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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術》全集[精校版]

作者：暮涼



正文

第一章 復活

當天明醒來的時候，四野一片荒蕪,矮矮的墳頭連接到了天際，一座又一座，荒涼，而又淒愴。

當天明醒來的時候，自己的身軀已被枯敗了不知多少代的野草掩埋，瘋狂生長的草莖，肆意的糾纏住他的身體，彷彿一座自然形成的牢籠，讓人永世受囚，不得掙脫。

在這個平靜的夜裡，萬物寂靜，蟲獸無聲，連一絲的風聲都不可聞，如此的靜，靜的可怕。突然有一道熾目的閃電劃破長空，照亮了蒼白的大地，緊接著而來的滾滾雷聲，震徹天宇，彷彿有著什麼犯了上蒼忌諱的東西，就要打破原有的宿命，脫離上蒼的掌控，從而引來了冥冥之中莫名存在的震怒。

一隻蒼白的手，像是歷經了千萬年的努力，陡然刺破地面，撕開所有的雜草與枷鎖，重見天日。這只不知被埋葬了多少年的手，沒有一絲血色，但在下一道閃電驚破長空的剎那，異變陡生，一層層詭異的鱗片，悄然蔓延，瞬間覆蓋整個手臂，使得這隻手看起來，就好像某種野獸的爪子，充滿了力感與猙獰。鱗片的滋生，彷彿給了這隻手臂無窮的力量，這隻手五指成爪，一寸寸的向著天空握緊，伴隨著無聲的吶喊，向蒼天宣示著自己不甘的掙扎。

因為不甘，所以復活。

被埋葬在地下的人，驀然睜開了眼。

我怎麼又醒了？天明舉目四望，那一堆堆破敗的墳頭，長滿了荒蕪的雜草，經過時光的沉澱，已不復當初的完整。自身的戰衣，也隨著他的站起，而一片片的剝落，跌入塵埃，化作碎片。一切的一切，都彷彿在宣告著一個時代的終結，可是，我怎麼又醒了？

而那些不知名的墳墓，又埋葬的是誰？茫然麼？我覺醒在哪個時代？既然已經死了，我又何必醒來？

天明閉上眼，面部剛毅的線條在閃電的照耀下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天崩地裂！天明癲狂的嘶吼。

萬古成空！魔尊猖獗的大笑。

原本靜止的虛空，突然一顫，彷彿有某種強大到難以想像的力量介入其中，令的無數的星辰剎那間如同豆子般向著四周席捲，碰撞，隕滅。時空陷入混亂，混沌湮滅重生，接著天明只聽到一聲驚天巨響，無盡的轟鳴如同天怒，滾滾而來，震徹宇內。魔尊的狂笑戛然而止，化作一聲淒厲的慘叫，不！

那時的慘烈歷歷在目，那時的絕望刻骨銘心，天明仍然記得，在那天地大崩潰中，絞痛如同潮水，瞬間席捲他的全身，讓他的身軀彷彿要寸寸斷裂，在這難以忍受的劇痛中，天明全身噴出血液，但是他卻淒苦的一笑，像是解脫，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師父，師姐，小妖，還有瓊華的所有人，以及為維護正道解救蒼生而獻身的那些英傑們，一切都結束了。天明閉上眼，任由自己的身體向著那無盡的虛空之中墜落，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可是現在，我為何又醒來。天明目帶迷茫的看著這片陌生的天地內心被傷感取代，所有人都死了，棠棠姐也死了，小師妹也死了，瓊華已成過往，可我為何又醒來。天明突然感到一種曠世絕倫的孤獨。

難道？驀然一驚，天明混沌的腦海重歸清明，難道，魔尊大地還活著？他的雙目瞬間赤紅，甚至渾身都不可遏制的輕微顫抖起來。

想起小師妹臨死前的絕望，大師姐的莫名自殺，一個個正道精英們如同飛蛾撲火般奮不顧身的與妖魔同歸於盡，那一聲聲絕望的嘶吼，一句句撕心的呼喊，讓天明的心頭都開始絞痛起來。

是誰打開了妖魔之門，讓妖魔肆虐天下，

是誰讓大師姐投身以火，哭笑著在自己面前生生自焚？

仙路斷絕，天地無仙，舉世求天，難問前路。

就算修行到最後，沒有了下一步的路，天明還是很快樂，因為有大師姐，有二師兄，還有可愛的小師妹小妖以及那假裝嚴肅卻對其十分寵愛的老頭子...可是他們都死了，都死了，因為魔尊大地從被封印的妖魔之門中逃出而死，所有的美好，在那一刻幻滅。

整個天地之中，只有天明獨自站立的身影，狂風呼嘯，暴雨侵襲，帶著刺骨的涼意，讓天明打了個哆嗦。

當年修行到最後，他的身體早已是天底下最堅硬的物質，水火不侵，萬寶難傷，但此時的他，卻感受到了久違的寒冷。

天明從以往的思緒中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的一身修為不知何時在時光的侵蝕下早已付諸流水，千萬年的變換，將他打入凡塵，形同凡人，也因為這樣，他才感覺到了冷。

究竟是多少年的時光，才一點一點的磨滅了他的修行，使得他修為一步步的下降，最後淪落凡塵，如墮地獄。

天明皺眉，暗自掐訣，卻感受不到一絲真氣流轉的跡象，因此也無法御寒，在這個不知名年代的夜裡，他突然感到這麼淒涼。

就在此時，唯一還掛在他胸口的一枚玉珮，開始閃爍出微弱的光澤，一絲絲暖流，從中脫逸而出，鑽入他的體內，為他驅散了寒冷。

這是，小師妹送給我的玉珮，天明拿起胸前的那塊碧玉，腦海中又浮現出小師妹純真的笑顏。

小師妹，師兄請你吃糖。只要你以後叫師兄哥哥，師兄就保證你天天有糖吃。

面對誘惑，小師妹雖心有不甘，但又嘴饞，看著她委屈的嘟著嘴，眼巴巴的看著他手中的糖，做出不屑的樣子，卻又時不時的舔舔嘴唇，一副想要又不想屈服在這個經常欺負自己的師兄面前的樣子，天明嘿嘿的奸笑起來。

最終，她還是抵不過誘惑，用蚊吶般的聲音輕輕的叫了聲哥哥，頃刻間自己的面部已羞的通紅。

那，你給我糖吃，我就把這塊玉珮送給你，娘說，嗯，好甜呀，嘻嘻，娘說這塊玉珮，只能送給自己心愛的人，雖然你不是我心愛的人，但是我們也要平等交換，這是娘說的，所以呀，你一定要好好的保管哦，要是弄丟了，我就...我就...我就哭！哼哼！

然後，等長大了一些，她才意識到自己因為一顆糖而賣了自己，於是她後悔了，可是天明卻耍賴的不還給她，因此整個瓊華被她弄的雞飛狗跳，時常能聽見她憤怒的對著天明遠去的背影大喊，壞蛋，站住！

再然後，她再也沒有向天明索要過玉珮，儘管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繼續然後，他們...

而最後，小師妹死了，死在了魔尊大地出世的哪一個夜晚。

啊！天明仰天長嘯，滿頭枯黃的頭髮在風中鋪展開來，肆意的飄舞，可能是由於風力太大的原因，又或許是千萬年的時間，那些頭髮早已失去了養分，不在把他的頭當家，於是，片刻間，它們都隨著狂風而去，使天明變成了一個光頭。

用力握緊玉珮，天明的心頭因回憶中的畫面而溫馨，緊接著，他的雙目露出堅定，彷彿在發出誓言一般，鄭重的舉目望天。

此生，必誅大地。

因為我還活著，所以我不相信你死了。

彷彿是見證了他的誓言，那塊通體潔白的碧玉，陡然散發出無窮的光輝，照亮了一方天地，就像穿越千年也不變的情，滄海桑田的變換亦不能使它蒙塵，哪怕天地都在時間中毀滅，也不能毀滅這塊玉珮，因為，它代表了他們之間的牽連，永恆不變。就像是那件舉世難求的戰衣，也在時光中喪失了靈性，化為塵土，可是與之一起埋葬的這枚玉珮，卻完好如初，因為它代表了我們的情啊，怎可輕易損毀，怎會輕易損毀。

有你的陪伴，我便不覺孤單。

天明小心翼翼的收好玉珮，就像是在對待自己最心愛的人一般，那樣的憐惜。

因為有你，所以前行，哪怕前路上有再多的荊棘。

只有前行，才有可能找到，有你的地方。

也顧不得自己沒有穿衣服，天明迎著在地平線上稍稍露頭的朝陽，向著前方邁步。

而在天明醒來的那一刻，在那遙遠未知之地，一個妖媚的女子正在痛苦的掙扎，她所在的那片天空，昏昏沉沉，大地一片蒼莽，毫無生機。

女子額頭佈滿了汗水，因為劇烈的疼痛，她的雙目渙散，雙手也在空中胡亂的揮舞，想要抓住點什麼，這時，一頭渾身長滿了黑毛的豬從遠處狂奔而來，在臨近之時陡然站起，化作一個魁梧的漢子，伸出粗壯的手臂牢牢的抓住了這女子揮舞的手。豬，妖族之中最為低等的存在，被所有妖魔看不起。

這豬變作的漢子一臉焦急的望著在地面上打滾的女子，口中喃喃不知該說些什麼，最後只好用力的握緊女子的手臂，給她力量。

隨著女子一聲痛苦的尖叫，一聲嬰啼劃破天地。

漢子心疼的一手抱起女子，一手用粗糙的獸皮將剛剛出生的嬰兒包住。

過了很久之後，依偎在漢子懷中的女子才恢復一點力氣，她充滿溺愛的看著自己身上還帶著血的孩子，溫柔的開口，該給我們的孩子，取個什麼名字好呢？

漢子沉默半響，就叫他大地好了。

大地。

第二章 兔子

天蒼蒼，地荒莽，四野無人。

天明走了夠久，疲憊與寒冷來襲，終於讓他感覺到體力不支。

已經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天明苦笑一聲，無奈的盤膝坐下，打算試試能不能恢復一點真氣御寒，也不至於使自己在這片陌生的天地中那麼被動。

空氣中充滿了狂暴的能量因子，根本無法被吸收，那些肆意流淌在空中的元氣，就好似一座被壓抑到極點的火爐，隨時可能爆發，從而引發難以想像的災難。

天明剛剛試圖導入一絲真氣進入丹田，哪料那些元氣一進入體內，便徹底的脫離掌控，在經脈中暴走，若不是及時將之導出體外，則有可能會絞碎他的經脈，使得他受到重創。

強忍住體內傳來的虛弱絞痛感，天明咬咬牙，打起精神來，一步一步近乎拖著走一般的前行，而每當他感覺自己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便會拿起那枚被他小心珍藏的玉珮，靜靜的撫摸觀賞一陣，這樣一來，他便好似有了無窮的力量得以支撐。

小師妹，只要我活著，只要我還活著，一直活著，我便能等到，與你相見，或者，將你復活的那一天。

好似得到了某種信仰，天明拖著疲憊的身軀，向著那未知的地方前行。

天明無暇去思考，原本已到了窮途末路的天地，為何會有如此充裕的靈氣，也無暇去顧及，那些元氣中所蘊含的那一股狂暴到難以接觸的力量，究竟為何而來。長時間的虛脫，已讓他雙唇乾枯發白，眼前都起了模糊，看不清週遭的事物。哪怕是一隻暴戾的凶獸在悄悄的接近，伺機而動，以他現在的處境，也很難將其感知。

沒有水，沒有食物，也沒有御寒的衣物，他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可是，又不能死去。

怎能如此死去？我還要有希望的活著。

烈日炎炎，炙烤的大地都在冒著一絲絲青煙，草木都在這樣的環境下丟失了自己的水分，變得奄奄一息。更何況此時感覺自己快要死了的天明。

「水...水...」他無意識的喃喃，但在路過幾個低淺的水窪之時，卻沒有停下來，他好像墮入了某種夢境，看不到真實。

一直跟隨在他身後的野獸，拖著龐大的身軀，每一步的前進，都帶起地面微微的震動，它起先是帶著疑惑看著眼前這未明的生物，最後當確認此物可食之後，終於喪失了所有的警惕，噴出兩道如同刀鋒般的鼻息，大口中發出一聲暴躁的低吼，它的脊背微微弓起，原本舒張的鱗片也快速閉合，緊緊的貼在它身上，在烈日下反射出一道道刺目的光澤，使之看起來，那麼的堅不可摧。它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在它的世界裡，每一次的獵食，都要經過一次慘烈的戰鬥，最後站著的，才可以享受那倒下的身軀。它深知在這個世界裡，哪怕是在這片狹小的區域，都不可小覷任何事物，否則，最後倒下變成食物的，將會是自己。

可是他選定的獵物並沒有向當初他所遇到的那些獵物一樣為了捍衛自己的生命而戰鬥，要麼死，要麼吃了對方。在它全神戒備的眼神中，它的獵物根本看都不看它一眼，逕自走遠。

於是它感覺自己被鄙視了，被深深的鄙視了。它噴出一道粗重的鼻息，將地面轟出兩個大洞，然後抬起前蹄，粗壯的後腳用力彎曲，然後陡然發力，猛的向前躍去。

除了，那些光聞到氣息就讓它戰慄的存在，它是這片區域中任何事物都值得正面看待的對手。

後腿猛跺地面，好似引得天地一陣顫抖，藉著這瞬即爆發出來的力量，它騰空而起。很難想像，以它如此龐大的身軀，竟能騰空而起，以至於，被他身體遮住陽光的地面，竟是與周圍格格不入，顯露出一大片陰影，如同遮天蔽日。

地面劇烈的震動，使得原本就迷迷糊糊的天明身軀更是不穩的左右搖擺起來，也是憑著這突然的變化，使得他渾渾噩噩的腦海，有了那一瞬間的清明。

正是這一瞬間的清明，讓他眼前幻化出無數分身的事物紛紛重合，歸為一處，也是這一剎那的時間，讓天明看清了他眼前的那一抹白色，而這一處白色的出現，讓天明全身一震，就似抓住了那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神智頃刻歸位。

「兔子？！」天明一聲驚呼，隨即喜悅起來，「是兔子？」那種懷疑的語氣，就好似他感覺自己在做夢一般。

驟然聽聞一聲驚呼，那正啃著怏怏青草的白兔全身一緊，立馬進入一級戒備狀態，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見，它後腿在不停的顫抖，彷彿害怕，又彷彿是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

那兔子淡漠的轉過頭來，吐出口中嚼碎了的草汁，身軀下意識的往後挪了半步。

「竟然是兔子？哇哈哈！」天明瘋癲一般的大笑起來，就好似飢渴已久的壯漢，陡然看見了一個孤身一人的妙齡女子般，控制不住心中大起大落的喜悅，不由得宣洩出來。

舔了舔乾枯的嘴唇，天明帶著一抹狼性的目光，張開雙臂，姿勢十分誇張的向著那隻兔子撲去。在他的眼中，那隻眼帶戒備的兔子，此時已變成了一盤香噴噴的烤肉，正搔首弄姿，等待著他盡情的享受。

兔子，感覺自己太丟臉了，而且這輩子沒這麼丟臉過，想它好歹也是修行了幾十年的妖物，有著十幾年的道行在身，就在剛才，竟然被一個沒有一點道行波動的弱小人類給嚇住了？不僅嚇得全身發抖，連到嘴的事物都掉了出來，更讓它感覺憋屈的是，自己還後退了？在一個弱小的人類面前，自己還後退了？奇恥大辱啊！

想到此，兔子呲了呲牙，表露出一抹殺意。

幾乎喜極而泣的天明，沒有感覺到兔子眼中那抹濃濃的不屑,他狀若瘋癲，像是要擁抱期盼已久的愛人般，將要把兔子摟在懷中。

兔子撇了撇嘴角，拉起一個可愛的弧度，然後，它人立而起，短小的尾巴隨意的搖擺了兩下，看著天明逐漸拉近的距離，它左腿微微的抬起。

這個可惡的人類！本兔子一定要將腳丫子狠狠的踹在你臉上！兔子這般想著，渾身微微緊繃，獨立支撐它身軀的右腿也稍稍下降了一點，好似要蓄夠足夠的力量，為即將到來的起跳做好充足的準備。

在離兔子不過三丈的地方，天明躍起，狠狠的朝著兔子狂撲而去，兔子嘴角的弧度逐漸拉大，好似在宣洩它心中的不屑，用一種憐憫的目光，兔子白了天明一眼，然後起跳，隨著一聲若有若無的「喝！」聲，兔子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弧線，伴隨著近乎神一般的姿態，以一種超酷的方式朝著天明一腳丫子踹去！

微微纏繞在兔子腳上的光芒，昭示著這一腳的不簡單。兔子淡漠的表情與不屑的眼神，表示它內心深處對這敢在老虎頭上拉屎的貨的鄙夷。

此時的兔子，感覺自己這一腳踹出去，便變成了老虎，稱霸一方，睥睨天下。

不過轉瞬，兔子的腳丫子就將踹上天明蒼白的臉蛋，不過此時，兔子的身體驀然停止在了半空。就那麼毫無預兆，彷彿時空停頓般，停止在了半空。

接下來，兔子原本鄙視的眼神，被驚恐所取代。由於太驚恐，以至於這兔子發出人性化的一聲慘叫，淒厲無比，它全身毛髮瞬間倒豎，幾乎頭也不回的，兔子掉頭狂奔。

大地，頃刻間被一片陰雲所籠罩。

正是看見了這遮天蔽日般的龐然大物以泰山壓頂的方式猛撲而來，兔子才超常發揮，於半空中生生的止住了自己的身形，顧不得被嚇得倒豎的毛髮有多麼的影響形象，逃命般胡亂擇了個方向就跑。

「呔！兔子，哪裡跑！」天明不知道陽光何時已被某種龐大的巨獸所阻擋，而那巨獸，正以一種震撼的姿態朝著他自天空之上下撲而來。由於它的動作太過劇烈，以至於，地面像是刮起了一場風暴般，飛沙走石。

天明怎會讓到嘴的食物飛了？他咆哮一聲，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發足狂奔，朝著兔子追趕而去，那速度，竟然絲毫不比全力逃命的兔子弱上半分。

那巨獸終於降落，頓時地面如同發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地震般，轟隆作響，傳出幾許裡遠，而它的獵物，卻恰恰於它要得手前陡然加速，逃脫開來。

巨獸憤怒的低吼一聲，邁開蹄子，帶著滔天的火氣，亦對著天明窮追不捨，它每一步落下，地面都要顫慄一下，好似承受不住它的份量一般，發出一聲聲的哀嚎。

從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如此戲耍於它，而戲耍它之後，還想安然逃脫！

在感知到巨獸磅礡的威壓之後，無數物種紛紛逃避開來，不敢觸其鋒，為他們之間的追逐讓出一條光明大道。而他們所引發出的動靜，也引起了一處神秘地方的注意。

第三章 化人

「這是，噬天虎的氣場？」在距離追逐戰不遠的地方，一身披獸皮，手拿木製長矛站立於瞭望台之上的大漢遠遠的看向那片灰塵瀰漫的地方，在感受到那隻巨獸凜然的威壓之後，不禁皺了皺眉，隨即拉響了警報。

原本寂靜無聲的小小村落，在警報響起來的那一刻徹底沸騰起來，瞬間有無數壯漢神情激憤的嗷嗷大叫著舉著簡陋的武器從隱蔽的地方衝了出來，而那些老弱婦孺，也動作敏捷的奔跑起來，迅速站立在屬於自己的地方。

這些人類，都披頭散髮，臉頰黝黑，好似飽受烈日炙烤之苦，在聽聞警報的那一刻，他們就像訓練有素的軍人般，快速找到了自己的職位，嚴陣以待。

而那些老弱婦孺，也並不是村落的後腿，她們快速的奔跑向一座座體形龐大的木質戰爭機器面前，神情凝重的操控起來。那些木質機甲上，佈滿了一根根被削的鋒利的長矛，只要聞得一聲令下，操控這些機甲的婦孺們便會將之啟動，機甲之中的那根不知由何物製成的弦便會將一根根長矛反彈而出，穿透來犯之敵。

數十座這樣的戰爭機器，一字排列開來，令人望之便心寒的矛鋒，有的還在流淌著黝黑的血液。

「烏，何事？」片刻之後，一全身被骯髒的白袍所包裹的佝僂老者與一濃眉星目的大漢並列走了出來。

「啟稟族長，大祭司，噬天虎又在發瘋。」那站立於瞭望台之上的粗樸漢子聞得族長的喝問，當下神態恭敬的向著二人解釋。

這村落之人聽聞是噬天虎，臉上皆充斥著憤憤之色，不過其眼神中，卻不可掩飾的佈滿了驚懼。

那被白袍包裹著的老者，握了握手中的枴杖，靜靜的閉上眼來，感知不遠處的動靜。

包括族長在內的所有人，見到這一幕之後都沉默不語，彷彿怕驚動了老者。半響之後，老者陡然睜開雙眼，失聲道，「那裡有一個人族！」

「什麼！」眾人大嘩，族長更是一把捏住祭司枯萎的手臂，「是誰！」

「不是我們村之人，但是，吾可確認，其必是人族無疑！」老祭司喃喃，「不管是誰，我們都有義務將其搭救。」

「不行！」族長一聲斷喝，「豈可為了其餘之人，無辜傷了我等性命！」

在噬天虎的追殺下，要救一個人，不知會付出多大代價，這是族長所不願看到的，所以此時，他激烈的抗議。

「噬天虎，傷吾部落之人太多，吾等早已與之有不可化解的仇恨。」老祭司似也不願招惹他們難以抵抗的強敵。「可是，汝等怎可忘，吾村多少親人，在吾等之面前被其生生殺害，吾等卻無能為力，現今，就算其不是吾村落之人，也不可不救，吾不願悲劇再發生於人族之上。」

或許是想起了往事，很多人雙目之中都開始噴火，連族長都有點控制不住情緒。

「可是，我們去多少人，就會死多少人。」族長雙手攤開，無奈的說道。

「難道你忘了戰神的教導了麼！」老祭司勃然大怒，用枴杖狠狠的敲擊地面。

「永世不忘！」族長與所有人同時跪伏下來，神色堅定的回答，提及戰神，他們都是一臉恭敬，目中，還有著信仰的光芒在閃動。

「人族，當親如手足。。。」

「人族，當天下一家。。。」

「人族。。。」

。。。

「戰神教誨，永世不忘！」

「未曾嘗試，何論結局。」老祭司冷冷的看了一眼跪伏在地的眾人，轉身便走。

轟隆隆~

天地巨震，萬獸其奔，逃離那追逐的一人二獸。

何謂狐假虎威？

像那兔子，平時見著什麼都要避著走，生怕一不小心便淪落成食物，無辜斷送了自己的性命，又有何時敢如此放肆囂張的狂奔在這片大地之上呢？惹的無數生物為其讓路。

不過此時的兔子，卻絲毫沒有被萬物敬仰的那種自豪與成就，它的嘴型不斷變換，顯然在咒罵著一些無人可聽懂的話語，在大地的哀嚎聲中，它的聲音可以忽略不計。

「@#￥&%*」兔子發足狂奔，在氣喘吁吁之後稍稍停頓下來，轉頭一望，那個可惡的人類還是帶著癲狂的笑意張開雙臂十分猥瑣下流的對其窮追不捨，而那只稱霸此方的巨獸，眼中充斥著一股股憤怒暴戾的情緒，在他身後引得天地失色。兔子氣憤的直立而起，兩隻前腿對著天明指指點點一通咒罵，卻換來天明飢渴的舔了舔嘴唇。

兔子好委屈，兔子想找媽媽...

三者的速度，在追趕中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竟是誰也追不上誰，這無疑也引發了噬天虎滔天的怒火。

突然，噬天虎的四肢齊齊一頓，強行止住身形，原本暴戾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狐疑打量一番四周之後，頓時佈滿了驚懼，空氣中，充斥著一股讓他感覺到不安的氣息。

有些存在，光讓它聞道氣息便會顫慄落荒而逃，而在這追趕中，不知不覺的，他們來到了這樣一處地方。

重重的噴下兩道鼻息，噬天虎猶豫著來回走動，那直覺中警示自己極度危險的信號，讓他不敢妄動，從而也停止了對天明的追趕，可是看到天明瀟灑而去的可恨背影，噬天虎又覺得十分不甘，怎能讓這傢伙如此輕易的離去！內心掙扎一番，噬天虎眼中再度泛起猩紅，用前蹄刨了刨地面之後，怒吼一聲衝了過去。

兔子在逃跑中仍將長長的耳朵張得大大的，隨時注意著周圍以及後方的動靜，但由於它的道行實在是太低了，讓噬天虎感到不安的氣息，它並不能準確的獲取。就在這時，兔子突然一顫，止住了逃跑的身形。

貌似，後方沒有了噬天虎的氣息？兔子疑惑的轉過身來，果不其然，不知何時，緊咬著他們不放的噬天虎已不知所蹤，於是，兔子很囂張的大笑起來。

它已經憋屈的夠久，此時一笑出來，頗有點控制不住的味道。

「哼，就讓兔子告訴你，兔子不是好欺負的！」它有些凶狠的看向朝自己張開雙臂而來的天明，輕輕的甩動著自己的前肢，好似在做劇烈運動前的放鬆。

隨著兔子前肢的揮動，它的身體周圍好似刮起了一場微風，拂動著它身體上潔白的絨毛，又好似它的前肢握住了虛空中某個隱形的生物，將其掄動起來使得周圍的元氣發生了一種微妙的變化。

「哼哼。」兔子冷笑。

「嘎嘎。」天明奸笑。

「轟！」地面哀嚎。

兔子微瞇的瞳孔逐漸放大，臉上的肌肉抖了抖，仇恨瞬間被驚恐所取代。天地之中又好似響起了一聲殺豬般淒厲的慘叫，又好似什麼都沒有，兔子全身毛髮倒豎的轉身就跑。

「我去，還跑？」天明咂了咂嘴，堅持不懈的朝著兔子追殺而去。

兔子感覺自己好委屈，好委屈，你說天下兔子那麼多，您幹嘛非追著我不放？追著我也就算了，本兔子一蹄子就可以解決你，可你身後帶著那麼大一隻凶獸這尼瑪怎麼回事？

無奈之極的兔子，在看到噬天虎再次現形之後，不得不流著淚狂奔，只為保命，此時的它別提心中有多窩火了。

天地之間的光線逐漸陰暗下來，使得周圍的景物都被蒙上一層迷濛的色彩，有一種意境，和陰暗，好似這裡蟄伏了一隻強大的獸，連陽光在未經它許可之下都不能照射下來。

兔子本能的感覺到一種危險，可是此時急於逃命的它，卻絲毫顧不上，於是沒頭沒腦的它一頭撞進了一座巨大的山洞之中，天明二話不說急速跟進。

在噬天虎看來，這個黝黑的山洞，像極了某種強大的野獸張開的血盆大口，山洞中一片漆黑，更顯示出一種令人心悸的神秘，就算它的神智未開，在懵懂，在混沌，也察覺到了此處就是那讓它感覺到極度危險的凶獸所居住之地。帶著一絲警惕與戒備，噬天虎緩緩後退，終於逃離了這個地方。

可是，就算缺少了噬天虎的威脅，兔子也不敢停下來了，它在無盡的黑暗中四處亂闖，渾身被看不見的牆壁撞的鮮血淋漓，它仍然不敢停下來，誰知道那貨會不會在它放鬆警惕的時候突然出現呢？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在這黑暗中，難以察覺出時間流逝的變化，兔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奔跑了多長的時間，只記得在看到那一抹微弱的光線之後，兔子喜極而泣，不顧一切的朝著那個疑似出口的地方狂奔而去，在穿透那一層黑暗與光明交界的地帶之時，兔子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它好累，好累，它需要休息，只想休息，至於那個可惡的人類是不是還跟在它身後張牙舞爪，它不管了，它不在乎了。

有著光明的地方，只能說明那裡不是黑暗，那裡有光，不能代表著那便是出口。

兔子好像來到了山洞最深層的地方，也就是所謂的核心地帶，那是一座空曠的地下宮殿。

兔子並沒有看見那磅礡的地下宮殿究竟有多華麗多大氣，它早已累暈過去，陷入深層次的睡眠，自然也就沒有看見，盤踞在宮殿上方那條俯視著它的龍。

那條全身漆黑的龍，帶著冷漠的目光，注視著這突然到來的不速之客，卻久久沒有反應，那鋪在宮殿以及龍身表面的厚厚灰塵，好似預示著什麼。

黑龍就那麼冷漠的注視著兔子，眼瞳中沒有絲毫焦距。

也許兔子的突然到來，打破了此地原本的平靜，掀起了一點點的灰塵，那條盤踞著的龍，機械的張開嘴，一顆佈滿裂痕拳頭大小的珠子悄悄從中滑落，滾到了兔子身邊。

原本黯淡無光的珠子，在兔子身邊放射出一道道微弱的光線，沒入兔子嬌小的體內，接著，這顆珠子彷彿有靈性一般，整個朝著兔子一衝，便隱沒在它的身體之中，頃刻間，兔子全身大放光芒，被無盡的光線穿透，籠罩。

兔子全身發出辟里啪啦的巨響，好似骨骼在一寸寸的斷裂，在無盡的光華之中，兔子的身軀逐漸的伸長，蔓延，勾勒出一道完美的人體曲線。

昏沉之中，兔子感覺自己好像在被烈火炙烤，難道，那個可惡的人類得手了，正在烤兔子？

「哼，可惡的光頭！」兔子這般想到。

「哼，可惡的光頭！」大殿之中卻是有著這般話語的迴盪。

第四章 宿命

那裡，蟄伏著一條龍！

「他進了龍穴？」族長豁然轉身，看向回來稟報的那人，然後轉頭看向沉默的祭司，欲言又止。

老祭司閉著的眼睛沒有睜開，只是臉部的肌肉微不可查的抖了抖，半響之後，他才從牙縫中迸出一個冰冷的字，「救。」

「不行！」族長一聲大喝，制止了猶豫著前行的族人，「絕對不行！」

老祭司沒有因為族長的反應而生出一絲波瀾，甚至，沒有再開口重複自己的話語。

接受命令的族人看看族長，又看看老祭司，終於是無奈的歎了口氣，有些頹然的朝著前方而去。

不知多少年前，一隻妖龍闖入人族領地內，興風作浪，人族竟沒有一個對手，直到人族戰神感應到人族領地內沖天的死氣，才得知一切緣由，故而含怒出手，遠隔千億里一掌擊出，將為非作歹的妖龍擊傷逃遁，而受傷了的妖龍，逃到此處之時，便力竭蟄伏，再也沒有出現過。

能讓人族戰神親自出手對付的存在，他們這些連戰神的面都遙不可及的小人物，又如何能夠抗拒？

可是，一個部落中，祭司是最高等級的存在，因為只有他們，才能通過特殊的方法感應到人族戰神，從而獲得戰神的庇佑，所以，祭司的話，無人敢不聽。

「人族，當親如手足...」

「人族，當天下一家...」

...

喃喃著戰神教義，該族人臉上浮現一抹迷茫色彩，愈行愈遠。

「為什麼！」族長雙目通紅的對著閉目的老祭司咆哮，若不是因為尊重，此時的他，很想一拳將這老傢伙撂倒在地。

老祭司渾身氣息都萎靡起來，好似瞬間，他便老了很多歲很多歲，原本週身強大渾厚的波動，也被一股滄桑所取代，他睜開眼，流露出一抹難以言喻的哀傷，「宿命，孩子，宿命。」

可是他們的拯救出乎意料的順利，抱著必死之心潛入龍穴的幾個族人，剛剛被黑暗包圍，便踢到了一團軟綿綿的事物。

「什麼東西！」對未知的恐懼，讓這個族人嚇了一跳，當即後躍三步神情警惕的作戒備狀。

「是...是那個人！」視線逐漸習慣了黑暗，在這陰冷中，他們看清了躺在地上的天明。原來他剛剛進入龍穴，便體力不支的暈倒在地。

「抱起他，走！」另一族人一聲斷喝，自有人將天明抱起，率先朝著龍穴之外而去，發話之人警惕的注視著四周，見到所有人都成功撤離之後，方才一步步倒退著走出龍穴。他們並沒有遇見傳說中的龍。

自然也就沒有看見龍穴最為核心的地帶，那一幕妖獸化人的神奇過程。

兔子感覺自身力量的迅速回歸，更朝著一個讓它難以企及的高度攀登而去，全身彷彿被打碎在重組的痛苦，讓它微微的痛哼出聲，也是在這一刻，它醒來。

無盡的螢光將它包圍，使得它在這片黑暗中顯得那麼矚目，它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懸浮在半空，而自己，亦擁有了一幅不屬於自己的身體。

修長的玉腿，曼妙的曲線，潔白的皮膚...世間所有能被人稱讚的完美，都好似集中展現在她的身上，此時的她，不知不覺中，竟完成了妖獸化人這一段最為驚險的路程。

「我...這是我？」兔子撫摸著自己的身體，有些驚歎，有些難以置信，突然，她好似想起了什麼，隨即臉上爆發出一團驚喜的笑容，「我竟然能開口說話了？」

兔子失神，感覺自己好似身處夢幻，不真實，她記得，那全身上下被火焰炙烤的痛苦，刻骨銘心，怎能輕易忘記？她不是被那光頭給烤了麼？此時又為何變化成了人身？

也是因為她的失神，發生在她體內的改變被強行中斷，無數光華一顫，接著迅速隱沒於她的體內，天地頃刻間被黑暗所掩蓋，濃烈的黑暗讓人看不清一切。

「哎喲！」黑暗中傳來一聲驚呼，接著便是某種物體墜地的聲音。

突然，一道弱小的光線驀地綻放，劃破了無邊的黑暗，照亮了此時兔子的臉。那是一張，精緻到讓世人驚歎的完美傑作。不過此時，兔子的臉上卻帶著一抹哀怨。

揉了揉因為撞擊地面而略顯疼痛的腳骨，兔子好奇的看著自己的手，剛才，自己心中想著要是有光就好了，於是她的手便開始發光，綻放出絢麗的色彩。

也是她的玉手所發出的光，穿透一切黑暗所阻擋的疑雲，讓兔子看清了周圍的一切。

看到那怒罵圓睜餘威不散的龍時，兔子本能的向後一跳，轉頭就跑，可是剛剛化作人類形態的她，還沒有來得及適應她的身體，一邁步，便跌倒在灰塵中。

兔子爬起，在跑，跌倒，爬起，在跑...

半個時辰之後，她所前進的路程仍然不過區區幾十米。

或許是無數次的摔倒，讓兔子突然清醒了過來，她疑惑的轉頭看向那條盤踞的龍，此時的龍，保持著那亙古不變的姿勢，沒有挪動過分毫。

就像，一個死物。

兔子小心翼翼的靠近那條龍，看到它身上厚厚的灰塵與沒有一絲神韻的眼瞳之後，才長舒一口氣，確認此龍已死。

這麼說來...兔子的雙眼突然明亮起來，那這裡的一切，不都是我的了？

兔子很瘋狂的大笑起來，有點癲狂，像極了當初天明看見她時的模樣。

好久之後，兔子才壓抑住心中的興奮，稍稍平靜下來，撥弄了一下沒有隨著化人而隱去的長耳朵，兔子眼睛微瞇，形成一個月牙兒，「死光頭，你給老娘等著！」

她一說話，便露出她標誌性的兔牙，顯得那麼可愛，沒有一絲的殺氣。儘管此時的她，是咬牙切齒的模樣。

由於她的化人過程強行中斷，使得她變化而出的人身並不完整，還保留了妖體的一些模樣，比如說，她頭上的兔耳朵，她輕啟櫻唇便能顯示的兔牙，以及身後，那緩緩擺動著的毛茸茸的兔尾。

在夢魘中掙扎良久，天明吶喊，呼喚，咆哮，絕望...終是被一聲輕輕的歎息驚醒。

「醒了？」老祭司微瞇著眼，神情看不出一絲波動，就好似，他戴著一副面具，容顏千萬年不變。

「你的身體，沒有大礙了。」老祭司盤坐在天明臥躺的床榻之旁，弱小的身體，就像已經枯萎的老樹，即將隨風而去。

「醒了就走吧。」他的話語頓了頓，「一直走，不停的走，永遠也不要回頭。」

天明艱難的爬起，嘴唇囁嚅著想要說些什麼，他有太多的疑問，也有太多的感激，可是他什麼都來不及說出口，便被老祭司轟了出去。隱約間，他好像聽到了老祭司迴盪在天地中的聲音，「不要停...不要停...」

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天明莫名其妙的向前邁步，搞不清剛剛發生了什麼。

可是往哪兒走呢，沒有目的，沒有方向。他不知道下一步他該幹嘛。

「我一直不明白自己活著的意義，於是我時常在想，我活著幹什麼呢？我為什麼要活著呢？直到我看到了你。」老祭司喃喃自語，他吃力的拄著枴杖站起，腳步有些蹣跚的向著屋外走去。

「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終於知道了，原來每個人，每個只要存在的存在，都有他存在的宿命，都是為了在宿命中去完成一件事，然後便會死去。」老祭司骯髒的白袍緩緩滑落在地，顯露出他蒼老的容貌和佝僂的身形。

地面微微一顫，遙遠的地方，突然轟隆作響，以至於，那些原本依附在地面上的沙石，禁不住的跳躍起來，脫離原本自身所在的位置，一次次的落下，又被地面的一股大力激起，再次跳躍。

遠處震天的響聲，急速接近，使得地面開始不斷起伏，好像地震的餘波，令的一些建築都開始搖晃，抖落下一些灰塵。

「噬天虎來啦！」站在瞭望台之上的烏勃然變色，轉身對著村落中一聲淒厲的長嘯。

密密麻麻的身影從各自所在的屋舍中倉惶的奔出，人群混亂，而又驚惶。

老祭司彷彿沒有看到族人的驚懼與害怕，「我終於知道，我的宿命，原來是為了等你，等你到來，然後告訴你，不要停...不要停...永遠也不要停...」他兀自向前邁步，穿過一個個驚慌失措的族人，穿過一座座轟然倒塌的屋舍，就像，不屬於這片天地的人。

一聲厲吼，劃破朗朗長空，噬天虎攜雜著萬鈞之勢，狠狠的朝著村落衝來。

他龐大的身軀，每一次邁步，都令地面一顫，他的身後拖起一條長達幾十米的灰塵長龍，帶著無可匹敵的威壓，驀然，降臨。

壯漢們緊握著長矛的手，在微微的顫抖，婦孺們站立在一座座木質戰爭機器面前，臉色蒼白，根本不敢去看噬天虎狂奔而來的身形，他們害怕，就算與噬天虎有著難以想像的仇恨，不共戴天，他們還是害怕。

噬天虎的凶殘，留給他們太多不願回首的恐怖記憶。

突然，他們感覺自己聽不到噬天虎的咆哮，聽不到天地的動盪，好像在這一剎那，所有的物體都沉寂下來，默不作聲，以至於瞬間的安靜，有些可怕。

他們靜靜的注視著老祭司一步步的迎著噬天虎狂奔來的身體而去，想要呼喊，卻發不出聲，想要阻攔，卻動不了。那麼有心無力。

老祭司緩緩前行，身體還有些蹣跚，可是在噬天虎的威壓下，他卻像巨浪中的礁石，鎮定自若，在離噬天虎不足十丈的地方，他突然丟開手中的枴杖，原本佝僂的身體，瞬間站的筆直。

隨著他一瞬間的挺直身軀，原本停留在他身上的老態與滄桑，驀然消失，留下的，只有沖天的戰意與熱血，他的雙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緩緩的抬起自己的右手，指向噬天虎，「來吧，孽畜！」

第五章 戰神

相對於那個虛無縹緲從未見過的人族戰神，在這些歷經生死掙扎的族人面前，此時的老祭司，更像他們的戰神，真正的戰神。他們看到，老祭司一掌拍出，便擊飛了一路狂衝而來的噬天虎，就像，一隻螞蟻抬起腳踢飛了一隻大象。

難以形容他們心中的震撼，他們呆愣原地，表情凝固，好似被定身了一般，想要歡呼，卻發不出聲音，動彈不得，甚至連表情的變換都做不到。

噬天虎的身軀如山一般轟然倒塌，砸起一片灰塵，它哀嚎一聲，四肢用力爬起，眸子中的凶光愈發的濃盛，一直以來，它都感覺到眼前這個小小的村莊不是那麼簡單，裡面蟄伏著一道令它不可輕視的氣息，所以歷來它也不敢過於放肆，並未真正闖入這個部落的核心地帶，它亦做過很多次嘗試性進攻，想引出那令他不安氣息的主人，可是由於天性謹慎，每次吃了不少人之後，他便畏懼的退縮了。

畢竟，好奇比不過自己的命。

也是因為這樣，噬天虎與這個部落之間積累下重重血債。

暴戾氣息愈發大漲，噬天虎的喘息逐漸加深，被一個人族所戲謔挑釁，以使他暴怒，而且現在，它還十分飢餓。

那些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目光澤的鱗甲緩緩閉合，緊貼於他脆弱的表皮之上，形成一道牢不可破的防護，重重的噴出兩道鼻息，噬天虎的前肢刨了刨地面，再次猛衝起來。

天地轟隆作響，噬天虎奔跑時的聲勢格外駭人，它於前衝中一個華麗的轉身，長滿骨刺的長尾瞬間隨著它的身體扭動而橫掃，刺破空氣時嗡嗡作響。

一招神龍擺尾，好似有千鈞之力，化作一條天柱橫掃四極，瞬息間便如天鞭抽到了老祭司身前，老祭司的衣袍獵獵作響，勁風撲面，使得他的五官都被擠壓成一團，有些扭曲。

冷哼一聲，老祭司身體不動，仍是伸出自己的右臂，五指成爪朝著噬天虎的刺尾一扣，便將其牢牢的扣在手中，紋絲不動。左腳微微前邁，身軀隨之下躬，老祭司大喝一聲，面目有些猙獰的急速探出左手同樣抓住刺尾，他顯然是想將噬天虎掄動起來丟出去！

咆哮一聲，噬天虎張開血盆大口，腰部扭曲回轉身來一口向著身後的老祭司咬去，可是，一身鋼甲的它，怎可能完成如此高難度的動作？仍憑它如何努力，還是不能碰到老祭司分毫。

隨著老祭司的大喝出聲，他雙臂青筋暴起，肌肉一塊一塊凸出，他的右臂上，肉眼可見的覆蓋了一層光暈，顯然是使足了力氣。而噬天虎如山般的身軀，竟真的一點一點的被掄動起來，最後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在老祭司身周舞動了一場獸體風暴般，不管噬天虎四肢如何緊扣地面，將地面抓出一條條裂痕，隨著一聲哀嚎，它如山的身軀被老祭司丟了出去。

轟~

地面劇烈的震顫，灰塵肆意的揚起，將噬天虎砸落的身軀淹沒。

眾多族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還是平常弱不禁風的糟老頭子麼？可是，他既然這麼生猛，當初，又為何不站出來保護族人呢？

如果他站出來了，那他們，該有多少親人生還？

有些族人的心中生出了怨恨。

哪怕此時的老祭司還在拚命。

剛才這一手，好似花費了祭司不少力氣，他的身軀再度變得佝僂，胸膛起伏不定，他彎腰撿起地面上的枴杖，愛惜的撫摸，吹去上面的塵埃，突然，他神色一變，極度戒備起來。

一種神秘的氣場，籠罩整個天地，令人格外不安。

無盡瀰漫的灰塵中，陡然傳來噬天虎一聲仰天厲吼，那些遮掩他的灰塵，被這一吼的聲波震散，頃刻間消失殆盡，露出噬天虎此時的身影。

它前肢匍匐在地面上，眼中血腥厲芒急速閃爍，神情卻有些淒涼的抬起頭，對著那炎炎烈日，對著那萬里長空，驀然一吼！

這一吼，無聲，卻有一道實質性的音波瞬間擴散，直衝天際而去。

空氣在這無形的一吼下微微扭曲，四周的景象都變得水波蕩漾起來，不過瞬間，一切便恢復正常。但是，卻有一道比之噬天虎原本還要龐大十倍的虛影於其體外幻化，同樣對著長空仰天一吼！

這一吼，化為海嘯，向著四周席捲，形成幾百丈高的氣牆，以一種摧枯拉朽的姿態瞬間湮滅四週一切！

「結界，戰神不滅！」老祭司一聲淒吼，右手枴杖狠狠的朝天一舉，一層光膜瞬間顯現，化為一道橢圓的天幕，將他以及他身後的村莊保護在其中。一道若隱若現的人影，站立在那道光幕之上，靜若處子。

氣牆瞬間撞擊而來，那道光幕狠狠一顫，接著一條條裂縫如同蛛網般蔓延，老祭司身體劇烈的顫抖，一口鮮血忍不住噴了出來，臉色瞬間蒼白。

這時，那光幕之上的人影仿若發出了一聲微弱的歎息，就見他一步邁出，脫離那道天幕，然後轉身，張開雙臂，像是飛蛾撲火般緩緩的倒下，整個身軀逐漸的融入那道即將瓦解的光幕之中。

老祭司撐起的結界瞬間綻放出明亮的光芒，那些裂縫眨眼消失，甚至比剛才還要牢固，而經過這一時間段的緩衝，那道高達百丈的氣牆也開始分流，向著光幕兩邊而去。

噬天虎仍保持前肢跪伏的姿勢，但其體外的那道虛影，卻四腳踏天，猛然衝出，朝著老祭司一口咬來。

噬天虎，噬天二字何來？

虛影噬天虎張開的巨口，彷彿可以吞噬天地般，口角拉扯間，將視線所及的地方完全都覆蓋進去，而它的口中心，一片黝黑，彷彿一處宇宙黑洞，連通了域外的通道，可以吸納一切事物於其內，然後吞食，消化。

那道光幕，終於不堪重負，被一口咬來的噬天虎虛影吞下，老祭司全身衣袍陡然爆裂四散，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赤裸的上身，一道道猙獰的傷口急速放大，將他的血肉撕碎，露出裡面的內臟和白骨。

鮮血，噴灑地面。

那道噬天虎虛影，在吞下了光幕之後，仰天一吼，緩緩的散去，不復存在，而跪伏在地的噬天虎，陡然站立起來，呼吸有些粗重的看向慘叫的老祭司，然後，後肢發力，再度向前猛衝。

仍是甩尾橫掃，彷彿它不用尾巴將老祭司抽出去便內心不甘一般，就算吃了一次虧，還是一樣的動作。

渾身撕裂一般劇痛的老祭司來不及多想，左臂握拳朝著噬天虎橫掃而來的巨尾一拳轟去，這一拳，盡了他此時最大的力量，以至於氣爆聲連連響起，好似空氣承受不住他拳頭所擊出的力量。

他沒有看見，噬天虎眼神中那一絲嘲弄。

有的族人看見了，想要呼喊些什麼，可是他們出不了聲。

就在巨尾即將抽在老祭司拳頭之上時，異變陡生！那巨尾之上的一根骨刺，瞬間脫離巨尾，如同一把破天之劍，帶著鋒利的寒光，刺破了老祭司的拳頭，刺透了老祭司整條的左臂，從他的肩胛出穿透而過，帶起一片血光消失不見。

那根骨刺，本身就要比老祭司的左臂還要粗，所以，當它刺透老祭司左手的時候，老祭司的整條左臂連同半邊肩膀都不見了！

這時，那條巨尾轟然掃來。

「孽畜！」老祭司怒目圓睜，來不及疼痛嘶吼，右臂瞬間迎上掃來的巨尾，將噬天虎的身軀打的一個踉蹌，接著五指成爪，幻化出一道通天的手臂，同樣成爪狀扣在了噬天虎的右眼眶上，五指用力間，生生的抓碎了它眼角的鱗片，狠狠的深入它的眼眶內，將它的右眼整個摳了出來！

「吼~！」一聲震天的淒吼，噬天虎的眼珠子如同銅鈴般墜落地面，它癱倒在地，急劇的翻滾起來，並時不時的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咆哮。

老祭司慘然一笑，緩緩的盤膝坐下，身體上流淌而下的血液，染紅了附近三丈的地面，與噬天虎的血液交雜在一起，再也分不清誰是誰。

沒有了戰意，沒有了不捨，他只是平靜的抬起頭來，看向那緩緩下墜的夕陽，突然歎息一聲，曾幾何時，吾也是一熱血少年，寧願為你，打下我們的天，可是我們，都等不到這一天，等不到的...他感覺有些淒愴，然後，抬起的頭顱，緩緩的垂落。

「大人！」一直不能動彈不能說話的族長突然一聲悲呼，無力的跪倒在地，痛哭起來，這時加持在他們身上的神秘力量消失殆盡，他們重新活動起來。

「大人！」所有的族人齊齊一聲悲呼，同時跪倒在地，痛哭出聲。

「搶回大人的遺體！哪怕是死！」族長從痛哭中抬起頭來，嘴角抽搐著下令。他帶頭奔跑起來，於半路中抄起一根長矛，然後在奔跑中身體後仰，狠狠的將之投擲出去。

所有的族人紛紛效仿，跟隨著族長一起奔跑，投擲。

但是那些尖鋒閃爍寒芒的長矛，在遇到噬天虎體外的鱗片之時便被反彈而開，連一絲痕跡也沒有留下，那些族人也沒有想憑借此舉便制服受傷的噬天虎，畢竟以往的多次經歷已經告訴了他們噬天虎體外的鱗片，究竟有多堅固。他們只是想給噬天虎造成更多的困擾，以便於搶回老祭司死去的身體。

噬天虎仍在原地痛苦的哀嚎掙扎，地面因為他的翻滾而裂開，下陷，可能是外界的打擾，又可能是疼痛的麻木，他壓抑下自己的翻滾，與那劇痛中抬起頭來，眼中閃爍著無與倫比的凶殘與暴戾。

族長奔跑的速度極快，短短的時間，他便離老祭司的軀體不過數十丈遠，眼看馬上就可以搶回，但是，下一刻，在他目眥欲裂的表情中，站起的噬天虎一口叼起老祭司的身體，將之嚼碎吞了下去。

第六章 殺起

「畜生！」族長目眥欲裂的怒喝，他渾身顫抖的舉起手中長矛，灌注全身力氣於一矛之中，對著噬天虎殘缺的右眼中擲去。「我要殺了你！」

他發了瘋一般，不再考慮自身與敵人之間實力差距的懸殊，不再去計較自己能否還活下去，他像一隻撲向火的蛾，篡緊拳頭朝著噬天虎如山般的身軀砸去。

長矛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帶起低微的空氣嗡鳴之聲，轉瞬之間絲毫不差的從噬天虎血肉模糊的右眼窟窿中紮了進去，深深的沒入它頭顱之間，連尾端都不可再見。

噬天虎再次痛嚎一聲，口中也無力再咀嚼老祭司的屍體，隨著它的怒吼，老祭司僅剩的半截手臂掉落出來，這手臂著實詭異，被噬天虎的獠牙幾次碾壓，竟然沒有在上面留下一道細微的痕跡。

族長發了瘋一般用自己的拳頭去擊打噬天虎外殼上的鱗片，發出陣陣砰音，不過兩拳，便能聽到他骨節碎裂的聲音，可是他仍毫不知覺，死命的轟擊著。

疼痛使得噬天虎暴怒，凶殘之氣大漲，他一抬足間，便將發瘋的族長一腳踏成肉餅，鮮血自它的腳底激射而出，噴灑在奔跑過來的眾人身上，令他們心驚膽戰。

「快...快跑！」喪失了族長的指揮，眾人終於壓制不住心中的恐懼，紛紛丟下手中的武器，連滾帶爬的四散奔逃。

受傷的噬天虎，如同一座移動的大山，加上此時滔天的暴怒，光那股氣勢，就能令的眾人心膽皆寒，在人族手中吃了如此大的虧，它又怎會輕易善罷甘休？

人類奔跑的速度，比不過獸，不過轉瞬，便有幾人被追上來的噬天虎一口叼住，頭顱搖擺間，便將之撕碎，一口吞了下去。人族的血液混合著它右眼流淌的獸血，使得他此時格外猙獰。

「啊！」眾人驚懼的大叫，很多小孩子都忘了繼續逃跑，有些婦女甚至嚇的癱倒在了地上，可是此時，卻沒有一個男人願意管他們的死活。

噬天虎行進間，帶起沖天的灰塵，它所經過之處，一座座房屋被直接撞塌，一個個生命被踐踏。

殺戮不過片刻，便已結束，原本的村莊，淪為廢墟，那些曾經生存在這裡的人族，連屍體也不能保全，被凶殘的噬天虎當做了口糧。只有混合了塵土的血液，用它的顏色，寫下一首逝去的哀歌。

噬天虎的眼眸中充斥著驚天的凶煞，在這個村莊的遺跡上來回巡視多番之後，確認沒有活口，用蹄子刨了刨地面，帶著一股還沒有抒發完畢的憤怒離去。

此時已到了夜晚，沒有了點火的人，這裡自然也就沒有了光，一片漆黑，半響之後，噬天虎行進間所帶起的轟隆之聲逐漸變小，一個身影，才小心翼翼的自地底鑽了出來。

這個黑影拾起老祭司滑落在地面的骯髒白袍，將其披在身上，撿起他唯一殘存在世間的手臂，默默的走向地平線。

「哇哈哈哈哈，本兔兔出來了！」龍穴之前，某女衣衫不整，頭髮蓬亂的像個瘋女人般大笑出聲。

她原本潔白無瑕的俏臉之上，沾染了一層黑色的泥土，頭上兩隻長長的兔耳，也已經聳拉下來，好似被蹂躪過一般，簡直慘不忍睹，不過隨著她渾身搖了兩搖之後，一層淡淡的光暈閃過，一切污垢便憑空消失，她又恢復了那種一塵不染的樣子。

用兔牙咬了咬下唇，她惡狠狠的捏了捏拳頭，語氣不善的說道，「哼，死光頭，本兔兔終於吸收了龍族的一部分傳承，你給老娘等著！老娘要你好看！」說擺，她打了個響指，身體便輕飄飄的懸浮起來，向著遠處飄去。

她飄行間，渾身上下閃爍出絢麗的光彩，在黑夜中格外矚目，像一個遺失在紅塵中的仙子，有著說不出的氣質。

「那是，噬天虎？哼哼！」聽聞一陣陣轟鳴，她一聲輕笑，前幾天還追的她亡命奔逃的巨獸，此時根本不被她放在眼裡。想起前幾天所受的惡氣，特別是那個可惡的男人，她就內心十分不好受，有心要教訓教訓這噬天虎一番。

「吼！」沒想到噬天虎看到她之後，反應比她還激烈，對著當空的她張開巨口便咆哮起來，噴出滿口的血腥惡臭，差點將她熏暈過去。

「討厭！」兔子皺了皺眉，清澈如水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委屈，她哪裡想得到噬天虎的口氣竟然如此之重？輕啐了幾聲，兔子舉起右手，喃喃念道，「龍承·一階火彈！」

噬天虎此時殺氣未消，又見到了一個人族形態的生物，如何不暴怒？他本欲先去療傷，此番之戰，雖然殲滅了人族一個村莊，但自身所受之傷一時半會兒也難以痊癒，內心更是一肚子憋屈窩火，它現在見人就殺，哪裡容得下一個人族懸浮半空居高臨下的俯視自己？

所以，噬天虎高高的跳躍起來，張開血盆大口騰空而起一口朝著半空中的兔子咬去。但是它忘了，能夠飛行的人，豈是它所能夠對付的？

兔子纖細的右手開始發光，近乎透明一般，卻引動十方風雲，那些狂暴的元氣中某種炙熱的分子像是受到了召喚般，以一種肉眼可見的方式飛奔而來，凝聚於其右手之上，壓縮，在壓縮。

此時的天地，好似變成了一個水面，而兔子的右手，便是那水中央的一個無底漩渦，將十方的天地精氣吸納吞噬，在空氣中拉扯出一道道扭曲的痕跡。

當她的右手變成如火一般的顏色之後，兔子輕喝一聲，一枚如同燃燒的太陽一般的火球，瞬間脫離她的右手，以一種震撼的姿態轟了出去，剛好迎上噬天虎騰空而起咬來的巨口。

轟~

一聲巨響，一層狂暴的氣流成環狀向著四周席捲，噬天虎還來不及哀嚎，便被火球轟去半個腦袋，接著劇烈的爆炸隨之爆發，將它大半個身子炸的支離破碎。

戰鬥，一觸即發，又轉瞬結束。

「呀！」兔子一聲驚呼，顯得有些不可置信，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在看了看噬天虎殘破的軀體，抿了抿嘴，臉上浮現一抹歉意，有些內疚的開口，「對不起呀，我也沒想到龍族的神通威力這麼大。」

接著，她身形有些狼狽的轉身就跑，好似一個做錯了事逃避大人責罰的孩子。

「對，這不是我的錯。」兔子一路自我安慰,「誰叫你口這麼臭的啊...還有...恩，還有...」兔子咬著指頭想了一會兒，突然神情一振，「對了，還有是你先攻擊我的，我也是為了保命呀。」好似想到了合理的借口，兔子內心的愧疚稍稍舒緩了一點。

這是她一生之中第一次殺生，內心的不安當然會維持很長一段時間。

「哎呀，煩死了，不想了，還是先找光頭報仇再說！」她有些抓狂的的扯了扯自己無法隱藏的耳朵，而且在她看來，也不覺得長了一雙兔耳有什麼不對。

吸了吸鼻子，兔子再度惡狠狠的說道，「光頭，老娘記住你的味道了，我會找到你的！」

一道光影，在夜色之中急速閃過。

天明直到此時還覺得莫名其妙，那個老頭的反應怎麼這麼奇怪呢？救了我又把我轟了出來，有病！雖然口中這麼念叨著，但天明也不打算回去問一問他復活的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也不打算向那怪老頭再度道謝，免得自討沒趣又被他轟出來，當下之急，還是要先恢復一點功力在說，自己也好在這未知的世界裡多些手段。

「怎麼還是這樣？」天明皺眉，他剛剛連續換了好幾個地方，都感覺空氣中充滿了靈氣，但那靈氣十分狂暴，按照他記憶中的吐納之法，根本無法吸收這些狂暴的能量納入體內。

「怎麼辦？」天明無奈，不管這個世界如何神秘未知，只要自己的實力足夠強大，便可瀟灑自如，畢竟不管在哪裡都是實力為尊，拳頭掃平一切，當然，你的拳頭要夠硬，要硬到能打的所有人敢怒不敢言才可。

想起大地也可能已經復活，天明篡緊拳頭，咬了咬牙，再度盤膝坐下，五心朝元，靜靜的感悟空氣中那些密集的元氣分子的流動規律，試圖與之形成交流。

可是那些元氣，如同一柄柄利刃，激盪起伏，天明剛剛發出善意的呼喚，便被那些劍氣所傷，不得不退了回來。

「我就不信了！」天明發狠，不再試圖導入那些元氣，而是強行包裹住一團元氣納入體內，企圖將之消化，但那些狂暴的分子如何肯就範？它們在天明體內左衝右撞，肆意穿行，將天明的經脈刮出一道道傷痕。

「噗！」一口鮮血，忍不住的噴了出來，天明面色一片慘然，連忙點住週身幾大要穴，防止那些元氣造成更大的傷害，將之牢牢的困在一段特定的經脈之內。

咒罵一聲，天明再度分出心神去控制那些在體內衝突的元氣，只要煉化哪怕一絲，他都有辦法吸納更多，為以後的修煉做保障。可是這關鍵的一步，豈是那麼簡單便能做到？說到底，還是他的身體太脆弱，承受不住這狂暴的能量。

就在這時，一團光影自天際激射而來，轉瞬便到了他的上空。

第七章 懲戒

「死光頭，可找到你了！」光影在天明頭頂停住，發出一聲不善的輕哼，接著迅速下墜，於天明盤膝而坐的前方顯化出兔子的身形。她的嘴翹的老高，一臉不滿的樣子看著閉目額頭直冒冷汗的天明，想也不想，抬手便念：「龍承·一階火彈！」

原本就十分狂暴的天地元氣，更加暴動起來，若當初是一鍋滾燙的油，那此時便像往油鍋裡倒入一桶冷水般，瞬間令的所有的元氣都沸騰起來，更有一絲絲炙熱的能量快速於兔子掌中彙集，使得她的纖纖玉手變得一片通紅。

「哎呀，不行！」兔子想起了噬天虎，焦急的擺手散去那股彙集的能量，「威力太大了，在殺生可就不好了，要不得丫！」她努力的回憶在記憶傳承中所能夠想起的那些龍族神通，最後頹然的發現，好像沒有什麼是只傷而不滅的。

龍族能夠稱霸妖域，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多年拚殺，妖域中有多少天賦強大的種族？但是龍族卻能夠稱霸一方，那得經過龍族先輩多少年的浴血拚殺與苦苦思索，才能完善龍族神通體系的殺傷性。

兔子咬著牙戳著手指，緊蹙峨眉想要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她時而望望天，時而看看正在打坐的天明，接著便對後者齜牙咧嘴，表達自己的不善。

她越看天明越覺得他面目可憎，於是內心也就越氣憤，現在想想她還覺得特委屈，我一隻兔子我容易麼我，就是出來吃個草還碰到一個討厭的光頭被逼得逃跑了數千里，天理何在啊！

「哎呀！不管了！」氣憤到極點，兔子索性一閉眼，抿著嘴隨便使用一式神通，她的手隨著這神通的發動自然而然的抬起，四指緊握，食指筆直前伸，然後兔子偏過頭去朝著天明一指點去！

沒有想像中的慘叫，也沒有意料中巨大的爆炸聲，兔子緊緊的閉上眼，彷彿不願去看到天明最後的結果與淒慘的死狀，可是聞得半天沒有動靜，不由得疑惑的微微睜開眼，卻愕然的發現天明完整如初的盤坐在原地。

「嗯？」兔子眼中滿是疑惑，偏著腦袋打量著自己的手指，百思不得其解，難道龍族神通也有山寨？

兔子不甘心，再次閉著眼偏過頭小心翼翼的朝著天明用手指向前一戳，睜眼時發現天明還是安然無恙，於是又身子向後側仰一臉不忍的再次向前一戳，再戳，再戳...

半響後...

「砰！」兔子跳起來口中一聲輕喝，於半空中再度朝著天明一指點去，可是，仍然沒有絲毫動靜。

「砰！」兔子轉過身，滿臉嚴肅的突然回身再次一指，結果還是沒有任何變化發生。

「砰砰砰砰砰！」一連換了幾個姿勢點出一指，兔子這才懊惱的發現自己想錯了，不是姿勢的問題。

「耶？」她驚奇的看著自己的手指，不甘心的一定要將這一指發出來才肯罷休，於是，兔子做出各種稀奇古怪的嘗試，最後逼的急了有些抓狂的在原地大吼大叫，可是那一指的威力死活不肯展現。

揪了揪自己的長髮，兔子氣鼓鼓的看著安然打坐的天明，哼了一聲之後開始回想這一指的具體內容。

「貫天之戟，最低發動要求，道行五百年，使用後可能導致身體爆裂而死，勉強不受反噬的道行，一千年，徹底可以使用的道行要求，三千年...」

「五百年...五百年...」兔子嘟囔著嘴，睜大眼睛扳著自己的手指開始計算道行。

「恩...恩...十八年？不對不對...三百年？對哦，好像有一種說法是要有三百年道行才能化人，可是是誰說的呢？我好像沒有聽誰說過這些啊，那我是怎麼知道的呢？很奇怪耶...」

兔子的注意力很容易的便被轉移了，現在的她，開始糾結自己怎麼會知道那些關於道行知識的事了。

她在龍穴中，獲得了妖龍死去後遺留在世間的龍丹的強行傳承，不僅獲得了三百年道行，化成人身，還知曉了龍族神通奧義，能夠使用種種龍族戰鬥方式，可謂是得到了一筆天大的寶藏，也因為這樣，激發了她原本血脈中的傳承記憶，知曉了一些以前並不知道的事情，只是，這看似是一種奇遇，至於最後，會不會成全了別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諸多妖族，都是靠血脈傳承，將祖先的威名發揚光大。只要道行到達一定境界，便可開啟血脈中的記憶。如果細算，此時的兔子，道行是三百一十八年。

思考著的兔子，不知不覺的緩緩坐下，托著下巴蹙著眉頭開始想那些讓她煩惱的問題，於是便忘了繼續對付正在努力煉化真氣的天明。

修行中的人，最忌受外界干擾，否則走火入魔不說，更可能前功盡棄，爆體而亡。

此時的天明，已到了煉化那一絲真氣最為關鍵的時刻，容不得疏忽，更不能受到一絲打擾，不然，必會導致他心神錯亂，那一絲狂暴的元氣便會立馬脫離控制，在他的經脈中暴走，絞碎他體內的五臟。

將那一絲元氣牢牢的困在一段經脈之中，天明再次發出善意的呼喚，企圖與之形成溝通，從而達到操控，但那些元氣卻根本不理他的念頭，一次次的衝撞，將他那一段經脈撞擊的千瘡百孔。

每一次的撞擊，都令天明身體一顫，體內傳出「砰」的一聲，如同低沉的鼓點，在他的體內奏響，使他面色逐漸蒼白下去。天明神色中漸漸的帶上了一絲痛苦，接著這痛苦被瘋狂所取代，他再也不困住這絲元氣，而是將穴竅打開，讓經脈暢通無阻，使這些元氣能夠直通丹田！

丹田是人體形成內丹的地方，是修行的源與根，對於修行者來說無比重要，丹田被毀，一個修行者也就算是被廢了！看樣子，天明是想強行將這些元氣灌入丹田，不在煉化，而是，直接使用。

他不得不這麼做，如果不能修行，他寧願死也不願做一個廢人，最後迎接他的只有強者的羞辱和自身無能為力的恥辱，他不得不這麼做，因為就在剛才，他感覺遍體生寒，一股凜然的殺機鎖定了他，逼的他不得不做出這個選擇！

當他有這種感覺的時候，也正是兔子降落的時候。

那絲元氣在他的經脈中肆無忌憚的穿行，發出江河衝擊堤岸的轟鳴之聲，令的他全身忍不住的顫抖起來，那種有東西在體內亂竄的劇痛，使他快要發狂，他咬緊牙關，面目猙獰的承受，直到那些元氣毫無阻礙的衝入他的丹田之中！成敗，在此一舉，是成功的開始修行，還是丹田被廢，從此淪落成廢人？天明無暇去思考，也顧不得為何外界的殺機突然減弱消失，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忍，忍！忍住那股劇痛，忍住那些氣流流動間割碎自身血肉的劇痛，直到忍到最後丹田適應了這股真氣的狂暴，從而能夠將其吸收！

不過，光是忍也沒有用，還要看他的丹田能不能在這些元氣的肆掠中堅持下來，不被打破。只要丹田還有一絲功用，他就能吸收真氣，彌補傷口。

就好像有一根燒紅了的鐵棍，狠狠的捅入他的腹部，又像是有一枚刀片，在他體內一刀刀將他裡面的血肉給切割下來，那種劇痛令天明渾身肌肉暴起，血管宛如一條條青蛇凸現，他臉上冷汗涔涔而下，但面色卻十分蒼白，五指都扣入了掌心裡面，卻還沒有結束。

他的丹田，是一片乾枯了的海，原本沒有一點水流的存在，可是突然，這片海邊緣的某條支流之中，發出轟隆巨響，如同山洪爆發般，一股股渾濁喘急的洪流瞬間注入其中，在裡面翻江倒海，不住的掀起一層層海潮，沖刷著海的四壁，瞬間便將海的邊緣擴大了一倍不止！

而且這種沖刷遠遠還沒有停止，海的底岸，被洪流衝擊出一條條裂痕，好似承受不住即將崩裂開來一般，眨眼間，裂縫便向四周蔓延，無限擴大。

海的邊緣延伸到哪裡，這些裂痕便如跗骨之俎跟隨著延伸到哪裡，一旦整個海面都被裂縫佈滿，那時的海便包容不了這一川之水，將會裂開，而那些沒了阻擋的洪流，便會瞬間摧毀天明體內所有的一切，搗毀他的生機。

天明的牙齒都快要咬碎了，骨節都被捏得將要崩開，體內的疼痛，超乎了他的想像和所能夠承受的極限！他感覺天旋地轉，感覺這具身體馬上就要不屬於自己了！他想暈過去，他感覺有一片黑暗在向他發出隆重的召喚，可是，他不能暈，不能暈啊！

一旦暈過去，丹田沒有了他意念的入主，便會瞬間爆裂，那他就會在頃刻間死亡，這等生死大事，怎容得他輕易放棄？

顫抖著伸出一點舌尖，然後狠狠的咬下，一股鑽心的痛直擊他的腦海，暫時驅散了靈台之中的幻象，天明抱元守一，再次苦苦的煎熬起來。

在那劇痛中，好似過了一萬年，又好似只過了一瞬間，那翻騰的洪流終於逐漸平息，那海也適應了洪流的狂暴，儘管此時已遍體鱗傷，但那些裂痕卻不再擴散，在蟄伏的水流的滋養下，逐漸的開始癒合。

天明長舒一口氣，來不及擦額頭的冷汗，趕緊趁熱打鐵的讓這些被煉化之後的元氣在經脈中形成回流周天，從此生生不息。但就在這時，一股凜然的殺機沖天而起，直朝天明面門撲來，令他瞬間變色，大叫糟糕。

第八章 符意

就在這極為關鍵的時刻，苦苦思索的兔子陡然站了起來，她終於明悟自己是來幹嘛的了，一雙清澈的眼瞳微微瞇起，像一個月牙兒，但卻流露出一股凜然的殺機，令的天明遍體生寒，瞬間神智錯亂，被外像入侵！

天明原本沉寂下來的丹田，陡然沸騰起來，劇烈的震顫，那些就要癒合了的裂痕，在天明哀怨的心思中以一種難以想像的速度急速擴張，蔓延整個海面，使得天明的丹田就似一個即將碎裂的布娃娃般，禁不起任何一點的風吹，否則便會砰的一聲瓦解開來。

「砰！」一聲輕微的爆裂，在天明的腦海中掀起滔天巨浪，此聲雖小，可對天明而言不亞於一場天崩！完了！他知道，自己的丹田爆了！在這即將成功的那一刻爆了，前功盡棄，丹毀人亡。

眼看自己就要成功，內心哪能不喜悅激動？也正是這一刻的心神失守，使得天明瞬間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他的臉上一片死灰，神色萎靡下來，看似已經絕望，生機在離體而去。

修行之路，就算是一個不慎，便身死道消，不足為奇。

出奇的這一刻，天明沒有憤怒，沒有不甘，只是，為何很想哭呢？再也看不到她了呀，再也看不到了麼...

天明艱難的睜開眼，想要對世間擠出一絲微笑，可是眼前一片模糊，連要殺自己的人是什麼樣子都看不清楚，朦朧中，他好似感覺一個宛若天仙般的女子帶著俏皮的笑意像自己走來，「小妖...是你麼...小妖。」帶著一絲苦笑，天明眼前一黑，意識沉淪於無盡的黑暗之中。

仙路斷絕，天地無仙，舉世求天，難問前路。

多少前賢苦苦叩首，多少先人虔誠祈拜，一代又一代，嘔心瀝血，試圖打開仙路，舉霞升天，為後人的修行之路謀的一個結果。可是窮盡了他們的一生，仙路依然虛無縹緲，好似它的存在只是一個傳說。

十六年前，天降奇嬰，落於瓊華之巔。

瓊華祖師懷抱此嬰仰天痛哭，哭聲震驚天地，三日不絕。無數先烈英靈紛紛顯現，跪拜天地。

三日後，所有異象消失，瓊華祖師賜嬰之名，天明。

含天地蒼生成仙前路明朗之意。

十六年間，天地清平，一片盛世之景。

後瓊華鎖妖塔被無故打開，於天明十六歲生日這一日，人間慘變，天地大亂。

無數妖魔逃逸，肆掠天下，魔尊出世，瓊華派全教覆滅。

他生生的看著養大自己的師姐投身以火，在自己面前哭笑著自焚。

他生生的看著自己的愛人被魔尊殘忍的虐殺，那絕望的淒厲的慘叫，刺破他的靈魂。當他找到她的時候，只有她一絲不掛的，乾癟的，殘破的屍體，和眼角那流轉著無數美好光影的淚。

他看著，看著，看著這片天地被血色浸透，無數英魂在血海中哀嚎，有他熟悉的，有他仇恨的，也有他愛的...

然後，血脈覺醒，天崩地裂。

這就是他與魔尊大地之間的仇恨。

怎可用言語訴說。

他的身體突然微微顫抖起來，好似不甘心，好似還要掙扎，卻，又突然軟到下去，逐漸冰涼。

兔子氣鼓鼓的瞪著眼睛，雙手叉腰腳步狠狠用力踏著地面的朝著天明走去，「死光頭，差點忘記你了！姑奶奶我...咦？啊！」

兔子輕咦，是她感覺天明的狀態似乎有點不對勁，好像，好像就要快死了一般，難道，是那一指的威力生效了？在她不解的目光中，天明的手臂豁然抬起，直直的指向她，接著五指一寸寸的緊扣，好似要抓住什麼，最終卻頹然的滑落在地。

兔子弓著身，一臉茫然的靠近天明癱軟在地的身體，突然，天明的腹部發出一聲利器割開血肉的聲音，然後砰的一聲爆裂，鮮血濺了她一臉。

兔子先是一愣，接著尖叫起來。

「啊~！」

兔子雙眼一番，就暈了過去，不過又立馬肢體僵硬的站立起來，臉上毫無表情的走到天明身邊，撕下他的一塊衣袍堵住他肚子上的血窟窿，做完這一切後她又雙眼一翻，暈倒在地。

當兔子迷糊著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

「唔，這時哪兒？」她皺著眉揉了揉自己腦袋，不過隨即感覺到自己手上黏糊糊的，於是她睜大眼睛仔細瞧去。

「啊！」見自己一手鮮血，兔子再度尖叫起來，在原地又蹦又跳，不過這次雙眼翻了幾次都沒有成功的暈過去。

深深的呼吸幾口氣，兔子強行壓住劇烈跳動的心律，轉頭看向天明，「咦？」

只見此時天明仍然昏迷不醒，但他的胸前，一枚晶瑩剔透的玉珮卻自動的漂浮起來，立於他的上方，散發出微弱的光芒，一絲絲青色的氣流，在玉珮中如同靈蛇般鑽了出來，沒入天明的體內。

此時天明軀體上的灰敗死寂之色盡去，腹部的血窟窿也不知何時已經痊癒，在那些青色氣流的滋養下，天明所受的創傷急速恢復。

「這枚玉珮？唔，好熟悉的感覺丫...」兔子咬著手指癡癡的看著散發著螢光的玉珮，感覺它好像陪伴自己走過很多個輪迴一般，有一種來自靈魂的水乳。交融之感。

不過剎那，兔子臉上的迷茫便被殺機所取代，她一臉凶狠的盯著昏迷不醒的天明，「可惡的光頭，老娘要狠狠的懲罰你！」但是轉瞬，殺機又被憐憫所取代，「不過看他的樣子好可憐哦，還是等他醒了再說吧，嗯，就這樣！」

兔子盤坐在天明身前，警惕的注視著四周，像是做起了天明的護道人一般，只要有危機出現，她便會毫不猶豫的將之驅散，不過要是遇到對付不了的，依她的天性，可能是直接跑路。

天明遲遲沒有醒來，那些青色氣流的修補很是緩慢，但異常有效，經過那些來歷神奇的氣流一遍遍的沖刷，天明經脈內遍佈的傷痕悄然癒合，再沒有一絲痕跡。

等待的過程是極為漫長的，無聊的兔子手中把玩著一根野草，嘟著嘴將它們一截截掐斷，然後又拔下一根野草，再一截截掐斷。

「哎呀不等了啦！」早就不耐煩的兔子將野草狠狠的丟在地上，她一骨碌爬起來，叉著腰對著天明吼道，「死光頭，再不醒來老娘就...老娘就踹你啦！」

天明毫無反應。

重重的哼了一聲，兔子抬起腳，朝著天明下體一腳踹去。

「這樣，不好吧。」看到天明那淒慘模樣，兔子心下不忍，於是又縮回腳，發牢騷的哼了幾聲，看哪根草不順眼就一把扯掉丟入口中狠狠的咀嚼起來。

就在這時，懸浮於半空的玉珮光澤一暗，好似沒有了力量的支撐，它無力的跌落回天明的胸膛，一絲裂縫悄然蔓延。天明被玉珮一砸，頓時渾身一個激靈，驚醒過來。

「我，我還活著？天明發出夢囈般的聲音摸了摸自己的臉，滿副不可思議的神色。他急忙內視，查看自己體內的狀況。

「嘿，光頭，你醒了啊。」周圍傳來兔子陰測測的聲音。

「是啊，哈哈...恩？你是？」天明不解的抬起頭來，看著捏著拳頭一臉不懷好意的兔子。

「噗！」兩道鼻血不受控制的自天明鼻孔中噴了出來，天明大駭，「兔。。。兔女郎？」

原來兔子的長耳，加上只是用光華潔白的毛皮遮掩住三點部位的傲人身軀，令的天明一下子就想歪了。

「咦？兔子化人之後都叫兔女郎麼？你怎麼知道我是兔子的丫？」她的心思一下子被轉移。

天明慌亂的擦了擦鼻血，有些尷尬的轉過頭去，活了這麼久，他還沒有如此近距離接觸過著裝暴露的異性，他心中一邊念著清心寡慾咒，一邊念著阿彌陀佛，又偷偷的用眼角瞟一眼兔子雪白的嬌軀，特別是她此時那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更令天明心頭一股邪火暴漲，鼻血便止也止不住的狂噴而出。

「嗯，差不多吧。」天明含糊不清的回答。

「哦。」兔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接著臉色一變，一片森寒，「哼哼，我們的賬也該算算啦。」

天明一愣，暗叫不妙，他悄悄把手放於背後，伸出二指，指尖流轉一抹微弱的光華，開始在地面上一筆一筆的刻畫，而自己卻一臉驚奇的開口，「嗯？什麼帳？」

「哼，死光頭，那天你帶著個噬天虎把老娘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就忘了麼？」兔子的語氣愈發森寒。

「有麼？」天明一臉茫然，不過看到兔子不善的神色，當即一拍額頭，作明悟狀，「哦，你是說那天啊，那天，其實...」

天明語氣吞吞吐吐，故意拖延時間，右手艱難的在背後刻畫出一道道玄奧的痕跡，可是越到最後，他每刻畫一筆便愈加吃力，整個手臂都微微顫抖起來，卻是再也難以抒寫一筆。

「那天是說的哪天？」天明額頭擰成一團，幾乎咬牙切齒的才將這句話說出來，此時他全身的勁氣都用在刻畫那一道符之上，連說話都十分困難。

「哈哈，裝傻了吧，真卑鄙，真無恥，真下流！」好似料到天明會這麼說一般，兔子得意的笑了起來，接著看著天明惡狠狠的咒罵。

「我...是真的...不知道！」天明艱難的開口。

「你還記得迷失沙漠邊上的那隻兔子麼？」兔子哀怨的看了天明一眼，令他渾身打了個冷顫。

說起兔子，說起沙漠，天明好似有了一點印象，儘管他那時神志不清，可是此刻兔子提及，令他陡然想了起來。

「你是那隻兔子？你是一隻兔妖？」天明大愕。

兔子更加哀怨的瞟了他一眼，委屈的說道，「人家還以為你不記得了呢...既然想起來了，那麼...就乖乖接受兔兔的報復吧！呀哈！」兔子說完整個人躍起，輕叱一聲，朝著天明撲去。

這時，那顫抖的右手終於落下了最後一筆，一股玄奧的符意猛然爆發，席捲天地，天明嘴角一扯，露出一抹奸計得逞的笑容，他笑嘻嘻的朝著兔子揮了揮手，「拜拜，美女~」

隨著一聲輕佻的口哨聲迴盪天地，天明的身影一顫，自原地憑空消失。

「啊！我要殺了你！」

一聲怒吼，驚起幾多飛鳥。

第九章 幻夢

土層一陣湧動，顯出天明狼狽的身形，剛一站定，他便面色急變，雙目緊閉盤膝而坐。

當意識到不妙的那一刻，天明便起了防備之心，用經脈內僅有的一絲真氣，刻畫出一道土遁符，奈何剛剛煉出真氣，微若游絲，他不得不一邊對兔子虛以委蛇，一邊反覆蓄力，才艱難的在實在拖不下去的那一刻完成這道簡單的土遁符，成功的借助大地無處不在的力量遁出數里地，暫時擺脫了來自兔子的危險。

隨著天明默念心法，兩道近乎透明的氣流自他鼻間奔湧而出，又跟上他一呼一吸的節奏，漸漸的凝實，來回於他體內跟外天地之間，最後被天明一口吞入，迅速穿行條條經脈，歸入丹田。

天明霍的睜開眼，一骨碌爬起來擇了個方向就開始奔跑，按照他的估算，那一道初級土遁符最多能遁出一里之遠的距離，完全不夠保證自身的安全，而此時也來不及再刻畫出一道遁符，只有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再說。

天明能感覺到遠處一道沖天的殺氣，正在急速朝著自己而來，好似牢牢的鎖定自己一般，不由暗罵一聲，兩隻腳更加用力的撒丫子，剛剛恢復的一點真氣，不足以在片刻之間發動道法，故天明只能單純依靠奔跑的速度。

「林？」奔跑中兩旁的景色飛速倒退，天明只來得及看到隱隱一瞥的石碑上好似有一個古老的篆體「林」字，還來不及多想，便一頭撞進莽莽群山之中。

眼前一花，天地瞬間昏暗潮濕，隱隱有一股腐敗的氣味瀰漫，就好似林子裡面和林子外面不是同一片天地，外面烈日高照，一進林子卻如同墜入地獄，陰冷的氣息令人肌體生寒。

那股殺氣在天明的感應中驀地消失，好像自己真的進入了另一片空間一般，與原來的天地事物再沒了半分關聯，那視線盡頭一望無際的昏暗，令天明隱隱覺得不安，四處腐朽的殘枝與地上鋪集的黃葉，成了行進的阻礙。

要麼是被橫倒在地的樹幹阻住去路，便是一腳踏入枯葉之中，身子立馬下陷，使得天明不得不每前進一分就格外謹慎，四周出奇的安靜，沒有一絲鳥獸蟲鳴，安靜的有些詭異。

天明凝神戒備，寧願放緩速度，也要探清每一步的虛實才落腳。

就這樣，一路走出這片詭異的林子，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不過展現在天明面前的，又是一片浩大的世界。

無數妖獸橫行，殘酷征伐。

天明的到來，立馬吸引了周邊幾隻怪獸的注意，嗷嗷怪叫著朝他撲來，天明想也不想，立馬掉頭就跑，躲入樹林裡面，那幾隻盯上他的怪獸在林子外面發出憤怒的咆哮，卻是不敢踏入這片林子一步。

天明好奇的試驗了一番，確定這片林子是眼前那些怪獸的禁地之後，便放心大膽的開始修煉，偶爾有所突破便出去殺戮一番，磨合自身道法，於實戰中感悟天地生殺的奧義。

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天明的鬍子，頭髮，都長得老長，他的神功終於大成，隨著晴天一個霹靂，天明跳出樹林，一路往前衝殺，顯然是不打算再回到這裡了。

經過一次次險死還生的搏殺，天明雙目逐漸染上一抹血紅，格外妖異，又似，被殺戮侵入了心神，即將變成只知道殺生的機器。

當擊敗這片地域的王者之後，天明以殺證道，舉霞飛昇，成為了萬古只聞傳說的仙人。

從此他游離世間，放。蕩紅塵，逐漸迷失自我。

在一次小憩之後，天明微瞇著眼，看向空中的烈日，他的弟子神態恭敬的俯首站立於他身旁兩側，靜待他的教誨。午後的陽光，撒在他的身上，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不對！」天明突然睜大眼睛，環顧這片天地。

「師父！」眾弟子見他醒來，齊齊叩首。

「不對！」天明沒有理睬跪伏在地的眾多弟子，他帶著一絲茫然回首過往，總感覺有些詭異。

「夫君，你怎麼了？」一妙齡女子款款走至天明身邊，善解人意的為他擦拭額頭的細汗。

隨手掀開女子，引起她一陣嬌呼，天明緊皺眉頭，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夫君...」女子雙瞳似水，略帶委屈的再度糾纏上來。

「滾開！」天明一聲大喝，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眾多弟子噤若寒蟬，連女子都不敢在糾纏上來，只好雙眼含霧，委屈的在原地抽泣。「你將我復活，就是為了罵一罵人家麼...」女子擦拭著眼中的水花，止不住的顫抖。

天明歎息一聲，將女子摟入懷中，「小師妹，我...」突然，天明雙目一亮，「兔子？對兔子！」

「什麼兔子？」懷中女子帶著一絲迷濛仰起頭看他。

「早在我出世之日，便與兔子加下死仇，她鐵了心要殺我，可是，卻沒有再出現過。」天明終於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了。

以他和兔子之間的梁子，兔子怎麼會平白無故的放棄對他的殺念呢？

「說不定...她早就死了呢？」女子猜測道。

天道無常，這個猜測也有道理。可是，卻並不能解開天明心中的疑團。剛想再說什麼，天明雙目內閃爍出兩道詭異的紅芒，他身軀一震，面部浮現一抹茫然，忘記了自己剛剛生出的疑惑，大笑一聲，天明摟著笑的詭異的女子，帶領眾弟子繼續雲遊四海。

「呼！氣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氣死我啦！光頭，我要殺了你！」兔子帶著滔天的怒火，一路追趕，一路咒罵不停。

「可惡！」看到天明的身形，兔子咬咬牙，當空一腳向他踹去。

「哎喲！」正和徒弟們談天說地的天明突然前撲，摔了個狗吃屎，他一臉疑惑的環顧四周，「怎麼回事？」

虛空中好似有一隻他看不見的大腳，屢屢飛踹，將天明當球一樣踢來踢去，仍憑他如何反抗，都無能為力。

「奶奶的，見鬼了！」抹去嘴角的血跡，天明一臉凶煞，此時的他，早已成仙，卻莫名其妙的被捉弄了，暗中的敵人其實力之高可想而知。

剛剛站起來，一隻無形的大腳再次狠狠踏下，將天明踹入地面，動彈不得，眾弟子皆面帶驚奇的看向狼狽的師父，一臉不解。

「師父...您這是演繹的什麼道法？」一弟子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

天明還來不及作答，又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他的面部，踢掉他幾顆牙齒，令天明心頭萬分火起。

「死光頭死光頭！」兔子整個人站在天明倒下的身體之上，又蹦又跳，將他全身踏出無數腳印，而古怪的是，天明在她腳下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咦，這麼不禁踩？」看到天明毫無反應，兔子好奇的跳下天明的身體，仔細觀察他的脈動。

「好啊，又裝死，老娘踹死你！」感覺到天明心律的跳動之後，兔子大怒，當下毫不客氣的出腳，將天明踹飛，可以清晰的聽到這一腳之下天明肋骨斷裂的聲音，但是，天明的身體像個破麻袋一般飛出，還是毫無反應。

鮮血，自他的嘴角緩緩淌出，但他仍然一動不動，格外詭異。

跳到天明身前，兔子指著他大罵，「你是不是知道逃不出兔娘的手掌心，所以打算裝死蒙騙我？哼，人類都是一樣的狡詐，哪怕知道本兔兔猜到了你的打算，還要死撐著，你是不是以為只要死撐就有活路？告訴你，做夢！哼！本兔兔不會輕易放過你的！」說完兔子俏臉含煞的一腳踢出，將天明踢飛，但他還是一聲不吭，就好似，他的身體裡面根本沒有靈魂一樣。

片刻之後，天明全身破爛，鮮血淋漓，看上去慘不忍睹，但兔子也是被他的一言不發激的心頭火起，勢必要將他打出聲來才肯罷休。

在眾弟子面前，天明被無形的敵人打的痛不欲生，淒慘不已，偏偏又不知如何反抗，那些弟子瞧見他的慘狀，不禁輕嗤一聲，眼中逐漸湧起一抹不屑。

「什麼仙人，騙子吧！」

「滾球，老傢伙！」

「擦，神棍，敢騙你大爺！」有些激憤的弟子不但咒罵，還挽起袖子開始動手，朝著在地上翻滾的天明一頓海扁，氣的天明連連怒喝，卻無能為力，他沒有看見，那些弟子眼瞳中妖異的色彩。

而那位平時對他千依百順的溫柔女子，卻是沒有出現。

打的累了，兔子攤在地上連連喘氣，她佩服的看了一眼天明，道，「你們人類是什麼變的啊，這麼經打，這麼能忍！小兔子佩服！」說完，她還朝天明軟綿綿的身體一拜，當然，天明沒有給她任何回應。

兔子神色變幻不定，不知該如何處置打死都不做聲的天明，突然，她回首怒斥，「何方鼠輩，出來！」一團巨大的火球瞬間成型向著遠處轟去，就在剛才，兔子生出一種強烈的被窺視感，當下毫不猶豫的朝著感應到的地方出手。

「何方鼠輩！」天明滿口牙齒都被打落，他內心的憋屈積攢到一個程度之後，終於爆發，這一聲帶著嘶啞渾厚，驚天而起，劃破萬里山河。與此同時，一道同樣的聲音自遙遠的地方傳遞而來，就好似隔著數個輪迴與天明的怒吼形成回應，彼此交融。

兩道聲浪糾纏在一起，層層迴盪在天地，如同那斬破黑夜的光芒，瞬間撕碎天明身週一切景物！

軟到在地的天明驀然睜開眼，透過眼角粘稠的血液，看到了兔子凝神戒備的身影。

「剛剛的一生，是幻境？」天明若有所悟的沉思，接著感覺渾身發涼，什麼時候開始，墮入幻境裡面的呢？經過了一生，都沒有將其堪破。

太可怕了。

第十章 屁屁

「那一道聲音，是她的。」天明有些苦澀的低語，若不是最後關頭兔子一聲怒斥如同驚雷炸入他的腦海，激醒了他，他還不會如此輕易擺脫那一生的夢幻。而兔子，從一開始出現，便被天明定義為敵人。

大地也是天明的敵人，兔子也是敵人。

就好像接受了大地的饋贈一般，天明滿心苦澀。看著兔子筆直站立的身軀，他心裡糾纏了一些說不出的滋味。

是不是一定要向老鼠一樣，被貓屢次戲弄，而為了活命，卻又不得不按照貓的意願去奔跑，去逃命，偏偏又一次一次被貓玩弄於股掌。自以為是的逃脫，終究是貓的戲謔。

「喵！」一聲凶狠的嘶叫，打斷了天明的出神。帶著些許警告，還有色內厲然，陡然於林中陰暗之處響起。

天明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仍然身處林子之外，並未曾涉足那片幽森的林木之中，而距離自己數丈開外，有一塊古老的石碑，上書，「莫入林。」這三個字帶有一種奇異的力量，能夠吸引人的心神，令人不知不覺的就陷了進去。

天明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是看見了石碑之上的那個「林」字，才被瞬間拖入幻境。

只是奇怪的是，不管現在自己如何盯著那塊石碑看，都沒有陷入幻境裡面，最多心神一陣恍惚，便恢復過來，又或者，其實現在已經身處幻境？

天明念頭急轉，思考對策，最後索性以不變應萬變。

「出來！」兔子又是一聲大喝，身子卻悄悄的退了兩步。

「喵！」一聲貓叫，仿若厲鬼哭泣，一道黑影在林子邊緣一閃而逝。

「我道是誰，一隻修行百年的貓妖也敢作祟，找死！」兔子神情大定，顯然瞧出了暗中之物的本體，不由有點叫囂起來。

「光頭，沒事吧。」兔子轉過頭來，眼神彷彿兩道炙熱的光線。

天明想也不想，仰天倒下，裝死。

兔子嘴角抽搐了兩下，才壓制住到嘴邊的髒話，她一把揪住天明的領子，將他提起來向著林子中走去。

「真當兔子只吃草？兔子今天偏偏要試試貓肉！」

「妄想謀害兔子，活得不耐煩了！」

天明聽著她惡狠狠的語氣，偷偷睜開眼，看見地面緩緩遠去，自己被兔子提著的身體漸漸靠近那片佈滿了詭異色彩的林子，不由大駭，連忙開口阻止，道，「喂！妖怪！你在幹什麼！還不快停下！」

十分粗魯的將天明丟在地上，兔子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還想裝死騙你兔奶奶？哼哼，真當兔子就是白癡麼？」

「您怎麼會是白癡呢？您可是女神啊！」天明掐媚的開口稱讚，一臉討好的表情，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女神？女神是什麼東東？」兔子抓了抓頭髮，疑惑的開口。

天明一噎，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再次無恥的開口，「女神就是天底下最英明，最神武，最漂亮，最高貴，最...」

「停停停！」兔子被天明說的糊塗了，趕緊打斷了他的話，「英明？神武？是吃的麼？」

天明如同石化，呆呆的看著兔子半天說不出話來，而兔子，也不解的看著他，顯然是真不明白這些詞語的含義。

「好啊，你果然賊心不死，無時無刻都想吃了我，對不對！」兔子以為天明把自己比喻成食物，又想起當初這個光頭只想烤了自己吃，不由心頭大恨，重哼一聲一腳將天明踹的老遠。

天明感覺天地中忽然飄起了雪花，這得多大的冤枉啊！

如同小強般利索的站起來，天明輕咳兩聲，煞有深意的開口。

「咳咳，非也非也，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他不存在於現在，也不存在於未來，他只發生在過去，所以過去的事，他已經過去，既然他並沒有存在於現在，也沒有存在於未來，那他就不會發生在現在，也不會發生在未來...」

天明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大有不將過去現在未來闡述清楚不罷休的勢頭。

兔子只感覺天旋地轉，頭腦暈暈乎乎的，她急忙打斷天明的口水飛濺，「停！」看到天明仍然搖頭晃腦，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兔子那個氣呀，兩顆潔白的小虎牙都被她咬的「砰砰」作響。她當下毫不猶豫的抬手一個爆栗。

「哎喲，幹嘛！」天明不滿的揉著寸毛沒有的光頭。

「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本姑娘現在沒空跟你囉嗦，待本姑娘抓住那個貓妖再找你算賬！」兔子氣呼呼的哼了一聲，雙手叉腰就往林子中走去。

天明露出一抹奸計得逞的笑容，若不能使對方明白，那就讓對方徹底糊塗。看著兔子離那片莫測的林子越來越近，天明喉頭翻滾了兩下，強壓住自己的好心，沒有提醒兔子自己的發現。

「對了，你也給老娘過來！」兔子豁然轉身，指著天明喝道，顯然不打算將他留在此地，以免天明悄悄逃跑。

天明一張臉頓時變成了苦瓜，接著又綻放出一抹燦爛之極的笑容。

「我的女王，您看，小的弱不禁風，擺明了會拖您的後腿，若是在您與那貓妖大戰的時刻，說不定還要花費精力照顧我，何必多此一舉呢？不如，您就將小的留在此地吧，小的發誓，絕不逃跑，您看，就我這幅樣子，也逃不脫您的手掌心啊！」

天明一臉期待的看著兔子，眼神中那個純真啊...

兔子懷疑的上下打量了天明兩眼，「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天明一喜。

「不過，對付區區一隻貓妖，還用的著花大力氣麼？再說你死了就死了唄，我才不會照看你呢。」

天明呆立原地，半響無語。

「哼，你的話絕不可信，誰知道你打的什麼壞主意，無恥的傢伙！」兔子朝天明哼了一聲，伸出手來，抓向他的領子。

天明認命的歎口氣，指了指那塊古老的石碑，「你自己去看吧，我懶得說了。」

「少廢話，走！」兔子彷彿沒有聽見天明說什麼，毫不客氣的揪住他的領子提起他就走。

「喂，真的，真的！有危險啊！」看到兔子不理自己，天明有些慌了，當即語無倫次起來。

「啪！」兔子毫不客氣的伸出另一隻玉手在天明屁屁上重重一拍，顯然是要告誡他老實點。

就在這一刻，二者全身一個哆嗦，一種無言的快感瞬間傳遍全身，彷彿被細微的電流電了一下，令的全身都有些酥麻起來，兔子臉帶疑惑的舉起自己的手，好奇的觀察起來。

反反覆覆看了幾遍，兔子疑惑更重，當下再次一掌拍在了天明屁股之上，令的她全身又是輕微的一顫，甚至微不可查的輕啟朱唇，哼了一聲。

兔子露出恍然的神色，好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般，當下憋足氣，對著天明的屁屁一頓亂拍。

天明那個憋屈啊，他雙目內都湧起了淚水，何時他曾被一個女人如此蹂躪過？

「夠了！」一聲大喝，天明滿臉通紅的掀開兔子，雙手緊緊的摀住自己的屁股，過了好半響才有些吞吐的開口，「為你好...你還不知道。」

兔子雙目內泛起癡迷，仍自回味那種感覺，壓根沒有聽到天明的咆哮。

「啊？恩？什麼？」

強壓下心頭的恥辱之感，天明指著石碑咆哮道，「這上面寫的什麼自己不會看啊！」

朝著天明雙手摀住的地方不懷好意的瞄了瞄，兔子大步走到石碑面前，雙手叉腰，低下身去瞇起眼仔細觀察起來，陽光照射在她的肌體之上，被瑩白如玉的肌膚反彈出萬道光芒，使得她此時看起來就像一個出塵的仙子。

天明頹然的坐倒在地，扼腕良久，才幽然一歎，「小妖，我對不起你啊...」

兔子咬著嘴唇，露出可愛的兔牙，她不時變換一個姿勢，從不同的角度打量著石碑，但那形同月牙兒一般的眼神中，卻深邃而悠遠，顯然她的注意力並不在這塊石碑之上。

日頭都已西偏，天明見到兔子還在盯著石碑不放，不由不耐煩的道，「你還要看到什麼時候啊，就那三個字！」

「呀？還可以打？」兔子欣喜的一跳，露出燦爛的笑容看著天明。

天明趕緊摀住自己的屁股，喝道，「你都在想些什麼！」

兔子不懷好意的笑了笑，當即神色一變，惡狠狠的瞪著天明，「看什麼看，不知道老娘不識字啊！」

天明鬱悶的想吐血，不識字你還看，而且還看了半天？

「莫入，懂不？就是不要進去的意思！」天明徹底無語了。

「不懂！」兔子無理的說道，「管他莫入莫進呢，老娘一定要抓住那隻貓妖！」

「拜託，那只野貓沒惹你吧，你幹嘛非盯著他不放？」天明想哭的心都有了。

「那你呢！本兔兔當初也沒有惹你吧，你幹嘛盯著本兔兔不放？」

天明當場凝噎。

「再說了，那貓妖竟然想要暗害老娘，幸虧老娘反應的早，不然就著了他的道，哼，只會在暗地裡使詭計的傢伙，跟你一樣卑鄙！」

在兔子感覺到自己被窺視的那一刻，便察覺到有一絲奇異的力量向著自己延伸而來，彷彿要把自己拖入一場不可知的幻夢，這無異於火上澆油，更令兔子心頭火大，而此時天明已經落入她的手中，她反而不急了。

一把抓起天明，兔子不由分說的朝著那片林子而去，在二人一踏入那片幽深的地域之時，他們的身影便立馬被林子所吞噬，再也從外面看不到絲毫蹤跡，而那塊石碑之上，緩緩的浮現出幾個古老的字體。

「莫入林，莫生出。」

第十一章 詭異

「這個地方...很不尋常耶。」兔子拎著天明，小心翼翼的前行。

「早叫你不要進來了嘛，你看，你又偏不聽，現在怎麼辦，我告訴你...」

「啪！」兔子揚了揚手掌，威脅的看著囉嗦的天明，一臉煞氣。

天明屈辱的揉著自己屁股，自從兔子發現打屁股很好玩之後，不顧天明的強烈抗議，動不動就是一巴掌。

「連一隻野貓都能在這裡自由穿梭，我會比不上一隻貓麼？」兔子不以為意的環顧四周，暗暗感應貓的氣息波動。

在他們經過的地方，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上，一隻黑貓撥開樹葉，顯露出敵視的目光。黑貓的眼睛中赫然有著雙瞳，此時它的眼瞳泛起赤紅色的幽光，緊緊的盯著前行的二人，一圈圈幽光無聲的蕩漾開來，波及到二人的身體。

天明神色一滯，目光迷離起來，原本掙扎的身體軟綿綿的不在動彈，兔子連問他幾次，都沒有得到回復，不由輕咦一聲，將他一把提到自己面前。

用手在天明眼前晃了晃，發現他毫無反應，兔子無奈的歎口氣，對著他一聲大喝，「死鬼！」

天明全身一顫，目光瞬間回復清明，喃喃道，「怎麼了怎麼了？」

「真沒用，又被那只野貓控制啦你！」兔子沒好氣的看著他。

「為何你沒事？」天明疑惑道。

「廢話，老娘三百年道行，還怕一隻百年野貓？蠢死了你。」

「所以呢，你還是要給我時間讓我修行撒，不然我怎麼抵擋那隻貓妖的控制啊。」

「唔，也對，麻煩鬼。」將天明丟在地上，兔子瞟了一眼黑貓藏身的那顆大樹，道，「你就在這兒修行吧，我去四處轉一轉。」

「不要吧。」天明謹慎的看了看周圍幽森的環境，眼巴巴的看著兔子，「這樣不好吧，萬一...」

「萬一你個頭啊！」兔子不滿的抬手就是一個爆栗，在抬手的過程中，她的手掌瞬間變得通紅，好似一團正在燃燒的烈焰，灼熱的氣流令天明面色大駭。

轟！

手臂在半途轉向，一團爆炎呼嘯著朝貓妖藏身的那顆巨樹而去，將整棵樹上半身轟炸的粉碎，無數樹葉還來不及落下便化為飛灰，一聲淒厲的貓叫，一道黑影在千鈞一髮之際跳躍而出，隱於另一顆大樹之上，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它已不知逃到哪兒去了。

「還逃得蠻快的丫。」兔子瞥了眼天明，絲毫沒有追上去的打算。

「快追呀，傻愣著幹嘛！」天明一跳而起，指著黑貓逃遁的方向急道。

「怕你跑。」兔子白了他一眼，無所謂的開口。

「你不就是追它來的麼，積極點啊！」天明的語氣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你急什麼呀，哼，肯定沒安好心，我偏偏不追！」

「大姐，你快點解決那野貓吧，搞完了我們好出去啊，待這鬼林子裡面你不覺得很不舒服麼？」

「唔...是有點不對哦。」兔子含著手指，感覺到一絲莫名的寒意。

「臥槽！」天明指著兔子身後大驚。

兔子好奇的轉過頭，當下面色劇變，那棵被兔子轟碎了的大樹，瞬間消失，滾滾的黑煙自原地冒出，顯現出一青面獠牙的怪物。怪物下半身被埋在地下，全身五顏六色，三隻如同螳螂一般的手臂凌空亂舞，將周圍的樹木一顆顆砍倒。

「吼！」怪物怒吼著捶打地面，想要從地面中掙扎出來，無數枯黃腐敗的落葉紛紛揚揚而起，又被怪物揮舞的刀臂斬成幾片。而那些被砍到的樹木，頃刻間粉碎，原地又有一隻隻形色各異的怪物自地底鑽出，怒吼著掙扎。

「是...是幻覺？」天明呆呆的看著兔子，不可置信的開口。

兔子玉臉含煞，不顧天明的詢問，抬手便是一掌朝著最近的怪物拍去。一道虛幻的掌印破空而出，呼嘯間吸收十方精氣，越來越大，越來越凝實，瞬間印在了那怪物的臉上。

強烈的氣勁席捲而開，天明目瞪口呆的發現，這一掌之下，那怪物絲毫無恙，就好似被風吹了一下般，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跑！」兔子大叫一聲，拉起天明的手掉頭狂奔，幸好那些怪物下半身埋在地下，掙扎不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二人越來越遠。

「喵。」黑貓從旁邊一顆巨樹之上顯露而出，齜牙咧嘴的看著二人消失的背影。

「呼！那是什麼東西！」天明扶在一顆樹上，氣喘吁吁的問道。

「我怎麼知道。」兔子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開口。「反正我是打不過的。」想起自己一掌沒有給那怪物帶來一點傷害，兔子就心有餘悸，那怪物的實力，高出她太多太多。

「該死的野貓，把我們引進這鬼地方，一看就沒安好心。」

「對呀，跟你一樣。」

「喂，妖怪，是你把我帶進來的好不好！」

「哼，不把你帶進來，難道讓你跑啊，你當我笨麼？」

...

「接下來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

...

天明無奈的盤膝而坐，和兔子溝通實在是讓人憋屈，與其浪費時間，還不如多修煉一番，提高自己的實力才是關鍵。剛剛盤膝坐下，天明還來不及運氣，便感覺有一股粘稠的液體滴落在自己頭上，摸了摸，天明抬頭看去。

一望無際的枝葉，遮擋了天明的視線，如同滾滾黑雲，令人壓抑，天明大叫一聲，連滾帶爬的躲在兔子後面。

剛剛扶住的，哪是什麼大樹，分明是一隻大雕粗糙的爪臂，只是因為它的爪子被厚厚的落葉掩蓋，所以天明一時才沒有看清，而那遮蓋一方的枝葉，明明就是大雕身上如劍的羽毛。

此時的大雕正在沉睡，口角一絲絲粘液順著身體滴落下來，如同瀑布一般，其中一道砸在地面，少部分反彈而起，落在了天明頭上，這才讓天明驚覺。

兔子警惕的注視著大雕，一步一步的後退，其腳步輕不可聞，顯然是怕驚醒了沉睡的大雕。

天明躲在兔子身後謹慎的提起腳，在緩緩的放下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生怕腳步聲過重或是踩到樹枝鬧出動靜將眼前這龐然大物喚醒，他修為低下，可沒有兔子舉步漂浮的本事。

「啪！」一聲清脆的樹枝斷裂聲，在此時突然響起是那麼的刺耳，兔子瞪著眼睛看著天明，彷彿要將他生吃了一般，天明無辜的攤開雙手，接著拔腿就跑。

好在大雕體形實在過大，那一絲聲響不足以將它驚醒，天明二人得以遠遁。

「呼！這片林子太詭異了，那麼大一隻鳥，竟然被其餘的樹木完全遮擋住了？」

兔子瞪了他一眼，沒有開口。

「喂，妖怪，你讓我休息一下吧，小的修為低，在這破地方完全是送菜啊，再說了，我身上還有傷呢，被你打斷的肋骨你好歹讓我接上吧。」

兔子冷冷的看著天明，隨後離他幾丈遠坐下，顯然同意了他的說法。

雖然覺得此地不安全，天明也無可奈何，只得將就將就，隨著他閉目一呼一吸，兩道氣龍在他鼻端若隱若現，溝通外界靈氣凝練本身，在鑽進他體內遊走於經脈之中，完成一個個循環。

過了好半響之後，才聽見天明體內輕微的骨骼移位之聲，當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之後，天明才長舒一口氣，睜開眼來。

他的肋骨早被兔子踢斷，也虧他能夠像個沒事人兒一般。

「你修煉的什麼破功法啊，都一天了才接好。」兔子不滿的看著他。

「破功法？這是我們瓊華頂級的煉氣吐納之術耶！」

「瓊華？那又是什麼啊，哎，我的血脈還沒有完全覺醒，對好多事都不太清楚，不過，老娘說你那是垃圾功法就是垃圾功法！」兔子惡狠狠的對著天明開口。

「不許你說瓊華！」天明跳起來憤怒的看著兔子。

「那你自己看看老娘修煉，哼！」兔子不屑的看著天明，當著他的面運起妖力。

剎那間，無盡的天地精氣蜂擁而來，兔子的身體好似一個漩渦，將所有的精氣源源不斷的吞噬，煉化成妖力，到的後來她全身都開始發光，頭頂冒出氤氳之氣，隱隱形成一條盤踞的龍狀，對著天地吐納。

天明被這一幕驚呆了，相比而言，自己所修煉的瓊華功法確實與之沒有絲毫可比性。

隨著兔子的修煉，那條盤踞在她頭頂的龍長吟一聲，逐漸變大，圍繞著她的兩隻耳朵盤旋起來，強大的氣勢逼迫天明不斷後退，天明臉上陰晴不定，十分難看。

輕輕呼出一口氣，那條遊蕩的氣龍沒入兔子體內，全身的光芒也逐漸內斂，「看到了沒，向你那樣修煉，什麼時候才能強大起來啊！」

兔子真誠的看著天明。

天明內心十分苦澀，不知如何作答。

「要不，我教你龍族的神通？」兔子試探著問。

「好啊。」天明雙目一亮。

「想得美呢！」兔子嗤了一聲，「誰知道你以後還會不會想把人家烤了吃啊。」

「你！」天明幾欲噴血，半響才幽幽開口，「現在什麼年代？」

第十二章 戰端

「什麼年代？年代又是什麼？哎呀，你不要總是說一些很莫名其妙的話好不好。」兔子不滿的看著天明，好似有滿腔牢騷。

天明噎了口氣，再次和聲和氣的開口詢問，「今天是什麼日子？」

「看吧，你這麼一說人家不就明白了？真的是，自以為說那麼多別人聽不懂的話很酷是吧，你也不看看自己那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從哪個奇特的種族裡面蹦出來的呢...」

天明無語望天，仍憑兔子煞有介事的自言自語，可是，天空也被濃密的樹葉阻擋，抬頭看不見一絲星光，只有漫天的黑暗，籠罩著人的心頭...等等，星光？天明腦海一震，好似想起了什麼。

「為什麼這裡的夜晚沒有星星！」天明打斷兔子的嘮叨，神情嚴肅的詢問。

「星星？尼瑪呀，星星又是個神馬玩意兒？我說，你到底是不是人族啊。」兔子懊惱的歎了口氣，偏過頭不在看天明。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連星辰都沒有，那為何白日又有太陽？怎麼可能？」天明不可置信的喃喃，他想起來了，在過去的幾個晚上，自己仰頭眺望虛空之時，沒有看到一絲穿透而來的星光，若一兩個晚上也就罷了，連續很多個晚上都是如此，就有些怪異了，此時又聽聞兔子如此解答，天明感覺一陣恍然，何處的天地之外，會沒有星辰？這不符合常理。

「太陽？你是說那個發光的火球吧，火球就火球唄，還什麼太陽，那是你們人族大帝居住的地方，當然會發光啦。」兔子雖然故意不去看天明，但還是豎起耳朵仔細聽他說些什麼。

天明沉默片刻，朝著兔子作了個輯，滿臉虛心的請教道，「在下從小父母雙亡，所以對一些基本常識所知甚少，不知仙子可否為小生解答一番？」

兔子滿臉狐疑的看著他，天明突然的轉變，令她一時之間難以習慣，不自在的扭了扭身體，兔子好心的開口解釋道，「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耶，只是先祖傳承下來的一些知識...」

這片天地之外，沒有星辰，就連各族大帝也不知道那無盡的虛空之中存在著什麼，而這片天地，是由無數個不規則的「田」字空間組成，比如說，你往前踏入一步，便會不知不覺的進入另一個空間，而你原本所在的那片空間之中，哪怕是僅僅相隔一尺，都不能發現你的身影，大地何其遼闊，無邊無際，從沒有人能夠看到大地的盡頭在哪裡。而這片大地之上，生存了無數種族，但只有衍生出大帝的種族，才能在這片天地中生生不息，不至於滅絕，人族的大帝，就是那位人族戰神，他居住在照耀人族領地四方的那顆太陽之內，每一個種族的大帝，都是如此，所以每一個種族，只要有大帝，便會有太陽，沒有太陽的種族，便是沒有大帝的種族，說不定哪一天便會無聲的消亡。

天地，在百萬年前形成，有了生命，有了種族。

「等等，你是說，這片天地是在百萬年前莫名其妙出現的？」天明皺眉，自己到底來到了怎樣的一個鬼地方。

「是啊，我先祖的記憶中是這麼說的，肯定是真的。」兔子害怕天明不相信，故意將後面幾個字加重語氣。

天明怔了一會兒，思緒越來越混亂，乾脆什麼都不想，他又開口問道，「那你們的修行是怎麼回事呢？」

「修行啊，很簡單呀，活著。」

「活著？」

「嗯，活一天，便會增加一天的道行，活兩天，便會增加兩天的道行，道行越高越厲害。」

廢話，天明在心底暗暗的說了一句，道，「那是不是年紀越大越厲害？」

「當然不是啦，這要看自己修煉的是什麼神通咯，神通越厲害，修煉一次增加的道行越高。」兔子睜大眼睛看著天明，眼瞳彷彿一彎清水，帶著些許莫名的笑意，她認真地做好一名為天明解惑的老師。

「那，什麼種族最厲害？」

「當然是神魔啦，這還用問啊，笨蛋。」

「神魔？」天明的心突然一跳。

「對啊，神魔二族，是當今天下最厲害的兩個種族，基本上沒有人敢惹呢。」

「你具體說說這神魔兩族是個什麼情況？」

「神魔兩族呢，非常強大，非常非常強大，非常非常非常強大...」

天明滿頭黑線，「還有別的麼？」

「恩...」兔子偏著頭思考了一會兒，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據說他們都以魔神或者神魔兩個名字來命名自己，連年征戰，好多地方都被他們毀了呢，再也難以修復了。」

「魔神？神魔？」天明腦海靈光一閃，難道，這是遠古神魔時代？可是不應該啊，自己沉睡了那麼多年，怎麼會回到過去呢？一時之間，天明也難以想清。

「我說光頭，以你現在的道行，還差的遠呢，知道這些也沒用啊。」兔子不解的望著天明。

白了她一眼，天明故作深高的道，「你懂個屁，人要有志氣，不然...」

還沒等他說完，兔子又揚起了自己的巴掌，對著天明的屁股出其不意的一陣偷襲。

「敢鄙視我？嗯哼？長本事啦，連老娘都敢鄙視，找打！」兔子一把將天明撲到在地，橫跨。坐在他身上，不顧天明劇烈的掙扎，滿臉興奮的對著天明的屁股就是幾下狠揍。

「你！你！」天明顫抖的手指指著洋洋得意的兔子，他滿臉通紅，氣的說不出話來。

「怎麼樣怎麼樣，不服氣是不是，不服氣再打！」兔子恐嚇道，天明立馬乖乖的不做聲了。

冷哼一聲，天明背靠大樹盤膝而坐，逕自調息運氣。兔子嘟著嘴翻了翻白眼，轉過身戒備的看向四周，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暗中有一雙嗜血的眼，已經盯上了自己，但是敵人的實力太高，一時之間她也無法把握對方的確切位置，只好暗自防備，以免發生意外。

天明靜坐的身體突然一震，睜開了略帶驚訝的眼，他不可置信的再次閉眼運氣，剛過一會兒又突然睜開，滿臉不信的神色。

「怎麼可能！」天明驚呼一聲，再次閉目，雙手有些顫抖的掐訣引氣，卻得不到絲毫天地的回應。

原本他以為，只要自己能夠煉化出一絲真氣，便能源源不斷的吸納天地元氣，將之壯大，完成周天循環，從而生生不息，但是此時再度修煉，天明卻駭然的發現，他根本無法做到與周圍靈氣形成感應，自然也就不能將之吸納煉化。

「不可能，我剛剛明明還煉化真氣修復自身了的，不可能。」天明強行使自己鎮定下來，一遍遍的試圖溝通天地靈氣，可是仍然得不到靈氣的回應。

一遍一遍的嘗試，一遍一遍的發出自己的意念，天明反覆努力，最後直到精神疲憊，還是沒有成功，周圍的天地靈氣就好似一團死水，仍憑他如何攪動，都不能令之掀起一絲波瀾。

「喂，光頭。」兔子輕輕的叫了一句，暗中給他打了個眼色。

「別煩我！」天明煩躁的大吼，不能修行，令天明仿若驚聞晴天霹靂，在經脈中遊走的那一絲微弱的真氣，此時看起來分外可笑。

兔子有些焦急的連連朝天明遞眼色，天明卻是理都不理。

「笨蛋，快跑啊！」兔子一聲竭力的大喊，連聲音都有些變調了，她奮不顧身的飛撲上來，將天明撞開，一隻利爪，瞬間來襲，將兔子的背後抓出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噗的一聲噴灑出來。

兔子痛呼一聲，顧不上自己的傷勢，拉住呆在原地的天明一個跳躍，凌空而起，閃躲暗中之敵連綿不斷的攻擊。只見漫天利爪飛舞，勁風呼嘯，地面被鋒利的勁氣抓出一道道豁口。

鮮血染紅了兔子潔白的肌膚，她的面色浮現出一抹蒼白，峨眉緊蹙，她咬緊牙關間提著天明四處騰躍閃躲，身後的樹木被利爪切割，猛的爆裂，化為無數碎片。

勁風及體，令人遍體生寒，兔子根本來不及轉身看一看偷襲自己的是何方妖物，對方的攻擊速度實在太快，逼的她只能不斷的往前跳躍閃躲，甚至來不及反擊。而此時道行低下的天明完全成了兔子的包袱，令她閃躲間動作都不太流暢，還要吃力的保護他。

「光頭...有機會你先走！」兔子嘴唇發白，背部的傷口一片漆黑，顯然敵人的利爪上含有劇毒，已經開始侵入她的身體。她的身軀微微的顫抖，厲喝一聲，兔子陡然止住身形，背部瞬間被利爪再度劃開，濺起一片烏黑的血液，她痛哼一聲，一大口烏黑的血液噴了出來，她面色一片慘然，卻死死的用身體擋住對方的攻勢，打斷對方連綿不絕的攻擊，利爪切開肉體的聲音清晰可聞，兔子慘叫一聲，趁著這個間隙身體向前飛躍手臂用力的要將天明丟出去！

這時，一圈赤紅色的波紋蕩漾開來，令兔子的心神一陣恍惚，臉上顯露出一抹迷茫，不過瞬間又因為劇痛而清醒過來，但就是這一瞬間的停頓，讓兔子沒有將天明成功的丟出去，用身軀拖延出來的時間也已經耗盡，利爪再度迫近。

「砰！」好巧不巧的，因為心神恍惚，兔子沒頭沒腦的一頭撞在了前方一顆大樹之上，身體不由自主的打了個轉，鋒利的爪子瞬間劃過，將她的臉上抓出三道長長的傷口，接著利爪於半空轉向，再度朝著兔子腦門抓來！

而此時的兔子，根本就來不及反應！

「遁！」

一片染血的衣角，在這間不容髮之際貼到了兔子身上，一股強大的符意猛然席捲天地，帶著天明和兔子瞬間自原地消失。

......

「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因為，兔子都很善良呀，嘻嘻。」

第十三章 危險

天地挪移，場景變幻，轉瞬之間，天明便抱著昏迷過去的兔子出現在數里之外的地方。

此時兔子蜷縮在天明懷裡，身軀不停的脛靡，面色蒼白如紙，她的傷口已經不在流血，而是被一層層黑色的物質侵蝕，逐漸腐敗，看上去好不駭人。

兔子不停的哆嗦著，雙眼緊閉，在昏迷之中還發出一聲聲的痛哼，顯得格外難受，她全身雪白的肌膚也開始蒙上一層烏青之色，臉上的傷口漸漸拉大，血肉腐敗間發出一陣陣令人嘔吐的臭味。

天明手足無措的看著兔子，忽然發現自己好沒用，竟然幫不上一點忙，兔子一聲聲痛苦的呻吟，像是一根根針，扎進他的心裡。

為什麼，我還是這麼的沒用。

看著心愛的人死去。

看著愛我的人死去。

看著整個瓊華覆滅。

我卻無能為力啊。

現在，又有人要死了，我依然救不了她。

天明沉默，眸子裡的色彩逐漸空洞，好似要喪失靈魂一般。

那兩道符，是天明趁著兔子不注意悄悄刻畫在自己破損的衣衫上的，打算做自己逃跑之用，或許她早就發現了，只是沒有說，因為她根本就不想殺天明，要不然，天明根本就活不到這個時候。

周圍傳來一陣陣怪物的厲吼，卻是他們來到了起初那些樹木化妖的地方，此時它們仍然極力掙扎地面上的封印，想要將自己的下半身拔出來，可是地下好似有一隻大手，將他們牢牢的握住，不管他們如何努力，都無法掙脫。

由於他們劇烈的掙扎，各種妖怪的手臂凌空揮舞，將周圍的樹木一顆顆砍到，那些樹木消失的地方，便會有一隻面目猙獰的妖物顯化，厲吼著加入掙扎的行列。按照這種情形下去，樹木化妖的情形將會像瘟疫一般蔓延，不消多時便會波及整片林子。

天明四周的怪物看到了他們這個不速之客，當下眼中帶著濃烈的暴戾色彩，嗷嗷怪叫著舉起手臂像他們砸來。以兔子的能耐，都不能傷害到這些恐怖的妖物，更何況是此時的天明?

天明猛的驚醒過來，急速撕下自己一片衣角，卻發現，只有這片衣角上刻有遁符，因為時間倉促，他只來得及刻畫三道，剛剛和兔子逃脫之時已經用了兩道，而一張遁符，只能作用於一個人身上。僅剩的一張，根本無法帶走兩個人。

天明的內心陷入劇烈的掙扎，在這麼多妖物的窺伺之下，逃生的希望十分渺茫，或者說沒有遁符就根本絕無逃生的希望，是自己使用，還是救兔子？

我不能死啊，我知道大地也已經復活，我怎麼能死去？那麼刻骨的仇恨。

天明臉帶痛苦的將那張符貼在了自己身上，接下來只要他注入一絲微弱的真氣，便能將之發動，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天明狠下心來，催動一絲真氣，注入那道遁符裡面。

「遁！」

一聲大喝,那片沾血的衣角頓時大放光芒，一絲絲大地之力急速湧動，轉變成玄奧的符力，帶走人的身體。

是不是人都這麼自私，為了自己能夠活著，所以找那麼多借口，便以為可以自我安慰，從此沒了愧疚？

兔子，都是善良的呢，可是，你是我的敵人啊，儘管你救了我，你沒有殺我，你仍然是我的敵人，我怎麼能放棄自己的生命，去救我的敵人...

我不是不想救你，可我無能為力，這些都是借口，哪怕都是借口，也可以成為我自私的理由，從此便可以心安理得。

就算，你曾經在善良。

...

強大的符意猛然爆發，席捲天地，黃濛濛的光芒貫穿霄漢，又瞬間湮滅。

好似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我天明，不是那樣的人呢！」天明的雙目內騰起兩團炙熱的火焰，如同經久不息的烈日，永恆不滅，他抱起兔子蜷縮的身體，就地一個翻滾，躲過了一條如同蟒尾一般手臂的下劈。

蟒尾劈在地面之上，濺起無數灰塵，強大的力量將地面生生的轟出一條手臂的印記，其威力可想而知。

原來，就在符意席捲天地的剎那，天明一把將其撕下，面對劈來的手臂怡然不懼，大喝一聲將那道遁符貼在了第一個劈來的手臂之上，這時遁符徹底被激活，光影變幻間，將那陷入地面的妖物帶走，在原地留下一片空白。

至於形同蟒尾的手臂，其實已經是第二個揮來的危險。

剛剛吐出鑽進嘴裡的泥土，一道佈滿尖刺的妖臂瞬間來臨，天明趕緊狼狽的躲避，卻仍然被勁風擦中背部，頓時百骸欲裂，一口鮮血夾雜著些許內臟碎片狂噴出來，劇烈的疼痛令天明腦海一陣眩暈。

天明被強大的力量掃飛出去，在地面上滾了幾米遠才停住，而翻滾的過程中，他一直用身體牢牢的護住懷中的兔子，自己卻被堅硬的地面磕的頭破血流。

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可是身體卻根本不聽使喚，他的全身都在發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仍然只能用雙手撐著地面不使自己倒下，以免壓住身下的兔子。

我天明，絕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我天明，也懂得用生命去回報，是不是很傻？

天明感覺自己呼吸困難，五臟六腑的功用已經不在那麼明顯，疼痛快要抽乾他所有的力氣，此時還在帶走他的生機，他快要窒息。

他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喘氣，想要在多吸幾口空氣，想要在恢復一點力氣，以免自己倒下去。

血沫從他張開的大口中流淌而出，使他看上去如同剛剛吸食鮮血一般，沾血的牙齒，猙獰的表情，格外恐怖。

天明只覺得天旋地轉，世界離自己越來越遠，眼前的景物也開始模糊，那再度砸來的手臂，似乎幻化出無數幻影，層層疊疊，鋪天蓋地。

「我...我不行了...對不起。」天明目光空洞的看著身下的兔子，無意識的喃喃。

對不起，哪怕我搭上了生命，也沒有把你救出去。

此時的兔子，就像一隻受驚的貓，蜷縮在他懷裡，帶著痛苦的表情，微微的呻吟出聲。安詳，而又令人心酸。

天明的身體重重的倒塌下去，壓在兔子的身上。

巨大的蟒尾下劈而來，帶著山嶽一般的氣勢，厚重，壓抑，彷彿一擊可以將大地擊穿一般，瞬間來臨，對著躺倒在地的二人當頭砸落。

天地在這一刻失聲，色彩徹底被蒼白取代。

一隻漆黑的貓，遠遠的觀望著二人，看到這一幕之後嘴角的弧度逐漸拉大，顯得有些陰森。

為什麼一定要致他們於死地呢？

貓，是狸貓，天生眼帶雙瞳，具有魅惑的能力，能放射出一種奇異的光波，將觸及的生物帶入幻境，無法自拔，最後於幻境中生生的耗盡自己的生命力，化為濃縮的精華，被狸貓吸收，用來增長自己的道行。

狸貓本在外地長大，最後被妖獸追殺，不得以逃進這片林子，卻再也找不到出去的路，通過數十年的努力，他終於成功的將自己的一隻眼安放在莫入林的石碑之上，用來魅惑更多經過的生物，將它們吸食之後增長自己的妖力，狸貓相信，只要自己的實力足夠強大，就終會有走出這片林子的那一天。

這些年來，狸貓一直徘徊在莫入林的邊緣，能夠看見那片它嚮往了很久的藍天，可是無論它怎麼努力，都無法走出那短短的一步，成功的逃脫這片詭異的林子。

也是因為多年的生活，狸貓早已對莫入林的一切危險瞭如指掌。

直到那一天，天明的突然到來。

因為匆匆一瞥，天明看到了莫入林的石碑，瞬間被狸貓花費很大代價才安放上去的蠱惑之眼拖入幻境，還不自知，在狸貓的刻意引導下，天明的意念走入這片林子，狸貓便細心的觀察他是如何從另一頭走出去的。

想要複製莫入林中千奇百怪的危險，狸貓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只能仿照莫入林的幻境製造出一個幻境，這也是天明在幻境中感覺莫入林詭異卻又沒有發生任何突變情況的原因。

然後天明一次次的穿梭於莫入林和外界的空間壁壘，狸貓經過反覆的觀察，還是摸不清頭緒，最後決定將天明煉化，吸食。

但天明的情況出乎它的意料，本來狸貓已經侵蝕了他的心神，令他眼眸中都是一片通紅，即將陷入瘋狂的殺戮之中無法自拔，最後耗盡生命力而死，但天明卻在這種境地下保持靈台一點清明不滅，從而破而後立，以殺證道，平地飛仙，成為了狸貓幻境中一種奇異的生命體，無法煉化，甚至經常不受控制。

這無疑給了天明一次成仙的經歷，儘管是幻境，卻有了虛無的經驗。

狸貓不得不自身進入幻境，化作天明最親暱的女子，來掌控全局，此時的它已經無法達到初衷。

後來，兔子追天明而至，破了狸貓的幻境，令它附在石碑上的眼爆裂，成為了半瞎，而受到幻境反噬，狸貓神念受損，道行大降，它不得不現身，將二人引進來，圖謀殺之。

如此大仇，狸貓怎肯輕易善罷甘休？

狸貓帶著奸計得逞的笑容，搖搖頭打算轉身離去，卻在下一刻全身巨震，滿臉驚駭。

隨著一聲清澈的龍吟響徹天地，一隻巨大的龍爪陡然自兔子體內探出，只是一抓，便將蟒尾其中扯斷，帶起一片血雨之後消散。

原本昏迷過去的兔子，伸出虛弱的手臂，扶住天明倒下的身軀，朝他擠出一個笑容，難看無比。

脫力的天明也並沒有昏迷過去，他只是全身無力，眼前模糊卻能隱隱看見周圍的事物，艱難的對著兔子笑了笑，天明軟到在兔子懷中，愣愣的看著兔子全身氣勢陡然大漲，像是在透支生命一般。

「龍承·貫天...之戟！」

第十四章 天意

隨著兔子大喝出聲，她的玉手自然而然的抬起，朝著手臂長滿尖刺的妖物一指點去，滿臉冷漠。

兔子身後風雲變色，天地轟鳴，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氣爆聲，一隻巨大的如同天柱一般的虛無大戟，瞬間凝實，此戟三叉，戟身沒入九霄之中，戟尖足有五六里長，仿若貫穿天地一般，帶著洪荒滄桑，古老淒涼，呼嘯間斜插而下，就好似有一個大到難以想像的巨人，握住大戟的戟身，朝著那妖物一戟插下。

轟鳴之聲響徹天地，如淵如獄的威壓浩浩蕩蕩的席捲八方，令的大地顫抖，空間嗡鳴，縱橫交錯的裂縫在地面和天空之上蔓延，大戟插下之時，已經破碎了空間，沒有什麼能夠阻擋。

哪怕是神魔，也不敢真正面對這一戟之威！任何存在，在這大戟之前都會升起無法抗拒的念頭，這一戟，已經超越了人力所能承受的極限！

轟~

天地顫抖，俯首，大戟插下，瞬間撕裂周圍數十個妖物的身軀，接著三叉之尖沒入地面，狂暴的勁風席捲，絞碎了周圍數千米的存在，地面塌陷，不可承受這重量，一戟之下，方圓千米化為死域！

而此時，大戟之身還隱沒在雲端，遙不可見。

「啊~！」兔子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全身皮膚爆開，大蓬黑色血霧從她全身各處噴湧而出，將她染成了一個血人，她全身經脈斷裂，血管爆開，骨骼碎裂，甚至連血肉都在一股強大的力量下開始粉碎，她睜著眼，仰天倒下。

「兔子！」一聲歇斯底里的嘶吼，天明瘋顛一般站起，接住兔子倒下的身軀，卻有一股厚重的威壓迎面而來，將他連著兔子一起壓落地面，狠狠的砸下。

乾枯的血漿從天明嘴角溢出，他雙臂牢牢的抱住兔子，用自己的身體作為墊背迎向大地，不讓兔子再次受傷。

堅硬的地面，撲面而來的威壓，瞬間壓碎天明的骨骼，使得他胸膛都塌陷下去。天明全身無意識的抽搐，眼神漸漸空洞。

狸貓怕了，它被兔子臨死前的反擊嚇怕了！帶著顫抖的身體，狸貓滿臉驚恐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過了好半響，它才吞了吞口水，回過神來一般小心翼翼的靠近天明。

由於它離的夠遠，大戟的威力沒有波及到它，但是，他的心膽在這一戟之下被嚇的幾乎碎裂，他能清晰的聽到自己那如同密集鼓點一樣劇烈的心跳聲，像要爆炸一般，它想跑，它再也不想看到兔子，它是真的怕了。

但是鬼使神差的，它卻向著兔子走去，它能感覺到兔子體內有一股澎湃不息的力量，一旦得到它，它的道行便會突飛猛進，它不想過去，它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它想跑，可是它的身體不聽使喚，就像是兔子體內的那股力量給了它本能的吸引一般，讓它無法抗拒的走進。

兔子的體內，有龍丹，狸貓一旦得到它，煉化它，不僅可以使自己道行大進，還可以獲得龍族傳承，從此魚躍龍門，一飛沖天！

狸貓想哭，它的腿都在發抖，它的爪子緊緊的抓住地面，卻在地面上抓出一道道痕跡，兔子體內的力量，好似在旋轉一般，將它的身形生生的拉了過去！

本來不是狸貓的身體不受自己控制，現在卻是那顆龍丹在運轉，將狸貓拉扯，彷彿要將它吞噬一般，狸貓發出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哀嚎，可是無論它怎麼努力，都擺脫不了那股強大的吸力。它原本只是想靠近一點，確認一番這二人到底死了沒有，但是，一到了那個範圍之內，它的身體便被強行的拉扯，再也控制不了。

天明的意念格外清晰，此時無慾無求，不嗔不怒，反而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他能聽到尖爪抓緊地面時那種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他努力的睜開眼，看到狸貓靠近的身影，於是哆嗦著伸出手，用混含有自己血液的手指一顫一顫的在兔子身上刻畫出一道一道符線。

那是一種玄奧的陣圖，每一筆劃出，都會有淡淡的毫光閃現，散發出一縷一縷神秘的氣息，到的後來，天明的手再也無法使上力，只能跌在兔子的身軀上，手指顫抖著輕微移動，將那道符一筆一筆的刻畫。

我想保護你。

就沒有人能夠傷害你。

天明眼睜睜的看著狸貓接近，內心愈發焦急，手指也顫抖的更加厲害，那道用自己的血寫出來的符，卻遲遲不能完成，最終，天明身軀一顫，手指不在刻畫，那道血符猛的一閃，消散開來。

狸貓全身毛髮倒豎，淒厲的吼叫著想要抗拒這股吸力，在它驚恐的眼神中，兔子體內的龍丹一閃而出，沒入它的體內，無可抗拒的壓力襲來，狸貓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天明滿身疲憊的醒來，睜開佈滿血絲的眼。

兔子正趴在他身邊，一雙清澈似水的眼眸緊緊的盯著他看。

「就說了你的功法不行嘛，看吧，天天給你灌妖力，都現在才醒。」兔子見天明醒來，立即不滿的發牢騷。

「你...你好了？」天明喘著氣開口，眼神充滿了驚異，他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呢。

「早好了，都等了你好幾天了。」兔子嘟著嘴，眼神中滿是抱怨。

「怎麼好的？」

「嘻嘻，我有龍丹哦。」兔子賣弄一般看著天明，一副牛X哄哄的樣子

「龍丹也不可能擁有復活的能力吧。」天明躺在地上，渾身劇痛，一說話便牽動傷口，令他臉部肌肉一陣抽緒。

「人家又沒死，說什麼復活呀。」兔子大叫，宣洩自己的不滿，接著指了指被捆住四肢丟在地上一臉驚恐的狸貓，「還要多謝這個傢伙呢，要不是它吸收過很多生命精華，被龍丹引入我的體內，激發龍丹的效力，我可能還沒這麼快好吧。」兔子舔了舔嘴唇，一臉奸笑的看著狸貓。

天明無奈，不得不感歎造化玄奇。

「扶我...起來。」

「哦。」兔子聽話的扶起天明，讓他靠在自己懷裡。

「哎，你幹嘛。」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天明老臉通紅，眼神怪怪的看著兔子。

「什麼幹嘛呀，是你要幹嘛才對。」兔子絲毫沒有意識到二人姿勢的曖昧以及天明不小心吃到的豆腐，或者在她的世界裡，根本就沒有這些觀念。

天明無語，沉默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傷都好了？」

「嗯，早好了，就等你呢。」兔子撫摸著天明的光頭，眼神時不時的瞟向天明的屁股，心中暗暗思索這個姿勢不對呀，他坐在地上我要怎麼打嘛。

看了看周圍千米之內淪為廢墟的地面，天明唏噓不已，「你那一招的威力可真大。」由於是躺在兔子懷裡，天明並沒有看見兔子賊兮兮的目光。

「霍...你還說呢，那神通差點把我的神魂都吸乾了，要不是本兔子見機的快，將反噬導入龍丹裡面，說不定我還真的就死了呢。」兔子一說起這個就滿腹委屈，不過說到後來又一臉得意，好似一個根本就沒有什麼情緒的人。

「對了，相處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天明猛的反應過來，難道自己要一直叫她兔子，或者妖怪不成？好歹二人也一起患難過。

「名字呀，我就叫兔子呀。」兔子偏著頭想了一會兒，如是說道。

天明劇烈的咳嗽兩聲，道，「天下那麼多兔子，難道都叫兔子？」

「應該，是的吧。」兔子也發現不妥了。「要不，你給我取一個吧，嘻嘻。」

聽聞她清脆的笑聲，天明一愣，瞬間想起自己和小師妹小妖相處的點點滴滴，他的眼神不由黯淡起來，「要不，就叫小妖吧，兔小妖，怎麼樣？」

「隨便吧。」對於這些，兔子顯得很隨意，「反正都是我唄。」說著說著，她的手不安分的朝著天明屁股伸去。

「這是那只野貓？」天明看到了一臉淒慘樣的狸貓，隨意的開口，卻將兔子嚇了一跳，她趕緊收回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對，就是一直想害我們的那個傢伙。」兔子朝著狸貓哼了一聲。

「烤了吃了吧。」天明一番話，嚇得狸貓全身毛髮豎起，它眼中含淚的朝著天明致意，祈求。

「它聽得懂我的話？」天明疑惑的看向兔子。

「笨啊，它都有百多年的道行了呢，肯定能聽懂不。」

「嘿嘿。」天明奸笑一聲，不懷好意的看著狸貓，在它驚恐的眼神中，化為一個嗜血的惡魔。

「嘶~！」

本想站起的天明，一動便牽動傷口，疼痛令他倒吸一口氣，他無奈的坐倒在兔子懷中，可憐巴巴的說道，「烤了它吧，好餓...」

在狸貓鄙視兼咒罵的眼神中，兔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耳朵，有些歉意的開口，「我...我不敢哎...」

天明鬱悶的想吐血。

兔子發起威來，一招滅盡方圓千米之內的生物，此時殺一隻原本屬於敵人行列的貓，竟然說不敢？

「看什麼看，不敢就是不敢嘛！」兔子惡狠狠的對著天明說道，只是那閃爍的眼神出賣了她的心虛。

第十五章 不穿

天明像是看稀有動物一樣看著兔子，令兔子臉不自禁的就紅了。粉嫩嫩的，好可愛。

「真的...真的不敢啦。」兔子眼神閃爍。

「那算了。」天明吃力的撐起自己的身體，閉目道，「我先修煉一番，恢復點真氣再說。」

「哦。」兔子低著頭，乖乖的坐在天明身邊，兩隻長長的耳朵豎起，監聽著周圍的動靜。

逃過一劫的狸貓長舒一口氣，原本驚恐的眼神被怨毒所取代。他的雙瞳中，隱隱有赤紅色的光芒閃現，連兔小妖都沒有發覺。

天明運氣，丹田中卻一片死寂，原本煉化了的真氣無法感應，而一內視他才發現，自己的傷到底有多重。

周天經脈，不知多少處堵塞，更有不少地方破碎斷裂，內臟也出現了一定程度的破損，要不是一種綠色的力量強行將所有的經脈內臟護住，說不定此時天明的傷情早已惡化。

想來那綠色的能量就是兔子這幾天以來灌注給天明的妖力了，想起兔子，天明不得不感歎天道不公啊，為什麼她受那麼重的傷能夠好的那麼快，又有天大的奇遇得到龍丹一飛沖天，再看看自己，遭遇要多淒慘有多淒慘，簡直沒法比啊，天明內心苦笑，只是他不知道，兔子究竟付出了多大代價。

意念沉入丹田，原本的大海早已乾枯開裂，好不容易煉化的一點真氣種子又沒了，天明真想罵娘。

微微一催動丹田，便傳來一陣絞痛，天明額頭瞬間見汗，不得以停了下來。一時之間他一籌莫展，想不到什麼辦法。

「九轉開竅訣？不行。」

「渡氣經？不咋地啊。」

「混元先天氣？恩...不合適。」

天明記憶中存在著太多來自於瓊華的功法，當初瓊華，是天下第一大派，而天明，作為成仙的希望，瓊華藏書閣完全對其開放，就算其他門派的鎮派寶典，也毫不吝嗇的借閱給他過，畢竟當時舉世求天，只為成仙，沒有人不希望找到天路。因為這個原因，天明記憶中各種稀奇古怪的功法數不勝數。

現在讓天明頭疼的問題是，他短時間內難以從數千門功法之中找到一門合適的來修補自己身上的傷痕。

他原本是按照瓊華第一功法——《飛天皇氣》來修行，但《飛天皇氣》霸道有餘，其餘各方面的效能就不太好，想要療傷，必須要找一種陰柔，充滿生機的力量才行，若是一味的按照《飛天皇氣》來修行，按照《飛天皇氣》的霸道，可能真氣剛剛煉化就摧毀了他的經脈。

等待的過程最為漫長，也最為無聊，所以兔子為了打發時間，便不停的折磨狸貓，將它一會兒踹出去，一會兒抓回來，又對其身體又拉又扯，讓狸貓慘叫連連，雙眼淚汪汪的哀嚎。

到的後來，兔小妖覺得狸貓也不好玩，一把將它丟開，雙眼瞟了瞟天明的屁股處，她覺得打擾天明修行是不好的，所以強行忍住這種衝動，抬手在天明身邊劃了個圈，使得地面再度塌陷下去，然後招手間將塌陷的地面用水填滿，形成一個小型湖泊，歡呼一聲，兔子興奮的跳了下去。

在清涼的水中游了幾圈，兔小妖渾身濕漉漉的，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沾染的水珠隨著她的動作而滑落，長長的睫毛上也有了水的痕跡，像極了一朵出水的芙蓉。

兔小妖靠在水邊，雙眼像一個月牙兒般瞇起，十分享受的撫摸著自己的手臂。

「光頭，要不要下來洗洗？好舒服呀。」兔小妖頭也不回的對著身後的天明開口，接著咬著手指思索道，「光頭叫什麼來著？好像他告訴我了的呀，哎呀，不好，我忘記了，怎麼辦？」她賊兮兮的回頭看了一眼打坐中的天明，確認自己的話沒有被他聽到，方才拍了拍酥胸，「千萬不要讓他知道啊，不然他非罵死我不可，唔，那從現在開始我就不理他了，免得被他發現，嘻嘻，我真聰明。」

被捆住四肢封住妖力的狸貓聽到水聲，當下神情一震，努力的挪動身體，一寸一寸的接近兔小妖洗浴的水池，看它那淫·蕩的目光，活像一個要色不要命的狼。

我爬，我爬，我努力的爬！狸貓拚命的挪動身軀，一寸一寸的前進，口角都有涎水流了出來，它彷彿不知道疲憊般，一邊在心裡為自己打氣，一邊四肢齊齊用力像划槳一樣划動，眼看自己離水池越來越近，它眼裡都冒出了光。

「用什麼好呢？」苦思無果的天明皺著眉頭回過神來，突聞身後一陣水聲，不由好奇的轉過頭去，此時他的身體仍然難以動彈，但是轉頭這麼簡單的動作還是可以咬牙完成，只是一轉頭便牽動了臉部和頸上的肌肉，令他嘴角微微有些抽動。

「噗。」

兩道鼻血不受控制的噴了出來，天明眼睛瞪的老大，愣愣的看著兔子曼妙的身軀在水中盡情演繹完美與誘惑，當下雙眼一翻，受不了強烈的視覺刺激暈倒過去。

即將要靠近水池的狸貓難以壓制心中的激動，它都要興奮的大叫出來了，可是接下來，它突然發現眼前一片陰影壓來，在一聲淒厲的慘叫中，天明重重的將它壓在身下。

兔小妖雙腿蹬著水花，歡快的哼著歌，聽到動靜才站起來，看到倒下去的天明不由面色一變，神情警惕的打量一番四周之後，才一躍而起，半蹲伏在天明身邊，將之扶起。

隨著她的離去，那一彎清水瞬間蒸發消失，原本塌陷的地面也逐漸隆起，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喂，光...」剛想詢問的兔小妖驚覺自己不能說話，免得被天明發現自己忘了他的名字，於是她趕緊摀住自己的嘴，只是拚命的搖晃天明，試圖將他搖醒。

在劇烈的震盪中，天明清醒過來，頓時被眼前白花花的一片給驚呆了，原本兔子，只是用自身白色毛皮遮住身體三點部位的，但是洗浴時卻自動將其褪去，後來聽到動靜，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畢竟在她看來，穿不穿都一樣，她的世界裡本來就沒有那麼多禁忌。

「好...好白呀...」天明吞了吞口水，又有暈過去的衝動。

兔小妖見狀，一巴掌扇過來，打的天明頭暈眼花，這才沒有昏過去。

輕咳兩聲，天明義正言辭的指責道，「小妖，你不穿衣服成何體統！」

「唔，穿上不怎麼舒服。」兔子指了指自己的胸，「感覺好悶的。」

天明隨著她的手看過去，又差點噴了鼻血，趕緊轉過頭，呵斥道，「快穿上，怎的這麼不知廉恥？」

「什麼嘛，穿著真的很悶耶。」兔小妖委屈的說道，「就感覺，就感覺心裡像壓了塊石頭似的，一點兒也不舒服，這樣多好啊。」她愜意的伸了個懶腰，玲瓏曲線頓時凹凸畢現，她粉紅的臉頰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加上那洋溢的微笑，令她像一個天女般。

瞥見奮力從天明身下鑽出頭來的狸貓，兔小妖一嘟嘴，不動聲色的伸出手將它一把丟了出去，於是可憐的狸貓剛剛脫離苦海還沒來得及看清周圍的事物又發出一聲尖叫。

「咳咳，你先穿上，你先穿上我在對你說。」

「什麼哦，神經兮兮的。」

「快穿上啊。」

「好了啦，不信你看。」

「這麼快？」

「你以為啊。」

見到兔小妖真的已經穿好了，天明這才語重心長的開口，「自古男女有別，授受不親，你怎麼能在男人面前一絲不掛呢？」

「可是，可是我一出生就是這樣啊。」兔子不滿的撥弄著胸前的毛皮，用力的將其拉扯，想要它們別把自己裹的那麼緊。

「這是廉恥的問題啊，不能讓異性看到自己的身體，你難道不懂麼？」

「不懂。」

「額...難道你父母就沒有教你？」

「沒有。」

「怎麼會？這麼重要的事情。」

「我...沒有父母。」

......

「對不起。」

兔子瞟了他一眼，繼續拉扯自己胸前的束縛，「對不起什麼啊，在妖族，很多妖都是沒有父母的。」

「這是為啥？」天明驚奇的問。

「很正常的現象啊，你難道不懂？」

「不懂。」

「你父母沒有教你麼？」

「沒有。」

「原來你跟我一樣啊，哈哈，你不會也是妖怪吧。」像是發現什麼好玩的事情，兔小妖好整以暇的看著天明，期待他的答案，不過眼睛又瞥到狸貓堅持不懈的爬了過來，當即飛起一腳，將之踢了出去。

「我...我也沒有父母，但我不是妖怪。」天明沉默。

「沒有父母，那就是妖怪咯。」兔小妖不以為意的說道。

「我不是妖怪！你他·嗎才是妖怪呢！」天明怒吼，想起那些橫行天下，造下諸多殺孽的妖魔，就有一股怒氣直衝腦門。他的骨節都篡的發青。

兔小妖驚異的看著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讓他發這麼大火，半響後她才委屈的開口，「人家本來就是妖怪嘛。」

天明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纏，他平息一番之後，語重心長的看著兔小妖，「你以後一定要穿衣服知不知道？千萬不能讓別人看到你不穿衣服的樣子。」

兔小妖不理他。示威一般，她生氣的扯下自己身上的兔絨毛皮，將之遠遠的丟開。

第十六章 鬧僵

潔白的玉體，毫無保留的展現在天明面前，兔小妖偏過頭，雙眼帶著水霧，身軀微微的顫慄著。

「你幹什麼！」天明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兔小妖愣愣的看著遠方，裝作沒有聽到，故意不理他。她雙臂抱膝，側臉輕輕的靠在上面，滿頭青絲肆意鋪展，垂至地面，微風輕輕將其揚起，拂亂。

「好！」天明冷笑一聲，「你喜歡給人看是吧，喜歡這麼下賤？那好，你隨意，我走！嗎的。」

兔小妖的眼睛瞬間紅了，眼淚從她睜大的眼瞳中溢出，劃過如玉的臉頰，一顆顆滴落地面，破碎。

天明咬著牙站起來，頓時渾身如同被刀刮一般，火辣辣的痛，他想要向前走，可是腳卻不聽使喚的顫抖著邁不出去，他臉部肌肉抽搐著，一手摀住快要爆炸般的胸口，深深的呼吸一口氣，強行向前走去，每走一步，就像有幾十把刀紮在身體各部一樣，令他臉色瞬間蒼白。

走了幾步之後，疼痛令天明神思恍惚起來，眼前的事物都開始模糊，緊緊咬著牙，天明神色堅韌的離開。

一個臉帶梨花的抱膝坐在原地，一個渾身抽搐的越走越遠，當然，還有一隻滿臉期冀之色努力爬向女子的狸貓。

「哼，我竟然開始相信一隻妖。」

「妖的無恥與殘忍我還見的少麼？」

「我竟然開始相信一隻妖。」

「那些血淋淋的教訓還不夠麼？」

「都是一樣的不知禮儀，不懂教化。」

「妖就是妖，永遠都不是人！」

「哼，是我睡的太久麼？竟然開始相信一隻兔子。」

「尼瑪啊！」

天明輕聲喃喃著，腳步蹣跚的走開，後方的兔小妖愣愣的坐在原地，對於他的離去無動於衷，只是在看到狸貓色迷迷的爬過來之後，才陡然飛起一腳，將之踹開。

天明抬頭，看向面前高達數十米的土壁，不由指天怒罵，氣血攻心之下，嘴角鮮血噴湧而出，再也壓不住傷勢，天明目光一暗，暈倒過去。

原來，兔小妖一戟之下，方圓千米之內的地面塌陷，形成一個大坑，天明走至坑邊，一頭撞了上去，鼻子都差點撞歪了，這才發現前面的地面高出自己數十米，以現在的體能是完全上不去的，不由感覺連天都和自己作對，當下氣的暈了過去。

風在靜默中呼嘯。

兔小妖擦了擦紅紅的眼睛，幻化出一件白色的輕紗，將自己籠罩，然後站起身來走到天明身邊，哼哼著踢了他兩腳，這才盤坐在他背後雙手抵住他的後背，渡出妖力。

天明蒼白的面色緩緩變得紅潤，虛弱的哼了一聲，他睜開眼來。

總是接受兔小妖的幫助，天明也不好發火，原本心裡就還有氣，想他道歉那更不可能，於是一時之間他倒有點不知所措。

兔小妖冷著一張臉，看也不看他，於他三步之外抱膝而坐，眼神怔仲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天明倒也樂的如此，乾脆閉目而坐，回想自己所觀閱過的道法來。

花了半天時間，天明才找到一門十分適合療傷的純正功法。

「不死真氣？名頭倒挺大，練練試試。」天明內心暗自琢磨，決定先修煉出不死真氣，然後運用《飛天皇氣》將之吞噬，以免體內多出異種真氣。

「誰人不死？誰得永生。謂之死者，生之寂也，謂之不死，亦難長生。所謂生之逆，死之極，欲窮生死之奧妙，需九拜朝天...」

天明手拈蓮花，神色肅穆，按照文字記載而一呼一吸，默默吐納。

時間飛逝，眨眼三天過去。

此時兔小妖的氣早就消了，只是看天明一動不動，也不好去打擾他，只得幽怨的看著他修煉，心中暗暗想著要怎麼樣才能和他說話呢？

此時天明體內一口真氣循環不息，流經之處所有經脈隱隱發出歡呼，原本護住他內臟的妖力，剛開始的時候還和不死真氣有一定程度的排斥，後來隨著不死真氣的壯大，也承認了這股真氣的存在，緩緩的被其同化，使之更加壯大。

不死真氣確有神妙，三天時間的周天循環下來，天明體內的傷勢以恢復的七七八八，主要是脆弱的地方都被兔小妖的妖力護住，其餘的地方就好治的多了，因此隨著不死真氣的流轉，那些斷裂的經脈，破碎的骨骼紛紛重組，癒合。

在這個過程中，天明也發現了一些問題，這片天地中，元氣充足的難以想像，但卻格外狂暴，其厲害的程度他早已見識，而冥冥之中的一些玄妙法則，似乎也與當初的天地變得不一樣了，比如，活一天，便會增加一天道行，在有瓊華的那片天地中，卻是不進則退，若不苦修，修為還會下降，而且，現在這個世界中，傷勢的恢復程度也十分迅速，連經脈斷裂都只要幾天的真氣運轉就可以了，想當初，那可是不治之傷啊。

兔小妖的妖力，融化在不死真氣之中，使得不死真氣迅速壯大，超過了原本飛天皇氣的程度，經過幾次的修行，天明發現，若是修行他的飛天皇氣，只能達到一個容量，就好似他強行往一個空杯子裡面倒入一點水，後面將那些水用光了之後，在倒入水也只能達到杯子裡面原本的那條水平線，不管他在怎麼往裡面倒水，都不會使杯子裡面的水增加，若想要飛天皇氣壯大，就必須再次吞噬天地元氣將之煉化，冒著丹田被毀的危險和那種體內翻滾的劇痛，但是有了兔小妖妖力的加入，這個問題卻不存在了。

兔小妖的妖力能夠打破那種桎楛，使天明能夠順利修行。

將不死真氣導入丹田，確認所有的傷勢都恢復的差不多之後，天明手訣一變，按照飛天皇氣的運行路線來修煉，將所有的不死真氣轉化為飛天皇氣，畢竟飛天皇氣的等級要比不死真氣高很多。

如此轉化，又是一天的時間匆匆而逝，兔小妖本來就不耐等待，只是天明在修行她不得不如此，心裡悶的發慌的她又不能運氣修煉，免得危險不期而至，於是可憐的狸貓就成了她的發洩對象。

「喵！」

「喵喵！」

「嗷~喵！」

飛天皇氣在經脈中遊走，連綿不斷，最後緩緩匯入丹田，蟄伏起來，含量與之開始作比較，多了數倍不止，天明心思一轉，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再次運氣，構成一個特殊的周天，衝擊某條隱晦的經脈，以突破修行路上的第一個境界。

清脆的撞擊聲從天明體內傳出，令兔小妖面色一變，丟開狸貓有些緊張的看著他，生怕他又出了什麼故障。

每一次真氣與經脈壁障的撞擊，都令天明體內莫名的一痛，那痛似乎是從神智中傳出，無法找出確切的位置，無法抵抗，就像是被針紮了一下般，那感覺十分難受，心智不堅的人很容易在這種莫名的疼痛中產生煩躁的情緒，導致築基失敗。

天明所經歷的事情何其多？這點小疼痛，連讓他面色變化一下的本事都沒有，他意念催動真氣，一遍一遍的讓他們向著經脈壁障撞擊，又一次次的被彈回來，鍥而不捨的再次發動攻擊。

修行之初，所謂破鏡，就是發掘自身潛能，打通周天經脈循環，是一個不斷與原來自我挑戰突破的過程，所以修行，一直是逆，想要逆天，必先逆己。

又是半柱香的時辰過去，天明體內傳出的撞擊聲愈發強大，兔小妖嚇的都快哭了，有心想推推天明問問他怎麼回事，要不要自己幫忙，又怕打擾到他，內心糾結與擔憂寫滿她的臉。

「破！」天明雙目一睜，一聲大喝，嚇了兔小妖一跳，他體內傳出的撞擊聲達到最大，終於隨著一聲細微的破裂聲而消失，天明趕緊閉上眼，手訣連連變幻，一邊吸收外天地的元氣，一邊將之煉化壯大自身真氣，引導所有的真氣一遍遍的沖刷經脈，淬煉己身。

在兔小妖目瞪口呆的神色中，天明原本只有幾年的道行，突飛猛進，連連攀升，瞬間增加數倍，讓她感覺驚愕，殊不知，原本她也只是一隻只有十幾年道行的兔子，得了龍丹之後卻一夜之間加了三百年，這份天大的福運，落到她的頭上，她竟然還因為天明的突破而感覺驚異？

天明長舒一口氣，滿意的睜開眼來，眼神都比原先閃亮了不少，心情大好的他，看著兔子，當下朝她伸出手來，誠摯的看著她。

兔小妖看到天明醒轉過來，滿臉擔憂盡去，頓時變成淡漠，一臉不屑的轉過頭去。見天明伸出手，不由疑惑的看著他不得其解，她清澈的眸子眨啊眨，倒映出天明的身影，長長的睫毛顫動，每一刻都是那麼美。

猶豫著，兔小妖將自己的柔夷放到天明手上。

刮了刮她的鼻子，天明笑著道，「不生氣了吧。」

「才沒有生氣呢，不不，我生氣，我很生氣！」兔小妖哼了一聲，十分不滿的轉過頭去。不過看到天明尷尬的神色，又不忍道，「好了啦，人家沒有生氣了啦，哼哼，要不是聽到你在那裡自言自語，我才不理你咧！」

「自言自語？有麼？」

「哦~誰邊走邊說，我竟然相信一隻兔子，我竟然相信一隻兔子，是誰說的哦，是誰說的哦？」兔小妖怪聲怪氣的說道。

「嘖，戳穿人家就不對了嘛！」

第十七章 夜色

兔小妖實在是太好哄了，天明幾乎還沒怎麼認錯，已經消氣了的兔小妖就原諒了他。

是夜，周圍千米之內的參天古木都已粉碎，一躺下，便可以看見頭頂漆黑的夜空，充滿神秘色彩，濃烈的黑，如同墨汁一般粘稠，看的久了，竟自有一股威壓憑空而生，令人不自覺的心悸。

夜色如潮，籠罩大地，身處其中，只能看到彼此夜色中仍然發亮的眼睛。

「比如說吧，有很多東西都要吃你，你不穿衣服，就等於把自己送到他們口中讓他們吃，這樣的事情你願意麼？」

兔小妖明亮的大眼睛在黑夜中顯得格外清澈，好似包含了世間所有的純潔，讓人一看便心生憐惜之意。

「哦，是這樣啊，我肯定不願意啊，當我笨麼，送給他們吃，要是他們敢吃我，我就...跑，哼哼。」

天明抹了抹額頭的汗，無語道，「那你以後還穿不穿？」

「肯定要穿呀，我才沒那麼笨呢。」兔小妖白了天明一眼，「那我剛開始是不是把自己送給你吃了呀。」想到自己賭氣的在天明面前脫掉衣服，兔小妖就一陣後怕，要是他那時候吃了自己怎麼辦？還好還好，幸虧光頭是個好人。

帶著一絲感動，兔小妖誠摯的看著天明，「光頭，幸好你那時候沒有吃我，你...你真是個好人。」自以為想通了前因後果的她立馬感動的一塌糊塗。

天明抬頭看了看略微有些沉悶的夜空，半響不知該如何作答。

「咳咳，以後呢，不管什麼時候都要穿著衣服，要是想不穿，必須確定周圍都沒有人才可以。」

「恩恩。」兔小妖連連點頭，不過隨即又開口，「在你面前穿不穿都隨便吧，是不是？反正你又不會吃我，嘻嘻。」

天明突然感覺想吐血，和兔子溝通實在是太難了，說成這樣了都不明白，那還要他怎麼說啊。

「喂，你幹嘛！」看到兔子動做一團，天明想到了什麼，立馬開口喝問。

「身上有東西真的很不舒服耶！」兔小妖一邊解下自己的衣衫一邊委屈的開口，「我早就不想穿了啦，反正你又不會吃我。」

當丟開所有套在身上的枷鎖後，兔小妖歡呼一聲，笑意盈盈的說道，「這樣舒服多了，嗯，我決定了，以後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不穿，免得麻煩。」

「嗷~我會吃你的哦！」

「是嘛，那你來丫。」好似知道天明不會，兔小妖故意挑逗著他。

「我...我真的會吃你的哦。」天明一邊說一邊後退。

「來呀來呀。」兔小妖一步步緊逼。

「呼，好吧，你贏了。」天明歎了口氣，反正晚上也看不到，管它呢。

帶著一絲得意，兔小妖哼哼兩聲，就好像打贏了一場戰爭一般。

「對了，白天的時候你要穿上，別忘了我們身邊還有只野貓呢。」

「喵！」被蹂躪的全身無力的狸貓躺在離他們很遠的地方，發出一聲不滿的鳴叫，它是狸貓，不是野貓！

「那只野貓啊，它可沒有吃了老娘的本事。」

「喵！」狸貓再次不滿的叫喚。

「留著它終究是個禍害，不如烤了吃了吧。」天明見無法說動兔子，於是換個方法。反正白天的時候妖物環視，他自有辦法讓兔小妖穿上。

「喵嗚~」這一聲不在是不滿，而是充分的表達了狸貓的驚懼與乞求。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兔小妖這般一說，否定了天明一直以來的某個推測，當他第一次提出烤了狸貓的時候，兔小妖說自己不敢，明顯有不願傷了狸貓的意思，天明可不相信兔小妖是真的不敢，畢竟她一招滅盡方圓千米之內生物的事實還擺在眼前，狸貓作為敵人，兔小妖卻這般庇護，那其中的意思就值得考量了。

但此時兔小妖如此一說，話裡的意思明顯是真的不敢。

天明抬手一抓，將狸貓攝取過來，這野貓害的他幾次險死還生，他可沒有什麼惻隱之心。

狸貓在天明手中停止了叫喚，它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兔小妖，一副色急的模樣，哪怕此時自己性命擔憂也毫不在意，真是色字輩中的楷模也。

天明當著兔小妖的面拔掉狸貓身上的一搓毛，惹來它一聲痛呼，但也僅僅只是一聲痛呼，便沒了下文，它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夜色中的兔子，嘴角都留下涎水來了，只是這夜太濃，除了能看到兔小妖的眼睛，它便什麼也看不到了，儘管如此，它仍然堅持不懈的看著。

見到兔小妖沒什麼表情，天明開口道，「你穿上衣服，生個火，到時將這傢伙烤了。」

兔小妖打了個響指，天明所說的一切瞬間完成，一簇篝火熊熊的燃燒起來，映襯出她的側臉，若隱若現。

看清兔小妖的樣子，狸貓眼中閃過一絲癡迷，哪怕天明拔下它身上的毛，它也似沒有感覺到。

天明疑惑，這野貓前後反差太大了，剛開始還下黑手要弄死自己兩個，此時卻一臉色鬼的樣子，有古怪。

三下五除二，天明利索的將狸貓身上拔的一毛不剩，細密的血絲自狸貓全身上下溢出，看上去十分淒慘。但就算是這樣，狸貓還是沒有掙扎一下。

「我...我已經控制了他的神識，你去遠點的地方殺了它吧。」兔小妖不忍的說道。

天明恍然大悟，難怪這樣狸貓都沒有反應。

「為什麼要去遠點的地方？」天明不解。

「你不覺得殺生是件很血腥，很暴力，很殘忍的事情麼？」兔小妖氣呼呼的開口。

「那你不阻止？」

「哼，這只死貓，差點害死老娘，老娘為什麼要救它？況且，是你要殺它，我當然不會阻止啦。」

「這又是為何？」

「因為本兔兔覺得，你比它重要。」兔小妖理所當然的說道。

天明鼻頭一酸，內心愧疚如同潮水席捲。

「只是，我不想看到它臨死前殘忍的那一幕，我看到好多好多同類被野獸撕開身體，鮮血淋漓，只剩半截身子還在努力的爬，嗚嗚，我真的不想看到，我不想！」兔小妖突然哭了，「你不知道他們的眼神是多麼絕望，他們的眼神就好像要破開我的身體一樣，你不知道我那時候有多難受...」

手中的狸貓不自覺的滑落在地，天明愕然的看著哭泣的兔小妖，不知所措。

「嗚嗚...他們...嗚嗚...」她抱著頭抽泣著，泣不成聲。

輕輕拍了拍兔小妖的後背，天明歎息著，「我理解，我也知道，看到自己所認識的人一個個在絕望中死去，他們慘叫，他們哭泣，我卻無能為力...所以，兔子，我們一定要強大起來，強大到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欺負我們，強大到可以保護我們想要保護的事物不受任何傷害。」

兔小妖突然撲到天明懷裡抱著他大哭。天明猶豫了一下，緩緩伸出手臂摟住她。

最起碼，在有些事情上，我們都是一樣。

掉落地面的狸貓輕哼一聲醒轉過來，接著全身傳來劇痛，它頓時發瘋一般慘叫著又蹦又跳，其聲淒厲無比。天明沒有絲毫同情心的一腳將之踹飛。

「好了，別哭。」天明柔聲安慰著，「我們必須要堅強呢，不然，我們該怎麼辦呢？」

痛哭了好一陣，兔小妖才緩緩停息下來，神色帶著一絲傷感靠在天明懷裡睡著了，自從受傷恢復以後，她一直沒有好好的休息過，天明修行的時候她還要警惕的戒備，精神更是高度集中，此時一放鬆下來，很快就睡著了。

天明摟著她，愣愣的看著夜空，神色淒怨，是什麼，逼得他一步步違著本心走到這一步呢？是世道啊，是這無常的命運。他本想做一個快樂的修行者，與小師妹就這麼簡單幸福的終此一身，可是，命運的安排怎能抵抗？到的後來，所有的美好幻滅，原本純潔的他也雙手沾滿了鮮血。

他不想爭，不想殺，可是不得不去爭，不得不去殺，他不想這麼選擇，可是他有的選擇麼？他是個男人啊，他要報仇，所以他必須去殺，於是在殺戮中，他忘了自己是誰。

他不想死，於是必須不停的殺，他還有心，於是便不能為自己而活著。這樣活著，活到最後，他還是自己麼？

第二天天色微明，兔小妖才幽幽醒來，她的眼睛通紅，佈滿了血絲，可以想像她的人生經歷也不是怎樣的好，生在一個血腥殺戮的世界，誰的人生又不是千篇一律呢？

天明仰望天空，一動不動，彷彿石化了一般，看到他光禿禿的頭上凝結的露珠，兔小妖破涕為笑。

「醒了。」天明的聲音略微嘶啞，「這幾天難為你了。」

「還好咯。」兔小妖坐正，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那你該怎麼報答我？」

「額...你要我怎麼報答？」天明有些尷尬，此時他一窮二白，能拿什麼報答？難道還以身相許不成？

「嘻嘻。」兔小妖不懷好意的看著他，「人家問你嘛。」

「不知道。」天明果斷說道。

「那...」兔小妖眼睛轉了轉，臉上洋溢出一抹笑意，「那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好不好？」

天明明顯的感覺出她話裡的不懷好意，於是無奈道，「隨便你啦。」

歡呼一聲，兔小妖飛撲而至，一把將天明壓在身下，她大叫著伸出手掌，對著天明的屁股就是「啪啪」兩下。

第十八章 尋仇

「你這瘋子，你幹嘛！」天明大怒，在兔小妖身下劇烈的掙扎反抗。

兔小妖興奮的大叫著，像是騎馬一般騎在天明身上，狠狠的打著他的屁股，令天明羞愧的臉部通紅。

天明四肢亂舞，像小孩子掐架一樣想將兔小妖掀開，兔小妖好不容易抓住機會，又哪裡容得他放肆？當下手掌用力，將天明拍的「啪啪」作響。

每一次拍打，兔小妖身軀都微微一顫，好似被電擊一般，難以說出那種快感，她的櫻唇輕啟，眼睛微瞇，閃現出一種癡迷的神色。

一旦開始，就像犯癮一般，很難停下來，她全身酥麻，面部一片緋紅，到的後來輕輕的呻吟出聲，格外銷魂。

「嗯...」夢囈般輕哼了一聲，兔小妖軟綿綿的俯倒在天明背上，臉上帶著一絲莫名的笑意，她靜靜的趴著，一動不動，顯得十分享受這種感覺。

粗暴的將兔小妖掀開，天明神色惱怒，手指顫抖著指著她氣的說不出話來。

「你...你這悍婦！」憋了半天，天明才嘴唇哆嗦著怒罵。

理了理自己胸前的青絲，兔小妖不以為意的看著他，對於天明時常莫名其妙的發怒，她都有點習慣了，反正就算當場翻臉事後她也會乖乖的跟著他，乾脆當做沒聽見更好。

惱火了半天，天明才幽幽的盯著兔小妖，「以後再敢這樣，要你好看！」

兔小妖朝他吐了吐舌頭，壓根沒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

歎息一聲，天明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盯著兔小妖，愣愣的出神，要是她不是心機過深，那就是太純白，白的像一張紙一樣，什麼都不懂，什麼也不知道，但是這樣的性格，又怎麼去面對這個殘忍的世界，試問一個嬰兒，怎麼能在複雜的社會中生存？他開始有點擔心了。

伸手在天明眼前晃了晃，兔小妖疑惑的看著天明，大喊道，「光頭！幹嘛這樣看著人家？」

天明一怔，回過神來，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沒啥...哦，對了，剛開始傷我們的是什麼東西？」

撇著嘴瞟了天明一眼，兔小妖在心中暗暗腹誹某人的虛偽，明明有事還說沒啥，不過她顯然也不打算在這些事情上多做糾纏，當即回道，「那是比老娘多出幾十年道行的一隻狼妖，哼，都是那只死貓引過來的！」

說起狸貓，二人當即一愣，趕緊環顧四周尋找，不說起它還真將它給忘了。

此時的狸貓毛髮全被拔光，全身上下沾滿了血絲，已經奄奄一息。

天明將狸貓捏在手心，「這個傢伙，詭計倒是不少，乾脆殺了得了。」

兔小妖無所謂的點點頭，她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只是自己下不去手而已。

天明指尖噴出一道毫芒，鋒利的氣勁凝而不散，像是一柄尖刀，當下他手起刀落，對著狸貓脖子劃去。

「啊~！」兔小妖尖叫一聲，整個人瞬間倒退三丈，她神色蒼白的盯著天明，眼神中皆是不滿。

反應過來的天明嘿嘿的笑了兩聲，捏著狸貓轉身就走，要在遠點的地方結果它。

看到離兔小妖已經夠遠，天明這才看向手中的狸貓，沒有絲毫同情之色的，抬手揮出。

原本神色萎靡的狸貓，陡然睜開眼，雙瞳中赤紅色的光澤大盛，瞬間將天明的心神拉扯，陷入幻境之中。

天明神色浮現一抹迷茫，手指不自覺的鬆開，狸貓自然掉在了地上，顧不上疼痛，為了活命，狸貓拚命的向前方爬去。

天明怔在原地，眼中逐漸空洞，像是丟了魂一般，接著，他胸口猛然綻放一抹光華，一道符文瞬間閃現，騰騰的燃燒起來。天明眼中的迷茫一閃即逝，頓時恢復清明。

「縛！」清醒過來的天明抬手朝著狸貓一指，狸貓身下的地面瞬間翻滾，像是變成了泥潭一般，將它的身體陷住，接著土黃色的鎖鏈伸展而開，一圈圈的纏繞在狸貓身上，此時的狸貓早已身疲歷盡，奄奄一息，到了瀕死的邊緣，要不是求生的慾望，它根本無力發出迷幻的天賦一擊，又哪裡能夠掙脫？

天明奸笑一聲，將狸貓提起，「野貓，早防著你呢。」

原來天明事前在自己胸口畫了一道抵抗幻境的符，只是因為雙方之間修為差距太大，那符的威力甚小，但好歹也起了效果，讓天明掙扎一番便清醒過來。

狸貓在天明手中根本無力掙扎，連嚎叫一聲的力氣都沒有，天明手指劃過，它的脖子上頓時飆出一道鮮血。

熟練的將狸貓開膛破肚，在畫出一道水符將之清晰乾淨，天明滿意的提著狸貓走近兔小妖。

「幹掉它了。」揚了揚手中的貓肉，天明得意的說道。

「哦。」兔小妖神色中有一絲不自然，躊躇半天之後，方試探著說道，「要不，我們埋了它吧。」

「你不是要烤了它麼？」

「呵呵，說說而已，呵呵。」兔小妖尷尬的開口。

「那好吧。」天明隨手刨了個坑，將狸貓的屍體丟進去掩埋。兔小妖抿著嘴，在狸貓的土堆前默默的念叨一番，才放鬆下來。

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天明懶洋洋的坐倒在地，「你知道狼妖的巢穴麼？」

「肯定知道啊，哼，那個陰險的傢伙，老娘遲早會去找他算賬！」兔小妖一臉凶狠的模樣。

「你怎麼知道？」天明驚訝的問。

「那只死貓告訴我的唄，那幾天你沒醒，老娘就只好折磨它啦，結果它什麼都說了。」

天明頓時高深莫測的笑了。

「你想去對付他？」

「當然。」

「切~就你這點道行，不夠看啊，還是不要去啦。」兔小妖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我們打不過他哎...」

對於兔小妖鄙視自己修為不夠，天明早就不以為意了，這本來就是事實，沒什麼不可接受的，他神秘的笑了笑，「山人自有妙計。」

「什麼辦法什麼辦法？」兔小妖好奇的看著他，語氣有點急切。

結果天明故意不告訴她，把她氣的半死。

「先休息一個晚上，我們明天出發。」天明下了決定。

「什麼辦法啊，告訴我嘛。」兔小妖抓著天明的手臂使勁的搖晃，天明的神秘兮兮徹底激起了她的好奇心，於是她一直抓著天明撒嬌想要套出天明的話來。

「嘿嘿，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哼！死光頭！」

一夜無話。

林子裡一片陰暗，被繁茂的枝葉阻擋了光線，使得周圍看上去有些陰森，地面也不是十分平坦開闊，時而有起伏的山坡攔住了去路，或者一些倒下的枝幹橫在地面，不得不繞開。

地上鋪滿一層厚厚的枯葉，也不知歷經幾代枯敗才有這種積累，被枯葉所遮住的地面坑坑窪窪，時常有突出的石頭因為看不見而使人撞上去，引來一聲驚呼。

橫生的樹枝四處蔓延，一不小心便會被刮到，偶爾還有幾片落葉從眼前飄下，成為眾多枯葉中的一員。

幽深的樹林，卻出奇的安靜，沒有一絲蟲鳴鳥叫，原本樹林應是鳥獸的天堂，此處卻像一片死寂之地，安靜的詭異，讓人心裡發慌。

越往深處走，光線便越黯淡，甚至因為樹木的阻攔而開始分不清方向，潮濕腐敗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兔小妖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

看到她漂浮的身體，天明神色幽怨，實力不如人啊，兔小妖能夠雙足離地面三寸懸浮而行，絲毫不受地形的影響，而天明卻只能深一腳淺一腳的摸索著前進，時時踢到隱藏在枯葉之中的石塊，或者連膝蓋都陷入枯葉之中，費力才能拔出來。

走了半天，兔小妖突然伸出手按住天明的肩頭，打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在前進，天明悄悄向前望去，只見一顆倒下的巨木根部，一個幽暗的洞口被一些垂下的樹根所遮掩，想來那便是狼妖的洞穴了。

「怎...麼...辦？」附在天明耳邊，兔小妖輕聲開口，溫熱的氣流吹在他的耳上，令他渾身一個哆嗦。

責怪的看了嘻嘻笑著的兔小妖一眼，天明凝神，於地上的一片黃葉中刻畫出一道符。在兔小妖驚奇的目光中，那些符線微微閃光，接著黃葉一變，變成一隻嬌小的兔子，在天明的指引下小心翼翼的朝著狼妖所在的洞穴蹦跳而去。

「呼...」對著天明耳朵吹了口氣，兔小妖輕聲說道，「真好玩，是怎麼做到的？要教我啊。」

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天明神色凝重的看著那只潔白的兔子，卻未料腰部一痛，差點令他驚叫出聲。

「你幹嘛！」天明壓抑著聲音怒吼。

「你在哪裡抓的兔子？」兔小妖寒著一張臉。

「假的！」天明咬牙切齒，卻又必須壓低聲音，免得驚動狼妖。

「明明就是真的！」兔小妖俏臉含煞，咬著嘴唇大聲呵斥。

天明趕緊摀住她的嘴，心裡都快憋屈死了，沒事我畫什麼不好，非要畫一隻兔子！

這時，洞穴中的狼妖一聲怒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撲而出，一口叼住那隻兔子吞了下去，見此情景，兔小妖驚叫一聲，立馬引起了狼妖的注意。

一雙猩紅的眼眸帶著凶獸特有的暴戾盯了過來，天明暗歎一聲，完了，全完了。

「作死！」兔小妖怒斥一聲，顧不得隱藏，一躍而起間，朝著狼妖含怒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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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戰爭

狼妖有三百多年的道行，卻並沒有化人，保持了原有妖獸的形態，因此，它滿身煞氣格外驚人，看到兔小妖怒氣沖沖的撲來，狼妖厲吼一聲，四肢頓地，一頭朝著兔小妖撞去。

兔小妖飛躍半空，當空朝著狼妖一指點下，四周炙熱的元力飛速來集，在她的指尖壓縮，令她的玉指變得一片通紅，近乎透明一般，隨著一聲嬌叱，滿臉冷漠的兔小妖一指點下，一團火球瞬間脫離她的指尖，呼嘯著朝撲來的狼妖轟去。

火球在狼妖瞳孔中急速放大，它上撲的身形不變，嘴角微微裂開，露出沾著些許肉絲的鋒利獠牙，它對著火球張口一聲大吼，一團白氣從它口中噴出，迎上轟來的火球，引發劇烈的爆炸之聲轟隆遠去。

兔小妖拂手掀開席捲的氣流，玉臉含煞，伸手間對著狼妖一拍，一抓，五指緊扣，像是要隔空抓緊狼妖一般，一隻大手轟然幻化，隨著她的動作五指如同五座山峰倒塌，驀然壓落。

狼妖前撲的速度極快，眨眼二人在半空中已不過數十丈的距離，感覺到周圍壓抑的力量，狼妖竟前肢抬起，鋒利的狼爪閃爍著微弱的寒光，好似一切堅硬之物都阻擋不了它爪子的鋒利，狼妖雙臂交叉，狼爪外扣，然後向著兩邊狠狠的一撕。好似要撕開這天地，撕開這阻擋，撕開一切囚牢束縛，還我自由之天一般，五座轟然壓落的山峰齊齊一顫，頃刻崩潰，化為碎片四卷。

這時，狼妖突然心生警兆，暗呼不妙，兔小妖那一拍之力，卻詭異的先發後至，趁著狼妖心神全放在那五指握扣之上之時，悄然來襲。

剛剛施展一式神通的狼妖根本來不及變招，那一拍之力便化為一隻遮天大手，對著狼妖當頭拍下，狼妖悶哼一聲，撲上半空的身形被狠狠打落，砸入地面。

狼妖淒吼一聲，瞳中的凶殘之色愈發濃盛，隨著它一吼，一圈有形聲波驀然四散，掀起地面落葉紛紛揚揚，露出被枯葉遮掩了數千年的漆黑地面。利爪刨擊地面，潮濕腐敗的泥土瞬間沾染其上。

兔小妖如同一個天外來仙，衣衫飄舞，青絲飛揚，她眼瞳中閃爍出憤怒的光芒，緊隨而至，她全身被朦朧的青色光澤纏繞，五指握拳，對著厲吼的狼妖自上而下一拳轟出。

剛剛站起的狼妖全身驀然一顫，感覺彷彿有一座大山壓落，要將它鎮壓，來不及嚎叫，狼妖人立而起，前爪繚繞著迷濛的光澤，對著兔小妖轟落的拳頭雙爪如同托天一般上舉。

砰~

狼妖支撐身軀的後腿頓時陷入地面，前爪上的指甲也被崩開兩個，鮮血瞬間染濕了它的毛髮，兔小妖在半空中身軀一個後空翻，連連踏雲退了幾步才停住，她的右手手背上有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流如注。

五指顫抖了幾下，卻無力在握拳，兔小妖殺氣不減，剛一停頓又立馬撲上，玉腿微抬，對著狼妖腦門一腳踏下。

狼妖被打的有點懵了，它的道行比兔小妖高出不少，與生俱來的天賦更是讓它身法敏捷，攻速極快，但在兔小妖連番搶攻之下，它卻只能被迫防守，被壓著打，苦不堪言。

一隻小巧的玉足，瞬間遮蔽了它眼中的天空，嗚咽一聲，狼妖的頭顱被兔小妖一腳踩入地面。

臉上神色陰晴不定的變換一陣，兔小妖突然捂著左腳痛呼起來，狼妖的頭顱竟然比鋼鐵還要堅硬，雖然她很牛B的一腳踏在了狼妖的臉上，但其堅硬的頭顱骨也讓她腳心一陣劇痛。

天明一跳而出，扶住單足又蹦又跳的兔小妖，趕緊給她揉了兩下，才讓她的神色略微緩解。

「痛死我了！」兔小妖可憐兮兮的看著天明。對她豎了個大拇指，天明讚歎道，「做的不錯，繼續努力。」

兔小妖頓時笑顏如花。

剛還想說點什麼，天明突然身體一僵，內心湧起一陣極度不安，好似有某個強大到難以抵抗的怪物，盯住了他們，讓他額頭瞬間見汗，背脊一片發涼。

兔小妖也疑惑的四周打量，顯然這並不是天明的錯覺，她也感受到了這一閃即逝的驚悚。

「嗷嗚~！」狼妖拔出頭顱，仰天大吼，它的鼻孔中流出墨黑的血液，顯然受傷不輕，它五官扭曲，眼神中射出熊熊怒火，好似它要燃燒起來一般，凶煞之氣瀰漫開來，讓人心悸。

天明愣愣的轉頭看了眼狼妖，在不可置信的看向兔子，驚問道，「它還沒死？」

「沒呀？」兔小妖不明天明為何如此驚訝。

「沒死你停下來幹嘛！一鼓作氣幹掉它啊笨蛋！」天明話沒說完就一溜煙的躲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

暴虐的低哼著，狼妖死死的看向一臉疑惑看著天明逃跑方向的兔小妖，眼中皆是冰冷無情的殺意，剛剛由於它的大意，害的自己陷入被動局面，現在，它不會了。

前爪怒拍地面，一聲震天的轟鳴聲中，大地裂開，狼妖化為一道殘影朝著滿臉疑惑坐在地面的兔小妖衝去，鋒利的狼爪射出懾人的寒芒。

此時兔小妖還在思考天明話語中的意思，雖然她的神通很強大，但是相對於戰鬥經驗來說，她的實戰經驗低的不能再低了。稍微有點常理的人都知道，要確認敵人已死，沒了威脅，才可以放鬆下來，天明也是看到兔小妖已經放鬆停止了打鬥，才跳將出來的，那料兔小妖根本就沒有殺死狼妖，天明也沒想到她根本就不懂這種常識！

利爪劃過，空氣都被切割，發出轟鳴，劇痛傳來，兔小妖才猛然驚醒，但是狼爪已經接踵而至，想要避開已經避不開了！

出於本能的，兔小妖想要逃避，再做打算，但是狼妖豈能如她所願？鋒利的狼爪在空中帶起一片殘影，根本無法分清真假，只有利刃破開肉體的身影清晰可聞。

大喝一聲，兔小妖顧不得狼妖連綿不斷的攻擊，抬手對著狼妖的頭部就是一掌，強勁的力道打的它頭暈眼花，攻擊也就自然而然的停止了下來，但此時兔小妖身上已經血肉模糊，前胸幾乎完全被狼妖破開，隱隱可以看見裡面的森森白骨！

兔小妖面色蒼白，劇烈的疼痛刺入她的腦海，差點讓她暈厥過去，鮮紅的血液踽踽而下，將她染成了一個血人。

狼妖清醒過來，利爪無情的刺向她的腦海。

兔小妖缺乏戰鬥經驗的弊端完全暴露，她打斷狼妖的攻勢之後，沒有逃跑，而是見到自己如此重的傷一時之間竟不知所措。

鋒利的氣勁襲來，尖銳的利爪還沒有抵達她的頭顱，兔小妖的額頭便出現了一條血線。恐慌的看著狼妖，她像被嚇呆了一般，動也不動。

「縛！」天明不知從哪兒蹦了出來，神色嚴肅的對著狼妖隔空一點，狼妖身形一頓，竟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保持著原有的姿態一動不動。

天明一躍便跳到兔小妖身邊，看著面若金紙，渾身血肉模糊的她，內心突然一顫，神色露出悲哀。兔小妖嘴唇一張一合，看著他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沒有力氣說出來。

看她的嘴型，她想要說的，應該是一個「跑」字。

天明伸出雙臂抱起她，剛要發動遁符，被束縛的狼妖卻掙脫開來，一抓便刺開他的身體，閃爍著寒芒的狼爪帶著鮮紅的血液自背後將他的身體穿透，從他的胸前冒了出來。

天明一呆，劇烈的痛覺如同潮水一般席捲全身，彷彿抽光了他的力氣，讓他忍不住的便跪伏下來。兔小妖神色露出焦急，嘴唇不斷的張合著，要他快跑，甚至最後都有一絲祈求的眼神。

「縛！」天明驀地一聲大喝，狼妖的前肢刺進他的體內，卻又在瞬間被定住，不能動彈，艱難的往前走了兩步，拔出狼爪，天明額頭汗如雨下，臉部連變化一下表情的力氣都沒有了，一口鮮血，忍不住的噴了出來，灑在兔小妖的臉上。

不要管我，你快跑啊...

兔小妖祈求的看著神色僵硬的天明，眼角有淚劃過，沖淡了沾在她臉上的血液，畫出一道直線的痕跡。

天明抱著兔小妖，身體如同石化了一般，根本不能聽他的使喚而動彈，靜靜的看著那顆淚珠自血液中殺出一道前路，然後滴落地面，變得粉碎，天明只是神色堅定的看著她，哪怕此時他連顫抖一下都十分困難。

兔小妖掙扎一番，血液流的更甚，二人的鮮血交織在一起，緩緩注入地面，再也分不清誰是誰。

顫抖著抬起手臂，兔小妖咬牙在天明身上一拍，打入一道妖力，然後手臂無力的滑落，就此暈了過去，接到這股奇特的妖力，天明體內被狼妖一擊打散的飛天皇氣瞬間沸騰起來，嗷嗷怪叫著圍追堵截，將這股妖力統統吞噬，然後像是吃了大補之物一般凝為一股，在他的經脈中穿行起來。

憑著真氣流轉一剎那所恢復的一點力氣，天明一手撕下殘破不堪的衣角，貼在二人身上，大地之力急速湧動翻滾，二人瞬間自原地消失。這時再度掙脫束縛的狼妖一爪抓來，卻堪堪只抓到他們的殘影。

「嗷嗚~！」一聲淒厲的狼嚎，卻帶著驚天的怒意，遠遠的傳遞開來。

第二十章 再來

一里之外，天明抱著兔小妖突兀的現出行來。

身體一顫，天明便撲到在地，暈死過去，幸好狼妖沒有追蹤而來，否則按它的腳力，不過數分鐘便能穿越一里的距離，循著血腥味尋找過來。

兔小妖面色如雪，血液的大量流失，已令她近乎假死，天明壓在她身上，沉重的如同一座山峰，她的手指詭異的動了動，彷彿是要撫摸一下天明，卻並沒有如願以償。

她的心裡內疚像是火山般爆發，她很自責，沒有聽天明的安排，冒冒失失的衝了出去，只因她看到的是一隻兔子，是她的同類喪命於狼妖之口，便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殺意與憤怒；她很自責，自己並沒有打敗狼妖便鬆懈下來，以至於自己和天明陷入生死險境，若天明因救她而死，她還怎麼有臉活下去？

眼淚像一顆顆晶瑩的珍珠，斷了線般從她緊閉著的眼角溢出，就算是假死過去，她也在悲傷的哭泣。

那顆破損的龍丹，擁有難以想像的功效，就好比一顆不死丹藥般，自行運轉起來，散發出一股股精純的妖力修補兔小妖的身軀，而隨著龍丹的運轉，兔小妖體內一種神秘的無形物質被其吸收過去，在龍丹中心凝聚為一團。

而天明雖然身體被前後洞穿，但體內真氣卻因為兔小妖最後一股妖力的打入而凝結，再次開始循環，自主的修補天明身體上的傷痕，片刻間便止住了噴湧的血液。

當天明醒來的時候，兔小妖正臉色慘白的閉目打坐，一條氣龍圍繞著她吞雲吐霧，翱翔翻轉，看樣子這次她也受傷頗重，短時間內很難徹底痊癒。

天明一骨碌爬起來端坐，五心朝天，意念溝通體內真氣，源源不斷的促使它們完成周天循環，在他的主導下，原本自由運轉的真氣頓時沸騰起來，運轉速度一下子加快了幾倍。

這樣調息，轉眼便是一天過去，天明雙目開闔間，停止了打坐，而此時的兔小妖，面色也逐漸紅潤，不在蒼白，但還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天明環顧四周，見有一圈淡淡的綠色光芒成圓形將自己二人圍在中間，而綠圈外面，有幾隻妖獸的屍體，頓時明白兔小妖也是做了一定的防護措施才敢安心打坐的。此時他傷口肌肉重生，已經癒合，只是體內還有一絲輕微的疼痛，顯然內傷隱患還存在，見此情景之後便放下心來，繼續調養。

又過了數日。

「光頭，你還打算去找那狼妖啊。」兔小妖撅嘴，滿臉不情願的樣子。

「你以為我想啊。」天明沒好氣的在衣服上刻畫出一道道符線，「你的實戰經歷太少了，以後遇到生死大戰根本就是送菜啊，所以呢，嘿嘿。」天明奸笑一聲，「這不，剛好有個現成的磨練對手嘛。」因為一時的心猿意馬，天明手指一抖，所刻畫的遁符失敗，立馬令他的衣衫燃燒起來，兔小妖十分機警的一巴掌扇來，將火撲滅，其動作之嫻熟，顯然是經歷過很多次類似的情況。

「可是，我們打不過它丫。」兔小妖愣愣的看著衣衫殘破形同乞丐的天明。

「可我們會跑啊。」鄙視的看了兔小妖一眼，「這樣才好嘛，在生與死的壓力下，人是最容易突破和得到磨練的。」

「可我是妖哎！」兔小妖強調道。

「都一樣！」天明哭笑不得。

此時距離上次大戰已經過去數十天的功夫，二人的傷勢也已經癒合的差不多了，於是天明想利用狼妖來達到磨練兔小妖的效果，增長她的實戰經驗，可兔小妖顯然不是十分樂意。

她的天性便是打不過就跑，只是看在天明的面子上不好掃了他的幸，也只好隨他。

撕下一片衣角，此時天明原本自老祭司那裡穿來的衣衫以不能蔽體，只剩下一少部分，天明將衣角遞給兔小妖，「你試試看能不能激活它？」

兔小妖按照天明所說注入一道妖力，可是那道遁符毫無反應。好似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天明將衣角拿回來，考慮著要不要將遁符傳給她。

「對了，光頭，你開始是怎麼變出一隻兔子來的？」想起那只喪生於狼口的兔子，她立馬神色不善起來。

「說了是假的，我再變給你看。」天明無奈的隨手找了片黃葉，咬破指尖一筆一筆的在黃葉上刻畫，片刻之後，光華一閃，那片黃葉變成了一隻栩栩如生的兔子。

「這是低級傀儡符。」天明抱起兔子遞給兔小妖，「你感覺一下，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兔小妖反覆打量手中皺著鼻子四處亂嗅的兔子，突然眼神一亮，「真的是假的耶，可是，好逼真哦，跟真的一樣。」

見誤會消除，天明這才輕輕吐了口氣，「本來就是假的，沒有生命波動，沒有靈魂氣息，說白了，它只是一個傀儡。」

「傀儡是什麼。」兔小妖自問了一下，接著一臉興奮的看著天明，「教我，教我，教我嘛！」

「停停，打住打住，你別晃了，我教你我教你！」被兔小妖抓住手臂搖得頭暈，天明趕緊服軟。

「天地萬物自有靈，天地萬物自有命，傀儡者，竊天地萬物之行，凝天地萬物之體...」

「你明白了麼？」

兔小妖打了個呵欠，懶洋洋的說道，「雖然不明白你說的什麼，但看上去很厲害的樣子...」

天明差點吐出一口血來，感情跟她說了這麼多，她是一點都沒聽進去啊。

「你直接告訴我那些線是怎麼畫的不就行了，囉囉嗦嗦一大堆，最煩了。」兔小妖精神怏怏，一副快要睡著了的樣子。

「你以為我不想啊，可是你不明白天地法則，就算告訴你了你也畫不出來啊。」

「什麼又是天地法則？」對於天明口中冒出來的稀奇古怪的話語，兔小妖都懶得搭理了。

「天地法則就是...天地法則就是...咳咳，給你說了你也不明白。」天明尷尬的找了個借口。

「那你告訴我怎麼畫嘛。」兔小妖撒嬌。

「可是你不明白，根本就畫不出來啊。」天明無奈。

「告訴我嘛告訴我嘛！」

「好好好，怕了你了。」

在天明的指導下，兔小妖神色肅穆的用妖力在一片枯葉上一絲不苟的刻畫，可是最後一筆畫完之後，枯葉仍然沒有反應。

「看吧，我說不行。」

「變啦，變啦，你快變啊！」兔小妖氣鼓鼓的看著無動於衷的黃葉，一臉不滿，看到天明那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樣子之後，更是氣憤，她張口對著黃葉吹了口氣，那黃葉便驀然一變，變成一隻活靈活現的兔子。

「看吧，我也會。」兔小妖得意洋洋的說道。

「怎麼可能！」天明一臉愕然。

兔小妖得意的哼哼兩聲，這才開口道，「騙你的啦，這是龍族的一種神通。」

天明想起很多法術都千篇一律，所採取的方法不同，但卻能達到同樣的效果，這才釋然，「那你會我用過的那種遁法麼？」

「遁符？就是瞬間跑幾千米的那種方法？唔...不是我小看你啊，真的不是我小看你啊，這種方法太雞肋啦，等本兔兔道行達到五百年，本兔兔也可以眨眼之間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哦，比你這種方法要遠多了。」兔小妖小心翼翼的說道，生怕傷害了天明的自尊心。

輕哼一聲，天明鄙視的看著兔小妖，「你知道些什麼，這只不過是最低級的遁符，到了後來，一張遁符可以帶著數千人穿越數個星域，比任何神通法術都要強大，否則人們辛辛苦苦的琢磨這些玩意兒幹嘛。」

雖然仍然不知道天明說的星域是什麼，但兔小妖知道天明說的很厲害很厲害，當即眼中放光的說道，「真的真的？」

「自然為真。」天明帶著一絲驕傲說道。

「那教我教我。」兔小妖急不可耐的丟開手中變化而出的兔子，直勾勾的盯著天明。

「你可知這地，是由什麼組成？」天明指著大地開口。

「泥土啊，這還用問，白癡！」

天明差點摔倒。

「不，這地，是由無數大地之力組成，土的元素凝結，所以才有了土，有了地。」

「好深奧哦，龍族的傳承記憶中都沒有說這些。」兔小妖眨巴眨巴眼睛，想要委婉的表達出自己不懂的事實。

「而遁符，就是瞬間將我們的身體融入大地之力當中，再在另外一個地方顯現出來，你不明白是吧，你明白那才有鬼了，既然你不明白，那我告訴你了也沒用，哎...」天明歎息，還想把這個本事教給兔小妖的呢，但看樣子是教了她也學不會了。

看到天明皺眉的模樣，兔小妖暗下決心，一定要弄明白所謂的大地之力。

「我先畫幾張遁符，收拾收拾我們去找那狼妖的麻煩吧。」天明說完便專心致志的在衣衫上刻畫起來，看到天明認真的樣子，兔小妖也不好打擾他，也就沒有再說話。

第二天。

「狼妖，只不過是從頭再來！」

第二十一章 老妖

一隻小松鼠在狼妖洞穴之前蹦來跳去，可是狼妖死活不肯出來。

「怪哉。」天明摸了摸下巴，「難道那貨沒在？」

「我...我感覺有點不對勁哎...」兔小妖猶豫著拉了拉天明的胳膊。

「嗯，我也感覺到了。」

「那怎麼辦。」

「還用說麼，白癡，跑啊！」天明一聲大吼，速度極快的伸手在兔小妖身上一拍，二人立馬自原地消失，從他們背後顯現出來的狼妖帶著驚天的煞氣怒吼。

原來狼妖外出捕食回來，剛好看到二人鬼鬼祟祟的模樣，於是輕手輕腳的靠近，想要偷襲，結果它還來不及撲出，便被兔小妖本能的感覺到危險，二人再次逃了。

「再來！」剛剛顯出形體，天明拉起兔小妖的手臂辨別了一下方向就往狼妖的巢穴走去。

不消片刻功夫，他們便到了狼妖洞穴，此時狼妖正在洞口徘徊，顯然是想進入，但又不死心的回頭一看，剛好看到天明大搖大擺走來的模樣。

「嗷嗚~！」一聲長嚎，狼妖立馬像紅眼的野牛衝撞過來，氣勢無雙。四足頓地間，地面都被它重重的踏開，裂開一條條細微的痕跡。

「上！」天明將兔小妖往身前一推，自己一個閃身不知躲哪兒去了。

兔小妖一慌，手忙腳亂的應付狼妖襲來的利爪，頃刻間落入下風。

「笨蛋！」天明在暗中見形勢不妙，低低的罵了一聲，一跳而出抬手對著狼妖隔空一指，「縛！」

四周好似有無形的鐵鏈蔓延，將狼妖一圈一圈的纏繞束縛，狼妖身形立馬一顫，定在原地，兔小妖喘了口氣，眼神堅定的看著狼妖，大聲道，「野狗，來吧！」

天明一拍額頭，做暈死狀，隨後幾乎哭了一般開口，「大姐，這麼好的機會，你打它啊，你站著說話幹嘛啊！」

「哦哦。」兔小妖笨笨的反應過來，抬手五指朝前一劃，五道如同刀鋒一般銳利的氣勁刺破長空，狼妖猛的一用力，掙脫無形的束縛，身形靈巧的一躍，躲避開來，那五道氣勁落地，深深的刺進地面，悄無聲息。

「陷！」眼見狼妖躲開，一跳之下即將落地，天明抓準時機朝著地面一指，地面之上頓時鬆軟，變成沼澤地一般，向上冒著氣泡，狼妖無奈，一躍之後後力不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落在沼澤地裡，四肢下陷，行動一步都艱難無比。

兔小妖這次很聰明的跟進，身形翻轉間一指自上而下朝狼妖頭顱點去，莫大的壓力讓它頭顱上的毛髮都開始分叉，狼妖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凝重，使勁的掙扎但是四肢陷入地面，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拔出來，眼看兔小妖離自己越來越近，狼妖驀然朝天一吼！

一顆金燦燦的內丹自狼妖口中噴了出來，兔小妖剛好一指點在這內丹之上，強大的壓力被內丹阻擋，消弭於無形，更是有一股反震之力將兔小妖彈開，不得再次進攻。

內丹放射出璀璨的金光，光芒席捲，變成沼澤的地面瞬間恢復原樣，狼妖眸子中佈滿了煞氣，他一躍而起吞下內丹，眼神不善的打量天明一眼之後，雙爪化刀，再次朝著兔小妖衝去。

「天龍戰鱗！」一聲大喝，兔小妖身上快速的蔓延出一層層漆黑發亮的鱗片，將她層層包裹，這鱗甲通體烏黑光澤，似鐵一般生冷而堅硬。四肢伸展間，鱗甲一層層的將她外表覆蓋，只露出一張臉頰在外面，甚至連手指之上都有一層柔軟但韌性極強的鱗甲，那兩隻長長的耳朵，也因為鱗皮的包裹而顯得一片漆黑。

這鱗甲的出現，使得兔小妖整個人的氣質為之一變，此刻的她，竟有說不出的冷漠，兩眼之中，也是一片淡漠之色，好似變了個人一般，出奇的詭異。

或許是因為這生硬的鱗甲的原因，兔小妖給天明一種極為遙遠的感覺，就好似她此刻變成了一位征戰天下的鐵血巾幗，無情，冷漠，只能遠望。

「喝！」兔小妖吐氣開聲，右手握拳平實擊出，一樣的聲調，一樣的語氣，但天明總感覺哪裡不一樣了，有點怔仲的，他陷入沉思，愣在原地。

狼妖無往不前的鋒利爪牙抓在兔小妖的拳頭之上，只留下一條淡淡的白痕，接著強大的力量轟來，它的雙臂被震開，一拳結結實實的轟在了狼妖的胸口。

卡嚓。

一聲輕微的骨骼碎裂聲，狼妖七竅噴血，整個身體頓時被擊飛出去，好巧不巧的，它被擊飛的方向剛好是天明所站立的地方。

「光頭！」兔小妖發出一聲驚呼，整個人急速前躍，想要攔住狼妖，狼妖嘴角溢血，轉瞬飛到天明身邊，揮出鋒利的前爪。而天明，像是木頭一般呆愣原地毫無反應。

狼妖前爪一揮，頓時將天明劈為兩半，兔小妖前躍的身體陡然停住，一時之間神色怔仲，彷彿不可置信一般，她喃喃自語，「死了？光頭就這麼死了？」

狼妖知道天明在這裡搗亂，它根本無法殺死兔小妖，甚至可能因為天明的陰謀詭計，致使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所以拼著受了兔小妖一拳，狼妖趁著無人發覺自己的企圖，一舉之下將沒反應過來的天明劈為兩半！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淒吼，兔小妖雙眼瞬間通紅，「我要殺了你！」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心痛，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如此憤怒，她只知道，她要殺了狼妖，不顧一切的殺了狼妖！

看到天明的身體碎為兩半，她的心突然一抽，接著好像碎了，看到天明的身體軟綿綿的倒地，她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最為重要最為重要的東西。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她的理智被殺機沖昏。

從沒有像此刻一般，她想要殺戮。

沖天的殺機自她體內席捲，她的玉臉之上一片瘋狂之色。

她要瘋了，是的，她要瘋了，沒有人能夠殺了光頭，沒有人能夠從她身邊奪走光頭！

她什麼都不管了，她要殺了狼妖，殺了所有的狼妖！

儘管她怕，怕死亡前的那一幕殘忍，怕自己殺傷無辜性命，對於敵人，她也是仁慈的，不願傷了他們性命，因為她怕，她不想自己看到世間的血腥殘酷，她想保持自己內心一如既往的純潔，可是此時，此刻，她什麼都不管了，什麼都不要了。

在內心最重要的東西被奪走的那一刻，她瘋了。

殺機令她五官扭曲，略顯猙獰，她的雙眼中帶著無情冷漠與騰騰燃燒的殺念，手臂自然而然的抬起，指向朝著她怒吼的狼妖。

「龍承·貫...天...之...戟...」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冰冷的如同一台機器。

轟~！

彷彿有一聲無聲的巨響，周圍的天地元氣被一股沛然不可抵禦的大力轟開，絞碎，一隻遮天蔽日的三叉大戟，瞬間凝實，自兔小妖背後顯現。

此戟之大，不知其幾萬里之長，遠遠望去，在那九霄之巔的盡頭，還是只能看到大戟的三叉，不能窺的戟身，此戟就像是橫貫了天與地一般，天有多高，它便有多高，地多多寬，它便有多長，整個天地加起來，才有這戟那麼大。

大戟帶著一股原始滄桑之意，隨著兔小妖的手臂下揮緩緩壓落，就彷彿天塌下來一般，給人難以想像的震撼，心魄都被這大戟所奪走。

人在這大戟之下，連螻蟻都算不上，人在這大戟之下，就像在面對浩瀚的天與地一般，難以生出半點反抗的心思。大戟壓落，帶著浩浩蕩蕩的氣勢，霸道的轟碎天地元氣，轟然降臨。

大戟壓落的速度極慢，但是狼妖的心神已被這大戟的氣勢所奪，愣在原地站立不穩，四肢一軟間便跪伏下去，狼妖眼中流露出一抹絕望，它艱難的轉頭朝著自己所在的洞穴一聲淒嚎。

大戟帶著天地間最為浩然的力量，壓迫的狼妖幾乎抬不起頭來，三叉還沒有接觸到它，狼妖便哀嚎一聲，頭顱被大戟所散發出來的氣機壓破，變成一堆爛泥。但狼妖卻不會如此輕易的死去，這片天地之間的任何生物也不會如此輕易的死去。

一顆金燦燦的內丹，緩緩的旋轉著漂浮而出，懸在狼妖上空，散發出一圈圈淡淡的光芒，企圖阻止這一戟之力，但這內丹的出現卻如同一個笑話般，瞬間便被那一股浩然的氣機所壓落，光芒黯淡的縮回狼妖的本體。

大戟無聲降落，卻令人有心驚肉跳之感，眼看狼妖就要徹底死亡在這大戟之下，漆黑的狼妖洞穴中，陡然閃現出兩道紅色的光芒。

那是一雙紅眼，眼中有大地崩滅，月影初生，照亮整個天地的一幕。

一股驚悚的氣機猛然席捲，令人不安的氣氛籠罩一方天空，一隻化成人形的老妖，瞬間衝出，將狼妖護在了身後，大戟的壓迫之力竟沒有給他一絲阻礙。

那人形老妖，漠然的看了兔小妖一眼，抬手朝著空中大戟一揮，整個手臂頓時粉碎，大驚之下，老妖一聲長嚎，天地驀然一暗，一輪明月緩緩升起，老妖頓時化為狼行，對著明月引頸長嘯。

「嗷嗚~！」

老狼嘯月，月中散發出一絲絲明亮的光芒，組成一隻螢光大手將那壓落的大戟拖住，暫時阻擋了大戟的來臨。

第二十二章 定神

絲絲月光，組成有形有質的實體絲線，相互牽連拉扯間，帶動空氣的扭曲，匯入那只螢光大手中。無數如同螢火蟲一般的光輝，圍繞著那只纖纖玉手，將如天塌之勢來臨的大戟拖住，穩若泰山。

「呀！」一聲吃力的大吼，兔小妖神色癲狂，滿頭青絲飄揚，她抬起的右臂狠狠的往下一壓，那自她背後顯現凝實的大戟轟隆一聲，整體顫鳴，帶著千鈞之勢壓落，將那月光幻化而出的大手生生壓下三分，卡嚓聲接連響起，一絲絲裂縫自大手之上蔓延。

砰！

一聲清脆的爆裂，兔小妖全身鱗甲炸開，化為碎片，血液自她身軀各處噴湧而出，頃刻間將她染成一個血人，她滿臉冷漠殺機，不顧一切的插下大戟。

嗷嗚~

那老妖神色劇變，前肢跪伏下來，仰天長嚎，在月光的滋潤下，一隻巨大的天狼虛影，驀然幻化，後足頓地間，龐大的身軀躍起，朝著大戟一頭撞去。

天狼身軀格外龐大，如同一顆小型星辰般，全身上下散發出驚人的殺氣。但在大戟之下，他的體型卻顯得微不足道，因為此戟之大，沒有任何事物能夠比肩。

轟！

如同彗星撞地球一般驚天的巨響，天狼龐大的身軀撞上三叉大戟，整個頭顱頃刻破碎，大戟前端，也片片瓦解，受到強大的反噬，兔小妖身軀一震，整個人如遭重擊，再也難以站立原地，被向後拋飛。

那老狼妖也並不好過，天狼虛影頭顱破碎的那一剎那，它的頭顱也跟隨著粉碎，不過片刻間又有一顆新的頭顱長出，老狼妖神色萎靡，再也顧不上保持自己千年道行的風範，逃命一般抓起內丹受損的狼妖就跑，幾個閃爍間就只能遠遠的看見他們的殘影。

「留下狼妖！」兔小妖玉臉之上一片慘白，又再受重擊，整個人的身體都開始虛淡，她咬牙間抬手一揮，那失去控制的大戟驀然朝著狼妖遁去的方向追擊而去。

大戟太大，哪怕狼妖逃的再遠，也抵不過它下降半分的長度，數里之外，大戟轟然落地，只聞得一聲淒厲的慘叫遠遠傳來，接著被無盡的轟鳴淹沒。

兔小妖淒然一笑，整個人頓時變成一隻血淋淋的兔子砸落地面，兔子的毛髮不在潔白，氣息不在旺盛，它就像剛剛從血池裡面被撈出來一般，渾身上下沾滿了血漿，還有新鮮的血液源源不斷的從它的毛孔之中溢出。

這時，被它吞下的龍丹開始發出微弱的光澤。

隨著龍丹的閃爍，兔小妖不斷在人體與兔型之間變換，一條泥鰍般的氣體，自龍丹之內鑽出來，撲到她的本體之上噬咬起來，將她的兔體一寸寸的蠶食。

微光閃爍間，兔小妖再度變成人形，那只如同泥鰍一般的氣體，滿意的打了個飽嗝，鑽回龍丹之內，龍丹頓時放射出一股股精純的能量，修補兔小妖的身體。

兔小妖猛的坐起，眼神中一片空洞，她桀桀的怪笑兩聲之後，身軀一顫，仰天栽倒。

哪怕是見識過這一戟的威力，天明仍然難以想像以兔小妖金丹期的修為，能發出如此毀滅性的一擊，就算到了元嬰，以自爆為代價，也不可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壞。

妖物三百年道行便可結丹化人，相當於人類修士的金丹期。

「我不過用了張替身符，回來就看到這麼大陣仗？」天明盤坐在兔小妖身邊，看著她一絲絲的好轉，這次輪到他來守護她了。

天明早就知道狼妖肯定要先除掉自己，掃平障礙，所以當發現狼妖不懷好意的目光之後，他便悄悄用了張替身符，留一具假身在原地，替身符被狼妖攻擊生效的時候，會隨便尋找周圍千米之內的一件事物作為替身替死，而天明便會出現在那件事物原本的位置。

好巧不巧的，替身符發動尋找了數千米之外的一截樹枝，當天明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被倒掛在一顆大樹之上，而且由於距離夠遠，他短時間內難以趕回去便造成了兔小妖誤以為他死亡的情況。

感受到那驚天大戟的出現，天明就知道情況不妙，上一次兔小妖使用之後雖然沒說什麼，但天明卻敏銳的感覺到她體內的一些變化，此時守候在她身邊，那種感受格外強烈，天明暗自皺眉。

咬破指尖，天明神色凝重的一筆一筆在兔小妖額頭上刻畫起來，淡淡的血線，緩緩的自他手底下勾勒出一副玄奧莫名的圖菉，那符菉帶有一種神秘的奧義，深邃而悠遠，像是蘊含有一片星空，又像譜寫了生命的真諦。

每一筆落下，天明的神色便蒼白一分，渾身氣息也猛的一跌，就好像每刻畫出這符菉的一筆，都是以他的修為為代價，頃刻間，他幾十年的道行便如流水一般逝去。

當最後一筆落下，整個符菉勾畫完整，連成整體的時候，天明喉頭一滾，噴出一口血來，他全身無力的萎頓在地，氣息微若游絲，數十年道行一刻間化為虛有。

天明淡淡的一笑，擦去嘴角的血跡，意念下沉，再度開始了溝通外天地元氣的過程。而那道被他刻寫出的符菉，通體一震，顯現出兩個篆體大字，「定神」，接著隱沒在兔小妖的龍丹之上。

好似有一聲若有若無的龍吟傳開，那顆龍丹黯淡下去。

嚶嚀一聲，兔小妖虛弱的睜開眼睛，接著整個眼眶驀地放大。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安詳盤坐在身邊的天明，好久都沒反應過來，半響之後，她才仿若置身夢幻一般伸出手輕輕的點了一下天明，生怕自己的手指會穿透他的身體，他所存在的只是一個虛影。

當手指觸碰到天明額頭，傳來一片冰涼的時候，兔小妖哇的一聲哭了，再也顧不得其它，她撲到天明懷裡就大哭起來。

「哭什麼。」天明摟著她，輕聲安慰道。

「嗚嗚...我以為你死了...嗚嗚，我好難過啊...啊嗚...哇啊...」

眼淚如泉，她哭的肝腸寸斷，讓天明內心泛起一絲溫暖的感動，他手臂不由自主的用力，將她摟的更緊了。兔小妖一邊哭一邊使勁的扭動身體，粉拳如雨點捶打在天明背後。

「好了好了，別哭了，我是那麼容易死的人麼？別哭了哈。」天明捧起她的頭顱，給她做了個鬼臉，兔小妖眼中水霧一片，通紅通紅的，她生氣的撅起嘴，擦掉眼淚，抽噎著說道，「我才沒有哭呢，我幹嘛哭啊。」

「死鬼，你幹嘛要裝死啊，幹嘛要裝死啊，幹嘛啊幹嘛啊！」哭完，兔小妖開始生氣，她鼓著腮幫，拚命的用粉拳捶打著天明。

天明一時之間倒也不知如何解釋，只好不閃不避的讓兔小妖發洩著。

「你幹嘛不躲啊。」兔小妖停下來，臉帶梨花，嘟著嘴看著他。天明還來不及說話，兔小妖又撲到他懷裡痛哭起來。

就這樣，兔小妖又哭又笑又生氣的折騰了整整一夜，才安分下來。

靜靜的躺在天明懷裡，兔小妖覺得自己好幸福，要是能夠這樣一直抱著他，一直不放開，那該有多好啊。因為哭的太久，她的眼睛都有些腫了。

「好了麼？」天明輕輕推了推兔小妖，她在他懷裡不滿的哼了兩聲，扭動著身體，卻將他抱得更緊了。

「你的傷勢怎麼樣？」天明關切的問道。

仰頭朝他笑了笑，兔小妖滿臉笑意的開口，「全好了呀，不知道怎麼好的這麼快...」

「那你感覺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沒呀，我感覺很好，很高興，嘻嘻。」兔小妖笑著，突然坐正，她面色嚴肅的看著天明，「倒是你啊，怎麼一點道行都沒有了？」

「出了點意外。」天明顧左右而言他，「你真的覺得很好？」

「很好呀？」兔小妖古怪的看著天明，接著皺了皺眉，「不對耶，我總感覺...恩...感覺，好像少了點什麼。」她疑惑的在自己身體上摸索著，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少了什麼。

「小妖。」天明神色嚴肅的看著她，「以後你能少用那顆龍丹就盡量少依靠它。」

「為什麼呀？」兔小妖不解。

「你不覺得那顆龍丹很詭異麼？按你那麼嚴重的傷勢，幾乎是必死的局面，它卻總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將你復原...」

「可是，這樣不是很好麼？」兔小妖委屈的看著他。

「我是怕...哎。」天明歎息一聲，道，「我懷疑那顆龍丹的主人還沒死，他在把你當爐鼎等你強大之後好奪舍，我感覺他在吞噬你本體的魂力。」

「哦~」兔小妖聽了之後一笑，道，「不可能的啦，這反倒是一件好事呢。」

「為何？」

「他吞噬我本體的靈魂，剛好可以褪去我的天命妖體，我還求之不得呢。」

「你是說，這樣一來，你最終的本體會化龍？」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感覺那不是壞事。」

「希望如此吧。」天明仍然有些擔憂。畢竟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第二十三章 大雕

天明並不知道自己那樣做對不對，況且以他幾十年的道行刻畫出的定神符，也並不見得能夠起到多大的作用，對於妖族的一些特徵，他並不是很瞭解，但他隱隱有一種不好的直覺，所以覺得自己應該那樣做。

他只是想幫兔小妖做點什麼，一路走來，他虧欠她太多。至於自己那幾十年的道行，給他幾天功夫，他便可以恢復。

「光頭，你怎麼了嘛。」看到天明皺著眉頭，兔小妖便也不高興了。

「沒啥。」勉強朝她擠出一個笑容，天明摸了摸兔小妖的耳朵，「以後不要那麼拚命了，那一式貫天之戟，固然威力強大，但對自身的損害也不小，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要用，懂麼？」

「我知道丫，恩...我傷了妖根耶，估計很難癒合了...」兔小妖可憐兮兮的說道。

「納尼？」天明大驚，「傷了妖根？」妖族的妖根，等同於人類修士的道基，一旦受傷，便很難痊癒，而且妖根沒有痊癒，自身道行便被永久限制在這個境界，不得突破，而隨著時間的流逝，若沒找到什麼好辦法，還會致使修為下降。

「我想大概幾個月，我就又會變成一隻兔子吧。」兔小妖怏怏不樂。

「那龍珠沒有治好你麼？你沒有什麼好辦法麼？怎麼會這樣呢！」天明有點慌亂。

「沒事的啦。」兔小妖看著無措的天明，淺淺的一笑，「你是不是很關心我啊。」

「當然！」天明斬釘截鐵的開口，「傷了妖根是大事，我想想看有沒有辦法可以解決。」

「嘻嘻，我好高興啊。」兔小妖臉頰升起兩抹紅暈，「放心了啦，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天明是真的有些急了。

「拜月。」

「拜月？」

「嗯，我們妖族的大帝，只有在晚上的時候才出來，而且她的宮殿照射出來的光輝好清淡，使得我們妖族變得一片迷濛，好漂亮好漂亮，所以我們妖族的大帝不是一輪太陽，而是明月。」兔小妖眼中浮現期冀的神色，「每個妖族，都會在開了靈智的時候去拜月，這樣我們便可以得到大帝的庇佑，甚至可能得到大帝親傳的一式神通哦。」

「你是說，通過拜月便可以治好你的妖根？」

「應該是吧，大帝是無所不能的。」兔小妖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的色彩，「我還從沒有去過妖族的領地呢。」

「那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就去！」天明立馬拉起兔小妖的手。

「別急呀。」兔小妖拖住天明，「難道你也要去？」

「廢話，肯定要去！」

「可是人類不能進入妖族的領地呀，你不能去！」

「這...那你快去，馬上就去！」天明是關心則亂，只因時間拖的越久，對於兔小妖來說便越不利。

「可是我們出不去了。」兔小妖神色黯淡下來，「我沒有告訴你，那只狸貓說的，進來了就出不去了。」

天明一愣，有些不明白，突然又恍然大悟道，「你是說莫入林不能出去？」

「都怪我...」兔小妖說著說著就要哭起來，「都怪我，開始不應該將你拉進來，現在害的你也出不去了。」

「哪有。」天明狡辯道，「明明是我故意要進來的，我才不放心你呢。」

「真的？」兔小妖一喜，見到天明點頭之後高興的哭出來了都，「光頭，你最好了你最好了！」兔小妖摟著他又蹦又跳。

「放心吧，總有辦法出去的。」雖然自己心裡也沒底，但是天明還是如是安慰。

「放心吧，我一定會讓你出去的！」兔小妖看著天明堅定的開口。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說的是讓，不是帶，帶你出去，天明並不知道她心裡怎麼想的，也就沒有注意到她的文字遊戲。

「你從狸貓那裡還得到什麼有用的訊息沒有？」

「唔...狸貓那裡...好像沒什麼了，如果有，它自己早就出去了的。」兔小妖仔細回想一番之後確認道。

沉默了良久，天明腦海一道靈光閃過，「你還記得那隻大雕麼？」

「肯定記得呀，那麼大一個，嚇死我了都。」

「我覺得，那隻大雕的實力應該非常強大，所以它應該不會被困在這裡，如果我們想辦法與它溝通，說不定它會告訴我們出去的辦法。」

「咦...你這不是與虎謀皮呀，那隻大雕，估計跺一跺腳就會踩死我們，還是不要去了吧。」兔小妖怕怕著說道。

「我覺得那隻大雕出現在此地本身就很有問題，時間緊迫，我們必須快點出去，讓你完成拜月儀式，顧不得其它了。」天明說完強制性的拉起兔小妖，「再說了，我們可以畫很多很多遁符，見機不對便跑嘛。」

「你難道要把自己送給它吃？」

「怎麼盡說不吉利的話！」

「可是再畫幾道符，你身上的衣服就沒有了耶，如果你不穿衣服，不就是把自己送給它吃麼？你自己說的還不承認，哼！」

天明這才想起來為了讓兔小妖穿上衣服，自己舉的例子，不穿衣服就是把自己送給敵人吃，當下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僅剩的幾片衣料，才驚覺自己怎麼總感覺褲襠涼颼颼的，原來外衣都快只剩下三角的模樣了呀！

「很簡單！」天明片刻便想到一個妙計，帶著兔小妖四處逛了一圈之後，由兔小妖出手，解決了幾隻毛皮極為柔軟的野獸，天明背著兔小妖剝下它們的毛皮，再脫下自己的布料衣服，將獸皮圍在了腰上，用一根籐蔓繫緊。

「哈哈，光頭，你這樣好像一個野蠻人哦。」兔小妖看到天明的新裝扮，當下大笑起來。

「就地取材，這叫聰明！」天明憤憤的看著她，見她仍然笑意不止，冷哼一聲之後鋪平衣料，專心致志的畫起符來。

「尼瑪，老子一點修為都沒有，畫個屁！」運起氣來的時候，天明才想起來自己修為付諸流水，一點真氣都不存在，又該如何畫符？

「那怎麼辦，不如，不去了吧！」兔小妖有些擔憂，總感覺那大雕不是善茬。

「耽誤不得。」天明捏住兔小妖的玉手，「來，給我傳一道妖力過來。」

「哦。」雖然不知天明要幹嘛，但她還是照做，一道精純的妖力緩緩渡入天明體內。

感受到妖力入體的那一刻，天明默念飛天皇氣的運行口訣，意念溝通外天地無處不在的充沛靈氣，將之強行吸納過來，引入體內。

狂暴的元力一進入經脈，便四處肆虐，但同時那股精純的妖力襲來，將之包裹，在這股妖力的融合下，那些天地元氣紛紛平靜下來，按照天明的意念指引一遍遍的開始循環，最後流入丹田。

乾渴的丹田得到滋潤，自動的旋轉起來，一步步的將所有真氣提煉，使之更為精純，再將所有真氣派出丹田，促使他們完成周天循環，達到鞏固自身的效果。

約一天之後，天明才神清氣爽的醒轉過來，此時的他，不僅修為盡復，還更上一層樓，讓他隱隱感覺到了下一關口的壁障所在，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破而後立？以後自己是不是要嘗試著將道行清零，重新修煉來達到突破的效果？

「好了。」畫完遁符之後，天明細數了一下，充分利用所有布料，也只能畫出十道遁符，畢竟遁符需要一個載體，而直接刻畫在地上的，只能是定向傳送符，此時根本不太適用。

按天明的道行，刻畫在地上的遁符不出三秒不使用便會報廢，無法存在太長時間，而將之刻畫出來，也要一盞茶的功夫，在大雕面前，他哪有那麼多時間將遁符刻畫出來，所以還是依靠五行遁符靠譜的多。

「真的要去啊。」兔小妖一臉不情願的樣子。若大雕真的發飆，他們根本毫無反抗之力，若她連拚命都不能確保天明的安全，那她就不想去了。

「有我在，沒事呢。」天明笑笑，兔小妖的問題真的不能耽擱，否則她這一輩子便算完了。

「那你要答應我，一有什麼不對，要趕緊跑，到時候不要管我，自己趕緊跑，知不知道？」兔小妖看著天明，一副他不答應自己便不去的樣子。

天明突然感到內心一暖，他無言的伸出手，捏了捏她柔軟的耳朵，「放心，走吧。」

「你先答應我嘛。」兔小妖抱著他的手臂，死活不肯前進。

「好。」天明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嘻嘻，那好吧。」兔小妖開懷的一笑，抱著天明的手臂就走，故意不放開。

「這雕，還是這麼大啊。」抬頭仰望高聳入雲的大雕身軀，天明仍然感覺很震撼。

「你怎麼和它溝通？」兔小妖並沒有去看大雕，只是專注的看著天明。

「先圍著它轉一轉，摸清他的情況再說。」天明說完，當先繞過大雕的身軀，朝旁邊走去。

大雕的兩隻爪臂，如同兩顆千年古樹一般，足有數人合抱那麼粗，其上佈滿了粗獷的鱗甲，每一片都比天明的身體還要大，讓人看得暗暗心驚，大雕矗立原地，一動不動，好像在打盹一般，他的爪子被黃葉覆蓋，整體不見，也不知他站在這裡多少年了。

第二十四章 迷局

用拳頭狠狠的捶打一下大雕的爪臂，結果痛的自己齜牙咧嘴，在兔小妖嗔怪的眼神中，天明一臉晦氣的拉起她繞過大雕，先整體觀察一下情況再說。

走了數百米的路，頭上還是一片陰影，顯然大雕的身軀已經延伸到此處，遮掩了天空。

天明皺著眉，走回大雕的爪臂，然後仰頭後退，看向大雕的頭顱，眉頭愈發緊鎖。

「奇怪。」他來回踱步，仔細的打量，口中一直念叨奇怪二字。兔小妖被他搞得稀里糊塗，不由問道，「哪裡奇怪了？」

天明指著大雕的腿，道，「那次我們逃到這裡，倚樹而坐，按道理大雕口中的涎液不該滴到我頭上才對，大雕身軀這麼大，他的腿又長在身體中間部位，就算他的口水是順著胸脯流下來的，也不該落在腿邊才是。」

見到兔小妖仍然不解的目光，天明有些興奮的開口，「那廝口水的確經過一番轉折滴落在我頭上，如果我猜的不錯...」說到這裡，天明故意賣了個關子，打算吊起兔小妖的胃口，哪知她根本就不鳥自己，只好無奈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這裡應該存在有一處空間斷層。」

「哦。」兔小妖淡淡的回答，反正她也不知道就算存在那勞什子的空間斷層又能怎麼樣。

天明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只有存在空間斷層，大雕的口水才會經過空間轉折滴落在腿邊，所以，我們應該將這一斷層尋找出來。」

「哦。」兔小妖懶洋洋的道，她對這些又不懂，乾脆識相的閉上嘴巴。

「如果找出那處空間斷層，那我們就有可能出去了。」天明做思考狀，「這是最快走出這裡的方法，只是，空間看不到，也摸不著，就算我們知道有，我們也無法將之顯現出來。」

天明自顧自的仰頭觀察大雕口水的下降過程，發現總有那麼一絲經過奇異的彈跳反射落在大雕的腿邊，仔細記住那幾個轉折點，天明往自己身上打了一道風行符，整個人漂浮起來。

來到記憶中最後一個轉折點之上，天明伸出手來，試探著前伸，將手探入那道轉折點之內，因為大雕的口水是自上而下的滴落，所以天明自下而上的打探首先接觸的反倒是那最後一個轉折。

兔小妖雖然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但神情卻高度集中，無時無刻不關注著天明的動靜，在她驚訝的目光中，天明的手臂隨著他的前伸竟然慢慢的消失了！

天明露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整個人身體拔高，向上漂浮，來到了倒數第二個轉折點之上，隨著他手臂的探出，就好像插進了水面一般，前端也開始消失。

依次將所有的折射點試出，天明來到兔小妖身邊，「我試過了，一共是五個空間斷層，只是不知道通往哪裡，你先記住那些位置，我進去看一看，如果很久都沒有出現，那你也跟著進來。」

兔小妖懵懂的點點頭，看著天明一頭扎進一處空間斷層，像是投入水面一般，整個人頓時消失不見。

然後是良久的等待，兔小妖急的在原地團團轉，有心想要跟進去看一看，又怕天明突然出現，生生的與之錯過。

「怎麼還不出來？」兔小妖來回走動，心裡焦急無比，幾次欲往前衝，又怕天明回來找不到自己了，只好強行壓住心中的悸動，一秒如同一世般的等待。

「啊啊啊！」她都快抓狂了，暴躁的踢打著地上一些碎石子，她望眼欲穿的看著那處空間斷層，希望天明突然冒出來，「光頭，你快出來啊，你千萬不要有事啊！」她在內心祈禱。

天明遲遲沒有出現，兔小妖焦躁難耐，她飛行起來，幾次把手臂伸進那處空間斷層，想要一頭扎進去，又怕天明突然出現，說自己在這裡，不要進去，內心糾結間，她進退兩難。

「討厭，討厭死了！」兔小妖苦著一張臉，都快哭了，「死光頭，幹嘛不帶上人家啊！」

兔小妖降落地面，狠狠的跺足，恨不得將地面踩個稀巴爛，她現在看什麼都不爽，特別是眼前的大雕更是感覺格外討厭，內心憤怒間，她一腳朝大雕的爪臂踹去，用上了十足的力氣。

砰~

一聲輕響，大雕無動於衷，兔小妖擰著眉頭捂著玉足痛呼起來。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兔小妖拚命的在原地又蹦又跳，藉以發洩內心的焦急。

「啊啊啊啊啊！」實在壓抑不住，她一邊亂叫著一邊運起妖力對著周圍狂轟亂炸，落葉飛舞，碎石激濺，她不管不顧。

「哇，幹嘛！」天明一邊躲避如同子彈一般激射的碎石，一邊莫名其妙的大呼。

「死光頭，你才回來啊！」兔小妖聽到他的聲音，面色一喜，當下氣呼呼的朝著他發起牢騷。

天明渾身上下沾滿了粘稠的液體，不斷的往下滴落，看上去就像在痰罐子裡泡了個澡一般，要多噁心有多噁心，兔小妖召出一團清水幫他清洗一番之後，這才發現他渾身上下密佈的細微傷口。

「怎麼回事！」兔小妖俏臉一寒，充滿煞氣。

「嗨！不知去了什麼鬼地方，一進去就掉到一個水潭裡，要真是水潭也就算了，那水都是這些粘液，噁心死了，裡面還有一些尖齒魚，差點沒被它們生吃了。」天明抱怨一番，再度懸浮起來，卻被兔小妖拉住。

「這次我去！」兔小妖堅定的看著天明。

天明考慮了一下，笑道，「如果我猜的沒錯，每一個空間斷層裡都有大量那樣的粘液，應該是積累許多年的大雕的口水，你不覺得噁心麼？」

兔小妖玉臉瞬間蒼白。

「放心啦，沒事的。」天明安慰著，再次起飛，卻又被兔小妖拉了下來。

「那我們一起去。」她的臉上仍然沒有一絲血色，被口水沾染全身，那是任何一個女孩子都不願接受的事情，但她還是決定和天明一起去，甚至看向天明的目光中都帶有一絲祈求的神色。她實在不願提心吊膽的等待。

「你想清楚了？進去不知道會出現在哪裡，說不定就會出現在某個屍體成堆的地方，到時候都是腐爛的肉體，還有蠕動的蛆蟲，嘔，好噁心...」

兔小妖身體一震，面色再度一白，她眼神閃爍了一下，還是堅定的看向天明。

「呼，你贏了。」感受到兔小妖不可動搖的意志，天明無奈，他本不願讓兔小妖犯險，自己摸清情況再說，畢竟誰也不知道空間斷層的那一頭存在著什麼，有些事情，男人來承擔就夠了。

兔小妖歡呼一聲，抱緊天明的手臂，玉臉輕輕的在他的臂膀上磨蹭著，一臉幸福的模樣。

來到第二處空間斷層旁，兔小妖有些擔憂的開口，「光頭...真...真有那麼噁心？」

「怕了？」天明取笑道。

「我，我才不怕咧！」兔小妖有些心虛。

白了她一眼，天明開口道，「你先開啟真氣護體，這樣那些粘液就不會粘在你身上了，還有，進去的時候你最好關閉五官，避免聞到那些腥臭的氣味，這樣就差不多了。」

「哦，原來有辦法的啊，你還說的那麼噁心...哼，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

「不是？」

「不是！」

「信你才怪！」

......

二人就這樣打鬧著一頭鑽進那處空間斷層，就好像穿過了一層薄薄的水幕般，感覺突然有一層東西壓在身上，然後全身一輕，便穿過空間斷層，來到了另一處地方。

摸了摸身邊的千年古樹，二人面面相覷，「這是？」

環顧四周，周圍的景色那樣熟悉，兩顆分隔不遠筆直矗立的千年古樹，鋪滿地面的枯黃落葉，還有頭上一片陰雲，不見天日，這分明是他們剛剛離開的地方嘛。

「咦，怎麼又回到原地方了？」兔小妖無辜的看著四周。

「白癡，這還不簡單，那處空間斷層連接的就是這個地方。」天明拉起兔小妖，朝著另一處空間斷層而去。

「你才是白癡咧！」兔小妖哼哼著說道。

吩咐兔小妖做好一切防護工作之後，天明握著她的手，一頭扎進另一處空間斷層，二人的身軀緩緩隱沒，自原地消失。

沒有感受到周圍如同水底一般的波動，天明知道這次運氣不錯，沒有穿過去就進入大雕的口水潭裡，這也免得噁心到兔小妖，不過這次，又到了哪裡呢？是否已經出了莫入林？

「兔子...兔子？」本能的一捏兔小妖的玉手，卻不料握了個空，天明一愣，這才驚覺兔小妖並不在自己身邊，天明內心升起一抹不安，他趕緊四處望去，看看自己到了什麼地方。

熟悉的大雕身體，熟悉的地面，自己明顯還在那處空間斷層的外面，難道自己並沒有進去？可是自己明明記得和兔小妖一起鑽進了這處空間斷層啊？天明內心的疑惑愈發隆盛。

「這是？」天明剛想在鑽進去，突然發現自己身上黏糊糊的，用手一抹，一看之下就知道那是大雕的口水，那種腥臭味道他記憶猶新，只是，他進入空間斷層之前明明清洗乾淨了的，身上的粘液又從何而來？

如果不曾進入，他的身體之上不可能沾有大雕的口水。

第二十五章 分離

天明的心跳陡然加速，莫名的不安升騰而起，遍佈全身，更讓他感到不妙。

「難道並不是我猜的那個樣子？」他脊背發涼，額頭冷汗涔涔而下，如果是他猜錯，這些空間斷層並不是通往某一處的道路，而是潛藏著無法預知的危險，那豈不等於害了兔小妖，這種後果他難以想像。

他本自以為掌控了一切，於是大膽的往前闖，哪料局面一開始便脫離了他的預料，讓他內心泛起一抹無力感，一直以來都是他太自負，自負的以為所有事情都是自己想像的那樣。

「應該進去過。」天明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開始靜靜的思考，「進去之後，身上粘了大雕的口水，然後又回到了原地...難道，這裡存在許多不規則的空間斷層，通往眾多未知之地，剛剛只是我在不知不覺間經過了兩個或者數個空間斷層的轉折所以才回到原地？」

天明眼中升起一抹明悟，他徹底的冷靜下來，「而兔子不在身邊，是因為她沒有穿過那些空間斷層，被留在了某處空間斷層所在的空間...如此說來，我只要再次進入，便可找到她！」

天明思及至此，愈發堅定自己的想法，顧不得清洗掉身上腥臭的粘液，他便一頭扎進第三處空間斷層之中。

剛剛從原地消失，天明又在原地冒了出來，而他只感覺眼前一花，再度看清周圍時，已回到了原地。看著身體之上不斷往下滴落的粘液，天明知道剛剛那一剎那自己絕對進去過。

「穿過那處斷層，我只感覺眼前一花，便又回到了原地...如此說來，其中定還有我沒有考慮到的因素...只是是什麼呢？」

天明靜立原地，按捺下心中浮現的各種雜念以及對兔小妖處境的擔憂，皺眉思索是什麼因素導致自己眨眼間便從另一處空間回到原地，眨眼的過程極為短暫，他根本就來不及看清此處斷層所通往的地方，更別提是尋找兔小妖的蹤跡。

越是仔細考慮，便越不得其解，反而使思緒陷入一團混亂的境地。

這時，天明的身體一晃，懸浮在半空的身形不由自主的跌落下來，狠狠的摔了個狗吃屎。

「風行符的時間到了...」天明吐出口中的雜草與污泥，有些焦躁的喃喃自語，說的什麼連他自己都沒有聽清。一些枯葉粘在他身體密佈的粘液之上，半分融入其中，便再難跌落下去，使得他此時看來極為狼狽。

「風行符的時間到了...時間...時間...」天明無意識的呢喃著，突然神情一震，不禁脫口道，「時間？」

「沒錯，就是時間！」一眨眼的時間，他如何穿過數個空間斷層回到原地而不自覺？如此說來，便只有時間的差異才能做到這一點，想來那幾處空間斷層內的時間流速極快，轉眼之間便把他拋入一個又一個空間斷層，這樣才可能令他來不及反應便回到原地，而兔小妖，可能也是感受到了時間的差異，所以出於本能的抗拒，使得自己停留在某處空間之內，與天明錯過。

按照天明現在的道行，根本無力抗拒時間流逝所產生的力量，如果再度進去，也只可能眨眼間又回到原地，根本無法做到什麼。內心湧起一絲苦澀，還是實力問題啊。

「在這裡等，也不是辦法，畢竟小妖已經停留在某處空間之內，她又不能準確的找到那些空間斷層，況且，此地絕不是那麼簡單！」天明舉目四望，好似看到大雕身邊存在了無數層層疊疊的空間斷層，每一處都通往一個未知的地方，如果兔小妖不能找到準確的空間斷層進入，她很可能便再也回不到此處。

天明在自己身體上畫出一道風行符，整個人漂浮起來，來到那處空間斷層所在地，他神色嚴肅的將手臂緩緩伸進，仔細感受裡面時間流逝與外界有何不同。

「還是不行。」收回手臂，天明根本就感覺不出來兩處地方到底有何差異，說到底還是自己道行不夠，沒有達到能夠領悟時間之力的基礎。

「看來...只能亂闖了。」好在這些空間斷層之中迄今為止並沒有發現什麼危險，亂闖一番也無所謂，只要快點找到兔小妖就行，而大雕身邊，遠不像表面那麼簡單，這裡能不能出去還是未知。打定主意，天明一頭扎進那處空間斷層，意料中的穿過水幕的感覺卻並沒有出現。

天明神色陰沉下來，事情再度出乎他的意料，原本存在此處的空間斷層，此時已經不見了！他剛剛想進入那處斷層，體驗一番穿越的經歷，哪知自己前進了幾步，卻並沒有鑽過水幕的感覺，也就是說，空間斷層離奇的消失，他已經很難在通過那處空間斷層去尋找兔小妖的蹤跡。

「這些斷層，都是可以移動的！」天明略微惱怒，偏偏這個時候空間斷層移動了，這叫他如何按原路去尋找兔小妖？而兔小妖，也會不會就此迷失在無盡的空間之中，生生的耗掉此生而不得解脫？要知道，時間和空間是世間最大的牢籠。

古往今來，有幾人可以打破時空的束縛？哪個又不是在時空的囚牢中耗盡一生而死去，若打破了時空，便沒有了阻擋，便超越了生死，天地不在是枷鎖，永生不再是虛妄，這是多少人畢生的追求，可又有誰真的曾走到這一步過...如果兔小妖不自謀出路，從無盡的空間中衝殺出來，那她此生便也等於玩完了。

只是要從無數折疊交叉的空間之中衝出又談何容易，兔小妖根本就連什麼是時空都不明白，更沒有一點關於此方面的造詣，想要靠她自己出來無異於癡人說夢。好在此處雖然空間眾多，但是絕大部分都是連通大雕的周圍，從天明幾次出現就可以知道，如果兔小妖能夠堅持不懈的穿透那些空間斷層，說不定她便可以突兀的出現在大雕身邊，只是讓天明擔憂的是，兔小妖根本不懂這些，叫她如何去尋找空間斷層？

天明感到有些頭疼，他有心想要闖一闖這些折疊的空間，但鬼曉得能不能在其中遇到兔小妖，要是兔小妖剛剛出現，自己又恰好進入某處，那豈不是天意弄人？

內心有了期待和擔憂，天明也開始像兔小妖等待他一般等待起來，漫長的過程與時間緩慢的流逝，讓他終於體會到了一絲兔小妖當初煎熬的感受。

「死兔子，怎麼還不出來！」天明也像兔小妖一般踢打著腳下的碎石子，他不時的計算時間，看向遙遠的天際，通過夜幕降臨和夜盡天明來區分時間的過往，只是，第一個夜幕遲遲不肯來臨，仍憑天明如何努力的打發時間，都未曾見到天幕哪怕是黯淡下去一分。

「急死我了！」天明也有點抓狂的感覺了，內心的擔憂愈發高漲，令他不安的徘徊走動，但一時之間又沒有什麼良策來解決，只好苦苦的煎熬。

心不靜，連打坐也無法入定，更不可能借修行來消磨時光了，天明越來越煩躁，恨不得將眼前所見的一切都砸個稀巴爛。就在這樣焦躁的氣氛中，夜幕終於降臨，籠罩大地。

失去了日光，也沒有星辰的照耀，大地陷入一片令人恐慌的漆黑之中，伸手不見五指，夜色愈發深沉，到最後連自己都已看不見，就好像身處一團粘稠的黑色墨水之中，那種窒息的壓抑讓人十分不好受。

黑暗中傳來粗重的呼吸聲，就好像隱藏著一隻體形龐大的巨獸，在沉悶的喘息，天明升起一堆火，照亮四周，顯出他在火光中若隱若現的臉。

大聲的呼吸著，顯然此時的他已十分不耐，快要到了壓制不住的邊緣，對兔小妖的擔憂佔據天明的腦海，他衝動的想要隨便進入一處空間斷層去尋找，但這衝動又被自己生生的壓制下來，畢竟，自己就算去了也幫不上什麼。

與其衝動，還不如在這黑夜中點亮一團火光，為那些在黑夜中迷途的人帶去一絲溫暖和希望，以便於他們找到自己的路，就如同，兔小妖若是出現，必然會看到這抹火光。

內心思緒雜亂，翻湧，卻是怎的也壓抑不住，天明只好將注意力轉移到另一個問題之上，這樣也可以更好的打發時間以便等待。

目光穿透層層黑霧，大雕的身軀在這濃稠夜色中也無法看見，只是有一種如山的厚重威壓劃破一切阻礙傳遞而來。

「大雕身邊，怎會有如此之多的空間斷層？」

天明自言自語，從遠處看去，可以完整的看到大雕的整個身體，雖然龐大，但也可以一窺全貌，但如果有這麼多空間斷層的存在，那大雕的真正體型就值得考量了。

所謂空間斷層，就是兩片空間鏈接的地方，這兩片空間，可能相距極遠，但空間斷層的存在，卻將他們連在了一起，只要穿過這個空間斷層，便能瞬間到達另一處空間所在，這也是元嬰期修士藉以瞬移的一種原理。

只不過這裡的空間斷層是不知由何種力量形成的，而元嬰修士的瞬移，卻是用自己的法力與規則之力生生的打通這麼一條空間斷層來達到瞬移的效果。

大雕身邊存在如此之多的空間斷層，而經過空間斷層的折射，所見的大雕身體未必就是大雕真正的體型，況且，只有當某一物體佔滿整個空間之後，才能撐破那處空間，從另一片空間中顯現出來，如此說來，這大雕的身軀之大，完全不可以想像，而這些空間斷層的來歷，也就呼之欲出了。

第二十六章 定身

這些空間斷層，是這大雕造成的！

天明思及至此，一陣駭然，他可以想像，一隻體形無與倫比的大雕，默默的生長，當這大雕所存在的空間完全不能承受他的體積之後，這片空間破裂，與另一片空間相連，大雕便在另一片空間繼續生長...如此往復循環，大雕身邊才有如此之多的空間斷層存在。

而自己所進入的幾處空間裡面，並沒有被大雕的身軀佔據，或許便是大雕的實力太過強悍，引發了周邊空間的不穩定，從而導致空間斷裂形成斷層，畢竟天明曾聽兔小妖說過，只要在這世界存活一天，便會增長一天的道行，大雕能生長到這種程度，其存活的時日必然極為漫長，那他的真正實力，幾乎不可想像。

這片天地是百萬年前自主出現，沒有過去，只有未來，若是按壽命記，這大雕說不定已經與天地同壽，這還不算他是否修行，若是大雕靈智已開，懂得吐納煉氣之法，那他的實力，可就相當駭人，恐怕那些大帝，都是無法與之比肩的！

「應該便是如此！」天明越想越心驚，若天地存在大雕這麼一個異數，那些大帝又如何肯安心的放任其存在？畢竟大雕已經完全可以威脅到他們對自己種族的統治...若大雕發起飆來，誰能抵擋！

天明愈感困惑，這其中所包含的複雜程度遠沒有表面所看到的那麼簡單，若大雕實力真是如此強悍，那他先前所想的與之溝通從他這裡得到出人莫入林的辦法的念頭簡直就是可笑。

看大雕的爪子早已沒入地面，被飄落的黃葉所掩埋，一層層的鋪墊於其上，顯然大雕在此已沉睡了很多年，按大雕的實力，何處去不得，為何偏偏要沉睡在此地不肯離去？天明思緒一片混亂，每想明白一個問題，更多的問題便接踵而至，剪不斷，理還亂，一片混雜。

長夜漫漫，格外寂寥，沒有兔小妖在身邊，天明內心逐漸被孤獨佔據，舉天地之間，唯我一人爾，何其獨愴呼！火光閃爍，枯葉燃燒時發出辟啪的輕響，火苗不時的跳躍，彷彿有靈，在輕快的舞動，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他隱藏在黑夜中的悲傷，時隱時現。

就算沉睡了千年，我還是一個孩子啊！

本來我擁有快樂的生活，孩童的純真，但為何要讓我背負起天下的重任，讓我見識修行的無情，為何要我看著我所愛的，一個個死去，為何要讓我所擁有的，一件件失去，為何要讓我十幾歲的年紀，便見識到這世道的醜惡與殘忍，讓我一夜長大，隨波逐流，去完成那宿命中注定的戰鬥，冷漠的殺戮，當一切都結束的時候，我感覺到了輕鬆，感覺到了解脫...我還只是一個孩子呀，我不想活的那麼累，那麼疲憊，卻無法擺脫命運的安排...當我沉睡過去的時候，我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同歸於儘是最美好的結局...那這蒼天，你為什麼要讓我解脫之後醒來！

天明想著想著，鼻頭一酸，神色露出哀傷，為什麼要奪走我的一切，為什麼要讓我不得不強大起來...大地，大地，我一定要殺了你！

將頭埋在雙臂之間，天明的肩頭微微的顫慄著，內心的脆弱在這一刻洶湧而來，或許夜深人靜的時刻，便是人最真實的時刻。內心的脆弱便在撕下虛偽的面具之後展露。

如果，不去計較沉睡的時光，他還只有十八歲啊，從十六歲那年大地逃出妖魔之門，短短的兩年間，他沉默著掙扎，沉默著成長，直到最後，與大地一戰，同歸於盡，他在兩年之內完成了心靈的蛻變，從一個稚嫩的兒童變成一個血腥殺戮的無情機器，完成對過去的葬禮，將一切美好的都埋葬在心底。

這不是他想要的，但這卻是他的選擇，當他背負起那些重任的時候，套上了宿命的枷鎖，他就知道，他再也得不到他所想要的。

人，可以脆弱一次，但絕不能脆弱第二次，內心的柔軟逐漸被冰冷所取代，天明的雙瞳在黑夜中熠熠生輝，充滿了堅定，想要反抗宿命，必須先要有挑戰宿命的資格...沒有什麼能夠安排我的人生，我所想要得到的，我也一定會努力的去爭取得到！

天明緩緩的挺直脊樑，我相信，我會一直走下去，終有一天，我會將這天地踩在腳下，讓大地，付出讓他撕心裂肺的代價！

就算現在一無所有，弱小的可憐又如何？人生來，都是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決定成敗的，只有個人的機遇和努力，討厭有心無力的感覺，那就讓實力掃平一切阻礙吧！

天明的身軀在這黑夜中微微顫抖，卻難以完整的顯現出其輪廓，但從此刻開始，卻注定有些什麼不一樣了。

一個人的蛻變，取決於他的意念。

時間在靜默中愈行愈遠，夜盡天明，一道希望的曙光，陡然劃破天地，照耀十方，自那地平線上穿透一切黑夜的阻擋，將天地帶入下一天的輪迴。

黑夜如同畫幕破碎，在這刺目的陽光之下消融，被這黑夜阻擋的天地，再次恢復朗朗乾坤！

「我，會一直走下去！」天明盯著緩慢升起的那輪烈日，哪怕光線刺痛了他的眼，也不曾挪移，直到有淚水生生流下，烈日昇上半空，被大雕的身軀阻擋，投下一片陰影，他都一動不動。

強者，就應該有一顆從不動搖的心。

擦了擦被光線灼燒的有些紅腫的眼眶，天明繫了系籐蔓腰帶，轉身向著大雕走去。地上的篝火已然燃盡，只剩下一堆溫熱的灰燼，被微風輕輕一吹，便洋洋灑灑的四處飄飛，像蒲公英般散落大地，接著灰燼被掀起的枯葉掩蓋，再也看不出曾經燃燒過的痕跡。

一夜之後，兔小妖仍然沒有出現，顯然是迷失在無窮的虛空之間，找不到回來的路了，於是天明決定去找她。只要找到了她，天明便相信自己能夠帶著她走出來！

大雕安靜的矗立在原地，口角還滴落著涎液，顯然是在沉睡，而他本身所散發出的那種威壓，令妖獸的感覺格外強烈，故基本上沒有什麼妖獸敢輕易靠近大雕所在的地方。只要大雕不突然暴起發難，天明在這裡就等於擁有了絕對完全保障。

打出風行符，整個人靠近記憶中第三處空間斷層所在，他和兔小妖是從此處空間斷層進入的，若從這裡進去，找到兔小妖的把握必定更大一些。天明的手指輕點，到了虛無之間某一地方之後，空間如同水波一般蕩漾，好似這裡存在了一處無形的水幕，手指穿過，便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

輕輕鬆了口氣，好在四處移動的空間斷層還會回到原本的位置，只是不知道這處空間斷層還是不是原來的那一個，不管怎樣，天明都要試一試，不僅是因為他擔心兔小妖，還因為這裡隱藏了天大的秘密，關係著他們能不能離開這裡，兔小妖是否能盡快完成拜月儀式治好妖根的損傷。

收回手指，天明還要先做一番準備，以應付接下來所遇到或可能遇到的局面。畢竟若不準備萬全，他很可能一眨眼之間便又回到了原地，根本無法做點什麼。

法術一途，經過前人千萬年來的鑽研與琢磨，早已滲透世間各個方面，哪一方面有麻煩，便有針對性的法術被研究出來，記載下來之後流傳萬世，雖然天明並不能做到涉及所有的法術，已他現在的道行，也並不能發揮出所有法術的幾成威力，但很巧的是，他本身就是一本法術的百科全書。

當年天下修士把他當做成仙的希望，老頭子帶他走遍世間修行門派，沒有人敝帚自珍，所有法術典籍都仍他觀閱，在那樣一個修行沒有出路的絕望年代，天明是唯一的希望，這也成就了他飽覽群書的過程。

咬破指尖，天明凝神用心頭之血在自身之上一筆一筆極為緩慢的刻畫起來，那些低級但有用的符術，天明小時候為了討好小師妹或者想辦法欺負她可沒少學，此時終於派上了用場。

就比如他此時刻畫於自身的，是一道定身符，此符能夠在短時間內定住天地規則，讓自身在那一剎那的時間內進入一種永恆般的狀態，消弭一切活動跡象，達到絕對的靜，從而定身，當然，此時的天明還沒有道行做到這一步，但只要此符能發揮一絲功效，在他進入空間斷層之後有一剎那的停頓，避免自身被拋入下一個空間斷層，從而起到停在那處空間斷層的效果就足以。

當最後一筆即將完成所有符線連接構成一個完整的符菉之時，天明整個人猛的一躍，鑽進那處空間斷層，而此時，最後一筆剛好落下，整個定身符頓時爆發出耀眼的光彩，頃刻間燃燒起來。

天明睜開眼，看到眼前一片粘稠的液體湧動，不禁有些許興奮，那些液體中所蘊含的濃重的腥臭味道，他不僅不感到難受，反而覺得親切無比，他知道，自己終於成功的停留在第一處轉折空間。

第二十七章 棋子

每一個空間，都是一片新的天地，廣闊無邊，要在這茫茫大海之中尋找到那一處如針般的空間斷層，頗為不易。幸好天明曾經達到過那些高深境界，對於如何尋找空間薄弱處頗有經驗，因此當他沒有感應到兔小妖殘留在這片空間的氣息之後，果斷照樣在身上刻出定身符，鑽入下一個空間之內。

那一眨眼的時間，天明便被輪轉回原地，其中經歷過的空間斷層，可能是一個，也可能，是數千個。因此他必須要在每一層空間之中都費力的停留下來，打探兔小妖的蹤跡，然後找到下一處空間才能離去。

但就算如此，世事也不可能一帆風順，有的空間之中，存在數處斷層，天明必須要仔細琢磨考慮，才能計算出可能性最大的那一處斷層進入，否則說不定會離兔小妖越來越遠，甚至連自己都迷失在無盡的空間折疊中。

只要定身符的功效發揮，起到一絲定的作用，加持在天明身上的時間加速流逝之力便會消散，他便能成功的停留在下一層空間之中，在經歷過數處各種各樣的空間之後，天明隱隱感到，自己離兔小妖的距離越來越近。

又一次穿過水幕，眼前景物豁然一變，格外開朗，遠處的山峰在繚繞的雲霧中若隱若現，充滿靈韻，潮濕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令人精神為之一震。

這是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如同世外桃源，枯黃的落葉已再不可見，狂暴的能量在此處也十分溫順，突然來到這麼一處與外界天地截然相反的地方，天明精神一陣恍惚，好像又回到了瓊華。

當初的瓊華，也是如此處一樣，仙氣升騰，雲霧繚繞，山青有靈，水清蘊龍，哪怕是深呼吸一口，都能感到格外舒暢，所見皆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感歎一聲，天明深深的吸了口氣，好像是要把當初的記憶吸進身體裡，永遠的留住。

稍稍感應一下，兔小妖留存在此處的氣息格外濃烈，顯然她曾經在此處留存過很長的時間，或許她本身就還在這片空間也說不定。循著她的氣息，天明向前望去。

他此時正身處一座小型山峰的山巔，腳下是一條青石小路，一直向著山下的密林中蔓延，直到被繁盛的綠葉遮擋，隱沒在林中，而兔小妖的氣息，是順著這條小路一直往前，她應該是沿著這條路走進了那片密林，走下了這座山。

天明不知兔小妖為何會在此方天地之中流連，又或者此處已經到了莫入林的外面，不管怎樣，他都要跟著兔小妖留下的痕跡追尋下去，直到找到她為止。

身處陌生的天地，天明行走的格外警惕，每前進一步，他都會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提防潛伏的危險突然而至。

這條路就真的像一處山間小徑一般，歲月在青石板上留下斑駁的痕跡，有的還長了青苔，顯然已經歷經了時光長久的洗禮，兔小妖的氣息更加濃烈，好像就在不遠方的林子裡，天明加快腳步，但內心的謹慎更甚。

一路走過，並無異常，這裡好像真的只是一處尋常的小路，但天明內心卻莫名的升起一抹不安，令他渾身微微緊繃。在踏入密林的那一刻，眼前天地陡然變幻，所有景物齊齊消失，空間大地隱沒不見，只有無盡的黑暗將四周籠罩。

兔小妖的氣息，在這裡嘎然消失，就像她從沒有來過此處一般。

黑暗中充斥著一種暴虐的氣機，好似有無窮的凶獸隱藏在暗中，嗜血待撲，那種蠻荒凶殘的氣息，令人心驚肉跳。

突然，無數咆哮震天而起，黑暗頃刻散去，伴隨著山搖地動的晃蕩，天地頃刻間變成血色，濃稠的血腥氣味撲鼻而來，令人聞之欲嘔。

大地在顫抖，天空在顫抖，所有的事物都在顫抖，不，這不是顫抖，這是在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之後無力的震盪，天明睜眼看去，無數體型龐大的遠古凶獸正在慘烈的廝殺相互撲咬。

伴隨著淒厲的慘叫，凶獸的血液橫飛，殘肢斷臂漫天砸落，那種暴戾的氛圍讓人身處其中便不由自主的顫慄起來。這分明是一處遠古凶獸的戰場！

就好像一隻螻蟻加入了一處大象的戰場，那種從心裡升起的無力與絕望足以撕碎一切信心與鬥志，天明臉色煞白，那些凶獸的殘暴氣息壓迫的他都快透不過氣來。

無數凶獸厲吼著加入戰團，有的天明連聽都沒聽說過，但是他們渾身澎湃的蠻橫強大氣機，表明他們天生就是為戰鬥而生的凶器，頃刻間這片天地便化為血色海洋，無數凶獸屍體在血水中沉浮，地面隨著他們的打鬥而開裂，崩塌，再也不見復原，空間在他們一次次的肉體碰撞之下湮滅，瓦解，化為虛無碎片。

天明被驚呆了，這些凶獸，強大的難以想像，若按他當時與大地同歸於盡時的修為水平，連介入他們戰爭的資格也沒有，雖然他們仍然是肉體凡胎，生命未曾達到另一種境界，雖然他們只是眼眸猩紅的朝著對手野蠻衝撞，沒有任何技巧花哨可言，但他們本身所蘊含的絕對力量，已經足以毀天滅地！

艱難的吞了吞口水，天明茫然四顧，自己究竟來到了一處什麼鬼地方？這些凶獸的強大，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與理解，按道理來說，這片天地不可能存在這樣的凶獸，否則，世界的毀滅遲早會發生在他們的戰鬥中。

好在這樣的戰爭並沒有波及到他，否則他可能一個照面就被秒殺，這場世界末日般的戰鬥，只是一段影像，但其中透露出來的駭人氣勢，已經在天明心裡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烙印。

真的，可以這麼強大麼？

隨著怒吼漸漸平息，大部分的凶獸都化為血海中漂浮的屍體，只有寥寥無幾的倖存者還在瘋狂的對撞著，血色世界緩緩淡去，天地重歸為黑暗。

「老爺爺，真的要下麼？」

黑暗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便被一聲清脆的詢問打斷。天明心神一動，這分明是兔小妖的聲音，他絕不會記錯。

「自然。」一個蒼老的聲音遠遠傳來，帶著一絲淒涼衰老的悲哀，沒入天明的腦海，「此乃司命棋盤，每一步，都可以操縱眾生的命運，下一局，可主宰天地的演替，下吧。」

然後是長時間的沉默，顯然兔小妖似懂非懂，已然陷入思考。

「可是老爺爺，我不會下呀。」隔了很久，才有兔小妖略微無奈的聲音穿透黑暗，讓天明聽聞。

「沒關係，我也不會。」滄桑的聲音帶著一絲和藹，就像說話的人是一個親善的老人一般，他聲音所蘊含的萬古歲月變幻，那種不能死去的淒涼悲哀，讓人稍稍感受都忍不住想要落淚。

「我真的不想下耶。」兔小妖可憐兮兮的說道，天明能夠想像她那種委屈的樣子，月牙兒般的眼睛瞇成一團，紅潤的櫻唇撅起，隱隱露出兩顆鋒利的小虎牙，一副老大不樂意的模樣。

一聲悠遠的歎息，老者的話語從黑暗中各個角落傳來，好似天地都是他的代言。「我找過許多大帝，他們都下過此局，因此他們都明白了我的用意。」老者頓了一頓，「你呢？」

「老爺爺，你說的什麼啊，我是真的不想下，我還要去找光頭哎...哼，可惡的傢伙，把我丟下了，想起來就討厭！」兔小妖氣呼呼的聲音緊接著傳開。

「他，就在這裡。」

「真的？老爺爺老爺爺，那你能帶我去找他麼？」兔小妖期冀的看著石桌對面的老人。

「你下完棋，他就會出現了。」老者撫摸著垂至地面的長鬚，語氣和善。

此時的兔小妖，安靜的坐在一方石桌旁邊，她的對面，便是那個要求她下棋的老者，這石桌由白玉構造，一塵不染，像是最新打造的一般，石桌上有一幅棋盤，一幅普通的棋盤，零散的棋子四處散落在這棋盤之上，就跟匆匆下完棋沒有收拾一般。石桌旁邊只有兩個同樣由白玉打造的石凳，此時被兔小妖和老者各自佔據，顯然這盤棋只能由兩個人來下。

「那好吧。」兔小妖委屈的看向棋盤，心裡在暗暗咒罵，「死光頭，等你出現了老娘要你好看！哼，竟敢丟下老娘一個人！去死！」

隨著她話語的落地，天明四周空間陡然變幻，白茫茫的色澤充斥視野，就好似來到了一處大雪連天不見任何雜色的地方，接著，縱橫交錯的粗壯墨線在他腳底下急速延伸，相互連接間構成一個一個整齊的矩形方格，而天明，就站在其中的一個方格之內。

此時他腳下黑白分明，矩形方格一直蔓延到天際消失不見，若從上方看去，便能見到，天明正站在一處巨大的棋盤之上！而他本身，卻成為了方格之中的一顆棋子！

天明一驚，發現自身被一種強大的力量束縛，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隻纖纖玉手伸來將自己抓起。在天明看去，兔小妖的身體格外巨大，自身此時已非常渺小，對她只能仰視，他知道，自己被縮小了，變成了一顆司命棋盤上的棋子！

第二十八章 開局

把玩著手中的玉石棋子，兔小妖漫不經心的將之放於棋盤中心，她只想快點完成老者的要求然後叫他帶自己去找天明，對於能否下贏這盤棋，她是完全不在意。

天明掙扎，軀體卻像是石化一般，冰冷，僵硬，兔小妖把他在手中轉了兩圈之後，百無聊奈的隨便找一個位置落子，隨著鏗鏘一聲，雷鳴般的轟隆之聲傳入天明心神，令他胸悶難忍氣血浮躁，差點噴出一口血來。天明眼前天地豁然一變，自身已經恢復了行動能力。

四下環顧，無數金戈鐵馬形成大軍如同螻蟻般密密麻麻一片，天地交接的盡頭都是大軍的身影，沖天的殺機格外驚人。伴隨著戰馬長嘶，鐵血男兒的搖旗吶喊，一聲聲「吾皇萬歲」的高呼震徹寰宇，天明這才發現，自己站在一座破敗城頭的城牆之上，身披黃金戰甲，頭戴五金龍冠，手舉龍形長劍，一副人間帝王的高貴模樣。

「陛下，請授印。」一魁梧大漢滿臉恭敬之色的大步上前，身上金鐵戰甲隨著他的走動獵獵作響，他抱拳單膝跪下，朝著天明一聲大喊。

天明突然感覺一股熱血直衝腦門，看著腳下大軍不禁意氣風發，不由自主的，他解下繫在腰間的玉石大印，滿臉嚴肅的雙手捧起朝著跪拜在地的大漢用力一遞。

大漢有些畏懼的接過大印，朝著天明拜了三拜之後，陡然轉身站起，將手中的大印高高舉起，無數大軍頓時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討逆賊，復我朗朗江山！」大漢拔出劍來，朝著遠空遙遙一劈，對著天際發出聲嘶力竭的吶喊。

「討逆賊，復我朗朗江山！」無數聲音跟隨爆發，連空氣都在聲波的震盪下顫慄。殘陽如血，烽火連天，一場牽連數千萬人的大戰即將拉開帷幕。

老者帶著和善的笑意看向棋局，當看到兔小妖的落子點之後，面色驀然一變，思考良久之後才扼腕而歎，讚道，「妙哉，妙哉！」在兔小妖不解的目光中，老者兀自開口，滿臉興奮的神色，「此子雖然直落棋盤中心，為萬眾矚目之相，但也步步殺機，潛伏的危險無處不在，可謂四面楚歌，身不由己，但此處卻也是整個棋局的中心，一舉一動皆關係到天下大勢的走向，你先發奪人，制住命脈關鍵，這份獨特眼光頗為不易，看來，你已經明白，只有身處漩渦中心，身具大能力，才能影響到眾生命運的走向。」老者讚歎，舉棋不定，猶豫著不知該落向哪裡。

兔小妖被老者一番表揚弄的目瞪口呆，自己只是隨便落子，竟包含了如此多的深意？

像是終於下了決心，老者捏起一子，放置於天明身邊，這才帶著一絲滿意開口解釋道，「自古禍從內起，亂由心生，自家的叛逆，最為難防，誰能相信自己最相信的人會在關鍵時刻倒戈一擊，陷自己於萬劫不復之地？眾志雖能成城，也有妖言亂心...」

老者仍滔滔不絕的講授，像是在教導自家晚輩一般，哪知兔小妖聽的實為不耐，隨便摯起一子，落入棋盤一角，老者的話語被她的動作生生打斷。

不解的看向一副無辜表情的兔小妖，老者蹙眉，陷入沉思。

天明身為帝王，統率三軍，御駕親征，麾下大軍士氣高漲，熱血沸騰，就在他們即將拔營出發的時候，他的身邊突兀的多了一個女子，而眾人對於此女子的突然出現，竟顯得無動於衷，好似根本就未曾發覺女子的到來。

天明定睛一看，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女子赫然便是撫養自己長大的大師姐淚棠，一股親切感油然而生，令他不自覺的便想相信她，在她面前表露出自己最為真實的一面。

女子蓮步輕移，款款走至天明身邊，她風華絕代的臉上透露出一抹疲憊的神色，讓天明情不自禁的心中一痛，這時，一股記憶被強行打入天明腦海之內，被迫讓他接受。

這女子，是他的皇妃，更是為他出謀劃策的軍師，為他的復國大計獻上無數心血。「皇。」女子輕聲呼喚，小手伸出，握住天明青筋虯雜的大手，傳來一陣冰涼之意。微風拂動她額前的劉海，讓她在疲憊中更添了一絲滄桑，卻更顯成熟的韻味。

天明內心一暖，反手握住女子的冰涼小手，向她遞過去一絲溫柔的目光，但自己還來不及說話，天明便聽到了自己這具身軀的聲音。

「棠兒，你怎麼出來了。」這種感覺頗為怪異，明明不是天明說的，卻是從他的口中傳出，就好像自己只是寄居在這身體裡面的一個靈魂，在聽著這身體原本主人的意識。

「皇，三軍齊聚，我們的兵力已然足夠抗衡，只是...」女子默然，咬緊嘴唇，彷彿內心在極力掙扎一般，終於，她抬起頭來，眼神堅定的看著天明，炙熱的目光更逼的天明下意識的轉頭，不敢與之對視。

「江山，就真的那麼重要麼？我的帝王。」女子眼中湧起一抹水霧，神色悲哀的看著天明，語氣中都有了祈求。

「不，當然不！」天明斬釘截鐵的在內心說道，他一直是一個愛美人不要江山的角色，追求強大的實力，也是為了在殘酷的世道中有保護自己愛人的能力。

「復我江山，討伐逆賊，是我終生的志願。」意念傳遞進腦海，脫口而出的卻是此番話語，天明發現自己根本不能主宰這具身體的所行所說，自己就好像一個局外人般，被迫入局，無力回天但卻又要接受和這人一樣的宿命。

女子眼中的光澤逐漸黯淡下去，甚至都有了一絲絕望。天明不受控制的輕歎一聲，將她輕輕摟入懷裡，細聲安慰道，「棠兒，朕一統天下，復天地朗朗乾坤之後，再帶你歸隱田園，可好？」

女子不以為然的輕應了一聲，這樣的話語，這些年裡她已聽得夠多，多到現在，都有些不相信了。女子掙開天明的懷抱，獨自向著內屋走去，背影是如此落寞，她隱藏在青絲下的眼神中，有一絲瘋狂在閃爍。

沉默了很久很久，老者仍然對兔小妖別出心裁的一手感到不解，不明其用意，自然也不知該如何化解，他猶豫著伸出手，將一枚棋子再度放在天明身邊。

咚。

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清晰可聞，卻是兔小妖急不可耐的在老者落子之後極為快速的在他剛落的棋子之旁放下一子，然後朝著他做鬼臉。

老者身軀一顫，被兔小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棋路給弄迷惑了，在加上她此時對著自己俏皮的吐舌頭，更是讓他堅信她這一手之中絕對含有深意，不是那麼簡單。

「角落一子，看似離大勢走向的中心極為遙遠，根本不能起到什麼作用，但關鍵時刻，卻能作為一隻異軍，突起發難，而在我棋子之旁落子，是為了牽制此子的動向，一有不對便滅殺之，姑娘好手段！」老者盯著兔小妖，將心中的猜測說出來，想試試自己的猜測是否準確，以便佔據先手，但兔小妖卻不露絲毫端倪的看著他，表面看上去一副清純動人毫無心機但在老者看去卻高深莫測的樣子，讓老者一時琢磨不透，陷入困局。

他將兔小妖的那些落子的用意大聲說出來，就是為了看看是否果真如此，若兔小妖神色變化，則他所料為真，下一步就好走的多了，但此時兔小妖卻不顯山露水，面色不變，甚至連眼神都直直的盯著他未曾移動過分毫，倒令他對自己的猜測懷疑了。

站在城下的一名將領，在老者落子之後突然身體一震，將頭低了下來，他的臉隱沒在盔甲的陰影之中，看不真切，只是那如同毒蛇一般的目光，在看向天明時帶著無可化解的殺意。這時，他的脊背一涼，感受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機將自己鎖定，不動聲色的轉頭四顧，他看到他身後的一名大將臉上帶著嘲笑的意味盯著自己，那笑容玩味，格外.陰寒，顯然此人便是兔小妖剛剛落下牽制他的棋子。

「大軍開拔！」這時，執印大帥一聲吶喊，無數大軍頓時隊形整齊的行動起來，密密麻麻的身影有條不絮的完成著各自所肩負的職責，像是一台龐大的被設定好了程序的機器。

「大帝之玄妙，果然不可想像。」老者暗歎一聲，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他右臂微微顫抖著在天明前方落下一子，當做攔截之用，棋局還只是剛剛開始，他便落入下風，令他頗感不爽。

兔小妖想也沒想，迅速的探出手，在對角上落下一子，與原本落在邊緣的一子遙相呼應，成掎角之勢相互守望，老者一看，大驚，當下急切的抓起一子佔據了另一個角落。

若四角都被兔小妖佔據，成拱衛中心之勢，四海昇平，如同邊疆隨時可以勤王的封疆大吏，那老者的局勢可就大大不妙，中心打的在激烈，四方插足，將足以扭轉整個局面，所以老者迫不及待的落子佔據一方角落，以免大勢被兔小妖控制。甚至因為過於激動，老者都豁然站起，身軀顫慄的將棋子落下，生怕被別人搶先一般，失態之極。

第二十九章 願降

棋子穩穩的落在棋盤一角之上後，白髮蒼蒼的老者才輕舒一口氣，有些得意的看向兔小妖，不過在見到她隨便捏起一子拋落於棋盤之上的動作後，他的瞳孔陡然一縮，神色有些陰沉。尷尬的咳了兩聲，老者用笑容來掩飾自己的失態，見招拆招的落子。

當四十九子全部落定之後，棋盤上雙方棋子縱橫交錯，相互糾纏牽制，縱觀整個棋局，竟有驚天的殺氣隱而待發，好似這棋盤之上，正要展開一場慘烈之極的殺伐。只要一子妄動，便會引爆整個局面，將大勢帶入不死不休的境地。

「芸芸眾生，不過是司命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下棋的人，便是主宰他們命運的局外黑手。」老者捋了捋長鬚，輕歎一聲，「老朽倒是小看你了。」

剛剛老者故意示敵以弱，醜態百出，讓自己看上去倉惶無比的應對兔小妖的棋路，好讓她看輕自己，暴露出百般破綻，那樣自己便有機可趁，這局棋，也就不必要再下了。對於一位大帝而言，其心中的驕傲可想而知，但兔小妖卻並沒有如同老者所想像的那般輕視自己。

她只是風輕雲淡的落下棋子，棋路完全沒有規律而言，就像是隨手隨心落下，事實上她也的確是隨便落子，她根本就不懂如何下棋。在憤憤的下棋之時，她內心還在憤憤的咒罵，「死光頭，臭光頭，你死到哪裡去啦！你怎麼可以丟下我！」她悄悄瞟了一眼老者，「還讓我遇到一個稀奇古怪的老頭，你叫我怎麼辦啊！」

整個棋局，在此時構成一個連環殺局，好似這棋盤之上蟄伏有九十八條大龍，相互壓制，牽一髮而動全身，只要其中一子有所動作，便會引來旁邊虎視端端注視著他的棋子不死不休的追殺。

「尊敬的大帝，您先請。」老者枯槁的右臂一伸，他又恢復了那仙風道骨的模樣。

「啊？哦！」陷入終極咒罵狀態的兔小妖被老者的話語驚醒，初時有些迷茫的看著他，隨後反應過來，急忙伸出手抓起代表天明的那顆棋子，向前進了一格。

老者佈置在天明身邊的暗子，隨著天明的前進，立馬被落於身後，必須要兩步才能趕上發揮效用，這樣一來，老者所有對於中心的掌控手段竟一時之間完全被破解開來。原本即將進入混亂殺局的徵兆，隨著兔小妖一子落下生生的被延後。

老者愣愣的看著棋盤，好似完全沒有想到兔小妖會下出如此出人意料的一步棋，他思考了一下，將第一手佈置的暗子捏起，追天明而去。

兔小妖趕緊拿起天明，再往前走了一步，老者隨即捏起代表皇妃的棋子，追在天明身後，兔小妖皺了皺眉，心想這老頭真討厭，幹嘛要追著人家不放啊，哼哼，那我就偏偏不讓你追上！於是，她又拿起天明向前走了一步。

老者滿頭黑線的看著她，半響之後終於開口問道，「你很喜歡走這一枚棋子麼？」其餘的四十八顆她竟然完全不動，蟄伏原地，只動關係到天下命脈的那一個帝王，她難道就不知道孤軍深入的後果麼！

「是呀！」兔小妖淺淺一笑，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那枚棋子格外親切。

老者十分窩火的讓皇妃趕上，兔小妖又讓天明前進一步，逃避開來，老者氣憤的快要掀桌子了，他很想咆哮一句，你他.嗎到底會不會下啊！別的棋子都是吃屎的啊！兔小妖本就佔據先手，但此局卻講究後發制人，以不變應萬變，若兔小妖不動，老者更不敢妄動任何一顆，以免遭到其餘棋子的殲滅，一潰千里。

老者一張老臉憋的通紅，他哼哼兩聲，眼神幽怨的拿起皇妃趕上，兔小妖趕緊拿起天明，剛要往前落下，發現老者在前方下的有一子，正是那做攔截之用的兵馬。兔小妖想也不想，直接將天明壓上去，收走了老者的棋子。

老者目瞪口呆的看著兔小妖做完一切，隨即連忙制止道，「不不！你不能這樣！」

兔小妖輕咦一聲，眼神不解的看向老者，長長的睫毛微微眨動。「不能吃掉他麼？」

老者無語，深呼吸幾口之後才幽幽解釋，「哪有帝王孤身一人做前鋒打敗一路軍馬的道理？此子，你不能吃。」

「誰說沒有啊。」兔小妖不以為意的看著老者，「反正能吃，我就吃了！」她無理取鬧。

老者急忙撫了撫胸口，讓憋住的氣順下去，剛要開口說話，兔小妖突然站起來指著他大聲的開口，「難道你想耍賴？」

老者整個人石化了。

終究還是抵不過兔小妖撒潑，老者只能無奈的說道，「那讓他們打一場，我們各不插手，看看結局如何。」

天明身在局中，對於二人的談話自然也就聽得十分清楚，他有心想要掙扎，反抗，卻奈何不了宿命的力量，只能像木偶一般被當做一顆棋子，任人玩弄，他憤怒，他不甘，但卻無能為力。

天明早就做了決定，絕不接受命運的安排，他憤怒過後，內心的翻騰與無力被收藏起來，他冷冷的看著周圍大軍的動作，不發一言，但是他心中的怒火，卻早已滔天，他一定會報此仇！

那個將他當做棋子玩弄的老者，他把他的氣息深深的刻進靈魂裡，不管此時他如何做想，於情於理，他都要幫兔小妖下贏這一局棋。是老者將他變為棋子，但幸好自己的命運是被兔小妖掌控，天明稍稍放下心來。

在兔小妖的操縱下，天明力排眾議，一意孤行，誓要大軍未動而我先行，為麾下士兵做榜樣，眾將奈何他不得，只好派了一隻精銳的士兵與他一起前行。

而在天明走後不久，他的皇妃突然出發，緊隨他而去。

就這樣追追停停，天明很快看到了老者所攔截的那只兵馬。

大旗隨風獵獵作響，密佈的人影整齊的列於地面之上，一言不發，卻有一股血腥的殺伐之氣撲面而來，讓人暗暗心驚。足有數十萬人的軍隊，成方隊排開，那沉重的氣勢足以嚇倒一些膽小的人。

天明策馬上前，大笑道，「爾等，可願降朕？」

就見對方一將策馬而出，高聲道，「吾有十萬兵馬，豈能降你，若傳出去，豈不是一天大笑話！」

天明拔劍，令對方大將如臨大敵，全神戒備，再度拍馬上前幾步，天明仰天長笑，「十萬兵馬，在朕看來，不過一個笑話！」頓了頓，他頗有深意的盯著對方，「朕三軍齊聚，足有千萬大軍，豈怕你區區數十萬人？」

對方軍營中一片嘩然，相互接頭接耳，點頭議論，顯然知道天明所言非虛。

「賊子放肆！」敵方大將怒罵，拍馬上前，拔劍指著天明斥責，「危言聳聽，你孤身前來，大軍又在何方，吾十萬大軍，豈怕了你區區數百人爾！」

「多說無益。」天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摸了摸手中的龍形長劍，突然暴起發難，提馬上前，揮出一道半月劍氣將敵將斬於馬下，然後回頭振臂高呼，「兒郎們，隨朕衝！」

「殺！」

後方數百精兵齊齊大喝，拔刀拍馬，氣勢如虹的向前衝殺而去。

原來，剛才天明趁著說話之間，拉近雙方距離，趁其不備，一劍將敵方大將斬下，壯了己方士氣的同時，也造成了敵方軍隊中的一陣騷亂。指揮他們的大將一回合之內落馬，他們就算是一群龍，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啊。

馬蹄聲大振，駿馬奔跑間四蹄飛揚，濺起漫天灰塵，攜衝撞之勢，竟令這數百人氣勢無雙。

敵軍之中幾員大將見此，嗷嗷大叫著揮舞手中兵器拍馬而出，數十萬人的軍隊跟隨著他們起步前衝，兵戈朝前，吶喊著衝來。

一劍劈落一員大將，天明策馬疾馳，回頭大喊，「制住他們！」麾下精兵會意，分成數十人小隊，將衝在最前方的敵將與他們身後的士兵分割開來，其中七八人對外防守，兩三人利刃齊揮，朝著被包圍的敵將一股腦的招呼上去。

天明衝在最前，首先接觸敵方大軍的兵鋒，當下雙腿用力一踏馬鞍，整個人凌空而起，舉劍朝前劈出一道劍氣，劍氣如虹，浩浩蕩蕩的劈下，將衝在最前方的數百士兵一劍劈成兩半。開玩笑，於亂世之中坐穩皇帝位子的人，豈是那麼簡單。

天明力竭，身形落於地面，無數大軍如潮水般圍來，數百桿鋒利的長矛齊齊朝著他身體各部紮下，身形一轉，天明反手一劍，半圓形的劍氣激射，伴隨著無數哀嚎，身前地面立馬一空，強大的勁力將方圓五丈之內的敵軍劈飛，但接著又有密密麻麻的身影高聲吶喊著衝來，填補空缺。

此時的天地，成了天明一人的舞台，無數大軍，竟被他逼的不能近身，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這時，被精兵圍攻的大將紛紛落馬，束手，被壓上前來，天明見狀，奮力一劍劈飛周圍敵兵，使自己身前一空，方圓十米之內再空無一人。身形一躍，天明將龍形寶劍架於一名敵將脖頸之上，大呼，「降朕不殺！」

「降！降！」數百精兵頓時擊刀高呼。

「做夢！」那被天明寶劍架在脖子上的敵將眼睛一翻，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大喝道。隨著一聲慘叫，鮮血飛濺，他的頭顱飛了起來。

靜，滿場出奇的靜，眾人見此，再無一人說話。天明冷笑著看向那幾名被生擒的大將，擦去寶劍上的血液。

「匡當。」一名大將丟下武器，滿臉誠惶誠恐的跪伏下來，「我願降。」

有了一人帶頭，兵器落地的聲音接連響起，在漫天的「我願降」之聲中，天明放肆的長笑。

第三十章 錯亂

「呼。」輕輕吐出一口氣，老者淡淡一笑，有些讚賞的看向兔小妖，「你贏了，很不錯。」

兔小妖眼神一亮，「贏了？那你是不是可以帶我去找光頭了？」她滿臉期待。

老者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他神色不變緩緩開口道，「你贏了，你可以吃了這顆棋子，現在又輪到你走了。」

不滿的嘟起嘴，兔小妖哼哼著捏起天明，向著棋盤邊角方向殺去，顯然她打算用天明這一枚棋子攪動天下風雲，反正各方勢力相互牽制，只要不被追上來，不出意外，天明便能獨戰天下。

老者靜氣凝神，執起代表皇妃的棋子在天明身後不緊不慢的追趕著，局面開始僵持下來。兔小妖利用天明一度猛衝，直直的殺向邊角那顆棋子，顯然也是想靠同樣的辦法將之吃掉。

看到兔小妖自顧自的用天明佔據了邊角位置，把他原本放置於此處的棋子拿掉，老者淡定的擺了擺手，「老規矩。」

天明在兔小妖的操控下一路急行軍，帶著剛剛收編的十萬大軍氣勢洶洶的朝著邊城方向殺去，一路勢如破竹，銳不可當，看上去風光無比。

天明內心暗暗叫苦，如此行軍，誰也吃不消啊，他突然想起兔小妖根本就不會下棋，所有套路都是瞎蒙，他整張臉頓時就跨了。

若當初讓他成為老者的棋子，老者為了保證自己贏得此局，必然會盡心盡力的讓他一統天下，成就霸業，這樣也避免了自己勞苦奔波之命，不在提心吊膽的思考自己若輸了棋局結局會是如何，那情況要比兔小妖掌控自己好的太多，但就算知道是這樣，天明還是甘願成為兔小妖手中的棋子，他對老者，只有憤怒殺意，畢竟，他並不想做沒有反抗能力被當做木偶一樣操縱的棋子。

身體不受控制的下達前進指令，日夜兼程間，花費數日功夫，他們終於來到了邊城。原本收編的部隊並不忠心，疾苦奔波間，路上逃跑的人也越來越多，天明有心想阻止或者停下來休整一番，但卻無法做到，到了最後，跟隨著他到達邊城的十萬大軍僅剩下數萬人。

邊疆重城，防守的兵力何其壯大，天明本想等待後援部隊到達，再一舉強攻而下，但無可奈何的是，他的命運被兔小妖操控，無奈間，他只好帶著數萬兵馬攻打駐紮著數百萬軍隊的大城。

僅僅一個照面，雙方大軍互相衝鋒間，天明的兵馬便折損少半，有時候一人要面對十倍的敵人，這根本就不是一場公平的戰爭，哀嚎四野，血流成河，眼看自己的大旗就要被敵方如同洪流的身影淹沒，天明齜牙咧嘴的想要鳴金收兵，以圖後續，但身體卻根本不按照他的意念辦事。

當最後一個身影被鋼鐵洪流淹沒，天明已成為孤家寡人，身旁將士一個不剩，全部折損於此役之中，看著無數大軍咆哮著朝自己衝來，天明悲壯的拔出龍形長劍，傻乎乎的衝了上去。

一人舉劍，衝向千軍萬馬，那無上的風姿，必將銘刻於天地的記憶。

......

「這是什麼地方？」兔小妖有些畏懼的看向周圍，害怕的抱緊了自己的身體，她身處一處荒涼的墓地，肆意生長的雜草掩蓋了破敗的墳頭，寒風呼嘯而過，發出嗚嗚的聲音，彷彿無數厲鬼在哭泣。

「光頭，你怎麼還不來啊，我好怕！」兔小妖帶著哭腔說道，那些墳頭格外.陰森，讓她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悸。天性膽小的她，最怕的就是這樣恐怖的環境。她抱緊自己的身體，不敢輕易的動彈一下，生怕自己一動，便有不知名的怪物跳出來將她吃掉。

這是一處亂葬崗，不知多少年前立下的墓碑早就隨著時間的流逝風化，讓人不能得知墓中葬著何許人也，破敗的墳頭一座一座佔據了地面，看不到盡頭。

兔小妖嗚嗚的哭泣起來，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在這樣陰森的環境下，她內心被恐懼侵襲，再也難以壓制。

她的哭聲格外淒涼，彷彿襯托此地的氣氛一般，讓人聞之便身軀一震，知道女鬼出世了。

在朦朧的淚眼中，兔小妖將頭顱枕在雙臂之間，根本不敢去看周圍的一切，任何風吹草動，都會令她身體緊繃。

「小兔子，不乖了吧，又哭。」熟悉的聲音傳來，令兔小妖身軀一顫，這分明就是天明的聲音，她絕不會忘記，睜開朦朧的淚眼，她抬頭看去，天明正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看著自己。

此時的天明，早已不是光頭，他披頭散髮，身穿一件黑色風衣，背上背著一條白銀色澤的長棍，滿身都是疲憊之意。

兔小妖大哭，沒有理會天明的到來，眼淚像是一顆顆晶瑩的珍珠滑落她的臉頰，她癱坐在地上，仰頭對著天明流淚，好似要告訴他自己此時有多麼害怕。

解下長棍，天明一屁股坐在兔小妖身邊，好笑的看著她，也不出言安慰。

「討厭！也不安慰人家！」兔小妖擦了擦眼淚，不滿的撅起嘴。有了天明在身邊的默默陪伴，她內心便無言的感覺到溫暖，安全，好似什麼可怕的事只要有他便不再可怕。

「嘿，都多大的人了，你還像幾千年前一樣愛哭鼻子呢。」天明嘲弄一聲，擺明了一副打擊她的樣子。

「什麼幾千年前啊，淨說莫名其妙的話...咦，光頭，你什麼時候長了頭髮？」兔小妖這時才注意到身邊天明的模樣已與自己記憶中的樣子大不相同，此時的天明應該穿著破爛的衣衫，腦袋光禿禿的才對。禁不住好奇，兔小妖伸出手去撫摸天明的長髮。

天明一偏頭便躲了過去，「小兔子，頭髮呢，都會長的，我都理了好幾次了，有幾次還是你鬧著幫我剪的，你不會失憶了吧？」

「我，我什麼時候幫過你啊。」兔小妖越來越疑惑，怎麼感覺兩人之間有代溝呢？「咦，你哪裡找來這麼一條棍子，打算老了當枴杖用麼？」對於想不明白的事情，兔小妖從來就不多想，此時注意到天明身邊的那根長棍，兔小妖的心神完全被那長棍所吸引，自然而然的轉移了話題。

那根長棍通體白銀色澤，約有現在的電槓燈管那麼粗細，長約四米，若是把粗細和長短結合起來，這長棍無疑顯得很纖細，棍身之上被打磨的十分光滑，顯然被使用了很多年才造成如此模樣，也正是長棍如此奇特的造型，才一下子吸引了兔小妖的目光。

悄悄用自己的手腕比劃了一下，兔小妖驚訝的發現，這長棍竟然比自己的胳膊還細，這不正跟枴杖一個樣麼？不過這枴杖也太長了點，所以她才做出如此猜測。

「這是我的武器呀！」天明也被兔小妖搞的莫名其妙，「你見過不止一次吧，我暈呢，你到底怎麼了？」記得初始見到自己的武器之時，兔小妖還取笑過自己，說自己連用武器都用的這麼娘娘腔，沒事拿跟破竹竿顯擺。不就是一根棍子麼，至於到現在還念叨麼？

「我...我沒見過啊。」兔小妖有些委屈的看著他，「難道我真的見過，又不記得了？不可能呀。」

天明沉默，最後神色鄭重的得出結論，「小兔子，你失憶了。」

兔小妖都快哭了，她明明沒有見過嘛，天明怎麼突然如此奇怪？不僅沒了光頭，還穿上了這麼拉風的衣服，背著根長棍口口聲聲的說自己失憶了，難道自己真的失憶了？兔小妖開始懷疑起自己來。

天明伸出長滿老繭的大手，摸向兔小妖的額頭，「你怎麼突然這麼怪怪的，要不是你的氣息，我還真以為不是你呢。」他伸出的手在兔小妖額上摸了摸，卻並沒有碰到她的肌膚。

天明神色陡然嚴肅起來，眼前的兔小妖如此真實，他卻並不能觸摸到她！他的手就好似穿過了一層幻影般，伸進了兔小妖的頭顱之內，詭異異常。

兔小妖也發現了這一幕，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她像是見鬼一般看著天明，眼中儘是驚恐，「你...你是誰！」她驚懼的大喊出聲，好似這樣才能給自己一些勇氣來面對。

天明神色陰沉，手掌被一層光暈覆蓋，再度伸出，但還是沒有觸碰到兔小妖，他們就好似兩個隔著數千年時光的人，從不同的世界來到同一地方，雖然相遇，卻並不能觸碰到彼此。因為他們的中間，有數千年的時光，一個來自過去，一個來自未來，而過去與未來，就算相遇也不能有任何交集。

「你是怎麼來到這兒的？」天明神色嚴肅，語氣低沉的開口詢問。

「大...大雕啊...」兔小妖害怕的看著他，聲音有些顫抖的回答，天明露出一絲恍然的神色，隨即他笑嘻嘻的看著她，善意的伸出右臂，「很高興看到你，小妖，我來自...。」

天際一聲沉悶的雷霆，接著驚天的轟鳴聲響徹大地，天明的話語在無盡的雷鳴聲中被淹沒，兔小妖沒有聽清，兩道閃電劃破長空，好似洩露天機遭到天遣一般，閃電不可阻擋的劈到他們頭上，二人的身影在這處空間緩緩的虛淡下去。

第三十一章 背影

殺戮，永無止境，敵人，怎麼殺得完？就算是一頭大象，在前仆後繼永不見減少的螻蟻大軍中，也會被生生的耗死。

揮劍，揮劍，再揮劍。

一個動作重複的太多，到後來根本就不需刻意便能自然而然的做出，手中的龍形寶劍愈發沉重，到現在就好似拿著一座泰山，每揮動一次，便牽動早已酸痛的肌肉，隱隱有脫手將之丟出去的勢頭。

沉重的喘息只有自己聽得清楚，在數百萬大軍衝殺的吶喊中，那一聲聲帶著疲憊的呼吸壓過了所有的聲音，天明的雙眼開始無神，動作也緩慢下來，有時候揮舞不出劍氣，便將長劍歪歪斜斜的插入最近敵人的胸口，還要費好大的力氣才能拔出來。

靈敏的動作遲鈍了，閃躲的身法也不再給他安全的保障，他已不記得身體痛過幾次，也不記得有多少鮮血順著身體黏糊糊的流向地面，他只是機械的揮劍，再揮劍。

噗！

長矛無聲無息的刺來，趁他不備穿透他的胸膛，卻沒有疼痛的感覺傳進腦海，身體過度乏力，早就麻木了疼痛的刺激，費力的舉起長劍，天明怒目圓瞪，用盡最後的力氣大喊一聲一劍劈下，將敵人連同自己身體上的長矛斬斷。然後他身體踉蹌著倒退，長劍無力的垂落，劃過地面，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跡。

後方的士兵面色冷漠的齊齊前刺，數十桿長矛閃爍著鋒利的寒芒劃破空氣的阻礙，瞬間扎進他的身體，令他的背部一片血肉模糊。

世界好像失聲了，天明眼神渙散的前撲倒地，龍形寶劍脫手飛出，刺進身前殺來的一個敵人的胸膛，完成他最後的使命。鮮血緩緩在大地之上流淌，周圍的屍體堆積如山，天明便倒在這如山的屍體之中，身軀被交雜的血液淹沒，他閉著眼睛大口呼吸，大口呼吸，好像一隻窒息的魚，卻呼吸不到一點令他感到安分的氣息。四面八方的大軍湧來，將這一小塊空白地帶淹沒。

他們，只是棋子，所以沒有恐懼，沒有生死，只有按照命令執行下去。

他不是霸王，沒有一人獨擋千軍的神話，亦沒有慘烈殺伐之後身軀不倒的偉大，他們只是士兵，更沒有因為同類死傷過多敵人太強大便感到害怕。他們都是棋子，棋子的唯一用途，便是做好他們該做的事。

好像，無力回天了。

「你輸了。」老者淡淡的笑著，對方的主將已死，所有的伏筆便等同於失效，看樣子，她真的不會下棋呢。

「真的不能吃呀。」兔小妖並沒有讀懂老者的意思，她怏怏不樂的將老者的棋子放回邊角位置，伸手拿回代表天明的那顆，篡在了手中。

為什麼感到很痛？她的表情突然變得哀傷，內心傳來一陣撕裂感，這麼多年來，只有在天明出事的時候，她才會有所感應的心疼起來。

兔小妖看向手中的那顆棋子，瞬間內心像是被撕裂一般絞痛起來，那股感覺不能抗拒，無法言喻，她痛呼一聲陡然用手摀住胸口，揪心的疼痛讓她臉色如雪蒼白，她的指節篡的發白。

「這一局，我贏了。」老者風輕雲淡的坐正，「天象萬千，各顯世態，天道，即我道，世上，沒有天贏不了的棋局。」

兔小妖疼的流下淚來，她神色悲哀的看向老者，努力的開口，「那你能不能帶我去找光頭？我找不到他了。」說到天明的時候，她痛得「啊」一聲，指間那顆棋子再也無力握住，便掉落下來，砸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棋子在棋盤上旋轉著不肯停下來，奮力的向著那邊角的位置而去，但那棋盤之上，卻生出無數透明絲線，化作一張大網，將這棋子牢牢纏住，棋子便在這網中不停的旋轉著，彷彿在無聲的宣洩著他的不甘。

「你要找天明？」老者饒有興致的看著在網中掙扎的棋子，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嘲笑，哪有棋子能夠掙脫棋盤的道理？在棋盤中出生，在棋盤中消亡，這便是棋子注定了的命運，也是，不可打破的命運。

「是的。」好像沒有那麼疼了，兔小妖大口的吸著氣，剛剛的她，快要疼的窒息。

「他已經死...怎麼可能！」老者面色劇變，臉上被濃濃的驚駭充斥，他目不轉睛的看著那顆猶自旋轉的棋子，發出不可置信的驚呼。在他瞪大了的眼睛中，那顆棋子旋轉的勁力不消，生生的往前挪移了一寸，這一寸，便讓他從一個方格到了另外一個方格，也使他將纏在身上的無形絲線生生的崩斷了兩根！

天明感覺自己在墜落，又像是在漂浮，就像當初與大地同歸於盡之後，他的身體向著無盡的虛空中下墜，越飄越遠一樣，一樣的蒼涼，一樣的孤寂。

他艱難的睜開眼來，茫然的看向前方，只是黑暗阻擋了視線。

他知道自己在以一種永恆般的速度在漂浮，就像是一顆顆行星，不知道最終將會飄向哪裡，又或者降落在某個不知名的星球之上，化為碎片。那種感覺，就像是被放逐在虛無之間的神，永世受囚，享受孤獨。

這黑暗，沒有盡頭，這黑暗中，沒有任何事物，自然也沒有著力點，不能借力，況且他現在很難動彈。愣愣的看著這黑暗，內心不自覺的湧起孤寂和絕望的意味。可是，他不甘啊，他還想在戰，還想在活下去，他的眼瞳中騰起兩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在這黑暗中有著令人心驚的光彩。

突然，他的瞳孔一縮，猛的看見了那比黑暗還要濃稠的一個背影。

他知道那裡有一個人，他看得見他，可是，他又不存在，他根本就不在那裡。

他的背影格外滄桑淒涼，卻又有著將所有踩在腳下的氣勢，天明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看見了他，他根本就不在那裡。

他越飄越遠，離那個背影也越來越遠，天明艱難的回過頭去，想看一看那個背影究竟是誰，只是，黑暗如同遮天的霧氣，讓那背影逐漸模糊，怎麼也看不清了。

「放肆！」

好像有這麼一道聲音，又好像是錯覺，那無盡的黑暗猛的顫抖起來，發出驚懼的尖叫，天明感覺自己被一股大力擊中，身體瞬間撕裂這片黑暗的天地，出現在那殺伐的戰場之上，周圍的鋼鐵洪流面無表情的舉矛刺來。

身體之中好似瞬間填充了無盡的力氣，天明伸手一招，龍形寶劍嗚咽一聲倒捲而回，落入他的手中，接著寶劍綻放出無盡的光華，凜冽的劍氣縱橫天下，將一切來犯之敵斬為兩半。

血水噴射灑落，如同下起了一場鮮艷的雨，辟辟啪啪的打在地上。憑著這一股突生的力氣，天明縱身而起，搶了一匹馬，策馬飛奔。

在老者驚駭欲絕的眼神中，那顆旋轉著的棋子一根根的崩斷所有纏在身上的無形絲線，然後一路高歌猛進，直直的撞向那顆放置於邊角的棋子，將他生生的擠下棋盤。

這棋盤，是司命棋盤，這棋子，是天下芸芸眾生，而那些無形絲線，是宿命不可更改的力量啊！

老者身體猛然一震，如遭重擊，臉上頃刻間湧起一抹潮紅，他喉頭翻滾了兩下，終將一口反噬的逆血壓制了下去。

「好有趣的一顆棋子。」老者冷冷的道。

那揪心的疼痛，瞬間消失，兔小妖驚奇的四處摸了摸，感到沒有絲毫異樣之後，才莫名其妙的看向棋盤，隨即大喜。「呀，我贏了我贏了，老頭你看你快看！」兔小妖手舞足蹈的指著那顆代表天明的棋子，語無倫次的歡呼。

「還早呢。」老者壓下心中的驚駭，平淡無奇的開口，「棋局繼續。」

天明一路疾馳，往自己大軍所在的方向而去，他專挑小路與罕見人跡的地方，因此並沒有遇見追隨在他身後的皇妃，而因為山路崎嶇，他身上華麗的龍袍戰甲早已殘破不堪，原本柔順的髮絲也糾結成一團，看上去狼狽無比。就算如此，他仍然遇到數次追殺和堵截，不過都憑著強大的武力闖了出去。

這一路間，天明驚訝的發現，他已能夠完全操控這具不屬於他的身軀，兔小妖根本就沒有在操縱棋子，所有的棋路都是按照他自己的意思在進行。他不禁生出一絲疑惑，這一切，和那黑暗中的背影有什麼關係不成？

「有趣。」老者靜靜的看著在棋盤上自主動作的棋子，面色陰沉如水，此時兔小妖根本就沒有在下棋，而是那顆棋子自己在動作，這不由得他不驚訝。瞳中閃過一絲殺機，老者不動聲色的走棋，將一顆顆潛伏在附近的棋子捏起，放置於天明前進的路上阻殺，卻並沒有起到多大效果。老者正襟危坐，神色嚴肅起來。

經過艱難的跋山涉水，天明終於趕到了自己大軍所駐紮的地方，在婢女的服侍下，他簡單沐浴，換上嶄新的龍袍戰甲，擦淨寶劍上凝結的血跡，頓時恢復了英武的形象。

將寶劍插入腰間的劍鞘，天明沉穩的邁著方步走出營帳，一步步走向那軍營中最高的地方——點將台。

第三十二章 死局

密密麻麻的黑影連接到了天際，沉悶的氣氛讓人壓抑，看到腳下如此數量的大軍，天明內心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舒暢。這，都是朕的大軍！

不需要言語激勵，也無需過多的廢話，天明拔劍，遙指天邊，「隨朕，殺！」

「殺！」「殺！」「殺！」

無數士兵舉矛頓地，吶喊聲震天而起。在各自大將的帶領下，這些士兵有條不紊的行動起來，遠遠看去像是一條條遊走的大龍，戰甲的寒光刺痛人的眼，兵器的寒鋒像是要刺破九霄，好一隻征戰大軍！

騎在駿馬之上，天明被數名大將包圍保護，頗有指點江山談笑爭奪天下的氣勢。將領帶著虔誠的目光注視前方，同時暗暗警惕周邊的變化，以防不測發生。大軍沉默的前行，速度極快，在地面上拉出一條延伸幾萬里的黑線。

「到達邊城，還需多久？」

「啟稟吾皇，按照現在的行軍速度，十天之內應該能夠趕到。」隨著天明淡淡的開口詢問，一名大將計算一番之後，立馬恭敬的回答。天明點了點頭，道，「保持行軍速度，日常作息不可耽誤。」

「是！」自有人將他的命令傳達下去。

一路無話，大概過了八天之後，邊城的輪廓已隱隱在望，派出斥候打探消息之後，天明命令大軍原地休整，以應付接下來的大戰。

「啟稟吾皇，斥候來報，邊城城門緊閉，不見任何守城兵馬的存在！」

天明聞言皺眉，不得其解，隨後吩咐道，「繼續打探。」

周圍將領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也是眉頭緊鎖，顯然不解偌大個邊城為何不見一人，事出反常，必有妖孽，攻打邊城的計劃還需多多商考才是。

這時，一道黑影無聲無息的潛入大軍之中，在各人的影子中急速穿行，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天明所在的方位而去，竟沒有一個人發覺，千萬大軍對這黑影而言，形同虛設。

不消片刻，這黑影便隱沒在天明身邊一位大將的背影之中，這大將毫無察覺，仍自顧自的思考攻城良策，殊不知，他的背後，已經多了什麼東西。

半響過後，日頭逐漸西移，被一大片烏雲所遮擋，天地之間一下子陰暗下來，這時，一名前鋒急匆匆的來報，「啟稟皇上，屬下在前方荒野之中發現我方斥候的屍體。」

天明神色一變，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總覺得自己好似被什麼給盯上了，這種感覺若有若無，讓他一時之間也難以分清真假，只當是斥候的死亡來的詭異，如此才有了內心的不平常波動，也就沒在意。向周邊戒備的大將們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都過來，他要好好商討一下對策，畢竟能夠使用良策避免強攻從而減少大軍的損失是每個帶兵之人都願意見到的。

在周邊巡防的將領見狀，齊齊朝著天明合圍而來，他們有意無意的將四周空間都封鎖，不留一點縫隙，畢竟刺客的存在是所有首領最大的夢魘。保護天明是他們的責任，因此，哪怕是用自己的身體去為天明擋下刀劍，他們也在所不惜。

見眾人圍攏，隱隱形成拱衛中心之勢，天明暗暗點頭，剛要開口說話，他陡然神色一變，雖驚不亂的反手拔劍，朝著前方一劈。就在剛才，他感覺一股凜然的殺機將自己鎖定，必有刺客無聲無息的來襲！

站在天明身前的將領見天明一劍朝著自己劈下，臉上肌肉抖了抖，眼眶一閉，遂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等死，突然他感到背後一涼，接著他的身體被人從背後撕成兩半，一道黑影從他身軀之中掠起，暴起發難，一道鋒利的劍氣轉眼激射而出，直奔天明額頭而去。

天明寶劍下劈，剛好斬斷這道劍氣，隨即勢頭不止的斬下，只聽砰的一聲，寶劍被黑影用手中兵器格擋了一下，接著黑影一閃，消失於陰影之中，一擊不中，遠遁千里，乃是刺客遵循的法則，但是這個刺客卻並沒有逃走，他蟄伏下來，隨時準備給天明致命一擊。

「皇上！」周圍將領大驚，齊齊怒喝一聲拔劍，但此時刺客早已沒了蹤影，他們背靠背的將天明保護在中心，如臨大敵的警惕注視四方動靜。

「斬影！」天明率先舉劍朝著自己背後的影子劈去，反應過來的大將隨即反手一劍，對著影子斬下，卻並沒有傷到任何。

不動聲色的將寶劍歸鞘，天明淡然道，「他已經走了。」

「末將罪該萬死！」所有大將頓時在心裡輕舒了口氣，他們神色肅穆的單膝跪下，向著天明請保護不力之罪。

「無妨。」天明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平身，隨後指著地面被劈為兩半的大將的屍體道，「馬革裹屍，回國厚葬！」

「是！」立即有幾名士兵奔跑過來，將那位死去將領的屍體拼湊，用粗布一層一層的裹上，抬了下去，天明沉默，周圍的人便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這時，太陽運行，冒出烏雲，再度普照大地，將天地照耀成朗朗乾坤，所有人的影子也在這劇烈的陽光之下虛淡下去，不在那麼明顯，只是，天明身後一顆大樹的影子，卻比周圍的陰影要顯得更加濃稠一些，若不仔細觀察，很難看出變化。

「報！啟奏陛下，斥候來報，邊城之中確無一兵一卒，實乃一座空城，而且他們在城中發現了皇妃的蹤跡。」

「將探查範圍擴散五里，再探！」

「遵命！」

天明上馬，指揮大軍向著邊城而去，駐守邊城的數百萬大軍，竟離奇的消失了，這其中處處詭異，讓人更不敢妄自進城，當下便有大將上前勸告。天明笑笑，並沒有採納他們的建議，大將無奈，只好隨他進城。

這邊城之中，一切完好如初，沒有被掠奪一空的跡象，原有的財富和儲存的糧草更是一點不少，不像空城計，也不像是想要引他們進城卻留了座什麼也沒有的大城然後生生的將他們困死的陰謀，種種跡象都表明，原本駐守在這裡的大軍，的確離奇的消失了。殊不知，是天明反抗司命棋盤之時，將邊城那顆棋子生生擠下棋盤的緣故，故此這座邊城便成了一座名副其實的空城。

天明大軍駐紮在城外，對於這詭異的一幕一時間人心惶惶，這些士兵，並不怕戰死沙場，但他們畢竟是普通人，害怕的便是那些頭頂的神明。百萬大軍離奇消失，這其中沒鬼才怪了呢。

半響後，便有一條傳言在大軍之中瘋傳，這傳言說天明是上天所定的真命天子，受神靈的庇佑，這些逆賊不識好歹與天命所歸的帝皇作對，自然受到了神靈的懲罰，被打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云云。一時間人心大定，天明的呼聲也愈發高漲。

應對人心，自有下屬的參軍出謀劃策，為天明排憂解難，此等小事更不用他煩心，沐浴一番洗去趕路的一身風塵之後，天明打聽到皇妃所在，招呼幾個人之後便策馬而去。

天明知道這是一盤棋局，但是對於自己的皇妃長得像是養大自己的大師姐一事，感到非常不解，這其中莫非隱藏著什麼玄機不成？要知道，天明只是靈魂入主這具肉體，他的外貌並不是他原本的樣子。

他的皇妃此時站在離邊城數里之外的一處峭壁之上，那絕壁之下，是翻滾奔騰的海水，呼嘯的海風，吹亂了她的秀髮，青絲在風中肆意的飄舞，她神色帶著哀傷，不懼寒冷的張開雙臂，彷彿要擁抱這大海這天地一般。

一件披風，輕輕的披在她的身上，不用回頭，她也知道來的是誰，敢這麼做的是誰。「皇可曾還記得，要帶我去看海的諾言？」

「記得。」天明沉穩有力的回答，他此時在思考著該如何開口詢問自己的疑惑，並沒有注意到女子在聽了他的回答之後眼神頃刻間變得絕望起來。

「這一片好深好深的水，是什麼？」兔小妖看著大海，不解的開口詢問。

「是大海。」老者收起所有做作的外表，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陸地的盡頭，便是大海。」

「是海麼？好美，好美。」兔小妖盯著那片被稱為海的汪洋，怔怔的出神，「原來大地的盡頭，還有海...」

「那皇可還記得，是什麼時候答應臣妾的？」

天明沉默，不知該如何作答，他並不是這個女子眼中的皇，也就沒有他的記憶，不知他們之間的諾言與秘密。

「不記得了麼？」女子吃吃的一笑，像是一朵在風中凌亂盛開的花，那麼淒美，「不記得了麼...」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逐漸低不可聞。

「皇，我真的好累呀。」我只是一個女子，我不奢求天下，不喜歡江山，更討厭後宮的爾虞我詐，互相暗害，我只是一個女子，一個需要保護，需要愛的女子，我只希望我愛的男人能夠實現他的諾言，靜靜的陪在我身邊，而不是要為了所謂的天下一次次的欺騙於我，把對我所說的諾言無盡的拖延...

女子閉上眼，睫毛不停的顫抖，眼眶也悄悄的濕潤起來，皇，如果可以選擇，我真的不想遇到你，真的不想遇到你...既然你生前不能完成對我的諾言，那讓我們一起死好麼，一起死好麼...我，累了，很累很累...

女子轉身，投入天明懷裡，一把淬毒的匕首，悄無聲息的沒入天明的胸口，沒有了戰甲的阻擋，鋒利的匕首瞬間插入他的胸膛濺起一團噴湧的血花，這時，一塊石頭的影子蠕動起來，一道尖銳的勁氣猛的激射而出，帶著死神的微笑從天明側面穿透他的身體，而與此同時，一直沉默站在天明背後低著頭的一位大將，陡然抬頭，眼中一抹凌厲的殺機閃現，他抬手拔劍，一道半圓形劍痕一閃即逝，斬在了天明背後。

第三十三章 主宰

天明的神色悲傷起來，他顫抖著雙手捧起女子帶淚的臉，嘴唇囁嚅的看著她，「為...為什麼啊？」他說完之後嘴唇都沒有閉合，他感覺不到身體被撕裂的痛楚，他只是覺的心裡突然很疼很疼。

皇妃的樣子跟養大他的大師姐一模一樣，他很難相信，就是她要殺了自己，從小到大，他只在大師姐面前像個孩子，展露出自己最為真實的一面，然後坦然接受大師姐的關愛，因為，那是養大他的人啊！

在天明的心中，大師姐無疑是最為信任的人之一。是她看著自己成長，看著自己一天天長大，看著自己在人生的經歷中哭過笑過，她的愛是默默付出，不求任何回報，就像母親對待孩子一般。他不知道，當他長大後，大師姐看著他也會悄悄的臉紅。

這個棋局中的皇妃，對待自己跟大師姐一模一樣。天明感覺的到，都是那種一如既往的默默付出，不求任何回報，所以有時候，他真的會產生一種錯覺，好似眼前的這個皇妃，就是他的大師姐，好似自己又回到了瓊華，在大師姐面前肆無忌憚的嬉戲。

可是最後呢？大師姐哭笑著在自己面前生生自焚，那絕望的哭聲讓天明每個晚上都內心抽痛著大哭驚醒，那瘋癲的笑聲讓天明一次一次的去夢見，穿越無數時空刺破他的靈魂。

「為什麼！」天明帶著哭腔大喊，為什麼直到最後，我都不知道你為何而死，為什麼直到最後，我還是在想到那一幕的時候會淚流滿面。

皇妃閉著眼瘋狂的搖頭，她拔出匕首，又刺進去，拔出匕首，又刺進去，天明胸膛濺出的血液噴灑她全身，她不管不顧。

黑影與復仇的大將揮舞兵器，再度斬下，一劍斬斷他一隻手臂，一劍差點將他腰斬。

捧住女子臉頰的一隻手，隨著手臂的斷裂無力的滑落，再也不能撫摸她的臉，天明神色淒傷，眼中含淚的看著自己懷中掙扎的女子，卻不曾理會身體上的疼痛。

青絲混雜了血液，沾染在她風華絕代的臉上，血水便順著青絲流下，像是一條條淚痕，她仍然閉著眼，機械性的將手中的匕首拔出，刺入，拔出，再刺入...她已經瘋了。

又是刺耳的破空聲響起，利器割開空間的聲音眨眼即逝，皇妃的身體一震，動作停頓下來，那叛變的大將，一劍從天明背後刺入，洞穿皇妃的身體，將二人釘在了一起。

這時，隨同天明而來的另外幾名護衛大將反應過來，拔劍齊上，將那叛變的大將亂刀砍死，那偷襲的刺客見狀化為一團陰影消失，反正他的任務也算是完成，按天明的傷勢，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還活著的。

「陛下！」那幾名失職的大將齊齊跪下，俯首叩在地上，不敢抬頭看天明的樣子，他們的身軀顫抖著，身上的鐵衣便隨之錚錚作響。

女子睜開眼來，瞳中清澈似水，彷彿蘊含了一彎清水，倒映出天明慘笑的臉龐。女子呆呆的看了一番此時二人所身處的模樣，然後淺淺的一笑，將頭靠在天明血肉模糊的胸前，雙手緩緩用力緊扣，牢牢的抱住天明，她是那麼的用力，以至於她的手腕都有些發白，她生怕自己少用了點力氣便再也抓不住他。

「這樣...真好。」皇妃囁嚅著發出聲音，臉上帶著笑意死去，她緊緊抱住天明的手臂已悄無聲息的鬆開，自己的身體也軟軟的滑落，被天明用僅剩的手臂拉住，再度擁入自己的懷中。

是不是虧欠的你太多，多到我已無從察覺，所以只能用彼此的生死才能補償？

好，那我還你一條命。替他還你一條命。

女子的身軀，在天明懷中慢慢變冷，天明摟著她一動不動，好似石化了一般，連表情都已凝固在了臉上。

她終究只是命運棋盤上的一顆棋子，逃不出自己的宿命，也就改寫不了那注定的結局。

天地一片寂靜，只有那大浪拍擊海岸的轟鳴，遠遠的傳遞。

過了很久，很久，一位跪伏在地的大將才壯著膽子爬起，伸出顫抖的手指去探天明的鼻息。

「陛下！」這將軍大哭著跪倒，其餘的幾人也身軀一顫，同時慟哭起來。天明，早已沒了鼻息。

「陛下駕崩啦！」那大將仰面朝天，涕泗橫流的大哭呼喊。

「陛下！」跪倒的幾人同時用頭重磕地面，將額頭磕出血來。

對於皇帝，他們是很忠心的，能夠成為皇帝麾下的一名士兵，得到皇帝的讚賞提拔，一步步升為大將軍，跟隨著皇帝四處征戰殺伐，他們不僅忠心，更是見證了這位亡國皇帝的崛起與重現輝煌。他們早已把自己的命給了他們尊重的皇帝，他們是皇帝最為忠誠也是最為信任的部下。

「陛下，老臣，來陪您啦！」那位大將軍率先拔劍自刎，脖頸上噴出一道血泉，帶著壯志未酬與某種悲哀的不甘，他含笑死去。其餘的幾人也利落的拔劍，沒有絲毫猶豫的自刎，栽倒在天明身前。陛下，請原諒我們，在您生前的時候沒有保護好您，請讓我等死後能夠繼續追隨陛下，為陛下征戰天下。

海風愈急，發出嗚嗚的聲音，如同天地在哭泣。

「這...怎麼會這樣？」兔小妖眼眶通紅的看著老者，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憤怒與怨恨。

「天地無情，宿命不可更改，就是如此。」老者對於這一幕不動聲色，好似早就見慣了人世間的生離死別。

「你也太殘忍了！」兔小妖重重的拍了下棋盤站起，說話也沒了開始的敬意，她只是看到對方很老，所以才本著尊老的原則去尊敬他，可既然他是一個如此無情冷漠的人，那自己又何必去尊敬？

兔小妖陰沉著臉看著老者，大有他不給自己一個解釋便動手的勢頭。老者對此絲毫不以為意，好似料定了兔小妖不能把自己怎麼樣。「天地無情，宿命不可更改，就是如此。」

「你又不是天地，那你何必像天地一樣無情！」兔小妖火了，她抬手朝著老者一指，身後一把大戟浮現，迎風暴漲成萬丈之長，這大戟暗黑色，戟身之上纏繞著無數玄奧的符菉，隱隱在閃爍，更有一絲驚悚的氣機從這大戟之內散發出來，讓一切所見之人便忍不住想要跪伏下去。

三叉大戟轟然壓落，老者在感受到大戟之內那股驚悚的氣機之時勃然變色，他伸手朝前一揮，天地之間便有無數無形的絲線延伸而來，朝著大戟纏繞而去，可是這些絲線也只是能稍稍阻擋一下大戟壓落的速度，便被大戟磅礡的威壓震斷，老者對著兔小妖怒喝，「妖族的大帝就這麼沒有風度麼！」

兔小妖俏臉冰寒，老者的無情之舉加上無情話語讓她內心生出濃濃殺機，她擰著眉，嬌叱一聲，不理會老者的怒喝，將大戟轟然壓落。

就在這時，這片如同世外桃源的天地一震，所有事物跟隨著一顫，就見這天地之間驀然生出兩隻長滿長毛的怪手，朝著壓落的大戟雙手一合，便將大戟如同空手入白刃般壓在了掌心，接著這天地劇烈的震顫起來，各處地方像是被轟擊一般發出劇烈的爆炸，山峰橫斷，水源截流，再也不復當初世外桃源的模樣。

「蠻不講理！」老者冷哼一聲，惱怒的看著兔小妖，「你即身為大帝，就該知道我是誰！」

兔小妖剛要發飆，眼神卻突然迷茫起來，好似在這一剎那丟失了魂魄一般，接著，她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天大的變化。

青絲無風舞動，玉臉一片冷漠，她的眼瞳之中，有著比那無盡虛空還要濃稠的深邃，無邊的驚悚氣機從她體內散發而出，令的這天地彷彿不能承受她的威壓而顫鳴起來。她好似將世間所有都踩在腳下，令的一切存在看到她都情不自禁的想要跪伏下去。當她出現在這裡的剎那，所有的事物都要顫抖跪拜，這是一種來自比天更高的威壓。

「天羅。」冷漠的聲音刺痛人的靈魂，悠遠而又綿長，好似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又好似是這天地之內所有的事物都在開口。她深邃的眼眸看向老者，並沒有開口，這天地間卻無處不存在她的聲音。她只是站在那裡，所有的事物便都矮上三分，不敢與她比高，就連那司命棋盤，也卡卡的崩出幾條裂痕。

老者打了個哆嗦，面帶畏懼的看向前方的女子，恭敬的一拜，不敢抬起頭來，就連那至寶司命棋盤的毀壞，他都不敢露出絲毫不滿甚至痛惜的神色。

「不要誤以為你的身份，我便不敢殺你。」她語氣平淡的開口，沒有絲毫殺機體現，但就是這樣一句話，便讓老者頭皮發麻，渾身冰涼，他甚至不敢開口說一個「是」字。

「你也敢妄談大帝。」她語氣冰冷，卻讓一切聽到她話語的存在都不可遏制的顫抖驚懼起來，那是一種來自靈魂的恐懼，好似這女子，便是主宰。是俯視他們的主宰，是他們只能仰望的主宰，是...至尊無上的主宰。

第三十四章 出現

她就像一個站在九天之上的神祇，冷漠的俯視著腳下螻蟻般的蒼生，不需要刻意的去釋放自己的氣勢，也沒有多做任何動作，僅僅是自身養成的那股無形氣質，便讓人驚駭的顫抖。對於她，只能仰視，頂禮膜拜。

那是一種自然散發出來的高貴，讓人看一眼便如同看見了天地，甚至是踏在天地之上的存在，那種來自心神的震撼恐懼難以用語言來表述。就像此時站在那裡的她，卻將乾坤踩在了腳下。

「做好你自己的事。」女子說話之時，語氣中並沒有刻意的去加上什麼感情色彩，雖然她的每一句話都平淡無奇，但卻是讓任何人都不敢違背忽視的指令。

虛無之間傳來數聲悠遠的冷哼，好似有人自無盡遠的時空裡發出卻將聲音傳遞了過來，時空不能成為他們話語的阻礙，天地不敢消散他們聲音的氣勢，在他們聲音迴盪的這一剎那，這片老者苦心經營而起的天地頃刻間崩潰瓦解，化為虛無黑暗，天地之中交織的大道紋理瞬間消散。音浪如潮層層疊疊席捲四周，將一切湮滅，最後聲浪凝為一道，筆直的朝著站在老者身前的女子衝來。

這聲浪傳遞速度極快，形同一柄開天利劍，斬斷一切阻礙，浩瀚驚悚的氣機自這聲浪之劍中散發出來，讓人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女子只是輕輕一揮手，便抵擋了聲浪的餘波震盪，將自己與老者所在的那一方寸之地保存下來，然後她豁然回首，眼瞳中激射出兩道冷冷電光，擊碎刺來的聲浪之劍。

驚悚的氣機如潮水退去，頃刻間消失不見，壓在身上的大山走了，老者這才敢輕舒一口氣，此時的他渾身已經濕透。擦了擦臉上流下的汗水，老者看著生出裂痕的司命棋盤苦笑一聲，是自己做的太過了麼，竟引來數位大帝的震懾，此行真是得不償失啊。

兔小妖眼中的迷茫散去，她不解的抓了抓自己長長的耳朵，就在剛才那一剎那，她好像打了個盹，微瞇了一會兒，對於剛才發生的事她自然一無所知。

看到臉色慘白的老者，兔小妖玉臉一寒，還想發火，不過隨即她身體一顫，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她憤憤的白了老者一眼，壓下了手中的動作。

「你們為什麼就不能明白老朽的苦心？哎。」歎息一聲，天羅有些頹廢的坐下，好似對世間一切都失去了希望的樣子。他風輕雲淡的氣質已不復存在，此時停留在他身上的只有衰老的無奈和世道無常的蒼涼。他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獨自苦笑著看著棋盤，棋局的輸贏對他而言已沒了任何意義。

「真的有那麼一個人...真的有...大帝無上...真的有啊...」老者混亂的念叨著，兔小妖眼中流露出一抹同情，這時的老者在她眼中真的好可憐。她有心想要安慰一番，可又不知道老者如此是出於何故，也就找不到合適的方法來出言勸誡，只好僵持在原地。

「你們不信...可我是誰？我難道還不知道麼...如果不信，你們又為何要舉行聖戰...大帝無上，大帝無上...可是真的有那麼一個人啊！」老者淒涼的感歎，眼裡有一種心灰意冷的絕望。

這時，司命棋盤發出卡卡的崩裂聲，好似承受了莫大的壓力不禁開始開裂，兔小妖的視線被吸引過去，老者的身體一震，同樣不解的看向棋盤。

一夜時間匆匆而過，流淌在大地之上的血液早已乾涸，天明單臂摟著皇妃，像是化為了雕塑。

當光線劃破黑夜，黎明降臨天地，天明早已冰冷的身軀稍稍顫慄了一下。

默默的拾起自己斷裂的手臂，用撕下的衣帶一圈圈將之纏在斷裂處，接著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這只斷掉的手臂竟然活動起來。天明站起，扒下一件完好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將胸前背後血肉模糊的傷口遮擋。

他，早已經死了。可是天明不是他，天明只是入主他肉體的靈魂，被當做一顆棋子來入局。

做好一切之後，天明沉默了一會兒，抱起皇妃冰冷的屍體，將之拋向大海。靜靜的站立一會兒之後，天明亦將自刎的幾位大將拋向大海，願他們來世就算只是棋子也不要有這麼悲慘的結局。

一步一步的走回營地，天明套上龍袍戰甲，當即發令，大軍開拔，橫掃天下。同時一道道聖諭快馬加鞭的傳向各地王侯，命他們出兵剿滅逆賊，不得有誤。

這棋局中的天下，頓時陷入混亂戰爭之中，無數哀嚎聲在大地各處響起，一場場慘烈的征戰拉開序幕。伴隨著堆積成山的白骨誕生，君王的霸業在血與火中鑄就。

老者面帶疑惑的看著棋局中的天明，陡然神色一亮，激動起來，「這...這這，這不可能啊，難道，難道？」他語無倫次的猜測著，看到了天明，他就好像看到了希望。

宿命棋盤隨著天明的動作而崩裂出一條條裂痕，老者在痛惜之時眼神愈發明亮，「天意啊天意，既然你們都不相信，那我就證明給你們看！」

而這時，長達數年之久的動亂結束，各地逆賊紛紛被鎮壓剿滅，天明即將統一天下，如果完成那一步，那這一局棋就算是兔小妖贏。

「天道有缺，盈而不虧，大道有損，卻一難整，大衍之數四十有九，已成極數，遁去的一不可出現，否則有違天理，有傷天和，這遁去的一，可以是一線生機，也可以，是最後的絕殺！罷罷罷，老夫就讓這遁去的一入局，讓這宿命的棋局完善，看看這最後的一手棋能否功成！呔，魂來！」老者神色凝重的伸手朝著虛無一指，便聽聞一聲悶哼，一道虛弱的魂魄被老者拘來，在他掌中化為一個棋子。

第五十顆棋子！老者輕輕的將這顆棋子往棋盤之上落下，在棋子接觸到棋盤的那一剎那，整個司命棋盤不安的顫鳴起來，邊緣層層崩潰消散，但棋盤之上的一個個方格，卻是放射出萬道光彩，照亮了四野。

「你耍賴！」兔小妖氣呼呼的指著老者責罵，明明二人都只有四十九顆棋子，現在當自己要贏了的時候，他卻羅裡吧嗦的說出一大通令她聽不懂的話，然後悄悄摸出一顆棋子趁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放在棋盤上，這叫她如何不氣憤？這樣一來，這場棋局就根本不公平了，因為對方比自己多了一個棋子！

兔小妖恨不得掀了棋盤，但內心中又有一種隱喻的意念告訴自己不要那麼做，否則自己會很後悔很後悔，她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覺，悶頭生了一會兒氣之後，她強壓下心中的不滿，眼神不善的在老者身上掃來掃去。

老者全神都在關注棋局，並沒有聽聞兔小妖的指責，他神色中帶著一絲癲狂，身體微微抖動著看著天明離那顆最後的棋子越來越近。

數年時光過去，天下大定，只要剿滅那反叛的賊首，這場被顛覆王朝的逆襲就將功德圓滿。

這數年間，天明帶領大軍，浴血奮戰，永遠拚殺在第一線，他被無數次創傷過，但是每一次他都會柱著劍站起，士兵因此愈發的尊重他，能有這樣的皇帝，誓死追隨也不為過。

就算傷的在厲害，天明也會堅強的挺過來，麾下士兵看到他的時候，往往會情不自禁的流淚，然後真心的向他叩首，能讓一個個軍伍之中的鐵血男兒如此感動，天明又該做到什麼程度？

就算渾身被鮮血染透，大戰過後沐浴，天明也無需婢女服侍，他從不在人前卸甲。這樣的事跡一傳開，更讓天下百姓愛戴，畢竟天明不是一個貪圖享樂的人。他願意和老百姓一樣不需要別人的服侍，他願意和老百姓一樣過著普通而拮据的生活，這樣的皇帝，哪裡去找呢？

天明經歷那次襲殺事件之後就很少開口說話，也未曾在人前露出什麼表情，一次次慘烈的殺伐，他更像是在發洩著什麼，這樣的他無疑讓人感到一絲害怕。但是他是皇帝，有誰不害怕他呢？就算是這樣人們也不會減少對他的敬意。

匯合天下大軍，天明帶著龐大到難以統計的軍隊浩浩蕩蕩的朝著賊首所佔據的地方而去，內部只留下少部分兵馬維持治安，雖然形成了內部空虛，但此時天下大定，卻也無需過多的顧慮。

只是一天時間，龐大的軍隊便攻陷了賊首反軍的防守，佔據了他們的城池，而賊首卻趁亂逃脫，此時大局已定，天下都在歡呼。經過數年的征戰，這些士兵無疑身心俱憊，天明安排解散一部分兵馬讓其回鄉歸田發放補助，願意從軍的繼續待在軍伍之中，被派往各地負責治安操練，而天明，則親自帶領精銳部隊追擊賊首而去。

只要殺了賊首，這盤棋便徹底結束。

「啟稟吾皇，探子來報，賊首躲藏於前方城池之中，並未離開。」

天明下令圍城，以防賊首逃脫，大軍將這座小型城池牢牢的包圍起來，然後從正面開始攻城，發動最後一次戰役。

此次天明並未親自上陣殺敵，他騎在駿馬之上，沉默著看著那些士兵一個個死去，倒下，不知在想些什麼，而這時，賊首緩緩的出現在城牆之上，露出了他一直隱藏在幕後的真面目。

天明在看到賊首之時瞳孔陡然一縮，雙眼瞬間赤紅如血，他渾身頓時壓制不住的劇烈震顫起來，對著那道城牆，他發出一聲憤怒到極致淒厲無比的癲狂嘶吼。

「大地！」

第三十五章 廝殺

賊首看著攻城的大軍，眼中流露出一抹憂慮，當天明歇斯底里的叫出他的名字之時，他的神情一變，有些驚訝的看向已然瘋狂的天明。

「啊！」天明聲嘶力竭的大叫，好似此刻的他有著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你果然還活著，你果然還活著！」天明披頭散髮，仰天嘶吼，神色露出不顧一切的瘋狂。他眼瞳中充斥著濃烈到極致的殺意，整個人頓時縱身而起朝著城牆之上的大地撲去。

在看到賊首的那一刻，天明便將他認出，他的氣息牢牢的烙印在他的靈魂裡，就算化成灰他都認得！那些刻骨銘心的痛，帶給他多少噩夢，他又怎麼會將這一切發生的源頭給認錯！就算自己死了，也不可能忘記他的氣息！天明的臉因為瘋狂而扭曲，動作變得毫無章法，他每一劍都用盡全身力氣胡亂四劈，他的神智已然混亂，他要殺了大地，他一定要殺了大地！

大地不解天明看到自己之後為何反應會如此劇烈，但他入局成為賊首，賊首自身功夫也甚是了得，與天明入主的肉體相差不大，在這個世界裡原本的修為都不能使用，只能依靠他們所入主的肉體力量來戰鬥。加上此時天明狀若瘋癲，招式竟全無章法可言，他輕易的便抵擋住了天明的攻擊，一腳將之踹飛出去。

天明如同一隻受傷的獸，眼眸猩紅，他低聲的嘶吼著，一次次的爬起，不顧一切的朝著大地撲去，此時漫天的吶喊之聲逐漸減弱消退，天地慢慢虛淡，當二人打鬥幾個回合之後，周圍原本的景物都不可再見，他們已身處一片虛無的空間之內。

又一次被大地的大刀砍飛，強大的力道在戰甲之上留下一條深深的刮痕，彷彿再難承受重擊，天明重重的摔倒在虛空之中，又嘶吼著爬起衝上。

大地也不甘示弱，他活動一番手腳，掄起手中的大刀帶著強猛的勁氣對著天明當頭劈下，大刀虎虎生風，行走間竟隱隱有猛獸的咆哮之聲散開，可見這大刀力道之剛猛厚重。

天明身子一側，同樣一劍對著大地腰斬，劍光劃破天地，散發出令人肌體生寒的尖銳勁氣，大地無奈，被迫收勢，大刀一掄，便擋住天明斬來的寶劍，兵器交擊發出清脆的金鐵之聲，火花四濺。

劍式未止，天明趁著兵器糾纏在一起，咆哮一聲對著大地一頭撞去，全然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大地動容，不明白自己究竟與之有何不共戴天之仇，值得如此拚命也要將自己斬殺，他快速伸出左臂，一抓抓住天明撞來的頭顱，身體卻因撞擊之力不穩的後退。頭顱被抓住，動彈不得，天明想也不想，左手握拳，對著空門大開的大地胸膛就是一陣猛錘，彷彿要把他砸碎才解恨。

大地遭受重擊，臉色一白，嘴角溢出一絲血液，他神色有些慌亂的鬆開抓住天明腦門的左手，對著天明的頭顱一拳轟去，同時二人糾纏在一起的兵器鬆開，右手得到機會，幾乎同時斬向對方。

天明的頭骨發出卡卡的開裂之聲，顯然在大地一拳之下，他的頭顱骨已經破碎，但是他恍若未覺，左手瘋狂的成拳轟出，打斷大地一根根肋骨。二人的兵器再度相撞，強大的反震之力令人差點握不住手中的武器，也是憑著這一股反震，將二人的身體彈開。

天明發瘋一般眼中閃爍著驚天的癲狂殺機舉起手中的寶劍就朝大地衝去，大地見狀，面色一白，來不及擦去嘴角的血跡，便掄動大刀抵擋，一陣陣兵器相擊的聲音在激射的火花中越傳越遠，大地被迫連連後退。

「喝！」一直被震退的大地終於不堪忍受大喝一聲，他抬腳狠狠的一跺地面，強行止住身形，將虛無踏的一陣晃蕩，用力劈刀將天明劈出去之後，大地舔了舔嘴角的新鮮血跡，眼瞳中湧起一股嗜血的神色。

從小便被壓迫，從小便因為身份被所有妖族看不起，只是因為我的父親是豬麼？為什麼要給我這樣的命運，為什麼要讓我有這樣的身份，我生來便是受欺負的麼？我不甘心，我不認命！

大地的神色一片憤怒，為什麼都要欺我，辱我，罵我，為什麼我不能修行，我生來便化了頑骨，開了靈智，我擁有讓大妖都稱讚的天賦，為什麼我卻不能修行！

我被你們欺壓而死，我看到我母親痛哭傷心的淚，我看到我父親因為找你們算賬而被你們的先輩生生擊斃，我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為什麼這麼沒用！蒼天，你竟然如此戲弄於我！我恨啊！

就算是死了你們也不讓我解脫，偏偏又讓我來到這個地方，受一個瘋子的欺負，為什麼，為什麼！難道我大地生來就是這種賤命麼，難道我大地就只能被你們欺壓麼？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我要殺，殺光所有欺負我的人，我要殺，殺了這賊老天，讓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我要殺了你們！

大地嘶吼一聲，同樣像個瘋子一般對著天明撞去，兩具肉體在虛無之間如同兩座山峰相撞，發出沉悶的轟鳴，他們全無章法的胡亂揮拳，丟開自己的武器扯對方的頭髮，咬對方的耳朵，一時間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狹路相逢，勇者勝！

他們就像兩個瘋子，拚命的嘶吼著咆哮著肢體糾纏在一起，不要命的攻擊對方，翻滾成一團，散落的肉塊，妖異的血液，頃刻間迷濛了他們的眼，更令他們如同原始野獸一般瘋狂的撕咬起來。

戰甲在撕咬中一寸寸撕開，露出裡面潔白的皮膚，大地痛哼一聲，胸前被天明的利齒咬住生生的撕下一塊肉來，大地也怒吼著按住天明的頭顱，張開淌著血液的大口咬住天明的耳朵，頭顱搖晃間將天明的耳朵連同一塊面皮都撕扯下來。

二人已經忘卻了疼痛，他們此時，更像是在搏殺中的野獸！

兔小妖不忍看到這一幕，臉色十分不自然的偏過頭去，隱隱發白，而老者卻神色緊張的看著瘋狂撕咬的二人，生怕錯漏了什麼，只要天明勝出，這便印證了他的猜測，他就可以像那些大帝證明他所說的話絕無虛假！

心虛的瞟了一眼兔小妖，老者暫時不打算將那二人之中廝殺的一人是天明的消息告訴她，也幸好她不知道，否則不知會引發什麼不堪想像的後果。

血肉橫飛間，二人就像是殺了對方全家的仇人一般，瘋狂的撕咬對方的身體，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此時場中的景象愈發慘烈，令人不忍目睹。

大地將天明的整個頭顱都扳偏過來，一口咬住他的鼻子，將他鼻樑骨生生的咬碎，此時的他就像一個嗜血的魔神，渾身殘忍氣機四溢。而天明也不甘示弱，頭顱不能動彈，他便伸出手，狠狠的刺進大地的肚子內，將他的腸子都拽了出來，散落一地，其場面血腥無比。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光咬天明的頭顱不能給他最大的傷害，大地悶吼一聲，雙手抓住天明的肩膀，將他壓在身下，然後一手撕開他胸前的殘破戰甲與內衣，將手往下插去，好似要插進他的體內，將他的內臟都挖出來一般，不過，他的手還只到半途，便停住了。

自那次襲殺之後，天明從不在人前卸甲，也不讓婢女服侍自己沐浴...是的，他的肉體早就已經死了。

大地探手而下，卻並沒有看到意料中的血肉，天明胸前空空蕩蕩，只有白花花的骨骼存在，一眼可以透過肋骨之間的縫隙看到他身軀下面的虛無，大地一愣，隨即凶狠的化爪為拳，對著天明胸前的肋骨轟擊而下。

天明的肉體早就已經死了，可是他的靈魂入主這具肉體入局，所以那次襲殺之後，天明還會醒轉過來，也可以將斷臂用布條纏上再度使用。

雖然他可以看上去不死，但是那具肉體卻抵擋不住時間流逝的力量，開始慢慢的腐爛，發臭，也正是因為如此天明才從不讓人看見自己包裹在衣甲之下那驚心動魄的畫面，以免被人發覺。而十幾年征戰的生涯過去，這具肉體除了顯露在外的地方，其餘部分早已只剩下森森白骨，駭人之極。

這也是在數十年征戰過程中，天明不多說話，面無表情，甚至身受重傷而不死的原因。

不多說話，是因為沒了聲帶，他已不能開口說話，面無表情，是因為身體只剩下白骨，可以變換表情的神經早已腐爛消失，而不死...對於一具白骨而言，要受多重的傷才會死？

將大地的腸一截一截拽出體外，噴湧的血液撒了天明一臉，天明哈哈大笑起來，好像完成了什麼令他十分快意的事情，看上去恐怖之極。而大地，也一拳一拳的將天明的肋骨轟成粉末，但他們都沒有死。

「大地，我會殺了你的。」天明意識到在這裡根本不可能殺死大地，他帶著一絲殘忍的笑意，冷冷的開口。

「我不會讓你如願的。」大地撿起天明的骨骼放入口中，嘎崩嘎崩的咀嚼起來。

第三十六章 相遇

「我就知道，你是一個打破宿命的人！」老者興奮的直搓手，此時的天明無疑成為了他眼中的希望，只有打破宿命的人，才有資格知道那些隱秘的事情。老者是誰？他自持連大帝都不敢輕易殺他，他所知道的事，與那些大帝密謀的事，非同小可。一想到那件事有了成功的希望，老者就激動起來。

不過在此之前，他需要先向那些大帝證明他所說的事情絕無虛假，雖然他拋出的誘餌對那些大帝有致命的誘惑力，但能成為大帝的存在，心機何其深沉，他們並不相信老者所說的話。

那些大帝，始終認為大帝無上，這是他們身為大帝的一種驕傲，是他們能夠成為大帝的本心所在，除我之外，別無他物，相信我就是最強的，無上的存在，以強絕天地的力量和霸氣轟碎一切阻礙！這是他們的強者之心。

但也正是因為這個心理，使她們成為大帝之後苦惱起來，大帝並不是沒有死亡的先例，以往大帝的死亡，讓他們隱隱不安，於是便想追尋更加強大的道路。於是這種心理就成了他們內心的障礙，使得有些大帝堅信大帝之上沒有更加強大的存在，從而苦苦思索也無法找到突破帝境的方法。

自天地開闢出現以來，還沒有一位大帝能夠突破帝境。

而老者，因為其身份的特殊隱隱感知到了大帝之上的存在，他拋出的誘餌便是助大帝突破帝境，但是此刻那些大帝並不相信他，否則也不會在他談論大帝之時有數位存在出聲警告，他只能證明他話語的正確性才能取得那些大帝的信任。

而天明，在宿命力量的束縛下竟然掙脫開來，這對於老者而言，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連司命棋盤都不能困住天明，這說明宿命加持在他身上的力量甚小或者根本就不存在，他是一個跳出命運掌控的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幫到老者。

四周的空間逐漸虛淡，像是畫幕一般破碎，顯露出真實的天地。司命棋盤好似承受了難以想像的偉力，其中所蘊含的玄奧至理被強行打散，歸為平凡，棋盤本體終於「砰」的一聲爆炸開來，化為無數碎片激射，散落在九天十地之內。

這時，命運長河微微一震，開始紊亂起來，不過隨著老者一聲輕喝，抬手擊天，兩道無形的絲線快速注入命運長河之中，將震盪的命運穩住，再次平緩的流淌。

天明的身體從爆炸的司命棋盤之中被彈出來，兔小妖大喜，伸手去抓他，大叫道，「光頭！」

而天明在恢復自身活動力的那一刻，卻沒有去抓兔小妖伸來的手，他豁然轉頭，朝著緊跟著他被彈出來的一團黑色霧氣抬手一指，指尖一抹金光頓時呼嘯而出，刺入那團黑霧之中。

這時，外面僅剩的方寸之地也開始崩潰，老者帶著善意的笑容看向天明，打算將他劫走說明情況再說，不過在看到兔小妖不善的神色之後，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只待以後有機會在向他說明。

天明忘卻一切的對那團黑霧展開瘋狂的攻擊，他知道那就是大地，而此時，無疑是將他誅殺的最好時機，一旦被他逃脫，二人不知何時才能再次相遇。

但那團黑霧只是一道靈魂體，大部分物理傷害幾乎可以免疫，天明的攻擊多半失效，這時，那老者更是橫插一手，打算將他拉住，刻不容緩間，天明急速在自己體內畫出一道噬魂符，凝於指尖隔空一指點下。

那司命棋盤爆炸，引發空間不穩，爆炸中心形成一個巨大的內向旋轉的漩渦，將天明與大地的身形拉扯，這漩渦之內一片蒼涼的漆黑，不知通往何地，況且漩渦旋轉間所散發出來的空間絞殺之力，足以將二人滅殺！這也是老者為何出手拉扯天明的原因。

噬魂符化為一道流光，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入大地體內，黑霧中傳來一聲悶哼，那團霧氣迅速消散，最後只剩下黯淡的一點，接著衝擊之力速度極快的隱入漩渦之內，頃刻間不知去向。

這一切說來極快，但從司命棋盤爆炸到大地被空間漩渦吞噬，不過幾個眨眼的時間。看到大地被漩渦吸入，天明後足頓地，身體借力間加速向著漩渦中心追趕而去。

老者一見，暗呼不妙，抬手間天地之中湧來無數無形絲線，鋪天蓋地的蔓延，將那空間漩渦糾纏，定住，強大無匹的吸扯之力頓時消散，而此時天明的半個頭顱已經進入漩渦之中，但漩渦停止了旋轉，所連通的空間通道瞬間消失，天明也不知大地去了哪裡。

這時，兔小妖氣呼呼的伸手朝著天明耳朵擰來，他剛才竟然敢不理自己，太可惡了！

將頭抽了回來，天明雙眼血紅的盯著老者，眼中爆發出濃烈之極的殺氣，若不是剛剛老者橫插幾手，他可能已經殺了大地！而且，這老者更是將他當做棋子玩弄，實在該死！

兔小妖被天明恐怖的眼神嚇了一跳，有些畏懼的縮回手，她吶吶的開口詢問，「天明，你怎麼了？」她也看出了天明的不對勁，頓時玉臉之上寫滿了擔憂。

老者被天明盯得一陣發寒，他尷尬的笑了笑，剛想開口說話，天明卻陡然仰天長嘯起來，其聲淒厲綿長，撕心裂肺，令見慣天象的無情老者都為之動容。

兔小妖鼻頭一酸，看到天明這個樣子她就覺得很難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她神色一怔，不可置信的看著天明，「剛剛那道靈魂，難道就是魔尊大地？」

天明篡緊雙拳，神情悲痛的仰天長呼，沒有理會二人，對於兔小妖的開口也是置若罔聞。他現在好難受，他心裡有一股難以壓制的暴躁，即將噴發出來。他已不能維持他的本心，保持靈台一點清明，他全身氣息都混亂起來，隨著他的長嘯之聲而逐漸的狂暴。

待得長嘯用盡力氣，天明噗通一聲跪倒下來，熱淚橫流。

他怎能平靜對待，大地就在他手下逃脫，他明明有一個很好的機會可以殺了他，卻生生的錯過了；他怎能平靜的對待，他是為了復仇而活，他背負著師父，大師姐，二師兄，小妖，瓊華的所有人，以及一個時代修士的怨念，他怎能平靜對待啊。他知道他們都在一個地方看著他，看著他生死掙扎，看著他為他們而戰鬥，看著他殺死大地，可是現在，他卻讓大地逃了，他怎麼能平靜下來，他怎麼去面對那些死去的人，他是為他們而戰鬥的啊！

天明內心被自責與痛苦充斥，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是不是你！」兔小妖眼眶通紅的看向老者，渾身都氣的顫抖起來，這幾千年來，只有天明在憶及過去的時候才會如此悲傷痛苦，甚至會在睡夢中哭著醒來，每一次，兔小妖看著如此的他都感到自己的內心一陣撕裂的疼。「是不是你！」她的聲音因為有些激動而略微嘶啞，她不要天明傷心，不想看到他難過！

「不...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啊！」老者趕緊擺手，否認天明如此是因為自己的原因，開玩笑，如果引發一位大帝的憤怒，他就是有十條命那也不夠大帝一揮手的啊。

「天明！」兔小妖哭著看向跪伏在地的天明，神情有些慌亂的張開雙臂撲下，將他擁入自己的懷中，「乖，不哭，不哭。」兔小妖如此安慰著，自己卻放聲大哭起來，天明難過，她便更加難過。

可是，她卻撲了個空。

在他們的身體彼此接觸的那一剎那，空間蕩漾起一道道漣漪，如同穿過了一道畫面，兔小妖卻撲到了天明的身後。

「為...為什麼會這樣！」兔小妖都快瘋了，她再次張開雙臂朝著天明一抱，但仍然只擁抱到空氣，兔小妖手指顫抖著伸向天明，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指穿透他的身體，沒有接觸到任何事物，就好似，一個人與鬼的碰撞，只是彼此穿透。

他們就好像身處同一地點，卻並不在同一時間，中間隔著數千年難以穿越的時光而相遇，這樣一來，縱然能夠看見彼此，所擁抱到的也只是曾經留在這裡的痕跡與虛影。

「不哭，乖，不哭噢。」兔小妖仍然張開雙臂摟住天明，儘管自己懷中只是一片空氣，卻有著他的虛影存在，她就好像真的抱住了天明一般，強顏歡笑著低聲溫柔的安慰天明。

看到兔小妖的身體穿透天明而過，老者的瞳孔一縮，面色嚴肅的思考起來，此事來的著實詭異，他能感覺到二人都是生命體，為何二人卻並不能相觸？就算是時空錯亂，將不同時間的人帶到同一時空，也不該出現如此一幕才對。沒有人比他更瞭解時空，正因為瞭解，所以他才更加疑惑。

「乖，天明聽話。」兔小妖憨憨的伸出手，抿著嘴唇想像自己擦去了他臉上的眼淚，想像自己正摟著痛苦的他，給他帶去安慰，帶去溫暖。就算，她什麼也沒有碰到。

「我一定要殺了大地！」天明雙眼通紅的抬頭，猙獰的咆哮，這時，他的身上散發出一道道令人心驚的氣息，隱隱組成一個普通的虛影，凝結在他頭頂，而這道虛影，只有老者才能看得見。

當虛影出現的那一剎那，老者心跳陡然加快，莫名的不安瞬間湧起，在他體內沸騰，他的靈魂在此時發出一聲恐懼的尖叫，有了破碎的跡象。老者看向虛影的雙眼陡然爆裂，眼角流出血淚來，他痛苦的摀住眼睛，神色癲狂的淒厲慘叫：

「你到底是誰！」

第三十七章 眼眶

老者驚怒，以他的身份，竟然只是看一眼虛影就眼球爆裂，要知道，就算那些大帝，在刻意為之的情況下也不過如此！他摀住眼眶慘嚎，來自靈魂的疼痛幾乎讓他快要在地上打滾。終於，他大叫一聲身體爆炸，化為碎片，連同這片以大帝之力護住的方寸天地同時崩潰。周圍的氣流急速收縮，凝為一個點，然後無聲湮滅。

天明與兔小妖的身影隨著氣流的收縮同樣變小，好似被吞噬進去，最終隨著那個光點的湮滅而消失在原地，只有兔小妖一聲驚呼在虛無之間久久迴盪，不肯消匿，「天明~！」

又是一次分離，在各自的道路上前行，雖然牽掛著彼此，卻不知道彼此的消息，穿越萬水千山的追尋，凝視遠方久久不變的眼神，總有那麼一個人，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等你，或者追趕你留下的蹤影。

天空下起了苦澀的雨，略帶著一絲寒意，讓人渾身濕透，卻抵不過心底升起的冰冷。

天明閉著眼，靜靜的躺在這雨中，彷彿陷入了沉睡，只是那嘴角延伸所展現的痛苦，讓他看起來那麼的狼狽。大雨沖刷而下，給天地帶來一片潮濕的氣息，混含著泥土的味道，有點清新，雨能夠沖洗血跡，能夠沖掉身體上的污漬，卻洗不掉內心的悲涼。

雨成串的落下，遮擋了視野，使得天地中升起了薄薄的水霧，再也看不清遠方。天明彷彿死了一般，在這傾盆大雨中一動不動，任自己的身體陷入泥濘之中。

他就躺在這雨裡，躺在這地上，臉色在水的侵入下逐漸泛白。

不是放不下過去，不是內心不夠堅強，只是有時候真的是那麼無奈，那麼消極，連自己也做不得主，放不下本就是人生大苦，況且那些死在過去的人還在冥冥之中看著自己。

她的哭聲仍然在噩夢裡迴盪，她的絕望還在記憶中瘋狂，那些死去的人，那些慘叫的人，我怎麼能輕易的將你們的仇恨遺忘。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逐漸減少，稀稀拉拉，淅淅瀝瀝的，不在落下，太陽便在此時冒了出來，散發出無窮的熱，烘烤著大地，給這片土地上的生靈帶去生機。泥濘的土地在陽光之下漸漸的變得乾硬，原本陷入土壤裡的身體便嵌在了大地之中。

一直沒有動彈的天明陡然睜開了眼睛，眼神迷茫而又悲傷。

看著天空之上的白雲變幻出各種形狀，天明露出一絲苦笑，我承載了那麼多人的希望，我怎麼能悲傷。靜靜的坐起，清洗一番沾滿泥土的身體，他的眼神逐漸從迷茫到堅強。

大地果然還活著，我又怎麼能夠消極，此次沒有殺了他，那我便一直尋找，一直修行，直到自己殺了他為止！眼神中的仇恨漸漸消匿，天明緩緩閉上眼，開始入定。

待靜坐一番，精氣神都達到飽滿狀態之後，他再次啟程。

這片天地中沒有兔小妖的氣息，自己的初衷便是來尋找她，帶她出去，而這些天地，都是一座座死牢，沒有通往外界的路，只能先找到她，帶她回莫入林，再想辦法。

「剛剛那人，的確是小妖...只是，有點不對勁。」天明鎮定下來，仔細回想剛剛那片天地之中的每一幕，兔小妖的表現著實奇怪，還有，那個糟老頭竟然稱她為大帝，妖帝？哈哈，有這麼弱的妖帝麼？

若五百年道行就能成為大帝，那這世界上豈不是大帝滿地走了？對於這個荒謬的結論，天明自己都忍不住的笑了笑。雖然他魂在棋盤之中，但卻能聽清他們的對話，此時回想起來，才覺得蹊蹺之處頗多。

首先，那個糟老頭就有問題，拽的跟個大帝似的，下場卻那麼慘，最後整個人都爆開了，也不知死了沒有，要是死了還好，要是沒死，以後他注定也是天明的敵人，天明也會殺了他。由於兔小妖異變的時候，天明遭遇襲殺，他所入主的肉體徹底死亡，靈魂正在哀傷，下意識的全面掌控那具肉體，所以他並不知道讓老者嚇破膽的那一幕。

再者，兔小妖...的確應該是兔小妖，可是自己明明感覺她有些地方不對勁，天明眼中升起一抹迷惑，自從兔小妖開始說話的時候，那種感覺便不由自主的滋生，愈發強烈。那這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天明仔細回想，關於兔小妖所說的每一句話和給自己的每一種感覺都浮現心頭，可是始終不得其解，他隱隱覺得這裡面有問題，可是短時間內又難以找到頭緒。

兔小妖在那片空間之中存留的氣息那麼濃烈，顯然她在那裡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而自己也的確見到過她，只是後來出了司命棋盤之時，自己因為過於激動沒有搭理她，後來天地幻滅，難道又將彼此拋入了不同的位面不成？

這樣一來，好像又有一個很好的機會被自己錯過了啊，天明懊惱的錘了一下自己，有些不滿自己每逢大事無靜氣，只是看到了大地，他又怎麼平靜的下來。

天明起身，打算繼續按照原來的方法穿越一處處空間斷層來尋找兔小妖，這個不讓人放心的孩子呀，哎。

打探良久，終於尋找到此處空間的斷層所在，天明照樣在自己身上刻出定身符，然後一頭朝著斷層裡面鑽進。

就在這時，天明腦海一震，一道靈光撕破重重疑雲，展現出來。

「記得小妖好像稱我為天明過？」天明愣在下一處空間，牢牢的抓住那種感覺，「我好像沒告訴她我叫天明，她也一直稱我為光頭，可是，那空間裡的小妖的確在安慰我時稱呼我為天明！」

天明記得清清楚楚，自己從來沒有告訴兔小妖自己的本名，所以兔小妖根本就無從得知，但那處空間裡的兔小妖的確是她不會錯，那她是如何知曉我為天明的？難道...那空間裡所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幻境，那裡的小妖是根據我記憶中的人物而誕生的幻妖？而那處空間破碎，是因為幻境由於不知名的原因被破，所以我才得以掙脫。

思及至此，天明愈發覺得就是如此，畢竟狸貓的前科歷歷在目，那這天地間的幻術可就太可怕了，讓人身處其中根本就不能察覺。

幸好那幻術被破，否則自己說不定就沉淪其中，天明此時想起便感覺心有餘悸。那裡面的幻妖所幻化出來的兔小妖太過真實，連性格都幾乎一模一樣，而且她安慰自己時所表現出來的溫柔，讓自己現在回想起來時便都感到溫暖。

一切，都是假的麼。天明有些悵然失所的想到。

為何世間那麼多美好，都不過只是一場幻夢。

想起兔小妖面對自己時那凶巴巴的模樣，天明就一臉鬱悶，看看人家，就算人家是假的，也比你好的太多了，人家多溫柔，多會關心人啊，在看看你，整個一悍婦！

不過悍婦就悍婦吧，自己還是要去尋找真實的悍婦的，天明幾經查探，終於找到了這片天地的空間斷層，畫了定身符之後鑽了進去。

刺鼻的血腥惡臭撲面而來，天地都是血色，殘肢斷臂和腐敗的屍體鋪滿大地，一片人間地獄的景色。

空中充斥著濃濃的殺機，讓人心悸的狂暴元力混亂的撕扯四方，好似這片空間存在了一個殺戮惡魔，屠盡了這片天地中的所有生物。天明的脊背陡然發涼。

小心翼翼的四處打量一番，確認沒有什麼危險之後，天明開始打探此地的空間斷層，這處天地已經成為了死寂世界，莫名的氣息讓人心驚，最好還是快點離開。

但此處卻彷彿是一個死胡同，周圍的空間全部被封鎖，仍憑天明查探，都無法找到空間薄弱的地方。因此他短時間內也難以離開。

或許是他的到來，引起了這處空間裡那惡魔的注意，地上的殘肢斷臂緩緩移動起來，朝著一個地方彙集而去。腐爛的血肉與黃色的液體在這些不知名生物的屍體移動過後鋪滿大地，讓人看見便想嘔吐出來。

天明有些焦急，他加快行進速度，四處尋找空間斷層，這裡的異變明顯是那屠戮此處的存在所引動，他可不想變成這些殘肢斷臂中的一員。

記得當初為了不讓兔小妖跟著自己進入空間斷層，天明瞎編了很多恐怖場景，嚇得兔小妖臉色發白，沒想到，此時天明自己竟然遇到了這一處地方。

那些腐爛的肉體在地面之上排列，形成一個巨大的眼球形狀，沉悶的咆哮帶著血腥暴戾的殺戮氣息迴盪天地，好似一隻遠古凶獸正在從沉睡中醒來。驚天的殺戮之氣從這眼球之中散逸，好似他便是為殺而生，而殺而活，他存在的目的，便是為了殺戮。

可怕的殺機如同利刃席捲天地，讓人肌體發顫，那隻眼球呈閉目狀，並沒有睜開，但是天明知道，一旦那眼球睜開，自己的小命就玩完了！這時，那隻眼球一顫，隱隱有了要睜開的跡象，無數腐肉隨著眼眶的顫動而落下，看上去噁心至極，一股血煞之氣頓時如同風暴席捲。

第三十八章 知曉

「呔，現形！」天明大急，凶煞之氣如同刀刃，割的他肌體發痛，他全力催動真氣，凝於手心，漸漸幻化出一個羅盤的模樣。那羅盤隱隱只現出一個輪廓，並不能窺的真貌，它通體模糊由霧氣組成，只有中心的指針能夠看清。隨著天明大喝出聲，那羅盤之上的指針迅速擺動，圍繞著中心轉起圈來。

天明焦急的四處伸手，探向各個方位，那羅盤之上的指針便迅速轉動，卻並不停下來，無法指向最終的地點在何方。

一聲沉悶的咆哮，如同悶雷轟隆，傳遍四方，這時，整個大地驀然一顫，無數殘肢斷臂飛起，凝結於天際，組成一張由腐肉彙集而成的大臉。那大臉可怖之極，無數腐爛的血肉如同雨點般從其上掉落而下，帶著令人驚悸的煞氣，如同一個遠古魔神的覺醒。

羅盤的指針在快速的轉動幾圈之後，速度逐漸減緩下來，最終指向一個方位停止不動，天明顧不得喜悅，連忙一頭扎進那處地方，整個人頓時消失。而此時，那張由腐肉組成的大臉，陡然張開嘴，朝著這天地一吞，那大嘴的嘴角向著四周無限蔓延，最終竟自上而下的包裹住了一切，將天地都吞進了嘴中。

倉惶逃離那處地獄般的天地，天明這才輕舒口氣，暗呼僥倖，若不是自己逃得早，用定空羅盤找到了空間薄弱的地點，提前一步跑了出來，那真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感覺到這裡也沒有兔小妖的氣息，天明不禁內心鬱悶，這傢伙不知跑哪兒去了，怎麼找也找不到啊。大雕周圍數以萬記的空間斷層，難道真要他一處一處的尋找不成？若按現在的速度將每一處空間都尋找一次，那要幾輩子之後才能找到她？

無奈的感歎一聲，天明再次啟程，穿越一處處的空間，尋找兔小妖的蹤跡。到的後來，他都快要絕望了。

大雕身邊的空間斷層，連接不同的位面，有的地方，可能已經到達莫入林的外界，但是那空間卻如死胡同一般，就算已經出了莫入林，但若找不到出去的路，也就等於困在了那片空間，其性質跟被困在莫入林一樣，只是換了個地方受囚而已。

「嗯？」天明剛想機械性的穿入下一方天地，卻陡然一震，感知到了兔小妖曾經留在這裡的氣息，他的眼神瞬間明亮起來。到了現在，天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穿越了多少空間，後來他都只是麻木的一次次進出，此次好不容易感應到了兔小妖的氣息，終於令他看到了一絲希望。

順著兔小妖走過的路程，天明找到下一處空間斷層，有些小興奮的鑽了進去。

眼前天地豁然一變，無邊的蒼涼充斥視野，舉目望去，破敗的墳頭上長滿肆意生長的雜草，帶著陰森悲哀，一座又一座，被時光葬送了身前的威名，留在身後的，只有這小小的葬身之地，傾訴著這墓地主人曾經來過的痕跡。

天明沒有被這裡鋪天蓋地的悲涼所感染，他清晰的感受到，兔小妖留存在這裡的氣息格外濃烈，他順著氣息追蹤下去，卻陡然發現了自己來過的蹤跡。

兔小妖的氣息在這裡與自己的氣息有過交集，然後雙雙消失，不知去向，可是天明卻無論如何也記不起，自己何時來過此地。

自己的氣息他會認錯？那已經不是熟悉，而是同一個人根本就不需刻意的去辨別便已知曉答案，天明愈發覺得疑惑，不僅是自己並沒有來過此地與兔小妖在這裡有過交集，更是自己再一次在這裡丟失了兔小妖的蹤影。

二人的氣機在這裡的某處突兀的消失，完全的消失，一點有關的痕跡也沒留下，但在他們的氣機消匿處，卻並沒有空間斷層的存在，也就是說他們根本不可能是從空間斷層進入另一方天地而離開，而是就那麼離奇的，生生的消失了，就像死在了此地散去所有氣息一般。

最近所見的很多事都超出了天明的想像與理解，讓他心神愈發疑惑，他眼神迷濛的看向這些無邊無際的墳墓，卻隱隱覺得有些熟悉。

這墳墓，這天地...

天明腦海靈光一閃，這不就是自己復活的那片墓地麼？

記得在那個雷電交加的晚上，自己就是從這片墓地中醒來，然後走了出去，遇到的兔子，自己復生的地方，又怎會記錯？

自己怎會來到這裡，那剛剛感受到的我的氣息，是不是當初留存在這裡的？不，應該不可能，都過了那麼久，再濃烈的痕跡也該消失殆盡才對。那那個我的氣息又是從何而來，兔小妖還在這裡與他見過面...一連串的謎團，讓天明的腦海都糾結成一團。

對了，天明心神驀然一震，自己當初是從這裡走了出去，這是不是意味著，這裡有出去的路，自己可以從這裡離開，到達外界？

這裡應該有一條通往外界的路，自己應不應該就此離開？如果自己離開了，兔小妖怎麼辦？她迷失在這些空間之中，還在這片天地中消匿了氣機，顯然是發生了什麼變故，自己離開了，她怎麼辦？

天明內心掙扎了一會兒，眼神逐漸堅定起來，自己的初衷就是來尋找兔小妖，並帶她走出去，她傷了妖根，留下難以治癒的隱患，要盡早完成拜月儀式才行，否則後果難以承受。就算這裡哪怕是唯一一條能夠通往外界的路，自己也不能獨自離開。

打定主意，天明淡淡的看了一眼這方天地，要是自己修為足夠，可以在這裡留下空間坐標該多好，到時候找到了兔小妖，順著留下的空間坐標找到此地，那離開就容易的多了。還是修為不夠的原因啊，歎息一聲，天明掌心凝聚出一個羅盤的輪廓，再度開始尋找空間斷層。

又是重複性的鑽進鑽出，天明對這些事情都已麻木，好在自己能夠尋找到空間斷層，否則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受囚天地而無能為力了。

荒涼乾燥的氣息撲面而來，天明抬頭四顧，驀然一驚，這不是迷失沙漠麼？

自己明明是尋找空間斷層進入下一方天地的，怎麼瞬間來到了迷失沙漠？記得開始自己復活之後懵懵懂懂的走著走著走到這裡遇到了兔子，現在竟然又到了這裡？難道剛剛尋找到的空間斷層，就是連接的此地？

天明無語望天，明明不想出來的，結果還是出來了，現在怎麼辦？當然是按原路返回進入莫入林找兔小妖啦！

低聲咒罵兩句，天明反身就跑，朝著記憶中的那處村落而去，過了那處村落，再前進數十里便可以見到莫入林了。天明感覺自己被戲弄了，好像不知不覺間進入了某種不可知的輪迴？

遠處的村落遙遙在望，天明遠遠看去，內心莫名一突，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些倒塌的房屋是怎麼回事，那些開裂的地面是怎麼回事...還有，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白骨是怎麼回事！

走的近了，天明才看到這讓他內心發寒的一幕，這處村落，竟然早已變成一處死地，那些活在這裡的人，也只剩下被野獸吞食血肉後的白骨，無聲的訴說著一種悲哀。

天明篡緊了自己的拳頭，緊緊的閉上眼。

世事無常，便是如此道理，天地無情，弱肉強食，剛剛還在眼前巧笑嫣然的人，下一秒或許就只剩下紅粉枯骨，他不是一個知恩不報的人，那個老祭司雖然行為古怪，但無論怎麼說都救了自己，自己還欠他們一個情，一條命。

默默的將那些散落在各處的白骨收集在一起，然後在村落裡挖個坑，將所有人的屍骸一起掩埋，這裡曾經是你們的家鄉，那死後，也是你們埋骨的地方。

對於天明而言，他與這個村落的人並沒有太多交情，與這裡很多人更是連見都沒見過，唯一與他有點關係的，便是那個將他轟出去的老祭司，他不知道老祭司趕他走，是因為噬天虎即將到來，是因為老祭司預知到了這個村落的滅亡，是為了他好。他只是知道，自己欠他們一條命。

如果沒有他們，自己說不定早就死了。

掩上最後一抔黃土，天明朝著他們的墳墓拜了三拜，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亦不知道你們為何死去，可是我欠你們的，我一定會償還。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不管對方是何人。

世間所有發生過的事，都會留下痕跡，天地也是那一幕的見證，我終究會打探出事實的真相，將敵人的頭顱帶到你們墳前，告慰你們的在天之靈！

從此我的肩上，又多背負了一宗仇恨。

拜完三拜之後，天明逕自穿過這處破敗的村落，向著莫入林的方向走去。我還能做什麼呢，除了將仇恨掩藏在心裡，此時如同螻蟻一般弱小的我，還能做什麼呢？

世事就是如此無奈，它能將一個人折磨的體無完膚，也能讓一個人成就輝煌。區別，只在於自身的選擇罷了。

第三十九章 狼頭

將仇恨埋在心底，我們要做的，就是以無敵的姿態，來面臨世間所有苦痛折磨。

一路疾馳，半天功夫，天明便趕到了莫入林的石碑處，此時那塊古老的石碑仍然孤零零的矗立，被一些延展的籐蔓糾纏，顯現出一抹滄桑感。石碑之上古樸的三個大字一成不變，給人一種心悸之感，再次來到此地，天明感慨頗多。

數月前，他是被逼無奈，逃命至此，最後被發飆的兔小妖給拖了進去，二人那時還是敵人，可現在，他卻為了兔小妖不得不再次進入，想來世道便是如此奇妙。

時間的偉力，是可以使一個人不知不覺的將另一個人在無形間慢慢放入心底，視為生死之交，這不屬於男女之間的曖昧，而是共同經歷生死磨練之後的相視一笑，無言默契。

這樣一來，對對方有了牽掛，便有了擔憂，有了為對方付出的念頭，但這的確不屬於男歡女愛。

正因為如此，已經逃出莫入林的天明才再次回到此地，只是因為心中放不下。

天明盯著石碑，看能不能從這上面破解出進出莫入林的辦法，無奈觀察半天，都只能看出這是一塊普通的石碑，毫無稀奇之處。歎息一聲，天明放棄此等打算，邁步走進莫入林當中。

當他的身影被林子中的光線吞噬的那一剎那，那塊石碑輕輕一顫，如同上次一般在「莫入林」之後浮現出三個小字，「莫生出。」只是這次，那「出」字之後的石碑碑面在顫動中崩裂，裂口隱隱形成一個問號的形狀。

這片林地，對於天明而言已不算陌生，甚至相當熟悉，不需要刻意的去辨別方向，天明便尋到了大雕所在的方位，朝前遁去。

參天的古木自身邊匆匆而過，誰又能知曉，這些樹木都是被封印的魔怪呢？一旦毀壞樹木，便有妖物從這些樹木之中演化出來，傷人性命，也幸好當初天明二人控制住了樹木化妖的趨勢，兔小妖靠一戟之力毀滅方圓千米之內的所有生物，才不至於使得周邊的樹木遭到破壞，從而未使整片莫入林都變化成妖魔。

途經那處千米空地，天明仍然一番唏噓，那一戟之力太過恐怖，範圍性殺傷更是封鎖了所有退路，要不是自己身處兔小妖身邊，沒有被判定為敵人，那自己可就悲催了。

就在天明感歎的時候，一些細微的動靜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顆古木之後的草堆裡，明顯隱藏著什麼物體，使得那處草堆動彈不停，一絲絲混亂的氣機自那草堆中散逸出來，凌亂的刮傷周圍的樹木表皮，由此可見，那隱藏在草堆之中的東西興許是受了重傷，不能精準的控制自身妖力的散發，才導致這種結果的出現。

天明無意多生事端，在莫入林裡還是一切小心為上，畢竟這裡連大雕那麼變態的存在都有，誰也不知道還會有著什麼危險，故此他悄悄繞步，打算遠離草堆離開。

這時，那草堆中傳出一聲痛嚎，帶著些微暴躁無奈之意，十分淒厲，那草堆中的存在顯然也發現了天明的到來，渾身氣息更加不穩定起來。

天明戒備，小心翼翼的繞開草堆打算遠遁，哪知草堆中的存在顯然不打算放過他，妖力席捲間，無數落葉飄飛，在半空中被強大的氣流一激，便化為粉碎，一團黑影自草堆中猛的激射而出，直直的朝著天明面門撲來。

天明這才看清，這撲來的黑影是一個狼頭，這狼顯然並未死去，他帶著怨毒的神色張開大口，露出鋒利的狼牙，朝著天明狠狠的咬來。

雙手結印，天明神色嚴肅的催動真氣，結出遁字符，隨著他一聲喝斥，整個人頓時自原地消失。豈料那狼頭也非易於之輩，看到天明遁去，它妖力四射，猛然加速間，在空中留下一長串的殘影，瞬間追到了天明的背後。

感覺到背後的破空之聲，天明神色一變，來不及回頭，他雙手光芒大盛，隱隱有奇異的紋理在流動。他伸手一指將手中光華點了出去，那一抹幽光瞬間隱沒在林子深處。

能夠這麼快趕上他的遁地符速度，對方的修為起碼在元嬰之上，只是現在對方身受重傷，難以一擊奏效，故而才給了天明反應時間。修行路上若是受傷過重，境界可能會一降在降，直到最後淪落凡塵，天明自己便是如此例子。而此時的那個狼頭，連身軀都被打散，顯然內丹破損的十分嚴重，自然散逸出來的妖力都十分混亂，不能收發由心，可見他傷勢之重，很可能已經連內丹都保不住，要降下金丹期了。

如此一來，也就可以說明他為何死追著天明不放，只要得到天明的血肉，吸食他血肉中的精華，他便可以憑此療傷。

狼頭的脖頸處還滴落著鮮紅的血液，灑下一地，帶著怨毒陰狠的神色，這狼頭如同一塊飛來的隕石，重重的撞擊在天明背部，強大的衝擊力量瞬間將他的肉體撞的四分五裂。

狼頭停下，剛想吸食天明的血肉，天明的屍體卻在他眼中逐漸變化為一截枯木，怒吼一聲，這狼妖帶著滔天的凶煞之氣追逐天明而去。

天明用一道替身符暫時擺脫了狼妖對自己的追殺，剛剛在一處地方顯化出來，便感知到了怒氣衝天的狼妖再次奔著自己而來，天明想也不想，一掌蓄力擊碎身旁的大樹。

古木砰的一聲炸開，化為無數粉塵，接著一團煙霧自古木根部升起，變化為一猙獰的凶獸，嘴角滴落著青色的口水，凶狠的看向天明。

凶獸一經顯現，便揮舞手臂，朝著天明砸來，沉重的氣勢如同壓來的大山，讓人心悶，天明掐訣，身形一閃消失，妖物的手臂砸在地面之上，只聽的一聲沉悶的撞擊，地面被生生砸凹進去。

並沒有擊中目標，凶獸怒吼一聲，茫然四顧，卻見一狼頭帶著滔天之勢而來，立即轉移攻擊對象，手臂揮舞間朝著狼頭砸下。

狼頭眼中的憤怒愈發高漲，隱隱還有一絲不安和焦急在蔓延，顧不得與凶獸糾纏，他的身形在半空中一轉，輕易的避開凶獸砸來的手臂，朝著天明遁走的方向而去。下半身被封印在地下不得掙脫的凶獸眼睜睜的看著狼頭離去，發出驚天的怒吼之聲，手臂胡亂揮舞間，將周圍樹木一顆顆砸到，那些樹木便在煙霧升騰之時化為形態可怖的妖獸。

如此折騰下來，天明已用過數次替身符，狼頭渾身散發的氣息逐漸萎靡下來，他眼中的不安與焦躁更加濃烈，有時候甚至遲疑著要不要追上去，不過在想到什麼之後，眼中的不安被怨毒所取代，再次咬牙追擊。

看到天明背對著自己不動，狼妖心知這只不過是一截枯木，乾脆懶得搭理，迅速擦肩而過，循著天明的氣息而去。

在經過天明身邊的時候，狼妖回頭一瞥，陡然看到了天明嘴角詭異的弧度，它內心莫名一突，感覺不妙。這時，那站著不動被狼妖定義為枯木的天明陡然動了起來，五指光華閃爍間連連朝著狼妖隔空點出。

「雷法，掌心雷。」

「火法，爆炎彈。」

「風符，亂風刀。」

「冰凍，穿刺！」

......

「劍技，十方斬！」

......

「土遁，我遁！」

一連串攻擊瞬間丟向飛過頭的狼妖，雷光閃爍，寒風如刀，數十種低級法術天明一氣呵成，趁著狼妖未曾反應過來便一股腦的丟出，砸在了狼頭之上，接著自己用個遁法輕易逃離此地。

狼妖眼睜睜的看著數十種法術臨身，卻無力反抗，只能硬生生的承受下來，巨大的轟鳴聲響起，伴隨著狼妖的慘叫，天地一時被混亂的灰塵所遮擋。

天明數次用替身符和遁符，始終不能擺脫狼妖的追擊，他便明白這些簡單的術法對狼妖的效果並不大，因此還不如冒險一搏，若能出其不意殺了狼妖更好，若是未能奏效，自己也可以再想辦法，畢竟他也不是只知道逃跑，若能戰鬥，他更希望靠戰鬥來解決敵人。而逃跑，只是為了給接下來的戰鬥創造機會。

此次天明站立原地，並沒有使用替身符遁去，可謂冒險之極，若是被狼妖看出端倪或者狼頭像開始一樣不顧一切的撞過來，說不定天明真的就飲恨在這裡了。但天明此前數次使用替身符和遁符，不僅是為了削弱狼妖的氣勢，耗掉他的修為，更是讓它產生一種麻痺心理，讓其下意識的認為天明站立不動就是替身符，故此才能做到一舉奏效，將數十種法術凝而不發，只待機會一到來便盡數傾瀉而出，給狼妖帶去最大程度的傷害。

畢竟天明的修為不夠，使用法術還是需要凝結時間，而狼妖虛弱下去的氣勢和眼中的焦急天明也感受得到，一旦狼妖開始焦急，就說明他的神智開始混亂，不能準確的做出清醒的判斷，於是天明精心設下的陷阱便有了成功的可能性。

「嗷嗚！」煙塵迷濛之地，被一串攻擊打的懵了的狼妖終於反應過來，此時他狼頭之上毛髮焦黑，有的地方還在冒著煙，而其上的幾處血淋淋的傷口更讓他內心憤怒無比，看著天明離去的方向，他忍不住怒吼起來。

第四十章 明月

狼妖本身的境界高出天明太多，仍憑天明想出各種計策，都無法徹底擺脫或者解決掉他，只能硬生生的耗去他的修為，以待一擊必殺。

狼妖在追趕過程中氣息愈發萎靡，到後來精血流逝殆盡，相信用不了多久，可能還沒追上天明，自身便被耗死，帶著焦急，這狼妖目光凶狠間流露出一抹悲哀，大有與天明同歸於盡的意思。

「嗷嗚~！」

天狼嘯月，一輪明月虛影剎那間升起，灑下淡淡的清輝，無處不在，一座絕壁之上，一條孤狼站在月中引頸長嘯，其聲淒厲無比。

狼嘯迴盪天地，月光披滿身軀，在這一霎間天明全身汗毛倒豎，無法想像的生死危機來臨，這是自狼妖追殺自己以來，第一次拼著老命施展他元嬰境界的神通，以天明的修為，此時根本無法抵抗。

當狼嘯結束，那狼妖的頭顱整個爆炸開來，只剩下一顆破損不堪的內丹在原地滴溜溜的旋轉，隨著一陣卡卡碎裂聲響起，這內丹一片片破裂剝落，最後放射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四卷天地，一頭狼的虛影驀然從爆炸開來的內丹中浮現。

這狼的虛影靜靜躺在虛空之中，仿若沉睡，又彷彿死去，竟是動也不動，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淒迷，一陣清風拂來，這狼的虛影仿若碎紙，輕飄飄的隨風蕩漾而起，朝著天幕之上那站在月亮之中長嘯的天狼而去。

當狼嘯之聲響起的那一刻，天明幾乎想也不想的，連連打出遁符，想要遠離此地，逃出狼妖的攻擊範圍，但月光所及之處，仍憑天明如何遁地而行，竟始終都像是在原地不動一般沒有離開過絲毫距離。

強烈的生死危機升起，天明額頭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來，剛要有所動作，他突然覺得背部一痛，好似有兩柄神劍已經抵在了背上，那鋒利的勁氣割破他的肌膚，直直要將他穿透。竟是那狼的虛影飄到月亮之上後，與站在月中的天狼之影融合，這天狼便低下頭來，隔空看向天明，兩道血紅的目光化為兩柄實質性的利劍，帶出的勁氣就已刺穿他的表皮。

天狼轉身，猩紅的目光中寒意湧動，格外可怖，它站在月亮之中，對著天明一聲淒嚎，卻是那狼頭自我獻祭了生命才召出遠祖之靈，對著天明發出最後的一擊。

這狼頭，便是那只千年狼妖，兔小妖與天明去攻殺那只三百多年道行的狼妖之時，他一直躲在洞穴之中修煉，無暇顧及其它，而讓兔小妖與天明感到驚悸的氣息，正是他不自覺間所流露出來，引起了二人的感應，只是二人並沒有在意。

後來小狼妖出外尋食，歸來之時遇到鬼鬼祟祟的天明二人，便發動攻擊，被二人逃脫之後，它正要將血食獻給洞中的先輩，未料天明與兔小妖又風風火火的殺來，屢次被挑釁的狼妖自然不耐，當下展開攻擊。

當兔小妖認為天明已死，心神瘋狂之下不要命的發動貫天之戟，洞中的老狼妖被驚醒，這一式神通的威力已然讓他感覺到威脅，故此老狼妖便出手救下小狼妖，卻因為自負自身千年道行，不認為兔小妖三百年道行能奈何的了自己，大意之下被這一式神通所傷，倉惶遁走。兔小妖不依不饒的操控這一戟之力墜下，當場打的小狼妖魂飛魄散，老狼妖也身受重傷，身軀破碎，幾個月的修復起不到絲毫效果，傷情反而逐漸惡化。

這幾個月的時間中，老狼妖可謂淒慘至極，不僅要小心躲避著那些強大的生靈，還要無時無刻不飽受身體上的痛苦折磨，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道行一減再減，卻沒有任何辦法。

而就在此時，已經被折磨的狂暴了的老狼妖嗅到了天明的氣息，當場認出來這便是害的自己落到如今這個處境的罪魁禍首之一，當下不顧一切的跳將出來，誓要報仇雪恨。

而一路追殺間，老狼妖不僅沒有佔到絲毫便宜，反而被天明連連戲耍，更讓他心頭火氣，眼看自己千年道行就要化為流水，老狼妖把心一橫，乾脆獻祭了生命來發出最後一式神通。

天狼體形巨大，頭顱上的麟角露出崢嶸之意，他雙眼通紅，看向天明間便有兩道血紅的光線自他眼眸之中激射而出，瞬間降臨，來到了天明背後。

「土盾！」天明來不及回頭，雙手結印間一道土牆驀然升起，抵擋在他背後，那兩道紅光來的十分迅速，幾乎在土牆升起的剎那便將土牆洞穿，悄無聲息的刺下，在那凌厲的氣機下，天明背部的皮膚一陣湧動，被生生的撕出一道傷口。

土牆被破，天明身子立馬側翻，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旁邊倒下，一道紅光筆直的射來，恰好被他閃開，射在了地面之上，留下一個漆黑不見底的洞口，而另一道堪堪從他腰部穿過，帶起大片鮮血的同時射進地面，差點將他腰斬。

天明暗自心驚，剛剛若不是靠著土牆被破的時間估算了一下自身剎那間閃避的時機及角度和那紅光及體的時間，自己這一招之下就可能躲避不過去，結出土牆並不是為了抵擋，天明也知道這些低級法術的效果並不是如何明顯，靠著上一輩子的經驗與技巧，天明才在這危機時刻想到用土牆來計算時間的辦法。身體的靈敏度與反應速度大不如從前，但好歹也堪堪的躲過了這一招。

瓊華那一世，天明自生死之間掙扎，戰鬥經驗何其豐富，對於法術的操控與運用他也可以說是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畢竟為了能夠殺死大地，他所付出的努力與艱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而那些無形間沉澱下來的經驗，也成了他這一世保命的最大手段。

任何一個法術，只要運用得當，都有令人驚歎的妙處。

天狼站在九天之上的明月之中，遙遙的注視著天明，眸光愈發冷冽，他眼中紅光大盛，再度激射出兩道利劍，筆直的朝著天明斬去，同時他抬爪向前一抓，便有一隻巨大的狼爪破空而來，化為開天之斧，當空對著天明斬下，而這還不算完，狼妖做完這一切之後更是張口，對著天明一口咬下，他的狼牙頓時脫落，化為無數凌亂的劍氣，縱橫交錯的朝著天明身周斬來，封鎖他一切可能閃躲的方位，而那張開的巨口，也化作一個吞天黑洞，當頭朝著天明罩下。

看到天狼連續不斷的攻擊，天明面色前所未有的嚴肅起來，狼妖的實力高出自己太多，若一個不慎，就可能滅亡，但若真的無法避免，他也不會輕易放棄，畢竟，在他的骨子裡也銘刻著一股強烈的戰意，他，不想逃跑，從來都不想。

雙手在空中連連舞動，結出各種印訣，指尖散發出一陣陣迷濛幽光，映照出他肅穆的臉，顯得格外俊朗，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懦弱的人。

「地陷！」天明結出法印，卻並沒有打出去，而是反手拍在了自己身上，他腳下的地面頓時化為沼澤，將他的身體生生的下陷一半，這時兩道紅光發出刺耳的破空聲斬來，已經到了他額前三寸，天明神色不變，反手一掌極為快速的拍在了身旁地面之上，那土層迅速崩裂，形成一道溝壑，天明身子一倒，便側身翻入溝中，而此刻那只巨大的狼爪帶著驚天的轟鳴之聲從他頭頂一掃而過，剛好被翻入溝中的他避開，而那兩道紅光，也隨著他的翻身被他避開，只是餘波擦中他的肩膀，瞬間洞穿他的肩胛骨，帶起一片血花與碎骨。

天明痛哼一聲，未受傷的左手被一層黃色的光芒所覆蓋，散發出一股股厚重之意瞬間被他拍打在眼前的土層之上，地面一陣翻滾，土層湧動間將他掩埋在地底，而這時狼牙所化的劍氣呼嘯間來臨，辟里啪啦的一陣亂響，將地面切割出無數整齊的豁口，深深的斬進地面，鮮紅的血液便如同噴泉從這些豁口中噴湧而出，顯然這些鋒利的勁氣已經透過土層傷害到了地底的天明。

最終，那狼口所化的黑洞轟然來臨，於地面三丈處停頓，接著周邊震盪，狠狠的一轉，無數枯葉碎石便被這黑洞轉動所散發出來的撕扯之力絞碎，化為粉末，黑洞在天明隱藏的地面上空轉了三圈，黑洞之下的地面被一種強大的力量介入其中，整個顫了三顫，當黑洞逐漸消失的時候，那地面被風一吹，竟整個消失不見，顯露出一個寬約十米，深約二十米的巨大坑洞來。

那坑洞中的東西，彷彿被人生生的挖走了一般，竟是什麼也不存在了。那空中的明月逐漸虛淡下去，伴隨著天狼的一聲哀嚎，最終隱匿，消失不見。那巨大的天狼身體，也隨著明月的消失而消失。

半響過後，此處都無甚動靜。

驀地，在那坑洞之旁，土層急速蠕動起來，天明艱難的掀開埋在身上的泥土，臉色蒼白的爬了出來，剛才若不是他在土層中悄悄遁出數米的距離，此時說不定已經跟隨著那坑洞中的東西化為灰燼了。

咳嗽兩聲，天明費力的爬出地面，此時他的腰部以下已經血肉模糊，被狼牙透過地面的勁氣所傷，深可見骨，難以動彈一下，而他的右臂也被一道紅光擊中，打碎了他的肩胛骨，喪失了行動的能力，估計又要幾天的療養才能痊癒。

不過此番能在一個元嬰修士的臨死反撲之下活下命來，天明此時仍然掐了掐自己，感覺不太真實。

「唔，你很厲害呀！」

「誰！」天明陡然變色。

第四十一章 山魅

與老狼妖對戰時，天明處心積慮的設局，接二連三的攻擊，早已耗盡了他的真氣，最後躲避天狼嘯月神通之時，更是超負荷的壓搾自己，才堪堪活下命來，此時留存在他身上的，只有疲憊和虛弱。

靜靜的躺在地上，肢體破碎雖然很疼很疼，但他連痛哼一句的力氣都已喪失，他大口大口的呼氣，想要找回一點力氣，他此時根本就毫無反抗之力。

那個外來者悄悄的靠近，天明不曾發覺，直到對方出聲之時，他才感知到身後存在的接近，不動聲色的，天明回頭大喝。

「我很好奇，你才幾十年的道行，為什麼能有那麼多辦法從一個千年老妖的手中活下來。」清脆悅耳的聲音隨著腳步聲的迴盪逐漸接近，她的話語中好似蘊含了某種神奇的魔力，能讓人不知不覺的陷入她的夢境裡，從而心神被她所主導。

天明轉頭，強行打起精神，不讓自己露出虛弱的樣子，在聽到來者的聲音之時，他神情一陣恍惚，好像要不自覺的回答她的問題，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交代出來，驀然一咬舌尖，劇烈的疼痛鑽心入腦，天明藉此驅散心神之中的恍惚，內心警惕起來。

「不說話？我就知道你蠻厲害的。」突然出現的是一個渾身赤裸`身軀曼妙的女子，她臉上帶著純真的笑意，頭上青絲披散，被一圈自行編製而成的花環攏住，看上去清新無害。只是她說話的語氣，每一個動作，都自然而然的散發出絲絲魅惑之力，讓人想要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女子裸著玉足緩步走至天明身邊，輕輕的蹲下來，饒有興致的看向他。

這時，一條青花大蛇陡然自女子身後人立而起，吐著信子眼神陰毒的看向天明，這大蛇有數丈長，卻並不顯得粗壯，反而給人一種纖細之感。大蛇頭顱呈三角形狀，兩顆顯露出來的毒牙竟成綠色，顯然它的毒液足以致命。不懷好意的圍著天明遊走一圈，空氣瞬間因為它的氣息變得陰冷。

女子一招手，這青蛇便長嘶一聲，纏上女子的身體，將她的玉體遮擋。

「我是山魅，這片地方，都是我的地盤。」女子淡淡的看了眼四周，好似她目光所及之處，都已標上了她的記號，成為了她的領地，容不得別人胡來。「我很早前就開始注意你了。」

「有何見教？」天明強忍住體內沸騰的虛弱感，使自己看上去與平常無異，這女子的修為太過強悍，根本不是他所能夠比擬，即使只是她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魅惑氣息，便讓天明全神抵抗，女子所說的話語並沒有讓天明放鬆警惕，反而使之更加戒備起來，趁著說話所拖延的時間，天明強行運氣，開始療傷。

「我發現你很厲害。」女子彷彿沒有聽見天明說些什麼，自然也就沒有接著他的話回答，摸了摸從她性感的肩胛骨處伸出的蛇頭，女子對著天明一笑，「我想和你打一場。」青蛇受到女子的撫摸，輕輕的哼了一聲，十分享受的閉上眼，身子纏在女子身上休息起來。

「怎麼打？」天明語氣平淡，左手悄悄放置於背後，藉著身體的阻擋依靠剛剛所恢復的那一絲微弱真氣一筆一筆的在地面之上刻畫起來。

「只要你能接我一招，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你都可以帶我出去了。」女子說完便陡然站起，眼神冷漠下來，一股大自然的氣息從她體內猛然爆發，席捲天地，令的一切感受到這股氣息的存在都不禁生出親近之意。好似此時這女子，便是這天，這地，這一切與他們有血脈關聯的事物。

「等等！」感受到女子體內散逸而出的那股如同天威般的氣勢，天明面色一變，趕緊出聲制止，「你說帶你出去？」天明的左手食指指尖明亮起來，像是一盞明燈，在地上筆走龍蛇，快速的刻畫起來。那遁地符還沒有刻畫完畢，他必須要拖延足夠的時間。

女子並沒有因為天明的制止而停下來，她抬手朝著眼中萬丈遠的一座小山一指，嬌叱道，「山魂！」那座小山便因為她的一指而劇烈顫抖起來，一絲絲無形的氣息自這山峰之中被強行抽出，散發出一股滄桑之意的同時向著女子指尖彙集而來。

隨著那一絲絲氣息的喪失，那座小山在顫抖中逐漸垮塌下來，生長在小山之上的植被也緩緩枯萎，變得枯黃，好似這氣息，便是這小山之魂，當這山喪失了其魂之後，其形體自然毀滅。依附其形體而生的植被，也會因為其形體的毀滅同樣遭受波及，被抽光了生機。

當所有的無形氣息凝聚於女子指尖之後，這些氣息向內極致壓縮，漸漸的凝聚成一個指甲大小的點，而由於壓縮的緣故，本來無形的氣息也在被壓縮成一個點之後顯出蒼白的顏色，好似一團朦朧的霧氣。

看著指尖凝而不動的白色氣團，女子這才開口解釋「是的，帶我出去。」她說完這句話之後顯然沒有再度開口的打算，身子前傾間，她的身軀展現出一條極具誘惑力的曲線，加上她那小麥色的光滑肌膚與自然親和的氣質，讓的看到她的人都恨不得為她癡狂。女子探出手，將這一抹白光點向天明額心。

那條青蛇在看到女子指尖凝聚的山魂之光後，本能的縮了縮身體，有些畏懼的吐了吐信子，它悄悄自女子身上滑了下來，溜至一旁。而隨著青蛇的溜走，女子曼妙的胴·體頓時毫無保留的展現在天明眼前，加上她此時前傾的姿勢，活生生一副充滿誘惑力的畫面。

女子並沒有因為自身的赤裸而露出絲毫羞怯之意，作為山魅，她們本身就是從不遮擋自身身體的種族，身上沒有枷鎖，她們能夠更好的與大自然形成溝通，與萬靈進行交流，生活在大山中的一草一木，一蟲一獸，都是她們最好的夥伴。

自出生到死亡，她們都不會遮擋自己的身體，而作為與山魅一族最為親近獲得山魅認可的蛇靈，才能纏上她們的身體，略做遮擋之用。

「你也被困在了莫入林？」看著眼前的白光在眼瞳中緩緩放大，天明心思電轉，想盡一切辦法來拖延時間，每到關鍵時刻，刻畫出遁地符的速度都是那麼緩慢。

山魅身形一頓，保持著前傾的動作，手臂不在探下，她神色露出追憶，眼中的冷漠被哀傷取代，自嘲的笑了笑，她看向四周，「是啊，被困在了這裡，怎麼也無法走出去...不僅是我，還有我的夥伴，還有大山裡的生靈，都被困在了這裡，畫地為牢。」

「我們是大山的子孫，可是在這裡，我們卻聽不見大山的呼喚...我已忘記流年，忘了大山的輕語...我，想帶著他們走出這裡。」山魅輕聲低語著，看向天明的眼神仍然淡淡的不帶一絲感情色彩，好似她在孤獨存活的歲月裡已經麻木了自身的感情色彩，「我想要聽...聽到山的呼喚。」

「我知道哪裡可以出去！」天明此時已經畫出完整的遁地符，可是無論他如何努力的用真氣激發，遁地符都毫無反應，在女子氣場的籠罩下，遁符完全失效。壓下心中的驚駭，天明眼神堅定的看向山魅。

「你說的那個地方...我們出不去。」頓了頓，山魅乾脆坐下來，修長的玉腿伸至天明身邊輕微的搖晃著，天明眼神順著女子筆直的玉腿向上看去，頓時渾身一震，趕緊望向別處，一張老臉瞬間羞得通紅，想他縱然活了這麼久，也還從未見過女孩子的私。處，此時一見給他的視覺衝擊與造成的震撼讓他格外難受。

「那處墓地，我們去不了。」山魅指尖轉動，表情麻木的玩弄著那山魂之力凝結的霧氣，看的天明心驚膽戰。那霧氣中所蘊含的磅礡威壓，就好似一顆巨大的隕石，厚重，沉悶，讓人看一眼都感覺快要窒息，更何況是要面對。

「你，能不能把那玩意兒給丟了。」天明指了指山魂之光，小心翼翼的說道，這時那條青蛇不知從哪兒溜出來，可憐兮兮的看向山魅，同意的連連點頭。

「知己啊。」天明在內心感歎。

「你要是能接住我這一招，我就讓你帶我出去。」山魅抬起手，驀然一指朝著天明壓來，而此時遁地符失效，天明又只有左手能夠動彈，若是女子真的下手，他可以說毫無辦法可言。

「你這是什麼邏輯，讓我帶你出去，卻還要考驗我麼？」天明壓下心中陡然升起的一絲怒氣，對著山魅大叫，但山魅卻並不理會，對於和她所關心的事情沒有關聯的話題，她都不願理會。

天明瞬間想通了這一點，於是趕緊轉口道，「那片墓地怎麼了，你們為何不能出去？」

果然，山魅再次停了下來，見此，天明輕舒一口氣，這樣一來事情就好辦的多了。「不是那片墓地的問題，而是，我們被困在這裡，打上了莫入林的印記，一旦到達那片墓地，便會被墓地裡的陰魂滅殺...我們，不是那些陰魂的對手。」

「那些墳墓裡葬的是什麼人？」天明好奇的開口，卻並沒有得到山魅的回答，有些鬱悶的看了一眼想要纏上山魅身體又畏懼她指尖光華的青蛇一眼，天明換了個話題，「他們為什麼要滅殺你們。」

「因為...能量相衝啊。」山魅抬起頭來，朝著青蛇招手，青蛇卻並沒有順從的纏上她的身體，反而後退了幾寸。「他們都是死靈，依靠死氣存活，而我們，是大山的子孫，是大自然的精靈，秉承了天地之中最為正統的生機，所以，我們是他們最大的敵人，水火不容。」

第四十二章 枯骨

手臂探出，如同靈蛇出洞，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久久不散，山魅有些氣憤的抓住不聽話的青蛇，掐著它的七寸對其露出不悅的表情。可憐青蛇本想後退，無奈山魅的動作太快，當它反應過來之時，自身已落入山魅手中。

將青蛇一圈圈纏在自己身上，山魅不理會其哀鳴，自顧自的對著天明說道，「我...試過很多次，幾乎每次都會被死靈發現，時間上根本來不及逃出去...我都是如此，更何況他們...」瞟了眼在自己身上瑟瑟發抖的青蛇，山魅無奈的歎息。

「是誰將你們封印在此地？」天明雖然對這些遺留在時間中的秘密不感甚興趣，但為了讓自己有存活的希望，不得不殫精竭慮的來思考每一句對話。

山魅有些懊惱的揉了揉額頭，眼中露出迷茫，「誰還記得呢...太久了，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們便被封印在這裡，打上了囚犯的標記。」

「這是我第二次進來。」頓了頓，天明餘光瞟向山魅，似乎是要留給她充足的時間來考慮自己這句話中的意思，「如果那條路不能走，你還有什麼辦法？」

「所以我才找到你。」山魅淡然一笑，彷彿有一陣清風拂過，令人心曠神怡，她額前的劉海輕輕的飄飛起來，「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我絕對願意一試。」

「你是說，讓我帶你從那條路出去...你怎麼逃避那些死靈的感知？」天明蹙眉，如果自己成功的將女子帶離這裡，那其餘的生靈怎麼辦，她不是口口聲聲的說要將所有被封印的生靈都帶出去的麼？

「我可以融入你的身體裡，只要你能承受住我一招之力。」山魅說完，一指向著天明額心點來，其速極快，幾乎不容天明反應，那山魂之光便觸碰到了天明額頭。

天明眼前一黑，腦海內傳來撕裂一般的痛楚，軟軟的栽倒在地。

「為了我的夥伴...為了復仇！」山魅眼神凌厲的看向天際，整個身軀緩緩趴下，就像融化了一般，她完全融入天明的身體裡。那條原本纏在她身上的青蛇，因為她身軀的融化而跌落下來，眼神迷茫的環顧四周，確認山魅不見了之後，這青蛇焦急的嘶鳴著圍繞著天明遊走起來。

那山魂之力，帶著如山一般的厚重感，點在天明額前，卻並未對他造成任何肉體上的傷害，反而散發出一股蓬勃的生機，快速的修補他肉體上的傷痕，短短半盞茶的時間過去，天明下半身便血肉再生，恢復了完整的模樣。

慵懶的哼了一聲，天明緩緩的坐起，眼神中閃爍出妖異的光芒，將青蛇抓住，纏繞在自己身上，天明捂嘴遲遲一笑，扭動腰肢朝著大雕所在的方向走去。他行動間，一顰一笑，盡展魅惑姿態。

此地離大雕沉睡的地方並不算遠，按天明此時的腳力，不過片刻功夫大雕龐大的身軀已遙遙在望。眼中露出決然，天明丟開懶懶纏在身上的青蛇，一步步朝著大雕走去。

青蛇被莫名丟開，立即發出不滿的嘶叫，看到天明離自己越來越遠，這青蛇急了，趕緊滑動身軀向著天明的背影追去，自從二人共生之後，又何時離開過彼此？

天明回頭，神色淡然的反身一指，將青蛇定在原地，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青蛇在原地發出急切的呼喚，眼中都有淚流下，它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彷彿此次離別便是永別一般。它的嘶鳴帶著焦急，最後天明愈行愈遠，終究在嘶啞過後變得絕望。

修為越高，便越能感受到大雕身上那股令人發顫的威壓，就好像一個凡人面對滄瀾大海般，生出一種無力。山魅附身在天明之體，強行奪了他的身體掌控，此時隨著靠近大雕，那大雕的威壓便如同一片天宇壓落，令他瞬間臉色蒼白。

「為了我的夥伴...為了復仇！」天明大喊一聲，眼神充斥不可變幻的堅定之色，一步一步向著大雕靠近。大雕無形間所散發出的威壓隨著他的靠近愈發濃烈，到最後如同潮水席捲，一波波的衝擊著他的身體，壓的他骨骼發出輕微的卡卡之聲。

若是天明本身，修為不高，境界低下，這大雕在他看去不過給他一種高山仰止之感，並未曾覺得有何壓迫，但此刻山魅奪了他的身體，附上自己的靈魂，她原本所擁有的實力不曾降低，也是因為境界高深，對於大雕的威壓她感受格外強烈，到現在幾乎寸步難行。

額前冒出細密的汗珠，天明雙手成指，連連點在自己身體之上，這天地便陡然一震，無數生物在此刻發出一聲歡呼，投出一道道綠色的氣息，快速沒入天明體內，憑著這股突生的力量，天明身體疾奔，快速靠近了大雕。

在大雕身前，它所散發出的威壓已經達到極致，天明來到此處，身軀一個踉蹌，幾乎站立不穩，用手撐住自己膝蓋，不使顫抖的雙腿發軟跪倒下去，天明抬起頭來，看向那處虛無之間的空間斷層，咬牙間再次抬腳。

大雕的存在，對於莫入林中的任何生物而言，都是一種禁忌，沒有誰知道它何時沉睡在此地，也沒有誰知曉它到底有多麼強大，若真的考證起來，大雕的歷史可能比莫入林出現的時間都還要早。

天明渾身骨骼爆響，明顯快要被那無形的威壓壓碎，他面若金紙，神色猙獰的強行跨步，一步步踏在地面之上，將地面踩出一個深深的腳印。他艱難的前進，入主天明肉體的靈魂都快要被打出來。

「光...光頭！」一聲虛弱的呼喚，遠遠的傳來，消失很久的兔小妖此時面色憔悴的癱坐在大雕爪臂之旁，渾身氣息萎靡，她的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但感受到天明來臨的痕跡之時，她仍然有些喜悅的伸出手，有氣無力的朝著他呼喚。

也不知出了什麼變故，兔小妖此時氣息混亂，神色萎頓，她虛弱的呼喚著天明，伸出的手臂卻無力的跌下，強行掙扎一番，她的身體動了動，最後軟軟的躺倒下來。

聞的她的叫喚，天明淡淡的轉過頭，瞟了她一眼，便不再理會，像是扛著一座大山般，他艱難卻鬥志昂揚的前進，彷彿要踏過一切阻礙，任何事物都不能成為他前進路上的障礙。

看著天明遠去的背影，兔小妖頹然的閉上眼，再也無力做出什麼表情，安靜的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那一次回首，他淡漠的眼神，刺痛了她的靈魂。

眼看離空間斷層越來越近，天明神色愈發淒厲，現在他的背部都躬了下來，身後山魅的形體若隱若現，他已經快做到了他所能支撐的極致，背後的脊樑都被生生壓彎，他不甘放棄，儘管融入天明肉體的魂魄都快要被壓迫出來。

大吼一聲，天明雙腳重重一踏地面，整個人頓時噴出一口血來，在地面遭受重擊被踏的碎裂的那一刻，他的身體借力飛起，一躍間投入空間斷層裡面，自原地消失。

來到另一處空間之後，大雕的威壓如同潮水退去，頃刻間消失殆盡，沒有一點氣息的殘留。調整一番，天明神色露出興奮，按照當初所標記的空間坐標行去。

片刻功夫，他便出現在那片蒼涼墓地。凝神戒備了一會兒，確認那些死靈沒有怪叫著出現，天明大喊一聲，仰天跪倒。

多少年的期盼，終於在此刻實現，他怎能不激動，雙肩顫抖著，天明，或者說融入他體內的山魅，嚶嚶的哭泣起來。

良久之後，山魅才擦乾眼淚，洩憤的用腳踢了踢身邊的破敗墳頭，扭動著腰肢擇准一個方向急速飛行起來。一座座墳墓在腳下急速倒退，甚至看不清其整體的模樣，到後來枯黃的顏色連成一片，再也分不清哪裡是雜草，哪裡是墳頭。

山魅操縱天明的身軀，飛行速度極快，眨眼間便過了幾里地，但是他想像中的開闊天地卻並沒有出現，周圍天地愈發陰暗起來。濃烈的死氣繚繞天際，使得周圍顯得格外的陰森可怖。

愈往前行，天地便愈發陰沉，隱隱夾雜著無數咆哮吶喊之聲，響徹天地，天明驚疑不定的停住，意識到自己可能走錯了方向，便立馬轉頭朝著來時的方向而去。

果然，此次隨著他的前進，天地逐漸開闊清明起來，遠方大地之上折射過來的光線格外刺目，隱隱預示著那裡便是自由的地方。內心的激動溢於言表，根本無從壓制，天明大喊出聲，原本極快的速度更是猛地加快，眨眼間便到了這墓地的邊緣。

突然，山魅內心一跳，一種不妙的感覺快速蔓延，佔據了她的腦海，在那光明與黑暗交界的地方，不知何時突兀的顯現出了一個高大背影。

這背影看上去應該是一高大魁梧的漢子，身上披著雪亮的黃金戰甲，就好似無數個日日夜夜裡他都在不停的擦拭一般，就算過了再久仍然是一塵不染。

山魅沒有減速，而是咬牙間朝著背影撞去，想要從他身邊到達外界，只要出了那裡，她便自由了，她便可以解開莫入林的封咒，帶領她的夥伴走向自由！她怎會在此時放棄！

「這是，大帝鑄造的戰甲...」背影幽幽歎息一聲，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股強烈的死氣，將他繚繞，他便在這死氣的侵蝕下身軀幹癟枯萎下去，最後只剩下一具不倒的枯骨，他的脊樑筆直，就彷彿這天地的壓迫都不能令他彎腰。他的戰甲，仍然一塵不染。

帶著一絲悲涼之意，這枯骨抬頭，凝望遠方天地，口中輕輕的呢喃，「刑舞干戚，血戰霄漢，一人打出九天十地，獨面萬族千軍；人族將起，血盡天泣，以吾之肉體，守我人族領地...」

頓了頓，好似感覺到了天明帶著一絲瘋狂之意朝自己衝來，這站立的枯骨立馬憤怒起來，他驀然轉身，揮手間一股大力夾雜著死氣激射而出。

「滾回去！」這枯骨一聲大喝，天明衝來的身體被大力擊中，毫無反抗之力的向後拋飛。

第四十三章 情愫

「不要！」山魅發出一聲淒厲的大叫，卻無力反抗，那股大力瞬間擊中天明的身體，將之砸飛，還在半空中，融入天明體內的山魅便被大力轟擊出來，噴血倒捲。

那一揮手的力量無法抵抗，瞬間便將二人雙雙打回空間斷層，昏迷間落在了大雕身邊，這股力量雖然強大，卻並未給天明的肉體帶去絲毫的傷害，只是將之擊回，好似刻意的阻止他前行一般。

「那是...人族的晚輩。」骷髏語氣中露出一抹溫和，原本狂暴的氣息也平靜下來，變得有些慈祥。靜立原地良久，一陣突兀生出的微風刮過之時，這骨架才驀然一顫，化為灰燼飄散，只是空中，還迴盪著他一聲無奈的歎息。

「我的大帝，我何時才能再次跟隨你...」

被打回大雕身邊的天明和山魅瞬間昏迷過去，栽倒在地面，天明神念受山魅所制，本就沒有恢復過來，此時再受震盪，當即陷入深度昏睡之中，而山魅，雖然昏迷過去，仍然不甘的流著淚，口中發出一聲聲肝腸寸斷的「不要。」她的手臂成爪，骨節發白，狠狠的抓住地面。

曾經多少年的努力，多少年在失望憧憬之中的徘徊，為了我的夥伴，為了能夠自由，多少次不甘放棄的嘗試，多少次努力過後的失望，絕望，在成功即將到來的那一刻，一切都變得已不在重要。只要你們能快樂就好，只要我們能自由的活著就好。為此我甘願付出我的生命...可是，為何要這般捉弄我呵，為何要將我打入地獄，讓我們，看著自由，卻永遠得不到自由。

山魅的眼角劃過淚水，痛哭著沉睡過去。

此番算計天明，她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通過在暗中的觀察，她考慮到了一切突發情況，所以才現身，正是有了成功的把握。

那被她抽來的大山之魂，本就不是給天明帶去任何傷害，反而在某些時候能夠起到一定的防護作用，更能令她在戰鬥時源源不斷的將之吸收，支撐她做艱苦而長期的戰鬥。但接受這一股力量，可能會對天明造成無法承受的損害，所以她才有了先前那一番看似平淡卻處心積慮的對白。

自她出現開始，她便不動聲色的開始改造天明的身體，在他體內強行開闢出一片天地，以便容納山魂，天明想要拖延時間完成遁地符，她又何嘗不是想要拖延時間對天明進行改造？

在他人體內開闢出一片天地，看似簡單，其過程卻艱險無比，稍有不慎，便會導致被開闢者肉身爆裂而亡。山魅好不容易看到希望，怎會如此輕易的放棄，好在天明身處她氣場的籠罩之下，根本不能發覺她的所作所為，潛意識裡對身體內發生的變故也只當做是自身受傷過重所引起，不曾抗拒，這才讓山魅成功。

打入山魂之後，山魅自身融入天明體內，佔據他的識海，想要憑借他的身體遮掩自身氣息，使得那些死靈不能發覺。畢竟有了血肉之力的阻擋，她渾身上下自然散逸出來的生機很容易便被血肉吸收，不會散發出去，引起死靈的注意，這樣一來，她便可以成功的走出這裡。

而事情的確按照她所預想的方向前進，她馬上就可以出了那片墓地，到達外界的天地，雖然過程很簡單，簡單到她所精心做的準備都沒了用處，但成功總是值得慶幸的。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在馬上可以獲得自由的地方，竟然存在了那麼一個強大的死靈，只是一揮手的力量，自己便來不及反抗，被打回原地，苦苦準備化為流水，她怎能甘心。

時間靜默著走遠，不曾為任何流連。

兔小妖看到天明拋出的身體，嚶嚀一聲，強行忍住體內的虛弱，她神色痛苦的抓住地面，手臂用力間一寸寸的朝著天明所在的地方爬去。地面的枯葉夾雜著泥土被她抓起，她的手指被堅硬的碎石和鋒利的枯枝割出細密的傷口，鮮血瞬間冒了出來，她不管不顧。

她不知自己為何要這麼做，這麼傻，明明剛才他回首間，那種冷漠的表情刺痛了她的心，讓她陡然覺得生無可戀，有些絕望，可是看到天明拋飛而出，重重的砸在地面，她所有的怨念都消失不見，內心湧起的只有焦急和對他的擔憂。於是她努力的向前爬著，爬著，身體在地面之上拖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光...光頭，你怎麼樣。」兔小妖有氣無力的開口，眼神中儘是擔憂之色，她用力的想要將天明扶起，讓他可以躺在自己懷裡，讓他能夠舒適的睡過去，可是，她現在沒有力氣。

她看到那長髮的天明，然後兩人分離，她進入另一個位面，面臨生死大戰，幾次險死還生，才保住了性命，她相信天明從未離去，他在尋找自己，或者在支持著自己，支持自己活下去。她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堅信這個念頭，但也就是憑著這種執著，她才在數次大戰之後活了下來，拖著重傷的身軀倒在大雕身邊，默默的等待天明的到來。

戰鬥已經耗盡她所有的力氣，傷勢更讓她痛苦不堪，她的妖根再次拉裂，讓她從靈魂裡都開始疼痛。那顆龍珠好似也耗盡了所有靈性，不在自主的幫她修復身體，所以，她倒在那裡，沒有絲毫力氣，她只是想默默的等著天明，好讓自己安心。

她現在，爬到了天明身邊，神色露出悲哀的同時，無力的軟到在他身上，她已經沒了力氣，更不能將天明扶起，讓他靠在自己懷裡，安心的睡去。因為，她沒有這個力氣。

「光頭，你快醒醒啊。」她的話語斷斷續續，已經很難聽清，每說一句話，她都要用上自己好不容易積攢的力氣，看到天明的樣子，她內心焦急，於是為他祈禱，希望他快點醒轉過來，卻根本不在意自己現在的處境。

「求求你了，你不要嚇我。」她哀求的看著天明，希望他能在下一刻突然睜開眼睛，嬉笑著對自己說自己在騙她，就算真的是這樣她也不會介意，反而會很高興很高興，這樣就說明天明真的沒事，她又怎會怪他？可是，天明安靜的躺著，好似一個睡著了的孩子，神色安詳，恬靜，卻像是死了一般一動不動。

她好像，懵懵懂懂的知道，自己愛上他了。不知不覺的，便愛上了。

當天明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她還未曾發覺，她以為自己只是想要打天明的屁股，自己只是因為留戀那種感覺，所以才在內心中有了永遠不離開他的衝動。

為什麼要離開他呢，在他身邊的日子那麼美好，他會關心自己，會教導自己，會因為自己的不聽話而發脾氣，可是他從來都不離開自己而去。

他會讓她內心很亂，也會讓她不自覺的跟隨著他的快樂而快樂，跟隨著他的憂傷而憂傷，於是當初追殺自己的怨恨在不知不覺中被她拋棄，她決定將天明放在心裡。

還有什麼比在生死之間相互依存更能增加彼此的感情呢，第一次救他，是因為自己意識到是她害了他，將他帶進這裡，她很善良，真的很善良，所以她不願看到他因為自己的過錯而死去。

後來呢，他也不放棄自己，他是那麼弱小，面對比他強大無數倍的敵人，他也不曾放棄過自己...為了能夠帶著自己從狼妖的攻擊下逃脫，自己眼睜睜的看著狼妖的爪子洞穿他的身體，然後在那一刻，她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從此心裡便對他有了難言的情愫。

當初她並不知道這是什麼，這是為何，她只是很喜歡和天明呆在一起，不想離開他，當自己以為天明死在狼妖手中的那一刻，善良的她心中湧現無與倫比的殺機，她不要善良，不要天明死去。

現在回想起來，天明真的對她很好，很好，或許這種好他自己不曾察覺，但是兔小妖，卻完全能夠體會的到，自己欺負他那麼多次，他都不還手，這還不夠麼？她還想在欺負他。

可是她現在沒有力氣，她想要活著，活著才能欺負光頭，活著才能有理由呆在光頭身邊，可她明明感覺自己就快要死去。

當天明不在自己身邊的時候，那時他進入空間斷層裡，去尋找離開這裡的路，沒有天明在身邊，眼中看不到他的身影，兔小妖陡然湧起一種深深的失落，好像天明的離去，帶走了她整個世界。

於是當天明終於出現的時候，她說什麼也不肯讓天明丟下自己。

可是為什麼呢，他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在穿進空間斷層的時候陡然失去了溫度，她驚慌的只能抓住在手中散逸的氣流。她不想天明沒有在自己身邊，所以她在咒罵著哭泣過後，勇敢的抬起頭來，她要去尋找天明，儘管她不知道他在哪裡。她相信自己一定會回到天明身邊。【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於是信念支撐著她前進，當在那片墓地，看到天明的身影之時，她幾乎快要哭泣，她想要將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展現在他面前，讓他安慰自己，於是她仰著頭，對著他哭泣。

可是這個不解風情的傢伙，並不會安慰人。好吧，那以後就不在你面前哭了。

當天明的手指，穿透她的身體，她的內心極度害怕起來，她害怕這只是假象，自己並沒有回到天明身邊，她不相信那個熟悉的天明，觸碰不到自己，所以，她驚慌失措的問，你是誰。

她的光頭，一定會在她身邊。她的光頭，一定會讓自己受她的欺負。所以，她的光頭，不可能觸碰不到自己。

第四十四章 隱患

不知過了多久，天明才揉著額頭醒來，長時間的沉睡令他肢體麻木，腦中混沌一片，錘了錘自己的光頭，天明神色中的迷茫被警惕取代，戒備的看向四周。

「小妖？」看到兔小妖靜靜的躺在自己身上，毫無反應，天明驚呼，此時兔小妖面色蒼白，峨眉緊蹙，仍憑他如何呼喚都不見動靜，讓他心裡隱隱感到不安。將兔小妖抱起，天明試著渡入一道真氣過去，可是體內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微弱的真氣還沒被激出體外便消散在他的脈絡中。

「她快不行了。」身旁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卻是山魅從打坐中醒來，見到這一幕之後出言。為了能夠出去，她依附在天明身上，結果被打了出來，造成神念受損，短時間內難以恢復。

「放屁！」天明瞪著她怒吼，情急之下根本不曾考慮自己在對方面前毫無還手之力，若是山魅起了殺機，二人乃必死的局面。「小妖，你怎麼樣...」

山魅無奈的一笑，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療養，她的傷勢已經穩定，內心也逐漸接受了自己再次失敗的事實，畢竟不管如何不甘，都不如再次努力來的有用的多。對於算計天明，她始終有一絲歉意，況且，她還需要他的幫助。

「那道山魂，留在了你體內，如果你能將其激發，可以鎮住她的傷情不在惡化，從而尋到解決的辦法。」山魂乃大地之靈，本身厚重才能化山，是大地元素極致壓縮成為精華之後所誕生的靈物，自然能夠起到很好的鎮壓效果，不管是對於傷勢，還是傷敵。

天明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依言照做，沉下心來靜靜的感受體內山魂的存在。山魅在他體內開闢出一片空間，放入山魂，這片空間可能存在他身體的任何地方，也可能只是一個很小的細胞或者血珠，就算在自己體內，天明也很難快速的將其發現。

天明神色露出焦急，被迫從靜心狀態中醒來，他本來身上就有傷勢，對其意念造成外部影響，形成外像入侵的局勢，因此他很難靜下心來去做一件事，更何況此時他內心對於兔小妖的形勢擔憂無比，他不知道自己和兔小妖分開的那些日子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讓她淪落到如此局面。受諸多因素影響，他怎能靜下心來，又怎能在自己身體內尋找到那隱藏的山魂。

「我可以幫你。」山魅看了看天明，神色不露一絲端倪，目光中即沒有清澈如水的純潔好心，也沒有暗使奸計的狡黠，有的，只是一片亙古不變的平淡，「但你必須答應我幾個條件。」

天明一愣，神色露出遲疑，「什麼條件。」

「你要幫助我們走出這裡。」山魅像天明講述了自己佔據他的身軀後所遇到的一幕，特別是最後那個背影，山魅懷疑那是一個人族先輩的不滅戰魂，故此希望天明能夠出面求情，看是否有機會成功。哪怕沒有希望，但只要是一條路，她都會毫不猶豫的去走。

「可以，但你必須治好她。」天明爽快的答應，此事按山魅所說，行動起來應該不難，況且他也沒有答應自己一定能夠成功，山魅當初算計過自己，天明並不信任她，相反對於她的提議反而十分警戒，但為了兔小妖，他必須要答應。山魅的道行高出他太多，此時能救兔小妖的，只有她。

「治好？」山魅淡淡的一笑，輕輕的搖了搖頭，「我並不能治好她。」

天明一怒，隨即生生的壓制下來，沉聲道，「你懷疑我會不守承諾？」山魅不將兔小妖治好，在天明看來也可以理解，畢竟留一個把柄在手裡，讓天明盡心盡力的為自己辦事，總歸要比一次性治好兔小妖讓天明沒了後顧之憂要好得多。

山魅的心思好像並沒有天明所想的那般複雜，她只是語氣平淡的敘述，好像在講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哪怕我付出萬年道行，我也不能治好她。」看到天明神色中的疑惑，山魅繼續開口解釋，「她的妖根已經破損，我只能治好她肉體和神念上的傷，卻不能修復她的妖根，所以這個隱患的存在，並不能讓我按你所說的要求將她治好。」見天明還是不解的看著自己，山魅無奈，歎了口氣道，「我是靈，她是妖，我們並不同根同源，她的妖根，是妖族的本源之力凝結所生，只有妖族的妖聖才能治好。」語氣頓了頓，山魅彷彿習慣性的不喜歡一次性把話說完，「但我可以將她的妖根用山魂鎮壓，避免惡化。」

天明懂了她的意思，當即信誓旦旦的開口，「只要你能盡全力去治療，我定當盡全力來幫助你，絕無虛假！」

山魅盯著他，好似在考慮他話中有多少可信度，見天明並不曾閃避自己的目光，她才遲疑著伸手，面色頃刻間變得肅穆，「凝，萬物之精！」

在大雕身邊，山魅的道行受到壓制，無時無刻都要花費幾分力氣來對抗大雕無形間所散發出的磅礡威壓，才能使自己呆在原地，不過這並不妨礙她動手。當初融入到天明身體裡，她只是神念狀態，所以才對大雕的威壓感覺格外深重，此時有了自己身軀的保護，那威壓並不能直接作用於她的靈魂，所以她才感覺好受的多。

隨著她輕喝出聲，天地萬物輕輕一顫，不管枯黃的落葉，漆黑的泥土，還是正在生長的草木，仿若萬年不變的地面，都在她一抓之下散發出一道道精純的氣息，從四方彙集過來，凝聚於她的手掌心。

這些氣息成清水一般的色澤，明明無形，卻可以用肉眼看到它們的顏色，明明無聲，仔細去聽，卻可以聽到他們輕微的歡呼，他們散發出蓬勃的生機之力，好似生命的本源，能令枯木發芽，草木回春。

這氣息在她的掌心微微的跳躍著，發出微弱的光澤，彷彿是一個生命體，有著其靈魂。這氣息無形間散逸出一絲，跌落地面，竟令那些枯葉瞬間發綠，接著陡然轉換形態，變成一顆小樹節節拔高。這些清水般色澤的氣息，竟有著逆奪天地造化的奧妙！

這時，一條青蛇猛的自山魅背後竄出，眼中帶著貪婪之色看向山魅手中的光芒，恨不得一口將之吞下去，喉頭鼓動幾番，青蛇終究不敢如此作為，憤憤的看了天明一眼，青蛇纏上山魅的身軀，吐著信子昂首間自她頭上的花環中叼下一片綠葉。

青蛇伸直軀體，讓山魅拿下口中的那片綠葉之後，才輕輕的嘶鳴著眼神陰毒的看向天明，好似天明做出了什麼令他極度憎恨的事情一般。天明神色凝重的看著山魅作為，自然沒把這條青蛇的威脅看在眼裡。

山魅坐在地上，渾身因為這氣息光澤的照耀而微微發光，小麥色的皮膚便在此時顯露出一種夢幻般的色彩。雙指拈著那片綠葉，山魅面色浮現一抹蒼白，她將綠葉蘸入那團光澤之中，然後揚手間朝著兔小妖灑落。

綠葉好似是這種氣息的載體，在氣息的影響下並未曾發生回春般的變化，當綠葉點進光澤之中後，那些氣息便形成露水般的模樣，沾染在綠葉之上，隨著山魅的揚手露珠便脫離綠葉，在空中劃出一道淺綠色的痕跡，如同微小的精靈般，投入兔小妖的體內。

如此這般，當所有的氣息都灑在兔小妖身上之後，山魅身軀輕輕一顫，指尖那枚綠葉頃刻間枯黃，化為粉末飄散，閉上有些疲憊的眼睛，山魅淡淡的開口，「我先休息一下，等等鎮壓她的妖根。」

兔小妖在這些光澤融入體內之後，渾身氣息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她的臉色逐漸紅潤，青絲瘋狂的生長，她全身上下所有細胞都在發出振奮的歡呼，血肉被洗滌一新，排除了諸多雜誌，肌膚更顯白皙。

她體內的那顆龍丹，在那些光澤沒入她體內之時微微的顫抖起來，最後竟是按捺不住的自動飛出，猛的旋轉間將那些氣息大範圍的吸收，龍丹上的裂縫緩慢癒合，光澤也不再黯淡，反而顯露出一種光瑩如玉，一條氣龍，在這龍丹內緩緩成型，盤旋間興奮的長吟。

兔小妖整個人都透露出一種自然的質感，好似雨後清荷，又似九天謫仙，朦朧而出塵。

以山魅的修為，一眼便看出了兔小妖身體中存在的種種隱患，那顆龍丹她不稀奇，對她而言也沒多少用處，天明所說的治好她，山魅自然而然的以為包括了龍丹的破損以及身體中存在的種種隱傷，所以她才如此作為，付出很大代價將兔小妖體內的隱患清空，連龍丹的破損都在那種氣息的滲入下癒合，除了妖根的問題，其餘的傷勢基本上都被她治癒。

當然，這些事情天明不知道，他只是本能的覺得山魅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以她萬年道行，在治癒兔小妖之後都是如此疲憊，那代價還不算大？想到此，天明內心湧現一抹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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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鎮壓（求收藏！）

山魅閉目調息，內心浮現一抹苦澀，為了能夠自由，她可謂付出了很多，她可以不顧一切。為了天明能夠完成對自己的承諾，她以自己萬年道行逆奪造化，抽取萬靈的生機，才做到將兔小妖本體上的隱患治癒。

她並沒有功參造化，卻妄奪天地之力，強行改變生命規則，此等行為實乃天理不容，以後的玄劫必將因此而厲害數倍。可那是以後的事情，她顧不得那麼多了。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趁著天明昏迷再次侵佔他的身體來走上一遭，她從來都不是輕言放棄的人，事實上她也的確那樣做了，但同樣的一幕再次發生，那個人族先烈之魂，好似故意在那裡等著她一般，當她快要出去之時便陡然出現，將她打回原地，而那次，那戰魂的警告透過層層空間傳遞到她腦海之中，逼的她不得不放棄佔據天明身體的想法。

這些她自然沒有對天明說，在她看來這些自己說不說都無所謂，只要天明願意幫助自己就行。她不動聲色的調息著，緩慢恢復自身損耗過度的靈力。

兔小妖的手指輕輕的顫動了幾下，有了醒轉過來的跡象，她躺在天明懷裡，閉目安靜的憩息，像極了仙子，山魅此次根除了她遺留在體內除了妖根之外的所有損傷，這對她而言不可謂不算一場造化，因為那些生命氣息的滲透，她的根骨被洗刷一遍，在修行天賦上無疑比以前強了很多，以後只要癒合妖根，她的道路將無比寬廣。

「快，打暈她，不要讓她醒了！」感知到兔小妖的動靜，山魅強行自調息中睜開眼，有些焦急的對著天明開口，天明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一掌刀切下，砍向兔小妖的後頸。而一直軟綿綿趴在山魅肩頭的青蛇更是迅速，當山魅出聲之時它便如同一道閃電劃破長空，留下一道青色的痕跡之時後發先至的一頭撞在了兔小妖額頭。青蛇本就與山魅心靈相通，對於她的心思在清楚不過，所以它反而比天明更早下手。

兔小妖意識還沒開始清醒，便被前後兩道重擊再度打暈過去。

雖然不知山魅是何意，但剛剛山魅的舉動以及所表現出來的善意，讓天明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相信，畢竟她要害自己十分簡單，不必做出如此多餘的事情。

不等天明開口詢問，山魅便盤坐在地上雙手結印，朝著兔小妖一指，兔小妖的身體頓時軟綿綿的漂浮起來，向著她靠近，「若她醒了，我便尋不到她的妖根了。」

山魅雙手連連舞動，結成印訣打入兔小妖的體內，她光潔的身軀因為她的動作而輕微顫動，令的某些突出的地方自然而然的上下抖動，就算充滿極盡的誘惑，卻也因為她身上的那股飄渺出塵的氣質讓人生不出絲毫邪念。青蛇不滿的朝著天明吐了吐自己長長的信子，快速的遊走攀爬至山魅身上，將她纏繞起來。

天明並沒有因為青蛇的舉動而感到什麼不滿，實際上他的眼神根本沒有放在充滿魅惑的山魅身上，神色露出緊張，天明眼也不眨的看著兔小妖在山魅的身前漂浮，隨著山魅印訣的打入而發出輕哼，顯得極為痛苦。天明下意識的抓住地面，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

感受到山魅的凝重，青蛇也不再搗亂，它安靜的趴在山魅肩頭，眼神時不時的瞟向天明，在青蛇看來，作為山魅的異性，天明看向山魅的目光中總帶著不懷好意。

一組組閃爍著玄奧光澤的法印被打入兔小妖體內，隱沒消失，兔小妖神色逐漸痛苦，嬌軀微微的顫慄著，好似渾身劇痛無比，難以承受，讓她在昏迷中都不禁痛呼出聲。

「現形！」山魅嬌叱，一股強大的氣流自她身上爆發，猛然席捲，掃起無數落葉，她神色肅穆，輕輕一掌朝著兔小妖額前拍下。最後一道印訣自她掌心浮現，微微閃爍著脫離她的肉掌，沒入兔小妖額心。

頓時，無數光華自兔小妖身體之上爆發而出，所有被打入她體內的印訣全部顯現，散發出神秘氣息的同時緩緩移動，構成一個整體將兔小妖全身包裹。隨著她一聲略微撕心的痛呼，所有印訣的光澤頓時虛淡下去，消失無形，而在她胸前，一條尺來長的線狀經脈陡然爆發出無與倫比的金色光澤，像是蘊含了一顆太陽般，其光澤刺目，令人幾乎要睜不開眼。

「這就是妖根？」天明喃喃，被妖根獨特的魅力所折服，這妖根充滿了迷濛的色彩，好似被一團仙氣包裹，介於實質與虛幻之間，像是夢幻。

妖根好似感受到了自己被發現，發出一聲驚叫，它四處遊走起來，但山魅打入兔小妖體內的印訣將所有的方位都封鎖，無論其朝著什麼方向而去，都有一道印記發出光芒，將之反震回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妖根之上的光澤逐漸虛淡下來，幾乎快要看不見，而光芒的消失，也讓人漸漸看清了它的本體。那是一條跟青筋差不多的事物，通體碧青色，未曾中空，卻彷彿有自己的意識般能夠四處遊走，隱沒在身體各處，此時天明才發現，這妖根尾端佈滿裂痕，有著明顯的破損跡象。

此時，空氣突然變得壓抑起來，好似頭上有一座大山即將墜落一般，讓人無形間感到沉悶，天明不解，抬頭看去，卻駭然發現頭頂不知何時凝結了一片烏雲，黑壓壓的，像是可以壓碎一切般滾滾而動。

「天...天劫？」天明驚呼，對於這種情況，他在清楚不過，這明顯是要渡劫的表現，難道他們這裡有誰突破了境界？烏雲滾滾，伴隨著沉悶的雷霆轟鳴，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壓抑感。電光閃爍，在黑雲中遊走，蘊含了莫大的天威，黑雲緩緩旋轉，在天明頭頂形成一個漩渦般的模樣，給人來自心神的震撼。

若是此時天劫降臨下來，對天明而言無疑是一個極度不好的消息，天劫會自主跟隨著渡劫之人的實力而變化威力，連同周邊的人，都會受到影響，被天劫認為是想要反抗天威之人，遭到雷劈，此時三人裡面不管有誰渡劫，實力最弱的他完全沒有抵抗能力，成了會被秒殺的貨色，而這還不是關鍵，關鍵在於天劫的降臨會影響到山魅，要是一個不慎，山魅鎮壓兔小妖的妖根受到干擾，有可能將兔小妖帶入萬劫不復之地。

妖根是妖族修行的基礎，沒了妖根，兔小妖的修為會在頃刻間散盡，此生再也不能修行，正是因為妖根的重要性，天明才決定讓山魅將其鎮壓，不使他繼續崩潰，免得造成難以想像的後果。山魅若是鎮壓住妖根，就像是將其冰封了一般，不會讓他崩潰的趨勢擴大而導致惡化。

「慌什麼！」山魅不滿的瞟了天明一眼，對於他的大呼小叫顯得十分不耐，此時她的動作到了極為關鍵的時刻，受不得一點外界影響，天明的驚呼聲，在她看來都是一種干擾。

「這種逆天而行的舉動，自然會遭到天罰。」雖然讓妖根顯現看似簡單，但妖根乃是天命注定，與無形的天道息息相關，此時山魅找出了兔小妖的妖根，無異於反抗大道，等於讓大道現形，大道如何會允許此等作為的存在，自然會降下懲罰，將逆天之人剿滅。

劫雲翻滾，像是壓在人心頭的巨石，讓人被壓制的快要窒息，其愈發深沉的色澤，讓人看一眼便有觸目驚心之感。通過山魅的話，天明這才知曉，此次劫雲的顯現，並不是因為他們誰要渡劫，而是山魅逆天而行降下的懲罰。

天地陰沉下來，連風都不可在舞動，這四周的事物好似陷入了深海一般，被天威壓迫，動彈不得。

山魅有些焦急，「山魂！」她抬手朝著天明一指，天明體內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被抽出，凝結於她指尖，帶著一股厚重之意被她一指點在那被束縛的妖根之上，山魂之力立即滲透進去，化為一座小山的模樣將兔小妖的妖根包裹，牢牢的鎮壓住。原本游離的妖根在小山之中立馬安靜下來，像是被壓住一般，不在動彈。

「封！」山魅雙手一合，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那些被她打入兔小妖體內的印訣頓時呼嘯而來，朝著那座小山湧去，化為一道道生靈的痕跡鑲嵌在小山之上。

這時，天地一震，韻量良久的劫雲終於開始噴吐能量，閃電化為一道通天光柱，眨眼間自九天之上而來，帶著玄異的色彩劈下。空間無聲的破裂，像是被一股炙熱的能量燒成灰燼一般，在閃電經過的地方徐徐飄散。

「青靈！」山魅雙手顫抖，保持合攏的姿勢，那無數道印訣便因此而注入小山，化為山川草獸的印記，閃電來的極快，山魅焦急的發出一聲呼喚，此時的她根本無法分心去阻擋。

那一直盤旋在她身上的青蛇聞言陡然人立而起，吐著信子眼帶寒光一頭朝著那轟來的閃電撞去，二者瞬間在空中碰撞，青蛇發出一聲慘叫，渾身焦黑冒煙被劈了下來，山魅見狀面色大變，顯然她也小覷了這天罰的威力。

青蛇有何本事，山魅在清楚不過，但青蛇卻連第一道閃電之力都承受不住，那他們還能指望什麼？那些印訣已經有大部分化為生靈的圖形烙在小山外表，卻仍有一部分還在湧來，鎮壓妖根遲遲不能完成，她便無法空出手來，那她現在還能指望誰！

在山魅驚恐的眼光中，天明神色凝重的站起...於是山魅絕望了。

這時，那一直沉睡的大雕被強大的天威所激，陡然睜開眼來。

第四十六章 睜眼

連青蛇都在面臨第一道閃電的時候潰敗，天明又能頂個鳥用？原本山魅還指望青蛇能夠頂住一會兒，拖延一番時間，等到自己騰出手來便可。她知曉這條一直纏在她身上的青蛇雖然不中看，但是中用，按它的道行最起碼能夠抵擋一陣子吧。哪知山魅錯估了天罰的威力，青蛇幾乎瞬間敗下陣來，渾身焦黑的抽搐著躺在地上不動了。

而此時鎮壓妖根已經到了最為緊迫的關頭，她只要十息，不！哪怕五息的時間，就能夠完成，從而空出手來對抗這可笑的天罰！可是，此時閃電已經劈到了她的頭頂，根本不曾給她哪怕是五息的時間便要將她吞沒，然後功虧一簣，三人還可能喪命在這浩蕩天威之下。她怎能不絕望。

就在這時，天明站起來了，帶著沉重但堅定的目光，面向天際滾滾黑雲，身軀筆直的站起來了！那大道的壓迫，不能壓彎他的脊樑，那天地的蒼茫，不能改變他的目光...

山魅從不看好天明，也不認為天明能夠帶來什麼奇跡，天地大道之下，反抗的人不計其數，成功的人也有，不多，但他們都是反抗的自己的天威，而此時天明面對的，是山魅的天罰，是一個萬年之靈逆天而行所引動的天道懲罰！以天明數十年的道行，他怎麼反抗，他拿什麼反抗。能夠在這恐怖的天威壓迫下站起來，山魅就認為他已經很了不起了！

作為一個存在年月不知多久的靈，山魅對一些事情看得很清楚，對格局的把握也十分正確，正因為如此，正因為瞭解現在的情形，她才絕望了。局勢幾乎已經注定無法更改了！

閃電降下，霹靂的火花四濺，已經灼傷了她的髮絲，令她頭頂冒出青煙，即將燃燒起來，感受到來自頭頂的那股駭然之力，山魅真的無可奈何。

她不是不可以中斷對妖根的鎮壓，只是這樣一來，鎮壓妖根的力量失控，很可能瞬間暴.亂，將他們鎮壓之下的妖根撕為碎片，那種後果，她不是承受不起，畢竟這樣只是毀了兔小妖，對她的危害不大。她是不想失信於天明，天明是她此時唯一的希望。

數萬年的期盼，數萬年的努力，她為之付出太多太多，她可以為了達到目的不顧一切。但是，直到現在，她仍然被困在這裡，還是沒有自由，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她所有的嘗試都失敗了，她已經找不到別的辦法了！所以，當看到在天明身上有成功的希望之後，她將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天明身上，她要完成對天明的承諾，然後讓他幫助自己完成數萬年的夙願！

在她看來，完成對天明的承諾，等於是自己在努力的尋找自由的路，所以，她可以為之付出一切！她已經做好了在關鍵時刻自身隕落的準備。

哪怕拼了我萬年道行，也要在天罰之下保全他們，完成對他的承諾，然後讓他帶著我的夥伴走出這裡，走向自由！

就在山魅下定決心準備拋開一切拚死一搏的時候，那只自從出現便一直沉睡在此地的大雕，因為浩蕩天威所引出的動靜，猛的睜開了眼睛。

天明猜測這大雕與天地同壽，自天地百萬年前莫名出現便已存在，其悠久的壽命與神秘的來歷已不可考證，而按照兔小妖先祖傳承在血脈中的記憶，在這世上活一天，便會增加一天道行，如此說來，這大雕的真實實力，已超出想像無法估計。如此深不可測的大雕，足以在世上引發一場天崩地裂的動盪。但好在，這大雕自出現之日，便一直在沉睡，從未醒過。

大雕已經在這裡沉睡了數百萬年！

今天，因為天威浩蕩，所引發的動靜實在過大，沉睡了百萬年的大雕，驀然被驚醒。

就在大雕睜眼的剎那，這片莫入林所有的存在，猛的向後一跳，齊齊朝著遠離大雕的方向跳出數米的距離。不管是天，是地，是草木，還是那大道規則，都不由自主的向後一跳！

若從上方看去，就能見到在大雕睜眼的時候，風雲倒捲，萬物退避，其動作整齊無比，就好似事先約好並排練了數百上千次一般，整整齊齊的向後一跳，朝著遠離大雕的方向跳出數米的距離。

那降下的天罰，發出一聲尖叫，驀然一頓間本能的向後一跳，彷彿受了什麼驚嚇一般，連它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向後一跳，可是它偏偏在大雕睜眼的時候出於本能的向後一躍。

而那些生長在地面之上，本不能隨意動彈的樹木，也齊齊向後一躍，當再次落定之後，他們相互之間的距離沒有改變，他們之間糾纏在一起的枝葉沒有分開，彷彿未曾發生什麼變化，但他們確實已經自原本所在的地方遠離了大雕數米。

這些能夠化為妖物的參天古木，也不知是否是因為地面的動盪移動才遠離大雕，因為莫入林的整塊地皮都在那一瞬間向後一躍。這種場景詭異，卻震撼無比。

當塵埃落定的時候，天明轉頭愣愣的看向大雕，目中皆是不可思議，就在剛才，他也不知自己怎麼了，他根本就沒有去做那個動作，但那個動作確實是在那一剎那發生了，那不是本能，也不是出於他對自己身體的掌控，當大雕睜眼的時候，他莫名其妙的向後一跳，遠離了大雕，而當這一切發生之後，他才回過神來。

天明目光呆滯的轉頭，看向山魅，卻發現此時的山魅也跟自己有著同樣的呆滯表情，按道理，天明向後一跳，雖然遠離了大雕，但應該靠近了山魅所在的地方才對，可此時，他們之間的距離仍然如之前一般。

這一幕就好像大雕在睜眼的時候其身軀內爆發出了一股難以想像的排斥力，席捲整個莫入林間將所有的事物都生生的推出數米遠，但又沒有破壞他們之間原有的結構，使之保持了本來的樣貌，該枝葉糾纏的枝葉仍然糾纏在一起，兩片葉子間的距離沒有多一分也沒有少一分，該站在地上的仍然站在地上，腳邊原有的落葉碎石也沒有因此而遠離腳邊。

吞了吞口水，天明看向頭頂那片集結的黑雲，卻駭然的發現，那道被黑雲噴吐出來的閃電竟定在了原地，好似不能動彈一般，沒有再下降半分，若它在下降一寸，就能劈在山魅的頭頂，它所散發出來的能量，甚至已經燒焦了山魅的青絲。它不是不能動彈，而是不敢動彈！

本就翻滾的黑雲，此時已經凝固，好似他受到了極大的刺激，還沒有從震撼中清醒過來一般。

這大雕，究竟是怎樣的一個變態！

那黑雲是什麼，是天罰，是天道之力對於敢於反抗者的刑罰，是要毀滅一切逆天之舉的天地間最為恐怖的規則，古往今來死在雷劫之下的存在就不計其數，更何況還是天地震怒所降下的刑罰之力，那是能毀滅一切事物的力量啊！可是當大雕睜眼的剎那，這刑罰竟然被嚇到了震驚了。這要那些苦苦摸索追尋天道的修士該如何自處啊！

大雕仍然只是大雕，它即沒有釋放出什麼令天地變色的力量，也沒有做出什麼毀天滅地的舉動，不管怎麼去看，這大雕都只是一隻普普通通的大雕，沒有嚇人的實力，沒有高深莫測的境界，它唯一的出奇之處便是體型實在龐大，幾乎無邊無際，撐破了數處空間，在它身周造成了無數空間斷層。它眼睛微微眨了一下，彷彿眼皮之上有著難以承受的重量。終於，它的眼皮匡噹一聲蓋上，眼睛閉合，再度陷入沉睡。

天地之間所有存在都沒有妄動，甚至連呼吸聲都輕不可聞，彷彿害怕自己發出聲音驚醒沉睡的大雕引來它的震怒一般，連風都不敢在此時跑出來肆虐。

良久之後，天明才一屁股坐下來，渾身濕透，而山魅，也反應過來靈力催動那些印記化成萬物的圖形烙印在小山之上，經過了這麼久，沒有她靈力的支持，那些印記早該消散才對，鎮壓妖根的過程也應該以失敗告終，可是，當所有存在都不敢妄動的時候，連那些玄奧的印記都定住了身形，未曾動彈，也未曾消散。就好似，大雕閉眼之後，時間也便跟隨著凝固。

五息的時間很快過去，隨著山魅雙手結印，輕喝一聲，所有印記化為圖形凝結於山魂所化的小山之上，那山體一震，連帶著妖根隱沒在兔小妖體內，整個過程此時才算正式結束，圓滿完成。

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山魅輕舒一口氣，衝著天明笑了笑，只是她目光時不時的看向天明身後的大雕，仍帶著一絲驚悸之色。天明神色露出感激，善意的向她道謝。

而那道因為山魅逆奪造化染指本源強行改變天地規則而誕生的天罰劫雲，此時竟顯得十分躊躇，它彷彿想要散去，又心有不甘，但又不敢再降天威以免引起大雕的注意，最後他遲疑著，竟緩緩的向大雕飄去，好似要對它進行懲戒一般。

傻必呀。天明緩緩的笑了。

推薦一本小說，《煉陽》，書號123442，已上架作品，人氣很高，相信很多人都看過

第四十七章 好假

刑罰，是強者對弱者的審判。而現在在這裡，最強的無疑是大雕，大雕一睜眼所引出的動靜，其場面還不壯觀？其聲勢還不嚇人？連這刑罰之力都被震撼愣在原地，此時清醒過來，它竟然膽大包天的朝著大雕而去，還怕大雕不夠駭人麼。

天明輕輕抱起沉睡的兔小妖，向山魅打了個眼色，二人悄悄向後退去。開玩笑，他們可不是這天道刑罰，沒有那麼傻。片刻間，他們便已遠離大雕數里，實際上，他們也知道，如果大雕發飆，離它再遠也沒用，這麼做，無疑是給自己一點心理安慰罷了。

黑雲不在翻滾，而是凝為一團，帶著令人窒息的氣勢向著大雕飄去。它行進動作緩慢無比，似極為不甘願，但又不能違抗冥冥之中某個存在的指令一般，猶豫著小心翼翼的飄進。此時的它，已然被拋棄，當做試探大雕實力的一塊探路石。

天明與山魅隔著老遠神情嚴肅的看著這一幕，內心緊張無比，若大雕發怒殃及魚池，他們結局無疑會很悲慘。所以他們並不希望看見黑雲真的驚醒大雕。大雕渾身並沒有什麼氣勢，但卻給人一種本能上的壓迫，讓人不想去招惹。

黑雲試探著，劈出一道閃電，聲勢驚人的朝著大雕眼睛竄去。粗大的電芒火光四濺，照耀的周圍的事物都渲染上一層銀白的色澤，在電芒下顯得那麼蒼白。

但這道閃電劈在大雕眼皮之上，卻讓它眼皮子都沒有眨一下，好似這威力強大的一道電柱連給它搔癢的資格都沒有，根本不能引起它的注意。嘴角溢出一絲涎水，大雕不動如山的矗立原地沉睡。

那黑雲本在噴出一道閃電之後做好了驚醒大雕然後自己逃跑的準備，哪知大雕卻沒有絲毫動靜，這道刑罰之力也不曾給它帶去任何傷害，眼皮子上甚至沒有留下一絲痕跡。黑雲這才放下心來，翻滾間將能量壓縮，準備凝聚絕世大招。

空氣因為黑雲的翻滾而微微扭曲，天地都陰暗下來，此時的空間好似變成了一彎水面，輕輕蕩漾著掀起漣漪，而激起波浪的，正是那黑雲正在濃縮的中心。

「該死的！」山魅憤憤的咒罵一聲，饒是她原本淡然，對一切都堪破的性格，此時也因為黑雲的動作而不禁怒罵出聲。若黑雲自己找死也就算了，誰也不會去關心它的死活，但他若是激怒大雕，禍水東引，不僅可能波及到他們二人，更是可能席捲整個莫入林，那時候讓莫入林中的那些生靈該怎麼辦，在大雕的怒火之下，他們根本不可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可他們，都是自己的夥伴啊！

山魅咬咬牙，縱身飛出，顯然是打算阻止黑雲做出如此無理的行為，天道之下皆螻蟻，為了達成上位者的目的，他們從來不會管下面的人的死活，哪怕傷亡再多，對他們也無任何影響，他們也根本不會在乎。

黑雲緩慢壓縮，中心先是誕生出一抹墨青色，接著整個黑雲都變成森森墨青，但體積卻是減少了一半，而此時這墨青色的雲並沒有停止，仍在緩慢的向內擠壓著，好似要把自己壓成一個點一般，從而將威力最大化，以點破面。

山魅飛撲而出，幾個閃爍間便已來到墨青色雲彩的下方，在途中她更是雙手掐印，引動十方生靈的精氣朝著自己手中凝結，彙集成一波海浪，向著青雲推出。而盤旋在她身上的青蛇，更是陡然立起，對著上天吐出長長的信子，顯然是在囂張的叫囂，有了山魅做靠山，它好似便什麼也不怕，若是它能吐出人言，相信此時它已經在指天怒罵，極盡羞辱。

那青色雲彩極度濃縮，體積不斷減小，最後更是顯現出詭異的黑色，令人心驚的氣息從青雲中心的黑色一點中爆發而出，讓人忍不住有心驚肉跳之感，難以想像其究竟蘊含了多麼龐大的能量，有著多麼強大的毀滅性。

天威浩蕩，不可反抗，當青雲之中那黑色一點因為壓縮到極致而展現出來的時候，一股恐怖的氣息從其中爆發出來席捲天地，令人無不為之變色，在這可怕的力量下，那大雕彷彿有所察覺，眼皮子輕微抖動了兩下，似就要醒來，但它實在太睏了，眼皮上壓著幾座它所不能承受的大山一般，遲遲不能睜開眼來。

刑罰之力看到大雕眼皮子抖了兩下，渾身不禁一個哆嗦，有些害怕的不敢將最後一式發出，它定在空中，進退兩難。而大雕，好似先前的睜眼，已經花費了它百萬年沉睡所積攢的力氣，此時想要睜開眼，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那道青色雲彩已經壓縮到拳頭大小，通體漆黑如同粘稠的墨水，帶著讓人心驚的氣息猶豫不決。而這時，似乎冥冥之中的存在給它下達了最後的通牒，讓它不顧一切的對大雕發動攻擊。它終於下定決心，猛然一顫間朝著大雕眼皮狠狠的撞去。

此時山魅雙掌推出海浪般的精氣已經排山倒海般的席捲天地，朝著那漆黑如墨的雲彩撞去，瞬間撞在了它的本體之上，卻沒有給他帶去絲毫傷害，甚至沒有影響到它前進的速度。

山魅神色凝重，抬手間身體側仰朝著地面一指，「凝，大地之靈！」周圍數百丈的地面輕輕一顫，一絲絲土黃色的氣流被抽取出來，像是百鳥朝鳳一般朝著她指尖凝聚。而這百丈地面由於這些氣息的散逸，悄無聲息的塌陷下去。

山魅盯著天空的黑雲，神色十分惱怒，她氣急了它的自私，她必須要做些什麼來保護莫入林中的生靈不受損害，數萬年來，她都是不遺餘力的如此做著。

席捲天際的精氣海浪一波波的衝擊著拳頭大小的黑雲，卻因為沒有後力的支持，急速消散起來，眼看就要完全消失，而這時，那衝刺的黑雲陡然一震，停在原地，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一般，突然發出一聲假惺惺的慘叫，整個黑雲頓時崩潰，完全消散不見一點蹤影。

山魅因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愣住了，也忘了繼續抽取大地之靈，那些土黃色的氣息便在她指尖快速散逸，重新投入地面，原本逐漸塌陷下去的地面便緩緩升高。

天明也愣住了，半響之後，他才極為鬱悶的發現，它是故意的，它絕對是故意的！

山魅雙掌推出的海浪已經一波波的衝擊了它數次，都沒有給它帶去絲毫影響，更沒有阻滯它分毫前進的速度，顯然是根本不可能有能力將之擊潰，而那時海浪已經在潰散，即將消失，黑雲卻在此時陡然慘叫一聲，做出不敵之相完全消散，明擺著有問題，更何況它的慘叫還叫的那麼假，傻子都知道它是故意的！

看來，黑雲只是迫於指令不得不去攻擊大雕，大雕的神秘可怕已經有目共睹，它去招惹大雕完全是找死的行為，說不定還會被大雕打散本源，抹去存在的痕跡，從此天地之間再也沒了這道刑罰，它當然不會樂意，只是礙於指令，它不得不這麼做而已，而山魅發出的攻擊確實沒有給壓縮後威力大漲的它帶去任何影響，只是在海浪快要消散的時候，它終於反應過來，藉機下台，裝作被山魅破去從而隱遁罷了，這樣一來，哪怕招來怪罪，它也有了反駁的借口，總比被抹去痕跡要好得多。

鄙視的看了天際一眼，山魅晦氣的撫摸著青蛇的三角頭顱，朝著天明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這裡來，從而方便她像天明做出詳細的敘述，讓他幫助自己完成她數萬年來的期盼。她是一刻都不願意再等了。青蛇享受般的輕哼著，眼角瞟著走過來的天明，一副示威的表情，那意思分明是在說，你也讓她摸摸你試試？

天明背著軟綿綿趴在他背上的兔小妖，朝著山魅走去，他也明白當一切平靜下來之後便是自己兌現承諾的時候了。見到青蛇挑釁的目光，天明不以為意的扯了扯兔小妖長長的毛茸茸的耳朵，眉毛一挑間同樣挑釁的看著它，有種你來摸摸她試試？

青蛇見到天明的目光後大怒，它吐著信子，眼中帶著滔天的怒火游下山魅的身體，朝著天明爬去，它怎麼能被他挑釁，它怎麼能被他鄙視，這嚴重的傷害了一條蛇的自尊心！

山魅見青蛇脫離自己的身體，習慣性的抓住它的尾巴，將它一圈圈的纏繞在自己身上，多少年來，二者便是如此渡過。青蛇不忿，在山魅身上急劇掙扎，再度遊走爬下她的身軀，卻又被山魅抓了回來。

輕輕的拍了一下不安分的青蛇，山魅眼神期待的看向天明，她已經完成了對他的承諾，此時就等著他按照約定去做，自己能不能帶著夥伴走出這裡完全看他能不能成功了。

青蛇仍然不懈的向下爬去，它一定要離開山魅，一定要爬向天明，一定要摸到兔小妖的耳朵，一定不能被天明看輕！這是一條蛇的自尊！

不滿的拍了拍青蛇的頭顱，山魅再次一圈一圈將她纏在自己身體上，青蛇都委屈的快要哭了，它帶著哀求的神色看向山魅，山魅卻並不曾理會它。這時，行走過來的天明剛好不屑的看來，立即讓青蛇勃然大怒。

它嘶叫著身軀扭動，誓要離開山魅然後與天明一決高下，卻被山魅皺著眉頭緊緊的按在自己嬌軀之上，青蛇被嚴重的傷害了自尊心，它怎肯罷休，發狂一般的掙扎，看向山魅的眼神中，都帶著強烈的抗議和不滿！

這時，天地一震，瞬間陰暗下來，光線在無聲拉遠，離開這個世界。

第四十八章 承乾

就好似到了末日，有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恐慌。

天際被大範圍的黑雲籠罩，遮天蔽日間投下陰沉的氣氛，黑雲滾滾，如同大海一般轟鳴翻騰，無數電光雷霆形成的巨龍在其中咆哮遊走，共同托起一座由深色雷霆形成的宮殿在黑雲之中沉沉浮浮。這座雷霆宮殿之中，無數強大的存在整齊的排列，一言不發，一把巨斧懸浮在宮殿上方，發射出萬丈電光。

天象剎那間紊亂，大道規則頃刻間被狂暴的排開，天地之中，瞬間充斥著令人頭皮發麻的毀滅氣息。這雷霆中的宮殿，竟帶著一種偉力，像是看一眼便會將人撕裂一般，無法言喻那種震撼。

不同種族的恐怖存在，仿若天兵天將一般呈著方陣排列在宮殿之前，一股心驚的殺伐之意從他們體內散發而出，席捲九霄，令意志薄弱的人瞬間便會被摧毀神智，變成白癡。這些存在，有龍鳳，有凶獸，有參天的古木，有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物體，他們眼神冷漠，沉悶不語，卻給人能夠摧毀一切之感。

特別是那柄懸浮的巨斧，散發出的萬丈電光撕裂天宇，古樸滄桑的氣息卻讓人驚心動魄，好似這巨斧是毀滅之源，能夠劈碎所有存在，讓其歸於虛無。

山魅面色瞬間慘白，這種程度的天罰，讓她都自內心升起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好似螻蟻面對霄漢，根本無從全面窺探其壯觀，只能感覺自身無比渺小，不夠滄海一粟。

原本她以為，當那道黑雲假惺惺的慘叫著遁去之後，一切都結束了，這裡又將歸於平靜，於是她打算讓天明完成對自己的承諾，因為她實在不願在等了。可是天不遂人願，樹欲靜而風不止，那冥冥之中的存在，卻並不想平靜下來，於是他召出了更為厲害的天罰，一定要對大雕這逆天的事物懲戒一番。

原本掙扎的青蛇，瞬間安靜下來，乖乖的趴在山魅之上一動不動了，仍憑天明投來不屑的眼神，它都不給予任何回應，權當沒有看見。而天明也神色大變的止步，想也不想的飛退，他可不想變成被殃及的池魚！

山魅咬咬牙，倔強的朝著大雕行去，她要和大雕站在同一戰線，共同對抗這恐怖無邊的天威，因為在天罰浩蕩之下，不知會有多少生靈化為灰燼，這是她不願見到的，因為這片莫入林裡，有許多她的夥伴。所以，哪怕明知自己上前沒有任何作用，實為必死的局面，她也毫不猶豫的前進。

這時，一股莫大的威壓自劫雲之上展現，像是泰山壓頂般朝著地面之上鎮壓而來，其浩瀚的威力讓諸多事物都在這威壓之下跪伏，不敢抬起頭來。山魅前進的身體一震，好似瞬間背負了一座難以承受的大山，地面崩塌間她的兩條玉腿瞬間沒入地面。神情帶著一絲壓抑的憤怒，她嬌軀顫抖著不讓自己跪伏下去。

難道弱者就只能在強者的恩賜下苟活麼。

是的。

只能苟活。

當強者無趣之時，也可以隨意抹去...誰叫你是弱者，你無法反抗。

那無形的威壓降下，如淵如獄，地面都因此生生的下降了數尺，無數枯葉啪的一聲爆炸粉碎，卻連粉末都不能飄揚起來，更有諸多樹木承受不住這股壓力，紛紛爆裂，那股能夠讓他們化為妖物的黑霧還來不及升起，便被震散，再也沒了讓樹木化妖的詭異。

山魅艱難的環顧，看見一顆顆樹木爆裂，徹底死亡，一個個妖獸驚懼，跪伏顫抖，她心頭的憤怒直衝腦門，讓她雙眼瞬間血紅，她神色猙獰，五官扭曲，不顧身體在這威壓下發出無力的顫抖，強行提起腳向著前方踏下。

哪怕是飛蛾撲火，她也要去做。

她萬年的夙願，便是帶著她的夥伴走向外面的世界，為此她付出了萬年的努力，儘管沒有成功，可仍然在堅持不懈的做，如今，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生靈死去，她如何肯輕易罷休。

她小麥色的皮膚，忍受不住這強大的威壓，崩開一條條血線，那血液還來不及噴出，便被這浩瀚的壓力壓回她的體內，不能溢出，她的骨骼在這壓力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卡卡之聲，好似難以承受她身軀的直立。

那條一直纏在她身上的青蛇，早就昏迷過去，軟綿綿的滑落在地。

山魅一步一步前進，身軀上的裂口再次崩開拉伸，卻沒有血液能夠流出來，但是，一旦這股威壓突然散去，那些密佈她身體的傷口中，那些被壓制不能流出的血液，將在瞬間噴發而出，如同泉湧。

帶著憤怒，山魅一步步在這不堪負荷的重壓下前進，沒有不甘，沒有弱者的乞憐，就好似，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弱者，她從前也是一個掌控天下的強者一般。

她就好像一隻逆流而上的魚，仍憑激流的沖刷，巋然不動。艱難前進。

她就好像是一隻原本就躍過龍門的魚，已經化龍，卻被打回了原形，回到了起點，但她原本作為龍的心境以及氣度，仍自不改。所以，她沒有不甘，也沒有弱者的乞憐。

這時，沉睡的大雕被浩蕩天威所激，身軀輕輕的顫抖了一下。它身周的空間頓時一顫，接著如同鏡面般破碎，無數空間斷層紛紛拉裂或者瓦解，顯露出它冰山一角中那龐大無邊的身軀。

也不知撐破了多少空間，大雕身周才造成如此多的空間斷層，經過這些空間的折射，反而不能完全窺的它的全貌，只能看到它身軀能夠顯露出的不大的一部分。此時空間紛紛破裂，那無數處空間頓時連通，讓人瞬間看清了它屹立在數個位面中那難以想像的身軀。

天明道行低下，在這沛然天威中本就不可反抗，但他原本也是一個絕頂強者，毀滅了那個妖魔肆虐的時代，就算全身修為隨著時光流逝而盡數東流，不復存在，但強者的驕傲和自尊不允許他低頭，他在這天威中苦苦支撐，不肯示弱。就算脊樑彎了，雙腿軟了，他也不曾在這天地的意志下低頭！

人力有窮時，這天威的浩大已經到了極致，卻不是他此時的修為能夠抵抗，咬牙支撐一會兒之後，他終於承受不住心神過度消耗的疲憊，雙眼一翻仰面倒下，但就算倒下，他也仰面朝天，直面九天。

當天明暈厥過去的那一剎那，也是大雕身軀輕輕一顫，絞碎無數空間的那一剎那。因為空間破碎，顯露出了大雕隱藏在其餘天地之中的巍峨身軀，於是天明在雙眼一翻的時候，剛好看到了大雕某一截別的天地中的體型，那是它身軀的中間部分。

每一根羽毛，都不知延綿多少裡地，身上的跳蚤，隱藏在羽毛之下都如同一座大型宮殿一般，那漆黑的顏色，那幽深的氣息，比天威還讓人心驚。

羽毛如劍，整齊的排列在大雕修長的身軀之上，散發出鋒利的勁氣，一根根如同一柄柄開天的巨大神兵，怎能形容它的氣魄！而它的那段身軀之上，真的有一柄劍。

此劍不寬，只有三指，通體銹跡斑駁，卻十分的長，劍柄隱沒於九天之中不可看見，劍體刺透大雕的身軀，將它牢牢的釘在了地上，好似這大雕不能行動，是因為此劍將之釘住了一般！

三指寬，萬丈長，銹跡斑駁，沒有顯露出一絲不凡的氣息，但就是這樣一柄劍，將大雕穿透釘在了地面！

承乾！這是天明昏迷過去腦海中湧起的最後意識。

承乾，是他的劍，他怎能不認識。

當看到這柄劍的時候，那來自靈魂刻入骨髓的熟悉，讓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他的承乾！

日日夜夜的佩戴，長期執手征戰，承乾的樣子，承乾的氣息，早已銘刻進他的血肉中，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他怎麼可能不認識！

他的承乾，三指寬，一丈長，通體銹跡斑駁，仍他想盡辦法，也無法褪去那些銹跡，讓其開鋒，但承乾的威力，卻不容質疑，他佩戴了很長時間都沒有替換過。而釘在大雕身上的那柄劍，除了長度以外，跟他的承乾一模一樣，就算有些許的不同，但天明知道，那就是他的承乾！

瓊華時代，天明能夠御劍而飛的時候，瓊華掌門特許他進入門中劍峰，從插在那座山峰之上的數萬柄飛劍中挑選出自己喜愛的兵器。天明還小，理所當然的認為越在上方的兵器，就越厲害，所以他奮力攀爬至劍峰山巔，四處尋找下看到了這柄承乾。

劍峰的頂端，並無任何飛劍，天明心頭湧起失望的同時，不死心的四處尋找，終於找到了已經長滿青苔被碎土掩蓋的承乾，為了安慰自己所付出的努力，天明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它。

當他帶著承乾下山交給大師姐看的時候，大師姐眼中的期待變成失望，掌門的眼中也浮現無奈，其餘的人眼中皆是濃濃的不屑和諷刺，因為承乾，沒有絲毫特異之處，明顯是一把廢了的劍。

後來，天明在征戰中發現承乾雖然並不奇特，但材質極好，不管承受如何重力，都不曾斷裂，因此也就將其當做了佩劍，執拿了很長一段時間。

過了幾年，天明與小師妹奉命外出，遭到一隻雕王的追殺，不敵之下，天明投出承乾劍，將那雕王釘死在了絕壁之上，從此承乾便離開了他，他也在沒有取回。

第四十九章 過去

「師妹，快走！」

「不，我不走！」少女倔強的站立，做拔劍狀，不理會擋在身前少年焦急的催促。看著撲來的大雕所散發出的駭人氣勢，她的小臉害怕的蒼白一片，卻仍自不肯動搖決心。

少年堅強的站在她身前，面臨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不曾退卻一步，聽到少女帶著些微倔強的聲音，他有些惱怒，二指一引間手中長劍顫鳴一聲飛起，劃破長空，迅捷如同一道閃電朝著扑打雙翅利爪抓來的大雕斬去，卻在斬上那雕王蒼勁有力的爪子之時發出一聲清脆的金鐵交擊聲，被反彈而回。

趁著大雕身形受阻的剎那，少年回頭，滿臉焦急的看著身後嬌小的少女，咆哮道，「快走啊你，滾！」他伸出手掌，恨不得一巴掌拍下去，但見到少女眼中那抹哀怨委屈，內心一痛間收回手臂，轉頭大叫著朝雕王撲去。

劍訣一引，雙指朝著雕王遙遙點去，那柄銹跡斑駁的長劍頓時光華大盛，散出三尺青芒的同時呼嘯著朝雕王刺去，在漆黑的夜空中，那抹光華顯得如此刺目，形同能夠撕裂一切黑暗。

身在半空的大雕雙翅一攏，擋在自己身前，那巨大的羽翼頓時如同堅不可摧的盾牌一般牢牢的豎在它身體前方，迎向那破空而來的飛劍。青芒吞吐，轉瞬刺在大雕的羽翼之上，卻被其上面的羽毛所擋，定住身形，任憑它如何輕顫都無法在刺進分毫。

少年保持二指指向大雕的動作，那長劍便一直刺在大雕羽翼之上，帶起鋒銳的勁氣朝前逼進，讓大雕不敢收回羽翼，從而使二者之間的場面達到微弱的平衡，僵持下來。

源源不斷的真氣從二指間激射而出，沒入操控的那柄長劍中，使其一直保持刺進的動作，真氣的大量流失，讓少年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額頭豆大的汗珠滾滾滑落。

「鳳舞！」一聲清亮的出鞘之聲，一道火紅色的光澤隨著少女的輕喝陡然自少年身後暴起，散發出濃烈的劍意之時刺上半空，一個迴旋間繞到大雕背後，狠狠的斬下，猝不及防之下，大雕來不及回守，火紅色的光芒已經刺進了它的身體。

哀鳴一聲，大雕背後頓時被劍氣所傷，割開一條血口，凌亂的羽毛自半空緩緩飄落。大雕乃為凶獸，在疼痛的刺激下，更加凶狠，它抽出一邊翅膀，朝著後方再度劈來的飛劍一扇，強大的力量頓時將火紅色飛劍拍打出去，不受控制的跌落，同時大雕渾身暴戾氣勢猛的一漲，它擋住少年青鋒的羽翅猛的向前一推，一股絕強的力道頓時將那長劍擊飛出去。暫離險境，大雕雙翅展開，眼眸冷漠的向後飄飛。

向少女投去一個讚賞的眼色，少年召回長劍，看向向後飄去的大雕，頓時面色一變，凝重起來，少女受到表揚，蒼白的臉色中綻放出一抹笑容，剛想說點什麼，卻陡然驚呼出聲。

大雕雙翅展開，如同兩片懸浮在天際的畫幕，羽翼上漆黑如劍的羽毛，頓時一根根脫離身體，輕輕顫鳴著排列在大雕身前，如同一柄柄長劍，劍鋒直指地面的二人。

「十萬...八千劍！」大雕口吐人言，張開的雙翅猛的一扇，那些如劍的羽毛頓時呼嘯起來，如同暴雨一般朝著二人斬落，其聲勢駭人無比。

大雕身上激射而出的劍羽，並不是如它所說的有十萬八千之多，那樣光靠數量就能耗死別人，嚇都能將敵人嚇死，還用得著打麼。這些劍羽，通體漆黑筆直，散發出鋒利的氣勁，讓人看一眼便感覺眼睛生疼，好似那種勁氣透過人體，直刺入心神一般，雨點一般的劍羽朝著一個狹窄的地方斬落，十分密集，足有數百之多。若每一根劍羽，都是一把飛劍的話，那此時的場面足可以稱為萬劍歸宗。

少年抬手一指，將盤旋的飛劍激射而出，然後雙手結印，猛的向地面一拍，一圈土黃色的光芒頓時席捲天地，轟隆間一個由土元素構成的巨人瞬間凝形，站在少年身前朝著那密集的劍雨張開雙臂，用自己的身軀去阻擋那些殺傷恐怖的劍羽。

那被少年引動的長劍，嗡鳴著噴吐出劍芒迎向雨點一般的羽劍，在打落數道之後被其餘的羽劍一擁而上，辟里啪啦一陣亂響，這長劍嗚咽一聲被遠遠的打飛出去。而一直站在少年背後不肯離去的少女，眼中充斥著倔強之色，在反應過來之後不甘示弱的雙手捏拈花指，一道道幽光便自她指尖展現，照映得她潔白的臉都是一片幽色。那些幽光在她手中急劇跳躍，仿若幽靈一般凝結，彙集成一道光牆，猛的被少女推出。

這時，大雕激射出的羽劍來臨，在空中發出刺耳的破空聲，瞬間斬在了那大地土靈之上。通體黃濛濛只見人形不見五官的土靈哀嚎一聲，其身體擋住了絕大部分羽劍，令之無力的跌落下來，砸在地上發出砰砰的聲音，最后土靈終是被其餘的羽劍斬為碎片，歸於虛無。

而少女推出的光牆，此時正好迎向那剩餘的劍羽，這光牆中存在了一股莫大的粘稠之力，令的一些劍羽刺在其上便被黏住，失去了勁氣。但這光牆，同樣只抵擋住其中的一部分，只因這些劍羽的數量，實在太多，當數量多到一定程度之後，便會引髮質變，造成以多取勝的後果。

這時，數百劍羽僅剩下數十道刺穿光牆，呼嘯間來臨，少年蒼白的臉色中浮現一抹驚慌，他此時已無力再戰，他想要閃躲，可是一旦閃開，面對那些劍羽的，就是被他一直保護在身後的少女了！所以，他絕不能閃躲。

而他身後的少女，此時也已耗盡真氣，無法再做有效的阻擋，被大雕一路追殺以來，她做出的功勞同樣不小，到這個漆黑的夜晚為止，他們已經被大雕瘋狂的追殺了一天一夜，自從遇到大雕開始，他們便沒有停歇過的戰鬥。少年之所以開口叫少女先走，是因為他明白二人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所以，他催促少女離開，自己做最後的阻擋，為少女的逃離爭取時間，只要她能夠逃脫，那他就算身死也無怨無悔。

保護女人，特別是自己喜歡的女人，哪怕為之付出生命，對於一個男人而言也是值得的。自從遇到她開始，二人青梅竹馬，相伴長大，早就結下了深厚的情誼。二人之間雖然也發生過爭吵，鬧過矛盾，但從未真正的遠離對方。他不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但從她沒有在要回那枚玉珮開始，他就已經明白了她的心意。

她說過，那枚玉珮是她的祖傳之物，她媽媽告訴她，只能送給自己喜歡的人，而那時，為了討好她或者是為了達到自己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他用一顆天麟長老無意間煉製出來的所謂的糖來引誘她，以達到自己接近她方便和她混熟的不良想法。沒想到，她竟然拿出這塊玉珮當做謝禮回贈。

當長大了一些的時候，她意識到了自己當初的行為是多麼的愚蠢，於是鼓著腮幫天天追著他要要回那塊玉珮，但少年怎麼會還她？二人的感情便就在這追打中逐漸深厚，後來，她便再也沒開口提及此事。

摸了摸一直掛在胸前的玉珮，少年露出一絲苦笑，他此時怎麼能夠讓開！大叫一聲，少年閉上眼睛，飛蛾撲火般張開雙臂，迎接劍雨的洗禮，為身後的她撐起一片牢不可破的天地，哪怕最後的結局，是千瘡百孔，也在所不惜。

噗。

利器割開肉體的聲音格外刺耳，伴隨著鮮血濺出，砸在身後她驚慌的玉臉之上的輕微滴答之聲，好似天地之中所有的聲音都被這兩種聲音所取代，再也聽聞不到一絲雜音。

只是一瞬間，所有羽劍便插在了他身體之上，卻沒有一根能夠穿透他的身體，威脅到他身後的少女，卻是他大叫間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壓縮軀體肌肉的密度，將刺入肉體的羽劍牢牢的用肌肉夾住，不讓其穿透。

「天...明！」耳邊傳來她驚慌失措帶著哭腔的呼喚，逐漸變小，輕不可聞，少年嘴角一撇，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快走！」便直挺挺的倒下。

這一切發生的極快，幾乎是當少女面色蒼白的推出光牆之後，那些羽劍便已斬碎了土靈的身體，夾雜著鋒利的勁氣降臨，而當僅剩的劍羽插在張開雙臂的天明身體之上時，少女才剛剛大口呼吸兩下，已緩解過度消耗真氣所帶來的丹田刺痛之感，當她抬起頭來的時候，便看到一根根羽劍無聲的刺入天明的身體，被他用肌肉夾住，抵消那股衝刺的力度，而飛濺的血液，一滴滴打在她的臉上，讓她腦海瞬間一片空白。

顫抖著伸出雙臂，踉蹌著接住少年倒下的身體，少女瞬間痛哭出聲，看著他茫然不知所措，而少年，嘴角還在一次次的抽搐著，彷彿在催促她快走。

大雕雙翅一收間，那些散落在地面的羽毛頓時筆直的飛回，各歸原位，發出鏘鏘之音，有若金鐵，插在少年身軀之上的羽劍，也顫鳴一聲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拔出，頓時少年身上血液如同噴泉，激射數尺之高。

受到疼痛的刺激，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少年猛的睜開眼，掙脫少女的懷抱，單手一引間召回跌落在地面的長劍，拿住劍柄身形躍起狠狠的將之投了出去。此時大雕要召回那些散落的劍羽，它的意念分散成無數依附在每一根羽毛之上，才能將他們掌控，所以，此時的他無疑是最為虛弱的一刻，根本無法分心來抵抗。它也根本沒有料到，那被他認為必死之人還能發出那足以讓他致命的一擊！

長劍如同一道驚虹，瞬間劃過長空，插入大雕體內，將之穿透，更帶起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它的身體連帶著推出，一直劃過天際，直到將之釘在了一片絕壁之上為止。

第五十章 離開（求收藏啊收藏啊！）

無垠的虛空，看不見一絲星光，自然也就看不見周圍的景物。黑漆漆的夜空，沒了月光，便只有讓人內心恐慌的黑暗。只聞得某重物落地的聲音，少女的懷中已經失去了他的溫度。

「天明！」少女哭著大叫，睜著眼卻看不見任何東西，她不知道天明掉落在了哪裡，也不知道他現在情況怎麼樣，黑漆漆的夜色中連蟲鳴都失聲，更不曾聽到他在夜空下的呼吸。少女咬牙，努力的想要招出一團光，照亮四野之時讓自己看清天明所在的地方，可是甫一運氣，她體內便傳出撕裂一般的痛感，讓她神情一陣眩暈。

空曠的大地之上，只有她壓抑的哭聲，顯得那麼孤獨。

「天明...你，你在哪兒呀！」少女雙手摸索著地面，展開尋找，內心的悲傷被擔憂取代，她雙肩顫慄著，一寸寸的向著感覺中的前方摸索。當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劍羽，一柄柄插在天明身上，天明卻如一座大山般巋然不到，肉體被切割的聲音夾雜著他的悶哼，彷彿要刺穿她的靈魂。她又怎能不覺悲傷。

可是少年落地之後，卻不知隨著地勢滾在了何方，仍憑她一聲聲帶著哭腔的呼喊和努力的摸索尋找，都沒有找到他的蹤跡。手掌在觸碰到地面之時粘上一絲絲粘稠的液體，她知道那是他的血，還帶著溫熱。她難過的快要暈厥過去，她臉色慘白的如同世間最純潔的大雪，可是她又不能昏迷，要是自己也喪失了意志，那生死不明的他怎麼辦呢？

黑暗中，少女悲哀的哭泣顯得那麼無助，絕望。

過了很久很久，當這夜色達到最為粘稠濃重的時候，少女仍不曾放棄尋找，她趴在地面之上，雙手展開四處探索，生怕露了什麼地方而錯過找到他的機會，少女的嘴角都被自己咬出血來，她眼神黯淡，可又有倔強之色閃動，支撐著她繼續尋找下去。她的身體被地面的碎石子和那些鋒利的枯枝劃開，帶起血跡的同時湧上微弱的疼痛，她仿若未覺。

不是不想站起來，她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只能趴在地上。不是不能站起來，可是這樣太消耗力氣，要是在自己忍不住昏迷過去之前沒有找到他怎麼辦，她要多留一些力氣。不是不想站起來，只是這樣趴著，便是離他最近的地方。

少女的聲音都因為長時間的呼喚而變得嘶啞，可得不到一絲回應。她便在這夜色中緩緩絕望。

他要自己走呢，還用上了滾，真是個討厭的人。

認為我是個包袱，會拖你的後腿麼，哼。

為了拋開我這個包袱，竟然還想打我，你以為這樣我就會走麼？我偏不！

幸虧你沒有打下來，不然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真是個討厭的人，幹嘛要擋在人家身前，讓人家只能看著你被那些劍羽洞穿。

你還說你不討厭，用一顆糖就買了我的一輩子。

既然你已經買了我，我又怎麼會離開你。

笨蛋，我寧願一起死啊！

我也不願意在危難來臨的時候獨自離開。

既然你不願意把玉珮還給我，那你就要一直背上我這個包袱...不管你在哪裡。

哪怕是地獄。

少女這般想著，神智逐漸模糊，她的眼皮緩緩沉重，即將壓上閉合。趴在地上，少女的手再也無力向著四處伸展摸索。她看著遠方的夜空，遠方看不清一絲事物，有些茫然。

這時，一隻有力的手臂壓在了她的肩上，這手臂沉重，形狀怪異，事實上這根本不是一隻手臂，而是一隻長滿鱗甲的爪子。受到突如其來的力量侵襲，少女渾身一個激靈，意識強行清醒。

身後傳來粗重的喘息聲，好似在極力壓制著痛苦，以至於他的呼吸都變得那麼沉重。少女一愣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起，跌入一個溫暖，但是讓她安心的懷抱。那個懷抱的氣息，她很熟悉。

「我...我在這裡...一直在這裡。」從來都沒有離去，少年熟悉的聲音傳進她的腦海，令她一直壓抑的神情終於放鬆，無邊的疲憊襲來，少女來不及看一眼身後的少年，便昏迷過去。這個懷抱，是讓她最放心的，最溫馨的地方。

一直緊繃的神經當聽到少年聲音的那一刻終於得到緩解，她也因為入侵的疲憊而昏迷，加上這沒有星星的夜裡，月光也不曾照耀大地，於是大地便陷入永恆的黑暗，夜色濃稠得伸手不見五指，所以她便沒有看到，那發生在少年身上恐怖的變化。

少年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可以更好的沉睡在自己懷中，在如此濃烈的夜色中，他的雙眼發出詭異的綠光，像是狼的眼睛，四處掃射間周圍被夜色遮掩的景物便清晰的投入他的眼裡，讓他看清了周圍的一切，包括自身那正在生長的鱗片。

抬起手臂，少年露出苦笑，此時他的手掌，已經變成了爪子，被一層層青色的堅硬鱗甲所覆蓋，顯得蒼勁有力。輕輕的搖晃兩下，當確認自己能夠完全將之掌控使用這的確是自己的手臂之後，少年看向懷中少女的眼神中便帶上了一抹悲哀。

他的左手，卻未曾發生絲毫變化，剛剛有一隻羽劍釘在了他的左臂之上，留下的傷痕早已紅腫，流出的血液也已經凝結，堵住了傷口。艱難的抬起左臂，少年伸向自己懷中，拿出那塊他一直佩戴在身上的玉珮，眼中露出歡喜。

這，便是自己沒有還給她的玉珮，這也是她以前一直想要追回的玉珮，自己一直將其戴在胸前，從未取下過，它上面已經留下了自己的氣息。剛剛，就是它護住了自己的胸口，讓那只飛來的羽劍刺在了它的表面，否則，自己早被一箭穿心。

帶著一絲笑意，少年輕輕擦去玉珮之上沾染的血跡，不捨的將它掛在懷中少女白皙的脖頸之上，然後打出通訊符，告訴前來救援的人馬自己身在何方。輕輕的在少女臉蛋之上吻了一下，留下防護陣法，少年轉身離去。

隨著一步步遠離，他的淚水劃過臉頰，但眼中卻充斥著不可改變的堅定。當走了很遠很遠之後，他都不曾回頭。

他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只是當少女醒來，看見他不在身邊，看見自己胸前的那塊玉珮，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後，她又該有多悲傷。

她會不會哭泣，會不會絕望。

當失去了承乾的那一晚，他也離開了她。

......

「光頭，光頭！」意識模糊間，天明便感覺有人在大力拍擊著自己的臉，朦朦朧朧的睜開眼，兔小妖清澈如水的眼眸瞬間變得清晰。看到自己醒來，原本有些擔憂的兔小妖立馬跨.坐在他腰上，一臉賊兮兮的看著剛剛清醒過來的他，「你怎麼樣，你怎麼樣？」

輕咳兩聲，天明神色有些痛苦的伸手去推她，卻被她反手打了回來，天明神色憋的通紅，斷斷續續的開口，「壓...壓死我了！」

兔小妖輕「哦」一聲，玉腿伸展間從他臉部劃過，移開自己的身體，天明這才長喘幾口氣。待得肺部被一片清新空氣充斥之後，天明這才好受一點，看著賊兮兮的兔小妖道，「幹嘛這個樣子。」

兔小妖小心翼翼的打量四週一番，神秘的湊近天明耳朵，輕輕的哈了口氣，令天明渾身一個激靈，不顧天明怨怪的目光，她輕聲細語的開口，好似生怕別人聽見一般。

「好奇怪呀。」

等了半天就等到這麼一句話，天明相當無語，可是看到兔小妖那番謹慎的模樣，受到氣氛的感染，他也不由自主的警惕起來，環顧四周，確認近前沒有什麼存在之後，天明也輕輕的開口詢問，「怎麼啦。」

「我好了。」兔小妖神色有些驚喜，有些疑惑，突然對著天明大聲一叫，嚇得天明一跳而起，擺出防禦的姿勢看著她，見她一副無邪的模樣之後，終究是有些頹敗的歎了口氣，坐在她身邊關心的問，「什麼好了。」

「哪裡都好了。」兔小妖笑嘻嘻的看著天明，眼睛瞇起，像一個月牙兒，「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本來感覺自己快要死了的，但是後來有一股好精純好強大的力量湧入我體內，不僅幫我治好了所有傷勢，還修補好了龍丹耶！你知道麼你知道麼，如果沒有萬年道行的注入，龍丹是根本不可能被修復的！還有還有...」

兔小妖絮絮叨叨的講述著發生在自己身上神奇的變化，兀自說個不停，但後來說的是什麼，天明已經聽不清了，當兔小妖這般說道的時候，天明渾身一震，終於明白了山魅在治好兔小妖之後為何會如此疲憊，她所付出的代價究竟是什麼，天明愣愣的轉頭，看向山魅所在的方向，內心感受一時之間無法用言語表達。

他和她之間，原本只是交易，二人各自付出，各取所需，但她在沒有得到的時候已經付出了自己能夠付出的全部。

山魅神情呆滯的攤坐在地上，眼中有一抹驚慌，臉部猶自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很長的時間了。青蛇圍著她不停的遊走，長嘶不止，卻得不到她絲毫的回應，她就彷彿變成了雕塑。

第五十一章 蛇怒

見到山魅如此狀態，天明雙目一縮，心底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此時她的樣子，明顯有發瘋入魔的跡象，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但這樣的後果卻是天明不願意看到的，不管怎樣說，山魅都對他有恩。

兔小妖仍兀自說個不停，神色中的疑惑漸漸淡去，被欣喜所取代，雖然對於自身的變化，她感到很意外，但這些變化對她而言無疑是一份造化，可遇而不可求，為她的未來奠定了平坦大道。「喂，死光頭，你有沒有在聽啊！」見到天明的注意力不在自己這裡，兔小妖眼神順著天明的目光看去，見到癱倒在地的女子，內心莫名一陣不爽，當即咬咬嘴唇對著天明咆哮。

山魅髮絲凌亂，肌膚雖然不白皙如玉，但呈小麥色有一種健康的感覺，在加上她自身無形間散發出的魅惑氣質，讓人看一眼便移不開目光，雖然她眼神呆滯，面部僵硬，但本身的誘人絲毫不減，兔小妖見天明在自己說話之時看向她，頓時感覺酸溜溜的。

天明目中有一絲凝重，剛才在那浩大的天威之下，許多生物被直接摧毀，他知道那些生靈中有很多都是山魅的夥伴，所以山魅才想拼了命的去阻止，而最後的結局因為自己的昏迷導致自己並不清楚，看現在天威散去，大雕仍然靜靜的矗立原地，想來那結果應該是成功，只是山魅，為何會有如此表現？「等等再說！」皺眉打斷兔小妖的話，天明有些急切的向著山魅身邊跑去。

兔小妖十分惱火，看到天明竟然因為另一個女人而不理自己，甚至還口氣很不好的對自己說話，內心不由誕生一絲幽怨，她憤憤的撿起一片落葉用力撕碎，口中輕輕的咕噥著只有自己才能聽清的話語。

「哼，死光頭，討厭死了...去了就別回來！」

天明跨步之間，便來到山魅身邊，剛想伸手去碰她，這時，那一直圍繞著她盤旋遊走的青蛇陡然人立起來，吐著信子擋在山魅身前，不允許天明的接近，它眼中帶著陰毒，冷冷的注視著天明，好似他敢妄動一下它便不會在客氣。

「滾開！」天明一急，伸手去撥開青蛇，青蛇長嘶一聲，兩顆毒牙頓時噴出兩道綠色的毒液，將空氣都腐蝕的冒出綠煙，此時山魅情況詭異，連自己都不搭理，而作為她最貼身的夥伴，它要杜絕一切危險發生的可能性，不允許任何存在靠近，以免傷害到它，所以，它寸步不讓，盯著天明的眼中帶著堅定。

青蛇突然發難，好在天明早有準備，閃身間將那兩道激射而來的毒液避開，毒液射進地面，地面悄無聲息的消失，其範圍更是不斷擴大，好似被什麼分解成肉眼不可見的分子了一般，這種毒性，讓天明微微一驚，幸好剛才沒有硬接。

一人一蛇面對面對視，各自不肯退讓，青蛇與山魅心靈相通，知曉二人之間達成的協議，雖然看不起天明，並不認為他能夠成功，但它也不會忤逆山魅的意思，所以此時只讓天明別在靠近，阻擋了他的腳步，並沒有做出繼續攻擊的架勢。

天明擰眉，雖然內心很是焦躁，但青蛇攔在這裡，他確實無法靠近，無奈之下天明平息一番心境，長長的吐出口氣，語氣真誠的看著青蛇，抱拳道：「蛇兄，你家主人現在情況很危險，還請你讓開步子，我保證不會傷害她，畢竟她也曾有恩於我，你也不想她出什麼事對不對？」

青蛇眼中露出考慮的神色，先是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仍然堅定的看著天明寸步不讓。雖然對天明認為山魅是自己主人這一情況它很不爽，但此時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它不肯讓開，是因為相比於不知底細的天明，它更相信自己，就算天明說的在理，它還是不肯冒風險，要是山魅真的受到什麼危害，它就後悔莫及了，更何況，連它都沒有辦法，道行如此低下的天明又能怎樣？

見此，天明眼中隱隱冒出一絲怒火，青蛇如此不知好歹，殊不知這樣反而會害了山魅，若不想辦法問清原因進行開解，那令她呆愣的事情將成為她一生的陰影和魔障。

「哼，你已經沒有辦法，難道不許我一試麼！」見好話不聽，天明乾脆惡言相向，「你是不是害怕我讓你主人恢復清醒之後，搶了你的功勞！你其實根本就不是想保護她，你是一隻自私自利的蛇！」天明指著青蛇怒罵，神情激憤無比，讓青蛇渾身都顫慄起來，罵完之後，天明輕舒口氣，鄙視的看著青蛇，「大不了等山魅清醒以後，我就說是你的功勞，我不找你搶！如果你還不讓開，那就表明你其實一點也不關心她的死活！」

青蛇急了，連連長嘶著遊走，像是要辯解，它陰毒的目光中全是焦急，吐著信子間不停的上躥下跳，彷彿在解釋根本就不是天明所說的這樣。

「你敢說不是？那為何你不允許我來看望她！你其實就是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天明火上澆油，想要一舉摧毀青蛇的心理防線，讓它讓開，否則自己還真的過不去。而此時山魅情況不明，他心裡也很焦急。

青蛇慌亂的蹦跳著，顯然十分氣惱，它眼中的掙扎之色越來越濃，頹然的低下頭，它扭動身軀游向一邊，可是看到山魅一動不動的身影之後，它眼中的掙扎盡去，頃刻間擋在天明身前，堅定的看著他，不為天明說的任何話語所動。

它是真的輸不起，所以不願意賭。哪怕天明傷害山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救她的可能性十分巨大，它也不願意去嘗試。它要杜絕一切發生危險的可能。

這時，聽聞這邊動靜的兔小妖一臉好奇的緩步走了過來，見到青蛇如此對待天明之後，當即大怒，將所有怨氣都發在了青蛇身上。

二話不說，兔小妖來臨之後一腳丫子對著青蛇的三角尖頭踏了過去，青蛇一愣，沒想到山魅付出很大代價才救治成功的兔子竟然如此生猛和不講道理，上來就踏，它還以為，山魅救治了她，最起碼她應該是朋友，不會像自己出手，所以山魅才會救她的，哪知，兔小妖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事情，看到它如此對待天明之後，本就有怨氣的她當場暴走。

「踩死你，踩死你，死光頭...蛇！哼哼！」兔小妖一邊踩一邊洩憤的哼哼著，還不時的用眼角餘光打量天明，看到他面色劇變，還以為自己做的很不錯，當下得意的朝著他笑了笑。

青蛇憋屈，錯誤的判斷導致它一時愣住根本忘了閃躲，從而被兔小妖一腳丫子踩在頭上踏入地面，吃了一口泥，狼狽不已。反應過來後，他當即暴怒。兔小妖在它眼中，也不過是螻蟻般的人物，要不是山魅的作為使它理解錯誤，它會吃這麼大個虧？既然是敵人，又敢踩在你蛇爺爺頭上，你找死！

天明呆呆的看著兔小妖一腳一腳的將青蛇踏進地面，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青蛇的道行至少也有上萬年，對他們完全可以做到秒殺，兔小妖竟然這麼威猛的用腳丫子踩它？吞了吞口水，反應過來的天明當即面色劇變，這玩笑可開大了。拉住興奮踩踏青蛇的兔小妖，天明掉頭就跑。

「喂，你幹嘛幹嘛啊，本兔兔玩的正起勁兒呢！」兔小妖不明天明為何臉色如此難看，但對於他屢次三番讓自己不滿著實有了些怨氣，自己踩青蛇，只不過含沙射影的罵了他一下嘛，又不是真的踩的他，至於這樣麼。

一股強大到令人窒息的氣息猛然自二人身後暴起，席捲天地，萬年道行對他們所產生的上位威壓，幾乎令他們雙腿發軟，快要跑不動了。兔小妖脊背發寒，悄悄轉頭一看，當下瞪著眼吞了吞口水，一副見鬼的表情。

「這...這是那條我踩過的蛇？」兔小妖呆呆的問著天明，神色中悄然浮現不可置信，什麼時候，她也能把這麼厲害的一條蛇給踩在腳下了？兔小妖打了個哆嗦，渾身頓時感覺一片冰涼。這下可闖大禍了。

天明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兔小妖，都不知該怎麼說她了，這不是把他們往地獄裡推麼，還嫌死的不夠快啊她這是！惹怒了一個萬年道行的存在，他們有逃跑的餘地麼？有麼？有麼？他怎麼不知道？

「嗷嗚！」暴怒的青蛇竟然發出狼一般的嚎叫，滔天的怒火形成實質性的火焰灼燒的半邊天際都微微冒煙，它氣的渾身顫抖，表皮都崩開了，可見此時的它究竟憤怒到了何種程度。眼中帶著兩團熊熊燃燒的火焰，青蛇仰天怒吼間張開大口朝著天明二人一口吞去。

一股強大無匹的吸力來臨，將二人前奔的身形快速的拉扯向青蛇的口中，這吸力浩瀚，如同黑洞漩渦一般，根本無法抵禦。眨眼間二人的身形便被吸納到了青蛇身邊。

「嗚，這下死定啦！」兔小妖閉眼大哭起來，只是眼角沒有一絲淚水，明顯是害怕之下的自然表現，她緊緊的抓住天明的手臂，指甲都摳進他的肉裡。突然，她睜開眼，看著天明，眼中湧起難過，「光頭，你怎麼辦啊！」她說完之後就閉上了眼睛，只不過，這一次卻有淚水落下。

第五十二章 是她

青蛇有萬年道行，所施展出來的任何神通都不是二人所能夠抵抗的，哪怕是稍微掙扎一番，都無能為力。青蛇渾厚的氣力已將二人的身體連同神魂一起鎮壓，牢牢的包裹住，就像是大山壓在他們身上一般，蜉蝣撼樹怎能動彈。

看到兔小妖的眼淚，天明內心一痛，眼中有了悲哀，就算在不想死去，可是此時他又有什麼辦法呢？青蛇與他們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哪怕差了數個級別，他也敢於反抗，有膽一戰，逆行上伐的事情，很多天才都可以做到，天明並不認為自己比世間任何一個天才遜色。可是，面對青蛇，他有再多的堅強意念，也無法扭轉自身實力不足的事實。青蛇與他之間，不是差了幾個級數，而是，霄壤之別。

魚兒奮力的躍起，跳脫束縛它的水面，迎向自由的天空，哪怕等待自己的是窒息的結局，但他一生之中也有那麼一次，沒有在水中隨波逐流，而是努力的躍上了嚮往的天空，它便不悔。

可是若自己只是深深埋在陰暗海底的一處污泥，終年在不見天日的碧波中沉默，就算用盡力氣抬頭觀望，還是只能看見充斥視野的水浪，無法透過層層波濤看到天空的蹤跡。連見都無法見到，又如何立下目標？

二人的身形在靠近青蛇之口的時候便逐漸縮小，到最後像是原本自身手指一般，青蛇張開的大口，如此看去，便像遮天蔽日一般，能夠吞噬世間一切渺小。而青蛇原本顯得纖細的身形，也在他們的視野中變得如史前巨蟒一般，給他們的感覺就好似螻蟻看見了大象。

山魅癱坐的身體，更是如一個正在膨脹的巨人，緩緩頂天立地，撐天而起。這時，一直處於呆滯狀態的山魅突然渾身一震，氣息紊亂起來，明顯有了清醒的跡象。

青蛇感應到山魅的變化，神色露出狂喜，它大嘴一閉，神通的威力消失，轉頭間極為快速的遊走至山魅身邊，嘶嘶叫著昂首看向她。天明與兔小妖的身形便不由自主的掉落地面，狠狠的砸下，瞬間變成原來大小。兔小妖做夢一般掐了掐天明，在聽到他倒吸冷氣的聲音之後反應過來，歡呼一聲抱住天明，「我們沒死我們沒死，嘻嘻，太好啦！」

山魅眼神仍然凝滯，表情呆呆的，像是一個木頭人，她僵硬的轉頭，看向青蛇，突然神色中湧起慌亂，發狂一般的大喊大叫著，「是她，是她！」

青蛇焦急無比，顧不上理會天明二人，它攀上山魅的身體，將之牢牢捆住，避免她亂動弄傷自己，山魅表情怔仲，在劇烈掙扎一會兒之後緩緩停止，安靜下來，她的目光中一片混亂，夾雜著一絲驚慌，好似受到了莫大的驚嚇。

「是她，是她...」山魅機械的呢喃著，重複這兩個字，猶自帶著不可置信。天明放下兔小妖，按住山魅，關切的問道，「誰，她是誰！」見天明又拋下自己去理會那個光著身體的女人，兔小妖十分不滿的翹起嘴，愣愣的站立一會兒之後，兔小妖眼神一亮，瞬間想起某些事來。

光頭好像說過，不穿衣服就是把自己送給別人吃，難道，現在光頭是想吃了她？可是你要吃就吃嘛，幹嘛要不理人家呢，兔小妖氣憤的想著，乾脆扯下自己的衣服，一臉憤怒的看著山魅，哼，你讓他吃我也讓他吃，看我們誰比的上誰！

「是她...是她！」山魅驚恐的叫著，雙手胡亂的揮舞，有了癲狂的跡象，她的身軀不停的顫抖，波濤便隨之起伏，她好似十分害怕。「誰，到底是誰！」天明按住她雙臂，不讓她掙扎，雙目通紅的對著她咆哮。青蛇用身軀牢牢的捆住山魅，此時它也知曉了山魅不容樂觀的處境，自己沒有好辦法之餘只能仍憑天明胡來，它看著天明的目光中，都帶上了祈求，求求你一定要治好她...

「是...是...」天明的怒吼傳入山魅的心神，令她一愣，目中閃過一絲迷茫，她好像在努力的去回憶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這時，兔小妖氣呼呼的走到天明身邊，耀武揚威的看向山魅，她潔白的身軀一絲不掛，像是一朵雨後清荷，清新而靚麗，充滿了讓人犯罪的慾望。哼，你讓光頭吃我也讓光頭吃，老娘倒要看看他先吃誰！竟然敢不理我！兔小妖彪悍而又凶狠。

「是...」山魅迷茫的抬起頭來，面部表情僵硬的看向天明，好似夢囈，突然她身軀一震，表情瞬間變得驚恐，她瑟瑟發抖的指著天明...身後的兔小妖，癲狂的大叫道，「是她，是她！」她就好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使勁的縮入天明懷裡，渾身不停的顫慄著。

此時的她，不在是那個擁有萬年道行的靈，而像是一個受到了驚嚇的小女孩，迫切的需要人來保護。

天明雙臂摟緊山魅，彷彿是要給她溫暖，給她安慰，他無暇去顧及山魅的身軀有多滑膩，觸碰到時手感是多麼美妙，讓人靈魂都為之輕顫，他皺著眉頭，用力的把她抱緊，像是在告訴她自己的懷抱有多麼安全一般。天明順著山魅的手指向身後看去，見到一絲不掛的兔小妖，頓時拍了一下額頭，大感頭疼。

「我的個娘啊，你到底要幹嘛！」天明無奈，轉移目光不去注視兔小妖的酮體，對於她經常出乎自己意料的動作，他也要麻木了。兔小妖氣呼呼的用手去扳天明的頭，讓他直視自己，然後一臉凶巴巴的對著天明道，「不許吃她！」

天明眼珠子四處轉動，盡量不讓自己去看兔小妖，她不知道這樣是很危險的麼？心下焦急的天明本不打算理會她的無理取鬧，可是兔小妖的一番話又讓他一愣，徹底懵了。

「吃...吃她？」天明有些糊塗了，自己要吃了山魅麼？開什麼玩笑，他又不是野獸！修行人士一向講究清靜無為，不傷性命，不吃肉食，就算吃也是餐風飲露，吸食天地草木精氣，何曾吃過人肉？感覺到青蛇懷疑的目光，天明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趕緊朝著兔小妖打眼色讓她別胡說。

咬了咬嘴唇，兔小妖猶豫了一下，吶吶的開口，「如果你一定要吃的話，那就吃我好了，我讓你吃。」說完她閉上眼，一副任君采拮的模樣。天明哪有空聽她的胡言亂語？當下不予理會。

「發生了什麼？你好好想想，不要急，也不要害怕，你想起了什麼，說出來，告訴我。」天明和善的對著發抖的山魅開口，希望她能夠盡快從夢魘之中擺脫出來。

山魅顫抖了一會兒，漸漸的平靜下來，她眼神中湧起一絲迷亂，好似在回憶著原本已經忘卻了的記憶，「是她...是她封印了我們！是她將我們全族鎮壓在這裡，是她...啊，好痛！」山魅抱著頭大叫起來，額頭汗珠大顆大顆的落下，她閉著眼睛瘋狂的擺頭，好似這樣便能緩解那來自腦海的劇痛一般。

「喂，光頭！」見天明半響沒有動靜，兔小妖睜開眼，看到天明仍然摟著那個要讓他吃的女子不放，當下大怒，自己都已經這樣了，他還想怎樣啊，你寧肯吃她也不願意看我一眼麼！兔小妖眼中泛起水霧，內心的委屈感覺鋪天蓋地。手指篡緊，嘴唇都被她咬出血來，她氣憤的看著山魅，內心頭一次對一個活著的與自身無關的生靈有了殺機。

背後一冷，毫不掩飾的殺機襲來，令天明渾身一顫，他趕緊轉頭，看到兔小妖陰沉的臉色之後，大叫不妙，不知為何，這樣的兔小妖竟讓他感覺到一絲害怕。斟酌一會兒，天明平靜的看著兔小妖，道，「你的龍丹不是修補好了麼，就是她做的，我這是在報恩，你不要亂想，我等會兒跟你解釋。」

感覺到天明話語中的真誠，兔小妖軟化下來，愣了半響之後噢了一聲，乖乖的坐在天明背後不說話了，只是看向山魅之時，眼中仍然湧起強烈的憤怒。如果因為你救了我就想和我搶光頭的話，那我寧願你什麼也不做。

不是我不懂得恩惠，只是，我不希望我報答的條件與光頭有任何關係。兔小妖幽怨的看著天明，內心酸楚，好想哭啊，可是，她決定不在他面前哭了的。

因為這個傢伙，根本就不懂得關心人，安慰人，哪怕我哭的在厲害，他也只是坐在我身邊，不說話。兔小妖憤憤的想著，可是在我難過的時候，你能陪在我身邊，就夠了。

既然你不懂得安慰人，那我以後就不在你面前哭了。

想起那個黑髮披散的天明，兔小妖身軀一震，揉了揉眼睛看向滿身邋遢，頭頂光禿禿的天明，不由大感疑惑。就算那個天明，碰不到自己，但他的確是天明沒錯啊，可是，光頭哪裡來的頭髮？為何現在又沒有了？兔小妖感覺很神奇，很不解，她伸出手來，愣愣的摸向天明的頭頂。

第五十三章 難辨

感受到頭頂被觸摸，傳來柔軟而冰涼的感覺，天明皺了皺眉，沒有理會。想來兔小妖也是一個不能安分下來的人，她要做什麼，隨便她好了。

「山魅，看著我，對，看著我，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天明捧住山魅的玉臉，看著她慌亂的眼神，目中清澈，倒映出她的影子。入魔發瘋的山魅一時呆了，她所有的眼神都頓住，瞳中變得一片空白。癡癡的伸出手，撫摸了一番天明的臉，又害怕的縮了回去。她安靜的呆在天明懷中，無意識的呢喃著那個曾經被刻進骨子裡但後來又忘懷了的名字，「大風...大風...」

纏在山魅身體上的青蛇一怔，眼中露出迷茫，它呆呆的看向山魅，眼中不由自主的劃過透明的淚水，神色浮現掙扎，青蛇痛苦的閉目長嘶起來。好似山魅無意識的喃喃，也帶它走進了那個被抹去的回憶裡。

「我是...靈王山魅！」山魅陡然一聲大喝，然後癡癡的笑了起來，像是一個沒有思想意識的小孩子，她笑了一會兒，身體一震，突然眼裡湧起水霧，「大風，大風...我看不見你啦！」她突然抱著天明抽泣起來，十分無助，如果看不見，是不是意味著一方的離開，或者，是拋棄。

看到山魅哭泣起來，天明才長舒一口氣，如果她一直保持著瘋瘋癲癲的狀態，內心的恐懼沒有辦法排解，憋在心裡反而不能清醒，如今她哭泣起來，只要好好休息一番，必然會有所好轉。天明放下心來，剛想去找兔小妖解釋點什麼，卻又突然一愣，隨即有些苦惱的看向青蛇。

原本糾纏在山魅身上的青蛇像是失去了靈魂般僵硬的跌落在地面，目中一片空白，彷彿天地在它眼中已經失去了所有色彩，它呆愣愣的看著遠處，半天都沒有一點反應。

不是吧，又來一個！天明懊惱的將青蛇一圈圈纏在山魅身上，這是平時山魅最喜歡做而青蛇也最樂意的事情，可是此刻山魅沒有阻止青蛇從自己身體上滑落，青蛇也沒有用力纏緊她的身體。他們的靈魂，好似已經隨著剛剛所回想起來的什麼而走進發生在很多年以前的那場痛苦不堪的記憶裡。

山魅哭的累了，面上浮現疲憊，深沉的睡了過去。她好歹也是一個擁有萬年道行的強橫存在，自身意念本就十分堅定，要不是那莫名的驚嚇來的太過突然，勾起了她已經忘卻了的記憶，也不至於如此，她潛意識裡自我保護和調節的能力還是很強大的。而青蛇...去他大爺的青蛇，老子才懶得管你。

被山魅折騰的有些煩悶疲憊的天明轉頭，再次一驚，頓時哭喪著一張臉，看向兔小妖，「沒事吧你！」原來兔小妖不知何時也出神的看著他的背後，一副呆愣的表情。本來這裡就只有四個生物，當然，那個只知道睡覺的大雕不算，此時三人都變成那副傻乎乎的樣子，這叫天明如何是好啊。

「哦哦，什麼？」兔小妖反應過來，語無倫次的回答著，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的些什麼，看到她恢復正常，天明這才放下心來。「你剛剛發什麼呆啊。」

兔小妖聞言卻並不回答他，悄悄的湊近了一些，兔小妖神秘兮兮的看著天明，輕聲道，「光頭，你的頭髮呢？」

天明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頭頂，道，「沒了啊。」怎麼一個個都變得神經兮兮的，怪哉！

朝著天明擠了擠眼睛，兔小妖一副好奇的模樣，她眼中冒著星星，有些急切的開口催促道，「快變出來我看看，快變出來我看看！」她以為，自己所遇到的那個天明，是光頭變幻了模樣才如此的。那個光頭的樣子多拉風啊，比現在髒兮兮渾身雜亂的天明要好看多了。

翻了翻白眼，雖然不知兔小妖為何如此，天明也只好無奈的回答道，「好，遵命！」說完他畫出一道幻符，給自己變了個髮型，當然，這頭髮是假的。

「不是這個不是這個，哎呀，你快變啊！」兔小妖拽著天明的胳膊撒嬌，她是真的很想看看天明那個樣子的模樣，那個樣子的天明，多帥，多有成熟魅力啊，兔小妖想著想著不由有些花癡了。

一連變了幾個髮型，最後連娃娃頭都變出來了，兔小妖還說不是，天明無奈，喪氣道，「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啊！」他記憶中所遇到的看見的和自己所能夠想像的基本上都試過了，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你自己還不知道呀！」兔小妖有點生氣了，不就是想看一看嘛，幹嘛這麼小氣，不給人家看！

天明無語，自己要是知道，還不變出來了，剛剛用障眼法變了那麼多，還想要自己怎麼樣啊，平復一下心底升起的煩躁意，天明和善的開口，「你形容一下那個樣子，我就變出來給你看。」他笑的那個燦爛啊，其實內心早就開罵了。

「就是就是...」兔小妖用手比劃了一下，蹙著眉頭仔細去回憶自己所看到過的天明的樣子，卻愕然發現自己越是努力的去回憶，便越想不起他的模樣。小心翼翼的打量滿臉不耐的天明一眼，兔小妖委屈的開口，「我想不起來了。」

天明用手捶了一下地面，簡直哭笑不得。不過兔小妖又撅著嘴看向他，十分不滿，「你自己的樣子自己不知道啊，就是在那個墓地裡面，哼！」對於天明戲耍自己，故意不給自己看，她真的生氣了。

墓地？天明身軀一震，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陡然想起自己追蹤兔小妖而去所遇到的那副局面。自己的氣息在那片墓地裡與兔小妖有了交集，可是自己卻根本不曾在那片墓地那個地方留下過去過的痕跡。當初他在那裡也是匪夷所思了一陣，不過最後無果之下只好放棄思索，繼續去尋找兔小妖了。

「那片墓地？你在那片墓地裡看到過什麼？」天明神色凝重起來，直直的看向兔小妖，他本能的覺得這裡面的蹊蹺來的詭異，或許，與自身有天大關係，自己只要想明白其中的一點什麼，就將知曉一些原本並不可知的奧秘。

「那是你自己耶，你還問我！」兔小妖惱火的看著天明，他是在考驗自己的智商麼？

那確實是他，天明無法辯駁，就算是頂級的幻術，也不可能讓本人都無法分辨真假，因為，只有自己才是真的！可是，他的確不曾去過那裡並與兔小妖照面。

輕輕的敲了一下兔小妖的額頭，在她委屈的目光中，天明眼神難看的看向兔小妖，自己身上發生了自己不能掌控的事情，那滋味的確不好受。「那就講一講你在那些空間斷層裡面的經歷。」天明換了個提問方式。

兔小妖輕咳兩聲，好整以暇的坐好，回憶一番組織好語言之後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述起來，其內容大多空乏，並沒有說出自己所經歷的那些險惡的實質，只是講述了自己是多麼多麼的害怕，哪裡有多麼多麼的危險，然後自己是怎麼怎麼的努力。

天明抹去自己腦後的黑線，慍怒道，「講重點！」是個人都受不了這麼囉囉嗦嗦的方式，一旦聽聞那些內容空乏的長篇大論，天明就有些頭疼。

兔小妖說的興起，對天明的態度不以為意，仍自滔滔不絕的自我發揮著，天明皺眉聽她說了好半天之後，才說到那片墓地，當下傾耳仔細聽了起來。

「...恩，然後一道光劈過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到了另一個地方，哇，說起這個地方啊，好可怕的...」兔小妖為了聲情並茂，說著說著還露出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想到她最後癱軟在大雕身邊，無力揮動著手臂的模樣，再聯繫她所受到的重傷，其經歷可謂驚險，其下場可謂淒慘，也不知她遭了多大的罪才執著的回到這裡。

天明沉默，仔細的回憶著兔小妖對於那一幕所說過的每一句話，不管如何去想，都無法找到一絲突破口。難道，那真的不是自己？是不是因為這個世界的不同，所以以往的有些觀念必須去改變，比如，這個世界的幻術已經達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連本人見了之後都會升起疑惑？

兔小妖在那處墓地看到了自己，自己又在那片山清水秀的地方看到了兔小妖，而他們相互之間都不能彼此觸碰，否則就會像是虛幻一般穿透而過。這明顯證明了二人所見的是為虛幻。看來，這片天地中存在的幻術真的很可怕。

天明眼中升起明悟之色，不過接著又被迷茫取代，好似自己先前的推測又在內心之中被推翻。他平靜下來，靜靜的聽著兔小妖講述事後所遇到的離奇經歷，這也是導致她最後變得如此淒慘的重要原因。

「就是這樣咯，我一轉眼看到回到了這裡，就再也沒有力氣支撐下去，那時候我好睏啊，好想睡覺，可是我又不敢睡覺，我怕我要是睡著了，沒有叫你，你就看不到我。」兔小妖說到這裡嘟著嘴，眼神閃爍，連聲音都輕了下來。

第五十四章 甦醒

天明一直以為，自己和兔小妖之間只是同舟共濟的關係，無論如何也扯不到曖昧上去，畢竟世上的真情很假，很少，能夠真正得到的萬中無一。而兔小妖只是因為要面對莫入林中的重重危險才和自己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她善良，她誘人，但這並不是天明為她動心的理由，實際上，當眼睜睜的看著小師妹死去的那一刻，他能夠去愛的心就已經隨著她死了。

天明眼中露出溫和，看樣子，兔小妖將他當做親人一般的存在了呢，伸出手，天明摸了摸兔小妖長長的耳朵，淡淡的笑著，其笑容莫測。「要不要，抱抱？」

「才不要！」兔小妖收斂情緒，哼了一聲偏過頭去，眼角餘光卻向著天明身上某個部位打量，神色露出狡黠。對她而言，天明是自己化人以來第一個接觸的異性，再加上二人共同經歷了很多生死考驗，她很容易便會不自覺的把天明放在心裡而不自知。「光頭，你昏過去的時候叫我的名字了的喲！」兔小妖帶著興奮，好像這便是什麼天大的幸福一般。

尷尬的摸了摸鼻頭，天明苦笑，就算自己叫的是小妖，可是，小妖卻是自己的小師妹而不是兔小妖，這很容易讓她產生誤會，不過他也懶得解釋了，這些事情根本無法去解釋。想起小師妹，他內心湧起一抹惆悵，自己到底是不是回到了過去，是不是只要一直活著，便能活到那個有她的時代。

至於兔小妖，她心思單純，還沒有體會到這世間的險惡，二人一旦離開這片囚牢，分道揚鑣，當她獨自面臨風風雨雨堅強長大的時候，她便會明白很多以前不曾想像的道理，真正成熟起來，而成熟代表著失去以往的純潔，代表著對很多殘酷的接受和麻木。當她在外面經歷很多事，認識很多人之後，她便會將天明悄悄遺忘。這是成長的代價。

畢竟，外面的世界，不在僅僅局限於這片莫入林，而是萬族林立，廣闊無邊；外面的人，也不再只有天明。當她為了強大而努力去面對這個世界的時候，當她的內心不得不變得冰冷無情起來的時候，曾經的單純，誰還會記得？或許偶爾在內心被疲憊佔據的剎那能夠回想起一下吧。

他們，始終是要分開的，她也會逐漸長大。

所以對兔小妖一些出格的舉動，天明也不以為意，畢竟她現在還是單純的，能夠讓她以後多一點念想，多保持一些純潔，就是天明所能夠做的全部。而那些出格的舉動，就包括...

「啪！」

「我X，你這瘋子，你幹嘛！」被兔小妖壓在身下狠狠打著屁股的天明氣急敗壞的大吼，就算這事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作為一個男兒他也很難從內心接受，恥辱啊，憋屈啊，可是他又反抗不過。

兔小妖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哪裡這麼容易放過他，將天明反身壓在地上，兔小妖跨.坐在他腰部，像是騎馬一般歡呼著拍下罪惡之手，打的天明滿臉通紅，不顧他劇烈的掙扎，牢牢的壓住他動彈的身體，當自己心滿意足之後才嬌哼一聲，渾身有些乏力的軟到在一邊。

看到兔小妖那滿臉舒暢的樣子，天明氣的渾身顫抖，那表情活像一個受氣的小媳婦兒。

「怎麼滴，是不是還想打呀？」兔小妖耀武揚威的晃了晃拳頭，一臉得勝的表情，天明咬了咬牙，憋屈的坐在一旁沉默，幸好沒有人看到，不然叫他顏面何存啊！

「耶？生氣了？」看到天明不說話，也不理她，兔小妖笑嘻嘻的湊近，一臉討好的表情。她抓住天明的胳膊，使勁兒的搖晃，好似他不理自己，便要將他的手臂搖斷一般。

冷哼一聲，天明揮臂掀開兔小妖的手，語氣惱怒的開口，「快把衣服穿上！」因為沉浸在自我思考之中，天明這時才反應過來兔小妖還是光著身體。

「我不！」示威一般看著天明，兔小妖哼哼著指了指沉睡過去的山魅，「她也沒穿呀，我不允許你吃她！」

天明大感頭疼，想起自己當初為了哄騙兔小妖而撒下的謊言，此時倒真不好該怎麼開口解釋了，眼角餘光瞟了瞟山魅，在看看兔小妖，有些痛苦的摀住額頭。

「這個...恩...這個呢，其實...」天明苦苦思索對策，眼珠子亂轉，突然瞟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青蛇，頓時笑了，「其實呢，她是想給這條蛇吃來著，你看看，這條蛇很恐怖很可怕吧，你是不是想被它吃掉。」天明舔了舔嘴唇，做出一個凶狠可怖的表情，嚇的兔小妖渾身一個激靈。

手忙腳亂的披上輕紗，兔小妖神色中還帶著一絲驚悸，這青蛇實在太厲害了，自己連躲都躲不及，怎麼還會傻乎乎的送給它吃！悄悄拉住天明，她語氣凝重的注視著青蛇說，「我們跑吧。」

天明剛想找個理由哄騙一番，兔小妖又緊張兮兮的看著山魅，「帶著她跑吧，這條蛇好可怕，不能讓她被吃掉！」天明一愣，隨即不解的問，「為什麼呢？看你樣子挺討厭她的啊。」

「什麼嘛，哪有啊。」兔小妖不自然的狡辯，不知為何，天明如此一說，她想起自己當初那種酸溜溜的感覺，便沒來由的升起一股羞怒，臉頰之上頓時浮起淡淡的紅暈。

「好了，別怕，那蛇不敢吃她。」天明指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青蛇，其看上去就像失了魂，只留下空白的軀殼，「它已經被山魅降服了，即不會吃她，也不會吃我們，放心吧。」

「那...那她為什麼還不穿衣服啊。」兔小妖呆呆的問。天明賞了她一個爆栗，不顧她委屈的目光，指著山魅道，「她已經昏迷過去了，怎麼穿？」

不滿的揉了揉額頭，兔小妖輕輕「哦」了一聲，隨即又拉了拉天明，「那她救了我，我該怎麼報答她啊。」

「等她醒了，我便去幫她做一件事，很簡單的事情，放心，沒有任何危險。」看到兔小妖不善的神色，天明立馬轉口，他真是怕了這個喜歡胡鬧惹事的主，聽他這麼一說，兔小妖神色才緩解下來，她堅定的看著天明，「不管什麼事，讓我去！」

「你？你去不了啊，這件事只有人族才能做到，好啦，到時候你就乖乖待在這裡，不要惹她生氣哦」天明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哄著她，畢竟自己小時候被大師姐一手帶大，那時候她哄騙自己的方式他記得清清楚楚，所以對此他倒是頗有一手。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兔小妖緊緊的抓住天明，彷彿怕失去他一般，她真的不想天明不在自己身邊。那種時候，她便會很痛苦很煎熬。

天明皺眉，兩個人一起去也不是不可，只是山魅為救治兔小妖付出良多，若自己二人一起離開，無疑會讓其懷疑自己是否會逃跑，從而引發一些不妙的局面。若兔小妖留在這裡，最起碼等於是給山魅吃了顆定心丸，不怕自己離開之後不回來。

山魅通過暗中的觀察，已經知曉天明出去過一次之後是為了兔小妖才回來的，這樣一來兔小妖留在這裡也就等於是公平的交易，不怕山魅起疑心。而將兔小妖留在山魅身邊，也應該不會發生任何危險，畢竟山魅為了能夠帶領夥伴們走出這裡期盼太久，付出太多。天明為她做事，她也沒有理由去傷害兔小妖，而且在一些危難時刻，甚至還會保護她。

只是又讓天明發愁的是，兔小妖對山魅明顯有一定的敵意，留她在這裡她會不會闖禍？看她現在這個樣子，顯然是不想獨自留在這裡...不如，將她打暈？

「喂，你賊頭賊腦的看著人家幹嘛！」感覺到天明不懷好意的目光，兔小妖當即對著他憤憤的宣洩自己的不滿。尷尬的咳了兩聲，天明沒有出聲。

自己此行未必能夠成功，誰也不知道那個死去不知多少年的人族戰魂會不會答應自己的條件，山魅一族被封印在這裡，顯然牽扯到了一件遺失在時光中的辛秘往事，若自己不能成功，山魅會不會當場翻臉？如若真的是這樣，那兔小妖的處境也就危險了，將她留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

有些糾結煩悶的拍了拍額頭，天明根本想不到一個兩全其美的主意，若自己真的能夠成功，那此行也算完美，可若是失敗，那後果也難以預料。哎，誰能想到他再次進入莫入林之後會遇到山魅呢。

一聲輕哼，沉睡半響的山魅幽幽醒轉過來，作為一個萬年道行的存在，她自我恢復的能力還是很強大的。目光中的混亂已經褪去，留下的只是迷茫，她好似什麼也不記得了。呆愣片刻，山魅回過神來，有些悲傷的低下頭，「是她...」

她口中的那個她，給她留下了太多難以磨滅的痛苦記憶，以至於形成夢魘。

第五十五章 大帝

「是誰？」天明很好奇，自己在昏迷過去之後發生了什麼，差點將如此強大的山魅嚇成了神經，如果山魅真的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曾經很強大，是她神志不清時偶爾呢喃所說的靈王山魅，那又該是怎樣的存在，才會將她抹去記憶封印此地？天明有些不敢想像。

實力是裝的本錢，當能力弱小的時候，還是老實一點較好。知道了太多，對自己也沒有好處。但天明必須要問，要瞭解，因為他很想知道自己昏迷過去之前所看到的那一幕是否為真。

承乾，究竟在不在這裡。

山魅歎了口氣，頗有點心灰意冷的意味，內心在堅強的人，也難以承受萬年失敗的打擊，隨著她淡淡開口，那一幕畫面好似真實的展現在天明眼前，如親身經歷一般。

看著那浩浩蕩蕩鋪滿天際的陰雲，山魅不曾畏懼，就好似，在她原本的內心中，這一切都曾被它踩在腳下，那是一種刻在她骨子裡的驕傲，不允許自己在曾經的奴隸面前低頭。就算世事變遷，風雲變幻，她已不復當年叱詫天地的樣子，但曾經那來自強者的尊嚴與高貴，也不容被褻瀆。

強大無匹的威壓如同大山壓來，每走一步，就像是馱著愈發沉重的神山，艱難無比。大雕被這威壓所激，渾身打了個激靈，露出掙扎的跡象，但先前那一睜眼之力，彷彿已經耗盡了它所有的力氣，此刻眼皮子瘋狂抖動間，仍然遲遲無法抬起來。若大雕不醒，這天罰便會發威，降臨滅世浩劫，毀滅莫入林中的一切。但若這大雕醒了，同樣可能因為天威的挑釁被激怒，從而引發一場不可估量的災難。不管是那種情況，都不是山魅所希望見到的。

神色猙獰的前行，憤怒的火花在瞳中隱隱跳動。山魅被那無形的威壓壓彎了腰，快要站立不住，身體更是在這威壓下顫抖，彷彿隨時可能崩潰。這種等級的威壓，已不是現在的山魅能夠抵抗。

為了夥伴。她內心的信念堅定不移。為了自由。她可以奮不顧身。

無數生靈在天威浩蕩下顫抖，爆裂，成為粉末，伴隨著一聲聲淒厲的慘叫，徹底歸於死亡。或許死亡，有時候也是一種解脫，比這永世受囚的日子而言，死亡更是一種歸宿。

山魅臉色煞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卻無能為力，她的指甲生生的陷入自己手掌的肉裡，銀牙都被咬碎。內心的憤怒讓她五官都開始扭曲，血液在沸騰，好似有一種遺忘了的力量在逐漸醒來。

在離大雕數十丈的地方，山魅再也無力前進，這裡摻雜了天罰的威壓與大雕的雙重氣息，更讓她舉步維艱，她隱隱有一種預感，若自己在前進一步，她的肉身將會承受不住那兩股交雜的重力而崩潰。所以，她也沒有在前進。

瞳孔中的怒火愈發旺盛，跳動的血液在為什麼而燃燒，那是心臟律動的聲音麼，像是天地的脈動，一下一下，鏗鏘，而有力。山魅便在此時抬起頭來。

隨著她的抬頭，原本被壓彎的脊樑緩緩挺直，隨著她的抬頭，那些燃燒的血液釋放出一絲絲恐怖的氣息，此時的她，就好似恢復了那無盡歲月之前靈王的身份，冷漠，讓無數生靈顫抖。

「啊！」冷冷的注視著空中的陰雲，所有的仇恨被埋在心裡，不表露出一絲端倪，山魅抬頭間，朝著那天地，驀然一吼！

一股萬靈共尊的氣息自她身上散發出來，隨著她這一吼陡然席捲天地，好似刮了一場風暴，又好似有一汪大洋的水撲來，那音波成了浪濤，帶著不可阻擋的威勢，瞬間將那天際之上還在凝結的所有陰雲吼的乾乾淨淨，一絲不剩。

天地，在一吼之後恢復了朗朗乾坤！

目中閃過迷茫，山魅在這一吼之時，分明看見了那個站在九天之上的自己，但是若去仔細回想，又只是覺得那是一道幻影，她想要看清，想要記起，腦中卻湧起爆裂一般的疼痛。瘋癲的大叫一聲，山魅抱著頭痛苦的蹲了下來。

這時，那朗朗乾坤之中，猛的湧出無數黑雲，像是粘稠的墨水一般，滾滾傾軋而來，比之先前更加恐怖的氣息，自這黑雲中溢出，帶著一股憤怒之意轟然壓下，像是要毀滅世間一切！這天地，頃刻間陷入黑夜。

那始終無法在睜眼的大雕，渾身劇烈的震顫起來，好似做了個無比痛苦的噩夢，它在掙扎，但卻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將它束縛，抽光了它哪怕是一睜眼的力氣。空間如同畫幕一般破碎，大雕震顫間，這天地都在崩潰，不能承受它震顫間所發出的力量，化為虛無，那剛剛冒出頭來的黑雲，還沒來得及靠近，便被那震顫所產生的波紋一圈圈蕩漾間剿滅。

十方崩滅，大地開裂，以大雕為中心，一條條裂縫像是蛛網一般在地面和天空中蔓延，隨著巨大的卡卡之聲響起，無數事物頓時灰飛煙滅，虛空之中響起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吼，一個黑點，驀然出現。

這黑點閃爍著混沌光澤，散發出萬物初生，歸於死寂的氣息，隨著黑點的出現，這天地一震，裂縫不在蔓延，甚至受到黑點氣息的激發，開始緩慢癒合起來，這黑點，好似是一片天地的源頭，夾雜了一切時空毀滅誕生的力量。

黑點徐徐降下，大雕震顫間所激起的波紋一圈圈席捲，卻在靠近它之時無聲湮滅，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大雕就算在沉睡中也感覺到了這黑點的可怕之處，當即更加劇烈的掙扎起來。

它要睜眼，它要動彈，但冥冥之中一股強絕天地的力量牢牢的將它束縛在原地，絲毫動彈不得。大雕渾身散發出暴戾狂躁的氣息，一根根劍羽像是受到感應般輕微顫鳴起來，好似一柄柄開天神劍，發出震響天地的金鐵之聲。一股股鋒利尖銳的意境，自這些劍羽之中激射而出，洞穿九霄。

空間像是一塊被無數子彈打穿的白紙，頃刻間顯現出密密麻麻的黑漆漆的窟窿，散發出絞殺撕扯之力的同時久久不能癒合，哪怕是那黑點所散發出來的氣息，也不能彌補，反而被窟窿邊緣所殘留的鋒利勁意割傷，顏色稍微黯淡下來。

漫天的黑色小洞如同人臉上的麻子，佈滿八荒六合，黑點混雜在這些窟窿之中，隱藏了身形，不知它到底到了何處。

但這時，大雕的掙扎達到了極致，它渾身都急劇的顫抖起來，好似要生生的崩開捆縛在身上的枷鎖，一種毀天滅地的氣息，逐漸自它身上散發，它好似即將醒來。突然，數道虛淡的人影自大雕身體之上閃爍著浮現出來，驚悚的氣機頓時席捲天地。

這數道人影，踩踏大道，令天地臣服，受萬族共尊，好似他們，便是這世間力量的極致表現，讓的任何存在都只能仰望。移動的黑點剎那間頓住，跪伏下去。

這些人影冷漠的注視著這片天地，雖然所處地方不高，但卻給人一種站在九天之上的感覺，讓人忍不住連靈魂都顫慄驚恐起來，不得不拜倒。

這些人影，是大帝留下的印記。而大雕，是由數位大帝共同鎮壓在此地的存在！

大帝的一道印記，相當於大帝的全力一擊，大雕因為掙扎，使得鎮壓在身上的力量浮現，竟是數位大帝聯合施為的力量，讓人驚歎恐慌。

聽到這裡，天明眼中露出明悟，看來那些大帝，早已感知到了此地大雕的恐怖之處，為了避免它醒來禍害自己的族類，才如此施為將之鎮壓，難怪他們放仍大雕生長而不管不顧，原來內裡還有如此一種因素存在。大帝已是力量極致的體現，大雕受到數位大帝的聯合鎮壓，想來終生也是無望覺醒了。

不過明白了這個疑惑，新的問題又浮現，那些大帝，既然能夠屈尊合作聯手鎮壓大雕，為何不乾脆殺了它，免得留下禍患？大帝站在天地之巔，本身尊嚴不可辱沒，史上大帝聯手的事情本就寥寥可數，這關乎到一個大帝對於自身無敵的信仰。他們既然感覺到了大雕的威脅，聯手將其鎮壓，為何不殺了它？想來世間沒有任何事物能在大帝的聯手攻擊下存活。

大帝的印記甫一浮現，驚悚莫名的氣機席捲天地，令的一切存在臣服，大雕瞬間安靜下來，被鎮壓下去，再度陷入深層次的睡眠之中，不在掙扎。那冥冥之中的存在，也在告罪之後退走，不在引動天威試探大雕的實力，這片天地便沉寂下來。

大帝的虛影緩緩消散，眼看就要消失不見，這時，其中一位女子突然轉過頭看向山魅，眼中帶著深邃，不可妄自猜測，山魅腦海一震，隱隱覺得自己曾經某刻見到過這個目光，而且對於這個目光的主人有了一種無言的仇恨，好似她們之間存在了一段包容了血與仇的歷史，讓她瞬間陷入呆滯，疼痛撕裂腦海。

被抹去的記憶，被塵封的仇恨，被遺忘的過往，紛亂來臨。

第五十六章 突破

「我不甘心！」風華絕代的女子揮舞手臂，推出一道道強大之極的力量波瀾，天地便在其手下無聲瓦解，化作虛無，好似是要證明她力量的強大一般。而她身後，無數人影在天際沉浮，怒吼著廝殺，伴隨一聲聲的淒厲慘叫，被敵人撕裂身體化為血雨落下。女子臉色愈發猙獰，看著九天之上的那道虛影愈顯仇恨。

這時，一道浩瀚的偉力化為一隻手掌覆蓋整個戰場壓下，將一切事物都囊括在了其中，女子首當其衝，瞬間被打下地面，她的族人在這手掌之下紛紛怒吼著掙扎，卻無力反抗。大手緩緩壓落，讓人無法升起反抗的意識。

大手壓落，散發出令人驚悚的氣機，彷彿代表了世間力量的極致，讓任何反抗的力量在其面前都升起跳樑小丑一般的感覺，女子在大手的威勢之下動彈不得，她雙眼通紅，怒火高漲，卻在這如同天塌一般的大手印之下無能為力。

「我不甘心！」女子掙扎，渾身表皮都因為兩股力量的衝突而崩裂開來，將她瞬間染成一個血人，但這大手根本無法阻擋，所有反抗都如此可笑。大手在眼中緩緩臨近，取代了天地。

女子怒目圓睜，眼角都撕裂開來，可是，她的任何舉動都是徒勞的，大手代表了大帝的全力一擊，未成大帝者，根本不能反抗。女子連同她無數族人，都被這一掌覆蓋打落，壓入地面，手掌如同山峰一般要將其鎮壓在下。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一道青影，自那無盡遙遠的地方瞬間穿透時空而來，一手擎天撐住了大手降臨的趨勢。

若按大小去計量，此時的場面，就好似一個人單手朝天舉起了地球一般，十分震撼。

被大掌威勢所迫的人感覺肩上壓力陡然一輕，紛紛不解抬頭間，看到了他們眼中那個被驅逐的族人。頓時駭然。

女子大腦瞬間一片空白，看著獨自支撐天地的青影淚水模糊了視線，這一刻，她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要，所有的權利與勾心鬥角被拋諸腦後，「大風！」女子陡然撕裂一般的大哭呼喚。

那青影原本飄逸的身形在撐住大手的時候瞬間僵硬，他的骨骼頓時發出辟啪的爆響，好似承受了難以承受的重量，「走啊！」這青影朝著地面歇斯底里的狂呼，身體微微顫慄起來，好似隨時可能因為承載不了強大的壓迫而爆裂。

「大風！」女子痛哭，帶著懊悔之意，不顧身體各處傳來的劇烈疼痛掙扎著站了起來，愣愣的看向空中的身影，忘卻了所有。「走...啊！」青影看向她，面色悲傷，卻陡然發出一聲慘叫，那大手猛然一顫，壓力倍增，瞬間壓落，將那青影擠壓爆裂化為一團血霧，紛紛揚揚的血雨灑下，淋濕了女子的身體，女子透過鑽入眼中的那些血水艱難的睜開眼，卻再也不能尋找到他的身影。

「我一定要報仇！」女子對著那天地發出痛徹骨髓的癲狂嘶吼，大手轉瞬來臨，將一切都覆蓋在下方，眼中血色的世界頓時變為黑暗，一切煙消雲散。

被抹去的記憶，當她對上那雙眼之時，撕裂了她的腦海，讓她瞬間陷入呆滯。可是真正等她清醒過來之後，那些記憶又彷彿是假象，是夢幻，她又不記得了。她唯一從中想起的，就是大風這個名字。

「大風...是誰？」山魅眼中浮現迷茫，她感覺這個名字好熟悉好熟悉，彷彿曾經被她刻進了骨子裡，讓她流轉無數次輪迴都無法忘記，可是，大風是誰，她又不記得了。她唯一記得的，就是這個被自己刻進了骨子裡又忘記了的名字。

青蛇在山魅呼喚大風的時候陡然一震，目中的空白被欣喜取代，好似回過魂了一般，它嘶叫著吐出信子急切的圍繞山魅盤旋遊走起來。山魅苦笑一聲，情不自禁的抓住它將它一圈圈纏繞在自己身上。而青蛇彷彿情緒很激動，它不停的立起身軀讓自己在山魅眼前晃蕩，一臉焦急的表情。

可是青蛇不能說話，也就無法向山魅表達出它所想要表達的意思，於是山魅撥開它阻擋自己視線的身體，看也不看它的將目光投向天明。「你知道大風是誰麼？」山魅天真的問。

天明沉默，然後抬起頭來，堅定的看著她，目光中有一絲無法掩飾的暗淡和悲傷，「他是你曾經的愛人...就算你忘了他的樣子，忘了他的名字，忘了他給你的記憶，忘了有關他所有的一切...當你在痛苦的時候...在午夜夢迴的時候，情不自禁呼喊出來的那個自己都不知曉的名字，就一定是你曾經愛的最深的人...一定是！」就算他不知道大風是誰，可是憑借自己的經歷，他也能夠猜測出大風與山魅之間的關係。

縮在天明背後的兔小妖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看著天明的目光中也帶上了癡迷，好像，他昏過去之後也叫我的名字了的呢。兔小妖內心暗暗歡喜。青蛇聽聞此語之後，贊同的連連點頭，目光炙熱而急切的看著山魅，好似要告訴她什麼一般。

「哦。」山魅反應平淡的回答了一聲，她實在想不起大風是誰，也記不起他曾經給過她的記憶，所以，大風對於現在的她而言，完全是一個陌生人般的存在。對於天明的話，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懶洋洋的躺倒在地面，山魅有些疲憊的閉上眼，「休息一會兒吧。」天明知道山魅如此說後就意味著接下來要看他的表現了，休息之後，他也要出發然後去履行自己的諾言，所以，他也很安心的閉上眼，靜靜的調息起來，務必使自己精氣神達到飽滿狀態。

至於安全問題...只要那被數位大帝聯合鎮壓的大雕不突然醒來發威，想來有莫入林的主人山魅坐在這裡，沒有任何存在敢來搗亂的。而大雕，似乎也無法真的清醒。有數位大帝的鎮壓，還怕它會引發變故不成？

兔小妖帶著小興奮，偷笑著伸手拍了拍粘在天明背後的塵埃，動作溫柔輕細，好似怕吵到他入定一般，她越看天明越覺得開心，臉上的笑容也愈發燦爛，一時間不由得有些癡了。

山魅靜靜的躺在地上，彷彿睡著了一般，神色中的疲憊緩緩退去，被安逸所取代，纏在她身上的青蛇垂頭喪氣的趴著，也沒有鬧出動靜的意思，這天地便安寧下來。

微風刮起，在酷熱中帶來一絲涼意，輕輕的捲動著地上乾枯的黃葉，卻不能將他們帶入天空，飄向很遠的地方，青絲在風中凌亂的飄舞，拂動間讓山魅與兔小妖更顯出一絲風姿，好似降臨世間的仙子，出塵不染。

難得的安逸時光。可以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也不用做，就那麼靜靜的躺著，坐著，按自己的心意擺出讓自己最舒服的姿態。山魅好似真的睡著了，連呼吸都平穩起來。

而天明，於入定中原本靜坐的身體陡然一顫，平靜的表情瞬間凝重，好似察覺到了什麼危機卻又無法睜開眼來一樣，他渾身靜止的氣息陡然紊亂。皮膚輕微的顫慄著，漸漸向內收縮，凝結出堅硬的肌肉，一條條青筋，自表皮之下凸起，像是一條條青色虯龍，密密麻麻的佈滿了天明全身。

首先感知到天明異常的，不是修為最高的山魅，而是一直癡癡凝望著他的兔小妖，神色劇烈的變換幾下，好似想起了什麼，兔小妖輕輕舒了口氣，放鬆下來，但小臉上仍寫滿了擔憂，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天明。閉目的山魅悄然睜開眼，看了眼天明之後又再次閉上，繼續休息起來。

額頭佈滿細密的汗珠，天明神色露出痛苦，咬牙間全身緊繃，體內傳開鼓點一般的響聲，他彷彿在發狠一般，不顧體內疼痛，強行運起真氣一次次遊走經脈衝向一個被堵塞的地方。

經歷這麼長時間的積累和韻量，天明的境界即將再次突破，邁入辟榖期，到時候他將擁有數百年的道行，不在像現在一般弱小，是那無數卑微生靈中的一員。《飛天皇氣》作為瓊華頂級煉氣法門，其功效自然強大無比，比起一般法術不知要高出多少倍，對於前期破鏡而言，更有著難以想像的輔助作用。在築基停留了數個月，期間經歷大起大落，天明仍未忘了修行，而且山魅佔據他身體之後留下山魂，滋養他的體魄和丹田，更是一份不小的造化。當此次入定調息的時刻，那境界的壁障終於出現。

天明見機會難得，當即一鼓作氣的運起真氣朝著境界壁障衝擊而去，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強大的機會，而到了辟榖之後，他將可以修習更多的低級法術，擁有更多的作戰和保命手段。

畢竟開始天明也是如此一步步突破過來的，對於如何破鏡更有一些難忘的經驗，不長時間，他體表的異象緩緩斂去，混亂的氣息也平靜下來，隨著一聲清脆的破裂聲，天明吐了口氣，面色平和下來，雙手結印間外天地的靈氣瘋狂的湧來，沒入他的體內，充斥擴大的丹田，將他本身所蘊含的力量基礎一步步提高。

第五十七章 品質

眼皮輕微抖動間，天明睜開眼來，一絲欣喜不留痕跡的劃過，他身上承載了瓊華時代及其以前歷史上的法術精髓，通曉大部分奧義，若真的將全部都融會貫通，他想不強大起來都不可能。當然，現在這些都言之過早，但總會有那一天的。

外天地狂暴的元氣瘋狂彙集，呼嘯間帶起破空聲，刮的四野如同狂風大作，聲勢駭人。那些凌厲的元氣分子，甫一進入天明經脈便徹底暴走，在那條狹窄的通道中橫衝直撞，發出砰砰的撞擊聲，好似他們不甘心一般，要衝破人體經脈對自己的束縛。天明剛剛放鬆下來的神情微變，略一思索間轉頭看向兔小妖，目光閃爍。

兔小妖一愣，表情呆呆的看著天明，不明他此時為何看向自己，按道理說剛剛突破境界，撐大丹田，理應充分吸收元氣將體內飽和才對，但看光頭的樣子，貌似並沒有這個打算？

其實境界突破之後，吸納元氣也是一個關鍵，那種越精純越充足的元氣進入人體後會輔助性的將人體洗刷，打造更好的元氣容器，為未來開闢道路。而突破之後第一次吸收更是關鍵，若能更多的容納天地元氣，在以後便會使自己能夠吐納的元氣量加大，達到同階之中體內所包含的元氣更充足的效果，從而多出一絲優勢。雖然每一次突破，盡量吸收也只能在飽和之後多那麼一絲，看起來效用並不大，但修行無止境，當許多許多個境界突破所增加的那麼一絲聯合起來之後，其量將會十分驚人。

而更加精純的元氣，對於人體的改造效果也更為明顯，甚至能夠達到助人強行突破境界的可怕功效。畢竟修士煉氣就是將天地元氣一次次提純壓縮，使自身所蘊含的量更大而已。這就是為何許多修士的閉關之所都選在靈氣充足精純之地的原因。

天明體內發出沉悶的撞擊聲，令他身軀微微顫慄，顯然被吸納的天地元氣並不安分乖巧，不肯接受自己被降服的命運從而發難，在他體內引發動亂，想要衝突出去，不願歸入丹田。

「妖力。」天明開口間伸手抓住兔小妖的柔夷，經脈鼓動做好了接收的準備，兔小妖瞬間明悟，會意的打入一道極其精純的妖力，沒入天明手腕。經過山魅抽取天地生機的治療，兔小妖的妖力更為精純，彷彿要實質化凝結成水一般，隱隱含有博大的生命氣息，顯然她在那過程中受益不小。

妖力沒入體內，天明迅速雙手結印，運用自身真氣將之包裹，迎上剛剛吸納還未煉化的元氣，將之釋放，這些妖力如同中和劑一般，緩緩侵入狂暴的外天地元氣之中，將其暴躁的意念抹除，變得溫順。片刻間，所有元氣都安分下來，不在左右衝突，天明這才將之引導歸入丹田，通過丹田的一次次旋轉將之提純，排除雜誌，煉化，融入自身意念，然後推入密佈的經脈之中，通過週而復始的經脈循環讓其洗練肉身。

這個過程極為繁複漫長，容不得一點差錯，天明小心翼翼的引導，當丹田之中傳出飽和的感覺之時，又煉化幾分元氣，將之提純壓縮，直到丹田之中湧起一絲脹痛感，這才停止下來。

自第一次修煉之後，天明便發現只有天地元氣融合兔小妖的妖力之後才能溫順的被自己吸收而不對自身軀體造成損害，雖然不知這是為何，但此刻他卻也只能這樣做，畢竟剛剛已經突破了。如此一來天明每次突破都要兔小妖在身邊才可，這顯然不是長久之計，等日後有了閒暇，在慢慢去思索對策才行。

當天明結印收功之後，他的境界徹底在辟榖初期穩定下來，而此時，已經過了一天一夜。感覺到經脈之中那些涓涓細流，源源不斷，天明用力的捏了捏拳頭，心底升起一股意氣風發之感，現在的他，比先前強大了數倍。

還來不及抒發感歎一番，山魅便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自我沉浸，「好了，現在可以了。」天明這才想起自己該去探一探那片墓地了，被境界突破之事一拖，又過了兩日，想來山魅也早就等的焦急了。

剛想與山魅探討一番具體實施步驟，兔小妖卻悄悄拉了拉天明的胳膊，一臉疑惑的看著他。「光頭，我怎麼...感覺你好奇怪啊。」

天明神色一怔，自我上下打量一番，卻並無發現不妥之處，不由納悶，「沒什麼奇怪的啊。」

兔小妖皺了皺眉，好似她也說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奇怪了，偏偏在看向天明之時心底又湧起這種感覺，「就覺得...就覺得你的氣息波動好怪，讓我看久了便好難受。」想來這一天一夜她都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天明，生怕他出什麼意外，所以對於天明的異常之處，便體會的比誰都清楚。

天明皺眉，兔小妖不會騙他，既然她這麼說了，事實便一定會是如此，可不管怎麼查探自身，他都無法發覺自身不對勁的地方。悄悄瞟了一眼山魅，她也並未露出任何異常神色。

既然想不明白，天明便索性不再理會此事，和山魅商議一番之後，不管兔小妖的強烈反對，天明將之留在此處，獨自上路。前路難明，不知會發生什麼危險，天明即不想讓兔小妖跟著自己犯險，也不想讓山魅懷疑，故此在山魅提出能夠使用神通時時看到他的動態之後，天明才讓兔小妖屈服。

山魅早就做好了空間標記，揮手間便將天明送到了通往那片墓地的空間斷層之處，然後她指尖微屈，彈出一道光華，那光華便在天際之上鋪展開來，裡面的影像赫然便是天明。

站在那處空間斷層之外，天明整理一番衣服，事實上他此時根本就並無穿著多少衣物，那件衣袍在頻頻使用遁地符之中早就被他一塊塊撕下當做畫符載體之用，現在堪堪能夠像一個三角形狀遮住他隱私的部位。而他後來給自己身上包了塊獸皮，避免自己走光不雅，他現在所做的就是繫了系那根早已枯萎的籐蔓，使其更加緊湊的綁住獸皮，不至於掉落。

咳了兩聲，放鬆精神，做好萬全準備之後，天明像是潛水般一頭扎進那處空間斷層，他的身體便在原地一寸寸消失，直到最後完全不見。就如同穿過了一道薄薄垂落下來的水幕，肩上壓力微微一重，身體傳來清涼的感覺，令人心裡升起一絲難以言明的情緒。天明眼前景物一變，一股荒涼死寂的氣息撲面而來。

破敗的墳頭之上長滿肆意生長的雜草，在微風的拂動下發出雜亂的聲響，好似其中隱藏著什麼生物一般，這些墳墓早就垮塌，建造時間也不知該延伸到以前的哪個年代，所以裡面葬的何人早就無法考證。由於常年沒有人打掃整理，這片地域比之於墓地的陰森詭異更顯荒蕪淒涼。

就好似被世人遺忘了的地方，這些墳墓的歷史早就湮滅在時光長河之中，就算墓中枯骨生前在偉大耀眼，此時也只能默默的呆在一隅之地，不喜不怒不哀不樂，被一抔黃土蓋住身軀，充分演繹著他已經死了的事實。

「前輩！」天明抱拳，聲音清朗的大喊，同時神情警惕，暗暗戒備著周圍可能存在的危險。他的聲音遠遠傳遞出去，激起一片風聲，如同野鬼在哭泣。

在如此死寂的地方大喊，他的聲音顯得十分突兀，但也能更好的讓能夠聽見的存在聽見，可是他叫了半天，仍然沒有得到一絲回應，配上這片荒涼的墓地，就好似原本就沒有什麼能夠回應他的呼喚。

「前輩！」天明神色中露出恭敬，抱拳向前行走，那個背影天明並沒有親眼所見，所以不知其是如何脾性，據山魅所說，他是一個人族不滅戰魂，實力超乎想像的強大，哪怕他已經死了。

至於山魅認為天明可能成功並將希望放在他身上的原因，是因為人族的團結是萬族共知的，也正是因為人族天下一家般的團結，所以這片殘酷的世界才有人族的立席之地，讓萬族羨慕，讓萬族害怕。任何一族的存在若無端欺辱了人族，必將招來知曉此事的人族不死不休的追殺，而人族大帝更是出了名的護短，為了族人，她不知與多少其它種族的大帝爆發過戰爭。正因為人族的這種品質，萬族才不敢隨意欺凌比自己弱小的人族，而山魅，也正是鑒於此希望天明出面求情看那位人族戰魂能不能高抬貴手。若不是他的阻擋，山魅早就可以帶領夥伴走向自由。

所以就算那位人族戰魂和天明並無任何關係，天明仍然語氣恭敬。不是因為自己有事相求，也不是因為對方的實力強大，而是，因為在山魅口中，人族有一種可怕的品質。

這種品質，讓萬族驚懼。

人族，天下萬民親如手足！

第五十八章 骷髏

蒼涼的風，嗚咽著刮起，拂動連天的雜草，分外淒涼。

這，就是人族戰魂死後的歸宿？是他們不願被人們記起，還是人族早已將他們忘記，以至於他們死後，都只能與雜草黃土相伴，淒涼的在那腐朽的棺中渡過一日日春秋，卻又，不能死去。

是什麼原因導致這片亂葬崗中如此清冷孤涼，沒有人打理，沒有人看望，在時間的長河中遺失了它們原本的模樣，既然有人族戰魂的存在，那天明相信這裡絕對不止他一個人族，肯定還會有其它人族的存在既然如此，親如手足的人族為何要讓他們死後如此淒涼？這有些說不通。

帶著恭敬之色，天明一邊前行一邊呼喚，希望那道人族戰魂能夠現身一見，大開方便之門，從而省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可是，這裡是如此死寂，除了他突兀的叫聲，摻雜著淒風的嗚咽，便再無任何動靜。

為何戰功纍纍的人族先烈，死後只能葬身此地，連一塊記載他生前偉大事跡的豐碑都不可見？哪怕是只能夠在後人的心裡活著，他們也死而無憾啊，可是他們卻是如此下場，仍枯骨埋在被遺忘的地方，或者隨意散落在地表荒野之上...天明內心湧起無言的苦澀感。對著這些早已坍塌的墳墓，天明神色恭敬的同時深深一拜。你們的故事，沒有人傳誦，但你們的精神，卻銘刻在了天地中，千秋萬代以後仍不會褪色，自有後人瞻仰感動。

「前輩！」天明語氣中愈發恭敬，一邊向前行走著，一邊四處觀望，期冀能夠看到那個高大的背影，但是，什麼也沒有。過了數個時辰，天明已經走到了墓地與迷失沙漠交界的地方，在踏出幾步就會走出這片墓地，那個人族先烈的戰魂還是沒有出現。

山魅神色緊張的注視著畫幕中天明的一舉一動，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上了，特別是當天明行至墓地邊緣之後，她更是下意識的用力篡緊了青蛇的身軀，引來它一陣陣痛嘶。她已經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天明身上，等待了萬年，努力了萬年，每一次的失望，都讓她傷心過後感到絕望，可是當再次看到希望的時候她仍會堅持去做，哪怕換來的只是另一次失敗。她真的已經很累了，在強大的心，也經不起如此折磨。

當看到天明一步踏出，畫幕中在沒有他的身影之後，山魅閉上略顯疲憊的眼，神情中有一絲沮喪。那個阻擋她的人族戰魂，仍沒有出現。她內心隱隱有一絲瘋狂在滋生，壯大。

「光頭！」兔小妖比山魅更為緊張，幾乎不眨眼的盯著畫幕，生怕一轉眼天明就消失了，可就算如此，天明還是從畫幕中淡去，沒了蹤跡。兔小妖一聲驚呼，陡然轉過頭冷冷的盯著山魅，「光頭去哪兒了！」

山魅沒有回答，感受到兔小妖身上凝聚起來的氣息，她猛的睜開眼，眼中冰冷殺機一閃而逝，生生壓下內心瘋狂滋生的意念，山魅不帶一絲感情色彩的看著她，「他會回來的。」

重哼一聲，兔小妖在內心比較了一番，在有些畏懼的看了青蛇一眼，終是咬咬牙，放棄了原本的打算，「光頭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好看！」瞪著山魅，兔小妖瞳中有一絲危險的光華閃爍。

一步踏出，周圍場景瞬間變換，漫天黃沙一望無際，荒蟒粗獷的乾燥氣息令人心中升起憋悶，天明一愣，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走出了那片墓地，來到了迷失沙漠。赫然轉身，身後哪裡還有墓地的影子？仍是一片黃沙鋪展。

就像瞬間來到了另一個地方，原本所處地方的景色再也不可見，就算回頭，也找不到墓地的的蹤跡。

歎息一聲，不知為何，在瞭解了那片墓地之後，天明內心升起一絲莫名的惆悵與酸澀，除了對先烈的敬仰，還有對其死後待遇的不平。可是，他又能做什麼呢。

有些黯然的刻出遁地符，天明急速朝著莫入林所在的方向而去，至於那處小小村落，天明有意避開，不想看見那悲涼的一幕，只是遠遠的朝著那個方向拜了一拜，便轉身遠去。

他已經將仇恨刻在了心底，無需多說什麼，無需發出一些信誓旦旦的承諾，當他將屠殺此地之敵的頭顱帶回來祭拜之後，一切便無需多言。

掠過石碑，天明飛身縱入莫入林之中，看也不看其一眼，反正看了也不能發現什麼。他的背影在投入那片陰影之後瞬間隱沒，像是被一張大口吞噬。

如今天明功力大漲，連身法也快了許多，不過半響功夫，大雕的身形已遙遙在望，打出一道風行符，貼於腿上，天明一個加速，瞬間衝到了兔小妖身邊。

「額...你們這是？」感受到二人之間詭異沉悶的氣氛，天明心頭一凜，面色頓時肅穆起來。

看到天明歸來的身影，兔小妖喜笑顏開，歡呼一聲就朝著他身上撲去，被天明一手擋住攔了下來，還來不及發洩自己的不滿，天明便向她投來一個鎮定的眼神，兀自開口向著山魅，「你也看見了，他沒有出來，不過...」

在天明與山魅的商議中，二人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山魅的解釋是她附在天明身上之時走錯了方向，朝著那片墓地深處而去，如果天明向外走，沒有遇到那個戰魂，想來向內一定會有所發現。就算他真的不肯出來，找到他的墳地還不行麼？

拍了拍兔小妖的手臂，示意她放心，天明再次投向那處空間斷層，轉眼間在畫幕上顯現，一路疾馳向著墓地深處而去。

隨著他前進，天地逐漸陰沉下來，好似黑雲壓城，讓人心悸，那些在外圍瘋狂生長的雜草也緩緩變少，直到最後那些墳頭之上一片光禿禿，沒有任何有著生命氣息的事物存在。

陰森恐怖的氣氛悄然蔓延，帶著潮濕腐敗和一股說不清的氣味，讓人情不自禁的就皺起了眉頭，好似這裡才是真正的墓地，才像一處墓地的樣子。

這裡的墳頭，無不顯露出一股陰冷森白之意，連堆砌的泥土都是黑色，讓人看上去便覺發毛，光線也逐漸在此地減弱，令天地一片昏暗。

風都不敢吹進此處搗亂肆掠，因此這裡一片死寂，好似存在了什麼可怖的事物，震懾著一切。

天明內心湧起警惕，神色戒備間向內緩慢行去，天地之中安靜的可怕，只有他的腳步聲四處迴盪。

「卡嚓！」天明一愣，止住身形，驚覺自己竟然踩在了一個骷髏頭之上，這骷髏頭早已風化，不能承受任何外力的介入，天明一踩，便將之踩成幾半。

「對不起對不起！」天明趕緊道歉，然後逃也似的加速向內跑去，此處天地規則混亂，更沒有一絲元氣的存在，天明在行進間便發現除了濃烈之極的死氣，他竟感受不到任何其餘能量的存在，所以，他無法吸收補充自身消耗，也無法借助法術飛行加速。

而在他離開之後，被他踩碎的骷髏頭桀桀怪笑起來，他緩慢的運動著將破碎的頭顱復合，兩個空洞的白骨眼眶中陡然冒出奇異的光芒。

這一幕天明並沒有看見，他告罪之後便向前行去，他知道萬物有靈，哪怕是已經死了的存在，也不容褻瀆，加上敬仰其生前的所作所為，天明這才向著一個骷髏頭道歉。但這詭異的一幕，剛好被兔小妖二人於畫幕中所見。

山魅眼中露出期待，既然能有此異變，足以說明墓地深處存在了什麼，說不定天明能夠成功。而兔小妖的神色頃刻間緊張起來，咬牙間思考自己要不要跟著進去告訴他。

天明輕步行走間，豁然轉身，神色凝重的四處打量，卻並無發現任何異常，但在先前，他的確感受到脊背升起一絲冰冷，彷彿被毒蛇盯上了一般，讓他內心湧起不安。靜靜的觀察一番之後，天明神色疑惑的轉身，繼續前進。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立馬升起。

「誰！」天明大喝，蹙眉轉身，還是沒有什麼發現，但這的確不是他的錯覺，那種生死危機下湧現的直覺曾經不知救過他多少次。天明知道，自己被一個恐怖的存在盯上了。

若這個存在在明處還好，天明不至於如此分心戒備，但這存在偏生隱在暗處，讓天明無從發覺，令他惱火的同時更是感覺不妙。一個隱在暗中的強大敵人，怕是足以讓任何人坐立難安。

在天明想來，此處應該不會存在什麼危險才對，畢竟按山魅所說，那個人族戰魂如此強大，人族又是十分團結護短的種族，那那個戰魂應該庇佑自己，不至於使自己受到什麼傷害，但此時，那個人族戰魂沒有出現，暗中隱藏著的危機卻讓天明不安起來。

就在這時，周邊墳墓中發出沙沙的響聲，好似裡面被埋葬的存在，正在努力的挖開泥土爬出來一般。

第五十九章 生死

就好似有無數利爪在刨擊著地面，那如同刀刮石的刺耳摩擦聲十分尖銳，刺入腦海令人感覺像是針扎一般，不自禁的便要痛苦皺眉。天明強行壓下腦海傳來的刺痛，天旋地轉間沒命的朝著墓地深處跑去。只有找到那個人族戰魂，他才可能有一絲生的希望。

並不是將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並不是自己不想努力去爭取，只是在有時候，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哪怕在堅定的心，也會有升起回天乏術的時候，就比如，此時的天明，若被一群狼圍住的綿羊，當群狼展露獠牙的時候，綿羊可否有一戰的勇氣？勇氣，或許某些自大的羊會有，那是它忘了自己沒有鋒利的尖齒，沒有閃爍寒光的爪牙，忘了他們天生只是吃草，而狼，天生是吃它們，所以他勇氣再大也避免不了身死的結局。這是莽夫。

真正懂得審時度勢的人，會縱觀大局，在群狼的環視下尋找一切可能生還的希望從而努力為了能夠活著去打拼，畢竟他不會在群狼露出獠牙的時刻嚇的腳軟癱倒，連逃跑都做不到。既然知道自己被狼群環繞呈必死之局，連背水一戰都毫無生還希望，那為何不朝著有希望的地方前進。

無冤無仇，敵方又強大，還傻乎乎的衝上去，沒有那個必要，也沒有任何意義，送死麼？除非知道自己就算死也死得其所，否則，就是浪費自己的生命。

逃跑，並不可恥。

沙沙聲愈發強勁，好似墓中的存在在努力的掙扎，撕開掩埋在身上的黑土，給人帶去壓迫感的同時又彷彿夢魘，將人帶入恐懼的境地。天明拼了命的跑，可是鬼打牆一般，任他百般邁步，其身形都未離開原地半寸。

「吼！」

伴隨著一聲略帶凶殘的怒吼，一隻佈滿腐肉的手臂陡然刺開地面，用力揮舞間將地表撕開一個大洞，露出他被埋在地下無數屍蟲攀爬的身體，噁心可怖之極。這如腐屍一般的存在，站起間抖落大量散發著臭氣和屍蟲的腐肉，隱隱可見白骨。

隨後無數怒吼聲驚破長空，各處墳墓紛紛裂開，爬出腐爛的屍體，雙眼帶著貪婪的光澤看向臉色瞬間慘白的天明，像是盯著一塊肥肉。這些腐屍身上繚繞著強大的死氣，光憑氣勢就壓迫的天明動彈不得，令他暗呼我命休矣。

這裡沒有天地規則，沒有大道奧義，甚至沒有一絲元氣，天明根本就無法動用法術，畢竟任何術法都是借用天敵奧義施展。這裡，是死氣的世界，只有死亡的力量才能被允許使用。

那些腐屍站起之後陰森的盯著天明，卻詭異的沒有立即發動攻擊，好似在等待著什麼一般，天明焦急，連連打出手印都無法生效，甫一看去，他好像來到了死亡的國度。

卡卡。

輕微的撞擊聲響起，雖然很小，但是讓人聽的清清楚楚，好似發出這個聲音的存在有意為之，瞬間壓過了所有可能發出的動靜。

一個有些破損的骷髏頭搖搖晃晃的滾動著，來到了場邊，一具腐屍立即雙手顫抖的將它捧起，放在了自己頭頂，眼神中滿是狂熱的崇拜和恭敬。剛剛的卡卡聲，也是這骷髏頭滾動間撞擊堅硬地面所發出的聲響。

兔小妖在那些腐屍刺破地面爬出的時候，想也不想，身形飛躍間朝著天明走過的道路追去，看到天明有危險，幾乎是下意識的，她便這麼做了。她的心思很簡單，不能讓光頭受到傷害，不能讓光頭獨自遇到危險而自己沒在身邊，因為光頭是她的！只要是她的東西，沒有她的允許她就不會讓任何人染指。

帶著焦急擔憂，兔小妖將妖力運轉到極致，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她就來到了那處空間斷層所在處，雖然空間斷層無法被她感知看見，但是通過幾次的出入和暗暗留心，她早已摸索到了一絲經驗。當她下決心要領悟出天明口中所說的規則之力後，她不止一次的反覆觀察地面，甚至拿起土壤揣在手心一動不動的盯著它看。她知道自己做這些可能沒有任何意義，但是她也想逗天明開心，天明的這些神奇方法讓她好奇的同時更是感到由衷的欣喜，所以她也想學會了之後讓天明開心，她做這些的動力便在於此。

在她看來，既然天明能夠通過這些方法讓自己感到很開心很開心，那自己也是不是可以通過同樣的辦法讓天明感到很開心很開心呢？憑著女人的直覺，她能夠體會到天明內心的壓抑與難過，那不是一種對往事的淡然，而是將所有強制性的壓抑在心底不露一絲端倪的沉默。

她不要天明這個樣子，她希望他也能夠像自己一樣開心起來，所以，她會很努力的去做那些可能讓天明開心起來的事情，她的想法就是如此簡單。

經過長時間的凝練戰鬥與造化，兔小妖的道行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突破了四百年，質量也比以往更加精純，而對於這些力量，她更不存在不能掌控支配的問題，在那一次次生死搏殺中，她早就學會了該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此時四百多年的妖力全面爆發開來，她的影子還留在原處，真身已經一半沒入裡空間斷層，其實她之所以如此迅速出奇的縱身，除了對天明的擔憂，更有不讓山魅反應過來制止自己的意思。

兔小妖知道山魅很強大很強大，那種強大已經超出了她現在的理解，如果她真的要阻止自己，那兔小妖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突破出去，而通過先前的觀察與山魅和天明交談之中的對話，兔小妖知道若自己妄動不管是幹什麼，山魅都一定會阻止，所以她才陡然發力打算出其不意。

可是她仍然低估了山魅，或者說她的舉動早就在山魅的意料之中。

看到兔小妖的動作，山魅面色平靜，淡然的轉過頭看著她，彷彿沒有絲毫阻止的打算，哪怕兔小妖此時大半身軀已經消失在這片天地，即將進入另一處空間，她的神色也沒有絲毫變化。當兔小妖完全消失的時候，她都沒有動彈一下。

可是即便如此，已經消失了的兔小妖仍然詭異的回到了原地，山魅看著面上仍自帶著一絲成功後的驚喜的她，神色未曾變化一絲，好似發生在兔小妖身上的事不是她所為一般。

兔小妖驚喜的神色在看到山魅之後凝固，變成愕然，憤憤的哼了一聲，兔小妖顧不上說些什麼，面部表情瞬間被擔憂所取代，妖力猛然爆發間，她已經出現在了那處空間斷層之旁。

山魅目光一閃，鑽入空間斷層的兔小妖瞬間又回到了原地，到了她這個道行，一絲目光便可改變空間規則，令那處原本通向別的天地的空間斷層通向此地。

見自己又回到了山魅身邊，兔小妖勃然大怒，二話不說間，她眼中冒著怒火手掌抬起，對著山魅隔空揮下，可是她體內的妖力還來不及凝聚，便被山魅投來的眼神鎮壓，無法在經脈中遊走。兔小妖渾身一僵，在山魅的目光中被定在了原地，連神色變幻一下都做不到。只是她眼中的怒火和焦急，愈發濃盛。

「看著便好。」山魅淡淡的打量兔小妖一眼，視線轉向那處畫幕，兔小妖的身軀隨著她視線的轉移而轉動，正面向畫幕，令她也可以看見。

「人類，你踩了我的頭！」骷髏頭空洞的眼眶中跳起兩團詭異的火焰，如同夜間遊蕩的孤魂，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意。它只剩下牙框的兩半大嘴一張一合，發出啪啪的開合撞擊聲，顯得十分可怖，一道略帶怒氣的聲音便從中發出。

天明這才知道，原來始作俑者竟然是被自己踩過的那個風化的骷髏頭，看樣子它在此地的身份還蠻高，儘管只剩下頭顱，那些從墳墓中爬出的腐屍還是十分恭敬的對它。某些強大的存在，死後意識留存天地，是不會輕易消散的，而它們保留下來的意識，更是完整的包含了其生前所有的記憶與戰鬥方式，可以說，它們只不過是用另一種方式存活在天地中，而這個僅剩下頭顱的存在，其生前應該強大無比，否則這些有著自我意識的腐屍不會輕易的如此恭敬，而現在，骷髏頭的實力也應該十分強大，否則無法震懾這些腐屍。

死後的存在只能靠死氣存活，苟延殘喘，它們身上沒有任何生機，所以遇到陽光必死，這些懸浮在半空中的太陽，都是一個個種族的大帝，其散發出的光輝帶著滋潤萬物的氣息，這些腐屍一旦遇到這種氣息，便會立即消融，這已經不是天道規則的設定，而是連踏著九天的大帝都沒辦法干預的事情。

大帝本身就承載著一個種族的希望，其力量更是所有族人對生的憧憬與信仰，包含了所有族人生的意志，所以死後的存在在遇到陽光之後便會被這股強大到極致的生的希望瞬間摧毀。生與死是對立不可共存的。

天明冷冷的看向那站在腐屍頭頂叫囂的骷髏頭，不管它如何動怒，不管它如何強大，天明嘴角仍是露出了一絲不屑，被所有在場的存在清晰的感受到。

第六十章 成長

你能想像在你眼中隨手就可以捏死的東西對你露出鄙視的神色時你是如何的氣憤麼，你能容忍一個根本就不曾被你看在眼裡的存在對你的鄙夷麼。假如你是一個強者，不會受到任何欺負的強者，而你眼中不堪一擊的對手，卻在將要戰鬥時不屑的看向你，那種輕蔑化成一柄柄利劍，刺入你手下和你的眼中，你，受得了麼？

你要用強大的實力震懾住你的手下，你要向世人宣告你是一個強者，而對手，卻在看著你時露出濃濃的輕視。這傷害你作為強者的自尊麼，這，還能讓你的手下信服你麼。

天明此時便對他無法抗衡的存在露出了不屑。這在任何人看來都是找死的行為。

「虧你還是前輩。」天明嘴角勾勒起完美而殘酷的弧度，將自己對骷髏頭的鄙視發揮到了極致。反正不管怎麼看，骷髏頭若要他的命他都是必死的結局，還不如，瀟灑一回。

「人類，你這是在找死！」骷髏頭勃然大怒，在腐屍頭頂氣的跳了起來，一股無形的火焰在它四周冒了出來，燒的腐屍嗷嗷大叫。一絲絲青煙自骷髏頭體表冒了出來，作為一個霸主般的存在，生前死後都不容褻瀆，他何曾被比自己弱小的存在鄙視過，就算是和他同等級的存在，對他也要禮讓三分。

天明對他的憤怒視而不見，仍冷冷的開口，「在下無意踩你，更不想與你結仇，不小心踩到你之後，敬畏你生前是一個強者，我也誠摯的道歉，但沒想到，作為強者的你，心胸竟然如此狹窄。」天明嘲諷的看向骷髏頭，其眼中的鄙視神色不加掩飾，幾乎要寫在臉上了。骷髏頭如此強大的存在，竟然要與他斤斤計較，他不得不對其鄙視一番。

「嗷嗷！」看到天明的表情，骷髏頭渾身顫抖著蹦跳起來，一下一下狠狠的砸著身下腐屍的頭顱，將其腐臭的腦漿都砸了出來，大半個腦袋開花，腐屍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卻不敢有一絲不滿。「嗷嗷！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骷髏頭蹦跳間帶起沉重的力量將腐屍下半身砸入地面。

「如果你是這樣的一個強者，那，你根本不配得到別人的敬畏。」天明冷笑，對於骷髏頭的威脅無動於衷，好似他已經豁出去了什麼都不怕了。「與一個比你弱小百倍的存在斤斤計較，這就是你作為強者的尊嚴？這麼說來你只能得到別人的輕蔑，無法成為被人敬仰的存在。」

「嗷嗚！嗷！嗷嗚~！」骷髏頭被深深的傷害到了，它氣的已經說不出話來，卡卡之聲響起，它風化的頭蓋骨都崩開幾條裂縫。身下的腐屍被他一下下踏進地面，只留下一團膿水。

「要殺要剮隨你便，我就算死了，我也有自己的風骨，不像你，恃強凌弱，心胸狹窄不知廉恥！」天明譏諷的一笑，轉過頭去不在看渾身都燃燒起來了的骷髏頭，好似看他一眼都是對自己的一種侮辱。風輕雲淡的望向天際，天明背負雙手，微抬著頭，散發出一股錚錚男兒的氣概。

「嗷！我要殺了你，嗷！我要殺了你！」骷髏頭大叫著朝天明撲去，動作竟毫無章法可言。四周圍觀的腐屍同情的看向天明，一動也不動，在骷髏頭沒有發話的時候，他們根本就不敢做出任何舉動。

山魅看到這一幕，眼睛微微瞇起，表情深不可測，誰也不知道她此時在想些什麼，連青蛇都緊張的瞪大了眼睛，她卻好似局外人般。我的個乖乖，青蛇吞了吞口水，難以掩飾內心的驚駭，這小子竟然這麼有種，沒看出來啊。骷髏頭強大的威壓透過畫幕都能被他們感知到從而內心驚悸，天明竟然還敢這麼胡來？

兔小妖小臉憋的烏青，內心的焦急讓她快要昏厥過去，可是她不能動彈，哪怕露出一絲祈求的神色都做不到，她好想求山魅放了她，讓她去救光頭，可是她卻連祈求也做不到。

骷髏頭嗷嗷大叫著朝天明一頭撞去，沒有動用任何神通法力，或許是它氣的糊塗了，僅僅是用自己的本體去撞擊天明，但這股力量，仍然不是天明能夠承受的。

砰。

卡卡。

撞擊聲和骨骼破碎聲接連響起，天明臉色瞬間慘白，如同遭受重擊，骷髏頭撞來像是一座大山橫掃，其沉重的氣勢瞬間摧枯拉朽的將天明撞飛出去，還在空中胸前骨骼就已碎裂。破碎的內臟摻雜著烏黑的血液狂噴而出。

一撞之下，骷髏頭好受多了，反身跳到一具腐屍頭頂，它不發一言冷冷的注視著如同死豬一般躺在地上的天明。

「哈哈！」不理會身體傳來的劇痛，天明大笑著用手撐地，艱難的站了起來，他的臉色蒼白，眼神黯淡，嘴角不斷的往外溢出污泥一般的血液，可是他像是沒有感覺到一般，用力的站起，帶著嘲弄之色看向那沉默的骷髏頭。

「就只有這樣麼，你只這點能耐？」天明慘笑著猖狂的向著骷髏頭咆哮，氣的過頭的骷髏頭並沒有跳將起來反駁表現自己的憤怒，它身體一顫間在空中化為一道白影再次狠狠的朝著天明撞去。

這一次，他仍然沒有動用法力，全憑著自身軀體力量去撞擊，好似在玩弄一般，要將他的精神逐步摧毀，看他在絕望之下痛哭著朝自己乞求。

砰！

一聲沉悶的碰撞聲，骷髏頭好似故意一般，將天明的右腿撞斷，大腿骨完全破裂，再也無法支撐他的身軀，整個右腿軟綿綿的吊了起來。他的身軀一個踉蹌，不穩的向右傾倒，重重的砸在地面。

天明的意識都模糊起來，他顫抖的伸出右手，咬牙間陡然吶喊，拚命的再次站了起來。「你也不過如此！」他對著骷髏頭大叫。不管已經斷裂失去知覺的右腿，完全憑藉著左腿支撐。

骷髏頭重重的哼了一聲，沉默的再次縱身朝著天明左腿撞去，勢必要完全從肉體到精神將他摧毀。想著他跪地像自己求饒的樣子，骷髏頭嘴角露出殘忍的笑意。就算你那時候求饒，我會憐憫的放過你麼？

卡嚓。

天明神色一暗，整個人頓時朝後飛去，仰面噴血倒下，他的兩隻腿都癱軟下來，無力的拖在地面之上，像是已經不屬於他了一般，無法被他操控。天明眼前都起了模糊，看不清周圍的事物，渾身上下傳來的劇痛已經逐漸在麻木，他好像無法使用自己的身體了。慘笑一聲，天明掙扎著用手撐住地面，厲吼一聲整個人頓時坐了起來。就算不能站著，他也不會倒下。

「你能把我怎麼樣？哈哈！」儘管看不清周圍的事物，天明還是朝著記憶中骷髏頭所在的方向大笑起來，神色慘然但是仍然包含著不屑。好似不能從肉體上打到骷髏頭，他便要從精神上將之摧毀一般。

砰。

又是一次重擊，天明甚至沒看清骷髏頭撞來的軌跡，就已經被擊中整個人頓時擦著地面向後滑行數十米，將黑色的地面擦出一道長長的血跡，直到撞到一座墳墓之後才停了下來。這一次，他感覺不到他右手的存在了。

面若金紙，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天明大口呼吸著，艱難的動用左臂摸索著撐住地面，痛苦的大吼一聲陡然用力間再次面朝骷髏頭的方向坐起。此時他支撐身軀的四肢中，只有左臂還能動彈。

「你永遠不會打垮我的。」天明嘴唇囁嚅著，一字一頓的吐出這段話語，剛剛說完，破空聲再度響起，傳入他耳膜的同時他的身體已經遭受重擊飛了出去，像是一團爛泥般軟到地面，再也沒了能夠借力的肢體，這次，不論他如何掙扎，都無法在坐起了。骷髏頭已經毀掉了他所能夠借力的所有的肢體。

天明癱軟地面，抽搐著掙扎，像是極為不甘心，可是不管他如何扭動那攤爛泥般的身體，都無法在坐起面朝骷髏頭宣洩自己的不屑。

「你只不過是一隻螻蟻，你怎麼可以鄙視我？哈哈！」骷髏頭放肆的大笑著，像是在看戲一般看著天明扭動。

卡嚓。

一聲脆響，兔小妖的牙齒都被自己生生的咬碎，鋒利的稜角頓時刺穿她口中的表皮，令她嘴角溢出血來，她睜大了的眼睛中，淚水一顆一顆的滑落，只不過其中的神采，愈發冰冷無情。

她想過要祈求，祈求山魅放了她，讓她去救天明，哪怕自己去了不能取到任何效果，可是和光頭一起並肩作戰之後死在一塊兒都是好的啊。可是她的祈求換不來任何效果。

她瞪大眼睛，愣愣的看著天明在畫幕中艱難的蠕動身軀，好似要將這一幕刻進自己的骨子裡不讓自己忘記，烏青的臉色逐漸平靜，眸子中的色彩漸漸被冰冷所取代。沒有了擔憂，沒有了焦急祈求，只剩下令人心寒的冷漠無情。

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要去求任何人。

我一定會強大起來的。

強大到，不求任何人也可以不讓你受到任何一點傷害。

第六十一章 打敗

人的一切痛苦，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

天明的身體在地上艱難扭動，無法借力也就無法站起，他掙扎，不甘，可是卻也無法坐起以顯示他的錚錚風骨，四肢骨骼都被打斷了，他還能依靠什麼來高尚風骨呢。哪怕他仍然在努力的咆哮，扭動。

「哈哈，區區一個人類，卑微的不像話的東西，踩了我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如此頂撞我？」骷髏頭大笑著飄起，渾身盡顯囂張狂傲不可一世的氣息，好似他生前便是如此一般。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骷髏頭來到天明身邊，看著他奮力扭動的身體，不由戲謔的「嘖嘖」兩聲，在他頭頂盤旋著，骷髏頭以一種誘惑性的口吻開口，「求饒吧，只要你向我求饒，我就放了你，不僅治好你的傷，還可以教你我生前稱霸的神通，怎麼樣？」

天明雙目緊閉，急劇顫抖著卻睜不開，他嘴唇一張一合，喉嚨鼓動著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只發出嚥下血水的聲音。面色沒有悲痛，沒有傷感，他好像要和骷髏頭比笑一般，肌肉拉扯間露出笑臉，蓄了蓄力氣，他艱難的在口中包了一團痰，然後對著發出聲響的骷髏頭用力的噴了過去。

血水摻雜著口水形成濃稠的黏液在空中劃過一道筆直的線，骷髏頭仍然大放厥詞的許以好處誘惑天明求饒，甚至九天十地他要哪個妞，要哪個兵器他都許諾幫他弄來，只要天明求饒，好處多多，好似他真是真心為了天明著想一般。說的興起，他還打包票幫天明稱霸天地，只要他現在像自己求饒，那別人努力一輩子了的事物他就唾手可得，前提自然是做為他添腳的狗。

種種好處，不論真假，都足以讓人動心，世人庸庸碌碌，熙熙融融，所求的不就是名利財富，位高權重？現在骷髏頭給了天明一個機會，只要天明求饒，那一切將不再是夢想，也無需自己努力。按骷髏頭的實力，就算沒有他說的那麼誇張，但很大一部分他的確能夠做到。

「怎麼樣，求饒吧，只要你現在像我求饒，甘心做我腳下一隻忠誠的狗，我保證你..」就在這時，一口摻了血的濃痰飛撲而至，「啪」的一聲砸在了骷髏頭的眼窩子中。骷髏頭一愣，像是陡然吃了個蒼蠅，洋洋得意的話語強行止住，他不可置信的幻化出一隻黑色手臂伸出手指刺進自己空洞的眼窩子中掏了掏，當碰到一種粘稠的液體之後，他才拿出來仔細瞅了瞅，終於確認那是口水。

那一聲「啪」，如此清脆，響亮，像是一個赤裸裸的耳光，瞬間引起在場所有腐屍的注意，他們張大了嘴，早已腐敗的下巴紛紛掉落下來，場景十分滑稽。

手忙腳亂的撿起自己掉了的下巴，那些腐屍像是商議好了的一般齊刷刷向後退了三步，看向骷髏頭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懼，他們知道，要翻天了，只求不要殃及到他們才好！

骷髏頭呆呆的看著從虛幻手指間緩緩滴落的血痰，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他怎麼也無法想像，在自己許諾了那麼多好處之後，迎接自己的竟然是天明「呸！」一聲吐出的口水！他的臉驀然陰沉下來。

別問我一個骷髏頭的臉是怎麼陰沉的，可他的確做到了！由此可見，骷髏頭此時已經憋火到了什麼程度！

輕微的崩裂聲響起，骷髏頭的頭顱之上崩開一道道裂痕，彷彿即將破碎一般，他靜靜的看著天明，一動不動，沒有發火，也沒有出手的跡象，他彷彿此時變成了白癡。可是，常年效力於他的腐屍們知道，完蛋了！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幾乎想也不想，這些腐屍拖著破碎的身軀掉頭就跑，此時有多遠他們就想跑多遠！他們好恨啊，恨自己死後怎麼沒多撿幾隻別人的腿安在自己身上！

無邊的死氣向著骷髏頭彙集過來，呼嘯間甚至引動了天象，造成天塌地陷一般的虛無幻象，隱隱有著雷霆的轟鳴和天地的驚怒聲從中傳開，其場面格外駭人。骷髏頭好似變成了一個漩渦中心，吸納十方死氣，凝聚於自己體內。他終於開始動手了。

砰！

隨著一聲脆響，原本風化的不成樣子了的骷髏頭頓時爆開，化為無數白色碎片四卷，但那些死氣仍然狂奔而來，不斷壓縮間匯成一個虛幻的人影模樣。

這人影不斷凝實，可卻怎麼也無法看清他的樣子，好似他週身繚繞著一層濃厚的雲霧，怎樣也無法穿透雲霧看清他的五官，只有一種狂傲不屈到極致的氣息夾雜著沖天的憤怒驀然席捲。

他，不服天地，不拜強者，狂態畢現。

緩緩伸出手，那是兩隻由死氣幻化而成通體漆黑的手臂，其手指如同爪子，指甲尖利而狹長，好似擁有著難以想像的洞穿力，由此可見，這個骷髏頭並不是一個人族。手臂探出，空氣發出嗡鳴，他輕輕的抓住了天明的四肢，將之舉起。

他的手指十分用力，尖銳的指甲都刺入天明的肉中，輕輕一動間便劃開了他的表皮，血液噴灑而下，神智模糊的天明經疼痛刺激，陡然一個激靈，但他咬牙間一言不發，並沒有痛呼慘叫。

這黑色人影並不在乎天明是否慘叫出聲，哪怕他現在求饒，也會當做未曾聽聞，他只是緩慢而又堅定的將天明的身體舉起，舉過自己的頭頂。他的動作很輕，彷彿怕傷害天明一般，輕的不帶一絲煙火氣。

輕輕的笑了一聲，黑色人影好像很開心，他的語氣中沒有憤怒，沒有殘酷，帶著一絲從內心發出的冷哼，他笑了，笑的很開心。猙獰自他身上一閃而逝，他雙手緩緩用力，手掌緊握間將天明的骨骼連同血肉捏爆，然後，他用力的將天明砸下。

轟！

就像一塊石頭，自九天之上掉落下來砸在了地面之上，巨大的轟鳴聲傳開間夾雜著強大的力量令地面微微一震，好似顫抖，黑色人影身前頓時多了個坑洞，鮮紅而妖艷的血液自地底激射而出，噴灑滿天。無數爆裂聲響起，天明的內臟連同骨骼在這一摔之下盡皆化為碎末，他幾乎在劇痛傳來的時候就暈了過去。

「我恩賜你暈的權利了麼？」黑色人影嘲弄的一笑，伸手朝著坑洞之中血肉模糊的天明一點，天明頓時清醒過來，再也無法昏迷，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黑色人影玩弄。

雙肩聳了聳，黑色人影開懷的一笑，其笑聲發自內心卻讓人感覺無比恐怖，他緩緩的躬下身體，探出雙手一把將天明的殘軀從地面坑洞之中提了出來，再次舉過頭頂。血液彙集成細流從天明身體各處連成線淌下，卻並不能沾染到黑色人影身上，因為他本來就是由死氣虛幻而出，不能沾到實質性的物體。

「很痛吧。」森然一笑，黑色人影雙臂用力，再次狠狠的將天明砸下，然後再次提起，再次砸下，他的身軀便在這一次次撞擊中因承受不住壓力逐步爆炸開來，化為血肉渣滓四處激射，而天明，在這個過程中精神受到一股莫名力量的影響，還不能昏迷過去。

砰！砰！

伴隨著黑色人影一聲聲冷漠的詢問，天明身體一次次砸向地面，將地面砸的開裂的同時，自身也緩慢爆開，其場面血腥殘忍無比，可天明仍然哼都沒哼一聲。他的眼睛，因為那股莫名力量的支撐而得以睜開，此時所蘊含的仍然只有一絲不屑。

砰！砰！

......

到了此時，山魅看著畫幕的神色仍然未曾變化一下，好似天明根本就與她沒關係，此行也不是為了她而去，畢竟他們之間只是一個交易罷了。連青蛇都不忍的閉上了眼，內心有一絲難過，可她無動於衷。

兔小妖瞪大了眼睛，好似要將這一幕牢牢的記住一般，她的眼瞳因為過度用力裂開一條條血痕，血淚便從她眼角滑落，模糊了她的視線，可她仍然眨也不眨，她的瞳中，只剩下死寂絕望的冰冷。

悶哼一聲，她被定住的身體輕微的顫了幾下，好似遭受到了一股強大力量的撞擊，她喉頭一陣翻滾，內臟碎片摻和在血液中從她嘴角溢出，卻是她心傷過重之下導致妖力混亂反噬，頃刻間絞碎了她的五臟六腑。

她，瞪大了眼睛，好似要將這一幕牢牢的記住。

「死了麼？」黑色人影嗤笑一聲，伸出手在地底坑洞中劃拉一陣，從血肉爛泥之中擰起一個破碎了大半的頭顱。此時天明全身各處都在重擊之下化為血肉泥濘，只剩下半邊頭顱完好，連眼睛也只有一隻。

「唔，還沒死。」自言自語的說了一聲，黑色人影抓住天明頭顱的手掌五指內扣，緩緩用力間刺入他的頭骨之中，要將他捏爆，看到天明眼中的不屑神色，他散發出的氣息一顫，有了些微的混亂。

天明的意識在此時格外清晰，他能感覺到自己已經只剩下頭顱，其餘的肢體全部爆裂，就算是如此傷勢，他仍然詭異的沒有死去。獨眼盯著黑色人影，天明艱難的擠出一絲笑意。他被砸爛了的大口張合起來。

「身體裡面的，是意志，而意志是不會被打敗的。」

第六十二章 戰魂

天地有了剎那的寂靜，所有的聲音都不可聞。黑色人影身體一顫，好似想起了什麼，手中的動作凝固，露出追憶的神色。天明的一句話，好似撩起了他的心弦，讓他想起了隨著死去而忘記的事。

天明破碎大半的頭顱仍然被它抓在手中，五指刺破骨頭穿透進去，留下五個血窟窿，看起來可怖無比，但就算如此，天明瞳孔都有些破裂的獨眼中還是一片嘲諷之色，好似在譏笑它如同小丑般的所作所為。

沉默很久，黑色人影都沒有動彈，所有逃的遠遠的腐屍也因為他的沉默而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他們成了最好的看客。「你真的不怕死？」他微微一歎之後回過神來。

「哈哈，哈哈！」回答他的，只有天明那破碎的大口中發出的模糊不清的笑聲。

黑色人影彷彿為天明的精神所感動了，渾身繚繞的黑氣中顯露出一抹悲憫，他將天明托起，放在自己眼前，仔細打量著他眼中的神色，彷彿在看他是否作假。可是除了不屑，他便再也不能感應到別的意思。

「那我成全你。」黑色人影毫無波瀾的開口，手掌陡然發力，一捏之下天明殘破的頭顱砰的一聲爆裂化為一團血霧。他的動作很快，像是迫不及待，沒有給天明任何出言求饒或者嘲諷的機會，對於這些，他也已不在意。

「砰！」

一聲悶響，兔小妖仿若遭受巨力壓迫，整個人在被山魅定住之下都一顫，她的瞳孔之中頓時佈滿血絲，一條條豁口在眼球之中拉裂，令她眼內一片血色模糊，再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青蛇早已不忍的垂下頭，它亦不想看到天明這個樣子死去，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很短，關係也不算友好，但他畢竟真心救過山魅，所以青蛇以感恩之心相度，並不希望天明就如此死去，它知道他是為了他們而去的。而山魅，看到這一幕之後卻淡淡的笑了，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讚賞，她頭也不回的一揮手，生命的氣機朝著心火焚體的兔小妖呼嘯而去，沒入她體內，緩慢流轉間將她的傷勢醫治。

「你真的不怕死？」骷髏頭端坐在一具腐屍頭頂，枯黃板牙張合間發出帶著奇異的問語。好似它沒有想到，世間真有如此固執的人，寧死也不求饒，還要去鄙視對手的作為。

「怕。」天明淡淡一笑，說不怕死，那只是為了更好的生存，所以去拚命，誰不怕死呢。「可我知道誰都會死。」天明緩慢而堅定的回答。

沉默，仍然是沉默，骷髏頭眼中閃爍著微弱的光澤，好似在思考著什麼，良久之後，它眼中的火花熄滅，整個人的氣息消匿，彷彿突然死去了一般，再無任何波動。它軟綿綿的從腐屍頭頂滑落，「啪」的一聲跌在地上，就像一個風化多年的枯骨一般，毫無出奇之處。

「你是一個合格的人族戰士。」骷髏頭落地之前的聲音傳進天明的腦海，這才讓他輕呼一口氣，神色放鬆下來。

剛剛的一切，並不是幻境，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一幕，但某些存在的強大，神鬼莫測，逆轉時空也不是妄談，天明在被骷髏頭所化的黑色人影捏爆之後，時間逆轉，又回到了之前。

「那我是不是通過了他的考驗？」看著那些腐屍僵硬的行走著鑽入自己墓穴，天明對著骷髏頭開口，他並不知道剛剛的一切對他而言都是那人族戰魂的考驗，他當時所想的不過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通過打擊骷髏頭，勾起它強者的尊嚴，從而讓其不對自己出手，這樣一來，不成功，那只好成仁了。而到最後也沒有放棄蔑視，仍然不肯求饒，是因他真的很不想死去。

在那種情況下求饒，只不過是滿足一番骷髏頭的得意之後在被他殺死罷了，或許還是有機會活的，當然，那要看骷髏頭的心情了，說不定，以後還是可以像走狗一般活著呢？

直到骷髏頭第二次問他是否真的不怕死之後，天明才知曉這不過是一個考驗，他也不是心智愚蠢之輩，略一思索，便能想到能如此做的只有山魅口中那個實力恐怖的難以估計的人族戰魂了。

「笑對身死，我自猖狂...好可怕的人族，好值得敬畏的人族。」骷髏頭並未回答天明的問題，而是語氣帶著回憶自顧自的開口，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低不可聞。

「前輩？」天明試探著看向散落在地面的骷髏頭，卻沒有得到它的半點反應，好似它根本就是一個死物，不能回答它的問題。

就在這時，一個恐怖的意念自遠方席捲而來，瞬間充斥天地，令的一切存在都忍不住發抖起來。這股意念之中，蘊含著驚天的戰意和不可抵抗的威壓，僅僅只是一種念頭，都讓人心生驚懼。

意念成風，攜裹起天明瞬間遠去，離開了這個地方，不知蹤跡，沉寂半響的骷髏頭這才輕微動彈一下，語氣帶著一絲落寞，看向遠處陰沉森暗的天際，「帝尊...羲和...哎...」

當那股無匹的意念降臨之時，山魅神通所構造的畫幕陡然一顫，發出一聲悲鳴，驀然崩潰，化為無數碎片消散，山魅神色大變，瞬間立起，凝重的看著天幕，卻無法在召出畫幕看到天明的蹤跡。

兔小妖看到天明安然無恙，心中大喜大悲，禁不住折磨，早已臉色煞白的暈厥過去，自然也就沒看到這令她更為擔憂的一幕。

天明被一股黑風包裹，身不由己的遠去，眨眼已不知深入這片墓地多少萬里，當到達一片懸崖之巔的時候，猛烈的黑風才柔和起來，輕輕的將天明放在地上之後散去，天明這才能夠看清周圍的事物。

這裡是一片漆黑的崖頂，寸草不生，荒涼而又悲傷，沉悶的氣息壓抑的他快要喘不過氣來，在懸崖之畔，一個高大人影靜靜的站立著，背對著他，默默的凝望懸崖之外的遠方，而遠方，沒有遠方。

懸崖之外的天空，根本就不存在，那裡一片虛無，充斥著令人心悸的混亂氣流，好似迷濛未開的混沌。

「你，很不錯。」高大人影沒有轉過頭，只留給他一個背影，哪怕只是一個背影，看上去仍然像是在仰望天宇，遙不可及，高不可攀。他好似對天明的表現很是滿意，所以讚賞了一句。

「拜見前輩！」天明恭恭敬敬，神色真誠的抱拳躬身一拜，以表達自己的尊敬之意，他沒有行叩拜大禮，他這一生，連天地都未曾拜過，就算眼前這人超越了天地，他也不會去拜，他尊敬他，但是不會跪拜，所以以晚輩禮抱拳躬身。

「嗯。」人族戰魂輕輕的應了一聲，示意他不必如此，若他真的跪拜了，相信人族戰魂對他的印象反而會大打折扣。

「你知道這是哪裡麼？」人族戰魂並未給天明說明來意的機會，反而是事先開口詢問，天明起身，站直，有些捉摸不定他的意思，神色露出一絲請教，「晚輩不知。」

「這裡是葬天崖，天與我們同葬此地...你知道這崖下，是什麼麼？」人族戰魂這次並未等到天明回答，而是神色帶著落寞開口，「這崖下，是葬天淵...」

「葬天淵...」天明輕聲呢喃一番，好大的名頭。

「人族近況如何？」這戰魂，死去已不知多久，想來是極為遙遠的事情，所以他對於人族現在的情況不是很明瞭，但他作為人族不滅戰魂，詢問一番這些事情是理所當然之事。

天明苦笑，他根本還未曾融入這個世界，醒來便經歷諸多事情，到了此地，對於人族的大致情況，他又怎麼知曉？天明猶豫一番，還是照實開口，「晚輩弱小，不知。」

以自己實力太過弱小，無法接觸那些事情為由，倒也說的過去，畢竟有些事只有到了一定境界才能知道。

「大帝呢，她還是那麼辛苦麼。」他問及關於人族大帝的問題時，語氣有些酸澀。人族大帝，受到所有人族的敬仰，不是沒有道理的。

天明更加無奈，鬼曉得那人族大帝是誰！他歎息一聲，順著人族戰魂的語氣開口回答，「是的。」

「哎...我的大帝...」幽幽一歎，戰魂有些悲涼的沉默著，不在開口，如此一來天明更加不好開口說明來意了。

時間就好似靜止了一般，處在如此壓抑的地方，天明感覺渾身不自在，眼神亂瞟間，他發現這崖頂有一處用玉石堆砌而成的精緻墓穴，十分奢華大氣，想來應該便是這人族戰魂的墳墓了。以他恐怖的實力，也只有他的墓穴能夠矗立在這葬天崖之巔。

「這傢伙還是個貪圖虛榮的人啊。」天明在內心暗暗的腹誹著，死後葬在如此奢華的墓穴之中，材料都是用他見也沒見過的玉石，想來價值一定不菲，看不出來他也是這樣一個人。

「你的身上，有刑天的氣息...」

第六十三章 教導

「你是刑天的後人吧...」戰魂自顧自的說著，好似陷入了一種深層次的思索之中，也許是生前那些難以忘懷的故事，即便死後也不能徹底放下，這便是人的痛苦。只因為還有著回憶，回憶裡有自己不能釋懷或者曾經最美好的一幕，但這些都已經是回憶，便代表著不可再次出現...哪怕，時間回到從前。

世事無常，有多少美好頃刻幻滅，有多少親人陰陽永隔，有多少兄弟反目成仇，有多少戀人形同陌路...這可以說是時間最偉大的力量，也可以說，是人心的變幻無常。

還有多少人活在過去呢，只因過去太美妙，便想一直沉浸在其中不肯醒來，哪怕每一次的回首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哭泣著說再也回不到那一天，可仍然寧願如此活著。

幽幽歎息一聲，戰魂顯得有些落寞，他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他一塵不染的戰甲之下那早已化為枯骨的身軀。在那顯盡威嚴象徵高貴身份的頭盔之下，只有一張空洞白骨的臉。而此時，兩行血淚自那深邃的眼窩子中流淌而出。

「我已經死了，我不是刑天了...」戰魂喃喃著天明聽不懂的話語，悲傷不已，整片天地都在他悲傷的時刻靜默，彷彿在默哀，隨著他的情緒低落而低落。

「前輩？」天明有些忐忑的試探著叫了一聲，雖然內心疑惑，可他卻並不想打聽可歌可泣的這些往事，他來，是為了山魅一族而來，不管怎樣，這個目的是一定要說出口的。

「孩子，過來。」戰魂語氣柔和，像是在看待自家晚輩般，充滿了溺愛，他收斂一番情緒，向著天明招了招手，光亮的黃金戰甲便隨著他的動作而輕微顫動，發出錚鳴之聲，一股慘烈的殺氣陡然自戰甲之中散逸出來，天地瞬間黯然失色。

這殺氣，純正，浩浩蕩蕩，好似一切皆可殺之，萬物皆要滅之，不管阻擋在身前的，是什麼，都不可讓其散去這股殺意，這，是他征戰多年早已形成的外在氣質，不可改變。

這殺意並未針對天明，也未給他帶去任何傷害，甫一流露間，便被戰魂很好的隱去。天明猶豫一番，索性咬牙間邁步，靠近了戰魂。若這人族戰魂真要對他不利...根本不能這麼說，天明此時連讓戰魂對他不利的資格都沒有。

和藹的撫摸了一下天明的光頭，戰魂盤膝坐下，示意他也坐下來，天明在內心大叫一聲，慘矣！看這架勢，這人族戰魂顯然是打算長期暢談一番，說一說自己生前風光無限的故事或者死後亦不能忘卻的記憶，最恨長篇大論的天明如何受得了？乖乖的應了一聲，天明依言坐下。

「你，也是人族...」戰魂欲言又止，好似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什麼，並未像天明所想的那般講述自己的故事，他在這裡獨自生活了很多年，孤寂，淒涼，想來見到人之後會暢聊一番以舒心中憋悶之意的，但他並未如此作為，反而令天明感到意外。

「罷，當年...」戰魂仿若下了決心，不告訴天明某些事情，只是以這樣的方式開頭，特別是用上了當年二字，令天明一陣頭大，還是要開始了麼？

「我在妖族驚月湖中擲下一件重寶，你若有機緣成長到那一步，可憑借我教你的辦法將之召喚...」戰魂說著念出一大段口訣，讓天明牢記，還告誡他此寶關係重大，萬萬不要讓妖族得知，否則後患無窮，其真誠的語氣兼之良苦用心，再度出乎了天明的預料。將戰魂念出的口訣牢記於心，天明暗暗記住了這個地方，他未曾開口詢問這重寶是何物，他知道若戰魂不想說，他問了也白問，倒不如知趣一點的閉嘴。

能讓實力深不可測的人族戰魂都稱之為重寶的事物，可想而知該有多麼強大，天明最起碼要成長到這戰魂生前那一步，才有可能將之得到掌控，避免他人覬覦，懷璧其罪的道理天明還是懂的，就算得到了，實力不夠，不過成全了別人，一切都是要靠實力做後盾。

「是他該出世的時候了...」戰魂輕聲呢喃著，天明沒有聽清，不過既然有此機緣，他定然會多討要一些好處的。

「多謝前輩，不知前輩還有何告誡與...饋贈？」天明舔了舔嘴唇，十分無恥的開口，既然人族戰魂能平白告訴他這樣一個消息，那肯定還能給予更多，能夠提升自己實力的，不要白不要，反正天明也無需付出什麼。

「你這小子！」戰魂有些不悅，感情自己在天明眼中成了一座有待開發的寶庫了啊，不過，既然自己已經死了，那自己所知曉的所擁有的那些事物，給了天明又何妨？如果他真的能夠成長到自己生前那一步，變成第二個自己，對於人族而言，也是好的。況且，他被困在這裡，不能出去，他已經死了，那些器物他得不到，也沒了用處。

細細回憶一番，戰魂好似想起了什麼，他平淡的語氣自虛無之間傳出，好似萬物都在發聲，卻給人是他在說話的錯覺，「在人族頂天山，我留下過一道指印，若你能參悟，就可得到我留在其中的部分傳承。」

「這...」天明猶豫了一下，苦笑道，「這樣的傳承，只要參悟了的人都可得到吧。」對於一些事情，他雖然只是猜測，但八九不離十。他的心智本就極為不弱。

戰魂一愣，有些訕訕，事實也的確如天明所想，只要是參悟了的人族，都能夠得到他留在指印中的傳承，這的確算不上是什麼好東西。但他身為人族，對後人大公無私，自然也不會只將傳承留給某些人，而是向著所有人族開放。

「也罷，那我教你一式神通。」

「才一招啊。」天明有些不滿，戰魂生前如此強大，所會神通威力必然不弱，若能學會，對他而言無疑是一天大助力，雖然他身上凝結了所有前人的精華，對百般法術千般奧義盡皆明瞭，但沒有相應的實力與境界，不能將之發揮出來也無用，但會的更多，自然更好。

「你個臭小子！」戰魂拍了一下天明，十分不悅，「你真以為只有一式麼，一式萬變，蘊含無數殺招，方顯帝尊本色，我殺敵，從來只用一式。」

在天明看來，帝尊顯然是一個境界劃分，只是不知與大帝相比又如何，到了他們那種境界，一指一掌間皆含有無窮威力，任何神通對他們而言都是雞肋，畢竟只有自身力量才是王道，所以，他們根本就不會使用神通，殺敵也只是出掌點指的事情。

神色露出期待，天明興致盎然的開口，「那請前輩賜教。」

戰魂豁然站起，渾身戰甲錚錚作響，他微微抬起手，向著那天地，驀然一指。「看明白了麼？」

「沒有。」天明神色茫然的搖頭，他只看到戰魂一指點出，什麼變化也沒有，就那麼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一指，無特別出奇之處，自然也就不能理解其中真意。

戰魂吐氣開聲，放下的手臂再度抬起，朝著那九霄，像是在逆亂反叛一般，一指點出。「現在呢？」

「還是沒有。」天明的眼神愈發茫然，根本看不出這一指之間包含了何種殺招。

又是一指，刺破天際，彷彿在嘲笑天地的渺小不堪，盡顯戰魂英姿。

三指點完之後，戰魂直接盤膝坐下，看也不看天明，自顧自的沉浸在思考之中，也沒有再問天明是否明白。天明吶吶的看著他，這算什麼事，就這樣完了？

「前輩...」天明都不好意思開口了，或許是自己境界沒到，所以看不出其中真意？可是他前世強大無比，那一份獨特的眼光還是有的啊。

戰魂沉默，不理睬天明的呼喚，像是沒有聽見一般，紋絲不動，化成一座神山般盤踞著。半響之後，他才抬起頭來，好笑的看著天明，「臭小子，帝尊是不會任何神通的，要踏出那一步，必須要忘卻所有神通，因為最後神通反而成了自身阻礙，懂麼。」

......

「懂了。」天明無語，感情搞了半天這戰魂是在耍自己啊，那一指真的沒有蘊含什麼真意，只是普通平凡的一指，是戰魂為了戲耍自己才如此作為。

沒想到這戰魂還有這份幽默。天明滿頭黑線。

「所以，你想從我這兒得到其他好處，是不可能了，我現在根本不會任何神通，無法教你。」戰魂擺出一副無辜的姿態看著天明。

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水，天明一臉鬱悶，也不打算從他口中套出別的什麼了，也許是真的他的境界沒到，所以不瞭解那些強者的戰鬥方式，而戰魂既然如此說了，也就意味著他的確不會任何神通，畢竟他沒有必要騙自己。

「不過...」天明剛想順勢說出自己的來意，戰魂好似預料到了一般，事先打斷了他，話風一轉，隨即開口，「我可以教你一種搏殺技，我稱霸天下的搏殺技。」

第六十四章 絕殺

這個世界，所謂神通也是一種對於力量的運用方式，而到了後期，越強大的人，所會的神通便越少，為了踏出那一步，他們必須要忘記所有神通將自身力量融會貫通方可。而踏出那一步之後，他們所需要的，便是肉體戰鬥的技巧，以一個簡單的動作，將自己的力量宣洩而出，造成強大的破壞力。所以，踏出那一步的人，不會神通，但卻需要一些精妙的招式。

「看好了！」戰魂大笑一聲，頂天而起，懸浮於半空，用死氣幻化出另一個自己作為對手，濃烈之極的殺意自他身上散發出來，哪怕面對的是自己，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殺之。

「伏羲式！」戰魂一聲大喝，有意讓天明看清記住，所以動作緩慢無比，每一個精妙的變化都清晰的展現在天明眼前。只見那空中戰魂，陡然化為無數，將那死氣幻化而出的身影牢牢包圍，然後動作一致，齊齊一拳轟下，這一拳之中，巨力震盪，空間破碎，卻是在這短暫的一剎那之內，每一道身影都擊出無數拳，只不過因為速度太快，將所有的拳勢凝為一招，所以才給人只出了一拳的錯覺，但這一拳，卻包含了無數拳的力道。

鋪天蓋地的拳影激盪呼嘯，剎那間擊中了死氣所化之人，引而待發的拳勁在這一刻猛然爆發出來，以一種驚天的威勢將人影打扁，但這人影是由戰魂幻化而出，擁有著和他一樣的力量與強悍，在如此恐怖的一拳之下，雖然重傷，但還沒有散去。而這時，所有原本擊中他就應該散去的拳勁，卻陡然於他頭頂凝結為一隻大掌，轟然壓落。這一掌之下，便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

「這是？！」

天明驚呼一聲，豁然站起，不可置信的看著空中重新凝聚為一人的戰魂身影，剛剛那一式，他太熟悉了，這世界，還有比他更為瞭解這一招的人麼？

作為一個修行者，追尋天道，領悟奧妙，在達到化神境界之後，便可分出千萬身外化身，只不過這些化身，並沒有自身的力量而已，剛剛戰魂一瞬分出無數身影，分明就是化神境界的身外化身之法！

只不過，天明感覺得到，戰魂所化出的無數身影，都有著自身原本十成的力量，也就是說，他這一拳轟下，就等於有數千個全盛狀態的他同時出手，同境界的人，完全可以將之秒殺！二者之間，只是有著如此些微的差異。

化神境界的身外化身之法，是將天地萬物凝練成為自身分身，附上自己神識之後便可做到化身千千萬，而戰魂這一式，是通過一種天明所不瞭解的方式在那一剎那內幻化出數千個自己同時發動攻擊，可謂駭人之極。

戰魂徐徐落地，一臉高深莫測的看著天明，「是不是感覺很熟悉，有一種來自血脈的親切感，好像這一式，你原本就應該會？」戰魂也看到了天明不加掩飾的驚訝神色，結合自己先前的猜測，所以如此發問。

天明皺眉，沒有回答，他此時已經陷入一種奇異的狀態中，好似自己即將把握瞭解什麼，但之間又隔了一層迷霧，讓他於朦朧中始終無法看清自己想要瞭解的即將知道的究竟是什麼。

戰魂所幻化而出的自己，有著和本身一模一樣的實力，但在他這一招之下，仍然被秒殺，也就是說，戰魂的伏羲式，已經強悍到了完全可以秒殺自己！天明並不知道帝尊是怎樣的一種境界，想來有著帝字，必然是極為強大的，但就是這種帝字境界的人，仍然能夠被這一式給秒殺，那這一式，該強大到何種程度，或者說，這一式裡面蘊含的真意，該有多麼可怕。

可是，這又怎麼可能做到！在瓊華時代，化神之後便是羽化飛昇，雖然沒有修士成功過，但是在記載中化神已經是仙之下最強大的境界，而化神的身外化身，與伏羲式相比而言，根本就沒有可比性！雖然都是分出無數自身身影，但化神的身外化身，只不過是可以讓自己意念分出無數股從而掌控天下任何地方之事，但伏羲式，完全是一種絕殺之法。分出數千個與自己有著同樣實力的幻影，這怎麼可能做到！

天明神色露出掙扎，越想內心便覺得越焦躁，這根本就是天地不容的招數啊！前人所記載的典籍之中，沒有任何關於此中方式的隻字片語，也沒有任何辦法能夠做到！雖然只是一剎那，但這，已經超出了想像！

眼看天明苦惱，有著入魔般的徵兆，戰魂一聲大喝，將之驚醒。「呔！」天明猛然一震，回過神來，臉色瞬間蒼白，剛剛的自己，竟然因為那些未知之理陷入對自身過去的迷茫之中，差點走火入魔。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天明一臉心有餘悸的神色，稍稍平復一下內心的翻騰，看著戰魂，天明真誠的向之一拜，恭敬請教。不管自己如何思考，還不如讓戰魂把其中真諦說出來來的好，畢竟自己對這一式思考的再多，也沒有創出這一式的人瞭解的多。

「還望前輩賜教！」這一次，天明是真心請教。

默默的看了天明一會兒，戰魂語氣有些沉重，「是不是感覺這一式很強大？」

「當然！」天明吞了吞口水，毫不掩飾自己心中希望學會這一式的想法，如果真能使用出這一式，天明將能做到對和自己同一個境界的人的秒殺，畢竟，數千個自己的全力一擊，只要是和自己同一個境界的人，都根本承受不起，而比自己高出數個境界的，也未必能夠抵擋的住，學會了這一式，無疑將是一大殺招。舔了舔嘴唇，天明沒想到此行竟然能有此收穫，看來造化的玄奇真不是人所能夠掌控的了的。

「可是你要知道，越是強大的，其後遺症也就越厲害，說不定，還足以致命。」戰魂並未將這一式的運用方式說出，而是事先講述了一番使用這一招的後果。「我就是這麼死的。」

以這戰魂的實力，完全能夠做到對同境界帝尊的秒殺，如此強大的他，理應橫行天下才對，可是按他剛剛所說的意思，他竟然是因為這一式而死？的確，他很強大，強大到讓天明不敢想像，讓來歷莫測的山魅毫無還手之力，可他已經死了。

「當你超越了時空之後，便可以以絕強的力量將時空的壁障轟碎，從而招來存在於過去，未來的自己，為現在的自己殺敵。」戰魂停頓了一下，不顧天明驚駭的目光，自顧自的說道，「過去與未來的自己只能存在一瞬，便會消失在這個原本他們就不應該出現的天地，但這一瞬，足以讓現在的自己主導他們借用他們的力量發動一次融合了數千個自己的攻擊。」戰魂打著手勢，彷彿想要天明聽得更明白一些，「這一瞬的攻擊時間，需要招來自己在時間中一剎那的過去未來，從而造成自己在那一剎那的時間中出現空白，使用這一式之後便會有那一剎那的停頓...一剎那，相當於數千個一瞬，既然這一瞬我能夠殺敵，敵人自然也就能夠在數千個一瞬之中殺了自己。」

想來，這戰魂便是如此而死去。在他們那個境界，一瞬就足以致命，更何況還是數千個一瞬，若被敵人趁機，那足以致命。論單打獨鬥，他自無懼任何人，但世間有哪有那麼多的單打獨鬥？況且對他的敵人而言，那一剎那是多麼好的出手機會，他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聽起來，是不是很簡單？」戰魂看著神色恢復平靜的天明，內心有了讚許。

天明壓下心中的驚駭，顯得不露聲色，可是戰魂的話對他而言，究竟是多大的震撼？轟碎時空，招來過去未來與現在相交的那一剎那的自己來為自己戰鬥，說起來簡單，但是，是什麼力量才能夠轟碎時空？若真的有這種力量，哪還有過去未來之分，所有能夠轟碎時空的人不都可以使用這一式了麼？關鍵問題在於，時空流逝逝去的不在回返，這是注定了的事情，是什麼力量才能改變這一切？

「不簡單。」天明搖了搖頭，「沒有什麼力量能夠打破時空壁障。」他說的很堅定，若真的有這種力量，他何必要苦苦等待，等到這世間有瓊華的那一天，在與她相聚，直接打破時空回去不就可以了？他又何必苦苦修行，讓未來強大的自己出現不就可以了？

戰魂的氣息明顯波動了一下，對於天明能夠抓住問題的關鍵，他顯然很意外，要知道，這一式如此強大，別人想求都求不來，有機會能夠學到，自然是洗耳恭聽，將能夠記住的全部記住，誰還會去思考這其中的問題。

「的確，沒有什麼力量能夠打破時空...」戰魂頓了一下，沉靜的看著天明，「除了帝血。」

第六十五章 大風

帝血，大帝的鮮血。

大帝乃至高無上的人物，就算是和同級別的大帝較量，也很難受傷流血，所以帝血的珍貴，不可估量。若不是大帝的存在得到了帝血，會瞬間被帝血中所蘊含的驚天能量震死，不可輕易觸碰。除了大帝，沒有任何人能夠輕易褻瀆大帝的血液。

「帝血？」天明不解，戰魂說自己實力境界乃為帝尊，有了一個帝字，想來他的血液便是帝血了，只是，這樣說來，豈不是到了他那個境界的人都能夠使出這一式殺技？

「是的，帝血。」戰魂語氣有些悲涼，輕輕的抬起了頭，看向那遙遠的肉眼看不見的地方，在那裡，他好似看到了一輪烈日懸浮半空，散發出無窮光輝照耀整個人族領地。

「以我帝血，殺開天路，帶我人族萬世永昌！」一聲堅定而慘烈的吶喊，彷彿夾雜著沖天的殺念，層層迴盪間在戰魂腦海響起，人族大帝開天路的英姿，他怎麼會忘記。那些輝煌的過去並不會隨風遠去，至少，還保留在他心裡。

「大帝曾經賜下她的八滴帝血，給予追隨她的八位帝尊...也因帝血的減少，使得她修為大降，險些遇難...」戰魂鼻子一酸，想起那些沉痛的往事不由悲從心來，人族大帝，為人族付出的實在太多了，哪怕她只是一個女子，但仍然讓他們這些鐵血男兒感動不已。能夠追隨這樣的大帝，能夠擁有這樣的大帝，夫復何求。

「我便用這滴帝血，打破了時空...其餘的幾位帝尊，也得到了各自的造化...」戰魂喃喃，那些不可忘記的事情，始終被埋在心底，當想起的時候，瞬間淚流滿面。

天明沉默了一會兒，待戰魂的情緒稍稍穩定一番之後，才一針見血的開口，「既然如此，沒有帝血也就無法使用這一式啊。」

「可以的，你是刑天的後人，我感覺得到，你血脈中有他融合帝血之後傳承下來的力量，所以，只要是帝尊一脈的後人，血脈中便都有著帝血的力量，我們都將帝血融合傳承了下來。」戰魂輕輕一笑，壓下心中的悲痛無奈，慈祥的看著天明，「你可以的。」

天明明白了的點點頭，隨即露出思索的神色，「那是不是，只有得到了帝血的人，都可以擁有這麼一式殺招？」

「哈哈！」戰魂放肆的大笑起來，「你以為帝血是什麼，你知道帝血對一位大帝而言意味著什麼麼？」神色露出不屑，戰魂語帶嘲諷的開口，「其餘種族的大帝，豈會給屬下賜下帝血？除了人族大帝，誰還會這麼做？」當然，他嘲諷的是其餘種族大帝的自私。

「一滴帝血，相當於大帝數十萬年的道行，他們不願損失，也損失不起，畢竟那些大帝都在追尋下一個境界，不肯輕易損失一絲力量，若如此做了，他們還要靠很久的苦修才能將損失彌補，這樣一來其餘種族的大帝又走到了前面，他們如何肯願意？可笑的是，他們偏偏又自信大帝無上，哼！」戰魂冷哼一聲，說道其餘種族大帝的時候沒有一絲恭敬的神色，在他的心中，除了人族大帝，他誰也不敬，況且，其餘種族的大帝也沒少攻伐人族，各族之間早已接下了纍纍仇恨。

「所以說，只有人族的八位帝尊，才有這種特殊榮耀...這是大帝用她的性命換來的！」一下子損失八滴帝血，人族大帝的修為直線下降，引起了仇視人族種族大帝的覬覦之心，出手暗害，差點致人族大帝於死地，想起這些，戰魂就咬牙切齒。

各個種族的大帝之間，相互仇視牽制，一有機會便立馬動手，能除掉一個算一個，這樣一來他們便少了一個敵人，也可以覆滅一個種族，搶奪更多的地盤和資源。當天明在司命棋盤之中時，老者被一位大帝現身所迫，同時引來了數十位大帝的震懾，而這些大帝反而對著現身的大帝出手，便是這個道理。各個大帝之間，都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殺死對方。

「我的身上，怎麼會有帝血？還有，我是什麼刑天的後人？」天明疑惑了，戰魂所說的這些，他根本就聽不明白，貌似戰魂認錯人了？可是，以戰魂的實力與眼光，怎麼可能會認錯。

「我怎麼知道。」戰魂聳聳肩，擺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樣，顯然不打算告訴天明自己所知道的。天明自沉睡中醒來，怎麼可能變成什麼刑天的後人，這讓天明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如此，天明也就乾脆不想了，反正自己沒有父母，據老頭子所說，是從天外而降，是成仙的希望...

自己到底是到了哪裡？

若按戰魂所說，八位帝尊傳承下了帝血的力量，從而使自己的後人也能夠擁有帝血的一絲威力，而天明身上若真的有帝血，那便是八位帝尊之中的刑天所傳承下來給予後人的，他是刑天的後人的緣故，可是，天明根本就不知道刑天是誰啊，自己怎麼莫名其妙就成了刑天的後人了？

「如此說來，只要我感應到了時空的壁障，就能召出過去未來的自己助現在的自己殺敵？」

「自然。」戰魂肯定道，隨即他又告誡，「群戰之中萬萬不可使用，否則，被強大的敵人抓住機會，必死無疑，我可不想你以後也待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來。」

「受教！」天明恭恭敬敬的向著戰魂行了一個弟子禮，顯然是因其對自己的教導而便將之當做師父對待。「只是，若感應到了時空壁障，將其以帝血打破，又該如何召出過去未來的自己呢？」

「你知道這一式為何叫做伏羲式麼？」戰魂沒有回答，反而反問天明，不過不等他開口，又細細的解釋道，「因為，這是一種意念，讓所有敵人都跪伏在我羲和之下的意念。」他知道，就算問了天明他也不知道答案，還不如自己說出來來的痛快，所以乾脆言明。

「你是說，在那一剎那要堅定自己過去現在未來的意念，將之達到統一，從而才能成功的將過去與未來在那一瞬間的時間帶到現在？」天明悟性很高，幾乎一點就透。

「意念是最可怕的事物...比大帝都可怕。」戰魂對天明的表現很滿意，所以自身也嚴肅起來，「伏羲式，就是通過意念感應到時空之中過去與未來的自己，強行打破壁障將他們帶到現在，發出統一的一擊，從而無可匹敵！」

「我懂了。」天明眼中露出明悟之色，只不過立馬被苦惱佔據，「要真的能夠做到那一步，也不知該是什麼時候的時候了。」

伸出森白的骨手拍了拍天明的肩膀，其手掌自身所散發出的強勁力道讓天明神色一變，有些痛苦的輕哼了一聲，「很快，只要你達到聖的境界，便可以感覺到時空。」戰魂刷的縮回手臂，不好意思的看著天明，此時的天明連他親切的拍一拍的力量都承受不起。

「聖的境界？聖的境界需要多少年道行？」天明對這些是真心不知曉。他自醒轉過來之後就一直在迷失沙漠和莫入林中轉悠，除了兔小妖和途中遇到的一些東西，幾乎沒和外界怎麼接觸過，他連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又如何知曉境界的劃分？

「萬年為聖。」要達到聖的境界，必須要有萬年道行，而山魅，就已經是一位聖，連青蛇也是如此。

「萬年啊！」天明感慨一聲，自己此時不過百多年的道行，還處於後天與先天之間突破的階段，看起來貌似遙遙無期啊。想起後天與先天之間的轉變，天明腦海中瞬間靈光一閃，不知怎的就出現了兔小妖疑惑的看著自己說自己看起來好奇怪的一幕。

此時的天明，出於突破後天成就先天的時刻，是從一介凡俗邁步進入修行者的關鍵階段，成就先天之後，將徹底洗去凡的氣息，使自身有了一絲仙風道骨的出塵模樣，而天明處於兩者之間，自然看起來就顯得很彆扭了。

看來，不是山魅在自己身上做了什麼手腳。就算做了什麼手腳以控制天明，天明也不怕，畢竟雖然只是一個交易但他卻是真心為其辦事的。以兔小妖的道行，怎麼可能看出聖的境界的山魅所做的手腳呢，想到此，天明輕輕舒了口氣。被人無形間操控，這是任何人都難以接受的事情。

「我懂了，當我成聖的那一天，我必然會悟出伏羲式的奧義，讓他再現輝煌！」天明鄭重的看著戰魂，語氣像是在承諾。不過戰魂對此卻並不十分在意，「隨你...你只要不丟了刑天的臉，就行，人族的未來，還繫在晚輩們的身上。」

「前輩...」該得到的都得到了，不該得到的也得到了，天明自然要說出自己的來意，於是他試探著開口，卻被戰魂再次打斷。

「不要說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自然就明白了。」戰魂說完，恢復了冷酷的面目，他率先站起，向著崖頂那唯一一處墓地走去。天明神情有一絲忐忑，看樣子，戰魂早已知曉了他的來意，而且，不準備答應？天明小心翼翼的跟在戰魂身後，心裡七上八下，不知自己該如何勸說，可是，一切忐忑都在天明走到墓前看到那墳墓的墓碑之後化為一聲驚呼。

「帝尊大風之墓？！」

第六十六章 往事

聞得天明驚呼，戰魂淡淡一笑，踏步間邁入墳墓之中，身影立即消失。天明怔怔的看著墓碑，一時間無數思緒湧上心頭，原來，這不是戰魂的墳，他不是一個愛慕虛榮的人，他死後，卻連一座安身的墳墓都沒有...原來，大風竟被埋在了這裡，那，整個靈族被封印在莫入林，又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原因？

天明隱隱預感到，自己將要知道一段驚天的隱秘。

眼前一花，跟隨著戰魂走近墓地的天明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這墳墓裡面，不是陰森，不是死氣沉沉，反而更像是一片夢幻般的世界。

無邊無際的花開滿了整個天下，鮮紅如血的花瓣在風中零落飄下，這，好像是一個夢中才有的世界。

「這裡是？」天明不解，為何墳墓之內會出現這麼不可思議的一幕，這哪裡還像墳墓的樣子。

「這裡是大風的記憶...他將自己葬在了這裡，於是便一直活在這裡。」戰魂語氣有一絲羨慕，死後能夠一直活在最美好的記憶中，該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可惜，他做不到。

「咯咯，大風！」一位曼妙女子衣帶飄揚間笑意盎然的出現，朝著身後默默跟隨的男子呼喚，然後二人的身影又頃刻消失。同時，另一個地點又上演不同時間所發生在過去的另外一幕...全都是美好到極致讓人不忍心打破的畫面，絕美，難以忘記。

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花瓣，天明驚訝的發現，這花瓣竟然是實體，落在了自己手中，嗅起來還帶著一絲清香撲鼻，這該是多大的能力，才能將記憶中的一面還原，化虛淡為真實。要知道，這個世界，只是大風的記憶啊。

「多麼令人嚮往的生活，哎。」戰魂重重的歎了口氣，看著不時閃現的二人身影，竟有些癡了。作為人族帝尊，他一步步爬到這個位置，然後為了守護人族，失去的太多，在他的記憶中，在他所能夠記住的事情中，只有慘烈的殺戮...美好，或許有吧，可是他已經忘記了。

在一個人功成名就之後，他便會想要回到過去，因為只有在過去，自己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人的時候，自己的生命中才有那些難以忘懷的美好，而當自己功成名就之後，那些美好反而不可再現，也，不會在有，所以，只能緬懷。

世事就是這樣的殘酷，為了追求強大，不得不放棄一些最珍貴的東西，而當你真正強大起來了的時候，你才會後悔，才會知道自己失去的該有多麼重要...可是，我們又不得不強大，也就不得不失去，將所有美好留在曾經。

只有當自己足夠強大的時候，才有能力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於是我們便為了某些必要的理由而去努力的強大起來，可是強大起來之後，才會明白自己在強大的過程中所錯過的，所丟失的，對自己而言又意味著什麼，於是後悔莫及。

這是很多人的輪迴，螻蟻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強者總是孤獨終生。

「大風，怎麼會在這裡？」天明眼神中疑惑之色更重，大風讓山魅念念不忘，在回想起之時痛哭出聲，天明便敢斷定大風是山魅的愛人。既然是這樣，山魅被囚，這片墓地成了唯一的出口，在這裡的大風為何不幫助他們？如果天明猜的沒錯，大風也應該是靈族之人。

「他早就死了！」戰魂語氣落寞，好似對他的死十分惋惜，包含了一股說不出的情緒，「真正的死了，哪怕是像我這樣苟且的活著，都做不到了。」也就是說，大風死後，連變成死屍的資格都沒有了。魂飛魄散。

「哦。」天明淡淡的應了一聲，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一般，眼神一亮，「你怎麼知道我知道大風與山魅的關係的？」

「我一直在看著你。」戰魂欲言又止，隨即灑脫的笑笑，「閒來無事，我便在此地注視你。對你在莫入林發生的事情，便也知曉。」這句話讓天明大感意外，自己被注視了那麼久，竟一點也沒發覺，這樣一來若有的人真有心窺探，自己還有什麼秘密可言？他在內心暗暗提高了警惕。

「那前輩為何要阻止靈族脫困呢？」天明雖然沒親眼看見戰魂對山魅的阻止，但山魅附在他身上之後所發生的那些事，山魅早就告訴了他，以便他能更好的摸清戰魂的脾性。

「這是大帝的意思...同時，也是大風的遺願。」戰魂頓了頓，隨即娓娓道來。

人族大帝賜出八滴帝血之後，消息走漏，被其餘種族的大帝偷襲，險些身死，而這時一直與人族保持友好關係的靈族在靈王山魅的帶領下突然發難，大舉進攻人族領地，勢如破竹，無人可擋。

那時，聖境界以上的人族都追隨在大帝身邊，人族領地之內並無高手，而若在平時，大帝一眼可看清在人族領地之內所發生的所有事情，因此也無需顧忌擔憂什麼。但偏偏，那時另一種族大帝來犯，人族大帝全力應戰仍處在下風，無暇顧及人族領地之內的事情，而人族高手都要抵禦隨著那個進攻人族的大帝所帶來的高手，更無法分心探查人族領地之內的事情。靈族便在此時發難，給人族帶來了一場差點滅族的災難。

那是人族迄今為止所面臨的一次最大的危機，大半人族後輩被屠戮一空，領地也減少到原本的十分之一，追隨人族大帝的高手更是死傷無數，難以統計，連帝尊都隕落了數位。

感知到靈族的發難，人族大帝震怒之下，拼著受了另一個大帝的全力一擊，一掌壓下覆滅整個靈族，而被逐出靈族的大風此時趕來，未能抵擋住大帝一掌之力，瞬間魂飛魄散，身死道消，而整個靈族，也在這一掌之下死傷大半，其餘族人被大帝封印在莫入林中。

那是一場維持了數百年的戰爭，其慘烈程度讓人目不忍睹，鮮血染紅了九重天，落下的雨都是血色，大地之上鋪滿了殘缺的屍體，像是人間地獄。

那一戰，終究因為神魔二族的大帝要顧及大勢，強行插手讓雙方停了下來，從此人族一蹶不振，數萬年的休養生息才緩慢恢復過來，而人族大帝，受另外大帝的全力一擊，事後又不肯退讓半步的連番大戰，修為一跌再跌，差點身死。

這不是一個故事，而是一段真實發生在這個世界的歷史，當然，其中所包含的信息面就更加廣闊，例如，靈王山魅那時是帝尊境界，並不能抵住大帝一擊，但為何她要選擇在此時翻臉發難，與那進攻人族的種族之間是否又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關聯，而大風又是因為什麼原因被逐出靈族，為何靈族覆滅之前又要趕來相救...

這段歷史的後繼故事還很漫長，所涉及影響到的東西更是牽連甚廣，誰也不能全面知曉這段歷史究竟引發了多麼嚴重的後果，只是後來，人族大帝恢復之後，一意孤行，以雷霆之勢將那進攻人族的種族全滅，連他們的大帝也身死，而神魔兩族在那個種族被滅之後才得到消息，又或許，是人族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讓神魔的大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至於靈族，人族大帝事後到未曾追究，只是以大帝一擊，都未將他們全滅，反而只能封印，可見那時出手的人族大帝傷勢重到了什麼程度。

未成大帝，一切都是浮雲。大帝翻手之下，可以輕易抹滅一個沒有大帝的種族，所以，只有種族中存在了大帝，這個種族才有發展的機會。

而這戰魂，就是在這一戰中身死，死後被人族大帝委以重任，看管被封印的靈族，而他生前，又和大風有著莫逆之交的關係，在大風徹底死亡之前他也接到了大風的請求，故此才能默默待在這裡數十萬年。

「你不恨靈族麼？」良久的沉默之後，天明才開口詢問。靈族的叛亂給人族帶去了如此嚴重的後果和災難，想來人族勢必會與靈族不共戴天，為何戰魂與人族大帝反而輕易的揭過了這個事實呢。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怎麼會有恨？」戰魂風輕雲淡的一笑。對發生在過去的那些事情並未顯露出多大的仇恨，「孩子，你太單純了，當你道行到了我這種程度的時候，你才會明白...」

天明不明白，靈族的反叛差點讓人族滅族，更給人族眾生帶去了巨大的災難，十分之七八的人口死亡，領地也急劇縮水，為何人族大帝如此輕易的就放過了他們呢。沉默了片刻，天明還是不明白，「那大風的請求又是什麼？」

大風肯為拋棄自己的種族犧牲，自然也就會為了種族的未來而努力，不管靈族因為什麼原因將他驅逐，他始終都是靈族人，可是，戰魂守護此地，不讓山魅離開，裡面貌似也有大風的原因？

「大風...」戰魂輕聲念叨，顯然對裡面包含的緣故也是十分不解，「他讓我永遠將靈族困在此地。」

第六十七章 訓斥

「什麼！」天明訝然，怎麼會這樣！大風為了救自己的種族而死，卻在死前懇求戰魂將自己的種族永遠的困在莫入林中，永遠，生生世世，讓他們忘卻了那段只屬於過去的記憶，也讓山魅，忘了自己。可是，他為何要這麼做呢。要知道，如果不得自由，那是生不如死。

山魅為了自由努力了萬年，一次次絕望，又一次次咬牙堅持下來，其中的艱辛和淚水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可造成這一切的，恰恰是她刻進骨子裡的大風，她忘了大風，因為記憶被抹去了，可是她又不能忘記大風，於是時常迷茫的想起，那個出現在自己記憶中的身影，那個讓自己回想起來便想痛哭的身影，到底是誰。

「大風，曾經是我們這一代最有希望成為大帝的存在，也是大帝之下第一人...我在一次戰爭中和他相識，並結下了善緣，成為生死兄弟，他有時候，會默默的望著遠方，眸子裡竟是痛苦黯淡，有時候，會不自覺的呢喃著山魅的名字，於是忍不住的悲傷，我第一次在一個男人身上看到如此濃烈的感情，那是死都不能消散的執念。」戰魂歎息著，說出大風的生平，他竟有著如此耀眼的過去，既然如此，靈族為何又要將他驅逐呢，山魅作為靈族的王與大風的愛人，為何不阻止...如果大風真的成帝，對於靈族的發展將有著無與倫比的助力。

一個種族，只有有了大帝之後才能在這個萬族林立的世界中佔據一席之地。

「哎，世間人物，既然都有情，何必如此坎坷？」戰魂沉默著，艷羨著，關於大風的一切。他的人生中，有沒有這樣一段痛徹心扉的感情呢，多年的殺戮，已經讓他忘記了。於是在這個時候，他便羨慕，羨慕大風能夠擁有這樣一段感情，他或許曾經有過又或許根本沒有的感情。

「如果是這樣，那就更說不通。」天明皺眉，怎麼也理不清其中的繁複關係，「大風為何要這麼做呢。」他那樣深愛著山魅，在被逐出靈族與靈族沒有任何關係之後，卻仍然在靈族面臨生死危機之時出手相助，想來他之所以出手，是因為山魅的原因，若不是感覺到了山魅所遇到的危險，不想她發生任何意外，他何必去硬拚大帝。

是報復麼？報復靈族曾經對自己的拋棄，所以死也要將他們困在那裡，永生沒有自由，可是，山魅也沒有死啊，山魅也在那裡，沒有自由，甚至為了自由付出了萬年的努力，大風既然如此深愛著山魅，為何要這麼做，發出這種請求，那是他念念不忘的愛人啊！

「誰知道呢...我也只是遵循大帝的意思，大風的請求...就當自己是聽錯了吧。」不管大風出於何種理由請求戰魂這麼做，事後戰魂奉命來看守靈族，與大風的請求有著一致目的，並不衝突，所以，戰魂想不明白乾脆就當自己沒有聽到過大風死前的傳訊，只當自己是奉人族大帝之命而行事，反正效果都一樣。

「這樣...也許吧。」既然也不明白，天明乾脆不去理會，不管其中有著什麼複雜的原因，結局已經是這樣了，在想也只能究其原因，不能改變結果。歷史淹沒了太多真相，讓人如何去挖掘。而他此行，看樣子是不會成功了，可憐山魅，又將落空希望。

靈族叛亂對人族造成毀滅性的打擊，雙族可以說是結下了不死不休的血仇，那可是差點滅族的悲慘命運啊，人族如何能夠容忍的了，又有多少親人後代已在這一戰中死去，人族高手十去其八，在不復之前的旺盛，而人族領地兼後輩更是空前凋零稀少，這該是怎樣的一種仇恨？可是，就算是這樣，戰後人族也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咽，因為人族已經沒有能力能夠再次發動戰爭，所以，很多人族都是默默哭泣，卻用堅定的目光走下去。他們，不是忘了仇恨，而是讓仇恨促進自己更加努力的前行，只等到自己足夠報仇的那一天，一舉爆發，給仇人帶去毀滅性的打擊。

靈族，負人族太多。可是事後，人族大帝仍然沒有追究。

這個驚艷萬古的女子，以一人之力，庇護整個人族，數百萬年來從未動搖，更是因為護短與其他種族爆發過不少衝突，所以人族大帝受到所有人族的真心愛戴，戰後，人族大帝險些傷重而死，在這期間她仍然震懾其它種族不來人族趁火打劫，那個時候的人族，再也承受不起任何災難。而當她恢復之後，更是以一人之力強勢擊殺那大舉進攻人族的種族，將其大帝殺死，種族覆滅，罪魁禍首得以伏誅。她，霸道，而又強勢，但對自己的族人卻千般愛護。

這樣一個女子，是人族大帝。她，沒有事後追究靈族的責任，而人族的其餘人，一直信奉她，崇拜她，她所做的，就是對的，她所做的，就是人族所要無條件跟著做的，所以，自然也就沒有人族會提及與靈族之間的仇恨，因為大帝的刻意，他們將之淡忘。

戰魂，也是大帝的忠實追隨著，既然大帝沒有追究，他也不會將這段仇恨的歷史放在心裡。

「大風，咯咯咯。」女子在漫天花瓣之下肆意的奔跑著，笑著，呼喚默默跟隨在身後的男子，像是一個花中誕生的精靈，純潔而又美好。那冷漠的早已麻木的山魅，在過去竟然也有著如此清純的一面。是不是隨著成長，所有的純真都會被冷漠代替。那些童真，只會也只能留在過去。

而大風，那個大帝之下曾經的第一人，一身青衫，面無表情的跟隨在女子身後，眸子中充斥著淡淡的溫柔和享受，像是守護女子的騎士。

或許，正因為時光的變換，促進了人心的繁複，才讓相愛的他們再也得不到屬於彼此的愛情。世間最為難測的，不是天意，而是人心。

最後看了這大風記憶中最為美好最為難以忘懷的一面，天明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悲哀沉痛，默默的跟隨在戰魂身後離開了這裡，一步踏出之間，他們已經回到了那片荒涼孤寂的崖頂。

不管怎麼樣，你們都是有著一個結局的吧，儘管一個活著，一個死了...死了的將記憶留在了這裡，活著的將死了的忘記，於是迷茫而堅強的活著...可是，你們也算是有一個結局吧。天明內心翻騰，聯想起自己的過去，又該怎麼來面對他們所擁有的結局。

她亦已經死了，可這不是結局，不是我和她之間的結局，我沒有將她忘記，我還在努力，我相信悲慘的結局，只是美好的開始。天明暗自篡緊了拳頭。小妖，終有一天，我會讓你回到我身邊，然後我們快樂單純的生活下去。

「你怎麼了？」感受到天明的沉默悲哀，戰魂語氣關切，像是自家長輩般的愛護。眨了眨眼，天明灑脫一笑，「我在想，如果山魅知道我沒有成功，會不會殺了我。」

畢竟，天明是山魅最後的希望，這個交易裡面，她已付出了太多。期望越高，便也會越失望，失望之極，山魅會不會瘋狂，發飆之間將天明與兔小妖殺死，這個猜測，讓天明隱隱覺得不安。

「傻話，不是還有我麼。」戰魂冷哼一聲，對天明的猜測不置可否，在他看來，只要自己在這裡，山魅便不能將天明怎麼樣。他能揮手間擊退山魅，其本身實力高出山魅太多，想要在她手下保護一個人，簡直輕而易舉。

天明神色露出期待，「那前輩是不是有辦法保證我的安全？」若按他自身實力，在瘋狂的山魅手下絕無逃命的可能，所以只能寄希望與人族先輩之上，希望得到戰魂的庇護。

「哼，大丈夫做事，豈能貪生怕死，畏首畏尾！」戰魂陡然聲色俱厲的訓斥了一句，顯然對天明的此種作風十分不喜，人族男兒，哪個是縮頭鼠輩？不過戰爾，不過死爾！

天明一愣，未曾預料到戰魂前後反差如此之大，被他訓斥一番，天明發現自己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之後好像真的變得膽小怕死起來了，面對困難的時候也缺少了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和決心，這是一種非常不妙的預兆。

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在實力相當的兩個人對決時，那個敢以命搏命，一往無前的人，終將勝過那個畏首畏尾，顧慮太多的人，哪怕是修為比敵人低一些，也能靠著這股氣勢和那堅定的意念絕地反擊取勝...可是，這種情況也要建立在雙方修為差不多的情況下啊！山魅有著數萬年的道行，而天明和兔小妖加起來不夠五百年，這能比麼！

「前輩...」天明鬱悶的叫了一聲滿臉不爽的戰魂，「請問你在道行只有幾百年的情況下敢與有著數萬年道行的敵人火拚麼？」

戰魂一愣，這才想起天明與山魅之間巨大的難以逾越的實力差距，尷尬的咳了兩聲，戰魂板起臉，「有何不敢，不過死爾！」作為一個戰功赫赫的人族先輩，他自然是要保持自己一絲威嚴的，哪怕是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他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前輩，你這就不對了！」

第六十八章 不好

天明不容置疑的回駁，神色嚴肅，像是正在教訓弟子的嚴師，其姿態有模有樣，要是在給他來一頭白髮，添點皺紋，那更是一副嚴厲長輩的形象。「大男兒，當留的有用之身，為天下付出更多力所能及之事，而不是去做那無謂的犧牲，敢問前輩，若你在數百年道行之時就已經死了，你後來為人族所做的一切所付出的一切還有可能發生麼？若不是你堅定不移的守候，人族豈不是會發生更多災難，死去更多的人？」

天明這一番話說得可謂是不敬之極，但同時也明目張膽的恭維了戰魂一把，讓戰魂憋屈的說不出話來，吶吶半天，戰魂才神色不善的點點頭，算是贊同了天明的說法。

「自古死有輕重，為人族未來戰死，我心不悔，若無故死去，我自長恨，所以前輩，就算死，我也會死在保衛人族的戰場上，而不是冤枉的死在這裡，怕死並不意味著怯懦，我只是想活下去，保存有用之身，然後為人族做出更多貢獻，讓人族萬年長興，這不正是前輩所希望的麼！」天明信誓旦旦的開口，語氣不容置疑，好似他這般說，便真是這般想一般。

「再說，懂得生存的人，要學會抓住一切有助於自己存活下去的機會，這才是睿智啊。」天明苦口婆心。

戰魂不是不懂這些道理，只是剛剛放了大話，為了不丟自己的面子所以不得不強撐，此時天明將這些揭破，他自然乾咳兩聲之後裝作明悟的樣子順勢而下，對天明所言的道理連連點頭表示贊同，同時內心也暗暗驚奇，未料這看起來入世不深的人族後輩竟對生死關係看的如此透徹，若不是曾經經歷非凡，豈會有這麼多領悟？天明倒讓戰魂有些刮目相看了。

「沒想到你懂得還不少。」戰魂語氣中露出滿意，顯然對天明的瞭解又多了幾分，而這幾分，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一面，「既然如此，那好，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聽到戰魂如此說後，天明才鬆了口氣，內心暗暗道僥倖，也幸虧他順著內心對戰魂的猜測之意將那些道理說了出來，否則還未必能夠說服戰魂幫助自己，畢竟，若戰魂真的想要考驗天明，說不定還真的不會施以援手，仍其自生自滅，在生死之間掙扎徘徊。

「不過，我的力量只在這葬天墓地中有效。」戰魂沉默一番之後，有些無奈。他早已經死了，這無需多說，他的力量，只是死氣，而死氣是不能出這片墓地的，因為大帝之陽所照耀出的光輝會瞬間將死氣消融，所以他們死了，雖然靈智不散，但仍然跟靈族一樣過著囚犯一般的生活。

天明瞪大眼睛看著戰魂，沒想到自己費了半天口舌竟然換來這樣一個結果，若戰魂的力量只能在這片墓地中生效，那他就算答應庇護自己，也根本幫不上任何忙啊，天明突然有點想罵人。

「但是...」戰魂的話語中總是帶著那麼多轉折詞，讓人欲仙欲死欲罷不能欲拒還迎...總之就是明知道他在調戲自己，自己卻偏偏不得不甘願被他調戲，「我可以施展一式神通，保證你能夠平安無事。」戰魂神秘兮兮的說道。

「額...前輩不是說自己已經忘了所有神通麼？」天明木然，戰魂說的話到底那一句才是真的啊，與這些活的年紀不可考證，死了也不願消失的老狐狸共處，真讓他感覺有點吃不消。

戰魂哼了一聲，鼻孔都快抬到天上去，那高傲的樣子彷彿在說，帝尊的境界是你能夠想像的麼，帝尊的手段是你能夠揣測的麼...天明憤憤的哼了一聲，看他這樣子明顯是會一些神通，只是不願教給自己罷了，真小氣！

偏偏戰魂對自己生平為人族付出的說的十分厲害的樣子，偏偏戰魂大義凜然的說自己是人族先輩，為守護人族而活，可是現在死了卻連神通都不肯傳承下來，還找那麼多借口欺騙自己的晚輩，真是，無恥之極啊，可是就算戰魂在無恥，天明內心如何咒罵，表面也只能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

「你以後會明白的。」戰魂又借這些話來打發天明，也不知其是何用意，隨著他微微動念，無邊的死氣如同活了一般凝聚成一條條黑色大龍，張牙舞爪的咆哮著呼嘯而來，匯入他指尖，濃縮為一個肉眼不可見的點。隨著他一聲輕叱，這蘊含了無數死氣的點瞬間提純，變化為最精純的天地力量，被他一指點入天明額心。

這片墓地，只有死氣的存在，可是戰魂卻以驚天手段，從死氣中提煉出最為本源的力量，這樣一來這些力量反而不是死氣，而是一種本源力量，這樣便不會在烈日的照耀下消融。

「前輩...」看到戰魂做完這一切，也到了自己該離開的時候了，天明欲言又止的呼喚了一句。

「不要為離別傷感，要走就走吧。」戰魂擺擺手，打斷了天明的話，示意他不用婆婆媽媽，快點離開。

「可是前輩...」

「夠了！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不就是離別麼，至於這樣囉嗦麼！」戰魂不耐，想他鐵血男兒，最吃不消的就是這一套。

「前輩...」天明有些急了，他也不是一個臨離別而傷感的人啊，在說了，戰魂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他巴不得早點離開呢，可是，有些事他必須要戰魂幫忙才行。

「好了！是不是要我送你，你早說嘛！」戰魂站起，伸出骨臂，欲揮手間將天明送回原地，他的樣子倒是有點迫不及待的希望天明離去。

「不是啊！」天明都快哭了，誰TM願意留在你這裡啊，要不是為了兔小妖，鬼都懶得跟你在這裡胡扯，被戰魂屢屢打斷話語，眼見戰魂要強制性的送自己離開，天明急了，趕緊出聲制止。

「哦，你還有何事？」戰魂停下動作，頗感意外的看著天明，自己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這小子又想幹嘛。

「不知前輩這道神通，能夠護住幾個人？」天明神色露出好奇，看著戰魂開口，若能護住多人也就罷了，若只能護住自己，那兔小妖豈不是危矣！山魅發起飆來，自己可以安然無恙，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兔小妖死去麼？

「一個。」戰魂伸出一根骨指，在天明眼前搖了搖，隨即他好似想起了什麼，渾身氣息波蕩下陰沉下來，像是一塊寒冰，「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以後和妖族離的遠點！」

戰魂猜到了天明想說什麼，於是他的語氣中露出濃濃的厭惡，他的轉變讓天明心裡一個咯登，難道人族與妖族之間還存在著什麼世人不可知的隱秘仇恨麼，以至於對靈族反叛都沒太大反應的戰魂在想到兔小妖之時竟露出了如此濃烈的厭惡之色。可見他對妖族的成見，已經深到了什麼程度。

儘管內心忐忑，天明還是抱著期待開口，「那前輩能不能幫晚輩一下，庇護一番晚輩的朋友...」

話還沒說完，戰魂冷哼一聲，陡然出手，揮手間將天明擊飛出去，在半空中一股黑風將他包裹，帶著他瞬間遠去不知多少萬里，天明自此地消失之後，戰魂轉過身，看向那崖外虛無之地，緊緊的攢著自己的拳頭，眸光中儘是難以洗刷的仇恨。

「妖族！妖族！我此生不能滅你，但我一定會要天下無妖！」

戰魂充滿仇恨的聲音漸漸輕微，但卻有一股狂暴的意志瞬間席捲天地，令的所有事物倒捲，在這意志之下顫抖，他平息一番，默默的看著遠處，波動的氣息緩慢沉寂下去，漸漸變成了一座雕塑般的背影。

黑風瞬息間將天明帶到遇到骷髏頭的地方，然後散去，回歸天地的懷抱，沒了蹤跡，天明嘴角抽搐了一下，木然站立在原地，內心一片無奈。人族與妖族之間到底有著什麼樣的仇恨，讓戰魂瞬息翻臉，這樣一來兔小妖的安全便得不到保障，這可如何是好。難道自己，又要做一個艱難的選擇麼，只希望，事情不要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才是。

歎息一聲，天明也沒有去尋找曾經在此地出現過的骷髏頭，與之道別一番，而是自顧自的離去了。在他離開很久之後，一處草叢中，跌落此地的骷髏頭顫動了一下，好似在說，「這個臭小子！」

片刻間，天明便來到了那處通往莫入林的空間斷層之處，猶豫一番，天明咬咬牙，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怎麼也逃避不了的，在內心祈禱著，他毅然踏入空間斷層，整個人頓時自原地消失。只希望，山魅不要絕望到極致而瘋狂才好。

經歷數次空間斷層的轉折傳送，當天明出現在大雕身邊之時，兔小妖原本平靜的可怕的眼神陡然一亮，像是在絕地看到了希望一般，整個人頓時煥發出無邊的活力，臉上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她竟顯得有些侷促不安的看著天明緩步走近。

山魅好似早就感覺到了天明的歸來，於是自他甫一出現，便盯住了他，沉穩的眼神中也露出詢問與期待，可是看到天明面色毫無波動之後，她好像明白了，於是閉上眼，仰頭，手指深深的篡進了自己的肉裡。她的氣息，開始混亂，狂暴，一如她的表情。

「不好！」天明知道，最壞的一幕，還是發生了，而且是不給他任何反應思索的時間，便直接發生了。

第六十九章 殺機

「光頭...」兔小妖臉頰通紅輕聲呼喚，眼神中一片迷濛色彩，心中蕩起一絲絲漣漪，不知為何，她對天明的生死及一切都是那麼在意，或許，自己是真的愛上他了？可是，什麼又是愛呢，在自己血脈中傳承的先祖記憶，總是對這個東西諱莫如深，好似有一種恐懼，難道愛，就這麼可怕？

天明不發一言，快速走至兔小妖身邊，抓住她的手看著山魅的眼神中露出警惕，他拉著兔小妖悄悄後退，一切發生的太快，以至於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時間和辯駁的機會，看此時山魅的樣子，明顯已經聽不進去任何勸誡開導的話語。那個可以堅持數萬年的奇女子，還是不能保持內心的淡然了麼。

感覺自己的小手被溫暖的大手包裹，兔小妖瞬間臉頰通紅，輕哼一聲，她突然感覺自己全身有些乏力，好似從天明手心傳來的溫度頃刻間抽光了她所有的力氣。略微掙扎了一下，兔小妖帶著羞意的神色順從了...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經在真正的長大，最起碼，現在的她知道了害羞。

天明面向閉眼仰面朝天的山魅，拉著兔小妖一步步後退，他眉心中一點黑色光芒散發出精純之極的氣息若隱若現，只待一有變故發生這潛藏的力量便會瞬間爆發，形成牢不可破的防護。

「為什麼啊！」山魅陡然朝著天際一聲怒吼，這一聲夾雜了她壓抑數萬年的絕望，雖帶著哭腔，但又有濃濃的怨恨，她沒有哭，閉著的雙目中卻有晶瑩的淚水滑落，她的五指狠狠的刺進自己掌心，可是她卻像感覺不到這種疼痛般，渾身因為起伏的情緒而不停的顫抖。

一股龐大的威壓，頃刻間自她體內席捲，形成一輪橫掃的風暴，將無數落葉碎石連同天明與兔小妖一起刮了出去，纏繞在她身上的青蛇，瑟瑟的顫抖了一下，好似害怕，不安的游下她的身軀，極速遠離。

「為什麼啊！」山魅嘶聲怒吼，狂暴的氣息摻雜著她的絕望席捲天地，令的周圍一切事物倒捲。狂風莫名來襲，吹散她的青絲，天色瞬間陰沉，好似將要暴雨。

她已經嘗試了所有辦法，她早已心力憔悴，可是為什麼啊，她也有心，有極限，為什麼要這麼打擊她啊！

「啊！」山魅神色癲狂的嘶吼，好像要用這一聲吶喊吼破天地，要讓這聲音衝上雲霄，再現朗朗乾坤。

天明將兔小妖牢牢護在身後，自己有了戰魂的守候，只要山魅發動的不是無差別攻擊，自己就可以擋在兔小妖身前，為她撐起一片安全的天空，這是他在歸來之際所想到的唯一辦法。

山魅長嘯，滾滾威壓如同江河之水從她體內散發，帶著凌厲之極的勁意如同刀鋒般縱橫交錯，劈砍大地，將周圍的一切切割的體無完膚，此時的她就像是噴吐出千萬把利刃的機器，狂暴的氣息四面八方的散射而出，瞬間摧毀周圍地面與雜物。

長嘯過後，山魅身體陡然一震，臉色瞬間蒼白無比，她的喉頭翻滾了一下，嘴角一絲血液觸目驚心的淌下，此時的她，仍然不肯睜開眼睛，哪怕體內沉積的力量，已經在經脈中暴走，將她的五臟六腑摧殘的七零八落，這卻是她在極度絕望之下心灰意冷，傷了神，傷了心，也就傷了身。

沉默，平靜，壓抑到極致的氣氛，讓人感覺心頭擁堵了一塊巨石，快要窒息，山魅靜靜的閉著眼，一動不動，再沒發瘋的徵兆，好似她此刻正在努力的平復自己的心緒，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這樣的氣氛，這樣的她，無疑讓人感到更為可怕。

「走！」天明臉色緊繃，拉著兔小妖的手心中一片汗水，有些急促的說了一句，他拉起兔小妖朝著那處能夠通往葬天墓地的空間斷層而去，那裡是唯一的出路，只要離開這裡，他們便安全了，與其提心吊膽，倒不如早點離去。

兔小妖眼光時不時的瞟向天明拉住自己小手的地方，內心喜滋滋的，於是俏臉如花，濃烈綻放，她微瞇著眼睛，長長的睫毛眨動，想也不想的下意識的跟著天明而去。走了兩步之後，她像是突然驚醒過來，用力將天明急速前進的步伐拉住，猶豫著看向閉眼沉默的山魅，神色浮現糾結，「我們，就這麼走了呀。」

在她看來，山魅當初阻止自己去找天明，更是眼睜睜的看著天明受傷而無動於衷，實在可恨，不過無論如何，她都對自己有恩，她不希望這個恩要天明來報，所以在離開之前她想要報答山魅的恩情，讓自己不欠她的，於是天明也就可以不必為報她的恩情而為自己冒險了。

恩用命來報，仇用血來償。只要是為了天明，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她也是在所不惜的。

「快點！」天明不知兔小妖為何停下來，他神色凝重，語氣都帶上了嚴厲之意，只要能快點離開這個地方，他們就安全了，他如此急切的想要離開，是因為自己不能保證兔小妖的安全啊，他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兔小妖在自己面前死去。絕對不會。

「可是...可是！」兔小妖有些凌亂了，她指了指山魅，又指了指天明，焦急的做著手勢，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訴說。

「別管了，跟我走！」天明二話不說，強行拉起兔小妖就要離開。

「二位，就這麼走了麼。」突然，一道如同萬年寒冰的聲音冷颼颼的傳來，讓天明瞬間脊背發涼，這聲音中好似帶著一種魔力，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回頭。山魅仍然保持原有的姿勢沒有動彈，嘴角的血跡還在溢下，她沒有開口說話，但這聲音的確是屬於她的。

天明大急，頓時腳下生風，令他的速度瞬間快了一倍，可是兔小妖就此離去又有些不情願，她真的不想讓天明因為山魅對自己的恩情而做出一些危險的事情，所以拖拉之間，他們根本無法快速離開。此時的他們，離那處空間斷層還有數丈的距離。

「既然該做的都做完了，我們就不久留了，那位人族前輩還有事情將要囑托於我，在下就先行告辭！」天明頭也不回，內心焦急氣憤間恨不得將兔小妖打暈了帶走，冷冷的回了一句，天明鼓足所有力氣轉身抱住兔小妖就跑。現在他們離空間斷層只有幾步的距離，馬上就可以逃到另一片天地，雖然另一片天地之中也未必見得能夠逃脫，不被山魅追上，但好歹也有了逃生的希望，故此天明在回話中扯出那個讓山魅顧忌的戰魂，希望能夠借此讓山魅猶豫一番，拖延一下時間。

兔小妖因為天明突然的舉動而一愣，身軀僵硬的被天明抱著跑，腦中一片空白，什麼時候，光頭的膽子也這麼大了？她有點不相信，而同時，身為女孩子的嬌羞又從內心湧起，讓她滿臉通紅間試圖推開天明，不讓這壞傢伙得逞，於是，她用力的掙扎著，將天明按到在了地上...

天明已經到了空間斷層之前，在邁進一步就可以懸浮起來投入斷層之中遁走，就在他蓄力準備躍起飛行起來的時候，懷中突然傳來一股大力，令他措手不及之下眼前一黑，狠狠的面朝黃土被壓在了地面之上。

「呵呵，看樣子，命中注定你們走不了呢。」在天明提及戰魂的時候，山魅陡然睜開眼來，眼中一抹凌厲光澤一閃而逝，若不是戰魂的阻擋，她和她的夥伴豈會被困在這裡，永不得自由之身？所以，她內心對於人族戰魂早就有了強烈的怨恨和殺意，只是因為自己不是戰魂的對手，所以不得不按捺住自己，此時天明提起戰魂，讓她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她對人族戰魂的恨，怎可輕易訴說的盡？

天明氣急敗壞的掀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兔小妖，看著頭頂雖然看不見但確實存在的空間斷層默默流淚，這壞事的兔子！只差一步啊，就只差一步！「哎。」認命般的歎息一聲，天明無奈的看著茫然的兔小妖，半響無語。就在山魅說出那句話之時，天明便感覺有一股凌厲的殺意將自己鎖定，只要自己輕舉妄動，隨時可能面臨來自山魅的致命一擊！所以，他不得不放棄逃跑的打算。

就算逃跑，他能夠跑掉，那兔小妖呢？如果山魅遷怒於兔小妖該怎麼辦呢？他身上有戰魂的守護，並不怕山魅的殺機，可是因為兔小妖在這裡，所以他只能虛以委蛇的想盡辦法，先讓兔小妖安全離開在說。

「我覺得，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天明索性豁出去了，他攤開手，朝著山魅聳聳肩，一副無賴的樣子，這話聽起來，咋那麼像要拋棄女人的男人對還在糾纏自己的女人所說的呢？

「是麼？」山魅皮笑肉不笑的盯著天明，眼中儘是冷漠殺機，「既然你提到了那個死鬼，那好，我便來告訴你，我對人族有多麼痛恨...我不知這恨來自哪裡，它就好像天生在我心中一般，讓我看到人族便湧起難以遏制的殺機，要不是為了利用你，我何必與你虛以委蛇？呵呵呵，現在，你沒了用處，那我，是不是該抒發一下呢？」山魅看似在反問，實則已經對天明起了必殺之心，她語氣平淡，好似在聊天的老朋友一般，靜靜的敘說著什麼，可語氣中的殺意，卻連最為遲鈍的兔小妖都感覺了出來。

第七十章 故事

於是兔小妖明白了，明白了剛剛才歸來的天明為何又要急著帶自己離開，還未等自己向他發洩一下自己因為擔心而積累下來的不滿情緒，便強行要帶自己走，不理自己恩人的走。原來，是因為天明並沒有完成與山魅交易中所作出的承諾，所以天明知道山魅對自己二人起了殺機，才要急切的帶自己離開。

這個傻瓜，既然猜到了山魅可能會殺他，那他為什麼還要回來啊，直接逃走不好麼，傻瓜！兔小妖猜測到天明是因為自己才回來的，當即感到的一塌糊塗。嗔怨的看了天明一眼，兔小妖如臨大敵的面向山魅，身軀稍稍挪了挪，不著痕跡的將天明擋在了自己身後。

我是不會讓你傷害光頭的！她的眼神中透出堅定。如果，一定要死，那也是我先死，而在我死之前，沒有任何人能夠傷害到光頭！她內心單純著，執著著。

她知道，天明的道行並不高，自己要比他強大的多，所以，她就一定要保護好天明。可是這次，天明並沒有向以往一樣躲在她的身後。

伸出厚實的掌，拍了拍兔小妖的肩，天明輕鬆的朝她一笑，搖了搖頭，示意不必如此，兔小妖不著痕跡的對自己的庇護，讓他感覺內心一暖，便是看向她的目光中都有了溫柔。

「你知道大風麼。」天明站到兔小妖身前，憐憫的看著山魅，當山魅說出自己不知為何對人族那麼痛恨的時候，天明便想起在墓地中人族戰魂所說的事情，內心沒來由的憤怒起來。靈族背叛了人族，給人族帶去毀滅性的災難，這是無解的死仇，這是慘痛的歷史。大帝仁慈，只誅首惡，並未對靈族做出過多的懲罰，但他們的記憶都被抹去，因此也不記得當年發生的事。山魅對人族莫名的痛恨，或許就是因為當初與人族之間的戰爭，記憶被抹去也無法淡去。但，是靈族背叛了人族，給人族帶去災難，既然如此，山魅又有什麼資格痛恨人族，又有什麼資格說出這些話！

「不知道。」山魅冷哼一聲，目光中帶著戲謔，好像是看著獵物的獵手，又似冷冷注視著掌中恐懼老鼠的貓，不打算將其放過，又要戲弄折磨他們一番在讓他們死去。既然對天明起了必殺之心，以山魅的道行，天明根本絕無逃出去的可能，這個事實山魅知道，所以她才有閒心戲弄一番天明，天明也知道，所以他才打算揭露一些事實打擊山魅，哪怕給她留下心理陰影也是好的。

「不，你知道！」天明斬釘截鐵，好似斷定了山魅必然知曉大風的存在一般，「你可還記得，之前你痛哭著叫出的名字？」天明臉上露出一抹殘忍，就像當初所說，仇用血來償，對於自己的敵人，怎可有仁慈之心！這個道理，天明很早之前就已有了深刻體會，所以他一直對斬草除根的做法堅定不移。堅持要殺狸貓，也是這個道理。

山魅神色中露出迷茫，不過轉瞬又被她很好的隱藏，冷嗤一聲，山魅不屑道，「就算知道，又如何？」

「呵！」天明冷笑一聲，「可笑啊，你竟然忘了他！你知道我此行去葬天墓地知道了些什麼隱秘麼？」天明冷酷的開口，暗中卻在想著辦法該如何讓兔小妖有機會先逃出去，哪怕是把自己的這個意思在山魅眼皮子底下傳達給她都是好的，可是貌似以天明對兔小妖的瞭解，她是絕對不會獨自逃跑的，真像啊，真頭疼啊！

山魅沒有好奇，也不為天明的話所動，雖然她時常疑惑，自己心中斷斷續續冒出的那個朦朧身影到底是誰，可此時心灰意冷只有殺意的她，卻顧不得這麼多，也不想知道這麼多，所以，她並未接著天明的話說下去，問天明知道了些什麼，而是不屑一顧的開口，「與我何干？」

「哈哈！」天明大笑起來，其笑聲放肆之至，讓山魅臉色愈發陰寒，更為不爽，就在她即將發怒的時候，天明臉色才陡然變得平靜，「與你無關？哈哈，如果真與你無關，我又何必浪費口舌！」在天明看來，與山魅如此心性的人交談，完全是浪費自己口水之舉，要不是為了活命，他根本就懶得鳥一下山魅！

「你是，靈王山魅！」天明指著山魅大喝出聲，其話語如同一道晴天霹靂，讓山魅身軀陡然一震，那些被抹去的記憶有了片刻的閃爍，好似將要復活一般，讓她腦海中一片混亂。靜靜的平息了一番，山魅眼中的迷茫震撼被平淡所取代，「靈王山魅是誰？我麼？可笑！」她冷冷的開口，好似斷定天明所說只是妄語。

「你也在疑惑吧，記憶被抹去很痛苦吧，可憐的大風啊，你竟然忘了他！」天明亦是滿臉冷漠之色，既然已經翻臉，那他也不會做出任何留情之舉，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就算死，也要給敵人帶去自己所能造成的最大傷害！

「你說什麼！」山魅神色陡然一變，不是因為天明說自己忘了大風，而是因為天明說自己過去的記憶被無情的抹去，她以前一直迷茫，疑惑，總感覺自己丟失了什麼，可是丟失的到底是什麼，她又想不起，於是她總是很苦惱。當天明這麼說的時候，她下意識的便認為天明說的是真的。只有記憶被抹去，而曾經有些畫面又被不經意間刻進了骨子裡，所以才會時不時的浮現，讓自己有如此矛盾之感。

「哼，你不是不相信麼？其實，你知道我說的是真的，對吧！」天明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見山魅神色中有了焦急陰狠，這才不急不緩的繼續講述，「你過去的記憶，都被人抹去了！而抹去你記憶的人，正是你深愛的大風！」

在天明真假摻半的故事中，山魅與大風是青梅竹馬的戀人，自小芳心暗許，非卿不嫁，非卿不娶，而當二人漸漸長大之後，二人才體會到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地位差距。

山魅，是靈族族長的女兒，是下一任的靈王，而大風，只是靈族一個普通身份的族人，他們並不可能在一起。當得知這一切之後，大風拼了命的修行，並在修行路上展現了驚人的天賦，漸漸成為了那一代中的第一人，大風以為，這樣自己便有了迎娶山魅的資格，可是，他錯了，於是他被逐出了靈族，被接任了靈王之位的山魅逐出了靈族。

在將大風逐出靈族之後，山魅坐穩了靈王的位置，並擁有了自己作為上位者的城府和心機，當初族內那些長老與她父親說過，她要做靈王，便絕不能與血統低下身份卑微的大風在一起，這有損他們高貴的血統，有損他們的尊嚴，所以在大風與靈王之位間，山魅選擇了權利，而不是愛情，所以她親自將大風逐出了靈族，當地位穩固之後，山魅運用手段，將當初阻止自己與大風在一起的族內長老與自己的父親一一害死...她，是真的很愛很愛大風，可是現實又逼迫她不得不去做這個選擇，若不狠心驅逐大風，他就會死啊！這是族內長老與她父親給她的威脅。所以事後，為了報復，她將他們全部害死，哪怕其中有自己的父親，可是在那些自認為血統高貴身份高貴的群體中，是沒有親情可言的。

山魅與大風成了永別，可是山魅從不後悔，因為，她驅逐他是為了保護他，可是大風對此並不知情，他時常懷念，懷念與山魅之間曾經發生的種種...他是一個男人，他被自己的種族看不起，他被自己的女人驅逐，他內心該有多恨！所以，他不顧一切的修行，直到自己成了大帝之下第一人，功成名就翻手間可覆滅整個靈族，才打算以一種高貴的姿態降臨靈族，狠狠的羞辱他們一番，或者是為了除去自己的心魔。

於是，一場大戰拉開了，靈族並不買賬，暗中聯合一位大帝出手，想要殺死大風，因為大風的言行狠狠的傷害到了山魅的心，所以山魅絕望之下欲將大風殺之而後快。未料那位大帝因為覬覦靈族領地資源，出爾反爾，突然發難，要覆滅整個靈族，於是，靈族面臨了生死危機。

而這時，本已感覺不妙率先離去的大風突然出現，以一舉之力獨擋大帝，雖救下了靈族但也徹底身死，魂消魄散，但在此前，大風運用滔天手段抹去了靈族關於自己的記憶，並以永世不得翻身為代價，將靈族封印在此地。

「是你的愛人，抹去了你們的記憶，因為他不想你記得他不好的一面，他回去找你，固然是想羞辱靈族一番，可真實目的卻是為了見你，因為他愛你，比你愛他更愛你，所以在靈族生死存亡的時刻他才為了你而出現獨面大帝，否則，一個拋棄了他的種族他根本沒必要現身。而他封印你在此地，是為了保護你，你出去，就會被那位大帝發現，出手抹殺！」天明同情的看著山魅，像是在看著一隻可憐的小狗一般。

在他真假不分的故事中，山魅雖然發現了諸多疑點，但也因為自身的遺忘而選擇了相信，所以，她沉默下來，表情有些淒苦，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麼？曾經真的發生過這麼多坎坷？

「不對！」山魅陡然抬起頭來，眼神凌厲的盯著天明，殺機畢露，「你騙我！」

第七十一章 痛罵

就算遺忘了過去，下意識的選擇相信，但山魅仍然有一種預感，一種作為女人的直覺預感，不知怎的，她始終堅信，那個朦朧的大風，不會這樣對自己！她始終堅信，大風是不會害她的！哪怕她已經忘了大風是誰。

「你騙我！」山魅神色帶著一絲猙獰，抬手間驀然一指，一道強大的勁意頓時呼嘯而出，自她指尖激射，將空間化成水面之時前進間掀起一圈圈漣漪，無形空間如同水波一般向著四周倒捲。

一直沉默戒備的兔小妖此時最先反應過來，怒斥一聲，她自天明背後一閃便出現在他身前，雙手攤開向前推出一道波浪般的勁氣，如同潮水向著前方激射而來的指勁轟隆而去，像是要以絕強的力量將其淹沒。「龍承·翻江倒海！」

雖然天明神態淡然，並未表現出過多警惕的樣子，但當他此次頭一次站在自己身前，要替自己阻擋所有風雨的剎那，兔小妖在內心泛起漣漪感動的同時，更湧起一絲莫名的不安。天明出乎尋常的舉動，讓她隱隱覺得不妙，就好似，是要訣別一般。

正因為如此，她才沒有堅持著要攔在天明身前，而是沉默著站在他背後，打起萬分精神注視著山魅的一舉一動，對於天明所說的故事，她更是為了不讓自己心神被吸引從而刻意去忽略。當山魅陡然發難的時候，她便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

翻江倒海本是龍族一種天賦，後來被某位龍族前輩發揚光大，凝練成為一式強大的神通，自此流傳了下來，兔小妖得到妖龍的傳承之後，洞悉了其中一些奧義，最近所經歷的一些事情更是讓她迫切的希望自己強大起來，所以，她一直沒有停下修行。這翻江倒海，是她此時所能動用的威力最大的神通。

可是來自山魅的那一道指勁，卻像是一輪明月，哪怕圍繞它的群星光輝在璀璨，也只能當做陪襯，波浪還沒有接近指勁，便一層層的崩潰瓦解，被強大的力量一衝消失無形。

山魅一指之力，根本不是此時的兔小妖能夠抵擋的了的，哪怕她萬分警惕，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時間上仍顯得倉促，還只來得及回擊一招，指勁便帶著震盪的破空之聲迫近，離她眉心眨眼不過三寸。兔小妖駭然，她已經做了萬分的準備，還是低擋不住山魅的一招。

指勁所透露出的強大勁氣，彷彿可以洞穿天地一般，連空間都在這股力量經過之後發出顫鳴，留下一道筆直的漆黑痕跡，久久沒有消散。還未及體，兔小妖額頭便塌陷下去，好似受到了重擊。

這一指，雖然是山魅隨意點出，但她作為一個萬年道行的聖的境界的存在，其強大已不是兔小妖所能夠揣測，此時兔小妖甚至來不及露出絕望的神色，那指勁便狠狠的穿透而來，仿若雷霆之迅。

山魅這一指，不僅快到了極致，更將所有的力量凝為一點，含而不露，顯示出了她對自身力量的強大掌控。這一指，山魅知道眼前的兩個傢伙必死無疑。這不是她自大，亦不是她瞭解雙方之間那不可逾越的境界差距，那是來自對自身實力的絕對自信。自信自己可以一招殺了他們，那自己就可以一招殺了他們。

但山魅的自信，必然會受到打擊。

天明與兔小妖不可揣測她的手段，所以她如此自信，因為不論如何說，事實就是她的實力比他們高出了太多太多，那個太多，根本無法精準計算...但同時，她也不可揣測那個人族戰魂的實力，最起碼，人族戰魂就算死了也比她厲害的太多太多，這個太多，同樣無法精準計算出來，故此，山魅必然會受到打擊。

一聲冷哼，天明陡然拍出一掌，直直的迎向那激射而來的指勁，彷彿要用自己的肉掌來抵禦這威力莫測的一招，儘管在山魅看來，這樣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是絕對找死的行為，但她沒有發現，此刻天明的手掌，被一層極淡的黑色氣流包裹，使得任何人都無法看清他掌心的紋路，而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那絕強的一指已然無聲消匿，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那激射而出的力量甚至沒有濺出半點火花。

「我騙你？哼，你已經相信了！」天明冷哼一聲，抵消了山魅的攻勢之後，他負手而立，面色殘酷的看著略顯驚訝的山魅，沒有理會兔小妖好奇的目光，「你是在認為大風根本不可能這麼對你麼？可笑啊，是你親自將他逐出種族，你可知道這對一個男人而言該是多大的打擊，你不瞭解男人，男人的自尊是不可以踐踏的！」定定的說了一聲，天明語氣一轉，「再說了，大風因為你而死了，他死了！你認為他死前這麼做事害你麼！你這個自私的女人！你根本不瞭解男人的愛，外面等著你們的是一個大帝啊，他這麼做，無非是想讓你快樂單純的生存下去，你只是自以為是的認為將你封印在這裡是錯的，你可明白他的苦衷！」天明大聲呵斥，言辭激烈，彷彿是要將迷失的山魅喚醒一般，可內心是如何做想，卻只有他自己知道。

臉部肌肉抽搐了幾下，山魅眼中湧起一絲憤怒，「不可能！大風是不會這麼對我的！他不會！」

「你又不是男人，你怎麼能瞭解男人愛的博大！你想起了什麼麼，那你可知道，大風已經死了，因為你而死了，是你害死他的！是你！」天明指著山魅，毫不留情的訓斥，好似自己此刻正在代表大風向山魅討一個公道一般，「他如此對你，你做了什麼？你要連同大帝將他殺死！哈哈，可笑啊，你這個無恥的女人，你竟然因為他讓你受了一點氣而要將他殺死！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殺了父親和族內長老，是為了報復當初他們阻攔你們在一起，哼，你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借口，你自以為是的認為你這麼做是為了大風，為了你那虛假的愛，其實，你殺死他們只不過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集攏自身權勢罷了，你好狠啊，你好無恥，你竟然用深愛你的男人為借口殺死自己的父親長輩，然後心安理得！是啊，你這種心如蛇蠍的女人，怎麼會知道愧疚！」天明神色激憤，臉憋的通紅，哪怕是做戲，也是十分逼真，早在編造那個故事之前，天明就故意留下了很多漏洞，以便自己發揮，毫不留情的打擊山魅。

微微喘了兩口氣，天明趁著此時山魅神智大亂，悄悄向兔小妖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快走，可是此時兔小妖正好奇的盯著他抵住山魅一指之力的手掌看，竟對他的眼色壓根就沒瞧見！

天明氣急，這都什麼時候了，她竟然還有這份閒心！自己好不容易讓山魅神智失守，有了讓她逃離的機會，她竟然在此刻走神了！惱火的拍了她一下，天明連連使眼色讓她快走。

「嗯？幹嘛？」兔小妖迷茫的抬頭看著一臉焦急的天明，絲毫不知他這眼色中蘊含了何種深意，這也怪不得她，在她的認知中，天明一直比自己弱小，而自己全力都未奏效的一招竟然被天明不費吹灰之力的攔截了下來，這讓她如何不驚訝？在說了，她從未想過要獨自逃跑。

在數次生死關頭，她未拋棄天明，天明也未曾放棄過她，而在此刻，與之前又有何不同呢？她的心裡從來沒有過獨自逃跑不管天明的想法，甚至連滋生的念頭都沒冒起過，所以此刻，她很茫然。

天明牙齒咬得咯崩作響，臉部肌肉緊繃，顯然已經壓制到了極致，他張開嘴，一字一句的對著兔小妖輕聲開口，「你...快...走！」

「嗯？去哪兒？」兔小妖更加疑惑了，光頭此時叫自己走，可他不就在這裡麼，除了他身邊，自己還能去哪兒呢？

「想走？」原本陷入混亂的山魅陡然清醒過來，眼中寒光大盛，像是一條毒蛇般盯住了天明二人，令人不禁內心發寒。聖的境界的確不是天明所能夠想像的，而山魅作為一個聖，自我調節能力超強，不過片刻的迷失便已恢復過來，剛好聽到了天明叫兔小妖快走的話。眼神怨毒的看著天明，山魅彷彿要將他生吃了一般。

「你還知道些什麼！」

天明在內心微微歎口氣，好不容易製造出來的機會就這麼沒了，這該死的兔子！怎麼這麼不懂味！見山魅回復過來，但卻沒有立即出手，而是欲詢問自己那些被她遺忘了的事情，當即心神一震，他覺得機會還是可以製造的，但這次，他卻不會給兔小妖什麼拖拉的機會了。

負於背後的手，悄悄的伸向兔小妖的胸前，好似要攀上高峰褻瀆她一般，讓已經知道害羞的兔小妖頃刻間玉臉通紅，木然呆立原地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第七十二章 來去

她想躲開，可是這樣他會不會生氣？如果不躲，自己又怎麼好意思，兔小妖呆呆的看著天明的手賊兮兮的伸向自己胸前，小臉漲的通紅，猶豫間乾脆一咬牙，閉眼挺胸，將完美曲線立即凸顯而出，哼，死光頭，這時候還想佔人家便宜，老娘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麼樣！兔小妖發狠，不顧自己從內心升起的羞怒燥熱，身軀卻微微的顫慄著。

她本來就只用原本妖身褪下的潔白毛皮遮住自己最為重要的三點部位，就算她在懵懂，也知道這些地方是一個人獨有的隱私，不得輕易示人。故此其餘地方瑩白如玉的肌膚完全暴露了出來，吸引異性的眼神，充斥了一種清淡的致命的誘惑。天明的手指帶著溫熱，輕輕的觸碰到她光滑的腹部，指尖傳來一種冰涼但令人回味的觸感。

柔軟，滑膩，像是水，又像酷夏的涼風，甫一接觸便令人愛不釋手。天明指尖在兔小妖腹部輕輕划動，遊走，像是要挑撥她的情.欲一般，讓她內心驀地升起一團火來。

「你恨那位前輩吧。」天明絲毫沒有注意到兔小妖迷濛的眼神，對自己此時所為更是表現得毫不知情，就像一個虛偽君子，當了某個東西還要立牌坊的存在，表面一副正人君子之相，暗地裡卻如此齷齪。臉上帶著一絲餘怒，天明沒有直接回答山魅的話，而是從另一個入點反問。

「我恨不得生吃了他！」山魅咬牙，一字一頓的說道，像是要顯示自己的決心，她的眼神在聽聞人族戰魂之後陰沉下來，寒光懾人。對於人族戰魂屢次阻擋，她早已痛恨到了骨子裡。

「切！不知所謂！」反正現在自己怎麼罵她她都不會立即出手，天明對人心的把握還是有一定的見解，山魅既然沒有選擇立即殺了自己二人，而是想要從其口中得出某些結果，這便說明她已經被自己調動了好奇，畢竟這些事情都與她有關，她想要知道也無可厚非，所以，在自己說完這個編造的故事之前山魅不會輕易動手，既然有此良機，此時不罵，更待何時？

「長頭髮，短見識！別人對你的好，你偏偏不識好人心！」天明又有些生氣的模樣，指著山魅的手指都有些顫抖，「你只知道他要阻攔你，你可知道他為何阻攔你！哼！白癡！蠢貨！無緣無故的他幹嘛要阻攔你！」

原本因為觸覺而渾身酥麻眼神淒迷的兔小妖聽到天明的話之後，艱難的眨了眨眼睛，看向自己的青絲，結果愕然的發現自己的頭髮也好長好長，當即有些委屈的瞟向天明，憤憤的哼了一聲，好似在罵死光頭，又因為天明指尖帶來的溫熱傳遞，撩撥起某種特異的情愫而身軀一顫，臉頰浮現紅暈，輕輕的哼了一聲之後，低下頭顱，一副難受的表情。

而山魅，卻並沒有因為天明的辱罵動怒，她平靜的看向天明，內心各種念頭閃現，是啊，我與他無冤無仇，他為何要三番五次的壞我好事？難道這其中還有著什麼因故不成，思及至此，她並未答話，希望天明繼續說下去。

「他這麼做，自然是因為...是因為...是因為...遁！」天明語氣拖延了一下，身軀陡然一震，在兔小妖腹部之上遊走的手指驀然頓住，所經過的線路立馬閃光，浮現出一條條土黃色的橫線，相互之間縱橫交錯連接在一起，一股玄奧的符意自他大喝之後猛然席捲天地，頃刻間帶走了兔小妖的身影。「不要回來！」

天明知道兔小妖稀里糊塗的遁走之後，一定會回來找自己，所以在使其遁走之際大喊出聲，希望她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知她是否聽見，在喊出一句話之後，天明豁然轉身，雙掌攤開向前一推，一股精純的黑光如同噬人的夜色猛然爆發，撐起一道天幕立於他身前，而這時，一股強大的意念帶著憤怒驀地橫掃過來。

山魅本在用心傾聽天明所說的每一句話，從而判斷真假，驗證一些自己內心中早就做出的猜測，當天明話語拖拉聲音漸小之時，她神色露出不耐，但卻聽得更為仔細，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天明的話語之上，卻未料天明突然大喝，趁她不注意之時運用遁符將兔小妖送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花招，這讓山魅如何不怒，只不過瞬息間她便反應過來，意念夾雜著殺機化為雷霆之怒擊下。

天明並不知道聖的境界究竟有多強大，反應又有多快，他一直在內心思量這個問題，雖然無法揣測其手段，但天明知道，若是聖的境界的人要殺自己而自己又沒有戰魂給的守護，那只是他們動動念眨眨眼的事情，所以在將兔小妖用遁符送走的剎那，他便動用了戰魂之力，撐起天幕橫亙在自己身前，就算如此，他還是慢了一拍。

山魅幾乎在遁符閃現的那一瞬間便反應過來，下一剎那已經含怒出手，當她出手的時候，遁符生效，將兔小妖強行送走，而這時，天明還在大喊叫她不要回來。當天明撐起結界的時候，只堪堪來得及阻擋住大部分攻勢，仍有一部分力量在結界撐起之前傳遞過來，將天明橫掃了出去。

砰！

一聲巨響，天明的身體像是斷線的風箏般被狠狠的砸飛向後拋起，劃過半空間撞到了大雕身上，大雕身軀堅硬無比，根本不可能被破壞露出一絲痕跡，從而使天明受到前後兩股力量的夾擊，體內一陣爆響，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一般。

那穿透而來的力量後力用盡之時，天明才軟軟的滑落下來，跌在地上，頓時摔了個狗吃屎，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竟是哼也不哼的一個鯉魚打挺就站了起來，面無異色的看著山魅，喉頭一陣陣翻滾。

山魅盯著天明，意念將其鎖定，這樣就算隔的再遠她也能隔空將之擊殺，以他百多年的道行輕易抵擋住了自己兩式攻擊，還表現出一副舉重若輕的樣子，這不得不讓她真正重視起來。至於兔小妖，嘿嘿，她跑的掉麼，真當她有那麼好心付出那麼大的代價為她治傷？

咕嚕一聲，天明像是嚥下了一口水，他臉部緊繃的肌肉這才放鬆下來，擦了擦嘴，見山魅一言不發的又有動手的趨勢，天明趕緊乾咳兩聲之後開口，「是大風！」

「什麼？」山魅停下將要揮動的手臂，不解的看向天明，這又與大風有什麼關係？

「他生前是大風的生死之交，大風死前請求戰魂保護你們，前輩便在阻擋大帝對你們的攻伐之中死去，但死後意念不散，因為對朋友的承諾而執著，變成了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但就算這樣，就算他死了，他也在保護你們，而且是默默的保護了數十萬年，可笑啊，他所作出的這些付出，換來的竟是你對她的恨？」天明淒然一笑，彷彿痛心之極。

「怎麼可能！」山魅斷然否決，根本不相信天明此番所說，如果戰魂真的是在保護他們，為何每次將她趕回來之時都如此粗魯？這根本與事實不符。

「怎麼不可能！」天明神色哀傷，悲憤的看著山魅，「是你害死了大風啊，是你奪走了他兄弟的性命，要不是因為對大風的承諾，要不是大風死前的請求，他何必要這麼做，何必死後還執著！你以為他想保護你麼？你在做夢！你害死了他的至交還想他保護你？癡心妄想！他只不過在完成對大風的承諾而已，既然這樣，他又為何要給你好臉色看？」

在天明不似作假且含有一定道理的話語中，山魅沉默了，如果真的是天明所說的這樣，那也可以解釋戰魂為何每次都要大吼著滾回去將她驅趕回來而又不殺死她。

「你這種女人，為了權力拋棄愛情，又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殺死自己的父親和族內親人長輩，竟還拿被你拋棄的愛情做借口使自己無愧！你真好意思啊，如果你真的是為了愛情，你當初便應該不顧一切的跟大風走，如果你真的是因為愛情，在大風回來之後你便應該欣喜而不是要聯合大帝將他殺死！所以，你不是為了愛情，你，不是...像你這種女人，應該千刀萬剮，死一萬次都不足洩我心頭之憤！」不知為何，天明看到山魅便想起她曾經對人族的所作所為，十分之七八的人口啊，那屍體該鋪滿多少地面，那血液將匯成多少江河，每每思及至此他內心便不由自主的憤怒起來，恨不得殺了山魅，不！殺了山魅都不解恨！

可是，他現在根本沒有能力去殺山魅，所以他只能，也只是只能，在話語中詛咒痛罵。

「我真的錯了麼？」山魅低聲喃喃，神色浮現對未知的迷茫。

「不！你不是錯了，你是該死！該死！我要是你，我早就自殺以謝天下！」天明定定的看著山魅，語氣苛責痛心疾首。

就在這時，一聲熟悉的呼喊令他仿若驚聞晴天霹靂，當場呆立原地。

「光頭~！」

第七十三章 臨危

兔小妖緊張兮兮的飛撲至天明身邊，拉住他胳膊做小鳥依人狀，看向他的眼神中立馬充斥了滿足之色，她賊兮兮的看了沉默不言的山魅一眼，湊到天明耳邊悄悄說道，「我回來了，嘻嘻。」說完她好像沒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當即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

天明大怒，忍不住咆哮道，「你TM還回來幹嘛！」他好不容易製造出機會讓兔小妖遁走，自己也因此受了傷，並不是戰魂給的守護力量不夠強大，而是在那些間不容髮之際他的反應速度無論如何也比不上身為聖的境界的山魅，故此防護力量還未完全展開便被山魅擊飛，傷了內腑，而為了讓山魅驚疑不定，懷疑自己身上有對抗她的力量，不讓她從這次事件中找到自己的弱點，他才強撐著沒有露出受傷的跡象。將兔小妖送走一事自己可謂費了莫大苦心，她竟然就這麼回來了？

看著天明氣急敗壞的神色，兔小妖不滿的撅了撅嘴，心有餘悸的看了後方一眼，委屈道，「我覺得還是在你身邊更安全嘛。」

天明嘴角抽搐兩下，要是自己身邊安全，他還何必要費盡心思讓她先走？這個白癡啊！氣憤的咬了咬牙，天明指著遠處咆哮道，「滾！給老子滾啊！」

「不要這樣啊...」兔小妖淒婉的看著他，眼中蒙上一層水霧，天明何時對她這麼凶過？緊緊的抓住天明的手臂，彷彿怕是丟了他一般，兔小妖滿臉委屈。

「哼，你以為，她走的掉麼？」一直沉默的山魅陡然抬起頭來，冷冷的看向天明，眸子中閃現一抹玩味，如果兔小妖真能在她手中逃脫，那天明也把她想的太簡單了，既然他知道自己是一個心如蛇蠍的女人，那他幹嘛還如此愚蠢的想要在自己面前玩花樣呢？是把我當做了白癡，還是把他自己？

「你什麼意思！」大怒的天明聽到山魅的話之後身軀微微一顫，臉色頓時陰沉如水，難道，自己預想中的一幕還是會發生麼？山魅，真的在兔小妖身上動了什麼手腳？

「哈哈，天下萬物負我，我便殺盡天下萬物！一個大風而已，死就死了，有什麼了不起？」山魅神色恢復平靜，甚至帶上了一絲怨毒和不屑，好似這世間再也沒有什麼能夠感動她一般。雖然她沒有承認，但天明還是從她的話語中聽出了她所要表達的意思，看來，真如自己所想像的那般，山魅對兔小妖動了手腳。

而這時，一直纏繞在山魅身上的青蛇本來敵視的看著天明，大有一言不合便出手的趨勢，但在聽到山魅所說的這句話之後，身軀微微一顫，不可遏制的抖動起來，它難以置信的看向山魅，眼中儘是哀傷悲痛...和漸漸湧起的絕望。它看著山魅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長嘶，帶著無邊的傷感，身軀竟一寸寸的爆炸開來。

砰！砰砰！

在它纖長的體內，好似鑽進了一隻老鼠般，不時有什麼地方凸起，然後爆開，血肉四濺，不過片刻，它全身都化為血沫四散，只留下三角頭顱定在半空癡癡的看著山魅，眸子中猶自帶著驚駭欲絕的憂傷。青蛇盯著山魅，好似不能感覺到自己身體上傳來的異樣，也不能察覺自己的身軀已經爆開，它的眼中緩緩流出兩行血淚，眼珠子頃刻間脫離眼眶跌落下來，虛空一顫間，它的頭顱粉碎化為灰塵飄散。

「連你也離開我了麼？」山魅看著青蛇唯一留下的兩顆帶著血淚的眼珠子神色浮現厭惡，她跺了跺腳，將青蛇的眼珠子踩碎。那條默默陪伴了她數萬年，來歷不明的青蛇，就此莫名死去。

天明心寒，平日間青蛇與她不離不棄，相互依存了數萬年，可是卻只得到這樣一個結果，天命無常！

「故事都說完了麼？那麼，該輪到你了！」山魅平靜的看向天明，語氣平緩，卻帶著刻骨的殺意，她恨人族，恨所有的人族，看到人族，她內心便會湧起莫名的痛恨，好似人族曾經給她帶去過痛徹心扉的傷害一般，讓她不去回憶便對人族起了殺心。

「且慢！我還有最後一件事要說！」天明制止了山魅抬起的手臂，神色猶豫間終究咬了咬牙，「你可知道，大風當初被譽為大帝之下第一人，其實力不可估測？」

「關我何事？」山魅神色浮現不耐，要不是存著戲弄一番的心思，她早就出手，何必一定要等到此時？

「青蛇，就是他留存在世間最後一絲殘念！」天明斬釘截鐵的開口，語氣不容置疑，「在大帝一擊之下，他的確死了，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可是內心對你的執念，卻化為了這條青蛇，陪伴你數萬年孤獨歲月，他所換來的，竟然就是這麼一個結果麼？」

天明說的是假話，是自己的某種猜測，可是歷史淹沒了真相，誰又能知道真假呢，誰又能知道他所說的是不是剛好就是事實呢？

「這...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山魅神色淡漠的反問，她早已忘了他，於是他們之間已然陌生，並不存在任何關聯，那他的付出，與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並不是自己叫他這麼做的，自己，也不需要！

他付出了，我就要感動麼？他為我所做的一切，我就要接受麼？不好意思，我不是為他而活，我也無需他自以為是的付出。所以，我不會那麼傻的去感動。

天明對這樣的女人，是徹底死心了，山魅很可怕，可怕的不是她的實力，而是她的心...回頭看了淚眼朦朧的兔小妖一下，天明神色浮現迷茫，人所追求的，到底是什麼呢，兔小妖，以後也會不會變成她這個樣子呢...誰，又能說得清楚。

「凝，大地之魂！」山魅神色淡漠的抬手一指，方圓數千米的地面頓時呼嘯顫慄，轟隆隆的垮塌下去，一絲絲略帶滄桑的氣息，從這千米之內的地面脫逸而出，凝聚於山魅指尖，化為一團迷濛的光彩。而這千米之內地面上的所有生物，頃刻間像是喪失了所有生機，樹葉枯黃衰敗，石塊悄然裂開，化為粉末，他們，就好像隨著山魅開口間便丟失了其魂，留下的只有在時光中漸漸腐壞的軀殼。

山魅一指，千米內的地面頓時下陷數丈，那些泥土好似憑空消失，又好似被壓縮成那一團團氣息，凝聚於她的指尖，帶著讓人心驚的力量，愈發璀璨。

天明一聲大喝，雙掌攤開，向前平舉，淡淡的黑色光暈猛然爆發，化為一個黑色光罩，將他和兔小妖籠罩在裡面，這黑色氣流，是死氣，卻又超脫於死氣，是其本源力量，玄奧莫名。

前一剎那那些來自於大地的力量還在凝聚，下一刻這一指便已到了天明身前，其速度快捷無比，不過眨眼的時間，甚至連眨眼的時間都不到，便轟然落下，驚天動地。

但這一次，天明率先發動戰魂防護之力，形成光罩及時的將自己與兔小妖籠罩，恰好在這一指來臨之前將其阻擋於自己身外，這些黑光淡淡的閃爍著，看似極為薄弱但就算山魅全力出手，仍是無法將之撼動。那一指的力量令天地變色，風雲倒捲，卻在觸碰到這光罩之時無聲消散，再也不見蹤跡。

山魅皺眉，手臂朝前一揮，天明腳下的地面頓時無聲開裂，形成一個深不見底的豁口，如同深淵，其內一片漆黑，帶著讓人心悸的恐慌，更有一股絕強的吸力陡然自這深淵之下爆發，強行將那黑色光罩拉扯向下。

「既然殺不了你，那我封你到死！」山魅臉上浮現一抹殘忍之色，她雖未發覺天明反應不夠的弱點，但通過一次交手便就找出了另一種辦法，若自己無法攻破這黑色光罩，索性便將這光罩連同天明一起封印，直到時光將他的生命磨滅為止！身為聖的境界，山魅這一份對戰鬥的獨特眼光，讓人心驚。

腳下彷彿多了個能夠吞噬萬物的黑洞，強大的吸力將天明的身體一寸寸的扯下，哪怕他如何掙扎反抗，都無濟於事，剛剛他還在內心暗喜自己能夠用戰魂之力保護兩個人來著，自己被戰魂誑了來著，現下卻又陷入此番模樣，讓他無力去抗拒，一籌莫展。他不禁在內心暗罵，那戰魂也真是，給他的守護力量只能起到防護效果，卻並不能隨他心意而動，等同於死物，有何作用！

「前輩！」天明咬牙間抱著期冀朝天際呼喚，戰魂曾說他在注視著自己，知道自己在莫入林中所經歷的每一幕，想來他此時也能感知到自己遇到的困難，所以天明希望他能出手助自己一臂之力。

可是他的希望注定要落空了，那個人族戰魂沒有給他絲毫回應。

這傢伙靠不住啊，難道睡著了？天明胡思亂想著，身軀一寸寸的下降，即將消失於地表，這時，他眼神一瞟間陡然發現山魅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如夢如幻，令他內心一突，不自覺的升起不妙的念頭，而這時，他的背後突然一冷，一股大力如同猛獸般蠻橫衝進他的身體，將他頃刻間撞飛，鮮血噴濺。

他的背後，只有兔小妖，他相信的兔小妖。

第七十四章 來客

大意了！該死！天明沒有時間咒罵，事情發生的太多太快，他早已料到山魅可能在兔小妖身上做了什麼手腳，山魅剛才也承認了這一點，可是他卻忘了去防兔小妖！

或許是二人一起經歷的太多，無形中便把彼此放在了內心最為信任的位置，像是相信自己一般去相信對方，從不設防，也是因此，便最容易受到來自對方給予的致命一擊。

是不能相信一個人麼，是不是人活著不想受到傷害就必須對所有人保持警惕，哪怕二人一起同生共死，碧落黃泉不曾離棄，也不能，去相信他。因為你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在無意之間傷害你，這種傷害，對方也不想，不曾願意，可是對你而言卻足以致命。

天明很早之前就開始相信兔小妖，並漸漸的把她放在心裡，不知不覺的去信任，他知道，兔小妖不會傷害自己，他可以肯定，就像自己不會傷害兔小妖一般，那是完全的毫無保留的信任。所以，他對兔小妖並沒有設防，哪怕已經猜到了山魅在她身上動了手腳，也不曾去考慮兔小妖會突然殺向自己。

可是這時候，兔小妖的全力一擊，將力量盡數傾瀉在他背後，那力量化為洪荒猛獸，以一種野蠻的，狂暴的姿態，衝進他體內。

天明的身軀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橫飛出去，還在半空中原本筆直的身體便彎曲呈現了一個詭異的弧度，在天明慘然的表情中，他的脊樑斷了。而脊樑，是撐起天地的意念。

隨之斷裂的肋骨，刺破他的身軀，從胸膛之前扎破伸出，帶著內臟殘片與血肉，好不恐怖，兔小妖的道行本就比天明要高，更是在趁天明不備的突襲之下，一擊便打的他再也站不起來。

天明的身軀砸倒在地上，原本形成防護之力的黑光漸漸消散，沒了他意念的驅使，終究漸漸淡去，回歸天地。而兔小妖，此時才緩緩收回自己的手臂。

她的表情僵硬，眼神空洞，好似一具失了魂的軀殼，留在原地的是她早就冰冷了的屍體，冷酷的看著天明在地上因為疼痛扭曲抽搐成一團，她無動於衷。亦沒有趁勝追擊再次出手，將天明一舉滅殺。

「我可不願留下後患，誰知道那麼長的時間裡，會發生哪些超出自己掌控的事呢？」山魅臉頰浮現一抹笑意，有些慵懶的伸了個懶腰，她緩緩走到天明身邊，低下頭俯視著他。面色寧靜而又殘忍。「所以，能夠趁早解決問題，我還是很樂意這麼做的。」

論起容貌，山魅無疑是一個禍水，她天生便與天地相親，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自然清新的氣質，彷彿能夠擊中人心最為脆弱的地方，讓人見之便忍不住的淪陷進去，無法自拔。此時她身上沒了青蛇的糾纏，便完全暴露在世人眼前，隱私地帶清晰可見。她本就很成熟，風韻絕代，曲線奧妙，如此一來更顯誘惑，任何男人見了她都會情不自禁的產生憐惜之情，佔有之欲。她是世間難得的尤物，很少有女子可以比擬，她的美，可以驚艷一個時代。

可是誰能想得到她如此美麗的外表之下，掩藏著一顆怎樣殘忍的心？若是真正瞭解她的人，反而會想對她避而遠之，可是又因為她的氣質，她的外貌，讓自己無法自拔。

「哈哈，就讓我來看一看，你們兩個苦命鴛鴦，還能做出什麼無力的掙扎來？」山魅暢意的笑著，輕輕的揮了揮手，那原本表情呆愣的兔小妖身軀微微一震，便回過神來，脫離了她的控制。

她怎麼會去傷害天明呢，她寧願傷害自己，也不曾想過讓天明受到任何傷害，可是，她無法控制自己啊，她被山魅操控了，所以違心的擊出了那全力一拳，殘忍的是，她在擊出這一拳之時神智清醒，明明看得到自己所做的，感受得到那一拳所發出的力量，可是卻無法控制住自己所做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天明在自己那一拳之下橫飛出去，再也沒有站立起來。更殘忍的是，在她這麼做之後，還要她醒來...她寧願就此死去，再也不要面對天明。

「光頭...」兔小妖顫抖著，蹲在原地哭了，她很想過去，到天明身邊，看看他傷的怎麼樣，看自己能不能有辦法救治他，只要他能好，自己就算因此死了也願意啊！可是她不敢，她不敢...她不敢到天明身邊，不敢看到他的眼神，看到他痛苦的模樣，看到他的傷...她不敢。

因為，那都是自己造成的啊！她內心難過的快要死了，她愧疚的想要再也不見到天明。

「我要...我要殺了你！」兔小妖像是想起了什麼，陡然自哭泣中抬起頭來，眼神痛苦而又絕望，神色漸漸被癲狂取代，她要瘋了，她已經為天明瘋了幾次了，所有傷害天明的人，所有令天明受到傷害的人，都會讓她發瘋，都會讓她不顧一切的想要去殺了他們...她只為天明癡狂。

可是，還不等她有什麼動作，一股無形的力量便狠狠的擊中她的身體，瞬間打散了她的修為，並令原本早已被治癒的傷勢全面爆發，呈虎狼之勢在她體內橫衝直撞，令她頃刻間軟到下來，眼神黯淡。

山魅太強大了，這種強大，已不是世間任何事物所能夠彌補，只是輕輕一招手，兔小妖的身體便飛了過來，被她一把掐住脖頸。

「喲，多麼令人害怕的眼神啊。」山魅嗤笑一聲，對兔小妖眼中不甘示弱的憤怒嘲笑一聲，當做了玩笑，在她看來，兩個隨手可以捏死的螻蟻，所作出的掙扎不甘只能被她當做玩笑。

殘忍的牽扯一下嘴角，山魅隨手將兔小妖丟擲在天明身上，像是在丟棄垃圾一般，迫不及待，做完這一切之後，她饒有興致的看向二人，眼神中湧現一抹興奮急切，「哭啊，快哭啊！我很想看看你們臨死前那可笑的對白耶！」她平靜的臉上有著一股變態的快意。

被困在這裡數萬年，就像牢獄中的囚犯，壓抑了各種負面情緒，又不得不活下去，這股被強行壓制住的力量隱忍而又強大，當開始爆發的時候，便一發不可收拾。這股力量，完全可以使一個正常人淪為變態。

兔小妖眼睛通紅，緊緊的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看到天明痛苦的模樣，她的心都為之碎了，可是，她說過不在他面前哭了的，她怎麼能哭？她將嘴唇都咬破了，鮮血紅艷，如注淌下，卻沒有掉一滴眼淚。

她可以背著他哭，可以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悲傷哭泣，可是在他面前，她絕不讓他看見自己的眼淚。

「快哭啊！」山魅惱火的吼了一句，狠狠的踢了兔小妖一腳，用裸露的玉足用力的踐踏在她身上，將她的骨頭都踩斷了，彷彿要讓疼痛來促使她哭泣，以滿足自己變態的快感，可是，回應她的，只有兔小妖冷漠而堅定的眼神，她，不會哭，絕對不會！

兔小妖身體內各種傷勢爆發，加上山魅打散了她的道行，令她全身乏力，連捏捏拳都做不到，可是她不知哪來的力氣，強行伸出手臂把抽搐的天明擁在了自己懷裡。這時，天明掙扎了一下，艱難的伸出手，沾著血用手指在她身上開始一筆一劃斷斷續續的刻畫，哪怕，他知道這樣做沒有任何用處。

「哈哈，多感人啊！」看到兔小妖把天明抱在懷裡，山魅身體不穩的後退了幾步，彷彿受到了什麼重擊，她笑著，笑著，便落下淚來，神色有些癲狂的哭喊著。

她曾經，是靈族的王，作為一個上位者，她有必要使自己殘忍，冷漠，心機深沉，這是在她的成長過程中用很大代價換來的真理，在得到這些的同時，她也在失去原本的純真，不復當初的模樣，於是便有了現在這個樣子。說她不對麼？哪個上位者敢這麼說，只能遺憾她在此刻有些失態罷了，感歎的是她並不能做到一個成功的上位者該有的一面，畢竟此刻，她失態了，但別忘記，她早已不是靈族的王，現在的她，只是一個被抹去記憶又囚禁了數萬年的可憐女子。

所以，孤獨生活了萬年的她，哪怕在變態，看到兔小妖仍然倔強的把天明擁在了懷裡，終於是忍不住的哭了起來。其實上蒼賦予每個人初生的條件都是一樣的，作為嬰兒時候的眾人，都有著一樣的純潔和童真，只是因為後來.經歷的不同，而被迫做出了相應的改變以適應自己所生活的環境。不管這種改變是不是自己所願意，我們都無法去反抗，只能接受，因為我們還活著，還想更好的活著。

童真，純潔，只能留在小時候，長大了的我們，要麼冷漠，要麼懦弱。在時光中千瘡百孔。

就在這時，一股恐怖的波動如同海浪般洶湧而來，浩浩蕩蕩的席捲天地，令山魅駭然失色。

「奉大帝法旨，斬靈王山魅！」

這聲音透出凌厲，如同一柄能夠斬破一切虛無的神兵，散發出驚天的劍意。

第七十五章 南離

一個灰衣男子，負劍踏空而來，其身散發出駭人的波動，彷彿能夠撕裂一切，令人感受到他的氣息便神魂發痛，像是被針扎一般。閃爍之間，他不過才踏出兩步，便已自天際出現在山魅頭頂，凌空俯視著她，眼神如刀，冰冷鋒利。

山魅驚疑不定的看著這青年，他的年紀不大，線條剛毅的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稚嫩，但誰也不敢小看他，因為他身上有一股曠世絕倫的孤獨蕭索，好似一把絕世獨立的神兵，全身化劍。

在山魅的感知中，這青年的道行並沒有自己高，境界也沒有達到聖的地步，可是在他身上，山魅卻感知到了一股濃烈的危機，事關生死，她不得不凝重起來，暫時拋卻了繼續折磨天明二人。

「哪裡來的小屁孩！」山魅故作輕鬆，語氣帶著調戲之意，內心卻早已警戒萬分，身為強者，她對危機有一種可怕的直覺。這種直覺，幾乎融入了每一個強者的本能之中。

「人族劍客，南離！」青年語氣冰冷，擲地有聲，不帶絲毫感情的反手拔劍。負於他背後的長劍在出鞘之時頓時錚鳴作響，好似有一頭可怖的凶獸正在覺醒。一股鋒利之極的劍意，頓時自他身上散發席捲天地。九霄剎那失色，空間不安的顫鳴，好似正有無數柄利劍呼嘯間縱橫交錯，將其斬的七零八落。

那凌厲的劍意隔空而來，刺的山魅肌體發痛，好像要將她萬劍穿心般，令她神色肅穆的抬手反抗。「人族？！」山魅咬牙切齒，眼神怨毒的看了天明一眼，在那個團結一致的種族中，不能輕易得罪任何人呢，看樣子，這青年正是因為天明遇到的危機才迫不及待的現身。否則他為何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這個時候前來？

「你是用劍的？」山魅看到南離終於拔出那把長劍，頓時天地陰暗下來，漆黑如墨，只有那柄長劍之上散發出的劍意在這黑夜中如同創世之光，刺破九霄，劃破黑夜，不可阻擋。想起人族的傳說，山魅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在人族，只有寥寥幾個人有資格拿劍。

南離並未回答山魅的明知故問，他沉默著站在半空，單手摯劍，那劍幻化出通天的劍影，無限伸長放大，直直的刺入九天雲霄之中，好似有萬丈之長。這些，只是他的劍意，那柄劍，仍然只有三尺之長，但在他手中卻有著驚天動地的威力。

「殺！」南離語氣冰冷，殺機四溢，單手摯劍劈下，一股恐怖的勁意凝而不散，夾雜著沖天的殺機隨劍劈下，空氣頓時一聲爆響，發出尖銳的刺鳴，無聲瓦解。這一劍，萬丈之長！

山魅臉色發白，在這一劍之下竟升起一種被刺穿之感，那堅韌凌厲的劍意，已經強大到影響到她的心神，令她要像螻蟻面對天神一般跪伏下來，接受懲裁，無力反抗。

心神剎那的動搖，已讓山魅失了先機，待她反應過來時，那劍已經透過空間的阻礙瞬息到達她的頭頂，刀鋒般的勁氣將她頭頂花環上的幾片花瓣撕裂，讓她已來不及反抗！

危機關頭，在動用任何神通抵擋都無法解救對抗，所以山魅根本未曾出招，她只是在間不容髮之際，身軀下蹲，抓起地上的天明，用他擋在自己頭頂。她不相信，那個人族，會手足相殘殺了天明。

果然，這一往無前的一劍，在此時帶上了猶豫，驚天的凌厲勁氣如潮水般散去，變成了毫無威力花俏的一招。

「給你一個機會，公平一戰！」散去劍氣，南離收劍負於背後，眼神淡漠朝著山魅不容置疑的開口，他是人族僅有的幾個有資格拿劍做武器的人，自然深知人族大義。故此，他從未收回的劍氣，在天明頭頂三寸之處被他強行收回，未曾傷到天明。

「你當我傻啊！」山魅搖晃著手中如同死狗一般的天明，不屑的一笑，對南離的話不置可否，她早已不是當初的靈王山魅，也在歲月中逐漸失去了那所謂的強者尊嚴，既然有此把柄在手，她為何還要費那麼大的力氣去與南離戰鬥。「為何來此？」她是痛恨人族，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與人族結下了何等仇怨，讓人族大帝派人來殺她。

「人族的脾性，這天下誰不知道？」一個淡淡的聲音帶著些微嘲諷傳來，一道黑影，瞬間閃現，在大雕背上轉了個圈之後有些懶散的臥倒下來。這大雕由數位大帝聯合鎮壓在此地，誰見了它都會敬而遠之，繞路而行，但這身披黑紗的女子卻毫不介意的臥倒在了它的背上，其膽量倒也十分懾人。

懶懶的打了個呵欠，這黑衣女子神態淡然的看了山魅一眼，「我與他連續斗了數月，從魔族之地戰到妖族領地，在打到這裡，他哪有什麼時間去聆聽大帝的法旨？不過是看你欺辱人族，做的有些過分了才撇下我來斬你罷了。」這黑衣女子眉角分明，透露出一股強勢霸道之意，顯然自身修煉的神通也極為狂霸，故此才有這外像顯露。其實她的眼睛很清澈，眸子中一片天真無邪，好似一個沒有任何心機的嬰兒，那種清純格外動人，惹人憐惜。

「賤人，你想去哪兒？」一團紫影，突兀的出現在南離身邊，二話不說間便對著黑衣女子出手，漫天妖魔之影頓時幻化，一輪明月緩緩升起。這紫影，卻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子，她的面容清秀，五官顯露出一股嫻靜之氣，好似一個文雅溫柔的人。只不過此時她看著黑衣女子玉臉含煞，眼中噴出怒火，剛出現之時便已對其出手。

一身紫衣，襯托的她高貴雍容。

「妖女！」看到紫衣女子，黑衣女子頓時也怒了，大罵一聲，她慵懶之意盡去，渾身上下爆發出一股狂暴的氣息，一尊通天徹地的魔影，大吼一聲猛的幻化，對著襲來的妖魔與明月一拳轟去。

「賤人！」雙方神通彼此碰撞吞噬間消匿於無形，卻是拼了個平手，紫衣女子見狀，當即氣呼呼的雙手叉腰對著黑衣女子怒罵。

「妖女！」

「賤人！」

「妖女」

......

南離有些頭疼的拍了拍額頭，無奈間一劍朝著二女斬下，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情，但詭異的是，他一劍之下，兩個女子立馬對對方瞪一眼冷哼一聲之後偏過頭去，對他凌厲鋒芒畢露的劍意竟是理也不理，好似料定他不會把她們怎麼樣一般。

果然，那恐怖劍意在她們頭頂無聲散去。

「天女，靜妖，你們別鬧了。」南離神色露出柔和，對著二人輕聲開口，他們三個相遇之下已戰鬥了數月之久，對彼此的一些習性也瞭如指掌，惺惺相惜之下，自然也就成了朋友。

「哼，才不和這妖女一般見識！」黑衣天女冷哼一聲，不屑的看了紫衣女子一眼。

「南離哥哥，她欺負我！」靜妖立馬可憐兮兮的看向南離，一臉悲憤委屈。天女做了個嘔吐的模樣，看著靜妖不屑道，「賣萌吧，又賣萌吧！可恥啊！」

「賣你妹！」靜妖輕聲咒罵一句，見南離理也沒理自己，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當即輕咦一聲，眼中散發出欣喜，「小兔兔，你跑到這裡來啦？」她神色帶著迫不及待之意身形閃現間朝著兔小妖撲去。

天明用遁符將兔小妖傳送走，剛好將她送到了他們三人的戰場之中，本來打的難解難分的三人見場中突然多了一人，都是一驚，頓時住手，不解的看向兔小妖。那隻，兔小妖的神色比他們還要迷茫。

在感受到他們所散發出的恐怖氣息之後，兔小妖吞了吞口水，驚叫一聲頭也不回的跑了，此時她只想回到天明身邊，她覺得除了天明身邊哪裡都不安全，所以當初在天明發怒問她為什麼還回來的時候她一臉心有餘悸。

而遇到這麼一隻膽小的兔子，三人都面面相覷，當即沉默沒有再次出手，身為妖族，靜妖率先提出去捉弄一番這個膽小的兔子看看她會害怕成什麼模樣，當然，她也是妖族，自然不會真的傷害她，而其餘的二人竟可恥的選擇了同意。當他們再次感知到兔小妖的蹤跡的時候，便同時看見了山魅對天明二人的所作所為，南離氣憤之下含怒出手。

看到靜妖撲來，山魅如臨大敵，這三人，都不是易於之輩，在他們身上，她感受到了一種生死危機，明明他們的道行都沒有自己高，但他們每一個人都會給自己造成威脅，更何況要是三人聯手，山魅的處境更是不容樂觀，這也是她沉默下來的原因。

見靜妖將兔小妖抱起，山魅身軀顫了兩下，終究是沒有動手，只要自己還操縱著天明的生死，那兔小妖就顯得無關緊要了，她要救去，便讓她救去好了，此時能不樹敵便不樹敵。山魅凝神戒備，生怕靜妖突然出手，搶奪天明，見她往回走之後才放鬆下來。

「南離哥哥，要救他麼？」靜妖抱著兔小妖一臉疑惑的指向天明。

第七十六章 蓄勢

廢話！饒是以南離的冷漠淡定，都對這活寶般的女人無語了，自己當初那一劍為何沒有斬下去，自己為何還生耗在這裡沒有動手？還不是因為顧忌天明的安危，故此才希望救到他之後在將山魅一舉斬殺，既然如此...

「你看要不要救！」南離氣憤的大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若不是平日養成了很好的涵養，他估計都要暴走了！

山魅見此，瞬間後退，化掌成爪，透露出尖銳的勁氣掐住天明的脖子，若是此時有人敢妄動，她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天明，畢竟，她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靜妖一愣，不滿的瞟了南離一眼，轉身不懷好意的盯著山魅，像是在尋找什麼下手良機，可是山魅防備的十分周全，連南離都無法找到機會，更何況是她？猶豫了一下，靜妖嘴唇撅的老高，忿忿不平的抱著兔小妖騰空而起，站立於南離背後。

她在妖族是天驕之輩，受萬妖朝拜敬仰，何時受過這種氣？不過她也不是小心眼兒之人，明白現下的狀況，等南離忙完在找他算賬也不遲！

「靈王，虧你還是一族之主，竟然如此不要臉面！」南離一往無前的氣勢已失，自身劍意更是受損無法發揮出全部威力，因為顧忌天明的安全，他不得不虛以委蛇，以待良機。

「哼！只要你讓我離開這個鬼地方，我便放了他！」離開莫入林，是山魅畢生的追求，她自然要抓住一切機會。

「不可能！」南離一聲斷喝，「大帝的封印，豈是我等可以撼動！」這裡是由人族大帝親手封印，以他們的力量，根本無法破解封印的力量。提及大帝，南離眼中流露出一抹敬仰。

「別給老娘說這些屁話！」山魅大吼，神態有些癲狂，「你們能進來，還不能出去麼！我就不信，你們也會終生被困在這裡！」她一直失望，可又一次次的升起希望，以為自己能夠得償夙願，於是便被折磨的快要瘋了。

「哼，此地自有刑天大人鎮守，我們要出去，易如反掌，可是對於你這個被打上了囚犯標記的人而言，卻是無論如何也出不去的，你別做夢了！」一位大帝想要封印一個人，誰還能反抗麼？山魅被打上了囚犯標記，只能生生世世的被困在這裡，況且，這裡還有實力不可估測的人族戰魂鎮守，她想要出去，無異於癡人說夢。「只是囚著你便算好的了，你的過錯，十惡不赦！」南離眼中湧現殺機，帶著刻骨的仇恨冰冷的看向山魅。

山魅內心升起一股絕望的情緒，難道她真的永世不得自由了麼？有些淒然的一笑，她冷冷的開口，「既然你要求公平一戰，那我成全你！」將天明一把丟開，山魅神色恢復冷漠，揮手間強大可怖的氣息自她體內猛然爆發而出，橫掃天地。

「天！」山魅一聲大喝，抬手指天，她頭頂的天空轟然一震，驀然有一片天宇隨之幻化而出，帶著浩瀚的氣息懸浮。

「地！」她另一隻手指向地面，地面頓時轟隆作響，劇烈的顫抖間拔高，將她的身體承載而起，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化為了有靈的存在，隨她的心意而動。

「山！」分開的雙手驀然一合，在她胸前五指相扣間結成一個奇怪的印訣，周圍數座大山頓時一顫，地動山搖間無數山魂被抽取出來帶著滄桑的氣息於她身周幻化成一座蒼茫大山，好似有著千鈞之重，無法承受。

「川！」山魅一聲嘶吼，結印的雙手猛然朝著地面一按，天地之間頓時被嘩嘩的水流聲充斥，好似自己已經身處一條大江之中一般，滿眼皆是波動的水流。

「萬靈結印！」山魅神色凝重的雙掌舞動，無數光華自她指尖溢出，將她襯托的五顏六色，仿若天人，隨著她一聲大喝，四周所有生物通體一震，齊齊的咆哮起來，一絲絲無形的氣流化為一個個玄奧的符菉自這些生物體中脫離出來，凝於山魅雙掌之間，讓她掌心的光芒愈發璀璨，帶著深奧玄奇之意。

看山魅此番作為，想必其實力之高，根本不可能在抽取一道山魂之力後便神色疲憊，當初她在救治兔小妖之時，只抽取一道充滿生機的山魂便閉目休息，讓天明以為她已盡力，內心感激，此時看來那時的她便在作假。因為此刻，她第二招之間抽取了數十座大山之魂，還有餘力完成這繁複威力不可莫測的一招。

而她，在聽到南離也要通過戰魂的許可之後才能離開這裡，終於絕望，徹底死心，所以她才願拋開一切的與南離一戰，畢竟，她曾經想起過，自己是一個強者，是萬靈之王，那她怎麼可以怯懦的不敢一戰？戰，便戰爾，死，則死爾！有些東西，是需要用生命來維護的！

見山魅沒有殺掉天明而是甘願放手一戰，南離朝著黑衣女子打了個眼色，示意她幫忙將天明帶回來保證他的安全，也不管天女不滿的神色，南離閉上了眼，渾身氣息內斂。

「眾志屠城！」靈王大喝，集結了無數生靈的意念，代表無數生靈的戰意，將所有氣息凝於一掌，陡然拍出。

轟~

一聲巨響，山魅所在方位頓時瀰漫起混沌光澤，一片模糊，再也看不清她的身影，好似她的身軀已在這一招之下被同化了一般，只有一個巨大的掌印，閃爍著無數光澤，驚天而起。

天女慢吞吞的走到天明身邊，一把將其擰起，竟是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回到大雕背上將其丟在一邊，再也不去理會，她是魔族天驕之輩，有自身的驕傲和眼光，豈能多看一眼此時弱小的如同螞蚱的天明？更何況，魔族是這天地間主宰的兩大種族之一，她的身份更是高不可攀，若不是南離的要求，她根本不會在意天明的生死，也不會與他發生任何交集，因為兩人之間的地位與實力，根本不可能讓屬於他們各自的兩個世界觸碰。

掌印凝結了山魅所有的不甘，怨念，與殺機，轟然來臨，還有被封印在這莫入林中所有奉她為王的靈族之人，將所有意念都融入了這一掌，於是這一掌，便是整個靈族合力擊出，撼天動地。

面對讓人失色的這掌，南離無動於衷，他閉著的雙目連眼皮子都沒有抖動一下，好似根本看不上這一掌的威力般，他所有的氣息與意念都內斂，藏而不發，讓人看不出他到底想幹什麼。

靜妖與天女眼中同時爆發出明亮的色彩，皆睜大眼睛想要仔細的看清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她們都沒有去顧及那轟然壓落的掌印，若是南離連這一招都接不下來，那他也無法與她們二人平起平坐了，實力，就是資格。

她們生怕漏過了什麼一般，睫毛都未曾顫抖一下，全神貫注的盯著南離，憑著她們對南離的瞭解，她們知道南離這是在韻量，將所有精氣神凝聚，韻量出一種只屬於他的勢，然後一舉爆發，發出他的最強一招！而通過這一招，她們也能大約評估一番南離的實力，並在內心驗證自己在這一招之下如何對抗，琢磨出南離的弱點，所以，她們都不想錯過接下來的一幕。

掌印轟隆，聲勢驚天，將天地之間所有元氣都霸道的排擠開來，若天地成海，則這一掌成了海中翻騰的大龍，使得所有海水都無法阻擋它前進的道路。而大龍所在的世界，只有翻滾的海水，咆哮的大浪，顫抖的空間，一片混亂。

掌印急速來臨，瞬息離南離已不過數丈，劇烈的掌風刮的他灰衣獵獵作響，緊緊的貼在他的肌體之上，他的髮簪在這狂風之下被強行吹走，滿頭黑髮頓時披散，迎風而舞，可是南離仍然無動於衷。

他的氣息緩緩低沉下去，生命的能量也逐漸消失，好似他快要死去了一般，給人一種枯寂無聲之感，彷彿他站立在哪裡的，只是一具早已失去靈魂的軀體，讓他所在的方位形成一個絕對靜的世界，與掌印轟然而來的混亂截然相反，格格不入。

這已經不是兩個人的較量，更不是掌與劍的對決，這是兩片世界的對撞，這是兩種水火般相反能量的衝擊！

掌印壓下，帶著狂暴混亂的霸道，將靜的世界一點一點的吞噬，兩片天宇的對抗中，絕對的靜，好似要輸給狂暴的混亂，而輸的代價，便是被無情的吞噬，此時，掌印離南離額頭不過三寸，他仍然還未睜眼，可若他睜開眼來，那將是蘊含了他所有精氣神的全力一擊！那將是他一往無前的劍意極致揮發！

便在此時，形同死寂的南離，驀地睜開了眼，原本平靜低迷的氣息，陡然爆發出無與倫比的猛烈之勢，伴隨著一聲長劍出鞘的刺耳摩擦之聲，劍的寒光刺痛了天地！

這是他，蓄勢全力的一劍！

第七十七章 逃脫

眼睛微微一痛，令人情不自禁的閉上，淚水橫流，身體彷彿被無數柄鋒利之極的刀刃在切割一般，全體脛靡，這還只是南離這一劍附帶的劍意所散發出的威勢，可想而知這一劍的威力究竟恐怖到了何種地步。

哪怕是天女與靜妖，也在這一劍猛然爆發出其全部威勢的那一剎那忍不住的閉上了眼，就算她們又強行睜開，也只堪堪看見那轟來的手掌在這一劍之下竟如同豆腐一般脆弱被一劃而過，斷為兩截。

天地剎那寂靜無聲，好似時光凝固了天空，讓一切運動的事物都靜止下來，連心跳都不可聞，靜的世界，於那一瞬息間展開反撲，並將吞噬而來的狂暴世界徹底同化...只能說，南離這一劍，太快了。

快到已經劃破了時空的阻擋，快到剛被他揮出之時便已結束，快到連與他大戰數月都未分勝負的天女和靜妖都沒來得及看清這一劍的軌跡，便已無聲落幕，將山魅結合靈族所有生靈意念的一掌完全擊潰。

並不是山魅太弱，也不是靈族生靈的意念不夠堅定，畢竟他們被封印了，一身實力也被人族大帝削去九成九，原本帝尊境界的山魅，現在不過聖的境界數萬年的道行而已，更何況其餘的靈族？這樣實力弱小的他們，又能爆發出多強悍的意志呢。

天女豁然站起，眸子中閃現出強烈的戰意，看向南離的眼光中熠熠生輝，好似已經壓制不住內心強烈的想要和他戰鬥的慾望，以至於她的身軀都在微微顫抖著，遇強則強，以硬碰硬，他們魔族沒有怕過任何人。而靜妖，在眼神中閃現一抹凝重之色後，又頃刻間隱去，恢復了原本淡然的模樣，好似對此完全不在意。在見識到南離這一劍之後，她們不得不將南離的地位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度，可也不至於懼怕，畢竟身為一個強大種族的天驕之輩，誰沒有幾分厲害手段？

虛無之間灑下大片血花，可見山魅在這一劍中已然被傷，只是空間此時一片混亂扭曲，令人無法追逐到她的蹤跡，她在南離身上感受到了危機，並不代表南離能夠殺了她，她曾經是帝尊，大帝之下的最高境界，就算被削弱了，她的實力仍然要比南離高出很多，但就算如此，一招之下，她還是受了傷。南離，並沒有達到聖的境界...只有到了那個境界的人才知曉，聖的境界究竟有多難以逾越。

「哈哈！承惠！」身形隱藏在虛無空間的山魅一聲大笑，帶著欣喜若狂之意，閃爍一次之後，便自這片天地消失，再也沒了氣息。就好似，她已去了另一處空間般。

「不好！」南離冷漠的眼神陡然散發出無限光彩，好似火焰般灼燒的人肌體生疼，他面色一變，整個人頓時化為一柄開天之劍朝著山魅遁去的方向追去，山魅竟然趁著二人交手所引發的空間動盪，以大神通強行逆轉空間法則，從這莫入林中藉機逃了出去！

大帝封印的手段，是任何人所無法揣測的，除了大帝本身也無人可以破解，但此刻山魅竟然用一種不知名的手段借南離之力撕開了這封印之力，形成某種漏洞從而得以脫身，這種轉變，南離沒有料到，連鎮守此地的戰魂也沒有料到！能夠在南離出現之時便想到辦法並成功的逃了出去，山魅的心機之深沉可見一斑！

片刻之後，南離渾身染血的回到此地，呼吸略微急促，很難想像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究竟經歷了多麼慘烈的戰爭才造成如此模樣，他本追著山魅而去，想要將她誅殺，可看他此時難看的臉色，想必沒有成功，以他的心智，自然知道自己被山魅狠狠的利用了一把，而這是他本身的驕傲所不允許的！

一著不慎，他很可能便由此淪為人族的罪人！若讓其餘之人得知他放走了由人族大帝封印的靈王，此事雖不是他自願，乃無心之舉，可依人族對大帝的恭敬和山魅以往所犯下的過錯，南離便等同於犯了逆反之罪！此罪，殺無赦！

想通了其中的緣由與後果，南離深呼吸幾口氣，強行使自己鎮定下來，他雖然與劍為舞，過去將所有都奉獻給了自己的劍，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是一個不通世事之人，相反，他天資極高，悟性驚人，否則，他也不會有資格把劍當做武器。而且，此時的他，年紀並不大，所以在遇到自己無法掌控的事之後才有些不知所措。

作為族內的天驕之輩，他們三人自然有資格知曉發生在過去的那些隱秘往事，也是因為知道他們才感到大事不妙，靜妖看向南離的眼中流露出同情之色，此事雖然與她，與妖族沒有任何關係，可她在這數月的相處中早已對南離產生了莫名仰慕之情，畢竟，一個擁有著無限潛力前途廣闊一片光明自身更是出色的青年，值得任何人去仰慕。

沉默的來到天明身邊，南離查看一番他的傷勢，從懷中掏出數枚丹藥，餵他吞了下去，然後渡過真氣促使其將之煉化，整個過程中，他都一言不發，可想而知他的心情糟糕到了什麼程度。

「帥哥，不要哭喪個臉好不，多難看啊。」天女在他身邊不以為然，「多大點事，你還像個男人麼，大不了完成族內吩咐之事後自刎以謝族人罷了！」魔族向來只信奉強者，堅定以力量轟開一切的道理，故此他們對於強者總是給予相應的尊敬，這也是天女拿正眼待南離的原因，因為南離有這個資格，可是此刻南離如此模樣，當即讓她感到不滿了。

聽了她的話，南離通體一震，愣愣的說不出話來，半響之後，他臉色閃現一絲決絕，好似在內心堅定了自己某種想法，於是整個人都輕鬆下來，看著天女投去一個感激的神色，顯然他是認同了天女所說的話與辦法。

「賤人，你敢禍害南離哥哥！」靜妖柳眉倒豎，叉腰對著天女大吼，一副氣憤的樣子。

「喲，小妖女吃醋啦！」淡淡的瞟了靜妖一眼，天女嗤笑一聲調笑道。「你還是快看看你那可愛的小兔子吧！」

「吃你妹！」在內心忿忿不平的咒罵一句，靜妖神色有些凝重的看向兔小妖，自將她救回來之後她便察覺到了她的傷勢，並一直在努力的將傷情控制住，不使其惡化，以她的手段和能力，竟也無法將兔小妖治癒，故此她的臉上才顯露出擔憂之色，好不容易遇到一隻這麼可愛又化人了的兔子，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麼？靜妖有些不甘心，當即決定在完成這裡的事情之後將兔小妖帶回妖族，這樣她才有痊癒的希望，而她此時能做的，只有盡力控制奪走兔小妖生機的傷情，將之穩固。

在丹藥強大的功效之下，天明胸前被自己肋骨扎穿的傷口不在流血，在南離強行將斷骨續接之後，天明神色露出蒼白疲憊，緩緩的陷入昏迷之中，沉睡過去。

「呼，先在此地休整幾天吧。」南離輕呼一口氣，又恢復了原本那種淡漠模樣，解開心結，他整個人都顯得放鬆多了，說了這句話之後，他便逕自閉目調息起來，為接下來的事情做準備。雖然他們三人一直戰鬥，可戰到此地來卻都有著共同的使命。那是族內安排給他們的任務，他們必須要完成。

「人族還真是麻煩呢。」天女不滿的嘟囔一句，忍不住蹙起了眉頭，在她看來盡快完成族內所分配的任務回去交差才是關鍵，但這任務以自身之力恐怕無法完成，還會給自己帶去殺身之禍，故此他們三人才默契的同行，而此刻南離為了等待天明傷勢穩定，逕自把他們的行程拖延了幾天，當即引來了她的不滿，可又無可奈何，只得暗自發牢騷。

人族，天下萬民親如手足，這種可怕的品質讓所有種族敬畏，南離本與天明無任何瓜葛，開始亦從未相見，但見其有難且不是他的錯之後便站出為其出頭，此刻為了他的安全考慮還強行拖延了自己的行程，這種深入每一個人族內心的觀念可見一斑。

人族的可怕，並不是沒有其道理。除了人族大帝的拚死守衛，人族眾多族人笑對身死的淡然更是讓敵人為之膽寒，他們，從沒有看到過這麼不要命的種族，是的，這已經不是一個不要命的人，而是一個不要命的種族！任何人遇到這麼一個種族，都會駭然，為其精神所折服。

大帝，默默為人族征伐，從不言放棄，亦從未退縮，帝尊，能夠為了救一個普通族人而死...這樣的例子還很多很多，在人族的崛起史上多不勝數，可歌可泣，而這樣的品質，正是其餘種族所沒有的！所以，他們艷羨的同時，懼怕！

誰不自私，誰不想獨佔天下，正因為人心的反覆和永不滿足，這天下才如此紛亂腐敗黑暗，但，在人族，萬民一心。

第七十八章 異常

「師兄，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天明緊跟在南離身後，寸步不離的像是一個小跟班，自他醒來之後，南離給了他一天休整的時間後，便決定上路，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在他看來，為自己的族人耽擱一些時間，是完全值得的。一路劈開重重空間，他們在不同的天地內急速穿梭著。

「帝尊有感，修羅出世，命我前來打探。」南離不改冷漠，且在天女與靜妖甚至很多自己族人面前，都是千篇一律的板著臉的表情，但或許是因為自己救了天明，又或許是出於別的什麼原因，他在看向天明時，目光總是露出柔和。當天明醒來猶豫之時，他便看出了他內心的想法，主動要其稱自己為師兄。

對於南離，天明也有心結識一番，畢竟自己終將走出這些小地方，融入世界的大爐子中去，而南離在人族的地位貌似並不低，因此和他拉好關係絕對有這個必要。當自己真正開始融入這個世界之後，自己長期所生活的地方，必將是人族的領地，而有了南離這一層關係，以後做很多事情都要方便些許。故此，他也厚著臉皮攀爬，當即一口師兄叫的格外順溜，引來天女一陣白眼。

大雕身旁存在了無數空間斷層，天明想要在其中穿梭，必須要找到一處處空間鏈接點，然後在穿透進去，而此時南離在前開路，他所使用的方法就簡單的很多，往往一劍斬下，數處空間便被強行打通一條通道，邁步間已經過了幾處，這讓天明不得不感歎實力的差距。

而兔小妖，經過靜妖的悉心照顧，傷勢被壓制下來，不在復發，因此她也早已清醒，只不過臉色仍然十分蒼白，看上去透露出一股虛弱之感，此時的她亦默默的跟在靜妖身後，彷彿找到了歸宿。天明見此，倒也不好找她搭訕，於是一路前行中也沉默下來。

時間過的很快，在南離強大實力的保障下，他們一路疾行穿過數百處空間，往著目的地趕去，天明並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裡，但南離等人彷彿對目標很明確，一路前進間從未探路與辨別方向。故此很快，當南離一劍斬下之後，一股腐屍之氣帶著濃烈的惡臭撲鼻而來，他們跨步間邁入這片空間，停了下來。

這處天地，俯倒了無數各類生物殘破腐爛的屍體，青黃色的膿水粘稠的在地面之上緩緩流動著，一眼看去，竟看不到地平線，因為天地都被屍體填滿，也不知要造出多大的殺孽才能有著這番景象的顯現。

但來到此地的人都有著一定的見識，故此也並未表露多大的驚訝，更未曾嘔吐，要是普通人，見到這地獄修羅場一般的境況，想必早已吐的昏天暗地，人事不省，而天明，是因為來過這裡，所以才面色如常，當初他為了尋找兔小妖，無意間來到過此地，被蟄伏在這裡強大生物的氣勢所孩，拼了命的尋找空間斷層才得以逃脫，故此第二次來到這裡，他並未顯得如何不堪，反倒是臉色如常，讓暗中注意他的南離內心暗讚了一句，先不說他的實力，光是這份氣度，便值得讓人刮目相看。

眼光不著痕跡的瞟向兔小妖，南離見她也未曾表露出什麼震撼的神色，不由內心驚訝，難道是自己顯得小家子氣了，連一個剛化人沒多久的兔子見到這般殘酷的場景都不會害怕？自己真小看了天下人？

當初天明為了阻止兔小妖跟著自己進入空間斷層尋找出路，曾形容過很多可怕噁心的場景，嚇的兔小妖臉色發白，但就算如此她還是決定跟隨天明而去，故此二人才在穿越空間之時走失，天明尋她的過程中來到此地，還狠狠的鬱悶了一把，自己嚇唬兔小妖的場景，竟然被自己遇到了，可是光形容想像一番都會被嚇到的兔小妖，在真的見識到這一幕之後為何反而能夠很平靜的對待了呢，天明對此也甚是不解。

「呀！」一聲驚呼，引起了在場幾人的注意，他們紛紛側目，朝著發出叫喊的兔小妖看去，只見此時她的臉上終於湧起一片驚駭之色，原本就十分蒼白的臉更是毫無血色，彷彿被嚇住了一般。南離臉上露出一抹一切皆在掌控的笑容，內心暗自得意著，我就說嘛，這麼可怕的場景，怎麼會嚇不住一隻兔子！只不過這兔子也太后知後覺了吧，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南離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斂去，便被尷尬所取代，眾人沒有理會他的尷尬，自然就沒有發現他的異常表現，他們皆被兔小妖的舉動吸引了心神，而也正是她的舉動與話語，才讓南離暗自尷尬。

「我...我來過這裡！」兔小妖臉上浮現後怕之色，語氣有些驚恐的說道，她身子不安的顫抖了一下，悄悄的朝著天明身邊挪了挪，彷彿只有在他身邊，自己才覺得安全一般，這種下意識的舉動已經融入了她的本能之中。

「怎麼回事？」靜妖神色有些凝重，朝著兔小妖發問，此時情況難明，對於所有有關信息都應該充分瞭解，以便他們完成自己的使命，故此，她才迫切的想知道兔小妖所瞭解的情況。

「這裡...這裡...」兔小妖臉色難看，兀自湧起一絲驚懼之色，好似想起了什麼讓她不願想起的可怖回憶。悄悄打量天明一眼之後，兔小妖才稍稍安心下來，鎮定一番之後有些委屈的開口，「這裡，好可怕呀！」

......

「臥槽！」一直凝神聽著她訴說不肯放過任何細節的天女與靜妖沒想到耐心等待了半天，就得到了這麼一個結果，饒是以她們平常的淡定，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快說！」天女大怒，幾乎咆哮。

兔小妖不滿的撅起嘴，又看了一眼天明之後，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這裡有一個東西好可怕啊，它要吃我，我就打它，可我又打不過它，於是我就跑了。」

「就這樣？」天女不可置信的詢問，自己迫切想知道的消息，在兔小妖說來竟然就這麼簡單？感情自己的任務目標，還和兔小妖打了一場，而看結果，兔小妖竟然還逃了出去？這有點不現實啊。

「就是這樣呀，要不是我跑的快，可能真被它吃了呢。」兔小妖露出僥倖之色，又看了一眼天明，好似希望他替自己出頭一般，眼中皆是異樣的神采，「我還被它打傷了呢。」

嘴角牽扯一番，天女咬了咬牙，還是壓下了內心的憤怒，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兔小妖在調戲自己，而被螻蟻般的兔小妖調戲，她內心自然會感到憤怒，因為憤怒，所以有了殺機，不過這些情緒都被她很好的隱藏。

天明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如實開口，「這裡，我也來過。」

「你不會也想告訴我你與他打了一場然後打不過所以跑了吧！」天女沒好氣的嘲笑道。

「差不多啊。」天明淡然一笑，對她的嘲弄絲毫不以為意，「我看到這滿地的屍體都凝聚於天際，形成一個眼眶的形狀，然後一股血煞之氣自地底爆發...嘎嘎。」天明說著說著，突然桀桀一笑，臉色陰沉下來，渾身氣息頓時寒冷如刀，好似一個陰森可怖的屍體。只不過剎那間，他又恢復如常，而自身的異變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當天明說到地底的時候，眾人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朝著腳下的地面看去，故此除了一直關注著他的兔小妖，天明的異常誰都沒有發覺，兔小妖與天明相處很久，對他的氣息自然刻骨銘心，在他身上發生任何一點些微的變化，她都能感覺出來，故此當心頭疑惑之時，她便不時的看向天明，總覺得他有些不對勁。而天明的異常完全表露出的剎那，兔小妖更是神色大變，只不過頃刻間又隱去了，所以她才顯得有些猶豫，不知自己該怎麼辦才好。

內心迷惑間，兔小妖悄悄的朝著天明身邊挪了挪，暗自決定只要他一發生不妙的變化就扛起他先跑在說。

「後來呢？」此時天女也知道天明能夠說出一些有價值的線索，只是這些線索不知是真是假而已。故此她才耐著性子詢問。

「後來？」天明摸了摸後腦勺，有些歉意的一笑，「後來，我就跑了啊。」

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天女與靜妖將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南離，語氣肅然道，「還請師兄出手，將修羅逼出。」在這個年輕一代的天驕之輩中，各人實力都難以劃分，真正判斷出一個高下，故此在稱呼問題上便直接用師兄與師妹師弟等取代，方便禮貌而又不冷淡的稱呼。而之所以懇請南離出手，是因為南離的劍意穿透力比自身強，能夠切開地面直達地底。

南離自一笑之後便一直沉寂，好似在思考著什麼事關重大的問題，當靜妖二人開口之後，他仍然沒有反應，彷彿未曾聽聞，二女再次開口，他才身軀一震，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好啊。」

南離沒有拔劍，在靜妖等人不解的目光中，他手捏蘭花，帶著浪蕩的笑意，扭動身軀朝著二女盈盈一笑，隔空嘟嘴輕吻了一下，隨即害羞的用手捂臉在原地嬌哼著跺腳，一副風騷羞怯的表情。

第七十九章 修羅

「噗！」天女當場吐了，雙眼一翻便暈厥過去，人事不省，饒是以她的眼界，在見到如此離奇的一幕之後都禁不住內心的翻騰而暈了過去。靜妖卻在短暫的愕然之後臉色大變！

「哇卡卡。」天明陰沉的笑了起來，笑容陰森可怖，像是毒蛇一般，讓人不寒而慄，濃烈的腐屍之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讓他的肉體開始潰爛，好像變成一具腐敗多年了的屍體一般，他咧開嘴，露出白慘慘的牙齒，驀然朝著身邊的兔小妖一拳轟去。但他剛剛有所動作，眼中的天地便被一隻橫掃過來的玉掌多取代，遮掩了一切。

「哈！」兔小妖嬌叱一聲，幾乎在天明剛剛發生異變的同時便一掌朝著他的臉部拍下，好似要給他一耳光般，帶起的巨力將天明抽的在原地轉了兩圈，完全被打蒙了。她早就發覺了天明的不對勁，因此在暗中靠近天明時更是打起了萬分警惕，此時天明剛剛有所動作，她便先發制人，連番出手將天明打暈過去。

原本一臉媚笑的南離卻又突然一變，臉上陰沉似水，看著周圍幾人殺機四溢，不過這幅表情仍然未曾維持多久，便又被一臉悲痛絕望代替，此時的他換臉比翻書還快。

蒼然一聲，南離背後的長劍在劍鞘中不安的顫慄起來，錚錚作響，好似要脫離劍鞘的束縛掙脫開來，隨著長劍顫鳴，一股神秘的力量傳進南離體內，讓他身軀猛的一震，神色露出掙扎，可接著又被駭人的殺機取代。

「天妖封魔！」靜妖面色冷酷，額心一個繁複的圖形印記閃現而出，散發出淡淡的光輝，隨著她一聲輕喝，無邊妖力猛然席捲，化為四片天宇匡當而下，將南離天女兔小妖以及天明各自封困於其中，磅礡的威壓頓時如山降臨，壓在了他們身體之上，令其不得掙脫。

靜妖神色凝重的盤膝坐下，雙手維持印訣，全身散發出如同明月一般的光輝，襯托的她好像一個出塵的仙子，她的青絲無風舞動，飄揚於天地之間，若是單看她，這一幕畫面絕美。

在四片分離出去的天宇之中，南離不停的變化著臉色，時不時又露出掙扎，可卻怎麼也無法掌控，好似陷入了一場半夢半醒的夢魘之中。而原本暈厥過去的天女神色癡呆的立起，愣愣的看了一眼四周之後，滔天的殺機自其體內四散，她呵斥間朝著封困自己的天宇狠狠的一拳轟去，好似要以自己的力量轟破一切阻擋。

轟！

一聲巨響，在她嬌小的拳頭之下，那片封困她的天宇頓時無聲瓦解，拳勢更是順著冥冥之中某種莫名的軌跡擊中了靜妖，令她身軀一顫間嘴角溢出血跡。靜妖身上的光華更為璀璨，幾乎是在天宇壁障剛剛被轟破之時，另一層壁障便同時顯現，阻擋了天女的腳步。

此時她以一人之力封困住四人，其中兩人還是與自己不相上下的存在，自然顯得格外吃力，要知道，此時的她只能以自身實力加固天宇壁障，並未曾想過去傷害他們，這樣一來只能被動的承受他們的攻擊，像是活靶子一般被他們擊打，默默的承受他們攻擊之時所散發出來的力道，當然比較吃虧。

就算她與天女的實力不相上下，可要她完全不反抗的接下天女的攻擊，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故此在天女一拳之下，靜妖便已負傷，只是，此時她困住四人，無法分心對抗，故此在天女的一拳拳攻勢之下她的面色逐漸蒼白下來。

所幸天明與兔小妖二人無法給她帶去什麼傷害，天明是被兔小妖打暈了，故此在屬於他的那片天宇之中一動不動，而兔小妖也感知到了事情的不妙，因此安靜的待在封困自己的天宇之中，看著略顯吃力的靜妖露出擔憂之色。至於南離，他一直在掙扎，故此沒有像天女那般出手，不然靜妖肯定無法在堅持，以他們二人聯手攻擊的力道，靜妖只能潰敗。

轟！天女神色猙獰的一拳拳擊出，渾身氣息格外狂暴霸道，好似不把這阻擋自己道路的壁障打破誓不罷休一般，姿態強硬無比，出手更是狠辣，令靜妖一次次受傷中鮮血染紅了她胸前的紫衣。

就算如此，靜妖臉上仍沒有絲毫變化，還是一片冷酷之色。在月光的映照下，她的形象好似被無限放大。此時沒受影響的，竟然只有她與兔小妖二人。

「執念，是開天闢地的信念！」南離驀然睜眼，眼中儘是無與倫比的堅定，他反手拔出長劍，朝著封困自己的天宇一斬，那壁障便無聲破裂，他踏步間從其中跨了出來。

剛剛的他，被內心的疑惑迷住了心神，使得他原本堅定的信念動搖起來，因此才被那莫名事物有機可趁，操控了他，故此他一直在掙扎，猶豫不定，可是到了此刻，他內心的陰霾終於被他以大毅力掃去，堅定了自身一直所堅定的信念，從困惑中走了出來。

就算我犯了滔天大罪又如何，就算我會成為人族的罪人被萬人所不齒又如何！就算帝尊會殺了我又如何...我自一往無前，彌補過錯，然後自殺以謝天下！這些，正是使他心神不穩的原因，可是現在這些都無法形成困惑阻撓他了，因為他以憑借自身信念斬破一切虛妄，從中脫逸而出，明悟了自身所堅持的意義，他，死則死矣，他不是為了自己而活！

眼中露出堅定，南離一步踏進天女所在的空間，一劍朝其斬下，這一劍中所蘊含的意念，竟比先前更為強大，更為堅定！揮我利劍，一往無前！

天女怒吼一聲，揮拳阻擋他的劍勢，與之大戰起來，南離的劍氣萬分鋒利，好似能夠撕開一切黑夜的光，可卻被她以肉拳阻擋了下來，利劍斬下，只在她手背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頃刻隱去，也不知她的肉體究竟多麼堅固，牢不可摧。

靜妖這才輕呼一口氣，散去妖力，手訣收回，額心的印記緩緩消散隱沒，那四片天宇自然憑空散去。兔小妖這才氣憤的踢了踢天明，不滿的將他抱起，蓮步輕移間走到了暗自閉目調息的靜妖身邊，臉上露出感激與擔憂之色。

天女與南離曾大戰數月未分勝負，二人實力相當難較高下，但此刻，隨著戰鬥時間的延伸，天女卻隱隱處在了下風，被南離壓制，卻是他在堅定內心信念之後實力又有所精進。如此一來，南離便在與天女的戰鬥中有了勝算。

轟！

又是一拳霸道的轟出，天女以拳頭硬撼南離的劍氣，將之強勢的轟碎，隨著戰鬥的持續，二人實力的消耗，天女眼中的迷茫逐漸被清醒代替，可見她在連番大戰中意識也在逐漸回歸。當南離再次一劍斬下之時，天女陡然後撤，抬手制止了他，「慢！」

南離劍勢一止，凌厲的勁意頃刻間散去，他反手將劍歸鞘，走到靜妖身邊調息起來。此番戰鬥，雖然是為了讓天女清醒，可他每一劍都是全力斬下，故此自身精氣消耗頗大，在面對暗中那未知的敵人之時，自然要保證自己的巔峰狀態。

天女面色有一絲難堪和惱怒，自己竟然被人在不知不覺間控制了，這讓她如何不氣？對心高氣傲的她而言，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咬著牙盤膝在原地坐下，她也陷入調息之中。

兔小妖愣愣的看著他們，突然反應過來，此時他們三個都閉目恢復去了，那要是暗中的敵人再次突襲怎麼辦？他們豈不是毫無還手之力？四周環顧了一下，她看到只有自己還清醒著，不由哭喪個臉，凝神戒備。

過了半響，南離率先睜開眼睛，氣息有感之下，靜妖與天女也先後醒來，皆是一臉凝重的樣子，「他沒有在出手。」靜妖語氣有些低沉，更添凝重的氣氛，卻是他們心有靈犀的故意上演了一幕誘敵之計，未想拿暗中的敵人卻沒有出手。

兔小妖呆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他們並不是真的毫無防備的調息，於是她便放鬆下來，有些怨怪的看向昏迷的天明，你怎麼可以這麼沒用呢！真討厭。

「怎麼辦？」靜妖詢問的看向南離，沒有將他引出來，只能動手將他逼出來了！

南離站起，沉思一番之後看向兔小妖，「你曾經與這裡的存在戰鬥過？」

「是呀？」兔小妖迷茫的看著他，怎麼又扯到自己身上來了。

「你感覺他的實力怎麼樣？」

「好強大好強大。」兔小妖說了個讓南離無語的答案，不過隨即她又開口，「但是我也逃掉了，嘻嘻！」

南離皺眉，眼中露出恍然之色，「看來，這次出世的是千相修羅。」

「你怎麼敢肯定？」天女疑惑的問道，每一個修羅，都有一個可怕的傳說，而修羅一族的凶殘，更是讓身為魔族的她都不敢掉以輕心的對待。

修羅斬帝！修羅一族，是唯一一個以非大帝實力斬掉了一位大帝的種族！

第八十章 翻臉

修羅一族，秉萬古殺氣化靈而成，是各種種族慘烈殺氣集結之後誕生的殺伐之物，世世代代只有七人，號稱七殺修羅。這個種族，數量少，但七個族人各個都有恐怖的實力，讓人無不為之膽寒，他們是殺戮的化身，所過之處寸草不生，萬物皆死，他們，天生便要殺盡一切。

而有關於他們的傳說，更是讓所有種族心驚膽戰，因為他們，曾經殺死過一位大帝。

大帝之下，眾生蒼狗，哪怕是帝尊境界，也承受不了大帝一擊，但是，七個修羅卻憑著自身帝尊的實力，聯合起來殺死了那位最為古老的大帝，讓所有大帝都為之變色。可以說，修羅一族，是所有大帝共同想要覆滅的種族，他們的存在，已經嚴重威脅到了大帝的安危，可是出於某些很重要的原因，大帝又不能向非大帝的存在出手，這便造成了修羅一族在世人眼中無限恐怖的形象。因為他們，從未死過。

秉承眾生殺氣而生，修羅一族出生便有聖的境界的實力，而且不需要刻意的去修煉，只要這天地間還有殺伐，他們的實力便能無限增長，輕易到達帝尊境界，而或許是因為得來太過容易，修羅一族從未出過大帝。

也是因為物極必反的道理，他們自身殺氣過重，嚴重影響到了他們的活動能力，因此每過數萬年便會有一位修羅陷入沉睡，實力直線下降，回到初始的水平，而且這時候的他們意識昏沉，根本無法被外界的動靜驚醒，是誅殺他們的大好良機，故此當修羅沉睡之後天下便會掀起一股殺潮，各個種族都勢必要將修羅沉睡的地點尋找出來，趁勢將之擊殺，可是很少有人成功。

七位修羅，總是輪流沉睡，其餘六位在世間各地活動，造成慘不忍睹的殺戮，因此七位修羅很少有七位聯手的機會，世間總是只能看見六位修羅的身影，若只是六個修羅，也只是相當於六位帝尊，不足為懼。一旦沉睡的修羅強制性的被喚醒，造成七位修羅聯手之勢，那就是大帝，也要為之變色。

因為，七位修羅聯手之後，殺氣交融，將會誕生出一種全新的生命體，有著讓大帝忌諱如深實力的七殺血煞，血煞，歷史上只出現過一次，這一次，便殺死了一位古老的大帝。

那是讓的所有大帝事後都沉默不言的一戰，沒有人願意去回憶，那一戰過後，妖族的龍族之祖，世間生命最為漫長的大帝死去，血煞也被強行打散，七位修羅全體陷入沉睡。可是修羅是不死的，因為只要還有殺伐，他們便會無限復活。這世間，怎會停止殺戮？

這就是修羅一族的傳說，他們是唯一憑著非大帝實力殺死最為古老大帝的種族。

「只有千相修羅，才是修羅中的異類，精通世間各種神通，千變萬化。」南離斷定的開口，通過自身剛剛如同換臉一般的異變，他隱約能夠借此猜測出此次復甦的是修羅中的千相，那號稱集結了世間千萬形態有著生靈萬象的殺戮之最。千相這個名稱的由來，正是因為他喜怒無常，時而悲時而泣，不停變化，好似千萬個生靈溶於一體之後的表現。

「那為何她們兩個沒事？」天女指著靜妖，神色露出懷疑，在千相的萬般情緒影響之下，執念越深，便陷的越深，故此她與南離很快便被修羅無形操控，影響到了心神，而作為與他們實力不相上下的靜妖沒事就算了，連弱的可憐的兔小妖竟然都沒事？這不由的她不懷疑。以自己的實力與心智都被影響了，她們憑什麼可以不受千相之力的影響？

「這個，可能有兩個原因...」南離回憶了一下，神色露出追憶，「我曾經聽到過一個傳說，說是龍帝在死前用生命向血煞下達了詛咒，使得任何妖族都可以不受血煞之氣的影響，而血煞是由修羅合體而來，故此修羅之力也無法對妖族造成影響。這只是我的聽聞，未曾考證不知真假。」語氣頓了一頓，南離眼中露出驚訝，「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心思太過單一，沒有複雜的念頭自然不會受到千相的影響。」

在這般殘酷的世界中，想要好好的活著，就必須隱忍，從而促使自己心智逐漸成熟，令人捉摸不透，以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樣一來每個生靈的心思都會變得很複雜，擁有著不測心機。像他所說的那般，心思單一到能夠不受千相的影響，可能有麼，即使有，又怎麼會一次性出現兩個？故此連南離也略感驚訝。

靜妖有些不自然的扭動身軀，被南離灼熱的目光像是看國寶一般看著，讓她臉頰悄悄浮現紅暈，尷尬的四處瞟了一眼，以疏散自己內心的羞燥之意，靜妖眼神閃爍著，「額...恩，不知道呢。」

「不知道？」天女冷哼一聲，神色間的懷疑更重，要不是先前靜妖出手幫助過自己，此時的她都忍不住要動手了，至於南離所說的原因，她是完全不信的，因為，自己受了影響，為何靜妖與弱小的兔小妖都沒有受到！她對此十分不滿，自己難道還不如她們麼！就連她隨手可以掐死的兔小妖都可以在此淡然處之，為何她反而會如此失態！淡淡的殺機一閃而逝，冷漠的目光看向兔小妖，令她身軀不自覺的抖了抖，「說，你為何沒事！」

「我...我也不知道。」兔小妖低聲開口，原本就因為傷勢而顯得蒼白的臉色更是一片慘白，如雪一般讓人心悸，她低下頭，不讓人看見自己眼中閃爍的淚水，那裡充斥著委屈與某些讓人驚駭的光芒。

「哼，不知道？那我就打的你知道！」天女暴起發難，身形一閃間帶著狂暴的殺氣一拳朝著兔小妖轟去，這一拳之下，空氣都發出氣爆之聲，好似要轟開一切一般，霸道凶悍，她哪裡有給兔小妖反駁的機會，分明是想一招將之擊殺！

蒼然一聲，長劍出鞘，凌厲的寒光一閃即逝，待一切平靜下來之後，天女身形不穩的後退了幾步，臉上浮現一抹怒意，她的骨節篡的啪啪作響，可想她已經壓制到了極致。

南離出劍收劍，只在那短短的一剎那間便已完成，當這個動作結束之後，人們甚至會生出一種錯覺，好似剛剛那一閃而逝的冷冽寒光只是自己的錯覺一般，他的速度，快到肉眼已經無法看清，故此猝不及防之下天女被其一劍逼退。

南離，其實不想出手阻止，妖族與人族之間的矛盾仇恨早已到了不可化解的地步，要不是有著共同的目的以及利益，他甚至不願與靜妖同行，他很樂意看到每一個妖族死去，因為人族的主要仇恨都是由妖族引發。可是，他不願看到任何人族在自己面前受到傷害，故此，他寧願得罪魔族，也要揮出這一劍，因為一直躺著裝死的天明，在天女陡然發難的那一刻率先暴起，阻擋在了兔小妖身前。如此一來，他不得不出手阻止。

「好！很好！」天女臉色鐵青，憤然拂袖，強行壓下了這口氣，此時不是鬧內部矛盾的時候，他們的共同敵人是那個還在沉睡的修羅，她識大體，故此暫時忍下了南離對自己的忤逆，但事後她會如何報復，那就不得而知了。

天女識大體，不代表靜妖也像她一般能夠忍下，當她反應過來之後，一張俏臉幾近扭曲，銀牙都要咬碎，陰沉著臉看向天女，靜妖怒喝一聲，二話不說一輪明月自背後閃現，散發出清輝之時隨著她一指點下，照耀出萬丈光輝！

「賤人！你是不是當我妖族好欺負的！」原本她一直叫天女賤人，也沒真帶什麼意思，只是覺得好玩，兩人也因此鬥嘴，樂在其中，可是這一聲賤人，卻是從靜妖的骨子裡咆哮而出，帶著濃烈的恨意與殺機，震動四野。

當著她的面，公然擊殺一個妖族，這樣的事她怎麼能容忍？如此作為不僅無視了她的顏面，更讓她這個受萬妖敬仰的天驕之輩顏面何存，以後如何在妖族自處？如果她真能對此漠然以對，那她根本就不配成為妖族天驕！不配受到眾妖的敬仰！

靜妖全身散發出濃烈的殺機，卻是在天女此番作為之下真的動怒了，她可以無視天女對她的不屑甚至辱罵，但她不能忍受天女當著自己的面去擊殺妖族！她能夠有今日的身份與地位，除了自身高強的實力，還有那份超脫一切的心性，以種族大義為先！

「妖女，你敢！」天女大喝，連連憋屈，早已讓她內心憤怒到極致，此時靜妖竟然對她出手，以她的心性如何還能承受？所有的憋屈頃刻間如同洪水爆發，一發不可收拾，她帶著滔天的怒意，蠻橫的一拳朝著靜妖轟去，彷彿要把她轟成碎片才甘心一般。

南離愣了一下，看著瞬間翻臉的二女苦笑，難道自己又要做和事老麼？他陡然拔劍，凜冽的寒光頃刻間充斥天地，刺痛了人的眼，他這一劍，並不是朝著大怒交手的二女斬下，介入其中將她們阻止下來，而是朝著腳下地面，朝著蟄伏在地底深處的修羅，發出了自己全力一擊！

既然你不出來，那我索性將你殺出來！

第八十一章 復甦

轟！如同一輪昊日落下，南離手中的長劍，散發出堪比驕陽一般的光輝，於他手中照耀出透徹九霄的無盡光芒，刺的人眼前一片迷濛，彷彿瞎了一般有了短暫的失明。在如此駭然的一劍之下，天女與靜妖不得不強行住手，以神通護住自己的眼睛，否則，自己的視線將在這種光線下受損，留下暗傷，他是故意的！

這種直上九天的光芒，在天明與兔小妖看去，只能感受到一片柔和，甚至帶著暖洋洋的氣息，彷彿初春的午後，讓人情不自禁的放鬆慵懶下來，想要小憩一番，而對於正在爭戰的二女而言，這光芒無疑是此時比對手更為凌厲的事物，要是他們反應稍慢一拍就可能導致這光線夾雜著南離無敵的劍意刺入心神，從此留下陰影。

昊日的光輝頃刻間隱沒，彷彿從未出現在這世間一般，地表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只是地面輕微的顫慄，表明了在地底深處到底有著怎樣的驚變發生。

好似來了一場強烈的地震，雖然肉眼不可見其威力，但是通過對地面震盪的觀察，足以發現地底有著怎樣驚天動地的變化。南離的劍意，沒有損害到地面，卻直接穿透而過傳達到了地底！

「你找死！」屢屢受挫的天女幾乎發狂，南離此番作為，雖然看似在制止她們，但若她們反應的慢了，很可能受南離劍意的影響，在內心樹立起自己不如他的消沉，故此他的用心可謂陰險至極，當然，這只是天女自身的想法，究竟南離是如何做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天女雙眼通紅，渾身氣息愈發狂暴，她一改慵懶之態，全身緊繃間散發出強烈的戰意與殺機，對於靜妖與南離二人，她是真的動怒想要與之拚個你死我活了。三人之間本就不存在什麼感情基礎，甚至隱隱還是一種競爭關係，都想超越對方壓制對方，故此雖然他們表面看起來平和但內心潛意識中還是將對方當做了敵人，無時無刻不在一較高下。天女身為主宰這片天地的魔族之一，何曾懼怕過誰，何曾有過什麼顧慮？但是今天，她的威嚴屢次被挑釁，這由不得她要發飆一回了。

「哼，你要戰，那便戰！」南離眼神冷漠，淡淡的看向幾近暴怒的她，語氣堅定不可動搖，「誓血爭殺，以命搏命，我人族豈曾怕過何方！」隨著他一字一句的開口，沖天的殺機自他體內溢出，令的風雲為之變色，一片慘然之相。

「戰神訣，好一個戰神訣！」天女咬牙切齒，臉上五官扭曲，她緩緩的抬起拳頭，臉上陰沉似水，「那就讓本座領教領教，你們人族戰神訣的教義，是否真像傳聞中所說的那般不可匹敵！」

怒吼一聲，天女邁步間幻化出數條殘影，身軀一閃便到了南離身前，舉拳帶著轟天之意朝著南離面門狠狠的擊出，魔族，始終信奉以一雙無敵的鐵拳轟開一切阻擋的道理。

「哼！」怒哼一聲，靜妖陡然發難，自天女身側一掌拍出，空間頓時蕩起一圈圈的漣漪，好似水波朝著四方倒捲，其所激射的掌勢竟形成了實質四濺。

天女怒極反笑，轟向南離的一拳去勢不變，對著靜妖襲來的一掌左手握拳姿態強硬的重重揮出，誓死也要硬碰，她竟想獨戰二人！

就在此時，地底深處的驚變達到了最劇，地面轟然震動間無數腐屍被拋飛，一時間整個天地腐肉四射，屍蟲漫天飛舞，要多可怖有多可怖，要多噁心有多噁心，但在三人外放的強大氣機之下，那些碎肉還沒來得及靠近，便紛紛粉碎化為灰塵。

轟！

一聲巨響，地底彷彿發生了巨大的爆炸，整個地皮猛然一震間被掀起三丈多高，地底陡然衝起一股強大的氣流，撥開雲霧直衝九霄，強大的氣流風暴將幾人的身形都掀飛出去，天地之間一片混亂之相。

接著，一股古老深沉的意念開始緩慢復甦，帶著千變萬化之相，充斥著驚駭的殺機與惱怒，自地底深處發出一聲淒厲之極的咆哮！沉睡的千相修羅，被南離一劍斬傷，從而被強制性驚醒了！

地面轟然開裂，彷彿有一個龐然大物正掙扎著從地底爬起，使得地表如同蛛網一般向著四周延伸出無數道裂痕，那些在空中四射的腐屍被一股令人驚懼的意念席捲，緩緩朝著天際某個地點匯聚而去，形成一個眼眶的形狀，滔天的慘烈殺氣，瞬間充斥天地，令的視野之內頃刻間一片血紅之色，彷彿有著屍山血海的沉浮！

一隻千丈之長的巨大骨臂，陡然刺破地面，形同天柱般顯現。在這只骨臂之前，南離等人的身形微小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由此可知，隱藏在地下的千相之軀，到底該有多龐大！

「不好！」南離臉色劇變，下意識的發出一聲驚呼，直到千相醒來，他們才明確的感知到了他的實力，此時的他，根本就不是初生的聖的境界，而是在他們看來如同高山一般只能仰視，這修羅，早已經不知醒轉過來多少年，只是一直默默蟄伏此地恢復實力！

他們能夠對付初生的修羅，卻完全不是已經復甦了很久的修羅的對手！而南離一劍，透入地底，能夠將之打傷，是因為千相正在修煉，完全沒有防備，故此才被他輕易得手。若是千相在清醒狀態，南離根本無法傷到他！也正是南離一劍，將千相從修煉中驚醒，惱怒的掙扎著將要現世。

修羅出世，天下血雨！

「劍如我身，劍化我命！」南離一聲大喝，拋開私人恩怨，率先拔劍凌空飛渡間直奔那骨臂而去，天女與靜妖二人也在短暫的失色後來不及對對方透出鄙視不屑的眼神便身形暴掠而出，各自展開神通轟向骨臂。

卡嚓。一聲輕響，南離全力一劍，只是在骨臂之上留下一道切痕，便再也難以穿透進去，而天女與靜妖的神通，也無法給這骨臂帶去絲毫的傷害，面對實力已經復甦了一部分的修羅，他們完全不是對手！

彷彿感應到了三人的存在，這骨臂陡然轉向，朝著三人所在方位如同天柱傾塌般遮天蔽日的轟然壓落，劇烈的氣爆之聲中，空間都在這骨臂壓下之時發出淒厲的哀鳴，似不能承受其行動間所帶出的力量。

南離與靜妖二人各自揮袖席捲起天明與兔小妖的身體，朝著旁邊躲避，在骨臂壓下所帶起的凝重氣勢之下，他們的身形顯得略微凝重吃力，有一絲狼狽，可就算如此，他們也不願拋棄自己的族人。

砰！

骨臂砸在地面之上，頓時灰塵瀰漫，巨響驚天，將地面砸出一條千丈長的手臂印記，深深的下陷，天女因為及時躲避，逃的夠遠，故此沒有被波及，但南離與靜妖二人顯然沒有這麼好運，他們為了拉起各自族人一起躲避，耽誤了最好時機，在手臂壓下之前沒有來得及逃出足夠的距離，因此被猛烈的氣流震盪掀飛，在地上翻滾幾番之後才頓住，嘴角緩緩溢出血跡。

「白癡！」天女冷笑一聲，有些嘲諷的看向他們，在魔族之中，強者為尊，弱者死便死矣，無關緊要，一個強者更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一個與自己毫無關聯的弱者，他們信奉優勝劣汰，故此所有族人都有變強之心。

在魔族，強者可以隨意支配弱者，更可以輕意剝奪他們的性命，因為魔族堅信弱者是沒有資格活下來的，而能夠活下來的，只有強者，他們不需要弱者，他們只需要強者，故此，魔族才成為了主宰萬族的種族之一。

各自所信奉的理念不同，所以天女對南離二人的做法感到相當不屑。

「走！」南離一聲爆喝，拽住天明身形急速閃爍，朝著外界逃去，此時就算自身有無敵的信念也不行了，面對比自己強大了不知多少倍的敵人，任何信念都顯得那般弱小可笑。

靜妖捲起兔小妖，連同天女一起跟隨在南離身後，南離的劍意最為犀利，所以開路比她們更為快速，而此時，耽擱不得一點時間，否則鬼知道自己的下場會如何，他們的任務只是來探查修羅是否沉睡在此地，並沒有要求他們與修羅拚個你死我活，現在最為緊要的是將千相在此且已復甦很久的消息傳遞出去！

只有讓族內先輩得知了這個消息，才好做出防範措施，以免修羅橫行，給自己種族造成更大的損失！

南離於疾行中拔劍，朝著前方空間壁障一劍斬下，但是一股血腥之氣陡然顯現，將他的劍氣反彈了回來，令其並不能破開空間壁障逃離出去，南離的劍意究竟有多鋒利，靜妖二人最為清楚不過，但此刻，這片天地都已被這血色氣息封鎖，他們成了甕中之鱉！

南離臉色難看的陡然止住身形，沉默下來。

第八十二章 逃命

「怎...怎麼辦？」天女臉上有一絲驚慌失措，逃也逃不出去，打也打不過，已經到了絕地，她還能怎麼辦，以前在強勢，她仍然只是一個女子。內心的脆弱會在無措之時完全爆發出來，她將充滿希冀的眼光看向南離。族中的那些男人，會為了他們的女人拼了一切呢，所以魔族的男人，都那麼讓人心安。她突然有點懷念那些被她瞧不起的男人了。

「衝出去！」南離裹帶著天明，化為一道劍光，率先遁走，刷的一下閃過半空沒了蹤跡，所謂打開空間斷層，不過是通過這種辦法起到一步登天之效，瞬間到達很遠的地方罷了，這是瞬移的初級形態，只不過這種手段是強行打開空間之門，裡面未曾包含那麼多奧義，其起到的功效都是一樣的，既然無法破開空間，索性長距離奔走，只是耗費一點時間罷了。

背後的天地轟然作響，如同天塌地陷一般，聲勢駭人，伴隨著千相憤怒的咆哮，彷彿有一隻遠古凶獸正在掙扎著醒來，那種煞氣令的天地變色，風雲倒捲。繼骨臂之後，一個龐大的遮蔽了半片天際的骷髏頭，陡然掀開地面顯露出來。驚人的殺機瞬間令的天地如同冰獄。

南離他們的速度再快，仍然無法躲過這骷髏頭轟然倒塌下來所佔據的距離，只因為這骷髏頭實在太大，所以哪怕它只是傾倒下來，便已完全忽視了南離他們逃跑所拉開的距離，自他們頭頂轟然壓下。

「開鋒！」背後長劍無需南離拔出，自主顫鳴一聲出鞘，盤旋在他身邊，南離手掌一抹，劃過劍刃，鋒利的長劍邊緣頓時濺起一片血花，沾染了一絲絲他鮮紅的血跡，頃刻間又消失被長劍吞噬進去，這長劍劇纏，劍身砰然瓦解，化為無數鐵沫四卷，原本的劍體徹底被一片迷濛的光彩所取代，使得整個劍看上去完全是由光華組成一般，耀眼炫彩。

隨著南離疾馳間一聲大喝，光劍中心浮現一條血線，向著劍刃兩邊擴散，將長劍渲染的如同歷經殺伐血跡斑斑一般，無法形容的凌厲之氣從這劍體之上散發出來，好似這劍氣已經打破了某種壁障一般，沒有任何事物能夠阻擋它的鋒利。

一股驚悚的氣機自這長劍之上席捲開來，令的天女二人為之變色，天明心有所感的驀然回頭，神色中的驚駭難以掩飾，這是，帝血的氣息！

「開天式！」長劍彷彿能夠刺透黑夜的曙光，輕微一顫間陡然立起，劍指蒼天，在此劍的光華之下，世間萬物都黯淡下來，這長劍呼嘯間帶起萬丈長的劍芒對著身後天際壓來的骷髏頭筆直刺去，原本牢不可摧的骨質在此劍的鋒利之下竟然如同豆腐一般被輕易劃開，南離等人順著長劍劃過的軌跡自骷髏頭腦中穿透而過，再次見到了朗朗乾坤。

「走！」南離臉色略微蒼白，眸子中湧起的虛弱被他強行壓下，厲喝一聲，他擰著天明認準一個方向疾馳而去，在他們前方很遠的地方，有一片顯盡淒涼的墓地，只要逃到了那裡，他們也就安全了！

以他們在族內的身份，自然知曉此處戰魂的存在，故此這也是族內為何放心他們單獨來此的原因，就算出了什麼變故，想來那人族戰魂也會念及交情出手相助，以他們的本事，打不過，還逃不到那裡麼？

身後傳來震天的巨響，一聲仿若女子在絕望之下發出的泣血尖叫陡然刺破長空，令疾馳的他們身形微微一顫間嘴角溢出血來，那淒厲的尖叫好似化為了一柄柄長刀，斬進了他們的神魂裡。可見千相修羅在這一劍之下負了不輕的傷，以南離的劍意，是無法攻破他堅硬的不可摧毀的體質的，但南離這一劍，融入了帝血的氣息，是人族某位帝尊親自傳授下來的必殺技，天底下，沒有帝血不可攻破的防禦！

腳下地面轟然開裂，一隻巨大的骨手自下而上撕開地表陡然抓來，好似要將他們一把捏住篡在手心一般，其勢驚天，五根白森森的骨指若五座攔截天路的大山，無盡轟鳴中驀然握緊。

「月光色！」右手提著兔小妖的靜妖滿臉冷酷，彷彿化身成了一個英姿颯爽的女戰神，左手一揮間無盡清輝將幾人籠罩，一輪明月緩緩自腳下升起，拖著他們的身體如同隕星一般瞬間撞碎了五根骨指的阻擋，再次衝出了很遠，從遠處看去，他們就像站在了月亮上一般！

直到月光的清輝散去，他們猛然加速的身形才緩慢下來，這時天女對著他們一聲淒吼，「快點啊，我沒這種手段！」她的臉上浮現一抹尷尬難堪，卻是由於她並沒有學會如此驚人的神通，可越幾級挑戰。

魔族講究的是以自身一雙鐵拳轟開一切阻擋，證就自己無敵的道路，其餘一切身外之物都是累贅，故此天女並沒有習會什麼威力驚天的神通，她的道路，是要靠自己一拳拳打出來的！

可是此刻，她的鐵拳無法轟開千相的攔截，故此她先將事實說明了出來，她知道這樣的招式很長的時間內都只能使用一次，南離與靜妖已經沒了再戰之力，若千相再行攔截，他們不能指望她了！

就算這樣，此刻面臨了生死危機自己沒有什麼強力手段，但天女仍然不後悔當初的選擇，她的道路，只能由她自己親手開創！這樣的她，才能做到無敵於自身，無敵於天下！

從地底鑽出兩隻手臂和一個頭顱的千相發出一聲憤怒之極的咆哮，他竟然被幾個螻蟻般的人物給挑釁了！他們還打算從他手中逃離出去，這若成了讓他堂堂修羅顏面何存！劇烈的掙扎間，地面被完全掀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深淵，散發出無盡的幽冷之意，千相的身軀，就隱沒在地底這深淵之中，不知其體積幾何之大。

就算他們是族內的天驕之輩，整個種族同一代人中無人可以比擬，但此時的他們，在修羅眼中無疑是一個弱小的螻蟻。南離苦笑一聲，長劍自主出鞘，於他腳底托起他的身體猛然加速朝前衝去，只要到達了那片墓地，哪怕只要進入墓地的邊緣，他們便可以放心了，這裡的動靜，足以驚醒戰魂，讓其前來解救，只不過，他不能出那片墓地，他的強大也只能在那片墓地裡發揮，所以，他們必須進入那片墓地的範圍之內才行！

發出傳承一式，南離與靜妖消耗了大量真氣，此時已露出虛弱之相，明顯堅持不了太久，而最為關鍵的問題是，千相已經掙脫出來，馬上就會出手，他們之中無一人可以將其阻攔！哪怕是片刻時間，都不行，更何況是打破他的攔截從他手底衝出去！

腳下地面化成一片光影流過，無法看清那些事物的具體樣子，他們已經將速度催發到極致，眨眼間便掠過數千里的距離，可是這個距離對於修羅龐大的體型而言，仍然不過是伸手便可到達的地方！他們，還沒有安全，距離已經不能讓他們產生安全感，只有那片遙不可及的墓地，才是他們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等等你不要出手！」南離耳邊風聲呼嘯，如刀刮過臉際，他看著天女沉聲開口，此時他與靜妖的速度明顯的慢了下來，只有天女還顯得游刃有餘，若千相再行攻擊，或許只有她能夠出手或者能逃出去。

「為什麼！」天女不解，隨即眸子中浮現一抹怒氣，是在責怪她沒有出力，還是因為她不會傳承神通便看不起她？她是不能打破千相的阻擋，但她自己選擇的道路她就算爬也要爬到底，她從不後悔決定以自身之力對抗天地。

「活著，將消息帶出去！」南離神色凝重，沉悶的話語令天女微微一怔，神色浮現悲哀，南離這麼說，便等於他已經有了死的覺悟，與其所有人都死在這裡，還不如讓實力保存完好的天女藉機逃出去，將千相的消息告知天下，這樣一來便等若自己為自己的種族出了力，是為了種族而死，所以，死不足惜。

可是，天女真的能逃出去麼，她逃出去之後，又可能會將修羅的消息公佈於天下麼？南離不確定，可是若自己一行真的無法趕到墓地，這便成了最好的結局。

千相帶著滔天的怒火，身軀微微前傾間便越過千萬里的距離，瞬間趕到了他們背後，他白森森的骨質外表開始凝結一絲絲血肉，好似即將化為肉體，其變化詭異之極。

「呵！」修羅在他們背後輕呼一口氣，頓時令他們感覺天塌一般有一股沉重的難以承受的壓力陡然襲來，將他們打落地面，砸出一個個深坑。

「又是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渾小子。」千相不屑的開口，聲音時而男，時而女，時而陰柔，時而暴躁，好似數千人在帶著不同的語氣情感開口說話一般，令人心底沒來由的一寒。

「吃了你們，嘎嘎。」千相怪笑著，伸出凌天巨手，三指併攏朝著他們抓來，此時他渾身血肉已經凝結，其外表赫然便是天明的樣子！

南離如臨大敵，看著千相的手指帶著不可匹敵的壓力如同大山壓落，渾身頓時緊繃，朝著天女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帶上靜妖天明等人快走，自己反手拔出長劍，面色沉穩一步步堅定不移的向著千相走去。

第八十三章 相信

「等等！」天明豁然開口，制止了抱著必死之心想要阻攔千相的南離，猶豫一番之後，他堅定的看著南離，「我能帶你們離開！」他沒有問他們是否相信他，若是相信他，等於把命交到了他的手裡，他自然要為結局負起責任，若不相信，他也沒有必要開這個口。

「你？」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以天明微弱的法力，無疑是一個累贅般的存在，他們從沒有把希望放在他身上，聽了他的話，天女不屑的瞟了他一眼，眉頭暗暗皺起，顯得十分不悅。若是因為他的盲目自信導致幾人錯誤的選擇相信從而死在了這裡，那她找誰哭去！

「給我十息的時間！」天明沒有理會天女神色表露出來的不善，兀自看著一臉決絕的南離，語氣堅定不可動搖。南離看著他眼神中的光芒，沉默，並未回答，反而轉身一劍，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選擇！

他在阻擋千相壓下的大手，並未用生命去攔截，創造出讓幾人逃離的機會。這足以說明，他已經選擇了相信。

幾乎在南離動手的那一剎那，天明便忙碌起來，低頭對著地面咬破指尖一筆一筆的刻畫出一條條毫無規律可循的血線，鮮紅的血液落在地面沾染上塵土變得黏糊一片。

「把你的妖力給我！」天明自低頭中陡然沉聲厲喝，隨著二指在地面遊走，畫出一條條血線，他渾身氣息逐漸低迷下來，好似這血線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才能將之刻畫出來。兔小妖心有靈犀一般，想也不想的一掌抵在了天明背後，如潮澎湃的妖力自經脈中穿行間帶起轟鳴之聲，盡數灌注進天明體內。

接受她妖力的灌輸，天明身軀一震，爆發出無邊吸力，將外天地的靈氣吸納過來，強行吞噬進體內，在由她妖力的中和，丹田的洗禮之後，煉化成自身真氣，融入血脈中隨著指尖溢出變成血線留在地面之上，黯淡無光。

砰！

南離本就無再戰之力，此時已強弩之末阻擋千相壓下的手指，無異於蜉蝣撼樹，螳臂當車，幾乎一個照面之下便噴血倒飛而回，艱難的以長劍駐地才能夠勉強站起，他不能倒下，也不願倒下。此時，過了一息。

靜妖咬牙間抬起手臂一揮，渾身浮現出淡淡的月光，那光迷濛，仿若隨時能夠散去，可見此刻的她也沒了多少力氣，面色浮現冷酷，靜妖揮手間整個人化為一輪殘月對著千相壓下的手指撞去，如同彗星一般劃過天際，在二者相撞的剎那殘月驀然崩潰，靜妖全身爆出血液跌落下來，神色仍然冷漠。

三息。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相信他！」天女對著南離咆哮，心中不滿已經到了極致，「你會為你的選擇付出代價！」她憤然轉頭，仇恨的看了天明一眼，雙手握拳間厲吼一聲身形掠起對著那兩根如同天柱傾塌一般的手指狠狠的轟去。

南離沒有力氣辯駁，兀自沉默的看著天明略顯艱難的在地面上用血一筆一筆的寫出一道道符線，他不明白天明在做什麼，在這個世界裡，人們只是單純的以自身力量去破開一切迷障，根本無法瞭解探知世間諸多奧妙，以及天地至理。他眼神中閃爍的，是對於族人不需要理由的信任。

轟！

幾乎一個照面，便有一股沛然的壓力降臨，將天女狠狠的打落，她的舉動，看上去猶自帶著不自量力之感，輕咳一聲，天女爬起來再次大喊一聲，雙足重重的一跺，藉著反震之力身體縱起，厲吼著對著壓下的骨指再次狠狠的擊出雙拳。

千相並沒有殺了他們的意思，他想將他們活捉，然後扔進口裡一口一口的咬碎將他們生吃，這樣才能顯示出修羅的殘忍不是？故此他的手指岔開，成捏的形狀，要將他們全部捏在指尖，對於天女一次次被打落又一次次不顧一切的跳起轟出雙拳，他沒有給予任何反應，他們的反抗在他看來如此可笑，可笑到，根本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他是修羅啊，為殺而生的修羅。

天女披頭散髮，渾身衣衫都被相擊間莫大的壓力絞碎撕裂，隱隱顯露出黑色衣裙下曼妙的風光，可是此刻誰都沒有心思去理會，她一次次的轟出雙拳，又一次次的被反震之力打下地面，接著怒吼著跳起，再次轟出雙拳，她的作為甚至不能讓千相壓下的手指起到一絲的停滯，但她依然堅定不悔的躍起，再躍起。

她的雙拳早已血肉模糊，裡面的骨骼都已寸寸斷裂，化為粉碎，她已經不能將之握成拳的形狀，可是對於身體上的痛覺，她好似沒有體會到一般，像是飛蛾撲火的決絕，轟擊，再轟擊。就算打爛了鐵拳，我也不悔要用我的拳頭轟開一切的決定！

骨指仿若一片陰雲，壓在了他們頭頂，隨時可以落下，輕易將他們捏為粉碎，這天地間，只有天女一聲聲的怒吼在迴盪，此刻，她已經被自己爆裂噴湧而出的血液染紅了全身。她的眼角因為承受不了莫大的壓力而崩裂開來，讓她流出一行血淚，可她還在躍起，出拳。

他們的作為，仿若根本不能阻擋骨指壓下的速度，它仍然以哪種亙古不變的永恆之速緩慢壓下，未曾凝滯過絲毫，可是只有親自體會過且有一雙敏銳眼睛的人，才能發現，通過三人不懈的努力，千相手指壓下的時間被不著痕跡的延遲了三息，這麼短暫的時間，足以讓人忽略，可是就是這三息加上骨指本身壓下的速度所帶來的時間，剛好是八息。

而八息的時間，完全可以讓實力本就有所精進的天明刻畫出這道完整的低級傳送符！

「啊！」天女雙目通紅的怒吼，再次被打落之後又待躍起，此刻抬頭都已可以看清骨指之上細微的紋絡，可見二者相距有多近！「回來！」天明一聲大吼，一把拉住天女，將早已虛弱不堪卻強行支撐的她輕易的拉在了自己身邊，幾乎不用他示意，靜妖與南離便心領神會的一躍而至，到了他身邊。

「天地易相，乾坤逆轉！」天明雙手結印，猛的噴出一口精血，以血為引，打出法印，腳下黯淡無光的紋絡頓時爆發出驚天之芒，一股強大到足以改變空間規則的玄奧符意浩浩蕩蕩的席捲天地，直衝九霄！光華一閃，晦澀莫名的符意撕裂空間，帶著幾人的身形於間不容髮之際遁入虛空，隱沒消失。

轟！骨指終於壓下，地面瞬間傾塌，一股強大的氣流如同潮水四卷，連空間都無法頃刻間將之稀釋中和，一聲憤怒的咆哮遠遠傳開，意識到什麼的修羅徹底暴走。

「噗！」剛剛自虛空中顯現，回歸到真實的天地，天明便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腦內劇痛面如金紙間身體不穩的跌倒，被兔小妖眼疾手快的一把攙扶住，就算是金丹期的實力，也無法承受住這支撐傳送所需求的消耗，好在天明結合了兔小妖的妖力，自天地中源源不斷的吞吐吸納，才勉強將之發動，帶著幾人自修羅之指下逃了出來，暫時擺脫了生死危機。

天地間的各種奧義至理，作為前世十分強大的天明，已經完全洞徹領悟，只是此時沒有相應的實力將之發揮出來罷了，他根本就不需要去體會大道奧妙，因為這其中包含的緣由他都懂，只要有了相應的實力，他可以完全將之一一展現，而傳送，也只不過是一種對於空間的運用以及改變，故此天明方才能夠做到。

「光頭...」兔小妖撅起嘴，擔憂的看著天明，清澈如水的眸子中儘是真誠的關懷之意，讓人內心不由的一暖，感覺到淡淡的溫馨，微微搖了搖手，示意自己沒事，天明手中浮現一團如霧一般的光彩，令人看不清其中的本質，但從外表看去卻能看出這霧氣組成了一個羅盤的形狀。

定空羅盤。這正是當初天明自修羅世界逃出之時所展露的手段。仔細的觀察了一番，天明語氣有些虛弱的開口，「左側千米，有一處斷層，可通往千里之外的天地。」

這一次，沒有人在反駁他的話語，而是都沉默的跟隨著他向著左側千米之外的地方走去，作為三個天驕，此時他們眼中也浮現一抹不解，回頭望向修羅所在之地，它的身影已不是近距離觀看那般龐大駭人，而是隱隱能夠窺清它的全貌，可見他們離修羅已經有了不近的距離，如此說來，在這短短的還不到一息的時間，他們豈不是穿越了數以萬里之遙的距離？！這顯然無法讓他們接受。

「吼！」一聲巨吼，屢屢被挑釁的千相終於大怒，他雙手撐住地面，骨節微微凸起間猛然用力，隱藏在深淵之下的下半身便陡然脫出躍起，直直的衝上了九霄，接著如同一座泰山般遮天蔽日的朝著天明等人所在的方向壓落。

只是一個眨眼的時間，他便到了天明等人的頭頂！其速度之快，無法解釋，其駭人之姿，讓的所有人面色都浮現絕望，他們，已經拼盡了一切，他們，已經做出了全部的努力，他們已經無法阻擋修羅的攻擊，他們，離天明感應到的空間斷層還有一半的距離，他們無法想像修羅竟來的這麼快，這麼讓人措手不及！

此次，他們再也不能做出有效的抗拒，或許閉目等死，才是唯一的結局。

可是，天不遂人願，哪怕是求死的意願！

一條白金長棍，陡然撕裂天地，帶著無可匹敵的意念橫掃九霄！

第八十四章 脫困

這一棍，如同穿透了時空，自那幽幽歲月之前猛然發力，打到了這個世界，這一棍，如同轟碎了洪荒，讓的九霄剎那間發出畏懼的哀鳴！

只是一棍，修羅從天而降的身影便被抽飛出去，在地平線上化為一個小點，消失不見。這一棍的威力，讓人駭然，升起無法對抗的錯覺。且不說是什麼樣的力量才能撼動千相如此龐大的身軀，這白金長棍橫掃間連天穹都被一棍轟爆，讓三個天驕神色中浮現難以遏制的驚悸。

這是哪位猛人的傑作，僅憑一棍之力便將他們無法阻擋的修羅擊敗，難道是某個隱世種族的年輕弟子也因為共同的目的來到了此地，恰好救了他們？要不然，誰會把握好時機在他們無力的時刻發出關鍵一擊呢？他們知道，族內為了歷練，促使他們成長，向來都不會派族內強者暗中跟隨保護他們的，只有讓他們經歷風雨在生死間掙扎，才能成長為一個絕世強者，故此他們的死活從來不與族內有關聯，若此次出手的是保護他們的強者，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除了某個懷著探知修羅消息來到此地的種族天驕，莫非是某個剛好路過此地的至強者？

想到此，他們神色浮現恭敬，抱拳間朝著長棍撕裂虛空的地方一拜，不管來者是何人，已然可以看出是敵非友，而強者，就必須得到強者應有的尊重，所以哪怕他們是族內天驕，此刻也放低了身段，無聲的表達出自己感謝與尊敬之意。

長棍只是一閃，掃飛修羅之後轟然崩潰，化作無數光影消散，可見暗中高人亦只是發出這一擊並未想過多做停留，也不曾暴露自己的真面目，在解決他們的危機之後便已悄悄隱去。

這長棍，通體白金色澤，如同一根發光的燈管，修長，纖細，通體充滿了難以言說的質感，雖然它只是一閃即逝，但還是讓幾人看清了這件兵器的具體樣子。兔小妖身軀猛然一顫間，腦中如同雷霆劃過帶起無盡轟鳴，在看清這長棍樣子的剎那，她便覺得眼熟，隱隱憶起自己好似在什麼地方見過一般。

兔小妖狐疑的看向天明，眼中皆是悲憤，死光頭，還騙老娘，這分明是你在那片墓地使過的長棍！那個長髮黑衣天明的武器，不正是這個樣子麼！難怪她覺得這麼眼熟呢。

不待她發作，天明心有所感的驀然抬頭，渾身瞬間一片冰涼，當長棍撕裂虛空的剎那，他感覺到了一股熟悉之極的氣息，因為熟悉，他才覺得不可置信，因為那是他自己的氣息！他神色怔仲，彷彿看到了另一個自己站在那雲端冷漠的俯視著他。

這一瞬間，天明再也分不清誰是誰，自己到底是真是假。感知到他的異常，兔小妖強行壓下內心的不忿，神色被警惕取代，難道光頭又要產生什麼不好的變化？那自己又要打暈他了，想著想著兔小妖不著痕跡的靠近了天明幾步。

「我們走吧。」時不待人，見那暗中強者遲遲沒有給予反應，南離做出決定，先行逃命在說，畢竟修羅是不死的，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殺回來。

心思靈敏的幾人都發現了天明那一瞬間呆滯的狀態，不過此時並不是長談的良機，故此南離拉起天明，率先朝著那處空間斷層走去，以往他們都是憑著自身實力強行打出一條空間通道，現在只能依靠這天地自然生成的空間之門了。

「怎麼進？」對於空間奧義，南離等人並不知曉，故此來到了天明所說之地後，他們停住，一致看向天明，只有他才懂得怎麼通過這些空間之門，而此時天明成了他們唯一的希望。

天明兀自沉默，神色掙扎，南離問了幾次，都沒有得到他的回答，故此眉頭輕輕皺了起來，天明的狀態，貌似頗為不佳，可是此時他們不能在耽擱任何時間了。暫時的安全無法保證他們性命無憂。

將眼光轉向兔小妖，或許只有與他相處了很長時間的兔子才能知曉天明所謂何故，當初天女欲殺了兔小妖，天明以自己身軀阻攔，其中不乏有著逼南離動手的陽謀，但通過此事不難猜測二人之間的感情極深，若連兔小妖都不知道天明的狀況，那他們也只好強行喚醒天明了，這樣一來可能對其心神造成損害，那也是無奈。

「我...我也不知道！」被眾人注視，兔小妖小臉漲的通紅，顯得有些侷促不安，南離問天明怎麼進那些空間斷層，她連什麼是空間斷層都不知道，又如何告訴他們怎麼進？這個誤會一下就大了。

「我沒事。」就在幾人無奈間打算強行刺激他的心神將他異常的狀態打破之時，天明苦笑一聲，眼眸中浮現一抹無力，兀自抬起了頭來。

自來到莫入林之後，天明遇到了幾次不是自己的自己所做的事，一時之間他無法辨清真假，心神不定之下甚至都對自己的存在產生了懷疑，難道自己只是某人的一個分身，或者一道離體的神念不成？若真是這樣，那該有多殘酷。

深呼吸幾次，天明壓下內心的不安與對未知的恐懼，閉目細心感應一會兒，然後猛衝幾步，一頭朝著某處扎去，整個人頓時消失不見。南離微愣了一會兒，也學著他先前的樣子朝著某處地方猛衝，空間微微蕩漾間，一圈圈水波四散，他也緊跟著消失。

天女偏頭看了靜妖一眼，眼中湧起無奈，也學著南離的樣子悶頭猛衝間朝著那肉眼不可見的空間斷層一頭撞去，身體頓時隱沒，不知出現在了離此多遠的地方。

靜妖愣愣的看了眼兔小妖，清澈的眸子中浮現無奈之色，顯然他們都下意識的認為只有學著天明的樣子一頭猛衝才能進入那個地方了！抬手撫了一下額頭的青絲，靜妖翻了翻白眼，嘴唇輕咬間紫衣閃動，也是有樣學樣的低頭開始猛衝。

「咦？你們都在幹嘛？」兔小妖看到四野無人，終於壓制不住內心的疑惑，不解的開口詢問，眼神呆呆的像是被他們奇異的舉動嚇住了一般。

「嗯？有什麼不對呀？」靜妖一愣，回頭望向兔小妖。南離天明他們都是這個樣子的啊，自己做錯了什麼麼？

「你們...幹嘛都擺出那麼怪異的姿勢啊？」兔小妖一副天然呆的表情，顯然被他們的所作所為給震撼住了。

「可是，他們都是這麼過去的呀？」靜妖頭頂浮現幾個大大的問號，他們都過去了，難道自己這個姿勢擺錯了麼，想到此她不由扭動嬌軀，略顯尷尬的回想著剛剛天明擺出的姿勢。

「可是，要過去也不用這樣啊？」兔小妖比劃了一下，做出天明剛剛做出的悶頭猛衝的姿態，不解的看向靜妖。說了半天，她們兩個都沒明白對方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可是，他就是這麼過去的呀？」靜妖更為不解，自己對這些不懂，不就應該學著他的樣子去通過這裡麼？

「可是，要過去也不用這樣啊？」兔小妖重複了一遍自己說的話，隨即有些頭疼的拍了拍額頭，「我想說的是，要過去，怎麼過去都可以，不用學他的樣子的。」

靜妖尷尬的咳了咳，她們又不知道，當然只好依樣畫葫蘆的跟著天明去做那個怪異的姿勢啦！→文·冇·人·冇·書·冇·屋←

神秘的一笑，兔小妖絲毫不見外的拉起年紀與自己差不多的靜妖，兩個賣萌女蹦蹦跳跳間走到那處空間斷層所在地，「很好玩的哦！」兔小妖笑嘻嘻的伸出自己的手，玉臂便在靜妖驚訝的目光中一點一點的隱沒消失，彷彿被什麼吞噬了一般。

稀奇的抽出兔小妖的玉臂，反覆打量確認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之後，靜妖眼中閃爍著好奇和興奮的光芒，她有些急切的拉住兔小妖，連連開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嘻嘻，我也不知道的啦，是光頭告訴我的，你也試試吧？」兔小妖驕傲的一笑，好似自己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一般。在她的叢恿下，靜妖有些忐忑的伸出光滑白皙的手臂，猶豫著緩緩伸向身前什麼也沒有的空間。

就好似穿過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湧起一陣清涼之感，個中玄奧難以言說，靜妖眼中的興奮光芒閃爍的更為劇烈，她反覆伸出抽回手臂，看著手臂一點點的消失又一點點的出現，「感覺好好玩啊！」

「嘻嘻，我也是這麼覺得！」兔小妖笑顏如花，顯得十分開心，光頭獨有的手段救了這麼多人，而且又被眾人所認可，她內心不自覺的便升起一股滿足感。

「嘻嘻，有空一定要多請教請教那個禿子...啊！」靜妖說著說著陡然發出一聲驚呼，臉色劇變之下身體彷彿被一股大力擊中，瞬間不受控制的鑽進了那處空間斷層之內，卻是她伸進空間之門的玉手陡然被某種東西抓住，用力的將她拉了進去，這無疑給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第八十五章 再現

「是誰！」對未知的恐懼讓靜妖花容失色，渾身汗毛倒豎，眼中的驚恐難以遏制，幾乎想也不想的，她剛剛穿透那層空間斷層出現在陌生的天地整個人頓時向著旁邊一跳，神色浮現戒備。

「你磨磨蹭蹭的在干...」天明不耐煩的伸手去掐她的耳朵，一看清來者並不是兔小妖而是靜妖之後，面色一僵，隨即有些訕訕的的扭過頭不去看她。

剛才他看到兔小妖二人遲遲沒有出現，以為生了什麼變故，故此打算回去看看之時卻見一隻蔥白如玉的手臂撕裂空間穿透而來，他以為她們馬上就要過來了，因此耐心等待，哪知這手臂又縮了回去，縮回去也就罷了，它竟然還又伸出來又縮回去，讓在此地等待的幾人內心窩火焦急，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閒心玩？天明不耐之下趁著手臂伸出的剎那陡然將之抓住用力拽了過來，不想自己拉過來的竟然是靜妖。

想清了事情的緣由，靜妖小臉漲的通紅，剛剛可嚇死她了！不忿的盯著天明，她眼中冒著赤裸裸的憤怒。

就在場間氣氛一時很微妙尷尬之時，空間再度蕩漾起一絲絲漣漪，兔小妖小心翼翼的自其中鑽了出來，賊兮兮的打量了四週一眼，確認沒有什麼恐怖的東西之後才放鬆下來，看向天明的眼光中滿是崇拜的光芒。

原來光頭一直這麼厲害！嘻嘻，好高興啊，這樣的光頭真的好好好好哎...只是，哼，竟然敢瞞著我，該打！兔小妖咬牙間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令天明不由渾身一個哆嗦，納悶的摸了摸光頭。

「我們離開這裡吧。」南離將駐地的長劍歸鞘，經過短時間的療養，他略微恢復了一點力氣，已經可以自如行動了，遠處蒼涼陰沉的墓地遙遙在望，只要到了那裡，他們便可以放心的療傷了，此地雖然離被轟飛的修羅足夠之遠，但仍然不能保證自身的安全。

「嗯。」輕聲回應了一句，幾人結伴同行，默默的行走著，剛剛為了阻攔修羅的攻勢，他們受傷頗重，此時雖能夠行動但無力飛行，故此只能一步一步的向著那片墓地走去...不知何時才能到達。

暫時脫離了危險，他們內心都暗自鬆了口氣，雖然仍時刻警惕著周圍的動靜，但亦沒有剛才那股生死危機間不容髮的緊迫，一旦放鬆下來之後，他們便有了閒心回想剛才所發生的令自己不解的地方。

沒有了全神戒備，腦中便湧起了諸多念頭，南離頭也不回的朝著天明開口，「剛剛那修羅怎麼是你的樣子？」千相自地底掙扎出來的時候，全身皆是白骨，顯得格外.陰森可怕，但當他血肉凝結之後，所顯露出的表象卻跟天明一模一樣，這不禁令他頗感意外。

「可能是我當初去過那裡的緣故吧。」天明對此也甚感不解，他沒有想過南離會因此事而懷疑自己，畢竟以自己的實力根本無法與千相扯上任何關係，唯一的解釋就只能是當初自己在那裡留下了蹤跡，便讓千相記住了自己的樣子，幻化出了自己的外貌，畢竟千相有著千變萬化之稱，化成任何人也不足為奇。只是在聯繫到先前自己內心升騰而起的那種念頭之後，天明的內心更加惶恐不安...如果千相本來就是這幅面貌呢？自己已經遇到了兩個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人，甚至對於其中一個，連氣息都無法分辨真假...難道，我們都只是某個強大存在的分身，就如同，《萬相天魔訣》中所記載的一般，幻化出數萬分身各自修行，而當所有分身回歸本體之後，本體的實力將超越自身，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哼，那你為什麼在修羅被擊飛之時神色露出異常！」渾身是血的天女原本一路沉默，至此時方才冷淡的開口詢問，語氣不容置疑，像是命令天明要說出答案來一般。

神色浮現惱怒，這女的也太不識好歹了！要不是剛才她拼了命的轟出雙拳阻擋修羅的行為震驚感動了他，天明幾乎忍不住要拔劍相向了。況且，要不是自己超負荷的刻出傳送陣，此時幾人都已經死了！既然如此，她又憑什麼以這種語氣對他說話？他又不是魔族的子弟，沒必要恭敬的對她！

冷哼一聲，天明雖未表現自己的憤怒，但也對她的問題不理不睬，刻意忽視。難道自己要告訴他那一棍是與自己有著一模一樣氣息的人轟出的麼？恐怕說了她也不會相信吧！

「你！」天女捏了捏本已粉碎的雙拳，臉色頓時浮現蒼白，不管她如何用力，骨骼已經破裂的雙拳已無法聽她掌控，惱火的哼了一聲，天女眼中帶著若隱若現的殺機轉過頭去。

這時，靜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她一躍間跳到眾人前面，臉色浮現魅惑，手捏蘭花扭動身軀間朝著眾人隔空送了個飛吻，讓眾人一愣間心底不由自主的浮現淡淡的憐惜之意，她的此番作為，看似放浪，卻讓異性因她的這番風姿而不由得癡了...此時的她，就好似一個醉酒的仙子，在盡情的展現世間美的極致。

做完這一切之後，靜妖無良的大笑起來，指著南離眼淚都笑了出來。

南離一愣，不解的看向她，隨即回想起自己中了千相之力後所做的表現，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青一陣紅一陣好不憋屈，想他堂堂大男兒，竟然做出如此姿態，讓他顏面何存啊！

「夠了！」南離憋屈的吼了一句，臉已漲成豬肝色，若此時他有能力，他都恨不得抹去幾人的記憶了。

「哈哈...哈哈哈哈！」靜妖差點在地上打滾了，她絲毫不顧南離的惱怒，摀住肚子直叫疼，南離的那番姿態，此時讓她回想起來實在是不想笑都不行。

「很好笑麼！」南離氣的渾身顫抖，無地自容之下差點掩面飛奔，他氣憤的看向靜妖，在注意到天女那副強忍著沒有笑出來但快憋到內傷的神色之後，終於爆發了。

蒼然一聲，長劍出鞘，南離身體散發出驚天殺意，大有拚命的架勢，「再笑！」他怒目圓睜，面色幾近扭曲的看著靜妖。

「不笑就不笑唄。」白了他一眼，靜妖站直身體，整理一番自己的儀容，用手理了理額前的碎發，然後轉過頭去雙肩不停的聳動著，好歹沒有那麼誇張了。難得看到南離出醜的樣子，她豈能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你們在笑什麼？」由於那時候受到千相之力影響發生異變被兔小妖毫不留情的打暈了過去，天明並未看見南離那番風騷的姿態，故此對於幾人莫名的作為感到很不解。

「咳咳...咳咳...」靜妖壓抑了一番，輕咳兩聲轉身打算向著天明解釋一番，不過看到南離那副像是要吃人的模樣之後又有些訕訕的甩了甩劉海，終究沒有做聲，凡事不能做的太過了，她和南離之間的關係還沒有好到那種肆無忌憚的程度。

而兔小妖不笑，是因為她沒有聯想到南離風騷姿態的那一幕，就算想到了，她也不覺得那有什麼好笑的啊。

「好了，快走吧。」天女露出小女兒姿態，臉部肌肉緊繃間朝著幾人淡然開口，從她的臉色可以看出她已經憋到了什麼程度，平時的南離總是一副冷酷淡然的表情，何時見過他如此風騷的一幕？就算那時她也被不知不覺的控制了，但對於這一幕她還是記憶猶新。

重重的哼了幾聲，南離將長劍反手插入劍鞘之中，竟是理也不理眾人的獨自前行，顯然他此時已經憤怒憋屈到極致。

過了好半響之後，見到南離毫無反應，靜妖與天女二人才略感無趣的止住了笑聲，接著將話題轉移，開始活潑的討論哪裡有什麼什麼好吃的，哪裡有什麼什麼好看的景色。

半天功夫，他們離那片墓地已經不過數里地的距離，人族戰魂矗立在墓地邊緣高大的身影已經清晰可見，想來他也感知到了遠處的動靜，料定幾人會到這裡來，故此前來接應，畢竟人族的後輩也在此行之中，他不想看到他們受到任何傷害。而這種情景，在這數十萬年中不知發生了多少次。

「大叔~！」隔著老遠，天明便興奮的朝著人族戰魂揮了揮手，露出一副二人很熟的樣子，因此理所當然的引起了南離等人的驚訝。

「你和前輩有交情？」南離不可置信的詢問，人族戰魂的身份，他們都知曉，故此讓他們只能膜拜敬仰，但看天明的樣子，好像二人關係不錯？

「嗯，他教過我許多神通。」天明語氣淡然，好像這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卻讓南離等人一驚，看向他的目光中都泛起了異彩，這麼說來，天明豈不是這人族戰魂的徒弟了？天啊，這怎麼可能！這戰魂是誰！除了大帝，任何人都不敢小覷啊！他的纍纍戰功，足以將所有人比下去，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怎麼可能收天明做徒弟！他們渾身巨震，好像驚聞一個晴天霹靂般呆愣原地。

「快走！」人族戰魂陡然一聲厲喝，站在墓地邊緣大手探出，幻化成通天之影朝著幾人抓來，卻不料這大手在遇到墓地之外的陽光之時頃刻消融，瞬間消散，而這時，天地一震，化為無邊的血色將眾人籠罩，一股凶煞之氣頓時直衝九霄！

第八十六章 神器

令人心悸的殺機席捲天地，使得眼前所見完全變成了屍山血海的沉浮，伴隨著一聲震徹天宇的咆哮，一隻大手，驀然刺破地面，一把將幾人全部篡在了手心！

「孽畜，敢爾！」戰魂大驚失色，未料到修羅竟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動手，此時天明等人已完全沒了反抗之力，只能仍由宰割！大怒間，戰魂身周的空間都崩塌開來，一股強大到讓日月失色的力量瞬間如潮四卷，層層起伏間仿若能夠強勢摧毀一切阻擋。

戰魂大吼，不顧烈日對自身的傷害，強行探出手臂化為遮天大手朝著修羅之臂隔空拍下，但就算他的力量在強大一倍，還是無法改變出了墓地便頃刻消融的事實，這是連大帝都無能為力的結局，更何況是他。

厚重如山的威壓瞬間來襲，如同不可承受的大山重重的轟擊在了幾人身上，修羅五指緊握間掌心的幾人便感覺似來到了深海，四周無處不傳來擠壓之力，彷彿要將他們的身軀生生的擠爆，他們甚至能夠清晰的聽到自己骨骼摩擦顫慄的呻吟。

「啊！」受傷最重的天女首先承受不住這壓力，慘叫一聲全身噴出血霧，先是雙臂再是雙腿完全爆開，可詭異的是她的血肉與骨骼殘片並沒有四卷，而是像是周圍存在了一種莫大的壓力般，將之牢牢的擠壓在其身體之上，一寸寸的化為粉碎。她先前瘋狂的轟出雙拳，拼盡了自身一切力量和意志，相比於只是脫力虛弱的南離等人而言，她反而是受傷最重的一人。

接著四肢爆開的是修為最弱的天明，他還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便雙眼一翻暈厥過去，再無反抗之力，他們離那墓地只有數米之遙，戰魂偉岸的身姿纖毫畢現，他們甚至可以看清他戰甲上的紋絡，可是這數步的距離，卻成了彼此之間不可逾越的天塹。

悶哼一聲，兔小妖白皙的皮膚大片大片的龜裂，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豁口悄然拉開，露出裡面白森森的骨骼之時被激射的血液填滿，她面色煞白，可仍咬牙堅持間努力的想靠近天明，她的眸子中是不可動搖的堅定，但在那股沛然的壓力之下，她連動也動不得。只有幾步的距離啊！

一步天堂，一念地獄，若他們能夠稍稍走快那麼一點點，此時就早已踏進了墓地的範圍，便不會橫生這枝節，讓自己陷入生死兩難的境地。

戰魂大吼，不顧一切的朝著墓地之外出手，他目眥欲裂，狀若瘋狂，可無論他怎樣努力，都改變不了自身真氣出了墓地便消散的事實，他內心憤怒，全身氣流狂暴的席捲，將天地都掀翻，可對於這幾步的距離，他還是無能為力。

南離雙手上舉，吃力的抵抗那壓落的大山，可是身軀還是一寸一寸的俯倒下去，他背後的長劍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不安的在劍鞘中顫慄著，彷彿要掙脫出來，此時唯一還能動彈的，就只有這柄長劍了。

神色淡漠的看向天明，南離嘴角拉扯間露出笑意，你竟然能夠被他看上並收為弟子，可見你的天資舉世難尋，若讓你成長起來，人族便又多了一份莫大的助力...一切，為了人族！他神色淒然間半蹲的身體陡然站的筆直，像是一把凌天之劍，任何壓迫都無法使他屈服，彎了脊樑。他平舉的雙手驀然緊握間成爪狠狠的刺向自己的胸膛，彷彿是要將心掏出一般殘忍而又決絕，伴隨著他痛苦的淒吼，他的胸膛被自己生生撕開，陡然自體內抓出一顆心來。

那是一顆怎樣的心啊，離了體還在跳動，閃爍著淡淡的紅光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又像是一個少女的純潔，是天底下最為乾淨最為清澈的東西。

「嘻嘻，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

「哎，你怎麼不說話呀，哼！」

......

「我每天都叫你，你總是不理我。」

......

「十年啦，我都叫了你十年啦！」

......

「你真是一個呆子！」

......

......

「你今天還是不理我麼？」少女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失落，有一種欲哭無淚之感，她擦了擦眼淚，深呼吸幾口氣，好像習慣了自己的呼喚得不到回答一般，黯然的轉身離去。

「我...想要成人...像人一樣活著。」就在她失落的轉身走了幾步之後，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沙啞機械的聲音，這聲音彷彿電子合成，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甚至聽起來都讓人感覺難受，可是，少女臉上卻陡然閃現出驚喜的神色，一愣之後她驀然轉身，帶著笑意擦去眼淚看著發出聲音的事物。

「是你？」少女不可置信的驚呼。

良久的沉默之後，她才得到回答，「是我...你將我喚醒了。」

「嘻嘻！」少女帶著如願以償的歡笑聲，飛撲而至，張開雙臂將他摟進了懷裡，她喜極而泣，「嗚嗚，你終於說話了，嗚嗚，太好啦！」

......

「你叫什麼名字？」少女無憂無慮的躺在草地上，靜靜的享受著陽光照耀帶來的和熙溫暖，精緻的小臉瓜子之上儘是滿足的神色。

「南離。」

「南離？」少女若有所思的反覆念叨著這兩個字，眸子中湧現一抹悵然之色，她朝著身旁的它展顏一笑，「好好聽的名字啊。」

它沉默，沒有回答，事實上它並不愛說話，以前的它亦不能開口說話，當少女日日夜夜的陪伴傾訴終於使它開竅能夠說話之時，它迫不及待的回應了少女的話語，可是，它發現自己的聲音好難聽好難聽，與少女如同天籟的聲音比起來，簡直讓它無地自容，故此它大多數時間都是沉默。

「南離，你都不問我的名字的麼？」少女氣哼哼的拍了它一下，令它情不自禁的躲開，少女在它心中完美的如同女神，哪怕是讓她觸碰一下自己醜陋的軀體，都是對她的褻瀆。

「哼！」少女氣憤的哼了一聲，偏過頭去做出不理它的樣子，眼角餘光卻是時不時的打量著它，看它的反應，當看到它身子一顫之時，少女做賊般略顯慌亂的正襟危坐，像是自己從沒有悄悄注視過它，自己對它毫不在意一般。

「你，曾經看了我多久？」它的話語有些生硬，明顯還沒有適應這種開口說話的方式。

「嗯？哦~！」少女對他轉移話題不以為意，掰著指頭算了一會兒之後，才吶吶開口，「很久很久了，從我看到你在到你開口說話，都已經十五年了！對了，我今年剛好十八歲哦，嘻嘻。」正是她日日夜夜的呼喚，不曾放棄的堅持，才終於讓它醒來。

十五年的時間，或許很短，但她卻在做著同一件事，這份誠心足以感動天地...它，便由此而生。少女的年齡本是自身不可輕易示人的秘密，但對於它，她卻可以做到毫無保留，因為，二者雖然以前從未對過話，卻一起生存了十五年之久，這樣產生的熟悉，足以讓他們真心相待。

「南離...恩，我要把你的名字刻在你的身體上去！」少女不顧它的反對，用手指在它身上刻下了南離二字，然後，她悄然落淚，清澈的淚滴倒映著她的影像跌落在這兩個字之上，被它烙在了骨子裡。

「你，是南離，而南離，是我的。」少女不知為何哭泣，彷彿在心疼她刻字之時它所忍受的疼痛，輕輕的撫摸著它，將它樓在懷裡，少女神態安然，嘴角牽扯起好看的弧度開口。

就這樣過了很多很多年，少女漸漸長大，也越來越強大，它默默的陪伴在她身邊，充當她最為鋒利的殺敵武器，不讓敵人傷害到她一絲一毫，直到有一天，少女有些累了，她安靜的坐著，似乎好久沒有與它聊天了。

臉上帶著初見的純真，少女反覆撫摸著它，此時的它已傷痕纍纍。

光滑的手掌劃過它的身體，被它粗糙的外表刺的生疼，少女一驚，陡然痛哭，不知何時，它已經悄然裂開，佈滿了裂痕。愧疚與悔恨如同潮水將少女淹沒，她難過的快要死了...她竟然會忘了它也會受傷，也會傷心難過。

「對不起...」少女自哭泣中抬起頭來，悲傷的看著它，內心忍不住的抽痛，像是要撕裂她的身體。

南離，一如既往的沉默。

哭著哭著，少女安靜下來，雙肩輕微顫慄間溫柔的撫摸著它，「告訴我，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這個問題她很早以前就問過它，只是那時它不能回答。

「我...想要成人...像人一樣活著。」它的答案跟開始一模一樣，只是初衷已經完全改變，當初的它，是因為羨慕，所以想要成人，而此時，它是想要成人...這樣才能真正的陪伴在她身邊吧。

「我幫你。」少女開懷一笑，玉臉在它身體上蹭了蹭之後，陡然將它穿透自己的身體，插入心臟之中。

被她刻畫在它身體上的南離二字頓時大放光華，因為吸收了她的血液，發出照耀天地的色彩。

「我將心...給你...這樣你就可以變成人了...」

......

從此以後，南離有了心，成了人，而原本的南離，是沒有心的！

背後的長劍哀鳴一聲，鏘然出鞘，帶著驚天的氣息盤旋而起，劍體之上兩個秀氣的小子煥發出無與倫比的色彩。那兩個字，正是南離。

南離的身軀霎那成灰，只有被他掏出的心臟安靜的跳動著，緩緩的向著那盤旋哀鳴仿若哭泣的長劍而去，瞬間融入長劍體內，長劍便被一層淡淡的血光包裹，震盪間散發出開天闢地的劍氣。

人族神器，南離，劍！

第八十七章 離別

當天明迷迷糊糊的醒來之時，戰魂眺望天際，沉默不語，靜妖天女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各自盤坐著療傷，周圍的氣氛壓抑的很沉重。彷彿沒有任何事物能且敢在此時發出一點動響。

眼光急速掠過周圍，看到兔小妖安然無恙之後天明才稍稍放鬆下來，朝著只留給他背影的人族戰魂拱了拱手，尊敬道，「多謝前輩。」在天明看來，那種生死關頭，能解救他們的，也只有人族這實力高深莫測的戰魂方可辦到，畢竟當初他能凝練出本源力量讓天明在外界也可以享受到他的保護，那修羅既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殺人，他自然會收拾他。而他所說的自身力量不能離開這片墓地，便是假話了。

戰魂此次卻並沒有和藹的回答，他像是沒有聽到天明的話，兀自沉默不為所動。天明略顯尷尬，又驀然抬頭，狐疑的看向四周，異常的氣氛讓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這個...南離師兄呢？」沒有看到南離冷酷的灰衣身影，天明不解的詢問，南離也受了不輕的傷，此時應該安靜調息才對，為何不見他的蹤跡？由於天明很早就暈了過去，對於後來發生的事情他完全不知曉。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個叫若曦的女孩子，請你將這柄劍交給她...」戰魂轉身，鄭重的雙手捧著一柄黯淡無光的長劍將之遞向天明，這長劍劍鞘已經不復存在，劍體之上崩開了幾條裂痕，通體被一層銹跡掩蓋，彷彿喪失了靈性一般，再不復當初的靈動。

「這是，師兄的劍？！」天明腦中一片空白，不可置信的看著戰魂手中的銹劍，呆愣的沒有接過，南離雖然與他相處時間很短，話也不多，但他是天明的救命恩人，其行為中對他的庇護和關愛之情完全發自內心，不需要任何語言來表達。這是天明第一次遇到這樣一個傻但卻很讓人感動並交付真心對待的男人。天明內心不妙的感覺愈發濃重，或許他也猜到了什麼，只是下意識的不讓自己去相信。

歎息一聲，戰魂語氣有些低沉，隨著他開口，一段往事娓娓道來，讓天明目瞪口呆。

人族，只有十八柄劍，而佩戴這十八柄劍的人，無疑是為人族立下赫赫戰功身份尊貴的強者，只有他們才能有資格佩戴劍當做武器。

有一天，一個孤女在亡命生涯中被敵人追上，保護她的人全部死了，就在敵人對她揮下屠刀之時，一柄長劍在天外而降，貫穿敵人的身體，插在了她的身前，這時候，這名孤女只有三歲。

敵人的血液噴濺了她一身，可是她絲毫不顯得害怕，盯著長劍，她咯咯的笑了起來，沾滿鮮血的臉上儘是無邪的純真，她拔出了這柄劍，孱弱的身體邁著蹣跚的步伐向著未來走去，身軀漸漸隱沒在天地。

自此以後，她與這柄長劍相依為命，她一直堅信這劍是有靈的，是能夠聽懂她的話的，所以她把它當做了自己的親人，日日夜夜的傾訴陪伴...她的生命裡，她所擁有的，只有這柄劍了。

後來，她漸漸長大，因緣際會之下愈發強大，可是她的心裡除了這柄劍她再也不相信任何人...終於有一天，這柄劍因為她的癡意誕生了靈智，寶劍開鋒，所向披靡。

千萬年的時光荏苒，這女孩成了人族高貴的神靈，常年的征戰廝殺，讓她內心很累很疲憊，當終於可以安靜下來的時候，她有了機會再次細心溫柔將它撫摸，這才發現，這劍不知何時已悄然裂開，兀自強撐著不肯崩裂，她痛哭出聲，已莫大的神通遂了它的心願，將它化人，這樣才治好了它本就傷痕纍纍的劍體...可也抹去了他的記憶，讓他忘了犯下罪過的自己，她讓他獨自活著，自己常年處於陰暗之地默默懲罰著自己。

以情鑄劍，她完成了一個神話，以心血打造出了人族第十九柄神劍，南離。

「這個女孩子，叫做若曦，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她，請你將南離交給她...而這之前，你要好好保管。」戰魂略帶悲痛的將長劍放入天明手中，暗歎自己無力將他救出。「南離，是她的，沒有任何人能夠使用，也再禁不起一點沉重的力道，否則就會完全毀滅，所以，請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它，不讓它受到一絲傷害。」

天明震撼之色溢於言表，南離竟然是一柄劍而不是一個人？是因為繼承了她的心的緣故麼，於是便有了她的情感，像她一樣去保護人族，至死不悔。輕輕的撫摸著長劍，天明咬牙切齒，「前輩，是誰將師兄打回了原形？」他知道是修羅，也只有修羅，只是，他還是不願接受這個結果，南離，是他的恩人，也是他願意真心相交的朋友！

因為融入了那顆純淨的心的力量，南離劍散發出驚天地泣鬼神的強大波動，只是隔空一斬，便斬斷了千相的手臂，四散的劍意透體而入，寸寸將他斷裂的手臂摧毀成碎片，南離劍再次自主朝著地面一刺，崩天裂地的劍氣穿透地面，一劍將千相劈開，斬碎，千相因此而死。然後南離劍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光華散去，劍體崩裂，無力的跌落。

戰魂只來得及將他接住，席捲起眾人的身體，把他們拖進墓地的範圍，他確實有手段將一絲力量透入墓地外的世界，可是這一絲力量不足他本體實力的千萬分之一，而且需要長時間的準備方可做到，畢竟，連大帝也無法把他從這葬天墓地帶出去，他能將力量散發出這片天地，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修...羅！」天明顫抖著，一字一字將之念出，語氣中充斥了刻骨的仇恨，是因為修羅的緣故，南離才淪落到這個樣子的！他篡緊了自己的拳頭，沉著臉一言不發。他知道修羅是不死的，只要世間還有殺戮，千相便可復活，這樣一來，日後他們定然還會遇到！

而後來的事情，便很簡單，戰魂將他們救回之後，以通天手段治好他們幾人的傷勢，畢竟在他的地盤，他幾乎是無所不能的，哪怕天女全身碎裂，他也可以很簡單的將之治癒。

「你們若休息好了，就快點離開吧。」對於天女靜妖等人，戰魂顯得很冷淡，甚至都有一絲殺機若隱若現，他實在痛恨妖族，可是由於某些原因他也不得不將靜妖與兔小妖救回，而且以他的身份，更不可能對她們出手，故此盡人事一番之後，他便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多謝前輩出手相助。」原本閉目調息的天女陡然站立起來，抱拳向著戰魂一拜，隨即轉頭離去，她的使命已經完成，要盡快回去將這裡發生的一切告知族內，讓族內做好防備，畢竟修羅出世將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借助殺氣來恢復自己的實力，誰也不知道修羅會出現在那個種族的領地，只有事先做好準備，才能將損失降至最低。

「等等！」戰魂喝止了她的離去，沉思一番之後開口，「希望你能將這裡的信息告知人族。」他不相信妖族，而天明也未必可能遇見人族的大人物將消息傳遞，於是只有將希望寄托給天女，以她的身份要像人族傳遞一個消息是很簡單的事情，戰魂也不希望修羅出現在人族領地掀起血雨腥風。

抱拳一拜，天女沒有多說，身形掠起間閃爍幾番消失。

「你還不走？」冷冷的看向靜妖，戰魂沒好氣的開口。人族最主要的仇恨都集中在妖族之上，兩族本就是生死大敵，他自然不會給她什麼好臉色看。

不滿的看了戰魂一眼，靜妖氣呼呼的哼了一聲，轉頭以詢問的目光看向兔小妖，想問她是否跟自己一起離開，畢竟二人同為妖族，她給兔小妖一些關照也無可厚非，而且兔小妖最終還是要去妖族的，那裡是她的家，她的傷也只有在那裡才能得到治療，與其讓她獨自前去，還不如讓她跟著自己，自己還能給她一些方便之處。

兔小妖眨了眨眼，以同樣詢問的目光看向天明，她的意思很簡單，她要跟著天明，他去哪裡，自己就去哪裡。

「你們一起回妖族吧。」天明摸了摸她瞬間聳拉下來的兔耳，不去理會她神色的黯然，她始終要長大的，始終要離開自己獨自前行。

「那...我們還能再見麼？」兔小妖神色浮現期待，她是真的不想離開天明，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是必須去妖族的，不僅是因為那裡可以治好自己體內的傷勢，還因為那裡可以完成拜月儀式，讓自己更為強大，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才能保護光頭不受到任何傷害！

「一定可以的！」天明確定的開口，不想在離別之時徒加難捨，未來很迷茫，誰也不知道這次分別是否就是永別。

「不凡是人族離這裡最近的一座城，你們要想見面，不如約在那裡吧。」靜妖拉起兔小妖的手輕聲開口。

「那...那你要在那裡等我啊！」兔小妖隨著靜妖轉身離去，一步一回頭，快要哭了，眼睛通紅，可是她發過誓不讓他看到自己的眼淚的，她怎麼能在他面前哭？「三個月，只要三個月，我就去那裡找你！」

她們的身影漸漸消失...

「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啊！」兔小妖的聲音穿透天地傳遞而來。

第八十八章 不凡

不凡城是人族邊緣領地與妖族交界相距較近的一座城池，不凡城的不凡，並不是說這座城有多麼了不起，而是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這裡歷來是人族與妖族交鋒爭奪最為慘烈的一個地方，因為一次次戰爭，這座邊緣城池誕生了很多英雄人物，也發生了許多可歌可泣的不凡事跡，因此這座小城，注定了它不凡的歷史使命。

因為與妖族相距較近，兩族在此地矛盾衝突更為激烈，這座城池便成了人族抵禦妖族的一大防線，城中蟄伏了無數人族高手以及許多願為人族拋頭顱的熱血青年，甚至很多大家族的年輕子弟，都會選擇來到此地作為試煉，從與妖族的爭殺中磨礪自身。

不凡城不大，建築也不宏偉壯闊，大多數房屋都是由土石堆砌而成，只有中心的城主宮殿才是由粗糙的石塊建成，以顯示他超然的身份，但不凡城外圍的城牆，都是由堅硬的鐵石細細打磨嚴絲合縫的建造而成，這道最為堅固的防線，也不知凝結了多少代人的心血，其上斑斑血跡早已風乾，可見它在過往中所作出的卓然貢獻。

由於妖族虎視眈眈的原因，不凡城中聚集了大量強者，顯得人聲鼎沸，人潮洶湧，絲毫沒有地理位置偏僻的原因而冷清難見人煙。

在真正強者的眼中，不凡城的防禦措施顯得弱小可笑，在能夠翻江倒海的神通面前，那道看似牢不可摧的城牆只是揮手便可摧毀的脆弱，但自古至今，不凡城不知歷經幾何年數，所見證的殘酷戰事也數不勝數，但那道能夠輕易被強者摧毀的城牆卻從未倒塌過。

烈日的照耀下，空氣顯得有些燥熱，草木之物都怏怏無神，像是喪失了過多的水分，但不凡城中卻人來人往，略顯嘈雜，各色人物都在活潑的行動著，有穿著華衣的冷酷少年，有披著簡陋獸袍的粗獷大漢，還有佝僂身軀滿臉皺紋的老嫗...看上去這應是一處混亂之地，但不凡城中卻井井有條，一片和氣之景。

「啊！」一聲驚呼，一個少年在急速奔跑間不小心撞翻了一位提著菜籃子的老婦人，他本想停下來的，可是由於速度太快，人流太過擁擠，他亦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撞上那看似弱不禁風的老婦人。

果不其然，老婦人被他一撞之下，菜籃子脫手飛出，滿天青菜飛舞灑下，她驚呼一聲之後身軀橫飛出去，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才停住。

「老人家！」周圍的行人齊齊吶喊，七手八腳的去攙扶，關切之色溢於言表，有人扶她站起，有人幫她拍去身上的灰塵，還有人為她去拾那灑落的青菜。

「老奶奶，你沒事吧！」撞翻老婦人的少年一臉愧疚的行至她身邊，侷促不安的看著她，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辦才好。老婦人臉上浮現一抹虛弱，她顫巍巍的伸出枯槁的手臂，摸了摸少年的頭，「孩子，以後可不要這麼莽撞了。」

「嗯！」少年用力點頭，滿臉愧疚難堪之色，好似自己犯了什麼天大的錯誤一般，他手忙腳亂的掏出一些事物，焦急的遞給老婦人，「老奶奶，是我錯了，對不起，這些請您收下吧！」他聲音誠摯。

「你這孩子！怎的如此行事！」周圍行人紛紛指責怒罵，絲毫沒有因為他年輕而給予什麼寵溺關照。少年低下頭去，眼中蘊了淚水。

「好了，老身沒事，小孩子嘛，活潑好動一些也是應該的。」老婦人制止了行人的指責，眼神溫和的看向少年，像是在看自家晚輩一般，「老身好歹也有百年道行，這麼一點力道還是承受的起的，看你神色匆忙，應是有什麼急事吧，快去吧孩子。」

少年又低聲道歉幾句，自顧自的放下手中事物，歉意的看了看周圍的行人，這才轉身離去。

「慢著！」這時，一個彪形大漢排眾而出，一把擰起將要離開的少年，惡聲惡氣的開口，「這誰家的小孩子，也賊不懂事，今朝讓某家來教訓教訓你！」說完他岔開大手，對著少年清秀的臉龐就是狠狠的一巴掌，「犯了錯就想這麼簡單的離去？你個兔崽子知道什麼叫尊老么！今天叔叔就告訴你！」大漢一邊怒罵一邊啪啪下手，將少年臉頰都打腫了起來。

「你幹什麼！」被撞翻的老婦人一聲怒吼，像是護犢子的老虎一般猛撲而至，一把推開了彪形大漢，反身將他砸倒地面。「他還只是個孩子！」老婦人聲色俱厲。

彪形大漢有些訕訕的爬起來，不忿的說道，「大媽，就是因為他是孩子才要好好教導，否則人族先輩開闢出來的安全環境豈不是便宜了他麼！」

「夠了！」老婦人厲喝，「老身都沒有說什麼，此事就這麼算了！」她像是護幼的鳥，將少年護在身旁，心疼的擦去他嘴角的血跡，「孩子，對不起啊，讓你受罪了！」在這個世界活一天，便增加一天的道行，這老婦人就算沒有修行過，活到這麼大的年紀，也擁有了一身不弱的蠻力，她本不該如此輕易的被撞翻，只是一時沒有防備，才不小心間避之不及。

少年在她身旁痛哭起來，斷斷續續的說著賠罪的話，讓看者心裡升起一絲同情，大漢也覺得自己做的有些過了，陰聲陰氣的朝著少年告罪一聲，轉身離開了。

老婦人安慰少年一陣，待得他神色穩定下來，才將少年放下的事物塞在他懷裡，看著他愧疚的離去之後才提起菜籃子幽幽轉身，周圍的行人這才散去，有的甚至還沉聲詢問老婦人是否需要幫助，堅持要將她送回才肯罷休。一場鬧劇至此落幕。

卻說這少年卻有急事，回到家中見過父親之後稟明了自己將要告知之事，其父見他臉頰完全紅腫，當即關切的詢問事情的由來，少年一一闡述。

其父大怒，劈頭蓋臉的對他就是一陣痛揍，邊揍邊罵，「好個不知好歹的畜生，老子白養你這麼多年了，你撞了人家賠句不是就算了？你倒是想得美哩！」

打完之後，不顧少年的傷勢與慘叫，其父強行拉起他來到事發點向行人詢問老婦人的家居，欲親自上門賠罪。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老婦人熬不過行人的盛情，無奈之下被幾個年輕人小心翼翼的攙扶至家中這才停下，道謝欲邀請他們進屋休息一番之時，這些人頭也不回的跑了，老婦人站在家門口這才歎息一聲，這叫什麼事啊，我東西還沒買完呢！

扣了扣有些破損的家門，老婦人提起菜籃子才發現，不知何時菜籃子裡面已經多了各類事物，顯然是行人趁她不覺悄悄放進去的，老婦人有些惱火，這幫傢伙！她想著想著就笑了，能夠活在這樣的人族，她感覺很好，很自豪，於是她佈滿皺紋的臉上理所當然的湧現驕傲之色...為，是人族而驕傲。

「奶奶...」門內傳來一個奶聲奶氣的應答，顯然是一個年紀很小的女孩兒，不多時，木門吱嘎一聲被打開，一個精緻的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雙手吃力的推開木門，看到老婦人之後潔白的臉上爆發出一團笑容。「奶奶回來啦！」

「琪琪，奶奶去做飯，你等等叫大哥哥來吃飯。」老婦人寵溺的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反手關上木門向著廚房走去，小女孩吸著手指，顫巍巍的跑向一座簡陋但乾淨的小房子，邊跑邊喊，「大哥哥！奶奶叫你吃飯飯~」

「知道了！」天明回答一聲，盤坐的身體絲毫未動，甚至連眼睛也沒有睜開。

自離開葬天墓地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月，天明被戰魂揮手送到了不凡城的邊緣，自此開始融入這片大世界之中。

剛剛來到此地，這裡的一切無疑都是陌生的，天明邁步走入城中，行人紛紛對其投來不解的眼神，接著有數人熱情的上前搭訕，詢問他是否要接受幫助，畢竟他此時只穿著一件破敗的獸皮，還是用乾枯的籐蔓繫住才讓它發揮作用遮住了關鍵部位，經歷那麼多之後，他渾身邋遢，一臉狼狽之相，與這裡顯得格格不入。行人自然而然的以為他遭受了什麼大難，故此熱心的想要幫忙。

天明善意的拒絕了他們的好意，可是後來禁不住老婦人的熱情洋溢，再加上他也想先找個地方安居下來，故此被老婦人帶到了家中，暫定下來。

老婦人家中只有她與孫女二人，略顯冷清，生活倒是不怎麼艱難，多個人也就多個碗的事，不足一提，當天明靜下心來之時，便一邊耐心等待三個月之期的到來，一邊潛心修煉，融匯各種法術道術，將之反覆熟練，畢竟，這些都是自己能夠活著的本錢。

如此一來，一月的時間匆匆而過，他已在不凡城待了一月的時間，這期間，他幾乎足不出戶，全心修行不肯停歇。

第八十九章 插曲

過去一段時間的經歷對天明的衝擊很大，他充分認識到了自己的弱小與面對生死危機之時的無力，所以他迫切的想要變強，更強，比任何人都要強，哪怕是聖的境界的山魅，之前風光無限，一族之王，但後來卻落得個全族被封記憶抹去的下場，所以天明不得不朝著更高的目標而努力。

只有將生死掌控在自己手中，才能有資格活著！

況且，他也不願一直躲在女人背後，每次遇到危險，都讓兔小妖打前鋒，自己在暗中抽冷子打出幾道干擾法術，讓一個女人在前線慘烈搏殺，他的面子挌不下，他更不像一個男人了！所以他急切的想要變強，短時間內一定要超越兔小妖，這樣自己也免得落人笑話，以後將會為她阻擋一切風雨。

經歷諸多，通過數次生死間的掙扎，二人不離不棄，從未落下過彼此，在血與火中誕生的感情，無疑是最珍貴，最真誠的，兔小妖，注定將是天明最為相信的朋友，朋友。

難得找到一份真情，天明自然不會輕易讓之消散，故他願為維持這份感情而努力，畢竟能夠在一個殘酷的世界中找到一個真心待自己的人，那比大海撈針還不容易。

他不會在乎什麼種族的差別，身份的差異，他只知道，兔小妖是真誠相待於自己，那自己而可以為她付出生命！

流動的氣息隨著手印的變換而逐漸安靜下來，蟄伏於丹田之中，相比於數月之前，天明體內的真氣又壯大了不少，但離下一個境界，看似還遙遙無期，他雙眼豁然睜開，在有些陰沉的房子裡顯得熠熠生輝。強大只是時間的問題，他有著足夠的經驗來面對修行之路上所發生的一切變故，亦能找到無損自身的捷徑，快速通向下一個境界。

飛天皇氣的威力要在後期才能夠顯示的出來，若他臻至化神境，到時候真氣一蕩，山搖地動，端的是駭人無比，而前期突破這些基礎境界，有些功法無疑比它的效果更好，速度也更快，故此天明在這一個月內反覆琢磨，又修行了另一種功法，號稱《太真霸氣絕》，這種功法所修煉出的真氣狂暴而霸道，在前期更是能夠通過積累這種真氣而突破諸多壁障，故此天明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它。

太真霸氣絕，講究的是一個絕字，將自身處於絕境，以無悔的意念一往無前，絕不回頭，極端霸道的斬破一切虛妄壁障，不僅可煉體，更能飛速越過修行路上所謂築基的階段，無疑是此時天明的良好選擇。

而經過數日的錘煉，太真霸氣絕已略有小成，渾身經脈中都鼓蕩著這種蘊含了自身極端意志的真氣，滾滾不息，只要堅持吐納，天明堅信下一次突破很快就能到來。至於原本修行而出的飛天皇氣，被天明取巧費力壓縮成一個丹丸，遠離丹田避免能量相沖從而引發不妙的後果。

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天明立起，邁步間打開房門，頓時刺眼的光線穿透而來，照亮了這個陰暗的角落，令天明略感不適。這段時間內他幾乎全心修煉，很少外出，長期處於這種陰沉的環境，很容易使自身調節力緩慢改變身體各項機能，使自身能夠更好的適應周圍環境，而突然遇到如此刺目的光線，眼睛自然而然的便會感到酸澀脹痛。

「大哥哥，你快點啦~！」琪琪奶聲奶氣的說著，純淨的眼瞳中彷彿蘊了一彎清水，容不得任何玷污，她身高只及天明腰部，還要費力的踮起腳伸出手才能抓住天明的衣角，將他往外拉。

神色露出溫和，天明微微蹲下身，笑著開口，「小琪琪想不想騎馬？」早在被老婦人帶到家中之時，老婦人便為天明添置了一身樸素的衣衫，使的他看起來到也有模有樣，除了光禿禿的頭頂，幾乎可以算是一個臨風青年了。

琪琪大大的眼睛驀地一亮，她歡快的摟住天明大腿，「好啊好啊，琪琪都好久沒騎馬了，哼，爸爸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都不陪琪琪玩！」

天明微微一愣，琪琪又在想她的父母了麼？可是，她的父母已經死了啊，琪琪的奶奶早就告訴了天明這個事實，並讓他不要在琪琪面前提起，以免琪琪難過，她還小，只有幾歲，他們怎麼忍心讓她知道這麼殘酷的消息？

用大笑掩飾一番，天明一把將琪琪抱起，抗在了自己肩上，「爸爸不在，就讓哥哥來陪你！」

「好啊好啊！」琪琪歡樂的笑著，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抓天明的頭髮，可是摸到的只是光禿禿的頭皮，由於習慣性的動作，她總是在她父親的肩上抓住頭發來借力使自己坐穩，此時沒有抓住，一不小心身體前傾之下頓時向著地面撲去，被天明眼疾手快的扶穩。

「哥哥都沒有頭髮，不是一匹好馬！」琪琪兩隻肉呼呼的小手在天明頭上胡亂抓著，最後捏著他的耳朵才借力坐穩，天明微微一咧嘴，兩手上舉扶住她的身體，長嘶一聲陡然加速朝著大廳跑去。

說來也奇怪，自他醒來滿頭長髮隨風而落之後，已經過了這麼久，他頭上還是光禿禿的一片，絲毫沒有頭髮生長的跡象，這樣一來他倒是落實了光頭的名號。

「駕！駕！哈哈~」琪琪瞇著眼睛，顯得十分開心，在天明奔跑時用力拉扯他的耳朵，令天明痛的齜牙咧嘴，又不好明說，誰叫自己沒有頭髮？可是，貌似抓著頭髮也很痛吧。

扛著琪琪在大廳中又跑了兩圈之後，天明這才停下來，將她放到桌旁板凳上，自己也坐好，「飯呢？」

琪琪四下張望幾眼，隨後拿起勺子，一邊敲著桌子一邊大叫，「飯飯飯飯飯~」

「來了來了！」廚房中傳來老婦人鬱悶的聲音，自己還沒生火呢，就開始叫飯了？不過想來這一幕在以往也發生過很多次，聽了她的回答之後，琪琪當即安靜下來，轉頭可憐巴巴的看著天明。

「大哥哥，我還要騎馬~」她說話總是拖著很長的尾音。

「來！」天明二話不說，將琪琪扛起，一邊學著馬嘶一邊快速奔跑，琪琪便抓著他的耳朵在他肩上歡快的笑著，「哈哈，哈哈~」

自從她父親再也沒有回來過後，她已經不知多久沒有騎馬了，那些她父親給過她的歡樂，她無時無刻不想重溫，畢竟，她今年還只有八歲，童心正盛。

奔跑中，天明眼珠子轉了轉，打起了壞主意，奸笑一聲，他陡然停住，半響不動也不回答琪琪好奇的詢問，待琪琪納悶的放開他的耳朵去抓後腦勺的時候，天明猛的向前一衝，那瞬間的加速度差點將她掀翻下來。

「啊~！」伴隨著一聲驚恐的尖叫，琪琪慌亂的伸手四處亂抓，好像只有抓住了什麼才可以讓自己放心一般，她的小手胡亂揮舞，好巧不巧的擋住了天明的視線，令他一個不查之下對著牆壁就撞了過去，頓時在牆上留下了一個人形坑洞。

「啊！」琪琪站在地面上之後立馬嚎啕大哭起來，不是因為撞著了，而是剛剛確實將她嚇的不輕，到了現在一顆心還在噗通噗通急劇的跳動，事實上在感覺到不妙之時天明便於間不容髮之際將她護在了懷裡，因此倒也沒有讓她與牆壁來個親密接觸，而自己的身軀強度，在與牆壁撞擊之下，吃虧的當然只有牆壁啦。

「怎麼啦！」老婦人聞得琪琪的哭聲，抄起菜刀一躍而出，滿臉怒氣四溢，大有捨我其誰的風姿。

「哥哥是壞人，壞人！」琪琪兩隻手揉著眼睛，放聲大哭。

尷尬的摸了摸頭皮，天明有些訕訕，「沒...沒事呢。」老婦人此時散發出的氣場十分強大，陡然間將天明給震撼住了。狐疑的看了看破了個洞的牆壁，在看到天明滿身泥土碎屑，琪琪毫髮無損，老婦人這才明白，於是舉著菜刀走過來，「哥哥是壞人，奶奶幫你打他！」說著他作勢欲砍，嚇了天明一跳，不會來真的吧。

「不要~！」琪琪尖叫一聲，張開雙臂將天明護在了身後，臉上的淚痕還沒消，卻已不在哭泣了，「不許打大哥哥！」

「哥哥是壞人，奶奶就要打他！」老婦人寸步不讓。

咬了咬手指，琪琪偏頭想了一會兒，吶吶道，「可是你打了哥哥琪琪就沒有馬騎了呀...」

「那還要不要奶奶打哥哥？」老婦人收起菜刀，一副凶狠的樣子。

「不要不要，嘻嘻。」琪琪步履蹣跚的走至老婦人身前，抱住她大腿，一臉諂媚的笑容。老婦人這才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那就乖乖的去等著吃飯。」說完她得意的瞟了天明一眼，其意是，我還治不了她？

果然，琪琪很聽話的點了點頭，蹦蹦跳跳的走到天明身前，仰著頭看他朝他做出擁抱的姿勢，大眼睛中滿是可憐，「哥哥不許做壞人！」

第九十章 老七

天明微微一愣，看著她如此純真的表情，內心沒來由的被觸動，張開雙臂將她摟住，放在肩頭，天明堅定而沉穩的回答，「好，哥哥不做壞人，堅決不做！」似承諾，你相信它的力量，它便重逾泰山。

「哈哈，駕！吃飯飯去咯~」琪琪開心極了，坐在天明肩頭像是在策馬飛奔一般，無論姿態還是氣勢都有模有樣，讓人禁不住暗歎一聲。

「吁~！」長嘶一聲，天明適時的停住腳步，將琪琪放了下來，老婦人這次到來的很快，不多時便端上了一盆炒過之後的肉，看上去充滿誘人的色澤，發出淡淡的肉香，令人食指大動。

天明這一個月內偶爾出來幾次，與她們一起進食，倒也沒顯得自己特立獨行，可以辟榖餐風飲露不去吃食，當他吃了第一口之後，便驚訝的發現，這肉食之中蘊含了一種奇特的能量，隨著吞嚥而緩緩流進身體溢入四肢，給週身帶來暖洋洋的感覺，這種能量十分溫和，好似無形間可以壯大自身力量一般，對天明而言起到的功效更是與兔小妖的妖力一樣，可以中和外天地的狂暴靈氣，方便自己吸收。只是將這種方法作為解決自己無法直接吸收外天地靈氣的方式顯然不太現實，以後隨著他境界的提高，每一次吐納的靈氣都如鯨吞海量，那自己該不停的吃多少這肉食進去！

無法直接吸收外天地靈氣，其原因便在於自己肉體過於脆弱，無法同時承受那些狂暴靈氣入體所帶來的對經脈丹田的摧殘，因此只能從其它方面入手將之中和再行吐納，天明到達辟榖境界，靠的是兔小妖的妖力，而當離開她以後，必須要另尋途徑解決這個迫不及待的問題，否則一旦破鏡外天地瘋湧而來的暴躁靈氣將直接摧毀他的肉體。

「飯飯，飯飯，我要飯飯~！」琪琪不停的用勺子敲著桌子，一邊敲一邊大叫不止，那焦急的模樣好似她早已餓的不行了一般，天明有樣學樣，跟著她一般拿著勺子敲著桌子，輕咳兩聲尖著嗓子奶聲奶氣的叫喚，「飯飯，飯飯，我要飯飯~！」

「來了來了！」老婦人風急火燎的端著一盆青菜過來，佈滿皺紋的額前滿是汗水，沒好氣的看了這兩個孩子一眼，老婦人拿起菜刀，揮舞間將盆中的肉食剁碎，「快吃！」

「沒有飯飯！」琪琪把勺子一丟，生氣的對著老婦人叫喚，一臉不滿的模樣。

「乖孩子，快吃，吃這個對你有好處的。」老婦人心疼的看了琪琪一眼，眼神閃爍，有一絲難堪與愧疚。家中少了琪琪的父親，沒了打獵的能力，便等於沒有經濟來源，無法交換五穀，哪能天天有糧食呢？

這些肉食，都是周圍鄰居家的漢子打獵歸來之時順便贈送給她們二人的，因此她們倒也不用擔憂青黃不接，只是家中某些困難，總是會有的，鄰居已經幫了諸多，自己怎麼還好意思開口？對於天明這個來客，老婦人都未曾提起這些事由，只當是家中肉食太多，不趕快吃掉就浪費了。

老婦人也很想讓琪琪每餐都吃上五穀，畢竟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可是家中實在無法拿出什麼東西來交換雜糧了，又缺少了主要勞動力，難道叫她一個老婆子去打獵不成？

不凡城中許多壯年都酷愛狩獵，如此不僅可以消滅妖族，更可以將妖族的屍體當做財物搬回來要麼吃掉要麼交由城主，由城主統一外運換來糧食在按照上交的肉食數量分發而下。老婦人曾經真的動過去打獵的心思，可是，若一旦她出了事，琪琪真的就成了孤兒了，到時候這麼小的她可怎麼辦啊。

「每天都吃這個，膩死了。」琪琪哼了一聲，叉著腰就是不肯動勺，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吃到素食雜糧了，她父親在家中的時候，何曾讓她受到過丁點委屈？「奶奶，爸爸呢？」想著想著，琪琪又想到了自己的父親。

「爸爸出遠門了，他走的時候告訴我啊，要讓琪琪好好吃東西，他回來以後要看到一個白白胖胖的琪琪，那琪琪還不聽話麼？」老婦人痛失愛子，怎能不傷心，可是她不願讓年紀還這麼小的琪琪也知道這個消息，畢竟對於一個小女孩而言，這個消息太過於殘酷了一些，又聽到琪琪問爸爸，老婦人不動聲色的開口，神色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哀傷。

「嗯，琪琪聽話，琪琪會等爸爸回來的。」聽到是父親的囑咐，琪琪當即安靜了下來，乖巧的拿起勺子，遞給天明，老婦人看到孫女這番姿態，差點沒哭出來。「吃，都吃。」

天明拿起琪琪的勺子，盛了一勺肉食，塞進她嘴裡，記得當初琪琪非要天明喂自己吃東西，理由還十分蠻橫，「媽媽就是這麼餵我的！」感情天明在她眼中又是爹又是媽啊！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舉手之勞而已，天明當然不忍拒絕。

晚餐在很融洽的氣氛中進行著，天明時不時的逗一逗琪琪，裝出要餵她的樣子，結果手亂動著偏偏不讓她吃到，有時候明顯她要吃到了，又突然拿回自己迅速的吃了下去，弄的琪琪連連大叫。

老婦人看到如此和諧的一幕，神色露出追憶，曾幾何時，自己一家人也是這麼歡樂一堂呢，那個逗琪琪吃飯的孩子，做的事跟琪琪父親一模一樣，身上甚至都有他的影子，自己如何不懷念？暗暗歎息一聲，她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對於這種環境，她已經很滿足了。

「咚咚！」門外傳來粗重的敲門聲，或許來人並未用力，只是那扇木門早已破損不堪，隨著時光而不停風化，從而在任何一點輕微力道之下都不停的哀鳴。木門只是虛掩，並未真正關上，來人沒有逕自推開，只是安靜的待在門外叩門，顯然來者很有禮貌。

「來了來了。」老婦人聞得敲門聲，急忙回了一句放下勺子，剛剛起身琪琪已經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神色閃動著強烈的興奮，是不是爸爸，是不是爸爸？

門一打開，便聞得一聲粗獷的大笑，一個圍著獸皮的壯漢肩上扛著兩隻早已死去的小鹿，毫不見外的摸了摸琪琪的頭，厚實的手掌當即揉亂了她的頭髮，惹來她不滿的大叫，他們對於來者顯然十分熟悉，當即也不做作客氣。

壯漢逕自走入廚房，將肩上小鹿丟下，朝著老婦人說了句，「剛剛打獵打到了兩隻鹿崽子，想著鹿茸不錯，送過來給您補補，家中可曾有什麼困難麼？」

「老七啊，你怎麼又送東西過來啦！」老婦人瞪了壯漢一眼，家中肉食大部分都是這個被叫做老七的壯漢送過來的，因為他與琪琪的父親關係不錯，二家倒也算熟悉，有一定交情。當琪琪父親離世之後，老七便自主的承擔起了照顧朋友家中老小的責任。

「這又沒啥，一點額外獵物而已。」老七憨憨一笑，自顧自的撓了撓頭皮，「要是沒事，我就先走啦？」

「留下來吃頓飯吧。」老婦人趕緊起身欲拉住他，老七卻一溜煙的跑了，「不必了不必了，哪能打擾您呢！」他沒有看向他們的餐桌，自然不知曉他們光吃肉食，並未有過雜糧。

「站住！」老婦人一聲大吼，渾身散發出無匹的霸氣，倒真的讓老七一愣之下站住了，「吃餐飯也就當我們祖孫承蒙你多日的關照吧！」

「真的不必了。」老七訕訕一笑，神色莫測，隨即他好似想起了什麼，眼神一亮，大叫道，「對了，我還要將獵物交給城主呢，不然又要錯過交換糧食的時機了，奶奶我先告辭了！」說著他頭也不回的跑了。

在經過琪琪身邊之時，老七善意一笑，不知從哪兒掏出一隻小狗，丟到了琪琪懷中，咧嘴摸了摸她的頭，老七奪門而去。

琪琪被突然出現的小狗嚇了一跳，慌忙用手接住，小狗微微顫抖著蜷縮成一團，滿是可憐的眼神根本都不敢看她，琪琪臉上浮現出一抹母性光輝，愛憐的撫摸著懷中的小事物。

「嘻嘻，小狗~」琪琪顯然對這狗十分喜愛，抱在懷中愛不釋手，連飯都不肯吃了的逗它玩，將它放在地上之後卻發現它連路都走不穩，明顯沒有出生多久，這才又無奈的將它抱起。「嗯，小狗狗，給你取個什麼名字好呢？」琪琪站在門前咬著手指偏頭思索，「哈哈，就叫你爸爸吧！」

「嗚嗚...」小狗輕嗚一聲，有些害怕的往她懷裡縮了縮，自閉一般低著頭不願打量周圍的環境，顯得十分怕生。

「怎麼能叫爸爸！」老婦人沒好氣的吼了一句，如此一來叫她死去的老爹如何自處啊！

「那叫媽媽？」

「媽媽也會生氣的！」

「好了好了，就叫奶奶好了。」

老婦人一拍額頭，做想死狀，「你就不怕奶奶生氣啊！」

琪琪不滿的嘟著嘴，可憐巴巴的看向天明，小心翼翼的詢問道，「那大哥哥會不會生氣？」

「不會！」天明抹了抹額頭的冷汗。

「哈哈，大哥哥最好了，嗯，就叫它狗狗好了...」琪琪天馬行空的思維讓人無法招架。

「過來吃飯！」老婦人哭笑不得的叫了一句。

「哦。」答了一聲，琪琪愛憐的抱著小狗往回走，小臉上儘是滿足的神色，可是剛剛走出兩步，那虛掩著的破門便再次傳來輕微的叩門聲。

第九十一章 城主

「咚。」

「咚咚。」這敲門聲狀若鬼魅，不急不緩卻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味，令人心神不知不覺的便陷入這種節奏裡，天明雙目一凝，隔著木門好似看到了一隻太古凶獸的蟄伏，於此時抬頭，猩紅的雙眸帶著冰冷的殺機與他的視線有了交集。

「誰呀？」琪琪好奇的轉頭，大眼睛中儘是思索的光芒在閃動，安撫了一下懷中還在瑟瑟發抖的小狗，她邁著步子一陣小跑的去開門，天明身體抖了抖，欲言又止間還是沒有制止，畢竟在不凡城中鮮有鬧事者，這城彙集了大量人族強者，連妖族也無法偷偷潛進來造成破壞，天明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

「吱嘎...」木門被緩慢推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鼻青臉腫的臉，那是一個少年，帶著痛苦悲傷的神色，默默站在門外一動不動。「呀，哥哥你受傷了？」琪琪一聲驚呼，眼中湧起焦急擔憂，她情不自禁的拉住少年的手欲將他扯進房中。人族對人族都是很少設防的，況且她還是一個未曾見過什麼世面內心單純的小孩子，此時見到少年淒慘的模樣，第一個念頭便是快點給他治療一番。

少年被她拉扯，仍自沉默著一動不動，這時，一個高大的人影自旁邊一閃出現，略顯親暱的朝著琪琪笑了笑，天明在此人出現之時卻渾身巨震，眼中漸漸浮現驚愕震撼，此人看上去平平無奇，但隱藏在骨子裡的嗜殺與陰沉卻令人心悸，也不知造了多少殺孽，他自然而然的便會流露出如同修羅一般的凶煞之氣。這是一個自地獄中走出來的人物。

「老人家，晚生帶著犬子前來賠罪了。」這中年漢子神色恭敬的站在門外，朝著屋內抱拳一拜，仿若一個彬彬有禮的書生，氣質出塵高貴。

「誰呀這是...喲！」老婦人聞言走出，一時間沒有認出這個莫名其妙向自己賠罪的人是誰，不過在看到他身旁的少年之後，才恍然大悟，隨即臉上浮現憤怒之色，滿臉怒意的盯著中年，「是你打的？」少年在與她分別之時還沒有這麼淒慘，此時鼻青臉腫滿是血污，可謂駭人之極，老婦人當即就怒了。

「犬子不敬，衝撞了您老人家，還請老人家不要見怪。」中年兀自抱拳，姿態很低的輕聲向著老婦人賠罪。他渾身不自覺的便流露出一種壓迫的氣質，仿若常年身居上位，決斷事物，此時卻願以這種低頭姿態向一個老弱婦人賠罪，其中緣由就值得考量了。

「畜生！」老婦人怒罵，心疼的拉過少年，輕輕擦去他臉上的血污，她氣的說不出話來，「多大一點事，值得這麼對待一個孩子麼！」

「子不教，父之過！」中年斬釘截鐵，語氣不容置疑，對自己痛揍少年絲毫不感到有什麼不對，人族先輩血淚開闢的山河盛世，豈容後人胡來，平白玷污了他們的英名！

人族天下一家，親如手足，這個理念已經深入人心，無法更改，正是因此，身份地位很高的中年也願意為自己孩子犯下的過錯親自前來賠罪，沒有居高臨下，沒有頤指氣使。而這種理念，也必將由後人發揚光大，豈能對後人的錯誤縱容？可想而知，中年的家教很嚴，務必要將少年培養成一個合格的人族戰士。

他是一個從血腥殺戮場中走出來的人物，那種血色殺氣讓人暗暗心驚，他的內心早已冷酷麻木，可是在人族至理面前，他卑微的像一個僕人。

「可他還是一個孩子啊！」老婦人痛心疾呼，老淚長流，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才讓一個孩子無形中遭了這麼大的罪，這叫她良心何安！

「對老人不敬，實將天地不容！」中年人語氣強硬了起來，好似在爭辯著什麼信念的問題，要堅決維護自身所堅持信仰的理念。因此他於低頭中抬起頭來，眼光執拗的看著老婦人，不閃不避。

「好好好！」老婦人好似明白了什麼一般，連說了三個好字，語氣低沉而又悲痛，她閉了閉眼，神色浮現疲憊，「我原諒他了，你們走吧。」因如斯小事這麼對待一個小孩子，那該多麼殘酷，對自己而言，又該造成多大的愧疚。如果還不這麼說，那誰能想到這件事什麼時候才能完結。

「多謝老人家！」中年拍了拍少年，示意他與自己一起誠懇道謝，拜了拜之後，中年悄悄打量了周圍一眼，將琪琪家中的全景都收在眼裡，好似要看看自己能不能有什麼地方要幫忙一般。「老人家，家中可否有什麼困難？」

「很好，很好。」老婦人不知怎地突然對中年很不喜，於是敷衍著說道，隱隱有了逐客的意思。

「若有，可以來城主府找我，晚生就先行告辭了...哦，對了。」中年也聽出了老婦人話中潛藏的意思，客氣的說了一句，拉著少年轉身就走，剛剛走出兩步，他似想起了什麼，猶豫一番，鎮定自若的開口，「一個月後妖獸又將攻城，還請老人家這段時間做好準備。」

從這句話中，可以看出這中年竟然是不凡城的城主！以城主的身份，向一個平民低頭告罪，那該是多大的決斷力，又或許，人族的教義該是多麼公正。

聽到妖獸攻城，老婦人面色一白，身軀不自覺的抖了一番，妖獸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組成如潮大軍朝著不凡城攻來，破壞一切，掠奪一切，人族之所以在不凡城中聚集了大量強者，就是為了抵抗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發生的戰爭，每一次戰爭，都是慘烈的天昏地暗，無數人族強者死去，屍體鋪滿大地，血水淹沒地表，而她的孩子，就是在上一次的妖獸攻城中大笑著死去。

妖獸攻城是由妖族強者為了吸食人族精血而聯合眾多小妖發動的一次大規模戰役，對於人族而言，妖獸的屍體可以吃食，可以換取財物，同樣對於妖族而言，人族的血液是大補之物，能夠增長他們的道行，故此二者天生就彷彿處在了對立的角度。

不凡城城牆上的斑駁血跡，就是以往戰役的見證！

中年說完之後逕自拉著少年離開，作為城主，當少年探知到這個消息並傳遞回來之後，他有必要聯繫城中強者，做出一系列的防護措施，將戰爭所造成的損失降到最低，因為少年心急火燎的趕回傳遞消息卻撞翻了老婦人，他們為此已經耽誤了太多時間，一個月的準備時間，還是不夠充足，畢竟，妖獸的數量要遠遠多於人族，他們所能採取的，只有消耗戰，持久戰。

老婦人神色有一絲怔仲，強自擠出一臉笑意，看了看天明與琪琪，她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不動聲色的說道，「吃吧，吃完好收拾。」

待城主走遠之後，天明才放鬆下來，不知為何，在這個人面前，他總是情不自禁的生出戒備之色，本能的將他當做了敵人，或許是由於他的氣息跟修羅很像的原因吧，都是那樣殘酷無情的殺戮之輩。

一頓飯，吃出諸多插曲，天明與老婦人顯得心事重重，沉默不言，只有琪琪快心的抱著小狗不停的逗它玩，餵它吃東西，可是這小狗明顯沒出生多久，牙都沒長齊，哪能那麼快就可以吃東西了呢？看到小狗對於勺子裡的肉食理也不理，琪琪語氣充滿誘惑的哄騙著它，也不管它聽不聽的懂。

在這種心不在焉的氛圍下，一餐飯很快就吃完，打了個飽嗝，天明站起身來，他又要開始閉關修行了。

「我去洗碗~！」琪琪放下小狗，飛快的端著盆子往廚房跑去，那盆子太大，對於她的身體而言太大，以至於她不是端著，而是舉著，這樣天明只能看到一個盆子在飛速移動，琪琪弱小的身軀被盆子完全遮掩。

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天明陡然發覺自己好像還沒有一個小女孩子懂事，作為客人竟白吃白喝還不做出一點貢獻，有些訕訕的看了臉色不太好的老婦人一眼，天明端起另一個盆子朝著廚房走去。

「洗碗~洗碗~」琪琪歡快的哼著依依呀呀的歌，將盆子放在地上，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抓起灶上的瓢去舀水，可是怎麼也夠不著，「哼！」生氣的叉起腰，琪琪冷目瞟著灶上的瓢，好似要用目光把它打下來一般。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那瓢顫動兩下，竟然真的按照她的意願行動而飄到了她的手中！琪琪不解的看著手中的瓢，在看向剛剛進門的天明，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

奇怪呀，它怎麼就自己動了呢？難道是大哥哥做的？哼哼，那大哥哥豈不是有了魔力，待會兒一定要好好問問他！

卻不知，天明剛剛進門，被這一幕驚的目瞪口呆，在他的感知中，琪琪身上突然散發出一股強大的純淨的能量，促使這瓢按照她的意願而行動，等於是直接控制了它一般，這股能量的氣息，讓天明都為之一驚。

第九十二章 寄生

「琪琪，你剛剛做了什麼？」天明一臉震撼的抓住她瘦弱的雙肩，沉聲問道，那股力量來的如此突然，如此強大，讓天明不敢輕易忽視。

「沒...沒什麼呀？」琪琪咬著手指，用瓢在天明頭頂敲了一下，「大哥哥，是不是你給我拿下來的呀？嘻嘻。」

「不是...」天明露出思索的神色，看樣子，琪琪並不知道自己體內隱藏了這樣一股力量，只是在無意間，才能將之激發使用。「剛剛你在想些什麼？」

見天明回答不是，琪琪小臉上湧起了苦色，可憐巴巴的看著天明，她渾身一個哆嗦，「大哥哥，你說是嘛，你說是嘛！」她好似突然感到很害怕。眼神中滿是祈求。

「是！那你告訴大哥哥你剛剛在想些什麼？」天明也看出了琪琪的恐懼，以堅定的語氣回答她，給她一種無言的安慰與相信。其實有時候只需一種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語氣，便能給迷茫的心帶去最好的安慰。就彷彿，在那一刻找到了依靠。

看到天明的眼神，琪琪好像沒有那麼害怕了，她賊兮兮的瞟了四週一眼，將手中的瓢遠遠丟開，然後一臉神秘的湊近天明跟前，「大哥哥我告訴你啊，這個世界好可怕啊！」琪琪說著渾身一抖。

「怎麼個可怕法？」天明有些頭疼，他發現和這個世界的女子交流需要莫大的毅力和決心，否則難以得知自己所追尋的答案，因為她們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只能讓你通過細細分析體悟才能找到答案，兔小妖是如此，就連琪琪也是如此。

「我告訴你，你可別告訴奶奶啊，我不想奶奶也害怕...」琪琪奶聲奶氣，盡量裝出一副緊張害怕的樣子，可是無論如何看上去都那麼可愛，大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她輕聲開口，「總是有好多人飛來飛去啊，他們還嚇我，我想打他們，可是卻打不到，恨死他們了！」

天明一怔，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鬼魅魂體？還是說琪琪天生就開了天眼，能夠看到那些常人所不能看見的東西？「這和我們說的有什麼關係？」天明不解，剛剛那股力量明顯自琪琪體內而發，不是外界事物所造成的動靜。

「你聽我說完嘛！」不滿的白了天明一眼，琪琪繼續小心翼翼的開口，「有時候他們顯得好可怕，有時候又會幫我做很多很多事，可是我不要看到他們啊，他們實在太可惡了。」

如果她所說為真，那天明可以確定她已經開了天眼，如此說來她倒是很有修行的潛質，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蒙受上天如此厚愛，出生便給予如此之高的天賦，而琪琪剛剛之所以要天明承認是自己所為，想來是特別討厭那些看得到摸不著的東西，寧願是天明所為也不願是他們做出...可是，剛剛讓瓢自行飛向她的手中，的確是她自己所為啊！

「有時候在晚上，四周漆黑黑的！」琪琪一臉怕怕的伸手向著四週一抹，彷彿要形容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究竟有多深沉多壓抑，「然後我就看到好多雙好多雙眼睛...人家就尿床了啦！」

噗！

天明差點摔倒，這什麼跟什麼啊，也太能扯了吧。琪琪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髮，然後氣憤的說道，「這樣真的很可怕耶！」哪怕是一個成年男子，自漆黑的夜色中突然看見周圍儘是眼睛，想來也會嚇一跳的，更何況琪琪還是一個幾歲的小孩子。也難為她被這事不知折磨了多久，卻始終未曾讓老婦人發覺，只是因為怕她也會害怕。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能夠看見他們的？」天明饒有興致的問道。天眼號稱能夠看清世界的本質，破除一切虛妄，無數修士無不想修成天眼，琪琪的天賦怎能不遭人嫉妒。

「不記得了，反正我一睜開眼就能看到他們啦！」琪琪不以為然的說著，「看了好久好久，就感覺沒有那麼怕了。」想來過了這麼久她也習慣了。

「那剛剛你在想些什麼呢，那瓢就飛到了你手裡。」這才是天明關心的問題，琪琪體內的那股力量，強大而純淨，仿若靈魂。

「哎呀，你一直問這個幹什麼，人家現在好害怕呢！」不滿的看著天明，除了剛開始說的時候她身體抖了兩下，就再也看不出她哪裡害怕了。「我就想著這瓢好討厭啊，那麼高，怎麼也拿不到，要是它能飛到我手裡就好了。」琪琪絲毫沒有意識到二者之間有什麼關聯。

念動力！天明恍然大悟，琪琪體內隱藏的那股力量，應該便是一種純淨的精神力量了，這力量的由來是否天生還是外界事物的介入，已不得考證，但只要她能完全掌控這股力量，以後成就必然不可小覷...最起碼，若她能發揮這股力量，現在的自己不是她的對手。想到此，天明略微有些尷尬，自己有那麼弱麼，連一個幾歲的小女孩兒都不如。

「你千萬不要告訴奶奶哦。」懷疑的看了天明一眼，好似不相信他會遵守諾言一般，只是事到臨頭，她還是說了，不管天明會不會真的傳揚出去。

我像那麼八卦的人麼？天明不忿的瞪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盆子就欲清洗，琪琪慌忙的攔著他，小臉上滿是戒備，「你先答應我嘛！」

「好~」天明無奈的點頭，快速將兩個盆子清洗一遍，疊好後放在灶上，隨意在衣衫上擦了擦手中的油污水漬，天明轉身欲回去吐納。

「你可千萬別告訴奶奶哦~」琪琪語含警告的看著天明，也不管他是什麼回答，顫巍巍的朝著大廳跑去，「狗狗，狗狗，快過來抱抱！」

淡淡的一笑，琪琪小女孩的作為讓天明內心情不自禁的便軟化下來，充斥了一種溫馨之感，這是，家人的感覺麼？就像大師姐，師父他們給過的一樣。歎息一聲，天明邁步欲走，眼角卻無意瞟到了被喚作老七的人放置廚房中的小鹿。

假裝隨意的看了幾眼，天明確認這廚房中沒有琪琪想要吃的雜糧，盯著身體早已冰涼的小鹿，一種想法在天明心底升騰而起，無法遏制。

眼中露出堅定之色，天明朝著老婦人打了聲招呼，便逕自走回房內，於陰暗之地盤膝坐下，默默運行真氣完成周天循環。修行是一個枯燥週而復始的行為，在這個過程中還要一心一意，全神貫注，初次修行的人無法集中精神，故此很難提升境界，但對於這些都有過諸多經驗的天明而言，一切都不成問題，他有足夠的耐心讓體內的真氣一絲絲壯大。

太真霸氣絕在前期幾個基礎境界上所能發揮的功效比飛天皇氣要好，更有著煉體的作用，隨著真氣運轉被煉化之後轉化成太真霸氣絕所獨有的真氣，那些充斥著極端之意的真氣一絲絲的侵入天明全身，像是尖刀在刮骨一般帶來疼痛，但又以一種毀滅的方式讓之再生，從而更加強大，牢不可摧。

當初天明曾修煉過一種療傷功效無比強大的功法，名為《不死真氣》，雖然在治好身體內的傷勢治好這種真氣便在天明的刻意為之之下被飛天皇氣給吞噬了，但這種真氣所擁有的龐大的幾乎不死的生機力量，卻讓天明記住了它的效用，因此在修煉極度毀滅的太真霸氣絕之時，天明有意無意的讓體內誕生出一絲不死真氣，從而能夠隨時彌補肉體所造成的傷害，令毀滅與重生間達到一個完美的平衡。

太真霸氣絕所修煉出的真氣在每一個細胞中穿行，帶著殘酷之意將其毀滅，使天明體內傳開卡卡如同破碎一般的聲音，但這真氣中本身就蘊含了一絲大破滅之後的重組力量，加上不死真氣的勤懇作業，所以這過程雖然看似凶險，實則無傷大雅。

只要天明將煉體的過程一直重複下去，將自己身軀千錘百煉，達到前世萬劫不朽的地步，或許還不用到達那種地步只要略有小成，他的身軀便能承受住破境之時瘋湧而來的天地靈氣，將之海納百川的融合煉化，解決自己破境之時無法承受過多外天地靈氣狂暴之意的後顧之憂，也就不需要特意靠兔小妖的妖力來中和了，這才是他眼前迫在眉睫想要解決的問題。

畢竟，自己將會一路強大，承載力量的身軀，太過脆弱怎麼行？

體內轟鳴的聲響逐漸低沉，沸騰的氣息也緩緩平靜，天明輕呼一口氣，自入定中醒來，此時已是深夜。

修行無歲月，轉眼過千年，誰也不知道那一睜眼一閉眼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又是否早已物是人非，這是一種悲哀，一種無奈。早在白日般打定了主意，天明在深夜強行將自己喚醒，他要為這個家庭出一份力，他要滿足琪琪的願望，故此他不願讓老婦人知道自己要去幹什麼，若她知道了，一定會阻止。

輕手輕腳的推開房門，天明細心感知了一會兒，確認無人之後，方才躡手躡腳的做賊般往著屋外摸索而去，他要去狩獵，要用獵物換來琪琪想要吃到的雜糧。他想要為這個家庭出一份力，不使自己寄生蟲般在這裡存活。

「吱呀~」天明剛走出兩步，身後便傳來一聲輕響，琪琪面色呆滯，動作僵硬的越過他朝著屋外走去，形同夢遊。

第九十三章 夜遇

黑夜的深沉，讓人無法看清周圍的事物，只能憑感覺摸索，或者凝氣於雙目，使之能夠穿透夜色的阻礙，才能隱隱在這粘稠的墨夜中看清一絲輪廓，天明並沒有認出從自己身旁走過的是誰，可是憑直覺和那一剎那看到的身形判斷，此人應該是琪琪無疑。

她的步子很輕，很平穩，像是一個內力深厚的武者，絲毫不拖泥帶水，她幾乎漂浮一般，足不點地，天明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這麼晚了她是要幹嘛去？好奇心兼之對琪琪安全的擔憂之下，天明沒有開口呼喚，而是靜悄悄的跟在她身後，看看她到底要幹嘛。

如此一來，天明便發覺了她的詭異，琪琪行走間肢體僵硬，如同被操控的木偶一般，機械的行走著，天明看不清她的臉色，自然無法知曉此時她雙目緊閉，臉上一片呆滯之色，好似在夢遊。

難道在夢遊？天明不解，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便不能叫醒她，否則會給她的神智帶去傷害，只能在她夢遊的過程中小心提防，避免她發生意外，可是...如果她是被人操控了呢？天明想到此內心一突，臉色凝重起來。

琪琪還是一個只有幾歲的孩子，誰會這麼殘忍的操縱她呢，她本身並無任何值得費力操控的價值可言，除了是某人也發現了她體內所隱藏的那股力量，因此想方設法操控她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天明發覺自己竟然看不透這麼一個小女孩身上究竟蘊藏了多少秘密。

僵直的抬起手臂，推開門，琪琪邁著平緩富有節奏的步伐向著屋外走去，天明根本就無需隱藏身形便可以大模大樣的跟在她身後不被她發覺，可是為了探出琪琪深夜出遊的目的以及那個可能在幕後主導這一切的人，天明還是警惕的打了一道斂息訣於自身，避免被外人察覺。

誰也無法預料下一秒自己是生是死，警惕一些總是好的。琪琪在空曠的街道上遊魂一般飄蕩著，白日喧囂的市集因為夜色的覆蓋而很少有行人匆匆，顯出一副冷清的樣子。夜涼如水，兩個身影在街道中一前一後緩慢行走。

雖然是跟蹤，天明仍努力的想要探清琪琪此時的狀態，通過眼中閃爍的精光在眼皮子開闔間穿透夜色偶爾看清的那一幕，以及琪琪雖然僵硬但明顯有著目的的朝著某一方向行走，天明覺得琪琪不像是被人操控了的樣子。若被人操控，那暗中之人一定會警惕是否有人跟蹤，天明幾次有意無意的顯露氣息，都沒令琪琪產生什麼異常的表現，可見她此時只是下意識的朝著某一地方而去。

天明還沒有修成天眼，故此無法看見那些常人不可見的東西，因此也不能知曉是否是這些東西在作怪，誘使琪琪去某地，但他在行走間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以應付接下來可能面臨的危險。只要一察覺到不對，天明便將以雷霆之勢救回琪琪，然後能敵則殺，不敵則遁，他用於逃跑的法術雖然仍只有那幾個簡單的五行遁術，但還是非常實用的。

七拐八拐，沿路越過眾多建築，琪琪離自己家裡所在的方位越來越遠，也不知她究竟是要到哪兒去，如果天明她醒來，發現自己身處一處陌生的地方，會不會嚇一跳？以她膽小的性子，天明幾乎可以肯定她一定會發瘋一般的尖叫。

時間緩慢流逝，夜色愈發濃重，天幕傾塌，沉悶的氣氛像是一塊大石壓在人心頭，令喘息都略感困難，天明不禁悄悄靠近了兩步，否則說不定一個疏忽之下夜色便吞噬了她的身影，丟失了她的蹤跡，到時候前功盡棄不說，若是琪琪發生了什麼意外，自己該如何向老婦人交代。

琪琪走著走著，漸漸走向城門處，彷彿要出城一般，不凡城的城門厚重堅實，是一道有力的防線，人力很難強行攻破，故此也算為人族立下了纍纍戰功，只是出了城門，便隨時可能遇到妖族，以琪琪的修為，必將淪落為妖族肚中食物，天明猶豫著要不要阻止她，以免她真的發生意外。

眼看琪琪離城門越來越近，在宏偉高大的城門之前，她的身形弱小的可憐，此時城門緊閉，根本不會被在不驚動守城人的情況下打開，天明這才放鬆下來，如此琪琪便不會出城了。

【文】天明緊跟著琪琪，想看看她目的究竟在何方，如果這種狀況對琪琪而言真的是一種隱患，那天明不介意費點力將麻煩解決，免了後顧之憂。只是看到琪琪一頭朝著城門撞去，仿若身前無物之時，天明剛放鬆下來的心立馬提到了嗓子眼兒。

【人】還來不及阻止，琪琪便一頭撞上了堅硬冰冷的城門，以她的身體強度，就算被這城門磕一下也會生疼，如果這麼一撞，必會頭破血流。天明一驚，身形暴起間朝著琪琪掠去，想將她抓住，可終究是晚了一步。

【書】在琪琪碰上城門的時候，原本浩瀚堅硬的城門陡然蕩起一圈圈水波般的漣漪，好似形成了一個漩渦，輕柔無力，琪琪前進間被漩渦吞下，穿透而過，暴起而來的天明來不及剎車，一頭狠狠的撞在了城門之上，當他撞上去的時候，城門卻恢復了原本堅硬的模樣，天明只感覺一股大力自頭頂傳來，好似被人拍了幾板磚，頓時頭暈眼花。

【屋】在危急關頭下，為了保護想要保護的人，總是不肯退縮半步的，不是停不下來，而是在沒有保護到想要保護的人之前，根本不能停下來，就如此時的天明，為了抓住琪琪，從沒想過要半途而退，誰知道自己一旦退縮了是不是剛好就錯過那最後的時機了呢？所以，他沒有抓住琪琪，卻一頭撞在了城門之上。

眼冒金星間，天明感覺天旋地轉，來不及理會，天明用力推了推城門，卻如蜉蝣撼樹一般紋絲不動，這城門好像只為琪琪打開，專門開闢了一條通道讓其通過，卻將天明阻擋在了其內，天明大急，琪琪去了城外隨時可能遇到妖族生死難料，他怎能不急！

剛想大叫引出守門人將城門打開放自己出去，天明身邊突然傳來幾聲略微急促的呼吸聲，接著一隻厚實的大掌猛的揮舞過來摀住了他，阻止他叫出聲來，一個沉穩粗狂的聲音自他耳邊響起，「不要叫，跟我來！」

那突然出現之人提起天明一個縱躍，身形拔高間越過城牆，瞬間穩穩落地，來到了城外，天明一愣，略顯尷尬，自己竟然就沒想到這個辦法，翻.牆而過。身旁這個人，天明在他剛出現之時便認出了他是誰，他早已與他有過幾面之緣，因此聽了他的聲音與看清他的樣子之後，這才解除戒備。

來人卻是白日給老婦人家中送去肉食的老七，他能及時的出現，可見他並不是恰巧路過，也是跟天明一樣擔心琪琪的安全一路跟蹤而來，只是其修為難測，天明沒有發覺他罷了。□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net□

如果他的道行高出天明太多，哪怕天明修成了天眼神通，也無法查探到刻意想要隱藏的他的蹤跡，畢竟實力可以擺平一切技巧。

剛剛落地，老七四處觀看了一下，眼中精光閃爍，如同兩柄刺破黑夜的神劍，威勢駭人，「這邊，走！」招呼一聲，他明顯找到了琪琪的蹤跡，率先掠起朝著某一方向追蹤而去。

天明打出風行符，頓時速度暴起，猛然加速間竟能跟上他的步伐，不禁令老七大感意外，不過此時他內心焦急，也沒有閒心去理會那些事物，故此沒有開口詢問，倒是天明，忍不住好奇與擔憂，猶豫一番之後開口道，「前輩，你可知琪琪到底怎麼了？」通過老七這一瞬間展現的實力，天明方知曉原來老七深藏不露，擔的上一聲前輩之稱。

「我也不清楚，不過看上去不像好事，妖族攻城即將開始，可能又是某些妖族強者的詭計。」老七雖然實力莫測，但性格豪爽，落落大方，並不顯得如何冷漠。

天明身形在原地頓了一下，瞬間被拉開數十丈之遠的距離，不過陡然衝刺間又趕了上來，「那我們要不要做些準備？說不得是一個陷阱，通過操控容易操控的人引來人族強者誅殺...」

老七身體一頓，停了下來，略一思索間沉聲開口，「你說的不無道理，這樣吧，你先行折回，我將琪琪強行帶回來在說。」看樣子他是不想連累到天明，故此只願自己孤身犯險。

「哈哈，不說琪琪一家給了我那麼多照顧，但是我身為一個人族，就不會作此考慮，前輩此話莫要再提！」天明大笑一聲，斬釘截鐵的道，盡顯豪爽風範。

讚許的看了他一眼，老七身形掠起，朝著隱隱看見背影的琪琪而去，二者相距已是不遠，畢竟琪琪先行出門，也未提前多少時間，在他們全力加速之下，很容易便被趕上，「小伙子不錯，對我胃口，哈哈！」老七大笑著隔空一抓，朝著琪琪的身體抓去，明顯是要將她帶回，不讓她繼續前進，看這樣子，她若繼續走下去，說不定就走進了羅森之中，到時候連他也很難保證能將琪琪安全帶回來了。

第九十四章 血跡

大手凌空，遙遙一抓，未見任何氣勢散發而出，但原本僵硬行走著的琪琪卻猛地一震，雙腳雖然還在往前邁，身體卻倒退了回來，好似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拉扯。

琪琪臉上一片空洞麻木之色，雙目緊閉間只是重複的完成那個向前邁步的動作，眼看她就要回到自己身邊，前方那密不透風陰冷幽暗的森林之中，突然生出一股絕強的力道，這力道化為一柄虛無大刀，隔空立劈而下，將那拉扯琪琪的無形力量一劈而斷。琪琪身體微微一個踉蹌，站穩之後再次向著前方那森林之中走去。

當大刀劈下的時候，老七就知道不好，可是那股突生的力量來的太過迅猛，儘管他一直神情警惕，小心提防，仍沒有來得及在大刀劈下之時做出足夠的反應，只是瞬息的時間，大刀已經散去，而他抓取琪琪的力量也被擊散。

這力道，自妖族橫行的羅森之中發出，任何人幾乎下意識的便會認為這是妖族在作祟，因為羅森是妖族的地盤，其內隱藏了無數妖族，每一次妖獸攻城，都是在這羅森之中集結，然後發動如潮攻勢。但老七與妖族打了許多年的交道，對妖族強者的手段與氣息分辨的一清二楚，他在這股突生的力量之內，沒有發現一點妖氣，所以，這一擊不是妖族發出。

「這力量...」老七喃喃自語，神色猛的一變，按捺住了繼續出手的念頭，他好像明白了什麼，表情變得有些憂傷，「走！」轉頭對茫然站立的天明說了句，他身形暴掠間緊緊跟在琪琪身後，使之永遠處在自己視線之內。

剛剛發生的一切，天明並不知情，以他的修為，還不能察覺到這無形的力量何時來過，故此在老七叫了一句之後，他便緊跟著飛起，與之一同鑽入了幽幽羅森之中。

羅森與不凡城相對而立，中間隔了一片空曠地帶，這中間的地帶，血跡常年不幹，土壤都是一片暗紅色，因為這是妖族與人族交戰最為劇烈的一處戰場，沒有人能夠算清這小小的一片區域葬生了多少強者的性命。

身為人族暗自踏入妖族的地盤，就意味著隨時可能面臨無數敵人的危險，妖族與人族的相互敵視使他們見了對方之後便會毫不留情的殺戮，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廢話，上前就殺。

天明並不知曉人族是如何團結一心，相互關愛，哪怕聽了再多諸如此類的故事，那些故事告訴人族人與人之間是不會相互算計暗害的，但出於自身安危以及當初養成的習慣，他對於身邊的老七還是保留了一份警惕，不論如何，安全最為重要。只要是為了自己還能夠活著，那所做的一切都不顯得多餘。

羅森是妖族的地盤，這他早已知道，因此踏入此地將會面臨著什麼他也一清二楚，老七因為琪琪的緣故帶他進了這裡，他心下免不了的懷疑他的動機，當初老七叫他先行回去，因為擔憂琪琪的安危他不可能走，於是這便可以算作老七料定他不會離去而故意如此開口降低他的戒心，因此在踏入羅森之後天明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不僅注視周圍的變動，更戒備身旁老七的暴起發難。

自己並沒有讓老七出手對付的理由，畢竟自己與這個世界的人交集不多，並未產生什麼衝突與矛盾，可是在未知的處境下，防人之心總是該有的。別人想害自己，自己就一定會知道理由麼，就一定需要理由麼？

在二人的視線中，琪琪不緊不慢的走著，由於太過漆黑的原因，看不清周圍的事物，只感覺心頭壓抑無比，好似隨時都可能面臨一場大戰，安靜的連行走間腳步聲都不可聞的氛圍更是顯得詭異沉悶，讓人情不自禁的便產生警惕之意，琪琪在他們眼中只是如同一團白影飄蕩。

這羅森之中樹木橫生，枝節交雜，本應誕生許多蟲鳥之類的生靈，在黑夜中輕鳴才對，可是四周靜悄悄的，別說蟲鳴了，就是呼吸聲都低不可聞。

「到了...」老七低聲開口，語氣蘊含了難以掩飾的悲傷，他輕輕的停住了腳步，果然，隨著他話語落地，琪琪停了下來，天明一愣，神色充滿了疑惑，在這疑惑下，還深深的隱藏了一股凝重與戒備，這老七是怎麼知道的？他說到了，琪琪便停了下來，莫非琪琪的異常與他有關不成？

「前輩，你是如何知曉？」猶豫一番，天明乾脆挑明了說出來，老七的實力很強大，最起碼現在的天明無法揣測，如果他要害自己，根本無需做出這麼多白費的心思，直接一掌拍死自己便是，與其胡亂猜測，還不如挑明了的詢問。

「因為...他死在了這裡。」老七淒然一笑，神色有些怔仲，臉上浮現出深沉的悲哀，好似想起了什麼傷痛的往事，「老五...他死在了這裡。」

「老五...難道是琪琪的父親！」天明一驚，陡然反應過來，老七，老五，琪琪，三者若有關聯，琪琪又下意識的來到了這裡，那老七口中的老五隻能是琪琪已經死了的父親。他稍稍一思索，便猜出了老五的身份。

「老五，死在了這裡...」老七神態有些消沉，好似仍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鼻頭酸澀，眼睛有些發脹，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方向，「離出口只有數百丈的地方...」

數百丈的距離，對於他們而言，只是一眨眼一縱身便可掠過的事情，想要做到輕而易舉，可是，也正是這個距離，老五拼卻了生命，還是沒有走出來，僅僅數百丈啊！出口已經近在咫尺！他，還是沒有殺出來，便被鋪天蓋地的妖獸淹沒。

「我們，殺出去！」

「哈哈，誰能阻我！」

「大名鼎鼎的虎王獸，不過如此！」

「殺！」

「殺！」

「哈哈，就算死在這裡又何妨！」

「七弟，快走！！」

「走啊！！！」

......

「五哥！」老七仰天痛哭，嘶聲吶喊，要不是為了他，琪琪的父親怎麼會殺不出來，要不是因為他的拖累，誰能夠阻擋的了他！正是因為他，老五便在一次次大戰永不停息中被生生耗死，卻也，成功的讓他殺了出去。

或許是為了回應他的呼喚，或許是因為琪琪的到來，她身前的一顆古木之上，突然散出了一圈圈淡藍色的光芒，沾染在古木之上的一絲絲血跡，開始湧動，好似裡面蘊含了驚天的力量。

藍光一片迷濛，將周圍照耀的如同星空，事物在這藍光之下被鍍上了一層藍色的光暈，看上去一片唯美之感，一個俊逸不凡的男子，便自這藍光中踏步而來，好似穿透了無盡的時空，踏破了天地至理，帶著溫和的笑意，停在了閉目的琪琪身前。

他身材高大修長，並不顯得魁梧，甚至看上去都有一股瘦弱之感，但他渾身上下充斥了一種高貴灑脫的氣質，好似不羈的狂生，談笑間掌天下大事。

「五哥...」看到這個男子，老七聲音都顫抖起來，不凡城遺忘了多少往事，埋葬了多少英豪，可是總有人會記住他們的樣子，記住他們的英姿。

當初，不凡城中有八個人，因為共同抵禦妖族興趣相投走到了一起，從此稱兄道弟，肝膽相照。他們在一次次與妖族的爭殺中綻放出了無與倫比的閃亮光彩，被眾人譽為不凡八傑。他們有著輝煌的過去。

因為是兄弟，老七在他死了之後默默承擔起了照顧五哥家人的責任，從未放棄過，或許這裡面還有一絲愧疚的緣故，但兄弟之間從來不需要這種兒女情長。該做的，無聲去做，該承擔的，一力承擔，這便是兄弟。男兒之間的感情從不需要刻意的去表達宣揚，只要默默付出做好便是。

隨著老七的痛哭出聲，渾身被藍光包裹的男子好似聽到了他的呼喚，他抬頭望來，朝他淡淡一笑，一個簡單的眼神，好似跨越了幾個世界，包容了疼愛與關切，直擊內心。

男子的身體陡然一顫，驀地爆裂化為無數藍光灑下，一道藍色閃電的印記，便於此時烙印在了琪琪的額頭，隨著藍光漸漸消散而隱沒，琪琪嚶嚀一聲，軟軟的暈倒在地。

擦了擦熱淚，老七一骨碌爬起，疾奔幾步將琪琪抱起，然後朝著身前那顆古木定定一拜，「五哥，走好！」那沾染在古木之上始終不肯乾涸的血跡悄然無聲的化為粉末灑下。

老七眼睛通紅，渾身氣息狂暴，仍誰都可以感覺到他極力壓制的悲傷，抱著琪琪，他一步步向著不凡城的方向走去。

原本靜謐無比的羅森突然暴.亂起來，只聞得無數道驚呼自不同的地方響起，「有人，有人！」藍光的印記散去，他們的氣息便暴露了出來，不在被藍光遮掩不受感知。

冷哼一聲，老七體內猛的散發出一股絕強的力道，化為波濤向著四周席捲，所過之處萬物粉碎，只是一剎那，這塊地帶便又安靜下來。

老七步伐未停，在天明暗暗心驚中掠起，幾個呼吸間便出了羅森到達了不凡城的城門之前，這時，一絲曙光劃破天際，給大地投下了一層將顯未顯的光影，一片朦朧的色澤。

一個駝背的老人，咳嗽著艱難的推開了城門，拿起一旁的掃帚開始清掃起來，對於老七天明等人視而不見。

「我看到五哥了。」老七在路過這個守門老人之時，略一停頓，輕聲說了一句之後便頭也不回的向著城內走去，他面無表情，好似剛剛只是自言自語。

「我願守住這門，不讓天下妖獸欺辱我人，我願守住這門...」隔了好遠，他們身後才傳來了守門老人似歌非歌的低聲吟唱。

第九十五章 咆哮

看到老七難看的臉色，天明識趣的沒有開口發問，這個守門老人很不一般，說不定就是他們八兄弟其中的一個，否則老七也不會這麼沒頭沒腦的說那句話，總不至於是對自己說的吧。

兄弟相見，卻冷漠相對，形同路人，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沒有反目成仇，卻比刻骨的仇恨更加讓人心痛，曾經在一起生死血淚，如今只是路人，是路人。

那該是怎樣的一種悲哀，從此各不相干。

老七抱著琪琪緩慢而堅定的前行著，大街上逐漸有了一絲熱鬧的跡象，大夢方醒的人族紛紛打開房門，各自忙碌著，晨光劃破天地，令九霄之下開始明亮起來，那天地交接的地方，一片火紅之色，如同在燃燒，且要燃出更大的火花來，將那天都要燒掉，一輪旭日，以亙古不變的身姿攀爬而出。

藍光自在琪琪額頭烙印出一個閃電的印記之後，便隱沒在她體內再也沒出現過，天明隱隱感覺這印記來頭極大，一般只有十分強大的家族才會有這特殊標誌，作為身份的象徵，而這些印記又是激發血脈之力的途徑，只有具備了家族傳承的祖先印記，才能發揮出血脈中的強大力量，老婦人一家，身份可能很不簡單。

一路沉默，不消多時便來到了琪琪家門之前，老七將她交給天明之後，面帶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髮，轉身向著自己家中走去，自五哥死後，他便搬到了琪琪的家旁邊，以便給予二人充分的照顧，故此只是一個轉身，他便可回到自己家中，天明目送著他離開，他的家門前，有一個中年在安靜等待。

中年的身旁，沒有那個鼻青臉腫的少年的身影，本來就隔得不遠，天明一眼就認出了他正是來過家中親自道歉的那位城主。對於中年，老七視而不見，理也沒理的逕自走進屋中反手重重的關上了院門。

天明雙目一凝，隱隱想到了什麼，沉默一下之後，他抱著琪琪走進了院子之中，有些事情他大可不必理會，因為他們本身就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那份閒心聽故事，還沒有抓緊時間修煉來的實在。

「七弟...」中年無奈的呼喚一聲，吶吶的看著緊閉的房門，苦笑不已，後來如何，天明便不知曉了，走進琪琪的小房子，將她輕輕放在床上，蓋好被子之後，他轉身離開。

琪琪昨夜詭異的變化，應該是受到了她父親留下的血脈印記的呼喚，在睡夢中下意識的朝著她父親留下印記的地方而去，接受了她父親留給她的傳承，開啟了血脈中潛藏的力量，現如今她已昏迷過去，估計要好幾天才能醒來，而當她清醒的時候，她將不再是一個普通人。

她本身就蘊含了一股來歷莫名的強大精神力量，此後覺醒血脈，必將煥發出耀眼的光彩！

輕手關上房門，天明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暗自思考著若這幾天琪琪都昏迷不醒，他怎麼像老婦人交代，被她發現琪琪的異常，她必將滿心擔憂，詢東問西，而他此時便想著如何找借口免除這件麻煩事。

「你還來幹什麼！」隔壁院子中傳來老七一聲怒意沖天的大吼，震得牆壁都微微一顫，兩家院子相鄰，老七家中發生的動靜不可避免的傳到了這邊，被站在院落中的天明聽聞。想來老七平時也在隔壁密切的關注著琪琪二人的生活，故此才能在她一發生異常之後便立馬做出反應，於天明未曾察覺之際悄悄跟在她身後保護。

「七弟...」中年人明顯推開了老七的房門走了進去，這才引來老七的憤怒，歎息一聲，城主的聲音有些低沉，「一個月後妖獸攻城，希望...」

「無需廢話！」老七斷然喝止了他將要繼續說出來的話語，聲音中充滿了冷漠，「身為人族，我自當盡全力抵禦妖族進犯，不用你來教！」他滿是不耐煩的語氣，恨不得立馬出手趕人，城主應該是他的結交兄長之一，才在稱呼他時用上了七弟如此親暱的呼喚，可是，他們之間的感情貌似並不如何融洽，甚至隱隱有了已經決裂的趨勢，到底發生了什麼呢？天明不解。

「那就好...」中年的聲音低沉下去，好似在輕聲訴說著什麼，僅隔著一牆之距天明竟然無法聽清，天明索性也就不再好奇，轉頭朝著自己房間所在地走去，他要盡可能的修成太真霸氣絕，淬煉肉體，破開闢谷境界，使自己更為強大。

「你走吧！」老七是個大嗓門，因此聲音隔好遠都可以聽見，他的語氣冷漠而不近人情，好像拒人千里之外，「我不會聽你調配的，絕對不會！」

天明走進房間，席地而坐，閉目調神，將狀態養到最佳，然後在開始運氣修煉，他本打算趁著夜色偷偷摸摸的獵取一些妖獸，帶回來交給城主換取糧食以滿足琪琪小小的願望，可是因為昨夜的變故，這個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便被扼殺在搖籃裡，只能今後再找機會了。令天明猶為不解的是，城主與老七都是琪琪父親的兄弟，以他們的能耐，想要搞到一些雜糧輕而易舉，他們怎麼會沒有發現琪琪家中的窘迫？

「滾啊！」天明剛剛引動氣血，一聲大喝便破空而來，傳進他的腦海，強行將他的修煉狀態打破，老七如同雷霆一般的聲音，在他神魂中造成一陣短暫的轟鳴。修煉本就要清淨之地，以免外物干擾心神走火入魔，若老七時不時的咆哮一聲，天明還如何修煉？看樣子，他是不想知道他們之間交談的內容都不行了。

「我說了，我不會聽你派遣！到時候我會奮戰在第一線的！」老七巨大的吼聲隔好遠都清晰可聞。

「愚蠢！」中年也顯得有些不耐煩了，語氣帶上惱怒，「在千萬大軍之中，個人力量能發揮什麼作用？在強大的個體於混亂之中也只能顯現出渺小！你即有這個實力，就該充分的發揮，將你的力量用到該用的地方！這樣你才可保護更多的人！」

「哈哈，要你管，別擺你的臭城主架子與老子說話，老子不稀罕！」老七也動了真怒，說話毫不留情，「五哥死後老子愧疚的早就不想活了，死了更好！」

「五哥五哥，你就只記得你五哥！你有沒有想過其他人！」中年也不再壓低聲音，二人像是要比誰的聲音高一般相互對吼著。

「五哥是為我而死，我當然記得他，難道我還記得你不成，要不是你的那個什麼破計策，五哥會死？？！！你TM別提五哥啊，你沒這資格！」老七扭曲中帶著怨毒的話語響起，可見他此時已經壓抑到了極致。

「那場大戰，死了多少人？要不是那個計劃，死去的將會是更多更多。」中年的聲音低了下來，有一絲悲痛，「我也不想五弟死啊，他是我弟弟啊！」

「可是你說的接應沒有出現，對，事後你說過你們被阻擋住了，不能救援，於是五哥死了，我不想在看到你。」老七帶著一絲疲憊，輕聲開口，仿若心灰意冷。

「在那場大戰中，八弟死了，六弟死了，五弟也死了，四弟重傷殘廢了，可是他們死的光榮，他們是為了人族而戰死，他們死得其所，七弟，我們就該更好的完成他們的遺願，保護他們盡心盡力守護的城池啊。」中年苦口婆心的勸說。

「我會的，我會的...」老七聲音平靜了下來，「直到我死前，我都會這麼做的，我一定會帶著他們的希望戰鬥下去...不過，是以我自己的方式去戰鬥，而不是聽你的安排...我已經不相信你了。」

久久的沉默，氣氛壓制到極致，中年陡然一陣劇烈的咳嗽，好像咳出了血來，自己的弟弟說已經不相信自己了，這該是怎樣的一種悲哀啊，是，他是城主，他為保護這座城，保護這座城中生活的人付出了太多太多，可是他又得到了什麼，就是自己的弟弟說再也不相信自己了麼？

他完全可以不必承受這些的啊，他完全可以不必擔起這個責任，就算打不過，他也可以組織人族後撤，避開妖族的攻擊，可是，事情哪有這麼簡單呢，不凡城不僅是一座城，它還是人族領地的一道界線啊！自不凡城開始，便是人族的疆土，他作為不凡城的城主，作為一個人族，怎能後撤，怎能離開這裡。

他守住的，不僅是一座城，一城的人，還有人族疆土的邊界線。他若後撤，等於出賣了人族的領土！

「我走了。」中年輕聲咳嗽著，說話極為艱難，淒苦的說了句之後，隔壁院子中便再也沒了他的聲息，好似他真的便如此離開。他本來來此是為了勸說老七聽從自己的調配，以便以最小的力量達到最大的效果，能夠成為城主，他的心智與計謀都不弱於人，可是，此行卻並沒有換回一個好結果，反而更是讓他聽到了一個使他心涼的答案。

我已經不相信你了。這是他兄弟對他說的。

第九十六章 靈心

見隔壁終於安靜了下來，天明有些無奈，終於可以安靜的修行煉體，自見識到這個世界各個種族之人的強大之後，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重回巔峰，甚至更強，否則，就只能任人魚肉。

他擁有旁人無法比擬的先天條件，他腦中凝聚了數千萬年先輩修士對於法術領悟的精華，他始終記得突破各個壁障時所可能遇到的麻煩危險以及如何輕易的戰勝他們，只要給他充足的時間，他便可以很快的成長起來，而在這個世界上再遇大地，他曾經發瘋一般想要殺死他，這便給了他不懈前進的動力，他有什麼理由可以鬆懈下來呢。

雙手結印，淡淡的光輝溢出體表，籠罩他週身間將他襯托的仙風道骨，外天地的靈氣被引動，緩緩凝聚而來，沒入他體內經過丹田的轉化形成特有的太真霸氣，這氣息很難壯大，因為大部分都會不受控制的侵入肉體裡面，將血肉一寸寸的毀滅，從而達到煉體的效果，因此天明一天修煉下來有大部分的成果都用在了煉體上。

他是見識過這個世界上那些修士肉體的強悍的，他們以力量為根本，喜歡近戰拳拳到肉，只有遠戰時才使出神通，因此他們的肉體無疑都十分強悍，基本上很難被毀滅，在他們強大的力量下，天明這弱不禁風的軀體很難承受住他們的一招之力，畢竟他連這個世界狂暴的靈氣都無法承載，更何況是專修力量以拳破天的修士。

對於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天明幾乎已經可以無視，肉體再疼又怎樣，他的心早已麻木了，常人或許很難忍受那種血肉被一寸寸無盡摧毀的痛覺，但這些對他而言真心不算什麼。

時間緩慢流逝，天明表皮之下發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那些血肉破滅蠕動間變得更為強大堅韌，只是這種變化短時間內很難看出效果，想要追上這個世界那些修士的強悍肉體還太早了一些，當務之急是必須先讓肉體能夠適應破境之時瘋湧而來的狂暴靈氣，這樣才能安心修煉下去，因此天明放緩了境界的突破，專心開始煉體。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具強悍的肉體，是承載更多法力的根本。

天明盤坐在陰暗的房子之中，寶體生輝，一動不動，連地面上的塵埃都無法驚起，他臉上一片平靜之色，好似看透了世事的老人，隱隱有著一股滄桑的浮現，一個時代都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他要更好的活下去。

突然，如井的心境莫名蕩起一絲絲漣漪，安靜流轉的氣血驀地沸騰起來，使之心頭湧上一股浮躁之感，強行自打坐中驚醒，天明皺眉，突兀的開始煩躁起來，心血鼓蕩不息，令他無法沉靜。

「心血來潮？」天明不解，只有修為強大到一個境界，在親近之人出事之後才會出現這種心有靈犀一般的感應，令人莫名的渾身發涼，先不說他本身實力還很低下，完全無法滿足修為強大的要求，單是論這個世界，他也沒有什麼親近之人啊，他曾經放在心裡的人，都死了，都已經死了。

為何會出現這種感應？難道是兔小妖？可是，天明從不認為自己與兔小妖是什麼親近的關係，二人雖一起共患難，生死與共，充其量也只能算是要好的朋友，不做親近之談，他是將兔小妖放在了心裡，他相信她，就如相信自己一般，但二人還是不能算作親近關係。

他是無條件相信兔小妖的，不僅是二人曾經共同的經歷，或許還有著一點點她外表的原因，她給天明的感覺就是單純的如同一張白紙，從未歷經世事的繁雜，她楚楚可憐的眼神，嬌俏可愛的樣子，讓人很容易便會相信她，產生保護她的慾望，天明前世十分苦難，經歷過很多之後，他知道不應該如此輕易的去相信一個人，可他還是相信了。有一句話說得好，不要從外貌去相信一個人，因為你所看到的他的樣子，可能就是他所想要給你看到的樣子。

正是因為如此這般的諸多原因，天明才不解自己為何會突生這股感應，他不知道的是，世事玄妙，當一個人對他的執念達到一種可怕的程度之後，他是可以感應到那個人的。

就比如，兔小妖此時渾身是血，滿臉疲憊，她拖著一隻大戟，艱難的向前行走著，無邊的虛弱來襲，想要將她摧毀，可她就是不肯倒下，她輕聲呢喃著一些無法聽清的話語，朝著不凡城所在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那是他們之間的約定，她想要完成這個約定，於是不願倒下，於是誕生了執念，這種執念驚天動地，被遠在萬里之外的天明感知。那是他們二人之間的約定，所以這種因果便作用在他們二人身上，使二人形成一種奇妙的關聯。

「不能讓她跑了！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將她連同她體內的龍丹一起吞下去，享受那種新鮮血液流經喉嚨的感覺，啊~嘖嘖，到時候龍鳳和元，我的道行必將突飛猛進！」

「哼，靜妖那賤貨還想庇護她，虧她還是大妖之首，竟白癡的被我大哥一句話就騙了出去，嘎嘎...我不方便出手，你最好也不要派我們的族人，否則到時候靜妖算賬起來我們族內不好交代！就讓那幾個附屬我們的卑賤種族動手吧！」

「一定要將她抓回來，只要是活的！」

......

心頭繚繞的煩躁久久不能平息，氣血更是不受控制的翻騰，天明心底升起一股涼意，遍佈全身，使得他如墜冰窖，不耐的哼了一聲，天明皺著眉索性不再打坐，站起身來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此時已經日暮西山，顯然一天的時間就這麼匆匆流逝，天際被驕陽燒的通紅，彷彿要燃燒起來一般，因這光的緣故，地面上的事物都被鍍上了一層金邊，看上去好不刺眼。

老婦人靜靜的坐在院子之中，閉目小憩，神色安詳而又帶著一絲莫測的苦澀，好似發生了什麼她最不願發生的事情一般，天明心裡一個咯登，大呼糟糕，怎麼把這個事給忘了！

琪琪血脈中的力量覺醒，腦海中必將多出許多傳承記憶，一時半會兒之間很難將這些多出來的東西完全消化掉，所以她肯定還會昏迷幾天，天明在回來之時便思考著如何像老婦人解釋，是直說呢，還是找個借口隱瞞？

咦？我為什麼要這麼想啊？天明一愣，感覺有點莫名其妙，自己為何要糾結如何對老婦人表明琪琪的情況呢？這本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嘛，直說就可以了，幹嘛想著去找借口呢？奇怪！總是把簡單的事情想得那麼複雜。

打定主意，天明邁步上前，欲如實向老婦人說清，畢竟她活到了這個年紀，什麼沒見過，她就算沒有修煉過道行都比自己要高深一些呢。

「奶奶...」天明輕聲呼喚，沒有得到回應，好似老婦人已經睡著了，話剛出口，他腦中靈光一閃，既然是家族傳承，那對於琪琪的變化老婦人哪有不知道的道理！自己還真是自作多情啊。有些鬱悶的摸了摸頭頂，天明晦氣的轉身向著自己房間走去。

除了修煉，他好像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了，而昨晚沒有做成的事，今晚可以再次行動，他打定主意要滿足琪琪這個小小的願望，而獵殺妖獸並不是那麼簡單，為此他還要做一些準備。

修行之路的前期，各種符術無疑是最實用的，因為只要將符刻畫出來，便可以發動鬼神莫測的威力，而那些強大的道術法訣，都需要本身實力作為堅強後盾才能發揮效力，一招之下山河破碎，在真氣還寥寥無幾的情況，符術無疑成了天明安身立命的本錢。

他現在要準備一番，多刻出幾道實用的符，預防晚上可能發生的各種狀況以及為了更好的取得殺傷性，方便自己狩獵。

從廚房找來一些獸皮，以此作為畫符的載體，現在天明可還沒有無中生有虛空畫符的本事，只能依靠這些事物，而接下來令天明苦惱的是，自己根本無法找到硃砂筆墨以及各種畫符所需要的材料，世界已經不同了，那些在瓊華世界很容易便可尋到的材料這個世界有沒有都是個問題。

苦苦思索一陣，天明無奈的發現，就算畫符，也只能用自己的血來刻畫了，如果沒有硃砂等材料，寫出來的就只是一個圖案，根本無法發揮符的效力，因為這符內沒有蘊含玄奧的規則，如果沒有硃砂，用自身的血來替代也可行，甚至能起到更好的效果，因為血液本身就與自己相親，能夠更好的產生溝通。

咬破指尖，天明十分鬱悶的在獸皮之上一筆一筆的刻畫著，按這個趨勢下去，他還沒有成長起來，為了畫符就耗乾了自己的血液而死，他怎能不鬱悶。這樣一想他才發現，自己來到了這個世界之後，好像一直都是用血畫符的吧。

第九十七章 命令

深更半夜，天明趁著四週一片漆黑，躡手躡腳的打開房門，懷揣著一大摞獸皮，做賊般悄悄的溜出了院門。若是不知情的人，見他此番模樣說不定會將他當成一個偷獸皮的賊。

一個傍晚的時間，天明用自身鮮血畫了十張不同類型的符，當打算繼續畫下去的時候，他突然感覺頭暈目眩，眼前一黑，這才反應過來自身血液喪失過多，在刻畫下去就傷及根本了，於是當即停了下來，閉目調息。

骨髓生血，若在短時間內喪失了過多的血液，無法形成循環，很可能因此暈迷死去，天明畫了十張符，每一張符的紋路構成都玄奧複雜，筆畫也很多，因此畫符所喪失的血液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得到彌補，閉目調息了幾個時辰，他面色還是略顯蒼白，步伐都有點虛浮之感。

好在這點狀態無傷大雅，不會對自身行動造成過大影響，天明索性今夜出發，不去理會。

賊兮兮的環顧一眼，確定四周無人之後，天明以真氣在腿部畫出一道風行符，「嗖」的一聲他的身體便飛了出去，落在了院子之外，看到並沒有驚醒老婦人，天明這才輕輕鬆了口氣。人老了之後並不會陷入深層次的睡眠，極容易被驚醒，天明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不使老婦人阻攔自己，不得不如此施為。

辨別一下方向，天明急匆匆的穿過各種建築，如同行走在黑夜中的精靈，身形時隱時現，不消多時高大的城門已遙遙在望。一個夜晚的時間太短，此行也不知是否順利，他必須要抓緊時間獵取妖獸並在天亮之前趕回來，這樣才免得老婦人生出懷疑。

「誰！」身形暴掠間天明突生警兆，只感覺一股大力自後方猛然襲來，化為一隻大掌壓在了他的肩頭，這只掌如同不可撼動的大山，甫一落下便讓他身形凝固，竟是絲毫也動彈不得。

老七面無表情的一閃出現，那只壓在天明肩頭的大掌正是他的右手，他好像未曾用上什麼力氣，卻令天明生生的停在了原地，「好小子，讓老子一陣好追！」

「是前輩啊！」看到來者是老七，天明這才稍稍放鬆，老七應該不會傷害他，所以也沒必要對其時刻戒備，看這樣子他應該無時無刻不在注視著老婦人家中的動靜，天明一鬼鬼祟祟的出發他便得知並跟上來看個究竟了。可一跟蹤起來，問題就來了，天明這小子速度頗為不慢，他費力追了半天才追上。

「你小子真能跑啊，這麼晚了幹嘛去呢。」天明的身份頗為可疑，最起碼老七是不知他的來歷的，老婦人將他帶回家中老七就覺得不妥，可又不好干涉，於是對天明就多了個心眼。他不允許任何有可能傷害到琪琪一家的因素出現。天明這一有異動，他便緊緊的跟上來了。

「前輩，我一直有個疑問。」見老七神色如常，好似只是路遇的朋友隨意搭問，天明倒也不好說什麼，這點心思他還是能看出來的，論真實年紀與經歷，他比老七可豐富的多了。

「什麼疑問？」老七不解的開口，只是手掌一直壓在天明肩頭，令他無法動彈，這個世界人類體質天生便很強大，適合戰鬥，而妖族三百年就能化人，更遑論其它種族了，某些實力高深的異族化人，根本無法輕易分辨出來。老七也是抱著警惕之心，誰知天明是不是就是某個化人的異族帶著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來？

「既然你時刻注意著琪琪家中的動靜，為何不知她們家中早已無米下鍋？」天明對此感到頗為不解，老七自己也說過要用獵物在城主手中換取糧食，如此一來他家中的雜糧或許十分充足，他為何不知琪琪家中的狀況呢。

「米？什麼是米？」老七一臉茫然的看向天明，顯然不知天明所說的米為何物。

「你不知道？」天明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老七當初將兩隻小鹿送到琪琪家中之時，老婦人留他吃飯，他搪塞說自己要去換糧食，他怎麼會不知道？「你不是說過要去換糧食的麼？」

「糧食啊，對啊，怎麼滴？」老七露出恍然之色，反問天明。

「琪琪說她好久都沒吃過糧食了，我看她家孤兒寡母，也無力狩獵，所以想要盡一份責任瞞著她們獵取一些妖獸換來糧食，滿足琪琪的願望。」

「不可能啊，我隔段時間就給她們送過去，她們怎麼會沒有糧食！」老七納悶的開口，他雖然外貌粗獷，但照顧琪琪一家這麼多年來也養成了一顆細膩的心，他自認為自己已經關照到了她們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你說的糧食，就是那些妖獸？」天明也有些明白了，感情兩人說的不是一個東西啊。

「對啊，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送過去。」老七滿臉疑惑的看向天明，他說的根本不可能是真的嘛。

「可是琪琪怎麼總是叫嚷著要吃飯飯，吃飯飯，還說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吃過飯飯了呢？」

老七一愣，好似想起了什麼，苦笑一聲道，「原來是這個啊，哎，此事說來話長啊，你是不是已經發覺了琪琪體內隱藏的那股力量？」

「對，難道是因為琪琪口中的那個飯飯的原因？」

「不錯，大神嘗百草，欲辨清各種草木的品性以及功效，因此發現了一些極為特異的草木，並記載了下來，前幾年我進入羅森狩獵，無意間發現一隻極為強大的妖蟒在守護著一片草地，那些草類結出一穗穗果實，分明便是記載中的一種蘊含強大力量的草木，這種草木能夠幫人凝結一種特殊的力量，我見獵心喜之下未驚動那只妖蟒悄悄採摘了一些回來，給琪琪服下，她體內的那股力量便是因此而來。」

天明微微一怔，老七所說的草木，不就是一些有著不同功效的靈藥麼，這些靈藥吸收天地精華，有的能夠幫助人突破現有的境界，有的能夠助人凝練神魂，如果煉成丹藥所發揮的藥力更為強大，看來琪琪體內那股念動力，並不是平白而來，而是老七給她服食了某種草藥的緣故。

接下來的事情天明幾乎可以猜到，老七為了不引起懷疑騙琪琪說這是飯飯，因此經常給琪琪服下，漸漸的使琪琪體內多出了那股強大的力量。而這種草藥的口感確實不錯，琪琪吃了之後還想吃，自然整天叫嚷著要吃飯飯，可是老七上哪兒給她找那麼多靈藥去，那片由妖蟒守護的天生藥田很快便被老七採摘一空，此後自然也就沒了琪琪口中所謂的飯飯。

對於這些老婦人或許是知情的，不過既然是好事她也就沒有揭穿，並有意無意的幫著老七隱瞞，因此才給天明造成了誤會，以為這個世界有米飯這種雜糧。

「竟然是這樣？」天明懊惱的喃喃了一句，最近怎麼總是諸事不順，想做什麼都做不成。

「原來是這樣。」老七明白了天明偷溜出來的動機，挪開了自己按在他肩頭的手掌，看著他道，「那你現在是回去還是想幹什麼？」

「當然是回去。」天明為了今夜之行做了良多準備，不過看樣子都是白費，憑空浪費了他那麼多血液，此時沒了動機，自然只能回去修行了，先把喪失的血液補回來再說。

「嘿，我倒是想深入羅森探一探，不知你有沒有興趣？」老七得知妖獸即將攻城，那羅森之中必然已經開始凝結妖獸大軍，他去摸一摸虛實也好，順便斬殺一些妖族強者，未戰先弱敵之勢。

「算了吧，我這點道行，去了也是白搭，就不給你添亂了。」天明喪氣的說了句，轉身就往回走。

「孬種！大男兒怕什麼！」老七見他如此不爭不由怒罵一聲，「人族戰士那個不是歷經血水的洗禮，一聲無數次殘酷的爭鬥，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天明額頭浮現幾條黑線，你當然不怕了，你實力那麼高，來去自如，我可沒你那本事，你以你的實力標準來衡量我的心態，這未免有點說不過去吧。

「在說了，你小子跑的賊快，我不費點力還追不上你呢，你還怕跑不掉？」不等天明說什麼，老七又道，好似一定要他跟隨一般，「要是真有難，我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死麼？」

說著老七強行拉起天明朝著城外掠去，根本不給他反駁的時間，天明臉色一沉，知道老七還是信不過自己，想要通過一些考驗來證實他心中的猜測，於是才不管天明是否反對強行要他跟隨，這樣的行為無疑讓天明十分惱火，可又不好發作，畢竟自己實力不如人。

如果自己堅持不去，說不定老七當場就會翻臉將自己格殺，在這個妖族與人族衝突格外激烈的地方，萬事總歸得小心一點，寧願殺錯也不願放過，畢竟天明若懷著不軌的目的，首先遭殃的必將是老七守護的琪琪一家。

天明篡了篡拳，暗自咬牙間仍由老七拖著自己掠出城外，向著羅森而去，若遇到什麼危險，大不了自己小心一些罷了，花費一個傍晚時間所刻畫出來的符還是有著用武之地的。

第九十八章 月升

漆黑的夜色成了隱秘行動的最好掩護，起碼身形動作是肉眼難以發覺的，除非修為強大到一定程度，能夠憑著神念清晰感知周圍事物，才能發覺那些肉眼不可見的東西。老七修為本就很高，在加上他有意無意間遮掩了二人的氣息，使得二人似鬼如魅，沒有相當的道行是很難將二人發現的。

甫一踏入羅森，壓抑沉悶的氣氛撲面而來，並不像以往那般陰森潮濕，連空氣都稀薄了一些，使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大口呼吸。老七細心感知了一會兒，愕然發現這羅森外圍竟沒有一隻妖族。

昨晚他震怒之下，氣息如波濤席捲，不知殺死了多少低微的妖獸，可這羅森之中妖族橫行，數之不清，就算他殺的再多，也不可能造成空白的現象，再說已經過了一晝，別處的妖獸不可能不尋覓至此，填補這份空白，而這時羅森外圍的確感知不到一絲妖獸的氣機，就顯得有些詭異了。

老七暗暗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孽，羅森的異常說不定意味著什麼驚天陰謀，拉起天明，他謹慎的向著羅森深處摸索而去。這羅森範圍之廣不可估計，越是深處的妖獸，其道行越是可怖，傳說中這羅森蔓延間佔據了一小片大陸，若穿過羅森，可以直達妖族腹地，那位妖族大帝居住的地方。由此可見羅森的覆蓋範圍究竟有多廣闊。

不凡城的人族與妖族常年征戰，遇到的也不過是羅森外圍集結的低級妖獸，很難出現實力強橫的存在，若有妖族從那羅森深處走出，給人族帶來的必將是一場大亂。有史以來，羅森深處的妖獸只出現過一次，畢竟到了一定的境界，眼光自然而然的也就高了，很難有興趣介入這些低級人士的爭鬥之中去，這對他們的身份而言亦是一種貶低。

世事總有意外，某一次妖獸攻城中，羅森深處突然出現了一位強橫的存在介入這場戰鬥中，給不凡城的人族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那一場戰爭天昏地暗，慘烈無比，也正是在那一場戰爭中，不凡八傑死的死，傷的傷，從此一蹶不振，各走各路。人族在付出慘痛的代價之後，才成功守住不凡城，將妖獸擊退。

那一次守城，是史上最為艱苦卓絕的一次，讓許多僥倖活下來的人族現在回想起來心頭都瀰漫上一種悲哀。

老七身形急速前掠，同時細心感知周圍的動靜，無論他怎樣查探，都無法抓住一絲妖獸的氣機，他的神念甚至已經深入羅森數十里地，仍然一無所獲，這也就意味著從羅森邊緣向內延伸數十里的地域之上，根本就沒有妖獸的存在！

此事絕對不合常理，作為妖獸橫行的地域，怎會一晝之間所有妖獸盡皆失蹤，隱去了蹤跡？先不說妖獸遷徙所造成的動靜，但說羅森是妖獸的地盤，他們就絕無離去的道理，難道是放棄了這個地方撤退了？

這緊鄰不凡城的羅森邊緣區域所生存的妖獸不下十萬，平時眾多妖獸的呼吸都可以在不凡城的城頭清晰聽聞，兩片地域本來就相距很近，能夠如此也不足為奇，可是，奇怪的是數量如此龐大的妖獸怎會一晝之間消失的乾乾淨淨，而連密切關注著妖族動靜的人族都沒有察覺，這簡直跟天方夜譚一般。

老七暗自思考著，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越想不清的事情，就表明裡面隱藏了越驚人的陰謀，而這陰謀，足以讓人族被一擊致命！老七停了下來，看向幽暗羅森深處的眼眸中湧起了一絲凝重之色，那些低級妖獸的消失絕不符合常理，他們就算悄悄遷徙也能被人族強者感知到，如果他們突兀不見人族卻沒有得到一絲消息，那只能說明，有一個很可怕實力難以想像強大的妖獸在主導著這一切，暗中將所有妖獸帶走。

該是怎樣的手段，才能瞞天過海，在眾多人族強者近距離的窺伺之下不動聲色的將數十萬的妖獸悄無聲息的帶走，這是唯一的解釋。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主導這一切的妖族又有怎樣駭人的實力，他所做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妖獸攻城，必將集結眾多妖獸形成獸潮發起猛攻才對，而不是將所有妖獸都悄悄的帶離。這豈不是自散大軍？

老七心頭繚繞上一絲陰霾，暗暗感覺不妙，如果他的猜測為真，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又有羅森深處的強者介入這場戰爭！如此一來，不凡城的人族又將面臨一場慘烈的攻防！

上一次，羅森深處僅僅來了一個妖族，便差點導致不凡城被攻破的可怕結局，無數人族強者於這一役中灑下熱血，殞命此處。那種慘痛不堪回首，讓人不願提及。若這一次，又有這樣的一位存在介入這場戰爭，那上一次的悲哀豈不是又要上演。將有多少人族男兒，魂斷此役。

「走！」老七目中露出果斷之色，招呼一聲向著羅森深處急速掠去，他本就抱著打探消息的目的而來，此刻既然發現了異常，斷無空手而歸的道理，他要去看一看，是否真的有這樣的存在介入這場戰爭，而這樣的存在，又來了幾個！這是一個天大的秘密，他必須要弄清楚之後將消息傳遞給不凡城的人族，讓其做好準備！

加之昨晚，天明這是第二次來到羅森，因此並不知羅森平常是什麼樣子，也就沒有發現這處處透露出的詭異，老七經常出沒於此地，自然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不對勁之處，遂作出決斷之策，但天明並不知曉，還以為羅森平時就是這個樣子，見老七猛然加速向內掠去，他一言不發的跟在其身後，在這個充滿危機的地盤，老七身邊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又向內掠了數十里地，周圍的空氣格外壓抑，彷彿被抽空了一般讓人快要窒息，原本平靜的天地突然多出了一絲動靜，窸窸窣窣的聲音自四面八方傳來，好似有無數生物在暗中向著此處靠近。

但老七仍然沒有感覺到一絲妖獸的氣機，那些輕微移動絆倒草木踏在地面發出的腳步聲，無疑給人一種草木皆兵的錯覺，老七停了下來，如臨大敵。

突然，一片漆黑的天地之中陡然升起一輪圓月，這月散發出淡淡的清輝，灑下月光籠罩萬物給萬物披上一層銀衣，有一種朦朧迷濛的美感。月光如漣漪四卷，讓人能夠藉著其光芒看清周圍事物的同時，無數妖獸自這月的光輝下現出型來。

原本羅森之中並無任何妖獸，但此刻月光一散，立馬出現了無數各種各樣的妖獸身形，好似這些妖獸只是被夜色遮掩了體形，使人無法感知，當月光照耀之時，他們才能被人發覺。

這詭異的一幕令老七一愣，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闖入了眾多妖獸之中，被無邊無際的妖獸團團包圍，而藉著月之光芒看到老七的妖獸也齊齊一震，臉上顯露出一絲狐疑，好像他們並不是刻意將老七包圍，也只是在此時才發現老七的存在。

「蠢貨！那是人！」那輪圓月之中，陡然傳出一聲怒喝，一個黑衣男子，悄然浮現於天際圓月之中，好似站在了明月裡，又或許，這明月是從他背後升起。這黑衣男子臉上帶著一絲邪氣，彷彿常年處於陰冷之地，給人一種森暗之感。他渾身邪氣凜然，雙手結印間瞳中閃爍出兩團紅芒，冷冷的注視著站在地面之上的老七天明二人。

老七率先反應過來，轉身對著來時的方向握拳一揮，頓時產生一連串的氣爆之聲，好似這天地間憑空生了一股大力，猛衝間將那條線上的妖獸一股腦的擊飛，血肉四濺。他本就一直警惕，只是被這突兀的一幕給震撼了一下，此時反應過來陡然發難。

「還愣著幹什麼！殺了他！」黑衣男子站在圓月之中，形同天神俯視地面，他此刻好似在做著一件十分費力的事情，將全部力量都投入了進去，因此無法分心進行阻殺，只能吩咐那些妖獸行事。

反應過來的妖獸頓時通體一震，雙眸被殘酷嗜血的色澤取代，他們嗷嗷怪叫著爭先恐後的朝著老七撲來。

「嗷嗚~！」

「吼！」

......

一時間場中雞飛狗跳，一片混亂之相，無數妖獸仰天怒吼，拖起長長的尾音，散發出強大的氣勢，待一吼完畢，這才轉頭，陰毒的目光看向老七，前爪刨地，低沉的喘息著埋頭衝撞。

這是妖獸作戰之前必須的事前準備動作，雖然會耽擱一些時間，但這樣一來無疑將他們的氣勢攀升到了頂點，加之此時妖獸的數量數之不絕，齊齊咆哮間其勢驚天，如同百萬大軍在衝殺。

老七歷經無數次爭殺，與妖族的戰鬥更是不計其數，自然不會被這震天的氣勢給嚇住，趁著他們各自怒吼之機，老七一雙鐵臂如同怒龍翻飛，帶著無匹的力量朝著四處狠狠的砸下，勇不可擋的強行自妖獸包圍中轟出一條血路。

第九十九章 緣起

轟！震天的巨響中，夾雜著無數妖獸的哀嚎，老七身形暴掠，凡是阻擋在身前的妖獸，都被他一拳轟飛，龐大的身體橫飛出去，沿途撞翻眾多還在仰天怒吼的妖獸。

老七一旦真正發威，其勢不可阻擋，雖被眾多妖獸團團包圍，怎麼看都是必死的局面，但此時卻成了一面倒的屠殺之局，沒有任何妖獸能夠近他身，往往他一拳轟出，擋在身前的妖獸要麼身軀四分五裂，血雨紛飛，要麼哀嚎一聲骨骼盡斷，被擊飛出去砸到一大片。短短時間之內，他已帶著天明衝殺出去數里之地。

天明前世經歷頗多，最後與大地決戰之時更是自百萬妖魔之中殺出一條血路，與大地會面，二人自地上打到天上，在從天上打到虛空之中，一路天崩地裂，萬物摧毀，場面何其壯哉，此時雖然他們衝出了數里地眼前的妖獸仍然不怎麼見減少，密密麻麻的身影形同飛蝗鋪天蓋地，但相比於那時而言，無疑是一種小場面。見慣了大風大浪，天明哪會被這種小場面給駭住？

對天明來說老七身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二人一路猛衝間速度快捷無比，片刻間已離原本所在的地方有了數里之遙，還在勢如破竹的加速前進，因此身後的妖獸很難短時間內追趕上來造成威脅，只要他們將這種速度保持下去，衝殺出去應該無礙。

天明在老七身後的方寸之地緊緊跟隨，時刻注意著斜刺地裡突然衝來的妖獸的攻擊，老七一往無前的開路，全部精神都放在了如何開闢前路之上，在加上周圍妖獸之多，難免形成疏忽，無法全方位的照看，因此旁邊偶爾有妖獸猛然衝來，發動攻擊。

「雷法！」見一隻奇形怪狀的妖獸陡然自黑暗中躍出，一個閃現間利爪已到了近前，天明想也不想，揮掌劈出一道雷光，擊中這妖獸頂門，頓時將其劈的裡焦外嫩，渾身冒煙，軟軟的倒了下去。這些妖獸都是低等級的炮灰，道行並不是如何高深，肉體也並不顯得堅不可摧，因此天明遇見之後倒也有一戰之力，無形中便可幫助老七化解一些麻煩，使其可以專心開路。

二人一路疾馳，周圍景物如光影閃過，可見其速度快到了什麼程度，那些前來攻殺的妖獸，不僅不能給二人的衝殺造成一點阻礙，甚至都無一合之將，老七揮拳間便可轟飛眾多。

「庚劍！」瞅準機會，天明對著撲來的虎行妖獸抬手就是一揮，一股庚金之氣帶著強烈的切割之感瞬間凝成一把通體金黃的巨劍，一閃而沒之時將那虎行妖獸穿透，激起一片血雨。

就在這時，天明突然感到一股勁風及體，從背後破空而來，他心裡一驚，整個人向著旁邊一撲，險險的躲過那自背後偷襲而來的一招。他與老七基本上是背靠著背前進，天明雖然沒有出太多的力，但好歹也顧及了一個方位，促使老七背後的安全，能夠安心開路，可此時這勁風從天明背後襲來，豈不是意味著老七出了什麼變故？這才是天明心裡一驚的緣故，此時老七若顯出不支之相，他們二人也就算交代到這裡了。

可是老七一路轟殺勢如破竹，自戰鬥開始就未曾遇到過什麼阻礙，怎會突兀的顯出不敵之相？天明來不及回看，那偷襲的勁風轉向而來，帶起凌厲的風聲從他耳畔劃過，留下一道淡淡的血印。

「開山！」天明一聲厲喝，抬頭間對著勁風遠去的地方一掌拍去，那發動襲擊者剛剛一招沒有擊中他而越過他的身體，必然還在他身側的方位，他手掌被一層淡淡的黃色光輝籠罩，猛然劃過天地擊中了那偷襲的妖獸。

一聲悶響，天明只感覺這一掌仿若拍在了鋼鐵之上，回饋過來一股強烈的反震之力，令他身形不穩的後退了一步，右足頓地間才穩住，而趁著這間隙，天明才看清周圍的情況。

偷襲他的是全身被鋼甲包裹的一隻異獸，那鋼甲呈現灰黑色澤，看上去十分堅硬，但天明開山一掌卻成功的將其擊退，在他胸腹之間留下一個掌印，周邊甲殼開裂。那異獸低低的咆哮著冰冷無情的目光盯住了他。

而老七此時離天明已有數丈之遠，二人再也沒背靠背的前進，雙臂探出間空氣連番轟鳴，將身前的妖獸全部震飛了出去，還在空中身體就爆裂開來，老七好似沒有察覺到天明的處境，仍一味的前進目中閃現著興奮的光芒彷彿殺的興起。

天明想開口叫住老七，畢竟有他自己才能從這妖獸大潮中衝殺出去，但還沒來得及呼喚，周圍各種妖獸已經咆哮著來臨，將他團團包圍間淹沒，二人此時徹底被分散，各自為戰。

這無疑是一種十分不好的預兆，若被分散開來，每個人都要顧及到四面八方的進攻，才能保護住自己，可是一個人哪有那麼多眼睛，能關照到週身各處？再說連番激戰之下，人的體能會逐漸下降，精神出現疲憊，動作形成延遲，很難如一開始那般氣勢無雙，這樣一來處境就更為不妙。只有二人靠攏攻守同盟之下，衝殺出去的把握才更大！

數十種攻擊接踵而來，有的利爪揮舞，有的野蠻衝撞，有的獨角激射，一瞬間各種攻勢如同潮水將天明淹沒，席捲週身，哪怕他反應再快，若不能以絕對的優勢將這些攻擊打散，很難躲避的開。

「土牢！」天明低身，雙掌向著大地一拍，腳下的地面頓時轟然巨震，層層翻滾如同海面掀起波浪，升騰而起似兩隻大掌合攏，轟的一聲將他蓋住，籠罩在了裡面。

那些力道不大但鋒利之極的爪子首先被阻擋在外，不能前進絲毫，而那些猛.撞而來的妖獸紅著眼睛咆哮著用身體去撞擊這陡然騰起的土牢，發出一聲聲悶響，將圓形土牢都撞的變了形。

當另一隻妖獸撞擊之後，這土牢轟然開裂，塌陷一塊，天明揮手劈出一掌，將帶著餘勢衝來的妖獸擊飛出去，接著手印變幻，週身真氣急速流轉，溢出體外散發出淡淡的光芒之時形成一座大鐘，轟然壓下將天明罩住，再度保護在了裡面。

這第一波攻擊就如此密集，從四面八方而來無所不至，根本就無法閃避開來，只能先行防護擋住攻勢在圖謀反擊，衝殺出去與老七匯合，因此天明也不能動用遁符，在這漫山遍野的妖獸大潮中，遁符的距離不過數里，遁來遁去也還是在獸潮之中，發揮不了什麼作用，況且又只有那麼幾張，要用在恰當的時機才成。

大鐘鐺鐺作響，好似有無數石頭從天而降砸到了這大鐘之上，使得這大鐘在承受如此之多的攻擊之時發出一聲聲哀鳴，裂縫如蛛網蔓延，有了破裂的跡象。天明面色劇變，從鍾體之上傳遞過來的反震之力湧入他體內，使得他真氣都開始紊亂。

這時就見一隻妖獸爆吼一聲偏著頭撒開蹄子蠻橫的一頭撞了過來，大鐘一震，轟鳴一聲化為無數碎片倒捲，天明如遭重擊，身軀頓時後飛出去，一隻如劍獨角卻在此時激射而來，帶起長長的尾芒筆直的刺向他的眼睛。

老七哈哈大笑著，盡顯豪邁之意，雙臂翻飛間轟出絕強的力道將眾多妖獸打碎，殺出一條血路，鋪滿了妖獸零碎的屍體，他好似根本沒有察覺到天明所處的危機，兀自轟殺著嗷嗷大叫著悍不畏死撲來的妖獸。

萬事靠自己！這個道理天明很早之前就明白了，所以此刻他根本沒將希望放到老七身上，以老七的修為，可以感受到幾里外妖獸的氣機，是不可能感受不到他此時的處境的！輕吼一聲，天明發狂一般右手成爪探出，於間不容髮之際一爪抓住了那襲殺而來的獨角，他的右手在顫抖，五指崩裂，獨角激射出的凌厲勁氣將他右掌的骨骼強勢摧毀，血肉模糊間碎裂。那獨角在他掌中一寸寸前進，撕開他掌心的血肉，要扎進他的眼中。

右手緊握，牢牢的抓住獨角，那獨角速度一滯，緩慢下來，在他五指崩裂間仍堅定不移的一寸寸紮下，離他的眼睛不過數寸，天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皮肉在獨角前進中被一股力量撕裂，可是卻沒有痛感傳來，因為此時五指的指骨都在粉碎。

天明的身體還在因為那股大力於空中後飛，他發狠的抓住獨角，身在半空無處借力，也就無法閃躲接下來的攻勢，此時他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一寸寸迫近他眼睛已經不過三寸的獨角，他可以清晰的看到獨角之尖上所散發出的凜冽寒光，刺痛了他的眼。

突然後背一痛，一股大力強行衝進了天明的體內，與此同時一道寒意閃過，某只妖獸趁機劃開了他後背的血肉，天明淒吼一聲，左手向下一拍，藉著力道身形一個翻躍，頓時避開了獨角刺來的方向，右手鬆開間獨角帶著他掌心的皮肉刺出消失。顧不得疼痛，天明趁著周圍妖獸向自己這個方向靠攏之際身體拔高，在空中腳尖連點，橫渡而去，瞬間到了老七背後。

老七仍在雙臂震盪強勢擊殺身前妖獸，那些妖獸還沒來得及靠近便被轟死，天明剛想開口，卻不料老七身體微微一側，閃過一隻從前方撲來的妖獸，那只妖獸頓時直直的朝著他背後的天明撞來。

第一百章 浮現

天明突然就明白了，什麼都明白了...他只是沒有想到，答案竟然會是這個樣子，借刀殺人。

自己拼盡全力想與老七匯合，攜手共進，因此還負了不輕的傷，當終於達成的時候，結果卻是這樣讓人難以接受。老七的修為很強大，哪怕被妖獸重重包圍，奮力殺敵，也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天明的處境，可他卻對於自己離天明越來越遠甚至天明遇到生死危機之時仍然無動於衷，好似不曾察覺。其實現在出現的那些妖獸哪個能阻他？若他真想施為，不須費力便可拉天明一把，輕易殺到他身邊。可是他卻有意無意的拉開了二人的距離，並在天明好不容易歸來之時裝作不經意的避開身前撲來的妖獸，讓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的天明面對。

他可以來去自如，但天明不行。他如此作為，等於讓天明獨面妖獸大軍，甚至偶爾還落井下石，他等於是要讓天明死！雖然他做的很隱秘，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老七勇不可擋，一往直前的衝殺，像是一枚炮彈摧毀一條直線，從不退縮，從不避讓，他精氣神攀升到了頂點，於萬千妖獸的怒吼中仍熠熠生輝，別具一致，可是當天明剛剛趕到他身後之時，他身前恰好有一隻妖獸悍不畏死的撲來，於是他閃身避讓，使自己背後的天明與妖獸正面相對，然後換了個方位繼續衝殺，兇猛無比。

永遠不要寄希望於別人，也別把自己生的希望放到別人身上！這個道理天明自然明白，他來此之時也做了很多準備，雖然情況有點出乎了他的意料，在他的想像中，自己來獵殺妖獸最多遇到數十隻妖獸的圍堵，哪裡可能會面臨無邊無際的妖獸大軍！但這些妖獸，能夠同時攻擊到他的，也只有數十隻！雖然騰轉挪移的地域被別的妖獸佔據，無法更好的閃避，但天明就只知道閃，只知道逃麼！

以前見勢不妙天明便選擇退避閃躲，那是因為自己還太弱小，而敵人又太過強大，想他有了戰魂的守護之力能夠與山魅正面硬撼之時何曾退過一步，若有一戰之力，他會選擇戰，哪怕戰到最後的結果也是死，他也寧願去戰，若知道敵人能隨手秒殺自己，誰不會下意識的便選擇避讓？他不怕死，他更不想死，大地還好好的活著，他怎能比大地先死？

右掌已經血肉模糊，獨角刺出之時帶走了他掌心大片血肉，鮮血如注之間隱隱可見森森白骨被染成紅色，五指的指骨呈一種怪異的姿態扭曲，仍憑他如何努力都無法指揮這幾近支離破碎的右掌去迎敵，而背部先後承受兩道攻擊，第一道將野蠻的力量灌進他體內，令他五臟震痛彷彿要撕裂，第二道更是破開軀體傷筋動骨，令血液大量流失。他本就用鮮血畫了十張符，畫完之後感覺眼前一黑明顯是失血過多的跡象，此刻再度流失血液令他面色發白起來，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天明急退，雙足頓地間連連點向地面，避開正前方衝撞而來的妖獸，好在老七一路衝殺間背後未留下什麼活口，二人拉開距離之時附近的妖獸都朝著天明圍去，當天明瞬間來到老七背後之時便造成一片區域空白的跡象，此時後退就沒遇上什麼阻礙，趁著撲來妖獸衝勢漸消，再無餘力之際，天明身形猛然一頓，雙足狠狠一踏地面，將地面踏出兩個深深的足印，趁著這頓足的力道他改退為進，猛的向落地的妖獸衝去，左手握拳間渾身氣勢大漲，冷酷的一拳轟下。

砰！

一拳之下，天明轟碎妖獸眼角的甲殼，整個左臂都沒入這妖獸的頭顱之中，伴隨著一聲淒嚎，這妖獸遭受重創，並未倒下，更加凶殘間如鋼鞭一般的長尾忽的一聲劃破空間橫掃而來。

天明轟入妖獸頭顱之內的左拳一震，五指成爪散開，同時左腳抬起朝著妖獸前肢狠狠一踹，他的身體頓時借力後翻，避過妖獸橫掃而來的鞭尾，左爪離開妖獸身體之時更是一抓，將他頭顱之內的腦漿拽出體外。

當天明落地的時候已經離這妖獸數丈之遠，絕對不夠妖獸發動臨死反撲的攻擊距離，妖獸頭顱之上破了個大洞，愣愣的用僅剩的獨眼看了天明一會兒之後，龐大的身軀轟然倒下。這時，周邊的妖獸猛然衝來，瞬間將空白地帶淹沒餘勢不消的朝著天明一股腦兒撞去。

妖獸最強大的武器便是他們的身體，作為天生適合戰鬥的種族，同階之中妖獸的身體是最為堅硬的，很難被攻破，所以他們的戰鬥方式很簡單，對著敵人橫衝直撞就足以讓敵人大感頭疼。

老七勇猛的向前衝殺，短短的時間內已經衝出數百米遠，也就離原地戰鬥的天明有了數百米的距離，往往他一拳轟下，便有數十隻妖獸彷彿被風暴席捲，不受控制的後飛出去，然後在天空中轟的爆裂，血肉四濺。在老七刻意的施為之下，他與天明之間那百米地域之上，被眾多妖獸佔據，天明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突破數量如此眾多的妖獸來到他身邊。

「喝！」怒喝一聲，老七再度一拳轟出，鐵拳帶著沉重如山的氣勢破空而去，他對天明的處境視而不見，根本就沒有救援的意思，也不知他心裡究竟是作何打算。這一拳拳勁呼嘯間如同轟天之錘，不可阻擋，就在身前那些妖獸紛紛後飛之時，一個少年憑空出現，風輕雲淡的拂袖之間化解了這一拳的攻勢。

少年眼皮低垂，一臉冷漠，他一頭短髮朝天而立，身披一件虎皮大衣，面無表情的看著老七，在他出現之時，周圍妖獸頓時如潮水退去，好似根本不敢站在他身邊一般，頓時為周邊空出一大片區域。

一棵樹，一隻劍齒虎和一個妖嬈的女子，沉默著走到這少年背後，微微低頭，唯他馬首是瞻。

老七神色凝重起來，知道終於有上的了場面的正統妖族出現，那些低等級的妖獸，只是妖族的附屬，根本算不得正統妖族之列。少年背後的三人，老七都認識，就是他們發動了屢次的妖獸攻城之戰，他們是羅森外圍區域的妖族王者。

攻城的幕後還有更為強大的存在隱藏，暗中引導著這一切，而這三人只是檯面上的主導者，老七與三人打過不少交道，知道他們的脾性與實力，可是此刻他們竟向這少年低頭，那這少年是何來歷？

「哈哈，沙齒，虧你還是虎王獸的後代，什麼時候也淪落到做一個小屁孩走狗的境地了？」老七大笑著開口譏諷。虎王獸是幕後黑手之一，實力通天，那次慘烈的攻城之戰中，不凡八傑中的幾人採取圍魏救趙之策，殺入羅森腹地，虎王獸便被老五擊殺。

「能夠成為藏素大人的奴僕，是我的榮幸。」少年背後的劍齒虎淡淡的看了老七一眼，對於他的譏諷絲毫不以為意。

「這麼說你倒是甘願做奴僕了？」老七嗤笑道。

「自然。」劍齒虎面帶恭敬之色的看向身前少年，目中皆是敬畏。

「那你臣服我吧，哈哈！」老七大笑一聲，率先發難，身形暴起間化為一道殘影於半空中握拳對著少年頭頂居高臨下一拳轟出，空氣猛的一顫，發出爆炸之聲，老七砸下的拳頭如同一顆隕星般降落。

少年絲毫不受老七的氣勢壓迫，淡淡的抬頭看了一眼，他轉身就走，好似根本不將老七放在眼中，「殺了他。」少年開口吩咐，劍齒虎頓時怒吼一聲，前肢微微下屈，眼中露出寒光間陡然躍起，一頭朝著老七撞去。

轟！

一聲爆鳴，二人一觸即分，各自落地間不穩的向後退了幾步，將地面一步步踏的塌陷，老七神色無比凝重，劍齒虎的道行本就要比他高深，更是佔據著肉體強悍之利，他不是對手。

剛剛那一拳老七盡了全力，更是借助地勢自上而下，仍然沒有取到什麼優勢，從拳頭上傳來的麻木刺痛讓他的右拳都有些顫抖，輕輕甩了甩，老七再度衝出。

聽聞少年的吩咐，那妖嬈女子與樹妖同時動作起來，各展神通朝著老七攻去，那樹妖肢體上生出無數籐蔓，鋪天蓋地的對著老七從各個方位纏繞而去，妖嬈女子眸中泛出異彩，輕啟朱唇間隔空一指點下，纖纖素手蔥白如玉，美輪美奐，那沙齒更是四蹄齊邁間驀然衝出，於奔跑中人立而起兩顆長長的獠牙被他拿在手中對著老七當頭一斬。

老七長笑一聲，這三人他都不是對手，可他絲毫不懼，他全力施為間短時間內他們也很難佔據上風！老七雙臂一震，五指驀地緊扣，朝著沙齒劈下的兩道寒光一揮，左手更是化為掌刀四下劈砍，彷彿要絞碎漫天風雨。

少年獨自向著遠處走去，周圍妖獸帶著恐懼之色紛紛避讓，為其讓出一條大道來，他雖只是一個少年，但他的身份高貴，修為高深，自然不是這些低微的妖獸可以忤逆，他也實在提不起興趣與老七一戰，當他面無表情的走出數百米之後，他背後上千米之地突然爆發出一股絕強的劍意席捲天地，令他面色大變，駭然失聲驚呼。

「南離？？！！」

第一百零一章 相助

那劍意橫空，四卷天地，帶著凌厲之極的勁氣呼嘯間驀然爆發，驚天動地。

南離劍，是若曦的劍，除了她與南離本身，任何人無法動用，更無法發揮出南離劍的一絲威勢，況且南離劍在修羅手下被毀，無法在發動一劍之力，戰魂將其交予天明時曾說過，一旦動用，南離劍就會崩毀，但這一劍之力，是相對於若曦的境界而言，被毀的南離劍自然無法承受住那種境界的一招之力。

天明不需要動用南離劍，也無需引動南離發出其本身的劍意，因為他有自己的劍道，有屬於自身的意志，他的劍氣，只屬於他自己！前世他的武器便是劍，那柄疑似插在大雕身上的承乾劍，故此他對於劍道的靈領悟格外深刻。

此時他被數十隻妖獸圍攻，險象環生無法顧及全面，不得已之下終於拿出了一直被他妥善保管的南離劍，南離劍在他手中只是一把凡物，他無法動用其中的威能，也無法發揮出那最後的一劍之力。可是他根本不需要這些，他不需要南離本身所蘊含的威能，不需要發動那最後的一劍之力，因為，他也是一個用劍的人！

手執長劍，自身真氣與意念注入，這南離劍頓時散發出尺長的寸芒，充滿了凌厲之意，天明左手向著四週一揮，頓時有一圈肉眼可見的氣波散開，所過之處妖獸之體紛紛斷為兩截，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被那絕強的劍意撕裂。

劍，只是一種武器，攻擊，還是要看自己的修為與意念！天明手執南離劍，身形暴起間朝著四周斬下，無數妖獸在這劍氣之下被毀滅。他，不需要南離本身的劍氣，不需要發動那必會將南離崩毀的最後一招之力，他只是需要一個載體，承載他的真氣，他的意念，然後發出這讓人失色的攻擊。

劍氣縱橫，不可阻擋！

原本淡然無趣的少年大驚失色，愣愣的看著躍起出劍的天明眼神中流露出恐懼，幾乎想也不想，他掉頭飛奔，想要逃離此地，他只認出了南離劍，便誤以為南離也來到了此地，在南離手下，他絕無活命的可能！

「南離！」那圓月之中的黑衣男子驀然被驚醒，失色的發出一聲驚恐的大叫，明月的光輝頓時黯淡下去，快速消散，他正在完成的某種儀式也被迫強行中斷，二話不說這男子在半空中噴出一口血，亡命飛奔，一個閃爍之下自原地消失。

他們來自羅森深處，傳說中這羅森貫穿一片陸地，無邊無際，連接到了妖族大帝居住的腹地，因此他們認識南離，認識這柄劍，所以此時才如此失態。

南離為何許人也？人族翹楚之輩，受帝尊親傳，作為人族整個年輕一代的代表，修為高深，對妖族而言他更是一個噩夢。能夠成為整個人族數千萬人中年輕一代的巨頭，南離哪裡沒有一點威懾力可言？

在出道那天，南離單身一劍踏入妖族，光明正大的挑戰妖族年青一代，那是所有年輕妖族都不願提起的一場慘烈，那是他們的恥辱。不管出身多麼高貴，不管後台多麼強大，不管血脈之力如何驚人，南離無妖可擋。他自龍族殺到凰族，從凰族殺到天妖族，所過之處那一族的翹楚必然喋血！

到了後來，妖族各族的絕代翹楚被他一人一劍殺的七七八八，有的妖族翹楚甚至避而不戰，丟盡臉面。南離如同神魔一般的身影，深深的烙進了他們的靈魂裡，樹立下不可戰勝的陰影，所以對於南離的氣息，二妖一眼便認了出來，想也沒想的就逃。

南離單劍斬殺妖族後繼之人的壯烈事跡，被載入了人族史冊之中，受無數人敬仰，也正是憑著此事，他才穩固了人族年青一代第一人的不可撼動的地位。

他的所作所為，引發了妖族萬妖的震怒，有些老輩人物甚至放下臉面想要暗中將他擊殺，可是，南離有資格拿劍，其地位在人族必然高不可攀，他更是代表人族光明正大的向妖族發出挑戰，若他在妖族出了什麼事，必將招來人族猛烈的報復。連人族大帝都如此護短，更何況是人族其它高人？到時候就不是報復不報復的問題，而是牽動大勢引發兩族直面開戰的可怕後果！

妖族高層發出通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對南離出手，否則誅族！這是妖族大帝的指令，沒有人敢違抗，所以那些妖族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南離將自己族中寄予厚望的後輩誅殺，恨得咬牙卻又無可奈何。

就算如此，南離仍然遭到某些身份不明之人的襲殺，可憐妖族還不得不全力保護他，後來這些人被證實是其餘想要挑撥兩族開戰的種族所為，畢竟妖族與人族開戰，必將血染長天，實力大損，而他們也好暗中漁利，因為此事教導南離的帝尊甚至親自殺上那個種族討一個說法。

後來，南離誅殺妖族年輕翹楚一百七十一人，平安返回人族。

這樣的戰績讓人動容，甚至連人族大帝都給予了獎勵，這樣的南離二妖又豈能不怕？他們是來自羅森那很深遠的地方，身份高貴修為強大，可他們卻自認為比不過族內年青一代的第一人，否則他們也不會來到這個破地方而是被無數鮮花美女環繞了。也正是因為他們來自羅森深處的地方，他們才深深的瞭解南離的可怕，他們，沒有一戰的勇氣。

見他們二妖轉瞬逃的沒了影兒，樹妖等人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那股突生的劍氣是看似很強大，但絕對沒有強大到能夠威脅他們的地步，他們甚至可以輕易揮手將其破去，只是那二位怎麼就這麼逃了呢？他們不解，但心智如妖城府極深的他們卻是明白，如果連那二位都逃了，必然是發生了什麼極為不妙的事情，二話不說他們擇了個方向轉頭飛奔。

漫天攻勢散去，老七吶吶的看著逃命般遁走的三位妖王，眼中皆是迷惑，半響說不出話來，他轉身回望天明，只看到一抹璀璨的劍光在起舞，於這黑夜中如同一輪驕陽，寒光刺痛了天地。老七面色一變，大吼一聲雙拳猛然擊出，氣勁化為怒龍席捲，如斷川開海一般將圍向天明的妖獸震飛。

「沒事吧！」老七一個箭步衝到天明身邊，神色關切的詢問，他看著天明手中的長劍，在看向天明，目中儘是震撼與悔意。他竟然在懷疑一個拿劍的人。

人族能夠拿劍的只有八人，千萬人口之中只有八人，這八人無一不是為人族立下了赫赫戰功之人，他們的故事可歌可泣，他們的功績萬人讚頌，所以，他們才有資格拿劍。只是沒有人知道這八人到底是誰，因為他們都很低調，只想默默為人族付出自己一生的心血，不被外人所知曉。可是，人族總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拿劍的人，是人族最偉大的守護著。

「沒事！」擦去嘴邊的血跡，天明面色一片蒼白，血液的大量流失加之連番劇烈的戰鬥已令他神情開始眩暈，收好長劍，天明與老七身形掠起，急速朝著不凡城而去。

現在他們並不安全，誰也不知道妖族會不會突然在衝將出來，況且探聽到這個天大的秘密，老七急切的想要回稟給不凡城的強者。能讓三位妖王俯首稱臣的人，只可能是來自羅森深處，而且不止一位。少年的身份來歷老七略一思索便可以猜出，因此他神色陰沉，很難想像接下來又將面臨一場怎樣的大戰。

老七一言不發，只是眼光在偶爾掃向天明之時露出懊悔之意，他終於確信他是一個人族，並完全的開始相信他，只因為他手中的那柄劍的緣故。雖然仍不知天明的身份來歷，但對他他已經放下了戒備，故此一路上都在猶豫著如何開口解釋。

既然他誤會了，天明也懶得開口說清，畢竟老七先前的所作所為著實令他憤怒，就讓他愧疚去吧。

不多時，二人便已看到了羅森的出口，只要過了那片平原，他們便可放下心來。一路上所有的妖獸都隨著三妖王的逃遁而轉頭飛奔，聲勢驚人卻也給他們讓出了道路。

天際已微微泛白，眼看馬上就會天明，曙光劃破天地帶來黎明的前夕，二人終於出了羅森，幾乎同時出了口氣，未曾耽擱間在平原之上飛躍，朝著不凡城那高大宏偉的城門靠近。

突然，他們背後羅森的方向猛的散發出一股駭人之極的波動，彷彿發生驚天大爆炸一般，狂暴的氣流凝聚化為一隻巨掌呼嘯而來，轟然壓下。天地劇烈的顫抖，樹木被一股大力摧毀化為粉末，這一掌還未拍下，周圍千米地面上的事物已被清掃一空！

「古木！」老七駭然回首，面色浮現難以置信，他怎麼也沒想到隱藏在幕後操縱著妖獸攻城大戰的古木突然會朝自己出手。那一掌威勢驚天，還未臨近強大的威壓已擊中老七的身體，令他噴出鮮血。

那來自羅森深處的二妖固然會被南離劍嚇退，三位妖王也可能驚疑不定隨之逃跑，但這些隱藏在幕後的黑手卻不一樣，他們常年居住此地，並未聽聞過南離的傳說，他們也不允許老七將羅森深處來人的消息傳遞回去，否則就失了先機，所以，他們才驀然出手想要將二人抹殺！

老七噴血倒捲，在半空中抓住天明將其向著不凡城的方向狠狠一拋，同時聲色俱厲的大吼，「快走！」他轉身握拳，以無畏之姿朝著那於無盡轟鳴中壓落的大掌而去。

砰！還未接觸，老七的雙拳便猛的爆裂，化為血肉四卷，這一掌徑直越過他，卻是朝著天明而去！想來那古木也察覺到二妖的異常是因為天明的原因，所以才將矛頭指向了他。

「吱嘎~」一聲刺耳的摩擦聲陡然響徹天宇，不凡城的城門帶著古老厚重的氣息被一個駝背老者艱難推開，滄桑之意頓時撲面而來，大掌壓下之時所帶起的驚天轟鳴都無法遮掩這輕微的開門之聲。

老者咳嗽著走出，看也不看天明一眼的，隨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掃把，朝著天際一揮，然後繼續開始若無其事的打掃起來。那轟然壓下的巨掌，卻陡然化為無數碎片。

第一百零二章 無策

「地襲...」羅森之中傳來一聲沉悶的咆哮，帶著略微痛苦之意，再也沒了聲息，顯然這駝背老者隨手一揮之下，已然將古木擊傷，令他不得不退去。

天明體表都因為過於強大的威壓而崩裂開來，顯露出一條條裂縫，顧不得疼痛，他拉起倒飛而回的老七身形暴掠，幾個眨眼間便到了不凡城的城門之前，這才鬆了口氣。好在羅森之中再無動靜。

老七臉色一片鐵青，眉頭緊皺間咬牙未讓自己發出痛哼，他的雙拳完全爆裂開來，此時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臂膀，顯得可怖無比，來到老人近前，老七猶豫了一下，朝著老人開口，「深處來人了，還是兩個...」他欲言又止，歎息一聲，有些落寞的走進城內，他要將這個消息傳達給不凡城中的強者，讓他們做好應變。

老人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兀自沉默著清掃著地面的灰塵，像是一個不相干的路人。天明朝著其抱拳一拜，感謝他救命之恩，然後飛速朝著琪琪家中掠去，經此一役他受的傷太重了，必然要花費好長時間的療傷才能恢復過來，而那時，妖族說不定已經展開了全面進攻，他還要為此多做一些準備。他生活在這裡，最起碼他現在還生活在這裡，那他就是不凡城中的一份子，必然會參與那場戰爭之中。

戰爭的慘烈無法訴說，在強大的人也會死去，所以為了生存，他必須付出更多努力。

古木來襲，聲勢驚人，那震天的轟鳴聲早已驚動了不凡城中的強者，不消片刻城牆之上已佈滿了各色人物，皆露出好戰的眼神看向對面的羅森。不凡城的城主匆匆而來，面色泛著蒼白，看到老七之後一愣，神色浮現關切，「七弟，你怎麼樣？」他是城主，自當盡力為不凡城付出一切，探聽所有消息，可是他首先開口卻未問老七發生了何事，而是看向他爆裂的雙拳眼中露出殺機。

老七冷淡的看了他一眼，神色浮現厭惡，好似在鄙視這城主的虛偽表現，在他看來，城主自然是在惺惺作態，老七轉過頭不在理會城主，朝著看向他的眾多強者道，「羅森深處又來了正統妖族！」

此言一出，眾人大嘩，當即沉默下來，面色凝重，場中氣氛一時略顯壓抑，倒不是眾人害怕了，只是上一次羅森深處來人攻城，人族為了守護不凡城所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

那一次戰爭就連不凡八傑都三死一殘一失蹤，更何況是其它人族強者，隕落之人不計其數，但他們仍前仆後繼，拚死守住了這座城，這是人族的城，不容任何異族褻瀆！否則，就用我的生命去捍衛！

「二個。」老七臉漲的通紅，顯然在極力壓抑痛苦，他額頭冷汗直冒，可是仍不願就此離去，想要將此行探出的結果告知人族在說。眾人一愣，顯然沒聽明白他話內的意思，不由不解的看向他。

只是城主在聽到這兩個字之時通體一顫，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辛酸的笑容，他看著老七顫抖著開口，「七弟...你，你說什麼？」他不可置信的看著老七。

「二個！」老七再次重複，倒不是為了回答城主的問語，而是看到眾人的不解，遂耐心解釋。雙臂上傳來鑽心的疼痛，他感覺天地有些模糊了。

「你...你...」城主突然摀住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他愣愣的看著老七，「你終於肯叫我二哥了？」他的語氣在顫抖，彷彿欣慰的快要哭出來。

「我是說來了兩個！」老七一聲大吼，實在忍受不了城主的自作多情，「就憑你？你還想做我二哥？做夢！」

看到老七突然爆發的火氣，明白其中緣由的人紛紛上前勸說，拉住他讓他安靜下來，過去發生的事情會對未來產生影響，完全是人心在作怪。城主聞言苦笑一聲，沉默半響之後抬起頭來，臉上一片平靜之色，「你在羅森中遇到了什麼？」

老七怒火沖天的看著他，周圍強者又是好一陣安慰，他才強行按捺住，背對著城主開口，將羅森中所遇到的每一幕都說了出來，當然，天明也被他提及，只是沒有說出自己在羅森之中對天明的刻意施為，畢竟這些事一說出來，他必會招來眾多記恨，人族有資格拿劍的人，他竟然想要殺死他？不說這個單論對同族不利，他就該殺！

眾人聞言大嘩，沒想到不凡城中竟然暗中有著這麼一個身份的人族存在，他們紛紛急切的詢問老七，天明究竟在哪裡，一時間天明的風頭蓋過了眾人對羅森的關注。

「老七，你口中的天明在哪裡？」

「是啊，七仔，這麼一個人物啊！」

「快點說，天明呢？」

眾人雜七雜八的開口，語氣焦急，老七環顧四周，卻並沒有發現天明的蹤跡，想來他此時已經暗中回了琪琪家療傷，於是開口道，「他行事低調，並不想被人認出，各位還是想想怎麼備戰吧，畢竟此次羅森深處來了兩個妖族。七某就先行回去療傷了，告辭！」老七說完自顧自的飛奔，他此時鮮血不止，在不治療就會出大問題了。

眾人聞言歎息，感慨無緣一見人族的英豪，城主當即召集眾多強者，匆匆趕回城主府商議對策。

天明一路飛奔，腳下生風速度極快，不消片刻便到了琪琪家門口，猛的推開了屋門。此時天際剛剛泛白，人族一夜休息之後都於此刻醒來各自忙碌，老婦人正端著一盆衣物在清洗，聞得動靜回頭，當即一臉愕然，天明渾身是血將她嚇了一大跳。

「奶奶！」天明叫了一句，顧不上解釋什麼，掉頭飛奔向自己房內，雙手掐訣盤膝坐下。老婦人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當即一臉焦急，衣物也沒洗直接走向天明的房間，剛想要推開房門，又覺得不妥，急的在門外團團轉。

天明感覺渾身刺痛，體內真氣雖然還在流轉，但隱隱有一些滯感，好似哪裡被阻不暢通一般，他急忙內視，卻發現那些真氣正在發生一種詭異的變化。

太真霸氣絕講究的是一個絕字，要在絕境之下修煉，在生死存亡之際做出突破，這樣一來才能夠更好的煉出蘊含了極端意念的絕氣，從而使自身愈發強大。

剛剛夜晚所經歷的那一幕，天明幾次險死還生，無形中便符合了這種要求，他在戰鬥時週身源源不斷的吸納外天地靈氣補充消耗，丹田自行運轉之時便將吸納的靈氣轉換成太真霸氣絕的絕氣。這些氣息有七八成都會煉體，只有一層能夠動用積累來壯大現有境界，如此一來太真霸氣絕本當不得前期修煉破境最快之說，但事實上他的確能夠最快破境。一番戰鬥下來，天明體內的太真霸氣已經滾滾不息，好似即將要轟開那個人體.壁障，使人突破到下一個境界去。

一場戰鬥下來週身自主吸納外天地靈氣所轉換成的這種真氣，竟然比天明刻意修煉一月之久所煉化的真氣還要多，天明見狀苦笑，這法訣不愧蘊含了一種極端的絕意，雖然面臨諸多危險才能練成，但它給予的厚報也十分讓人滿意。

看樣子，以後要多參加這樣的戰鬥方可，天明嘗到了甜頭，愈發堅定自己要參加那場攻城之戰的決心。他也是一個人族，雖然是來自另一個世界，保護自己的種族卻也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

那些真氣在體內微微顫鳴著，彷彿有著自己的意識，不斷的變化出各種形狀，他們不再侵入肉體淬煉，而是朝著丹田彙集，好似要凝聚成什麼東西。感知到這一幕天明聯想其自己竟然能夠一拳轟開那些低級妖獸的腦袋，這才明悟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肉體的淬煉已達到了飽和狀態，若不在突破將無法繼續。

真氣在經脈中穿行，急速湧向丹田，身軀各處更是溢出一絲絲與之一模一樣的氣息，匯入到這股大軍中，原本略顯枯竭的丹田頓時充盈起來，好似盛滿了水的湖泊，即將承受不住更多的來源，可是此刻流淌於經脈中的真氣還在朝著此地彙集，沒有停止下來的跡象。

天明早先費力將自己修煉出的飛天皇氣壓縮成一團，隔離在丹田某個角落，平常修行之時亦小心的不讓太真霸氣途徑此地，免得造成真氣相沖，引發不良後果，可是此時隨著丹田的飽滿，太真霸氣不可避免的侵入了飛天皇氣所在的區域，引起了飛天皇氣不安的震動，彷彿隨時可能脫離控制衝殺出來與太真霸氣交戰一番。

身體上的傷勢天明無暇顧及，體內的異變與不妙已讓他焦頭爛額，兩股能量相沖的結局要麼是一方完勝，要麼是殺的難解難分從而引發大爆炸，對此他不得不咬牙間凝念在兩種能量之中再次穩固壁障，可是兩種真氣已經感應到了彼此，互不認輸的開始衝擊，迫切的想要交戰一番。丹田的盈.滿更是促使太真霸氣朝著那層他設下的壁障壓迫而去，令他束手無策。

第一百零三章 靈藥

人體是一個無窮的寶藏，蘊含著令天地變色的力量，而修行，就是靠著發掘自身潛力來達到舉手翻天的效果。前人所總結彙編而成的各種法術法訣，大部分都是依賴人體本身，通過改變人體構造從而發揮出某種特殊的力量。只有一少部分，例如符道，陣法，是通過天地間無處不存在的玄奧規則激發，引動大道的偉力。

在開啟人體寶藏的過程中，難免會發生一些意外，導致人體受損或者毀滅，但前人通過血的代價驗證，終於開闢出了一條道路，後世的修行者們便遵循這條道路前進。這條道路，就是修道。

天明未曾預料自己受了重傷之後，無形中竟壯大了太真霸氣的含量，從而迫使自己強行向著下一個境界邁步，那些真氣在丹田之中彙集，開始緩慢壓縮，好似要凝成一團，將海量真氣壓縮成一個丹丸，邁進下一個境界。

他全身各處都溢出這種能量，朝著丹田流淌，丹田在被充盈起來之時隱隱有了脹痛之感，好在這些真氣自主的開始向內擠壓，減少體積，從而不讓水流出那碗。

太真霸氣的含量過多，自然塞滿了丹田，於是因此感知到了隱藏在天明丹田之中的飛天皇氣，他們想要佔據丹田的所有地域，便朝著飛天皇氣所在地吞噬而去，，兩種能量頓時展開了一場極為劇烈的地盤之爭。

原本一直老老實實呆在天明丹田之中的飛天皇氣受到挑釁，自然不甘示弱，開始猛烈衝擊阻礙兩種能量會面的那層無形壁障，因為抱著要將飛天皇氣吞噬的目的，太真霸氣自然也要掃平腳下的障礙，好與飛天皇氣一較高下，拚個你死我活。

兩種能量都開始衝擊那層阻擋他們相見的壁障，每一次撞擊所帶起的力量都讓天明神魂一震，好似被人用針在腦海中刺了一下，令他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煞白，天明咬牙間亦是拼了命的加固壁障，擋住兩種能量的衝突。

兩種真氣在丹田之內交戰，所引發的後果難以想像，天明無疑更不想看到這種局面，但當他逐漸力竭感到不支之時，他無奈間只好另尋他途。

天明皺眉間一邊暫緩兩種真氣的交匯，一邊苦思對策，此時他能想到的只有兩種辦法，要麼放任他們交戰，要麼拋棄其中一方。

如果任由兩種能量衝突，天明本身說不定就砰的一聲結束了，如果放棄其中一種能量，天明又有些不捨。若放棄太真霸氣，自散功力，等於他這兩個月的修煉完全白費了，逐漸強悍的體魄也就會喪失原先的堅硬，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內更是難以淬煉，而若是散去飛天皇氣，天明更是不願，他前世所修習的便是飛天皇氣，知曉這種功法逆天的強大，如果一味的將之放棄，以後能不能在修煉出來都是問題。

你屢次三番的拋棄一樣事物，還想他眼巴巴的犯賤一般繼續跑回來貼著你麼，萬物有靈，真氣也是如此。修煉沒有那麼容易，每種真氣都有他的脾氣。

可此時若不盡快決斷，天明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向著第一個選擇靠近，砰的一聲之後結束這場生命。咬了咬牙，天明絕非猶豫不定之輩，他決定放棄太真霸氣絕，以後專心修煉飛天皇氣，哪怕修行的慢一點，也比貪多嚼不爛的好。

哪知他這念頭剛剛升起，體內的太真霸氣便像吃了猛藥一般，迅速壯大，外天地的靈氣更是呼嘯而來，湧入他體內進行轉化，使得太真霸氣又增多了幾分。

天明一愣，突然很想罵娘，難道堅決的想要放棄也是一種極端的意念？如此一來以後想要拋棄太真霸氣豈不是都拋棄不了？反而會使太真霸氣更為壯大？坑爹呢，那老子一天到晚想著拋棄你豈不是比安靜修煉起到的效果更為強大？

量變引髮質變，太真霸氣的突然增多，強行將他們的異變提前，急速壓縮間內部開始垮塌，形成一個漩渦般的形狀，將所有的太真霸氣都吸扯過去，海納百川一般湧入漩渦之中。

由於這突然出現在丹田之中的漩渦將所有的太真霸氣都吸納進去，原本與飛天皇氣對峙的能量瞬間消失，無形中便化解了一次危機，好生安慰飛天皇氣一陣使其平順下來之後，天明這才鬆了口氣，意念中浮現期待，這好像是要破境的徵兆啊。

漩渦內部不斷塌陷，極度濃縮之後終於達到一種飽和的狀態，這漩渦微微一震，悄然瓦解，形成一團迷濛不清的霧氣，天明在這霧氣之中竟然看到了一顆虛幻金丹的影子。

自己到底修煉的是個什麼玩意兒！明明還只有辟榖境界，怎會出現金丹的影子？雖然這金丹還只是一個影像，並未凝實形成真正的金丹，但天明仍然感覺不可思議。要知道，他還只有一百多年的道行，根本與金丹摸不到邊，只有道行突破三百年才能凝結金丹，邁入真正的修行之路。

天明緊張起來，莫不是因為天地的不同導致冥冥之中某些規則的不一樣，從而使修道之路產生了某些難以預測的變化吧。如此一來也不知結局是好是壞，如果不循著前人以生命為代價摸索出來的路走，那他只能獨自摸索前進的方向，開闢出一條與前人不同的路，而走在這條路上，他也隨時可能像那些前人一般付出生命的代價。

三百年成丹，這是定律，而現在，天明竟隱隱打破了這種鐵律，他自己都感到吃驚，有些惴惴不安。

金丹是一顆力量種子，平時外天地的靈氣經過丹田的轉化沒入金丹之內蟄伏起來，一旦引動就如壓抑數十年的洪水爆發，一發不可收拾，故此金丹境界也是修行之路上的一道重要門檻，到了金丹，才算正式修道入門，而這道門檻，好像被天明不知不覺間踏過了？

警惕的注視著體內的異變良久，天明甚至抱著一有不對立馬引動飛天皇氣將之強行吞噬的決心，好在那金丹隱沒在霧氣之中，朦朧不顯，並無任何異常，甚至因為它的出現天明心頭浮現了一種強大的感覺。

若此時兔小妖在看到天明，絕對不會說他看著好怪異，因為他此時突破了原有境界，向著一個自己也不知道路途的方向邁進了一步，正式從後天晉級先天。從此以後與大道相親，自然交融，不在看上去那麼矛盾。

當體內的變化穩定下來之後，天明這才睜開眼來，他渾身上下密佈著可怖的傷痕，好像一個龜裂的瓷娃娃隨時可能破碎。那些傷口早已結痂，不在流血，此時他只是因為血液喪失過多感到頭腦有些眩暈。

不知怎地，當放鬆下來之後，天明突然想起了兔小妖，他隱隱有一種感覺，此時兔小妖特別想自己，她的那種執著自冥冥而來，甚至影響到了他的心境。微微一笑，天明艱難起身，他現在要去找一些適合治療外傷的草藥，否則這樣出去還不嚇死人。

門一打開，便迎上一雙焦急的眼，天明內心一暖，朝著老婦人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在天明渾身是血的歸來被老婦人看見之後，她便一直守候在天明屋外，未曾離去半步。

「奶奶。」天明的笑容十分真誠，自老婦人不由分說將他帶回來之後，天明尷尬的不知如何稱呼她，老婦人便要他學著琪琪的樣子叫她奶奶，畢竟從外貌上去看老婦人絕對能夠當的他祖輩。當然，僅僅只是從外貌上去看，天明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年紀該怎麼計算。是從自己醒來那一刻算起，還是從前世算起？此時看到老婦人因為關切而顯得焦急的目光，天明內心一片溫馨。

「沒事？」老婦人試探著開口，帶著期冀之色，希望天明回答沒事，這樣她也好安心。

天明點點頭，示意自己真的沒事，老婦人這才鬆了口氣，隨即她好似想起了什麼一般，面色一變，趕緊將天明推回房間，吩咐他不要隨意亂動，自己急匆匆的朝著她居住的房間而去。

不多時，老婦人便懷抱著一個錦盒而來，將之交到了天明手裡。天明疑惑的將之打開，頓時芬芳的藥氣撲面而來，令人神魂為之一蕩，說不出的美妙。

「這...這是？」天明一臉驚愕的看著錦盒之中的一片綠葉，一時顯得有些呆了。

老婦人示意天明將其吞下去，「老五這孩子以前經常一身是傷的回家，怎能讓人不心疼，為母的又沒什麼能夠幫到他，只好四處搜集了一些療傷的靈藥，後來老五去了，這些藥放在哪裡也就浪費了，吃了它吧。」說著說著，老婦人不由自主的浮現傷感之色，自己的孩子多懂事多聽話，可就這樣去了，她怎能不傷心，就算孩子在不上進，在不堪沒用，他還是自己的孩子啊，他死了自己都會傷心難過，何況老五還一生風光無限，更是為了人族大義而死。

第一百零四章 大哥

天明呆住，是因為饒是以他的見識，也無法弄清這錦盒中的綠葉究竟為何物。這錦盒顯然被秘密保管有些年頭了，看上去都顯得古老滄桑，而盒中綠葉卻並未隨著時光的流逝喪失其原本的靈性，反而透露出一種芬芳，令人吸一口它的藥氣都感覺毛孔舒張，好似要羽化飛昇一般，說不出的美妙。

天明會意，謝過老婦人之後見她低頭沉默再次去清洗衣物，這才關上房門，小心翼翼的捏出這片綠葉，放在鼻端嗅了嗅，頓時有一股清新香氣衝入體內，令體內真氣像是看到美女的色狼一般不安分的嚎叫起來。

天明撕下一小塊，放在口中咀嚼，這綠葉看上去美味可口，實際上味道苦澀無比，令天明一時不備之下差點吐了出來。面色古怪的將那一小塊綠葉嚼爛，艱難的吞了下去，天明渾身驀然一震，頓時有一團火焰在他體內燃燒起來。

天明感覺到那綠葉入體之後立馬化為一團精純壓抑的力量，帶著強大的熱流，令他渾身都冒出汗水，丹田內的真氣更加焦躁起來，竟要脫離控制衝將出來，可見這綠葉所化能量對他們本能上的吸引究竟到了何種程度。

可是這能量有靈，甫一入體便四散開來，分為無數份朝著週身血肉而去。那些血肉經過這能量的洗刷，發生著脫胎換骨一般的變化。天明體外的傷口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出嫩芽，緩慢癒合，這靈藥的強大功效讓人吃驚。

不過片刻，週身突然開始奇癢無比，好似有什麼東西在體表撩撥，又好似萬隻螞蟻在週身遊走，天明渾身肌肉緊繃，強忍下這血肉再生所出現的感覺，只看到那些傷口因為時間過久所結下的痂紛紛脫落，隨著肉.芽蔓延間再度變得一片光滑，沒有留下一絲傷疤。

這還只是一小塊綠葉中所蘊含的藥氣，便有如此難以想像的效果，若是將整片綠葉吞了下去，又該是怎樣的震撼，思及至此天明低頭看向手中的綠葉，愕然發現這綠葉中的精氣隨著自己撕開的傷口快速流失，已經開始泛黃，即將枯萎的徵兆。天明二話不說趕緊將整片葉子吞了下去，能多吸收一份藥力便多吸收一份藥力。

綠葉入口即化，變成一股精純的生命能量湧入四肢百骸，丹田中的真氣只能望洋興歎，根本無法捕捉到它們的蹤跡。待週身傷痕都已經癒合之後，體內殘存的多餘能量彷彿感應到了什麼，齊齊朝著天明頭顱之上衝去。

猛的一聲爆響，這些能量彷彿遇到了什麼壁障，完全被阻擋下來，仍憑他們如何衝突，都無法進入天明頭顱之內。可是天明的頭顱之內卻好似有著什麼東西在呼喚他們一般，令他們不顧一切的向著其內衝刺。

天明皺眉，自己根本無法察覺到是什麼阻攔了這些藥力的去路，也不知道自己頭顱之內有著什麼傷勢促使這些有靈的藥氣迫不及待的想要去修補，因為藥力流失了許多，導致體內的能量不足，隨著向頭顱的衝刺，逐漸的消耗殆盡。

天明緩緩睜開眼來，如此治療一番，天際已經開始有著光彩的照耀，顯然已經過了一夜，再度迎來一個朗朗乾坤。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又深了一步，自己身上嚴重的傷勢，竟然靠著一株靈藥便一夜癒合，再無痕跡，顯然這個世界的某些規則已經與原來的世界有些不一樣了。這個問題天明在與兔小妖一塊時多次受傷便察覺到了，只不過此次可以斷定。如此一來，若想要一個人死，必須把他殺的死的不能在死了，否則重傷對於這個世界的某些規則而言完全沒有任何壓力，輕易便可以痊癒。

而通過此次治療，令天明感到不安的是頭顱內的異常。

關鍵問題是天明知道自己腦海之中並無異常，這樣才顯得異常。那些藥力的天職便是修補人體傷勢，所以對於傷害它們有著本能的可怕的直覺，在它們入體後不需要天明引導便自主的開始修復那些傷口便可見一斑。但當所有傷勢都修補完畢之後，它們卻彷彿受到傷口的召喚齊齊向著自己腦子衝去，它們的直覺比天明對自身的瞭解都要可怕，所以天明才隱約猜測自己腦海中可能存在著某種隱患，只是現在沒了靈藥，他又不好意思在找老婦人開口索要，不能驗證之下只好不了了之。

其實有這個猜測，還有一個原因便來自他的頭頂，過了這麼久他的頭頂仍是光禿禿的一片，絲毫沒有要長出頭髮的跡象，這有些不合常理。

推開房門，天際已經大亮，聞得他弄出的動靜，一夜都未曾安心睡眠的老婦人當即爬了起來，走出房門看到天明無恙之後，這才放下心來，招呼他去清洗一番，給他備了一套乾淨的衣物，便又去忙碌了，她們家中適合天明穿的衣物還是有很多，都是琪琪父親生前留下，穿在天明身上剛好匹配。

洗去身上的血漬與狼狽，換上乾淨的一身白色長袍，雖然臉上還未脫稚氣，但總體看上去天明倒也算有模有樣。整理一番，天明朝著琪琪房間走去，也不知這個小妮子怎麼樣了。

老婦人對於琪琪的昏迷不醒並未表現出過多的驚訝與憂愁，這幾天也是任其發展，顯然是明白琪琪身上發生了何事，這也讓天明對她們的身份又是好一陣猜測。

剛剛走進房門，一股淡淡的威壓便憑空襲來，帶著一股彷彿上位者的壓迫感降臨，令天明略感不適，他很不喜這種感覺，去仰視別人，別人命令他做事，居高臨下的對他說話，都讓他很是不悅。

一枚藍色閃電的印記在琪琪額頭沉浮，若隱若現，威壓便由這藍色閃電印記散出，不容侵犯的高貴。見琪琪還沒有醒來的跡象，天明輕手輕腳的退出，帶上房門。琪琪身上的變化只能聽之任之，他也幫不上什麼忙。

閒來無事，經歷過一場大戰後天明感覺略有疲憊，這疲憊並不是來自身體對過度運動的抗議，而是來自高度緊張之後驀然放鬆的不適，疲憊便因此席捲全身，令神魂都在沉淪。可天明並不打算休息，誰也不知妖獸何時進犯，自己又能不能在那場攻城之戰中存活下來，所以他必須要做很多準備來應付接下來可能發生的種種狀況，時間緊迫，由不得他放鬆。

去廚房取了些獸皮，剛剛走到院子中，便傳來輕輕的叩門聲，琪琪因為昏迷並未向開始那般邁著稚嫩的步伐去打開房門，天明便快速走近，一手托著獸皮，一手推開院門。

見開門的是天明，老七有些尷尬，訕訕一笑，他朝著天明有些愧疚的開口，「天明兄弟...」當面對天明的時候，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此時老七爆裂的雙拳早已恢復如初，沒有一絲受過傷的跡象，顯然已經痊癒，他渾身氣息如龍精虎猛一般活躍，並未有一絲受傷阻滯真氣運行的樣子。視線越過天明，老七朝著院子之內張望一番，有些擔憂的開口，「琪琪那丫頭呢？」

「自那日昏迷還未曾醒來。」天明對老七並無多少好感，但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也是事出有因，倒也沒惡言相向，只是語氣很平靜的告訴他事實。

「怎麼會？」老七一臉愕然，神色中的擔憂更甚，想來他並不清楚琪琪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並無大礙，你可以放心...」猶豫了一下，天明還是決定告訴他真相，「我有事對你說。」

見他一臉凝重的樣子，老七心裡一個咯登，有些不妙的問道，「不會是琪琪那丫頭...」

「不關她的事，是關於那柄劍的來歷。」天明決定將事實說出，免得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聽到天明說是關於劍的事情，老七神色凝重起來，警惕的四下打量一番之後，道，「去哪兒說？」

「就在這吧，沒什麼見不得人的。」說著天明把自己得到那柄劍的過程說了一遍，當然並未事無鉅細的告知，只是說自己受一位死去的老前輩所托，將這劍送到某人手裡，這並不是自己的劍。

老七越聽神色越是震驚，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個結果，他皺著眉沉默很久，才有些無奈的看著天明，「可是現在不凡城中都知道有這麼一個拿劍的人隱伏...而且我們，需要這樣的一個人。」面對那場未知的戰爭，他們需要一個傳說中的英雄作為支柱，支撐自己戰鬥下去，因為那場戰爭，人族並無勝算，要是人族都知道有那樣一個英雄在此地，無疑會安心很多。

「可是，你也知道我的道行。」天明頗感無奈。

「但你一定要將這個英雄扮演下去！」老七鄭重的開口，甚至帶上了命令的語氣，最後他有些祈求的看著天明，「為了人族，為了那場戰爭的勝利，你必須要將這個角色扮演下去。」

「我只會做我自己。」感覺到老七語氣中不容置疑的命令態度，天明內心一陣憤怒，他冷冷的說道。

「我不知道該怎麼勸說你...這樣吧，我帶你去見大哥。」

第一百零五章 老人

老七搬出了人族大義，天明不得不跟隨他前往，不是顧及什麼世俗禮儀，而是他的確也想為人族付出點什麼，哪怕只是一點綿薄之力。不凡城是一座邊城，雖然不知外界如何，但最起碼在這座城中城主最大，身份也最為高貴，想來老七口中的大哥便是城主。

天明最頭疼的便是與這些人打交道，道理在他們口中是說不通的，他們只會以大義將你壓制，然後動用明明不對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將你辯服，使你啞口無言。畢竟在大義面前，一切個人得失都顯得微不足道，而喪失了大義，便遠離了人心，等同於背叛。

可是令天明頗感意外的是老七並沒有帶著自己向城主府的方向走去，反而與之背道而馳，向著城門口前進，莫不是城主此時正在城牆上密切注意妖族的動靜不成？如此看來這城主躬身耕作，倒也算是一個好城主了。

天明之所以下意識的認為不凡城的城主是老七的大哥，是因為之前從二人的交談中便已得知二人是兄弟關係，而以他堂堂城主身份，不說在別的地方，在不凡城起碼是最大的，除了他，誰還能成為不凡八傑的大哥呢？誰又有那種資歷讓城主成為大哥拜服於旗下。

對於二人之間那些亂七八糟的過往，天明不知，也沒興趣知道，在老七說見大哥之後，天明下意識的認為大哥便是城主，想來二人的關係不知不覺間有所緩和，老七有事也開始找城主商量了。

天明從沒想過要成為一個英雄，平平淡淡的多好？如果他能選擇，他願意不顧一切的回到瓊華，與師姐師妹們過著平淡無趣的安寧生活，這便是他最大的願望了。做英雄雖被萬眾矚目，無限風光，可是壓在英雄身上的重任和道義的束縛令英雄.根本就不能做自己，不能自由。就像深宮中囚著的女人，表面身份高貴，錦衣華食，可是誰明白她們的苦楚呢。

對於天明並不是那個拿劍的人，老七早有猜測，只是不敢妄斷而已，畢竟天明的修為太弱了，根本不像能夠拿劍的樣子。那怎樣才是拿劍的樣子呢，在人族傳說中，拿劍的人是人族前賢，為人族開闢道路，立下赫赫戰功，是人族的保護神！而天明，無論怎麼看都不像那種資歷極深之輩。

就算事後清醒過來有這種猜測，老七仍不敢妄自定斷，畢竟傳說屬於傳說，他們沒有親眼見過，自然不知曉真假，所以他此次拜訪天明，一則是為了探望琪琪，二則是旁敲側擊一番，看看天明身份來歷的真假，未料他還沒有說什麼，天明便將事實說了出來，倒讓他一時略感無策，只好去找大哥商議。

二人各自沉默間快速的走向不凡城的城門，城主果然站在城牆之上舉目眺望，朝著羅森的方向面現憂色，只是讓天明感到意外的是老七並沒有向城主走去，而是逕自帶著他走到了城門之前。

城門前，一個駝背老者日復一日的重複著做一件事，那就是清早打開城門，拿起掃帚緩慢清掃地面，待得日偏西山之後，才放下手中工具，將城門關上。每一個白晝，他都在城門前寸步不離，每一個夜晚，他都蜷縮在城門的某個角落，暗自歇息，沒有人來問他，沒有人來關心他，好似他是一個被世人遺忘了的人。

老七走向這駝背老者，神色恭敬的朝著老者一拜，「大哥...」

天明愕然，沒想到不凡八傑中的老大，竟是這個掃地老者！這樣一個默默無聞的掃地老人，曾經竟然有著那樣難以想像的風光過往，這叫他如何不吃驚。

天明曾經想過老者是他們八兄弟中的一個，這老者的修為也是比老七高出太多，他深藏不露，顯然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輝煌過往，可是天明怎麼樣也無法想像，他竟然是不凡八傑的老大，連城主都甘願屈居於他之下！而且，現在的他成了一個與世隔絕一般默默掃地的老人！

「我願守住這城，不讓天下妖獸欺凌我人，我願守住這門...」天明腦海驀然回想起了那天他走遠之後這老人輕聲的吟唱。他突然明白過來，老者日日夜夜的呆在此地，就是為了全心全力的守住不凡城的重要關口，這座血染的滄桑城門！

老者對於老七的呼喚無動於衷，眼皮子也不眨一下的默默掃著地面的灰塵，總有搗亂的風刮起遠處的塵埃，旋轉著落在此地，然後老者怎麼清掃也無法將這城門前的地面清理乾淨。

「大哥，我有件很重要的事對你說...關乎這場幾乎不可能勝利的戰爭。」老七神色嚴肅，絲毫不做作的說明了來意。老者這才緩緩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眼中儘是蒼老的渾濁黯淡。

顯然這場即將發生的戰爭連老者都十分關切，聽及老七的話，他才給了反應，只是仍然沒有開口詢問。除了那句似歌非歌的吟唱，別人很難聽到他在說些別的。

老七當即低聲將事情的緣由講述了一遍，包括自己在羅森中對天明的私自作為，事無鉅細毫不避違，顯然對於老者他是十分信任的。

「自擊三掌。」聽完他的講述，老者牛頭不對馬嘴的說了句話，令人捉摸不透，可是老七明白他的意思，畢竟曾經與他相處了那麼久，不說心有靈犀但通過一個眼神傳遞某種隱晦的信息還是能夠相互瞭解的。

咬了咬牙，老七右手握拳，拼盡全力對著自己胸口擊了三下，他面色瞬間潮紅，一口鮮血沒忍住的噴了出來，就算是他自己，也承受不住自身全力三拳的攻擊。他不敢不盡全力，而且每一擊都盡量做到讓老者滿意，否則他所面對的將是老者毫不留情的三掌。

曾經老者鐵面無私，對自己兄弟的錯誤都嚴厲懲罰，從不包庇，這樣一來他更是讓人敬畏。

三聲擊打如同悶雷，老七胸口都塌陷一塊下去，他站的筆直，眼神毫無波動的看著老者，示意自己已經做完。而這邊引發的動靜不可避免的被城牆上的城主等人感知到，見了老七的傷勢，城主一皺眉，劇烈的咳嗽起來，移步向著這邊走來，這時老者抬頭看了他一眼，好似隨意的觀望，城主步伐立止，裝作沒有看見的轉頭繼續凝視羅森。

老七咳著血將自己的顧慮想法以及擔憂說了出來，包括不凡城現下的形式以及可能遇到的不妙處境，還有人心對於有著天明這樣一個人族守護神所起到的鼓勵和戰意，都做了全面考慮，聽到他的訴說，天明不得不內心佩服，老七眼光長遠，幾乎涉及到了未來那場戰役的方方面面，毫無疑問是一個很有見識的人。

「上一次戰爭所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給許多族人都留下了心裡陰影，是人都會害怕的，如果沒有空前的戰意，這場戰鬥的處境將不容樂觀，所以，我們需要這樣的一個人，需要一個精神支柱。」老七誠懇的望向天明，希望他能按著自己的想法去做。「可是天明卻並沒有冒充英雄的實力，所以我才來找大哥，希望聽聽大哥的意見。」

一場戰爭需要一個魂，這個魂指引著他們戰鬥，前進，前進，死了也要的前進。這個魂能凝聚人心，能引發空前的戰意，讓人都隨著他，殺！只要魂不滅，人心永不潰散，戰爭中將決不後退！

老者看向天明，渾濁的老眼內並無任何色彩閃動，沉默了半響，老者才淡淡開口，「琪琪小姐，還好吧。」他已經很久沒有開口說過話了，以至於他的聲音像是鴨嗓子發出的一般枯啞難聽。

琪琪小姐？天明不解老者為何如此稱呼琪琪，像是僕人在稱呼主人一般，可是以老者在不凡城中的地位以及那一身高深的實力，絕無可能成為別人僕人的道理，或許是他說話的方式吧，因為對琪琪的溺愛，才如此稱呼，畢竟琪琪是他五弟的孩子，而他五弟，已經死了。

猶豫了一下，天明將琪琪身上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暗中腹誹著那晚城門上的漩渦是不是就是他搞得鬼，琪琪能過穿牆一般越過，自己卻撞了個頭暈眼花。

得知琪琪彷彿血脈傳承開啟的樣子，老者又詢問她額頭是否有著一道閃電的印記，當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這才有些欣慰的笑意，他這數年來都是面無表情，突然笑起來感覺特別怪異。至於他為何知道琪琪額頭是否會出現藍色閃電印記，這很簡單，他曾與老五並肩戰鬥過，自然知道他的一些秘密，就比如老五家族的傳承是在額頭上形成那道藍色閃電印記。

「我可以讓你，發揮出我的力量，只有一次。」老者突然開口，令天明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又轉移了話題，將之引到了老七所說的事情上去，他如此一說顯然是認可了老七的提議並且決定幫忙。

若天明能夠在眾人矚目之下發揮出老者的實力，儘管只有一次，但也可以令眾人信服他就是那個有資格拿劍的人！如此一來，人心大定。

第一百零六章 萬惡

天明知道一個不滅的魂對於一場戰爭而言究竟有多重要，他曾經也經歷過無數次的廝殺，自然通曉一些戰爭的奧義。就算他在不願出風頭，世事也由不得他，既然如此，索性明目張膽的瘋狂一把！

「時機到時，我自找你。」老者說完面無表情的低頭，默默的打掃這地面，微風刮起一絲凝重的氣意，帶著燥熱血腥，如同天幕籠罩過來，老者無動於衷，仍憑自羅森飄來的枯葉墜地，在將它們反覆清掃出去。

老七識趣的與天明往回走，不在打擾，過了片刻之後，老者動作一頓，頭也沒抬的說道，「在此之前，你不要出手。」天明點了點頭，明白老者是不想讓他在人前暴露真實實力，好在關鍵時刻起到一針見血的效果，免得別人懷疑，既然答應了盡力去完成這件事，冒充那個不凡城迫切需要的英雄，天明自當做的完美。

城主站在城牆上，雖然漫不經心的眺望著羅森的方向，但眼角卻無時無刻不注意著老七這裡的動靜，看到二人往回走，他眼中露出一絲狐疑，躊躇一番，他咬牙向著老者走去。

以他在不凡城的耳目，很輕鬆便可以探聽出老七口中的天明是誰，他剛才也仔細觀察過他，可是就是這樣他內心的疑雲才更加濃郁。

推開房門，老婦人已經出去不見身影，反而是一直昏迷的琪琪不知何時清醒過來，正坐在院子之中發呆，連天明走近發出的聲響都沒有聽聞。天明頓時惡趣味的靠近，想嚇一嚇她。

「大哥哥不許做壞人。」手剛剛拍出，還未從背後拍在琪琪肩上，天明腦海突然閃過琪琪可憐巴巴看著自己的模樣，當即內心湧起一絲愧疚，將手收回輕聲開口，「琪琪在想些什麼？」

饒是如此，天明的突然開口還是將琪琪嚇了一跳，只不過這次琪琪顯然沒有什麼興致與他打鬧責怪，委屈的看了他一眼，琪琪轉過頭不在理他。

琪琪托著下巴，坐在院子中低頭看著地面上爬行的螞蟻，眼神淒楚不知在想些什麼，大大的眼睛中也喪失了原本的色彩。天地突然一暗，地面被一片陰影遮掩，天明在她身前蹲了下來。

「有誰欺負我家琪琪了麼？大哥哥幫你打他！」天明惡狠狠的捏了捏拳頭，故意說道。

琪琪看了他一眼，眼中有著水霧迷濛，「大哥哥，爸爸不要我了。」她撅著嘴，顯得老不高興。

「琪琪這麼可愛，爸爸怎麼會不要你呢？」天明自認哄孩子還是很有一套，這個哄孩子啊，就要不按常理出牌，從他們話語中的關鍵點切入，以不可置疑的語氣說出他們所希望的答案，令他們下意識的選擇相信。畢竟小孩子心思單純，遠沒有成人那麼複雜，很容易便被別人的話語說動。

「可是，爸爸走了，我怎麼叫他他也不理我，最討厭了。」琪琪說著說著快要哭出來了，淚水在眼珠子裡打轉。

「那你到底看見了什麼呢？」天明輕聲詢問著。

「嗯，爸爸給了我什麼東西，然後就揉我的頭，我要爸爸抱抱，可是爸爸轉身走了，我怎麼跑也趕不到他，怎麼叫他也不理我，他就不見了。」琪琪偏著頭想了一會兒，越說情緒越是低落，她感覺自己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

「當時我也在你身邊，你沒發現麼？」天明鬼扯的本事又開始發揮。

「有麼？」琪琪懷疑的看著他，小臉上儘是不相信的神色。

「你不知道啊，當時來了一隻專門吃小孩子的怪獸，爸爸為了保護琪琪，就去與怪獸戰鬥，所以才不理琪琪的呢，如果不把怪獸趕跑，他可能會吃了好多好多小孩。哥哥親眼看到爸爸與怪獸的戰鬥了的哦，那些怪獸好多好多啊，可是全被爸爸打跑了。」天明以一種誘惑的口吻說道，像是哄騙小孩的無良大叔。

「真的麼真的麼？」琪琪眼神一亮，有些激動的看著天明，顯然很想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肯定是真的，哥哥還與爸爸一起戰鬥過呢...」慚愧啊，老五是何等英雄，自己此時哪有資格和他並肩作戰，天明內心羞愧一番，不露聲色的說，「可是哥哥沒有爸爸厲害，哥哥受了傷，爸爸卻打倒了好多吃孩子的怪獸。你要是不信啊，你可以去問奶奶，哥哥全身是傷的回來的，就是與爸爸一起戰鬥留下的痕跡呀。」

「是麼是麼？」琪琪急切的抓住天明的胳膊搖晃著，迫切的想要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雖然她還在詢問，但足以說明她已經相信。不然她就不會問了。

「你去問奶奶啊，奶奶還會騙你麼。」天明搬出老婦人來鎮住場子，而以老婦人的身份無疑更加讓琪琪信服。

「那怪獸都打跑了之後呢，爸爸為什麼還不回來啊。」琪琪失望的開口，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看到爸爸媽媽了。

「哥哥說了那種吃孩子的怪獸有好多好多啊，你想想啊，哪裡都有怪獸，爸爸要四處去打，肯定不會那麼早回來了，爸爸是英雄呢，他不僅要保護你，也要保護許多許多的小孩，你看，如果你沒有被怪獸吃掉，而讓其他孩子被怪獸吃掉了，你忍心麼？」

「哼！肯定不願意！」琪琪露出生氣的模樣，插著腰小臉含煞，「我要爸爸把所有怪獸都打跑，這樣就沒有怪獸會吃小孩子了！」

「對呀，爸爸就是在按照琪琪的意思去打跑怪獸，所以短時間內他很難回來看琪琪，不過爸爸是英雄，琪琪應該理解爸爸。」天明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他實在不忍心讓琪琪這麼小的一個孩子知曉父親已經去世的殘酷真相，事實上所有人都在瞞著琪琪，不把事實告訴她，只為了讓她擁有一個快樂的童年。

「爸爸是英雄，爸爸要打跑壞怪獸！」琪琪充滿希冀的說道，從背後掏出那隻小狗，兩隻手作死的揉著它，「大姐姐大姐姐，我爸爸是英雄，可以打跑怪獸的英雄~」

小狗可憐兮兮的看著她，純淨的眼神中充滿委屈的神色，慘遭琪琪蹂躪它輕聲的嗚咽著，也不知要表達什麼意思。因為弱小，所以它惹人憐愛。

「可是大哥哥，我好想看到爸爸啊，爸爸好久都沒回來了...」琪琪的神色又黯淡下去，好似想到了什麼，她眼神突然一亮，「要不，你帶我去找爸爸吧。」

攤了攤手，天明表示無能為力，「哥哥也不知道爸爸去了哪裡，只是終有一天爸爸會回來的，爸爸也很捨不得他可愛的女兒啊。」

又沉默的坐了一陣，琪琪突然站起來，把小黑狗抱在懷中，看著蹲在自己身前的天明，「大哥哥陪我去買東西吧，我要給爸爸買好多好多禮物，要是有一天爸爸回來了，我就把禮物送給他。」琪琪的眼睛中儘是堅定，只不過哪怕天明是蹲在她身前的，她也沒有天明高，因此二人在一起看上去有點怪異。

「行！」天明爽快的開口，將琪琪抱起放在了自己肩上，向著外面走去。

「哎呀，快放我下來。」剛剛坐在天明肩上，琪琪當即掙扎起來，不滿的看著身下的他。待天明無奈的將其放下之後，她將小黑狗放在天明手裡，懷疑的看了他一眼，警告道，「不許跟過來。」

天明喪氣的歎息一聲，點了點頭，琪琪還是有些懷疑，一步三轉身的向著自己房間走去，總是注意天明是不是跟了過來。看到天明還是站在原地，琪琪走到門口一溜煙跑進房間反手關上門，顯然是不想讓天明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過了片刻，琪琪悄悄打開房門，緊張兮兮的四處打量了一下，接著警惕的看向天明，大眼睛中滿是戒備。她雙手緊緊的抱著懷中一個盒子，大有誰敢搶便找誰拚命的架勢。

「琪琪，你抱的什麼？」見她如此模樣，天明好奇的開口。

琪琪像是看著仇人一般看向天明，警惕的向後退了兩步，將懷中盒子摟的更緊了，「我不會告訴你的，否則你就會搶我的錢，我可是存了好久的！」琪琪惡聲惡氣的開口道。

鬱悶的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天明歎氣道，「好吧，不會搶你錢的。」

「啊！你怎麼知道這裡面是錢！」琪琪尖叫，一臉驚訝警惕的看著天明，好似二人之間苦大仇深。她像是防著壞人一般不安的退後兩步，後背緊緊的抵在自己房門之上，小手將盒子抓的更緊了。

天明額頭直冒冷汗，她剛剛說的那麼明白了，自己還不知道麼？原來這個世界上也有錢這種萬惡的事物，也對，雖然醜陋，但哪個世界又能缺少的了它呢？

「那是你給爸爸買禮物的錢，我自然不會搶你的。」天明好聲好氣的開口。

「真的麼？」琪琪小心翼翼的發問，還是不肯挪動腳步。

「快走吧，等等天都黑了！」

「你真的不會搶我的錢？」

「說了不會！」

「我不相信你！」

「你這小妮子！」天明大怒，挽起袖子像是強盜一般惡狠狠的朝著琪琪撲去，引來琪琪一陣尖叫。

第一百零七章 熱情

直到走到了鬧市處，天明才驀然想起自己自從來到不凡城之後還從未出來逛過，除了那幾次夜闖羅森，就再也不知不凡城其餘地方是什麼樣子了。鑒於此他不得不感歎自己有夠宅的。

琪琪滿臉委屈的坐在天明肩上，雙手死死的抱著那個盒子，說什麼也不肯鬆開半點，生怕誰把她辛辛苦苦攢了很久才攢下的錢財給搶了過去。俗話說站的更高，看的更遠，此時她坐在天明肩頭，而天明身材也算修長，自然見識到了一番與平日截然不同的場景，於是有些得意的看著來來往往需要俯視的路人。

而那隻小黑狗因為琪琪要抱著盒子便丟給了天明，正一臉害怕的蜷縮在他兩手之中，鬼頭鬼腦的探出頭顱好奇的四處打量，顯然對人族與妖族不同的一幕感到有些陌生，因為陌生，所以害怕，他看了一會兒之後把身子往天明手內縮了縮。

「琪琪，不凡城竟然這麼熱鬧啊。」天明感歎，自己竟然從沒有發現這一點，也沒有想到過，明顯是在清淨地方待得太久了習慣了那種氛圍，快有點與世隔絕了都。

「哼！」琪琪生氣的在他頭頂亂扭著，剛剛出門之時天明兇惡的模樣差點嚇死她了，幸好天明沒有搶她的錢，不然她非要找天明拚命不可。「你才知道啊，我們這裡本來就很很很熱鬧！」

「就是剛知道我才說的嘛，笨死了你。」天明口中如是說著，眼神四處亂瞟，賊像一個膽大包天的色狼。不凡城竟然有著這樣一面，喧囂擁擠，人來人往，各種店舖林立，跟以前的世界差不多，只是更顯古風，有一種粗獷的大氣。來來往往的各色行人中，從穿著上可以看出其身份與性格，有的袒胸露腹，只圍著一件獸皮，有的穿著華麗，面色冷傲，不管如何這裡都顯出一片繁榮和諧之相，根本看不到黑暗一幕的發生。

「你才是笨蛋，我才不笨咧，琪琪很聰明的！」生氣的在他肩上扭了兩下，琪琪緊緊抱著盒子，眼神也是四處亂瞟，她這麼多年來還是頭一次坐在別人肩膀上去看這個世界，這世界立馬有了不同的一面。那些平時需要仰視的大人，現在也要仰視我了，哈哈，琪琪在心中偷樂著。

有的行人結伴而行，有的默默跟隨在別人身後，市井中一片紅塵碌碌之相，天明到處尋找著街道兩旁的店舖，看有沒有適合自己需要的分類東西，那些店舖上都有店名，令天明尷尬的是他根本不識這些文字。這個世界與瓊華的預言是相通的，只是文字並不一樣，天明暗中仔細琢磨，隱隱看出一點，這些複雜的文字竟然有著古代神明時代的風格，很像遠古時代的神文。他開始也接觸過一些遠古法訣，自然認識一些遠古文字，只是並不精通，仔細推敲之下才覺得二者有些相像，難道自己真的來到了遠古魔神時代？

耳中傳來一些輕聲交談，令天明回過神來，不由苦笑。

「這次守城之戰，有了天明，我們必定會勝利！」

「沒錯，就算羅森深處來了妖族又如何，天明可是我們人族有資格拿劍的人！」

「也不知這天明是何許人物，行事如此低調，可歎無緣一見！」

「放肆，天明何等身份，豈容你冒犯不敬！」

「額...我沒有啊？」

「明明就有！大家來評評理，這傢伙敢對人族英雄不敬，該怎麼辦！」

「我真的沒有啊...」

「你談及天明之時語氣竟這般放肆無謂，還說沒有？」

「小子，我看你是欠揍了吧！」

「來和大爺比劃比劃！」

......

眾人皆對那滿臉委屈之色的男子怒目相向，大有一言不合便翻臉動手的趨勢，這幾日時間天明的聲勢在他們私下傳誦中一時無雙，引起了眾人的衷心敬仰，任何人不得開口褻瀆說出不敬之話，否則就會面對眾人的怒火。況且老七在得到老大的支持之後，更是暗中為天明造勢，一是為了穩定人心，二來也可激發士氣，有著這樣一個英雄在暗中與我們一同交戰，我們還不誓死爭殺？

天明苦笑不語，暗自搖頭離去，自古以來都有愚民之說，果然不假，人云亦云間，假的也變成真的了。既然答應了老七冒充那個英雄，天明當然不會此時揭露什麼，帶著琪琪穿越人海，天明向著一家看上去像是兵器店的店舖中走去。

天明不識這個時代的文字，自然不知那些店舖名上寫的什麼，可是一般店門之外都擺放著一些事物，充當門面之時也有著表明自己是什麼店子的效果。看到那一排兵器架，天明便朝這家店門走了過去。

店中老闆是一個看上去很隨和的中年，見二人走了進來，他亦未露出過多的熱情和討好之色，只是向著二人機械性的介紹一番自己店中兵器的特長以及有那些好貨，甚至連某些兵器的缺點都指了出來。

雖說無商不奸，但天明暫時在人族還沒看到什麼不好的一面，店中老闆甚至有眼，若是不凡城中拚死守城的老少爺們，可以免費在他這裡選取兵器，不收一分財務，弄的天明一愣一愣的，這世界上還有這種好事？

「那老闆，我拿走了啊。」天明一手提著小黑狗，一手抓起一隻狼牙大棒，滿臉狐疑的看向武器店老闆。

「去吧去吧，妖獸攻城時多出幾分力，為咱也殺幾隻妖崽子！」中年老闆和氣的開口。

「我沒給錢呢，就這麼拿走了？」天明試探著往店門外走去，仍不相信的回頭看向老闆。

「我知道，你快去吧你，回去多練習練習，熟練一番這兵器，到時候為人族多出點力。」老闆揮了揮手，做出不耐煩的神色。

「我...我這是白拿，我沒給錢的！」天明特意加重了語氣。

「你大爺的走不走？非要我趕你是吧？」

直到走出武器店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天明仍然沒反應過來一臉癡呆，如同置身夢幻，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手中的狼牙大棒，再回頭看向那把另一件兵器強行塞在另一個人手中的老闆，天明愕然，這是真的？這真的發生了？

並不是天明貪婪，實際上他一眼就看出手中這兵器剛硬有餘，韌性不足，極容易折斷崩潰，是屬於店中最次的那一行列，他只是想看看在人族是不是真的有這樣的好事發生，沒想到自己真的白拿了一件武器，這還是在做生意麼？

咂了咂嘴，天明提著狼牙大棒，向著另一家店舖走去。

「大哥哥，你要這個東西幹嘛啊。」琪琪不安分的在天明肩上動彈著，好奇的看向他手中略顯猙獰的兵器。

「打妖怪。」天明隨手揮舞了一下，狼牙棒頓時劃破空氣呵呵作響，彷彿要迫不及待的飲血一般，令琪琪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身體。

「哦。」輕聲回了一句，琪琪偏著頭想了一下，「那大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去給爸爸買禮物啊。」看著逐漸偏西的日頭，琪琪有些焦急。

「你想好買什麼了麼？」天明腳步一頓，停在原地。

「沒有耶，我不知道買什麼啊。」琪琪苦惱的說道。

「那我們看到什麼就買什麼吧。」天明說著，突然感覺左手一片濕潤，舉起來一看才發現小黑狗眼神驚恐的望著狼牙大棒不知何時已經撒尿了，剛好尿了他一手。天明呆呆的看著左手，一時間竟愣在原地，這個小傢伙，竟然敢在我手中撒尿？

「那好吧，我要買好多好多，爸爸看見了一定會很高興的。」琪琪有些興奮的憧憬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天明陰鬱下來的臉色。隨口敷衍了一句，天明暗中打出一道清水符，衝去左手的尿跡，再在小黑狗身上擦乾水跡之後，不動聲色的向著對面那家店舖走去。開玩笑，這麼出醜的事情，他會隨便宣揚麼？

這家店舖主要經營一些盾牌戰甲之內的防具，天明四處觀看了一下也沒瞧的上眼的，前世自己那身戰甲可以抵禦大部分攻擊，幾乎不屬於人間之物了，他自然看不上這些，只是那寶甲卻隨著時光的流逝化為碎片，在他醒來站起的時刻化為了塵埃。在強大的力量，也抵不過歲月的侵蝕。

店中老闆又說要送他們一人一件戰甲，天明怎好意思在要？連番拒絕之下老闆仍然不肯鬆口堅持要送，天明逃也一般的奔出了這家店舖，仍憑店老闆在身後焦急的大喊。這樣的熱情，實在讓他有點受不了。

跑出一條街之後，二人的身形隱沒在人潮之中，再也聽不見店老闆的呼喚，天明與琪琪同時鬆了口氣。

「遭了，大哥哥，你把大姐姐忘在店子裡了！」琪琪看著天明空空如也的左手驚呼道，二人相顧一眼，頓時一臉苦瓜色，這樣一來豈不是又要回去？

「我不去可不可以呀？」琪琪試探著問，天明理也沒理她。

「真小氣！」琪琪不滿的哼了聲，隨即想起店老闆的熱情不由苦惱起來。天明往回走之時突然一愣，看向街道之旁的一家店舖。那是一家販賣藥材的店舖，裡面充滿了各色藥香，而吸引天明視線的，是他們擺在門外的一株草藥。

這是他認得的一顆草藥，如果將之練成丹藥，他的修為可以毫無壁障的突破到下一境界去！這種草藥，能夠練成破障丹！

第一百零八章 奔波

丹藥雖為外物，只要不過於依賴，形成隱疾，在修行的道路上給予修士的幫助無疑是巨大的，有多少天資平庸之輩因造化偶得靈藥，洗經伐髓，脫胎換骨，從而一鳴驚人，又有多少修士被困於某個壁障之前，皓首而不得解脫，最終卻因為一株天地靈物遂了自己的心願。

破障丹只是一枚低階靈丹，煉製起來十分容易，瓊華時代幾乎可以批量生產，雖然它成了大路貨，屢見不鮮，但對於金丹之前的修士而言，只要有足夠的破障丹，短時間內突破到金丹境界不成問題！而破障丹的藥效也只對金丹期之前的修士有用，到了金丹期哪怕磕再多的破障丹也只是徒勞的浪費，起不到一絲效用。

此時見到這株煉製破障丹的主藥，天明被狠狠的觸動了，大戰在即，自身實力若能提高，那便在那場生死難料的戰爭中又多了一份保命的本錢...畢竟自身實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天明情不自禁的朝著藥材鋪走去，心神被那株草藥吸引，若自己能夠練成各種丹丸，以後的修行之路豈不是突飛猛進？他前世涉獵頗多，對於煉丹煉器都有一定的瞭解。瓊華大派中也有著這些場所的分佈，由專門的長老傳授那些技巧。而由於為了在天麟長老哪裡得到他無意中煉製出來的糖討好小師妹，天明平常沒少往煉丹房跑，於是被寵溺他的天麟長老強行灌輸了許多煉丹知識進去，想忘也忘不了。

「老闆，這是什麼藥材？」天明指著那株自己認識的草藥對著迎上前來的藥店老闆詢問道，他知道這種藥材名叫極陽葉，裡面蘊含天地極陽之力，一旦被釋放出來加以中和調製，便可練成破障丹。之所以開口詢問，是他想確信一番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這個世界已經與原來的世界大不一樣，很多地方都被改變。

老闆看向天明指著的那株草藥，不由老臉一紅，原本就有些漆黑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喜感，「慚愧慚愧，家裡孩子不懂事，把雜草摻在藥材中了。」他說著快速抽出那株藥草，將之丟到地上踩了兩腳，頓時踩個稀巴爛。

天明一臉震驚的看著老闆如此施為，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看到他的神色，老闆臉上的歉意更重，連聲道歉稱此事絕無二例。天明呆呆的抓住老闆雙肩，仍憑他如何掙扎都甩不開，震驚的神色慢慢被氣急敗壞所取代，「誰叫你踩的！」

不顧旁人異樣的眼光，天明掀開老闆踩在極陽葉上的腳，心疼的將之撿起，可是老闆用力跺腳之下，極陽葉已被他踩的稀爛，明顯不能使用了。眼看一個大好突破的機會擺在自己眼前，就這麼生生的失去了，天明如何甘心。

「哪裡還有這草藥，告訴我，快告訴我！」天明豁然抓住老闆，神色有些癲狂的咆哮著，老闆被他氣勢一懾，愣愣的看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人族想來相親相愛，何時出現過如此失禮之事？

「在...在羅森邊緣，滿地都是！」藥店老闆被天明瘋狂的搖晃著雙肩，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他拚命的喘息著，艱難的開口說道。

天明放開他轉身就跑，朝著羅森的方向奔去，想要變強的念頭是如此強大，他可以不顧一切。

「喂，喂！」身後傳來老闆焦急的呼喊，天明不管不顧，悶頭朝著羅森蒙沖。

「大哥哥，大哥哥~！」琪琪的聲音從背後遙遠的地方傳來，令天明一愣，摸了摸雙肩這才愕然發現琪琪不知何時已不在自己肩頭，剛剛他彎腰去拾極陽葉時，琪琪悄悄從他身上溜了下來，她實在不想跟著天明去回到防具店中面臨那大叔的熱情洋溢，於是決定開溜，當時天明有些失態，自然沒有發覺。此刻聽了琪琪在身後急切的呼喊，這才愣住反應過來。

琪琪生氣的插著腰小臉上寫滿了不高興，看著不好意思的天明重哼一聲，「大哥哥最討厭了~！」她奶聲奶氣的說著，橫眉冷目，相當的嬌俏可愛。她只是自私那麼一小下而已，天明竟然丟下她不管了，真可惡！看到天明遠去，琪琪慌了，當即大喊才叫住天明。

一把抓起琪琪丟在自己肩頭，天明二話不說的開始奔跑，藥鋪老闆看他回來剛伸出手想要說些什麼，哪料天明理也不理他的就跑了，只好有些訕訕的笑了笑轉身走進店中。那株草真的是自己孩子不小心混雜進去的，要是讓不凡城中的人族知道他在藥材中摻雜雜草，那他還不得成為全民公敵不可！藥材作假，這等於謀殺啊！想想看，妖獸攻城即將開始，到時候會有多少男兒為守住不凡城拋頭顱，灑熱血，身受重傷。這樣的男兒是人族的驕傲人族的英雄啊，可是在受傷之後他們的藥物卻是雜草，這叫人如何接受，如何不憤怒？

在救命的藥材中作假，這樣的人不該死誰該死？他可以枉顧他人性命，他人自然也就可以漠視他的性命。這老闆本想解釋清楚，避免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可是看樣子自己是沒有這個機會了，也只好作罷，他的店舖在不凡城中還是有著一些信譽的，相信他人也不會輕信那些謠言。

天明雙腳生風，在人潮中急速閃避穿越，身形靈活自如，竟沒有撞到一個人，每每眼看閃避不開就要撞上，都被天明詭異的側方挪移閃躲開來，引的琪琪在他肩上嚇的一陣陣尖叫。

「啊！大哥哥，你跑過頭了！」琪琪用盒子砸著天明的光頭，尖叫過後努力的轉過頭看著身後著急的開口。她的力道很小，那盒子也並不堅硬，實際上天明太真霸氣絕有一番新的突破之後根本不可能在意這點小力道，因此他也就沒有停下來。

天明打定主意先將琪琪送回家中，自己在獨自前往羅森打探，看能不能弄一些極陽葉回來，這可是他升級的本錢！只要能強大，冒一點風險又算的了什麼？可是世事不如人願，聽到琪琪接下來所說的話，天明不得不停下來鬱悶的往回走。

「大哥哥，大姐姐還在那裡呢，你跑過頭了！」天明聞言，喪氣的止住步伐，面色有些難看的朝著那家小黑狗遺落的防具店走去。

「啊！年輕人！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怎麼樣，是不是想開了，覺得我家戰甲的確不錯想要大量定制？沒關係，來得及，放心，我不會操勞過度的，說了放心！為了守城，辛苦一點算什麼？咦？你這是什麼眼神？懷疑我戰甲的功能麼？我告訴你，我雖然不上戰場殺妖，但也會在城中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付出自己所能付出的微薄之力，只有讓戰甲更加堅固，人族男兒在戰場上才可以所向披靡，縱橫無敵，衝殺於千軍之中而不受一點傷害！所以，我會用我所有的心血去打造每一套戰甲！我...喂喂喂，你跑啥子跑！靠，回來！...」

琪琪堵住耳朵拚命的搖頭，想要驅散那些如同蒼蠅嗡鳴一般鑽入自己腦中的噪聲，她可憐巴巴的看著天明，祈求他快點離開，天明臉色像是吞了幾隻毛毛蟲一般噁心，快速抓起小黑狗掉頭就跑，仍憑店家如何大喊他都不肯轉頭。

跑了很遠，二人才同時呼了口氣，天明一拍大腿，大叫糟糕，怎麼把正事給忘了！

「琪琪，我們去給爸爸買禮物吧。」天明此行出來的主要目的是帶琪琪買送給她爸爸的禮物，經過諸多變數差點將這件事給忘了，此時日暮偏西，餘光照耀，將人影拖出一條長長的痕跡，明顯就要夜幕降臨，折騰了半響他們竟然是什麼也沒買，那只從武器店白拿回來的狼牙大棒也不知被天明在途中隨手丟棄到了何處。

「對呀！」琪琪一拍額頭，恍然大悟，自己是來買禮物的啊，怎麼把這茬給忘了？看了看天色，琪琪猶豫了一下，道，「大哥哥，晚上很不安全的，我們回去吧，明天再來。」經過如此鬧劇，她心頭的陰鬱早已消失，也不顯得那麼沉默了。

明天還要來啊！天明苦笑，如此折騰一番他感覺比大戰一場都來的累，實在不想再來了，況且他還急著想要弄一些極陽葉回來，試試能否依靠現在的條件練成破障丹，這對於他突破境界有著巨大的作用，一旦練成，金丹指日可待！

「要不，我們隨便看看吧，有好的再買，時間還很多呢。」天明猶豫道。

「可是，人家不是隨便的人咧。」琪琪突然羞答答的開口。

「去死！」反手在琪琪頭上敲了一下，引來琪琪一陣痛呼，天明朝著來時的方向再度回轉，心想自己怎麼就是這奔波命啊！琪琪對著天明連翻白眼，可是天明看不見，於是她邪惡的一笑，開始搗起亂來。

「呼...」張口在天明耳邊吹了口氣，令天明渾身一顫，耳中一陣奇癢，琪琪看到後立即咯咯的嬌笑起來，大有一副看你還敢不敢欺負我的模樣。

第一百零九章 關係

「小妮子找死！」天明大怒，將琪琪壓在自己膝蓋上對著她屁股就是兩巴掌，打的琪琪驚聲尖叫，大喊抓色狼，在他手中劇烈的扭動著掙扎，同時伴隨著咯咯的笑聲，她竟是一點兒也不惱火。

天明原本嬉笑的神色突然一怔，舉著的手定在半空遲遲沒有動靜，不知為何，他突然又想起兔小妖來，好似在某個遙遠的地方她正淒聲大叫著自己的名字，天明的心微微的疼了起來，某種莫名的痛苦自那遙遠的地方傳遞過來，令他感同身受。

想當初，她也是這樣粗暴的對自己，或許是因為這一幕的相通，自己才想起她的吧。

「咦？大哥哥怎麼了？」琪琪面朝地面，笑顏如花，顯得活潑俏皮，感受到天明突然升騰而起的莫名傷感，她好奇的扭過頭來，滿臉疑惑的問。神色中透露出一絲關心。

「沒事，我們去買東西吧。」天明笑笑，掩飾著自己內心的真實，將琪琪再次抗在肩上，大步朝著人流漸漸散去的街道中走去。或許是感受到了他的異樣，琪琪出奇的安靜下來，沒有搗亂，沒有打擾。

天明不知道的是，每次他內心突兀想起兔小妖的時候，兔小妖正面臨著怎樣殘酷血腥的一幕，這世界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正如此刻，兔小妖重傷欲死，仍執著的用手摳住地面向前爬著，她的四肢都被打斷，渾身是血癱軟成一團，她的臉色煞白，好似森白的厲鬼，可她的眼神卻是那麼明亮，好似含著能夠劃破天地的光芒。

雖說是隨意，但琪琪並不想隨便買點什麼，天明挑了許多東西，她都不滿意，最後夜幕降臨，行人散去，天明這才帶著琪琪無奈的回轉，這一次仍然沒買到什麼。

「我要給爸爸買世界上最好的禮物！」琪琪在天明肩上呵欠連天，顯得無精打采，她雙手緊緊摟著懷中盒子不肯鬆開半點，好似自己抱住的便是希望，便是父親的快樂。天明沉默的走在略顯冷清難見人影的街道之上，內心無比焦急，夜色之下想要去羅森採摘極陽葉雖看似容易得手的多，但可能面臨的危險係數也更大，因為很多妖獸都喜歡夜間出來尋食，況且守城的人也睡去，等於是讓他少了一隻外援部隊，若他遇到危險，不凡城中的人族強者很難在短時間內反映過來並進行救援。他一刻都等不及了。

「對了！」琪琪突然眼神一亮，顯得無比開心，「如果我親手給爸爸做一件禮物，爸爸是不是會更加開心呢？」

「那是自然。」天明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此時正在想著如何安全的採摘極陽葉，絞盡腦汁估計一切可能發生的危險以及自己所應該應對的策略。

「那我們快回去快回去！」琪琪急了，快速的拍打著天明的光頭，催促他快點回家，她在短時間內已經想到了該做一件什麼禮物等爸爸回來之後送給他好讓他開心，於是顯得迫不及待。

在琪琪的催促聲中，天明身形掠起，如同一道流光閃過，不消片刻便到了家中。將琪琪送到她的房間放下，天明道了聲晚安，正準備離去，卻被琪琪叫住。

琪琪可憐巴巴的看向天明，一臉討好的神色，「大哥哥，你幫我一起做好不好~？」她小手緊緊的抓著天明衣角，仰起頭看他，不肯鬆懈半分，明顯是沒有放過他的打算。

天明本想拒絕，他看到了能夠讓自己強大起來的曙光，已經迫不及待，大有誰也不能阻擋他了的氣勢，可是一看到琪琪的眼神和她擺出來的架勢，天明內心一軟，無奈的點頭答應。

他怎麼忍心拒絕一個小女孩美好的夢？他亦想將這個夢編製的更加完美一些。

見天明答應，琪琪歡呼一聲，隨即有些不捨的看著懷中的盒子，咬了咬牙決定道，「大哥哥幫我，我就將這個送給你！」琪琪一狠心，閉著眼將她抱了一天的盒子推到天明身前，雖然一臉不捨，但仍如此堅決。

天明一愣，突然升起不知所措的感覺，沉默片刻之後，他才寵溺的摸了摸琪琪的頭髮，道，「這是琪琪的東西，大哥哥怎麼會要。」

「可是奶奶說得到別人的幫助就一定要付出更大的回報！這是琪琪最珍貴的東西了，琪琪就將這個送給大哥哥！」琪琪強忍住不捨，轉過頭去，將盒子遞向天明。

琪琪純淨的心靈和善良的品質讓天明微微感動，天明笑道，「可是大哥哥在你們家裡住了幾個月，這次就當做是給你的酬勞吧，這個還是琪琪自己保管。」天明將盒子推回琪琪懷中。

「可是...可是...」琪琪奶聲奶氣的想要說些什麼，大大的眼睛眨啊眨的，就是想不出該說些什麼來。

「好了，哥哥做這些還遠遠不夠呢，還要做更多更多才能報答琪琪一家啊，這次只是微不足道的幫助罷了。」天明柔聲開解，決定將自己的事情暫緩，先幫琪琪做出禮物來在說，哪怕自己知道她這份付出了心血的禮物永遠沒有接收的人。

「真的麼？」琪琪黑色的眼瞳中閃爍著疑惑的光芒，她偏頭咬著手指想了一會兒，狡黠的一笑，「那好吧。」

琪琪將小黑狗丟在床榻之上，把盒子放在枕邊，然後開始準備，對天明說出了自己的構思。

「我想畫一幅畫，畫裡面有爸爸，媽媽，我，奶奶，還要有大哥哥，爸爸媽媽牽著我的手，哥哥要來抱我，嗯，奶奶呢，奶奶就在做飯飯~」琪琪想著想著，在腦海中構思出一副和睦的畫面。

天明依言找來一些宣紙和狼毫筆，家中是有白紙和毛筆的，都是琪琪父親的東西，就放在他書房之中，只是當初天明沒有詢問，並不知道，所以畫符之時只能用獸皮代替，像原始人一般。

天明將宣紙鋪展開來，為琪琪磨墨，宣紙鋪在地上，琪琪便趴在地上，小手握著狼毫筆，開始一絲不苟的畫著，她畫的畫很難看，線條扭曲筆墨不均，令她自己都不滿意。

來來回回畫了好多次，時間過去半響，已到了深夜，琪琪還是皺眉畫畫，只是怎樣都無法讓自己滿意。

天明一直在旁邊安靜的磨墨，看到她稚嫩的身子趴在微冷的地面顯得弱小有些不忍，於是開口道，「琪琪，要不我來畫吧。」他自小練習符術，自認為對書畫一事還是有些經驗門道的。

「不！」琪琪頭也不抬的拒絕，語氣倔強的開口，「這是我送給爸爸的東西，我一定要親自做好！」天明聞言一歎，也不好在開口說些什麼。

時間便在這安靜的氛圍中流逝，窗外夜色愈發深沉，看不到一絲光明，天明百無聊奈的呆在一旁，胡思亂想著，突然他身體一震，驀然想起自己回來時並沒有看到老婦人，也就是說到了現在她還沒有回來！天明心頭纏上一抹憂慮，也不知老婦人幹嘛去了，現在還沒回來。他看向琪琪準備將自己的擔憂說出來，好讓自己出去尋找一番，這一看才愕然發現琪琪不知何時趴在地面之上已經睡著了。

暗怪自己大意，天明輕手輕腳的將琪琪抱到床上，蓋好被子，原本熟睡的小黑狗嗚咽一聲，有些不滿的挪了挪身子，給她讓出地方。天明面帶寵溺的摸了摸琪琪，欲轉身離開。

看到地面上鋪開的宣紙以及還沒有完成的那副畫，天明猶豫一番，自己是不是要悄悄幫琪琪畫完這幅畫呢，待她醒來就告訴她是她晚上自己畫的，小孩子都好忽悠，自己口綻蓮花自然能讓她相信。只是老婦人此時未歸，不知遇到了什麼變故，天明內心擔憂之下決定還是先去尋找。

輕手帶上房門，確認琪琪已經睡熟了之後，天明在黑夜中摸索著向著院門走去，黑夜格外安寧，靜的讓人心悸，任何輕微的動響都能夠在黑夜中清晰的感知。

剛剛走到院門口，天明腳步一頓，隱隱聽到了屋門外的腳步聲，他站住不動，警惕的注視著院門。

腳步聲在院門之外停了下來，過了片刻之後老婦人的聲音響起，「襲大哥，你回去吧。」顯然走近的人正是老婦人，她停在了院門之外轉身對著跟著她的人開口說道。

天明眉頭一皺，他分明只聽到一個人的腳步聲，何來其他人？那老婦人又在對誰說話？

「是，夫人。」一個乾燥枯啞十分難聽的聲音響起，好似機械摩擦。

「說了不要在叫我夫人了。」老婦人無奈的開口。

「是，夫人。」

「好了好了，你回去吧，我也回去了。」老婦人說著推開了院門。天明靈機一動，身形閃爍間躲避起來，那個回答老婦人的聲音，分明就是打掃城門口那個駝背老者的聲音，天明絕不會聽錯。看來他猜測的不錯，不凡八傑中的老大，與琪琪一家絕對有著什麼非凡的關係。

第一百一十章 開始

老者的身影隱藏在黑夜之中，形同無物，天明無法看清，無法感知到，仿若回答老婦人的只是一個虛幻幽靈。老者明顯發覺了天明，只是他不動聲色，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輕輕應了一聲之後夜色之中再無動靜。

老婦人在門口愣了半響，莫名的歎息一聲，輕手輕腳的走進院子，推開琪琪的房門看了一眼之後，眉頭纏著一絲陰霾，顯得心事重重的回房歇息去了。待得一切都平靜下來，天明這才從黑暗中走出，猶豫了一下，轉身走進琪琪的房間。

他決定先幫琪琪編製好那個她永遠無法得知真相的美夢，畫完那副要送給老五的畫，就算事後她感到不解，隨便敷衍一番足以將她打發不在做疑。先不說琪琪畫的畫有多難看，如果要她畫完這幅畫，天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去，為了不讓琪琪過度勞累，他也只好善意的欺騙一下。

那本來就只是一個夢，是假的，那份禮物也不會有收到的人，那這份禮物由誰完成，就顯得無關緊要。

天明握筆，凝神靜氣，顯現出一股書法大家的風範，他筆若龍蛇，連番飛舞，在宣紙上急速遊走，腦中構思的畫面便逐漸顯現在宣紙之上，與腦中一模一樣。

沙沙之聲不絕於耳，天明想要盡善盡美，將這幅畫刻畫到極致，他心神專注，心外無物，投進了自己全部的精神意識。他的眼光隨著筆尖遊走，墨跡將宣紙染黑，勾勒出一條條水墨畫線，他卻不曾留戀已經畫出來的痕跡，全心在想著接下來的筆勢以及畫面的變化。

小黑狗聽聞動靜，兩隻耳朵警惕的豎起，眼睛微微睜開，在黑夜中閃爍出幽綠的光澤，看到天明的身影，它剛剛想要狂吠出聲，不料一隻小手瞬間襲來，摀住了它的嘴巴，將它到了喉嚨的吠聲生生的憋了下去。小黑狗感到呼吸困難，急劇的掙扎起來，睡夢中的琪琪無意識的輕哼一聲，翻了個身將它壓在身下，令它不能發出任何聲響。

大哥哥真好...

一夜的時間匆匆而過，當最後一筆落下，天明輕呼口氣，鼓著腮幫對著宣紙吹了吹，抬頭才驚覺不知何時天色已經大亮，他驀然轉身，發現琪琪正托著下顎一臉專注的蹲在他身邊看他作畫，直到感受到天明的目光之後，她才裝出打呵欠的樣子眼睛一閉噗通一聲栽倒地面，好像自己已經睡著了似的。

天明好笑的看著悄悄睜開眼睛瞟向自己的琪琪，她看到自己還在看著她大大的眼睛趕緊一閉，睫毛顫抖間發出輕輕的鼾聲，好似要以此來告訴天明自己已經睡著了一般。

天明伸手撓了撓她的咯吱窩，引來琪琪一陣嬌笑，也不再裝睡，做出生氣的樣子看向他哼道，「討厭，我最怕癢癢了！」

「那你還裝！」天明不屑的翻了翻白眼，小樣兒，想在我面前裝，你還太嫩了。

「人家是怕打擾大哥哥嘛。」琪琪故作委屈的開口，兩眼滴溜溜的轉動，一看就知道在想什麼鬼主意。天明此時關心的倒不是這些，他很擔心琪琪發現自己自作主張幫她畫完這幅畫之後會怨怪，畢竟那是她要送給爸爸的禮物，她很想親手完成。「琪琪？」天明試探著開口，「你不會怪我擅自做主畫完這幅畫吧？」

「怪？為什麼要怪呀？」琪琪不解的看著他，思索道，「我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呀，反而是大哥哥，嘿嘿！」琪琪突然猛的撲到天明懷裡，一臉高興的樣子，「大哥哥太好啦！」

聽到琪琪如此說罷，天明才舒了口氣，真是小孩子脾氣啊，只知道達成目的便好，沒有一點自己的主見與性格，看樣子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琪琪不怪我就好。」天明略顯木訥的撓了撓頭，憨笑道。

「大哥哥最好了最好了，琪琪愛死你啦！」緊緊的抱住天明，琪琪沒有去看那幅畫，而是在他懷中媚眼如絲，顯得萬分感動，在她看來，天明不分晝夜的幫助自己，實在令人太感動啦，為什麼還要怪他呢？「我決定了！」琪琪突然坐正，一臉嚴肅的看著天明，「大哥哥對我這麼好，小女子無以為報，那就嫁給大哥哥吧~」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顯得精靈古怪。

「小女子？你哪兒聽來的這些話。」天明噗的一笑，被琪琪逗樂了。

「像不像？嘻嘻。」琪琪有模有樣的學著自己開始所見的那一幕，十分滑稽。

「像~」天明拖長尾音，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道，「既然起來了就去洗漱吧。」

「嗯。」琪琪乖巧的點點頭，剛走出兩步又突然一愣，疑惑道，「不對呀？」她轉身看向天明，雙手比劃一番，道，「大哥哥不是應該這麼說麼？咳咳，在下四海為家，只為人族大義捨生忘死，暫未考慮，望姑娘...成全？」

伸手在她頭上敲了敲，天明不屑道，「哪兒學來的鬼樣，快去洗臉聽到沒？」

「可是琪琪說的是真的啊~」琪琪眨巴眨巴著大眼睛，定定的看著天明，好似要憑此告訴他自己話語中的真實性。「我說了要嫁給大哥哥，就一定會嫁給大哥哥的！」

「人小鬼大！」天明不以為意的笑笑，彎腰將她抱起，「快去洗漱，看看你這邋遢樣子。」

「咳咳，如果恩人不答應，那小女子就一直跟著恩人，今後不管恩人去到哪裡，小女子都亦步亦趨！」琪琪倔強的說道。

「說！從哪兒聽來的！」天明掐了掐她粉嫩的臉蛋，恐嚇道。

「媽媽那裡~」琪琪思索了一下，嬉皮笑臉的開口，「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走了之後就再也沒回來了，不過琪琪說的都是真的啦，當初媽媽也是這麼對爸爸說的，爸爸說這樣才有了我。」

天明尷尬的一笑，倒不是真的相信了琪琪的話，只是在聽到琪琪說自己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再也沒有回來之後，知道她也死了，為了不讓琪琪懷疑，傷心，他便轉移話題不讓琪琪在這件事上多想。

打了盆清水，給琪琪簡單的清洗了一番，老婦人說開飯了的聲音適時的傳來，天明便頂著琪琪朝著大堂走去。

吃了幾口肉食之後，天明放下勺子，稱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之後，便急匆匆的朝著不凡城的城門口跑去，沒了他喂，琪琪當即很生氣的不吃東西了。

天明形色匆匆，化為一道閃電從人群中穿過，自從得知了極陽葉的消息之後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將之弄到手，他已經耽誤了一夜，實在不願讓自己強大起來的時間再次推後。所以哪怕現在是白晝，他仍然想要去羅森外圍尋找極陽葉的蹤跡。

實際上羅森與不凡城之間並不是禁止往來，平日裡眾多人族強者都喜歡出沒於羅森之中，獵取妖獸當做食物，妖獸的血肉含有純正的天地之氣，對人族而言也是一種不錯的良藥。只是最近一段時間，不凡城戒嚴，人族強者都在為接下來隨時可能發生的戰爭做準備，所以便少了那份閒心，出城狩獵的人自然也就少了起來。

經過城門口時天明朝著掃地老人一笑，神色如常，那老者在淡淡的抬頭看了他一眼之後，低下頭安靜的清掃起地面來。掠過那片平原，天明到了羅森之外，仔細的尋找起來。

藥店老闆說極陽葉是在羅森外圍地域被發現，且如雜草一般長了一大片，天明眼神掃瞄過去便看到了它們的蹤跡，果然如藥店老闆所說滿地皆是，當即大喜。

有了這麼多極陽葉，只要能成功將它們練成破障丹，金丹期指日可待！而到了金丹，天明便有辦法讓自己快速成長起來，強大只是時間的問題！

快步走向極陽葉生長的區域，天明壓下心頭的激動，手卻微微顫抖著拔下一大把仔細觀看，他覺得有點不真實，極陽葉好歹也是一種靈藥，怎會向雜草一般隨處可見，而且一長就是一大片？他掐了掐自己，確認這的確是極陽葉無疑，這才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開始採摘。

天明忘我的採集靈藥，並未發覺此地異常的安靜，平時這裡總是出沒著一些人影，今天卻是一個也沒看見，空氣帶著些微的凝重，彷彿有著什麼大事將要發生，微風拂過，竟帶來一絲絲血腥的氣息。

密密麻麻的黑影在羅森中安靜的排列著，他們龐大的體積在地面上行走之時本應發出巨大的聲響才對，詭異的是羅森中的動靜卻並不能傳出，好似被什麼隔絕了一般，靠的近的黑影睜著泛起血色的雙瞳，滿眼嗜殺的盯著天明，充斥了難以遏制想要將他撕碎的慾望。

天明喜不自勝的大把採集靈藥，心中想著回去之後怎樣將他們煉化，突然，天地一震，仿若發生了巨大的崩塌一般，令的不凡城都整體顫抖起來，無窮無盡的妖獸陡然咆哮著自羅森中衝出，如同宣洩的洪水猛的衝向那座阻礙在他們身前的古老城池。無邊無際的黑雲在天際蔓延，給大地投下殘酷的陰影。

妖獸，攻城！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本性

震天的巨響驚動了不凡城中的強者，他們紛紛駐足，然後齊齊掠起，如同飛天的螞蚱般密密麻麻的朝著城牆上掠去，其場面可謂壯觀之極。

「來得好！」一聲聲大喝響徹天宇，數以千計的人族強者帶著強烈的戰意掠下城頭，身影劃過天際，帶起凌厲的破空風聲，降落在妖獸群中，聯手合力向前擊出一拳，他們就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壁障，阻攔在妖獸大軍的前路之上，以一己之力，獨抗千軍萬馬，齊聲吶喊間將第一波妖獸擊退。

轟轟之聲不絕於耳，夾雜著大地的震顫，妖獸的咆哮淒吼，人族的沉聲低喝，蓄謀已久的妖獸攻城，正式拉開了序幕。

城主站在城牆之上，看著已經正面交火的兩族，身後無數人影沉默，一種懾人心魄的強大殺意自這些人體內無聲傳出，驚天而起，刺破了九霄！連那壓來的黑雲，都被這驚人之極的殺氣一沖，沖的七零八落。烈日穿透雲彩，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好似朗朗乾坤永在。

突然，一股強大的氣息自羅森之中猛然襲來，如同潮水席捲，帶著逼人的氣勢降臨，一舉衝開了人族強者以身體設下的防線，為無窮妖獸大軍的衝鋒路線強行撕開了一道豁口。奇形怪狀的妖獸拖著如山的身軀，怒吼著從這豁口處衝出，猩紅的雙目盯著在地面顫抖中彷彿搖搖欲墜的不凡城，四蹄齊邁間低頭野蠻衝殺而來。

「在老子面前，你也敢猖狂！」老七見狀，雙足朝著地面一跺，身形拔高，飛上天際，於半空中朝著羅森之中握拳一轟，強大的拳勢破空而去，摧毀四周樹木，引起劇烈的爆炸，一道人影自煙塵之中掠出，帶著嗜血的目光舔了舔嘴唇迎向老七。二人在半空中展開激烈的交鋒，拳拳到肉，絲毫不閃避對方的攻勢，完全是在以肉體承受對方攻擊的同時將自己強大的力量轟入對方體內。

他們是兩族交戰前夕首先交鋒的大將，勝利便意味著對自己陣營士氣的鼓舞，自然不肯退縮半分，都是以最野蠻，最強橫的姿態，相互硬撼。

被妖獸衝開的豁口，在人族強者陸續來臨的反撲之下，緩慢填補。兩族在平原之上展開拚死的爭殺，人族強者以身體鑄造一條長長的防線，迫使妖獸不得寸進半步，於是後方的妖獸被前方的妖獸阻攔了去路，紛紛咆哮著在原地駐足，受殺氣所激，這些妖獸雙目逐漸通紅，隱隱有喪失理智獸性大發的跡象，如果這種現象蔓延開來，妖獸將會敵我不辨的自相殘殺。這是低級妖獸的本性，無法輕易改變，所以妖獸猶難掌控，有過無數次守城經驗的人族強者，才會不惜代價的構成這道防線。

數千人族強者排成一條直線，雙足如同木樁釘在了地面之上，不退半步，不進半步，他們雙拳狠狠的砸出，將身前的妖獸擊退，以身體承受妖獸的衝撞之力，悶哼間再次揮拳。

天明離羅森最近，首當其衝的承受了數十隻妖獸的踐踏，這些妖獸隱藏在羅森之中猩紅的雙目早就盯住了忘我採集極陽葉的他，不安的前爪刨地難以掩飾內心想要將他撕碎吞食的願望，當攻守之戰打響的那一刻，無數妖獸衝出羅森，盯住他的妖獸頓時咆哮著朝他衝來，帶著興奮嗜血的目光將他淹沒。

早先盯住他的妖獸齊齊頓足，相互撕咬間用身體撞翻其餘的妖獸，四下尋找著天明的蹤跡，後方衝來的妖獸因為他們的停頓衝勢難止，頓時撞在了他們身上，強大的壓力碾壓而來，這數十隻停頓的妖獸頓時被後方的妖獸踐踏成無數血肉碎泥。

一道黃光帶著強大的符意席捲天地，將周圍的妖獸紛紛掀翻在地，天明只是微微一驚，便反應過來，常年積累下的戰鬥意識迅速促使他發動遁符，自原地消失。

可是這遁符只是隨機傳送，將人借助天地玄奧之力帶到一里之外的距離，誰也不知落點在哪裡，誰也不知傳送過後所面臨的是否比當初更加危機，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天明輕易不動用這賭命一般的遁法。

「哼，人族猖獗，這次我便要毀了不凡城不破的神話！」黑衣青年滿臉邪氣，站在一棵巨樹之下傲視場中眾妖。握拳間強大的妖氣四卷，令人心驚膽顫。「小弟，這次就勞煩你了！」青年看向那滿頭短髮豎立朝天，一臉冷漠淡然的少年，這才收起逼人的氣勢，有些隨意的開口。

少年朝他點了點頭，並未開口說話，也絲毫不在意場中眾妖對他敬畏的目光。

羅森中的幾位大妖盡皆彙集於此地，恭敬聆聽者黑衣青年的戰略部署，三位妖王遠遠站在眾妖的外圍，充當著護衛的責任，擺在檯面上的，永遠是最上不得檯面的，隨時可以拋棄的。

「不知藏素大人有何高見？」一個綠發老者滿臉平靜的看向短髮少年，神色不露絲毫波動，並不如何恭敬，也未有冒犯之舉，任誰都看的出來，這短髮少年才是場中地位最高的人，黑衣青年雖然主事，但事事也要詢問他的意見。

藏素剛想開口，突然心有所感，驀然回首，他身旁黃光一閃，天明愣頭愣腦的出現，四處打量一番之後吞了吞口水。

「什麼人？」周圍大妖大驚失色，天明來的太過突兀，就如憑空出現，他們沒有一絲預兆，便陡然見到藏素身邊多了個人，只有藏素在天明出現之時捕捉到了那一絲異常，心有所感的回望，右手成指一指摁下。

見到是天明，藏素一愣，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那殺的妖族年輕一代望風而逃的劍氣，那使劍之人與天明的身影在他腦中重合，歸為一處，他的手指愣在半空，面露畏懼之色。

「找死！」周圍眾妖可沒這麼多忌諱顧慮，當即大怒之下紛紛朝著天明出手，天明想也不想的開口大喝，「遁！」黃光席捲天地，妖力來臨，卻並未傷害到他一絲一毫，便自原地消失。

大妖駭然，這一幕來的太過詭異，他們面面相覷，不由沉默下來，以他們的反應速度兼之道行，都沒能留下他，可想而知那不速之客的道行強大到了什麼地步。黑衣青年張了張口，面現憂色，對著短髮少年試探著問道，「南離？」

若南離真的在這裡，那這場戰爭也就沒有必要在繼續下去，他們還是趕快返回羅森深處的好。藏素沉默，思索了一會兒之後笑著搖了搖頭。

當再次出現的時候，天明已橫向遁出千里，出現在羅森另一處地方，甫一出現，他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著額頭冷汗涔涔而下，後背一片冰涼。他心有餘悸的看了看身後，確認他們沒有追來才鬆了口氣。此時回想起剛剛那剎那發生的一幕，他不由感到一絲後怕，這遁符果然是賭命的爛方法！

他是頭一次遇見可以隱隱預料到自己出現方位的人，也就是說，這種人已經逐漸觸摸到了那種天地規則，通過天地規則不同尋常的變化而能夠預知到他的出現，當他現形的那一剎那迎上一雙如同宇宙一般深邃悠遠的眼睛，他知道那雙眼睛早就在等著自己，等著自己出現，然後發動致命一擊。

所幸的是，藏素心有顧慮，或者說南離在他們心中種下了魔障，使的他那一指沒有嗯下，否則，天明將頃刻成灰。就算如此，天明想起那抬起的一指，仍然感到頭皮發麻。相較於那些大妖強橫的攻勢，藏素的這一指顯得平淡無奇，卻更為可怕。

那一指還只是抬起，沒有點下，天明便感覺避無可避，甚至萬念俱灰，必死無疑，也好在那一指沒有點下，天明的感覺才沒有成真。鬆了口氣，天明身形急掠，辨別了一下方向之後朝著不凡城而去，既然逃出了險地，他便不再動用遁符，一來這些遁符畫之不易，二來，他可不想再度出現在他們之間。

妖獸奔跑間所帶起的巨大轟鳴與他們的咆哮聲摻雜在一起，氣勢無比駭人，令人心神震動，在這種大勢之下不由自主的浮現渺小之感，情不自禁的想要退避。前方的妖獸屢次被阻，只能停駐在原地，從而阻擋了後方妖獸的道路，沖天的殺氣瀰漫，妖獸被這殺氣一激，原始的本性開始暴露，他們雙目逐漸通紅一片，原本就不多的靈智徹底被瘋狂嗜殺所取代。

當第一隻妖獸雙目通紅的朝著身旁妖獸撕咬的時候，這種現象如同瘟疫般蔓延，頃刻間在大部分妖獸之中發生，妖獸大軍中一片混亂，各種妖獸相互撕咬拚殺起來，竟是全然不顧在向前衝鋒。

妖獸的本性便是嗜殺愚昧，正是掌握了這一點，所以人族才拼著性命阻擋妖獸的路線，令他們於躁意之下開始瘋狂，以達到不戰而損敵之兵的效果。城主見此滿意的點了點頭，一聲呼喝之下令人族強者全面撤回。

第一百一十二章 優勢

人族強者聽到城主的大喝，紛紛怒吼一聲，全力殺傷近前已經開始暴走的妖獸，然後義無反顧的回躍，穩穩的落在城牆之上，呼吸略有急促。在城主的安排下，他們找了個地方開始調息。

雖然成功的將妖獸本性拖延出來，造成他們相互殘殺的局面，但是人族強者所付出的代價也不可謂不大，出去時鋪天蓋地的身影，數以千計，回來時折損少半，隕落在妖獸的衝鋒之中。首先出戰擔此重任的都是不凡城中中等強者，這樣的修士人數眾多，可以全面拉成一條戰線，且他們不算高端戰力，損失一些也無傷大局。戰爭殘酷的一面，初露端倪。

所謂戰爭，不過是用人命去堆勝利罷了。歸來的強者們各自沉默，他們出役之時便已想到了身死的結局，可是自己死無所謂，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同族戰死卻無能為力，想要伸之援手的，大多無力回天，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僥倖回來的，也多是帶傷，內心為戰死的同族悲哀間對妖族的仇恨愈發深重。

平原之上的場面萬分混亂，妖獸各自撕咬撲殺成一團，全然不顧命令繼續衝鋒，只是小半會兒時間，便有大半妖獸被同類撕成碎片嚼食，慘烈的殺氣誕生蔓延，更是刺激的妖獸雙目內一片通紅。但更多的妖獸仍源源不絕的從羅森之中衝出，好似永沒有止境一般的多。

新加入的妖獸受到同類的攻擊，無奈的被拖入戰團，這廝殺的瘟疫逐漸蔓延到了全場，將平原上所有妖獸都拖下了水。看到這一幕，城主才滿意的點點頭，對第一條計策所取得的戰果相當滿意。雖然折損了一些人手，但與妖族的損失比較起來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不凡城城牆上站立的強者沉默下來，一言不發的看著妖獸狗咬狗般的混戰，絲毫沒有加入進去的打算。與妖族打過多次交道，他們自然知曉什麼時候做什麼才是正確的，這樣觀戰無疑是最好的局面。如果貿然衝入，不僅難以取得什麼戰果，反而會將自己淹沒在無窮妖獸大軍中，被亂蹄踩踏成肉泥。

突然，天地一暗，一輪圓月自羅森之中緩緩升起，強大的威壓如潮水席捲，籠罩整個平原，那些相互廝殺的妖獸被這威壓所迫，雙眼中露出清明，頓時畏懼的跪伏在地，朝著圓月的方向朝拜。

黑衣男子站在圓月之中，彷彿這月就是從他背後升起，他懸空而立，驀然抬手朝著不凡城一指，那些妖獸彷彿接受了什麼新的命令，紛紛站起轉頭，步伐沉穩的朝著不凡城推進。他們顯然是要先搶佔空白平原，將不凡城圍住再說。

這黑衣男子明顯找到了控制妖獸的辦法，從而強行將他們喚醒，神智回歸清明，聽從自己的調令，統一步伐向前邁進，不然妖獸攻城還未取得什麼戰績，己方便折損大半，妖獸獸性大發間殘殺同類，無疑是一幕不妙的局面。而通過對以前戰爭的經驗總結，他們也適時的彌補了這種漏洞，使得人族難以再鑽這個空子。

雖未萬獸奔騰，造成天地震顫的畫面，但妖獸統一步伐緩慢向前壓進間，更突顯出一種壓迫感，使人情不自禁的便緊張起來，一人族強者越眾而出，大笑道，「讓老子來會會你！」說罷身形掠起，朝著那輪明月撲去，於半空中握拳，猛然轟下。

站在明月中的黑衣男子瞧也不瞧他一眼，仍由那一拳朝著自己轟下，彷彿根本未將他放在眼裡。眼看這人族就要一拳轟下，羅森中突然席捲出一股寒意，一隻全身冰藍色澤的妖獸四蹄踏空間朝天一吼，迎上人族強者將之阻攔下來。

而老七所在的戰團此時打的難解難分，二人明顯對各自的招式套路都有所熟悉，一時間竟難分高下，也沒有人插手強行加入戰團，仍憑他們戰成一處，打的山石碎屑四濺。

高端戰力才是一場戰爭的王牌，有時候一些差距不是數量就可以彌補的，所以雙方都盡量避免著高端戰力的損失，以免勢弱加快敗局。

城主皺眉，妖獸衝鋒還好，強行阻攔下來便可，但若他們緩慢推進，氣勢沉重如山，有不可阻擋之意，如此一來阻擋的可能性便微乎其微，因為前去攔截的人族將會面臨前仆後繼的攻擊，打到一個還有一個，永遠也無法殺完，只能生生被耗死在裡面，除非以絕強的武力破了他們的勢，才可瓦解他們接下來的攻擊。

若不阻攔住他們，妖獸便會把不凡城圍困住，將雙方交戰的戰場強行自平原之上推擠到不凡城的城牆之上，這樣一來人族佔據著地利的優勢，雖能取得更大的殺傷，但對不凡城城牆的損害無疑也是巨大的，若城破，沒了依據，無窮妖獸便會從各個方位衝入不凡城中對內裡造成難以想像的毀滅性破壞，肆掠一切能夠被毀滅的事物，這樣一來，人族等於輸了。所以，一定要將他們阻攔住，將交戰地點限定在平原之上！

人族強者紛紛請命一戰，要前去阻攔住妖獸前進的路線，城主將外衣一剝，狠狠的丟擲在地面之上，露出他虯龍般結識的肌肉，他振臂高呼，「三千年道行以上的，隨我殺！」這一波的攻勢，是一定要阻擋住的！

城主率先掠下城牆，朝著妖獸大軍衝去，身後無數人影爭先恐後的飛起，拉成一道戰線撲向妖獸大軍的各個方位，原本擁擠的城牆上頓時為之一空，隨城主走了大半，只有為數不多的人族還淡然的站立在城牆之上。

城主的修為可謂高深莫測，他如一隻大鷹撲下，握拳間朝前一揮，一隻拳頭憑空幻化，對著身前妖獸狠狠轟去，這一拳之下，方圓百米內的妖獸頓時哀嚎著倒捲，化為無數血肉四射。其餘強者也不甘示弱，以碾壓之勢請出一大片空白區域，但無窮妖獸仍源源不絕的湧來，填補這份空缺。

羅森之中妖獸數量極多，誰也難以真正測量幾何，且妖獸極為容易誕生下一代，而且一生就是幾個，所以這些低等級的妖獸完全如螞蟻一般佔據地面，就算轟死再多也不見減少。以這些低級妖獸的生命，耗掉人族高端戰力的實力，也是一個不錯的戰果！畢竟當妖族真正開始動用高端戰力的時候，此消彼長之下人族強者便很難阻攔。

城主完全採用大開大合的打法，於妖獸大軍中來回衝殺，縱橫無敵，往往一拳之下一片地面便為之一清，周圍妖獸雖悍不畏死但也難以近其身。

突然，一道凌厲的寒光閃過，一道磅礡大力陡然自妖獸群中暴起，朝著城主襲去，與此同時城主周邊的妖獸大軍中，先後爆發幾道強大的波動，齊齊朝著城主合殺而來，這竟是一次隱藏在妖獸大軍中的偷襲！

妖族強者暗暗潛伏在妖獸大軍中，伺機而動，趁著人族強者殺來近距離之下發動攻勢，以此來殺傷人族的高端戰力。而對於不凡城的城主，妖族強者無疑咬牙切齒，誰都認得，故此為了形成必殺之局才有數個妖族聯合起來將他包圍，合力想要將他擊殺。

妖獸大軍各處都有強大波動席捲，顯然那些隱藏在暗中的妖族強者們開始暴起發難，猝不及防之下，不少人族強者一個照面便被打傷，然後被接踵而來的攻勢擊殺，身軀落地被踏地而來的妖獸踩成肉泥。

城主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當第一時間察覺到那股波動之時，他疾呼一聲撤退，身形一轉回拳與之對轟一拳，然後身軀後仰，右腿橫擺間如天刀劃過，擊潰第二道攻勢，在此過程中他的身形拔高，險險避過背後襲來的一股暗勁，整個人如同隨風擺柳般向後飄了數十丈，脫離了妖族強者的包圍。

「不凡城的城主，竟是一個只知道逃跑的懦夫！」暗中有妖族強者譏笑道，卻未曾露出真面目，只要以激將之法將城主留下，擊殺，那不凡城不但少了個高端戰力，更是少了個決策者，對於他們接下來的大計有著難以想像的好處。

城主豈會被他所激，大笑一聲，他停在半空俯視著地面，目中閃爍著不可估量的莫名光芒，令人見之內心沒來由的便一寒，彷彿墮入了冰天雪地之中。

「不好，快退！」隔的近的妖族強者心跳陡然加速，強烈的不安促使血液都快衝出體外，他大叫一聲，顧不得隱藏，轉身亡命飛奔，而有此預兆的妖族強者紛紛自各自隱藏之地掠起，朝著羅森衝去。作為強者，他們對於危險的本能是十分可怕的。

「哈哈，晚了！」城主大笑一聲，一個駝背老者自他背後一步踏出，韻量已久的一擊頓時如洪水傾瀉，鋪天蓋地的對著那些飛逃的妖族強者轟去，無數慘叫聲傳來，大半妖族強者在這一拳之下化為血霧，妖族高端戰力因此損失大半！

這一拳餘勢不止，沿路轟碎周邊妖獸，勢如破竹的對著天際那輪圓月而去，彷彿要轟開這天地！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對決

這一拳之勢，浩浩蕩蕩，如同一枚發射的炮彈，摧毀一切阻擋，帶著凜冽的殺意衝向空中那輪圓月，令的月中男子大驚失色，身子不可控制的顫抖起來。妖族想要借此伏殺人族強者，人族又何嘗不是如此，他們乾脆將計就計，待確認有妖族強者隱藏在妖獸大軍之中後，由己方頂級戰力出手，將他們輕易抹殺！戰場的規則，便是只有勝利！其餘的一切規則，都不是規則。誰說一定要將對將，兵對兵？只要能給予敵人最大程度的打擊，他們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激戰中的老七見此，大笑一聲，攻勢愈發凌厲，雙拳開闔間竟有橫掃千軍之勢，顯得勇猛無比，「你們不行了，哈哈！」他的對手面色一變，心頭蒙生退意，更是無心戀戰，在老七連番攻擊之下竟只有抵抗之力，毫無還手之機。

「神通，戰神指！」老七一拳將一直與自己纏鬥不休的對手轟退，面色冷酷的遙遙一指朝著他點下，那妖族背後氣流急劇呼嘯，轟然一震間一個虛幻的巨大人影驀然幻化，自上而下對著他一指摁出。

這巨人全身虛淡，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看不清真實的樣子，他甫一出現，便抬起右手，食指伸出間風輕雲淡的落下，彷彿隨意的去碾死一隻螻蟻，沒有用上一絲力氣。那妖族身子後退中面色凝重，想也不想的雙手以托天之勢上舉，彷彿哪怕天塌他也要用雙手將天舉起來一般！

戰神一指摁下，那妖族驀然一頓，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他的雙手頓時在手肘處爆開，前半截完全消失，他更是仿若遭受一股大力轟擊，完全被打入地面之中，在地表留下一個大坑。

要知道二人硬碰硬的交戰，相互轟擊了那麼多拳，都沒有對對方造成明顯的傷害，他們肉體的強悍度可見一斑，此時老七趁其不備，心神動搖之下驀地隔空一按，使出神通，當即將其打傷，由此可見神通所蘊含的莫大威力，是各個修士不可或缺的保命殺敵手段。

看著那煙塵瀰漫的地方，老七能明顯感覺到地底有一道萎靡下去的氣息，他在半空中一步踏出，就欲趁勝追擊，殺死這個與自己糾纏了多年的老對手，畢竟只要自己沒把他打死，過不了幾天他又會生龍活虎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乾脆一勞永逸，殺了他！就欲出手，老七內心突生警兆，愕然抬頭間只見一枚導彈般的巨拳如轟天之勢朝著那懸浮在半空的圓月而去。

黑衣男子苦啊，他現在是有苦說不出，原本以為羅森外圍都是低等級妖獸，他們的對手自然入不了他的法眼，於是每次出現都排場十足，以裝B的姿態站在明月之中懸浮，好不拉風！可是這樣一來他明顯成了對手的活靶子，敵方厲害人物自然而然的將矛頭指向了他，感受到那一拳中蘊含的毀滅氣息，他頓時面如土色，後悔不已。

羅森之中傳出幾聲怒喝，隱藏在幕後的那些老傢伙紛紛出手攔截這一拳，畢竟黑衣男子來自羅森深處的大勢力，他若出了什麼事他們不好交代，就算平日裡看不慣他頤指氣使的作風，他們也只能暗自咬牙忍下，更不能使他死在自己這裡，否則他們將有滅頂之災。

先後有一隻大掌，一隻妖獸虛影，一柄大刀自羅森之中發出，帶著強大的波動席捲四周，朝著那飛來橫空的一拳轟去。駝背老者暗中一拳韻量了那麼久，豈是輕易可以阻攔得住的？那隻大掌還未觸及，便在離拳勢三丈處一顫，悄然瓦解，妖獸虛影衝來，被這一拳強勢轟碎，那一柄大刀一斬而過，刀鋒崩裂，遠遠的被擊飛出去，三次攻擊，竟沒起到任何阻礙攔截的效果。

一拳驚天，駭人之極。眼看那一拳就要轟在圓月之上，天地內陡然響起一陣高亢的龍吟之聲！

在拳與月的中間，突兀的多出一條青龍來，這龍銅鈴大的眼球中儘是冷漠之色，朝著那飛來的拳頭大口一張，噴出一道鼻息，將之吞了下去，接著只聽到青龍體內辟里啪啦一陣爆響，全身表皮龜裂間驀然崩潰，化為無數碎片倒捲，然後悄然消失，被天地同化成無數元氣。

跟跟短髮倒立朝天的藏素，雙手抱於胸前，傲然站在圓月之前，逼視著遙遙與之對立的城主與駝背老者二人，神色平靜，「你是人族刑家的人。」他語氣中只有斷定，沒有疑惑，顯然內心已經確認了老者的身份來歷。

此言一出，不僅妖族之中幾位大佬勃然變色，就連先前自恃身份沒有出手的幾個人族都一臉愕然，看向老者的目光中滿是不可置信。他們是大家族之內派出歷練的直系子弟，自然不願聽從城主的安排調動，隨他出戰，他們有自己的主見與尊嚴，在他們看來，小小不凡城的城主，還沒有資格命令他們，所以他們看到城主率眾掠出之後才無動於衷，淡然處之，可是此刻聽聞藏素一言，內心驚悸間滿是後怕，自己的身份與刑家相比又算的了什麼？實際上人族任何大家族大勢力都無法與刑家相比，因為，人族大帝，姓刑！

人族大帝對人族的守護溫柔而堅定，自然也不會插手俗世凡物之中，所以人族八大刑氏，都是追隨人族大帝的八位帝尊的直系血脈，在人族之中不是任何勢力可以比擬的！他們突然很後悔，要是讓刑家的人知道自己那點小心思，那該受到多麼嚴厲的懲罰，很可能還會連累家族，將家族帶入萬劫不復之地，因為他們，沒有做到戰神教義中親如手足的原則，沒有聽從城主的安排共同對抗外敵，他們甚至抱著心思，等城主死後奪權讓眾多強者聽從自己發號施令的想法，這樣一來不僅使自己手中掌握了一支強大的後援，更有利與自己在家族之中的繼承。

可是刑家的人卻遠遠沒有他們這麼多小心思，他們是人族最堅定的守護者，只要是對人族不利者，他們都有權利擊殺！而那些人的那點小心思，完全有理由當不顧同族之義處死！

老者黯然一笑，「老朽不才，豈有資格成為刑家之人？」聽到老者親口否認，妖族與人族之中的某些人同時暗暗鬆了口氣。

「龍族，藏素，請教大名。」短髮少年朝著老者抱拳一拜，神色充滿了對強者的敬意，雙目中隱隱高漲著沖天的戰意。

「不凡城守門人，地襲。」老者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大戰還只是剛開始，雙族最為頂級的戰力便開始對決，將大戰的期限強行提前，只要他們分出了勝負，那這場戰爭也就分出了勝負，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藏素瞳中露出睿智的光芒，接著被燃燒的戰意所取代，「你血脈中並沒有傳承的力量，想來不是刑家後人，應是外姓之人，為人族做出了巨大貢獻，由此得以賜姓為地，你是刑地家族的人。」藏素淡淡一笑，雙手驀然結印，一聲懾人心魄的龍吟響徹天地，一條巨大青龍陡然幻化，盤旋纏繞在他身周，散發出駭人之極的波動，令人不可小覷。不凡城的城牆與這青龍比較起來，就如同一道低矮的門檻一般可笑，輕易可以越過。

「正是！」被揭穿了身份，老者傲然一笑，能夠被賜姓為地，是他一生最大的驕傲，也是他為人族所付出巨大代價之後的光榮回報，是無上的榮耀，他，自然可以驕傲！老者雙臂一震，他背後驀地幻化出一道通天巨影，將不凡城擋在背後，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堅實防線。

「人族大神，地皇！」看到老者背後那模糊的身影，眾多人族失聲驚呼，至此他們終於確認了老者那比他們不知高貴了多少倍的身份。

藏素雙目中閃現自信，他右臂探出間，蔥白的五指漸漸籠罩上一層青色的龍鱗，化為一隻龍爪，揮舞間五指刺破空氣，銳不可當，「地皇麼？不錯...我的傳承是妖族，青龍神！」他五指緊握，驀然朝前一爪擊出，盤旋纏繞在他身周的巨大青龍陡然長吟一聲，身軀扭動間遊走，跟隨著他同樣一爪探出，只不過他的爪子，要比藏素的大了無數倍。

地襲一言不發，臉上閃爍著莫名的光芒，同樣一拳轟出，他背後通天的巨影緩緩轉頭，看向與他對立的青龍，渾濁的眸子中被刻骨的殺機取代，他的手臂如同天柱，帶著濃烈之極的威壓狠狠向前擊出，迎上撲面而來的青龍一爪。

天地猛的一顫，有了剎那的失聲，接著驚天的爆鳴聲震耳欲聾，拳爪相交處，空間化為虛無，一條條黑線似蛛網一般自虛空中蔓延，那通天巨影與青龍虛影皆是一顫，再度出擊。

隔空相對的藏素與地襲，代表了雙方頂級的戰力，提前開始終極對決。

第一百一十四章 底牌

又是一次猛烈交擊，巨大的青龍虛影再次一顫，周邊崩開，藏素身形不穩的倒退幾步，於半空中跺腳站定，地襲也並不好受，佝僂的身軀微微顫了兩下，只不過由於動作輕微，並不明顯，只有他身旁的城主才發現。

不凡城城牆之上緊張觀戰的人族爆發出震天的歡呼，看這樣子，明顯是地襲佔了優勢，如此有他坐鎮，便可保不凡城安然無恙，此次戰爭的結果也不言而喻。

「老傢伙，你別逼我們！」古木與一隻麒麟妖獸，一個背刀男子身形暴掠，出現在半空，阻擋在藏素身前，大有忠心護主的架勢，古木戒備的看著地襲，色內厲然的咆哮道。「大不了魚死網破！」

「笑話！」地襲厲喝一聲，語氣嚴厲，「爾等犯我人族領地，我人族抵抗，還錯了不成？莫非只能爾等進犯，不許我人族抵擋？」他佝僂的身軀慢慢站直，沖天的殺機畢現，渾濁的老眼中閃爍出懾人的光芒，逼視著古木三妖。

「哼！我妖族要幹什麼，還輪不到你指手劃腳！」古木冷哼一聲，語氣傲然，好似自己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按你的意思，你進攻我人族，還是給了我人族天大的面子？」地襲怒極反笑，右臂舉起，狠狠的一拳轟出，那通天巨人咆哮一聲，大拳如鐵錘砸下，氣息極端的狂暴，顯然老者已經怒極。

「敢爾！」古木三人紛紛怒罵，聯手抵擋住這一拳的攻勢，由此交手便可看出，他們三人聯手看看可與地襲持平一戰，無形中便可彌補雙方高端戰力上的差距，不過，此戰妖族多了個藏素與黑衣男子，這天平便向著妖族傾斜。「是你逼我的！」古木聲色俱厲的掏出一塊木質令牌，緊緊的篡在手心，猶豫一番，他似乎也不想那麼做，舉著令牌對地襲道，「你是否一定要插手！」

「爾要戰，便戰爾，人族，不懼！」地襲眼皮開闔，淡然應道，只是在看到那塊令牌之時，他瞳孔一縮，沒有被任何人發覺。城主在看到古木手中的令牌時，面色大變，一臉驚恐，再也難保持那種平靜風範。

「你哪次不是仗著有它？哼，哪一次又不是慘敗而歸，我人族，不懼！」老者拍了拍城主的肩膀，示意他鎮定下來，看著古木，地襲顯得十分輕鬆，料定他此時不會動用那令牌的威力，「你莫名其妙的衝出來在這裡干吼個啥，誰他嗎願意鳥你，快點滾下去！」

古木一愣，隨即一張老臉漲的如豬肝色，配上那一頭綠發，格外可笑，他也覺得自己此番動作很是莫名其妙，可是此刻若不將地襲威脅住，若讓他不顧一切代價擊殺了藏素，這種後果他們承受不起！所以，古木才不得不如此作為。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這麼早插手！」古木瞪了地襲一眼，轉身去攙扶藏素，按以往的戰爭來看，他們這些老傢伙動手都要等到大戰爆發後的數月，進行最後的終極對決，沒想到這一次一切都出了意料，他們之間的決定性戰爭被強制性提前了。

「你們，退下！」藏素拂袖掀開古木，眼中充斥著強烈的戰意盯住地襲，他的眼中只有他一個人。「插手者，死！」他很少用這種不可置疑的口氣說話，但一旦說出，一股威壓憑空誕生，令人內心不自覺的便想按著他的意思去做。

古木一臉尷尬，有些慍怒，有些憋屈，最後只好歎息一聲，恨恨的看著地襲，「你若敢傷害藏素大人，等著龍族血洗人族領地吧！」說完頭也不回的隱沒在羅森之中。

「就憑這句話，吾，今日斬你！」地襲伸手抓住城主，將他向後一丟，拋在了城牆之上，遠離這是非之地，然後雙手握拳，身軀震盪間抬頭，瞳中爆發出無與倫比的精光，低喝一聲，背後巨影緩緩傾身，抬起右掌托起他站在了自己頭頂，然後像一台巨型機甲般，全身爆響，大步邁開間朝著藏素奔跑而去，半空中握拳擊下，以他奔跑的速度，那一拳擊下之時剛好會降落在藏素頭頂，到時力量達到了最大，精氣神猛然噴發，將一拳之中最強大的一刻傾瀉。

藏素回頭看了黑衣男子一眼，黑衣男子會意，背後撐著一輪圓月緩緩降落，哪怕是後撤，他都不肯喪失絲毫風度，「小弟，當心！」有些擔憂的囑托一句，黑衣男子撐著明月隱沒在羅森之中。

天地之中猛然響起一聲尖銳的龍吟，無邊黑雲朝著藏素湧來，使得他身周的那條青龍自黑雲中仿若騰雲駕霧，那原本周邊崩開的青龍之體中爆發出一股絕強的氣機，青龍仰天長嘯，盤旋的身體緩慢延伸遊走，碩大的頭顱呈崢嶸之相轉頭看向奔跑而來的地襲，眼中儘是冷漠殺機。「青龍升天！」

無數龍吟之聲響徹寰宇，好似萬龍齊吟，強大的音波絞碎漫天風雲，青龍長吟一聲，數里長的身軀層層延伸，旋轉著升天而起，於那九霄之巔頓住，低下頭顱俯視地襲，然後對其一頭撞下。

如同一顆隕星砸落，莫大的威壓令眾多妖獸都跪伏下去，人族這邊好在有那通天巨影承受來了大部分威壓，倒是顯得微不足道，地襲的戰鬥經驗何其豐富，既然已抱了必殺之心，他自然會全力將藏素擊殺於此。他於奔跑間拳頭轉向，對著撞下的青龍一拳轟去，好似要與其硬拚一般。只不過他的嘴角卻顯露出一絲詭異的弧度。

趁著眾人心神都被那即將相交的一擊吸引，地襲站在巨人頭頂抬手一指，「戰神指！」他背後驀然再次幻化出一道虛淡人影，臨近間抬手一指點下。

藏素一驚，面色大變，身形急速暴退，他沒想到，地襲的真正殺招竟然在這裡！拚殺間使出一式神通，一般都會盡全力以達到威力最大，若要使出第二道神通，必然會在第一式神通完畢之後才可。若同時使出兩式神通，先不說分心二用對自身的損害，單是那不同種類的真氣就足以將自身撕裂！他沒有想到，地襲竟然敢不同常人的這麼做，而且，他明顯是有著特殊的方式抵消如此做所要承受的後果。

轟！一聲驚天的巨響，壓下的青龍與巨影抬起的拳頭相撞，空間猛的一顫，無聲瓦解，青龍哀鳴一聲，寸寸斷裂，那地皇虛影也似無奈的歎息了一聲，隨之崩潰，但二者相交所發出的那聲轟鳴中，還夾雜著另外一聲的嗡鳴！

地皇虛影崩潰，站在他頭頂的地襲身子俯衝而下，背後的人影跟他一般屈身一指點出，瞬間穿越無盡距離一指摁在了藏素身上，那一聲嗡鳴，便由此而來。

藏素身周驀地顯出一座黑色大鐘，古老滄桑的氣息瀰漫，各種玄奧的紋絡一一浮現，可是在地襲一指之下，這黑鍾不過堅持了一瞬，便全面開裂崩潰，地襲一指毫不客氣的點在了藏素胸前，穿透而過。

藏素全身噴出血液，身子不受力的倒捲而回，他胸前出現了一個可怖的窟窿，前後貫穿，面色慘白的砸進地面之後，他一躍而出，冷目看向地襲，不露一絲弱勢。他的本體是龍，物理防禦超乎想像的強大，「這力量，不夠！」雖然受了重傷，但還不至於身死！

地襲並未拖泥帶水，當藏素躍至半空的剎那，他的第二指已然臨近，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這一指在途中猛然一變，手指扣回變拳，一拳轟在了藏素胸前。

藏素只來得及抬手一擋，身子便遭受重擊後飛出去，在半空中化為一條青龍沿途砸倒了無數樹木，青龍長吟一聲，身子旋轉著飛起，以強硬的姿態再度承受了地襲一拳，整個尾部都被打爆，可他仍不閃不避的朝著地襲迎擊而去。

藏素變為本體，力量與防禦都提升一大截，哪怕如此也被地襲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只能被動的迎擊，但妖獸的生命力何其強大，一時半會之間地襲並不能擊殺他。

這時，異變陡生，地襲剛剛擊出的一拳強行收回，身形往旁暴掠，一把抓住老七，將他丟了回去，同時抬腳一踢，摸索半天悄悄走出羅森的天明被他一腳踢回不凡城。一股暴虐，殘忍，血腥的意念陡然席捲天地，帶著漠視蒼生，毀滅天下生靈的氣息陡然自羅森之中衝出，狠狠的擊到了地襲身上。

地襲身體一顫，嘴角溢出血跡，背後虛影轟然崩潰，他眼中精光一閃，隔空對著藏素一拳轟下。

「老匹夫，你若敢殺了藏素，我便讓整個不凡城陪葬！」羅森之中傳來古木憤怒的爆喝，顯然他已動用了連他自己都不願輕易動用的底牌，那股殘暴的意念，便是由此而來。

地襲不管不顧，渾身氣勢暴漲，臨近藏素之時雙拳如同轟天之錘，猛然砸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 肅清

一股仿若來自遠古洪荒沉睡了無數萬年的古老意念陡然驚醒，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羅森外圍中的所有妖獸在這股意念覺醒之時紛紛面露畏懼之色跪伏下去，就連古木也在咒罵一聲該死之後身形暴退，不敢離的太近。

那些跪倒在地的妖獸身體一顫，全身表皮崩開，獸血帶著狂暴的氣息自傷口處噴湧，凝成一條條血線，自四面八方朝著那古老意念覺醒之處彙集，如同海納百川一般壯闊。

漫天血線飛舞，鋪天蓋地的對著一個地點狂湧而去，在吸收了這些血線的力量之後，那股殘暴的氣息愈發壯大不穩，好似被封印已久的凶獸，即將出世，大殺天下。

一聲低沉的吼叫，如悶雷滾滾，聲勢驚天，羅森中的某處區域突然發生了大範圍的坍塌，無數樹木粉碎，土層掀起，地面猛的一顫，一股暴虐之極的氣息自那處沖天而起，彷彿在向世人宣告著他的歸來。

「是...是血獸！」不凡城頭，一個人族強者面色驚恐的失聲驚呼，渾身都顫抖起來。

「又是他！」無數強者駭然。這血獸被封印至此，歷來征戰只出現過一次。那一次，羅森深處來人，不管不顧的解了他的封印，並依靠它大殺四方，無數人族強者隕落，不凡八傑經此一役死了四個，原本密集的人口也寥寥無幾，人族可謂損失慘重。它帶給人族的慘痛記憶，令人不堪回首。

那些被吸收了血液的妖獸，全身漸漸乾癟，最後化為粉末，就此死去，天搖地動間，一隻血紅的巨大妖獸，陡然自地面中衝出，冰冷嗜殺的目光盯向所有生靈，令人脊背發涼，在這目光下顫抖。

「不好，你快回去！」被丟回城牆上的老七陡然掠至天明身邊，語氣嚴肅的看著他低語。

「為什麼？」天明不解，自己作為不凡城中的一員，在此時理應為人族盡力而戰，豈能當一個懦夫？

「別忘了我們的計劃，你最好少暴露在人前，別讓人看出你的真實實力。」老七拍了拍天明的肩膀，神色有些擔憂，「你是一枚定心丸，關鍵時刻你能發揮更大的功效。」

「可我呆在這裡豈不是更好，隨叫隨到，隨時可以出戰，以免耽誤了良機。」天明執拗的開口，不肯就此離去。

「在你發揮作用前，我必須保護好你的安全，這裡的戰鬥不是你我能夠介入，我也不敢說能夠保護好你...不過，只要你身在不凡城中，只要城牆上的人族還沒有死絕，你就不會受到一點傷害！」老七開口，強行把天明往身後推。

「七弟，就讓他在這裡吧。」城主不知何時來到二人身邊，朝著天明一笑，「你們的計劃我知道，年輕人嘛，多見識一些也是好的，我們人族戰士哪個不是歷經血與火的洗禮？」城主神色露出溫和，像是在看待自家晚輩一般。

老七咬了咬牙，此刻也沒了與他鬥嘴的興致，冷哼一聲偏過頭去，緊張的看向空中翻騰的地襲。

「孩子...你，很不錯。」城主話裡有話的歎息一聲，也不再理會天明，自顧自的安排強者戒備，好做到全面備戰，隨時可以出擊。

「我叫誇尚，是大神誇系家族的後人，你可願追隨我。」天明沉默一會兒之後，剛想混入人群中，毫不起眼的觀戰，未料一華服少年滿臉冷傲的走近，對著他如是說道。

「我乃天皇家族後人，賜你追隨我的資格！」誇尚話音剛落，另一青年走近，不容置疑的開口。他身後跟隨著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者，寸步不離的守護著他，眼皮開闔間流露出懾人的精光，顯然道行十分高深。在天明看來，這老者估計與老七相差不遠，但是此刻，他們仍由地襲獨自征戰，沒有絲毫出手的打算。而且，先前也從未出戰過，只是冷眼看戲。

「天維，你！」誇尚咬了咬牙，剛想說些什麼，被天維身後老者一瞪，整個人如遭重擊，面色頃刻蒼白，咬了咬牙，誇尚不甘的離去。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僕人。」天維根本就沒拿正眼看過天明，說了一句之後便欲轉身離開。他們是人族大家族的後輩子弟，來此是為了歷練己身，暗中也有籠絡高手，增大自身實力的目的，畢竟想要繼承一個家族，必須要有相應的實力。他們來此只是為了歷練，並沒有出戰的打算，如果死在了這裡那家族中的兄弟姐妹天知道會樂成什麼樣。看到城主對天明如此關愛，他們倒不是有多惜才，也沒有那種伯樂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天明有多麼多麼不凡，而是通過此事隱隱覺得他與城主關係匪淺，若能拉攏，說不定等於直接收羅了城主一脈的勢力，如此一來對自身的好處無疑是巨大的。

看到天維發話，旁邊幾個年輕人都歎息一聲，頓步不前，他們自問還沒有與天維叫板爭人的資格。自小便在大家族中爾虞我詐，他們能夠活下來便是大幸，因此各自心計都難以捉摸，懂得如何利己損人。

「你，沒有資格！」天明淡淡一笑，對於天維的態度不置可否，在他看來，天維自以為是的驕傲如同一坨大便一樣令人不齒，見慣了風雨，他豈會小心眼到與這種人計較？

「找死！」跟隨在天維身邊的老者雙瞳內陡然爆發出一團精光，一股莫大的威壓憑空而生，朝著天明狠狠擊來。

「殘手足者，殺！」一聲冷酷的低語，只見一道寒光閃過，刺得人雙眼發痛，情不自禁的閉上，耳邊傳來令人牙酸的金石摩擦之聲，待得再次睜開眼來，老者的頭顱已然落地，橫死當場。

一個披著黑色風衣的青年，低頭厭惡的看了老者屍身一眼，沉默著走至城主身後。

城主轉過身來，淡淡的看了四週一眼，令幾個年輕世家子弟不由低下頭來，不敢與他對視，天維大怒，手指顫抖著指向城主，語無倫次的對著他咆哮，天維內心即是害怕，又是驚恐憤怒，人族不能手足相殘，人族當天下一家，此時竟然有人不分青紅皂白殺了他的守護者！

「你...你竟然敢同族相殘！你...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天維一臉怒意的盯著城主，若不是他先前的作為，此時他的表現很容易讓人相信他是設身處地的為維護人族大義而當面指責城主的胡作非為。「今天就算拼了命，我也要讓你知道戰神教義不可褻瀆！」

「啪！」城主反身一個耳光甩在他臉上，冷冷的看著他，道，「你還有臉提戰神教義？天皇的臉面都被你丟光了！人族的未來遲早要毀在你們這些自私自利的後輩手裡！先賢以血與命開闢出來的人族盛世，是仍憑你們來腐敗的麼！你這個人族蛀蟲，再敢亂來我殺了你！」

「你敢！」天維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被一個小小的不凡城城主當場扇了耳光，他臉面上如何過得去，在說了，他敢肯定以他的身份城主不敢拿他怎麼樣！

「我有何不敢！在我的地頭，你最好不要鬧事！」城主惡狠狠的咆哮了一句，手指指著不凡城城外，「外敵當前，你竟然敢挑撥內亂，你眼裡還有人族大帝，有你的先祖麼！我要是有你這麼一個後輩，我會親手殺了你！」

人族先祖以命開闢出來的疆土，為人族帶來和平盛世，人族大帝連番征戰，堅定守護人族不被外族所欺，這樣的大義，被無數人族所崇拜敬仰，但是，每一個種族怎麼會做到萬眾一心呢，人都是有私心的，就算是在被萬族所稱讚其團結的人族，也不可避免的會出現這樣的人。

「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天維低吼了一句，惱怒的轉身離去。

「想走？」城主冷笑一聲，伸出大手一把抓住了天維，令他動彈不得。

「怎麼，你還真敢殺了我不成？」天維絲毫不懼，譏笑的看著城主，目光戲謔。

「不知悔改，殺！」城主二話不說，左手成刀對其揮下。天維嗤笑一聲，竟顯得毫不在乎。

「小小的不凡城城主，也敢放肆，你做的太過了！」一聲蒼老的話語自不凡城中某個民房之中傳出，一股駭然波動襲來，一招擊退了城主，一個蒼老老嫗身形一閃，出現在天維身邊，一臉關切的看著他，「維兒，沒事吧。」她的語氣中滿是關切。

這時，天維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內心大定，面色露出委屈，「奶奶，他們欺負我，還要殺了我！」

老嫗冷哼一聲，如潮的波動席捲當場，令人內心一顫，她冷冷的盯著城主，「今天我倒要看看，誰敢傷害我孫兒！」

城主一言不發，接過身後那穿著黑色風衣青年遞過來的一件與之一模一樣的風衣，緩慢，而又堅定的穿上，「外敵當前，人族豈可內亂，今天，我就當重典肅清不凡城中你們這些害群之馬！或許會有人罵我，有人報復於我，讓我遺臭萬年，但，吾，願以吾命捍衛戰神教義，百死不悔！該殺的，都要殺！」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先賢

城主原本平淡的氣質陡然被凌厲所取代，他雙眼中冒出沖天的殺機，彷彿一個浴血修羅般，是從地獄中走出來的人物！天明先前所感知到的氣息，在這一刻淋漓盡致的綻放。

黑色風衣嚴絲合縫的籠罩在他身體之外，令他看上去有一股飄逸之感，說不出的風度。冷冷的看著老嫗，他的神色不懼不喜，彷彿只是在看著一個死人。

「以戰神之名，剝奪你人族的身份！」城主抬手朝著老嫗一指，老嫗面色一變，渾身青筋顯露間血液急速翻滾，一絲絲無形的氣息自老嫗體內四散而出，消弭於無形，這氣息的消散令她修為大降，好似消散的是她源於血脈中傳承自先祖的驕傲與力量。

「人族，當親如手足。」

「人族，當天下一家。」

......

「殘手足者，殺！」

「違教義者，殺！」

「亂人心者，殺！」

......

「吾願以吾命，捍衛人族戰神的教義！永不褻瀆！」

兩個身穿黑色風衣的青年，沉默而堅定的朗誦著這些話語，同樣站在了城主身後，看向老嫗的眼神中流露出冰冷的殺機。連同城主在內，一起四人皆是穿著一樣的外套，彷彿他們都是一起的成員。

老嫗臉色漸漸被驚駭所取代，隨著城主向她一指，她驚恐的發現自己來源於血脈中的強大力量迅速消散，那些先祖傳承下來的印記更是憑空消失，她大腦瞬間空白，所有傳承神通以及記憶都緩慢消散，好似城主這一指，便剝奪了她身為人族的資格，不在受先祖庇佑，也不再，能夠擁有先祖賜下的一切。

「你...你們是刑內大軍的人！」老嫗徹底沒了先前的冷酷與傲然，面色浮現驚恐，不可置信的看著身前一言不發的黑衣四人組。「替大帝，行刑罰之舉，殺一切犯錯之人，還我人族昌平盛世！」四人低聲厲喝，齊齊朝著老嫗一指點下，一股驚悚的氣機爆發，實力強大的老嫗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當場成灰，什麼也沒留下。

「刑內大軍！」天維渾身一顫，面色瞬間蒼白無比，他沒有理會老嫗的死活，只是呆愣原地，彷彿不可置信一般，神色因為驚懼而布上了一絲癲狂，「怎...怎麼可能...怎麼會是這樣？」他朝著城主大吼，五官扭曲成一團，顯然內心因為承受不住大起大落而幾近崩潰。所有的驕傲和高貴同時離去，他就好像一隻落水狗一般落魄可憐。

事情發生的太快太過突然，就連周圍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天維身為當事人又如何接受的了，他神色淒苦絕望的轉頭大喊，「叔叔救我！」

刑內大軍，是針對人族內部而成立的一隻刑罰大軍，所有犯錯的人族，都逃脫不了他的裁決，他是人族整治內部清平的一隻鐵血之師。

「孽障，還不跪下！」一個中年漢子陡然出現在場中，劈頭蓋臉的對著天維就是一陣痛揍，怒罵著讓其跪下，中年漢子睥睨著城主四人，眼神雖然輕蔑但也未做什麼冒犯之舉，「我天皇家族的後人，自有我家族懲治，面子已經給你們了，人我就帶走了！」中年冷哼一聲提著天維就要離開。

「亂世，當用重典，我說過，外敵當前，肅清內亂！」中年的出現讓城主內心一突，看樣子天維在天皇家族中的地位不輕，否則暗中也不會有這麼多大人物保護，這些人最令他頭疼。看到中年欲帶著天維離開，城主伸手攔住了他，堅定的開口。

「呵！你們刑內大軍的手伸的也未免太長了些，你們還沒資格懲治我天皇家族的人，你們都統來了還差不多！別忘記你只是一個小小的隊長！」中年拂袖震開城主抓來的手，面色冷峻而高傲，彷彿自己是多了不起的人一樣，斜視著城主。環顧四周，中年語氣淡然的開口，「你若是敢亂來，我殺光這裡所有人，看看還有誰敢胡亂造謠！」

此言一出，眾人大嘩，他們本來就對這突然發生的一幕感到不解，刑內大軍是什麼他們也不清楚，他們只知道要拚死爭殺，保護人族的疆土，因為他們的身後，都是他的族人，他們願意用生命守住邊疆，以免外敵給身後的族人帶去侵犯...可是，這樣一幕的發生讓他們突然感到很失望，他們用命換來人族內地疆土的和平，他們不求回報，可是，他們所能得到的就是他們保護的人族為了面子而要殺光他們的事實麼？

「人族因你而蒙羞。」城主面色浮現不恥之意，目露必殺之色。

「那又如何，我照樣活得好好的，而且，比你們活得更好。」中年嘲弄的看著眾人，一臉鄙視，「你們都活該，活該知不知道？既然你們都認為維兒做錯了，那我索性殺了你們，世間也就沒人知道了！」他殘忍的一笑，握拳間朝著城主一拳轟出，其勢驚天，竟比地襲還要強大半分。

如此強大的他，只要下了決心，絕對可以不放過一人的屠殺此地！

「我因你感到恥辱！」一聲平淡但無比威嚴的聲音自冥冥之中傳出，天地萬物皆顫，那九霄之上，陡然出現一隻大手，朝著下方無情壓落。

「先祖！」中年面色大變，渾身顫抖起來，他突然想起了刑內大軍最為陰險可恥的一種手段，他們可以通過某種莫測的方式聯絡到犯錯人族的先祖，請他們出手懲罰！儘管他們的先祖都追隨在人族大帝身邊，遠隔這裡不知多少萬里，但以他們莫大的神通，完全可以將力量傳遞過來。

轟！大手無情壓落，沒有傷害到任何旁人，中年與天維吭都沒吭一聲的形神俱滅。或許是感應到了眾人臉上那無法掩飾的失望之色，冥冥之中傳來天皇家族先祖的聲音，「我們在前路上泣血爭殺，死了很多大聖，大神，可我們無怨無悔，我們要為人族開闢出一個永昌盛世...我們無可避免的會隕落，但只要是為了我們的人族，死又算的了什麼！」沉默一陣，那威嚴的聲音再度響起，「總會有一些可恥東西，令人族蒙羞，這是每個種族都不能逃避的事實...但我們人族，要好的多，好的多，此番回去，我必將懲治後人，戰神的教義不容褻瀆...大帝在看著你們，守護著你們，為了人族，為了人族，殺！」

隨著他的低語，眾人的失望神色漸漸被堅定所取代，他們看著九霄虛空，爆發出一聲聲震天的怒吼，「為了人族，殺！」「為了人族，殺！」響徹寰宇。

「人族內部的清平，就拜託你們了，前路險惡，我們實在無法抽出手來。」那威嚴聲音中帶上了一絲祈求之色，絲毫沒有一點高調蔑視之意，彷彿在哀求一般對著城主四人或者說是他們所代表的刑內大軍說道，他的語氣滄桑，疲憊，令人聞之心酸。

「前輩放心！」城主四人朝著虛空抱拳一拜，無論他們的子弟後人如何不成器，但人族的先賢嘔心瀝血的為了人族而打拼，開闢出一條染血的前路，值得任何後人敬仰。他們，是人族最為忠實的守護者。

「我的力量從帝宮中傳來，只能對我的後人生效，這裡的戰爭，我無法幫助你們，請你們，一定要戰鬥下去。」威嚴的聲音逐漸低沉，緩慢消失，只有一股滄桑之意在空中迴盪，帶著無盡的疲憊與歎息。

人族先賢，值得任何人族敬仰膜拜。

天明冷冷的看著事態的變化，直到那威嚴的聲音出手毫不容情的抹殺了自己的後人之後，才微微動容，暗暗敬佩，看來，腐敗的只是人族後代，那些先賢還是一如既往的為了人族。畢竟，沒有任何一個種族能夠永遠保持萬民一心，腐敗是不可避免的現象。當初人族弱小，崛起之路萬分艱險，人族先賢苦苦探索，那時人族天下一家，自然會被萬族驚懼。而當人族崛起，有了一席之地，內部自然會出現各種黑暗。

內心思索著，天明神色愈發凝重，這樣的現象真的無法避免了，如果人族現在就開始衍生黑暗，那人族又能在這個萬族同生的大世裡存在多久。他內心突然浮現悲哀，為那些死去的先賢，為那些正在拚殺的前人。突然，他身體一顫，被一股大力攜起，朝著不凡城外飛去，與此同時，一股磅礡的大力湧入他體內，彷彿要將他生生撐爆。

地襲抱著必殺之心，接連下重手攻向藏素，藏素苦苦支撐，渾身破爛鮮血長流，但他的眼神愈發明亮，好似要通過戰鬥來驗證著什麼一般，就算遭受如何大的打擊也不肯死去。妖獸的生命力何其強大，龍族更是天賦驚人，是妖族中可以稱霸的一族，曾經誕生過一位大帝，地襲手段盡展，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殺死他，二人道行相差本就不大，更何況是要殺了對方。

古木等人因為藏素的不妙處境，無奈間動用了終極手段，解開血獸的封印，那血獸吞食了數千妖獸的精血之後，才滿意的打了個飽嗝，殘忍的目光盯向地襲，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吼，邁著步子踏空對其衝去。古木幾人更是從旁協助，隱隱將地襲圍攏起來，防止他逃脫並對藏素展開救援。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出劍

一股殘忍暴虐的殺戮意念破空而去，如清風拂柳，無跡可尋，地襲在空中的身體猛地一顫，好似被什麼擊中了一般，頓時停滯下來，他怒吼一聲，強行跺足，虛空被他踏裂，他借力縱起，朝著已然重傷的藏素殺去。

他的速度極快，眨眼間已到了藏素身邊，雙手扣住他龐大的身軀揮舞起來狠狠的朝著地面一砸。

轟！

地面猛的一震，無數樹木碎石飛舞起來四處激射，藏素哀嚎一聲，還來不及反抗掙扎，又被地襲掄起橫掃過半空，將臨近的古木等人逼退，猛的抽到了血獸身體之上。

一龍一獸相撞，血獸淒吼一聲，不穩的倒退幾步，藏素的龍身猛然裂開，身軀上佈滿了可怖的血口，龍血飄揚而下染紅大地。他的龍尾本就被地襲打斷，大量血液因此流逝，此時再受重擊氣息頓時萎靡下去，顯得虛弱不堪。

血獸四處嗅了嗅，受到半空灑落的龍血刺激，神色格外狂暴，怒吼一聲，他張口對著藏素一吸，藏素的龍身之上頓時鮮血飆射，齊齊朝著他口中湧來。古木一見大驚，滿頭綠發飛揚間右手舉著那枚令牌口中唸唸有詞，他的身體陡然化為一團綠光，劃過天際沒入血獸額心，血獸身體一顫，淒吼間右目睜開，裡面竟站著古木縮小百倍後的身影。

「殺！」古木神色猙獰，站在血獸右目之內抬手朝著地襲一指，那血獸彷彿受他控制一般，張口對著地襲一咬，虛空頓時坍塌，無邊威壓如同重山壓落，令地襲揮舞龍身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砰！

又一次狠狠的將藏素砸進地面，地襲鬆開扣住他身體的雙手，一個跳躍間來到他頭顱之上，碩大的拳頭舉起，猛然一拳砸下。鮮血四濺，地襲一拳一拳將藏素的龍頭砸的稀爛，腦漿都流了出來。

他知道藏素打的什麼主意，他很顯然是想通過與自己的戰鬥磨礪自身，從而突破限制自己境界的壁障，於生死危機下邁步向前，做一次質的飛躍，可是他小瞧了地襲的手段，幾個回合下來，地襲便打的他毫無還手之力，若在不被救援出去，很可能真的隕落在此。看到他雙目內逐漸明亮的光澤，地襲更是起了必殺之心，藏素在挨揍中可能隱隱明悟了什麼，如果他得以生還，將明悟的東西消化，他必然會突破到下一個境界去，如此一來不僅他的目的達到了，對不凡城的人族而言這更是一場災難！所以，地襲一定要殺了藏素，哪怕為此隕落也在所不惜。

自己已經老了，但藏素還很年輕，以腐朽的身軀拚死一個前路還很長，擁有無限未來的妖族青年，值！

在散出威壓之時，血獸瞬間臨近，巨大的血色獸掌當頭劈下，與此同時別的大妖也並沒有閒著，那麒麟妖獸與背刀大漢沉默著迫近，各展神通朝著地襲功去。一輪明月更是從羅森中升起，照耀出無盡清輝時轟然一震，朝著地襲撞來。

首先來到的是血獸的巨爪，這一爪之下空間都在顫鳴，好似承受不住它的壓迫，地襲驀然一聲爆吼，背後一道人影瞬間幻化，抬手間朝著當頭落下的巨掌一拳轟出。二者相擊，虛影轟的一聲崩潰，血獸的巨爪驀然一頓，被阻滯了一剎，就是這一剎的時間，地襲朝著藏素龍頭之上又轟出一拳。

巨爪在被阻撓一剎之後，與緊跟著來臨的麒麟同時一抓拍下，血獸之爪自上而下，麒麟之爪橫掃而過，彷彿要封死所有方位對地襲展開絕殺。地襲身體朝側一番，雙拳成掌陡然扣住身下龍軀，將藏素舉了起來，抵擋在自己頭頂。

古木在血獸右眼之內怒吼一聲，無奈的撤回，麒麟也生生的止住了攻勢，那緊隨著斬來的刀光驀然消失，化作背刀大漢面色陰沉的後躍。藏素不可以死，可若真的死了，也不能死在他們手裡。

地襲陰險的一笑，雙臂青筋暴起，抓住藏素身體一旋，朝著那輪撞來的明月狠狠砸去，他緊跟在龍身之後，讓藏素始終處於自己掌控之下，避免被其餘妖族趁機救了出去。

龍身撞上明月，那黑衣男子全身噴出血液倒捲，背後浮起的月更是全面崩潰，可見這一撞之力究竟有多大。腳尖在龍身之上一點，地襲探出手來抓住藏素，提著他的身體朝著黑衣男子方向追去。

「不好！」古木面色一變，駕馭血獸四蹄開拔，朝著地襲而去，黑衣男子的身份地位雖然比不上藏素，可他們仍然不願讓他死在自己這裡，說白了他們就是讓自己提心吊膽周全保護的累贅。

就算手中提著一具龍身，地襲的速度也絲毫不慢，頃刻間趕上了倒飛的黑衣男子，另一隻手握拳間朝著其面門拳拳到肉的砸出，將黑衣男子打的血肉模糊，五官破碎。

地襲提著的龍身突然一顫，彷彿是在綻放生命最後的光輝，一條氣龍猛然咆哮而出，在半空中化為無數小龍四處遊走，引起周邊地面強烈爆炸，其中大部分朝著地襲撞來，一小部分捲起黑衣男子的身體急速飛遁。「大哥，快走！」龍身之內傳出藏素虛弱的神念。

駕馭血獸趕來的古木怒火沖天，與背刀男子麒麟妖獸同時出手，地襲無奈，揮拳轟散衝來的氣龍，放棄擊殺黑衣男子的打算，與古木等人對峙起來。

「嗚...」黑衣男子被氣龍包裹飛退，他五官破碎，難以說出一句清晰的話來，只能從喉頭發出一聲淒厲之極的悶吼，帶著沖天的怨恨。

「老匹夫！」古木氣的說不出話來，他渾身顫抖，眼中冒起騰騰怒火，與那一頭綠發相互映襯間顯得格外滑稽。

「不爽？」地襲輕笑一聲，右手抓著只有進的氣兒，沒有出的氣兒了的藏素，左手成拳狠狠擊下。完全把他當成了沙袋。

古木深呼吸一口氣，迫使自己鎮定下來，他目光怨毒陰沉，如果藏素死在了這裡，他們就算贏了這場戰爭也絕無活下去的可能，「說吧，你要怎樣才能放過藏素大人。」他忍氣吞聲。

地襲一邊揮拳砸下，一邊做出思考的樣子，道，「不如，你承諾永遠不侵犯人族？」

「那怎麼可能！」古木一聲大吼，隨即又深呼吸使自己鎮定下來，「你要知道，這場戰爭並不是我發起的。」如果能夠有安生日子過，誰願活在戰亂中。「你別打了！」古木看到地襲並未停手，一拳比一拳重，幾乎快要壓制不住了。

地襲身體輕微一顫，沒有被任何人發覺，他不在去看手中的藏素，也不在轟下拳頭，而是沉默間右手緩緩用力，一條條經脈鼓蕩，好似有強大的氣流在其中穿行。

「既然如此，那便還給你們吧！」地襲將藏素朝著那背刀大漢與麒麟所在的方向一拋，身形急轉暴退，古木眼中凶光一閃，內心再無忌憚，發動全力朝著地襲功去，血獸怒吼著龐大的身軀如同一座大山移動，瞬間攔在了地襲身前。地襲腳步在血獸身上一踏，避開他揮來的巨掌，身體折射而回朝著背刀大漢所在的方向掠去。

「不要！」古木見此一愣，內心大駭間怒吼出聲。卻見那二位大妖看藏素朝自己砸來，內心生出決斷，放棄追殺地襲，揮手擊出柔和的氣流，想要將藏素托起接住。

「我...不甘心...」藏素的雙目一睜，發出一聲絕望的歎息，龐大的龍軀陡然爆炸開來，被地襲暗中注入他體內的真氣全面爆發，瞬間摧毀了他的身體，強大的氣流席捲，帶著毀滅性的波動將藏素撕扯為無數碎片，徹底身亡。二位大妖大駭間，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便被這爆炸的氣流擊中身體，遭受重創。

地襲恰在此時暴掠而來，衝開爆炸氣流的阻擋，如分海斷川一般，快速出拳，無數拳影幻生，背刀男子剛剛遭受重創，又被地襲一輪強攻之下，當即被打爆！

主導數次妖獸攻城的幕後大妖，就此隕落。

而趁著地襲擊殺背刀男子的功夫，麒麟妖獸暴退，躲開了地襲對他的攻擊，地襲一言不發，身形搶進之下亦想將它誅殺於此，麒麟爆吼一聲，不退反進，對著撲來的地襲一頭撞去。

地襲一拳將麒麟的頭顱骨打破，生出幾條裂痕，自身也承受這一撞之力不穩的後退，麒麟怨毒的看了他一眼，隱入羅森之中再也難尋蹤跡，而此時，古木哇哇大叫著操縱血獸攻來。

地襲放棄擊殺麒麟的打算，身形後翻間大手朝著不凡城一抓，天明不受控制的被他抓起，朝著這處戰場而來，源源不斷的真氣湧入天明體內，幾乎要將他撐爆。

天明似有所悟，於半空中右手伸出，一柄長劍悄然幻化，出現在他手中，那些湧入他體內的氣息彷彿受到了召喚，齊齊對著他右手中的長劍湧去，令長劍閃爍出一絲絲璀璨的光澤。

天明在飛行的過程中精氣神攀升到了極致，臨近血獸時所有意念猛然爆發，刺目的寒光閃耀九天十地，他用自身所有意志融於劍中揮手劈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 結束

一劍寒光現。

不凡城城牆之上的眾人紛紛回首，面露訝色，他們眼中的天地，完全虛淡下去，被那一道仿若永恆一般的劍光取代。天地中唯此劍光而再無他物！

這一劍，融合了天明對劍道的畢生感悟，蘊含了他摯劍不悔的意念，夾雜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轟然而起。這一劍，因地襲力量的灌注，因天明義無反顧的決心，使得這一劍的光輝，成為了眾人心頭難以磨滅的烙印。

「劍...」

「拿劍的人...」

「劍！」

無數強者表情夢幻，彷彿不可置信一般輕聲呢喃，他們驚訝的神色逐漸被敬仰所取代，他們瞳中閃耀出堪比日月的光輝，不凡城中，果然有這麼一個人！所有站在城牆之上的人族強者在這劍光閃現的時刻單膝跪地，右手握拳放於胸膛，以此來表達自己內心對這劍這人最為崇高的敬意！

「人族大帝在看著你們...請你們，一定要戰鬥下去。」他們突然想起了那來自虛無之中的聲音，有所明悟，內心的陰霾被一掃而空，再也不復存在，他們雙目中湧現出難以遏制的鬥志，還有強大的信念。是啊，大帝在看著我們，溫柔，而又堅定的給予我們守護，我們，拿什麼來回報大帝。

拿劍的人，代表大帝在人世行走，他出現在這裡，所起的意義等於人族的大帝也出現在了這裡！大帝在與他們並肩戰鬥！好似找到了魂，找到了寄托，無數人族強者堅定的站起，面朝羅森方向，緊緊的篡住了拳頭。

「以我殘軀，追隨大帝，做我人族堂堂兒郎！」

「誓血爭殺，以命搏命，我人族豈曾怕過何方！」

「笑對身死，我自猖狂，我的肩上，有大帝的守望！」

「哈哈哈哈！」

不凡城城牆之上響起震天的大笑聲。酣暢淋漓。

而那最為淒厲的一聲尖叫，卻是站在血獸右目之內的古木發出，他不是沒有見過天明，不是沒有探知過他的實力，可是此刻天明這一劍斬下的力量，完全超出了他的評估，令他心頭浮現生死危機。他陡然明白，自己上當了，天明隱藏了實力，所以當他凌空而來的時候，自己只是嗤笑一聲，根本未曾將他放在眼裡，而他，也等的就是這一刻。

古木想跑，那一劍徑直對著血獸右目斬下，彷彿要透過血獸劈碎他的身體，他全身都有一股毛骨悚然之感，可是無論他怎麼操縱血獸，血獸都不聽他的使喚，頓在原地不肯挪動絲毫。在古木的視線內，血獸左目的位置，彷彿有一道人影一閃即逝，此刻生死危機之下，他沒有理會，只當那是錯覺。

古木咬牙，雙手展開防護神通，可時間上哪兒來得及？劍光逼近，血獸強悍的肉體竟像豆腐一般被輕易割開，眨眼間那劍氣已經當空劈下。

血獸被古木操控，他本身還有靈智，出於本能他想要避開這道劍光的軌跡，同時古木也傳達了這個指令，可是卻突然有另一股他無法抗拒的力量侵入，令他木偶般呆在原地，生生的承受了這道劍光撕開他的頭顱之力。血獸吃痛，劇烈掙扎間竟強行掙脫了束縛，於刻不容緩之際身子一偏，這道劍光便從他下顎出劈出斬進地面，在地面上留下一道光滑整齊的豁口。

也正是因為血獸掙扎間挪動了絲毫，這一道劍光亦未全面擊中它右目內的古木，一招奏效將他殺死。就算如此，古木額心至下體出，陡然裂開一條血線，鮮血飆射間彷彿在受一點力道就會被劈成兩半。

古木的雙眼瞪的如同銅鈴一般大小，他後背濕透，全身脛靡，從未感覺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他艱難的吞了吞口水，這口水卻夾雜著血液從他喉頭的血線中噴出。古木慘叫一聲，想也不想的駕馭血獸飛遁，轉瞬沒入羅森之中消失不見。

「老匹夫，我會讓人族付出代價的！」古木憤怒的神念在空中久久迴盪。

經此一役，大戰還只是剛開始，妖族頂級戰力藏素死了，三位幕後大妖一死兩傷，跟隨藏素而來的黑衣妖族同樣生死不知，麾下妖獸更是死傷不計其數，最為關鍵的是連血獸都負了傷，古木很難想明白這一切怎麼可能發生，怎麼就成了事實。

天明一劍斬下之後，強盛的氣息波動瞬間萎靡，好似那一劍已經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氣，讓他連站都站不穩了，地襲暗歎一聲，對未能殺死古木十分惋惜，他適時的攙住天明，不動聲色的擊出幾股力道，使之拖著天明與自己一起返回了不凡城。

天明被那幾股無形的氣流托著，抬頭挺胸，兀自散發出一股凌天之意，仿若一柄期待開鋒的神劍，凱旋而歸。外人感知不到那些拖著他的力量，他看起來就好似蓄勢待發，全身力量無窮無盡般，沒有一絲虛弱之態。

迎接他的，是眾人的歡呼與恭敬之色，無數強者面露膜拜之意，朝著他點頭會意。更有不少人說出願意追隨他的誓言。

天明淡淡一笑，環顧四周，將長劍指向羅森，語氣凜然的開口，「誓死捍衛人族領地！」

「誓死捍衛人族領地！」

「誓死捍衛人族領地！」人族強者振臂高呼，強大的戰意沖宵而起，驚天動地。

有時候，人心只要一個能夠讓他們信服的主導。

城主制止眾人的激情高漲，朝老七打了個眼色，老七瞪了他一眼，會意的走至天明身邊，暗暗托住他朝著眾人開口，「妖獸已退，接下來的攻勢將要靠我們瓦解，大家還是先去休息吧，養精蓄銳以殺敵！」說完老七親暱的摟住天明肩膀，笑嘻嘻的交談著撥開眾人朝著不凡城內城走去。

遠離了人海，天明面上一直保持的微笑才陡然變得灰敗，身體不由自主的軟到下去，被老七神色關切的托住，向著琪琪家中大步而去。

不凡城內城的人族依然一如既往的生活著，妖獸攻城沒有給他們帶去絲毫影響，他們知道只要人族的強者還沒有死絕，那他們的生活仍然會很平靜，他們默默的忙碌著，內心雖對戰事有牽掛，但更多的卻是信任，他們充當了最好的後備軍，各種藥物盔甲等急需品毫不吝嗇的拿出送往城牆之上。

只要人族強者有所需求，他們便會盡心盡力的幫助他們完成這些需求，他們的道行不高，這是他們唯一能做而且堅定不移在做著的事情。

天明被送回琪琪家後，老七與老婦人和琪琪打了個招呼，不動聲色的將天明扶至他的房間之內，看他閉目調息起來，這才留下一些傷藥，轉身離去。

走到院子之內，老七又與老婦人一通胡扯，說人族抵禦了妖族的攻勢，天明在這一戰中表現很出色，受了點傷他才讓其回來療傷，並言妖族翻不起多大的波浪，叫她們安心便可。

此戰之後妖族損失慘重，雖還有無數低等級妖獸，但確實翻不出多大的波浪來了，老七因此敢斷言這場妖獸攻城人族必勝，他彷彿已經看到了前景一片光明。

老婦人聽聞天明受傷，趕緊起身回房尋找療傷藥物去了，琪琪也瞪著大眼睛鬼鬼祟祟的推開房門緊張注視著天明，一臉擔憂害怕的神色。

「大哥哥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你要是死了誰來給琪琪當馬騎呢...」

老七見狀，神色平靜的走出房門，朝著城牆處而去。

城主正在遣散人族強者，一邊安排人照料傷者作息，一邊囑托盯梢的人打起精神，不要放過任何一絲可疑的跡象，戰爭還沒有結束之前，誰也不能預料會發生什麼不妙的變故。抬頭看了看自羅森中湧出緩緩壓來的黑雲，城主內心始終無法喜悅起來。

「大哥，你怎麼樣。」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城主來到地襲身邊，神色恭敬的開口問道。

老者輕咳兩聲，不著痕跡的擦去嘴邊血跡，猶豫了一番，道，「接下來三個月，我不能出手了。」他於千萬大軍中獨自衝殺，強行斬了藏素與背刀大妖，擊傷其餘妖族高端戰力，戰果不可謂不豐厚，聽起來讓人覺得難以置信。可是如此一來他所承受的傷勢也十分嚴重。要他三個月之內不能出手，只能靜養，由此可見一斑。老者說完，默默的拿起城門外的掃把，開始清掃地面。

城主還想說些什麼，見老者如此只好作罷，歎息一聲，他轉身走向城牆，誰都可以休息，但他不可以。而那些人族強者，對於地襲在戰場的驚艷表現並未顯示出過多的驚訝，顯然對這一幕早已見怪不怪，或者說地襲怪異的脾性令他們本能的不想過多接近他，每次被灰頭土臉的趕走的滋味可不好受。他們此時談論的最多的便是天明。

老七來到城牆之後，一言不發的靠近城主，舉目眺望了一會兒，面現憂色，「剛剛那個，是三哥？」

「是。」確認老七是在對自己說話之後，城主沉聲回答，極力壓制著內心的波動。

第一百一十九章 瑣事

日子突然從緊張的備戰轉變為悠閒，老七屢次三番的告誡天明不要輕易出現在人前，最好老實呆在家裡之後，天明便在傷勢痊癒過後顯得有些無所事事。

當然，他並沒有忘記自己的初衷，那些採集到的極陽葉是煉製破障丹的主料，只要有了破障丹，他便可以很快突破到金丹境界去。只是天有不測風雲罷了，他沒想到自己采個藥都能恰好趕上妖獸攻城。

煉製破障丹的一些輔料都很不好找，這個世界的不同之處便從這些細微的地方體現出來，前世很貴重的一些靈藥在這個世界滿地都是，而聽也沒聽說過的卻彌足珍貴。所以前世很好找的一些事物在這個世界幾乎無跡可尋，天明費了很大力氣在藥店中仔細辨別了一天，然後又詳細的說出那些輔料的樣貌氣味以及特性，藥店老闆才似懂非懂的說出了一些相似草藥，只不過大部分都不是天明想要的。

輔料不齊，亦可以找其它材料代替，只是功效遠沒有原配料那麼強大，效果還是不同，從藥店老闆口中天明找出了一些藥效相同的草藥，付過費之後帶回了琪琪家中。對於用這些替代材料煉製出來的破障丹是否能吃，有一樣的效果，天明還抱著懷疑的態度，畢竟除了極陽葉，其餘的幾種輔料都是藥店老闆根據他所需要的藥性所找出來的替代品，煉製成丹藥後他還要嘗試一番才能確定藥性。

如果用其它材料代替，藥性是一樣的，那還要原配料做甚？就比如天明現在畫符，基本上都是靠自己的血來做墨，因為他找不到硃砂啊。前期符之一道基本上都是靠硃砂來寫，沒有硃砂，只能用自身鮮血來代替，尋常筆墨寫出來的符根本就是一副圖案，無法激活生效。

當找齊所有材料之後，麻煩又來了，這個世界上原本是沒有煉丹之法的，所有煉丹的工具也還沒有被發明製作出來，如果沒有丹鼎，那該如何煉丹？平常煉丹都是將材料有次序的放入鼎中，通過蒸煮之法提煉雜質，然後燜成丹丸，如果沒有鼎，也就無法煉丹。

如果天明的道行強大到了一定地步，可以肆無忌憚的使用三昧真火，到那時他的手掌便是最好的丹爐，只要伸出手掌冒出三昧真火便可煉丹。可是到那時他也就不需要這些低階丹藥了。而那些對他有效的高階靈丹，沒有數月時間的精心提煉根本就無法成型，所以同樣需要一個丹爐。

無奈之下天明只好去找武器店老闆，可是武器店老闆只會打造兵器，而且兵器都是剛硬有餘，韌性不足，就算打造出丹鼎，這丹鼎也肯定承受不住長時間的使用。所以天明硬著頭皮去找了防具店老闆，在他的口水轟炸下迅速說明了來意丟下一份設計圖逃也似的跑了。急的老闆在身後大喊，「喂，喂，你還沒給錢呢！」

說來也好笑，此時不凡城中的強者幾乎人人不識天明，但那些生活在內城的平民百姓卻偏偏就不認識他，如果讓防具店老闆知道他是一個為守護不凡城做出了巨大貢獻的人，那是肯定會不收絲毫費用而且嘔心瀝血的來幫其完成打造的。

天明跑出很遠之後聽到此話又只好陰沉著臉返回店中，給予老闆一些這個世界通用的財物。這些財物都是一些他沒見過的奇異石塊，號稱力石，裡面蘊含了一絲精純的氣息，也不知是什麼力量。當然天明是不可能有這些東西的，他手中的力石還是老七與城主合夥湊的。

不等店老闆囉嗦，天明轉身就跑。店老闆慢條斯理的收起那些力石，抬手朝天明一指，「慢！」

天明沒有理他，頭也不回的跑路，對於這些習慣囉嗦又熱情洋溢的人，他惹不起還躲不起麼。可是店老闆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天明咬牙轉身回來，臉色更加陰沉。

「這個圖紙，我不是看的很明白，該怎麼打造？」店老闆一副求問的表情看著他，令天明下意識的想要離他遠點。天明看了看構造複雜的圖紙，見一時也說不明白，他也懶得與店老闆糾纏，索性挖了些泥土捏出一個大概的模樣交給他，然後不管店老闆說什麼他也不回頭的跑了，如果這樣店老闆都不能打造出來，那他也就白在這一行混飯吃了。

店老闆的聲音遙遙出來，告訴他半月之後前來取貨，畢竟現在是大戰時期，他要先打造一些戰甲以供需求，時間上抓的很緊。天明也沒有搭理他，快步向前隱入人海之中。

自從來到了不凡城，他還沒有好好的逛過，對於不凡城的構造以及格局都不是十分瞭解，他只是把這裡當做了一處棲息之地，對於不凡城而言他不過是一個路人，所以也沒有全面瞭解這裡的打算，今日既然難得悠閒一次，乾脆四處逛逛看還能不能有什麼新的發現。

上一次出行閒逛他就找到了極陽葉，有了令自己實力大進的辦法，雖然沒有成功但也是一條捷徑。這一次又是否有新的驚喜呢？天明很期待。

放緩腳步，天明眼神四處亂瞟，任何角落都不放過，活像一個正在尋找目標下手的賊，令人看到便想敬而遠之，這個世界對他有用能夠被他辨別的都是一些常人不識之物，就如同極陽葉般被藥店老闆當做了雜草，所以也怪不得天明如此作為。

而天明目前迫切想要找到的事物除了煉丹器材就只有硃砂了，硃砂是畫符的上等材料，他可不想每次都用自己的血液代替，在沒有虛空畫符的本事前，符對他的幫助非常大，是他一大保命本錢，能夠多畫便多畫，以後用得上的地方比比皆是。

可是令天明失望的是，他沒有找到硃砂，連磨製硃砂的材料都沒有，或許這個世界上並沒有這種礦石，又或許是根本沒有被人發現而已。畢竟很多東西都是偶然之下發現妙用，才逐漸進入人們的生活中去。

逛了大半天，天明也沒發現什麼驚喜，心頭略微失望，這麼大個世界，對他有用的東西都沒有麼？微微歎息一聲，見天色已晚，天明只好先回住處。

喂琪琪吃了一些東西，與她打鬧一番，哄她進入夢鄉之後，天明有些疲憊的走進自己房間，修士若不是精氣耗盡，很難出現疲憊之感，可他此時真氣盈.滿，精力充沛，這種疲憊感仍然不可抗拒的繚繞心頭。

閉目調息了一會兒，天明始終無法靜下心來，心頭的那股喪氣感始終揮之不去。內視一番，見體內真氣運轉正常之後，天明索性不再打坐，鋪開宣紙欲畫幾道符以備不時之需，也可靜心凝神。

他現在還只有一百多年的道行，按道理說體內真氣根本無法凝型才是，可詭異的是他偶然之下竟隱隱凝成一顆金丹，這金丹通體被一層霧氣掩蓋，若隱若現，無法看清。天明細心查探了好久，也沒發現什麼異常，只好作罷，仍由其發展。他的心頭有一個猜測，只是還沒有得到證實，無法知曉是否真的如同他所猜想的那般。

接連畫幾道遁符都以失敗告終，平常隨手拈來今天也不知出了什麼毛病總是一筆走錯，遁符燃燒成灰，白白損失了一些精血，天明略感煩躁，乾脆不再畫符，打出一套拳法洩掉一部分精力之後，他再次閉眼坐下，神念成針朝著那顆金丹刺去。

平日裡這金丹隱在霧氣中無法看清，形同虛幻，好似只有一個影子，還未完全凝實，為了驗證一番內心的猜測，天明見無法靜坐索性探一探這金丹的虛實。

神念穿透霧氣，並沒有受到絲毫阻礙，也沒有碰到那顆虛幻的金丹，好似他本就不存在一般，筆直的穿透而過，天明內視能夠看見，卻完全碰不著，心有不甘之下細細的分散意念，如毛髮一般分成無數股齊齊朝著那顆金丹扎去。

或許是感應到了某種威脅，那層霧氣猛然一顫，被掀動翻滾起來，天明大部分的意念被阻擋在外，只有少數見縫插針的鑽了進去。眼前驀然一暗，天明彷彿置身於宇宙虛空之中，枯寂蒼涼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裡是？」天明疑惑，愕然發現自己完全無法成型的意念在這虛無黑暗之中凝結成自己的身影，這是只有到了元嬰期修成神識之後才會出現的狀況，而想要完全凝成自身身影，必須要到化神才可。

「難道是那顆金丹內部？怎麼可能？」天明自嘲一笑，這也未免太誇張了，那顆金丹還只是虛幻之物，裡面怎會蘊含了一片浩瀚星空？天明四處打量，腦中隱隱有著什麼即將閃現出來，可是他怎麼也抓不住這種靈覺，他總覺得，這個地方自己曾經來過，雖然蒼涼，但蘊含了一絲熟悉。

天明正在努力思索中，頭頂虛無突然翻滾起來，好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攪動，一股龐大的，極端的，不悔的意念，猛然降臨擊中了他的身體。

第一百二十章 信仰

天明這一部分意念凝結的身體在這股絕強的意志轟擊之下，頃刻間身體粉碎。一股刺痛感傳來，天明面色瞬間慘白，他陡然睜開眼，目中閃過一絲凌厲之意，毫不猶豫的，他再次閉上了眼內視。

這是發生在他身體內部的事故，他必須要弄清楚，否則將會是一個禍害，若這顆金丹真的有詭異之處，他會立馬散功，哪怕拋卻了道行也要根除這種潛藏在身體內部的隱患。

這次天明的意念對金丹展開了狂猛的攻勢，可是霧氣翻騰間將他所有的感知都屏蔽，連意念也阻擋在外，無法寸進，仍憑天明狂轟亂炸還是無法撼動穿透而進。

天明發狠，雙手掐訣，欲散掉一身功力，不過從頭再來罷了，總比面臨這未知的狀況要好得多，與其擔驚受怕不如徹底毀滅！他曾經試過，連下定決心散去功力都是一種極端的意念，不僅不會散掉太真霸氣絕所修煉出來的真氣，反而對他們有滋補之效，使得他們迅速增長。所以此時天明引動了一直蟄伏在體內的飛天皇氣，欲用他將之吞噬。

飛天皇氣的品質很高，前世天明根本無法找到任何一種力量能與之媲美，所有異種真氣它都能夠吞噬，只要天明能夠忍受住兩種真氣在體內交戰相互衝撞的痛楚，時間一長必然是飛天皇氣獲勝。

受到天明意念的刺激，蟄伏許久的飛天皇氣發出歡呼的顫音，有些迫不及待起來，它安靜的太久，被困的太久，早就想肆無忌憚的穿行經脈一番，因此當天明的意念剛剛傳遞過來時，它便顯得躍躍欲試。

天明逐漸解開對它的封印，飛天皇氣在那一隅之地激動的四處亂撞起來，好似一個頑皮的孩子。當初太真霸氣感知到了飛天皇氣，一山不容二虎之下都想吞噬對方，天明無奈間加固了他們之間的壁障，使得兩種真氣難以交匯，因此此刻解封起來顯得格外麻煩。

丹田突然一震，自那虛幻金丹中猛然爆發出一股吸力，將天明的意念拉扯，好似成了一個漩渦要將他吞噬進去，天明大急，一邊分散意念阻擋那股拉扯之力，一邊加速解開飛天皇氣的封印，奈何那股吸力太強，天明的意念還是一寸寸的遠離了封印之處。

天明怒哼一聲，以堅韌的意志穩住身形，雙手打出各種印訣，將那些封印的力量一層層瓦解，飛天皇氣更是不安的開始衝撞那些壁障，好似即將要衝殺出來。

那顆金丹顯得有些焦急，爆發出更強的吸力，周邊霧氣形成一張大口，朝著天明意念所在的方向猛的張口一吞，而此時，那些封印只剩下最後一道沒有解開。天明的意念陡然一分為二，其中一部分迎向那股吸力，略作阻擋之後便被吞噬，另外一部分則迅速的打出手訣，解開那最後一層封印。

這層封印屢次被飛天皇氣撞擊，早已露出裂痕，此刻隨著天明從外解開，飛天皇氣在內的衝撞之下，更是飛速的薄弱，即將消失，眼看飛天皇氣馬上就會出來，天明意念突然一顫，面色變得有些古怪，猶豫一番，他手訣逆轉加固了那層封印。

飛天皇氣本來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即將脫困，激動之下劇烈的撞擊那層封印，感覺到封印力量的削弱更是興奮的顫抖起來，哪知眼看自己就可以出去，天明突然反悔，加固了封印的力量，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壁障一層層變厚，自己始終無法脫困，他對天明隔著封印發出憤怒的咆哮。

天明此時哪有閒暇理它？在天明的感知中，自己分散出去阻擋那股吸力的意念在被丹田吞噬之後，並沒有消失，反而經過一陣眩暈之後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這種感覺就像精神分裂一般，陡然有了兩個身體，使自己能夠同時產生兩種不同的想法，如同身外化身一般格外古怪。

也正是因為如此，天明才果斷放棄了解開飛天皇氣封印的想法，那顆金丹並沒有傷害自己，反而是焦急的想要帶自己去一個地方，天明想通這些之後，立馬將全部注意力放到了那些被分散的意念中去。

那些意念沒入金丹之後，穿過那層黑暗虛無的世界，循著那股轟碎他早先來到此地的極端意志的軌跡而去。短暫的震盪與眩暈之後，天明感覺身體一輕，自己仿若無物般漂浮起來。

此時的世界在他眼中只有黑白色澤，看上去十分蕭條蒼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用眼睛看到這些的，因為他無從發覺自己是否還有身體。他就感覺自己只是一團輕柔的霧氣，在隨風飄蕩。

天明彷彿是一陣風，拂過地面，捲起了幾片落葉。這個地方明顯是一處丘陵，但遠處又長有很高大的樹木，空氣中充斥著一種難言的氣息，也不知到了哪裡。他此時除了能夠看見，其餘的五官都被屏蔽，無法觸摸，無法聞聽。也就不知哪種充斥的氣息究竟是哪種力量。

未容他多做思考，他的意念便循著某種玄奧的軌跡朝著前方飄去，好似前方隱隱有著正在召喚吸引他的事物。

一路穿過低矮叢林，掃過黑白地面，在天明的感知中突然出現一股龐大的，絕強的，不悔的極端意念，正是那股轟碎了他意念之身的來源。就算這股意念曾經傷害過自己，但此刻它給予天明一種本能的親近和善，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

天明輕輕飄到這股意念之前，隱隱只能察覺到這是一團純淨的，潔白的，沒有受到過任何污染的思想力量，跟初生嬰兒的靈魂一樣純潔，讓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天明輕輕的觸碰了一下它，引來它輕微一顫，卻是逕自穿透而過，就算如此，那股意念還是察覺到了他的存在。

這團龐大的意念之中，陡然誕生出一絲絲璀璨的金光，沒入天明意念氣團之內，隨著金光的誕生，一絲絲漆黑噁心的顏色開始在這潔白的意念中同時出現，好似要將它的純潔污染。

金色絲線湧入體內，令天明原本被屏蔽了的五官逐漸恢復，首先恢復的便是聽覺，聽覺甫一出現，他便聽到了一個讓他內心發顫的聲音。

「光頭，是你麼？」這聲音那麼淒苦，絕望，帶著痛哭過後的哽咽，心碎過後的淒然，好似某種無聲的祈求，讓天明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

「是我，是我！」聽到這個聲音，天明陡然鼻頭一酸，眼睛脹澀起來，這是兔小妖的聲音啊，她的語氣怎會如此絕望。可是無論天明怎麼努力的想要大喊，他還是無法發出一絲聲音。除了能看見，他還只能聽見，其餘的，無能為力。

「兔妖，你跑不掉的！」

「在妖族，還沒有凰二少爺得不到的東西！」

「你殺了我們族內那麼多勇士，凰二少爺說了，死活不論，只要將你帶回去就可以。」

天明耳邊依稀傳來這些陌生的話語，接著便是連天的爆炸與慘叫之聲，他能感覺到兔小妖意念力量的逐漸虛弱，那些漆黑的顏色正在飛快蔓延，污染她原本的純潔。他內心焦急，可是卻幫不上任何忙。那些金色絲線正在湧入他的體內，同時將他束縛在了兔小妖意念的旁邊。

「啊！」兔小妖帶著哭腔的痛呼之聲傳來，她的意念狠狠一震，周邊崩潰開來，她顯然就要堅持不下去。

「嘖嘖，兔妖，不得不佩服你的本事，你被我打斷四肢五次，震碎內臟三次，全身骨骼斷裂兩次，我還帶著這麼多妖追在你後面，都被你逃了數萬里地，到現在還不能制服你。」

天明聽著那個陰冷的聲音，內心都在顫抖，兔小妖在妖族究竟面臨了怎樣的險境？她又怎樣才能支撐下來的啊！那個聲音報出來的傷勢，足以讓她死很多很多次了。可她，是怎樣掙扎著堅持了下去。這要多麼強大的意念，要多麼不悔的決心，要多麼固執的信念啊！

難怪她意念形成的氣團，竟如此龐大，她所苦苦堅持著的，是什麼...給她堅持下去力量的，又是什麼...

天明都不敢想像，她一個柔弱小妖，拿什麼面對這些慘痛的經歷，或許正是她見識到了世界生存的黑暗，她原本純潔的意念才會生出污染。而這種被污染的趨勢，無法阻擋。

金色絲線從兔小妖意念中誕生，急速湧入天明體內，令他們之間隱隱產生一種聯繫，天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兔小妖的虛弱與絕望，她已經，就要堅持不下去了。

她完成了一個奇跡。可是她無法將這個奇跡譜寫到終點。

「是...是我...」天明顫聲道，有了那些金色力量的注入，天明意念迅速強大起來，他，發出了聲音。他的聲音是如此的愛憐，與痛苦。

兔小妖的身軀猛然一震，原本黯淡的雙瞳中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光彩，她意念中的漆黑顏色急速退去，頃刻間完全消失，變得瑩白如玉，晶瑩剔透，又恢復了以往的純潔與乾淨，她好像找到了自己一直所堅持的力量，扶著大戟站了起來。

「光頭在這裡...光頭在我身邊...我要去不凡城，完成約定...光頭...光頭，我要保護你，我不會讓光頭受到一點點傷害的...」兔小妖喃喃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破陣

她嬌小的身軀裡，爆發出一股絕強的力量，右手緩緩抬起間，大戟的鋒芒指向了面色戲謔包圍著自己的眾人，那被數次全面打破的黑色龍鱗，再次蔓延一層層覆蓋在她身上，形成一件烏黑的戰甲，她滿臉冷酷堅定之色，所有虛弱絕望之態一掃而空。

「龍承·貫天之戟！」

聽聞她的喃喃，漸漸凝成人型的天明緊緊的摀住了胸口，他知道她看不見他，她卻為了他們之間的約定苦苦掙扎。他知道她已經很難逃的出去了，可她仍然不願放棄。而他呢，他早就忘了，忘了她，忘了那個隨口定下的約定，他只是將她當做了路人，卻不知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她為了這個約定付出了怎樣慘痛的代價。

冥冥之中，因果循環，正是因為她的執著，才將他帶到了這裡，個中玄奧怎能說清。

雖然不知兔小妖口中的光頭是誰，但追殺她的妖族還是警惕的戒備著，見周圍並無任何異常與陌生氣息的侵入之後，他們才放鬆下來，為首一人冷哼道，「虛張聲勢，殺！」

兔小妖手中的大戟驀然放大，凌空而起，微微向下傾斜，如同一座太古神山，轟然壓落，其磅礡的威壓讓人勃然變色，也不知她在妖族得到了什麼奇遇，竟將一式神通凝實，那本虛幻的大戟成了實體兵器。此時壓落下來，連帶著半片天宇一同覆蓋而下，其震撼之勢無法形容。

而經過長時間的生死爭殺，兔小妖的道行可謂突飛猛進，當初她被山魅削去一身道行，全身是傷，連妖族天驕靜妖都束手無策，只好帶她回了妖族，接下來的事情天明並不知情，但此刻看兔小妖動手起來所引動的威勢，她比當初僅僅只有三百年道行時強大了不止一倍。

大戟壓落，為首一人抬手朝其一抓，同時左手成掌，隔空朝著兔小妖一按，一層清輝閃過，一道巨大掌印呼嘯而來，其餘之人紛紛展開神通，從四面八方朝著兔小妖功去。

「彫蟲小技，又來這招。」為首之妖不屑的一笑，右手驀然放大，彷彿要一手遮天般，朝著大戟的戟尖抓去，將之托住，無法壓落。當初兔小妖陡然使出這一式神通之下，令他們措手不及吃了個大虧，後來他找到克服這一式的神通，托住大戟然後屢次將兔小妖打成重傷，沒想到她竟然還是如此冥頑不靈，簡直愚蠢！

「你才是傻子！」兔小妖磨牙，朝著他吼了句，身形一躍雙足跺地在空中急轉，躲過那拍來的一掌，然後騰至凌空大戟之下，雙掌抱住那如天柱一般的戟身，狠狠的向著周圍一掃！

在那遮天蔽日的三叉大戟之下，兔小妖的身軀如同一粒塵埃般微小，很難想像究竟要怎樣的力量才能揮動如此龐大的大戟，在她吃力之下，那被托住靜止的大戟猛然一顫，帶著一股磅礡的氣勢橫掃一圈，然後變小落回她的手心，兔小妖這才氣喘吁吁的右手扶大戟左手叉腰站在原地喘息。

大戟一顫，三叉之上猛的爆發出一團炙熱的火焰，將戟尖都燒的通紅，那握住它的大手頓時焦糊一片，冒出黑煙，疼的為首之妖在原地嗷嗷大叫，額頭冷汗直冒，他手掌中散出一股特有的烤肉香氣，仍憑他怎樣壓制治療都無法減輕那種痛苦與傷勢的擴散，炙熱的火焰在他的掌心出燃燒起來。而大戟橫空一掃，以兔小妖為中心將方圓千米之內的樹木齊齊斬斷削平，如同一柄天刀劃過，豁口光滑無比。那合圍上來的眾妖大驚失色，紛紛暴退，稍微躲避不及的，被大戟觸之便爆裂開來，好似有一股兇猛的力量衝入他們體內將他們撕裂。

伸手扯去粘在戟尖上一塊焦黑的皮肉，兔小妖深呼吸兩口，朝著為首之妖搖了搖頭，「早就知道你是花妖了，放心吧，那是不死龍息，不將你燒死，它是不會熄滅的！」但凡是草木之精，總是怕火，或許是萬物相剋的道理，火中蘊含的某些力量能夠直接燒傷他們的本體。哪怕化形也沒用。

「你好卑鄙！」因為劇痛，為首之妖連連甩著右掌，想要將掌心的火焰撲滅，他的五官都有些扭曲。

「霍~！我卑鄙？？！！」兔小妖指著自己，驚奇的看著那妖族，「你竟然說我卑鄙？」她滿臉不可置信的神色，「你們一路追殺了我數萬里地，什麼手段沒用過，哪次不是呼啦啦一下一擁而上的，我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能夠殺死你，你竟然說我卑鄙！」兔小妖氣的快要跳了起來。

「那是你活該，誰叫凰二少爺看上你的血肉與龍丹！這是對你莫大的恩賜，你不僅不乖乖將肉體與龍丹交出來，反而屢次挑釁凰二少爺的威嚴，你不是活該是什麼！」那妖族整條手臂都化為飛灰，淡淡的火焰還在朝著他身體之上蔓延，怎麼也撲不滅，他面色猙獰，逐漸絕望。

兔小妖瞪著眼睛看著他，銀牙咬的咯崩響，「呼，你厲害，我不找你說，反正你也要死了。」怒氣過後，兔小妖覺得自己說不過他，乾脆不找他說了。照他的意思，那個什麼狗屁凰二少爺想殺我，還是我的榮幸了？她總感覺這裡面有些不對呀，可是哪裡不對她又說不清楚，迷迷糊糊的她索性就不說了。

「少爺，您的僕人將回到您身邊永效犬馬之勞！」那妖族全身起火，眼看就要化為灰燼，他反而不覺得死亡有什麼可怕，虔誠的念了一句，他轉頭看向兔小妖，目中儘是殺機，「兔妖，你逃不掉的！殺了她！」轟的一聲，他的身軀猛然成灰。

跟隨他而來的眾妖一邊發出信號，一邊將兔小妖包圍起來，他們神色沒有一點兒悲傷，反倒是帶著一絲嚮往，好像為凰二而死是一件十分光榮的事情。在行走的過程中，他們的身軀逐漸爆開，噴出滿天血霧，這血霧蠕動著形成一條條絲線，相互連接間構成一個複雜的圖案，封鎖了十方地面。

兔小妖面色有些不忍的看著這一幕，待得那血色圖案成型時才驚覺自己被困在了裡面，仍憑她如何轟擊這圖案都紋絲不動，好似一座堅固的牢籠。

「喂，光頭，你在不在？」兔小妖的意念猛的波動起來，發出一聲小心翼翼充滿期冀的詢問。天明的意念受到召喚被帶到這裡，她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卻同樣也看不見他。

「在！」天明急忙回答，處於這種空明狀態，他的思想意識都格外清晰，因為那些金色能量的注入，他的五官感識也十分敏銳，他真切的感受到了遠處有幾道如潮的波動正在急速趕來，看樣子為了追殺兔小妖他們做了萬全保證，務必將其格殺帶回，出動了真正的強者大妖，憑這些自然外放的氣勢來看，兔小妖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小兔子，快走，正南方，西南方來了三個十分恐怖的存在，絕對有秒殺掉你的實力。」

「什麼是秒殺啊？」兔小妖呆呆的問。

「就是能夠瞬間殺死你，你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別管那麼多了，先跑路在說。」天明語氣焦急的催促。

「哦。」兔小妖似懂非懂的說了句，然後意念波動十分劇烈，顯然她十分興奮，「光頭光頭，你怎麼在這裡啊。」她就像一個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玩具的小孩子，露出真誠開心的笑容。

天明神色一暗，想起兔小妖所經歷的重重磨難，內心不自禁的疼痛起來，他低聲喃喃道，「小兔子，你快跑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可是我出不去啊！再說了，我走了你怎麼辦啊。」兔小妖語氣帶著些許落寞，顯然不想和天明就此分開。

「這也叫封印？」天明淡淡的笑了，「有我在這裡，你還怕出不去？放心吧，你到哪裡我便到哪裡，不會離開的。」天明凝念感知，眼中的世界只有黑白之色，那道封印之力卻是一片血紅，顯得格外矚目詭異，只是在內心推算了一會兒，天明便計算出了這封印的薄弱處與出口。

「踏乾擊離，退坤位，由坤至坎，擊離三次，破離位，出。」天明將破解方法一一道來。

「什麼什麼啊？」兔小妖聽得一頭霧水，除了聽清楚一個三次，一個出字，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天明猛然醒悟，這些後世發展形成的先天術數之學，兔小妖怎麼會明白，改換了一下詞語，他詳細說道，「就是站在正南方向，攻擊正東方，然後退到正北方，再從正北方走到正西方，攻擊東方三次，就可以從東方破除這封印了。」

「哎呀，什麼東西東西呀，都被你繞糊塗了，你直接告訴我該打哪裡吧。」兔小妖一臉苦色，她怎麼知道什麼正東方正西方在哪兒啊。神秘的一笑，兔小妖賣關子道，「告訴我了之後我給你看一個好東西。」

天明無奈，以兔小妖面對的方向為基準，讓她緩緩轉身，直到面對東方為止，可是如果不按他所說的辦法踏破陣勢，她還是無法脫困而出。那幾道強勢的波動飛快來臨，天際已隱隱可見身影。隔著老遠，三隻大掌便呼嘯著朝兔小妖當頭拍下，恐怖之極。

「就是這裡？看我的，大地之力！」兔小妖嘻嘻一笑，面色陡然嚴肅起來，她雙手學著天明當初使用土遁符的樣子結出印訣，土層翻滾著一道黃光閃耀天際，大地之力全面爆發，改天換地之間破了封印陣勢，將兔小妖帶離此地。

「嘻嘻，我學的不錯吧，你要表揚我。」

「光頭？光頭？」

「...光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堅韌

昏暗的房間，充斥著陰冷的氣息，安靜的環境下連塵埃都不在起舞，天明的身軀微微一顫，睜開眼來，一股涼意自腳底升起，穿過脊樑湧上頭頂，令人渾身遍佈寒意，他，落寞的閉上了眼睛。

怎麼會這樣呢？靜妖將兔小妖帶回妖族，天明是放心的，因為他可以感受到靜妖待她如同姐妹的真誠，他相信她會照顧好兔小妖，山魅留下的傷勢，兔小妖在妖族確有治癒，而且她應該也完成了拜月儀式，否則不會功力大進，在那種高程度的追殺下有力掙扎。只是，兔小妖怎會被人追殺呢？靜妖將她帶回妖族，且自身作為妖族天驕，難道還保護不了兔小妖的安全？誰又能夠明目張膽的與靜妖作對追殺兔小妖？凰二，凰二...

天明下意識的篡緊了拳頭，在與自己分開後，兔小妖竟然經歷了這麼可怕的磨難，以她純真的心性，天明很難想像她是如何支撐過來的。原本的她如同一張白紙一樣纖塵不染，天明親眼看到了那些黑暗陰霾的誕生蔓延，這世界的黑暗一面正在兔小妖眼前逐漸拉開序幕，無形中改變她的心性，使得她再也難以保持那種純真。

經歷的見識的多了，誰還能保持最初的那份美好呢？什麼都會變的，不變的只有這個世界，我們在時光的潮流中隨波起伏，再不甘的咆哮也不會激起一朵浪花，想要好好活著，只有讓自己不再是自己，適應世界發展的大勢，帶著虛偽的面具一人千相。

天明突然有點明白為何千相修羅不死不滅，甚至能夠威脅到大帝了，只要世間還有殺戮，七殺修羅永不死亡。而修羅，只為殺戮而活，他們經過的地方，血染長天，寸草不留，不管善惡，皆成屍首。他們是毀滅者，毀滅一切生靈，卻始終無法滅世。

這無疑，是一種另類的公平，死亡之下，什麼都不在重要，死亡之下，萬物平等，誰都會死，既然已經死了，那你生前是善是惡又有什麼意義呢？毀滅與新生之間，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就像修羅永遠無法滅世。

是人性本就醜陋麼？不，不是的，是這個世界將原本純真的我們改造的千瘡百孔，再不復當年的模樣，我們活著，有時候只為了活著，所以必須要學會去適應這個世界，哪怕是世界上最為噁心的黑暗，也要默默忍受。天底下的陰暗，你永遠無法想像。

就像兔小妖，一朝化人，思想意識都保留著最初的潔白，可是隨著走過的時光，她學會了殺生，哪怕她從前連看到血都會嚇暈過去。她學會了瘋狂，因為天明受傷而湧現殺機。她更學會了隱忍，在看到天明被慘遭蹂躪打成血泥還在蠕動的時候，她咬碎了牙，崩壞了五臟，可是她沒有出聲，只是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絕對絕對不讓天明受到任何一點傷害。

於是她迫切的想要變強大起來，這便誕生了慾望。

誰又能說她學會的這些東西沒有作用呢？因為會殺生，在面對無窮無盡的追殺之時她才絲毫不手軟，該殺則殺。因為會瘋狂，在感覺到天明的時候，原本早已虛弱疲憊的她才煥發出新的活力，如同找到了信念般將又一場戰鬥堅持了下去。因為會隱忍...在早就發現那為首之妖是花妖並找到殺死他的辦法之後，她不動聲色，伺機而動一舉奏效將之斬殺，萬劫不復。可以說她所學到的每一樣東西，都蘊含著黑暗的氣息，在污染她無暇的思想，可就是這些東西，在她靈活運用之下使得她從慘烈的爭殺中活了下來。因為這每一樣，都是生存法則。

她在完成著她人生中最為重要的一次蛻變，這種蛻變無關修為，無關境界，蛻變的只是思想，是看待以及以後對待這個世界的眼光。就如同一個快速成長的嬰兒，因經歷塑造出自己獨特的靈魂與個性。至於最後，她究竟會變化成什麼樣子，還的看她在日後又會經歷什麼。

人的主觀意識總在不斷被改變，這種改變潛移默化，很難發覺，或許只因某種風聞，或許是因某個眼神，便改變了以往的想法，從而誕生出另一種與先前截然不同的意識。這就是複雜的人生。

天明也說不好兔小妖的這種變化是好是壞，可他真的希望兔小妖能夠經歷一些殘酷，讓自己的心也變得冷漠無情起來，只有這樣才能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他不強大，也不能永遠的保護她，所以那些腥風血雨只能讓她獨自面對掙扎。

或許，當兔小妖真的成熟的那一天到來，二人相見，只是路人，擦肩而過亦不聞不問。

那個純潔的，怕死的，甚至連血也不敢看的兔小妖，只能活在他們的記憶裡，活在過去。真正在人生路上走得遠的，走得成功的，都是精，老謀深算自私自利冷血無情的精。

沉默，無聲的沉默，天明閉著眼，彷彿能夠聽見塵埃的聲音，夾雜著人世的喜怒哀樂，或哭或笑，或悲或痛。我們無法預見未來，無法改變未來，所以，我們要好好的把握現在，活著，活著去打拼出一個輝煌的未來。

在兔小妖的大地之力翻滾而起之時，一股玄奧強大的力量介入她與天明的聯繫之中，斬斷了那些金色絲線，當兔小妖的身形被符力帶走，天明還留在原地，失去了支撐，他意念形成的身體驀然崩潰，所有意識被一股強大的改天換地之力撕碎，腦中一痛，喪失了部分精神的他便回過神來，那邊發生的任何事情他再也無法知曉。

他不知道兔小妖是否已經安全，是否逃脫了追殺，他不知道兔小妖會不會還傻乎乎的朝著不凡城而來，他更不知道兔小妖在發現自己將他丟失，再也感覺不到他之後，她是如何嘶聲的淒喊。

因為喪失了一部分念力，天明感覺頭腦有點眩暈，出現短暫性的大腦空白，面部自然而然的湧上疲憊之色。嘴角牽扯間帶起一絲苦笑的弧度，他閉著眼養神。自從開始修行，他便很少睡覺。

那些金色絲線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力量？竟能夠令他的念力迅速強大起來，他又是通過何種辦法在內視丹田之時意識傳達到萬里之外，恰好來到了兔小妖身邊。其中的玄奧天明只能隱隱猜測出一種因果關係，具體的也無從得知。

或許是因為太過放鬆的原因，天明心頭逐漸繚繞上一絲疲倦，好想就此入眠，這種感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了，他早就忘了睡覺的滋感覺。可是他不願睡去，他要抓緊時間，他要修行，要強大，他怎麼能夠懈怠。

兔小妖因感受到自己出現而爆發出來的明亮眼神，小師妹與自己同生共死花前月下的一幕幕美好，在天明腦中交相互映，不斷上演，他說不出內心是什麼滋味，小師妹已經死了，隨之死去的還有他的心。而兔小妖，又明顯的愛上了自己，愛上了早就死心的自己，他怎麼會去傷害她，怎麼會讓她如清水一般的眼神湧現失落。他很難決斷。

或許是睡意帶來的朦朧，精神上的鬆弛讓腦中閃現的兩個身影漸漸重合，歸為一處，然後她們笑嘻嘻的朝他伸出手，嗔怪的呼喚，「天明...」

天明陡然被驚醒，嚇出了一身冷汗，兔小妖與小師妹的身影重合之後，他竟然發現自己都分辨不清誰是誰，又或者兩個人本就是同一人，有著同樣的靈魂，所以，才出現這種融合的異狀。可是，這又怎麼可能，她們一點也不像。

驚散了睡意，天明休息這麼一會兒之後感覺好受多了，腦中各種古怪念頭浮現，他胡思亂想一陣，壓下心頭湧起的莫名悲哀，手卻情不自禁的顫慄起來。

這悲哀，是因為想起了小師妹，想起了瓊華，還是因為兔小妖對自己那堅定不悔的感人意念而生？天明腦中一團漿糊，喪失了以往的清明和冷靜。

小師妹，你放心，我一定會將你復活，一定會讓瓊華的時代重現！如果這只是浮華一夢，根本無從實現，那我就是苟延殘喘也要活到這世界有你的那一天！

天明幾乎可以確認，自己死後時光可能倒流，於是將自己帶到了這個遠古時代，在典籍中他看到過這個時代，神魔橫行，稱霸天下，與記載的雖有出入，但共同點也不少，所以，這個時代就應該是遠古時期，而自己，只要一直活著，便能走過遠古的破碎，上古的毀滅，中古的終結，迎來近古的降臨。那時候，這個世界便有了你，有了瓊華。

而大地，在這個時代便已出現，說明一切的淵源都起源於這個時代，也同樣說明了天明的這個想法不是不可能！大地能夠從遠古活到近古，他也可以！

總有一天，我要讓我所有的夢想都實現，總有一天，我會讓瓊華永世不滅！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參與

轟~！

一聲驚天爆炸，激起不凡城的顫鳴以及無數人族的怒罵，劇烈的震盪將天明從似醒非醒的狀態中驚醒過來，全無睏意，他內心一怔，明白妖獸又在大舉進犯。

「啊啊啊！討厭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隔壁房間傳來琪琪發狂的聲音，顯然因為這一聲巨響而壞了好夢，她低低的安慰小黑狗一陣，令它在床榻之上熟睡之後，一臉怒容的下床推開房門，走進了原本屬於她父親的房間之中。

不得不說她父親是一個風流儒雅的人物，生前酷愛書法，房間中文房四寶樣樣具備，一進門便有一股書香之氣撲面而來，令人情不自禁的心態祥和。

天明因為警惕而緊繃的身體逐漸放鬆下來，為了冒充英雄，老七與地襲都讓他不要隨意參與到這場戰爭中去，以免露了破綻，所以哪怕妖獸開始攻城，他也只能窩在房間中默默修煉，不輕易的拋頭露面。

神色有些恍惚，天明眼中露出悲哀，人活著總有這麼多無奈，他早已看得明白，可還是那麼無奈。他曾發下宏願，此生必誅大地，為此他一路泣血而行，從無數屍骨中爬出，終於有了與大地抗衡的資本，然後自百萬妖魔中殺進大地的老巢，與之一戰，成功的同歸於盡。

可是是什麼讓他醒來呢，讓大地也活了過來，於是那場本已了結的宿怨在這個世界重新展開。

「吱嘎」一聲，琪琪扛著一個巨大的掃把怒氣沖沖的走進了天明的房間，她將掃把鄭重的交到天明手裡，語氣森寒，「大哥哥，那些妖怪討厭死了，你幫琪琪趕跑他們！」

天明無意識的接過掃把，神色怔仲，連自己在幹什麼都不知道，他扶著掃把站了起來，看著琪琪眼中露出柔和，然後一言不發的背著掃把開始往外走。

「大哥哥加油，看他們還敢不敢吵琪琪睡覺~！」琪琪在身後大喊著為天明鼓氣，狠狠的握緊了拳頭。天明走出兩步之後突然回過神來，看了看手中的掃把，在轉身看了看琪琪，一臉疑惑的開口，「我走到這裡來幹什麼？」他好似失了魂，此時才反應過來。

琪琪驚訝的看著他，皺了皺眉，道，「大哥哥不會是不敢去打妖怪吧。」接著她雙手一抹眼睛，強行擠出幾滴淚水，可憐兮兮的看著天明，「琪琪好可憐的，琪琪連睡覺也睡不好...」她神色委屈之極。

「誰說不敢！」天明一副自己很強大的樣子，轉了轉手中的掃把，「你給我這個東西幹什麼？」

「去打妖怪啊。」琪琪步履蹣跚的走進，推搡著天明，「這是能讓大哥哥無敵於天下的武器，爸爸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有了這個東東爸爸就可以去掃天下了，所以大哥哥也可以的。」琪琪強行把他推出門外，然後用小身子緊緊的堵住門口，大有天明不去就不准他回來的架勢。

天明鬱悶的看著手中的掃把，感情這玩意兒就是老五掃地的傢伙啊，還無敵於天下，也不知琪琪從哪兒聽來的這些語論。粗暴的將琪琪提起，閃身進房，天明沉默著取出一張張珍藏已久的獸皮。

「大哥哥真沒用，真膽小！」琪琪冷哼著雙手抱胸在天明肩頭說道。

賞了她一個爆栗，不顧她眼中瞬間湧起的水霧，天明將獸皮揣進懷裡，道，「要大哥哥去打妖怪，大哥哥肯定要做一些準備吧，到時候讓妖怪們聞風喪膽，看到大哥哥就逃跑，哇卡卡。」

「大哥哥才沒這個本事呢。」琪琪翻了翻白眼，「只有爸爸才有這麼厲害~！」

「小妮子，看著吧！」天明將琪琪放下，背著掃把一臉酷酷的表情，身姿無比瀟灑的走出房門，好似背影有無限高大。

「大哥哥，大哥哥，你一定要回來啊！」琪琪小跑著到門口，倚門看著天明，一副緊張的神色。

天明惱火的摸了摸額頭，這是什麼話啊！這不是咒他麼？

「你要是敢學爸爸一樣不回來了，那琪琪就再也不理你了！」琪琪看著他越走越遠的身影，大聲的喊著。

在戰鬥中磨礪自身，提高境界對於一個修士而言所起到的效果十分理想，只有在那生死一線之下，人的精神衝破肉體的桎楛，逼迫出人體本身蘊含的潛力，從而一步登天，踏入下一個境界，相比於閉關苦修來說，要簡單的多，也危險的多。

曾經天明在瓊華破滅之後僅僅只花了兩年的時間便能夠與大地一戰，可想而知在這兩年中他承受了怎樣讓人無法想像的磨難，因此他深知戰鬥的重要性，他也是一個從遍地屍骨中爬出來的人呢。

而戰鬥之關鍵，在於狠，不僅要對敵人狠，更要對自己狠！要讓這種狠，成為敵人心中的陰影，要讓這種狠，讓他們不敢回憶！戰鬥，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還有永不退縮的決心。

天明從不認為自己找一個陰暗角落默默修行苦苦閉關就能強大起來，就算這樣修行到最後，也只是一個毫無戰鬥經驗的花瓶，說不定還會被下位的人物秒殺，他所信奉的觀念是，只有從生死中走出來的人物，才是真正的強者。

就比如說城主，他身上那股修羅般的氣息，讓人聞之變色。就算他的道行沒有地襲高深，不是不凡城中的最強者之一，可是誰又能小看他，誰又敢小看他？若他自身沒有一定的手段和資本，他拿什麼來讓人信服，他憑什麼坐穩城主的位子。

天明可以猜測出，他也是一個曾經血染長天，慘烈爭殺過的人。

地襲等人雖讓他不要隨意參與這場戰爭，但天明早就找到了解決的辦法，他可以改變自己的容貌，改變自己的身形，只要修為不是高出他太多，根本無法看出來，而不凡城的強者太多，當然會有許多人能夠看穿他的本來面目，所以，他當初便像地襲借了一件寶物。

地襲的身份十分可疑，這可疑並不是說他可能對不凡城造成什麼危害，背叛人族，而是他的來歷十分可怕，曾經有著顯赫的過往。當藏素說出他的來歷之後，看到來歷練的那些大家族之人的慘白面色就可以知道，他有著怎樣的來頭。

因為他的身份，注定曾經他見識過的事物也不在少數，而當天明說出了自己的疑問並堅決不肯退步之後，地襲無奈，借給天明一頂氈帽，這氈帽可以完全屏蔽別人對他的感知，使得只要修為沒有超過地襲的人看天明就如同隔著一團視線穿不透的濃霧，無法窺伺他的本來面目。

有了這寶物，天明為此事所做的準備自然沒了效用。而地襲作為不凡城明面上的第一強者，除了他基本上沒有人能發覺混在人群中的天明。

天明背著掃把，如同一個流浪的掃把客，帶著落寞的背影，逐步走上城牆。原本低頭打掃地面的地襲彷彿有所感應一般抬頭看了他一眼，繼續面無表情的清除地面的塵埃。

此時不凡城的城門大開，所有人族強者都站在城牆之上，凝神以待，偌大的城門之下，只有地襲一個孤獨的身影。城主正在指揮人族強者做出各種應變，哪裡需要增加人手，哪裡需要退回來療傷休息，都安排的井井有條，完全採取了車輪戰的手法，使得人族一方的戰力永不枯竭。天明雖然不太精通這些大規模戰役的策略，但看到人族有條不紊的身形，還是忍不住內心讚歎了一聲。

看到天明，城主一愣，將之拉到一旁小聲道，「你怎麼來了。」

「咦，你怎麼認出我來的？」天明此時戴著氈帽，身形氣息等都有著巨大的改變，常人根本無法將他與原本的天明聯繫起來。

「笑話，大哥的那些東西，我會不認識？」城主好笑的拍了拍天明，轉頭看了城外一眼，吩咐了幾句，這才轉頭道，「快回去吧，不要隨便出來，你以後還有大用場呢。」

「人族男兒，哪個沒有經歷血與火的洗禮？」天明的眼神格外明亮，透露出一種不可動搖的堅定之色。「再說了，沒有人會認出我來的，身為人族，我自當為人族盡一份力。」

城主思考了一下，很快做出決斷，「那好吧，你要保證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不支之時我自會派人接替你，好好幹，真正的人族戰士，你真還不夠資格呢。」或許是怕自己這句話打擊到了天明，城主轉身之時背對著天明開口道，「當然，我也沒有資格成為人族戰士。」說完這些話之後，他自顧自的大吼著安排強者應戰，再也不曾理會天明。

深呼吸一口氣，天明混入人群之中，靜等著城主的安排，當需要他們這一隻人馬之時，城主便會下達命令安排他們所要做的事情。轉頭四處打量了一番，天明愕然發現誇尚等年輕人也在自己這一隻人馬中，顯然他們不再做看客，而是真正打算參加這場戰爭，為人族做一份力。看來城主以雷霆手段強勢的肅清人族內亂，亦將他們也給震懾住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說客

察覺到天明的視線，誇尚敏感的扭過頭來，面露疑惑之色，猶豫一會兒，他悄悄的靠過來，低聲道，「是你啊，上次多有冒犯，不要見怪啊。」

「你是？」天明故作不解，同時內心暗暗誹謗，這什麼破寶貝啊，連誇尚都能夠認出來？不過在不能確認誇尚是否在故作玄虛之時，天明只好不動聲色。

「呵呵。」誇尚神秘的一笑，一副很懂的樣子，「別裝啦，我一眼就認出你來啦。」

「你到底誰啊？」天明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惱怒，故作不耐，低吼了句之後別過頭不在理會。誇尚尷尬的笑了笑，低聲道，「我知道你不是南離，不過我不會說出去的。」

天明雙目中精光一閃，淡淡的殺機甫一外洩便被很好的隱藏，未曾被任何人察覺，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好似誇尚根本不是對自己說的一般，沒有給他任何反應。誇尚有些得意的看了他一眼，好似在賣弄自己的睿智，看到天明毫無反應，他也不喪氣，只是又湊近一些好奇的詢問，「你和南離很熟吧，不然怎麼可能有他的劍？」

天明仍然沒有理會，讓其在那裡自言自語，他敏銳的發覺了蟄伏在誇尚體內的那道隱晦而強大的氣息，想來是他家族中的某個前輩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記，以護得他的周全，故此他索性靜觀其變，不予理睬。

本來以天明的實力，是無法發現誇尚體內隱藏的氣息的，但在他流露出殺機的剎那，誇尚體內的那道印記明顯的波動了一下，好似隨時準備發出致命一擊的凶獸，強大而凌厲，令天明強行按捺住。這些年輕人都來歷不凡，名義上是試煉，實則族中長輩都給予了充分的照拂，以免他們真的發生意外，就如同天維，若不是他處在生死關頭，外人很難得知天皇家族竟來了兩個強者暗中保護他。想來城主這兩天的肅清內亂之舉也不是那麼容易。

「嘿，哥們，我說，你有沒有為我家族效力的想法？你也應該很明白吧，如果得到一個家族的支持，各種資源不斷，修行之路是很簡單的事情...」誇尚仍不放棄當初的想法，只是語氣隨和了很多，原來他剛剛露一手只是想將天明震懾住，然後許以好處拉攏。

對於他的這些想法，天明豈會不明白？若論心智，天明可以成為他的祖宗了，當即天明輕笑著搖了搖頭，還是沒有說話。

「別呀，你倒是說句話塞，我們誇氏雖然不是人族頂級的大氏族，但是也沒有人敢小覷，只要你...」誇尚仍不死心，滔滔不絕的許以好處，講述自己家族的強大以及加入自己家族的好處，大有水淹三軍的趨勢，令天明有些痛苦的皺了皺眉，他實在想不明白，一個大老爺們兒，怎地也這麼囉嗦？關鍵問題是自己根本就沒搭理他，完全是他一個人在那裡自言自語啊。

「你們，接替東南方位的強者，掩護他們撤退，然後頂上去！」觀戰的城主陡然回頭，對著天明所在的人群大吼道。此時天地轟鳴，從各處戰場傳來的雜音沸沸揚揚，如果不大聲點很難讓所有人都聽到。天明聞言大喜，如解脫一般率先暴掠而出，翻落城牆，朝著東南方位奔去。

看到人族後繼力量的來源，東南方向的強者們大笑一聲，出手愈發凌厲，將身前的妖獸擊退或者轟死，待接替之人到達自己所站立的地區時，方說一句「拜託了！」然後頭也不回的掠回城牆之上接受治療與休養。

這些低等級妖獸的實力普遍不高，若是強者出手則可以橫掃一大片，問題就在於他們的數量實在太多，根本無法統計，只能看到他們密密麻麻源源不斷的從羅森之中湧出，其場面十分壯闊。

天明接替的是一位人族中年漢子，他身前妖獸屍體已經堆積成山，可以想像他究竟擊殺了多少妖獸，這些屍體無形中便成了一道壁障，讓那些不能飛行的妖獸很難跨越。而由於此處的動靜太大，引來了一些實力較強的妖獸的注意，待的中年漢子退走之後，有四五隻凶悍的妖獸衝開其餘妖獸的阻擋朝著這個地方撞來，令天明大感晦氣。

「來吧！」天明握拳，眼神沉靜的看著衝來的妖獸，渾身氣勢陡然暴漲，真氣在經脈中急速穿行，發出興奮的嗡鳴之聲，好似早已迫不及待。

「吼！」一隻爬行妖獸身軀如同地龍，四肢短小粗壯，身軀卻格外龐大，奔跑間衝開其餘妖獸，怒吼一聲朝著天明撞來，如同一座小山在傾斜，龐大的壓力撲面而至。

天明雙目內殺機一現，他雙足跺地間整個人高高躍起，與地龍妖獸的頭顱持平，然後對著它的眼睛就是一道掌心雷劈出。地龍猝不及防，本能的一閉眼，堅韌的眼皮抵住這道雷光，只在表皮上留下淡淡的焦痕。而此時天明的身軀已經踏空而來，借力在它腦門上頓足一點，卸去衝力以及妖獸撞來所帶起的壓迫，站在它腦門上對著它眼睛處狠狠的一拳轟出。

砰！

地龍原本因為要抵擋雷光，眼睛就已閉上，此時還沒來得及睜開，在承受天明一拳，凸起的眼球頓時塌陷下去，黑色白色的粘液自眼縫中激射而出，伴隨著一聲淒嚎，地龍發狂一般四處踐踏，天明卻早已後仰回到了原地。

一隻奔來的雙足獨角獸被地龍一撞，上半身頓時內陷，好似被一股大力深深的把它上半身按進了下半身之內，格外恐怖，在周邊妖獸的踐踏之下，它無聲無息的成了肉泥，化為這染紅平原的又一灘鮮血。

地龍發狂的在原地四處亂撞，殺死了數只妖獸，周邊妖獸怒吼一聲，朝它發起攻擊，在折損了幾條性命之後，終於將地龍生生咬死，失去了大半血肉的骨架軟到在地，被無數只腳踏成碎末。

「嘿，哥們~！」一道聲音突兀的自天明身後響起，卻是誇尚仍不死心的跟了過來，選擇了與天明同樣的戰線，本來妖獸的體積就比人族龐大，往往一隻妖獸佔據的地方都有兩個人族鎮守，以便相互守望，同進同退。於是誇尚便選擇了天明的身邊，其餘人族見狀則四散開來去了其它地方。

「我們又見面了。」誇尚嘻嘻哈哈的看著天明，一邊抬腳踢飛那些壓來的妖獸，一邊愜意的想與天明聊天，攻破他的心理防線，達成自己的目的。「話說，我們家族真的知道考慮...」

天明直接忽視了他所說的話，暗中留神觀看他的招式，以便摸清這個世界的一些戰鬥方式。誇尚倒也並不忌諱隱瞞，一隻大腳驀然幻化而出帶著刺耳的破空之聲踢出，但凡妖獸很難有能夠承受住他這一腳之力的。

看來，誇氏一族的神通都在腳上，兩隻腿便是他們最厲害的武器，誇尚出腳之時明顯引動了體內的氣血之力，才能發動這種神通，造成巨大的殺傷，而這種傳承神通，明顯都要體內的血脈之力作為引子，別人也偷學不來。

踢出數十腳，誇尚氣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對著天明道，「哥們頂住，我休息一會兒...」他倒也不是做作，看他虛弱的樣子便知連續發動神通之力，他也吃不消這種負荷。

天明無語的飛身上前，學著這個世界的戰鬥方式一雙鐵拳翻飛，將靠近的妖獸擊飛出去，他並不想動用法術，以免誇尚內心生疑，畢竟這個世界好像沒有法術之說，他要是露出破綻就顯得特立獨行，很容易遭人惦記。

好在妖獸雖然數量眾多，但多次戰鬥下來人族早已找到了各種應對之法，且它們本身實力低下，天明出拳間將一隻隻妖獸轟殺，頗顯得游刃有餘。

轟！

一聲震天巨響自遠處傳來，伴隨著妖獸與人族的慘叫，一圈猛烈的氣勢波動席捲而開，將眾人吹的人仰馬翻，顯然是人族與妖族的強者開始交手。

一股慘烈之極的殺氣陡然衝破雲霄，朝著不凡城壓來，古木操縱著血獸，緩緩出現在人族視線之中。血獸龐大的身軀站立在妖獸群中，如鶴立雞群般格外顯眼。

「老匹夫，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古木咬牙切齒的看著默默打掃著城門的地襲，滿臉暴戾之色，抬手一指，血獸怒吼一聲踏死沿路妖獸帶著驚天的氣勢朝著城門口的地襲衝去，經過短暫的休養，古木明顯已經恢復過來，再無大礙。

天明並不知道地襲傷勢嚴重，曾自己開口三月無再戰之力，他見識過地襲的實力，所以絲毫不為他擔心，反倒是他自己，被一隻強大的妖獸盯住，展開了苦戰。

這是一隻背生雙翼卻無法飛行的鳥類妖獸，鋒利如鉤的雙爪與背後鋪展而開的大翼成了它最好的武器，而且由於它的雙翼夠大，攻擊範圍很廣，所以天明根本無法有效閃避，只能硬拚。

「我劈我劈我劈！」天明無奈間不得不全面進攻，揮手打出三道攻擊型法術。

「我擋我擋我擋！」鳥獸雙翼合攏，成盾護住了自己，將天明的法術全部抵擋下來，「我扇！」那合攏的雙翼猛然張開，朝著身前一拍。天明身形暴退，奈何這雙翼太大，根本無法完全閃避開來，天明怒吼一聲，不進反退對著鳥獸衝去。鳥獸的戰鬥經驗十分豐富，雙翼仍然拍下間，抬起爪子一爪向著天明刺去。

天明拳頭閃爍出微弱的光澤，對著鳥獸的爪子一拳轟出，二者同時一震，各自後退間鳥獸雙翼猛然拍下，遮蔽了天明的上空，右拳傳來麻木疼痛之感，天明無暇理會，身軀陡然臥倒，趴在地面之上。不料背後背著的掃把卻好巧不巧的在他臥倒之時一端頂住了鳥獸的雙翼，另一端抵在地面之上，使得他只能前傾無法倒下。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敵

「遭了！」天明內心悲呼，誰也沒想到背後的掃把此時開這麼大一個玩笑，這不是要他命麼？頭頂的大翼閃爍出微冷的金屬光澤，帶著些許寒意，好似索命的神兵，正在展露它的鋒芒。

「卡嚓」一聲，木頭斷裂的脆響清晰的傳進天明耳裡，鳥獸雙翼拍下的力道何其之大，豈是區區一個木頭掃把柄所能抵擋的住的？幾乎只是剛剛接觸的剎那，掃把就已經在全面開裂，隨時可能崩潰。

掃把頂住的是鳥獸的左翼，使得它左翼受此緩衝短時間內難以拍下，但它的右翼卻未受到影響，如同一個大巴掌當頭劈下。它的雙翼太大，天明身形太小，於是它右翼拍擊天明時被自己的左翼給擋住了去路，只好稍稍回撤之後橫掃而出。

得到這一空隙，天明暗叫僥倖，反手震開束縛在自己背後的掃把，身體可以自由活動間就地一滾，朝著鳥獸左翼的外方撲出，這時鳥獸右翼掃過，掃把承受重力飛出，朝天明所在的方向激射而來，被剛好站起的天明伸手握住。

看著通體佈滿裂痕的掃把柄，天明神色露出驚奇，接連承受鳥獸的兩次拍擊，這掃把竟然沒有毀壞，要知道鳥獸的力道何其巨大，連天明自己也不敢輕易硬接，也不知是由何種木頭製成。

鳥獸精心設計的連擊之術莫名其妙的被破，令它心底大為震怒，平時它便靠著自己比別的妖獸多出一雙肉翼在無數次爭殺中悟出一套合擊之術，充分的利用了自己所有的優勢，於是戰無不勝，鮮有敗績。基本上合擊之術一出，敵人必血濺五步，雖然它雙翼伸展拍下，看似簡單之極，但其中的變化外人又怎會得知，掩蓋在雙翼之下的利爪以及尖嘴，使它必殺的一式，往往動用便會在敵人身上留下一個血洞，畢竟敵人沒它這麼多武器，在阻擋它雙翼之時空門大開，最是容易被它趁機弄死。

輕啼一聲，鳥獸雙翼展開，微微撲稜著帶起破空風聲加速朝天明衝來，爪子跺地濺起無數灰塵，它眸子中儘是怒意，自己的必殺之術莫名被破，它怎能不怒。

「陷！」天明左手拿著掃把，右手成指隔空朝著地面一點，地面起伏間原本的堅硬厚實被軟化，形成了污泥沼澤，鳥獸一步踏下，剛好踏在這污泥之中，爪臂頓時陷入地面，身形被困在原地。

「裂！」想也不想，天明又一道法術打出，指尖湧現黃芒激射而出沒入地面，構造成平滑地面的土元素之力被強行改變結構，大地輕微一顫，轟然開裂，形成一道小型裂谷向著兩旁蔓延，鳥獸還未來得及掙脫沼澤，由於地面開裂不能腳踏實地當即向下沉沒。

天明眼中戰意盎然，並未打算就此退去，眼看鳥獸雙翼扑打就要借力飛出來，他將掃把丟開，雙手結印，淡淡的金光從他全身各處湧出，將他襯托的如同一個金甲神將，「六丁六甲，斬！」

鳥獸雙翼尾端，各自出現三個金甲士兵，他們甫一出現，便齊齊拔劍抬手一斬，三道金光撕裂空氣，沒入鳥獸雙翼尾端與身體連接之處，鳥獸哀鳴一聲，雙翼雖未被生生斬斷，但也在連接處斬出了一個巨大的傷口，令它無法動用雙翼，不能借扑打之力騰起立馬向下跌去。

這時，原本開裂的地面突然轟鳴一聲，恢復了原狀，卻是裂地之力此時過期失效，鳥獸雙爪在地面上一踏，身形急轉掉頭飛奔而逃，它不想失去它的雙翼，所以此刻顧不得上頭的命令亡命般飛退逃回羅森之中休養，欲療傷之後再出來一戰。

天明看著逃跑的鳥獸，目露沉思之色，看來這個世界的戰鬥方式並不適合自己，自己擅長靈活運用各種法術，而不是依仗著肉體強悍硬碰硬的對拼，雖然這樣很爽很熱血，但不是適合自己的戰鬥方式，自己身懷各種法訣，能夠引動天地之力，何必捨長取短？

而自己的戰鬥方式，則是通過對各種不同效用法術的適時運用，掌握戰鬥的節奏，使得敵人一步步陷入自己的旋律之中，最後在自己的精心算計之下憋屈的被殺死。而這種方式唯一不足之處就是攻擊性太小，不能取得有效殺傷，若剛剛在鳥獸被困住之時一道強大的攻擊型法術趁機丟過去，豈不是輕易的能將之重傷或者殺死？看來以後要多修煉一些主殺的法術。

「小心！」一道驚呼將天明從沉思中激醒，誇尚原本目瞪口呆的看著天明稀奇古怪前所未有的戰鬥方式，大腦短路停了思考，以他的見識他也無法知曉天明動用的是什麼手段，待反應過來後他內心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將天明拉攏，或者騙他跟自己回族內，到時候好逼迫他交出這些他見也沒見過的手段，令自己家族實力大漲。看到有四五隻凶獸朝天明迫去，他立馬驚呼出聲，一躍而起朝著天明奔去，想要幫天明阻擋一番。

天明回過神來，暗暗怪自己大意，怎能在戰場上走神，這不是找死麼，看來安逸日子過得太久，讓自己慢慢減輕了那種警惕之心。感覺到背後沉重的氣勢迫近，他身體一個前翻於空中抬手一按，一道無形的氣流呼嘯而出，伴隨著一聲妖獸的淒吼，迫近的一隻妖獸頭顱炸開，當場身死。

這些妖獸的實力從幾十年道行到幾百年道行不等，可謂魚龍混雜，這也造成了有的妖獸輕易可以殺死，有的妖獸十分難纏，一不小心還會有自身隕落的危險。

另外三隻妖獸目中帶著嗜血之色衝來，絲毫不在意自身生死，他們最強大的武器就是自己的身體，所以每一次攻擊都是橫衝直撞，只有一部分道行較高的妖獸才懂得運用戰鬥方式。

這三隻妖獸其中一隻被飛奔而來的誇尚一腳踢飛，另外兩隻被天明隔空兩掌擊斃，但其餘妖獸又快速壓來，剛剛天明與鳥獸戰鬥之時，它們反而退避為他們的戰鬥騰出地方，可見鳥獸在妖獸大軍中的地位也不低，此時鳥獸逃跑，這些妖獸沒了顧忌，當然嚴格遵循命令侵佔每一寸土地。

天明與誇尚也被迫拉入源源不斷的爭殺之中。

古木操縱血獸，如同一頭暴龍蠻橫的朝著不凡城的城門衝去，沿路踏死無數低等級妖獸，從這些死去的妖獸身上溢出一絲絲精血沒入血獸體內，被它吸收之後氣勢更加高漲，似無人可擋！

城主內心一突，他是知道地襲現在的狀態的，因此看到古木的作為驚疑不定，難道他們發現了什麼，否則豈敢如此張狂的直奔不凡城衝來？他面色凝重的喚來幾個人族強者，低聲囑咐幾句，這幾個強者點頭答應，悄悄的掠下城頭，混入妖獸之中。

大地劇烈震盪，好似要被掀翻過來一般，血獸帶著滔天凶煞，猛的直衝而來，其氣勢驚天，足以震撼住膽小的人。那些低級妖獸如潮水分開，為血獸讓開一條道路，稍微躲避不及或者退的慢的，便會淒吼一聲全身精血被血獸吸乾。

血獸衝勢猛然一頓，在人族拉開的那條戰線上強行停頓下來，然後一隻麒麟從中撲出，兩隻妖獸分頭行動，朝著兩邊野蠻衝殺，形成防線的人族強者措手不及之下，當即被撞死，全身爆開化為血霧。兩隻妖獸勢如破竹，瞬間掃平了大半在戰線上苦苦爭殺的人族強者，連靠的近的妖獸也連帶著被撞死。

古木竟然是朝著這條戰線上的人族而去的！剛開始的放言，只不過是為了虛張聲勢轉移人族的注意力而已，如此一來他此行收穫頗豐，眼看這一批人馬都要折損在他們手中，對於人族而言將少了一隻生力軍。若能三番五次下來，人族想打車輪戰的主意將無形幻滅。

城主看到古木如此作為，內心暗暗鬆了口氣，只要不是朝著地襲而來，發覺了地襲的底細，那在他們心中地襲永遠是一道強大的震懾，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那些悄悄掠下城頭的強者見狀，當即大怒，分成兩批朝著古木與麒麟追趕而去，想要將他們攔下，城頭之上不少強者也是紛紛暴掠而出，阻擋他們大肆屠戮人族。

朝著天明方向衝來的正是麒麟，他一路橫衝直撞，將沿路的人族與妖獸全部殺死，反應過來的人族強者當即迎上，奈何不是他一合之將，不過片刻他便已到了天明近前。

誇尚體內陡然生出一股磅礡大力，攜帶著他倒飛而回，落在了城牆之上，遠離危險是非。天明感覺有一座大山壓來，令他呼吸不暢，動作都有些遲鈍，面對實力比他高深太多太多的麒麟，他根本找不到任何自保的辦法。

城主與地襲皆是一愣，看著天明的不妙處境眼中露出焦急，地襲手指抬起，微微的顫抖著，卻無法發出力來，他咬牙間身軀猛的一顫，不僅未強行出手反而傷了內腑，差點當眾噴出血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兵器

看著眼前弱小的人族，麒麟嘴角勾出一個殘酷的弧度，前爪微抬間輕輕放下。它這一爪壓落的速度十分緩慢虛浮，好似在與天明嬉戲一般，只想輕輕的拍一拍他。

天明大急，雖然他擁有很多逃命的法術以及詭異的方式，但此時已然來不及發動，就比如傀儡符，遁符等法術，在二者巨大的實力差異下根本無法彌補什麼。麒麟前爪壓下之時自身氣機已經牢牢的鎖死了天明，哪怕他成功運用傀儡替身符逃脫麒麟的攻擊範圍，麒麟的攻勢還是會循著冥冥之中某個莫名的軌跡追殺他而去，令他承受這一擊之力。世上很多玄奧根本無法說清，當麒麟鎖定天明之時，天明就知道完了。

但天明怎會如此甘心閉目受死？哪怕明知無能為力，他還是要拼一番，懷中遁符受到他意念感召，自主發威引動大地之力，想要席捲起他的身體遁走，但麒麟攻擊之時所帶起的勢，在他周邊形成一個域場般的存在，籠罩著自身與敵人，在他的氣場中，任何龐雜的異種靈力都會受到壓迫排擠，就算大地之力貫通地面無處不在且十分強大，短時間內想要衝破麒麟的域場帶走天明根本就不可能。

原本遁符發動只要一瞬間的事情，此時這個過程卻無比緩慢，大地之力艱難的自麒麟域場中衝殺而出，在天明體表蔓延，使得他的肉體逐漸被同化成土元素之力，肉眼可見的能夠看清天明的雙腳首先化成一片土黃色的泥土，接著這個趨勢向著上體蔓延，只要全身都被同化成土元素，那遁符將會同時生效將天明的身軀融入地底無數土元素之中，然後在另一個方向重組現形。

或許是感應到自身氣場中那股要衝刺而出的異種力量，麒麟全身氣勢大漲，如同潮水一般席捲四周，強行打散了那股大地之力，接著動作加快，前爪迅速拍下。

大地之力一散，天明被土元素同化的雙腿失去支撐逐漸現出原形，恢復了血肉之軀，天明不甘，意念感應懷中遁符，同時發動數張，一股磅礡的大地之力頓時受到召喚自地底湧出，噴薄而起。眼見麒麟前爪就要拍下，天明雙手結印打出「遁」字訣，加快遁符的發動時間，同時抓住地面上的掃把朝前一舉，想要借此抵擋住麒麟的一爪之力，拖延一些時間，只要成功的發動遁符或者等到人族強者的救援，天明就死裡逃生。

見天明竟妄想借助一個破掃把柄抵擋住自身一爪之力，麒麟眼中露出不屑，二者之間巨大的難以彌補的實力差距不是任何事物能夠抵消得了的，在麒麟眼中，天明只是一個隨手可以拍死的螻蟻，哪怕那掃把是一件神兵，在天明手中也無法對麒麟造成傷害。

天明如此作為也是無奈，想要拖延時間，必須得付出一些代價，他並沒有指望這破掃把能幫助自己什麼，他只是想盡量的多拖延一點時間，動用一切手段，當麒麟擊毀掃把之後，他將用自己的雙手去阻擋，然後是身軀，能延遲一點就延遲一點，若能拖延的夠久，他活命的希望則更大。

這掃把本身已經崩出無數裂紋，彷彿隨時可能斷裂，麒麟前肢壓落，擊在這掃把柄中心，天明身軀一顫，感覺一股難以抵抗的力量從雙手中傳進身體，好似要生生把他擠壓成一團。掃把柄更是彎曲成一個弓型弧度，週身因承受不住這大力而炸開，碎末四濺，連掃把頭那一端用來掃地的地方都完全崩毀。

天明身軀後仰，被強行壓進地面之中，雙臂表皮都炸裂開來，血肉四濺，他渾身骨骼傳來爆響，好似要崩開粉碎，他的臉上肌肉緊繃，充血嫣紅，彷彿體內的血液隨時可能從臉部噴發出來。

眼中湧現猙獰之色，天明雙手緊緊的抓住只剩下掃把柄的木棍，吃力的支撐，麒麟前爪拍在這木棍中心，木棍頓時彎曲，成弧狀下陷，哪怕天明雙手舉的再高，麒麟的前爪也因木棍的彎曲而快要落在他身上。

詭異的是，承受如此大力，木棍表皮不斷炸開，整體都彎曲成了弓型，卻沒有絲毫斷裂的跡象，只是因為週身表皮的剝落而逐漸顯得纖細，從那些身體上的裂口處，神奇的流露出一絲絲冰寒的金屬光澤。

麒麟前爪陡然用力，天明背部的地面頓時轟然塌陷，他的身體深深的陷入土層之中，無盡的大地之力飛速湧來，將他的身軀與下肢全部同化，只剩下雙臂與頭顱還是血肉。掃把柄因為這突增的力道，週身全面炸開，碎末四濺之時刺目的白光從這木棍之中劃出，帶著金屬的冰冷質感，令人內心沒來由的一寒。

天明定睛望去，愕然發現手中的掃把柄因為表皮的剝落終於露出了它被木屑包裹的真實一面，竟然是一條通體白銀色澤略顯纖細如同一根發光的電槓一般的長棍。天明凝重的神色被吃驚所取代，看著這白銀長棍，他內心湧現出一種掌握它的渴望，好似這長棍便是他期待已久的武器！

白銀長棍甫一現世，原本彎曲的身體陡然反彈，帶著一股強大的反震之力，竟將麒麟的前爪反震回去，連麒麟所形成的氣場也因為這一震之力被彈回破開，大地之力翻滾間淹沒了天明，將他帶離此地。

土元素凝結，形成天明的模樣，看了看週身，發現自己出現在地襲身邊，天明這才鬆了口氣，身體各部因為過度負荷傳來撕裂一般的疼痛，天明無暇理會，他呆呆的看著手中長棍，神色癡迷。

這，竟然是隱藏在掃把中的一件絕世兵器！也不知誰在這長棍外表糊上木屑將它當做掃把使用，簡直是暴斂天物！

單手舞動長棍，天明心中湧起一股暢爽之情，得到這麼一件趁手的兵器，令人好不痛快！就如同孫悟空得到金箍棒之時那種一見如故的感覺，滿心皆是激動歡喜。

揮舞了好一會兒，天明這才因為身體上的劇痛停了下來，愛撫的看著手中長棍，天明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愛不釋手，這件兵器，好似是為他命中注定而貼身鍛造的一般，使他一見便再也難以忘懷。

輕咳兩聲，地襲神色浮現欣慰，捋了捋白鬚，他讚賞的看著天明，道，「這件兵器，名為絕世。」很顯然他是知道絕世棍的來歷的。這掃把是老五用來打掃書房的，想來他自己也沒有發現掃把中隱藏的秘密，否則斷然不會讓它蒙塵。而地襲，通過絕世棍的特徵認出了它，故此說道。

「絕世來歷非凡，你不要辱沒了它。」地襲開口，「快些離開這裡吧，先將傷勢養好。」天明待在他身邊也不見得安全，他自身的糟糕狀況只有寥寥幾個人知道，若古木真的操控血獸衝來，他不能出手之下只能閃避，否則說不定會於此役中隕落，所以他受傷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天明滿臉欣喜之色，道了別之後轉身朝著城牆之上走去，他並沒有就此回家療傷的打算，城牆之上各種物資充足，於那裡休養也不無不可。城主此時正密切的注意著戰場的變化，所以看到他滿身是傷的歸來也沒有打招呼的意思。

被一隻自己眼中的螻蟻戲弄，還讓他從自己腳下逃了性命，麒麟大為震怒，瘋狂的殺戮著周邊的妖獸與人族，紅著眼甚至想朝不凡城衝來，可是看到那默默掃地的老者之後，混亂的神智頃刻清明，心中後怕不已，要是真的衝過去了，那它可能連怎麼死的也不知道。那個駝背的身影，雖然渺小，但它看去之時眼中只有畏懼。

而此時掠下城頭的人族強者終於趕來，怒吼著出手將麒麟攔下，與之交戰，另一方古木操控血獸，亦被數個人族頂級強者攔了下來，得到喘息的人族紛紛後退。

古木大展神威，打的人族強者節節敗退，局勢呈一面倒的趨勢向著他那方向傾斜，數個人族頂級強者也攔不住他的去路，反而被他來回衝殺間斬了兩人。城主看著這種局面眉頭緊皺，又喚來幾個人族強者前去圍攻。至於麒麟一方，它倒是和幾個人族打的難解難分，一時間陷入纏鬥，不分勝負。城主同樣派了幾個人族前去插手，盡快擊退麒麟然後眾人聯手擊退古木才是。

而由於人族的撤回，那道堅守的防線失守，妖獸大軍頓時迫近，朝著不凡城壓來，此行前去攔截的數百人族強者，回來的只有數人，其餘全部隕落，被古木與麒麟殺死，或者來不及撤退被無數妖獸踐踏成肉泥，好不淒涼。

看到妖獸迫近，城主束手無策，此時絕不可能在派出人族強者前去攔截，畢竟誰也不知道古木是否還會衝殺一次，派人前去就等於送死，他不願做這個無畏的消耗和犧牲，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妖獸一步步侵佔土地。

城主招呼一聲，幾個人族強者會意，與他一同朝著麒麟所在方位撲去，麒麟本就在人族增加人手之後壓力倍增，看到城主等人撲來雙眼一蹬，差點掉出眼眶，它剛想逃跑，又好似想到了什麼，眼中充斥著暴戾殘忍之色硬著頭皮頂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殘酷

由於壓力倍增，麒麟被打的慘不忍睹，怒吼連連就是不肯後退，不消片刻在眾人的合功之下已經受了不輕的傷，若時間一長，只要城主等人圍死它，攔住它的去路，麒麟必然隕落在這裡。或許是猜想到了自己的結局，它眼中露出悲哀，發瘋的反撲。

砰！

四五隻拳頭同時擊中麒麟身體，將它龐大的身軀打的一個晃蕩，差點倒飛出去，麒麟雙眼一蹬，張口朝著近前的人族一咬，同時抬爪向旁一掃，人族強者不閃不避，以強硬的姿態硬撼，同時另外幾人出手全力搶攻。

城主腳步一踏，凌空飛渡瞬間閃現在麒麟額頭，右手成拳狠狠轟下，麒麟措手不及之下當下結實的挨了一下狠的，額頭處被轟出一個拳印，血肉裂開，十分可怖。

鮮血流進它的眼睛裡，使得麒麟眼中的天地都是一片血紅之色，它完全拋開內心的顧慮以及對生死的在意，凶焰大漲橫衝直撞，如同一座強大的戰爭機器來回衝突，強行間城主等人拖在這裡，使得他們無法分身照拂它處。

「踐踏！」麒麟聲音冷漠，有一種置之死地後的大徹大悟，為了更好的拖住城主等人族強者，它必須展開全部手段與之對抗，隨著它話語的落地，兩隻前肢微微抬起，彷彿要撲出一般，不管身體上傳來的重擊，強行施展了它所學會的神通。

轟~

前肢踏地，帶起無盡的轟鳴，在它的腳下，憑空生出一圈高達數丈的氣牆，呼嘯間擴大向著四周席捲，好似要將一切都蠻橫的摧毀。

「戰神指！」人族強者紛紛大喝一聲，齊齊抬手朝著麒麟隔空一指摁下，施展了人族通用威力莫測的一式神通。這戰神指基本上所有的人族都會，只是道行越高所能發揮出的威力越是巨大，傳說中這是人族大帝早年常用的一式神通，陪伴她走過了無數次爭殺，可見這一式神通的威力。

數十個人族強者同時使用這一式神通，效果卻又另有變化，若是單獨使用，背後將會浮現一道虛影，跟隨自己的心意朝著敵人一指點下，所以按道理說數十人使用他們背後應當各自浮現出一個龐大的虛影才是，但此時當他們同時發動這神通之後，只見他們背後各自出現一片天幕，然後彼此融合，歸為一處，一個凝實可見五官的男子自這天幕中一步踏出，站立於半空中自上而下對著麒麟一指按下。

其手指巨大，彷彿一根通天巨木，令人看之內心便生震撼之感，在這一指之下，會產生一種避無可避，自身渺小的錯覺，只能被動的去迎接這一指之力。

麒麟踐踏神通所形成的氣牆如同海嘯時的大浪轟隆著朝著四周席捲而過，囊括了所有方位，卻是一道無差別範圍攻擊，而戰神一指點下，所有氣機意念都鎖定了麒麟，威力殺機只對它發出，正是一招強大的單體神通。

虛影男子的手指如同劃破海浪的大龍，在洶湧澎湃的洪水中翻滾翱翔，氣牆被手指穿過，當即被分成兩半，朝著兩邊席捲而去，巨大的指尖瞬間點在了麒麟額頭。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麒麟額心陡然生出一隻獨角，這獨角好似原本就長在那裡，只是平常被他隱藏罷了，獨角帶著特有的色澤呈現出一種堅硬之感，虛影男子的一指，剛好點在這獨角之上。

合數十人族強者之力發動的一式神通，豈是如此簡單？二者剛一接觸，麒麟的獨角便層層崩潰，一指之力不可阻擋的按下。當獨角完全崩潰，化為碎末被按進麒麟頭顱之中時，堅硬的獨角也化解了這一指的大半威力，在麒麟額頭留下一個可怖的血洞之後，虛影男子連同那參天巨木一般的手指同時散去。

而這時，踐踏的威力如潮撲來，席捲幾人的身體，人族強者各展手段對抗，實力稍弱的不穩的後退了幾步，大部分人都強行抵擋了這一式神通，畢竟威力分散，很難對同等級的人物造成可觀的傷害。

麒麟額頭多了個血洞，彷彿第三隻眼一般妖異而可怕，它的氣息瞬間萎靡下來，四肢都在輕微的顫抖，已經沒有力氣支撐它龐大的身軀，怒吼一聲，麒麟低頭猛然朝著人族強者撞去，渾身氣勢如迴光返照般猛的大盛。

眼見麒麟撞來，直線上的人族強者探出手臂，成掌拍下，按在麒麟頭頂，抵住了它的衝勢，被迫連連後退，其餘人族強者一言不發，身形暴起撲來，各展手段朝著麒麟功去。

數只拳頭幾乎不分先後的轟在了麒麟身上，有的直接將它的身軀打裂，骨骼破碎間血肉橫飛，麒麟再也沒力氣支撐，虛弱的哀嚎一聲龐大的身軀頓時橫飛出去，砸飛無數妖獸，在地面上掙扎著難以站起。

旁邊的妖獸如避蛇蠍紛紛閃避開來，騰出一大片空地不願接近它，麒麟孤零零的躺在這空地之上，血液緩慢溢出，染透地面，好不淒涼。但戰鬥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豈能有同情心的存在？人族強者得勢不饒人的撲出，務必趁機將麒麟斬殺於此。

麒麟眼中一片灰敗之色，看著撲來的人族強者猶有不甘之色，努力的掙扎一番，它感覺四肢彷彿被分離了一般根本不聽使喚，而眼皮子更是像壓了一座大山般，沉重的難以抬起。暗暗歎息一聲，它有些認命的閉上了眼。

古木這邊，人族強者的處境就沒有那麼樂觀，血獸作為妖族攻城之戰的終極殺器，還未完全展開它恐怖可怕的一面，古木只是操縱它橫衝直撞，並未施展什麼手段，人族強者便節節敗退，難以抵擋。

就算後來加入一些強者，勉強與古木持平，拖住他的衝勢，但一個不妨之下被血獸擊中，還是會有著殞命的危險，短短時間內，人族強者已經死傷數人，全部是被古木趁機一招秒殺，其餘人族連反應都不及。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同族身死，活著的人族強者沒有懼怕，反而眼中帶著怒意攻勢更加猛烈。

「殺！哈哈哈！」古木站在血獸右眼之中放肆的大笑著，在人族強者中來回衝殺，無人可擋，令他心中生出無限豪情，幾乎都要產生自己天下無敵的錯覺了。

血獸低沉的喘息著，猛然向前一衝，如同一座大山壓來，令人心悸，人族強者趕緊避讓，不敢與其硬碰，他們只要拖住血獸便可，同時盡量減少己方的損失，與血獸硬撼的人族都已經死了，被血獸生生的轟爆，屍骨無存。

「螻蟻們，受死吧！哈哈哈！」古木意氣風發的大叫著，操縱血獸朝著人族強者猛衝，看到他們懦弱的避開，眼中更是閃過一絲不屑。見短時間內無法全部殺死這些阻擋自己的人族，古木甚感無趣，看了看獨自一人在偌大的城門下清掃地面的地襲，他心中誕生出一絲瘋狂的想法。

反正自己在血獸之內，地襲無法殺死自己，就算打不過自己還跑不掉麼？古木在心中暗暗琢磨著，是不是要去不凡城走上一遭，衝他一個來回，盡可能的造成殺傷，最好沖毀那道城牆，以便日後直接破城。可是...他看了眼城頭處，並沒有發現那個讓自己畏懼的身影，那一道驚天絕艷的劍光，刺瞎了他的眼，令他此時回想起來都後怕不已。若他與地襲聯手，自己可能真的是有去無回了。

強行壓下內心的悸動，讓自己不要那麼冒險，可是越是壓制，這種念頭便是瘋狂蔓延，令他身軀都有些顫慄起來。

罷了，那道城牆始終是個禍害，就算付出一些代價，將其攻破更好！古木下定決心，操控血獸一個猛衝，自人族強者的包圍中衝殺出來，直直的朝著不凡城城牆衝去，顯然是想借助強大的衝勢將不凡城的城牆衝垮！

與他纏鬥的人族強者一愣，紛紛不要命的暴掠而出進行阻擋，完全捨棄當初游鬥的打法，以強硬的姿態硬撼血獸，哪怕自己身死，也不能讓血獸衝垮城牆！城牆一塌，不凡城內城的人族安全將難以得到保障！

數個人族強者以自己身死為代價，終於攔住了血獸的衝勢，古木怒吼一聲，令血獸來回衝殺，又從人族強者的包圍中衝殺出來，但人族強者不要命了一般，誓死也要拖住血獸的去勢。

這時，一道冰冷的目光穿透血獸的軀體擊中了古木，令他渾身一寒，遙遙望去，他看到地襲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掃地，目現殺機的盯著他。古木內心猶豫起來，如果自己衝過去，未必能夠到達城牆處，地襲也不是吃醋的，如果他動起手來絕對可以拖住自己，而那時人族那個使劍的人在趁機來襲，自己還沒有取到任何戰績便會敗退。如此一想，他萌生退意，也就不在衝刺。

見此，地襲才暗暗鬆了口氣，悄悄擦去嘴角血跡，低頭若無其事的打掃地面起來，只要他還在這裡，對於妖族而言將是一種無言的震懾，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第一百二十八章 空軍

「上弦月，殘殺！」天地驀然一黑，一輪圓月自羅森之中緩緩升起，它升起的速度看上去極為緩慢，實際上甫一出現便升到了半空，只是給人一種清晰看見它升起路線的錯覺，十分矛盾。

黑衣男子背後撐著一輪圓月，懸浮於半空，好不拉風，只是現在的他面上少了原先的輕狂浮躁，多了一些沉穩肅殺，好像短短時間內便成長起來，心智大增。這樣的他，無疑讓人覺得更加可怕。圓月在灑下清輝的同時，一半區域驀然漆黑，彷彿被一層黑霧遮擋了原本的容貌，使人只能看清它明亮的半邊。

而隨著上弦月的月相，當明月的半部被漆黑阻擋在不可見之時，這天地也同樣漆黑下來，伸手不見五指，回頭連不凡城高大的城門都不可見。就好似墮入了一片漆黑的牢籠之中，一種無聲的恐慌在人心底暗暗滋生。

這時，天地中唯一可見的那輪半月散發出無與倫比的光芒，那月光拉扯灑下形同一條條絲線，組成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對著黑暗中的人族當頭罩來。空間在月光絲線的延伸中逐漸扭曲，好似這月光割開了天地。

「好了麼？那我撤了！」古木在遠方一聲大吼，急速衝近捲起趴在地上的麒麟震開撲來的人族強者飛退，於大地的震顫中漸漸沒了聲息。好似已經遠去，連背影都不可再見。

「不好！快退！」城主內心一突，強烈的不安幾乎快要衝出他的身體，大叫一聲，城主連同眾人合力回轉向著這虛無中出拳，要打破這黑暗殺出一條生路來。

「上弦月，鎖殤。」黑衣男子冷漠無情的聲音在這黑暗中格外響亮，處處迴盪仿若萬物都在齊聲大喊，一絲沉悶的氣息在黑暗中蔓延開來，使人覺得心頭仿若壓了塊大石，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匡當！」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罩下，周邊砸在地面之上發出巨響，城主等人的身形立馬遲滯起來，行動緩慢，更有一股瘋狂的意念衝入他們的腦海，使得他們想要發狂的去殺戮，不分對錯敵友，只想殺戮。

這黑暗中封困了人族大部分頂級強者，連城主都囊括在內，主要是古木操控血獸無人可擋，他們不得不出手將之拖延，未料卻陷入妖族布下的絕殺大陣，難以掙脫出來。妖族竟是靠古木引來眾多人族強者，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那股嗜殺的念頭無時無刻不在衝擊著眾人的神念，使得他們瘋狂殺戮，淪落為原始的戰爭機器，但這黑暗中的人族強者哪個又是易於之輩，短時間內這些手段根本無法生效。在意識到不好的剎那，城主便召集眾人合力一處，同時施展神通朝著虛無轟去。但他們的攻擊卻如泥牛入海，虛不受力的消散，彷彿有一張大口吞噬了所有。

月光絲線在扭曲中蔓延，朝著人族拉扯而來，奇異的是這月光明明在黑暗中格外顯眼，發出了一絲絲劃破黑暗的清輝，但眼前除了能夠看到月光絲線外，竟是再也看不到別的事物，就如同這些絲線的光芒甫一離體便被吞噬了一般，未曾照亮任何地方。

一聲聲凶獸的悶吼自這黑暗各地傳來，那些早已死去的低級妖獸，受到了某種召喚，復活一般爬起，原本散落各地的骨骼血肉飛快凝結，重組身體。而月光絲線蔓延間，劃過這些妖獸的軀體，頓時好似打破了一面鏡子，他們的軀體支離破碎，在每一個不規則的鏡面之中都存在著某一部位。接著這些鏡面微微一晃，一股強大的氣機自其中衝出，鏡面破碎間一隻隻比原來強大數倍的妖獸怒吼著衝出，密密麻麻的朝著城主等人衝來，此時那些月光再也不能對他們造成任何傷害，更是起到一定的增幅作用，令他們實力大漲。

「月相，望！」黑衣男子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的身體陡然爆成一團血霧，融入背後的半月之中，藏素的死對他觸動很大，他死前都要將自己救出去，令黑衣男子悲傷不已，而過後，他心中湧現的只有無盡的冷漠與殺機，他，要為藏素報仇，不惜一切代價！

剩餘的半輪明月驀地一黑，不仔細看去根本看不到一點光輝，好似原本的明月已經完全消失了一般，天地轟然一震，一股禁忌之力猛然席捲。

人族強者匯合一處，大概還有十五六人，在城主的指揮下狂暴的出拳，朝著虛無某一處轟擊，只有轟破這座大陣，他們才有活著的希望！可是時不待人，最先拉扯蔓延的月光大網已經來臨，他們不得不分出一些人手去抵擋。

五個人族強者聯手撐起一道光幕，罩住這方寸之地，月光大網降臨帶著強大的撕扯之力，落在光幕之上使得光幕吱嘎作響，好似隨時可能崩潰。更有一種切割之力從光幕中傳來，使得撐起光幕的幾個人族強者衣衫出現一道道裂口，彷彿被亂刀斬過一般，只是這切割之力十分弱小，他們完全可以憑借自身強悍的肉體抵擋下來。

復活的妖獸驀然撞來，轟然巨響聲中，光幕一陣搖晃，五個人族強者面色同時一變，承受數不清的妖獸撞擊，他們也漸感吃不消，且戰且退間他們在黑暗中摸索著朝記憶中的不凡城而去。

一股禁忌的力量陡然席捲而過，化為一柄大刀猛然斬下。

「聖的力量！」城主面色大變，陡然出手想要維持光幕，但已經晚了，大刀斬下，瞬間劈開這道光幕，五個人族強者噴血倒飛，跌落在黑暗中遭受無數妖獸踐踏，傳來數聲慘叫，便再也沒了聲息。大刀餘勢不止，將地面劈出一道裂谷，向著四周蔓延，凌亂的刀氣縱橫交錯，席捲天地。

城主等人猛的向兩旁一撲，堪堪躲過這道刀氣，但還有不少人被激射的刀氣割傷，鮮血淋漓。無盡的妖獸大軍湧來，將他們各自包圍，難以合戰一處。

「族人們，外面的族人會來救援的，隨我殺！」城主大喝一聲，凌空而起雙掌絞碎漫天風雲，強行將蔓延的月光大網絞出一個大洞，然後雙掌如山，隔空拍下。

轟！兩道巨大的掌印印在地面之上，範圍之內的妖獸全部化為肉泥，哪怕他們實力大漲，也難以吃得消城主這等層次強者的全力一擊。城主瞳孔一縮，清晰的看到那本來被自己打成肉泥的妖獸在血肉蠕動之中再次化形站了起來，萬分詭異。

城主突然想起一則傳說，不死族靠吸食月光精華而生，是妖族大帝的附屬種族，看來，這些操作死屍的手段已經在妖族中流傳。背後一寒，城主來不及過多思考，只感覺自己被一道冰冷的意志鎖定，那柄大刀在劈碎了光幕之後並未就此消散，反而朝著他砍來，令他內心直冒冷氣。

他的道行充其量與古木差不多，屬於三千年大妖一列，怎麼可能是聖的力量的對手。被困在黑暗中的人族強者陷入全面苦戰之中。

經過一番療養，天明逐漸恢復過來，已然可以行動，只是身體各處在劇烈的運動之時還會傳來刺痛感，丹田的枯竭導致他看起來十分虛弱。

當他走到城頭觀看戰事之時，那朝著不凡城壓來的黑雲陡然凝結，濃縮成一把漆黑大鎖，那處平原驀地一暗，彷彿變成了深淵，再也難以看清裡面發生的事情。這黑雲人族原本以為只是天象，不料卻是妖族早就布下的另一種手段。無數人族強者紛紛站起，面色凝重的看著那處漆黑之地，沒了城主的指揮，他們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以往歷次戰爭，他們都是在城主的指揮下各自領命爭殺，獲得勝利，內心中早已對城主佩服不已，此刻城主也被困在了裡面，他們有點群龍無首的感覺。

他們只知道領命做好自己的事情，那些大勢以及長遠的計劃根本不去考慮，所以此時沒了城主的命令，他們反而不敢妄動，生怕自己的冒失作為壞了大事。

若天明能夠看清黑暗中發生的一幕，便會發覺每一次城主等人合力轟擊虛無，半空黑雲凝結的大鎖便會一顫，周邊崩開，消散一些，只是遠遠沒有達到被破去的地步。而當黑衣男子全身化為血霧融入身後明月之中時，這黑雲中爆發出一股令人震顫的氣息，一柄金色大刀陡然刺破黑雲沒入黑暗中消失。

六神無主的人族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地襲，這裡除了城主能讓他們信服的也只有守城功勞最大的地襲了，而地襲雖一直在掃地，神念卻從未離開過戰場，當感覺到平原之上驀然一黑，連他的神念也難以刺入之時，他內心便知不妙，拿著掃把走上了城頭。一路上人族強者紛紛俯首示意恭敬。

羅森方向突然傳來震天的聒噪，好似萬獸齊鳴，紛亂不已，一隻隻大鳥陡然飛起，如同一片遮天的黑雲，自半空朝著不凡城壓來，妖族，終於在此時動用了他們空中的戰力。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全面

地襲還沒來得及想出救援城主等人的辦法，便被迫應戰臨時充當指揮調動人族強者抵禦妖族空中兵力。妖族空軍特長便是飛行，能從空中掠過地面上的壁障，所以哪怕不凡城的城牆再高大宏偉也無法阻擋它們的肆掠。而歷來交戰，妖族空中火力是最難對付也最容易攻破人族防線的。只要他們想要躲避來自地面的攻擊，廣闊的天空仍它們飛行，它們更是能掠過城牆對內城造成破壞。人族強者能夠踏空而行的不多，在能夠飛行的妖獸佔據的天空與它們交戰，更是喪失了主場優勢，很難抵擋住它們從四面八方的合擊，因而犧牲更大。當妖族出動空中戰力之時，人族全面備戰，如此一來城主等人的危機便無法派出多餘的人手救援。

妖族空軍鋪天蓋地，是一種黑色大鳥，擁有很長很尖銳的嘴，可以輕易洞穿人族強者的身軀，若被它們掠過這道防線，內城的人族則危矣。故所有還在城牆上的人族強者紛紛站立起來，面色凝重而肅穆，似抱著一種堅定不移的決心，看向那漫天的妖獸。因為這些翼鳥對不凡城的威脅太大，人族必須全城備戰，就無法分出人手對城主進行救援，而能夠踏空的強者必須要阻殺翼鳥，道行太低的人去了也無法幫助什麼，只能白白送了性命。

不凡城的城牆並不是一道簡單的防線，當初修建它時便考慮到了各種因素，包括如何抵禦妖族空軍，不凡城修建的年代已經無法考證，但發動城牆中蘊藏的護城大陣的方法卻一代代的傳了下來。只有每一任的城主口頭相傳才能夠知曉，所以哪怕是地襲，此時也無法發動護城大陣。而想要發動護城大陣，必須是意念溝通戰神的祭司才可，不凡城每一任城主，都是祭司。

祭司的身份，在普通人族眼裡通常都代表了戰神的使者，因為他們通過特殊的方法能夠聆聽戰神的教誨，灑下大帝的光輝，更是可以動用一些常人難以企及之力，身份地位都很高。祭司在一場戰爭中的作用無可替代，若祭司身死，戰士們的信念必然轟塌，因為祭司代表了人族大帝對他們的眷顧，若死了，就等於大帝拋棄了他們。於是他們的戰鬥便沒了意義。

地襲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他一揮手，身後人族強者踏空而起，立於半空展開神通對著撲來的翼鳥進行截殺，無數斷裂的屍體摻雜著血液羽毛掉落大地，被黑暗的平原吞噬。最前方的翼鳥首當其衝，被神通打落，但它們的數量不計其數，一層層掉落仍頑強的衝殺過來，逐漸臨近了不凡城上空。

而平原上的黑暗世界中，陡然響起了無數「沙沙」之聲，好似什麼東西在爬行，又好似有千萬隻螞蟻在噬咬著什麼東西，這種聲音令人甫一聽聞便感覺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在地襲凝重的表情中，一隻隻拳頭大小的螞蟻如潮一般從黑暗中爬出，朝著不凡城壓來，它們所經過的地面都化作了黃沙，被無數次噬咬分解。

「食屍蟻？！」不凡城城牆之上不能踏空的人族強者驚呼，面色慘變，這種螞蟻噬咬之力十分強大，再加上數量太多，往往經過之處寸草不留，一落進螞蟻大軍裡面瞬間便會屍骨無存。不需要地襲下令，那些不會飛行的人族強者紛紛掠下城頭，聯手構造成防線擊殺這些蟻軍。若讓他們蔓延到城牆之上，不凡城的城牆很快便會被他們侵蝕成黃沙轟塌！

妖獸攻城之戰，迎來了最為慘烈危急的時刻。

天空中，人族強者大展神威，手段盡出，五光十色的氣息來回衝撞，伴隨著翼鳥的慘叫，殺死眾多之後消散，另一道神通又接連而起，源源不斷。就算如此，翼鳥還是一寸寸的佔據天際，艱難壓進。反正它們的數量太多，損失巨大也無所謂。

而地面上，食屍蟻一片黑漆漆的湧來，被人族強者阻攔在外，靠近城牆者便被轟死，雖然短時間內兩處戰場都被人族壓制，暫無大礙，但在他們不惜代價的攻擊下，時間一長，人族難以力竭不敵，出現破綻，而只需要一個破綻，妖族便能突破防線侵略內城。

地襲雙手握了握掃把，顯然他內心也十分緊張。眼中露出果斷之色，他渾身氣勢高漲，拿起掃把朝著天空狠狠一揮。無數根竹籤子從這掃把中激射而出，化為劍雨密集的穿透天際，撲來的翼鳥瞬間折損大半，全部被刺穿身體而死。這些竹籤子又同時回轉，再度穿刺了眾多翼鳥之後插入地面，將無數螞蟻釘死，如此一來不管是天空戰場還是地面戰場的妖獸都損失慘重，局勢得到控制，人族強者們頓時壓力大減。

而這還沒完，那些插在地面上的竹籤齊齊顫鳴起來，仿若通靈的神兵，自主的拔出於半空彙集，化為由無數竹籤組成的一柄大斧朝著那黑雲形成的鎖隔空一斬。

地襲手中的掃把頃刻成灰，化為無盡粉末飄散，而他再也壓制不住噴出一口鮮血昏倒過去。只是不凡城城頭上的人族全面進入戰場，神情高度注意妖族，並未發現空無一人的城頭上的異狀。

但遙遙眺望著不凡城的古木卻敏銳的發現了，因此他內心生出疑惑。此時妖族一方強者並不多，大妖只剩下麒麟，而他操控血獸能算得上是妖族的終極戰力，黑衣男子魂祭拜月，若沒死此生也沒了什麼指望，都不容有失。若地襲是故意如此，引君入甕，趁機斬殺自己等人，若被他們得逞這次攻城又將以失敗告終。

古木不想失敗，藏素已經死了，他承受不起來自妖族高層的怒火，只有打贏這場戰爭，才能將功贖罪換取自己活命的機會，所以他不希望這場戰爭再發生任何意外。

但，若地襲真的受了重傷呢？古木內心蠢蠢欲動，一旦錯過那天賜良機豈不是白白浪費？雖然他內心忌憚那個隱藏的人族劍客與地襲聯手斬殺自己，但他更希望贏得這場戰爭。

把心一橫，古木做出決斷，反正這場戰爭若贏不了自己也絕無活命的可能，索性賭一把，讓贏的可能性更大！只要是殺了地襲，這場戰爭便可以說是勝了！富貴險中求，拼了！殺了地襲，他從此可以高枕無憂，殺了地襲，殺了地襲！

古木雙目中冒出瘋狂的火花，血獸咆哮一聲，吸食數千妖獸的精血，氣息大盛邁開大步猛的朝著不凡城衝去。

在黑暗中，城主身形狼狽的躲避著那柄金色大刀的追殺，耳邊不時傳來人族同胞的慘叫，令他心頭一沉，略感悲哀，也不知此行中有多少人能夠逃過一劫生還下去。他手段盡出，急速閃避，好在這種禁忌力量強行發動，維持的時間不長，他已經能夠感覺到大刀虛弱下去的氣息。

突然，黑暗的上空有著某種事物的墜落，城主定睛一看，頓時神色無比凝重，他自然認得這是翼鳥，看來妖族已經出動了空軍，那恐怕食屍蟻也在攻城，人族強者正在全面備戰，想來無法對他們進行支援了。令他心頭沉重的倒不是這個問題，他一思索便能想清外界此時的狀況，他擔心的是自己不在，人族無法發動護城之力，又會有多大的損失出現？

黑暗中逐漸安靜下來，連其餘人族的慘叫也不在響起，城主眼中露出悲哀，看來他們已經全滅，來不及悲傷自責，一腳踢開阻擋在身前的不死妖獸，城主在地面上一個翻滾，躲開劈來的一刀。他不能死，他一定要活著出去！因為，不凡城只有他才能發動那護城大陣！

翼鳥落地之後，先是被那無數的月光絲線切割成碎片，接著重組撲稜著飛起，朝著城主壓來，佔據了空中方位，令城主頓感壓力大增，閃避的方位急速縮小。

數十隻翼鳥在他頭頂盤旋一陣之後，猛然衝下，周圍的妖獸更是趁機從四面八方撞來，封死了城主的閃避空間，背後大刀無情斬下，凜冽的光澤讓人頭皮發麻。這時，翼鳥的屍體如雨點一般落下，好似瞬間出現了大量的傷亡，城主一愣，陡然明白是大哥出手了，可是，大哥被逼出手，他將付出怎樣的代價？不凡城又到了如何危急的時刻？城主內心被焦急擔憂佔據。

就這麼一愣的時間，所有攻擊到來，城主不愧是地獄修羅場中走出來的人物，戰鬥經驗豐富無比，他就地一個翻滾，危險之極的躲過數十隻翼鳥的撲殺，順勢一腳掃翻身旁的妖獸，令它倒下之時恰好阻擋在自己背後，大刀已然鎖定他斬下，離他不過三丈，這妖獸突然介入，被大刀一下劈為兩半，瞬間化為飛灰再也沒復活，而這間不容髮之際，城主強行扭動了一下身體，大刀自左臂處狠狠劈下，斬斷了他半邊臂膀。

這時，黑暗空間狠狠一顫，一道亮光陡然將黑暗劃開分為兩半，所有妖獸無聲的化為粉末跌落，那柄大刀再也沒有力氣支撐消散於無形，城主便在這被分開的黑暗世界中一衝而出，沿路灑下鮮血，掠向不凡城。

第一百三十章 千鈞

那柄竹籤組成的大斧，隔空力劈，遙遙斬下，一股毀滅性的波動散發，將半空大鎖瞬間劈為兩半，月相大陣因為黑雲大鎖的破碎同時崩潰，被封鎖的黑暗天地彷彿有一柄神劍強勢劃過，將天地分為兩半。城主渾身是血的激射而出，就此脫困。

映入城主眼前的，是一幕十分不妙的畫面，雖然天際與地面的戰場因為地襲的插手而變得簡單的多，在加上有人族的阻擋，基本上不能對不凡城造成什麼威脅了。但古木恰在此時衝來，血獸朝天一吼，人族強者連同無數翼鳥噗噗落下，砸在地面上生死未知，更多的翼鳥便從這個缺口處衝進了不凡城內城，大肆屠戮其中的人族，一時間不凡城顯得兵荒馬亂。居住在內城的都是普通平民，沒有修行，只是靠著歲月的累積獲得一些不高的道行，他們哪裡是這些嗜殺翼鳥的對手？翼鳥的尖爪與長嘴瞬間撕開他們的血肉，各處傳來無數慘叫。

而地面上的人族也因為血獸隔空劈來的攻擊損失慘重，防線被突破食屍蟻便迅速攀升城牆，開始瘋狂的撕咬，沙沙聲大起，古老的城牆在哀鳴。

古木下定決心要趁機斬殺地襲，豈會就此收手？他操控血獸，蠻橫的朝著不凡城的城牆撞來，血獸巨大的身體肆掠而過，城牆在其面前也顯得微小。

轟~！

一聲天地動盪，矗立了無數年不倒的城牆因為血獸的衝撞而劇烈震顫，終因承受不住巨力而開始崩塌，牢牢守護住不凡城的防線因此被打破一個豁口，無數妖獸欺近，想要通過這個豁口衝進不凡城中。

而城主，就在此時掠上不凡城的城頭，血獸雙足一頓，狠跺地面借力高高彈起，自上而下朝著城牆撲來。城主噴出一口鮮血，右手捏印大喝一聲，一道光幕陡然升起，將不凡城籠罩。血獸落下，砸在這光幕之上，令光幕一陣晃蕩，卻沒有因此崩潰。

少部分人族強者因為看到城主歸來而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向著城牆回撤，穩穩的落在了城頭，但其中的大部分要麼是被血獸來臨之時殺死，要麼被這光幕所阻，攔在了外面不得進入。他們見此索性不再撤退，轉身展開神通瘋狂的殺戮撲來的妖獸，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盡可能的做到最大殺傷。

血獸怒吼一聲，對這道光幕展開瘋狂的攻擊衝撞，但卻無法撼動，光幕之上一道巨大的人影悄然浮現，歎息一聲張開雙臂承受了所有攻擊，默默的守護住背後的城牆不受損害。

「地襲，你TM的騙我！你已經不行了，你TM的還要騙我！」古木站在血獸眼中面色扭曲猙獰，他實在氣的不輕，原本冒著身死的危險想要衝破不凡城，哪知輕易的就做到了，人族劍客明顯昏迷在城牆上的地襲都沒有出手阻攔自己，古木瞬間明悟地襲已沒有了出手之力，而那個人族劍客，很可能已經不在此地。

感覺自己被愚弄，古木快要瘋了，血獸帶著殘暴的殺意發狂一般衝擊著那道光幕，無所不用其極的進攻，可是那道巨大的人影始終不曾動彈半分，他無法攻破。古木臉上因為憤怒而通紅，幾乎滴出血來，他大腦一片空白，只想趁機殺了地襲！地襲此時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是殺他的最好時機，可是這個該死的光罩怎麼就攻不破，怎麼打不破啊啊啊！

「血祭！」古木渾身顫抖，指引血獸大口朝著妖獸大軍一吞，無邊血色力量注入血獸體內，令血獸實力大漲，儘管代價是無數妖獸的死亡，但古木已經瘋狂了，他不會去在意這些低等級妖獸的生死！

「殺！殺！殺！」古木在血獸眼中亂跳，恨不得親自衝殺一番，可是連血獸都無法撼動這種防護，更何況是他？因此他明智的選擇讓血獸爆發，不計代價的也要攻破這道防護。

血獸眼中一片通紅，充斥著殘忍嗜殺的意念，他形成的氣場無休無止的殺戮著周邊低級妖獸，凡是進入一個範圍的都會身死化為精純的血氣力量被它吸收。它的腳趾處漸漸生出閃爍著鋒利光澤的指甲，口中亦長出兩顆長長的獠牙，如同一個為戰而生的遠古凶獸，全身都是戰爭兵器。

「返古！」古木猙獰的大喝一聲，血獸猛然仰天咆哮，對著那道巨大的身影悶頭一撞，然後四肢獠牙齊出，不分先後的瘋狂攻擊。在如此重力打擊之下，那道人影之上逐漸崩潰出一條條裂痕，仿若隨時可能瓦解消失。

城主將地襲扶起，歎息一聲指揮落在城中的人族強者去剿殺攻進城內的翼鳥，內心苦澀無比，看著寥寥數百人朝著不凡城內城撲去，他一時內心悲痛傷感，難以自拔，數以萬計的人族強者，不知不覺的便只剩下數百人，早先取得的優勢，在此役之下完全喪失，天有不測風雲，他們甚至連城都快要守不住了。

大哥，你冒失了啊。城主內心輕歎，地襲不應該在那時插手，他所做的便應該是鎮定自若，對妖族形成震懾，甚至就算要強行插手也要朝著古木而去，攔下他的衝殺，此時，古木有誰能擋？而地襲，他又怎麼可能不插手，他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族人死去，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妖族肆掠人族領地，他很想將妖族全部殺光，可他無能為力。他不是城主，城主要考慮大局，為了及時撐起防護阻擋古木，城主可以無情的將來不及回撤的人族也阻擋在外面，仍憑他們身死，因為一旦城破，死的將是不凡城的所有人！可地襲做不到，他是絕不可能看著族人在自己眼前生生死亡而自己無動於衷的！他來自刑地家族，戰神教義已經銘刻進了他的骨子裡，他可以為人族付出一切，他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換取同族生存的機會！

戰神教義，人族，當親如手足，人族，當天下一家...被大部分人族堅實的貫徹到底！

不凡城高大的城牆因為血獸的猛烈攻擊而劇烈的顫抖著，仿若地震一般天搖地晃，令人站立不穩。不凡城下，翼鳥與地形妖獸對沒有回撤的人族展開了全面擊殺。不時有人族強者的身影被淹沒在獸潮之中，要麼被踏為血泥，要麼被食屍蟻捲過，吞噬了血肉連骨頭都沒有留下。

而人族強者面臨如此險境怡然不懼，他們展開神通，發瘋一般擊殺妖獸，全然不顧自身所受到的傷害，有的人被數以千計的食屍蟻爬滿身體，大肆噬咬間血肉骨骼漸漸消失，仍然在死前大吼著拉上幾隻妖獸墊背，有的人身軀染血，甚至被洞穿，被打殘，四肢斷裂還要用頭顱撞碎妖獸的身體...

城下的人族幾乎個個帶傷，不過片刻便已死傷大半，而妖獸這邊密密麻麻的身影也為之一清，被血獸吞食加上人族的誓死擊殺，再多的妖獸也吃不消這種消耗，羅森中已然沒有多少妖獸衝出，平原之上的妖獸也不過萬隻數量，慘烈的戰爭之下，一切都化為了黃土。

那些強者知道自己可能回不去了，死亡已經是注定的宿命，沒有人記得他們的名字，沒有人會在以後悼念他們，可是他們沒有一個人害怕，膽怯，因為他們是為了人族而戰死，他們在守護著自己的族人！所以死前，他們要盡可能的殺死妖獸，以免自己死後這些可恨的妖獸危及自己的族人！他們不怕死，他們只是怕自己死了之後這些妖獸還沒有死絕，對沒有抵抗之力的人族造成傷害。

一種壯烈的氣氛在戰場上蔓延，衝破漫天的殺氣，宣示著人族強者百死不悔的決心。

「刑舞干戚，血戰霄漢，一人打出九天十地，獨面萬族千軍。人族將起，血盡天泣，以吾之肉體，守我人族領地。千秋已過，戰神的教義，誰會忘記...大帝的鮮血，染紅了人族崛起的歷程...泣血的征程，誰流下悲哀的眼淚，白骨的山中，誰傳來淒涼的歌聲...讓我們一起戰爭，死去的，活著的，冰冷的，僵硬的，還有，不肯倒下的人族戰魂...以我帝血，殺開天路，帶我人族萬世永昌！以我殘軀，追隨大帝，做我人族堂堂兒郎！不曾回首，一往無前，有我的族人在我的身體後方！誓血爭殺，以命搏命，我人族豈曾怕過何方！笑對身死，我自猖狂，我的肩上，有大帝的守望！哈哈哈哈！」

不知是誰開始輕聲詠念，帶著必死的決心和沖天的戰意，於這嘈雜的戰場中清晰的響起，這聲音頓時如同風暴刮過，所有人族跟著一起大喊了起來，聲音沖天而起，刺破雲霄！不管是城下與妖獸同歸於盡的人族，還是內城被翼鳥肆掠殺害的平民，又或者是站在城頭支撐天幕的城主，同時開始了神情肅穆的頌讀，一股滔天的殺意，帶著人族不可動搖的信仰之力，席捲天地，一聲聲猖狂之極的大笑，驀然迴盪，久久不絕！

第一百三十一章 傳承

在翼鳥衝進內城之時，天明便迅速反應過來，朝著琪琪家中飛奔而去，人族強者都很自責，沒有守護好那道防線，使得內城的普通人族受到傷害。接到城主命令的第一時間，所有人族強者急速掠向內城，擊殺那些闖進城中肆掠的翼鳥。

此時不凡城內城已經一片大亂之相，數百隻翼鳥對居民與建築展開了瘋狂的撲殺。天明沿路所見，儘是人族驚恐的眼神與尖叫。翼鳥數尺長的尖嘴與利爪，藉著俯衝下來的力道，可以輕易撕開他們的身體，帶起一片零亂血肉時撲向下一所建築，強行用身體將石鑄房屋撞垮，普通人族還沒來得及反應要麼便被巨大的石頭壓在其中砸死，要麼勉強衝出之後被盤旋飛過的翼鳥順勢擊殺，完全呈一面倒的趨勢在進行屠殺。

內城人族並不是沒有反抗之力，只是變故來的太過突然，原本悠閒的時候大難降臨，一時間難以反應過來，被翼鳥趁機撲殺了不少，而反應過來之後，他們也悍不畏死的為了家人為了人族與翼鳥展開交戰，勉強壓制了翼鳥勢如破竹的攻勢，畢竟他們活到這個年紀就擁有著一定的道行，雖然不善格殺，但事關生死掙扎一番還是會的。

於是就見眾多人族從各自家中湧出，手中操持著早先準備的各種武器，嚴陣以待的看著天際盤旋的翼鳥，有人捏起石塊用力擲出，有人待翼鳥撲下之時奮不顧身的牢牢抱住翼鳥，不讓其飛開躲避，接著被其他人族擊殺。

只是內城人族雖然壓制了翼鳥的攻勢並取得了一定的戰果，聯手起來也對妖族造成了不小的損失，看起來清除所有翼鳥是遲早的事情，但內城都是普通人族，道行普遍不高，他們所付出的代價更大，除了被無數石塊生生砸死的翼鳥之外，其餘撲下的翼鳥都強勢擊殺了數個人族之後才被其餘人族圍攻而死，往往擊殺一隻翼鳥要付出四五條人命作為代價。

翼鳥十分凶悍，人族亦夷然無懼，哪怕是以數條命換一條命，他們展開的反撲效果也十分明顯。只是有一種絕望的氣氛在悄然蔓延。

妖獸為何會衝進內城呢？那些拚命的人族強者呢？他們知道，只要守城的人族強者還沒有死絕，妖獸便不能逾越雷池一步。可是此刻卻有妖獸衝進了內城，那是不是意味著，那些人族強者已經...他們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因為未知，所以恐懼，因為想像的可怕，所以絕望。

天明一路疾馳，片刻便能看見琪琪的家，見到並沒有翼鳥在此處肆掠之後，他內心才鬆了口氣，打算前往別的地方擊殺妖獸支援人族，以免人族出現更大的損失。內城出事他第一時間只管去救援琪琪一家，其實他還是有著一定私心的。因為翼鳥以對別的人族展開了擊殺，人族出現了不小的傷亡，可是他只顧著琪琪與老婦人。他的道行並不強大，還沒有能夠保護全城人的實力，因此能夠保護好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就已經很好了。俗話說達則兼濟天下，此時他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修行者，對付一隻翼鳥都尚感吃力，更何況他也並沒有把握在眾多妖獸的進攻中保護好琪琪。

他並不冷漠冷血，能眼睜睜的看著其餘人族身死而無動於衷，只是要做一切事情先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實力。再說人都有私心，出現變故時第一時間便會想到自己內心在意的人，也不算是錯。

就在天明想要轉身去擊殺其餘妖獸的時候，琪琪家中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分明是琪琪的聲音無疑！天明面色一變，陡然加速朝著琪琪家中衝去，他不想讓琪琪這麼一個孩子受到任何的傷害。而此時，人族的強者也已經趕來插手各處戰團，對殘餘的翼鳥進行就地格殺。

猛的撞開門，天明焦急的撲向琪琪的房間，內心暗暗祈禱琪琪千萬不要出事。只是他還沒來得及進入琪琪的房間，琪琪房內陡然爆發出一股威壓，席捲四周，一圈藍光如同潮水橫掃而過，將天明擊飛。

撞倒了院牆，天明止住身形，朝著琪琪房間衝去，好在這一次沒有什麼異常發生，天明高度戒備的推開琪琪的房門，眼前所見讓他雙目一凝。

琪琪懸浮在半空，渾身被淡藍色的光輝籠罩，額頭一道閃電印記若隱若現，好似一個出塵的仙女，莫大的威壓便從這閃電印記中傳出，令天明感覺心頭像是壓著快巨石般難以喘息。

琪琪原本純淨如水的眼神被一種奇異的光芒取代，這光芒亦是藍色，只不過深邃而悠遠，具有著強大的洞穿力，彷彿被她看一眼自己的身體便會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穿透，格外詭異。

「琪琪？」天明試探著叫了一句，並沒有得到琪琪的任何回應，此時的她好似已經不是原本的自己，氣質完全改變，仿若一個九天殺神冷漠而無情。或許是受到了不凡城中慘烈的殺氣所激，這道傳承高貴強大的閃電印記才自主浮現出來，佔據了琪琪的心神，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衝殺一番，擊倒所有危害人族的敵人。

這是蘊含在這道閃電中的意念，為人族而戰，百死不悔。只是琪琪此時並沒有激活它強大的功效，也沒有能夠掌握它，平時它只能蟄伏在琪琪體內，當本能的察覺到人族的危險之後，浮現出來，想要有所作為卻無能為力。於是在威壓之中，隱藏著一種淡淡的不甘和無能為力。

「刑舞干戚，血戰霄漢...」就在此時，人族《戰神訣》響徹天地，無數人族跟隨著念起，這聲音夾雜著沖天的戰意，彙集成一道聲浪，四卷天地！令人動容的慘烈殺意自這聲音中散發出來，帶著莫大的信念，讓所有敵人駭然失色！

無數人族回首，面色虔誠的開始誦讀，到最後一聲聲大笑，自不凡城各處傳出，衝破雲霄！

那道藍色閃電印記急速波動起來，彷彿情緒極度不穩定，它甚至發出一聲聲哀鳴，對無力保護自己的族人而深感內疚痛苦。似下定了決心一般，這道印記閃爍出劇烈的光輝，琪琪妖異的雙眼掃過天明，帶著冷漠之色，讓人感覺陌生。那道閃電頓時顫慄，如同受到了某種召喚一般，陡然脫離琪琪的身體沒入天明額頭，令他如遭重擊，渾身顫抖起來。

「帝血...帝血的氣息！」那道閃電在天明體內快速穿行，感受到天明血脈的氣息，發出一聲聲激動的歡呼，一種古老的意念自這閃電印記中散發而出，彙集成一道道玄奧莫名的片段，朝著天明識海中衝去。

「砰」的一聲，好似有著什麼壁障被強行打破，這些記憶片段一路勢如破竹的衝進天明識海之中，天明眼前一花，意識沉淪於腦中，就見一道人影漸漸顯化。

這道人影模糊不清，雖然不算高大，但看上去卻彷彿比天還要高，只能仰視膜拜，他站在那裡，所有的事物便自覺的矮上了一截。他的身上沒有威壓，只有一種和藹散發。

「刑天的後人，我感覺到了人族的危機，我送你我的傳承，望你，保護好人族！」這聲音帶著一股莫名的悲哀蒼涼，緩緩傳開，隨著這聲音的落地，這人影驀然崩潰，化為無數複雜的圖案烙印在天明識海之內，受到如此強大的精神衝擊，天明識海膨脹，輕哼一聲暈了過去。

那道原本沒入天明體內的閃電，在天明昏迷過去之後帶著黯淡的光輝搖搖晃晃的鑽出，再度隱入琪琪額心，琪琪雙眼一翻，跌落在地沉睡過去。

天明額頭，一道閃電印記若隱若現，即將凝實成型，感受到人族的危機，人族先賢琪琪的祖先大公無私的送出了他的傳承，以便天明能夠保護好人族，化解人族的危難。而吸引他選擇天明的，正是當初人族戰魂所說的帝血氣息。就在閃電印記即將成型的剎那，天明頭顱之內陡然爆發出一股莫名強大的氣息，一舉衝散了閃電的形狀，使它始終無法凝實。

這一次的沉睡，不知多久才能醒來，或許是造化，又或許，只是一個隱患的初露。

那道守護不凡城的光幕，在古木的瘋狂攻擊下已經黯淡了不少，內城的翼鳥，因為人族強者的介入而被清掃一空，有數百人死在了這次戰亂之下，眾多房屋倒塌，不凡城一片慘淡之相。

古木悔啊，十分後悔，當初他要是直接衝過來首先殺了地襲該有多好，偏偏要去撞倒城牆，就算讓妖獸衝進了不凡城又怎樣？內城的居民死傷再多，也沒有地襲重要，如果地襲死了，那自己就可以確認這場戰爭已經勝利了！他怎能不後悔，一個大好的機會就這麼白白的錯過了，此時他們龜縮在那道光幕之下，自己無法攻破，無法殺死地襲，無能為力啊！

「地襲，虧你們人族還說什麼天下一家，此時連在外的人族性命都不顧了麼？好，那我就收下這份大禮，幫你殺了他們！」古木面色猙獰血紅，轉頭看向在城下拚死擊殺妖獸的人族強者，停下攻擊光幕，殘忍的笑著向他們撲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代價

此時不凡城城牆之下的人族強者已然不多，零零散散的拉成一道戰線堅守著陣地，鮮血染紅了他們的全身，濺落的滿地都是，他們卻戰意高昂，無絲毫懼怕之色。

被留在城外的大部分人族強者已經死去，連屍骨都沒有保存下來要麼被吞噬，要麼被踩踏成為肉泥，但他們的戰績卻十分強大，那無以計數的妖獸大軍，此刻只剩下了千隻不到，往往一個人族強者死去，都會拉上數只乃至數十隻妖獸同歸於盡，再加上血獸行動必須要大量的妖獸獻祭鮮血，累積下來妖獸大軍的損失十分可觀。

「死則死爾，人族怕甚！」有激戰中的人族強者對古木的刻意挑撥離間不屑一笑，大戰已經到了如此白熱化的程度，人妖二族累積下來的宿怨更是難以血洗，他們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知道古木是想通過這種辦法使城主迫於壓力撤去護城大陣，如此一來他便可以肆意屠殺不凡城中的人族。所以，還活著的人族強者相互對視一眼，看到古木操控血獸朝著這邊衝來，紛紛大笑著飛蛾撲火般衝入妖獸群中，施展最後的力量與妖族同歸於盡。

「人族必勝！」那些衝入妖獸群中的人族強者大吼著自爆，將周邊妖獸全部拖下水一起死去，在一聲聲「人族必勝」的大吼聲中，無數爆炸聲響起，天搖地動，血肉碎骨四處激射，形成一輪風暴席捲開來，零散的落在大地各處，再也分不清什麼是妖族的，什麼是人族的。

與其白白死在古木手中，還不如盡量的拖著妖獸一起死去！他們無法抗衡古木，但他們有選擇死亡的權利，如果古木殺來，他們必死無疑，既然都是死，還不如在死前為人族做最後一份貢獻！

當塵埃落定，靈智未開的妖獸再度湧來，佔據了空白地帶，而至此時，流落在外的人族強者全部身死，無一存活。

因過度負荷而昏迷過去的地襲，或許感應到了那些人族的壯烈，狠狠的握住了拳頭，只是怎樣都無法醒來。站在城頭的城主跪倒下去，低著頭向著他們拜了三拜，久久沒有站立起來。

「好！好！好！」血獸的身體在空中一頓，沒有繼續衝下，古木愣愣的看著那些死去的人族，咬牙切齒的連說三個好字，他確實有將他們做人質逼迫城主撤去防護的打算，他知道城主絕不會因為這些人而因小失大，但迫於壓力以及地襲的個性，就算城主不撤去護城大陣，地襲也會朝他動手然後向自己妥協救援這些人族。他瞭解地襲的性格，作為地襲的老對手，他曾經不止一次的恥笑過地襲為了救援別的人族而奮力拚殺甚至受傷的作為，所以他有把握讓地襲打開大陣，只是他沒有想到，那些人族如此果斷，連他都沒有反應過來，便全部自殺赴死。

「豈...有...此...理...啊！」古木臉部肌肉顫抖著，一字一頓的開口，他眼中殺機畢露，再度操控血獸回轉攻向護城大陣，哪怕始終無法攻破，但他對人族的憎恨已經無法言說，只有他們的死亡才能洗刷！

血獸拍擊在那人影背上，使得虛影亂顫，發出震天的轟鳴，儘管在一絲絲的黯淡，卻始終沒有破碎的跡象，不凡城的護城大陣，雖然沒有攻擊性，但防護之力十分強大，豈是他一個人就能破開的了的？

好在古木當初衝垮了一段城牆，使得這護城大陣並不能完整，有一部分陣基受損，導致這座大陣威力大降，也有了被強行攻破的可能。這也是古木鍥而不捨的進攻的原因。只要他一直轟擊下去，相信遲早能轟破這大陣，殺死所有人族！這樣一來，他才有資本向妖族內部交代，從而換取活命的一個機會！

內城的翼鳥被全部擊殺，眾多人族強者在安慰了其餘人族幾句之後，帶著愧疚之色不忍看他們的慘狀，紛紛逃也一般的掠向不凡城城頭。是他們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才釀下了如此慘劇，他們怎會不自責。如果他們守住了這座城，那內城的人族就不會受到一點傷害，而此時，他們卻死傷了這麼多。

有多少孩子會因此失去父母，有多少人族會因此喪失親人，他們怎麼面對這些活著的人的眼神，怎有臉去看他們眼中的悲傷？可是他們忘了，他們同樣有親人，有孩子。那些死去的人族強者，也同樣有親人，有孩子，是的，他們忘了，刻意的忘了不讓自己去想，去顧慮。

看到眾多人族強者歸來，城主沒有站起，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他強行打起精神吩咐眾人去搬運巨石維修城牆，城牆的倒塌始終是一個隱患，要盡早彌補。看了看空曠的城頭，城主的眼中不自覺的流露出悲哀之色，還在幾天前，這城牆之上還站滿了人族強者，密密麻麻的擁擠不堪，可是到了此時，卻只剩下寥寥數百人。好一個冷清空曠。

看到城主的姿勢，歸來的人族強者一愣，彷彿明白了什麼，雙眼一澀差點哭出來，那麼多強者都死了，那裡面有他們的親人朋友，可是他們卻無法為其找回屍骨，他們也無法悲傷難過。靜立原地良久不動，不知是誰起的頭，首先跪倒在地，其餘人族紛紛跪下，朝著城外一拜。拜祭那些死去的英魂，拜祭那些為人族而死的人。

他們頭一次沒有立即實行城主的命令，去搬運巨石維修城牆，而是默默的跪著，眼中難以掩飾的流出悲傷。跪倒，並不可恥，那些人族強者，他們的精神，他們的大義，完全受得起他們一拜！

城主歎息一聲，也沒有催促他們，有些傷必須要自己舔舐傷口，有些傷痛得無法言喻卻不能說出來，人族已經只剩下他們了，所以他們要更好的活著，或者，更偉大的死去。戰爭就是如此無奈，如此殘酷，參與戰爭中的性命，早已不是性命，戰鬥中的生靈，在參加戰鬥時就已經死去。生命，在戰爭中只是一個數字，一個用來統計傷亡的，微不足道的數字。

內城的人族壓制住悲傷，默默的清除地面上的障礙，將原本倒塌的房屋碎石搬開，將裡面被掩埋的屍首再次掩埋，他們一言不發的做著這一切，只是面色愈發冷酷，多少少年在心裡下定了要變強大起來的決心，多少人族看向羅森的眼中充斥著刻骨的仇恨。他們暗暗的握住了拳。

城頭上的人族強者，默默的拜祭著死去的英魂，如果沒有他們的犧牲，人族的死傷將會更大，有可能是這一座城的人，有可能是不凡城之後人族領地的其它城池的人。他們生在邊疆，戰在邊疆，死在邊疆，他們默默無聞，他們沒有人會記得名字，他們不被後人敬仰拜祭，可他們仍然是人族的英雄，誰也無法抹去這種榮耀。

「我願守住這門，不讓天下妖族欺凌我人，我願守住這城...」他們突然明白了地襲時常念出的這歌謠，他們突然明白了地襲默默掃地守護不凡城的大義，他是不凡城中公認的第一強者，他是不凡城城門之下毫不起眼的掃地人。這就是不凡城第一強者的生活，這就是不凡城第一強者的信念與堅持。

有的人站起，雙拳緊握轉身去尋找巨石，其餘的人族跟隨著紛紛站起，沉默著走出去尋找修補城牆的材料，他們要更好的活著，要更好的守住這座城，不然，他們對不起死去的人。

他們可以死，但在死前，一定要讓人族贏得這場戰爭，因為只有這樣，不凡城中的其他人才能安然無恙的生活。而當他們死後，下一次妖獸攻城之戰開始之前，又將有無數人族強者來到此地，堅定不移的守護這座城，灑下他們的熱血。

這裡，是人族的領地，任何種族不得侵犯！人族，不懼萬族，如果想要欺凌人族，我將用命告訴你你會付出什麼可怕的難以承受的代價！

妖族這一方，損失更是慘重無比，龍族藏素死了，其它低等級妖獸被當做炮灰和消耗更是死亡無數，原本密密麻麻的大軍，此時所剩下的只有千隻不到，雖然不知羅森中還有多少隱藏，但想來，也已經見了底。就是這樣一次的戰爭，便有數以萬記的妖獸死去，這只是一次戰爭。

古木在攻擊護城大陣一會兒之後，亦無奈的退去，血獸攻擊要消耗大量的妖獸精血，此時隨著妖獸數量的減少，血獸已呈現虛弱之相，明顯沒了當初的威勢，而地襲也捨不得在剝奪那些僅存的妖獸的性命，畢竟，沒有妖獸的羅森，那還是羅森麼？

他憤怒的咆哮了幾句，操控血獸轉身離去，想要暫停進攻，準備下一次的決戰。剛剛走出幾步，一輪黑色的月亮突然破土而出，在空中熊熊的燃燒起來，帶著滔天的威勢，仿若獻祭生命為代價換取不屬於自身的強大力量，朝著不凡城狠狠的撞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城破

黑色月亮如同一顆隕星劃過天際，周邊燃燒著熊熊的魔焰，看起來萬分可怖。黑衣男子融入月亮之中的元神，發出一聲憤怒之極的咆哮，不顧一切的拼盡最後的力量朝著不凡城的護城大陣狠狠的撞來！

這月亮一路燃燒，一路崩潰，體積逐漸縮小，但所散發出的威勢卻更加驚人。當它撞在護城大陣的剎那，天地瞬間失聲，接著無盡的轟鳴滾滾而來，如同雷霆捲過天地，其威浩瀚，震驚天下。

古木雙目一亮，止住了退去的身形，轉身拭目以待的看向月亮撞擊護城大陣的方向。黑衣男子因為自身獻祭融入月相殺陣之中，被地襲從外部擊破，竟然沒有就此死去，反而在這個關頭發動了致命一擊！

這一擊過後，無論成敗，他都會死去，索性，拼盡一切破了這護城大陣！

當轟鳴在耳中傳開，不凡城劇烈的震顫起來，仿若整個地面都被掀起一般，城中無數建築因這晃蕩而垮塌，眾人站立不穩，左搖右擺，更有不知多少人在這突變之下粹不及防被崩塌的巨石砸死，城中一片哀嚎之聲。

卡卡之聲響徹天宇，城主瞳孔一縮，凝目望去，只見那張開雙臂守護光幕的人影身軀上驀然崩潰出無數條裂紋，如同一個破碎的瓷娃娃，即將化為碎片。好在黑月的這一撞之力也因此而瓦解，人影並沒有就此消失，只是佈滿了傷痕，彷彿歷經了一場生死大戰一般，慘狀格外嚇人。城主這才輕呼一口氣，稍稍放鬆下來。只要護城大陣沒有被破，城中的人族便會安然無恙，他們也算盡好了自己的責任...想著想著，城主放下心來，再次看向天際，面色瞬間劇變！

那輪縮小了一半的黑月並沒有因此而完全崩潰，相反凶焰高漲反而傳出了黑衣男子一聲憤怒之極的咆哮，操控著這黑月，黑衣男子再次向著巨大人影一撞，護城大陣凝結出來的虛影再也承受不住這強大的撞擊之力，驀然一顫完全崩潰，隨著他的散去，不凡城的城牆之上生出無數條裂痕，如同蛛網一般密佈，處境堪憂好似隨時可能全面倒塌。

但，不凡城還有最後一道光幕，遮蔽天宇全面守護不凡城，使得任何人在沒有攻破這道光幕之前無法屠戮城中的人族，這是內城無數人族生命安危的最後保障，絕對不容有失！

黑月再次崩潰，只有原本四分之一大小，但其中濃縮了精純而強大之極的力量，彷彿所有的力量都被強行壓縮成這一輪小型黑月般，黑衣男子發出一聲慘叫，顯得十分痛苦，輕聲念出一句口訣之後，他再也沒了聲息，就此完全死去，但那輪黑月卻十分不穩定的震顫起來，好似裡面正有著什麼東西在左衝右突，即將打破牢籠衝殺出來！以至於黑月在劇烈的震盪中，終於完全崩潰，傳出一聲震耳發潰的爆炸之聲，天際頓時一片混亂迷濛，再也看不清絲毫事物。

城主的面色頓時慘白，他耳中聽不到人族的驚呼，聽不到劇烈的爆炸，但有一種崩裂之聲清晰無比的傳來，令他想要不聽也不能不聽，刺的他渾身冰涼。護城大陣，破了...

「哈哈哈，好好好！這個烏龜殼終於破了，我古木不會忘記你的！」古木大笑一聲，單手成訣朝著下方妖獸一指，這些妖獸頓時哀鳴一聲，齊齊化為乾屍，無數血色絲線湧入血獸體內，令它渾身氣勢再度攀升，恢復到了巔峰。古木長笑一聲，顯得無比暢快，駕馭起血獸衝破無盡煙塵，直直的往不凡城內城中衝去！

至此為止，不凡城，城破，再也沒了防護之力，人族將迎來史上最為艱巨慘烈的戰爭。而妖族，除了隱藏在羅森中不知數目沒有參戰的妖獸，其餘妖獸全部身死。

雙方都可謂損失慘重，妖族更是在戰爭初始便折損了大半強者，看上去好像顯得弱勢，但這又如何？妖族還殘存著終極戰力古木與麒麟，更有始終未曾露面的三位妖王，而人族這邊，地襲重傷昏迷，無再戰之力，城主斷臂，強行忍住傷勢在城頭指揮不肯倒下，老七不知所蹤，其餘的人族強者死傷九成，只剩下數百人還活著，可是這數百人，就算拼了命也阻擋不住古木的來回衝殺，就像地襲拼著重傷能夠殺死背刀大妖，殺死藏素，殺死妖族大半強者，救回老七與天明，殺的妖族聞風喪膽，只能潰敗一般，若古木真的發了狠，人族無力抵擋，無人可以抵擋，更何況他還有血獸這台野蠻的戰爭機器。

城頭上響起人族強者的驚呼，當煙塵散去，他們看到的是全面倒塌的城牆，再無蹤跡的護城大陣，以及，狂笑著衝來的古木。城主臨危不難，招呼幾人將地襲抬了下去，放置於安全的地方，然後用僅存的右臂支撐自己站起，面色雖然蒼白，但有一股堅韌之感，他，獨自面向了血獸如山的身軀。

「哈哈哈哈，我看誰能阻我！」古木一臉猖狂之態，駕馭血獸狠狠的朝著不凡城一撞，不凡城的城牆頓時全面倒塌，不復存在，只剩下一堆碎石廢墟見證著曾經的慘烈。城頭上的人族強者紛紛後躍躲避，掠下城牆奔向內城。不凡城城破，內城的人族沒了安危保障，他們必須要盡快疏散人群，以免許多人族無辜死去。

「螻蟻也敢阻攔我！」看到城主升空而起，獨自攔截自己，古木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輕哼一聲促使血獸陡然加速，朝著城主狠狠的撞去。城主大喝一聲，右臂猛然擊出，彷彿要與血獸硬撼一般，不閃不避。

砰！城主微小的身體頓時被血獸撞飛出去，在半空中噴出一道血箭，右臂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砸在一處民房之中，生死不知，古木輕笑一聲，立於半空對著不凡城發出一聲怒吼，「卑微的人族，你們的死期到了！哈哈！」

古木傳訊，讓三位妖王帶領僅存的妖獸全面進軍，擊殺不凡城那些人族強者誓死保衛的弱小螻蟻，可是訊號傳出半天，羅森之中仍然一片寂靜，毫無反應，古木怒吼一聲，決定不再理會他們，只要費點力，他獨自一人便可殺光所有的人族，這裡，還有誰能夠阻擋住他！

「地襲，你出來，你TM的出來，你這個懦夫，孬種，龜孫子，你快出來！」古木並沒有急著下手，反而站在半空大吼起來，唯一讓他忌憚的便是地襲，哪怕知道地襲已經沒有了再戰之力，但始終是一個隱患，若他臨死反撲，搭上了自己反而不妙，所以他想要先將地襲引出來擊殺，從此高枕無憂！

地襲被幾個人族抬著飛奔，盡量躲避古木的視線與感知，不讓其發覺，可是古木作為地襲多年的老對手，對地襲的氣息波動早已熟悉無比，憑著冥冥之中某種玄奧的聯繫，他朝著大致中感應到的方位追去，先殺了地襲，在屠城也不遲！

「地襲，你有種你就出來，你不是威風八面麼，此時當起縮頭烏龜了？你不要這麼孬種好不好！」古木一邊大叫著，發出全城人族皆能聽到的咆哮，一邊駕馭血獸橫衝直撞，摧毀沿路建築，使其變成廢墟，地面都因血獸踏過而崩裂開來，遭到了全面的毀壞。

好在內城人族在人族強者的照應下已經開始撤走，避免無謂的犧牲，古木雖然摧毀了無數房屋，但很少傷到人族，大部分房屋都是空的，加上他嗓門夠大，隔很遠就能聽到，所以人族聽聲辯位還可以更好的躲過他的方位。

「地襲，你在不出來，我就去殺那些可憐的人族啦！」古木見遲遲無法找到地襲，心頭火起，早已不耐，他早就忍不住去衝殺一番，屠戮無盡的人族，以抒發心頭的鬱悶煩躁之情。「地襲，你知道的，我一掌下去，那可就是數千條人命啊，你忍心看到他們死亡麼，你不是要保護他們麼，那你還不出來？」

古木盡量的想要將地襲激將出來，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地襲此時已經昏迷過去，無法回應他，否則斷然不會讓他衝進內城，就算是死也會攔住他。此時地襲只是被幾個人族抬著，身不由己的倉惶躲避，這幾個人族也知道地襲有多重要，平時他們內心暗暗佩服的緊，所以他們不希望地襲出事，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他，他們也願意，因為，地襲就是這麼做的，一直是這麼做的。

「哈哈，找到你了！」古木明顯感覺到地襲的氣息波動因為自己的話語而猛烈波動了一下，使得他清晰的捕捉到了他的方位，當即心下一陣激動，迫不及待的朝著那個方位撲去。

「咦？這是？」在路過一處民房之時，古木突然感到一陣心悸，好似這處民房之中蟄伏著一道讓他感覺到可怕的氣息，他擰眉停了下來，細細的感知之下發現這民房之中正有一種古老強大的氣息正在醒來，而此時，這道氣息還十分弱小。古木想也不想，駕馭血獸朝著這處民房衝去，要將一切危險扼殺在搖籃裡！

而這處民房，正是琪琪的家！

第一百三十四章 身死

血獸四蹄邁開，一個衝撞之下便摧毀了琪琪家的院門，更是蠻橫無比的朝著琪琪房間他所感應到的那道氣息波動衝去，不能讓敵人成長起來！

「地襲！」琪琪房間中陡然傳來老婦人一聲尖叫，接著就見天明與琪琪被一團藍光包裹從房中激射而出，朝著地襲所在的方向而去，這時血獸一踏而過，老婦人的聲音戛然而止，被埋在了碎石裡面，再無聲息。

藍色光團急速劃過天際，如同一道彩虹般耀眼矚目，其中的天明與琪琪昏迷不醒，顯然不知發生了何事，只能隨著老婦人擲出的大力而拋飛。天明早就猜測地襲與老婦人之間有著某種關聯，此時看來果不其然，老婦人已自己身死為代價拋出了天明與琪琪，是想要地襲保護他們，不讓他們受到一點傷害。

古木大吼一聲，感覺到那股氣息遠去，立即掉頭朝著天明二人追趕而去，他對二人起了必殺之心，絕不會放任這道氣息的甦醒，在這股氣息裡面，他更是感覺到了一種熟悉，好似這道氣息他什麼時候見過，給他留下了陰影，以至於察覺到的時候內心一悸，有些恐慌。

而隨著老婦人那一聲劃破長空的呼喊，地襲彷彿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強行自昏迷之中醒轉，身軀騰空將天明與琪琪二人抓在了手中，落地之後交給身後的人族強者，示意他們帶著二人離去。

「夫人！」看到琪琪的家淪為一片廢墟，老婦人並沒有幸運的逃脫出來，他再也察覺不到一絲屬於她的氣息，地襲目眥欲裂，渾身青筋暴起，無邊的殺意席捲天地，他如凶獸一般低吼了兩句，面色猙獰的朝著古木殺去。

古木見天明二人被地襲救下，人族強者帶離遠去，自己一時之間無法擊殺他們，心中想著日後不計代價的再去除掉他們，他要感謝二人引出了地襲，否則說不定因此耽擱一番又被地襲逃的沒了影兒。看到地襲朝自己衝來，古木亦是興奮的大吼一句朝著他衝去。

那道氣息的熟悉感來源於上一場戰爭那道魔神一般的身影，終於被古木記起，那是一個噩夢，屬於妖族的噩夢，那個並不強大的人，用他的生命為代價，告訴了妖族想要欺凌人族將會付出怎樣慘烈的損失。他在無數妖族的包圍中大殺四方，強行破壞了血獸的召喚陣，使得妖族無法動用血獸來攻殺，更是在撤退的過程中強勢擊殺與古木同等級的幕後大妖虎王獸，殺的眾多妖族膽寒。更令古木感到不可思議甚至恐懼的是，雖然那個人被羅森深處來的妖族與眾多大妖圍攻至死，但他也強勢的殺出了一條血路，使得老七得以逃脫，並在死前拉上了那個來自羅森深處的妖族作為墊背！

這是如何恐怖的戰績，如果不是他的所作所為，上一次戰爭不凡城就已經被妖族攻破，那也就沒了這場戰爭的延續！就是這種氣息，就是這道氣息，那個男子身上的波動，讓羅森外圍的任何妖族都不會認錯。看來，那個男子並不甘就此死去，反而在不凡城中找到了傳承！古木雙眼殺機畢現，抱定了對琪琪天明二人的必殺之心，他無法分清這道氣息蟄伏在他們哪一個身上，索性一起殺了，免得留下無窮後患！

他不知道這種強大的傳承只有至親的血脈才能得以繼承，那個魔神一般的男子正是琪琪的父親，他只是不想，不願，這道氣息再次出現在天地中！

地襲咬著牙，喉頭傳來一陣陣凶獸受傷般的悶吼，猙獰的面色十分可怖，讓他看上去幾乎不像一個人，而是一個厲鬼！他身後的天空都燃燒起來，佈滿熊熊的火焰，一如他憤怒的內心，燃燒的身軀。無與倫比的強大氣勢自他身上散發出來，驚天動地。

他曾經有幸加入刑地家族，受到老婦人的莫大恩惠，因為無數戰功被賜姓為地，成為他一生最大的榮耀，可以說他的一切輝煌都與老婦人脫不了干係，所以，他內心才堅定了報效老婦人的念頭。

後來，老婦人帶著年輕的兒子出逃，脫離刑地家族，地襲自告奮勇的擔當起了護衛，為了報答老婦人當年之恩，拋棄過往所有輝煌與榮耀，默默的充當起他們的護衛。

他們一路逃到了不凡城，這才定居下來，地襲忠實的守護著二人，看著老五長大，結婚，生子，死去，然後因為老五的死，內心自責愧疚之下無顏以對老婦人，整天沉默間性情大變，變得冷漠不近人情。他內疚的離開老婦人的家，開始默默的打掃城門，整日瘋瘋癲癲的念叨著那幾句似歌非歌的歌謠，活像一個神經病，但他卻始終如一的關注著老婦人一家，不在願讓其受到任何傷害。

此時老婦人也死了，他因此而瘋狂，他不是一個合格的護衛，他對不起他的地姓。那些淹沒在時光中的塵埃往事，隨著一代代人的消逝而消失，無人知曉。

轟！天地一顫，一圈波動席捲四周，摧毀周邊建築，地襲與血獸在空中展開瘋狂的搏殺，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拳拳到肉，毫不退避，在自身承受敵人強大攻擊之時，亦將自己最為凌厲猛烈的力量傾瀉在敵人身體之上。

一聲聲沉悶的撞擊響徹天地，好似有著兩座小山在相互對碰，轟隆作響。地襲早先說過自己三個月之內不能動手，這樣才能痊癒，可是此時他拋卻了一切，不在想著是否還能痊癒，是否還能生還，只想盡自己最大的力量殺了血獸，殺了古木！所以，他瘋狂的展開一切手段，只要能使自己獲得強大的力量，只要能對血獸造成最大殺傷，他都毫不猶豫的動用。

古木怒吼連連，沒想到在自己看來早沒了反抗之力的地襲突然變得這麼生猛，完全是壓著自己在打，他渾身散發出的暴戾殘忍甚至比血獸還要強大，讓古木內心發顫。

要知道古木聯合血獸，實力會超出地襲一大截，完全可以做到壓著地襲打，可是此時地襲也不知動用了什麼手段，將情況逆轉，讓古木感覺格外憋屈。

血獸與地襲猛烈撞擊，全身鮮血淋漓，頭顱都被打出裂痕，而地襲也並不好過，渾身染血，傷口處連白骨都可看清，可他一臉凶狠決絕，彷彿這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感受不到絲毫痛感，發瘋一般的出拳轟擊血獸的頭顱。

血獸步步後退，沒了妖獸精血的支撐，氣息逐漸虛弱下來，古木內心大急，萌生出退意，這時，地襲的身體卻陡然一顫，強大的氣勢瞬間跌落，好似他剛才所做的一切只是迴光返照，維持不了太久的時間，畢竟，他是從傷重昏迷中強行清醒過來投入的戰鬥。

「哈哈，地襲老匹夫，你不行了，死在這裡吧！」古木雙目一亮，不在後退駕馭血獸加猛攻勢，打的地襲只有抵抗之力毫無還手之機，情形又被逆轉過來。眼看自己就能殺了地襲，古木放肆的大笑起來，他更是單手一指，隱藏在血獸體內某處的麒麟咆哮著衝出，前去擊殺被遣散的人族，他沒有看到的是，地襲後退中眼中閃過的那絲殘忍邪惡的笑意，否則，他斷然不會繼續與之爭鬥下去。

麒麟衝出，被眾多殘餘的人族強者攔住去路，但這些人族強者對他而言實在太過弱小，麒麟畢竟是妖族幕後大妖之一，豈是他們這些人能夠阻攔的了的？麒麟一個衝殺，便有數個人族強者隕落，此時人族一方無人可以阻攔住它。儘管如此，人族眾多強者毫無懼意，紛紛飛蛾撲火般湧來，動用最強大的神通對麒麟展開圍攻。

「老匹夫，你不是牛麼，你不是得瑟麼，你在給我狂一個試試看？哇哈哈！」看到地襲被血獸打的連連後退，嘴中還咳出血來，連眼神都黯淡了下去，明顯不支即將被自己殺死，古木怎能不高興？自從和地襲成為對手以來，二人交戰中他第一次打的這麼暢快。

他曾經無時無刻不想殺了地襲，因為自己的大計每次都被地襲破壞，他簡直恨他入骨，多年的怨憎終於可以實現，他實在開心極了。

地襲一路後退，用雙臂阻擋血獸的攻殺，因為承受了強大的撞擊，他的手臂都微微顫慄起來，他一言不發，默默聽著古木的冷嘲熱諷以及放肆的取笑聲，眼神堅定而沉穩，好似一隻擇人而噬的凶獸，在等待一個良機，然後，致命一擊。

地襲的氣息逐漸虛弱下去，連阻擋血獸都略顯艱難，不需多久就會被血獸生生擊殺，而麒麟，在擊殺了近半的人族強者之後，被自廢墟中衝出的城主強行拉住，聯合其餘的人族強者一起圍攻，短時間內難以建立什麼功績，人族處境十分堪憂，可謂面臨著生死一線的危機。

就在此時，血獸突然哀嚎一聲，其身驀然崩潰，化為無數血光飄散，古木操控血獸的那枚令牌，瞬間崩毀，古木神色大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究竟出了什麼事，血獸為何會突然自行崩潰。

城主身軀一顫，驚喜道，「七弟成功了！」地襲雙眼中更是爆發出明亮的光芒，他渾身萎靡的氣息暴漲，自無數血光中穿過臨近古木，張開雙臂猛然抱住了它，神色猙獰的大笑道，「老夥計，一起死吧！哈哈哈哈！」

轟~！

滿世界都是血色，爆炸後的血肉碎骨亂濺，一片人間地獄的慘象。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事由

「大哥！」城主歇斯底里的大聲嘶吼，卻也挽回不了什麼，在那驚天大爆炸中，一代梟雄妖族大妖古木，吭都沒吭一聲的死去，或許到死前他都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無往不利的血獸又為何突然崩潰消失，導致地襲抓住機會與自己同歸於盡。

而人族不凡城第一強者地襲，原本就已累積下重重傷痕，重傷垂死，內心因為對琪琪一家的愧疚之下，更是抱了必死之心，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施展最後的手段，拉著古木為自己陪葬，這是他能為人族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妖族常年隱藏在幕後的黑手至此只剩下麒麟一位，其餘全部死亡，除了潛伏在羅森中此次戰爭並未露面的三位妖王與僥倖沒有參戰的那些妖獸，大部分連屍骨都碎裂成了肉泥，可謂損失慘重。而人族這一方，頂級戰力只剩下重傷難支的城主，以及數十個不算厲害的強者。

除了城主能夠艱難的與左右衝殺的麒麟偶爾硬撼一次外，其餘人族強者基本上只要被麒麟逮著機會便會被秒殺，因為麒麟作為妖族頂級戰力之一，其實力自然不可小覷，而人族所剩下來的，都只是中級戰力，難以抵擋麒麟的攻殺。

眼見大哥死去，城主怒目圓睜，嘶聲的怒吼著拼了命的對麒麟展開攻勢，他平生最敬佩畏懼的就是地襲，可是此時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為了人族而死去，他的兄弟已經不多了，不凡八傑只是過往，現在連大哥也死了，老七此行也不知能否回來，那他一個人活在世上，又有什麼意義！如果他苟活，他死後無顏面對他死去的兄弟！

感受到城主的決心，周圍游鬥為城主攻殺創造機會的人族強者紛紛面色大變，猶豫一番，那幾個穿著黑色風衣的青年首先神色誠懇的道，「隊長，你不能死，你死了，這裡的人族怎麼辦啊！」

城主身軀一顫，通紅雙目內閃爍的瘋狂漸漸平息，他深呼吸一口氣，斂去暴躁的殺意，一言不發的用獨臂開始進攻，在諸多人族強者的配合下勉強困住了麒麟，防止他衝破包圍對其餘人族造成毀滅性的傷害。他是一城之主，他可以冷血，可以沒人性，因為他冷血都是為了大局，為了保護更多的人，所以其餘人想死就可以死，但只有他不能意氣用事，他死了，這裡的人族怎麼辦啊！

城主左邊臂膀都被斬下，禁忌的力量侵入他的肉體，肉眼可以清晰的看見那一絲絲金黃色的力量如同刀鋒一般在他傷口上切割著，令鮮血長流不止，傷口無法癒合，但戰鬥至今，他雖然面色蒼白，卻哼都沒有哼過一聲。從地獄修羅場中走出來的人物，豈會在意這點小小的傷勢？他的肉體，早已不是自己，他能夠戰鬥下去，只因他的意念死也不消。

麒麟眼看古木突然死去，內心一個咯登，不明古木為何平白無故的就這麼死了，明明不凡城中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可是不管如何，古木都死了，於是他萌生退意，不想將自己也搭在這裡。

他怕死，妖族這一方其餘的大妖都死了，他怎麼能死？如果他回到羅森，那在這一塊區域，將再也沒有能夠牽制他的人，羅森外圍他便成了第一大妖，統領所有妖族，到時候可以呼風喚雨，隨心所欲。他覬覦了好久的那個妖媚女子，原本是背刀大妖的女兒，它一直礙於情面與忌憚背刀大妖的實力，沒有用強，可是背刀大妖死了，他內心早已蠢蠢欲動，但他頭上有古木壓著，逼迫他不得不全力投入這場戰爭，無暇顧及其它，所以一直憋在心裡。此時天賜良機，連古木也死了，他成了妖族一方實力最強大的人，只要他能夠回去，他便可以一統羅森外圍區域，稱王稱霸，到時候那妖媚女子也不得不屈服於他的脅迫之下。想到此，麒麟的眼珠子骨碌一轉，心頭激動難以遏制，退意更加強烈。

感受到麒麟減弱的戰意，城主內心猶豫一番，自身攻勢放緩，為麒麟暗暗讓出了一條道路，麒麟眼見機會難得，氣勢一卷震開其餘人族強者，四蹄踏空飛奔而去，直直的衝入羅森之中消失不見。

看著麒麟逃走的方向，城主佇立原地久久不語，他沒有把握能夠留下麒麟，哪怕他拚死，也未必見得能夠拉著麒麟一起死去，如果真的要強行留下麒麟，人族不知要付出多大的代價，這裡的強者說不定將會全滅，這個代價他付不起，人族能夠戰鬥的只有這麼幾個人了！所以，內心決斷之後索性讓麒麟離去。

妖族不像人族，妖族內部充滿了詭詐，明爭暗鬥，自相殘殺，裡面的水深得很，城主讓麒麟回去，並不等於放虎歸山，反而有意激發他們的內部矛盾。就算古木等人死了，他們的直系勢力還在，麒麟想要稱霸，並不是那麼容易，就像虎王獸死後，他的殘餘勢力至今還沒有被其他大妖吞噬。這其中有可能是幾位大妖相互牽制，並不想任何一方受益，所以才保留了虎王獸的勢力，而此時，幾位大妖都死了，麒麟一人獨大，可以為所欲為，吞噬其餘勢力好像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可是，真的有這麼簡單麼？

幾位大妖的來歷都不簡單，他們背後各自有著妖族內部的大勢力撐腰，所以他們才能在羅森外圍站得住腳，而尊於妖族內部的命令，他們不得不全力進攻人族，侵佔人族領地，這樣才有了妖獸攻城之戰的由來，麒麟想要稱霸羅森外圍，絕對會受到來自妖族內部其它勢力的阻撓，如此一來引發的後果絕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可能會讓妖族內部幾大勢力相互攻擊也說不定。

城主能夠活到現在，主導數場妖獸攻城之戰的勝利，他的目光並不短淺，心智也絕非易與，他思考的比常人都要多，所以，他才決定讓麒麟順利離去，不做絲毫阻攔。

「隊長，你先去療傷吧，這裡有我們看著就行。」一個黑衣青年走近，看著城主的傷勢神色關切，他們與城主一同經歷了數次戰爭，對於城主的實力以及心智早已佩服的五體投地。加上刑內大軍本就規章制度森嚴，絕對服從上級為首，他們早就唯城主是瞻。

「七弟還沒有回來，我等一等。」城主摀住左臂傷口，腳步有些虛浮的朝著羅森方向走去，直到走到了原本城牆的廢墟處才停了下來，神色擔憂的舉目眺望。其餘人族強者沉默的跟隨在他身後，此時城主成了眾人的主心骨，他沒有休息，眾人自然也不會去休息。

「我在這裡等著，你們先去休息吧，妖族短時間內不會進犯了，好好的調養身體，準備下一次的戰鬥。」城主轉頭看著眾人一笑，語氣和藹的說道，這些人，都是人族的未來，人族的驕傲啊！

「大人在這裡等著，我們也就在這裡等著！」一個人族強者堅定的開口道，其餘的人族強者雖然沒有出聲，但也都沒有離去，顯然也是做這個打算。

城主無奈的一笑，剛想說些什麼，羅森方向突然傳出了震天的喊殺聲，好似在進行著慘烈的戰鬥，他驀然回首，翹目以待，只見老七渾身染血，鐵臂翻飛間強行自妖獸包圍中殺出一條血路，與一臉怒氣追來的妖王對了一拳，身軀一個後躍，落地之時退後幾步，退出羅森區域，出現在平原之上，然後轉身疾奔，朝著不凡城而來。

身後三位妖王一臉怒容，窮追不捨，顯然打定主意要將老七留下，老七左臂至右大腿處有一道長長的豁口，差點被斬為兩截，身上其餘小傷更是不計其數，明擺著支撐不了多長時間，只要他們加一把力，就真的可以將老七留在羅森。

「快，支援老七！」城主急忙大喝道，身後那些一臉疲憊的人族強者接到命令強行打起精神身體縱掠朝著老七撲去，想要將老七解救出來，這時羅森中突然傳來一聲奇異的尖鳴，好似什麼訊號，三位妖王得訊後一臉不甘的止住步伐，憤憤的轉身沒入羅森之中。

老七靠近，一臉期冀的詢問城主，「血獸死了？古木死了？」原來他此行悄悄的潛入羅森之中，是受了地襲與城主的命令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單身匹馬的闖進妖族腹地，破壞血獸的召喚陣，使得血獸自行崩潰，這是一個艱巨的任務，稍有不慎不但不能成功，反而會被妖族圍攻致死，畢竟妖族腹地都有重兵把守，但沒想到的是老七竟然真的成功了，破壞了血獸召喚陣，令血獸散去，奠定了這次戰爭勝利的基礎。只是在破壞召喚陣的時候老七鬧出的動靜太大，被妖族發覺，所以才遭到圍攻艱難的衝殺了出來。他渾身的傷痕就是此行危險的見證。

城主沉默的點點頭，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開口，老七得到他的肯定，雙目一亮，興奮道，「幸不辱命！哈哈，古木老兒竟然真的死了，對了，大哥呢，怎麼不見大哥？也真是啊，七弟立了這麼大功，他都不來表揚一番的麼，哈哈...哈......哈......」

第一百三十六章 生事

或許是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老七嬉笑得意的神色慢慢凝重起來，他舉目望去，不凡城的城牆已然轟塌，內城也大多數化為了廢墟，滿目瘡痍，儘是屍體，一種不祥的預感自心底慢慢滋生。

「怎麼...怎麼會這樣？」老七神色怔仲的自問，還記得他受命而去的時候，人族戰意高昂，強者雲集，內城更是一片安寧和諧之相，甫一看去這根本不像是一處戰場，反而倒像一處名勝故地，遊人眾多，氣氛寧靜安詳。這樣的境況讓的老七幾乎錯覺的認為人族已經勝利了，人族正在邁入一個盛世。可是，為何他只是離去數日，不凡城便發生了如此巨大的慘變，好似被毀滅過後的重建，連天的碎石土屑，怎一個淒涼壯烈。

身軀猛的一震，老七好似想起了什麼，眼光掠過眾人，內心默默的數了一番，「八十二，只有八十二，怎麼只有八十二人！其餘的人呢！」老七瞪著城主大吼道。他渾身都顫慄起來，人族成千上萬的強者，一般都雲集在城主身邊，為何現在只有八十二人了！內心莫名的恐懼愈發令他不安，他不敢想，不願再想。

那是數千個強者，數千個人族，數千條人命啊！老七緊咬著牙，臉部開始充血。他雙目中帶著滔天的怒火，緊盯著城主一言不發，等待他給予自己一個結果。

城主苦笑一聲，神色悲傷不知該如何作答，全部都死了麼？這樣殘忍的事實他怎麼願意說出口，深呼吸一口氣，城主默然轉身，朝著自己休息的地方行去，他略帶蒼涼的話語清晰傳來，讓老七神色大變。

「都死了，都死了...數千個強者，只剩下這麼多了，人族的希望，不凡城的安危，就在他們身上了...還有，大哥也死了...也死了。」城主腳步踉蹌著，差點摔倒。

「什麼...」老七仿若驚聞一個晴天霹靂，雙眼瞪的老大，他的大嘴張開，久久沒有合上，一股涼氣自他腳底升起，穿過脊樑骨直衝腦門，令他渾身一片冰涼。喉頭無意識的吞嚥著，他彷彿變成了一個石雕，渾身僵硬冰冷。

「都死了？連大哥也死了？」老七不可置信的開口，雙目通紅的看著城主走遠的背影，下意識的篡緊了自己的拳頭，他突然一笑，不以為意道，「這怎麼可能？你開什麼玩笑！這絕不可能，絕不可能...他騙我的對不對，對不對？」老七對著周圍人族大吼，彷彿要從他們之中尋到一個答案，讓自己肯定，讓自己相信。

可是周圍人族一應沉默，低著頭沒有回答他，他們神色悲傷，鼻頭酸酸的開始轉身，朝著內城走去。

「不對呀！這不可能呀！」老七抓住身邊幾個人族，不讓他們離開，他要從他們口中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告訴自己這都是假的，假的！那麼多人，短短的幾天之內怎麼會全部都死去，還有，大哥作為不凡城第一強者，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死去！誰能殺得了他！「別走，別走！告訴我，告訴我，這是假的，假的！」老七抿著嘴唇，開始輕微的抽泣，他帶著哭音，哀求一般看著被自己抓住的人族，可是他的神色比老七更悲傷，有一種心灰意冷的絕望。

「大哥怎麼可能死！大哥怎麼可能死！」老七的聲音都變調了，他使勁的推搡著被他抓住領子的人族，「你說話啊，說啊！」他祈求的開口，只希望答案不要是那麼殘酷。

「死了，都死了。」那個人族掀開老七的手，語氣冰冷的說道，他淡淡一笑，「不就是死了麼，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也會死啊，我也有親人啊，不就是死了麼，我也會死啊！」他轉身朝著城主而去，眼神無比堅定，是的，我也會死，可我不怕！這世間這紅塵有那麼多眷戀那麼多不捨，我也要不甘的戰死，可是我的族人啊，誰來保護你們...

聽到了答案，老七呆立原地，周圍靜的只有他身上血液流淌下來的聲音，午後的陽光那麼刺眼，那麼炙熱，可是他感覺這卻是天底下最寒冷的地方。

「哈哈...哈哈...」老七有些瘋癲的笑了，笑著笑著，他眼中就流下了淚，大哥啊，你怎麼就這麼死了！他有些絕望的抬頭，閉眼，彷彿睜開眼就要面對這個真實的世界，面對這個世界殘酷的真相，所以他寧願沉淪在黑暗中，不肯醒來。

大哥啊！我自小被你教導，傳我神通，讓我強大，你就是我最親的人，你看著我一天天長大，我看著你一天天衰老，你知道我內心有多痛苦多難受麼？曾經那個頂天立地的身影，也抵不過歲月，終究佝僂蒼老...大哥啊！你的身姿誰可比擬，你的戰績誰能輕視，你自妖族中殺盡殺出，令妖族聞風喪膽，無不膽寒，你是人族的英雄，默默的堅定的守護著人族，在我心中你的地位無可取代...可是你怎麼就這麼死了啊！連我，都來不及送行...

老七緊緊的閉著眼，渾身顫抖，神色悲傷，大哥，我也是人族，你對我說，人族，每一個都是鐵血好男兒，那我又怎麼能丟你的臉？為了破壞召喚陣，我差點死了，可是我一直在模仿你，我一直想學著你的風采在妖族中殺盡殺出，那我怎麼能丟你的臉？我不要就這麼倒下，所以我艱難的殺了出來，可是你啊，你怎麼就這麼倒下了...

「哈哈，哈哈！」老七癲狂的笑著，笑著，說不出的慘然悲哀，「你是個廢物，廢物！」他陡然睜開眼，盯著城主遠去的背影咆哮，目中一片赤紅，帶著驚天的怨憎和仇恨。不凡八傑，哪個不是死在了妖獸攻城之下，他眼睜睜的看著五哥死去而無能為力，看著其它的兄弟生生戰死，唯一還活著的，就只有自己和城主，「你守的什麼城！你把自己的兄弟都守死完了！你連自己兄弟都保護不了，你還談什麼資格守城！你是個廢物，廢物！」他歇斯底里的咆哮。

城主突然栽倒在地，痛苦的摀住自己胸口咳嗽起來，震開其餘人族伸來攙扶的手臂，他咳出兩口血，面無表情的顫抖著站起，艱難的向前走去。他為守城付出了一生的心血，其中承受的苦痛與折磨難以言說，看著自己兄弟身死，他又怎會不難過自責？他往往都在夜裡悲哀的驚醒，夢中都是自己兄弟大笑著死去的一幕慘烈。他過的比其餘人都痛苦難受，而這份痛苦，最大的來源便是老七的不理解。

他只知道自己兄弟的性命，他只看到眼前死去的人，他何曾想過內城，那數萬的人族居民！他可以不理解自己，可以謾罵辱沒自己，誰叫他是自己的七弟，可是這樣一來，他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傷害，他知道麼...

苦笑著，城主一步，一步的走遠。

我也不想人族同胞受到什麼傷害，我也不想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兄弟親人死去，可是在這個萬族林立，戰火連天的世界，只有犧牲，才能換來最大的保全。

老七在原地咆哮著，豁然轉身，朝著羅森衝去，「你是個廢物，我不是！我要讓你看看，就算是死，我也要殺光所有妖族！」他一邊衝刺，一邊用嘶啞的聲音低吼。

「攔住他！」城主轉身朝著老七一指，神色終於開始悲傷，得到命令的人族強者飛撲而至，將老七撲到在地，七手八腳的按住他，不讓他動彈。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老七怒吼著掙扎，將不少人都甩了出去，卻終究敵不過人多勢眾，被眾人聯手按住，無力撲騰。他雙眼血紅的望著走進的城主，喉頭發出一聲聲竭力的嘶吼。

「七哥，你冷靜點！」

「七兄，不要這樣！」

眾人紛紛出言安慰，示意老七冷靜下來，他與城主二人之間的矛盾，他們都心知肚明，暗暗也偏向城主一方，因為城主的功績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所以每一次二人爭吵，他們都是按住老七，讓他冷靜。

冷冷的看了老七一眼，城主扶起被老七掀飛的人，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土，冰冷的說道，「他，殺了數百隻翼鳥，救了內城數千百姓，他，一直戰鬥在前線，從未後退過半步，他，被數百妖獸圍攻死戰到底。」城主指了指被老七掀翻的幾人，眼神冷漠的看向他，「你竟然好意思朝他們出手？你真當我不敢懲治你麼！」

「來啊！來啊！你算什麼東西！」老七怒目圓睜，毫不示弱的咆哮。「我怕你我就不是老七！」雖然城主這麼一說，老七心裡確實有點愧疚，可他就是看城主不爽，千方百計的想要和他抬槓，就是不願輸了氣勢。

「不知悔改！人族的英雄豈是你可以褻瀆的！」城主厲喝一聲，咬著牙盯住老七，恨不得出手痛揍他一番。老七冷哼一聲，倒也沒有答話，他也認識到了自己先前的錯誤，不該莽撞的傷害那些人族強者。

這裡的人族強者，哪一個不是歷經血戰，為人族做出纍纍戰功的人？戰鬥到此時，他們早已疲憊，可是為何不去休息？還不是因為老七在這裡生事。

「七弟，你長長腦子吧，你睜開眼看看，看看不凡城到底有多少人族！」城主痛心疾首的哀求。

第一百三十七章 價值

老七不屑的一笑，對於城主的良苦用心無動於衷，他一直認為是城主的破計策害死了自己這麼多兄弟，多年來始終無法釋懷，內心的怨恨反而滋生的越來越多。

當初他們兄弟之間關係和睦，攜手共進，笑傲沙場，何等意氣風發，後來面臨那場艱苦絕倫的守城之戰，不凡城搖搖欲墜，幾次險些被攻破，人族強者更是死傷無數，半夜裡都能聽到那些怨魂死而不甘的咆哮，兩族中間的那處平原，鮮血數月不退，如同潮水蔓延地面，多麼慘烈絕望。

城主無奈，用一圍魏救趙之計，派出老七老五等人帶領大批人族強者遠繞千里潛入羅森之中，強行攻入妖族腹地，破壞他們的傳送召喚大陣，並一舉摧毀了妖族精心準備的大計，可謂是戰果豐厚。當時眾多妖族強者聞聽此訊連臉都綠了，可見他們有多氣急敗壞，於是暫時放棄攻打不凡城的打算，對老七等人展開了不死不休的圍剿，人族強者除了老七外全滅。

老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一個個戰死，五哥更是大笑著為自己殺出一條血路，自己卻被淹沒在妖族大軍之內，內心該是何等的痛苦悲傷，常人怎能體會，他下意識的便將這個過錯以及五哥等人的死亡歸於城主身上，內心對他有了怨恨，始終無法釋懷。

其實那一次戰爭，多虧了城主的這個計策，否則不凡城早就在那一場戰爭中被攻破了，這裡的所有人族都難以逃脫妖族的追殺，可是老七就是不願認為城主是對的，因為他的兄弟經此一役死傷慘重，讓他常常回想起來都痛苦不堪。

「七叔，你不要怪父親了。」城主的兒子那個經常鼻青臉腫的少年也參與了這場戰爭，僥倖活了下來，此時他一臉虛弱之相，看著老七忍不住的開口了，「誰都有親人有朋友，我們還活著的人裡面，都在戰爭中喪失了很多親人，可是我們說過什麼麼，我們退縮過麼，那我們堅持的又是什麼，我們為什麼而戰鬥，還不是，為了人族，為了保護我們的領地？」他自小便被城主淳淳教導，自然通曉人族大義，並以此為基準而行事。「您看一看吧，因為我們的死去，有多少人活了下來...那些死去的叔叔們，哪個又不是無怨無悔？」

老七哼了一聲，沒有開口說話，連他老子的話他都聽不進去，更何況是他的？此時周圍的人族強者也忍不住了，紛紛開口勸誡，讓老七不要鬧了，雖然言語都是勸告，但內含的意思都是表明他們認為老七做錯了。

老七面無表情的拿開眾人按著自己的手，站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埃與血跡，看也不看城主一眼的朝著內城走去，竟是在沒和他們爭論的興趣。

城主身軀顫了兩顫，大吼道，「你自己好好看看吧！他們也是人族，你在他們身上發現了什麼！」

老七無動於衷的走遠，城主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緩緩收斂自己的情緒，壓下心頭騰出的怒火，平靜的對周圍人族道，「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這兩日妖族不會進犯了，休息好了的，就盡快來找我，我們還要修復城牆呢，呵呵，都去吧，去吧。」

「城主，我們不累，還是先修好城牆吧。」

「是啊，大人，您先下命令吧。」人族強者壓下疲憊之感，大聲的說道，聲音洪亮而高昂，好像中氣十足，精神飽滿。城牆已塌，內城等於直接暴露於妖族之前，那些生活在內城的人族隨時可能面臨危險，誰也不知道妖族會什麼時候進犯，眾多人族強者都不怎麼放心。

「你們相信我麼？」

「信！」眾人異口同聲的答道，對於城主，他們是無條件的相信的。

「那不就得了，快去休息吧，養精蓄銳，人族需要你們。」城主笑罵一聲，帶頭朝著內城走去，眾人見狀只好跟隨，走進內城之後在城主的安排下各自散去，領了一些療傷藥後回去修養了。

「父親。」看到城主並沒有離去而是站在原地沉默，少年關切的呼喚了一聲，城主抬起頭來，罕見的露出一絲苦笑，眼神中竟瀰漫起水霧，也不知因何在悲傷，摸了摸少年的頭，城主強行擠出一絲欣慰的笑容，道，「你是父親的驕傲...如果有一天父親不在了，你要記住，死，也要死在保衛人族的戰場上！」

「父親...何出此言？」少年有些不敢相信的望著城主，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妙的預感。

「記住父親說的話！」城主嚴肅起來，神色威嚴。

「不！你不會有事的！不凡城還需要你的保衛！」少年倔強而固執的說道。

城主歎息一聲，沒有說什麼，怔仲的看了看內城的一片廢墟，他朝著人群聚集的地方而去，別人此時可以休息，但他不行，他是城主，他的責任很重，就像此時，他還要給那些受驚的人族帶去安慰。

看到城主走來，不凡城中的人族紛紛熱情的打著招呼，神色不見一絲悲傷，他們不願將悲傷的情緒傳染給他人，有些事，自己默默承受就可以了。

城主平靜的向著眾人點頭致意，在人群中好言安慰一陣之後，讓眾人好好休息一天，重建家園的事情他自有安排，到時候人族強者會前來幫忙的，得到眾人的大聲回應之後，他這才有些落寞的拉著少年往回走。

不凡城正中央的建築便是城主的府邸，不得不說的是當翼鳥攻進內城，人族慌亂之時，見到翼鳥朝著城主府而去，那些人族大怒，自主聯合起來保護城主府邸，哪怕用自己的身軀來阻擋，也沒有讓城主府受到損害。如此一來城主府前是那時戰鬥最激烈的戰場，而城主府也是戰後保存最完整的一座建築。

看著完好如初的城主府，城主歎息一聲，搖了搖頭走進，那些隕落在這裡的屍體早已被人抬走，連血跡都被擦乾，沒有一絲受到戰爭影響的跡象，讓少年下去休息，城主走進自己內室。

拍了拍手，三個身穿黑色風衣的青年沉默著走出，站在城主身前一言不發，他們是城主最忠實的追隨者，也是城主最信任的人。他們一起走過屍山血海，一起經歷大小戰役，早已建立下不可分割的濃厚情感。

這三個青年在此次戰役中出力不小，連番大戰下來更是疲憊不堪，可是此刻看去在他們身上看不到一絲虛弱，他們如鐵打的一般有著不可摧毀的堅韌意志。

城主吩咐他們去原本的城牆處休息，三個人輪流休息，輪流警戒，一有異常便通過他們之間特有的手段傳訊，雖說斷定妖族必有一場內亂，但為了安全起見，必要的哨崗還是要有的。

三人領命而去後，城主這才有閒暇理會自己的傷勢。取來一些傷藥，他脫去外套，赤著膀子審視傷口，暗暗皺眉。

他的左臂齊肩被斬斷，傷口始終無法癒合，那一絲絲金色的鋒銳之氣不斷的侵蝕著他的傷口，令他左邊臂膀都開始潰爛，更向著深處蔓延。

城主運氣，他的真氣在流至傷口處時便被那些金色的絲線割裂，無法將之驅逐，若不能將之驅逐，他的全身遲早會被這些力量侵蝕，潰爛而死。無奈之下城主找來一把小刀，開始割去自己身上的血肉。

既然不能將之驅逐，就只有將粘上那些金色力量的血肉割去，以免對其餘的肉體造成更大的破壞。城主一刀一刀的將左邊臂膀上帶有金色力量的血肉割下，丟擲一旁，整個過程中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彷彿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當所有被侵蝕的血肉全部被割下後，城主左邊脖子至腰部處的血肉已經全部消失，露出骨骼的同時可以清晰的看見裡面的內臟，顯得格外恐怖血腥，但他神色沒有絲毫變化，靜靜的灑上傷藥之後，他運氣療傷，催化藥力，在龐大的生機灌注之下，他左半身的血肉飛快生長。

良久之後，他才輕呼一口氣，看著空蕩蕩的左臂無奈的一笑，血肉必須依附著骨骼才能生長，當時戰況激烈，他沒有時間撿回自己被斬斷的左臂，因此從今以後他就沒有左臂了。

而老七，獨自離去之後並沒有回家休息，事實上他的家在血獸朝著琪琪家中衝去的時候也被摧毀了，他無家可歸。他此時並不想回家，也沒有重建家園的打算，他盲目的行走在各個廢墟之間，麻木的看著那些人族，內心平靜毫無波動。

從他們身上，能看到什麼呢？悲傷，無奈，不甘...還有弱小，為了保護他們，眾多人族強者如同飛蛾撲火般投入戰場，無怨無悔，可是這樣，值得麼。拿強者的命，去換弱者的命，值得麼...

老七機械的穿行於各片廢墟之間，如同一個行屍走肉，自己能在他們身上看到什麼？自己為何要拼了命的保護他們，為什麼？

第一百三十八章 重建

自城主走後，熱情的氛圍陡然凝重，人們沉默，悲傷，不發一言的搬運著那些碎石，尋找可能生還的人族，清理他們的屍體，看到老七，他們也沒有打招呼，默默的做著自己的事情，他們好像瞬間都老了很多歲，滄桑而淒涼。

一夜的時間緩慢過去，這一夜，果然如城主所言，羅森之中沒有絲毫動靜，妖族並未出現進犯，而內城的人族，也勉力翻尋了大部分廢墟，確認再沒有人被壓在裡面，這才朝著城主府所在的方向彙集。他們，需要城主給予他們一個任務。

那些死去的人族，能找到屍體的，全部被掩埋，不能找到屍體的，就這麼消散在了時光中，再也無人提及，再也沒有來過的痕跡。

而老七，像是一個無主的遊魂般在四處遊蕩穿行，思索著自己存在的價值觀，自己所做的意義，他看到那些人族儘管悲傷，卻不表露出來，只是眼神愈發堅強，他看到有的人族顧不上休息，全力拯救著原本素不相識的人，他看到一些連路都走不穩的小孩子，也像是長大了一般，紅著眼睛給那些搬運廢墟的大人送去清水解渴...看著看著，他突然鼻頭一酸，恨不得痛哭一場。

「我在想些什麼呢...」老七自責的喃喃，這些都是自己的族人啊，那保護他們還需要理由麼，需要意義麼？因為，他們是我的族人，這便是最強大的意義，是無數強者寧死不屈的信念。

他一路沉默，走到那些死去人族埋屍的地方，內心被狠狠的觸動...竟然，竟然有這麼多人？只不過數百隻翼鳥衝進內城，竟會給人族帶來這麼大的損失？他不知道這些死去的人中，大部分都是被古木操縱著血獸衝撞而死的，他那時候不在這裡。看到這些漸漸被黃土掩埋的屍體，老七難過無比。

給他一些時間，他可以擊殺這數百隻翼鳥，而同樣的給翼鳥一些時間，它們可以擊殺這麼多的人族...這麼多...屍體都填滿了那個大坑。那些都是他的族人啊，都有著自己的父老鄉親，都像他一樣，帶著悲傷的情感去忍受親人的死傷，或者自己也死了...老七突然就難過起來，是他，是他沒有保護好他們！

他有能力保護他們的，他有能力使他們不受到傷害的...可是，他們都死了。老七痛苦的跪倒在這大坑之外，神色悲傷而淒愴，族人啊，這些都是他的族人啊！五哥是，大哥是，這些，也是。

他的心都顫抖起來，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可是，他沒有盡到這個責任，他偏激而極端的這麼想著。

在老七的身旁，有一個小小的孩子，他沉默的看著坑中的屍體，沒有害怕，沒有悲傷，他彷彿相信這些人不會變成那些傳說中的厲鬼來加害他。他篡著柔嫩的拳頭，眼神堅定，不可動搖，「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的！」他高聲喊道，然後那些屍體之中，彷彿傳來了某種欣慰的笑聲。

孩子的話像是一柄長刀斬進了老七的心裡，他的身軀猛然一顫，迷茫的眼神逐漸明亮起來，妖族，才是他的敵人啊！五哥可以不悔的死去，大哥可以不悔的死去，那些人族強者都可以不悔的死去，他們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自己的族人！那他，又為何不可以不悔的死去？

老七站起身來，學著孩子的樣子，朝著坑中大喊，「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的！」

我一定會保護好我的族人的。他在心裡默念。然後轉身離開。

戰爭中從來不需要悲傷，無所謂憐憫咆哮，只要戰鬥下去就好。戰爭也沒有結束，人族也沒有勝利，他們怎麼可以此時悲傷！

一大清早，城主府前便圍攏了人，老七也默默的站在人群中，融入了他們，成為他們中那微不足道卻可以構成一個龐大整體的一份子。他徹底想開了，不管如何，都是為了人族，都是，為了，人族。

那他在這些人身上看到了什麼呢？或許，是一個未來，或許，是一個希望，又或許，是一個永昌盛世。

先賢已然嘔心瀝血，後人自當不甘人後。在這個萬族林立的大世，活著，才是一切的根本。

人群默默的佇立著，沒有人喧嘩，沒有人吵鬧，顯得有些冷清，可是隨著時光的流逝，一種信念可怕的升起，席捲天地，這是一種，百死不悔的決心，這是一種，你要戰，我便捨命陪你的無上風姿！

城主披上外衣，掩藏了自己的傷情，輕微的咳嗽著，他不著痕跡的擦去嘴角咳出的血跡，盡量使自己看上去顯得精神一些，他推開大門，面向無數雙朝他看來的目光。

這些目光，堅定而沉穩，帶著無與倫比的信任，彷彿只要他一發話，他們便可以上刀山下火海一般，絕不猶豫。

早先去休息的人族強者，除了那三個要放哨的青年，一個不落的彙集此地，包括那些圍攏而來的內城居民，這裡顯得擁擠不堪，城主掃視眾人一眼，內心平靜。

「有的人死了，他是為了別的人更好的活著，所有我們要更好的活著。」他的語調平緩而威嚴，頓了頓，他繼續開口，「我們要活著，才能對得起那些死去的人，倘若我們要死，也要為了別的人活的更好而死...這就是人族，萬民一心！」

城主舉起那僅剩的手臂，指向羅森的方向，在指了指自己腳下，「這裡，是我們人族的領地，是我們安居樂業的地方，任何種族都不可侵犯，我們人族，會讓那些想要欺凌我們的種族付出十倍，百倍，千倍的代價！」

「大帝都在為我們而戰，我聆聽大帝的旨意，將率領人族，誓死保衛我人族領土！」城主揮舞獨臂，聲嘶力竭的咆哮。略微急促的咳嗽兩聲，城主喘了口氣，開始分配任務。

那些人族，在看到城主的獨臂之時，有的人差點哭了出來，他們都長了眼睛，看得到這些年來城主為不凡城付出了什麼，看得到城主的大公無私，無怨無悔，他們因此而敬佩他，信服他，無條件的支持他，當接到城主的命令時，所有的人族都動了起來，按照城主的吩咐像是一台龐大的機器有條不紊的運轉。

剩餘的人族強者，開始修復城牆，這是當前第一要務，是內城人族安全的保障，耽擱不得，而其餘的人族，則紛紛開始重建家園，清除廢墟建造房屋，想要恢復不凡城當初的樣子。

這是一個緩慢而冗長的過程，不知要多久才能修復完畢，而在這個過程中，又不知會發生什麼變化。有些機靈的人族，跟隨著那些強者去修復城牆，其餘人族見狀紛紛前往。那道城牆的廢墟上立即佈滿了身影。

所謂人多力量大，他們都知道城牆意味著什麼，於是各自分工，徹底忙碌起來。

那三個守夜的青年，在向城主匯報了一些夜裡的動靜之後，便各自退下。城主見左右無事，也親力親為的投入重建修復的過程中，身先士卒的表率。

如此一晃便是半月，在人族如火如荼不眠不休的趕工下，那道城牆再度雄偉高大的矗立，只是沒有了原本的護城大陣，還是會輕易的倒塌。但城牆已經修復完畢，好歹給了人族一個心理安慰。

城主早在半月之前就向族內傳訊，讓其派遣精通陣法的大祭司前來為不凡城構造護城大陣，護城大陣的修建本應該在城牆的修建過程中設下，陣基都是城牆的某塊巨石，但現在前景未明，誰也不知道妖族何時會來進犯，還是先將城牆修復再說。

天明早就清醒過來，腦中一片空白，並未感覺自己得到了什麼傳承，多了什麼記憶，他迷惑一陣，也加入了重建城牆的大軍中，事有輕重緩急，當務之急便是完善防禦工事。而琪琪醒過來之後，大哭一陣，她並不知道自己的奶奶已經離她而去，她哭是因為那隻小黑狗不見了蹤跡。從城主口中得到老婦人死了的消息之後，天明難過一陣，還要強顏安慰琪琪，不讓她得知這個殘酷的消息。

後來天明尋找了一番，並沒有發現小黑狗的蛛絲馬跡，就好像它憑空失蹤了，好在琪琪哭過之後情緒也穩定了下來，此事就這麼不了了之。

這半個月中，羅森之中一片寂靜，果然如城主所料沒有發動進攻，想來羅森內部正在奪權，一片暗流湧動，無暇顧及攻城之事，否則妖族要是此時大舉進犯，人族必然會損失慘重。

當城牆被修復完畢的時候，眾多人族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聲，這半個月時間給了他們一個緩衝，讓他們不再悲傷，而是各個都充滿了戰意，無窮無盡。

城主便安排眾多人族去修補重建內城，仍然忙碌不休，天明此次卻並未加入到他們之中去，有件事他耽擱了很久，也不知完成的如何了，如果成功，他的實力將大進。

而這天晚上，不凡城也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一個虛無縹緲的身影自羅森之中走出，悄悄的潛進了不凡城之中。

第一百三十九章 談判

「你來了，坐。」城主對於這個妖族的到來，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像是招呼客人一般隨意，他為那個身形朦朧的妖族倒了杯茶，親自端在他面前，笑道，「一路上還順利吧。」

「你知道我會來？」那個妖族沉默，並沒有去碰那杯茶水，他潛進不凡城中，一路並無遇到絲毫阻礙，讓他原本忐忑的心更加不安，生怕是什麼圈套，誘敵之計，此時看來是城主故意如此，才讓他順利的來到了城主面前。

「依你的脾氣，自然會到這裡來。」城主高深莫測的一笑，與他打著哈哈。

「你真的是一個很可怕的人。」那個妖族露出佩服的目光，看著城主道，「既然如此，那我來這裡的目的你也應該知道了吧。」

「哦？我不知道啊，你說說。」城主故作驚訝，好似自己毫不知情，演技堪稱一流，十分逼真，令這個妖族男子幾乎都相信城主是真的毫不知情了。

「我們還是實話實說吧，你要我說出來，無非是想提高籌碼，佔據主動罷了，我此次既然來了，就肯定會給你滿意的報酬，這點你無需介懷。」這妖族也不是庸俗之人，自小生活在殘酷爭殺的環境中，心智自然極高，內心暗暗罵了句老狐狸，他不動聲色的戳穿城主的打算，為自己佔據主場埋下伏筆。

「哦？呵呵，這樣啊。」被妖族揭穿目的，城主沒有一絲尷尬之色，顯然多年來早已練就了臉皮刀槍不入的本事，他反正一直附和著那妖族的話，也根本就沒有說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你就別賣關子了，開個價吧。」妖族面色無奈，對於城主的此番作為束手無策，只好先行開口，將話題引入正題，早作打算，城主不急，他急啊。

「開個什麼價？」城主訝然的看著那個妖族，面色疑惑。

「你就說說幫我殺了麒麟老賊需要我付出什麼代價！」那妖族陡然重重一拍桌子，十分惱火的道，城主明明已經知道了他的來意，還故作不解，只等著他說出來好提高身價，真是欺人太甚，他話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還有繼續裝下去的必要麼？

「什麼？殺了麒麟？這怎麼可能？」城主驚呼一聲，顯得對妖族說得這番話十分驚恐，「那日麒麟衝入不凡城中，被諸多我族強者包圍，仍然衝殺了出去，我們怎麼可能殺得了它！」

「夠了！」那妖族大吼一聲，十分不耐，接著又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畢竟是有求於人，不得不放低姿態，壓制住怒火，他開口道，「我自然會全力助你，給你們創造機會。」他掏出數十顆閃爍著微弱光澤散發出純正妖氣的妖獸內丹，道，「這是化形獸的內丹，佩戴在身上可以讓你們偽裝成妖族，連麒麟老賊都發現不了。」

城主毫不客氣的接過，將之收在袖子裡，心中暗喜，這可是個好東西啊，化形獸在妖族並不常見，很多時候人族想要一顆他們的內丹方便自己行事都求不得，沒想到這個妖族竟然弄來了這麼多。收好之後，城主一臉笑容，「客氣，客氣。」接著便沒了下文，不在說話。

「當然，我只能在暗中幫助你們，若是暴露，我必死無疑。」那個妖族猶豫了一下，繼續開口道，「你不相信我吧。」

「哪裡，哪裡。」城主謙和的開口，一副自己很相信他的樣子。

「得了吧，你也知道我和饒饒的關係，麒麟老賊趁著羅森無大妖竟想橫行霸道，強娶饒饒，實在欺妖太甚！」那個妖族惡狠狠的咆哮了一句，頗有點訴苦意味的說道，「幾年前我父親還在的時候，便與刀叔定下了我和饒饒的親事，我和饒饒一直相愛，本想等到這次戰爭過後成親，沒想到結果竟然是如此出人意料，連刀叔與古叔都死了，要是古叔在還好，他膝下無子，一直把我當做他的後輩，可以為我撐腰，壓制麒麟老賊不敢妄動，可是此時，羅森只剩下麒麟老賊一位大妖，它想幹什麼，誰還能阻止得了他？無奈之下，我只好求助於你。」

「這些我自然知道。」城主收起嘻嘻哈哈的表情，變得一片平靜沉穩，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對於羅森妖族中的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都有詳細的資料，正因為知道這段往事，他才料定了二代虎王獸必然會來找自己。既然話說到了這個關頭，二代虎王獸也拿出了自己的誠意，那也就沒有偽裝的必要了，現在，可以盡情的討價還價。「不過就算知道又怎麼樣？你的要求我無法滿足你。」

「你是嫌我誠意不夠還是怎滴？」二代虎王獸怒目圓睜，自己說了半天就換來這麼一個結果麼？虧他還冒著生命危險潛入人族領地，這不能證明什麼麼？

「我是不相信你。」城主冷笑一聲，開口道，「首先，我很佩服你的勇氣，敢獨自一人來人族領地，出現在我面前向你的敵人求助，可這些並不是我相信你的理由。」城主搖了搖手指，嗤笑道，「就憑你一番話，便讓我帶著人族強者潛入羅森去擊殺麒麟，你當我傻還是你傻？你死了對於妖族來說並無大礙，可我和我族強者若是中了你們故意設的這麼一個引君入甕的圈套，那不凡城可還有防守之力？我不願冒這個險。」

城主說的話不無道理，若是妖族故意派出二代虎王獸設下此計，引人族強者冒險進入羅森之中，將人族強者一網打盡，那不凡城還能靠誰來鎮守？作為一城之主，他的眼光周全而遠見，並不會輕易相信二代虎王獸的隻字片語。

思及至此，二代虎王獸沉默半響，道，「那你要怎樣才相信我？」

「那就要看你怎樣才讓我相信。」城主笑著說道，他也不想錯過這個機會，若是斬殺了麒麟，此次妖獸攻城之戰將毫無懸念。

「我願意成為你的坐騎，許下血誓永不背叛！」二代虎王獸堅定的開口道。

「為了愛情？」

「是的，為了饒饒。」

「還不夠。」城主搖了搖頭，「你一個人的性命，怎抵得上我人族眾多強者的性命。」若是城主真的帶領眾多人族強者冒險潛入羅森之中，他們的生命安全隨時受到威脅，豈是二代虎王獸一條性命能夠抵消得了的？話反過來說，若這還是妖族的計劃，那他們豈不是用二代虎王獸的一條性命換取了人族眾多強者的性命？

「你還要怎樣？」二代虎王獸有些怒了，他們本來就是極為容易暴怒的一族，能夠心平氣和的與城主拉扯半天，已經很不容易了。

「你想想，你發下了血誓，雖然不可背叛，但大不了一死，而我要是相信了你的話，中了妖族的陷阱，那我族強者必然會死，所以，你給出的代價還不夠。」城主斬釘截鐵的說道。

二代虎王獸咬了咬牙，目中閃過一絲決絕之色，他承認城主的話很有道理，此時他都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掏出來讓城主看一看辨別真假了，從懷中掏出一應事物，他咬牙切齒的說道，「這是我父操控召喚血獸的令牌，這是古叔與刀叔召喚血獸的令牌，有了它們，從今以後血獸可以惟人族是用，不在構成威脅！」

「血獸，已經死了！」城主制止了二代虎王獸的介紹，斷定的開口道。

「怎麼可能！」二代虎王獸驚呼出聲，血獸並沒有實體，妖族都是通過召喚陣招來它的一絲元靈，以數千妖獸的精血組成其軀用以戰爭，而羅森之下，便是血獸之靈沉睡的地方，妖族派了重兵保護，再說了，血獸一絲元靈便那麼強大，哪怕本身意識在沉睡，誰又能殺得了它？

「上一次戰爭，我三弟以大神通，大毅力將自身元神融入血獸之體，通過數年的努力，接近了血獸之靈的所在地，並成功的與之合為一體，可以說，從那以後，我三弟就是血獸，血獸就是我三弟，只不過，受妖族召喚陣操控，不得不聽命於妖族而已，而這一次戰爭，我七弟暗中潛入羅森之中，一舉摧毀了血獸的召喚陣，使得血獸之靈沒了控制，我三弟，當即自殺了。」城主越說聲音越小，直至最後，低不可聞，神色被悲傷取代。那次古木恍惚看見血獸另一隻眼中存在了一個模糊的身影，正是他的三弟在幫助他們，並將一切事由傳訊給了他，所以他才知曉這一切隱秘，讓老七冒險去破壞召喚陣。按老七成功歸來來看，他的三弟，必然與他當初所商議決定的那般，死了。

從此以後，血獸便在不能為妖族所用，而不凡城，也少了一個巨大的威脅。

二代虎王獸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他回想起召喚陣被破壞後那血獸之靈陡然爆發出的一聲大笑，仿若生命最後的絕唱，隱隱覺得城主所說應該不假，否則，為何現在這些血獸召喚令都失去了妖族先祖強行抽取封印在其中的那一絲血獸之靈呢，只能說，血獸原本的意識已經消失了。

二代虎王獸苦笑起來，這個籌碼也沒了麼，那自己，還能拿出什麼來？他是真的很想殺了麒麟，然後再與饒饒遠走高飛，不在理會這些俗務，不在整日勾心鬥角，為了活命而殘忍，他只想，為了她而隱藏起來，收起自己所有抱負與野心，牽著她的手安安靜靜的過一輩子。為了她，他願意放棄一切，願意低到塵埃裡面去...他苦苦的思索著，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雙目一瞪，渾身爆發出沖天的殺機，看著城主道，「你根本沒打算讓我活著回去對不對？」

第一百四十章 為難

城主呵呵一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顯然是默認了他的說法，在這個戰爭年代，人妖兩族本就勢如水火，不共戴天，既然他來了，又哪有放他走的道理。

就算要與他合作，共同設計對付麒麟大妖，城主也從沒想過要讓他回去，畢竟，就算沒有他，自己也能夠完成這個計劃。

「你不守信用！」二代虎王獸勃然大怒，對著城主咆哮，他是來尋求合作的，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兩軍交戰還不斬來使呢，城主怎可如此不要臉？深陷險境，特別是當他私自來到了人族領地，出現在城主面前，以他的道行，哪裡還有活著回去的可能？良久，他才輕輕一歎，認命般的開始掏出他精心準備的籌碼。

「這是羅森外圍區域的地圖，十分詳細，這是羅森外圍兵力佈置圖，哪裡有暗哨，哪裡有重兵，都有詳細介紹...」他不急不緩的開口，顯得十分平常淡然，實際上二代虎王獸能夠意識到這一點，完全是因為他猛然醒悟過來城主所說的那番話的意義。

他是妖族，是人族仇恨的敵人，哪怕他是來尋求合作的，人族為了自身利益接受了他的條件，對他也不該如此信任應心存防備才對。而城主，將血獸已死的秘密以及詳細的過程全部說了出來，明面上看去這是把他當做了自己人，毫無保留，可是事實上，這可能麼？

血獸已死，連他都不知道，只是隱隱察覺到了其中的異常，而人族，若是利用好這一點，完全可以趁著妖族不備給予妖族沉重打擊。畢竟妖族總是心中指望血獸是自己最後的底牌，不僅可以用來保命，還可以殺敵，若人族隱藏了這個秘密，在短時間內做出巨大舉動，一舉強兵攻入羅森，妖族大意之下肯定會遭受重創。

若世間長了，妖族必然會發現血獸的異常，那這個秘密也將不是秘密，所以在妖族發覺之前，人族必然會有大動作，藉著血獸沒死的假象讓妖族心存僥倖從而給予重擊。也就是說，不管二代虎王獸來不來求助，人族都會殺入羅森之中。

既然城主如此坦白的將這個秘密告訴了他，那也就表明了城主並沒有打算讓他活著回去，二代虎王獸也是妖族，為了種族利益，在得知血獸已死的消息後誰知道會不會臨時變卦反襲人族？所以，城主在料到他會來以後，便一直在等，等他為人族送上一份大禮，就比如，他現在拿出來的那些東西。

「其實這些地圖的意義也不大，這麼多年來，你們人族早就將羅森外圍探索的差不多了吧。」二代虎王獸徹底平靜下來，不慍不火的說道，好似兩個多年的老朋友在尋常的聊天。

「不！這對人族而言，非常重要！」城主小心翼翼的捧起兵力佈置圖與區域地圖，一臉欣喜，人族畢竟是外人，就算費盡心力去探索，也未必能夠全面探知羅森外圍的鉅細情景，而兵力佈置圖，更是求之不得。

「有了這些東西，我有七成把握神不知鬼不覺的接近麒麟，將它包圍起來！」城主激動道，這些東西無疑給予他們一個方便之門，只要是真的，以後進羅森就如自己家一般，來去自如。

「還不夠！」二代虎王獸皺了皺眉，從懷中掏出一塊黑金令牌，道，「這是我的軍事調動令，有了此令，你們可以直接進入麒麟老賊的老巢而無妖阻攔，並且，饒饒和古森的兵力都會接應幫助你們，給你們打開方便之門。」

城主接過此令，連聲道好，這樣一來，他的把握更大，如果派重兵將麒麟困住，相信擊殺他不是問題。

「你有多大把握能夠殺死老賊？」二代虎王獸有些忐忑的開口。城主內心考較一番，道，「五成，還要付出巨大代價。」羅森畢竟是妖族的主場，麒麟也有著自己的下屬勢力，不容小覷，到時候人族孤軍奮戰，沒有人接應，麒麟實力更是不低，若想成功將之擊殺，也不知會死去多少人族強者。

「這也太低了。」二代虎王獸皺了皺眉，「難道你們就沒有什麼禁忌之力？」

「有就好了。」城主歎息一聲，「早在開始的戰爭中，所有底牌都已經用完了，勝利都是靠人命去堆的。」以往的每次妖獸攻城，哪一次不是慘烈非常？不凡城的底蘊，早就在那些戰爭中被動用，消耗殆盡了。

二代虎王獸無奈的一歎，從懷中掏出一枚獸骨做成的鑰匙，這鑰匙冰冷漆黑，散發出一股刺人的涼意，顯然不是凡物，「這是我父寶庫的鑰匙，裡面有他收集了一生的重寶，那些財物你們可以隨便拿，只要留給饒饒一些就好，有了那些東西，想來她也該衣食無憂了。你們要注意的是，寶庫中有一個暗格，需要特殊的口訣才能打開，這暗格中有一個錦盒，裡面是我父生前偶然得到的一顆妖聖內丹，若你能夠將之引爆，方圓十里之地將會完全化為灰燼，希望你將麒麟老賊引至遠處在動用它，不要傷害了饒饒的性命...這寶庫需要我的血和魂才能打開，連同那段口訣，我等等一併給你。」

「妖聖的內丹？」城主動容，聖的力量不是他們能夠揣測的，在聖的力量之下，他們會瞬間化為靡粉，不復存在，皺了皺眉，城主道，「這不是個好東西啊，如此一來，連我族之人不也將包括在那個範圍之內麼？」

「我連命都給了你們，並送人族這麼大一個機會，你們人族難道不願付出一點代價麼？」二代虎王獸淡淡一笑，這一場談話，他終於是在此刻掌握了一絲主動，讓城主被迫接受。「再說了，主動權在你們手裡，用不用，還不是你們說了算麼，若你有把握，不用此物就是。」二代虎王獸看著城主憋屈的臉色開心的笑了，好不得意。

「此事我自有定奪，如此一來，我有八成把握能夠殺了麒麟。」城主收起那枚鑰匙，思索一番之後開口道。

「還只有八成！」虎王獸惱火的吼了一句，隨即無奈道，「我是真的沒什麼準備了，其餘的兩成，你們人族自己想辦法，你們不付出一點代價怎麼行？」若引爆了妖聖內丹，麒麟必死無疑，顯然城主也在猶豫是否要動用此物，所以給了他一個中肯的答案，並沒有說百分百能夠擊殺麒麟。而人族，只要殺了麒麟，羅森之中再無大妖，人族殘餘的強者將勢如破竹，反攻羅森也說不定。

歷來都是妖獸攻城，人族被動守城，只要這一次操縱的好，人族將吹響歷史上第一次反攻羅森的號角。

「你能不能將把握提高的十成？」二代虎王獸滿懷期冀的詢問，他已經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實在不願有意外發生。那日麒麟回歸之後，當即宣佈了自己將迎娶饒饒，不容眾妖反對，但凡是有不滿者，都被他血腥鎮殺，妖族之中敢怒不敢言。

聽聞到這個消息之後，饒饒撲到他懷裡大哭，甚至欲自尋短見，作為一個男人，二代虎王獸怎麼能忍受的了？他當即大怒，想要去與麒麟拚命，可是卻被饒饒以死相逼攔了下來。無奈之下，他便想到了人族，借刀殺人。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城主老謀深算，早就在這裡等著他的到來。

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二代虎王獸反而看開了，只要饒饒能夠很好，很開心，他願意做一切事情，不就是死麼，有什麼大不了的，用我的死來換取你的開心，無憂無慮，按照自己的意願而生活，我願意！

所以，在得知城主並沒有打算放自己回去之後，他反而掏出自己準備的全部手段助人族滅殺麒麟，這樣，就沒有人會逼饒饒了，那她，是不是會很開心呢？

「有！」城主看著他，堅定的說道，「想要殺了麒麟，不是這麼簡單，所以我人族也會付出一些代價，而這些代價，足以讓麒麟必死無疑。」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二代虎王獸五指成爪，撕開自己的胸膛，從心臟裡面取出幾滴傳承心血，交給城主，他的面色略微蒼白，笑道，「那個妖聖內丹，不是輕易可以引爆的，必須要找一種同等級的能量，兩股能量相沖之下引發不穩，才會爆炸。」

收起那幾滴閃爍著金色光芒的血液，城主高深莫測的一笑，「如果我回答沒有，你是不是不打算將這個消息告訴我？」

「是！」二代虎王獸回答道，他相信人族既然敢發難，必然會做萬全的準備，哪怕沒有那顆妖聖內丹，也有把握擊殺麒麟，而自己隱瞞這一點，無疑是為了讓人族付出更大的代價。

「你真奸詐。」

「比不上你。」

二人相視一笑。

接著，二代虎王獸將開啟寶庫的口訣傳授給了城主，待一切準備就緒之後，他才一掌擊碎自己天靈蓋，從中生生的抽取出自己的魂魄來，「答應我，不要傷害饒饒，求求你，答應我。」

一道道黯淡的魂魄被二代虎王獸從體內抽出，他的身軀漸漸成灰，看著城主，他眼中流出悲傷，哀求的說著。

「好！」沉默了半響，城主語氣堅定的開口回答。

「最後一個問題，我是不是一個叛徒，是不是很可恥可恨？」二代虎王獸的身軀全部成灰，臉部血肉也開始剝落，化為灰燼跌下。

「是的！」城主回答，「不過你是為了你的愛。」

第一百四十一章 鬧劇

因為愛情，可以做許多錯事，因為愛情，寧負天下人而不辜卿，或許在所有人看來，在所有人眼中，這種行為值得唾棄，辱罵，但是，也卻有它感人的地方...拋開諸多道義，自己願意就行。

這或許自私，或許讓人感到無法理解，但，世事難兩全，只在於你內心如何取捨。

「所以，我不得不說一句，我敬佩你。」城主略欠身，向著沙齒致意，不僅因為他為人族帶來了諸多好處，更是因為他的卑微而執著的愛戀。若沒有世俗的牽絆，沒有大義的束縛，誰不想得到這樣一份可以為了對方去死的愛情。

二代虎王獸大笑一聲，驀然成灰，只是那幾道漂浮在半空中閃爍著黯淡光澤的魂，靜靜的仿若沉睡一般安詳的閉著眼。城主歎息一聲，打開一個玉瓶，將之收了進去，喃喃道，「謝謝你對人族的好意...我從沒想過要讓麒麟活著。」

還有，天下的妖族，只要有機會，能殺的，我當盡殺之。不同的立場，致使人妖二族永無和解的可能，我只是為了人族，只是一個想要守護人族的人族，我不會去管我所殺的妖族有多麼偉大，多麼感人肺腑。你是我的敵人，你活著會威脅到更多我要保護的族人，所以，我便殺了你。

城主招來心腹，暗中商議一番之後，令他們分頭行動召集人族所有強者於城主府前匯合，共商大計，得到指令後，幾位青年分頭行動，將分散在內城各地忙的熱火朝天的人族強者們召集。

接到城主的傳訊，人族強者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從四面八方朝著城主府所在的方向彙集而去。一時間城主府前人頭攢動，擁擠不堪，小小的城主府根本容納不了這麼多的人，城主無奈之下，只好將眾人又請了出去，找了一片較大的廣場之後席地而坐，派出那幾個心腹青年充當警戒，以防隔牆有耳，然後內心歸劃一番眼神掃過眾人。

八十四，連自己在內一共八十四人。

「那個天...小屁孩呢？」城主看向老七，八十四人，實在太少了，能多一個便多一個，況且天明的實力相較於內城那些普通居民也還算可以，所以城主在掃視一番並沒有發現天明之後，開口詢問老七。

雖然與這些人族強者比較起來天明的實力顯得不堪一擊，但此時正是用人之際，任何微末的道行在關鍵時刻都能發揮巨大的效用，都是為了保護人族，他也應該盡一份力。

「他...他的道行也太低了吧。」老七猶豫一番之後開口道，他自然知道城主所說的人是誰，不過看到城主如此陣仗，召集了所有人族強者，連重建內城的事務都擱下不管，老七預感將有大事發生，出於內心的本能想法，他並不想將天明也拖入此次事件之中。如果真的有大事發生，連他們都可能性命不保，更何況是天明？

「沒事，你去叫他吧，我自有安排。」城主開口道。

「可是...」

「放心，我不會讓他涉險的，他只是一個有著無限未來的人族後輩，理當受我們保護。」老七還想說些什麼，被城主打斷，這才轉身去尋找天明。

而天明，這段時間來一直在尋找防具店老闆的蹤跡，一場大戰過後，他閒暇下來自然想起了當初囑托防具店老闆為自己鑄造藥鼎的事情，經歷內城之亂後，原先的防具店已然坍塌，防具店老闆不知所蹤，生死未明，天明便一直在人群中尋找他的蹤跡。

後來，天明在防具店原本的廢墟處發現了他的蹤跡，此時人族正在全力修建內城，防具店老闆自然而然的開始建造自己當初毀塌過的店舖。見他沒死，天明大喜，急忙上前詢問。不知為何，共同經過這一戰之後，天明對他的熱情囉嗦反而不感覺那麼頭疼了。

由於天明此時並沒有隱藏相貌，所以防具店老闆一眼就認出了他，見到天明走近，他當即從廢墟中翻出一個包袱，將之打開來。

「嘿，小哥，你來的正好，當初你要我打造的這個東西啊，我打造好了，只是看上去怎麼覺得怪怪的。我對你說啊，那日一隻好大的鳥崽子一下就衝垮了我的店舖，我真想罵它啊，奶奶個熊的，妖崽子也太不是東西了，我祖傳的店舖一下子就垮了，還好我激靈，逃得快，不然非被壓死在裡面不可。喏，就是這個東西，我事後從這些碎石頭裡面翻了半天才翻出來呢。」

店老闆從那包袱中拿出一個三足鼎，這是他完全按照天明給他的圖紙所打造的，對於這件物品他感覺自己鑄造的相當滿意，完全符合了圖紙上所要求的方方面面，雖然他不知這是個什麼東西，此時也將它在手中旋轉著把玩，一臉疑惑的神色，但收人錢財，自當盡心盡力替人辦事，所以他這完全是他心血之作。

「老闆，你沒開玩笑吧？這是個什麼東西？」天明訝然的看著被店老闆在手中把玩的物件，半響無語，堂堂藥鼎，一爐能夠煉製出數千顆丹藥，自然也就巨大無比，怎麼會被店老闆一隻手拿在手裡把玩？

「這不還得問你嘛，我怎麼知道。」拍了拍天明的肩膀，店老闆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這可是我付出了無數心血的傑作啊。」他神色有些虔誠的將之舉起，對準了太陽瞇著眼仔細瞅。

「老闆，我忘了告訴你了，你應該將這個東西放大百倍來鑄造的。」天明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一臉鬱悶的樣子，原來店老闆完全按照他圖紙上的設計來打造，連大小都一模一樣，沒有絲毫偏差，雖然從此處可以稱讚他的鬼斧神工之力，但好好的一座藥鼎，被他打造成一件香爐算是個什麼情況？

「我說嘛！」店老闆猛然一拍大腿，猛然醒悟道，「這其實根本就是一口造型怪異的大鍋嘛，你看看，這中間明擺著是用來放東西的嘛，可是你沒說，我也不敢私自更改啊，只好按照你的設計來鑄造啦，你是不知道啊，為了把它打造的精緻小巧一些，我費了多大的勁兒啊，越小的東西它就越難打造啊...等等，你說什麼，放大百倍？你確認你說的是放大百倍而不是十倍？你沒開玩笑吧，哈哈，很有趣的玩笑哦。」

天明臉色略微有些難看，早先對他生出的好感頃刻間煙消雲散，鬱悶的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天明瞟了店老闆一眼，點了點頭，確認自己說的是放大百倍。

「我暈咧，你要知道放大百倍是個什麼概念哦，那可是比我的房子都還要大啊，你搬得動麼。」店老闆誇張的用手比劃一番形容了此香爐放大百倍之後的大小。

天明一愣，想想也是，自己才這麼一點兒道行，怎麼能使用如此大鼎？就算有這麼一座鼎，他也無法催動啊。不過前世天麟長老的丹房中便是有著這麼一座大鼎，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開爐之時能夠結成無數丹藥，如雨點一般密集，所以他自然的便想到用這麼大的鼎了。此時聯想到自己的微末道行，在聯想到催動這座大鼎時需要數百道行高深的修士合力，天明不禁歎息一聲，自己確實有些誇大了。

「那就放大十倍吧。」天明道，如果放大十倍，也差不多就是一口缸的大小，自己應該能夠催動使用了吧。

「這才差不多嘛。不過小哥你還要在等蠻久了，我要先建好祖上傳下的店舖，然後準備好各種工具，在然後呢，我要先打造出一些戰甲，以便我們的族人爭殺之時使用，在然後才能為你鑄造這個東西。不過呢，現在城內百廢待興，估計很多材料都不好找，我想你應該要等很久。」

天明聞聽此言，當即收下了這座一手能握的香爐，看自己有沒有辦法先用這個東西煉製出一顆破障丹來，只要一顆破障丹，他就能突破到金丹境界去，經過當初的那一場大戰，他的實力突飛猛進，早已越過了兩百年的壁障，朝著三百年結丹而去。

想到煉丹，天明又發現一件麻煩事，自己早先準備的各種原材料隨著琪琪家的倒塌而被埋在了裡面，也不知能不能找到，若是尋找不到，估計又要花費很長時間來收集了，如此一來，煉丹的事情遙遙而無期。

就在天明準備告別防具店老闆回琪琪家的遺址翻尋一番的時候，老七來了，在他耳邊密語一番之後，天明無奈之下只好跟隨著老七一同前往，畢竟是城主的意思，他也不好拒絕。

「是不是覺得那老闆很囉嗦？」路上，老七神態淡然的開口詢問天明。

「有點。」想起店老闆的熱情洋溢，滔滔不絕，天明就感覺有點恐怖。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老七沉默一番，語氣嚴肅的道，「大部分人族強者的戰甲都是他親手打造，他為人族默默付出了很多，為了打造那數千戰甲，他常年獨居在店舖之內，忙碌不休，很少有空閒與外人來往，所以難得有機會與人交談便顯得有些話多。」

第一百四十二章 如果

天明沉默，沒想到平凡的防具店老闆竟然也不為人知的為人族付出了這麼多，他的道行弱小，上不了戰場，殺不了敵人，可是他卻能以他獨特的方式為人族做出貢獻。常年的自閉，不與外人接觸，難免壓抑，於是一有交談的機會他便會滔滔不絕，彷彿要將憋在內心數年的話語全部說完，想到此，天明內心莫名的一酸。

防具店老闆的特長是什麼，他能幹什麼，能為人族付出什麼？他只能打造防具戰甲，然後在人族需要之時無償的將之獻出，不收取任何報酬。為了打造這些戰甲，他付出的是什麼常人很難想像，可是到頭來他卻什麼也沒得到。他在平凡中鑄就了自己的偉大，那天明，又憑什麼可以在他面前放肆？

想到自己雖然不耐，但並沒有對其作出什麼冒犯之舉，天明心中這才好受一些。

「任何人都是不可小覷的。」看了天明一眼，老七眼中的光芒愈發堅定明亮，他好像找到了自己一直想要尋找的東西，因此茅塞頓開，心境豁然開朗。

「嗯！」天明認同的點了點頭，若不是從老七口中得知了防具店老闆的事跡，天明估計此時還不知道他有著多麼偉大，最起碼相比於自己，他為人族所做的更多。

「你先把斗笠戴上吧，這段時間就要委屈你一直戴著它了，以免被別人認出來。」老七示意天明遮掩自己的容貌，如果讓人族強者得知天明還在此地而又錯誤的相信了他的實力，那對人心戰意而言無疑是十分不妙的處境。「我估計此番我族將有大動作，你的實力在這場戰爭中幫不上什麼忙，等下還是低調一點，別傻頭傻腦的出風頭，懂麼？」老七也是為了天明的安全著想，如果到時候城主為天明安排了什麼危險的事務，那他會強行阻攔，所以他也不希望天明到時候反而傻不拉嘰的說自己能行。

天明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內心則是一暖，對於老七話中透露出的庇護之意感到受用。

不消片刻，二人便來到了城主府前眾多強者彙集之地，各自找地方盤膝坐了下來，城主顯然已經等待他們多時，眼見二人到來，當即迫不及待的給眾人指派任務。

「老七，你帶二十人從千里之外繞進羅森之中，時不時的對妖族進行騷擾，切記，只是騷擾，不可戀戰，一旦遇到妖族立馬撤退蟄伏，不要暴露了蹤跡。」說完，城主為老七劃分了二十個人族強者隨他一起行動，然後將一副拓印的羅森地圖交予老七手中，用以他們能夠審時度勢，更好的完成騷擾之舉。

「郁衛，你帶領三十人日夜分批在城牆之上巡防，一定要鼓足聲勢，讓妖族以為我們人族強者眾多。」城主對著身前一個黑色風衣的青年道，隨即給他指派了實力靠後的三十位人族強者。郁衛神色嚴肅的點點頭，接令退下。

「好，老七，你現在就帶人出發，先行潛入羅森之中，明日開始動手，接到我的訊號之後才可撤退。」城主對著老七道。老七雙眼一蹬，內心糾結之極，城主此時還沒有安排天明要做些什麼，若他走了，想要庇護天明都無可奈何，因此顯得有些不太樂意就此離去，最起碼，要等到城主安排天明確認其無危險之後他才肯放心的離去。

「有什麼問題？」看到老七並沒有就此帶人離開，城主疑惑的問。老七朝他打了個眼色，示意天明怎麼辦？城主微微一笑，輕輕的搖了搖頭，二人之間仍然十分默契，眾人都不解他們這番動作是何意，但老七明白城主是讓自己不要擔心。鬆了口氣，老七朝著眾人抱拳一拜，帶領二十人族就此離去。他們要遠繞千里，所花費的時間自然要多些。

城主向郁衛打了個眼色，郁衛也會意的帶領三十人族強者離去，開始對不凡城佈防，巡守。畢竟城主等人離開之後，不凡城內部空虛，所有人族的安危都繫在了他們肩上，他們的擔子不可謂不重。對於郁衛的能力，城主還是比較放心的，相信他會顧全大勢，將不凡城保護的很好。

「天...這個這位小友，你連同其餘九位強者一起修建內城，這是一份重任，內城大部分化為了廢墟，很多族人的日常生活受到了影響，修復之事迫在眉睫，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全力以赴，盡快恢復內城原本的樣貌。」

本來城主是不打算安排這樣一隻人手的，此番大計嚴重缺人，任何人都要盡其用，浪費不得半點，可是想到內城那些居民露宿街頭之相，城主還是咬牙分散了十人。畢竟有了他們的幫助，內城的修復要快的多，況且，有很多事都是人力不可及之事，只有強者運用大手段大神通才能完成，如此一來可以省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城主這才安排了這樣一隻人手。

天明十人領命而去，投入重建的工作之中，少了許多人族強者的幫助，他們想要修復完一座城，壓力無疑會增大很多，接下來一段時間，可有的忙了。

看了看最後留下的二十幾人，城主的神色陡然嚴肅起來，他需要一隻精兵，所以留在這裡的都是人族頂尖強者，是僅剩下的人族強者中實力最高的一些人。「跟我進來！」城主轉身朝著房中走去。

其餘人族面面相覷，面色逐漸被凝重所取代，從城主身上，他們感覺到了一種大戰欲起的壓迫，由不得他們輕視，閃爍著堅定的眼神，他們魚貫而入走進城主府中。

「我們此次要做的，就是混入妖族之中，趁機斬殺大妖麒麟！」將眾人帶進密室，城主一句話石破天驚，令眾多強者變色，相顧駭然。大妖麒麟三千多年道行，況且又是在妖族之地，他們怎麼可能殺死他？

城主無視眾人的表情，道，「此行我思考了良久，終於萬事俱備，我有十成把握能夠殺死麒麟！」

其餘人族沉默，紛紛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他們願意聽從城主的一切安排，哪怕是城主現在叫他們去死！他們相信城主，比相信自己還要相信城主，所以，不管城主做出任何決定他們都會無條件支持！

「放心，不會同歸於盡的，我已做了完全的準備，此次不凡城，必然守住了！」城主大笑一聲，掏出化形獸的內丹，一人給了一顆，然後詳細的向眾人介紹了一番此行的計劃。

眾人聞言，大感佩服，如果事情真的若所想的那般，他們必定可以擊殺麒麟，還能夠全身而退！想到妖獸攻城之戰人族取得勝利，他們又一次捍衛了人族領地，保護了眾多族人的性命，他們一個個全部激動起來。

由於事無鉅細的介紹了此行所要做的一切事物，眾多人族全都明瞭，見此，城主才又與眾人討論一番細節之後，避免一切可能突生的事故，帶著這只精銳部隊悄悄出發向著羅森而去。

他們也要遠繞此地，避開妖族的視線，潛入羅森之後通過化形獸的內丹變化成妖族模樣，然後混入妖族群中，靜待良機。只要成功的混入妖族之中，妖族內部自然有人接應，也就避免了他們身份暴露的可能。畢竟羅森之中都是熟面孔，突然出現如此一隻陌生人馬，自然值得懷疑，可若有了兩個妖王暗中的相助，那這一切都不在是問題。

事情在城主的周密計劃中緊鑼密鼓的進行著，甚至為了避免意外的發生，連老七都不知道這個計劃的具體，更遑論其它人族，除了城主親自帶領的這一對人馬以及郁衛等寥寥數個人之外，其餘的人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內城那些修補建築的普通人族，更是不知在這個平靜的日子裡發生了一件足以決定他們命運的大事。

此事若成，全城皆生，此事若敗...城主也想到了失敗的可能，所以，他留下了一部分人族強者，用以守城戒備，一方面可以避免妖族趁虛而入，人族毫無抵抗之力，一方面為他們的行動打掩護，造成人族正在全力守城的假象，還有更重要的一方面就是，世事無常，若連這十成把握都失敗了，人族還有能夠戰鬥的人。

城主雖然自信滿滿，但為了安全起見，他不得不留下後手為眾多人族居民考慮。其實就算他們失敗了，妖族也將再無進犯人族之力，如果事不可行，或者出現了什麼意外導致他們暴露被圍，以他們的戰力拚死之下亦可讓大部分妖族陪葬，最後城主更是會引爆那顆妖聖內丹，讓羅森外圍區域全部化為靡粉，如此一來，妖族所剩必然寥寥無幾，再不能對人族構成威脅。

至於如此一來他們是否能夠活著回去...自從參戰，他們就從沒想過能夠活著。為了人族而死，他們願意。而沙齒所說的不要傷害饒饒，如果有機會，城主會信守承諾不去傷害她，如果...

第一百四十三章 難纏

「什麼人！」一聲怒斥，從正前方一顆巨樹之上傳來，隨著喝聲落地，數個妖族神情戒備的跳將下來，嚴陣以待，不善的打量著這陌生的人馬。只要稍露出一點端倪，他們就會發信號動手，毫不猶豫，畢竟現在是關鍵時期，容不得出差錯。

現在羅森之中麒麟一家獨大，三位妖王雖然心有不忿，但也只敢在暗中動手腳，出於某些讓麒麟顧忌的原因，麒麟並不能毫無理由的殺了他們，在他們沒犯大錯之前，麒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這個讓麒麟顧忌的原因，便是來自羅森深處。

人妖二族的戰爭，並不是表面那麼簡單，背後都有黑手在主導，而古木，背刀大妖等人都是受命前來征戰，背後都有羅森深處勢力的影子，所以麒麟不敢私自對他們的下屬人馬出手，否則必然招致深處那些勢力的震怒，引來滅頂之災。

此時麒麟將要強娶背刀大妖的女兒，他自然也知道饒饒與沙齒等人之間的關係，肯定沙齒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他們必定會鬧出一些事端來，雖然在麒麟看來他們只是小打小鬧，改變不了什麼，但暗中它還是令自己的人馬全面戒備，以防意外的發生。

「我們是沙齒妖王的下屬，奉命巡守此地！」受到喝問，為首之妖不卑不亢的回答，彷彿只是程序上的交接。

聽到他們是沙齒的人，哨崗上的妖族眼中皆露出一絲不屑以及嘲諷，連自己女人都保護不了的男人，算什麼男人？以前有虎王獸罩著，虎王獸死後有古木罩著，沙齒後台夠硬，可以肆無忌憚的與饒饒在一起，沒有人敢說什麼，而且都會奉承迎合，此時他的後台垮了，誰還會給沙齒面子？他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了，原來愛情都需要庸俗的物質來做保證，不管這物質，是錢，還是權。

若沒有強大的實力與背景，連一分平淡的愛情都不能堅守。

「令牌呢。」作為麒麟的直系下屬，他們自然知道該怎麼做，所以對於沙齒的人馬都暗含敵意。況且此刻他們得勢，其餘大妖的勢力都不敢忤逆他們，他們心中便升起了一股優越感，平常都是拿鼻子看其餘勢力的人，高傲無比。

接到遞過來的令牌，這放哨的妖族嗤笑一聲，「喲，這還是沙齒妖王的身份令牌呀，看來你們的地位不低哦。」頓了頓，這妖族故意為難道，「可是這令牌不管用呀，我們只認通行令，不管其它的，所以呢，哪怕是沙齒妖王親自到這裡，也要通行令！」

「放肆！」自稱是沙齒人馬的妖族紛紛大怒，瞪視著為難自己的妖族殺機畢露。他們拿出來的令牌是象徵沙齒身份的令牌，見令如同沙齒親至，這小小的放哨的竟然敢說不管用？他們還將沙齒妖王放在眼裡麼？

「怎麼！這是麒麟大人剛剛頒布下來的規定，你們想要抗令不成？」放哨的妖族一見對面那些人的沖天殺氣，頓時內心一虛，看了看自己這邊寥寥幾個人，若真的拚鬥起來絕無勝利的可能，不由向後縮了縮，抬出麒麟來壓制他們。

「剛剛頒布下來的規定？你接到的可真及時啊。」沙齒人馬的為首之妖制止了其餘人的群情激憤，捏著拳頭陰測測的朝著那開口的妖族走去，殺機不可掩飾的暴露而出。

「你...你想幹什麼！」那個妖族一邊後退，一邊色內厲然的開口，「你想禍害你家大王不成！若敢傷我，麒麟大人一定會殺了沙齒！」

為首之妖走至他身邊，渾身氣息收斂，毫無波動的看著他，殺意盡去，彷彿被他這句話戳中了痛處，不得不壓制下來。若他真是忠心於沙齒之人，必然會全心為沙齒的處境考慮，在這個敏感關頭，不能生出任何事端讓麒麟找到借口。否則沙齒的處境堪憂，麒麟便有了殺死沙齒的理由。站在大義的立場上，沙齒縱容手下殘殺同族，實在該死，所以麒麟可以光明正大的對沙齒進行裁決。

見自己的話起了效果，放哨的妖族脖子一下子又硬了起來，他得瑟的看著對面的妖族，道，「快點把令牌交出來，否則，我就要召集人馬圍攻你們了！」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與為難，麒麟並沒有下達這些指令，而這個妖族，完全是自作聰明的想要打擊一番沙齒下屬的氣焰。

「這位大哥，我們並沒有接到這個指令，所以沒有準備相應的令牌，你看能否通融一下，等我們回去了再將令牌補上？」為首之妖放低姿態，忍氣吞聲的道。

「不行！」放哨的妖族不容置疑的開口喝道，「沒有通行令，誰也不能過去，你們就一直在外面遊蕩著吧，永遠也別想回族內！」他在心中暗自得意，不知麒麟大人知道自己的作為後，會給予自己什麼獎勵呢？

「哼，你是故意的吧！」為首之妖冷哼道。

「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麼樣？實話告訴你吧，麒麟大人並沒有頒布什麼指令，我就是看沙齒不爽，想要為難你們，咋滴呀？」放哨的妖族不屑的一笑，鄙視道。

這一支自稱是沙齒下屬的人馬，自然便是城主一行，他們潛入羅森之後利用化形獸的內丹變換成了妖族的模樣，渾身氣息波動全部變成妖氣，不露絲毫端倪，使得妖族無法分辨出來。變成妖族之後，他們光明正大的在羅森之中前進，雖遇到了幾次盤問，但都憑借沙齒的令牌順利過關，而依著地圖馬上就要到羅森妖族聚集腹地之時，不料卻遇到了這種情況，令他們大感頭痛。

本來他們不算沙齒的人馬，自然也就無所顧忌，當被為難之時，城主的確起了殺心，想要將這些哨崗全部滅殺在此。但通過這個哨崗的話，城主突然想到若是自己如此做了，沙齒將面臨如何危險的處境倒沒多大關係，畢竟他已經死了，可若引起了麒麟的注意，因而心生警惕，對他們有了防備，使得此次計劃節外生枝，那就不妙，故此他才不得不忍氣吞聲。

「你若故意為難我們，耽擱了沙齒大王的大事，你將承受大王的怒火，再說了，你認為麒麟大人會因為你一個小小的哨崗而與沙齒大王翻臉麼？畢竟此事是你不對在先！」城主思索一番，決定用道理擺平他。「如果沙齒大王親自殺了你，連麒麟大人都無話可說！」

城主此番話說的很明白，他們此行是為了完成沙齒交代下來的任務，卻被這妖族無故阻攔，若沙齒強行殺了他，連麒麟也無話可說，找不到任何借口。所以這個妖族還是得掂量掂量他這麼做的後果。

「這...」稍一思索，這妖族立馬滿頭冷汗，暗道僥倖，若自己真的一味阻撓，引起了沙齒的震怒，如果沙齒親自前來殺他，他必無活命的可能，到時候連麒麟都沒有理由保他，況且，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哨崗，麒麟會保他麼？想到此，這妖族臉上堆起笑容，諂媚的看著城主所化之妖，開口道，「這個，誤會誤會，我們都是族人嘛，我也是忠心辦事，哪知誤會了幾位兄弟，嘿嘿，幾位兄弟不要介意啊，你們這就可以過去了，嘿嘿。」這妖族一臉尷尬，看著城主帶領眾人穿行而過，在他們身後慇勤的討好道，「幾位兄弟，今天發生的不愉快你們千萬可別讓沙齒大人知道啊，幾位兄弟，有空你們一定要來我家裡坐坐，我定當好好招呼幾位...」

城主冷曬一聲，不置可否，若真的給他機會，他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還會去他家裡坐坐？事實上要不是為了那個大計，他們早就將沿路所見的妖族屠殺殆盡。

城主等人剛剛走出數步，一隻火紅色的大鳥突然從羅森之中飛出，掠過此地，麒麟威嚴的聲音從這火鳥之中傳來，令城主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自今日開始，任何妖族不得隨意在羅森之中走動，有事者，必須要通行令才可放行！否則，格殺勿論！」火鳥撲稜著飛遠，向下一個地方傳達麒麟的最新指令。

「哈哈哈！」那一臉討好之相目送城主等人離去的妖族突然放肆的大笑起來，他面上湧過一絲羞愧惱怒，剛剛自己竟然想要討好他們？實在該死！他冷冰冰的看著城主等人，開口道，「攔住他們！」

周圍放哨的妖族立馬圍攏上去，將城主等人攔住，而城主等人為了不鬧出過大的動靜，引起麒麟的注意，不得不順從，許多人族內心不禁感歎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他們偏偏又沒有辦法。

「喲，這不是沙齒的人馬麼？剛剛幹什麼去了啊？」那妖族走到城主等人身邊，鼻孔朝天的看著他們，一臉傲然。城主捏了捏拳，沒有做聲，這妖族的可惡令他著實憤怒。

「通行令呢，沒有通行令，不許過去，這可是麒麟大人親自說的哦！」那妖族看也不看城主等人一眼，都快高傲到天上去了。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將他抽的在原地打了幾個轉，一個風情萬種的女子，一臉平淡的自原地顯出行來，示意城主等人跟著自己走。

「你找死！...啊，妖嬈大王！」這妖族捂著右臉，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看到突兀出現的女子之後，當即誠惶誠恐的跪伏下來。

妖嬈卻是不屑一顧，絲毫沒有理會他的帶走了城主等人，看著城主等人，她眼中露出笑容，你們終於來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風起

麒麟將要迎娶妖嬈，對於麒麟本部人馬來說，這件事雖然佔著點強買強賣的意思，不過不論如何一旦真的發生了，那妖嬈便是他們的主母，他們哪敢得罪？

被妖嬈抽了一個嘴巴子，這放哨的妖族一臉委屈，雖然妖嬈即將成為他們的主母，可是心卻向著外人，這次明擺著是在幫助沙齒，可他們卻有苦說不出，只能忍下。畢竟一旦惹妖嬈發怒，就算妖嬈殺了他們，麒麟也不會因為他們幾個而責問自己未來的妻子。

作為麒麟的人，此際麒麟一家獨大，他們可以耀武揚威，可以無視其他所有人，唯獨不能得罪妖嬈。這點道理他們還是明白的。

眼神怨毒的看著妖嬈帶著城主等人越走越遠，放哨妖族臉色陰沉的朝著麒麟所在地而去，擔當警戒是他的責任，羅森之中陡然出現這麼多陌生面孔，他自然要如實稟報。

「沙齒...他人呢？」四處瞟了一眼，妖嬈並沒有發現沙齒的身影，當即臉色一沉，預知到不妙，不善的盯住城主等人，她並不知道沙齒已經死了，他為她又做出了多大的犧牲。

「作為代價，我將他扣押在了不凡城。」城主低聲道，「畢竟我們是敵人，我不會輕易相信你們，所以，扣押他也是理所當然。」

聞得城主如此說道，妖嬈咬了咬牙，雖然表現的有點憤怒，但暗中卻是放下心來，如果人族真的無償幫助他們，她反而不會相信。「你們可別讓他受苦！」

「我可沒有虐待的嗜好。」城主打趣道，其意是沙齒一切安好，不用擔心。

妖嬈的確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女子，當得起妖嬈之名，連麒麟都無法抵擋住她渾身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魅惑之力，生出覬覦之心，更何況是其它人。她柔軟的腰肢扭動，臀部輕擺，很自然的便會勾引別人的視線。

「那你們事後需要什麼報酬？能保證沙齒的安全麼？」妖嬈神色浮現關切，付出什麼代價她無所謂，畢竟都是外物，可若令沙齒受到一點點傷害，那就是不可饒恕！

「報酬沙齒已經給我們了，無需再多，我們也會履行承諾，幫你們殺死麒麟，但期間，請你收起這一套魅惑之法，對我們人族而言，任何妖族，不是敵人，就是一具屍體，沒用的。」城主看著妖嬈，淡淡的開口。

妖嬈神色一變，接著掩飾的笑了笑，她剛剛的確用了自身的手段來誘惑這些人族的心神，可是這些人族卻絲毫不受影響，視她如無物，令她大感喪氣，同時內心對這些人族的定力意志暗暗欽佩，沒有理由的便多了一份信心。這些人族都是城主從活著的人族強者中挑選出來的精英，實力高強，其中最弱的都和妖嬈差不多，此行城主可謂下了重本。

「這是你們休息的地方。」妖嬈帶領眾人來到一處大殿旁，道，「這本來是沙齒居住的地方，為了掩人耳目，你們現在就居住在裡面，不要與任何人有接觸，免得那老賊生疑。」

城主四處打量一番，確認沒有什麼危險之後，方才推開宮殿大門走了進去，他們已經來到了羅森外圍妖族的腹地，萬事都需謹慎，連妖嬈，他都信不過。

「還得麻煩大王給我們弄來幾塊通行令，有些事我與沙齒商議，不便透露，但必須要通行令才可順利進行。」城主安排眾人下去休息之後，這才對著妖嬈開口。而那些人族強者，卻並沒有分散，他們會意的大部分聚攏成一團，少數幾個人佔據宮殿制高點，警惕的注視著外面擔任警戒。

看到人族此番作為，妖嬈皺了皺眉，沒有理會，「人族還真是謹慎啊，答應合作了都信不過盟友...通行令？這個...」她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沒問題，我可以為你取來，但你們最好少露面，靜待良機即可。」

城主點頭，示意自己知道，無需多說，妖嬈又四處觀看了一下，這才轉身告辭。

「大人...」

「此女有問題，吩咐大家小心，盡快將該佈置的都佈置好。」

「是！」

妖嬈走出沙齒宮殿之後，神色浮現憂慮，好似在為沙齒的安全擔心，她漫無目的的四處行走著，無人敢阻攔。抬頭一瞥，她看到那個放哨的妖族朝著麒麟所居住的大殿而去，內心一突，趕緊跟隨而去。

她不得不去見一見那個老賊，一來可以為城主等人的陌生身份開脫，二來也可以拿到通行令方便城主等人行事，婚期臨近，妖族高度戒嚴，想要做什麼事並不容易。想到麒麟看著自己流著哈喇子的模樣，妖嬈眼中就閃過厭惡。

「那些人族已經居住在了沙齒的宮殿，沙齒此行並沒有回來。」

「很好，他們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咯咯咯，一群自以為是的蠢貨而已，怎能和大人相比，那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按兵不動，靜觀其變...我要在他們站在最高點的時候把他們打落塵埃，否則，這場遊戲就沒有意義了是不是我的小騷.貨？」

......

「七哥，我們什麼時候動手？」老七一行早已潛入羅森之中蟄伏下來，靜等時機，此時他們盯住了妖族設立在最外圍的一個哨崗，大約有五六個妖族，只要他們一撲而上，這些妖族必死無疑，斷無活命的道理。眾人早已壓制不住內心殺戮的慾望，恨不得在群妖之中狠狠的衝殺一番，以紓解自己長期以來對妖族壓抑的怒氣。此時一個個人族雙目內儘是興奮，強烈的戰鬥之意令他們渾身都微微顫抖起來，他們已經不止一次的詢問老七。

「等！」老七隻有一個字，便讓他們壓抑住內心翻滾的念頭，無可奈何。既然城主將他們交由老七指揮，他們自當聽從老七的安排，更何況老七不止一次的殺入羅森之中，其光輝的事跡令他們也萬分佩服。就拿半月之前的那件事來說，老七獨自一人闖入羅森之中，破壞了血獸的召喚陣，害的古木身死，讓人族勝利，更是從妖族的包圍群中殺出一條血路，平安歸來。這件事就足以讓他們敬仰，乖乖聽話。那次戰爭若沒有老七的拚命，古木操控血獸攻入內城肆掠之下，不知會死傷多少人族。

眾人蟄伏在陰暗之地，呼吸沉悶，氣氛略顯浮躁，都在拚命的壓制自己，片刻之後，四道人影從不同的方位歸來，附在老七耳邊悄悄的說了幾句，這才讓老七放下心來，招呼一聲，讓人族強者準備動手。

「你，帶五人去東面那個哨崗，務必不留痕跡全部擊殺，你，帶五人去西南方位的哨崗，一個不留，速去！」原來，他剛剛是派出人族去打探周邊的哨崗，當得到回報之後內心對於大局有了一定範圍的掌控，這才做出決定。

聽到老七的吩咐，戰鬥慾望強烈的眾人爭先恐後的搶著出發，差點大亂暴露，被老七一聲怒罵給制止，指派了幾人跟隨，這才說道，「急什麼！有你們殺的，其餘人等，跟我一起，殺！」

老七大喊一聲，再也顧不得隱藏，率先從陰暗之地躍出，隔空一拳朝著那處哨崗所在轟去，伴隨著妖族驚懼的大喊，戰鬥正式拉響，然後頃刻結束。

「搞什麼！我還沒出手呢，就死完啦！」有人不滿的抱怨，由於動作稍微慢了半拍，待他們躍出之時那些妖族早已被轟成肉泥，他們想要找具屍體發洩一番都做不到。

「哎，不過癮，不過癮！」

「就是，也太無趣了！」也有人滿腹牢騷，這算什麼戰鬥嘛，他們還只是出一次手，便已結束，就好像本打算興沖沖的去做一件事，結果那件事毫不費力的就完成了，早先準備下來的能量與熱情得不到抒發，全部憋在了心裡。

片刻之後，前去攻打另外兩個哨崗的人族也回來了，都是一副不滿的樣子，顯然他們那邊也是戰鬥一觸即發，根本來不及過一過癮。

老七好笑的看著戰意高漲的族人，吩咐道，「黑子帶領十人從這個方向前進，全力擊殺遇到的妖族，若是跑了幾個，也無妨，我們要做的就是吸引妖族內部的注意力，剛好利用他們去傳訊，而其餘人等，隨我一起，殺他個天翻地覆！」

「殺他個天翻地覆！」眾人忍不住的高聲咆哮道。

「隨時保持聯絡，遇到麻煩不要戀戰，我們只是來搗亂的，保全族人性命才是最大的道理！」老七握了握拳，忍不住舔了舔乾涸的嘴唇，帶著嗜血之意道。

黑子示意明白，帶著幾個人族縱掠而出，朝著老七所指的方向前進，沿路遇到的妖族，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斬殺，碰到鐵板，他們更會及時的撤退，以免出現傷亡。

「哈哈哈，族人們，殺吧，放肆的殺吧！」老七也不在打算隱藏，明目張膽的朝著妖族腹地殺去。

「又來了一群可惡的人族想要搗亂！」

「無妨，螻蟻爾，隨他們去吧，想要聲東擊西？我會這麼愚蠢麼？嘿嘿...哎呀呀，小親親，別管他們了，來，讓大人疼愛疼愛~」

「討厭~才不要！」

「哎喲喂，心疼死我了，快來親親，讓大人好好撫慰撫慰你。」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迷蹤

「大哥哥，你怎麼才回來啊！」看到天明渾身髒兮兮的走進門，琪琪當即迎了上來，雖然一臉不滿，但還是很高興的牽著他的手示意他坐下，為他倒了一杯水。

天明也顧不得說什麼，連忙端起水杯「咕隆咕隆」幾聲將一杯茶水喝乾，琪琪揮舞一下小拳頭，再次為他倒了一杯，然後坐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連喝了幾杯，天明才長舒一口氣，笑著揉了揉琪琪的頭髮，引來琪琪一陣白眼，「髒死了，快去洗洗！」雖然這麼說，琪琪卻沒有躲避，反而很享受的仍由他撫摸。

「哎，看把我累的！」天明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引來琪琪一陣不滿的哼哼，漫天塵埃飄揚，將地面都鋪上了厚厚的一層，也不知道天明身上到底積攢了多少。

這幾日來，他連同其它人族強者活躍在內城四處，哪裡需要幫助招呼一聲他們立馬趕到，有些事情常人難以完成，比如說需要一塊巨石，普通人沒有力氣能夠搬動，只能他們勉力來搬運，因此這些天天明等人完全成了搬運工，忙碌不休，故而甚感勞累。

不凡城內城夠大，需要幫助的地方很多，因為人手太少，基本上重活都壓在了天明十人身上，因而各處折騰之下饒是以天明的能耐，都略感吃不消，失去了原本的風輕雲淡，塵不沾體。好在郁衛體諒眾人疾苦，又派出了守城的一半人族強者來幫忙，這才稍稍減輕了他們的一些壓力。

如此一來巡防的人手銳減，城主所需要的故佈疑兵之計很難做到滴水不漏，但郁衛也是無奈，留在不凡城中的人族強者只有這麼多，與眾人商議一番之後他決定將留守在不凡城的人族強者分成兩撥，輪流巡防和幫助修復內城，以便眾人都能夠得到充分的休息，面臨危機時好有一戰之力。

而天明與琪琪此時無家可歸，天明要幫助其他人修建內城，根本無暇分身來建造琪琪原本的家，只是抽了個空從那堆廢墟裡面翻出了自己準備好的煉製破障丹的藥材，至於老婦人的屍體，早已被眾人挖出掩埋。所以此刻他與琪琪二人都居住在城主府中，這也是城主的意思。

偌大的城主府中，只有天明琪琪與城主的兒子三人，略顯冷清，城主的兒子修為也頗算不弱，本來城主是安排他守城的，但郁衛將城中僅剩的強者分成了兩撥，於是他也要幫助修復內城，時常累的連說句話都不願意。

略微清洗一番之後，天明換了套乾淨的衣服，城主的兒子端了盆水，顯然也是打算去清洗一番，與他打了個招呼，天明走到琪琪身邊，靜靜的看著她，就好像在看自己的親人，一種溫馨感浮現繚繞心頭。

「大哥哥，奶奶什麼時候回來啊。」琪琪雙手撐著下巴，一臉委屈的看著天明，爸爸媽媽走了，現在連奶奶也走了，她感覺自己就像個被拋棄的孩子，格外孤涼。

「你看到我就問我一次。」天明略感無奈，「都說了奶奶幫助爸爸去了，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奶奶就什麼時候回來。」在他還能夠說謊的情況下，他會一直將這個謊言維持下去，永遠不讓琪琪知道那個殘酷的真相。

「可是...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啊。」琪琪有點著急的抓住天明的胳膊，神色浮現出不符合她年紀的落寞，對於天明的話，她無疑是相信的，此時的她除了相信天明，還能相信誰呢？「爸爸媽媽奶奶都不要我了。」琪琪撅著嘴，眼睛紅紅的快要哭出來了。

「怎麼會呢。」天明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額頭，認真的看著她，「你要相信，他們總有一天都會回來的，他們是最愛琪琪的人，絕對不會丟下琪琪不管的。」

「可是他們都不在了啊！」琪琪嚷嚷著，發著小脾氣，「最討厭的就是爸爸和奶奶了，說都不說一聲的走了，媽媽走之前還對我說了什麼時候回來呢！」

「恩...恩？什麼？」天明雙目一亮，「媽媽走的時候你知道？」難道琪琪的媽媽並沒有死，而是真的有事離開了？

「是啊，媽媽走的時候還是我和奶奶去送行的呢，媽媽說過她會派人回來接我們的，哪裡像爸爸，說都不說一聲的就走了，討厭死了。」琪琪愈發不滿，揮舞著粉拳一副想要打人的模樣，說著說著她雙手叉腰瞟著天明，氣沖沖道，「你老實說，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聽琪琪如此說道，天明才確信內心的猜測，琪琪的媽媽果然沒有死，開始的時候他從與琪琪的交談中便有了隱晦的懷疑，此時看來琪琪的媽媽果然還在世間，這對琪琪而言無疑是一件好事。就算她真的失去了爸爸，奶奶，她還有她唯一的親人，她還有人照顧。那麼，她就不會那麼悲傷。

「我哪兒知道啊，天底下有那麼多怪物，你看到沒，那些怪物把城池都毀成這個樣子了，多可恨！爸爸有一天殺完了怪物，就會回到琪琪身邊的呢，其實爸爸也很愛琪琪的。」天明語氣堅定的說道。

「真的麼？你最好不要騙我哦？」琪琪露出一副可愛的表情，內心已經相信了，通過長時間的相處，她早已將天明當做了內心最信賴的人之一。只要是他說的話，她都信。

「琪琪，你知道媽媽去哪兒了麼？」天明試探著問道，他很想找到琪琪的媽媽，將琪琪交給她，這樣琪琪也就有了新的生活。如果迫不得已，他會帶琪琪走上一條萬里尋親的道路。他總不可能照顧琪琪一輩子的，只有找到琪琪的媽媽，他才會安心。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記得媽媽是朝那個方向走的。」琪琪四處瞟了一眼，發現四周都是牆壁，於是隨便指了個方向，不以為意的說道。

「你確定？」天明自然看出了琪琪是胡亂一指的，敲了敲她的額頭，天明再度問道。他必須要弄清楚琪琪媽媽去了哪裡，以後尋找才有方向。他已經做了決定，待不凡城的戰事一穩定下來，他便帶著琪琪踏上尋親之路。

「真的啦，我怎麼可能搞錯哦。」琪琪揉了揉額頭，一臉懶得跟他計較的樣子。反正天明欺負她她也只能忍，屢教不改她能有什麼辦法？乾脆無視算了。

「那裡可是妖族的方向呢，你確定你沒有弄錯？」就算視線被牆壁阻擋，天明依然可以辨認出琪琪指的正是羅森方向。

「妖族的呀...那...就是那邊！」琪琪思考了一下，咬了咬手指，指向另一個方向。天明無語，氣憤的拍了一下琪琪的頭，「到底哪邊？！」

不滿的撅著嘴，琪琪揉著額頭，眼中儘是委屈，「人家要看一看才知道嘛。」說著琪琪顫巍巍的跑出門外，左右比劃了一下，然後肯定的指著羅森方向道，「就是這邊，我親眼看著媽媽一步步走遠的！」

琪琪指的，仍然是羅森方向。天明內心一個咯登，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媽媽是什麼時候走的？」

「恩...爸爸走了沒多久之後就走了，她說了很快回來的，結果現在還沒回來，都討厭！大人都討厭！」琪琪的情緒這幾天總是無常變化，或許親人的先後離開對她的觸動很大，只是她將這股情緒壓在了心裡，不願輕易表達罷了。天明的勞累她是看得到的，每天都那麼髒兮兮一臉疲憊的回來，她怎麼還能為他添麻煩呢。

天明皺眉，內心疑惑不定，難道琪琪的媽媽在伴侶死後禁不住打擊，獨自進入羅森之中與妖族拚命去了？這樣一來，她也絕無活命的可能，可是這不應該啊，不說為了孩子，她就應當好好的活下來，光是老婦人老七他們，就不會讓她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畢竟進入羅森十死無生，她難道忍心看著自己的孩子孤零零的活下去？

還有一種可能，便是...她不是人族！可這更不可能，在人妖二族矛盾衝突如此劇烈的地方，人族怎麼會容忍一個妖族生活在不凡城中，不說什麼俗世禮儀，就憑人妖二族積累下來的仇恨，兩族就不可能和平相處，最起碼在不凡城不可能。

可若琪琪的媽媽不是妖族，她為何朝著羅森而去，事後也並未傳來一點訊息了呢？就算她死在了羅森之中，老七等人也應該會知道，可是天明並沒有就此事詢問過他們，看來，等老七等人回來之後，他還得要好好的詢問一番，否則難以探聽到琪琪媽媽的消息。

「大哥哥，前幾天我看到大姐姐了。」天明內心疑雲叢生，好似身處霧中，難以窺清真相。琪琪搖了搖天明的手臂，眼巴巴的看著他開口說道，好像要從他口中得到答案。

「誰？小黑狗？」天明一驚，自己事後的確仔細尋找過小黑狗的蹤跡，可是驀然回首也沒有發現，彷彿它憑空失蹤了一般，琪琪怎麼會看見它？

「什麼小黑狗，是大姐姐，大姐姐！」琪琪強調道，看到天明無奈的點頭答應，這才開口說道，「大姐姐也不要我了，我那天真的看見它了，它長的好大好大，比我都要大，我知道那就是它，可是我叫它它也不理我，怎麼會這樣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煉丹

「你眼花了吧！」天明對琪琪投去一個鄙視的眼神，按照琪琪所說，原本只是一丁點兒的小黑狗，短短半月之內竟然長的比她還要高大？它吃的什麼？！

「真的真的！你相信我嘛！」見天明不信，琪琪拉著天明的衣角一臉焦急的搖晃著他的胳膊，「我不會看錯的，那明明就是大姐姐，我也不知道它怎麼就那麼大了，哼哼，要是被我抓到它，非的好好審問審問它一下！」想到那天自己叫它，它逃命似的跑了，琪琪心中就來氣，自己有那麼可怕麼，一點兒也不顧及雙方的情誼！

「哦？你要審問它什麼？」天明露出好笑的神色，難道看到琪琪這麼氣憤，小黑狗到底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情？

「我要問它為什麼長的比我還快！我好想長大啊，長大了，我就可以幫爸爸打怪物了，那爸爸就可以早點回來。」琪琪天真的說道。她那副純潔的表情，讓天明內心一痛，有了愧疚。自己欺騙她，到底是對是錯呢？

「琪琪放心吧，總有一天，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可是我現在就想問問大姐姐啊。」琪琪不滿道。

「你怎麼認定它就是大姐姐的呢？誰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長大啊，可能是你看錯了。」別說天明不信，這事說給誰誰也不信啊，短短半個月時間內從一個小不點成長到完全體的龐然大物，有可能麼？

「是真的啦！」見天明還是不相信自己說的，琪琪急得快哭了，「真的真的，你要相信我，我可以證明給你看的！」琪琪信誓旦旦的說道。

「哦？你怎麼證明？」

琪琪咬了咬牙，猶豫一會兒之後面色有點羞澀的說道，「我...我拔掉過它尾巴上的一搓毛，我那天看到的一點兒都沒有變，還有...我摸過它的咪咪，我知道那種感覺的。」琪琪越發覺得不好意思了。

「你那天看到它又沒有摸過它，怎麼知道是什麼感覺？」

「哎呀，大哥哥你就別問了，我和它一起睡過那麼久我還不認識它麼，你相信我吧，大姐姐真的長那麼大了！」琪琪好似隱瞞著什麼沒有說出來，面色帶著一抹紅暈。

「可能是巧合吧。」天明開口道，他知道這個世界的某些定律與原來的世界有所不同，但是要讓他相信半月之內小黑狗能夠長的那麼大，他還是覺得難以接受，萬物生長都有其規律，都在時光的流逝中變得強壯，怎會有捷徑可走？若真有這條路，世間哪兒還有小孩子呀。

「什麼嘛！就是不信人家說的！」琪琪大聲的吼著，被天明氣的快哭了，說了半天等於沒說，浪費口水。

「信不信無所謂，其實我更在意的是我們幹嘛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很重要麼？」見琪琪真的生氣了，天明只好妥協。

「當然很重要啦，它是我的大姐姐呀，況且那天看到它的時候，它的眼神好凶殘的，一副想要吃了我的樣子，嚇死我了！」琪琪白了天明一眼，略感後怕的說道。

「什麼！」天明陡然醒悟過來，不管它是不是小黑狗，總之它都是妖族，這麼說來，不凡城豈不是暗中潛入了妖族而不為人知？天明感到茲事體大，若真的讓妖族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不凡城中，若他們有什麼陰謀詭計，那不凡城的人族毫無防備之下豈不是會損失慘重！越想天明越覺得後果可怕，他神色嚴肅起來，盯著琪琪問，「你是在哪兒看到它的？」

「就在門口啊，可是一眨眼就不見了，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琪琪，你先回房睡覺，大哥哥出去一趟！」話沒說完，天明就開始往外面飛奔，他要盡快將這個消息告訴守城的郁衛，否則若真的是妖族的計策，那後果簡直難以想像。

「喂！喂！」琪琪看著天明轉瞬消失，急的大叫，卻沒能留住天明，只好憤憤的轉身回房。城主的兒子在經歷一天的疲憊之後，也沒有興致加入他們之間的談話，匆匆沖洗一番便回房休息去了。

天明一路飛奔，朝著郁衛所在的城牆處而去，郁衛作為城主的心腹，在接到城主的命令之後自當兢兢業業的完成，所以他一天到晚都呆在城牆之上，從未離開過。相比較於其他人，他反而是眾多強者中最好尋找的一位。

而當城主等人離開後，郁衛便成為了不凡城名副其實的執掌者，所有大小事務都由他來決定，暫時取代了城主的位子。所以天明第一時間便想著將此事稟告給郁衛，讓他決斷。

天明一路疾馳，不凡城經過眾人族的合力修復，早已完善的十之七八，有了一些粗糙的建築矗立，在漆黑的夜色中顯得鬼影重重，好不恐怖，若是不明.真相的人，看到這些還沒有修建完全的殘亙斷壁，還以為自己來到了什麼破滅的廢墟遺址了呢。

奔跑中的天明眉頭緊皺，內心沒來由的一寒，直覺告訴他他被什麼東西盯住了，暗中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在注視著他，好似捕食的狼，隱忍，而又強大，只待一個致命的機會便會撲出，伸出它的獠牙。

天明全神戒備，同時放大感知，仔細觀察四周，想要找到那道眸光的來源，可是暗中的人不動聲色，令他無法察覺。他小心翼翼的暴掠而出，身法沒有露出一絲破綻，片刻後感覺到那冰冷的注視感逝去，他才輕舒一口氣，朝著不凡城的城牆而去。同時他內心也堅定了自己的猜測，不凡城中，絕對有來歷不明的潛入者！

同為人族，根本不會有那麼冰冷的殺意波動，如果那暗中的存在是人族，根本不可能露出那麼大的敵意，所以，只有身份不明的人物，才會如此！

眼看城牆遙遙在望，天明取出斗笠，戴在了自己頭上，向著四周巡防的人族招呼一聲之後，踏上了城牆。這裡的人族強者基本上都認識他，所以在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之後便仍由他去了，沒做絲毫阻攔。

「什麼！你是說不凡城中潛入了妖族！」聽到天明的報告，郁衛神色嚴肅起來，「我日日夜夜鎮守此地，並未見到妖族蹤跡，他們怎麼可能潛入。」對於自己的佈防，郁衛還是很有信心的，他相信沒有妖族能從他的眼皮子底下潛入不凡城中，因此對天明所說的話感到驚訝。

「或許，不是這段時間潛入的。」天明苦笑一聲，將老七當初從羅森之中帶回一隻小黑狗以及琪琪前幾天所見的一幕詳細的說了一遍。

「如此說來，妖族豈不是在攻城之戰尚未開始之前便已經著手佈置？可若真的是他們的後手，為何在攻城之戰中不露絲毫端倪？怪哉，怪哉，所圖甚重，所圖甚重啊！」郁衛的神色愈發凝重，看著天明道，「我立即安排人手全城戒嚴，細細搜查，這段時間就要辛苦你們了！」

告別了郁衛之後，天明轉身朝著城主府走去，郁衛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立馬調集為數不多的人手分散全城搜查去了，也無暇理會他，天明識趣的告辭返回。

為了不引起內城人族的驚慌，所有強者都是秘密行動，盡量不驚動任何人，可是他們人手本來就少，還要留下一部分巡防，內城又那麼大，想要仔細搜遍內城每一處根本不可能，也無法做到全面排查，只能說看運氣，運氣好就剛好撞上了。內城出現如此重大的問題，郁衛當然不會就此放心，原地徘徊了一陣，他吩咐守城之人幾句話之後，親自投入夜色之中憑借莫大的修為開始感知。

現在不凡城中修為最高的便是郁衛，其餘的人族強者無法和他相比，高手之間對於彼此的氣息都有一定的感應，再說若哪裡出現了強大的氣息，就代表那裡有著道行高深的人物存在，而這些人物，不凡城是沒有的，所以，一定便是潛入者！出於這些考慮，郁衛親自開始探查。

若天明所說為真，那不凡城將岌岌可危，那些潛入者就像一顆顆毒瘤，必須要拔除！否則，人族的安全無法得到保證！

在夜色的掩蓋下，不凡城顯得很平靜，除了偶爾想起的風聲，再也聽不到一絲動靜。在這種平靜之下到底隱藏著多大的暗流湧動，旁人無法得知。夜空一如既往，變得，是人心，是這紅塵。

天明回到城主府後，悄悄的瞄了瞄琪琪，看她已經睡熟了之後，這才沉默著走回自己的房間。不知怎的，他總是感覺內心很壓抑，周圍的氣氛很沉重，雖然現在還沒表露出什麼，卻有一股風雨欲來的壓迫。而這平靜，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出於種種考慮，天明覺得沒有時間等待防具店老闆鑄造藥鼎了，他必須要盡快的強大起來，以面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劇變，為此，他祭出那香爐，擺出準備多時的藥草，開始嘗試著煉製一顆破障丹。

第一百四十七章 雲湧

雖然這香爐的體積很小，看上去無法用於煉製丹藥，但只要掌控的好，天明相信取少量藥材煉製成一顆丹藥還不是問題，關鍵還在於自己對火候的把握以及量的控制。只要一切得當，煉製出一顆破障丹應該綽綽有餘。

所謂煉丹，不過是用蒸煮之法剔除藥材中的雜質，令其精華結丹。這兩種方法，都離不開火。

自從打算煉丹開始，天明就暗暗修習控火的法訣，長時間以來也算是略有小成，畢竟不是主流，天明不想在這些法術上面分散過多的心力，所以只是湊合著能用就行。

神情肅穆的單手托起香爐，天明打出一道水符，招來天地靈根水，灌入香爐之中，然後托著香爐的手掌之上猛的騰起一團火焰，炙熱的溫度開始燒烤香爐底部，令那些清水開始緩慢沸騰，冒出一絲絲蒸汽。

待得香爐中的水完全開花以後，天明才按照記憶中的方法有次序的開始投入藥材，極陽葉作為最後的中和藥劑，要到最後時刻投入煉化成液融合其餘的能量使之結丹，才能煉製成破障丹。

天明以法力將爐中的水份一分為三，其中兩份大小一樣，各自佔據兩邊，中間的那部分較少，隨著火焰的溫度而逐漸減少。天明眼疾手快的將一種散發著陰寒之氣的草藥投入香爐中右方的水中，接著將另一種樸實無華的尋常草藥投入另一邊，隨著時間的流逝以及掌心火焰溫度的增加，這些藥材開始緩慢融化，雜質沉入香爐底部，形成一層漆黑的渣滓，只有精華保留下來懸浮半空不斷精煉。天明又按照順序投入幾種輔料，令之融化後各自湧入兩種藥材的陣營之中。

有了這些輔料的加入，香爐中漸漸形成兩種漿一般的液體，一邊散發著徹骨的陰寒之氣，一邊普普通通，仿若一團淤泥。眼看時機差不多了，天明拿起極陽葉，準備放入香爐之中。

只要將極陽葉煉化，中和藥力使所有藥材精華融合，接著加大火力使之瞬間成丹，在依次文火武火的變換，穩定藥力一番時段，待得開爐之時便可以得到期盼已久的破障丹。

天明的心緒有點激動起來，實力是生存的保證，這是一個大世，必須要盡快的成長起來才行！只要突破了天人壁障，達到金丹期，天明相信以自己的手段道行可以突飛猛進，很快躋身強者之列！

天明拿起極陽葉，正要投入香爐之中時，身軀卻猛地一顫，真氣一窒，掌心的火焰悄然熄滅，香爐中的兩種精華能量失去控制，不穩的顫慄起來，猛地爆炸開，差點將香爐摧毀。

天明一愣，隨即苦笑一聲，以自己現在的道行想要煉製破障丹還是有一定的困難，剛才全神投入煉丹之事中，全然忘了外物，天明竟沒有發覺隨著時間的流逝自己體內的真氣早已空空如也，後力難生，所以才造成了丹毀爆爐的事件。

好在天明也沒打算一次就將破障丹煉製出來，此次只當是試驗一番，為以後煉丹積累經驗，這個世界與原本世界的諸多不同之處還需要他慢慢摸索，萬萬大意不得。因此心裡有了慰藉，天明倒也不顯得有多喪氣。通過反覆的試驗，探知出一切可能遇到的危險及問題，有了全方面的準備之後就是功成之時。

天明閉目吐氣，雙手置膝開始調息，隨著丹田的鼓動，一絲絲外界靈氣被吸納過來，湧入體內經過周天轉化之後烙印上自己的意識，變成自己獨有的真氣。

如此過程反覆冗長，待感覺自身精氣神飽滿之時，天明睜開雙目，吐出一口濁氣。

看看窗外，不知何時天色已經大亮，修行無歲月，轉身萬萬年，果然不假。昨晚天明只是實驗性的煉丹一番，然後恢復真氣，便已匆匆而過，准眼天明。

「又是忙碌的一天啊。」天明站起，推開房門向著外面走去，在白日裡他要幫助人族修復內城，沒有空暇理會自身之事，畢竟修建內城的諸多困難，只有道行高深的人才能輕易完成。此際修復內城才是大事，其餘的一切個人得失都算不得什麼。

琪琪早就起床，在院子裡有模有樣練著一套天明教給她的吐納之法，她體內擁有數種神秘而強大的力量，是一個無窮的寶庫，只要好好開發，她以後的成就無可限量。鑒於她的天賦以及後天條件太過強大，天明也不好指導，以免誤人子弟，只是教給了她一套基本的吐納之法，讓其學會掌控自身體內的力量。

「大哥哥真是懶，琪琪都起床好久了！」看到天明推開房門走出，琪琪當即停止練習，週身淡淡的毫光隱去，對著天明不滿的發洩著。她的眼睛有些酸澀，明顯昨晚心事重重睡的不太踏實。「早飯已經做好了，那位哥哥已經吃了出去了，你也快去吃吧。」琪琪說了一句之後再度開始吐納，鼻息噴薄間隱隱有凝實的跡象。

「真是個好孩子呀。」天明調笑一句，自顧自的吃了早餐，收拾一下之後，朝著琪琪打了聲招呼，也不管她聽沒聽到，便朝著外面走去，「琪琪就待在家裡，千萬不要亂跑。」天明鄭重的交代道，他有預感不凡城中將會發生一些大事，人族的生命安全難以得到保障，所以希望琪琪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免得發生意外。想了想，天明單手掐訣，暗暗在琪琪身上留下了自己的一道符，在關鍵時刻，他可以通過此符感應到琪琪的方位，也可以自主的發動保護琪琪。

走在大街上，舉目所見，儘是人族熱火朝天忙碌著的景象，各處漸漸矗立而起的建築上站滿了人族的蹤跡，正在一絲不苟的修建。原本的廢墟，正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蛻變著，變得像剛開始一樣形成一座宏偉的城池。

「嘿，小哥，幫個忙，把那個大東西給我抬上來！」一處牆壁之上，一個人族原本正在四處張望，看到天明之後當即面露喜色，對著他大喊道。

天明一愣，隨即想到自己還沒有遮掩容貌，內城的人通過這些天的相處早已和自己熟識，所以也知道自己是幫助修復內城的強者之一，將那塊數千斤重的巨石舉起，躍上牆壁在那人指定的位置放下之後，天明悄悄的走到陰影角落裡，戴上了斗笠。

今天他必須要遮掩住容貌，因為郁衛派了眾多強者在內城巡視，而那些強者，在當初他出劍之時都親自在場，所以認得他，為了不暴露底細，將那個計劃維持下去，天明不得不如此作為，免得被人認出。

戴上斗笠之後，天明敏感的察覺到了那一絲一閃即逝的殺意波動，昨夜注視他的目光再度盯上了他，只是很隱晦，讓人幾乎以為是錯覺。天明面色一下子就沉重起來，不動聲色的混入人群之中，那種被窺探的感覺才斂去消失。

對方到底是何人？天明在內心暗自揣摩著，如果第一次盯上他算是巧遇，他剛好撞上了那人的視野，那這第二次就顯得有些古怪了，為何偏偏盯住了他？他自認素來行事低調，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那暗中潛藏之人為何會盯上他？是對所有人都如此還是唯獨只是盯住了他？

天明覺得疑雲愈發深沉，不凡城的形勢漸漸的變得複雜，令人難以捉摸。出於對危險的預感，天明本能的不想離城主府過遠，琪琪生活在裡面，他離得近還可以給予一定程度的保護，若真的發生了什麼異常他也來得及應對。所以，他決定此後不去太遠的地方，就在城主府附近這一塊幫忙。

天明戴上斗笠之後，內城很多人族便認不出他來，但平常與其他強者一起幫忙之時，天明也沒少如此作為，所以還是有一部分人熱情的與他打招呼，再加上哪裡有困難哪裡就有他的身影，不多時他便與附近的人族熟悉起來。

「喝！」天明抬手劈碎一塊巨石，將之用掌刀切割成那位請他幫忙的人族想要的模樣，然後將成品遞給那人族，就在天明剛想再次如此作為的時候，一隻土陶碗遞到了他面前。

「大哥哥，喝水。」琪琪舉著碗，一臉笑意的看著他。

「琪琪，你怎麼出來了！」天明一愣，接過陶碗喝了起來，本來他是不渴的，但也不好意思拒絕琪琪的好意是不，而之所以對於琪琪沒有聽自己的話乖乖待在家裡做責怪，是因為天明認為琪琪待在自己身邊比待在那個清冷的家裡要更好。一則琪琪不會覺得那麼孤獨，二來自己也好照應她。

「嘻嘻，大哥哥，你教我的東西，我已經學會了哦！」琪琪滿臉笑容，賣弄的伸出手指，一道毫芒從指尖噴吐而出，明滅不定，這也就意味著她已經能夠初步動用自己體內的能量，只要堅持不懈，完全掌握不成問題。

「哇，琪琪真是太聰明了！」天明想想自己初次接觸吐納之法時，也差不多用了這麼久才略有小成，對於沒有任何人指導只能靠自己摸索的琪琪而言，已經很不錯了，所以他適當的給予了幾句誇獎。

天明還想說些什麼，突然眉頭一皺，不遠處傳來一片嘈雜之聲，顯然發生了什麼異常，周圍的人族都向著那裡湧去，直覺告訴他，出事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驗屍

天明一把抓起琪琪，抱在了懷中，朝著那處人流彙集的地方而去，倒不是他有多喜歡湊熱鬧，周圍的人都去了，也就沒有需要幫忙的，再說，多瞭解一些情況，對他隨機應變而言也非常重要。有預感是一回事，事情真的發生了又是另一回事。

撥開人群，天明當即摀住了琪琪的眼睛，背轉過身去不讓她看。

郁衛站在人群正中心，臉色陰沉似水，充斥著難以遏制的殺機，他昨晚上細細的搜查了一夜，並無任何異常發現，可是職責告訴他不能放鬆，對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險都不能掉以輕心。雖然不能聽風就是雨，草木皆兵，但必要的警惕還是要有的，所以他顧不上休息，一直在各處搜索。

直到今日正午，還沒有發現天明口中所謂不明潛入者的蛛絲馬跡，郁衛並不敢鬆懈下來，城主將護衛不凡城的重任交予他，他自然不會讓城主失望，而這時，他的心神被一聲聲驚呼吸引，當即趕了過來。

周圍人群皆面露不忍之色，有不明.真相者沉默的走出，朝著郁衛包圍而去，郁衛抬手制止了他們，「慢！」

壓制下眾人的竊竊私語，郁衛神色凝重的蹲下身來，開始仔細檢查腳邊的那具屍體。這屍體早已冰冷，顯然死去多時，周邊地面看不到一絲血跡。更令人覺得恐怖的是，他面目全非，彷彿被什麼瘋獸噬咬過一般，週身大部分血肉都被吞食，腸子流了一地。

圍觀的眾人面色難看的後退了幾步，連那幾個打算將屍體抬走掩埋的人也退後，為郁衛讓出了地方。聞訊而來的幾位人族強者紛紛來到郁衛身邊，聽從他的吩咐。

天明捂著琪琪的眼睛，不讓她看到這麼血腥的一幕，不顧琪琪的反對與詢問，他拉著琪琪走出人群，朝著城主府而去。看那人的死狀，分明是被生生的咬死，可是昨晚他們卻沒有聽到一絲動靜，連在各處盤查的人族強者都沒聽到風聲，如果真的是被咬死，為何連慘叫都沒有發出反而死的沒有一點聲息？更令人不解的是，那屍體早已死去多時，上午的時候卻沒有發現，直到響午的時候才突然出現在此地，嚇了周邊之人一跳。

郁衛翻開屍體，在被他壓住的地面上發現了一個血淋淋的字體，彷彿是這屍體死前用手指艱難的刻畫上去的一般，這個字，正是一個「郁」字，郁衛的郁。

嗤笑一聲，這麼簡單的栽贓嫁禍之計，郁衛豈會看不出來？他刮下一點字體上的血沫，放在鼻端聞了聞，接著皺眉聞了聞死者屍體上的血液，無法辨別出兩種血液的不同之處，也就是說，這個血字是用死者的血液書寫而成，並不是用的什麼其他的東西代替。

仔細檢查一番屍體的傷口，很明顯的可以看出撕咬的痕跡，明明白白的告訴了眾人死者是被活活咬死的，郁衛派人去查看一番附近哪裡有血漬以及打鬥的痕跡，然後搖了搖頭，破開死者的頭顱，開始檢查他內部的傷勢。

如果這人真的是被什麼東西活活咬死，那死前一定會發出極其淒厲的慘叫，驚動眾人，不可能死的這麼悄無聲息，那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人是被人先行殺死然後仍由獸類噬咬，好故意掩蓋兇手造成的傷口。如此一來便可以斷定，兇手一定是人族所熟悉之人，否則他不會怕別人認出他的殺人手段從而欲蓋彌彰。

可是令郁衛不解的是，死者體內並未造成任何淤血淤青的現象，也就是說他體內並沒有傷勢，否則傷勢在人死後難以癒合必會留下不同之處。仔細檢查了一番死者的器官，郁衛發現其中有少部分丟失，可能傷勢便在這些器官之上被獸類吞吃所以沒有跡象。

除此之外，郁衛並沒有其餘發現，而這些發現不足以表明任何問題，只是給人族敲響了一個警鐘，不凡城中存在了威脅人類生命安全的事物。

由於死者早已面目全非，郁衛無法得知他是何人，可是通過對他身體的檢查以及那強壯的手臂可以看出，死者生前應該是一位強者，而且道行不低。

命人將屍體抬下去掩埋之後，郁衛打算召集人族眾多強者，想要看一看誰沒在這裡，而沒在這裡的人，應該就是那個死去的人。不消片刻之後，有人來報在一條巷子裡發現了大片血漬以及衣衫碎片，郁衛當即趕了過去。

這條巷子地處偏僻，常年陰暗潮濕，人跡罕至，由於地理位置的原因很難找到，郁衛趕到此處之後，立即封鎖現場，開始細心的檢查。

指尖沾了點血跡辨認一番之後，初步可以確認這些血液就是那個死者的鮮血。雖然過去了大半夜以及一個上午的時間，由於此地陰冷潮濕的原因，這裡的血跡並沒有乾涸。郁衛仔細的審視地面，突然雙目一凝，在那堆碎衣服中發現了蹊蹺之處。

或許是由於經過一番爭殺的原因，雖然那隻野獸最終成功的將死者吞吃，但在打鬥過程中那個人族強者也讓其付出了一定的代價，郁衛從那堆碎衣服中發現了一塊沾染著血跡的皮毛，明顯不是人類所有。

這皮毛像是被人從野獸身上生生的抓下來的一般，周邊呈不規則形狀，一面是漆黑的毛髮，一面還夾雜著一塊血肉，這血肉聞起來十分腥燥刺鼻，一看就是野獸之血。

郁衛在碎衣服堆中翻尋一番之後，並無其他發現，於是擰眉思索，殺死人族的兇手應該便是天明昨日匯報的那隻大黑狗，可是看現場的情形明顯經過了一番爭鬥，也就是說有人暗中主導了這一切，封鎖了周邊空間，使得外人無法感知到此地的動靜，而屍體所在處的那個血字，更是表明了這一點，一隻野獸在聰明，他會寫人類的文字麼？在說了，就算它真的會寫人類的文字，以他要殺死人族都要經過一番爭鬥的那道行來看，明顯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屍體搬運到大庭廣眾之下。所以，郁衛斷定其中一定有人在搞鬼。

「大人！你看！」一個人族強者指著地面的血跡對著郁衛說道。郁衛抬頭望去，只見一條血路向著巷子深處蔓延，也不知通往哪裡。

郁衛沉著臉，順著血跡前進，來到了巷子盡頭，這裡地處陰暗，常年不見日光，更有一股陰冷之氣繚繞，令人內心沒來由的便發寒。

在巷子盡頭的牆壁之上，郁衛發現了不少血掌印，由於這裡太過陰暗，那些掌印並不明顯，甚至呈現一種與周圍環境一致的漆黑色澤，不仔細看很難被發現。

郁衛站起身來，伸手抵在了血掌印之上，不斷的調整著自己的姿勢，最後做出半弓著身體扶牆的樣子才停了下來。牆壁之上的血掌印並不是只有一道，而是向前蔓延，留下眾多血線痕跡。郁衛五指時而成掌，時而成爪，循著那些血跡向前邁步，腦中努力構思，形成一副當初一個人族受了重傷扶著牆壁努力向前行走的樣子。

親身臨摹了一番之後，郁衛基本上可以確認，那個人族是在這條巷子裡受了重傷，然後扶著牆壁一路向前行走，卻在走到碎衣服處之時遇到了大黑狗，大黑狗嗜血，開始撲咬，於是二者便爭鬥起來。

只是，那個人族為何會莫名的出現在此地？此地沒有打鬥的痕跡和遺留下來的不同尋常的氣息波動，顯然那個人族出現在這裡之時便已經受了重傷然後才開始向前行走。

郁衛眉頭緊鎖，越是思索越覺得複雜，處處都說不明，處處都有矛盾，卻處處都有聯繫，一時之間難以理清頭緒。如此一來大腦一片混雜。

「大人，快來這裡看看！」四周仔細搜查的人族再次有了發現。

郁衛趕緊前往，走向巷子盡頭的牆壁之下，仔細觀察起來。

血手印是從這裡開始出現，逐漸升高向著外面牆壁蔓延，郁衛凝目觀察了一會兒之後，才在這牆根下發現淡淡的地面結實光滑的痕跡。用手撫摸一番，郁衛可以確認這裡是那個人族癱軟坐倒的地方。

那個人族最先半坐在這裡，所以才將地面壓的有些平滑，土層不像別的地方一樣鬆軟，然後才艱難的扶著牆壁站起開始往外走。郁衛將自己當做那個人族，學著他的樣子癱坐在此地，想像自己渾身無力，快要死去仍然不甘心的掙扎。

他假裝用力的想要站起，右手支撐著地面全身開始用力，卻不料右掌之下的地面突然垮塌下去，好像裡面是空的一般，隱藏著什麼秘密所以才如此。

郁衛渾身一震，雙手撥開土層，露出裡面被掩埋的事物。

一件黑色的風衣，包裹著兩塊生冷的令牌，被埋在地底，從外面看不出絲毫痕跡，若不是郁衛恰好手撐在了那裡將地面壓垮，很難發現這個秘密。

郁衛看著這件黑色風衣，臉色難看無比，甚至渾身都開始顫慄起來，他雙手顫抖著打開風衣，看清了裡面被層層包裹的兩枚令牌。

這兩枚令牌，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週身光滑，顯然是被無數次的撫摸以及長時間細心的照顧才會如此。就如同情人的呵護，溫柔而體貼。它們，一枚是城主令，一枚，是象徵著他們身份的刑內大軍號碼牌。

第一百四十九章 現蹤

「林衛！」郁衛痛呼一聲，單手摀住胸口，雙眼充血，冒出滔天的怒火，從屍首上，他無法發現蛛絲馬跡，從兇案現場，他沒有找到一點有力的證明，可是通過這塊令牌，他辨清了死者的身份。「全城...搜索...一定要把那孽畜給老子找出來！」

人族強者聽令，各自奔赴向不同的方向搜查，勢必要找到那隻大黑狗的蹤跡。

郁衛手臂顫抖著，緊緊的篡住那塊令牌捂在胸口，慢慢的跪伏下去，神色悲傷而痛苦，他與林衛，血衛三人跟隨城主多年，早已建立下莫逆的交情，引為生死知己，他們之間的感情旁人無法理解。

林衛修為相較於郁衛要高上不少，所以幾人一路走來他給予了郁衛不少照拂，沒想到今日竟然慘死在這裡。郁衛一直將他當做兄長看待，此時聞得噩耗，怎肯輕易接受？

眼中冒出沖天的殺機，瞳中儘是一片讓人心悸的血紅，郁衛抓著令牌抬頭，神色猙獰可怖，「我一定要讓妖族付出代價！」

他輕輕的觸摸著林衛曾經坐過的痕跡，彷彿在珍惜他遺留在世間唯一的痕跡，他哀傷的用手指撫過牆上的血掌印，像是在撫摸自己最為心愛的東西。他大腦中一片空白，忘卻了所有事物，只想陪伴著這些痕跡永久的沉睡下去。

他可以想像，早已身受重傷的林衛，是憑藉著多麼強大的意志才能夠站起，又是多麼艱難的撐著牆壁一步步向前行走，始終不肯就這麼甘心的死去。他要完成自己的使命，他要見到郁衛傳下城主所吩咐交代給他的事情，所以，他一直頑強的行走著，哪怕身軀在漸漸冰冷。

而當他行走了片刻，即將走出這條巷子的時候，他遇到了大黑狗，於是那一戰，又是多麼的絕望。

「啊！」郁衛忍不住的仰天淒吼起來，聲音嘶啞而難聽，彷彿用盡了所有力氣，喊破了他的嗓子。他的五指一寸寸的扣緊，深深的陷入自己的掌心裡，對於疼痛他渾然不覺。

彷彿想起了什麼，郁衛渾身一顫，亡命般開始飛奔起來。他要去最後看一眼林衛的屍首，哪怕那早已殘破不堪，面目全非！

「走開！都走開！」粗暴的掀開正在掩埋那具屍首或者那堆血肉的人族，郁衛撲在其上面痛哭起來，他神色淒涼的撫摸著他的白骨血肉，絲毫不顧這些東西是否沾染了他全身。林衛，你怎麼就這麼死了？

他們一起闖關，一起經歷血與火的洗禮，一起跟隨著城主從地獄中衝殺出來，男兒的交情是在戰爭中建立的！可是林衛，你怎麼就這麼死了呢？

林衛的頭顱已經破了大半，裡面的腦漿等事物被吸食乾淨，全身各處更是血肉模糊，難得找得到一塊完整的地方，他究竟經歷了怎樣慘烈的大戰，又是如何在正午時刻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的？

郁衛小心的撫摸著他完整的皮肉，突然雙目一凝，差點暈倒過去。那是林衛身上僅存的一塊保持完好的皮膚，按結構來看應該屬於左邊胸膛，在那塊皮肉之上，郁衛發現了一個字，一個用刀刻出來的字，「郁。」

早先郁衛只是將這些痕跡當做一處模糊不清的傷口，並沒有仔細辨別，此時認真看去，當即發現了端倪，認真觀察之後，辨清那是一個「郁」字，腦筋急轉之下，郁衛瞬間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於是心痛難忍，涕泗橫流。

林衛是跟著城主一起潛入羅森之中的眾多人族強者之一，他身上帶著城主令，顯然是身懷巨大使命，悄悄潛回來向人族傳遞訊息，結果遭遇不測，身受重傷。

不知怎樣到達那條巷子裡之後，林衛眼看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便用刀子將命令的內容一字一句的刻在了自己身體之上，既然我不能親口傳達這個指令，那你們總能在我屍首上發現它的秘密。

所以，林衛才流了那麼多血，周邊牆壁上都是他血手的掌印。

郁衛想像著他咬著牙，強忍著鑽心的疼痛，癱倒在地上一字一句將那些內容全部刻在自己身體上的模樣，終於嚎啕大哭。而天不遂人願，哪怕林衛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想出了這樣的注意，他還是，無法將城主的命令傳達。

因為他遇到了大黑狗，因為大黑狗吃了他的肉，而他的肉上，是他為了傳達命令所做出的最後保障。

大地上迴盪起郁衛驚天的哭聲，令周圍人族有感而發，紛紛沉默起來，面色悲傷。

這樣一來，便可以解釋了地面上為何會有那個郁字，因為那是林衛唯一保存完好的皮膚上，鮮血通過浸出傷口所留下的痕跡。只是，他為何會平白出現在那條巷子中呢，又為何會平白出現在眾人眼皮子底下，當他出現的時候，血液早已冰冷，顯然死去多時。郁衛極度悲傷，並沒有仔細去想。

哭過之後，他用雙手摳出一個坑，然後捧著土將林衛的屍首一寸寸掩埋，在這個過程中，他緩緩的平靜下來，壓抑了悲傷，只有沖天的殺機繚繞不散。

當最後拜了三拜之後郁衛轉身離去，眼睛通紅可怖。

「大哥哥，幹嘛不讓人家看啊，討厭死了！」琪琪坐在天明肩頭不時的回頭張望，對天明摀住自己眼睛的行為感覺很不滿。他們本來就是看熱鬧去的，結果倒好，她馬上就要看到的時候，卻被天明強行摀住了眼睛，仍憑她如何掙扎也沒有看到一丁點兒東西。

「有些東西，不是小孩子可以看得！」天明想起場中那人族的死狀之淒慘，內心很平淡，不就是一個死人麼，有什麼可怕的？哪怕他死的在淒慘，也只是一個死人，而天明，這些年看到的死人還少麼？他殺過的生靈還少麼？對於生死，他早已能夠平淡應對，古井不波，只是怕琪琪受不了那麼強大的刺激與視覺衝擊才如此作為。

「什麼啦，人家不小了！」琪琪雙手在自己胸前比劃一下，然後努力的挺了挺，彷彿要挺出一座山峰來，可是令她沮喪的是別說山峰了，連個凸點都沒有。鑒於此她不由有些憤憤，為什麼上一次看到大姐姐的時候她的咪咪長的那麼大了，自己的卻沒有長呢？媽媽說過咪咪長得越大，女孩子就越漂亮越成熟，難道自己真的還沒有長大？

悄悄的瞄了瞄天明的胸膛，看到那裡也是一片平坦，琪琪這才心裡好受了點，哼哼，你不也沒長大麼，還說我。

「你在幹嘛！」看到琪琪賊兮兮的東張西望，天明不解的詢問，他哪裡能夠想到琪琪小小的心思竟然如此複雜？

「沒什麼啦...大哥哥，我們幹嘛去啊。」看到天明頂著自己朝城主府走去，琪琪不由有些納悶，自己剛剛才從那個地方出來，難道又要回到那裡去？

天明微微一愣，對於如何安置琪琪猶豫不決，如果將她獨自一個人留在城主府裡，誰知道她還會不會遇到大黑狗？天明只是隨意的瞟了一眼那具屍體，便看到了爪痕與利齒噬咬過的痕跡，於是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大黑狗身上，畢竟它是妖獸，而且琪琪也說過它看向她的眼神好凶殘可怕，如果琪琪再度遇到了它，誰知道會不會遭遇不測？

而如果讓琪琪跟隨在自己身邊，也不可行，自己藉著切割石塊或者搬運巨石的時候，都在偷偷練功，尋找相應的法術用以訓練，不說很少有機會照拂到她，就是她跟著自己也沒事做啊，況且看眼下這形勢，接下來也不知會死去多少人，如果不小心讓琪琪看到了怎麼辦？

琪琪雖然小，但聰明伶俐，就算看到了死屍，相信也不至於精神崩潰什麼的，估計難受驚恐一段時間就會恢復過來，天明怕的是琪琪會通過那些人的死聯想到自己的父母奶奶身上，從而得知真相，這樣一來她還能接受的了麼？她弱小純真的心靈又將變得如何痛苦殘殤？

所以天明進退兩難，根本不知該怎麼安置琪琪。自己白日裡要幫助人族修復內城，根本無暇待在琪琪身邊保護她的周全，所以哪怕她待在城主府裡夜不見得一定安全。猶豫一番之後，天明做出決斷，讓琪琪跟著自己活動，這樣一來方便照料。至於自己所擔心的問題，到時候如果真的發生了就像今天一樣摀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雖然百密可能一疏，但只要自己多留個心眼兒就好了。

想到此，天明說道，「琪琪從今天開始就跟著大哥哥一起在城內閒逛吧，大哥哥去哪兒，琪琪也就去哪兒。」

「好耶！」琪琪歡呼一聲，小臉上綻放出陽關般的笑容，「大哥哥太好了，我早就不想一個人待在家裡了。」

天明聞言苦笑，看來自己平時對琪琪的關心還不夠，沒有考慮到她的感受，突然，他雙目一凝，看到一隻大黑狗鬼頭鬼腦的朝著城主府內張望，在感受到天明的視線後，回頭咧了咧嘴，化為一道黑影瞬間消失，其速度讓人望塵莫及。

「是大哥哥，不是大姐姐，不不，是大姐姐，是大姐姐！」琪琪坐在天明肩頭也看到了大黑狗，當即拚命的叫道。

第一百五十章 多事

「討厭，又跑了！」琪琪眼前一花，大黑狗便沒了蹤跡，不由怏怏不樂道。天明心裡卻一個咯登，通過此事發現了一些不妙之處。大黑狗敢明目張膽的在白日裡朝著城主府內張望，顯然是有恃無恐，靠著某些依仗才敢如此，否則令人族強者發現，出於敵對的立場，絕對會剿殺它，它卻絲毫不怕。剛剛看它那絕塵而去的速度，天明拍馬都不及，難以追上，不由有些嗔目結舌，大黑狗究竟有著怎樣的遭遇，短短時間內變化如此之大，速度，就是它的依仗麼？

更為關鍵的是，大黑狗冒著生命危險前來，偏偏很人性化的只對著城主府內查看，顯然它的目的很明確強烈，不是衝著琪琪，就是衝著天明！而城主的兒子，雖然也居住在此間，但平日裡基本上不在裡面，天明思索一番，便能猜出大黑狗的目標直指琪琪，因為白日裡只有琪琪在城主府！

如此一來，不管它抱著什麼目的，琪琪的安全都將受到威脅，天明絕不可以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裡！

這時，一個途徑此地的人族強者看到天明，善意的打了聲招呼，詢問道，「你有沒有看到一隻黑色妖獸？」

琪琪面色一變，從這個人族強者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不妙的感覺，她有些緊張的抓住天明的肩膀，希望他不要將大黑狗出現的事情說出去，憑直覺她猜測這個人族強者口中的黑色妖獸就是大黑狗。

肩上一痛，天明瞬間領會了琪琪的意思，內心猶豫一番開口道，「未曾看見。」聽到他如此說，那人族強者方告辭離去，繼續搜查起來，琪琪這才鬆了口氣。

「大哥哥，他們為什麼要找大姐姐啊。」琪琪不解的問。

「因為它殺了人。」天明不假思索的開口道，「它的存在可能危害很多人族的性命。」

「不可能的！大姐姐絕對不會殺人的！」琪琪焦急的爭辯道。她和大黑狗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下意識的便認為大黑狗像她一樣善良，不會殺人。她也不相信大黑狗會做出什麼危害人族的事情。

天明搖了搖頭，沒有開口辯解，此時不凡城中被發覺的只有大黑狗一隻妖獸，而那個死了的人族確實是被生生的咬死的，那除了大黑狗，還會有誰呢？

天明之所以沒有將自己發現大黑狗蹤跡的事情告訴那個人族，一來是為了照拂琪琪的意思，二來就算他指點了方向，他也不認為這個人族會追上大黑狗。以與大黑狗近幾次的接觸來看，它顯然開了靈智，而且十分之高，那雙狡黠的眼珠子瞞不過眾人，所以如果它真的想躲，人族這為數不多的強者還真難將它找出來。

「走，我們去城牆。」天明思考了一下，內心有了主意，決定去與郁衛商議一番，最好除去這個禍害。琪琪不知天明所想，於是茫然的點點頭，示意他隨意。

天明到達城牆的時候，郁衛並沒有回來，顯然是搜查大黑狗的蹤跡去了，一隻隱藏的妖獸竟能牽動人族這麼多強者的注意，妖獸的危害可見一斑。

左右無事，天明便站在城牆上充當起了巡守的責任，警惕的注視著不凡城外的動靜，四下走動查看，好在一切風平浪靜。

「林衛已經死了。」城主默然，眉頭緊皺，「也不知他將消息傳遞出去沒有。」林衛是他的親信，所以此次傳遞這重要消息城主便決定由他前去，並給了他一塊通行令，保證他一路暢行無阻。而之所以選擇林衛，是因為他有特殊的神通，可以無視空間的距離，一步數十里，實在不行他還可以跑掉，只要將消息傳遞給不凡城就行。可是就在剛才城主與他之間特殊的聯繫方式突然中斷，城主便知他已經死了。

「既是如此，想必我們的行蹤已經暴露。」城主環顧四周，神色凝重的開口問道，「該準備的，都準備好沒有？」

「全部準備完畢！」一個人族開口回答。

城主點了點頭，道，「看來麒麟老賊托大，並不想這麼快就揭穿我們，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了。」

眾人一愣，皆茫然的看著城主，不知他話中的邏輯。

「如我所料不差，麒麟老賊應該是在怕，怕不能將我們一網打盡，所以在等待幫手，所以，我們要趁著它的幫手到來之時盡快做好準備，將它擊殺！」

「可是，如果他已經發現了我們，那我們的消息該怎麼向城中傳達？」一位人族強者有些憂心忡忡的說道。

城主沉默，這個消息事關重大，必須要不凡城中的人族配合，否則他們就會功虧一簣。而現在消息傳遞不出去，就算派人前去，也會被妖族全力擊殺，想來林衛便是如此死去的，那，這可如何是好？

來之前他並沒有將這個消息告訴郁衛，畢竟那東西不能帶到妖族去，否則波動太大足以讓麒麟發覺。那東西的運用要把握好時機將之激活才能生效，而時機只有在妖族親自考量過後才能做決定，否則他所準備的手段就不能生效。城主歎息一聲，只希望郁衛能夠發現那塊令牌中的秘密吧。

郁衛怒氣沖沖的沉著臉在城中搜查一陣之後，並無任何發現，才有些不甘的向著城牆處走去，他對殺死林衛的大黑狗早已恨極，如果抓到他，他會用最殘酷的刑法將之折磨致死，以告慰林衛之靈。

天明見郁衛回來，支開琪琪讓其隨意玩耍，在郁衛耳邊耳語一陣之後，二人向著城牆上建造的那座小房子中走去。這是一處哨崗，平常輪班的人便在此處休息，戰爭時便是城主決策的軍事重地，而現在，被郁衛當做了自己的居所。

「啪」的一聲，厚重的房門輕輕關上，天明雙目一亮，明顯感覺到了氣流的波動，顯然關門之時這內裡便自成一方天地，形成了一座簡單的防護陣法。

郁衛掏出兩塊令牌，神色恭敬的將之供在高台之上後，這才轉身看向天明，示意他有什麼就說，他現在實在沒心情去理會別的事務。

天明會意，當即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郁衛越聽越激動，甚至最後都站了起來，仿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看著天明，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自然，今日我的確看到了那只妖獸，而它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衝著琪琪而來，所以，如果想要抓捕它，我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

郁衛來回踱著步子，略顯煩躁，「可是你也說了，它的速度非常快，如果真的想逃，基本上沒人追的上它！」對於大黑狗，郁衛是痛恨無比，所以在商議著怎麼殺它之時考慮的比誰都多，因為他只想著大黑狗死，要杜絕一切讓他可能逃脫的機會！

「難道你就沒有什麼手段封鎖空間麼？」天明問道，按照郁衛的道行，應該接觸到這一層次了，雖然領悟或許不算如何高深，但簡單的封鎖防止其逃脫還是有辦法的。

「對！」郁衛雙目爆發出光彩，「只要給我一些準備時間，我絕對讓那孽畜有來無回！」

「我可以限制它幾乎六成的速度，這樣一來成功的把握更大，但我們要做的很隱蔽，不要讓其懷疑從而避開，還有...最好不要讓琪琪知道。」天明猶豫一番之後開口道，限制大黑狗的速度倒是很簡單，只要他在地面上刻畫出一道陷地符，話地面為淤泥，只要大黑狗不會飛，那粹不及防之下必然中招。只是他不希望琪琪知道這件事，以她的脾性，絕對不會讓大黑狗受到傷害。

「好了！」郁衛打斷他的話，道，「從明天開始我就著手準備，你這幾天就帶著那個小女孩待在府裡吧。」

天明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麼，告辭一聲推開房門帶著琪琪回家去了。郁衛看著被自己供奉起來的令牌，篡緊了拳，厲聲道，「林衛，你放心吧，我一定要讓那只孽畜生不如死！」因為林衛的死，他雖然表現的還算平靜，可是內心幾近扭曲快要瘋狂了。

「大哥哥，你剛剛幹什麼去了呀。」琪琪被天明牽著手一路往回走，對於天明剛剛丟下自己不管很是不滿意，於是不悅的開口詢問道。

天明略微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總不能告訴她自己當著她的面一套背著她的面一套去和郁衛商議怎麼對付大黑狗去了吧。天明心思急轉，籌措著借口，突然背後一寒，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再度浮現。

「定！」天明豁然轉身，面色冷酷的抬手一指，朝著自己所感覺到的眸光來源處點去。一種玄奧難明的力量陡然自他指尖爆發，瞬息定住了時空。

可是即便如此，天明依然只看到一道黑影一閃即逝。哪怕他的反應已然夠快，瞬間施展了一道定身符，還是來不及看清暗中窺視者的真正面目。只有那一道冰冷無情的目光，穿透時光而來，令天明渾身冰涼。

第一百五十一章 緊急

令天明感覺渾身發寒的，倒不是那暗中之人莫測的修為，而是剛剛那一定之力，雖然弱小但也使得他看清了窺伺者模糊的輪廓，豁然便是一個人族！天明絕對不會看錯，那一直窺伺他帶著殺意的潛藏者，絕對是人形！又或許，是某個實力通天能夠化人的異族！

正因為如此，天明才覺得不可思議。

愣了一會兒之後，天明牽著略微顯得有點不高興的琪琪朝著城主府走去，從今以後，他將會高度戒備，提防一切意外可能的發生！

如果那是人族，可是自己並沒有與哪個人族有不可化解的仇恨，人族正面臨生死大戰，相信不會有人族冒天下之大不韙對自己同族之人動手，如果是異族，那這件事就更值得思量了，自己為何會引來異族強者的關注？天明心底疑雲叢生，索性以不變應萬變。

接下來幾天，天明頻繁的活動於城主府周圍，以自己極盡手段佈置下一道道大符組成大陣，遍佈城主府周邊各地，不管大黑狗從何處前來，都會陷入陣中受到干擾。而郁衛等人族強者，明面上仍在四處搜查，實際上所有人的心神都在注意著城主府周邊，郁衛更是親自潛藏於旁邊的一座民房之內，暗蓄殺機，只待大黑狗一出現，便已雷霆之勢將其擊殺！

雖然周邊一片平靜，但暗流湧動，顯得格外壓抑，或許是嗅到了這種壓迫的氣氛，大黑狗一直沒有出現。

天明佈置好大陣之後，便安心潛修，此時最為緊迫的是突破天人壁障，達到金丹期，以後的路途將會一帆風順，連連突破，他亦會勢不可擋的快速成長起來。所以這幾天，他除了注意周圍動靜，便一心想方設法的開始煉製破障丹，只不過屢屢失敗，浪費了眾多藥材。

因為修為不夠的原因，他體內的真氣無法支持長久的燃燒，而他現在又沒有能夠快速補充真氣的丹藥，往往一個真氣不濟之下，香爐便爆炸開來，導致煉丹失敗。經歷多次爆破之後，香爐表面都裂開了一些傷痕，顯然無法長久使用。

而郁衛這幾天等待的焦躁無比，大黑狗遲遲不出現，他被拖在這裡無暇顧及其它的事情，可是為了替林衛報仇，他願意放下一切事務，強忍住焦躁與殺機靜靜的潛伏。

「砰！」一陣青煙冒起，天明灰頭土臉的連連咳嗽，撿起丹爐一看，丹爐之上已經崩裂了一小塊，可能在支撐一次煉丹就無法使用會完全毀壞，天明不由有些無奈，如果他能有瞬間補充真氣的丹藥或者有兔小妖在身邊幫忙，那一切都好的多。兔小妖的妖力對他的真氣有滋補之效，只要二者一接觸，天明便能夠通過妖力的融化源源不斷的吸收外天地的靈氣，從而使自身真氣生生不息，永無枯竭。

閉目調息一陣，待精氣神完全達到飽滿之時，又過了一夜，從他們開始佈置對付大黑狗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天，可是這五天以來周邊大陣沒有任何反應，也就是說大黑狗沒有顯露出蹤跡，否則那些大陣會示警，天明瞬間能感應到。

看了看為數不多的藥材，天明歎息一聲，剛想走出去與琪琪聊一陣，也關心關心這小妮子的感受，突然身軀一震，瞬間反應過來自己為何不先煉製出幾顆補充真氣的丹藥，然後在依仗他們煉製出破障丹？如此簡單的辦法他都沒有想到，令天明大感喪氣，自己何時這麼笨了？

殊不知，某些隱患已經開始顯現。

天明說做就做，瞟了一眼剩下的藥材，驚喜發現其中幾樣組合起來剛好可以煉製出一些低級丹藥補充真氣的消耗，這些丹藥因為太過低級，所以需要的藥材以及掌控能力都極少，煉製破障丹的藥材中就可以組成。

單掌托起香爐，再度開始用火炙烤，天明按照記憶中的方法有次序的將需要的幾門藥材放入香爐之中，開始煉化結丹，這個過程相對於煉製破障丹來說簡單的多，天明也極容易上手，大概半天時間過去，天明真氣消耗一半的時候，香爐一震，噴吐出瑞氣霞光，天明神色露出欣喜，掀開香爐蓋，裡面赫然躺著一顆漆黑的丹丸，散發出淡淡的藥氣，清香撲鼻。

天明捏起它放在鼻端聞一聞，辨認一番成分氣味之後覺得就是這丹丸沒錯，猶豫一下，他張口將之吞了下去，這個世界的某些規則已經不同，避免有意外的發生，還是得親自試驗一番才行。

閉目良久，天明睜開雙目，吐出一口濁氣，確認了這丹藥就是記憶中補充真氣消耗的低級丹藥無疑，於是顧不得休息，緊鑼密鼓的開始煉製起來。

一天一夜的時間轉眼過去，天明真氣消耗空了便打坐休息，飽滿了又開始繼續煉丹，在他小心翼翼的操控中，煉丹過程並無意外，當初陽破曉的時候，他成功的再次煉製出了三顆這種丹藥。

將三枚丹丸篡在手心，天明信心大漲，此次一定會成功的煉製出破障丹來！

壓下心頭的激動，天明看了看地面上的藥材，微微一愣，他原先收集的草藥已然為數不多，只夠一次煉丹的消耗，如果這次還不能成功，那他又將滿世界尋找藥材，又不知會拖到什麼時候去。

盤膝閉目，天明開始調息，當精神再次飽滿的時候，他便會開始煉製破障丹，然後，道行突飛猛進。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修補，在眾人的合力之下，不凡城的內城已經修復的差不多了，幾乎還原了當初的模樣，只是城主當初所言申請高手修補城牆護城大陣的人，一直沒有出現。

當夜色籠罩天地，大帝散播的光輝緩緩沉寂，天明睜開了雙眼。

再次托起香爐，天明一臉冷靜，眼中閃爍著必勝的光芒，有條不紊的開始再一輪的煉丹。

有了前幾次的經驗，這一次煉丹顯得簡單的多，時間流逝過去，那團極寒的能量已經開始和樸實無華的精華開始了融合，以前每次到這裡，天明的真氣都會不濟，導致煉丹失敗，可是這一次他早有準備，當虛弱之相一顯露出來的剎那，天明便捏碎一顆丹藥放入口中。

這丹藥入口即化，變成精純的能量遊走於四肢百骸，然後朝著丹田而去，填補丹田的空虛，使得原本虧損的丹田再次充盈。有了這個過程，天明凝聚心神，操控極陽葉所化的精純藥力侵入那融合的能量之中，使之相輔相成，最終結丹。

這一過程緩慢無比，天明神色十分凝重，稍有不慎便會失敗，導致能量相沖爆炸，所以容不得一絲疏忽，天明不敢大意，幾乎投入了全部心神來完成這一過程。

好在期間並無發生過失，天明的真氣如水一般流逝，那分散的草藥精華也逐漸融合歸為一處，開始了彼此融合。

再次捏碎一顆丹藥補充消耗，天明此次勢在必得，否則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煉製成功，看到三團能量融合，天明稍微鬆了一口氣，掌心火焰陡然變小，開始文火調理。

只待在一步提煉，剔除雜質，然後武火猛攻，強行使藥力結丹，便可真正煉製出破障丹來，雖然最為危險的藥力融合過程已經過去，但成丹一步也無比重要，否則將前功盡棄。

時間再次開始流逝，天明不悲不喜，平淡的觀望，香爐中的精純能量體積逐漸縮小，但更為強大的氣息卻從中散發出來，漸漸有從液體變為固體的跡象，只要這些藥力全部變成了固體，那破障丹也就可以說完全煉製成功。

就在此時，天明心神一動，感覺到一股極為凜冽的異種能量侵入自己設下的大陣中，這異種氣息速度之快，難以想像，不過片刻之間便突破了數十座大陣的封鎖，來到城主府面前停止了下來。

因為那些大陣都與天明有心神聯繫，所以陣中的一切天明都可以感知到，憑著對這異種能量的分析，天明可以確認，來者必是大黑狗無疑。果然，周邊在沉寂一番之後，爆發出一片嘈雜之聲，顯然是郁衛等人已經現形開始擒拿大黑狗。

「孽畜，死來！」

「殺！快殺！」

「它往那邊跑了！」

「堵住他！」

人族強者的大喝驚醒了無數人，城主府前一時顯得混亂不已，只是聽人族的聲音，可以預見他們的行動並不是那麼順利，大黑狗憑藉著那讓人吃驚的速度在眾人的圍捕中游刃有餘，顯然就要快衝出去。

「天下空門！」郁衛也開始動用自己真正的手段，展開空間奧義，對大黑狗進行攔截，空間奧義必須意境道行都強大到一定程度之後才能領悟，郁衛這一施展出來，立即將十方空間化為無數鏡面，不管大黑狗如何衝突，都難以逃遁出去，反而會回到原地，如此一來，它必死無疑！

天明此時無暇分心幫忙，如果此次不能煉製成破障丹，那下一次煉製不知又會到什麼時候去，所以此次不容失敗！聽到外邊這些動靜，他也稍稍放下心來，看樣子大黑狗是跑不了了。

「孽畜，敢爾！」隨著郁衛一聲爆喝，天明清晰的感知到大黑狗朝著城主府不要命的衝來，接著就聽聞琪琪一聲驚呼，劃破長空。

第一百五十二章 極速

天明神色一急，差點導致真氣走叉，掌心火勢不穩，從而煉丹失敗，他連忙穩住真氣，分出心神仔細感知外面的動靜，他不想煉丹失敗，也絕對不容許琪琪受到什麼傷害！

可是現在煉丹到了最後一步，馬上就可以成丹，他也不想就這麼放棄。那些能量大部分已經凝實成為固體，只有一少部分還在慢慢轉化，只要全部形成固體，那天明期待已久的破障丹必然練成！所以，天明怎甘心就此失敗？

大黑狗衝進城主府中，它的速度太快，幾乎一個眨眼就衝到了琪琪身邊，所以才引得她驚呼，連聞聲而動的城主兒子都沒有反應過來及時攔截，可見大黑狗的速度已經快到了一種什麼程度。

郁衛捕殺大黑狗的計劃，早已告訴了城主的兒子，所以這幾天以來他一直暗中警惕，當聽到動靜的剎那他便飛奔出來，結果只看到一道黑影閃過，大黑狗便撲向了琪琪。

「孽畜，哪裡走！」郁衛率先撲來，隔空一掌對著琪琪拍下，琪琪身前立馬顯現出一道門戶，大黑狗收勢不及一頭撞進了這空間門戶之中，瞬間出現在郁衛身前，被郁衛一拳擊飛，淒嚎一聲砸落在地。

它雖然速度夠快，但與郁衛之間的實力差距太大，只要找到克制它速度的方法，郁衛可以輕易的擊殺它。二話不說，郁衛對大黑狗顯然抱了必殺之心，絲毫不留情的再度一拳轟下。

剛剛一拳倉促之下來不及蓄力，但沒能將大黑狗打爆著實出了郁衛的意料，震怒之下他當即全力出手，不殺大黑狗誓不罷休，這一拳之下，空氣爆鳴，無邊殺伐之意散發，彷彿一尊修羅出世，若一拳落地，整個城主府都將被夷為平地！由此可見郁衛心中殺機已經濃烈到了何種地步。

可是這一拳，他不得不停下來。

「不要殺它！」琪琪在經過短暫的驚愕之後，看到是大黑狗面色一喜，連忙飛撲上去張開雙手阻攔在了大黑狗身前，令郁衛一拳不得不停下來。「不許傷害大姐姐！」琪琪皺著眉頭說道。

大黑狗嗚咽一聲，眸子中閃過人性化的哀傷，它艱難的動了動身體，蠕動著鑽入琪琪懷裡，輕輕的低哼著，仿若一隻受傷的小獸找到了媽媽。雖然郁衛一拳沒有把它打死，可是這一拳之下，它仍然受了重傷，不知多少骨骼寸斷，口鼻中都噴出血來，頃刻間染紅了琪琪的睡依。

琪琪心疼的用袖子擦去大黑狗口鼻中冒出來的血液，卻怎麼止也止不住，大黑狗的眼神有些黯淡，看著她彷彿露出了微笑。

「讓開！」郁衛此時殺機濃烈，早已被蒙了心智，一心要致大黑狗於死地，看到琪琪阻攔，他重哼一聲大爪抓出，顯然是要將大黑狗從琪琪懷中抓出來。琪琪是人族，他更是知道她父親與城主之間的關係，所以無論如何他是不會傷害琪琪的，但大黑狗，就不一樣了。

「不要！」琪琪大喊了一句，將大黑狗緊緊的抱住護在身後，不讓郁衛抓到，大黑狗此時渾身軟綿綿的，彷彿沒有了骨頭一般。琪琪眼睛通紅，衝著郁衛大叫道，「你為什麼要傷害大姐姐！」

「讓開！」郁衛早已怒不可遏，對琪琪的再三阻攔已然十分不耐，大有誰阻他他便殺誰的趨勢。他的道行何其高深，凌空一懾，大黑狗便被他抓在手中，單手握拳轟了下去。

「啊！」琪琪尖叫一聲不知哪裡來的力量，整個人飛了起來撲到郁衛身上阻擋他這一拳轟下。

「找死！」郁衛低吼一句，手臂一震便將琪琪掀飛出去，頓時她面若雪花，蒼白無比，「不許傷害大姐姐！」琪琪稚嫩的聲音帶著哭腔倔強之意，又撲了上來。

「煩躁！」郁衛再次將琪琪震開，冰冷無情的目光掃過，令琪琪渾身如遭重擊，再也沒有力氣前進一步，郁衛大笑一聲，面色猙獰的一拳朝著大黑狗轟下。

砰！

一聲輕響，大黑狗的頭顱都差點被打入脖子之中，顱骨破裂的聲音清晰傳開，血花四濺間它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下去，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啊！」琪琪發狂的尖叫一聲，渾身藍光閃爍，給予她力量促使她不顧一切的飛撲出來，抱住郁衛的手臂就是狠狠的一口咬下。

郁衛的肉體何其強大？經歷過血與火的洗禮更是堅硬無比，豈是琪琪可以輕易咬傷的，但此時琪琪兩顆鋒利的虎牙卻好似劃破天地的利劍，電光遊走瞬間刺進了郁衛的手臂之中，郁衛吃痛，手膀子一甩便將琪琪甩飛出去，被城主的兒子接住。

「郁叔，你太過分了！」城主的兒子接住琪琪，查看一下她的傷勢，發現她的內腑都被震傷，當即一張臉就沉了下來，「你對一個孩子如此，實在有違天理！」

「哼，今日誰也不能阻我！」介於城主的關係，郁衛對於城主的兒子也給予了一定的尊重，冷哼一聲，他再次一拳朝著大黑狗轟下，勢必要完全將其殺死才心甘。

「郁叔，你為了林叔報仇是不錯，可是你已經入了魔道！如果再不醒悟，不凡城的人族都將被你害死！」城主的兒子冷冷的呵斥一聲，他尊重長輩，但長輩做錯事之後，他也會毫不留情的指責。郁衛竟然為了替林衛報仇殺大黑狗震傷琪琪，這不是入了魔道的徵兆是什麼？

郁衛微微一愣，手上的動作停頓下來，抬頭環顧眾人一眼，他頓時滿頭大汗，徹底醒悟過來自己差點被心魔所惑，墮入魔道萬劫不復，歉意的一笑，郁衛開口道，「對不起少主，我突破在即，未免有心魔作亂，謝謝。」他朝著城主的兒子一拜，要不是他指了出來，郁衛可能自己都不會發覺這一點。

郁衛是何人？人族千挑萬選組成的刑內大軍中的一員，雖然資質或許不是很高，但悟性毅力都是上上之選，因此城主的兒子只是這麼一說，他回想一下覺得確實如此，當即醒悟過來。而經歷此事之後，他靜修一番實力必將精進。

「不過這孽畜，來我人族領地，殺我人族同胞，罪不可恕！」郁衛怒喝一聲，就要對大黑狗出手，而大黑狗此時已經奄奄一息，就算他不出手也活不了太久的時間。

「不要！」琪琪滿臉怒意，體內突生一股絕強的力量，化為一道閃電對著郁衛轟去，卻是她在此時激發了一直蟄伏在體內的力量，從而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宣洩出來，今後可以漸漸將之使用調動。

出於本能，郁衛一拳轉向，朝著那一道電光轟去，他經歷過血與火的搏殺，戰鬥本能強悍無比，對於危險的感知更是十分敏銳，幾乎是電光甫一出現，他的一拳便轟了出去。當一拳轟出之時，他後悔了。

因為戰鬥本能，所以他每一擊都會不留餘力，雖然他瞬間反應過來，強行撤去大半力量導致自身受了反噬，但這一拳的力道仍然不是琪琪還有抱住琪琪的城主兒子所能夠接下來的！所以，郁衛的眼神變得驚恐懊悔。

感受到迎面擊來的那一拳中所蘊含的強大力量，城主的兒子並不見慌亂閃躲，他臉色十分鎮定凝重，吐氣開聲一拳轟出，與之對了一拳，右手骨骼當即爆裂，那一拳呈不可阻擋之勢朝著他們轟來。

其餘的人族想要救援已然來不及，郁衛本人都無法在自己出拳之後超越這轟出的一拳對著琪琪二人進行救援，城主的兒子甚至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琪琪丟開免得她受到傷害！所以，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硬撼，以自己的力量，將這一拳接下來，免得懷裡的琪琪受到傷害！

右拳爆開，他的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沒有了拳頭的右臂仍然向前探出，同時抱住琪琪的左臂鬆開，同樣悍然無畏的一拳轟出。

在接觸到那一股力量的同時，他的右臂便寸寸爆炸，一截一截的消失，好似被什麼吞噬了一般，血水濺了琪琪一臉，同時他的左拳轟出，同樣開始消失，不過這被郁衛撤去大半的力量也在被逐漸抵消著，喪失原本的凌厲。

城主的兒子神色不變，彷彿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疼痛一般，他後腳將地面踏碎，沒有後退一步，因為他一旦後退，那這一拳的威力將完全落到琪琪身上，到時候她必死無疑！

當兩隻手臂都消失的剎那，他怒吼一聲，以自己的身軀撞了上去，頓時全身噴出血霧，被這一拳轟飛，砸破幾層牆壁。

而這時，琪琪身前完全沒了阻擋，眼看她就要被殺死在這一拳之下時，突然一道黑影閃過，阻擋在她身前，卻是那快要死去的大黑狗，在發現不妙之時奮起餘力燃燒了生命最後的力量，發動了它畢生之中所能發動的最快的一次速度，於這間不容髮之際阻擋在了琪琪身前。

然後，爆開，化為無數血肉碎骨四卷，不留全屍。

何為極速？能夠超越一切的速度。

第一百五十三章 金丹

大黑狗腥臭的血液，如同傾盆大雨一般淋在了琪琪身上，令她渾身濕透，如同從血海中爬出來的一般。這一切說來話長，直到大黑狗被一拳轟爆的時候，才不過短短一剎，眾人剛剛反應過來。

琪琪眼中充斥著滔天的怨恨，眉心一道閃電印記若隱若現，散發出霸絕天地的威勢，仿若上蒼的主宰降臨世間，令人內心生悸。郁衛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拳把城主的兒子轟成重傷，把大黑狗殺死，可是他的內心卻無法喜悅起來，因為他感應到了琪琪體內散發出的那股熟悉的令他敬仰的力量，因為他受到反噬之下五臟抽痛無法強行救援，因為他那一拳的威力，還沒有消退！

哪怕城主的兒子與大黑狗拼了命的阻攔，但由於雙方之間的實力相差太過懸殊，就算郁衛撤去了大半力道，那一拳之力還是沒有被完全抵消，仍自帶著濃烈的威壓向著琪琪劈下，以琪琪的道行，在這一拳之下絕無活命的可能！

琪琪的臉色煞白，本就有了傷勢，在加上眼睜睜的看著大黑狗死去，心神受刺激之下雙眼一翻便暈了過去，此時她的面前，再無阻擋。

就在這時，天明不知怎的出現在了琪琪身後，一手攬過琪琪抱在懷裡，同樣握拳與這轟來的力道對了一拳，頓時面色一變，登登登的後退了幾步，右手五指鬆開，顫慄著再也難以用力捏拳，不過好在那轟來的力道經過諸般抵消終於被他這一拳轟碎，消散無形。

見再無威脅，天明這才輕吐了一口氣，一言不發的將琪琪抱進房間中，為她清洗身體，渡過真氣療傷之後，這才蓋好被子讓她安心休息。

眾多人族強者紛紛反應過來，嘩然一聲七手八腳的將城主兒子從廢墟中拉扯出來，看著他面若金紙的樣子臉上浮現關切的神色。郁衛盤坐下來，雙手抵住他的後背，強大的真氣源源不斷的輸入他的體內，為他緩和傷情。

「郁衛，你也太不像話了！」

「看你怎麼向城主交代！」

一些人族強者心向城主，把城主的兒子也當做了自己的少主，看到他被郁衛所傷，當即大聲呵斥指責，郁衛無話可說，一言不發的為城主的兒子治療，緩解一番之後將其送到房間之中療養，郁衛站在房間中沉默，滿臉儘是憂色。

人族強者憤憤的看著郁衛，轉身離去，各自擔起自己的責任去城內巡防，片刻之後全部走光，只剩下郁衛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自處。

他終於替林衛報仇了，可是，他卻一點兒也無法欣喜起來。

天明走出，看了看城主的兒子，見他也已經在緩慢恢復之中後，這才走至郁衛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手成爪隔空一懾，抓取了某些事物於手中，對著郁衛道，「或許，我們都錯了，大黑狗，並不是殺死林衛的妖獸。」

郁衛的身體輕輕一震，回過神來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道，「此話怎講？」

天明攤開手掌，手上是一副鮮血淋漓的牙圈，「大黑狗並沒有虎牙，當初老七在捕捉到它時便將它的虎牙拔了，而林衛的死，卻是因為被野獸的獠牙切割身體所致，所以，他不應該是大黑狗所殺！」

「你說什麼！」郁衛雙手抓住天明的雙肩，顯得格外激動，他為了幫林衛報仇差點走火入魔，甚至打傷了琪琪，打傷了城主的兒子，才終於殺死了大黑狗，可是到頭來天明竟然告訴他大黑狗並不是殺死林衛的兇手？這叫他如何能接受，看著天明，他的面色猙獰，甚至充斥著些許的殺機。

天明因為他打傷了琪琪，所以對他也沒有好臉色，有些不耐的伸手掀開他抓著自己的雙手，道，「最起碼我可以確認城中還有一隻凶獸蟄伏，而這只凶獸，才是人族的敵人。」說完天明兀自開始清理房間，也懶得搭理他了。

郁衛怒不可遏的看著天明，雙拳捏的辟啪作響，嘴角抽搐一陣後，他冷哼一聲掉頭就走，竟是片刻也不想在這裡呆下去了。

天明清理掉房中的血肉痕跡，看到那顆閃爍著微弱光芒的內丹之時不由雙目微微一凝，大黑狗竟然修成了內丹？他抬手拾起，觀察一番之後皺了皺眉，這並不像是大黑狗的內丹，裡面沒有它的一點氣息，反而是像被人強行打入大黑狗體內，所以才給了大黑狗如此一場造化。不過天明此時並沒有閒暇理會這些雜物，他收拾一番之後便顯得有點迫不及待的奔入自己房間之中，從懷中鄭重的掏出一顆通體金黃的丹藥來。他現在，要突破。

正因為破障丹煉製成功，他才會走出來，於那千鈞一髮之際抵擋了那一拳最後的威力。

而郁衛，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上城牆，走進那間哨崗房子之中，看見他的人族，神態都有些冷，沒有向往日那般熱情的打著招呼。郁衛對這些已經不在乎了。

頹喪的躺倒在木質床榻之上，郁衛越想心中越是燥意難忍，他低喝一聲，握拳重重的朝著旁邊牆壁一砸，頓時令的整個城牆都一陣顫抖，而房間中的那兩塊令牌，也因為震顫而跌路在地，那塊城主令當即碎為兩半，一張紙條顯露出來。

郁衛有些不解的撿起紙條，查看一番裡面的內容之後當即面色大變，推開房門不要命的朝著城主府所在方向奔去。城主令中所隱藏的秘密，終於在此時被他發現。

天明吞下破障丹，頓時感覺渾身像是被激流沖刷一般升起一股說不出的痛感，他咬牙間雙手掐訣，以意念引導那些藥力衝入丹田進行調理。

原本隱藏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的那顆金丹，此時彷彿變成了一個吸納一切的漩渦，當感受到那些藥力的同時便運轉起來，將沒入體內的藥力徐徐吞噬。

而吞噬了這些藥力之後，那顆金丹逐漸凝實，緩緩變大向著周邊擴張，將遮掩它的霧氣撐破，有著要殺出個朗朗乾坤衝破霧氣封鎖的趨勢。

如鯨吞百川一般，所有湧入體內的藥力被這顆早就成型的金丹吞噬，金丹頓時不穩的顫慄起來，仿若馬上要爆炸，周邊急速擴張變大，好似要囊括整個氣海，取而代之。

天明卻對這一幕感覺摸不著頭腦，按道理來說，他應該是煉化這些藥力之後將其融入自己的真氣之中，使得體內真氣壯大，然後自己一遍一遍反覆的壓縮凝練，將真氣凝練成一顆金丹，這樣一來才算突破了金丹期，可是此時，所有藥力都被那顆虛幻金丹吞噬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天明惴惴不安之中，那顆膨脹到極致的金丹猛然一顫，終於包裹了所有氣海的位置，然後向內猛的一縮，將原本的氣海吞噬，取而代之變成只屬於它的領地。

體內的真氣瞬間紊亂，隱藏在丹田之內的飛天皇氣更是打破一切封印開始向著周天經脈侵蝕，早就佔據這些地盤的太真霸氣自然不會如此善罷甘休，雙方拼了命的展開拉鋸戰，你來我往的相互吞噬，呈現出一種膠著狀態。

這時，那原本向內收縮的金丹又開始急速向外擴張，隨著它的變大，它體內突生出一股強大的吸力，將周天經脈中所有的真氣全部吸納過來，沒入金丹之內。當金丹伸展到極致之後，又再次向內壓縮，將原本吸納的真氣噴吐出去，遊走與奇經八脈。

如此過程反覆數次，那金丹就像是一座大爐子，要將飛天皇氣與太真霸氣煉化融合，然後再開始吸納外天地的靈氣，使天明擁有金丹期相應的實力。可是太真霸氣與飛天皇氣遲遲不能煉化，連內部因素都未安穩，金丹漲縮間便無法吸納外天地的靈氣。

天明看出端倪，毫不猶豫的手印轉換，逆轉太真霸氣絕之運轉方法，要將一身真氣散去，果然，太真霸氣經天明如此介入，容量漸漸變小，可是又有一股突生的太真霸氣從天明體內誕生，補充這種消耗，但他們甫一出現，便被那顆金丹吸入，再次噴吐出來之時已經變成了純正的天地靈氣，被飛天皇氣吸納，轉換為統一屬性的真氣。

此消彼長之下，未過多時所有的太真霸氣便被清除，而吸收了原本太真霸氣的力量，飛天皇氣更是急速壯大，隨著金丹的噴吐，越發凝練。當天明體內只剩下飛天皇氣之後，外天地的靈氣也開始源源不斷的湧入天明體內，充斥他剛剛形成的金丹。

難道就這樣突破了？天明感覺有些不可置信，他原本突破金丹的理念完全不起作用，事實與天明記憶中的方法根本不一樣，並未感覺到什麼天人壁障，他的金丹便已成型，自身修為突破到了金丹期。

當體內金丹顫慄一番濃縮成拳頭大小模樣之時，一切動靜都安靜下來，天明徐徐收功，渾身氣息頓時暴漲，從原本的兩百多年一直攀升到五百多年才告一段落，漸漸平息。

而此時，一片陰雲開始在天明頭頂凝結，天明雙目中升起明悟的光澤，金丹乃是一道大關，突破之後必然會有天劫降臨。天明閉目調息一陣，天劫的凝結還有一段時間，他可以適應一番之後再去面對。

轟！不凡城狠狠的一震，羅森之中的爆響聲這才傳遞過來，顯然是城主等人已經與妖族正面交火。

第一百五十四章 骯髒

「該死！」疾馳而來的郁衛感覺到羅森中的動靜，不由越發焦急，他在那張紙條上，看到了城主想要林衛傳遞的消息，於是不顧一切的趕往城主府，想要完成城主傳達下來的任務。因為他們選擇今天動手，而郁衛今天才看到這個消息，所以時間上顯得有些倉促。

如果郁衛不盡快將這個任務完成，那城主等人的行動說不定就會功虧一簣，郁衛就成了人族的罪人！這個責任，郁衛擔待不起！可是，等他趕到城主府前之時，他不得不停下來，狠狠的咒罵。

因為，天明恰好在此時引動了雷劫。看到城主府上空集結的黑雲，郁衛不得不停下來，不敢妄動，笑話，那可是天劫呀，他怎能就如此貿貿然的闖進去？如果天劫把他也當做了渡劫的一員，降下與他實力相匹配的刑罰來，那不凡城必然會毀在這雷劫之下。

「臭小子你快點到羅森裡面去！」郁衛滿臉鬱悶的朝著城主府內大喊，他的實力本就有所突破，可是在這個重要關口他不能突破啊，否則耽誤了城主的大事怎麼辦。

以前但凡是有人族渡劫，都是在強者的照拂下闖進羅森，劈的羅森之中亂七八糟一片，妖獸慘叫連連，然後在渡劫成功後人族強者在將渡劫之人安全護送回來，這些事人族可沒少干，因此郁衛此時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這種損主意。

「來不及了！」天明神色凝重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雖然視線被瓦片阻擋，但他能感覺的到那瓦片之後的天空，是如何的風起雲湧，黑雲壓城。雙足頓地，天明整個人騰躍而起，衝破屋頂來到了天空之上。

現在的他，已經完全有實力不用風行符而懸浮飛行。

一上半空，那種壓迫性的威壓更甚，簡直如大山一般將要崩塌下來，天明內心揣測一番，感覺這個世界的雷劫與原本世界的雷劫相差不大。

徹底放開自身氣息，頭頂黑雲頓時一陣翻滾，認準了他開始降臨刑罰，只要城主府中的琪琪與城主兒子二人不發生異動，那這為天明而降下的刑罰之力將不會波及到他們。

看到雷光閃爍，電光遊走，天明神色露出不屑，對著上蒼吼道，「就只有這些手段麼？除了雷霆，你還有什麼！你個破落戶！」翻滾的劫雲頓時震顫起來，發出一聲聲氣憤之極的怒吼咆哮，那些雷霆之力急速凝結，驀地化為一道雷柱猛的劈下。

天明皺了皺眉，他預想中的那股力量並沒有因此而出現，為了激發出那股力量，他不得不用些特別的手段了。於是天明風輕雲淡的擊碎那道雷柱，指天破口大罵，各種污穢語言滔滔不絕，簡直快要讓聞聽之人吐血三升。天明不僅問候了雷劫的祖宗八代，更是強姦了他一家老少，還虐他至死，埋了又挖出鞭屍，弄的頭上的劫雲滾滾而來，幾乎也同樣想破口大罵。

觀看之人明顯可以看到那劫雲被氣得渾身顫抖，威壓愈發濃重，好似要將人生生的壓迫至死一般，實力稍弱的人在這威壓之下都無法站穩腳跟。郁衛無奈的再次後退幾步，不想受到牽連被憤怒的雷劫看出他的實力從而遭劫難。羅森之中爆發出震天的巨響，死亡前的慘叫整個不凡城的人族清晰可聞，顯然城主等人與妖族戰的難解難分，郁衛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他朝著天明歇斯底里一般的怒吼道，「臭小子快點離開城主府，我有要事要做！」

天明在震天的雷鳴聲中並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一邊輕易化去雷劫，一邊指天怒罵，對於雷劫煉體什麼的，他根本就沒做這個打算，因為他知道，雷霆之力，並不算什麼，天劫中還有一種力量，才是他所需要的！如此作為，只不過是為了引上天震怒，從而降下那種能量罷了。

轟！

天地驀然一白，眼前所見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卻是羅森之中慘烈交戰之時發動的威力莫大的神通波及到了此處，令整個城池都一陣顫抖。郁衛的臉色頓時難看無比，他認出了這神通正是城主搏命時使用的手段，由此可見那裡的情形已經危急到了什麼時刻！咬了咬牙，郁衛怒吼一聲，不管不顧的衝進城主府中，朝著城主閉關的密室而去。

金丹期的天劫，對天明而言並不算什麼，這些日子裡通過太真霸氣的煉體，足以輕易將這種低級天劫硬抗過去，只是天劫好不容易出現一次，若不能得到那種力量，天明心有不甘，所以一邊渡劫，他一邊極盡的挑釁著上蒼的威嚴，希望他能夠降下更大的懲罰。

可是不管雷劫如何氣憤，天際的陰雲都在緩慢的散去，這也就意味著天明此次將渡劫成功，正式邁入金丹期，獲得天地的認可。

「難道是我的道行太低了，並不能引動更大的天地刑罰之力降臨，所以那股能量無法到來？」天明內心思索著，揮拳打爆一道雷柱，心有不甘的指著上天極盡侮辱。可是不論他如何辱罵，那些劫雲還在散去，眼看就要消失。

突然，雷劫輕輕一震，接著裡面彷彿傳來了憋屈已久之後得到釋放的瘋狂大笑之聲，原本就要散去的雷劫再次凝結起來，比當初大了數百倍的威壓從中散發。

天明一愣，不明這是何故，感受著這股毀滅性的氣息，他的面色微變，難道是自己做的太過了，所以引來了必殺之劫？在這股浩瀚的天威面前，他感覺自己如此弱小，彷彿沾染一點就可能灰飛煙滅。

天明疑惑的向著地面望去，才發現這雷劫的中心並不是自己，而是郁衛，顯然是他闖入了天明的雷劫之中被劫雲感知到現在的道行，所以引動了天地刑罰之力，強行開始渡劫。而天明的雷劫，被這股劫雲一衝，當即煙消雲散。

外天地的靈氣瘋狂的朝著天明體內湧來，天明卻大驚失色，顧不得吸收掉頭就跑，因為他感覺到這股屬於郁衛的劫雲之中，有一小部分盯住了他，令他內心發寒，顯然是被他辱罵的劫雲不甘心就此散去，所以要狠狠的懲治他一番。

天地轟然一震，雷霆化為一柄大斧朝著郁衛當頭劈下，同時伴生一道小型雷斧，朝著天明揮舞而來，裡面蘊含的莫大氣息，令天明頭皮發麻，他沒有想到，天劫竟然如此小心眼，兀自調動郁衛的刑罰之力對著他劈來，實在可恨。殊不知，由於他的挑釁和怒罵，天劫早已恨不得將他分屍。

郁衛此時卻沒有閒暇理會那降落的劫雲，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從城主府密室之內找出的那個盒子之上，那盒子雖然有一股滄桑之意散發，年代久遠，但顯然被人日日夜夜的擦拭，不沾塵埃。郁衛神色虔誠的閉上眼，縮了縮脖子伸頭一頂，擊碎那劈下的大斧，同時開口祈禱。

「那死去的英魂，那不甘的戰意，那不朽的信念...此際人族當逢大難，我，郁衛，以人族後代之名，請求你們，爆發出你們最後的力量，護衛我人族千秋萬代！」

他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濺射到那盒子之上，原本滄桑瀰漫的盒子頓時被打開，放射出照耀九天十地的光芒來，席捲天地。一股濃烈不朽的戰意，從盒子中散發出來，其勢驚天，連得那劫雲都為之倒捲，不敢輕易觸其鋒芒。

肉眼可見一道光波從城主府內散發出來，向著四面八方輻射，延綿無數萬里，當這光芒掃過羅森之時，城主當即雙手掐訣，口中唸唸有詞，盒子中的東西彷彿找到了歸宿一般，朝著城主手中飛射而去。

「那是什麼！」

「是守衛不凡城的前賢的不滅戰魂。」

「麒麟，這是我人族最後的底牌，當年多少人族戰死，不肯魂歸太虛，因此他們的戰魂結為一丹，濃縮了他們最後的力量，囊括了他們死也要保護人族的決心，這顆內丹，只能使用一次，然後那些人族強者的最後意念將會煙消雲散，我本不想動用，可是為了滅殺你等，我便顧不得這麼多了。」

「妖嬈，你知道我所使用的這些給你們妖族造成重大損失的手段，是怎麼來的麼？不，我人族並沒有這麼多底牌，這些，都是沙齒給我的！不，先不要罵他，我早就知道你歸順了麒麟，所以一直對你有防備，但你知道沙齒為你付出了什麼麼？是的，沙齒死了，被我殺的，可是死前他便知道自己會死，於是為了救你，為了麒麟不能糟蹋你，為了你能夠快樂的生活，他毫無保留的獻出了一切，請求我殺了麒麟，幫助你逃出生天，然後給你一筆你這輩子也用不完的財富，讓你下輩子無憂無慮，或許對你們而言，他只是一個叛徒，但我敬重他，他的這種精神，他為了你寧死不悔的決心，都值得我這個敵人敬重，所以我本下定決心完成他的這個遺願...可是你，早已和麒麟勾搭成奸，你這種人，不配得到沙齒的愛，今天我就算不能殺死麒麟，也要先殺了你這賤人，讓沙齒可以瞑目！」

「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愛情，我要沙齒這麼做了麼？他不過是自以為是的付出罷了，強者為尊，我歸順麒麟大人，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沙齒是傻子，我從來都對他不屑一顧，哪怕他是為了我而死，那也是他傻，他活該！我不會憐憫的看他一眼的。就算看了，那也是我對他的莫大恩賜，恩賜懂麼？他只不過是我玩弄在手心的廢物，只有麒麟大人，才是我最好的歸宿。嘻嘻，大人~」

「賤人！死來！」

「有大人在，你以為...啊，大人你...！」

「玩夠了，你那裡都被我干爛了，所以你榮幸的去死吧。」

「不！」

第一百五十五章 渡劫

「大岳，快點疏散人群！」當完成了城主交待下來的事情後，郁衛鬆了口氣，頭頂陰雲凝結，威壓如潮水席捲，仿若一座太古神山即將壓落，郁衛的面色凝重起來，對著人族中一個強者猛的咆哮道。

大岳會意，招呼一聲各人族強者，緊急的疏散人群，讓人族遠離此地，否則天劫無眼，亂劈下來不知會傷害多少無辜性命。而郁衛被天劫籠罩，各種劫難齊降，竟是在難以動彈一步，否則他絕對會遠離人群聚集之地。而當初他也的確做了這個打算，只是迫於無奈被天明的劫雲引動導致天劫提前降臨。

「哈哈，來吧！」郁衛大笑一聲，握緊拳頭盯著上方的劫雲充滿了戰意，不等刑罰降臨，他便自主的衝將上去，彷彿把天劫當做了敵人，要用自己的拳頭狠狠的教訓他一番。「我代大帝行使刑罰，裁決一切犯錯人族，你又有什麼資格懲治我！」郁衛顯得猖狂之極，飛上高天怒吼著出拳，凜冽的拳風將劫雲都擊散。或許是他的態度太過囂張，引發了天劫的震怒，滾滾劫雲急速壓縮，漸漸有了像高層次蛻變的跡象，顯然是要將這兩個挑釁上蒼威嚴的傢伙滅殺。

天明被一道雷光大斧追著四處亂竄，雖然這大斧的威力相對於郁衛而言不值一提，但是對天明而言足以致命，那可是彙集了郁衛劫雲中的力量所形成的大斧，以他現在的道行怎能抵抗？無奈之下，天明上蹦下竄，好在因為這大斧的力量來源於郁衛的天劫，在劈向天明之時顯得有些不情不願，失了準頭，所以天明也能夠危險之極的躲避開來。

不消片刻，天明便顯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他所經過的地方被雷光大斧斬出無數溝壑，一片狼藉之相，眼見大斧再度劈來，天明咒罵一聲，身形在半空急轉，掉頭狂奔。而因為渡劫成功，那些特殊的天地靈氣跟隨著大斧一起追著他跑，這是法則之力的作用，一定要被他吸收他們才會散去，而雷光大斧也無法劈散他們，所以一時之間天明倒也不用考慮真氣不足，總有許多靈氣在他一頓之下衝入他的體內被吸收轉化。

「遭了，琪琪還在裡面！」再度躲過大斧的一劈，天明看著在劫雲中大開大合四處出拳的郁衛，猛然醒悟過來，如果郁衛不能將天劫的所有力量全部抵消，哪怕是一點點餘波溢出，在城主府中養傷的琪琪與城主兒子二人將首當其衝。

「喂！別打了，城主的兒子還在裡面！」天明對著郁衛一聲咆哮，無奈郁衛戰的興起，大聲長笑間夾雜著滾滾雷霆的轟鳴完全掩蓋了他的聲音。

天明一邊避開大斧的劈砍，一邊衝向城主府中，想要將琪琪二人解救出來，二人現在的處境危險之極，一個不慎便會化為灰飛，而那些疏散人群的人族強者也不敢輕易涉足郁衛的劫雲範圍之內，否則隨便降落下一道懲罰對他們而言就是滅頂之災。所以此時，天明被雷光大斧追著砍，這雷光大斧也是劫雲的力量，因此他反而成了唯一能夠進入城主府中的人。

猛的加速甩開大斧的追趕，天明一個衝刺便衝進了城主府中，直奔琪琪所在的方向而去，看到天明逃離，雷光大斧像是吃了興奮劑一般嗷嗷大叫著同樣一個加速朝著天明追趕而去。

天明一手抄起琪琪，反手一掌擊在劈來的雷光大斧之上，全身頓時一個哆嗦，感覺到一陣酥麻，雷霆的力量透體而入，格外狂暴，天明體內的金丹猛的一縮，將所有入侵的力量吞噬，噴吐出來時轉化成了純正的飛天皇氣，所有特異的能量全部被剔除，只留下了飛天皇氣獨有的性質，因此就算是雷霆轉化，天明體內的真氣之中也不包含一絲的雷霆電光力量，他的金丹可謂霸道之極，只是吞噬噴吐便強行煉化了雷霆。

趁著阻擋大斧劈下勢頭的間隙，天明轉身朝著城主兒子的房間奔去，原本短短的距離在天明眼中看去卻格外漫長，彷彿有咫尺天涯之感，在奔去的過程中他頭也不回的與劈下的大斧對了三掌，渾身都被電光劈的焦糊，頭上都在冒煙，這雷光大斧蘊含了屬於郁衛的天劫力量，所以天明不能像化解自己的天劫般那樣輕而易舉。

一把提起城主的兒子，天明衝破牆壁，朝著人族強者所在地疾馳而去，此時他一手摟著琪琪，一手抓著城主的兒子，根本無法分出手來阻擋大斧的斬下，只能用脊背硬抗他的力量。

看到天明被雷光大斧追著砍朝著自己跑來，人族強者相顧駭然，難道這貨想禍水東引，把他們也拖入這場天劫之中？人族強者面面相覷，接著逃命似的四散開來，竟沒有一個人接應。

天明看到這些人族強者的作為不禁破口大罵，背上又挨了一記狠的，連皮肉都被劈開，天明咬著牙衝出劫雲的範圍，丟下雙手提著的二人轉身大吼握拳對著雷斧一拳轟出。

雷斧打的興起，伴隨著一聲聲得意的大笑，彷彿有一個巨人在揮動一般攻勢愈發凌厲，天明展開渾身解數，後來覺得憋屈發狂一般用雙拳硬撼雷斧的斧刃，要以絕對的強勢姿態將雷斧生生的打爆。

而那些追著他而來的天地靈氣，在他交戰之時瘋狂的湧入他的體內，快速彌補他的傷口，恢復他的精力，令他生龍活虎一般有著永遠也用不完的力氣。如此一來天明毫無顧忌，拳頭手肘膝蓋全出，那裡能夠打得狠就用哪裡。

而郁衛更猛，衝進天際劫雲之中，漫天雷霆加身竟絲毫不懼，雙拳攪動滿天風雲，使得那些劫雲隨他起舞，彷彿成了水袖，在舒展一段傾城的舞。

兩個人族的作為徹底激怒了冥冥之中的某個存在，天際憑空突生出更多的劫雲，聲勢浩大的融入郁衛的天劫之中，更有一部分脫逸而出沒入那和天明激戰的雷斧之中，顯然是要以絕對的力量將他們壓制。

「我今天聽到過一句話。」郁衛一邊橫掃漫天劫雲，使諸天劫難不能加身，一邊開口，「你除了雷霆，還有什麼！」說完他不屑的一笑，對著九霄伸了伸中指。

天明的這番話，雖然引得上蒼震怒，但並沒有降下更厲害的刑罰，但郁衛的這句話，著實令蒼天惱怒。好似為了印證他的話一般，周邊劫雲齊齊散開，在更高空凝聚，內向旋轉壓縮，開始形成一個漩渦的模樣。

如淵如獄的氣息從這漩渦中散發出來，深沉似海，不可揣測，彷彿這漩渦中蘊含了一種能夠毀天滅地的能量，正要衝突出來完成他滅世的使命。既然你想要見識一下更厲害的天劫，那我成全你，不過，死了可別怪我！

郁衛呼吸兩口，調理一番體內沸騰的真氣，面色逐漸的凝重起來，感受到那漩渦之內正在蘊量的莫大氣息，連他也感覺到了威脅。只不過這漩渦的蓄氣時間分明要很久，所以一時之間郁衛反而沒了事做，低頭環顧一眼，郁衛抬手擊碎了追砍天明的那道雷光大斧，然後看著滿目瘡痍的不凡城有些肉痛。

人族費了莫大力氣才修復的內城，經此一劫又毀了，天劫的能量餘波足以摧毀這些建築，給大地留下難以修復的傷痕。憤憤的看了看坐在地上氣喘吁吁的天明，郁衛撇了撇嘴，都怪這小子，什麼時候突破不好，偏偏在那個時候突破。

天明神色帶著一絲大戰之後的滿足，稍稍平復一下原地盤坐下來開始調息，穩固自己的境界。只要境界一穩固，他便可以再次進行突破，畢竟突破境界要靠悟，而他，對於天地大道的理解早已深刻無比。

突破到金丹期之後，原本所存在的不能吸納外天地的靈氣的弊端也被消除，當初是因為肉體不夠結實，不能承受外天地靈氣的狂暴，而此時天明的肉體經過長時間的磨練，在同等級中也算佼佼者，在加上那顆霸道金丹，不管在狂暴的靈氣，一吞一吐之間便將靈氣轉化成飛天皇氣。所以天明迫不及待的想要突破到金丹期，正是因為突破之後他的道行可以突飛猛進。相信不要多久，他便能站到一個新的高度。

只是隨著金丹噴吐吸納，自身道行的壯大，天明總感覺自己體內有些不協調，好似哪裡不圓潤，無法達到完美無缺，這不是身體上的原因，而是來自真氣。可是飛天皇氣作為最高等級品質的力量，怎會存在這個問題？天明不解到底差了點什麼。

如果這個問題一直存在，現在或許還無法顯露出什麼弊端隱患，可是時間一長，隨著天明的道行逐漸高深，這種隱患足以致命。而修行的路上，怎麼可以存在陰霾瑕疵？

天際微微一震，在郁衛凝重的神色之中，一隻仿若穿越過往滄桑，凝結昔日輝煌的巨大手指，陡然自漩渦之中鑽出，朝著他一指摁下。

第一百五十六章 郁衛

郁衛低吼一聲，怎願被動渡劫？他兀自踏空而上，身形暴起朝著那摁下的手指五指緊握一拳轟出。一圈潮水般的氣勢從二者交接出散發出來，令的風雲倒捲，無數氣流被狂暴的撕開。

郁衛登登登的踏著虛空後退了三步，身軀微微顫慄，面部肌肉抽搐，那一指之力同樣於此次交擊之下崩潰消散。但加強版天劫的威能絕對不止於此，那漩渦中驀然傳出一聲震人心魄的厲吼，隨著虛空的動盪，一隻雙眼通紅渾身尖刺的凶獸帶著滔天的暴戾氣息從漩渦中掙扎出來，嘴角腥臭的涎水淌下，這凶獸咆哮一聲雙足邁開大步朝著郁衛衝去。

郁衛也不甘示弱，渾身氣勢暴漲，那凶煞之威甚至比凶獸還要強烈，好像二者相比起來，他更像是一隻經歷過慘烈廝殺的凶獸！郁衛騰空而起，一腳朝著凶獸面門踏下。

在一人一獸展開激烈大戰的時刻，那天劫漩渦仍沒有停止下來的跡象，它緩緩的開始旋轉，中心的色澤愈發漆黑壓抑，直至形成一隻巨大的天眼才停止下來，只不過，這天眼是閉著的，在這個過程中，它在積蓄足夠的力量，然後睜開，發出致命一擊！

郁衛與凶獸展開了激烈的肉搏，幾乎拳拳到肉，鐵拳砸到肉體之上發出如山撞擊一般的轟鳴，以凶煞著名的凶獸，竟然被郁衛壓著打！此時的郁衛，渾身散發出滔天的血腥殺戮之意，令的與之對陣的凶獸眼中露出恐懼，幾乎忍不住的想要跪伏下去。如此一來，它哪兒還有戰鬥的勇氣？郁衛幾拳下去，便將凶獸的甲殼打的開裂，即將崩潰。

「吼！」凶獸被郁衛的氣勢所迫，全無戰意，低吼一聲之後竟然轉頭開始飛逃，顯然是不想在戰鬥下去。郁衛哪肯輕易放過它？兩步趕上五指如鐵鉤刺進凶獸體內，牢牢的拽住令它不能動彈，然後另一隻手一拳一拳擊下，打的凶獸哀嚎連連，血肉四濺，最後化為碎片崩潰。而這時，一直蓄氣的天眼陡然睜開，眼中射出一道黑色光芒如同長虹劃過天際，瞬間擊中了郁衛的身體。

郁衛痛呼一聲，渾身表皮因為這光芒的一掃而開裂，彷彿一個被摔碎的瓷娃娃，狀況恐怖之極。他眼中閃過嗜血的光芒，一片通紅，不顧自身傷勢掠進天眼狠狠的一拳轟下，而這時，那天眼中散發出一道鋒銳之極仿若能夠切割開天地的氣息，還沒有出現，便令郁衛身體上如同被千刀劃過一般瞬間鮮血淋漓。

在這股仿若刀鋒一般的氣息刺激下，天明陡然睜開了眼，體內飛天皇氣像是感應到什麼了頓時沸騰起來，好似要衝破他肉體的封鎖。「就是這個了！」

天明當初極盡羞辱上蒼，就是為了得到這股鋒銳之氣，可是奈何他的天劫太過低級，無法引動這種高層次的力量降臨，但沒想到的是，這種力量竟然在郁衛的天劫中出現，令天明頓時大喜。

這股鋒銳之氣，天明曾經得到過，而正因為得到過，所以他知曉它的厲害之處，對其念念不忘，這股力量，被天明自命名為刀鋒，取其鋒利之意，也就是說這種力量能夠切割一切！在其鋒芒之前，沒有任何事物能夠阻擋，大成之時劃破天地如同切豆腐一般簡單。

而更為關鍵的是，這種力量是修煉飛天皇氣最終殺招的唯一能量，飛天皇氣作為一種煉氣法訣，實戰的功用性便顯得有些不足，可是《飛天皇氣》中，記載了唯一的一式殺招，這式殺招，可謂卑鄙下流猥瑣之極，無人能防，也正是因此，才凸顯了這式殺招的強大。因為想要得到這式殺招，所以天明想要得到這種力量，因為這種力量是修煉那一式殺招的唯一能量，所以飛天皇氣才有異常的反應。

天明霍的站起，雙眼奕奕有神盯著郁衛所在處，不管如何他都要強行吸納到這股力量！哪怕只有一絲也好！實際上，就算只有一絲，他也未必吸收的了。

郁衛感覺到那股刀鋒力量的尖銳，瞬間停下如臨大敵的看著天眼。天眼微微的顫抖著，彷彿承受不住裡面所蘊含的那股力量，終於，一絲絲刺目的白光從天眼中散逸而出，照亮四野，令的眾人看一眼這白光便感覺眼睛生疼，彷彿被刀刺了一下一般情不自禁的閉上眼，血淚橫流。

僅僅是看一眼這力量，眾人的眼睛便被那股鋒利之意切割，疼痛難忍，由此可見這股力量的銳利究竟到了何種程度。就連劫雲形成的天眼，也承受不住這種銳利之氣，被刀鋒之力從內部切割成無數碎片。

一條白線，仿若震顫的刀鋒，帶著凜冽的寒光，驀地出現閃過天際。天明便在此時動了，強忍住眼內傳來的刺痛感，天明飛躍而起調動體內真氣按照飛天皇氣中所記載的捕捉這種力量的方法開始運轉體內真氣。飛天皇氣在他的操控下瞬間形成無數漩渦，吸扯之力朝著那條刀鋒一般的白線蔓延而去。

白線所經過之地，虛空彷彿一張薄紙，被輕易的撕開，然後瞬間穿透郁衛的身體，開始消散。天明大急，不顧一切的開始吸收這股力量，但體內漩渦形成的吸納之力還沒靠近刀鋒便被那種銳利之意切割成碎片。

眼看白線已經消散了一半，天明雙目圓睜，自己好不容易等到這麼一個機會，豈可如此輕易的錯過！大吼一聲，天明身子靠近白線，抬手向著那只剩下原本一半大小的白線抓去。

可是他的手掌還沒有抓到白線，便如同被千刀斬過一般化為細密的血肉剝落，而剝落的過程中，竟然連一滴血都沒有流出。就如同，有一千柄尖刀瞬間將他的手掌剁為肉泥，這刀太鋒利，速度太快，連血都來不及噴出。

在那一瞬間，痛覺神經都反應不過來，疼痛感還沒有傳進天明的大腦，以至於他看著自己的手掌剝落也愣了一愣。隨即咬牙催動真氣漩渦對著那刀鋒之氣一吞。

可是他此刻的真氣太少，凝練的也不夠，那股刀鋒之氣太過鋒銳，任何靠近它的事物便會被無情的切割成碎片，哪怕是天地靈氣，也同樣如此，仍憑天明如何努力，都無法捕捉到一絲的刀鋒。

天明怎肯甘心，若煉化了這股力量，他無疑將會擁有一大殺招，對敵之時可以逆轉生死之局，所以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他也要吸納到一絲刀鋒。

他的衣服瞬間裂開千百條豁口，他感覺彷彿有無數長刀將撲面而至，就如同當初那一式萬劍歸宗，這種刀鋒的銳利比之都還要恐怖。僅僅只是一條白線，好似從刀鋒處去看一柄長刀，只能看到一條刺目的冷線，卻抵的過萬劍歸宗所引發出來的震天氣勢。

天明心有不甘，可卻無法在前進了，他有一種預感，自己如果在前進一步，就會被刀鋒切割成無數碎末徹底身亡。咬了咬牙，天明退了，這種力量，根本不是他現在的道行所能夠接觸的。

不過好在他知道了這個世界上也有這麼恐怖的力量，知道了如何將這種力量引發出來，只待得有一天他足夠強大之時，便可以捕捉到這種力量為己所用，那時候他的敵人就會瞬間死的不明不白。這就是《飛天皇氣》所記載的那唯一一式殺招的可怕之處。無法阻擋，無法感知，殺人於無形。

看到那條白線終於完全消散在天地中，天明內心都在滴血，多好的一個機會，可是自己沒有實力去得到，可惜，可歎！他搖了搖頭，轉身看向郁衛，陡然雙目一凝。

郁衛呈雙臂阻擋在胸前的姿勢，好似對面有著什麼令他也感到威脅的敵人一般，可是他的身前什麼都沒有，而讓天明感覺到不妙的是，自從刀鋒之氣出現，郁衛便保持著這個樣子，一直沒有動彈過，到現在，刀鋒之氣完全消散於天地，他還是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彷彿被嚇傻了一般。

天明內心不好的預感逐漸加重，顧不上自己沒有了手掌的右臂，他騰躍而起朝著郁衛而去。他的右掌處直到此時還沒有噴出鮮血，詭異之極。

「郁衛？」天明嘗試著叫了一聲，郁衛沒有反應，他的表情呆滯，保持著那幅如臨大敵的模樣，彷彿從那時起便化為了雕塑。

天明的表情凝重起來，他從郁衛身上，竟再也感覺不到一絲生的氣息，猶豫著伸出手指碰了碰郁衛的身體，在他這一指之力下，郁衛的身軀猛的一顫，彷彿回過神來一般微微抬頭看著他。

天明鬆了口氣，剛想在說什麼，卻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只見郁衛的身體中陡然散發出刺目的白光，從他週身穿透出來，好像他的身體上儘是窟窿，而這些白光便是水一般從各個地方流出，接著郁衛的身體化為無數細密的肉末跌落。他甚至來不及說一句話，便成了一團肉漿砸在地面之上。

周圍頓時傳來無數人族的驚呼。

第一百五十七章 那一式，天崩地裂

死了？天明不敢相信，郁衛竟然就這麼死了？他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指，在看了看地面灰塵中的那團肉泥，一時間呆愣原地。郁衛，竟然就這麼死了？

周圍人族大驚失色，倉惶的呼喊著撲上前去，天地顯得有些蒼白，夾帶著內心的無力，莫名的隨風而起。

天明有些怔仲的降落，看著那團被眾人圍住的肉泥，一時間再也聽不到一絲聲音。那些人族的悲呼，無聲的傳開，彷彿預示著某種已經猜到結局的未來。

郁衛，好歹也算一代人傑，沒有死在戰場，沒有死在與妖族的殺伐之中，他會甘心麼？僅僅只是一道天劫而已，他以絕對強硬的姿態轟碎了前面所有的刑罰馬上就可以突破兩千年道行的大限，可是在最後一道天劫中被秒殺死去，連他自己都來不及反應，他會甘心麼。

世事就是如此無常。

天明突然感到，芸芸眾生的命運，都在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操控。你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死去，你不知道你將面臨什麼危機，正是因為你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被那雙大手拋棄，你不知道你的劫難是一種磨礪還是一種故意的折磨。人的命運，始終不在自己的掌控中。我命由我不由天，只是一個笑話罷，連天也未必知道你的命運，又哪裡由的了他？那命運，到底在哪裡。命運這個詞，是真的存在，還是只是妄自揣測的杜撰。

苦笑一聲，天明有些落寞的向著琪琪所在的地方走去。因為郁衛的死，好像勾起了他某些不願回憶的過往，因為那些過往，太過無力，掙扎也只是不甘，不能起到任何改變。如果他足夠強大，他會讓自己的小師妹死去麼，如果他足夠強大，他會讓瓊華覆滅麼，如果他足夠強大，他會讓大地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麼！任何痛苦都來源於自己的無能。

天明用左手摀住自己的胸口，那裡，不知為何開始抽痛，讓他臉色都逐漸蒼白。看著天際，天明喃喃自語，「小妖，在另一個時空，你還好麼，你還會，因為我的消失而難過的哭泣麼...」

對不起啊，在有你的那個時空，就算我殺了大地，也改變不了什麼，也不能讓我們的生活，回到從前。

我多想，回到我們初見的那一刻，我多想，讓我們之間的美好永恆不變。

我會強大起來的，我會改變那個已經發生了的結局。如果時空的流逝，注定了你我的分離，那我就截斷時間，讓時間終止在你我分離的前一刻！

天定輪迴，如果萬世輪迴都不能見你，我就破了這天，打碎這輪迴！

我需要力量，我需要強大到無與倫比的法術，不，仙術！對，仙術，那一式，天崩地裂！

天明的眸子逐漸堅定，眼中的神彩愈發深邃。天地無仙，何來仙術。可是我卻憑著那一式天崩地裂，殺了道行高我幾倍的大地，因此我相信，那就是一道仙術，或許，是世界上唯一流傳下來的仙術，流傳在我血脈中的仙術！

既然人人都說天地無仙，那我就證就一個仙位來看看！如果沒有仙，為何會有仙的傳說流傳，如果沒有仙，為何人人都想成仙！仙，已不在是人，那人，又豈可妄自揣測仙蹤。

沒有仙麼？可我會成仙的，一定會的。

因我還記得，那一式天崩地裂的風采，所以我相信，這就是仙術，有了仙術，一定有仙。那一式，天崩地裂。

當初大地被封印鎮壓了無數萬年，實力早就大跌，不如從前，在那片消弭的天地中，更是難以恢復往日的風采，他的修為若按照現在的道行計算，應該不超過十萬年。而天明，短短兩年內從金丹期突破到化神巔峰，被限制在那仙位之下無法再進，差不多等同於現在聖的境界萬年道行，二人的實力可謂天差地別。可是，在大地展開了他最強大的神通萬古皆空之後，天明仍然憑借一式天崩地裂與之同歸於盡...若這樣的術，還不是仙術，那這世界上，還哪裡有仙術？

可惜，那一式天崩地裂，我已經忘記了。它無法留在我的記憶裡，無法被銘刻烙印，它只是出現了那短短的一剎，便消失無蹤。它就像從沒出現過一般，給人留下的只是空白，可偏偏，又記得它的風采。

那是一式怎樣的術呢？法與術都不能用來描述，法，是法則，是天地之力，是天地中固定的規則，例如風捲雲散，雨落大地，都是冥冥之中這種不可捉摸的規則在使然，因此一旦違背了這種法，便會遭到天地的懲罰，而一旦掌握了這種法，就可以調動強大的天地之力為己所用。而術，便是一種對法的運用方式。可是這一式天崩地裂，無法用法術的道理來詮釋，因為它超脫了天地，不被天地所容，既然超出了這天地，又怎會被天地之法所縛？

天崩地裂，顧名思義，便是天崩地裂。天地生養萬物，連大帝都出生存活在這片天地裡，哪怕他們實力已經強大到足以藐視這片天地，可是這片天地中還是留下了他們的魂，留下了他們的印記，而一旦天地毀滅，他們又怎能存活？寄托了他們魂的地方沒了，他們便失去了過往，於是在歷史上成了空白，在時間的長河中沒有過去，終將湮滅。

這片天地，是百萬年前莫名成型的。天明突然想起了兔小妖說的話，大帝的道行，絕對高於百萬年趨向於無止境，甚至連那只被大帝聯手鎮壓的大雕都要高於這個基礎。如果他們真的沒有過往，那他們怎麼會成為大帝？不可能他們一出生就是大帝的，人生，既然是人生，就要有一個在時間中行走的過程，淌過時間的流逝，就算他們一出生便成大帝，他們也絕對會有過去，如果沒有，那只能說明...天明內心怦然跳動，妄自的猜測令他感到不安，如果大帝沒有過往，那便說明這個世界是假的，是人為製造出來的，只有假的世界，才會憑借製造者的喜好隨意賜予別人實力而沒有得到實力的過程。又或者，有一個絕強的人，這個人的實力足以睥睨大帝，他以驚天的手段斬斷了時間，抹去了所有人關於過去的記憶，令大帝也不能回想起過去，然後，這片天地的時間緩慢消逝，發展至今。天明自嘲一笑，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

雖然他也想做這樣的一個人，斬斷時間，令他所期待的美好在時間中永不消逝，無法發展成下一個瞬間，於是美好便在時間的靜止中永恆。可是，怎麼會有這樣的手段？連仙，也不可能吧。

想起兔小妖，天明突然想到，兔小妖不顧一切的想要完成與自己之間定下的那個約定，於是努力，掙扎，在無數追殺中泣血前行，始終不曾不願倒下。這樣的意志足以感天動地，震驚世間，有了這樣堅韌的意志，想做什麼事做不了呢？可是，過了這麼久，她還沒有出現啊！

自葬天墓地中分別，已經過去了將近半年之久，自上次自己的意念受到冥冥之中某種莫名強大的信念感應，被帶到兔小妖身邊，也過去了數個月，可是，她還是沒有來。

天明有些擔心起來，在那些實力強大的妖族追殺之下，她是否安全？她現在，又面臨著怎樣的磨難？她是已經在無窮的追殺中終於不支而死去，還是帶著疲憊前進，向著不凡城而來。她怎麼，還沒有來。

如果可以，天明真想告訴她不要來，可是上次唯一的機會也忘了，而自那以後，他的心神再無異常，也沒有被帶到兔小妖身邊，所以無法告訴她自己的想法。他是真的不希望她來。

她是妖啊！

天明怎願意她來，她來不是送死麼，不凡城人族與妖族的仇恨因為歷史的積澱早已達到了不可化解的程度，只要是妖，人族二話不說就開始攻殺，一旦兔小妖來了，她絕對會被不凡城中的人族強者誅殺，所以，天明迫切的想要告訴她，不要來這裡。

她已經被妖族追殺一路，好不容易來到不凡城，未必能夠見到天明，便又會面臨著人族的追殺，這對她而言，將是一種怎樣的磨難。而不凡城中，道行高出她的人族太多太多。

天明有些擔憂起來，他以前從不曾想過這些事情，只有在回憶起兔小妖的事情後才開始琢磨與她有關的事，他總感覺自己的思維受到了某種限制，使得自己迷糊懵懂，不能向從前那般全方位的考慮問題，就像是，靈智未開的野獸。

過了這麼久還沒來，或許，她也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才沒有出現的吧。天明內心抱著一絲期冀想到。

單手抱起琪琪，天明舉目四望，在雷劫之下，城主府首當其衝，已經毀了，甚至少半個內城也毀在了這場突變之下，現在的他們，又沒有家了。

還是得，為自己找一個家啊。天明決定建造一座房子供琪琪和自己平時居住。而這時，他突然一咧嘴，感覺到一陣刺痛感從右手之上傳來，好似有無數鋼針在不停的紮著他的手臂，他這才記起自己的手掌已經粉碎，身上還有傷，無奈的看向傷口，天明雙目一凝，陡然神色大變，在右臂傷口處，他看到一條白線在不停的湧動，侵蝕他的傷口。

第一百五十八章 發展

郁衛死了，對天明而言，並不會引起什麼難過的情緒，實際上就連地襲的死，天明也只是沉痛一番，見慣了生生死死，又怎會去在意生死，早就淡然了當初的情懷，於是活著比死去更痛苦。

人族已經死去了太多的人，活著的人，還在戰爭中，哪裡有時間去悲傷。出生在這個殘酷的時代，首先要學會的，就是磨礪出一顆淡然的心，不為任何事所動。所謂古井不波，是一種極為高深的心境，但見識的多了，麻木了，也同樣可以做到。默默的埋掉郁衛，人族剩下的強者開始挑選新的首領。他們，需要一個領導者，凝聚他們的戰意決心。

天明自然與此事無關，羅森中不時傳來震天的巨響，應該是人妖二族在進行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這也與他沒有關係，看著右手手臂上向內侵蝕蠕動的白色絲線，天明內心生出一種難言的複雜情緒。

以郁衛的死為代價，刀鋒之力出現，自己百般努力無法得到，卻莫名的殘留在了自己的傷口處。這是天意，還是注定？又或者，有誰在幫自己。

天明將琪琪交予一個相熟的人族強者照料，自身盤坐在原處，開始嘗試著煉化那一絲殘留在傷口處的刀鋒之力。可是此力鋒利之極，凡是接近它的事物不管是真氣還是空間，都被無聲的割裂，但詭異的是，它又緩慢而優哉游哉的滲入天明血肉之中。按道理來說，以它的鋒利，自己應該也像郁衛一般瞬間被割裂成肉末，可是不知為何這種情況卻沒有發生。

天明催動飛天皇氣靠近刀鋒，頃刻間飛天皇氣便瓦解開來，彷彿被千刀斬過，粉碎消散。它就如同海浪中的礁石，面臨再大的衝擊也兀自巋然不動。一身真氣如流水般全部用於煉化刀鋒之上，可是沒有一絲能夠靠近它，更何況煉化。

苦笑一聲，天明睜開眼來，看了看自己的右臂，神情愈發苦澀，如果無法煉化，自己的傷口將永遠無法癒合，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刀鋒之力遲早會侵蝕掉自己的全身，使自己也變成郁衛一樣。此時他剛剛突破，一身功力水漲船高，比先前不知強大了多少倍，就算如此也對刀鋒無可奈何。

現在的他還太過弱小，根本無法得到這種高等級的力量，意外得到了也無法佔為己有，留著只是禍害。

接下來幾天，天明想盡了各種辦法，還是無法撼動這一絲刀鋒之力，且刀鋒蔓延了他的整條手臂，即將侵蝕進他的身體裡，如果不盡早根除，遲早會害了他。天明猶豫著要不要斬掉自己的手臂，白白浪費掉這一次莫大機緣，免得自己因此而死。

而過了這麼久，老七也帶著寥寥幾個人族負傷逃回了不凡城，他們接到城主的命令撤退，儘管心有不甘但不得不遵從城主的命令。無人知道他們在羅森中遇到了什麼，他們只是擾敵，並未與妖族正面開戰，損失卻這麼重，回來的只有幾個人。

而由此也可以預想與妖族正面交戰的城主一行等人面臨著怎樣慘烈的局面，連只是擾敵的老七等人損失都這麼重，更何況是正面戰場交火的他們？自從那日羅森中傳來劇烈的爆炸，這種聲響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停歇，可見他們已經戰鬥了幾天幾夜，還沒分出個結局勝負。

老七回來，人族好歹找到了一個主心骨，以他的威信，足以使眾多人族強者信服，聽從他的命令。可是老七的眼光以及大局觀遠遠不如城主，要他上戰場殺敵還行，讓他管理一座城池，他就顯得有些捉襟見肘。無奈之下老七隻好督促人族再次開始修復內城，除了這件事，他也找不到什麼事做。

天明也就自身問題請教過老七，可是老七見到刀鋒之力後如臨大敵，本能的連碰都不敢碰一下那些力量，老七與郁衛的道行相差不大，只是比他多了個幾百年而已，這種力量既然能瞬秒郁衛，也會對他造成致命的威脅，所以老七對此也毫無辦法。

天明無奈，最終下定決心斬掉右臂，否則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侵蝕而死。

從懷中掏出黯淡無光的南離劍來，天明咬牙，左手揮落。

事實上當初在離開葬天墓地的時候，那位人族戰魂便已精純的本源之力在天明體內開闢出了一個異度空間，作用相當於須彌芥子，能夠儲物，這也是為了南離劍不輕易被人發現，所以天明的隨身玉珮，南離劍以及後來得到的絕世棍，都放置於這片天地之中，心念一動便可召出出現在手裡。

一聲高亢激昂的龍吟，驀然迴響天地，令聞此音者莫不是雙耳流血，腦中一片眩暈。也正是此音的突然迴盪，令天明渾身巨震，神識刺痛難忍，不得不終止斬掉自己右臂的動作。

不凡城的人族強者紛紛被此聲驚動，飛躍至城牆上向著羅森方向眺望。在他們幾近驚恐的眼神中，一條長達萬里的蒼龍在天際急速飛來，撲向羅森之中城主與麒麟交戰的方向。

麒麟早已發現城主一行的動作，可是遲遲不肯揭破，只因他無法保證自己能夠對付的了城主一行人族強者。於是他按捺下來等待，而這條蒼龍，正是他等待的援軍。

龍族是極為護短的一個種族，這種秉性自那位死去的龍帝身上就開始體現，藏素奉命前來參戰，卻被地襲殺死，龍族聞訊之後自然會前來報復，而這條蒼龍，便是不顧規矩來為藏素報仇的人。

蒼龍來的極快，眨眼間便到了羅森上空，不凡城城牆之上的人族強者看它就像在看一道雄關，其巨大的身軀泛著冰冷的色澤，如同一條橫臥的山嶺，無邊無際的蔓延。整個不凡城的大小，在這條蒼龍眼中也不過是跟自己眼球差不多大小，二者無法相比。

「妖聖！」老七面色難看無比，感受到蒼龍身上那股無匹的威壓，對他們而言如同禁忌之力，不可觸其鋒芒。萬年為聖，有這樣一條蒼龍加入這場戰爭，人族還哪裡有倖存的道理？就如同一個成年人強勢插手幾個嬰兒之間的打鬥，絕對是一招橫掃所有。

羅森之中陡然爆發出一股絕強的氣勢，令的天際的蒼龍都微微一怔，無數虛淡的人影飛起，佔據整個天地，那些死去的人族戰魂，終於再現天地，發揮他們最後的力量來守護人族，從此之後，魂飛魄散。

「爆！」隨著一聲冷漠平淡的呵斥響徹天地，一圈黃色的光波陡然四卷，如潮水般轟隆蔓延過地面，向著四周浩浩蕩蕩的席捲，一股令天地為之失色的力量驀地自羅森中爆發，隨著光波的蔓延摧毀一切事物。

卻是城主在此時，毫不猶豫的動用了自虎王獸寶庫中得到的那顆妖聖內丹，以人族強者的英魂之力將之引爆。在這股驚天大爆炸之中，城主等人無聲湮滅，妖族麒麟哼都沒哼一聲的死去，羅森外圍區域幾乎全部被毀，化為黃沙之地，連不凡城都受到波及，呈一條圓弧形狀被摧毀。

就這樣，都死了。於是一切都顯得不重要了。

站在城頭的人族強者見機的快，紛紛後退，速度稍慢的便被光波掃過，形神俱滅，只有跑的最快的幾人活了下來。老七不可置信的看了看羅森方向，陡然跪倒在地仰天大哭。不凡八傑，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而那條同樣是聖的境界的蒼龍，卻並沒有在這場災難中死去，光波掃過他的身體，令他渾身表皮開裂，龍鱗崩解，鮮血淋漓的在地面上掙扎著，發出一聲聲淒厲的龍吟之聲。

掙扎了好一會兒，疼痛得到緩解，稍稍治療了一下自己的傷勢，蒼龍巨大的眼球瞪向不凡城，充斥著驚天的殺機和怒火。他竟然，被一群螻蟻給打傷，實在有損顏面，他要衝進人族領地，大肆殺戮一番以解心頭之恨！

他面色猙獰的盤旋遊走上天際，碩大的頭顱冷冷的對著不凡城方向，如同一條山嶺橫空，格外震撼。

「快跑！」痛哭中的老七感覺渾身一冷，驀地開始嘶聲呼喊，希望人族能夠各自逃開，免得被蒼龍一網打盡。只是老七知道，如果蒼龍要屠城，這城中絕對沒有一人能夠倖存下來。低吼了一聲，老七雙眼充血，如同發怒的野獸般衝向天際的蒼龍。

蒼龍.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甚至連嗤笑一聲都不願意，因為老七的道行，不配他哪怕是露出一個不屑的神色來，他昂了昂頭，突然身體前傾下探朝著不凡城狠狠的撞去。

勁風撲面，蒼龍撲下時激起的氣流將老七瞬間打飛，砸落在廢墟中生死不知，蒼龍的身軀卻陡然停頓下來，好似時空被定住了一般，從極動瞬間轉變為極靜，一絲恐懼爬上蒼龍的眼眸，他抬頭看了一眼從不凡城另一個方向走來的那通天巨人，慘叫一聲掉頭飛奔。

一股天地至極的殺氣，帶著濃濃的血腥味，瀰漫開來。

第一百五十九章 修羅再現

那通天巨人，時而歡笑，時而痛哭，時而大怒，時而悲哀。每一刻都在變幻著不同的情緒，仿若入世修行的佛祖，體諒眾生疾苦，誕眾生相，面面不同。只是這如魔神一般的巨人身上，所散發出的氣勢絕不是佛的悲天憫人，而是一股秉承天地正統慘烈之極的殺氣。

就好似他，單純由殺氣組成，因殺而煞，因只殺而可怖。連妖聖蒼龍見了他，都立馬掉頭飛奔，更何況是連蒼龍都無法匹敵的人族。

「修羅！！！」

蒼龍淒嚎一聲，從這股天地至極的殺氣中認出了來者是何人，臉色瞬間被恐懼瀰漫，展開全部手段朝著羅森之內飛遁。如山嶺一般的身軀橫空，在這修羅眼中卻只如同一條泥鰍，可見修羅此時的身軀龐大到了何種地步。

「千相！」天明第一時間便認出了這修羅的來路，二話不說抄起琪琪施展出一道遁符，可是在殺意的壓迫下，遁符的效力微乎其微，只能遁出原來的一半距離。天明大急，眼看修羅遮天的大腳即將踏上不凡城，在他的腳下，不凡城只如同一粒塵埃般渺小。

咬破舌尖，天明的面色瞬間慘白，不要命的用精血發動遁符，數十個遁符在血色力量的加持下，一股腦的全部爆發，掀起一股強大的符意，堪堪從修羅腳下逃出，遁入了羅森之中。而在天明身後，千相的大腳碾過不凡城，地面轟隆作響，原本的不凡城被他一腳踏平，成了那巨大腳印中的一粒塵埃。

一圈海浪般的氣牆，在修羅踏上地面之時從他腳底誕生向著西周席捲，如同一輪風暴肆虐，天明不敢大意，伸手往懷裡一掏愕然發現平時準備好的遁符在逃出修羅這一腳覆蓋的範圍時已經全部用完，心思電轉，天明拿出絕世棍狠狠的向著地面一插，然後身軀抵著棍身被強大的風暴向後吹退，絕世棍在地面上擦出一條長達千里的裂痕。

咳出一口血，天明拔出絕世棍認準一個方向朝著羅森之內亡命的飛奔而去，好在千相並不是將矛頭指向他，他只是受到一絲餘波震盪所以受傷不輕。當逃出足夠遠的距離後，天明輕呼一口氣，回頭望去。

整個不凡城早已塌陷，被碾壓為平地，城中人族強者也不知生死如何。極有可能只有天明帶著琪琪逃了出來。而修羅奔著蒼龍而去，於數萬里之外的地方伸出大手一把抓住了蒼龍，直接放入口中咀嚼起來。天明面色蒼白，耳邊彷彿能夠聽到蒼龍在修羅嘴中的慘叫。

這一切變化來得太快，從蒼龍出現，城主引爆內丹，到修羅踏過不凡城，生吃掉蒼龍，加起來短短的一刻都不到，但就是這不到一刻的時間，卻發生了這麼多大變。天明此時回想起來都感到一陣由衷的震撼。

吃掉蒼龍之後，修羅抹了抹嘴，滿意的打了個飽嗝，通天的身影行走間帶起巨大的轟鳴，朝著羅森之內的方向走去，對於妖族而言，他的到來絕對會給他們一場欲仙欲死的驚喜。

天明看著修羅離去的方向，面色逐漸凝重起來。從他來時的方向來看，修羅應該是從人族領地之內走出，那他在人族又掀起了一場怎樣的腥風血雨？城主早在很久前就像族內傳訊派強者支援，可是一直沒有等到來人，極有可能是從人族領地趕來支援的那些人族強者，遇到了修羅，被他殺害，所以才音訊全無。這也就解釋了為何人族放任不凡城孤軍奮戰，不管不顧。

還有，修羅出世之時人妖魔三族各自派出了族內年輕一代的強者前去打探消息，南離更是為了阻擋千相讓天魔女與靜妖二人逃走，自身隕落。人族戰魂在天魔女離去時希望她能夠像人族傳達修羅的消息，好讓人族有所準備，可是此刻看修羅肆無忌憚的模樣，人族應該不會知道了修羅的下落，否則必然派出強者將之截殺驅逐，以免對人族造成巨大損失。由此可見，天魔女回了族內之後並沒有依言告訴人族這個他們共同打探出來的消息。

而不凡城是最靠近修羅出世地方的人族領地，相對於妖族而言，與不凡城敵對的羅森外圍便也是如此，此次妖獸攻城，妖族竟然派出了龍族的年輕強者，由此不難推測出靜妖在回到族內之後當即向族內稟報了這個消息，於是藏素便懷著監測的目的前來，只要一發現修羅的動靜，藏素便會立即向妖族稟報，以免妖族損失過大。如果不是懷著這樣的目的，以龍族在妖族之中的高貴身份，豈會來羅森外圍這種偏遠地方。妖族之內的眾多龐大種族，又豈會將目光注視到這種對於他們而言是小打小鬧的地方？

所以此次妖獸攻城之戰，羅森深處才不符常理的出現了兩位妖族年輕強者，可是天不如人願，藏素被地襲強勢斬殺，於是身負的使命還未顯露出來便因他的死而夭折。

世事的發展可謂複雜之極，牽動了各方的因素因而構成了一連串的事件，因此很多事都顯得沒有頭腦，沒有原因，卻偏偏就這麼發生了。若不能洞悉其中關係，很難理清各個事件中的原因以及他為什麼會發生。

若不是天明此刻看到修羅做了一番推測，他又怎能窺清其中的糾纏？如果修羅沒有出現，這些複雜的關係很可能便會因為妖獸攻城的落幕而成為不解之謎。而妖族在得知藏素的死訊之後，才知道不凡城中有極為強大的人族坐鎮，便錯誤的認為是人族派出的強者到不凡城中監視修羅動靜的人插手了這場戰爭，大怒之下派出蒼龍，一來雪恥，給人族一個教訓，二來讓蒼龍代替藏素完成那個使命，哪知蒼龍的運氣背到了極點，火急火燎的趕到此地，還沒來得及大發神威，便被城主引爆妖聖內丹所傷，羞愧惱怒之下他想滅了人族，奈何剛剛動手便被途徑此地的修羅盯上，給生吃了。

修羅從人族內地而來，說不定在人族領地掀起了一場滔天殺戮，赤地千里血流成河，無數人族強者隕落。但這些都是天明的猜測，他也不知道真相究竟如何，從城主請求的支援沒有到來來看，這個猜測十有八九為真。而他現在奔著妖族而去，妖族對這個殺又殺不死，只為殺戮而生的生靈必定無可奈何，他又將在妖族掀起一場屠殺風暴。

這就是修羅，每個種族的噩夢。

看著遠處巨大的腳印，原本的不凡城在腳印中已經被踏為平地，天明猶豫一番，是不是要回去看看。人族強者拚命想要保護的內城平民，付出了無數鮮血和代價要守住的城，竟然就這樣毀滅。那裡已經慘不忍睹，不知多少人族被踐踏成肉泥。

嚶嚀一聲，心神受到強烈刺激的琪琪昏昏沉沉的醒轉過來，眼前一片迷濛，看不清周圍的事物，只是本能的感覺到了自己在一個熟悉的懷抱中，所以情不自禁的稍微抓緊了一些。

「大哥哥，大姐姐呢。」琪琪的聲音有些麻木。

「走了。」天明摸了摸琪琪的額頭，感受到一片炙熱的滾燙，不由內心一驚，琪琪竟然生病了？琪琪竟然會生病？在修士的世界中，竟然還會有病？

「哦。」琪琪有些迷糊的應了一聲，艱難的睜開眼看了天明一下，然後疲憊的閉上，很長時間沒有做聲，就在天明以為琪琪睡過去了的時候，她再次說話了。「爸爸也走了，奶奶也走了，大姐姐也走了...他們，是不是不會在回來了？」

看著琪琪稚嫩的面龐，天明內心微微一痛，否決道，「不，會回來的，爸爸奶奶的走與大姐姐的走不一樣。」

「哦，我知道了...大哥哥，我好痛啊。」琪琪聲音帶著哭腔說了一句，頭一歪就沉沉的睡去。

天明面色凝重起來，單手抵住琪琪後背，精純的真氣緩緩的渡入，仔細查看她體內一番之後卻並無任何發現，但琪琪全身卻像是起火了一般滾燙，說不出的詭異。

天明不死心的又探查一番，還是沒有任何收穫，琪琪好像真的生病了一般，只是就算是真的生病，以天明的道行也能找到病根將之驅除，可是琪琪此番發燒卻來得異常兇猛，無跡可尋。

脫下外衣將琪琪包裹住背在背上，天明左手拿起絕世棍，向著羅森深處走去，羅森中生長了各類靈藥，天明想要尋找看有沒有屬性極寒的草藥喂琪琪服下將這種灼燒中和一番。畢竟如果不將琪琪的病情壓制，她很可能因此而死去。

天明調息一番，壓下體內為了逃脫修羅大腳而誕生的傷勢，在羅森中極快的奔走起來，他眼神四處亂瞟，想要找到自己認識的草藥。至於不凡城，天明不想回那裡了。在修羅大腳踏過之後，那裡，應該是一片人間地獄的慘象吧，自己再回那裡，又有什麼意義呢？尋找像自己一樣的倖存者？可能有麼？就算有，找到了又怎樣呢，還不如抓緊時間尋找治療琪琪病情的靈藥來的實在。

第一百六十章 冰潭

羅森之中，是沒有日光的，不管是不是白天正午，又或者是開闊平地，站在羅森的範圍內，看不見那一輪驕陽。只有到了晚上，迷濛的清輝灑落，將萬物籠罩的有些出塵，仿若來到了夢境中一般，才可看到那懸浮於天際的明月。

天明這才知道，每個大帝的光輝，只照耀在自己的領地之上，而這種照耀，並不以大帝的意志為判斷標準。就比如，如果妖族攻下了不凡城，那原本照耀在不凡城的日光就會退去，被夜晚的月光佔據。

所以羅森之中的晝夜與不凡城剛好相反，只是羅森中儘管有月光的瀰漫，因為常年的陰冷潮濕，還是透露著一股腐敗之氣，像是地獄一般陰森。

天明背著琪琪在羅森中尋找了一天，沒有找到什麼寒屬性的草藥，倒是發現了幾顆能夠稍稍治療一番自己體內傷勢的靈藥，無法煉製成丹之下便整顆吞服，雖然浪費了大半藥力，但也起到了一定效果，按這個趨勢下去，不需多久天明全身除了右臂還在被刀鋒之力緩慢侵蝕之外，其餘的傷勢很快便能好轉。

而處在這分不清方向的羅森之中，天明漸漸明白了兔小妖當初所說的這片天地是由無數田字型空間組成是為何意。空間不是天地，一片天地囊括了太多的空間，這些空間層層疊疊，或者相互連接，於是構成了一片廣袤無垠的天地。

兔小妖曾經說過，兩個空間相互連接，如同兩面破碎的鏡子拼在一起，所以哪怕你看到一棵樹，也極有可能這棵樹是存活在兩個空間之內。而整個天地就是這樣一面破碎成千萬塊的鏡子，當你從一處空間邁入另一處空間之時，你可能毫無察覺自己已經進入了另一片空間，只是在原地的人再也不能看到你的蹤跡，哪怕與你相隔只是一步之遙，但由於你已經身處於下一片空間於是便不可見。

對於兔小妖這種說法的明悟，還的從一隻大蟒蛇身上說起，天明為了採摘一株草藥，驚動了蟄伏在其旁邊的護藥妖獸，也就是這條青花大蟒。天明看到蟒蛇，雙目一亮，蛇膽可是個好東西，於是對它起了殺心。這條大蟒怎麼可能是天明的對手，絕世長棍幾棍劈下來，便打的它暈頭轉向，慌忙逃走。天明哪肯輕易放過它，急忙追去時大蟒向前一竄，頓時消失，還把天明嚇了一跳，以為中了什麼詭計。

謹慎著向前邁步，眼前陡然豁然開朗，青花大蟒的蹤跡再現，天明將其斬殺後，做了個試驗。

他將青花大蟒剁為數截，朝著來時的方向一丟，果不其然大蟒的身軀在幾步之外的地方消失，而朝前望去，一條視線上的景物歷歷在目，可以看得十分清晰。天明心頭升起明悟，看來這種疑似空間壁障的東西只對血肉之軀有效。

在羅森之中，天明可謂步步為營，處處小心，畢竟這裡是妖族的地盤，又常年生存著眾多實力可怖的妖獸，稍有不慎便會有性命之憂。好在妖獸攻城之戰古木等大妖召集了太多的妖獸參戰，使得羅森外圍區域方圓數萬里之內的妖獸為之一空，只剩下一些實力低微古木都看不上眼的妖獸存活。這樣一來對天明的安全起到了很大的保障。

而弄清了這個世界上最基本的一些關係，天明也放下心來，多掌握一些總比關鍵時候什麼都不知道要好得多。而且天明心裡有一個想法，若是將這些空間原理運用的好，對自己而言無疑更是一種極好的殺敵手段。

接下來幾天的時間內，天明四處遊蕩，專往那些看似陰森可怖的地方而去，只有那些極寒的地方，才會生長出寒性靈藥，當然物極必反，極熱的地方也可能會誕生出這一種奇葩，只不過羅森處處陰暗，沒有極熱的地方。

對於自己的右臂，說真的天明捨不得斬下，那刀鋒的力量極為可怖，兩千年道行的郁衛都在這力量之下瞬間被秒，如果成功的將之煉化，天明無疑將擁有一大殺器。只是目前天明沒有找到辦法。不過天明心裡仍然抱著僥倖，希望自己能在羅森中發現平庸草，這樣一來以飛天皇氣將之煉化，便可以初步控制刀鋒的力量。

在前世，天明得到刀鋒之力後可謂受盡了苦頭，好在他無意之間吞服過一株平庸草，借助藥力控制了刀鋒。平庸草的特性便是化一切神奇為平庸，只要藥力足夠，刀鋒之力也會平庸下去。

於是天明強忍著右臂傳來的針刺感在羅森中全方位掃蕩，尋找自己需要的藥材，而在這個過程中，他的右臂漸漸消失，刀鋒之力侵蝕到了他的肩胛骨處。

因為四處跑動的原因，天明不知不覺的向著羅森深處而去，只是與修羅所去的方向不同，畢竟羅森的範圍很大，而修羅呈直線向著深處前進，只要不是朝著那個方向，隨便怎麼走都不會與修羅之路相通。而在這種尋找中，天明更是不知穿越了多少無形的空間壁障，再也難以回到當初的那處空間，看到不凡城的蹤跡。或許他離不凡城所在的空間很近，只是一道壁障的距離，又或許他離不凡城很遠，相隔了數片空間的阻隔。

在尋藥的過程中，天明並未遇到什麼實力高深的妖獸，可見攻城之戰對妖族而言也是一場損失巨大的戰爭，周邊不知多少裡的妖獸都被消耗一空。而留存下的，都是一些實力極其低微道行不過百年的妖獸，凡是不開眼擋住天明去路的，都被他一棍砸死。

天明幾乎不休息的四處尋找，只希望快點找到能夠緩解琪琪病情的靈藥，琪琪在這幾天中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幾次，還沒有說幾句話便哭著說痛昏迷過去。令天明愈發感到時間緊迫。

蟄伏在琪琪體內的兩股強大力量，一是她的念力，二是她傳承自血脈中的那道閃電印記，按道理說這些力量強大到早已通靈，應該自發護住才對，可是仍憑天明如何探測，都找不到這兩股力量去了哪裡，好似他們已經離開了琪琪的身體，如此一來便無法將之激活對琪琪形成防護。

念力天明無法保證，可是那道閃電印記天明可以斷定他早已通靈，因為他親眼看到過藍色閃電自主飛出琪琪體內，鑽入自己額心與血脈中遊走，貌似他留給了天明一份傳承，可是醒來後天明什麼也不記得。

如此又過去了三天，天明一無所獲，倒是自己體內的傷勢已經痊癒，畢竟只是被波及震傷，很容易治療，而琪琪絲毫不見好轉，也不見有病情惡化的跡象，她只是全身發燙，仿若要燃燒起來一般。

直到有一天，天明發現了一處冰潭。

這處潭的範圍並不大，水面上結著一層厚厚的冰，彷彿站上去都無礙，周邊因為這潭中冒出的寒氣而顯得一片冰天雪地之相，連一些草木都被凍在了冰層之內。可見這潭中的寒氣之強。

憑著直覺，天明認為這潭中要麼要重寶，要麼有靈藥，否則絕不會莫名的出現這麼一處極寒之地。但凡事出皆有因，這處冰潭的形成理所當然的也有其緣故。

天明走至潭水邊，絕世棍揮起，狠狠的向下一砸，冰層上頓時蔓延出無數裂痕，天明再一棍敲下去，冰面上立馬多了個窟窿，一道黑影自窟窿內猛的撲出，天明急忙倒退。

令人肌體發痛的寒氣撲面而來，天明一退在退，這寒氣已經可以影響到他，更何況是他背上的琪琪。那從窟窿內撲出的妖獸是一隻猙獰的鱷魚，眼見天明退開，它甩動一下大尾掉頭鑽進了冰潭之中，寒氣蔓延，水面再次被凍結，無一絲曾經被破開的跡象。

天明向前走了幾步，來到水邊，那只鱷魚並沒有破開冰面撲出，可見只有冰面被破壞之後它才會出現，而隨著水面被凍結，周圍的寒氣急劇下降，遠沒有冰面被破開之後那麼濃烈。

天明皺了皺眉，從這只鱷魚身上感覺到了一絲威脅，他現在也不知來到了哪裡，終於遇到了一隻實力與他相當的妖獸，從此不難推斷，他離不凡城應該已經很遠了。

而這鱷魚隱藏在冰層之下，不出來天明也拿他沒辦法，若敲開冰面，從潭中升起的寒氣令天明都要小心應對，若不敲開冰層，天明無法尋找到壓制琪琪發燒的靈藥。猶豫一番，天明再度舉起絕世棍向著冰層敲下。

果然，當冰面裂開之後，鱷魚第一時間撲了出來，天明揮棍一掃，與鱷魚硬撼了一記，將撲出的鱷魚打落水中，自己也受力後退，在這個過程中他調動體內真氣向著那些蔓延的寒氣一卷，令寒氣籠罩向琪琪，他想看看這些寒氣對於壓制琪琪體內的灼熱是否有效，而這時鱷魚又撲了出來，天明飛退閃過，他才不甘的鑽入潭中。

天明眼中升起明悟，這鱷魚好像不願離冰潭太遠，當自己退出一定範圍之後，他也會退回潭中。而從潭中溢出的那些刺骨寒氣，天明驚喜的發現，對琪琪的病情竟有一定的壓制效果。只不過效果很是低微。

第一百六十一章 齊天大聖

天明本就與琪琪肌膚相貼，當寒氣掃過的時候，他能明顯感覺到琪琪的身體一冷，接著又被灼熱佔據，而受到這寒氣的一激，琪琪輕哼一聲醒了過來。

「大哥哥，我餓...」琪琪有氣無力的開口，顯得十分虛弱。

「今晚我們吃烤鱷魚肉！」天明盯著冰潭，輕聲安慰道。

「嘻嘻，那我等你好消息啊。」琪琪說著又沉睡過去，渾身滾燙，彷彿要把她燒死一般。

天明輕呼口氣，盯著冰潭暗自沉默，既然說了要給琪琪吃烤鱷魚肉，他就一定要做到！目光轉向手中的白銀長棍，天明腦海浮現出一門傳奇棍法。所有的兵器都有與它相匹配的法訣招式，這樣一來便可以將兵器的威力發揮到最大甚至超常，於是不負兵器之名。

天明自得到絕世棍之後，便從腦海中層層過濾找出一篇棍法運用的攻擊型法術，開始因為修為不足，難以修煉如此剛猛霸道的法訣，但現在突破之後，應該可以初步修行。

有些出乎天明意料的是，他找到的這門棍法，名為絕世擎天訣，同樣擁有絕世之名，好似符合了冥冥之中某種巧合的規律，傳說中這絕世擎天訣是由上古時代一位驚才絕艷的妖聖所創，這妖聖一生與棍為舞，創造了不少世人只能膜拜的傳說，後來皈依佛門，這套棍法便一直在佛門中流傳。

後來老頭子帶天明拜訪佛門第一大宗，機緣巧合之下天明從無數古經中得到了這套棍法，讓老頭子一陣歎氣，畢竟佛門精深奧義世人都想堪破，堪破了佛經就等於破了這紅塵，是出世之人，不在凡俗。天明沒有選擇那些佛門世代流傳的經文，卻選擇了一套冷門的棍法，令他好不喪氣。世間修行之人用棍的不多，所以棍法的法訣遠遠不如其餘的兵器多，天明那時候得到這絕世擎天訣，可謂雞肋之極。

記得那時候這棍法出世，驚動了佛門高僧，當時的佛門第一高手上感天意，看著天明笑而不語，老頭子最恨佛門這一套故弄玄虛，於是逼問，高僧無奈之下開口，「佛曰，不可說。」

然後被老頭子一陣痛揍。

高僧被打的急了，大吼道，「這棍法是一位上古年間皈依佛門的猴聖所留，只傳有緣人，無緣者相見而不能的，你妹的，別打了，我在說！既然施主能夠得到，雖然現在看似無用，但以後，終有用到之時，這棍法，一定會在施主手中綻放出驚艷萬古的光芒。」

轟！天地巨震，一道雷霆劈下，這高僧剛剛說完，便被劈死。老頭子似有所悟，沉默不語。

這棍法，一共分為六式，分別為乾坤一擲，大世橫掃，皇極驚世，擎天絕劈，鬥戰青雲，大滅天下。以天明現在的道行，堪堪能夠修煉第一式，乾坤一擲。

出奇的是，這棍法並不是最後一式難以修煉，反而最難修煉的是鬥戰青雲那一招，其實那一招並不是一式棍法，反而更是一種強橫無匹的意境，誰敢阻我，我便一戰，用敵人的血，來鋪墊我前進的路！

不管面對多大的敵人，不管面臨什麼險境，唯一戰爾，有我無敵！這便是鬥戰青雲中所要表達出來的強勢，霸道。而也只有領悟了鬥戰青雲，才能發揮出這套棍法無匹的威力。

天明眼中泛起異彩，不得不說，這上古年間創造這套棍法的猴子，真是一個天才。不過現在，上古時代應該還在天明生活的時代後面。如果能夠一直活著，天明倒是很想看看這個驚艷了一個時代的猴子究竟有多麼出色。

天明舉起絕世棍，開始修煉第一式，乾坤一擲。這一式修煉起來其實很簡單，就是用長棍向著身前的敵人一擲，不過這一擲，並不是投標槍一般將武器投出去，而是像拿著羽毛球拍般向前一戳，對，就是一戳，但這一戳，可不了得，要將自己凌厲霸道之意完全在這一戳之中展現，使敵人升起無可匹敵之感，就好似神祇對蒼生的懲罰，高高在上的進行踐踏，而這一戳，也因為蘊含了如此強勢的意味，被稱之為擲，如果修煉到極致，這一招之下，乾坤都要破碎。

因為很簡單，天明不多時便掌握了這一招的運用方式，當他將手中長棍向前一擲的時候，心底自然而然的升起一股睥睨天下的感覺，好似自己將世間所有都踩在了腳下。

天明額頭冒出冷汗，這棍法中潛藏的無敵意境在他修煉時便不知不覺的開始影響他的心境，使得他如同當初那隻猴子般變得不可一世。這樣一來，他便修的不是自己的道，而是追尋那隻猴子的道前進，永遠無法將他超越。

天明緊緊的握住手中的長棍，心底突生一股狂妄之意，好似哪怕自己在弱小，也敢指天而罵，縱死不減狂驕。因為這股狂妄自大，他現在恨不得與各位大帝去爭鬥一番，拼比高下。他感覺自己好像是一位冷漠而高貴的神靈，只能被蒼生膜拜，任何忤逆其意者都將被無情的抹去。

而在這種霸道狂妄的影響下，天明雙目通紅，好似要發狂一般，他的手緊緊握住絕世長棍，神色浮現掙扎，努力的維持自己心境如水的平淡。

「天敢欺我何？神能耐我何？天要欺我，我便一棍捅碎這天，令乾坤破碎，神若壓我，我便一棍將你砸死，取而代之我才是神！天地神靈不能阻我路，諸天佛祖不能礙我行，誰都沒有資格成為我的對手！」

「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

「生我何用，不能歡笑，滅我何用，不減狂驕！」

「我是齊天大聖！」

「啊！」天明嘶聲大喊起來，舉起絕世長棍猛的向前一擲，絕世棍脫手而出，在半空中無限放大，仿若天柱臨世，向著冰潭狠狠的一捅，頓時天地巨震，整個冰潭被砸進地底，地面成圓形憑空塌陷了數丈，卻是被絕世棍一棍捅進了地底！

絕世棍倒飛而回，被天明一把抓在手中，他躬下身大口喘息起來。

「好...好霸道的意境！」天明大口呼吸著，好似這一棍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被剛剛那一棍自行激活的鬥戰霸氣震撼。

「這，就是乾坤一擲麼？」天明驚歎，那一棍所帶出的風采，捅破了天，無人可擋，甚至連神佛都要避退，不是不能擋，而是，不敢擋！

「好棍，好棍法，好...強大的猴子。」依照這種威勢推斷，當初那位妖聖，絕對可以逆行伐仙，不愧是那個時代唯一的傳奇！

戰的真諦，就是威風凜凜，不可一世。戰的真諦，就是睥睨天下，無所畏懼！敢阻我者，全部一棍砸死，直到這世界上，再沒有敢阻擋我的人神！

天明突然明悟了一絲鬥戰青雲的奧義，只有將鬥戰青雲的意境夾雜在這棍法中，才能發揮出這棍法的威力，令天地變色。

「他，絕對是一隻無敵於九天十地的猴子！」天明突然想開了，這樣的道路，值得自己去追尋，就算是重走他的道路又如何，這樣以戰驚天下的道路，這樣熱血狂傲的歷程，難道不應該體驗一番麼？如果走了你走過的路，不能把你超越，那我倒要看一看，你曾經走到的終點，是不是能夠束縛的了我！

天明心底升起一股強大的爭執之心，與後世的那隻猴子，強烈的想比較一番，看看我是不是能夠踩著你走過的路，走的比你更遠！

天明索性徹底忘卻自己以前那種君子不爭，平淡如水的意境，全面接受那隻猴子霸絕天地的風采，讓當初令人聞風喪膽的猴子，在這個世界上綻放出無與倫比的光芒，從此以後，有我無敵！

天明緩緩站起身來，那雙眼眸格外明亮，彷彿蘊含著一輪驕陽般，不可逼視。原本他的眸子，如同一彎死水平靜清澈而深邃，現在卻像一柄開天神劍，綻放著刺目的凌厲。

男人，當像那隻猴子般活著，無所畏懼！而你曾經走到的終點，也不能束縛我，我要比你走得更遠！雖然我崇拜你，於是走你走過的路，但我，也要超越你，因為當我決定踏上你走過的路的時刻，你便是我的敵人，我要，從你走過的路上打出一片新的天地！

天明走向那潭冰水，整個人與之前相比完全不一樣了，從此以後，他要爭，與天爭，與萬族強者爭，爭出一個天下，爭出一片朗朗乾坤！因為有了爭，才有不懈的前進動力，當你站在一個新的高度上時，原本的敵人已經不屑一顧，又會出現與你相匹配的敵人，所以一旦開始爭，便永無止境，而這種爭的過程中，便是他從弱小到強大的過程。當他的敵人是各族大帝的時候，他便也有了與大帝相爭的實力。

這是一種昇華，一種蛻變。

第一百六十二章 化繭

冰潭之中蟄伏的那只鱷魚已經肚皮翻白漂在水面上，五官流血顯然是被生生震死，這鱷魚並沒有遺傳什麼遠古神鱷的血脈，資質等一切都很普通，否則佔據這樣一處寶地本應實力突飛猛進才對，斷然不會才區區幾百年的道行。

天明用絕世棍在水中撥弄一番，徹骨的寒氣順著棍身攀爬上來，令絕世棍表面都附上一層寒氣，這寒氣侵入天明體內，讓他打了個寒戰，渾身猛的一哆嗦。可見這水中的寒氣已經濃烈到了什麼程度。

這些寒氣仿若有靈一般，在天明體內遊走一圈之後，朝著琪琪體內衝去，好似看到了天敵要與之一較高下。天明體內真氣緩緩流轉，驅散寒氣帶來的影響，轉頭看向琪琪。

寒氣甫一入體，便與那股莫名的炙熱能量展開激烈交鋒，將琪琪的身體當做了戰場相互吞噬，琪琪皺著眉頭輕哼起來，顯得十分痛苦，她的身體一半冰冷，一半火熱，彼此進攻僵持不下，而這種寒氣由於後力不足，漸漸被炙熱佔據吞噬，琪琪的身體再度變得滾燙。這樣一來只剩一種單純的能量她反而顯得好過一點。

撈起鱷魚屍體，天明丟至一邊，開始用絕世棍測量冰潭的深度。這冰潭並沒有想像中的深不可測，反而輕易的就用絕世棍捅到了地面，還沒有絕世棍長。搗鼓一陣，由於水中一片寒氣迷濛，天明並不能發現潭中隱藏著什麼秘密。

潭中的水太冷，天明不敢輕易涉足，再加上不能將琪琪貿然帶進潭中，以免發生意外，天明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什麼好辦法，如果將琪琪放在一邊，那更不行，他們已經來到了羅森深處，處處危機潛伏，一個大意之下就可能發生不測，所以天明不想將琪琪單獨留在一邊，哪怕讓她離開自己的後背都不行。

如果自己進入潭中打撈，發生了什麼意外無法顧及到一旁的琪琪，被其餘的妖獸趁機叼走那可就不妙了。

天明將手伸進水中，瞬間又縮了回來，幾個手指頭完全被凍裂開來，水中的寒氣帶著一股強大的侵蝕性，若冒失進入，說不定會將他全身皮肉凍的開裂，而這還只是潭水就已經如此冰寒徹骨，要是真有一件寒屬性的寶貝，那它的寒氣天明怎敢輕易觸碰？

激發出真氣捲起幾滴潭水，澆到了琪琪身上，琪琪頓時渾身一個哆嗦，雙眼驀地睜開大叫，「嗚嗚，冷死我了。」她不停的哈著氣，從口中吐出白色的氣流。

「大哥哥太討厭了！」寒氣被壓制下去，琪琪顯得沒有那麼冷了，於是她橫眉冷目的看著天明道。

天明微微一怔，沒想到只是幾滴潭水便有如此功效，他能明顯感覺到琪琪體內的冰寒與火熱之氣在此刻達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所以琪琪才沒有任何異常的感受。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天明指著鱷魚的屍體道，「小懶蟲，起床吃飯了。」

從懷中掏出南離劍，天明刷刷幾下將鱷魚分屍剝皮，只留下肉身，然後掌中冒出火焰，開始燒烤起來。由於常年身處冰寒之地的原因，這鱷魚連肉中都佈滿了寒氣，呈現出森白的色澤，很難將之烤熟。

好在天明為了煉丹，對於火的造詣也不低，時間一長，這些鱷魚肉終於開始冒出香氣，只是那種冰寒的力量不能被驅逐。天明撕開一塊，嘗試著咀嚼吞下，頓時感到這鱷魚肉入口即化，變作精純的陰冷力量遊走於四肢百骸之間，端的是美妙無比。天明長哈一口氣，神色充滿了愜意。

「哼，都不知道照顧小孩子。」琪琪偏過頭去，對於天明只顧著自己吃的行為很是不滿。

天明尷尬一笑，如果自己不先嘗試一番，要是這鱷魚肉吃不的怎麼辦？他撕開一塊遞給琪琪，琪琪雙手接過，眼神憤憤的看著他拚命的咬下去，好像咬的是天明一般。

「唔，好冷，好冷！」琪琪吃了鱷魚肉之後眉毛上都結出冰霜，一股股炙熱的能量被驅除體外，冰寒之氣開始佔據她的全身，她一邊發抖一邊在原地蹦跳，一掃當初病怏怏的姿態，充滿了活力。

蹦了好半天，她才停下來看著天明手中燒烤的鱷魚肉眼中充斥了難以掩飾的慾望，她能感覺到吃了這些肉之後自己好受的多了。天明再次撕下一塊遞給琪琪，她吃了之後渾身暢爽，就好像在酷暑之天洗了個冷水澡一般，涼意從頭頂衝下蔓延至腳後跟，驅除所有燥熱，好不暢快。

琪琪體內猛的爆發出一股陰寒之氣，這種陰寒，並不刺骨，反而像是天地純正的陰之力，強大而通透，映襯的琪琪的身體都彷彿透明了一般，可以看到她體內那一條條淡藍色的經脈。因為這陰氣佔據了琪琪體內所有空間，所以令的她的經脈看起來都如同萬年寒冰一般呈現出那種幽深的色澤。

「九陰？」天明一愣，對於琪琪體內莫名產生九陰之氣感到困惑，而在九陰之氣的激發下，一直隱藏在她額頭的藍色閃電印記開始若隱若現。琪琪雙眼皮開始打架，她打了個呵欠，無精打采的對著天明道，「大哥哥我困了，好想睡覺。」

話剛說完她便一頭栽倒，天明趕緊伸手去扶，不料一股絕強的氣勢猛的自她體內席捲，將天明都掀飛出去，無數螢光飛舞糾纏，組成一道道絲線將琪琪籠罩包圍，最終形成一個蟲繭的模樣。而琪琪的氣息，在蟲繭之中逐漸開始強大起來。

天明心頭微微一動，從懷中掏出一顆金丹來。這是當初大黑狗死亡之後留在世上的一顆金丹，天明撿起仔細琢磨一番後認為是被人強行打入大黑狗體內的，並不是它修煉出來的妖丹。而這時，或許是因為感應到了琪琪猛然高漲的氣息，這顆金丹跳動起來。

一絲絲金光從這顆金丹之中溢出，照亮一方天地，在天明的手中，它不安的跳動著，彷彿情緒極為焦躁，一絲絲裂紋悄然蔓延，隨著砰的一聲，這顆金丹徹底粉碎。

當金丹的碎末隨風而去，留在天明手中的，是一塊金色的獸皮。獸皮上以特質的顏料畫著一道道簡單的線條，看上去像是一幅地圖。天明雙目微微一凝，覺的這件事耐人尋味。

金丹爆炸，理應掀起一場能量風暴才對，狂暴的龐大的能量不受控制的從壓抑中宣洩出來肆虐周邊大地，就如同城主引爆那顆妖聖內丹，將方圓數萬里地化為黃沙。而這顆金丹在裂開之時卻如同粉末隨風飄散，顯然不是一顆真的內丹，裡面沒有蘊含龐大的能量，而是被人為的製作出來，就是為了隱藏這幅地圖。

天明反覆的打量著這幅地圖，由於人生地不熟，他並不認識這幅地圖上的一些標示，也就無從得知這幅地圖最終通向哪裡。天明只是隱隱覺得這幅地圖應該與琪琪的身世有關。因為將大黑狗等一切因素聯繫起來，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琪琪，至於是藏寶圖什麼的，還是算了吧，都什麼時代了，還流行玩藏寶圖這一套？

只是大黑狗是老七無意中發現從羅森中抱回來陪琪琪玩耍的，難道那時候就有人開始暗中佈局？這裡面又有著怎樣的陰謀呢？天明不得而知。如果與琪琪的身世有關...天明瞬間想到了琪琪的母親。

「哇塞，好香啊。」一道白影帶著驚歎聲從遠處無聲飄來，瞬間到了天明近前，看著地上的鱷魚肉直留口水。搓了搓手，這人來回走動兩圈，突然生氣的指著天明責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何闖進火蜥族的領地！」

天明心頭警兆突生，戒備的看著眼前這個白衣男子，站在了他與琪琪所化蟲繭之間，默然不語。這人能夠在天明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欺進天明近前，顯然不是易於之輩，更關鍵的是天明無法摸清他的深淺。

「如果你將這些冰鱷肉全部給我，那我就饒了你！」這男子趾高氣昂的對著天明道。

天明從這人身上沒有感覺到一絲殺機，若不是他隱藏的很好，那就是他的道行比天明高深很多倍，皺了皺眉，天明道，「看閣下也不是火蜥族的族人吧。」

「耶？你怎麼知道？」這人奇怪的反問一句，隨即乾咳幾聲，道，「臭小子，識相的就將冰鱷交出來，否則別怪大爺不客氣！」說著他挽起袖子，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動手的趨勢。

天明冷哼一聲，將絕世棍往地面上狠狠一跺，一股凜然戰意從他體內散發出來，他絲毫不避讓的盯著白衣男子，以行動告訴了他自己的回答，自從決定走上那隻猴子的道路開始，天明便決定以戰鬥天下，養一身霸道之氣，毫不畏懼天地神靈。

「還是一個殘疾，也想與大爺動手，快快滾！」這男子上下打量天明一眼，看到他右臂上那絲白線之後，瞳孔微微一縮，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卻是被那股切割鋒利之意刺的眼睛生疼，他顧忌的看了天明一眼，凶巴巴的咆哮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白易

天明好笑的看了白衣男子一眼，右肩胛骨聳動，對準他的方向，其意是如果他敢亂來自己就將刀鋒之力打進他的身體裡，而白衣男子顯然也對刀鋒之力忌憚不已，於是所說的話便有些裝腔作勢的虛假意味。

躊躇了一番，白衣男子盯著地上的冰鱷肉吞了吞口水，商量著開口道，「要不這樣，咱平分了它？」天明對他的話無動於衷，琪琪在吃了鱷魚肉之後病情有明顯的好轉，而且好似也激活了體內的血脈之力，誕生九陰真氣，對她而言這些鱷魚肉可謂好處無窮，天明哪肯輕易送人，在說了，這是天明的戰利品，憑啥要和後來的他分？

「小伙子，你可不要貪心不足啊，你知道這冰鱷是什麼來歷麼？」白衣男子咳嗽一聲，苦口婆心的勸說道，「這冰鱷乃是一隻妖聖被打死之後的殘靈所化，這片冰潭就是他原本的軀體，在冰潭之中，冰鱷幾乎是不死之身，多年來無數人想打他的主意都束手無策，你一個人也吞不下這麼大的戰果啊，就當行行好，分我一點吧。」白衣男子目中露出做作的哀求之色。

看到天明還是不動聲色，白衣男子有些怒了，「就算是殘靈，他肉體裡面也蘊含了一絲聖力，你如果貿然吃了他，必將會被聖力撐爆身體，這樣吧，你分我一半，我就告訴你怎麼化解這絲聖力。」

天明舔了舔嘴唇，嘴角還殘留著一絲油漬，令白衣男子雙目一凝，驚疑不定的打量著他，失聲道，「你竟然可以化解這一絲聖力？這怎麼可能！」

沉默了片刻，這男子的氣焰再度囂張起來，惡狠狠的道，「小鬼，別逼大爺動手啊，在絕對的實力壓制下，我保證你會死的很難看，你就明說吧，給不給！」

天明單手舉起絕世棍，目中露出渴望之色，他自突破之後一直想要找一個強大的對手檢驗一番自身的實力，雖然對這男子的道行琢磨不透，可他絲毫不懼，很想與之戰鬥一番。作此決斷之後，天明將絕世棍揮舞一圈之後，用力朝前一擲。

所有的戰意鎖定白衣男子，精氣神全部隨著這一擲而發出，包含著他鬥戰的慾望，我自猖狂，誰人敢擋！

白銀色的絕世棍如同一道白虹劃過天際，在半空中無限放大，如同天柱臨世，朝著白衣男子狠狠的一棍捅下。白衣男子神色露出不屑，右掌虛不受力般輕飄飄的向前一拍，打算風輕雲淡的化解天明這一勢攻擊，讓天明看一看什麼叫絕對的實力。

棍掌相交的剎那，所有的戰意猛然爆發，帶著絕強的氣勢隨這一棍捅下轟入白衣男子體內，白衣男子神色大變，左手握拳朝著右手手背用力一轟，兩股強大的能量相沖，蘊含著各自的戰意撞擊，一圈波浪般的氣勢從中心散發出來，席捲四周。在這氣浪的衝擊下，白衣男子登登的後退三步，腳掌將地面都踏開，而絕世棍也被他一拳轟飛，倒捲而回，被天明伸手握住。

「好手段！」白衣男子驚歎一聲，神色少了原先的輕浮，多了一絲凝重，天明的率先發難好似也激發了他的戰鬥慾望，雙足跺地地面猛的一震，他全身化為一道殘影朝著天明衝去，速度極快只在空中留下道道不可抓住的影子。

天明轉身，面對著白衣男子的攻勢怡然不懼，絕世棍打橫負於背後，他身體右傾用右臂肩胛骨朝著白衣男子來臨的地方一靠，顯然是想用身體與其硬碰。

白衣男子撲來的姿勢陡然凝固，接著向後飛退，變了個方向再次欺進，可天明反應速度極快，不管他從哪個方向攻來，都始終保持著右臂肩胛骨對著他的姿勢。

如此數次之後，白衣男子無奈停頓，臉色陰沉的看著天明，「你...卑鄙！」

天明不置可否的一笑，自己的乾坤一擲勉強能與白衣男子拼上一招，如果他真的全力發難，那自己必然沒有手段抵抗，只能靠右肩胛處的刀鋒之力來對他構成威脅，使其因為忌憚而不敢妄動。

「也罷！」白衣男子哀歎一聲，鬱悶道，「想我堂堂千年老妖，今日竟然栽到了一個道行只有五百年的後生手裡，實在是慚愧，慚愧之極！」

「小伙子，咱們交個朋友如何。」白衣男子收斂渾身氣息，溫和的開口，臉上笑意盎然，「我看你壓制那種極為鋒利的力量也頗為不易，不如我們做個交易，我想辦法幫你壓制住這絲力量，你把並鱷肉分我一半，如何？」

「你有辦法？」天明不動聲色的問，顯得很是平淡，語氣沒有露出焦急，表明自己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既然是交易，那絕對不會公平，所以不能露出弱勢，讓對方抓住自己的弱點趁機撈取好處，抬高價碼。對付這些老狐狸，天明有的是經驗。

「那是自然，此次我奉命來取冰鱷之軀，未料被你搶先了一步，既然不能搶也只好出此下策，與你商談，冰鱷對於我族有大用，不才正好可以調動他體內隱藏的聖力，為你壓制傷勢，事成之後你分我一半如何？」白衣男子文縐縐的說道，盡量顯示出自己的風度與誠意。

「也就是說，你幫我壓制傷勢之後，這鱷魚肉裡面便不會在蘊含聖力，如此一來，你還要他何用？」

「非也非也，用不了那麼多，大概一半就行，只要你將另一半給我就行。」白衣男子不以為然的開口，好似勝券在握，天明既然因此事而與他開始商議，哪怕他表現的再無所謂，白衣男子還是可以看出他對這件事的重視。

「一半？算了吧。」天明開口道，「我此番前來是為了尋找靜妖，她必定有辦法，就不鬧你費心了。」

「靜妖？哈哈，你一個人族，闖入妖族領地本就是大禍臨頭，你以為你還能看到靜妖？就算你有什麼手段，可以與她聯繫，讓她助你，可靜妖在妖族中也不是一手遮天，能夠呼風喚雨，不知多少要覬覦著她的位子，暗中與她作對，我敢保證，你還沒有見到她，便會被別的妖族暗中殺死，這樣如何，我只取三分之一，其餘的都留給你，這已經是我的底線了。」白衣男子聞得天明說起靜妖，神色微微一滯，不明天明為何與靜妖扯上了關係。天明既然能夠說出靜妖的名字，那他所說的絕對不是空穴來風，因為以天明的道行，絕對還不能接觸到靜妖這一層次的人物。如果提及，就必然有關係。內心驚疑之下，白衣男子分析了其中的利害，再度妥協了一步。

看了看自己肩胛骨，天明皺了皺眉，「唔，可能拖不到與靜妖見面的時候了，可是我憑什麼相信你能夠壓制？」

「這個簡單。」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伸指成刀，隔空劃下，取來一塊鱷魚肉，然後當著天明的面口中念起一段古老的神文咒語，他手中的鱷魚肉中泛起一絲絲白光，帶著強大的氣息從中鑽了出來，纏繞在他指尖格外順服。「這就是那一絲聖力，如果現在我對著你一指，你就死了你知道麼？」

「不過呢，我可不像你這麼卑鄙，來吧，先讓你試試效果，絕對有效，畢竟你傷口處的能量雖然鋒利，但含量太少，這聖力中蘊含的寒氣能夠將你的傷口凍結，以免那種能量繼續侵蝕。」白衣男子抬手示意天明過來。

天明因為白衣男子的話而內心一突，暗怪自己大意，這世界上修行者的手段頗多，一個不慎之下自己便會飲恨，如果白衣男子在調動聖力之後真的生出謀害之心，那自己絕對無法抵擋那一絲聖的力量。可是他既然沒有這麼做，那自己不如相信他一次。

天明走近，將右肩胛骨處的傷口對準了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尖叫一聲，趕緊後退，雙目刺痛之下淚水橫流，「太鋒利了，奶奶滴，不得不佩服你的本事，竟然敢把它留在身體上！」說著他抬手朝著天明一指點下，那一絲聖力沒入天明傷口，化成冰層蔓延，開始凍結。

天明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大約被凍結了十分之一，而被凍結的地方刀鋒之力無法侵蝕滲透，果然有效。

把情況一說，白衣男子咒罵著割下一大塊鱷魚肉，再次抽出裡面蘊含的聖力，點入天明傷口處這一次聖力充足，天明傷口完全被凍結，冰層蔓延之下將刀鋒之力完全阻隔在肉體之外，無法滲透半點。

雖然右臂因此而無法生長出來，但天明還是滿意的笑了，這樣一來給了他時間，他便可以尋找平庸草，暫時化去刀鋒之力的尖銳，從而將之吸收掌控。

見自己的承諾已經做到，白衣男子輕呼一口氣，割下剩餘鱷魚肉的三分之一，掉頭就走。

「謝啦。」天明看著他的背影打招呼道。

「免了吧你...我叫白易，你呢。」白易頭也不回的大聲開口。

「天明！」

「天...明？」白易口中咀嚼一番這兩個字的含義，回頭看了天明一眼，神色露出複雜。「你還是別亂跑了，早點回家吧！」說完他身形一個閃爍消失不見。

第一百六十四章 煉體

天明困惑的看著白易離去的方向，滿頭霧水。不明白他為何在離去時突然說這麼一番莫名其妙的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天明終於放下心來，凍結了血肉，使得刀鋒之力無法繼續滲透進身體裡，這樣一來他便有了充足的時間可以嘗試著去煉化刀鋒之力。

一屁股坐在地上，天明整理一下髒不啦嘰的外套，將絕世棍插進地面豎立在身旁，看了看琪琪並未發生什麼異常，這才微微閉目，心神外放開始調息起來。乾坤一擲的威力固然很大，可是每一擊都務必要做到轟出自己的全部精神意志，以絕對的強勢將敵人摧毀打垮，所以對念力的消耗過大，天明並未修行過念力，此時轟出兩棍之後便顯得有些不堪負荷。

雖然處於調息狀態，看似心神沉寂，是偷襲的最好時機，但天明隱藏在衣服下的肌肉卻微微緊繃，如同一隻蓄勢待撲的虎豹，能在瞬間爆發出自己所有的力量。前世經歷過諸般挫折磨難，天明自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輕狂隨意。

他也有自己的怒火與煞氣，磨練出了近乎不朽的戰意，但說真的如果時刻戒備著周邊的一切，時刻面臨著隨時可能爆發的戰鬥，這樣活著很累，他死前便覺得解脫了，可是他又奇跡般的復活。他有自己的動力，要殺了大地，要逆轉輪迴，將瓊華再現世間，可他不想像前世那般活的那麼累。那樣的活著，儘管完成了自己的心願，可是，沒有自由，也生如走狗。

他經歷了人生所能經歷的一切，連不可能發生的都面對過，那在他身上，還有什麼能夠令的他動容，引起他劇烈的心跳呢？他其實已經是一個老人了，帶著渾身的滄桑，在世間苟延殘喘，可正因為是這樣，他便同時具有了洞穿紅塵的目光，處事波瀾不驚。

如果沒有付出，又怎敢妄想得到。活得累也罷，不是為了自己而活著也罷，只要自己能夠強大，強大到完成所有的心願，彌補這一份空缺，那就算自己以後死了，看著那些被自己拯救的人，因自己的努力而生活變得有些不一樣的人，看著他們的笑臉，那自己也是很開心的吧。

只要願意，就可以了。為了什麼呢？為了瓊華時代的再現，或者根本就不為了什麼，只要自己願意去這麼做，足矣。所以天明，在努力的把自己恢復成當初的模樣。

闖進百萬妖魔中擊殺大地，是何等的風姿與傲骨？而那時的他，也已經具備了一個強者所具備的一切，實力強大，內心警惕，冷漠無情，審時度勢，殺伐果斷，還有，寂寞孤獨。

隨著他決心在這個世界也成為一個強者，去爭，爭一切所能爭，他便無形中開始與著前世的那個自己漸漸融合，於是警戒成為他骨子裡的本能。他也從未忘記。

身為一個強者，不僅要有一顆無畏的心，還要具備更多更多的因素，說是城府陰謀也罷，說是卑鄙無恥也罷，總之只有強者才能在世界上存活。因為世界的複雜，人心的叵測，遠遠不是個人能夠預料，而強者，卻能在這種環境下生存，本身就意味著他比別的人更強大，也更狠辣。

一夜時間就在天明高度戒備的調息中緩慢過去，當月光隱去，天地一片昏暗之時，天明睜開了眼。雙目開闔，因為沒了右臂之痛，他顯得神清氣爽，精神飽滿。

淡淡的呼出一口氣，看了看琪琪所化成的繭，也不知她什麼時候能夠破繭而出，而她在這裡，天明也無法走遠，在周邊地面佈置下一些小型的陣法後，天明抬頭看了看天色，結果視線被遮天的樹木阻擋，無法辨清現在是什麼時辰，只能通過明月升落來判斷晝夜。

走到冰潭邊，看著已經垮塌的冰潭地面，天明猶豫著要不要用這裡的寒氣淬煉一下身體，畢竟這些寒氣已經濃烈到了足以凍裂他肌體的程度，能夠拿來煉體已經再好不過。

據白易說這冰潭是一隻妖聖死亡後的身軀所化，想來這妖聖生前精通冰寒之法，使得自身妖力都帶上了寒氣，而由於時間的流轉，妖聖的烙印緩緩腐朽消散，於是這冰潭沒了聖力的痕跡，只留下純正的寒水。否則天明還不敢觸碰。

真氣捲起一些冰水，澆灌到自己身上，天明頓時倒吸一口冷氣，沾上冰水的地方肉眼可見的開始裂開，但沒有流出鮮血，只是周邊紅腫，像是凍瘡一般。他現在的身軀強度還保留在原本兩百多年道行的程度，根本不能支撐他現在五百多年道行的戰鬥，所以有必要淬煉一番，使得自己身軀強度跟上自己的道行。

飛天皇氣在體內急速流轉，遊走於四肢百骸間自主的修復肉體上的傷痕，驅散了那些冰寒之氣後，修補的過程顯得十分快捷，片刻他的皮膚上便完好如初。

天明又捲起一些冰水，將自己淋了個通透，頓時渾身都開始龜裂，像是即將破碎一般，十分可怖，但這些痛感卻沒有讓天明退避，他反而大笑一聲，全部真氣外放，形成氣罩將自己包裹，然後三下五除二解去衣衫噗通一聲跳進了冰潭之中。

「呲呲」之聲傳來，冰寒之氣不停的侵蝕著天明的護體真氣，如同萬蟻噬體，肉眼可見的給護體真氣帶來一絲絲創傷。天明皺了皺眉，輕哼一聲金丹流轉，噴出大量的真氣維持護體真氣的強度。

在這種拉鋸戰中，天明的真氣急速消耗，當他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之後，才走出冰潭打坐恢復。如此一來，又過了半月。

這半個月時間中，蟲繭中的琪琪沒有發出絲毫動靜，彷彿在沉睡一般安詳而寧靜，而天明在通過不斷的下水上岸，一次次反覆錘煉著自身的真氣與肉體強度。而他的努力所取得的效果也頗為不錯，最起碼這半個月裡他的真氣更加精純凝練，對真氣的掌控也到了如臂指使的程度。

在錘煉真氣的時候，天明時刻不忘了淬煉自身的肉體強度，時時以冰水澆灌己身，通過肉體的撕裂重組這種自虐般的方式使得肉體漸漸被強化。而當他發現冰水再也不能瞬間凍裂自己的身體之後，他便打算不用真氣護體跳入水中來磨練自己。這也就意味著他的行動並不是白費，肉體已經開始適應冰寒之氣的強度，可以進行下一步的淬煉。

天明收斂渾身氣息，整個人躍入冰潭之中，強大之極的冰寒之氣從四面蜂擁而來，從週身各處鑽進他的身體裡，要將一切異種事物都生生凍裂。冰潭中的寒氣比撈起的冰水中要濃烈強大數倍，天明只感覺自己好似被千刀刮體，說不出的痛，強忍住這些痛感，天明咬牙堅持，直到自己快要暈過去之後才飛出水面催動真氣療傷。

如此一來又是半月，琪琪所化的蟲繭中傳出了清晰的心跳聲，像是鼓點一般鏗鏘有力，甚至偶爾還能聽到她在沉睡中發出的微弱呼吸，顯然她離破繭而出的日子已經不遠。

而這段時間內天明通過琪琪的反應猜想她可能就要醒來，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她一醒來自己便要帶著她遠走高飛，斷然不會留在此處。至於怎麼安置琪琪，他還沒有想好。

而感受到了時間的緊迫，天明瘋狂的自虐起來，每天必呆在冰潭之中不動彈的煉體，堅持到極限之後才出來療傷。他的瘋狂也漸漸收到了回報，被冰寒之氣侵蝕過的肉體在癒合之後都會強化上幾分，通過反覆不斷的磨練，他已經能夠安然呆在冰潭之中而肌體不受絲毫影響了。

只不過在冰潭之中他不敢亂動，因為一旦攪動水波，潭中的寒氣又會強大數分，更加刺骨，這段時間以來他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凍壞了，所以想勞役結合休息一陣之後再去攪動水波煉體。

「已經不起作用了。」靜靜的盤坐在水潭之中，天明驀地睜開眼，看了看自己的軀體之後若有所悟的開口，儘管決定休息一番，他還是選擇了在水潭中吐納，這樣一來真氣經過冰寒之氣的過濾凝練，將會更加強大。而由於飛天皇氣的特性，並沒有使的他的真氣中帶上寒屬性。

天明催動金丹，朝著四周元氣狠狠的一吸，水潭中蘊含的寒氣瞬間被吸入他體內，令他牙關都在打架，寒氣煉體和入體又是不同的，入體是在給身體內部造成破壞，好在他那顆金丹在寒氣入體之後猛的一轉，將所有寒氣都盡數吞噬，噴吐出來時便變成了純正的飛天皇氣，溢出他的體外消散與天地之間。

由於境界的限制，他此時體內所能容納的真氣只能是那麼多，其餘的被迫逼出體外，不能被他吸收。看了琪琪一眼，天明再度閉目，開始對身體內部進行淬煉強化，而由於當初煉體之時他的內部血肉也同樣受到了淬煉，所以此番煉體倒沒有當初那般艱難。

不過數天時間，天明的全身血肉便已經強化到了能夠適應這種寒氣的程度，如果待在冰潭之中不動，那這些寒氣無法給他造成影響。舔了舔嘴唇，他決定展開下一步計劃。

第一百六十五章 覺醒

天明一個猛子扎入水中，像是游魚般歡快的在水中暢遊起來，經他這麼一攪動，冰潭之中的寒氣翻滾湧動，比以往更加刺骨，令他強化過後的軀體都感到一涼。忍住不適，天明睜著眼在水潭底演練一套基本拳法。

隨著拳風霍霍，體力的消耗帶起一陣陣熱意，驅散了寒冷，由於冰潭很淺，水面只齊了天明的脖子處，他還要微曲雙膝才能完全沒在水底。

而受到水的阻力，每一個動作的展開都緩慢而艱難，根本不能做到視若無物，瀟灑出擊。天明一遍一遍反覆演練那幾個基本套路，在水底出拳，踢腿。拳腳劃過水波，痕跡清晰，可以輕易閃避過去。

由於冰潭之中的寒氣非常厚重，導致每一滴冰水同樣很重，淺淺的冰潭中，竟如同數百米的深海一般水壓很大，造成天明行動遲滯。沒有催動真氣，他完全憑藉著肉體力量在冰潭中練拳仿若搏殺。

當他終於做到無視冰潭中的水壓可以隨意出拳之後，他又開始在水中演練棍法，盡量加快自己的攻擊速度。而長棍在水中揮舞起來更是艱難，像是棍體上纏繞了千百根鐵鏈束縛。

就這樣日復一日，時間在月色明暗中交替，通過不懈的努力堅持，天明也能夠在冰潭之中行雲流水的出棍，不受水壓的阻撓。

「砰」的一聲輕響，驚動了在水底暢快練棍的天明，他緩緩收勢，左手握住絕世棍負於背後，衝破水面穿上衣服降落在地面之上。原本的蟲繭已經破裂消失，琪琪一臉迷茫的站在原地，渾身散發出強大的氣勢。

看到天明出現，琪琪當即歡快的張開雙臂朝著他撲來，想要抱住他的大腿。天明眉頭一皺，後退了兩步。

「嗯？大哥哥怎麼了？」看到天明不讓自己抱抱，琪琪咬住手指頭一臉疑惑的看著他，那副天真無邪的樣子楚楚動人，青純之極。

天明後退，是因為琪琪此時散發出來的氣勢比他還要強大，而且琪琪的雙瞳之中一片黯淡的藍色光澤，其中仿若有雷霆遊走，不怒自威。她額心間那道一直蟄伏的閃電印記也完全的顯露出來，烙印在她眉心如同一個標記，透露出凜然不可輕視的威嚴。

「琪琪現在感覺怎麼樣？」天明隔著幾步驚異的開口詢問，琪琪的瞳孔已經完全變成了淺藍色，與之對視一眼令天明心神震撼，彷彿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九天神祇無情冷漠的藐視著自己，能自己無法升起反抗的念頭，只能拜服。努力驅散心神的陰霾，天明神色露出關切。

琪琪神秘的握拳一笑，露出兩顆鋒利的小虎牙，天明雙目一凸，連那兩顆虎牙上都閃爍著藍色的電光，如同利刃一般冰寒。「很好，很強大，嘻嘻。」

琪琪說著渾身氣勢不穩的震顫起來，不受控制的席捲，以她為中心彷彿刮起了一輪風暴般，將周圍的樹木吹的東倒西歪，草石飛濺。

「平靜！平靜！」天明趕忙伸手制止，令琪琪不要激動，此時她還不能控制好自己突生的力量，所以這股力量隨意而發，只要她情緒一激動，便會不由自主的生出禍亂。「記得我教你的吐納之法麼？現在按照那個方法開始吐納。」

天明示意琪琪盤坐下來，意念入體掌控自己被激活的力量，「是不是感覺體內像是有條小蛇在鑽動？你試著去操控它，讓它聽你的使喚...」

「你不要說蛇這麼可怕的東西好不好！」琪琪陡然睜開眼大聲嚷嚷著，一臉委屈。

「那好吧！」天明歎氣，「想像在你體內遊走穿行的氣流是一隻隻蟲子...蟲子？遭了！」

果不其然，琪琪聽到自己體內有無數蟲子在蠕動，尖叫一聲朝著天明撲來，彷彿天明的大腿才能讓他感到安全可靠。她面色一片害怕緊張，強忍住那嘔吐噁心之感，夾雜著天大的委屈，看上去可愛極了。

天明刷的一下跳進水中，免得琪琪抱住自己，此時她外放的氣息格外強大狂暴，天明哪能讓她接近自己，剛剛出於本能他都差點一棍將琪琪橫掃出去。

「別過來！你就想像那是你的大姐姐，你要和他玩耍，讓他聽你的話，不讓他聽話不許接近我！」天明在冰潭之中大吼道。

「哦。」琪琪滿臉委屈的嘟著嘴應了一聲，眼中閃爍著水霧盤坐下來開始入定。天明這才鬆了一口氣。

該死的，這是什麼血脈傳承，一經激活竟然如此強大，連突破之後的他都不敢小覷，天明在內心暗暗咒罵。掃了周圍一眼，感覺到幾股氣息的急速接近，天明嗤笑一聲拔地而起，前去阻擊那些闖入者。

平時生活在羅森中的妖獸各自潛伏修煉，除了偶爾出來活動一下殺幾隻低等妖獸填一下肚子，基本上都呆在自己的地盤不出去，與別的妖獸可謂老死不相往來。

羅森之中強橫的妖獸都靠自己的實力打拼出一片地盤，他就是這片地盤的主人，而其餘地盤的主人也不能輕易涉足他的領地，否則視為挑釁，必然會引發一場大戰。

羅森中的地盤都有明確的劃分，一片區域的主人會在自己的區域邊緣留下自己的氣味，作為憑證與警告。對於周邊的妖獸，他們雖然虎視眈眈，但相互間實力都差不多，於是各自相安無事。

冰潭所在的區域自然是那條鱷魚的地盤，別的妖獸也不敢輕易涉足，此時琪琪外放的氣勢如此強大凌厲，仿若審判懲戒，冷漠高傲，當下便驚動了周邊地盤上的妖獸，於是派出手下前來打探。

他們誤以為是鱷魚最近有所突破，所以驚疑不定，自己地盤邊上的妖獸境界突破，對他們而言無疑是一個不好的消息，因為雙方的實力拉開，再無制衡之下有所突破的妖獸必然會掀起一場戰爭，搶奪地盤。

他們惶惶不安，打算弄清楚狀況之後聯合起來向鱷魚發動進攻，趁著鱷魚剛剛突破實力未穩固下來之前將之斬殺，否則死的將是他們。而他們都生活在火蜥族的領地，一個種族的領地自然包括了無數零散妖獸私自劃分下來的地域，火蜥族對此也不能有意見，畢竟要給別的妖獸生存的空間，但對於他們之間的戰爭，火蜥族從來不屑一顧，管他們打死打活。只有當另一個種族開始侵佔他們的領地時，他們才會正眼以待。

一隻白猿謹慎的靠近，想要偷偷摸摸的打探一番，他吊在樹上，隱藏在枝葉中，透過間隙朝著冰潭之處張望，未料一根白銀長棍陡然掃來，一下敲碎了他的頭顱。

一條細蛇依仗著自己身材嬌小，毫不起眼，在草叢中急速穿行，緩慢接近冰潭所在處，突然一雙大腳攔住了他的去路，他抬頭仰望，只見一道白光閃過，便什麼要不知道了。

「混天老妖手下前來拜見！」

「大翼鳥王手下覲見神鱷！」

也有識趣的妖族沒有靠近，隔著老遠便開始大喊，報出自己的名號以及來臨的目的，畢竟一旦鱷魚徹底統治了這一帶區域，他們還要仰仗鱷魚的鼻息而生存。

「都回去吧，老祖今日不見客！」天明冷漠的聲音傳開，另那些妖族紛紛一歎，轉身離開。天明不是不想殺了他們，只是現在鱷魚已死，別的妖獸不知道情況，如果真的攻來，他未必抵擋的住，而且琪琪還在操控體內的氣息，不能中斷，只能暫時拖延時間。而打死那兩隻貿然靠近的妖獸，顯然也是為了給周邊妖族一個警告，令他們不敢妄動。

畢竟天明只打死了想要闖入冰潭範圍的妖族，於情於理也不算過錯，而放走了其餘的妖族，是為了傳達自己並無惡意，使的周邊地域的妖獸在忌憚之下心有疑慮不會這麼快殺來。

果然，一連兩天，冰潭之外毫無動靜，沒有任何妖族貿然靠近。而琪琪通過兩天時間的操控，外放的氣息漸漸內斂起來，引而不發，不在肆虐周圍地面。

看到琪琪睜開眼，天明才鬆了口氣，此時琪琪從外表上看去跟個普通人一樣，只是修為高強的人才能感知到蟄伏在她體內的強大氣息。天明走近琪琪，想要拉起她。

「嘻嘻，好好玩兒。」琪琪一邊被天明拉起，一邊抬手揮出無數光華，令它們像是一個個小精靈一般圍繞著自己起舞，琪琪眼睛微瞇，充滿了驚奇和滿足。

「琪琪知道自己現在到什麼境界了麼？」天明抱起琪琪，想把她像開始一般抗在肩上，頓時渾身一僵，右臂肩胛骨處的刀鋒之力感覺到琪琪的接近，散發出強大的切割之意，卻被琪琪體內散發出的一道小型閃電擋住。而琪琪自己都不曾發覺這道閃電的出現。顯然她體內的力量已經有了靈識，開始自主護主。

「嗯，應該是一千多年吧，我覺得腦袋裡多了好多東西，現在還沒有理清呢。只是我覺得我天生就應該有這麼一股力量，好像是遠祖傳下來的。」琪琪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靠！這個坑爹的拼祖宗時代！天明內心咒罵一句，自己百般努力還只有五百多年道行，琪琪的血脈一覺醒，便有了一千多年，真讓他欲哭無淚。

第一百六十六章 瞬殺

看著寒氣遠沒有當初濃烈的冰潭，天明眼中驟然升起一抹明亮的光澤，雖然他們現在的處境很不妙，但機不可失，難得有這麼一處好地方供琪琪修煉，當然不能這麼錯過。

「琪琪，你去水裡面。」天明對著琪琪開口道，希望她也能像自己一樣淬煉形體，畢竟強大的實力需要堅韌的肉體做保障，否則很容易一個照面被敵人轟殺。

「洗澡呀，好呀好呀，好久都沒洗澡澡了。」琪琪說著顫巍巍的走到冰潭邊，伸手觸了一下水溫，當即眉頭一皺，轉過頭來滿臉戒備的看著天明道，「大哥哥你想幹什麼！」

天明困惑的摸了摸頭頂，琪琪這番話問的是端的奇怪，她自己都說是洗澡了，幹嘛還要問？而琪琪並沒有因為冰潭中的寒氣感到不適，更令天明不忿。儘管這段時間以來他吸收了絕大部分的寒氣，令冰潭中寒氣的品質下降，遠沒有當初那般刺骨，但也不可小覷，但琪琪剛剛接觸冰水的時候，卻像沒事人一樣，這能令他不嫉妒麼。

「大哥哥好壞，竟然想偷窺人家！」琪琪氣憤的揮舞了一下小拳頭，隨即做嬌羞狀。

天明幾乎吐血，琪琪還是這麼丁大一點的孩子，哪裡來的這麼多成熟思想！有些惱怒的一揮袖袍，天明轉過身去，哼道，「快去洗洗！小屁孩兒哪那麼多廢話！」

「哼哼，誰知道你會不會悄悄的偷看，我就不洗，我偏不洗！」琪琪一手撥弄著冰水，一手撐住地面，坐在冰潭邊懶洋洋的道。

天明氣的渾身發抖，轉過身做出凶狠狀，天明如狼一般盯住琪琪，「洗不洗！」

被他凶狠的目光懾住，琪琪委屈的快要哭出來，她一邊藉著自己的衣衫，一邊滿臉悲憤的在內心咒罵，活像一個被逼的良家少女，「原來大哥哥還是一個大色狼！」

天明一腳將琪琪踹進冰潭之中，怒道，「叫你洗就洗，哪那麼多廢話！」

琪琪在冰潭中撲稜一下，剛想爭辯些什麼，突然輕咦一聲，整個人頓時脫離水面懸浮起來。腳下冰潭中的寒氣如同萬川歸海般朝著她的體內湧去。一股極度陰寒的力量從她體內爆發出來，遊走周天一圈之後沒入額心的藍色閃電印記，令其光華更加璀璨。

「難道是九陰絕脈？」感受到琪琪體內散發出的純陰之氣，天明喃喃自語，這個世界上也有體質一說麼？如此說來，琪琪的處境相當不妙啊。

冰潭中所有寒氣被琪琪吸納一空，原本一片蒼白之色的水面也變得澄澈起來，再不含一絲冰冷之意。這冰潭天生就是為琪琪準備的啊，只不過被自己使用了一大部分，天明想到此感覺有些好笑。

琪琪再度落進水面，歡快的暢遊起來，不斷的歡呼著戲水，片刻後她趴在岸邊，對岸上的天明擠眉弄眼，大有誘惑之意，「大哥哥，要不要下來洗洗？」

天明一愣，怎麼感覺這一幕如此熟悉？「洗你個頭，快點上來！」天明沒好氣的道。

琪琪怏怏不樂的回答了一句，爬上岸渾身幾抖便驅散身上的水霧，令衣服迅速乾燥。剛剛出水的她帶著一股清新柔嫩之意，令人情不自禁的便產生保護之欲。「大哥哥，我們現在去哪兒呀。」她眨動著清澈的眸子天真無邪的問。

天明掏出一塊獸皮，遞給琪琪，道，「你認識這東西不？」琪琪一臉疑惑的接過，眉頭當即皺了起來，這塊獸皮，她從沒見過，但不知為何總給她一股熟悉之感，好像有一個她熟悉之極的人以前曾日夜撫摸過，於是留下了他的氣息。

殊不知，當琪琪體內的純陰之氣猛然爆發開來時，當即驚動了周邊蟄伏惶恐的妖獸。

「好，好強大的陰氣！」一個頭生雙角的牛頭人驀然轉頭看向琪琪所在的方向，舔了舔嘴唇，難以掩飾目中的貪婪。

「竟...竟有如此品質的陰氣！」一隻老黃狗驀地抬起頭來，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都激動的顫抖。

「這不是老鱷的氣息！」單手吊在樹上渾身肌肉虯實的猿王若有所悟。

「走，去看看！」一隻大鳥猛然自參天古木上的鳥巢中撲出，率先朝著冰潭所在地掠去。

陰氣，特別是純陰之氣，對於妖族而言幾謂可遇不可求，但凡得到一點，他們都視若珍寶，因為純陰之氣比他們的性命還要重要，有了純陰之氣，他們不僅可以實力突飛猛進，更能意念深入地底，溝通大地本源，無窮無盡的吸收地煞陰氣，在戰鬥時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這種力量，妖族五一不想得到。

琪琪體內的純陰之氣散發，當即驚動了冰潭周邊地域的四位老妖，帶著無盡的貪婪，他們爭先恐後的趕來。都想不顧一切的將這股力量據為己有。有了這股力量，他們不但可以稱霸此地，若運用的好甚至可以公開與火蜥族叫板，謀取自己的利益，這樣的好處，誰不心動？

「這應該是一副地圖。」琪琪小臉之上難得浮現出一抹認真之色，仔細回想了一下，她又說道，「這是媽媽的氣息，沒錯，就是媽媽的味道，大哥哥你是怎麼得到的！」琪琪帶著焦急之色詢問，稚嫩的臉龐上罕見的出現成熟韻味。

天明眉頭一皺，感覺到幾股令他不可輕視的波動在急速接近，當即開口道，「你認識這些路麼？」

「不知道。」琪琪偏著頭想了想，「不過我好像知道怎麼走。」

「那邊！」琪琪斷定的指著自己身後的方向，天明收起絕世棍，左手摟住琪琪剛想朝著那個方向飛奔，琪琪卻又突然指著另一個方向道，「不對，應該是那邊！」她的神態認真之極，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事態緊急，天明也不想多做耽擱，當即轉身朝著琪琪所指的那個方向暴掠，「不對不對，還是那邊！」

天明一把丟下琪琪，左手從懷中一掏，掏出絕世棍來順勢一擲，然後雙足踏地，借力彈起右邊身體朝著前方狠狠一靠。

首先到來的是大翼鳥王，他畢竟佔著天生能夠飛行的優勢，速度比其餘老妖快的多，他一心想要得到這股純陰之氣，至於冰潭神鱷什麼的，見你.媽的鬼去吧！就算內心對鱷魚忌憚，它又剛剛突破自己不是對手，可是大翼鳥王相信鱷魚絕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殺了自己，而自己只要不與他顫抖，搶了純陰之氣就跑，然後找一個地方蟄伏起來，煉化這一絲力量之後...想到那時候的輝煌，大義鳥王目中不禁閃過濃烈的貪婪。

他的身形滑翔過天際，周邊樹枝被雙翼上如刀的翎羽紛紛斬碎，速度沒有因為在林中受到絲毫阻滯，眼看冰潭越來越近，他的目中都開始赤紅起來。

迎接他的，是一根當頭捅來的白銀長棍。

大翼鳥王雙翼鋪展開來，其身形也算巨大，可是在這根長棍面前，哪怕只是棍尖的那個原點之下，他都渺小的如同一隻螻蟻。冷哼一聲，大翼鳥王通紅的雙目中閃過一絲不屑，彫蟲小技！

儘管這長棍看上去巨大無比，但是通過氣勢波動，大翼鳥王一眼就看出這一棍不過是一個道行才區區五百多年的人所擊出，螻蟻也敢來挑釁他的威嚴！可是他現在實在無暇理會這一棍的到來，時間緊迫，他也感覺到了身後三位老妖的接近，當下無視了這一棍之力，朝著琪琪所在的方向猛衝而去。

但凡是妖族，對於陰氣的感應向來極為敏銳，甫一靠近，大翼鳥王便發現了純陰之氣的來源，當即將矛頭指向琪琪。

可是大翼鳥王此次真的大意了，那一棍在他看來根本無法對他構成威脅，甚至不值得自己睜眼對待，那知當長棍捅到自己身上的時候，一股霸道狂傲之極的意志夾雜著莫大的力量猛的轟進他的體內，令他渾身氣血一顫，差點因為真氣中斷而掉落在地。

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內腑在這一棍之下都被震傷，隱隱作痛，大怒之下他剛要發飆，瞳孔陡然一縮，一道人影瞬間閃現來臨，他只感覺到一絲恐怖可怕的力量割傷了自己的眼，再被一股大力撞飛出去，眼前的天地驀然一暗，意識陷入無休止的墜落之中。他倒飛的身體裡散發出無盡的白光，如同一隻白毛刺蝟般格外駭人，再跌落地面的時候，大翼鳥王已經化為一堆碎肉。

天明面色微微一白，右足狠狠的一踏地面，將地面踏出無數裂紋，一股胡亂衝突的力道順著他這一踏被導入地底，來不及感歎自己的戰果，天明掠回琪琪身邊，收起絕世棍提著她飛退。

不管方向在哪邊，先離開這個地方在說！天明絕不會自大的認為，他能夠在三隻千年老妖的聯手下殺出一條血路來！狂傲，並不代表無知自大。

而天明此番的作為，著實鎮住了緊接著趕來的三位老妖，他們快速前進的身體猛然一頓，停在原地對望一眼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的眸子中看到了一抹駭然。對方，竟然能夠瞬殺一位老妖！

第一百六十七章 動用

天明裹著琪琪飛遁，剛剛他憑借刀鋒之力瞬間殺死大翼鳥王，實乃是僥倖之極，可這並不意味著他有了能夠和千年老妖相抗衡的實力！以戰養身，自當明悟實力差距，狂妄而不自大。

其實他本來是打算隨著琪琪指點的方向而去，但琪琪幾番猶豫下浪費了不少時間，於是速度最快的大翼鳥王首先到來，天明無奈之下放手一搏，拼盡全力將其斬殺，自身也不好受，面對三位老妖的合圍之勢，只能遁走。反而是大翼鳥王，因為他的速度，首先承受了天明的絕殺一擊，飲恨當場。

狗頭人從震撼中回過神來，伸鼻在空中嗅了嗅，好似發現了什麼，他眼中露出明悟的光芒，看著身旁一臉駭然的兩位老妖，他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驚呼道，「是人，人族的氣息！神鱷並不在這裡！」

兩位老妖神情一震，他們活了這麼久，面對無數勾心鬥角陰謀算計，心智何其強大，瞬間便明悟了狗頭人所要表達的意思。

「我們竟然被一個道行只有五百年的人族給耍了！」混天老妖也就是那隻大力白猿，一臉煞氣的盯著天明逃走的方向，卻並沒有獨自追上去。

「純陰，純陰！」牛頭人渾身肌肉暴漲，眼神火辣而陶醉的呼吸著空中殘留的那一絲純陰氣息，隨即一臉怒意，格外凶悍的踏足追去，「是我的，我的！」

混天老妖目中精光一閃，看著牛頭人獨自追去神色露出一絲算計。

「他的手上，應該有聖境之人煉製的禁器，剛剛那一股力量，實在太駭人。」狗頭人仿若在自言自語，眼神卻悄悄瞟向混天老妖，「不知猿兄有何打算。」

「嘿嘿，狗頭軍師在這裡，老子自然聽你的。」混天老妖奸詐的一笑，不動聲色的將話語頂撞了回去。

在心裡暗罵一句，狗頭人開口道，「猿兄打的是讓那傻牛打頭陣的主意吧，如果他沒有得到純陰之氣，也可以消耗掉那件禁器的力量，如果得到了，肯定也會被禁器所傷實力大降，到時搶了再是。」

「軍師好算計啊，這麼妙的主意老子怎麼沒想到！」混天老妖略顯憨厚的一笑，給人一種老實巴交的感覺。

就算心裡把混天老妖鄙視的要死，狗頭人此時也沒有表露出來，雖然二人境界相仿，但基於天賦問題，猿族比狗族更適合戰鬥，也更強大，他也不想輕易開罪他，再說自己還有用的上他的時候。眼珠子一轉，狗頭人開口道，「傻牛此去未必能成功。」

「哦？軍師何出此言？」混天老妖目中露出驚奇，雖然對狗頭人一副智者的做派相當鄙視，他信奉絕強的實力，在壓倒性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算計都是浮雲，可是他也不得不佩服狗頭人的頭腦，各種陰謀簡直可以坑死一位妖王而不露聲色。這也是他十分忌憚的地方，若不知不覺的被狗頭人陰了一把，他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我觀那獨臂人族，殺伐果斷，能瞬間殺了鳥王就可看出，他的戰鬥經驗與那份掌握局勢的狠辣眼光十分高深，而一擊之下他還能夠帶人遁走，身法不見絲毫拖泥帶水，可見他猶有餘力，只要抓住了時機，傻牛必死無疑！」狗頭人目中炯炯。

「他不過是一個五百年道行的小子，能有這麼大本事？」混天老妖語氣中雖然充滿了不屑，但是對天明的警惕沒有絲毫放鬆蔑視之感，大翼鳥王的死本身就說明了什麼，他只是想通過與狗頭人的交談多套出一些話來。

狗頭人自詡智囊，哪裡看不出他的這點小把戲？不過他還是解釋道，「你看我妖族的招牌，有多少道行？」

「你是說靜妖？」混天老妖神色一愣，變得無比嚴肅，「深不可測。」

「嗨！什麼深不可測！」狗頭人一拍大腿，對混天老妖的這番回答相當無語，「如果我所料不錯，她應該在衝擊八千年道行的壁障。」

「你是如何得知？」混天老妖驚道，這個秘密都被狗頭人給打聽到了？他對狗頭人的忌憚無形中又多了幾分。

「別扯遠了，雖然七千年就可直接成聖，不必一定要等到九千年去生生的轟破萬年大限，但是就算是一萬多年的妖聖，哪個又敢小覷了她？」狗頭人緩慢的說道，「我舉這個例子，只是想告訴你，千萬別拿道行看人。」

「可是，這又與我們有什麼關係？」混天老妖不解道。

鬱悶的看了他一眼，狗頭人滿頭黑線，不是他剛剛看不起別人的道行的麼？自己好心解釋卻落的個無話可說的局面，真蛋疼。「你我也看見了，那獨臂人族能夠瞬殺大翼鳥王，絕對有抗衡你我的實力，所以不可輕視，不如，我們結盟如何。」

「哦？怎麼個結盟法？」混天老妖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他知道重頭戲來了，狗頭人說了這麼多，無非在這裡等著他罷了。

「你我攻守同盟，千萬不要心存芥蒂出工不出力，到時候聯手將那人族斬殺，奪取純陰之氣平分！」狗頭人果斷說道。

「好！」混天老妖爽快答應，只是二人都目中光華閃爍，擺明了誰都不相信誰，對彼此不要心存芥蒂？那怎麼可能！他們誰都巴不得對方死自己好獨吞那一份純陰之氣，必要時落井下石也無不可。甚至真的殺了天明奪到純陰之氣後，他們必然不會平分而是默契朝對方下手往死裡打。那時候，才是高潮。

「你我也追上去吧，先讓那傻牛打頭陣，看看那人族還有什麼手段，也好讓你我得窺一二。」狗頭人說著率先拔起，朝著天明逃遁的方向暴掠而出。混天老妖目中露出一絲奸計得逞的光芒，一言不發的跟著狗頭人掠出。

天明不要命的催動真氣灌注於腳下，雙耳生風間周邊景物都連綿一片，看不清整體樣貌便被閃過，可是這樣的速度仍然不夠，遠遠不夠，天明剛想手掐風行符給自己加速，無奈的發現自己抱著琪琪無法空出手來，感覺到身後的震動，伴隨著震動一股如潮的波動湧來，天明大急，高聲道，「琪琪，快到我肩膀上面去!」

天明說著將琪琪一舉，舉過自己的頭頂才慢慢放下來，那股刀鋒之力感受到異物的入侵，當即大放光華，卻被琪琪體內激射出的一道藍色閃電阻擋。

「這是什麼東西，好可怕啊。」琪琪有些畏懼的看著天明右臂處的刀鋒之力，若不是她眼中一片藍光流轉，此時可能也被那股勁意刺傷了眼，就算如此她還是感到一種本能的恐懼。

「咦？」琪琪謹慎的爬上天明的肩頭，剛想橫跨.坐上去，突然一驚，面色頓時慘然難看無比，她小手緊緊的抓著天明的脖子，嚎啕大哭道，「大哥哥你的手呢，你的手怎麼不見了，你的手呢手呢！」她拚命的搖晃著天明，手中傳出的巨力差點讓天明一個不穩跌倒。直到此時，她才發現天明的右肩胛處光禿禿的一片。

「別廢話，坐穩了！」天明有些惱火的吼了一句，不就是一隻手麼，有什麼大不了的，剛剛他竟然差點被琪琪一把推倒，令他感覺到羞恥無比，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啊，自己堂堂男兒，竟然差點被一個小女孩給推倒了？

天明左手暗自掐訣，打出兩道風行符隱沒於雙腿之中，他的速度猛然激增，比原來快了將近三成，風刀撲面，帶起尖銳的呼嘯，竟刮的他肌體隱隱作痛。而此時他也發現了缺少一隻手臂的弊端，那就是當一隻手無法空閒出來的時候，他根本無法用另一隻手解決問題，看樣子刀鋒之力的事情也早點解決，否則這麼一直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別真的習慣了左手。

琪琪抱著天明的頭難過的哭了起來，她小心翼翼的避開天明的右膀，彷彿生怕弄疼了她，她自淚眼朦朧中抬起頭來，帶著哭音道，「大哥哥你的手呢，你的手到哪裡去了啊...」

天明此時疲於奔命，哪裡有空搭理她？隨便敷衍安慰一下，天明擇了個方向猛衝而出。

儘管天明速度激增，可是還是無法與追來的牛頭人拉開距離，牛頭人的速度本不是他的強項，可是他勝在實力深厚，又處在妖族之地，妖氣濃郁，時間一長，他便看到了天明的身影。

琪琪雙眼通紅，也漸漸的止住哭泣，只是一看到天明的傷口，她又忍不住鼻頭一酸，想要大哭一場。身後的震動愈發劇烈，她轉頭已經能夠看到牛頭人氣勢洶洶的衝來，雙方距離還在拉近。而牛頭人狂暴的氣焰，也無疑讓人心生震撼。

琪琪雙手抱住天明的脖子，眼中帶著些許寒意的看著追來的牛頭人，頃刻間殺機密佈，從她小小的身體中陡然散發出一股殺意，令的天明都為之一驚。

殺意也是一種意念強大到一種程度之後的產物，並不是你想殺人便能夠誕生殺機，而琪琪又從未經歷過殺伐之事，怎會突然誕生殺意？天明雖然不解，但也沒時間考慮，他能感覺到背後牛妖的飛速接近，他狂暴的氣場甚至已經籠罩了自己。

琪琪盯著趕來的牛妖，藍色的眼瞳中一片冰寒，帶著如同星空的深邃，充滿了怨恨之意，都是你們，都是你們大哥哥才這樣的！琪琪銀牙緊咬，陡然閉上了眼睛，一股莫大難言的念力突然自琪琪頭顱之內生出，她額心中的那道閃電印記，當即微微的顫慄起來，彷彿受到召喚將要破空而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算計

天明疾馳的身形陡然一頓，停在了原地，他的面色頃刻間一片煞白，仿若受到了他難以承受的傷害。就在剛才，他突然覺得背上的琪琪猛的變成了一座萬鈞之山，其龐然的重量轟進他的身體裡，令他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前撲倒地。

他就覺得有一顆天外隕石帶著不可抵抗之力砸在了自己背上，他的四肢百骸首先爆響仿若要炸裂開來，甚至腿部的經脈都在那一剎那完全裂開，鮮血四濺。他不明白琪琪究竟發生了何事，於是他轉頭望去。

一道藍色閃電，破空而去，帶著並不強大的氣息，彷彿壓縮到極限的一個點，在刺破空間的時候奪走了天地中的一切光彩，只唯它在黑幕中閃耀，這一幕畫面，極美。

天明匆匆一瞥，只來得及看見這道藍色閃電形狀之物一閃即逝，怒氣沖沖趕來的牛妖驀然化為無數藍光四卷，接著齊齊一顫，倒捲而回湧入藍色閃電之中，它不著痕跡的沒入琪琪額頭，化為一道烙印。

沒有人能夠捕捉到藍色閃電之物破空而去的軌跡，沒有人能夠形容它蘊含的莫測威能，它殺人時不帶一絲煙火氣，彷彿只是為了形成一道風景而存在，但，就是這樣美麗的風景，令的牛妖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化為精氣被藍色閃電吸收。

藍色閃電在琪琪額頭浮現，琪琪身軀輕輕一震，睜開顯出疲憊的雙眼，帶著一絲小驕傲，彷彿與生俱來的高貴，她惡狠狠的想著，你們敢欺負大哥哥，我就殺了你們！神色露出倦容，她的眼皮子上彷彿壓了兩座大山，不斷的想要閉合，「大哥哥，我好睏，我要睡覺了。」琪琪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只能聽到輕微平緩的呼吸聲。她雙手抱住天明的脖子，彷彿女兒對父親的眷戀依賴，不願輕易的撒手，就此沉沉的睡去。

天明爬起來，小心翼翼的將琪琪抱在懷中，琪琪輕哼一聲，找了個舒適的姿勢躺下，見她並無大礙，只是霎那間消耗過度導致心神受到衝擊才如此，天明暗地裡鬆了口氣。

直到此時天明雙目中才露出震撼之色，他能秒殺大翼鳥王完全可以說是憑借算計與刀鋒之力，可是琪琪卻是通過自身實力做到了這一點！那一道閃電的光芒，彷彿撕裂了天際，也撕開了人們的心神，在裡面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

琪琪的道行是比牛妖要高，可是，別忘了她今天才學會控制體內的力量，而今天，也是她第一次戰鬥。由於手生的很，她引動體內力量的時候不可避免的導致氣息外洩，從而將天明擊飛出去，也是因為沒有戰鬥經驗，她自然而然的調動了體內她所能用到的所有力量，按照血脈傳承中的那一式方法將之打出，這才導致牛妖一個照面之下便被秒殺。牛妖可以說死的不冤，但琪琪也並不好受，渾身脫離的她因為虛弱而陷入沉睡，不知何時才能醒來。

以絕對的實力轟殺敵人，被琪琪演繹的淋漓盡致。不知為何，天明想起了一具瘦弱的嬌軀，玉臂抬起滿臉冷漠的朝身前一指點下，她的身後，一柄貫穿天地九霄的大戟轟然壓下，氣勢無雙。天明打了個冷噤，自己遇到的女人怎的都如此凶悍。

顫巍巍的站起，雙腿血管爆裂，甚至傷了經脈，儘管傳來一絲絲劇痛，但天明的心神絲毫不為其所動搖，他早就學會了忍耐，還有麻木。一個人如果連心都空洞起來了，那他還會在意什麼呢？天明此時絲毫不敢放鬆，他清晰的記得，追來的明明有四隻老妖。可是雙腿的傷勢嚴重的影響了他的速度，沿路留下的血液更是可以讓人循跡追蹤，天明皺了皺眉，意識到這不是辦法。

看了看血流如注的雙腿，天明盤膝運氣一會兒，強壓下體內的傷勢，抬手打出一道生肌訣，草木精氣牽引而來，湧入他的雙腿中帶來一陣陣清涼之感，他的雙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好轉。

看來，這些簡單的療傷法術的效果在這個世界都變強大了不少。天明心頭升起明悟，這個世界的法則之力，明顯比瓊華時代要強上許多，這也就導致了法術的威力變得更大。

「傻牛也死了！」狗頭人一聲驚呼，牛妖的道行與自己相差不大，但他們的天賦卻是皮糙肉厚，同階之中的老妖想要破開他那層厚皮傷害到他也頗為不易，可是他仍然如同大翼鳥王一般照面便被秒殺，連他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更令狗頭人內心一寒的是，牛妖死後屍體化為藍光被閃電吸收的一幕，像極了某個傳說中的神通，他的眼中浮現出驚意。

混天老妖倒顯得沉穩的多，並沒有發表任何說明，只是他面色凝重無比，可見他受到的震撼也著實不輕。

「還追不追？」狗頭人有些猶豫的看向混天老妖，對方的實力超出了他們的預計，所以他們也難以取捨。他們最忌憚的，便是不知道天明還隱藏著什麼底牌，而這些底牌，甫一暴露便要了一位老妖的性命。就連那個毫不起眼的小女孩，竟然都能瞬殺一位老妖，這叫他們有何顏面生活在這世上啊！

「追！」混天老妖眼中爆出一團精光，決定道。只是他並沒有立即動身。

「那此事，我們得好好謀劃謀劃。」一旦做了決定，狗頭人反而放開了，他頷首思索，來回踱步，突然眼中光華一閃，道，「猿兄，你與一般老妖的實力相較如何？說實話！」

看到狗頭人鄭重的神色，混天老妖雙目一凝，微微一猶豫之後道，「若我盡全力，發動為了最強大的一招，妖王之下，無妖可擋！」他說的堅決而斷定。

狗頭人微微吸了一口涼氣，看著混天老妖神色凝重起來，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深藏不露！「猿兄快要突破妖王境了吧，可喜可賀！」

「少囉嗦，你有什麼計劃！」混天老妖打斷狗頭人的話，對他的陰謀詭計，他還是想到信服的。

狗頭人一指周邊範圍，頗有些意氣風發的味道，「以我們為中心方圓十萬里內，除了火蜥族，便再無妖王！所以，我們不如將這個人族具有純陰之氣的秘密透露出去。」

「你瘋了！」混天老妖大驚，雖然這片地域只有火蜥族有妖王，但其內存在的老妖卻不計其數，他們也不知道具體數量有多少，如果事情一旦鬧大，面對無窮老妖的圍殺，他光想一想就覺得膽寒。那時就算純陰之氣被他們得到，他們也不見得有命享受。

「怕麼？」狗頭人淡淡一笑，「連你都怕，何況是這個人族？」

混天老妖完全沒弄懂他的意思。

「玩就玩一場大的！」狗頭人目中閃爍出一絲瘋狂，卻兀自帶著一切盡在掌握之色，「只要不驚動妖王，一切都好說，你我只要放出風聲，必然會有無數老妖覬覦而來，層出不窮的對這個獨臂人族追殺，屆時他們不僅是我們最好的先鋒，也是我們得到純陰之氣的關鍵！」

「此話怎講？」混天老妖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純陰之氣誰不想得到，不瞞猿兄，我也想過私吞，但是，眼前這個人族不可小覷，誰知道他還有什麼手段？」頓了頓，狗頭人吞了口口水，繼續道，「我們一不小心栽了，那一切計劃都成夢影，不如，讓別人提我們搶過來！到時候，我們再從他們手裡搶就是，以猿兄的手段，我敢料定老妖相爭最後的贏家一定是你！」

混天老妖被狗頭人一番話撩撥的戰意激增，皺了皺眉，他道，「這樣一來我們還不如直接面對那個人族。」

「不！」狗頭人驀然開口，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難道猿兄忘了鳥王和那只傻牛的下場麼？我可不想我們兩個的遭遇也是如此，只要我們放出的風聲中將獨臂人族的實力盡量拉低，以一位老妖的驕傲與貪婪定然會獨自前來搶奪，而我們，有兩位老妖！」狗頭人定定的開口，「況且猿兄妖王之下無敵，屆時只要分一點純陰之氣給我就足以。」

混天老妖被一位同境界的對手一番吹捧，當即感到有些飄飄然，況且他也覺得狗頭軍師說的在理，論無陰謀，他還沒見過哪個能玩的過他，雖然他常年呆在羅森一塊區域中幾乎足不出戶見識因此短小。「好！」混天老妖當即答應，想起以後可能面臨的盛況，他目中就露出渴望之色。只是這個遊戲，別玩的太大了啊，否則脫離了掌控就不好了。

「既然如此，你我分頭行動，將這個消息透露出去，然後在此地匯合！」狗頭人說道，二人對視一眼，朝著不同的方向奔出，各自行動起來。混天老妖想到自己以後可能得到純陰之氣，便不免沾沾自喜起來，卻不知，狗頭人再離開之時眼中閃過的那些陰謀得逞的光芒是如何奸詐。

在二人離開之後，樹葉悉悉索索，一隻只有指頭大小通體火紅的蜥蜴從一顆巨樹上爬了下來，在地上化為一個俊朗青年看著二位老妖離去的方向輕笑一聲，朝著天明離去的方向趕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檢驗

「兩個卑微的老妖，倒是好算計，竟然想獨吞純陰之氣而不上報，實在該死！哼，此番我先得到純陰之氣煉化，再稟報族內好好的懲治一番這些借地盤的螻蟻，以免我堂堂火蜥族被人看扁！唔，怎麼向族內交代呢？就說我也沒得到吧。」這青年一路自言自語，看似閒庭信步，實則速度極快，片刻間便看到了坐在地面上療傷的天明，眼中閃過一絲戲謔。

天明雙腿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不消多時從表面看去完好無損，只是經脈還有些微微作痛，昭示著內部並不能如此輕易的痊癒，站起來跳了兩下，天明自感已無大礙，正打算離去，突然雙目一凝，鎮定看著青年走來的方向沉默不語。此時他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妖族口中的香餑餑，誰都想咬一口，而之後他又將面臨怎樣的追殺。

「火蜥族昂應，請指教。」青年臉龐上帶著一抹溫和的笑容，彷彿親切的鄰家大哥，讓人感覺內心溫暖無比，他一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行動間無不透露出一種大人物的高傲和風度。就算沒把天明放在眼裡，可是在沒有得手之前，他還是不會有絲毫鬆懈。

天明眼中升起戰意，內心砰砰急速跳動，全身的血液沸騰好似要衝突出來。一股強大莫名的意志悄然浮現，衝擊他本身的意念時令他大腦有了短暫的空白。

天明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指天大笑的絕世高手，不把世間一切放在眼裡，恨不得發狂衝殺一番以抒心中積鬱之情。他悚然一驚，瞬間回過神來。鬥戰之意太過強勢，差點被它影響了心神。

絕世棍悄然浮現，天明眼中閃過堅定之色，還有什麼，比戰鬥來的實在？昂應並沒有突破千年老妖的瓶頸，在天明看去最多八九百年，若按修真的方式算，應該與自己同處金丹境界，只是他出身大族，自小受人尊崇，因此舉手投足間都有一股氣度浮現，端的是不凡。

同在金丹境界，自己何懼一戰？飛天皇氣快速流轉，體內金丹吱嘎作響，不停的鼓動，噴吐出大量儲存的精純真元補充消耗，天明只覺體內膨脹，要狠狠的發洩一番。那就讓這場戰鬥檢驗一下自己的道行吧！

天明奔跑起來，速度被提升到極限，空中只留下淡淡的殘影，一條白銀長棍，留下一條筆直的白色影線，直指昂應胸膛。

「先說好，不要動用你右臂的力量哦，不然你會死的很難看的。」昂應對天明衝來視而不見，以一種商量的口吻調笑道，雖然語氣溫和，卻有一種不容置疑之感。他體表一層淡紅色的光華閃現，化為一套古樸戰甲披在他身上。話雖那麼說，他還是為此做了準備。

天明嗤笑一聲，戰鬥當無所不用其極，能殺死敵人就是好的，哪裡還有那麼多廢話可言？不過他此番戰鬥只是為了檢驗一番自己這些天的苦練成果，不到必要時候還真不想動用刀鋒之力。

「火！」昂應一聲大喝，體內一圈火光猛然席捲，將周圍地面燒焦，然後倒捲而回組成一隻巨大的火焰蜥蜴朝著天明衝去，有了身上這套戰甲做保障，昂應倒對天明的攻擊顯得毫不在意，掐手使了道族內神通之後，他陰森一笑，與火焰蜥蜴同時朝著天明對撞而去。

「符詔！」天明體內真氣激盪，從懷中捲起一道符紙猛的在空中燃燒起來，煙霧散去一尊面容模糊的巨人陡然出現，大吼一聲朝著火焰蜥蜴衝去。

符詔之傀一個照面下便被火焰蜥蜴秒殺，天明不禁歎息一聲，自己實力還是太弱，若是到了元嬰期，領悟傀儡奧義，動用六丁六甲或者撒豆成兵之術，絕對是千軍萬馬讓任何敵人被群毆而死，場面何其壯觀，修者最不怕的便是群戰，當然對一群與自己實力相仿的人而言又不一樣。至於奧義什麼的他早已悟透，只是限於實力無法將這些奧義發揮出來，他現在連引動天地之法都做不到，更何況是與天爭法？

天明一棍點在火焰蜥蜴額頭，龐然大力猛的衝進它體內，火焰蜥蜴目中露出恐懼之色，哀嚎一聲驀然崩潰。天明在冰潭之下練棍，出手速度何其快，一招殺了火焰蜥蜴，他的攻勢沒受到半點阻礙，長棍揮舞一圈帶起無數棍影朝著昂應一棍橫掃。

昂應不閃不避，並指如劍對著天明額頭點下，指尖冒出淡淡螢光，彷彿壓縮了極限的力量。

砰！絕世棍橫掃的力量被昂應身上的戰甲輕易的阻擋下來，昂應甚至連面色都沒有變化一下，那一指照常對著天明額頭點去。若天明右臂完好還好，可以分出手來對拼，可是刀鋒之力與聖力盤旋在傷口，任何事物都無法接近，他連幻出一隻真氣手臂來都做不到。

天明眉心一擰，真氣急速衝入額頭彙集成一道氣盾脫體而出，迎著昂應一指而去。二者於天明眉頭三寸處相擊，壓縮在昂應指尖的力量猛然宣洩出來，如同一隻洪荒猛獸橫衝直撞，天明額頭的氣盾轟然崩潰，他不慌不亂，體內真氣源源不斷的從額心衝出，阻擋那爆發的力量，身體卻因承受重力壓迫連連後退。

甫一交手，天明便吃了個不小的虧，右臂的斷裂導致他能夠發揮的實力被生生的削去三成，很多戰鬥技巧更是無法使出。若此一來可謂打的憋屈之極。

在天明不停的後退中，昂應不依不饒的展開攻勢，他的手掌陡然自手腕處斷裂，有靈般越過天明朝他背後的琪琪抓去。他算是看出來了，純陰之氣全部在琪琪體內，所以得到琪琪也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天明眸子格外冷靜，額頭爆發的衝擊仍然沒有消散，好似有一柄大錘一錘一錘的砸落，迫使他不斷後退，艱難抵抗，他揚長避短，完全不想右臂之事，左手帶起一片殘影，瞬間劃過天際變幻出無數動作，絕世棍自身後向前一撩，棍影刺破空間，朝著那只斷掌砸去，被它靈巧的躲過。

絕世棍彷彿收勢不及，沒有砸到斷掌反而砸向天明身前，只不過在即將落地之時被天明平舉左臂抖動用力擲出。棍體驀然放大，朝著昂應狠狠的捅去。

這一棍完全是放棄防守的全力一擊，天明所有的力量及意念隨著這一棍捅出完全爆發，精氣神攀升到了頂點，帶著一往無前的霸氣與無雙之意，轟然降臨。昂應自然識得這一棍的厲害，在他暗中潛伏時看到天明用這一棍與千年老妖對拼了一招不落下風，他面色凝重起來，全力催動護體戰甲進行防禦。

對於這套戰甲，他還是頗有信心，甚至就連天明右臂處那令他恐懼的力量，他都堅信能夠通過這套戰甲阻擋下來，而此時，他只要堅守片刻等待斷掌抓來琪琪便已達成目的，到時候形勢自然逆轉。斷臂是他們蜥蜴一族的天賦神通，只要全身不是破碎的厲害，都可以再生，而平時戰鬥中這也是一項出人意料的攻擊手段。

昂應打定主意，全力催動身上的戰甲，無盡的火光從戰甲中流淌出來，形成一層火焰粘附在戰甲表面，對於天明這一棍，他絲毫不敢小覷。

長棍捅下，如同巨山壓落，所有的隱藏力量於交擊那一刻完全的爆發出來，昂應面色一變，全身頓時變得無比沉重，雙膝生生沒入地面，如同一座人行坦克，堅守陣地。可是就算如此，也阻擋不了這一棍捅下的決然與霸道。

兇猛的力量瞬間擊潰戰甲表面的那層火焰，狠狠的轟在了戰甲本體之上，這戰甲不知由何物製成，堅固無比，長棍捅下就像砸在了鋼鐵之上，頓時火花四濺，沒有給戰甲本體帶去一點傷害。但那股磅礡的力量，卻透過戰甲轟入昂應體內，更有一股驚天的意志衝入他的識海，彷彿有一個連天地都不可忽視的人影在他的識海中出棍，絞碎一切風雲。

昂應的身體驀然一矮，被大力轟入地面，原本他打的是借住地面阻力攔下這一棍力道的主意，所以把雙膝沒入地面，奈何他小覷了這一棍的威力，那股如同蠻獸衝擊的力道不僅將他轟進地面，還生生的在地面中被轟出數十米遠，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條他身體擦出了的裂縫。

昂應面色一紅，一口逆血忍不住的噴出來，他雙手撐住地面猛然發力，從中掙扎而出，輕飄飄的降落在地面之上，他看著天明握棍而立的身影眼神凝重無比。

斷裂的右掌再生，原本的那只斷掌在靠近琪琪的時候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的粉碎，昂應自嘲一笑，那人族敢帶著一個小女孩獨闖羅森，怎麼會不在她身上佈置一點防護身段，難怪他對於自己的斷掌突襲無動於衷。卻不知，擊碎他斷掌的，是琪琪體內那股力量的護主本能，所以天明才絲毫不急。

輕咳兩聲，昂應眸子中的神彩逐漸深邃起來，帶著一片虔誠之色，他雙手扭曲般划動，一股蒼涼之意猛的爆發出來，帶著濃烈的威壓降臨大地。

第一百七十章 脫險

一道巨大的蜥蜴虛影，自昂應身後緩緩浮現，散發出濃重的燥熱之意，彷彿要舉火焚天般，令的空氣都略微有些扭曲。蜥蜴如山，全身虛淡，只是那雙冰冷無情的眸子中充斥著難以掩飾的殺意。

「遠祖降...額...」

到最後還是要拼祖宗啊，天明感歎一聲，臥槽啊，耍我呢，明知道我沒有祖宗，敢拿祖宗欺負我！天明眼中殺意大盛，身形一晃同時出現數個影子，從原地直直的奔向還在雙手掐訣使用神通的昂應。

昂應面色大變，沒料到天明突然爆發出如此難以想像的速度，情急之下他噴出一口精血，加快遠祖降臨的儀式，卻不料一道長棍陡然撕裂天際砸來，瞬間砸斷了他的雙掌，令的他的手印無法變化之下請祖儀式強行中斷。那蜥蜴巨影張口對著天明一吼，驀然崩潰。

而此時，天明留在原地的身影緩緩散去，昂應的雙掌幾乎剛被砸斷，另一道棍影又從他身邊橫掃而至，將他的身體狠狠的抽飛出去。

昂應雙目暴起一團精光，剛想有所動作，身邊突然泛起無數棍影，不分先後的從各個角度砸下，緊追著他而打，令他根本無法反抗。棍影抽爆空氣，仿若爆炸連連巨響，聲勢格外駭人。天明的身體緊貼著昂應倒飛的身體而動，當他落地時已不知被天明趁機砸了多少棍。

無數鮮血自戰甲縫隙中激射出來，被天明一通狠砸之下，哪怕是有這套戰甲的保護，昂應仍然在落地之時被強大的力量透體而入生生的砸死。當天明停下之時，戰甲之內的身軀已經是一灘爛泥。

天明柱棍而立，從戰甲中撥弄出一顆妖丹來，收入懷中，他面色一白，浮現虛弱之相，顧不得收取這套戰甲掉頭狂奔。看昂應對這套戰甲的防護能力如此信任，自己將他生生震死也沒有使戰甲受到一絲損害，天明就知道這套戰甲的不凡，可惜了，就是不能為己所用。

想來這套戰甲的防護能力之強，在火蜥族內也是一件重寶，火蜥族強者留在戰甲之內的烙印豈是自己可以抹去，別因為一時貪戀招來滅頂之災，暴露了自己行蹤，天明瞬間想清此事，乾脆不要這套戰甲。

昂應的死，必然會招來火蜥族的報復，他們應該可以通過留在戰甲內的神識找到昂應死亡的地點，別的妖族也不敢私吞這套戰甲，否則就替天明背了黑鍋。天明有心想要清理一下戰場，迷惑別人的視線，卻無力作為，提起最後一口真氣盡快逃離此地才是道理。

別看天明這一戰說起來簡單，實則他已經盡了全力，昂應的道行本來就比天明要高出幾百年，但他作戰經驗不足，加上心高氣傲一開始就被天明騙過然後壓著打，天明知道獅子搏兔當盡所能，自然是狠辣出手逮著機會不給他一絲生機。

連番出手已經耗盡了天明所有真氣，丹田此刻都呈萎靡之態，難以自主運轉，提起最後一口真氣，他幾個飛躍間沒入茫茫樹海中消失不見。

通過這一場戰鬥，天明熟悉了自己這些天來刻苦訓練所鍛煉出的成果，對於出手速度角度以及身體機能的調節都達到最佳狀態，當適應了身體強度之後，他便可以臨場發揮出自己最好的攻擊。

「你做的怎麼樣？」狗頭人與混天老妖幾乎同時出現在原地，甫一出現狗頭人便問混天老妖情況。

「已經叫麾下小妖四處散播消息了，只是...咦？」混天老妖雙目一凝，視線被地上一套戰甲吸引，頓時砰然心動，「這是，火蜥族的百煉戰甲？」

狗頭人一愣，瞬間面色大變，拉起混天老妖就跑，「快走！」與此同時，遠處一股駭然的波動襲來，帶著驚天的怒意大喝道，「你們作死！」

混天老妖吶吶的看著狗頭人，過了一會兒之後才反應過來，頓時全速飛奔，面上冷汗涔涔而下，「這個黑鍋背大了！」

曉是以狗頭人的城府，此時都氣的破口大罵，計劃才剛開始呢，他們就攤上這麼大一個黑鍋，火蜥族為了維護自己對區域的統治地位，必會派出強者對他們展開不死不休的追殺，否則以後還怎麼管理那些外來老妖？此時兩位老妖都只希望火蜥族能夠盡快查明事實真相，否則他們必死無疑。

羅森中並不是只有樹，還有許多其餘的植物，當然，地形也不是一望無際的平坦，反而囊括了高山，懸崖，斷臂等一切地勢，如果真有心隱藏，只要修為不是過分強大，還是很容易在這片原始森林中蟄伏而不被人發現的。

天明一口氣跑出數里地，估摸著自己已經穿過了一層空間壁障，這才癱坐在地大口喘息起來，實際上此時他也已無力在跑。剛一坐下，體內頓時傳來無邊的虛弱，好似要把他心神拖入黑暗中，永不醒來，咬了咬牙，天明勉強摸出一道符打入地面，形成一座防護陣，接著緊閉雙目開始調息起來。

隨著他的呼吸，一絲妖氣從鼻孔中納入，鑽進丹田之中，就好似久旱逢甘霖，這一絲妖氣引發了一連串劇烈的反應。先是丹田猛的一頓，吸納這絲妖氣之後開始運轉，接著周邊靈氣彷彿受到吸引，從週身毛孔中進入他體內，齊齊湧入丹田之中，金燦燦的金丹頓時滴溜溜的轉動起來，拉扯的他的腹部都有一絲輕微的疼痛感，而此時他的金丹彷彿形成了一個漩渦，將周邊的靈氣全部吸扯吞噬，噴吐出精純的飛天皇氣沒入經脈遊走，緩慢的修補瘀傷，驅除疲憊感。

離天明數米外的一顆巨樹突然輕輕一顫，樹幹上憑空形成一道豎眼，好奇的打量他一眼，然後樹上伸出無數籐蔓匍匐在地面朝著天明而去。這顆巨樹上生存了數只妖獸，在巨樹有所動作時一條盤旋在樹幹的大蛇吞吐著長長的信子人立而起，同樣朝著天明破空射去。

籐蔓在蔓延至天明週身三丈時，陡然生出一團大火，將這些籐蔓燒焦。這火焰也不知為何物，順著籐蔓開始燃燒，大有燒到樹妖身上去的形勢。而那條大蛇，卻是猛的衝出火海張開大口朝著天明頭顱一口咬下，兩道毒液射出，直奔天明而去。

當防護陣被引動的時候，天明便有所感應，驀地睜開眼來，強行中斷了自己的恢復，他頭一偏，閃過兩道毒液，同時左手成爪五指扣住大蛇七寸，對著地面狠狠一砸。好在他此時恢復了一分真氣，也有了能夠動作的力氣，不然就危險了。

天明霍的站立起來，提著大蛇就是一通猛砸，無數灰塵濺起，大蛇的身體頓時軟綿起來，七竅溢出鮮血。那樹妖見此頓時急了，通體一顫數千片樹葉脫體，懸浮在空中微微顫慄，然後化為一片葉雨朝著天明射來，同時地面上的籐蔓暴漲，從各個角落裡伸出死命的攻擊那道火牆。

天明將大蛇丟擲地面，一腳踏住蛇頭，同時二指併攏對著夜雨激射來的方向一指，在空中劃了個圈，散發出淡淡的玄奧之意。奈何大蛇並沒有死去，被天明踏住頭顱但身軀異常靈活，扭動著抬起朝天明一尾掃來。

那激射來的葉雨，隨著天明一指，當場有數百片頓在空中，隨著天明在空中畫了個圈，他們彷彿被天明操控了一般，也在一圈無形氣流的引導下畫了個圈。這樹葉頓時密集起來，隨著那一圈的軌跡而不停的旋轉，然後猛的爆開，四處激射將其餘的的葉片全部打落，甚至有不少葉片在天明的刻意引導下倒捲而回，插在樹妖身上，劃出一道道裂痕，還有的將籐蔓斬斷，這一手端的是神妙無比。

那蛇尾掃來，天明看也不看的抬腳一踢，將其踢飛出去，但另一隻腳仍然死死的踏著大蛇的頭顱，他默念口訣，單手一引，周邊火焰彷彿聽到了召喚，隨著他一指而湧起撲出，火光頓時在樹妖身上燃燒起來。

只聞的一聲淒厲的慘叫，樹妖當場化為灰燼，留下一顆黯淡的金丹在灰燼中格外顯眼，天明這才空出手來一掌對著腳下大蛇拍下，然後成爪隔空一抓，將大蛇的金丹與蛇膽挖出來，血淋淋的蛇膽丟入口中。

天明這時才渾身一軟，剛剛恢復的一點真氣消耗殆盡，但蛇膽入口，彷彿化為火焰在他體內燃燒起來，金丹頓時顫鳴，猛的一轉將這些力量吸納。

隔空懾來樹妖的金丹，天明擦了擦額頭的虛汗，有一點後怕，剛剛迫不得已打坐恢復時他竟然沒有發現身邊隱藏的兩個妖族，好在他們的道行不高，才結出妖丹沒多久，否則他便危矣。

感覺到恢復了一點力氣，天明重新找了個地方盤坐，手中捏著妖丹沉默不語，在看到妖族的內丹之時，他突然想起一門強大而妖邪的功法，能夠令他短時間內快速強大起來，只是這門功法，太過歹毒，他不願輕易修煉。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太上煉妖錄

這是一門逆奪天地定律而必遭天譴的妖異法門，古往今來所有妖術，都不能在這門功法之前稱為妖字，因為世上在沒有比他更妖異妖邪的法術。他的存在令無數正道人士色變，令千萬妖魔都自愧不如，而天明，前世一直以正派自居，瓊華更是執掌天下正道之牛耳，作為瓊華派最受老一輩關愛的弟子，他無疑受到過很多諸如此類的熏陶。

天明前世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以降妖除魔為己任，為自己是一個正道子弟而自豪，可是隨著成長，他見識了太多所謂正道的虛偽陰暗，令人不齒，後來他更是妖魔化，手臂不可避免的長出鱗甲。這件事對他的觸動太大，以至於他不得不離開小師妹躲開瓊華獨自舔舐。

當他回歸瓊華的時候，因為自己的遭遇，他的心性大變，不在對妖魔懷有芥蒂，後來得知他的小師妹姚小妖本身就是一隻來歷莫名的妖怪，他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與妖魔共舞。

可是瓊華末代，妖魔出世，血洗天下，無數正道人士飛蛾撲火般除魔衛道，不管曾經的虛偽陰暗，平時爾虞我詐的宗門空前的團結起來，譜寫了一首壯麗到催人淚下的抗魔悲歌。他的朋友親人愛人全部死在了妖魔手中，那一個時代因此而終結，他從此不近人情，見妖魔必殺之。

對於妖魔的一切，他都無比痛恨，更因為他肩負起一個時代對妖魔的仇恨，於是他想要滅殺世間所有妖魔。所以現在想起這篇功法，哪怕在強大，他也不願修煉。

那一聲聲淒厲的慘叫，那一次次不顧一切的同歸於盡，深深的震撼住他的心靈，他是一個正道，他怎麼可以修行妖魔的功法？後來他以為一切都結束了，沉睡了千萬年，時間不能抹平什麼？對妖魔的仇恨也淡去不少。所以他才願意相信與自己同生共死的兔小妖。

可是要他放棄千般道門奧義，去學習一種妖邪功法，無論如何他的心裡總是覺得有點難以接受。

在這個世界經歷了那麼多，見慣了大人物出場的氣度，他迫切的想要強大起來，這樣才能在這個世界安身立命，他有自己的目標和理想，可是隨著遭遇以前很多想法都不得不適當的改變，為了強大，他在內心說，為了強大，然後，他開始在腦海中翻閱那門功法。

「我身為爐煉天地，無不可煉之物...煉，去偽存精也，以之精養己身...」

這門功法，名為《太上煉妖錄》，講究的是把自身當做一個熔爐，在這熔爐中源源不斷的投入妖族的內丹煉化之後吸收，當做自己的真氣使用，從而使自己的修為突飛猛進，以不可阻擋之勢成為天地強者。

可惜的是，這門功法殘缺不全，在介紹中這門功法可煉天地萬物，化萬靈精氣為己用，可是天明所記憶的《太上煉妖錄》中只能煉化妖獸的內丹，但好在通過這門功法吸收的妖獸內丹精氣沒有副作用產生，更能無限制的吸收，只要不撐爆自己就行，唯一的缺陷就是渡劫時天地不容十個裡面有十個會死。

對於天劫，天明並無什麼畏懼之心，畢竟所謂天道只是冥冥之中一種莫名的存在，虛無縹緲沒有真實感，或許只是天地規則的一種體現罷了，他連天地間的萬靈都不怕，還怕那個虛幻的東西？

打定主意，天明決定修煉《太上煉妖錄》。

《太上煉妖錄》的竅門就在於自身一顆金丹，也就是說只能在金丹境界修煉，其餘的任何境界都不行。他要求將金丹反覆錘煉，鑄造成一個鼎的模樣，然後在鼎壁上刻下玄奧的紋路，使得金丹成鼎能夠煉化能量狂暴的妖獸內丹。

飛天皇氣緩慢運行，一遍遍的滲透進金丹之中，使得金丹愈發晶瑩，彷彿透明一般的閃亮。當感覺錘煉的差不多的時候，天明意念凝氣，真氣化刀，開始在金丹之上刻畫《太上煉妖錄》所記載的奇異紋理。

金丹是修士的本源，一旦受損將萬劫不復，所有道行付之流水，所以這個過程要小心翼翼，謹防出錯。真氣小刀在金丹外壁上遊走，留下一筆筆淺淡的痕跡，這個紋理是一道很簡單的畫，似鳥獸，又似流雲，說不出的詭異。

當第一幅圖畫完的時候，天明緊接著開始刻第二幅圖。這幅圖卻像是一個人，在對著天空膜拜，充斥一股神聖之感。在天明謹小慎微之下，第十幅圖豁然成型。

那顆晶瑩的金丹猛然一震，開始扭曲變形，不停的凹凸變幻，好似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隨意的揉捏，而金丹，則變成了一團柔軟的泥團。

天明看著體內的金丹變幻，心神一片冷靜，他此次修煉時一絲不苟，嚴格按照《太上煉妖錄》所記載的法門修行，不應該失敗，當金丹拉扯好一陣之後，它的外表轟然膨脹，然後變形，漸漸朝著一座小鼎的模樣變去。

見此天明知曉《太上煉妖錄》的第一步金丹化鼎即將完成，之後再在鼎壁上刻下繁瑣的紋理便可以初步煉化妖丹，納妖丹精氣為己所用，快速增加自己的道行。

金丹微微的顫慄著，從圓形向著小鼎的模樣變幻，卻在即將成鼎的時刻，猛的回縮，如同時光倒流般再次變向圓形，天明神情一震，大腦一片空白，內心焦急之下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沒有想到，在修煉馬上就要成功的時候卻發生了此等意外。

他本來就是第一次修煉《太上煉妖錄》，沒有絲毫關於修行此種法門的經驗之談，發生了意外不知如何面對也在情理之中，他明明是按照太上煉妖錄所記載的方法去修行的，結果怎麼會出錯？難道，又是這片天地的原因？

金丹豈能兒戲，不成功便成仁，若此次不能練成，必然會金丹受損甚至可能爆裂！天明額頭冒出冷汗，於這間不容髮之際左手的中指碰上大拇指，然後二指微曲猛然伸直，食指與中指併攏成劍朝外意志，體內真氣受到手印牽引，相互組合間形成一個奇怪的符菉，貼在了金丹之上。

「定！」

一字曰之定。

定天定地世間萬物無物不能定！

向內收縮的金丹一顫，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定住了坍縮的趨勢，只不過一息都沒有堅持下去，金丹猛的爆發出一股絕強的力量，強行衝破封鎖再度坍塌。

完了！

天明內心一驚，渾身衣衫被汗水濕透，他不死心的左手再度捏印，同樣一字定之。

金丹收縮的趨勢再度一頓，卻又被那股大力衝破，只不過詭異的是，每一次天明定字真言出口，金丹就算衝破封鎖也在原本頓住的地方留下了一道影子。兩次停頓下來，天明金丹之外竟然包括了兩層如同小鼎一般形狀的霧氣。

而這時，金丹的坍縮已然到達極致，完全變化成一個金色小點。當再也無法壓縮之時，金丹又陡然膨脹，恢復了原本的模樣，而那兩層鼎狀霧氣，也因為金丹的膨脹被撐大合為一道，從金丹中溢出一絲絲金色液體沒入這層鼎狀霧氣中，使得霧氣緩慢凝實，最後化為一座淡灰色的小鼎包圍在金丹外面，看上去就像金丹在這座鼎中一般。

天明有些驚訝的看著鼎蘊金丹，不是說最後金丹會變為那座小鼎麼，怎麼金丹還在，小鼎也成型了？他抱著嘗試的心裡捏起樹妖金丹，口中念訣催動真氣引出妖丹中蘊藏的力量。

一股性質完全不同卻還有些駁雜的力量湧入體內，那座淡灰色小鼎在感受到這股力量的侵入之後猛的一轉，將所有入體的駁雜能量吞噬，沉浮間噴吐出純正的天地元氣，被藏於鼎中的金丹再度吞噬，經過二次煉化後那些妖丹的能量已經變成了飛天皇氣。

天明頗有些意外的看著這一幕，沒想到發生不妙之後竟可以二次煉化使妖丹的能量轉化為自身的飛天皇氣，可謂機緣巧合之極，與太上煉妖錄所記載的情況完全不符，好在效果也是一樣。

天明細細審查那座小鼎，發現它的鼎壁之上多了一顆小樹的圖案，只是這圖案時隱時現，看上去好似過不久就會消失，而自己的修為，也因為吞噬了三百多年的一隻樹妖內丹增加了將近百年的道行，來的太快了些也。天明感歎。

天明睜開雙目，左手輕輕一擰，手中的妖獸內丹便粉碎成灰，隨風飄落，由於道行的增加，天明此前戰鬥中留下的隱傷已然痊癒，渾身精力充沛，只恨不得大戰一場。

憑白的多了一百多年的道行，天明放下心來，也不打算吸收那顆昂應的內丹，畢竟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到哪裡都通用，太上煉妖錄中也作出了嚴重警告，不要無限制的吸收，最好隔幾天一次，以便於身體能夠適應吸收的能量。

天明四下打量一番，就欲前進，為自己和琪琪尋找一條出路，而沉睡過去的琪琪，在此時終於有了動靜，驚動了正要再次出發的天明。

第一百七十二章 奴隸

或許是恢復了一點力氣，琪琪輕哼一聲身體動彈兩下之後，顯得有些虛弱的開口，「大哥哥...」

天明將琪琪抱在懷中，看著她笑道，「琪琪醒了，做的很不錯，比大哥哥強多了。」對於琪琪那一式神通，天明此時回想起來仍然感到由衷的震撼，所以不吝誇獎。

「哪有...」受到天明讚揚，琪琪蒼白的小臉上浮現一抹嫣紅，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將臉埋在天明懷裡，輕輕蹭了蹭之後，語氣略顯羞澀的開口，「大哥哥，我們現在應該在龍族的領地上。」

龍族？天明微微一怔，難怪羅森深處出來的妖族以龍族居多，感情這裡是他們的地盤啊，想來龍族作為妖族一個頂級大族，領地範圍自然不小，而麾下又有其它許多比龍族勢弱而依附於其族的妖族，如此一層層劃分下來，所謂龍族領地也只是一個籠統的概念。

如果真要劃分到極細微處，他們現在應該還是身處於火蜥族領地範圍之內，就像是一王之下分封眾多諸侯，諸侯麾下又劃分了其餘將領，而那些將領的土地上又生活著許多平常人一樣，天明與琪琪此刻所在雖然是龍族範圍，但對整片龍族領地來說只是一隅之地。

天明掏出那副獸皮地圖，仔細尋找一番之後在角落位置找到了一個點，標示著龍族的字樣，顯然龍族的廣闊領地在這幅地圖上只是這麼一個點狀物。但若真的身處其中，則會明白這個點到底有多大，如果按天明的速度來飛行，沒有數年功夫不眠不休的趕路，絕對不會出了龍族的範圍。而出了龍族之後，他們還要去一個名為飛空大陸的地方，地圖上所有標記都指向了那裡。

相對於龍族領地的這個點來說，從龍族到飛空大陸的距離足有數尺長，還是直線距離來算，可想而知如果天明真的想送琪琪去她母親那裡，那他這輩子也就只能做這一件事了，而且時間還要全部花費在趕路上才行。天明覺得這有點不現實，真要有這麼遠，琪琪母親能將地圖傳過來，為何不派人來接琪琪？若按他的速度來算，母女見面那要等到猴年馬月去。更讓天明驚訝的是，那塊離龍族領地遙不可及的飛空大陸仍然處在羅森之中。

天明已經不敢想像羅森到底有多大，而通過揣測，他也可以確認琪琪的母親的確為妖族無疑，否則斷然不會生存在妖族領地之中。

感歎只是徒勞，既然決定要做，還是要堅持完成，天明心想，就算真的花一輩子時間去護送琪琪回家又如何？在妖族領地處處危險，只要他能一直戰鬥，突破境界，那他的壽命將會無限延長，這對於他而言也算一種自我安慰的心態。誰能保證他完成這件事之後便已經成了天地中一等一的強者呢？旅途寂寞，但對手，也強大而無限之多。

「我們現在該往哪個方向走？」天明辨別了一下方向，發現自己在這深山老林中連東南西北都分不出來，就算有了地圖，也找不到前進的方向，於是有些訕訕的詢問。

「嘻嘻，我來看一看。」琪琪嬌笑一聲，拿著地圖閉上雙目，眉心閃電印記蠢蠢欲動，一股龐然念力陡然生出，蔓延進這幅地圖裡。

獸皮地圖驀然生輝，點點螢光繚繞，緩緩降落組成一個箭頭，懸空漂浮指向了他們右邊的方向，琪琪面露喜色，看著天明笑意盈盈的道，「這次沒錯了，就是那邊~」說著她將手指指向與箭頭所指截然相反的方向。

天明呆呆的看著琪琪，半響無語，沒好氣的拍了一下她的額頭，天明收拾一番抱起琪琪朝著箭頭所指方向前進。如果天明所料不差，這幅地圖不僅僅只是一副地圖，還應該是一件莫名法寶，能夠指引方向。對於琪琪的方向觀，天明是打死也不信了。

「哎，大哥哥你走錯了！」琪琪雙手抱住天明脖子，焦急的嚷嚷著，她渾身冰寒，一絲絲純陰之氣散逸，令天明感覺一片陰冷。

天明也懶得理會她，仍憑她大叫發狂，自顧自的朝著箭頭所指方向前進，由於沒了琪琪念力的支持，一天之後箭頭消失，天明不得不再次停下來，因為在這古林中很容易迷失方向，若沒有指引說不定會在原地饒圈圈。

琪琪對於天明不聽自己的話十分不滿，看到天明示意她再度查看地圖，她氣鼓鼓的嘟著嘴，就是不答應，「你又不相信我，還要我看幹嘛啊！」她委屈至極的看著天明，雙眸閃閃彷彿要落下淚來。

「好吧，這次聽你的。」天明無奈的說道。如果琪琪不配合自己，那時間不知會拖延到什麼時候去。

琪琪這才有些得意的瞟了一眼天明，再次閉上雙目，過了一會兒之後箭頭出現，琪琪與它同時指向了一個方向，天明有些猶豫不決的看著她，開始懷疑這個箭頭也是不是不可靠了。

「走吧。」連續兩次使用念力，雖然中間間隔了一天時間，但還是恢復不過來，所以此時琪琪額頭已經見汗，顯得有些柔弱。天明手托著地圖背負琪琪全力趕路，將速度提升到極致，中途只是偶爾停下來，採摘一兩顆自己認識的靈藥，以備不時之需。

如此過了三天，過度使用念力的琪琪連雙目中都是一片空洞，難以聚焦，神情更是露出萎靡之色，遲遲不能恢復念力，對她而言也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她此時感覺頭疼欲裂，眉頭緊鎖連眼睛都不願睜開。

箭頭就要淡去，身形化為殘影在林木中穿行的天明突然輕咦一聲，停頓下來單手掐訣，以真氣幻化出一隻手掌採摘了一顆長在樹幹上的穗狀草藥，給琪琪餵服下去。

有些草藥由於其特性必須要用玉器採摘，有些草藥出於紅塵而不能沾染紅塵，所以只有對藥性有一定瞭解的人才會找到適合各種藥物的採摘方式。琪琪在吞服了這顆靈藥之後，片刻間精神大好，一掃原本萎靡之態，顯得神采奕奕，這卻是補充精神消耗的藥物。

「大哥哥，我感覺好舒服啊，我們再來吧。」虛弱了幾天的琪琪此時擠眉弄眼的看著天明，顯得古靈精怪。

「不了，我們休息一陣子吧。」天明也不忍琪琪過度消耗虛脫，所以決定休息一陣子，等二人都養好神再出發。這樣一來二人都有了放鬆緩衝的時間，不至於一直處於緊繃狀態導致過猶不及。

「哦。」琪琪聞言也不在嬉鬧，她好整以暇的坐好，開始按照傳承的記憶去修行。經歷過一些事之後，哪怕是年紀幼小的她，也明白了實力的可貴之處。就比如她有了強大的實力，就可以幫天明報斷臂之仇，雖然自己詢問了好多次，天明也閃爍其詞的不告訴她到底是誰幹的，還有，她也可以為爸爸為奶奶報仇...她知道，他們已經永遠不會回來了，見識了這麼多，她哪裡還會不明白，只是，她不願讓天明發覺自己已經知道了罷了，免得他不曉得該怎麼安慰自己。

變強，她一定要變強。她會越來越強大的。

琪琪修煉之時天明並不能入定修行，一來琪琪這麼放心的坐在自己身邊修煉，自己理所當然的要擔當起警戒的責任護的琪琪周全，二來這些天他竟然沒有發現一個妖族，此事頗為不解，他需要時間來思考。

這幾天他全力趕路，途中並未遇到任何妖族，好似他們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見到一個活物，此事詭異，天明必須要弄清楚其中的緣由才能安心趕路。

遠方突然衝起一道火紅色光束，化為一面大旗迎風獵獵作響，棋面上赫然刻畫著一隻巨大的蜥蜴模樣圖案，與當初昂應施展先祖降臨時的虛影幾乎一模一樣。

各種喝罵聲，斥責聲，伴隨著腳步踏在地面上的轟隆由遠及近漸漸強盛起來。天明驚醒琪琪，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拉著她一陣猛跑，躲在遠處一方灌木叢中隱藏好氣息身形全神戒備。

遠方傳來的嘈雜，明顯是有數千人走動才能造成如此大規模的動靜，而他們的聲音漸漸清晰可聞，很顯然會經過天明與琪琪剛剛待的地方，天明適時的躲避這支人馬，帶著琪琪隱藏起來。

火紅色大旗急速靠近，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滿頭紅髮的老者，正是他神情肅穆的舉著那桿大旗在前開路，他身後是由鐵鏈子拴住的一條長長的人龍，足有上千人規模。這些被鐵鏈子拴住的人，好似囚犯，低著頭行走，神情麻木呆滯。

鐵鏈人龍兩邊是身著清一色黑甲的戰士，他們如同護衛，卻不時的對著被鐵鏈拴住的人打罵怒喝，彷彿在對待卑微的囚犯，看來這些人是在押送奴隸。

這支人馬從天明原先待的地方經過，天明暗道僥倖，否則撞了個正著自己必死無疑，連那舉旗的老者都是千年道行，其餘戰士的道行皆為不弱，實乃一隻戰爭大軍。而現在，他與琪琪躲在離他們數千里之外的地方，剛好避過了他們的途徑不被他們感知。

而這隻大軍周邊，則是一些老妖帶著麾下小妖恭敬的護送，原來他們的消失是為了全力迎接這支人馬所致。

第一百七十三章 發燒（求收藏）

天明屏息，左手下意識的摀住琪琪的嘴，不讓她發出聲音，這小妮子平常最愛惹禍，天明算是怕了她了，如果她真的鬧出什麼動靜驚動了這隻大軍，很可能他們也會變成那些奴隸中的一員從此過著受人驅使虐待暗無天日的生活，或者乾脆被殺一了百了。

琪琪被天明摀住小嘴臉漲的通紅，都快要喘不過氣來，她掙扎了一下，無果，隨即氣呼呼的不做聲了，只是小手不安分的攀上天明腰部，壞笑著用力一擰，天明光禿禿的頭皮頓時都緊繃起來。

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顧她無辜的大眼睛，天明轉頭看向那些奴隸。

他們渾身衣衫襤褸，很多人都駝著背，常年操勞過度使得他們皮膚一片枯黃。特別是他們那雙眼睛，空洞而麻木，沒有一絲神采，彷彿是死物。這種眼神，天明只在死人和那種心如死灰徹底絕望的人身上看到過，他們已經生無可戀，活著如同行屍走肉，所以，他們的動作僵硬而呆滯。

如果不是感覺到了他們生命的波動，天明幾乎要以為他們只是傀儡，被操控，被奴役，永不得自由。

押送大軍的戰甲胸口，都有一隻蜥蜴標誌，表明他們都是火蜥族的成員，是該族的戰爭機器，剛剛出征回來，而那些奴隸，就是他們的戰利品。至於沿途歡送的老妖，他們生活在火蜥族的領地上，自然要給足他們面子。

眼看隊伍過了一半，天明仍平心靜氣的等待他們完全過去才能有所動作，繼續前進，可是此時整只大軍隨著扛旗老者一擺手，頓時停了下來，大軍中一位身份頗高的將領人物轉身對著軍隊大吼道，「天色已晚，原地休息，明早準時開拔！」

大軍頓時整齊的停頓原地，然後有條不紊的尾翼前進，與首營匯合，形成一個大圈，將所有奴隸都圍在中間，防止他們逃跑。這時各個戰士才原地盤坐下來，面對大圈之外神情肅穆的境界。

在最後壓陣的是一位坐在戰車中的老者，這戰車由兩隻並未化形的千年妖獸拉著，兀自生出一股威壓，令人不敢直視，隨著軍隊圍成大圈，兩隻妖獸拉著戰車來到營地中央，只見一道淡淡的毫光閃過，那一片空間頓時扭曲，這只軍隊的主事人都在那片被神通封鎖的空間中商議，外人窺不得真貌。

那位將領並沒有參與到這次會議中去，他帶著一對人馬面無表情的在營地周圍巡視，嚴防各種意外的可能發生性。整只軍隊看上去軍紀嚴明，令行禁止，令人心生佩服之意。有這樣一隻大軍，難怪火蜥族能統治這方區域無人敢逆。

各種神通所造成的光輝淡去，天地一片昏暗，除了呼吸聲，只有心跳清晰可聞。

「隊長。」一個盤坐的士兵待那位將領走至身邊時突然站起，嬉皮笑臉的一把捏住他的手，暗中送了什麼東西過去，有些猥瑣的開口道，「救救急啊隊長，嘿嘿。」

將領不動聲色的把東西放進懷中，轉身瞟了周圍一眼，被他看到的人紛紛低下頭裝作沒看到的樣子，他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拍了拍那說話之人，道，「今晚讓大伙開開葷，只要不鬧的太過就行。」

所有士兵一愣，隨即滿臉驚喜，摩拳擦掌的看向那些奴隸，雙眼中冒出淫.穢的光芒。

「留下一班放哨，其餘的速戰速決，兩班輪替！」隊長喝了一聲，然後朝著奴隸中一行清一色白色衣服的女子走去。這些女子顯然剛剛被虜獲不久，眼中還充斥著茫然與害怕之色，看到隊長走來，她們當即懼怕的朝著中間那位女子身邊縮了縮。那些士兵見隊長向那邊走去，紛紛歎息一聲，然後如餓虎撲食般將那些奴隸中的女子拉入黑暗地帶，各種隔絕神通閃爍，竟沒有一絲動靜傳出。

「你要幹什麼！」那位被眾人當做主心骨的女子勉強站出來，不讓自己害怕，面對著隊長呵斥道，她顯然常年身居高位，行為舉止間一股高貴之氣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只是在此時這種氣質顯得那般可笑。

隊長輕笑一聲，不屑道，「要不是看在昂扎公子指名要你的分上，你現在已經被千妖騎萬獸壓了，哪裡輪得到你放屁！」他伸出手指，挑起她的瓜子臉，嘖嘖讚歎道，「水湄族的公主，果然傾國傾城，美麗之極，能被我們公子看上，是你的福氣！也不枉我們征戰一場，損失眾多兄弟！」這位隊長想起那些死在這次戰爭中的兄弟，當即有些怒意，一把掀開水湄族的公主，他看著其餘那些女眷道，「把她們拖下去輪了！」

跟隨在他身邊的十幾個妖族當即如狼一般嚎叫一聲，不顧掙扎將那些女眷拖入黑暗中。而或許是為了洩憤，隊長並沒有要求他們隔絕身形與聲音，於是耳中只能聽到那些女子的慘叫與呻吟。

「你！」水湄族公主大怒，指著隊長渾身都在顫抖，她面色一變在變，終於有些蒼白，無力的跌坐在地上。隊長冷笑一聲，轉身離去獨自戒備巡防起來。

「大哥哥，他們在幹什麼啊。」琪琪看到那些戰士拖著女人隱入黑暗中消失不見，有些好奇的拉著天明衣衫詢問道。

「他們在學習一種語言。」

「咦？什麼語言？」琪琪被天明調起了胃口，當即有些不解的問。

「世界上最無恥最下流的語言，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那說這種語言的都是些什麼人啊，連世界上最下流最無恥的語言都說。」琪琪皺了皺瓊鼻，略顯不滿的開口。

「不是人。」瞟了琪琪一眼，天明心想，自己倒是抬高那種被稱為日.語的東西的地位了。當初天下抗魔，就只有那個說這種語言的種族叛正道媚妖魔以求生存，幫助妖魔坑害了不少正道人士，結果卻被妖魔殺光，實在是可恨之極。

「能不能讓我看一下啊。」琪琪扯了扯天明的衣角，有些期待的望向天明，連借口她都想好了，「我們要知己知彼，然後才能戰勝他們，不能讓他們背著我們做什麼對不對？嘻嘻。」

「小屁孩知道些什麼！」天明沒好氣的看著琪琪，千人肉搏的場面實在不該污染了琪琪的眼睛，那種事只有那個不是人的種族才做的出來，想當年他們就是靠著這種重口味而出名。

「什麼嘛！」琪琪摸了摸自己胸部，歎了口氣，瞟了眼天明的胸膛，她又感覺好受多了，白了他一眼，琪琪眼中閃過一絲藍光，神情鄭重的看向一處被禁制籠罩的地方，好似在做一件在她看來應該極為認真對待的事情。

天明一指摁在琪琪額頭，真氣衝散了琪琪眼中閃爍的藍光，輕聲低喝道，「不許看！」

琪琪的呼吸陡然凝重起來，她眼神有些渙散，隨即聚焦，迷離的看著天明道，「好白，好黑啊。那是什麼東東？」

「我也不知道！」天明上下打量琪琪一眼，有些不愉的說道，「以後要聽話，說不許看就不能看！」

「哦，嘻嘻。」琪琪得意的一笑，根本沒把天明的話放在心上，她有些意猶未盡的看向那處禁制瀰漫地，眼中的藍光又開始閃爍，被天明狠狠一瞪又給瞪了回去，不敢當著他的面違背。

這時，一個戰士獰笑著拖著一個女子走入天明二人藏身的灌木叢中，用力將女子壓在身下，雙手撕開她的衣衫，不顧她的掙扎哭泣就伏了上去，由於他並沒有設下禁制，所以做得一切天明琪琪都歷歷在目，看的一清二楚。

天明大呼糟糕，一把摀住琪琪的眼睛匍匐著後退，以免被人發現，琪琪雙手胡亂揮舞，想要扒開天明的手，奈何如同蜉蝣撼樹紋絲不動，她索性冷哼一聲，呆做原地雙手叉腰動也不動，仍憑天明施為。

天明後退的動作極為謹慎小心，避免鬧出太大動靜，所以也就後退的十分緩慢，那女子被蹂躪時的慘叫傳來，令他渾身發寒，面露不忍之色，當他們退出百步距離時，已經過了半響時間，那女子也由慘叫慢慢變成呻吟，令人血脈激憤，好似她也極為享受。

天明這才放心下來，看樣子她不是受到了什麼非人的虐待，剛剛那一聲聲慘叫，令他想起了自己小師妹死前的慘狀，那麼絕望的聲音，幾乎一摸一樣，他差點就紅著眼殺出去了。

粗重的呼吸聲從天明身邊傳來，天明撥拉一下衣領，感覺今天怎麼有些熱，連血液都好似要沸騰起來，委實奇怪，他擦去額頭的熱汗，看向琪琪，當即嚇了一跳。

只見琪琪小臉一片紅暈，眼睛微瞇閃爍著迷離之色，仿若剛剛成熟的蘋果，那種嬌嫩可口令人忍不住的想要咬上一口，她渾身軟綿綿的趴在天明身上，四肢如同章魚般緊緊的糾纏住天明的軀體，冰涼的身軀一片燥熱，於是不安的扭動著。她下意識的開始撫摸天明剛硬的肌肉線條，帶起一陣陣摩擦快感，更是難以自拔。

難道又發燒了？天明若有所思的伸手摸向琪琪額頭，感覺到手心傳來的熱度，當即面色一變。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交集

天明帶有熱度的手掌覆蓋上琪琪的額頭，更令她渾身一個激靈，嬌哼著用力的纏住天明的身體，彷彿要一直不放開，天明渡過一道真氣，引發她體內的純陰之氣外溢，燥熱的身軀頓時冰涼起來，迷離的眼神也恢復了原本的色彩。琪琪有些迷茫的看著天明，渾身已經濕透，她緊緊的抓住天明的腰部，緩緩的，緩緩的用力，藍色眸子中一片安詳寧靜。

純陰之氣的散發，使得周圍妖族仿若嗅到了血腥的狼，紛紛停止手中動作抬起頭來，四處打量，天明暗道糟糕，拉著琪琪悄無聲息的後退，遠離了這個地方。而就在他們走後不久，那塊地域便被這隻大軍包圍，眾多妖族四處查看打探，卻一無所獲。

「寶氣啊！」一個妖族戰士忍不住的感歎道，一臉陶醉的模樣。

「應該是有先天靈寶出世，此事還要盡快稟報長老們才可，你們仔細查探，不要放過任何可疑的地方！」隊長神色嚴肅的命令道，自己帶著幾個完事的戰士朝著營地中央長老們開會的地方行去。

妖族戰士拉來一隻猙獰的巨犬，在原地不停的轉圈嗅聞，好似發現了什麼，這隻大狗眼前一亮，嚎叫兩聲朝著天明退走的地方奔跑。天明內心一個咯登，沒想到自己氣息盡斂還是會被這種異獸發現，他大拇指按住中指，微曲一彈，一道光華無聲無息的閃過，那條巨犬哼也沒哼一聲的倒下，死的離奇古怪。天明卻不知道，這種巨犬，是一種天賦便為追蹤的異獸，修到深處它甚至能夠看到過去未來，任何人無法在其眼前遁形，他可以通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找到主人想要尋找的人。而此時，巨犬能夠發現他們，完全是因為琪琪體內蟄伏的那道純陰之氣的緣故。

「什麼人！」妖族戰士大喝，神情肅穆的舉兵相向，有次序的先後朝著天明所在地進軍，每十人之間隱隱構成一個陣法，有合擊之效，神妙無比。

迎接他們的，是一道撕裂長空的白銀大棍，這一棍之下，空氣嗚嗚作響，灌木叢被強勁的氣流分成兩半，形成一道巨大的溝壑，長棍落下，這一條線上的妖族戰士頓時慘叫，被一股大力震碎，待塵埃落定，先行進軍的妖族戰士無一活口。

絕世棍倒飛而回，倚在天明背後斜指蒼天，如同長劍歸鞘，錚錚作響。天明左手拉著琪琪身形縱起，於半空中化掌為刀，一刀對著那條鐵鏈斬去。

掌刀氣勁劃破長空，瞬間砍在了鐵鏈之上，奈何這鐵鏈不知由何物製成，氣勁撞擊之下激起一片火花，只在鐵鏈上留下一道豁口，並未一刀斬斷。而這裡的動靜終於驚醒了黑暗中嗷嗷大叫著辦事的妖族戰士，他們慌亂的穿上戰甲，從各個方位奔出，不用別人招呼便十人合成一處，組成一座大陣朝著天明圍剿而去。

經歷過最初的慌亂，這隻大軍瞬間反應過來，十分默契的選擇了最佳迎敵方案，這種作戰意識讓人驚歎。

剛剛走到營地中央的隊長眉頭一皺，看出來琪琪身上隱藏的那道令他震驚的純陰力量，當即舔了舔嘴唇，決定將其生擒換取功勞。他雙臂一震，週身爆發出強勁氣勢，朝著天明衝去。

天明左手一揚，將琪琪拋起，琪琪會意的抓住他的脖子，安靜的呆在他背上一動不動。握住絕世棍，將其緩緩舉過頭頂，天明冷眼看著那些壓上來的妖族戰士，嘴角勾起一道彎曲弧度。

絕世棍橫舉與地面平行，天明握住末端狠狠的朝前一劃，如橫掃之勢，氣吞八荒六合，絕世棍無限伸長，呈扇面掃過天明周邊半圓，這一棍之下，空氣爆鳴扭曲，一道白影水波般蔓延，被覆蓋的妖族戰士哀嚎一聲，被這橫掃的一棍生生抽碎形體。

絕世擎天訣，第二式，大世橫掃！

一棍之威，令的數十妖族戰士死亡，首當其衝的更是形神俱滅，隔得遠的也倒飛出去大口咳血，面無人色。

「好膽！」隊長眼見這麼多兄弟死去，頓時目眥欲裂，幻化出一隻恐怖黑爪隔空朝著天明抓去，天明一式用完，並不停頓，手中絕世棍脫手而出，對著隊長一爪狠狠一捅。那黑爪瞬間潰散，一股大力更是將隊長轟飛出去，砸進地面中臉色紅潤如血。在道行突破了六百年之後，天明使用這套棍法的威力當即大增，身經百戰的隊長連一招都接不下來。天明完全是以絕對的力量將其打敗。

連用兩式，天明也感覺頭腦有些眩暈，絕世擎天訣講究的是一招之下將所有精氣神全部轟擊出去，所以第一式的威力最大，第二式的威力便會減少很多，依此類推到最後基本上沒什麼威力，可是卻很難有人能夠抵擋的住絕世擎天訣的狂轟亂炸。

平息一下體內翻滾的氣血，天明一個縱掠來到鐵鏈長龍邊一個神情呆滯的人身邊，「你是人族吧，跟我走！」他右臂朝著鐵鏈一靠，堅韌的鐵鏈頓時無聲斷裂，鋒銳的氣流甚至割傷了這個呆滯人的手臂，可是他面無表情，彷彿感覺不到任何痛苦。

天明用手一拉，呆滯人坐在原地，好似變成了雕塑，一動不動，他眼神空洞而麻木，早已心灰意冷。天明如同提著一具木偶將此人提起，奔向令一個人族身邊。

看到天明輕易斬斷鐵鏈，於千軍中救起了那個人族，水湄族的公主眼睛一亮，對著他大喊道，「你救我，我必給你重謝！」

天明此次犯險暴露，完全是因為看到了這些奴隸中還有幾個人族的緣故，為了將他們救走，他自己都自顧不暇，哪裡還有空理會她？對於水湄族公主的話，他置若罔聞。

來到第二個人族身邊，天明利用刀鋒之力斬斷鐵鏈，這個人族卻也像第一個人族般表情呆滯凝固，彷彿一具行屍，沒有自己的意識，不管天明如何叫他拉他，他都沒有一絲反應。無奈之下天明操控真氣化為一隻大掌拖住了他，向著他看見的第三個人族而去。潛伏在灌木叢中時，天明曾認真的看了一眼這只奴隸隊伍，一共在裡面發現了五個人族。

「你不必救他們的，沒有好處，在說了，他們靈智已失，等同於死人，活著還不如死去的好，你救我吧，只要你把我救出去，我就告訴你我們水湄族的寶藏！」或許是感覺到自己的籌碼不夠，水湄族公主再次大叫道。

天明此時內心焦急無比，眼看妖族戰士又圍攏了上來，隊長怒火滔天的撲來出手，他再次一棍將之轟出去，成功的救下第三個人族，可是他們真的如石雕一般，冰冷而沉寂，天明再度分出一絲真氣拖住他，頓時感覺有些吃力。

「他們本來是我們水湄族的奴隸，被我族奪去了靈智便於操控，你救了他們也沒用的，時間一長他們也會死去，你救我吧！救了我我就跟你走！」水湄族的公主眼見天明理也不理自己，內心憤怒卻不表現出來，而是通過各種方法循循善誘，打算先逃出生天在說。

果然，她這麼一說，天明將視線轉移到了她身上，水湄族公主內心一喜，暗罵色狼，表面上卻睜大眼睛，楚楚可憐的看著天明一副哀求之色。

天明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冰冷的目光充斥著淡淡的殺機，「交出來！」

水湄族公主快要窒息，不停的翻著白眼，她雙手胡亂揮舞想要打開天明的手，同時眼淚都流了下來，這才她的眼中真的露出了懼怕與祈求，因為她在天明眼中只能看到殺機，而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色。

「什...什麼？」她艱難的開口詢問。

「破解之法！」天明一字一句，冰冷的開口，這些惡毒的種族拿人當奴隸也就罷了，竟然還奪去他們的靈智，使得他們只能似傀儡一般生活，實在可恨！

「沒...沒有...啊...」水湄族公主此時還想著討價還價，趁機以此為條件要挾天明讓他將自己救出去，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時間緊迫，一個對於自己沒有用的人，天明不會浪費絲毫的時間在她身上。於是她聽到卡嚓一聲，好像是自己脖子斷裂的聲音，她的眼睛瞬間睜大，身體軟軟的栽倒在地。

一棍掃開迫近的妖族戰士，天明真氣拖著救出來的人族飛奔，救下其餘幾個人族之後，當即決定衝出重圍，待得安全之時在尋辦法令他們還魂。

五個麻木的人族被天明真氣托住，於他身後半步遠的距離緊緊跟隨，天明左手長棍揮舞，將殺上來的妖族統統放倒，直直的朝著黑暗中奔去。千人妖族戰士，儘管懂得合擊之道，但由於不能靠近，竟無法阻攔住他，眼看著天明走遠，隊長肝膽欲裂，渾身氣息不穩的顫慄起來，仿若炸藥爆炸前的徵兆。

一個白衣女子，渾身衣衫凌亂，髮絲夾雜著泥土糾結在一處十分狼狽的從黑暗中走出，她顯然是剛剛受到妖族戰士的凌辱，白皙的瓜子臉上還有粘稠的液體，看到天明朝自己奔來，她抬起了頭，停在原地。

天明也於此時抬頭，二人的視線在黑暗中有了交集，天明一愣，頓時停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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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崛起

白衣女子的眼神一片平靜，看了天明一眼，她視若無睹的走過，把天明當做了空氣。而天明，卻因為這一道眼神呆愣原地。

這種眼神，他只在一個人身上見過，這是一種平淡到極致的眼神，不是隱忍，不是堅韌，更不是淡漠麻木，而是不掀起一絲波瀾的平靜，不驚起一道水紋的平靜，因為平靜，所以心驚，讓天明心跳陡然加速，血液受刺激的想要噴發出來，後背更是升起一股涼意，可怕的平靜。

白衣女子臉上帶著歷經世事堪破紅塵過後的滄桑，仿若曾經履歷了大風大浪，於是心如止水，再也沒有什麼能夠讓她內心生出變化，這是一種冷眼站在世外看俗世庸碌可笑的平靜。沒有一絲情緒，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因為這個眼神，天明想起了自己決定去殺大地前，於湖中清水間看到的自己模樣，那時的他，與現在的白衣女子有著一模一樣的眼神，所以，他知道這種眼神形成背後的辛酸與殘酷，也知道一旦擁有了這種眼神，那這個人將有著怎樣的心性以及可怕。這是一種大徹大悟後的覺醒，如蒼天般不憐世人，無情而平靜。

「你想不想主宰自己，僅僅是主宰自己，按自己的意願，而活著。」當白衣女子與天明擦肩而過的時候，天明突然開口，他沒有轉身，也沒有對她開口，但他們兩人都知道，現在的他們，有了交集，所以有了語言的連通，天明，是對背道而馳的她說的。

女子沒有轉身，也沒有停頓，她的聲音很好聽，從黑暗中傳了出來，「我憑什麼相信你。」

「因為，你是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付出一切的人。」天明開口，看著那些圍攏來的妖族戰士，舉起了絕世棍。「你永遠也不會死心，你一定會試一試。」

「好，你幫我，若成，我奉你為主，見你，必三步一拜，九步一扣，違此誓，天誅地滅。」女子仍然沒有轉身，逕自朝著營地中央而去。

「這就不必了，我只是不想看著另一個自己如此碌碌無為。」天明一棍掃出，將靠近的妖族擊飛，然後抬手一點，分出一縷意念凝成一道光球沒入女子眉心，「好自為之！」

「我叫紫蘇，我記住你了。」女子說完噗通一聲栽倒在地，昏迷過去，被附近的幾個妖族戰士抬起搬往營地中用鐵鏈鎖了起來。天明看了自己解救的幾個人族一眼，向前走去。

「嘖嘖，真不懂得憐香惜玉啊。」一道火紅色人影陡然自營地中央激射而出，來到水湄族公主身邊，看了死去的她一眼，搖了搖頭，感歎一聲，再一次閃爍之下阻攔在天明身前，臉上掛著陰冷的笑容注視著他。

砰！一條長棍陡然劈下，正在躊躇著該說些什麼的人影立馬懵了，被當頭一棍劈的連連後退，止住身形後略顯氣急敗壞的看著突然出手的天明。「你你你...你竟然突襲！」

天明也懶得廢話，再次一棍上撩，不過有了準備之下被這人輕易躲過。

「你攔不住我！」天明看了對方一眼，彷彿感覺不到他臉上陰沉似水的臉色還有緩慢攀升起來的怒氣，淡淡的開口道。

「狂妄！在我火蜥族大軍中救了幾個卑微的奴隸，竟不知灰溜溜的離去，反而在這裡大放厥詞，實在是張狂之極！」那人終於忍不住怒意，指著天明大聲開口斥責。

砰！又是一棍劈下，將氣的有些糊塗了的人影劈飛出去，他衣衫頓時凌亂，原本風流的氣度也顯得狼狽起來。天明再也不看他一眼，直接無視了他朝著一旁走去。

「想我堂堂火蜥族大公子昂扎，何時受過如此屈辱！嗷嗷！你該死！」怒吼一聲，昂扎滿臉通紅的雙手掐訣，天空微微一顫，一道巨大的蜥蜴虛影迅速凝實。被屢次無視兼之偷襲的他實在忍受不了這種輕視，平常他不管去到哪裡都有人畢恭畢敬的對待，不敢懈怠絲毫，常年養尊處優頤指氣使沒有遇到過絲毫不順心的事，面對天明的無視，他如何肯輕易善罷甘休？怒火攻心之下，他直接使用了遠祖降臨的神通。

一股大力如山瞬間壓在昂扎的雙掌之上，令他的十指骨骼盡裂，一片血肉模糊，同時左邊身軀傳來空氣的顫鳴，一條白棍陡然閃現，將他狠狠的抽飛出去。剛剛凝實的蜥蜴巨影，不得不強行中斷。

羅森深處某個古老的殿堂中，一個週身都在燃燒的人影騰的站立起來，望向火蜥族方向驀地傳出一聲怒吼。

天明打斷了昂扎的雙掌，使得他無法召出遠祖之靈，更是以殺死昂應的辦法同樣一棍棍轟向昂扎，想將他就此轟死，但其餘的火蜥族長老顯然不會坐視不理，他們剛才得到昂扎的命令不得輕舉妄動，他想獨自調戲一下天明，哪知話還沒說出口便被天明直接出棍壓著打，他也是有苦說不出啊。見到昂扎有難，火蜥族長老當即怒喝一聲紛紛對著天明出手。

天明雙眼微瞇，意念勾動懷中昂應那顆金丹，太上煉妖錄悄然發動，一絲絲精純而強大的力量從中散逸出來，湧入天明體內，原本被壓抑的力量，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洩口，頓時如同洪水絕提般肆意的衝出。

天明身軀一震，經脈一根根肉眼可見的鼓脹起來，好似要城破表皮，顯得可怖之極，輕喝一聲，絕世棍平平無奇的舉過頭頂，對著六名衝來的火蜥族長老一棍掃出！剛剛衝進體內的力量，立馬隨著這一棍而散發出驚天的威勢！

天明此番舉動讓六位千年老妖一愣，對方只不過是一個道行不足七百年的小子，竟然敢同時對著他們六人出手？他們感到難以置信，同時心頭更是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他們怒極反笑，全力出手對著天明隔空出擊。

六道澎湃的力量轟出，當真一個石破天驚！六人都渡過了千年妖劫，實力自然不能小覷，但是天明橫掃的一棍，雖然平凡，但卻蘊含有一股霸絕天地的意念，九天十地唯我獨尊，百戰不敗鬥戰成神！長棍掃過，六道真氣瞬間潰散，纖細的棍體觸碰到第一個千年老妖，令他橫飛出去大口咳血，他撞到第二個人身上，將第二個人撞飛，第三個老妖同時被長棍轟飛，一圈掃過，六位老妖紛紛墜地，面色慘白，相顧駭然。天明這一棍，吸收了昂應金丹中的大部分力量，雖然他本身並沒有留存下多少真氣，但借助這股外力，仍然讓他一招戰勝了六位千年老妖！

天明手心一轉，長棍對準昂扎一擲而出，纖細的白銀長棍陡然變大，如同天柱傾塌狠狠的朝著昂扎一捅！那種出手之間帶起的霸道強勢之意，彷彿要將天地都一棍捅破！

天明出手的速度極快，當六位老妖被打落地面的時候，乾坤一擲已然使出，昂扎眼中露出恐懼之色，他想躲，但是避無可避，他想叫，但是卻發不出聲音，他的所有意念，乃至於神魂，都被這一棍的氣勢所奪，只能呆立原地。

當絕世棍離昂扎面門不過三丈的時候，昂扎臉上已經是一片死灰色，彷彿甘心認命一般，眼看他就要死在這一棍之下，一道身影陡然閃現，介入絕世棍與昂扎之間，他一揮袖袍，單手成掌擊出，拖住了絕世棍，竟令它無法前進半寸，完全停頓在了空中，連倒飛而回都做不到。

「叔祖！」昂扎驚喜的叫喚一句，臉上浮現劫後餘生的表情，怨毒的看了天明一眼，他招呼一聲朝著天明功去，六位長老會意，同時出手攻向天明。

天明保持著左手投擲的動作一動不動，當那個拖住絕世棍的人出現之後，他只感覺自己被一股強橫無匹的意念鎖定，若輕舉妄動，必定會招來他的致命一擊。但天明豈會如此就範，他的左手微微一顫，表皮頓時炸開，血液四濺，那絕世棍受此一激當即顫鳴，強行掙脫了那人的控制倒飛而回，被天明血肉模糊的左手握住，同樣因為絕世棍的飛回，天明掙脫了他的氣勢鎖定，雖然付出了一定的代價，但總比任人魚肉好得多。

代價可以付出，決不能屈服在強大敵人的壓迫之下！這就是鬥戰的真諦。

眼見六位老妖率先攻來，昂應金丹的力量源源不斷的注入補充消耗，天明再度一棍揮出，將所有力量都傾瀉.出去，但這一棍的威力比剛才那大世橫掃之威明顯要弱上不少，而且昂應的金丹在一棍掃出之後當即黯淡，化為粉末，所有力量消耗一空，天明只感覺體內一輕，好似什麼都不存在了，靈魂都要破體而去，天明知道這是過度使用壓搾肉體力量的原因所致。

因為真氣不繼，天明的身形微微一頓，有了一個停留遲鈍，在戰鬥中這樣的停頓無疑是致命的，雖然他的金丹又猛的一轉，噴吐出真氣流轉經脈，但破綻總歸是留下了，好在六位老妖再度被掃飛出去，只留下昂扎這沒經歷過戰鬥的愣頭青猛撲而來。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追殺

「我殺了你！」昂扎五官扭曲，撲到天明近前右臂化為蜥蜴之爪，自上而下一爪揮下，同時背部伸出一隻長尾，對著天明腰部一斬，重力壓迫而來，彷彿要將天明齊腰斬斷。

天明一頓，體內真氣再度恢復了一絲，眼見昂扎攻來，他的身體瞬間做出反應，不退反進靈巧的避過昂扎兩擊，然後不轉身的反手一掌，印在了昂扎背後。

昂扎被天明一掌打的一個踉蹌，怒氣衝天間不顧嘴角溢出的血液右爪反身一掃，迫開天明同時尾部狠狠的抽向那幾個因為天明真氣消失而墜落在地的人族。道行不高的幾個人族哪裡禁得住他的一擊，當即被生生的抽爆，橫死當場。

天明卻無力救援，此時那妖王已然降臨，趁著天明與昂扎錯身而過之時對著迎頭衝來的天明一拳轟下，他拳頭上一隻蜥蜴虛影浮現，怒吼一聲勢若驚天，周圍空氣都被狂暴的氣流衝散，好似什麼也不能阻擋這一拳之力，如一座大山壓下氣息逼人。

天明在空中轉身右邊身體對準妖王方向一撞，趴在他背上的琪琪也微瞇起眼睛，額頭閃電烙印輕輕顫慄，彷彿要脫體而出。此時妖王一拳已然來臨，天明如遭重擊當即橫飛出去，在空中噴出一口鮮血腳步連點穩住身形發動遁符消失在原地。

妖王一拳之上的蜥蜴巨影彷彿被無數柄尖刀劃過，當即粉碎，連同他的雙掌都鮮血四溢，表皮上儘是縱橫交錯的傷口，他看著天明遠去的方向眼中露出殺機，冥冥之中隔著數里一指點去。

「昂扎，不殺你我誓不為人！」天明對自己沒有成功救出五個人族而內心憤怒無比，對昂扎生出無限殺機，黃光席捲，他從原地消失，出現在數里之外，甫一出現，他頭頂的黑雲便開始凝結，一隻巨大的手指陡然刺穿重重黑雲，破空而出對著天明一指點下。

天明渾身乏力，雙股戰慄幾乎快要站立不穩，他左手扶住絕世棍才堪堪不讓自己倒下，體內真氣告竭，無法在誕生運用一絲，哪裡還能抵抗這壓下的一指？厲喝一聲他拿起絕世棍朝上一撩，但絕世棍剛剛舉起便被一股大力轟飛，連同他人一起倒飛而出，同時他背上傳來一種渾厚無比的力量，將他倒飛的身體一下子壓進地面，吃了一嘴土，受到兩股力量壓迫，他整個人都快要散架，有些艱難的抬起頭，他只看到一道藍色閃電劃破長空，瞬間擊散了那壓下的巨指，同時反震之力傳來，將藍色閃電擊回，沒入琪琪額心。琪琪額頭流出一絲血跡，雙眼一閉便暈厥過去。

天明身體猛的一掙，好似恢復了一點力氣，他面色淒慘的摟住琪琪，朝著黑暗中飛奔，片刻之後消失不見。

看了看自己指尖，那裡有一道細微的傷口，其間一絲絲藍色閃電遊走，使得無法癒合，而且雙掌血肉模糊，一絲絲凌厲的氣勁不停的侵蝕著他的血肉，雙眼中浮現出一隻蜥蜴的影子，他這才看清鑽入血肉中的力量是一條條白線。他當即吐氣開聲，渾身氣勢鼓脹，運用磅礡的力量將雙掌間的異種力量排出體外，妖力流轉片刻雙掌已經恢復如初。

「我也會殺了你的！我一定會殺了你的！」昂扎對著天明遁走的方向發出一聲聲憤怒之極的咆哮。此次一戰，天明殺傷了數百個火蜥族花費巨大代價精心培養的戰士，令火蜥族損失慘重，連六位長老都受了不輕的傷，關鍵問題是他竟然在妖王手下逃脫，要知道妖王的實力較之於老妖又有著一番天翻地覆的變化，一位妖王可以同時對付上百老妖而不落下風，連火蜥族，都只有三位妖王。此事要是傳揚出去，他們火蜥族面目何存！

一個道行不足七百年的小子，就讓火蜥族吃了這麼大的虧，然後還能繼續逍遙，火蜥族將會面臨何種譏諷嘲笑，昂扎已經不敢想像。

「你明白了什麼麼？」妖王負著雙手，表情平淡的走到昂扎身邊，淡淡的開口詢問。

「這小子實在可恨之極！我回去後一定要稟報父親派出重兵殺了他！」昂扎怒氣不消的惡狠狠開口。

「愚昧！」妖王呵斥一句，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難道你就沒通過此事，明悟一些什麼道理麼？你看看你自己，在看看剛剛那個人族！」

昂扎一愣，瞬間明白了叔祖想要說的是什麼，他開始回想這一戰的點點滴滴，眼中露出若有所悟的光芒，看了妖王一眼，他的怒氣全消，情緒內斂，平靜道，「叔祖，我明白了。」

妖王這才露出笑容，「平凡中鑄就偉大，你不該事事都想著依靠族內的力量，回去後好好反省，看是不是要接受我給你安排的試煉！」

「不用了！」昂扎拒絕道，表情平淡而堅毅，「自己強大才是道理，我決定了，回去之後就開始試煉，如果死在試煉中，算我活該！」他語氣有力的道。

妖王臉上的笑意更勝，對昂扎能夠明白這些生存法則感到很滿意，除開他的身份，他的天賦本來就不錯，要不然火蜥族也不會如此縱容他，「好，你本來就不是一塊朽木！」他說完望向天明離去的方向，沉默不語，在沒了開口的意思。

昂扎同樣看著那個方向，雙拳暗中緊握，眼中的光芒卻在這漆黑的夜色中照亮了一方。

六位妖族長老各自盤膝打坐，恢復體內傷勢，蒼白的臉色漸漸紅潤，而那些妖族戰士，也開始有條不紊的清點奴隸人數，完成善後工作。只待一聲令下，他們又會出發，盡早將這批虜獲的奴隸押回火蜥族領地內分配下去。

突然，一隻火鳥撲稜著飛來，落入妖王的掌心中化作火心消散，一道光華沒入妖王頭顱之內，他稍微閉目，片刻後面色一片陰寒。感覺到他的異樣，氣質大變的昂扎開口詢問，「族內發生了何事？」這只火鳥中有火蜥族傳訊長老的烙印，只有在族內生出什麼變故時才會使用，所以昂扎一下子便知道可能發生了大事。

「大蛇族蠢蠢欲動，開始侵佔我們的地盤。」妖王對昂扎絲毫不避諱的開口說道，作為火蜥族內定的未來接班人，他有權知道這些事情。

「該死！我們剛剛侵吞了水湄族的領地，他們就想來分一杯羹！」昂扎握了握拳，有些恨恨的說道。

「非也，兩族交戰，必然實力大損，第三方得利，大蛇族以為我們短時間內難以拿下水湄族，兵力都被拖在了那個戰場，所以才敢如此猖獗，但他們豈知道我族的手段？」冷笑一聲，妖王對大蛇族的趁火打劫之舉相當不屑，大蛇族雖然是緊鄰火蜥族的一個種族，但勢力與火蜥族相比差的遠了，他們跟水湄族一樣，只有一個妖王坐鎮，而火蜥族，有足足三位，當然可以睥睨一方。「你要知道大勢，不要計較眼前的得失，一切以族內利益為重，知道麼？這份長遠的眼光以及看透大勢的趨向，你還不具備。」妖王淳淳教導。

「謹記叔祖指點！」昂扎表情嚴肅的開口。

「還有，昂應死了。」妖王不以為意道。

「什麼！」昂扎大驚，隨即有些憤怒，「誰幹的！」昂應作為他小時候的玩伴，二人一直親密無間，感情深厚，可是此次出征，二人竟再無相見之時，他如何不悲，不怒。

「抓了兩個低等老妖，他們供出是一個拿棍的獨臂人族干的。」妖王語氣平淡，對昂應的死絲毫不在意。

「就是剛剛那人！」昂扎雙目一瞪，頓時大恨，對天明的殺機已然濃烈到無法遏制。

「我知道你們感情很好，可是，作為一個上位者，你太不夠格了！」妖王對昂扎的表現很不滿意，冷冷的斥道，「為了利益，就算死再多人又何妨？上位者應該具有冷漠和別人看不透的城府，情緒不輕易表現出來！就算那人族殺了我族再多人又何妨，如果他對我族有利用價值，我們與他結盟善待於他也無不可，你要記住，感情不值錢，一切都是利益！」

「是！」昂扎深深的喘息一口，五指篡的發白，怒火卻被強行壓下，不顯一絲。

「他身後的那個小女孩，是純陰之體，我到後來才發現，本想留下他，可是卻晚了，此次族內來信，就是要我們兵分三路，一路繼續護送這些奴隸，一路截殺那個人族，另一路聯合族內派出的高手前往大蛇族將之鎮壓！」妖王冷冷一笑，語氣森然。

「可是憑我們這些人，很難抓住那個人族！」昂扎道。

「你現在應該關心怎麼對付大蛇族，而不是這個該死的人族！」妖王厲喝一聲，隨即歎息，語氣緩和道，「放心吧，在我們的地盤，他能逃到哪裡去？我族已經發佈了追殺令，生存在我族領地上的老妖，夠他好好享受了！」

「那純陰之氣怎麼辦？」

「這種寶貝，我族都獨吞不下來，你認為呢？」

昂扎臻首，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若有所悟。

第一百七十七章 實力

琪琪已經昏迷，天明身處妖族之地，可謂孤立無援，舉目茫茫然兮，不知前路何處明朗。若就此終結，心有不甘，怎肯死去閉眼。

周圍一片昏暗，枝木叢生碎石遍地，不時有橫生出來的枝椏絆倒天明，空氣中帶上一絲水汽，令這潮濕的地方更顯陰冷。黑暗，除了黑暗，只能看到黑暗，就像前方的路，見不到一絲光明。

地勢起伏不平，天明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踏著鬆軟的泥土，神智有些眩暈，他腦海中此時只有一個意念，堅持走下去！只有繼續走下去，才能保證自己與琪琪的安全，他不知道火蜥族是否派出了追兵，事實上在羅森之中作為一個人族哪裡都不安全，可是，總歸要擺脫那可能存在的追兵才好。

渾身早已乏力，肌肉酸痛不堪，彷彿肢體已經不屬於自己，同時體內被壓制的傷勢爆發，過度壓搾導致四肢百骸欲裂一般疼痛，若是常人早已昏迷倒下，對於天明而言，這些並不顯得如何痛苦，可以忍受。只是精神上傳來的空白，不是忍受就可以承受。

好在雖然羅森中妖族甚多，但是範圍何其廣闊，並不是處處都有妖獸盤踞，此時若來一隻妖獸，哪怕道行極其低下，天明也無力反抗情形危矣。

天明背靠著一顆大樹坐下，低下頭微微的喘息著，額頭上冒著細微的汗珠，眼神都無法聚焦，深呼吸一口氣，他單手掐訣，引動周邊靈氣，開始吐納。

金丹早就黯淡無光，停止了運轉，隨著天明鼻息噴吐出兩道氣龍，一絲絲微弱的天地靈力鑽入體內，給經脈帶來一陣舒爽的感受。金丹頓時一震，吸收這一絲靈氣開始運轉，吸納周邊外天地的靈力補充消耗。

待得體內恢復了一點力氣，天明從懷中摸出一顆沿途採集的草藥，丟進口中咀嚼起來，滿口苦澀間一種清涼的氣流順著喉頭滑入體內，化為一道精純的元力衝入金丹中，得到這種力量的補充，天明這才覺得好受一點。他強行掙扎著站起，在周圍地面上簡單的布下一種防禦陣法，這才開始盤膝打坐。

隨著他入定，無邊的疲倦感襲來，彷彿要將他的意念拖入黑暗中沉淪，天明緊咬舌尖，保持靈台一點清明，不使自己陷入深層次的療傷中。雖然意念沉睡可以更好更快的療傷恢復元氣，但這樣一來他便很難醒來，若外界發生了什麼變故，他不能及時驚醒，到時候只能任人魚肉，在羅森之中，他寧願忍受精神乾枯的痛苦而生生的挨過去，也不願意念沉淪任人擺佈毫無還手之力。

這樣做的後果便是要時時承受腦海如針扎一般的疼痛，而且體內的傷勢可以清晰感受帶來一陣陣撕裂之感，可謂有百害而無一利，唯一的作用就是隨時可以醒來。

如此一坐，便是三天。

在這三天中，琪琪一直昏迷不醒，體內時熱時冷，但明顯能夠察覺到她體內有一股力量正在緩慢壯大修復，痊癒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天明更是渾身光華閃爍，映襯的地面五光七彩，十分美麗。三天的時間眨眼而過，天明仍沒有睜眼的跡象，表明他體內的傷勢遠遠沒有達到全盛時的水平。

他原本萎靡的氣息漸漸攀升，精氣神也得到滋養不在虛弱，只要還有一段時間，痊癒不是不可能。

「他在那裡！」

「圍上去！」

天明被一聲聲大喝驚醒，陡然睜開了眼，幾乎想也不想的，他抓起絕世棍朝前一掃，一道白影如水波般蔓延而過，呈扇面覆蓋身前區域，撲到最前面的妖族戰士頓時吐血倒飛，身軀爆裂。

天明將絕世棍狠狠的朝著地面一跺，絕世棍頓時入土三分，兀自直立在地面之上，他冷冷的看著那些面露懼色的妖族黑甲戰士，也沒有在出手。

他的真氣恢復了全盛時期的七成，但有些傷勢不是打坐入定就可以修復的，必須要找到充滿生機的力量才能得到緩解逐步修復，此時他只能將傷勢用真氣壓制，避免其蔓延給身體造成更大的傷害。

那些被分派出來追殺天明的妖族戰士通過三天的仔細搜查，終於與天明不期而遇，當即奮起想要將他擊殺，他們接到了死命令，一定要殺死天明，否則自己的小命不保，因此雖然天明一棍之下令他們膽寒，但他們還是硬著頭皮衝上，不顧生死安危。

天明隔空一抓，懾來幾個死去妖族戰士的內丹，他們的胸口當即被破開形成一個血肉窟窿，妖丹不受控制的飛出彙集於天明掌中，天明當著數十個妖族戰士的面，將血淋淋的金丹一口吞了下去，表情詭異而妖邪，令妖族戰士頭皮發麻，相比較於他們，天明反而更向妖族。

得到妖丹力量的補充，天明金丹外的小鼎轟然一震，震碎了被吞下的金丹，狂暴的能量在小鼎中左右衝突但卻不能給小鼎造成絲毫傷害，小鼎生出一股莫名偉力憑空一掃，鼎中一半的妖丹力量當即化為熊熊燃燒的火焰，開始熔煉其餘的力量然後噴吐而出，被天明意念引導注入左手死死抓住的絕世棍中。

天明緩慢而堅定的將絕世棍提起，無視了欺壓上來的妖族戰士，將目光投向他們背後一處陰影地帶，在那裡，他感知到了一股微弱的氣息波動，雖然微弱，但是強大，令他心頭頓生戒備，知道這起碼是一個老妖在暗中蟄伏，想要趁機偷襲。

將絕世棍平舉，遙遙對準自己感知到的方向，天明左臂肌肉震盪，一層層如水波般蔓延伸展，帶起一股巨力注入絕世棍中一擲而出。

當絕世棍脫手而出，天明左手平舉，面色平靜的變換著手印，手指隔空一按，口中輕吐，「定！」

原本平靜的指尖頓時大放光華，一股玄奧莫名的力量激射而出，瞬間降臨產生作用，令隱藏在黑暗中的老妖剛剛想撲出之時身形微微一頓，只是一息便掙脫束縛恢復過來，但這一息的時間，足以讓絕世棍朝其當頭捅下。

轟！

周邊地面頓時塌陷，形成一個巨坑，被絕世棍捅中的老妖來不及施展反抗神通，只能發出一聲慘叫頭顱都被重重的轟進身體裡面。天明當即飛撲而出，身形化為一道殘影閃過妖族戰士的攻擊逼近老妖所在地左手成爪五指狠狠的摳進他的胸膛，在他渾身的顫抖中抓出他的妖丹。

此時的天明，彷彿一個嗜血的魔，冷酷而草菅人命。

千年老妖的內丹，他還沒有吞過，所以不知自己的身體能否承受的下來這道爆發的巨力，而且現在情形並不是處在生死危機之間，也沒必要冒險嘗試，到了那種命懸一線的時刻，在動用也不遲，而這顆妖丹，也無疑會成為他的殺手鑭。以千年老妖的道行催動乾坤一擲，將會有何種強大的威力？他很期待。

剛剛那一棍，抽走了他三天時間內恢復的七成真氣，然後加上幾位妖族戰士內丹的補充，能量更是大的嚇人，他通過定字訣將老妖的反應時間止住了那麼一瞬，讓他只能生生的承受這一擊，所以這老妖才在還沒有露面的情況下便被乾坤一擲的力量活活轟死。若等他有了防備，天明未必能夠一擊奏效，畢竟千年老妖的名頭不是蓋的。

冷冷的看了那些不敢上前的妖族戰士一眼，天明轉身就走，體內的真氣只有微若游絲的一點，不足以支撐他繼續進攻，但他一擊擊殺千年老妖的事跡還擺在眼前，無形中成為一種震懾，一時間那些不怕死的妖族戰士也不敢上前，怕自己枉死。送死的事情只要有點頭腦的人都不會做。

眼睜睜的看著天明離去，這些妖族戰士吞了吞口水，還是沒有妄動，當天明走的看不見身影之後，他們這才發出傳訊鳥，稟報這裡發生的事情。而有了此次事件，想必火蜥族會派出更多更強的強者對付天明。

「真倒霉，我呸！白白背了這麼大個黑鍋！」混天老妖一臉怒意的咒罵著。

「還好，最起碼我們活著出來了。」狗頭人不以為意道，「看樣子事情隱瞞不住了，我們潛水吧，能分到一杯羹就分，不行也就別露面，免得白白送了性命。」

當日他們被火蜥族的強者抓去，一番嚴刑拷打之後召出真相，由於他們並沒有對昂應下手，且稟報純陰之氣的消息還算有功，所以火蜥族倒也不好為難他們，只得將他們放了。二人這才得以脫身。

「可惡啊，我不甘心！」混天老妖渾身遍佈傷痕，顯然在火蜥族中受到了不少虐待，他摸了摸胸前的胸毛，不忿的開口。

「別可惡了，你敢對火蜥族出手麼？」狗頭人瞟了混天老妖一眼，面露同情之色，他一被抓就招了，但混天老妖是個硬骨頭，死活不肯招，於是沒少受苦頭，經歷一番二人倒也有點難兄難弟的意思。

「咦，那是？」混天老妖剛想說什麼，突然雙目一凝，看向遠方另一座山頭之上一個獨臂人族背著一個小女孩沒入林中消失不見，當即心頭起意。

第一百七十八章 心魔劫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怨恨之色，因為天明，他在火蜥族中受到了常人難以想像的虐待，這還是其次，關鍵在於吃了這麼多苦他不僅屁都沒得到，還憑白背了這麼大個黑鍋，他不僅對天明有怨恨，更對火蜥族有怨恨，此時見了天明，當即心思活絡起來。

狗頭人拉住蠢蠢欲動的混天老妖，急道，「別，你可千萬別！」連火蜥族都沒能將那個獨臂光頭怎麼樣，他們兩個勢單力孤的千年老妖又能如何？狗頭人當即將自己的考慮說了一番，可謂頭頭是道，但混天老妖哪裡聽得進去？不顧狗頭人的阻攔，他咆哮著朝天明衝去，被狗頭人一口咬住褲腳。

「大哥啊，你想死可別拉上我啊，要是被火蜥族知道我們擅自行動，還不燉一鍋狗肉湯啊！」狗頭人苦口婆心的勸誡著，分析其中的厲害關係，他現在有點後悔和混天老妖結盟了，以至於火蜥族認定他們是同一條戰線上的人，混天老妖做了什麼觸犯他們的事，必定也會牽連到狗頭人身上，眼見自己的勸說無效，狗頭人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有些陰險的一笑，以一種誘惑性的口吻對著混天老妖道，「我有一計，你且聽我細細道來...」

天明很悲催的發現，自己迷路了，在偌大的羅森之中，無法辨清東西，看不到前進的方向，他折騰了半天，看著周邊的環境愈發熟悉，這不是他幾天前經過的地方麼？感情東轉西轉，他就在原地打轉啊！

有些無語的拍了拍自己的禿頭，照這樣下去他何時能夠走到飛空大陸啊，沒了地圖的指引，好不容易前進一些道路，結果他又繞回來了，這幾天功夫完全白搭，他怎麼能感覺不鬱悶。

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TMD又在原地。天明靜靜的看了一下漆黑的夜幕，沒有星辰，沒有月光，連那些古樹都沒有年輪，那他該怎麼辦呢？

有些疲憊的坐在地上，將琪琪抱在懷中理了理她的髮絲，天明眼中露出柔和與堅定，他一定會帶著琪琪找到媽媽的。琪琪現在已經沒有了親人，唯一的依靠就是天明，如果自己都不能完成這份責任，那琪琪該怎麼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

這些天，倒是苦了她了。

天明的心神略微放鬆，疲憊睏倦當即如同跗骨之蛆攀爬上來，他感覺世界都在離他遠去，周圍的景物緩緩虛淡，變得漆黑一片，他好像身處無盡的虛無之中，找不到方向，看不到出路。

有一個充滿關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告訴他睡吧，累了就睡吧，他心頭突然感到很溫暖，彷彿找到了家，找到了熟悉的環境，這個聲音就是他最熟悉最信任的人，他的心神不由自主的放鬆下來，真的很聽話的開始打盹。

一絲絲黑氣，在他的臉部蔓延，快速的剝奪著他的生機。

天明的心神一顫，意念被拖入冥冥之中一個浩瀚而未知的世界。那裡仍然是一片黑暗，看不到自己的臉，黑的有些絕望，蒙蔽了心念。因為身處於黑暗中，所以對光明格外迫切，可是，又看不到有光的方向。

天明的呼吸沉重起來，如同陰暗中受傷的獸，冷漠的注視著四周，不讓別人看到自己的傷口。淡淡的血腥氣散開，像是吹響了戰爭的號角，引來了無數覬覦的目光。一道一道，陰森，而可怖。他們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幽森的光澤，彷彿要吞噬人的心神。

天明掙扎了一下，奈何全身各處傳來劇痛，輕微的動彈帶來撕裂一般的感受，他倒吸一口涼氣，略微艱難的挪動了一下地方。

琪琪呢？突然他發現，自己的懷中空空如也，沒有一絲溫度，而那個被自己抱著的身影，也不見了蹤跡，同時帶走了她原本擁有的溫度。

天明一急，齜牙咧嘴的向著黑暗中摸索，試圖找到琪琪到了哪裡。雜草與荊棘刺破他的手掌，帶來一絲略顯酥麻的痛感，他努力的向前爬去，凹凸的地面磨碎了與之相交的血肉。

天明想要大喊，可是喉頭像是梗塞了一般，只能發出「呵呵」的輕響，他的心越來越煩躁，氣息波動也變得不穩定起來，因此生機流逝的更快，他感覺神魂都快要空白。

突然，黑暗中一雙同樣摸索的手觸碰到了天明的指尖，接著天明身前傳來一聲破涕為笑的聲音，「天明，我終於找到你了。」帶著哭腔，如釋重負。

「小...師妹？」天明發現自己能說話了，只是聲音還顯得枯啞。

「你沒事就太好了，我真怕再也找不到你了！」少女帶著一絲驚喜與後怕之意，向著他靠近。可是天明看不到她的臉，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他只能感覺到，指尖傳來的冰涼，那麼熟悉。

是他的小師妹，他已經將這個聲音這種氣息刻進了骨子裡，怎麼都不會認錯，但為何總有一些不自然呢？

少女柔軟的身軀緊緊的貼上天明血肉模糊的身體，她聲音開始顫抖起來，「天明，你怎麼傷成這個樣子了。」她又要哭了。

真是愛哭的人呢，天明想到，自己的小師妹那麼倔強，很少哭泣的。而這種哭的聲音，雖然很熟悉，但絕不是她的聲音，天明內心突生警兆，想要開口發問，但奈何又發不出一絲聲音。

天明感覺這一剎那自己的身體脫離了控制，好似哪裡傳來一股不可抵抗之力強行介入了此次事件之中，令他事情只能按照他發展的軌跡去進行。於是天明將黑暗中的少女攬進自己懷裡，輕聲安慰道，「我在這裡...一直在這裡。」

天明感覺這一幕畫面很熟悉，彷彿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經歷過，它是如此真實的發生過，於是留下了記憶，在此刻想起。

少女輕聲呢喃著，帶著一絲疲憊摟著他緩緩睡去，在黑暗中天明卻突兀的看清了她的臉，當即大腦一片空白，呆愣原地。而這時，他還來不及做什麼反應，他的右臂突然傳來難以想像的劇痛，仿若有什麼東西正在從血肉裡面生長出來，那種強烈的痛覺直刺靈魂，令他頭痛欲裂。

天明全身抽搐，抬起右臂只見一層層詭異的青甲鱗片悄然蔓延，覆蓋他整個手臂，彷彿此刻的他已經不在是人，而是一隻半妖，身上的某一部位開始產生妖魔化的劇變。

在這只妖魔化的右臂中，突然生出一股強大莫名的力量，遊走於天明全身，受到這股力量的刺激，天明心念一震，周圍的景物迅速遠去，在羅森中睜開了眼。

他一個激靈坐起，警惕的四下打量一眼，發現並沒有什麼危險，這才鬆了口氣，同時心中湧起一陣後怕。

或許是由於這幾天受傷太重，勞累過度，一旦真的放鬆下來，因為修為飛昇的緣故，基礎不紮實導致心魔無孔不入的開始滲透，不知不覺的讓他著了道。天明看了看自己右臂，那裡什麼也沒有，刀鋒之力與冰寒聖力相互對峙盤踞，紋絲不動。

天明突然雙目一凝，明顯的感覺到右臂上的刀鋒之力少了一分，遠沒有以前那麼強大，他仔細的回想一番，內心做出判斷，看來刀鋒之力得不到補充遲早會消耗完，到時候自己還是無法將之掌控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散去。

天明卻無暇顧及到其它，此時面臨險境，刀鋒之力作為他對付千年老妖最大的殺手鑭，必要之時必然會動用，哪怕完全消耗也要先渡過眼前的難關在說，所有的長遠考慮在現實面前都是空口白話。若連眼前都渡不過去，長遠的抱負在宏大又哪裡有機會去實現？

他現在迫在眉睫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在妖族環視的羅森中成功的突破出去。而刀鋒之力，以後能少動用，就盡量少動用一些吧。

天明單手掐訣，開始內視，心魔之危雖然來得無影無形，但只要成功渡過，好處也無疑是巨大的，因為心魔本就是對心境的一種考驗，雖然此次自己不知怎的就渡過了心魔劫，但體內的變化他還是能夠感覺的到。

那顆金丹，又凝練了一分，自從它初次露面將自己的意念帶到兔小妖身邊之後便一直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與當初自己所修成的那顆金丹一致，毫無出奇之處，但天明總感覺哪裡不對勁，這顆金丹，來的太早，也太莫名。

真氣經過心魔劫之後又被洗刷了一遍，因為心境的突破而道行增長，雖然不多，但好歹也到了七百年，這個關口，仍然處在金丹初期，還是一直凝氣的階段，遠沒有達到飽滿瓶頸有突破金丹中期的預兆。

而變化更大的則是金丹之外的那座灰色小鼎，他彷彿受到了什麼刺激，周邊顯現出一種古樸的虛淡紋路，仍憑天明如何揣測，都無法弄清這些紋理所代表的意義，小鼎的稜角更加清晰，一股滄桑之意若隱若現，彷彿要凝實形成物體。這次心魔劫它得到的好處最大，可能是處於妖族之地妖力充沛的原因才導致如此，又或許，是那幻境中妖魔臂爆發的力量所致？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字符（收藏要給力呀哈）

天明輕呼出一口濁氣，看著月光透過交錯的樹影留下斑駁的痕跡，雖然有光，但不明亮。天明可以想像一輪迷濛的圓月高掛於枝頭，倒映下枝葉的影子。各地的孤狼在對著月淒嚎，引動月光之力修煉，膜拜著他們心中的大帝，可望而不可及。

四周有蟲的低鳴，紛紛擾擾，吵鬧不休，這也就意味著此處並沒有強大的妖獸蟄伏，不然這些蟲類唯恐避之不及，還哪裡來譜寫他們獨有的樂章。

羅森很大，天明通過那副地圖便發覺了那一點，同時身處其中，更是升起面對天地宇內的浩瀚，自身無限渺小。這個世界，真的很大。

握住一顆妖族戰士的內丹，天明雙眼微瞇，默念口訣，引動其中蘊含的力量注入自己身體裡面，那座被強化了不少的小鼎當即工作起來，孜孜不倦的將所有妖力吸納，煉化，然後噴吐出精純的能量灌注於金丹之內，金丹在接受了這樣一股磅礡的力量之後也開始他亙古不變的功效，進一步提純煉化，再次噴吐出來時已然是精純之極的飛天皇氣。

有了妖族內丹的幫助，不消半天功夫，天明便感覺經脈充脹，金丹飽滿，再也無法吸收更多，全身真氣已經恢復到飽滿狀態，只是精神上的疲倦無法驅除。算了一下，此次消耗了五顆妖族內丹才將體內真氣填滿，而他所獲的妖族內丹並不是很多，大概還能支撐他兩次恢復全力。

只是吸收妖丹的力量也需要時間，戰鬥中這個方式顯然行不通，只能解一下燃眉之急。但這，就夠了！

天明站起，默默的背上琪琪，左手握住絕世棍朝前走去，由於無法辨別方向，他只能亂闖，呆在原地也不是個事。剛剛走出數里地，他便遇到了一位老妖。

這老妖是一隻並未選擇化形的蝴蝶，體形龐大無比如同一扇窗戶，半懸於天際翅膀輕扇帶起一絲絲空氣漣漪，天明在他身上感覺到了殺意，所以駐足。

這蝴蝶看上去美麗之極，兩扇巨大的翅膀上色彩斑斕，五彩繽紛，變幻閃爍著不同的光芒，顯得美輪美奐，炫目之極。天明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絲威脅。

這只蝴蝶並不是初步邁入千年老妖的境界，他身上甚至散發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妖王之氣，顯然快要突破在千年老妖境界浸淫了很久。也正是因為如此，天明才不敢輕視。

絕世棍脫手飛出，一上來就是單體攻擊最為強大的一式乾坤一擲，所有精氣神隨著這一棍全部轟出，天明臉色一白，體內真氣消耗殆盡虛弱無比，他趕緊掏出幾顆妖丹吞了下去。

蝴蝶半懸於天際，雙翅微微一扇，整個空間頓時如同水面一般波動起來，蕩起一圈圈純白的漣漪，仿若被驚起的水花，而此時，蝴蝶所在地便變成了平靜水面中的投石處，所有波紋從他身邊開始蕩漾。

一股隱晦的力量摻和在漣漪之中起伏，蝴蝶這一式顯然是一種莫名的神通，他接到火蜥族的命令全力追殺天明，而天明剛好到了自己的地盤，所以他不敢不盡全力。天明能夠在火蜥族的追殺中頑強的生存下來，蝴蝶自然不敢小覷，一出手，便是全力施為。

長棍破浪而出，將一道道波紋強行擊散，但每一次衝破一道波紋，便有一絲神秘的力量附和在長棍之上，初始並未顯露什麼端倪，但到的後來這絲力量變多，蔓延了大部分棍體，絕世棍擲出的速度明顯的慢了起來，仿若空間開始凝固。

那些被長棍衝散了的波紋，並沒有就此崩潰，反而朝著天明伸展，彷彿要將他囊括在水波裡面，剛剛恢復了幾分元氣的天明皺了皺眉頭，單掌朝著蔓延而來的波紋一拍，一道虛幻的手印當即脫手而出，在撞上水波時狠狠的一抓，將水波抓在手中，但這些水波極為堅韌，在天明手中如同蛇一般扭曲掙扎。

天明二指併攏，對著那線波紋一掐，當即將其掐為兩截，一股異香從水波斷裂處散發，浸人肺腑，彷彿雨後的清新空氣，令人忍不住的想要多呼吸兩口。

天明袖袍一揮，將空氣中無形無影的香氣打散，同時摀住琪琪的鼻子，不讓她將這種氣息吸進去，這蝴蝶顯然是一個用毒的高手，將毒氣摻雜在攻擊中，一個不慎便讓人著了道。儘管天明足夠小心，還是吸入了一絲，當即神魂有些眩暈。

絕世棍轟下的速度已然極為緩慢，肉眼可見他前進的軌跡，但這一棍之下天明的意念將蝴蝶鎖定，除非他有什麼特殊的辦法，否則很難擺脫。一路刺破重重漣漪，絕世棍轟然落下。

懸於半空的蝴蝶陡然一顫，觸鬚剎那間伸長，朝著絕世棍一卷，一拉，想要將其帶的偏移，但當他觸角剛剛接觸到絕世棍之時，一股強橫意念猛然爆發，隨同一股大力轟進他的身體裡，瞬間將他打落在地。

一道光幕驀然升起，罩住蝴蝶的身體，光幕不過堅持了片刻，便在這股大力的轟擊下崩潰，蝴蝶輕叱一聲，眼中光芒凝聚，幻化出一隻拳頭朝著絕世棍一轟。

二者交擊，拳頭頃刻瓦解，蝴蝶如遭重擊，兩扇翅膀都崩開裂紋，但受此一擊之力，絕世棍也倒飛而回，被天明一把握住。

初次交手，二人各自吃了個不小的虧，天明中了蝴蝶的毒，蝴蝶被天明含蓄的一棍轟出傷勢。

再次吞了幾顆內丹，天明眼神緊緊的盯住蝴蝶，以防他突然出手，同時暗中調集真氣排出入侵體內的毒素，但這種毒素無影無形，天明短時間內無法發覺他隱藏在何方，只能受到他的侵蝕腦中傳來輕微的眩暈感，好在他瞬間反應過來吸收的不多，否則已經被蝴蝶趁機得手。

時間越拖下去對天明越不利，若是毒素全面爆發，天明也不敢保證自己是否能夠堅持下去，再次將手中絕世棍擲出，絕世棍打著轉兒在空中放大，如同山峰墜地，聲勢浩大。

蝴蝶長了個心眼，展開神通遠距離對抗這一擊，不敢輕易讓其接觸自己的身體，體內真氣再度一空，神念的消耗讓毒素更快的侵蝕，天明只感覺天旋地轉，彷彿隨時要倒下。他趕緊掏出為數不多的幾顆妖丹吞下。

蝴蝶右翅一扇，空間再次蕩起漣漪，他的整個右邊翅膀完全燃燒起來，流淌著火液，隨著他一扇，火液盡數飛出組成一隻大鳥朝著絕世棍撲去。同時蝴蝶左翅隔空一點，口中輕道，「禁空！」

而此時，天明剛剛恢復了一絲真氣，想也不想的一指摁下，「定！」一字定之出口，天明只感覺週身空間驀然凝固，無窮的壓力從四方傳來，彷彿身處深海一般，要將他生生的擠爆，而在禁空之威下，他一時間難以動彈，身形完全靜止保持著一指點出的動作一動不動。

那蝴蝶也同樣受到定字訣的影響保持著原本雙翅擊出的動作凝固當場，二人只是掙扎了一下便掙脫束縛，再展神通。

天明左手向右一蓋，蝴蝶身下的泥土陡然升起，仿若一張巨口朝著他吞下，「地覆！」

蝴蝶同時觸角伸出，尖端冒出一絲幽光，對著天明激射而去，土層翻轉，將蝴蝶一口吞下，天明左手畫圈，在身前形成數道土盾，將這道幽光攔截下來。「庚劍！」

天明左手掐訣，二指併攏如劍點出，天地中一絲絲鋒銳的氣流快速凝聚，右臂上的刀鋒之力更是分出一道氣息融於他的指尖，隨著他一指點出。天明一個踉蹌，腦海內天翻地覆，毒素開始發威，他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凝空畫了一道符。

蝴蝶快要突破兩千年的道行，差不多等於金丹後期巔峰的實力，與天明金丹初期的修為相差很大，土層覆蓋，將他完全埋在了地底，只是一掙，他便從地底掙脫，雙翅微扇再度懸浮，而此時庚劍來臨，蝴蝶針眼大小的雙瞳陡然一顫，背後雙翅展開浮現出一道巨大的虛影，強大的威壓頓時席捲天地。

絕世棍一棍捅碎火鳥，再度朝著蝴蝶壓下，天明以血畫出的那道符也已經快要完成，散發出一種玄奧之意，令人心驚。他二指微捻，彷彿抓著一隻虛幻的毛筆，在空中遊走書寫出某種莫名的篇章。

蝴蝶背後的虛影雙翅猛的向前一扇，鋪天蓋地的威壓捲起無數落葉碎石朝著天明撲去，絕世棍首當其中，下轟的姿勢陡然一頓，頭一次被人轟飛，那道庚劍之芒卻是斬破這如海般的威壓瞬間刺穿蝴蝶的左翅沒入地面消失。一塊巴掌大小的碎片從蝴蝶左翅上脫落，墜落之際其上的光華漸漸暗淡，如同塵埃隱沒。

天明雙目一瞪，那道符終於完成，他二指朝前一劃，寫出了一個「一」字，以精血刻畫的符頓時被指尖吸收，隨著他一劃而成為一道血線激射而出。

「殺之道，一字符！」

第一百八十章 內外

排山倒海的波浪，陡然多了一道裂口，仿若有一柄神劍，斬破虛無黑暗，將這洶湧的浪濤生生齊腰斬為兩截！一字殺符，當真有分海斷川之莫測神威！

天明神色不變，左手微抬虛握那只幻化出來的狼毫，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被斬為兩截的氣浪從他身邊呼嘯而過，轟隆隆的摧毀沿途樹木遠去。

蝴蝶被一字殺符之意所激，雙翅上頓時多出無數裂紋，他的氣息開始紊亂，顯然情緒波動極為劇烈，能明顯的感覺到有一股恐懼的氣息在蔓延。天明的手段層出不窮且變化多端，令他心頭頓生自己隨時可能死去之感。對於未知，總是恐懼的。

絕世棍自主倒飛而回，斜倚在天明背部安靜下來，由於他剛剛是倉促之間轟出一棍，氣勢精神遠沒有達到頂點，且連全盛狀態的幾分之一都不如，受此影響這一棍的威力並不大，所以被蝴蝶雙翅扇動間轟出的力道擊飛。

天明收勢，掏出幾顆妖丹再次吞了下去，心念掃過體內天地，令他暗自皺眉，除了那顆千年老妖的內丹，他所得的妖族戰士內丹此次戰役中已經消耗一空，而也正是有這些外力的支撐，他才能與蝴蝶一較高下而不落下風，甚至時間一長還有取勝的可能。

感覺到體內恢復了一點力氣，天明左手虛握，保持執著虛幻狼毫的姿勢，同時絕世棍如同白龍圍繞著他遊走，發出錚錚顫鳴，仿若受到戰意所激令他無法遏制心頭的激動。

天明知道戰鬥絕不可能在拖下去了，他眼前的天地已經開始模糊，甚至鼻端都聞到了一股腐臭之意，好似自己身體裡面的什麼東西在逐漸腐敗，蝴蝶之毒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他的神智清明，在拖下去，自己可能戰勝蝴蝶，也有可能壓制不住毒素被蝴蝶趁機殺死。他，不能在猶豫，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掏出了那顆千年老妖的內丹。

內丹中蘊含了妖族千年道行，那是一股天明不可承受之力，剛剛引動一點，他體內的小鼎便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同時鼎壁上烙印下的圖案發光，散發出一股玄奧之意催動鼎中火焰急速煉化這一絲妖力。小鼎吱嘎作響，仿若隨時可能崩潰，他再也無法順利的煉化妖力將之注入金丹裡面，而是在初步煉化後驅除妖丹中殘存的那位千年老妖的靈識便把這精純而兇猛的妖力迫不及待的噴吐出來。

天明經脈中所剩的飛天皇氣寥寥無幾，根本不能阻擋這股異種能量的入侵，他的經脈第一時間開始開裂，彷彿要被生生撐爆，妖力遍佈天明全身，如刀鋒一般席捲帶來劇烈的疼痛，甚至連他的瞳孔都蒙上了一層綠光，格外詭異。

天明嘴角抽搐，整個左臂都在輕微的顫抖，他喉頭發出一聲似野獸受傷般的低吼，左臂猛然向前一劃。體內衝突的妖力像是得到了宣洩，齊齊朝著他左臂手心湧來，隨著這一劃而衝出。

「一字開天符！」

畫出一筆，天明身軀猛的一顫，眼神瞬間黯淡下來，他怒吼一聲反手抓住圍繞週身遊走的絕世棍，朝前狠狠的一遞，體內肆虐的妖力終於消耗殆盡。天明仰天噴出一口黑血，散發著腥臭之氣，臥倒在地。

「血魂界！」蝴蝶背後的雙翅虛影陡然炸開，化為無數血光四卷，雖然看似凌亂但卻蘊含了某種莫名的規律，彷彿自成一界將天明與蝴蝶都籠罩在內，與此同時他的雙翅也炸開，化為無數翩翩起舞的蝴蝶四處飄舞。每一隻蝴蝶起舞間身後托起尺長的流光，美麗的不帶一絲煙火氣。

隨著一聲厲鬼的淒嚎，這自成的一界中突然鬼火幽森，魅影重重，彷彿瞬間變成了幽冥地獄，天幕漆黑，那飛舞的蝴蝶猛的一顫，變為無數面容猙獰的厲鬼張牙舞爪的朝著天明撲去。陰森幽冷之意散發，死寂荒涼蔓延，他們好像墮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萬鬼齊哭，其聲驚天動地，帶起一種刺人靈魂的懾靈之音，彷彿要擊散人的魂魄供萬鬼吞噬，這聲波盪開，刺入天明的腦海裡，令他的眼神瞬間渙散，那些厲鬼撲上，彷彿要將他分屍吞食一般，如同螞蚱大軍鋪天蓋地，場面壯闊之極。

但就在這時，一個「一」字橫空出世，彷彿有人揮動一柄開天神劍，朝著那混沌虛無斬下，又彷彿有一個絕世大能，隨意一指畫出，頓時天地開闢。

那些撲上來的厲鬼，陡然斷為兩截，被這一字橫空斬過，整個血魂地獄，瞬間被從中剖開，一層清氣上升，溶於天地，一層濁氣下降，歸於塵土。

絕世棍便從這被一字劃開的縫隙中悍然轟出，直直的朝著只剩下身軀的蝴蝶捅去。那一字之威，在劃破整個血魂界時驀然消散，再無前進動力，但絕世棍緊接而來，如同被巨人擰起的狼牙大棒，自上而下對著蝴蝶當頭轟下。

蝴蝶身上暴起無數光線，如絲一般將他糾纏，漸漸化成一個繭狀物體，絕世棍捅下，當即將這蟲繭打的變形，但遠沒有達到能夠擊碎他的程度，不論蟲繭如何變形，就是不肯碎開，接著抽絲剝繭，光線一層層散開，蝴蝶從蟲蛹沖鑽出，仿若再生一般的蛻變，連氣息等都恢復到了全盛狀態！

化繭成蝶！蝴蝶族的再生之術！

破碎的翅膀完全恢復，輕微的撲稜著蕩起一絲絲空間漣漪，仿若他所在的地點成了一個水面，因為震動所以產生波紋蕩漾，蝴蝶與初見時的一切都一模一樣。這便是他有恃無恐的最終原因。

他能通過一種秘法再生，只要給他發動秘法的時間，他便能夠不死不滅，永久的戰鬥下去，蝴蝶族雖然戰鬥天賦並不強，但這種詭異的神通與莫測的毒素更讓人頭疼，寧願直接面對硬碰硬的戰鬥，也不願碰到如此難纏的對手！

天明渙散的眼神微微一凝，絕世棍倒飛而回被窩在地面上的他一把接住，心念勾動妖丹，天明一邊咳血一邊不顧疼痛的吸收著這千年老妖內丹的力量，絕不認輸，哪怕死，也不可以輸！

戰鬥到這一程度，好似沒了任何希望，自己已經精疲力竭，無法在支撐下去，但敵人瞬間恢復全態，這種戰爭沒有絲毫的意義。但天明，常年在生死中掙扎，豈會明目張膽的運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攻敵？

絕世棍再度脫手而出，天明彷彿再做臨死前不甘的最後一擊，如同迴光返照，又是那麼無力的擲出，充滿了蒼白之意，令人甚感淒涼絕望。

空間漣漪再度蕩起，血魂界驀然成型，朝著天明籠罩而來，眼看就要將天明罩住，無數厲鬼已經伸出了爪牙，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一字開天符之威消散的地方，空間驀然一顫，被一種鋒銳之極的氣息割裂，一種刺痛人眼球的白色光芒瞬間閃現，在蝴蝶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中穿透他的身體。蝴蝶呆愣原地，接著如同刺蝟般渾身冒出無數白色光線，猛然爆裂化為碎片。

絕世棍轟然來襲，一路擊破血魂界與重重厲鬼的阻礙，在蝴蝶粉碎後仍然不依不饒的補上一棍，將他所在地轟出一個圓形大坑，他的金丹連同他的肉體全部粉碎，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天明掙扎著站起，背部微微佝僂，撐著絕世棍邁動僵硬的雙腿，彷彿駝著一片天宇，每走一步都艱難無比。他右臂上的刀鋒之力光芒再度黯淡了一絲，卻是他在一字開天符中悄悄融合了這一絲力量，一直隱而不發，只待蝴蝶完全鬆懈之時突然暴起給予他致命一擊。

刀鋒之力屬於一次性物品，用了就沒了，天明並不想輕易動用，可是此次戰鬥自己手段盡展，還是無法拉平與蝴蝶之間的差距，無奈之下只得用此辦法先脫離險境。

天明踉蹌前行，眼中模糊的看到一片花海，各種繽紛的色彩展現，像極了一處人間樂土，努力的使自己走進這片花海中，天明知道自己暫時安全了。這片花海應該是蝴蝶的居住地，平常沒有人來打擾，也沒人知道他們之間的戰鬥，所以短時間內此處可以作為一個避難所暗中恢復實力。

走進花海中，一種清香撲鼻而來，令天明精神一振，被毒素侵蝕的意念都明朗了不少。顯然這些花的香氣能夠克制蝴蝶的毒素。大口呼吸幾次，天明眼中浮現黯淡的光彩，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他不想過度依靠外物生存，刀鋒之力雖好，但面對妖王時力有不逮，能夠被他們擋下，這並不是說刀鋒之力不夠強大，而是天明沒有將他掌控，無法發揮出他更大的效力來，加上量少，很難對妖王造成威脅。只有自身實力強大才是道理，否則一切都是虛妄。所以天明盡量依靠自身實力來戰鬥，免得對外物產生依賴心理，從而境界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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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爭強

一夜之間，花海凋謝，落葉飄零，生靈的生機盡毀，全部枯萎。

體內的小鼎沉浮震盪，鼎壁上一道又一道暗金色的紋絡被激活顯現出來，隱隱構成一個古樸而繁複的文字，淡灰色的氣流呼嘯席捲，小鼎彷彿受到了什麼錘煉，更加凝實。

鼎中的金丹蔓延出一條條金色絲線，仿若一張大網，末端連接到鼎壁之上，金色絲線時而鼓脹，如同有血液在裡面流轉，運送一股股精純的氣息煉化己身，更加圓潤飽滿。

當這種飽滿達到一定程度之後，金丹猛然一頓，卡卡之聲傳來，似打破了某種無形的壁障，在天明的昏迷中這種變化悄然發生，不知不覺。以他為中心，大地乾枯，草木盡死，一片荒蕪。

肉眼可見一道清氣圍繞著天明破敗的身軀旋轉，有如一條盤旋的氣龍高高昂首,吞星吐月，場面震人心魄。淡淡的月光灑落，被這條氣龍吞吐，變成一絲絲螢光融入天明的身軀中。

那是一種閃爍著月的清輝的力量，甫一進入天明體內，便引起小鼎的共振，按理說妖力與小鼎本應是生死對頭才對，但這源自月光的精華之力是一切妖力的原點，反而被小鼎吸收，在鼎壁上烙下一輪海上生明月的奇景。

更不可思議的是，一道熾烈的陽光從人族領地投射而來，穿透重重黑霧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照耀到天明身上，日光之力滲透，同樣在鼎壁上刻下旭日東昇的壯麗，與海上生明月遙相對立，各自牽制。

兩種至陰至陽的力量加入，使得小鼎快速進化，匡當作響不停起伏，原本虛淡的身影急速凝實，古樸的紋理愈發清晰，各種圖案閃爍出璀璨的光芒，包羅了天地萬象，無物不具。

明月與旭日之中各自傳出一聲輕咦，彷彿有一道眸光自那千萬里之遙的地方傳來，穿越無盡時空注視到了天明身上，隨著這兩道並不存在的目光出現，天地瞬間失聲，一切景物都沉寂下去，不敢發出一絲聲響打擾。

在這兩道眸光的注視下，小鼎緩慢成型，淡灰色的表面蒙上一層青銅色澤，散發出孤寂滄桑之意，仿若遠古時代的先人鑄造祭祀膜拜大神的法器，充滿了玄奧之意。一條條紋路起伏，山川河流瞬間成型，烙印在鼎壁之上，小鼎散發出無盡的光輝，照耀的天明體內纖毫畢現，任何一絲陰霾都不能隱藏。只是他頭顱內，一團陰雲籠罩，連這種透視般的光芒都難以穿透進去。

那輪旭日發覺了他頭顱中的異常，猛的向那團陰雲撞去，驚悚的氣機爆發，凝而不散，沒有給天明帶去一絲傷害。旭日剛剛有所動作，波濤大海上的明月瞬間明亮起來，清輝照耀，它一下子幻化出數個身影，阻攔住了旭日前進的道路。

旭日中傳出一聲冷哼，不依不饒的對著陰雲撞去，明月誓死抵擋，將旭日的所有攻擊攔截下來，但旭日之威如中天懸劍，勢不可擋，明月終於出了一絲疏漏，被一絲日光繞過擊中了陰雲。

陰雲猛的潰散，露出隱藏在其中一截暗黃枯骨，這枯骨不知幾何之大，仿若佔據了整片世界，牢牢的遏制住天明的識海，使得其無法暢通運轉。日光照耀到枯骨之上，泥牛入海一般再無消息。

冥冥之中某個莫名的存在因為這絲日光的褻瀆而震怒，一隻透明大手轟然壓下，瞬間擊潰了明月與旭日的光輝，大手一轉，這截枯骨再度被陰影籠罩。

明月與旭日退卻，暗淡無光的烙印在鼎壁之上，彷彿原本就是上面的圖案，再無一絲出奇之處。小鼎之上的圖畫赫然完成，有天地山川草木蟲魚，還有村落行人，彷彿囊括了一個世界的縮影。一絲絲銹跡悄然蔓延，使得這座小鼎看起來充滿了一股歲月之感，彷彿經過了時光的沉澱與洗禮，終於重見天日。因為久遠，所以滄桑。

當三種莫名而驚悚浩瀚的氣機退去，天明的金丹才微微一顫，人性化的顯露出一股懼怕之意，再度運轉起來。天明體內並沒有留下任何驚悚氣機，卻有幾股令人駭然膽戰心驚的意念殘存，金丹陡然一轉，表皮裂開形成一個黑洞，連接了虛無黑暗之地，將這幾道殘存的意念吞噬。

天明便在此時驚醒，驀然睜開了眼。

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周邊荒蕪的地面，天明內視一番頓時大驚，原本留在體內的隱患不知為何全部消散，修為更是突飛猛進，打破了金丹初期的壁障邁入金丹中期，他的道行節節拔高，從七百年直接突破千年大關，邁入千年老妖的行列。

眼中升起疑雲，天明對體內的變化絲毫不知，更不明自己為何在受此重傷的情況下突破境界，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破而後立？可是以天明的情景根本不符合破而後立的條件。

天明感覺心神有些異樣，說不出是哪裡的變化，微微動念間，一座古樸小鼎浮現在他攤開的右手中，格外真實，絲毫不像憑空凝結而來。一種心神相連之感從小鼎中傳來，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它的呼吸，這就是太上煉妖鼎？天明感覺不可思議。

太上煉妖錄中雖然有記載到的最後小鼎會成形，變為實體，但自己遠沒有達到這一步，為何就將小鼎凝練了出來，而且看這樣子，小鼎還成了他的本命法寶？天明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又或者是警惕。

修為從金丹初期巔峰直接攀升到金丹中期巔峰，這可以理解為或許是受到那千年老妖內丹力量刺激的緣故，從而被迫使自己為了能夠容納那股力量而做出突破，可以理解，但這小鼎又是怎麼回事？天明暗地裡留了個心眼。

撫摸著小鼎上粗糙的紋路，天明腦海中傳來小鼎的掌控運用之法，略微熟悉一番，天明有心試驗一下，將小鼎丟出雙手掐訣成印，喝道，「大！」

原本不過拳頭大小的小鼎頓時變大，如同一座小山在空中沉浮，散發出一股股滄桑之意，流露歲月。手勢變幻收回小鼎，天明心念一動這小鼎便沒入體內，籠罩住金丹懸浮。

「這...是煉妖鼎吧，就叫煉妖鼎了。」天明還是有些夢幻般的語氣，撓了撓自己的光頭，他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琪琪安靜的趴在他的胸膛之上，粉嫩的臉龐沾染了幾絲他的血跡，原本柔順的頭髮也變得亂糟糟的，天明伸出手來摸了摸琪琪的臉蛋，順手將她抱起，然後握住矗立在身邊的絕世棍，向前邁了一步。

一步之後，他又停下，看了看自己抱住琪琪的右臂，又看了看自己握住絕世棍的左手，終於反應過來哪裡不對勁了。他的右臂不知何時已經生長出來了！

那刀鋒與冰寒聖力呢？天明一急，趕緊尋找他迫切想要得到的力量，在金丹中將其發現。

原本金色的內丹由於吞噬了刀鋒之力的緣故，表皮上蒙著一層森寒的白色刀光，天明內心一個咯登，自己的金丹什麼時候將刀鋒之力給吃了？那還了得？脆弱的金丹怎禁得住刀鋒之力的鋒銳之意。可是料想中的金丹破裂並沒有出現，刀鋒之力仿若是一個囚徒，在金丹自成的虛幻世界中左衝右突，如一暴戾的囚犯不肯就範，可是它卻無法給金丹帶去一絲傷害。仿若金丹中的虛無世界無限寬廣，哪怕它的神通再大，也無法觸碰到金丹的外壁。

天明這才放下心來，雖然有了右臂，可是這一段時間以來他習慣了用左手解決問題，所以要如臂指使的驅使右臂還要一番磨合才行，刀鋒之力被困在金丹之中，顯然無法出來殺敵，也就意味著天明少了一大殺器，若不能將之煉化則不能將其動用。以後面對妖王，便少了一張底牌，果然是福禍相依。在這個處處危機的地帶，天明倒寧願以一隻右臂為代價換取刀鋒之力的鋒銳。

揮舞一下右臂，四肢健全的感覺真心不錯，天明嘴角揚起一股笑意，此時有了突破，面對妖王，他膽敢一戰！而至於那些千年老妖，在天明眼中便是補品，只有他們的內丹才是自己所需。天明正在考慮要不要修煉一門爪功，專門用來挖出老妖的內丹，這樣一來自己的手更為方便。

妖，是沒有心的，除了某些天賦異稟的妖族有心，大部分的妖族都只有內丹，沒有心臟，而他們的內丹，便在人體的心臟處。天明覺得以後戰鬥必不可少，那些妖丹更是支持自己戰鬥下去的消耗品，所以練就一門挖丹爪功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

妖族內丹就如同隨時可能爆炸的炸藥，必須要小心翼翼的掌控才能化為己用，而天明經過篩選，終於從海量法訣中找出一種威力極為強大的爪功開始修煉。

或許初始的時候並不能見效，但熟悉之後必然得心應手，還有什麼比戰鬥磨練來的更快呢？天明背負絕世棍，心情大好的向前走去，妖族，我來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年 （求收藏！）

龐大的妖獸身體轟然倒下，目中仍留存著濃濃的驚悸與不可置信，他的胸口破了個血窟窿，裡面原本存在的妖丹被無情的挖去。在第三次千年老妖遭遇戰中，天明終於使得這門爪功略有小成，成功的挖出了老妖的一顆內丹。這門爪功，名為捉星拿月手，練到極致處爪勢一動威如其名，真可捉星拿月，掌天控地，一切變化都逃不過掌中世界。

想一想，連一顆星辰，都能一手掌握，那生活在星辰上的生靈，又怎逃得脫手中的束縛。不過唯一遺憾的是，這門法術到後來必須身處無盡宇宙對著死寂恆星修煉，真正做到捉星拿月，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星辰，也就意味著天明無法將其修煉大成。

但僅僅只是現在的略有小成，便能輕易洞穿千年老妖的防禦，從其胸口挖出內丹，瞬間抹去其上殘存的神識，使得內丹原本的主人無法發動臨死前的反撲引爆妖丹同歸於盡。

左手五指的光華淡去，再無一絲異常之處，天明滿意的點點頭，修成此種法訣，對他而言又多了一種實用手段。雖然他現在所會的法訣甚多，包括絕世擎天訣，五行遁法，五行操控，甚至於史書殺符，種種類類，看似蠻多，但在戰鬥中的實用性便不那麼盡如人意。

絕世擎天訣威力固然巨大無比，可是一招之下會抽光他所有真氣，令他短時間內無再戰之力，甚至連精神都會萎靡下來，不是長遠之策，而各種低級法術包括傀儡符，遁符等，在戰鬥中的威力太小，只能用於跑路，根本不適合與敵人作戰以及各種法術綜合運用產生無窮變化。至於史書殺符，發動時間太長，戰場瞬息萬變，怎能有充足時間韻量？

他前世修行的攻敵之術為《飛天劍典》，超脫於《飛天皇氣》，含千般變化，百種殺招，劍勢一動，如大天萬象，防不勝防，一部劍典足以傲視天下。可惜的是，在這個世界上，劍作為人族一種象徵意義上的兵器，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拿的，否則將會成為人族共同的敵人，拿劍，便是對人族的褻瀆。

如此一來，能夠攻敵擅殺之術，天明反而所會不多，剛剛這捉星拿月手算是一種，但若被敵人悟透了其中奧妙，也難以奏效，別的法術又不適合於顫抖與長期苦戰，兩極分化嚴重之極。

各種威力不大但勢若綿雨的法術，必須要會，不求其殺敵，但求能夠纏住敵人，麻痺其心智，然後陡出殺招，一招制敵。

道家的劍訣，符法，道術，佛家的真言，禪功，法相，冥宗的咒術，天明所知甚多，於是淘金一般從記憶中尋找出幾種功法，適合他的修為恰好能夠修行，且都是獨領一時風騷的強大.法門。

比如這佛家真言，全部修行講究的是一個舌綻驚雷，一字出口，如雷霆震怒，威力滾滾無窮，奪人心智，喪人膽魄，冷不防的來這麼一下，絕對是擾敵的良好之策。而法相通神，不動明王，絕對是攻守兼備渾然一體的奧妙法門。至於冥宗的咒術，更是威力頗大能多次使用的玄奧至理，冥宗功法最能修成世界，成為一界之主。這世界，也就是自身的氣場。

天明有心想將自己打造成一座戰爭機器，全身各個部位都能韻量殺招，但人體寶藏永無窮盡，想要達到這一步還遙遙無期，貪多嚼不爛的道理他懂，可是一想到功成之後的強大，他便難以遏制內心的激動。

路是一步一步走的，天明沒想過有一步登天的道理，好在只要他願意學，便什麼功法都有，而羅森中，又有眾多陪練，可謂是磨礪自身的最佳場所。→文·冇·人·冇·書·冇·屋←

但各家功法都需自家真氣才能催動，只有自家真氣才能蘊含有發動那些功法的能量，也就是說各個流派的功法都是按照他們所特有的力量來創造，別家有心覬覦也無能為力。若集百家之長，溶於一身，強則強矣，一個掌控不好真氣衝突將會爆體而亡，這也是修行者不得不面對的頭疼問題。

史上有些絕世天才，堪堪做到佛道雙修，成長起來後強大無匹，驚艷了一季風華。但能做到集百家之長，自身為天地熔爐納百家之氣修百家功法者，前無古人。只有修行到絕巔，證就極道，真氣化去特性，歸於自然平凡，才能瞬間轉化為各種力量，而那個極道境界，對於現在的天明而言仍然只是一個前進的方向。

令天明頗感意外的就是，體內的那座小鼎。

自從它成型以後，內裡彷彿自成了一個天地，鼎壁上的圖案囊括了世間種種，它能夠煉化妖力，然後經由丹田轉化成飛天皇氣，那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只要在丹田中種下佛家真氣與冥宗真氣的種子，就可以通過這種辦法轉化與之相對應的真氣呢。又或者，這座小鼎其實就是一片天宇，裡面能夠包含各種真氣？

天明尋找了一片山澗，用絕世棍轟出一座小型洞府，在洞口佈置下一些防護示警的陣法後，開始閉關琢磨。這片山澗綠霧繚繞，草木叢生，時常有強大鳥獸的嘶鳴傳開，顯然也是某只千年老妖的領地，不過對於天明而言用來隱藏再好不過。

天明決定先修行佛家真言，到時候張口一喝，聲波如劍層層蔓延，令敵人聞風喪膽，多麼拉風，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在戰鬥中突然來這麼一手能夠讓敵人防不勝防。

佛謁最難修行，張口吐出的是法，是言出法隨，調動天地之力為己用，功夫全在舌尖喉頭之上，天明按照佛謁記載乾嚎了半天，喉嚨都變得嘶啞了，還是沒摸到一點頭緒。但他現在擁有最多的便是時間，一天不行就一個月，一個月不行就一年，總有一天他能夠將這些法義修行成功。而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橫穿羅森從無數強者身邊殺出一條血路到達飛空大陸。

嗓子干了就喝一口水，喉頭嘶啞無法發聲就琢磨冥宗咒法的奧義，天明的生活變得緊迫而忙碌起來，期間琪琪再度清醒，眼神一片黯淡，顯然受到反噬傷的不輕，在天明的調理下，她的臉色也緩慢恢復，開始全心修煉。

一大一小的兩人經過初始的掙扎與彷徨之後，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前路該如何行走，為了走完這條路，他們開始刻苦的準備。

而火蜥族與大蛇族的戰爭，也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大蛇族請來外援，暗中陰了火蜥族一把，殺死了火蜥族的一位妖王，這對火蜥族而言無疑是巨大的損失，震怒之下他們調集全部兵力，對大蛇族展開了不死不休的進攻。

火蜥族領地上的所有小妖連同千年老妖，都被迫拉入這場戰爭，連狗頭人與混天老妖都不例外，只得暫時放下對天明的追蹤無奈參戰，而所有追剿天明的妖族戰士全部上了前線，因為大戰的緊張，天明一時間反倒被人遺忘，這也給了他充足的時間。

在這場戰鬥中崛起的新星，當屬於昂扎無疑，心性成熟之後，他逐漸向著一個上位者因有的城府蛻變，冷漠而深沉，在族內的全力培養下，他終於突破千年大關邁入千年老妖的行列。

這場戰鬥的局部範圍便由昂扎一力指揮，他提拔狗頭軍師作為幕僚，運用各種陰謀詭計打的大蛇族連連敗退，苦不堪言。在經歷過幾次損失慘重的戰役後，大蛇族終於意識到了昂扎的威脅，暗中派出兩位妖王向他下手想要將之扼殺在搖籃。

但他們的計謀早被昂扎料到，於是將計就計引君入甕，設計殺死了來犯的一位妖王，另一位妖王重傷逃遁，再無一戰之力，如此一來大蛇族只剩下他們族中原本的妖王還能夠一戰，大戰的天平向著火蜥族傾瀉。

昂扎的聲勢一時震驚四野，但每個孤涼的夜晚，他都會望著某個方向沉默不語，暗自捏緊了拳頭，如果將地圖濃縮，便可以發現，他看著的正是當初天明逃遁的方向，對於昂應的死，他始終無法釋懷。

後來，也不知誰走漏了消息，引來火蜥族更高一層的管理者降臨此地，火蜥族大蛇族等數百個小型種族都生存在這個種族的領地範圍內，他們不得不恭敬對待，況且，對方一來便是兩位妖王加之一位連他們都無法看透揣測的老者。

他們是因純陰之氣而來，純陰之氣干係甚大，他們不得不慎重對待，想要據為己有。而火蜥族適時的向其族表示了臣服，昂扎的接待工作舉行的有條不紊，令他們好感大生，於是落腳火蜥族。這也就意味著，他們公開表明他們的立場。

大蛇族不得不退兵，否則必然招來滅族之禍。

而昂扎，也因為這個大族的讚賞，正式繼承了火蜥族族長的地位，當一切安排妥當後，火蜥族以這個大族的手令，調動周邊所有種族，開始掃蕩工作，勢必要將天明挖地三尺的找出來。

如此一來，便是一年過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試法

綠霧繚繞的山澗之中，朦朦朧朧的一片，看不清任何事物，好似一個嬌羞的女子，用輕紗遮擋了曼妙身軀，只可遠觀不可近視。否則就喪失了那種美感。

而原本平靜的山澗之中，不時傳來劇烈的撞擊聲，鳥獸的嘶鳴，意味著綠霧之下正在發生一場旁人不可見的戰鬥。

天明手捏拈花印，寶相莊嚴，如同佛祖臨世，渾身金光閃爍，數十隻大鳥從山壁之上撲下，猩紅的雙眸中儘是殘忍之意。他們的利爪以及尖椽隨著下撲之力的增幅會瞬間洞穿敵人的防禦，將其抓上高空分而食之。

天明不動如山，如同一座雕塑站立，對於大鳥的撲下視而不見。伸展的雙翼瞬間遮蔽了他眼中的天空，數道利爪同時刺向他的肌膚，他保持這單手捏佛印的姿態，仍憑攻擊盡數落在自己身上。

一陣刀鋒與磐石摩擦的刺耳之聲傳開，令人牙酸，利爪刺在天明身上，除了劃破他的衣服，竟沒有帶去一絲傷害，連一道印痕都沒有留下。

天明陡然向前踏了一步，同時喉頭翻滾，一個複雜的音節破口而出，形成一道簡單的字節響起。他渾身金光頓時暴漲，彷彿一隻大手撥弄，將所有撲下的大鳥全部揮退。

「嘛！」一聲輕叱，響徹天地，肉眼可見一圈氣波朝著四面八方蔓延，所過之處大鳥紛紛眼露迷茫之色墜落在地。

佛家金身，不動明王印。

佛家真言，「嘛」字鎮魂音。

大鳥墜落，在地面上不停的撲稜掙扎，想要飛起，但天明右腳重重一踏地面，他的氣質頓時大變，陰冷幽森之意蔓延，他瞬間從一個大慈大悲的佛陀變成了一個主宰生死的冥王，散發出無盡的死寂之氣。

一絲絲陰暗詭異的力量從他踏腳處向著四周蔓延，伸展至地底高空，以天明為中心周圍數十米地帶全部被這一種荒涼空寂的意境籠罩，天明如同冥王出行，不怒自威，氣場震懾生靈。

黑色的土地上瀰漫起一種悲傷，夾雜著血色成為天明獨有的域，在這個氣場中，他是冥王，是主宰生死的神靈。在這片覆蓋周圍數十米的陰暗地帶，大地乾裂毫無生機，生靈死去全部枯萎，一具具白骨伏屍此地，如同來到了幽冥地獄，恐怖之極。

大鳥被氣場籠罩，頓時發出哀鳴，引動上方山壁之上的其餘大鳥全部撲下，但與此同時一隻隻骨手從地下伸出，一寸寸將大鳥拖入地底，就此消失。天明抬頭看向上空密密麻麻的大鳥，神色無悲無喜，眼神一片平淡。

死寂氣場陡然倒捲，凝結於他的腳下，隨著他一腿朝天踢出，頓時化為無數鐵鏈橫空，將一隻隻大鳥精確的鎖住，這些漆黑鐵鏈如風中凌亂的秀髮，飄揚起舞。

鐵鏈向內收縮，將一隻隻大鳥生生的捆死，龐大的身軀爆開夾雜著沾血的羽毛掉落。

天明收勢，渾身氣息內斂，周圍地面完好如初，彷彿當初曇花一現的森活地獄只是幻象，但那些漫天飄下的血羽卻是訴說著什麼死去的悲歌。

冥宗大咒，冥王千日咒。

一年的揣摩與時常的騷擾大鳥進行實戰演習，天明終於成功的學會了這兩種真氣截然相反的法術，而佛家真氣與冥宗真氣的種子，安靜的化為一尊佛陀與一尊地獄神像烙印在體內小鼎的鼎壁之上，添上一筆色彩。只要天明意念一動，這兩顆種子便會爆開，由小鼎吐出運行。

如此一來，妖術太上煉妖錄，佛法不動明王印，以及冥宗功法冥王千日咒相依相佐，無法單獨存在，只有三者齊聚之時才能安然相處，特別是太上煉妖錄所化小鼎，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中和部分。而天明主修的飛天皇氣，仍然在金丹之中蟄伏，與其餘的真氣沒有交集。

全身各處都是戰爭機器，也不是夢想。

大鳥的死亡，引來山壁之上那座巨大鳥巢中某些存在的震怒，一聲聲高昂的嘶鳴響起，震得周圍山石嘩嘩而下。三隻渾身漆黑羽毛如劍的巨鳥，雙翅一展遮天蔽日，掀起空氣的蕩漾，朝著天明猛撲而下。

週身與空氣摩擦，帶起一片火花，只是瞬間便到了天明頭頂，巨鳥撲下，聲勢浩大。天明矗立原地，彷彿是真氣不濟無力反抗，又像是被嚇住了呆愣原地，沒有做出絲毫對拼甚至躲避的動作。

巨鳥的利爪橫掃抓下，空氣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尖銳哀鳴，地面上受氣勢所激頓時誕生了一條裂紋，成三指狀蔓延。如鉤的利爪眼看就要抓到天明的頭顱，令頭顱與身軀分家，或者是生生的將其抓爆，屍骨無存。天明仍然一動不動。

他的表情平淡之極，絲毫沒有因為巨鳥的攻擊駭人而動容，也沒有因為產生一絲恐懼之情，他淡漠的看著巨鳥的腹部身軀，索性背負雙手好似要硬接它這一擊。

突然，一道藍光一閃即逝，其速度太快，令人根本無法捕捉到它的軌跡，也無法看清它究竟為何物。空中留下一條淡藍色的氣線，表明著曾經它從此處經過，它的氣勢久久不散，烙印在了虛空中。

若順著這條藍線看去，則可以看到這條藍線從天明開鑿出的洞府中生出，成一道筆直的線劃過天地一直蔓延到天地盡頭肉眼看不見的地方才消失。

巨鳥揮下的利爪，剛好在那條藍線之上，於是，斷裂脫落。

突然，又一道藍光從洞府中一閃而出，在空中留下了一條氣線之後消失於天地的盡頭。這一道氣線，卻是從巨鳥的身軀中筆直的穿透。接著，好似吹響了出發的號角，無數藍光從洞府中激射而出，瞬間將撲下的三隻巨鳥千瘡百孔，藍線蔓延空中，形成了一片淺藍色的面。

這時，「嗚嗚」的破空聲才傳來，迴盪天地。

巨鳥彷彿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雙翅無力的垂下，身軀也跌落下來，在這個藍色的面中，他們的血肉都變成藍色，漸漸消散不知去了何處。

天地被無數道藍色絲線渲染成淡藍色如同天空一般，浩瀚而悠遠，直到藍光散去，這片天地才恢復原有的平靜與相貌。

琪琪笑嘻嘻的從洞府中蹦跳出來，週身有三道藍濛濛的光輝圍繞著她盤旋，如同天女的絲帶隨風起舞。她額心的藍色閃電印記閃爍著淡淡的光芒，仿若有了生命一般在跳動，她藍色的眸子中儘是喜悅之色，看到天明雙手一張閉上眼做出擁抱的姿勢。

隨著她閉眼，額心藍色閃電印記的光輝緩緩淡去，再度變得平平無奇，只是若盯著它看，會產生一種讓人心驚肉跳之感。那隨著她走動而盤旋的三道藍色光芒，依次沒入琪琪額心，仿若寶劍歸鞘發出錚錚之音。

剛剛那些攻擊，就是琪琪發出，經過近一年時間的修煉，她對藍色閃電的運用體會更深，越發顯得嫻熟，她體內的血脈之力早已覺醒，只要她肯學，變成像她祖先一般強大也不是沒有可能。

藍色絲線成面，美麗的不帶一絲煙火氣，正是琪琪傳承中的一種神通，名為「千軍罰世」。這一神通修煉到極致，週身會繚繞著數以千計的藍色光團，隨心念而動發出強大的攻擊，剛剛琪琪僅僅憑藉著三道光團，便瞬間發出那麼多光線，除了她念力強大之外，還是她刻苦修行這一神通的成果。由此也可見，這式神通的極致，究竟有多麼強大。

那三位老妖，便在千軍罰世的神通下黯然飲恨。

默默的呆立半響，琪琪粉嫩臉龐上的喜悅逐漸被不解所取代，理想中的熟悉懷抱並沒有如期而至，她是打算讓天明抱著她的，奈何天明卻並沒有這麼做，琪琪有些疑惑的睜開眼。

天明已不在原處，琪琪不解的撓了撓後腦勺，眼神迷茫的看向四周。

頭上突然被重重的敲了一下，疼的琪琪痛哼一聲眼中蒙起水霧抱著頭蹲了下去。

「走啦！」天明毫不客氣的聲音從琪琪身後傳來，然後繞過她朝著山澗外面走去。琪琪委屈的看著天明的背影，一臉生氣的樣子，看到天明沒有搭理自己走遠了，她當即有些著急，大大的眼睛一轉，琪琪陰險的笑了起來，雙眼瞇成一個月牙兒，看著天明離去的背影冷哼不語。

額心的閃電印記微微顫慄，彷彿要脫體而出，琪琪表情陰陰的一笑，念力操控閃電剛想擊出，一根白銀長棍陡然破空而至，打著轉兒插在琪琪身前兀自震顫不已。

氣呼呼的哼了一聲，琪琪打消突襲天明的計劃，有些吃力的拔出絕世棍，抱在懷中邁著蹣跚的步伐朝著天明追去，她稚嫩的身軀柔弱的像一個嬰兒。

「大哥哥你等等我啊，等等我啊，你在不等我我就把你棍子丟啦！」琪琪略帶委屈的聲音傳來，身影卻逐漸遠去，只留下原地，一片狼藉死寂。

第一百八十四章 咪咪

「大哥哥人家都好久沒吃東西了。」琪琪抱著絕世棍，一臉委屈的跟在天明身後，由於她步伐較小，沒走兩步便要向前跳兩下才能跟隨天明的速度，所以一路上她總是蹦蹦跳跳。

天明看了感覺很好笑，暗中放緩了速度，與琪琪剛好持平，免得她走路吃力。隨手拿過絕世棍揮舞一圈之後負在背上，天明道，「那琪琪想吃什麼？」

其實以他們現在的道行，完全可以無視食物帶來的那些微能量，但有時候進食也是一種享受。特別是琪琪作為一個小孩子，很難抵擋住口食之欲的誘惑，雖然不餓，但她就是想吃東西。

「恩...」琪琪偏著頭想了一會兒，用食指戳著自己腮幫，突然眼神一亮，跳到天明跟前一臉興奮的道，「上次那種好冷的食物大哥哥還有麼？」

天明回憶了一下，想起琪琪所指的是冰潭中的鱷魚肉，當初白易走的時候帶去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蘊含著冰寒聖力被天明留了下來，放進體內的天地中，只是這些血肉中的聖力沒有化解，所以他們並不能將之吃掉，否則一絲聖力都足夠把他們撐爆。

因為處在體內天地，而且聖軀不朽，這些鱷魚肉並沒有絲毫變質的現象，天明掏出一塊看了看，暗中皺起了眉頭。他能感覺到從手心肉塊裡傳來的絲絲凜然之意，彷彿不容褻瀆，雖然只剩下那麼微不足道的一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但對天明與琪琪而言這一絲力量足以致命。

這是一種超出了天明認知的力量，磅礡而純淨，就是那麼微不足道的一絲，分佈在血肉中，沒有足夠的道行也別想拿這些血肉怎麼樣。隨著自身強大，天明更能清楚的認識到這個世界的可怖與無邊，或許只有站在了新的層次，才能瞭解到新的世界。而想像與揣測，是無法與真實相通的。

俗話說只有見識過，才能明確知道自己所見識之物的可怕，當初與靈王山魅產生糾葛，天明還妄想從其手裡謀得一條生路，此時想來那時的一切是多麼幼稚可笑。因為通過手中那殘存的一絲聖力瞭解到了聖的境界的高深莫測，所以天明也就認識到了當初作為聖的靈王山魅的真正可怕之處。

而此時想來，南離等人能夠與聖的境界的人交手而不落下風，自身未成聖便能戰聖，也的確不負他們的天驕之名，自己與他們之間的差距，還是一道天前鴻溝，暫時無法彌補。

更加不顯山露水的是白易，他並沒有表現出明確的殺意，天明甚至能夠察覺到他的善舉，他說自己是通過族內傳承秘法才化去冰鱷中的聖力，此時想來絕非這麼簡單。

他，也應該是一個離聖不遠的人，否則不管有什麼秘法，他化去聖力之時斷然不會如此輕鬆隨意。而當時他之所以沒有對天明出手，表面上是戒備天明右臂上的刀鋒之力，可是經過親自試驗後天明發現光憑刀鋒之力自主散發的威勢，是無法給有準備的妖王造成實質性傷害的。白易當時的道行應該遠遠高於妖王，那他如此作為的意義就值得思量了。

白易走時留下的一句話令天明如今想來都是莫名其妙，回家？叫他回家？可是他的家不在這個時代，他要怎麼回家？難道，是他將自己當做了另外一個人？還有，在葬天墓地中的人族戰魂說自己身具帝血，是刑天的後人，莫非自己靈魂附到了這個世界上的某人身上不成？可是，天明還清晰的記得自己醒來的那一個雷電交加的晚上，小師妹的玉珮還在胸膛，無價的戰衣披在身周，隨著他站起而粉碎，這些事物都是他的，是他身體上的，怎麼可能發生在別人身上。

他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這具身體是他所熟悉的了，只有這具身體，是他從瓊華到這個時代唯一陪伴著他的事物，是他最後的記憶與夥伴，如果連這具身體都不屬於他了，那他還從哪裡尋找曾經瓊華的痕跡。

修者伐毛洗髓，脫胎換骨，經歷幾次蛻變後原本的凡胎早就化去，不是當初的身體，變成了適合修行的體質。天明亦是如此，若他想要繼續強大起來，這些事情是不可更改的因素，他原本的血液骨骼肉體都會毀滅再生，不具備原本的氣息。可是，就是這具身體，在瓊華留下了痕跡，寄托著天明的記憶，承載著他的堅守，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熟悉的東西，他怎能輕易捨棄，怎能讓它都不屬於自己。

天明閉上眼，微仰起頭，不讓琪琪看到自己面部泛起的悲傷。那些慘痛的過往，怎會輕易遺忘，那些美好的記憶，想起時怎麼不悲傷。

瓊華整整一個時代，就只剩下他與這具身體了，他決不允許這具身體發生改變。他會找到辦法，仍然強大，卻不讓這具身體發生變化。

不管什麼陰謀詭計，後手佈局，哪怕我只是一顆棋子，我也要憑著自己的力量轟開這棋盤！白易也好，修羅也罷，誰都不能將我當做棋子！

天明神色微變之後恢復平常，將手中的肉塊拿著在琪琪眼前晃蕩，「是不是這個？」

琪琪吞了吞口水，大眼睛睜得圓圓的，用力的點了點頭。要不是這些鱷魚肉還握在天明手中，她都恨不得去搶了。她的眼珠子隨著鱷魚肉的方向而轉動，好像她眼中的全世界此時只剩下了這些肉食一般，再也無法容納其它。

「你試著去感應一下看看。」天明將鱷魚肉放到琪琪手裡，琪琪當即一口咬下去，被天明伸手阻止，咬到了天明的手指，那兩顆鋒利的虎牙頓時刺破天明的表皮，冒出汩汩血跡。天明微微一愣，恍惚的看到琪琪兩顆虎牙上有電光遊走，頓時打了個寒顫。

琪琪抿著嘴，強忍住讓自己不去看手中的冰鱷肉，然後聽話的閉目調動識海念力，侵入冰鱷肉中開始試探。

當念力甫一進入冰鱷肉內，琪琪便如遭重擊臉色頓時蒼白下來，她發出一聲驚叫，將冰鱷肉遠遠的丟開，小臉上寫滿了恐懼害怕之色。

「怎麼了！」天明一把抱起琪琪，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髮讓其安下心來。他的本意是讓琪琪感受一番聖力的強大然後告訴她現在他們還吃不了這些冰鱷肉，斷了琪琪的希望，免得琪琪賊心不死還說天明小氣，哪知竟然發生了這種莫名的變故。

「我...我...」琪琪的話語有些吞吐，稍微順了一口氣之後，她小手連拍自己的胸膛，一臉後怕之意的說道，「我看到好大一隻鱷魚啊！它好像有天那麼大，全身都是白色的，嗚嗚它好可怕啊，它一張口就要咬我，太可惡啦，大哥哥你幫我去打它！」琪琪說著說著小臉上浮現生氣的神色。

天明一臉鬱悶，感情琪琪念力探出之後見識到了隱藏在聖力中的印記，這些聖力都是那位妖聖艱苦修成，每一絲都蘊含有他的氣息他的意念，深深的打上他的標記，琪琪湊巧的從這絲聖力中窺視到了冰鱷的原貌，所以被嚇住了。而天明，由於念力並不強大，所以在探查時只能隱隱感覺到聖力的可怖之處無法得知其它，竟然被一個小女孩比下去了，也太丟臉了！

天明反正屢次受到打擊，剛開始在莫入林中被兔小妖欺負的慘了，自己道行也比不上她，還要靠她保護，而現在，連一個幾歲的小女孩都比天明要強，天明憤憤一陣之後也就釋然了，不就是打擊麼，怕啥，哥見識的打擊多了去了！

安撫一陣令琪琪安靜下來後，天明看著被琪琪丟在地上的冰鱷肉.道，「那琪琪還要不要吃。」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其實我一點都不餓的！」琪琪趕緊拒絕，她是被冰鱷的烙印給嚇怕了，哪還敢吃它？大眼睛賊兮兮的打量四週一眼，琪琪的注意力瞬間轉移，趁著天明不備她悄悄將天明摟緊，同時眼神虛瞟生怕天明發現了，當終於確定自己又可以賴在天明身上不用在走路之後，她這才開心的笑了起來。

「傻笑個什麼呢，下來！」天明感覺琪琪笑的有些陰森森的，當即雙手將她抱住想要放到地上來，哪知琪琪拚命的抱住天明發狂一般大喊，「不下來不下來我就不下來！」

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賴在天明身上，琪琪怎肯如此輕易的就下來，她是打定主意了，不管天明說什麼做什麼，打死她她都不下來。在大哥哥懷裡多好，還不用走路，多方便，她心裡想到。

將臉埋在天明懷裡，琪琪不顧天明的拉扯一邊大喊一邊掙扎就是不肯下來，把她逼的急了她甚至一口對著天明胸膛咬去，瞬間咬出了一個牙印。趁著天明吃痛的瞬間，琪琪身手靈活的攀爬上天明的肩膀，雙手死死的摟住他的脖子，是鐵了心了絕不下地。

「咦？大哥哥竟然沒有咪咪？」琪琪看著被自己咬的地方，當即驚奇的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 死了

「小妮子別想打岔，給我下來！」天明揉了揉被琪琪咬出牙印子的胸口，反手抓住琪琪的手想將她扯下來，奈何琪琪死命的抱住他脖子，就是不放開，他一用力琪琪便哇哇大叫，吊住他的脖子十指在脖頸上劃出印痕，天明無奈，終於作罷。

摸了摸脖子上被琪琪抓出的爪痕，天明滿臉鬱悶。琪琪卻找了個舒適的姿勢趴在他肩頭，打量著他胸口道，「奇怪呀，大哥哥怎麼沒有咪咪？」

「什麼秘密？」轉頭白了琪琪一眼，天明撿起絕世棍朝前走去，他們的行禮倒是頗為簡單，除了一根棍子象徵性的拿在手中，其它的事物都放在戰魂為他開闢的體內天地中。因此出行也顯得利索。

「就是胸啊。」琪琪說著一手抓住天明脖子，一手去解自己衣領，得意道，「大哥哥的咪咪竟然比我的還小，哈哈。」

天明一張老臉瞬間漲的通紅，單手覆蓋住自己被咬掉衣衫的胸口，他惱羞道，「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

「什麼不一樣，什麼不一樣？媽媽小時候告訴我，咪咪越大越好，大哥哥竟然沒有咪咪，說明大哥哥一點兒也不好。」琪琪哼哼道，看著天明一臉鄙視。

天明憋屈的快要吐血，囁嚅著不知該說些什麼，良久之後他才長歎一聲，自己遇到的都說極品啊。「你還小，不懂事，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天明如是說道。

「已經不小了！」琪琪單手在自己胸部比劃了一下，在瞄了瞄天明的胸口，冷哼道，「比大哥哥的大多了。」

天明差點一頭栽倒在地，這是什麼事啊這是，他實在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了，於是轉移注意力道，「琪琪知道該怎麼走麼？」

「別打岔！」琪琪學著天明的模樣橫眉冷喝，「說，你為什麼沒有咪咪！」

天明咬了咬牙，額頭青筋暴起，他的手握了拳又鬆開，握了拳又鬆開，隨即平緩道，「你看到你七叔叔有咪咪麼？」

琪琪偏著頭想了一會兒，隨即像是反應過來一般，坐在天明肩頭冷聲冷氣道，「還想打岔，快說，為什麼你沒有！」

「男人是沒有咪咪的。」天明苦口婆心的解釋道。

「明明就有，我剛剛看到了的，只是比我的還小！」琪琪不屑的瞟了天明一眼，臉上湧起小得意。

「你的有多大？你敢說比我的大？！」天明惱怒，口不擇言的咆哮道。

琪琪摸了摸自己胸部，在瞟了瞟天明胸膛，生氣道，「就是比你大！」

天明無語之極，關於男人咪咪為何沒有女人大這個問題，他又沒做過深入研究，怎麼將其中奧秘一一告知？這小妮子也不知從哪兒聽來的言論，偏偏關注這個問題。天明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自己額頭，喪氣道，「我也不知道，你別問我了。」造物主的賦予，天明能說什麼？

「哼哼，就知道你不知道。」琪琪得意的一笑，隨即神秘兮兮的湊近天明耳畔，輕聲道，「大哥哥想不想知道？」

「知道什麼？」天明愕然。

「媽媽說，只有女孩子的咪咪才會變大，男孩子是不會變的，所以男孩子的咪咪始終比不過女孩子。」琪琪嘻嘻哈哈的開口。

天明一愣，隨即大怒，「你知道還問我！」毫不客氣的將琪琪順勢揪下來賞了個爆栗，天明冷哼一聲理也不理她的向前走去。琪琪一看，自己怎麼又下來了啊，大哥哥還真是奸詐，於是有點小生氣的朝著天明趕去，想要撲到他背上。

「自己走！」好不容易將琪琪弄了下來，天明哪裡還會讓她繼續爬上去，在他的有心防備下，琪琪想盡了辦法也不能溜到他身上，於是叉著腰幹脆賴在地上不走了。

可是羅森中昏暗之極，不說伸手不見五指，隔的遠了便看不清楚事物還是有的，在琪琪眼中藍光閃爍間，天明竟是再也沒有搭理她的走遠了，連背影也看不見。

「大哥哥...」琪琪看著四周的黑暗本能的感覺到有些害怕，輕輕的叫了一句，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頓時緊張起來，輕手輕腳的向前走去，生怕自己弄出什麼過大的聲響驚動黑暗中的某些事物。

遲遲不能看到天明的蹤跡，琪琪嚇的都快哭了起來，她獨自在黑暗中摸索，渾身都處於緊繃狀態，一有任何風吹草動便會尖叫，黑暗中有一種恐慌在蔓延。

「大哥哥你在哪兒啊。」琪琪委屈的都快要哭了，她的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著，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中，她甚至不敢大聲的叫喚。

「在你身後呢。」天明陡然出聲，差點將琪琪嚇的跳起來，她的汗毛頓時倒豎，一臉驚恐，好在被天明及時摀住才沒有大叫出來。「噓，別做聲，到我背上來。」

感覺到那種熟悉的氣息，琪琪放下心來，雖然不明天明如此小心是為何意，但她還是聽話的順著天明的身體爬上了他的背部，安心的抱住了他的脖子。在這個過程中她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連續換了幾個姿勢，琪琪都感覺找不到原本的那種舒適，心裡焦躁之下趴在天明耳邊輕聲詢問道，「大哥哥，怎麼了呀？」或許是受到了這種緊張情緒的影響，她說話的聲音都是低不可聞。

「噓，別做聲，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熟悉的聲音響起，令琪琪心頭浮現的一絲彆扭之意散去，她輕輕的「哦」了一聲，在其背上不停的換著姿勢，就是找不到原本的那種安心舒服感。

耳邊風聲大起，顯然他們的速度極快，黑夜中遠遠傳開破空之聲，眨眼間他們已經不知奔出了多少裡地。奔跑的人彷彿對羅森十分熟悉，總能預知一般先行避開前進路上的障礙物，而自身速度絲毫不受阻滯，片刻間他們已經奔出古林範圍出現在一片開闊地。

刺鼻的腐臭之意傳來，令琪琪皺了皺鼻子，「大哥哥我們要去哪兒啊。」要不是那種熟悉的氣息，她幾乎要以為自己是在別人背上了。

「到了就知道了，聲音小點。」熟悉的聲音傳來，他腳步連點，如同凌空飛渡一般，掠過這片開闊地，前方一座小型宮殿若隱若現。當他們經過之後，那片開闊地陡然變幻，被參天的古木覆蓋，再也找不到原本經過的痕跡。古木林中魅影重重，彷彿有眾多隱藏在黑暗中的生物在穿行。

琪琪心中突生警兆，那種不安與彆扭之意陡然濃重起來。

「我們去殺人。」一句話再度打消了琪琪的顧慮，對於天明，她總是無條件的相信與支持，不管她做什麼，她都知道，天明不會害她，這是一種直覺，也是這一路來的經歷所告訴她的事實。

於是她安心下來，有些小興奮的輕聲開口，「誰？去殺誰？」

「到了你就知道了。」又是千篇一律的答覆，聲音平淡不帶絲毫感情色彩，仿若不是由人發出，他們的速度很快，瞬間臨近那座小型宮殿，沒有潛藏，沒有蟄伏，而是筆直的衝了進去。

仿若，要光明正大的大殺一場。

天明盤膝坐在一棵老樹底下，等待著琪琪跟上來，這個小妮子實在太可惡了，要不好好治治她，以後豈不是無法無天了。所以天明丟下琪琪獨自遠去，只要她識趣的跟上來便就此作罷。

可是，一刻過去了，兩刻過去了...身後沒有傳來一絲動靜。

這小妮子，難道就不知道跟上來！天明內心有些惱火，開始哪次她不都跟了上來，這次怎麼這麼磨蹭！在惱怒的同時，他心頭隱隱升起一絲不安。

因為近一年時間的放鬆，他們早就卸去了原本的那種戒備，加上實力大增，內心不由自主的鬆懈下來，於是也沒有了那種步步為營的警惕。

天明等的焦躁難安，他此時修為不夠，還沒有修成神識，無法意念破體掃視天地，也就無法感知到自己視野之外的事情，內心的不安陡然強盛，天明提起絕世棍朝著來時的方向飛奔而去。

片刻後，他便模糊的看到琪琪賴坐在原地，沒有絲毫動彈的跡象，心頭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一股憤怒之意蔓延，同時還誕生些許的愧疚。在這個充滿危機的地方，一個不慎便會飲恨，自己怎能大意的將其丟下不管？

意識到自己也做錯了，好在琪琪沒有發生什麼事，天明調整一下心態，朝著琪琪走近，開口呼喚道，「琪琪，還在生氣呢？」

回應他的，是一聲含糊的冷哼，彷彿正處於氣頭上所以不願搭理，天明收好絕世棍，走到琪琪身邊，戳了戳她的頭頂，笑嘻嘻的安慰道，「別生氣啦，大哥哥知道錯了。」

琪琪把頭埋在雙膝中，不願看他，天明蹲下身來，剛想開口在安慰幾句，陡然神色大變，左手五指成爪，帶起凌厲的破空聲一爪抓下，瞬間洞穿了琪琪的頭顱，令她橫死當場。

第一百八十六章 闖入

烏黑的血液四濺，天明神色再變，右手抬起瞬捏蘭花印，渾身頓時金光閃爍，彷彿一尊臨世佛陀，寶相莊嚴。血液濺到他身上，他的衣服冒出「滋滋」的青煙，一種陰冷而詭異的力量帶著強烈的侵蝕之意向著他體內鑽去。

天明面色鄭重一聲輕喝，週身寶光閃爍，形成一道風暴向四周席捲，將這些血液全部逼迫出去。被殺死的琪琪漸漸變成一條大蛇，頭顱已經破碎。

收起氣場，天明一腳踢開大蛇的身軀，警惕四顧，同時內心的不安瘋狂蔓延，琪琪出事了！這些蛇妖既然能夠變化成琪琪的模樣來騙他，也同樣能夠變成他的模樣來騙琪琪，而未經世事的琪琪，怎麼能夠辨清真假？

天明仰天長嘯，如同一隻受傷的狼，雙眸血紅的認準一個方向衝去，沿路摧毀那條線上的樹木，造成巨大的動靜，冷靜，要冷靜！他的身軀不受控制的顫慄起來，如果琪琪發生了什麼意外，他真的無法原諒自己。

當接近琪琪的第一時間，天明便發現了異常，和琪琪待了那麼久，甚至很多時候天明都是背著她前進，所以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霎時便察覺出來，只是沒有確認，他還要試探，當感覺到琪琪身上傳來的那股陰冷殺意時，他幾乎瞬間做出反應先下手為強，因為琪琪的氣息波動絕不可能那麼森寒，況且是對他產生了殺念。只是沒有想到的是，連他下手殺了那個偽裝成琪琪的人，都被操縱這件事的人料到，因此這人體內早就蘊含了劇毒，想要通過血液的濺射傷到天明。

好在他心有防備，此計並未奏效。他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對象，便是火蜥族，但時間緊迫，容不得出錯，內心焦急之下，他想出了一個最簡單的辦法，鬧出動靜，引來妖族，然後詢問哪裡的蛇族最多！

或許是幕後人的疏忽，他們想要通過天明對琪琪的信任給予天明致命一擊，也因此留下了破綻，就是那條大蛇的屍體。

天明一路狂闖，彷彿化身為一隻野獸，蠻橫的橫衝直撞，使得古木崩塌，山石盡碎，轟隆隆的響聲遠去，當即引起了這片山林中某些存在的注意。

感覺到一股隱晦波動的接近，天明身形一頓，轉移方向朝著那個地方衝去，出於謹慎那些蟄伏的老妖想要先行試探，若與之無關便不想生事，但天明哪有那麼多時間跟他們糾纏？多耽擱一秒，琪琪可能就多一分危險，他等不起！

沒有絲毫廢話，天明奔跑中舉起絕世棍對著前方黑暗狠狠一棍劈下，一道白虹般的棍影貫徹天際，力量波濤如潮席捲。一道黑影自黑暗中猛射而出，躲避開來，站在遠處不懷好意的盯著天明，喉頭發出悶吼。

「告訴我，附近是不是有一個蛇族！」絕世棍遙指向這只被他轟出來的老妖，天明悶聲開口詢問。

老妖輕吼一聲，認出了天明，當即暴退，於途中手印變化捏出一隻火鳥，投擲出去，火鳥雙翅一扇，瞬息破空而去，消失不見。天明大怒，後足一頓地面，身軀化為殘影，絕世棍舞動虎虎生風，隔空一棍朝著這隻老妖劈下。

老妖剛有所動作，黑暗的氣息陡然蔓延，將他籠罩，那種死寂荒涼的意境令他渾身發寒，一隻巨大的骨手，猛的刺破地面伸上半空五指內扣間將他一把捏住。絕世棍轟然落下，一棍劈在他頭頂，當即令他頭顱開花。天明神色冷漠，左手五指成爪探出，狠狠的刺進這隻老妖的胸膛，然後一把捏住了其內丹，令他無法自爆金丹。

「附近是不是有蛇族！」天明提著老妖寒聲問道。那老妖受此重創並沒有就此死去，反而在天明手中掙扎的愈發厲害，天明左手用力，於他體內捏住了他的妖丹，一股莫名力量頓時切斷了他與妖丹的聯繫，老妖發出一聲驚恐的叫聲，傳遞出求饒的意念。

他已經發出訊號告知天明的蹤跡，火蜥族必會派來強者將之誅殺，自從得到火蜥族的傳令之後，所有老妖都惶惶不可終日，生怕天明出現在自己領地，畢竟天明殺了數只老妖，還從妖王的手中逃了出去，迫於無奈這些老妖只好硬著頭皮在自己領地巡視，同時內心祈禱天明不要出現。他們修行到千年道行頗為不易，有些資質稍弱的甚至生生的修煉了千年才達到老妖境界，他們怎願意就此死去。

這隻老妖求饒，希望天明不要傷害他，畢竟只要活著一切都有，他平常在自己領地中呼風喚雨好不自在，哪裡願意好日子就此到頭？只要他能夠拖延足夠的時間，等到火蜥族的強者來臨，他不但可以獲救，還會有天大的功勞等著他領取，所以他很識相的服軟。

「帶我去！」天明提著這只頭顱破碎的老妖，按照他意念所指的方向急速前進，眼神中儘是可怕的平靜。這時候只有自己心境不亂，才能功成！

「我可以不殺你，也知道你在等待後援，可是你若敢耍花樣，我可以在任何人都沒反應過來前捏爆你的妖丹！」天明冰冷的話語令老妖打了個寒顫，當即打消了帶天明亂轉拖延時間的念頭，畢竟大蛇族與自己無親無故，何必要為他們考慮。當天明說蛇族的時候，這老妖第一反應便是大蛇族，畢竟他們是和火蜥族勢力一樣的種族，周邊的蛇妖幾乎全部歸為他們麾下。

當天明離開半個時辰之後，數道破空之聲傳來，強大的威壓席捲四周，昂扎帶著幾人出現在原地，四處打量一眼，他們通過老妖留下的淡淡的妖氣痕跡找到了他們前進的方向，當即追趕而去。

「給我介紹一下大蛇族的具體情況。」天明語氣毫無波動，只有冰冷之意散發。在全速前進時，他的眼睛直視前方，沒有查看手中老妖一眼，但左手卻穿透他的胸膛緊緊的扣住他的妖丹，令他無法逃跑。

微弱的意念波動傳來，這老妖對大蛇族所知的情況也不多，只是前段時間他們被迫應招入伍參加了那場火蜥族與大蛇族的戰爭，所以才略知一二。

聽到大蛇族是與火蜥族相持平的一個勢力，天明內心確認自己找準了方向，此事為大蛇族所做無疑，畢竟有這麼一個勢力存在，周邊蛇妖都會依附，當然，也不排除有人故佈迷陣，混餚視聽。不管如何，大蛇族他都要闖一闖。

當前進約一個時辰之後，天明陡然停下腳步，暗自皺眉，在他的感知中，周邊這片樹林著實詭異，就算他一直朝著前面出發，還是會回到原地，仿若一座迷陣。

那老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當即哭喪著說他沒有玩什麼花樣，原本這裡應該是一大片沼澤地，大蛇族就在沼澤地的中心，但現在沼澤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樹林，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天明捏起一點土壤聞了聞，從中嗅到了沼澤地特有的腐臭腥氣，當即明白這老妖沒有說謊，這片區域應該是有人以某種神通改換了地貌，或者根本就是一座大陣生效，才造成如此景象。

大蛇族有一位妖王，數位老妖，因為與火蜥族的戰爭損失慘重，但實力仍然不可小覷，光是一位妖王就足以震懾十方，天明想要闖進大蛇族中，還得仔細考慮準備。

左手用力，挖出老妖的金丹，同時右手成掌將他的身軀擊的粉碎，當他將天明帶到了這裡，他身上唯一有價值的就是那顆妖丹了。

天明雙眼微瞇，右手抬起虛握，彷彿執著一隻虛幻而出的狼毫，在虛無中筆走龍蛇，肆意書寫，空間微微蕩漾，好似有一種強大的力量強行介入了這片天地中，將其餘的天地元氣都排擠出去。

「一字開天符！」隨著右手猛然向下一揮，那只虛幻狼毫的筆端，陡生出一股龐大的氣流，如同波濤一般向前席捲。波濤所過之處，林木紛紛粉碎，接著意境一變，無窮波濤凝為一道，朝著虛無狠狠一斬！

仿若開天闢地，又如分海斷川，這片樹林中，陡然多了一道缺口，就彷彿是一卷畫幕，生生的被人從中心撕下一片，缺口外的一切完好如初，缺口內的一切不復存在。

那些樹，儘管被攔腰斬斷，上部分仍然紋絲不動的矗立沒有倒下，好似他們原本只是一副水墨，懸掛在天幕上，而一字符斬出的那道缺口，只是像被人抹去了他們構成畫面那一部分的染料，對其餘部分沒有任何影響。

天明順著缺口一步踏出，周邊景象頓時變幻，仿若來到了另一片天地般，所有樹木叢林消失不見，周邊無比開闊，腳下是柔軟的沼澤，大範圍的冒出氣泡，好似一張巨獸的大口，這千百年來也不知吞噬淹沒了多少貿然闖進的生物。

天明懸浮在半空，抬頭望去，遠方一座宮殿若隱若現，散發出神秘色彩，而其中一道強大氣息波動，更是震懾十方，令的任何宵小在這道氣息面前都生出無所遁形之感。

幾乎當天明剛剛出現，那道蟄伏的氣息便發現了他，隨著一聲冷哼響徹天地，如海的威壓頓時鋪天蓋地的衝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沉沒

沼澤泥海翻滾，陡然有數十隻巨大的黑蛇從中竄出，張開血盆大口，全身流淌著無數污泥朝著天明咬來。隱藏在沼澤泥潭中的大蛇，也於此時發動了攻擊，他們猙獰而凶殘，趁其不備不知因此偷襲了多少闖入者。

天明腳步凌空一踏，一圈黑光驟然自他腳底蔓延向著四周席捲，層層伸展形成一個黑色鏡面，隔開了他與腳下的世界，一聲冷哼化為實質性的威壓撲來，天明喉頭湧動，一股氣流直衝上舌尖，面對著威壓方向張口一吐，「呢！」

呢字音同樣化為波濤迎面而上，轟隆隆的與呼嘯而來的威壓展開劇烈的撞擊，如同兩片互不相容的大海，掀起無數空氣浪濤，天明右手抬起，面色平靜而莊嚴，一種悲天憫人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手印一頓，他全身金光大盛，腦後冒起一圈神光閃爍，仿若他已經立地成佛！

佛憐世人，天下蒼生，以身降魔，以命除妖！佛門，法相！

一尊巨大的佛陀，微瞇著雙眼，神色無悲無喜，給人一種肅穆嚴謹之意，他盤坐在蓮花台上，同樣右手捏印，自天明背後浮現對著大蛇族宮殿的方向，驀然開口一喝！

這一聲真如石破天驚之音，肉眼可見一道純粹之極的佛氣從這法相口中如白虹貫空，化為一道粗大的匹練隔空擊出，瞬間擊潰了如黑雲凝結的威壓，直直的衝向那座宮殿之中，將小半個宮殿全部摧毀，連升起的防護法陣一同崩潰。

「賊子找死！」宮殿中傳來數聲怒斥，就見從宮殿同一方位同時衝出數道長達幾里的巨蛇虛影，朝著天明一口咬下。而此時，從沼澤地中衝起的大蛇撞到天明腳下那層鏡面之上，當即頭破血流，哀鳴一聲跌入泥沼之中，再次悍不畏死的人立而起，長嘶著遊走從各個方位合擊向天明。

天明冷哼一聲，絕世棍悄然在手，對著下撲的幾道巨蛇虛影揮手一抽，絕世棍頓時無限伸長，如同一座橫掃半空的巨兵，將巨蛇虛影生生抽的爆裂開來。幾道人影驀然衝上半空，化為巨蛇之型吐著信子陰冷的目光盯向天明。

右手下垂握住絕世棍，使其斜指地面，棍體負於背上，同時左手探出凌空虛握，彷彿虛無中有一隻譜寫史詩華章的巨大毛筆，被他悄然握住，在虛空中遊走刻下滄桑的文章。

筆鋒如刀，字字誅心。天明眼中的凌厲之光陡然大盛，彷彿這一瞬間千萬年的文明都在他背後燃燒了起來！他握著那隻狼毫，於虛無中驀然朝下一劃，彷彿自己握住的是一柄開天神兵，要斬破一切虛妄！

天地轟隆作響，一道空間裂口急速遠去，瞬間吞噬了不懷好意盯著天明的幾位老妖，讓他們沒有在這千萬年文明的洪流中濺起一絲水花便無聲湮滅，這裂口有如法力通神之人在虛空中寫下的一個「一」字，去勢不止的碾過殘存的宮殿，令的所有建築都崩塌，最後只留下一座密閉的房屋在這浪濤中如同怒海一葉扁舟，隨波起伏卻無法翻覆。

天明左手成爪同時探出，遙遙懾回幾顆妖丹一口吞下一顆，渾身血液頓時沸騰，真氣在經脈中穿行發出刷刷的聲音，他微變的神色這才好轉。看著那座密室，天明腳步重重向下一踏，那腳下鏡面中陡然生出無數黑色鐵鏈，將四處遊走伺機而動的大蛇層層捆住，一寸寸收縮間擠壓而死，帶回一顆顆血淋淋的妖丹被天明收起。腳下鏡面陡然一震，脫體他的腳底朝著沼澤地壓去，如同一彎水面覆蓋在泥沼之上，令的沼澤中剛剛升起的黑氣被生生鎮壓回地底。

大蛇族殘存的高手本來就不多，其餘的族人上來也是送菜，盯著那座密室，感受密室裡如遠古凶獸一般蟄伏的一道氣息和琪琪熟悉的波動，天明沉默不語。他要對付的最大的敵人，是大蛇族的妖王，很明顯現在那妖王與琪琪同處於那座密室中，而密室外，有著某種未知的強大.法陣，連他專破禁制的一字開天符都沒有生效破去。

因為妖王的震懾，他無法在對付其他敵人時使用絕世擎天訣，否則一旦體內真氣被抽乾造成行動遲滯，便很容易被強大的妖王抓住機會一舉斬殺，而在與妖王的單打獨鬥中，他更要小心翼翼，任何一個破綻都足以致命，更何況是真氣不濟的停留。

天明口。含妖丹，絕世棍舞動生風，所有精氣神湧入這一棍之中凝而不發，他緩緩舉起沉重如山的白銀長棍，對著密室一擲而下，同時牙關用力，咬碎妖丹令其化為滾滾真氣瞬間充斥乾枯的經脈，天明不進反退，並沒有隨著乾坤一擲而趁勢攻擊，反而轉身對著身後一拳轟下。

當絕世棍脫手而出的剎那，天明背後虛無中陡然暴起幾道強大無比的氣息，其中三道繞過天明緊隨著乾坤一擲的威力轟向那座密室，而其中最為弱小的一道卻是趁機對著天明當頭轟下。

虛無中傳來一聲悶哼，昂扎吐血倒飛被生生的轟出虛無顯露出來，天明也因重力反震不穩的倒退幾步，沉默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跟隨在昂扎身邊三位妖王中的兩位沒有理會昂扎與天明短暫的交手，面色冷酷的展開神通對著密室強大莫名的防護陣法.功去，顯然是想趁機將陣法轟碎逼出隱藏在其中的妖王得到琪琪，而另外一位滿頭紅髮張揚，一手扶住倒退的昂扎對著天明怒而出手，很明顯是火蜥族的老一輩人物。

絕世棍驀然降臨，密室之下的泥沼受到強大氣流的壓迫頓時凹陷下去，形成一個大坑，但密室安然懸浮在半空無動於衷，顯然沒有受到這一擊的影響。當絕世棍離密室不過三丈距離時，一片黑色光幕陡然顯現，將密室籠罩在其內。

轟！

一聲雷霆般的悶響傳開，絕世棍對著光幕一桶，令的光幕急速顫動變形，仿若一個氣泡承受不住重力即將破碎，但與此同時整片沼澤地中捲起無數污泥，一座蔓延覆蓋了整片泥沼地的大陣轟然顯現，一條條紋路被激活，相互伸展蔓延，所有的紋路如同百川歸海全部鏈接到密室的那道光幕之上，一絲絲黑氣如同水波在這些紋路中流動，注入光罩之中使得光罩瞬間堅固無比，更生出一股大力將絕世棍反彈出去。

以整片泥沼地數十里的範圍為根基，抽取所有力量灌注於密室的防護光幕之中，當真好大的手筆！這也是大蛇族，最後的依靠。

昂扎制止了身旁妖王對天明的出手，眼中升騰起戰意與殺機盯著天明像是盯住獵物的野獸，突然他雙目一凝，看到天明腳下被鏡面籠罩的那方圓百米泥沼中的大陣紋路並未被激活，好似那裡自成一片世界，隔絕了所有與外來的聯繫，所以其中的紋路，失去了光彩。他對天明的殺意更重。

今天他敢獨自闖進大蛇族，那是不是意味著，以後他也會獨自闖進火蜥族？這個禍害，留不得！

緊隨著絕世棍落下的兩道神通分別化為一拳一掌，對著光幕遙遙劈下，倒飛而回的絕世棍受氣流所激，頓時再度橫飛出去，隨著首先到來的一掌之力拍在了光幕之上，這情形看上去就好像那隻大掌壓著絕世棍進行攻擊，好似要將絕世棍同時鎮壓。但大掌拍到光罩之上，光罩陡然一顫，從圓形變為橢圓形，周邊大陣的力量注入，使得它再度反彈將大掌之力震碎，而這股反震之力還沒消，光罩舊力剛盡新力未生之時，絕世棍剛剛受到反彈倒飛，那一拳之力驀然轟下，再次壓著絕世棍轟向光罩。這時機把握的可謂巧妙之極。

連番受到重擊，特別是來自兩位妖王的強力打擊，這光罩終於承受不住崩潰開來，光罩爆裂形成的亂流瞬間將一拳之力抵消，還未等兩位妖王有什麼動作，黑氣席捲瀰漫，又形成了一個光罩籠罩在密室之外。大蛇族的妖王待在密室之中，不知在幹什麼，除了一開始發出一聲冷哼震懾天明便再無聲息。

昂扎終於垂下手臂，示意族內妖王趁機斬殺天明，而絕世棍屢屢受到重擊，天明依附在其上的神念受到嚴重傷害，令其無法倒飛而回，跌落在污泥之中沉沒下去，沒了蹤影。天明如遭重擊，面色頃刻雪白，他兀自矗立不動，與昂扎對峙沒有一絲退後的打算。

那兩位來自火蜥族更上一層種族的妖王輕咦一聲，看著絕世棍沉沒表情驚疑不定，他們剛剛確有趁機毀了絕世棍的打算，於是暗中下重手轟擊絕世棍想要將之生生的震碎，奈何絕世棍在他們的碾壓下只是不受力的飛來飛去，棍體上並沒有因為他們的攻擊而受到什麼損害，顯然材質非凡，不是輕易就可以毀壞的。

而那道光幕破碎之後再度重組，猶如牛皮糖一般頑固，也令他們面色有些難堪，他們一直生活在大族之中，平常無人敢忤逆他們的意思，他們也認為自己天下無敵，於是不可一世，哪知現在竟然被一個低等級種族的護族大陣給阻攔了去路，令他們頓感臉上無光。

火蜥族的妖王眼中殺意大盛，手臂抬起遙對天明，無邊妖氣頓時呼嘯蔓延。

第一百八十八章 發誓

「我觀這位小友天姿不凡，骨骼精奇，日後必有大作為！」一位妖王毫不客氣的伸手攔住了火蜥族妖王的攻擊，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不容置疑。

「我妖族之地，豈容一個人族猖狂行走？若傳揚出去，我妖族面目何存？既然他天賦高，索性殺了！」另一位妖王同樣來自火蜥族更上一層的花葉族，對同族的妖王絲毫不懼，他陰森森的一笑，殺機畢露，不顧同族妖王的阻撓，對著天明強行出手。「嘿，殺天才，多有成就感。」

「話不是這麼說滴！」那位妖王輕而易舉的化解了他的攻擊，看著天明誠摯道，「我觀小友來歷非凡，氣度超常，必是人族某一大家中的絕頂人物，想我妖族與人族世代交好，豈能做出如此不恥之事？」他朝同族妖王打了個眼色，二人對視一眼，嘴角不可察覺的浮現出一抹輕笑。

火蜥族的妖王碰了碰昂扎，昂扎初始對二人的做法不解，看到自己叔祖並沒有什麼動作後，彷彿明白了什麼，眼中一片精光閃爍，當即按捺下來沉默不語。

「小友，不知你這封絕天地的一招是為何種神通？倒是與禁空神通有點像，若仔細琢磨，又驚覺其異常不凡...」那位想要保住天明的妖王欲言又止，另一位妖王隨即冷哼一聲不在理會。

天明嘴角浮現出一抹笑容，他們這點小心思在天明面前擺弄，無異於班門弄斧可笑之極，天明前世經歷種種，心智早已堪稱非人，只是一眼便看出了他們打得主意。

雖然不知道他們的來歷，但看火蜥族妖王對二人的恭敬態度，想來二位妖王的出身必然高貴，在那些大家族大勢力中，明爭暗奪異常激烈，動輒生死。此次二位應該是為純陰之氣而來，而那個大勢力中為了得到純陰之氣必定不會只派出一路兵馬，所以二人才想獨吞功勞，以確立自己在族中的地位。但是光憑他們是無法擊破大蛇族的護族大陣，看到天明能夠封住陣勢運轉後所以才起了心思想要借天明之力擊破大陣得到純陰之氣。至於事成之後，他們堂堂妖王，豈會將天明放在眼裡，殺了就是。

雖然天明所知不多，但是如此一番猜測也八九不離十，當得知純陰之氣的蹤跡後，二位妖王偕同昂扎等人火速趕來，而<'文>隨他們降<'人>臨火蜥族<'書>的大妖因<'屋>為有事外出並沒有及時得知這個消息，所以才沒有現身。兩位妖王當即起意，打算獨吞這份功勞。為族內上繳純陰之氣，這份功勞足以讓他們步步高陞，誰不動心。

天明無法同時對抗三位妖王，況且琪琪生死未知，他還不能殊死搏鬥，以免琪琪發生意外，於是，他選擇了妥協。

「我能封住三息，能不能擊破這座大陣，就看你們了。」天明直截了當的戳穿了他們的目的，沒有虛以委蛇的相互語言試探，他等不起！

「聰明！」那位妖王當即哈哈大笑，並沒有因為被天明戳穿自己的目的而感到尷尬，反而是拉住身邊幾人後退了幾步，示意天明儘管動手，自己不會趁機偷襲。

天明轉過身，嗤笑一聲，這幾步的距離，對於妖王而言形同沒有，他們也沒打算靠這幾步的距離來讓天明相信自己真的不會動手，只是以此行動表個態。從剛剛他們一出現便將絕世棍擊沉使得天明無法在感應到，天明就不會在相信他們說的任何話語，而且他本來也就不會相信。只是自己也無法攻破那座大陣，不得不依靠他們的力量，所以才選擇了妥協。至於攻破大陣之後，那就得看各自的手段了！

揉了揉太陽穴，天明冷靜的轉身走向那座密室，他的冥王千日咒所化結界只能覆蓋周邊數百米的距離，必須要走到密室近邊封住大陣灌注能量給光罩的入口才能完全隔絕使得光罩沒有後力支持。

站在密室上空，天明腳步一踏，一圈黑色光芒自腳底盪開呼嘯席捲，以他為中心籠罩周邊數百米距離如同一道鏡面緩緩壓下。立於遠空的三位妖王對視一眼，各自屏息以待準備出手。

黑色鏡面壓下，穿透密室結構如同無物般繼續降落，輕輕的覆蓋在了那座大陣之上，天明左手攤開隔空朝著密室一拍，將一道光華打入黑色鏡面中，鏡面水波微微一蕩，完全將密室周圍全方位籠罩，那座大陣頓時一顫，注入黑色光罩的能量被強行阻擋在外，鏡面中的大陣紋路也失去光澤暗淡下來。

三位妖王同時出手，鋪天蓋地的妖氣如同怒濤席捲，組合成一道綠色氣浪對著光罩轟來，這氣浪太大，囊括了周邊百米範圍，將天明也包圍了在內！冷哼一聲，黑色鏡面瞬間消失，原本黯淡的大陣頃刻間明亮起來，龐大的能量注入黑色光罩中，使得光罩猛的放大，天明一閃身躲在光罩另一側，冷冷看著幾位妖王。

黑色光罩瞬間破碎，三位妖王的聯手攻擊豈可小覷，餘波浩蕩的朝著天明撲去，但那破碎的黑色光罩剎那又恢復原貌，將所有攻擊罩住化解。氣浪餘波摧毀了光罩中的那座密室才緩緩消散，露出裡面大蛇族的妖王與琪琪二人。

此時大蛇族妖王怒目圓睜，單手覆蓋在琪琪額頭妖氣沖天，全力煉化琪琪額頭那道閃電印記，想要衝破它的阻撓將純陰之氣從琪琪體內剝離出來。但琪琪額頭的閃電印記光華大盛，自主的發出光芒抵擋他的氣勢使得他短時間內無法得逞，更拖住了他全部的力量使得他無法分心。

感覺到密室的崩毀，大蛇族妖王有些艱難的抬起空出來的那隻手臂，咬破指尖凌空一點，激射出一道血箭沒入黑色光罩中。這片泥沼地頓時震顫起來，整座大陣被全面激活散發出遮天的黑氣，黑色光罩外表更是浮現出無數符菉光華流轉，防禦力大增。做完此事之後，大蛇族妖王才安心煉化琪琪額頭的閃電之力，旁若無人。

只要他能夠得到純陰之氣，突破大妖境界不成問題，從此之後修行之路一帆風順，必將成為一個絕世強者！這樣的好處，他那能不動心？所以，哪怕為此賠上了自己的種族，也在所不惜！

三位妖王本想趁勢將天明一同轟殺在內，哪知天明早有防範及早的撤去封鎮之力使得光罩生效阻攔住了他們的攻擊，他躲在光罩之後安然無恙。

「小友，你這是何意？」那位妖王不解的看著天明，顯得十分純良無害，彷彿自己剛才根本就沒有什麼不良意圖。反而是因為天明的不守約定，令他面色上浮現一抹惱怒和委屈之色。

天明聳了聳肩，也懶得跟他辯解，無所謂道，「他馬上就要得到純陰之氣，你們若還抱著鬼心思，難道就確認能夠在他的地盤吃定他了麼？」

天明一番話讓幾位妖王沉默下來，他們本沒有將大蛇族的妖王放在眼裡，可是這是他的地盤，況且都處於妖王境界，若讓他得到了純陰之氣後他一力想逃跑，他們還真沒有把握能夠留下他。

「那女孩子與你關係匪淺，我們這邊有三位妖王，自然有把握能夠留下他，但若真的被他得到純陰之氣，那女孩子也就死了，我們可以不急，你難道不急麼？」昂扎此時突然開口。三位妖王不動聲色，眼中湧起讚歎之意。火蜥族妖王看向昂扎的目光中，一片欣慰之色。昂扎此時見解有道，條理清晰，縱觀大局與琢磨眾人心理頭頭是道，初步有了當一個上位者的資格。只要給他時間成長，火蜥族再多一位妖王也不是難事。

「我急，所以與你們聯手，不過你們若想趁機殺了我...」天明淡淡的開口，神色平靜沒有絲毫焦慮之相。這一手養氣功夫倒是頗為不錯，情緒深蘊而不露端倪，使得別人無法捉摸他的態度。

「那就是了，你急，我們不急。」昂扎笑道，與天明對視，虛無中好似擦起了無數火花。他身邊的三位妖王也氣定神閒的看著二人爭鋒，沒有了再出手的打算。

「你們想獨吞純陰之氣，可是卻打不破這座大陣，我想來的並不止二位吧，應當還有更厲害的人物，如果他也來了，不知二位找誰要功勞去？」天明直接無視了昂扎充滿怒火的目光，看向花葉族的兩位妖王。

「小友說的不錯。」那位開始想利用天明的妖王朝前踏出一步，制止了昂扎的繼續開口，「我們的確想獨吞純陰之氣的功勞，這就勞煩小友為我們開道了，若還有趁機傷害小友的作為，我必饒不了他！」

昂扎聽到此話，當即大急，剛想開口說些什麼，被同族的妖王制止，示意他不要妄動。

「你的保證，我不相信。」天明直視妖王，並沒有因為他眼神的壓迫而退縮，「除非你們發誓！」

「好，我發誓，若我們幾位在小友助我等一臂之力時有趁機傷害小友之舉，當場天誅地滅！」那位妖王鄭重道。天明眼光跳過他，看向其餘幾人，令這位妖王心頭一凜，暗感天明也不好應付，畢竟他發下的誓言，只對他有效，但他話語裡不著痕跡的替其餘幾人也發下了誓言，對其餘幾人的約束力等同於一紙空文。天明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才要其餘幾人一一發誓，這樣一來礙於天地之誓他們便不能對天明動手。

「老狐狸！」這位妖王與天明同時在心裡暗罵了一句。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半妖

黑氣如雲海翻滾奔騰不息，當這座大陣被全面激活之後，更顯壓抑氣息。泥沼地完全沸騰起來，好似地底藏著一個絕世凶獸，正在泥海中翻騰，即將衝突出來。

當昂扎幾人在妖王的注視下不情不願的發下誓言後，天明也不在廢話，飛身而上冥王世界展開，化成鏡面籠罩而下，昂扎身邊的三位妖王各自伸出二指，無盡的妖氣在指尖凝聚，彷彿壓縮到了極致的火山口，只待將所有威勢瞬間宣洩出去，然後，驚天動地。

大陣的運轉瞬間停滯了一絲，三位妖王同時一指點出，密室上浮現出三道朦朧的巨影，帶著無邊的威壓驀然朝下一指摁下，在他們巨大的手指下，光罩的大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給人生出一種大炮打蚊子的錯覺。漫天妖氣升騰，光罩瞬間破裂，天際二指同時崩潰，但第三指餘勢不止的壓下，勁風撲面，將整座密室都快壓迫進泥海中。

「蛇祖！」大蛇族妖王大急，看著壓下的一指面現驚恐之色，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天地轟然一震，天明受餘波所激，被迫退開，泥沼地中陡然激起千丈高下的污泥，衝上半空，隨著一聲嘶吼，一隻千丈大小頭生雙角的巨蛇虛影驀然衝出，一口將密室咬住，以頭顱硬挨了一指，頓時被打入沼澤中，生生的將泥海砸出千丈長短的巨坑，巨蛇虛影再度人立而起，口中含著那座密室冷漠的注視著三位妖王。

「大陣破了，殺！」仍誰都看的出來，這只巨蛇虛影是這座大陣的陣靈，此時陣靈顯化，意味著大陣已經破去，密室再無防護之力，只要殺了陣靈，純陰之氣唾手可得！三位妖王同時撲出，於半空中各展神通朝著巨蛇攻去，巨蛇千丈身軀遊走，視覺衝擊格外強烈，咬著密室，他騰空而起巨尾對著三位妖王狠狠一抽。

三位妖王同仇敵愾，聯手對著巨蛇之尾抵擋而去，他們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火蜥族的妖王此時也放下了對天明的殺意，先幫助花葉族的妖王得到純陰之氣在說，如果成功了，他們火蜥族所能得到的好處與獎賞將不可想像！

巨尾抽來，如山嶺橫空，帶起天地震盪的大力，給人不可抵禦之感，三位妖王面色不變，隔空一拳轟出，同時神通展開，蘊含無窮變化，只要擊潰陣靈，一切手到擒來！三人發狠，竟是硬生生的承受住了巨尾抽來擊潰他們神通後傳遞過來的巨力，眼露瘋狂的欺身撲上，一步踏空臨近巨蛇的頭顱，妖氣漫天化掌拍下。

而昂扎，自然不會加入到這場戰鬥中去，幾乎在三位妖王撲出，天明被迫後退的瞬間，他便身形暴閃背後顯露巨大的蜥蜴之影對天明展開他最強的一擊！他們誓言中所說的在天明幫助他們之時不得動手，這個時間段其實極為短暫，只包括了天明封住大陣運轉的那幾息時間，過期作廢，天明又如何不知他們的小伎倆？只是情勢危急，他沒有太多的時間與他們討價還價，與這些老狐狸打交道，浪費時間又很難討的到好！當昂扎撲來的剎那，天明便轉頭對著昂扎一吼，一道聲波席捲而過，將昂扎逼退。

「焚天！」昂扎面色冷酷的抬手一指，他背後的天際驀然化為一片火海，彷彿他是從這火海中走出來的火神一般，散發出令空間扭曲的燥熱之意。火海蔓延，朝著天明伸來，令他身上的衣衫都開始冒出青煙。

吞下一顆妖丹，天明精氣再度攀升到頂點，一圈神光在腦後浮現，他右手抬起捏印放置於胸前，面色悲憫而悵然，一尊金光閃爍的佛陀，陡然自他背後升起，盤坐在蓮花台上同樣捏印對著火海一手揮出。

大袖招展，狂風呼嘯，佛舵手臂過處，火海層層熄滅，在昂扎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一道手印擊中了他的胸口，昂扎四肢百骸同時爆響，四肢無力的被甩開，身體更是受一股大力轟擊倒飛出去，但他背後的蜥蜴巨影，彷彿發怒了一般仍不死心的張口一吐，一團火焰流轉的火球如同一道彗星劃過天際，對著天明撞去。

佛舵手印在變，五指化為山峰攤開對著蜥蜴巨影當頭拍下，當即將其生生的拍爆，蜥蜴寒目盯著天明，一聲淒吼不甘的崩潰，而此時火球已然臨近，燃燒之意直撲面門，天明身軀一震，那尊佛陀無奈的歎息一聲垂首對著火球當頭一撞。

轟！火焰四濺，金光流轉，佛陀法相與火焰之球同時散去，餘波呼嘯，迫使天明連連後退才沒有被波及到身上。目光一閃，天明朝著仰天倒飛的昂扎撲去，此時巨蛇虛影大口中，卻傳來大蛇族妖王一聲酣暢淋漓的大笑。

神情一變，天明放棄了對昂扎的追殺，瞬間轉向朝著妖王戰場處衝去。身處巨蛇之口的大蛇族妖王，面色浮現驚喜，忍不住的大笑起來，琪琪額心的那道閃電印記，終於在此時黯淡下來。

大蛇族妖王想要抽取琪琪體內的純陰之氣，但受到她眉心閃電印記的阻撓，相互對峙下遲遲拿它沒有辦法，但那道閃電印記只是自行護住，沒有人意念的操控，後力難繼，在堅持了這麼久之後，終於敗下陣來。大蛇族妖王憑藉著絕對實力的壓制，終於鎮壓了這道閃電的力量，自此開始便可以抽取剝離琪琪體內的純陰之氣了。

這道閃電很是難纏，大蛇族妖王全力動手都花費了這麼長時間才將其鎮壓，還好抽取純陰之氣不需將這道閃電擊潰，否則大蛇族妖王說什麼也不幹了，他能感受到那道閃電印記中所蘊含的古老意念，想要將它摧毀怎麼可能？當終於可以得手的時候，他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手掌一寸寸的貼近琪琪的額頭，漫天妖氣縮回，凝於他的手心，寬厚的大掌終於將琪琪的額頭覆蓋。就在這時，異變陡生，琪琪頭顱內生出一股絕強的力量，大蛇族妖王不備之下瞬間被震退。

他的臉色一下子就垮了下來，自己賠上了一個種族，傾盡了千萬年來族內的底蘊，才爭取到這麼一點時間成功的將那道閃電印記鎮壓下去，此時這小丫頭體內又多了一股力量是怎麼回事？他陰沉似水的看著琪琪，片刻後放下心來，這力量只是爆發了那麼一下便銷聲匿跡，顯然是一次性物品。

他的手掌再度覆蓋上琪琪面門，然後一寸寸的向外抬起，五指成爪彷彿要將什麼抓出來一般。琪琪痛哼一聲，眼淚瞬間打濕了長長的睫毛劃過臉龐，她的身體一下子變得透明起來，體內藍汪汪的一片，晶瑩剔透。

與陣靈糾纏的三位妖王一下子就急了起來，見此當即爆吼一聲不要命的發動攻擊，妖氣散逸瀰漫周邊十里，震盪間彷彿此處形成了一個妖氣的海洋。

「千葉如刀！」

「花雨飄飄！」

「舉火焚天！」

三位妖王眼眸通紅，各自展開最強神通對著巨蛇虛影轟下，無邊妖氣陡然一震，其中三分之一化為片片綠葉，打著旋兒刺破空氣發出嗚嗚的聲音斬向巨蛇，同時花海與火海蔓延，瞬間將巨蛇籠罩在內。

巨蛇長嘶，在花海與火海中劇烈的掙扎，黑氣構成的身體被一片片綠葉割碎消散，同時兩片色彩各不相同的海洋將它覆蓋，向內傾軋，在三位妖王最強的神通下，陣靈巨蛇終於堅持不住，悲鳴一聲崩潰，化為污泥跌落在下面的沼澤地中。

巨蛇崩潰時，一圈黑氣席捲而過，三位妖王長時間戰鬥下來也有些支持不住，面色上浮現蒼白，被這氣流所迫步步後退。而大蛇族妖王再次發力，琪琪身體猛然一震，一絲至陰至寒的氣息從頭頂冒出，在他手心凝結成一團，仿若是吹響了某種信號，更多的陰氣從琪琪額頭鑽出，她透明的身體漸漸黯淡下去。

就在此時，天明飛撲而上，吞了一顆妖丹，體內充斥一股爆炸感，仿若有洪水在體內肆虐，他心念運轉，於那些巨蛇死後落下的污泥中感應到了絕世棍的蹤跡，當即伸手一招絕世棍飛回落入他手中然後他高高躍起手臂用力將絕世棍擲出。

當巨蛇出現的剎那，天明便從其口中感應到了絕世棍的氣息，不知為何絕世棍沉沒之後卡在了巨蛇的口中，沒有消失，而是隨著巨蛇的出現而出現，天明本想不動聲色，趁著幾位妖王大意時給他們一記狠的，但此時事態緊急，容不得他多做考慮，當即招回絕世棍脫手而出就是最強一擊，乾坤一擲！

絕世棍如怒龍出海，猛撲而下，當頭對著大蛇族妖王就是一捅，大蛇族妖王面色劇變，未料此時橫生枝節，一心一意放在抽取純陰之氣上的他，哪裡來得及反抗？當即被一棍砸在腦門身體倒飛出去大半個頭顱因此破碎。

受此一擊，大蛇族妖王的氣息瞬間萎靡下來，只不過他並沒有就此死去，反而在倒飛的過程中發出一聲仿若哭泣的極不甘心的怒吼！而琪琪的身體，卻在脫離他掌控之後並沒有跌落，當被抽出的純陰之氣一絲絲的鑽入她體內時，攪動周邊十里的妖氣匯聚沒入她體內，使得她懸浮在半空，氣勢連連攀升。

琪琪是半妖，天明早就知道。

第一百九十章 震動

半妖，半人半妖，有妖的魅惑奸詐，有人的不懈強大。並不是所有的混血兒都天生強大，但半妖，一定是混血兒中最出名的種族。琪琪的父親是來歷莫測的人族，琪琪的母親是來歷莫測的妖族，琪琪便是天資不可估測的半妖。

此時隨著純陰之氣回歸她的體內，周邊妖王散發出來的妖氣都不受控制的湧入她的體內，三位妖王面色劇變，感覺到連體內的妖丹都在震顫，隱藏在其中的妖力彷彿都有脫離掌控被吸納出來的跡象！

大蛇族妖王不死心的衝向琪琪，破碎的頭顱上僅存的那顆陰冷眼瞳透露出無與倫比的瘋狂之意，他蛇身橫掃，捲向琪琪同時人首昂立，雙掌成爪撲下對著琪琪腦門一拍，仍不死心的想要抽取琪琪體內的純陰之氣，剛剛他明明得到了的！如果沒得到還好，他不會那麼激動，可是得到夢寐以求的東西後瞬間又失去，這種變化足以讓人瘋狂！

漫天風雲被攪動，空間如水面波動盪漾起來，妖氣匯聚，壓縮成一顆綠色的珠子，鑽入琪琪口中。她的身體無法阻擋這顆綠珠散發出的光芒，天明等人清晰的可見一抹綠光順著她的喉頭向著她心臟位置移動，就在它馬上要佔據心臟位置時，它好似被什麼反震開了，一抹血光當仁不讓的與之對峙，將其逼迫向琪琪腦海，可是腦海中又生出一股力量，將其打落在丹田位置，它這才在丹田中安靜下來，斂去光芒。

琪琪陡然睜開眼來，眼中閃爍著逼人的藍光，沖天的妖氣從她體內散發而出，一絲絲精純之極的純陰之氣受到妖氣所激當即開始融化，注入妖氣之中。她體內的妖氣節節拔高，瞬間突破了千年壁障，直直的衝向兩千年妖王的境界！

純陰之氣，是妖族最大的補品！有了這股至陰之氣，任何妖族都能實力大漲，所以這些妖王才這麼迫不及待的想得到它，因為有了它，哪怕只是一點點，他們突破大妖境界就指日可待！

那顆綠珠散發出驚天的光芒，照耀的周邊十里都是一片綠色，琪琪的道行在妖力的增長下以難以想像的速度衝向妖王境界，可是卻一次一次的被打回無法突破，由於這種消耗，妖力漸漸虛弱下來。這時，大蛇族妖王猛的撲來，雙掌擊在了琪琪額頭兩側，蛇身將其纏繞捆住。琪琪痛哼一聲，藍色眸子中透出可憐之意，眼巴巴的看向天明不知如何是好。

大蛇族妖王一擊得手，剛想故技重施的再次抽取純陰之氣，但他驚喜的神色瞬間變成驚恐，伴隨著一聲不可置信的慘叫，他的身軀陡然炸開，一顆妖丹從漫天血肉中飛出沒入琪琪體內，瞬即裂開化為無窮妖力洶湧澎湃。

得到這股力量的支持，琪琪體內的妖力大增，氣勢高漲一路突飛猛進打破了妖王境界的壁障然後陡然回縮，一絲絲的壓縮開始朝著另一種質量的妖力轉變。琪琪仿若極為痛苦，她的額頭上都留下冷汗，她咬著牙，朝天明一笑，做出擁抱的姿勢。

眼見大蛇族妖王莫名死去，殺紅了眼的三位妖王剛剛有所動作內心一個咯登之下立馬停在原地，驚疑不定的看著琪琪沒有輕舉妄動，在琪琪身上，他們感知到了足以威脅到他們性命的強大力量。

幾位妖王相互打了個眼色，抬手捏出一隻火鳥傳遞出去，撲稜著沒入黑暗中消失，他們覺得自己無力吃下琪琪，特別是此時又虛弱不堪，只能像那位大妖求援！

天明飛身而上，一手抱住琪琪，另一手握住絕世棍，冷目看向三位妖王。說來也怪，琪琪體內散發出的力量，並沒有傷害到他，甚至在他感覺這些力量還傳遞過來一股善念，仿若琪琪的意念摻雜在其中，像個小女孩兒般要與他玩耍。

又吞下一顆妖丹，此時天明所剩的千年老妖內丹還剩下一顆，被抽空的力氣瞬間恢復，他抱著琪琪，絕世棍舉起，指向幾位快要脫力的妖王，其意不言而喻。

腳步向前一踏，身形頓時消失，白銀長棍的棍影在火蜥族妖王的頭頂撕裂空間浮現，狠狠轟下。火蜥族妖王冷哼一聲，雙手結印朝上一按，一股大力轟來，當即將他砸下，絕世棍也被反震回去。

而此時，琪琪體內的變化達到頂點，她將臉埋在天明懷裡，全身止不住的哆嗦起來，她的身體忽冷忽熱，骨骼彷彿重組一般的痛苦，可是她卻倔強的咬著牙不發出一絲聲音，免得天明在戰鬥時分心。

天地仿若潑下了無數綠色染料，將原本漆黑的畫面渲染成綠色的世界，在天明與琪琪二人的頭頂，一道綠霧凝結成的漩渦緩緩旋轉起來。一道巨大的眼眸，陡然自漩渦中顯現睜開了眼。

無邊的威壓頓時席捲天地，迫的三位妖王都快要喘不過氣來，這是妖族上位者，針對妖族的氣勢壓迫！

「天地異象，妖神之淚！」花葉族的妖王同時開口驚呼，面色難掩駭然。天明被沒有被這股氣勢壓迫，趁此機會他腳步連邁，身形化為殘影追著火蜥族的妖王舉棍就劈。

由於他的靠近，上空的妖神之眼緊隨著來臨，受到壓迫三位妖王都快要跪伏下去。感覺到天明的殺意，火蜥族妖王怒喝一聲，背後升起一片火海，渾身都燃燒起來，他瞳中浮現蜥蜴之影，一手撥開絕世棍一手握拳轟出。他身邊的兩位妖王同時展開神通，一手抓向天明懷中的琪琪一手成拳轟下。

遠方天地一股如海般浩瀚的氣息波動急速接近，顯然是那位大妖得到了傳訊之後拚命的朝這裡趕來，以他的道行，到達這裡只是幾息的事，他已經能夠初步操控空間，短距離中間空間無視。大妖如獄，深不可測！

絕世棍舉過頭頂，轟然一震成扇面橫擊而出，只聽得幾聲爆響，三位妖王的攻擊被這大世橫掃的一棍擊潰，天明也同樣後退，吞下那最後一顆妖丹，天明止住退勢爆射而出對著火蜥族妖王一棍擲出。

火蜥族妖王被天明一棍掃飛，再受重創，看到天明不依不饒的攻來，他怒吼一聲身軀膨脹化為巨大的蜥蜴本體對著天明一頭撞去。

大棍砸在蜥蜴頭頂，令他頭顱瞬間扁了下來，一顆眼珠子都瞪出眼眶掉落下來，他前衝的身勢陡然凝固，被一股大力轟下地面，而這時，泥沼地中一座小鼎陡然破土而出，在空中急速放大將火蜥族的妖王一下子吞了下去，鼎中騰起無盡火焰，開始生生煉化。

鼎壁上的無數紋路同時被激活閃耀起來，一尊佛陀與一尊冥王從鼎壁中踏步而出，佛陀口頌佛號，出手無情追著火蜥族妖王打，冥王更是雙臂一震，臉色露出殘忍之意，無窮鬼影從他身體中鑽出，鋪天蓋地的對著妖王衝去。

天明在形成冥王世界封絕大陣之力的時候，當著眾人的面將一抹光華打入泥沼之中，幾位妖王以為這是他封印陣勢的手段，豈知是天明趁勢將煉妖鼎打出蟄伏，留下後手以待對付幾位妖王，此時這後手生效，哪怕天明體內沒了一絲真氣，煉妖鼎也自行運轉開始降服被吞下的妖王。

將體內雜七雜八其餘小妖還有那些妖族戰士的內丹一口吞下，太上煉妖錄默然發動，將其分解成純正的元氣補充消耗，天明頭頂著那只妖眼，隔空打入法訣全力催動煉妖鼎當著兩位妖王的面開始煉化火蜥族的妖王。

兩位妖王面色難堪，對視一眼之後爆吼出手，不是去打破煉妖鼎解救火蜥族妖王，而是同時朝著天明抓來，想要奪走他懷中的琪琪。而那位大妖也已經在地平線上顯露出身形，初始只是一個小黑點，眨眼間便五官可見，來到近前。

頭頂的妖眼緩緩閉上，眼角有一滴清水般的淚珠滑下，滴落在琪琪身體之上，在這個過程中時間彷彿靜止了，萬物好像噤聲了，一切變化都停止下來，只能讓人眼睜睜的看著這滴淚水流下滴在琪琪身上。琪琪身上爆發出萬丈光華。

昂扎艱難的爬起，看著天明妄圖煉化自己叔祖當即目眥欲裂，他不顧一切的展開攻擊朝著煉妖鼎砸下，想要將其打破救出自己的叔祖來，對於火蜥族而言，一位妖王的損失他們承受不起！可是無論他如何攻擊，煉妖鼎最多濺起一片火花，並無破碎的跡象。他只能眼看著自己叔祖被那尊佛陀打的血肉模糊，而他的血肉，又被那些厲鬼吃掉，漸漸變成白骨。

佛陀一改以往悲天憫人的姿態，掄起拳頭像是街頭混混般舉拳就砸，火蜥族妖王悶吼，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眼看自己就要死去，他目中露出瘋狂，體內妖丹頓時不穩的顫慄起來，仿若即將爆炸！

「我靠！」佛陀被嚇了一條，驚叫一聲退開幾步，指著冥王大怒道，「老不死的你還不出手？」

冥王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單手一揮，自成一界，隔絕了火蜥族妖王對他內丹的感應，佛陀大吼一聲跳將出來抓起蜥蜴的身體對著地面就是一通猛砸。

這裡的變化自然逃不出幾人的眼，他們以為這是天明的某種神通所致，賦予了他們靈智，又豈能想到天明此時心裡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佛陀與冥王有了靈智，他怎麼不知道？他哪有那個手段賦予他們靈智。

到來的大妖首先掙脫這種靜寂的封鎖，大手遮天對著天明一掌捏來，封住了他全部的修為，震懾了他心思的流轉，在大妖面前，他甚至難以動彈一下！就好像，這一刻，他的身體已經不屬於他自己！這是絕對實力的壓迫！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大手的紋路取代眼前的天地而無能為力！

當妖神之淚顯現後，琪琪額心的那道閃電印記當即不安分的浮現出來，不示弱般輕微的跳動著彷彿要離體而出，隨著它的跳躍，一股霸道的波動猛然席捲開來，天明當即感覺到，蟄伏於體內不被他感應的某種與之同源的氣息受到刺激同樣不安分的開始震動起來。

第一百九十一章 神箭族

一種毀滅的波動散開，琪琪額心的閃電印記當即飛了出來，懸浮在半空電光遊走，將周圍化為一個閃電亂舞的世界，格外絢麗而蒼白，令人心生涼意。這道印記不落下風的形成一個佔據了半壁天際的氣場，引來一道遠古雷霆轟隆隆的降下，也不管琪琪是否能夠承受。這雷霆甫一出現，天地驀然一寂，好似害怕一般，連顫抖都不敢。

遠古雷霆的奧義，便是罰世與毀滅！它濃縮為一點墨黑色的種子，緩慢而永恆的朝著琪琪身體落下，天明的頭皮瞬間焦糊起來，一種痛感蔓延全身，可是受到兩種威能駭人的氣場壓迫，在場之人除了那個千年老妖能夠艱難的推進，其餘之人皆難以動彈一下。

如果妖氣顯化的天地異象為妖神之淚，那這道人族傳承顯現的天地異象該稱之為什麼？妖族好歹都叫出了名字，自己也不能示弱不是？天明如是想到，不是他不想掙扎反抗，而是在這種氣勢壓迫下，他身體連同意識都被鎮壓住，這是一種超脫於他想像的能量，所以無法抗拒。他只能看著那位大妖鬚髮皆張，面色潮紅的一點點探出手臂，無比緩慢的朝他抓來。

還真是頑強啊，看到大妖的手指因為雷霆的力量而微微焦糊捲曲，他仍然視若無睹的朝自己伸出手臂，天明心底最後一點清明卻仿若成了一個局外人開始評論，這大妖的修為，最起碼也是元嬰期了吧。

「我善了個哉的！」佛陀好生生猛，於煉妖鼎中挽起袖子，這樣還覺得不過癮，乾脆扯下袈裟抹在腰際一臉怒目金剛之相的抓起地上那團血肉狠命的亂砸，將火蜥族的妖王生生砸死還不罷休，不管不顧的發洩著。

「喂，那個小子要死了。」佛陀一腳踢開腳邊殘破的血肉，對著冥王嚷嚷道，同時雙手合什口誦了句佛號，「我阿你一臉漿糊！」

冥王臉上出奇的顯露慈悲之色，好似此刻的他化身成了降臨地獄的佛尊，教化地獄惡魔皈依佛門，他瞟了一眼天明所在方向，一臉高深道，「我掌控生死，我...」

「我你大爺！」佛陀發怒，抓起地上的血肉對著冥王砸了過去，當即沾了他一臉，令他顯得血腥恐怖之極，「這是你的地盤，你救是不救？」

冥王無視了佛陀的怒意，轉身面向天明，眸光透過鼎壁刺穿了天地，「冥王大悲，天地生淚，千日咒結，毀滅重生，我創下毀滅，我只為新生...」

「時辰到。」冥王輕歎一聲，高大的身軀驀然崩塌，化為塵土鋪滿地面，被煉妖鼎中的火焰一卷，當即再無痕跡。佛陀的身軀幾乎同時倒塌，只留下他的歎息久久不散，「哎，佛法奧義果然精深...」

一道黑氣與一道金光同時沒入鼎壁，化為一尊佛陀相與一尊冥王相烙印在其上，只不過佛陀站在了那東昇的旭日之下，而冥王，立身於倒映明月光輝的海面之上，變作死物無聲無息。煉妖鼎輕輕一震，急速縮小裡面包裹了一顆妖王的內丹射向天明。

冷漠的看了天明一眼，昂扎抽身急退，片刻間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雷霆降臨，藍色電光普照天地，與綠色妖眼各自佔據一方天空，同時將光輝灑向琪琪，抱著琪琪的天明不僅沒有因此得到絲毫好處，反而受到兩股氣息壓迫不能動彈，那落下的雷霆一點更是給他帶來強烈的生死危機之感。

而隨著雷霆的靠近，體內某種悸動更加強烈，彷彿蟄伏了很久的力量渴望得到甦醒，天明瞬間想起來在不凡城中，琪琪額頭的閃電印記鑽入他體內留下了傳承，如果真是這樣自己體內的傳承與琪琪額頭的閃電印記可謂力量同源，受到刺激被引動也無可厚非，只是自己平時無論如何也感應不到這傳承在哪裡，那它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呢？

莫名的悸動更為強烈，好似在急劇掙扎著覺醒，可是又有一股浩瀚而未知的力量壓迫他使得他無法醒來，隨著雷霆的靠近，感應到了同源的氣息，天明體內的波動愈發劇烈，彷彿只要再過一會兒，他就會醒來！

此時降臨的雷霆離天明頭頂還有十丈距離，每壓下一寸，天明心頭那股生死危機之感便濃重數分，好似只要他在降下半分，自己就會首先毀滅在這雷霆之下，而體內的那股力量，更是顫動不安，左衝右突的想要打破桎楛重新現世。天明陷入兩難境地，他見識過琪琪傳承的那道閃電之力的厲害，此時是要覺醒傳承強大起來，還是要逃離這片氣場生存下來？他內心糾結，可實際上他什麼也做不了，因為他無法動彈，想要反抗也有心無力。

大妖的手掌捲來離他面門不過三丈，他能感覺到那股沖天的妖氣突破兩種氣場的封鎖撲面而來，雖然絕大部分的力量都在突破的過程中消散，但餘下的那幾分也不是他能夠承受的，按這個趨勢下去，大妖的攻擊絕對會比雷霆首先降臨。

大妖此舉也算得上是富貴險中求，只要殺了琪琪，這兩種天地異象自然消散，他也會得到純陰之氣願望達成，他是這裡唯一還能夠有所動作的人，他選擇了冒著自己被天地異象絞殺的危險出手殺琪琪。

煉妖鼎無聲無息的沒入天明體內，自行發動煉化那顆妖王的內丹，如同洪水一般的力量頓時湧入天明體內，要暴虐的將他撕碎，可是兩種外在的氣勢壓迫而來，將這股力量又強行逼進了煉妖鼎中，使得它無法散逸出半分。

大妖的手掌徐徐而來，離天明的面門不過一丈，而那道雷霆的速度比他的速度要快的多，但仍離天明頭頂有五丈距離，在他的接近之下，天明頭頂都開始焦糊起來，散發出肉香。

妖王的力量在煉妖鼎中被壓迫，左右無法衝突出來，最終無奈的化為一隻蜥蜴的圖案刻進鼎壁之中安靜下來。

時間緩慢流逝，大妖的手掌離天明不過三寸，天明眼前一黑，視線徹底被手掌遮掩，同時清晰的看到了這隻手掌上的毫毛與紋路，那種撲面而來的凜冽勁風讓他覺得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

這時，遙遠的天際，陡然開始震盪，一抹藍晶般的光輝，閃耀起來。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便就見到那隻大妖面色駭然的低頭看著自己胸膛，那裡被破了一個大洞，洞的邊緣急速朝外擴散。

在他驚恐的眼神中，這個窟窿將他吞噬，令他連同妖丹在內瞬間死亡消散，天明目光一凝，看清大妖消散後他背後插在地面上的一隻冰晶長箭，箭羽微微顫慄，箭頭沒入泥沼地中，周邊地面頓時結冰。

這長箭全體彷彿由水晶組成，或者根本就是一隻藍冰之箭，也不知是誰，從那千萬里之遙的地方射出，瞬間來臨殺死了一位大妖。天明背後陡生涼意，這樣的箭，誰能防住？

而這時，長箭破空帶起的聲勢才轟然來臨，如同悶雷一般轟隆隆的傳來，仿若晴天打了個霹靂，無比駭人。

「飛空大陸神箭族在此，傷公主者，滅九族！」無情的話語隨著無盡的轟鳴傳開，連天地的震盪也無法淹沒這道聲音的傳遞。

這神箭的到來，好似打破了某種氣場的平衡，天明受氣勢所激當即橫飛出去，雙臂不由自主的張開鬆開了琪琪，琪琪有些艱難的睜開眼，眼中儘是血絲，她露出一股乞憐之色，朝著天明笑笑，看著他倒飛出去，努力的做出抱抱的姿勢，然後痛哼一聲緩緩升起，鑽入那兩種氣場的交界點接受傳承的洗禮。

妖眼留下的淚與閃電招來的遠古雷霆齊齊一顫，像是受到了吸引般一閃而逝鑽入琪琪體內，開始改造她的身體結構使的她能夠承受接納這兩股力量，無限的強大起來。

而天際，再度閃耀起兩抹藍光，瞬間來臨刺下。兩位剛剛脫離氣場壓迫便驚恐倒退的花葉族妖王，還來不及閃避，便被這兩道神箭穿透，連慘叫都沒有發出的死去。三枝藍冰神箭插在地面上，令周邊十里的沼澤地全部結冰，變成了冰面，箭尾微顫，散發出一股令人心悸之意。

三隻神箭洞穿敵人之後並沒有散去，反而是收斂氣息如同最忠實的僕人對著天際的琪琪朝拜，等待著她將他們拔出再次使用，為其征戰開路。這是神箭族故意留給琪琪的強大.法寶！

一切發生的太快，變化也太過多端，短短時間內，超出了天明認知想像的事情便發生了數件，讓他深深的感知到自己的弱小與弱小的無奈，若不是破空神箭的到來，他已經死在了大妖的手下，連同他保護的琪琪，也終將成為別人的獵物。

「花葉族，滅！天下花葉之妖，從此好自為之！」淡漠無情的聲音響徹了一方羅森的天空，令的無數妖族紛紛駭然抬頭。

第一百九十二章 圖形

顧不得頭頂傳來的火毒灼燒之痛，天明一骨碌爬起來攤開手掌，掌心浮現一座古樸的小鼎。將煉妖鼎狠狠的砸在地上，天明跳上去踹了兩腳，直將冰面都踏開一些，這才呼出一口氣，撿起煉妖鼎神色陰晴不定的道，「說，你們兩個什麼來歷！」

煉妖鼎本是他的法器，已然形成實物與心神相連勾動本命，他對於發生在鼎內的變化卻絲毫不知，更不明自己凝結的兩顆真氣種子在化為畫像之後為何開了靈智，雖然此次多虧他們幫助自己滅了火蜥族妖王，但對於未知的事物，誰都會無法放心。

奈何不管他如何發怒，鼎壁上的兩尊神像都無動於衷，彷彿他們只是一個畫面，永遠的定格。天明嘴角抽搐了一會兒，暗想既然自己奈何不了這些精怪東西，乾脆等到有一天掌控了刀鋒之力，以其的鋒銳將他們從煉妖鼎鼎壁上刮下來。徹底的抹除這種可能存在的後患。

這個世界在他眼中都不太明朗，許多定律玄奇之事的發生他也無法得知原因，因此總是抱著謹慎的態度對待一切，他自身都發現了某些超出他掌控的事，這是他的身體，豈容別的事物胡來？所以他寧願錯殺也不願留下生死大患。是非對錯，短時間內難以說清，誰能證明這兩尊神像剛剛救了他就是對他心懷善意而不是另一個陰謀的開始呢？

相信自己，只能相信自己。

錯過了機緣，浪費了造化，都罷，他只有一個人，他是孤獨的行者，行走在另一個世界，卻承載了一個時代的仇恨，當目的沒有達成前，由不得他拚命一搏。他，不是為自己而活。

神色有些陰沉的收起煉妖鼎，天明試圖引動體內金丹運轉真氣療傷，那種莫名的悸動因為他被擊飛出去而回歸於平靜，再也無法感知。籠罩住金丹的煉妖鼎輕輕一震，那頭刻在鼎壁上的蜥蜴彷彿活了過來一般，散發出一絲絲精純的能量遊走於經脈修補他的身體。

一日一夜的時間，頭頂的火毒才被驅散，真氣流轉開始生肌，傷口緩慢癒合，天明吐出一口清氣，看向懸浮在半空的琪琪，目中一片平靜。

早在踏入大蛇族地盤之前，天明便知道身後追兵的強大，於是心生驅虎吞狼之計，打算遊走與兩方勢力之間趁機謀的生路，帶琪琪殺將出去。在這個過程中，他布下了幾重後手，洞察他們的目的可謂如魚得水，成功的保全了自己並讓花葉族的妖王將注意力轉移到大蛇族妖王身上，沒有一開始就誅殺自己，而後來，一系列的異變超出了他的想像，所以脫離了他的掌控令他只能被動的敬畏，等待事情的發展。當那種浩蕩如天威的力量出現，天明便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沒了意義，能不能活下來，只能看機緣。

所幸的是，他的努力沒有白費，最起碼，他在這種超出了自己預計的力量交鋒中存活了下來，雖然帶著一絲幸運的偶然。此時想起來天明不由一笑，弱小者的爭鬥中，那些強者何必要介入呢，即是如此那他們的爭鬥還有什麼意義。

天明便在這冰層之上安心等待起來，想來有了神箭族的震懾，妖族之中在無人敢對琪琪動手，而他們為何感應到了琪琪的危險，於那千萬里之外的地方發箭，又為何不親自前來接應琪琪，這就讓天明感到不解了。

幾股力量的融合歸體想來也不是那麼容易，但對琪琪而言卻是一種不錯的淬煉，最起碼她能夠憑藉著這幾種力量的強大導致道行突飛猛進，與天明修煉相比更是見效。

天明開始仔細琢磨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戰鬥，以前他以為自己沒有長時間戰鬥的法訣所以修行了幾種道術與佛門冥宗的功法，使得自己戰力大大提升，戰鬥之時更是靈巧多變，便於周轉變通，而天明也從戰鬥中發現了自身的一些弊端。

例如，絕世擎天訣只有在自己實力巔峰的時候發出威力才算最大，所以最好第一擊打出給敵人造成重大的傷害，可是一擊過後他體內所有的真氣都被抽空，難以為繼，不利於接下來的戰鬥，而沒有了真氣，他就是任人宰割的魚，所以必須要想出一些辦法來彌補這些不足。

絕世擎天訣端的是厲害無比，可是實用性不大，天明相信自己還遠遠沒有掌握鬥戰的真諦所以才有這種致命的漏洞存在，否則絕世擎天訣不可能稱霸一時。而現在，他所能做的就是盡量彌補這種漏洞，使得自己的戰鬥時間能夠延長下去。

《飛天皇氣》中有一種法術，名為《飛仙臨世》，是一種類似於再生的法術，消耗本源使得自己的精氣神再度攀升頂點，可以修煉，但此時天明修為還不算強大，本源更是少的可憐，哪有那麼多本源消耗？可能一次還沒使用完成本源就消耗一空而死，這不是長久之計，或許以後強大了可以修行。那時候將元神寄托於天地，本源無窮無盡從虛空攝取，只要不被絕對的力量秒殺，便很難出現後力不濟的情況。

畢竟絕世擎天訣是一位強大震世的妖聖所留，他的境界天明只能夠揣測，而他定有什麼辦法無視這種漏洞，使得一招一式能夠源源不斷的擊出，只有當自己到了那個境界才能有所瞭解。限於修為境界，很多方法他都不能窺清，所以現在能做的就是盡量填補。

而就在剛才，天明發現了另一種辦法。

自己本身的真氣經過戰鬥消耗後已然所剩無幾，但煉妖鼎可以通過煉化妖丹給他提供真氣，唯一不足的就是需要大量的妖丹吞食。可是現在，天明發現當煉妖鼎煉化之後的真氣在受到強大外力的壓迫之時無法衝突出來，只能在鼎壁上烙下一個圖案，當自己心念一動，這圖案便會爆發出那些被壓縮成圖案的力量充斥體內。

所以，只要自己吞噬一些妖丹，然後借助強大外力的壓迫，使得這些力量在煉妖鼎之上紛紛化為圖形，真氣不濟之時在動用，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待精氣神恢復至巔峰後，天明試著將一顆幾百年道行的妖族戰士內丹吞下，然後飛天皇氣散發，將煉妖鼎層層包裹，使得這股力量無法衝突出來，被強行逼壓進鼎壁之中化為一個本體圖形，這才雙目一亮，感覺有戲。

接連將所有妖丹吞食，逼迫他們在鼎壁上化為黯淡的圖形，天明這才長舒一口氣，此時鼎壁上的圖案分為兩種，一種是煉妖鼎自然形成，一種是天明壓縮妖丹真氣所化，煉妖鼎本身的圖案不會消失，那些被強行烙印上去的圖案卻會在真氣被消耗了之後消失。天明不知道的是，還有另一種圖案。

由於佛家真氣的種子與冥宗真氣的種子已經與煉妖鼎結合，所以他們化成的神像要歸為第一類，就算所有真氣被消耗他們還是不會消散只不過留在鼎壁上的是一個空殼。而遺憾的是天明並沒有千年老妖的內丹，不知以自己的真氣能否將千年老妖的妖力化成圖形烙印在鼎壁之上。

畢竟千年老妖的功力比那些百年小妖要強大的多，天明也是處於這個境界，沒有試驗之下無法得知。而現在對天明有效的便是千年老妖的內丹，其餘小妖的內丹煉化的真氣只能說聊勝於無，沒有太大作用。

天明好像看到了一扇門在自己眼前打開。

為了能夠持久的戰鬥下去，他必須要殺妖，殺妖，得到他們的內丹然後煉化，也就避免了每次消耗真氣後還要一一將他們吞食。如果自己體內儲存了足夠多的真氣，那戰鬥起來...

想到自己看誰不爽出手一串大招將其生生丟死，天明頓時感覺前途無限廣闊起來。只要自己積累，動用絕世擎天訣的弊端便會被這種笨拙而實用的辦法彌補，甚至當有一天天明同樣達到那個境界使得絕世擎天棍再無弊端，這種辦法也可以繼續使用下去支撐他做無限的鬥爭。

天明冷目四望，恨不得現在就出去衝殺一番，獵取千年老妖的內丹看看自己能不能將其壓縮進鼎壁之內，一旦可行，那他就等於找到了一條強大的路。現在一顆千年老妖的內丹便能補滿他的真氣，若是在鼎壁之上烙下百八十顆，動起手來絕世棍撕裂天地，那種威勢光想想天明就難以遏制心頭的激動。

鼎壁上的蜥蜴圖形因為他修復自身的損耗而尾部虛淡下去，即將消失，一旦他完全從煉妖鼎上消失，也就意味著他所蘊含的力量消耗殆盡。由於他是外力逼進鼎壁之內，經過了煉妖鼎的煉化，所以儘管他是妖王的力量天明仍然能夠動用。

手心上再度浮現出煉妖鼎，天明目中儘是渴望，當這座小鼎的鼎壁之上被各種圖形覆蓋，自己的戰力將會提升到何種地步去？

「大哥哥在想些什麼？一臉賊笑，哼！」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再見

天明一驚，自己想的太入迷，連琪琪已經站在身後都沒有發覺，此時的琪琪，插著腰橫眉看著他，一臉不善，也不知誰得罪她了，她身上的氣息，天明看不透。

「說，你剛剛是不是在想別的女人！」琪琪怒氣沖沖的走近，指著天明惡聲惡氣的開口，彷彿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天明額頭浮現黑線，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順勢去抱琪琪，被她一臉不情願的拍開，一股大力順著她的手臂傳出震得天明五指生疼。現在的琪琪，已經比天明強大的太多，覺醒了半妖體之後，她得到了人族與妖族的雙重傳承，這兩股曾經叱詫風雲的力量完美的歸於她一體。

「我說小丫頭，誰得罪你了這麼大火氣？」天明撓了撓後腦勺，也放棄了繼續伸出手去抱她的打算。

「就是你！」琪琪指著天明咬著牙開口，「你怎麼可以這樣，在我身邊想別的女人！」琪琪大有快要發瘋的趨勢。

「無理取鬧！」天明瞟了她一眼，懶得理會，自己新近發現了一種可以趨向於無限使用絕世擎天訣的方法，當真恨不得大快朵頤一番，要不是為了等她，周圍的老妖焉有命在哉？天明情不自禁的握緊了手中長棍。

「你又想！」琪琪尖叫一聲，伸出手來掐天明的腰部，開始的時候她只能抱住天明的大腿，只有那身高，現在伸手卻能剛好的掐到他腰間軟肋，不知不覺中她又長大了不少。

天明剛想賞她個爆栗，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歎息一聲蹲下來理了理她的秀髮，輕聲道，「別鬧了，我們走吧。」

「我不走！我哪裡也不去！」琪琪嘟著嘴，雙手緊緊的扯住天明那件殘破不堪的外衣，眼睛通紅。不知怎麼的，她突然就很想哭，她內心有一種不捨和難過如同翻覆的海水將她淹沒。

「你不走我可走了啊！」天明摸了摸她晶瑩的臉蛋，試圖打破這種異樣傷感的氣氛恢復到原來那種和睦氛圍中去，於是半開玩笑半調笑道。看到琪琪仍然無動於衷，他切了一聲果真轉身走開。

「你走吧走吧！你走了就可以不用在帶著我！你管我是不是被哪個壞蛋抓了！」看到天明真的轉身了，琪琪突然哭了起來，淚眼朦朧中，她好似看到天明越走越遠，背影漸漸模糊，直到，再也看不到蹤跡。她心裡突然升起一種荒誕的感覺，是不是就要永別了？

耳邊傳來一聲歎息，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摟起，她瞬間跌入一個讓她感到溫暖熟悉的胸膛，停止了哭泣，她出奇的安靜下來依偎在他懷裡一動不動，雙手卻下意識的抱緊了他的身體。

天明摟著琪琪，大踏步的向前走去，冰層在他腳下蔓延，為他開闢出一條平坦大道，插在冰面上的三隻透明神箭嗚咽一聲，自主的飛起跟隨在他們身後，仿若他們本身就是一個生命。

一種離別的傷感悄然蔓延。

「大哥哥，我...我只是不想和你分開，所以才鬧的，你不會怪我吧。」琪琪臉頰貼著天明胸膛，靜靜聽著他的心跳，略帶難過的開口，小心翼翼，生怕傷害了什麼。

「我知道。」天明輕輕一笑，語氣有些沉重，「哪裡有不會分開的人呢？我們遲早會散的，到時候琪琪會找到自己的媽媽，與媽媽一起過著幸福的生活，你看，多好。」自從第一隻神箭帶來神箭族強者昭告天下的聲音，天明便知道他們已經發現了琪琪的蹤跡，而通過琪琪事後的反應來看，他們應該是來迎接她的人，因為他們稱琪琪為公主，人未至而於天地之外發箭，斬殺想要傷害琪琪的人，他們，是來帶她走的。

琪琪也正是明白了這一點，知道自己將要與天明分開，內心難過不捨之下只有拚命的發脾氣，好讓自己不去想那些事。

「可是...可是沒有大哥哥，我一點兒也不快樂。」琪琪伸出手，捏住天明胸膛之上的某點，一扯一扯彷彿無聊之極，「要不大哥哥你做我爸爸吧，這樣琪琪就可以不和你分開了。」

天明聽到她的話差點沒一跟頭摔在地上，這小丫頭的思想真是難以捉摸啊，拍了下她作怪的手，天明沒有理會她如此標新立異的想法。

「大哥哥，我是不是要走了...」

「是的。」

「那大哥哥可不可以和琪琪一起走啊。」

「不行。」

「啊！！！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走我也不走！」

天明沉默，過了一會兒之後，琪琪再次小聲的開口問道。

「大哥哥，我是不是要走了...」

「是的。」

「那大哥哥和我一起走吧。」

「不行！」

「哼！你不去我就把你綁去！」

......

由於神箭族的震懾，周邊妖族全部打消了對琪琪的不懷好意，不要說什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也不要說什麼利益為大，先不說就算周邊幾大妖族的妖王全部聯合起來，一時半刻之間也未必奈何的了琪琪二人，就說那從天外而來的神箭，便足以嚇破他們的膽。

有人去花葉族的領地看過，想要證明那聲音所說是否為真，但遠遠見到的一幕，讓他們心膽皆寒，亡魂皆冒，花葉族千里範圍的領地，全部被冰封，連同幾位大妖在內，生機全部被凍結。在冰層之下，他們顯得栩栩如生，還在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但他們生命的時光在那一剎那凝固，成為了永恆，他們已經死了。

而造成冰封千里這一幕的，是插在花葉族領地中央那一隻千丈長水缸粗的如冰長箭。那箭散發出一股驚天的殺意，令人望而生畏，無人敢妄動。以箭為中心，周邊千里地帶全部被凍結，形成了冰的世界。一箭之威，震懾四野。

試問在如此強大的震懾之下，誰還敢打琪琪的主意，他們不敢保證自己在動手前是不是會有一隻長箭破空而來，令他們不明不白的死去，這種無形的震懾，是他們所害怕的，同樣也是神箭族強者所需要的，因為，他們無法及時趕來。

如果不是被拖累住了行程，那麼到達這裡的，將不是他們的箭，而是他們本人。

「猿兄，我們還是走吧，此事，不可為！」狗頭人看著眼前冰封千里的一幕，吞了吞口水，轉頭對著混天老妖道。

「我不甘心，我想要試一試！」混天老妖虯實的肌肉震盪，充滿了力感，握著一隻烏黑鐵棍，他並沒有因這一幕而感到意外。

「你們混天族雖然強大，但是那女孩卻是神箭族的公主，你敢保證你們能夠承受的了神箭族的怒火？」狗頭人淡淡道。

混天老妖雙目內暴起一團精光，不善的看著狗頭人，氣勢緩緩攀升，手中鐵棍下意識的握緊，彷彿在尋找一擊必殺的機會。「你在說什麼？」

「我也懶得與你打啞謎了，猿兄，混天族是吃不下神箭族的，人妖二族必然會有一場大戰，這是大人物的博弈，我們兩個小小的老妖，還是不要參與的好，否則必然是連炮灰都不如的存在！」狗頭人看著身體瞬間緊繃的混天老妖一笑，「大勢之下，新人崛起，強者死去，這一局博弈，你知道是誰在下棋？」狗頭人大笑一聲，渾濁的老眼恢復清明，佝僂老邁的身軀直立而起，充滿了健壯感，他大笑著頭也不回的遠去。

混天老妖盯著狗頭人的背影沉默不語，提起手中長棍，他跟隨狗頭人而去。

「大哥哥，我們以後還會在見面麼？」

「隨緣。」

「那你以後來找琪琪好不好，或者我去找你也可以啊。」

「到時候在說吧。」

「敷衍！」琪琪大怒，狠狠的掐了天明胸膛上的某點一下，氣呼呼道，「你就不能保證一下麼？」

「我怕保證了我無法做到。」天明如實回答。

「哼，臭男人，連安慰我一下都不會！」琪琪生著悶氣，不想在搭理他了。

天明心靜如水，對於即將到來的離別並無太多傷感之意，這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能夠掀起他心底的波瀾。說實話，將琪琪送到她媽媽那裡，也只是他一廂情願的一個承諾。他只是不想看著一個人族女孩子孤苦伶仃的生活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上，無依無靠，不凡城雖然只是一處宿點，但其間全城人誓死抵抗妖族與最後古老城池在修羅腳下崩塌連同所有城中人族全部化為平地的一幕，還是給他很大觸動。最起碼那時候，他的心是不平靜的。

「大哥哥，我們現在去幹嘛啊？」按捺良久，見天明都沒有出聲，琪琪終於忍不住的開口說話了。

「去殺妖，殺...昂扎！嗯，最後一次帶你去殺戮。」天明平靜的開口道。

「不許說最後一次，以後我們一定會再見的，一定還有下一次，有許多許多下一次的！」小女孩想要堅守心中的那個願望，所以連在言語上都不肯有半分違逆。她的願望簡單而純淨，是的，簡單而純淨。

第一百九十四章 直接

「我們都是好孩子，簡簡單單的孩子，相信愛，可以永遠啊...」

離別苦，可是離別又有何苦？沒有離別，又怎會有重逢的喜悅，天明與兔小妖在莫入林中同生共死，相互信任相互依靠才得以存活下來，可是不照樣那麼倉促的離別了？是的，那次離別很倉促，就那麼三言兩語，沒有不捨的流露沒有依依惜別也沒有哭嚎著不肯離去，就那麼許下了一個尋找的諾言便分開，各奔天涯。時間很短，在那一刻更短，時間很快，在那一刻更快。於是他們匆匆而散。

可是正因為有了想要重逢的喜悅，有了那個獨自許下的諾言，兔小妖才為了內心的堅守碧落黃泉般的堅持。在這條危險的重逢路上，殺戮是那麼殘酷，她是那麼害怕，可是怕又有什麼用呢？如果她怕，她就見不到他了，所以，不能怕！

人的成長總是因為心中有了目標便不顧一切的去前進，在這條路上，兔小妖承受了她不能承受之重，她變得冷冽而淡漠，但她為何總是在眺望，眺望地平線上那個未知的方向，淡淡的惆悵。

總有一方，為了重逢而努力，為了完成那個諾言而不死不休！

「唔...這是到哪兒了呀？好像又迷路了...」

兔小妖拖著大戟，咬著手指頭左右看了半天，終於哭喪著臉無奈感歎。已經沒有人來追殺她了，所有追殺她的妖，都已經死了，於是死亡將她的氣質磨礪的更加冷艷。

「大叔，你看了我半天了，是不是打什麼壞主意？」

「桀桀，小妖精迷路了？要不要本尊幫幫你？」一個渾身散發著強大妖氣波動全身呈綠色的妖族走了出來，看著看上去純良無害的兔小妖陰陰怪笑。

「真的丫？太好啦，嘻嘻，謝謝大叔，你知道不凡城往哪兒去的麼？」兔小妖雙眼一瞇，露出賣萌一般的笑容看著不懷好意的妖族。

「不凡城啊...」自稱本尊的妖族腦上浮現幾個問號，不過他不動聲色道，「當然知道啦，你跟我來，本尊剛好要去不凡城辦些事，順便帶上你吧。」

「嘻嘻，謝謝大叔，謝謝大叔！」兔小妖笑嘻嘻道，跟隨著這妖族飛了起來，一條氣龍長吟一聲出現圍繞著她週身遊走，生出一股旋風夾雜著她急速遠去，瞬間就將那帶路的妖族丟在了後面，「大叔，你快點，你快點！」兔小妖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我@#￥%&*！！什麼神通？」綠皮妖大吃一驚，隨後陰測測的笑了起來，「好你個小妖精，竟然有龍族秘法，本尊剛好差個爐鼎，採納了你豈不是實力大進？哇卡卡...」他不甘示弱般憋紅了一張老臉，鼓足勁對著兔小妖追趕而去，同時以一種十分和藹可親的聲音呼喚道，「小妖精~你走錯方向啦~」

......

「大哥哥，你什麼時候才能準備好啊。」看著天明熟練的挖出妖獸體內的妖丹，不顧鮮血淋漓一口吞下然後閉目將之煉化，渾身真氣鼓蕩將所有妖力逼迫進鼎壁中烙印上一個圖形，琪琪顯得有些乏味，她呵欠連天的坐到一邊，對天明的行為產生不了一絲興趣。

天明說帶她去殺妖，還著實令她振奮了一把，小小的心臟砰砰的急劇跳動起來，激動難遏，沒想到半路天明突然說了一句要做好準備，便帶著她四處掃蕩周邊範圍內的千年老妖，如此一來都快過了半個月他還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初始的時候琪琪還對這些事有些興奮，不過在她射出一道神箭將一位老妖轟成渣被天明嚴令禁止不許出手後，她便只能看著天明去殺妖，感覺無聊死了。

天明此時怎麼會打算停下來？羅森中的千年老妖不計其數，刻意尋找之下總能找出很多來，特別是有一些地方還有千年老妖群居的存在，儼然快要形成一個種族的雛行，更是讓他撿了大便宜，當發現自己能夠把千年老妖的功力封印之後，他樂此不疲的展開了對千年老妖的剿滅活動。曾幾何時，一位千年老妖對天明而言都是恐怖如斯的存在，現在卻在他手底下走不過三招。

令天明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琪琪對於自己挖心取丹的血腥之舉沒有絲毫不適或者說是害怕，彷彿她已經司空見慣了一般，哪怕他當面將血淋淋的內丹吞下去，琪琪也不會給他半點反應。

期間天明曾問過琪琪這是為何，沒想到琪琪竟然抱著他的腰際堅定回答她相信大哥哥做的一定是對的，讓天明一陣汗顏。而對於琪琪能夠動用神箭，天明也表示理解，同時內心中的最後一絲警惕也放下，終於確認琪琪便是神箭族人，並不是有人冒名頂替。當然，這也要歸功於琪琪說漏嘴時不小心說出她媽媽給她托夢告訴她已經派出了族內強者接應她，並在她睡夢中傳授了她使用神箭的方法。

而天明的暴舉，成功的激怒了羅森這片區域的千年老妖，他們聯合在一起形成一隻數百隻老妖組成的龐大勢力對天明展開了圍殺，可謂空前團結一致對外。由於神箭族的震懾，他們不敢對琪琪動手，只好拿天明來洩憤，同時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

在天明布下的殺陣與琪琪時不時的冷箭偷襲，電光橫掃一片之下，這隻大軍經過一番慘戰之後敗退，丟下了一半屍體，活著的老妖悲憤的遠走他鄉，誓要遠離這個千年老妖終結者。

因此天明老妖終結者的名號越傳越遠，名氣越來越大，在加上那些逃命的老妖為了不丟面子肆意胡吹，天明便變成了一個道行只有一千多年但卻能夠與三千年大妖硬撼而不落下風的天才存在，同樣也是一個殺妖不眨眼的無情惡魔。

潰散的老妖奔走呼告，有的就此遠遁隱去，有的心有不甘的想要聯合其它勢力務必拔除這顆毒瘤。傳言瘋長，一個人族單身闖羅森而妖族無人敢對的謠言四下流傳，成功的激起了一些大種族的注意。

傳聞中，甚至連龍族都來了人，以此維護他們妖族的尊嚴，勢必讓天明血濺羅森！

「這下你滿意了吧，據說龍族年輕一代聽了之後當即坐不住了，紛紛趕往此地。」狗頭人隱在暗中，無奈的看了身旁的混天老妖一眼。老妖的集結與流言的散播，都是他一手策劃。而事情的發展，正按照他的預計進行。

混天老妖看了身旁狗頭人一眼，心頭微凜，大勢所趨他們只能隨波逐流，可是狗頭人卻能憑空製造出一種大勢來，當即讓他刮目相看，同時內心戒備更重。

「我不明白你為何一定要針對這小子。」

「就是看他不爽！哼，老妖終結者？我倒要看看在無窮妖王與大妖的追殺下，你還能不能成為他們的終結者？」

二人的身影漸漸淡去，談話聲也低不可聞。

天明此時哪有心思搭理外界的一切？一戰下來他收穫了三十幾顆千年老妖的內丹，比他半月時間四處尋找得到的還要多，看著這麼多妖丹，他不禁心花怒放。

「都是你！叫你別出手，看看，白白損失了二十幾顆，被你打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天明對著琪琪怒不可遏的咆哮道，他本打算慢慢磨將所有老妖一網打盡，好得到全部的妖丹，奈何琪琪實在看不下去這種速度當即出手，刷刷幾下放倒一大片，驚的還活著的老妖當即潰散，她妖王的境界對付起這些老妖來還不是易如反掌？況且融合了妖神之淚與遠古雷霆的力量後，她的妖力源源不絕，電光閃爍中更是帶上了一絲遠古雷霆的毀滅之力，碰誰誰死，沒死就在砸幾下，誰也吃不消這種打法。

「什麼嘛，誰叫你不抱著人家的。」琪琪皺了皺瓊鼻，不滿的看著天明，這段時間以來，她想盡辦法要爬上天明的肩膀，奈何天明為了減少她對他的依賴也不是事事都順著她，很多事都做到適可而止，無形間使二人之間多了一層生疏。

「你不是說自己已經長大了麼？哪有長大了還要人抱的道理！」天明沒好氣道，瞟了她一眼之後不再理會，專心開始烙印老妖的內丹力量。

琪琪怒目而視，哪知天明壓根就沒有與她對視的意思，她生氣的想要做點什麼，又突然安靜下來，神色落寞。

三天時間過去，天明成功的將三十幾顆內丹全部烙印在鼎壁之上化為妖族的圖形，而煉妖鼎此時一邊鼎壁上也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圖案，各種事物都有，好似妖族百科大全。

「走，殺昂扎去~」天明站起來，拍了拍骯髒的外衣，伸手想要抱起琪琪又瞬間反應過來手臂在半空轉向牽起了她的手。琪琪剛剛面露喜色看到天明接下來的動作臉色立即跨了下來，冷哼一聲跟在他身後被他牽著向前走去。

二人的速度極快，再加上這裡本就是火蜥族的地盤，離火蜥族領地不算太遠，不過半天功夫一座山巔的宮殿便遙遙在望。

「大哥哥，我們怎麼去殺他啊，是不是要偷偷摸摸的到他近前，然後一擊必殺全力遠遁，十分瀟灑的跑路？」琪琪大眼睛閃著明亮的光芒看著天明。

「不。」天明輕聲開口，絕世棍悄然在握，手腕一翻間當即脫手而出，變化成一道貫穿天地的巨柱狠狠的向著那座宮殿捅下，如怒龍出海一般波濤洶湧，氣勢呼嘯，「我們，直接殺進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教你

絕世棍臨世，仿若九天之上有一個極道強者，漠然的翻手將支撐天地的脊樑斬斷，摯起它朝著地面壓來，其場面分外震撼，令人動容失色。你拿腳去踩踏地面上爬行的螻蟻，對螻蟻而言，這將是怎樣無法形容的驚駭。

「你不要出手。」天明牽著琪琪踏空而行，一圈圈波紋在腳下盪開，彷彿踏在水面之上行走。天明轉頭，不顧那座宮殿中傳來的怒喝殺機，冷漠道，「我教你怎樣去殺人。」

絕世棍捅下，宮殿之上驀然升起一座大陣，幻化成一道光幕將宮殿群罩住，同時宮殿之中傳來一道隱晦而強大的氣息，驀然出手對著絕世棍對轟而去，妖氣沖天。

「你殺人，依靠絕對的強勢與力量將敵手轟殺，對付比自己強大不了多少的人還行，可是一旦遇到無法瞬殺和群戰之時，你必死無疑。」天明沒有在看琪琪，接過倒飛而回的絕世棍，面色愈發冷峻，那圈光罩瞬間破碎，天空顫鳴，無邊的妖氣升騰而起，在上方天際幻化成一道巨大的蜥蜴虛影模樣，與天明遙遙對峙，殺機四溢。

「我今天要教你的，是怎樣節省自己的力氣，以及，不死不休的戰意！」絕世棍再度伸長，在天明手中伸展百丈，被他一揮之下橫掃天際，攔腰對著蜥蜴巨影抽去。

「你自己看好！」一手將琪琪丟在自己肩上，天明腳步向前一踏，空間頓時蕩起漣漪，彷彿無法在阻攔他的腳步，被他瞬間穿透而過，來到蜥蜴巨影身旁，絕世棍無情砸下。

蜥蜴巨影怒吼，全身通紅仿若在燃燒一般，四蹄邁開雙眸通紅的對著天明一頭撞來，迎接他的，是一根白銀大棍橫空而至，當頭劈下。

強橫的力量波動傳開，蜥蜴巨影幾乎是被壓著打連連後退連連怒吼，可是一棍接一棍連綿不絕，令他無法有充足的時間來反抗。蜥蜴的雙眸愈發冰冷，終於忍受不住尾部炸開換取來一股驚天的力量貫徹全身，將當頭劈下的一棍頂了回去，同時張口一吼，空間顫慄，一團黑色的火焰自口中衝出，直奔天明而來。隱藏在宮殿中火蜥族的妖王，也於此時按捺不住撤去防護光罩伸出一隻猙獰巨爪對著天明破空抓來。

「一字開天符！」早在將琪琪拋到肩頭的時候，天明便空出手來韻量這一殺符，當符意被催動積蓄到極致，這一道符終於爆發出他的色彩，斜劃而過將抓來的妖手斬為兩截，大手潰散，一字殺符之意繼續壓下，宮殿周邊地面頓時開裂，彷彿要被生生的斬為兩半，一道巨大的地裂口轟然顯現。

絕世棍一甩飛出，對著那爆射而來的黑色火球撞去捅下，天明並沒有注意這處戰場，反而低頭喉頭翻滾湧動一股氣流直直的從體內生出衝將出來，脫口後化為一片聲波蔓延，頓時宮殿摧毀，山石崩塌。

由於幾座特定宮殿的崩毀，流轉於空中的那股莫名氣機頃刻散去。火蜥族的護族大陣，如此輕易的被破。事實上當天明一棍捅下並沒有取得什麼實質性的戰果之後，他便策劃了這一幕，他知道，火蜥族的妖王必定會小瞧於他按捺不住的出手，於是給了他可趁之機。

當火蜥族妖王果然上當撤去護族大陣出手偷襲的時候，天明所有的預判立時生效，早就準備好的殺符破了他的攻擊，絕世棍抵擋蜥蜴巨影的來襲，然後一聲吼碎山河，趁大陣之力還未運轉之時強行破了陣基，使得大陣再也無法運轉。

火蜥族的護族大陣，在天明刻意的算計之下，等同於報廢，族中所有地貌與族人，全部暴露於人前。

蜥蜴巨影通過自殘為代價換取的強大力量，將乾坤一擲而來的絕世棍當場轟飛出去，作為妖王神通聯合護族大陣陣靈顯化的身影，他的實力自然不弱，甚至火蜥族估計能夠與大妖抗衡一二。

當然，這只是他們的估計，他們也不敢惹一位大妖殺上門來試驗一番，所以無從得知他的真正威力，但再強大的力量，也禁不住絕世棍的狂轟亂炸，連續五六棍的大世橫掃下來，這只蜥蜴巨影面露恐懼之色，單純的意志被一股霸道無匹的意念侵入，首先從內部開始瓦解，在狂轟而來的外部力量夾擊下，終於不甘的哀嚎一聲徹底崩潰。

天明微微喘了一口氣，看了一眼並無任何動靜的火蜥族，皺了皺眉。

除了初始的慌亂與怒斥，接著唯一的妖王兩次出手，當火蜥族的護族大陣被破後，他們領地內反而一片安靜，像是絕世凶獸在潛伏，張開了血盆大口，擇人而噬。

他們想跑！天明瞬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冷哼一聲腳下一圈黑色光波蔓延，自成一片世界將這座山峰籠罩，細細感應下卻沒有發現半點火蜥族族人的蹤跡。

昂四是火蜥族唯一還剩下的一位妖王，於是所有重擔與責任都壓在了他的身上。實際上當花葉族被滅的那一刻起，他就終日惶惶不安，生怕自己連同種族在內也會這麼莫名死去，他提心吊膽的過了一陣，感覺到神箭族並沒有朝他們動手的意思，他反而更加不安起來。

他們族對琪琪所做所為表現的並不是十分明顯，況且有花葉族擔著，神箭族也就直接無視了他們這個小種族，但神箭族不滅了他們，自有仇敵會找上他們。

花葉族領地範圍內，像火蜥族一樣的勢力不下數十個，緊與其種族領地相連的就有四個，其中水湄族與大蛇族被滅，但其餘兩個趁著火蜥族損失慘重，連妖王都只剩下一位實力正是空前虛弱之際，如何肯善罷甘休？所以昂四早早的做了舉族遷徙的打算。

他將護族大陣全面激活，並以神通佈置下族中族人活動的虛幻之相，其實早已樓去人空，他心裡的打算是只要有人來犯，必然會驚動陣勢，到時候大陣全面激活必然會讓來犯者吃上一壺，何況他還在陣中留下了自己的全力一擊，想要趁人之危進犯他們，誰都不會好過！

昂四的打算不可謂不明智，周邊勢力確實有蠢蠢欲動之相，但是當他們率領大部隊趕到之時，火蜥族中心領地早已一片狼藉，淪為廢墟，明顯是被人強勢破壞之後揚長而去。這兩個種族對峙一番之後，相互妥協各自佔據了火蜥族一半的地盤，未費一兵一卒可算佔了個大便宜。

大陣全面復甦的時候，昂四心有所感，當即報以一聲冷笑，也不知哪個倒霉蛋死在了他這位妖王的全力一擊與陣靈的凶威之下，又或許，是種族全滅？他得意的笑了起來。

此時他們正在舉族向著原本水湄族的方向遷徙，當侵佔了水湄族的地盤之後，他們便將那裡打造成後方陣地，堅固無比，而水湄族的領地是一片大湖，想來別的勢力也不會感興趣，他們只要在湖底休養生息一陣，待得昂扎突破到妖王境界後，必可再度崛起。

昂扎是他們的族長，也是最有希望突破妖王境界的人，自那天重傷而歸之後，他便發狠不顧一切的進了族內的試煉之地並在短短數日之間闖了出來，隨後又去闖水湄族的禁地，打算借此磨練尋找突破的契機。

水湄族本是一個大族，據說身體裡流傳有高貴的血脈，只是隨著先祖的戰死，時光的流逝而漸漸沒落下來，最後弱小到連火蜥族的侵犯都不能抵擋全族被滅，但他們的禁地，仍然是一處凶險之地。大凶大陷意味著大機緣，昂扎進入之後便再沒消息。但是昂四相信，他們全力培養的這個後輩，一定是可以令世人矚目的天驕。

得意的神情並沒有維持多久，昂四內心突然一悸，與大陣的陣靈失去了感應，他不由面色大變，當即催促族人加快身形。

他再度變得惶惶不安起來，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可謂草木皆兵，看著族內珍寶蘊藏在族人的運輸下緩慢的被移動，他內心焦急無比，可是這麼多物件無法拋棄，被拖慢速度也是理所當然。他只恨不得自己生出無限偉力，攜裹著一切瞬間到達水湄族領地內去。時間變得緩慢而悠長。

「快點快點！」昂四大罵道，難掩內心的焦急，大陣陣靈與他失去感應，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他所佈置留下的後手頃刻間被破去，那最起碼也是幾位妖王！

如果是幾位妖王在追擊，那後果他有點不敢想像，所以他顯得愈發焦躁，要真被他們追了上來，估計連他也走不掉。

哼，就是不知道你們花費大力氣破了我族大陣，到底死了多少人，是否也有妖王隕落？要是看到我族空無一人，白費了功夫，你們是不是會難過的吐血呢？昂扎又有些興奮的想到。今天他總是心緒不寧，連想都想的太多，平時他基本上都在靜坐，心無雜念一心求的道行精進。

「既然是敵人，就一定要斬草除根！」伴隨著冷漠話語，一根白銀長棍轟然砸下，帶起雷霆般的轟鳴震盪，彷彿天地都在顫抖，昂四瞬間變色，駭然回首，只見一片白銀色的天空，帶著令他心悸的氣勢壓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昂四

茫茫棍海，白銀沉浮，掀起了一輪滔天的風暴！有如一個蓋世魔頭在駕雲而行，摧毀沿途一切事物，令人不由自主的產生心驚膽戰之意。

昂四瞬間回過神來，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大喝一聲他懸浮起來，週身妖氣瀰漫，瞬間也遮蔽了半片天空，對著棍海世界對撞而去，彷彿要以一舉之力攔截天地，氣魄震人。

昂四並不認得天明是誰，但只要看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人族，從而想起了他是誰。這個人族，害死了他二哥，害的他們一族不得不舉族遷徙，更可惡的是，他區區千年道行，竟敢追殺上來！昂四如何不怒。

漫長的隊伍中，傳來數聲怒喝，火蜥族的老妖，也看清了來者是誰，當即撲出打算與昂四一起將來犯之敵斬殺。他們火蜥族雖然勢弱，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夠隨便欺負的！

棍海當頭罩下，瞬間擊破漫天妖氣，將昂四籠罩進去，只聽的辟里啪啦一陣交擊亂響，當棍海散去，天明持棍離在原地，平靜的看著數位老妖各展神通撲下。而昂四也不知一下子挨了多少棍，其中蘊藏的棍影有多少又是全力一擊，整個人都被打的有些變形，衣衫破爛口角溢血倒飛出去。

「攔住他！」昂四咬牙止住後退身形，手印變幻在展神通，他是決計不會讓天明突破防線的，不是捨不得那些族人，而是捨不得族中千年積蘊的珍寶，那都是火蜥族復出的本錢，一旦損壞，他心痛啊。

幾位老妖從各個方位聯合擊來，同時隨行護衛的黑甲戰士形成戰陣朝著他碾壓而來，天明自說要斬草除根之後便沒有在開口的意思，戰鬥中的細節與真諦還要琪琪自己去把握與揣測。既然已經站在了對立面，火蜥族成了他的敵人，那如果不除必成隱患。對於敵人，除了一律殺之他還有什麼話要說呢。

握住絕世棍末端，舉過頭頂狠狠的向前一掃，絕世棍呈扇面向身前蔓延一掃，大世橫掃之下，逼近範圍之內的老妖紛紛吐血倒飛，妖族戰士更是哼都沒哼一聲的死去。

幾位老妖相顧駭然，眸子中充斥了難以掩飾的驚悸，他們竟然被同階之人一擊重傷，再無反抗之力！看到天明如魔神一般的身影走進，他們下意識的後退。好在這時昂四得到緩衝之機撲了過來，將天明拉入戰團，他們這才鬆了口氣，連忙爬起來不顧傷痛的怒喝著催促族人快速前進。

他們火蜥族雖然勢力不弱，可並沒有大型運輸物資人員的寶物，那些都是戰爭工具，只有在兩族大戰時才能使用，他們羨慕也羨慕不來。至於那些一袖卷乾坤的通天強者，他們可以捲起一方天地快速前進，實力驚人，可若如果有這麼一位強者，火蜥族還會怕誰？

他們只能採用最原始最簡單的辦法，拖家帶口的遷徙，物資全部封箱，由強壯的族人背負。如此一來，他們的行進速度大打折扣。儘管他們比天明早出發了多少天，但在天明順著蹤跡全力追趕之下，不消半天便追上了他們，而此時，他們的路程還沒有走完一半。

「媽媽，那是什麼東西啊。」火蜥族一位被駝在另一隻蜥蜴身上的小蜥蜴轉頭看著後方不解的問道。

「是壞東西！」駝著他的蜥蜴轉頭看著他回答，神色沒有一絲焦慮，反而露出溫柔，只有母親在看向兒女時才有的溫柔。

「呵！那等我長大了一定殺了這個壞東西！」小蜥蜴昂起頭來，對著後方不屑道。

「對，你一定要強大起來，保護族人，殺死壞蛋！」駝著他的蜥蜴看向後方，目光中露出仇恨。

如長龍一般蔓延的隊伍中，不時傳來如此對話，一些大人借此機會告訴自己的孩子要強大起來，以後保護族人，誅殺壞人。他們走的很匆忙，但神色很輕鬆，像是在飯後閒談一般的愜意。

絕世棍幻化出漫天棍影，滾滾砸下，如同一條白龍出海，乘風破浪。昂四獨自阻擋在天明身前，手段盡展，勢必要將他誅殺在此地。

天明揮動絕世棍，當真像是拿著一隻捅破天的大棒，威勢霸道無雙，他欺進昂四身前，舉棍就砸，猛烈無比。

昂四輕叱一聲，露出本體蜥蜴之型，漫天妖氣凝結，幻化出一隻大手對著砸來的絕世棍拍去，與此同時他張口一吐，一道火球噴吐而出，雙目一瞪神通悄無聲息的展開，「禁空！」

天明催動真氣左手成掌擊出，一道巨大的手印破空而起，瞬間與那只妖掌相撞，雙雙化為亂流潰散，絕世棍當頭轟下，一舉轟爆火球對著昂四當頭落下。

而這時，四周空間驀地一凝，無窮的擠壓之力傳來，令他身形硬生生的被凝固在原地，絲毫動彈不得。昂四冷哼一聲，雙眼一閉頭頂燃起火焰猛衝之下對著天明狠狠的撞來。

天明身軀猛的一震，真氣瞬間暴走，卻沒有震開這妖王使出的禁空之道，反而被昂四一頭撞在胸口，胸口頓時燃燒起來，他也如遭重擊的倒飛而出。

也就是在他倒飛的瞬間，禁空領域無法在凝固他的身形，昂四冷目看著他，後力已竭新力未生，急速的恢復元氣。

天明於倒飛能夠動彈的剎那，雙目露出奇異之芒，抬手遙遙對著昂四一指，口中輕喝，「定！」同時在他念力的導引下，體內煉妖鼎猛然震動，爆射而出在空中放大對著昂四當頭罩下。

昂四心中突生一股無法形容的生死之感，他瞬間爆發想要不顧一切的趁機將天明斬去，背後卻有一股涼意蔓延脊樑直衝腦門。可是他剛有所動作，撲出的身形於那剎那凝固，連體內妖氣都停住了運轉，思維都被定住，彷彿這一瞬間，時間停頓讓的萬物在無法發聲變化。

可停頓的一剎那當真只有一剎那，連千分之一息的時間都不到，若不是感同身受，昂四甚至不會以為自己在那一剎那被定住了，那麼短的時間，極容易讓人忽視。

可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足夠煉妖鼎來臨，變大倒翻匡噹一聲將昂四收了進去，當昂四反應過來的時候，自身已處於煉妖鼎之內，一片火海升騰。

感覺到鼎內火海的炙熱溫度，視線被鼎壁阻隔，無法穿透出去，昂四冷笑一聲，他們身為火蜥，天生喜火能夠控火，在他面前玩火，不是班門弄斧自取其辱？淡淡的環視一周，他知道自己被一件強大.法器陰了一把，此時應該身處於這件法器的內部，不由心中升起無限豪情，你敢收我我就破了你這件法器！

他腳步狠狠向前一踏瞬間衝到鼎壁之前，全身真氣運行凝結於頭顱之上，對著鼎壁狠狠一撞，一聲悠遠宏亮的撞擊聲傳開，將他震得倒飛出去，被聲波震得有些頭暈眼花。

怒喝一聲昂四化為人形，雙手結印開始吸收煉妖鼎內的火焰，火焰對於他們而言，是大補之物是他們真氣的來源，如果吸收了這些火焰，不說他的實力必有所精進但恢復全盛狀態還是可以，他能感受到這股火焰的品質。

一絲絲火焰在他手印的引導下順從的被吸入他體內，昂四露出享受的神情，感受到那些火焰在他體內被煉化分解成妖氣，補充他的消耗，使得他精氣神都有所恢復，當即大笑一聲全力吸收這火焰，火海頓時呼嘯而來將他淹沒，從週身毛孔鑽入他體內。

昂四感覺自身在膨脹，實力在以一種難以想像的速度恢復，週身瀰漫的那些火焰燒焦了他的外衣，但沒有燒掉他火紅色的頭髮眉毛，他不由得酣暢淋漓的大笑起來。

「哈哈，好火，好火！」他週身毛孔大開，盡情的吸收這些火焰，盡情的大聲冷笑。

「不對，這是什麼火！」昂四突然神色大變，感覺到那些鑽入體內的火焰陡然脫離控制，開始劇烈的燃燒起來，彷彿要將他煉化，當即爆喝一聲，想要震開這些火焰，但是連他體內的妖氣都燃燒起來被蒸發，他這時終於感到一絲慌亂，體內的事物被一絲一絲的憑空煉化，沒有疼痛，只有缺少了什麼的空白，「這是什麼火！」

「我阿你一臉漿糊，施主又出來了！」一尊佛陀相陡然自鼎壁之上踏出，渾身金光燦燦寶相莊嚴，憐憫的看著全身都在燃燒的昂四，輕聲道，「這是煉妖火，能夠煉化一切妖性。」

「救我！」昂四慘叫，連妖丹都開始劇烈的燃燒起來，一寸寸的消失空白。

佛陀面色一呆，目光凝滯的看了眼同樣從鼎壁中走出卻無聲無息站立的冥王法相，不可思議的喃喃道，「叫施主我救他？」

「好吧，施主大慈大悲！我阿你一臉漿糊！」佛陀大踏步的向前走去，挽起袖子一副殺神的模樣。

在擲出煉妖鼎後，天明無暇在理會它，看到昂四被收了進去，火蜥族的老妖當即面色一變，厲喝道，「結陣，蜥蜴戰陣！」妖族戰士轟然聽令，紛紛化為本體腳踏奇異方位隱隱構成一個莫名圖形朝著天明壓去，天明腳步一踏，無邊黑氣爆發，化成一個世界將所有妖族戰士都籠罩在內，一隻隻骨手破土而出，一條條鐵鏈橫空伸展。

第一百九十七章 殘念

一聲聲慘叫傳開，因為天明修為提高而被強化了不少的冥王世界同樣威力大增，豈是這些妖族戰士能夠抵擋，僅僅是最初步的變化，還沒有凝結成冥王神座，便讓他們如自投羅網般在骨手與鐵鏈的穿梭下死亡。

一隻隻巨大的蜥蜴要麼被骨手悄無聲息的拖入地底，再無動靜，要麼被鐵鏈穿透身體，鎖死在半空血液流淌，不過片刻間，欺進的妖族戰士死亡殆盡，構成一幅修羅地獄的景象。

那離得稍遠的老妖面色一片慘白，看著天明哆嗦道，「你...你不是人族！大膽，大膽之極！不死族臣服於我族大帝之下，你們難道要反叛麼！」不死族以吸食月光精華而生，是妖族大帝以帝力締造的一個種族，本是強者死後靈智不散以另一種方式重生所化，自然忠心於妖族大帝，眾多妖族也早早知道不死族的存在，天明這一手，與不死族的神通頗像，於是這老妖便誤以為他是不死族人。

而妖族，秉承的是大帝正統，在面對不死族時難免會有些高傲。

一隻蔥白玉手，陡然自老妖胸前穿刺而出，血淋淋的握著他的內丹，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他被人推開眼神瞬間黯淡下去跌倒在地，一個白衣女子，平靜的看了他一眼，張口將妖丹吞了下去。

強大的力量湧入她體內，她渾身表皮頓時爆開血霧，眼角流下一行血淚，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道道開裂，可怖之極，她卻仿若家常便飯般雙眸微閉，安靜的消化這種力量。

天明趁機鐵棍橫空，滅殺其餘妖族戰士，直到此時，火蜥族的普通族人才開始驚慌起來。不知是誰先發出一聲尖叫，缺了主心骨的火蜥族人員頓時亂哄哄的一團，丟下各自背負的事物沒頭蒼蠅的四下亂竄出去。

「如果你不忍殺他們，那就什麼也不留，殺的乾乾淨淨，一絲痕跡都不要留下，這樣，你就不會看到了。」天明輕聲開口，在琪琪有些慌亂的眼神中，舉起了絕世棍。

數千普通妖族，誰能夠逃得過他的有心追殺。慌亂只是維持了一會兒，便靜寂無聲，除了血液在地面上流淌，一具屍體都看不到。

「殘忍麼？」天明轉頭看向神情有些呆愣的琪琪。

琪琪閉上了眼睛，將頭埋在他的脖頸處，拚命的忍住內心的害怕惶恐之意，她是殺過人，可是她認為他們該死所以才殺，她可以殺人，但她絕不會如此屠殺一個無辜的族群，那也是千條性命。

過了好半響，琪琪才抬起頭來，面色仍有一絲不自然，目光也在閃躲，她近乎顫抖的開口，「不！我...我相信大哥哥做的都是對的！」

「那你學到什麼沒有？」

「沒...沒有。」琪琪這卻是說的實話，天明打算教她戰鬥，奈何天不如人願，並沒有發生過什麼殊死搏鬥，琪琪自然也就不能窺清戰鬥中的奧妙與訣竅，他這一場教學，可謂尷尬至極。

天明倒絲毫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神色，乾咳兩聲，他不動聲色道，「你首先要學會的，是殘忍。在神箭族還沒有到來之前，我會竭盡所能的傳授你我的一切戰鬥技巧，但我不會說明，一切只靠你自己領悟。」

琪琪眼中突然湧起水霧，有些不情願的開口，「好的。」這是大哥哥給我最後的禮物了，不不！不是最後，絕不是最後！

「我也要學。」那個白衣女子恢復了正常，淡淡的看著天明道。那一股千年老妖內丹的力量，只被她煉化了十分之一，其餘的全部排出體外，這是她目前能做到的極限，否則自身便會死亡，絕無幸理！深知這個道理，她才沒有急功冒進。沒錯，天明給她的，正是《太上煉妖錄》！

「仇恨是最好的力量。」

「我說的我會做到。」

天明付之一笑。「隨意！」

這叫做紫蘇的女子便沉默的站在天明身後，彷彿一個卑微的婢女，不敢越雷池半步，她知道她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天明的賜予，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與所處地位，她將這個地位擺的很適合，所以姿態很低，儘管她仍是千年不變的平靜。

就算自己三步一拜，九步一扣，對他而言又有什麼意義？他只是偶動的憐憫之心，或許連憐憫都說不上，自己對他而言又有什麼價值？自己需要復仇，需要強大起來，她很明白這一切。

沒有無緣無故的恩賜，也沒有憑白的給予，只要自己能復仇。

天明不在理會她，轉身看向空中旋轉的煉妖鼎，此時煉妖鼎妖氣翻滾，迷濛一片，帶著一股古樸滄桑之意，仿若它見證的便是歲月。紫蘇看著煉妖鼎，心頭微動，目露奇異之芒若有所思。

「你們兩個，別跑！」天明大喝一聲，伸手懾來煉妖鼎，催動真氣捲向鼎內的佛陀與冥王法相，佛陀如同街頭流氓般狠狠的將火蜥族妖王最後一絲痕跡踩散，看到天明注意到了自己，當即對著微笑沉默不語的冥王招呼一聲，「撤！」率先隱入鼎壁之中，化為圖畫死氣沉沉。

手中煉妖鼎變得平凡無奇，要不是心神相連，血肉親切，天明幾乎要以為這玩意兒不是自己的本命法器。意念投入鼎中仔細觀察，沒有發現任何端倪，在那些圖案上一遍遍的掃瞄，也無任何異常。

看到那兩尊冥王與佛陀法相，天明百般試驗任沒取得一絲進展，眉頭不由自主的緊鎖。這鼎壁上的圖案，何時多了日月？這倒是他未曾注意到的事情。將手中的煉妖鼎翻來覆去，天明的視線不離遙遙相對的日月之相，接著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旭日下的佛陀與海上的冥王竟不動聲色的移動起來，趁著天明視線落在別處時緩緩的將頭上日月用身軀抵擋，彷彿生怕天明從日月中瞧出了什麼不凡，沒當天明視線落在他們身上時，他們便立馬不動，又彷彿從未移動過。

天明早對這些已定的圖案亂熟於心，不消片刻便驚訝的發現，那如月不見了！他們原本所在處，此時站立著一尊怒目佛陀與一尊慈笑冥王，這不禁令他目瞪口呆。

這...這是怎麼一個情況？這不是故露馬腳麼？

自作聰明！天明內心冷哼一聲，真氣幻化成一柄刻刀，以鋒利的刀尖對著佛陀相刮下，就這幾次出現的情況而言，就屬這傢伙最猖獗最無良，一點也不符合佛家奧義，天明首先拿他開刀。

「別！」佛陀口誦了一句佛號，滿臉正氣凜然的一步踏出，站在煉妖鼎中滿是慈悲的看著天明，輕聲道，「貧僧近來可好？施主在這有禮了。」

真氣刻刀對準佛陀，同時催動其餘真氣灌注於煉妖鼎中，封鎖佛陀一切退路，天明冷聲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佛陀對天明的動作無動於衷，滿臉正氣凜然之相的開口，仿若是一位深的佛門奧義的佛家大能，悲天憫人，心慈若虛，「我阿你一臉漿糊，貧僧，施主不是東西，你可以認為施主是神通之靈，也可以認為施主是游離在天地中的殘靈，凝結於貧僧的真氣中所化意念。」

天明沉思，佛陀所言不是沒有道理，一些高級法術，修煉到最後的確可以形成法術之靈，而游離在天地中那些強者死後的殘念，也的確可以受到感召集結於一處重新顯化，只不過這些，都與現在他的道行不符，根本不可能存在出現的情況。「能言善辯！今天就除了你這禍害！」

意念一動，煉妖鼎頓時震盪，飛天皇氣呼嘯間斬向佛陀，煉妖火洶湧而來，將他包圍。

佛陀始終無動於衷，看著天明得意道，「你傷不了施主的。」果然，真氣逕自穿透了他的身體，煉妖火也無法在他身上燃燒，他的存在似虛無無物。

「哼！」天明面色愈發冷酷，雙目微瞇顯露殺機，雙手結印，輕叱一聲，太上煉妖錄的法門頓時逆轉起來，佛陀所在的那塊鼎壁頓時開裂，彷彿要崩潰一般。

佛陀這才慌了，看著天明苦澀道，「我真的是不散的殘念凝結所化！」天明無動於衷，同時手印變幻，催動佛家法門逆轉，大有毀了自身所修佛法的趨勢。

「這不公平！」佛陀跳將起來對著天明大罵，「你為嘛只針對我啊，那老不死的偏偏就可以安生！」

「再不說實話，我就毀了這神通！」天明冷眼瞟了冥王一眼，冥王法相紋絲不動，絲毫沒有出來解釋的意思。佛陀也看到了，當即指著冥王大罵，「裝你妹的死哦，快點出來給老子解釋清楚！」

冥王圖像一動不動。

天明不耐，同時令冥王所處之地崩裂，這才將他逼出，但這冥王打定主意死也不開口，站在佛陀身後一直沉默。佛陀急了，天明率先拿他開刀，按這個趨勢下去，他遲早會比冥王早煙消雲散。

「不要，千萬不要！」佛陀急的滿頭大汗，對著天明苦口婆心道，「貧僧修成神通頗為不易，如此放棄豈會心甘？在說我等存在，可以使得貧僧的神通威力更大，你將妖物且放心丟入鼎中來，自有我等可以幫你解決，豈不是高枕無憂？我等只是一道殘念，並不能對貧僧你造成什麼影響，貧僧你何必如此對我等哉？」

冥王不動聲色的掐了佛陀一把。

第一百九十八章 禁地

天明躊躇半響，內心有了決斷，開口一笑道，「貧僧是指自己。」遂不在多言，運轉法力修復煉妖鼎上的裂縫，仍由佛陀與冥王鑽入鼎壁之中隱沒。

對於不確定的因素，總要想辦法掌握，掌握不了就滅殺！佛陀冥王二靈此時顯然對自己有用，打壓一番還是要的。暫時解決了這個隱患，天明不由心情大好，將煉妖鼎一收，道，「走！」

他提身飛躍，瞬間遠去，不過片刻後又回到原地，看著站著不動的紫蘇無奈道，「怎？」

紫蘇面色一紅，吞吐道，「小女子不會飛行之法，勉強提起妖氣也趕不上你的速度。」天明雙目一閉，從千萬法訣中尋出一門草木精怪能夠修行的《換影移行大挪訣》交給她，然後抓起她的手臂，雙足用力一蹬，頓時帶著二人破空而去。

紫蘇只覺身旁景物化為一片連綿陰影，嗖嗖的遠去，勁風撲面而來，令她臉頰微疼，好在她心如止水，雖想尖叫出來終究是忍住了，同時內心不由暗自羨慕。有些惴惴不安的尋思著天明剛剛交給她的那門神通，是否也有如此厲害。

天明初始來到這個世界，因自身弱小不得不拚命修煉各種逃命之法，速度旁人很難比擬，此際他僅僅是運用幾個身形騰轉挪移的小竅門，減少空氣對身形的阻力化為動力便有如此速度，並未使上什麼身法竅門，可見一旦他真的展開全速將會達到什麼程度。

天明不說去哪兒，二人也不問，琪琪是因為天明去哪兒她就去哪兒，紫蘇則是礙於自己身份不便開口問東問西，以免招來天明憎惡厭煩，徒留下不好印象，所以乾脆閉口不言。

沿路上如浮光掠影，匆匆而過，就算遇到什麼妖物天明也並未駐足發揚除魔衛道精神與之一較高下，長時間催動真氣，哪怕以天明此時的渾厚的吃不消，但他深知苦練的重要性，只要自己咬牙堅持，身體裡便會突生新的靈氣補充消耗，這也是一種挖掘自身潛力的法門。

所以每當奔出一段距離後，天明的速度便陡然慢了下來，片刻後又恢復原樣，如此往復幾次，琪琪紫蘇二人甚感不解，但天明不動聲色，沒有表露出一絲虛弱之相，只誤以為他是在辯路。

眼前景物陡然開闊起來，周邊再無樹木，只餘一波光粼粼的湖泊映射著月的光輝，在水面上蕩起一層層銀沙，顯得好生美麗。看到眼前熟悉的環境，紫蘇雖然面色平靜，但心裡已然猜出天明所來是為何。

「這裡你很熟悉吧。」天明立身於湖泊旁一顆巨樹之上，將二人放下，抹了抹額頭並不存在的虛汗，看著紫蘇詢問道。紫蘇曾經是水湄族的奴隸，自然對這一片地帶熟絡無比，有她當帶路人，再好不過。這也是天明願意帶著她一起的原因之一。

紫蘇看著自己生存了很多年的地方，這裡已經被別人攻佔，物是人非，卻並無太多感慨惆悵之情，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如果昂紮在此地，你認為他應該在哪裡，若要逃，又是從何處逃？」天明問道，不殺昂扎，他誓不為人！如今，是履行諾言的時刻了！以紫蘇對這裡的瞭解，天明可以輕易的掌控全局，從而封死昂扎一切可能逃脫的道路。

「水湄族伴水而生，常年生活在這湖泊之底，湖面上有陣法，難以輕易破開，如果說後路，倒是有一條，不過常人尋找不到，我也是因為公主帶著我等逃命時才知曉。」水湄族的宮殿建立在水底，龐大無比，仿若一座水晶宮，旁人若是佔據了此處也沒用，難以在水下日常生存，但水湄族卻因天賦可以如此，當初修建之時水底便建了數條密道，直通千里之外的地面，如此浩大的工程按理說不是水湄族如此勢力可以完成，但水湄族若要追根溯源，可以追究到很遠的時代，因此水底也就有了這樣的規模。

「那些密道，只有水湄族正統血脈才能開啟，所以對昂扎而言只是死路，他唯一可能逃脫的地方，只有水面。」紫蘇娓娓道來。

「只有水面麼？」天明微微一笑，交代二人一句之後騰身飛出，真氣衝起幻化出一桿桿大旗依附於一顆顆低級妖丹之上，隨著天明反手打出隱沒地面，而這期間聞得動靜的妖族破水而出，被天明隨意一指頭點死。

不消多時，一座由四十九桿虛幻大旗各自陳列迎風招展的大陣便完工，封鎖了這片湖泊的上空，使得無人能夠輕易破陣離去，水面上也染上了一層血紅，有數十具妖族屍體漂浮。

紫蘇看著天明凌空而立的身影目光深邃，隱隱有羨慕之意表露，驚為天人。

「下水！」一把攬起琪琪，天明示意紫蘇跟隨在自己身後，大袖一揮間，水面頓時向兩旁裂開，真氣凝結出一條平坦大道，直通水底。

走在真氣凝結的大道上，紫蘇難掩驚駭之色，水遇則分這種手段，對於她而言鬼神莫測，遙不可及。

一股水底的腐敗陰臭之氣撲面而來，淤泥中的屍骨隱隱可見，天明走到哪裡，哪裡的水面便朝兩旁散開，儼然一副宗師風範。「就是這座宮殿？」天明驚覺自己又說了句廢話。

紫蘇這時才從驚訝中醒過神來，當即點了點頭。

天明二話不說，絕世棍脫手而出，頓時攪起漫天水勢震盪，卻無法給長棍帶去一絲阻滯之感，早在冰潭之底練棍時，天明便克服了水下的壓力與阻力，否則他出棍的速度也不會那麼快。

霸道意念席捲，湖底驚奇百丈波浪濺上半空，成片的宮殿群在這一棍之威下轟然倒塌崩毀，淪為一片廢墟。

握住絕世棍，天明開口道，「昂扎並不在這裡。」他早在來臨時意念便鎖定此處，將宮殿群摧毀也並未發現昂扎的一絲氣息，如果他在此地，斷然不會甘心受死，要知道，天明這一棍不僅摧毀了宮殿群，還有隱藏在其中的火蜥族強者的性命。

猶豫了一會兒，紫蘇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道，「或許他去了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天明雙目一亮，壓下心頭升起的沒有留一個活口的懊惱。

「其實火蜥族進犯水湄族，名義上是昂扎看上了大公主，實則是為了水湄族禁地而來，否則他完全可以提親，不必花大力氣滅族，水湄族的禁地，在這附近很有名。」紫蘇幽幽開口道。

「是一處什麼地方？」天明心頭微動。

「傳說是水湄族最強大之時留給後代的試煉之地，只是隨著勢微，裡面對於水湄族而言無疑成了禁地，誰也不敢輕易踏入，曾經也不知有多少水湄族年輕一代風姿正盛之時踏入那裡，想要尋找辦法恢復遠祖昔日榮耀，不過他們再也沒有出來。」紫蘇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仿若是在說一件於己無關的事情。

「你不是水湄族人？」天明略感驚訝。

「我一出生，便被打上奴隸的印記，輾轉幾個種族，最後落入水湄族手裡，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紫蘇輕撩了一下額前的秀髮，平靜開口，以前的艱辛屈辱沒有表露出分毫來。

天明倒沒有打探別人家底的意思，見狀也不在多問，紫蘇如何，不也與他無關麼？至於讓她跟在身邊，也並無大礙，天明自負就算她有什麼叵測之心也只敢動念，不敢作為，況且那個眼神，天明相信擁有那種眼神的人，至今為止，他只有在自己身上與紫蘇身上看到過，於是他依稀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帶我去。」天明輕聲道。

紫蘇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為他指路，凌空踏過廢墟，走出宮殿群的範圍，由於毀了照明的夜明珠，周邊光線愈發昏暗，只能聽到水波暗流激盪的聲音。一絲絲陰冷，透過天明的氣場鑽入進來，令她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

約莫在湖底走了半個時辰，原本看似不大的湖泊內裡卻暗藏玄機，竟然如此都沒有走到岸上盡頭，還是一片水波蕩漾，陰冷詭異的氣息更甚，連天明的真氣都無法阻擋，紫蘇不由顯得有些瑟瑟發抖。

「就是前面了，這裡鑽進去就是另一個世界，倒也無需什麼特殊手段才能進入，當初我有幸跟大公主見識過一趟。」紫蘇指著身前黑暗顫聲開口。天明拍了拍她肩膀，一道醇和真氣渡入，流轉與體內，當即驅散了不少寒意，令她好受的多了。

「法眼如來，通天徹地，古今未來，玄機莫言！」天明並指如劍，從雙眼前緩緩劃過，一股莫名玄奇的氣機流轉，使得他雙眼在這黑暗中熠熠生輝，彷彿兩團炙目太陽的展現。

視線掃過身前，天明身軀微微一震，雙目微閉，片刻後實在忍不住酸澀感用手揉了揉，強行睜開佈滿血絲的眼，道，「昂扎確實進了此地，且有一段日子了，我現在便進去，你要去麼？」他看向紫蘇。

紫蘇稍一猶豫，便點點頭，最後還是好心開口道，「禁地之內凶險莫名，只怕...」

「無妨，昂扎不死，我心難平。」天明抓起紫蘇，扛著一直安靜不做聲的琪琪猛的向前一竄，猶如飛蛾撲火般激起一絲絕望的意味，瞬間被黑暗吞噬消失無蹤。

第一百九十九章 十萬聖兵

「你就這麼進來了？」紫蘇的話語顯得有些驚異，但言說起來仍是一潭死水的模樣。

「我自出的去。」天明倒是知道紫蘇怕禁地中凶險難測，有去無回便是不妙，所以給她吃了顆定心丸。

「你有辦法？」天明大喇喇的闖進禁地，讓紫蘇頗為不解。

「通關。」

......

「你就不怕是小女子設計害你？」

「那你就已經死了。」

眼前天地變幻，景物瞬現，一股蒼涼之氣縈繞大地揮之不散，給人一種萬里荒蕪了無生機的錯覺。天明腳踏實地，真氣頓時外放，以免出現不測。舉目望去，大地一片蒼涼，偶生的幾顆雜草也已經喪失水分死去，好似來到了無垠沙漠一般。

掃視一眼周圍，天明便瞭如指掌，略微躊躇一陣，對著紫蘇道，「可知道路？」這裡應該是某位大能以大神通開闢出來的一界，只是缺少了靈氣滋潤，千萬年來的沒落，便逐漸枯萎下去，遲早要消散化為界點。

紫蘇也並未進入過此地，所以理所當然的搖了搖頭。看著四際望去皆是茫茫不見盡頭，天明有些頭疼的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這裡應該是試煉的第一關，便已經是自成的一個小世界，果然是大手筆，也不知接下來會遇到什麼，天明有些期待。

架起遁光，天明認準一個方向疾馳，飛行了大半日時間周圍景色還是無甚變化，至於什麼隱藏在沙漠之下的凶獸毒蟲更是飄渺難尋。這裡看似荒涼，實則更像一處死地，不見半點生機。

又約莫飛行了半日功夫，天明陡然按落遁光，神色嚴肅的看向前方，此時就連琪琪與紫蘇都感知到了不妙，全神盯著前方。雖然身前並無什麼異常之處，但卻有一股盈野的殺機散逸出來，令人不寒而慄。

地面陡然震動起來，沙土被掀起百丈高大有鋪天蓋地砸下之勢，浩然意念自地底衝霄而起席捲四野，彷彿有一尊沉睡了萬載的魔神正在甦醒，令見識者莫不為之膽寒。

天明闖入此地，其實也有歷練一番自身的意思，如此一處試煉之地，上哪裡找去？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試煉第一關便出現了這樣一個大傢伙，光是那股龐然意念都不是他能夠匹配。不過他也夷然無懼，自己成就了金丹，便是真人，在修士之路上，金丹，乃為大道！

雖然三百年道行便可結丹，但凡俗之人充其量最多不過能活一百多年，就算他才娘肚子裡開始修煉，到死時能不能煉出百年道行來都是問題，而那些武者，身懷幾十年功力便可縱橫一生，有天資驚人且得大機緣者，更是能將功力突破先天之境，邁入百年，只是這也就到了頭。

所以說三百年看似不多，卻困住了世上絕大多數人，連不少修士都在這道門檻前苦苦叩首而不得入。金丹已然是一道分水嶺，跨過則魚躍成龍，九天攬月亦不是夢，沒跨過，則含恨遺世，壽元耗盡。

天明此時修為已經穩固到金丹中期巔峰，只差一絲就可突破後期，倒是道行必突飛猛進，達到這個世界上妖王的實力，這個世界上的境界劃分與修行之路的劃分並不一樣，但對天明而言卻是好處更多，只要修為境界提升，便不會被這個世界上的破障所限。

天明自負以自己金丹大道的修為，加上百般手段，這禁地，也可闖上一闖！

沙土的震動愈發劇烈，眼看就要在空中凝結成一個巨人，橫掃天下，卻不知何故突然一顫，化為無數沙塵簌簌而下，一場浩大的驚變便如此安靜下來，再無一絲波瀾。

天明愣了一下，不禁啞然失笑，看著紫蘇不解的目光開口道，「因是這天地靈氣乾枯，試煉之關無法運轉，所以才如此。」紫蘇倒也樂意讓自己增長一番見識，天明開口後也不在多問。

就在天明打算舉步上前時，天地忽生異變，只見原本的光線頃刻間如潮水退去，使得周圍略顯昏暗，只是這昏暗對於羅森的陰暗來說不值一提，天明也就沒有放在心上。眼前景物卻又豁然一變，一道古樸巍峨石門悄然聳立，靜靜的散發著它的威壓。

這石門極為高大，幾近高聳入雲，矗立在此地已千萬年不變，透露著一股滄桑之意，而不知是因為這天地光線的緣故還是它本身的原因，整座石門看上去有些陰沉。

石門左側的高大石柱之上，赫然刻寫著「十萬血蝠聖兵」字樣，顯露出一股大氣，而右邊石柱上因為歲月的流逝風化字跡早已模糊看不清晰。天明內心微微一悸，莫不是接下來要面對十萬成聖的妖兵不成？他有心想要看一看石門之後的天地是何番模樣，只不過視線被灰霧阻擋，無法看透。

一進入試煉之地便無法回頭，回頭了也找不到出口，唯一的生路便是通關，只不過，若真的有十萬聖兵，這還用試煉麼？天明不動聲色的招呼一聲，朝著石門內踏去。

一進入石門，他的身影便被灰霧阻擋，在這灰霧中如同極濃的夜色下伸手不見五指，若不是肩頭傳來微弱的呼吸聲，天明幾乎要以為自己與琪琪分開了。抬手打了一道小法術在琪琪和紫蘇二人身上，三人頓時生出一股親近相連之感，彷彿被什麼無形的物質束縛到了一處，可以相互感應到彼此的存在。

天明這一手小法術，卻也有些名堂，名為同心鎖，往往被相互愛慕的伴侶熱愛，能夠在短距離內察覺彼此的存在，只是一旦超出了範圍便失效。

周邊的未知並沒有讓紫蘇產生任何懼怕畏縮之意，她總是一副鎮定自若面不改色的樣子。三人在灰霧中直線穿行了半響，並無遇到任何危險，或許灰霧中本來是存在危機的，只是想來那些變化因為年代太久已經失效。

灰霧漸漸的稀薄起來，天明頓時戒備，這試煉之地中雖然少了許多變化，但肯定還存在一些危機，大意不得，況且那石門之上的幾個大字雖然平淡無奇但字體中透露出的意思卻讓他隱隱感到不安。

剛剛走出灰霧範圍，天明幾人頓時一副目瞪口呆被嚇住了的模樣，哪怕周邊血煞腥氣順著鼻子衝入體內也渾然不覺。天明已經做好了完全準備面對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變故，腦海中也想像了眾多玄奇的場面，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裡的場面竟如此駭人。

他們腳下，是一片血海，望不到邊際，翻滾的血漿中屍骨沉浮也不知要造出多大的殺孽才能鑄成，而血海上空，果真如那幾個字所言，一隻隻體型巨大的血蝠展翅飛舞使得天空也因他們本體的顏色被取代成血色。而這並不是最震撼的，令天明目瞪口呆的是，血海中央，倒插著一柄如同山峰一樣的巨劍。

劍乃人族神器，何故出現在此地？

那柄巨劍並未開鋒，甚至劍體之上都蒙上了一層青苔，仿若流經的歲月極久。劍面之上早已凹凸不平，被血蝠佔據安家，成為了血蝠在這血海之上飛行累了之後的落腳地。這柄巨劍，除了大，劍柄投入雲霄之外，並無任何出奇不凡之處。

而從遠處看去，密密麻麻的血蝠依附在巨劍之上，使得這巨劍如同在流淌血液一般，場面說不出的駭人。

與此同時有三道意念打入天明三人體內，告訴了他們下一步該走的路，只是這路，是為水湄族準備，對他們而言無疑死路一條。

按這意念中所說，能夠到達此處的水湄族人，必然已經攻破了第一道關卡，成功的戰勝那只三階沙土大聖克服了自身不能在缺少水分環境下逗留的缺憾，能夠進入第二關試煉。

而這第二關試煉，便是要從十萬聖人境界的血蝠虎視眈眈中，潛入血海之底獲得水湄族先祖留下的一滴神的血液的洗禮，使得自身血脈能夠無限精純修成水湄族無上神通。水湄族先祖是一位神級人物，在這裡留下了兩滴鮮血，一滴化為十萬聖人境的血蝠，一滴用來給後人洗滌血脈。

而洗滌血脈之後，便可以進入到第三關試煉中去，至於在第三關會遇上什麼以及這柄大劍的來歷，意念中絲毫沒有提及。

天明吞了吞口水，有種想要罵人的衝動，神級人物的手段他不敢揣測，所以對於他一滴鮮血能夠化為十萬聖人的莫測神威不敢到驚奇，反而是這裡真有十萬聖人，讓他內心打起了退堂鼓。

開玩笑，要他一個千年道行的人物去面對十萬聖人，這根本就是一個不會被人提出來的問題啊。

好似想起了什麼，天明神色陡然一變，開口道，「昂扎並不在這裡！」只要昂扎曾經出現在此地，天明便有辦法捕捉到他的氣息從而確認，可是他探索一番周邊灰霧邊緣後，並沒有發現昂扎的蹤跡。而且天明也不認為憑借昂扎的實力能夠從這裡闖出去。

「你懷疑我？」紫蘇心有所感。

第二百章 妖王

「那倒不是！」天明斷然否定道，「只是我覺得這試煉之地變化多端，我們與昂扎可能沒有進入同一個地方，因此沒有相遇。」

紫蘇將信將疑的看了他一眼，見他的神色不似作假，這才感到好受一點，思考道，「你是說我們遇到的試煉不一樣？如此說來我們非但不能誅殺此僚，還白白的冒了這麼大風險？」

「也有可能在某處相遇吧，若沒有遇到，我們就將這試煉之地翻個底朝天！」

「可要是他葬身某地，我們也難以察覺。」紫蘇分析道。

「無妨，我已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記，自然可以殺死他！」天明早在救出琪琪昂扎飛遁之時便不動聲色的打入一道追蹤印記於昂扎體內，方便於掌控他的動向，有此印記在，不管他逃到何處，都會被天明尋出，這也是天明為何相信他進入了此地。這道印記藏的極為隱晦，昂扎本身道行又不及天明，自然難以發現。

「大哥哥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文縐縐啊，好彆扭的。」一直安靜待在天明肩上的琪琪陡然開口，不滿的揮舞著小拳頭示威般看著天明，不待天明回答，她又看向空中盤旋的那些血蝠，舔了舔嘴唇道，「那些血蝠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天明啞然失笑，如此說話只是為了在紫蘇這個外人面前顯示自己高人的風度，以免在她心裡掉了價，哪知琪琪平時習慣了和他打鬧，早就不能忍受他這種說話的方式。天明聞言內心一動，豁然想起琪琪也具有妖族血脈，經歷過妖神之淚的洗禮，一身道行穩固在妖王巔峰境界，憑藉著手中強大神通，甚至於大妖相爭都可以不落下風，而這些血蝠都是由妖神的一滴血液所化，如此說來...

只要殺光此處所有血蝠，便能重新凝結出一滴妖神之血，而這滴妖神之血，對琪琪而言有著難以想像的吸引力，故此她才會覺得血蝠應該很好吃。一旦得到這滴妖神之血，琪琪的修為必將突飛猛進，衝破聖境都不是問題。而這滴血液，對天明而言倒是沒了什麼作用。只是很遺憾的是，想要將這些聖人級別的血蝠殺光談何容易，僅僅一隻都不是他們能夠招惹，雖然以前有許多水湄族弟子同樣來到此地斬殺了不少血蝠，可是這些血蝠還有數萬之多。

天明愁眉不展，看向遠方天際的血蝠，突然雙目一亮，喜從心來。

誰也不能阻擋年華的侵蝕，誰也不能制止歲月的遠去，流逝在時光中的過往，終將消逝。而在時間的變遷中，這片試煉之地的靈氣早已枯竭到連第一關都無法催動的地步，可見損耗有多嚴重。而第二關，或許是由於那兩滴妖神之血的存在，靈氣的流逝並沒有那麼嚴重，還保存了一些功效，但千萬年的變化，也足以讓這一關不復當年的風采。

那些血蝠，也因此實力退化到了一種極為駭人的地步。妖神之血靈性的缺失，使得原本都是聖人境的血蝠，實力大降，此時在天明看去，他們不過是一隻隻妖王。既然是妖王，那就好辦的多了...

天明打起了那滴妖神之血的主意。自己由於不是水湄族人，無法潛入血海之中，否則必定會被血海排斥，裡面蘊含的殺意頃刻間將會把他們撕為碎片，但空中的這些血蝠並不一樣。

雖然數量少了大半，凝聚出來的妖神之血也可能只有不完整的一絲，但總歸是一個好處。聖人天明不能企及，至於妖王嘛...

天明覺得是時候突破妖王境界了。

他對於大道的感悟一直保持著前世的水平，因此一些低級法術幾乎不用修行便可信手拈來，只因掌握了其中奧義便一法通，萬法通，只要有實力便可發揮出來。所以他前期的修行，只要一直累積真氣便可輕易的找到壁障轟碎突破。只因前些時間天明感覺到自己修行中總存在著一絲缺憾，不能達到圓滿，因此才駐足下來想要彌補這絲缺憾，但琢磨了很久，天明還是無法弄清到底是哪裡存在的漏洞。

此刻在這禁地，漫天飛舞的都是妖王，以他現在的實力實在是力有不逮，況且這片天地之中沒有靈氣補充，以他金丹所儲存的真氣量很難維持自己一直戰鬥下去。只有突破到了妖王境界，才可以更好的輸出。

煉妖鼎中封存了眾多千年老妖的妖丹之力，還有一顆妖王的內丹，他的真氣自然可以算的上是取之不竭，想要將自己體內儲存更多的真氣，達到那個臨界點突破妖王，不是難事。

天明當即揮手散出幾桿真氣大旗，懸浮於頭頂組成一座陣法將幾人籠罩在內，然後召出煉妖鼎使其如同船隻一般漂浮在血海之上，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一場大戰，有個落腳的地方也不錯。天明又在身邊佈置了諸多手段，以免自己突破時被血蝠趁機侵入，將煉妖鼎固定在血海某處後，這才帶著琪琪二人於煉妖鼎中盤坐下來，吩咐她們一句之後意守丹田，五心朝天，默念口訣抽取煉妖鼎鼎壁上的真氣注入自身開始突破。

雖然此前一番大戰浪費了不少煉妖鼎中的真氣，但好在天明前一段時間獵殺的老妖夠多，短時間內還不存在耗盡的問題。況且看到這漫天妖血，自行吸納天地靈氣早已轉換了質量成為另一種事物，天明當即心頭起意，尋出了一個利用的辦法，若利用的好，對他而言在此地也算是多了一種保命手段。

天明意念一動，煉妖鼎當即震動起來，鼎壁上的圖案像是被激活一般發出淡暈光彩，一隻蜥蜴圖形陡然大亮起來，接著光輝漸漸斂去，蜥蜴圖形從鼎壁上消失。

天明只感覺一股精純真氣衝入體內，當即金丹一動，將之包裹悉數煉化，承載了如此多的真氣他經脈當即傳來膨脹不適之感，天明以意念引導，將真氣強行擠壓在金丹之內，好促使金丹發生蛻變一般的變化。

那顆金丹起先還覺得無甚大礙，來者不拒盡數吞噬，但時間一長它也達到飽和不能在容納更多，於是生出一股排斥之力想要將多餘的真氣驅除，但這是在天明體內，豈容得它胡來？天明意念一動，便將這股排斥之力化解，其餘真氣源源不斷的順著經脈衝入金丹。

金丹大道之前，只要真氣運行周天，衝開自身穴竅構成循環便可突破，這是最為重要的一步，肉體寶藏的開掘盡在這一步中實施。而到了金丹期後，便是凝練這顆金丹，使得它不斷強化蛻變，可以容納更多的真氣，從而可以達到突破境界和洗練真氣純度的效果。當這一步完成飽滿之後，便是丹破嬰生成就無上大道之始。

一旦修成元嬰，便是叱詫一方能夠開山立派的牛.B人物，至於元嬰之上的化神，那個最為接近仙人的境界，當屬於隱士一類的絕世高人了。

這裡又不得不牽扯出一宗秘聞，金丹即為大道，哪有丹破結嬰之說，傳說在上古練氣士時代，所有練氣士只修一顆內丹吞吐天地無敵縱橫，並未曾有記載誰凝練了元嬰。故此金丹大道便是從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說法。只是由於年代太過久遠，練氣士也隨著時代的終結而沒落，無人能夠得知他們的修煉法門。

但金丹，便為大道，是鐵一般的事實！上古練氣士凝成了金丹，便可通過不斷的蛻變金丹強大起來，故有金丹大道之說，他們煉氣，只修一顆金丹，有了金丹就走上了修行的正軌，而後代修成了金丹，也是踏上了修行的關鍵，所以不管時代如何變遷，金丹一步便成大道是不可抹去的事實。

金丹內的真氣被迫不斷的壓縮，以便能夠容納更多的真氣，此時天明金丹內除了自身真氣已經濃縮了三位老妖的全部功力，也就是說其中蘊含了原本四倍的真氣量，可是在這個過程中金丹也在不斷的適應這種強度，使得那最為關鍵的蛻變一步遲遲不能到來。

天明心念一動，一直未曾怎麼使用過的妖王真氣頓時受到召喚衝入他體內，這一下如同滾燙的油鍋裡潑下了一碗水，當即令的所有真氣沸騰起來。旋轉的金丹猛然一頓，發出不堪重負的「卡卡」聲，好似要破裂一般，但同時，由於過度的承載真氣使得金丹開始朝著另一種變化發展。

先是真氣中的某一部分在極度壓縮之後終於發生質變，從氣態轉化為液態，接著這種變化迅猛的擴張起來，所有的真氣都朝著液體變化，這些液體顯露出淡淡的金色，精純中透露著一股靈氣，彷彿甘露一般。膨脹到極致的金丹吸納了這些液體，當即變得更為璀璨凝實，面積也被無限擴大起來。

這些液體名為嬰液，當所有真氣都化為嬰液之後，金丹便會在嬰液中破繭重生變成元嬰，只是這一過程漫長無比，不是短時間就能夠完成。當金丹吸收了足夠的嬰液之後，反饋回來一股十分精純的本命元氣，重新穩定下來開始旋轉，這也就意味著天明無風無險的突破到了妖王境界。

境界突破之後，天明並未停下，而是熟練一番體內的真氣量方便運用後，又修行了幾個目前可能用的上的法術，這才作罷。

第二百零一章 天兵凝甲盾

雙目一睜，精光爆閃，天明這一突破妖王境界，氣質卻又不一樣，不似別的妖王般隱晦莫測，而是如即要出鞘的神兵，鋒芒畢露，他的頭角，已經初露崢嶸。徐徐吸了口氣，平復自身外放的氣勢，天明豁然轉頭，一掌拍在了身旁閉目調息的紫蘇身上。

紫蘇在天明睜眼的剎那便已甦醒過來，當受他一掌襲來之時，仍自無動於衷，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好似一個根本不會變幻神情的木偶。

「這是一套名為《天兵凝甲盾》的奇門之術，當修的大成，以千萬計的符菉組成大陣，排列成一套戰甲，幾乎無物可以攻破，你這段時間就在煉妖鼎中好生修行吧。」天明淡淡的吩咐了一句，隨即惡作劇的強行打斷了琪琪的修煉，招來她一陣不滿的白眼。

紫蘇聞言秀美一蹙，猶豫道，「可是...」

「放心。」天明知道她想要說什麼，她跟著自己來此處完全是因為自己說要教琪琪怎麼去殺人的緣故，若在天明戰鬥時她不能觀望，豈不是白跑一趟？如此一來天明傳授她的那些法術對她而言也就沒有多大吸引力了。「這麼多妖王，我一時半刻也殺不完的，等你修成天兵凝甲，有了一定的自我防護能力再看也不遲。」

紫蘇這才點了點頭，會意的閉目開始參悟這套可以堪稱為神術的凝甲不破之法。雖然一些妖獸生來肉體強大，可以傲視同階，但也並不是所有妖族都是如此，有的妖族更是體質孱弱，拖了後腿不得不花費更多的時間來淬煉肉體，這樣一來道行便很難比得過別的種族。此時有了這套盾甲之術，紫蘇只要參悟後便可以不去考慮煉體之事，畢竟煉體比修成一門神通所需要的時間更多，而得了太上煉妖錄後，她的妖力只要在有準備儲蓄的情況下也可以源源不絕，真氣不滅，盾甲不破。

天明是個老好人麼，隨手賜予毫不相干的人如此貴重的禮物，《天兵凝甲》之術在他眼中都是自身可以修行之道，被號稱為神術，可以想見威力之莫測，他豈會白白拿出來贈予，只是別忘了，他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而一個人，能成什麼事呢？他又不是大帝。

一將功成萬骨枯，沒有萬骨的鋪墊，哪有一將的輝煌，天明從不認為自己能依靠本身的力量在這個世界上建立什麼功業，也從沒想過要一個人打拼。

琪琪本身數種傳承分外厲害，天明也琢磨過一陣並不以為自己拿的出手的東西能比她的傳承強到哪兒去，而且她的傳承囊括了戰鬥的各個方面，可謂完美無瑕，也就不需要他做錦上添花之舉。

成就聖人，需要萬年道行，就算天資驚人之輩，也需要成百上千年的苦修，而千年時間，足以讓多少人強大起來？種子，總有發芽的一天。

一步踏出煉妖鼎，天明厲嘯一聲衝上半空，直面成群結隊的血蝠，大手探出遙遙一抓，一拽，立馬有一隻真氣凝結的巨大手掌破空而去，隨著他的動作對著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當頭一拍，一握，便將數十隻血蝠一手捏住，狠狠的用力五指內扣，頓時將手掌心的血蝠生生的捏爆，大手之中變化無窮，頃刻間剔除了他們只剩下戰鬥本能的意志，全身血漿坍縮，化為一絲極淡的血霧，被天明隨手打入琪琪體內。

琪琪歡呼一聲，煉化這絲血氣之後顯得神采奕奕，道行更是突飛猛進，直直的衝向大妖關卡，用不了多久便會證就大妖之位，睥睨一方。

絕世棍幻化出漫天棍影，對著血蝠最多處便衝了進去，天明人隨棍走，一頭衝進血蝠大軍中，長棍舞的滴水不漏，將所有撲上來的血蝠一一震飛，同時捉星拿月手探出，如魔爪橫掃半空，一握便將數十隻血蝠擒拿在手，真氣一震便將之煉化。

血蝠震怒，將天明團團包裹起來繞著他盤旋飛舞，不時的擊落一道道小型神通，似雨點般對著天明狂轟而去，天明腳步一跺，一圈黑光頓時席捲開來，化為一個幽冥世界將周邊百米範圍籠罩，當即又有近百隻血蝠隕落在冥王千日咒的世界中。

這些血蝠退化到了妖王境界，完全不是天明的對手，各種威力巨大的法術齊開，天明如同絞肉機般清掃著血蝠的數量，這樣一來雖然頗耗真氣，但天明早在來時便修行了一門化血煞之力淬煉己身補充真氣的法門，此時完全可以不用考慮得失，他所移動處，從那血海中伸展出數條肉眼不可見的血色絲線連接在他身上，一絲絲血煞之力湧入金丹，被金丹一轉便粉碎了其中暴戾混亂的殺意，變成純正的天地元氣。

唯一遺憾的就是，這些血蝠是某位神級人物的一滴血所化，本身並沒有妖丹，否則天明經此一役可就大發其財。

由於要將血蝠煉化，剔除其本身千萬年來吸收的雜質力量還源為那一絲精純妖神血氣，天明這一過程並不輕鬆，完全是仗著捉星拿月手略有小成，任何變化都逃不脫一掌鎮壓這才能將血蝠趁機煉化。

只不過如此三次，天明煉化了約有三十幾隻血蝠，自身真氣便因捉星拿月手的巨大消耗產生虛弱之感，不得不停止這一式法術的運用，成就妖王境界後，煉妖鼎中千年老妖的功力對他的作用並不是很大，往往需要數十股真氣才能將他一身修為補充盈.滿，頗有些得不償失的味道，所以天明不願輕易動用。

而從血海中汲取力量，由於天明所修《九義凌天血煞奇功》並不高深，只能算得上是初步運用，所能抽取的力量有限，短時間內還供的上消耗，一旦時間長了，便顯出不足。

天明當機立斷，改變戰法，一邊潛修血煞奇功，期冀其能再度突破，一邊以絕世棍護住己身，使得血蝠無法靠近，甚至連冥王領域都收了起來，這樣一來雖然效果大打折扣，但勝在保險安全。

天明如此肆意妄為，便驚動了那柄倒插血海巨劍上的某些並未退化的過分嚴重的存在注意。

一隻比其餘血蝠體型略小的血蝠猛然鋪展雙翅，激起身下血海一陣翻湧，長嘶一聲對著天明衝來。在它身後，血海的血漿翻滾，竟隨著他飛行之勢在他身後盤旋而起組成一條血龍跟隨而來。

血蝠撲來，於半空中化為一柄大斧，充滿暴戾凶煞之意一斧斬下。大斧還未落下，天明腳下的血海便被分出一條長達十里的溝壑，露出其中巨大的凶獸骨骸。

天明反手一甩將絕世棍擲出，絕世棍凌空放大，呼嘯而出迎上大斧對著斧刃就是一捅，兩件兵器頓時一震，雙雙倒捲，強大的氣流席捲開來，一白一紅兩道光芒四下激射。

天明張口一吼，空間頓起漣漪層層波蕩，靠的近的血蝠當即被生生震爆，消散於無形，靠的遠也被聲波掀飛出去身形不穩的跌落血海。反手抓住絕世棍，棍影橫掃半圈，覆蓋身前一個扇面，如同一把折扇一現，當即將其中的血蝠粉碎。

那隻大妖境界的血蝠倒捲之時化為本體再次撲下，跟隨它而來的血龍一聲不吭一頭對著天明撞去，天明再也顧不得其它，當即全力施為。

一尊滿臉慈悲的佛陀法相陡然自天明腦後升起，同時界域全開，將血蝠與血龍籠罩進去，佛陀口誦一句佛號一步踏入冥王世界，渾身綻放出普照的光輝，傳達出悲天憫人教化眾人的善念，與血龍展開激戰，冥王世界中一片陰森幽暗的景象，無數魅影飛舞盤旋，交雜出一條條漆黑鐵鏈封鎖半空，與佛陀一起聯手對抗血龍之威。

這血龍明顯是大妖血蝠的一道神通所化，雖然退了境界，但血蝠本身意志中仍然殘餘著自身作為聖境的戰鬥方式，哪怕是一道神通，威力也非同小可，更因引動了血海之力，在這片世界中可謂是不死不滅無限重組的存在。

天明分心三用，一面對抗大妖血蝠，一面化為佛陀激戰血龍同時還要操控冥王世界，圍殺血龍並防止周圍盤旋血蝠的偷襲。當血龍來臨之時天明便隱隱看出了他與血海之間的聯繫，當即展開冥王世界演化天地隔開這種聯繫，使得血龍後力不繼。

這血蝠畢竟秉承了聖境的戰鬥方式，加之修為要比天明高上一層，動起手來令天明也不敢輕視，比他只強不弱。二人在空中對拼了數十招，竟是天明落了下風。

要知道天明是從無數次廝殺中磨礪出來的戰鬥經驗，自身武技戰道已臻至完美地步，雖然限於實力很多技巧無法使用出來，但這血蝠憑藉著自身實力壓過天明仍是將他壓上一線，可見這血蝠姿態之兇猛。

而這血蝠唯一不足之處便是它總以為自己還在聖境，幾次想要動用聖境的力量神通與只有聖境才能夠動用的一些規則奧義，奈何怎麼也使用不出來，一來二去便被天明尋到了一絲破綻。

第二百零二章 撒豆成兵

這血蝠並沒有本身靈智的存在，戰鬥依靠的是留存下來的一絲本能，但就算只是一絲本能，也是聖境的本能，故此天明與它交手，等同於與一個實力被壓制在三千年道行的聖人動手，獲益良多。

二人先是貼身肉搏一番，長棍對血蝠肢體，天明因為實力不夠，被血蝠佔據了上風，而血蝠雖然沒有靈智，但戰鬥本能還在，眼光毒辣之極，一旦天明在自己攻擊下出現什麼破綻，它想也不想的蓄勢發動大招，想要將天明一舉滅殺，奈何什麼也發不出來。

原本來說天明攻守之間並不存在什麼破綻之說，只是血蝠力大兇猛，他又是完全以硬碰硬的姿態撼動，如此一來巨力入體難免會造成行動間的一絲遲滯，留下破綻來，而血蝠也正是要依靠這種敵人沒有破綻便打出破綻來的方法殺敵，雖然這個方法對道行高出自己許多的人來說不見得有效，但它對上實力不如自己的天明確有奇效。

天明也是有心試驗一番自己與大妖的高下，從而找出自己不足的地方加以完善彌補，當血蝠要發大招的時候正是他動作停滯的一剎那，好在血蝠並沒有發出來，聖的力量與奧義不是它一隻大妖所能夠掌控運用的，但還是將天明驚出了一聲冷汗，暗忖自己大意。

天明未必就沒有想要通過與這只從聖境滑落下來的大妖爭鬥磨礪自身一番的意思，只是看到了大妖血蝠能夠抓住那一剎那的機會出招，眼光甚是歹毒，一個不慎之下若真被它發出什麼大招那可就得不償失，於是放開手腳全面反攻。

一旦這血蝠醒悟過來不在動用聖境的奧義，而是改用大妖的神通也夠天明吃一壺了，天明故意賣了個破綻，果然誘的血蝠上當，當即凝氣準備，被天明瞬間欺進一棍狠狠的抽在了頭頂，大半個頭顱當即粉碎，天明趁勢出手，大手翻蓋而下，一抓將大妖血蝠捏在手心，開始鎮壓。

血蝠在天明手心中不斷掙扎，爆發出一股股絕強的力道，震的天明左手都在顫動無法安穩下來，天明默運捉星拿月手的口訣，掌中頓時變化無窮，將大妖的掙扎鎮壓下去，光芒掃過煉化出一絲血氣打入琪琪體內。

在吸收了大妖凝練出來的血氣之後，琪琪當即打了個飽嗝，渾身血光爆閃，又被一層藍色電光鎮壓下去，同時妖丹發力，將之煉化吸收，她的道行一下子衝破大妖壁障，當即引來天劫降臨。

當初郁衛就是在衝破大妖境界時挑釁天威遭到刀鋒之力的無情滅殺，天明此時可不敢叢恿她如此作為以免受了郁衛的同樣下場，而這一場天劫渡的平凡無奇，雖然是從試煉之地外的天地傳遞過來的力量，但遇到琪琪眉心閃電印記的衝突之下當即粉碎，連劫雲都被其中遠古雷霆吸收。

渡過天劫之後琪琪渾身光華亂閃，傳承又開啟了一絲，只是並沒有引動什麼天地異象，倒是妖丹與閃電印記的威力更大，催生出兩股不同力量洗練她的身體，使得她的肉體更加強悍。

當劫雲散去，她一溜小跑投入天明懷裡，格外麻利的爬上他的肩頭再也不動，只是眼光偶爾閃動著一絲小得意出賣了她面部的平靜，要不是在天明面前，她此時嘴巴可能翹到天上去了。

血海恢復了平靜，受天威所懾的血蝠再度從巨劍之上瘋湧而出，盯上了天明，天明的肆意殺戮也不知吸引了多少仇恨值。眼見大妖奈何不得天明，巨劍之上又是一股凶悍的波動散開，一隻比平常血蝠小了近一圈的血蝠猛烈撲出。

這只血蝠雖更小，但氣息波動比大妖血蝠強盛了不止一點半點，很有可能便是四千年道行的人物，它撲下之時一聲長嘶，頓時掀起血海翻天巨浪，高大百丈對著天明呼嘯而來。

那條血龍早在大妖血蝠死去的時候便潰散被冥王世界吸收，而天明也通過這一點發現冥王世界能夠吸收這些血煞之力強化自身，當即按落身形站在了血海之上，令的腳下黑圈與血海海面接軌，無窮的血煞之力從血海中被懾出衝入冥王世界。

天明沒想到戰爭一開始便進入了無窮無盡的地步，大量血蝠飛出撲向他根本不給他任何反應休息的時間，原本還想在煉妖鼎中打坐調息的願望頓時落空，他可不敢保證煉妖鼎能夠接下這麼多攻擊。

同樣令他微感不妙的是，除了那只四千年血蝠，還有兩隻三千年血蝠從巨劍上撲下，看來並不是所有血蝠都退化到了妖王境界，說不定十萬中總有那麼一隻奇葩能夠保留道行還是聖境，一想到此天明就大感不妙。好在他沒有顯露出足夠實力前，並沒有絕對強勢的血蝠出手碾壓他，只是按著道行高低順序一級一級前來。

天明大喝一聲，絕世棍脫手飛出，直奔四千年血蝠捅去，而他身子一動，衝出間大手覆蓋天地，一掌掃滅眾多妖王血蝠，將一隻大妖血蝠擒拿在手裡。

這時候絕世棍被四千年血蝠勢頭一衝，當即倒飛而回，只是稍微阻攔了一下它下衝速度便再無建功，由此可見二者之間的實力差距大到了何種地步。血蝠撲下，雙翅如刀，數十道血光激射過來，帶起嗚嗚的破空風聲。

天明左手不斷顫抖，隨著他雙目一蹬猛然用力便將擒拿住的血蝠捏的粉碎，時間緊急他並沒有把煉化的這一絲血氣打入琪琪體內，握住絕世棍揮舞起來封擋在自己身前，同時捏印一掌對著從側翼撲來的大妖壓下。

金丹大道，能夠引動天地之力！

一旦決定放開手腳一戰，天明不在藏拙，拼盡一切來戰。

長棍之上被附加了一道能夠吸納十方靈氣為己用的法術，因此一旦施展開來，攪動周邊血霧，連血海都在翻騰，血煞之力瘋湧而來注入棍勢之中，使得絕世棍如同翻江倒海的攪拌機，帶著龐大的聲勢轟然迎向四千年血蝠激射而來的數十道血光。這些血蝠實力越強，所保留的神通威力便越大，只是一擊，天明雖然依仗著絕世棍的韌性與不朽和棍體上附帶的天地靈氣將血光反彈回去，但同樣被震得後退一步。

而他拍下的一掌，在他意念勾動下不斷放大，成為一個巨大的手印前進間引起血海的共鳴散發出一道道血龍沒入掌印中，使得掌印的聲勢更為浩大。

當天明被震退的那一刻，被血海渲染成血色的巨掌轟然推進，只是輕微一個觸碰便將襲來的三千年大妖打的粉碎然後以悍然之姿撞上隨後推來的血色浪牆，生生的在這百丈高的浪牆上打出一道寬大百米的巨大手印窟窿這才散去。

天明面色微微一白，如此出招雖然凌厲，但對他的消耗不可謂不大，就算有煉妖鼎內千年老妖功力的支持也未必能夠長久戰鬥下去，而絕世擎天絕由於走的是大開大合兇猛霸道的路子，雖然一擊之下抽光他全身的真氣，威力卻不如他運用法術引動天地之力來的大，此時竟如同雞肋一般毫無建樹。

要不是剛剛突破了金丹後期，天明實力大增，能夠運用的法術與調集的天地之力更多，這場面他還未必接的下來。

盯著再次撲來的四千年血蝠，天明微一沉吟，便收起了絕世棍，打算以法術對敵，他身上包含了一個時代的智慧結晶，不用白不用，雖然那些威能莫測的法訣短時間內難以修成，還不能臻至巔峰發揮威力，但隨手拈來的小法術他確可以層出不窮。相反絕世擎天訣倒在這裡發揮不了太大作用，自己不能一棍將敵手滅殺等待的將是無窮無盡的圍剿，料來這套威震一時的棍法還有某些關鍵未被自己悟透，所以無法發揮出其中的真諦來。

冥王世界一震，在吸收了無邊血煞之力後，終於進階突破到第二層，此時那片荒涼死寂大地中出現了一條奔騰的血河，裡面仿若有無數怨魂在哭泣，景象可怖滲人之極，一個血煞戰將，在血河中沉浮修煉，一隻隻骨手刺破地面，爬出一隻隻枯黃的骷髏來，對著血色戰將參拜。

受到血煞之力的滋養，這些骷髏的實力也大進，當血煞戰將一揮手之後，他們復又鑽入地面，再度無息。天明只覺真氣一顫，又渾厚了一分，法訣的突破確能攜帶著修行之人實力的精進。

感受到血蝠撲下帶起的凌厲勁風，天明並沒有直接衝上去對敵，反而一步邁開饒過了它的氣勢鎖定，同時大袖一揮就是一招撒豆成兵。

無數晶光紛紛揚揚如同雨點一般落下，在血海之上某個平面陡然定住直立起來化為一尊尊手持長戈的鐵甲戰士，沉默不言的對著那些妖王境的血蝠衝去，只是一個照面便被數百隻血蝠合力全部圍殺。

第二百零三章 來了

天明眉頭一皺，再次一步踏出與撲來的四千年血蝠避開，同時雙手一揚，玄奧的陣光展現，被他用力推了出去。陣光如同一道鏡面，對著眾多妖王覆蓋而去，在滅殺了兩隻血蝠後被其餘血蝠直接撞碎。

追殺天明的四千年血蝠雙翅旋轉如齒輪一般鋒利的刃口切割的空氣嗚嗚作響，眼見每次自己靠近都被天明閃避過去，它當即張口一吐，血海中一隻巨大的血矛破空而起，呼嘯間鎖定天明的氣勢對著他刺去。那血蝠並未就此停頓，神通一發之後身體更是化為急速旋轉的磨盤，轟隆間斬向天明。

伸手拍死攔路的一隻血蝠，天明招呼一聲，「抓穩咯！」遂即頭上腳下，左手蘊含無盡紋路光芒對著四千年血蝠割來的磨盤一拍，右手成刀隔空一劈，迎上刺來的血矛。

左手拍在磨盤之上，當即令旋轉的磨盤一頓，仿若壓著一座大山般艱難轉動時濺起無數火花，但手掌上的紋路也在磨盤的運轉下一條條被磨滅，眼看就要侵入掌心血肉之中。那條血矛急刺而來，被天明一掌刀斬在他前進的軌跡上，那片空間頓時崩潰，出現一個巨大的黑洞，散發出強勁的吸力，血矛來臨，直直的刺進黑洞中不知被傳送到哪個地方去了。

左臂肌肉一震，爆出一股大力將磨盤擊飛出去，天明頭上腳下的姿勢也受反震之力朝上倒捲，撞碎了幾隻趁勢撲來的血蝠在虛空中踏步蹬蹬登的後退。

天明面色一白，呼吸略有急促，左手手掌不受控制的顫慄，掌心出現幾條很淺的血痕冒出一滴滴血花，被震退的血蝠化為鳥體，雙翅一扇筆直的衝來，根本不給他任何喘息之機。

煉妖鼎鼎壁上的數種圖案同時黯淡下去，到了此時那些圖形所剩的已經不多，鼎壁上除了原有不會消失的圖案其餘大部分地方被空白取代。得此新生力量的補充，天明照舊右掌成刀在血蝠前進之路上劈出一道黑洞，哪知被血蝠一頭撞碎，同時原本進入其中的血矛從再次感知到了天明的氣息從出口中衝出，雖然被磨滅了不少光華但仍自凌厲。

腳底冥王世界展開，從血海中汲取無盡之力，將一條條鐵鏈都染成血紅色澤，血蝠當頭撞進被世界中初生的那條血河浪濤一卷當即打入血水中，血煞戰將從河底掏出一柄血紅大刀，朝著在水底撲稜的血蝠駕浪沖去。

而那條血矛，卻帶出刺耳的破空聲因其速度極快，瞬間刺穿了冥王世界，斬斷數十條血鏈的封鎖直指天明眉心。天明手捏蓮花印，渾身散出一種不動如山的氣勢，腦後更有一圈神光升起，映照的他如臨世的神祇。

血矛呼嘯而至，身後拖起長長的血色長虹，在天明眉心三寸處刺在了一朵蓮花之上，這朵蓮花當即崩潰，卻又有一朵憑空而生，精確的抵住矛尖使得它無法刺下。

而當血矛來臨刺在蓮花之上時，天明手印變幻，頭頂浮現北斗七星之勢，當血矛刺下的大力傳來之時，其中五成被蓮花阻擋，還有五成卻詭異的被轉移到天明身後，瞬間刺破了數只撲來血蝠的身體。

蓮花生而湮滅，一朵一朵的綻放，與血矛成膠著之勢阻擋其於眉心三寸處不得前進分毫，而血矛震盪間透出的大力也令其不斷幻滅重生，頭頂的北斗七星時明時暗，將其中一半力道轉移出去。

冥王世界中的四千年血蝠凶威懾人，那血煞戰將抵不過兩回合便被打爆，他雖能從血河中汲取力量死而重生，但很難阻擋住血蝠的腳步，冥王千日咒還只修煉到第二重境界，許多神妙手段並未產生，因此哪怕骨手而血鏈奇至，也被血蝠雙翅一攪之下紛紛粉碎。

當血煞戰將崩潰了數十次之後，血河中的水都清澈了一分，他再也沒有力量瞬間凝形，身體還在血河中韻量重生，血蝠卻不在搭理他，猛然一掙便掙脫了冥王世界的束縛直上高空對著天明雙爪抓下。

天明此時正全力消磨血矛的力量，根本無法分出心神來對付它，被血蝠一剎就撲到了近前。

眼看血矛的光澤暗淡了大半，馬上就會消散，天明沒想到冥王世界只阻攔了血蝠片刻便無力再繼，根本沒為他爭取到足夠磨滅血矛的時間，他喉頭翻滾，張口一吼，一圈聲波猛然盪開，震碎了血蝠身上不少血羽，但也只是讓它撲下的速度慢了一分，根本不可能憑此將他擊退。

神色一變，天明伸出手來一把握住額心前血矛之桿，同時右手並指如劍對著血蝠一點。

散去防禦法術，天明被血矛衝擊的大力頂著後退，在空中劃過一道紅光，血矛的速度已然極快，天明更是在這間不容髮之際一字定之開口，強行定住了血蝠不到一息的時間，但還是在後退中被他利爪掃過臉頰當即留下幾道血印，皮肉翻捲。

琪琪驚呼一聲，小臉頓時蒼白眸子中冒出沖天的憤怒，一道藍色電光於瞬間擊出衝入天際消失不見。藍色電光過後，空中留下一條淡淡的藍色痕跡，而血蝠，正在這條痕跡之上。

這血蝠也頗為了得，當危險生出的剎那便反應過來止住撲勢不在趁機追殺天明而是不知用了什麼神通，生生的將身體避過那條藍色軌跡的中心，只被斬去了左邊翅膀，渾身電光閃爍一陣後氣息當即萎靡，卻並沒有死去仍有一戰之力。

這是天明在成為妖王境界金丹巔峰實力後首次受傷，可見哪怕他戰鬥經驗驚人，技巧百出補充實力不足仍難以抗衡四千年境界的血蝠，況且這血蝠除了喚出一道血矛來在戰鬥過程中並未使用什麼威力巨大的神通來，否則天明還不能如此輕鬆的應對。

琪琪眼中露出殺機，正要再次動手，被天明喝止，讓她看著就行。他喘了口氣，顧不上臉頰流下的濃血輕喝一聲用力將血矛最後的力量磨滅，止住後退的身形當即被數百隻妖王血蝠包圍。

難得找到一個自己可以一戰不會被秒殺的敵人，天明並不想就此錯過，只有找比自己更強讓自己感覺到壓迫的對手才能磨礪自身，不僅使實力有所突破，更能讓自己的戰鬥方式更加圓潤無暇。

他在這場戰鬥中明悟了自身應該具備的條件，包含技巧的方方面面，不至於使自己存在過大的破綻，而且只有在這樣的戰鬥中才能逼出自己的漏洞，使得自己去完善。

如果不是和血蝠一番全力廝殺，他怎會知道自己防禦不足，他怎會知道自己在面對兩個讓自己感到吃力的對手時便會受傷？就算他手段再多，一個人的人力終究有限，而他要做的，就是讓自己的人力無限無暇。

本來他還想借這場戰鬥試驗一番其它法術的威力，使得自己運用起來更加嫻熟，也好讓自己掌握哪些該學哪些學了無用，可是只來得及用撒豆成兵與揮手破界便被拖入戰場不得不全力應戰，這個想法也只能延遲，而撒豆成兵和揮手破界的威力，貌似也不怎麼理想。

看來目前最要緊的還是完善自己一系列戰鬥法術才行。

看著身邊密密麻麻包圍自己盤旋的血蝠，天明身軀緩緩下降，直到站在了海面上，這樣便可以從血海中汲取力量，雖然不多但聊勝於無。而這樣一來也避免了自己全方位受敵的可能性，但同樣的使自己輾轉挪移的方位就少了些。

那只遭受重創的四千年血蝠在吞殺了一些妖王血蝠後氣勢再度高漲，這次它卻沒獨自撲出而是指揮著其餘血蝠將天明團團包圍，自己隱藏在其中伺機而動趁勢給他致命一擊。

經過這麼多年的退化，血蝠的實力也有高有低，就算開始平等，但到的後來還是強者主宰了弱者的命運。因此妖王境的血蝠都攝於它的威勢不得不聽命於它。盤旋一陣後，隱藏在血蝠群中的四千年血蝠終於按捺不住，發動了進攻指令，無數血蝠當即從天空中悍不畏死的撲下。

雖然天明全力出手，同境界的妖王血蝠無法給他帶去什麼困擾，但數量一多，加上他現在連番大戰之後氣勢稍弱，對撲來的血蝠也不得不正眼以待，畢竟如此之多的妖王血蝠，就算四千年血蝠面對時也未必敢觸其鋒。

而這時，絕世棍便發揮出了它的作用，雙手握住絕世棍，天明站在血海之上揮舞，絕世棍如同一條白色長龍般遊走，將撲來的血蝠震開，輕則傷，重則死，無法靠近。

如果不動用絕世擎天訣，單單只是耍棍，天明就算耍上幾日幾夜都不會感到勞累，畢竟他曾經在冰潭底練棍，初步克服了水的阻力，所以絕世棍揮舞起來只見殘影又滴水不漏。

如此僵持了半會兒，血蝠圍繞著天明撲擊使得那塊地方如一個巨大流動的血繭，血蝠無法近身，自然不能給天明帶去傷害，他唯一要注意的就是隱藏在血蝠群中的那只四千年血蝠趁機偷襲。

又是片刻功夫之後，天明故意賣了個破綻，卻並未引出四千年血蝠動手，而那種若有若無的危險感不僅沒有淡去，反而更濃。數百隻血蝠從不同方位同時出手撲向天明，天明眉頭一挑，來了！

第二百零四章 真我

四千年血蝠哪怕在隱蔽，周圍又有數百隻兩千年血蝠替他遮掩氣息身形，製造混亂使人無法輕易察覺，但仍掩蓋不了它一枝獨秀氣息波動遠比其餘血蝠強大的事實。

天明有心想要陰它一把，早就由雙手舞棍變成單手驅使，護衛住週身密不透風的同時另一隻手虛握譜寫年華的巨筆，在虛無中遊走書寫，刻下一篇篇可歌可泣的詩章，凝結成歲月的淒涼滄桑。一股莫名的氣息在他筆下誕生，仿若有王朝迭起，人事變遷，滄海桑田難以回首，於是萬族共尊的人王有感而發，執人王之筆，寫下萬世讚歌與輝煌塵土。昔日的榮耀，終究化為黃土！

人王悲慟，再也難以抒寫下去，人事的蒼涼足以染白他的發，消亡他的意志，荏苒變幻，他怎不為這其中的故事而動容？他再次提起筆，用自己的心血寫下了一個時代。

這一篇史書，不僅記錄了歲月，還有人王噴在上面的血，俯倒在上面的屍身。人王含笑，身軀融入這個時代的悲歡，為這個時代的完整，添上了最後一筆！

天明的感知何其敏銳，當四千年血蝠一有動作便鎖定了它的方位，當它撲下的時候，也是天明一口精血噴在虛空容顏剎那衰敗的時候。嘴角勾出一縷笑意，這一筆史書，終於被他刻寫了出來。

史書殺符第二符，泣血十字殺！

兩道交錯的長虹，如同十字劍光驚天而起，一道橫向連接天涯海角，一道縱向貫穿九天幽冥，破空時散發出一股歲月的氣息，妖王境的血蝠受此影響紛紛跌落至老妖境，就連四千年的那只血蝠，也被迫退化到了三千年大妖初步境界！兩道虹光劃過，只是一絞，便絞碎了漫天飛舞的血蝠身軀，那撲下來的大妖血蝠更是首當其中的承受了虹光全盛威力，身軀化為四片粉碎。

交錯的長虹並沒有就此散去，反而趁勢一轉，頓時掃過天地變成強行佔據天空範圍的鏡面，無數血雨激揚而下，空中飛舞的血蝠頓時為之一空。

十字鏡面符撐起如同光幕阻擋在天明上空，凡是衝來的血蝠無一例外全部被打落道行絞殺而死，長虹的光芒灑下，久久不肯散去。

天明的眼角生出幾條皺紋，連雙眉都變成白雪，他彷彿一下子老去了數百歲，不能在保持少年時的模樣，若有發，定白髮蒼蒼。老去的容顏死去的心。

體內真氣變得稀薄無比，微若游絲，那顆被反覆淬煉的金丹猛的一顫，似有靈一般遙遙感知到了血海之底某個地方龐大能量的存在，當即不顧一切的吸納起來，同時平常儲存的能量瘋狂的衝入天明四肢百骸。

天明這才緩過一口氣來，深深的呼吸一口，還未來得及動作，便又猛的面色一變，腳底血海中衝起刺骨的殺機，一張巨大的覆蓋了周圍百米的人臉，驀然在血海中顯現，張開大口朝其吞來。

此時正是天明趁機喘息之際，精神放鬆到了原本最低的狀態，一時間也難以動念調集真氣打出法術，幾乎當血色人臉一顯現，天明便辨出了它的氣息，正是那四千年血蝠隱於血海之中暴起發難，這個時機，它把握的不可謂不妙，連天明都要暗讚一聲高明。

原來被十字長虹絞碎的四千年血蝠只是它一道神通的力量，它本體卻通過某種未知手段潛入血海伺機而動，連天明也沒有發覺，一旦被它抓住機會，它身為聖境的戰鬥意識當即爆發對天明展開了凌厲一擊。

天明要從血海中汲取力量，本身就站在血海海面之上，當人臉顯現，大口張開朝上一吞，他站在血口中幾乎瞬息間眼前就被滔天血光取代，已經身處大口之中。天明想要陰它一把，它又何嘗不想陰天明一把？

事實證明，戰場瞬息萬變，誰也不可能做到有絕對把握。

天明來不及動念調集真氣，不代表別的也不可以。

絕世擎天訣乃是在違背他意願的情況下強行抽光他體內所有真氣，毅然決然的擊出不留絲毫餘地，他來不及動念，但已經成為本能的戰鬥意識瞬間做出反應，手中絕世棍朝下一掃，當即化為一個白色扇子，將人臉狠狠的鎮壓下去。

血海震盪，掀起滔天的血水巨浪，天明借力飛退，恢復了一絲真氣後強行轉身朝著煉妖鼎而去，但血蝠哪肯就此放過他，雙翅一扇便從血海中飛出，自身化為一根血矛洞穿天地而來。

天明連轟出一十八棍，棍棍都用上了絕世擎天訣的心法，奈何他體內真氣太少根本不足以發揮出絕世擎天訣的威力，因此十八棍之下才將血蝠打回本體震退。

眼看血蝠再次撲來，連連被抽空真氣天明已虛弱無比，意志都有些晃蕩不穩，那顆金丹更是萎靡不堪，光澤黯淡連旋轉的力量都失去。天明咬牙，再次乾坤一擲！

當絕世棍脫手而出的剎那，天明身軀一頓，大腦有了短暫的空白跡象，好像神魂都要被這一棍抽去，因此令他呆愣原地。而就是因為大腦的空白，平常一直被天明刻意壓制的真我思想，猛然爆發。

修道就是褪去本我，修的真我，號為真人，金丹大道已經足以讓修士明悟真我，體悟那一絲虛無縹緲的天道奧義，如同化去凡骨，以仙神之姿在這條撲朔的路上追求前進。而本我，最終的命運只能是消逝被真我取代。

天道，只能是真我才有資格探索，當然，也只是有資格而已。

但天明前世修行到了化神巔峰，一身修為高深莫測舉手投足間天地顫服，那時的感悟太過珍貴重要，所以天明明白，真我是天地灑下的毒！如果按照修行方法記載退去本我，以真我之姿追隨天道的腳步，那最後只能被天地限制，拜倒在天道之下永無突破。

試問，連自我都沒有了，你還是你自己麼？如果為了追尋天道刻意忘卻自己體悟天道所闡述的真我奧義，那最終只能被天地同化。為何眾多大能身死道消或者化道之後，自身便會化為天地元氣？為何修道就是從天地中尋得感悟汲取靈氣？修道是逆天之行，天理難容之舉，若一味吸納天地元氣，等於是欠下了天地的債，與天地構成了密不可分的聯繫，這份因果足以讓人萬劫不復。

當你在天地的掌控中時這份因果引而不發無絲毫蛛絲馬跡可循，但一旦你有跳脫天地之外的心和行為，那這份因果會牽動你難以想像的天地之力將你滅殺不死不休。

這是天明在化神巔峰妄圖再進一步成仙的時候留下的深刻教訓，因此他怎會化去本我專修真我？

前世要不是修煉那一式天崩地裂的仙術，天明很可能在還未殺死大地之前便被天地抹殺。所以這一世，天明決不允許有類似的情況發生，本我就是自己，絕不能為了強大而消逝！

為何瓊華時代，再也無人能夠超脫天地的掌控再進一步走出一條路來達到那夢寐以求的仙人境界？是因為化神巔峰的人一旦動念引動的都是必定會死的天劫。

此刻大戰之下，天明本我因過度消耗再也難以壓制真我，被真我思想尋到破綻脫逸而出，因為真我的展現，天明腦海中靈光一閃，眼前景物變成一條條絲線，天地本源隱隱清晰，甚至生出一種只要自己動念，天地法則便會隨心而動的錯覺來！那是，言出法隨的境界！

真我的顯露當即從天地中吸來無數靈力奧義，思維也朝前的清晰起來，甚至剎那間天明便感覺到了各種法術的精深教義，只要一動念便能嫻熟而強大的運用起來。

乾坤一擲的威力反饋回來，真我當即從天地中調集信息分析其不足與自己未曾瞭解之處，靈光一閃間天明腦中便升起明悟，抓住了其中的關鍵。

全力一擊並不代表要抽空所有的真氣，有時候盈而有損，反而不美，多了的全是浪費，因此全力一擊是剎那間動用十成或者超常的十二城功力打出一擊，並不是愚鈍的將所有真氣一掃而空。

至於自己並不能發揮出絕世擎天訣的莫大威能，是因為自己的道與當初那隻猴子的道並不相同，無法琢磨出他的意志將自己的意志融入這些招式裡面去。而思想的剎那昇華也令的絕世擎天訣的第三式皇極驚世初露端倪。

這卻不是一招攻敵的神通，也不像鬥戰青雲般是修煉霸道意志的方法，而是對其餘招式的運用，將自己的道與絕世擎天訣的道相合的一種方法，當初的猴子想的不可謂不完善。

只要徹底掌握了皇極驚世，在以鬥戰青雲修出無匹的意志來，天明再復猴子風采也不是不可能！

無數信息如流水一般灌注入天明腦海裡，雖然本我一愣之後瞬間將真我壓制下去，因為真我的顯露而從天地奧義中得到了不少好處，連運用絕世擎天訣的不足都彌補，但天明卻高興不起來，他能感覺到冥冥之中誕生了一分因果，如同泰山壓在他心頭令他喘不過氣來。

真我也是我，真我與天地有了因果交集，自己日後必然會承受這一份因的果！

第二百零五章 擎天絕劈

明悟天地奧義歸於自然之道，使自身與天地聯繫更加緊密，動用的天地之力也更多更強大是不錯，可是和天地的聯繫越緊密，便越難擺脫天地的束縛。況且當初天明對於天地本源神玄的領悟早已達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只待實力高深後便能發揮運用，此時真我之舉所能做的也只不過是錦上添花之舉，華而不實。

雖然這樣一來使天明目前能夠運用的法術更多，也更嫻熟，但反而讓天明身上套上了天地的無形枷鎖，難以擺脫。日後他不敢保證是否還有那種機緣逆斬天地大道打破桎楛而生。這份因果，終將在他化神之後體現讓他萬劫不復。

至於吸納天地元氣壯大己身，也不過是借天地之力反天地之意，所以修行，就是一個逆的過程，順己，逆天。而吸納元氣與天地造下的這份因果，在每次進階時便會招來雷劫展現，劈的煙消雲散，不足為慮。畢竟一個人最可怕的，不是自身實力，而是那種不屈不服的意志。

本我回歸，再次壓下真我，天明頃刻間回過神來，這一切說來話長，但實際上連一息一剎的時間都不到，此時絕世棍才脫手而出，轟然臨近血蝠。

血蝠被打回本體，身形一頓復又撲下，雙翅一扇間背後浮現數十隻血矛遙遙對準天明，刺骨的寒意從脊樑上升起，一道血矛就難以磨滅，更何況是數十道？

絕世棍砸下，雖然仍巨大無比，仿若在以大欺小，但實則因為它是承載的天明最後一絲真氣威力並不是很大，所以甫一撞上血蝠便倒飛而回，被天明一把握住。

初步了悟了絕世擎天訣的奧義，天明迅速將之消化，同時皇極驚世道悄然運轉，讓自身之道與猴子無法無天的道短暫融合，鬥戰青雲的意念席捲而開令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直上九霄的霸意，我就是神，其餘一切皆螻蟻！

若天欺我，我便捅破這天，若帝壓我，我便掀翻了你這帝位，由我來坐！世間之事，不過一棍砸下爾！

絕世棍緩緩舉起，天明雙眸內一片平靜，可是這一刻，誰也無法忽視他的存在，甚至連巨劍之上蟄伏的血蝠，都為這股霸氣動容，不安的躁動。他站在那裡體形仍只有那麼大，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是遙遠而偉大，有一種遙不可及的驚悸，同時心底莫名的誕生些許怒意，好像他哪怕只是站在那裡也是在侮辱自己，鄙視自己，嘲笑自己，這是一種從心底升起的渺小對偉大的不甘。

因為他的霸道囂張，所以自己很想扁他！

全力一擊，不代表抽光所有真氣。當皇極驚世道與自身相合，天明已經能夠初步控制使自身真氣在出棍之時不如流水般宣洩而盡，所以，他可以一直出棍，只要還有真氣便棍勢不止不休！

數十桿血矛破空刺來，絕世棍脫手而出，天明面色平靜一步向前踏去，幾乎當絕世棍與一桿血矛相撞令的血矛崩潰長棍也倒飛而回的剎那便握住了倒捲的絕世棍同時一棍橫掃而出將另外兩桿血矛擊碎，從容避開一根血矛的呼嘯穿透，天明伸出手掌一把抓住這桿血矛的尾部右手長棍轟然砸下將之生生的砸成兩截，其餘血矛調轉矛頭筆直刺下，被天明雙手舉棍一棍棍的劈碎。

原本給他莫大威脅的血矛，在明悟了皇極驚世道之後竟如此簡單的被破去，而且從那最後一劈劈碎數條血矛中，天明隱隱抓住了絕世擎天訣下一式擎天絕劈的奧義，只要在花費時間揣測一番，將之掌握不成問題！

天明心頭甚至升起一種預感，絕世擎天訣的前幾式，雖然威力巨大但也不是最終的殺招，反而能夠當做平常對敵的手段來運用，因為這些招式都只是幾個簡單的出棍動作，當掌握皇極驚世之後可以無限使用，這套棍法的最終殺招，應該是那最後一式，大滅天下！

大滅天下又將擁有怎樣的風采，天明難以想像，畢竟前幾招對他而言都可以當做殺招來使用。

血矛被破去，血蝠雙翼又化為齒輪，旋轉著對天明斬下，齒輪邊緣的空氣都被切割的微微有些扭曲，顯然它也打算速戰速決，拼盡了全部手段與力氣。

天明順勢將手中絕世棍擲出，一招乾坤一擲當即將血蝠打回本體，天明更是欺進，握住絕世棍一棍一棍猛然下劈，將血蝠打的血雨亂顫，連聲嘶吼之下想要脫離戰場卻被天明得勢不饒人的跟隨它而走長棍如雨點一般砸在它身體之上。血蝠幾次想要施展神通都被長棍生生打斷，無力反抗只能被動倒退。

而在絕世棍一次次下劈中，天明眼中逐漸升起明悟，擎天絕劈的演化漸漸清晰，眼看就要被他掌握運用。

又是一棍砸下，天明身體猛然一震，沒有趁勢追擊反而愣了一下呆在原地，此時他腦海中識海裡莫名的誕生出一隻猴子，手中揮舞著一根黃金大棒一次次反覆的演練著那個劈下的動作。每看他劈下一次，天明眼中的光芒便清晰一分，對擎天絕劈的掌握更加熟悉。當猴子劈下了不下百棍之後，天明猛然動了起來，身形暴掠靠近正在韻量絕世神通的血蝠，手中絕世棍掀起一道驚天長虹畫下了一個半圓，兇猛劈下砸在了血蝠頭頂。

轟然一聲巨響，血蝠身軀狠狠一顫，大部分體積陡然爆炸開來，受這一股大力的撞擊崩潰，被絕世棍一棍劈進了血海之中。天明收棍而立，眼中神采奕奕，擎天絕劈第一重奧義他已經將之掌握，只是運用的還不是十分嫻熟罷了。

擎天絕劈共分兩招，一招是自上而下的絕劈，一招是自下而上向上一撩的擎天，都是簡單的棍法棍技，但因為皇極驚世與鬥戰青雲的存在，便有了不同。

絕劈已經能夠運用，但擎天天明還沒摸清頭緒，看來他所料不差，這前幾招都是簡單的棍法，是對敵的常用手段，以後他便可以憑借這幾招與敵手大戰，當然，不是厲害的敵人一招下去就死了也不足以讓他大戰幾百回合。

絕世擎天訣講究的便是一個剛猛霸道，棍法之中並無什麼技巧可言，所以就算大戰數百回合後敵人摸清了棍法的規律，也找不到破解之法或者說，除了硬碰硬，根本就沒有破解之道。

血蝠吸收血海中無盡的血煞之力，復原了身體衝霄而起，帶著滔天的憤怒漠對天明，雖然血海中的力量能夠修復它的身體，但不能這麼快的彌補它體內的傷痕，被擎天絕劈一棍劈碎大半身體所留下的傷勢令它氣息十分萎靡，連道行都下降了幾分。

隨著一聲聲奇異的嘶鳴展開，血海的海面之上蕩起一圈圈漣漪，一絲絲詭異的力量開始凝結，這貨要發大招了！

天明怎會傻不拉嘰的等著敵人盡展手段，乾坤一擲擲下，天明速度極快在空中不留痕跡的迫近血蝠張口就是一吼，聲波如水盪開，當即壓下了血蝠的嘶鳴打斷了它正要施展的神通，血蝠又被一棍捅進海底。

天明站在海面之上，手握絕世棍平靜而立，待得血蝠再次氣勢洶洶的衝上之時，一棍橫掃將之打飛出去避免它再度落進海底同時一棍擲出緊隨血蝠轟下。天明伸手一招，便將煉妖鼎招來對著血蝠一罩而下。

可憐血蝠剛剛衝出還沒來得及發威便被兩棍打的暈頭轉向，剛剛回過神來天地又驀然一暗，無邊妖火鋪天蓋地的蔓延而來，已被煉妖鼎收了進去。

天明同樣帶著琪琪踏進煉妖鼎中，同時面色蒼白的閉目盤膝坐下，口中大喝道，「交給你們了！」他本就已經精疲力竭，明悟絕世擎天訣之後體內雖新生了一股力量但也供不上他連番出棍的消耗。

「貧尼來了！」佛陀大喝一聲，從鼎壁上一步踏出如從畫中走出來的人物一般，身形還未全部展現，他便滿臉煞氣的一手撕去袈裟狂吼一聲姿態悍勇的對著在火中掙扎的血蝠衝去。

冥王仍是一臉高深莫測的慈悲，令人無法猜透他心中作何思想。被天明敲打威脅一番之後，他們為了不使自己消亡或者出於某種未知的原因，總要展現自己的價值必要時幫上天明一把，免得他發怒毀去了自己，這就是寄人屋簷下的無奈啊。

歎息一聲，冥王口誦了一句，「冥王慈悲！」然後伸手一指朝著血蝠點去。

在佛陀與冥王的夾攻之下，況且他們又佔據了主場優勢，加之血蝠本就被天明打傷又被妖火煉了一番，傷上加傷根本就不是兩尊法相的對手，費了一番力氣，血蝠被冥王一手攬住拖進了鼎壁之中，氣的佛陀破口大罵。

鼎壁上的冥王法相之下，那海面之上，憑空的多了一副血蝠展翅的畫面。

佛陀罵罵咧咧一陣之後，極度鬱悶的鑽進了鼎壁之中。煉妖鼎中蔓延的妖火也憑空消失，一時間此處便安靜下來。琪琪見天明與紫蘇二人都在盤膝打坐，也索性閉目修行，煉化體內的妖神血氣。

妖神血氣雖然只有那微不足道的一絲，但蘊含的力量何其龐大？天明隨手打入兩道進琪琪體內，她便進階為大妖，而這兩道血氣，她也並沒有全部煉化，因為有了妖神之淚的洗禮，所以這些力量無法給她帶去傷害，只是需要時間煉化。這也是天明打入兩道之後便不再給她的原因，多了反而不易煉化控制。

第二百零六章 對抗聖人

煉妖鼎莫名的由虛凝實，化為天明的本命法器，是一件實實在在的實物，可是天明並不認為它是一件法器能夠幫助自己禦敵。畢竟天明沒有虛空凝物的手段，煉妖鼎說到底也只是一種力量所化，不見得能夠像絕世棍一般堅固不朽，更多的用途還是在煉妖與儲存真氣之上。

所以戰鬥中天明運用煉妖鼎最多只是用它將敵人收進去而不是將它砸出去把敵人活活砸死，天明也不敢冒這個險萬一讓煉妖鼎不慎破碎那他積累的真氣便毀於一旦，等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為了防止煉妖鼎破碎，畢竟有些厲害人物能夠將勁力生生的傳進別人體內震碎敵人的五臟六腑，天明原計劃是找一些上好的材料煉進煉妖鼎中使其真正變成實物，但他現在的家底實在說不出口，這件事只能向後拖延而且遙遙無期。

當年猴子有不滅金身，使起棍來一棍比一棍霸道，打的天上地下人神共懼，但天明想這麼霸道卻不行，他的肉體強韌度雖然經過瘋狂折磨在同階中還算強大，可遠遠不能和不滅金身相比，不滅金身號稱金剛不壞，所以才能承受住大棍砸下的反震，但天明不行，一連番長棍砸下去，他體內五臟六腑都被震得生疼。

到了後來手臂肌肉撕扯開裂一般幾乎連絕世棍都要握不住，他這才迫不及待的將血蝠收進煉妖鼎中讓兩尊法相對付它。

當天明從打坐中醒來的時候，他已經下了決心修煉《天兵凝甲盾》，當然肉體本身的強韌度也是需要磨練的，只不過二者結合起來所耗費的時間更大罷了。

《天兵凝甲盾》共分為三層境界，分別是天兵凝甲，天帝戰衣，天神造化鎧。這功法號稱為神術，端的是難以修煉無比，傳說有某位元嬰大能窮盡一生之力也沒有修成第一重境界，因為天兵凝甲需要刻畫出十二萬個的符菉，組成九千九百座大陣，在排列成一千三百塊甲冑鱗片相互結合起來構成一件完全以陣法打造的戰甲，試問誰能做到。

但這是第一重大成境界，天明暫時沒有這般去想，只想自己刻畫出七百二十二個符菉組成一件戰甲穿著在說。當天兵凝甲盾第一重大成之後，意念一動十二萬個符菉同時展現，組成一件流光溢彩的戰衣，據說高出自己兩層大境界的人全力一擊也難以攻破。而至於後面的兩式，根本就不是能夠修煉出來的，它不僅要求一些極為苛刻的神物材料煉化入其中而且數量頗巨，舉世之力也難以尋得。

天明對術法符陣的掌握何其高深，按照天兵凝甲盾所記載的修煉一番，便凝結出了第一道符菉，細細觀摩一番之後便掌握了其中線條組合與變化之道。這個符菉雖小，可卻包含了防禦的精深奧義，不僅能夠化去一部分攻擊力，更是能夠反射一部分，剩下的便會被符菉中各種線條如百川分海般分化減弱，能夠傳遞進人體的十不存一，當然，這只是這個符菉的功效而且承受的力道不能太大，否則這道符菉就會完全崩潰，若只是受損，它還可以自己吸納元氣修復完善。

天明越看越覺得玄奇，這功法，不愧為神術！

紫蘇由於要同時琢磨《移形換影大挪訣》與《天兵凝甲盾》，在加上裡面血多知識對她而言都是難以理解的存在，所以修煉一陣子之後遲遲無法取得進展，反倒是被天明後來居上，成功的凝結出了第一道符菉。

天明指點一番之後，她還是似懂非懂，於是天明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給她演示，趁她沉思之時便抓緊時間刻畫符菉，如此一來一個月的時間過去，天明終於刻出了七百二十二道符菉，紫蘇也才明悟了其中關鍵凝出第一道盾符。

天兵凝甲盾雖只有防禦功能，但可以將攻擊反震出去便已經不凡，它更不凡的地方在於它不僅僅只是戰甲的模樣，還可以隨心變化組成盾牌等防禦物事，否則也稱不上神術之名。

天明在刻出足夠的符菉之後便按照記載所述運用特殊手段打入法訣，如此又祭練了七天才將七百二十二道符菉組成戰甲隱於身體表皮之上，只要意念催動便可以顯化出來。

而紫蘇修煉天兵凝甲也邁上了正軌，只要時間充裕便能如天明一般凝結出第一道戰甲，天明又像她講述了修行《移形換影大挪訣》的一些見解，到了後來她還是不明白天明乾脆自己也修煉一番給她演示這才讓她初步瞭解。

其實天明並不想修煉什麼身法道術，因為他想要捕捉到天軌，蒼天運行萬物的痕跡，一旦被他明悟，一步天涯一步黃泉也輕而易舉，這也是他在化神巔峰之時感悟到的一絲蒼天之秘。任何身法與天軌比較起來，那也算得上是弱的可以。

但天明也明白，自己實力並不在化神巔峰，所以暗中也修行了一門堪稱天下極速能追上扶搖九千萬里鯤鵬的身法，只是平常未曾運用罷了，畢竟到最後是要捕捉天軌的，現在花時間在這上面顯得有些浪費多餘。

平時天明只是簡單的向前一步踏出，實際上已經近乎忽視了阻力無視了空間，暗合天軌運行的前提條件，所以才能在短距離上顯得那麼快，長途跋涉就算用身法趕路也吃不消，所以不如找坐騎代步，在身法的修煉上他反而就沒有那麼勤快了。

當天兵凝甲初步成型之後，天明並沒有貿貿然的在去招惹巨劍上的血蝠，他無法確定那些血蝠之中是否還存在著並沒有退化的聖人境血蝠，一旦真的有，如此上前簡直找死，所以，他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能夠抵擋聖人力量的後路。

接下來的時間裡，天明放棄了修煉在血海之中踏波而行，開始佈置一座超越極限的大陣。不要問這麼做是否有意義，都只是為了活著。

日復一日過去，大陣在天明殫精竭慮的奔走中逐漸完成，這座大陣幾乎囊括了整個血海海面，除了巨劍周圍方圓千米的地方其餘海面都閃爍著陣法的光芒。

再此過程中紫蘇與琪琪二人也曾好奇天明在做什麼，天明只是笑而不語，並不曾言明，因為就算對她們說了她們也未必會理解，抵擋聖人之威？在她們看去那就是一個笑話。

大陣是從血海中汲取力量，血海畢竟是由一滴神級人物血液所化，裡面蘊含的能量不可估計，這也是這一關並不像第一關般因為靈力枯竭無法運轉的原因。在天明的改造下，血海的面貌大變。

先是血海中升起九根參天的血柱，接著血柱之下出現九個內向旋轉的水渦，從血海中吸納元氣儲存在九根柱子之上，接著令一部分海面上懸浮起一柄淌血的巨斧，同樣有九個漩渦為其提供能量。剩下的三分之一海面，卻憑白的塌陷下去，就此消失不見。

這三座大陣，分別是十方俱滅陣，開天闢地陣與諸天萬界陣，都是天明所能夠佈置的極限。當然這三座大陣單一或許無法抵抗聖人之威，畢竟聖人天明也不是沒有見識過，知曉他們的恐怖，所以並不想僅僅靠這三座陣法來抵抗聖人之威。

他還要，將三座陣法串聯成一座前無古人的大陣，聯合三座大陣之威來對抗可能存在的聖境。

而串聯三座大陣的關鍵，便在那柄如山峰一般的巨劍之上。

如果天明所料不差，聖境血蝠也應該在巨劍之上蟄伏，所以三座大陣的陣勢都遙遙對準了巨劍，只要他在巨劍周圍在刻畫下一道萬象參天大陣，便可以將三座大陣的威力聯合起來發出一擊。

當三座大陣成型的時候，這片血海的天地都不穩的震顫起來，隱隱有崩潰的趨勢，一股驚天的氣息充斥四野令巨劍上的血蝠愈發不安的嘶鳴著，絲毫不知滅頂之災即將到來。

經過千萬年時光的侵蝕，這些關卡早已沒有原本的威勢，因為靈力的缺失連構造天地的因素都沒有當初那麼堅固，所以就算還有將自身實力保持在聖境的血蝠，他也未必能夠肆意動彈發出幾擊，這片天地已不足以支撐聖境的力量存活下去，它想要保持自身實力，應該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休眠。不像其餘血蝠可以隨意飛舞攻擊。

當三座大陣完成的時候，又過去了一年之久，也就是說天明花了一年的時間才將三座大陣佈置完畢。這一年的時間裡琪琪的道行突飛猛進，隱隱有突破四千年的徵兆，紫蘇更是將實力穩固在千年老妖境界，刻出了七百二十二道符菉組成戰甲，連《移形換影大挪訣》也初步修行成功。當然天明也沒閒著，刻畫大陣時便展開冥王世界吸收血海的力量，使得冥王世界中的血河更加凝練，血煞戰將實力也大增，體內金丹在感應到血海之底的力量之源後不斷的吸納那股力量反饋進煉妖鼎中，在鼎壁上多加了一片血湖的圖形。

雖然天明的實力還在妖王境界，可是由於他分心多用，自身戰力也在增長，冥王世界與煉妖鼎中血湖的成型便是他戰力的底蘊。

第二百零七章 驚悸

又過了兩個月時間，天明圍繞著巨劍轉悠終於將萬象參天陣佈置的差不多只要在巨劍劍體上刻畫出三個陣眼便能成型，到時候便可借血海天地之力為己用。

到了此時，血海中那股神秘力量已經變得稀薄不堪，被三座大陣幾近抽空，這一界已經隱隱有了即將破碎的徵兆，只是需要一個導火索，不然神級人物的手段豈是會如此輕易的失效。

天明也抽空擊殺了數只大妖血蝠凝練成血氣之後給琪琪吞下，琪琪將之大部分都儲存在身體裡待有時間之後再去煉化，按理說神箭族的強者應該找的到她才對，可是直到目前為止神箭族除了射出那三隻藍冰神箭便再無任何消息。

這一絲妖神的血氣力量也只有琪琪能夠煉化為己用，天明除了發現冥王可以將血蝠拖入煉妖鼎馴服之後沒有找到任何辦法能夠操控這種力量，除了在血海中吸收血煞之力他的任何手段對上妖神血氣都像是蜉蝣撼樹拿它半點辦法都沒有。

一套棍法演練下去，平常的大妖根本難以抵擋，通常幾十棍下來就被生生的轟死，但對付四千年的大妖還是有點吃力，因此血蝠中的大妖基本上都被天明煉成血氣打入琪琪體內，至於那些墊底的妖王，天明也懶得注意他們了。

在這個過程中，捉星拿月手因為他的不停使用進階到了第二層，一旦使用起來掌中紋路變化玄奧莫測，彷彿構成了天地未開之前的混沌，威力大增可以輕易的煉化三千年大妖。而冥王世界中那條血河徹底成型構成了世界本源，是這方世界中唯一的實物。而在佈置大陣的過程中，天明的真氣無數次耗盡又無數次新生，令的他的真氣更加凝練化成的嬰液更多，讓他隱隱感知到了即將突破元嬰境界。

那顆金丹上的裂縫更多，真氣凝結成的嬰液不斷的洗刷只待一個契機便可以丹破嬰生。

巨劍周圍三十米地帶屬於禁區，一旦涉足便會引來血蝠全體追殺，因此萬象參天陣的最後三個陣眼遲遲無法就位。越是近距離觀察這柄巨劍便越能瞧出它的不凡，雖然看上去平平無奇但卻彷彿蘊含著令天地變色的力量，一種古樸的韻味和無敵的意念瀰漫山峰巨劍周邊。

感受到巨劍的劍意，天明又對著它參悟了一番成功的煉出自身劍意，不過他的劍意並不是對劍的心態，而是意念化劍一往無前不屈不撓的一種精神，到時候只是一道目光便可以讓修為比自己低的人如面臨一柄開天神劍般瞬間失色。天明前世便是修劍的人，對劍本身就有一種執著的偏愛所以練成劍意也不是難事，若不是因為劍兵在人族屬於一個禁忌天明絕對會自己打造一柄青鋒使用而不是拿絕世棍當武器。

他雖然攜帶著南離劍但由於南離劍已經失去了劍魂劍體生銹所以很難以它為參考練成劍意，只是當劍意功成之時那種一往無前的氣魄意志竟隱隱符合了絕世擎天訣的道，使得自身能夠更好的契合皇極驚世道，所能發揮出的棍法威力更大，這倒是天明沒有預料到的。

「大哥哥，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啊。」常年面對一成不變的血紅景色，琪琪都快被憋瘋了，她雖然長大了一些但畢竟是小孩子心性很難讓自己心境如水不起波瀾。

天明對她的問題也只能採取無視的態度，自己雖然抱著通關的目的前來試煉但見識到這些關卡後還真的不知道成功的日期。也有可能永久的被困此地也說不定但天明真沒往這方面想。

「不出一個月我們應該就可以通過這一關了，我先去打一場，將三座陣眼布下。」握住絕世棍天明懸立在半空望著巨劍上如流動血液一般的血蝠目光炯炯。

「我也要去！」琪琪當即望著他說道。

「其實...你可以放一隻血蝠進來。」紫蘇猶豫了一下，對著天明說道。

天明啞然失笑，這兩個傢伙都這麼喜歡戰鬥麼？「也好，自己親身參與更能得到磨練。」說著天明探手一抓，將一隻滑行而過的妖王血蝠握在手心，煉妖鼎匡當而下將血蝠收進，紫蘇當即狀態全開，嚴正以待。

琪琪從煉妖鼎中飛出一下子撲到天明背上，看著巨劍眼中藍光大盛，逼人的氣勢透體而出已經躍躍欲試，天明並沒有告訴她巨劍上可能存在聖境血蝠的事情，就算告訴了這小妮子也會不以為意，因為在她的世界中還沒有聖境這麼一個概念。

被收進煉妖鼎中的血蝠迷茫的看著周圍空曠的世界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個情況，在它的記憶中除了血還是血根本不會有其它什麼變化，出於戰鬥的本能它還是開始戒備起來。而這時，從它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中，一個白衣女子悄無聲息的冒了出來。《移形換影大挪訣》之換影！

只是紫蘇這一冒出來當即就犯難了，《太上煉妖錄》本是一種修行法訣，只有當練成煉妖鼎後將它投出去砸敵才有點攻擊性，天明所給她的法訣中，什麼都具備了就是沒有攻擊性法術，這叫她如何是好？

愣愣的站在原地，紫蘇是攻也不好退也不好，猶豫中那只血蝠猛然盯住了她疾撲而下。紫蘇一驚，渾身上下光華閃爍，浮現出一套由流光組成的戰甲，無數符菉閃爍運轉。她看向天明，哪知天明早已殺進了血蝠群中沒有注意到煉妖鼎中的變化。

天明先是走進巨劍三十米範圍之內，當即引來數百血蝠撲下，在低空中盤旋各展神通砸落，天明迅速退後，將戰場轉移到遠離巨劍的空中，當即由琪琪接手放肆的開始殺戮。

當天明將一群血蝠引了過來之後琪琪眼中藍光噴吐出尺長的虹芒，周邊浮現出五道游動的藍色閃電，眉心的閃電印記時隱時現，舔了舔嘴唇她大叫一聲衝進了血蝠群中。那圍繞她盤旋的五道閃電當即瘋狂的自主運轉起來軌跡組成一個光罩將琪琪保護的密不透風，同時穿透那些靠近的血蝠。

天明觀察了一下，琪琪對付的血蝠群中只有一隻是四千年的，還有兩隻是三千年其餘都是妖王，應該不會對她造成過大的困擾，這才放心的朝著巨劍而去。

站在巨劍三十米之外，這個地帶其實已經非常危險，若有道行高深的血蝠注意到了他穿越這點距離根本就不需要時間，而山峰巨劍從此處看上去只能仰視，給人一種龐大的震撼感。這真的是人族十八大神劍中的一柄麼？

失落的人族神器啊，天明咂了咂嘴，陡然一步向前踏出，整個人頓時如同融入了虛空一般從原地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經到了巨劍底部與血海相連的地方，這三十米的距離，對他而言同樣不算什麼。

抬手打出一座早就刻畫好的陣盤，同時雙手印訣流轉令其依附在劍體之上，並佈置下防護陣法免得它不小心受到損害無法發揮功效，但在他甫一出現的剎那，便引起了巨劍上血蝠群的騷動，血蝠中某些強大的存在冷冷的看向他這裡，雙爪鬆開身體頓時掉落朝著他這裡砸來。

首先到來的仍是一隻四千年血蝠，血蝠未至神通先落，天明腳下的血海陡然震盪起來血水濺起十丈之高組成兩隻手掌對著他合為而來，像是要將它像拍蚊子一般拍死。

天明此時剛剛將陣盤打在劍體之上，並未施展什麼隱匿防護手段，一旦被血蝠發現便會輕易損毀，於是天明意念一動，一套流光戰甲閃爍著無數符文浮現將他全身籠罩，同時他姿勢不變的將一道道法訣打入劍體之上，顯然是想要硬抗住一段時間。

兩隻大掌陡然合攏，拍在一處，大掌周邊肉眼可見的一圈空氣猛然爆開，掀起層層氣流激盪，大掌拍下之後便化為血水掉落在血海之中，露出裡面戰甲光華黯淡的天明。

天兵凝甲硬受了這神通一擊，由於並未大成當即有數百道符菉損毀無法生效，但也成功的防禦住了這兩掌的威力，只有一絲不足為慮的力道透入天明體內引起他真氣略微顫動了一番便平復下去。天明雙手速度已經催生到了極致幻化出一片殘影仿若有數千隻手臂在同時揮動，一道道光華打入陣盤之上，令陣盤漸漸消失於劍體。

這時那只四千年血蝠已經撲來，尖椽化矛對著天明頭頂百會穴筆直刺下，天明沒有閃避，仍是自顧自的打出法術，但意念一動週身符菉頓時湧起在頭頂構成一道盾牌阻擋住了這一擊將血蝠震飛出去。

血蝠身體一轉再度撲下，同樣是尖椽化矛那一招，但同時又有數十根血矛劃破虛無而來，對著天明週身要害刺下，通過初次交手，這血蝠便找到了天明的破綻，那份眼光不可謂不毒辣。

一股令天明感覺到強烈生死危機的氣息陡然波動起來，血色的氣場席捲天地令的無數血蝠紛紛退開為他讓出了道路，一隻強大到讓天明瞬間失色的血蝠驀然衝出，對著他破空而來，在半空中又一轉，朝著琪琪衝去，這只血蝠，令天明心頭升起一種驚悸顫慄的感覺，彷彿後背都在發涼。

第二百零八章 化神

這只強大的血蝠，在天明看來很有可能便是化神期的老妖怪，雖然內心有些發寒，無法抗拒他的威壓，但同時天明還是有些鬱悶，因為這只化神血蝠竟然放棄了他朝著琪琪而去，明顯的感覺到琪琪比自己對他的威脅更大所以才如此，令天明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啊！

天明嘴角抽搐一陣，天兵凝甲符菉再度化為盾牌抵擋住了四千年血蝠一擊，同時冥王世界如同畫卷展開，出現一幕地獄森羅的景象，將數十隻呼嘯而來的血矛全部籠罩進去，血河浪濤滔天一卷，將數十隻血矛打的失了準頭，辟辟啪啪的一陣亂響從天明身邊擦過刺在了山峰巨劍之上，崩潰開來。

這柄巨劍果然是把神兵，遭受數十根血矛的攻擊劍體上連一絲白痕都沒有留下反而將那些血矛震得粉碎，不論其威力單就是那種堅固度，已經足夠駭人。而令天明萬分惱火的是，自己不顧一切佈置下來的防護手段竟被擦邊而過的血矛破去大半，不得不從頭再來。

有四千年血蝠的騷擾，天明就像是活靶子一般只能仍憑它攻擊，再說防禦法術也未必能夠在這種環境下佈置的好，見事不可為，天明乾脆收起陣盤，握住絕世棍殺氣騰騰的朝著撲下的血蝠一棍劈去。

一招絕劈之下，雖然僅僅是一個簡單的持棍下劈動作，但血蝠卻被一棍打飛出去，全身震顫不已仿若有一條條小蛇在身軀中遊走，撐起表皮亂竄恐怖不已。

天明身隨棍走，緊緊的追著四千年血蝠不放，一棍橫掃擊飛撲上來的其它血蝠，天明高高躍起又是一棍直劈而下。血蝠剛剛化解那股在體內肆掠的力道，又是一棍劈來強猛的巨力衝進體內當即令的它身體周邊爆開，被巨力摧毀。

琪琪也見到了那只應該是處於化神期血蝠的振翅飛來，恐怖的氣息波動令的血海天地都黯然失色，它雙翅一振間在血海上掀起一輪風暴隨著它前進將一切事物都捲進去粉碎。琪琪尖叫一聲面色瞬間慘白，顧不上戀戰當即飛退想要躲開血蝠的直面衝擊，她全身一頓之後整個人化為一道小型閃電猛衝出去瞬間消失不見，只在空中留下逐漸淡去的藍色軌跡。但化神期豈是易於之輩，它雙翅一扇同樣加速追趕琪琪而去瞬間與之雙雙衝入那片灰霧當中隱沒了身形。

煉妖鼎中與一隻妖王血蝠大戰的紫蘇更是不堪，由於不懂攻擊在血蝠不間斷的攻殺下她只能依靠天兵凝甲盾的防禦力苦苦支撐，被打的快要抬不起頭來。或許也感覺到了自身處境的危險與那種恥辱感，她眼中冒出怒火，還有無奈。她本身只有千年老妖境界，從沒想過跨境界對上妖王，甚至就連能夠擁有千年道行她都沒有這般想過，上天給了她如此機遇她當然不會錯過，只是現在對上妖王還顯得有些勉強。好在天兵凝甲盾的威力頗為不錯，不僅使得她受到的傷害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計，更有一部分力道反彈回去擊中血蝠身體，雖然威力不大但累積起來的傷害也十分可觀，看她這架勢大概是想憑借這反彈之力將血蝠生生震死？

她體內還沒有形成煉妖鼎便無法將鼎召出砸敵，她也試過以自身道行催動體內真氣攻擊，可是這麼簡單的手段要麼被血蝠輕易躲避開去要麼承受了她一擊什麼事也沒有，如此幾次下來紫蘇便感覺到了體內妖力吃不消畢竟她還要催動天兵凝甲盾進行防禦。至於煉妖鼎中的佛陀與冥王二尊法相此時像是死了一般對她危險的處境視若無睹，如果沒有天明的召喚他們根本就懶得出現。

一口氣砸出數十棍將四千年血蝠追著砸死之後，天明這才輕呼一口氣，探手一招將煉妖鼎召回掌心意念一動撲天妖火席捲將那只血蝠殺死，然後將棍背負在背後身形暴掠對著灰霧衝去，琪琪獨自面對一隻化神老妖怪的追殺讓他格外擔心這才不計代價的殺死與自己纏鬥的血蝠打算幫一把手。紫蘇見危機解除，趕緊閉目打坐，安心調息去了。

一進入灰霧當中，不僅視線受阻就連神念也無法探知周圍情況，這灰霧說來十分詭異，如同粘稠的液體一般可是又呈現氣態，封絕了人的感知令人在其中很容易摸不清方向。

那化神血蝠的氣息波動十分強大，飛行間帶起的風暴將灰霧都掀起翻滾，天明便可順著這道軌跡向前追去，他速度催發到了極致，空中幾乎看不到人影，可是後來由於血蝠是來回飛行並不是一條直線的前進，風暴將原有的軌跡攪亂，灰霧之中一片混亂之相，天明這才在灰霧中顯現出來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追擊。

在灰霧之中不僅看不清事物就連實力的發揮也有幾分阻滯感不能如別處一般行雲流水，所以自身功力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壓制。血蝠的波動過於強烈只要離得不是太遠便可以隱隱察覺，片刻後血蝠被琪琪帶著繞回從天明不遠處經過，天明精神一振當即鎖定他們的氣息趕了過去。

琪琪所化藍色閃電在灰霧中游離不定的穿行，不時的躲避著身後的攻擊上躥下跳，初始時還有幾分生澀，在生死危機全神應對下也逐漸熟練起來，在化神血蝠眼中就像是一隻到處蹦跳的跳蚤，怎麼也抓不住，實在可恨。

天明從斜刺裡衝出來，剛好與琪琪對上，一直蓄勢凝而不發的泣血十字殺符隨著他一袖揮出當即破空而去，兩道交錯的虹芒如兩柄神劍斬出的劍氣迎頭撞上血蝠的腦袋，血蝠從十字長虹中瞬間穿過將兩道長虹撞碎，自身頭頂破開一個十字傷口血液四濺。血蝠怒鳴，雙眼中噴出實質性的火花對著天明席捲而來。

看到天明出現，琪琪所化藍色閃電猛的一頓，於天明三丈開外停住化為人體，她一出現便尖叫一聲臉色驚恐的朝著天明一溜煙跑來，麻利的攀上他背後將臉深深的埋入他後脖頸之中，身軀微微的顫抖著，剛剛可嚇死她了。

天明一把將她扯下丟開大叫一聲，「分頭跑！」在琪琪不解委屈的眼神中幾個閃爍便消失在原地，琪琪在氣憤的自由落體一陣之後見火焰捲來又復化為閃電模樣刺破空間而去，只是她並沒有如天明所說擇一個方向跑反而對著天明消失的地方追去。

天明跑了一陣之後愈發覺得不對勁，自己只是出其不意的傷了化神血蝠一下，他應該沒小肚量到追著自己不放啊？對他威脅更大的應該是琪琪才對，就連他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那身後越來越近的恐怖波動是怎麼回事？

天明這一停頓，立馬覺得勁風襲體，剛要出手將之震飛出去復又苦笑一聲，仍憑一具清涼的身體微微顫抖著爬上他的背部。二人都朝一個方向跑，血蝠自然會如此追趕了。

在灰霧中血蝠的道行被削去了一大截，幾乎從化神期掉到了元嬰中期的地步，而天明也從妖王境界被打落到老妖境界，看來此處詭異，越是道行高深的人被壓制的越厲害，所以天明才能與血蝠周轉不涉險地。

感受到血蝠大概只有元嬰中期的威勢，天明當即心頭起意，想要將之坑殺在此地，可是由於沒有前提準備只能硬拚，自己不是他的對手還要籌措一番才行。

顫抖了一會兒，琪琪學著天明的樣子輕咳兩聲扭轉身軀看向背後氣勢洶洶衝來的血蝠，渾身又是一個哆嗦，吞了吞口水，她對天明道，「大哥哥你快跑，我射死他！」

琪琪張口一吐，從口中吐出三隻冰晶長箭來，當即雙手張開虛握，眼眸微閉呈拉弓的樣子，一張造型奇特的大弓赫然幻化被她一手拉弦一手握弓拉開，三隻長箭自主的搭在弓上一字排列開錚錚作響。

十方精氣頓時被引動朝著弓弦呼嘯而來，連灰霧都被吸扯沒入那條細線之內，隨著精氣越聚越多，那條弓弦發出奪目的光輝被琪琪一寸寸拉開崩的筆直。

隨著琪琪張弓搭箭，天明只感覺後背一分分的沉重起來，到最後仿若背了一座大山舉步維艱，雙腿肌肉暴起渾身熱汗長流每前行一步顯得分外吃力，這大山的重量已經到了他不堪承受的地步，要將他生生的壓的跪倒下去！

感受到後腦勺迅速彙集的恐怖力量，天明只覺得頭皮發麻，幸好那股力量沒有給他帶去傷害否則在這種情況下一但那股力量失控他與琪琪絕對難逃身死道消的下場。天明雙膝微彎，身軀筆直的墜落下去卻是難以在虛空站住腳步，可是不管大山如何沉重，都難以彎了他的脊樑壓倒他的雙膝！

天明額頭青筋暴起，雙目睜得老大已經快到了極限，而由於速度慢了下來此消彼長之下血蝠瞬間撲來張口一吐便是漫天血矛如同雨點砸下。這時天明背上一輕，耳中傳來弓弦反震回去的一聲「啪」音，他當即如一條游魚般滑溜的從血矛雨點中穿行。

第二百零九章 大雨

三道浩瀚犀利的氣息波動迅速遠去，天明頭也不回的藉著一股反震之力避開血矛之雨的攻擊範圍，因為是大範圍攻擊性神通，所以他們的威力只作用於自身覆蓋的面積只要脫離了那個面積便不會受到直面傷害，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同時操控數以千計的血矛令他們能夠靈活轉向鎖定敵人的氣息進行追殺。

直到到了安全地方，天明才站定回頭望去，此時灰霧已然因為神箭的吸收和氣息的攪動變得稀薄混亂，中間空出一大片地帶可以看清楚。那三隻藍冰神箭受弓弦之力射出去之後，幾乎瞬間便穿透了血蝠的身體，在他身上留下三個碗口大的血窟窿，雖然沒有將他釘死在虛空，但也帶走了他大部分道行，此時的血蝠受灰霧氣場的壓迫與重傷之下，道行已經跌落在元嬰中期更有著向元嬰初期退化的跡象。

血海天地因為靈氣的枯竭已經不容許有如此強大的存在存在，所以化神血蝠想要保持自己的實力必然要長時間沉睡和吞噬其它血蝠，一旦過度消耗道行便無法得到補充只能境界一直滑落。

三隻神箭吸納十方精氣在地平線上一個轉身，餘勢不消的折回再度對著血蝠刺下，琪琪幾乎在神箭射出的剎那便面色蒼白的陷入昏迷之中無法在掌控他們飛回。但神箭有靈，可自主殺敵，一旦鎖定了敵人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幾度受挫，加上遲遲不能追上在眼前亂飛的討厭傢伙，化神血蝠早已一肚子怒火，眼見三隻神箭瞬息到了近前，它長鳴一聲身軀一震一圈水波猛然盪開形成一個巨大的水球將他籠罩在內，神箭射入水球中前進的速度變得十分緩慢，好似周邊有無盡壓迫阻礙他們的速度，每前進一分便要消耗大量箭身上所附帶的天地精氣，等到了血蝠近前又被他慢條斯理的一式禁空神通固定在空間之中無法動彈，仍憑他們劇烈掙扎還是不能突破空間的鎖定。

血蝠探出雙爪，將三隻磨滅了威勢的神箭抓在足中，口中噴出神通想要將他們損毀，他雙爪用力的將神箭掰彎，一副想要毀掉這三隻神箭的樣子。

神箭不停的顫鳴，奈何失去了琪琪的操控又被磨滅了箭身附帶的恐怖精氣，當即彎曲下來，一層層冰屑掉落，在血蝠噴吐出的神通下漸漸融化，呈不支之相。

一根白銀大棍，陡然刺破空間捅下，一棍砸在血蝠腦門將他頭打的一偏，精神都有些恍惚，天明身隨棍走，剎那間欺進握住絕世棍舉起朝下狠狠一劈，將血蝠身軀打落三丈，接著漫天棍影飛舞，一陣陣撞擊聲傳開，血蝠像是個活靶子一般被天明壓著狠揍。

天明怎肯讓血蝠毀去這三隻神箭？當下就全力出手奈何雙方實力差距太大，絕世棍的威力被血蝠散發的氣場抵消大半又因他的防護神通最終只有極少的一部分透體而入給血蝠帶去傷害，根本無法做到有效殺傷。

血蝠清醒過來後豐富的戰鬥意識當即發揮作用，他瞬間辨清了天明砸下的大棍一頭撞去，將絕世棍震飛天明都快要掌握不住，攻勢頓時一緩，得到這喘息之機血蝠雙翅一振朝著灰霧外的血海天地飛去，只要到了那個地方他實力將再次恢復到化神期所有劣勢被扳回殺死眼中討厭的螻蟻不在話下。

血蝠的速度極快，雙翅一扇便飛出數千米遠隱沒在灰霧當中，天明鼓足了勁追趕而去，他也洞悉了血蝠是作何打算豈會讓他輕易如願。二人一追一逃間都消失在茫茫霧海當中，血蝠憑藉著自己在這裡生活了數千年的經驗辨別出正確的方向朝著血海天地疾馳。

只是血蝠畢竟還在元嬰中期修為，又佔據了先手，他追不上天明，天明同樣也很難在短時間內追上他。在飛行過程中血蝠不時的噴出神通磨滅雙爪間神箭的箭體想要將他們盡快損毀，在這三隻神箭上他感受到了一種致命的威脅。所以他寧願無視天明對他的騷擾也要毀了這三隻神箭在說。

天明咬牙拚命的追趕，可是灰霧中的阻力極大，如同深海中一般處處都是壓迫之力難以發揮正常的速度，眼看灰霧越來越稀薄，血蝠離血海世界也越來越近，天明知道血蝠一旦到了那裡自己將再無戰勝他的把握且一旦他緩過神來對付自己自己除了動用對付聖人的那一擊之力將再無任何辦法，於是各種加速的法術都用上，只能看到灰霧平白的被剖開卻看不到是什麼導致如此，天明遠去之後才有轟隆之聲迴盪。

焦急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恢復冷靜，天明閉上雙目腦中試著演化日行月移的軌跡，想像著自己站在一片浩瀚星空中看著一顆顆星辰沿著亙古不變的軌跡以一種看似緩慢但常人卻無法企及的速度運行，在外界的壓迫之下他的意念愈發冷峻，目不轉睛的盯著一顆星辰圍繞著另一顆星辰而轉動。

從那種原本存在但無法看見的星辰軌跡中，天明試著感應出那種痕跡，他彷彿看了一萬年，又彷彿只看了一瞬間，星空中的時間化作虛無碎片難以明確體悟，那顆星辰已經圍繞著那個圈運行了數萬遍，一絲一毫的變化都被天明看清，他腦中逐漸升起一絲朦朧的明悟，這就是天軌。

那顆星辰的軌跡憑白顯化，每經過一處地方便在經過的地方留下一條淡淡的痕跡，只要那些痕跡構成一個完整的圈在天明腦海中浮現，他以身化星辰按照那個圈的軌跡運行，便可以發揮出初步的天軌之速！

從初始的痕跡一閃即逝，到後來完全顯化出來構成一個半圓，天明隱隱抓住了那一絲訣竅，眼看整個圈就要構成他馬上就要明悟那一圈的天軌，外界卻突然傳來一股磅礡駭人的氣機將他驚醒。

天明暗歎一聲，終究是錯過了這次機緣，剛剛在外界壓迫之下他莫名的進入了頓悟狀態，看見了星辰運行的軌跡，但可惜的是並沒有從中悟出天軌便被打斷，但就算如此，天明的速度還是在原來的基礎上提升了三成！

別看只有三成，他原本的速度就已經極快在加上這三成，已經超越了血蝠飛行的速度只要時間允許趕上他不是問題！強烈的罡風撲面而來，在這種速度下天明如風過無痕旁人難以看見他的身影，他的身形在空間中根本就不曾顯化出來！

一種仿若哭泣的哀鳴響徹天地，帶著難以言說的悲傷層層迴盪，令人聞此音者禁不住的鼻頭一酸，悲從心來，這是一種守護將死的絕望，這是無力在保護想要保護的人而誕生的悲涼，這是，心傷欲死的無奈大哭！

就見被血蝠抓住的三隻神箭中的其中一枝，終於扛不住血蝠神通的消磨而損毀，徹底化為藍色冰塊掉落，再也不能組成一隻完整的箭體，在他完全融化的時刻，那聲哭泣令天地動容，神箭的箭靈淒傷的轉頭看了琪琪一眼，然後帶著毅然決然的最後力量飛撲而上，如同飛蛾撲火般的壯烈洞穿了血蝠的身體帶走他一隻翅膀，與之雙雙消散於天地，再也尋不到一絲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那種絕然的意境，那種無法訴說的悲傷，令人脊背發涼。

再受重創的血蝠終於勃然大怒，他另一邊的翅膀也完全崩潰開來，在他身後幻化出一片滔天大浪，這浪清澈如水，卻帶著海嘯一般的氣勢猛然砸下，在半空中分解成無數水滴，紛紛揚揚的落下。

天地中下起了一場大雨，這些雨滴滴落之時在虛無中消失像是融入了地面無聲無息，卻給空氣帶來一種濕潤清新之意，雨點無差別的落下，似要滋潤萬物，卻又無物可受。

天明的身體瞬間濕透，被大雨淋成了落湯雞，這些雨點沒有攻擊力，但連防護神通都阻擋不住徑直的穿透天兵凝甲盾的符菉濺落在了天明身上，在這大雨滂沱之下，一切法術的威力都好像失效了。

天明此刻就像是一個凡人，仍憑大雨淋濕身體，真氣外放也不能阻止住雨水滴落下來的軌跡，這些雨水帶著些微的寒意，令天明感覺身體彷彿處身於冰窖之中，攀起了寒冷之意。要不是體內的真氣還存在，天明幾乎要誤以為自己真的又被打落成凡人了。

若不是凡人，豈會無力阻止大雨的落下，若不是凡人，在大雨之中豈會感覺到冷？他修行到現在，普通的寒暑怎能侵入身體，怎能讓身體產生冷意，凡人是不能對抗天威的，連修士也不可以。

天明伸出手掌，接住了一滴雨水，這雨水在他手心並未破碎，反而如珍珠一般晶瑩剔透，說不出的美麗，一絲絲寒意，就是從這雨水中散出，當雨水連成一片，寒意也無法阻擋。

天明雙目一凝，在掌中雨水中陡然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這不是雨水如鏡面般倒映出來的影子，而是雨水中彷彿包含了一個世界，能夠看到天明所處地帶周邊幾米範圍內的一切事物，給他帶去一種站在身體之外看著自己的錯覺。天明驀然轉頭望去，卻見每一滴雨水中，都有這麼一道自己的影子。

第二百一十章 打落

隨著水滴一滴一滴落下，砸在虛無中，破碎，幻滅，叮咚一聲消失，雨水中所包含的身影同樣化為碎片消散，原本完整的影子頃刻間支離破碎，天明神情陡然恍惚起來，好像隨著每一滴水珠的破碎，他的道行，意念，甚至連靈魂都消散了一分，體內的某種事物，一寸寸的空白。

天明表情呆愣的站在原地，掌心還拖著那滴珍珠般的水滴，彷彿被吸走了神魂。一切嘈雜的聲音都將遠去，意念陷入泥沼一般的困境，想要掙扎，怎麼能掙扎。只有一聲一聲「叮叮咚咚」的水珠落地聲愈發急切，迷失了自我。

雨水淅淅瀝瀝而下，一道道身影破碎，一寸寸記憶空白，隨著雨水而消逝無痕。

本就被壓迫到了千年老妖境界的道行，憑空的一絲絲散去，一千九百年，一千八百九十年...一千年，九百九十年...

體內煉妖鼎中陡然傳來一聲刺耳的佛號與百鬼哭泣哀嚎的聲音，化為浪劍刺進天明腦海之中想要將他驚醒，卻如泥牛入海無消息，沒有掀起一絲波瀾。被驚動的紫蘇坐在煉妖鼎中，看著鼎口滴落下來的水珠不由面色大變。

失去了雙翼的血蝠冷漠的注視著被大雨淋透的天明，身後升起的大浪一截截矮了下去，可是每矮下去一分便化為更多的雨水灑落，每一滴雨水中，都有人的影子。

這場大雨之下，有一大半的水珠中只有兩根藍冰神箭的身影，其威力幾乎全部作用於兩枝神箭上，天明所承受的只是餘波而已，他恰巧的處在了這道神通的範圍之內，所以也被波及。而同樣的，每一滴雨水的生於虛無，歸於虛無，都帶走了一絲神箭的本源，令的兩枝神箭的氣息逐漸萎靡下去。

一絲絲裂縫，悄然蔓延，兩枝神箭即將崩潰，他們不甘，他們極力的掙扎，可是逃脫不了毀滅的命運，虛空中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在作用，使得他們只能被動的承受這式神通，使得天明全然忘記了自我。

叮咚，叮咚。

水珠砸在水面中的聲音。

從虛無中初生，回歸到虛無中去，他帶來的是他生命的痕跡，帶去的是他的生命。這個過程，就是一生。

時光好似在倒捲，天明眼中的天地急速變幻，他看到了不凡城，看到了山魅，看到了兔小妖的本體，看到了自己從雜草中爬起，接著一片黑暗。

時光又好似混亂了，天明看到了一顆水藍色的星球，充斥著頑強的生命力，生活在這顆星球上的修士，苦苦叩首想要問天要一條前路，這是一種浩然的念力，集結了無數強者的信仰直衝九霄，於是，引動了冥冥之中某個未知事物的震動。

直到有一天，一團火球自星空中出現筆直的對著這顆星球砸落，在穿破大氣層的時候火球崩潰露出裡面的一個嬰兒緩緩下降，接著那座最高的山峰上，一雙大手驀然幻化小心翼翼的將他托起，接引到了山峰中，天地中迴盪起痛徹心扉的大哭聲，連綿三日不絕。

九百年，八百九十年...

嬰兒緩緩長大，他看清了這個世界，看到了無數包含善意和期待的目光，於是露出純真的笑容，他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他叫天明。

他看到一個好美好美的女子將自己抱起，將自己撫養成人。

八百年，七百九十年...

他長大了，在山野中肆意奔跑，無所顧忌的破壞著一切，每次得到的都是那個老頭子無奈的諒解。他被逼去學道術，逼去學煉丹，逼去學一切，可是他總是那麼不認真，於是什麼也學不好。

「這是誰？」充滿幼稚的童音。

「從今以後，她就是你的小師妹，她叫姚小妖。」滄桑而和藹的聲音迴盪，他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五百年，四百九十年...

一柄意念凝結成的劍，跟血海中看到的那柄山峰巨劍一模一樣，在泥海中不斷的錚鳴顫抖，可是無法脫離泥海的束縛。那顆金丹驀然感受到了逝去的威脅，不安的顫慄起來，金丹之上陡然出現一個漩渦幻化顯現在天明頭頂，將周邊的雨水都吸納進去，可是杯水車薪。

原本凝練了無數次化為嬰液的真氣，變得稀薄彷彿隨時可能一滴不剩。煉妖鼎中的佛陀與冥王法相上浮現出無數道符菉想要驅散這種莫名的力量，可是不起任何效用。

三百二十年，三百一十年。

天明嘴角浮現出一股笑意，他在帶著小師妹飛行，他的御劍術還不是十分熟練，飛行起來顫顫巍巍，引來少女一陣陣尖叫。

就在他的道行即將跌破三百年，那顆金丹呈現瓦解之勢的剎那，從金丹之內那片虛無中傳來一股無法形容的氣息只是一震，便將天地範圍內所有雨點震碎，銘刻進雨水中的影子重歸於天明身體裡，而煉妖鼎鼎壁上的日月，也同時射出一道光束，擊中天明的識海強行刺激他清醒過來。在泥海中掙扎的巨劍，陡然感應到了血海中那柄靜默矗立無數年的山峰巨劍，從巨劍中傳遞出一絲凜然劍意透進泥海中的小劍之上，小劍頓時一掙，便從泥海中掙扎出來回歸天明的識海。

站在飛劍之上的天明惡趣味的看著身後少女因為害怕緊緊的抓住自己，享受那難得的時光，突然，三股巨力打碎了這片天地，一柄山峰般的巨劍倒插而下將這方世界聯合轟的支離破碎。

天明眼睜睜的看著失控的飛劍載著驚慌失措的少女跌落地面瞬間粉碎，他想要呼喊可是怎麼才能發出聲音呢，他想要抗拒可是哪裡來的力氣呢，他的身影陡然在這片世界消失。

天明瞬間睜開了眼。

失去雙翅的血蝠，血蝠背後降下去噴吐出雨水的大浪，那兩枝已然毀滅了大半的神箭，眼前的天地回歸真實。

大浪一掀，再次化成無數雨點砸來，來不及內視體內的情況，來不及弄清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天明雙手同時朝前一指，口中輕喝，「定！」

那些雨點砸來的速度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可是冥冥之中某種事物因為這一剎那的定而又顯得不一樣了，天明噴出一口精血，定字開口之後手訣變幻，凝血為引遙遙朝著血蝠一指，「斬！」

血海天地中那九根憑空升起的血柱在這些日子裡早已吸納了不少能量，當天明斬字出口，九根血柱通體一陣射出一道光束在半空中融合成一個光球，這光球猛的一顫，化為一道粗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光束猛然洞穿虛空劃破大浪轟在了血蝠身體之上。

天明會告訴你他其實是想.操控那柄血斧去的麼？會告訴你因為手忙腳亂使錯了法訣才引動了十方俱滅陣麼？

不管怎樣，在十方俱滅陣的威力之下，血蝠身體瞬間崩潰化為碎片四卷，連他自己都沒有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便就此死去，十方俱滅陣畢竟是天明準備用來對付萬年聖人的底牌，這些日子吸納了血海無盡力量所儲存的能量十分驚人在加上血蝠道行被打落在這大陣的威力之下瞬間死去被秒殺。

發出此一擊之後，那九根血柱的光芒黯淡下去，轟隆隆的下降隱沒於血海之中消失。

天明探手抓回那兩枝神箭，召出煉妖鼎邁步進入其中，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彷彿道行從兩千多年被打落到三百年的人不是他。放下琪琪之後，天明看向冥王與佛陀的法相。

他也知道剛剛他們盡了一份力，否則自己斷然不會從中醒來。紫蘇面色蒼白的走近，同情的看著天明說道，「那是水湄族的鎮族神通，無水幻命，可以...」

天明擺擺手，打斷了她的措辭，這式神通的威力他已經見識過了，自己身處其中毫無察覺，平時苦心磨練的意志更是沒有升起絲毫警兆。最後要不是那幾股莫名力量的幫助，他很可能便被打落成凡人死在這一式神通之下。天明感覺的出來，那幾股偉力雖然浩瀚，可是此次也消耗不小，那柄山峰巨劍不知怎樣，但崩出幾條裂紋的金丹與煉妖鼎鼎壁上幾乎快要散去的日月之型佛陀冥王法相便說明了這一點。

剛剛那幾股偉力，天明此時回想起來得知其中一股來自那柄巨劍，一股來自體內金丹中，還有兩股則來自日月圖案，看來佛陀與冥王的法相並不是那麼簡單，畢竟日月在這個世界中有特別的涵義，他們代表了大帝！

天明陷入極度萎靡的狀態，盤膝後將鼎壁之上那些圖案不要命的吸收過來補充消耗，可是瞬間他的體內便真氣充盈，被打落的道行無法恢復！也就是說，他無法將自己的實力恢復到妖王境界去！

苦苦修行，一朝竹籃打水。

天明面色平靜的停止了修行，內心無悲無喜，到了現在他還沉湎於與少女腳踏飛劍的美好中，那是，怎樣一段回不去忘不掉的時光！

輕輕歎息一聲，那個身影，總能觸動自己的心靈，使自己明知是假還無法自拔，他在這個世界上那麼努力的活著，不就是為了有一天還能夠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麼？

天地轟然一震，兩股與之前化神血蝠同樣強大的氣息開始劇烈的波動，然後化為利劍朝著天明所在的煉妖鼎衝來。

第二百一十一章 血繭

這是一處試煉之地，也就是說它存在的目的便是磨礪來到此處的人，所以天明堅信這裡不會存在絕殺，總能有一線生機只要自己能把握住便能通過這一關，至於被打落的道行，應該有辦法恢復。

無水幻命作為水湄族的鎮族神通，威力自然不可小覷，在化神期血蝠身上會被施展出來也只有它們的道行強大到可以運用這一式神通，其餘血蝠的道行根本不足以支撐它們使用，如果還是十萬聖兵的時代，除非是修為高出聖人太多的人物前來才不會受到影響，否則十萬式無水幻命同時使用，誰來了也要飲恨，不符合此處存在的宗旨。

所以這一關，磨礪的是人的意志，使得自身心境古井無波，不以道行跌落而悲，不為任何事物動容。其第二個目的便是使水湄族的鎮族神通能夠傳承下去，讓後人不會忘記。畢竟只要不是傻子，看著十萬血蝠在身前一遍遍的演練一式神通，誰都可以學會。

天明不知道這裡是否還存在著聖境，所以對付聖境的手段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會動用，此時眼見兩道恐怖的氣息波動襲來，瞬間就到了近前，他意念一動，煉妖鼎頓時飛速移動起來，在灰霧中亂竄躲避。

可是此次由於是兩隻化神血蝠合圍夾擊，加上操控煉妖鼎飛行的速度並不算很快，在兩隻血蝠的追擊中煉妖鼎險象環生，不多時便被一道神通擊落，將天明紫蘇琪琪從鼎中震了出來。

煉妖鼎受此一擊並沒有破碎，但仍然被打回天明體內與他失去了感應，天明道行被打落回三百年如何能夠抵抗化神之威？眼見兩隻血蝠召出的漫天血矛無差別的砸落，他終於顧不得隱藏打算動用開天闢地陣。

數只血矛筆直的朝著天明洞穿而來，身形朝下掉落的紫蘇面色一片蒼白，咬了咬牙她伸手一指，數百道符菉同時顯現在天明身前構成一道盾牌，同時阻擋住了這幾隻血矛的刺下。符菉的光輝瞬間黯淡，卡卡之聲蔓延，其中一部分大概數百種符菉瞬間崩潰炸裂，天兵凝甲盾只阻擋了血矛一瞬就損毀大半再也難以構成盾牌之型。

紫蘇身軀一震，天兵凝甲的符菉完全損毀令她如遭重擊，忍不住的噴出一口鮮血，與此同時兩隻血矛呼嘯而來，一根洞穿了她的右臂一根洞穿她的腹部帶著血雨而去，紫蘇瞬間昏迷過去，被血矛刺下帶起的大力攜帶著朝遠處掉落。

血矛如同一場矛雨掉落，根根都足以致命，其場面就如萬劍歸宗可以將人瞬間斬成肉泥，天明腦海中浮現一顆星辰運行的軌跡，其速驀然大增隔空一抓將紫蘇懾回另一隻手拉住琪琪朝著灰霧之下射去，脫離了血矛攻擊的範圍但仍有兩根血矛釘在了他雙足之上無法完全躲避開來。

灰霧之下卻是一彎清水，肉眼可見百米之內的水中世界，雙足中噴出的血液染紅了清水，天明奮力朝著下方鑽去。那兩隻血蝠撲下卻不肯輕易的鑽進水中，好似水中存在著什麼讓他們畏懼的事物，嘶鳴一陣之後劃破長空依附在了血海巨劍之上。

清水散發著一種沁人心脾的芬芳，令人身處其中便感覺神魂得到洗練，一絲絲精純的靈氣自主的鑽進天明體內，這裡卻不像別處一般靈氣枯竭。

天明試著喝了一口這水，水化為暖流流遍全身洋溢起說不出的舒爽，好似連精氣都充裕了一分。天明打出避水訣形成一個密閉的空間將紫蘇與琪琪二人放下，然後看向雙足。

雙足被血矛穿透，血矛卻留在了肉中一半在前一半在後看上去嚇人之極，天明面色有些泛白，強忍住眩暈感調動體內為數不多的真氣開始煉化一根血矛。可是他的真氣太少無法撼動血矛一分，一到了近前便被血矛散發出的凜然之氣震碎。

水中蘊含著充足的靈氣，天明試著將水中的靈氣納入體內，果然感到快速恢復起來，甚至連虛弱的精神都得到滋養，當真氣恢復了之後他又開始煉化留在足上的血矛，如此往復。

過了一陣子之後，天明發覺了不對，就算自己道行跌落，真氣不足，可是連續煉化下來血矛應該給點反應為何一絲動靜都沒有，他反而感覺體內愈發空虛，忍不住的想要多吸收一些水中的靈氣。

這水有問題！

天明不禁想起了前世一種升仙液，能使人不知不覺的產生幻覺好似成仙了一般說不出的舒爽，擁有無窮的力量，可是始終是幻覺不是真實，消耗掉的是人的生命本源。

難道這些水，都是跟升仙液性質一樣的液體不成？自己體內真氣在吸收了水中的靈氣後呈現飽滿的狀態只是一種幻覺，其實根本就沒有得到補充過？

體內傳出一種飢渴，如犯癮了一般想要繼續吸收水中的靈氣，天明試著再次吸收了一些，渾身頓時湧起一陣酥麻，意念更是輕飄飄的欲仙欲死，說不出的滿足。

果然是這東西！天明幾乎確認了這些液體的性質。可是在靈氣入體之後，體內又再次升起一種渴望，令人忍不住的想要多吸收一些，甚至因為沒有吸收，連神魂都焦躁瘋狂起來，好似在指引著人要不顧一切的去吸收。

天明強壓住體內升騰的這種感覺，面上湧起一抹潮紅，雙眼中都噴吐出難受的光芒，這個東西好似毒癮一般，戒都戒不掉。

過了好一陣子，折騰的沒了力氣的天明才輕舒一口氣，虛弱戰勝了那種渴望，再也沒有力氣出來作亂，他頓時癱倒下來，水中的那個氣泡由於沒有人操控緩緩下降，朝著深處而去。

天明出了一身冷汗，因為要克制那種慾望幾乎用盡了所有力氣，所以只能仍憑氣泡向下沉去。想了想，天明攝取一些清水倒入紫蘇口中，隨後徹底的沒力了。

氣泡緩緩下降，周圍光線愈發昏暗，好似來到了試煉之地外的入口處，其情景與這裡一模一樣，同樣是昏暗不見光線的水底。

一絲血光陡然在水中照耀起來，天明偏頭望去，只見水中離他們很遠的地方有一個血繭，血繭散發出一種天明熟悉的強大氣息，他瞬間面色大變，顧不上體內的虛弱，一躍而起不知從哪裡得來的力氣手訣變幻操控氣泡急速遠去。

那是，聖境的力量波動！

天明也見識過山魅的氣息波動，那時感覺晦暗莫測，此時看到那個血繭，卻一下子就認出來，那是聖境獨有的氣息波動，帶著一股教化蒼生為人師表行禮儀之舉的奧義，好似萬人共尊的聖賢。

十萬聖兵中唯一一隻還保留在聖境道行的血蝠，竟然在此處化為血繭沉睡！天明二話不說，當即遠去只想離他越遠越好，可千萬別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些水中的確存在了精純的靈氣，只是因為水中同樣蘊含了那一絲魅惑使人產生幻覺的性質，所以才讓人防不勝防，而那只聖境血蝠，也正是察覺到了這一點，不知通過什麼辦法剔除了那種性質選擇靈氣充沛的此地沉睡。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夠繼續保持聖境的力量不使自己道行跌落。

那只血蝠仍然在沉睡，並沒有被天明的突然到來驚醒，直到天明遠去也沒有任何異常波動盪開，天明輕舒了口氣，渾身頓時疲憊不堪，意念蒙上一層陰影，好似早已倦怠只想睡去。強撐著使自己眼睛沒有閉合，仍由氣泡隨波逐流，天明絞盡腦汁開始想辦法擺脫眼前的困境。

自己的道行是被神通打落，並不算真的失去，應該是那式神通的功力還殘餘在體內沒有被自己察覺，影響了自己道行的恢復才導致如此，而相應的只要排除這些殘餘，自己道行就應該恢復。

可是有什麼辦法來恢復呢？天明感應到了體內氣息萎靡的煉妖鼎，從中抽取出一部分力量補充消耗，令體內真氣恢復，雖然臉上寫滿了疲倦意念更是不堪，但好歹恢復了一點力氣可以自由行動。

仔細的回想那一式神通演化的經過，自己先是被大雨淋濕了身體，然後才看到雨滴中有自己的影子，那些雨滴便應該是無水幻命的真氣所化。如此說來，狀況就出在自己被淋濕的那一幕之上。

應該是自己在被淋濕的時候被無水幻命的真氣侵入體內，畢竟真氣都沒有阻擋住這些水珠的降落，這便很有問題，所以體內才有了無水幻命力量的殘餘，造成自己道行不能正常恢復。

想到此處，天明招手打出一道清水符，用純淨的水沖刷自己的身體，果然，自己的道行恢復了兩年，這說明這個辦法的確有效，以水對水，沖刷掉殘留在體內的異種真氣。只是清水符的威力太小，一次沖刷掉的不是很多。

眼看周圍儘是清水，天明啞然失笑，這不是現成的麼，鑽出氣泡，天明在水中肆意的游了起來，由於要起到沖刷效果，所以他在水中不斷的衝刺折騰，盡量使自己不停留在原地不動，到了後來他甚至在深水中演練起絕世棍來。

他的道行迅速恢復。四百年...四百一十年...而水波湧動造成的動靜，在這彎靜水中被層層傳遞出去，一圈圈的在血繭周圍蕩漾，終於引的血繭一顫。

第二百一十二章 怕死

沉睡的古老意念，緩緩醒來。

平靜的水底頓時暗流湧動，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插入其中奮力的攪動，令的水底一片混亂如海嘯一般激盪起伏，鬧騰不休。水面之上掀起千丈高的波瀾向著四方轟隆隆的排山倒海撞去，一圈血色光芒，驀然席捲天地。

感受到這股氣息，巨劍之上的血蝠通體一顫，紛紛顫抖著蟄伏下來生怕發出一點兒聲息驚動了這股氣息的主人。

水底的氣泡在幾股暗流的衝擊下瞬間破碎，天明面色一下子就變了，想也不想的抬手召出煉妖鼎將紫蘇二人收了進去，然後分海一般在水底劃過一條白痕朝著聖境血蝠相反的地方而去。

在他穿行水底的過程中，一滴滴蘊含著他影子的水珠被沖洗出來悄然破碎，那水珠中的影子化為清氣湧入他體內，使得他道行快速恢復，九百年...一千年...

而這時，那顆崩出裂紋的金丹中猛的噴吐出無數清氣，遊走於天明四肢百骸，令的他原本的道行一瞬間就恢復到了全盛時期，只是在這片水底，仍然擺脫不了灰霧的壓制被限制在千年老妖境界。

但道行的恢復足以讓天明當機立斷的展開全速衝出這片水面身形一個倒射折轉衝出灰霧範圍進入血海世界，一股毀滅的意念緊隨著他而至，當接觸到血海世界的邊緣後又縮了回去，不願輕易涉足此地。

巨劍上的血蝠感應到那股氣息的褪去，當即有兩隻化神血蝠脫離劍體朝著天明衝來，一副要與他不死不休的局面，天明大罵一聲，身形一頓再度折向灰霧世界，可是一到此處聖境血蝠的意念便呼嘯而來，化為一片天幕要將他收進去。天明二話不說的倒轉回血海世界，同時以血為引，隔空對著那柄懸浮的血斧一指，口中輕喝道，「斬！」

那柄血斧猛然一顫，頓時破空而至一斧劈下將一隻化神血蝠斬為兩截，哀嚎著掉落血海中被一股奇異的力量分解成無數血絲融入血海世界中那處存在著驚人力量的地方。

天明探手一撈，將化神血蝠分解後的一絲血氣抓在手中隨手打入琪琪體內，昏迷不醒的琪琪輕哼一聲渾身冒出血光，虛弱的氣勢快速的恢復著。而紫蘇由於吸收了一些清水，使得神魂處於一種癲狂的狀態，直到現在一直全身抽搐，但也正是神魂的癲狂使得她沒有因為傷勢過重昏死過去，只要天明空出手來幫她療傷便可以化去體內傷勢好轉，否則一旦昏死過去傷勢惡化反倒難以痊癒。

只剩下一隻血蝠天明應對便顯得從容的多，趁著這個機會拔出雙足中的血矛隨手打入一道療傷法訣，將他甩脫之後鑽入諸天萬界陣中消失不見，仍憑血蝠追趕也無法從如此多的空間位面中尋找到他的蹤跡。

確認自己安全了天明這才按落遁光在一處空間中停留下來，當即閉目打坐，調息自身精氣神。

琪琪渾身血光閃爍一陣之後清醒過來，眼中還帶著一絲虛脫之意，看了看天明又看了看紫蘇，她氣呼呼的哼了一聲將紫蘇扶起注入一道妖力過去替她療傷，同時心中暗想著要不是看在大哥哥的份上我才不理你呢。

妖力入體，紫蘇渾身抽搐之勢止住全面接收這一股力道，同時太上煉妖錄自主運轉，將妖力煉化融合於己身，在這股精純而龐大的力量灌注下，一道道妖力赫然凝結，在她心臟妖丹位置組成了一個小鼎的模樣，只是這座小鼎看上去如同虛幻，遠遠沒達到凝實的地步。

鬆開手琪琪順勢盤坐起來開始調養自身傷勢，紫蘇也自然而然的手訣變幻開始調息，這片空間一時間安靜下來。

天明的實力恢復到巔峰，可是神魂卻消耗過度意念有一種刺痛感需要好生休養，雖然他看上去古井無波十分平淡，但其實他的思維已經陷入一種極度危險的境地。

他的意識被剝離身體，來到了一處他十分熟悉的地界。

「這是...瓊華鎖妖塔？！」天明雙目一凝，不明自己為何到了此處，按理說這些場景都是自己內心最深處最難以忘記的記憶，形成了魔念夢魘一般的存在，只有在他心底防線最弱時才會被勾起，可是這並不代表他的意念可以回到過去來到這裡。

鎖妖塔震動不已，好似裡面有十分厲害的妖魔在衝撞，天明眼前景像一變，已然身處於鎖妖塔之中。

世界一層層灰暗，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下降，到了鎖妖塔的最底層，那裡，是妖魔之門的所在地。

可是塔底並沒有妖魔之門，塔中的那些妖魔也對他視若未見，他親眼看到自己的身體穿透一隻妖魔二者並沒有相撞。鎖妖塔最底層，竟然是一道山石的裂口，裂口中有一個人，只露出半截身體被鎮壓在此處極力掙扎著。

「是你？！」來著認出了天明，隨即露出一絲嘲笑，「只知道逃跑的懦夫！」

天明雙目一凝，被鎮壓的這人竟跟自己一模一樣，而且在看到他時自己內心竟然產生一種荒誕的錯覺，好似自己的視野取代了他的視野看到了他所看到的場景，那場景裡便有自己站在他身前沉默的一幕。好似這一刻，被鎮壓在這裡的人成了自己。

「你是真我？」天明也辨清了對方的身份。

「呸！老子怎麼可能是你的真我！」被鎮壓的人破口大罵，看著天明的眼神中帶著無盡的鄙視，臉上卻又浮現出對他的厭惡與不屑。「我誕生於天地，誕生於你，本就為了自身證道而生，是天地認可的靈魂，是可以成道的人，卻被你鎮壓在此地，你這個只知道逃跑的懦夫，我怎麼會誕生在你身上！」他語無倫次的亂罵著。

「如果我取代了你，我絕不會像你這般窩囊，一直跑，一直跑，只知道逃避，老子都看不下去了！一遇到強敵，除了跑你還知道啥？你這種人永遠無法強大！」真我嗷嗷大叫著怒罵。

「可是我還是鎮壓了你。」天明道。

「那又怎麼樣！」真我鄙視的看著天明，「你只不過在我初生的時候趁我沒反應過來動手罷了，如果我們單打獨鬥，你絕對不是我的對手！」頓了頓，真我再次開口道，「因為你怕死！你想強大起來，可是你怕死！你總是在想著如果你死了還怎麼看到小妖，還怎麼恢復瓊華時代，於是你一遇到強敵便退，永遠無法.正面相對磨礪自己，你缺少了一顆無敵的心，你缺少一股一往無前拚死一戰的氣概，當你無路可退的時候你一定會死！當你與敵人狹路相逢的時候，你一定不是敵人的對手！」

「就算敵人的實力不如你，可是他若敢拚死一戰，便能將你打怕，打退，打的畏懼，於是你想跑就讓敵人有了殺你的機會，你這種心態下去，必然只是茫茫天地中墊底的一類人！」

「你怕我害你被天道束縛，降下必死之罰，可是天道又算什麼，天道敢欺我麼！就算必死我也會與天地一戰，告訴他我從不曾怕他，我自出生就是為了逆天，為了打破這天地對我的束縛！」

「我要打的天崩地裂，我要打的天地顫抖，我要將天地打怕，告訴天地老子也不是好欺負的！你要是敢欺負我，就算你是天地，我也要讓你付出足夠的代價！」

「你知道為什麼我一出現，你便能夠悟通生而為戰死亦要不屈天地的絕世擎天棍麼？因為只有我，只有我有那股鬥戰不屈的意念，只有我有那股就算身死也要將敵人墊背的氣勢！所以我的道，符合這棍法的道，而你，不行，你沒有這股氣勢，沒有這種堅信自身無敵不懼任何強敵的道！」

「你怕死，你只是個懦夫，你不會強大起來的，你能鎮壓我多久呢？終有一天我會出來與你一戰，告訴你我的道無敵的道有多麼強大，將你取而代之！寄托在你身上，真是我的恥辱！」

「你能鎮壓我多久呢，我遲早會出來的，你殺不死我，你沒死，我也不會死，我的意念將永生！我不會殺了你，我會留下你，讓你親眼看著我與天地一戰，讓你看看我是怎樣將這天地打的畏懼顫抖！」

「我@#￥%￥#……&**……￥！」

真我老臉通紅的破口大罵，整個人陷入一種癲狂的狀態彷彿發瘋了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或許你是對的。」天明沉默，然後開口，「我怕死，我真的很怕死，大地還活著，我死了誰來殺他，我懷疑這是遠古時代，我死了誰來活到後來，再去見一見小師妹見一見瓊華...我怕死，原來我這麼怕死。」

「我是一個懦夫，打不過我就跑，所以我把速度練得這麼快。因為我想活命，我想跑。」

「我認為只要我活著，終有一天我會強大起來的，因為我會那麼多法術，我依賴它們。」

「我一直跑是因為我不想死，我打不過它們啊，我不跑怎麼辦，難道就這麼死去麼？我的心裡早已留下畏懼的影子。」

「如果怕了，真的怕了，心裡有了陰影，不敢面對強敵，我還怎麼強大起來呢？」

「我沒有越挫越勇的氣勢，我不敢面對那些我打不過的人。」

「可是有一天一旦無路可走呢，一旦沒有退路了呢？如果自己跑也跑不掉了呢？我是不是會顫抖著看著敵人舉起屠刀仍由他們將我殺死不敢反抗。」

「很多時候，我們都是沒有退路的，想要活著，只有拚死一戰生生的打出一條路來！」

「否則我們就真的死了。」

「小師妹，對不起啊，我突然有尋死的念頭了，如果我不能活著見到你你不要怪我，因為如果我不強大起來，我也不能見到你啊！」

「想要見到你，太難了。」

「原來是我怕了。」

「是怕了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對戰

你也不希望看到一個懦弱的我對不對？如果我不強大起來，我怎麼才能見到你呢。只有當有一天我足夠強大了，才能逆轉光陰才能生存無數歲月直到我能夠見到你。

原來我是怕了啊。

一個有了畏懼的我，怎麼會強大起來呢？一個有了畏懼的我，如何能夠在看到你。

如果我在這裡死去，請不要怪我，因為想要看到你，首先我要，不怕！

只有不怕，才能強大！

天明盯著被鎮壓在裂縫中的自己，看著他因憤怒而通紅扭曲的五官，突然淡淡的笑了，「你是來開導我的麼？」如果不是好心的指導，那他要花費多大的代價才能悟通這個道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沒想到自己身上具有了這種問題，說大道理，誰不會呢，可是真正能做到所說的有幾個。

真我剛想大罵，突然輕咦一聲，感覺自己身體緩慢漂浮了起來，原本鎮壓在身上的事物一點點消失，他便一點點獲得了自由，猖狂的大笑一聲，他凌空站立俯視著天明，手中召出絕世棍來，大叫道，「去死吧你！」

出手，就是乾坤一擲！

天明既然放了他，解脫了對他的鎮壓，他豈有不大戰一場的道理，如果不能將他打服，他永遠都不會服氣！

天明同樣握住絕世棍，同樣一招乾坤一擲，對著捅下的絕世棍迎擊而去。他們兩個就好似一對孿生兄弟，又心靈相通，知曉對方要幹什麼，知曉對方下一步會怎麼做，任何念頭都瞞不過對方的感知。他們，本來就是一個人。

絕世棍相撞，雙雙倒捲，但天明卻在握住絕世棍的時候被一股磅礡的力量侵入身體，蹬蹬登的後退了幾步才站穩身體，通過第一招的試探，他確認了真我對絕世擎天訣的領悟的確比他深，每一招的威力都要比他使用大上三分，所以在棍法上，他不是對手。

如果連自己的身體，都不能完全掌控，如果連自己的意念，都存在分歧...

天明握緊了手中絕世棍，鎮定道，「我放你出來，就是要借你的手，驅除我心中對死亡的畏懼，殺了你，從此，我就是我！一個相信自己會無敵的我！」

「可惜，你沒有機會了！」真我高高躍起，雙手握住絕世棍如開天闢地一般當頭對著天明劈來，一股驚天的戰意將他鎖定，令他心底不由自主的想要退縮。在這股寧死也要一戰的意志下，任何情緒都顯得渺小容易動搖，在堅定的心也會崩出裂紋。

天明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腦海中本能的浮現出那顆星辰運行的軌跡，出於對危險的感知他下意識的選擇了避過對方巔峰的氣勢，可是自身氣場也會因退避再三而竭。如果敵人一旦窮追猛打，氣勢不消，此消彼長之下很容易被對手一鼓作氣的幹掉。

天明眼中浮現出一柄巨劍的影子，強按住心中升起的退避想法，絕世棍自下而上的一撩，一式擎天自然而然的使出如行雲流水不見絲毫阻滯。意念化劍，形成劍意，就是要像劍一般一往無前！

劍可折，意不朽！

轟隆一聲巨響，兩根絕世棍交擊發出震天的嗡鳴，整個棍體都輕顫起來震盪不休，天明被一股大力砸落，真我也在空中一頓，接著氣勢不改的一棍劈下。

墜落的天明面色浮起潮紅，眼神略微黯淡，眼看真我餘勢不止的一棍劈來，他單手握住絕世棍，另一隻手遙遙對其一指，口中輕喝道，「定！」

定字出口，氣場頓時潰散，被生生壓制回體內的鮮血衝破喉頭噴了出來，但也正是因為這一個定字，真我下劈的動作猛的靜止在半空，他此時剛好處於天明原本站立的地方，只見無數光華升起，一道陣法驀然被激活，將真我困在了裡面。

「彫蟲小技！」真我恢復過來後不屑的一笑，單手握住絕世棍伸至身體一側猛然向前一掃，當即將掃射過來的光輝碾滅，同時左手成爪探出，對著虛無狠狠一撕，將天明暗中佈置下來的陣法撕碎從中衝殺出來，獰笑著雙手握棍砸下。

得到喘息之機的天明藉機恢復了一下，將潰散的氣場收攏重新散發，同時速度爆增剎那間閃過真我劈來的一棍出現在他頭頂一棍砸下。真我改劈為撩，一招擎天使出，將天明劈下的一棍擋住，二人各自收棍而立。

「你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真我冷聲道，「這就是你的戰鬥技巧？不堪入目！」頓了頓，他嘲諷道，「如果我是你，趁我剛才被困住的剎那，拼著受重傷也要攻擊將我殺死，哪會學你一般在那裡趁機恢復？」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你在恢復的時候暗中佈置下一道殺符，想要將我打落此地後引爆，可是你別忘了，我就是你！你做什麼，我都知道。」

「得了，別自以為是了，拼著重傷去殺你？你能感應到我的心思，我感應不到你的麼？你巴不得我前去送死呢！」

二人針鋒相對的開口，各自嘲諷鄙視對方，殊不知，他們說的罵的都是他們自己，越說氣氛越是緊張，真我終於不耐，放棄陰天明一把的打算怒吼著舉棍衝出。

真我放棄不代表天明也會放棄，等到真我衝來時，一座大陣悄然在腳下幻化，同時冥王世界展開將真我一下子收了進去，但真我也端的是狡猾無比，在衝出的過程中早就暗中寫好的泣血十字殺符破空而起，同時抬手對著天明一指，「定！」

天明的思維意念乃至真氣都被定住短短的一瞬，剛剛鋪展開來的冥王世界由於沒有真氣的支持當場破碎，但佈置下的那道殺陣卻是被激活，對上了橫空而起的十字虹光，真我緊隨虹光而走，一棍粉碎那座殺陣的陣基將之破去，然後欺進天明絕世棍脫手飛出。

兩道交錯的虹芒率先碾壓而來，天明此時剛剛恢復，抬手朝前一指，同樣有兩道虹芒輕微一震之後幻化與之對上雙雙湮滅，但此時絕世棍已經自下而上捅來，天明身形一轉，借勢一棍劈下。

金鐵交擊聲格外刺耳，天明雙手一顫，虎口發麻快要握不住絕世棍，不待他有所動作，真我便破空而來握住倒捲的絕世棍抬手朝他一指，「定！」

天明的身體驀然一頓，被橫掃過來的絕世棍轟了個結實，只聽的卡卡兩聲，他肋骨斷了幾根，身體中陡然衝出一股大力沒入虛空，他橫飛出去在虛無中滑出很遠才艱難的站了起來。

受此一擊天明的氣勢大跌，分出一部分真氣壓制體內傷勢後一身功力能發揮的不過原來的七成，與真我相比完全處在了劣勢。天明口角溢出血液，一滴滴掉落虛空隱沒，他眼中閃爍著劍的凌厲，朝著真我走來。

「你這個瘋子！」天明開口，當即體內氣血翻滾再次噴出了一口，他蒼白的面色這才有所好轉，只是一身功力卻不足原來的六成。「逆天而定，三天才能使用一次，你竟這麼肆無忌憚！」

「哼，只要能殺了你，付出一些代價又如何，你別裝出那種虛弱可憐樣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修煉的斗轉星移與周天世界可以化去七成入體力道，能夠傷害到你的不過才僅僅三成！」

「這都被你發現了，那拜託你也別裝逼了，定字反噬很不好受的。不然以你的個性，何必在這裡拖延時間與我聊天。」

「聊你妹妹耶！」真我罵了一句，雖然齜牙咧嘴怒目而視，但卻沒有像剛開始那般窮追不捨的出手，反而站在原地不動如山。

過了片刻，二人的身體幾乎同時一震，抬頭看向彼此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可化解的仇恨與滔天的怒火，低吼一聲二人如蠻荒野獸相互對撞，絕世棍幻化出漫天棍影令人牙酸的摩擦聲與震耳發潰的金鐵打擊聲不絕於耳。

二人在半空中幻化出一片殘影，只見漫天身影與絕世棍的影子在飛舞，好像同時有數百對天明在爭鬥，各展法術兇猛.撞擊，瞬間已交戰了數百回合。

真我的氣勢不消，戰意高昂彷彿外物不能侵身，任何事情不能動搖他的心智，反倒是越戰越勇每一擊的力道都在加深，而天明在與之對戰中氣勢漸漸虛靡，每一擊的力道都在減弱，眼中的劍幾次崩潰又浮現，不復當初的凌厲。

二人只打的天地顫抖虛空崩潰，鎖妖塔終於承受不住氣流的激盪開始瓦解，一塊塊的掉落，最終完全淪為廢墟，虛空輕輕一顫，鎖妖塔崩毀的地方，浮現出一座六芒星陣，閃爍著迷濛的光澤。

一切景物都遠去，這處戰場完全化為一片死寂黑暗的虛無之地，除了兩人交戰的影子和那座陣法之外便別無他物。在強猛對撞了數千回合後，二人同時出現一個破綻，各自受了對方一棍，天明當即橫飛出去大口咳血，整只左臂斷裂，而真我只是一頓便再次撲出，舉著白銀長棍對著天明劈來。

天明剛好掉落在那座六芒星光陣之上，二人對這座陡然出現的陣法視若無睹只以為是對方暗中佈置的手段，眼見真我劈來，天明在長棍臨體之際身軀微微一扭閃身避過，同時左手化為一片天幕拍下，真我毫不示弱的一棍掃開，打飛這天幕同時眼露奇異之芒，張口吐出一顆金丹捏在手中，五指微一用力便使金丹上崩出一條裂紋，裡面一種鋒銳之極的純白勁力破空飛出。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出世

天明只感覺眼睛一痛已經不能夠睜開，週身仿若千刀刮骨一般的刺痛，那種鋒銳之力雖然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絲但也給現在實力大降的他帶去致命的威脅。按理說到了妖王境界便可以抵禦刀鋒之力的鋒芒，但事實並不是如此，只有當自己面臨刀鋒之力的銳利時才能感覺到刀鋒之力的可怕。

天明想也不想同樣祭出金丹，使得金丹崩出一條裂紋裡面被鎮壓的刀鋒之力破丹而出，兩種刀鋒一般的氣勁相交發出清脆如飛刀碰撞一般的聲音，尖銳的氣勁四溢，瞬間割碎了兩人的衣衫使得兩人渾身上下佈滿可怖的傷痕，數之不盡，鮮血淋漓。

那一條白線再次黯淡了幾分，不復當初鋒銳的倒捲而回被金丹一口吞下再次鎮壓在金丹之內，二人同時吞下金丹不顧身體傷勢的腳步一跺地面對著彼此衝來，在那座六芒星陣上展開慘烈的交鋒。

天明失去銳氣完全不是真我的對手，被真我幾拳下來便轟倒在地按住身體壓著揍，口角的血跡不要命的湧出夾雜著一些內臟碎片。到了此時天明也幾乎發狂一般對抗，以前種種顧慮拋之腦後形同機械一般的戰鬥。

在刀鋒之力相撞的剎那刺骨的凌厲勁氣亂射使得六芒星陣崩出一條條裂紋，完整的符菉被切割開來，有了不穩定的跡象，加之二人在六芒星陣上法術亂丟不少法力外洩使得這些裂紋逐漸拉開，隱隱有崩潰的跡象。

天明被一陣亂拳打的五官血肉模糊，也趁機對真我丟了幾道法術使得他身上一片燒焦的痕跡，可是真我對自身傷勢不管不顧，仍自一鼓作氣的出拳絲毫不讓的想要將天明就此斬殺。

漸漸天明反抗的次數越來越少，力道也越來越弱，眼中的巨劍已經斷裂為幾截難以形成完整的意志，他的神識都有些模糊不清。真我瘋狂的大笑著，感受到天明體內一絲絲生命本源被他轟出來融入自己身體使得他氣勢越來越強大，一旦天明死去，他就會成為新的天明，而這個天明，將一生追求天道桀驁不馴不死不休，要麼成為一個無敵的我，要麼黯然飲恨。

被真我壓住的天明漸漸的不動彈了，從腿部開始化為螢光一點點的沒入真我體內。

「看吧，你要死了。」真我吐了口氣，對著天明得意道，停止了繼續攻擊，一屁股坐在他身旁，伸手去撩撥那些從天明體內散發融入自己體內的螢光，「原來你也不怕死...可是你終究打不過我，我是你，同樣是天地。」

「能夠融入天地被天地認可賜下無上榮光的我，連使用法術都比你嫻熟，威力更大，我更是可以血戰到底...你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

天明輕微動彈了一下，雙腿已經完全化為螢光消失，他用雙臂支撐自己坐起，面色一白又噴出一口鮮血化為血箭激射在虛無中消失，恢復了一下力氣，他突然就笑了起來，「你還沒有殺死我。」

真我面色一變，召出絕世棍來對著天明頭顱一棍劈下，狂猛的力道使得絕世棍如同泰山壓頂令人窒息。

「定！」天明伸出的手，指在了真我鼻端，然後又噴出一口血整個人氣息頓時萎靡下去朝著六芒星陣跌倒，但他臉上的笑意更重，手指艱難的掐了個訣，口中蠕動著道，「冥日。」

「天詔。」

「刺宵。」

天明最後噴出的那口血猛的燃燒起來，接著虛空中處處起火，凡是他血液濺落的地方都燃燒了起來。

「血祭！」天明平淡的開口，整個人砸在六芒星陣之上，真我沾染了他血液的拳頭頓時燃燒了起來，頃刻間消失不見，手中握住的絕世棍匡噹一聲掉落在六芒星陣之上，此時定字訣失效，真我一顫之後恢復過來，怒吼一聲朝著天明撲來。到死，他也不會放棄的。

天明懶洋洋的臥倒在六芒星陣之上，看著真我撲下之勢視若無睹，同時嘴唇輕啟，「九天十地。」

真我不顧一切的撲來，渾身都流淌著血一般的火，眼看天明在開口後自己與他之間越來越遠，彷彿咫尺天涯一般難以靠近，他眼中露出堅毅之色，頓住身形口中掐訣道，「冥王世界！」

一尊表情冷厲的黑色冥王之相陡然自他背後浮現，漸漸縮小融入他體內，接著凝結於指尖化成一個黑色的光點，「佛陀法相！」同樣有一道金光升起，接著隱沒化為一道金光凝於指尖。

「周天世界，萬千星辰！」真我一聲大喝，兩股龐然的力量一展而現撐爆他的身體在指尖化為光點，四個光點緩緩融合。形成一道混沌流轉的光輝。

「萬法歸身，破法而立，無法，無天！」真我表情猙獰的舉起手指，像是舉著一柄巨劍一般朝著天明一劃而去，「輪迴奪命指！」

「磨世血盤！」天明同樣抬手對著真我一指，虛空中燃燒的火焰迅速凝結成一座如血一般深沉卻在燃燒的巨大磨盤，轉動著朝真我碾壓而去。

磨世血盤與輪迴奪命指相碰，虛無中響起一聲驚天的爆炸，無盡的轟鳴滾滾如同雷霆大鳴震碎了虛無回歸混沌，空間碎裂將一切都吞噬進去，兩道誰也遮掩不住的光輝照耀出萬丈光芒，所過之處一切皆碎，六芒星陣甫一照面下便被摧毀，六角炸開符菉毀滅。

一聲不甘的歎息幽幽響起。

「好一個消亡磨世道，我的大輪迴奪命道根本不是對手。」

「原來你修冥王世界，修佛陀法相，修周天世界，修萬千星辰，不是要融合出大輪迴奪命道，難怪你偏偏不修血肉精氣。」

「我很不明白，我們心意相通，只有你有了祭出消亡磨世道的意念，我便能感覺到，為何我沒有得到一絲徵兆。」

天明看著眼前被磨世血盤碾過的真我，沉默之後說道，「我的心思，我常常讓自己都猜不透。」

「你說要證就一個無敵的我，打出一片世界我自猖狂縱橫逍遙。」

「可是我從沒想過要靠自己一個人來完成我心中所想的事業，人力有窮時。」

「所以你只是一個莽夫，衝鋒陷陣可以，運籌帷幄不行，你是匹夫，我是謀事者，我所做的，是謀定而後動，做有把握的事，當然，以前的我的確怕死。」

「你有一顆無敵的心又怎樣，你有唯我獨尊的氣勢一往無前又怎樣，你終究逃不出我的百般算計。」

「這個世界太大，我不能抗衡的強者太多，所以我總是小心翼翼怕被至強者秒殺，我不是大帝，還不能做到以自身實力征服一切，就算我謀定後動也未必能夠如我所想，當然，今天融合了你，我就具備了你的勇武，我相信，只有當實力與計謀結合起來，我才會成功。」

「我鎮壓你了麼？你就是我，鎮壓了你，我便也會被鎮壓，我從沒有鎮壓你，只是在你出生的時候，我便告訴你，你被我鎮壓了，讓你相信你被我鎮壓了，你就是我，你怎麼會不相信你自己...來到這裡的時候，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是哪裡呢。」

「原來如此。」真我沉默，全身開始化為螢光融入天明體內，「這次清醒之後，你就要突破元嬰了吧。」

天明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個人的勇武沒有達到可以戰勝一切的時候，終究成不了事，我...」

虛無猛的一顫，一種荒涼滄桑的氣息開始充斥散逸，原本六芒星陣所在處，一扇古老而沉澱了無數歲月的大門悄然顯現。滔天的妖魔之氣從這門中散發出來，好似這門後，便是一個妖魔的世界。

「咦？」天明與真我同時輕咦一聲，接著面面相覷，只是念頭一閃過便明瞭了彼此的意思，當初的那座六芒星陣，並不是他們暗中佈置下的手段。「這是在哪裡？」天明瞅著這大門感覺有些熟悉，只是記憶有些遠光影紛亂一時之間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這是在過去，我是你的真我，我不是你的真我，我是你，是過去的你，我也是天地！」真我說完身軀完全炸開化為螢光湧入天明體內，天明當即感覺到空間中生出一股難以抗拒的排斥力，想要將他推出去。

天明的記憶從鎖妖塔開始回溯，想要發掘出自己在瓊華中關於這扇古老大門的消息，可是短時間內根本回想不起來。他被一股大力推著遠去，這片虛無中充滿了凝成水珠的妖魔之氣，彷彿化成了妖魔的海洋。

一聲聲激動的歡呼和古老巨獸的嘶吼從門中傳出，一道道魔影和妖身從門中鑽出，虛無的黑暗緩緩淡去，好似要回歸到真實世界。

於是天明看到了瓊華。

留在他耳畔的最後聲音，是一句震得天地發潰彷彿神魔怒吼一般的聲音，「我魔尊大地，被封千萬年，終於出來了！」

世界遠去，聲音遠去，一切都遠去，盤坐在煉妖鼎中的天明，陡然睜開了眼。

天之外，五型界，一長鬚白髮老者收回目光笑而不語。

第二百一十五章 真相

天明終於知道了那扇門是什麼，一切禍亂的源頭都從那扇門開始。

是天意注定，還是真的不小心，那扇門總歸是打開了...於是，妖魔肆掠，血洗天下。

是誰打開了妖魔之門，令妖魔肆掠天下，以往的平靜被打亂格局變得混亂，一切的美好從那一刻走向幻滅，最終成就了那一曲時代的悲歌，想起最愛之人死前的慘狀，想起最親之人慘烈的死去，想起那個時代的精英，飛蛾撲火奮不顧身...是我麼？是我打開了妖魔之門？

天明不相信是這樣的，那裡雖然有鎖妖塔，雖然有妖魔之門，可是那裡終究只是自己的識海，如何與真實相通...

天明的眼神變得怔仲而絕望，如果真的是自己打開了妖魔之門，釀下那終結一個時代的慘劇，豈不是說明，自己自作自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啊！

不，不可能的，絕對不會是我，那一定是假的！天明眼中閃爍著瘋狂，眼角卻起了水霧，那裡有我最愛的人，有我最親的人，還有那麼多那麼多為了抵抗妖魔寧願死亦不屈服的可愛的人，那裡是我想窮盡一生之力到達的地方，那裡是我夙願糾纏的地方，那裡，怎麼會是被我毀滅的地方。

體內的金丹輕輕的震盪著彷彿要裂開，蛛網般的裂縫在表面上拉伸，真氣化為金黃色的液體湧向丹田，一遍遍的洗刷著那顆正在開裂的金丹，只當金丹完全開裂後，丹田形成一片金黃色液體的海洋，天明的意念主導此地，然後，丹破嬰生，元嬰從這海洋中浮現。

可是天明思維陷入糾結矛盾之中，隱隱有了一絲癲狂蔓延，沒了他意念的主導，體內的變化壓制不住的自我產生，過程極為緩慢，且，沒有正確的方向，不知會變成什麼樣。

丹田吸納週身穴竅中的嬰液變得充盈而飽滿，像是快要溢出水來的大海，平靜不掀波瀾，金丹的碎裂以一種摧枯拉朽之勢進行，最終「砰」的一聲炸開，碎片掉落在海中同樣化為嬰液，這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由於金丹碎片化為嬰液加入，原本就充實的海洋頓時溢出水來，通過連接丹田的經脈將多餘的水分化出去，遊走於週身直直的衝向腦門。那裡是紫府識海所在，是發出召喚意念的地方。

嬰液受到吸引，不在是多餘的溢出而是像被吸扯一般從丹田中流出進入紫府，將紫府充斥，於是丹田的海洋漸漸枯竭。由於金丹的炸開，金丹裡面原本存在的一個幽暗黑洞顯現出來緩緩的旋轉著，被黑洞壓制的刀鋒之力左衝右突即將破封而出。

在與真我的那場交戰中，雙方的實力並沒有被限制在金丹境界，甚至遠遠的超出了元嬰期，由於那些玄之又玄的因素，二人都是化神巔峰的法力進行交戰，否則最後一式大道，二人是無論如何也使不出來的。

也就是說，經此一戰，天明的神識已經被玄奇之物強化到了前世化神巔峰的水平，加上他本身真氣的積累，真我才會說出他清醒之時必會突破到元嬰期的話語。

而當他清醒之後，這個過程不可逆轉的發生了。可是天明的思維陷入痛苦癲狂並不在這上面。

缺少了他意念的主導，體內的變化僅僅只是憑著本能來進行，沒有下一步的路，不知會進化成什麼樣子。

丹田漸漸的枯竭下來，留存在其中的嬰液十不存一，如果天明現在內視一番，他就可以發現丹田中那個詭異的漩渦，發現體內的異常之處，可是他沒有，於是變化只是依照著不可逆轉的過程本能的進行。

相反的是，紫府中卻充盈起來，形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海洋中一柄巨劍得到滋養懸浮於海面之上，這巨劍，是天明修成的劍意，代表了他的意志，巨劍完全毀滅也就是他意志崩潰之時。

同樣的，如果天明內視一下，便會主導嬰液凝結成型形成元嬰端坐在紫府之內，這樣一來他便等於到了元嬰期，可是，他沒有，他快要瘋了，怎麼可能是他，如果是他，那之後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笑話，如果是他，他在這個世界上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他已經不敢讓別人知道這個真相了。

是他打開了妖魔之門，讓大地終結了那個時代，殺死了他最愛最親的人！這是假的，假的！

丹田中的嬰液終於不再流出，反而受到那黑洞旋轉時的吸扯朝著它湧去，在它外表形成一個圓形的金色光膜，咋一看去，像極了一顆金丹。只是這金丹，仍然虛淡沒有凝實。可是黑洞的吸扯之力透過光膜散發出來，將紫府識海中的一部分嬰液吸納了回來，不斷的凝實著那道光膜，使得光膜愈發像一顆金丹。

紫府中的嬰液不認同此行為，封鎖識海使得嬰液無法流出，兩種地方展開交鋒相互掠奪嬰液，最後這戰場擴大到了外界，他們便從外界吸納一切可以吸納的元氣補充自身。

煉妖鼎上除了本身的圖案之外全部被吸光真氣黯淡消失，天明以前用千年老妖功力刻畫的圖案全部耗盡，這種吸扯之力愈發強大，將琪琪與紫蘇二人身上的妖力都吸了過來，連佛陀法相與冥王法相都要從鼎壁上吸出。

「不好！這小子變異了！」佛陀大手一揮，極力抗拒這股吸力，如若不反抗，他遲早會被吸納吞噬變成元氣，畢竟他是天明功力所化。而冥王更好不到哪裡去，一絲絲黑線從他體內散發出湧入天明體內，他座下的血蝠從鼎壁上消失，連那片血海的範圍都在漸漸縮小。

琪琪與紫蘇二人先後驚醒，面色大變極力收攏自身真氣不讓天明吸扯，琪琪陰晴不定的看了天明一眼，最後咬牙放棄了抵抗將所有妖力都注入到天明體內，她眉心的閃電印記瞬間浮現出來，週身藍光閃爍被天明吸收，琪琪在這一剎那感覺到了天明體內某種與自己閃電同源的氣息。

琪琪眼中泛起藍光，朝著天明看去，視線穿透他的身體看到了他的丹田，看到了他丹田中的那道黑洞，以及黑洞中無盡虛無世界裡某一處角落有一絲藍光在輕微的閃爍。

琪琪額頭的閃電印記巨震，與那絲黑暗中的藍光形成共振，她索性放開自己的力量，讓傳承的本源也被天明吸收，那藍色閃電印記中脫出一道虛淡的閃電印記沒入天明體內，接著是第二道。

「小妮子搞不得呀！你這樣下去會把他撐爆的，到時候我們都會死！」佛陀的身體已經從鼎壁上被拉出大半，看到琪琪如此作為當即大叫道。琪琪額頭那道閃電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最終不甘的隱沒，而由於它的隱沒，二人之間產生的那絲若有若無的聯繫斷開。

琪琪的右臉頰浮現出一滴淚痕，一滴血痕，兩種痕跡的顯現使得她氣質大變，變得妖異而非人，從兩種痕跡中散發出驚人的妖氣與血氣湧入天明體內。這時候她想要控制，卻無能為力。

「善了個哉，完了！」佛陀被完全吸扯出來不受控制的朝天明湧去，當即大驚失色，相反冥王就顯得鎮定的多，只是哪怕吸扯之力在厲害，鼎壁上的日月圖案也沒有受到一絲影響。

天明只感覺渾身燥熱起來彷彿膨脹的要炸開，丹田與腦海中傳來的劇痛令他幾乎要昏迷過去，只是這痛也將他刺激的清醒過來，一瞬間壓下起伏的思維波動，嘴角帶著猙獰的弧度看向天際。

我不相信會是那樣的！誰敢騙我我將讓他付出他不能承受的代價！

天明雙目血紅，眼睛中佈滿了可怖的血絲，向前一步踏出來到了煉妖鼎之外的天地，諸天萬界陣之中，隨著他向前一踏，週身空間頓時產生一種扭曲感，冥冥之中一種浩然意念感應到了他的修為，當即降下懲罰，一層層陰雲在他頭頂凝結。

天明分出意念，讓紫府中的嬰液朝著元嬰的模樣凝結，只是這個過程緩慢無比，就算有了他意念的主導通常也要數月之久才能完成，當完成後才會降下天劫，這次卻是不知由於什麼原因導致天劫提前降臨。而丹田之中逐漸成形的那顆金丹，卻讓天明雙瞳一縮，暗暗覺得詭異，按理說形成元嬰之後金丹當不復存在才對，怎麼還在丹田里面？天明不由想起了那個亙古流傳的傳說。

傳說金丹是大道，傳說上古練氣士只修一顆金丹。

而由於金丹外壁的薄弱，天明意念刺入裡面的虛無，當即崩潰，卻在崩潰之前感應到了幾種十分恐怖的氣息，原來你們在這裡！

「呼，嚇死老衲了。」佛陀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當天明走後那種吸扯之力也散去，琪琪當即一頭栽倒在地，喪失了部分本源令她感到體內十分虛弱，渾身都在輕微的脛靡。冥王白了佛陀一眼，走入鼎壁之中形成圖畫。紫蘇也被吸去半身功力，面色十分難看，似欲哭無淚。

頭頂的陰雲快速凝結，帶著一種厚重的威壓令人快要窒息，彷彿心頭壓著石頭喘不過起來，陰雲中雷霆遊走，快速的壓縮韻量著，這時，天際傳來一聲嘶鳴，卻是那只被甩脫的血蝠終於找到了他們的蹤跡，當即對著天明發出一道神通斬下。

第二百一十六章 無水幻命

由於隔得很遠，天明渾身氣息一蕩，便輕易的擺開了那道神通對自己氣息的鎖定閃避開來，抬頭見劫罰遲遲不肯落下，天明頭頂著一片黑雲對血蝠衝去。

血蝠本在無數空間中被折騰的怒火滔天，此時見了天明恨不得將他亂刀剁死，於是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朝著天明撲去，看到他朝自己踏步而來，二者急速接近，血蝠張口一吐就是一道神通。

天明隨手召出絕世棍將其投擲出去，融合了真我之後，真我的一切先天條件都加諸在他的身上，不僅使得他絕世擎天棍的威力大增，更容易契合皇極驚世道，還讓別的法術運用起來如魚得水，威力憑空添了三分，更是能從天地中源源不斷的獲得新的感悟，甚至能操控一部分天地之力。

正因為如此，他的意念化劍才更加堅韌凝實，只要渡過此次大劫意念變化成神識，他早就修成的劍意融入神識之中，又可以形成一門新的法術，他為此早就準備多時。

內心的痛苦壓抑使得天明臉色陰沉似水，恨不得大殺一場以宣洩心中抑鬱之情，雖然對方是化神血蝠，可是天明同時也繼承了真我的驕狂執念，夷然不懼，當需要戰鬥的時候，這種意念十分有用。

一棍捅碎血蝠噴來的水球，天明腦海浮現那半圈的痕跡融入虛空朝著血蝠衝去，半路上握住倒飛而回的絕世棍，天明已離血蝠不過三千丈的距離。

感覺到天明頭頂陰雲中的恐怖波動，血蝠頓時大驚，如果被天明拉下水強迫渡劫，血蝠本身絕然無渡過去的道理，這卻是那神級人物定下的一種規則，畢竟他們只是一滴鮮血所化，極容易神智受損而隕落。所以，血蝠掉頭就跑。他們對於天劫，有一種本能的恐懼。

此時天明連速度都大增，已經能夠融入虛空中一步千里，他怎麼能夠擺脫的了？不消片刻便被天明追上一棍轟在了頭頂，而由於進入了天劫範圍，血蝠渾身一顫，感覺到自己被一股恐怖的意念盯住了，虛空中有一種他難以抗拒的力量在韻量。血蝠當即知道不妙，自己也被迫渡劫了。

天明圍繞著血蝠一陣亂劈，打的血蝠血水亂濺但傷害太低，遠遠不夠威脅到他，事到臨頭血蝠反而沒有了那種驚懼，反正天劫還有一段時間才會降臨，索性放手一戰！

單翅化刀對著天明一斬，將他逼迫開，血蝠身形一折不在逃跑面對天明張口一吐，數十根血矛當即洞穿虛空刺下，血矛神通對他們而言基本上是通用神通，只要是血蝠都會。可是由不同實力的血蝠使用起來，威力自然不一樣，這數十根血矛將空間切割開來身後留下一道虛無粉碎的痕跡瞬間到了天明眼前。

天明舉棍一劈，將直刺面門的那根血矛劈碎，同時騰轉挪移避開了其餘血矛的矛鋒，揮手一甩將絕世棍對著血蝠擲了出去，同時單手虛握，在虛空中筆走龍蛇快速刻畫出一道道符菉。

那數十根血矛已經鎖定了天明的氣勢，若不將其毀滅定然會與天明不死不休，天明身法爆增，每次都險之又險的避開數十根血矛的合圍刺下，手中殺符漸漸刻畫完畢。

右手握住絕世棍，天明執筆朝前一劃，虛空頓時崩裂出一道缺口，遠看去如同一道海浪向前呼嘯湧去，沿途一切事物盡皆粉碎，直直的撞在了血蝠身上，大手朝身後一拍，誕生出一股巨力將數根血矛拍開，天明掌中像是蘊含著日月星辰玄奧無比，一下子抓住其中一根掌心光華閃爍將其磨滅。

身體一縱來到血蝠背上，天明單手握棍朝下狠劈，一聲聲沉悶的撞擊散開，卻無法給血蝠帶去什麼傷害，那道一字殺符也被血蝠使用的一式神通擊潰，二者實力相差太大，天明根本就不能破開血蝠的防禦神通。

血蝠單翅朝上一斬，將天明逼開，血蝠的攻擊對天明而言太過犀利承受不起，觸之必傷。天明剛剛避過血蝠一斬，身側陡然傳來凌厲勁風，卻是血蝠另一翅化為齒輪對著天明碾壓而來，天明當即舉棍格擋，抵住了齒輪刺下，但卻也被齒輪帶起的巨力壓迫後退，那幾根血矛呼嘯而來，從不同方位對著天明刺下。

齒輪旋轉與絕世棍相交擦起一片火花，卻生生的被絕世棍磨去邊緣，棍體上一絲痕跡都沒留下，天明對絕世棍的堅韌又有了新的掌握，眼看四周都是攻擊避無可避，天明雙眼一瞪，眼中浮現出兩柄巨劍來，一道駭然的劍意破空而出斬在其中一根對他威脅最大的血矛之上，令其矛鋒崩潰變成一根血棍刺下。

用力將絕世棍向前一推，抗住了齒輪碾下之勢，天明身軀驀地縮小避開了其餘血矛刺下的軌跡，同時大手伸出抓住其中一根將其靈性磨滅粉碎當場。

而這時血矛的另一翅同樣化為血色齒輪斬下，他更是扭頭對著天明一喝，天明週身空間驀地一重，無窮的擠壓之力令其動彈不得。

鏘鏘兩聲，身前的齒輪被絕世棍擋住，身後的齒輪斬在天明背部留下一道幾乎要將他齊腰斬斷的傷口後被天明一掌拍飛出去。

天明的臉色更加陰沉，心中的怒火早已滔天，此刻的他格外冷靜，趁機丟了幾道療傷法術止住鮮血，背部傷口處金色液體蔓延將軀體癒合，眼看兩道齒輪又要斬下，血矛呼嘯間掉頭再度刺下，血蝠更是故技重施的扭頭張口同樣想將他身邊空間定住讓其生生承受他一擊之力，天明先發制人，趁血蝠還沒開口時對其抬手一指，「定！」

血蝠彷彿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可是他發出的那些神通血矛以及兩道齒輪卻微不可查的頓了一頓，天明趁機從合圍之勢中衝出，站立在血蝠遠方。

近戰自己無法破去血蝠的防禦，遠戰更是不行，甫一交手自己便受創，天明臉色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

這時，天地一震，頭頂隨著他走動的陰雲中驀然降下一道雷柱，筆直的朝著他轟來，雷柱電光遊走，帶起一股強大的壓迫氣息，令人心頭駭然。

「滾開！」天明一聲大喝，頭也不抬的舉棍朝上一撩，頓時將雷柱打的崩潰，可是絕世棍導電，一股電力傳進天明體內令他頭上都冒了青煙，渾身忍不住的一個哆嗦。天明幾乎要嗷嗷大叫起來。

血蝠趁機雙翅一展，背後掀起滔天大浪，彷彿一道宏偉的城牆矗立，天明心神一怔，飄飄然思維有些渙散，好似忘記了此時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大浪噴吐，灑下無數雨點對著天明紛紛揚揚而來，每一滴雨點中，都有一道天明的影子。水湄族鎮族神通，無水幻命。

腦中巨劍錚錚作鳴，識海中金色液體劇烈起伏，想要將天明喚醒，可是他的神魂好似被剝離了身體，感受不到任何身體中發出的警兆。

雨點砸在虛無中，叮咚叮咚作響，破滅，消失，同時帶走的還有雨點中天明的身影，天明的氣息萎靡起來，道行不穩的顫動有了跌落的跡象。

大浪再次一震，噴吐出水花化為雨點落下，天地中下起了一場瓢潑大雨，將天明渾身淋了個通透。

天明怔仲的站在原地，表情如夢如幻，好像一切事物都與他沒了關係，他也不在去考慮。他的道行，一步步的跌落。

可是這時，由於每一滴雨點中都有天明的影子，自然也就有他頭頂那片陰雲中的影子，雷劫好似感應到了什麼危險，當即狂暴起來降下無數銀蛇電光劈向虛空，劈向那座大浪之牆。

水是電的載體，雷光甫一落下，整片大浪中頓時電光閃爍仿若化成了雷電的海洋有無數銀蛇在起舞，虛空中那些雨滴破碎的地方被電光一劈當即有一絲絲氣流散逸出來，一部分歸於天明本身，一部分歸於天地雷雲。

冥冥之中的意念震怒，血蝠頭頂的虛無被撕開，從中降下一柄雷霆大斧對著血蝠腦門斬去，一座雷霆山峰緊接著從虛無裂口中出現砸下，誓要將血蝠一舉滅殺。

血蝠倒也勇猛，雙翅一扇背後大浪掀起滔天的水花，像是下起了一場暴雨辟里啪啦的砸下，每一滴雨水中都有雷霆巨斧與雷霆山峰的模樣，隨著雨水砸落破碎，兩件雷霆組成的兵器氣息萎靡下來，但那大浪，同樣消散了一半。

血蝠再展神通，在身體外形成一個血色盾牌，抵消了雷斧之威，被山峰砸破，但山峰也被血蝠體外的一道光圈震飛出去，血蝠身體立起，雙爪對著虛無裂口一摁，然後緩緩閉合，竟將那裂口合攏消失。

完成這些之後血蝠再次噴出數十桿血矛將雷霆山峰洞穿，打的粉碎，而血蝠的氣息也跌落下去，顯然損耗不小。天明身軀仍有一部分水滴濺落，映照出他的影子砸下破碎，所以他還是沒有醒來，但他頭頂的烏雲，卻是降下無數雷光將一滴滴雨水粉碎。

第二百一十七章 墊背

血蝠的生猛出乎人的意料，連天劫都幾乎無可奈何，雨水濺落削去天劫的本源，令其威力大降，連一道完整的劫罰都不能形成，只能被動的劈出無數銀蛇將一滴滴雨水轟碎，放出裡面被束縛的本源氣息。否則，天劫遲早會被生生打散。這畢竟是元嬰期的天地刑罰，對化神期的血蝠而言威力太小，至於血蝠被迫要渡的天劫，還在進一步的韻量當中。

感受到血蝠的反抗，冥冥之中的意念幾乎咆哮起來，他不容褻瀆，可屢屢逆其意志，於是他使出更加厲害的手段，可是這時，血蝠身體猛地一顫，背後的大浪生生的下降了十丈，化為無數雨點砸落，天明頭頂的陰雲，頃刻間消散殆盡，那種懾人的威壓，不復存在。

天明的天劫，竟被血蝠一式神通擊潰！

虛無中傳來一聲怒吼，就見空間驀地被撕開，一道由雷霆組成的五官模糊的巨人從中一步踏出，雙手摯拿著一柄由純白之線組成的天刀，遙遙對其一斬。

這柄天刀，散發出尖銳的氣勁光是那種光芒都刺的人眼睛生疼，看一眼連神魂都會受傷，一種刺人肌體的氣息散發開來，天刀斬下，空中驀然出現一條白線，瞬間劃過血蝠的身體將其斬為兩半！

血蝠本就由無數血漿組成，當即拋棄被鋒銳氣勁侵蝕的身體在不遠處重組，不過大小只有原來的一半，連氣息都不及原本旺盛，此時的他由於傷勢過重終於只有元嬰後期的實力水準。他背後的大浪之牆轟然崩潰化為水汽消散，無水幻命的神通被一刀破去。

天明瞬間回過神來，握住手中的絕世棍，體內呈現一片萎靡虛弱之相，連嬰液的光澤都黯淡了不少，顯然如果不是天劫震怒，使出由刀鋒之力組成的天刀劈下，他很有可能會栽在同一式神通之下。

天明的臉色愈發難看，雷霆巨人卻將矛頭對準了血蝠，拋棄天刀握手成拳對著其一拳轟下，天刀沒入虛空消失無形中斷了天明搶奪刀鋒之力的念頭，那柄天刀顯然只是由一絲刀鋒之力組成，威力還不算強大，甚至很有可能只能發出那一擊。

前世天明就捕捉過一柄天刀，將其煉化後得到一絲如白髮一般的細線，經過數月的打磨煉成一柄小刀，一經發出威力無窮，逮誰誰死，可謂是陰人絕招的上上之選。自從絕世擎天訣的那一套棍法能夠無限使用融入普通戰鬥之後，天明雖然靠著這一套棍法將自己戰力提升幾倍，可是同樣也令他失去了大招，一旦戰鬥到白熱化對方用大招的時候自己沒有大招將很吃虧，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捕捉到一柄天刀，同樣的，得到平庸草也是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

若沒有平庸草，誰也不能真正得到刀鋒之力，就算捕捉到了天刀也是禍害自己。想天明前世金丹期時因逞強捕捉了天刀，在自己快要死的時候機緣巧合服食了一顆平庸草這才掌握這種力量，但這一世卻沒有這般造化，馬上就要進入元嬰期刀鋒之力還顯得遙遙無期。

自己金丹內雖然鎮壓著一絲純正的刀鋒之力，但不能使用等於白搭。

血蝠與雷霆巨人的戰鬥十分慘烈，雷霆巨人每一拳轟下都伴隨電閃雷鳴，風雲呼嘯，可謂威力無窮，但血蝠顯然也不是吃醋的，雖然道行從聖人境跌落到了現在的元嬰後期但豐富的戰鬥意識仍讓他不僅抵住了雷霆巨人的攻擊，還頻發神通壓制住雷霆巨人一頭，將其本源逐漸打散快要崩潰。

天明剛想有所動作趁機陰血蝠一把，他頭頂的空間驀然一震，從虛無中鑽出一顆通體黝黑的雷珠來，鎖定他的氣勢劈下一道雷柱，雷柱甫一出現，空氣驀然像氣泡一般被排開倒捲，無窮的威壓從雷柱中散發出來，帶著驚人的毀滅之力降下。

天明一聲怒喝，縱躍而起舉起絕世棍瞬間砸出數十棍，強大的力道將雷柱生生震碎崩潰，但同樣有一絲絲雷霆之力透體而入，鑽入他體內使其渾身一震酥麻。

這絲鑽入體內的雷霆電光，並未有什麼傷害性質，反而不斷精煉他體內的嬰液，強化肌骨使得識海中的元嬰快速成型，嬰液在電光的逼迫下快速凝結成一個金色大球，球形緩慢變化，不斷凸起下陷，朝著嬰兒形狀變化。

第二道刑罰落下之後，第三道刑罰遲遲沒有動靜，那顆雷珠只是隨著天明而移動，彷彿賴上他了一般不肯離去，天明猛的向著血蝠與雷霆巨人交戰地帶衝去，絕世棍在衝刺過程中翻手擲出。

他有一種預感，雷霆巨人在幹掉血蝠之後絕對會對著他動手，且血蝠的化神之劫在血蝠死後將會與他的元嬰之劫疊加起來對著他降落，所以他並沒有朝著血蝠出手，反而一棍捅向雷霆巨人。

血蝠絕不能死在雷霆巨人手中，要死，也只能死在自己手裡或者天劫之下，不然因他而引動的化神天劫絕對不會散去。

以血蝠懵懂的意志顯然不懂天明這個頭號敵人為何會幫助自己，所以在天明到來的時候他便朝著天明出手哪怕是一對二也怡然不懼，天明也根本沒有和他聯手的打算，當即三個人混戰成一團，同時都要面對來自其餘兩方的攻擊。

三個人中實力最弱的自然是天明，可是憑借一套棍法他竟是不落下風與元嬰後期的血蝠雷霆巨人周旋綽綽有餘。絕世擎天訣將他的戰力從准元嬰期提升到了元嬰後期的地步！由此可見，這一套棍法的威力究竟有多駭人，且，皇極驚世道並未大成，達到那隻猴子創造這部功法時的程度！也就是說，這部棍法還有進階提升的潛力。

三人激戰，場面混亂無比，空氣中充斥了狂暴的氣場相互傾軋對抗，片刻間便打碎了這方天地進入下一個世界，可是同樣在不久後那個世界也破碎，諸天萬界陣在他們的交手中一連被摧毀了數十片空間。

雷霆巨人一聲怒吼，對著天明與血蝠一拳一掌拍去，無窮雷光遊走，映照的天地一片森白，這片空間幾乎在他出拳的剎那便破碎化為一道毀壞的符菉消散，天明與血蝠各展手段迎上這一擊，同時又使用法術和神通相互交戰。

在激戰過程中又有三道雷柱劈下，不過卻被雷霆巨人一把撈去補充自身能量，但同樣也有一絲雷霆力量侵入天明體內促使他體內的變化加速完成，紫府中的嬰兒已經誕生了輪廓。至於丹田中的那顆偽金丹，一直沒有動靜，彷彿有一種力量將入體的雷光排斥使其不得接近。

「大哥哥...雷...雷！給我...給我...」趴在煉妖鼎中的琪琪感應到了世界中充斥的雷元素，當即神態萎靡的朝著天明呼喚道，被天明吸去一部分本源令她實力受損，生命的氣息都淡薄起來。

天明瞬間感知，聞言一棍劈開雷霆巨人轟來的拳頭同時閃身避開血蝠激射來的一道血矛，捉星拿月手發動一掌覆蓋而下捏住了降下的那道天劫雷霆，手背表皮都被雷霆劈的炸開冒出青煙卻不管不顧，用盡全力將其打入煉妖鼎中。

琪琪額心的閃電印記浮現出來，生出一股吸力將其吞噬，光澤明亮了一分連同琪琪的氣息都恢復了一些，琪琪眼中露出興奮，大喊道，「我還要，我還要！」

當第一輪九道天劫雷柱劈過之後，第二輪降下的雷劫已經是生物形體的模樣，首先降下的是一道雷光長龍，怒吼著對天明撲下，天明故技重施，想要將其擒拿，可是大手卻在握住長龍片刻後破碎。

接連幾次都無法捉拿住這道雷光，反而自己手掌被炸的血肉模糊，天明一狠心，招來煉妖鼎匡噹一聲將其收了進去。煉妖鼎巨震，彷彿裡面有一隻野獸在蠻橫衝撞，琪琪一時間也難以將這條雷龍吸收，當下便有一部分力量浸入鼎壁當中。

佛陀怪叫一聲，被浸入鼎壁的雷光劈的渾身冒煙的鑽了出來，冥王全身衣衫破碎，同樣面色不好看的一步踏出，煉妖鼎得到雷霆力量的滋養，鼎壁上發生著一種莫名的變化。

「要換新家了。」佛陀摸了摸自己光頭，對著冥王笑瞇瞇道，當然，得到的肯定是一個白眼。

片刻後，雷龍終於散去，被琪琪吸收了一半，煉妖鼎吸收了一半不甘的怒吼之後力量耗盡，琪琪雙目之中的光澤愈發明亮，笑起來露出的虎牙上再次泛起了電光。

交戰的三人都帶上了傷勢，血蝠頭頂的陰雲已經形成了一片烏黑的海無邊無際，裡面恐怖的氣息韻量令雷霆巨人隱隱產生了退意，莫大的威壓席捲，三人的攻擊速度都緩慢下來受到阻礙，只是他的天劫，還是沒有發動的徵兆，起先針對他的一些攻擊，都是天明的天劫因為受到威脅而發出。血蝠也知自己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即將到來的天劫，畢竟他的實力還被打落又要遵守天劫一來必死的定律，他當即雙眸血紅的發瘋一般展開攻擊，想要臨死前拉上幾個墊背。

第二百一十八章 自毀元嬰

雷霆巨人在這種威壓之下終於退卻，站在遠處驚疑不定的看著發瘋拚命的血蝠不肯上前，天明由於感受到了體內的某種異動，若有所思的並沒有第一時間撤退，血蝠便將矛頭對準了他誓要不死不休。

周邊壓力驀然大增，天明瞬間回過神來，血蝠雙翅所化齒輪從前後方向夾擊斬下，旋轉著帶出嗚嗚的破空風聲迫近天明身體，天明一棍敲在身前齒輪之上借力騰轉朝著雷霆巨人衝去，開玩笑，不把你拖下水怎麼行？

雷霆巨人想跑，天明在衝刺時一棍擲出將他打了個踉蹌，然後縱身而上與之顫抖不讓他逃開，血蝠撲上三人再次陷入混戰，體內的異變來源於煉妖鼎，天明隱隱感覺煉妖鼎快要進化，所以當第二道雷霆大龍劈下之時，仍然一手抓去。

這一次手掌在碰到雷霆大龍時便被炸開，手背之上血肉模糊，天明仿若未覺的與雷霆大龍硬撼了幾記才將其收入煉妖鼎中，琪琪當即好整以暇的吸收起來，小臉上寫滿了興奮之色。

雷霆巨人屢次想要逃開都被天明與血蝠聯手轟了回來，當即大怒不顧一切的對二人展開攻擊，天明也逐漸打的發狂絲毫不退避的與二人碰撞交擊，一處處空間破碎，諸天萬界陣被摧毀崩潰。

天地劇烈一震，一種曠世絕倫的毀滅之意頃刻間充斥席捲，就見九天之上，陰雲之中，驀然出現一隻妖魔手臂，對著血蝠一指點落。這手臂太大，將天明與雷霆巨人都囊括在內。

天明腦中浮現出一顆星辰亙古不變的運行軌跡，似有所感身隨意動頓時融入虛空出現在千里之外逃脫了手臂氣勢的鎖定，但雷霆巨人就沒有這麼好運，只能與血蝠一起被迫強行抵抗這一擊，好在他本身就是純正的雷元素不能引發天劫，否則此處的天劫不知會被疊加到什麼程度去。

妖魔猙獰手臂按落，血蝠與雷霆巨人琪琪嘶吼，全身爆炸開來被一擊大成重傷在原處重組，只是氣息都萎靡了不少，不復當初的風采。陰雲中發出這一擊之後便沒了動靜，顯然正在韻量下一式。

天明再次伸出手掌與降下的雷霆巨龍硬撼了幾記，左手被炸得骨骼都可看見，當手掌被連續彈開數十次之後，天明如福臨心至一般，眼中露出奇異之光再次伸手擒拿，這一次卻生生的將雷霆大龍拖入了煉妖鼎之內沒有被炸開，捉星拿月手在雷霆之威的逼迫下再次進階。

當降下三道雷霆大龍後，他頭頂的雷珠也沒了動靜，顯然同樣在韻量威力更大的刑罰，天明舉棍朝其劈去，卻似穿透了虛無般沒有落到實處，根本就不能攻擊到那顆雷珠。

看向正在各自調息的血蝠與雷霆巨人，天明邁步向前，身形卻又微微一頓，煉妖鼎終於完成蛻變堅固性大增，更反饋回來一篇《太上吸妖化胎秘錄》，紛雜的信息湧入天明腦海。

天明眼中爆出驚醒莫名的光澤，這篇秘錄卻是可以吞噬別人道行為己用的一種邪異而強大的法門，雖然不能將之變成自己的道行，卻可以削弱敵人的道行並令自己在短時間內借助吞噬的道行實力大增，戰鬥的可持續性更久。

這篇秘錄的出現是天明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煉妖鼎本就可以吞噬別人的道行化為己身，因此多了這麼一個功能顯得有些多餘的意思，可是天明卻知道這篇秘錄在實戰中強大的功用究竟有何變態，一旦使用便吸去敵人一些道行，如果源源不斷的使用終將可以將敵人吸成人干！

天明早先為了挖出老妖的內丹特意修行了捉星拿月手，可是此時有了這篇秘錄後只要使用便可以吸攝敵人的道行不用在挖出金丹，只要將太上煉妖錄的兩種功法結合使用，直接將吸攝的道行封入煉妖鼎中儲存，可謂是省了一大步驟。

捉星拿月手的威力修到最後的確匹敵莫測，不失為一種禦敵的強大手段，天明並不想就此放棄。稍稍運轉一番心法，天明熟悉了太上吸妖化胎秘錄的運用方式，當即嘴角露出一絲陰笑，直奔雷霆巨人而去。

雷霆巨人看到天明朝自己衝來，怒吼一聲雙拳擂了擂胸膛如大力金剛一般對著天明撞去，同時雙拳揮舞砸下，被天明輕巧避過，一躍至其身後左手成掌貼在了他背上，吸妖秘錄悄然發動。

雷霆巨人一個翻轉，雙臂橫掃將天明迫開，張開五指對著天明抓去，天明伸手一掌抵住了雷霆巨人的五指，同時一棍將另一手劈退，就見一絲絲電光從雷霆巨人的手臂中遊走而出鑽入天明體內，當天明鬆手的時候已吸去了他數十年的道行，只是這數量太小，還遠遠沒有達到引起他警覺的地步。

血蝠見二人開打，不由分說的衝來介入戰場對著二人雙翅化輪斬下，天明同樣一手貼在他身上，吸走了一絲血光。

三人再次開打混戰，天明卻並不出擊，只是如游魚一般在二人周邊周旋，時不時的伸手成掌在二人身上貼一下，由於這一掌並沒有什麼威力，所以被二人直接無視。

戰鬥了約半個時辰之後，這方天地再次破碎進入下一個天地場景中，天明使用太上化妖秘錄愈發嫻熟，威力也越大，已經能夠不知不覺的一次吸收二人百年功力，而這已經是他所能做的極限，無法在增強。血蝠與雷霆巨人的威勢漸漸低迷，道行已經跌落到了元嬰初期。

天明體內的變化遲遲不能完成，雖然有雷霆之力的催生，但嬰兒始終無法成型，更何況是他意念入主完成最後一步，這也就意味著他無法突破到元嬰境界去。

與雷霆巨人和血蝠對戰已經不能產生威脅，看著血蝠頭頂陰雲凝結有再次發出一擊的徵兆，天明把心一橫，一棍掃蕩逼開雷霆巨人，同時躍起舉棍下劈，將血蝠的頭部崩出幾條裂紋。

天明速度達到極致，圍繞著血蝠瞬間劈出數十棍，終於破去血蝠的防禦，血蝠也發狠，雙翅一扇背後再次升起一堵浪牆，只不過這次的浪牆遠遠沒有當初的巍峨壯闊。

一棍擲出將嗷嗷撲來的雷霆巨人擊飛，天明趁機雙手成掌拍在血蝠身上，左手源源不斷的吸取他的道行，右手彷彿蘊含了一片宇內星空演化無窮變化要將其鎮壓。大量的血氣注入煉妖鼎內，琪琪吸收了一部分，冥王吸收了一部分，其餘的在鼎壁上烙印出一彎血河的模樣。

隨著道行被吸收，血蝠發出一聲哀鳴，身後的大浪緩緩下降，化為水汽消散，他奮力一掙擺脫天明右手的束縛鎮壓，雙翅一卷化為齒輪斬下，同時身體一轉雙爪對著天明一撕。

天明心頭驀然升起一股強烈的生死危機，他是見過血蝠雙爪合攏將天劫來臨的裂口縫合的威力，自然知道他真正的壓箱底手段都在雙爪之上。

一股無形的氣息撲面而來，天明感覺自己身體被兩股無法抗拒的大力抓住好似要將他生生的撕為兩半，那種氣流無影無形，只能感受到其威力卻見不到其蹤跡，一股衝擊從虛無而來彷彿一柄巨劍斬下，又彷彿兩隻大手的拉扯，天明頓時渾身劇痛好似要裂開！

喉頭一滾天明張口一吐便有一圈聲波蕩漾開來，可是這聲波如同溪水面臨江河大浪的衝擊瞬間崩潰，天明頭頂浮現出七顆黯淡的星辰，同時通體發光，好似有一顆顆星辰排列在他體內，好似他體內便是一方蘊含了周天世界無窮星辰的虛空。

可是頭頂的七顆呈勺子狀排列的星辰還沒來得及將虛無中傳來的那股拉扯之力轉移出去便被磨滅，同時週身的閃亮星辰一片片黯淡下去無法承受這股巨力的來臨，天明額頭冒出冷汗，自己所修北斗七星與周天世界以及萬千星辰都是防禦的不二手段，聯合起來可以卸去襲體的七成力道，若在加上天兵凝甲的防禦，幾乎沒有什麼可以傷害到他的身體，可是在絕對的力量之下，這一切手段都崩潰，那股巨力勢如破竹的來臨。

天明雙臂被無形的大手抓住無法動彈，身體因為拉扯而變形扭曲，體內骨骼發出卡卡脆響齊中斷裂，進一步導致他週身繃緊的皮膚從眉心開始開裂，好似要被生生的撕開一般。在這間不容髮之際他渾身猛的一震，識海中的元嬰驀然成型，接著崩潰換取出一股絕強的力道掙脫了束縛，天明眼中冒出金光抬手對著後退的雷霆巨人一指，二人的身體在頃刻間換位，雷霆巨人代他承受了這一擊被撕裂為兩半。

識海中崩潰的元嬰發出一聲淒厲無比極度不甘的慘叫，遍佈紫府的金色液體如潮水般退去湧入丹田，被那顆偽金丹吸收壓縮使得金丹愈發凝練，天明因為元嬰的尖叫腦海被震得一片轟鳴，雙耳嗡嗡作響眼前儘是金星，一時間竟難以反應過來。不過可以確認的是，他自毀元嬰換取力量逃脫了那股危機，以後將再也不可能修成元嬰。

那種身體幾乎要被撕裂為兩半的痛楚，讓他心頭猶寒，渾身直冒冷意。

第二百一十九章 回歸

要不是他傀儡術大成，在這緊急之際自毀元嬰換取來那股絕強的力量使用出來讓雷霆巨人代他承受了一擊，他早已如雷霆巨人一般被瞬間撕碎為兩半，他並不是純元素之體，沒有雷霆巨人那樣損失一些道行便可重組身體的手段。

血肉之軀被毀壞，所有防禦瞬間為零，天明相信自己的身體將在那股無形巨力餘波的拉扯下粉碎道消此地，好在他一直都在修行傀儡術，當將其練至巔峰後形成這門擁有奇效的法術，替死術，這才得以擺脫。

元嬰的崩潰導致他識海片刻乾枯，所有嬰液如潮水般退去，其中大部分湧入丹田凝練金丹，還有一部分點點滴滴的滲入肉體中使得被摧毀的周天世界與萬千星辰緩慢癒合，那些如星辰般閃耀的光點再度璀璨，一絲絲的恢復了原本的光澤。

雷霆巨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撕裂，此時於不遠處重組，自身本源受到強大傷害，氣息低靡比血蝠還要不如，血蝠發出此一擊之後整個身體驀然一寸寸掉落，伴隨著一聲聲哀鳴被無窮的雷光淹沒，徹底煙消雲散。隨著他的死亡，他頭頂凝結的陰雲緩緩淡去，消失不見。

雷霆巨人將寒目看向天明，冷哼一聲對著他衝來，他本就為懲罰天明而生，只因血蝠的褻瀆才出手對付血蝠，此時血蝠已死，當然要完成自己的職責給天明帶去毀滅之罰。

天明拍了拍腦袋，驅散眩暈感，體內頓時傳來絞痛，彷彿有無數柄尖刀在血肉中穿行，他倒吸一口冷氣，疼痛抽走了他幾乎全身的力氣。面色一白，天明抬手召出煉妖鼎剛想進去躲避一番，未料頭頂那顆雷珠轟然一震，再次降下一物。

這一道雷霆，卻不是長龍的模樣，反而是一隻冰藍色澤的長箭，蘊含著無窮的毀滅之力呼嘯而來，如同泰山壓頂般的降落，琪琪瞬間產生感應，雙目一亮開口道，「那是我的！」

在這長箭壓迫之下，煉妖鼎都被震開使得天明無法操控它讓自己踏入進去，而雷霆巨人亦帶著冷漠握拳從後方衝來，天明面色陡然一變，丹田處傳來如被燒紅了的鐵棍捅進肚子般的疼痛讓他額頭瞬間冒出冷汗，雙手下意識的摀住了肚子。

由於一系列的變化他這時應該找一處地方安心閉關調養身體才對，可是天劫並不打算就此放過他哪怕他的元嬰已經崩潰，好似再也不能突破三千年道行的大限。

天明意念沉入金丹，強行讓金丹噴吐出一絲真氣遊走週身，憑藉著這股真氣他大手朝天探出抓住降下的雷箭，雷箭之威比長龍大了近乎一倍，哪怕是第三層境界的捉星拿月手仍然瞬間被彈開無法將之掌控在手心。

天明一邊試圖擒拿那根雷箭，一邊意念侵入內丹使其強行噴吐出靈氣供自己使用，同時身軀靈活如游魚般亂竄避開雷霆巨人的正面交鋒，時不時的將手掌貼在他身上削去他的道行。

雷箭勢不可擋的刺下，片刻離天明頭頂已不過三丈，散發出一股令天明頭皮發麻的強大氣息，他與雷箭撼了幾十記都僅僅只是讓自己手掌在它箭體之上多停留片刻，除此之外再無收穫，而這個過程中，他亦奪去了雷霆巨人的百年道行。

閃身避開雷霆巨人虛弱無力的一拳，天明探手一抓便將煉妖鼎抓在手中將其頂在了頭上，雷箭轟隆隆的刺入煉妖鼎之內，映照的煉妖鼎中一片淡藍色澤如被渲染過一般，琪琪看著雷箭舔了舔嘴唇，眉心的閃電印記不受控制的浮現出來蠢蠢欲動。

琪琪尖叫一聲朝著雷箭撲去，彷彿絲毫不在意雷箭所散發出來的強大毀滅力量，她的尖叫充滿了欣喜，就好像得到期盼已久的布娃娃的小女孩，難以掩飾內心的快樂。

可是比她更快的是她放在體內蘊養的兩隻斷箭，這兩隻被化神血蝠磨去大半威力幾乎損壞的神箭自天明抓回交予琪琪之後一直被她放在體內滋養，想要煉化組合成一隻完整的神箭卻苦無辦法，此時感受到雷霆降下的那只箭狀劫罰當即飛出，先琪琪一步鑽入雷箭之中融化。

「不許搶我的！」琪琪大怒，想要將雷箭抓到手中，可是兩隻神箭入主之後彷彿能操控它一般，不斷的閃避著琪琪的抓取令她怎麼也無法觸碰，同時雙箭齊震，箭體融化成藍色冰液覆蓋在雷箭之上，將雷箭蘊含的雷元素排擠出去，煉妖鼎中當即化為一片雷海。

兩聲尖叫同時傳出，一聲是琪琪氣急敗壞的聲音，一聲是紫蘇大驚之下下意識的驚呼，看到雷海蔓延而來，空中拉扯出無數電網閃爍，其中蘊含的狂暴毀滅之力讓人見之變色，紫蘇想也不想的抬手一招，將最新煉化出還是虛淡狀態的煉妖鼎召出自己躲在了裡面這才避過一劫。

而琪琪再次尖叫是因為她眉心的閃電印記不受控制的飛出懸浮在半空吸收那些雷海的力量，化成一個無底漩渦將其吞噬令她大恨，總覺得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了所以忿忿不平，氣的鼓著腮幫直揮拳頭。

發出雷箭之後天明頭頂的雷珠徹底虛淡下來彷彿要消失，或許感應到了他體內元嬰的崩潰，並沒有就此晉陞到大妖境界去才匆匆收場，顯得有些虎頭蛇尾。

天劫散去之後天地之內湧來無盡的清新靈氣衝入天明體內紛紛化為金色液體，同時分工極其明確的一部分灌注入肉體一部分凝練金丹，那顆破碎後重組的金丹來者不拒，多強大充盈的力量都能夠吸納，使得自身完全變為一個金色球體還遠遠沒有結束的跡象。

而由於金液鑽入體內衝入丹田，天明體內無時無刻不飽受著煎熬，這些嬰液並沒有被他煉化屬於外來靈氣，所以不能與身體達到平衡協調，在鑽入體內的過程中給天明帶去鑽心的劇痛感。

天明除了能夠強迫金丹噴吐出一些靈氣外也不能指使它做別的事情，如果金丹能夠自主運轉煉化入體靈氣天明便不會感覺到痛苦，可是由於金丹短路一般只知道吸納靈氣其餘的什麼也沒做，天明當即感覺自身之中彷彿有無數蟲子在亂竄噬咬。

雷珠徹底消失，原本陰暗壓抑的天地恢復明朗，冥冥之中的意念退去，這次天劫就要如此結束，天明轉頭不懷好意的看向雷霆巨人。由於天劫散去缺少了力量來源，雷霆巨人更顯虛弱之相，此時周邊亦在崩潰好似要退走。

「給我留下吧！」天明獰笑一聲雙手齊探，捉星拿月手主鎮壓，翻覆之間將雷霆巨人拿捏在掌心動彈不得，同時另一隻手貼上，源源不斷的吸納雷霆巨人的道行令他身體緩緩透明起來。

雷霆巨人怒吼咆哮，可是一再的虛弱使他早已不是天明的對手，天明被他追著打了半響，怎會輕易放過他，當即運起全力吞噬他的道行，他的掙扎之勢越來越小。

雷霆巨人倒也果斷，眼見自己無法掙脫被天明吸去道行的趨勢，當即絕望的怒吼一聲渾身雷元素徹底狂暴起來似要炸開，天明早就防著他這一手，先前血蝠臨死之際發出的那一式不知名的神通差點讓他吃了大虧，他如何不會小心翼翼？一看雷霆巨人有異動，他當即大手連拍將狂暴的雷元素鎮壓下去，雷元素逐漸變得平緩，最後化為烏光被天明吞噬。

兩隻融入雷箭中的冰晶神箭化為液體覆蓋在雷箭之上，剔除了雷元素之後只留下最本源的一根藍色長箭週身蕩漾出強大的氣息波動，冰液凝固，兩隻神箭徹底取代了雷箭的意識融合成一枝懸空而繞，發出歡快的顫鳴盤旋一陣之後沒入琪琪體內，琪琪冷哼一聲也學著它的樣子四處躲避，就是不讓它回歸到自己身體裡面來，可是她的速度怎比的上神箭的速度，不消片刻便被神箭追上隱沒在她身體裡。

被損毀的兩枝神箭融合成一枝之後再次恢復了當初的風采，甚至氣息比當初更加犀利，更顯得靈動。這降下的雷箭好似是它們的大補之物一般令它們享受無窮。

而閃電印記在吸納了所有雷元素之後也重新回歸琪琪額頭，散發出明亮的光澤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琪琪有心想要給它點臉色看看，可是閃電印記儘管通靈卻不似人一般有自主思想，她如何能夠與之溝通表達自己不滿的意思？

片刻之後，紫蘇小心翼翼的從自身煉妖鼎中探出頭來，看到周圍一片平靜這才鬆了口氣，不過在見到自己練成的煉妖鼎因為雷海餘波的震盪而受損之後當即一張臉都成了苦瓜色。

最後一絲雷元素在掌心消失，化為一股奇異的力量遊走與週身強化肌骨血脈，天明這才收勢盤坐下來打算先能夠操控那顆金丹在說，否則自身實力將一直受到影響。但是由於雷霆巨人的死去，冥冥之中原本退走的意念勃然大怒，在完全消散之前調集雷霆之力組成一隻烏黑大手朝著天明拍落。諸天萬界陣的空間當即如一個個氣泡般破碎，最後猛的炸開陣勢完全損毀，天明眼前景物一變，又回到了血海世界。

第二百二十章 巨劍

也不知在諸天萬界陣中耽擱了多久，當天明從中出來的時候，血海之上那九根血柱已經升起，抽取一絲絲力量儲藏，那柄原本使用過後崩潰的血斧也同樣幻化而出，滴淌著一滴滴鮮紅的血液落進血海之中，顯出猙獰之勢，仿若一大殺器。其實只要陣基不毀，只要有能量補充，他們遲早還會呈現出來，不如諸天萬界陣一般完全崩潰。

若能量足夠，時間足夠，這兩座大陣當真能如其名一般一旦發動十方俱滅，開天闢地，可是天明佈置陣法的材料只是用自身真氣刻畫出的符菉組成的陣旗，遠遠沒有真實材料來的好，且若要佈置成完整版的大陣所需材料太過苛刻，要發揮出大陣真正的威力幾乎不可能，能有其一絲威力就已經很逆天了。

而這時兩座大陣雖然得到補充幻化出來但連開始使用之前的威勢都沒有恢復，通過與化神血蝠的一番糾纏天明也摸清了大陣的威力，想憑借他們抗衡聖境，估計很懸。這裡存在一隻聖境血蝠這乃天明親眼所見，親身感受，誰能保證在通過此關之前不會與他產生摩擦？

正是預料到了這一點天明才在很早之前就開始佈置，不過，這些手段遠遠不夠。

血海之中有兩滴神級人物的鮮血，一滴化為十萬聖境血蝠這些年來早已被磨滅的差不多了，還有一滴化為血海使能量取之不竭用之不盡，儘管天明如此施為血海的顏色仍是那般令人心驚的深沉。

因為血海是神級人物鮮血所化，蘊含了其意志，留待水湄族後人使用，若不是天明頗有些手段還不能調動血海中的力量，故此他也不敢輕易鑽入血海之中，誰知道血海中是不是隱藏著什麼危險？畢竟這是試煉之地，沒有安全的地方。若被神級人物的意志察覺到了他不是水湄族人，誕生抹殺之念，那後果天明承受不起，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是在血海海面上空活動。

至於血海中感受到的那股力量之源，天明明白那是什麼，所以他才想冒險打破這片天地，使那東西出世看有沒有機會獲得，那種東西，天明想想就眼饞。而要打破天地，光靠自己的力量不行，天明才將主意打到了聖境血蝠身上，期冀能夠和他交戰之下轟碎天地。

此時烏黑大手仿若從九天之上而來，帶著一股憤怒意志散發出恐怖之極的波動，沿路所經之處空間一片焦黑如被烤熟了一般，駭人之極。

但這烏黑大手的拍下首先引起了聖境血蝠的注意，他從大手上感覺到了強烈的威脅，血海是他的地盤，他怎容其餘力量胡來？當即也怒嘶一聲使出神通。

血海頓時轟隆作響，好似水中有一條大龍在翻騰引得海面震盪，翻江倒海。一隻血色大手從海底破空而起，對著烏黑大手迎擊而去，血海因為血色大手的離開海面生生的下降了一丈，由此可以推測這血色大手是由一丈的血海之水凝結而成，其威，驚天動地。

血色大手自上而下如托天一般拍去，首先承受攻擊的並不是烏黑雷霆，反而是處在血手範圍內的開天闢地陣凝成的那柄血斧，天明並沒有激活大陣所以血斧頃刻破碎，連同開天闢地陣的陣基全部破碎，這座大陣至此完全報廢。

拍碎了血斧之後血色大手沒有受到絲毫阻滯的逆天而上，與半空中與烏黑大手產生碰撞，肉眼可見一圈半紅半黑的光芒驀地席捲開來，天地一切失聲，兩隻大手同時崩潰，化為無數夾雜著雷光的血雨飄揚而下。

這時，天地才猛烈的震動起來彷彿發生了一場地震一般左搖右晃，轟隆隆的巨響從天際傳來如同無數爆炸聲同時響起，驚雷一般的肆掠大地。凡是被那圈光芒席捲過的地方，一切事物都無聲湮滅，天明甚至從破碎處看到了外界的天地。

這片天地由於靈氣的枯竭加之是歷來爭鬥最為劇烈的地方無數次打破空間早已不穩定，崩潰只是遲早的問題，此時兩隻大手交擊的波動散開，彷彿點燃了導火索一般天地崩潰之勢不可逆轉的發生，一寸寸的瓦解歸於虛無。

聖境血蝠大怒，又是一聲嘶鳴，他雖未在血海世界中，可是離的並不遠且自身力量與血海世界息息相關，能夠隨心操控，隨著他嘶鳴血海中的水面再度下降了三丈，升起一道血紅的光幕升起如補天一般將天空的崩潰之勢攔截在光幕外面，如此一來這片天地上半部分已完全化為虛無，只是下半部分血海所在處由於光幕的阻擋絲毫無恙，透過光幕可以看到上方如外界黑夜一般沒有絲毫亮光的死寂。

血海的震動緩緩平息下去，天明明銳的感覺到了當天地開始崩潰時那柄山峰巨劍的顫動，彷彿要飛出這片天地破空飛走一般，讓他不由自主的揣測這柄人族神器是否是由於某個不知名的原因遺落在此地被鎮壓束縛不得掙脫，這更加堅定了他打破這片空間的念頭。

血海的水面不斷下降，變成血氣升起補充那道光幕，可是這並不是長久之計，一旦血海的能量耗盡，這片空間還是要崩潰，畢竟天地已經開始瓦解且這種瓦解很難被人力所阻擋。

天明趁此機會趕緊盤膝打坐，想要恢復自身功力，由於元嬰的破碎以及金丹異常的不給力，使得他此時能夠動用的真氣微乎其微，還是要刺激金丹帶來劇痛才能讓其噴吐出一絲以供使用。

意念一次次的伸向金丹可是一次次的被排開，這顆金丹雖然是由天明修煉而成可是出現的過早，來的本就詭異，在天明道行只有百多年時便有了出現的徵兆，它對天明並不忠誠，好似要借此機會判出天明體內。

天明自修成金丹之後便只顧著一味提升道行，從三百年到現在兩千九百多年只花費了不到十年的時間，雖然他自認自己修成金丹後可以通過各種辦法快速成長起來，但是這個時間還是太短，太倉促，要知道在瓊華世界不說有的人終生無望突破元嬰期，就是最厲害的天才加上各種奇遇得到天大機緣也要數百年的時間才能功成，這幾年的時間，琪琪已經從步伐都不穩的小女孩成長到了已經夠到天明胸膛的少女。所以在這麼匆忙的時間裡，他身體裡埋下了種種隱患。

意念一次次被推開，天明心頭升起一股燥怒之意，眼中驀地浮現出兩柄山峰一般的巨劍，這是他參照血海世界中的巨劍修成的劍意，當眸子中意念形成的巨劍顯化的剎那，天明明顯的感覺到血海世界倒插的那座山峰隱隱一顫，傳遞過來一股善意。

可是天明無暇理會它，此時他所有意念都形成巨劍朝著金丹斬下，誓要突破它的防禦在其中心種下自己的神識，這樣一來才得以掌控，金丹囊括了他一身的修為，裡面更是存在著幾股令天明怦然心動的力量，他怎會讓金丹脫離。

就見天明丹田之中瞬間幻化出數十柄巨劍齊齊朝著那顆閃爍著金光的球體斬下，金丹對於他的攻擊無動於衷，被動的承受他一次次攻擊，可是每一次都將巨劍彈開，使其無法傷害到金丹本身。

當巨劍被彈開了數百次之後，金丹的光澤漸漸虛淡下去，被天明一劍斬出一條裂縫，意識見縫插針的刺入金丹之內，可是此時天明眼前天地豁然一轉，卻是那柄山峰巨劍傳遞過來的意念將他拖入了一方虛無，天明不禁大恨。

「不管遇到什麼阻礙，我自一劍斬之。」一聲清脆平靜的聲音傳來，天明舉目望去，當即目瞪口呆，就見一白衣少年，手中舉著一柄參天的大劍，劍尖都隱沒在雲端之內，平淡的對著他開口。這少年的身形與手中那柄山峰一般的巨劍相比，就如同一隻螻蟻舉著一根參天巨木一般，情景格外震撼。

看著少年輕易的揮動手中巨劍，天明暗忖，這貨的氣度倒與那猴子差不多，猴子也是囂張的，「不管遇到什麼阻礙，我自一棍劈之。」

「千年前，我來到此地，以古妖道行與無數古妖血蝠和百隻聖境血蝠激戰，斬十隻聖境血蝠，兩千隻古妖血蝠，不幸身隕，人族神器遺落此地...」

天明通過琪琪的口知道古妖境界乃是七千年道行，他暗自揣測應該與元嬰後期的實力差不多，七千年道行是一個極為尷尬的階段，在這個道行可以直接成聖，將自身道行提升到一萬年，當然也可以繼續突破到八千年九千年去，但是很多人都受不了聖境的誘惑從而選擇直接成聖，只有少數人繼續突破。畢竟一旦成聖道行便有了一萬年，隨意碾壓八千年九千年的人物，何必在聖境之下苦苦徘徊。

想來這些血蝠都是鮮血所化，一旦跌落聖境道行便直接降落到七千年，不可能存在八千年九千年的人物，如此一來天明當初所見的三隻化神血蝠是怎麼回事？如果七千年道行是元嬰後期，那化神就應該比七千年道行更多才對，如果不會出現八千年道行的血蝠，那這些化神血蝠怎麼出現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天劫

天明腦海中突兀的想起了當初四千年血蝠吞噬其它血蝠補充自身能量的一幕，眼中升起明悟，或許這幾隻化神血蝠在道行跌落至七千年之後便不斷的吞噬其它血蝠，獲取那一絲血氣使得自身修為又有突破，到達了化神期，可是他們沒有成聖的方法，亦沒有更多的同境界血蝠供他們吞噬，所以道行才停留在了化神期。

「真悲慘啊！」白衣少年長歎一聲，輕輕的揮動著那柄山峰，頓時令的空間爆鳴虛無震盪，天明很是懷疑他用力將手中巨劍一砸是否會將此地砸碎，儘管此地只是白衣少年的意念烙印。

「我修行兩千年，為人族一代天驕，大帝厚恩賜下神器，奈若何，奈若何，死在了這個鬼地方，令我不安啊，人族神器何時才能重見天日。」白衣少年長吁短歎。

修行兩千年才到達古妖境界？天明暗暗鄙視了一番，與南離相比他完全是個渣啊，南離才修行幾百年便打的妖族年輕一代大氣不敢出一聲，試問誰敢與他比肩？不過南離本身就是一柄神器的劍靈，又得到一位神女的眷顧給了他她的心化成人，天天對著自身身體參悟劍意自然成長的極快，不可以常人論。

這貨能在七千年道行大概元嬰後期巔峰實力的時候誅殺數十隻聖境血蝠，其戰力也著實恐怖，勉為其難的可以算上天才吧。天明暗暗腹誹，舉那麼大一把劍，我就是砸也能砸死幾個啊，不過這當然是玩笑話，聖境的聖力與普通真氣是不一樣的，完全可以做到對下位的碾壓，沒有絕對的戰力很難逆伐上位。

「這位小朋友，你看我這柄劍如何？」白衣少年說著，將手中巨劍丟了過來，天明看見了什麼？對，他看見一座遮蔽了天空的山峰朝自己壓來，沉悶的氣勢逼迫的他快要喘不過起來。

眼中浮現出兩柄巨劍的影子，腦海中倒插在他識海中的巨劍當即顫慄起來震盪出一縷縷極強的劍意與壓來的山峰產生共鳴，天明便在此時產生一種錯覺，好似自己變成了這柄巨劍的主人，可以隨意將之操控。

「咦？」白衣少年輕咦一聲，神色嚴肅下來，「劍意？你竟然能夠領悟巨闕劍意？」他說著又自嘲一笑，「也對，不然你怎麼會來這裡。」

抬手召回巨劍，少年托著它一步步走近天明，眼中露出奇異之芒，站在天明身前後笑瞇瞇道，「這位小朋友，我看你與我有緣，送你一場造化如何？」

感受少年手中巨劍傳來的壓迫，彷彿面對滄海之怒一般，天明吞了吞口水，頓時砰然心動，道，「什麼造化？」

「如果你能讓巨闕劍指九霄，這柄劍，便是你的！」少年手中的巨劍急速縮小，化為三寸長短，「凌天的巨闕，才是人族無敵的神器！」

果然！天明心頭暗喜，如果自己能得到這柄劍，就算不能將其變成三尺青鋒，就算不符合自己的細劍風格，但只要自己有了劍，自己便能修煉《飛天劍典》配合一身飛天皇氣威力無窮，自己實力必然大增！畢竟巨闕是一柄巨劍。

少年的雙瞳熠熠生輝，「人族的神器怎能埋沒此地，是我無能，不能使其重見天日，但你可以，只要你將我手中的劍靈融入自身劍意，不僅可以讓你的劍意擁有巨闕之威，還能，真正掌控這柄劍！你，可願意！」

天明想也不想的點頭，廢話，不願意的是傻子，有增長自身實力的捷徑何樂而不為？如果能將劍靈融入劍意當中，自身意念一動便會化劍斬出，其威無窮，實乃一神識攻擊的最佳手段。天明前世也是修劍道的人，自然知道少年所說為真。

「你要將巨闕帶出去，讓巨闕重新成為人族征戰的神器！」少年說著，將手中三寸閃光的劍影按向天明額頭，一絲絲極為凜然的劍意透體而入，融入天明識海中那柄倒插的巨劍當中，令那柄巨劍更加靈動，隱隱有幻化成實質的趨勢。

天明順勢盤坐下來，全心接收劍靈的入體，少年手中的劍影光芒逐漸黯淡下來，最後砰然炸開化為光輝鑽入天明識海，天明意念如潮，一遍遍洗刷識海中的巨劍，烙印下自己的氣息，使之如臂指使。

「我很懷疑，是不是你才是巨闕真正的主人。」不等天明醒來，少年輕歎一聲，身軀化為螢光倒捲，消散在黑暗中。

當劍靈完全融入識海中那柄巨劍之時，天明與血海中巨劍誕生了一絲說不出道不明的聯繫，彷彿只要隨自己心念一動，血海中的巨劍便會飛舞盤旋起來一般，為自己所用。可是巨劍倒插在血海中太深，幾乎有一半的劍體都埋沒在血海之下，若沒有一股神力或者意念強大到令風雲變色的地步，很難讓其擺脫血海世界對它的束縛懸浮起來。所以唯一的一個辦法就是，打破這片世界。

煉化劍靈之後天明並沒有就此停下反而意念侵入丹田化劍一斬，威力增強了幾十倍的劍意當即劈開金丹，在其內留下一道劍影，而出奇的是金丹並沒有反抗，仍由天明將其主宰，留下他的印記。

當金丹再次回歸自己可以如常掌握，天明一鼓作氣的使金丹旋轉起來將游離在體內的金色液體盡數吞噬，然後噴吐出一道道能量遊走與百骸之間，初始時候噴吐出來的能量還十分弱小，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以及金丹完全將嬰液吸收，從中噴出的能量竟如洪水一般滔滔不絕，天明經脈中傳出久違的刷刷聲。

這股能量呈液態，但不是金色反而如粘稠的水一般，天明的經脈變成了承載它們流動的河道，隨著一遍遍遊走周天，天明的道行再度攀升起來，因為元嬰破碎而停止突破的道行再次有了鬆動。

天明福臨心至，驀然加快真氣的流動，當運轉了數百周天之後，耳邊傳來一聲輕微的破碎聲，彷彿有什麼東西被打破了，周邊天地憑空誕生一絲絲精純的靈力衝入天明體內，使得他的氣勢節節攀升。

天明一邊將過剩的真氣渡入血肉之中淬煉肉體與周天世界萬千星辰，一邊將金丹穩固使其自主轉動，恢復金丹期的模樣，他的道行不可遏制的衝破了三千年，儘管沒有形成元嬰但那顆金丹卻進化成了另一種模樣。

頭頂的陰雲迅速凝結變成一片烏雲海，冥冥之中的意念再度降臨，數十顆雷珠在陰雲中翻騰，排列成一道莫名的陣法散發出無窮的威壓，天明心有所感，這才是自己突破大妖境界的天劫！

轟隆一聲巨響，一顆雷珠驀然脫離雷海朝著天明降下，天明沒有抗拒，仍由其臨近劈出毀滅的光芒將自己軀體打的血肉模糊，他週身每一寸血肉中都浮現出一個世界的輪廓，每一滴血肉又彷彿是一顆星辰在閃爍，被雷電磨滅了光輝，同時又有一股清新的力量將它們重組。

雷珠沒入天明體內，在他體內爆開，各種雜七雜八的雷電巨獸瘋狂的衝出，剿滅他每一寸血肉精氣，沖毀他無窮世界，崩滅他閃爍的星辰，天明幾乎在雷珠爆開的剎那便身軀碎裂化為無數血肉四卷，可是中心一柄巨劍不動如山，將四卷的血肉再度吸納過來重組他的身體。

只要意念不滅，自身將永不朽！

這一過程持續了一天一夜，雷珠的力量才耗盡消散，天明已不知多少次化為血泥，又在巨劍的不屈意志下重組身體，每一次的重組，都令他的體魄更加強大，週身星辰更加閃耀，萬千世界溢出迷濛的光澤仿若混沌。

捏了捏自身肌肉，天明滿意的點點頭，自己此時的軀體堅韌度在雷劫的淬煉下不斷強化，已經逐漸達到了大妖境界的所需，更關鍵的是自己所修的煉體法訣周天世界與萬千星辰也更為強大。

第一顆雷珠散去，第二顆雷珠沒過多久便降下，同樣朝著天明壓來，天明頭頂浮現出一柄巨劍，雙手舉起那顆金丹，讓其和自己一起渡劫，果然，陰雲中再次降下一顆雷珠，在空中一分為二對著劍意凝成的巨劍與金丹落下，劈出無數電光。

又一次碎裂重組，巨劍和金丹在雷劫之下粉碎了數次，天明又憑著莫大的意念將其癒合一處，加上雷劫之後的新生力量，使得兩件事物更加不朽。天明在血肉重組身軀後，便一次次的在金丹與巨劍之上刻出一個「道」字，想要將字體銘刻在其上，可是他們終究是虛幻之物，不能銘刻。

天明便將紫蘇與琪琪二人送出千里之外，招來煉妖鼎與其一起渡劫，將「道」字一次次的銘刻烙印，終於在使煉妖鼎吸收無窮雷光之後變得古樸大氣，閃爍出玄奧光澤，那個「道」字逐漸成形，然後砰然一聲化為兩個圖案烙印在鼎壁之上，鼎中的佛陀被劈的嗷嗷亂叫，冥王也是一臉怒意，可是在雷劫的洗禮下他們的氣息愈發凝練，高深莫測。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天地大崩毀

這一次劫罰持續了兩天兩夜，天明感覺自身與煉妖鼎的淬煉都達到了極限，否則過猶不及，但天劫還是沒有散去的徵兆，反而濃縮的更加具有壓迫性。

是該戰鬥的時候了...眼中露出戰意，就見兩柄以意志凝成的巨劍陡然破宵而起，直直的刺入黑雲之中將連綿的黑雲斬出兩道裂縫，那些雷珠一顫，齊齊落下直奔天明而來，天明此時的精氣神都恢復到了頂點，自然不懼，他騰身而起，朝著雷珠衝去。

經歷過雷霆的洗禮，天明實力穩定在了大妖初期，全身狀態飽滿精氣四溢，這些雷珠的威力也沒有先前降下大龍的那顆那麼大，而且為了借住天劫的力量打破這片天地，所以天明才有意的抗拒天威將戰場引向聖境血蝠所在處。

由於雷劫只是針對天明所以並未對這片天地造成什麼影響，否則受到氣息壓迫早就崩潰的天地必然全面瓦解，如果將戰場引向聖境血蝠所在地，逼的他出手二者相擊很可能徹底打碎這片世界。

天明的速度達到極致，一邊大手揮出拍開逼來的雷珠，一邊朝著灰霧中急速衝去，絕世棍並不像金屬兵器但是導電，天明不想將其動用，如果打碎了這些雷珠，那這次的天劫也將安然渡過。天明感覺得到這是最後一道刑罰。

雙手齊出各司鎮壓與吞噬，天明將一顆雷珠捏在手心之後全力吸納其中所蘊含的力量，化為自身真氣蟄伏在體內，他曲折前進，並沒有貿然驚動聖境血蝠，趁此時間全力吞噬雷珠的力量，大約半個時辰之後，手中的雷珠黯淡下去，天明週身閃爍著雷光彷彿一個由雷元素組成的人體，渾身氣勢攀升到了頂點，陡然一個衝刺衝進灰霧當中。

天劫隨著他而走，速度與他同步如不可擺脫的跗骨之蛆，亦瞬間到達了灰霧當中顯露出無窮的威壓，聖境血蝠此時全力在維持這片天地的穩定，並沒有心思搭理天明。但這不代表天明不觸犯他。

渾身電光遊走凝於手心化為一顆雷珠，天明將雷珠一擲而下對著清水世界中感應到的血蝠氣息波動而去，同時單手掐訣，噴出一口精血遙遙一引一指，血海中的九根血柱頓時轟然一震，同時噴吐出九道血柱化為巨大的一道對著聖境血蝠所在地洞穿而去。

天明抽身飛退，幾乎一步千里瞬息到了琪琪與紫蘇二人身邊煉妖鼎一卷將二人收了進去，但這時血蝠已然被激怒，只見一根如血海山峰巨劍一般粗細的血矛瞬間洞穿天地粉碎虛空，一下子擊碎那顆雷珠，撞上了同樣洞穿而來的血柱將其打潰然後餘勢不減的對著天明射來。

天明身形暴掠，直衝進頭頂陰雲之中，身畔幾顆雷珠隨著他移動，放出毀滅的光輝要將其抹殺，那血矛更是奇快無比的呼嘯而來，比天明的速度更是猶有過之，很難避開。

冥冥之中的意念瞬間鎖定了聖境血蝠，分出一片雲海在其上空凝結，而由於琪琪與紫蘇二人也同樣進入了這個範圍內，天明頭頂的陰雲翻滾間再次震盪，威壓頓時倍增，彷彿有一個龐然大物正在掙扎出來，令人忍不住的想到天威浩蕩。

天明反手抓住一顆雷珠，全力鎮壓之下令他有了短暫的失控被天明操縱將其丟向血矛，血矛嗚嗚來臨，瞬間將雷珠洞穿，雷珠爆炸時毀滅性的光輝散開，攪動的陰雲雷海中一片混亂。

天明故技重施，又將一顆顆雷珠鎮壓擲向血矛，想依靠他們的力量抵消血矛的威力，但血矛速度太快，極富靈性的劃過將天明胸口洞穿，同時一個折轉再度刺下。

天明胸前破了個碗口大的洞，臉色頃刻間灰敗下來，咬牙鎮壓住一顆雷珠再次迎上血矛，如此數次之後他身邊的雷珠只剩一顆，血矛也被磨去了大半威力，又將天明洞穿一次。

天明抓住最後一顆雷珠，沒有將其丟向血矛反而朝著天空上的血色光幕而去。身後血矛呼嘯追趕，誓要將其斬殺。

聖境血蝠感覺到了空中凝結的威壓當即發出一聲聲嘶鳴，震得血海天地都是一陣顫抖，他有心想要反抗，可是一旦他大打出手這片天地必然崩潰，而且就算出手，礙於創造者的定律在天劫之下他也必然會死亡。

他將所有仇恨鎖定在了天明身上，當即雙翅一振從血繭中飛出直直的撲向天明，聖力波動這方天地都扭曲起來，好似到了不堪承受的邊緣。

天明將手中雷珠擲向血色光幕，仍由血矛將自己洞穿然後釘在了雷珠之上，雷珠頓時爆開化為毀滅性光芒席捲，加上血矛的洞穿之力那片光幕終於破碎，被壓制的崩潰之勢瞬間侵入血海，令的這片世界不可遏制的瓦解起來。

血矛在天地崩潰的大力中粉碎，世界變成了碎片，如同打破的鏡面，每一道碎片中都有原本世界中一處山水的影像，隨著碎片的瓦解而徹底消失。天明身形急退，避開直面上的崩潰站在血海世界的巨劍之上，意念一動這柄巨劍當即震顫起來。

如同一片黑色天幕傾軋下來，將一切光明吞噬，這種勢頭不可阻止，凡是被黑色天幕碾壓過的地方所有都不復存在。只有這柄巨劍，貫穿了光明與黑暗，在黑暗天幕中仍然矗立不朽。

聖境血蝠撲出，在天明剛剛站在在巨劍之上時便來臨雙翅一扇數百道血矛從背後升起，每一根都散發逼人的聖力波動，天明絲毫不懷疑自己絕對連一根的威力都承受不起。

這時黑色天幕猛然加速壓下，瞬間籠罩了一半的血矛將其磨滅粉碎，同時侵上聖境血蝠的身體，他的身體肉眼可見的一寸寸憑空消散。

聖境血蝠發出極度不甘的嘶鳴，一聲聲仿若痛哭，他極力擺脫黑色天幕對自己的侵蝕，放棄對天明的追殺心念一動血海頓時掀起滔天大浪，再次幻化出一道光幕想要彌補天地的裂痕。

數十根血矛失去控制直刺而下，如同下起了矛雨一般，他們的刺下更是加速了空間的崩潰，凡是他們經過的地方空中出現一條條黑色裂紋，接著擴散向四周。

天明身形一閃躲在了巨劍之後，由巨劍劍體抵擋住了這些沒有控制的血矛，血矛撞擊在劍體之上當即崩潰。

幾乎在聖境血蝠出現的剎那，巨劍之上蟄伏的血蝠便紛紛低首朝著他低頭拜倒，隨著聖境血蝠一聲哀鳴，所有血蝠同時哀鳴起來，彷彿在哭訴家的失去。

對於他們而言，在這裡生存了成千上萬年，這裡，早已是他們的家。此時天地崩潰，他們便沒有了家，如何能夠不悲痛？就算知道一旦失去了家他們也會在天地大毀滅中死去，可是他們仍不想看著自己的家在自己眼前崩毀。

所以，聖境血蝠哪怕拼了命也要抵擋住天地的崩潰，只是不想，看著家的毀滅而無能為力。

所有血蝠發出哭聲，身體輕輕的顫慄著一寸寸消散，最後化為一絲絲純淨的血氣湧向聖境血蝠的身體裡，一隻隻血蝠無聲死去，天地已經崩潰的只剩下數塊碎片。

充滿仇恨之意的看了天明一眼，聖境血蝠垂首看去，所有血蝠都已經死去，此刻這方世界，只有他一隻血蝠孤零零的存在，他的眼角，留下一滴血淚。

嘶鳴一聲，帶著所有血蝠的希望，帶著對家的熱愛，聖境血蝠衝向高空，雙翅猛然展開仍由黑色天幕將其身體吞噬。虛無中彷彿響起了無數血蝠的嘶鳴，他好似看到了有無數血蝠在自由的天空上飛舞，在圍繞著他低鳴盤旋，他的身軀猛然炸開，化為一道用所有血蝠生命凝結而成的光幕，護住了那片天地碎塊，碎塊中，是他們的家，是他們最後的記憶。

天地崩毀成幾片碎塊，天明與聖境血蝠並不在一處碎塊中，此時碎塊的面積迅速縮小，朝著他蔓延而來，但那虛無黑暗中，卻顯露出一個洞口，彷彿是通向幽冥的入口，令人望一眼便心頭發寒。

同時在虛無黑暗中，一塊石頭緩緩升起，散發出五彩光輝照耀萬丈，連天地的崩潰之力都無法給其帶去傷害，連虛無的黑暗都無法吞噬它的光芒，它就像一輪旭日不可阻擋的升起。

天明所處碎塊中，除了巨劍之外一切事物都化為黑暗，天明強忍住身體的虛弱痛意，雙眼中浮現出巨劍的影子，漸漸凝實，那柄倒插在血海中的巨劍，由於天地的崩毀在沒了束縛，當即顫鳴一聲拔地而起，隨著天明意念而動隔空一斬，強行在虛無中劈出一條通道，連接那塊五彩石頭。

天明順著巨劍劈出的通道伸出大手抓向那塊石頭，但是此時頭頂陰雲驀然一震，降下一柄雷霆大戟將其大手釘在了虛無當中，天明痛呼一聲，另一隻手探出同樣抓向那塊石頭，虛無中那個洞口卻傳來一股不可抵抗的吸力，將其拉扯向那個洞口內。

巨劍開闢出來的洞口在天地崩毀的拉扯撕裂中逐漸癒合，天明的身體不受控制的被吸力吸走朝著洞口漸漸靠攏，那柄山峰巨劍緩緩掉轉劍鋒，指向了蒼天，頓時爆發出一股恐怖無比的劍意將碎塊天地斬成無數碎片，在那遙遠地方傳遞過來一股莫可匹敵的驚悚意念，巨劍受到感召當即破空而去瞬間消失。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三生石

無窮吸力湧來，天明身軀不受控制的朝著那洞口而去，這吸力強大無比，開闢出一條通道將天明護在了裡面令其不受天地崩毀的力量所傷害，但是天明一隻手被釘在虛無中，無法擺脫雷霆大戟的束縛像是激流中的一顆釘子般百般沖刷紋絲不動令其始終無法靠近洞口。

天明咬牙，再次探出另一隻手臂抓向那顆緩緩升空的石頭，那是界石，能夠形成一個世界，是一個世界的力量之源，天明當初所感應到的所覬覦的，就是這顆界石，所以不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他都想將之得到。

可是他的手臂剛剛接觸到那顆界石，虛空便猛的一顫，洞口傳來的吸力暴增，雷霆大戟頓時被吸出砸在了天明身上，令其鼻子噴血身體倒捲手臂也收回，這時天地的崩潰之力達到極致，巨劍開闢出來的通道驀然崩潰，那些世界碎塊炸開化為黑暗回歸虛無，一切不復存在。

天明被雷霆大戟打的腦海眩暈，可是當被釘住的手臂脫離束縛的剎那他便將其探出一把握住那顆界石收回，天地的瓦解之力傳來令他這隻手臂寸寸斷裂，天明猛然怒吼一聲用力一甩將界石丟進吸力隧道中，他在外的那隻手臂也完全爆為血霧，他的身體瞬間沒入洞口之中消失，原本的血海世界激生出無數空間亂流絞碎一切，久久不能平息。

血海世界這一試煉關卡，徹底崩毀，或許除了血蝠用生命護住的那塊碎片外，其餘的都已經化為虛無。而天明，身體被洞穿三個碗口大的血窟窿，一隻手臂更是粉碎，在被吸入洞口的時候只感覺在無盡的墜落，片刻間便昏迷過去。

這個洞口內仿若連接九幽之地一般，森寒陰冷之氣充斥，光線昏暗，一直朝下蔓延如無底洞不知究竟有多深，天明被吸入洞口便一直向下墜去，在下墜的過程中失去了知覺，而那些天劫，仍然瀰漫在他頭頂不離不棄的對著他猛劈。

黑暗的洞內不時傳來某種鳥類的嘶鳴，接著就見洞壁上一雙雙血紅的眼睛睜開，不帶絲毫感情的注視著天明，那紅眼一望無際，幾乎將黑洞中都照的通明，接著翅膀撲稜聲大作，嗡嗡聲響起好似有無數禽類在飛舞，一雙雙血紅的眼睛快速撲來。

那顆界石並沒有被天明收起，實際上他很想收起卻沒了力氣就昏迷過去，只能仍由它在自己身體上方隨著自己而一同跌落。琪琪與紫蘇躲在煉妖鼎中，不敢輕易出來，煉妖鼎隔絕了天地的大部分感應使得她們被強行引動的天劫威力甚弱，都加諸在了天明身上，於是天明跌落的過程中雷霆轟鳴，聲勢浩大。

那些黑暗中的不明事物撲來，被雷光一劈當即焦糊粉碎，未能臨近天明三丈，若是貿然闖入這裡不查之下很可能著了這些飛行物體的道，當它們死後，一股異香在空氣中蔓延，腐蝕的空氣都發出「嗤嗤」之聲。

帶著無盡雷光，天明衝破飛行物體群落，殺死若干之後從空中突兀顯出的洞口中跌落在地面之上，雷霆聲勢浩大的對著天明猛劈，彷彿要將無盡的憤怒宣洩，可是天明經歷過天劫的洗禮之後這種層次的雷霆以不足以讓他動容。

天明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來，而雷霆也在他醒來的前一天散去，周邊地面都被劈的焦糊佈滿裂痕，原本潮濕污穢的地面化作了焦土，天明的身體在雷霆的力量中被劈的稀爛，又被一股生機重組，癒合了他原本的傷勢，只不過這一切他都不知道。

雷霆無形中為他擋去了在山洞中的一劫，當雷霆散去天明醒來的那一段時間裡，煉妖鼎中曾發生過一場劇戰。

界石隨著天明掉落在他身邊，隱去了光輝變得平平無奇，不然以它散發出的不可阻擋的五彩光芒，不知會引來這個世界多少人的注意。

當雷霆散去的第一時間，地底便伸出一隻骨手將界石握住縮入地面消失不見。

片刻後，佛陀出現寶相莊嚴，四處查看一番之後大喝一聲鑽進煉妖鼎中將冥王拉出來就揍，冥王當然不會束手就擒，面色悲憫的展開神通與之交戰。

二人爭鬥並無什麼氣勢波動也未散發出恐怖的氣息，他們所有的意念都鎖定了彼此渾身真氣沒有外溢一分，只有對方才能感覺到彼此的恐怖，外人看來這場爭鬥便顯得平平無奇。

佛陀一言不發，怒睜雙目如一個怒目金剛，裸著上身一拳一腳有板有眼的砸出，每當他拳勁落處，便有一絲黑光被他的拳風從虛無中震出來轟碎，而冥王每次當他一拳砸來時也只是伸手一指，將他的勁力抵擋。

二人在琪琪與紫蘇不解的目光中大戰數百回合，佛陀是個急性子，終於按捺不住背後浮現一尊巨大的金身法相，口誦了句佛號之後傾身對著冥王一掌拍落。冥王神色平靜的腳步一踏，一圈黑光自腳底蔓延開來，形成一個冥王世界，世界中有一條血河，血河中有一個血煞戰將，其餘的地方都是黑土，這些黑土彷彿經過血液浸泡了無數年，又一直處在陰暗之地，散發出一種勾魂的氣息，只不過唯一與天明冥王世界不同的是，這方冥王世界的血河旁邊，多了一塊石頭。

佛陀背後的法相與冥王世界剎那交擊了無數次，二者同時崩潰二人同時後退，然後佛陀大吼一聲鼎壁上的那副旭日東昇圖案當即發出光芒投照在他身上，他借力一拳朝著冥王打去。

冥王神色一變，同樣一揮手那副海上升明月的圖案閃爍起來，明月之中散發出光輝照射在他身上，襯托的他像是一個遲暮的英雄般，充滿了說不出的蒼涼氣質，冥王大手伸出，對著佛陀轟來的拳頭一拍。

琪琪與紫蘇二人本來以一種看白癡一般的眼神看著二人交戰，畢竟他們沒有驚天的氣勢，沒有無窮的威壓散發，如同尋常武夫交手，根本就沒什麼可看的勁頭，只是當二人各展神通之後才雙目一亮，提升了點興趣，可是接下來，佛陀與冥王各自引動煉妖鼎鼎壁上的日月圖案之力，她們只感覺一股驚悚的氣息驀然爆發，雖然只是洩露了那一瞬間，可是令她們彷彿死了無數回一般背後儘是冷汗，面色驚恐的確認二人不是泛泛之輩。

卡卡。

拳掌相交處的空間驀然坍塌下去，內向收縮形成一個旋轉的黑球裡面蘊含著難以想像的力量不穩的顫抖，好似隨時能夠爆開摧毀一切，佛陀與冥王二人臉色同時一變，各自抽身後退抬手向前一指，日月圖案閃耀起來射出兩道光輝洞穿了那黑球，將其慢慢磨滅，消散於無形。

「你敢搶界石？」佛陀冷冷的盯著冥王，並沒有在動手，實際上他也明白二人就算打的天崩地裂也難以分出一個勝負。

「搶了又如何？」冥王嘲諷的看向佛陀，不以為意道。

「你找死！」佛陀大怒，全身一動就欲朝他衝去。

「你也明白，我的實力就是他的實力，我只不過幫他先行煉化界石罷了，以他的手段拿著界石也沒用，還不如融入我的世界裡使得世界威力更大。」冥王淡淡開口。

「這也輪不到你來越俎代庖！」佛陀冷哼一聲，止住了身形，「你擅自做主煉化了界石，豈知道他沒有別的用途？再說了，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那不是普通的界石，那裡面，有三生的封印記憶！」

「三生的封印記憶麼？那這顆界石，就叫做三生石好了。」冥王不動聲色的開口道。「以我們的手段，都開啟不了這塵封的記憶，也不知誰這麼無聊，將記憶封印在一塊石頭裡面，真的好...賤啊。」

「你不能搶他的東西。」

「他與我何干？」

「好呀，你竟敢搶大哥哥的東西！」琪琪壓下內心的驚悸，聽到此處後大怒出手，不由分說的吐出神箭眸子微閉雙手虛握，一張造型奇特的大弓驀然幻化，那根箭搭在弓弦上，弓弦不停的顫動從虛無中吞噬精氣變得愈發璀璨。

大弓被琪琪一寸寸拉開，弓身弓弦漸漸繃緊，神箭箭尖處散發出凌厲的寒光仿若隨時能夠洞穿虛空射殺一切。

「這小妮子蠻有意思。」冥王轉頭看向琪琪，嘴角浮現笑容。

「還不是你的傑作？以為瞞的了我。」佛陀怒哼一聲站在一旁，顯然做了兩不相幫的主意。

「那就讓我看看，這件傑作究竟有多麼完美。」冥王嘖嘖感歎。

啪！

弓弦反彈回來的聲音，琪琪受到一股大力反震身軀倒飛，在這個過程中她全身藍光閃爍飛舞起無數閃電印記呼嘯著朝冥王砸落，眉心的那道傳承印記更是一閃而出，包裹著她的身體倒捲化為一道半月牙型的藍光筆直的斬向冥王。

冥王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散發出吞噬人眼球的黑光濃縮了他一身功力，輕輕的一指點向前方虛無，虛無陡然一震，被弓弦彈出的神箭驀然現出無聲的刺下，剛好被冥王一指壓在了箭尖。

第二百二十四章 內訌

冥王好似預料到了神箭會出現在此處掌握了它的軌跡，時機把握的十分精確的一指按住了神箭令其不能前進絲毫，黑光爆發將神箭附帶的精氣一分一分的磨滅，神箭震顫不休但是無法穿透冥王一指。

這時無數藍色閃電印記呼嘯如雨點砸下，背後拖起一條條長長的藍色痕跡久久不散，若是依照這些痕跡推測閃電印記的運行路線便可發現藍色痕跡覆蓋了一個位面上的所有地方，任何角落都不放過沒有一寸不是籠罩在它的攻擊範圍之內，正是琪琪傳承神通之一的，千軍罰世！

冥王淡然自若的伸出另一隻手朝前一拂，腳下冥王世界豁然展開，一股強風瞬間席捲形成風暴將周邊事物捲了進去，這些藍色閃電在冥王世界中速度陡然慢了下來，接著被風暴捲進去承受一股大力的轟擊磨滅。

冥王歎息一聲，彷彿十分不滿意，他抬起頭來剛想說些什麼，一道藍色半月牙猛的刺穿風暴封鎖洞穿他的頭顱在他額頭上留下一個窟窿之後於他身後顯現出琪琪的身體來。琪琪背對著他，一臉冷漠殺機。

這月牙來的太快，快到人眼前一花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消失，過了片刻之後，一條空間裂痕從琪琪原本所在地逐漸蔓延發出卡卡聲拉扯，穿過冥王的額頭到琪琪身後消失。這麼快的速度，連冥王都沒有反應過來。

佛陀大笑一聲，握拳欺進躍起，拳頭上閃爍出無邊的金光轟下，將冥王的頭顱生生打爆，接著幾拳下來轟碎了他的身體，他落井下石的本領倒是值得讚揚。冥王化為黑光四卷，接著像是受到吸引般齊齊沒入煉妖鼎鼎壁那輪明月所在地，再次化為冥王一步踏了出來。

琪琪有心想要阻擋，可是剛剛她已經盡了全力，不動不是為了裝酷，而是根本無法動彈，看到黑光沒入鼎壁，她一急之下強行出手，可是面色頓時蒼白下來嘴角溢出血跡栽倒在地。她看向佛陀，佛陀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神色有些淒然的看著再次幻化而出的冥王，琪琪怒道，「把大哥哥的東西還給他！」冥王冷哼一聲，臉上露出冰冷殺機，剛想出手佛陀一步踏出介入二人中間，將他阻攔了下來。冥王冷冷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見他抬頭看天鼻孔對著自己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冷哼一聲轉頭看向鼎壁上的明月，見明月上多了一絲裂縫，當即露出心疼的表情。

「把大哥哥的東西還給他！」琪琪大聲說道，顫巍巍的站起來神色儘是惱怒，眉心的閃電印記再度浮現而出閃爍著藍濛濛的光澤，好似隨時可能破體而出斬殺強敵。

陰沉的看了琪琪一眼，冥王冷哼一聲一步踏入鼎壁中化為圖案，卻是根本懶得搭理她，琪琪看著他消失當即發瘋一般尖叫起來，強行催動眉心的閃電印記對著鼎壁上的冥王圖案斬去，她嘴角溢出的血跡更多，面色蒼白如雪，可是在她臉上看不到痛苦，看不到虛弱，有的只有憤怒和冰冷無情的殺機。

藍色閃電的光澤都因為琪琪的虛弱而黯淡無比，剛剛飛出便被佛陀一把抓住在他手心跳躍不停卻無法掙脫，佛陀輕歎一聲，將閃電印記打入琪琪額頭，閃電印記剛想冒出來，佛陀雙目一瞪散發出一股威嚴，令它安分下來。

「你打不過他的。」佛陀輕聲安慰道，「只要那輪明月還在，他就不死不滅，剛剛，只是湊巧罷了。」佛陀並沒有告訴她如果不是自己動用了旭日之力趁機將冥王殺死一次，令明月為了復活他多出一條裂縫，如若不然琪琪根本無法徹底殺死冥王哪怕一次，因為他們之間的力量，不同品質。

「你滾開呀！」琪琪伸手去推佛陀，卻哪裡推的動？她本來就因為反噬受了重傷，全身都沒有多少力氣，一推之下反而讓自己後退幾步跌倒在地。怨憎的看了佛陀一眼，琪琪饒過他對著明月圖案而去。

如果因為明月的存在你便不死不滅，那我就打碎這圖案讓你永遠死去！你沒有傷害大哥哥，可是你卻搶了大哥哥拼了命才得到的東西，你就是大哥哥的敵人！只要是大哥哥的敵人，我都會殺了他！你們永遠無法體會，我和大哥哥之間是怎樣的感情。

當我弱小的時候，當我無依無靠的時候，當世界都拋棄了我的時候，只有大哥哥，背著我，一步一步堅定的向前...

那時的前路一片黑暗，絕望的讓人看不到一絲出路，可是，大哥哥從沒有放棄過我，從沒有...沒有！

如果我沒有媽媽，我真想讓大哥哥背著我走一輩子，永遠不離開的走下去...可是我必須去尋找我媽媽，因為媽媽能讓我強大起來，我不要做拖大哥哥後腿的人，我不要一直被大哥哥保護，我也想，也想保護他，讓他哪怕少受一點危險，分擔他哪怕只有一點點的危難，就算是死，我也願意。

你們永遠無法知道我和他之間的感情，就像...像死亡一樣...

大哥哥的敵人，一定要死！

琪琪緊抿著嘴唇，渾身散發出毅然決然的意念，一步步朝前走去，她的步伐堅定無比，仿若不管因為前進而將遇到如何強大的敵人，她都不會倒下，她都要將他殺死。不管是誰，不管多麼可怕。

她渾身冒出數十丈的藍光，額心的印記再度浮現出來邊緣開始融化，她臉頰緩緩現出兩滴水的痕跡，一滴淺綠，一滴鮮紅，蠕動著鑽向額心。她雙手再次虛握拉開，大弓幻化而出弓弦被她一手扯斷丟棄，她伸手從額頭上抓出那道閃電，撕下一大塊血肉瞬間冒出嫣紅的血液迷了她的眼，她索性將眼閉上，仍由血液從眼角流出如同血淚一般劃過臉頰。

融化後的閃電印記被她拉長，形成一根散發著毀滅氣息的弓弦自主的繫在了大弓之上，也不知是虛空顫慄還是弓弦在顫慄，當藍色閃電印記形成弓弦的剎那，冥冥之中某種殘缺的事物組合完整，神箭搭在弓弦之上，頓時散發出驚天動地的氣息。

佛陀雙目一瞪，從琪琪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足以令他重視的危險氣息，他暗叫不妙出聲道，「小妮子你不能這樣，他說的是對的，界石給他的確比給那小子有用！」

琪琪無動於衷，不管怎麼解釋都掩蓋不了冥王搶奪了天明幾乎用性命才換來的東西這個事實。他是大哥哥的敵人，是敵人！琪琪顫抖起來，身軀漸漸化為螢光融入箭體裡面，她本身就是神箭族的人，她此時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便是以身化箭，射出她用生命為代價換來的那一箭！

那只神箭開始哭泣，彷彿感應到了自己主人的死志，隨著螢光的湧入，它的氣息亦漸漸攀升起來，打破了原有的桎楛向著一個新的高度攀升，可是這個攀升，卻是以它箭體崩裂為代價，來換取結合了它與琪琪生命的最強一擊！

就像死一樣...就像死一樣...琪琪眼角流出淚水，混合著額頭流下的血液淌過粉嫩的臉頰。有我在，誰敢說他是大哥哥的敵人？

「傻孩子，你這樣做會毀了煉妖鼎的！煉妖鼎是那小子的本命之物，如果受損他也會受傷甚至死去！」佛陀有些驚恐的看了琪琪一眼，隨著她氣勢的攀升，從她身上他感覺到了一種毀滅，不僅是意志，還有力量。

琪琪聽到他的話，拉弓的雙臂顫抖了一下，分明在這一刻內心有了猶豫，她怎麼會讓天明受到自己的傷害呢？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實在該死一萬遍，一萬遍！

冥王也感受到了生死危機，從鼎壁中一步踏出不善的盯著琪琪，神色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你可知道我是誰？」他強忍怒意，對著琪琪開口，語氣低沉臉上十分難堪。

遭了！當看到冥王出來的時候，佛陀就知道不妙，本來感到琪琪內心的猶豫他就覺得有把握自己能夠將她勸服，讓此事化了，可是冥王出來這不是搗亂麼？不管他出來後態度如何，琪琪已經將他當做敵人起了殺機，他出來這種行為就代表了一種無畏的挑釁，更何況是說出那些重話，想要以身份壓倒琪琪，都這種時候刀兵相見了，誰TM還管你是誰？

「管你是誰，你去死去死！」琪琪此時全身化為螢光，只剩下握弓的雙臂和頭顱還完好，看到冥王出來後心中殺機已然滔天，不顧一切的將弓拉成滿弦，無比恐怖的氣息在箭尖韻量，那柄神箭感受到主人的心意也開始崩毀，將所有力量都壓縮在箭尖上，哪怕這種力量已經不是它所能夠承受，它亦要隨著主人發出那絕殺的一擊！

弓弦徹底繃緊，琪琪慘然一笑，臉上流露出悲傷的情形，可是兩顆小虎牙仍在嘴角若隱若現，不知是淚還是血，一滴滴的劃過臉頰，從下顎處滴落打在弓弦之上被分割為細小的幾顆。她的雙手，緩緩鬆開，神箭嗡嗡而鳴。

「那小子醒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活人

隨著佛陀故意一聲驚呼，琪琪彷彿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又彷彿找到了精神依托，全身剎那間軟到下去，神箭護主，錚錚而鳴，亦不願她就如此消亡，故在她精神意志低靡的剎那，做了一個違背她意願的決定。

神箭砰的一聲爆開，就此損毀，可它的毀滅不僅沒有給別人帶去絲毫傷害，反而是箭靈低鳴著鑽入琪琪體內將她消耗的本源力量再次還給她，如此一來琪琪的身軀從虛無中幻化跌落在煉妖鼎之中，只是受到了一點損害並無大礙，可是那根神箭卻就此報廢。

琪琪的臉色白的像一個常年遊蕩於幽冥的女鬼，不帶一絲血色，此時她沒有了仇恨，沒有了殺機，只是看著天明幽幽醒來默默落淚，咬了咬嘴唇，她怨恨的看了冥王一眼，想要站起來，終究是倒了下去。

佛陀悄悄的拉了拉盯著琪琪臉色不善的冥王，低聲道，「還愣著幹嘛，躲唄！」說完率先鑽入鼎壁中化為一尊怒目佛陀畫像，背後升起一輪彷彿散發出無盡光輝可又看不到光明的旭日。冥王低哼一聲，也不情不願的躲入了鼎壁中，臨走之前他冷冷的看了紫蘇一眼，令她心神大震嘴角流出血來，視為警告，不讓她亂說話。

天明醒轉過來，揉了揉自己光禿禿的頭皮，喘了幾口大氣之後想要站起來，可是雖然渾身上下沒有傷勢，被聖境血蝠神通洞穿的身體也在天劫力量的彌補之下癒合，但就是渾身酥麻無力，好似太久沒有動彈，身體各部位都習慣了休息一般。

「你是誰？」天明剛想內視一番，召出煉妖鼎讓琪琪幾人也自由活動一下，就被一聲冷喝打斷，他抬頭看去，只見遠處一個黑影慢吞吞的走了過來。

隨著黑影的靠近，天明彷彿看到了大江大河自天上來朝著自己衝擊而下，帶起說不出的壓迫，心頭好像壓了塊巨石沉重的快要喘不過氣來，挪動一下身體，使自己正面對向黑影，天明雙手暗自扣訣。

「哎喲！」黑影跌了一跤，罵罵咧咧的站起，再次朝著天明走來，寒聲問道，「你是誰？」

待得他走得近了之後，天明才看清這人的模樣，當即心頭一悸，有些迷茫之感，這人雙眼深陷，皮膚乾枯，連頭髮都掉的只剩下一少部分，整個人看起來完全像是一具骷髏包著一層乾燥的人皮，說不出的詭異可怖。

「你怎麼來的這裡！」骷髏人皮站在天明三丈外，那雙凹進眼眶的眼珠子中暴起一抹精光，冷冷的盯著天明開口。

「你又是誰？」天明撐著地面站起來，活動一下肌肉，使自身狀態緩緩回歸，精氣神開始攀升，他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這是水湄族的試煉之地，你是如何出現在此處的？」天明並非是好奇，只是在這裡蹦出來一個活人，令他感覺有點匪夷所思。

「你不是我族之人，為何來到這裡的！」骷髏人皮全身想起叮咚之聲，彷彿有無數水波在湧動，要形成大濤大浪摧毀一切，殺機緩慢凝固。

「你是水湄族人？笑話，水湄族已經全族覆滅，你怎麼可能是水湄族的人！」天明握住絕世棍，身軀傲立當仁不讓的直視對方。

「你說什麼！」形同骷髏的人全身一動，背後掀起滔天大浪，如同一道雄偉的城牆巍峨矗立，天明內心一驚，又是無水幻命？！不是吧，這一式神通他直到現在還沒找到破解的辦法。

無數兵器從水牆中衝出，朝著天明激射而來，洞穿虛空之時發出嗚嗚嗡鳴，好似尖銳之極，天明這才鬆了口氣，雖然起手式一樣，但這並不是無水幻命。水湄族的鎮族神通，他已經連續吃了兩個大虧。

絕世棍轟然擊出，幻化出漫天棍影擋住兵器的斬下，一時間辟辟啪啪之聲大作，因為兵器的碎裂空中瀰漫了水霧，變得迷濛一片潮濕無比。雖然沒有被兵器傷到，但天明還是被兵器呼嘯而來時的大力震得一步步後退。

「你剛剛說什麼！」骷髏人冷冷的盯著天明，氣息不穩的波蕩，如同他的心境一般內心掀起了滔天大浪，他枯瘦的手臂驀然抬起，朝著天明一指，口中輕喝道，「禁空，凍結！」

天明的身軀一震，週身空間傳來無窮擠壓之力，讓他揮舞棍法之時的速度變得極為緩慢好似處處空間都在阻礙他的行動，漫天棍影散去絕世棍行走的軌跡肉眼可見，而這時，空中迷濛的水霧像是受到了指引一般，驀然齊齊奔著天明而去，依附在他頭頂，身軀，手中絕世棍等各個部位之上，水霧凍結變成冰塊，將天明冰封在了裡面。

「告訴我，你說的是真是假，否則，我殺了你！」骷髏人好似平復了內心的波動，走近冰塊盯著裡面的天明，雙眼中充斥殺機，他的手臂緩緩抬起來，掌中無量光輝在韻量。

這時，冰塊猛的一顫，好似要爆裂開來一般，骷髏人見狀冷笑一聲，道，「以我四千年的道行，使出我族三大神通之一的無窮水變之術，還不能拿下你？我知道你聽得到我說話，快點老實交代，否則我真的不客氣了！」

果然，冰塊顫動了兩下之後便沒了動靜，好似天明已經放棄了掙扎，骷髏人漸漸舉起手掌，手中冒出無盡光輝，口中輕念道，「一...二...」

「砰！」原本安靜下來的冰塊猛的爆炸開來，四道白色棍影分別成劈，撩，掃，捅的姿勢貫穿空間射上天際消失，一條白銀大棍驀然閃過，將骷髏人一棍掃飛出去，在地面上擦出數百米遠才停住。

拂去劍眉上的碎冰，天明垂握絕世棍，身形頓時從原地消失出現在骷髏人上空，白色長棍已經帶著忽忽風聲劈了下來，一棍劈在骷髏人身上將他胸腔處打的塌陷下去，身體陷入地底。

天明站在地面上，雙手握棍一棍一棍往下捅，地底傳來轟隆之聲，地面上掀起震盪彷彿有什麼東西強行衝入了地底一般讓地面上的土層凸起。

戰局剎那間變化，天明只是在碎冰中自身融入皇極驚世之道，以鬥戰青雲的意念演練棍法擊出那普通的四招便將冰層打破衝將出來。就算這人真的是水湄族人又如何，他和水湄族又沒有什麼交情可言，如果對方的定位是自己的敵人，他一定不留餘地。

捅出了數十棍之後，地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大坑，絕世棍沒有那麼長在捅下去也是枉然，雖然絕世擎天棍可以操控棍體的長短粗細，但天明這幾棍都沒有運用這種手法只是普通的以力攻擊。

一桿白旗晃悠悠的升了上來，伸出地面之後搖了搖表示自己投降，天明停止攻擊站在一旁，骷髏人大口咳血鑽了出來，渾身骨骼都被打斷快要化為一團肉泥，艱難的朝天明擠出一絲笑容，他全身化為一個水球在原地開始療傷。

天明放過他也是有意為之，這人不知道水湄族已經滅亡，說明他進來的很早可能已經摸清楚了試煉之地的全貌，自己要尋找出路又要趁機擊殺昂扎少不得向他問詢一番，如此一來可以省去很多時間避免走很多彎路，在這裡也耽擱了很久不知神箭族的強者是否能夠找到琪琪，不能在繼續耽誤下去了。

而且趁此機會，自己也可以摸索一番自身的情況，不知琪琪與紫蘇在煉妖鼎中怎麼樣了。

先是查探了內丹發現並無異樣且超出尋常的強大之後，天明終於確認自己的道行大概穩定到了三千五百年左右，這顆內丹已經不是金丹期的內丹，相比於金丹它更像是元嬰沒有形成嬰兒而化為球體的產物，甚至比一般金丹都要強大的多，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金丹大道吧。

識海中一片空蕩，只有一柄巨劍孤零零的倒插在此處，這是天明修成的劍意，也是他意念化形之後的產物，說起巨劍，天明就心裡惱火，自己明明掌控了巨劍的劍靈，可以操控那柄名為巨闕的神劍，但是當天地破碎巨劍指天的剎那，他明顯感覺到無數萬里之外有一股莫名驚悚的意志瞬間操控了此劍令其飛走，自己在那股意念之下渺小如螻蟻怎能與她搶奪巨闕的操控權？

腹誹了兩句，天明這才開始尋找界石來，界石中不僅蘊含有強大無匹的能量，而且煉化之後可以完善穩固一個世界，如果自己能夠煉化，那冥王世界就可以從虛化實，形成真正的一方世界，可以讓草木生長，萬靈存活，而且能夠誕生元氣供自己吸收，這樣一來等於是有一個世界在做自己的後盾，那戰鬥起來豈不快哉？

天明四處看了一下，並沒有發現界石的蹤跡，意念一遍遍掃過周邊，也沒有發覺，此時天明才驚覺自己可以修煉神識了只是一直以來忘了這一點並沒有修行而已，如果沒有神識，那怎麼行？

第二百二十六章 弄瘋

雖然自己修成了劍意，也可以算是一種意念的攻擊手段，但神識更多的用途在於查探，不用眼也可以看到周邊千萬里地帶的一切事物，而且纖毫畢現端的是妙用無窮，雖然沒有元嬰少了一條命，但只要神識強大一樣可以身外化身命如九尾之狐。

九尾狐有九條命，一尾一命，斷了的尾只要有充足的時間去修行還是可以在長出來，只要不被人一下子殺死九次或者被絕強之人秒殺生命痕跡，幾乎很難殺死。而人族修士修成身外化身之後，就算本體被殺死也可以在化身上重生，與九尾狐生存的原理一樣，甚至更為強大，畢竟只要修為高超，多祭練幾具化身也非難事。

而化身，必須要神識強大無比甚至能夠離體化為自己才行，本來修煉到元嬰境界，就等於有了一個煉製化身的機會，但天明的元嬰因故損毀無法修成，所以必須要想另一個辦法才行。只要修為到了化神地步，意念可以分化出千千萬萬，那時神識無比強大，就等於可以擁有千千萬萬個化身。

只是一般的分身實力與本體相比較實在不堪一提，若要練就一個實力跟本體差不多的分身所需材料實在太過苛刻，尋常人難以湊齊，所謂的千萬分身也就只是說的好聽中看不中用，畢竟本體與分身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一旦本體受到毀滅性打擊，分身不能承受住這股打擊帶來的力量也將受到波及死亡，等於是無甚用途。

攤開手掌召出煉妖鼎，天明將紫蘇與琪琪放了出來，對著紫蘇問道，「看到那塊石頭了麼？」

紫蘇欲言又止，用眼神瞟了瞟琪琪，剛想說些什麼身體一震噴出血來，擦去嘴角血跡，她繼續開口道，「被那個穿黑衣...噗！」

紫蘇還沒說完，又噴出血來，她一下子軟到在地，好似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她面色蒼白如紙，神色卻無比平靜，繼續強忍著某種莫名的威壓說道，「琪琪被他...噗！」

噴出一口血後，紫蘇神色一怔，眼神迷茫起來，好似神魂被拖入了某個未知的地點，片刻後她恢復過來，臉上浮現紅暈，平靜道，「被冥王拿去煉化融入冥王世界了，反正你們共享一個冥王世界，他這一神通的威力提升也等於是你這一神通的威力提升。」

「嗯，在就好，琪琪怎麼了？」天明隱隱蹙起眉頭，感覺紫蘇有點不對勁，主要是前後說話的那種方式比較矛盾，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她本來要說真話，但後來改變主意說了假話一般，天明抱著琪琪，將自身真氣渡入，開口問道。

「她修行出了點岔子，傷到本源了，不過應該沒有大礙。」紫蘇開口解釋道。

「哦。」天明應了一聲，腳底下冥王世界悄無聲息的展開，發現果然如她所言那塊界石屹立在血河之畔已經被煉化，只要打上自己的烙印便可以調動其中的一些力量，這才將冥王世界收起，全力助琪琪恢復。

紫蘇識趣的坐在一旁默默吐納打坐，修行《太上煉妖錄》，只是她臉上的紅潮久久不退，彷彿曾經心裡湧起過無盡波瀾到現在還不能平息。

琪琪還沒有醒轉過來的跡象，天明查看一番之後確定她只是傷及本源而昏迷並無大礙之後，這才小心的將她收進煉妖鼎中，而這時那骷髏人也恢復過來。

不用天明詢問，他便識趣的開口，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如果不是他奮力求了饒，他很相信天明剛剛就已經殺了他。

「三百年前，水湄族開始沒落，我與族內年青一代共計十二人，一起踏入此地，想要磨練自身，出去後實力大進可以將水湄族發揚光大，那時水湄族，是附近最大的部族，統領花葉族等數十個大部，不知後來如何了？」骷髏人訕訕的開口。

「現在水湄族早已覆滅，被花葉族統治下的火蜥族殺光了全族，主要是兩百多年前，水湄族與火神族一戰，雖然慘勝但自身元氣大傷，高手盡死，還活著的，最多不過是妖王境界。此後又經歷連番大戰，水湄族雖然穩固了自身地位，但是也只剩下一位妖王。」天明並不知道水湄族的情況，所以沒有開口，倒是紫蘇插嘴解釋道。

「竟然是這樣？」骷髏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紫蘇，痛苦的抱著自己頭顱低聲開始抽泣，他斷斷續續的開口，「十二個人...到現在，就只有我還活著，其餘的...人，都死了，也都死了,我們曾經想過出去，可是，沒有達成目的，我們始終不甘心啊！」

「其實，在我們的合力之下，我們早已通過三關來到此地，不，不是我們，他們都死了，是他們以死為代價，通過了那一關將我送到此地，我本來打算出去的，如果我出去了，我族是不是就不會這樣？呵呵...竟然滅族了，火蜥族？火蜥族是什麼種族？我都沒有聽說過，我堂堂水湄一族，竟然被一個小小的火蜥族給滅族了，實在該死，實在可恨啊！」骷髏人仰天流淚，雖然沒有哭出聲來，但壓抑在內心的痛苦與全族的覆滅早已讓他內心絞痛，傷感難言。

「如果我出去了，我族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骷髏人顫聲自責著。

天明默然，以他四千年的道行，雖然不可以恢復水湄族往日的輝煌，但與花葉族平起平坐還是做得到的，如果那樣了火蜥族又算個什麼？「或許是命吧。」天明出聲安慰道，隨即覺得可笑，他自己都不信命，如何拿這個安慰別人？

能夠有資格進入試煉之地的，必然是水湄族的天驕一輩，被那一代的長者們寄予了厚望，是全族人的希望，希望他們強大後出來，帶領族人走向巔峰。可是試煉之地又豈是他們所想的那麼簡單？唯一的生還者被困了三百年，雖不知在裡面有什麼奇遇才達到四千年的道行，可是他終究是沒有選擇出去。若他在數年之前踏出此地，以那時候水湄族的困境，他當受到無數鮮花和榮耀，成為全族第一人，肩負起守護全族的重任，必然不會像現在一般形同枯槁，活死人一個。

有時候一念生死，人的選擇都是兩難，關鍵在於自己怎麼取捨。既然可以出去，但他沒有出去，他因為某種目的留在了這裡，誰能保證這不是命運安排要水湄族滅亡。

「我...我真該死...我們進入這裡，是因為宿老告訴我們在裡面有機會得到我族失傳的鎮族神通，憑著這一式神通，我族揚名天下，昔日的輝煌難以想像，我們都是族內的子弟，誰不想自己種族強大起來呢？可是我在這裡徘徊了三百年，三百年！無水幻命又在哪裡！」骷髏人壓制不住的大吼起來。

往昔壯志未酬，都是熱血子弟，滿懷希望的背離親人告別愛人，踏入生死未明的前路拚搏，其中遭遇的苦難只有他們自己才明白，好不容易活下一個，可是鎮族神通仍遙遙無望。

「父親！」骷髏人痛哭出聲，仰天跪倒在地，將自己為數不多的頭髮一縷縷抓了下來，「我對不起你們啊，啊！」他發瘋一般站了起來，開始奔跑，邊跑邊哭，邊大叫，已然瘋癲。

「跟著他！」沒有從骷髏人口中得到所需，見他突然瘋癲天明趕緊招呼一聲朝著骷髏人跑去的方向追趕，如果他真的瘋癲，可能現在是無意識的亂跑，這樣一來還有清醒的希望，如果他還留存著一絲靈智，那他一定會從這裡出去，到族人曾經生存過的地方祭奠，這樣一來天明便可以找到出路。

自從踏入這一界開始，天明並沒有像血海界一般得到提示，若不是因為這一處試煉之地已經腐朽到連提示都損壞的地步，那唯一能說明的就是出口就在這一界。畢竟這是神級人物所造，提示是神級意念，不可能消亡殆盡，所以只可能是第二種情況。

天明一步踏出已經是數千丈遠，將骷髏人遠遠的甩在了後面，他只好鬱悶的折回，而由於骷髏人奔跑的速度並不快，紫蘇倒是可以跟上，每次當他跑出百丈的距離後都詭異的從他背後的影子中冒了出來，活生生一副女鬼模樣。

天明嘖嘖稱歎，《移形換影大挪訣》雖然速度上不算拔尖，可是在詭異處卻無人能比，試想只要有影子的地方，她都可以瞬息到達，若然要殺人亦可悄無聲息的從別人背後冒出給予其致命一擊，誰能防範的住？

二人跟著大吼大叫大哭的骷髏人緩慢前進，此時也不敢貿然驚動他否則說不定會讓他神智癲狂崩潰而死，適時的放鬆發洩一下對他這種陡然承受了不可接受的事實的人來說絕對有好處。

天明此時才有空觀察這一界的景色，同時內心暗忖，這人也夠單純，隨便出來兩個不認識的人說他們全族都已經滅亡了就相信，還把自己弄瘋了，天明卻不知道，他們進來的時候都很年輕，沒有那麼多心機城府，承受能力也並不強大，經過數百年的爭殺與惶惶不可終日，隨時會驚醒面對無窮的敵人一番慘殺還要眼睜睜看著同胞死去，又在方寸之地被困了數百年始終無望，對他而言，精神早已達到極致，隨時可能崩潰，否則，他必然不會是現在這樣一幅活死人的模樣。若還有鬥志與希望，最起碼他還會顧忌一下自己的形象，不會被絕望侵蝕到骨子裡，讓皮包了骨頭。

第二百二十七章 貓妖

天明覆滅了火蜥族，來到此地的其中一個目的便是為了追殺火蜥族唯一的倖存者昂扎，可謂是為水湄族報了血仇，但天明並沒有將這些事告訴骷髏人換取他好感的意思，畢竟他也殺了水湄族的公主，那可能是水湄族最後的直系血脈，實際上這一切他就算想說也來不及告訴骷髏人，骷髏人就已經瘋了。

如此一來，天明只好跟在他的身後找尋出路。

在見識過試煉之地的恐怖之後，天明相信昂扎哪怕有天大的奇遇也不可能獨自闖過，他太過高估自己了，說不定早已死在了某一關卡中，水火不相融，他在此地應該是步步維艱，以他的本事，他又能闖出多遠？或許沒死，那又如何？以後見著了，一棍殺之罷。

骷髏人淒吼著奔跑，淚流滿面，他的雙臂張開做擁抱狀，微微抬頭仰天而視，目中皆是瘋狂，他時而哭時而笑，好似哭的時候看到了族人的死去，笑的時候看到了自己最最捨不得的人，然後因為他們的遠去癲狂。

紫蘇的面色一直很平靜，好似世間任何事都不能掀起她內心的波瀾，除了剛剛因為神智被拖入未知地點所見識聽聞的一幕太過震撼讓她內心無法平靜外，對於骷髏人的瘋癲悲呼，她無動於衷。

跟隨著骷髏人一路前進，天明也大概摸清了此地的大致，這本來應該是一處類似於幽冥的一界，生活了各種不死族的生物，可是在時間的長河中不死族也死了，到現在為止他沒有見到一隻生物，只是不知道有沒有不死族的強者頑強的生存了下來作為離開此地的鎮守。不過想來應該沒有，否則骷髏似的那水湄族人不會斷言他可以隨時離開。

如此數天之後，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座白色的大山遙遙在望，使得一路見慣了枯燥單調景色造成視覺疲憊的天明精神一振，暗暗覺得出口就在不遠處，否則這裡不會突兀的多出一座山來。

而在這個過程中琪琪也甦醒過來，天明詢問之時她只說自己練功時不小心傷了本源，沒事的。她只是真心的想對天明好，自己為他的付出不要他知道，也不要他回報，她在內心單純的堅守著。

隨著漸漸接近大山，天明也看清了大山的真面目，這哪裡是一座大山，分明是一個巨大的骷髏頭，大到像一座山峰一樣矗立，白色的山體與周圍的暗黑格格不入，任誰都會覺得此處有問題。

靠近骷髏頭之後，一股威壓陡然襲來，像是有一個強大的生物在此地沉睡，無意識的散發出屬於他的威壓，震懾到來的人不敢貿然闖入。可是這股威壓中充斥著濃郁的死氣，卻是這個強大的生物早已死去，威壓只是他的身體在散發。

骷髏人徑直跑入這山峰一樣巨大骷髏頭的大口之中，黑暗頃刻間吞噬了他的身體，天明站定，仔細的打量著周圍，沒有感覺到一絲危險，帶頭朝著大口中走去。

走進大口之後，天地頓時旋轉起來，這種感覺好熟悉，是在傳送，天明瞬間就確認，同時內心暗道，莫不是這骷髏頭原本是一活物，而且是此地最厲害的強者，口中便是出去的道路，要出去，必須被他吃了才行吧，那建立此地的人也真是惡趣味。

眼前微微一花，在看清時他們已經站立在一處廢墟之上，週身水波蕩漾，彷彿是在水底，天明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水湄族宮殿的上方，還在那個湖中。看來，是真的就這麼有驚無險的出來了，還以為，進入骷髏頭口中會發生什麼變故呢。

徐徐降落在宮殿廢墟之上，天明走向跪倒在那裡的骷髏人，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骷髏人自出來之後，看到水湄族果然如天明所言已經全族覆滅，連宮殿都被摧毀，水中充滿了血腥氣，是他們一族獨有的血色味道，他剎那間就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當即渾身顫抖起來，瘋狂的眼中露出一絲清明，他忍不住的跪倒在這裡，一動不動。

天明輕輕一拍，他便栽倒此地，早已氣絕，被絕望侵蝕進骨子裡的身體，剎那間變成枯骨，靜靜的跪臥在這裡，像是死去了很久很久。

天明歎息一聲，轉頭看向別處，水湄族的宮殿是他摧毀的，最後的血脈也是他殺死的，如果說敵人，自己也算是骷髏人的敵人吧。世間對錯是非，哪能分的那麼清楚，自己摧毀水湄族宮殿之時，這裡早已被火蜥族佔領，所以摧毀的應該算是火蜥族的宮殿，殺死水湄族最後的直系血脈，雖然是一時間殺機難遏，但誰又能保證她不會在火蜥族受盡凌辱而死，這樣簡單直白的死法，對她而言未嘗就不是一種解脫。

天明身軀微微一動，頓時破水而去衝向高空，站在了大湖的湖面之上，眉頭當即蹙了起來。

自己早先為了防止火蜥族族人逃跑而佈置下的陣法早已損毀大半，是被一股外力連續不斷的持續攻擊而強行摧毀的，眼看就到了崩潰的邊緣，陣法之外噪雜聲大作，好似有無數人馬在湧動。

天明揮手撤去殘缺的陣法，將由真氣幻化形成的陣旗收進體內重新化為真氣煉化，立馬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圍著大湖站立。三個妖王站在半空正不停的對著湖泊之中攻擊，天明撤去陣法之後那些攻擊筆直的對著他砸下。

「什麼人！」三位妖王見眼前景物一變，湖泊顯現出來，那座圍困了他們數月之久的陣法突兀的散去當即大驚，更令他們駭然的是，湖面上站著一個他們看不出深淺的人。

「哼！」一聲冷哼，如雷霆炸響，肉眼可見一圈聲波頓時四卷將所有來臨的攻擊沖毀化為大浪把湖泊周圍的人馬掀翻在地，連同妖王都打落下半空。

所有人馬當即安靜下來，動也不敢動的看著天明，面色竟是驚恐不可思議，身為低級妖族的他們很難想像一個人竟然有如此威勢，只是輕哼一聲便連他們眼中視為神明的妖王都承受不住。

「你...你是何...」一位妖王站起來，吞了吞口水剛想喝問，被另一位妖王眼疾手快的一腳踹翻在地，然後腳踏在他口上令他嗚咽不能聲。這位妖王朝天明一抱拳，呈晚輩禮姿態恭敬之極的對著天明道，「小人不知前輩潛修此地，多有冒犯，還請前輩見諒，前輩要殺要罰，小人莫敢不從，若大人有什麼吩咐，盡可招呼小人就是！」

這位見機的快的妖王語氣誠懇，當著自己族人的面仍將姿態放得這麼低，另一位妖王也跟著站出來，抱拳俯身對天明道，「冒犯之處還請大人見諒，大人若有什麼吩咐，哪怕為奴小人等也在所不辭！」

天明瞟了他們一眼，沒有理會，只是神情嚴肅無比，他現在和他們已經不是一個階級的人，就算他對妖族在仇恨，以大欺小又有什麼意義？恃強凌弱的事情他還真懶得做，天下這麼多妖魔，他真要殺殺一輩子也不可能殺得完，如果沒有衝突，他也實在提不起興趣對付這些隨手就可以滅殺的妖族。

探手一抓，將從自己背後悄然浮現出來的紫蘇收進煉妖鼎中，他一步踏出便遠離此地，週身空間扭曲難覓蹤跡，過了好半響之後，兩位俯身的妖王才站直身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對視一眼笑了起來，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走了？」

「走了。」

「真的走了？」

「真的走了。」

「哦...僥倖之極。」

「是啊。」兩位妖王心有餘悸的說著，在妖族弱肉強食，不管有沒有衝突只要強者樂意，隨手終結弱者的性命也是常見之舉，所以對妖族來說一般最大的問題就是不要遇見強者否則隨時可能性命不保，若不小心衝撞了比自己強的人，那更是必死無疑，今天撿回性命，當真令他們自己都覺得有點不敢相信。

「那位大人不是妖族吧。」

「可是，這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我們知道他是大人就好。」兩位妖王相視而笑。

「咦，剛剛那人誰啊！」被踩在地上的妖王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面上帶著一絲後怕問道。

兩位妖王對視一眼，接著齊齊看向他眼中冒出不懷好意的火花，「你這傻×！」他們大吼一聲將他按在地上狠揍。堂堂妖王在族人們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扭打成一團。

一步邁出在停下時周圍環境已變得陌生，天明站立不動，看著前方一顆大樹，目中灼灼，那顆樹並沒有開靈智形成妖，樹上也沒有什麼東西，可是天明將意念鎖定在那顆大樹上的樹幹部位，握住了絕世棍。

「說吧，引我來這裡幹嘛。」天明平靜的開口。

「喵~！」一聲輕嘶，一個人身，貓爪，貓耳，白皙的身軀只用淺黃色貓絨圍住胸部和臀部的少女顯現出來，剛好出現在天明看向的地方，她四隻爪子抓在樹幹上穩住自己的身形，鋒利的尖爪刺進樹中留下一道道印痕，看著天明，她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手臂。

第二百二十八章 男人

貓妖像是趴在筆直的樹幹上一般身軀紋絲不動，喵了一聲之後冷冷的看著天明，與天明對視。二人就這麼開始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服誰。

他們像是早就約定好了在比拚一般，眼珠子不轉動，眼皮不能眨，甚至連身軀都不動一分，如同化作了對望的雕塑。

一刻...

貓妖神色不動，同時內心暗暗得意，開玩笑，本姑娘當初練功時保持這個動作一做就是幾天幾夜，你能和本姑娘比？

兩刻...

不好，遇到對手了，好吧我承認我說的幾天幾夜是我在誇張。

三刻...

臭小子你這麼有能耐啊！貓妖抿起嘴睜大眼睛對天明怒目而視，不行，本姑娘一定不能服輸！

四刻...

哎呀好癢啊，我想.舔一舔怎麼辦啊！

四刻一分...

哎呀不行了，老娘忍不住了，臭小子你厲害！貓妖喵了一聲，忍不住的用舌頭舔了舔手臂，當即露出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這時看到天明不著痕跡的眨了眨眼，伸手揉了揉眼球，她當即露出得意的神情，暗想道，哼哼，裝吧，不行了還裝！還是本姑娘厲害！

雙眼一瞇，貓妖露出可憐的表情看向天明，討好道，「你不要傷害他們好不好，他們對你來說太弱小了，你殺他們不符合你高人的風範對不對？」

天明在哼聲出口的時候其實已經用上了佛家真言，那些妖王以及小妖絕對擋不住聲波的威力必將身軀爆開化為血霧，可是結果卻是在他真言之下兩個趁機佔領了火蜥族和水湄族地盤的妖族種族無一傷亡，他聲波的威力被另一種神通所化解阻擋，他辨清了暗中出手之人的方位，見她逃了之後這才追趕過來。

天明保持站立不動的姿勢，沒有理會貓妖說的話。

「喂，你到底聽沒聽到啊！」貓妖有點生氣的看著天明，好啦別擺出那副姿勢啦，人家認輸了好了吧，都沒找你比了真的是。

「出來吧。」天明終於有了反應，他眉心冒出一條豎線，化為兩道光芒融入雙眼之中，視線轉移到貓妖身體之後，天明淡淡的開口道。實際上他剛才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只是並沒有察覺到異常的地方，所以暗中修行了一套神識之法，初步有成之後看清了那個隱藏在暗中的人。

「什麼嘛，你根本就沒理人家啊。」貓妖酸溜溜的說道，語氣儘是委屈。她這時才知道原來天明根本就沒和她比瞪眼，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呵呵，兄台好眼力，這都被你發現了。」隨著一聲爽朗的笑聲傳開，龍吟之聲頓時大作化為聲浪席捲而過，一個左臉頰有一幅龍爪妖痕圖案的青年從虛無中走了出來，朝著天明善意抱了抱拳算是見禮。

下意識的握緊絕世棍，天明直接無視了貓妖，對著青年開口道，「說吧，引我來有什麼目的。」

貓妖看到青年之後當即大喜，雙眼中露出花癡一般的光芒，驚叫道，「鱗大哥？」看到天明無視了自己，她翻了翻白眼，做無可奈何狀。

青年朝貓妖點了點頭，「小妙兒都長這麼大了，真是越長越水靈啊呵呵，說到目的，小妙兒不是已經告訴你了麼，恩？」青年帶著笑意看向天明。

二人的視線在空中交火，天明一臉平靜，青年滿是笑意，舉手投足間有一種風輕雲淡的氣度，分外瀟灑。

「藏鱗大哥，你怎麼來這裡了啊。」貓妖出聲打斷了二人的冷目相對，故意無視天明像是在氣他一般熱情的對著藏鱗開口，同時用眼神瞟向天明如同示威，哼哼，看你還無視老娘，老娘也無視你！

「哦呵呵，族內的一些任務所需，倒是小妙兒你還是不要胡鬧了，早點回天貓族吧，這一塊區域不久後將很不太平。」藏鱗笑呵呵的對著貓妖開口。

眨了眨眼睛，頭上兩側的貓耳跟著扇了扇，小妙兒眼珠子一轉，神色露出一絲狡黠，拉著藏鱗的手臂撒嬌道，「鱗大哥，什麼任務啊，可不可以...」

「不可以！」藏鱗斷然拒絕道，「如果被你父母知道我拐帶了他們女兒，我還有好日子過啊，你快點回去吧，天貓族派出大量強者在尋找你呢。」

貓妖不滿的撇了撇嘴，隨即小心翼翼的看著藏鱗，「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是什麼任務啊，我看看好不好玩。」

「都這麼大了就只知道玩！」藏鱗敲了一下貓妖的額頭，開口道，「其實也沒什麼多大的事，其一是聽說我們領地內出現了一個號位妖族終結者的人類，不管是什麼妖，都將被他終結...」說到這裡他看了看天明，「其二呢，就是有一個小妖不知為何得到了我龍族的傳承，所以我龍族必定要將她尋出來幹掉，免得神通外洩被宿敵找到破綻，這就大大不妙。」

「妖族終結者？還有這麼有趣的人啊，嘻嘻，那我一定要見識見識。」小妙兒笑道。

天明聞言神色一動，暗暗忖道他所說莫非是兔小妖？如此一來那她豈不是危險了？剛想開口詢問確認一番，不料藏鱗突然開口道，「你已經見到了，他就在你面前！」

藏鱗話還沒說完渾身冒出沖天殺機，神色顯露出猙獰將貓妖嚇的花容失色，他身軀一動右臂化為龍爪已經洞穿虛空直刺天明面門。

「鐺~！」一聲洪鐘大呂般的金鐵交擊聲傳開，絕世棍豁然下劈迎上龍爪，二人身形化為殘影在空中展開激烈的交鋒，一瞬間好似出現了數十道影子在空中交戰，龍吟之聲不絕於耳，強大的龍威蕩漾出去驚的周圍小妖顫抖匍匐在地膜拜。

二人一瞬間的交擊便各回原地，藏鱗全身瀰漫著青色的龍鱗，身軀大部分化為龍體旋轉著落回原地站定，天明單手握棍絕世棍斜倚在背上同樣落回原地，將地面踩出兩個腳印。這時，一聲聲撞擊的轟鳴才如驚雷聲聲般傳開。

藏鱗已不復當初笑呵呵的模樣，神色無比凝重將天明當做了可堪一戰的對手，天明神色平靜，將絕世棍緩緩舉在身前戰意凜然，目中露出渴望。

藏鱗渾身龍鱗盡退，神色一變抓起小妙兒道，「我們走！」隨即週身環繞起一條氣龍長鳴，攜帶著他們瞬間遠去，天明心有所感，抬頭望向天際，內心微微歎息一聲。片刻後，天地交接的盡頭出現三抹藍光，彷彿是透明冰川在移動，三隻冰晶神箭以一種無法想像的速度破空而來。

「鱗大哥你打不過他麼？」當在很遠的地方落定之後，小妙兒好奇的開口問道，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這麼開口是否會傷害到一個男人的自尊心。

「屁！」藏鱗惱火道，「我乃堂堂地妖，地妖！我有五千年道行！他只不過是一個大妖而已，我會打不過他？剛剛那一瞬間我出手八次，他出棍二十六次，可以說是堪堪戰了個平手，但若真的生死相論，他怎麼會是我的對手？」

「對哦，我看他剛剛落地之時將地面都踩壞了，哪有你那麼瀟灑，嘻嘻。」小妙兒回憶了一下，笑嘻嘻的說道。

「咳咳。」藏鱗乾咳兩聲，沒有回答，雖然將地面踩壞意味著他對真氣的掌控還沒有達到圓潤自如的地步好似處在了下風，但同樣也說明了對方真氣雄厚不顯虛弱之相，自己那一瞬間只出手八次，回轉自有餘地所以落地是游刃有餘，可對方卻出棍二十六次！每一棍都全力以赴，自然迴旋的餘地就少了很多，踩壞地面也不算什麼大事，要知道，自己比他足足多了兩千年的道行，按理說完全是碾壓秒殺的局面啊，可是他愣是靠數量彌補了質量，用二十六棍與自己戰了個八次平手的局面不落下風，自己承認是平手自己都感覺顏面有點過意不去，想他可是堂堂龍族！

「那你剛剛跑什麼啊。」小妙兒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藏鱗。

「不跑是傻瓜！」藏鱗羞怒道，「你知道誰來了不？神箭族！你知道神箭族來的是誰不？神級！臥槽啊，老子充其量不過是個地妖，連聖境都沒達到，更何況是能夠隨手秒殺無數九階大聖的神級！你蠢啊，龍族本來就和神箭族不對付，據說神箭族的公主被那個人一路保護著，我要不跑到時候那個人指使神箭族殺了我們怎麼辦！」

「咦咦？這是怎麼回事？」小妙兒直接無視了藏鱗的咆哮，對天明保護神箭族公主的事情格外感興趣，「他怎麼保護著神箭族的公主？」

「據說他們在人族相遇，神箭族公主無依無靠，他得到了一些簡陋的消息之後便帶著神箭族公主踏入羅森尋親，將她一路護送，後來神箭族預知到了此事，所以派人來接他們族的公主。」藏鱗回憶了一下，開口說道。

「哇，真的啊？」小妙兒雙眼冒出星星，「好man,好有男人范兒啊！」這活生生就是一個公主與騎士的童話故事啊，身為一個人族，踏入妖族領地本就冒天下之大不韙，隨時可能死去，可他克服了重重危險竟然真的做到了！要是我也有這麼一個騎士，那是該多美好啊，小妙兒臉上升起紅暈，有些幸福的想到。

「好了，別花癡了，我們走吧！」藏鱗早就知道她是個什麼個性，當即敲了一下她不悅道。

「哦,哦哦，嘻嘻。」小妙兒背負著雙手，一蹦一跳的跟隨著他遠去，他們的交談聲遠遠的傳來。

「他就是那個終結者？」

「嗯。」

「好討厭的一個人呢，竟然都不理我...不過，真的好酷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又是離別

三道冰晶神箭呼嘯而來，天與地的距離如同虛設，霄壤之別被無視，在他們眼中彷彿根本不存在距離的問題，不過只一剎那便來到天明頭頂，徐徐降落，在地面上化為三個人形。

天明牽著琪琪的手，面色平靜的看著三人按落遁光顯現，內心平靜無悲無喜，離別既不悲傷，成功亦不喜悅。只是琪琪，泫然欲泣，緊緊抓著天明的胳膊，將小臉靠在她手臂上輕輕的蹭著。

三枝神箭所化的人分別是兩男一女，中間為首之人氣態平和面色和善，一舉一動間自有一股自然天成的風範，他如同一個凡人一般普通尋常，沒有一點威嚴與壓迫。倒是他身後的一男一女，面色冷漠但臉上充斥著掩飾不住的傲然，目中全然是高傲，根本看都沒看天明一眼。

那為首老者走上前來，先是朝著天明低頭一拜，誠摯道，「多謝小友！」天明想要抱拳還禮，可是手臂被琪琪死死的抓住不放開，怎麼甩都甩不掉，只好無奈道，「琪琪，你跟他們走吧。」說著他朝著老者笑笑算是回禮，然後蹲下來想要像當初一般摸著她的頭安慰她，可是蹲下來之後才驚覺，琪琪已經長高了，自己和她說話不用在蹲下來了。

天明閉了下眼睛，在睜開時已經很平靜，柔和的一笑，仍然揉了揉琪琪的頭，他道，「以後回去了要乖，不要給媽媽添亂知不知道？」

「知道啦！囉嗦！」琪琪惡聲惡氣的開口，眼睛紅紅的看向他，猶豫了一下，蹦起來雙手抱住他脖子湊近他嘴唇輕吻了一下，然後笑嘻嘻的跑到老者身邊，被老者牽起手，老者面色露出寵溺，同樣伸出手來想要揉一揉她的頭，被她不著痕跡的躲開。「大哥哥，你以後打算去哪裡啊，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回飛空大陸？」琪琪又提起了這個話題。

老者有些尷尬的縮回手臂，對著天明道，「也是，小友作為一個人族在羅森中並不安全，況且最近這裡會發生一件大事，必會掀起腥風血雨，要不然小友跟著我們一起走吧，或者我們送你一程也行，可以保證你安全回到人族。」

「綠皮，我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姑奶奶，您又怎麼啦？」一個渾身皮膚都是青綠色澤的妖族看著走在身前的少女欲哭無淚道，他內心那個悔啊...

「我怎麼感覺本來應該屬於我的第一次，剛剛突然就被別人奪去了呢？」兔小妖摸了摸下巴，看著天際有些迷糊的說道。

「姑奶奶，我求求您啦，您就別大驚小怪了，中不？」綠皮妖大恨啊，他憋屈啊，他後悔啊，當初為什麼就要打她的主意呢，如果沒有遇見她...

「你敢說我大驚小怪？老娘砸死你！」兔小妖大怒，舉著大戟轟然砸下，綠皮妖殺豬般的慘叫傳出去數十里，令聞著無不心寒膽顫。

「這倒是不用了，不知前輩，我可否像你打聽一些事情？」天明直接拒絕了琪琪的好意，他內心有一些疑惑想要得到解釋，這樣一來也好確定接下來自己何去何從。

「但說無妨，知無不言。」老者笑道。

「很早以前我們就知道你們會到來，為何現在才來臨？」這是天明心頭一直的迷雲。

「這倒是我們的無奈，途中因為一些危及妖族的事情給耽擱了，千相修羅自人族領地而來，直衝妖族腹地，途中殺了數條孽龍和無數妖族高手，嚴重危及到了妖族安全，我們途經此地，剛好接到飛空大陸的傳訊，便與龍族一起將修羅殺死了十二次，將他逼出妖族領地，這才趕來。」老者開口解釋道。

「哦？」天明露出感興趣的神色，看來修羅這個不速之客讓妖族也不好過啊，「那現在千相去了何處？」

「怎麼，小友也知道修羅傳說？千相被我們殺死了十二次，本源大傷，現在直奔魔族領地去了，那裡殺伐最重，是他最好的療傷修養之地，也不知魔族是否能夠承受下來。」老者幸災樂禍道。

「嗯，見過兩次。」天明點頭道，同時心中暗暗思忖，天女並沒有將修羅的事情傳遞給人族，讓人族也不知遭了多大的禍事，此次修羅去了魔族倒是也讓他們嘗一嘗惡果。

「小友真是奇才，竟然能夠見兩次修羅而不死。」老者嘖嘖感歎，在他看來，以天明的道行，能夠兩次遇到修羅又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呵呵，當初與靜妖等人一起親眼目睹了千相出世，為了逃命我南離師兄還身死，說來可恨！」天明對於這些事件倒沒有什麼避諱。

不知為何，當聽到天明如此說了之後，老者身後的兩位神箭族年輕人這才目露驚疑之色，一直不曾看他的眼神也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即轉移，目中露出明顯的不信之色。

「小友節哀，人族也在修羅之禍下損失慘重。」老者語氣沉重的開口安慰道。

「最近總是聽聞這一塊將很不太平，連前輩自己也如是開口，不知究竟會發生何事？」天明轉移了話題。

「這件事也不用隱瞞，在盤龍山將會出現一宗神物，妖族得到後可實力大漲，還能修補妖根有奇效，所以眾多妖族都會趕往此地爭取，到時這裡必會發生血戰，怎麼，小友有興趣？如果小友想要，我幫你取來就是。」老者目中灼灼，言辭並無詳細。

「對呀對呀，大哥哥，如果你想要什麼，告訴我就可以。」琪琪插口道，此時她好似接受了離別的事實，不讓別人輕易可以看出她心中的難過，在離開之前，她想盡量多幫助天明一些。

「這倒不用，我只是問問，還有一事...」

「夠了，怎麼這麼囉嗦！」老者身後的年輕男子不耐煩的打斷天明的話，對著老者道，「族老，何必跟他廢話，我們走吧，區區一個人族，別浪費我們的口水了，沒殺他就是對他的恩賜！」年輕男子看也沒看天明一眼。

「你在找死！」琪琪轉過身來對著他怒目而視，眼中瀰漫殺機，她渾身都輕輕的顫慄起來。

「公主息怒！」老者大驚，趕緊單膝跪倒朝琪琪賠罪，同時一股威壓悄然而發，將那一男一女強行按跪在地，琪琪輕哼一聲，內心判斷一番，確定自己現在還沒有實力殺了他之後，這才按捺下怒火，臉色十分不好看。

「哼，一個靠女人保護的男人，能有多大出息？只要他想挑戰我，我隨時奉陪！」雖然被強行按倒跪在地上，男子仍然十分不忿。

老者也有些吃怒，站起來「啪啪」給了他幾個耳光，訓斥道，「看看你這幅嘴臉，活生生一個反派人物，如何成的了大事？你自己這點心智能有多大出息？我怎麼會有你這麼一個後輩，你TM就是一頭豬！」老者氣不過，將男子按在地上又是一通狠揍。

同時暗中傳音，「蠢貨！你這不是公然挑釁公主麼？他將公主護送到此地，不說與公主的交情，單是這件事，本身就是對我們神箭族的大恩，他對公主有救命之恩！你這傻豬！你此時這麼說，不是讓公主為了報恩而殺了你麼！」

琪琪冷目看著他們二人，見男子只是被揍得鼻青臉腫並無什麼大礙老者顯然沒有出重手之後，也不做聲，只是心中對老者又疏遠了幾分。

天明一直旁觀，他可以猜測出男子這麼說一定是受人指使，想要試探出他在琪琪心中的份量，如果份量足夠，那這男子一定會死，對於一個棄子，他怎麼會動怒？淡然一笑，假意出聲制止老者繼續出手，果然，老者順著台階停手，看向天明一臉歉意的表情。

「據說有一個小妖得到了龍族的傳承，不知前輩可否知曉他是誰？」

「這倒是龍族的不幸，他們的神通必然外傳了，呵呵，這小妖說來也有趣，一直在羅森遊蕩，彷彿在找什麼人，可是迷路了不知怎麼前進，凡是去追殺她的人，都被她給殺了，她是一個女子，據說，叫兔小妖。」老者善意的開口。

迷路了...天明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同時內心有一種擔憂，果然是她，也不知她妖根的傷勢好轉沒有，看向琪琪，天明開口道，「琪琪，如果你能幫的上什麼忙，就盡量幫一幫這個女子吧，她是我朋友。」

琪琪欣然應答，好似對自己能幫上天明什麼忙感到非常高興，老者想去牽她的手，被她躲開，老者歎息一聲，神色有些落寞，轉頭對天明道，「小友對我族大恩，我族難以回報，這是我族準備的一些禮物，還請小友不要嫌棄。」他明顯也沒了繼續聊下去的打算，如果剛剛發生的這件事不能處理好，導致神箭族公主對他們這一脈疏遠，那可就不妙之極。

那個女子站起來，恭恭敬敬的走至琪琪身邊，向她行禮之後，不知出示了什麼物件，取得了琪琪的信任，琪琪當即和她站在了一起。

第二百三十章 禮物

老者揮手一拂，空中當即漂浮起數十樣事物，各自閃爍著迷濛的光澤流露出強大的氣息，一看便知不凡，神箭族作為妖族超級大族，直接聽大帝指令行事，底蘊自然豐厚無比，就算是隨意拿出來的東西，也不可小覷。

「此乃我神箭族一枚箭胚，可以打造成絕世神兵，此物，我神箭族每百年才得三件，此時送小友一件！」老者鄭重道。「這件事物十分珍貴，世間幾乎不可得，如打造成兵器，鋒利無比，必是神器！不過小友現在還不能動用，以免糟蹋。」他指著其中一抹光團開口，實際上他也得到過指令，若來臨之後琪琪對天明的表現甚是冷淡，那隨意給點什麼就可以，若反之，那將會拿出他們精心準備的事物，對神箭族而言，這些東西不算什麼，可是贈予天明一是為了報答他一路護送琪琪的功績，從此扯清這段恩情，二是為了給琪琪充臉面，她臉上好過才行。

「這是我神箭族之神箭令，持此令，可以隨意指使我神箭族人做三件事，不管是任何事都可以！」這可能是這些禮物中最為貴重的東西了。

「此乃...」

「此乃...」

...

老者一一像天明介紹了這些禮物以及每一件禮物的特長功效，其中不乏丹藥兵器護甲等物，可謂是面面俱到，顯然神箭族為了這份大禮也著實用心準備了一番，因為禮物的輕重代表了公主的地位。

「這滴水，可以讓任何兵器提升三階，當然只能使用一次是限制，小友最好在打造兵器之後使用，就可將神器的威力提升，這是三葉奪天草，一片葉子可以讓妖族無任何後遺症的提升一千年道行，說實話，為了找到這種...額，低級的東西，我族著實費了一番苦心。」老者尷尬道，他們的庫存中確實沒有這種在外人看來視為神物的低級靈藥。為了匹配天明的道行，品階過高的天明用不了，只能找這些對他現在有用的東西，顯然神箭族也不是敷衍。

「如果小友不放心攜帶這些東西，那也無妨，我可以在小友體內開闢出一方空間，這樣一來除了小友沒有任何人能夠得到這些事物。」老者思索後道。

「不必了，我已經有了。」天明說著順勢將這些東西收了起來，他也明白神箭族給予這些貴重東西的意思，從此以後讓他與琪琪在沒有瓜葛麼？可是其中的一些東西，對他現在及以後而言確實有大用，能快速提升他的實力。

老者聞言面色肅穆起來，在人體內開闢空間，最起碼要高階大聖才能做到，而只有神級人物以本源開闢出來的空間才算穩定，留下烙印隨支配者心意而動完美無瑕，試問作為神級人物，誰願耗費本源為一個微不足道的後輩開闢異空間？天明如此說，最起碼能夠表明，他背後站著一位神級人物，而且二人的關係絕不普通。

老者這一瞬間內心甚至莫名的起了殺機，只不過他作為神級人物，外人看去要麼普通要麼高深莫測，誰也無法探知到他的想法，躊躇了一下，老者開口道，「小友在羅森處處危機，想要尋一處藏身之地也十分困難，這樣吧，這是我剛剛隨手祭練出來的一粒塵埃可以用來藏身隔絕一切氣息，當然，高階大聖的感知十分明銳就隱瞞不了，小友現在就煉化了吧。」

一粒灰塵飄起，晃蕩的懸浮在天明身前，天明看了老者一眼，於其上滴了一滴精血，內心頓時對那粒塵埃有了感應，彷彿自己可以隨時藏身到塵埃中去，且塵埃中果然如老者所言，隔絕了一切氣息感應，更關鍵的是還可以從外界吸取靈氣，不過老者也在塵埃世界中設置了一個聚靈陣法可以聚納靈氣，實乃一處隨身洞府。

「世界強者為尊，本無什麼道義可言。」老者隨手拔下一根髮絲，將其遞至天明面前，「如果小友遇到了強大不可抵抗的敵人，可以動用此物，此物雖然只是一根髮絲，但蘊含了三階大聖的全力三擊，對小友而言已然足夠...」

「你為什麼不給他大神的全力三擊呢？」琪琪當即不悅道。

老者乾咳兩聲，解釋道，「以小友現在的道行，就算得到大神的全力三擊，可是也沒有辦法動用，三階大聖的實力我已經計算過，是小友能夠隨心動用的極限，絕不會錯，在說超過了三階大聖，就算有大神的全力一擊，我也敢保證小友無法全身而退，那種境界已是不可平常揣測的境地。」頓了頓，老者又開口道，「我觀小友盛氣凌人，必想打出一個天下成為巔峰強者，若要變強，就要面對無數敵人豈能處處受保護？」

「可是...」琪琪還想說些什麼，但也找不到話來反駁，她無法辨清老者所說之語是真是假，畢竟自身道行不到那種境界也真的無法揣測那種高深，她轉頭看向身邊母親派來的婢女。

女子朝她點了點頭，附身在她耳畔開口道，「超過了三階大聖，就算恩公身懷大神一擊，也未必有時間發動，就算發動將對手秒殺，自己也會在三階大聖臨死前的咒命之道下被天地所不容而死去，因為超過三階大聖以後，便會成為被天地所認可的聖賢，一旦死去，天地便會將殺死他的人抹殺，只有同樣境界的人才能夠承受的住這種威力。」

琪琪點了點頭，因為她也稱天明為恩公而無形中對她多了幾分親暱，其實這婢女也是在賭，賭自己稱天明為恩公能不能換來琪琪的好感，否則她也不會將天明看在眼裡。不多時，二人便打鬧成一團以姐妹相稱。

老者看到這一幕之後多年來平靜的內心有了波瀾，甚至隱隱產生了一絲嫉妒，以後他們這一脈還要靠琪琪照拂，當然現在要多順著點她的意思，他都恨不得也叫天明恩公了，看來，他們還是低估了天明在琪琪心中的份量。

老者一咬牙，又隨手摘了一片樹葉，道，「此物也是我私人贈予小友，憑著此物，小友可以瞬息穿透任何封鎖逃...咳咳，沒有性命之憂，且此物中蘊含了我的神性本源，能護住小友不受神級人物的傷害。」

看到琪琪對自己的行動無動於衷，甚至瞧也沒瞧上一眼之後，老者再一咬牙，又懾來一段樹幹，道，「將此物拋出，可以換來神級人物三擊！是我耗費本源煉製的傀儡！」

琪琪還是看都沒看他一眼，老者神色露出鬱悶，神級人物的本源十分可貴，若不在生死關頭絕對不會輕易浪費一絲，想要補充沒有數萬年時間也根本無法做到，看來，這次回去之後必然元氣大傷要閉關了...

再次一咬牙...

再次一咬牙...

再次一...

再次...

再...

老者已經麻木了，天明也麻木了，不管老者遞來什麼，他都從開始的驚喜變得神色木訥。只是木然接過收好。對於這些東西，他知道老者肯定做了什麼手腳，但對他而言確實有大用，他會抓住一切提升自己實力的機會。

當看到琪琪終於露出滿意的神色後，老者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頹然，簡直是欲哭無淚，這趟活兒，可真不好攬啊。

琪琪向天明投去一個得意的神色，嘴角暗暗露出笑意，她本來只想藉著和婢女打鬧的機會沖淡心頭對離別的傷感，可是老者接下來的行為令她大感意外，當即不動聲色，其實內心早已樂翻了天。

婢女猶豫了一下，走至天明身前，伸手從眉心懾出一滴精血，渾身氣勢當即萎靡下來，她臉色蒼白的對著天明道，「這是我的一滴精血，恩公煉化之後可以實力大增，而且，裡面包含了聖境的感悟，相信恩公日後必定會突破人聖大關，成為強者！」

這份大禮不可謂不重，不說煉化之後實力大增，光憑聖境的感悟便能提高天明對聖境的瞭解，以後突破聖境希望大增，對上聖境的人物也不會一知半解。

「憑什麼！你們都在幹嘛！」那個男子大叫起來，看向天明的目中露出鄙視，就像是在看一個暴發戶一般，不得不說，如此一來天明的身家絕對超過了他，這當即引發他的不滿。

「你給老子閉嘴啊！」老者大怒，一腳將男子揣出也不知落到了哪兒，他心中大恨，自己耗費那麼多才博取到公主一絲好感，竟然就被這小子給破壞了！看到琪琪陰沉下來的臉色，他都恨不得殺了他！

此次帶他出來，絕對是一個錯誤，豬一般的隊友啊！他難道不知道，此時的小友就代表了公主麼？大不敬啊，該死，該死之極！

「小友，既然事情已經妥當，那我等就不在叨擾了，就此告辭，以後若有緣一定請小友喝茶，告辭告辭！」老者迫不及待的騰起，全身化為一道神箭，那女子也大有深意的看了天明一眼之後，拉起琪琪化為冰晶神箭破空而去。

一滴淚水，映照著一個容顏，從天際砸下，被天明接到了手中。

但願相逢人依舊，總不負我，相思意。

第二百三十一章 混亂

看到他們的光芒隱沒在天地交接的盡頭，終於消失，天明收起那滴淚水，站在原地很久之後，突然就笑了起來，笑的沒心沒肺，笑的聲音中沒有一絲笑意。大笑聲迴盪，終究是變作一聲悠悠歎息。

紫蘇從煉妖鼎中出來，沉默的看著天明，直到他轉身欲離去的時候這才開口，「我也要走了。」

「走吧。」天明頭也不回的向前走。

「你...沒有什麼要說的麼？」紫蘇神色怔仲，欲言又止。

天明腳步一頓，突然回過神來，心中暗叫糟糕，剛剛把當前最重要的一件事給忘記了，由於老者接二連三的拿出那些寶物讓天明眼花繚亂心中驚喜難言，隨後又匆匆離去，導致天明沒有機會詢問平庸草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有一種靈藥，能夠短暫性的使人道行消失？」天明看向紫蘇。

「你是說化道草麼？這種東西最好不要亂碰，你們人族的一個大神嘗百草，撰寫《識物百草》，不小心吞服過多的化道草導致從神級跌落到聖境被敵人所殺，所以化道草一般而言誰都不敢亂碰。」紫蘇神色露出擔憂，不明白天明尋找這東西幹嘛，所以言辭鄭重的告誡他不要碰這東西。

「唔，哪裡有？放心，我自有安排。」

紫蘇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最近的地方便是盤龍山一帶有，據傳一條神龍就是不小心吞了這東西化成山峰盤踞才有了盤龍山之名，化道草對神級人物都是致命的。」

「嗯，你可以走了。」天明道，看樣子自己必須去盤龍山一趟，看看化道草是否就是平庸草，那裡，據說會很危險呢。

紫蘇款步走上前來，站在天明身前，神色鄭重而肅穆的看著他，當天明不耐煩的要轉身離去之時，她突然俯倒在地，虔誠的捧住天明的腳，湊上前輕吻著，她渾身散發出一種聖潔之氣，好像在做一件很神聖的事情，如朝聖一般。

「大恩永不忘，不管以後紫蘇會有什麼地位，什麼身份，見恩公，必三步一拜，九步一叩！」紫蘇輕語著，雙膝跪在地上，朝後挪了三步，一拜，在挪了三步，又一拜...就這樣，跪著倒退，虔誠的叩首，最終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地面上，被她的膝蓋擦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看著紫蘇消失的方向，良久之後，天明才轉身離開。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可是，她不會怪我的，絕對不會。

天明沒有這一帶區域的詳細地圖，不知道去盤龍山該往哪個方向走，但這也不是問題，在這裡土生土長的妖族，總該知道地方吧，天明在逼問了數十個妖王之後，便得到了去盤龍山的路線，他倒是有心想找一個大妖，可是這偏遠區域哪裡有那麼多大妖呢？唯一存在大妖的花葉族也被神箭族一箭給滅了全族，想要找到另一個有大妖的種族就必須離開花葉族的地盤到另一個種族地盤的中心去，這樣一來實在太遠。

天明朝盤龍山趕去，初始的幾天還算平靜，不長眼的妖怪被他隨手滅了，接下來幾天，在他的感知中出現了不少恐怖的波動，甚至有聖力的散發，都朝著一個方向而去，天明便知道自己離盤龍山已經不遠了。

天明顯得更加小心謹慎，盡量避免與那些恐怖的氣息波動照面，這樣一來又有驚無險的走了約半個月，這才在地平線上看到一座逶迤的山峰，如同盤踞在此地的一條巨龍，那橫貫的山嶺便是龍身，那起伏的山勢便是龍身的盤旋，那邊緣最高的一座大山如大龍張開了嘴，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來到此地實力高深的人便直接進入了洞口之中。

只有少部分實力不高的人在洞口外徘徊，顯然是在等待長輩。

由於自己是人族，並沒有什麼好辦法遮掩住人氣，所以很多妖族都能看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一旦暴露將會招來妖族的群攻，那樣大概就十死無生了。天明在這裡又沒有什麼朋友，不知該找誰去詢問化道草的下落，若自己慢慢尋找不知要多久才能尋到，所以天明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他與藏鱗雖然只是短暫的交手，可是雙方都盡了全力，在他看來自己其實落了下風，不然落地之時不會真氣外洩踩壞地面，這表明自己突破到大妖境界後體內真氣還很浮躁，並沒有經過長時間打磨圓潤自如，否則斷然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只有實戰，才能磨練！

天明專門尋找那些落單的妖族，或者乾脆在外圍攔截，強迫那些妖族與自己動手，當把他們打得半死的時候再去詢問化道草的下落，如此一來免不了驚動別的妖族，可是天明做事向來滴水不漏，就算別的妖族聞訊趕到他們交戰的地方，所能看到的也只是一地狼藉與一具屍體。

如此一來又過了半個月，天明從幾個妖族口中得知了化道草的下落，他們無一不表明化道草都在盤龍山的山洞之中，天明暗忖如果想得到化道草，必然要進入山洞之中才可。

由於天明暗中殺了不少妖族，導致本就不和睦的妖族相互懷疑，最後無奈之下商議各自派出兩個聖境在周圍巡邏，一旦發現行蹤詭異者當場格殺。天明由於得知了化道草的下落，並沒有在動手，反而隱藏在那粒塵埃中潛修，穩固自己的道行，神箭族老者雖然給了他一些東西，他初步估算了一下最起碼可以讓他道行增加三千年，可是在境界實力未穩固的情況下他並不想動用。否則如此揠苗助長的提升實力自己也只是一個弱者，是同境界中最為墊底的存在。

而外界每天都有兩個不同的聖境在巡視，天明他們沒有發現，倒是暗中擊殺了不少對手種族的好苗子，引發了盤龍山一場血戰。

這一場血戰由於聖境的私心引起，牽連了數十個大種族，雖然是龍族的地盤，但與龍族實力相當的種族便有數個派出代表來到了此地，所以血戰一爆發誰也無法遏制，神物還沒出世，這裡已經血流成河。

「飛常，你著實卑鄙，竟然借巡視之名殺我族後輩！拿命來！」這些妖族大種族現在面臨的最為頭疼的一個問題便是後繼無人，凡是出色的弟子，稱霸年輕一代的弟子，都被南離一劍給殺了，事關大帝，他們敢怒不敢言，所以對別的優秀弟子的保護格外警惕，此次神物出世，那些優秀弟子不免要出來歷練一番，就當長長見識，族內對他們的庇護格外深重，可是在聖境的聯手之下，誰能躲的過去？如此一來，不少出名的弟子都被殺害。

「哼，他自己行蹤詭異，誰知道是否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們當初巡視之前便說好了格殺勿論，現在死了也活該！」就仗著他們共同的約定，所以就算亂殺他們也有恃無恐。

「卑鄙！」兩大種族的聖境打破對峙的局面，徹底暴怒的動手，在盤龍山山洞之外展開了慘烈交戰，甚至有聖境的隕落。

當天明從一粒塵埃中出現之時，看到滿地瘡痍不禁目瞪口呆，盤龍山都被摧毀了一部分，大地上更是裂開了無數裂紋，而此時他們的交戰並沒有結束，斷他們傳承，就等於滅他們種族，此等仇恨，不死不休！

事態逐漸擴大，來到此地的種族幾乎全部被拉下水加入戰場，很多人初始不解，在瞭解了事情的經過後相當氣憤，在看到族內傳來的弟子已死的訊息之後當即大怒，介入戰場，盤龍山一時風起雲湧。天明微一思索，便想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當即啞然失笑，沒想到自己無意間竟然點燃了一根導火索，想來這些妖族之間也積怨已久，只等著爆發。與其等到神物出現時爭奪大戰，還不如現在就解決一些對手，這樣一來自己得到的把握就更大。

龍族作為地主，盤龍山又是一位祖宗的沉眠之地，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向族內求援，片刻後一位神級人物來到此地，才強制性壓下了眾妖的混戰，眾妖雖然憤憤，但是也不敢忤逆神的意思。

事後清點損失，眾妖才驚覺自己族內的年輕子弟在混戰中被人偷襲不知殺死了多少，更傳言有聖境暗中出手抹殺那些後輩，氣的一些種族暴跳如雷。

有一部分聖境面色十分難看，他們族內的子弟死傷殆盡，族內必然給予非常嚴重的處罰，留在這裡只是為了拚死得到神物將功補過，而他們也不好發作，因為眾妖都心知肚明，他們在混戰中誰都朝別的種族的後代出手了的。

在神級人物的調解下，他們按捺下怒火，紛紛走進山洞之中，不消片刻山外便一人不留，只剩下滿目瘡痍與屍體，還有那滲入大地的血水，在揭示著這裡也曾經是一處戰場。涼風蕭瑟，誰對誰錯。

第二百三十二章 故人

待盤龍山風平浪靜之後，天明才從一粒塵埃中出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磨練，他的境界徹底穩固在大妖之中，渾身真氣操控入微，如臂指使，再也不會出現不受控制的外洩情況。

他本就沒有打算參與神物的爭奪，這些對妖族有用之物對他而言沒甚大用處，只是那修補妖根之物，如果可能他倒是想得到以免兔小妖的傷勢還沒有痊癒，他此行是為了尋找化道草，完全可以等他們都離開之後在進去尋找，所以這段時間他想先提升一番自己的實力。

神箭族所給予的那些外物，對他而言現在都用不上，但其中有一些靈藥和丹丸，總計可以幫他提升約三千年的道行對他現在而言有大用。

一旦提升三千年道行，他的道行便可以直達六千年，相當於元嬰中期巔峰的實力，離突破後期只有一線之隔，但若是服用了，他可能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實力都不得寸進，只能在原地踏步尋求一個幾乎很難得到的契機突破到七千年去，六千年到七千年本就是一個大關卡，七千年可以選擇直接成聖自然不是那麼好突破的，如此一來加上丹藥的原因他更是難以突破。

但現在雖然看似沒有敵人，其實人人都是他的敵人，只是他還沒有把自己放到明面上去引起妖族的注意罷了，一旦妖族開始注意到他，那他絕對沒有好日子過，所以提升實力便是一件刻不容緩的事情。他可沒有南離的本事，光明正大的挑戰妖族年輕一代，妖族年輕一代中不乏有成聖的人物，想要戰勝談何容易。

思索一番之後，天明內心有了決斷，當即隱入一粒塵埃中開始調息，當精氣神恢復到頂點後，拿出那些對自己有用的東西分次吞食而下。

靈藥化為精純的天地元氣，入口即化遊走週身，最後湧入金丹，金丹有條不紊的一遍遍開始煉化，洗禮，壯大流動的真氣液體充斥經脈，當經脈傳來飽滿感後，當即有一部分滲入血肉之中，凝練每一滴血肉，每一滴血肉，都是一顆星辰，每一顆星辰，又是一方周天世界。想要晉級所需能量何其龐大，其實那些藥物所能增加的道行遠不止三千年，但天明考慮到自身那些功法的晉陞，需要大量的元氣洗練，所以才初步評估出只可能為自身增加三千年道行，其中大部分元氣都融入血脈中提升周天世界與萬千星辰的威力去了。

修行是一件單調而枯燥的事情，就是需要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去做，時間的流逝在修行中變得沒有意義，眨眼間，天明便在一粒塵埃中渡過了一年之久。

這一年的時間，他的道行在龐大藥力的灌注下突破四千年直衝五千年的關口，週身穴竅中的星辰更是凝練成型發出星辰一般迷濛的光輝，一旦催動渾身閃光，而周天世界也有數十處化為混沌，只等他開闢形成世界。

天明在靜坐中心有所感，尋一處無人的地方渡過一場天劫之後道行終於突破了五千年，成為地妖，而兩門護身功法也漸漸成型，只不過成型之後才算初步修行成功，還要週而復始的吞納靈氣使其進階達到小成。

這次天劫在天明的刻意壓制之下並未出現多大的聲勢，也未出現刀鋒之力，渡劫過後他查探了一番，盤龍山山洞之中並無動靜，那些進去的人也沒有在出來，不知是不是神物還沒有出世。

他又在一粒塵埃中潛修起來，所剩靈藥已經不多，除了凝練兩大護身法門的消耗，估計還可以為他增加一千年的道行。又是半年的時間過去，當所有靈藥都耗盡的時候，天明停了下來。

由於六千年道行仍然處於元嬰中期，並未有天劫降臨，反倒是萬千星辰初步小成，從血肉的寄托中分離蘊藏在穴竅之中形成一顆顆乒乓球大小的圓球，閃爍出淡淡的光澤，可以抵消同境界全力一擊的三成力道，只有當大成之後，才可以抵消同境界的五成力道，天明修行這門功法，是為了融合成一門絕世大道。

而周天世界，天明意念化劍將混沌劈開形成原始荒涼的天地，同樣可以抵消入體的三成力道，當兩門法術都大成之後，可以抵消高出自己兩個境界的人全力一擊的五成力道，堪稱恐怖。

若天明將斗轉星移也修煉大成，同樣可以抵消高出自己兩個境界之人全力一擊的兩成力道，也就是說天明在一階大聖的時候，將這三門功法大成，可以抵消三階大聖全力一擊的七成攻擊，能傷害到他的，只有三成，要知道，一階大聖只有一萬年道行，而三階大聖有三萬多年，足足是一階大聖的三倍之多，如此一來他就在一階大聖的時候可與三階大聖一戰，當然，這些都是假設，還要等他三門功法全部大成之後才能達成。

天明又靜心打坐了半個月，待的自己初步掌控了體內流動的真氣之後，這才操控起一粒塵埃，晃悠悠的朝著盤龍山山洞中飛去，近兩年都沒有動靜，也不知裡面發生了什麼。

本就昏暗的視線變得更加漆黑，如墨一般連神念都無法滲透太遠，天明順著山道一路向前，周圍傳來淡淡的龍威，可見此山是神龍所化應該不假，過去如此多年以後神龍的餘威仍然不消不散，充斥著每一寸地方。

這山道也不知多深多遠，天明前行了數十日之久，還是沒有任何變化發生，甚至連一個活人都不可見，周圍死寂的像是幽冥地府，而這條路，就是通往黃泉的路。

又過了數天，前方突然出現一點光芒，天明加速朝那裡衝去，視線陡然被刺目的光明所取代，過了好半響後，他才睜開眼來。

周圍傳來竊竊私語，所有進來的人，都在這裡。

他們站在一處柔軟的地面之上，空中是一條條縱橫的脈絡，輕微的起伏著，這些脈絡在他們身前這片空間的中心連接在一個透明的光球之上，光球中存在著數件事物，所有人都將眼光投向那裡，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安靜的等待著。

天明看著那些光球和那些脈絡，突然就想到了心臟，不知為何，這片空間的組成特別像是一顆心臟連接著血管的模樣，難道這裡，便是那條神龍的心臟所在地？

那個光球有規律的顫動著，像是心臟在起搏，隨著它的搏動，有一絲絲事物鑽進那些管子裡面將管子表皮撐起，如同血液在遊走，而周圍的柔軟地面，分明就像是人的血肉，他們，竟站在一個巨人的身體之上！

天明飄飄蕩蕩的向著周圍飄去，想要看清這裡的全貌以及探查出後路，他現在身懷那麼多底牌，甚至可以召出神級傀儡，如果裡面有他所想要的東西，他不介意光明正大的將它奪走，到時候看誰敢放屁！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要尋到化道草，也不知化道草在什麼地方，天明一路尋來都未找到。

「龍族此次別想得到什麼了，他們在這裡實力被壓制的厲害。」聖境的交談聲傳入天明耳畔，天明沒有在意。

「是啊，上位龍族的龍威不僅對別的妖族有效，對下位龍族的壓迫更重，龍族雖然來了神級，但自有別的神級牽制，到時候爭奪的主力還是要靠我們。」另一位聖境開口道。天明聞言心頭一動，天啊，神級？是什麼東西，竟然將神級都給招惹過來了？難道這些神物裡面，還有讓神級動心的東西不成？天明預感到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自己剛剛所想明目張膽的搶還是行不通，否則招來神級人物對他出手，他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一粒塵埃緩緩落地，融入地面無聲無息，天明並不敢輕舉妄動引起神級人物的注意，好在神級人物並沒有出現也沒有探查周圍，否則一定會發現他。他落在此地，也是為了想聽聽聖境所說看能不能探查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過去很久之後，周圍的聖境都沒有在開口，天明不禁有跳腳罵娘的衝動，自己一停下他們都不開口了，誠心戲耍他呢？就在他剛剛想離開的時候，一位聖境又開口說話了，令天明十分鬱悶。

「這神龍前輩倒也死的冤枉，竟然是吞食了過多的化道草導致藥力不散生生化去一身道行而死，可歎，可歎！」

「少廢話，我龍族的事，還輪不到你們指手畫腳！」一位頭生雙角的聖境大怒道。

「喲，聽說你們龍族的神通外洩了，奇怪呀，不是都靠血脈傳承的麼，怎麼可能外洩？難道龍族出現了叛徒？嘖嘖，那你們可要小心了，龍族的口碑向來不好，千萬別讓敵人抓住破綻啊。」另一位聖境嘲諷道。

周圍龍族大怒，空氣中一瞬間充斥了濃濃的火藥味，大有一言不合便會爆發一場血戰的趨勢，這時空中響起一聲冷哼，所有聖境當即安靜下來，老老實實的待在原地不動了。

天明知道這是神級人物在出言警告，看樣子自己也無法探聽到過多的消息了，更不知這些神物何時出世，還不如先去尋找化道草來的實在，靜等了一會兒之後，一粒塵埃再度緩緩飄起。

天明剛飛出兩步，一張白皙小手豁然伸來，將那粒塵埃抓在了手中，天明一驚，眼前黑暗的同時看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面孔。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朋友

眼前的這個女子，清麗脫俗，看上去純良無害，擁有著一副動人心魄的容顏和氣質，令人不自覺的便陷入進去，她看上去很單純，很喜歡賣萌，可是天明總對她抱著十分深沉的戒心，這個女子，好似什麼表情都流離於表面，沒有任何心機，但正是這樣，天明才看不透。

天明能從一句話，一個表情一個輕微的動作中看出很多事情，世間之事所牽扯的無非就是利益，所以儘管隱藏的再好歷經世事的他也一目瞭然，但這個女子，他們雖一起同生共死過，天明卻從未看透她的真實深淺。

捧起一粒塵埃，這女子小心翼翼的四處打量一眼，確定沒有人發覺之後這才貓著腰躡手躡腳的往外行去，在這過程中她如做賊般謹慎，不敢發出一絲動靜驚動周圍的強者，好在她修為本就不俗亦無人刻意留意她，片刻後她便來到黑漆漆的山洞中。

輕手輕腳的在山洞裡挖出一個深坑，這女子蹲在裡面探頭朝外望去，見別人一眼無法看到她的身影之後這才輕舒口氣，儼然把深坑當做了陣地。

俯下身來，女子將雙手捧在胸前，輕聲道，「出來吧。」

按理說天明在這種情況下一般不會出來，就算別人發現了他他也不會出來，他不知對方是如何在神級的禁制下發現他的但他不相信一般人能夠透過神級禁制探查出他的蹤跡，如果神級禁制這麼好破，那還是神級麼？

可這女子做的太過明顯，單單抓住了他藏身的塵埃，明顯是發覺了他，況且在聽到女子這般說後，天明不知怎的就選擇了順從，他的氣勢為之一消，堅定的意念短暫的空白，竟是十分聽話的從一粒塵埃中走了出來。

甫一出現，香風撲面，令人精神似要沉淪，天明內心警覺大作，目露警惕之色看著面前湊近的女子。出來了也好，自己還有一些事情要問她，天明隨即釋然。

妖主魅惑，這女子的誘惑顯然已經高深到了一種很強的地步，否則天明在聽到她說的話時不會輕易的遵從。若是他以往的個性，先不說打死不會出來，就算一出來也會直接一棍劈過去，可是現在只是看了她一眼，內心的警覺便銷聲匿跡。

女子偏著頭好奇的看了天明一會兒，微蹙眉頭彷彿在極力思索，她指著天明四處遊走的手指突然一定，驚異道，「怎麼是你？」

「喂，不是你叫我出來的麼？」天明知道事情大發了，感情她把自己當做了別人啊。

「我還以為是箭二十四呢！」女子憤憤的朝天明伸了伸拳頭，連翻白眼，好似氣的不行。「你說你，幹嘛搞得跟箭二十四的神力波動一模一樣啊！」

「箭二十四？難道是那個老頭？」天明自語。

「就是那個老頭！說，你為什麼會有他的神力？是不是你殺了他？」女子當即不懷好意的看著天明。

天明愣愣的看著她，隨即無奈道，「大姐，人家是神，你以為可能麼？」

「哎，等一下！」女子說著將手伸進胸脯之中，表情怪異的用力掏著什麼東西，突然，她笑了起來，從雙峰中掏出一串葡萄和一個桃子，將葡萄丟給天明，自己拿著那靈氣四溢的桃子咬了一口，便咀嚼便含糊不清的問道，「你說什麼？對了，你到這裡來幹嘛？」

看著手中滴著靈液的葡萄，顯然是一種靈果吃了後對身體的裨益非常大，她竟然就當零食吃？在看看她高聳的胸脯以及露出來的潔白溝壑，天明鼻子一熱...這TM算什麼事？

「耶？你流血了耶，受傷了？」女子伸出手來用袖子擦向天明的臉，一臉好奇的模樣。

「咳咳。」天明乾咳兩聲，推開女子伸來的玉臂，肌肉相碰時從指尖傳來的柔軟冰涼令他神魂為之一蕩，鑽進鼻孔的體香更是令心頭一股邪火蠢蠢欲動。天明趕緊擦去鼻血，不動聲色道，「你怎麼發現我的？」

「開玩笑！」女子白了他一眼，神色露出得意，「我修的是什麼，是神力！箭二十四是我第一個老師，我當然對他的氣息波動十分熟悉了，就算你隱藏的再好，神力呼應之下我也會發現你的。」

天明聞言心頭一怔，暗道這老小子果然沒懷好意，他當初在老者面前提起過靜妖，老者也就是箭二十四並沒有說破他與靜妖的關係，如果天明所說為假，那他在遇到靜妖時被靜妖發現身懷箭二十四的神力則百口莫辨，很可能因此招來靜妖的殺機。

「這老小子！他送了我好多東西。」天明低聲咒了一句，從懷中拿出許多蘊含箭二十四神力的東西以便取信於靜妖。

「你要吃啊。」靜妖並沒有看向那些東西，反而摘了一顆葡萄剝去皮遞到天明嘴邊，示意他吃下。看著靜妖純淨無暇的眼眸，天明突然感覺心底升起一絲涼意，不過他還是一口將葡萄吃了下去。

他到現在才知道靜妖修的是妖神力，可是她怎麼可能修煉神力？不應該是普通的妖力麼？神力可是神級人物的專屬啊。

蔥白玉指碰到天明厚實的嘴唇，靜妖沒有一絲不好意思的神色，她輕咳兩聲，神色嚴肅道，「哼哼，我在葡萄裡面下了毒。」

「噗！」天明一口將剛剛準備下嚥的葡萄肉給吐了出來，連核一起差點噴了靜妖一身，被靜妖輕巧的避過，他瞪大眼睛看向靜妖，同時感覺腦海有點眩暈。

「哎，都是這幅樣子，真禁不起嚇，開玩笑的啦。」靜妖怏怏不樂道，神色有一絲落寞。

「不對！」天明伸手掐住自己脖子，此時的他感覺天旋地轉，大腦一片空白，喉頭發堵快要窒息，體內真氣運轉都被逼迫的快要崩潰。毒性一剎那發作，天明眼珠子一翻便栽倒在地。

靜妖無辜的看看他，在看看四周，一副不關自己事的表情，鬱悶的扶起天明，她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倒出一滴液體讓天明嚥下，同時渡過一絲妖力助其煉化。

天明渾身傳來水波蕩漾一般的景色，隨著水波的消散，一絲絲漆黑的物質從他毛孔裡鑽出來融入水中同時消散，他臉上漸漸浮現紅潤，靜妖收功，面色浮現出一抹蒼白之色，身體顫了顫，她忍不住的噴出一口黑血來。

天明醒來，戒備的看著靜妖，手中悄然握緊了絕世棍，說真的，對上靜妖他覺得自己沒有絲毫取勝的把握，論實力，靜妖要高出他很多很多，論身家，誰知道靜妖會不會有什麼底牌？箭二十四既然是她的師父，能給自己這麼多東西，未必就不會給靜妖更多更好的事物，況且以她在妖族的地位，想要什麼沒有？

靜妖見狀苦笑一聲，神色落寞的幾乎要泫然欲泣，清了清嗓子，她低聲道，「空中有毒，你的實力太低了根本抵抗不住的，毒性入體也發覺不了。」

看到靜妖有些淒慘和悲苦的神色，天明伸手一揮，手中浮現出一個陣法，那陣法幾乎剛出現便發出「嗤嗤」之聲被一種莫名的力量侵蝕殘缺，天明這才完全肯定靜妖的話，道，「現在怎麼辦？」

「我受了重傷，剛剛給你逼毒妄動真氣已經壓制不住了，本來以為你是箭二十四還可以幫我，現在看來沒有辦法了。」靜妖神色更是萎靡，連說話都十分困難。

「額，不好意思。」天明內心升起一絲愧疚，自己與靜妖的交情並不大。

「怎麼說，你也算是我朋友的朋友吧，迄今為止，我還只有小妖一個朋友呢。」靜妖有些傷感的開口道。作為他們這種身份地位的人，誰能交到真心朋友呢？無不是相互利用與算計罷了。

「如果你看得起在下，那把我也當朋友吧。」天明躊躇了一下，開口道。

「我才沒那麼笨哪，幹嘛相信你啊。好了你別說了，我快說不出話來了。」靜妖神色露出痛苦，體內真氣紊亂外洩，將她白皙的皮膚割出一條條傷口。她緊咬著嘴唇，額頭冒出冷汗，仍憑體內神力將週身割的血肉模糊卻哼都沒有哼一聲。

天明抓住靜妖，身形一晃便進入一粒塵埃中，此地相信除了靜妖的感應外旁人就算是神級也很難發現他們的存在。

「那老小子給了我不少好東西，你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的上你的。」天明說著從懷中掏出數十樣事物一一陳列在靜妖面前。靜妖勉強抬頭看了一眼，隨即搖了搖頭，此時的她已全身鮮血淋漓，看上去好不恐怖。

天明又將神箭族當做謝禮送給他的東西全部拿了出來，這些事物全部散發著迷濛的光輝，一看就不是凡品，「還有這些！」

靜妖將嘴唇都咬破，面色慘白的嚇人，香汗一滴滴滴落在地，她抬起頭來，眼神逐漸黯淡，還是搖了搖頭。她的秀髮鋪展開來，隨著她搖頭而擺動，看上去像是一幅絕美的畫面。

第二百三十四章 舞姿

「不對呀，這是什麼什麼丹，據說連聖境服下之後都可以續命！」天明從中擇出一個玉瓶，在靜妖眼前晃了晃，靜妖有氣無力的白了他一眼，連搖頭都沒有力氣了。

「這個草，什麼草來著，反正他說很管用，包治百病哪！」天明看著靜妖嘴角的黑血控制不住的往外冒，也不由有些焦急，靜妖剛剛才救了他一命，還是因為救他才牽動傷勢否則不會如此，他此時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

「還有這個這個，都是好東西啊，難道就不能幫你？」

靜妖掙扎了一下，鼓起最後的餘力怒道，「我...老娘...用不了！」說完她一下子癱倒在地，渾身止不住的脛靡著，體內神力透過表皮散逸出來，帶起一片血花的同時一絲絲的消失。

天明恍然，隨即慚愧，他把靜妖想的太厲害了，這些東西想要服用所要求的道行無一不是高階大聖，現在的他們怎麼動用的了呢？腦海閃過一道靈光，天明抓出一段樹枝，驚喜道，「這是他煉製的神級傀儡，他肯定在裡面留下了自己的烙印，你試試能不能感應到他或者吸取裡面的神力助你鎮壓體內傷勢？」

靜妖聞言雙目一亮，用眼神示意天明將東西拿過來，天明摸了摸後腦勺，不解她的意思，隨即將樹枝丟在一邊，喃喃道，「還是不行，真的就沒有辦法了麼？」

看著天明轉身在那一團光華中尋找，靜妖瞪著那一截樹枝，急的都快哭了出來，她使勁的掙扎了一下，想要將那截樹枝抓在手中，可是手臂不聽使喚。

「還有什麼呢？還有什麼呢？」天明背對著靜妖在那些光華中尋找可能對她有用的事物，語氣焦急絲毫沒有注意到靜妖此時無語望蒼天的悲憤表情。這個傢伙，我真恨不得揍他啊。

「啊！對了，這個！」天明大叫一聲，從光團中取出一枚三葉草，道，「這是什麼三葉奪天草吧，對，就是三葉奪天草，可以幫妖族提升三千年道行，應該對你有用吧？啥？還沒用啊，那我在找找，在找找，你別急，千萬別急！」

天明說完又轉身去尋找，奈何靜妖將眼珠子瞟向那截樹枝眼眶都快瞪亂了天明還是沒有發覺她的意思，其實這也怪不得天明，妖族的魅惑大多由眼而起，使人不知不覺的著了道，所以天明一直沒有去看靜妖的眼神。

靜妖完全成了一個血人，抽搐著口中吐出黑血，她眼中突然冒出明亮的光芒，藉著真氣在自己長時間操控下有了那一剎那的運轉之機，抬手一抓，將樹枝攝取過來。

「有了！」天明驚喜道，手中捏著一顆丹藥轉身一步向前踏出，好巧不巧的剛好將樹枝踏在腳下，靜妖作用於樹枝上的那股妖力頓時潰散，無法在將其攝取過來，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是...喂，你怎麼了！」看到靜妖臉上逐漸僵硬的表情，天明大驚，抱著她的雙肩拚命的搖晃起來，隨後咬牙渡過一絲真氣過去，可是真氣剛剛入體，便被紊亂的神力絞散，根本無法注入她的丹田形成周天。

潰亂的神力受到吸引，紛紛朝著天明湧來，像是要將他滅殺一般，天明早知道會出現這種反噬當即有條不紊的將其一一化解，他低頭時，剛好看到靜妖偏向一旁含恨的眼光。

順著靜妖的視線看去，天明看到了那截樹枝，渾身一怔隨即恍然大悟，趕緊將樹枝抓來遞到靜妖手中，樹枝中蘊含的神力受到召喚，一絲絲的沒入靜妖體內，將她紊亂的真氣鎮壓調和，靜妖咳嗽兩聲，恢復了一點力氣。

嗔怪的看了天明一眼，靜妖躺在他臂彎之中閉上雙眼，意念侵蝕到那截樹枝中去。只要尋找到了老者的烙印，她便能與之溝通，從而從冥冥之中借來他的力量幫自己鎮壓傷勢。

「箭二十四，把你的神力，給我！」

當傀儡樹枝中的神力被引動消耗掉一絲的剎那，老者便心生感應，當即笑道，「這小子，這麼快就遇到大敵了啊，連神級傀儡都動用了，不行，我不能讓他如意，所有神力，都給我回樹枝中去！」

但感覺到傀儡神力被自己鎮壓不在消耗的時候，老者露出一副惡作劇的表情，得意道，「哼哼，小子，凡事要靠自己懂不？神級傀儡只能用三次，哪能這麼浪費？」

樹枝中的神力被一股專屬的意念鎮壓不在外洩，靜妖不能在吸收，體內的神力再次橫衝直撞起來，面色浮現怒氣，靜妖緊閉著雙眼，將神念快速侵入樹枝中尋找老者烙印的所在地，絲毫不顧身體的傷勢，她這是在拚死一搏了。

「啊哈哈，臭小子哎，你以為我治不了你？老夫現在閉關，不與你計較，可是想動用神級傀儡？沒門兒！」老者惡聲惡氣道，回來之後他本源大損，沒有上萬年閉關是痊癒不了了，為了博得公主歡心他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心中怎會沒有一絲怨氣？現在既然有機會，他當即將所有元氣發洩在天明身上，在他看來，只有天明動用了神級傀儡這才導致樹枝中的神性本源外洩。

「老夫的禮物，可不是這麼好收滴~」老者閉關一會兒之後，又大笑起來，心中幻想著天明此時在別人追殺下亡命逃亡狼狽不堪的模樣，不禁升起一抹快感。

「咦？」笑了一會兒之後，老者神色一滯，感覺到自己留在樹枝中的烙印被引動，心中不禁琢磨起來，難道這小子真的遇到了大敵連老夫的烙印都感覺到了威脅？那可大大不妙，這小子的敵人一定是一位高階大神否則不會驚動老夫的烙印，如果他真的死了，公主追究起來老夫可就完蛋了！

老者神色驚疑不定，隨後一咬牙打算解除對樹枝中神力的鎮壓，可是此時，他頭頂的虛空中傳出一聲怒喝，令他面色大變。

「箭二十四，把你的神力，給我！」

老者面色浮現惶恐，當即不敢作絲毫耽擱的將神力透過無盡距離傳遞到那道烙印中去，他臉色瞬間蒼白下來，心中暗暗叫苦，天啊，怎麼是她！

一股磅礡神力蘊含著高深莫測的玄奧意味從樹枝中散發出來.經由靜妖的手臂傳遞進她身體裡，那些混亂的神力緩緩被鎮壓回她的丹田，充滿生命痕跡的神性沒入靜妖體內，快速修補她體內體外的傷痕。

肉眼可見一道藍光在靜妖體內遊走，所過之處一切混亂被鎮壓回歸丹田，一切傷勢被修補，過了片刻之後，神力才徐徐散去，靜妖睜開眼來，目中閃爍出明亮無比的光澤，萎靡的氣勢也恢復過來。

當感覺到那股意念退去後，老者才輕舒口氣，同時老眼中幾乎掉出淚來，這TM怎麼回事啊，不是那小子麼？怎麼變成妖主了？這倒好，付出了那麼大代價才挽回自己在公主心中的地位，又得罪了妖主，他不信自己鎮壓樹枝中的神力時靜妖看不出來，而且為了幫助靜妖，他不得不又付出一部分神性本源，如此一來實力都快跌回聖境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老者望向天花板，視線好似穿透一切阻礙直達蒼穹，我到底做了什麼，我到底造了什麼孽啊！他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不行，這件事一定要向聖女稟報清楚！老者思索一番，結束閉關覲見聖女去了。

「嘻嘻，好了~！」靜妖歡快的在原地蹦跳兩下，一副高興的表情，她笑嘻嘻的看著天明，「我給你跳一支舞吧。」說完不等天明同意，她便帶著天真的笑意獨自起舞。

天籟一般的歌聲響起，空中彷彿降下了無數花瓣，出塵的仙女浮現出來，吹響了笛音，彈起了古箏...她們，只是陪襯。

水袖招展，步步生蓮，翩若孤鴻，婉若游龍。

那一舞的風姿，傾盡了天下的韶華。

天明神色癡迷的呆愣原地，思念沉入過往的記憶。

「我給你跳一支舞吧。」同樣的話語，同樣的笑容，同樣的震撼，同樣的...刻苦銘心。小師妹的舞姿，曾經對他來說就是天底下最美麗的畫幕。

「喂，傻啦？」靜妖不知何時已經獨舞完畢，此時傾身看著天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看你這點出息！」

天明驚醒過來，過往不可追尋，終究只是記憶了罷！輕輕歎息一聲，天明調整好心態，當即羞澀一笑，指了指靜妖的身體。靜妖不解，從雙峰中掏出一面小鏡子來，左右看了一下，當即大驚，趕緊用手摀住自己胸前，賊兮兮的看了看四周確認沒有別人看見之後這才放下心來，抬手打了個響指渾身頓時煥然一新，那些粘在身體上的血跡完全不見。

剛剛她經歷一場大劫，渾身邋遢狼狽髒不啦嘰的，可是她自己全然沒有發覺，臉頰浮起紅暈，她看著天明怒道，「不許說出去知不知道？」要是被別人知道了本姑娘還有這麼髒的時候，那該都丟臉啊。

天明趕緊點點頭，表示自己會意，「瞭解，瞭解！」

「你瞭解個屁！」靜妖低聲喝了一句，「還朋友呢，一點心有靈犀的自覺都沒有，我那麼想拿到這截樹枝，你都沒發現的麼？」

天明老臉一紅，自己確實沒有注意，否則也不會拖沓了那麼久。

第二百三十五章 打賭

天明很早以前就發現一個問題，和兔小妖她們說話的時候，她們總容易跑題，東拉西扯的亂說一氣，於是一個話題幾經坎坷他們還是沒有說完。此時和靜妖交談也是一樣，相互詢問了這麼久，他們誰都沒有得到自己問題的答案。

有些鬱悶的摸了摸光頭，天明剛想開口，靜妖就白了他一眼，「還摸，還摸你那頭頂都要閃光啦！」

天明有些喪氣的看著她，韻量半響後本想詢問一下兔小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未料開口卻變成，「你現在還好吧？」

「嗯...差不多了吧，不過實力還沒有恢復，而且不能運氣，那個老頭子也太可惡了，將我所有的實力都鎮壓了，這樣我就跟一個普通人一樣啦！所以，你要保護我好不好？」靜妖可憐兮兮的看著天明，目中露出哀求，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天明也知道靜妖是因為受了重傷才導致真氣潰散，如果不全部鎮壓還是會出來作亂，所以箭二十四做的也沒錯，不過唯一不足的就是靜妖不能運功。「看情況吧，你到底...」

「什麼嘛！」靜妖氣呼呼的打斷天明說的話，嚷嚷道，「還做朋友呢，人家落難了都不保護我的啊！」

「我說過我不保護你了麼？」天明驚訝道。

「那你還說看情況？」靜妖哼道。

「有麼？」天明擦了擦額頭冷汗。

「就有就有！」靜妖抓狂道。

「好吧，那不算數，我保護你直到你安全為止總可以了吧，我說，你到底...」

「咦，你的頭髮怎麼還沒長出來啊？光頭很好麼？」靜妖又打斷了天明的話，好奇的用手指頭戳了戳天明的頭皮，隨即皺眉思索道，「你好像有問題呀。」

「我當然有問題了。」天明神色陰沉，「你聽我把話說完行不？」

「我不是說這個啦！你看你，現在都六千年道行了還沒有長出頭髮，你不覺得怪異麼？哦，啊？對了，怎麼可能，這才過去多久，你怎麼就有六千年道行了？」靜妖像是看國寶一般看著天明，神奇道，「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萬年一遇的絕世...」

「去死！」天明制止了靜妖的繼續YY，皺眉沉思起來，經她這麼一說，自己才恍然驚覺，雖然未重塑金身，但全身穴竅貫通理應不存在什麼隱患才對，怎麼還沒有長出頭發來呢？難道身體中真的還有什麼未知的隱患不成？天明一時百思不得其解。

長時間以來，自己自來到了這個世界後這麼一路走過，已經習慣了光頭的日子，在說頭髮一事也很難引起自身注意，若不是靜妖這麼說了，自己可能到現在還不曾發覺，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天明意念內視，反覆掃過頭顱內的每一寸地方，可是沒有任何發現，那，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呢？不能長出頭髮，代表全身穴竅並未貫通，靈氣不能流轉到頭皮上去，自身真氣運行的周天也不算完整，這樣一來實力還如何精進？難怪自己感覺一直存在著缺憾，難道就是未長出頭髮的緣由所致？

天明神色嚴肅起來，剛想嚴查一番不料被靜妖打斷，「你還沒告訴我呢，你怎麼這麼快就有六千年道行了啊。」

「一些奇遇，奇遇，機緣巧合而已。」天明並不想在這些事情上多做糾纏，於是馬虎應對道。

「什麼嘛！」靜妖氣憤的指著天明，一臉怒意，「這又不是什麼說不得的事情！」

「好啦，本來是三千年，後來神箭族給了我一些東西，增加了三千年道行，這才到六千年的。」天明無奈道。

「三千年？才幾十年的時間就三千年？你真是奇才！我都嫉妒了，話說神箭族也真小氣啊，竟然只給你增加三千年道行的東西，你怎麼說也護送了他們的公主呢！」靜妖不忿道，羅森中一直流傳著天明護送琪琪尋親的事，這些事自然瞞不過她的耳目，通過剛剛天明拿出的那一系列神箭族的東西，靜妖便可確認那個人族就是天明。

天明沒有作答，自己修行的功法太過變態，幾乎吞噬了大半藥力才隱隱成型，否則自己的實力必將遠超現在。而現在，最主要的是沉澱，沉澱這一身實力，將其化為己有。

「我們說到哪兒了？」東拉西扯靜妖自己都有些迷糊了，拍了拍額頭，她笑嘻嘻道，「作為朋友，我也告訴你，現在我的道行是八千多年，馬上就要突破九千年了哦~嘻嘻，我到現在修行還不過千年，怎麼樣，很不錯吧。」

天明愣愣的看著她，表情怪異，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眼前這傾城容顏竟已是千年老妖婆了！

「喂，你這是什麼表情？嫌我老？！本姑娘告訴你！在妖族三萬年壽命都算年輕的了，如果沒有活那麼長時間，誰能有那麼高深的道行！你想要找十幾歲的丫頭對不對？你這色鬼我告訴你，十幾歲的丫頭在我們妖族那要麼是塊石頭，要麼還是隻野獸呢！」靜妖怒火滔天的看著天明，幾乎忍不住想要和他掐架了，「我老？！我還沒成年呢！妖族一萬年才舉行成人儀式，你竟然說我老？！」

「沒...沒沒！」天明趕緊擺手否決，表明自己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同時他暗暗嘀咕道，「兔小妖和我都只有幾十歲呢...」

「我靠！」靜妖大吼，「你明明就是說我老！我今天還找你耗上了，你敢不敢跟我打賭，別看你現在實力還算可以，我敢確定你沒有一千歲道行絕對不會突破八千年！我們賭不賭！」

「喂，你別這麼盛氣凌人好不？」天明無辜道，自己真的沒那麼說呀，只是闡述了自己與兔小妖年紀的事實而已，至於麼。

「你有種你就和我賭！老娘今天還把話放出去了！要是你贏了，從今以後你就得聽我的！要是我贏了，以後我就全聽你的！你敢不敢！」

天明面色怪異，果然女孩子都很在意自己的年齡問題啊，你說你沒事幹嘛要把你的年紀告訴我啊，我又沒問你...等等，好像哪裡不對吧？

「你說...我贏了我就得聽你的，你贏了你就要聽我的？」天明不敢相信的看著靜妖，這算什麼賭法？

「額...」靜妖語氣一滯，面色浮現尷尬，情急之下竟然說錯了，該死！她假意咳了兩聲，顧左右而言其它，最終怒道，「你就說你和不和我賭吧！」

「為嘛要和你賭，有病！」天明不屑道，靜妖肯這麼說那她絕對會有把握自己一定會輸，畢竟她對這個世界的瞭解是自己難以企及的，這樣一來不就等於簽了賣身契了麼？在說天明也很懷疑靜妖這麼說的用心，難道是想招攬自己？

天明不過幾十年道行便突破六千年，可謂是一個絕頂天才，如果靜妖將其招攬，自己不就等於多了一大助力？這個天下，終究會是他們這一代的天下啊。

「好了，作為朋友，以後有什麼事我會幫你的，你也別耍小心思激我了，話說，我們說到哪兒了？」

「額...對呀，說到哪兒了？我忘了...」

......

「好吧，重新開始，停，我先問，你不許插話不許打斷我說的話，我問你答！」天明指著靜妖道。靜妖乖巧的點點頭，沒有做聲。

「恩...我想想，對了，兔小妖呢？她發生了什麼事？」天明理清思路，開始詢問自己想要知道的一些問題。

「小兔子啊，她跑了！」靜妖嘟嘴道，同時從懷中掏出一些水果，一邊自己啃一邊遞給天明。

「你知道凰二是什麼人麼？」天明吃著水果語氣含糊。

「凰二？不知道哎，不過我倒知道有個凰大，還有凰天！」靜妖用袖子擦了擦手中靈果，咬了一口，嬌嫩的雙唇顯現出無與倫比的誘惑。

天明暗忖，看來這凰二應該就是凰大的弟弟了，至於靜妖為何不知道，原因有很多，可能她壓根就不記得有這麼一個人。「凰大是不是經常約你出去？」

「約我？沒有啊，只是有事商議的時候才找我。」靜妖乖乖的回答道，看上去一副乖乖女的模樣。

「有一次凰大叫你出去之後，你回來兔小妖就不見了對不對？」天明推測道。

「咦，你怎麼知道啊？」靜妖不解。

「哼，我怎麼知道，凰大叫你出去，凰二便趁機逼走兔小妖將她一路追殺想要搶奪她體內的龍丹，到時候龍鳳和鳴，其威暴增，你難道不知道這件事？」天明冷笑道。

靜妖眼中暴起一團精光，沉默下來，按理說妖族的事情一般瞞不過她，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兔小妖被追殺的事情，這其中的意思，可就有趣了，「不許污蔑凰大，不然，我不給你水果吃了！」靜妖抬起頭來，還是原先那副樣子氣呼呼的開口。

「污蔑？我親眼看見兔小妖被追殺，追殺者是奉凰二之命，這還有假？」

「可是你若看見，你怎麼不救她？再說你是怎麼看見的？」靜妖反問道。

天明一時語塞，確實，自己怎麼看見的呢，那一幕發生的是真是假，也不清楚，很可能只是幻覺呢？歎息一聲，他開口道，「現在龍族都在追殺於她，你就不打算做點什麼麼？」

「這事我也聽說了，放心吧，龍族絕對不敢明目張膽的出手，但要是暗中違背我的意思我也沒辦法，所以你最好快點找到她，我也會派人去找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好像...

天明沉默下來，兔小妖此時的境地著實堪憂，龍鳳二族都是妖族的超級大族，就算靜妖出面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對付她，但要是背地裡做什麼小動作，防不勝防。一旦他們派出強者想要暗中襲殺兔小妖，那派出的必然會是實力絕強之輩，一舉成功免得露出什麼馬腳，這樣一來兔小妖就更危險了。

他的眉頭不禁蹙了起來，內心隱隱開始擔憂，這小兔子，竟然迷路了，也不知道現在到了哪裡，真讓人不省心啊。壓下心頭波動，天明看著靜妖道，「這空氣中為何有毒？」

「這就涉及到一些修煉中的事了丫，神力超脫天地，對你們吸納天地之力的人來說，非但不是大補反而是一種毒藥，好在這裡瀰漫的神力實在太少太少，毒性才沒有那麼嚴重，以後呢，你要是遇到魔族和神族的人可要千萬小心，我敢打賭，你說不定還打不過神族四千年的小輩，因為神力起源於他們種族。」靜妖鄭重的告誡。

「這麼厲害？」天明不敢相信，雖然自己現在真氣虛浮境界不穩，可好歹也是實實在在的六千年道行，況且加上自身一些神奇功法的緣故，他自負就算對上七千年道行的人也可以做到完全碾壓，竟然會打不過一個神族四千年的人？

「就是這麼厲害！」靜妖肯定道，「不然怎麼叫神力呢，別的種族一般可只有神級才能修煉神力呢。」

「我記得你好像修的就是神力吧。」天明陰測測的笑道。

「想都別想！」靜妖一擺手，堅決制止了天明繼續打探的興趣，「一個種族，只有繼承人才有資格修煉神力，如果我將辦法告訴你，我絕對會死，而且是很慘很慘的那種。」她肯定的看著天明，「非神級想要修煉神力，除了神族以外，所需要的代價誰也承受不起，你還是別做夢了。」

「唔，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箭二十四那老頭子給我那麼多神力煉製的東西，若神力是毒，豈不是會害了我？」天明摸了摸下巴，做思考狀。

「差不多吧，那老小子不會那麼大方的，建議你還是不要將指望放在那些神力之物上，不過危機時刻動用一下還是可以的，想要依靠他們從而高枕無憂，那還是算了吧，就拿你這座洞府來說，都是有使用次數限制的，貌似這剛好是最後一次啊，我們出去了就再也進不來了，這洞府也就真正喪失神性變得普通了。」靜妖學著天明的樣子做高深莫測狀，可是發現自己怎麼做都沒有那種韻味，不禁有點氣餒。憤憤的從雙峰中掏出一串水果，自顧自的啃了起來。

「好小子，果然想坑我！」天明露出恍然的神色，對著靜妖道，「如此一來豈不是說明如果我想爭奪要出世的神物就沒有了藏身之地？」

「那可就慘了...」靜妖當即鬱悶起來，可憐道，「開始還以為你是箭二十四，沒想到是你，箭二十四還可以幫我，你...就算了吧，若是連藏身的地方都沒了，那我根本就得不到神格了。」

「神格？什麼東西？」

「好東西呀，那些神級和我都是衝著它來的，有了它，我不僅可以實力完全恢復，還有把握從九千九百九十九年道行衝破萬年大關。」靜妖微瞇著眼睛，吐出一粒核子，考慮道，「他們肯定不會讓我得到的，甚至我來的過程中，遭到了數十個大聖的暗中襲殺，要不是命大，哪能來到這裡啊，哎，慘了慘了，怎麼辦啊...」

天明神秘兮兮的湊近靜妖，道，「如果我幫你得到此物，你怎麼報答我？」

靜妖直接無視了他說的話，在神級的覬覦之下搶走東西，那怎麼可能？所以她乾脆理都不理他。

「你想想啊，神級自有別的神級牽制，到時候他們的戰場不在此處，爭奪的只有聖境，若我將這神級傀儡祭出去，就等於是一個神級在出手...」天明誘惑道。

靜妖雙目一亮，明顯覺得天明說的有理，她一臉委屈的看著天明，「那我以身相許好不好。」

「去死！」天明大怒，「你想害死我啊，我敢確定如果我答應了這消息一旦傳遞出去，你的長輩絕對會出手殺了我。」

「嘻嘻，你還蠻聰明啊，那好吧，你說說你要我怎麼報答你？」靜妖露出得意的神色。

「額...此事稍後再議，等我拿到神格在商討也不遲，你先告訴我這附近哪裡有化道草？」

靜妖神色一變，「你要這東西幹嘛？這東西對神力的克制非常重，連神龍都會死去就可想而知。」

「別管這麼多了，我就是為了這東西來的。」

「可能是物極必反吧，化道草在神族最多，同樣神族又是神力最充沛的地方，當然別的地方也有，在盤龍山這條隧道裡面就有，不過不是很多。」

「往哪邊走？」

「你真的要啊。」

「廢話。」

「你要了不是用來對付我的吧...」

「有毛病吧你，我當初又不知道你修的是神力，我來是有我的打算。」

「那好吧，往裡面走。」

天明順著靜妖所指的方向操控起一粒塵埃緩緩飄過眾多聖境的身邊，看到那如同心臟連接血管的一幕之後仍然感覺有點震撼，身死心不死麼？

心臟之後又是一道漆黑的洞口，天明與靜妖鑽了進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片刻後，一種莫名的力量散發出來充斥空間之內，令天明渾身凡是沾染神力的東西無不大振，如同遇到了天敵一般。

靜妖神色一變，拉著天明猛的向上一躍，一粒塵埃猛的炸開，喪失靈性墜落在地，神力開闢維持的空間頃刻損毀，天明看著靜妖一臉心有餘悸，他沒想到化道草對神力的克制這麼嚴重，竟能將一件蘊含神力的法寶打成凡俗，剛剛要不是靜妖反應的快，自己很可能便隨著塵埃中的空間損毀而被淹沒在裡面。

將所有蘊含神性的東西全部收入體內空間，那人族戰魂為他開闢的天地之中，人族戰魂早已死去，所用力量並不是神力，故此隔絕了化道力量對神力的侵蝕。

靜妖面色謹慎的後退幾步，不願輕易觸碰到那些瀰漫空間的化道力量，一旦沾染過多她所修必將全部付諸流水。天明向前看去，只見漆黑的山洞洞壁之上，一枚枚葉片閃爍著微弱的光澤，散發出神秘的力量。

歎息一聲，這化道草並不是平庸草，就是不知道，功效是不是一樣。

天明走近，摘下一片葉子，受空中那種氣息的影響他感覺自身道行都無形中消散了不少，只是由於自身真氣並不是神力所以受到的侵蝕才不算嚴重，看著手中閃爍出光澤的草藥，天明內心生出一股惡作劇的趣味來。

手中舉著化道草，天明一步步靠近靜妖，臉色陰沉。靜妖面色大變，驚悸的看著他一步步後退，語無倫次的開口，「你...你想幹什麼？」

「哈哈，怕了吧。」離靜妖只有幾步距離時，天明看到靜妖花容失色當即大笑起來，一口將葉片吞了下去，靜妖這才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輕撫酥胸示意自己受到的驚嚇不輕。轉過身去，背對著天明，靜妖很好的掩飾了自己剛剛誕生的殺機，如果天明在往前走一步...

誰說她那麼怕化道草的？

化道的力量入體，天明只覺心頭升起一種飄然若仙的感覺，彷彿自己正在舉霞飛昇，靠，這不是升仙液一般的力量麼？只不過唯一不同的是，升仙液所造成的一切都是假象，但化道草讓其產生這種錯覺之後，他真的週身雲霧繚繞，閃現出虹光，一道道仙樂奏鳴，一隻隻仙鶴起舞，頭頂更是浮現出一座仙宮，他緩緩離地而起，感覺到仙宮中傳來一種召喚的力量讓其不受控制的飛昇而去。

天明意守丹田，雙手抱元，識海中的巨劍猛然拔起，朝著自身一斬，一道凜然無匹的劍意散發將他與仙宮中的聯繫斬斷，他趕緊操控那股入體的力量侵入金丹之中。

被困住的刀鋒之力迎頭撞來，恰好與這一股力量接觸，兩種仿若極端一般的力量頓時激戰起來，化道的力量越來越弱，刀鋒之力的尖銳與光澤也越來越黯淡。兩種力量如同被抵消了一般各自消散。

天明輕歎一聲，化道草不是平庸草，來代替也做不到。將化道的力量導出體外，天明神色黯然的站了起來。

「怎麼了？」靜妖語氣關切的詢問，絲毫沒有因為剛剛的事情受到影響。

「不是我要找的東西...你知不知道有一種草藥，可以將一切事物變得平庸，只不過有一個時間段的限制便又會恢復？」天明抱著期冀對靜妖說道。

「唔...」靜妖咬著手指蹙眉道，「這個你不應該問我哎，《識物百草》是你們人族的大神編寫的，你們人族應該對這些天地奇珍更為瞭解才對，你說把一切東西在一段時間內變得平庸...好像...有...」

第二百三十七章 難看

「真的有？」天明突然有一種絕境逢生的喜悅，就好似本就無望的事情突然出現了一個轉機，讓他驚喜難言，畢竟一旦有了煉化刀鋒之力的辦法，那那一柄天外來刀，將是所有敵人的噩夢！

這，可以成為他當之無愧的真正殺招！所以為了得到，哪怕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願意。

「化道草啊。」靜妖指著天明身後閃光的葉片，一臉無辜的表情，好似她原本所說的就是化道草一般。

「剛剛試過了，沒用。」天明歎氣。

「嘻嘻，耍你呢，真笨！」靜妖說著掏出一本裝訂成冊的小本子，丟給天明道，「看完了還給我啊，從小到大就要背這個，真是煩人啊。」她做頭疼狀。

天明接過小冊，如同古代書簡一般，封面上是用神文書寫的四個簡易小字，這天明倒是認得，分明是紫蘇和靜妖都提起過的《識物百草》，打開第一頁，天明頓時感到頭疼，終於明白了靜妖為何做出那副樣子。

第一頁之上畫著一副圖形，不，應該是如標本一般烙印上的一株植物，看上去栩栩如生活靈活現，旁邊文字便是註解，詳細的介紹了這種植物的生長地帶，喜好環境，功效用途，不同搭配不同效果等洋洋灑灑的幾千字，密密麻麻的排列在一處，看得人眼花繚亂，那文字小的跟一個黑點一般，不用神念閱讀還根本就看不清，若有密集恐懼症的人，見了此書非發瘋不可。

「這...叫我何時才能看完？」天明苦巴巴的看向靜妖。

「好好讀書，孩子。」靜妖同情的看了天明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天明本不想將時間浪費在這件事上，他還有很多事要做，可是閱讀此書也有一定的好處，不僅能夠掌握這世界中一些草藥，增長自身閱歷，更何況現在左右也是等著，等神物出世，還不如汲取一些知識呢。更重要的是，看靜妖的意思，明顯不打算將此書送給他，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收了回去，她都捨不得，可見此書的重要性，天明想要得到一定非常困難。

天明不過看了幾句話，還沒來得及記住，便遇到困難了。

頭也不抬的用手肘捅了捅靜妖的背部，天明輕語道，「哎哎，這個字怎麼讀？是什麼意思？」說著他將執書的手移到了靜妖面前。靜妖面色古怪的看著他，驚訝道，「這個字你竟然不會讀？」

「廢話，要是會，我還問你幹嘛，別耽誤我時間！」天明尷尬的怒道。

「這是鎮字文，主鎮壓，鎮殺的意思，一般而言它不僅是一個文字，還是一種神通的載體，寫出它便可起到鎮壓之效。」靜妖看怪胎一般看著天明，開口解釋道。

天明直接無視了靜妖的目光，理也不理她的繼續看下去...「哎哎，這個呢？」

「這是殺字文，很單純的一個意思，就是，殺！」

「那那...這個呢？」

「這是...算了吧，這本書我已經讀透了，我告訴你你想要找的東西吧。」靜妖無可奈何的歎息一聲，「有這種功效的，在第一百三十一頁和二百九十八頁，四百零二頁，五百頁，自己去看吧。」

「一百三十一頁。」天明喃喃著，用手指粘了點口水，看向書頁右下角標記的頁數，將其翻至一百三十一頁，剛要看向圖形所標注的內容，突然雙目一凝，神色沉重起來，嚴肅道，「這個字，是一？」

靜妖拍了拍腦門，很想將天明一腳踹飛再也不看見他，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她平靜道，「你說呢？」

「這是一字...神文一字？」天明喃喃，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神文與後代的一字形體並不一樣，顯得更加繁瑣與複雜，透出一種單純的意境，彷彿說一，便是一，絕對不會包含第二種東西，這種單純的一字之意，讓他心驚的同時砰然心動。如果，一字開天符，用神文寫出來的效果會是怎樣？

史書殺符，透出一種古老滄桑，符中蘊含了歷史的沉澱，時光的變遷，自然是越古老的文字，所寫出的符意更加強大。

強行壓下心頭的波動，天明將書翻至開頭幾頁，記住了一到九幾個最基本的數字，這才看向第一百三十一頁記載的內容。

將靜妖所說的頁數都看了一遍之後，過去了大概一天的時間，天明從書中抬起頭來時只感覺頭暈眼花。當然，看書的過程中自然免不了的向靜妖請教一些不會讀的字，惹得她當場暴走。連神文都不會，還算是這個世界的生靈麼？

「還是沒有相同的，哎。」天明歎了口氣。

「大千世界，所不知道的事物多了去了，這本冊子裡面記載的也只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只要你肯尋找，一定會有所發現的。」靜妖滿不在乎的道，嘴角沾了一些水果的殘跡被她一把抹去，毫不客氣的搶走了天明手中的冊子。

「你說，這些文字為嘛要叫神文呢，而不叫妖文，人文？」天明隨口道。

「屁話，這是神族發明的文字，當然叫神文了，當初各族莽荒，不通世情，不懂交流，神族智者發明了文字讓各族走入文明，當然叫神文了。」靜妖狠狠的瞪了天明一眼，像是看白癡一樣。「真懷疑你是從那個角落裡蹦出來的怪胎，修行速度這麼快，卻連神文也不認識。」

「喂，美女，認識好不好，只是有些不認識罷了，你不能以偏概全！」天明故作委屈的開口，同時內心暗自慶幸，好在自己在琪琪家中時認識了不少神文，否則現在還不是丟臉丟大了啊。

靜妖伸出一根手指，不屑的朝著天明搖了搖，示意，你不行。

天明大怒，隨即陰笑一陣，不懷好意的看著靜妖，桀桀怪笑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又是個大美人兒，不巧，不巧，偏偏喪失了修為，還不是任我宰割？美女，你就從了大爺吧。」

天明笑的靜妖有些心底發毛，她不甘示弱的盯著天明，清澈的眸子中滿是無邪，湊近天明，她誘惑道，「你來呀，你來呀。」

「靠，你這表情好賤。」天明正襟危坐，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對著靜妖投去鄙視的眼神。

「你去死吧你！」靜妖終於發飆，伸出雙手死命的去掐天明，天明手捏不動明王印，輕誦一句佛號頓時寶相莊嚴，大勢若山，不動明王。

靜妖的雙手毫無阻礙的穿透天明的護體真氣，掐在他腰部軟.肉之上，當即令他五官扭曲，倒吸一口涼氣身子一躍躲避開來。「哼哼，你最好老實點。」靜妖耀武揚威的說道。

掀起衣服看了看自己青一塊紫一塊的地方，天明含恨看著靜妖，罵道，「八婆，下手真狠啊你！」

靜妖雙手叉腰，不落下風的彪悍對罵，「怎樣，齷齪鬼，你在敢動歪心思試試！」

當然，爭吵的結果一般都是女人勝利。片刻之後，天明投降，轉移話題道，「神格什麼時候才出世？對了，聽說這裡面有能夠修補妖根之物，也不知兔小妖的妖根修補好了沒有。」

「還有幾個月吧，至於小兔子，你就別擔心了，完成拜月儀式後，她不禁實力大漲，將貫天之戟從虛凝實，獲得了一件厲害無比的兵器，什麼妖根啊，都完好如初了。」

「拜月儀式？是妖族的特別權力麼？」天明不解道。

靜妖目瞪口呆的看著天明，然後一臉疑惑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輕語道，「奇怪，沒發燒啊？」她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臉頰，隨即一步步後退，戒備的看著天明，道，「你是哪個世界來的奸細？說，你是不是輪迴神印？不對呀，輪迴神印也知道這些事情，天啊，你到底是從哪裡出來的怪胎？」

靜妖湊近天明，仔細的上下審查著他，好似要在他臉上看出一朵花來，她抬手一招，變出一縷青絲遮蓋在天明頭上，在仔細的看了看，突然大驚，指著天明語無倫次道，「你...你你，竟然是你？！你還沒死？！！！」

「莫名其妙！」天明拍掉靜妖覆蓋在自己頭上的髮絲，鬱悶的看著她道，「幹嘛呢你，大驚小怪！」

「你是不是叫天明？」靜妖戒備之色更重，語氣低沉下來，臉上在沒了原先的那種玩世不恭。

「耶？你怎麼知道？」天明大驚，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好像沒有把名字告訴別人啊，她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從琪琪口中？不對啊，就算她和琪琪有聯繫，也不該這麼快就知道了，時間上對不上啊。

「哼，果然是你！」靜妖冷哼一聲，神色變得有些冷漠，「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竟然還沒死？說吧，你潛伏在小女子身邊，到底有什麼打算！若想對妖族不利，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如願的！」

「你發神經吧，是不是認錯人了？世界上長的一模一樣的人那麼多，真的是！」天明有些苦惱。

靜妖皺眉思索了一會兒，神色漸漸舒緩下來，的確，以當初那人的脾氣，就算有什麼打算也沒必要潛伏在自己身邊，這不是他的風格，在說天明也說得有理，世界上長得相似的人那麼多，或許只是長相的相似罷了。

「你們都是神經，你也是這樣，當初那個什麼叫白易的也是這樣，竟然叫我不要亂跑，早點回家...我靠，回哪兒去？我無語啊！」天明近乎哀歎一般開口。

「白易...天機白易？」靜妖緩解下來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第二百三十八章 伏羲式

「你遇著他了？」靜妖快要哭出來了，「連他都這麼說，那一定是你！你這個淫賊，惡棍，無賴，痞子！你怎麼能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你這樣會引發人妖二族大戰的好不好！」她心虛的開口。

天明一棍敲死她的心都有了，他此時感覺自己是有理說不出啊，怎麼都認定他是另外一個人呢？就算長的相似，最起碼性格氣息也不一樣啊，難道靜妖連這都分辨不出來？

「拜託，大姐，我要是你說的那個什麼人，箭二十四會看不出來？你去問問他不就知道了，什麼事能夠瞞過神級的法眼啊！」

「他？他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的...等等，我問問...」靜妖戒備的看著天明，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幾步，彷彿這退出的距離能夠給她帶來足夠的心理安慰，閉上眼，她渾身神力輕微的波蕩著，呈現出一種聖潔。

片刻後，靜妖睜開眼，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天明，然後臉上儘是輕鬆之色，鬆了口氣，她嗨了一聲，不滿道，「不是你就早說嘛，嚇死我了！」她拍了拍酥胸，好似要讓自己起伏的心境平靜下來，一舉一動中充滿著難言的誘惑。

「白易是不是很厲害？」不理會靜妖嗔怪的眼神，天明沉思一陣後開口道。

「那是當然，雖然他打不過我，但我絕對殺不死他，他真是一朵奇葩啊！」靜妖忍不住的讚歎道。

天明頷首，如果白易真的那麼厲害，當初與自己相遇時自己拿刀鋒之力迫使他不敢妄動，那此時看來就像一個笑話，他忌憚的絕對不是刀鋒之力，可是那時自己一窮二白，他到底在忌憚些什麼呢？或許，是那個連他也認錯了的身份？

看靜妖剛才的神色不似作假，他們認錯了的那個身份對於他們而言簡直就是一個噩夢，也不知是誰有這麼大能耐，令靜妖與之相見後竟升不起反抗的心思只顧著快要哭出來。靜妖對白易的判斷如此篤定，相信他不會認錯，那...

「你真的不是天明？」靜妖試探著問。

「我是啊。」天明回答，令靜妖抿嘴又快要滴出淚來，話鋒一轉，天明笑道，「不過同名罷了。」

「不理你了，壞蛋！」靜妖說著氣呼呼的盤坐在原地，安心調理自身真氣沒有與天明繼續交談的打算了。天明也樂得清閒，雖然有很多疑團沒有解開，可是他現在迫切需要的就是時間，讓時間將這段時間的所得都歸於自身。

壓下心頭煩躁的思緒，天明開始一遍一遍不凡其煩的運轉體內真氣，使得其更加凝練好早日將實力穩固在六千年境界。可是不知為何，此次運功起來總覺得真氣阻滯，無法自如運轉達到全效之態，天明輕歎一聲，索性放棄了凝練的想法，將意念侵入金丹之中。

他在金丹破碎的時候，感應到了隱藏在金丹之中的幾種強大力量，原本他一直不知道這些力量去了何處，可是現在，既然知道了，自然要想辦法將這些力量化作自身的手段。

眼前的天地一黑，好似來到了無垠的虛空之中，天明的意念凝化為本體模樣，在虛無中漫步，首先看到的，是一柄白色的大刀，造型古樸怪異，自蘊含著一股霸氣，好似一刀之下，萬物皆能斬去。這是那一絲刀鋒之力的本體，此時白色大刀上的光華黯淡無比，顯然在禁不起消耗否則就會散去徹底消失，感受到那股凌厲勁意，天明想要避開與大刀的直面衝擊，可是大刀卻瞬間穿透他的身體而過，彷彿兩者不在一個平面之內。

這一處虛無黑暗的世界，屬於金丹的內部，天明以前便來到過此處，並從此處連接去了兔小妖的身邊，只是不知道那一幕的發生到底是真是假，此時再回這裡，有一種故地重遊的感歎。

這世界中，除了刀鋒之力，還有人族戰魂所教導的那一式搏殺和琪琪額頭閃電印記傳承給他的閃電力量，天明原本以為自己並未得到，不想他們都隱藏在這裡。

人族戰魂的搏殺技，盤踞在虛無中組成一扇血色大門，天明想要靠近，他們之間相隔的距離並不是很遠，可是這虛無中好似蘊含著咫尺天涯之法，天明全速飛行了半天，對於那扇血門仍然遙不可及，二者間的距離好似沒有拉近半點。

天明心頭一動，戰魂說這神通需要帝血才能發動，而又言明自己體內蘊含有帝血，即使如此，何不一試？

意念退出金丹，天明咬破指尖，微弱神識將其牢牢包裹想要帶到金丹內的世界中去，可是金丹的外壁卻是輕易的將這一滴鮮血吸收，他就像是一個過濾器，阻擋了鮮血等有形之物，仍憑意念穿透而過。

天明再次攜帶一滴鮮血試探著怎麼鑽進金丹世界之中，可是同樣被金丹吸收，吸收了血液之後金丹顯得更加明亮，運轉起來自如痛徹，沒有一絲呆滯感。天明乾脆將血液一滴滴的滴向那顆金丹，使其更加圓滑飽滿，光澤更是明亮。

既然你要吸血，就讓你吸個夠！

天明發狠，血液不要命的滴入金丹之中，使得金色的球體都快變成血色，表面上蒙起了一團血霧，天明意念化劍，對著金丹一斬，想要通過當初留下烙印的辦法將金丹斬開，把血液帶到金丹內的世界中去。

巨劍斬在金丹之上，天明渾身巨震，五官頓時扭曲起來，金丹的受損令他頃刻間受了重傷，腹部傳來絞痛感，天明噴出一口鮮血，如遭重擊一般仰天而倒，神色慘然。

金丹中留下了他的烙印，是他一身道行所在之地，不能輕易受損，否則必傷及本源，那時能夠斬開金丹留下烙印，是因為金丹脫離了自身掌控，此時再斬，無異於自毀根基。

天明知道自己想的太簡單了，此時受創不得不進行療養，靜妖已陷入深度靜坐之中沒有被他的舉動驚醒，他已盤坐起來運轉真氣開始修補傷勢。

金丹涉及道基，是修士一身法力的來源，此番試驗之後，天明最起碼思維重回正軌，不會讓其再受傷害。好在金丹經過一段時間的凝練之後更加堅固，天明也未發全力，所受傷害並不算生死危機，在加上這個世界的法則不一樣，受了傷之後想要恢復是很簡單的事情。

半月的功夫，天明金丹上的裂痕便被修補完畢，看上去晶瑩無暇，實力也恢復到了巔峰水準。天明自然不肯放棄琢磨那一式搏殺技，雖然戰魂說只有聖境才能感悟到時空壁障，但若此時學會，天明便沒了無殺招之憂。

況且在妖王境界之時，天明便感應到了空間之秘，能夠短時間的禁空，只不過由於禁空沒有定字訣好使，這才放棄，禁空也涉及到了空間領域，定字訣更是涉及到了時空領域，禁空只是在空間中形成壓迫使人行動困難，但定字訣卻可以定住時空的運轉，二者根本就沒有可比較性。但禁空好歹也是一門空間秘法，從中窺探空間奧義也不無不可。

將血液煉成一絲血氣，由於天明為了將所有法術融合成大道，所以並沒有修煉血肉精氣，血液中的雜質良多，一經剔除所剩的血氣只有肉眼不可見的一絲，這已是天明所能做到的極限，若繼續煉化還可以去除血氣煉出本源印記來，那些印記便是血脈中的傳承之力，但天明此時還無法做到。

那一絲血氣被吸收血液已然飽滿的金丹排斥開去，只留意念進入到了金丹內的虛無中，天明並不氣餒，仍然嘗試著用另一種辦法可是屢次無功。

意念化作小人站在金丹之外，天明腦中回想著戰魂動用伏羲式時的一幕幕畫面，試圖自身演練將這一幕演化出來。雖然伏羲式要打破時空壁障，可是意念本就是虛體，不受某些限制，只有神識才是意念凝行之後的產物化作實體。

天明臉上浮現出沉思狀，一遍遍的回想著戰魂出手的那一幕，良久之後，他突然渾身一震，心有所感的身隨意走，朝前一步踏出之時一拳轟下。

這一拳平平無奇，並沒有出現幾個自己，天明甚至連那一式蘊含的關鍵奧妙都沒抓住，不厭其煩的一次次回想，一遍遍演化，天明像是不知疲憊般，在這演練中時間悄然過去了半個月。

睜開雙眼，眼中儘是血絲，充滿了疲憊之色，天明思索一陣之後，再次閉上眼，意念化形一次次出拳，勢必要琢磨出一個訣竅來。

如此又過去了半個月，靜妖從入定中醒來，渾身精氣神飽滿，看著天明百無聊賴的吃著蘋果。隨著無數次演練，天明心頭的靈光愈發濃盛，好似有什麼即將揭開謎團一般。

「這人，真是個修煉狂。」靜妖將手中殘核丟棄，地上已經一堆，她又掏出一顆桃子，用力的咬了一口。突然，天明身軀一震，臉上浮現出黑白二色交替運行，彷彿是兩個極端的融合，靜妖一愣，手中的動作停頓下來，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呆呆的看著天明，目中竟是不可思議。

第二百三十九章 來臨

「原來，是這個動作。」天明似有所悟的點點頭，在近一個月的演練中，他終於找準了發動伏羲式的姿勢，動作，將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的擊出，雖然套路中未蘊含什麼深意，但戰魂當初的所有姿態都是如此，只要打破了時空壁障，他便能像戰魂一般使出伏羲式。

隨著各種古怪動作的完成，融為一氣，天明心頭一扇大門轟然打開，與金丹世界中的那扇大門形成感應，二者相互連接間開闢出一條通道，使得他可以直達血色大門處。天明隨即包裹起一絲血液，鑽進通道中，瞬間來到了血色大門之外。

伸出手臂用力的推了推，大門紋絲不動根本就無法用力氣來打開，天明將帶來的那絲血液滴在大門之上，血色大門通體一震，門外浮現出一組光陣，像是一個封印，此時隨著血液的滴入，這個光陣漸漸黯淡下去，失去了效力。

天明再次用手一推，將兩扇大門從中推開，門中射出無盡光芒，一種慘烈殺伐之氣撲面而來，吸力陡至，將天明的意念吸了進去。

「夜盡...天明？」靜妖好似想起了什麼十分恐怖的事情，面色陰晴不定，目中露出淡淡的殺機，微閉上雙眼，她的神念頓時穿越無盡距離，降臨到飛空大陸之上。

「箭二十四，你確定他不是刑天明？」老者頭頂的虛無中，響起了靜妖的聲音。面色一變，老者欲哭無淚的望向頭頂虛無，斷定的開口道，「確定，靈魂氣息完全不一樣，刑天明此人，老朽也見過，斷然不會認不出來。」

虛無中久久沒有聲音，老者知道靜妖還在這裡，故此沒有妄動，一臉恭敬的呈臣服之狀，「傳我之令，全力調查刑天明的下落與你所見之人的身份！」

老者雖然對靜妖不相信自己的判斷有些不悅，可是不敢忤逆她的意思，於是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是。」

「吾為羲和！」剛剛驅除腦中的震盪，天明耳畔便響起一聲沉悶的話語，睜開眼一看，天明發覺自己獨坐在一處絕巔之上，身旁並無其餘之人，而剛剛那句話，就是從自己體內傳出。

「我的大帝，我必將誓死追隨於你，帶我人族，走向萬世永昌！」天明的嘴皮子不受控制的開闔，他驚訝的發現，竟然是自己的自言自語。

地平線上，陡然升起一輪驕陽，帶來劃破天地的光芒，驅散世間所有黑暗，這種光芒，不可阻擋！

「當旭日昇起的時刻，一切黑暗都將消融，誰也不能阻擋日光的撕裂！」天明抬頭，定定的看著驕陽發出萬丈光芒，他知道，自己此時可能化身成了羲和，在經歷他曾經領悟伏羲式所經歷過的一幕幕。

「夜盡天明，那光劃破天地！」天明陡然激動起來，站起揮舞著拳頭，心頭的澎湃久久難以平息。「那是，希望的曙光！」天明站在這山巔之上，忘我的揮舞著拳頭，渾身散發出驚天的拳意。他趕緊牢牢記住此刻的體會，還有什麼比親身經歷來的觸動更大？

天明沉浸在這種意境之中，如癡如醉，難以自拔，他感覺自身的靈魂都在昇華，意念打破了桎楛，在向著無盡高的地方飛去。

突然，天地一震，廝殺聲四起，無比強大的氣息沖天而起，日月無光，天地顫抖，世界，化為了末日血色。天明的身前，站立了一個平凡的人。

「伏羲式！」一聲大喝，天明陡然出手，空間頓時崩潰，頭頂浮現出一條時間長河來，從河中走出數百道一模一樣的身影，頃刻間來到自己周圍，對著那平凡的人，轟出了一拳...

從數百個，到數千個，天明所能從時間長河中召出的自己越來越多，同時也歷經了數十場慘烈殺伐，多次面對生死危機。在一場場爭殺中，在一次次較量中，天明的感悟越來越深。那一剎那的時間，分化成了數千個一瞬。

「吾，將隕落於此...哎。」天明感覺一股無法抵擋的大力轟中了自己的身體，自己被拋飛向著下方墜落，意念逐漸模糊起來，可是在下墜的過程中，他對於這一式的不足，也有了一個新的領悟。

在睜開眼時，自己已站立在血色大門之外。天明伸手推了推，大門紋絲不動。

天明意念化為清氣消散，同時睜開了雙眼，眸子中升起一種明悟，親身經歷過戰魂一生的殺伐，對他而言將是一種無比寶貴的財富。那些對手，很可能是高階神級，甚至是帝尊！

前路茫茫，危機四伏，連戰魂這樣強大的人都會隕落，可見這世界的強者究竟有多麼可怕，自己要走的路，實在太長，太長。特別是導致戰魂身隕的那一股大力，令戰魂自身都升起無法抗衡的感覺。

那麼大帝，又究竟是何等風姿？

天明將這一次的經歷牢牢的銘刻在骨子裡，以後必有大用，壓下心頭思緒，他眼中浮現出一輪旭日東昇而起散發出撕裂天地萬丈光芒的那一剎那景象。

當那一輪驕陽抬頭的時候，天明渾身的血液都微微顫慄起來，在血脈中遊走沸騰，好似找到了歸宿激動不已，而他渾身更是散發出黑白二氣，看上去格外怪異。這些黑白之氣，都是從他血液中鑽出。

天明心有所感，眼中的旭日漸漸抬起頭來，光芒穿透了雲層，撕裂了黑暗，體外的黑氣下降，佔據他下半身，白氣上升，佔據他上半身，眼中的大日愈發明亮，他血液躁動起來，發出如同日光一般的光輝，凝聚與他眉心，隱隱要組成一輪驕陽的印記模樣。

突然，像是碰到了什麼阻礙，天明渾身氣息一跌，黑白二氣頓時散去，眉心的那輪驕陽也頃刻間消失殆盡，就像是一首樂曲，進行到了高峰，突然就結束，在沒了聲息。

煉妖鼎中的那副旭日東昇圖案中的旭日，猛的一顫，隱隱有一聲怒吼在迴盪，佛陀更是表情變化，形成了一尊怒目金剛之相。倒是冥王，發出吃吃的輕笑。

靜妖在一天之後得到了回復，可是答案讓她更加驚疑不定。

「刑天明於百年前消失，他消失的地點便是死亡沙漠，據說是死亡沙漠的老怪殺死了他的紅顏，一怒之下與其拚命，二者雙雙隕落，而此人名為天明，是於四十多年前突然出現，他出現的地點，恰好是死亡沙漠的邊緣...」

靜妖開始懷疑，難道刑天明並沒有死，只是身受重傷陷入了沉睡，幾十年後才突然醒來？

靜妖眼中的殺機更重，當見到天明渾身黑白二氣浮現之後更是難以遏制，但同時又有一股忌憚，若真的是他，自己怎會是對手？那個混賬一般的噩夢啊！對天下女子來說，這傢伙簡直就是一個夢魘。落到他手裡，還不如死了來的痛快！

見到天明清醒過來，靜妖咬著嘴唇，故意裝出一副冷漠的樣子，哼道，「你姓刑吧。」

「啥？」天明一頭霧水。

「別裝了，我敢肯定，你就是刑天明！」靜妖怒道。

「你妹啊，別給老子亂改姓啊，我叫天明，就叫天明，無名無姓！」被屢次追問，天明也顯得有些惱火。「是不是想打架啊，我奉陪！別說我欺負你！」

靜妖大怒，臉色變幻一陣後生生的壓制下來，冷哼一聲後不再理會天明，天明也懶得搭理她，自顧自的思考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自己就要打破壁障，迎來一個全新的時代，習得伏羲式卻偏偏在最緊要的關頭啞火了，他怎能不鬱悶？

這小子，竟然玩失憶欺騙老娘，實在可恨！哼，等我脫離你的魔爪，一定要你好看！靜妖瞟了一眼天明，在心中憤憤的想到。她內心有一種惶恐和茫然，在這個已經成就色狼傳說的男子面前，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畢竟他的傳說，通常都是與女人有關...

而她惶恐與茫然的是，這個男子的霸道與囂張。傳說人族大帝憐他資質，親自降下旨意賜予他一柄人族神劍，可是他大笑著拒絕，並揚言自己靠著傳承神通，必將超越大帝，自己不需要任何外來的幫助，他相信他們的傳承神通，一定會綻放出驚艷萬古的光輝，他信奉的是他們先祖刑天的力量，同樣，將超越先祖，帝尊刑天！

就這樣，因對大帝不敬，他被驅逐出自己的家族。

對大帝不敬...靜妖想都不敢想，這個人怎會這麼囂張，又哪裡來的魄力敢這麼做，他的強大毋庸置疑，憑借一式夜盡天明，他曾經讓多少天才黯然失色。

傳說他被驅逐出人族之後，因為和神族的糾紛殺上神族，在神族的地盤襲殺了神族當代所有天才，被神族的聖境追殺，連斬十二人然後從容離去，惹得神族發下了追殺令。當然，糾紛皆是因女子而起。

靜妖默然...

漆黑的山洞微微一震，數十種光華同時照耀進此地，帶著莫名的神韻充斥每一寸空間。

第二百四十章 爭奪

「姑奶奶，還有不久我們就要到盤龍山地界了，這盤龍山呢，據說是龍族一條神龍死後身軀化為山嶺盤踞而成，這一說法也得到了龍族的默認，想來應該不假，我們要不要去...哎喲！」

「直接告訴我怎麼去不凡城就行了！」兔小妖揚了揚手中大戟，示威一般看著揉著腦門滿臉委屈的綠皮妖。綠皮妖內心一個咯登，不凡城乃是人族邊境上的一座小城，他常年身居羅森怎會聽說過？騙兔小妖說自己知道也只是為了達成自己將她練成爐鼎的目的罷了，未料自己卻被兔小妖給制服了。綠皮妖當即不動聲色，賠笑道，「姑奶奶，您可是龍族的傳承者，如果去了盤龍山，得到龍神的傳承豈不是妙哉？在說人族高手如雲，你現在的實力前去無異於找死，但實力大進之後就不一樣了對不對，到時候您去哪兒都可以橫著走，小綠皮也可以跟著您沾點光啊！」

兔小妖剛想一戟砸去，突然內心一怔，想起天明被生生打成肉泥自己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無能為力的那一幕，心莫名的就痛了起來，收回大戟，她轉身就走，語氣有些疲倦的開口道，「那我們去吧。」

「好呢！姑奶奶您先請！」綠皮妖眼珠子一轉，歡快的笑了一聲當即熱情的開路。

「神物出世了！」天明騰的站起來，看著靜妖攤開雙手，掌中浮現一座小鼎，道，「你現在不能動氣，到我鼎內來吧。」靜妖驚疑不定的看著天明，從那座小鼎上，她感覺到了一種來自天敵一般的威脅，「這是什麼鼎？」

「別管那麼多了，在晚就來不及了，你給我進來！」天明說著伸手往下一拍，煉妖鼎頓時放大朝著靜妖倒蓋而去，靜妖剛想抗拒，雙目突然一瞪，看到了鼎壁上那副海上升明月的圖案，當即按捺下內心出手的慾望，仍由煉妖鼎將自己收了進去。

煉妖鼎縮小進入天明體內，在丹田中沉浮，透出一種大氣磅礡，靜妖甫一進入煉妖鼎中，便徑直走到那副海上升明月的圖案之處，恭恭敬敬的低頭一拜。明月一顫，發出一種奇異的波動，如同語言一般，在二者之間迴盪，形成交流。

天明小心翼翼的走至洞口，看著對面那些妖族聖境正嚴陣以待，目露渴望之色的盯著石室中心那座巨大的心臟，心臟中露出數十個不同的輪廓，有方有圓，五彩的光輝便是從這些輪廓中發出。

那些聖境第一時間便發現了天明，只不過誰都無視了他，不成聖，終為螻蟻，就算是聖，也只是大一點的螻蟻罷了。他們明顯感覺到了神物出世在即，誰也不想分心對付天明，畢竟一旦自己動手，若神物剛好出世，自己就失去了先機，白白便宜了他人，何況，一個小輩也不值得他們在意。

天明見此，乾脆光明正大的露出身形來，遙遙的站在洞口仰望那座巨大心臟，同時內心溝通煉妖鼎中的靜妖，商量對策。在煉妖鼎中是可以看到外界的，所以靜妖也可以看清外界的一切情況。

「那些聖境，都是為所需而來，只要搶奪到了自己所需之物他們便會迅速離開，否則被同樣所需之人攔截住，免不了一場血戰多生變故，所以你要看準自己所需之物，搶奪到後第一時間離開此地，對了，看到那個正方體了麼，那就是神格。」靜妖在煉妖鼎中朝外觀望，同時向天明介紹。

「除此之外，其中的那個橢圓體你千萬不要沾染，神級都是為他而來，他是一個蛋，蛋中蘊含一個神嬰，神族都是因此出生，但若被神級得到了，可以煉製成一個與自己實力相差不多的分身，等於多了一條命，這種東西，你一旦染指必會招來神級的追殺，而且是不死不休！」

天明聞言砰然心動，神嬰，竟然是一個神嬰！神嬰他沒有聽說過，但他聽說過仙嬰，往往一顆星辰，吸收了星辰上所有生機，才會在星辰中心形成一個混沌蛋，內蘊仙嬰，仙嬰一旦出世，其天資無人可比，若抹去仙嬰靈智，將其煉化成分身，那這分身可以如本尊一般實力強勁，甚至有可能超越本尊，而不管分身與本尊，都是自己，絕無叛逆的可能！

仙嬰，一個時代都未必會出世一個，但這個世界的神族，竟然因此而來！若自己得到了神嬰，那就等於有了兩個一模一樣的自己，神嬰是煉製分身的最好胚胎，連神級人物都因此而心動！

「這裡怎麼會有神嬰？」天明舔了舔嘴唇。

「你問這個幹嘛！」看著那座心臟外表一條條裂縫悄然張開，靜妖顯得有些緊張，畢竟此處有神級人物的存在，而且，覬覦神格的不止是她一個人，絕大多數高階聖境都是為此而來。「神格是神龍死後神性不散凝聚而成，那個條狀物，就是神龍的妖根，你得到它後可以幫助小妖蛻變成龍族，從而免去龍族的追殺之禍，至於神嬰的來歷，便是神龍生前吞噬了神族公主所化。」靜妖開口道，「箭二十四給你的那些東西中，不乏有逃命保命之物，通過這些東西，你得到神格也神龍妖根從容離去應該無礙，但是記住，千萬不要沾染神嬰，而且，神物不是統一出世的，你最好等兩件東西全部出世後在出手搶奪。」

天明心中有了打算，這時，虛無中突生一聲冷哼，一股龐然威壓驀然降下，將地面都逼迫的裂開，那些聖境更是不堪，身體顫抖著幾欲跪倒下去，卻是神級人物出手，打算清場了。

「哈哈，祖兄，小輩之爭，何必介懷，你這樣，顯得太沒有風度了！」隨著大笑聲傳開，一股清風拂過，將所有威壓化解無形，虛無中傳來一聲悶哼，接著恐怖氣息一放即斂，神級人物開始在不同空間出手。

天明掌心浮現出一枚綠葉，閃爍著淡淡的光輝，透露出一種靈性，剛剛就是因為綠葉的存在，令他不受神級人物的壓迫傷害，所以沒有向那些聖境一般顫抖幾近跪伏。而他的異常，也被一些高階大聖感知到，相互對視一眼，他們感覺到了天明的威脅，不動聲色的朝著他合圍而來，想要將其誅殺，免得他半路殺出。

天明一怔，看著那些大聖朝自己逼來，暗怪自己大意，不該在神級的壓迫下表現的那麼從容，這時，心臟的一面陡然裂開，從中飛出兩件事物，神龍妖根恰好在其中。

場中一時大亂，數個聖境直奔二者而去，在空中展開激戰搶奪，朝天明圍來的五個大聖中有兩個參與到了戰場之中，顯然剛剛出世的就是他們想要得到之物。

出世的神物除了妖根還有一件鏡形法寶，只不過顯然不入聖境的法眼，只有寥寥幾個低階聖人在爭奪，兩個高階大聖在空中對峙，想要得到神龍妖根，其餘的聖境不敢貿然加入他們的戰場中，否則必會遭來二者的聯手攻殺，暗中偷襲不讓別人如願的事情他們樂意做，但費力不討好，自己所需之物還沒出世便大動真氣顯然不智。

砰的一聲，心臟另一面再度裂開，從中飛出幾件事物，當即有紅了眼的聖境衝上去展開搶奪，那三位逼來的聖境無動於衷，甚至看也沒回頭看一眼，顯然打算先殺了天明在說，畢竟此子來的詭異，能在神級人物的逼迫下淡然處之，必然大有來頭，甚至可能是有神級人物在其背後撐腰，扼殺天才，是多麼令人心中暢快的一件事啊。

天明不動聲色，掌中浮現一根髮絲，將其一圈圈纏繞在食指之上，盯著不懷好意前來的幾個大聖嘿嘿冷笑。

幾個大聖腳步一頓，天明這樣一幅有恃無恐的模樣倒令他們一時之間摸不準天明的底牌，如果真如他們所猜測的那樣，此子背後有神級人物撐腰，那誰敢保證他身上沒有懷著神級人物為其煉製的手段？

天明突然伸手一指，將他們嚇了一大跳，不料天明卻開口道，「神格出世了！」三位大聖趕緊回首，一見果然，當即飛身而上，伸手搶奪。

此時心臟中的事物已經大部分面世，只有那顆蛋還在心臟中輕微的跳動，彷彿有生命一般的搏動著，天明安然站在原地，看著混亂成一團的戰場，沒有絲毫出手的打算。

「喂，你幹嘛啊！快去搶啊！」靜妖急道，恨不得自己出手爭奪一番。

「不急，不急！」天明開口安慰道。

「不急你妹！」靜妖怒罵，最後有些鬱鬱的沉默，暗自生著悶氣，她看向那副海上升明月的圖案，將視線轉移到冥王法相之上，雙目頓時一亮，計上心來。「你，出來！」她指著冥王之相呵斥道。

冥王法相無動於衷，擺出一副打死也不鳥你的姿態，仍憑靜妖破口大罵都不曾動彈分毫，倒引得佛陀法相從鼎壁中出來指著冥王捧腹大笑，充滿取笑之意。

第二百四十一章 賠償

且不說靜妖在煉妖鼎中的異常，此時石室之中已經亂作一團，各種聖力波動起伏，肆意縱橫，將石室打的幾近崩潰，碎石亂濺。這地方雖然是神龍的身軀內部，但神龍早已死去多時，身軀化為黃土喪失其原本的精氣靈性，怎能承受得住聖力的肆掠？

唯一相對安靜的戰場便是對神格的搶奪，四位大聖相互對峙，誰也沒出手，他們知道，若自己先出手，必然會引來其餘三人的聯手一擊，到時候自己必將重傷，失去搶奪的資格，但他們誰也沒有放棄的意思，所以對峙著，壓下心頭的起伏等待某個契機的出現。只要有人打破了這種平衡，他們將各自出手不在顧慮。

其餘聖境在各自爭奪的戰場中搶奪自己所需之物，除了實力相差懸殊的以外，都打的難解難分，短時間內難以分出一個勝負歸屬來，而他們都將戰場遠離對峙的四人，免得禍及己身，遭了魚池。

實力相差懸殊的便是大聖境對上普通聖境，他們沒有搶奪神格而去爭奪那些普通聖境爭奪之物，在強大實力的保證之下，不消片刻那些神物一一有了歸宿。其中最惹人矚目的，當是一對大聖的組合。

這兩位大聖攜手共進，穿越一處處戰場，將其中爭奪之物搶來，落進自己囊內，他們同出於龍族，之前也商議過形成同盟，此時出手自然無往不利，逼迫的那些普通聖境不得不放棄各自所需之物，敢怒不敢言。

而其餘戰場，不乏有大聖的存在，但在兩位大聖的聯手下同樣不敵，被他們搶奪了所需，二人此番作為自然引來了眾怒，零散的聖境聯合起來共同商討二人，這隊伍中大聖足有四人，二人不敵，卻怡然不懼。

「都奪到了麼？」對峙四人中的一人開口，向著朝自己而來的那兩個龍族道。那兩個龍族滿臉笑意的靠近，直接無視了其餘聖境，道，「除了神格與神嬰，所有神物都在我們囊中。」

「唔，那取了神格，我們就走吧。」那人開口，渾然沒有將其餘聖境放在眼裡的意思。他說著探手去抓閃爍著淡淡金光的四方體。

「狂妄！大言不慚！龍族何時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了！」對峙的其餘三人大怒，紛紛出手抓向那方神格，龍族大聖冷笑一聲，背後突然騰起一條巨龍，散發出無與倫比的強大神力波動，龍尾一擺，朝著四方抽去。

「哼！」其餘三位大聖冷哼一聲倒退，不願承受此一擊之力，而得到這緩衝，龍族大聖一爪將神格抓在手中，睥睨的看著其餘大聖。「你們還想要麼？」

「原來是有神級一擊之力，難怪龍族如此狂妄！」其餘大聖冷笑一聲，站在原地沒有動彈，氣勢洶洶前來討伐龍族的聯盟大軍頓時啞火，沒有人敢冒頭，否則在神級人物的一擊之下，自己必然身死。

「既然你們沒意見，那我們就走了！」龍族大聖背後的巨龍長吟一聲，伸手向著虛無一撕，頓時撕開一條裂縫，裡面吹來陣陣陰風，也不知通向哪兒。三位龍族大聖冷笑一聲，邁步踏入裂縫之中。

「諸位，此等時刻，還不動手？」一位大聖冷笑一聲，看向其餘大聖，「既然是底牌，那不打出來，就沒了作用，還相互保留著做什麼？難道你們就眼睜睜的看著龍族俯瞰我等？」

其餘大聖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都是最後底牌，為了爭奪神物而用，此時打了出來，如何在與別的種族相爭？但眼睜睜的看著龍族囂張離去，他們也做不到！

虛空中突然出現一隻大手，驀然壓下五指一合一把就將那條空間裂紋合攏，大手連抓，與巨龍硬撼了幾記，同時虛空如水紋一般波動起來，一根猙獰巨指，驀地刺破空間，對著巨龍一指點去。

龍族三位大聖從空間傳送通道中被逼迫出來，眼見其餘種族都動用了最後底牌，面色不變，一位大聖胸口的一張符菉猛然發光，從中出現一根青龍指，與刺來的一指對上，二者雙雙湮滅。

「一群宵小，不足掛齒！」龍族大聖輕笑一聲，頭頂出現兩隻龍爪，緩緩朝外一撕，當即將空間撕裂，露出一條通道來，但龍族大聖還來不及踏入，通道便被從天而降的一道魁梧虛影一腳踏碎。

「比神級？看誰多！」龍族大聖面色不變，頭頂出現一隻碩大的龍頭，甫一出現便冷冷的盯著眾人散發出強大的威壓，讓眾人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幾步，龍頭張開嘴，迅速咬下，將三位龍族大聖吞入口中，接著虛無一顫，就要離去。「在我龍族主場，豈能容爾等鼠輩胡來！」龍族大聖陰聲道。

「豈有此理！」三位大聖的面色愈發難堪，他們沒有想到龍族為了爭奪這些神物竟然準備了如此之多的神級烙印，神級本身不好前來，否則必然會被其餘種族的神級牽制，但若是神級一擊之力，由聖境發動，卻也是這些聖境不能奈何之物。

「拼了！」一位大聖面色陡然漲紅，從口中噴出一條血箭，於虛空中畫下一道妖痕，空間大震，光芒閃爍，一隻腳，驀地從光芒中踏出，朝前一踹便將龍頭踹碎，自身也消散在空間之中，大聖如遭重擊，臉色頓時蒼白。

「你們竟然還有？」龍族三位大聖從虛空中被震落出來，面色也不是十分好看，他們也沒想到，其餘種族所煉製的神級烙印竟然有這麼多，難道現在神級都是大路貨了麼？「我看你們能有多少！」龍族大聖厲聲道，其中一位的頭頂再次震盪起來，從虛空中傳出一種神力波動。

「我就不信，我們這麼多種族，都比不過你龍族的神性烙印！」一位大聖發狠，額頭中浮現出一個黑洞，從中擊出一道光束，將龍族大聖頭頂的波動擊潰。

「你們還有麼？」龍族大聖輕蔑道，週身開始閃爍出光澤，他們腳底浮現一座巨大平台，彷彿要承載著他們就此離去。另一位大聖揮袖一拂，從袖中飄出一道符菉，猛然燃燒起來化為灰燼，從灰燼中鑽出一根長鞭，猛的一甩將龍族腳下的平台抽碎。

......

「算你們厲害，不過，就算沒有了神級烙印，我們想要離去，你們阻擋的住麼？」龍族大聖看著對面的三位大聖，他們都因為強行連接神級心神受了不輕的傷，否則也不會將龍族所有的神級烙印一一阻攔下來。此時他們真的無力阻攔龍族大聖的離去，因此面色十分難看。

「別忘了，還有我們！」龍族身後的聖境聯盟中有四位大聖，由於是較小的種族，所以他們不可能身懷神級烙印，當對拼神級的時候，他們只能看著，此時沒有神級，他們自然不會如此輕易的善罷甘休。

「你們不過小族爾，若敢攔我等，我發誓，必將爾等滅族！」龍族大聖隨意瞟了身後一眼，開口道。聯盟中之人聞聽此言，當即面色難看起來，有些人悄然後退，顯然是放棄了打算。

「哼，汝等怕甚？！若龍族敢這麼做，我可擔保，必然不會讓龍族毀你們一草一木！」三位受傷的大聖中一人開口。

「我也可擔保！」其餘兩位大聖同時開口。

聯盟中的大聖不為所動，各自面現憂慮之色，若因此事徹底得罪了龍族，只能庇護與其他種族之下，這樣一來舉族投靠，身份必然極低，享受不到什麼待遇，有些得不償失。

「我可保證，你等若受我族庇護，必然不會遭到一絲冷遇，況且我族給你等自由，絕不當奴僕使喚...」

「夠了，你拿什麼保證，當別人是傻子麼！」龍族大聖冷聲開口，那位大聖所說明顯不現實，也沒有人會當真，就算短時間內真能如此，可時間一長呢？沒有實力就沒有話語權，誰想自己後代生來就低人一等？

「我們走吧。」龍族大聖淡然道，說著率先從人群中往外走去，他倒是要看看，誰敢違逆他龍族的意思！所過之處，眾人紛紛退避，為其讓開路來，他當即忍不住的大笑起來。

龍族已凶殘暴戾著稱，雖然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但也留下了赫赫凶名，足以震懾一方，最起碼，現在無人敢攔他們。

眼看龍族大聖即將走到洞口，帶著除了神嬰之外的所有神物離去，背後其餘種族的聖境面現無可奈何之色，他們此行折損了不少後輩，還一無所獲。神嬰是神級爭奪之物，不是他們可以覬覦的，此行，慘敗。

空中突然回想起一陣清朗的大笑聲，人影一閃，天明抬頭望天，用鼻孔對著龍族三位大聖吹著口哨，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渾然沒有把幾位龍族大聖放在眼裡的意思。龍族大聖冷哼一聲，驀然出手一掌朝著天明拍去，強勁的聖力波動席捲開來，一隻金光大掌，閃爍出渾厚的聖力帶起呼嘯之聲直奔天明面門而去。

神光一閃，這大掌無聲消散，天明拍了拍衣衫，朝著三位龍族大聖抱拳一拜，一臉惋惜的模樣，「哎，真不好意思，你們打我了，嗯，就賠我一方神格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有暗器！

三位龍族大聖面面相覷，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過了好半天之後他們才恍然大悟，感情這貨是來打劫他們的啊！三人當即大笑起來，好似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從來只有他們龍族恃強凌弱，打劫別人，哪裡有別人打劫他們的份兒？況且，還是一個未成聖的小輩，也敢如此胡作非為！

笑著笑著，他們的聲音冰冷下來，其中一個龍族大聖剛想動手，被另一人拉住，以眼神示意其不要妄動，畢竟剛剛天明輕描淡寫的化解了大聖一擊，其詭異手段連他們一時間都琢磨不透。

「哪裡來的小輩，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大膽之極！你就不怕牽連到自己族人惹來滅族之禍麼！」龍族大聖怒斥，其中一人想要無視天明強闖過去，可是被一道五彩光幕封鎖住了四野，將他彈了回來，這才知曉利害。

「滅族之禍麼？」天明輕語，不說他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他最恨的就是禍及家人，將仇恨發洩在無辜之上，簡直罪該萬死！「你們真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冷哼一聲，天明掏出一截樹幹當空一拋，樹幹迎風而長，變化為一個五官模糊的人體輪廓，靜靜的站立在天明身邊，渾身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威壓。「我不是與你們講道理來的，將神格，交出來！」

「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何能耐，竟開此妄口，既如此，我滅你人族十城！」一位大聖冷聲道，殺機四溢。

「欺我龍族者，必百倍奉還！就算今日你能走脫，那又如何，人族將會因你之舉遭來滅頂之...啊？什麼！你敢！」這位龍族大聖話還沒說完，便變成一生驚呼，緊接著面色難堪的呵斥，剛剛開口說要滅人族十城的龍族大聖，全身一顫竟化為飛灰死去，連他們都沒有反應過來。

模糊的人體輪廓緩緩放下那抬起的手指，靜靜的站立在天明身旁不言不語，有了靜妖事件，箭二十四也不敢在做什麼陰謀，於是這神級分身便形成一道強大的震懾，令龍族大聖面色難堪無比。周圍的聖境目瞪口呆的看著龍族一位大聖死去，有的人還不相信的擦了擦眼睛，一位龍族大聖，竟就這麼死了？這是哪裡冒出來的人族！

療傷的幾位大聖心中有一分後怕，幸好剛才沒有對天明出手，否則現在變成飛灰的，就是他們了！他們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天明，最起碼他這一份膽色，以足以讓他們刮目相看，同時他們也很樂意見到龍族吃癟。

「將神格拿來！」天明怒斥一聲，伸出了手臂，一副強行索取之意，他身旁的模糊人體，也同樣抬起了手臂，指著兩位龍族大聖。龍族大聖身體一顫，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臉上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

「我不想在說一次，拿來！」天明身旁的神級分身抬手一指，被點中的龍族大聖當場化為灰塵飄散，連反應都不及的死去。唯一還活著的龍族大聖身體一顫，趕緊拋出神格，被天明一把抓住，打進了煉妖鼎之中。

神級分身有三擊之力，天明動用兩擊殺死兩位龍族大聖，無形中逼迫還活著的龍族大聖強行做出選擇，是死，還是交出來。他殺人很有講究，知道所得神物都在一人身上，故此將身上沒有神物的大聖幹掉，形成威懾。

散發著淡淡金光的正方體漂浮在自己面前，靜妖竟然不敢相信，剛剛她還說天明如此逼迫龍族以龍族的心高氣傲絕對不會就範，實在愚蠢之極，現在事實擺在面前，她猶豫了一下用手戳了戳神格，當確認這的確是神格之後，當即滿心歡喜的一口將其吞下，同時憤憤的盯著冥王，開口道，「別急，馬上就到你了！」

「妖根，拿來！」

「你！」龍族大聖面色漲紅，氣的快要吐血，手指顫抖著指向天明，他氣的說不出話來，好半響後，他才恨聲開口，「你不要太過分了！」可是看到那模糊人體再次抬起了手指指向自己，他趕緊將妖根拿了出來，同時內心大恨，發誓一定要將天明千刀萬剮，抽他神魂虐待鞭撻都不足以解心頭之恨。

將妖根拋出，天明剛想一把將其接住，突然面色大變，放棄抓取妖根的想法單手托著一片綠葉向上一舉，他頭頂的虛無突然破開，一隻大腳猛然踩下。

「大神助我！」龍族大聖大喜，顯然認出了出手的正是自己龍族的大神，當即大呼一聲後伸手去抓被他拋出的妖根。大腳踏下，天明伸手捏起一枚石子，屈指一彈，石子激射時化為一道冰晶神箭，瞬間洞穿大腳將其衝撞出去，而大腳踏下時散發的神力波動也被那一片綠葉給阻擋下來，沒有使天明受到絲毫傷害。

「哈哈，祖兄，今日竟被一個未成聖的小輩給傷到了，你還是自殺算了吧，你活著我都感覺丟人，為什麼呀？因為我認識你啊，所以我丟人啊，我丟不起這個人啊，你還是別出手了，給老子進來吧！」虛無中傳出一聲大笑，接著就見空間如雲翻滾，將那只再次踏下的大腳一下子給吞了進去，神龍發出一聲怒吼，可是面對自己同等級人物的攔截，他也無能為力。

「叫你拿了麼！」眼見龍族大聖將妖根抓在手中，天明伸指一摁，指尖纏繞的髮絲驀地脫落三分之一，龍族大聖伸出的手臂被一擊斬斷，可是他也發狠，在手臂斬斷之時奮力將妖根從龍族大神來臨時轟出的缺口中丟了出去，瞬間隱沒在無邊空間中消失不見，他看著天明面色蒼白，哈哈大笑起來。

天明有心截住妖根的去路，可是自身道行太低，在聖力與神力亂流波動中根本無法奏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妖根遠去，內心歎息一聲，他微微低頭，面色陰沉下來，「既然如此，就將你所得全部交出來吧！」

龍族大聖慘然一笑，五官扭曲聲音中充滿了恨意，「小輩，我認栽，可是，屠你人族十城，我必做到！」說完他將所有神物當空一拋，拋向身後那些聖境存在的地方，然後渾身爆開血霧，瞬息遠去卻不知用了什麼神通，從虛無中遁走，天明猶豫了一下，手指動了動，可是還是沒有沿著軌跡讓神級分身打出一擊將其滅殺。自己已經引起了龍神的注意，若不多留些底牌，今後的日子將很難過，而且...他將視線轉移到那顆搏動的蛋上面，眼中隱隱冒出寒光。

神物四處跌落，引來聖境一陣哄搶，雖然天明震懾住了龍族，可是龍族畢竟只有三人，而他們卻有這麼多人，哪怕天明手段再多，也不可能將他們一一殺死，所以仗著人多，他們也不怕。這些神物中或許有一些好東西，可是天明不識貨，也不打算與他們爭搶，他內心浮出一個大膽的計劃...既然你想要神嬰，那我就搶了他！

惹來神級對自己出手，天明心中雖有些發寒，可是他現在有資本，可以還上這一報！神級，又如何！

「誰也不許走！」眼見那些搶奪到神物的聖境想要離開，朝自己這裡飛來，天明抬手點出二指，將一個聖境點殺，另一個聖境打飛出去重傷，他面色陰寒的開口。

那些聖境一愣，竟各自沉默下來，誰也不願當這出頭鳥，惹來天明對自己出手，畢竟天明逼迫龍族的震懾還在，他們又得到了所需，何必在憑添損傷。其中一位經過療養恢復了些許元氣的大聖對著天明抱拳道，「小友好魄力，不知在下可與小友交個朋友？」

天明沒有回答，同時內心冷笑，現在想要交朋友，等會兒去了地府你們可別怪我！

「姑奶奶，這個洞口，就是龍神死後所化，是進入龍神體內的唯一通道，當然，你也可以打出一條通道來，但是這樣會招來龍族的誓死追殺，所以很少有人敢破壞山勢。」綠皮妖站在盤龍山之前，神態討好的向著兔小妖介紹道。

兔小妖暗中握緊了大戟，面色有些嚴肅，盯著黑漆漆的洞口深處，她開口道，「我嗅到了一絲不祥，空中還有腥氣，這裡發生過大戰，你帶我來這裡，有什麼企圖！」她皺了皺瓊鼻。

綠皮妖內心一個咯登，暗叫不妙，同時不動聲色的開口，露出委屈，「姑奶奶，小的哪敢啊，妖族之地本就混亂，發生血戰也是很常見的事情，您多慮了，嘿嘿。」

「這山洞裡面，我感覺到了許多強大到難以想像的氣息，他們都在一處，所以必定不是考驗，應當是有強大妖族進入了這裡在裡面爭奪什麼，我是不會進去的，小綠皮，你竟然敢不安好心！」兔小妖驀然回首，冷冷的注視著綠皮妖。

綠皮妖神色一變，心中叫苦，他趕緊反駁道，「小的哪敢啊，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真的，我發誓，帶您來這裡完全是出於好心，哦不不不...哦我靠！那是什麼東西！」綠皮妖指著兔小妖背後山洞所在處，一副目瞪口呆被嚇住的表情。

兔小妖神色一緊，轉身一戟砸下，從洞口處當頭飛來的一閃爍神輝的條狀物被其一戟砸落，她大叫一聲，「有暗器！」

第二百四十三章 裝什麼？

大戟橫空，帶起如神山一般的重力壓迫，空氣發出嗚嗚似不堪承受之聲，呼嘯而來的條狀物被大戟砸中，頓時就像浮游撞上了巨柱一般輕易的被砸進地底，地面上被大戟砸出一個巨坑，條狀物在坑中掙扎一番之後當即不在動彈。

拔出大戟，兔小妖面帶疑惑的走至坑邊，圍繞著大坑旋轉，面色漸漸被好奇取代，她俯身抓起條狀物，露出不解之色，顯然是不認識此為何物。

綠皮妖反應過來後一溜小跑跑到兔小妖身邊，緊盯著這偷襲而來的暗器，恨不得一把奪過他丟在地上狠踩兩腳才肯罷休，剛剛的確將他嚇的不輕啊。

「這暗器，好奇怪啊？」兔小妖反覆查看著手中透明一般閃爍著微弱光澤的條狀物，隱隱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撒？

「是挺奇怪的。」綠皮妖摸著下巴，一臉思索狀，「看上去不像是暗器啊，好像在哪裡見過，倒像是...像是...」綠皮妖陡然雙目一亮，渾身頓時激動的顫抖起來，他哆哆嗦嗦的指著兔小妖手中的條狀物，嘴皮子發顫半天說不出話來，「這...這...我靠，這是神龍的妖根哪！」一說完，綠皮妖只感覺體內阻塞的一口氣暢通了一些，說話也不在結巴了，他四處瞟了一眼，趕緊摀住自己的嘴，希望自己剛剛說出的話沒有被兔小妖聽到，他此時心裡那個悔啊！

「哦~」兔小妖點點頭，恍然大悟，「原來是妖根啊，嘻嘻，你要不要？」她笑瞇瞇的將妖根拿在綠皮妖眼前晃了晃。綠皮妖直接無視了兔小妖的存在，眼珠子隨著妖根的方向而轉動，目中露出無法掩飾的貪婪，他摩擦著雙手，幾乎恨不得要搶了。吶吶一陣，他反應過來，鬱悶道，「小的哪敢啊。」

「嗯~」兔小妖滿意的拍了拍他的頭顱，就是在碰到他的綠色頭髮之時臉色閃過一絲不自然，還是沒有光頭來的圓滑啊。「你知道就好，既然是妖根，那本姑娘就收下了，吼吼，天降奇財啊！我們走吧。」

壓下心中的慾望與念想，綠皮妖趕緊攔住兔小妖的去路，急道，「就走？去哪兒？」

「妖根我們也得到了，現在當然是去人族啦！」兔小妖臉色十分燦爛。綠皮妖眼珠子一轉，當即開口道，「姑奶奶，您看看，你還是剛來此地，就得到了妖根，這說明什麼？這說明洞中全是寶貝啊，只要我們進去探索一番，什麼天才地寶不是仍我們拿啊！」他說著說著忍不住的舔了舔嘴唇，目光一直注視著兔小妖手中的妖根，難掩嫉妒之色。

「綠皮，你少打壞主意，你這點小心思，瞞不過姑奶奶的~」兔小妖心情大好，也不與綠皮妖計較，既然他能知道這裡有神物出世，引來各路妖族強者的爭奪，她兔小妖豈能不知道？想渾水摸魚害死老娘或者從老娘掌控中逃脫出去，沒門兒！

兔小妖說著兀自向前邁步而去，綠皮妖眼珠子轉了轉，感覺脖子上突然涼颼颼的，當即暗歎一聲，識趣的跟了上去，可是這時候兔小妖腳步突然一頓，表情變得茫然而喜悅。

她驀然回首，渾身頓時冰涼，只見一片綠葉，洞穿山嶺，劃過天際，一道無情的目光掃視而過，沒有做絲毫停留轉移到別處，被綠葉承載著當即遠去，再也看不到一絲蹤跡。她突然就哭了起來。

「龍神不過如此！日後我天明必將再次討教！」

熟悉的聲音迴盪，轟轟作響，令她大腦一片空白，思緒頓時混亂，她呆愣原地，目光盯著綠葉遠去的方向，只覺得突然好冷。

「光頭！」兔小妖痛哭著聲嘶力竭的呼喚一聲，再也不理會身邊的綠皮妖，不顧一切的朝著綠葉遠去的方向追趕而去。

吸收了神格，靜妖渾身神力鼓蕩，懶懶的伸了個懶腰，她只覺得渾身精力充沛無比，恨不得與人大打一架，壓制下攀升的氣息，她不懷好意的盯著冥王法相，道，「你不出來，我就強行收了你！」正是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波動，兔小妖才不做考慮踏步進入了煉妖鼎中。而這種熟悉的氣息波動，靜妖怎會忘記，那是與她同源的力量。

「哎。」冥王歎息一聲，從煉妖鼎鼎壁上走出，看著靜妖面色慈悲無喜無怒，「沒想到，你竟然成長的這麼快。」接著他一轉身，指著鼎口破口大罵，其意無非是該死的傢伙，放誰進來不好，偏偏放靜妖進來，這不是成心讓他死麼！

罵了一陣，冥王舒了口氣，好像這樣痛罵一陣讓他心頭的陰鬱都散開了不少，歎息一聲，冥王身軀陡然爆開，化為黑光注入到明月的圖案中去，明月中當即射出一道光束，沒入靜妖額心，隨著靜妖吸收明月中的力量，那副明月圖案緩緩虛淡下來，最後終於消失不見。

靜妖渾身氣勢大漲，自身道行突破九千九百九十九年，已經快要壓制不住強行衝破聖境大關，她神色嚴肅的雙手成訣，打出幾道禁忌神紋，將自身功力壓制下來，這才沒有被迫渡劫。

起身後，靜妖看向那一副旭日東昇的圖案，目中露出不懷好意，佛陀哈哈大笑一聲，從鼎壁中走出，怡然不懼道，「想要吸收我，你可就沒這本事了，在說那小子知道後會與你拚命的！」靜妖臉色陰晴變幻一陣，不在理會他，佛陀識趣的化為圖案隱沒。

「喂，你還不跑呆在這裡幹嘛，你已經引起龍神的注意了！」靜妖百無聊賴的在煉妖鼎中踱著步子，同時開口傳聲道，「你想要龍神殺了你不成？在神級的追殺下，哪怕你有再多的底牌，也只是...等等，你不會是想...你在開玩笑吧！」靜妖似想到了什麼，當即大驚失色。

天明沒有理會她，靜妖急道，「你這是玩火...不不，你這是在找死，你找死可千萬別拉上我啊，喂，你聽到沒啊！」這時，空間猛的一震，石室中閃爍的神光齊齊朝著那顆混沌蛋而去，被其吸收，石室中黑暗下來。接著，無邊的神光從蛋中射出，照耀的人不能直視，那座心臟炸開化為無數碎片，巨蛋緩緩升起。

虛無中傳來數聲冷哼，化作大手朝著巨蛋抓去，石室中的聖境如同驚弓之鳥，大驚著躲避，同時朝天明所在處衝來，天明揮袖一拂，一道光幕驀然幻化，將所有聖境阻擋在內，當即有人承受不住神力的壓迫身軀爆裂開來。

巨蛋先是被一隻大手抓住，可是大手還來不及縮回，便被其餘大手擊潰，巨蛋掉落下來，被另一隻大手握住，可大手同樣又被其餘大手擊潰，這時虛無猛的一顫，瓦解開來，從黑暗中走出一渾身佈滿龍鱗的魁梧男子，手臂驀然暴漲對著巨蛋抓下。

其餘神級紛紛在空間亂流中顯出形體來，各自面色嚴肅的探手抓取巨蛋，神力肆掠，將抱頭鼠竄的聖境抹殺了不少，那些聖境悲憤的朝著天明衝來，可是總被一道光幕彈了回去，他們指著天明大罵，各種神通胡亂使出，卻不起絲毫作用，他們開始絕望。

龍神的修為明顯要高出其餘神級一些，否則在與其餘神級爭鬥中不會空出手來對天明出手，他一人獨抗三位神級，將巨蛋抓回手中，可是這裡的其餘神級遠不止三位，當即有一人出拳將龍神手中的巨蛋震脫，直直的朝著天明飛來。那出手的神級帶著莫名的笑意看著天明，阻攔住了龍神接下來的攻擊。

天明伸手一抓，將巨蛋抓在手中，同時真氣一轉，將巨蛋收在了煉妖鼎之內，他掏出一片綠葉，綠葉當即破空而去，直直的刺透了山體，衝上九霄。那神級傀儡的最後一擊之力，也悄然發動對著龍神一指摁下。

「敢爾！」龍神大怒，排開其餘神級的攻擊，硬抗住神級傀儡一擊，探手朝著天明一拽，竟將綠葉強行停滯在半空不得動彈絲毫，神力波動將綠葉上的光芒一寸寸的磨滅，天明回首一望，感覺到地面上彷彿有一道十分熟悉的氣息波動，可是此刻他哪裡能顧得了那麼多，當即揮手一拋，從袖中激射出三枚石子，打斷了龍神幻化而出的手臂，綠葉再次破空而去。

「龍神不過如此！日後我天明必將再次討教！」天明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龍神大怒，眉心一枚鱗片陡然脫落，急旋著嗚嗚破空而去，於千萬里之外將綠葉斬為兩截，光華大損，此時其餘神級攻來，抱著我得不到也不讓你得到的打算，從不同方位攻向龍神，將這一塊地帶打的天崩地裂，盤龍山頃刻間化為深淵，其中的聖境全部身死，無一逃脫。

龍神怒喝，從身體中射出一道神光，當空化為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身影，展開急速對著天明追去，瞬息消失，眼中露出暴戾殺機，他盡展手段與其餘神級激戰一處，轟隆隆的巨響傳開，這一塊區域開始下沉。

盤龍山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因幾個神級的爭鬥而化為無底深淵，混亂的神力亂流肆掠，使人不敢輕易涉足。這裡，蘊含了神的戰意，神的殺機，還有神的怒火，銘刻著無比的危機，對非神級來說，這裡就是禁區。

「你不裝會死啊！」靜妖帶著七分驚嚇，三分不滿的聲音傳來。

第二百四十四章 來自神的追殺！

那枚葉片就像浴火的鳳凰，一路飛行，漸漸破損，傾盡了所有光華，最後完全炸開，靜妖拉著天明跳出身形朝前一射，頓時神力湧動，攜帶著他繼續衝出。

天明於空中轉身，掌中出現一塊樹皮，被他當空打出，摁在虛無中隱沒，從外表看上去看不到一絲存在的痕跡。他們於九天高空中飛行，這裡是只有神力才能到達的地方，因為罡風太過猛烈，能輕易撕碎一切有形無形的物質，除了神力能夠抗衡，其餘的真氣根本無法抵禦。所以現在只能由靜妖帶著他遁走。

「那是什麼？」就算帶著一個人，靜妖的遁光仍然快捷無比，不顯絲毫弱相，此時還有餘力開口詢問。

天明陰測測的一笑，「老傢伙給的殺紋，絕對無聲無息，是坑人謀財的不二法寶！」靜妖臉上的笑容一滯，看著天明神色古怪，半響後才道，「我突然發現你好可怕啊。」

天明得意的摸了摸下巴，剛想說些什麼，身後陡然傳來十分恐怖的氣息波動，龍神分身，與其本體一致無二，帶著沖天的殺機與怒火循跡追來，天明站定，遠遠的看著他到來。

「受死！」龍神大怒，抬手遠隔千萬里朝天明抓來，絲毫沒有顧忌靜妖也在他身邊，天明看著那隻大手蔓延，如神魔出世，遮天蔽日的覆蓋而來，仍然無動於衷，「砰！」他輕輕的開口低喝一句。

龍神週身突生無數光華，好似有萬枝小箭在縱橫呼嘯，洞穿每一寸空間，瞬間就將龍神的身體射出千瘡百孔，可是詭異的是，這些傷口裡沒有流出一絲血跡，彷彿他的身體不是由血肉組成。

龍神的臉色陰沉下來，他眉心浮現出一輪明月的圖案，緩緩散發出光輝，一種莫名的能量蘊意波動開來，四野的天地逐漸黑暗。天明與靜妖根本來不及遁走，便被黑暗籠罩在內，身體動彈不得。

「傻了吧，你以為神級是這麼容易對付的？」靜妖艱難的扭頭，對著天明幸災樂禍道。靜妖都是如此，天明更是難堪，此時竟連動彈一下都做不到，體內一切的變化都被壓住，想要抬抬手指發動那些神級護身之物都難以完成。

感覺到周圍空前的靜謐，天明的心思活絡起來，這是一種定，可以說是完全由壓迫而來的定，以絕強的實力逼迫下位者不能動彈，這種定，與定字訣並不一樣，定字訣完全是定住了時空，定住了魂魄，二者走的不是一個路數。而禁空，是在小範圍空間區域中形成天地壓迫，阻礙對方的行動，當這種阻礙之力達到極致後，也可以當做是一種定。

天明雙眸中有火花在跳動，他一直無法揣測定字訣的高深奧義，自得到其傳承之後只能使用，無法弄清其中道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通過不同的定的方式來揣摩一下呢？

看著天明沉思的模樣，靜妖做無可奈何狀，都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還有心思開小差？眼見龍神背後升起一輪滿月，月中散發出洞穿一切的光芒，她咬了咬牙，體內傳來砰的一聲輕響，手臂驀然可以靈活自如，當即拉住天明另一隻手朝前一揮，自身化為一顆小型明月疾馳而去，瞬息穿越黑暗消失在天際。

罡風撲面，靜妖轉身抬手朝後一摁，五指一扣，背後飛行的軌跡當即崩潰，空間肆意顫動毀滅了他們走過的痕跡。做完這一切後，靜妖前掠的身體猛地頓住，臉色一白忍不住的噴出一口血來。

天明對神級不甚瞭解，所以只能想像他們的強大恐怖而難以親眼見識到，但只有親眼見識到內心才會震撼，從而畏懼，何為神，神無所不能。靜妖的存在恰好彌補了這一點，她所修便是神力，常年和神級打交道，因此對於神級的認知比天明要高出百倍，但也正是如此，她可以預知到一些神級的手段從而逃遁。只不過逃遁的代價，顯然不輕。畢竟靜妖還未成聖，就算修的是神力，懂得不少禁忌功法，也難以在神級的追殺下得以保全。

靜妖噴出的血液被她抬手一捏，幻化成一隻血鳥，雙翅一振當即破空而去，當它飛的即將消失在二人的視線中時，虛無中突然降下一隻大手，一把將其捏爆，龍神從中一步踏出，抬手朝天明一指。

靜妖的神色變得有些慘然，她剛剛是想傳訊，求的族內神級的庇護，一旦將此事擺在明面上，龍神便不敢胡作非為，而如此一來，天明的下場將會十分危險，可是此刻也顧不得這麼多了。與其想像那些還未發生的危機，不如先渡過眼前的難關，在神級的追殺下，一切都顯得那麼絕望，所有反抗如此可笑。

天明抬手打出一片龜甲狀的事物，幻化成一道光幕將龍神隔空點來的一指抵抗而下，同時那片龜甲碎裂，只能抵抗一擊之力。此時他才發覺，不管老者給他多少對抗神級的手段，在面對一個神級的殺意之下，這些都只不過能拖延一段時間，想要順利逃出生天，簡直是妄想。

「還行不？」天明用胳膊肘捅了捅靜妖，目光盯著在天地交接盡頭身體只有一個黑點大小的神龍，不敢有絲毫懈怠。分別將兩團光輝打入靜妖體內，自身也一震冒出莫名光輝，天明低聲道，「去地面上。」

靜妖搖了搖頭，好似在示意自己沒事，又彷彿在反駁天明的建議，她躊躇了一下開口道，「沒用的。」

兩道虹光無聲無息的襲來，天明頭頂與腳下各自冒出數條氣龍，對著二人一口咬下。天明手中再次浮現一枚綠葉，攜帶起二人劃破空間離去，直直的斜墜向地面。

綠葉悄然隱入地面之中，天明手訣在變，收起綠葉隱藏於一顆石子當中，隔絕了一切內在氣息，看上去這顆石子平平無奇，好似真是一顆石子。神龍瞬間來到此地，睜開雙目一遍遍的掃視著地面。

「來這裡有何用？他已經發現了我們。」靜妖面現憂色，不過瞬間又恢復開朗，好奇問道，「你為什麼不讓那些聖境離開啊。」

「如果所有聖境都死在了哪裡，那他們的種族必然會找龍族算賬，而不是找我，明白麼？如此一來龍族面臨來自數方的壓力，定當自顧不暇，不會派出多餘的人來追殺我們。」天明翻了個白眼，他不認為靜妖會想不清其中的緣由，明擺著現在是明知故問。

「對哦，難怪其餘的神級沒有對你出手，反而暗中相助。」靜妖做恍然大悟狀，那些死去的聖境中，一同來臨的不乏有族中的神級，可是他們只是將矛頭對準了龍神。

「龍族如此囂張跋扈，其餘種族早就想拿其開刀，只不過找不到事由罷了，我現在就給他們一個借口，他們感謝我還來不及，再說了，如果你是神級，會不會在意聖境的死活？」

「...不會！」

「真夠冷血的！」天明毫不客氣的打擊道。靜妖剛想反駁一二，又想到天明來自人族，人族帝尊都願為救一個普通人而死，當然不可與其餘種族相論，當即沉默下來。

「不好！」天明神色一變，藏身的那顆石子被神龍遙遙抓住，帶離地面懸浮於其身前，只是一拳，便將石子轟碎，天明趕緊發動那片綠葉，載著他們離去。神龍冷哼一聲，眉心浮現出一彎殘月，破體而出當空一斬，便將綠葉斬為兩截，他探手一拽，天明與靜妖從虛無中跌落出來。

翻了個白眼，靜妖沒好氣道，「隔得遠還可以跑，你看看你現在，在神級面前還怎麼跑？」

天明尷尬一笑，訕訕道，「反正跑也跑不掉，索性不跑了吧。不就是為了一顆蛋麼，給他！」聽著天明的話，靜妖不屑的一笑，他這是當誰是白癡呢？此時的神嬰蛋，是唯一可以討價還價的籌碼，他真的傻到會把他交出去的地步還是當龍神好糊弄呢？

龍神冷冷望向天明，視線彷彿能穿透一切，將天明通體看了個遍，令他心頭升起渾身光禿禿無所遁形的感覺。天明心中情不自禁的冒出寒意，在這種眸光中竟然無法動彈。

循著神嬰蛋進入天明體內留下的軌跡，神龍找到了天明體內那片儲物空間所在，當即雙目一瞪，不知用了什麼神通，突生出一股偉岸神力透進天明體內刺向那片空間的壁障，天明面色一白，悶哼一聲口中溢出血跡。

神龍面色一變，在天明體內開闢空間者顯然要比他修為高出數籌，此時他竟無法奈何的了那層空間壁障，不能將其攻破，若殺了天明，那片空間會瞬間粉碎，連他都無法將其保全下來，如此他也無法得到神嬰蛋，除非...天明自願交出來。

「將神嬰交出來，饒爾不死！」神龍眼中露出殺機，盯著天明語氣冰冷的開口，在他渾身氣場的壓迫下，天明無法動彈。

第二百四十五章 伏地

拜託~！天明大感頭疼，你就算是想哄我，你最起碼也要裝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來嘛，此時殺機盈野算是個怎麼回事？您老也太假了吧，這樣鬼才相信你說的話呢，連演戲都不會演！有些無語的看著身材魁梧的人形神龍，天明半響找不出話來回答他。

而此時靜妖也充分扮演了一回乖乖女的角色，立於一旁大氣不敢喘一聲，開玩笑，對方可是神級，若暗中殺死了她，她找誰哭去？至於說出自己的身份，別傻了，能糊塗就糊塗吧，說出來不是逼龍神殺了自己麼？

於是靜妖抬頭望天，做出一副事情與自己無關的樣子，自己只是來打醬油的，當然，醬油瓶就不好找了。天明鄙視的看了她一眼，這也太沒義氣了吧。

不情不願的掏出神嬰蛋，天明把玩一陣後，笑道，「你想要啊？」龍神冷哼一聲，出手就搶，強大的神力波動散開，形成無邊的威壓逼迫的天明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龍神將手伸向神嬰蛋。

「你想要就說嘛！」天明一臉大義凜然，手中一片指甲蓋兒猛然發光，抵擋住了龍神一擊，晃了晃手中的神嬰蛋，天明道，「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想要呢？你要就告訴我嘛對不對？你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你是想要還是不想要呢？如果我說你想要你又不想要但是說你不想要你又想要了呢？你要知道人心是多麼難以揣測的一個問題啊，你要知道這世界是多麼奇妙啊，啊~！空氣如此清新，世界如此美好~啊~！我能活在這個世界上，抬頭仰望漫天星辰，看星星閃耀出永恆不變的光輝，總是不知不覺的淚流滿面...喂，君子動口不動手知不知...哎呀！」

天明一頭栽倒在地，靜妖滿臉鬱悶的收回拳頭，看向同樣滿臉鬱悶的龍神，不禁暗自覺得好笑。

卡嚓。

輕微的破碎聲傳來，場中三人面色同時一變，神嬰蛋因為天明被靜妖一拳撂倒在地而觸碰到地面上一塊尖銳的石頭之上，當即崩裂出幾條蛛網般的裂痕，一絲絲金光從裂縫中溢出，好似這蛋中原本蘊含了一輪金色的太陽，此時蛋殼再也阻擋不住他的光輝，普照天下！

天明仰頭噴出一口鮮血，神色大恨的盯著靜妖，語無倫次道，「你...你你你，你竟然毀了神嬰！」靜妖呆立當場，怎麼把矛頭轉移到她身上來了？這也可以？小心翼翼的轉頭看了龍神一眼，果不其然，他已冒出沖天殺機盯著自己，靜妖渾身一顫，有些莫名寒冷。

大聲哭嚎著捧起神嬰蛋，那哭聲要多假有多假，天明看著自己雙手被從神嬰蛋中流出的金色液體如金子融化後一般的沾滿，仰頭又噴出一口鮮血灑落在地面之上，乾嚎道，「我的蛋...我的蛋蛋啊！」

「你，都是你！」怒氣沖沖的指著靜妖，天明火冒三丈，五官扭曲的看著她，「你竟然打碎了我的蛋蛋！」靜妖哭喪著臉看著天明，百口莫辯。、

噗！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天明神色當即慘淡下來，有氣無力的對著手中神嬰蛋哀嚎道，「蛋啊，蛋啊！你怎麼了，你怎麼了！」隨著金色液體的流出，神嬰蛋漸漸透明起來，好似原本充斥其中的事物正在流失。

「該...死！」龍神渾身緊繃，額頭青筋暴起，雙目中浮現出兩道龍紋圖案，眼也不眨的盯著天明手中的神嬰蛋，臉部漸漸扭曲。

「噗！蛋啊，你怎麼可以就這麼離開我...」天明癱倒在地，神色黯淡無光，充滿了無奈與悲哀，好似失去了最心愛之物。

「喂，禿子，要不要這麼假啊！」感受到龍神的殺機，靜妖幾乎快要哭出來。

天明無動於衷，只是一遍一遍的哀嚎著我的蛋啊，我的蛋啊，一口口將鮮血吐出，神色更加萎靡虛弱，像是積病已久的患人，有氣無力。

「啊啊啊！」龍神仰天怒吼，渾身神力鼓蕩席捲，形成一輪通天的風暴，將周圍一切都吸納過去剿滅，一圈肉眼可見的金光，驀地波盪開來，將周圍千里都籠罩在內。

天明雙瞳一縮，在金光席捲而過時，明顯看到一圈淡淡的幾乎不可查的光芒從靜妖體內一閃即逝，將神力肆掠的毀滅波動攔截下來，悄然瓦解。就知道這傢伙不是易與之輩...

當然，天明不會愚蠢的將這件事說出來，他只是一聲聲的呼喚著我的蛋，一口口咳血，神色悲痛哀傷。靜妖剛剛發動的那類似於氣場的東西，將他們二人都無形的籠罩在內，難怪天明也感覺神級除了強大點兒沒什麼可怕的，原來都是靜妖在暗中作祟，看樣子，她一定還有辦法。

是她無形中阻擋了神龍來自神級的手段，暗中化解...天明噴血的同時心中多了一份感激。

「神龍大...大哥！」靜妖吞了吞口水，做出一副可憐狀，顯得有些緊張的說道，「這...這也不能怪我啊，你要怪...就怪...就怪...那塊石頭！」她雙目一亮，看到了碰碎神嬰蛋的那塊如角堅石，當即指著它淡定的開口道。

龍神冷冷注視著她，開口道，「我知道殺不了你，而且一旦對你動了殺心，大陸上那幾位老前輩會出手抹殺龍族，但，你為何要聯合一個人族壞我妖族大事！你這是在行背叛之舉！」

「這就不牢龍神大人費心了，不要把什麼事都牽扯到種族大義上去。」被揭穿了老底，靜妖不動聲色的開口。

冷哼一聲，龍神魁梧的身形緩緩移動，走向天明，看著他在那裡有氣無力的哭嚎一陣之後，內心莫名的多了一份煩躁之意，當即單手握拳，朝著那塊如角堅石一拳轟去。

砰的一聲，拳勁潰散，尖石完好無損。龍神面色難看起來，這面子丟大了。

靜妖與天明的身軀同時輕輕一顫，他們可不相信龍神發洩的這一拳沒有力道，如此說來，那詭異之處便出在這石頭之上了，究竟是什麼石頭，竟能抵擋龍神一擊而安若磐石？

「嘻嘻...」還來不及考慮，空中突然傳來一聲空靈的輕笑，如同少女的夢囈一般悅耳動聽，似鈴聲一般清脆。就見天明手中透明的蛋殼中，漸漸浮現出一個嬌小人體的輪廓，嬌笑聲正是從蛋殼中傳出。

人體輪廓由於蛋殼的阻隔不能看清面貌，她的笑聲很是暢快，有一種新生般的喜悅之意，她通體不過一尺來長，在蛋殼中奮力的掙扎著，好似要破殼而出。

卡嚓，卡嚓。

碎裂聲響起，人體輪廓逐漸清晰，蛋殼上陡然破開一個小洞，一個長著透明雙翅如同精靈一般的尺長少女從蛋殼中飛出，渾身閃爍出神輝，如螢光一般灑下，照耀的這一方天空如夢如幻。她飛撲到蛋殼之上，將蛋殼一口口咬碎吞下。

「嘻嘻...嘻嘻...」吃完蛋殼之後，精靈少女歡快的飛舞起來，圍繞著天明不斷盤旋，發出咯咯的笑聲，從她身體中散出的螢光拖出二尺多長的痕跡，她看上去美輪美奐，如卡通一般。

三人目瞪口呆的盯著精靈少女，半響做不得聲，還是龍神最先反應過來，抬手朝著精靈少女抓去。直到此時他們才算明白，真正的神嬰便是這個有著透明雙翅的尺長少女。

大地突然震動起來，方圓千里的地面猛的與周邊斷開開始拔高，一種龐然如同天威一般厚重壓抑令人心悸的氣息充斥著每一寸空間，「是誰，是誰驚醒了你家爺爺，敢打爺爺的角？」

千里地面拔高，大地劇烈震動，抖落下無數碎石泥塊，片刻間他們便直入九霄，身處層層罡風之中，這才停了下來，而這時，令三人震撼的一幕發生了。

腳下不遠處的地面陡然生出兩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神力凝結，組成眼珠子，打量三人一番之後將目光盯向了如臨大敵的神龍，一聲悶吼遠遠迴盪開來，震得那些罡風都一顫之後退避。他們這時才發現，自己站在一隻巨獸的面門之上，那兩個漩渦，就是巨獸的眼眶，千里橫空的大陸，就是巨獸的身軀，而那露出地面的尖石，原本是巨獸的角尖，露出了地面。

一種蠻荒古老的氣息從沉睡中醒來，巨獸懸浮在九天之上，兩個如小型湖泊般大小的眼珠子盯著神龍，陰測測的開口，「是不是你打擾了偉大的伏地大人的沉睡？」他雖然沒有刻意加重聲音，可是他的聲音仍然如驚雷一般滾滾傳開。

「擦，這下玩大發了！」天明一骨碌爬起，哪還有先前虛弱不堪的樣子，看著眼前巨獸如滄海一般壯闊龐大的身軀，天明心底升起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爸爸...爸爸...嘻嘻！」精靈少女圍繞著天明不斷旋轉，螢光灑落如夢如幻，她像是認準了天明一般，死纏著他不放手，最後乾脆停在天明肩頭，帶著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

「伏地大人...難道是...」靜妖看著地面上的巨獸眼珠子，實際上巨獸的身軀太過龐大，他們也窺不清全貌，只能看到他的眼珠子便是視線所及之處。靜妖吞了吞口水，面色罕見的多了一絲驚駭之意。

「是什麼？！」天明好奇的湊近。

「死開！」

「死開？」天明摸了摸下巴，眼中露出疑惑，「不是伏地麼？怎麼又是死開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烏鴉嘴

伏地獸是世間最可怖的妖獸之一，他們蟄伏於地底深處，沒有自己的形體，卻可以隨意調動土層形成無邊無際的身軀，他們是大地的寵兒，可以運用大地的力量，厚重而又強大。當他們升上半空的時候，他們的身軀，就是一座能夠移動的懸空島嶼。

伏地獸在地面上幾乎不會被殺死，因為大地就是他們的母親，給予他們無窮無盡的力量，賜予他們不死不滅的神能。可是這樣一來，他們就被束縛在了地下，終生只能活在地底生命才能得到安全保障，於是，他們抬頭仰望，他們渴望天際。而這，便是殺死他們的最好機會。

每一隻伏地獸，都喜歡他們得不到的天空，他們喜歡在天空中遊蕩，自由自在，為此，常常付出生命的代價。

龍神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被伏地獸的意念鎖定與之展開氣場對峙，暫時無視了天明與靜妖的存在。天明眼珠子一轉，悄悄拉了拉靜妖的衣袖。不動聲色的伸手去抓肩頭歡快唱著歌的精靈，卻被她不滿的揮出一道光芒打開。

「爸爸，不許碰我！」小精靈警告道，雙手舉過頭頂，無數螢光在其手心凝結成一道權杖，像是代表了至高無上，她揮了揮權杖，將其抱在懷裡。

噗！天明又吐出一口血，哀嚎著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簡直毀了他一世清白啊，不過現在靜妖與龍神都沒有閒心搭理他，他們的注意力被伏地獸吸引。

「伏地獸？你出來干甚！」龍神陰聲陰氣的開口道，只要伏地獸在天空上，就沒有那麼可怕，在說打不過，他可以逃啊~神級之間的對決，哪有那麼輕易的能夠殺死對方。

「你還問你爺爺！」伏地獸一聲大吼，震得周圍空間嗡嗡作響，一圈氣勁猛然盪開向四周掀去。「你為什麼要打爺爺的角？哎喲我可憐的小寶貝兒喲，差點就被你打碎了！」整座懸空的大陸隨著伏地獸的憤怒而顫抖起來，像是發生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地震。

「打了又如何？就算殺了你，這世間也無人敢說半個不字！」龍神冷哼一聲，腳步重重向前一踏，他所立身的那塊方圓百里的地面轟然與周圍斷開，向著地面降去，被肆掠的罡風輕易的拉扯撕裂成無數碎片。

「豈有此理，你這是不孝，不孝！你敢這麼對你爺爺，九級地覆！」伏地獸的身軀縮小，填補那份空白，大吼著掀起身體幻化成滔天土浪，如大江大河之潮朝著龍神傾軋而來。

「打起來了？我們走！乾坤顛倒大血祭挪移術！」天明背後浮現出一座血色光陣，輕微一蕩間掀起一圈光芒定住因神力波動而不穩的空間，強行撕開一條裂紋裡面陰氣森森，天明拉住靜妖一步就踏了進去，但是那精靈少女卻因為天明的動作而渾身微微一滯，彷彿想起了什麼面色浮現痛苦，在天明一把抓來時她下意識的躲開，沒有讓天明抓到，而天明在踏入光陣後身體瞬息被空間亂流所淹沒，隱藏在無盡斷層中急速傳送。

「想跑？」龍神頭也不回的伸手一掌拍來，想要將光陣摧毀，而這時那滔天的土浪如海嘯一般呼嘯而下，將龍神的身軀沖走淹沒，光陣中陡然伸出一隻猙獰如妖魔長滿骨刺鱗甲的大手，一把將精靈少女抓住，拖入空間亂流中，龍神一掌之力傳來，瞬息摧垮光陣沿著傳送軌跡擊了下去。

「啊~不要碰我！爸爸是壞蛋，壞蛋！」精靈的尖叫聲久久不絕，被妖魔手臂拖著走，她掙扎了一下便放棄，四周場景不斷變換，但那隻金色大掌卻摧枯拉朽勢如破竹的拍下，任何事物都不能阻擋。

精靈少女冷靜下來，看著逐漸逼近的金色大掌神情愈發肅穆，她揮舞了一下手中權杖，口中唸唸有詞，渾身散發出聖潔的光輝，如同神祇一般尊貴莊嚴，一道道精簡版縮小的神術不斷的從權杖中釋放出來，迎擊上金色大掌，卻被瞬間擊潰。

「啊~爸爸救命~！」精靈少女眼見自己無可奈何，索性放棄，歎息一聲之後張口大叫起來。此時天地一震，混亂恢復條理，世界變得清平，他們從空中的裂口中跌落下來，那隻金色大掌瞬間摧毀空間當頭壓下。

天明背朝地面，一把將精靈少女扯回，同時抬手一指，掌中某種事物瞬間成灰，神光散發幻化成一道道符菉在他們頭頂凝結成一道道光幕，阻擋大掌的壓下。光幕不斷破碎，同時磨滅大掌的光華，大掌卻從虛無中不斷吸收莫名力量強化本身，擊潰所有光幕直奔天明幾人拍來。

幾人不斷墜落，離地面越來越近，好在他們都身懷異寶，可以阻擋因為下墜而引起的空間摩擦之力，不致自身受損或燃燒。眼見光幕支撐不住，天明伸手往懷中一掏，卻掏了個空，這才面色一變。靜妖識趣的拉住天明化解下墜之力，胸前閃爍出一道明亮的光芒，化成結界將幾人籠罩。

大掌轟然來臨，光幕頓時扭曲變形，強大的力道將結界擠壓，幾欲破碎，靜妖渾身巨顫，雙臂交叉護在身前不斷後退。金色手掌的五指緩緩合攏，將結界如同一個圓球抓在了手中，用力的握緊。

五指的力道將結界表面摁的如氣球一般凹了下去，出現五條深深的印痕，靜妖胸前的光華一陣亂顫，漸漸黯淡下去。

「滾！」靜妖怒吼，胸前的光華一顫之後猛然爆開，連同那道結界一縮之後劇烈的向外擴張，最終爆炸開來，形成無邊亂流肆掠席捲，那隻金掌因為結界爆炸而產生的強橫力量被一舉摧毀，同樣炸裂。

神力化為毀滅波動胡亂衝擊，將周圍天地化為一片混沌，靜妖擋在天明身前，渾身如遭重擊，不斷的顫抖，一聲聲輕微的破碎聲響起，隨著每一聲破碎都有一件護身事物在亂流中毀滅。連續數十聲之後，亂流終於趨於平靜，靜妖也終於支撐不住身體倒飛出去，撞在天明身上。

天明只感覺自己被巨石砸了一下，頓時止不住的橫飛出去，威力消散不少的亂流襲來，一遍遍洗刷過二人的體表，天明體內傳出數聲輕響，護體的幾件蘊含神力的事物在亂流中同樣被摧毀。

而這時他們也成功的將時間拖延到亂流平靜，二人的身體倒飛砸在地面之上，在地面上擦出一條千米長的裂痕撞擊在一座小山之上，將小山撞出幾條裂紋之後這才停下。

靜妖輕哼一聲，手撐著地面勉強坐起，看著比自己慘的多的天明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一笑便牽動傷勢引起劇烈的咳嗽，她痛呼一聲躺倒在地。無力在坐起。

天明情況淒慘無比，先是被亂流肆掠使體表皮膚爆裂，留下一道道可怖的傷口，接著被撞飛砸在小山之上，只感覺五臟六腑移位，全體停止機能運轉大出血崩裂，好像渾身經脈斷裂穴竅阻塞，他連疼痛都感覺不到，更無法使指尖動彈一下，他身體自主的抽搐著，不斷顫抖。

「哈哈，面對神級有什麼感想？」靜妖雖躺在地面之上，可情況比天明要好得多，最起碼她還能輕微的動彈，還能開口說話。「你應該已經知道了，神級的上位壓迫，我將其化解，神級的氣場籠罩，我將其抵消，神級的神性攻擊，我同樣暗中將其消弭，否則我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靜妖輕微的動彈了一下，牽動體內傷勢令她眉頭一蹙，忍不住的輕嘶了一口，乾脆不再動彈，繼續開口道，「與神級打過那麼多交道，每一次面對他們，還是那麼無力啊。」

「面對神級，是那麼的絕望，任何手段都不起作用，只能感覺到那種內心深處升起瀰漫的自身的渺小無力，就像身處絕對黑暗看不到一絲光明一絲希望一樣...」

「看吧，就算身懷那麼多對抗神級的事物，我們還是連神級真正的抱有殺心的一擊都攔截不下來，如果神龍真的要殺我們，那我們早就死了，好在呢，那幾個老傢伙不會讓我這麼死去的，而且為了報答你幫我奪來神格，他們也救了你一命，只是現在能不能活著，就要看我們的造化了，能做的，他們都幫我們做了。」

靜妖說到這裡，偏頭看向天明，「真是想不到，你竟然會神術，你到底是人族還是神族的啊，要不是你最後施展神術逃離那裡打破了我的計劃，我們也就不至於這麼淒慘了...唔，看樣子情況比我想像的還要嚴重啊，你能開口說話麼？」

靜妖等待了一會兒，沒有得到天明的答覆，這才神色黯淡，「現在我們都沒有抵抗之力，要是遇到危險就難辦了，哎...希望我不是烏鴉嘴吧，話說烏鴉族的烏鴉嘴的確是一種十分了不起的神通呢，好的不靈壞的靈，說誰誰死...咦？你的那個小女兒呢？」靜妖轉頭看了看，並沒有發現那個精靈少女的蹤跡。

第二百四十七章 糧食

靜妖與天明就這樣在原地躺了兩天，天明還鑲嵌在山體裂縫中沒有出來。靜妖有一茬每一茬的說著話，儘是東拉西扯沒有重點沒有營養的閒聊，也虧她這時候還有這麼好的心態。期間她幾次運氣，想要療傷，都沒有取得進展反而因為強行運氣引動了體內的傷勢差點暈厥過去。

如此一來二人只好躺在原地，仍憑天地之力的緩慢侵入修復傷體直到他們能夠動彈的時候了，這個世界的生之力格外強大，否則不會誕生那麼多強大的生命種類，也因此導致了受的傷很快可以癒合，這是天地的法則，沒有人可以修改的定律。

兩天之後，精靈少女顫巍巍的飛來，身體殘破不堪，透明的翅膀都不能保持完整，顯然她在亂流中所受的傷也十分嚴重。一出現，她便撲在天明懷裡，淚如雨下。

天明喉頭發出「呵呵」之聲，有心想要抬起手臂撫摸一下這個奪走自己第一次爸爸之名的精靈，可是身軀卻不能動彈半分。精靈少女抓住天明骯髒的衣衫，血如螢光滴在天明身上，她於淚眼朦朧中抬起頭來，看著天明難掩悲傷，低聲哭泣著說，「爸爸爸爸，我要死了...」

精靈少女大聲哭了起來，她斷斷續續的開口，「爸爸搶走了我的營養，讓我提早出世...我甦醒後就知道自己活不長了，可是我沒想到，我竟然這麼快就會死去...爸爸，我受的傷太重啦！」

神嬰蛋破碎後流出的金色液體，本應該被精靈少女吸收，吸收完後她才能完全出世，擁有漫長几近無盡的壽命，可是由於神嬰蛋的破碎，導致金色液體被天明吸收，精靈少女提前出世，注定活不了多久的時間，在加上在亂流中所受的傷摧毀了她的生機，她咬著牙飛到天明身邊，就是為了在天明身邊死去。

「爸爸爸爸，我知道我的身體是最好的材料，我死後我一定幫你達成願望。」

「爸爸爸爸，我死的太早啦！」

精靈少女嗚咽低泣，身體化為流動的螢光飄散，她的眼珠子睜得老大，眸子清澈如水，一眨不眨的盯著天明，彷彿要將他的樣子深深的刻進靈魂裡。是的，她有她的靈魂。

「爸爸，你給我材料吧，就算我死了，成了你的分身，靈兒一定還可以陪著你！」精靈少女盯著天明，無法阻止身體的消散，她祈求一般的看著天明，希望他能按照自己所說的去做，可是天明無法動彈。

她盯著天明，神色露出焦急，不斷的催促著天明，天明該怎麼給她回應？

靜妖從懷中掏出一截古老的樹幹，對著精靈少女道，「這是建木的碎片，煉製分身再好不過了。」精靈少女接過那截樹幹，以詢問的眼光看向天明，半響後沒有得到他的回應，她再也不能等下去，全身開始化為液體滴落在建木碎片之上。

「爸爸，靈兒陪著你...」精靈少女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閃一閃如同天上的星辰，她雙翅撲稜著懸浮在空中，「我死後，我的靈魂將消散，可是我的意志永遠陪伴著爸爸...」

精靈少女只剩下頭顱和扇動的雙翅，她閉了閉眼睛，便有一顆顆淚珠如同斷了線的珍珠滑落，她的身軀猛然一震，眸子中的光輝變得深邃而悠遠，氣質頓時大變。

「我是...我是神族公主...不！我不甘心啊！」

「為什麼！」

「爸爸~!」

她的身體徹底化為液體融入建木碎片之中，建木碎片開始閃爍出光輝，如同被激活了靈性，變得古老而玄奇，它自主的飛到天明手中，斂去一身光芒閃耀，變得平平無奇，融入了他身體中。

......

「對不起。」

......

如此又過了三天，這裡下了一場瓢潑大雨，淋濕了二人的身體，失去了護體真氣，他們連雨水的侵入都無法阻擋，好在身軀原本就夠堅韌，經歷幾番打磨淬煉，倒可以寒暑不侵。大雨帶起的霧，迷濛了周圍的視線，天明的手指突然動彈了一下。

「禿子，你怎麼還不能說話啊，哎，活著可真無聊，連找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靜妖嘗試著修煉，發覺還是不行之後，這才作罷，又說起話來。

「你還記得那個賤人麼？對，就是天魔族的聖女，簡稱天女的賤人，她這次可玩的太過了咯，差點把自己的小命搭上。」靜妖從雙峰中掏出一枚鮮果，遞給天明在他嘴邊晃了晃，看他沒反應借助雨水洗了一下後狠狠的咬了一口。

「上次敗在修羅手中，她一直挺不服氣的，後來嘛，千相被我們趕進了魔族領域，她帶人阻擊，結果怎麼會是千相的對手？我猜測千相現在最起碼已經是四階聖人的實力了，當然一個照面就被打敗。」

「話又說回來，魔族為何比妖族強大呢？因為魔族有三位大帝，分別執掌魔族三脈，要知道大帝才是這個世界上的終極力量，就算我們在強大，也比不過大帝的揮手之力。」

「魔族三脈分別是天魔族，邪魔族，還有...還有個什麼來著？對了，大魔王族，三脈中分別有一個聖女，爭權奪利分外厲害，其實我也挺佩服那個賤人的，她走的是極端路子，作死的折磨自己，還想憑著與千相一戰讓自己以力轟破萬年大關，哪知道沒有成功，還差點讓自己隕落，這樣一來她可就慘咯。」靜妖神色中有一絲幸災樂禍。

「魔族的爭奪最殘酷啦，哪怕她是聖女，如果被別的弟子打敗，那她就會被族中支持她的長輩遺棄，從而選擇新的聖女或者聖子，現在她受了重傷，據說道行都快跌落到化人境去了，正是別的子弟打擊她的最好時機，那些對聖女地位有所覬覦的人一定會活絡起來不甘沉寂的，如果渡不過這一關，那那賤人就真的湮滅了。」

「對了，你知道我們為什麼不在七千年的時候成聖，反而要選擇突破萬年大關麼？其實這是一個天大的秘密，是大帝之間的一個秘密，大帝之間限制約定了只能告訴有資格繼承正統的人，我也...咦？」

雨霧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靜妖輕咦一聲，當即戒備的看著前方，模糊的陰影越來越近，當終於從雨霧中顯露出來的時候，靜妖當即歎息一聲，感慨自己果然是烏鴉嘴。

一隻大蛇，在水中遊走而來，不斷的噴吐著長長的信子，陰冷的目光盯著天明與靜妖，片刻後大口一張，生出一股吸力便將二人吞了進去。大蛇的身軀中部有明顯的鼓起，與修長的身軀完全不協調，很顯然他剛剛吃了什麼妖獸還未消化這才導致如此。

大蛇轉頭，越游越遠，漸漸消失在朦朧的雨霧中。

天地從昏暗轉向清明，靜妖再次看清了周圍的景物，自己正身處於地底洞穴之中。洞壁光滑無比，顯然經過長時間的打磨，洞穴中一片陰暗冷森，像是來到了陰屍沉眠之地，四處散發著陰寒。

還未來得及仔細觀看，靜妖便感覺自身被一股大力擊打到牆壁之上，接著牆壁上長出兩根籐蔓將自己捆縛住，天明也被如法炮製的捆縛在了牆壁之上。大蛇冷目觀看他們一會兒之後，這才轉身順著洞口鑽了出去。

「什麼嘛，竟然被一隻還不能化形的蛇妖當做了儲存的糧食！」靜妖掙扎了一下，純粹的肉體力量爆發，輕易的掙斷了籐蔓，她走到天明面前，一臉笑意的看著他，擺出一個姿勢後繼續開口道，「反正我告訴你啊，你最好不要在七千年的時候成聖，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而且就算你面臨聖人大關，也不要輕易做出突破，最好在聖境之下細細感悟，尋找那一個契機，走出另一條路來，好了我就說這麼多了，快鼓掌！」

靜妖對自己身處之地沒有一絲介懷，實際上她也不會將一隻還沒有化形的妖獸看在眼中，哪怕此時沒落，也不是一隻不能化形的蛇妖所能匹敵的。也不管天明是否將自己說的話聽了進去，她自娛自樂的鼓起掌來。

「那截建木，就當是我送給你了，算是對你為我搶來神格的謝禮吧，哎，又是一大筆花銷啊，頭疼...你別看不起這一塊碎片啊，它有時候可比神格還要寶貴呢，你知道建木是什麼麼？是...咦，小蛇蛇回來了啊。」

大蛇口中銜著一捆乾草從洞口處鑽了進來，看到靜妖沒有被籐蔓捆住，當即長嘶一聲，猛的前撲朝其咬來。

靜妖也不閃避，仍由其利齒咬在自己身上，反而將它的毒牙崩斷，神色露出同情，她安慰道，「哎喲小蛇蛇不要難過，牙齒會在長出來的。」大蛇長嘶一聲，顯出怒意，張開大口對著靜妖吞來。

靜妖神色一變，想到自己如果被蛇妖給吞了，就算不會死，被它肚子裡的那些稀的黏的白的黃的沾染一身，那也會噁心死，當即打了個哆嗦伸出雙手架住了大蛇雙鄂的合攏，免得自己真被吞下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腳步

雖然因為受傷太重，加上神力的克制導致靜妖一身功力短暫性的盡失，可別看她是一副乖乖女模樣，其實軀體中蘊含的能量也不可小覷，她本就是妖，妖重修己身，但凡是妖族，在臨死之際總會化為本體展開最強手段攻敵，因為本體是上天所賦予，能夠發揮出他們最大的力量。

靜妖雙手微微用力，便將蛇妖舉了起來，隨意的耍了一圈之後十指一鬆，便將其丟開，在這個過程中蛇妖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只能被動的接受或許是命中早已注定的結局。

蛇妖一脫手，靜妖驚呼一聲用雙手摀住了紅唇，睜大眼睛像是受到了驚嚇，那只蛇妖剛好被她砸向捆在牆上的天明，雖然未用全力，可是蛇妖不管砸在哪裡都是必死的局面，可見她這一丟也用了暗勁，如果砸在天明身上，以他此時的狀態根本不能承受住這一股力道，很可能傷上加傷。

靜妖呆愣原地，像是被嚇傻了一般不知所措。

大蛇的身軀砸來，像是一根倒塌的巨木橫掃而過，身體破空帶起的勁風將周圍的一些碎土屑都掀開，它眼中露出恐慌，身軀不受控制的直奔天明而去。以它尚未啟蒙的靈智來思考，顯然不明白自己儲存的事物為何會如此厲害。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猛然探出，抓住了大蛇的身軀，大蛇頓時被定在半空一動不動，一股股吞噬之力爆發，大蛇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身軀逐漸乾癟枯萎，最後化作灰燼灑落在地面之上。

天明收回手臂，神色漠然，吞噬了大蛇的道行與生機，得到新生力量的補充，堵塞在胸口的一口氣被強行衝開，他劇烈的咳嗽一聲，咳出幾口黑血之後，面色好轉了不少。

喉頭翻滾幾下，他想要開口說話，可是聲帶連同體內經脈都被震斷，雖能輕微動彈，但還是不能開口，從大蛇的記憶碎片中，他發覺了一些蹊蹺之事，想要告訴靜妖，可是無可奈何，只能作罷。

「呀呀呀，嘖嘖嘖。」靜妖背著雙手走近，一臉稀奇的看著天明，「這樣都能變成一次機緣，到底是你的人品太好，還是你果真就是那萬年難得一見的絕世奇才，本身受上天眷顧？哎，我都嫉妒了。」靜妖翹著紅潤的嘴唇道。

天明瞪了她一眼，成打坐的姿勢坐好，不在去理會她。

療傷要緊，任何時候都不要使自己陷入被動狀態，只有實力才能掌控一切，所以一有機會，天明便想增強自身實力，最起碼現在也要將實力恢復在說，像靜妖那般豁達，他可做不到。

這個世界的法則果然與原來不同，若是在瓊華世界，經脈盡斷基本上等於沒救了，若沒有法力絕強者為其續命，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兩說。可是在這個世界上不一樣，受傷無法動彈期間，天明明顯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生機緩慢注入自己體內，不斷修復著傷勢，所以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他才能有所好轉。

他現在的道行已經到了元嬰中期，因為某些定律的不一樣，或許可以初步修行《飛天皇氣》的番外篇，那招能夠通過耗費本源讓自己瞬間恢復巔峰實力的，飛仙臨世。

飛仙臨世是一種再生之法，如鳳凰的涅槃一般，在實力大損的情況下發動瞬息之間精氣神飽滿，恢復到巔峰狀態，可謂是持久戰的不二法門，練成此法，斷臂再生都是小意思，哪怕被打的身軀破碎，靈魂移位，都可以恢復過來。

飛仙臨世，是將天地中充斥的萬靈生機強行吸納過來，通過特殊的手段祭練然後注入己身，雖然說起來簡單，可是做起來卻艱難無比，甚至要一次一次的耗費本源去嘗試去修行。

身體雖能夠輕微動彈，可天明無法感應到真氣的存在，經脈的斷裂和穴竅的阻塞完全隔絕了真氣的運行，無法形成周天循環彌補傷體，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便是修煉成飛仙臨世，快速讓自己實力恢復過來。

所謂仙者？謂之為何？若無仙，仙怎臨世？天明沒有見過仙，但可以妄自猜測仙是另一種強大的生命體，神也是人，仙當然也是人，只不過是進化到另一種層次的人罷了。

一個時代苦苦的追求，加上那貌似仙術的存在，天明早就堅定了天外有仙的存在，並且一直在朝著那個方向發展邁步。仙究竟是何等強大的生命體，值得一個時代的人窮盡畢生之力去追求？而這個世界上的大帝，是否為仙？

天明無法接觸到那個層次，自然也就不能瞭解事實真相，這些都不是他現在的實力可以揣測的，首要的還是要將眼前難關渡過去在說。

心無雜念，摒棄一切外物，他腦海中緩緩清明起來，如黑暗中的燭火，獨自搖曳生輝。

飛仙臨世，最注重的便是那一股生機，生機無處不在，可是少有人能夠感知到，畢竟這已經涉及到了世界的本源。可是天明在前世便修成過飛仙臨世，這一世在修行，不過是如法炮製罷了。

腦中想像著這是一塊大地，地底深埋著一顆乾癟的種子，種子早已枯萎，彷彿喪失了所有的生機成了死物，它靜靜的將自己深深掩藏在地下，不讓任何人注意到它已死去。

突然有一天，這塊大地的上空烏雲凝結，片刻後電閃雷鳴，風雨大作。隨著雨水的降下，空氣中瀰漫了一種清新和微寒，雨水侵入地底，濕透了土壤，也濕透了那顆乾癟的種子。

在雨水的浸泡下，乾癟的種子漸漸發脹，變得飽滿充實，也不知過了多久，經歷過幾次雨水的浸泡，這顆種子的碰撞達到極致，表皮裂了開來。

就在它表皮裂開的剎那，天明明顯感覺到了一股新生力量的散發，從種子外殼的裂縫處，鑽出了一截嫩芽，生的力量便是從嫩芽中傳出，代表了死亡之後的轉換。

嫩芽漸漸長大，奮力的刺破土壤，長出根莖，它一邊吸收水分，一邊努力的向著陽光生長，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鑽出了地面，於是它白嫩的軀體開始轉綠。

天明便在此時感覺到了一股絕強的不容忽視的生機，嫩芽露出地面的只是一個很容易被忽略的角，可是它的根莖已經蔓延周邊地底分外龐大，所顯露出來的，只是那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生命的力量竟然可以如此頑強，如此隱忍。

從嫩芽破殼而出到它鑽出地面，所有的生機好似都來自水分和土壤中的養料，當它本能的朝著陽光生長破出土面之後，好似又是陽光給予了其生命的力量。可是天明知道不是這樣的，那些都是外部條件，真正的生命力量，都來自於本身，只有自身具有生命的特徵，才能通過吸收外在的力量促進生命成長。

真正的生機，蘊含在種子的體內，雨水，陽光，土壤，只不過是促進生命成長的必須物質。

天明看著嫩芽漸漸長大，最後化為一顆松樹，仍憑風吹雨打仍不動搖，頑強的像天地展示著它生命的堅韌不屈。松樹結出松子，松子掉落在地，完美的構成一個輪迴。

天明腦中閃過一絲靈光，他沒有妄動，仍是靜靜的站在局外觀看。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顆最先出生的松樹終於抵不過年輪的增多，耗盡壽命死去，可是它的周邊，已經長出了一片松樹林。這是一種傳承，是一種生命的延續，是一個不變的輪迴。天明驀然睜開眼來。

生命的力量，在於自身的渴望，對生的渴望，生命的力量，也是一種力量。生命，是天下最本源的力量。生機存在於萬物之中，不是水分，不是陽光，那些都只是它成長的力量，而生機，應該存在於它的靈魂中。

有了靈魂，才能有生命的力量。

天明想起山魅抽取山魂的那一幕，當山魂被抽取後，整座山便瞬間荒蕪，所有生機盡喪，他頭頂冒出白氣，由自身本源消耗化成，凝結於頭頂不斷盤旋，可是，要怎麼才能感覺到生命的靈魂呢？

天明皺眉苦思，無法想通關鍵，頭頂的白氣盤旋過後化為精氣融入天地消散，不能祭練完成飛仙臨世的一幕。

「耶，你醒了啊，真是一個修煉狂人，多美好的時光啊，就在打坐中虛度了。」靜妖眼巴巴的湊上來，希望能和天明隨意扯一會兒以緩解無聊憋悶，可是天明根本就不搭理她，氣呼呼的哼了一聲，她用腳踹了踹牆壁，也不在做聲。

地面輕微的晃蕩起來，好似有人在重力敲擊著地面引起了大地的顫抖。

「怎麼回事？」靜妖戒備。

「噠...噠...」一聲聲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伴隨著一股強大的死氣和陰冷之意，令人忍不住的背生涼意，一道陰影，步伐沉悶的從黑暗中走來，靜妖面露恍然之色，顯然認出了來者是何人，當即悄悄後退了兩步，躲在天明背後。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天視地聽

「喂，你幹嘛！」天明擦去額頭黑線，冷眼注視著靜妖，她比自己強大多了，且恢復了一些元氣，此時竟然躲在他背後？這像個什麼樣子，簡直太不講義氣了吧。

靜妖看了看天明，嘿嘿一聲朝他展露一個純良無害的笑容，委屈道，「看那氣息就知道誰來了，哎呀賊噁心，你去對付他吧！」她說著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噁心？你竟然怕噁心？你以為你還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娃啊，什麼血腥場面你沒見過還怕噁心？」天明鄙視道，自己正處在修煉的緊要關頭，一悟則悟，不悟如何努力也是白費，所以千萬不能中斷，免得白費了功夫。

「你看看就知道了，你是男人哎，理當保護女人好不好，在說你怎麼能讓人家女孩子去對付那麼噁心的東西啊！」靜妖嘟著嘴委屈的說道。

天明實在無語，索性不再理她，暫時壓下心頭的波動感悟，靜靜看著黑暗洞口等待不速之客的來臨。腳步聲愈近，隨著黑影的來臨，一股死氣波動形成氣場籠罩下來，空中瞬間充斥了陰冷之意。

黑影漸漸顯露出身形，卻是一個人族，只不過他全身潰爛，面部表情僵硬，身軀上還有不少粘稠的黃色液體冒出，顯得可怖之極。看上去他早已經死去多時，可是他卻是像有生命一般能夠行動，能夠判斷思考。

他邁著僵硬的步伐一步步朝天明走來。

「殭屍？！」天明驚訝的看著靜妖，靜妖露出怕怕的神色，點了點頭。「切，殭屍有什麼好怕的，他最多不過千年道行，殺了就是。」天明不屑的轉頭看向那來臨的殭屍。

「弱小是弱小，可是很噁心啊，你看著。」靜妖說著用手指隔空一點，指尖冒出一抹光華射出洞穿了殭屍的大腿處，殭屍沒有痛覺，彷彿沒有受到絲毫影響的繼續走近，正當天明不解時，他大腿處的傷口突然濺出腐爛的血肉，帶起一股腥臭之意，數只白色的屍蟲從傷口處鑽出，它們渾身被黃色漿液包裹，吞食了那些腐肉後在他大腿處爬行，爬過的地方留下黃色的痕跡。

靜妖雙手摀住嘴唇，身軀一顫之後差點嘔吐出來。

「是不是...嘔，很噁心？」靜妖轉移視線，不在看那只殭屍，面色有些蒼白。

「還好，不就是屍蟲麼。」天明神情有些恍惚的答道。靜妖在心中暗罵了一句變態，她不知道當初天明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那一幕，是多麼的恐怖噁心，否則她肯定不願碰到天明半點。

殭屍是由本已經死去的生物屍體所化，擁有了自身的靈智，等於重塑了靈魂，以另一種方式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天明腦中靈光一現，如果靈魂才是生機的載體，那麼自己是不是能夠從原本已經死去的殭屍身上找到突破口呢？

「不死族的這些東西實在是太噁心了，死了就死了唄，偏偏要誕生什麼不死族，吸收月光精華重生，結果外形這麼醜陋可怖。」靜妖不滿的開口，仍沒有去看那只殭屍。

不死族？死了之後的重生？這算不算是一種生命的輪迴？天明露出感興趣的神色，開口對著靜妖道，「幫我定住他！」靜妖厭惡的看了殭屍一眼，喉頭又是一陣翻滾，抬手一指，口中輕喝道，「禁空！」殭屍的身體頓時一顫，保持原本邁步的動作在原地一動不動。

天明微弱的神識離體，化成一道金光鑽入殭屍體內，展開了探索。

殭屍體內儘是死氣，感覺不到一絲生機的存在，受死氣侵蝕，他原本的身軀早已腐朽不堪，彷彿隨時都可能崩塌化為一灘腐肉。天明的神識直奔殭屍的腦海而去，終於在那裡感覺到了一絲生命的力量。

殭屍的腦海中懸浮著一個光團，微弱的生機便是從光團之中散發出來，支撐著他還能行動，保持自己的靈智，天明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死氣如同陽光一樣都是外在的力量，真正的生機來源於靈魂。

殭屍的修煉是吐納月光之力壯大己身生機本源，煉化死氣強大己身，他畢竟已經死了，是以一種以死亡為新生的方式存活著，所以所剩生機不多，也只能靠煉化死氣才能強大起來，其餘的一切力量都有可能摧毀他的生機，但是死氣卻不會。

這，是不是一種縮小版的輪迴？死亡，新生，不斷交替演化，死亡不止，生生不息。

為了驗證自身猜測，天明抬手打出一道噬魂符，噬魂符瞬間摧毀了殭屍腦海中的靈魂碎片，使他生機頃刻間流失被死氣吞噬，他的身體驀然垮塌下來。

神識回歸身體，天明豁然開朗，生機存在於靈魂中，只要溝通了靈魂，便能感應到生機，這樣一來比他原來用的辦法要快捷不少。

「你手中可有活物？」天明看向靜妖。

「活物？」靜妖撓了撓髮絲，從懷中掏出一顆藥草，道，「這算不算？」

天明吸了吸鼻子，暗忖道她怎麼什麼東西都是從胸前掏出來，難道她的內天地便是被開闢在胸口位置？那她也可真夠惡趣味的。斂去雜想，天明接過那株生機盎然的藥草，抬手打出一道噬魂符，藥草的靈性瞬間散去，變得普通無奇。

驗證了心中所猜，天明瞪大眼珠子想到，那怎樣才能感應到別的生物的靈魂呢？噬魂符專為滅殺靈魂而生，從中不能借的一絲經驗，看來只能另想辦法。

看到天明陷入沉思，靜妖好奇的問道，「在想什麼呢，想的這麼出神？」

天明沒有搭理她，不過自己轉念一想，靜妖在修行之路上比自己走的更遠，或許會有一些辦法呢？當即開口說道，「在想怎麼溝通別人的靈魂。」

「嗨，這還不簡單啊，靠神識啊！靈魂承載著意念，只要你神識侵入別人體內，就能很輕易的捕捉到別人的意識波動，只要滅殺了別人的意識，別人是不是會瞬間死去？所以說啊，靈魂就在自己意念存在的地方，只要神識足夠強大，就可以了。」靜妖滿不在乎的回答道。

天明一拍大腿，對呀，只要神識足夠強大，不就可以感應到別人的意識波動了麼？而神識的攻擊，通常來說就是滅殺敵人的意識使得對方徹底死去，摧毀了對方的意識，就等於摧毀了他的靈魂殺死了他。

「好了你該幹嘛幹嘛去吧，我要修煉了。」天明對靜妖道，靜妖冷哼一聲，伸出手恨不得一巴掌怕死他，這是什麼人啊這是，簡直豈有此理！憤憤的哼了一句，靜妖縮回手臂轉身鑽入洞口之中，朝著外面的世界而去。

天明閉上雙眼，眉心當即有一條豎線顯化，如同未睜開的第三隻眼，看上去怪異無比。

天明所修行的神識法訣，是一種名為《天視地聽大.法》的法訣，神識並不同於意念，是一種屬於精神層次的力量，可以化形可以凝實可以攻擊，但意念卻是實實在在的虛無縹緲之物，凝練意念的唯一辦法就是使自身意念不斷面對苦痛折磨而堅韌堅強，不可摧毀不可瓦解。有時候意念，是一種很可怕的力量，這種力量並不表現在他有多麼強大的攻擊力，而是表現在他能夠支撐人不屈不撓，甚至不死不滅！

有了不屈不滅的意志支撐，再強大的人也會感受到威脅。

天明意念凝劍，雖說看上去好似化為了實體，實際上巨劍並不能破體而出展開攻擊，只是能夠讓人感覺到那一股劍意，形成意志的壓迫，使人未戰氣先衰，弱了自身戰意。況且意念凝劍之後，天明打算將劍體煉化在神識之中，這樣一來神識便能化劍，快速的強大起來。

隨著天明意念的轉動，從他身體的各個部位溢出一滴滴金色的液體，朝著識海彙集而來，漸漸越聚越多，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光團。

也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金色光團漸漸長大，仿若一個球體懸浮，天明身軀猛然一震，喉頭傳出一聲悶哼，他識海中的那柄巨劍陡然拔地而起，直直的插入金色球體之中。金色球體生出一股強大的排斥力，想要將巨劍推開，天明強行逼迫巨劍與之融合，鎮壓住那股排斥力。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股排斥越來越小，金色球體開始化為金光依附在巨劍之上。意念本就是一種精神，與神識同源有相通之處，天明雖未專修神識，可是融合了意念之劍後他的神識威力將會提升不少。

巨劍被金色液體沾滿，漸漸變作一柄金劍，震盪間蕩出一圈圈威壓，金劍猛的一顫，化作兩把在化作三把，然後是六把，十二把...直到化作四十八柄金色小劍在識海中盤旋後這才停止變化。四十八柄小劍當空一震，融合歸為一處，再次化作一柄巨劍。

「四十八個神識烙印，唔，也不錯了。」天明睜開眼，雙眸中各自一柄金色巨劍，散發出實質性的威壓使人不敢對視，他自言自語的開口道。

第二百五十章 陰霾

眸子中的光芒逐漸隱去，天明渾身散發出的逼人威壓也漸漸收斂，變得平和，操控一番神識，使之離體化作各種形狀，展開各種攻擊，又閉眼運用神念掃視周圍一番，天明的視線瞬間放大。

神念不斷向外擴張，天明腦海中的世界逐漸拉遠，以他為中心天上地下四荒八合近千里的地帶都被他收入眼內，當神念延伸千里之後，腦海中這才傳來空乏感，天明停止了繼續向外蔓延。

他此時閉著眼，但周圍千里地帶的所有事物都被收入眼內，纖毫畢現看的清清楚楚，只不過在他眼中的世界，是黑白色的，看不到色彩。這是神識唯一不足的地方。

世界中有一隻正在啃草的兔子，天明玩心大起，想像著自己用手指戳了一下它，真實世界中頓時生出一股天地之力，輕微的不帶絲毫敵意的戳了一下兔子的身體。兔子受驚，當場一跳，戒備的看著四周可是半響後無任何發現，當即疑惑的繼續低下頭吃草。

天明看到了世界中的山川，樹木，水流，還有各種各樣的生物，只不過這些生物普遍不強大，最多的也只有妖王境界，無法感應到天明的存在。天明從山川中感受到了一股滄桑，從水流中感受到了一種靈性，從樹木中感受到了一絲波動。當然，他也看到了正躲在一顆樹背後小心翼翼朝外觀望的靜妖。

靜妖在看什麼，這麼鬼鬼祟祟，由於處在天明神識籠罩的範圍之外，天明並不清楚，但當他的神識掃過靜妖的身體之時，她當即察覺，轉頭看向天明存在的方向咬牙揮了揮拳頭，示意警告。

天明的神識停留在一顆巨樹旁邊，仔細的盯著樹體的結構，眼前的枝幹瞬間放大，他好似看到了樹幹是由一個個微小的分子組成，神念侵入樹體之中，當即遭到抗拒，巨樹本能的想要將這股異種能量驅除，可是卻奈何不了他神念的強大，無奈之下書中散發出一種靈性波動，傳遞過來一種意念。

天明神念一動，當即朝著巨樹意念傳出之地鑽去，同時神識之力形成層層包裹，將那個地方籠罩，巨樹中傳來害怕和哀求之意，卻被天明瞬間抹殺了神智，巨樹的生機瞬間潰散，天明的神識一卷，便將那一股生機包裹運回體內。

俯視著這片天地，天明心中升起一絲錯覺，好似自己就是主宰，可以隨意操控這些生靈的生死。這個念頭只是一現便被天明抹去，他知道這是心魔入侵的徵兆，可是自己不給它入侵的機會。

神念收回體內，天明細細的感悟著被神念包裹回來的那一股生機，神識之力好似延緩了它的消散，否則在巨樹死去的那一瞬它便會回歸天地。將生機融入本源，天明頭頂再度冒出一絲絲白氣。

有了生機的摻雜，他的本源粘稠如水，在他不斷的祭練下朝著飛仙的模樣塑造，可是不知是他神識太過弱小還是因為飛仙臨世太過難以修煉的原因，白氣不斷變換，始終無法形成天外飛仙的模樣。

祭練了數天之後，沒有取得絲毫進展，頭頂的白氣垂落，融入天明體內，同時那股生機也被注入，快速的修補天明的傷體。當生機被消耗殆盡的時候，天明站起身來，活動一下手腳，感覺自己好了不少，只要這麼堅持下去，續接經脈徹底痊癒只是時間的問題。

「很不錯嘛，修煉的這麼快。」靜妖不知何時回到了山洞之內，正拖著下巴如看戲一般看著天明手舞足蹈，她懶洋洋的開口道，「我出去查看過了，你那什麼什麼挪移什麼神術，最起碼將我們帶出了十萬八千里的距離，現在我們已經遠離龍族領地，到了人，妖，魔三族交界的邊緣。」

「哦？這麼遠？沒想到啊，對了，人妖魔三族的領地是緊鄰的麼？」天明對這個世界的瞭解太少，趁此機會開口詢問。靜妖一愣，目光呆滯的看著天明，片刻後回過神來揉了揉額頭，「你到底是不是人族的啊，連人族領地緊鄰著什麼種族都不知道！」好在天明已經多次出過這種狀況，她抱怨一句之後也沒做它想。

「人族與妖族交界的邊界線最長，與魔族也有一段距離的交界，同時還與其它數十個小種族緊鄰，我們現在到的這個地方呢，是三族交界的邊緣，也是一塊相對和平的地方。」

「在三族相接之處，有一塊方圓十萬里的區域是公共地帶，一直沒有劃分出歸屬，三族為爭奪這一塊區域的主權打了幾萬年，最後共同決定在這塊區域上建立一座三帝城，促進三族的經濟來往，並且嚴令城中不得動武，否則勢必會遭到三族的聯合鎮殺，這才使這一塊區域平靜下來。」

「城中最多的便是三族之人，當然也不乏其餘種族的商人來此經商謀求生存，對了，三帝城中有你們人族大帝的雕像，你可以去那裡完成祈日儀式，看你這愣頭青，連妖族拜月儀式都不知道，肯定也不知曉人族的祈日儀式。」靜妖白了天明一眼，毫不客氣的打擊道。

天明訕訕，不解的開口問道，「祈日儀式有什麼作用。」

反正已經講開了，靜妖也懶得藏私，畢竟這些事都不是什麼秘密，而且這麼多天沒有人和她說話，她都快憋死了。

「祈日儀式和我們妖族的拜月一樣，一是為了表達對大帝的忠心與敬仰，二是為了激活血脈之力，三呢，是可以增強自己修為，若有機緣還可以得到大帝的讚賞，獲得恩賜。像那個小兔子，就是得到了大帝的賞識，以帝力助其凝練了貫天之戟成為武器，哎，好羨慕啊~」

「那你在拜月中獲得了什麼？」

「什麼都獲得了，特別是神力的修煉方法。」靜妖開口道。

「那你還羨慕小妖！」

「人要不知足嘛，這樣才有前進的動力，嘿嘿，話又說回來，對了，說回來該怎麼說？」靜妖說著說著又迷糊了。

天明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求饒道，「好了大姐咱不扯了，我要去修煉了，你也乖乖修煉快點恢復功力行不？」

「嗨，我恢復就比你簡單多了，只要吸收神格中的神力就可以，現在我一身功力恢復了大半，估摸著還有幾天就能完全了，對了，認識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靜妖恍然大悟道。

「我沒有告訴你麼？」

「有麼？」

「我不是告訴南離師兄了的麼？」

「有麼？」

「你不是知道了麼？」

「有麼？」靜妖眨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天明，突然就回過神來，哦哦道，「對了，你叫天明，你好，我叫靜妖~」她伸出手來，做握手狀。

「沒心思與你瞎鬧，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要緊。」天明雖是這麼說，還是伸出手來與靜妖握了一下，當即感覺她的小手柔嫩無比，好似光憑著觸感就能激發異性的原始慾望。

「呀，你的手好粗糙哦，都刺疼我了。」靜妖驀然縮回手臂，看著天明一臉委屈。

天明有些恍然，攤開五指看了看，果然，手掌上已長滿了老繭，碰一下感覺堅硬無比，什麼時候長出來的？他都不知道，時間過得太快了，一晃就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從最開始的小心翼翼，無比弱小，到現在也算一方高手，成長的道路幾多坎坷折磨。

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啊，天明神色怔仲，自己總是拼了命的修煉，想要強大起來，可是為何在這些年頭裡，自己對小師妹的思念越來越少呢？自己到底是為了復活瓊華時代而努力，還是只是為了強大而找一個借口...他的心底悄然滋生了一絲陰霾。

輕輕一笑，驅除那些雜念，天明神色有些落寞的盤坐下來，開始再次修煉，他坐在那裡閉著雙目，顯得孤寂蕭索，彷彿與世隔絕歷經了百年孤獨。靜妖看著他，微微有些動容，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一樣的孤獨，一樣的落寞，一樣那麼努力的活著，一樣只是為了活著...

淡淡一笑，你都努力了，我怎麼會被你比下去？靜妖神色莊重的開始入定，意念溝通體內神格，從中吸納神力運轉全身。她渾身冒出金光，看上去像是一個臨世的神女。

內心總有一種消極，不似心灰意冷，不似絕望，就是沉悶而不想幹任何事，天明嘗試修煉一番，卻未取得絲毫進展且屢屢出錯，歎息一聲，他放棄了修行，拿出那截建木來，一時出神。

「爸爸...爸爸...」精靈少女清脆的呼喚聲還猶如在耳畔迴盪，雖然相處的時間很少，也未誕生什麼感情，但畢竟，還是有些難過的。她死前留著淚的一幕，她死前說要永遠陪著爸爸的一幕，她化為金光消散的一幕，還有她受重傷之後奮力的掙扎到天明身邊，只想在他身邊死去，將自己祭練成分身，永遠的陪著她的爸爸的一幕，都給了天明極大的震撼，誰說他不難過？

只是，她再也不可能復活了，就算她能夠墮入輪迴重生又能怎樣呢？她會忘記這短短時間內所發生的一切，天明也未來得及記住她靈魂的氣息，就算相遇，也只是擦肩而過的陌不相識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比試

輕撫著建木，指尖在粗糙上摩擦，感受它的紋路，歲月在它表皮上留下的溝壑傷痕，它，彷彿有自己的感情，讓天明倍感親切。是因為小精靈的緣故麼？還是建木作為世界之樹，本身就是如此。

從建木之中，天明察覺到了海量的生機，龐然奔騰而不肯停息，它擁有著世界最本源的生命力量，眾多生命，都是因它而生。如果自己能吸取建木中的生機，那相信一定可以很快能夠好轉恢復鼎盛，天明感覺的到，只要自己想要，建木中的生機可以予取予求...但是，他不會這麼做。

建木來自於靜妖，但對他的親切，卻是小精靈最後的意志，他或許有一天會將建木煉製成分身，讓其陪伴自己的孤獨，但他絕不會抽取建木中的任何能量，因為，小精靈就融化在建木之上。

原諒他的自欺欺人，有這個理由，就可以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洞穴周圍的草木生靈總是憑白的死去，它們或許只是矗立在原地千年風雨不動，或許正在暗中潛伏冷冷盯著獵物，然後突然就枯萎倒下，沒了生機。這是多麼殘酷的一件事情，可是世界上恃強凌弱本就是真理。神級可以憑著喜好隨意殺死聖境，只因他能夠殺死聖境，你死了，誰叫你會死呢？

很讓人不舒服的一個道理。

徐徐收功，吐出一口濁氣，轉頭看向渾身寶光閃爍的靜妖，她彷彿與天明約好了一般同時睜開眼。

「你恢復了幾成？」

「大概八成，差不多快可以了。」靜妖看著天明瞇眼一笑，從懷中雪白的溝壑間伸進小手，蹙著眉掏了一會兒之後，掏出一顆靈桃，在雙峰上擦了擦，遞給天明，道，「這是蟠桃哦親，不僅可以增加壽命，對於續接斷脈還有奇效。對了，你恢復了多少？」

接過靈桃，放置於鼻端聞了聞，一股清香夾雜著少女特有的體香鑽入鼻中，令人渾身毛孔大張，忍不住的感到舒暢，「效果不大，五成的樣子，但是經脈還沒有完全接上，穴竅只衝開了一半，你有這好東西，為嘛不早點拿出來。」天明瞪著眼咬了一口，頓時長嘶一聲。一股龐大的能量直直的衝入體內，完全是摧枯拉朽的姿態衝開了堵塞的穴竅，然後猛地回溯，循著周天經脈自主運行，將斷裂的經脈連接。

「看你那讒樣兒~慢點吃。」靜妖嗔怪的看了天明一眼，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妥，貌似這麼說太曖昧了，當即把眼一橫，一副惡狠狠的表情衝著天明道，「為啥要給你為啥要給你？還裝酷不理我呢~」

「大姐，我那時都快上氣不接下氣了，你還那麼不消停，我哪有時間精力理你啊。」天明委屈的看著靜妖，這樣是不是太賣萌太無恥了一點？

「也對，好吧，大人有大量的我就原諒你了。」靜妖略一思索，也覺得天明說的有理，自己確實有點喜歡鬧騰，看了看密閉的空間，她突然歎息一聲，一臉憂鬱道，「哎，我們都在這裡呆了快半年了，什麼時候出去啊。」

「喂，你就不能把一個話題完整的進行下去麼？」

「別叫我喂，多難聽啊，別人都叫我靜寶~」靜妖羞澀的一笑，又轉為一副母夜叉的形象，雙手叉腰辯駁道，「這個世界最需要的是什麼？人才！人才最可貴的是什麼？思想！沒有天馬行空的思想，永遠拘泥於一格，怎麼能稱的上是人才？所以，你不行。」靜妖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

天明想了想，點了點頭，無奈道，「你說的對。」靜妖作為妖主，統率妖族兵馬，其中不乏神級聖境修為比她高太多之人，她是一個管理者，自然不能以常人度，若她的思想也單純，那就是短見，可是管理者必須要有長遠的目光及掌控全局的思想，一切從大勢出發不計較局部得失，這也可能是造成她現在胡扯本事的緣由吧。

所以，這個女人遠遠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天明在心中暗自想道。

「禿子，你一副壞笑是什麼意思！」靜妖怒目而視。

「壞笑？沒有啊？」天明一臉無辜，眼珠子一轉，他說道，「哦，我只是覺得叫你那個...恩...靜寶，確實有點叫不出口...」

「什麼咯，靜寶叫起來多麼親切，多麼可愛，你竟然鄙視我？！」靜妖話中突然生出一點火氣。

「我鄙視你幹嘛，咳咳，好好修煉，修煉。」天明乾咳兩聲，不欲與靜妖多做辯論。

「好啊，還說沒有，都表現的這麼明顯了！你簡直豈有此理！」她怒目而視。

天明剛想說些什麼，心頭驀地一沉，笑道，「喲呵~咄咄逼人啊你，感情你是閒的太久耐不住了吧，怎麼，想打一架？」

靜妖捂面羞澀一笑，興奮的點了點頭。

「你這不是欺負人麼你！」天明大恨，「趁著我受傷想佔便宜呢？」

「一個真正的強者，總會與對手公平一戰，磨礪自身無雙的意志，我不會欺負你的，來吧親！」靜妖躍躍欲試，臉上的笑容那個燦爛。

「等我吃完這個桃子總可以吧。」天明白了她一眼，自己現在經脈都沒續接上，實力更是只恢復五成，真氣都不能在經脈中貫通運行無法打出法術，這樣的狀態去戰鬥，完全找虐的一貨啊。好在靜妖所給的蟠桃有續接經脈衝開穴竅的奇效，感情她給桃子的時候就沒安好心哪。

將蟠桃一口吞下，連桃核也不吐，天明閉目就地開始打坐，他渾身冒出氤氳的白氣繚繞蒸騰，像是身處在無盡仙氣的包裹中，當所有白氣都被他吸收的時候，他驀地睜開雙眼，看著眼前不懷好意一陣陣陰笑的靜妖，目中顯露出一柄巨劍，化為實質性的精神壓迫直刺而去。

「我靠，壞蛋，你偷襲！」靜妖氣呼呼的叫了一聲，雙眸中浮現一輪明月初生之相，月光灑落，她的氣場轟然成型，將所有精神壓迫抵擋在外，一邊抬手打出一道道神紋限制自身實力，靜妖一邊得意的開口，「我也不欺負你，不拿神力和你作戰，你現在恢復到四千年道行左右了吧，好，老娘就用四千年道行的妖力跟你玩玩兒~！」

天明的攻擊接踵而至，先是眉心浮現出一隻豎眼，驀地睜開一柄金色巨劍筆直斬下，接著背後佛陀法相轟隆升起，腦後生出一圈神光面色猙獰的對著靜妖手捏蘭花指從空中摁下，腳底冥王世界在第一時間展開，取代周圍真實世界化為幽冥地獄將靜妖囊括進去，同時天明二指微曲，抬手遙遙一指。

靜妖神色肅穆，濃烈妖氣散發被控制在週身三尺之地沒有一絲洩露出去，她張開雙臂，頭顱略微後仰，背後一輪明月瞬間升起，普照天下。

「定！」

靜妖的身體驀地一顫，背後的明月光輝瞬間黯淡，被佛陀一手拍下，頓時劇烈震顫彷彿要崩潰，佛陀大怒，連連出手重拍，誓要將明月擊潰。周圍世界化為陰森地獄，血河掀起滔天大浪朝著靜妖的身體一卷，血煞戰將嗷嗷大叫著舉起一柄血色大刀駕浪而來，對著靜妖當頭劈下。

身體一顫，靜妖瞬間恢復過來，哪怕她壓制了自身實力，由於本身道行還在那裡，定字訣並不能定住她多長時間，只是妖氣猛然一爆，便掙脫束縛，可是這時候天明的攻擊全面壓境。

「卑鄙！」靜妖憤怒的看著天明，腦後的明月驀然照耀出萬丈光輝，只是一竄，便將佛陀的大手震回，她抬手遙遙一抓，一握，虛無中陡生一隻無形大手，一把捏住血煞戰將擊潰捲來的血河將血河的波濤鎮壓下去，血煞戰將也被束縛在原地奮力掙扎而不得掙脫。

好不容易用定字訣爭取到了先機，天明怎肯輕易罷手，幾乎當定字訣脫手而出的時候，他另一隻手臂便抬起虛握，彷彿抓住一隻巨筆，在虛空中書寫一段可歌可泣的歷史，一絲絲歲月的氣息在其身前凝結。

靜妖剛要有所動作，原本聲勢浩大斬來卻在半途驀然消失的金劍陡然顯現，出現在離靜妖額頭不過三寸的地方，呼嘯刺下，靜妖神色一變，剛剛的那一剎她被定住了思維定住了神魂，未曾注意到神識之劍的蟄伏，悄悄潛進她氣場中只待發出致命一擊。臉頰瞬間出現一道白色絨毛尾巴狀的妖紋，妖紋發光，形成一道類似於面罩一般的東西，阻擋在金劍與她眉心之間，將金劍彈了開去。

「喲，你的面皮可真厚，有一定境界了吧。」天明調笑道，手中遊走之勢一頓，神色轉為嚴肅，他揮手向前一劃，空間頓時發出轟隆之聲，彷彿有一股強大的力量介入到空間之中，呈排山倒海之勢向前推移而去。

靜妖咬了咬牙，雙頰浮現紅暈，羞怒的看了天明一眼，她指尖光華大盛，無數綠光凝結，隨著她一指點出，綠光激射化成一道盾牌屹立在身前，與來臨的一字開天符驀然相撞。

這時，靜妖頭頂的虛無一顫，一隻大手破空而出，巧妙的繞過那輪迎擊而來的明月，鎮壓之力散發，一把按在了她的頭頂，掌中像是蘊含了無數星辰與日月的光輝，將她的感知無限拉遠，好似放逐，又好似壓迫，她在大掌的力道下動彈不得。

第二百五十二章 替身

捉星拿月手悄然出擊，撕裂空間降下，只是一掌，便將靜妖鎮壓在掌中。豎立在她身前的綠色盾牌，卻在失去她妖力支持後幻化出數十道玄奧符菉，轉動著磨滅那一筆的光輝。

「怎麼樣，你不行了吧。」天明適時的打擊道，卻沒有絲毫放鬆警惕的意思，手臂再次遊走，承接著一字開天符之勢書寫下一道史書。

「哼，別高興的太早了！」靜妖充滿怒意的聲音彷彿是從無盡遠的距離之外傳來，天明摁在她頭頂的手掌驀地開始震顫起來，一絲絲月光控制不住的從掌心射出，片刻後月光的光芒達到極致，生出一股巨力將其手掌彈開。靜妖神色肅穆，單手朝前一拍，手掌貼在那枚綠色盾牌之上，當場將其打的直飛出去，生生的撞散了與其糾纏的力道直朝天明砸下。

天明此時抒寫的泣血十字殺還只完成一半，堪堪寫成第一筆，眼見盾牌砸來，他單手握拳朝前一轟，神色卻陡然一變，半路中收回手勢手捏不動明王印朝下一按。

果不其然，盾牌之後的靜妖目中露出明亮之芒，隔空對著天明一指，口中輕喝道，「禁空！」天明週身空間驀地一沉，彷彿背負著一座不堪承受的大山一般連心跳都被抑制。

盾牌轟然砸下，撞在天明身上四分五裂，不動明王印是純肉體防禦姿態，可以最大限度的調集肉體之力進行堅不可摧的自我守護，所以盾牌在靜妖擊來的大力與天明的防禦之力相互衝擊下當場潰散。眼見天明被壓迫在空間之中，靜妖小臉上露出得意，大叫著衝到天明身前揮拳踹腳就是一陣亂揍。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你個流氓！」靜妖一邊揮拳一邊大叫，同時不忘了手腳並用的亂踹胡亂推搡，天明在靜妖的禁空神通中手捏不動明王印一動不動，仍憑自己被無數雨點般的拳頭砸中，衣衫上留下無數腳印，可是卻沒有給肉體帶去絲毫傷害。靜妖對空間奧妙的感悟相當之深，就算只以四千年的道行催動，天明一時也難以掙脫出來。

「呼呼，累死我了！」擊打片刻之後，靜妖雙手叉腰氣喘吁吁的看著天明，眉頭驀地緊蹙在一起，神色變得有些委屈，她抬起手掌一邊吹氣一邊大叫，「哎喲你這個怪胎，怎麼這麼硬啊，跟個王八殼一樣，疼死我了都。」她也毫不留情的打擊道，顯然是對天明之前說她臉皮厚的事懷恨在心。

由於受空間壓迫，那未完成的泣血十字殺當場夭折，天明體內真氣在無窮壓力下強行運轉三十六圈完成一個周天，這才通體一震擺脫了禁空的束縛。

眼見天明掙出，靜妖不僅沒有後退，反而就站在離天明不過三尺的距離單手托起背後明月，大喝一聲生猛的對著天明砸來。那輪明月如同化作了實體，在她手中閃爍如一顆巨石，破空時發出呼嘯之音。

天明身形一動，週身空間嗡嗡而鳴，好似這一瞬間有什麼東西超越了他們所能夠承受的範圍引起了他們的震動，一個掃堂腿將靜妖撂倒，那輪明月自主的對其砸下，天明握拳朝天一轟。

靜妖哎呀一聲，被天明撂倒在地，爬起來時神色滿是憤怒，看著天明一拳轟進明月之中，她狡黠一笑，口中輕喝道，「明月牽絲！」

天明右臂肌肉如虯龍般鼓起，破空轟出時發出一連串的氣爆之聲，在他拳頭頂端形成一個尖錐般的漩渦，皆由真氣衝撞天地而引發，可是一拳轟進明月之中，天明當即感覺不妙，明月看似是實體，實則根本無法被攻擊到，自己一拳如轟進了海綿中虛不受力，就在他剛想撤拳的時候，明月中激射出幾十刀分外明亮的光束，當空交纏在一起組成一張光網對著其罩下，而手臂上傳來微微涼意，一絲絲月光像是活了一般在他手臂上蠕動，拉扯出一條條絲線將其纏繞。

天明手臂一震，真氣外放想要將這些月光震開，可是卻又有更多的月光蔓延而來，那張大網罩下將其包裹，然後層層收緊。佛陀法相再次浮現，眉心豎眼同時睜開，天明喉頭一陣滾動，激發出一道奇異的音節張口一吼。

三道力量同時擊中明月，可是只有音波蔓延間使得明月表面如同波浪一般湧動，其餘兩股力量盡皆無效。明月生出無盡光芒，幻化成一條條絲線將天明纏繞在內。

片刻後，天明如同粽子一般被捆綁栽倒在地。

用腳踢了踢天明，靜妖左看看，右看看，看著天明狼狽的姿態，越發覺得好笑，她假意咳嗽兩聲，語氣嚴肅的問道，「服不服？」

「你是蜘蛛精吧？」天明掙扎一番，卻發現越是掙扎被月光捆縛的越緊，索性不再動彈好奇的開口。

靜妖表情一滯，大怒道，「你才是蜘蛛精呢！這是大帝早年所用的神通，知道不？我妖族大帝的月相之變！」

「難怪這麼厲害。」天明一副很懂的表情，咬了咬牙，天明道，「看樣子，只有使用必殺技了！」

「喲呵，還有必殺技啊，使出來讓姑奶奶看看？」靜妖不屑道，大帝早年的秘法強大無邊，助其一路斬敵證就無敵道果成就帝位，豈是什麼必殺技就可以破解的了的？

天明陰險一笑，看的靜妖心裡發毛，就在她準備嚴刑拷打一番逼天明認輸之時，天明突然神色一變，做出一副可憐的樣子求饒道，「姑奶奶我錯了，我認輸，饒了我吧。」

靜妖呆愣原地，片刻後才反應過來，不敢相信的問，「這...這就是你的必殺技？」

天明理所當然的點點頭，他嘿嘿一笑一副解釋的模樣，話語卻在開口時陡然變成了，「替身術！」靜妖神色一變，心中警兆大作，揮袖朝身後一劃，與天明對了一掌，在看月光絲線中哪裡還有天明的模樣？被捆縛的分明是一株枯草，而且還是她當初給予天明讓其試驗感悟靈魂的那顆。

「神術？」靜妖驚異。

「哈哈，先打完這一場在說吧！看招！」

「嗚嗚，教我好不好？」

「先打完這一場在說，看招！」

「教我嘛教我嘛！」

「先打完這...」

「教我啊教我啊啊啊！！！」

「不行！」

......

「豈有此理，小氣鬼！」靜妖叉腰怒目而視。天明懶洋洋的扣了扣鼻子，屈指一彈，無謂道，「我憑啥教你。」

「要不，我用頂級的妖族神通和你換？」靜妖眨了眨眼睛。

「這個什麼...」天明指了指那輪明月，「大帝的秘法？」

「去死！你到底是不是人族啊，先不說你不是妖族不能修行大帝傳承神通，就算你能夠修煉，這舉動也視為對人族的背叛。」靜妖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開口。

「那你就沒有什麼神通能引起我的興趣了，其餘的我也什麼都不要。」天明一副你給不給無所謂的樣子，照她這麼說的話，自己所修行的法訣被她當做神術，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那肯定也會這麼認為，豈不是自己已經背叛了人族？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子啊，我說的是真的啦！在說這段時間我對你也蠻好的對吧。」靜妖戳了戳手指頭，眼神四處亂瞟。

「那好吧，我只說一次，你要記住咯。」天明也不在意將一些法術流傳出去，畢竟若這是神族的神術，那在神族肯定很多人都會，「傀儡無魂，生而有形...」

一連串講了一大通，包括初級傀儡術，到傀儡替身術，到替死術的奧義，天明做了一番詳細的解釋，結果換來的卻是靜妖的一個白眼兒。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啊，什麼什麼理念，完全就沒聽說過。」靜妖氣憤道，「你不會是不想教我吧。」

天明聳了聳雙肩，「我就是這麼修煉的，你聽不懂可不能怪我，回去好好琢磨一番，你應該能有所成就的。」天明知道她暗中記住了這段話。

「有沒有速成的辦法，感覺挺好玩兒的。」靜妖試探著問道。

「請問你現在可以成為大帝麼？」天明反問道。

「不能。」靜妖老實的回答。

「那你還打不打啊？我都還沒過癮呢。」

「你還有什麼更厲害的手段麼？沒有那你還是認輸算啦，你根本就打不過我。」靜妖一副本就是如此的樣子。

「當然有。」絕世棍悄然在握，天明渾身散發出一股無匹的霸氣，戰意凜然的盯著靜妖，形成強大的精神壓迫，彷彿站在她面前的，就是一尊戰神！

「亮兵器？老娘就陪你玩玩兒！」靜妖神色沉重起來，單手虛空一握，便從虛無中抓出一座月光半輪來，好整以暇的看著天明。天明腳步向前一跨，整個人頓時消失，嗚嗚破空聲響起，世界頓時化為了白銀長棍沉浮的海洋。靜妖神色微微一變，因為天明的急速而感受到一種壓迫，單手成指一揮，半月輪便圍繞著她旋轉起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欲來

棍海世界全面壓下，看不到天明的身影，只有那從各個方位以不同姿態擊來的絕世棍撕裂空間，驀然或劈或掃的來臨。一陣陣清脆的金鐵交擊聲傳開，靜妖的神色頓時大變，絕世棍擊在半月輪之上，如同一座小山轟下，帶起沉重的壓迫，震得她身體都為之輕輕一顫。

面色浮現罕見的凝重，半月輪圍繞著她週身不斷遊走，將所有擊來的絕世棍擋下，靜妖伸手從胸中掏了掏，掏出一枚鈴鐺出，隨手搖了搖。

鈴鐺震盪的聲音傳開，清脆悅耳，彷彿風鈴的相互碰撞，將人的思維不知不覺的就拉入惆悵之中，漫天棍影一收，天明當空浮立，那些音符像是找到了目標一般鑽入他耳中，引起他思維的停滯，攻勢也因此而緩慢下來。

大喝一聲，破障音驀然出口，化為層層波浪推出，粉碎來臨的音符，天明雙手握棍，指節辟啪作響，皇極驚世道契合，他舉棍力劈而下。絕世擎天訣之，絕劈！

靜妖眼中透出彷彿能夠洞穿一切虛無看清本質的光芒，只是一眼，便從天明這舉棍一劈中瞧出了端倪，感覺到危機，眼中露出戰意，直到這時，她才真正把天明當做了可堪一戰的對手！單手一揮一引，旋轉的半月輪發出一聲輕顫，旋轉之勢大增，破空而出迎上天明一棍。

丟開鈴鐺，靜妖雙手合攏，在慢慢拉開，掌中冒出氤氳光華，一根長鞭，漸漸從虛無中被她拉了出來。揮手一抖，長鞭發出一聲響亮的「啪」聲。握著長鞭，她轉體一周抖手抽向天明。

砰！絕世棍劈在半月輪之上，打的半月輪火光四濺，通體一顫被一股大力轟進地面，光華瞬間黯淡。棍勢一收，單手握棍掃開，在呈橫掃之勢朝身前一揮，絕世棍頓時如同展開的扇面，迎擊上那根長鞭。

啪！長鞭抽在絕世棍之上，並沒有被絕世棍一擊粉碎，實際上軟兵器本就克制剛猛刀兵，只是一抖手，絕世棍便被長鞭如靈蛇一般纏繞，可是這時橫掃之勢還未完全展開，當絕世棍從身體一側掃至另一側之時，長鞭驀地被拉緊繃得筆直。

抬手收回半月輪，看到其上的一絲裂紋，靜妖臉色陰沉下來，開口道，「你這是什麼兵器！」她緊緊拽住長鞭，二人如拔河一般對峙。

「有問題麼？」天明淡然開口，只是話語中不可避免的透露出一股傲氣，彷彿對靜妖的睥睨不屑。這卻是受鬥戰青雲的影響，需要那一種一往無前的霸氣，志比天高，誰也取代不了。這是不可控制的事情，若沒有這種意志，那他便不能使出絕世擎天訣。

「我這心月輪，是由帝尊打造，材質是天底下最堅硬的物質之一，雖說現在還未晉級成聖器，可是卻能隨著我的修為提升而提升品質，離聖器只有一線之隔，卻被你一棍打碎。」靜妖頓了頓，平淡的開口，「還有我這長鞭，是一件被封印的神器，那一卷之下猶如神龍纏體，可以粉碎萬物，卻不能損你的兵器，長鞭名為役靈，對器靈神魂的克制有奇效，一鞭之下連聖器都能打落品級，卻奈何不了你的這件兵器，所以問一問。」

「嘖嘖。」天明感歎，不愧是有家底有身份的人啊，隨便一件兵器都大有來頭，那心月輪想必是她心愛之物，雖說現在的品階還很低，可是卻擁有無盡潛力，進化成神器甚至帝兵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現在這兩件兵器竟然無法撼動絕世棍？那絕世棍到底是什麼來頭。

「此棍，絕世。」天明鄭重的開口介紹。

靜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未曾聽說過這一號兵器的名頭，畢竟她也不是百科全書對什麼事都有所瞭解。

「不打了不打了！」靜妖首先開口罷戰，心月輪的受損讓她心情超不爽，此時殺人的心都有，這不，眼前剛好有一個人族。

天明徐徐降落在地，渾身霸氣收斂，戰意退散，又恢復了原本那種平平無奇的模樣，看著靜妖陰沉無比的神色，他暗叫一句，不好，有殺氣！

「你還要多久才能恢復？」靜妖轉移了話題。

「大概十天。」天明估算了一下，淡定的開口。

「那好吧，本姑娘陪你十天，到時候將你送到三帝城就懶得管你了，哼，毀我兵器，可惡！」靜妖低聲詛咒一句，雖然只是受損，修復一番便可以，可是她就是不爽。

「耶？不必了吧，我自己可以去啊。」天明開口道。

「什麼！本姑娘陪著你你還不樂意啊！」靜妖陡然怒火沖天的大吼，嚇的天明一呆，恨恨的收斂情緒，靜妖開口道，「沒有我，你進不去的。」

「這城還限制人口身份的啊！」天明不解，心底略微有些不滿。

「當然，三帝城可不是什麼小地方，都可以比擬一些種族的帝都了。」靜妖一副不愛搭理的樣子，「要是不能辦好入城手續，誰也不能進城。」白了天明一眼，靜妖的眼中儘是怨氣，「你獨自進入三帝城，如果遇到人族盤查還好，如果遇到妖族和魔族，你就等著哭吧你！」

天明摸了摸光滑的頭皮，暗歎一聲，還是有後台好啊，看看人家靜妖多善良啊...

「對了，我們比試算誰贏了？」

「當然是我贏了，你，不行。」靜妖伸出一根手指，對著天明搖了搖。

「你不就想探探我的底麼。」

「你不還是一樣！」

......

奔跑，無盡的奔跑，永不停歇的奔跑，前方，就在前方，只要奔跑，就一定能夠到達，可是，你去了哪裡啊，我還沒有找到你...

「姑奶奶，我們都這麼跑了幾個月了，到底要去哪兒？」綠皮妖上氣不接下氣一邊全速前進一邊開口，因為這段時間裡就沒有休息過，所以妖力過度消耗，他幾次都感覺吃不消，此時臉色還是一片蒼白。只不過當如此長途奔赴之後，他驚醒的發現自己實力略有精進，這才堅持下來。

「我...我也不知道。」兔小妖迷茫的看著四周，如同夢囈一般開口，我不知道他在哪裡，我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期待著和我相遇。可是我知道，只要我一直尋找下去，終有一天，我就會站在他的面前...然後，打他屁股！

「對了，你還跟著我幹嘛？」

「哎喲姑奶奶，您說這話可就傷小的心啊，您是誰，您是小的的姑奶奶啊，小的不跟著您跟著誰啊？」綠皮妖掐媚的笑道。

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兔小妖沒有做聲，這人說話也太假了，明明是你死皮賴臉的跟著的好不好？

腳步一頓，兔小妖首次停了下來，舉起手中大戟，望著前方如臨大敵，一股龐然的龍威驀然散發，震驚四野，給其餘妖族帶去強大的壓迫感，綠皮妖雙股一顫，不著痕跡的躲在了兔小妖背後。

「咳咳，眾裡尋他千百度...咳咳，錯了，當真是踏破龍足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你這小妖，真是好大膽，竟敢在我龍族地盤逗留，大張旗鼓的前進。」一道人影驀地閃現出來，手中拿著一張獸皮念了一段詩，攔在兔小妖身前淡淡的開口。

「你是凰二派來的追軍麼？」兔小妖用大戟狠狠一跺地面，神色冰冷的看著來者。

將獸皮悄然收起，來人不屑道，「凰二？那憨貨，怎麼指使的動本大公子我。」塞了幾次都沒有將獸皮塞進懷裡，那男子面上浮現尷尬，用力的將獸皮丟擲地面，對著身後大吼道，「小妙兒，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非要用這樣的開場白麼！」

「喵，那當然，喵，鱗大哥，你要知道，念詩能體現你的風度。」貓族少女趴在地面上弓著身子開口道。

「風度？我堂堂龍族公子哥兒，還沒有風度？開什麼玩笑！不管了，老子不幹了！」將獸皮撿起一把撕碎，藏鱗怒氣沖沖的開口，此次出任務並未完成一件，回歸龍族的路上二人不緊不慢的前進，被貓妖幾次三番的哀求想要體現出她偶像的風度讓她犯花癡，他早就憋了一肚子氣。

「哎！」貓妖歎息一聲，神色有些黯然，「不管怎麼學，你還是沒有偶像那麼man啊...」

無視了來自貓妖的打擊，藏鱗用手一指兔小妖，大喝一聲，「呔！何方小妖，報上名來！」

......

在遙遠的一塊大陸上，遍地金光燦燦，這裡充滿著莫名的神韻，連每一株草木都沾染了神性顯得靈動，在大陸中心的一處宮殿中，一尊盤坐的男子驀然張開眼，抬手掐指一算，道，「傳我法旨，令神族聖境以下弟子，在未來百年內全部匯攏三帝城！」

「傳我旨意，令大魔王族聖境以下弟子百年內務必趕往三帝城！」

「傳我旨意，令邪魔族傑出者火速去往三帝城，百年內不得離開。」

「傳我旨意，令天魔族晚輩於三帝城彙集！」

「傳吾之令，妖族各部弟子去往三帝城外我族之地邊城匯合，不得有誤！」

......

「哎，人族，也去吧。」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三帝城

三帝城，因三族共建，各自盤踞佔據成為城中最為龐大的三股勢力，各尊三位大帝因此而命名。三帝城佔地十萬里，城牆巍峨如無邊神龍的身軀。四方主城牆中央各有一座磅礡大門通向四方，咋一看上去氣勢了得，分外震撼人心。雖然只是一座城，一座死物，可是此城卻彷彿有了其靈，瀰漫開一股滂沱威壓，如史前凶獸的盤踞。

若從上方看去，三帝城四方對稱，人流如螞蟻般密密麻麻川流不息，城外八方各有一條山嶺如八龍吐柱一般將其拱衛，在大地上連綿向無盡遠方，看不到山嶺的盡頭，只有那遮天的白霧，阻擋了窺伺。

而正如所有城池的建立，三帝城矗立在一塊平原之上，城牆之外四面各有萬里之遙的青蔥平原，是被大神通者在三族的地界上生生的打出來抹平的。也因此，三帝城外的平原成了一處絕佳的戰場。

站在離三帝城很遠很遠的地方，看向這聳立在地平線上的龐然大物，就如同在瞻仰著天宮的臨世，給人的只有自身渺小的感覺與難以遏制的震撼。

「哈哈，傻了吧，看你這德性，土包子！」靜妖拍了一下呆愣原地的天明，將其驚醒過來，一臉不屑的嘲諷。

「哼，本少爺什麼場面沒見過，還會被一座城給嚇到？」被靜妖鄙視，天明有些心虛的辯駁道。第一次見到規模這麼大的城池，仍誰都會震驚一下。翻了翻白眼，天明冷哼著懶洋洋的向前邁步而去。

當進入平原地帶後，便有一條寬約百丈的道路完全由大理石鋪成，筆直的通向入城的大門，貫穿整個城外平原，在平原之上，還存在著一些大型建築，不過以擂台居多，其餘的都是一些裝飾之物，如造型奇特的石獸，張牙舞爪的石龍，各自安靜蟄伏。

「城內禁止動武，飛行，三族相處免不了矛盾，所以這些演武台由此而來，進行一些決戰化解糾紛，而那些石獸，不僅是裝飾，其實他們都有靈，一旦爆發戰爭，就是最恐怖的殺人機器。」靜妖便走便介紹道。「你沒事千萬不要去招惹，一旦激怒他們你就闖下了大禍。」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大理石路還只走了一半不到，那座巨城愈發龐大，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讓人心頭沉重的威壓，好似是龐大對渺小的嘲笑。

「別走得這麼慢吞吞的啦，這裡是可以飛行的，我們直接去城門處吧。」靜妖神秘一笑，「看誰先到，先到有獎！」說完不待天明回應便率先掠出，遁光閃爍直撲三帝城城門。

天明不屑的一笑，仍自不緊不慢的朝前走著，當跨出第一步時，他週身的空間一顫，第二步時，傳出爆鳴聲，第三步落下，留在第一步的身影這才緩緩崩潰。

扭曲的空間漸漸化為正常。

「臭小子，敢和我比？哼哼，到時候要你好看！」靜妖耳邊呼嘯之聲大作，勁風撲面卻並未撩起她的髮絲，拂動她的衣角，看到天明並未追來，也沒超過自己，她心中愈發得意。

片刻後，城門不過千丈，這城門高大無比，需仰視才能看到頂端，像是一座巨大的牌坊盤踞。站在城門前，看著那牌匾上的「東帝門」三個大字，不由心裡升起一股無法形容的感慨，真是好大手筆！

遠遠看到大門正中央懸浮的一面青銅寶鏡，靜妖心中念頭急轉，看來今天守城的是人族，禿子的運氣還算不錯，避免了本大小姐花費一番功夫了。

「哎，你來的太慢了，等了你半天！」身形剛剛落定，耳畔便傳來一聲輕歎，接著抱怨的話語鑽入腦中，天明吹著口哨叼著一根草莖躺在地面路旁看著她。

心中微微一顫，靜妖不動聲色道，「你早來了？」

「廢話！」吐掉草莖，天明一骨碌爬起，隨意拍了拍身上灰塵，看著城門道，「我們來這裡幹嘛？」

「給你找一處落腳的地方唄~哎，你來了多久啦？」靜妖眨了眨眼。

「唔，剛到，剛到，哈哈，我們進城吧。」天明嬉皮笑臉的敷衍說道。「對了，什麼獎勵，我倒是很好奇哦~」

「咳咳，等等再說吧，現在給你說說這面鏡子。」對於天明打太極的功夫靜妖深有體會，也不與他多做糾纏，轉身指著那面懸浮在城門處半空的鏡子，道，「這是青天寶鏡，你們人族好噁心的一件神器，不僅可以照出來人的身份種族，還能照出隱藏的實力，實在可惡！見到這面寶鏡，就說明你運氣不錯，今天值守的是人族。」

「那進城吧，進城。」天明催促道，並不是靜妖說來這裡他便也來這裡，對於這個世界的瞭解實在太少，他有必要要融入人族之中，才能獲得更多訊息。只有真正成了這個世界的原住民，才能對大勢有所瞭解，不至於讓自己處身被動。再說他可不信靜妖沒事會到這裡來玩。

「你急什麼啊，我還沒說完呢，我怎麼感覺你就是一個白癡啊，什麼都不知道，喂，你是不是真的失憶了？是不是神魂受到重創無法恢復？」靜妖好奇的問道。

「喂，你沒必要這麼猜測吧。」對於自己莫名被認作是那個什麼刑天明之事，天明其實內心也早有疑慮，只不過現在不能對此做什麼罷了。

「都說了不許叫我喂！要叫我靜寶！」靜妖氣呼呼的揮了揮拳頭。

「好吧好吧，靜...靜...那個，我實在叫不出口啊！」天明一臉委屈。

「哼！」冷冷的哼了一聲，靜妖轉過頭去不在看他，免得看他一眼自己就生氣，靜寶有這麼難叫出口啊，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這麼叫她她都不曾理會呢。靜寶代表著可愛，溫柔，又親近，嫻熟，瞧瞧，這就是我的真實寫照啊。

為了發揚靜寶的真實含義，靜妖決定不與天明計較，免得被別人說自己小肚量，剛想開口說點什麼，靜妖心裡突然一個咯登，暗叫糟糕，遭了，我是想告訴他什麼來著？這可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情哎，竟然忘了...算了，那就裝作我也不知道吧。

眼神亂瞟了一會兒，她指著門口道，「好了，進城吧。」

天明舉步朝三帝城走去，靜妖卻並沒有動彈，她將小手伸進雙峰之中，蹙眉不斷的掏著什麼，對轉身一臉詢問之意的天明大喊道，「我拿個東西，你先進去吧，在裡面等我。」

天明皺了皺眉，抬頭看向懸浮的那枚寶鏡，心中躊躇一番向城內走去。

「站住！」城門甬道中排列站立的士兵模樣的人伸手攔住了他，一臉冷漠的攤開手來，「通行令！」

「沒有。」天明轉頭看了看靜妖，五官浮出殺氣，雖知道入城要後台，可沒聽說過還要通行令的啊，這妮子，果然沒安好心。

「隊長，又是個沒通行令的！」攔住天明的士兵轉頭扯嗓子大喊起來。

「轟出去！」城中遠遠傳來一個大嗓門毫不客氣的道，「奶奶的老子還要睡覺呢，別打擾！」

「好呢！」攔住天明的兩個士兵齊齊拔出刀兵來，指著天明道，「沒有通行令不能入城，出去！」說著走上前來一副趕人的模樣。

天明的臉色陰沉下來，拔出絕世棍狠狠朝著地面一跺，一股強大的氣勢驀然席捲，將兩個靠近的士兵掀飛出去，雖然同是人族，可是如此待他他必然不會忍受。

「隊長，他反抗，他打我！我們打不過他！」被掀翻在地的一個士兵哭喪著臉大吼道。

「沒出息的東西，什麼事都要你家隊長親自出馬才能擺平是不是！豈有此理，敢在人族值守的期間搗亂，兄弟們給我滅了他！」隨著大嗓門的臨近，一個身披重鎧滿臉殺氣騰騰的魁梧大漢走了出來，抬手一招，便將懸浮的寶鏡招進手中，翻轉鏡面對著天明一照。

寶鏡中射出一道光束，對著天明週身籠罩而來，天明大怒，舉棍格擋，同時有了闖進城去的心思。不料寶鏡中的光芒在籠罩天明時卻並未呈現出什麼威力。

那魁梧漢子將鏡面對準自己，看著鏡面上浮現的一個個古篆字體輕聲念道，「人族，嗯，是人族，六千五百年道行，呀哈，了不起的小子！嗯，既然是人族那就算了吧，這位小兄弟，剛剛是哥哥唐突了，哥哥在此像你道歉。」魁梧大漢說著抱拳一拜，神色親近的走上前來，「若早知道小兄弟是我族之人，那也就不好生出這麼多事端了對不，實在抱歉啊兄弟，由於東帝門直通妖族領地，所以往來的大多是妖族，誤會，誤會，請！」說著他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彷彿要親自為天明開路一般將他迎入城中。

大漢如此作為，天明也不好在說什麼，當即邁步向城內走去，這大漢在前帶路，一副自來熟的表情，熱情開口道，「兄弟，見怪見怪，對了兄弟還沒有通行令吧，這個好辦，包在哥哥身上，小區子！去，馬上領一塊通行令來！兄弟，你是不知道啊，人族和妖族向來就不對付，他們值守期間沒少為難我們人族，所以此仇我們一定要報啊，剛剛是不知道兄弟是人族，否則我們絕對不會如此唐突啊！」

第二百五十五章 辱妖主者

大漢一路喋喋不休，百米長的甬道中充斥著他的大嗓門，一路走過，那些嚴肅站立的士兵盡皆對天明露出和善的表情，天明對人族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

還未走出通道，被大漢吩咐去取通行令的士兵便回來將一塊特製的令牌交到大漢手中，衝著天明善意一笑之後，再次奔赴自己崗位嚴陣以待，神色露出冷漠。

將通行令塞進天明手裡，大漢誇獎道，「兄弟好天分，年紀不大卻修到了六千年道行，實在是睥睨萬族天才啊，嘿嘿，大哥不才，在這裡妄稱一聲大哥，我叫毛獸，你可以稱我毛大哥，不知兄弟如何稱呼？」

「天明。」

「哦，天明兄弟，天明兄弟！」笑著拍了拍天明肩膀，大漢不著痕跡的開口道，「不知天明兄弟此番來不凡城所為何事？若有需要大哥的地方，一定不要不好意思，大哥雖只是一介隊長，可是在城中還是有一些朋友的，若有困難之處，大哥一定不會推辭！」

「沒什麼，出門遊歷，剛好來到此地。」天明淡淡的開口，絲毫沒有被大漢的熱情洋溢給影響道。

見天明不願回答，毛獸也不在多問，反而話題一轉，道，「不知兄弟修了多少年頭？」

「不才，幾百年而已。」

「咦？」甬道中傳出一聲驚咦，震得空氣嗡嗡作響，天明凝神去辨別，卻無法辨出聲音從何方位傳出，那隱藏在暗中的人顯然要比自身修為高的太多太多。看來，這條甬道也不簡單，剛剛如果爆發矛盾，那後果不堪設想。

「哦？此話當真？」毛獸身體一震，停下腳步看著天明神色不定。

「當真。」

面上露出沉吟，斟酌一番之後他笑著拍了拍天明的肩膀，「兄弟真乃奇才也，相信日後兄弟必然會大放異彩！不知兄弟是何方大家族之人？」

「山野部落，早就滅門。」天明神色黯淡的說道，想起那個自己走後的村落已經化為廢墟白骨被黃沙掩埋，天明心中就十分不好受。

沉重的拍了拍天明肩膀，毛獸一臉歉意，「不好意思兄弟，咱不說這個了，兄弟以百年時間修的六千年道果，我人族必然多增一位天驕，對了兄弟，你怎麼從妖族之地來的？」

毛獸對此感覺十分不解，一個人族在妖族領域中可謂處處危機，輕易就會隕落，雖然也有一些俠士為了磨礪自身隻身闖入妖族，可是暗中總有一些老怪保護，免得妖族以大欺小，可看天明的樣子，又不像有大出身之人，這就有些蹊蹺了。若不是他從妖族之地而來，先前的那一幕便不會發生。

「哦，從另一邊進了羅森中，走了近半百年頭才橫穿出來，話說這妖族羅森可是真夠大的啊。」

「哦？嘿嘿，羅森當然很大了，兄弟從何處而來？」

「貌似是死亡沙漠吧，嗯，從死亡沙漠那裡的不凡城進入羅森的。」天明摸了摸下巴，回想一番之後開口道。

「什麼！」毛獸呆立當場，仿若驚聞晴天霹靂，他不可置信的呢喃著，「從...從死亡沙漠那裡橫貫而來？我，我沒聽錯吧。」毛獸拍了拍自己僵硬的臉龐，看著天明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千古怪胎。

「天啊，兄弟你若所說為真，那你要發達了，你一定發達了！師父啊，你.他奶奶的還不快出來，徒弟給您找到了一件奇寶啊，祖師，祖師爺，你們都快出來啊，在不出來寶貝可就跑了啊！」毛獸陡然大喝起來。

天明心裡一陣發毛，總感覺暗中有幾道炙熱的光芒在自己身體上掃視，彷彿在看著一件讓人怦然心動的神物。

好半響後，毛獸才恢復平靜，手摁在天明肩頭，一副語重心長的表情，「兄弟要是發達了，可千萬別忘記大哥我啊！」

「額...咳咳，好。我們還是進城吧。」天明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此子如何？」

「服用過通天草，憑白增加三千年道行，日後必難以寸進，算不得什麼。」

「對，數百年修到三千年，天賦只能算出眾，收入門下也未嘗不可。」

甬道中瞬間充斥了莫名神韻，數道意念彼此用傳音的方式交談起來，外人察覺不到半點異常。

「此子...」

「祖師爺有什麼發現？」

「此子確為人族無疑，只是不知道繼承了哪家血脈，血脈之力著實驚人，他必是大有來頭的人物，我等最好不要沾染免得丟了臉面。」

「原來是有大身份的人，難怪實力提升的這麼快，資源不斷，用靈藥堆就可以堆上去。」

「對，未經實戰，再高道行也不過一花架子，算不得什麼。」

「此子...」

「祖師爺有什麼發現？」

「奶奶滴，給老子一點考慮時間會死啊！此子壽命消耗很少，估計不超過三百年，且他是在最近百年內才開始修行，他渾身隱忍了一股絕強的殺氣與霸氣，必是歷經血戰走出來的人物，小瞧不得！」

「什麼！這怎麼可能！」

「對啊祖師爺，您這話我可不信。」

「不說修行三百年便有三千年道行就足以駭人之極，祖師爺還說他百年內修成三千年道行，這怎麼可能？史上這樣的天才五根手指頭就數的過來，我人族，怎會出現如此天驕？」

「你等忘了南離？」

「非也，南離本身就是劍靈，又得帝尊輔導，進境自然一日千里，說起來，南離算不得人族。」

「哼！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反正信了！將這個消息報上去，我能夠看出來，妖魔二族之大神未必就看不出來，到時候動了殺念，我人族必將折損一絕世天才，這卻是我等萬萬難以承受之痛！」

「是！」

「帝佑我人族，大興...」

片刻後二人便走進三帝城之內，只不過放眼望去，除了一座座高大建築的背影，便在看不到其餘事物，連人影都難得瞧見一絲，寬闊的街道上充滿了秋風蕭索之意。

「咳咳，兄弟，這東帝門一塊，是有些人跡罕至，畢竟這不是主城區，且在格局上屬於背陰的位置，不能瞧見城內的繁華，這一塊區域的建築都是背對著東帝門而建的，當然，這一塊是屬於我們人族的地盤，這三帝城啊，被三族勢力割據，分別是人...等等！你是什麼人，來三帝城所謂何事！」毛獸說著說著，突然瞟見靜妖歡天喜地的舉著一塊令牌朝城內走來，只不過被兵士攔截在外，雙方引發了爭吵，這才引起他的主意，當即遙遙指著靜妖大喝出口。

「兄弟，失陪一會兒，大哥馬上就回！」毛獸低語了一句，面部表情變得殺氣騰騰，大邁步子朝著靜妖而去，阻止了手下兵士與其的爭吵，看著靜妖冷漠道，「你是何方人士？」

靜妖早就與這些兵士吵的一肚子火氣，見出來了個能說話做主的，當即冷哼一聲，將手中令牌丟給毛獸。

毛獸接過，用寶鏡一照，寶鏡上當即浮現出一些字體來，雙瞳一縮，毛獸輕聲念道，「妖主令，妖族無上之令，統御天下妖族，令之所向，無妖不從...」

「既然知道了，就快點讓我進去吧。」白了一眼先前與自己爭吵的士兵，靜妖沒好氣道。

「不好意思！」毛獸將妖主令丟還靜妖，一臉我是故意的的表情開口道，「這勞什子妖主令，我們不認識，只有通行令才能入城，其餘令牌，一律無效！」高傲的看了靜妖一眼，毛獸轉身朝著城內走去，表情這才一變，暗中傳音道，「這次玩大了，祖師爺您可要罩著徒孫啊，徒孫都是按照您的吩咐辦事的啊！」

「你！」靜妖大怒，表情漸漸陰沉下來，渾身散發出沖天的殺機，在她背後，一輪明月陡然升起，從中鑽出一隻妖爪朝著毛獸抓去，同時一聲怒喝如同天威般浩蕩傳開，「辱妖主者，死！」

感受到背後恐怖的氣息波動與無邊的殺機，毛獸身體一顫，幾乎被那股威壓震懾的趴到在地，好在這時甬道中同樣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息波動，幻化成一隻大手與來臨的妖爪硬撼了一記，「我人族辦事，無需妖族過問！」

「辱妖主者，等同於辱妖族萬部，我妖族與爾等，不死不休！」憤怒的聲音從明月之中傳開，浩浩蕩蕩的響徹整座三帝城，同時明月中射出光輝，組成一座龐大的不可摧毀的陣法顯現，一道道人影輪廓從陣法中展現出來。

三帝城中頓時大亂，妖族與人族警戒的鐘聲傳開，一支支兵馬快速出動，朝著彼此的地盤壓迫而去，在邊境線上怒目對峙，魔族兵馬也緊急出動，劃分出涇渭分明的防線告誡人妖二族不得過境，同時又有三族共同組成的維護三帝城治安的兵馬快速朝著東帝門趕來，只不過在行進途中各自悄然按種族分成團體，沒了原先的秩序，對彼此相互防備。

天明看著頃刻間混亂的三帝城，不由的暗自搖了搖頭，這就是沒有統一的弊端。

第二百五十六章 帝臨

東帝門外，靜妖冷漠注視著事情的進展，好似現在一切都與她沒了關係，當自己被人族侮辱之後，她就知道這些事必然會發生，因為自己代表著整個妖族，對自己的侮辱等同於對所有妖族的侮辱，如此一來，自己背後的那些老傢伙們還不鬧翻了天才怪。

身前光陣中的人影漸漸凝實，化作一個個鬍子飄飄的老頭子或者滿臉皺紋的老嫗，他們看上去平凡而普通，沒有一絲不凡之處，但此時的他們早就沒了原先的那種淡定，反而一個個臉色陰沉，殺機四溢。

「拜見妖主！」傳送而來的數十個老者紛紛對靜妖行跪拜大禮，此時的靜妖冷若冰霜，充斥著無與倫比的威嚴，如同一個受萬人參拜的女王般，高貴而不可侵犯。輕輕的抬了抬手，那些老者這才站起。現在所有事都與靜妖沒了關係，自有這些老怪們處理，她要做的，便是保持自己的威嚴，樹立妖族形象。

「辱妖主者，死！」數十個老者紛紛怒喝，齊齊出手對著甬道中的毛獸抓去，漫天妖影紛繁，帶起天怒般磅礡無邊的氣勢，毛獸身體一顫，強行支撐自己沒有倒下，額頭冷汗刷刷冒出，他沒想到，事情竟然一下子就發展成這種程度。

數十道神通正要轟進甬道之中，東帝門外陡然浮現出一個巨大的閃光符菉，如同鎮壓的文字，閃爍出萬丈的光輝，將所有神通紛紛反彈出去。三帝城嚴禁動武，除了這是一條定律外，這裡還有強大的防護手段，誰也不可放肆。

神通被破，十多個老者身體一顫，修為較弱的還後退了兩步，看著那個文字漸漸黯淡下去，他們眼中露出無法遏制的殺機，大袖揮舞間彼此聯手，打出妖訣，在身前組成一個玄奧陣法，陣法光芒四射，將數十人的功力全部吸納進去，韻量絕世一擊。

甬道之內，同樣有數十個老者從牆壁之中走出，不過這些老者，除了兩個渾身有神力波動散發外，其餘之人都身處聖境，這樣相比起來氣勢就弱了不少。不過那為首老者怡然不懼的盯著妖族方向，淡淡開口道，「三帝城規矩，有通行令者才可放行！其餘就算是妖主令也不行！」

「放屁！別拿規矩來敷衍說事，這一規矩，哪一族徹底實施了的？還不是對自己族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其餘族人苛刻盤查。妖主代表了我妖族最高身份，由大帝親自授予，本身在三帝城就有一切特權，今日竟連進個城都要遭受辱沒！你人族實在該死之極！」妖族中一個老者破口大罵道，絲毫不輸氣勢。

「咳咳。」人族老者乾咳一聲，沉吟一番之後突然做了個鬼臉，叫囂道，「你來打我啊你來打我啊~三帝城的防護之力，豈是你們可以攻破的？」他氣態囂張之極，活像一個賴皮。

妖族老者被氣得吐血，渾身功力不要命的注入身前光陣之中，甚至連身之本源都在消耗，要發出絕世一擊打破那個符菉文字，就算他們知道這樣做是奈何，就算拼了老命也無法轟破那個文字，可是妖主的身份代表了妖族大帝，是大帝的使者，他們怎敢懈怠？

光陣由於能量的蓄積而震顫起來，彷彿隨時可能爆開，無邊神力在光陣中壓縮，濃縮成一個光團，然後光陣猛的炸開，將妖族老者掀翻，一道光束洞穿虛空而來。

那個繁瑣文字再度浮現出來，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大山阻擋在兩族之間，這時，天外呼嘯之音大作，一根手指，像是被人在無盡遙遠之外的距離彈出來的一般，後發先至的來臨，瞬間壓在文字之上，二者雙雙崩潰。

光束在沒了阻擋，筆直的向著甬道中激射，如同滾動的雪球聲勢驚人，震得城牆轟隆顫慄。人族老者神色大變，若是沒了防護之力，在這道集合了數十位妖族神級全身功力的聯手一擊之下，一切將被摧毀，這道光束很可能橫掃過整座三帝城，直直的撞在西門的防護之力上才會消散，而被它碾壓過的地方，一切將不復存在。

「有話好商量，幹嘛打生打死的，破壞了三帝城可就不好。」一頭生雙角的男子驀然出現，阻攔在光束之前，只是揮袖一捲，便將光束湮滅於無形。

「見過魔尊。」人族老者當頭抱拳一拜，來人正是駐守在三帝城中的魔族帝尊，而剛剛彈出那一指的，也應該是妖族帝尊，否則不會一擊擊破那個文字。

天際傳來一聲冷哼，如同悶雷一般滾滾而動，浩浩蕩蕩的傳開，「大魔王殤，你是什麼意思！」

將黑色披風一擺，發出錚錚鐵鳴，被稱為大魔王殤的魔尊聳了聳雙肩，很無所謂的開口，「勸架啊，很明顯嘛。」

「人魔將要結盟，共同對付我妖族麼。」天際悶雷般的聲音若有所悟。

「哪兒的事！」大魔王殤一揮手，顯得滿不在乎，「只是這光束一路碾壓過去，必將貫穿我魔族之地，到時候我魔族會損失多少大好男兒啊，這才不得以出手啊，見諒見諒。」

「你完全可以在魔族領域之外將其攔截，卻偏偏如此作為，擺明了包庇人族，著實可恨，我妖族百部，也不會怕了你人魔聯盟！」天際之音大怒，一根萬丈手指橫著朝三帝城壓來，像是屈彈出來的一指，充滿了莫名之力。東帝門內便是人族領地，魔尊的作為顯然有問題，當他出現的時刻，這個問題便被擺在了明面之上，無需猜測。

「冤枉啊，我是真怕打傷了三帝城中的花花草草，若是毀滅了大帝雕塑，這可是對大帝的大不敬啊，會引起大帝之間的爭端！」大魔王殤一臉笑意的開口，看著壓來的一指揮手一劃，披風捲起當即將其化解無形。「既然你手癢，那我們便打上一場！」他身形一縱，瞬息遠去不知蹤跡。

大魔王殤剛剛離去，一隻萬丈長的冰晶神箭，如一條橫空的怒龍，排開一切阻擋之物，將身下地面的事物強勢的分成兩半，如分海斷川一般從地平線上呼嘯而來，直直的朝著甬道中衝去，位置不曾偏移過一絲一毫。

妖族另一位帝尊，再次出手！

「再不出來，可就真要發生大亂子了，你看看你們，干的都是啥破事，盡捅婁子！」一眉心有一道藍色閃電印記模樣的大漢甫一出現便背對著冰晶神箭指著人族老者等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大罵起來。

「見過地尊！」人族老者誠惶誠恐的跪倒在地。

「得了，跪個屁，人族男兒，豈能彎膝！你以後要是敢在跪，罰你禁閉萬年！」男子罵罵咧咧的說了一句，眼光有意無意的瞟過天明，眉心中的閃電印記頓時化為一個幽森漩渦，他轉身一指朝著來臨的冰晶神箭點下，指尖一道雷霆乍現，色澤幽暗彷彿蘊含了無邊的毀滅之力。

地尊與冰晶神箭雙雙從原地消失。天明內心微微一動，當地尊的目光掃過自己的時候，充滿了善意與和藹，眸子中的那種滄桑與疲憊幾乎無法掩藏，令他鼻頭都微微一酸，而此時，他金丹中的某種力量劇烈的震顫起來。

地尊眉心的印記，分明和琪琪的一樣，難道，他才是琪琪的父親，或者是琪琪父親的先祖？地尊...

琪琪是半妖之體，擁有著人族帝尊傳承和妖族同樣的帝尊傳承，怎麼看這種結果都是人妖二族密謀的結果，難道，人妖二族正在韻量著一場驚天大變？可是，剛剛魔尊出來，擺明了是魔族與人族結盟共同對付妖族，這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人族只是一個牆頭草，隨風倒？其中複雜的關係天明無法揣測。

靜妖一直冷冷注視著場中失態的發展，未曾下達過半個命令說出半個字，當人族帝尊捲著冰晶神箭消失的時候，三帝城中的一尊白玉雕像突然射出一道光束，沒入她的體內，她渾身氣質大變，散發出驚悚之意，表情愈發冷漠無情。

緩緩抬起手指，遙遙對準甬道方向，她身邊的妖族老者們彷彿感受到了什麼，正要參拜可是通體一震之後強行按捺下來，沒有動彈，只是神色愈發恭敬。他們知道事情發展到最後哪怕是以他們的實力也無法解決什麼，先前那麼拚命，只是為了給這位主看。若這位主看到了他們的忠誠，看到了他們的付出，一旦獎賞下來，他們必定好處無邊。

而人族這方，完全無視了靜妖的存在，根本未對其投去過任何注意力，當她渾身散發出令人驚悚之意，抬起手指的時候，除了天明無人注意到。天明本在冷眼觀看這一出由一件小事引發的鬧劇，最後鬧劇甚至牽扯出了帝尊無法和平落幕，連帝尊都相互征戰起來大打出手，從這件小事中可以看出很多問題來。而最主要的是，三族的矛盾已經激化到了一種必須要大戰一場才能抹平的程度，只是不知道，這三族中到底哪兩族結了盟，妖族與魔族之間，未必就沒有暗中勾結。

看著靜妖抬起手指，青絲飛揚面色冷漠無情，天明分明感覺到，有一股強大到讓天地顫抖日月失色的無匹意志降臨到了她的身上。這股意念代表了一種極道的力量，是一種極致，只屬於大帝！

第二百五十七章 雙帝

靜妖在這一刻，成為了天底下最令人不可逼視的一道風景，萬物都在其腳下臣服，這是一種力量走到極端的體現！而這，還只是大帝的一絲意念。她微微仰起頭，斜視著三帝城，無情的點下了那一指。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驚悚顫抖，好似墮入了絕望的冰窖，又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生生的按住，不得不跪伏下去，人族神級老者驚恐的大叫，「妖帝！」說著率先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微微顫慄，連頭都不能抬起來直視前方。

驀然，三帝城中央另一尊白玉雕像中衝出一道白氣，在三帝城上空化為一道模糊的人體輪廓，散發出毀天滅地的威嚴，只是一揮手，便有一股給人帶去的只有來自心底的驚悚與靈魂的崩滅的力量如光芒般灑下，將三帝城籠罩在其中。靜妖一指點來的力量，轟擊在光芒上，無聲的消亡。

如繚繞著一層濃霧看不清真實形體的人影從天際一步步踏空走下，看上去她好似走了很多步，但誰也無法計算她到底走了多少步，在走下來的過程中又用了多少時間，沒有人敢看向她，她悄然出現在城門之前，與靜妖對峙。

驚悚的意境相互抵消，二人平淡的站立原地，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這時，眾人才有機會抬起頭來。

「帝...帝！我的大帝啊！」人族老者激動的老淚縱橫，跪著以首瘋狂扣地，其餘人族聞言，當即低頭不敢再看，對其投去最真摯忠實的信仰，彷彿自己哪怕多看了一眼，都是對他們心中無上大帝的褻瀆。

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著眾人族站起，怎麼也無法跪伏下去，人族一時心情澎湃難以自已，實在不知道現在自己該做什麼才能表達心中對大帝的敬仰與面見大帝的激動。他們只是一直低著頭，一直低著頭。

靜妖輕笑一聲，搖了搖頭，對人族大帝的做法很不以為意，幾個族人而已，他們妖族多了去了，何須在意？

人族大帝一言不發，盯著靜妖古井不波，顯得很是平靜，可是眾妖族，除了靜妖之外其餘的老者都在不停的蹲膝站直，彷彿想要跪下去，又不能跪下去。

天明皺了皺眼，這人族大帝的背影，瞅上去咋那麼眼熟呢？雖然看上去只是一個由白氣組成的人形輪廓，其餘的什麼也看不見，但僅僅只是這樣的輪廓，便給他帶來一種來自靈魂的熟悉感，彷彿曾幾何時，他們朝夕相對，早已將彼此的每一絲痕跡都銘刻進了靈魂裡。於是，再相遇便不陌生。

「今兒個真是好天氣啊。」靜妖體內，傳出一個悠遠空曠的女子聲音，彷彿她是在千萬年前微微歎息。

「那就與本帝戰上一場！」人族大帝冷聲開口，二話不說便探手朝靜妖抓去，顯然是想將妖族大帝從靜妖體內揪出來捲走，帶到大帝戰場中去免得誤傷無辜。這裡的天地，怎能承受的住她們力量的散發？

「別呀，難的有心情看看風景呀。」靜妖拂袖，不著痕跡的瓦解了人族大帝的一擊，接著抬手指著天明怒道，「那邊的小子，一直鬼鬼祟祟的看些什麼呢！是不是想與本帝一起遊玩遊玩？」

天明索性不再瞄眼偷窺，光明正大的站起來，清了清嗓子抱拳道，「咳咳，那恭敬不如從命。」反正人族大帝在這裡，他怕啥？怕啥？世界上還有大帝不能擺平的事兒麼？

「咦？是你，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不過做的不錯，值得嘉獎，這樣吧，本帝給你三個承諾，當是為你斬殺了神族的獎勵吧。」人族大帝垂著的雙手中一手顯現出一根通體白色由白氣組成的戰戈，一手浮現出一枚盾牌。

「有趣，好有趣的小哥兒，既然你誠心邀請，那本帝就卻之不恭了撒，來吧，跟我來。」靜妖面上浮現勾魂的笑容，朝著天明勾了勾手指頭。

天明剛想說點什麼，身體突然一痛，心臟好似要爆開化為一股炸裂的力量撕碎全身，這時人族大帝轉身，掃過一道眸光，將他體內的異動鎮壓下去。天明一臉平靜。

「騷貨，正經點！」人族大帝冷聲道。

「哎，我的好妹妹，成天打來打去，又打不出一個結果來，有意思麼，我們去喝喝茶怎麼樣？」一道綠光從靜妖體內鑽了出來，當空化為一個笑的奪人心魄的女子，妙目看了天明一眼，吃吃一笑與人族大帝雙雙離開此地。

此次事件的爭端，將完全由兩族大帝商議之後擺平，其餘一切人所斷結果都無效。

天明神色恍然的後退了兩步，表情呆愣如冰冷雕塑，他感覺世界人聲都在離他遠去，他的思維被拉入一個狂風暴雨電閃雷鳴的天地。他喉頭發出「呵呵」聲，無意識的呢喃著，「小...小師妹...」

毛獸如釋重負，輕舒了口氣，接著抱住人族老者嚎啕大哭起來，人族老者大恨，二指彎曲狠狠的在他頭上敲了幾下。

靜妖的神思有些恍惚，記憶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嘴角微微泛苦的一笑，就算沒有記憶，她也知道發生了什麼，而這件事，在她的生命中時有發生，每當遇到種族衝突時，她的記憶都會出現片刻空白，思維像是被停留在了原本的時間，這種感覺，她早就習慣了。

身邊數十個老者冷漠的看了天明一眼，身形紛紛散去，回到了來臨時的地方，大帝已經出面，他們無需再做什麼無用之舉，而且大帝都沒有計較說些什麼，他們當然不敢私自因天明對妖族大帝的冒犯而做些什麼。大帝的思想，他們不敢揣測，所以便不敢私自為大帝做什麼決定，只要將大帝吩咐下來的事辦好無差錯，就謝天謝地了。

悵然化作一聲歎息，靜妖面上再度浮現出青春活潑無憂無慮，她背著雙手蹦蹦跳跳的走向天明，一路上對人族值守士兵投去不滿的目光，人族士兵紛紛舉頭看天，倒也無人阻攔。

「嘿！在想些什麼呢，跟個傻子一樣！」重重的拍了一下天明肩膀，靜妖壞笑著開口。

天明身體一僵，從怔仲中驚醒，遲疑了一下，壓下心頭的疑慮，開口淡然道，「沒，沒什麼，怎麼，現在能進來了呀，哈哈，瞧你那慫樣兒。」

靜妖氣憤的揮拳擂了天明一下，瞪眼看向那些士兵，好像要用眼神將他們殺死，冷冷的回頭看了天明一眼，她率先向內城走去，打了個響指道，「走吧，去找個地兒休息休息。」

天明也沒哪壺不開提哪壺，詢問靜妖身體能夠承受妖帝之力的緣由，畢竟被別人當做容器的感覺...她光鮮的外表，超然的身份，竟然由此而來，令人心酸。

回頭看了眼哭哭啼啼的毛獸，天明大喊道，「大哥，那我先走了啊，有時間請你吃個飯什麼的，告辭告辭！」說著幾步趕上靜妖，與其一同隱沒在巷子中。

毛獸被嚇得不輕，此時還抱著祖師爺的大腿發洩大哭，壓根就沒有理他。被人族老者狠狠的敲了數十個爆栗直到滿頭是包之後，他這才滿臉委屈的停了下來。

人族老者踢了幾腳沒有將毛獸踢開，索性不再理他，抬頭看著人族大帝離去的方向，他神色惆悵，剛想感慨一下說點什麼，突然神色一變，朝身前恭敬一拜，道，「見過內尊！」

一風韻少婦打扮模樣的女人，手中持著一柄十分大十分大看起來極其誇張的大刀，在他身前顯現出來，甫一出現便指著前方破口大罵，「好你個老傢伙，竟然背著老娘的面私會妖族老情人！豈有此理，老娘非要你好看！」說著也不答話，怒火沖天的一閃即逝。

老者動作怔在原地，半響後才站直身體，抬起頭來幽幽歎息一聲，表情悲傷而又滄桑，欲開口說點什麼感慨，他又躬身抱拳一拜，「見過魔尊！」

大魔王殤身上沾著幾絲血跡，刀片組成的黑色風衣也有點破爛，雙手朝上一扶理了理凌亂的髮型，他開口道，「沒事了沒事了，都該幹嘛幹嘛去吧！」說著神色一沉，轉身消失。那些對峙的三族兵馬這才散去，趕往東帝門的三族治安人員也開始有條不紊的撤退，同時組織人手進行巡查治安。

老者等了半響之後，確定沒有什麼人在突然蹦出來，這才站直身體，剛欲開口說點什麼感慨，卻發現自己早就沒了感慨的興致，當即一揮衣袖，踢開毛獸走進甬道中的牆壁之內。

其餘人見狀，相互打了個眼色，也不說什麼，紛紛各就各位。毛獸擦了擦眼睛，左右瞅了一番之後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我兄弟呢？」

一場鬧劇，就此暫未出什麼結果的落幕。而最終的決定，就在人族大帝與妖族大帝之間展開。

「別猜了，我們真的在喝茶。」

「對，在喝茶。」

「我們很忙哎，出來做做樣子就算了，哪能真的為這麼一件小事操心談判哪，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唄。真的是。」

第二百五十八章 血腥殺戮

「我們現在幹嘛去？」初來咋到，天明人生地不熟，只能詢問靜妖。

「你有居住證麼？沒有就去辦唄！」靜妖一臉看白癡的表情。

「啥？還要居住證？」天明著實有些驚訝，這都什麼規定啊，在城內定居竟然還要居住證的？天明感覺有點新奇。在瓊華時代，這種事他從未遇到過，所以一時之間有點茫然。

「當然，就算你住客棧，也需要居住證，方便人口管理，你懂什麼！」靜妖白了天明一眼，「三帝城可是大城，任何人口都要記錄在冊的，這樣誰犯了事誰也逃不掉。當然，我就不用了，我住妖族行宮，實際上作為一個風雲人物，誰都認識我，也就不需要那些東西了，只有你，你這種無名小子，才需要管理，懂不？」

天明訕訕，貌似她說的有道理啊，看著她清麗脫俗的臉龐，純真可愛的笑容，天明突然感覺有點心疼。

周圍漸漸出現一些人跡，不過都行色匆匆，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到了主城區的大道之上，那人流可謂能用人山人海來形容，寬約三十丈的街道，都顯得擁擠不堪，最為主要的是，一些妖族幻化成本體，龐然大物般佔據著一方，將大路都強行堵塞。不過這顯然是常見的事情，倒也沒人敢因此而說些什麼。

而與那些龐大的妖獸身體相比，人族與魔族的身體便顯得那般渺小。

「三帝城呈正四方形，周邊各自十萬里，內城中三族各自劃分出一塊區域，是各族城中佔據的地盤，分界線便是玄武大道，頂天大道以及大魔王道，城中最中心的一塊是拜帝台，供養著三族大帝的雕塑，大帝的一絲意念便在雕像之中，任何人不敢褻瀆，也因此，很多三族之人都來三帝城選擇完成儀式激活血脈。剛剛東帝門那裡是人族區域，但現在我們在妖族區域中，所以妖族可以肆意的展開本體而無人敢指責，但在其它兩族的地界上就不會如此了。」靜妖一邊走一邊開口向著天明講述。天明現在對這些基本知識十分匱乏，正是迫切需要的時候，所以樂得當一個學子。

「現在呢，我們先去行宮，我安排一些事情之後在出來與你匯合，到時候帶你去辦居住證，找房子等等一切事情，這個主意好吧？」靜妖笑嘻嘻的開口說道。

「憑啥！」天明不樂意。

「就憑沒有我，你在這城中連方位都找不到，更辦不好一件事情，當然最為關鍵的呢，是你沒錢！沒錢，懂不懂，辦居住證找房子都是要錢的，我去行宮拿錢，所以你得等著我。」靜妖一番話說得天明尷尬不已，最後只好無恥的屈服。

週身散發出強大的氣勢，周邊人群驀然一驚，修為弱的情不自禁的讓開，修為高的都是一些有眼力之人，敢在妖族區域橫行霸道的只有那麼幾個，當即也就識趣的選擇了退避。靜妖得意的看了天明一眼，一馬當先的朝著前方走去。

「那誰啊，這麼霸道！」

「就是，太沒道義了吧。」

「噓，小聲點，這個人你們得罪不起！」

靜妖走了很遠之後，人群紛紛合攏圍之一處議論起來，有那麼幾個妖族，好似想到了什麼，神色或驚或喜，或陰沉，各自不動聲色的朝著某個方向而去。人流恢復了平靜，各自奔波，忙碌。

「真看不出來，你還有這麼蠻橫的一面。」享受著周圍人群敬畏的目光，天明略微感覺有些不適，多少年都沒這麼萬眾矚目過了？

「廢話，這可是我的地盤，我的地盤我想咋樣當然就咋樣。」靜妖哼了一聲，一臉傲氣的向著前方走去，在她強大氣場的逼迫下，眾人不得不讓開，兩邊的人流更加擁擠，不少人咒罵抱怨，可是中間愣是擠出了一條寬敞大路來。

「放肆，什麼人，敢在我妖族胡作非為！」一隻龐大龜獸口吐人言，大聲呵斥道。由於他的身體太大，佔據了大半個路面，所以無法退避，他當即轉頭對著靜妖怒喝道。

「也不是所有妖都給你面子啊。」天明幸災樂禍的說道，他抱拳站在一旁，一副事情與他無關的樣子。

「啪！」抖手一抽，役靈鞭橫空出世，化作一條遊走的怒龍當空對著攔路的龜獸一卷，當即將他層層纏繞，只是輕輕一扯，龜獸龐大的身軀便化作血肉碎塊。

「啊！殺妖啦！」人群中有唯恐天下不亂之徒當即扯開嗓子大喊，希望借此驚動巡城士兵。靜妖的狠辣手段讓周圍看戲的人群一陣騷動，大部分面色浮現出懼怕之意，天明剛想起哄激起人群對靜妖狠辣凶殘的控訴指責，哪知道人群一哄而散，原本擁擠不堪的大街變得空空蕩蕩，看不到一個人影。

「發生了何事！」一對全副武裝的士兵從街道盡頭趕來，奔跑過程中舉起了手中兵器嚴正以待，散發出肅穆的殺氣。

待士兵將靜妖二人包圍之後，人群才從各自藏身的地點紛紛冒出頭來，漸漸圍攏，當即有膽大者向這一隊士兵講述靜妖一言不合當場殺妖的殘忍手段，說的那個精彩淋漓，彷彿是龜獸百般忍讓討好退後，靜妖都不依不饒一味的將龜獸殺死還不罷休，還要對周□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net□圍看戲的人群動手。他說的活靈活現，將那一幕血淋淋的事實呈現在巡城士兵眼前。周圍人群也不知受到了誰的暗中鼓動，當即各執一詞的指著靜妖怒罵起來，紛紛控訴她的殘暴。

那一隊士兵聞言，當即有一人站出來指著靜妖厲聲道，「三帝城中嚴禁動武，爾等不僅違背了成規，殺了妖族，還如此明目張膽，不殺爾等實在天理不容，眾人親見，證據確鑿，就地格殺！殺！」

天明靠近靜妖，低聲道，「闖禍了吧，哈哈，看你怎麼收場。」

士兵得令，不顧是否會傷及圍觀的無辜，當即揮動兵戈朝著靜妖斬來，天明想要置身事外，表明自己也只是看戲的，可是同樣被圍在中央當成了靜妖的同夥，有三四個士兵對著他攻來。

周圍人群倒也配合，生怕波及到自己，瞬間就各自掩藏或者後退，給他們空出一大塊區域。有不少別有用心的人隱藏在人群中大叫著一定要殺死他們維護三帝城的法紀，同時鼓動人群指責靜妖的暴.行。

白了天明一眼，靜妖揮鞭一抽，便將攻來的士兵攔截斬斷，神魂頃刻間被役靈鞭抽碎死亡，天明見已經波及到了自己，無奈之下雙拳齊出，瞬間將士兵轟殺。這些士兵的道行普遍在妖王境界，對他們而言構不成任何威脅。

「反抗啦，無法無天啦！大家快跑啊！報告大人們將這兩個凶殘的歹徒殺死啊！」暗中有人大喊，隨同人群一起朝著不同的方向跑去。沒有跑的人群越離越遠，當距離上給他們足夠的安全感後這才停下。

城中警鈴大作，無數妖族從居住之地趕往此地，其中不乏實力高超者一臉怒意。

靜妖並沒有就此離去，反而微微閉目，一副打算耗在此地的樣子，她驀然睜開寒目，冷冷注視著無數強大氣息朝自己合圍而來，語氣冰冷道，「我倒要看看，誰想趁機作亂反對我！」天明一怔，瞬間明白靜妖這是想引出異己。

靜妖的突然來臨，不可避免的讓城中原本駐守的妖族各懷心思，她在妖族的地位幾乎無人可以比擬，可是妖族百部並不是都對她心悅誠服，暗中的小心思她也知道，所以想借此機會查出是哪個部族對她懷有二心。她不介意以鐵血手段將反對的聲音鎮壓。

三帝城緊鄰妖族的玄武大部，而玄武大部因為天高皇帝遠一直未曾對靜妖表明過忠心。城中的妖族勢力以玄武大部為首，她來此地自然會奪權，讓眾妖以她為首。這便會引起玄武大部的不滿，若讓其在關鍵時刻背後捅刀子，還不如一開始就滅了他們！靜妖可不相信，那些在暗中起哄的人沒有人指使。

看樣子，她的來臨早就引起了城中妖族各勢力的注意，而現在，就是逼他們做出選擇的時候。殺那個玄武族的龜獸，靜妖是有意為之。

首先到來的，是玄武族的一個聖境，看到靜妖背後那一坨屍身，他當場失控，顯然那龜獸與他的關係不淺。怒吼一聲，他的雙目瞬間發紅，轟隆著變成玄武模樣，蛇首長嘶一聲對著靜妖咬來。

冷哼一聲，一抖手中長鞭，渾身散發出莫名的神力波動，長鞭如同被激活了一般當空化作一條金龍，身軀遊走間朝著玄武撲下，一卷將其束縛，這聖境玄武仍然沒逃脫化為數塊血肉的下場，當場身死。

天明雙瞳微微一縮，一個聖境在靜妖手中連一招都吃不下，看來自己還是小瞧了人家。靜妖的真實戰力，有待評估。

大批人馬趕來，將那些圍觀之人蠻橫的擠開，各種強大的妖氣波動瞬間充斥著這一塊天空。

第二百五十九章 怕不怕？

黑點般的人影從四面八方齊至，落定場中，各自收斂氣息盯著靜妖，等待大戲的開幕。作為出頭鳥的，必然是死了人的玄武大部。天明從這些人群中，感受到了不少恐怖的聖力波動，甚至有一些為首者看似普通人，但散發著隱晦的神力波動。

「別指望大帝會幫我們了，如果我不能顯示出我的手段能力，掌控下這一幕，那我就成了棄子。」靜妖冰冷的開口，神色十分平靜，「正是沒了大帝的參與，他們才敢徹底拉下臉面來。」

「喂，喂！什麼我們，是你，你！不要把我扯進去！」天明趕緊開口辨清。開玩笑，看看這場面，聖境一大堆，神級也不少，都是隨手可以碾壓他的角色，況且他作為一個人族，本身就與妖族有不共戴天般的仇恨，若那些人拿他開刀，就大大不妙。通過靜妖這麼一說，天明也算是瞭解了，妖帝不久前才降臨，這些妖族為何就敢發難。

「你不會這麼不講義氣的對吧！」靜妖瞪了他一眼，看著那些圍來的妖族嘴角露出苦澀，「幫幫我，行麼？」她目中露出哀求。

「可是，也要我幫的上忙才行。我的存在在這場面下壓根就是一路人甲，龍套炮灰啊！」天明據理力爭。

「放心吧，你不會死的，我也不會的，只要你...你還站在這裡就行。」靜妖說著說著雙眼中蒙起水霧，哀求著說道。

天明沉默，此時的靜妖像極了無依無靠的可憐人，她的哀求，是真的，不再是當初的做作故意為之。她需要的，只是一個站在她一邊的身影，提醒著她，她也是有人支持的，並不是全天下都背叛了她。只有這樣，她才不會茫然無助。

多年以後，天明才知道這是自己所見到的靜妖唯一真實的一面。他很慶幸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否則所有的未來，都將隨著他的死而空白。

「好！」天明目光平靜，沉著的應道。也許是因為他的鎮定，靜妖閉了閉眼，臉上浮現出欣喜的笑容，彷彿得到了莫大的支持，於是，有了無窮的動力。

兩個孤零零的身影，面對著比他們要強大百倍，千倍的無數敵人，看上去有一絲蒼白。可是他的一個好字，永遠的記在了靜妖的心裡，於是畫面，就鮮活起來，令她以後在無數個日夜裡思及，都悵然難言。

「怕麼？」

「你一個女人都不怕。」

「哼哼，看不起我們女人是不是，我可告訴你，你們人族大帝和我們妖族大帝，都是女人。」

「大帝不是我的目標。」

「哼，沒出息！」

......

來臨的妖族靜默的待在原地，誰也沒有先出聲打破場中的平靜，顯然他們的內心，也在做一個艱難的抉擇。而正主，還沒有到場，倒是人族與魔族的高手，來了不少，戲謔的在遠方半空盯著這一幕。

三帝城中嚴禁動武是三帝城中三族定下的規矩，可規矩只是對弱者和沒有背景的人而言，束縛不到靜妖身上，也束縛不了三帝城中的主宰者，人，妖，魔三大種族。有了實力，便沒有規矩。

「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喜歡你行不？」

「無恥。」

「你真識貨。」

「噗嗤！」靜妖被天明逗的一笑，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她雙頰浮現紅暈，若桃花一般粉嫩動人。望向遠處，她的神色漸漸陰沉下來。

大街的盡頭，驀地掀起滔天的轟鳴，夾雜著無數人的怒罵和哀嚎，一支鋼鐵洪流，陡然撞飛無數人的阻擋，直直的朝著靜妖衝來。他們所過之處，大街上的人群被踐踏成肉泥，鮮血四濺，人仰馬翻，卻絲毫沒有停頓之勢。

就這樣，這支鋼鐵洪流踏著無數人的性命和屍體來到靜妖面前。

三隻龐大的玄武，身軀比周邊的高閣還要巨大，一路上就是他們開路，強行摧毀了大街兩旁的建築，踩死了路上的生命碾壓而來，無人可擋。

一個中年人，盤坐在玄武身體之上，鎮定自若對周邊的嘈雜咒罵充耳不聞，當玄武停下之後，他才睜開眼來，眼中精光四溢化成實質性的光芒將身前虛空洞穿。輕輕一揮手，三隻玄武身後跟隨的人馬當即井然有序的行動起來，將周邊人群強勢驅散，稍有退避的緩慢者便被一刀砍死。

待塵埃落定後，中年才從玄武身體上站起來，週身光芒一閃便出現在靜妖三十丈之外，對她稍微躬了躬身，算是見禮。「見過大帝，眾位前輩！」他高聲道。

除了玄武族，來臨的還有在三帝城中經營勢力的其它妖族，林林總總的不下十個，不說在妖族如何，在三帝城中，除了玄武族，他們的勢力只比玄武族弱，可以共同佔據第二。所以他們的話語權，也不可忽視。見中年如此作為，他們才算恍然，原來他拜的不是靜妖，而是靜妖背後的那些人。

這一幕，就是靜妖背後的那些人策劃，他們當然不會出手，但是面子，要給足他們。

「你雖為妖主，但不憐族人，反而倒行逆施，亂殺無辜，公道自在人心，你的行為，讓我們很是失望，也很不服氣你成為妖主。」中年斜視著靜妖，淡淡的開口。

「不用你來教我如何做！」

「所以，你無法統御天下妖族。」中年一臉平靜，「今日你無緣無故殺死我侄子，後又窮凶極惡的殺死我族弟，此等凶殘行徑令人髮指，我就為我的族人討一個公道！」

「討一個公道！」

「殺了她！」

數千玄武族人跟隨著大吼，神情激憤冒出沖天的殺氣，恨不得將靜妖碎屍萬段。

「聽見了麼，這是你的子民反對你的聲音，你既不講理，那我只好用實力和你說話！」中年人向前一步步邁出，週身幻化出滔天水霧，如同海浪一般升騰而起。水霧變化成實質形成一座汪洋，其中龍騰獸舞，玄武沉浮，看起來好不懾人。

靜妖率先出手，長鞭橫空，如一條怒龍狠狠的撲進汪洋之中，橫掃而過撕碎無數妖獸，幾乎要將汪洋齊中斬斷直逼中年人而去。

「神力？」中年人面色一變，隨即嘲諷道，「如此弱小的神力，丟人現眼！」他屈指一彈，便將掃來的役靈鞭彈回，同時大手一揮，身後汪洋中騰起四條水龍，從四方撲下，形成一座水牢將靜妖籠罩在內。

「父親，不要和她廢話了，瞧她姿色十分正點啊，捉來給老子玩兩天！」一個青年驀地衝出，滿臉淫.笑的開口道。

「出息，滾回去！」中年人大袖一捲，便生出一股大力將青年抽回玄武族之中。青年在地面上打了幾個跟頭，被身旁族人扶起之後再次衝出，大笑道，「什麼妖主，最後還不是我胯下的玩物？哈哈！」

驀地，水牢外壁衝起刺目的光輝，一輪圓月以不可阻擋之勢衝破水牢的封鎖升上半空，靜妖站在月中，胸前懸浮著一方神格，手訣不斷變換，雙手結印，浮現出一個玄奧光陣，被她一推之下朝著中年人壓去，她身隨陣走，長鞭閃過天際，如同一條山嶺橫擊而下。

「父親，你快收拾這賤婢，她好像還有一個同夥，就交給我呢！」青年大笑著走出，遁光一閃直奔天明而去。

看著光陣，中年人面色浮現凝重，手訣不斷變化他背後騰起一座滔天玄武虛幻之相，隨著他心意而走張口一吼，對著光陣以龜甲撞去。同時役靈鞭破空而來，鞭體上一個一個玄奧符菉被激活，鞭像是從封印中復甦了一般氣息愈發恐怖強大。中年人全神以對，五階大聖的實力完全展開，化為聖域將周邊籠罩。

砰！龜甲撞在光陣之上，雙方齊齊一顫，龜甲是玄武族防禦最強的地方，哪怕靜妖這一招是大帝早年的秘法由她此時的實力催動也無法撼動五階大聖遠祖龜甲的堅硬。嬌軀一顫，靜妖臉色略微泛白，強提一口氣，她抬手一指，明月頓時散發出萬丈光輝，如一柄柄神劍對著中年人週身斬去。

役靈鞭抽在聖域之上，蘊含的神力與被激活的神能全面爆發，當即生出一股無窮大力，摧枯拉朽的將中年人的聖域摧毀，直直的朝著他束縛而來，中年人面色不變，抬手當空一劃，身周便浮現四片龜甲，將其護在裡面。

役靈鞭穿透聖域，狠狠的抽在一枚龜甲之上，當即打的龜甲光華一顫，同時長鞭扭轉，依次抽在其餘三片龜甲之上，磨滅了其不少光輝，可是自身蘊含的能量也被消耗，隨著龜甲向外一推便被彈開。

可是此時那月光之劍從不同方位斬來，如同一張浩大的天網將所有騰轉挪移的地方全部封死，中年人無奈之下再次進行防禦，如此攻擊，他相信靜妖也使用不了幾次。

可是月光之劍斬在護體龜甲之上，一撞之下便崩潰，沒有絲毫威力可言，中年人一愣，驀地神色大變，果不其然，靜妖已經從天而降，頭上腳下單掌擊出一臉冷酷的出現在了他兒子的頭頂。

第二百六十章 人體炸彈

在中年人目眥欲裂的表情中，靜妖從高空落下，單掌落地，輕輕的拍在了地面上。青年的身體，像是一截朽木，被她從頭頂拍進身軀中，接著化為一個肉餅。

「找死！」中年大怒，倉促間只來得及轟出一拳，一道巨大的拳影破空而出瞬息擊中靜妖腹部將她打飛出去，靜妖對青年報了必殺之心，所以不留餘力的造成假象轟出這一擊，被拳勁打中，她倒立的身形頓時朝後橫飛。

天明微微抬起腳，週身空間頓時扭曲，在出現時已到了靜妖身後，雙臂一摟便將其摟在懷裡，同時被靜妖身體中傳來的一股巨力斜斜的打落地面，雙腳擦著大理石倒退數百米，又登登的後退幾步將地面踩塌，這才將巨力化解停在原地。

那傳遞過來的力道，被靜妖身體化去一部分，天明一身強大功法在化去一部分，只是在接住她時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震盪，所以他所受傷害反而不重，只是略微理順真氣運行一番，便將阻滯感化解。

「沒事吧。」天明輕聲開口，神色當然平靜，並未露出關懷溫柔，反而有一絲冷漠。

「沒事。」靜妖一開口說話，就身體一顫吐出一口逆血，劇烈的咳嗽兩聲，她掙扎著讓天明放自己下來，然後抬手一招，懸浮在空中的明月當即黯淡，重新顯現於她的背後。「真沒事！」看到天明詢問的目光，她惱火道。

又咳嗽了幾聲，咳出幾口血來，靜妖的神色有些黯淡，轉身對著天明一笑，「我做的漂亮吧？」

「相當不錯。」天明朝她豎了豎大拇指，語氣中沒有一絲誇獎之意。靜妖也不在意，目光游離道，「只要你還站在這裡支持我，我是不會倒下的！」

「你...你！」中年指著靜妖渾身顫抖，冒出沖天殺機，片刻後他沉靜下來，一步步走向靜妖，他神色愈發冰寒，在走出第三步之時週身扭曲，化作一隻比開路的玄武還有龐大一倍的巨大龜獸，雙頭中衝出兩道貫穿天地的水柱。「你已經死了！」

「這老東西！」靜妖憤憤的低聲咒罵一句，一個光陣陡然從她額頭上冒出崩潰，她神色一變，轉頭對著天明急道，「我已經壓制不住了，現在就要去渡聖劫，你先幫我充充場面！」說著不等天明回答，焦急的朝著天空掠去。

天明一臉震驚，看了看滿臉殺氣走來的巨大玄武，在指了指自己，驚奇道，「我？」

「頂住！」靜妖於半空回過頭來對著他展顏一笑，握了握拳以示鼓勵。她渾身冒出璀璨的金光，組成一道通天的光柱射入雲霄，連三帝城的防護法陣都不能阻擋。

一路向上，她彷彿要踏上九天，可是突然又折轉回來，那方神格巨震，溢出精純之極的神力被其吸收，她面部瞬間漲紅，好似吸收了過多的能量無法承受，急速臨近地面之間，她背後的明月激射出無數光芒，如絲線一般蔓延。

「哪裡走！」中年所化玄武獸大怒，騰空而上朝她追去，剛好撞上那些蔓延而來的月光絲線，隨著靜妖一聲，「明月牽絲！」月光當即將玄武獸層層包裹，仍其掙扎都無法震開，靜妖提著他直奔九霄而去，瞬息只能看到一個黑點。

令人窒息的威壓從虛無中生出，充斥著天地，像是一塊巨石壓在心頭，讓人的心跳都情不自禁的變慢，呼吸都略感困難。儘管沒有針對他們，但天劫的餘威散發出來，便令他們感覺到壓迫。

九霄之上，驀然出現九個黑色漩渦，漩渦不斷的內向旋轉，吸納周邊劫氣雷雲，韻量著恐怖一擊，而玄武獸也在此時掙脫月光絲線的纏繞，與靜妖大戰起來。

天明此時無暇顧及靜妖渡劫的情況，因為當靜妖離去之後，他當即感覺到了幾股不懷好意的目光將自己盯上。這些目光裡面，有聖境，還有神級。

或許出於某些約束，神級和高階大聖不能對靜妖出手，但是對天明可就無所謂了。但遠方天際懸浮著不少人族高手，若妖族以大欺小他們定然不會旁觀，以人族秉性，那時還不鬧翻了天，所以，玄武大部中的人馬想要對天明出手，必然不會派出神級與高階大聖來，天明瞬間想通了此點，於是有點肆無忌憚起來。

「看什麼看，在看老子挖了你的眼！」天明對著玄武大部中一個不懷好意掃視著自己的聖境呵斥道。聖境一怒，剛要出手，被他身旁的神級大佬攔住，以眼神示意其不要輕舉妄動。

見到這一幕，天明愈發猖獗，伸出一根手指，對著玄武大部搖了搖，天明開口道，「你們，不行。」這時就連那個神級都火冒三丈，大罵著要衝出來可是被數個神級聯手拉住。他們並不想無端挑起人妖二族的戰爭，所以解決的唯一辦法，就是派聖境以下的人馬，光明正大的擊敗天明，如此一來人族也無話可說。

「大毛，你們人族這小子，倒是蠻有趣的。」

「呵呵，無知者無畏嘛。」人族老者扶須笑道。

「不，他的眼光很毒辣，很毒辣，吃準了妖族在明面上不敢以大欺小所以才有恃無恐。」

「哼，一個無名小子罷了，還值得你們費口舌討論。」一人插話道。

「關...關你屁事啊！」人族老者罵道。

「咋，打上一場？」

「來就來！」人族老者捲袖擺開陣勢。

「哎，別別別，咱們是來看戲的，動什麼真格啊。」周圍人魔二族的強者紛紛勸架。

一個實力同樣在六千年道行的玄武族人，從人群中走出一步步朝著天明而去，他是一個老者，就算出生在大種族內血脈驚人可是實力仍只能達到六千年便封頂。

當他走出來的時候，他已被種族拋棄，玄武大族，不需要一個活了幾千年道行還只有六千年的廢物。他唯一的價值，便是在此時試探一下天明的底細，畢竟玄武的防禦力十分驚人，同階之中就是以力著稱的魔族也難以打破。

天明輕笑一聲，握住了絕世棍，眾人眼前一花，天明已抱棍而立站在原地吹著口哨，只有一些實力高深的人才面色沉重下來。

那個玄武族老者繼續沉默的往前走，邁出第一步時，右手陡然斷裂，第二步時，雙腿爆開化成血霧，而他彷彿未曾發覺一般繼續想往前走，最終化作一灘血肉。

「什麼？怎麼回事！」圍觀人群中實力不高者大驚，紛紛不明所以，難道有聖境或者神級暗中出手了？否則玄武族老者怎會莫名死去？在他們想來，就算他實力在不濟，以他龜殼的堅硬，支撐一段時間還是沒有問題的，能夠瞬間殺了他的，只有聖境或者神級。

「好可怕的速度。」

「好可怕的攻擊速度。」

「他在那一瞬間，擊出了十三棍，將玄武族人生生打成肉泥，而由於太快，甚至連玄武族人本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周圍有實力高深者輕聲講述。

「瞬殺同階！還是以防禦著稱的玄武族！」周圍人群驚呼，那些實力高深者忍不住的搖了搖頭，外行看熱鬧，根本就不明其中道理。天明是憑藉著速度伴生的力量在玄武族老者還未反應過來使出神通前便將其殺掉，所以算不得什麼。

「你，去會會他！」玄武族人的面色十分難看，除了那些聖境與神級看出門道外，其餘的族人皆是一臉震撼，震撼之下還有一絲恐懼，能和妖主並肩作戰的人，豈可小覷？被點名的玄武族人面色一變，有些不情不願的向前走去。

出場的是一個七千年道行即將成聖的人，一旦成聖，他可謂前途無量，所以並不想就如此死去，但族中長輩的話不可不聽，否則做叛族論。他顯然得到過族中大聖的指點，還未走出來之前龜甲已經將其籠罩。

當他走出一半距離時，看到天明沒有動作，又想到以自己七千年道行未必就怕了他，當即壯了壯膽子怒吼一聲朝天明撲去。用腳一挑，絕世棍便被抓在手中，天明身形同時一動。

而這時，天外呼嘯之音大作，一道身影驀地直直砸下，好巧不巧的將天明直接砸進地底，大理石鋪墊設置了一些防護陣法的地面上都被砸出一個深坑來。

「呵，對不起對不起！」靜妖渾身破爛，從深坑中一躍而起，打了個響指換了一套新衣服遮住春光洩露之後拉起天明賠笑道，不待天明發作，她轉身就走，同時囑咐道，「頂住啦~！你繼續，你繼續，嘿嘿。」

看到她的身形再次化為一道光芒直衝向天際，與撲下的玄武中年人對撞越打越高，天明臉色十分難看，這什麼世道啊，走個路都要被天上掉下的人給砸到，這活著真不容易啊！

輕咳兩聲，哪怕天明的肉體已經十分強悍，在如此高空墜物的砸中之下還是感覺內腑有些發痛。那個玄武族人看到天明有所動作，當即大驚嚴正以待，待天明從深坑中走出之後，他當即一臉驚駭的上摸摸下摸摸，看自己身體是不是莫名的缺少了一塊，當發現完好後，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玄武族高人一拍腦門，大感丟臉。

第二百六十一章 又被砸了(七夕快樂）

周圍同時傳來哄笑聲，也不知是在取笑天明，還是在取笑那個膽小的玄武族人。可是玄武族人自我代入，本就覺得自己大驚小怪了一點，此時眾人哄笑當即覺得是在恥笑自己，他臉頰頓時有些發脹，羞怒的咆哮一聲，他發狂一般朝天明撲來。

微微梳理一番體內紊亂的真氣，天明隨意抬手一指，一股玄奧的符意猛然爆發，玄武族人身前的地面上突然多出了個大坑，一個不查之下，他當即掉落進去，發出一聲驚呼。大手一揮，地面悄然合攏，將他埋在了地底。

地面猛然震顫起來，天搖地晃一般的抖動，玄武族人大怒，激生出一道水柱衝破地面，腳底踩在一條水龍的頭頂，他臉色通紅的浮上地面，緩緩升高。

「來了！」一位聖境雙目一縮，失聲驚呼道，待再眨眼時，天明已站在原地，渾身氣勢鼓蕩之下，將地面上一塊大理石踩碎。隔了片刻，他才長舒一口氣，體內真氣順暢起來。

那踩著水龍升空的玄武族人，表情僵硬在臉上，卡卡之聲響起，他全身爆開血霧，猛的炸開化為肉泥而那條水龍，還在受主人的操控頂著一大灘血肉上升，過了片刻後猛的四散，化作精純的水元素之力融入虛無中。

「他所能做到的，也只是如此了。」幾位神級相視一笑，指著族中一些弟子道，「你，你，還有你！你們一起上！」被點中的弟子當即出列，一言不發的朝著天明逼迫而來。

「你們兩個，也去！」

「你們也去！」

周圍各自聚攏成一團的妖族中，當即有一些帶頭人發令，指派族中弟子跟隨著玄武族弟子一起合殺，他們的道行都處於六千年到七千年不等的層次，屬於族中年青一代高端戰力。朝天明逼去的妖族已經達到了十二人，每個人的道行都不弱於他。那些妖族已經做出了選擇。

看著這些沉默前進的妖族，天明神色漸漸凝重起來，剛剛瞬殺兩個玄武族人，他已經出了全力，本想藉此立威，使妖族為了門下弟子的性命而不敢妄動，哪知因此招來了更多的敵人。

敵人再多又如何！一律殺之，我要殺到，沒有人敢在成為我的敵人為止！天明握緊了手中絕世棍，神色冷漠同時全身閃光，浮現出千枚符菉，符菉自動組合，排列成一套貼身戰甲，那些閃爍的光輝，使得他看上去英姿非凡，像是天神。

誦經之聲響起，地獄戰爭的號角吹奏，一圈金光與一圈黑光陡然從他頭頂與腳底蔓延，化成一座巨大的佛陀法相與陰森冥王世界，將他籠罩，他看上去，就像是頂天立地的神將。

「這小子賣相倒是不錯啊，什麼來頭？」

「呵呵，不可說，不可說。」人族老者笑呵呵的捋了捋長鬚。

「賣相再好有什麼用？別到時候被人打的抱頭鼠竄！」

「你說甚！」二人怒目相對，氣場對峙彼此侵蝕。

「哎哎哎，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咱們是來看戲的，別動粗嘛！」周圍眾人紛紛拉住二人。

玄武族弟子朝其它妖族弟子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到自己背後來，他們倒也識趣，見識過天明神出鬼沒的手段之後生怕自己遭了秧，不明不白的死去，於是十二妖族呈三角排列，三個玄武族人站在最前。

「玄武使命，守護！」三個玄武族人對視一眼，同時動作起來，面色嚴肅的變幻手印，動作都是一模一樣，他們的真氣相互交融，形成共鳴，一聲嘶吼響徹天地，空間有無窮水浪幻化，一座玄武獸怒吼一聲破水而出，讓眾妖族都站在自己身體之內。他們顯然也對天明瞬殺同階的手段非常忌憚，所以率先展開防護，以三人聯手之力在加上玄武天賦的加成，相信天明很難破開龜甲傷害到玄武身體內部的妖族。「不要近戰，用神通砸死他！」

一個玄武族人大喝道，其餘妖族瞬間騰空，各自施展強大神通遙遙對著天明攻去。沖天的妖氣凝結，幻化成不同神通齊齊對著天明壓落。

「玄剛這一份眼光與指揮能力，同階之人無可比擬！」一位老者湊近玄武大部的人馬，不動聲色的恭維道。隨著他的走近，他所帶領的族人當即融入玄武大部中。

「哪裡哪裡，木犀族的獨角，也十分不錯，想必電光毒龍鑽已經煉製十分高深的境界了吧，你們木犀族，不錯，不錯！」玄武大部中當即有一人開口，二人相互恭維稱讚起來。只不過木犀族的老者是一位神級，而玄武大部出來與之交談的卻是一個高階大聖。

天明在場中靈活移動，躲避著那些降下的神通，實在躲不過的才出手對抗將之震散，他幾次舉棍劈向那片巨大的龜甲，都沒有將其打破，只是令的三個玄武族弟子身體一晃便再無進展。以三人聯手之勢只施展防護神通，天明短時間內，無法攻破。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他的速度太快了，打不中他！」懸浮在半空轟出神通的一人憨聲憨氣的開口，他的雙眼有些乏紅，充斥著高昂的戰意，顯然被戰意影響快要壓制不住的發狂一戰了。「我去牽制他，你們給我往死裡打！」他咆哮一聲，驀然化為一隻獨角犀牛，身體一旋之下四周激起勁風如同一條怒龍撲下，怒龍的獨角閃爍著凜冽的寒光直刺天明。

閃身避開一道拳勁，天明單手撐地半伏，絕世棍緊貼後背，眼中露出精光，等的就是這個時候！沒了烏龜殼的守護，你們算個球！身體驀地繃得筆直，雙足一踏之下高高躍起，天明抬手一指，週身符菉鱗片驀地脫落，在怒龍身後幻化成一面巨大的盾牌，阻擋其餘妖族的攻擊，同時雙手握住絕世棍，對著怒龍的身軀狠狠劈下，他凶威暴漲，像是一個霸道的狂神！

「啊~！」九天之上破空之聲大作，伴隨著一路下降引起的尖叫，彷彿有什麼重物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墜落，天明心頭陡然浮現出不好的預感。

剛想閃避，頭顱驀地一沉，彷彿被一柄大錘轟中，天明被直直的砸進地底，腦海一陣眩暈，眼前冒出金光，他有那麼一剎那的時間，忘記了自己身在何地。

「妖女，受死！」玄武族中年人披頭散髮，遍體傷痕，頭頂著一片雷海緊跟著墜下的靜妖而來，雷海之後，是九個內向旋轉的漆黑漩渦，散發出令人心驚的毀滅之意。

臨近地面，他五指一抓，驀地緊扣化為一拳，空間被他一抓之下當即扭曲，好似有無窮的靈氣被他抓在了手中，這一拳還未轟下，那條撲來的怒龍已經橫飛出去，化為一隻扁了的犀牛倒捲，受氣勢所波及，百米內的地面一震之下塌陷，出現一個巨大的拳印。威力駭人的一拳，直直的朝拉著天明一臉歉意站起來的靜妖頭頂轟下。

看見自己族人橫飛出去，木犀族老者神色一變，剛要出手攔截玄武族中年的一拳，免得將獨角生生震死，可是玄武族中某些神級冷哼一聲，充滿著濃濃的警告之意，當即令他不敢妄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獨角受氣勢壓迫身軀慢慢的扁平。

「為什麼每次都是我！」天明大吼。

「嘿嘿，意外，意外。」靜妖神色小心的開口，生怕天明此時發怒，說來也怪，玄武族中年轟下的一拳，氣勢強大無比將獨角生生壓扁卻沒有讓天明感受到絲毫恐怖之處，彷彿自己根本就不受他的氣勢影響。

「呼！呼！說吧，還有幾次！」天明極力壓制自己不爆發出來，此時二人內訌可是極為不妙。

屈指一彈，輕描淡寫的將那轟下的一拳化解，然後改彈為拍，遙遙擊出一掌將玄武族中年人打的倒飛回去，靜妖神色委屈的指了指朝她壓來的九個漩渦，小心翼翼的說道，「大概，或許，可能，還有七次吧。不過這也不能怪我啊，九道太過厲害，我根本就頂不住，肯定會被它們打落的。」靜妖說著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天明因為她輕而易舉的將玄武族中年人打了回去而雙目一縮，上下打量她一眼，驚奇道，「你突破聖境了？」

「嗯，剛剛的事！」靜妖說著掉頭就走，還不忘了轉頭解釋道，「還沒穩定下來呢，不過實力有所精進，等著看我的表演吧，對了，告訴你一個秘密哦，你完全可以不和他們死磕...」靜妖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低不可聞。

就在這時，羅森中不同方位射出無數金色光團，有大有小，紛紛沒入九霄之上的靜妖體內。天明看著身體變作黑點大小的她，若有所悟。

爬出被二人砸出來的深坑，天明輕咳一聲，一臉晦氣，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靜妖兩次墜落都砸在了自己身上，一次可以說巧合，兩次就顯得有點不正常了，天明本就在不斷移動，可是靜妖好似受到吸引一般兩次都砸在他身上，簡直避無可避，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內情。

第二百六十二章 還來？

體內真氣因為受到強力的撞擊而有些紊亂，天明調理一番，順通之後再次握住了絕世棍，轉頭看向那個被壓扁了的木犀族人，他已經沒了半點生機。

抬手召回天兵凝甲符菉，將其收入體內，天明斂去一身光輝，手捏不動明王印漸漸盤膝坐下，閉上了雙目。

「咦，怎麼回事？」

「他怎麼放棄抵抗了？」

「可能是被兩次砸到，受傷太重的原因吧，哎，這種概率都能發生，倒霉的孩子。」場外之人見此紛紛不解，有的疑惑，有的揣測，還有的冷笑。

「他受傷了，他不行了，我們去殺了他！」一個不斷使出神通的妖族看到天明如此作為，當即興奮的大喊起來，招呼一聲，他一馬當先的鑽出龜甲的防護，化為本體三頭妖猴手中舉著一枚狼牙棒，齜牙咧嘴的對著天明轟下。

「不要去！」玄剛大驚出聲，可是為時已晚，那三頭妖猴已經撲出龜甲從天而降，眼中露出得意的光芒。

「老毛，你看這是怎麼回事？」遠方天空懸浮的一魔族高人不解的問道。

「唔，戰術，戰術！」人族老者斷定的開口講解道。

「什麼戰術，分明就是受了傷不得不調理，他已經不行啦！」另一個魔族調笑道。

「你怎麼回事你！」老毛大怒，指著屢次與自己作對的魔族氣憤開口道，「你怎麼回事啊？怎麼回事你！你不說屁話會死啊你，你是不是欠收拾，是不是欠收拾？我看你就是他奶奶滴在找死！」他一邊怒罵一邊挽起袖子，一副與魔族高人不共戴天的表情。

「息怒息怒！看著就行，看著就行！」不待那魔族出聲，周圍人魔二族強者紛紛開口勸道，將二人拉住。

天明雙目陡然睜開，目中閃過一絲冰冷無情，頭頂勁風撲面，好似有一座大山壓下，狼牙棒沉重砸出，三頭妖猴興奮的齜牙咧嘴，若是多生了幾條手臂，恨不得抓耳撓腮一番。突然，他心中警兆大生，還來不及反應，腰部一痛，瞬間與下肢失去了聯繫彷彿自己被攔腰斬斷了一般，接著雙目一花，好似有一道森白光芒閃過，他額頭一痛，全身頓時乏力，手中的狼牙大棒鬆開跌落，還來不及反抗，他腦中轟然一聲，好似頭顱已經炸開，然後神魂被一股莫名力量磨滅，他什麼也不知道了。

斂去噬魂符的光輝，天明面無表情的向前走了幾步，然後再次盤膝坐下，手捏不動明王印寶相莊嚴，仿若座落的神山不可撼動。砰的一聲，他原本所在地頭頂的妖猴身體炸開，化為血肉四濺。

「又死了一個！」周圍人群竊竊私語，絲毫不顧及妖族的臉色有多難看。

玄剛神色陰沉，盯著天明盤坐的身體目中光芒閃爍，他一時拿捏不準天明到底想做什麼，吩咐眾妖攻擊一陣之後，所有神通都被天明肉體阻擋下來，未取得絲毫戰果，他內心一時猶豫不定。

被靜妖從那麼高的地方墜落下來砸中，他不相信天明沒有受到傷害，畢竟靜妖的肉體強悍度可是在妖族赫赫有名，而天明也盤坐在地一副療傷的意思更加堅定了他的猜測，只是若貿然派人展開本體進行近戰，下場也會不會跟那三頭妖猴一樣呢？有心想要讓其餘妖族試一試，可是他們怎會聽自己指令行動？

「讓俺來會會你！」就在玄剛內心發苦的時候，一道沉悶的聲音響起，令他心頭大喜。「俺叫鐵牛，是鐵牛族的，俺出戰並不是代表俺族站在玄武一邊，只是不想讓你一個人族欺負的我妖族抬不起頭來！俺要告訴你，偌大妖族，不是無妖！」

一個頭生兩角，身披黑毛的大漢鼻子中噴出兩道火焰，一步步踏著地面朝天明走去。玄剛因為他說的話而面露殺機，不過在他接近時仍然吩咐道，「讓他進去！」一道水波打進鐵牛的身體之內，他當即不受龜甲影響的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天明。「最好去死！」玄剛看著鐵牛背影在內心陰狠道。「愣著幹嘛，繼續攻擊！」

在他吩咐之下，懸浮妖族當即各施神通，無差別的落下，不少打在鐵牛身上，令他身體一震，憤怒的回頭掃了那些妖族一眼，他長牟一聲，低下頭對著邁開大步對著天明一頭撞去，他的頭顱驀然化作一個碩大的牛頭，噴吐著火焰鼻息野蠻衝撞。

天明似沒有感受到他的來臨，仍憑他腳步踐踏在地面上掀起巨大的轟鳴之聲，亦沒有睜開雙目，顯得無動於衷，玄剛內心一動，大叫道，「他現在是恢復的關鍵時刻，不能動彈，大家快去殺了他！」

身後妖族一陣遲疑，只有數個迫不及待的前撲化為本體落下，其餘妖族皆愣在原地看著鐵牛一頭撞向天明。

「這小子慘了。」

「是啊，鐵牛族的鐵頭功赫赫有名啊。」

「裝，把自己裝死了吧，哈哈！」魔族高人大笑開口，環顧四周，見沒一人附和自己的笑聲，當即有些尷尬的停住大笑，同時感覺渾身一冷，彷彿被一道充滿殺機的目光盯住。

「哎哎哎，別別別，二位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砰！鐵頭撞在天明身軀之上，當即令他盤坐的身體一顫，彷彿要倒飛出去，可是這時他的皮膚漸漸變成淡金色，因為這個改變他的肉體防禦能力好似增加了不少，撞擊所掀起的強大氣流席捲亦沒有令他動搖半分。

佛家護體法門修到最後，皮膚能夠變成金色，號稱金剛不壞之身。

鐵牛怒吼一震，雙足用力不斷的向前頂出雙角，可是再也無法前進半分，鼻中噴出兩道火焰，他抬起頭，看著天明道，「你為啥不反擊？」鐵牛族的鐵頭功被敵人硬接下來之後，會是敵人最好的反擊時機，他甚至已經想到了無數對抗天明反擊的手段，可是天明如死物一般被動的承受著他的撞擊沒有動彈。

「走開！」看著周邊其餘妖族撲下，鐵牛大怒，全身化為一隻莽牛四蹄邁開對著一隻妖族衝撞而去，當場將其撞飛，「這是我和他的戰鬥，你們誰敢插手！」其餘妖族不管不顧，從不同方位對著天明盤坐的身體攻擊而去。

鐵牛大吼一聲，邁開蹄子將數只妖族撞飛出去，可是還有兩隻妖族撞擊到天明身上，卻沒有撼動他一分，還沒攻擊第二次，鐵牛來臨，將他們撞飛。

「再敢插手，殺！」化為人體，鐵牛冷冷的看著那些砸進地面的妖族。狂吼一聲，鐵牛背後浮現出一隻巨大的牛影，他身軀緩緩趴到，變作本體盯著天明身體上的金光開口道，「你即想拿我練功，那我就不客氣了！」他奔騰起來，背後通天牛影跟隨著他而動，撞散漫天風雲，發出沖天一撞！

天明驀地睜開了眼，雙手橫握絕世棍向前一推，絕世棍當即頂在鐵牛腦門之上與之角力，天明雙腳擦著地面迅速後退。在鐵牛放手施為的一撞之下，他無法做到風輕雲淡。

被鐵牛撞出去的妖族雙目一瞪，不顧鐵牛的警告再次撲出，那些站在玄武龜甲中的妖族見此大好時機，自然不會錯過，他們不分先後的撲出在空中展開本體，要麼是雙翼遮天，要麼是雙足踏地，帶著狂猛的氣勢朝天明衝去。同時，玄剛伸手一指，浮現在身外的巨大玄武虛影咆哮一聲，開口一喝，天明背後的地面上陡然出現一個水漩渦，不斷的旋轉著等待他踏足。

本來天明得到靜妖的告誡，只要與這些妖族周旋就行，沒必要打生打死，一切等她渡過聖劫在說，因為哪怕他在此處的戰績在高，也沒有屁用，只有靜妖空出手來後解決掉這一次爭端才算數。所以靜妖告訴他，拖，盡量拖，將時間拖延的越久越好，這也避免他苦苦打鬥。

天明一想，這個辦法也不錯，畢竟自己就算費力幹掉了這一波，妖族還會不依不饒的派出更多更強大的一波，這麼打下去完全沒個盡頭，且他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在如此多的妖族攻擊中全身而退，不出現什麼損傷甚至隕落，所以他採納了靜妖的建議，盤坐在地以佛家手印防身，大有一幅你們儘管來，我照接著就是的樣子。若那些妖族一味的在原處施展神通，天明就仍他們打，自己也不去費力不討好，這樣又拖延了時間，可謂一舉數得。

但若是妖族殺到近前來，他不介意全力一擊收掉他們的小命。

可是被鐵牛這麼幾撞之下，天明又轉念一想，這麼被動挨打不是自己的風格啊，若傳出去還不是讓人笑話死，故此才改變想法與之交戰。

離背後漩渦越來越近，天明全身發力，正待狠狠的一跺地面穩住身形，不使自己身陷那個漩渦中去，同時佛陀法相與冥王世界展開，對抗那些撲來的妖族。可是一腳還沒踏下去，天明心裡陡然浮現出不妙的感覺。

天外呼嘯之音大作。

第二百六十三章 練棍

還來？！天明想死的心都有了，若不是形勢逼人，他都恨不得摁住靜妖狠揍一番。你說你這是辦的什麼事，你掉就掉吧，你每次掉下來都要砸中我，你掉就掉吧，你每次掉下來都在那種關鍵時刻。這什麼世道啊，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嗡嗡的破空之聲大作，彷彿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以一種難以想像的速度進行墜落，重力從空中壓迫而來，天明已經做好了被砸的準備。

撲來的妖族同時定在原地，誰也不敢接近天明，若是沾了他的晦氣被砸中，他們可沒有那麼堅韌的肉身。鐵牛聞聲大駭，怒吼一聲止住衝勢整個人向後一跳，此時他只想遠離天明。天明看著後退或停住不動的妖族，神色大恨。

轟！

一聲驚天巨響，眾人眼前陰影一閃，地面上掀起無盡波瀾狂潮，大理石碎片朝外激射，一圈氣流如浪濤一般向外席捲。天明一呆，這架勢也太嚇人了吧，咦？被砸的不是自己？

龐然大物墜地，將地面完全砸的塌陷下去，幾個妖族躲避不及，被它壓在身下，當場爆為血霧，寬闊的街頭，出現了一個直徑愈五百米的大坑。坑中一座龐大的玄武獸，不停的向外激射著血箭，卻一動不動。

掉下來的，是已經死去的玄武族中年人。

「什麼！」玄武族人面色齊齊一變，眾人大駭，一位五階大聖，竟然就這麼死了？他們不敢相信，在九霄之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靜妖初成聖，也不過是一階聖人的實力，怎會斬殺五階大聖？

由於天明吸引了他們的視線，靜妖他們的戰場又離得足夠遠，實際上他們根本就沒想過，五階大聖會死在靜妖手中，所以從不擔心，而事實，徹底讓他們失聲。

天明長舒一口氣，還好不是靜妖掉下來，反正沒有砸中他就行，看著鐵牛嘻嘻一笑，天明剛想有所動作突然一愣，意識到心中不妙的感覺，並沒有就此散去反而愈發濃烈，他神色陰沉下來，緩緩的抬起頭。

「啊啊~！接住我接住我！」靜妖驚慌失措的大喊著，張牙舞爪的從天而降，直直的對著天明砸來。在墜下的過程中，她的衣衫因為與空氣的摩擦而不斷燃燒，顯露出潔白的玉體，她不慌不慢的打了個響指，(W//R\S/H\\U)衣衫頓時煥然一新。朝著天明嘿嘿一笑，她的笑容在天明的視線中無限放大，天明神色露出悲憤，二人的頭顱瞬間相撞。

砰！

眼前一黑，金星四起。

拉了拉衣領，靜妖一臉壞笑的從坑底爬起，震開埋在天明身上的碎石土屑，看著他表情茫然而空洞，內心一突，這貨不會被砸傻了吧？輕聲喚了兩句，沒有得到天明的回答，靜妖一腳踹去，大吼道，「裝什麼死呢！快起來！」

當自己被靜妖砸中，兩顆頭顱相撞的剎那，天明的世界黑暗下去，同時隨著靜妖呼嘯而來的重力轟進天明腦海之中，向著四方蔓延，他清晰的感覺到了頭顱中某種阻礙思想運轉的東西，悄然崩開了一小塊。

通過崩開的縫隙，他的思維瞬間清明起來，好似在朝著無盡遠的地方蔓延，格外通透，以前一些想不明白的問題，在這一瞬間他想的清清楚楚，好似茅塞頓開一般，他的思想在這短暫的瞬間昇華。

將所有的事情聯繫起來，從自己甦醒，遇到兔小妖再到被誤認成刑天明，天明所有拋諸腦後幾乎快要被他遺忘的猜想構成了一條線，這條線串聯起來，形成一個大膽的猜測。天明好似看清了什麼。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聲大吼，「裝什麼死呢！快起來！」音波在他腦海中震盪，將他昇華的思維打落原地，再次變得懵懂僵硬甚至死板，天明的表情漸漸變得冷漠，一拉靜妖的手，他借力站起來，眼中卻刺出明亮的光芒，那個猜測，是否為真！

他最終按捺下來，使自己不去想，不去庸人自擾，好似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咦？你現在看起來很強啊？」天明打量一番靜妖，她渾身氣息波動隱晦不定，自己，看不透。多看兩眼，甚至給他一種矛盾到吐血的感覺。

「是啊是啊，九道雖然厲害，可是好處也不少，現在我已經是二階聖人了，估計渡完九道會到三階吧，好了我要去了，你記住我的話啊，對，游擊！就是游擊！我先走了，還有，要是我在掉下來，你可要接住我啊...」靜妖迫不及待的朝著九霄之上衝去，逼近的九個幽森漩渦也因此緩緩上升。

天明呆愣原地，還有啊！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轟！靜妖頭頂，陡然顯現出三隻金光大手撕裂空間而至，不分先後的朝著她頭頂拍去，金光大手紋絡畢現，隔得很遠都可以看清指紋，一座座手掌遮天蔽日。

冷哼一聲，靜妖不退反進，猛的加速一舉撕開三隻聖境大手的阻撓衝上了九霄，同時她冰冷的話語幽幽傳開，「在敢攔我，我就到你老家渡劫去，看不劈死你們！」

隨著三隻金光大手被衝開，玄武大部中的三個聖境身體驀然一震，體內響起咚咚聲，好似有一柄大錘在他們體內橫衝直撞，被他們硬生生的壓制下來。聽到靜妖的話，玄武族人莫不面色一變，幾個躍躍欲試的聖境猶豫一下沒有在出手破壞。

少了玄武族中年人的攻殺，面對九道聖劫靜妖顯得從容的多，老半天不見掉下來。天明心裡有了陰影，一有什麼破空之聲呼嘯之音便身體一顫，嚴正以待，每次都是虛驚一場而已。

因為那些妖族不給自己面子，鐵牛很生氣，他紅著眼索性不理會天明施展天牛神通一頭對著那些妖族蠻橫撞去，只將他們逼得上躥下跳，大罵不已無人敢硬接。天明本想大殺一場，可是又忌憚那些妖族高人魚死網破，畢竟若神級動起手來，自己絕對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相反人族高手離得很遠，未必來得及救援。若妖族高手對他起了殺心，那可就得不償失。

雖然天明小心翼翼，可是被不長眼的妖族衝撞，他還是不介意順手取了他們的性命，絕世棍一旦揮舞起來霸道無比，戰力激增，天明估算過，自己現在雖只有元嬰中期的道行，但卻可以與化神中期一戰，那些妖族最多不過七千年道行，哪裡是他的對手。這就是絕世擎天訣的威猛之處，於是那些妖族在死傷幾個之後寧願被鐵牛追著到處亂跑，也不敢輕易靠近天明。

至於玄剛發出的漩渦神通，被靜妖砸下來之時帶起的力道生生的砸的崩潰，這正可謂是一力破萬法啊。

此時場中的妖族連同鐵牛在內不過六人，其餘的要麼是死在天明之手，要麼是被玄武中年人的本體掉落下來之時砸死。而詭異的是，他們好似忘記了最初的目的，無一人對天明出手，令妖族大感汗顏，圍觀著取笑不已。

「還愣著幹什麼，上去殺了他！」玄武大部中一人對著玄剛怒吼道，丟的臉，可都是他玄武族的臉啊！聽著那些取笑聲，特別是人魔二族肆無忌憚的嘲諷，玄武族人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再也不要露頭。

玄剛得令，招呼身邊二人一聲，三人手印同時變幻，那只巨大的玄武獸虛影猛的朝天一吼，帶著龐大的威壓向前踏出一步，蛇頭猛然遊走朝著天明咬來。

天明神色不變，握住絕世棍一躍而起，對著蛇頭舉棍劈去，同時那龜首也不怠慢，張口吐出一片水霧龜甲將蛇頭護住，然後驀地仰天長嘶，他頭頂虛空瞬間撕裂，從中淌下滔天大水，如同天被破開了一般，洪水肆掠。

大江大河洶湧滔滔，水浪如城牆前推朝著天明撞去。

天明見此水浪，不驚反喜，按落身形踏入水中，優哉游哉的演練起棍法來。蛇頭適機的鑽入水中，不斷的朝著天明撞去，龜首咆哮，大江大河中暗流澎湃，壓力倍增。

天明在水中感受到了無窮的壓力，原本極快的攻速也變得緩慢而呆滯起來，他在水中演練棍法，不僅要防備不斷從週身不同方位扑打而來的巨浪，還要棍勢運轉剛好將蛇頭一棍打出去，可謂險象環生。

他曾在激流暗生滔滔不絕的海底練劍，深知水中壓力的可怕，無窮的擠壓甚至能瞬間摧毀人的形體使人變成一團肉泥，而且還要防備深海巨獸的騷擾。但一旦在深海中劍勢連綿不絕，達到一個極快的速度，那在沒有壓力的空間，他便能發揮出超脫世人視覺的攻速，防不勝防。

在水中練棍，切記不要感知水的波動，通過將自身神念與水波結合而身隨水走，不受暗流的傷害。而是要屏蔽所有感知，通過直覺來判斷即將來臨的攻擊，將反擊演化成一種本能，這樣一來雖然會危險重重，可是成功後所獲得的好處也是驚人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老猿上樹

不知大浪從何而起，落至何處，其中又蘊含著怎樣的變化和奧妙，所以一旦屏蔽自己的感知，身處深海將十分危險，一旦被大浪打中，短暫性的失去抵抗，在深海中只能落得個被無窮水浪撕扯成碎片的結果。

在玄武召出的浪濤中，天明感覺到了一種壓力，這種壓力並不足以致命，可是卻能阻滯他的身法，攻速，如同天地四方擠壓而來從而使人不得動彈，這種程度的壓力，剛好適合他練棍。說實話，他已經對自己現在的攻速很不滿意，上次藏鱗將他一瞬間擊出的二十六棍全部抵擋下來，沒有一棍打中他天明便感到了攻速的不足。凡是受過嚴格而殘酷訓練的種子級人物，都有這樣的攻速，所以為了能脫穎而出，他只能更加努力，做的比別人更好，更快！

水中的壓力不足以致命，可是在天明屏蔽了全部感知只是憑藉著一種本能在舞棍的情況下，加之蛇頭的不斷騷擾，其它妖族可能發動的適時一擊，天明也可以說是處在十分危險的局面中。一旦被任何因素破壞了他形成連貫的本能，他接下來面對的將就會是無窮的打擊，直到萬劫不復。

好在天明在深海中練劍深有體會，發生這種事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他還不至於落到那種地步。

隨著時間的推移，夜幕籠罩了大地，那輪懸浮的火日西沉隱沒，帶走了他所投下的光輝，一天的時間，便在這種僵持的局面中走了過去。

妖族之中並沒有在派出人馬來對付天明，此時高手們的注意力全部被靜妖的聖劫所吸引，無暇顧及其它。靜妖的聖劫聲勢浩大，太過恐怖，隔得這麼遠都能聽到上蒼震怒發出的轟轟雷鳴，而此時，靜妖顯然到了生死時刻。

九道合一，形成一個規模朝前的巨大漩渦，漩渦內一片幽暗，顯示出令人驚心動魄的毀滅之意。靜妖面對九道之劫本就顯得力不從心，要不然也不會被屢次打落地面。而九道合一之後，威力將提升九倍，能否安然渡過聖劫，成敗在此一舉，所以高手們都在凝望。

玄武大部等一些妖族，當然希望靜妖就此死去，那他們與某些妖族之間達成的協議將會生效，玄武大部迎來全面發展的春天，若靜妖沒死，他們的處境就相當不妙。

巨大漩渦緩緩旋轉，隨著旋轉它漸漸縮小，凝成一道墨黑光柱，筆直的對著靜妖頭頂壓來，靜妖彷彿也感覺到了危機，全身散發出高昂的戰意，遠在地面上的人都能感受到她那拚死一擊毅然決然的意志。

天地轟然一震，墨黑光柱猛然加速，瞬間劈到了靜妖頭頂，那些高手的視力何其明銳，當即看到靜妖的頭顱瞬間爆炸開來，隨著光柱的壓下，她的身軀一寸寸崩裂毀滅。

玄武大部的高人發出一聲歡呼，有人拍掌相慶，難掩內心激動，從今以後，玄武大部將在很短的時間內成為一個超級種族！靜妖一死，他們面前在沒了阻礙！

天明彷彿感覺到了不祥，驀地睜開了眼睛，內心莫名的一突，他舉目望去，在那天的盡頭，墨黑光柱緩緩消散，再也看不到靜妖的蹤跡。

「死了？」天明不敢相信，她不是說自己不會死麼？怎麼突然就這麼直接的死去了？沒有一點遺言，也沒有一曲悲歌，就這麼淹沒在時光的長河中，從此被人遺忘。

怎...怎麼會？

時光沒有倒轉，天明也沒有回憶起與靜妖相處的點點滴滴，思維被拉入回憶之中，只是他的大腦有了瞬間的空白，動作也因此而一頓，形成連貫的本能出手被強行中斷。你死了，我何去何從？天明有些茫然。

蛇頭抓准機會，長嘶著破開水面對天明撲下。

天明有些怔仲，靜妖一死，自己幫她的這件事該如何處理？那些妖族得理不饒人將如何處置他？若靜妖沒死也罷，她解決了危機自己又可高枕無憂，妖族也不會對自己所作所為說些什麼，可是現在，靜妖死了，那...

天明呆在原地，對蛇頭的撲下無動於衷。

「歐耶！她死了，她死了！哈哈！」玄武族一老者仰天大笑起來。

「死的好，死的好！」歸附玄武族的妖族一臉慶幸，慶幸自己站對了陣營。那些沒有做出選擇的妖族，也開始猶豫起來，當即有幾個部族走向了玄武大部，卻沒有受到他們的待見。沒有靠攏玄武大部的，只有三個種族。

「哎，就這麼死了啊。」圍觀的人群中有人歎息。

「可惜，一代天驕女。」

「終究，還是未能與你一戰！」

「是慶幸，還是悲哀？」人魔二族高手所在地經過短暫的沉默後，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都有吧，哎。」

「生活在這麼一個大世，沒有成長起來都是悲哀，成長起來後，就是別族的悲哀。」

「是啊，他們是血液，可是血液想要變成人，實在太難了。」

「老毛，那你們的那個小子你打算怎麼辦？」

「帝尊已經交代過了，我成為他的護道人，所以，我會出面將其帶離。」

「護道人啊，這活兒可不容易，要時刻跟著他，免得他被神級暗中抹殺，甚至有可能在遇到絕對的高手之時，自己也會死去，老毛，你節哀。」

人族老者歎息一聲，這是地尊對他的懲罰啊，他能說半個不字麼？和地尊去說理？他皮癢癢了吧。「都散了吧，原本還想看一看那小女娃的手段，沒想到，哎...我也要去活動活動了，免得那小子被人殺了。」

眾人無不歎息著，搖著頭開始轉身，人族老者看向天明，他在蛇頭臨近之時一棍劈碎了蛇頭，老者神色露出欣慰，暗歎道，小伙子，以後，我們可就是搭檔了。

「咦？那是什麼？」圍觀的人群中路人甲發出一聲驚呼，眾人紛紛不解的抬頭看去，玄武大部的人立馬看向原本靜妖所在地，見不是她復活了之後，這才暗中鬆了口氣。只要不是她還活著，一切事都不是大事。

無數金色光團，從整個羅森中不同的地方升起，微微一震之後朝著三帝城上空激射而來，他們擁有著難以想像的速度，只不過瞬息之間便到達，凝結在了三帝城上空，而那個地方，正是靜妖死去的地方。

「那是什麼？！」有人驚呼。那些金色光團蘊含著莫名的力量，聖潔而又高貴，彷彿是無數人的祈願。

「信仰，也就是聖力！」有高手在暗中解答。

「這麼說，成聖的關鍵便在信仰？」有心思靈活著當即問道。

「對，有了信仰，才可成聖！而信仰，是生靈對你的膜拜！」高手仍然在暗中解答，聲音在靜謐的天地中人人可聞。

無數大小不一的金色光團從羅森中射出，蘊含的信仰有多有少，飛快的在空中凝結，空中漸漸變得金光刺目，因為無數金光的融合而多了一輪金色的太陽！不，這不是太陽，而是一輪懸空的金月！

玄武族人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有神級怒吼著出手，斬向空中那輪金月，可是三帝城轟然一震，防護之力全開，將他們的攻擊阻擋下來。

那輪金月之中，漸漸勾勒出一個完美的人體輪廓，曲線奧妙盡抒誘惑。人體橫躺，彷彿失去了只覺，仍憑那些金光瘋了一般鑽入她的體內。

「怎麼回事？！」周圍高手大驚，紛紛不解這是何意，他們的視力何其敏銳，一眼就看出了人體勾勒之後正是靜妖的模樣，而剛才，他們分明感覺到了靜妖的生機被完全摧毀，徹底身死。

「難道...」鎮守三帝城的人族帝尊與魔族帝尊面色驚疑，彷彿想起了什麼，同時開口輕語，他們沒有露面，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不...不可能，她已經死了，這不是她！」有玄武族人面色癲狂的大叫，受不了這突發的打擊。可是此時，沒有人理會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金月之中的人體所吸引。

玄剛等人也面色恐慌的看著上空，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那只虛幻的玄武獸當即崩潰，天明抬起頭，看著金月漸漸黯淡下去，神色露出期待。

金光徹底斂去，金月也消失不見。九霄之上，只有一具曼妙的身體橫浮，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托著使其沒有跌下。

睫毛微微一顫，靜妖睜開眼來。甫一睜眼，托著她的力量當即散去，眼中露出驚慌，她直直的掉落下來。

「啊啊~！禿子，快接住我接住我！」靜妖瞬間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面部的驚慌被人瞧的一清二楚。

看到天明沒動，靜妖徹底急了，大叫道，「剛剛晉級，我不能動用神力啊，死禿子，快接住我，沒接住老娘跟你沒完！」她破空墜下，離地面已不過千丈。

天明聞言一把丟開絕世棍，伸出雙手左右不斷移動，做好接住她的準備。

「偏了偏了，左邊一點左邊一點！又偏了，到右邊來！」靜妖焦急的大喊道，聲音轟轟而至，夾雜著破開雷鳴。

天明不斷調整著方位，靜妖直直的對著他頭頂砸來，瞬間已不過百丈。天明抬頭看去，剛好從靜妖的領口中看到她紅色的肚兜和白皙誘人的...當即身體一震，表情呆滯，鼻子中噴出兩道血箭，停在了原地。

「死禿子，愣著幹嘛，快過來一點！」靜妖大急，離天明頭頂不過十丈的距離，如此筆直的墜下，她恰好不能砸到天明身上，而這時，彷彿是磁石受到吸引一般，靜妖的身體在空中一折，轉向天明砸在了他身上。

靜妖手腳麻利的抱住天明，雙臂圈住他的脖子，修長的玉腿勾住他的腰部，如八爪魚一般纏在天明身上。她表情慌亂的轉頭看了看，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她絲毫沒有意識到天明伸出的雙手恰好托住了她柔軟而充滿彈性的臀部。天明身體一矮，地面頓時炸開，二人同時掉入深坑。

看到他們擺出來的造型，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

「我靠，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老猿上樹？？？！！！」

第二百六十五章 援軍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聲從深坑中傳來，眾人面露好奇之色，大氣也不喘一聲的齊齊靠近幾步，想要聽的更加仔細又怕自己呼吸的動靜攪了一場好戲，他們伸長脖子，眼巴巴的觀望著坑底的動靜，一臉八卦。

地下人們看不到的地方突然衝出驚天的殺氣，靜妖羞怒的咆哮從底下傳來，「混蛋！你敢占老娘便宜！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你妹的，誰給你膽子這麼做的！豈有此理，老娘打死你，打死你！...啊！壞人，快住手，不要摸我那裡！...我找你拼了！」靜妖曖昧的言辭不禁令人想入非非，眾人都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轟！爆炸般的巨響傳開，地面大理石鋪墊成的街道陡然被掀起，大理石塊如碎屑一般飛揚，一道人影，直直的從地底被轟出來打上九天，眾人齊齊抬頭看去，卻不是神情悲憤全身焦黑破爛的天明是誰？只是一個眨眼，天明便在天際盡頭變成一顆閃亮的星。

靜妖雙頰通紅滿臉怒火的從深坑中一步步踏空走出，盯著玄武大部面色陰晴不定。過了好半響之後她神色中的羞怒才斂去，重新變得平靜冷漠。正要開口，她心底突然浮現出不好的預感，緩緩抬頭，靜妖神色一變，指天大罵道，「你要敢砸我，你就死定了！」

砰！眼前一黑，靜妖哼都沒哼一聲便被天明掉下來之時砸進了深坑之中，地底再次傳來轟鳴。

「混蛋！你你你...你就是一個混蛋！」拳打腳踢的聲音讓眾人如感同身受般渾身不自覺的顫了顫，吞了吞口水。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誰...誰叫你不躲的。」天明弱弱的聲音傳開。

「啊！你還敢狡辯！我打死你打死你！要是躲的開，老娘會不躲嗎！」又是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片刻後，靜妖喘著粗氣面色陰沉的從深坑中走出，整理一番儀容，她雙頰的桃花頃刻散去，變得冷漠而又高貴。

「我有九條命，大帝也有九條命，你們知道麼！」環顧妖族，靜妖冷聲開口，凡是被她視線掃中的妖族無不身體一顫，像是想到了什麼心頭大寒。

「你們做的很好，很好！讓我白白浪費了一命之秘！」她的臉色十分不好看，濃烈的殺機開始散發。

「你以為你們抓住了機會麼？笑話，我的地位，沒有人可以撼動！」她渾身散發出一股冰冷之意，「就憑你玄武族區區一個大部，就想謀亂？」

「世界強者為尊，你們還不夠資格！」

「我是誰？我是大帝的使者，是我族妖帝的代言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行使大帝的指令！可笑，你們質疑我，就是在質疑大帝！你們反我，就是在反叛大帝！」

妖族身體一顫，沒有歸順玄武大部的三個妖族當即跪了下來，行大禮向靜妖宣示著自己的忠誠。

「違背了大帝意志的子民，終將被大帝所遺棄！你們，該死！玄武大部，從今以後，滅族...」

玄武族人大駭，相互觀望著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濃濃的驚悸，他們也只是接到上面的命令而行事，所以並沒有深究什麼，此時聽靜妖講起，他們才感覺到了失態的嚴重性。可是，他們不怕。

「哼，你說的只是你說的，誰知道真假！想要滅我玄武大族，你還沒這個本事！」玄武族一神級老者鎮定下來，對著靜妖冷聲開口。

「對！你說你是大帝的使者，我們憑什麼相信你，你算個什麼！」木犀族老者這時插話道。

「木犀族，滅...」

「就算事實如此，那又如何？今日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局面，看來，我們只有殺了你來保證我們的活路了！」就算靜妖所說為真，可靜妖一旦死去，就沒了價值，而他玄武大部，還有存在的價值。這神級老者說完便翻臉，靜妖週身空間頓時毫無徵兆的塌陷下去，急速的縮小。天明剛剛從地底冒出頭來，看到事情發展到這一不可收拾的局面當即又縮了回去，令老毛大感沒有面子。

驀然，一隻火凰在靜妖體外浮現出來，全身流淌著火液，它哀鳴一聲，雙翅一振便將塌陷空間的那股偉力震破，穩固空間圍繞著靜妖盤旋起來。

「玄武族，真是膽大包天，活的越久，就越蠢！」火凰中透出一道老邁而滄桑的聲音。

靜妖背後驀地響起震天的破空風聲，無數人影如蝗蟲過境，密密麻麻的瘋湧而至。當先一人，背後有一雙火紅色的凰翅展開，撲扇間加速衝到靜妖背後站定，單膝跪倒下來道，「天妖火凰族來遲！」

「龍族來遲！」

「大鳳族來遲！」

「天貓族來遲！」

......

一時間，震天的吶喊響徹天際。

「奶奶個球，妖族就是人多！」老毛酸溜溜的開口道。

「是啊，與妖族比起來，我魔族簡直不堪一提啊，哎。」也有魔族強者感歎。妖族麾下百部，其餘弱小妖族數不勝數，是除了大帝以外，帝尊，神級，聖境最多的一個種族。任何一個種族都無法比擬。

「平身！」靜妖一揮手，淡漠的開口。

身後無數妖族轟然允諾，氣勢驚天。

「大帝並不能來到這個世界上，能降臨的，只有意念，而我，是大帝親自指派的妖主，我的命令，就是大帝的意思！怎麼，你玄武大部還不服氣麼？」靜妖冷漠開口道，心中殺機早已滔天。可是她知道有些人在看著這一幕，她，不能妄動，這是一場戲，她所要做的，就是用自己手段將玄武大部折服，出色的完成一個表演者該做的事。

「服氣？現在服不服氣有什麼用？」玄武族帶頭一老者站出來，神色落寞的開口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局面，我等也無法回頭。所以，我們只能魚死網破，拼一個出路！索性，三帝城中鎮守的帝尊是我等先祖，你就來了這些人馬，遠遠不夠看，動手！」

隨著老者一身大喝，他驀地展開本體，變作一隻無比龐大的玄武獸，吞雲吐霧氣動山河的張口一吼，朝著靜妖逼來。靜妖輕哼一聲後退，隱入妖群中，身後妖族大喊著衝殺上去，與玄武族展開激戰。

三帝城中無數防護光陣閃現出來，防止建築被破壞，可是參與此次戰爭的妖族中有近百神級，各個手段驚天，只打的天昏地暗，九霄顫抖，三帝城中無數建築被摧毀。

毀滅的光輝四溢，無數妖族瞬間被摧毀了形體，化成飛灰死去。神級交戰沒有顧慮，放手施為之下那些非神級妖族根本無法抵擋住神力的波動。短短片刻過去，原本密密麻麻的妖族為之一清。

天明趴在深坑中朝外觀望，感受到頭頂傳來的能瞬間秒殺自己的恐怖波動，心頭駭然，生怕哪個神級一不小心之下轟到了此處，將他碾壓。突然，他面前出現了一顆鮮梨。

「給！」靜妖將鮮梨遞到天明手中，自己掏出一串靈果一口咬了下去，十分沒形象。

靜妖在這裡，他們這一塊空間彷彿與世隔絕了一般，再也感受不到外界的恐怖波動與慘烈的爭殺聲。

「你就這麼不管了啊。」

「沒我事兒了，有人會處理的。還有，謝謝你啊，要是沒有你與我並肩作戰，我可能就渡不過這一關了。」靜妖滿不在乎的開口，雖然說謝謝，可是神色中卻沒有一絲感謝之意。

「客氣客氣，我在這件事中也沒怎麼出力。」天明訕訕一笑。

「你是不知道，你的存在多重要啊！首先呢，那時候我感覺世界都拋棄了我，只有你站在我身邊，那對我而言是多麼大的支持啊，二者呢，你牽制了玄武部的大部分注意力，令他們為了找回面子沒有對我圍攻，三呢...哎呀反正正是有了你這件事才能這麼輕易擺平的啦，你別客氣！」

我倒是想客氣！天明在內心哀歎，但是你沒給我啥好處啊，我想客氣也客氣不了！心念一轉，天明開口問道，「為嘛每次都砸中我，我也會砸中你？」他敢肯定靜妖在暗中做了什麼手段。

「哦，哦~！」靜妖做恍然大悟狀，嘿嘿一笑表情十分奸詐道，「我趁你不注意，在你身上打了個水月同心結，這樣氣機感應之下我們兩個相互受吸引，我肯定會砸到你身上啦。」

「就知道你搞的鬼！」天明沒好氣道，「你什麼時候打的，在哪兒呢？」

「嘿嘿，秘密。」靜妖神秘一笑，顯然沒打算解開這個結。看到天明不善的神色，她當即開口解釋道，「有了水月同心結，不管你在哪裡我都可以感受的到哎，只要你有危險我馬上就可以知道，你還不樂意了啊！」

「你早知道你會掉下來是不是？」

「不是！」

「真的？」

「我敢保證，絕對不是。」

「你的保證...你懂的。」

地面上的大戰進行的非常慘烈，投靠玄武大部的幾個妖族除了神級還在苦苦支撐，其餘的族人全部死去，而援軍一方也損失慘重，在神級的交戰之下被秒殺不少。看到自己族人越來越少，玄武族強者紛紛對著三帝城某一方向膜拜，希望他們的遠祖帝尊能夠出面庇護他們，可是鎮守三帝城的妖族帝尊遲遲沒有露面，仍憑他們如何撕心裂肺的呼喚。

「我時常在想...」一股悚人的意念夾雜著無匹的威壓降臨，化成一聲輕語響徹整座三帝城，人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而且不可阻擋聲音入耳。

第二百六十六章 那一次交談

交戰中的妖族身體一顫，不分敵我的全部跪伏在地，齊齊參拜高呼道，「恭迎大帝！」血水流淌而過，染紅了他們的膝。他們，不敢動彈。哪怕受傷在嚴重，到了不壓制就要死的邊緣，他們也不敢妄動絲毫，寧願跪著神魂崩潰，不願不敬大帝而生。

「我時常在想，我保護的是什麼...」高空中傳來輕柔的女聲，可是無人回答她。

「我這麼做，是為什麼...」

「沒有大帝的妖族，將會在彈指間土崩瓦解。」

「我只是一個女子，可卻要面臨天下九十九帝的虎視端端...」

在某個未知的地點，一位正在喝茶的女子清抿了一口，當即神色露出陶醉，聽到身邊人說的這話，她不屑道，「姐姐，你又開始裝了。」

「噓，別做聲，讓我講完。」身邊嫵媚女子白了她一眼，嗔怪道，眼中不可察覺的露出溫柔。

「我的子民，只有一人。」

靜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懸浮起來，出現在眾妖頭頂俯視著他們，朝著眾妖羞射一笑，靜妖站定指了指自己，示意大帝所說的那人就是她。

「可是我受先帝重托，發誓庇護天下自願為妖之族，將其當做我的族人，不怨不悔。」

「幾十萬年來，不停的殺，殺，殺，有什麼意思？真的好累啊...」

「先帝死前助我九命大成，成就無上業位...可是這幾十萬年來，我已經戰死了三次！」

「連我，都會戰死，你們可能想像那種艱辛。」

「我庇護妖族，並不是因為那個誓言，而是，我真切的將你們當做了我的子民，所以為你們做一切，都值得。」

「可是我時常在想，我的子民中，會不會也有人暗中稱我賤婢。」

「會不會也有人想要將我壓在胯下受辱。」

「會不會在我危難之際給我致命一擊。」

「你們拜服於我，只因我是大帝，卻不是你們的大帝，對麼？」

沉默了半響，這片天地中無人敢作答。

「這，就是我的子民麼？我累了...」

幽幽歎息一聲之後，便是長時間的沉默，妖族跪伏在地，無人敢動彈，人魔二族在面對妖族大帝時，也不能輕易的表露出對大帝的不敬，否則，不敬大帝者，必然會死，人魔二族的大帝將不能庇護。這是所有大帝的尊嚴問題。

空氣中突然瀰漫起一種蕭條的氛圍，仿若萬物凋零，大地枯黃，秋風蕭瑟中帶起一股無情殺機，悠遠女聲在開口時已經多了些許冰冷。

「玄武族，滅。」

「木犀族，滅。」

「三頭猴族，滅。」

......

一連串滅字出口，示意著妖族中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無數妖族將因此而隕落，甚至連種族傳承都不能保證，將從此從歷史中消失。

「玄武是神獸哎，國家保護動物！」天明低聲嘟囔著開口。

「大帝手下留情！」一聲充滿悲愴的吶喊，三帝城轟然一震，上空顯現出一座巨大的玄武虛影來，這玄武虛影剛好遮蔽了整座三帝城的上空，直徑達到了十萬里！由此可見玄武身軀的龐大。甫一出現，玄武便流著淚不停的對著虛空叩首，連連哀求。

與此同時，三帝城中央那座巨大的拜帝台上，一個中年男子的身影悄然幻化，他一語不發的跪倒在妖帝雕像之前，什麼話也不說一直叩首。

「大帝息怒...」男子充滿哀求之意的聲音響徹四野。玄武族人本在聽到大帝的旨意後面如死灰，可看到這個男子之後當即身體一震，不拜大帝反拜這個男子，神色虔誠的開口呼喚道，「遠祖！」

這個男子，正是妖族坐鎮三帝城的帝尊，玄武族的遠祖。

「大帝謀劃這一局時，我就知道我族已被大帝拋棄，成為妖主磨練的踏腳石。」

「可是能為了大帝，我無怨無悔！」

「就算被大帝所拋棄，能為了大帝做一些事，我也願意，我願意用族人的血，用我一族的傳承，換取對大帝的忠誠。」

「大帝，不是你說的那個樣子的，你為族人所做，我們都看的清清楚楚，我們感激，我們愛戴，我們願為了你而赴湯蹈火。」

「請求大帝開恩，不要滅了我族傳承...」

巨大的玄武虛影哀求著，不斷的跪拜，一股蒼涼悲哀之意蔓延開來。那個跪倒在妖帝雕像前的男子，更是不停的叩首，將頭顱撞爛。虛空之上的意念無動於衷。

「你是什麼大帝！」玄武族中一個神級老者遍體傷痕，神色淒然的站立起來，指著天空破口大罵，「你一言便斷我族生死，滅殺千千萬萬妖族，你算什麼大帝！」

「大帝不愛護他的子民，反而暴.政亂殺無辜！稍有不順意者便在妖族掀起滔天血禍，你做的是個什麼大帝！」

「你不配成為我族的大帝，不配庇護我玄武大族！」

「你不配受我們愛戴敬仰，你不配做一個大帝！」玄武族神級老者神色癲狂的大罵道，嘻嘻哈哈瘋瘋癲癲。

玄武族中一些年輕弟子再也按捺不住，紛紛站起來指著天而怒罵道，「對，你不配！不配！」

「反正都是一死，能笑著大罵一位自以為是的大帝而死，豈不快活，哈哈哈哈！」玄武族中不少人都絕望的大笑起來。

「若我來生為帝，必然殺你！」

「若我來生為帝，必然殺你！」數百個玄武族人異口同聲的大吼起來。

「你只不過是幸運，擁有了大帝的力量，可是，你並不能讓我們服你！我，絕不屈服在武力之下！」

「絕不屈服在武力之下！」

其餘跪拜低頭的妖族紛紛面色大駭，不敢相信的看著瘋狂了的玄武族人。有些人神色露出憤怒，露出殺機，想要指責他們，殺掉他們，可是大帝在場，他們不敢妄動。

虛空中的意念一直存在著，靜靜的聽著玄武族人的怒罵，沒有一絲表示。

巨大玄武獸冷漠回頭，看著這些傳承自己血脈的族人，目中儘是冰冷無情，「你們已經沒有來生了！」空氣微微一震，所有指責大帝的玄武族人皆定在原地，全身表皮破開，血液瘋狂的衝出。

「你們，不配有我的血！」抽光了所有反叛之人的血脈之力，抹殺掉他們的神魂，玄武獸抬頭看向九霄，健壯四肢一彎，他沉重的跪倒下去，歎息道，「大帝，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麼？」冷漠女聲反問道。

「我明白了...」跪倒在地的中年人站立起來，鮮血自他腦門留下，染紅了他的面，打濕了他的衣衫，他一步步踉蹌的向著外面走去，無意識的喃喃著。

「不勞大帝動手，我會親自殺死他們。」巨大玄武虛影緩慢的朝天一拜，「還請大帝留我一命，讓我在戰場上死去！」

虛空中傳來一聲幽幽歎息，沒有應允，也沒有反對。中年人一步步走上高空，站在玄武虛影背上，雙目中露出沖天殺機，還有深深掩藏在殺機之後的悲傷。「我的大帝，請讓我在戰場上死去！」他跪倒下來，朝天一拜。

「罷了，不要讓我親自動手。」虛無中意念一卷，令人驚悚之意緩緩退去。

雙目中陡然爆發出驚喜之意，中年人不斷叩首，連聲高呼道，「謝謝大帝，謝謝大帝！」他說完神色一斂，轉步朝著羅森邁去。

在一處莫名的地方，嫵媚女子覺得說這麼一番話之後覺得有些口乾舌燥，迫不及待的搶過身邊女子的清茶抿了一口，這才長長呼一口氣。

「姐姐，你這是打的什麼啞謎呢？」身旁渾身透露出逼人英氣的女子開口不解問道，對她搶自己茶喝的事情也見怪不怪，顯然發生的不是一次兩次了。

「哼，妖族百部，看起來人多勢眾，其實不過一群烏合，各懷心思難以管理，他們表面上看起來很尊崇我，實際上哪個不是心裡只有他們的遠祖？」嫵媚女子寒聲道，「若不給他們一個警告，還真當本君吃素呢！」

「姐姐，那個賭約的時間過去啦，你也不要稱自己本君了。」英氣逼人的女子彷彿在學習一般，沉思一番之後開口，「最後他們那麼罵你，不是讓其餘大帝笑話，落了姐姐的臉面？而且在其餘妖族看來，更可能起到反效果。」

「妹妹成天只知道打打殺殺的，對於心計這一道可就不太熟了吧，你看看你們人族，管理的多麼混亂！」嫵媚女子面色嚴肅的訓斥了一句，「不服你的人，就要殺！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浮雲，浮雲~我要開始整治妖族內部了，就算不能做到百部一心，最起碼也別讓他們自相殘殺給我淨添亂！至於反效果嘛...嘿嘿，當是給其餘帝尊的一個警告吧，他們會明白的，妹妹看我手段就是。」

「哎，不打架可真無聊的。」將手中戰戈丟到一旁，英氣逼人的女子雙手拖住下巴，鬱悶道，「還有管理一個種族，多煩啊。」

「你還煩呢！我都快煩死了都沒說，你也看過未來吧，我現在就是一被架空皇權沒有實權說話不頂用表面受萬人尊崇實際上屁用沒有的皇帝，愁...」

「哎，姐姐，你的九條命真的戰死了三條啊。」

「笑話，不遇到你，哪個大帝會這麼輕易的死，我這麼說是騙其它大帝玩的呢，看看哪些大帝對我妖族虎視端端，想要磨掉我的其它幾條命，到時候找出來了，還要勞煩妹妹隨我一起將他們大帝給暗中殺了才行，免得多生事端。」

「呀，有架打？好啊好啊！」

「......」

第二百六十七章 祈日

妖族徐徐退去，當帝尊走的時候，也帶走了玄武木犀等族的族人，此時退走的大部分都是援軍。在靜妖的指揮下，他們統一被安排到了離三帝城不遠的一個妖族大城中。

「禿子，現在沒空理你啦，那個誰，對，就是你，你現在就是那禿子的婢女了，什麼都要聽他的，這是錢，給你，你帶他安排好一應事物後回來向我報道，去吧。」靜妖先是指著天明大吼，然後對著身旁一背生凰翼的女子開口道。那女子低聲應了一句，款步朝著天明走來。

天明從深坑中爬出，對著靜妖指派而來的女子點頭一笑，女子冷漠應對，天明也不在意，跑到靜妖身邊拍了拍她的肩，道，「剛剛這是演的哪一出呢？」

「唔，什麼哪一出？」靜妖於百忙之中轉過頭來反問道。

「你大帝都滅了玄武族傳承，玄武老祖怎麼還叩謝啊，太假了吧。」

「你笨啊，這都不知道，大帝說不要讓她親自出手，就是讓玄武老祖自己解決，可以保留族中火種，避免斷了傳承...好了等我有時間我們在聊哈，忙死了，我先走了，那個誰，你帶他去人族，拜拜啦禿子！」靜妖說著掠出，帶領妖族一應浩浩蕩蕩的人馬出城去了。

天明壓下心頭的疑慮，轉過頭對跟隨在身後的女子道，「我們現在去人族領域大概要多久？」他知道三帝城中縱橫十萬里，又禁止飛行，故此要走過去，估計需要很長時間。

「走上一個月就到了。」女子低著頭不卑不亢的回答。

天明一呆，有些痛苦的揉了揉額頭，果然很要時間啊，如此一來若要辦點什麼事，豈不是時間都要花在行走之上了？猶豫一番，他開口道，「那先帶我去拜帝台吧。」天明對她也沒什麼客氣可言。

「嗯？你怎麼還不走？」轉身走了幾步，看到女子並沒有跟過來，天明不解的問道，如果女子不在前帶路，他怎麼知道方向？

沒好氣的白了天明一眼，女子抬手呼喚道，「公車！」就見一隻大鳥從虛無中撲出，盤旋一陣之後低頭停在了她面前。看到女子提著裙擺踏上大鳥的背部，天明神色有些尷尬，原來城中有代步的坐騎...這麼說，女子剛剛所說的去人族領地要走一個月豈不是在笑話他？

天明心中暗惱，也不好與她計較，踏上大鳥背部之後，女子撫摸一番大鳥頭部的絨毛，給它餵食了一些錢物，道，「去拜帝台。」大鳥吞食了錢物興奮的長嘶一聲，雙翅一扇當即沒入虛空之中隱匿了蹤跡。

過了片刻，這條破破爛爛的大街上才湧出無數三族聯軍，開始有條不紊的清理現場，重新恢復昔日的容貌。對於今日所發生的事情，倒也沒有人開口議論，彷彿被下了禁口令一般。

從妖族羅森中吹來的風，慢慢夾雜了驚人的血腥氣味。

眼前場景一變，好似身處一條通道之中，代步大鳥在通道中急速飛行。天明悄悄散發出一縷神念，透過通道觀察一番才得知周邊虛無竟有像這樣的通道不下百條，而這種通道，類似於瓊華時代的傳送路。想來這大鳥頗為奇特，能夠隨時進入通道中當做傳送工具使用。

「這是什麼鳥？」天明好奇的開口。

「遁空族的遁天鳥，只要構建好傳送通道，隨時能進入通道中。」女子輕聲回答。若天明不理她，她反正也不理天明，只有在天明開口詢問的時候，她才會古井不波的回答。

「原來你們這也叫傳送通道啊。」天明自言自語的開口。女子一時沒聽明白，但也沒有興趣相問。遂不在理會他。天明見她冷冷淡淡的，也就喪失了繼續發問的興致，乾脆閉口不言，暗自調理自身精氣。

一路上，不時有無人承載的大鳥在通道中來來回回飛行，或者突然鑽出通道，或者載個人突然衝進通道，皆是傳送之人，看起來都很遠不能通話的樣子。

有些人倒是認出了...那個女子，她的地位彷彿挺高，故此不斷有妖族在各自乘坐的大鳥上扼守示意，女子也沒有理會他們。如此過了大約三天時間，大鳥陡然長嘶一聲，朝著通道外一頭撞去，降低速度低空盤旋一陣之後落地。

又給大鳥餵食了一些錢物，大鳥這才離去，衝上半空鑽入通道中消失。女子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天明跟著自己來。天明也不在廢話，跟在女子身後朝前走去。

幾個時辰後。

「怎麼還沒到？」

「快到了。」

如此對話一直糾纏不休，女子說快到了快到了，可是天明連拜帝台的影子都沒看到，在他想來，拜帝台應該是一處巨大方台才對，隔老遠都能看到。但自從離了通道之後又走了幾個時辰，還是沒瞧見一點蹤影，也不知她所說的快到了需要多久。

「前面就是，請。」女子說著向前邁出一步，身影頓時消失不見。天明一愣，若有所悟，看來拜帝台是建立在一處獨立的空間之中，若不進入這片空間，是無論如何也看不見的。這個世界的田字型空間奧秘，他早就有所耳聞。

往前踏出一步，眼中場景頓時變幻，只見一座遮天的巨大石台懸浮在空中，石台上有三座高約千丈的白玉雕塑。而自己，正站在石台之下由不知名白色透明石頭鋪墊而成的廣場之上。

廣場之上三族人影不少，一般都彙集在各自大帝所面朝的那一方盤膝閉目而坐，彷彿入定一般。故此通過這些人的外形，天明很輕易的便找到了人族大帝的雕塑是哪一尊。

看了看人族大帝，她是一個英氣逼人的女子，一手持戰戈，一手持大盾做戰鬥狀，渾身散發出沖天的殺氣。她如有血肉一般，看上去栩栩如生，正像是一個巾幗在叱詫天地。

天明瞅了瞅，不知為何在看向人族大帝時感覺到了一絲熟悉，彷彿在什麼時間二者見過一般。天明無心探索這件事，他將視線轉移到妖族大帝處，此行除了祈日，他就是為了一睹妖族大帝真正的容貌而來。

妖族大帝在城門口從靜妖身體中出來所顯化的容貌，令天明呆愣原地，心頭一直存在著疑惑，故此才想要一探究竟。

可是妖族大帝在他看去之時卻如同一團霧氣，怎麼也無法看清雕刻的模樣，轉頭看向那魔族大帝，也是如此。天明內心稍定，看樣子只有自己族人才能看清自家大帝的模樣。

天明不死心的探出神念，朝著妖族大帝雕塑所在籠罩而去，妄圖穿透霧氣求一個真相，妖族大帝那日所顯化出來的正是自己小師妹姚小妖的模樣，天明可不相信什麼誰看向她就都能看到那個掩藏在心底最深處最渴望看到的人這一類的屁話。若是人人所見皆不同，妖族大帝沒有自己的容貌，那她如何讓族人建雕像以膜拜？

神念穿透霧氣時，四周變得一片白茫茫，無休無止沒有盡頭，仍憑他的神念如何探查都無法從霧氣的世界中感覺到一絲有用的訊息。天明不甘放棄，沒有撤回神念反而加大了搜索的力度。

靜靜的站在妖族大帝雕像之前，天明沒有動彈，那個跟著他的女子自然也就沒有動彈，不過讓她感到奇怪的是，一個人族不好生生的在人族大帝身前呆著，死看著妖族大帝幹嘛？

如此過了三天三夜，天明還是沒有從霧氣世界中得知什麼，更沒有走出霧氣世界，反而因為長久的亂闖幾乎要迷失在其中。這三天中不斷有人完成儀式，從入定中醒來走出了廣場消失。女子站立在天明身後一動不動，連神色也沒變化半分，此時的她亦好似成了一尊雕塑。

有了！天明神情一震，驀然在霧氣世界中感受到一個特別明亮的光點，神念迫不及待的鑽了進去，發現自己身處一處荒野之上。

此際正逢黑夜，天空明月懸浮，不少妖族正對著那輪明月跪拜，明月中降下一縷縷光芒灑在這些人身上，令他們氣勢大漲，各有精進。天明甚至感覺到了這些跪拜之人和明月之間的交流，彷彿在各自與同一人進行著不同的對話。

「咦？人族？豈有此理啊，你一個人族來這裡幹嘛，滾出去！」明月之中驀然傳出一聲嬌叱，天明還來不及多看，便感覺有一股大力轟中自己身體，將他所有神念都打回體內，身軀一震，他睜開眼來。

剛剛自己難道進入了妖族的拜月儀式當中？天明內心暗忖，就算自己再行進入，恐怕也討不到什麼好，若明月未曾手下留情，只是一震便能滅殺他，還是不要去了的為妙。畢竟自身實力還如此弱小，就算有什麼迷惑也不能立刻得到答案，只有當有一天，自身實力絕強之後，才有資格得知真相，這些事急也急不來的。

轉身走向人族大帝的雕像，身後女子低著頭跟上。聽靜妖說祈日儀式能夠使得功力大進，若現在去完成祈日儀式，豈不是剛好可以突破六千年的壁障進入化神中去？那服用通天草之後無法在行突破的後遺症豈不是可以輕易解決？天明心頭激動起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大師姐

看向人族大帝的雕塑，她靈動的五官讓人看上去彷彿在笑一般，十分逼真，若不是早就知道了這只是一具雕塑，很可能讓人誤會成一個活人。她的五官嬌小恬靜，卻透露出一股逼人的英氣。

都活了這麼多年了，還用這樣一幅小女孩兒模樣，唬誰呢？天明內心暗道。若是從表面看上去，人族大帝的年齡比自己還要小，裝純！咳咳，看來是自己老了咯...

壓下心頭的那種熟悉感，天明隱隱覺得，此次祈日他將會發現一個天大的真相！人族大帝的面貌，給他一種曾經被刻進骨子裡的感覺，只是無論如何，再也想不起來是誰。

閉上雙目，探出神識，有了進入妖族拜月儀式的經驗，天明可謂輕車熟路，片刻後便發現霧氣世界中閃亮的光點，神念化針刺入進去。腦海轟然一震，天明再行看去，發現自己身處一山之巔。

這山直立雲霄，站在山巔如站在雲霧當中一般，一覽眾山小沒有可比肩者，令人不自覺的心中升起一股豪邁之氣。天明瞬間就知道了自己所在，正是人族頂天山。當初修煉伏羲式之時，他跟隨著人族戰魂的記憶來到過此地。

靜心等待了片刻，眼前傳來刺目的明亮，彷彿黑夜中那一抹不可阻擋的光劃破天地而來。一輪驕陽，緩緩在地平線上抬頭，天明心有所感，陷入沉思。

再見初陽抬頭，腦海中某一根神經，莫名被牽動。

「咦？你已經完成過祈日儀式了，還來幹嘛？出去！」天明被一聲怒斥驚醒，恍然中抬頭看去，日已中天，正散發出無窮的熱和光懸浮在自己正頭頂，一個沉思，竟用了這麼長的時間。

一股大力轟中自己的身體，身體頓時輕飄飄如雲一般向著後方飄去，即將離開這個世界。天明大急，腦海靈光一閃，忙開口道，「大帝曾允諾我三個承諾，可否還記得？」

驕陽一震，天明的身體頓時回到原地，站在了山巔之上。驕陽中久久沒有聲息，彷彿在沉思在詢問一般，直到天明心中有些惴惴的時候，才發出一聲驚歎，「原來是你啊，早說嘛，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大帝可否為我解惑。」天明抱拳恭敬道。驕陽中存在的意念有些詭異，彷彿前後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用這三個承諾來換？太不值了吧，我可是大帝哎，大帝哦~有了我幫你，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吶。」驕陽中存在的意念沒有一絲威嚴，反倒如鄰家小妹一般活潑俏皮。

「我想要一睹妖族大帝的真容！」天明鄭重道。

「這個好辦，不就是...什麼！我說色鬼，你不會真的被那...騷貨給迷住了吧！」人族大帝顯得有些驚訝。

「自然不是，此舉只是為瞭解惑。」天明答道。

「看，就是這樣，還長得不錯吧。」人族大帝輕聲道，空中展現出一道畫幕，畫幕中是一個絕美女子正在安靜的喝著茶，同時還沖天明露出了個鬼臉。只是那表情，要多無奈有多無奈。

「哎哎，姐姐，好有趣啊，他該不會真的喜歡上你了吧。」

「那是，想我堂堂妖族大帝出馬，風姿舉世無雙，想要迷倒他還不是手到擒來。」

「也對，這小色鬼不是什麼好...哎？他那是什麼表情啊！氣死我了！」

在畫幕展開天明看清妖族大帝面容的那一剎那，他腦中轟轟如遭雷擊，雙目圓睜幾欲跳出眼眶，他只感覺大腦一片空白，頓時呆若木雞。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過了良久，天明才有些苦澀的笑了笑，只是，長得一樣罷了吧，如果看上去，她們兩個就是同一個人，可是天明卻能輕易分辨出她們的魂，妖族大帝，沒有她的魂。氣質，舉止，都不一樣，完全不可能是姚小妖。只是那一瞬間，他莫名的悲傷起來。如果，真的是你那該多好，就算你忘了我，就算你成為了大帝，我只能仰望你，可是，最起碼我知道你還活著...

但我卻偏偏知道你已經死了。

你在我的記憶裡折磨我，讓我痛苦讓我難過，你成為了我的魔，揮之不去的魔。就算是我的心魔，我還有眷戀你，牽掛你，並為了你而努力的活著，努力的強大，我是不是很愛你，就像你愛我一樣。

內心最脆弱的一塊，陡然被觸碰，撕裂了好不容易彌補的傷口，頓時揪心般的疼痛起來。天明臉色煞白，捂著胸口痛苦的蹲下，神情悲傷而絕望。我怎麼能，怎麼敢，在此時再看到你，幸好，那不是你。

「哎，他好可憐哦...」

「是可恨好不好！看到老娘竟然是這幅表情，豈有此理，我要教訓他！你別攔著我啊，你別攔著我啊！叫你別攔著我！靠你還真不攔我啊！」

「我們去看看他的記憶好不好？不然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啊。」

「這個主意好，走！」

驕陽一震，光芒有些黯淡，天明絲毫未覺，他陷入痛苦的往事之中難以自拔，彷彿又回到了那個讓自己撕心裂肺的年代，將不堪回首的往事重溫。他的五官因心上傳來的劇痛而扭曲成一團，蒼白的臉上大顆大顆的汗珠滴落而下。

就在這時，好似要一股龐大的力量降下，將天明的記憶彙編成冊，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翻閱起來。

「唔，好無情的一個人呢。」

......

「呀，嚇死老娘了，這是什麼東西！」

天明的記憶在倒捲，如同書頁一般被翻開，從現在，到過去。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的一幕幕，形成畫面呈現在兩位大帝面前。

「殺了這麼多神族，真是為我族出了一口惡氣啊，神族那幫神棍！」

......

「嘻嘻，他曾經還敢這麼頂撞你啊，看不出來哎。」

「已經到出生了，還要看麼？」

「看！看看他的前世，是不是誰的輪迴！」

「啊！這是什麼力量！」充斥著濃濃驚恐的聲音驀然響起，二位大帝一臉驚悸的盯著彼此，隨即沉默下來各自神色陰沉不定。在要追究他前世的時候，大帝的力量被強行震散，令她們無法窺清真相。

「這...究竟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

「天靈所說的大帝之上，會不會...」

「有可能...要亂了！」

「你打算怎麼辦？」

「與你一樣。」

身軀微微一震，腦中有些眩暈感，思緒呈現出一片混亂，天明沒有多想，只當是自己一時失態故此才如此。收斂情緒再度變得有些冷漠，眸子中的哀傷緩緩退去，充斥著無情之意，天明向著頭頂驕陽一拜，就要離去。

「不知大帝我何時完成過祈日儀式？」彷彿想起了什麼，天明壓下心頭升騰的雜念，平靜開口道。

「你難道不記得了？對了，你記憶中有一個斷層，需不需要本大帝幫你接上，算一個承諾哦~」天空中陡然浮現出一張人臉的模樣來，善意的看著天明。

這大帝可真夠小氣的，什麼事都要拿承諾來換！天明暗暗腹誹，當然也只是這麼想想，並不敢輕易的表露出這種情緒。朝著大帝一拜，天明恭敬道，「可以！」

悄悄抬頭瞅了眼人族大帝，天明愈發覺得那個容貌來的熟悉，此時驕陽中灑落無數火花，帶著一股莫名而神奇的力量朝著天明身軀燃燒而來，大帝的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溫柔和關懷。

火花在體外燃燒並飛快的鑽到識海中去，記憶如鐵塊一般融化，彌補那份空白。天明此時卻無暇理會這種玄奇的變化，而是呆呆的看著人族大帝，一臉不可置信。

本來只是覺得熟悉，可是當那種溫柔和關懷的眼神出現之後，人族大帝的臉龐，漸漸和記憶中某一個朝夕相對的容顏吻合，最終歸為一處。

天明難以置信，那種溫柔和關懷，他實在太熟悉了，他從小便是在這種眼神的籠罩下長大，伴隨著他成長。他一直沒有想起那個人，所以只是覺得熟悉，可是當這種眼神出現之後，他瞬間想起了那人是誰！

那個一直默默照顧他，保護他，最後對著他又哭又笑焚身以火的大師姐！他由大師姐一手帶大，她容忍他的頑皮，容忍他的胡鬧，甚至包容他所犯下的天大錯誤。她像是一個保護孩子的母親，為了天明曾經付出過一切！

他漸漸長大，她的容顏未曾變化，他曾經在很小的時候許下過長大後娶你的誓言。可是後來姚小妖闖進了他的生命裡，成了他的青梅竹馬隨著他長大，他自然不可避免的愛上了她。年少不懂事時候說的話，也早已忘記。

那是他的大師姐，親手將他撫養長大的大師姐，對著他又哭又笑投火自焚的大師姐，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很少將她想起，如同異地打拼的孩子，很少念及自己的父母。

可是她，在他長大後比他還要矮上一些，她的容顏亦一直保存著初見的模樣，怎麼能算的上是他的母親呢？他可以忘了她的樣子，但絕不會忘記她眼中的溫柔和關懷。

她說那一年，她三十二歲，從十六歲開始，將他撫養。

第二百六十九章 解惑（求收藏！）

她在天明身上傾注了太多的精血，所以她的修為很低很低，還不到三百年。天明在很小的時候就超過了她。那時候不懂事，他是不是，還取笑過她的弱小？如後的幾天，難怪她會暗中哭泣，紅腫的眼睛，此時想起來那麼讓他心疼。那個，為他付出太多卻被他忽視了的女子，大師姐。

天明的神色再次悲傷起來，帶著濃濃的悔意與痛苦。是不是一定只有當成熟了之後，才會發現曾經的諸多可笑？對不起，對不起...可是我已經失去你。他好後悔，真的好後悔，可是已經失去了啊！

從少女，到一個成熟穩重的女人，她所有的青春，都耗在了他的身上。那她是不是，把那句娶你的戲言當了真。

我等你長大...

她是不是在內心堅守著這個信念，所以看向他的目光中才有那麼多柔情與無悔，只是不知道在暗中垂落多少淚。等待她的，是他將別人擁入懷抱，和別人花前月下，生死相依。

她的修為並不高，可她舞劍的風姿卻是當世一流的，她最喜歡站在瀑布前的小山頭練千若游絲劍，每一個劍姿都成了絕唱，震撼人的心靈不能自拔，天明小時候在瀑布下洗澡，觀過她的身姿之後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過神來，所以輕易許下了娶你的諾言。

那時候門中男弟子誰不愛慕她的容顏，冷漠的恨天師兄甚至放棄了為劍而生的信念每日必暗中偷看她舞劍。

她沒有老去，修者百千歲的壽命，怎會曇花凋謝？她如花一般盛開著，等待著他的成長，他終於長大，卻早已忘了當初的那個誓言。

她說，那一年她三十二歲，從十六歲開始將他撫養。

天明黯然而痛，棠棠姐，再回首時，我才明白。可是你在時代落幕前就已死去，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自殺，為什麼要生生的燒死在我面前！

我剛剛從禁閉中出來，看到的，就是你的死，你又哭又笑，大喊著我的名字，化為灰燼！

「凡骨？你怎麼會有凡骨！你是誰！」太陽中垂落的火焰在天明的記憶中燃燒，眼看就要將斷開的記憶融為一處，此時卻異變陡生，一塊枯黃色的無比巨大的骨頭，在天明頭顱中顯現出來沉浮，輕易的震碎了那些火焰，將兩塊記憶再次分割。人族大帝驚疑的呵斥驀然響起。

一股大力轟然降臨，擊中天明的身體，瞬間將他打入一個不知名的空間內。四周儘是騰騰燃燒的火焰，卻有方寸之地不受火焰的侵擾，在火海中隔離出一個清明世界。

方寸之地中有一方石桌，兩個石凳，顯得簡陋之極。兩道清氣降下，當空化為兩個女子，對望一眼之後坐下，天明出現在石桌之上，二人皆投去凝重和好奇的目光。

「說！你為什麼會有凡骨？」那英氣逼人的女子擰眉，聲波如劍刺入天明識海中。天明身軀一震，略微回過神來，雙眼通紅的看向她，不知不覺的顫抖起來。他輕輕的抬起手臂，想要觸及她的臉，口中下意識的呢喃著，「大師姐，是...是你麼？」

「什麼大師姐，有毛病吧你！」女子不耐煩的打開天明的手，皺了皺鼻子。

「哎哎，你輕點，這可是個寶貝，看我的！」另一神態妖嬈的女子急忙制止了人族大帝的暴.行，轉頭衝著天明一笑，嫵媚道，「小弟弟~告訴姐姐你為什麼會有凡骨哈？」她將天明的臉扳過來對準她。

天明目光更顯呆滯，眸子中一片空洞，他只感覺天地光陰逆轉，又回到了當初的那個年代，小師妹在對著自己撒嬌，而大師姐正在搖頭看著自己，彷彿自己又做錯了什麼事。

他微微閉上眼睛，有些疲倦的躺倒下來，落寞的開口道，「小妖，棠姐，我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裡面，你們都死了...」

「哦？到底發生了什麼呢？」一個充滿誘惑性的聲音在天明腦海中迴盪，他清晰的記得，這是大師姐的聲音，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緊緊拽住大師姐的衣袖，閉著目疲憊開口道，「我夢見大師姐在我面前自焚，小師妹被魔尊大地殘忍殺害，瓊華的所有人都死了，那個時代都毀滅了...」

「去，查一下魔尊大地，還有瓊華是什麼地方！」妖族大帝冷聲道，虛無中自有人領命而去。

「快看看，還能不能套出點什麼來！」人族大帝催促道。猶豫了一會兒，她躊躇道，「有可能，我真的是他的師姐，這樣我就能從他身上發現我的身世了！」

「你確定？」妖族大帝懷疑道。

「你不是知道嘛，我未成聖而直接成大帝，就是因為顱中有凡骨，一步步煉化之後直接邁入一個我都不知道是什麼境界的境界，雖與你們大帝的境界不同，可是戰力卻強多了。也是因為這樣，你們不是才讓自己得意後人不要急著成聖的嘛。」人族大帝開口解釋道。

「對呀，可惜靜那個孩子，沒有尋求到那一絲契機，被我逼迫下卻成聖了，哎！」妖族大帝歎氣道。

「要是妖族有雙月，那我們的處境或許就沒有這麼被動了，可惡啊！這幾十萬年打的我都有些厭煩了。」人族大帝不滿的捏緊了拳頭。她突然雙目一亮，好似想到了什麼，連忙開口道，「或許問題並不是出在那個連我們都不知道的契機上，應該出現在凡骨之上，畢竟除了我之外在沒人有凡骨啊。」

「也有這種可能，這麼說...要是這小子也煉化了凡骨，豈不是能夠變得跟你一樣？」

「哪有那麼容易啊，凡骨會隨著修為的變強愈發難以煉化，貿然去煉動輒生死，當初要不是被一種我也不知道來路的力量轟中了我的凡骨，我也不能將那些碎片煉化啊。」

「你說的那種力量，與我們的帝力比較起來，如何？」

「說不清...」

「那還是叫醒這小子問問看得了，免得我們猜來猜去的，我們在這裡也呆不了多長時間。」

「別呀，看他這樣子，如果叫醒他說不定就瘋了，現在凡骨都被我們轟出來了，一不小心他還不死了去，我們還是等著吧。」

「我的好妹妹，這樣我們要等多久啊...」

天明已站在人族大帝雕塑之前一個月紋絲不動，神情呆滯彷彿失了魂，跟著他的女子也是好耐性，愣是站在他身後一個月沒有動彈一分。雖說她心裡也是十分不解，祈日儀式七天就可完成，為何都一個月了他還傻站在原地，莫非另得了什麼機緣？內心雖有不滿，加上諸多猜疑，可她仍是沒有動彈過一絲。

天明的心一天天冰冷下去，他知道，她們的確都已經死了，那不是幻覺，也不是夢，只是，他想在這個假夢中多待一些時間，讓自欺欺人能夠維持的久一點。可是，夢總有醒的時候，他耽誤的，是自己的時間，多耽擱一分，與她們真正相見的日子，便拖了一分。

他怎麼能讓她們久等？

天明終於無力的睜開了眼睛，身旁爆發出兩聲歡喜的驚呼。又過了一天之後，天明才正常起來，從抑鬱的心境中擺脫，面對了現實。

「你們...恭迎大帝！」天明低聲朝著身旁二人一拜。

「好啦好啦，別這麼囉嗦了，我們有事問你，你快回答我們。」人族大帝迫不及待的開口。

「正好我也有些事需要請問大帝，既然如此，那就共同解惑如何？」天明微微一笑，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神態有些僵硬。他故意低著頭不讓自己去看她們的臉。如此相似的容顏，怎會不勾動心弦？

「你顱內為何有凡骨？」人族大帝爭在妖族大帝之前開口。

「凡骨？我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天明如實開口回答，他頭顱內有勞什子凡骨麼？他一直都不曾知曉。

妖族大帝正要開口，又被人族大帝拉扯著壓了下去，搶先道，「那你來自哪裡？為何叫我大師姐？」

「我並非來自這個世界，至於叫你大師姐，是因為你...們的容顏和曾經與我生命息息相關的兩個女子一模一樣。」大師姐與小師妹這兩個女子糾纏了天明的一生，他與女子相處的經驗，都是來自於她們身上。

「我們？那就有些稀奇了，一個還好說，兩個嘛...就有點不同尋常了，對了，你不是刑天明吧。」

「不是！也許很多人都認為我是，可是我自己知道，我不是他！」天明斬釘截鐵的說道。

「或許，你是也說不定，因為你有他的記憶，只是你自己也不知情罷了。」人族大帝說著揮手一拂，天明便看到了那存在於自己腦海裡卻並未被自己發覺的一段記憶。從出生，到各種囂狂，被驅逐出人族，落難為神族某女子相救，後此女子被死亡沙漠中某大能虜劫了去，他得訊後單人殺入死亡沙漠，與此大能同歸於盡，最後的意識便是那女子遍體鱗傷的背著早已冰涼的他一步步向前走去。

第二百七十章 不好的預感（急！求收藏！）

「嗚嗚，好感人啦...」人族大帝小女兒姿態的擦了擦眼淚，為記憶中最後的一幕而感動，那個女子早沒了力氣，卻倔強的背著死去的他一步步向前，走在一條絕望的黃沙路上，神色堅定而執著。

「看，這就是你忘卻的記憶。」妖族大帝嗔怪的拍了一下人族大帝，轉頭對著天明道。

「我真的不是他！」天明斷定道，看了看兩位大帝，「除非，兩位大帝曾經消遣過我，讓我墮入一個夢境中並製造了我的記憶。」

兩位大帝一愣，隨後醒悟，怒道，「老娘哪有那個閒心！」

「我相信兩位大帝並不是無聊之人，不會假造一份瓊華記憶，而且，我親眼見過毀滅瓊華的魔尊大地，此事做不得假，我懷疑，我很可能穿越時空而來，到了魔尊大地出生的時代，但我的身體決計是我自己的，至於那份記憶，有可能是因為那個刑天明死去的殘靈鑽進了我的體內。」天明猜測道。如果不是這兩位大帝消遣他，讓他墮入夢境中經歷了瓊華一生，畢竟大帝的手段難以揣測，就算是夢境他也不能分辨。那只能說明瓊華一事真的發生過。

「魔尊大地？魔族尊者裡面並沒有這一號人物，而且，這份記憶保全的這麼完整，根本不可能外來，你的壽命也消耗了幾百年，我推測到剛好與刑天明出世的日子相同。」妖族大帝開口道。

「若連大帝都不知道，我又怎會知道？我就是我，絕不可能是那什麼刑天明！至於大帝所說的凡骨，是什麼玩意兒？」

人族大帝一揮手，畫幕中便多出了一根長達千丈，色澤微黃的骨塊。它週身連接著無數脈絡和血管，一旦受損便會毀掉這些脈絡血管。天明為之一驚，這麼大的東西竟然在自己頭顱之內？

「這可是個寶貝！」妖族大帝嘖嘖驚歎。

「對！」人族大帝附和道。「只要你煉化了它，你就能成為大帝！」

「哪有這等好事！」天明不信。

「我還需騙你？我道行在九千九百九十九年的時候，被一種莫名的力量轟碎凡骨，於是我馬上煉化了其中一部分，所以並未成聖而是又往前走出了一大步，那時候我就已經能和神級一較高下，成為人族的戰神，後來或許是因為那種力量的原因，煉化凡骨起來十分順手，當將它完全煉化之後，我就成了人族大帝...這個過程，大概一萬年吧。」人族大帝略微思索一番之後說道。

「就這麼簡單？」天明驚喜。

「哪裡！如果沒有那種力量幫我轟碎凡骨，我絕對不能將它煉化的，那是一種...比大帝的力量還要多些什麼的奇特力量，而且啊，這凡骨會隨著你的修為增長逐漸變得堅固，甚至堵塞你的腦海限制你的思維，令你變成白癡，我剛剛試過了，我並不能幫你轟碎它，否則你就會死，所以只能看你自己的機緣了。」

「原來大帝也不是無所不能嘛。」天明稍稍的激了她們一下。

「大帝本就不能無所不能！」妖族大帝與人族大帝異口同聲道，對著天明連翻白眼，「要是我們真的無所不能，那妖族與人族早就一統天下了！」

「在瓊華時代，人族一統天下，妖魔二族勢弱，雖是人族大患，可總逃不脫滅亡的命運。」

「什麼瓊華，根本就沒那塊地兒！」妖族大帝沒好氣道。

「這話我愛聽。」人族大帝笑嘻嘻道。

「對了，兩位大帝，你們知道莫入林的大雕麼？」天明有些好奇的詢問。

「那隻大雕，絕對在天地形成之前就已經存在，我們猜測，它很可能是一位沉睡的大帝！由於我們不能去它所在的那片空間將它帶走，所以只能將它封印。」妖族大帝開口道。「對了，你能說說瓊華的那些事兒麼？」

「那是一個我不願回想的年代，還是不提為罷，對二位大帝也沒有什麼幫助，那時候修為最高者，不過九千多年的道行，實在弱小的可以。」天明表情有些抑鬱。

「那就不說了吧。你還有什麼事情麼？」人族大帝開口問道。

「疑團自然有很多，不過要多謝兩位大帝為我解惑，省去了我諸多猜測，現在只有身份問題和年代問題了，我終有一天會知道這個答案的！」

人族大帝擺了擺手，剛想說點什麼，身軀陡然爆炸開來，片刻後，一道清氣降臨，幻化成她氣呼呼的模樣，沒好氣道，「由於有那份記憶存在，你確實已經受過祈日儀式的洗禮了，沒什麼事我們都走吧，這鬼地方！」

看到天明驚訝的模樣，妖族大帝慵懶一笑，解釋道，「除了天路，沒有什麼地方能承受的住我們的氣場，這裡雖然是我們開闢出的一處地方，也難以讓我們長久存在，所以剛剛她又炸開了...她若不炸，炸的就是這片空間，到時候我都難以救你。」

「天路，那是什麼地方？」天明疑惑道。

「你以後自然會知曉，那裡真不是人呆的！」

「對，也不是妖呆的！」妖族大帝煞有介事的點頭贊同。

「對了！」天明腦中靈光一閃，看著人族大帝露出溫柔的笑意，令她心中一陣發毛，「大帝，不知有沒有什麼讓我實力增強的辦法？」要好處，這是天明一向的行事準則！

「我可以幫你洗去通天草的藥力，你的修為會略微下降幾百年，但只要踏踏實實的修行，還是能夠無憂無慮的成長的。還有哦，你要多準備一些充滿生機的事物，用作煉化凡骨的準備，我幫你將凡骨束縛，你便可以看到它。」人族大帝說著一揮手，天明體內散發出一陣陣異香融入在空氣中，全身頓時升起一種飄飄欲仙之感。稍後他閉目感應，果然能夠看到在頭顱內莫名地點沉浮的凡骨。

「你的凡骨碎了一道裂痕，以後可以以此為基礎進行煉化，在沒有煉化凡骨之前，你最好不要進入聖境，懂麼？不過你也不要擔心，有了我的束縛，凡骨不會在變堅硬了。」

「說到這絲裂痕，你可要謝謝我家那靜寶哦，要不是她從天空上砸下來，剛好與你頭顱相撞，還不會產生這絲裂痕呢。」妖族大帝巧笑嫣然。

說到靜妖，天明神色一沉，躊躇一番之後開口道，「大帝將她當做一個容器，可否想過她的感受？」

妖族大帝不以為意道，「她現在還是一個小孩子，免不了會怨我怪我，可是等她成長到一定境界，她就會明白我的苦心，我耗費大力氣將她改造成能夠容納我之帝力的身軀，每一次降臨在她身上都會殘留些許，還會有什麼比帝力改造的身軀更為強大？她免不了受一些苦，就算不樂意，也需這麼做。」

天明愣了愣，轉頭看向人族大帝，人族大帝連忙擺手，拒絕道，「降臨一次好廢力氣的，我可不想降臨在你身上，那多彆扭！」天明只好歎氣。

「罷了，多謝兩位大帝，日後若有傳召再見，我這便離去了！」解答了心中一些困惑，免去諸多胡亂猜測，天明心情大好，感覺離真相又進了一步。

「你當我們是什麼啊，你想見就見的啊，真的是，等你成為大帝了我們再見吧！」妖族大帝沒好氣道，「要不是你有顱有凡骨，我才懶得出來瞧一個稀奇呢。」

天明神色有些尷尬，感情她把自己當稀奇來瞧了啊。不過同時天明心中又暗暗有些得意，這兩個大帝，妖族大帝典型一御姐的風姿，人族大帝呢，雖不是蘿莉，天明也不好這一口，可好歹也是一個英氣逼人的清純小妹子哈！想到此處，他只想大笑一場。看看，這就是差距！許多人還在膜拜大帝的時候，他已經和大帝交談甚歡了！

兩位大帝看著天明的神色有些詭異，漸漸陰沉下來，好似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一般，令天明心頭一驚，趕緊溜之大吉。

「慢！」妖族大帝冰冷的聲音傳來，「我與刑兒相處的事情，不許對任何人說起，否則那時候免不了要殺你！」說著不待天明回答，便一揮手將他推了出去。

身軀微微一震，天明神念回歸，清醒過來，妖族大帝充斥著濃濃警告意味的話語還在耳畔迴盪，不禁令天明內心暗忖，人妖二族向來不共戴天，有著難以化解的仇恨，可是兩族大帝卻如此親密，這其中莫非有著什麼特殊的原因？

「走吧。」天明轉身向著廣場外走去，表情再度變得平淡不起波瀾。身後女子緊跟他的步伐踏出這片空間。

「哈哈，禿子，我來接你了！」剛一在外界出現，靜妖便大笑一聲撲上前來，狠狠的擂了天明一拳，奇道，「咦，道行不見增長啊，怎麼回事，你不是...對了，你先下去吧。」

跟在身後的女子恭敬的答了一聲是，如釋重負一般小碎步快跑著逃一般離開此地。

「我與人族大帝和妖族大帝各自交談了一番，對了，告訴你個好消息，你不要怨怪妖族大帝，她每次降臨，都會留下帝力改造你的身體，雖有讓你的身體更適合她降臨的嫌疑，但卻也能夠讓你的身體更加不可被摧毀。其實她也是為了你好，只要你成為大帝，就不會如此了。」天明開口道。

靜妖神色陰沉下來，陰晴不定的變換一陣，好似堅定了內心的某種念頭，臉上再次洋溢起笑容，不屑道，「與兩族大帝交談？你就吹吧你，說！你怎麼到現在才...」

靜妖一愣，心中突然湧起不好的預感，天明亦是如此，二人對望一眼，面色難看的緩慢抬頭向著天空望去。

天外呼嘯之音大作。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天降美女（爆發，求收藏！）

「不是吧...」靜妖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道。這種感覺她實在太熟悉了，比她更熟悉的當然是天明，對於這種不好的感覺，天明早就習以為常。

「絕對是！」天明斷定道，摸了摸下巴，他一臉疑惑之色，「會是誰呢？你已經在這裡了。該不會是...」

「我不會問你是誰的，也不會像你一樣傻傻的站在原地的，我現在最想做的是...笨蛋，跑啊！」靜妖陡然拉起天明的手，朝著旁邊急竄，一路撞翻行人無數，他們如游魚般在人群中穿行，如一陣微風拂過，可是他們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因為那種不好的預感，仍然繚繞在心頭。

「我要跳了啊！」女子拍了拍胸脯，朝下看了一眼，只能看見無盡的白雲在流動，絲毫不見地面的景色，一驚之下她趕忙縮回了脖子。

「你都說了幾百遍了...」旁邊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得了，你要跳就趕快，我不會攔你的！」聲音中充斥著堅決之意。

「我...我真的跳了啊！」女子畏畏縮縮的看了下方一眼，當即嚇得臉色煞白，轉身委屈道，「我...我怕高，我有恐高症...」

迎面而來一隻大腳，直接踢在了她臉上，將她一腳就踹了出去，直直的跌落下雲層，「討厭，煩不煩啊！」聲音中滿是不耐煩。雲層下方傳來無盡怒罵和尖叫，聲音漸漸的弱小下去。

「不好！」天明與靜妖齊齊一震，都看到了彼此眼神中的凝重，「你感覺怎麼樣？」靜妖試探的詢問道。

「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強烈...好重的殺氣！是她，是她！她來了！」天明大驚道。

「誰！」靜妖臉上開始瀰漫殺機。

「我也不知道。」天明白了她一眼，消遣道。「她來了！好強的殺氣！不好，她朝這邊來了！我們快逃！」

靜妖氣呼呼的甩開他的手臂，抬頭看天怒道，「老娘還就不信了，三帝城中有帝尊的法陣，我倒是要看看，誰能從禁空大陣上掉下來砸中我！妹的，如果他真有這個本事，老娘以後就跟他...」最後一個字還沒出口，眼前一個黑點急速放大，將她的話給生生的憋了回去，倉促之下她只來得及往天明身上一撲，內心暗狠道老娘就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就是砸也不能砸中我一個人！

轟！塵煙四起，土石漫天。

好好的大街上，被硬生生的砸出來一個百丈大坑，一圈強猛的氣流摻雜著碎屑席捲而過，將不少人都掃飛了出去。周圍行人一愣，接著湊熱鬧的站在大坑邊觀看坑中的景象，等待著煙塵的落定。

半響後，天明一個激靈從地上一躍而起，搖了搖頭驅散腦中的眩暈感，如臨大敵的看著本來壓在自己身上現在被自己掀開全部壓在靜妖身上的人影，沒有理會體外瀰漫的一層灰塵。

靜妖已經翻了白眼，躺在坑中一動不動，倒是那個掉下來的人，輕哼一聲揉了揉額頭，接著一骨碌站起來，笑瞇瞇的看向天明，天明一愣，沒有想到來者竟然是她！

「怎麼，現在都流行發射人體炸彈麼？」

「看那個泥人，應該是一個妖族，被人族砸中了，這回可有好戲看了！」

「咦？那不是妖主麼？怎麼也被砸中了？」

「嘩，那這下那個人族可是捅下大簍子了，人妖二族必有一場血戰啊！期待額...」

周圍的行人看清了大坑中的情況，當即開始議論起來，對著坑中指指點點，各抒己見。

「喂，有沒有搞錯啊！幹嘛砸我！」靜妖一臉殺氣的爬起來，盯著面前女子露出不懷好意的神色。她實在想不明白，無緣無故的，幹嘛砸中她呢？這得造多大的孽啊！

哪知這女子根本就不理會靜妖，靜妖暗中施展的幾個神通在沒入她體內時都如泥牛入海消失無蹤，當即令靜妖凝重對待起來，不敢有絲毫大意。女子對著天明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抱住天明大腿痛哭起來。

「死天明，我終於找到你了啊！啊嗚~！」

「怎麼，你認識？」靜妖看著天明驚疑不定道。

「對呀，她是那個那個...」天明一時有些慌亂，不知該如何回答靜妖的問題。難道對她說出真相？別傻了，她不會相信的。

「我是他大師姐！」女子一跳而起，激動的握住靜妖的手，笑瞇瞇道，「幸會幸會，你好你好！」

「大師姐？」靜妖訝然，懷疑的看著天明，從沒聽說過天明身後有這麼一號人物啊。

天明鬱悶的看著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女子，吶吶的點頭道，「對對，大師姐，大師姐。」

「死天明啊！」女子轉過身，又撲到天明身上大哭起來，「我找你找的好苦啊！我翻過了幾萬座山，越過了幾萬條河，我走過了幾千萬里地兒啊，終於找到你了啊！」

靜妖與天明同時鬱悶的擦去額頭的冷汗，要不要這麼誇張啊，您老明明是掉下來的好不好。靜妖悄悄將天明拉到一邊，輕聲開口道，「她真的是你大師姐？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對！我是她大師姐！」女子從二人中間探出頭來，強行擠入二人中間，斷定道。笑嘻嘻的看了靜妖一會兒，她道，「對了，我叫...叫...叫...對了天明，我叫什麼來著？」

天明一愣，那表情要多呆有多呆，愣了一會兒他渾身一抖，抖落無數灰塵，邊抬手打出一道驅塵術邊開口道，「叫...叫棠...棠棠！」

「對！叫棠棠！」女子肯定道，轉頭看向天明，又欲做出撲上大哭狀，被天明趕緊避開。

白了天明一眼，靜妖眼神中充滿了不信之色，不過她也不是那種人家不願意說也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當即勉強的接受了這一說法，反正天明的這些爛事兒又與她沒甚關係，幫他處理好後面一些事之後，自己也就安心了不是？

「好吧，歡迎大師姐...大師姐的出場方式可真拉風！」靜妖淡淡的諷刺了一句，剛剛被砸她心中可是淤積了不少的氣。「我們走吧，幫你做完了那些事我也就懶得在看到你了。」她惡狠狠的瞪了天明一眼。

三人騰空掠上地面，周圍行人一見天明，當即哄堂大笑起來。

「哈哈，又是他，這個倒霉鬼！」

「晦氣啊，看見他可真晦氣，要是我也被這麼砸一下，還不當場喋血？不行，我得離他遠遠的才行。」

這一說法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認同，相互對望了一眼，他們一哄而散，如躲避瘟神一般對天明避之不及，令天明又是一陣好生鬱悶，他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咋樣，你現在可也算是名人了！」靜妖拍了拍天明，一臉幸災樂禍。

「師弟，你住哪兒啊，帶我去你家，我來這一趟可真不容易啊，你不知道我受了多大的苦，遭了多大的累，我告訴你啊我被一隻惡妖從山崖上踹了下來，差點沒摔死我，還有還有...」

天明一陣頭大，除了與大師姐和小師妹相處的經驗外，他就再也沒和別的女人有過什麼交流，所以也不知該如何應對。如此在初見兔小妖的時候，他對待她就像對待自己的小師妹一樣。只不過那都是他真正對兔小妖放下戒心時候的事了。

看到女子喋喋不休，如一隻蒼蠅般嗡嗡作響，天明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可是，她是誰啊！他敢保證，如果自己這麼做了，真的引起她發飆，那世界上沒人可以救得了他。

無奈的看了靜妖一眼，天明垂頭喪氣道，「還沒有家呢，我們現在幹嘛去？」

「去辦居住證，恩...通行證你有了，然後在給你買點東西就行了，對了，你不會對我那天的棄你而去感到不滿吧？」靜妖瞪著眼睛問道，大有一副你敢說是老娘就揍你的意思。

當然，天明也不可能真的為此事而有所介懷，當即開口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那還差不多，你可知道我派來跟著你的那個女子是誰麼？人家可是堂堂天妖火凰族的三...額不對，恩...七公主！對，就是七公主！怎麼樣，是不是很有來頭？嘿嘿，她長得漂不漂亮？你看上人家了沒有？如果你有興趣，我不妨在幫你撮合撮合？」靜妖一臉八卦的表情。

三人一路走一路交談，天明實在對這兩個實力遠遠超過自己的女人沒有辦法，只好頭疼的應對。靜妖招來一隻大鳥，三人當即乘坐上去，遁入虛空通道之中向著人族領地趕去。

「大師姐，您老沒事跑來幹嘛啊？」天明對著身旁女子喪氣的開口問道。

「想你了唄~其實啊，嗚嗚...師父他老人家和門中其餘師弟師妹都死啦，只有我一個人逃出來，不得已之下，我只好來找你...」女子假哭道。

她的話戳中了天明的心事，令他神色一變，當即沉默起來，二女不明他為何如此，靜妖幾次試探著開口搭訕天明都沒有理她，令她氣憤的直跺腳，差點將腳下那隻大鳥給踩得失衡。

見天明這樣一幅表情，她們也就不在搭理他，當場熟絡的聊了起來。

第二百七十二章 無恥

「到了！」也不知過了多久，靜妖開口一喝，腳下大鳥當即朝著通道外面一鑽，再度回歸真實世界，出現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天明從黯然的心境中已恢復過來，抬頭看向人族的領地與這個世界上的人族模樣。

「瞧你那副沒出息的樣兒，土包子！」靜妖鄙視道，那自稱為天明大師姐的女子當即表示贊同，很顯然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們已經站立在了同一條戰線之上。

天明沒有理會她們，而是看向那些充滿古典氣息的建築以及那些叫賣吆喝的小販，如果不是經歷了當初的那一幕幕，他還真以為自己又回到了瓊華時代的百年盛會之中。這裡，與瓊華是多麼的想像。

擁擠的人群，形形色色的路人，有青衣小廝，有華服公子，有寒磣老人，還有拿著糖葫蘆的小女孩...這，活生生就是一個古典時代。

那些建築，若不看閃光的法陣，單看建築材料與設計風格，跟古代的那些房子何其相似，青磚白牆，亭台樓榭...

「這便是人族的辦公處了，去裡面只要交一點錢就可以辦一張居住證，當然交的錢越多居住證上標明的房屋也就越好，這卻是沒辦法的事兒了，畢竟人族也要生存嘛，你拿著這些錢快點進去吧，我就在外面等你。」靜妖塞了一些晶瑩剔透的石頭給天明，催促道。

天明從這些石頭中感受到了一股精純之極的聖力，顯然不是普通的力石。只是不知兌換比率，否則也可大致判斷一下手中的這些錢財有多少，靜妖出手是否大方。天明在內心胡亂猜測著，走進了眼前這座龐大的建築之內。

甫一進門，便有一個人族熱情的迎了上來，為天明介紹了一番三帝城人族領域中的一些大致情況與經濟繁榮地帶，當然還有這些地帶上房屋的價位。

天明識趣的塞給他一塊靜妖給予的聖石，不過被這人族嚴詞拒絕，倒讓天明好一陣驚訝，這世道怎麼了？連行賄也不流行了麼？

排了好長一段時間的隊，終於輪到天明，身前是一張古樸的木桌，一個老者正在一張大地圖上比劃測算著什麼。由於見識過前面幾人是怎麼做的，天明如法炮製的將靜妖所給予的聖石一股腦兒的全部丟到桌上，開口道，「就這些了，隨便選一處清淨的地方就行。」反正是靜妖出錢，他花著可是一點都不心痛。以靜妖的身份以及他們的關係，還愁以後沒錢花嘛？天明有些可恥的想到。

老者有些驚訝的看了天明一眼，登記了他的姓名年齡性別隨後遞給他一張金色的不知以何物鑄成的牌子，上面標示著一個地點便不再理會他。

當天明走出的時候，靜妖等人早就等不及了，看到他出來後當即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居住證觀看起來，皺了皺眉頭道，「怎麼那麼偏遠啊。」

「喜歡清靜，呵呵。」天明開口笑道。

「隨你，現在我們去買一些常備物品好了，免得你小子出現什麼意外。」靜妖說著率先朝著一個方向走去，擠開擁擠的人群。她好似對人族區域也十分熟悉，幾乎閉著眼也能摸清方位。

「你有什麼需要的，別客氣，千萬別客氣，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機會給你買了。」靜妖有些不樂。

「怎麼，你要出遠門？」

「什麼呀，反正以後好長一段時間我們是無法見面了，等我出來後在看到你，你可別像現在一般弱小啊，不然我不嘲笑死你！」靜妖惡狠狠的開口。

「哦，那你趕緊幫我買一些藥材啊，兵器啊，材料啊什麼的吧，放心，我絕對不會客氣的！」天明一副我很懂的表情。

「藥材？喏，這就是一家藥材店。」靜妖指著街邊一座大宅道。

這大宅規模龐大，裝修的富麗堂皇，一看便是非凡手筆，非有大身份者不能進入。躊躇了一下，天明對著靜妖道，「你出錢？」

「當然！」靜妖鄙視的看著天明，「你有錢麼你？」

「那我就放心多了！」天明長舒一口氣，朝著大宅中邁步而去。

「不過...」靜妖的話風一轉，「如果有人想要將我當冤大頭宰，那他以後可是會很慘很慘的哦是不是？」靜妖說這話時不動聲色的掐著天明。

天明陰險一笑，對她的所作所為不以為意。三人當即跨步進入。

「掌櫃的，將你們這裡最好的療傷藥和補充消耗的藥材以及帶著生機的東西全部拿出來！少爺我今天打包統統買走了！」天明一進門便大喊道，不過沒有人鳥他。敢在這個地方說這種大話的人，要麼是白癡，要麼還是白癡。

靜妖的臉色瞬間跨了下來，看著天明的背影帶上了殺氣，大師姐噗嗤一笑，沒想到天明竟然這麼陰險。此話一開口，靜妖就算想反悔也要顧及一下顏面了。當然，她要是因為這些錢財而徹底撕破臉皮的話，也大可以一走了之。

被天明明目張膽的陰了一把，靜妖氣的咬牙切齒，雖然她帶出來的錢財很多，可是都要報賬的。如果天明每進一家門都這麼說，直接買了人家的店，那還了得？換誰來誰也吃不消啊！

「公子在開玩笑吧，小店雖然簡陋，可是在三帝城也算是赫赫有名，好東西不少，就算有天大的身家，也不敢如此開口啊，公子需要什麼還是一一道來，老朽好為公子去取來便是！」迎上答話的是一個老邁幾近腐朽之人，可是天明卻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隱晦而強大的聖力波動，很可能他是一位高階大聖！

「天大的身家算個啥，我敢這麼說，自有這個本錢，你知道這是誰不？」天明一手將靜妖拉到身前，指著她開口道。

老者的雙目一縮，笑道，「那好，我便將小店的珍藏一一取來就是！」

「只要傷藥，恢復力氣的，還有蘊含生機的！」天明對著老者大喊道，絲毫不顧靜妖充滿殺氣的目光。

「放心，我只買這一家店。」天明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不多時，便有數十個人族個個舉著一個大盒子排隊井然有序的走了出來，將手中事物一一陳列在天明身前供他觀看，天明敲了一會兒，見這些事物中多數都符合他的要求，當即一揮手道，「不用看了，全部買了！」此話一出，天明只覺自身放射出萬丈光芒。

「承蒙惠顧，不知以何物來結算？」那個老者一臉笑容的湊上前來，手中還握著一個算盤，咋一看上去，典型一奸商模樣。

「神石！」靜妖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冰冷的字，面色要多陰沉有多陰沉。老者低頭，辟里啪啦的撥了一番算盤，然後笑瞇瞇的抬頭道，「謝謝，三百萬神石！」

靜妖緩緩低下頭去，長舒了幾口氣之後才有所好轉，揮手一拂便將三個儲物袋丟給老者，接著轉身就走。收起那些物品，天明招呼一聲，也跟著走出這家大宅。

身後傳來老者放肆的大笑聲，「哈哈，幾百年都沒賣出去的貨，今天終於脫手啦！哈哈，發啦發啦！三百萬神石啊！就是三億聖石啊，天啦，那該是多少力石啊！哈哈！不行不行，我得趕緊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老祖宗去！哈哈！」

大門匡噹一聲被關上，掛出了「本店缺貨，暫時倒閉」的字樣。

「哎，你的面色很不好看吶，是不是受了內傷？」天明看著靜妖陰沉的臉色打趣道。

「不要惹我！」靜妖冷聲道。

「哎呀，不好！」大師姐突然大叫一聲，面色有些難看，當天明與靜妖二人轉頭看向她時，她的身軀猛然炸開，化為無數碎片倒捲消失，她的聲音彷彿從無盡遠處傳來，「小師弟，時間到了！師姐還會來看你的！」

「喂，你可千萬別來！」天明大吼道，也不知她是否能夠聽得見。「就算來你也別掉下來砸我啊！」

「怎麼回事？」靜妖驚訝道。

「額...呵呵，本門一種秘法，恕不外傳，恕不外傳，呵呵。」天明沒心沒肺的笑道。

「哼！」靜妖氣呼呼的哼了一聲，咬著牙往前走去，過了片刻之後她好像好受了一點，道，「去看看你家，然後我就走，再也別讓我看到你！」

「別呀！」天明討好道，「咱倆誰跟誰，幹嘛說得這麼絕情？」

「我認識你麼？」靜妖瞪大了眼睛。

「你不認識我？不認識我還給我買這麼多禮物？那你真是太客氣啦，哈哈！」天明大笑道。

憤憤的看了天明一眼，靜妖都恨不得揍他一頓，看看他那嘴臉，要多可恥有多可恥，要多猥瑣有多猥瑣，當初咋就沒發現他是這麼一個人呢？失策失策啊！

「我實在和你呆不下去了，你這人的無恥已經達到了一個我不能企及的高度，我們就此別過吧，我也不去你家了，若我有幸出來，那我也不想再見到你！」靜妖說著掉頭就走，不顧天明在身後大喊，幾個閃爍之下便從原地消失。

第二百七十三章 巫咒（爆發中...）

天明愣愣的看著靜妖遠去，神色中還帶有一絲無辜，招她惹她了？開個玩笑這麼大反應。就算他做的很過分，也沒必要因為一點錢財而大傷和氣吧。

不當家，不知油鹽貴，天明根本就不知道三百萬神石到底是多麼龐大的一筆數字，哪怕以靜妖的身份，無端耗用這麼大一筆錢財，在妖族中也不好交差。她正在鬱悶的頭上，天明反而還因此事嘲笑她，靜妖自然當場暴走。況且她此行是來向天明辭行，去一個自己也不知道生死的地方磨練，難免會有點小傷感。

一根青絲，不知何原因脫落，在空中輕舞跌落，天明神色一動，一把抓住這根青絲，陰險的笑了起來。

快速回到住所，甚至連周圍的環境與鄰居是些什麼樣的人天明也無暇理會。找出一塊靈木，將青絲一圈圈纏繞在靈木之上，咬破指尖滴上一滴精血，凝空抒寫幾道玄奧符菉，天明將絕世棍變化成一根針，對著染血的靈木狠狠的紮了下去，同時發出得意的笑容。

「死禿子！氣死我了！那嘴臉實在太無恥了！」看不到天明之後，靜妖停止前掠，開始漫步朝前行走，一邊咬牙切齒的咒罵一邊哀歎，「天啊，這麼大一筆錢，我該怎麼向族內交代！被那幾個老鬼知道了，還不做苦力做死去！氣死我了！」

想到天明那副嘴臉，靜妖就感覺一股怒火難以壓制的衝上頭頂，不知為何她突然心跳加快，無端的開始心緒不寧，她也沒有在意，只當自己氣過頭了才如此。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把他當朋友才在走前來看一看他，幫點什麼忙免得生活中受到什麼委屈，哼！敬酒不吃吃罰酒，竟然這麼對我！呼！不行，我...哎呀！」

靜妖痛呼一聲，摀住後腰神色瞬間變得有些痛苦，就在剛才，她的後腰部位彷彿是被神針給紮了一下般，劇烈的疼痛起來，猝不及防之下她差點身軀一軟跌倒在地。嘴角抽搐著站起，冰冷的殺機開始瀰漫，她的雙眸瞬間變成綠色，眸中閃現出兩道神秘妖紋，看上去妖異無比。

她的視野中出現一個個小點，在無規則的流動著，在這些紊亂的小點中，她發現了一條從虛無延伸而來直刺自己腰部的淡淡軌跡。她銀牙咬的咯崩作響，五官幾近扭曲的抬手一掌循著那軌跡轟進虛無，「給老娘去死！」這時候惹她，顯然十分不智。

「砰！」的一聲，那截靈木瞬間炸開，青絲燃燒成灰，伴隨著靈木的炸裂，一股絕強的氣流席捲而過，瞬間掀開了天明房屋的房頂，那些聖級法陣甚至還來不及自我發動。

天明被一股大力轟進牆壁當中，渾身衣衫頓時凌亂，身體表皮上佈滿了傷痕，他心有餘悸的看了看破了個大窟窿的房頂，吞了吞口水驚道，「太...太可怕了！還好，還好沒被她發現，不然就死定了！」

一骨碌爬起來，隨意清理了一番屋子，將雜物碎木統統丟了出去，至於屋頂的大窟窿，他倒是沒有辦法修補，想來應該有專司此職的人員，明天找人問問，得盡快將屋子修好才是。

天明打定主意，以後絕對不在靜妖面前施展此法，免得被她看出來。若她詢問，自己打死也不承認就是，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怕了！一旦發起火來，竟然恐怖如斯！

要知道，此咒除了實力絕強者能夠破去外，鮮有人能夠順著咒術的軌跡尋找到施咒者，不然此咒也不會是當時令人聞風喪膽的巫術之一了。靜妖倒好，她壓根就沒想尋找施咒者，直接一掌轟殺過來，要不是天明見機的快，盡早散去咒術，只怕早在那一掌之下灰飛煙滅。

看來女人果然不能招惹，是不是我做的太過分了？要不是看見她遺留下來的髮絲，也不會臨時起意想要捉弄她一番。

天明剛剛盤膝坐下，門外就傳來了叩門聲。來者倒也實在，天明這房子唯一完好的就是那扇門，其餘地方隨處可入，他非但沒有貿然闖入，反而禮數備足的敲門。

輕咳一聲，天明拉開房門，只見門前站著一個鬼頭鬼腦的中年漢子在一臉好奇的透過門縫朝內觀望，見天明開門，他當即尷尬一笑，有些訕訕的開口，「這位朋友，不知發生了何事，鬧出如此動靜，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看到天明屋中凌亂破碎的景象，他顯然吃了一驚。

「哦，幫忙倒是不必了，最近在修煉一種十分強大的神通，未料真氣掌控未到火候走了岔子，所以才不小心將房子給拆了！」天明也不是生人勿進格外冷漠的那種人，見來者好心當即開口回道。

「什麼神通？」來者驚疑，隨即感覺不妥，妄自打探別人老底可不明智，當即尷尬一笑轉移話題道，「朋友勿怪，只因我適才見動靜驚人，連房中的聖陣都未能阻擋片刻故此好奇發問，朋友不必介懷。」

「無妨，不知這位大哥是？」

「哦哦！」漢子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瞧瞧我這笨腦子，倒是忘了自報家門了，見笑見笑，我叫真猛，是你的鄰居，屋子就是你隔壁那座，既然朋友沒事，那我也不好唐突打擾，就此告辭！若朋友給面子，還請有空到我家中小敘！」漢子憨厚一笑。

「明日再去叨擾！」天明抱拳笑道。真猛回了一禮，當即轉身離去。

待得清靜下來，天明仰面而倒，就這樣在露天的房子中睡了一晚。

第二日清晨，天明便換洗了一套乾淨的衣服，稍微整理一番之後前去真猛家裡拜訪。自己對三帝城人生地不熟的，想要辦點事亦十分困難，所以需要找個人來請教一番。看真猛昨日所表現出來的個性，不以實力高深為傲，算是一豪爽之輩，不說結交，找他相問倒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叩響隔壁房門，片刻後便有一大笑聲從屋中傳來，門無風自開，真猛已備好了靈果等物，朝著天明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天明也不客氣，當即與真猛相對而坐。

「天明兄弟倒來得早！」真猛咬了口靈果，示意天明不要客氣，哈哈笑道。

「咦？大哥怎的知道小弟名號？」天明甚感不解。

「兄弟當日與妖族一戰，可是大大的掃了妖族的臉面，為我人族出了一口惡氣，城中人族哪個不知，哪個不曉？況且兄弟霉運連天，三番五次被砸的事跡，早就傳開了。」真猛大笑著說道。

「讓大哥見笑了。」天明汗顏，在幫靜妖拖住妖族時他沒出甚力氣，倒是倒霉的被砸中幾次，所以真猛前半句應該只是客套話，後面一句才是現在的真實情況。想到此天明不由有些尷尬。

「兄弟也不必謙虛，我年長妄稱一聲大哥。在三帝城中人妖魔三族和睦相處，向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有什麼恩怨，也只能在擂台上公平一戰。但在各自地界邊緣，人妖二族仇恨早已難用血洗，素來不共戴天，我人族何時如此堂堂正正的打壓妖族，令他們半個屁都不敢放一個過？」

「額...」天明一時找不到話語銜接下去，乾脆閉口不言。

「兄弟年紀不大，但道行卻是極高，在人族年輕一輩中也屬罕見，日後必是大有作為的人物，人族的未來，還是需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的！」

「大哥哪裡話，我觀大哥氣息穩重內斂，當是聖境中極為強橫的存在，人族的大業，還是需要大哥這樣的人物來支撐才是！」天明不著痕跡的回了一句。

「謬讚，謬讚！我等一輩，早已老朽不堪，人族的新鮮血液，還是兄弟這一代天驕！」

「大哥不必妄自菲薄，生逢大世，若沒有大哥這樣的強者頂天立地，我們也難以成長起來！」

「哈哈，兄弟倒是會說話，不錯，這世界強者為尊，若對族中晚輩不細心看護，說不得就被哪些恬不知恥的老傢伙隨手抹殺了去，哎，這倒是時代的悲哀！」真猛雖然是一個中年漢子，可是談吐大氣不凡，想來見識極多，歷經諸般世事。因此他語氣中都帶有一股蒼老之意。

又客套了幾句，二人愈發顯得熟絡起來，真猛的神色中也帶上了親近之意。隨著時間的流逝，眼看時過晌午，真猛倒也不好繼續留他，耽擱了他的功夫，於是開口道，「兄弟應該是初次來三帝城吧，我昨日見你家中凌亂，今日你恐也難以獨自找到修補之人，這樣吧，我帶兄弟走一趟如何？」

「卻之不恭！」天明本就為此而來，當下也就不在客氣。

與真猛一同走出了屋子，向前行走一陣至後街上時，真猛抬手一招，便喚出一隻大鳥，二人共同踏了上去，朝著人族領域的繁華地帶而去。

一天後，大鳥衝出空間通道，緩緩降落，天明眼前的世界再度變得人潮擁擠，不盡繁華。驀地，天明身體一寒，感覺到一股龐大的神識鎖定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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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借錢（爆發中，求收藏！）

空間中突生一股無形之力，拽著天明想要將他拖入一個未知的空間內，天明遍體生寒，在這股龐大的力量下心中升起一絲無力之感，彷彿是主宰一般的力量降臨，不可抗拒。

真猛似有所察覺，面色一變之下伸手朝著天明抓來，想要抓住他的手臂將他拉開，但同時又有一股絕強的神念掃過，輕易化解了束縛天明的力量，虛空中傳出一聲悶哼，來者無聲無息的退走。

頭上冒出冷汗，天明神色卻十分平淡，對著真猛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真猛這才放鬆下來，輕聲開口道，「想是兄弟的存在已經引起了妖魔二族的注意，他們必然會殺之而後快，不過兄弟不用擔心，在人族的地界上，他們翻不出什麼浪子來！」真猛握緊了拳，對妖魔二族暗中出手十分不忿，可是他也沒什麼辦法，來者實力高深無比，他也是在天明身周空間一顫即將塌陷之時才有所察覺，若不是人族高手出手，他也難以將天明成功解救下來，甚至可能搭上自己性命。

看著行人若無其事的熙熙攘攘，彷彿絲毫沒有察覺到此事，真猛一邊帶路一邊開口道，「兄弟切記為兄一句話，莫出頭，莫裝逼，你還不是大帝，萬事當小心翼翼。你若表現出來了絕頂的天資，就是你喪命之時！」

這個道理天明很早之前就懂了，世界上聖境神級那麼多，他們在帝尊面前又算什麼？而帝尊，又在大帝面前算什麼，不成大帝，永無出頭之日！沒有規則的亂世，性命便如此草菅。他鄭重的點了點頭。

「我雖為八階大聖，可是面對神級一擊，也是必死無疑，所以在天下界，我們都要低調低調在低調，但若到了天路之上，那就一切不同，大帝歸劃攻打天路，各族相定越三階者不能出手，否則就連大帝也不能輕易掩蓋此事。關於天路以及天外各界，等兄弟修為到了，自然一切便知，我也不好相告！」

真猛一路走一路述說，沿途有不少人朝他打招呼攀談一陣，各個都是氣息隱晦莫測之輩，真猛顯然與他們交情不淺。前進了約一個時辰，真猛轉身開口道，「這裡就是了，你進去支付一些力石，便可請人幫你修繕，當然，你也可以出示居住證讓他們無條件修補，可是他們也要靠這一行討個生計，在人族無人這麼做。」

天明應了一聲，向真猛所指的府邸中走去，真猛言道自己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就先行告辭，一個時辰後到這裡相會在結伴回去，之後便隨著人海而隱沒。

天明走向府邸，剛要跨進去，門檻處卻憑空多了個老者，伸腳一絆想要將天明絆倒，天明真氣瞬間運行，用力抬腳向前一頂，卻被一股大力反震回來，右腿不受控制的後揚而起，身體不免前傾，被老者拂手扇飛出去。

天明在空中急轉，化解力道之後安然落地，並沒有被老者一招放倒，倒令老者一陣驚歎。

「小小年紀，倒有如此控力技巧，也算不俗，小子，我們打一場如何，只比技巧，不比修為神通！」老者捋鬚笑道。天明落地一動作看似簡單，可是卻盡了全力，真氣連續運轉一百零八次才將入體的力道化解，否則必然吃泥。

「嘿，老傢伙，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天明冷笑一聲，斜視著躺在門檻上阻路的老者，「比就比，還怕了你不成！」說著疾撲，當先一招捉星拿月手的擒拿功夫使出，只是未曾用上半點真氣，全憑手勢的變化與奧妙對陣。

老者翻身而起，一拳轟向天明探出的手掌，同時擺身橫掃，一個下堂踢攻向天明下門。天明另一隻手如鷹爪探下，扣住老者腿上穴竅，提身一腳踹向老者大開的胸門。

老者武技十分不俗，騰身與天明對了一腳，百忙之間仍然探出一臂，轟向天明，被天明閃身避過，十指如鉤抓在他手臂之上，反身朝地上一砸。老者被撩起，頭上腳下的出掌輕拍地面，雙腿如旋風一般掃蕩起來。天明身子一矮，雙腳蹬向老者的臉龐。

說來也怪，門前鬧出這般大的動靜，周圍行人卻是視若無睹，似根本就未曾看見一般，否則以他們愛圍觀的性子，定然一呼啦全部圍攏上來擊掌叫好。

連續與老者見招拆招的對拼了數百招，天明不僅絲毫不落下風，反而動作銜接起來更加嫻熟，騰轉挪移如魚得水，其中天明共攻到老者四十一下，老者攻到天明三十二下。又自對拼了一掌，二人這才退開。

「嘿，老傢伙，想要給我一個下馬威，又不想以你神級的實力欺負我，可沒有這麼容易！」天明笑道。

老者的面色有些尷尬，他沒有想到自己摸爬打滾上萬年悟出來的一些必殺招式，都被天明輕易化解，想要在招式上討到一些便宜，無異於癡人說夢。他哪知天明所生活過的瓊華時代已走到天地的盡頭，各種武學基本上臻至巔峰，再無完善的可能，如此一來若是招式上討教，很少有人能佔到天明便宜。

只是瓊華時代靈氣枯竭，加上時代毀滅的原因大部分威力強大的法訣都沒有遺留下來，最多也只有殘篇，難復昔日風采，否則天明所會的法術將會更多，更為強大。因此他也只能在招式上討一些便宜。

「說吧，你來找我幹嘛？」來人正是人稱老毛的那位人族神級，當初在東帝門前天明曾見過，毛獸還叫他祖師爺來著。當老者一番話開口之後，天明便猜測到了他的來意，故此才竭盡所能不讓他下台，免得小瞧了自己。而且，在人族這些老傢伙面前表現的越出眾，得到的就越多，天明可不相信這老傢伙會沒事來找自己聊天喝茶。

「你這小子，怎的如此伶俐，知道老朽要來找你？不過你他奶奶滴也太不給我面子了吧！」老者抓了抓滿頭白髮，不善的開口道。

「得了，你少唬我，有話快說，我沒時間和你糾纏！」天明毫不客氣的道。如果他所料不差，這老者必然是有好事尋他，可又不想他因此而自傲，故此才想給他一個下馬威，免得讓他不知天高地厚。

那日與靜妖一同對抗妖族叛逆，想想人族與妖族的關係，這些老傢伙說不定就是來查明此事，而天明在當日也表明了自身同階幾近無敵的本錢，故此才能引來敵方高人暗中出手。因此，這些老傢伙估計不會為難於他，反倒是栽培也說不定。

「你這小子，實在...有個性！」老毛話鋒一轉，嘿嘿笑道。「像我！」

「說不說，不說我可走了！」天明說著轉身就走，這又涉及到交易談判的問題，如果自己對老者此時表現出充足而又不越過底線的輕視，那老者所開的價碼自然會越高。

「只要你走的出去，你隨意！」老者揮了揮手，一臉賴皮的說道。天明皺著眉轉身走了幾步，果然，不管怎麼走，自己還是在原地，悄悄睜開神識之眼觀察一番，只見週身空間被一層龐然的神力所籠罩，神識鑽入這些神力之中，當即被引渡入虛無，瞧不見出路。薄薄一圈神力，卻如天涯一般遙遠。

見自己不可能出去，天明索性一屁股坐到老者身前，認命道，「好吧，你有什麼要說的儘管開口。」在絕對的實力之下，任何陰謀詭計都是浮雲，想這次天明欲抬高價碼，老者卻直接以實力壓人，逼天明就範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啊，悲哉！天明內心痛呼，白白喪失了一個宰人的大好機會啊！

「額...你的表現頗為不俗，已得帝尊看重，派我來做你的護道人，免得你被其它族群的高手所害，我事先聲明啊，你自身修為三階之內的人向你出手，你死了我概不負責！」老者無所謂的說道。

「剛剛就是你幫我化解危難的吧。」天明看著老者，道，「你不會是被帝尊所罰，所以攬了這麼個差事？」

「咳咳！咳咳！」老毛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沒好氣的看著天明道，「誰說的，不要亂猜，帝尊愛民如子，怎會輕動刑罰？是老毛我看得起你，所以才自願做你的護道人！」

「不對呀！」天明摸了摸下巴，一臉思考狀，「我記得那日帝尊好似說過，若你再...」

「夠了！」老毛厲聲打斷了天明的話，催促道，「你快該幹嘛幹嘛去吧，老朽平日裡暗中保護你，不會在現身了！」說著他老臉通紅的拂袖離去，身形漸漸變淡，塵世的喧囂再度鑽入耳中。

「對了，還有一事，不知可否有刑內大軍的探子找過你？」老毛撤去光幕，即將消失時開口詢問道。

「刑內大軍？這倒沒有。」

「他們的辦事效率真他娘滴太低了！」老者罵了一聲，轉身就走。

「等等！」

「還有何事？」老毛顯得極為不耐煩。

「嘿嘿，嘿嘿。」天明一臉陰笑的走近老者，三指不斷的搓動，他突然轉變成一幅諂媚的表情，道，「借我點錢花花，房子壞了請人修補沒錢可不行啊！」這也是天明在真猛說出來之後才開始頭疼的問題。

「滾！」

第二百七十五章 抽其魂（爆發中ying...）

老毛如臨大敵的看著天明，神色中充斥著濃烈的戒備之色，他厲聲開口道，「要借錢？沒門兒！命倒是有一條你要不要！」他那副作態儼然一守財奴，絕對的一毛不拔。

「不用這樣吧，你看日後我們時常相處，若因此事導致見面尷尬那多不好？我又不是不還你，在說了，我借錢修房子，那錢也是給族人啊！」天明好言相勸。「我絕對不私藏半分！」

「沒有沒有！」老毛無賴道，說著身影就虛淡下去，即將從此地離開。

「你不給我就去告你！」見好話不聽，天明怒聲道。

「告我？哈哈，你怎麼告我，你去哪裡告我？告我沒借你錢麼？」老毛大笑著離去，身影從原地消失，一副不願在多搭理天明的樣子。擦了擦額頭冷汗，他內心暗道，好險，若這小子在花言巧語說些什麼，我豈不是真要把錢借出去？那怎麼可能！

天明還想說出自己污蔑老毛的理由，沒想到他離去的這麼乾脆，只好歎息一聲，沒有走進府邸之內，反而向旁邊的宅子中走去。雖然沒錢，但靜妖給他買的好東西倒是不少，為今之計只好賣去一些東西換些錢財花花，否則手頭不便那也為難。

「咦，天明兄弟，事情辦妥了麼？」剛走出幾步，天明便被趕回來的真猛叫住。

「還沒呢，我先去換些東西，然後再去。」天明道。

「哈哈，兄弟是手頭不方便吧，這也無妨。」真猛在懷中掏了掏，面色陡然尷尬起來，咳嗽兩聲，他說道，「為兄時常出征，手頭還真沒帶什麼錢財俗物，這樣吧，我剛剛去戰事府詢問過了，百年之後又將有一場聖戰，為兄這就要啟程，前往天外界聽從調令，我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兄弟就安身在我那裡吧！」

「這怎麼可以！」天明推辭道，住在別人家中，豈不是把自己的一些隱秘暴露於人前？

「無妨無妨，此次聖戰開啟，三帝城中三族的聖境全部被徵兆而去，估計會有六七分之一的人口，若沒有百年，聖戰不會結束，如此一來我們兄弟相見就是兩百年之後的事情了，哎，也不知為兄是否還有性命活到那個時候啊！」真猛的神色有些落寞，看上去他彷彿已經垂垂老矣。

「大哥不必如此傷感，我雖不知何為聖戰，不過各族聖境參戰，大哥自當小心才是，估計各族聖境當中很少有人能匹敵大哥呢，小弟就在此恭候大哥榮歸！」天明說著朝真猛抱拳一拜。

「哈哈，兄弟抬舉了，也罷，閒話少敘，為兄這就走了，這是我的居住證，今日就將我那房子托付給兄弟了！」真猛回了一禮，掏出居住證遞給天明，又交待幾句之後，這才轉身匆匆離開。

天明目送真猛離去之後，走進藥材大宅中典當了一些神材，換來些許神石之後，這才走進修繕府邸中，叫人帶好工具材料朝著自己房屋所在地進發。不過有人明言府中聖境都被徵召，就算他們修好了建築也不能完善被破壞的聖陣，這是那些大聖的職務。天明略微思考一番，還是讓他們修繕了破損的屋子，不過自己卻住到真猛的家中，只在自己屋子裡留下了一些警示陣法。

自從有人暗中對他出手之後，天明也不敢保證那些人是否還會前來，若來的多了，老毛未必就抵擋的住，所以他來了個金蟬脫殼之計，在真猛家中佈置了一套掩蓋自身氣息的陣法，而留在自己家中的那些示警，也是為了確認是否有人會對自己動手。

天明又費了一番力氣，在真猛屋子地底轟擊出來一個地穴，以便自己藏身之用，在洞口又佈置了一些遮掩迷陣，這才感覺安全有所保障。

十日之後，人族領域中響起了震天的戰鼓聲，妖族領域同時敲響大鐘，魔族吹響了戰爭的號角。三帝城上空的天幕，陡然被三雙大手從中撕裂開來，露出三條長達萬丈的空間裂口。

無數金色光點從三帝城中三個方位齊齊飛起，湧進不同的裂口之中，一時間三帝城中充斥著一股悲涼之音。城中聖境，就此離去。

天明並沒有去外面湊個熱鬧，他先是鞏固了一番自身道行，然後取出一個玉瓶，陷入沉思之中。

神箭族的箭二十四說過這滴什麼什麼液體能夠提升法寶三階品質，曾說過等他到神級將那箭胚打造成神器之後在使用，可是如此一來那就到猴年馬月去了，天明等不及。所以現在一切能夠讓自己實力提升的東西，他都要用上。

他現在考慮的最為主要的問題便是，他的兵器法寶並不多，算上絕世棍也只有兩件，另一件自然就是煉妖鼎了。他是將這滴液體用在絕世棍上，還是用在煉妖鼎之上呢？

煉妖鼎是自己本命法器，按理說應該一直凝練它才對，可是它雖然由虛化實，成為實物，可畢竟是憑空而來，沒有熔煉真材實料，也不知這液體滴上去是否能有效。最為關鍵的是，他也不知道煉妖鼎現在到了什麼品階。

而絕世棍，連靜妖都猜不透它的來歷，甚至能夠與靜妖的神器抗衡，可見其不凡。可是說真的，除了絕世棍不損之外，天明還真沒發現它有什麼不凡之處，或許是自己實力未到，還不能將絕世棍的神秘功能激發出來？

如此一來問題也就有了，一旦將這液體滴上去，絕世棍連升三階，成功的激活了神性，自己不能動用了咋辦。偏偏現在天明只有這一件兵器，用起來還十分順手，如果缺少了絕世棍，他的戰力會立馬下降一半。

靜妖的役靈鞭雖是神器，可卻是被封印的神器，加之她修為又高出天明良多，所以才能夠使用。天明可不相信絕世棍一旦成功被激活成為正宗神器，自己還能如臂指使的驅使它。

考慮了良久之後，天明還是決定將其使用在煉妖鼎之上，至於絕世棍，還是讓它目前就保持現狀吧，畢竟能夠與神器抗衡，它的威能絕對不小，估計想要讓其崩斷，也只有神級才有那個實力，而局面一旦到達對方能夠崩斷他武器的程度，他也就離死不遠了。

說做便做，天明攤開手掌，召出煉妖鼎，這又發現一些問題。

很長時間沒有進煉妖鼎中觀察過它了，此時的煉妖鼎，除了那些烙印下的天地山川本有痕跡，其餘的老妖妖王所化圖案盡皆消失不見，就連日月之形，也只剩下旭日東昇存在，冥王與海上升明月的圖案不知何時消失。

「怎麼回事？」天明看向旭日中的佛陀。

「悲哉悲哉！」佛陀並沒有出來，而是站在鼎壁中頌了句佛號，開口道，「那日妖主來此，強行吸納了冥王，其餘的能量，被你吸收了。」

「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天明寒聲道。

「老道還要修行，況且你又沒問貧僧，老尼姑幹嘛告訴你。」佛陀毫不客氣的回道。「你別動手啊，不怕實話告訴你，我精修佛法，現在你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就算你想毀掉大日圖案，也是無法。」

天明微微一怔，感受到旭日圖案散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將那一塊鼎壁護住，想要強行攻進去怕是無奈，最後只能損傷自身，煉妖鼎作為他的本名法器，受損不得。「這麼說，你是想要威脅我咯？」

「不敢不敢，貧尼只想精修佛法，別無它意，以後與施主井水不犯河水便是。」佛陀說著沉寂下去，沒了聲息。

天明神色中帶有些許寒意，養虎遺患，最終還是造就了這個局面。內心計較一番，他倒先不忙進階煉妖鼎，反而取出一些靈物，開始打坐起來。

人族大帝那番話絕無害他之意，煉化凡骨當是目前首要問題，只有這樣，才能提升實力，從而尋找到那一線不成聖而為大帝的契機！若不是大帝，豈能在這個世界上久活，又豈能完成自己宿願，這是一條由人族大帝親自試驗走過的捷徑！

她說過，只有生機的力量才能煉化凡骨，那天明，便抽取這些生機來煉它一煉！

早就尋找到了抽取生機的辦法，因此從這些靈物當中抽取生機也不是什麼難事，這些靈物中不少都蘊含了無匹的生機能量，雖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但靜妖花了那麼多錢買回來的東西，豈會是凡品！

神念侵入手中一根樹根狀的物體當中，細心的感受著其魂的波動，片刻後天明接受到了來自樹根的一股微弱意念，帶著好奇輕輕的觸碰了一下他的神識，天明當即意念一卷，將樹根的魂捆住，從中抽出一道如河流般的白氣，這些白氣，就是生機！

樹根被抽取了一道生機，只是色澤有些黯淡，並沒有就此死去，可見它所蘊含的生機絕不止這一道。

天明在凡骨上尋到了那一絲裂縫，按照人族大帝教他的辦法用生機不斷的洗刷裂口，將其如風化一般的撐大，可是十成的白氣一路損耗加上凡骨的抗拒，只有一成不到能夠衝入凡骨之中，洗刷一番之後並未起到什麼成效。

天明連續從樹根中抽出數十道河流一般的生機之後，這才使得凡骨上的裂口增大了微不足道的一絲，而由於生機的喪盡，樹根瞬間枯萎成灰。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天衛（連續爆發中）

這樹根不是凡物，其價值要用數千神石來計算，它又是飽含生機之物，魂中蘊含的生機足有數十條河流那麼多。可是這樣一根樹根，僅僅只是將千丈大小的凡骨上那一道尺長的裂口增大了那麼一絲，若不仔細觀察幾乎會以為沒有變化。如按這個比例計算下去，那煉化凡骨所需要的生機與錢財又該何其龐大，舉世之力焉能成哉？天明有些喪氣。

生機是生命的本源力量，不是天明現在就可以洞悉掌握的，這種力量已經涉及到萬物生死的奧妙變化，有它才有生命，才能生存，可是眼下看來，哪怕抽取了這世間所有的生機，也未必能夠將凡骨全部煉化吧。他該到哪裡去尋這些蘊含生機之物，又哪有那麼多錢財購買！

難怪，人族大帝都說凡骨不會輕易被煉化。她自己都不是這麼煉化的，而是依靠某種外力恰巧轟碎了凡骨，煉化那些碎片就要容易的多。可是除了大帝教的這個辦法，天明想不到其它任何辦法來煉化凡骨，凡骨之上連接著無數脈絡，若攻擊，不說未必能夠將其打破，一旦損害腦中神經，那可是大大不妙之事。

雖說對計算出來的龐大結果感到有些氣餒和無望，但天明還是不厭其煩的再次拿出一物，按照老辦法抽取其中的生機。

又是數十道白氣河流灌進去，裂縫再次被拉大了一絲。

如此反覆一日一日的過去，天明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只是當蘊含生機的材料耗去大半那裂口被拉到原來的兩倍長時，天明精神陡然一震，一絲生機從這開闢出來的裂口中橫貫而入，鑽進了被凡骨所阻擋住去路的頭顱之中，天明的神思有了剎那的恍惚，忽然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直到此時天明才知曉，原來自身思維阻滯遠沒有當初那般靈活變通，全部是受凡骨阻滯的原因。看來，凡骨應該是他到這個世界之後才產生的。只是不知道，這事是人為，還是其它的什麼原因導致了他有凡骨。

那絲生機鑽入頭顱之內，枯竭如沙漠的那塊頭顱區域當即瘋狂的吸收起這一絲生機，如久旱逢甘霖般，漸漸瀰漫起靈動之意，天明便感覺頭皮之上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瘙癢。

這瘙癢感一旦產生便無法忍受，更是令心中升起一股燥意，彷彿要大吼大叫一番才肯罷休。頭皮之上微微有些刺痛，似有什麼東西正在從他顱內刺破表皮往外鑽。這種感覺感受起來令人心寒，天明的手不斷顫抖，他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抓頭部以解瘙癢，否則說不定會將自己撓的頭破血流！

天明臉部肌肉不斷脛靡，脖子緊繃咬牙切齒的極力忍受這種感受，他的頭皮之下好似有千萬隻蚯蚓在蠕動，拱開他的血肉鑽破他的頭皮想要出來。

「啊！」大吼一聲，天明渾身氣息鼓蕩，衣服如被充氣一般鼓成圓形，大吼一聲之後，心裡覺得好受多了，那種瘙癢感因為生機的消耗殆盡而漸漸退去。天明伸出手掌揉著頭皮，突然愣在原地。

原本他的頭皮光滑圓潤，撫摸起來那叫一個手感好，可是此次揉起來，卻有什麼尖銳之物刺痛掌心，帶起一陣陣粗糙的摩擦感受，天明不驚反喜，抬手幻化出一道水幕印照出自己的相貌。

輕柔而緩慢的撫摸著頭皮，天明神色中漸漸瀰漫起欣喜，在水幕中，他看到自己的頭皮之上不在光滑，反而有一根根厘米長的黑絲如鋼針一般矗立，天明恨不得仰天痛哭一場。

我的滿頭黑髮啊，我那玉樹臨風的形象啊，我那隨風飄揚的青絲啊，你們終於都回來啦！天明心中不勝欣喜，從今以後，老子再也不是光頭了！誰敢說我光頭我就跟誰急！

天明歡喜一陣，鎮定下來，剛想繼續讓頭髮長得更長些，突然心有所感，自己房間中的示警陣法被觸動，難道有人已經找到了這裡？看樣子，在人族領域之內也未必見得安全。以神級通天的手段，想要尋找到他太過容易，他的那些反抗只是徒增笑料罷了。

鮮血驀地沸騰起來，不受控制的溢出一絲在頭頂顯化，變成一面血鏡，鏡中映著自家門前的畫面，此時正有三男一女幾個年輕人站在門外等候，天明能透過血鏡感受到他們渾身散發出的血煞力量，就如，他們是從地獄走出來的修羅一般，歷經無數血戰，身後伏屍百萬煞氣自成無法遮掩，跟當初不凡城城主的氣息幾乎一模一樣。

血鏡，正是因為門前一個男子用了不知名神通而形成，天明很討厭這種強迫性的感覺。剛剛他的血液，被操控了。

一男子在血鏡中對著天明露齒一笑，開口道，「人族刑內大軍凡字陣麾下第二十四營六小隊，奉命前來迎接師弟加入刑內大軍中。」

天明想了想，還是從藏身之地出去，來到了幾人面前，神色平淡的看著他們。雙方陷入沉默的對視中。

「你就是天明？」三男一女中的那個女子看著天明露出好奇之色，開口詢問道。天明點了點頭。

「不對呀，你不是一個光頭麼？現在怎麼成寸板頭了，大師兄，我們是不是搞錯了？」女子疑惑的轉頭看向那個一笑便露齒的年輕人。

天明的神色瞬間陰沉下來，剛剛還說誰在說他是光頭他就跟誰急呢，這不是當面打他的臉麼？

「我也有點奇怪，那日我去瞧了熱鬧，明明是一個光頭！」另一個男子斷定的開口。

被女子稱為大師兄的男子看了看天明，神色內斂不顯分毫，見天明的臉色不太好看，他打趣道，「頭髮可以再長，這有什麼稀奇？額...請問這位兄台可是天明？」說著他拿出一副畫像對比了一番。

「找我何事？」天明的臉上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雖然早已猜測到他們的來意，不過天明還是想通過他們的介紹更加詳細的瞭解一番這早有耳聞的人族刑內大軍。

「哦，是這樣的...」

「你到底是不是天明啊！」那個女子打斷了大師兄即將說出口的話。

天明緩慢而沉重的點了點頭。

「我們來呢，是...」

「那你的光頭呢？嘻嘻，你不覺得光頭很有型，很可愛麼？」女子再次好奇的問。

看到天明表情中那隱藏在平靜下的暴風雨，大師兄識趣的拉住了女子，示意她不要在說話，然後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道，「我們來是奉內尊之旨，邀你加入刑內大軍，為我人族出力，當然，在刑內大軍中，你會受到各種各樣的折磨，額不對，是磨練，使你能夠更好的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總而言之一句話，刑內大軍好啊刑內大軍頂呱呱！」

大師兄身旁的三人都羞愧的轉過身去，這倒不是因為他說的是假話，而是那最後一句話讓他們感覺臉頰滾燙。

「哦？」天明露出感興趣的神色，「都有怎樣的磨練？」

「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遇不到，事先告訴你一個秘密，試煉的第一關就會淘汰九成的加入者。」大師兄神秘兮兮的開口，「而刑內大軍中也有先例，有人闖過所有凡字陣的試煉，直接從兩千年道行邁入聖境，這樣的人，很多！」

摸了摸下巴，天明做出考慮的樣子，抬眼望天道，「那我該做些什麼？」

「刑內！刑罰人族內部一切犯錯之人！」大師兄神色凝重。

「好吧我加入！」

「爽快！」大師兄大笑一聲，從虛無中探手一抓，抓出一套黑色皮衣和一枚古樸令牌，「這便是你的軍服與軍中身份證了，請收好。」

「這就算加入了？」天明有些驚訝，刑內大軍不問來歷不考實力就隨隨便便的讓人加入的麼？那如此一來的話也太讓人失望了！

「咳咳，入門考試是要一次性戰勝四個同階之人，我們也見過你的本事了，咳咳，這一關就不用了吧，其餘的一切繁瑣手續我都為你辦好了，只等百年後戰事一完你就可以去刑內大軍總營報道了！」大師兄猛烈的咳嗽起來。

「什麼嘛，你明明是不敢打！」那女子毫不客氣的指著大師兄道。

「閉嘴！」厲聲呵斥了一句，大師兄的面色不是很好看，「我人族最注重的是什麼？團結！我怎麼會因為一個區區入門考試而對族人動手？在說了，天衛被劃分到我們隊，今後與我們共進退，豈能出手傷他？」

「借口...」那女子小聲嘟囔道，大師兄直接無視當做沒看到，「你好，我叫大師兄，以後你稱我為大師兄即可！」

「有區別麼？」天明愣愣的看著他，原來他就叫大師兄，倒不是因為輩分的原因。

「我叫二...放心，不是二師兄，也不是二師弟，我就知道你會亂想，我叫二必！」另一個男子開口道。

「我叫三殺！」

「還有我還有我，我是伍玉兒，多多指教！」

「歡迎天衛加入我們六小隊！」四人異口同聲道，同時對天明展露出燦爛笑臉，彷彿排練了很多遍一般，天明突然有些明白了，為何這些人會成為一個小隊。

謝謝大家的支持，大家給力我也會努力創作寫出更好的文來，雖然一直求收藏難免讓您有點厭煩，這裡給大家道歉了，沒了推薦的機會我也就不會在叫了的說......厚顏無恥的求收藏...

第二百七十七章 血的神通（求收藏...）

「是不是進入刑內大軍後，會自動改名稱為衛？」被幾次稱為天衛，天明亦有所不解，雖不是第一次接觸到刑內大軍，可是以前只是耳聞也未曾真的留心去瞭解過，故此對其中很多規矩都不是很懂。

「衛是尊稱，在執行任務時都以衛相稱，平時倒可隨意，咳咳，以後可以叫我大衛，叫他們二衛三衛伍衛便可。」大師兄手握拳放於嘴前。

「什麼咯，明明是必衛殺衛和玉衛，你看著，我們一定會申請將代號改過來的！」伍玉兒不忿道。

「這個，伍衛啊，你要知道，同名同姓的太多，這個，你們要申請估計很有難度，你瞧瞧我，大衛，多好，古往今來獨此一家！」大師兄毫不留情的打擊道，令伍玉兒哼了一聲黑著臉生著悶氣站在一旁不在理會他。

「好了，天衛，你將一滴心頭血交予我，我來幫你完成滴血儀式，從今以後你就在刑內大軍中登名在冊了。」大師兄說著攤開手掌，掌心浮現出一個旋轉的血洞。

天明沒有猶豫，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大師兄掌心的血洞內，那滴血液瞬間被傳送走，大師兄開口一笑，「沒想到天衛來頭甚大啊，這是刑內大軍必然要學會的神通，你先習會了，我們再來找你，出幾個任務，對了，原諒我們遲到幾年才來，實在是因為一些事情給耽擱了，不好意思。」

大師兄待人溫和有禮，要不是隱忍的那股血煞之氣，很難讓人相信他是一個屠夫修羅，手中葬送了不少性命。天明稍稍思索一下，修行無歲月，他也不知自己坐關之後過去了多久，想來也有幾年的時間。「聽大師兄說要百年之後戰事完結才能去刑內大軍總營，不知有何戰事？」

「聖戰之下，有紅塵亂，三帝城作為三族交界的地帶，必然是戰事最激烈的地方，到時候不知會有多少族人死去，我們刑內大軍，是絕不會錯過這一場戰爭的，天衛安心等著便是，到時候我們自會通知你。」大師兄說著搖頭歎息，彷彿在感歎戰爭的無情，朝著天明拱了拱手，轉身遠去。

「兄弟，好好幹！」二衛拍了拍天明的肩頭，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身軀如風消失。三衛冷漠，不善言辭，微微點頭之後當即離去，倒是伍玉兒，對著天明...身後的房子一陣猛瞧，驚歎道，「天衛好有錢啊，竟然能住在聖區，你知不知道這裡的房子多貴啊，你還有兩座，真是了不起！」

天明有些尷尬的看了她一眼，道，「你還有什麼事沒？沒有我就回去閉關了。」

「這就下逐客令啦！哼！三殺只是外冷，沒想到你比他更無情！好啦不打擾你啦，我住在不遠處的雨湖畔，你要沒事來我家坐坐，當然，我有空也會來你家坐坐的，呵呵呵呵。」伍玉兒說著傻笑一陣，身軀驀然化為一道紅光遠去。

看了看大師兄交給自己的冊子，隨意翻了一下，裡面記錄了幾種神通，皆是對人族血脈有絕對控制力的強大.法門，其功效令天明為之驚歎，不過眼下他可沒有時間來理會這些神通，他已經開始長頭髮了，那就讓頭髮長得更猛烈一些吧！

多年的心病啊，多年的屈辱不堪回憶啊！兔小妖叫他光頭也就算了，靜妖竟然叫他禿子，豈有此理啊！

轉身走入真猛的房子內，進入地洞中盤膝坐下，天明又按照老辦法抽取生機洗刷凡骨，希望將凡骨的裂口撕開的更大一些，隨著被凡骨阻擋的顱中區域相互連接起來，天明感覺自己連思路都通透了不少。

而在這個過程中，每十道白氣大河中都會有一次機會洩露出一絲白氣衝進凡骨之後的頭顱中，滋養那塊乾涸的區域，得到生機的滋養，天明的頭髮瘋狂的生長起來。

洞中無歲月，當天明把所有材料中的生機抽取一空之後，顱內的凡骨上那絲裂痕比原來擴大了將近十倍，遠遠看上去像是有人在潔白的牆壁上畫了一筆，已經顯目能見。成效是有的，只不過相對於凡骨那千丈大小的體型來說，畫下的那一筆實在太過微不足道。

對此天明也只能歎氣，難怪連人族大帝都說煉化凡骨談何容易，這根本就是很長時間內都無法完成甚至本就無法完成的事，可是除了人族大帝教他的辦法，他又想不到任何捷徑。若外力轟在凡骨上，必會損壞與凡骨血肉相連的脈絡，且還不說外力的轟擊是否有用。

稍稍歎了口氣，天明並沒有因為此事而顯得頹唐，畢竟各人自有各人機緣，人族大帝在九千多年道行時凡骨被莫名轟破，然後短時間內成為大帝，他就算沒有這個機緣，也可以一步步腳踏實地的成聖成神在成帝！天明相信，前路阻擋不了他的，一旦心中明確了目標，在弱小的人也會變得很強大！也不知是誰，好像對他說過，一直走，不要停...

驅散材料耗盡生機後化成的灰燼，天明想了想，並沒有打坐煉氣，在這個地下洞穴中，天地靈氣並不算十分充裕，倒是地氣還算較多，修行起來事倍功半，頗有得不償失之感。

難得有充裕的時間，他不想如此浪費。

手探向胸口，從體內天地中抓出一截木頭來，這是靜妖的建木碎片，靈兒死後的魂與全身精元都依附在其上，甚至以靜妖的眼光來看，世間已沒有比這更好的煉製分身的胚胎。

雖然還沒有化神，但神識已經能夠分化出神念烙印，只要將建木煉製成人型，構造一些陣法之後留下自己的烙印，便可成為分身，讓其修煉，增長實力。如此一來就等於多了個強大助力。

至於煉妖鼎和大師兄給予的那些神通，現在天明沒空理會。

掏出一些早就準備好的材料，天明在地下洞穴中開始佈陣，此時修為大漲，就算沒有煉器鼎也可以憑空煉器，只是煉製過程中要窮盡心思來控制罷了。

身軀不斷遊走，打入一道道法訣，在強大實力的支撐下，約莫過去了一天功夫，大陣全面完成，天明注入真氣將之激活，頓時有無窮火靈氣從外天地被吸納過來，通過陣法的轉換集中一處，在半空中形成一個火球旋轉。

天明又在此座煉器大陣旁佈置下幾個小型的聚靈陣，以免發生靈氣不足中途熄火的意外，而隨著時間的過去，懸浮的火球漸漸散發出逼人的高溫，一股股熱浪如水波般蕩漾開來。

天明閉目調息一陣，待精氣神都恢復飽滿之後，這才站起，目露精光，並指如劍對著火球一指，口中輕叱一聲，天明手印不斷變換，操控火球凝練轉換，化為高等級的火焰。

火焰如液體一般流動，漸漸形成三種色澤，天明瞅了瞅還是覺得不滿意，繼續以真氣支持火焰的提煉，身軀保持不動，心神注入火焰的操控之中，熟悉一番那些因為時間久遠而變得有些陌生的技巧。

時間快速流逝，當火焰流動中蘊含了九種色澤之後，天明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此時地穴中的溫度已經達到了一個十分恐怖的程度，若不是護體真氣外放，天明自身都會被熱浪影響，地穴開始融化，漸漸有形成溶洞的趨勢。

天明拂袖，以真氣護住地底，簡單佈置一番之後，這才取出建木，面色鄭重的將之打入九色火焰之中，建木在火焰中沉浮，如海中扁舟。

靜心觀察了幾天，見火焰中並無異常，建木也沒有融化，天明這才放下心來，一邊以真氣支持火球的高溫轉換，一邊佈置下一系列的手段，將所有工序一體自動化，這樣一來他可以省去不少事，只需注入真氣便可。

眼看一切都步入正軌，無需自己多操心，建木短時間內還不會融化，天明心思頓時活絡起來，雖然一隻手向前伸直要注入真氣，可是他還有另一隻手啊，不能白白浪費不是？

天兵凝甲盾的防禦力很強，可是需要大量的時間來凝練符菉，十二萬的防禦符菉，沒有個幾千年怎麼凝練的出來？所以此事天明一直未曾去做，用幾千年的時間去修行一門防禦功法，太過不划算。

天兵凝甲符菉越到後期就越複雜，所需要凝練完成的時間就越多，況且最後還要將他們排列組陣，更是不知需要多久，天明曾經甚至想過放棄這門耗時太多的法門，可是心中對最後的天神造化鎧又有些期待，所以遲遲拿不定主意，一有時間也不忘了繼續凝練。

此刻剛好可以分心二用，凝練更多的天兵凝甲符菉，何樂而不為？天明一邊往火球中注入真氣，一邊五指勾動，刻畫出一道道符菉打入體內，隨著時間的過去，天兵凝甲盾的符菉漸漸多了起來。

由於分心二用對精神的損耗頗大，當又凝練出數百符菉之後天明便感覺有些吃不消，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遲早是個累死的命，略微歎息一聲，天明停止了凝練符菉，突然又神情一震，彷彿想起了什麼，當即面色恍然的拍了拍額頭。

第二百七十八章 真氣分身

在天明所記憶的法術中，有不少是可以身化千千萬的分身之法，效果類似於化神期的化身，但是由於是本身真氣所化，又留有自身烙印，所以可以保留本身的一些道行。這類法門中最為強大的便是一氣化三清之術，可惜早就失傳了，天明也不知道法門。

而當時名震天下的當數魔宗的血煞生天大道，這法術據說煉到最後真氣外溢的都會是一個自己，若身死，甚至可能化身成為一片天地，蘊有萬靈。當然，天明得到這門法術後也觀閱過，哪有這麼誇張，最多憑借血煞之力結合神識烙印多出幾尊沒有什麼戰鬥力的無用自己罷了。

其實在瓊華時代也不是沒有妖魔，姚小妖本體就是一隻妖，只是當時正道居大，妖魔宗門隱匿，不敢那麼猖狂罷了。天明曾經殺死過魔宗的一位直系長老，得到過此術。此事說來當真是巧，他與姚小妖出門時恰好遇到魔宗大亂，這長老負傷逃遁，基於除魔衛道的想法，二人跟了上去，給予魔宗長老致命一擊，卻沒有殺死他，被他一路追殺了數十萬里，這才將他生生耗死。

腦中流過血煞生天大道的法門，天明熟悉一番之後得知，修煉這類法術，需要無窮的血煞之力做支撐，為此魔宗暗中殺了不少人，構建血煞池。但現在，血煞之力嘛，天明冥王世界展開，其中一條血河滾蕩，血煞戰將在浪濤中沉浮。這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嘛！

如果此術煉成，那天明也就不必擔心分身乏術，雖然此法術看起來雞肋沒有戰鬥力，但好在現在有些實用之處啊，天明甚至還想，以後能通過這些真氣分身無時無刻的凝練天兵符菉呢。

在聚靈陣上空佈置下一座小型靈力轉換移動陣法，與火球連接，如此一來聚靈陣中的靈氣便可直接注入火球當中，這樣一來雖因靈氣駁雜不是天明本身真氣的緣故不是長久之計，可是卻能支撐一段時間讓他安心來修煉血煞生天大道。此術一成，也就不必這樣捉襟見肘。

眼看一切井然有序之後，天明這才跳入血河之中，血煞戰將頓時一個激靈，本能的感覺到了威脅，遠遠的避開他所在的方位。留給天明的時間並不多，如果他不能想到辦法從火球身邊脫身，那在分身完成之前他將一直被困在此地。原本煉製分身倒不難，只是建木不能融化，故所需的時間難以估測。如果期間發生了什麼不得不前往的事，那這具分身也就算廢了，白白浪費了大好材料。

按照血煞生天所記錄的法門，天明開始瘋狂的吞噬起血煞之力來，然後強行將血煞之力與自身真氣融合，在其中注入神念烙印便可。一修行起來，天明便發覺事情並沒有他想像的那般容易，將兩種不同屬性的力量融合併不容易，況且又要保持融合之後的穩定，需得大毅力冒大風險才可完成。

對於融合真氣，天明倒是有一些經驗，畢竟當初他曾修煉過不死真氣等法術，那時也嘗試將真氣融合，只是沒有做到不得不散去不死真氣保持飛天皇氣的精純。此時再度融合起來，倒顯得輕車熟路，嘗試幾遍之後便把握住訣竅，將兩種不同的力量強行壓縮在一起。

可是壓迫的力量一旦散去，融合的真氣也會隨之爆炸，更別說離體存在。但天明發現只要壓縮的時間足夠長，使得融合的真氣發生質的變化，便會穩定下來形成一種新的能量。

將同等量的飛天皇氣與血煞之氣融合後，化作白中帶血的能量，天明試著神識鑽入其中，留下烙印，可是由於血煞之氣並不算自身真氣，所以無法維持烙印的存在。在水湄族的試煉之關中，天明也修行過一些煉化血氣的法術，可是一旦將血氣注入體內，又將造成異種真氣衝突的局面，畢竟當初他只是為了吸收血氣之後轉化成飛天皇氣，並不是將兩種真氣融為一體。

思索一番，天明將視線轉向血煞戰將，這貨來歷可疑，天明並不知道他是如何形成，卻似有了生命一般存在。被天明注視，血煞戰將低聲吼了吼，將頭縮進血河之中隱沒。天明探手一抓，便將血煞戰將懾來，不顧他的怒吼神識刺入他顱內。

一進入血煞戰將的識海，天明便感覺到一股混亂殘暴的意念在瘋狂的肆掠，這些意念並不是天然形成，而是死者遺留在血水中的本身意志，因常年受血煞之力的影響，早已瘋狂。血煞戰將並不是一個生命體，而是由冥宗功法凝練血煞形成，本身只知道殺戮，是一個殺戮機器。他此時的道行約有五千年，只能依附血河而存在，離血河則死。天明在這些瘋狂嗜殺的意念中，還感覺到了對自己的恐懼與臣服，如此一來他反而捨不得殺他了。

鬆開血煞戰將，天明神色露出沉思之意，血煞戰將淒吼一聲，駕浪而逃跑的賊快，模糊的眼眶輪廓中閃過恐懼的光芒。

天明若有所思，血煞之力來自於人死後遺留在世間的血液，本身難免沾染一些身前的意念，並不算是精純的血氣，抬頭看了火球一眼，見沒有異狀之後，天明這才心念一動，從體內抽取出一道生機，注入剛剛凝練的血煞之力中。

在血煞之力中存在血液本身所屬者的意志，天明剛開始並沒有發現，當然現在也沒有發現，所以他要把這股意志引出來，將之抹殺掉。而引出殘存意志的最好辦法就是用生機之力。意念遇生機而化魂，天明也不知是從那部古籍看到過這麼一段話。

修為通天的人，就算戰死，但只要逃出去一絲殘念，亦可重塑靈魂再度復活，這裡面自然有生機的原因。

血煞之力被生機一卷，侵入其中，可卻無任何異常發生，並沒有出現什麼殘念，天明微微一怔，難道自己想錯了？再次試驗一番，他發現，被提煉過後的血煞之力中沒有意念的存在，反而是注入其中的生機與血氣開始自主的融合。

天明頓時明白過來，趕緊將自身真氣溶於其中，果然，在生機的中和下，飛天皇氣與血煞之力開始不排斥的融合，並且因為生機的存在，這股新生的力量還多了一絲靈動之意。

手中融合的新力量緩緩流轉，散發出莫名的光輝，天明神念一動，夾雜著一道神識烙印侵入這股力量內，然後按照血煞生天大道所記載開始凝練，打入一道道手訣。最終，這道力量當空化為人形站立，雙目中雖有靈性，全身亦有生機，可是表情呆滯行動僵硬，沒有其魂。

天明試著操控一番，待能夠自由活動之後才將凝練天兵凝甲盾符菉的法門打入這道真氣化身的烙印中，他便按照自己意志所想盤膝坐下開始凝練符菉。

將自身真氣注入火球中，照料一番再度按照老辦法用聚靈陣維持火球的形體，天明盤膝坐下如法炮製的煉出了五具真氣分身，各自由一個神識烙印掌控，這樣一來他便有心思去幹其它事情而又不將修煉之事落下。

在煉製真氣分身的過程中，天明發現這些分身無法吸納靈氣維持自身形體，大約過了三天便會消散，他們約莫有一千年的道行存在，這還是天明神識烙印帶過去部分功力的原因，一旦體內的真氣耗盡，他們同樣會死去。

雖然如此這般的條件造成這門法術實在雞肋之極，可是卻解了天明的燃眉之急，不必為時間不夠而煩憂。這五個真氣分身中有三個凝練天兵符菉，一個修煉大師兄所給的神通，還有一個天明自有妙用。雖然一具分身所含之力只能凝練出三個分身就會真氣耗盡而死，但現在天明掌握了方法，一具分身動念可成。

也是練成了這門法術，天明才知道這門法術的弊端，而且隨著修為增長真氣質變，這些真氣分身會瞬間散去，所以只是當自身遇到瓶頸之後分化真氣在歸於一體試求突破的時候有奇效。不過隨著修為的增長，真氣分身所含功力與存在時間會大為延長，數量也會增多，不必被限制在五指之數。

當然，若天明將這門功法大成，其效力又當別論，只不過天明暫時沒有這想法。

自身有了空閒，天明便將地穴擴大，周邊當有千米，然後費盡心思在火球大陣之旁佈置下一座座連鎖陣法，這樣一來就算自身離開，這些陣法也可以吸取自身真氣注入火球中煉化建木，而且一有異動隨時可以回來查看。之後天明又在地穴中佈置下一些防禦陣法與遮掩之陣，以免被人瞧出端倪將建木奪了去。

「看樣子，以後要和真猛大哥換地方住了，不過他要百年之後才會回來，此事倒也不急。」看著已經初具規模的地穴，天明自言自語道。完成一系列大陣之後，已過去近三個月的時間，這還是他通過分身的消散感知到的時間。

「嗯？」天明心頭一動，經過近三個月的修煉，一具分身烙印終於修煉成了大師兄所給予冊子中的一種神通，他當即抬手一招，將這道神念烙印召回，接受其中所含的神通。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天外來刀 （繼續厚顏無恥的求收藏

神念烙印裹著一滴鮮血回歸，這滴鮮血中蘊含了一道神通符菉，正是這三個月苦修而形成，天明將神通符菉緩緩煉化，溶於己身。由於是自身意念所修成，等於本體修煉而成，所以天明很容易便掌控了這一道神通。

這是刑內大軍必備的一種神通，名為血鏡傳訊。有了此術，不僅可以與其餘刑內大軍的成員進行聯繫，還可以在遇到危險時召集一定範圍內的刑內大軍成員。

天明細心感悟著神通的奧妙之處，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所會的第一種神通。片刻後他目中升起明悟，神通與法術並不一樣，法術是天地的法，主操控天地，而神通相對來說要霸道許多，是強行介入天地之中，以自身力量完成所需，強勢的摧毀天地的規律達到目的。

就拿血鏡傳訊來說，此種神通一旦習會，便可以在使用時與其餘習會此種神通的人在一定範圍內產生一絲微妙的聯繫，感應到他們的存在進行對話，而且還可以通過氣息精確的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天明微微一笑，揮手一拂便有一面血鏡在空中幻化，鏡中露出伍玉兒打著呵欠的樣子，一道道影像接連閃爍起來。

「天衛，我明天來拜訪你好不好？」

「就算不願意你也不至於不理我吧，這麼小氣！」

「喂你到底在不在！大師兄他們都離的太遠了，就你離我最近啦！」

接著是一連串詛咒和生氣的大叫聲。天明饒有興致的看下去，原來他們以為自己早就習會了血鏡傳訊，所以多次聯繫自己卻沒有得到回應。哪知自己忙著煉製分身，根本就無暇來理會神通之事。光影一幕幕閃過，天明的視線定格在大師兄留下的一道影像上。

「三天後有任務，務必趕到。」大師兄說著一個瀟灑的轉身，只留給天明一個遠去的背影。天明一躍而起，計算一番時間，發現大師兄與自己約定的三天後早已過去，這才有些吶吶，他們沒有等到自己，估計早已滿腔怒火了吧。

果然，之後的影像中傳來大師兄人畜無害的笑容，以及溫和的話語聲詢問他因何事耽擱，大師兄看上去一副滿不在意真誠關懷的樣子，只是天明無論怎麼看都在他的笑容中看到了一絲隱藏的很深的寒意。

之後便只有一道影像，是大師兄再次留言一個月之後有任務，此次事關重大，千萬不能無視，否則將會受到懲罰，所以他在一個月前便留下訊息。而伍玉兒倒是沒有在找過他，似早已因他的不搭理而同樣不搭理他。

天明看著大師兄的影像，抬起手對著血鏡中的他輕輕一點。血鏡驀然散發出幽深光澤，似一個能夠吞噬光的黑洞在不停旋轉，接著畫面一變，大師兄的相貌出現在血鏡之中。

「天明，這段時間都在忙些什麼呢？」大師兄人畜無害的笑著。

「嘿嘿。」天明乾笑一陣，這才開口，「前端時間修煉一門要緊的神通，所以耽擱了些時日，最近幾天才將這血鏡傳訊術練成，大師兄莫怪。」

「哦，原來如此。」大師兄露出一個誇張的恍然之色，笑瞇瞇道，「我怎麼會怪你呢，上次那任務很簡單，我們幾個就完成了，不過這次不一樣，此次行動非常危險，還請天明師弟一定要趕到啊，否則我也包庇不了你了。」

「這是自然！」天明回道，又與大師兄問清了時間跟集合地點，這才關掉血鏡。

按照大師兄所說的時間，這次任務將在五天後開始，東帝門前匯合，東帝門直通妖族，看來此次行動對像便是妖族了。天明考慮一陣，還有五天時間，這五天時間不做點什麼，實在是浪費啊。

仔細審視一番建木的融化程度以及供火球所需的各個陣法，發現並無損壞之後，天明這才盤膝坐下，神識之力全面發動，直刺入丹田中。

刀鋒之力，就隱藏在這裡！

以前因為實力不濟，加上真氣的質量遠遠不如現在，所以刀鋒之力對天明而言無疑是一個燙手山芋。但現在，以他六千年的道行，全力煉化刀鋒之力不在話下，對於刀鋒之力的尖銳，他可是一直保持著最完美的期待。

神識一卷，龐大的力量轟然而鳴，將刀鋒之力帶出體內，懸浮在天明身前。由於自己所得的刀鋒之力只是一絲刀氣所遺留在傷口處的一絲刀意，又經過諸般消耗，變得虛弱不堪，遠沒有當初那般懾人。但天明卻是有著凝練之法，不僅能夠將刀鋒之力練化成刀，還能從天刀上汲取刀鋒之力壯大本身的刀鋒，這些都記載在飛天皇氣番外篇的天外來刀之中。

熟悉天外來刀的祭練法門之後，天明十指相扣，組合成一個如拱門般的手勢，散發著凌厲刀光的刀鋒之力便在拱門中沉浮，心隨意轉，氣隨意動，體內真氣在意念的主導下飛快的在經脈中穿行，發出刷刷般聲響，通過十指壓迫向懸浮的刀光。

刀光仍然凜冽，只是大不如從前，光是憑藉著無匹的刀意便能撕裂真氣，在天明真氣的擠壓下，刀鋒之力不甘的顫鳴，可是卻耐不住無窮無盡的真氣祭練，終於緩慢的開始改變形狀。

天明腦海中浮現出一柄飛刀的模樣，按照這個模樣將刀鋒之力一步步打造，可是刀鋒之力實在太過弱小，當天明耗去半身功力將其凝練成型的時候，它幾乎就只是一個白色的小點，根本就看不出啥形狀模樣來。

「可惜！」天明微微歎氣，刀鋒之力雖然凝練成型，但威能卻是讓天明大失所望，這柄天外刀他估摸著只能殺死大妖，對道行稍微高一點的就沒有那麼理想的殺傷力了。而且能夠殺傷大妖還是他祭練之後使其成刀型的原因。

看樣子自己得到的刀鋒之力實在太少了，白白浪費了這麼多力氣祭練，前世天外刀威力其大無比的原因是因為他所得是天刀上完整的一絲白線，吞食平庸草之後將之煉化的原因，而此世就沒了這等機緣，苦苦尋找的平庸草也不知在何方，甚至這個世界上根本可能沒有這種奇草。

如果得到一條完整的天刀白線，天明相信就是一二階的聖人也抵擋不住天外刀的極限殺傷。

算了算時間，與大師兄約定的日子就在今晚，果真是修行無歲月啊，自己感覺起來煉化刀鋒之力不過過了片刻，實際上已經過去五天時間。

天明走出地穴，看著漆黑夜空，心中倒沒生出什麼感慨，將刀鋒之力打入頭頂九霄之中，使其冥冥中與天刀取得感應，汲取天刀之力壯大己身。如此一來心念一動刀從天外而發，令人防不勝防。

只不過寄養這個過程十分危險，首先要讓其感應到天刀本體，天刀的尖銳難以想像，哪怕是隔著千萬里瞧上一眼，天明的雙眼都會瞎了去，連神魂都可能瞬間被撕碎，所以他所能做的只是將天外刀寄養在九霄之上，讓其通過本身與天刀的聯繫取得感應，而又要防止天外刀被天刀收回，故此一切過程都要小心翼翼。

成功將天外刀寄養在頭頂九霄之中後，天明這才輕舒一口氣，天外刀中有自身一道神念，會自主躲避那些來往強大存在的注意，以免被他們收了去，也因此天外刀會跟著自己行動，始終在頭頂的九天之上。

終於瞭解了一樁心願，雖然結果不甚如意，但好歹邁出了第一步。天外刀自主汲取天刀力量的過程太過緩慢，以後還是需得想辦法多多獲得一些刀鋒之力才是，這樣一來天外刀才算自己真正的殺手鑭。

天明輕舒一口氣，看著夜空頓生無限感慨，有了空閒也就不必那麼緊張了。原本身在異地的戀人，還可以共尊一輪明月，可是這個世界，連星星都沒有，又如何寄托相思？小師妹，不知你在瓊華，還好麼？雙人不離，單身自娛，莫要艷羨，只是未來...天明苦澀一笑，悄然轉身朝著地穴走去。

不對呀！天明陡然打了個激靈，自己不是還要去東帝門外與大師兄等人匯合的麼？天明面色一變，急忙直奔東帝門而去，可是內心早已懊悔不已。

三帝城這麼大，從此處去東帝門，沒有幾天的功夫怎能到達？若自己在五天前便準備出發，說不定此時才剛好到了那裡而已，現在去，為時晚矣！

果然，還不等天明召出公車大鳥，血鏡傳訊的符菉便輕微震顫起來，打開血鏡，鏡中是四張冰寒的臉。

「天明師弟，你又遲到了。」大師兄慢條斯理的開口，彷彿對此事一點都不在意。

「抱歉抱歉，因為修煉的事耽擱了一些時日，我正在趕來的路上呢。」天明急忙道。

「哦？不知師弟此番到了哪裡？」大師兄不緊不慢的開口詢問。

「咳咳，剛剛離開家門，我還以為東帝門離我家不會太...遠。」血鏡中的畫面突然消失，顯然是大師兄切斷了與他的聯繫，天明幾乎可以想像自己這幾個隊友此時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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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納妖城（收藏不息，爆發不止！）

天明無奈的歎了口氣，召出一隻大鳥遁入空間通道之中，急速向著東帝門而去。畢竟自己已經成為刑內大軍中的一員，還是得服從安排才是。而加入刑內大軍，他也有他的目的，老毛曾告訴過他一個驚天的秘密。

片刻後血鏡符菉再次震動起來，天明打開一看，大師兄露出如花的笑容，「沒關係，師弟來了就好，真的沒關係，我們等你，嗯，你快點來吧，無需為此事介懷，我們真的不在意，對，不在意，真的，放心吧，我們在這裡等你，哦哦，我們沒有生氣，沒有生氣...嗷嗚！」

血鏡的影像中斷，天明愣愣的看著身前，剛剛他可是什麼都沒說啊。看樣子大師兄此次氣的不輕，天明煞有介事的想到。

由於空間通道中並無靈氣的存在，所以天明只是盤膝靜坐，保持自身處於巔峰狀態，按他所想此次任務應該是衝著妖族而去，指不定會發生怎樣的血戰，多準備一番就等於多一些勝利的把握。天明雖不是從不打無把握之仗，但是在平時他都會準備良多後手，在戰事來臨前更是處心積慮的籌措手段。也正是因為這樣，就算有什麼突發事件，他也能夠從容應對。

五天的時間很快過去，當遁天鳥衝出虛空通道之時，天明瞬間睜開雙目，待其徐徐落地之後，這才站起踏上地面朝著門外走去。此時值守東帝門的人員已經換做魔族的人馬，他們的相貌很好辨認，臉上都有無法隱去的黑色魔紋，身著黑色盔甲，渾身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殺伐之意。

剛剛走出兩步，天明便被乘坐的遁天鳥叼住了褲腳，天明一愣，轉過身看著它道，「你還不去做事，攔著我幹嘛？」

遁天鳥嘶鳴一聲，朝著天明張開嘴巴，像是一個接受事物的孩子。天明瞬間反應過來，頓時呆立原地。

乘坐遁天鳥是需要付費的，此時它也在向天明討要工錢，不給的話不讓天明離開，若天明強行離開，那以後所有的遁天鳥都不會在載他，三帝城中又無法飛行，想要去一個地方就只能靠長途跋涉。

天明瞇起眼睛，蹲下來溫柔的撫摸著遁天鳥的頭顱，十分溫和的開口道，「此次出來的匆忙，身上並未帶財物，下次給你如何？」他感覺自己此時的笑容與口氣像極了大師兄。

遁天鳥嘶鳴一聲，搖了搖頭，轉身看了一眼空間通道，它神色露出焦急，不斷啄天明的褲腳催促著。

天明無奈，伸手在虛空一抹，便有一面血鏡幻化，連接上大師兄，天明看到大師兄的神色露出你終於來了的如釋重負，突然有點不忍心告訴他自己聯繫他的目的。

「額...是這樣的，大師兄...」在為難天明也吞吞吐吐的開口了。

「師弟你來啦！」大師兄打斷了天明的話，語氣不緊不慢，顯得十分從容，「來了就好，你到城門口了吧，還愣著幹嘛啊，快出來，我們都在等你。」

「是這樣的大師兄...」

「你還在為那些事擔憂呢，放心，沒事的，我說過我們不會計較的，你快些出來就是了。」

「大師兄我...」

「你該不會又因為什麼事給耽誤了吧，我明明感覺到你的血鏡就在城門內，少廢話，你快些出來！」大師兄的語氣中已帶上了些許不善。

「大師兄...」

「真的是這樣？！」大師兄怒髮衝冠，瞪著天明。

「不是！」天明趕緊開口否決，「我此時已到了城門內，馬上就可以出去了。」

「那你還囉嗦個甚！快些出來，因為等你我們小隊耽擱了好些時日，其餘小隊早就出發了！」見天明說不是，大師兄又恢復了原本笑容和煦如風的模樣。

「大師兄，我想出來，可出不來啊！」天明無奈道。

「怎麼，那些魔族不放人！豈有此理，魔族膽子也賊大，竟然敢為難人族？！」大師兄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

「不是...」

「難道是師弟你沒有通行證？不會吧，師弟在三帝城住了這麼久，怎的還沒有通行證？那人族管辦處的效率也太低了，不行，回去一定要高他們一狀！」

「大師兄，你聽我說...」

「還說個什麼！你直接打出城來就是！我們從城外攻進去接應師弟，就這麼辦了！」大師兄說著就要切斷聯繫。

「聽我說！」天明大喝一聲，將旁邊大鳥嚇的一跳，目光驚疑不定的看著天明，暗暗思索這貨難道是想吃霸王餐？

「師弟請說。」大師兄的笑容依舊溫暖。

「是這樣的，我來到城門處，遁天鳥不讓離去，這才驚覺自己沒帶力石，還請大師兄幫忙送些過來，以免日後為難。」天明神色嚴肅的說道。

大師兄的笑容僵在臉上，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的看著天明，「師弟竟然是要借錢？我猜了這麼多都是錯的？」旁邊傳來伍玉兒三人忍俊不禁的笑聲。

「笑什麼笑！你！給師弟送錢去！」見伍玉兒笑的最歡，大師兄臉色難看的指著她怒喝道。

「哦。」有些委屈的應了一聲，伍玉兒板起臉孔朝著城門口走去，走出兩步之後偷偷笑了起來，令大師兄的臉色愈發冰寒。

出示通行令後，魔族軍士倒也未曾為難，檢查一番之後便讓伍玉兒通過，經過長長的甬道，她看到天明尷尬的站在原地，一隻大鳥不停的啄著他褲腳催促，當即又要笑起來。

快步走過去，撫摸著大鳥的額頭，餵它一些力石之後，大鳥方滿意的打了個飽嗝，不屑的看了天明一眼轉身沒入虛空中。

「走吧師弟！」伍玉兒笑嘻嘻的看了天明一眼，開口道。天明率先朝城門口走去。伍玉兒跟在他身後，不時的偷笑也不知為何。

出示通行令時，魔族軍士皆目光呆滯的看著天明，有些還故作畏懼的縮了縮身子，天明有些納悶，不解的撓了撓頭皮，隨即冷哼一聲，連番白眼直接無視了他們走出城去。

在城外的百丈大道以及四周，天明都未看見大師兄等人的蹤跡，待得伍玉兒出來之後，他們才一一自虛空中顯化，大師兄推開天明，對著伍玉兒身後左右張望，奇道，「老五，師弟呢？」

伍玉兒抬頭看天，指了指天明。大師兄一把拉住天明，驚道，「你是師弟？」

天明有些納悶的點了點頭。

「哇，難道師弟現在扮演的是披髮狂人？」大師兄驚歎著摸了摸天明垂腰的黑髮。天明瞬間反應過來，原來這些時日一心修煉，頭髮自主的長出來也沒有搭理，所以全部長的很長，看起來像個野人一般，他尷尬的拍開大師兄的手，同時內心暗惱，伍玉兒見了之後也不告訴他，害的他在魔族面前出醜。

我風流倜儻的形象啊！天明內心痛哭。

「嘻嘻，天衛，要不要我給你剪剪啊？」伍玉兒說著掏出一柄小刀來在指尖玩耍，動作熟練之極，小刀如同活了一般遊走。

天明剛想答應，可是在伍玉兒說出這句話時身邊三個男子同時打了個寒顫，看向他的目光中露出同情，當即義正言辭的拒絕道，「不用了！這樣一來剛好沒人認識我！」

「師弟所言有理，師弟身份特殊，自然需要喬裝改扮一番免得被人認了出來，此次行動萬萬不可大意，一旦暴露，不僅我們會死，連同其它小隊的人員都可能有生命危險！」大師兄嚴肅道。伍玉兒這才罷休。

「大師兄你一直神神叨叨的，師弟是什麼身份啊，也不告訴我們。」伍玉兒試探著問道。

「這個...」大師兄看了看天明，「師弟不願說，我們也不勉強就是，何必這麼八婆！」

「你敢說我八婆！」伍玉兒大怒。

「安靜，出發！」大師兄淡定開口，率先朝外奔去。伍玉兒怒哼兩聲，見此也只好作罷。天明心中也是無奈，戰魂曾說自己是刑天的後人，流有他的血液，想必在完成那個儀式的時候大師兄便猜了出來，可是連人族大帝都無法確認的事，他又怎麼會知道？看來，還是要找出此事的究竟來才是。

其實天明也知道人族大帝未必肯什麼事都相告，能說出那麼多來已經算很不錯了，她若想分辨一個人，怎會只憑相貌不究魂魄？也不知為何她沒有給天明一個準確的答案。想必這些事對她而言不足以放在心上，故也沒必要探個明白。

大師兄一邊在空地上以血畫陣，一邊交待道，「此次我們要去妖族邊城納妖城探明妖族的實力，以及他們接下來的動作，諸位切不可輕舉妄動，我們混入妖族中，隨時有致命的危險，因此定要謹慎！」

說著大陣便已完成，大師兄率先踏入進去，天明在大師兄給自己的冊子上見過這個神通，是一種類似於雙向傳送的東西，想必在納妖城附近已有人族佈置下這種大陣，以方便後續人族的到來，且在介紹中還說，這種傳送陣能抹去空間挪移的軌跡，避免被人發覺。

大陣啟動，光華一卷便帶著幾人離開，經過幾天的跌跌撞撞之後，眼前天地豁然一暗，幾人從陣中跌落下來。

「又來了幾個，殺！」

今天你收藏了麼今天你收藏了麼今天你收藏了麼你收藏了麼收藏了麼藏了麼了麼了麼麼麼麼...

ps:有空請大家在書評多多發言，全部加精，不然精華就浪費了，如此賺積分的事情多爽啊是不是？

第二百八十一章 搬山

還處於脫離傳送陣的短暫眩暈期，天明便感覺到刺骨的寒意以及沖天的殺機，數柄兵器已然臨體，直指天明週身各大要害。

耳畔傳來嘈雜的吵鬧聲，夾雜著妖族的不屑與殺喊，隨著妖氣衝霄，殺機鋒芒畢露，漫天妖族齊齊對著他們撲下。

中計了！天明內心暗叫糟糕，可是經過幾天的傳送以後，意識都有些空白感，難以做出最快最準的反應，也是吃中了這一點，妖族才在此處設下埋伏，一招守株待兔，來多少殺多少。

轟！一聲鐘鳴，驀然響起，伴隨著大鐘被敲響，鍾內散發出一股雷霆怒鳴般的巨響，形成一道氣浪猛的席捲開來，所過之處妖族紛紛形體崩潰，化為肉泥。以大師兄為中心的方圓千米之內，再無任何妖族站立。

大師兄手中托著一枚金黃小鐘，面色微微有些泛白，回頭看向天明等人，他道，「看來此處已被妖族發覺，不知坑殺了我多少人族性命，我和二衛三衛頂住，老五和天衛快速毀了傳送陣！」說著他所托小鍾驀然放大，一拳轟去間大鐘怒鳴，散發出一股絕強氣浪席捲而過，讓逼來的妖族化為肉泥。

二衛與三衛各自站開，與大師兄各面一個方向，呈三角形將天明與伍玉兒護在中間，三人張開手臂兩兩相擊，掌中噴吐出一道血色光芒連接起來，大鐘一震，自主懸浮而起，籠罩在五人頭頂。

天明握住絕世棍，渾身頓時散發出一股捨我其誰的霸氣，目中露出冰寒，他舉棍對著傳送陣所在虛無轟去。鐵棍橫空，卻無法觸碰到傳送陣的根基。

「你這樣不行的，必須逆轉構造之法，才能毀去搬山大陣！」伍玉兒焦急的喝止了天明的動作，咬破指尖以血在虛無中刻畫起來。「還愣著幹嘛，快些幫我！」

「我不會！」天明冷道，「大師兄，我來負責防禦，你們來毀陣！」刑內大軍中不知還有多少人沒到，妖族又已佔據了傳送陣的出口，若貿然傳來，必會受妖族伏擊，所以大師兄第一時間想到了毀去這座搬山陣，免得其餘人族誤送性命。

「你也不會催動大皇鍾啊！」大師兄有氣無力的翻了個白眼，顯然在眩暈之際催動大皇鍾令他受了不小的損害。天明一時尷尬的呆愣原地。

「封印神器，是條大魚！」

「快！上報！圍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妖族中幾個有些身份的人當即下達命令，將傳送陣所在地團團圍堵起來，只是他們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打破大皇鐘的防禦，所以無人上前，只待援軍中來了厲害人物，再將天明等人一網打盡。

「我們聯手佈置下天妖陷魔陣，將此地困死，要他們有來無回！」妖族中帶頭者當即命令道，隨著命令的下達，一隊隊妖族兵士有條不紊的活動起來，各自運作搬動材料，由專人負責佈陣。他們都在遠離搬山陣數里的地方活動，大皇鍾在大師兄等人的催動下威力難以波及那麼遠。

搬山陣在一座小山的山腰之上，按地形來看隱蔽的非常好，只是不知為何被妖族發現了所在，此時他們布下的天妖陷魔陣將整座小山都圍困在當中。

「即是如此，那我們何不殺出去！」天明渾身戰意澎湃，此地妖族足有千數之多，可是大部分的道行都不及他，有七千年的也不過三人，在五人的聯手下，不可能阻擋的了他們的去路。

「若不毀了搬山陣，此地被妖族佔據，傳送過來的人族將會死傷殆盡！」大師兄示意撤去大皇鐘，將大皇鍾隱入體內後，這才開口解釋道。

妖族此時只想圍困住幾人等待援軍，身懷封印神器的人豈沒有來頭？他們掂量一番也明白不是幾人的對手，所以只好圍而不攻，等待援軍的到來。此地本就離納妖城不遠，若高手全力趕路，兩天便可來回，只要拖住一天的時間，這幾人必死無疑！

「索性，將這些妖族統統殺了！」三衛冷聲開口，目中顯露出殺機。

「此間大事，必須毀去搬山陣，我與伍玉兒及二衛毀陣，三衛負責保護我等安全，天衛你去干擾他們佈陣，萬萬不可讓其布下天妖陣，否則我等絕難有命逃脫！」大師兄此時分外冷靜。

「只要一天時間，我們三人聯手，絕對可以破去這搬山陣！」大師兄說著咬破指尖，逆行其法開始拆陣。二衛同時動手，三衛閉目，整個人如融入天地，又似一道飄渺的劍意無跡可尋，偏偏又暗含殺招等待著致命一擊。

天明微微一愣，從三衛身上，他感覺到了一股模糊而冰冷的劍意。打量了三衛一眼，天明騰空而起，腳下蔓延開波紋，幾乎瞬間出現在小山之下一處妖族聚集之地，絕世棍當場如鐵扇展開。

妖族還來不及反應，一陣爆響過後，凡是被絕世棍籠罩的地帶，無一妖族生還，連同剛剛佈置下的陣基都化為粉末。天明身形在轉，直奔另一處而去。

同樣摧毀了這一塊的妖族之後，天明被三人攔住去路，剛剛就是這三人發號施令，是這支妖族兵馬中三個修為最高者，無一不是觸摸到了七千年的邊緣。

「我們來會會你！」

「你們趕緊去佈陣！」

「大妖碧透指！」

三人將天明圍在中間，當即展開神通，一人抬手指天，天際驀然幻化出一道通天虛影，似一個人的模樣，又有著虎的身軀，甫一顯現他便低頭朝天明看來，右爪微微抬起，無盡妖氣在其爪中凝結，使其右爪上某一手指碧綠如玉，愈發通透明亮。

其餘二人亦不甘示弱的展開神通，天明身形一轉，絕世棍橫掃而過，當場將一人腰部打的塌陷下去，五官齊齊噴出血液，連眼珠子也一下子激射出來，他軟綿綿的跌落下去，天明大手一掃，便將其擒拿抽去一身功力封印在煉妖鼎中。

這死去妖族身上的戰衣也算是一件寶貝，雖未能護住他不被天明打死，可是天明的扇面第一次沒有展開，只是在轟在此人身上時便被戰衣擋住停下，戰衣頓時崩潰碎片四射，連同其中的妖族也被棍勁轟入體內一舉轟殺。

捉星拿月手展開，已迅雷不見掩耳之勢將第二人鎮壓，同時背後佛陀法相顯現，輕誦一聲佛號之後大手朝上一拍，當即將那凝形的大妖虛影震散，同時佛陀探下身子，湊近最後一個妖族張口一喝，神音崩裂如天劍滅世，那妖族的身體一顫之後當場化為飛灰。

抽去被鎮壓妖族的一身妖力，封印在煉妖鼎中，天明手掌攤開，便有灰燼灑下。轉頭看了佛陀法相一眼，他再次邁步向前一踏，週身空間頓時瀰漫開波紋，絕世棍的影子在不同地方出現，佈陣的妖族被一一滅殺，只有幾個見機的快的逃了出去，天明也懶得追殺。

回到山腰之上，天明也閉起雙目沉默不語，在搬山陣被毀去之前，他們隨時可能面臨一場場血戰，就看這一天的時間，誰能搶的先機。

在天明回來之時，三殺睜目看了他一眼，眸中光芒閃爍，隨即再次閉眼一動不動。

天明沒有想到，佛陀此時已成長到這個程度，幾乎強大到要脫離他的掌控。煉妖鼎中的佛陀法相，自己始終奈何不得，留下是個禍害，難道真是人族大帝派來監視他的？

他莫名出現在煉妖鼎鼎壁之上化為圖案，自說是游離在天地之中的殘靈。這說法天明一直不信，當初有機會可以毀鼎滅殺他之時天明因為身處險境，毀去煉妖鼎等於自毀半身功力，因煉妖鼎成了他本命之物同時也會心神大傷，所以就留下了他。可是佛陀參悟佛法，進度驚人早已超出了天明的預料，若有一天，他甚至可能奪體重生。

天明的心境漸漸變得平靜而冰冷，完成此事之後有了閒暇，他必然要毀去煉妖鼎永絕後患！

「不好！」大師兄陡然變色，將幾人驚醒，二衛與伍玉兒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又有人進來啦，估計六天之後會到，若我們此時毀去搬山陣，他們將會被空間亂流瞬間撕扯成碎片！」伍玉兒的臉色有些難看。

「那是否有辦法加他們出去？」天明詢問道。

「這是定向傳送的，過程出不的半點差錯，除了入點，半途還有一個出口，但也要三天的時間他們才能到達，所以，我們必須要守住三天！」大師兄鄭重的開口道，其餘三人一起點頭，面露堅毅之色。

「我先聯繫他們，讓他們在中途出口處脫離通道，這三天來我們不能毀去這裡的搬山陣，否則整條通道都會崩潰，也不能讓妖族毀去，不然通道中的族人一定會死！這三天，我們一定要守住！」大師兄厲聲開口，散去毀陣之力，開始傳訊。

「對了，還告訴其它族人不能進入傳送陣中！」伍玉兒提醒道。

天明明白過來，他們要在此地困守三天，三天之後在將這搬山陣毀去，免得其餘人族受到傷害。而在這三天中，他們將面對源源不斷從納妖城趕來的援軍。

「不如...」天明腦海中靈光一現，「將此山搬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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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弟弟兒子？（跪倒求收藏）

大師兄聞言一愣，沉默下來，片刻後他開口道，「憑我等合力，確可以搬走此山，但只能將山搬走，無法保證此山不受損毀，更何況是山中的大陣不受損傷，一個不慎，我們便可能因氣流衝突而損壞搬山陣，導致通道不穩，隨時可能崩潰，我剛剛已經將消息傳了出去，不會有人在進來了，為今之計，只有死守此處，還要保護這山！」

「為什麼此地被妖族佔據的消息沒有傳遞出去？」空閒下來，伍玉兒皺眉問道。

「一，前來的大軍人馬全部被滅，這個可能性不大，雖然我們小隊是凡字班的主導小隊，但其餘小隊不是沒有厲害人物，不可能一點消息都傳遞不出去。」大師兄平靜的分析道，「二，妖族佔據此處沒多久，行動也甚是隱秘，隔絕了人族的查探，不過這樣的話我們刑內大軍也就不用存在了。」大師兄看了眾人一眼，道，「第三種可能，就是軍中出了內奸！」

「不可能！」伍玉兒驚呼，「加入大軍的族人雖然修為參差不齊，可是都經過大神的嚴格考證，若有心懷不軌之輩，只怕保舉他的大神也脫不了干係！可是，大神中怎會有人背叛？」

「咳咳，別看我，我會不好意思的...都看別處去！」大師兄見眾人望著他，老臉一紅，有些羞怒道，眾人趕緊轉移視線，同時張耳傾聽他的判斷。「此等行徑也不是沒出過先例。」

二衛等人聞言面色一變，顯然其中有不少天明並不知道的隱情。

「上兩次聖戰，我人族大敗，損失.精銳無數，這其中不還是內奸作祟？」大師兄看著天明，明顯是將這些話說給他聽，好讓他也明白一些個中隱情，可是看到天明無動於衷的神色後，他這才略微有些尷尬的想到，以他的出身，怎會不知道這些消息，只怕比自己所知都要詳盡許多。只怪自己與天衛接觸的太少，先前幾件事他給自己留下了什麼也不會什麼也不懂的形象這才先入為主的誤會。

只是大師兄不知道的是，他這麼一想反而真的就誤會了，天明對這些事還就真的不明白，他沒有露出什麼表情，實際上是因為他早就習慣了平靜。有時候露出的一些情緒波動，也是刻意為之，好讓人覺得他並不是一個死人。

大師兄無心在過去的事情上糾纏，伍玉兒等人顯然也早知內情，天明雖然一知半解但也懶得詢問，他很想看看這個大師兄的才能怎麼樣，是不是有大將之風，或者，大帥？

「如果將第二點與第三點結合起來，這就足以說明我們為何沒有得到消息。」大師兄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本來我們的任務是要在納妖城中潛伏五十年，混進不同的勢力中打探消息然後在關鍵時刻反叛，但此次行動消息已洩露，原先的辦法行不通我們只能另尋它法了。」

「若真的有內奸，將我們所修神通告予了妖族，那妖族想到破解之法，早先潛入納妖城的族人豈不是危險了？」伍玉兒一針見血的指出，大師兄等人的面色同時難看起來。

「計劃有變，納妖城我們是萬萬不能去了！」大師兄開口道，「此時已深入羅森百萬里，我們也很難從妖族中衝回人族領地！」

看了看眾人，大師兄的神色無比凝重，「潛伏進納妖城的族人各自混入不同勢力，隱藏起一切人族神通，短時間內不會被妖族查出，我們也無法聯繫到他們，但妖族若查最近入城之人，也可輕易將他們識破，畢竟妖族寧可殺錯三千，不肯放過一人。如此一來，此次行動人員，說不定就全軍覆沒了。」

二衛等人同時沉默起來。

「敢不敢，跟我去納妖城走一趟？」大師兄突然說道，眼中閃爍著瘋狂的火花。

「做什麼？」幾人聞言都將視線轉向他，不過又被他呵斥轉向別處。

「我們五個人進城，在城中惹出大亂，同時高喊人族[文、]計劃已破，伺機逃出[人、]去為緊，然後分四個[書、]方向逃跑，必定會[屋、]惹出妖族大軍的追殺，只要人族潛伏在追殺之人當中，便能混出城去，避免妖族封城！」大師兄激動的有些微微顫慄。

「好主意！」伍玉兒等人先後表示了贊成。

「可是此去凶險之極，納妖城中雖然沒有聖境神級，但比我們厲害的妖多不勝數，我們五人，能夠從妖族的追殺中逃出去一個已是萬幸！」大師兄臉上浮現出笑容，隱隱夾雜著一絲瘋狂，「但，將消息傳出去，潛伏進納妖城的數千族人便能趁機逃脫，就算我們五個，死了又何妨！」

「大衛你別說了！我們聽你的就是。」伍玉兒低聲道，神色有一些落寞。

「我們五人，是刑內大軍中最為頂尖的一個小隊，為人族立下不少功勞，所以內尊賜下大皇鍾給我們。」大師兄開口將天明也囊括在內。看了看幾人，「人族，當親如手足，人族，當天下一家！」

「人族，當親如手足，人族，當天下一家...」伍玉兒等人面現虔誠之色，低聲呢喃著。

「我們什麼時候去？」天明開口打破了平靜，以及隱藏在平靜中的悲傷決絕之意。

轉身看了看搬山陣，大師兄思索一番後道，「通道中共有二十人，是第二十小隊的人，他們從人族領地內趕來，所以此時才進入通道，我們不可以放棄這些人的性命。」

「那我們怎麼辦？」伍玉兒低聲詢問道。

「我們既要在此地堅守三天，應付妖族的援軍以及毀去傳送陣，又要去納妖城中大殺一場製造混亂，這樣吧，天衛與老五留在這裡，三天一過天衛便負責保證玉兒的安全，玉兒負責破陣，不過你一人破陣，估計需要三天時間。」大師兄斟酌一番後道。

「不可。」

「不可以！」天明與伍玉兒同時開口反對，大師兄這麼一說，就表明他們三人將獨自面對納妖城中無數妖族。

「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大師兄歎道，「有我們在納妖城吸引妖族主力，相信天明一定可以在此地守住六天的時間。」

天明皺了皺眉，道，「不如這樣，二必與伍玉兒留下，我與你們前去，先在半路上截殺妖族的援軍，然後一路打到納妖城去，令妖族的注意力都被我們吸引，然後大師兄表明身份，通知城內的族人，在從三個方向衝殺出去，擺脫追軍後到此地匯合，聯手破去這陣。」

大師兄衝著天明笑了笑，「此計甚妙，可是太過凶險...」

「對啊，一路打到納妖城去，你們還怎麼有力氣從妖族的追殺中逃脫？」伍玉兒反駁。

「不瞞各位，我可以吸收妖族來保證自己持續戰鬥下去，這樣吧，在打到納妖城之前，一路由我動手，兩位師兄好好歇息便是，在城中我們在大鬧一場，殺他個天翻地覆！」

「那師弟也太小瞧我們了！」大師兄聞言一笑，「我們通過刑內第七界的考驗，誰不能與勢均力敵的對手打上個幾月？何須師弟一人出手，只要不碰到難纏的敵人，我們三人聯手打到納妖城去也不是難事！」

「既然如此，那就這麼辦吧。二衛，你留下來見機行事，記住，一定要毀去搬山陣！」大師兄道。

「感情你們認為我一個弱女子只能留在原地啊！都沒考慮我也要去的麼！」伍玉兒不滿道。

「師妹別鬧，此行兇險，我等也是無奈，論逃命，你可比不過我與三衛，天衛的速度你也見識過了，比你強上不止一倍，我們最重要的不是去殺戮，而是通知之後怎樣逃脫，所以此行你去不合適！」大師兄看著她，「而且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交代你去做。」

「什麼事？」伍玉兒當即興奮起來。

「若我們有幸擺脫追兵到此處匯合，怎樣帶領族人回到三帝城也是個難題，此事一旦揭破，妖族必會嚴格排查外來者，就算族人從納妖城中逃脫，也不免會被他們查出來，所以，你要做的事情關係重大，不能出一點紕漏。」大師兄的語氣愈發沉重，「你不僅要暗中聯繫其他族人，讓他們或隱蔽或與你匯合，之後還要找到一條安全的路，讓我們通過妖族的重重攔截回到三帝城中去！」

「這麼難啊，很好，很有挑戰性，那好吧，我就不去了！」伍玉兒道。

大師兄從懷內掏出一壺酒來，為幾人一一倒了一杯，舉杯道，「此次之後，不知是否還能和幾位兄弟妹子見面，我在此地敬你們一杯，權當是我們的壯行酒了！」

伍玉兒將杯中清酒一口飲盡，笑道，「大師兄你這麼做可不吉利啊，哪有沒出發前就拿出杯具的。」幾人聞言轟然大笑。天明將大師兄拉到自己近前，附耳輕聲道，「我不管你把我認成了誰，那人又有怎樣的戰力，我只是告訴你，我不是他，也沒有他這般戰力！」

大師兄拍了拍天明的肩膀，笑道，「我也早有疑惑，聖戰中人族所有聖境都已離去，你也不可能在這裡，所以，我也知道你不是那個人，對了，你是不是他弟弟啊兒子什麼的，和他長得那麼像？」大師兄一番話當場讓天明臉色垮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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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人體由來

灰暗天空掛滿遠方的陰霾，落單的孤雁踏著血腥的風，背向北，狂妄追尋存在的精彩；流浪的白雲習慣了寂寞的色彩，飄飄渺渺，告別一季淒涼，滿目蒼白；古木凋零滿地殘葉，悲憫訴說，奢望了許久的無奈，離開是蒼涼，還是心疼的無奈？

「讓我們換上戰衣，殺出一個堂堂人族的乾坤！」大師兄大笑著向前一步跨出，渾身暴起一團煙霧，散去之後，他已身披黑色緊身風衣，黑髮高高飄揚。

三人轟然允諾，化為一團清氣在顯化出來時已身穿純黑色緊身風衣，各自展露出不同風采。

「師弟，你不會沒帶戰衣吧！」大師兄的表情有些僵硬。

「怎麼會！」天明恍然大悟，利落的穿上加入刑內大軍時大師兄給他的那身軍服，將軍牌繫在了腰間，他的身材並不算魁梧，穿上緊身黑色皮衣後反而顯得有些瘦弱。當未曾修理過的黑髮鋪展而下時，擋住了他的五官。

「師弟還真是個粗魯漢子，平日都不修邊幅的麼！」伍玉兒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天明的這個造型實在太過驚異，令人不得不為之感歎。掏出一柄小刀，伍玉兒純潔的笑了起來，步步逼近，「別怕，師姐我可很專業，你師兄的髮型都是我剪的咧！」大師兄等人聞言同時打了個哆嗦。

天明一把捏住伍玉兒伸向自己長髮的手，將額前垂至腰部的長髮撩起，顯露出面現沉重之色的五官來，「來不及了！」天明說著快速的將伍玉兒纏在腰部的一根帶子扯下，胡亂的將長髮束起。

「這可是我的一件寶貝，你以後得還我！」伍玉兒不滿道。

「師弟當真是好念力，竟這麼快就發覺了妖族的到來。」大師兄讚歎一身，轉頭看向遠方，那裡，有著幾道如濤的氣息不加掩飾的衝來。

「就此別過！」大師兄面色平靜下來，率先朝前掠去，身影頓時從原地消失，下一刻，遠方響起龍吟般的鐘聲。

「再會！」三殺與天明對望一眼，各自神色肅穆，頭也不回的離去。

「一路走好~」二必招了招手。

天明撲進戰場，見大師兄手托著大皇鍾獨自與十人對抗，短時間內游刃有餘，不落下風，甚至交戰中的八人還想突破大師兄的阻擋從旁邊繞過他，當即鐵棍橫空，極力一掃！棍影一現即收，將來人又逼了回去。天明徐徐落地。

在他背後，驀然響起一道驚天的劍鳴之聲，寒光迸現，照耀十方，刺骨的冰冷劍意使人如墜冰窖，劍光激射，如天劍破空，一閃即逝，三殺已出現在妖族背後。

卡卡之聲響起，當即有三人化為冰雕，裂縫悄然蔓延，冰雕破碎，連同他們的身軀一同化為碎片，接著化為水霧蒸發。三殺站直了身體，冷眼看著其餘妖族。

大師兄趁機猛擊大皇鐘，音波如水蔓延開來，靠的近的妖族當場全身崩潰倒捲，又有三人死去。

天明未作耽擱，落地之後借力飛躍，一棍敲死臨近的妖族，在邁步時已到了另一個妖族身旁，大掌壓下將其鎮壓，此時身旁妖族飛退，想要遠離戰場，天明抬手一指，定字訣出口，定住一個妖族，再次逼近一棍劈下將其轟碎。

「三師弟的殺戮冰神劍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嘖嘖，天師弟的戰力也的確不俗，我倒是小瞧了你！」戰事落定，大師兄開口笑道。至於那個一臉如臨大敵的妖族，誰都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哼，你的浩然書生劍我很想見識見識！」三殺冷聲開口道。天明為之一驚，這小隊中竟然有兩個執掌人族神劍的人，怎麼，這世道神器就這麼不值錢了麼？

「浩然書生劍講究一個勞什子的無為之意，必要心平氣和，大度容天下，不是殺伐之兵，搞的我現在一副娘娘腔的模樣，你以為我樂意？又怎比得過師弟的殺戮冰神劍？」大師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若改變一番裝束，做書生打扮，他一身文質彬彬謙和有禮的氣質倒也像極了一個書生。

「你們...你們是刑內六組的人？」那唯一還活著的妖族像是想到了什麼，勃然變色道。

「你倒也聰明，說說，城中妖族實力如何？說了我們也不為難你。」大師兄開口道。

「你當我傻子麼？」那妖族不屑，「這等把戲就不要拿出來賣弄了，我雖不如你等，但身為妖族，卻也要與你拚個你死我活！」說著他就要動手。

鏘然一聲，長劍出鞘，天明只覺渾身一寒，還未來得及看清長劍隱藏在三殺身上何處，劍光便已斂去。那妖族化為冰雕四散。

「這小子，還想跑！」大師兄笑罵一聲，轉身看向納妖城的方向，「接下來我們不會寂寞咯！」

三人齊齊朝著納妖城所在方向掠去，妖族大意，只以他們五個人便派了十個七千年道行的妖前來，卻未料被他們全部誅殺在此。大師兄提議三人不妨比一比，看誰殺的妖族夠多，先到納妖城。

在三人全力趕路之下，半天功夫過去，納妖城便已遙遙在望。

納妖城亦是一座大城，因地處關鍵戰略位置，方便妖族儲備人馬，所以佔地面積極其廣大，城內有足夠範圍接納妖族百部的人馬。從外面看去，納妖城被一道綠色的光幕所籠罩。

一路上，天明他們再也沒碰到妖族，三人都心裡明白，妖族並未將他們這支人馬放在心上，所以只派了十個七千年道行的妖族前去便以為高枕無憂。

「納妖城有神級陣法保護，但城中神級不會動手維持，其餘人等想要催動也十分困難，我們若強攻，短時間內很難攻破陣法，要是只在外面大喊，所有大軍成員未必能聽得到，若那時妖族封城，他們也未必能夠出來，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進城！」大師兄轉頭看了天明二人一眼，「我們不知道這陣法能否隔音，只有在城內大喊，才能保證所有人接到訊息，且我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攻破陣法，讓所有人都能夠從此逃出去，也避免我們陷進去！」

「我也覺得應該進城，但我們可以先安頓下來，暗中做手腳傳播計劃已被識破的消息，他們就算不會信，也會在心中留下種子，然後我們在城中製造混亂，藉機破了這大陣，再高聲呼喊便可。」天明輕聲道。

「好，我們先進城，到時候見機行事！」大師兄說著掏出三枚化形獸的內丹，一人給了一顆。「進城之後當萬事小心，妖族現在應該是明松暗緊，盤查的厲害，所以我們還是不要一起進城的好。」

「那若要在城中失散了怎麼辦？」

「我們約在城門左側順數第六家房門口集合，接頭暗號便是，大師兄，你來啦~」大師兄開口道。

天明與三殺同時默然。

「進城之後見機行事，三殺，你先去，以你的冷性子，想必無人會招惹你。」大師兄吩咐道。三殺聞言吞下化形獸的內丹，一身氣息頓時斂去，變化成一個牛頭人，大步奔跑著朝城門而去。

「對了，師兄，為何很多種族都是以人體的形象存在的？」天明看著三殺遠去的牛頭人背影，不解的開口問道。

「這個嘛，其實也很簡單，各族大帝都是人體模樣，為何呢？因為人體最適合修行，平日裡流逝的功力也最少，但戰鬥力就會有所不如，所以一般妖族在真正戰鬥時都會變成半人半妖之體或者完全妖體。」

頓了頓，大師兄見反正閒來無事，索性繼續說道。

「最先擁有這種體型的，並不是人族，而是神族，所以這種體型一般被稱為神型，神族一出生就是這種模樣，但由於一些原因，導致神族本身的戰鬥力並不是十分強大，神族天生修神力，與天地親近，故而他們戰鬥都靠術法，強納天地之力，十分駭人。一旦被人逼近，他們也很容易被殺死。」

「我人族後來居上，出生時本沒有固定形體，後來歷經百般坎坷，終於有人成帝，這才開始發展起來，人族大帝氣不過，強改天道，所以人族一出生就是這雙手雙足的模樣。」

「當人族有了固定的形體之後，因為我們不是一出生就修神力，所以天地對我們的反噬不像神族那麼大，故而漸漸的這種體型就成了我人族的體型，號稱人體。」

「人體出現之後，好處漸漸被摸索出來，若從納天地靈氣開始修行，很容易成長起來，而因為這種速度，人族一般能迅速超過其餘種族強者的實力，就拿帝尊境界來說，當年是靈族大風排第一，我人族刑天排第二，刑地排第三，魔族大魔王尊排第四，我人族...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進去與三師弟匯合了，你晚些進來，別誤了事！」大師兄話風一轉，吞下化形丹之後變作一隻大黃狗，暗罵一聲晦氣，它鬱悶的朝著納妖城而去。

天明聽了半天，未料大師兄說了這麼多，因此實際上他聽得是雲裡霧裡，根本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只是知道了在同境界中人族強者的實力很強大。但這又有些不符合邏輯，畢竟有些種族天生為戰而生，戰鬥力很是驚人。

第二百八十四章 細雨恨天

吞下化形丹，入口化作一股奇異的力量遊走週身，經脈中傳出暖洋洋的意味，絲毫沒有改換行體的痛苦，天明心頭升起明悟，自己變成了石頭。

可是，難道要他就這麼滾動著到城內去？大師兄走的不是匆忙，可也只給了他一粒化形丹，若貿然嘗試動用本體真氣，在變成了人形，他上哪裡找化形丹去？

有些小鬱悶的操控身體滾動一圈，石頭雖大，但相對於到納妖城的距離而言，沒有個幾天功夫，只怕難以滾到，那時候等他千辛萬苦進了城，大師兄還不殺了他去。

天明驀然想起自己體內有妖氣的存在，太上煉妖錄雖然是妖族的剋星，可也秉承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道理，以妖氣來運行。此際不能動用其餘真氣，妖氣總可以的吧。心意一動，本命小鼎震盪出一絲微弱妖力，遊走於石頭表面。片刻後天明體內傳出卡卡聲，石頭身體驀然扭曲長大變作一個石人。

隨意扭動腰身，蹦跳活動手腳之後，天明大跨步朝著納妖城奔去，入城之時很順利，守城士兵並未作何詢問，甚至根本就沒有搭理一眼。

按照與大師兄的約定，天明找到了城門左側第六間房子，此時一個高大牛頭人正站在門前東張西望，似尋找著什麼。

「大師兄，你來啦~」天明靠近牛頭人，輕聲道。

牛頭人被嚇了一跳，上下打量天明一眼之後目中的驚恐化為平靜，這到讓天明暗暗稱奇，沒想到三殺連眼神都模擬的如此逼真。「你要干甚！」

牛頭人說了句天明摸不著頭腦的話，難道這是大師兄的暗語？可是大師兄並沒有告訴他後繼的承接啊？天明稍稍有些警惕，再次輕聲開口，「大師兄，你來啦~」

牛頭人表情古怪的打量著天明，最終露出不耐之色，怒道，「哪來的小妖，滾一邊涼快去！」說著他渾身氣息微微一凝，儼然全神戒備。

天明看著緊張的牛頭人，內心暗忖，這妖也不過三百年的道行，自己隨手可以捏死，卻是又恰好與自己化妖之後凝行的石頭人道行相仿，莫不是自己找錯了人，牛頭人見自己故意搭訕這才警惕？

思及至此，天明也不在理會牛頭人，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實則已在暗中觀看，三殺化作牛頭人，大師兄化作大黃狗，他們進城後理當碰面在一處才是，只要找到了這種組合，在上前說出暗語，應該不難認出他們。

可是從約定的地點四下望去，哪裡找得到他們的影子，天明不由有些焦急起來，會不會他們出了什麼事？自己乾等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時間一長難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就在天明內心琢磨間，三隻妖族聯袂而來，映入他眼簾當中。其中兩隻妖，正是一牛頭人與一隻大黃狗，從外表與氣息去判斷，天明也拿捏不準他們究竟是何人。

「大師兄，你來啦~」大黃狗走近天明，四下瞧了一眼，輕聲對天明道。天明也適時的回了一句同樣的話，這時三殺所化牛頭人走至原本站在此地的牛頭人身邊，略顯親暱的拍了拍他的肩頭，又閒說了幾句，才在大師兄的示意下離開此處。

在三殺拍向牛頭人肩頭時，天明雙目微微一縮，感覺到一絲隱晦的力量透過三殺的手掌沒入牛頭人的身體之內，而牛頭人見機想要說的一句未說出的話，也被憋回了喉頭，化作一聲悶哼。

「剛剛那牛妖，是妖族的探子。」大師兄傳音道，「在我們眼裡，他的動作未免太過生澀了，故一眼便瞧出，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跟著雨妹走，到時再說。」

天明內心一悸，不動聲色的轉頭看向牛妖，發覺他在自己等人離開之後，神色一變，匆忙朝著一處小巷中奔去，只不過在陰影中，撲的一聲跌倒，化為血泥。

與大師兄同來的是一隻鼠妖，體型碩大如一輛馬車在前帶路，不管怎麼看，都只能在他臉上看到一種畏懼與警惕之意，恰如鼠妖的性格，若往深處究去，也只能細細感悟到他隱藏著的陰險與狡詐。

天明頓時有些凜然，大師兄既然敢聯繫鼠妖，必是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可這鼠妖竟隱藏的如此之好，假裝如同事實。

幾人快步走出鬧市區，到了一處山坡之上，鼠妖掀開草皮，露出一個被地形遮蔽的黝黑洞口，爬了進去，三人不得不改換大小，好讓自己能夠進入此洞。

經過一段潮濕而陰黑的洞穴之後，他們來到了一處地下室中。鼠妖體外冒出淡淡的光芒，一閃變成一個身軀曼妙擁有著一頭乾爽短髮的女子，面色平靜的注視著幾人。

空中氣息莫名的開始流動，如同四處充滿了水，此時正有一雙無形大手在水中攪動。

「雨妹莫急！」大師兄急喚一聲，變成自己的模樣，天明與三殺也站在一旁催動體內真氣，驅除化形丹的妖力，顯現出本身的模樣。

水波流動之勢愈發湍急，似暗湧連天，又似細雨綿綿。

「咳咳，介紹一下，這是五十年前加入我們刑內大軍第六組的成員，由毛大神奉帝尊旨意親自引薦，天明，天衛！」大師兄一把拉過天明。

湍流驀然而止，細雨倏忽消散，恢復了平靜。被稱作細雨的女子輕嗯一聲，表示自己認可了天明的身份。

天明這才恍然大悟，剛剛無處不在的流水，都是衝自己而發的劍意。他頓時感覺渾身一寒，如此連綿不絕看起來平靜無比卻防不勝防的劍意，如何抵擋？

「這位是凡字輩十大神劍客排名第三的長天恨雨劍，細雨妹子！」大師兄開口說道，天明知道此話是對他而發。「哈哈，細雨妹子，好久不見，來，讓哥哥看看你胖了沒有？」大師兄說著故作熱情的張開雙臂對著細雨擁抱而去。

「哼！」兩聲冷哼同時自大師兄身前身後響起，大師兄前行的身勢一阻，如被無數水浪束縛，水浪平靜不起波瀾，可是天明卻分明看到了在水面下蘊含的成千上萬柄劍！

而身後的冷哼，來自於三殺，他也未曾做甚動作，只是大師兄頭頂的髮帶驀然粉碎，長髮垂下間開始結冰。天明此次看的清楚，在三殺意起的剎那，他感覺到三殺的脊樑驀然活了起來，如一條萬丈冰龍咆哮，冰寒徹骨而又氣息逼人。

「嘿嘿，嘿嘿，開個玩笑，何必動刀動槍的！」大師兄有些訕訕的摸了摸鼻子，見兩道劍意退去，又開口道，「哎，長大了真苦惱啊，想當初，細雨妹妹還經常和我一起睡來著...」他神色萬分委屈的看著細雨，其意很明顯，都一起睡過了，現在抱一下還不許啊！

三殺的雙臂微微一顫，背後脊樑處開始散發出寒冰一樣的光芒，細雨冷目一掃，他復又平靜下去，「大衛，你有事就說，若不是出示一級危機令，我也不會理你，如你假報軍情，你那浩然書生劍，我是要試一試的，看看神劍第二之名，有沒有傳言的那般厲害！」

細雨一開口就沒有給他好臉色看。天明倒是通過此事看出了一些端倪，當即會心一笑，有姦情啊！

「此地可否安全？」大師兄有些尷尬，收起玩笑的神色，一臉鄭重的道。

細雨雙眸微瞇，在睜開時天明分明看到了一彎碧水蕩漾出去，此地就如同成了海洋的中心，被無窮清水所包裹。

大師兄見此剛要開口，又轉頭對天明道，「我們這些手段，自然瞞不過妖族大神，他們可以出手殺死我們，我族大神同樣可以出手滅殺妖族所有後輩，如此斷絕香火的事，是兩族決不允許的，所以，我們只要防著其餘妖族便是。」

天明知道大師兄這是在教導自己，給予其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看向細雨，大師兄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陰沉道，「軍中又出了奸細。」

「何以見得？」細雨平靜的反問。

「我組一天前通過搬山陣來到此處，遭遇妖族伏擊。」大師兄開口道。

「那也只能說明搬山陣被妖族發現，他們沒有派出重兵嚴守此地，與你所出示一級危機令行為不符。」細雨說道。

「看來你對妖族動向也很瞭解，身處城中，你應該比我知道的更多。」大師兄皺了皺眉頭。

「你出示一級危機令，謊報軍情！」細雨的語氣中夾雜了些許冰冷。

「細雨，你是不是就想挑戰我！」大師兄勃然大怒。

「沒錯！」細雨狠狠回瞪，氣勢絲毫不落下風。空中瞬間充斥了濃濃的火藥味。

「浩然書生劍，比天地更博大，比夜空更悠遠，你會見到的！」大師兄的神色冷了下來，「我沒空與你瞎鬧，若不採取措施，此次行動我們可能全軍覆沒！」

「你說的只是可能！」細雨寸步不退。「不能說服我，我不支持你的行動！」

第二百八十五章 必死的標籤

大師兄的眉頭間驟然升起一絲怒意，雙眉跳動著如被撩動的琴弦。他的嘴角抽了抽，最終憤道，「不識大體！」

「你曾說長毛短見識，我便將頭髮剪了，現在你的頭髮比我還要長，你現在又說我不識大體，你還要我怎樣！」細雨表情有些僵硬。「你所說只是你的猜測，選擇的也是最下下策的辦法，如果這麼做了，不知會有多人族人死於混亂之下，能逃出去的又剩下幾個！若你不能拿出讓我信服的證據，我會阻止你這麼做！」

「你別忘了此次行動我才是領軍！」大師兄怒斥道，「我有權主導計劃的走向！」

「你是領軍？那你為何不守軍規晚來了數十年，你是領軍，你為何又要貿然做決定不顧族人的死活！一旦局面成了你所說的那種樣子，我人族軍士將死傷殆盡，沒一個逃得出去！你是領軍，這就是你領軍的風範麼！若你真的這麼做，我不介意就此暴露身份截殺你，與你同歸於盡！」細雨神色漸漸冷漠。

天明聞言內心一突，疑惑的看向三殺，晚來了數十年？難道是自己的原因？不過三殺此時的面色十分難看，壓根就沒搭理他。想想天明也搖了搖頭，自己就算耽擱了幾日行程，也萬萬不至於晚了數十年，想來其中還有別的原因存在。

「我的行蹤，沒必要向你匯報！」大師兄漸漸平靜下來，盯著細雨，「你是不是一直不服我，不服我排在你前面，不服我是此次行動的領軍？」

天明聞言一愣，隨即拍了拍額頭，這大師兄...人家都表現的那麼明顯了，其中的蘊意還看不出來？真是當局者迷，還能想到不服的層面上去。

「是！」細雨咬牙切齒的開口，有一種發狂的衝動。

「你要理由，我便給你。」大師兄閉起雙眼，有些頹然的說道，他掩藏起那種從心底最深處湧起的悲哀與無奈，不讓別人看見，曾幾何時，他們還曾兩小無猜，只不過時光荏苒，人心變遷，好像已不復存在。

「晚來是軍中決定，此事你可以問三衛，他不會騙你，而我要那麼做...你認為妖族中有人能夠發現搬山陣麼？若沒有精通此陣的人帶領，搬山陣無人能察覺，我們一出陣就遇襲，說明他們已經掌握了搬山陣傳送的波動，搬山陣由我族大神不斷改進更新，妖族怎麼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琢磨出規律，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會不相信搬山陣麼？」

大師兄暗暗歎息一聲，只感覺心頭突兀的繚繞起一絲倦意，「我決定這麼做也是無奈，若不通知全城族人，被妖族甕中捉鱉，我們一個也逃不了！可若混亂衝出城去，憑借多年在軍營中的訓練，我們千人，總有幾個可以活著回去的！」

「那時，我不知還能不能站在你面前，計劃敗露，千人死傷，我作為領軍，是不會活著回去的！」大師兄的神色中陡然湧起一陣堅毅，好似某種信仰的傳遞。

「你們在這裡休息幾日，我去城內打探情報。」細雨突然開口，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奔出了洞穴，隱隱能聽到她細碎的抽泣聲。

「大師兄，你所言可否為真？」天明上前一步，開口道。

大師兄看了看他，在看了看三殺，沒有回答。他示意三殺上前來，頗有些交待遺命的說道，「浩然書生劍，會發揮它最大的作用，你不是一直想看看麼，到時你能看到的，只是這人族神器不免要落到妖族手裡，日後若有機會，請師弟一定要將其帶回人族！」

三殺的拳頭驀然緊握，甩開大師兄的手，他走至一旁沒有作答，背過頭不在看他。

大師兄歎息一聲，道，「我知你已暗中向軍中遞交了申請，請求將這次領軍重任交到你身上，可是沒用的，不說軍中不會批准，單是此次計劃出了這麼大的紕漏，我也無顏在回人族...細雨妹子，還請你多多照顧。」

三殺的身軀一顫，轉過頭來時他的雙目已經通紅，平常寡言少語的他並不知自己此時該怎麼訴說，韻量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組織好語言，「該死的是叛徒，不是你！細雨喜歡的是你，我可以死，你不能！」

喜歡一個人，如飛蛾撲火，願付出一切，可若不能在火中涅槃，化成鳳凰，只能一直卑微下去，卑微的在她面前沒有了尊嚴也願意。如果在火中燃燒綻放的剎那美麗，能夠打動你的心，我有多麼樂意...

「族內撫育教導大恩，大帝慧目賜劍之情，我怎會忘記，就算拼卻了性命，我也要做誓死追隨大帝的人族兒郎...還記得戰神訣麼？大帝的戰歌...」大師兄的神情突然有些怔仲。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三個人都沉默下來，天明心中更多的，是一種無奈。大師兄已經打上了必死的標籤，如當初的南離一樣，這是信仰的過錯，還是時代的悲歌？

這究竟是怎樣一個混亂而複雜的世界。

兩天的時間瞬間過去，細雨進城打探軍情，一直沒有回來。大師兄於此時突然站起，面色無比肅穆，看了看被驚醒的三殺，他笑道，「這小妮子估計跟你打的一樣的主意，想要拖延時間接到軍中的回復，我們不能等了，這就入城去。你的冰神劍與她有感應，先將她找到再說。」

三殺默然，沒有動彈。

「師弟，你也是個人族，妖族遲遲沒有動手，估計是摸不準我們還有多少人沒來，想要多殺幾個，這些事畢竟只有我們幾人知道，那個叛徒亦不能知曉，我們多耽擱一天，等妖族決定封城，我們就真的完了，若可以，我真想只死我一人。」大師兄掏出一粒化形丹，吞了進去，頓時化作一隻青蛟騰空飛舞。

三殺愣愣的抬頭看著陰暗的洞頂，終究只能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吞下了化形丹，妖氣瀰漫間變作一隻冰凰。

「大師兄，我本不想在此時破壞氣氛，可我...真的沒有化形丹。」天明無奈攤開雙手。

剛剛騰空的青蛟一個跟頭跌了下來，半響才爬起，看著天明目中露出愧疚之意，「師弟，不好意思，第一次任務，就可能讓你有去無回。」

「師兄哪裡話，我也是個人族，豈會怕死，只是若要我死，那些妖族一定要付出更大的代價！」天明冷聲道。

大師兄一邊掏出化形丹交給他，一邊鄭重道，「師弟萬萬不可大意，妖族中不乏有道行突破七千年而未成聖者的厲害人物，何況各族都會準備諸多七千年道行邊緣的族人，只待大戰一起便突破聖境，以聖力大殺四方，所以此去，我們面對得更多的會是低階聖人！」

「竟然是這樣？」天明有些驚訝，原來各族早有後手準備，若聖人介入這場戰爭中，那勝負便難以預料，最後還是會演化成一場聖境之戰。「那我人族豈不是也有這些人物？入城的軍士中也應該為數不少吧。」

「我人族，特別是劍客，很難突破七千年道行的壁障進入八千年中去，所以被一直卡在七千年的關口上，或許是我們依賴劍兵太甚的原因吧，我就一直在七千年的關口上踏步不得寸進，人族也只有寥寥數人突破了這個關卡。但我人族神劍豈能小覷，就算是萬年道行的聖人，拼卻性命起來也可以斬掉幾個，就算納妖城中有聖境，我們也可以殺將出去，只是妖族百部，數量實在太多，各個部族中都有七千年道行的人物，被我們殺掉幾個，也不能動搖妖族的根本。」

看到天明化身成為一隻四肢伏地爬行的威猛巨獸，大師兄微微一笑，也不說這巨獸是什麼名目，只是自顧自的開口道，「所以城中一旦大亂，我必會尋找妖族中突破了七千年道行而未成聖之輩，盡力將他們斬殺，但戰鬥絕不能在納妖城中發生，若我們幾人中一個沒有走脫，其餘人族必定不肯離開而去相助，所以製造混亂之後我們要從不同方位衝出，使得城內族人再無後顧之憂，可以安心離開。」

「難道上天也感應到了即將有一場大戰麼？」大師兄看著三殺與天明所化之妖，「竟將我們的形體都變得如此威猛，我化作蛟龍，三師弟化作火凰，天師弟化作鋼甲地形龍，都是妖族中善戰之輩。」

天明也覺得蹊蹺，入城之時幾人所變妖獸甚至連細雨都是妖族中的弱小不起眼之輩，可是此刻，他們三人所化妖獸都是妖族中戰鬥力極強的種族，雖然這具形體不能讓他們發揮實力，只是虛有其表，可莫不是也代表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我們彙集此處，怕是早已被盯上，索性打出去吧，先混入城中找到細雨在商量下一步計劃。」大師兄開口，得到了天明與三殺的認同，三人正要憑借化形之後妖獸的肉體實力撕開地面，陡然感應到了細雨所化的貓女疾馳而來。

天貓族，妖族中與龍族勢力持平的超級大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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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動手！（求收藏~）

貓女躬身鑽進洞中，四肢貼地而行快速閃動，片刻後進入地穴，看到幾人化作妖獸模樣微微一愣，隨即似明白過來停在原地不動聲色道，「城內氣氛有些異常，你們先在此處休息幾天，待我探清狀況後再做商議。」說著她轉身朝洞外而去。

「不必了！」青蛟騰雲駕霧，攔在貓女身前，「不能多耽擱了，我們這就進城去實行計劃。」

「不行！此時虛實不辨，我們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等我摸清真相後，自會來此處聯繫你們。」細雨說著繞開大師兄，想要從其身旁走過。

「細雨，夠了！」大師兄的聲音陡然嚴肅起來，不悅的看著在盡力拖延時間的細雨，「我知道你想幹什麼！可是，你也知道，我絕不可能如此苟活！我們多耽誤一天，城內的族人便多一分危險，你想成為人族的罪人不成！」

「我不管！我只要你活著！」細雨尖叫，似快要瘋了一般，五官微微扭曲，她雙目通紅的看著大師兄，一字一頓道，「我只要你活著！」

三殺沉默，將頭垂的更低，彷彿只要在她面前，他就從未抬起頭來過，所以都不敢，直視她一眼，她高遠遼闊，像是站在離他極遠的天空之上，他心中的某樣事物轟然垮塌。

「你已經入了魔道！」大師兄冷冷的看著她，「因我一人的性命而枉顧數千族人的性命，你真做的出來！」他神色中充斥著一絲譏削，「這樣的你，真不配大帝信任，執掌人族神劍！」

「我不管！」細雨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吼著，「只要你活著，我什麼都不管！什麼人族，什麼神劍，我都不管！我不會讓你死的！」

「你這是在逼我！」大師兄神色漸冷。

「我...」細雨一時語塞，有心想要反駁，可是任何反駁的話語說出來只會讓他更為憤怒，那自己何必在開口，她眼中升起水汽，低頭輕聲喃喃著，「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別爭了，我們先商談一下入城之後的具體事宜吧。」唯一身處局外角度的天明打破了對峙的氣氛，否則局面不知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細雨看了天明一眼，眸中儘是冷漠，甚至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機，天明這麼說，便表明了他的立場站在支持大師兄的角度上，如此便等於讓大師兄去死與她作對，她怎能容忍。

天明淡淡一笑，暗中制止了又要發怒的大師兄，緩慢道，「事情已成為這個局面，我們也不想，與其在這裡爭執，還不如盡最大努力將人族帶回三帝城，如果結果圓滿，那大師兄也就不必謝罪。」

他的話讓細雨雙目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讓結局圓滿，無異於將所有人族一個不少的帶回三帝城，這談何容易。

「不是我說話難聽，大師兄你若甘願赴死，你一死不知要牽動多少人的神經，到時候估計有很多人寧願戰死也不會逃跑，若你死了，細雨師姐必不肯獨活，細雨一死，三殺師兄也死了，這是無法避免的連鎖反應，大師兄此時應該想的，是如何帶人族殺回去，而不是自己怎樣去死！」

大師兄聞言沉默，良久之後才歎息一聲，用力的拍了拍天明地行龍的背部，感激道，「師弟，謝謝，我也差點就成了邪魔族的一份子了。」

青蛟驀然長吟，發出陣陣龍吟之聲，大師兄衝破地面，騰身高空傲然而立，心中一股憋悶感盡數隨著一嘯而發洩，「師弟說的對，我此時想的，不應該是如何謝罪，而是，將所有人一個不少的帶回去！」

隨著青蛟口吐人言，一圈圈聲波蕩漾開來，周圍陰暗之地中傳出數聲輕微的噗聲，彷彿有什麼原本隱藏在此處的生物被震破了身體。

看到三人盡皆站立地面，大師兄笑道，「細雨，三師弟，天師弟，我們都會活著的！讓人族神劍的光輝，從此照耀羅森！」

一個不少！他們面部逐漸變得堅毅，哪怕，他們知道這只是一個謊言。

四人結伴朝納妖城中央地帶走去，內心有了決斷，便再無所顧忌。游離在身上的隱晦目光，他們也視而不見。

想要將所有人族一個不少的帶離，這根本就是無法完成的事情，人族散亂分佈在納妖城各個地帶，就算是大神，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將所有人同時找出來同時帶走，而若不同時帶走，誰又能保證其餘人的毫髮不損？這是一個謊言，可是他們需要這個謊言，大師兄要這個謊言來排除實行計劃的阻力，細雨需要這個謊言來說服自己遵從。

然後結果，還是會不可避免的回到他們最不願見到的軌跡上。

「等等我們四人同時升空，細雨和三殺使用雙劍連蒂之術，盡全力撕破護城大陣，我在空中通知全部人族，天師弟要攔截一切阻撓者，之後我們分四個方向而走，盡量製造混亂將妖族人馬吸引出來。趁妖族沒有防備，我們可以撕開護城大陣，之後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所有行動，盡快遠離此地。」大師兄一邊行走，一邊恫嚇周邊弱小妖族，同時暗中傳音道。

「我們唯一的優勢，就是暴起而發難，料妖族就算全城戒備，也不會想到。」

「大師兄，既然已經如此，我們何不肆意搶奪一把，妖族的好東西應該不少吧。」天明提議道，他對於煉化凡骨之事一直念念不忘，而得到所需之物的最好辦法，就是搶。

大師兄聞言沉默，驚訝的看了天明一眼後沉聲道，「還是不要了，免得多生枝節。」

天明訕訕，有些尷尬，內心亦因此微微感到遺憾。

來到了城中心，納妖城倒是沒有妖帝雕塑，也沒有拜帝台，矗立在城中心的，是一座規模極其巍峨龐大的宮殿。

「看樣子，我們又得改計劃了。」大師兄仰視著宮殿歎息。「此地是妖族超級大族人員的聚集地，裡面強者多不勝數，甚至有大帝親衛族的存在，我們若選擇在此地發難，肯定討不到好處。」

「我不這麼認為。」細雨開口辯駁，「只有將妖族臉面打的最痛，他們才會憤怒，我們預想的混亂才會發生。」

大師兄聞言點了點頭，認同她的看法，可是還是堅持遠離此地。

二人對視了片刻，各自毫不退步。最後大師兄敗下陣來，歎氣道，「那就有勞天師弟了，動手！」

隨著大師兄一聲爆喝，他頭頂懸浮起一塊鐵令，身形頓時拔高，讓城中所有地方都可以看到他，他用盡全部修為，驀然張口大吼道，「城內族人聽著，軍中出現叛徒，計劃已經敗露，此為一級危機令，聽我號令，速速離開納妖城各自隱蔽，殺回人族！」

在大師兄腳下，兩道劍意甫一散發便出現驚天之勢，隨著大師兄開口，兩團刺目的光輝開始閃耀，在細雨和三殺凝重的神色中，他們托著的光團融為一處，一聲長劍出鞘的顫音響徹天地，只見一柄無比巨大的神劍，驀然刺破雲霄直達九天！納妖城的護城大陣，在如此凜然的劍意下，只是支撐了片刻便被撕裂。

天明在大師兄一聲行動令下之後，渾身浮現出數千枚流光溢彩的符菉，隨著他一指之下剝離體表，在宮殿與他們之間的天幕中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高牆，阻擋來自宮殿中的殺機。天明不敢怠慢，手握絕世棍騰身而起，站在高牆之上俯視著宮殿，神色驀然一緊，他怒喝一聲舉棍自天降下朝著宮殿大門狠狠劈去。絕世棍迎風暴漲，頃刻間化為一道天柱臨世。

轟然一聲，宮殿的防禦陣被強行摧毀，連同覆蓋範圍內的幾座建築同時崩塌，此時大師兄話已說完，三殺與細雨同時拔地而起站在了大師兄身邊，大師兄手托著大皇鍾嚴陣以待。可是，哪怕發生了這等驚變，宮殿中仍是一片死寂。

「天師弟好生猛的說，情況有些不對，我們小心點！」大師兄說著催動大皇鐘，鍾波蕩漾出去，如呼嘯的海浪將沿途一切阻擋之物摧毀，其餘地方聞訊趕過來的妖族，當場化為血霧。

天明不管不顧，一棍之後並無停頓，接著承接下劈的一招舉棍朝上一撩，連接擎天棍勢，絕世棍顯露出猙獰的獠牙，如一條白色怒龍自上而下橫撲天際，一條寬達百丈的裂縫自天明腳底朝遠方蔓延。

巨型宮殿被兩棍之下摧毀近半，直到這時，那些隱藏在宮殿中的妖族才轟然大嘩，帶著不可置信之意騰空而起。天明抽身急退，站在了大師兄身邊，同時四人感覺氣息一窒，似被黑暗中的狼盯住了一般渾身散發出寒意。

「原來，他們是沒有想到我們敢如此行事，故反應慢了半拍，這倒讓我們的計劃順利實行了，天助我人族！」大師兄一臉慶幸模樣。

妖族在嚴查城內混入人族之事，在這般緊張的氣氛下，他們自以為人族必如過街老鼠般處處小心謹慎，哪裡想得到他們敢堂而皇之的在妖族大殿前動手？在反應過來後，當即有數百道強大氣息鎖定了天明等人。

第二百八十七章 挑釁（求收藏！）

「人族？」宮殿中騰空的妖族密密麻麻，全是妖族百部中赫赫有名的強大種族，其中氣息不弱於大師兄等人者不下百道，更有幾個遠遠超過，大師兄當即將視線彙集到這些人身上。看著這幅陣容，天明內心暗歎，妖族的實力果然強大無比。一個背生雙凰翼的男子站出，不可置信的看著天明等人。

這種蜉蝣撼樹純粹找死的傻子行為，竟然有人做的出來？也難怪他們瞬間大腦短路。

「廢話！」大師兄冷笑一聲，率先朝著被撕裂的地方掠去，天明等人隨即跟上。

「攔住他們！」背生凰翼的男子大怒道，率先撲出雙翅一扇便如遁入了虛空般，直接出現在裂口下方大師兄等人的身前，迎接他的，是一道冰寒徹骨的劍光。

隨著妖族紛紛反應過來，百部中的強者當場暴走，齊齊對著天明等人所在的方向出手，當先有三道冰晶神箭破空而至，幾乎瞬息就到了幾人背後。

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森寒劍意，凰翼男子面色凝重，雙翅鋪展間身前火焰凝結成一面火盾，劍氣破空，斬在火盾之上，當即如切豆腐般將其切開，速度絲毫不減的直逼凰翼男子面門。凰翼男子抽身急退，讓開了道路。這男子，天明認得，正是那日在三帝城中靜妖援軍中最先到來跪下者，他記得，他好像叫凰天。

三隻冰晶神箭破空瞬至，呼嘯間帶起令人肌體冰寒的冷意，好似自己已被神箭洞穿。大師兄速度不變，轉身一拳轟在左手所托小鍾之上，當即令的大皇鍾巨震，蕩漾開一圈極強氣浪，在狼頭的扑打下，三隻神箭失了準頭，射在護城大陣上，經幾股氣流一衝，護城大陣又破了個窟窿。

光華一卷，四人穿過護城大陣，大師兄偏過頭看向凰天，戰意迸發卻強行按捺住沒有出手，他們按照早前約定各自選擇不同方向離去。身後傳來恐怖的氣息亂流，在妖族百部各自出手之下，護城大陣被轟的七零八落，片片碎裂。

「追！」看著被破壞的護城大陣，儘管大部分都是他們自己打出來的，以及摧毀了近半代表他們高貴身份的宮殿，妖族一個個臉色鐵青，盯著四人離去的方向殺機四溢，不可遏制的衝霄而起。

凰天站在半空，面色逐漸平靜，然後冷漠，看著百部各自的爭吵嘈雜，有的人要擊殺人族，有的人要封城，有的人主張先修復大陣，不耐的拋出一枚鐵令，所有聲息瞬間平息了下去。

「不要追了，封城，修復護城大陣，將維持大陣運轉的種族，殺了！守護宮殿的種族，殺了！」凰天淡漠開口，言語中透露出的冷漠殺機讓有些人噤若寒蟬，有的人不屑一顧，但看到那枚懸浮的鐵令，他們都不敢反對。

片刻後，從四個方向疾馳來四道身影，在納妖城不遠處碰頭。

「他們沒有追來，倒也肯隱忍，這不符合妖族的風格啊，難道是我們打臉打的不重？」這四人當然就是大師兄四人。

「那火凰族的凰天，是個人物，他的道行在最近幾百年內突破了八千年，可惜當初南離師兄沒有把他殺死，否則我人族又少了一個勁敵。」大師兄頗有些唏噓的開口。

「摸清了城內的情況麼？都說說。」

「百部，來了八大部，神箭族，混天族。」三殺冷聲開口。

四人陷入沉默，要不是他們撤的迅速，很難想像一旦被包圍在裡面會發生什麼，妖族百部並不是虛言，此時還僅僅只是來了八部與兩大妖帝親衛族而已，就已經讓他們十分頭疼，更頭疼的是，妖族居然肯吞下這種恥辱沒有追來，城中的人族自然不能混亂出城。

「凰天還沒有這個魄力鎮壓住這些種族。」大師兄推測道，「以妖族各自為戰桀驁不馴的性子，不可能沒有一個人追來，如此說來就奇怪了...」

「或許，他們在等一個人。」天明開口道，三人將視線投到他身上，他絲毫沒有大師兄的那種嬌羞，鎮定自若的道，「靜妖在聖戰開啟前就來向我告辭，去了某個很危險的地方，若她出來，不僅逃避了聖戰，還能主持三帝城之戰，只有她才能鎮住妖族百部。」

大師兄聞言神色曖昧起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天明，「沒想到天師弟和靜妖的感情已經濃烈到了此種地步，當真是一段跨越時空超越種族的驚天之戀啊，師弟，加油，拿下那妮子，以後妖族就聽你的了！」

天明當然知道大師兄說的是玩笑話，也沒有聽進去，在種族大義面前，個人感情算的了什麼？白了大師兄一眼，他說道，「不知是否有這種逃避聖戰的漏洞？在離去前，我估計靜妖已經是四階聖人，一旦從她所說的很危險的地方出來，她的實力必然還會增長。」

「這不是漏洞，而是一種潛規則。」言歸正傳，大師兄神色恢復正常，「不僅妖族如此，人族，魔族，神族都有一個名額會如此，而我人族，去的就是凡字輩第一神劍客，只是此次戰爭之後，他便要進入聖字輩了。」

「如此說來，靜妖快要出來了？距大戰開啟，還有多久？」

「還有四十幾年吧，早著呢！」

天明一愣，沒想到自己只是簡單修煉一陣，就已過去了半百年華，當真是流水無情。這不科學！怎麼會過的這麼快？

「天師弟說的對，妖族能鎮住所有種族的只有靜妖，或許凰天身上便有靜妖的妖主令，讓那些妖部對他唯命是從，凰天是大才，可以隱忍這一次，那我們便多去幾次，煞煞妖族的威風，到時候靜妖不出面，凰天一味隱忍，妖部自然不滿，看凰天是否還能鎮的住場子！」大師兄說著站起來，看向納妖城的方向。

「我們的動作要快，必須趕到其餘妖部來臨之前生出混亂，這樣吧，我和天師弟一組，三殺與細雨一組，我們輪流挑釁，其餘兩人負責暗中保護，看看凰天能鎮多久！」

細雨對大師兄的安排略微有些不滿，可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反駁只好作罷。天明自然是覺得大師兄此計真是陰險至極。

「不能讓他們修復護城陣，就算是神陣又如何？沒有相對的實力來操控，也不過廢物而，我們這就殺去，好好滅一滅妖族的威風！天師弟，動手！」大師兄說著率先撲出，直逼納妖城。

三人跟著騰空而起，天明超出其餘二人，手持白色大棍隔著數里的距離躍起劈下。

大師兄顯得更加張狂，手托著大皇鍾不斷敲響，鍾波蕩漾開來如滅世之音，所過之處地面翻捲，草木成灰。正在修復神陣的妖族身體齊齊一顫，被鍾波掃過，無聲化為灰燼。絕世棍於此時劈下，狠狠的轟在神陣未破損的地方，令光幕一陣顫抖，天明棍勢遊走，緊接著下一招擎天自然而然的使出，絕世棍由下劈之勢變作朝上一撩，轟在光幕上當場讓其破碎。

凰天的臉色陰沉之極，面對於人族的挑釁，他當然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最近一段時間凡是被查出來的人族全部暗中殺死，稍有懷疑者也被捉去，他知道妖族百部各懷心思，說不定會陷害其餘種族之妖，故此並沒有大舉血洗，被懷疑者只是囚禁。

但面對人族接二連三的挑釁，別說是妖族百部，就連他都快要忍受不住，若不是為了不讓人族趁機混出城去，如此一來在難誅殺，他早就恨不得將挑釁的四人千刀萬剮，而此時，又有一個不好的消息傳來。

「凰天，你不是很牛.逼的麼？據說你在妖族年輕一代中排名靠前啊，好歹也算個人物，沒想到我們都錯了，你實際上就是一個縮頭烏龜，連城都不敢出！」大師兄說著一錘大皇鐘，將臨近的妖族殺死，「你看看你們妖族，比我厲害的這麼多，怎麼就沒人出來放個屁呢！」大師兄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其可憎面目，讓人很是不喜。

「豈有此理！」

「該死！」

「老子去殺了他！」

妖族百部的人馬中一片混亂，人人皆對大師兄怒目而視，恨不得欲將其殺之後快，可是懸浮在半空的妖主令，令他們忌憚不已，違背妖主者，會滅族！他們不得不為自己的種族想一想。如此一來，妖族對凰天的怨恨更甚。

凰天嘴角漸漸拉扯出一絲弧度，感覺著妖族百部中的戰意，他終於開口了。「神箭族，前去人族傳送陣所在地，毀去那陣！混天族，把守城門巡視天空，任何私自出城者，一律殺之！龍族，既然你們如此好戰，那我給你們一個機會，前來挑釁的那幾個螻蟻，就交給你們種族吧！」

「早該這樣了！」混天族中一隻持著鐵棒的白猿站出來，指著凰天道，「我混天族何其威名，怎肯守這城的差使，我知道你凰族素來與龍族有隙，想要借此機會消耗龍族實力，但龍族現在的這些都是廢物，怎攔的住那幾人？還是將我族的差事與龍族換一換吧！」

第二百八十八章 神箭青年（爆發中，求收藏）

白猿一番話說得毫不客氣，不僅當眾逆了凰天的意思，還公然鄙視龍族在場的所有人。一舉之下便得罪兩大超級種族，可是白猿渾然不在意。不論從哪一方面說，凰族與龍族都不敢輕易得罪混天族。況且，龍族中有頭腦者還會暗暗感激於他。

「鱗大哥，這人說話太可惡了！」一隻貓女暗中拉了拉身旁的龍族男子。

「或許吧。」龍族男子不置可否的一笑。

第一次發號施令便被人當眾掃了顏面，凰天的面色隱隱有些怒意，當白猿說完之後，他風輕雲淡的笑了笑，彷彿對此事毫不在意，「既然勞工兄如此說了，那好，神箭族前去毀掉人族傳送陣，龍族，天貓族，大鳳族，火凰族等全力搜城，務必一個不留！至於那幾個跳樑小丑，就麻煩混天族了！」說著他收起妖主令，退至一旁。

「哼，老子忍你們很久了！」白猿冷冷看向叫囂的大師兄，單手握棍左手在虛無中一拍，借力般彈起將大棍舉至背後，逼近大師兄時轟然砸向身前，「混天族聽令，殺！」

大師兄一邊嘴臉可恨的叫罵，一邊托起大皇鍾朝前一遞，大皇鍾驀然放大，渾身金光閃爍無數符菉環繞，噹的一聲巨響，大棍轟在大皇鍾之上，鍾波悠悠盪開，如古老的戰爭號角被吹響，似無敵的霸主般氣場懾人。

勞工身軀一震，受鍾波席捲被反彈而開，這時天地中突兀的多了一彎海面，海面上波光粼粼，似有日的光芒折射，帶起一片金芒煞是好看，這些被折射的日光隨著海面的波動而跳躍起來，接著無風起浪，天地間，海面下，驀然多了無數柄劍！

這些似水似光的劍，跳躍著，顫鳴著，彷彿早已迫不及待，但，卻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生生的壓制著它們，使它們始終不能破水而出。就在這時，一股冰寒刺骨的劍意波動開來，海水中，一座冰川轟然降臨，海面不能承受冰川之重，冰山開始下沉，與海水混合，使得海水似水非水，似冰非冰，那些被折射的光芒，更加刺目，壓制海中劍的力量，因為冰川的介入轟然瓦解，天地猛的一震，海面頓時傾覆。

勞工面色一變，頓時駭然，那些水，那些激射的冰，在他看來，分明就是兩柄巨大的劍！一柄翻天，化浪扑打而來，一柄載地，攪起無邊風雨，兩劍並和，他就站在轟然合攏的雙劍夾縫之中。

「混天妖王動！」勞工幾乎嘶吼一般神色猙獰的大叫，妖氣衝霄與冥冥中的某個存在形成感應，兩劍之間的夾縫中，突兀的多了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巨人是一隻龐大無比的白猿，身上的肌肉如一條條大龍盤踞，他手握著一根金燦燦的大棒，甫一出現便霸道的排出一切亂流，面色冷漠的隨著勞工的棍勢而揮舞起手中天柱一般的巨大棒子。

巨人出現的剎那，夾縫中空間驀然破碎，一個巨大的白色圓盤，自虛無中出現直直的對著巨人砸下，此時天地中存在了四股力量，二為劍氣，一為妖氣，還有一道，便是連巨人氣場也無法驅逐的白色圓盤。白色圓盤似被人舉起從高空之上砸出，在空氣爆鳴中轟在了巨人身上。

直到此時，人們才看清這哪裡是什麼白色圓盤，分明是一根白色大棍，被人從半空中捅下，因只能看到棍的一面，所以看起來似一個白色圓盤。

金色大棒與白色大棍狠狠的撞擊在一起，巨人的棍勢一滯，受阻頓住，白色大棍倒飛而回，被天明一把握住後連帶著他的身體一直後退數十丈才停住。這時，兩道劍光合攏，交錯一斬，劍體摩擦時發出刺耳的金鐵之聲，無盡的光芒綻放，淹沒了其中的一切。

「這是...滅世混天棍！不可能！」光芒中傳出勞工帶著濃濃驚悸的駭然呼聲，傳遍四野，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只餘摩擦聲久久不絕。當劍光散去，斷成三節的大棒轟然落地。

「天師弟，你速去攔截神箭族，切記要近身！」大師兄見天明又要對衝來的混天族白猿出手，當即一聲爆喝，三殺與細雨二人各自迎上一隻白猿，天明轉頭離去，一步踏出之時周邊湧起波紋。

打鬥的聲音遠去，眼中天地不斷變幻，循著神箭破空帶出的冰藍色軌跡，天明步入虛空，全速趕路。

當自千里之外的天地出現之後，天明又一步踏出，腦中星辰運行的軌跡赫然完成半圈，他的腳下再度浮現出波紋，融入虛空直直的朝著神箭族趕去。

神箭族的遁光便是身化神箭破空而出，其速如箭矢離弦，無與倫比，天明追了大半天功夫，只覺得他們遺留的氣息越來越重，卻絲毫沒有看到身影。

當再一次走出虛空之後，天明神色一變，這裡離傳送陣所在方位已然不遠，而三道絢麗奪目的藍色光彩，已經沖天而起，顯然神箭族已經發動了攻擊。過度使用步入虛空，天明的腦海中有些眩暈感，咬了咬牙，他再次向前一踏，波紋迴盪間消失。

此時按時間計算，伍玉兒應毀滅了傳送陣，只不過神箭族突然到來，且他們可以在千萬里之外射出神箭，鎖定目標令人防不勝防，故在天明出現之後所見的第一幕便是二衛躺在血泊之中，胸前有一個對穿的骷髏，顯然被一箭射穿，而那三隻神箭，已不知去向，想來是被二衛與伍玉兒聯手擊落。

甫一出現，天明便握住白棍，自神箭族四位青年背後高空中顯現而出一棍砸下，神箭族三位青年回首，雙手虛張呈拉弓之勢，自有三隻神箭幻化身前，吸納十方精氣被弓弦反震而出破空離去。

伍玉兒手中出現一枚小刀，不斷的旋轉散發出凌厲刀意，隨著她一揮手，小刀激射而出，刀尖刺破空氣發出尖銳嗡鳴，直逼那始終未曾動手的神箭族青年額頭。

三隻神箭速度極快，甫一射出便出現在天明身前幾丈處，超越了他的攻速及移動速度，天明腦中一片清明，大棍下劈之勢不止，轟在一根神箭上當場令其倒捲而回，此時絕世棍下劈之勢未消，難以回防，天明左手閃爍出無窮蘊意，似能鎮壓一切般握去之時將一隻神箭抓在手中，神箭顫鳴不休，卻無法脫離他的掌控，而這時，第三隻神箭已經離天明眉心不過三寸，鋒芒甚至刺痛了他的表皮，天明來不及在使出其它功法，眉心瞬間睜開一隻豎眼，一柄金色神識之劍破眼而出，與神箭對刺了一擊，當即被打回腦海之內，顧不得腦中掀起的疼痛風暴，天明趁神箭一頓之際絕世棍貼面掃過，將第三隻神箭打落。

掌中生出無數光華，欲將握住的神箭磨滅，可是這神箭卻並不是實體，見無法奏功之下當即潰散成無數螢光。神箭族的箭胚十分珍貴，哪能人人都有一隻神箭，大部分族人都是凝練而出的虛體神箭。但由於這些虛體神箭中都有神箭族遠祖的一道烙印，所以威力絲毫不弱。

天明身體一轉，化解迎面而來的推力閃現之下出現在神箭族四位青年身旁。

此時伍玉兒發出的一刀已被唯一未曾動手的青年以一根冰藍色神箭打落，他將箭當棍使，伍玉兒刺來的小刀被一次次抽飛回去，見天明一棍掃來，他不慌不忙的舉箭格擋，與絕世棍硬撼了一記。

轟然一聲，一圈猛烈的氣息波動盪漾開來，將三位神箭族青年逼開，受氣勢及反震之力所激，天明棍勢頓止，蹬蹬的後退了三步，而那個青年，只是身子搖晃了一下，看著天明的目光卻也緩緩凝重起來，不復當初無視之意。

伍玉兒見此良機，當即發狠刀隨意走，在半空中折轉猛然加速洞穿了一位神箭族青年的額頭，小刀在他顱內停留了片刻之後，這才破體而出，沾染著一絲血跡及白色腦漿回歸伍玉兒手中。神箭族青年的目光黯淡下去，仰天栽倒。

「師姐，傳送陣破壞了麼？」天明盯著拿箭青年，頭也不轉的開口問道。這青年在神箭族的地位顯然不低，手中神箭是實體神箭。而通過剛剛交手，他能夠確認他的道行已經突破了七千年，在八千年邊緣徘徊。他的身上，已經隱隱有了化神氣息的影子，由於所修功法強大，他的實力要高過天明。

「已經全部毀掉了，只是這幾人突襲，不防之下那個傢伙打傷了二哥！」伍玉兒指著與天明對峙的青年語氣不善的開口。

「我拖住他，你殺了另外二人！」天明開口，絕世棍一揮便呈橫掃之勢砸去，伍玉兒同時動作，素手一揚小刀便破空而出，直指神箭族一人額頭。她的小刀威力雖然不算強大，但蘊含了毀滅神念之意，只要被洞穿額頭，便會剿滅神識。

二衛一臉慘然，面色有些發白的閉目在伍玉兒身後安心調息。對於隊友的信任，他們相互之間顯然已經強大到了一定程度，否則不會身處險境中安然療傷。他受的傷頗重，否則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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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琪琪的消息

雙臂伸開朝後仰到，雙腿拔地而起避開天明掃過來的一棍，神箭族青年的身軀驀然飄遠，他臉上帶著邪邪的笑意，絲毫沒有理會另外兩個青年的死活。

他是要射箭！天明瞬間明白過來，當即展開身勢追趕過去，若被神箭族拉開了距離，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可是神箭族青年在後飄之際，顯然用上了某種神通，效果類似於法術中的咫尺天涯，天明愈發提速，便感覺自己離他愈遠，根本難以靠近。

一旦遇到同階甚至高一階中的強者，天明便討不到好處，畢竟他們的戰力也不可小覷，何況這青年道行還超過天明許多。

伍玉兒小刀破空而至，兩個神箭族青年雙手虛張，在間不容髮之際射出一箭，將小刀打失了準頭，擦著其中一人的面門而過，隨後他們再次張弓，兩道神箭悄然幻化，對準了她。

冷哼一聲，伍玉兒伸手朝著腰部一抓，卻沒有抓到任何東西，當即醒悟過來抬手朝著天明所在方向一招，天明束髮的帶子立馬散開化為長繩一卷，將兩個青年同時捆住，小刀自他們背後呼嘯來臨，刺進一人的腦海中。

長髮鋪展而下，遮住天明的面門，阻擋了視線，在他的感知中，那後飄的青年雙手漸漸拉開，彷彿虛無中有一張看不見的弓，被他一手握弓身一手捏弦漸漸拉開，一隻閃爍幽光的冰藍色神箭，自主的搭在大弓之上。

十方天地巨震，神箭似成了一道漩渦，將周邊精氣強行吸納過來，神箭的光芒暴漲，隱隱散發出驚天之意，青年蓄勢，將大弓再次拉開一絲。他的神色無比凝重，不敢有絲毫大意，動用神箭之力，對他而言亦是不小的負荷。

「能死在神箭之下，你也算光榮了！」青年男子的聲音有些陰柔，卻不帶任何感情色彩，於是他的聲音反而顯得有些好聽。「記住我的名字，神箭族，熒涼！」見大弓已無法在被拉開一絲，他的雙臂都在微微的顫抖，額頭出現冷汗，熒涼淡淡一笑，就要鬆開緊握的弓弦。

仍憑自己如何追趕，雖然看上去自己與熒涼的距離不過百丈，可是這百丈的距離如天塹一般無法逾越，只能看著他站在百丈之外，仿若離自己千萬里之外，緩緩拉開弓弦，鬆開五指。那百丈的距離，咫尺天涯。

神箭對準自己，強烈的生死危機驀然爆發，那一剎那天明的心跳都快停止，血液不在流動，背後更是升起一股涼意直衝腦門，天明知道，這一箭，已經不死不休，自己躲不過，也無法對抗。這是一種面臨天威一般強大力量的本能反應。天明知道，若那枝神箭一旦離弦，自己必死無疑！

神箭族作為凌駕於龍族等超級大族之上的妖帝近衛，手段豈能平凡，若不驚人，怎能配得上妖帝的身份，只是張弓搭箭，天下無人可擋。

天明無奈，自己還是小瞧了世間萬族，雖不至於如靜妖所說般連個四千年道行的神族都打不過，但同階之中絕非無敵，畢竟萬族中的許多天賦手段，他都沒有見過，無法知曉他們的強大。

就在熒涼五指即將鬆開的剎那，伍玉兒的小刀斬破第二個神箭族青年的頭顱，二衛從調息中被驚醒面色大變的看著天明之際，天明手中出現了一枚箭型藍色令牌，上書「神箭」二字。

熒涼一愣，五指下意識的鬆開卻又陡然緊握住神箭箭羽，使神箭沒有離弦而出，儘管如此也有一道藍光從神箭箭尖射出帶著絕世犀利的勁意直逼天明而去，瞬間洞穿天明的天兵盾，又被砸了幾棍之後這才崩潰。

伍玉兒看著令牌同樣愣住，甚至忘記了收回小刀，二衛抬起的腳定在半空，久久沒有動作。

「你是...天明？」熒涼不可置信的問道。

天明有些苦澀的點點頭，自己終究還是太驕狂了啊，竟然還要靠箭二十四給的神箭令才能活命。

「得罪！」熒涼收回神箭，輕咳一聲嘴角溢出一絲血跡，強行收回離弦神箭，他受了不輕的反噬，遠不如表面看上去如此淡然，而天明亦是一樣，連番消耗之下只覺渾身虛弱乏力，雖有再戰之力，但戰力遠不如當初。輕輕的一笑，熒涼眼中微不可查的露出一抹溫柔之色，「原來你就是天明，小公主可是惦記的緊呢，天天在我耳邊念叨。」

伍玉兒與三衛反應過來，他們也隱隱知道一些神箭族的事，當然明白了事情的緣故，對視一眼，二人不動聲色的挪動著，呈合圍之勢將熒涼包圍在其中。

「琪琪也來了納妖城？」天明問道，一邊暗自療傷。

「還沒有，小公主正在與神箭契合，無法脫身，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到來。」熒涼輕咳一聲，似無聊一般轉動著手中冰藍神箭。「既然傳送陣已被破壞，我也可以回去覆命了，神箭令的三件事，我做了一件自會上報，至於你殺死我的族人，我會幫你隱瞞。」

轉頭看向伍玉兒二人，手中神箭不經意的轉動著，熒涼淡淡一笑，「別想留下我，我若留下，定會先拚死你二人，告辭！」說著他身化神箭，手中神箭更是嗡鳴一聲，撕開空間破空而去，伍玉兒的小刀被從虛無中震落。

「天衛，你怎麼來了？沒事吧？」伍玉兒收回小刀，走到天明近前，二衛跟著走來。

「沒事，大師兄叫我來攔截神箭族，卻是高估我了。」天明有些喪氣。

「別這樣，世界上比我們厲害的多了去了！」伍玉兒安慰的拍了拍天明肩膀，「魔族都不能做到所向無敵，更何況是我們，只要我們堅定強大之心就不悔此生。」

天明朝其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其實打不過熒涼他也不是十分喪氣，畢竟神箭族赫赫有名，熒涼道行也高過他數千年，後期境界的道行，百年都是一個坎，更遑論千年。現在打不過，不代表日後不能找回場子，豈能因為一次受挫而心灰意冷？哪一個強者，又不是從無數敗績中走出來的人物。

連大帝都會戰死，誰敢說自己平生未嘗一敗！

「大師兄那邊怎麼樣了？」見天明恢復過來，伍玉兒當即有些著急的問道。

「出了點狀況...」天明簡要的說了說這幾天所發生的事，對於妖族的隱忍不發他們深感無可奈何。

「那我們現在就去幫助大師兄吧！」伍玉兒催促道。

「別急，以我們現在的這種狀況，去大師兄那裡反而成了他們的累贅。」天明制止了伍玉兒的急躁，「我們要面對的是納妖城所有強大妖族，不可拖著傷體而去，二衛與我先行療傷，玉兒就幫我們護衛一下吧。」

伍玉兒看了看天明，又看了看胸口破了個大洞的二必，只好歎氣。天明與二必各自盤坐下來，開始療養體內傷勢。

天明所受傷害倒是不重，只不過過度消耗之下，加上步入虛空需要強大的真氣和神念來支持，導致他現在真氣虛浮，體內傳來強烈虛弱感，若不恢復，只能成為包袱。

掏出一枚回復真氣的丹藥，天明意念將其包裹催動真氣緩緩煉化，丹藥融化後變作一股股精純的天地之力，經由金丹轉化之後化作飛天皇氣遊走週身，經脈中的氣流漸漸充實起來。

趁此機會天明接收了真氣分身苦修的法術與神通，又凝練出幾道真氣分身盤坐在識海之內修行他目前迫切需要的法門，這才徐徐張開雙目。他本還打算觀看一下三帝城中自己分身煉製的如何，但由於距離太遠無法查明。

二衛此時胸口的窟窿已經癒合，正處在全力恢復真氣期不容打擾，天明坐在原地，讓伍玉兒等二衛也恢復過來之後叫醒他，又開始閉目內視。

經過這段時間真氣分身的苦修，天明的血煞生天大道終於進入下一層，能夠煉出十道分身，連帶著天明的實力也有所增長，他已經看到了七千年的壁障，只是沒有實力將其打破。而天兵凝甲符菉也增加了數十枚，相對於所需龐大數字實在微乎其微。

十道真氣分身默默修行，天明又視察了一下金丹，金丹自從變異之後便再無出現任何異常，只是如同一個超大容器般吸納真氣，彷彿永遠也填不滿。

正欲打算瞧一瞧穴竅與血肉被開闢的如何，伍玉兒的聲音傳來喚醒了他。

「師兄恢復的怎麼樣了？」天明看到二衛已經站起。

「恢復了約七成，我們在此已耽擱了數天，不能在等了，還是馬上去相助大師兄吧。」二衛說道。

三人統一了意見，決定由天明與伍玉兒二人明面上相助大師兄，二必隱藏在暗中，一邊療傷一邊等待機會，在關鍵時刻出現發動致命一擊。

天明看到伍玉兒將長繩繫在腰間，也沒有向她討要的意思，畢竟這是一件強大的聖器，哪能用來扎頭髮，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將要發揮更大的作用，他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好東西，乾脆就讓頭髮披散著，畢竟戰鬥之下很容易讓隨身物品摧毀，若不是好東西，一個照面之下就損毀還不如不要。

第二百九十章 天妖初現

其實天明並不在意頭髮是披散還是束起，對他而言，只要有頭髮就行。他實在是受夠了作為光頭的日子。光頭並不是不好，只是相對而言他更喜歡有發的模樣。他在內心偏執的認為，只要自己永遠保持和小師妹在一起時候的樣子，哪怕那段時間已經消逝，流年走的夠遠，就算千萬年不曾見面，小師妹也不會在相遇時不認識他。只要，他還如初見一樣。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我要將初見的邂逅，永遠的留住。

三人沉默疾行，雖然內心牽掛著大師兄等人的安危，但為了保持自己的巔峰狀態，好在到時候有能力幫上忙，他們並沒有全力趕路，否則消耗太大之下反而會拖累別人。

還隔得很遠，就已經能感受到空氣中充斥蕩漾的劍意餘波，納妖城的戰鬥已經達到高潮，想必大師兄等人應付起來並不是十分如意，否則也不會如此催動神劍，導致劍意外洩。

三人眼中露出凝重，暗自發力加快速度，納妖城已經遙遙在望。

此時神陣已經全面被摧毀，無法在防護住城內的建築，餘波震盪之下在城內掀起巨大的轟鳴，伴隨著建築的倒塌，眾多低階妖獸因躲避不及而被掩埋，眾妖四散奔逃之下，漸漸衍生出混亂之相。龍族發狠殺了幾波，都無法遏制。

遠遠看去，大師兄頭頂懸浮著一座金色巨鐘，將三人籠罩，巨鐘散發出純正的金色光芒，凝結成玄奧符菉在周邊旋轉不休，抵禦混天族大棒與轟天錘的攻擊，每次一顫之下都會引得大師兄身軀一震，似被大力轟中不得不後退，卻又被他生生的抗了下來寸步不退！

而三殺與細雨的情況更不容樂觀，三殺渾身染血，面若金紙顯出虛弱之狀，細雨緊咬著牙，面色蒼白若厲鬼。此時的三人在四隻白猿的攻擊下苦苦支撐，毫無還手之力。

急速逼近納妖城，按照計劃二必遁光一折衝進地面隱藏起來，天明與伍玉兒驀然前衝在半空中各自擊出一棍一刀。兩道白芒破空而去，刺破空氣時發出嗚嗚的顫音。四隻白猿中的兩人怒吼一聲雙目猩紅的舉棍朝天明二人迎來。凶煞之氣迎風暴漲，懾人心魄。

絕世棍與白猿手中鐵棒相擊，轟然一聲倒捲而回，被天明一把握住，天明衝勢不止，邁步向前一踏，頓時出現在被轟的身形不穩的白猿身前三丈處，絕世棍一轉被他高高舉起對著白猿腦門砸去。

伍玉兒的打法更是簡單，抖手一揮長繩靈蛇一般穿梭而出，防不勝防的將對上的白猿縛住，接著小刀閃現，破空而去。

凰天看著城中漸漸混亂起來的局勢，一些面生的妖族在大戰氣氛的影響下顯露出驚恐之色，發瘋一般的逃亡起來，有人帶頭，便有大部分附和者跟隨著他衝撞，與巡守的龍族凰族等爆發激戰。那些作亂的妖族中也有不少厲害角色，趁機斬殺了不少幾族之人。

表面上看去，城中一片混亂，凰天微瞇著雙眼，從中讀出了一絲計劃好的陰謀味道。

此時城中的妖族已經爆發混戰，牽制了龍族等超級大族的人馬，雖然這些妖族普遍道行不高，但卻不時有幾族的族人隕落，也不知是誰下的黑手。如此一來，超級大族中未曾動手者只有凰天與天妖族。

見因天明二人的到來，打破了上空對峙的局面，大師兄三人趁機斬殺了進攻的兩個混天族白猿，又有衝進城內大肆破壞製造混亂的趨勢，凰天手臂一揮，從混戰中的妖族人馬中抽出四個道行在七千年左右的妖族前去攔截三人，同時派人支援剩餘的兩個混天族人，盡量將天明二人拖住，免得打破現在微妙的平衡局面。

「壓制不住了。」熒涼站在凰天背後，遙望著天際微微歎息。

「是啊！」凰天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好狠的招啊！可惡，妖族百部各懷心思，除了妖主沒有人能鎮住他們。」哪怕凰天有妖主令，對現在的局面也感覺有心無力，妖族自私自利，根本不能同心對外，加上混在其中的人族挑唆，使得眾多妖族為人族所用，在那些妖族還不明白事實真相的情況下便跟著起哄，為了活命與龍族等展開廝殺。

凰天本打算派人拖住大師兄三人，哪知勞工上去一個照面之下就被聯手誅殺，混天族所剩族人大怒之下拚命攻擊，凰天又派了不少人加入戰團，終於將三人打傷，自己一方也損失了不少高手，他以為局面就要被自己掌控，哪知大師兄三人也打的是耗的主意，讓城中人族挑撥其餘妖族使得城內情形漸漸混亂起來。凰天無奈，只能一邊派人繼續拖住大師兄三人，一邊血腥鎮壓城內動亂。

「又來了兩個！只要他們不死，城中妖族內心不定，怕死之下必然瘋狂的想要衝出城去，這樣吧，你開弓射死幾個如何？」凰天試探著問道。由於羅森太過遼闊，妖族大部分高手都沒有前來，帝尊所給的旨意也是百年內完成集結，所以在人族幾個絕頂高手的壓力下，他們雖然看似人多，但卻無法短時間內平定。

人族神劍一出，必然染血，就連普通聖境都無法抵擋，更何況是那些還在七千年道行徘徊的人，就算是超過了七千年的妖族，也抵不住兩柄神劍的聯手，納妖城中，又有幾個道行超過了七千年的妖呢？

若是七千年未成聖，而是繼續突破到八千年去，這樣的人才在族內是重點培養對象，他們有很好的天賦能夠無限成長，損失一個這種責任凰天都擔待不起，對於勞工的死，凰天就顯得有些惴惴不安，畢竟不是每個種族都有人能夠邁過七千年大限之劫。

「我受了傷。」熒涼搖了搖頭，拒絕道。凰天的眸光微微一暗，知道他是在找托詞。若妖主在這裡，誰敢不從？咬了咬牙，凰天的內心有了決斷，看來，只有使用那個辦法了！

「百部早有不臣之心，大帝正在尋一個契機血洗。」熒涼看著天際目光恍惚，似無意識的開口。

凰天頓時面色大變，若有心，他此時的心跳絕對如鼓點一般清晰可聞，駭然的看著熒涼，他只感覺血液沸騰，全身發熱之下似要衝破體外。過了好半響之後他才猶有餘悸的吞了吞口水，真誠的向著熒涼一拜，「多些涼兄！」

「我說了什麼麼？」熒涼面露疑惑之色的看著他。凰天微微一愣，隨即恍然，感激的笑了笑。神箭族作為大帝的親衛，暗中執行大帝的命令，知道的自然要比其餘種族多一些。剛剛因熒涼的拒絕而產生的一絲不快之意，早就拋諸於九霄之外，凰天暗歎，還好自己沒有打算將此事上報。

沉默了一會兒，凰天驚覺一般的看著熒涼，「如此說來，此次紅塵亂我妖族必敗無疑？」

「不要太聰明。」熒涼淡淡一笑，「我們也是千年交情，凰族能不能繼續傳承，就要看你的表現了，我也不希望凰族如玄武一般。」

凰天心中湧起一陣陣後怕之意，似有所思的看著熒涼，他最終低頭一拜，「還請涼兄多多關照，我凰族，感激不盡！日後必有厚報！」他知道，熒涼若知曉此事，那他一定身懷某種使命而來，有可能，是大帝親自下達的命令。

「只要對大帝忠誠，我妖族，必定萬世永昌！」熒涼堅定的開口。凰天隨即附和，表達凰族對妖帝的誓死追隨。

「凰兄，多嘴之人多可恨，嚼舌根的命不長。」熒涼似笑非笑的看著凰天。

「明白！」凰天面色凝重的假笑，熒涼這是在向他下封口令，他如何不明白？

轉過身，再次看向天際，熒涼面上露出追憶之色，好久都沒有動彈一下，凰天見此也不好打擾，只能陪在他身邊，不在理會納妖城中的瑣事。

「看來，天空王是不打算出來了？凰兄，你若不堵住天空王的嘴，只怕...」熒涼突然開口。

凰天一愣，面色瞬間蒼白，他額頭冒出冷汗，朝著身旁虛無一拜，真誠道，「還請天空王出來一見，有事好商量！」他差點忘記，納妖城中，還有一個強大種族，而這種族生存在虛無之間，旁人絕難發現。若不是自己早已知曉，根本就不會知道有這麼一個種族的存在。

虛無中突兀的傳出一聲冷哼，哼聲在四面迴盪，引起嗡鳴，使人無法察覺出發音者到底藏在哪一片空間之內，如此一來根本就無法捕捉到他們的蹤跡，真乃神出鬼沒，無跡可尋。

凰天低首抱拳而拜，額頭冷汗刷刷冒出，事關種族存亡，他不敢大意，為了種族，自身尊嚴恥辱又算的了什麼？若自己的死能夠換來種族的生存，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何況此時只是放低姿態，付出一些應有的代價。

第二百九十一章 你走啊！

凰天內心隱隱有一個猜測，就是熒涼與天空王合起來想要坑他凰族一把，可是明知道是坑，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去跳，甚至內心還會感激二人，畢竟他們所說之事，已經涉及到了妖族百部的存亡，若不能有先見的把握住，那凰族很可能在此次血洗中除名。而熒涼與天空王二人，也正是料到了這一點，才會將這個情報賣給他。

為了部落！

只要凰族能夠傳承下去，一些外物與難以承受的代價又算的了什麼？

「二位對我凰族的大恩，凰族誓死難以報答！若有什麼需要，二位儘管開口，我凰族必然取來！」凰天堅定道。

「哼，既然熒涼已經將這個消息告訴你，那我有權利將此事上報，嚴懲熒涼與你！」虛無中傳出一聲正氣凜然的怒喝，依然無跡可尋，似這天在說話，似有萬物在附和。

凰天大驚，急道，「萬萬不可！天空王兄，萬事好商量...」

「沒什麼好商量的！」天空王暴怒的聲音打斷了凰天的話，「近衛軍有近衛軍的規矩，熒涼竟然敢不守軍規，必然會受到嚴懲！」

凰天內心一個咯登，天空王以如此決絕的口氣來說話，似對此事萬分仇視一般，難道自己猜測的錯了？可是此事一旦被揭發，熒涼又是為了告訴自己而受到懲罰，他凰族以後還有何面目面對神箭族？況且，此事也必然牽連到凰族，誰叫他凰天長了耳朵，聽到了熒涼所說的話！

凰天有些不敢想像天空王一旦將此事上報將會產生怎樣的後果，他的語氣有些顫抖，近乎哀求一般看著虛無，「天空王兄，此事牽涉太大，還請萬萬三思啊，將此事上報，對你沒有絲毫好處，若天空王兄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凰族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代價？哈哈，我天妖族何物沒有，豈會覬覦你凰族之物！你敢賄賂我！」虛無巨震，似天在發怒，天空王已經遏制不住的要對凰天出手。

凰天渾身一寒，求助般的看向熒涼，熒涼長期與天妖族接觸，雖然道行沒有自己高，卻更敏銳的發現了天空王的存在，他既然敢明目張膽的將此事告訴自己，那一定有辦法應付天空王。

熒涼眼睛微微瞇起，轉頭看著身旁三丈處，露出冰冷殺機，「此事我已告訴凰兄，難道天空王還想要我死不成？」

「熒涼！你敢違背大帝指令，當殺！」熒涼所看之地的空間中平白伸出一隻巨手，五指一扣對其抓來。

熒涼冷哼一聲，飄身後退，躲過天空王一擊，可是天空王似無處不在般，那只巨手還未散去，熒涼背後又生出一隻巨手，一掌拍在了他背後，留下一個白色的掌印，熒涼面色一變，瞬間潮紅，忍不住的噴出一口污血來。「好，好！那今日，我倒要見識見識天妖族的不凡之處！」熒涼大怒，身化冰藍神箭瞬息破空遠去，原地空間一陣波動，天空王不敢遠距離面對神箭族的一箭之威，當即什麼話也不說的追趕而去。

凰天愣愣的看著瞬息即變的局面，沒想到事情一下子就惡劣到他最不想見到的一幕，低頭看了看熒涼噴出的污血，血液顏色早已不在鮮艷，散發出一股腥臭之氣，顯然存在了一段時間，他當即明白過來，熒涼所說的自己受傷不是托詞。

看著熒涼遠去的方向，凰天內心一時百味陳雜，無法表達。他與熒涼已有千年的交情，甚至二人多次生死並肩而戰，是他將人想的太複雜，還是自己不能真心對待別人。他開始為熒涼擔憂起來。

熒涼受了傷，又為了告誡他關於凰族生死存亡的事而被迫與天妖族動手，神箭族只剩下他一個人，天妖族卻是六個全在，在他們的圍攻之下，熒涼說不得只有黯然飲恨的下場。

熒涼對凰族有如此大恩，他怎能不圖報答？自己要不要帶領凰族前去助他？可是一旦得罪了天妖族，凰族必然招來滅頂之災...凰天的內心猶豫了。

龍族等種族終於無法鎮壓住納妖城中的動亂，被迫為四散逃離的妖族讓出道來，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遠去。如此一來妖族暗中制定的將所有人族一網打盡的計劃半途作廢。

城中的妖族實在太多，加上原本就居住在此地的妖族，有的人願意離去，有的人不願拋棄故土，堅守陣地，於是莫名其妙的與龍族等種族展開廝殺，好似龍族等種族成為了侵略者，只有殺死他們才能守衛住自己的家園。

局勢瞬間失控，沒有人在能夠掌控。

凰天看著四散逃離的妖族，其中也不知摻雜了多少人族渾水摸魚的趁機逃離此城。由於納妖城處在羅森邊緣，聖境之下的高手本就不多，在這裡的全部都是近百年趕來的種族，所以一旦遇到人族高手，很難將他們一網打盡，自製定了這個計劃開始，凰天便聯絡各大部族，以妖主的身份命令他們務必盡快趕來，他拖延時間，就是為了等待援軍，可是，援軍遲遲不來。

大師兄在大皇鍾內苦苦支撐，與妖族高手對戰，當局勢終於如他所想的那般混亂起來之後，他再無顧忌，於是轉頭看向凰天，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彼此仇恨的火花瞬間點燃，凰天內心一狠，抬手一招將懸浮的妖主令拿在手中，既然事情無法按預料的路線進行，那也要做到最好，最起碼，將這幾人留在此地！傳下命令，各大超級種族當即放棄鎮壓之舉，朝著他圍攏而來，簡單的說了幾句之後，凰天看著大師兄露出森然冷笑，他知道，大師兄等人必是刑內大軍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否則，那兩個劍客也不會與他並肩而戰，殺死人族神劍客，將是天大的功勞！

雖然神箭族與天妖族內亂離去，無法成為助力，存在此地的也只有龍族，天貓族，大鳳族，火凰族等加上一些妖族中其餘強大勢力種族存在，但道行達到七千年的不少，而且，還有他這個八千年的人物！他就不信，這樣的陣容還無法留下身受重傷的人族劍客！

「你們中有多少道行達到七千年者？」凰天冷聲開口，統計一下之後得知龍族中兩個，天貓族三個，大鳳族兩個，火凰族還剩下一個，妖帝三隻近衛軍人馬中混天族全滅，神箭族只剩下一人還在與天妖族對戰，如此一來貌似整體實力要弱於人族，況且他們還不知道那些趁亂逃離此地的人族會不會殺回來。

內心有了決斷，凰天低聲開口道，「龍族與大鳳族四人，現在引下聖劫，強行成聖！將那些人族全部拉入聖劫中！」只要有人成｛文、｝功成聖，那局面就｛人、｝會樂觀很多。而且若｛書、｝是將人族拉入聖劫中｛屋、｝，雖然會導致發動聖劫者可能面臨更強大的聖劫死去，但能殺死一個人族算一個！

「天貓族兩個，在旁邊渡劫，不要貿然加入戰場，只要你們成功成為聖人，就展開全力擊殺人族，剩下的兩個，隨時支援正在渡劫的人，一旦有人族突破出去，務必發動聖劫將其留下！」凰天看了眾人一眼，見他們面露不甘之色但看到他手中的妖主令後也不敢發出異議，遂道，「你們可能會死，但殺死人族劍客是一件大功，我必定將這些功績如實稟報妖主，其餘的妖族，在一旁助陣，我們定要將這幾個人族留下！行動！」

所有妖族立馬飛騰起來，雖然有些不情不願，甚至不少人都想問一問那你凰天自己幹嘛？但，他們真的不敢無視妖主令的存在。妖主，不僅是一種身份，還擁有著對所有妖族的生殺大權，他們不想因此而滅族！

「大衛，目的已達到，我們現在速速離開吧！」細雨開口道，眼中的眸光都無法聚焦，顯然是虛脫過度。大師兄看著凰天，沉默不言。

「按照計劃，我們必須離開！伍衛，天衛，速速帶著大衛離開！」細雨聲音有些淒厲的開口，她知道大師兄想要做什麼。

伍玉兒聞言一愣，不解細雨為何有如此大的反應，天明此時站在他們身旁，凝視著納妖城方向握棍而立，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城牆橫亙在二者之間，充當保護眾人的責任，聽到細雨的話後他沒有動彈，他知道，若一個人萌生了死志，那誰也無法阻攔。

「細雨姐姐...」伍玉兒疑惑的開口。

「別廢話！打暈他！」細雨嘶吼一般的咆哮著，她強撐著身體站立起來，痛哼一聲之後身體朝著大師兄歪倒，同時暗中伸手成刀朝著他後脖頸處切去。

大師兄豁然轉身，一把握住她的手臂，支撐她的身體沒有倒下，同時另一隻手朝後一拍，擋下了三殺暗中轟來的一拳，三殺暗歎一聲，神色落寞的盤坐在原地不在動彈。

「你走啊！」細雨眼睛通紅的盯著大師兄，哭一般的大喊著。大師兄無動於衷。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天刀再現

他從來都沒想過要走，又怎會因為她的一句，你走啊而離開？人生多是無奈，你又不是不明白。細雨淒切，在他刻意消耗掉她實力的前景下，怎還有力氣去阻擋他？

「你要是不走，我馬上就去死！」細雨蠻橫的看著沉默的大師兄，強忍住眼中升起的水霧。空中突兀的多出幾道虛薄劍意，似水無痕，卻又無處不在。決然不悔的氣息充斥天地。

突然，所有劍意內斂，憑空消失，細雨愣愣的盯著大師兄，雙眼一閉栽倒在他懷中，大師兄收回手臂，苦笑道，「老五，麻煩你帶著她離開，天衛，三殺就拜託你了！」

伍玉兒似明白了什麼，睜大眼睛看著大師兄，想要說些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嘴唇張了張，她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為大師兄拿出了一級危機令，見此令者，必須無條件服從。她的眸光黯淡下去，點了點頭。

有那麼一個地方，總是無情，任何驚天動地的情感在這裡都顯得蒼白無力，或許鑄就了悲歌，或許，化作了塵埃。

「啟稟領軍，東面位置來了一隻妖族人馬，大約有數百人！」一個化作妖族趁機逃出城的人族去而復返，帶來了一個不算太好的消息。大師兄臉上卻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來的好，很好。

「你們都走吧，一定要殺回三帝城去！」大師兄平淡道，似無聲的歎息了一下，他給天明投去一個異樣的眼神。天明琢磨一番之後會意的點了點頭。

「哪裡走！」一個龍族沖天而起，驀然展開本體化作數十丈的龍身盤旋，一股莫名意境自他身上散發出來，上勾天地，引來劫罰，陰雲開始凝結。與此同時，又有三道身影自納妖城中衝起，各自散發出強大的氣息波動，招來天地感應降下刑罰。

四妖成四方將大師兄等人包圍，妖族按照計劃行動，天貓族兩個族人衝向遠方渡劫，另外兩個在周邊遊走，隨時準備引動聖劫，其餘妖族四散開來，身處劫罰範圍之外，形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

四劫疊加，天地間開始充斥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九霄之上顯露出雷海，以一種悍然的姿態宣示著他們的來臨，對褻瀆者的審判。

大師兄對此早有預料，以眼色示意幾人離開之後，他祭出大皇鐘，大喝一聲驀然將其敲響，鍾波激盪，空間頓時扭曲，四位渡劫之妖被迫後退，天明與伍玉兒各自帶著一人朝外衝出，趁天地感應未加諸於他們身上之時逃離聖劫的範圍，免得遭受魚池。

見天明幾人衝出，在外圍遊走的兩個妖族齊齊吶喊一聲，掐訣引動聖劫，各自朝著天明幾人追去，想要強行逼他們渡劫，只有這樣，才能將幾人一網打盡。那個前來報訊的人族見狀，當即擇了一個方向遁走。

「跑什麼？」大師兄手托大皇鐘，悄然浮現在他身前，「這是東方，有一隻妖族人馬正在趕來，你往此處逃，不是找死麼？」

這人尷尬一笑，朝著大師兄道謝之後，身形折轉朝西方而去。剛剛走出幾丈，頭頂虛無驀地一震，一座青銅大鼎倒扣而下，將其籠罩在內。天明在千丈之外伸手一招，煉妖鼎縮小懸浮在他掌心中。剛剛大師兄就是瞟了瞟這人族以眼神示意天明，天明才有所思。

這次潛入計劃暴露，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出了內奸，大師兄見唯獨此人折轉，內心便有了猜測，當看到他朝東方逃遁時，與所說不符，才確認他有問題，想來的確有妖族援軍到來，不過方向應該是自西東來，妖族打的是就算大師兄幾人逃跑也會迎頭撞上妖族援軍的主意。

不待那人分辨，大師兄邁步進入煉妖鼎中，抬手朝其一指，頓時指尖有一道血光閃現，那人的身軀極度脛靡起來，血液似沸騰一般漲起青筋顯露，隨著大師兄一聲輕叱，他眉心頓時飆射出一道血箭，凝於大師兄指尖化作光團，閉目查看半響之後，大師兄臉色冰冷的一鍾擲出將其砸死，踏出煉妖鼎道，「果然是天皇家族的人！」

大師兄為何如此篤定，天明不知曉，顯然其中蘊含著許多他並不知道的隱秘，背著虛脫的三殺，天明抬頭看了看急速凝結成海的雷雲，道，「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你自離的越遠越好。」大師兄神秘一笑，催促天明盡快離去。這時陰雲濃縮到一定程度，天地頓生感應，將所有立身於範圍之內的生靈打上標記，韻量著各自的雷罰。天明也不做耽擱，當即轉身離開。

「想跑？都給我留下吧！」凰天衝霄而起，面色猙獰的大喝道。他咬破指尖，彈出一滴鮮血，鮮血化凰展翅翱翔，無限放大，就在伍玉兒即將遠離此地之時，千里空間微微一扭，接著急劇收縮，形成一道阻攔十方的百里牢籠，將所有人都封鎖在裡面。

伍玉兒被迫後退，同時揮手朝前一甩，小刀破空而出，卻在沒入扭曲空間之內時突兀的出現在她背後，差點斬傷了自己。

「這百里成囚之術，如何？」看著血凰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後遮蔽了天幕，融入百里扭曲空間壁障之內，凰天面上露出自信，傲然開口。「你們一個都走不掉！」

天明掠至壁障前，目露奇異之芒，伸手成指朝前一點，道，「定！」

扭曲的空間頓時被定住恢復原貌，天明趁機一棍轟在其上，想要打破空間衝將出去，絕世棍砸去之時，那處空間中閃現出無數血凰，化解了力道，定字訣失效，空間再次扭動。天明又一棍轟去，未料絕世棍卻撕碎身後虛無展現，朝自己背後砸下，握住絕世棍，天明面色凝重起來。

轉身看向大師兄，大師兄已被大皇鐘罩在其內，大皇鍾作為神器，對隔絕氣息也有奇效，因此阻擋了天地對他的感應，天明如法炮製，自身邁入煉妖鼎中，同時示意伍玉兒也進來。

「拖時間，等他們援兵來！」天明耳畔響起大師兄鎮定的聲音，顯然大師兄也是打著將他們一網打盡的主意。眼下沒有辦法破去凰天的百里成囚，只能伺機而動。一旦大師兄展開絕殺一擊，必然無物可擋，那時候便是良機。否則大師兄也不會如此自信的優哉游哉。

天地轟然一震，無匹的威壓如隕星墜地，令人壓抑窒息，好在身處煉妖鼎之內，威壓的強度被無限削弱，對天明等人也沒太大影響。六道聖劫的威力疊加，刑罰之力成倍放大，身在其中的六個妖族很難渡過。

凰天早已料到了大師兄等人身上會有隔絕氣息之物，不過他絲毫不急，天劫雖然主要針對渡劫者，但處在範圍內的法器等有靈之物也會招來雷劈，在六道聖劫的疊加下，他倒要看看那兩件法器能夠支撐多久。

這六位渡劫者，在計劃制定的時候便已被拋棄，只要能拖住人族的腳步，等到援軍到來或者另外兩個渡劫者成聖，便可以完成全部誅殺的壯舉。所以他們能不能渡過聖劫，凰天並不在意。

雷海翻滾，形成一道巨大漩渦，散發出陣陣幽森之意，驀地，一隻雷霆巨垂脫離雷海轟然砸下，這巨錘太大，將六位渡劫者都籠罩在下，降臨過程中更是不斷吸收雷海之力，使其表面閃現出一道道玄奧符文，氣息大增。

凰天見此大笑一聲，內心愈發有了把握，這巨錘降下，不僅籠罩了六位渡劫者，更是將煉妖鼎與大皇鍾都包括，兩件法器被催動，想要遁走，空間中卻似有一團污泥，令人舉步維艱。這，還僅僅只是第一道雷罰而已。

巨錘砸下，轟然一聲，天空的存在全部被打落，連凰天受氣勢波及也不例外，狠狠的砸進泥土之中，大皇鐘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煉妖鼎鼎壁上更是多出了幾條裂紋，身在其內的天明噗的噴出一口鮮血。

六位渡劫者中，有一人當場身死，神魂被雷霆磨滅，其餘五人全部受了不輕的傷，彼此相顧間面色浮現駭然之意。他們知道聖劫很強大，能渡過的人雖然多，但也不是人人都能渡過，他們也知道六劫疊加威力百倍增長，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只是在第一劫難之下幾人就已呈現出不支之相。

好在距離第二劫降下還有一段時間，幾人顧不得牽制人族，紛紛盤膝坐下拼了命的打坐吐納，想要盡快恢復。

天明於此時抬頭，目光似穿透了雲海，看到了隱藏在雲海中的事物，就在剛才，一直處於九霄之上的刀鋒之力驀然大振，似激動到難以遏制的地步，天明順著氣息望去，頓時雙目一痛，依稀看到了無盡遙遠的天外，一柄純白大刀正以一種難以想像的速度破空而來，他的內心即是歡喜，又是擔憂。

天刀，終於再現，自己能不能把握住機會捕捉一絲刀鋒之力，就要看自己如何努力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相見不如不見

如果自己無法做到同階無敵，天明相信，天刀可以。天刀的鋒銳，經過凝練成刀之後散發出來的光芒，可以。他不曾真正見過大帝的極端力量之形，但他認為，天刀的鋒利，已然達到了一種極致，無物不破的極致。只要，得到天刀之上那一絲白線！天明目中露出強烈的渴望。

大師兄也察覺到了雷劫的強烈威脅，如果用大皇鍾硬抗過去，對他來說，是一種不小的負荷，若不殺了渡劫的幾人，天劫不會消失，所以他驀然動了起來。

大皇鍾一顫，旋轉著衝出直直砸向盤膝而坐的一妖，幾乎是瞬間便無視虛空而至，撞在了那人的額前穿透而過，留下一個碩大的血窟窿後速度不減的直奔第二人而去。

「百里成囚，方天立轉！」凰天抬手一指點出，百里囚牢通體一震，其間散發出一股玄奧的力量，扭轉空間曲折道路，大皇鍾剛要穿透另一人額頭，在空間扭曲之力中被引渡到他身後無法靠近。

身處大皇鍾之內的大師兄雙手成掌拍在大皇鍾之上，大皇鍾體外光芒大漲，一道符菉瞬間激活抵抗空間扭曲之力，同時鐘體連續穿透二人頭顱，在即將穿透第三人時驀然一顫出現在煉妖鼎之旁狠狠的撞擊在鼎外，使得煉妖鼎被撞飛出去，站在鼎內的天明幾人只覺天搖地晃，似發生了大地震一般站立不穩。

煉妖鼎在飛出幾米之後奇怪的出現在大皇鍾之後，夾雜著被撞飛之力狠狠的轟在大皇鍾上，大師兄與天明二人各自操控法器定住，這才沒有使撞擊無休止的進行下去。

直到此時，被洞穿頭顱的三妖才仰天栽倒，冥冥之中的三股意念頃刻退去，天劫的威力立減一半。天明順著天外刀的氣息望去，那柄千萬里之外橫渡而來的天刀驀地虛淡下去，似乎感應到了此次出現的天劫並不足以動用他。天明目光閃爍，看到大師兄駕馭著大皇鍾再次破空而去，心頭動了動卻並沒有阻止。

凰天似可對百里內的空間隨意操控，想要人出現在哪裡便會出現在哪裡，眼看無法阻擋大師兄操縱大皇鍾破空而行，他乾脆使僅剩的兩個妖族不斷挪移，躲避大皇鐘的追擊，再在途中不斷的阻擋大皇鐘的前行，短時間內大師兄無法在將二人殺死。

他們對拼的不算激烈，因為各自都抱著拖延時間的目的，大師兄是想等援軍到來之後將妖族一舉殲滅，凰天是在等援軍，或者另外兩人成聖，然後集結力量將人族一網打盡。

天際的陰雲不斷濃縮，當達到一個極致之後形成漩渦，漩渦中降下一物，乃一隻猙獰的魔臂，掌面如鏡朝著下方呼嘯壓來。百里成囚的神通似無法被天劫感知，因此在天劫之下不受波及亦不能阻擋天劫的降下。

由於威力大減的原因，這只妖魔手臂壓下之勢並沒有第一擊那般駭人，只是百里囚牢之中，每個人都受了不輕的傷，大師兄消耗過大，天明因煉妖鼎之故心神受損，兩個渡劫的妖族在第一擊之下重傷，此時無法在對抗天劫之力，被大掌按下之時砸成肉泥，引動聖劫的妖族全部身死。

煉妖鼎被狠狠的打進地面，天明甚至能夠通過鼎壁上的裂縫看到外界的天地，他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眼神黯淡無光。大師兄的狀況便要好上不少，強行撐過了大掌之力，迎來天劫散去的朗朗天空。

那輪懸浮在半空的明月，看上去很近，又無限遠，可望而不可觸及。它灑下的銀光，讓天地一片清明，如夢如幻。

渡劫者身死，天地感應瞬間消散，陰雲似從未出現過般，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凰天面現憂色，焦急的等待，片刻後眼神一亮，西方，正有幾道散發著聖力波動的存在急速接近。

天明看著朗朗夜空一臉錯愕，天劫就這麼消失了？不對呀！他陷入沉思之中，從來到這個世界後所看到渡過的天劫來看，天劫出現以及發動根本無規律可循，就像沒有形成一整套系統般，與前世中規中矩的天劫來比實在太混亂了。這個世界中的天劫，好像沒有形成體系。所以，給人的感覺不像是天劫，反倒是像某個強者暗中出手一般。

天明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個司命棋盤外的老者。對於他把自己當棋子一樣操控之事，天明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啊。

感應中的天刀瞬間隱沒，消失無蹤，但天外刀卻汲取了一絲破空萬里而至的刀意，又壯大了一分。天明心頭升起明悟，或許這些天劫，根本就不是天劫！

天劫是天地對逆行者的懲罰，但這個世界的天劫，卻像是人為操控的一般，不論人為的掌控怎樣無跡可尋，對於見識過天地之怒的天明而言，都可以看出破綻。這破綻，便是天劫中隱隱透露出來的混亂感。

或許，自己又發現了一樁隱秘。可是，這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一個世界中所隱藏埋葬的秘密那麼多，自己哪有心思一一去瞭解。那人既然能操控天劫，其餘大帝仍由其懲處自己族人，想來他的實力極其強大，說不定就是大帝，否則不會得到其餘大帝的允許。所以，就算自己如此猜測又有何用？難道自己還要替天行道，將懲罰權利交還給天地不成？別傻了，連大帝都沒有這麼做。天明唯一覺得遺憾的就是，沒有目睹那柄天刀的臨世。當然，他心裡打的小算盤也就沒有機會實現。

「來了！」大師兄目光一凝，五道金光從天地交界處開始閃爍，瞬間破空而至，來到百里囚牢之外，自覺的各自佔據一方，將百里囚牢內的人族圍住。

「凰兄，別來無恙！」一位女聖境腰際的錦囊驀然發亮，一個丰神如玉的男子從中一步踏出，朝著凰天微笑致意。「接到你的傳訊，我們可是片刻都沒有耽擱啊，怎，不請我喝杯茶？」

「藏魂兄，你可來了！」凰天鬆了口氣，上前熱情的與那男子擁抱了一下。

五個聖境，一個道行在八千年邊緣的龍族，這只援軍，好大的陣仗！天明內心微微一驚，五個聖境中的那女子，渾身波動著強大的聖力氣息，比之其餘四人都要高上幾籌，顯然不是初階聖人。想來他們是在聖戰號角過後當即突破，避過聖戰以求在凡戰中建功立業。

其實天明也知道每個種族中都有不少在七千年道行左右徘徊的人物，只等著聖戰號角一過便突破聖境，如此一來便可以使得自己種族勝算大增，至於那些現在還未突破聖境的人，天明細細琢磨後認為他們原本應該是六千多年道行的人物，最近才踏在七千年道行的坎上，否則也不會選擇臨陣突破，找個安全的地方進階聖境多好，不但可以安心渡劫，還是族中長輩所希望見到的一幕。

主要是妖族的人口基數實在太龐大，所以才會誕生如此多的強者。天明現在擔心的是，大師兄有沒有實力將他們一口吃下，並打破這百里成囚之術。連自己全力一擊都能夠轉移，天明明白自己無法破去這神通。

況且，自己現在的狀況實在不太樂觀，心神的受損最要人命，煉妖鼎若完全崩毀，他可能當場身死，他有心想要收起煉妖鼎，卻又怕妖族趁機斬殺受損頗重的三殺與細雨。

如此只能期冀大師兄打破這牢籠，並給他們創造出逃跑之機了。天明很不喜這種命運生死掌握在別人手中的感覺，哪怕這人是他完全值得信賴的人也一樣。

人的所有痛苦，都來源於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憤怒。

這時的天明，內心壓抑而苦澀，隱隱有痛苦在蔓延。轉頭看向大師兄，哪知大師兄早已愣在原地，呆呆的看著到來妖族聖境中的那最強大的女子。

「是你？」聖境女子率先開口，驚奇的看著大師兄，「你好壞？」

「是你...」大師兄的神色陡然黯淡下去，「怎麼可能是你，怎麼可能是你...」

二人彼此對視，神色怔仲的呆立原地，思緒，剎那拉遠。

「喂，人！你叫什麼名字！」

「李浩懷。」

「你好壞？」受傷女子擦拭著身上的血跡，神色古怪的看著面前這個面目還略顯稚嫩的少年。

「沒覺得你壞呀，你救了我就不用說謝謝啦，我會說不客氣的，再見！」

......

「咦？又是你！」

「是的。」

「人，你們都喜歡說別人好壞麼？」

「...不是！」

「那是什麼？你告訴我。」

「人，你不要不說話嘛！」

「人人人人人！」

「你是不是不打算理我？」

「豈有此理我生氣了啊！」

「人我知道你在裝酷！」

「人你說話啊！」

「喂別走啊，你還沒告訴我呢！」

「人你不說我就不讓你走！」

「人我知道你聽得見！」

「人你不要裝聾子啞巴。」

「人我求求你說句話吧。」

「喂，你就算嗯一聲都可以啊。」

「嗯。」

「...心裡好舒服！！！」

第二百九十四章 浩然書生劍

往事不可追，思緒幽幽，僅餘懷念。過去的沒有過去，它藏在心底。是傷是痛，是喜是悲，只看人願不願意提起。你在過去，在我心裡。我向蒼天點三根黃香，兩隻紅燭，在燒幾疊香紙，是在祭天，還是奠你？

「人，我喜歡你。」女子喃喃著開口。

「我知道。」大師兄垂下雙目，一瞬間似失去了靈魂。

藏魂眼珠子一轉，與凰天對視一眼，二人形成默契，百里血凰驀然展現，泣鳴長嘶雙翅一扇，一滴滴火紅如血的液體從它身上滴落，同時百里空間血凰之下突兀的生出一條金龍，長吟一聲張牙舞爪的對著大師兄撲去。大師兄神思幽然，仿若未覺。

「你在那塊碑上，刻下了什麼字？」女子眼中的世界只剩下大師兄一人，她期待的看著他。

想了想，大師兄驀然抬頭，笑道，「殺字。」你若來了，我便殺。我們，始終是敵人。人族和妖族的仇恨，注定了人妖之間只能見面分生死，不會有其它感情的存在。

「呵呵，你騙我。」女子彷彿很開心的一笑，笑著笑著，眼淚就落了下來，「你果然還是好壞，這時候還騙我。」她說著一步踏出，站在大師兄身前幾乎貼身而立，揮手間天地中金光一閃，時空似停頓了剎那，血凰與金龍齊齊一頓，接著片片崩潰。

「姐，你幹嘛！」藏魂不滿的看著女子，卻沒有在出手，也制止了凰天接下來的動作，看著女子，凰天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對手，畢竟人家是在九千年道行邊緣時候成聖的人物，所以很識趣的沒有動手。

「那個字，我看不見，那塊碑也風化了。」女子的神色有些黯然，她直接無視了其餘人的存在，包括藏魂的大喊。她呵氣如蘭，與大師兄面對面而立，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來的氣息。「因為這件事情，我一直痛苦到現在。」她絲毫沒有意識到她與大師兄之間的距離其實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距離，相隔的這麼近，若二人之間中的一人率先發難，另一人絕無躲避過去的道理，甚至很可能被接下來的攻擊連擊至死。

這已經不僅僅是信任。

「姐，你說的是我家禁地前的那塊石碑麼？那上面的確有一個字，我小時候看到過，是一個等，字裡面透出來的劍意好可怕，讓莫叔都變了臉色呢！」藏魂大呼小叫道。

「看，你果然在騙我。」女子抬起手理了理額前青絲，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她盯著大師兄的臉，似怎麼也看不夠，於是眼淚又落了下來。「我等了幾百年，就等來這麼一個結果麼？」

「我知道，你叫李浩懷，可如果我不耍無賴，你又怎會搭理我？在之後相處的日子裡，你又哪有機會救我三次，其實那時候，你打不過我的...」

「我知道。」大師兄神色淒然，似乎除了我知道，便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能說些什麼呢？說自己為了她一次又一次拒絕青梅竹馬的細雨將其一次次的傷害麼？說自己為了她都不在願意與龍族為敵麼？說自己為了她朝思暮想的都欲踏進羅森麼...可是，怎麼說出口，這些小兒女情思。

「你不知道！」女子一邊流淚，一邊賭氣的開口，「你只是想利用我，進入皇龍禁地對不對？我把你帶進去了，被叔叔囚禁了幾百年，整天都處在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你知道那裡有多麼可怕麼？」

「嗯，我知道。」大師兄無言以對，難怪自己在沒有找到過她，難怪她沒有看到石碑上的那個字。只是，正因為見不著，心中的牽掛才日益強烈起來，怎樣都無法擺脫。

「你為什麼要說恩呢？你想告訴我你只是在利用我麼？你是不是又在騙我？」女子淒然。

「沒有。」大師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日日思念的女子。

「曾經在我夢中才會出現的事，是你與我相見，然後我靠在你懷裡，看著明月升起...一直到永遠，可是為什麼我們相見了，我突然這麼害怕呢？」

「姐，你別說了，那時候他不是還為了我獨闖九欲夢潭採摘通靈道果麼？我可是一直記得這位大哥的好呢。」藏魂對著女子大叫，「妖主已經來了，如果你不殺了他，我們龍族就完了！」

女子身軀微微一震，淚如斷弦珍珠落下，止也止不住。如果不是靜妖在暗中看著，她又何必這麼害怕呢？大不了帶他走，走到一個沒有人可以找到他們的地方去。可是，這怎麼可以呢？如果違背妖主的命令，等同於背叛妖族，會被誅滅全族，她怎麼能連累生養自己的種族。

大師兄眼中驀然爆發出熠熠精光，因為激動，而顫慄起來。妖主也在這裡？很好，很好。

不知為何，當聽到靜妖也在這裡的時候，天明心頭反而鬆了口氣。以他們之間的交情，她不至於殺了他吧，可是在種族大義面前，當著這麼多妖族的面，這事還真說不準。天明的一顆心又墜落下去。若靜妖出手，這裡誰能阻擋？

「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女子目中泛出無限溫柔。

「嗯。」大師兄沒有看她，而是在全力尋找靜妖的蹤跡，所以這般下意識的回答。如果沒有分心，他肯定會否定。可是到這時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仍然想找到靜妖。

「那，就可以了！」女子神色一僵，似有了決斷變得冰冷無比，她緩緩伸出手，五指成爪，一把擊碎自己胸膛，五指深扣進去，一寸寸用力緩緩緊握，不顧指縫間流淌出來的血液，她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奮力一拽間從體內抽出一根龍筋。

「從今以後，我叛出龍族，不在為妖...我要帶他走，誰都不能攔我！」女子一字一字冰冷的開口。

「你幹什麼！」大師兄陡然反應過來，神色大變。

「姐！」藏魂渾身發涼，發出一聲淒厲的呼喚。

女子溫柔的笑著，說出了一句如細雨一般的話，「我要你活著。」只要你活，比什麼都好。

「哈哈哈！」大師兄神色癲狂的大笑起來，束起的黑髮驀地散開隨風飄揚，「為什麼連你都要逼我！你以為你是為了我好麼！可是我也想要你活啊！」大師兄雙目瞬間發紅，「你為什麼要不顧我的感受私自做決定！」你是不是想要，讓我在愧疚與痛苦中活下去，這絕無可能！

「跟我走吧！」女子抓住大師兄的手，輕輕的笑著，她的血便在大師兄掌中凝固。抽去了龍筋，她不再是龍族，不會連累到種族，她現在的實力也只能保持半個時辰，之後便會一直跌落，一直跌落，直到變作凡人，或者死去。可是就算這樣，除了靜妖之外，她便是場中修為最高者，她要走，沒有人能夠攔住。

「跟我走吧。」女子露出哀求之意。

「我不會走的！」大師兄怒道，隨即神色一軟，將女子摟在懷裡，輕聲道，「你，怕死麼？」

「沒有你，我就已經死了。」女子側臉依靠著他厚實的胸膛，感覺此生都沒有比這一刻更幸福的時候。

「那你，閉上眼睛，什麼都不要管。」

「嗯。」女子發出一聲鼻音，聽話的閉上眼，如一隻乖巧的小貓蜷縮在他懷裡，她感受到二人在緩緩升起，不由自主的展開雙臂抱住了他，她緩緩緩緩的用力，生怕抱的不夠緊，他就會離去。

「從現在開始，我是你的男人，你要聽我的話，不許睜開眼睛！」

「嗯。」女子露出笑意，一臉幸福。只要聽到了這句話，此生，便已無憾！那他說什麼，我都會聽，因為，他是我的男人！我的男人，怎會拋下我？只要，能在一起...

「姐...」藏魂看著依偎在大師兄懷裡的女子，痛苦的呼喚著。凰天冷漠的拉住他，仍憑他掙扎。

大師兄漸漸升高，渾身顯露出無匹的強大劍意，他的目中，似有天地，天地間，唯有一柄劍的存在。低頭看了看女子蒼白的面容，他淡淡一笑，接著抬頭望天間，驀然一指點去。

「天地成畫卷，浩然凝劍懸！」隨著大師兄一指點去，周邊千里的空間微微蕩漾，兩根百丈長的橫軸從大師兄體內出現，朝著兩邊滾動，似天空上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握住畫卷的橫軸，將一副古老的畫幕徐徐鋪展而開。

一道金光從大師兄額頭之上射出，向著四周擴散時直衝九霄之上，化作一根寬約十丈的通天氣柱，將大師兄籠罩在內。百里成囚的神通，在畫軸展開時便被碾壓而過破碎。

「胸有書生意，直面訴不平，筆如千千劍，斬盡世間魔。」大師兄的身軀轟然一震，化作一柄筆狀神劍，懷中女子只覺陡然失去了他的溫度，大驚之下慌亂的伸手去抓，手臂被凌厲的劍鋒割破，她再次露出笑意，將筆狀神劍擁入懷內。她，聽話的沒有睜開眼，哪怕剛剛一瞬間，彷彿已經失去他。

可是，現在的他，不是還在她懷裡麼？她的神色一片恬靜安然。要聽話，不能睜開眼睛。

第二百九十五章 那一年我的名字

外溢的劍氣，割破她的衣衫，割破她的皮膚，鮮血留下，她仿若未覺。懷中神劍，冰冷而僵硬，她卻能感受到他在身邊的溫暖。她只想做一個溫婉聽話的女子，讓自己的男人，帶著自己走，霸道的替自己做一切決定。

這是她渴望的幸福。

十丈通天氣柱，遠遠看去如同一座筆直山峰，直直插入雲霄，散發出無比的霸氣與正道不倒之意。仿若它代表的是天地中浩然無匹的正氣，象徵著正義的萬世不朽。令人心驚的力量從四周匯聚過來，天地剎那失色。

筆狀神劍微微顫鳴，似靈魂在怒吼咆哮，似哪怕面對的是天地間最強大的帝王也要拔劍而起，直指他的罪過。通天氣柱中的光芒與力量飛速的凝結於神劍之內，自身緩緩黯淡下去。

「浩然衝霄起，蕩平妖魔氣，一生出一劍，一劍，殺一人！」帝王一怒，伏屍百萬，若殺帝王，勝殺千千萬！筆狀神劍吸取所有衝霄而起的浩然之氣，驀然大放光華，如同破開了封印，真正展現了神器的風采，又如被塵封的驚世畫卷，緩緩掃開蒙蔽它的塵埃，重現人間。「靜妖，接劍！」

神劍上的光輝，不冷，亦不刺目，甚至似陽光一般中正平和，給人一種溫暖心靈之感。天宇上那遙遠的地方，似有一輪驕陽，驀地散發出它萬丈的光輝，照耀在神劍之上。因為溫暖，所以博大，高遠遼闊不可抵擋。

這一瞬間，神劍的氣息節節攀升，被限制的道行，被束縛的心靈，打破了桎楛，無限向上。身子融入神劍中的大師兄，發出一聲輕微的歎息。無奈，感慨。

他的修為，從七千年，驀然一跳，到達八千年，在躍到九千年，之後，沒有成聖，反而又向著一條未知的路上邁進了一步。化神初期，化神中期，然後再次向前跨越了一大步。他數百年苦修的因，在這一瞬間開花結果。

天明愕然，為了能夠順利的逃出去，他一直小心翼翼的隱藏自己，好在自己不是這一幕的主角，所有人的心思全部注意到大師兄身上，所以倒也無人在意他。他一直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安全而又不動聲色逃離此地的機會，他並不想將自己的生死交到靜妖手上。

可是此時，天明大腦中一片空白。大師兄的道行，躍至九千年時，他察覺到了這應該是化神中期的境界，然後大師兄又向前跨了一步，道行突破萬年，卻不是聖，而是介於化神中期與化神巔峰之間。如此說來，聖境之下的道行境界，不包括化神巔峰！若達到化神巔峰，便邁上了與這個世界修行之路不同的一條道路。天明的思緒混亂起來。

只有他才明白化神巔峰的意義。

化神巔峰，有史記載中離仙最近的一步。若是不能邁入化神巔峰而成聖，那該如何成仙！

大師兄是他所見之人中唯一一個道行突破萬年卻沒有成聖的人物，甚至就連靜妖，在如何驕傲不凡也是生生轟破萬年大限之關直接進入三階聖人行列。

這個世界中，沒有化神巔峰這一步，連邁出那未知一步的大師兄，都沒有達到化神巔峰，如此一來，所有關於境界的推測全部掀翻，所有為了日後融合大道而做的準備全部失效。只有化神巔峰，才能融法合道！

消亡磨世道，乃三千大道滅亡道之首！天明按捺下混亂的思緒，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不為那些因未來而未知的事物擾亂心境，只要自己修為達到那一步，一切將迎刃而解，此時在怎麼猜測也是枉然。

天明四處看了看，不動聲色的駕馭著煉妖鼎朝遠方而去。大師兄已經打破了百里囚牢，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他絲毫沒有感覺到，有一雙如水的清瞳，正帶著疑惑之色打量著他所在的方向。奇怪呀，明明就在那裡，怎麼看不見呢？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筆狀神劍旁的虛無驀然一震，從中伸出兩隻透明的手掌，一左一右各自夾雜著玄奧莫名的力量氣息對著神劍拍去。一枝冰藍神箭，從遠方破空而至，一路隕滅無數螢光，愈發黯淡，卻氣勢不消的對著神劍洞穿而來。與此同時，神劍旁再次出現四隻透明手掌，各自結印從不同方位對著神劍劍體按去。似封印，又似放逐的力量猛然爆發！

天妖族與神箭族，在此時折回！

若在不回來，他們如何向靜妖交代。

擁劍在懷的女子感受到了週身傳來的冰冷殺機，睫毛微微一顫，露出掙扎之色，最終，她安心的閉著眼，什麼也沒做。

筆狀神劍便在此時動彈起來。

兩根橫軸遠隔千里平行相對，中間拉開的空間似成了白紙，白紙將千里內的一切存在都囊括進去，只是沒有烙成畫面。筆狀神劍看上去就像是一隻被壓扁了的巨大狼毫，神劍，沒有劍柄，無握劍之處，所以，傷人傷己！

此時神劍自右上往左下一劃，劃下一丿，彷彿有一個巨人，在提筆寫字，將天地當成了紙張，將神劍做筆，浩然之氣，就是濃墨。三者合一，殺機頓起。

這一劃之下，六隻透明手掌當即崩潰，六處空間一震，紛紛倒捲隱沒無形，神劍再次被提起，又是一筆百丈長的自左上而右下的一劃，破空而來的神箭當即一頓，似受到強大的衝擊被打落地面，化作面色蒼白渾身上下有六道白色掌印的熒涼，雙眼一翻便昏厥過去。

兩筆構成一個「X」，神劍再次橫貫一拉，「X」下多出一橫，身處畫卷中的眾多妖族紛紛面色一變，心中無端的露出懼怕之意，彷彿有一個天神正在義正言辭的對著自己呵斥，令人竟無法升起半點反抗的心思。

凰天背後瞬間濕透，大師兄此時的強大以及拚命一擊，早就超越了他所能抵擋的程度，強烈的生死危機爆發，他剛要有所動作，眼前驀地多出一人，他放下心來，暗自鬆了口氣。

靜妖面上露出凝重，此時她不得不出來，否則在場的所有妖族必然會死在這一劍之下，妖族內亂是妖族的事情，與外族無任何關係，若有外族來犯，妖族定當齊心對外。

她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族殺傷自己的族人而無動於衷，此時能夠接下這一劍的人，只有她！

她也不知從何處趕來，雖然換了一套新衣衫，但渾身透露出來的疲憊與狼狽之意無法掩蓋，她面若冰霜，驀然爆發出一股絕強的殺伐之氣，隨著一聲輕叱，天地畫卷中一輪血月不可阻擋的升起，硬生生的擠入當中。

「明月夜，血成河！」

神劍筆勢貫穿到底，一氣呵成的寫下了一個「殺」字，天地畫卷中，除了血月，只有這一個殺字。

「你在那塊碑上，刻下了什麼字？」

「殺字。」

此時的神劍，便在以天地鋪成的白紙中，寫下了一個殺。

血月一震，身下浮現出一片無垠的血海，天地瞬間轉換，變作血海上，一輪血月懸浮，接著一個殺字碾壓而下，散發出令人駭然的力量。神劍融化在這殺字裡面，女子徹底失去了他的溫暖。

畫幕橫軸無聲無息的潰散，風雲倒捲乾坤破碎，殺字撞在血月之上，壓著血月落進血海之中，血海中翻起滔天大浪，無數古獸破水而出仰天咆哮，一股股洪荒蒼涼之意散發出來，卻被純正的殺字意一卷消散一空。

靜妖的身子開始顫抖，隨著血月的下降一步步後退，她的面上漸漸蒼白，抬起的手臂更是受到衝擊仿若欲爆開，神色露出怒意，她手訣驀然一變，那輪血月轟然爆開，血海四卷化作一道龍捲風暴衝上天際。

殺字破碎，神劍光芒黯淡的倒飛而回，被閉著眼睛的女子欣喜的一把抱住，大師兄面色平靜的出現在她懷裡，神劍消失不見。靜妖身體顫了顫，抿起了嘴唇。

「哎...」一聲歎息幽幽迴盪，大師兄神色落寞的看向天空，視線好似穿透了無限距離看到了那一輪大日。「大帝所說的後世書生，終究是個什麼樣子呢？可惜，這裡沒有書生，無緣一見，也就無法，真正明白書生的胸臆。」

「依賴外物，哪怕是人族神劍，終究成不了大器的。」靜妖輕聲開口，每一個人卻都能聽到她的聲音。大師兄與她對拼了一記，她感受到了對手的強橫，所以給他充分的尊重，沒有在出手。因為她已經勝了，因為大師兄僅僅只能和她硬拚一擊。

大師兄沒有理她，人族神劍的至高奧義，就連摯劍的人都未曾明白，更何況是外族之人？抬手撫摸著抱住自己女子的臉，大師兄的眸光漸漸黯淡下去。

「我可以死，我的女人不能死。」

大師兄的身軀驀然成灰，原地留下一柄神劍顫鳴，神劍攜帶著女子破空而去，在高空處一斬，撕裂一條通道，將女子打入通道之中，隨後似用盡了所有力氣，神劍跌落下來，劍體之上開始生銹。

那一年，我還叫李浩懷。

第二百九十六章 恨天奪我所愛

靜妖微微頷首，朝著大師兄死去的地方致意，這是一個值得她尊敬的對手，在種族大義與情愛兩難的處境中，他選擇的是一個最好的結果。不被世人容許的愛情，只有死亡才是解脫。在顧及種族大義與女子感受的同時，兩全之策只能死亡。

他是人族，他為了誅妖而來。

他愛她，她是妖，為了他寧願叛出妖族。雖然他什麼也沒說，可是他怎麼會不感動，他只是想要兩全的去做，做了，便不必說。顧及了兩全，便沒有生路。一個男人的悲歌，這一幕戲隨著主角死去的落幕。

靜妖自問，若自己站在他的角度，也不會比他做得更好，最起碼，他將自己打傷了，使得自己被壓制的傷勢更加嚴重，在以後的凡戰中，自己對人族的威脅性將大大降低...那個傻貨走了麼！老娘都拖延這麼久了！

事情的餘波遠遠沒有結束。

高空之上的通道驀然爆裂，女子瞪大眼睛一臉憤怒的從中踏出，他怎麼可以真的丟下自己！

「壞人，我以後再也不相信你了！」沒有悲傷，只有憤怒。他真的敢丟下自己一個人離開！豈有此理，還口口聲聲說是我的男人，只曉得欺騙我的感情！難道他不知道我也有脾氣的麼！我的男人就一定要在我身邊！這樣他去哪裡我才會聽話的去哪裡，否則，他憑什麼算我的男人！

還說我私自做決定，還凶我，我都認錯了都聽你的了，你為什麼還要丟下我呢！你這不也是沒有和我商量就私自做決定麼！不可饒恕啊！你的這種霸道，讓我很不爽！

「你一個人走了，不是會很孤獨麼？」女子的表情如夢如幻，她對著虛無質問，似失去了魂魄。「我怎麼能讓你和我在一起之後，還這麼孤獨呢？」她的表情平靜的可怕。

沒有發瘋，沒有痛哭，也沒有撕心裂肺的尖叫。

女子僵硬生澀的開口質問，像是賭氣在對伴侶發火的小女人。此時渴望的，也只是他的擁抱以及溫柔安慰。

「碧落黃泉相望，從此陰陽永隔，你好殘忍！」女子大聲控訴著，「對你的女人，你都可以這麼殘忍，你是一個無情的人！」

女子身上被神劍割破的傷口處震盪出一縷縷劍意，漸漸凝於她的眉心，形成一個殺字。他是想，將劍意傳給她麼？這樣由意而發的攻擊，就讓她在世間有了保命的手段。她的氣息無盡的跌落。

「我不要你的東西，壞傢伙！」

「我真的好討厭你！」

「你要是敢對別人也這麼壞，我饒不了你！」女子無意識的吶喊著，聲音幽怨如泣。

「我現在就將你的東西還給你！我說了不要就不要，你等著，我一定要將你的東西砸到你臉上，然後一臉不屑的看著你，哈哈！你等著！」額心的殺字驀然崩開，化為凌亂的劍意四卷，絞碎了她的身軀。

她，已經瘋了。

「姐！」藏魂淚如雨下，只感覺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在蔓延，無法言喻的悲傷在侵襲，他摀住胸口痛苦的暈了過去。在暈厥中他五指深深的扣進凰天的血肉之中，似想要抓住什麼。

能死在你的劍意下，也是一種美好，「你...等著我...」女子的身軀化為一條殘破的銀龍，重重的砸在地面之上，雙目開闔間，她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正如當初看著他的模樣，笑靨如花。她的眸光終於一片死寂空洞，笑容僵硬在臉上。

記不記得，我有一個好聽的名字。

你不記得了呀！

好吧，這次就原諒你，告訴你吧，我叫藏薇，是薔薇的薇哦~覺不覺的與浩懷好配！

......

銀龍的屍體，逐漸冰冷，天地間一時蕭索，寂靜無聲。大世無愛，你們早已知道，何必又要去觸碰這禁忌。只希望這時代，盡早統一，萬族和睦，這樣一來，彼此相愛的人就可以在一起，無憂無慮。

可惜，我們都等不到那一天的來臨。

大帝...

「哪裡走！」寂靜只維持了一小會兒，便被一聲大喝打破，靜妖眉頭微微一皺，轉頭望去。

煉妖鼎無聲無息的劃過空間，即將遠離眾人視線的時候，卻迎頭撞上剛剛渡過聖劫成為萬年聖人的天貓族族人從這一方趕來，天貓族人當即一聲大喝，拍出一掌直奔煉妖鼎而來。

天明大叫不妙，沒想到此刻竟然撞上了凰天安排去遠方渡劫的天貓族人，以他此刻的狀態，絕對無法抗衡聖人，況且煉妖鼎不能在受損。情急之下，天明一步踏出煉妖鼎，面對那呼嘯來臨的金掌一掌拍出。

卡卡之聲爆響，天明雙臂瞬間癱瘓，金掌餘勢不止的轟在他胸前，當即將他打得倒飛而回，跌落在銀龍旁邊。天貓族聖人攻勢不止，幾步之下逼近再次五指成勾抓下。

一掌之下，雖然天明卸去大半力道，可是萬千星辰與周天世界同時黯淡，斗轉星移一顆顆炸開，剩餘的力量蠻橫的衝進天明體內，收回的煉妖鼎被強行打了出來，鼎壁轟然炸開一塊，無力在罩住鼎內之人，一吐之下將伍玉兒等人全部噴吐出來，黯淡無光的掉落在地。

本就受傷的天明頓時喪失了戰鬥力，被轟擊體內肆掠的聖力幾近撕開身體，瞳孔中露出金色光芒，無法聚焦一般的空洞。

靜妖皺了皺眉，就在這時天際忽然灑下大雨，淋濕了眾人的身體，細微的劍意在雨中跳躍。

天貓族聖人暗感不妙，在連天的雨幕中他察覺到了危機，剛欲後退，他猛的瞟到了靜妖也在這裡，當即咬牙之下雙手變作貓爪對著天明刺去，指甲的寒光似能撕裂一切。

若在妖主面前表露出怯意，那將是連累種族的大禍，就算戰死在她面前，也比臨陣退縮要好！援軍中的四個聖境見狀，也紛紛醒悟過來，極力怒喝一聲似乎是為了顯示他們的存在然後奮力出手！

凰天微微一愣，看了看靜妖，在看了看天明，低下頭去目光閃爍。他可是見過天明的。

「啊！」被打暈的細雨彷彿感受到了空中充斥的悲傷氣息，看到了他的離去越來越遠，於是掙扎著想要醒來，她發出一聲淒厲之極的長嘯。

細雨驀地睜開雙眼，整個人筆直的站起，面色冰冷的環顧四周，天地中雨水練成了線，在她醒來的時候，這雨彷彿找到了親密無間的夥伴，頓時激動的顫抖起來。

看到插在地面上的那柄筆狀神劍，細雨面色大變，她的雙唇，微微張開無法在合攏。一步一步走近神劍，細雨呆呆的將它握在手中，癡迷般將其撫摸。

「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呢！」細雨輕聲呢喃著，將神劍貼在臉頰，細細的蹭著，她的身軀開始顫抖。

在雨幕中，她肢體僵硬的站起，抬頭看向天際，仍由那些夾雜著劍意的雨水，將她淋了個通透，刺進她的心房裡。

「恨天奪我所愛！」

雨幕中，無端捲起長龍，似多了一柄由水凝結而成的巨劍，指天而立。迷濛中，只看到水劍崩潰，水幕席捲，將五道聖力全部排開，五個聖境吐血倒飛。

細雨手捧著浩然書生劍，神色木然的一步步朝前走去，步履踉蹌。她，好像沒有了靈魂。她的背影，孤獨而絕望。一個黑影，漸漸的在她身後凝實。她絲毫未覺的一步步朝前走去。隨著她走遠，曾經滴落的雨不見一絲痕跡。

靜妖面色一變，成魔的徵兆？五個聖人會意，當即不顧傷勢的撲出，隔空對著細雨擊去。

看著細雨背影，三殺垂下了蒼白的臉。內心悲苦，唯有自知。

當聖力即將轟擊到細雨背上之時，天地中驀然多出一柄冰川般的巨劍，強行介入二者之間，阻擋了聖力的去路。三殺的面色仍然蒼白，他站在冰劍之旁，站在此生離她最近卻又最遠的地方。

細雨一步步走遠，沒有回頭看一眼。

五個聖人拼了命的開始攻擊，冰劍被三殺揮舞起來，散發出刺骨的寒意。細雨越走越遠。

她的背影，被月光拉的很長。她頭顱的影子，還在三殺站立的地方。

「殺了他！」不知是誰大吼了一句，其餘妖族紛紛驚醒，急於表現自己當即使出神通朝著天明砸去。天明頭頂浮現出一道白氣，隱隱構成一個人體的輪廓，對著他倒灌而下，進入他的體內。可是這時，鋪天蓋地的神通來臨。

不少妖族展開本體，發瘋一般的奔跑起來，只想當著靜妖的面將天明斬於手中，如此一來，當是大功。場中頓時混亂無比。

更有不少妖族，暗中朝著銀龍的屍體動手，只要得到銀龍的屍體，自身實力將會大增，他們怎麼會不覬覦。實際上若天明還有餘力，他也想將龍屍收走，畢竟這是一個聖境的龍屍，全身都是瑰寶。

當先有兩道神通轟在天明身上，天明身軀一震，倒灌進身體的白氣頓時潰散，身體擦著地面滑遠，無盡的光華襲來，將他淹沒。這時，他感覺有一雙柔軟的手拖住了自己的屁股。

這是一雙罪惡之手，在拖住他屁股之後，還用力的捏了捏。

一隻大戟，轟然砸下，靠近的妖族，來臨的神通，在絕對的力量之下，紛紛隕滅。

天明鼻端嗅到熟悉的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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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百年相逢

「嘻嘻。」天明耳畔傳來開懷的笑聲，似嬰兒一般純淨無暇。他感覺有一股溫熱的氣息在靠近，自己跌落進一個柔軟的懷抱裡，陣陣清香，令人忍不住的想要癡迷。特別是背部緊靠的兩團柔軟溫暖，令他禁不住的熱血沸騰起來。

不過此時的他沒有心思理會這些，他受的傷實在太重，恢復儀式又被打斷，震散了他一部分本源，果然還是沒有練到家啊，否則痊癒只是瞬間的事。

他感覺耳內一癢，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背後的人惡作劇的俯在他耳邊吹氣，同時伴隨著銀鈴般的笑聲響起。

天明羞愧難當，因為那雙惡魔之手還在不停的捏著他的屁股，然後重重的拍了拍。他感覺自己遇到了女色狼，唯恐大禍臨頭，難道今日就要純陽不保？

大戟砸下，靠近的數十妖族哼都沒哼一聲的死去，其餘妖族急忙頓住，一臉駭然的看著擁住天明的女子，目中皆是恐懼。這個女人，太強大了！

不少妖族並沒有被這裡發生的狀況所吸引，他們直奔銀龍的屍體而去，在半空中展開激戰，有不少人搶先抓住了銀龍的屍身，各自不放手的爭奪起來。

龍血能讓妖族進化實力大增，龍鱗可以打造出防禦力強大的戰甲，龍角龍牙是最好的武器，甚至就連龍肉，也是一等一的美味，他們怎會輕易放棄。

提煉龍血，服食之後可讓自己的血脈進化，如此一來自己的種族天賦將會變強，以後遺留下來就有龍的血脈，此等誘惑，誰能抵擋的住？十幾個妖族各自抓住銀龍屍身一部分，互相對峙著不肯放手。

這些妖族都很聰明，他們派出的要麼是分身，要麼是神通所化之型，並沒有暴露自己的真實相貌，否則一旦讓龍族知道，將會有滅門之禍。

見其餘人都不肯放棄唾手可得的機緣，當即有妖族反應過來，掏出兵器朝著銀龍斬下，就算不能得到全部，斬下一部分也已足矣。銀龍死後，即將被分屍。

三殺與幾個聖人一戰，掀起巨大的動靜，可是此刻反而很少有人注意到那裡。三殺一次次被打落，又一次次躍起，如同頑強不死的生命體，揮舞手中神劍綻放畢生最閃耀的光彩。在他背後，細雨抱著筆狀神劍一步步如木偶般走遠，始終未曾回頭看過一眼。她的影子，也開始遠去。

「哼哼，死光頭，長了頭髮我都快不認識你了！」天明背後傳來因為時間而變得有些陌生的聲音。天明沒有做聲，實際上他虛弱的無法開口。

「看樣子你很不樂觀啊，沒關係，姑奶...老娘在這裡，倒是要看看誰敢傷害你！」抬手一招，黑色大戟拔地而起，飛到她手中。「告訴我，誰欺負你了！我要他好看！」兔小妖擰眉，一臉殺氣。

平了平胸口的堵塞之意，天明轉頭看向她，臉上露出蒼白的微笑，有心想要說些好久不見之類的矯情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小兔子，你這是在幹嘛！」靜妖的神色冰冷，指著兔小妖喝問道。

「嗯？靜姐姐，怎麼了？」兔小妖一臉疑惑。

「你為了一個人族，竟然殺死這麼多族人！」靜妖臉色漸漸陰沉下來。作為妖主，在同族遭遇外族欺壓之時，她必須站出來討一個說法，否則如何服眾，如何維持她的尊嚴？

「可是，靜姐姐，我們是好朋友啊，你不是也一路上對我說你和他在一起的事麼？」兔小妖滿臉不解。

「他始終是外族！」靜妖厲喝道，「在種族大義面前，個人感情算的了什麼！」

天明面上泛出苦笑，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如果你現在殺了他，我可以不追究！」靜妖冷冷的說道。

「什麼？」兔小妖呆若木雞，「你...你叫我殺了他？這不可能呀？」

「你殺是不殺！」靜妖冷若冰霜。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她還如何隱瞞的過去？況且這場戰爭暗中都有帝尊觀看著。怪只怪，你沒有在我為你刻意拖延的時間中脫離。

「不不不...」兔小妖慌亂爭辯著，「你不是他的朋友麼？為什麼要讓別人傷害他呢？」

「你若不殺，我會殺了你們兩個。」靜妖平靜的說道。感覺到了她的認真，絲毫沒有迴旋的餘地，兔小妖沉默下來。

神劍無力的插倒在地，看著面前幾具屍體，三殺神色一緩，似失去了所有支撐的力量，瞬間單膝跪倒下來。艱難的回頭凝望，已經看不到她的背影。

對不起，我已經沒有辦法再站起，也沒有力氣，去卑微的守護你。

手掌輕撫過神劍，細細的擦掉劍體上的血跡，卻越擦越多，怎樣都擦不乾淨。三殺的神色一僵，撲到在地。

哪怕我死了，你都不會回頭看我一眼。

只是可惜，不能在陪著你。

銀龍的目光空洞而死寂，仍由那些妖族拿著兵器一次次揮下斬向自己的屍體。在堅硬的鱗甲，也抵擋不住百般斬殺。噗的一聲，她的龍爪被人砍了下來，濺出大蓬早已冰冷的血液。

那人如獲至寶，攜著龍爪瞬間遠去，場中一個妖族，靜靜站立在原地，面色平靜內心早已掀起滔天的興奮，如果不是怕現在離開引起注意，他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龍爪，那可是龍的爪！

一股慘烈之極的殺氣，伴隨著無邊龍威瞬間散開，一聲怒龍的長吟，響徹四野。

「你們，都該死，該死！」藏魂驀地清醒過來，看著銀龍殘破的屍體，身軀不停的顫慄。他的目中露出瘋狂，「敢傷害我姐姐，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昂~！」一條百丈金龍，突然騰起，龍身朝著銀龍一卷，便將其裹住，小心翼翼的托起。金龍眼中冒出邪異的紅芒，「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金龍撲下，驀然張口一吸，便將那些神通所化的人影和分身全部吸納吞噬，抬頭看向那些畏懼的看著他的妖族，他臉部肌肉不斷抽搐，噴出一道神通形成結界，將周邊空間全部籠罩在內之後，他發出一聲聲沉悶的低吼，如受傷的野獸在咆哮，也不管靜妖在場，他的身軀驀然撲下朝著那些四散的妖族咬去。

凡是被他盯住的妖族，要麼被他一口吃掉，要麼被龍爪撕碎，要麼被生生撞死，片刻後妖族在場人數銳減一半。金龍仍不肯善罷甘休。

「夠了！」靜妖皺眉，冷喝道。見金龍不管不顧，她怒哼一聲，抬手朝其遙遙一抓，便將金龍擒在手中，仍他百般怒吼掙扎都無法動彈。

「帶著你姐姐，滾回龍族！」

金龍木然的看了她一眼，神色中滿是怨恨和憤怒，脫離束縛之後，他仰天淒吼一聲，抱著銀龍瞬間遠去。

筆狀神劍與銀龍的屍體，呈兩個截然相反的方向，越來越遠。

看了凰天一眼，靜妖對著兔小妖冷漠道，「好妹妹，你可想好了？」凰天訕訕一笑，識趣的走開去拾那柄三殺死後遺落在此地的冰神劍。

納妖城，已被摧毀的不成模樣。此時就在這廢墟之中，兔小妖緩緩掏出一柄小刀來。

她沒有理會靜妖的喝問，而是小心翼翼的捏住天明的一縷長髮，用刀割掉。

「看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我都快認不出來啦！」兔小妖天真無邪的說著，一邊為天明理髮。

刀起刀落，黑髮一縷縷落地，按照記憶中的樣子，為天明剪了個髮型之後，兔小妖端詳一陣，不滿的錘了錘天明，氣道，「還說沒有呢！在那個鬼墓地裡面，你不就是這樣披散著頭髮，穿著一身黑衣，拿著這麼一根白棒子麼！還敢騙我！」想到當初天明不斷變出髮型，就是沒有這個樣子，成心的戲弄自己，兔小妖就來氣。

揚了揚拳頭，兔小妖抽出一根綵帶在天明面前晃著，笑著問道，「要不要替你扎上？」

在沒有你的日子裡，我可是努力的學會了很多哦。這樣你是不是就不會對我的白癡行為感到無可奈何了。我始終在找你，在追尋你的腳步。她漸漸露出堅毅之色。

靜妖早已等得不耐，剛要開口，未料兔小妖先行說道，「靜姐姐，很謝謝你從龍族手裡救了我，還帶我去你的試煉禁地，我們一起闖過那些危險的地方，最後還帶我來光頭身邊，真的很謝謝你。」

靜妖神色一變，隱隱猜到了兔小妖的決定。

「沒有你，我可能早就死了，沒有你，我也沒有現在這麼強大的實力...可是，我想要強大，只是為了保護光頭，我的初衷一直不曾改變過，誰想要傷害光頭，除非先殺死我！」兔小妖臉上一片冰冷沉著。

近百年之後的在相遇，期待了這麼久的重逢，竟然會在這種時刻，這種地方。可是，我一直沒有變！

「是偶像哎！藏鱗哥哥，真的是偶像哎！」一聲夾雜著欣喜的大呼，陡然打破了場中的寂靜。

「喵，偶像，偶像！喵，你還記不記得我？」天貓族少女一臉振奮的蹦跳著對天明招手。

第二百九十八章 你...

看到天明沒有理會自己，天貓族少女急了，她一邊大喊一邊招手，生怕自己弄的動靜小了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

「喵！我是小妙兒啊喵！」少女急的不知所措，鋒利的貓爪深深刺進身旁龍族男子的手臂之中，令他當即齜牙咧嘴又無可奈何。「偶像，那天我們見過啊，那時候你還是光頭呢，簡直酷斃了！喵！哎呀呀偶像你看看我嘛，看看我嘛！」

天明轉頭，朝她眨了眨眼睛，小妙兒頓時如遭電擊，渾身酥麻一臉花癡幸福的模樣歪倒，被藏鱗一把抓住才沒有摔在地上。藏鱗看著她，歎了口氣。

「光頭很帥，有了長髮，更帥！」小妙兒雙手握在胸前，眼中冒出無數紅心。

周圍人群大感沒面子，特別是天貓族的人，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花癡了片刻，小妙兒陡然反應過來，當即一臉怒意的看著周圍妖族，大怒道，「誰！喵了個奶奶的！誰要殺偶像！活的不耐煩了，看本貓不狠狠揍...」

話沒說完，她被四五人同時摁住摀住嘴巴，這才沒讓她繼續說下去。天貓族族人與藏鱗大驚，不顧她的掙扎死死壓住她，同時滿臉畏懼的看向靜妖，暗中祈禱她不要聽見。

小妙兒發出「嗚嗚」的聲音，嘴巴被四五隻大手摀住無法說清，她不斷的揮舞著小拳頭砸身邊的人，期冀能夠通過這樣的動作將他們打開，好讓自己把話說完。可惡啊，竟然有人想要殺偶像！她想著想著神色露出怒意。

「喲，你的粉絲還蠻多的嘛。」冰冷的掃了天貓族眾人一眼，靜妖淡淡嘲諷道。她的目光讓天貓族族人除了小妙兒之外齊齊一顫，頓時渾身發涼。

「靜姐姐，我知道我打不過你，可是，如果你一定要殺光頭，我就算死了，也會阻止你的！」不滿的白了天明一眼，兔小妖堅定道。

此時頭頂懸浮的氤氳白氣形成人形，再度倒灌進天明體內。

「妖主大人，此事我族日後必然前來請罪，我們這就先行告辭了，告辭了！」一個天貓族以眼神示意其餘族人夾住小妙兒，同時一邊擦汗一邊賠笑道。

「對對，我...我也告辭了！」藏鱗語無倫次道，只恨不能盡快離開此地。

眼見他們要走，靜妖輕笑一聲，道，「讓你們走了麼？」天貓族人頓時大駭，認命的呆在原地一動不敢再動，除了小妙兒還在拚命掙扎之外。

「既然你找死，那我便成全你！」靜妖神色一冷，盯著兔小妖渾身露出無盡殺機。經過一次次生死邊緣的徘徊，她早就明悟了怎樣的戰鬥方式才能給予敵人最大的傷害。那幾近凝實的殺氣，也是在這幾十年中磨礪而出。

兔小妖神色凝重的舉起大戟，和靜妖一路走過來，她深深知道靜妖的無敵與可怕。就算自己全力應對，也未必能夠撐住幾招，可是，她一定要這麼做。

白氣全部灌進天明體內，天明身軀一震，體內傳出一聲聲爆響，氣勢恢復了不少，只不過心神的受損，無法短時間內迅速得到滋養痊癒，所以他的目光仍然黯淡。

剛要站起來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他突然面色一變，一掌擊在兔小妖背後將其打飛出去。兔小妖轉過頭，身子在橫飛之時面上露出濃濃的不可置信之意。

緊跟著，天明的身子也橫飛而出，在半空中噴吐出一口血液，眼看馬上就要撞到兔小妖身上，天明咬牙，在半空中強行轉身一拳轟在虛無之內。

拳勁散發，如打在海綿之上，瞬間泥牛入海不知所蹤。他這一拳，沒有轟中任何東西。後腰處傳來寒意，天明剛想閃避，可在半空中無法借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隻透明手掌從虛無中伸出，悄無聲息的按在他腰上。他的身體頓時成一個怪異的姿勢扭曲，體內傳出卡卡之聲。

兔小妖這時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正欲回援，面前虛無一蕩，從中伸出一隻透明手臂，蘊含著霸王般凜冽的勁意直逼她的面門。兔小妖舉戟格擋，透明手掌摁在大戟之上，傳出一股巨力將其打飛出去，還來不及反應，這隻手掌又在兔小妖面門前顯露出來。

天明體內傳來劇痛感，連反應都因疼痛而怠慢了一絲，就在此時周邊空間微微一震，從不同方位伸出四隻手掌，齊齊對著天明拍落。

眼看天明危險，兔小妖咬牙，不去理會拍向自己面門的一掌，反而抬手一指，大戟驀然放大，轟然間呼嘯而去，直直砸向天明身邊空間所在。額前劉海被勁風吹散，兔小妖能清晰的感覺到貼近自己面門的那一掌中蘊含了究竟多麼強大的力量。

她的一身功夫，全在那隻大戟上，可是這並不意味著除了大戟她便不會其它任何神通。

體內一種莫名的神性力量波動起來，一道古老而滄桑的不甘意念甦醒，似因為死的實在太過冤屈，所以就算死後也不肯安息。這種力量震動時，發出沉悶如天威一般的龍吟之聲，彷彿有一條神龍，在仰天怒吼。

她的額前陡然浮現出一道玄奧符菉，閃爍著靈動之意，化作一條青龍的痕跡烙印在她臉頰之上。青龍妖痕被激活，強行抗住了虛無來臨的一掌之力，將其反震而回。兔小妖面色瞬間蒼白下來。

她的妖根，是融合了神龍妖根之後的妖根，所以她的妖痕，便是青龍模樣。一旦被逼迫到使用妖痕的程度，那說明這個妖族已然在死亡線上掙扎，否則妖痕受損，等於妖根受損，極難彌補。

可是妖痕的出現，能讓妖族的實力瞬間增加幾倍，是所有刻下妖痕的妖族最後的手段。

虛無中傳出一聲悶哼，接著是滔天的怒火，透明手掌再次從虛無中擊出時，其氣息也強大了數倍，帶著霸道之意握拳轟下。

驀然，一道驚天的箭意破空而起，一根冰藍神箭，成不可阻擋之勢射向兔小妖身前的虛無。

「熒涼！你敢！」

「天空王，我們的夙願還沒有了結！」冰藍神箭洞穿空間，夾雜著一片透明的立方體瞬間遠去。兔小妖抓住天空王被熒涼帶走的機會，絲毫沒有喘息片刻，直奔天明而去。

凰天看著熒涼與天空王遠去的地方，在偷偷的打量了面色始終平靜的靜妖一眼，輕輕歎了口氣。

凰族與神箭族的關係，已經決裂了吧，當熒涼在此地療傷的時候，始終對自己的照顧無動於衷不予理會，看來是傷透了心。可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別忘了他們火凰族，是天妖火凰族！

召回大戟，蠻橫的朝著周邊一掃，大戟擦著天明身體而過，天明頓時汗毛倒豎，感覺到了大戟中蘊含的那股如淵如獄的恐怖力量。有了兔小妖加入，天明得到反應的機會，伸手握住絕世棍朝前一掃，空中頓時展開一個白色扇面。

可是這樣的攻擊，竟如對天妖族無效般，只能將他們逼開無法傷害到他們，天明神念細細掃察之下，也不能從空間中探查出一絲異常，找到他們的藏身之地。

天明內心一凜，一隻透明的手掌不斷的變幻著手印從白色扇面中衝出，詭異的襲向他胸膛，避無可避擋無可擋！一掌印在他胸前，天明身上頓時多了個白色掌印，身體不受控制的橫飛出去。

白色掌印不斷擴大，渾身精氣源源不斷的流失，好似這掌印中蘊含的力量能夠如黑洞般吞噬一切。天明凜然，好可怕的天妖族！

對於他們變幻莫測的神通，天明無可奈何！

剛剛飛出數米遠，天明背後的空間一震，從中伸出三隻手掌，同樣不斷變換著手印，一掌印在他背後。掌力透體而過，天明只覺得百骸欲裂，意識朝著無限黑暗的地方墮落。他的身體從半空中掉下。

「光頭！」兔小妖驚呼一聲，拋開大戟不顧一切的朝著天明奔來，想要將他接住。一直沒有動作的靜妖卻於此時冷哼一聲，突然出現在她身前一指點去。

意識沉淪，眼前一片黑暗，似被放逐到無限冰冷的宇宙中，就要這麼一直漂浮下去。

艱難的睜開雙目，天明在無盡黑暗中隱隱看到了一座巨大的背影。背影透露出一股悲哀淒涼之意，令人看上一眼便鼻頭一酸，想要落下淚來，好似看到了無盡悲歌。

他的身軀比黑暗更加黑暗，所以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醒目，天明一眼就能看見。

「你...@#$...*&%？」

背影似對他發出了模糊的呼喚。天明內心莫名的一悸，接著無法言喻的悲傷湧上心頭。這一瞬間，像是過去了百萬年，在這百萬年中經歷了難以想像的悲歡離合，生離死別，然後，麻木，冷漠。

天明痛苦的閉上雙眼，只感覺心臟似乎要碎掉一般的痛楚,他的頭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他忍不住的抱住頭開始慘叫。

斷裂的記憶層，在一股強大力量的逼迫下，開始融合。當兩段記憶中的裂縫被強行彌補連貫之後，天明眼中光華流轉。他看到了自己的出生，看到了自己的狂傲，拒絕了大帝賜劍，囂張的說自己一定會依靠祖先的神通超越祖先。

他看到了別人叫自己刑天明，看到了自己被驅逐家族，落難流離神界之時，得到神界一女子的悉心照顧。

於是他為她收起年少輕狂。

第二百九十九章 凰悅

這些記憶，人族大帝曾讓他看過，所以他熟悉無比。只不過這一次的感覺，並不一樣，不是如那一次的旁觀者，而是自己親身經歷，一步步走過。

當看到那神族女子背著早已冰冷的自己一步步的走在絕望的沙漠中前行的時候，天明突然感覺心空了一塊。好似被自己遺忘的情愫，終於記起，於是悲傷。

被塵封的往事，掀開了覆蓋無數塵土的帷幕。

天明在這一瞬間忘記了自己是誰。記憶做不得假，又怎會欺騙自己？他是刑天明...刑天家族最為出色的年輕子弟。瓊華的紛繁過往，瞬間遠離。

於是天明睜開了眼。眼前黑暗退散。

他彷彿看到了一輪驕陽抬頭，驀地散發出撕裂黑暗的光。他彷彿登臨絕巔，眼中只有那輪烈日在驅逐黑暗。

心頭升起一種明悟，曾經使用過無數次早已爛熟於心的動作，自然而然的用出。

他的身體懸浮在半空，逼來的四隻手掌因為一股莫名氣息的散發而定在原處。他的身體外黑白二氣沉浮，黑氣下降，蔓延覆蓋天地，白氣升空，幻化成天幕。

他體內的血液開始沸騰，彷彿身體中有一種熱，在散發出無量光輝。他化身成了烈日，從黑幕下，漸漸升起。

眼中，是天地初開殘夜將散的一幕奇景，接著一輪旭日不可阻擋的升起。

眼中的奇景真實的顯化在天地，他自身，便散發出無窮的光與熱，替代了那輪旭日，行使夜盡天明之輪迴交替。

他自然而然的伸手朝前一揮。

夜盡天明！

一股撕裂的力量充斥天地，一種畏懼退避的恐慌瀰漫人心。只看到那一輪旭日，升上中天，只看到那黑幕，崩潰消散，只看到那天空，風雲倒捲。

身週四處透明的立方體空間，驀然炸裂，被無數的光芒刺透侵入，分解成碎片。烈日的光芒刺瞎了眾人的眼。他們什麼也看不見，他們什麼也做不了。不是不能動彈，而是，在無處不在的光輝下，不敢動彈。

黑夜如潮退去，席捲過靜妖與兔小妖二人的身體，天地萬物被白晝取代。靜妖背後的明月剛剛升起，就融化在強烈的光芒之中不見了蹤跡。

天地間一聲痛哼迴盪。當光明散去的時候，已不見兔小妖與天明的身影。

靜妖渾身鮮血淋漓，一頭青絲被斬去大半，再也沒有力氣站起。

夜盡天明，重現世間。

看著恢復原貌的天地，靜妖心頭升起一絲悵然。天機白易送來的訊符上，那個殺字漸漸隱沒。她抿嘴笑了笑，咳出一口污血後朝著遠方走去，背影蕭瑟。

夜盡天明，也沒有殺了我嘛。好狠的小賊啊！

......

「你是誰？」

「刑天明。」

「我們要去哪兒？」

「死亡沙漠。」

「哦。」

兔小妖有些擔憂的看了天明一眼，從他身上，她只能感受到無盡的冷漠和蒼涼悲哀。她知道，這個人已經不在是她的光頭。可是，她又必須跟著他，她要等光頭回來。

如果光頭回來了，遇到危險了怎麼辦呢？如果光頭回來了，沒有看見她怎麼辦呢？如果...

天明前行的身勢陡然一頓，強盛的氣勢瞬間跌落，最後連飛行都無法保持，他面色一白，噴出一口血來，身體顫了一下之後就要往下掉去。

「小心！」兔小妖驚呼一聲，伸手接住了他，只不過沒有將他抱在懷裡，她本能的有些抗拒這種狀態下的天明。雖然不知道在天明身上發生了什麼，可是她也不想天明的身體受到損壞。

徐徐落地之後，天明拂開兔小妖的支撐，盤膝而坐開始調息。片刻後睜開眼苦笑道，「原來我已經虛弱成了這個樣子...兔妖，現在是什麼什麼年代？」

「不知道。」兔小妖悶悶不樂道。對眼前的這個天明，她內心始終保持著一絲戒備和怨恨，所以不想和他多說話。

「我要去找一個人，你不要在跟著我。」天明說著站起。

「不行！」兔小妖急道，想要說出理由，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一時急的有些手足無措。

天明沒有理她，自顧自的向前走去，兔小妖急忙跟上。看著他披頭散髮的背影，她心裡十分糾結。

「唔。」天明輕語一聲，轉頭看向大樹樹幹之上一顆平平無奇的寬葉草，摘下之後服食。在這個過程中，他始終無視了兔小妖的存在。兔小妖也識趣的一言不發的跟在身後。

片刻後，天明似恢復了一些力氣，暗自點了點頭，他開始掐訣，一隻火鳥漸漸在指尖成型。最後長啼一聲雙翅一展衝了出去。天明盤坐下來，閉上眼調息。

兔小妖看著他目中陰晴不定，幾次下決心想要打暈他帶走，又怕光頭再也回不來而放棄，她鬱悶的抓狂。

幾個時辰後，天邊掀起一股熱浪，似火海在蔓延而來。一聲凰啼響徹四野。感受到沖天的妖氣，兔小妖凝神戒備起來。

一隻火凰鋪展雙翅，快速的衝來，在閉目的天明身前落定後，化作一個白衣少女。看著天明神色露出喜悅。她剛要開口，又看到了天明身後的兔小妖，內心當即警惕，浮現出莫名敵意，陰沉道，「你是誰！」

兔小妖握住大戟，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趨勢，「你又是誰！」

「我乃火凰族七公主，你是哪裡來的小妖！」白衣少女冷冷開口。

「我...」兔小妖一時啞然，公主的身份，貌似比自己高啊。

「凰悅。」天明睜開眼，看著少女平靜開口。

「老爸！」少女歡快的叫了一句，一下子撲到天明懷裡，撒嬌的捶打著他的胸膛。

那還是幾百年前，刑天明獨自闖蕩羅森的時候，斬殺了幾隻妖聖，奪來一顆巨蛋，本想煮著吃來著，未料在鍋已架好水也煮沸的時候，巨蛋裂開孵化出一隻小型火凰。火凰在吞食了蛋殼之後，化作一個三四歲模樣的少女，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抱著他的腳叫他老爸。

刑天明一時心軟，就留下了她。再說他也還沒有殘忍到吃人的地步。

後來歷時三十年，刑天明在即將歸返之際將其送回了火凰族。二人在這三十年中結下了深厚的情誼。畢竟靈獸睜眼所見的第一人，就會把他們當做父母。所以直到過了幾百年後的今天，凰悅仍然稱其為老爸。

「唔，長這麼大了，不錯。」天明欣慰的看著巧笑嫣然的少女，揉了揉她的額頭，「以後就不要往老爸身上撲了吧。」

「為什麼啊！」凰悅不滿的看著天明。雙手死死的抱住他死活不肯放開。看著打鬧的二人，兔小妖只感覺酸溜溜的。

「這些年發生些什麼事？」天明不顧凰悅的抗議，強行將她從懷中推開。

凰悅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天明，看到他落魄的樣子之後，當即驚呼道，「老爸！你怎麼變成這樣啦！你不是最在意自己的形象麼？就算被人打的時候你也要大叫不要打臉，等他們打完了還要趕緊梳頭...現在怎麼變成這樣啦！」

「咳咳！」天明瞪了凰悅一眼，警告她不許在揭他的老底。

「對了老爸，前幾年我看到一個人，長的與你好像啊，不過是個禿子，我想啊，老爸這麼風流倜儻的人物，怎麼會是個禿子呢對不對，所以我就對他沒有一點好感，理都沒理他，嘿嘿。」凰悅掰著手指頭笑道。

兔小妖聞言內心一動，情不自禁的長大了耳朵。她知道凰悅說的是天明，所以莫名的想要聽的仔細些。

「哦？還有這樣的人？」天明微微一笑，腦海中突然閃過凰悅亦步亦趨的跟著自己的一幕，她白了自己一眼，抬手叫來公車，她帶自己去拜帝台，她始終沉默...天明的頭開始疼痛起來，彷彿有一道不甘沉寂的靈魂正在咆哮著甦醒。

看到天明強忍疼痛而略顯猙獰的神色，從他佈滿血絲的雙眼中，凰悅看到了一絲瘋狂在蔓延，「老爸...怎麼了？」她輕聲開口詢問。

「沒...沒事。」天明的神色漸漸恢復平靜。腦海中的記憶，在神族少女背著自己一步步向前走的那一刻終止，因為在那一刻，他最後的感知最後殘存的意念才完全消散。他心頭不由自主的浮現一抹淒然。

「我叫你帶的東西都帶來了麼？」

「都帶來了，不過老爸！」凰悅見天明恢復平靜，便又膽大起來，嘟著嘴雙手叉腰看向天明，嚷嚷道，「都幾百年不見了，你就不能關心一下女兒麼！」

「...不是問過你麼？」天明無語，是她自己沒回答好不好。

「哪有哪有，你快問我快問我！你就不想知道你把我送回凰族之後發生了什麼事麼，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麼落到老爸手裡的麼，快點快點！」凰悅催促道。

「你先將東西給我，我一邊恢復元氣一邊聽你說。」

「不行不行，老爸一旦修煉起來，從來都不理我的！哼！果然不關心女兒的死活，這麼多年不見，一點掛念和消息都沒有，現在看到了，連問都不問我一聲！」凰悅大聲控訴著，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第三百章 混亂的記憶

天明無奈，拗不過她，只好拉著她坐在地上，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同時以眼神示意你可以開始了。

凰悅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剛欲開口說話，看到天明落魄的樣子之後內心沒來由的湧起一陣傷感，她像是化身成為一個孝順的女兒，一邊為老邁的慈父梳理著白髮，一邊輕柔的開口訴說。

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兔小妖內心浮現淡淡的溫暖，只不過感到更酸。

「我聽我的父母說，當年凰族與天妖族開戰，打的血流成河，其餘不少種族趁機作亂，我便是那時候被人盜了出去，幸好遇到了老爸，不然我的下場就可淒慘了！後來我回到族內，火凰族敵不過天妖族已經像天妖族臣服，我被封為七公主，然後在族內待了這麼多年啦，嗯，就這樣。」

凰悅內心算了算，又開口道，「我打聽過老爸的下落，可是大哥他們都不告訴我！還有我那三哥，最是可惡，總說老爸已經死了，還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我，老爸，你一定要替我教訓他！我知道老爸可厲害了，不然在我問老爸下落的時候，我大哥他們不會談老爸色變呢，嘻嘻，好有趣。」

「你在族內待了多少年？」

「你的哪個哥哥叫凰二？」

天明與兔小妖齊聲開口詢問。只不過凰悅看都沒看兔小妖一眼，皺著眉計算一番之後，她鬱悶道，「反正有好幾百年了吧，我也算不清了，對這些數字什麼的，最不感冒了！」

「幾百年？」天明內心一滯，已經過去幾百年了麼？怎麼會這麼久，那，還能找到你麼？當年你背我出來之後，又去了哪裡。

「說了不知道幾百年啊，不過我可以去問問大哥。」凰悅道。

「對了，凰二是你什麼人？不知為何，我聽見這個名字之後內心很是不喜。」天明開口道。兔小妖聞言一愣，隨後似明白了什麼，臉上悄然浮現出笑意。

「老爸見過我三哥？難道我三哥得罪過你？豈有此理，這個討厭的傢伙！」凰悅氣憤的開口，「老爸，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教訓他！」

「對了老爸，我除了知道你叫老爸以外，對你的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哎，你是哪裡人，我們分開之後都發生了什麼？」凰悅好奇的問道。

「其實，我不叫老爸...」天明鬱悶的開口，同時神色露出追憶，「我叫刑天明，出生於人族第一大家族，傳承刑天帝尊羲和的血脈，我一生自負驕狂，不敬大帝，不尊天命，也因此被驅逐出家族，後來，我遇到了她...」

天明目中泛出溫柔，「她是一個很膽小很溫婉的女子，她善良而堅韌，仍人欺負也不還手不哭。我在神族遇到了她，她沒有因為種族之見而不救我，反而細心的照顧我數月，直到我痊癒...我便在這段時間裡，在內心烙下了她...有神族欺負她，她不敢還手，我便殺了他們，我要她跟我走，她不允，最後神族通緝我...」天明神色漸漸焦躁起來，「她...她是誰！她不喜歡我！她...她叫什麼，叫什麼！我強行帶她離開...」天明像是癲狂了一般，渾身不可自抑的顫抖起來，「她被神國捉了回去，我殺上神國帶她離開，她不走，不走！死亡沙漠的老怪...不！我死了，我...我沒死！她背著我離開，我的意識漸漸黑暗，我死了！不！」

天明淒厲的嘶吼著。

「老爸！老爸！」凰悅奮力的抱住他，不顧他的掙扎，因為他的痛苦而落淚。

「你走開！」兔小妖搶過天明，瞪了凰悅一眼之後，目露溫柔之色，輕聲呢喃著安慰著他，天明似找到了安心的環境一般，神色漸漸安詳下來，聲息越來越小。

「老爸怎麼了！」凰悅壓抑內心湧起的莫名敵意與心疼的感覺，看著天明擔憂道。

「不知道，但，不要在他面前在提及過去！」兔小妖冰冷的開口。

一夜無話，似太過疲憊，天明在兔小妖懷中陷入沉睡。

「你和老爸怎麼認識的？」沉默的太久，凰悅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他不是你老爸！他是...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反正，我和他很熟很熟就是了！」面對這一系列的變化，兔小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明明就是我老爸！」凰悅據理力爭。

「隨你！」兔小妖白了她一眼，看著天明在自己懷中安然的睡姿，有些得意的說道。「本姑娘沒空和小屁孩見識。」

凰悅一滯，像是感覺有些不對勁，內心思索了一會兒之後陡然反應過來，大叫道，「什麼嘛！我和老爸幾百年前就認識了，你和老爸認識了多久？」

「他出生的第一天就看到我了！」兔小妖耀武揚威的看著凰悅。

凰悅啞然，神色悶悶的低下頭去默不作聲，只是內心總覺得哪裡有些怪怪的。

「你今年多大啊，我感覺你很強！」凰悅隨意問道，對於這個可能是自己老媽的人，她很難給她好臉色看。

「嗯，從我還是一隻兔子算起，到現在大概有一百歲了吧。」兔小妖想了想，肯定道。

凰悅一驚，愣愣的看著兔小妖，隨即大怒，「才一百歲？！才一百歲你敢說我小屁孩兒？才一百歲你敢說老爸出生第一天就看到你了?豈有此理啊！你是找揍是不是！」

兔小妖剛想辯駁，又覺得哪裡確實有些不對勁。自己見凰悅叫光頭女兒，是不是也把她當做了女兒看待？所以才覺得她是一個小屁孩兒...兔小妖有些尷尬，好在這時天明醒了過來。

「老爸，你沒事了吧！」凰悅見天明清醒，頓時沒空在理會兔小妖。

「離我遠點！」見自己在兔小妖懷內，天明當即推開她，冷漠道。凰悅看著神色黯然的兔小妖露出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老爸，這是你要我帶的天妖火凰膽，還有涅槃造化丹。」凰悅沒有在提及過去的事，看著天明拿出兩件事物。

「辛苦你了。」天明接過，他知道天妖火凰膽是火凰族前人死後遺留給後輩之物，涅槃造化丹更是火凰族的至寶，凰悅想要拿出來定是十分不易。

「老爸開什麼玩笑，你可是我老爸哎！竟然這麼說話！」凰悅不滿的看著天明。

「憑借這兩樣事物，在找幾個故人討要一些其它神物，聯合起來可以使我的道行在一個月內恢復到當年的巔峰水平，到時候我們先去找凰二，不知為何聽到他的名字就很不爽，也怪了！」天明開口道。想起自己年少輕狂時所欠下的風流債，他不由苦笑。那些，曾經招惹過的女子，你們現在還好麼？如若相見，是恨我，怨我，還是在等我？可是，我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人。

兔小妖聞言暗喜，只當是天明一直對自己被凰二派人追殺之事念念不忘。

「或許是因為他經常欺負我吧，老爸一定要狠狠的教訓他！哼，仗著是我三哥不僅無惡不作，還將主意打到我頭上！豈有此理，不就是仗著背景比我強麼！」凰悅氣憤道，火凰族他們這一脈勢弱，凰二一脈要強上許多，所以凰二行事肆無忌憚，對她也一直欺壓。

「我先服食這兩樣東西，實力大約能恢復四成，你先等我一下。」天明說著吞下火凰膽與涅槃丹開始煉化。

見天明開始調息，也不好說話怕打擾到他，凰悅看著兔小妖，內心莫名的升起一股怒意，於是狠狠的瞪著她。兔小妖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空氣中頓時瀰漫著劍拔弩張的緊迫氣息。

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對瞪了三天，二人誰也不肯示弱，連眼都不願眨一下。若不是天明醒來，她們可能就這樣一直瞪到死。

「老爸你醒了！」凰悅突然做出一副小鳥依人狀，同時暗中斜視著兔小妖，目中儘是輕蔑。兔小妖惱怒的看著她，有心想要與她一比高下，可是對眼前的這個天明，她內心還是保持著一絲輕微的戒備，她知道，他不是光頭，所以也就不會這麼做。

「說了不要在這麼做！」天明看著懷中少女，冷冷的斥道。

「嗚嗚，老爸不喜歡我了麼...」凰悅委屈的哭訴。

「你已經長大了，這樣做成何體統！」

「我不管！你本來就是我老爸嘛！」凰悅不依道，「我就是被你這麼抱著長大的！現在就不能抱了麼！」她真的哭了起來。

「在不聽話就把你嫁出去！」天明恐嚇道。

凰悅不情不願的鬆開了手，嘟著嘴不理他。為什麼要長大啊，長大了什麼都變了，連老爸也不能抱了。

「好了，女兒長大了，也懂得禮儀廉恥了對吧，畢竟我不是你親生老爸，和一個陌生男子這麼親密，會讓人誤會的。」天明看著怏怏的凰悅安慰道。

凰悅哼了一聲，還是不理他。什麼不是親生老爸，什麼陌生，都是借口，借口！

「現在，我們去找凰二，我倒是要看看他是什麼人，為何讓我如此不喜。」天明道，轉頭看了看沒有動作的凰悅，「你走不走？」

「哦！」凰悅大聲回應了一句，跺了跺腳跟上。

感謝（熱血染青天）的一路支持！

第三百零一章 找上門

天明沒有理會兔小妖，不管做什麼都是直接無視她的存在。兔小妖也不氣，重逢雖然沒有想像的那般美好，可是百多年都能過去的了，還在乎這一時半刻麼？況且，天明雖然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光頭，但好歹自己還在他身邊呀。所以兔小妖毫不在意的跟上去，同時衝著天明傻笑。

看樣子，以後要摸摸光頭的老底了，不然總是這麼莫名其妙的來一段，多為難人家啊！兔小妖在心中胡思亂想著。

「聖戰又開啟了麼？」一邊前掠，天明不帶絲毫感情的開口。

「唔，嘸，恩！只不過還沒開打呢！」凰悅乖巧的跟在天明身邊，內心暗喜著。老爸果然是老爸，一聽到女兒受委屈，拋開一切來為女兒主持公道，多感人啊！

難道，多年前那令人神往的一幕，今日又要重現了麼？

誰也無法直視的那一輪大日。

「妖族在納妖城匯聚，看樣子，這次是人魔二族聯合對付妖族吧。」天明若有所思。大帝的心思他們無法猜測，但通過一些蛛絲馬跡還是能夠揣測一二。

「誰知道呢！女兒又不上戰場，女兒現在還只有六千年道行，真可憐！」凰悅委屈的看著天明。

「吃的六葉通天草，直接到六千年？胡鬧！」天明冷冷的呵斥一句，面色雖然平靜，可是卻能感受到一股怒意的滋生，「凰族這是在作死麼！你回去後收集化道草，啟明光液，魔靈幻心，加上大魔王族的血液服食，讓你那不負責任的老爹替你護法，當可無礙。」

「那老傢伙已經死了！不然哪輪到凰二欺負我啊。」凰悅似對自己親生父親沒甚好感，所以說起來也就十分隨意，「找一個神級護法很簡單，就是魔靈幻心，是東方神朝的寶貝，哪有那麼容易找啊。」

「沒啥了不起的，我這次就要去神族和魔族一趟，拿到魔靈幻心後，你就先行回族吧。」

「憑啥呀！」凰悅翻了翻白眼，「我就不回去！」

「凰二此時在玄武城吧。」天明轉移了話題。

「我不回去！」凰悅不依不饒的抗議著，她知道他轉移話題之後就代表內心有了決斷，不聽不行，所以必須要反抗，雖然效果微乎其微等於沒有。

「玄武城，怎麼？」天明腳步一頓，看著眼前的蒼涼，有些吃驚。

原本在他記憶中偌大的玄武城，此時已經化作一片廢墟，早沒有當初的繁榮熱鬧，地基之上，只留下一個巨大的看不到邊際的掌印。

「你不讓我回去，我就告訴你他在哪裡！」凰悅抓住時機，雙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天明冷冷的瞟了她一眼，嘴唇輕啟道，「做夢！」

就是這樣一個眼神，凰悅突然感覺老爸已經不是原來的老爸，雖然此時站在她身邊，可是好像離她無限遠，已經到了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步。內心沒來由的湧起一陣傷感，時間，真的會改變一切麼？

「玄武族被大帝滅了，此時接管玄武族領地的是大鳳族，建立的大鳳城在正南萬里之外。」凰悅語氣有些低沉。

天明一語不發的前進，自從醒過來之後，他的內心便瀰漫了一種悲涼，只想盡快的打聽到她的下落，因為這些事而做的耽擱，早就讓他不耐。

失去了原本的活潑，凰悅悶悶不樂的跟在天明身後，場中氣氛一時冷淡下來。

萬里路途，在三人全力飛行中，不過半天功夫就已到達。無視大鳳城的護城神陣，天明抬手一指，便將其撕裂開來邁步踏入進去，懸浮在半空冷漠的注視著腳下仰視自己的妖群。

沒有人催動，神陣只是一個擺設。

「凰二，出來！」天明輕聲開口，聲音卻如雷一般滾滾，最後在城中掀起滔天轟鳴，人人可聞。

「三哥，你出來！」凰悅拋棄那些悵然心思，站在天明身旁指著城中一處宮殿大怒道。有天明在身邊，她彷彿做什麼都有了底氣。

城中妖族仰望著懸浮而立的三人，膽小者趕緊躲避，膽大者在離的夠遠之後才開始抬頭看戲。他們臉上更多的，是一種事不關己的冷漠。

別人的事，只不過一場或悲或喜的戲。

見那處宮殿中沒有動靜，天明抬手遙遙朝著宮殿一抓，宮殿頓時劇烈的搖晃起來，彷彿在被一股巨力生生的連根拔起。這時，宮殿中的人才有些慌了神。

「七妹...」一個面色略顯蒼白眼神溫和像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青年從宮殿中走出，看著凰悅善意的呼喚道。

「誰是你七妹！哼，今天老爸在這裡，沒錯！我告訴你，我就是來找場子的！」凰悅看到凰二就氣不打一處來。對於自己這個名義上的三哥，她不僅不抱好感，反而相當厭惡。這些年他所做的那些事，早已到了她不能容忍的地步。

「七妹這是何意？」凰二看著天明，向其投去一個善意的微笑，「家醜不可外揚，三哥平時有哪些對不住你的地方，你盡可以說出來，為何找一個外人幫襯？」凰二的意思是有什麼事可以內部解決，若找一個人族來主持公道，未免讓人不恥，且他這樣直接指出來，大鳳城坐鎮的大鳳族就無法坐視不理。到時候自然有人出面誅殺天明。

「對不住我的地方？你對不住我的地方可多了！多到我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你這個無恥小人，口口聲聲稱我作妹妹，竟然還在酒裡下藥，若不是大哥來的及時，還真被你得逞了！如此無恥下作，我沒有你這麼個哥哥！」凰悅大聲指責道。

眼睛瞟到聞訊趕來的大鳳族人，凰二的心裡稍微有了些底氣，從天明身上，他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危機，所以並沒有冒失。就連此刻，他仍然將姿態放得很低。

「我不知這其中是否有什麼誤會，若為兄真有對不起你的地方，為兄在這裡道歉。」凰二真誠開口道。

「你逼死招大叔的時候，怎麼不道歉，你不講道理的搜刮我家寶貝之後，怎麼不道歉！」凰悅氣的眼淚都流了出來，「我今天不是來和你講道理的，有什麼話，你跟我老爸說！」

大鳳族族人在圍攏來時，也察覺到了天明的不好惹，畢竟一個能夠輕易撕開護城神陣並無視禁空法陣自由懸浮的人，已經不是他們所能夠對抗的。神級不可能介入此次戰爭之中，那該怎麼保全自己，是當前最為重要的事情。

「兄台...」大鳳族的族人中一個領頭者硬著頭皮走上前來，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兔小妖一聲怒喝打斷。

「呔！凰二！今天姑奶奶可找著你了，受死！」兔小妖一臉怒容，竟是直接無視了在場所有人，抬手召出大戟就是一砸。

大戟橫空，散發出強大的氣息波動，戟身迎風暴漲，化作千丈大小，對著凰二狠狠的扎去。

大鳳族與那處凰二棲息的宮殿中，同時傳出幾聲冷哼，大戟砸下之時，被幾股莫名的力道托住，仍憑兔小妖如何催動，都無法在壓下一寸。

「這位姑娘，在下與你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對在下有如此大的火氣？」凰二仍沒有生氣，語氣十分平淡的開口。這個城中不乏有最近百年突破到聖境的存在，以他的身份，無需吩咐自然有人替他出手阻攔危機。

「無仇？你派人追殺老娘這麼多年，還敢說沒仇？去死吧你！」兔小妖右臉頰浮現出青龍妖痕，渾身妖力暴漲，在她背後形成一條如山嶺盤踞般的大龍，大龍冷漠低頭，探出龍爪拍在大戟之上。

大戟一震，似被一座巨山砸了一下般，頓時破開一切阻擋筆直的對著凰二砸去。澎湃的妖力轟隆席捲，如海浪般強行摧毀四周建築，掀起一片灰塵。

虛無中踏出數十條身影，各自散發著聖力波動齊齊出手對著大戟抓去，將大戟生生的定在半空。

「欺我凰族者，死！」當先有六個聖境踏出，冷漠的握拳朝兔小妖轟去。

凰二直到大戟撲面之時才微微變了一下臉色，緊跟著恢復淡然，看著六個聖境出手，眼中露出戲謔。

「不知為何，我看你時感覺很不爽。」天明於此時踏前一步，沖天而起的聖力光芒在他腳下無聲潰散，沒有驚起一絲波瀾，令周圍之人一個個如臨大敵。

「我們認識麼？你得罪過我麼？」天明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凰二。

「沒有。」凰二笑笑，認真的思索一陣後開口作答。

「唔，那好像我沒有理由殺你啊。」天明自嘲一笑，「可是你為什麼要欺負凰悅呢？難道你不知道，我會替她出頭的麼？還有這個女人，雖然我不知道她是誰，幾百年的沉睡，我好像忘記了太多的事情，但我總覺得我和她很熟悉，她是我最值得信任的朋友，你為什麼要得罪她們兩個呢？」天明淡淡的開口笑道。

兔小妖收回大戟，低下頭暗笑，臉頰上浮現一抹紅暈。這，應該是光頭內心最強烈的意願吧。

第三百零二章 那是一個計

若不是內心最強烈的意願，又怎會在忘記了她是誰之後，還會記得他們之間曾經的熟悉。兔小妖的心突然就軟了下來。曾經因為殺戮，因為見慣了生死而冷漠的心。為他而柔軟，也只為他而柔軟。

兔小妖想著想著，紅暈燒到了耳根，內心開始蠢蠢欲動起來，瞟了瞟天明的屁股，她拚命的篡緊了拳頭。她在內心反覆的告訴自己，他不是光頭，他不是光頭，如果自己這麼做了，光頭一定會生氣的。可是光頭為什麼會生氣呢？她又開始找借口，不知道，不過光頭一定會生氣的！

「瞧你瞎得瑟些什麼呢！老爸都說了，是為了我，為了我！」凰悅看到兔小妖臉上的得意後，當即不滿道。兔小妖哼了一聲，轉頭不理她。一個小屁股...不不！小屁孩兒，知道些什麼？這都是大人的事！

「如此說來，我們並沒有衝突，對於她們，我可以道歉！」凰二仍然十分和善的開口，語氣中沒有絲毫不耐。

天明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位姑娘，還有七妹，為兄的確做的不對，在此像兩位道歉！」凰二微笑著開口。

「什麼嘛！老爸，就這麼放過他啊！」凰悅氣呼呼的大叫。

天明擺了擺手，制止了凰悅的叫喚，看著凰二道，「如此說來，你是承認自己的確犯錯了？」

凰二面色一變，感受到了天明平淡中隱藏的咄咄逼人，隨後一副不解的樣子奇道，「兄台這是什麼意思？」

「你知不知道東方神族有一種震世神術，喚作啟天之司。」

「略有耳聞。」

「站在天命的角度，賜予一切螻蟻生存或者死亡的權利...不好意思，我是天命，刑天明。」天明淡淡的一笑。「以天之名，輪轉命運，賜你，死亡！」

天明抬手一指點出，指尖射出無盡神光，光芒一閃即逝，快的來不及讓人反應。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看到那條奔騰的大河了麼？」

「看到了。」凰二如實回答。

「然後。」

「我死了。」凰二苦笑，「人生得意，須盡歡啊！哎，評判一個人的對與錯，總是站在自己所想的角度，難道世人都要一個樣子一種心性麼？我...」

「你說的話，讓我很欣賞你，可惜，你死了。」天明笑道。

一聲歎息的餘音繚繞，凰二已經不見蹤影。

「公...公子呢？」一個聖境茫然的看著凰二消失的地方。

「死了。」天明道。

「可...可是...」

「屍體對吧，不好意思，如果還能留下屍體的話，我倒也想保住他的屍體，記住那一道神術，啟天之司。」

「我想起來了！」大鳳族那領頭人陡然醒悟，頓時渾身冷汗涔涔而下，「啟天之司下，別說屍體，就連一根毛髮都別想保留下來！絕對的殺人滅口毀屍滅跡啊！」

「嗯，要不要學？」天明看著他道。

「老爸！」凰悅衝著天明不滿的大叫，「我要看夜盡天明！誰要你動手指頭的！」剛剛她只是眼前一花，依稀只看到天明動了動手指頭。這哪有大日昇起那一幕來的壯觀好看啊。

天明身體微微一僵，面色不變的看著那個大鳳族領頭人。內心其實已惱火之極。當老子來表演的麼？

「不...不用了。」那妖族吞了吞口水。

「呵呵，那就叫守城的那小毛神快點滾出來！」

「小輩狂妄！」一直注視著此地動態的守城神級聞此言後大怒，沒有現出行來，卻是怒火沖昏理智不管不顧的出手朝著天明抓去。天地中萬事萬物都被渲染上一層神性，微微的跳躍著似要發動致命攻擊。

天明嗤笑一聲，渾身頓時浮現出黑白二氣，眼中似有天地初開日月演替。

「來了！」凰悅興奮的大叫一聲，眼中冒出精光。

突然，一聲冷哼迴盪，聲音似充斥著無窮魔力，將瀰漫的神性波動盪清，守城神級的一爪之力無形消融。

「你敢出手試試？」虛無中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毛老兒，你敢壞我好事！」天明大怒。

「哎，小子，你現在實力不過恢復四成，你以為你就能對抗神級？要不是小老兒出來的早，你早就慘遭毒手了！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好啊！」

天明聞言一滯，思索一陣之後覺得果然如此，有些頭疼的錘了錘額頭，到底是怎麼了，連自身狀態都不能把握，真的是睡的太久都已經睡成白癡了麼！不善的打量著虛無，天明開口道，「我們走吧，借大鳳城超級傳送陣一用。」

大鳳族領頭人有些為難的愣在原地，片刻後似得到了什麼指令，當即執行領三人朝城中央的一座巨大祭台而去。

「老爸是不是很帥？」凰悅湊近兔小妖，看著天明背影一臉崇拜的開口。

「哼。」回答她的是兔小妖高調的一聲冷哼，引得她內心一陣不快。

「哦，忘了一件事。」即將踏入啟動了的傳送陣中之時，天明轉過身來，看向凰二原本所棲息的宮殿，嘴角陡然浮現出一抹猙獰的笑意，「若以後誰還敢欺負凰悅，我斷了他們一族的傳承！」

說完，天明一步踏入傳送陣中，身影消失不見。他的話語在大鳳城中引起一片嘩然，這個人族，實在太囂張了，將他們妖族當做了什麼！

可是，人家卻有囂張的實力，畢竟，人家來的瀟灑，去的瀟灑不是？

「老爸，我們去魔族幹什麼？」看到傳送地點顯示的魔族一處大型部落，凰悅不解的問道。

「見故人，拿我們要的東西。」

「哦...我三哥，你是不是殺了他？」凰悅試探著詢問。

「嗯。」天明平靜道，「怎麼，有些不忍？」

「才不是呢，老爸做的就是對的！只是...只是...」凰悅辯解道，「哎，他這種人，死了才好呢。」

「其實，我蠻佩服他的，雖然殺了他此時說起未免顯得風涼，但他的見解的確與眾不同。」頓了頓，不顧傳送時引起的劇烈震盪，天明繼續開口道，「他處在一個榮華富貴有權勢的位置，又無力爭奪族內繼承權，故此只能任性的放縱自己，做自己喜歡做的事，畢竟若死了，什麼興趣都做不了。但從這一點上，我很佩服他，跟我當年很像，只不過，他的興趣太過低俗惡劣一些罷了，如此一來就是建立在很多人的痛苦之上。」天明若有所憶，當初的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其實，如果不醒來，可能還要好很多吧！

經歷過幾天的傳送之後，眼前天地驀然一亮，再次回歸到真實世界之中。

一股荒涼苦寒的氣息撲面而來，黑色的土地上近乎寸草不生，除了斜斜懸掛的那輪黑日，便再也看不到什麼靈動生機之物。

「好熟悉的氣息啊，我又回來了！」天明感歎一聲，突然眉頭一皺，「為何我在嗅到這裡氣息之後，內心湧起一種天大的驚訝與刻骨的仇恨情緒呢？我在魔族並未樹敵，到底發生了什麼？」天明略顯痛苦的抱住頭顱。

兔小妖與凰悅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之後各自拉住天明一隻臂膀，好言安慰他不要亂想。在她們的勸說之下，天明漸漸平靜下來，看著這蒼涼的大地。

調息了片刻，天明抬手捏出一隻火鳥，打入虛無之中，隨後道，「傳送出現偏差，估計離那部落千萬里之遠，我們還是在此處等著吧，到時候在去神族。」說著他開始閉目打坐，不在理會二人。

三天後，一個黑衣戰甲女子面色冷漠的落至天明身前，看著他神色陰影不定，既有驚喜，又有怨憎。

「你來了。」天明平靜道。

「是。」女子恢復冷漠，目中露出殺機，「你來幹什麼！」

「找你要幾樣東西。」

「哈哈，找我要東西？你好意思開口？你這負心漢，我沒有第一時間殺了你，已經念及過去的情分了，你還好意思找我要東西？」女子大笑道。

「帶來了麼？」天明始終沒有抬頭看女子一眼。

「帶來了，可我憑什麼給你！」女子臉上浮現怒意。淡淡的殺機開始充斥天地。

「若不打算給我，你就不會帶來。」

女子身體一僵，呆呆的看著天明，果然還是那麼厚顏無恥啊！她氣不打一處來的說道，「誰說的！我只是想拿來在你面前現現，然後就是不給你，就是不給你，氣不死你！」

「你不是這樣的人。」

天明的話讓女子神色一軟，不過接下來的話又讓她怒火從心起。

「快點給我，我沒空跟你廢話！」

「好好好！你這死鬼！當年丟下我而去也就算了，今天竟這麼無恥！老娘要好好教訓教訓你！」女子說著滿面怒容的一掌拍出，淡淡的神力從掌中散逸出來，快捷無比的拍在天明胸前，連兔小妖二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天明便已吐血倒飛出去。

「你...你怎麼不躲？」女子怔怔的看著神色萎靡的天明。

天明皺了皺眉，「把東西給我！」

「哦...哦！」女子手忙腳亂的掏出幾件事物遞給天明，隨後關切道，「你...沒事吧？你何時變得這般弱小了？」

第三百零三章 呼喚真正的你

推薦一本老人寫的新書，我兄弟的力作《變臉之縱意花叢》

天明沒有理會她，接過東西之後吞下，開始煉化恢復實力，淡淡的黑氣從他體內被逼迫出來消融於天地中。女子也不生氣，而是神色帶著關切與歉意盯著天明，同時警惕的注視著周邊動靜。

若有任何風吹草動，她會當機立斷的出手，不管來者是誰。

「喂！老女人，你看什麼看！」見到女子時不時的打量自己一眼，凰悅心裡原本就因她打傷天明一事有些怒氣，被她看得有些發毛之下含怒開口。

「哼，哪來的小狐狸精！」女子滿含敵意的看著凰悅與兔小妖。若不是顧及天明的感受，她很可能毫不猶豫的出手殺了二人。

「你才是狐狸精呢！」凰悅怒火洶洶的直視著她，「你在欺負我我就叫老爸揍你！」

女子輕嗤一聲，不以為意道，「你老爸？何方神聖？」想她堂堂大魔王族前前代聖女，這天下，豈會怕了誰？

「我老爸你都不認識，你也太沒見識啦！」凰悅大笑一聲，指了指天明，「喏！」

女子看了看天明，在看了看凰悅，神色露出狐疑，接著大驚失色，「他女兒都這麼大了？！」

凰悅高傲的瞟了她一眼，不理會女子攀升起來的怒氣，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

女子的身軀都輕微的顫慄起來，看向兔小妖，她強行壓制住怒火，語氣低沉道，「那你又是誰？難道也是他女兒？」

「不是。」白了凰悅一眼，兔小妖道，「我是他好朋友，她也不是他親生女兒。」明白事情輕重，她當即開口解釋道。

女子這才感覺好受一點，怒火平白消失，心頭的敵意雖減了大半，但也湧起了一絲警惕。不能讓這兩個傢伙待在他身邊！三人各懷心思，彼此打量著對方，碰到眼神交替時冷哼一聲刻意的露出對對方的不屑。

「你妹妹怎麼樣了？」天明突然醒了過來，渾身氣息內斂，又恢復了幾分元氣。

「她...」女子神色一僵，有些落寞的開口道，「她聽說你遇到危險，被困在死亡沙漠，在大魔王戰座下跪了三百年，請求大魔王戰去救你...直到現在！」

「大...魔...王戰！」天明身子一顫，神色漸漸冰冷，「終有一天，我會將這筆債討回來！你回去告訴她，不要在這樣了。」

「哦。」女子知道到了自己離開的時候，雖然有些不捨，可是，她要將他還活著的消息告訴妹妹，免得她在受苦。至於他身邊的這兩個女人，她很想將她們殺掉。

「我...對不起你們，此後一別，就是路人！」看著女子轉身的背影，天明輕聲開口道。

女子的身體陡然崩的筆直，她沒有轉過身，也沒有大哭大鬧，機械的往前走了兩步，她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妹妹為你付出了那麼多，豈是你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化解的，恭喜你找到自己的所屬，你是天底下最無情的人！」

女子說著，筆直的前掠消失。

凰悅這才鬆了口氣，生怕又要多一個隨行者。

「老爸，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神界！」

經過幾天跌跌撞撞的傳送之後，三人出現在一處充滿生機萬事萬物都迷濛上一層淡淡光暈神性的世界，天明如法炮製的捏出一隻火鳥，然後盤膝坐下不在多言。

「哇，好美啊！」凰悅看著遠方世界，深呼吸一口氣，感歎著說道。在這樣如夢幻一般的世界中，連心情都不知不覺的好了起來。

頭頂虛無中，一道金光散發出刺目的光輝，無盡神力開始凝結，令凰悅兔小妖無不面色大變。在這道金光中，她們感受到了強烈的殺機。

天明神色一變，陡然站起時抬手握拳揮出，一道巨大的拳影沖天而起，擊潰那道金光。天明探手朝著虛無一抓，一握，片刻後手中出現一個儲物袋，將其收起後道，「多謝！」

揮袖一捲，捲起兔小妖與凰悅二人，天明一言不發的遁走，身形從原地消失。

半響後，一個女子在原地浮現出來，面色冰冷的看著天明離去的地方，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間存放儲物袋的地方，她心頭升起一股無名邪火，冰冷的殺機開始蔓延，「刑天明，此生不殺你，我誓不為神！」

「老爸，那是什麼人啊，這麼可惡！」凰悅不滿的看著身後。

「一個故人。」天明回答的十分簡短有力。

「那她為什麼要殺你啊。」

「物是人非，故人心變，誰能說得好呢。」

天明與那女子，想來是極為熟悉的，否則也不會知道她的性格，一上來就動殺手。也不會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被女子隨身帶著放到什麼地方，所以探手便能取來。正因為瞭解，他才在取到所需之物後當即離開，沒做半點糾纏。不然，說不定就是一個不死不休的結果。

......

「這是魔靈幻心，你拿著回族內去吧。」天明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顆還在跳動的黑色心臟，交給凰悅。

「老爸，我可不可以不走啊。」凰悅小聲道，神色中充滿了可憐與委屈之色。

「此後一別，當再無相見之期，你，好自為之！」天明揮手一劃，身邊空間被撕裂出一條隧道，他一步就踏入進去。兔小妖見機的快，緊跟著踏入，裂縫頓時癒合。凰悅愣在原地，渾身泛起一絲涼意。

再無相見之期，是什麼意思？她不可置信的低聲喃喃著。

「老爸...」

......

「咦，你怎麼還跟著？」見到兔小妖如影隨形的跟在自己身後，天明輕咦一聲。

衝著他微微一笑，兩顆兔牙頓時顯露出來，兔小妖以此作答。

眉頭一皺，天明不耐道，「你想要什麼，我給你取來，然後就別在跟著我！」

兔小妖再次衝著他一笑。

「我要去的地方非常危險，連我都會死，何況是你！」天明呵斥。

兔小妖仍然一笑，鐵了心不說話，否則露出什麼破綻來，被他打發走了那可怎麼辦。在她看來，凰悅就是話太多了。好言勸了幾句，見她無動於衷，天明也不在開口，直接無視了她的存在。

擇一處安全地方，煉化了自己所需之物後，天明渾身精氣神恢復飽滿，雖氣息內斂，可也散發出一股莫名的氣質，使人見之便內心一震，湧起一種難言的情緒。

兔小妖在他閉關的時候堅持寸步不離的跟著，免得他一言不發的離開。他走了不打緊，要是再也找不到光頭了怎麼辦。

也不知為何，自刑天明醒來之後，原本天明身上的一應事物，包括金丹，煉妖鼎，甚至絕世棍，他都無法感知到，否則內心必生疑慮。這種情況就像換了個人一般，原本存在的一切痕跡都不復存在。

看到兔小妖還在，天明冷哼一聲，面色有些難看，也不理她，逕自撕裂空間朝著目的地而去。兔小妖見機的快，趕緊跟上，同時內心得意道，想甩脫我？哪有那麼容易！

其實若天明真的想擺脫她，實際上簡單之極，二人的實力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之上。只不過不知出於什麼考慮，天明並沒有那麼做。

死亡沙漠離他們所在的地方很遠，必須橫穿魔族與妖族的領地，到達人族領地的邊緣線上，才能進入死亡沙漠的範圍之內。若沒有大型傳送陣，很難在短時間內到達。

所以在進入妖族領地之後，天明強行搶了一處城池的大型傳送陣，將自己傳送到離死亡沙漠最近的地方，如此一來可節約不少時間。

只是隨著時間的逝去，在恢復巔峰實力之後，天明的臉色一天天蒼白下來。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自己？」兔小妖輕聲試探著詢問。

「你說什麼！」天明怒道。

「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你已經死了，你是光頭，只不過記憶被遮掩，所以才把自己當做那個死去的人。」兔小妖眼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

「哦？你怎麼知道的？」天明輕笑道。

「靜姐姐告訴我的，她說大帝曾告訴她你體內有一段別人的記憶，你現在應該是自身記憶被那段記憶取代，所以才把自己當做別人。」

「呵！」天明嗤笑一聲，搖了搖頭，「我就是我，刑天明！」

「你知道這裡是哪裡麼？」兔小妖指著前方顯露出荒蕪的地面。

「沒興趣知道。」天明不以為意的開口，朝著死亡沙漠中心地帶掠去。

「這裡是我們初見的地方，那時候我還是一隻兔子，你帶著一隻噬天虎來追我。」兔小妖臉上浮現笑意，似在回憶。

天明前掠的身形陡然一顫，腦海中的記憶開始混亂起來，無數紛繁的影像不斷的在眼前閃過。兔子，噬天虎，還有那個部落。他開始劇烈的頭疼起來。

「還記得山魅麼？在莫入林裡面。」看著天明，兔小妖輕聲開口，語氣溫柔。

天明的神色猛然一變，眼前依稀看到一個被蛇纏繞的女子，強忍著頭痛瞪了兔小妖一眼，他身形折轉朝著記憶中顯現的那個部落而去。

第三百零四章 天啊，我這是在渡劫哎！

荒蕪的雜草肆意生長，廢墟也只剩下土堆。蕭瑟的風帶起嗚嗚涼意，就像是女子在哭泣，幽怨的歌唱隨著風漂泊而來。是在傷感，還是懷念。

誰會記得曾經發生在這裡的悲歌，以及那個，取代了族人心中戰神位置的老者。他是一個祭司，敬大帝，聆法旨，送祝福，想像著帶領族人走向輝煌，或在這大世中苦苦掙扎只為求生。

為何，我的心裡有悲哀。我來過這裡，曾經是一處村莊，我棲息此地，教一個少年如何成為祭司。看來他們都死了，村莊也化作了塵土，只是，為何我的心裡有悲哀。

他曾經說，他看到了命運，然後讓他一直走，一直走，不要停。

「我為什麼要自責？」天明看著齊膝的野草，在風中一波波起伏，萬頃碧浪。他悵然失所，怔怔的邁步前進，腦海中勾勒著還原這裡的樣子。只是，「我為什麼很自責？」

這感覺，就像，原本的恩人，被人屠戮，自己發誓要報仇，卻一直沒有實行一樣。

天明踏過黃土地，不顧雜草廝磨糾纏，不顧乾淨的鞋底沾染上自己最不喜的凡塵穢土，他瞪大眼睛，像是忘記了一切卻又偏偏想要抓住什麼，於是下意識的向著前方走去。

兔小妖靜靜的跟在他身後，似感受到了他從內心深處瀰漫起的深沉悲哀，於是泫然欲泣。

直到，天明看到了一個垮塌的黃土包。

他就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當場呆立原地，他腦海中唯一閃現的畫面，就是自己親手埋葬了一堆枯骨，然後站在這墳前低頭三拜！

「老...祭司！」天明眼中閃過清明，在這一瞬間無數繁雜的影像瘋湧而來，將他淹沒，他看到了瓊華，看到了那個自己最愛的人，最親的人，看到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也看到了兔小妖...

他渾身就像洩了氣的皮球，漸漸乾癟下去，彷彿有著什麼東西，在從他體內消散。剛恢復不久的巔峰實力，直線下滑，跳躍一番之後，停留在了八千年道行穩住。

「我...不...甘...心啊！」天明一字一頓的開口，手掌漸漸緊握，本應該是極度痛苦的咆哮，最終化作了一聲無力的歎息，「還是沒有，找到你！」

那個，堅定著背他要走出無盡沙漠的神族女子，你始終沒有愛過我，你始終沒有愛過我。

天明仰天栽倒，眼前一片黑暗。

當他死後，當他渾身已經冰涼，是什麼支撐著飽受折磨早已虛弱不堪的她艱難的背起他，一步步走在那條絕望的黃沙路上。最後的結果，是成功的走了出去，亦或是雙雙淹沒在風沙之中。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所以他才走的吧。

沒有人能走出死亡沙漠，沒有人。

時間不知過了凡幾，天明像是陷入了沒有夢境的沉睡中，表情安靜而又恬然，兔小妖抱著他，用手指頭輕戳他的臉頰，將他五官扭曲成不同的樣子，於是她輕輕的笑了起來。光頭，要是能夠一直這樣，該多好。

天明體內散發出一種奇特的波動，甚至這種波動，彷彿不融於天地，不被天地所認可。一種玄奧之極的力量，漸漸的顯露出來。它像是來源於不同時空的異客，充斥著與世界格格不入的氣息，於是兔小妖頭頂，陰雲開始凝結。

八千年化神！

一念身化千千萬，神識蛻變成元神，從此天高地闊，宇內蒼茫，我盡去的！當蛟，褪去了蛇皮，開始滋生龍鱗，當魚，躍過了那道龍門，天翻地覆的改變從此誕生。

天明驀然睜開了眼，眼中，是一個純金的自己，在揮舞著一柄巨劍，一遍一遍的演練著那套驚世的劍法。天明心頭升起一種明悟，思維得到無盡昇華。從凡骨之上延伸出來插在記憶裂縫中的觸手，片片瓦解。

思路貫穿古今的豁達，天明得到了一份記憶，記憶中，有一輪大日在升起，散發出撕裂茫茫黑夜的光芒，灑下無盡的溫暖與生機。烈日中的人影，正俯視著眾生而笑，不可一世。

那是，自己。已經死去的自己。

天明抬起頭，眼中冒出熠熠光輝，眸光似穿透了萬古，貫通了九霄，一直往上，一直往上，終於，在那至高之巔，在那悲涼黑暗中，看到了一座巨大的背影。

一種難言的心痛在體內衝撞，似要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宣洩出來，天明眼中露出迷茫，他感覺自己成了那道背影，背對蒼生而立，他站在那九天之巔，踏著天哭泣。他有一種錯覺，他就是那個站的最高的人，他就是仙！

於是天明低下頭，看向腳底世界，那一片廣闊的塵土，看不到邊際的海洋，還有離的他最近的幾個人，他的視線一一從他們身上掃過，在一個女子身上流連了片刻，她，有跟他一樣的氣息。

他再次俯首，視線穿透一切阻擋，看到了一個偏遠角落，躺在少女懷裡的自己。

是...是她？！

天明渾身巨顫，悲哀著伸手想要觸摸到她，可是，那個少女始終不曾抬起頭來看自己一眼。

天明發現自己沒有手，發現自己墜落下去，所見的一切，都成了空白。

仰天下墜的過程中，天明睜大眼睛，依稀看到了那至高的地方，有一個人在極冷漠的注視著自己，他彷彿站在無盡遠的天空之上，垂著手指著自己，「你，可願...」

耳畔傳來驚天的雷鳴，天明驀然驚醒，一個激靈之下一躍而起，面色凝重的注視著天際雷海漩渦，神色中露出一絲狐疑，剛剛發生了什麼？

轉頭看向兔小妖，天明內心沒來由的一鬆，含笑朝著她點了點頭。

「你...是光頭？」兔小妖疑惑的看著天明，一副不信的樣子。因為心緒有些波動，所以兩隻長長的兔耳一顫一顫。她一把壓住雙耳，不知想到了什麼，臉頰升起一抹酡紅。

「小兔子！還裝不認識我是吧！」天明得意的看著她，和美少女在一起，總是感覺心情大好，於是掀起漣漪的心境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他感覺的到，自己現在要比兔小妖強上不少，她最多就是七千五百年的道行，如果打起來，自己可以完虐她！想到此，他不由想大笑三聲，哇卡卡，以後別想欺負我！死兔子！

「真的是你！」兔小妖神色中驟然升起驚喜，兩顆兔牙因為櫻唇張開而顯露出來，泛出白皙的色澤。她隱藏在衣衫之下的短小尾巴急劇的搖擺起來。大叫一聲，兔小妖怒吼著撲上，一下子將天明摁倒在地，對著他屁股就是「啪啪」兩掌。然後她長舒一口氣，像是滿意了不少。

天明在兔小妖撲來的時候分明感覺到有一條連成線的神山組成大龍撲下，帶著如汪洋一般的氣息波動將自己牢牢制住，短時間內竟然動彈不得，所以被兔小妖瞬間得手。

「你...你給老子滾開!」顧不得屁股上湧起的火辣辣感覺，天明羞怒著掙扎想要掀翻坐在自己腰上的兔小妖。兔小妖哼了一聲，不死心的又拍了幾下，這才跳開。

「你！」天明怒目瞪著兔小妖，渾身顫抖氣的說不出話來。這該死的兔子，難道就不知道什麼是禮儀廉恥麼？

兔小妖翻著白眼，吹著口哨，一臉不以為然的指了指天明頭頂。天明順勢抬頭望去，頓時大駭。

化神天劫來的格外恐怖，此時已經形成了一片漆黑的海，海中某種毀滅性的能量不停的韻量，給天明帶來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這天劫，沒這麼恐怖吧！

憤憤的看著兔小妖，得到的只是一個純淨無比的笑容，在這種笑容之下，連人的內心都會不知不覺的軟化。可恥啊！又在賣萌！天明惱火的想著，升空而起。

隨著逐漸接近雷海位置，天明的頭皮都開始顫慄起來，他的內心，竟升起一絲想要退避的感覺。

不好！天明瞬間反應過來，當即神色大變，他的耳邊，想起魅惑的歌聲，眼中，似有無數一絲不掛的仙女在翩翩起舞，對著他眉目傳情。天明只感覺一絲欲.火，不受控制的滋生蔓延。

是天魔！不，確切的說，是心魔！天明神色凝重起來，如臨大敵的看著頭頂雷海。心魔亂舞，擇人而噬，一個不慎之下，自己也會成為其中的一份子。沒有人敢小覷心魔。

天明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哪裡來的心魔，明明自己早已不受心魔所侵才對，可是此次心魔來的格外猛烈，不斷的衝撞著他的意識，想要攻入他的腦海，帶走他的神魂。

默念清心咒，佛陀法相同時於背後展現，散發出悲天憫人的氣息，似可普度一切迷惘，淨化世間邪惡。

突然，屁股上遭受重擊，一股香風背面而來，引得剛剛壓制下的欲.火再度高漲。天明臉上陡然鮮艷如血，看著衝自己傻笑的兔小妖大怒道，「你來幹嘛！」

兔小妖抿起嘴，清澈的雙眼瞬間變得淚汪汪，她看著天明，十分委屈的開口，「人家不想離開你嘛！」

天明一拍額頭，天啊，我這是在渡劫哎！

當那一道視線掃過自己腳下最近的幾個人，各族大帝紛紛駭然抬頭，不可置信的望著天幕。哪怕他們的頭頂，已經是觸手可及再無前進之路的地方。他們的心中，百萬年難得一見的升起驚恐之意。

那，是誰！

「是他！」白鬚老者在五型界中陡然站起，一臉激動的看著天空，口中無意識的喃喃著，「是他...是他！他真的存在！」激動過後，只剩下虔誠，白鬚老者鄭重而又堅定的叩首而拜。

可惜，他已經離開。

求收藏~點一下右鍵，看向右上方，對，就是那個加入書架...點一下，OK！

爆發中，求收藏

絕對不會辜負期望，連續爆發的大戰已拉開了序幕，我將完成我的使命...爆發吧！騷年！所以請給偶一點收藏支持啦...

第三百零五章 你不入地獄（爆發，求收藏）

兔小妖眼珠子轉動著，低下頭戳著手指頭不顧天明對自己的怒罵，她擺出一副老娘就要在這裡的姿態，打死也不離開，反正你又不敢打我~

「我說大姐，你啥時候能不這麼白癡？我在幹嘛？我在渡劫啊！你來幹嘛？你來幫我麼？我...」

天明話還沒說完，兔小妖睜大眼睛看著他拚命的點頭，發出一聲聲鼻音嗯聲。她一臉認真的表情，看不到絲毫作假的痕跡。她也不會虛偽作假。就像她這麼說，內心就一定這麼想。眼睛瞇成一彎月牙兒，「光頭，不怕，我幫你！」

「你確定你在幫我？」雖然語氣仍然十分不善，但看到兔小妖最為真誠的一面表達，天明內心還是有些感動的。因此他的語調漸漸柔和下來，「你站的遠點，你在這裡，會使我的天劫威力加強一倍，是在害我，懂麼？」

兔小妖茫然的搖搖頭。

天明大驚，「難道你就沒有渡過劫？」她現在好歹也是七千多年道行的小妖精，不可能連渡劫都不知道吧。

「知道丫！」兔小妖抬頭看了看天，召出黑色大戟，道，「每次我實力提升的時候，就感覺頭頂上有什麼東西不懷好意的看著我，然後我就這麼一下子砸上去，他就跑了！後來，靜姐姐告訴我那是天劫...」兔小妖說著做出一個投擲大戟的動作。

天明驚呆當場，不可置信的看著用疑惑眼光打量自己的兔小妖，直到耳邊傳來一聲轟隆雷鳴時才反應過來，有些無語的看了她一眼，天明柔聲道，「乖，聽話，你站遠點就是為我好。」

「真的？」兔小妖懷疑的看著他。

「當然，我還會騙你！」天明拍了拍胸脯，又接著道，「之後不管我被打成什麼樣子，你都不可插手，不然我會更慘的！」

「不行！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兔小妖橫戟而立，一臉認真。

天明大感丟臉，你這樣說，讓我一個堂堂男子漢顏面何存啊！臉色一板，天明嚴肅道，「這次你一定要聽我的，不然我以後不理你了！」要他說這樣的話，他實在羞愧之極，竟然還要用不理你了？

不滿的看著天明，兔小妖瞪著他，看到他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內心權衡一番之後，生氣的嚷嚷道，「好啦好啦！聽你的就是啦！」說著不動聲色的用惡魔之手在天明腰部掐了一下，兔小妖一臉我不知道我什麼也沒做的表情轉身一溜煙小跑站在遠方的天際看著他。

天明輕嘶一聲，揉了揉發青的腰部，這妮子，下手可真狠！抬頭看向變幻成黑幕的天空，黑色的雲層閃耀著電光遊走著雷霆，如汪洋一般蔓延。沉重的壓力瀰漫開來，似一座大山墜落，壓在了肩頭，令人幾乎快要窒息。

與此同時，曼妙的歌聲如怨如泣，夾雜著一抹淡淡的哀愁蕩漾開來，形成一圈圈使人因為感同身受而沉迷的音波鑽進腦海之中，連雷聲也無法掩蓋的歌謠。

這，才有點天劫的樣子！天明嘴角浮現一絲笑意，心念一動，一個純金色的人體從他身上分離出來，靜靜的站在他身邊手握一柄黃金大劍。腳底下展開冥王世界，渾身穴竅血肉開始閃光，天明攤開雙手，仰面閉上雙眼，手中似蘊含著奇異的光華，如火在燃燒。來吧！我已經做好了晉級的準備！

不斷壓縮的雷雲突然凝固，天地驀然一震，似靜止了一般連風都不敢來搗亂。接著只聞得一聲驚天巨響，遠古洪荒的蒼涼瀰漫開來，一個巨人，怒吼一聲不知從何處一步踏出，伸手從雷海中抓出一柄雷霆大斧，狠狠的一拽之下當空一繞對著天明頭頂劈砍而來。

天明驀然睜開雙眼，眼中閃爍著驕陽般的精光，他雙臂在頭頂一拍，遙遙對著那柄巨斧一合，佛陀法相抬頭望天，同樣按照他的動作伸出金色雙手在巨斧來臨之時空手入白刃般將巨斧用雙掌夾住。

巨斧下劈之勢不止，壓著佛陀的雙手落下猛的劈進佛陀的金身中，將其一斧斬為兩半，眼看巨斧不可阻擋的落下，天明面色平靜，肉掌貼上斧刃，掌心齊齊爆發出莫名色彩的光輝，巨斧壓著天明下降，直到快要將他壓入地面時，才被天明磨去大部分威力，輕易瓦解。

轟然一聲，巨斧的碎片炸開，化為雷海流淌在天明週身，隨著他上升而上升，此時的他似成了雷水中的魚，不斷的被細微的雷霆力量侵襲。可是這樣程度的力量，根本無法威脅到他。

「這種程度的天劫，遠遠不夠！」天明盯著那齊天的巨人，平靜開口。

此時那摯劍金人，端坐在空，眼神平和的看著遠方，在他的眼中，有數個一絲不掛的女子在嬌笑起舞，抒發無盡魅惑之力，挑逗著他的心神，可是他不為所動。

天明將煉妖鼎拋入週身雷海之中，仍其經歷雷海的淬煉洗禮，從雷霆中吸取那股極盡毀滅後轉化衍生的一絲新生之力，彌補著體表傷痕。想了想，天明又將絕世棍拋入其中，可是絕世棍雖然通體纏繞上電光，卻無一絲變化產生，不由令天明有些失望。

「吾為天劫升級版第一劫，天地劫，此劫共分九斧，全部接下者，可進入第二劫，生死劫！」巨人太過高大，看不到他的面部，但他的聲音卻浩浩蕩蕩的傳遞開來。他橫空的巨大手臂，探入天明頭頂雷海之中，猛的一拽之下，從中再次拉出一柄大斧，只不過這柄大斧，比第一柄的威勢要強上一倍。

看來，天劫果然受人操控！天明在內心暗忖，還升級版？見你的鬼！

佛陀法相再次顯化，同樣雙掌夾住巨斧，他掌心驀然浮現出兩個神秘文字，不停的旋轉著散發出玄奧的光輝，口中頌起佛經，佛陀氣勢大漲，不斷的磨滅巨斧的力量。

第二斧，竟然就這樣被佛陀法相生生的磨滅。

直到第五斧後，佛陀法相才承受不住崩潰，天明再次出手，托起了巨斧磨去其中的力量，巨斧崩潰之後碎片化為液體融入週身雷海之中。

一斧接一斧劈下，天明每次都用佛陀法相硬抗，直到佛陀頂不住的時候，才自己動手瓦解天劫的力量。八斧過後，佛陀法相再度顯化出來，光芒遠不如從前，氣息也低迷不已。

垂下頭，看著一臉冷漠的天明，佛陀雙眼中升起一絲疑惑，接著轉為明悟，煉妖鼎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小子，你是想趁天劫殺了我！」

「怎麼會？」天明一臉愕然的樣子。似自己根本毫不知情。

「那你為何只動用我的力量！」煉妖鼎中傳出的聲音夾雜著一絲怒意。

「因為你主上啊。」天明開口道，佛陀法相顯化出來後可以進行全方位攻擊，但最主要的是防禦和抵擋來自上空的攻擊，所以天明如此說，也是理所當然。

除了佛陀法相，天明所修其餘功法，包括冥王世界等，都不能防護住各個方位，就算能，天明也從未表現出來過。所以在外人看來，果真如他所說般，只有佛陀法相能夠防禦上空。

天劫從上空而來，自然是依次而下的抵擋，佛陀法相首當其衝，也是理應如此。煉妖鼎中的聲音沉寂下去。

「第九斧，斬混沌！」巨人冷漠的聲音響起，從雷海中拽出的那柄巨斧，造型奇特，瀰漫著一種令人心驚的力量波動，巨斧不鋒利，給人一種大巧不工的感覺。天明抬頭望去，那柄巨斧，竟跟開天闢地陣開啟後顯化出的巨斧一模一樣！

眼前的世界一片迷濛，好像身處無盡霧氣當中，又好似天地間掀起沖天的灰塵黃沙，遮掩了視線，再也看不清一絲事物。這一剎那，天明有一種化身為混沌的錯覺。頭頂傳來的那股恐怖力量，似要將自己生生斬開，令他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佛陀法相悲鳴一聲，再次顯化，怒目望天時終於出手，對著那漆黑的巨斧握拳轟去。一道金光沖天而起，擊在了斧刃之上，被巨斧劈下的力道瞬間斬為兩半。無形的力量順著氣息延伸過來，佛陀法相當即被劈開，天明身軀一震，體內傳出卡卡之聲，好似有什麼東西在碎裂。

他面色冷漠，心念一動之下佛陀法相再次顯化，只不過這次，金身虛淡，氣勢萎靡，遠不復當初的風采。甫一出現，金色佛陀便怒吼著伸出大掌對著巨斧拍去。

巨斧不可阻擋的斬下，佛陀再次崩潰，天明平靜的伸手，金光閃爍中佛陀再次出現，又被大斧斬開。

「小子，你好狠！」煉妖鼎巨顫，似其中困住的遠古凶獸正在左右衝突，當巨斧劈下離天明頭頂不過三寸之時，佛陀法相已無力在顯化出來，天明這才低吼一聲，雙掌貼在巨斧之上。

巨斧壓著他降下，一波波如潮的力道從中散發出來，衝進他體內肆意的摧毀破壞，天明週身閃爍出數萬個光點，不斷的化解這股力道，巨人怒吼一聲，雙臂陡然發力，將巨斧抬起之後再次斬下。

這時，煉妖鼎的一塊鼎壁突然破碎，從中飛出一枚透明的碎片，佛陀充滿怨恨的聲音從中傳來，「去死吧！」透明碎片旋轉如刀，對著天明切割而下，因為煉妖鼎的破碎，天明心神受損，身體當場一顫，連帶著摯劍元神都受到波及，被天魔趁機侵入。雷霆巨斧，猛然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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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誰去（爆發，求收藏！）

佛陀法相常年處於煉妖鼎內，對天明一些隱秘也熟悉無比，所以他知道天明有哪些弱點。就譬如，天明曾因為不想煉妖鼎受損而放過他一命。

他的存在對天明而言始終是顆毒瘤，不拔除終日惶惶不得安生。誰願意體內插著一把隨時給予自己致命一擊的刀？所以借此機會，天明想通過天劫的力量來消磨佛陀法相的靈智。

天劫秉承天地意志而生，至剛至陽，是一切邪靈陰魅的剋星，天明相信，在天劫中，是除去佛陀的最好地點。

佛陀法相本就寄生於煉妖鼎鼎壁之內，且力量來自於天明的佛家真氣種子，故此無法對煉妖鼎造成破壞，甚至在天明動用佛家功法的時候都不能違背他的意志，否則他也不會仍由天明消耗自己的實力。他唯一對天明有效的攻擊手段，就是夾雜著那枚旭日東昇的煉妖鼎碎片，對天明展開切割攻擊。

只要天明死在這場天劫之下，他便可以取而代之徹底自由！從此以後，世間沒了天明，將多一門全新體系的神通，這種神通，名為佛。只要他努力，開創下佛門盛世，他將是一個體系的開創者。

看著碎片旋轉劃破雷海而來，天明微微皺眉，雷霆對佛陀之靈的克制，遠沒有他所想像的那般強大。而此時，融合了前八斧所有變化所有威力的第九斧，再次豁然斬下。

元神被天魔所侵，渾身繚繞起淡淡黑氣，隱隱有開裂的徵兆。他此時無法幫助天明，甚至天明還要分出心思來操控他保護他，一旦元神被毀，他就會終身滯留在化神境界。

抬手一招，絕世棍飛回手中，天明一棍劈開激射而來的碎片，然後轉身在元神之身腳邊畫了一個圈。絕世棍彎曲成圓形，融入這個圈內。有了絕世棍的保護，天明也不怕元神受到波及。

黑色的天幕席捲而起，一條條鐵鏈橫空，組成大網交織，密密的封鎖每一寸空間，黑色的塵土激揚而起，白骨戰士隱藏在塵土中張牙舞爪的怒吼，血河掀起大浪，血煞戰將駕浪而行，怪吼著揮舞一柄血色大刀迎上天空劈來的巨斧。

一層類似於壁障般的力量，隨著冥王世界的擴張而散發，組成獨有的界域。

碎片再次破空割來，天明探手一抓，掌中暴起一團精光，將其牢牢的束縛住。指縫間留下鮮紅的血液，骨骼被切割的聲音分外刺耳，天明卻淡淡一笑。

「你若躲在鼎內，我還拿你沒辦法，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轟破煉妖鼎自己出來！」

天明手臂微震，五指發力扣住碎片，鎮壓心法隨心而動，轉化成一波波強大的力量朝其衝撞，令碎片無法掙脫他的五指掌心。

碎片顫鳴，不住的掙扎，鋒利的邊緣充斥著濃郁的佛家真氣割開天明五指的指肚，天明雙掌合攏，不停的摩擦，掌心溢出火花。突然，碎片靜止下來，所有氣息內斂，似在準備要爆炸前的濃縮。

「嘩啦」之聲響起，鐵鏈抖動，如大龍鎖空，巨斧斬下，先是碰到了那層界域，界域一顫之後爆開，天明身軀頓時一抖，接著黑色鐵鏈被巨斧蠻橫的轟碎，天明表皮上閃過一絲金光，接著爆炸開來，細密的血珠子亂飛，將他瞬間染成一個血人，而那些白骨戰士與血煞戰將更是不堪，還沒逼近大斧便被暴風般的氣勢掀翻出去，打落在地。巨斧一往無前的劈下，狠狠的斬在天明右肩之上，斜斜的沒入他右胸當中，天明面色一白，噴出一口血來。

「哈哈！」碎片大放光華，如一顆不穩定的炸彈，隨時可能產生劇烈的爆炸，佛陀酣暢淋漓的大笑聲從中傳出，「我也不想出來，可是不得不出來，如果你死在這裡，我就可以自由，你去死吧！」

天明聞言眉頭一皺，大斧被提起時與骨骼摩擦帶起的劇痛他彷彿沒有察覺到，仍由身體也被帶向高空，大斧脫離身體，巨人吐氣開聲的再次握斧劈下。

化解掉衝入體內的雷霆力量，天明見大斧再次劈下也沒有閃躲，若連天劫都能閃避過去，運用法術保全自己，那還算是天劫麼？在天劫中受到的危害越大，渡過後得到的好處也就越大，只是自己要把握好那個度，免得不小心隕落。他現在思考的是佛陀剛剛所說之話。

按佛陀的意思，他是被逼迫而不得不離開煉妖鼎出現，否則他絕不會如此白癡的讓天明抓住機會幹掉他，可是，是誰呢？佛陀未與外人接觸過，又存在於自身本命法寶煉妖鼎中，誰能不讓自己知道而逼迫他？

遠方觀看的兔小妖發出一聲驚呼，握住大戟的手臂都在顫抖，看著揮舞巨斧的巨人，她面上浮現出一抹濃烈的殺意。

天明全身真氣鼓蕩，源源不斷的注入掌間，鎮壓吞噬碎片蘊含的力道。他是下定決心要硬抗幾斧先殺死佛陀在說。由於右臂差點被斬斷，手掌無法在用力，鎮壓的過程瞬間緩慢下來。

指縫中流淌出鮮血，一絲絲金光開始散溢，佛陀帶著怨恨的聲音從中傳來，「小子，你真狠！要是這麼被你殺死，我也不冤，可是你要想好了，這樣就算殺了我，你也絕對不會好過！」

「俗話說，你不入地獄，誰去？」天明平靜答道，身軀豁然一轉，面向元神方向一拳轟去。在轟去的過程中他五指張開，改拳為掌。元神與他心意相通，陡然站起一劍劈在了碎片之上。金劍劍意透體而入，鑽進碎片中開始絞殺。

從碎片中剛剛強盛起來的光芒，立馬被一劍劈散。元神冷哼一聲，不顧天魔在眼中的舞動，咬破舌尖對著碎片噴了一口金色血液，他的氣息頓時萎靡下去。天魔見機侵入，威勢大漲，將他渾身染成黑色。

手掌狠狠一篡，碎片發出卡卡聲響。天明拋起碎片，抬手畫出一道噬魂符，順著裂縫打入碎片當中，碎片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下去，變作一塊平凡無奇的青銅片，上面烙印著一輪旭日和一個被劍穿透的佛陀。

頭頂傳來壓迫勁意，巨斧已然臨近，天明理也沒理，伸出一指對著碎片上的佛陀點去。只是在大斧即將劈上他頭顱的時候，他微微一側身，讓大斧劈向左肩。

若大斧再次貫體而入，與之前的傷口連接起來，天明的上半身將與下身脫離，被斬為兩半。可是天明似毫不在意，一指去勢不變的點在了佛陀額心，碎片上當即多了個指洞，佛陀額心所在的那一塊碎片消失。

「嗷！嗷嗷嗷！」隨著一聲痛苦的慘叫，那柄大斧陡然一頓，接著無力的跌落下來，砸在天明肩上被彈開，觸碰到雷海的水之後當即融化，儘管如此，天明左肩上還是滲出血跡。

天明一愣，伸手拂過碎片的同時看向天空上的巨人，只見巨人摀住屁股在原地亂蹦亂跳，好一陣子之後這才緩過一口氣，鬆開大手握住插在屁股上的大戟咬牙將其拔了出來。巨人探下頭顱，雙目如遮蔽天空的畫幕，充斥著熊熊怒火。

篡緊大戟，巨人一臉凶狠的左看右看，怒罵道，「是誰！TMD是誰！」

「是你姑奶奶我！」兔小妖橫眉冷對，伸手一招，被巨人篡住的大戟一震之下震開他的五指回到了兔小妖手中。

巨人眼中露出驚疑，喃喃道，「你打的到我？怎麼可能！」

兔小妖冷哼一聲，握緊大戟再次對著巨人一投，大戟盪開虛無直直的插向巨人的眼瞳。臉色一變，巨人掉頭就跑，邊跑還邊大喊道，「第一劫你渡過了！嗷~！」

陰雲翻滾，籠罩遮蔽了一切。兔小妖召回大戟，面色不善的盯著虛空，冰冷的殺機開始蔓延。

攤開手掌，掌中是一個金色小人，天明看著他平靜開口，「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什麼玩意兒？」心念一動，將碎片打入煉妖鼎內，碎片當即融化，開始修補煉妖鼎鼎壁上的裂痕。

金色小人虛弱的看著他，冷哼一聲沒有開口。天明五指一握，便將其捏碎，剛要仍其消散天地，看著神色露出痛苦的元神心有所悟，抬手將之打入元神體內。

一股股精純的意志力量，如潮水澎湃湧入元神體內，得到這一絲力量的滋補，元神氣勢大振，雙眼中露出璀璨精光，纏繞在體外的黑氣被強行抹去不復存在，亂舞的天魔像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物，紛紛淒嚎著消失。

天明心頭升起明悟，果然，佛陀之靈是一道意志，蘊含著無比精純的念力。不過這一道意志屬於誰，就不得而知。只是能從這道意志中，隱隱感受到一絲瘋狂慘烈的殺機。

傷口處一絲絲白氣倒灌，肉眼可見的癒合起來，看著不知何時笑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兔小妖，天明眉頭一皺，「你殺氣太重了！」

兔小妖一愣，神色露出哀怨，她委屈的看著天明，本打算開口示弱，不知又想到了什麼，氣沖沖的叉腰看著天明，大聲道，「要你管！」

第三百零七章 淨世業火（收藏告急，急求！）

這次輪到天明一愣，有些尷尬的朝她笑了笑，天明神色露出鄭重，淳淳告誡道，「有殺氣是好事，可是殺氣太重，必噬心智，若不加以收斂控制，最後只會淪為毫無人性的殺人魔頭，我這是為了你好！」

「真的？」兔小妖狐疑的看著他，大有他敢說假話就揍他一頓的意思。

「當然！」天明信誓旦旦的保證。

衝著他咧嘴一笑，兔小妖格外開心，雙手勾住天明的脖子，湊近天明細細的感受他粗重的呼吸，兔小妖笑臉如花，「你這麼關心我啊！」

「我們是朋...」話還沒說完，天明就看到兔小妖一臉好奇的逼近，接著話語被一條細膩柔軟的靈舌生生的堵在了喉頭之中。兔小妖輕哼一聲，閉著眼睛開始探尋，給天明帶去一種從未有過的新奇感。

他的心臟驀然劇烈的跳動起來，純陽之火威勢大漲直衝下身，令那裡一下子就堅硬如鐵。他本能的想要推開她，可是腦海中一個意念卻十分享受的制止他的這種思想，他的身體也不受控制的軟化下來，無法執行推開她的命令，他閉上眼睛，欲罷不能的陷入這種新奇的快感中，近乎貪婪的開始回應。

她的香舌，嬌小而濕潤，似乎有些冰冷，卻讓天明感覺到一絲自己不想離開的留戀溫度，舌尖相觸，天明的靈魂都顫慄起來。他下意識的張開雙臂去摟她，卻驀然被一股大力推開。

兔小妖咬著牙，氣勢洶洶的瞪著他，大叫道，「敢吃老娘豆腐，找打！」說著一下子將天明撲倒，趁天明還沒反應過來時坐在天明腰上伸出了她的罪惡之手。

元神之身怪叫一聲，渾身頓時通紅一片，似有火在體內燃燒，冒出縷縷青煙，他一跳而起，整個人頓時燃燒起來。天明的雙目中頓時騰起兩團火焰，喉頭發出凶獸一般的低吼。

天魔來襲，無孔不入的鑽進天明體內，撩撥起他的欲.火，令他發出一聲聲低沉的悶吼，似發情了的野獸。兔小妖臉上露出奸計得逞的表情，絲毫沒有注意到天明此時的異常。她動作間帶起的處子香風，在天明鼻端糾纏，天明只聽到腦海中轟然一聲巨響，好似被壓制已久的東西打破了束縛。

元神之身在火焰的燃燒下發出慘叫，彷彿這火焰是元神的剋星，專為燃燒元神而存在。他漸漸的開始融化。天明嘶吼一聲，一把將兔小妖掀翻壓倒在身下，粗暴的開始撕扯她的衣服。

兔小妖一愣，不解的看著天明，目光露出詢問之意。看到天明面部青筋暴起，鮮紅如血，神色露出猙獰，她內心一突，弱弱道，「光...光頭？你要幹嘛？」

天明低吼著撕開她胸前柔軟的白色毛皮，蹦跳而出還在顫動的兩個莫名事物帶著嬌艷欲滴的白皙色澤呈現在他眼前，瞬間晃花了他的眼。天明似受到強烈的刺激，將頭埋進兔小妖胸前。

兔小妖急了，當初叫你看你不看，現在又想強迫本姑娘給你看，沒門兒！她扭動光滑的身軀，雙臂不斷揮舞，想要將天明推開，卻因為肢體的摩擦更加刺激的天明血脈憤張。

「光...光頭，我要生氣了啊！」兔小妖弱弱的開口，這些年來她學到很多，特別是從靜妖那裡，知曉了很多禁忌之事與男女關係，剛剛還在琢磨著靜姐姐說的接吻並沒有什麼什麼銷魂那麼誇張呢，那知道天明突然來這麼一出，令她大腦瞬間短路，忘記了思考。

就算她在喜歡他，他也不能這樣啊！兔小妖陡然反應過來，這不符合我的性格啊！嗯，對！只有我讓你看的時候你才能看，我沒讓你看，你就不能看！你要是想看，老娘偏偏不讓你看！

兔小妖大怒，彎起膝蓋狠狠的朝上一撞，天明身軀一頓，緩緩抬起頭來，一張臉都變成了豬肝色，他哆嗦著摀住下身，痛苦的蹲了下去。

懾來白色毛皮雙手捂在自己胸前，兔小妖咬著嘴唇看向天明，神色露出得意，哼，找老娘比，你弱爆了！該死的光頭，老娘以後一定要剝光你！

她面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回想起剛才的事心跳都漏了半拍。這光天化日之下的，叫人家怎麼好意思嘛！雖然不懂男女之事，可是靜姐姐說過在這種情況下一定要反抗，一定要害羞！

看到天明漲的發紫的臉色，兔小妖胡亂的穿好衣服，有些擔憂的說道，「光頭，你沒事吧？」

「斷...斷了...」天明艱難的開口回答，每一個字吐出來都粗重無比。

「什麼斷了？我看看！」兔小妖面色一變，強行壓住天明，伸手去解他的褲腰帶，手背卻不經意間觸碰到一個滾燙堅硬的事物，她不由輕咦一聲，下意識的伸手去捏。

「轟！」天地中驀然響起一聲驚蟄，滾滾雷聲蕩漾開來，夾雜著莫大的天威浩浩蕩蕩席捲而過，接著一道空洞的聲音響徹天地。

「第二劫，生死劫！」

一個半黑半白的圓盤顯化而出，瞬間籠罩下來，懸浮在天明腳底，此時的他們就像身處一道黑白畫捲上一般。

被驚雷所激，雷聲刺進天明腦海，轟轟作響。混亂的意志剎那間恢復了清明。天明一把拍開兔小妖的手，面色凝重的站起看向元神之身，頓時亡魂皆冒，「臥槽！淨世業火！」

拉著兔小妖退後兩步，元神金身在火焰的灼燒下漸漸融化，蒸發，天明被天魔蒙蔽的五官這才恢復正常，大腦中瞬間傳來強烈的眩暈感與空白之意。

身子搖晃兩下，眼前的世界天地倒轉，他無法保持平衡。額頭豆大的汗珠落下，元神融化之痛比自身投火而焚更甚！

「不要粘上那些火！」天明大叫一聲，盤膝坐下，此時他可謂處於兩難境地，不能召回元神於體內滋養，不然淨世業火會將他這幅皮囊燒的乾乾淨淨，又無法幫助元神之身驅除火焰，只能仍由其燃燒。

也許是剛剛自己動了慾念，被天劫瞅準機會降下業火焚身，為今之計只有驅逐雜念，摒棄一切貪嗔癡怒，使自己無慾無求，回歸道然，才能讓業火沒有可以燃燒的介質自行消散。

畢竟業火，燒的就是慾望。

意念主導元神之身，天明只覺渾身都在融化，難以想像的痛苦瀰漫開來。他盤膝而坐，如入定的老僧，面色平靜的默念清心咒。管他天崩地裂，人間疾苦，我自心境淡然，古井不波。

果不其然，燃燒的火焰漸漸小了下來，但天明的元神之身也憑空蒸發了一半，身軀大小嚴重縮水。

「吱嘎吱嘎」聲響起，彷彿古老的輪盤再次轉動，在沉澱了歲月，凝結了灰塵之後，又煥發出光彩。天明腳底下的黑白圓盤，從慢到快急速的旋轉起來。

黑白交替，似融合在了一起，除了吱嘎聲，便感覺不到輪盤轉動的速度，帶起的風聲，似它在另一個時空中輪轉。當轉動速度達到一個極致之後，輪盤看上去反而如沒有轉動一般。

兔小妖看著輪盤上黑白二色交替瞬間眼花繚亂，有些頭暈。皺著眉揉了揉額頭，她不動聲色的靠近盤膝而坐的天明兩步，伸手在其閉著的雙眼前晃了晃。看他沒有反應，兔小妖惡作劇的湊近天明，對著他鼻子吹了一口香氣。

漸漸黯淡下去就要熄滅的火焰瞬間高漲，以焚天之勢熊熊燃燒起來，元神之身面色慘然的噴出一口金血，血液離體瞬間燃燒成灰。天明的頭髮驀地著了火，體內散發出一股焦糊氣味，連表皮都開始捲曲，溢出油漬。

哀怨的白了兔小妖一眼，天明仰天栽倒。

看到天明渾身起火，兔小妖大驚失色，慌忙用手去拍天明的頭頂，想要將火焰撲滅，可是火焰卻順著她的身體蔓延，在她身上開始燃燒起來。

兔小妖瞬間想起了天明說過的話，不要去觸碰那些火焰。感覺到火焰中升騰的熾烈之意，她委屈的看向掙扎著爬起的天明，那些剛剛漲起的火焰卻神奇的熄滅，似無法在她身上燃燒一般。

天明一愣，大有深意的看了兔小妖一眼，再次閉目開始默念清心咒。連業火都無法在她身上燃燒麼？果然心思很單純。

「心若冰清，天塌不...額！」天明抬頭，渾身濕漉漉的看著正在胡亂掐訣唸咒招來清水往自己身上潑的兔小妖，突然感覺很想哭。

看到天明身上的火勢不僅沒有止住，反而在水上燃燒起來，兔小妖面色凝重起來，雙手開始變換出玄奧複雜的法訣。「水之奧義·天路海川，弱水淋頭！」

聽到弱水，天明大驚，一骨碌爬起來就跑，同時大喊道，「停！停！」開玩笑，用弱水淋自己，難道她不知道弱水是天底下最沉重的水麼，一碗份量砸來就可以壓死自己，更何況是淋頭！

這成心是要他的老命啊！

「什麼嘛，比我溜得還快！」兔小妖不滿的看著在原處停下的天明，依言止住了神通，她本來是想說比兔子溜得還快的，可是轉念一想，自己不就是兔子麼？所以將兔子改成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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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她是好人（跪求收藏！）

伸出散發著肉香的手指，彈了彈左臂，整只左臂驀然成灰。天明看到兔小妖又要走近，有些畏懼的朝後退去，想要和她拉開距離。滿頭黑髮隨著他行動間帶起的微風散發著焦糊氣味脫落，天明再次變成光頭。

「你...你別過來！」天明像是個受氣的小媳婦兒衝著兔小妖大喊道。

眨了眨眼睛，兔小妖一臉無辜。

這時，輪盤轉動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黑白二色緩緩分明停頓，天明低頭一看，輪盤轉動之勢已逐漸趨於停止，自己正站在白色的區域內，而兔小妖正好在輪盤上的黑色區域內。面色一變，天明像是明白了什麼，開口急叫道，「快過來！」

「喂！你到底是要我過去還是不過去啊！」兔小妖叉著腰沖天明大喊。天明開口，卻吐出一口青煙，在體內火焰的燃燒下，他的嗓門化作焦灰，無法在出聲，這時，融化的只剩下原本四分之一大小的元神之身陡然抬頭開口淒吼，「快過去！」

兔小妖轉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什麼怪物，老娘憑什麼聽你的！」

輪盤的吱嘎聲漸漸平息，黑白二色即將不在轉動。此時整個輪盤表面都微微顫抖起來，白色區域內衝出無盡清新白氣，令人吸上一口感覺心曠神怡，似連思維都清明不少。而那黑色區域內，如泥沼一般開始下陷。天明雙瞳一縮，身體猛地衝出奔向兔小妖。

兔小妖大驚，整個人向後一跳雙手摀住胸口，慌亂道，「你...你別過來！」

天明前衝的身軀驀然一歪，右腿化為灰飛飄散，失去平衡之下當場栽倒在地。耳中充斥的吱嘎聲漸漸消散，天明感覺到了腳下輪盤的靜止，不由內心一緊，看向兔小妖。

「對...對不起！」兔小妖不知何時出現在天明跟前，驚慌的看著失去一臂一腿的天明，想要伸出手，又怕自己一碰他，他就會碎掉，她的雙眼瞬間酸澀起來，輕輕的跪坐在天明身邊，嬌軀不斷顫抖。

是離別的太久了，經過百年苦苦追尋，所以才在見面之後亂了心智，絲毫沒有考慮到他的感受，也沒有為他想過，所以，才害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對不對。都是自己的錯！

自己怎麼能這麼白癡啊！兔小妖很想大哭一場。

口口聲聲的說要保護他，不讓別人欺負他，其實，心裡只是想著只有自己可以欺負他對不對？兔小妖，你真自私，你真混蛋！

你，你該死！你什麼都不懂，但不懂就是你的借口麼？你看看，你是多麼的不識大體，害光頭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直到他傷成這樣後才反應過來！兔小妖深深的自責著。

見兔小妖沒事，天明終於放下心來，抬起沉重的眼皮，艱難看向元神金身所在地，只見那塊黑色區域中，散發出一股吞噬人心的力量，元神之身漸漸沉沒。眼皮大山突然壓下，天明眼睛閉合，頭一歪就昏倒過去。

看到天明不省人事，兔小妖突然放聲大哭起來，內心難過無比。她說過，不讓他看到自己哭的，那就一定要做到，一定要！

哭過之後，她輕微的抽泣著，一邊吸著鼻子一邊探查天明的傷勢，眼尖的發現白色區域內衝起的氣息對他的身體有滋補奇效，同時還有一部分滲入自己體內，令自己融合的妖根顯露出璀璨的光澤。

皺了皺眉，兔小妖強行將朝自己湧來的氣息逼迫開，然後抬起玉臂，凝神在空中畫了個圈。隨著她的動作完成，那些清新氣息彷彿被一雙無形大手糅合成一處，形成一條盤旋的大龍，長吟著衝進天明體內。

天明體表瀰漫的一層漆黑角質開始剝落，誕生新的皮膚，斷去的手足也開始伸長出來，只不過這些新生的血肉，沒有經過淬煉脆弱無比，遠沒有當初反覆打磨過後那般堅韌。

天明輕哼一聲，在兔小妖懷裡幽幽醒來，看到她有些紅腫明顯哭過的大眼睛，天明伸手擦去她白皙如玉臉頰上的淚痕，笑道，「哭什麼。」

「我...我才沒有哭呢！」兔小妖心虛的狡辯著。

掙脫她環繞在自己身上的玉臂，天明看了看自己身體，皺了皺眉。

他的道行不僅下降到七千多年，剛剛凝練出來的元神也消失不見，連帶著識海中的神識都為之一空，無法形成念力。新生的肌體雖然如嬰兒一般白嫩，可也如新生的嬰兒一般脆弱，稍稍一碰就能感到疼痛，更何況是承受強大的攻擊。

好在，那些功法是伴隨著自己靈魂而存在，所以穴竅血肉中，仍然蘊含著無數星辰與周天世界。

看了看腳下的輪盤，不知何時它的黑白區域已經分散開來，交錯糾纏共分為十二份，一黑一白一黑一白的排列。吱嘎聲再次響起，輪盤一震之後又開始了運轉。如此排列，想要在其停止之時站在白色區域內的機率大大降低。

「我們要站在白色區域內，才能生。」天明凝重道。兔小妖癡癡的看著他，點了點頭。「好在我們可以移動，短時間內不會面臨站在黑色區域內的危險。」天明斷定道。

如果輪盤的第一次轉動是第二劫的第一小劫，如果按照巨人劈斧那一劫的情況來推測，這一劫也應該是分為九劫，輪盤會轉動九次。天明猜測，在最後的幾次轉動中，白色區域範圍可能大大減少，使得能夠站在其中的概率變得極低，而且，說不定到最後還會限制人體的自由活動，使人不能動彈。否則，這生死劫也就顯得太過簡單了。

也就是說，他們現在並沒有多大的危險。

盤膝坐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看著兔小妖，那彎清澈的眸子中，似蘊含著使人沉醉的神秘力量。天明擺了擺頭，道，「那日在納妖城再見之後，發生了什麼？我們怎麼來到了這裡？還有，我的道行怎麼從六千多年突破到八千多年去的？」

有了空暇，天明便想問詢一些內心的疑惑。

「這個...不是應該問你自己麼？」兔小妖睜大眼睛看著天明，這麼多問題，這麼長一段時間裡的事，叫她從何說起，怎麼說得完？

乾咳兩聲，天明腦海中閃過那段時日內的一幕幕，他已經完全接收了來自刑天明的記憶，只不過時間倉促，還未細細查看罷了。

「那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天明話風一轉。

「靜姐姐帶我來的呀！」

天明聞言皺了皺眉，靜妖最後冷厲出手，毫不留情的殺機，讓他內心很是不爽。他能夠理解靜妖為何這麼做，站在她的角度，身處那麼一個位置，必須以大局為重，所以天明沒有怪她，只是感歎自己與靜妖的交情可能就此了斷。想來日後她也會避開自己，免得見面尷尬。

「那...你這些年過的好麼？」天明輕聲問道。

「不好！我不好！」兔小妖委屈的大叫道，像是在對父母傾訴坎坷的孩子，她嘟著嘴，看著天明，「當年和靜姐姐去妖族之後，大帝給我凝練了貫天之戟，後來我就在飛空大陸上修煉，沒想到突然冒出來一個凰二，竟然非常無恥的逼我嫁給他，真是莫名其妙！」

兔小妖像是敘事般將自己這些年所經歷的事一一道來，包括她如何擺脫凰二派來的追兵，如何在生死線上掙扎，又是如何的想念他。因為在他身邊，她可以什麼都不擔心，什麼都不怕，最起碼，天明不會害她，她不需要防備天明。

「對了，我好像看到過你幾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夢。」兔小妖有些疑惑的揉了揉頭頂豎起的耳朵，「第一次是在我快要死了的時候，突然覺得你就在我身邊，然後我就活下來了。第二次就是很奇怪了，一個洞口內突然飛出神龍妖根，我接住了之後好像看到你破空離開了，然後我就順路趕了下去。」

「啥？！神龍妖根被你得到了？！」天明不可置信的看著兔小妖，這也太巧合了吧！好在自己本就是為了她而搶奪，能夠落到她手裡是再好不過。

「是丫！」兔小妖奇怪的看著他，臉上漸漸露出會心的笑意，她長哦一聲，似明悟一般開口道，「你羨慕了對不對！」

「咳咳，對！對！這真是天大的機緣啊，神龍哎！妖根哎！」天明一邊擦汗一邊附和。

有些得意的瞟了天明一眼，兔小妖再次說道，「後來我遇到一個龍族，他不讓我走，我就打了他一頓，結果他叫來他一家子把我抓了去，實在是可惡！他們說什麼要在我身上做實驗，要抽我的魂，煉我的血找什麼原因...」兔小妖說到這裡打了個冷戰，「光聽著就感覺很可怕，後來過了不久，靜姐姐就來了，她說帶我去一個地方，然後我們就進了什麼禁地，我被龍族抽去的...我的傷也就在裡面好了，那個禁地真可怕！什麼怪物都有，我和靜姐姐從裡面殺出來，好多次都差點死了！靜姐姐還為了救我，落下不少傷勢...其實靜姐姐是好人，真的，她是好人！」

親，給個收藏親！

第三百零九章 誤會來自立場

「我相信她是好人。」天明神色中隱藏著一絲苦澀，兔小妖心直口快的說漏了嘴，自己才知道她被龍族囚禁的那段時日裡必定遭受了生不如死的折磨。她並不打算告訴自己，是不想自己擔心麼？天明的鼻頭一酸。

抽魂煉血，這是何其殘忍，又何其痛苦的事情。她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是如何苦苦支撐艱難的熬過來的。想必這些年，她所遭遇的最黑暗的事，就是龍族對她的所做所為。可是在自己面前，她依然像個沒事人一樣笑的那麼開心。

她不打算告訴自己，她只是挑揀一些無關輕重的事情在自己面前表露委屈，真正傷害到她令她絕望令她心寒令她至今回想起都渾身發涼而顫抖的悲慘遭遇要麼被她輕輕一筆帶過，要麼刻意的避開不去提及。

她，不想讓自己知道。

可就算自己知道了又如何呢！難道他能為她殺上龍族討一個公道麼！難道他有這個本事麼！去了，也只是衝動的送死，什麼也做不了...他心裡湧起深深的無力。

天明伸出手，緊緊的握住了兔小妖的小手掌。

兔小妖白了他一眼，沒有躲開仍由指尖傳來他的溫柔，有些好奇的動了動，想要反握住他卻被他牢牢的抓死，眼珠子轉了轉，兔小妖再次說道，「真的，靜姐姐是好人！你也這麼認為的吧。」

天明點了點頭，手心莫名的出現了熱汗，一絲奇妙的感覺從指尖觸碰的地方傳來，讓人忍不住靈魂都顫抖起來。無言的美妙纏繞在心靈，他的大腦中一片清明，只有一個念頭像是要永恆的存在下去。不要放開她的手，永遠也不要放開。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天明渾身巨震，打了個激靈一下子甩開兔小妖的手，內心湧起深深的疑惑和自責。自己怎麼會對她產生感覺？這樣做怎麼對得起小師妹，小師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活著，並一定要強大起來的理由啊！如果不強大起來，他如何做到瓊華再現。

不滿的瞪著天明，手心中還依稀殘存著一絲炙熱的溫度，像是要將她的心燒融化。她緊緊握成拳，好像這樣掌心的溫度就被抓在了手中，不會離開。

「你絕對不知道靜姐姐是怎樣的好人！」兔小妖神秘的看著天明，天明有些尷尬的避開她的視線，不敢與她對視。在靜妖的話題上，他不想多做糾纏。

見天明沒有被自己的神秘引起好奇，兔小妖大感喪氣，為什麼他神秘兮兮的時候我就會感到好奇而不停追問呢！「其實那一天我和靜姐姐早就來了，可是她叫我不要出去，說你也在這裡，先等你跑了在說，我就奇怪了，並沒有看到你啊！」

見兔小妖一副不解的樣子，天明回答道，「那時我在煉妖鼎內，隔絕了自身的氣息，所以你不能發現，但靜妖是見過我的煉妖鼎的，所以才會知道。」天明這次被引起了好奇心，難道真是自己誤會了靜妖？

「煉妖鼎？什麼東西？給我看看！」兔小妖強烈的呼喚道。

「不要轉移話題，繼續說！」天明沒好氣道，每次都東拉西扯，結果一個話題總是說不完。

「我要看...」兔小妖祈求的看著他。天明無奈，召回煉妖鼎，在她眼前晃了晃之後示意她繼續說。

「就是這個東西丫！」兔小妖一臉驚奇的伸出手，撫摸著鼎壁上還有一些裂痕的煉妖鼎，在觸碰到的時候尖叫一聲縮回了手指，像是被火燙了一下。

「這個東西好討厭！」她仇視的看著煉妖鼎，當自己觸碰到它的時候，感覺像被蛇咬了一口，難受無比。煉妖鼎充斥著讓她十分不舒服的氣息，類似於天敵。

「這是我的本命法寶，一旦完全損壞，我也會死，以後我會想辦法讓你也可以接觸到它的。」天明道。

兔小妖瞟了一眼天明，意思是這還差不多，「靜姐姐說她在你的這個鼎內得到過一段機緣，憑什麼我就沒有啊！」兔小妖吃醋一般說道，並不是因為什麼機緣，而是煉妖鼎對靜妖和對她的態度截然相反。

天明叫停，讓兔小妖繼續說下去。

「後來那個人族使出驚天地泣鬼神的那個什麼一劍，對了，劍是一種兵器！靜姐姐告訴我的，然後靜姐姐就不得不出來了，因為要是被一些人知道她對同族見死不救的話她就會很難過的，靜姐姐叫我不要...丫！我們跳！」

兔小妖神色露出驚慌，拉著天明向旁邊一跳，穩穩的落在輪盤停下後的白色區域內，這才繼續若無其事的開口。

天明一陣汗顏，倒是忘了自己還在渡劫來著。

白色區域內衝出一波波凌厲的勁氣，衝入二人體內，鑽進血肉中淬煉。天明若有所悟，難道這一劫，完全是一個造化？只要停留在白色區域內，就可以獲得不同的好處？

肌體新生之後，他並不能動用真氣，因為那些如嬰兒般脆弱的血肉經脈完全無法承受住真氣運行時的澎湃洶湧，會在第一時間內被摧毀崩裂。但經過這一劫神秘力量的淬煉之後，天明只覺得經脈百骸都在不知不覺中強化了不少。

「我說到哪兒了？」兔小妖問詢的看著天明，隨即像是想起了一般點了點頭，「對了，我說到靜姐姐是好人了，那天其實我們早就來了...」

天明從內視中出來，覺得以現在經脈的這種強度，動用自身三分真氣應該就是極限了，也不知後面幾劫是否還有這種淬煉肉體的力量。早知道有這種力量，自己還自殘般的淬煉個屁啊！

他恰好聽到兔小妖續接跳之前的話題。

「靜姐姐叫我不要出現，免得拖累你從而讓你也離不開，說以後一定會讓我看到你，我本來不打算聽的，因為當時只想著不管怎樣都要看到你啊，靜姐姐就悄悄告訴我，很多妖族在這裡，你要是不走就會被許多厲害的人物殺死，我只好聽她的話啦。」

天明聽著聽著回想起當日的那一幕幕，靜妖出手攔截大師兄的一劍之後，一直在那裡囉嗦，以她的本事，沒理由發現不了自己，看樣子她是想拖延時間讓自己離開。哪知道細雨突然醒轉過來出現，暴露了自己，她也只好朝自己出手了。如此說來，自己還真是冤枉她了。

順著記憶回憶下去，當自己接受刑天明的記憶，用那一式夜盡天明一指劃下之後，當即帶著兔小妖離開，而轉身前也依稀看到了靜妖全身噴血倒飛，也不知傷的怎樣。天明內心升起一絲愧疚。

靜妖本就在試煉的時候受了傷，接著和大師兄拼了一記，壓抑的傷勢爆發，又被自己打傷，再也難以維持形象，由此想來她所遭受的必是重創。也真為難她了，天明歎息。

想到靜妖，天明突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人物，自從細雨衝出煉妖鼎之後就一直沒看到的伍玉兒，她到哪裡去了？

「哇，你將靜姐姐打傷了之後就帶著我離開了，你可真下的去手啊，不過那時候我感覺那個人不是你哎...」兔小妖狐疑的看著天明。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麼？」天明淡淡一笑，「要不是你那麼說，我還不會醒過來呢！」

聽到他這麼說，兔小妖當即覺得好受了一點，於是有些興奮的笑了起來。剛想說點什麼，她面色一變，拉住天明大叫道，「跳！」

二人穩穩的落在白色區域內，淬煉肉體的力量再次衝來，兔小妖皺了皺眉，將衝向自己的力量驅逐，讓天明可以吸收全部。

「小兔子，我要好好想一些事情，你先聽話的呆一陣子，不要搗亂哦！」天明看著兔小妖，內心搖擺不定，自己真的確定她不會冒失的做一些讓自己很無奈的事情麼？

「哦，嗯，不行！光頭，你陪我說話嘛！」兔小妖楚楚可憐的看著天明，「好久沒看到你了，你就和我說說話嘛！」

摸了摸自己因為業火灼燒而再次光禿禿的頭頂，天明無奈道，「我不叫光頭，你要叫我光頭。」

「啊不對！」天明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思索一番之後尷尬道，「我叫天明，你以後叫我天明。」

「不！」兔小妖無理取鬧般的說道，「我就叫你光頭！」

「那我要是不是光頭了，你還叫我光頭麼？」

兔小妖用手指戳了戳自己臉頰，好像在思考一個很糾結的問題，最後眼神一亮，道，「反正光頭也是你，天明也是你，叫你什麼都沒關係的啦！」

「喲，你還能想明白這麼有邏輯性的問題呀！」

「那是，我是誰啊！」

「...」

天明大感無可奈何，兔小妖的境界，還真不是他這種凡夫俗子所能夠懂的。「我真的要想一些對我來說很重要的問題，在說我境界跌落，元神消失，必須馬上找到解決辦法，你先安靜待一會兒，等這些事處理完了之後，你要我陪你說多久就多久！」

「真的？」兔小妖驚喜的看著他。

第三百一十章 天地可以死

自己因為兔小妖的一番話而想起了自己，沒有被刑天明的記憶所蒙蔽，因為兔小妖的話，正好戳中了內心的痛點。那個村莊的毀滅，未知的仇人，看樣子成了內心最深的仇恨呢。

可是自己最痛恨的，最仇視的不應該是大地麼？當刑天明去魔族領地時，那撲面而來的蒼涼荒蕪氣息，令他的靈魂蠢蠢欲動，想到了當初，在棋盤中與大地相遇，之後空間碎裂，大地逃入其中自己追趕而去時嗅到的氣息，不正是如魔族領地一般的蒼涼荒蕪麼？

大地，去了魔族，好像命運，開始按照一個不變的軌跡在進行。

為何那個村莊的毀滅成了自己內心最深沉的仇恨，將自己喚醒。而不是大地，曾經毀滅過自己一切美好的大地。或許，是因為大地沒有出現的原因吧。天明如此想到，僅僅只是魔族領域的氣息，就算能勾起自己的回憶，也沒有強烈到將自己喚醒的地步吧。他如此的安慰著自己。

天明很想問一問兔小妖當年從那個黑龍巢穴中出來之後遇到了什麼，又是如何找到自己的。可是他好不容易好言相勸讓兔小妖消停一會兒，一旦再次引起話題打開話匣子，天明不敢保證自己能讓她再次止住。所以也就絕了這個念頭。

趁著閒暇，天明苦思自己該如何恢復原本的實力。

念力因為元神的消失而消失，識海中一片空空蕩蕩。若此時誰來一句大道喝音，或者以強者意志來壓迫自己，自己的精神可能瞬間崩潰無法支撐。他看著腳下轉動的輪盤，因為黑白區域不停分化變小，使落到白色區域內的可能性大大降低，從而很難得知元神在何處沉沒，也無法感知到他的存在。唯一可以確認的就是他並沒有消散崩潰，否則天明必會受到反噬。

再次凝練一番佛家真氣種子，放於丹田中蘊養，由於缺少了元神，無法祭練出神念烙印，不能入主其內操控，天明只好先行將它擱置一邊。

攤開的手掌中出現一抹黯淡的黑光，如風中的燭火般快要熄滅。為了擋住第一劫的第九斧，冥王世界不僅界域崩開，甚至其中的一切都零散粉碎，只有血河旁的那一顆界石還完好如初。

它已經無法在展開形成冥王世界了，畢竟裡面的一切景物都是虛幻真氣所化，若要修補需的花費大量真氣和很長時間，並且還要通過對空間的感悟再次形成界壁，這樣一來冥王世界才算是一個領域。

想要創造一個世界，實在太過艱難。其實冥王世界中的那些鐵鏈，白骨戰士，以及黑色土地，都可以通過實物來代替，而有了實物，冥王世界的威力將成倍增加，到最後化為一個真實的世界都不是不可能。可是構成冥王世界的這些東西，都必須蘊含充足的死氣，最好是亡靈之物，說真的，天明這麼一路走來，並沒有發現符合條件者。

若這個世界上有冥界，那他的冥王世界說不定還有大成的可能。雖然在這個世界上見識到了不死族，亡靈族，甚至包括殭屍，可這些都在羅森中，不是那昏暗陰森的冥界產物。

天明這般想著，眼前突然一亮，若要死物，葬天墓地中不都是這些玩意兒麼？那是一處強者的埋骨地，強大如人族戰魂，都死在那裡日日守望。若以人族後輩的身份，像人族戰魂討要一些葬在那裡的強者的屍骨，想來不會太困難吧。大不了到時候冒充刑天明，戰魂曾說自己是刑天的後人，最起碼要給點面子吧。

看樣子，有必要去葬天墓地中走上一遭。等這次渡劫過後就去拜訪一下戰魂他老人家吧，反正這裡離的很近。

不知不覺間，輪盤已經轉動了六次，從白色區域中衝出的神秘氣息不僅使天明肉體強化到了能夠使用自身全部力量的地步，還在緩慢的滋補著他的神魂，當神魂每壯大一分，天明便能隱隱察覺到被輪盤吞噬的元神還在何處苦苦掙扎，建立那一剎那的聯繫。

果然是一場造化！天明大喜。如此一來，倒是節省了不少他打磨肉體強度的功夫。雖然此時的肉體只能堪堪達到承載全部真氣的水平，還沒有原本那麼強大，與一些妖獸等種族相較起來遠遠不如，可好歹也是憑空得來的東西。

「天明~都過了這麼久了，還沒好啊！」兔小妖不滿的看著一直不說話的天明。也許是嗓音的問題，她叫天明名字的時候，第一個字倒是果斷平常，只是在說明字之時語調幾轉，還拖出長長的尾音，彷彿在哀怨的呼喚一般。

小臉一紅，兔小妖莫名的感覺臉頰發熱，她內心暗惱，叫光頭多好啊，偏偏要我叫天明，實在可惡！人家叫的一點兒都不習慣嘛！

就在這時，第七次轉動趨於停止，他們二人恰好處於白色區域內。當輪盤完全靜止的時候，從白色區域中升騰起一絲絲精純無比的靈動力量，呼嘯著衝入天明體內。天明只感覺渾身頓時發熱，血液似沸騰一般加快流轉。跌落的道行，一年一年的緩慢增長，漸漸朝著八千年的地步靠近。

天明的意識像是走在一條未知的路上，一步步的向上，每踏上一步，自身便強大一分，就這樣一直不知走了多久，天明摸到了一層如鏡面般的壁障，阻攔了自己的去路。

輪盤上的黑白區域再次分化，大部分地帶被黑色佔據，只有一些巴掌大小的白色地帶散亂的分佈，毫無規律可言。同時輪盤一震，一道道光線激射出來相互糾纏連接，似一把大鎖鎮壓在輪盤上空，天明驚醒過來，身體一掙之下虛無中當即顯露出無數光線，將身體牢牢捆綁束縛。他所設想的壓制行動自由與白色區域面積大大縮水，在第八次轉動的時候完全展現。

輪盤帶著滄桑古老的吱嘎聲再次轉動，從上空望去，幾乎很難看見輪盤上還存在白色地帶。

兔小妖動了動，身邊立即顯露出光線捆縛，若停止動彈，這些光線也隱匿，試著向天明靠近，卻無法動彈，她掙扎了一下，卻感覺越綁越緊，當即大怒。

心念一動，大戟破空顯化，在她頭頂沉浮散發出迫人的威壓，在這大戟的氣息逼壓之下，自身只能感到一種渺小無力。大戟的戟尖緩緩調頭，對準了腳下的巨大輪盤。

突然，虛無中探出一隻黑色大手，五指一扣間將大戟抓在手中，同時第一劫出現的巨人的聲音迴盪開來，「小心！這大戟能夠打到我們！」

「怎麼可能！」輪盤在轉動時猛的一顫，似內心驚訝無比。

「我也不知，遭了！我閃！」見大戟一轉之下絞碎自己五根手指，巨人大驚，手臂瞬間縮回，整個人沒了聲息。

「我生死盤，乃跟司命棋盤一般的祖道天器，豈會怕你一件區區法器？」輪盤依然在轉動，不屑的聲音從中傳遞出來，接著他開始痛嚎。

大戟刺破黑白畫面，中間戟尖深深的刺入一個巴掌大小的黑白輪盤當中，黑白輪盤一顫，顯化出來的巨大黑白天幕瞬間停止了轉動，難以置信的驚呼從中傳出，「極道帝威？！開什麼玩笑！」

由於顯化出來的輪盤虛影停止轉動，天明剛好處在黑色區域內，他的身軀開始緩緩下沉，如進入了泥沼地中一般陷入。

「這是...蘊含了妖帝一擊之力的兵器，天靈，你玩我！」黑白輪盤大怒，震盪間想要擺開大戟的壓迫，卻被大戟牢牢的刺在戟尖之上。

「放了他！」兔小妖神色冷漠，目中露出殺機，看到天明漸漸下降，她焦急開口。

「不可能！你又不是大帝，生死不消，輪盤不滅，你也只能打傷我而已，代表天地，此次劫罰一定要進行到底！」輪盤的器靈義正言辭。

「哈哈！」天明突然大笑一聲，整個人擺脫輪盤的束縛從黑色區域內一步踏出，站在了兔小妖身邊，冷冷的俯視著黑白輪盤。他腦海中響起一陣破碎之聲，好似打破了某種桎楛，渾身頓時充斥著一種難言的韻味。

心念一動，一枚透明碎片便從黑白輪盤中衝出，激射到天明身邊後停下，一點金光從中鑽出，化作一個摯劍金人沉默站立。天明心頭湧起明悟，原來，真正的寶貝是這枚碎片，不是佛陀之靈！要不是透明碎片的保護，他的元神早就在死劫中消散。

「那是？」感覺到透明碎片，生死盤一顫。

「區區器靈，竟妄想代天刑罰，簡直可笑！」天明嗤笑一聲，「天地無情，所以無靈。天劫是一道坎，由蒼生萬物而定，天地本能而生，任何有靈的存在不可取代。你不過是一個區區器靈，竟妄言替天刑罰？」他的氣息漸漸攀升，似神明一般玄奧莫測。充斥著神奇。

「放屁！天靈就是天！普天之下，萬物有靈，連天道都有意志，更何況是天劫！」生死盤大吼，「你知道什麼是祖道天器麼？就是主宰天道中一部分的由天靈而創造的器物，我生死盤，就是主天道中的氣運！」

「不！」天明渾身充滿著一種神性的光輝，「天若有靈，萬事不公。有靈就有害怕，有情感，就像是你懼怕大帝一樣，但真正的天地是無情無靈的，蒼天之下萬物都是螻蟻，生死坎坷冷漠以對，不偏袒任何，不包庇任何，這才是大公大正。天地可以死，公平不能滅。」

第三百一十一章 化神之變

「放屁放屁放屁！」生死盤氣的不行，又無法擺脫大戟的鎮壓。「若天地沒有靈，那天靈老兒從何而來，若天地沒有靈，又如何知道何人該死，何人該生，又怎樣知道該怎樣懲罰一個人所犯下的罪孽！若天地沒有靈，該如何行事，只有有了靈性，才有意志，才知道該怎麼做！」

「所以，這是一片失敗的天地。」天明悵然，看向九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俗話說，人在做，天在看！所有犯下的罪孽，都將一次性全部償還給天地。」

「天地無靈，漠對蒼生，所以才不懼，不悲，不憐憫，才能公正無私的維持天道運行，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金人鑽進天明體內，令兔小妖一驚，看到他眸子中瞬間湧起一片金光，逼的人不敢直視。

「一切有靈的存在，都不能完全保證自己行事的公平，所以不能取代天地，天地大公，人世永存！」天明平淡的開口，語氣中似蘊含著一種魅惑人心的魔力，令人聽了之後心頭湧起明悟，好像抓住了什麼。

「那，沒有靈，該怎麼行使懲罰，怎麼去動彈？你見過一塊石頭能夠動彈的麼？」生死盤不忿的大叫。

「天道飄渺，定律蒼生。這個世界上，有法則，有天地的道理。一旦觸動了這個道理，冒犯了這種法則，便會引起無數法則的連鎖反應，從而招來天地的懲罰，這，才是天劫！」

「可...可天地的確有靈啊！」生死盤大叫，「天靈就是天道衍生出來的意志，你所說的都說妄談！」

「我見過真正的天地。真正用無情來保證大公的天地。」天明低聲開口，「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飄渺天道怎麼會誕生靈智，但，一旦有了靈智，天道，就不再是天道！」

「不知道你說的什麼，搞的自己好像很懂的樣子！」生死盤迷糊了。「你別忘了還有大帝，大帝凌駕在天地之上...不過我要承認你說的的確有道理，我是由天靈從生死道中凝練出來，主天道氣運，別看前幾次我給你那麼多好處，但最後你都會還給我的，除了氣運逆天的人物，鮮有人能夠在第九盤中存活下來。我這也算是一種私心吧，於是就不能保持這次天劫的公正了。」

天明沒想到自己一番論道，竟然無形中化解了一次大危機。這些在瓊華時代基本上是個修行者就知道的大道理，在這個世界竟然如此吃香，連生死盤都不知道？看來這個世界果然很不一樣。

大道理嘛，天明懂得很多，經過幾個時代修行者苦苦鑽研，對於飄渺天道的領悟傳遞下來後早已達到了一個驚人的程度，那個時代的修行，就是通過感悟這些大道理來提高自身境界，天明會知道的少？正在他打算開口在說幾句深奧的話之時，生死盤突然分裂開來，瞬間從大戟下消失。

「你說的很有道理，看來天靈苦心積慮的改版天劫又失敗了，哈哈，作為報答，這一劫就算你通過了，而你獲得的，就是上天的眷顧！」

一道浩浩蕩蕩的通天氣柱，籠罩在天明身上，接著漸漸隱沒了光輝，從此以後，他的氣運將要達到一個逆天的程度。

「接下來，是九道夢與天刀問，你也不用渡了，這次天劫就這麼算了吧，聽了你說的一番話，天靈老兒估計又要愁好一陣子思索著該怎麼改版天劫呢，哈哈！」頭頂的陰雲瞬間消散。冥冥之中的意念退走。

九道夢與天刀問？天明在想起這幾個字時不由打了個寒顫。靜妖從九千年成聖的時候所渡的劫就是九道，而天刀問更排在九道之後，可想而知比九道更厲害。以靜妖的實力渡九道的時候都死了一次，更何況是自己？甚至是接下來的天刀？難怪開始他在陰雲中感覺到了讓自己顫慄的氣息，這天劫若全部砸下來根本就是置人於死地嘛！

天地中起了一陣風，風漸狂，吹的人都快站立不穩，無數靈力從天地中憑空而生，對著天明瘋湧而來，在天地中形成了一道靈力風暴！

「化神...」天明輕聲呢喃，多少年夢寐以求的境界，在今日終於由自己達成。早先的八千年境界，只是道行，並沒有化神的重重玄奧與變化，也就算不得化神。

師父，小妖，你們看到了麼！百年，只是一百年！我就到了化神期！瓊華時代已然成為修行極致的化神期！天明激動到快要瘋狂。

多麼熟悉的境界，多麼熟悉的力量，終於在今日重新回歸！天明仰天長嘯，禁不住的熱淚盈眶。

感受到天明的喜悅，兔小妖也高興起來，可是又不想靠近他，免得自己吸取了本來應該屬於他的靈氣，所以只好鬱悶的站在原地等著掀起的這場靈力風暴結束。

「天明，加油！」兔小妖興奮的大喊著，衝著天明握緊了粉拳，「我們一定會越來越強大起來的！到時候，沒有人再可以欺負我們！」

是的，沒有人可以再欺負我們，打破一切枷鎖，衝破天地桎楛，獲得永生自由！

天明仰天大笑起來，兔小妖也跟著笑顏如花的鼓掌，在原地又蹦又跳，像是比天明還高興。

「化神，一念化神，身化千千萬。」

「化神，意化元神，身游宇內。」

「化神，為成仙而化神。」

「化神...」

金人從天明體內一步踏出，二人相視一笑，金人猛的炸開，化為無數金色液體四卷，每一滴液體落地都化作一個金人，汲取蒼天的氣息壯大己身，漸漸散發出玄奇之意。

天地中，一剎那多了無數個金人，兔小妖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無盡靈力衝入天明體內，壯大他的金丹，洗刷他的肉體，穴竅與血肉中的星辰世界，被一遍又一遍的凝練，卡卡的碎裂聲不斷傳來。一個一個穴竅中的星辰被激活閃耀，一處一處周天世界被開闢成型。真元在經脈中穿行，發出雷鳴般的轟隆聲，強大的感覺浮現心頭。

當所有變化進行到一個極致的時候，天地驀然一頓，變得平靜無比，接著狂風大浪湧起，無數金人吶喊著衝入天明體內，要麼端坐在穴竅中，要麼進入周天世界演化天道運轉，使得兩門功法一路突破，直逼大成境界。

其餘金人猛然回縮歸為一體，化作一個摯劍金人，踏入天明體內，端坐在頭顱識海之內，面前懸浮著一柄元神之劍。

天明抬手朝天一抓，一道刺目的白光自天外飛來，落到他手中化為一柄小刀。此時的刀鋒之力，早已無法傷害到他，充其量也只能算作一柄稍微鋒利點的兵器而已，用元神祭練一番，使其充滿自身氣息，完全被自己掌控之後，天明再度將其寄托於虛空。

趁著化神的蛻變還未結束，天明又招來煉妖鼎，因為元神涅槃般的強大起來，煉妖鼎作為本命法器也獲得好處，鼎壁上的裂痕早已不見。此時拔除了佛陀之靈這顆毒瘤，天明可以放心的讓煉妖鼎進階。

取出神箭族給的那滴液體，天明滴在了煉妖鼎之上，煉妖鼎微微一震，一圈青銅般的光澤閃過，自主的吸納天明體內化妖之氣，開始蛻變。天明便在此時手指不斷揮舞，刻下一道道天地山川的畫面於鼎壁之內，同時那個被銘刻上的道字也顯化出來，不斷的溢出撲朔迷離的氣息。

《太上煉妖錄》所修行出來的化妖之力被煉妖鼎吸收，片刻間便為之一空，天明內心一個咯登之下，當即全力運轉太上煉妖錄產生化妖之力。可是法器晉陞所需能量何其龐大，雖然有化神蛻變時產生的無窮無盡的真氣做支持，也難以長久的維持消耗。天明面色一變。

本來箭二十四是要自己成為神級之後鍛造神器在使用這滴液體，可是那對天明而言太過遙遠，還不如現在就使用，但天明沒想到的是，煉妖鼎作為自己的本命法器，進階需要特殊的化妖之力作為支撐，只會從自己體內抽取，若自己無法支持這個消耗，煉妖鼎便無法完成進階，甚至可能會在那滴液體強行促進進階的力量中被摧毀。

天明無法在銘刻圖案，但煉妖鼎鼎壁之上卻自主的浮現出草木天空，像是一幅永遠也畫不完的畫卷。輕輕一震之後，煉妖鼎愈發凝實，成功的進了一階。

可是接下來的進階，所需要的能量更為龐大，天明運用太上煉妖錄轉化只能堪堪維持一個平衡，甚至為了保持這個平衡，他不得不消耗大量元神和真氣保證自己的狀態。當時間緩慢流逝，煉妖鼎再次一震之後，更好瘋狂的吸力從中傳來，化妖之力已經無法保證它的需求，它便瘋狂的吞噬天明體內所蘊含的一切物質。

包括真元，金丹，元神，甚至血肉。

天明的身軀漸漸乾癟下去，無盡的靈力衝入他體內也無法保持。他想要抗拒，卻因為那滴液體的神秘力量無法擺脫這股吸力。那滴液體，是強行促進法器連升三階，天明此時無法對抗它的力量。

腦中驀然閃過一道靈光，像是想到了什麼，天明轉頭，對著兔小妖大叫道，「把你的妖力給我，快！」

第三百一十二章 妖族的心

當兔小妖的妖力湧入自己體內，如大江大河般奔騰入海時，一種難言的感受瀰漫在天明心頭。這種感覺，就像是破鏡重圓後的喜悅。一剎那，天明連靈魂都飛揚起來，彷彿渡過了彼岸得到了圓滿，於是真正自由。

當天明說要妖力的時候，兔小妖毫不猶豫的將手掌貼在了他胸膛之上，仍由全身妖力被天明毫無止境的貪婪汲取，體內漸漸空虛。若長久下去不加以制止，她很可能被搾成人干，可她毫不在意。

以前天明修行之時，總覺得自身存在了一種缺陷，他不知道這種缺陷在哪裡，但心頭總是有一種遺憾，彷彿每一個境界都是虛偽，沒有真正達成。

可飛天皇氣再次接觸到兔小妖的妖力與之交融的時候，所有的缺陷被填補，天明身上先是散發出金丹的氣息，接著是元嬰的道意，最後是元神的妙不可言，就好像這一剎那內他從頭再次修行了一遍，將所有的不圓滿都彌補一番，真正達到圓潤自如境界大成的地步。

一種神奇的變化開始顯露，元神的五官驀然清晰，大喝一聲齊齊睜開雙眼，心念溝通天地，天靈蓋上衝出通天的道蘊，眉心漸漸浮現出一柄劍的印記。

許久沒有變化過的金丹，滴溜溜的旋轉起來，開始吞噬靈力轉化真氣的時候與自身建立了密不可分的聯繫。天明心頭浮現出對其如臂指使般的完全操控掌握感。金丹內部被無限擴開，彷彿能夠容納無盡的真元。

所有穴竅中的星辰，在融合了兔小妖妖力之後的真氣衝入之後，驀然成型閃爍出光輝。萬千星辰大成。

周天世界被開闢出三百六十九處，靈力衝入世界中衍化生靈萬物，當穴竅中的星辰融入在世界中沉浮之後，所有世界噴吐出一道新生的靈氣湧入天明體內。周天世界大成。

甚至就連頭顱內的凡骨，都在這種力量的洗刷之下如風化一般大面積縮水，直接從千丈大小縮小了一半，卻對其上蔓延的脈絡神經沒有造成絲毫損毀。

天明驀然想起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不能修行，後來是依靠融合兔小妖的妖力才能夠築基煉氣。那時一步步在正軌上前進，腳踏實地，當沒有兔小妖的妖力融合之後，卻不知不覺的誤入歧途，難以真正道法自然。

他心境豁然開朗，生出一種茅塞頓開的明悟，前世所體悟到的那些大道奧義，化為文字流轉眼前，被他一分分的吸收，於是他的境界再次攀升，身體似要融入天地中一般虛淡下來。

他進入一種神奇的悟道體驗中，自身像是成為了天地萬物，與天地建立玄奇的聯繫，好似一念動，天地之力便可為我所用。無所不能。

因為他境界的提升，天地中再次起了一輪風暴，無盡元力衝入他體內，被金丹全部吞噬。他的境界停留在化神中期，九千年道行。

煉妖鼎一震，閃爍出古樸的光華，充斥著滂沱大氣之意，第三次進階，再次完成。它在天明掌中沉浮，似孩子找到了父母，傳遞出依賴親近的訊息。天明滿意的點了點頭，煉妖鼎此時已經強大無比，再想損毀也是不易之事。他從煉妖鼎傳來的訊息中看到了一連串材料的名單，看樣子，想要再讓煉妖鼎進階，必須找到真實材料才行。

掐斷了從兔小妖體內傳來的妖力，天明抬頭看向兔小妖。

她面色蒼白無比，完成天明境界圓滿的過程需要跟天明所需同等量的妖力才行，而她的妖力本就沒有天明真氣雄厚，所以咬牙堅持之下最後不得不壓搾妖根才能維持妖力的輸出。她眼角臉頰上的青龍印記都虛淡許多。

「好了麼？」兔小妖虛弱的一笑，嬌軀一軟之下就要栽倒，被天明伸手攬過，抱在了懷裡。

這還是認識一百多年來，天明第一次如此主動如此親近。或許，是愧疚的原因吧。

天地異象逐漸停止下來，靈力風暴歸於平息，天明手掌貼在兔小妖背上，徐徐的渡過一絲真氣。

達到圓滿的飛天皇氣並不排斥兔小妖，甚至就像妖力一般可以讓她吸收。兔小妖微微閉眼，全力接收天明反哺過來的真氣。

直到被抽去近八千年的真氣，兔小妖的臉色才紅潤起來，吸納之力漸漸停止。片刻後，二人身軀一震，從兔小妖體內又衝出一種新生的力量沒入天明體內，再從天明體內衝進兔小妖體內，構成一個循環，真氣相互交融。

如陰陽融合，衍生太極，相伴相生，達成平衡。

神秘的韻味在二人之間誕生，彷彿此刻二人融為了一體。

轟！

一圈猛烈的氣流激盪開來，從二人身體相貼處席捲，將二人毫不留情的彈開。

兔小妖悶悶不樂的睜開眼，眸光哀怨的看著天明，令天明甚是莫名其妙。

「這是雙修？」

「嗯，道境相合，真氣相通，心靈彼此達成感應，可以稱之為雙修。」天明點了點頭。

「那會不會生孩子啊！」兔小妖生氣了。

「...不會！」天明鬱悶的看著她，都想到哪裡去了？

「可是靜姐姐說雙修是會生孩子的！」兔小妖嚷嚷道。

「那不一樣！我們這是心有靈犀的相互交融，不算是雙修。」天明差點無言以對。

「哦...」有些不高興的回應一聲，兔小妖將手一抬，「你的那個鼎呢，給我看看！」

攤開手掌，選擇在識海中元神之下沉浮的煉妖鼎出現在手中。天明並沒有遞過去，而是開口道，「我在這上面畫一個你吧，你在滴一滴血進去，這樣它就不會在傷害你。」

「那你畫了靜姐姐麼？」兔小妖陰沉道，神色十分不善。

「你幹嘛總扯上她呀！我沒事畫她幹嘛！」天明無奈的看著兔小妖，由於靜妖所修的是神力，不是煉妖鼎的對頭妖氣，所以煉妖鼎並不排斥她，在自己的默允下她是可以進入煉妖鼎中的。

「那你為什麼讓她在你心裡留下一根頭髮！」兔小妖徹底生氣了，像是受氣的小媳婦兒一般咬唇看著天明。

「有麼？」天明疑惑的看著她，接著恍然大悟，解釋道，「她實力比我高出那麼多，要留下神不知鬼不覺的，我也不知道啊，我還納悶她渡劫時掉下來怎麼總是砸中我呢，原來是把頭髮留在了那裡！」

「你是怎麼看見的？」天明詢問道。

「剛剛看到的。」兔小妖鼓著腮幫盯著天明。當二人真氣相通的時候，她的確神思進入了他的體內，所以看到了一些天明的隱秘。

「那你怎麼不把它取出來！」天明大感喪氣，自己無法進入心臟中，因為心臟是生命的脈動之源，沒有一定的本事想要進去，一旦破壞什麼那他可就自殺了。這麼好的機會，就這麼白白錯過了。

「我扯了，扯不動...」兔小妖低哼哼著說道，「在說它像是一根繩子打成一個結捆在你心臟上血管上，我不敢太用力丫。」她的聲音非常委屈。

「有了這根頭髮，靜妖就可以找到我，笨啊你！」天明連翻白眼，看樣子那根繩子結成的就是靜妖所說的水月同心結了，沒想到竟然結在他心臟上，難怪他找不到，想解也解不了，靜妖，你夠狠！

「吼吼~我看扯不掉，乾脆就在你心臟上面刻下了我的名字，怎麼樣，比靜姐姐做的更好吧！」兔小妖得意道，終於有一件事她比靜妖做的更好了。

得了，說錯了，你更狠！天明哀歎，自己這是認識的什麼人啊，那可是我的心臟哎，竟然當做旅遊紀念碑麼？想刻字就刻字。「那為什麼我沒有感到疼？」天明不解，在心臟上刻字，如剜心一般，他卻為何一點感受也沒有。

「不知道丫？」兔小妖戳了戳自己腮幫，奇怪道，「我的心臟是紅色的，可是你的卻是灰色的，真奇怪，難道人族和妖族的心臟都不一樣麼？」

灰色的？天明大驚，這怎麼可能！人類的心臟本應該是鮮紅的血肉才對，怎麼可能是灰色的？天明很想進入身體裡面看一看，可他總覺得沒到時機。這是一種莫名的直覺，覺得自己還沒到與心臟見面的時候。

一般強者都有這種本能般的感應，乃是上天冥冥之中給予的一種啟示，可以助人逃避大難血光。

沉默了一會兒，天明陡然驚醒，「你說你有心？」

「有啊。」兔小妖奇怪的看著他，接著鄙視的笑了笑，「怎麼可能沒有嘛，連這個都不知道，真笨！」

妖族，是沒有心的。天明並沒有告訴她。只有一些特定的妖族才會有心，而這些妖族，下場往往都很悲慘。妖族的心，是強者為了操控而賦予，是別人的心。靜妖是如此，琪琪是如此，連兔小妖都是如此。天明感覺到一張陰謀的大網，籠罩在這幾人身上，只不過找不到絲毫端倪與切入點。

能夠佈置下這個計劃的，也只有妖族大帝了吧，這幾乎是猜也不用猜的事情。

第三百一十三章 挖墳（今天爆發，求收藏！）

「我們...真的要這麼做麼？」兔小妖小臉煞白，有些驚懼的看著一臉平靜的天明，情不自禁的往他身邊靠了靠，同時格外警惕的注視著四周。

天明沉著的點了點頭，手臂卻驀然被兔小妖抓緊。嚇的他一跳。

「幹嘛你！」

「我...我害怕...」兔小妖楚楚可憐的看著天明，渾身輕微的顫抖著。

「怕什麼！我都不怕！」天明說著心虛的挺了挺胸膛。

「可是...」兔小妖欲言又止，畏懼的打量著四周那些低矮垮塌的黑土包，眼中總是出現土包突然爆裂裡面鑽出一個恐怖東西的影像來。渾身哆嗦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的建議道，「要不，我們別幹了吧...」

「好不容易來到這裡，自然要大幹一場！」天明堅定道。

「可,可是...」兔小妖還想說些什麼，被天明強行打斷，「別可是了，不要你動手，你給我把風就行。」

兔小妖這才鬆了口氣，賊兮兮的看了四週一眼，她要靠近了天明一些，「要...要是有什麼東西，我怎麼告訴你？」

「大叫一聲。」

「然...然後呢？」兔小妖吞了吞口水，眼睛睜得老大，生怕一眨眼的時間便有什麼可怕的事物靠近。

「然後我們就跑！」天明肯定道。

「那我先說好啊，要是有什麼東西，我，我可不管你了啊。」

「沒出息！」鄙視的看了她一眼，天明走向一個土包。

「天...天明...」背後傳來一個弱弱的呼喚。

「又怎麼啦！」

「真的有鬼麼？」

「有！」天明思索了一下，「我見過。」

「那他們是什麼樣子的？」

「跟人一樣，沒什麼可怕的。」

「哦...哦！」兔小妖抱緊雙臂，左右看了一眼，小臉上的蒼白不僅沒退，反而更加慘白，下意識的朝天明走了兩步，她語氣帶著一絲顫抖，「我，我可不可以不要離你那麼遠啊。」

「拜託，我要挖墳哎！」天明無奈的看著幾乎快要哭出來的兔小妖，「要是墳裡面有什麼東西，你看見了不會害怕？」

「啊？」兔小妖一臉驚懼，悄悄向後退了兩步，「那，那你快開始吧，好了叫我啊！」

「真沒出息，你現在好歹也是堂堂三階聖人，竟然還怕鬼！我還要挖墳呢！你看到什麼妖魔鬼怪，一戟砸死不就行了。」天明邊翻白眼邊以掌成刀對著黑色土包一斬，試圖將其破開。

「人家害怕嘛！」兔小妖冤枉的大叫著，好像這樣叫出來內心便沒那麼害怕了。

當二人真氣完成交融，兔小妖體內的妖力發生質的提升，一舉突破了八千年境界，天劫當場降臨，在其頭頂形成一座金燦燦的大門，只要邁進這座門中，便可成聖，當然，聖門不是那麼容易進入，邁入的過程中天地會降下無數劫罰，不過在天明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兔小妖一戟砸去，順利的進入了聖門之中，什麼劫罰都沒有降落下來。

兔小妖便在聖門中突破聖人境界，體內妖力改為妖聖力，又服食一顆靜妖給的提升實力的金丹之後，她的神龍妖根被激活一部分，強行提升境界，當一切平靜下來之後，她的實力穩固到了三階聖人的境界。

天明自我推測現在估計可力戰二階聖人，對上三階聖人，應該就有些力不從心了。如此一來，兔小妖的實力反而又超過了他，令他大感鬱悶。

其實他也看到了那座聖門，只是沒有將其引動顯化出來，而是強行壓制自己不去成聖。他現在的實力是化神中期，遠遠沒有達到化神巔峰的地步，更何況人族大帝都告誡過他不要成聖，而是在聖境之下尋求契機，以便走出一條新的路來。

他更大的目的是實力達到化神巔峰後融合一身道法，化為磨世大道，如此當可令磨世血盤顯化世間。三千大道主滅亡道之首，威力豈可小覷？所以他更不可能就此成聖。當然，如果他現在成聖，也可以直接邁入三階聖人的地步，八千年成聖可以成為二階聖人中的佼佼者，九千年成聖可以成為三階聖人中的佼佼者，至於像靜妖一般直逼萬年成聖，則可以成為四階聖人中的巔峰之輩。

為了融合成磨世大道，就必須先將佛教功法與冥王世界大成，另外兩種法術萬千星辰與周天世界都已大成無需操心，但冥王世界已經損毀，佛家真氣更是毫無進展，只有這些法術全部大成之後才能合道。

想起磨世血盤的威力，天明怎不怦然心動？當初自百萬妖魔中衝殺，殺進大地宮殿中與其一戰，就是磨世血盤開道，生生的在無數妖魔中碾壓出一條血路來的。

磨世血盤雖有血字，看上去要用血肉精氣來修煉，可是恰恰相反的是，在磨世血盤未成型前，萬萬不能修煉血肉精氣，否則血盤成型之時就會抽取自身血肉，而自身血氣是絕無可能維持血盤成型的所需，當年天明用了數萬妖魔的屍身血肉才讓血盤成型，可見其對血肉需求的龐大程度。

那些妖魔，在出世之後誰手上沒有沾染凡人的血液，誰沒有侵犯過良家少女，他們屠盡了天下，毀滅了人間上億人，蒼天下血雨，大地漂血河，天明只恨自己沒有將他們殺個乾淨。又怎會在意用他們的血肉鑄造磨世血盤？殘忍也就殘忍了。

為了讓冥王世界大成，天明提議去葬天墓地的外圍挖墳，盜取一些屍骨。埋葬在此處的死者都是曾經赫赫有名的人物，屍骨必然也強大無比，所構成的世界要素也就跟著強大。而葬天墓地陰氣很重，類似於幽冥之地，剛好適合於修煉冥王世界，符合所需的一切要求，天明當然不願放過這個機會。

本來他也想順道拜訪一下戰魂他老人家，可是在踏入葬天墓地呼喚一陣之後沒有得到回應，天明也只好作罷，如此一來他便不敢涉足葬天墓地深處。深處連戰魂這樣強大的人物都有，若沒了戰魂的庇護，遇到幾個神級什麼的他還不立馬玩完。

於是只好在外圍逗留，外圍地帶雖然埋葬的人沒有深處那般強大，可有資格埋在此處的人都是強者，屍骨必然符合要求，最關鍵的是，安全啊！要是遇到打不過的，他們大不了跑啊，只要出了葬天墓地，誰還能拿他們怎麼樣？這些死人又無法出葬天墓地。

本來兔小妖打死也不肯來，就算現在實力大進也難改內心膽小的性格，或許是女孩子的原因，天生對那些鬼怪事物有一種恐懼。天明好說歹說，她就是不樂意，無奈之下天明只好獨自前往。

於是兔小妖就不依了。天明說好要陪她聊天一直說到她不想再說為止的，她哪能讓他就這麼走？再說要是天明在葬天墓地中出了什麼意外，她再也看不到他了怎麼辦，於是她拉著天明死活不讓他走。

沒錯，二人打起來了。

結果當然是天明灰溜溜的輸了，雖然是打架，可是都表現在肢體拉扯上，誰也沒有動用真氣，天明雖然武技非常好，但兔小妖顫在他身上將他緊緊抱住壓在身下，他就是有千般神通也使不出來啊，當不小心觸碰到幾次柔軟地帶後，天明一張老臉漲的通紅，只好求饒認輸。

狠揍他幾下之後，兔小妖這才解氣，有些放肆的大笑起來，其笑聲非常恐怖。當笑聲落定之後，好像這些年憋在心裡的陰霾統統消散了，兔小妖又活潑起來。

看到天明板起臉來不理她，兔小妖心裡發虛，撒嬌幾次無效之後，不得不認命的妥協，不情不願的跟著天明進入葬天墓地中。堂堂男子漢，還要用賭氣的方式來達成目的，這讓天明感覺甚是窩囊。

哪怕已經進入葬天墓地中，兔小妖還是不停的勸說讓天明放棄打算，同時感覺到陣陣陰風吹過時，汗毛都豎了起來，於是她開始害怕，小臉變得煞白，情不自禁的離天明越來越近。

「天明...挖墳很不好吧，對人很不尊敬哎！」兔小妖還在試圖勸服他。這一路來她找了無數借口，都被天明毫不猶豫的拒絕反駁。其實真正的情況是她為了讓自己轉移注意力，這樣不去想就不會那麼害怕。

「是有些不尊敬哦，不過他死都已經死了，大好的骨架不要浪費嘛！再說鬼知道他是哪個種族的，就當殺豬一樣唄！」天明掌刀再次劈下，那個土包卻紋絲不動，好似有什麼東西吞噬了他所擊出的力量，令其無法損害到墳墓。天明不信邪，一次又一次的揮出掌刀，最後乾脆掏出絕世棍來硬砸。他還就不信了，自己奈何不了小小一個墳墓？

「桀桀，我當然知道他是哪個種族的，要不要我告訴你們，這座墳墓裡埋得是一隻路望...路...望...」陰森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接著化作陣陣陰風在耳邊迴盪。飄渺悠遠的聲音令人心底乏起寒氣。

「啊~！」兔小妖什麼也沒看見，但聽到這幽森聲音的時候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尖叫著閉上眼睛之後轉頭就跑，瞬間沒了蹤影。

從這一章開始，開啟聖境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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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若有九幽

天明愣愣的看著兔小妖遠去，內心大為不屑，不就是一鬼麼，還沒出來呢就嚇成這樣，至於麼！在說了，他們可是修行者，苦苦修來強大實力，不就是為了自身凌駕於一切之上，不懼世間萬物麼！丫鬼魂還囂張，真當他九千年道行是擺著看的啊！敢出來老子一巴掌扇死你！天明如此自我安慰著。

「路望...路...望...」陰沉的聲音飄忽不定，時而在左，時而在右，像是幽靈在低語，充滿了陰森可怖之意。僅僅只是這種聲音，便營造了一個令人恐懼的氛圍。

「路望是什麼東西？」天明淡定開口，一臉風輕雲淡毫不在意的表情，實則已經全身緊繃，雙手扣訣。哪裡有異常他會第一時間將法術打出去。別忘了，這裡是葬天墓地，埋葬的都是強者，能將靈智保留在現在的，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路...望...」陰靈般的聲音左右飄搖，時而低沉，時而高昂。

「哼，裝神弄鬼！」天明冷哼一聲，雙手驀然往下一按，一點火星瞬間放大，撲騰出強烈的熾烈之意向著四周席捲。陰靈怕火怕陽，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他腦海中浮現出一顆巨大的星辰，在圍繞著太陽依照某種特定的軌跡旋轉，他一瞬間把握住了冥冥之中玄奧無比的天軌運行痕跡，自身就要融入虛無遠去。對，他要跑路了。

「桀桀，啊哈哈...」尖銳的笑聲傳來，似萬鬼齊哭，滲人無比。法術的光輝，剛剛席捲出去，就被強行壓回來瞬間撕扯成碎片，葬天墓地禁除了死氣之外的一切能量的存在。

天明二話不說，右腳猛的向前一踏，週身盪開波紋，一部分身體融入虛無中消失。

「哎喲！你踩到我的頭了！」天明腳下陡然傳來一聲痛呼。

盪開的波紋猛的靜止，天明的身軀從虛無中漸漸顯露出來，低下頭，好整以暇的看著被自己踩住的泛黃的骷髏頭，天明輕笑一聲，低身探手將其抓在手中，笑道，「就是你在這裡裝神弄鬼？」

「給你的見面禮！」骷髏頭空洞的雙眼中騰起兩團火焰，似眼珠一般瞪著天明，「小朋友，我們又見面了。」

「這份見面禮可真重，將我朋友都嚇跑了。」天明嗤笑道。對眼前這個傢伙，他實在難以生出好感來，當初他可是被骷髏頭生生的打成了肉泥，雖然是人族戰魂指使的考驗，骷髏頭不得不遵從，但也沒必要下那麼重的手吧。當年，他可是對自己極盡打擊與羞辱來著。該不該報這個仇呢？

「不要打壞主意。」骷髏頭不以為然的看著天明，「雖然我死了，但能將靈識保持到現在，你也應該可以猜測到我生前是何等風光的人物，你以為我會怕你？在葬天墓地，一切力量都被克制，你永遠也打不過我滴~」

「說吧，你來幹什麼。」天明可不相信自己與他這般有緣分，進一次葬天墓地就能遇到他一次。

「還不是羲和，他現在沒空搭理你，叫我來接待你一下。」骷髏頭幻化出兩隻手臂，試著扣了扣鼻子，從中掏出兩團黑泥來。將之一彈，彈到天明身上，骷髏頭繼續開口道，「這些人都死了幾萬年了，你看看我，都只剩下一個頭了，他們還能保持成什麼樣？所以勸你別費心思了。」

「你來，不只是為了告訴我這個吧。」

「當然，鬼爺的時間可緊的很呢，哪有那麼多時間跟你廢話，羲和說葬天墓地之下連通九幽，問你是不是要現在就去，在九幽界，你可以盡情找一些骨架的什麼玩意兒，當然，葬天墓地中的東西就不要打歪主意了。」

「前輩知道我會來？」

「廢話，大神羲和，天下第一，豈會連你這點小把戲都不知道？哎，可憐啊，這本來是鬼爺我的地盤，羲和死了後竟然將這裡強佔了，實在可惱可恨啊，論做鬼，我可比他有經驗多了，時間就是本錢！我比他不知早死多少萬年哪，好啦廢話就這麼多了，你要不要去九幽界？」

「大神羲和，天下第一？你從哪兒聽來的這調調。」天明面色古怪。

「那小子自己告訴我的，說他當年在大神境界打遍天下無敵手啊，嘖嘖，我雖然不信，可是他比我厲害，我不得不信啊，喂，你到底要不要去九幽界？」

「不去！」天明拒絕道。回頭看了看兔小妖逃跑的方向，估計她能陪自己來這裡已經是極限了，如果還帶她去九幽，她肯定打死也不會去。至於自己偷偷去嘛，她知道了還不找自己拚命？

而且，就在剛才，一直沒有動靜的血鏡突然震顫了一下，天明知道刑內大軍中傳來了消息，也不知是有什麼新任務。而潛入納妖城的軍士們，不知逃回三帝城的又有多少。想來，在靜妖組織的攔截下，逃出來的應該不會太多。甚至可能，全滅。

這對人族來說是一場災難。

人族可能會對妖族就此掀起血腥報復也說不定。既然自己已經加入了刑內大軍，當然要完成軍中的考勤任務，況且天明真正的目的是刑內軍營中的那件東西。說起來，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真正進入過人族領地內部區域，也不知那裡面是什麼樣子，人族又是怎樣生活。

「這麼果斷？」骷髏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天明，他來此處的目的便是尋找死者屍身，現在人族戰魂大神羲和給他指了一條明路，他竟然不去？那他來這裡幹什麼！

只是人一旦有了牽絆，便很多事不能如意，為了周全，往往要違背自己的意願。

「好在羲和也考慮到了這種情況，他叫我把這個交給你。」骷髏頭遞給天明一塊漆黑的石頭，「只要捏破這塊石頭，就會打開通往九幽的門，你愛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不過回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必須要自己找到出路。真不知道羲和幹嘛對你一個小子這麼好！」

天明接過黑色石頭，石頭沉重，入手光滑。將之收好之後，天明道，「沒什麼事了吧，沒事我送你一程。」說著天明做了個踢球的姿勢，抬起了腳。

「喂！你！你敢！」骷髏頭眼眶中的火焰驀然大盛，一絲絲陰氣散逸出來，充斥著莫名的神性力量。

「啊！」突然，一聲大叫從遠方傳來，只見兔小妖閉著眼睛，一邊大叫一邊舉著手中大戟，發瘋一般衝到此地亂劈亂砸。

天明與骷髏頭齊齊一震，想也不想的拔腿就跑。特別是骷髏頭，整個人都忍不住的顫慄起來，大戟散發的那種氣息，對他們亡靈有極大的傷害性。

兔小妖大叫著舉戟砸下，地面被大戟一砸，當場土石亂飛形成一個大坑。天明掌刀無法切開的墳墓，被一戟就砸平，她沒有動用絲毫妖力，實際上在葬天墓地中也不能動用妖力，只是憑藉著自身的力量與大戟的威力，便將地面轟出幾個大坑來。

兔小妖雖然閉著眼睛，可隱隱能感覺到天明的方位，通過氣息辨認，當感受到天明身邊有一道強大而陰邪的力量波動之後，她每一戟都朝著天明身上招呼，只想先將那個鬼怪砸死在說。

她不肯睜開眼睛，怕見到那些鬼怪，實際上就連去而折返的衝進來，也是硬著頭皮提升了莫大的勇氣才敢如此，要不是看到天明沒有跟著自己出來，她是百般不願在涉足這麼陰森恐怖的地方。

天明在兔小妖的大戟之下狼狽的躲避著，由於這片空間禁法，一切能量都被排斥，所以他只能靠著身法躲開或者情勢危急之下乾脆就地一滾，才堪堪躲開大戟砸下之威。被兔小妖一戟接一戟的亂砸一通之下，天明甚至連叫喊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呼！呼！」將大戟丟在地上，雙手叉腰喘了幾口粗氣，兔小妖閉著眼睛問道，「天明，你沒事吧？」

「咳咳，沒事！」天明吐出就地一滾之時吃進的一口黑泥，將骷髏頭丟在地上，神色僵硬的回答道。

「哦，那個東西走了麼？」兔小妖有些緊張的問道，用力的皺起眉頭閉上眼睛。

「沒。」天明下意識的答道，看到兔小妖又大叫一聲去抓地上的大戟，他頓時慌了，趕忙大叫道，「停！不要動！」

或許是聽出了天明語氣中的淒厲之意，兔小妖動作一僵，聽話的沒有動彈。天明這才舒了口氣。

「睜眼看看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天明道。

「那...那他走了麼？」兔小妖猶豫道。

「沒有，不過放心，他並不恐怖，你看看就知道了。」天明無奈。

「我...我不信！」兔小妖心虛的嚷道。

就在這時，骷髏頭再次陰測測的笑了起來，其聲如哭，十分滲人，令人心底沒來由的升起寒氣，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天明轉身就跑，果然，兔小妖渾身一震，大喊一聲為自己鼓氣之後舉著大戟就對著骷髏頭就是一陣猛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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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蜃影魅人（爆發，求收藏~吼吼！）

天明痛快之極的大笑起來，其可惡的嘴臉，活脫脫一副小人得志的奸詐。骷髏頭啊骷髏頭，當初你將小爺打的這麼慘，你也有今天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真是報應啊！

瞅著縫子，天明不動聲色的握住絕世棍，當骷髏頭將要閃躲的時候悄悄一棍捅下去，令骷髏頭剛好被大戟砸到。一聲聲淒厲的慘叫傳開，也不知骷髏頭使了什麼神通，身形一晃之下從原地消失，他飽含怒意的聲音從萬里之外的天空傳來。

「小子！你有種！你給鬼爺等著！今生你若再敢踏入葬天墓地一步，鬼爺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撂下幾句狠話，骷髏頭轉瞬沒了影兒。

天明這才止住笑意，面色漸漸平靜下來。沒有見到人族戰魂，這倒不出乎他的意料。畢竟自己又不是什麼大人物，豈能說拜訪就拜訪他老人家的。但骷髏頭說他被什麼事情纏住無法脫身，就讓天明隱隱有些擔憂了。以人族戰魂強絕葬天墓地的實力，還有事情能夠牽絆到他，想來這件事情，絕非那麼簡單。

看樣子，葬天墓地中要出大事情了。

聖戰開啟，大帝無暇顧及其餘之事，想來一些宵小，便欲趁機作亂。能夠公然違背大帝意志，不怕大帝事後追究的，若不是其餘種族大帝的支持暗中作祟，那要麼就是，有人要成帝了！

這件事一旦牽扯到葬天墓地，很可能是九幽所為，畢竟只有死人才會對葬天墓地感興趣，若果真如此，那人族戰魂決計無法抵擋。他在這種情況下還叫自己去九幽，也不知懷著什麼心思。

捏破那塊黑色石頭，一座幽森門戶當空顯化出來，透過大門，能看到門中赤地千里，死氣森森，不少白骨曝屍與野，若隱若現的鬼影四處遊蕩，整個給人驚恐壓抑的害怕之意。

「咦？這是什麼？」感知到那股陰森能量的遠去，兔小妖小心翼翼的睜開了眼睛，四處打量了一眼後，輕輕的鬆了口氣，用手撫了撫酥胸，她好奇的看向空中那座暗黑門戶，眉頭一皺，「難道那個東西跑到裡面去了？」說著她神色不知不覺的溢出殺意。

「這是通往九幽的門。」天明說著悄悄將一抹金光打入門內，金光在視野中消失。

「九幽？」兔小妖狐疑的靠近門戶，伸進頭去探頭探腦的張望，目中漸漸露出恐懼，「這...這是什麼地方？」她打了個寒顫，身子不由自主的輕微顫抖起來。

「九幽是死者長眠之地，鬼怪橫行的一界。」天明說著當空一揮袖，暗黑門戶漸漸虛淡下來，直至消失。「我們離開這裡吧。」

「咦？啊！好！」兔小妖先是一愣，接著興高采烈的舉雙手贊成。這個鬼地方，她是打死也不願再來了。耳畔依稀還繚繞著幽靈的哭聲，似在她腦中迴盪，讓她忍不住的內心發寒。

直到踏出葬天墓地，從那片黃沙中顯出行來，兔小妖才徹底鬆了口氣，完全恢復過來。嘿嘿的沖天明一笑，她的眉頭突然一皺，嚷道，「我們就這麼走了，那你不是也沒有得到那些東西啊！要不，要不你在回去吧。」

天明卻是轉身看向背後無盡的黃沙地帶，在烈日的炙烤下，黃沙上的空間都微微有扭曲之意。死亡沙漠的太陽。

你一定要來這裡，你也害怕來到這裡，沒有人能走出死亡沙漠，連你都不能。你想找到她，卻害怕找到的只是她的屍體，所以最終，你退避了，你走了。可是你走了，她怎麼辦呢？

她是不是還在背著一具風化的屍體機械的走著，在黃沙上留下一道道逐漸被風沙掩埋的腳印，看不到出路，看不到希望。又或許，她已經倒在了某地，仍然死死抓著他的屍體，兩個人一起風化成骨，被黃土地埋葬還保持著生前的姿勢。

她，怎麼辦呢。你怎麼就在即將進入死亡沙漠的時候放棄了呢？

雖然已經過去了幾百年，可你為何不去尋一個結果，你在害怕什麼。你要知道，你的機會只有一次，那唯一的一次，從今以後，我就是我，不會在成為你，讓你還有那一線希望能夠看到她，哪怕她早已經是屍體！

風傳來嗚嗚如哭的聲音，不自覺的添了幾分悲涼之意，天明黯然，轉身搖頭。你是我，我卻不是你。所以你愛的人，我不愛，你的悲哀，我不懂。

耳朵一痛，傳來兔小妖氣勢洶洶的聲音，「天明！你在想些什麼？竟然敢不聽我說話！」

輕嘶一聲，天明趕緊求饒，讓兔小妖放手。兔小妖卻是擰著他耳朵，一邊大聲質問一邊一臉得意的看著天明一張臉都成了苦瓜色。

好不容易擺脫了兔小妖的魔爪，天明一臉哀怨的看著她，兔小妖抬頭看著天，裝作沒有看見。內心一驚，自己什麼時候這麼女人化了，還哀怨？

沒來由的湧起一陣心慌，天明掩飾的輕咳兩聲，道，「現在我們去三帝城吧，估計那裡的族戰已經打響。」從三帝城進入人族領地十分快捷，人族有自己的大型傳送陣，若要去刑內軍營，天明只知道這個從三帝城去的辦法，誰叫他不認識路呢。到了三帝城，他還要找人問才知道如何去。

剛剛看了一下血鏡中傳來的訊息，是帝尊傳來的緊急集合令，不管身在何方，肩負著什麼任務，都要不顧一切的回到軍營內。看樣子，刑內大軍要組織反撲了。帝尊對於納妖城事件動了真怒。

此次去刑內軍營，不僅可以讓軍營中傳授的那些神通大成，還可以學會諸多克制人族血脈的功法，不然刑內大軍如何擔當的起刑內之名。大師兄死前曾說過果然是天皇家族的人，這個消息一定要報上去，而且，天明還想趁機調查一下天皇家族，自己從不凡城開始就見識過天皇家族的囂張跋扈，人族根本就不是傳言中那種天下一家親如手足的樣子，這裡面必然有什麼古怪。

只是，怎麼帶兔小妖去刑內軍營呢？讓她停留在三帝城，估計她也不會樂意。天明有些頭疼。

在當下這個特殊的時間段，各族神級不得出手，天明去三帝城就簡單的多了。刑天明一路搶妖族的傳送陣到達此處，自己只要原路搶傳送陣反傳送回去便可，這樣一來當節省不少時間。

「哇！那是什麼？」兔小妖驚呼一聲，看著天明背後的天空。

天明轉過身來，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縮。

在黃沙的天空上，無數光影凝結，漸漸形成一個畫面。畫中，是死亡沙漠一處未知的地方，漫天黃沙呼嘯起舞，充斥著絕望之意，一個女子，低著頭，背著一具骨架，一步步向前走去，漸漸迷失在風沙之中。

這是讓人全身發涼的一幕，情不自禁的被畫幕所表達出來的意境感染。

「這是蜃影，也就是通常所說的海市蜃樓，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一幕，被天地所烙印下來，在另一處顯化，所以我們看到的是假的。」天明說著恢復了平靜，想要誘騙我進入死亡沙漠麼？不好意思，我不是刑天明。

「我還以為是神跡呢！」兔小妖嘖嘖感歎，顯然被天空憑白顯畫面的一幕給震驚到了。

「我們走吧。」天明轉頭回望了一眼，只見畫面中的女子走著走著，突然噗通一聲栽倒在地，再也沒有站起來過，她的身軀，漸漸被掩埋。於是天明莫名的心痛起來。

「哦。」兔小妖應了一句，不在去看蜃影，故而也就沒有看到最後一幕，否則她定然會擔憂起來，說不定還會提議天明一起去救她...

二人折轉，從另一條邊境線中進入羅森，沒有在涉足天明曾經去過的地方。刑天明當初就是按照這條路前來，直線距離最短可以最快到達羅森中的一處妖族，那裡便有傳送陣。

羅森中一如既往的陰暗，可謂包羅萬象，也正是因為如此，不死族與亡靈族才可以在此處存活。只不過天明沒有去過他們的領地，只是見識過一隻落單的殭屍，還是人族屍體所化。

在羅森中，兔小妖就如龍游大海般，徹底的肆無忌憚起來，這裡的空氣，這裡的氛圍，這裡的一切都讓她感到舒服感到快活，衝著遠方大喊了幾句，兔小妖一臉笑意的抓住一隻小鳥，對其進行恐嚇。

「小鳥小鳥，你生活的快不快樂丫？」

「你要不要修行？我可以教你哦~」

「咦，你怎麼在抖？」

「你這是什麼眼神！幹嘛那麼害怕的看著我！」

「呀！你竟然拉屎，你竟然在老娘手上拉屎？！老娘找你拼了！」

「嗯？死了？暈過去了？」

兔小妖不停的逗弄著手中早已驚恐暈死幾次的小鳥，一旦它暈過去就使壞的拔掉它一根絨毛，讓它再次醒過來，淡淡的聖力波動散發開來，一路上所有妖獸驚懼，紛紛讓道不肯離得太近。天明同情的看著那隻小鳥，落到兔小妖手裡，神仙也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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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萬里畫土

兔小妖所經過之地，妖妖避之如蛇蠍，都不願太靠近她免得遭她毒手，實際上妖比人族更有一種天生的靈覺，對於強者有一種本能的感應與躲避。所以在天明的元神感應中，隨著兔小妖的前進，一切妖族紛紛如潮水般四散開來，放眼望去，竟看不到一個活物。

放走了小鳥，兔小妖又面對著天明後跳著前進衝他笑了起來，眼珠子胡亂轉了轉，她想要找一些話題可是尷尬的發現自己也不知道說些什麼。皺了皺眉，她陡然驚覺羅森中的異常，當即不解的看著天明，「為什麼他們都在跑啊。」

天明指了指兔小妖的鼻子，兔小妖也疑惑的指向自己的瓊鼻，更加迷糊了。

「在羅森外圍，妖王境界就已經頂天了，大妖更是國寶級的存在，聖人對他們而言，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拜託，小兔子，你現在好歹也是聖人了，能不能不要問這麼白癡的問題？」天明也不介意讓氛圍變得輕鬆愉快。

皺了皺眉，兔小妖氣鼓鼓的看著天明，「不許叫我小兔子！」

「好，兔子，那叫你什麼？」

「啊啊啊！不許叫我兔子不許叫我兔子！」兔小妖一臉發狂的表情。粉拳胡亂的丟在天明身上。天明見招拆招，可是抵不過她攻勢猛，不知被砸了多少下。

「好的，小妖，我該叫你什麼？」天明說著順手從路邊樹上摘下一顆靈果，聞了聞，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他當即一口咬了下去。

「唔...」兔小妖用手指頭戳著臉頰，眼睛一亮漸漸笑了起來，露出兩顆標誌性的兔牙，「靜姐姐說要叫她靜寶，不如，你叫我兔寶吧！」

「噗！」剛剛吃下去的果肉差點噴了兔小妖一身，天明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看著兔小妖，喃喃道，「土...土包？」

「嗯嗯！」兔小妖連忙點頭，期待的看著天明。

「不行，實在太土了，還是叫你小兔子吧，你看，你本來就是兔子，兔子是多麼可愛，多麼多麼多麼多麼啊！」天明再次咬下一口。

翻了個白眼，兔小妖哼了一聲，不悅道，「哼，浪費老娘表情，你愛叫什麼就叫什麼，不過，你一定不能叫靜姐姐靜寶！」她惡狠狠的看著天明。

「為什麼？」天明饒有興致的看著她。

「沒有為什麼，不許叫就是不許叫！喏，我要吃！」說著兔小妖一把搶過天明咬了幾口的果子，狠狠的啃下一口，感受到果肉青澀中夾雜的香甜，她當即露出陶醉的表情。

「沒素質的傢伙！」天明鄙視的看著她，抬手一招再次順手摘了個。

兔小妖看了看他，眼睛漸漸瞇成月牙兒，天明心裡一個咯登，暗道不妙，打了個哈哈，他一指兔小妖背後，裝作大驚的樣子，「哇！那是什麼！」

「哼哼哼哼...」兔小妖陰陰的笑著，沒有如天明所想一般轉過頭去，不禁令他大感喪氣，現在連兔小妖都無法騙到了麼？看樣子自己的道行還是太淺了啊。

「霍！」兔小妖大叫一聲，一拳打向天明的眼眶，天明舉手格擋，同時用另一隻手臂護住下體，果然，那隻手上遭受了重擊，天明神色露出得意，找我鬥，你還太嫩了！

「哎呀！」天明痛嚎一聲，摀住腳跳了起來，卻是被兔小妖狠狠的踩了一腳。兔小妖不依不饒的再次舉拳砸來，天明剛欲格擋，突然身體一僵，瞟到兔小妖身後一抹白影一閃而過，白影的速度太快，連他都沒看清來者的長相，經過這麼一耽擱，右眼眶結結實實的被兔小妖砸了一下，當即令天明感到頭暈眼花。

面色漸漸凝重起來，天明雙手齊出摁住兔小妖令她無法在出手，兔小妖劇烈掙扎，在天明胸口扭成一團，天明輕噓一聲，讓她不要鬧。

「嗯？怎麼了？」兔小妖抬起頭仰望著他，臉上的笑意還沒有退去。感受到天明的凝重，她也漸漸變了臉色。「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啊？」兔小妖哭喪著臉，難道是什麼鬼怪追他們來了？

天明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懷中驀然一緊，卻是兔小妖如章魚一般緊緊的纏住了他，她的身軀都在微微的抖動。

「別怕，不是鬼，我們被什麼東西盯上了。」天明輕聲道，元神化眼全方位的掃視著四周，眼前雖然沒有看見什麼東西，可是用元神來觀看之下，當即發現了空氣中被攪動過後的氣息亂流。

「是什麼東西？」兔小妖皺起眉頭，兩隻兔耳一顫一顫的。只要不是鬼怪，她就沒那麼害怕了。

「是...山魅！」天明陡然大喝一聲，抱著兔小妖就地一滾，站起之時雙足踏地，背後傳來刺痛感，他借力朝旁邊一躍，撞碎了幾顆巨樹之後狼狽的退到一邊。身後傳來轟然巨響，一座小山驀然砸下，將他們原本所站立的地方砸出一個巨坑。

「好久不見。」靈王山魅一身白衣出現在小山頂部，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們，神色難掩疲倦悲傷之色。

「靈王...山魅！」兔小妖瞬間捏緊了拳，從天明懷中掙扎出來，咬牙切齒的看著小山之巔的絕色女子。曾幾何時，他們還是那麼弱小，山魅給予他們多少羞辱多少磨難，還讓天明涉足險地，自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打成肉泥而無能為力。刻骨銘心的的仇恨，讓她瞬間眼睛有些發紅。

「小兩口還是那麼恩愛啊，沒想到回家祭拜一下族人，都能遇到你們，還真是，有緣啊！」山魅感歎一聲，理了理額前的劉海，每一個動作都散發出無盡的魅惑之意。

「靈王，別來無恙。」天明握住絕世棍，與兔小妖並肩而立。

「你們兩個的機緣真是令人羨慕嫉妒，區區百年，我也不過從二階聖人境恢復到五階，你們竟然有了如此大的進步，真是令人驚歎，很可惜，你們再次遇到了我。」山魅疲倦的閉了閉眼。

「我想，時過境遷，堂堂靈王也未必能夠奈何的了我們了。」天明淡淡一笑，絕世棍緩緩舉起。

「好狂妄的口氣！」山魅輕笑一聲，本欲動手，又長歎一聲，道，「真不想殺了你們，你們若是我靈族人多好，可惜，你是人族，人族就是我的敵人，整片葬天墓地，就是當初的戰場，埋葬了我靈族大部分性命，我今生，為了滅人族而活。」她渾身冒出冰冷的殺氣。

絕世棍與黑色大戟同時被投擲出去，呼嘯刺破空間震盪出強大的氣息波動直逼山魅面門。山魅冷冷望去，伸手一指遠方大山，道，「抽魂！抱山印！」遠方大山瞬間枯萎下來，一絲絲白氣帶著滄桑哀怨之意凝結於她指尖，化作一座小山模樣，她手腕一轉，將小山推了出去。

小山砸下，轟轟作響，氣勢比絕世棍與大戟聯合起來的聲勢都要浩大。與兩件兵器相撞，除了大戟崩開小山一角之外，絕世棍並未奏功，倒飛而回被天明一把握住之下，他渾身氣勢大漲，無比霸道凜冽之意散發出來，有氣吞九霄之勢。冷漠揮棍，絕世橫空，倒飛的大戟被一棍抽回，再度砸到了小山之上，又崩開小山一角，天明身形一動，不閃不避的舉棍迎去，漫天棍影飛舞，也不知一瞬間砸出多少棍。

轟！小山驀然炸開，天明從中衝出，白色光影飛舞，絕世棍虎虎生風，散發出逼人的寒意自上而下一棍劈去。山魅面色不變，屈指一彈，一道指印衝上天空，將天明擊退。

而這時，兔小妖舉著大戟面色冷漠的衝來，在臨近山魅之時一戟橫掃過去，山魅腳下的小山當即炸開，但她姿勢不變，在大戟及體之後這才輕輕拂袖，與大戟對拼一記。

兔小妖握不住大戟，當場脫手飛了出去，但山魅也因此身體一晃，面色微變之下剛要開口，頭頂破空之聲大作，絕世棍再度劈來，她同樣屈指一彈，將絕世棍崩飛。

兔小妖臉頰上浮現出一條淡淡青龍妖紋，抬手一招之下大戟再度飛回手中，她面色冷漠的舉戟砸去，腳下龍吟聲大作，一條妖龍騰起，托著她升空逼近山魅。

天明負棍而立，站在天空上伸手朝著虛無一握，空間震盪間顯化出一隻巨大神筆，被他一把握住，以天地為紙，開始抒寫一曲悲歌。身後驀地騰起一個巨大的模糊人影，充斥著人道霸主之氣，探出粗壯手臂同樣握住那只神筆，神筆一震，緩慢的遊走起來，在空中畫出一道道玄奧軌跡。

山魅渾身散發出金光，湧動著狂風暴雨般的聖力波動，看著兔小妖揮來的大戟她伸手一指地面，口中輕喝道，「抽，大地之魂，凝，龍脈之型！」

地面當即震盪起來，方圓萬里的地底似有什麼東西在巨吼，遊走間掀起土層凹凸，兔小妖腳下的妖龍畏懼的哀嚎一聲，當場消散。

面色一變，兔小妖落至地上，感覺到地底一種洪荒蒼涼的氣息在覺醒，似與她同源一般引起她妖根的激動顫慄，目中露出明悟，兔小妖丟開大戟，雙手驀然朝地面一摁。「大地之力，萬里畫土！」

第三百一十七章 五極龍脈

一圈圈黃色光芒湧動著厚重氣息蕩漾出去，兔小妖雙掌之下的地面，像是受到無窮壓迫一般，劇烈的震盪緩緩停息下來，恢復平靜，一層石質化的波動猛然席捲，萬里內的地面，瞬間形成一塊土層密實凝結而成的方格。

這個萬里方格，就是她的聖域！

看向山魅，兔小妖冷漠的抬手一揮，腳下的大地頓時顫抖起來，一條石龍長吟著騰起，帶著猙獰之色衝上高空，狠狠的對著山魅撞去。山魅微微有些驚訝，兔小妖的這種神通，竟然隔絕了她對地下龍脈的感應，且龍脈被兔小妖抽出，化型攻擊自己。存在了萬古沉澱了滄桑即將可以神龍的大地龍脈，絕對可以傷害到自己。

奇了怪了，自己才是靈王啊。靈長之物在只誕生靈智並未化形之前，都算作靈族，不為妖。而自己對靈族擁有著絕對的掌控，不可能出現靈長為他人所用攻擊自己的情況。可是這一瞬間，山魅感覺到整片地坤都違背了自己的意志。

就好像兔小妖那麼大喝一句大地之力，她便成了大地的主人。天明的瞳孔微微一縮，自己閒暇時告訴她的怎樣感應大地的力量，竟被她領悟到如此深厚的程度麼？如此當真令人汗顏，大地之力早先只被自己用作土遁逃命所用，現在早已拋棄。教人者反而不如受教者。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兔小妖融合神龍妖根，自身血脈中已存在了龍的氣息，而龍族的起源，便是大地龍脈誕生靈智化形而成。但隨著龍帝的死亡，太多的隱秘被埋葬無人得知。兔小妖剛好領悟了大地之力，能夠感應到地下龍脈，也就是龍族的最初形態，自然可以擁有絕對掌控權。

龍脈與兔小妖有著血脈氣息上的親近，她對龍脈而言就像是他們的孩子。

或許連龍族自己，都不知道這些隱秘，因為龍族發展至今，只注重神通殺傷性的提升，而忘卻了對大地龍脈的尊敬與溝通。龍族神通中，很少有勾動地脈之法。

石龍騰空，彷彿是一片大陸碾壓過來，其勢驚天，龍尾橫擺間有氣吞六合八荒之勢，大地之力畫下的萬里聖域，都在顫抖破碎，但更強大的力量卻從地底衝出湧入石龍體內。

若有一朝成龍日，自當升空驚天下！

龍脈深埋於地底的不甘，不見天日的怒吼，終於在此刻完全爆發出來，於是那條石龍承載了萬里地面下那條龍脈分支的所有希望，將自己的光彩，在世間閃耀那麼一刻！

他們是大地的魂，卻不願被大地束縛，因為他們是龍！而龍，一定要遨遊九霄！

自古至今，除了龍帝成功從五極地脈的中央主脈中化形升空之外，其餘四條主脈，只能被埋葬在地底，發出一聲聲不甘卻無可奈何的咆哮。他們是大地的魂，可他們同樣是龍，有了龍帝破土的先例，他們誰不希望自己能夠騰空！

在這一剎那，石龍成型的時候，兔小妖頓生感應，彷彿冥冥之中有四道滂沱強大的意志從四個方位降臨下來，他們的意志，就是這片大陸的意志。當意志融入石龍體內的時候，石龍一頓，空洞的眼珠子驀然睜開，一滴滴血淚從中淌下。

終於有一天，我也可以自欺欺人的在天空上飛舞一回！

石龍仰天長嘯，充滿了極度的不甘與對命運注定自身只能深藏地底的反抗咆哮。龍吟聲如海潮席捲出去，震動十面八方，令的千萬里內的地面都顫抖起來，似在跳躍，似在朝著天空邁步。

千萬里內的妖族無不膽戰心驚，顫抖的跪伏下來，將臉貼入地面中，如膜拜，如感恩。但這千萬里地面上的妖族，普遍修為不高，只是循著本能跪伏，沒有一個聖境的存在。這是羅森的外圍區域，哪怕縱橫千萬里，仍然還處於外圍。

山魅從石龍身上感應到了強烈的生死危機，當那四道意志降臨的時候，她不禁勃然大怒。

「四極龍脈！你們好大的膽子！」龍脈未破土，還是屬於靈族！天下靈族，共尊靈王，當她還是靈王的時候，四極龍脈是靈族之內鎮守四方的最強戰士。可以說，每一片土地上都有靈族的存在。

石龍頓在半空，居高臨下冷冷的俯視著靈王，一道蒼老的聲音驀然響起，「我等雖為大地之魂，卻謹記自身為龍，我們在地底無法動彈，只能各據一方永世不得相見。」

「我等雖為大地之魂，卻謹記自身為龍，我等只願破土升空，奈何龍帝騙我，終生再無此望。」

「我等...當年大風有義，助我等探尋龍帝下落，我等才願掛上靈族之名。」

「大地有魂，凝脈成龍，我等只是力量，不可以被自己運用的力量，何其悲乎！」

山魅的神色漸漸冷了下來，轉頭看向兔小妖，她譏諷笑道，「你讓我很意外，竟然能招來四極龍脈叛我，實在可恨！」頓了頓，她又不屑道，「區區龍脈意志，又不是龍脈力量，能耐我何？」

石龍長吟驚天，俯下頭看向山魅，目中皆是冰冷無情，身軀橫擺他驀然衝下，如一顆隕星墜地，令的地面都開始崩裂。聖域的界壁，生出蛛網般的裂痕。

山魅看著石龍嗤笑一聲，長髮無風自動，抬手一指蒼天，她冰冷道，「天脈！」

天地中突然多了一根脊樑骨。這脊樑骨粗細約萬丈，不知其幾何之長，如同支撐天地的脊樑當空顯化。

脊樑骨漸漸縮小，變成正常人骨架大小，融入山魅背後的脊樑中去，山魅渾身頓時激盪出恐怖的氣息波動，似天神一般橫掃宇內，叱吒天下。冷漠的伸手一按，一道掌印脫手飛出，轟在了石龍額頭之上，當即打的石龍一個趔趄。融合了天脈之後，山魅功力暴漲，瞬間飆升到誰也看不透的地步。

狂暴的天地之力波動開來，靈王像是攜帶著一片天宇狠狠的朝石龍撞去，想要將其一舉摧毀，不然大地不崩，龍脈不死，只有打碎石龍身體中蘊含的意志，才能將其殺死。而石龍也不甘示弱，從地底深處抽取無盡厚重如山之力，使得自身開始滋生出石質鱗片，石質麟角，甚至石質龍爪，開始朝著一條真龍的方向蛻變。

隨著無盡大地之力被汲取，地面緩緩塌陷下去，形成一座萬里方圓的深坑，還在有繼續沉淪的趨勢。兔小妖面色一白，青龍妖痕虛淡下去，聖域被打破之下她當即抬手一招大戟，不顧體內的虛弱感揮戟朝山魅砸去。她面上一片冷漠。

手中的黑色大戟微微顫鳴起來，隨著妖力的注入，開始煥發出神秘光彩。一根手指，在戟尖上顯現出來，似被刻上去的畫面。逼近山魅，兔小妖舉戟一刺，那根手指如同活了一般顯露出巨大的虛影融入戟尖之內，大戟中間的那根鋒芒頓時光彩奪目，似取代了天地一切光彩的存在，隱隱可看見無窮光華中彷彿有一輪明月在緩緩升起。

一掌劈在石龍額頭，崩開半塊頭顱，閃過石龍哀嚎間掃過的一尾與抓來的一爪，山魅身形變幻，再次一掌拍在了石龍身軀之上，當即令石龍斷為兩截。但此時兔小妖一戟刺到，剛想閃避間被石龍身軀一卷困住，大戟的光華瞬間投入山魅體內。

痛呼一聲，蕩人心神的聲音波動開來，山魅的脊樑骨大放光華，抵住兔小妖大戟的入體勁氣，自身光芒也漸漸黯淡下來，用力一掙，便將石龍打碎，石龍的半個頭顱卻驀然破空咬下，撕開她肩頭咬去一臂，被山魅一腳踢的粉碎。轉身握住黑色大戟，用力一拽便連同著兔小妖一起拉至身邊，山魅眼中露出發狂的殺機，不顧自身鮮血淋漓，鬆開大戟五指成爪扣向兔小妖額頭。

突然，天空上響起無數華章，似有萬世人民在歌頌功德，讚揚大道永昌，天明握住神筆的手都在顫抖，身後模糊人影幾近崩潰，那用神文寫出來的一字，驀然成型顯化世間。

那個「一」字，不是單純的一筆，繁複莫名給人一種眼花繚亂的錯覺，似混沌一般內心生出強烈矛盾感，天明怒吼一聲，臉上憋得通紅的吃力朝下一劃，混沌圖案頓時烙印在山魅的手臂之上。

接著橫來一筆，出現在混沌圖案之上，似這圖案被什麼東西一舉斬開，於是那斬開混沌的一式，成為了一個「一」字。

山魅的手臂上出現一條白痕，她的動作靜止，手臂突然自白痕處脫落，似被什麼鋒利之極的刀刃一刀切過，傷口平滑，連血都沒有濺出。

山魅淒吼一聲，狀若發狂般，背後脊樑骨上的光芒驀然炸開，形成無數螢光碎片四卷，她口中輕喝一聲，一道聲波如汪洋蔓延，將兔小妖打飛出去，接著螢光倒捲，化為天幕籠罩而下，天明被螢光打落，兔小妖被螢光捲回，螢光天幕將三人都圍困在其內。

第三百一十八章 冷漠的臉色

山魅冷冷的看著被困在螢光天幕內的天明二人，心念一動便有無盡靈氣瘋湧而至，組成新的手臂，隨意活動一番手腳，適應之後她當即探手朝下一抓，朝二人懾去。

天明渾身閃爍出無數星光，頭頂北斗緩緩旋轉起來，握住絕世棍，他大吼一聲腳踏虛空而上，雙手舉棍劈在了山魅手掌之上。幻化出來的手掌瞬間崩潰，一股大力衝進天明體內將其打落原地，不斷磨滅體外光輝。

雙腿齊齊沒入地面之中，天明體內傳出「砰」的一聲巨響，他當場彷彿被錘子砸了一下倒飛出去，擦著地面滾出幾米之後撞在兔小妖擲出插在地面上的黑色大戟上這才停了下來。天明面色不變，拔出大戟交到兔小妖手中，輕聲道，「我來擋住她，你打破封印！」

「你行麼？」兔小妖有些擔憂的看向他，面色陣陣蒼白。交手便是最厲害的招數，對她而言是個不小的負荷。

「男人帥不帥很重要，行不行更重要！」天明淡漠的回了一句，衝著她撇嘴一笑，身軀開始浮空升起。

咬了咬牙，兔小妖緊握大戟，將之高高舉起，閉上眼，臉頰青龍妖痕若隱若現，散發出神秘氣息波動，一波波妖聖力洶湧而起，不要命的灌注到大戟之中。大戟像是某種功能被漸漸激活，震盪出一圈圈強大的氣息。兔小妖靜止不動，還在韻量。青絲卻無風飄起。

「想要打破靈王天宇？簡直笑話！」山魅嗤笑一聲，看著騰起與自己持平的天明，神色中露出不屑。靈王天宇是由天脈之力組成的靈族最強大封印之術，一旦展開如天地成籠，能從外界天地汲取無盡的力量壯大己身，豈是可以輕易打破的。她雙手開始結印，口中喝出一個個冰冷的字。「天、地、山、川...」

天明無悲無喜的看著山魅，神色平靜無比，這個心機深沉的女子，間接害死了師兄南離，如今南離劍還在他體內，沒有找到托付之人。從他進入莫入林開始，山魅便在算計他，這種遭人算計又無力反抗的感覺，給他留下了太多陰霾。所以，他並不能做到內心堅定自身無敵。

山魅不死，他的道心永不圓滿。所以，他無法真正領悟鬥戰青雲那打上九天的真諦，無法融合皇極驚世道的本意。事實上，他根本就沒有瘋狂過一把，立誓死一戰。所以絕世擎天棍睥睨天下的霸意，他無法瞭解。

誰叫這個世界上的強者那麼多，又離他那麼近，近到，他一旦不小心翼翼就會被隨手碾壓。他沒有齊天大聖曾經打上九天不顧一切的瘋狂，也就無法真正掌控，這套由齊天大聖所領悟的棍法究竟是多麼厲害。曾經讓諸神退避的風采，曾經讓天地變色的霸姿，還不能在他身上重新顯現。

他的絕世擎天棍，太弱，太弱！沒有霸心，怎舞霸棍？

就連現在，他都沒有握絕世棍拚死一擊。

他看到天地山川在靈王結印下開始顫抖，似其中的靈魂在臣服，給予她力量，使得她手中玄奧法印，開始韻量出驚天的氣勢。他緩緩的閉上了眼。

隨著他閉眼，體外有黑白二氣顯現，其中白氣升空，化為天，黑氣蔓延，化為籠罩地面的黑夜，天地一下子黯淡下來，但同時，又有一輪烈日開始閃耀。

天明驀地睜開眼來，眼中有一輪旭日，在抬頭，在照耀出萬丈的光輝！他就像站在太陽中一般，冷漠的俯視著地面，抬起了手臂。

「眾志屠城！」山魅身前的空間都在扭曲，似成了水面被一股亂流攪動，澎湃的聖力在掌中凝結，萬靈的意志在掌中化為力量，隨著她一聲輕叱，她雙手一推，一道金色掌印脫手飛出，平緩而堅定的對著天明覆蓋而去。

天明就在此時，伸手朝下一劃，背後的驕陽，頓時散發出撕裂天地的力量，一切黑暗消融，在陽光下被驅逐，那輪烈日不可阻擋的升上天幕。

那一劃的力量撕裂了黑夜，那一輪驕陽為世間帶來白晝，形成晝夜交替，不可更改。金色掌印轟然撞上，黑夜潰散的趨勢為之一止，掌印前進的速度同樣一頓，停在半空。

嗤嗤的聲音響起，似水與火在碰撞，兩隻截然不同的力量激烈交鋒，二人各自保持雙手前推和手臂劃下的動作一動不動。

山魅怒哼一聲，渾身聖力暴漲，猛然伸手朝前一摁，那道金色掌印頓時一顫，大放光明，黑夜被撕裂的力量在金色掌印的壓迫下緩緩退卻，天明背後的烈日，開始顫抖，他眼中的驕陽，漸漸黯淡消失。

「死！」

「開！」

兩道悅耳含煞的聲音同時響起，金色掌印陡然擊破了與之對峙的力量，筆直的轟在天明胸膛，兔小妖臉部的妖紋，驀然炸裂，化為無窮的力量注入大戟中砸下，將天宇生生的撕開一塊。

天明身軀猛的一顫，似被狂奔的野獸正面撞擊，頓時仰天噴出一口鮮血倒飛出去，背後的衣衫漸漸粉碎，露出一個清晰的掌印痕跡。他卻大笑起來，「好一式夜盡天明！」

以他九千年的道行，能夠憑借這一式抵擋五階聖人山魅最強大一擊片刻，足以說明夜盡天明的強大威力。雖然全身光華被磨滅，北斗七星瞬間黯淡下去，掌印將身體擊了個對穿，衝入體內的聖力盡情肆掠，如狂暴的獸群蠻橫衝撞，粉碎他的經脈，撞破他的骨骼，將他打得淒慘無比，但同樣也見識到了一式夜盡天明真正的駭人之處。

天明身軀不斷炸開，似體內存在了無數個小型炸彈，不停的爆破，掀開他的血肉，一絲絲金光從體內鑽出來，帶走大片血花，他神色瞬間黯淡下去。

見天明沒死，山魅嘴角抽了抽，怒喝一聲抬手一指按下。一道指印瞬間劃破虛無出現在天明面門。

大戟橫掃而過，將指印擊潰，兔小妖一把抱住天明，道，「走！」轉身將大戟砸向山魅，她二話不說就跑。大戟轟轟而去，被山魅揮手掃落，剛欲追擊，大戟一個彈跳再次躍起，戟尖散發出無盡鋒芒對著山魅筆直刺去。

前掠中兔小妖身軀一震，臉部妖紋所在位置驀然炸開，一片血肉模糊，她痛哼一聲身體一軟之下強提一口氣再次縱出，伸手摀住面門，鮮血從指縫中溢出，可是她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冷漠的臉色無絲毫變化。

血液劃過尖尖的下巴，從她摀住面門的指縫中滲出滴在天明臉上，在順著他的臉流向他全身，與他流出的鮮血融合在一處。周圍景色如光影般瞬間倒退遠去，兔小妖腳下生風，似被一塊陸地承載著換位而行，快捷無比。

這同樣是，大地之力。

若視線投入地底，就可以看見地底有一條土龍在翻騰前行，而他的頭部上，站立的就是兔小妖。她完全是被一條地底的龍馱著前進。

一根大戟從虛無中顯現，圍繞著兔小妖旋轉一圈之後融入她體內，兔小妖面色一變，果然，少了大戟的阻攔與拖延，山魅已經風馳電掣而來，無盡的金光衝起，閃亮了一方天幕。她面色猙獰，帶著沖天的怒意逼近。

心念一動，大戟再度幻化，於頭頂放大無數倍，戟身傾斜，對準山魅，狠狠的砸下。山魅速度不變，渾身聖力鼓蕩間揮袖一捲，便有一層無形的氣流捲住大戟，將其帶向一旁插進地面之中。

山魅五指一轉，掌中出現一片桃花，隨手砸向大戟，桃花沒入大戟之中，留下一個桃花印記，接著無數朵桃花在大戟上浮現，似刻下的花海，看上去美麗無比。可是大戟一震，便有一道狂猛的氣息席捲出去，桃花印記漸漸黯淡，最終消失。

見自己無法毀掉大戟，山魅索性不再理會，全力對著天明二人追去，隔著千丈距離，她抬手一指前方山脈，山脈頓時巨顫，有一絲絲白色氣流從山體中鑽出，當空凝成一座小山模樣，對著天明二人轟去。一人一山呈前後夾擊之勢圍攏而來。

大戟一震，拔地而起對著山魅砸去，誓要阻攔她的去路。連續隔空操縱大戟，兔小妖的念力急劇消耗，她蒼白的臉色變得慘白，一絲血跡從嘴角流出，可是她冷漠的臉色仍然沒有改變一下。

去勢不止，腳下大龍卻驀然騰空而起，對著砸來的小山狠狠一撞。大龍瞬間崩潰，小山也因為撞擊停頓了片刻，兔小妖身形折轉，胡亂的擇了個方向再次掠出。只是此時，她的身軀都在顫抖。

兩隻兔耳，不知何時已經聳拉下來，她清澈如水的眸子中，漸漸顯露出兔子原本瞳孔中的腥紅色。

一手鎮壓大戟，山魅身形一頓，停在半空單手掐訣，天地驀然昏暗下來，萬靈發出喜悅的歡呼，他們的靈魂脫體而出，在天地中形成一柄短刀，轟然一震間刺破空氣呼嘯斬下。

又是這種被追殺的感覺呢。

第三百一十九章 命運的使然

每次都是逃跑，每次都是逃跑，被人追殺如喪家犬，能不能不這麼窩囊？敢不敢不在逃亡？似有一聲歎息幽幽迴盪，黯淡的元神陡然散發出奪目的光彩，天明眉心中睜開一隻豎眼，元神燃燒著金色的火焰抱劍衝出。

十方天地一顫，被元神前進時拉扯的扭曲，他好似一個引動天地為己用的魔神，在半空中劈下驚艷一劍。無數精氣如百川入海般奔騰不息，衝入元神體內，注入金劍之中，金劍的光芒愈發冷冽。

反身抱住身軀漸漸無力柔軟下去的兔小妖，天明眼蘊星辰，驀然一轉，週身頓時盪開波紋，他邁步向前一踏。空間如水波般泛起漣漪，就如同穿過一道薄薄的水幕，二人瞬息遠離原地數以萬里。

山魅尖叫一聲，腦中彷彿被什麼東西重錘了一下，當即眼花繚亂神魂不穩，甚至差點從半空跌落下去，臉上的冰冷殺機被怒意取代，她咬牙伸手朝著元神一抓，哪知元神一劍斬下之後當即反身逃跑，踏入趨近於消散的波紋中回歸天明體內。

眼看天明二人就要逃脫，山魅目露奇異之光，指尖微微發亮，口中輕叱聲響起驀然一指之下，那片即將消散的波紋當即反向擴大，山魅冷哼一聲就欲邁步踏入其中。

天明神色一變，身體內早已無力，兔小妖捂著臉看著他，眨巴著眼睛瞳孔裡沒有一絲害怕，彷彿只要他在她就什麼都不擔心。眉心的豎眼漸漸崩裂，撕開眼角血肉頓時一片血肉模糊，但其中的一點金光卻越來越亮。看到山魅逼近，天明渾身都緊繃起來。

山魅的一隻手已經透過水幕出現在天明身前，當即並指如劍對著天明額頭戳去，低吼一聲，元神腳踏煉妖鼎當空一卷，煉妖火頓時蔓延開來，順著山魅的手臂快速燃燒上去，元神舉劍與點來的一指對拼一記，將山魅二指斬斷，但同時也被一股大力轟的倒捲，身軀殘破的砸進天明識海。

不顧在身軀上漸漸燃燒起來的火焰，山魅怒吼著雙手撐住水幕朝外一撕，身軀漸漸鑽過，就在這時，天外突然呼嘯之音大作，一個女子直直的掉下來砸到她身上，將其砸進地底。水幕失去了山魅靈力的支撐，當即合攏，空間定律恢復。

天明透過水幕看到的最後一眼，就是那個掉下來的女子滿臉疑惑的站起來撓著頭皮不解的四處張望。

緊繃的身體，這才放鬆下來，疲憊與疼痛當即如潮水般席捲身體每一寸角落。天明身軀一個趔趄，直直的栽倒在地，雙臂軟軟的鬆開，兔小妖因力一滾，滾到他身邊躺下。

「天明，你還好麼？」兔小妖捂著臉頰，不讓天明看到自己被毀去的容顏，鮮血從指縫中淌出染紅了她半邊身軀。天明嘴角抽了抽，扭頭看向她，微微一笑。

兔小妖有些慌亂的轉過臉，不讓天明看到自己臉上的鮮血，想了想，她輕輕的笑了起來，「看呢，現在山魅想殺我們都殺不了了，我們一定可以打敗她的！」天明沉默的點點頭。

「嗷吼~！」一聲獸吼，驀然響徹天地，地面劇烈的震盪起來，好像有一柄大錘子在一次次的敲擊著地面，一股狂暴混沌的妖力波動席捲開來，一隻噬天虎雙眼泛著猩紅一步步走了過來，看著他們口角溢出粘稠的涎液。

噬天虎的前身微微躬下，渾身鱗甲張開，前蹄不斷刨地，衝著天明二人發出一聲聲低吼。

大戟悄然在握，兔小妖撐著大戟，咬了咬牙，緩緩站起，可是半途上又痛哼一聲，軟到在地。手臂抬了抬，她氣憤的對著噬天虎一指點去。

一道火球瞬間成型，呼嘯穿透空間，砸在噬天虎面門之上，令其額前破開一個大洞。而完成此舉之後，兔小妖也在沒了力氣，堪堪趴在天明身上無力動彈。

受傷的噬天虎狂性大發，不安的刨著地面發出一聲聲低吼，他能感覺到面前二人的強大，也就同樣能感覺到他們的虛弱，而一隻虛弱的老虎，充其量就是一隻病貓。它按捺不住的往前踏了兩步，漸漸逼近二人。

身軀顫了顫，兔小妖咬著牙想要站起來，可是渾身上下都使不上勁兒，不悅的鼓著腮幫，她對著噬天虎道，「喂，你要吃就吃我吧！」看老娘一身聖力不崩掉你幾顆牙！

噬天虎悶吼一聲，四足一踏地面高高躍起朝著二人撲下。沉重的壓力襲來，似有一座小山正在墜落。

天明眼神一凝，煉妖鼎頓時破空飛出，對著噬天虎當頭罩下，將其收了進去，煉妖火席捲騰空，將噬天虎牢牢包裹，全方位侵入他的體內。噬天虎發出一聲聲淒厲的嚎叫，最終被煉妖火煉化成灰。

一道精純的元力從煉妖鼎中反饋回天明體內，天明的金丹頓時得到滋養，以其為引微微一轉，引動天地之力沒入體內。恢復一絲力氣之後，天明拉著兔小妖一步踏入煉妖鼎中，煉妖鼎在空中沉浮，震盪出一波波讓妖族感到恐懼的氣息。

「啊~！」進入煉妖鼎後兔小妖尖叫一聲，渾身都在顫慄，煉妖火似嗅到了血腥味的狼聞訊而來，如一片大浪打向她的身軀。

天明狠狠皺眉，似十分吃力一般臉部肌肉緊繃悶吼一聲，一道精神力掃過，煉妖火這才平息下去，沒有給兔小妖造成傷害。過度消耗精神與元神，天明目中瞳孔都開始渙散，無法聚焦般他一頭栽倒在煉妖鼎內。

兔小妖氣喘吁吁的坐在他身邊，看著鼎內密閉的空間心頭湧上一種本能的恐懼，伸手拍了下天明的屁股，似在發洩自己的不滿，兔小妖哼哼著盤膝坐下，開始恢復實力。

她與他雖還沒到心有靈犀相通的地步，但是在這一刻，兔小妖不知為何懂了他的意思。他將自己拉入煉妖鼎中，奮力護住自己不受煉妖鼎的傷害，就是為了讓自己在煉妖鼎中快速恢復實力，這樣一來她恢復了幾分力氣後她們的安全才有保障，不會受到外界妖獸的干擾。

等她恢復些許元氣之後，他才能安心調養身體。

所以兔小妖對此很是不滿，幹嘛要這麼傷害自己啊，幹嘛要對人家這麼好啊，搞的人家感動兮兮的。要知道，克制妖族天敵煉妖鼎對兔小妖的傷害，就算煉妖鼎是天明的本命之物，也不是那麼容易。煉妖鼎的存在與妖氣就像是冰與火兩個極端，是完全對立的宿敵。

但既然他已經這麼做了，她也只好順著他的意思，畢竟只有盡快恢復一些元氣，她才有能力去保護他。

天明躺在地上這次是真的沒有力氣在動彈了，他的表情僵硬，瞳孔渙散，甚至就連虛弱疼痛都彷彿已經感知不到。他看上去很平靜，實際上這是一種麻木到極致後的歸真。

麻木過後的平靜，便是與紫蘇一般，心境再也掀不起一絲波瀾。那時，心已死，還如何變幻？

來到這個世上，他努力的想要打破內心的這種平靜，他努力的想要擁有一些表情，可是他所有的表情，包括驚恐，害羞，憤怒，無奈，都是刻意的做作虛偽之態，不是真正內心情感的表露，因為他已經對所有的一切都麻木了，都沒有感覺了。兔小妖說過，他的心是灰色的呢，石頭，不大都是灰色的麼？冰冷，僵硬，無情...還有平靜。就是他的心。

他不想變成跟天地一般的淡漠，他知道這種心境很可怕，可怕也強大。可是，擁有這種心境的人，不是一個人！人都有七情六慾，真正無情冷漠的就已經不在是人。沒有方向，沒有動力，甚至，沒有迷茫。這就是平靜。

行屍走肉也是這般，可他不願做一個行屍走肉，他想要強大起來，想要讓自己擁有一些人情味兒，他是人，怎麼能無情？可他很早之前就已經無情了。

「唔，我差不多了，你怎麼樣？」兔小妖突然站立起來，扶起軟到在地的天明，神色露出濃濃關切。天明朝她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看了看這個處處讓她感到不舒服感到恐懼的地方，兔小妖試探著問道，「那，要不，我在外面等你？」她想要在外面給天明一個驚喜，不至於讓二人陷入沉重的氛圍中。

天明點了點頭，借助兔小妖剛剛輸送過來的一縷真氣，煉化之後開始引動十方精氣納體，同時靈台不滅之火搖曳，蕩漾出光輝元神緩緩盤膝。

兔小妖看了看邁入恢復正軌的天明，咬了咬嘴唇，掐了掐他的臉，她轉身走出煉妖鼎。

隨著體內傷勢的好轉，靈台漸漸清明，思維打破停滯再次運轉起來，天明於修行中嘴角緩緩勾勒出一絲邪魅的笑容，山魅，遇到她，這次你可慘了！當年她能親手封印你全族，現在你這逃脫的靈王，免不了命運的使然，終究還是對上了——人族大帝！

第三百二十章 不得不活

「啦啦啦，啦啦啦！」一邊歡快的哼著歌，一邊蹦來跳去，兔小妖滿臉興奮的神色，在煉妖鼎周圍不斷的忙碌著。周圍的地面地勢因她的神通而漸漸改變。成塘，積水，長草，開花，還有一個火球懸浮。兔小妖用土在水邊建立了一個房子。

天明從煉妖鼎中出來的時候，被眼前這世外桃源般絕美的一幕所震撼。

彼時兔小妖正在水中歡快的搓著身子，背對著天明長髮濕漉漉的鋪展而下，如同一台蓮花劃破淤泥出土，給人清新驚艷的感覺，不染塵埃。光線的折射下，清水蕩漾波光粼粼，更將她襯托的像是下凡的仙子。

天明的心跳驀然加速起來，內心似有某層歷經絕望而鑄造起來的壁障悄然裂開，他的臉部瞬間通紅，眼中的世界只有她唯一存在的影子。他的靈魂，深深的烙下了這一幕。

「嘻嘻，天明~要不要一起來？」兔小妖感應到他，沒有回頭，而是衝著懸掛在半空的火球張口大喊。天地中充斥著她銀鈴般清脆悅耳的笑聲。

「不...不必了！」天明略微有些慌張的想要逃離，心跳的厲害。

兔小妖緩緩落在天明身前，披上白色絨毛的外衣，白了天明一眼，抖落身上的水珠，她拉著天明坐在用石頭堆砌成的桌椅上，笑道，「來，幫我梳頭吧。」

「額...」天明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尷尬的朝她笑了笑，迎來的是兔小妖一聲充滿威脅意味的輕哼。揚了揚拳頭，兔小妖十分具有恫嚇意味的說道，「我可告訴你，你要是敢不聽話，我就打你~！」

說著她端坐好，背對天明，反手遞給他一把木梳。

天明猶豫著接過，想了想，歎息一聲認命的用手撫上她打濕的青絲，開始一縷縷的整理起來。

一絲絲溫馨，在內心悄然蔓延，天明的動作不知不覺間輕柔起來。他的臉上，頭一次露出真心的微笑。像是在給愛人梳發時的美好，只餘留戀不想放手。

將柔順而纖長的青絲一縷縷烘乾，理順，梳直，在穿上髮簪，兔小妖晃蕩著雙腿一直輕輕的哼著歌。

「嘻嘻，天明，這裡像不像你記憶中的瓊華？」兔小妖瞇著眼睛，自從與天明神思共融之後，她便讀取了天明大部分記憶，所以此時才想這般做給天明一個驚喜。

天明動作一愣，微笑緩緩凝固，臉上再次變得一片平靜，「你知道瓊華？」

「當然啦，我知道你的記憶...別說你不知道我的啊！不然我可要揍你了，哎，說真的，好久沒揍你了，真有點手癢呢。」兔小妖摩拳擦掌。

「你看，我們要是一直生活在這裡多好啊，你天天為我梳頭，我也可以天天揍你，嘻嘻。」

天明心中升起一絲燥意，不欲在有關瓊華的問題上多做討論。將兔小妖的黑髮紮好，木梳還給她之後，天明拍了拍她肩膀，平靜道，「我們走吧。」

「走？幹嘛要走啊，我們都還沒恢復呢，多待一會兒不好麼？這裡可是我廢了好大力氣才完成的呢。」兔小妖委屈的轉身看著他。

「走！」天明語氣漸漸冰冷，只想快點逃離這個充滿熟悉流連了自己太多記憶存在了太多美好的相似地方。

鼓著腮幫，兔小妖不滿的看著他，眉頭漸漸蹙起。

心中生出不耐的怒火，天明反身一掌，對著兔小妖苦心建造起來的那片天地拍去，天空之上幻化出一道巨大掌印，轟隆作響著壓下，頓時天塌地陷，一切都被毀滅，不復曾經世外桃源的樣子。

「你幹什麼！」兔小妖衝著天明生氣的大叫，眼中有水花在韻量。

「我不想看到所有有關曾經的一切！他們都已經死了！死了！我沒有能力復活他們，我為什麼還要活著！你是在嘲笑我麼，你是在諷刺我麼！你讓我看到和瓊華相似的一幕幕，不就是為了撕開我心裡的傷，讓我再次回憶起當初痛入骨髓絕望到麻木的感受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如願的，我不會想起他們的！在我有能力復活他們之前，我是不會想起他們的！他們都已經死了，死了！」天明哽咽著，怒吼著，嘶吼。本來沒有這麼大反應，卻在脫口而出時愈漸瘋狂，無法遏止。

兔小妖驚呆了，沒想到自己為了給天明一個驚喜而苦心做下的一切，換來的竟然是天明如此歇斯底里的反應。「我...我沒有...不，不是這樣的！」她努力的想要辯解。

「我為什麼要活著，為什麼要活著...」天明抱住頭，痛苦的蹲了下去，腦海中天旋地轉，並未恢復的元神因他情緒的劇烈波動又一次炸開。天明臉上一白，瞳孔瞬間渙散。

元神的受損，令他精神和意志都處於一個極度薄弱的階段，否則，他也不會有此反應。

「對...對不起天明...」兔小妖還是哭了，淚水無聲的滑落，她蹲下來，試圖安慰他，可是不知道怎麼說，於是只能用力的將他抱住，死死的抱住，死也不放手。

天明的身體蜷縮成一團，緊緊的繃在一起，他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脆弱而孤獨，下意識的自口中呢喃出憋在心裡很久的話。

「我最親的人，最愛的人，都被大地殺死了，是我放出了魔尊大地，是我打開了妖魔之門，是我，是我害死了他們！那一年，我還只有十六歲啊，可我卻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在我面前死去，我發誓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可是報了仇又怎麼樣呢！他們都回不來了！一個時代啊！整整一個時代的生靈，都在血海中化為怨魂，我慶幸自己得到了難以想像的強大力量，我與大地同歸於盡...可是，這一切都有什麼用呢？我愛的人，曾經保護我的人，對我笑的人，就連欺負我的人，都不會在回來了，都不會在回來了啊...」天明的嗓子都在嘶啞變聲。

「我寧願自己就那麼死了，再也不要醒來，活著，遠遠比死亡更痛苦，你知道麼，你知道麼...」他的聲音在顫抖。

兔小妖緊緊的抱住他，她想要告訴他，她也是一樣啊，當她睜眼還沒多久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父母葬生於巨獸的血口之下，所有的族人都死在那場動亂，她亡命的逃了出來，畏縮在黑暗之中不敢出去，她曾經哭過多少次，流過多少淚，她小心翼翼的活著，連吃根草都要萬分戒備。

她不知跑了多久，累倒過多少次，她只記得自己一次次的暈過去，然後醒了在繼續跑，就這樣，一直跑。

然後她的生活平靜下來，她沒有想過要去報仇，她根本就忘了曾經的那些仇恨，她知道，以自己的實力，永遠無法去報仇還不如快樂的生活下去。她的爸爸媽媽，也會在天空上看著她，跟著她一起快樂吧。

他帶著所有人的仇恨生存下去。

她帶著所有人的快樂無憂無慮。

直到，她遇到了他，連吃根枯死大半的草都被他追殺半天，然後，命運開始步入正軌。

想起那些傷心的往事，兔小妖大哭起來，抱著天明淚如雨下。一邊哭，她還一邊抬手擦去天明眼角流下的淚，哽咽著安慰他不要難過。

「我不想，不想在想起曾經的一切，這樣只會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很沒用，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活了，可是大地也來到了這個世界上，我一定要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你以為我想跑麼，你以為我不敢放手一戰麼！如果沒有這種強者的心，我當年也不能在百萬妖魔中殺了大地...可是，我不能死啊，我不能死，大地還沒有死，我怎麼能死？所以我怕死，我窩囊的活著。」

「如果當初，我就那麼死了，該多好啊。」

「我不想還活著，可是偏偏，又不得不活著，還要像老鼠一般提心吊膽，像狗一般低聲下氣的活著。」

「我活著，可是我已經死了...我已經對一切都麻木了，我想要對你笑，可是連笑都是假的！我笑不起來！我只能假裝在笑，皮笑肉不笑的笑，我真的，真的，已經不像是一個人了。」

「我的心裡沒有憤怒，沒有喜悅，沒有傷痛，沒有悲哀，有的，只是如死水一般的不起波瀾。」

天明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目光開始空洞，口中的呢喃也漸漸變成無意識的抽搐，他的元神，像是風中的燭火，明滅不定的搖擺著，最終漸漸的黯淡下去。於是他的境界，開始以一種不可阻擋的趨勢跌落，他的元神，漸漸融化在天地中。

這一剎那，他連靈魂都在幻滅。

兔小妖於淚眼朦朧中抬起頭來，玉手輕撫著他的臉，低聲安慰著一切都會好的，活著就是好的。看到他漸漸空洞死寂的瞳孔，感受到他跌落下去的氣勢，她的神色陡然大變，不顧一切的扶正天明的身體，從體內衝出一根閃爍著迷濛光澤呈龍形的根狀物順著天明手臂遊走蜿蜒，停頓在他眉心，鎮住了這種退化的趨勢。

兔小妖的眼中，漸漸浮現出青龍妖紋，她的雙耳，變得透明，似即將被化去，她的全身，都滋生出青龍的鱗甲片。曾經未完成的化龍過程，似乎又要有進行的趨勢。

可是，這不是好事。一旦化龍，她便不再是兔子，而是以龍的存在，展開一段全新的生命體，擁有全新的記憶。那時，她將是初生的龍族，不會在記得天明。

但，為了你，我可以連我的本命種族都不要！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不許用武器

「因為曾經得到過啊...」

「我捨不得。」

「忘不掉...」

「我以為可以很平靜的去面對了，可我還是哭了。」

......

「有這麼誇張麼？」天明故作驚訝的看著一臉不可思議的兔小妖。看著她亂飛的唾沫星子折射出陽光的色彩，不由微微一笑。只有和像小兔子這樣單純乾淨的人在一起，我也才會心思如嬰兒一般單純呢，這樣，死去的心，是不是就可以從頭開始的復甦呢？

「嗯嗯嗯！」兔小妖眨巴著眼睛，不停的點頭像是要極力表現出自己對天明所說之話的認同。隨後她又一臉無辜的看著他，楚楚可憐的說，「人家怎麼會騙你咧...」

天明瞪著她，你一定要戳我老底麼！在心裡大吼著咆哮幾句之後，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指著大廳旁邊一扇房門道，「你說的我都不記得了，還有，從今以後，你就住在這間房裡，沒事不許來打擾我！」

兔小妖歪頭摸了摸長耳朵，迷糊的看著他，「那你住在哪裡啊？」

「我在旁邊那座房子裡面修煉，你有什麼事可以叫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我心臟上刻下的是什麼神通！」天明惡狠狠的看著她，兔小妖當即目光游離，不敢與之對視。

當天明靈魂潰散的時候，兔小妖用妖根鎮住了這種趨勢，由於某些不知名的原因，二人的靈魂氣息格外相親，於是靠近之下彼此融合。

天明便懵懵懂懂的變成了兔小妖，經歷過她一生從出生到現在，包括她任何時候的任何想法，以及所學所見的一切。

當然，兔小妖也不例外，從天明到這個世界開始，所走到現在的一切，她都像是自己親身經歷過一般，知道了他的一切隱秘，以及，所學。

在靈魂的相互滋補下，天明被兔小妖喚醒，他也不是無能之輩，當即明白自己所面臨的狀況，是常年壓抑在心中的負面情緒趁心神虛弱之時爆發，一發不可收拾所以才如此猛烈，有了自我心神的主導，他很快便能行動如常。

二人略作休息之後便趕回了三帝城，火急火燎的回到了天明當初所購買的住宅中。而三帝城中的凡戰，還並未開始。天明大概估算了一下，當還有上十年的樣子。

之所以這麼快趕回來的原因是天明總覺得心神不寧，細細思索一番之後當即明悟是分身有成，若在不去指引下一步的變化則遲則生變。

進入地下室後，看到那些相互連接起來的陣法，以及天空中懸浮的大火球，兔小妖嘖嘖驚歎，視天明的傑作為神跡一般。畢竟能貫通所有法術，將之靈活運用組合起來的，就已經是大宗師級的人物。

無語的看著死皮賴臉一定要跟著自己過來的兔小妖，天明也是無奈，看到火球中的建木經過幾十年的灼燒，已經融化成液體，當即抬手一指，口中輕叱一聲，在真氣的指引下，這些青色的液體化為一道水柱在天明身前凝結成一道人體輪廓。天明面露凝重之色，雙手法訣不斷變幻，打出一道道玄奧符菉沒入青色人體中，使之更加完美，堅固。

兔小妖定定的看著他手印變幻，目中先是露出驚奇，接著漸漸迷惑，隨著天明的法訣越來越複雜，越來越玄奇，她更是一頭霧水，在一邊不斷的模仿著天明的動作，她像是福臨心至一般，對天明所說的法術以前許多不甚瞭解的地方都豁然明朗。

天明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烙下法陣，一刻便是三天。而這三天中，兔小妖也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獲益良多。

三天過後，青色液體冷卻凝固，渾身都閃爍出淡淡的七彩光華，天明元神一動，帶著黯淡的光彩入主人體之中。

這人體，還只堪堪有個輪廓，除了身軀四肢頭顱便什麼也沒有，無五官無靈魂。當天明的元神入主其內之時，他的面部漸漸模糊，隱隱有顯露出天明樣子的趨勢，隨意的走動兩步，天明想要對著兔小妖笑兩聲，嚇嚇她，卻未料根本不能發出聲音來。

於是，天明惡作劇的一拳朝其砸去。

兔小妖正愣在原地一臉明悟之色的思考著什麼，這幾天天明對法術的運用以及演練，對她有非常大的啟示作用，她一直揣摩著天明這個動作的含義，那個手勢的變化，以及各個陣法為什麼要如此排列組合，隨著深思，她明悟的越來越多。

青色人體一拳轟來，凌厲的勁風直撲她的面門，兔小妖心有所感的抬起頭來，眼中的精光漸漸隱匿，不懷好意的一笑，她大喝一聲抬手與青色人體對轟了一拳。

結果不出意料的青色人體倒飛出去，砸在地穴的牆壁之上鑲嵌其中，天明扭了扭有些偏離的脖子，活動一番手腳之後發現並無大礙，當即神念對著兔小妖傳音道，「盡你所能來打我！」

兔小妖聞言點了點頭，一巴掌扇在站立在她身邊的天明本體之上，當即將其打的倒飛出去，臉上出現一個鮮紅的五指印。

「你...你幹什麼！」天明大駭，他現在元神離體，加上本來神念就受了很重的傷，導致思維都有些遲鈍，反應一慢之下，當即被兔小妖得手。要是本尊被打壞，元神沒了去處，那只能轉世或者寄托在他人體內慢慢調養，那樣一來不知有的耽誤多少時間。好在天明的護體功法不弱，自主激發下擋住了她一巴掌的大部分力道，所以傷勢也不算嚴重。

「嗯？」兔小妖疑惑的看著天明，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不是你叫我打你的麼？」

天明差點噴血，他本在元神入主分身之後就細細的揣摩元神的每一寸身體，看看哪些地方還不完美存在缺憾，為了使之協調，他自然要全心神投入，而戰鬥，就更可以看出平常難以看見的地方。所以他才對兔小妖如此道，只是他忘了，自己應該先告訴兔小妖要打的是自己分身而不是本尊。

「那是我的分身，我要你打的是他！」天明一臉冤枉。

看到青色人體朝自己點了點頭，兔小妖給天明丟去一個你早說嘛的表情，轉身看向天明元神入主的分身，她嘿嘿冷笑起來。

輕叱一聲，兔小妖抬手召出黑色大戟就欲對青色人體砸下。

天明分身二話不說掉頭就跑。

「喂喂，天明~！跟你開玩笑呢，站住~！」兔小妖笑彎了腰。

天明的本尊與分身齊齊一愣，轉頭看向大笑的兔小妖，神色露出追憶。她剛剛說站住那兩個字時候的樣子，神態，語氣，像極了自己的小師妹，以至於剛剛那一剎那，他產生了一種姚小妖生氣的追在自己身後大聲說壞蛋，站住時候的錯覺。

神色漸漸陰沉下來，天明看著兔小妖毫無形象的大笑，冰冷道，「豈有此理，我要好好教訓你！接招！」

兔小妖朝天明分身勾了勾手指，同時衝著他本尊一吐舌頭，不屑道，「我才不怕你呢！」

看到兔小妖又舉起了大戟，天明大驚，趕忙叫道，「不許用武器！...不許用聖力！...不許...打屁股...」

天明元神操縱著分身之體，與兔小妖一板一眼的見招拆招，打的格外認真。兔小妖也的確彪悍，不知從哪裡學來的以命搏命的招數，幾乎三拳下來就有一拳打在天明身上的薄弱處，而自身也同樣挨了天明一拳。

二人相互拆了五十招左右，天明對分身漸漸熟悉，也明確感知到除了沒有面容沒有靈魂，這具冰冷的身體確實是他所見過的最好的分身。這分身體內不僅如人體一般存在著丹田識海，還有經脈穴竅，只不過沒有力的存在，所以無法發揮出來。而這具身體的堅韌度與被開闢的程度，是天明本身的幾倍左右，一旦開始給他修力，他的道行將在很短的時間內超過天明。

這具身體，比天明本身的身體各方面都要強大。

天明在活動時，能明確的感知到這具身體裡所蘊含的強大肉體力量，能最大限度的發揮他的實力，以至於他差點生出自己境界跌落的錯覺。只有境界跌落之後，肉體才會遠遠超過實力。

徹底熟悉了這具身體的每一寸地方，天明也就放開手腳，與兔小妖全力對戰起來，如此一來，兔小妖當即落在下風，處處挨打，而自己的拳腳幾乎沒有落到天明身上。憑著天明的格鬥技巧，一旦認真起來，兔小妖還真難打到他。

「不打了不打了！」兔小妖一臉晦氣的朝後一躍，遠離戰場不滿的看著天明，「靜姐姐教我的什麼十三式竟然連你都打不過？豈有此理！」氣憤了一陣，她嚷道，「什麼嘛，我努力的學了那麼久，靜姐姐無往不利的招數，我用來還對付不了你，簡直就是給靜姐姐丟臉...不過天明你還真是厲害，靜姐姐說這是妖族最強大的搏鬥技巧了，是經過妖族帝尊很多年血戰經驗細細揣摩才發明的，你都能夠有辦法破去，你真是天才。」

天明本尊露出得意之色，不過在看到兔小妖咬破指尖，伸手帶著精血朝著他分身點去的時候，他內心一個咯登，面色當即慘白下來。他的分身，剛剛凝練成功，還沒有認主...

第三百二十二章 那一天，她出生了

兔小妖用血，在青色人體面部畫了個豬頭，然後狡黠的看著天明，嘴角漸漸噙了一抹笑意。她沒有看到，她以血畫出的那個豬頭圖案，漸漸的隱沒，就像是，血液被吸收了一般的消失。

天明的神色徹底陰沉下來，他入主分身的元神被一股大力逼迫出體外，無奈的回到頭顱識海中盤坐。伸手一懾分身，真氣幻化成一隻大手抓下，卻被青色人體體內激盪出來的一道磅礡力量震的粉碎。

天明面色冰冷的咬破指尖，在虛空中一筆筆的刻畫著，青色人體面部便出現一條條血痕，漸漸組成一座玄奧複雜的圖案，可是不等天明刻完，青光一閃便將圖案震碎，天明的血液也被青色人體吸收。

青色人體大放光華，渾身閃爍出令人不可直視的青光，他的身體漸漸懸浮起來，沒有五官的面部急劇扭動，像是要生長出什麼來一樣，他所散發的氣息中，漸漸多了一絲生機與靈動之意。

天明手中出現一滴金色血液，是他部分元神融合靈魂氣息所化，屈指一彈，這滴金色血液頓時沒入青色人體額心之中。面色微微一變，這滴分化出去的元神在進入青色人體之中後瞬間粉碎，與天明失去了感應。

神色極為陰沉的看著兔小妖，天明內心暗道，「這莫不是哪個強者派到我身邊專壞我好事的間諜？至於沒有在她記憶中看到這些事，莫非是哪個強者抹除了這段記憶？否則，這丫頭為何屢屢壞我好事！」

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兔小妖一臉害怕的看著天明，從天明的神色中，她感受到了一絲讓她害怕的冰冷之意。這種淡漠，如同路人。

「我...我做錯了什麼麼？」兔小妖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聲音非常低。

揉了揉額頭，天明心中對她多了一絲戒備，緩緩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天明...你別這樣，我害怕...」兔小妖委屈的拉住他的衣袖搖晃著。

看著青光漸漸斂去，天明沒有絲毫表情，也沒有回她的話，只是內心，莫名的多了些疲憊之意。想了想，天明衝她一笑，「沒事的。」

兔小妖輕輕哦了一聲，神色有些落寞的鬆開了他的衣袖。一道無形的裂縫，在二人心靈的距離上劃開。

青光漸漸隱去，露出其中包裹的人體，天明心中一愣，再次與分身有了感應。實際上他打入分身體內的那滴金色血液，就是為了奪得分身的控制權，此時分身與自己有了感應，說明他並沒有對兔小妖認主。

人體爆射而來，落在天明身邊化作一人模樣，天明轉頭看去，頓時大驚。

兔小妖也抬頭看向那人，神色中的落寞陡然被憤怒取代，一掌拍向分身，她大怒道，「不許看！」

天明雙眼直勾勾的看著分身所化之人，此時分身已經有了輪廓，有了五官，看上去如真人般栩栩如生，他面上猶自殘留著震驚之色，待反應過來時便看到兔小妖面色一白，橫飛了出去。

咬了咬牙，兔小妖從地上爬起，憤怒的盯著分身，「不...許...看！」她像是一頭發怒的豹子，猛的對分身衝去，在半空中召出大戟一戟砸下，同時臉頰上浮現虛淡妖紋，渾身聖力暴起間伸手一掌按在那分身頭顱之上。

分身體內傳出卡嚓一聲，抬起格擋大戟的手臂當場成一個詭異的弧度反向扭曲，而頭顱也被兔小妖一掌拍的塌陷，但他像是沒有痛覺一般，儘管身軀砸進地底之中神色始終僵硬而呆滯。

怒氣沖沖的看著天明，兔小妖神色冰冷無比，「我說不許看！」

天明眉頭皺了皺，強行壓制住心中升騰起的怒火，抬手朝著分身一招，將一件衣衫披在了她赤.裸的外表上。

她成型之後是一個女子的身軀，而且全身上下一絲不掛，所以兔小妖才反應如此強烈，不許天明去看她。她的五官像極了兔小妖，只是某些細微的地方不一樣，看上去反而有些像妖族大帝，也就是天明的小師妹姚小妖，所以天明神色中才有震驚殘留。

難道自己的分身又被妖族大帝入主了不成？

妖族大帝與姚小妖一模一樣，而兔小妖本就與妖族大帝長得相似，如此一來這具分身兼具了兩者面貌，看上去有七分向兔小妖，三分向妖族大帝。

天明心中斟酌一番，當即瞭然，分身像兔小妖，應該是吸收了兔小妖的鮮血的原因，而之所以也像妖族大帝，或許是自己的意念主導所致，畢竟自己心心唸唸所想的只有姚小妖的模樣。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要練功了。」天明冷淡的開口道。分身發生了他所不明的變化，他自然要將其中的原理弄清楚，這可是以後的又一個自己。

「我不走！」兔小妖沉重的喘息著，顯得十分生氣。

「這只是一個木頭人，你與她較什麼勁，再說了，要不是得益於你那滴精血，她還不可能變成你的樣子呢。」天明笑道，語含譏諷。

「我就不走！」兔小妖眼睛紅紅的看著他。

「那隨你。」天明說著也不搭理她，逕自帶著分身走向一旁。正待要探索分身的變故之時，他又抬起頭來道，「你要是再敢打擾我，我就與你一戰！」

「你！」兔小妖氣憤的看著他，忍下心頭的怒氣，冷哼一聲之後轉過頭去不在看他，坐在原地低著頭雙肩輕微的顫動著。

天明意念侵入與自己相對而坐的分身女子身軀之中，本來他還想將其塑造成一個完美的戰士，哪知現在成了一幅女子的身軀樣貌，這樣的分身，叫他以後怎麼拿出去見人？他又怎麼好意思元神入主其內進行戰鬥？

若是以女子的身軀進行戰鬥的時日長久了，他嚴重懷疑自己很可能會精神分裂，最後變成娘娘腔不男不女。

一寸寸仔細審視著分身體內的每一部分，天明的老臉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分身體內的經脈中流淌著青色的液體，已經本能完成結丹過程，天明估摸了一下，她此時的道行大概在六千年左右，而她肉體能發揮出來的力量更是恐怖，天明沒有見識過聖境的肉體，但他敢保證分身的肉體堅韌度絕對比兔小妖要強。

她的體內流動著一絲微弱的生機，好似有生命存在一般，但真氣流動等一切過程都是本能的循環。她向天明發出親切的意念。

天明微微一笑，這具分身還是他的，不然也不會排斥兔小妖對他感覺親切...等等，親切的意念？天明內心一個咯登，難道她有靈魂！他差點驚叫出來。

意念急速侵入分身識海之中，果然，天明在那裡感覺到了靈魂的氣息，他看到了一團迷濛的光，仿若天地初始，萬物自生時的太初之念，有生命的搏動起伏。

他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分身怎麼會誕生靈智？要誕生，也是在他的培養下，由元神日夜洗滌，誕生出一絲本能的意志或者乾脆由元神入主其內而行動。

他驀然想起了曇花一現的靈兒，最後她所有的一切包括身體與靈魂都融入了建木之中，而建木被他塑造成分身，難道，靈兒以此復活？可是，這靈魂的氣息分明與他的靈魂氣息一模一樣，是他打入分身體內的那一滴金色元神血液中所蘊含的那一絲靈魂氣息。

只是，若真是這樣，自己的靈魂氣息絕不可能自主的朝自己發出親切的意念，他只會在自己到來時與自己融為一體。

看樣子，分身是借助自己的靈魂氣息誕生了新的靈智。天明也只能如此論斷。這不是一個好兆頭啊，以後她要是漸漸長大，與自己為敵了怎麼辦。

感受到那一絲親切之意，天明漸漸沉默下來，思索片刻後，內心有了決斷。分身的靈智來源於他的靈魂，自然與他親近，就等同於自己在創造出來的一個人。

只是這樣一來，分身有了自己的靈智，元神便無法入主其內進行戰鬥與修行了呀。

天明微微歎息一聲，開口道，「我叫天明，你由我而生，賜你名為...暮涼（這不好吧...）」想了想，天明恍然大悟，這不是與自己名字相反麼，一個天將明，一個暮將至，感情自己心裡就想著她以後會與自己為敵啊。「唔，這名字不咋地啊，既然我叫天明，那就叫你小姚吧，等你長大了，我可以叫阿姚給你聽。」天明與姚小妖，就始終不會分開。

轟！

天明腦海一震，思維有了剎那的空白。

揉了揉額頭，他神色露出溫柔，「小姚，快快長大，然後與我，並肩而戰，小姚，阿姚...」

意念退回自己體內，天明看著面色僵硬而呆板的女子漸漸笑了起來。沒想到，你有了自己的魂，這樣也好，不至於被迫接受被我操控的命運。看到她被打斷的手臂與下陷的頭顱，天明微微心疼起來，這得花費多大代價才能修補好啊。

只是，她以後的修煉怎麼辦呢？若是沒有靈魂還好，自己可以元神入主其內進行修煉，使得這具身體越來越強大，可是現在卻不行，她有初生的靈魂，關鍵在於自己還無法抹去，她又怎麼懂得修煉？既然如此，她又如何能強大起來？

第三百二十三章 和木頭較勁的兔子

天明能感覺到，阿姚體內的靈魂，已經與自身靈魂形成呼應，只要自己不死，阿姚也不會崩滅，就算現在自己抹去了她的靈智，估摸著不久後她也會再次生長出來。

天明試著元神鑽入阿姚體內想看看能否進行操控，結果不出意外的元神遭到劇烈排斥，天明想了想，元神退出阿姚體內，改成意念入侵，嘗試著調動她體內的力量進行運轉。

讓天明驚喜的是，在自己意念的調動下，阿姚體內的一切力量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來運行，也就是說除了元神不能入主之外，阿姚的身體就跟自己身體一樣，可以隨意使用她的力量，也可以讓她的真氣在自己的主導下運行，這樣一來就可以讓她修煉法術，逐漸更加強大。

只是讓天明為難的是，就算自己讓阿姚修成了法術，若沒有自己的指引，她會用麼？自己辛辛苦苦的讓阿姚練成某些強大莫名的法術之後，她卻不能使用那自己還不是白費心思？畢竟她現在的靈魂還處於初生階段，連自己的意志都沒有，所存在的，只是本能。

暫時拋卻那些煩惱，天明操控阿姚體內的青色真氣，按照一種玄奇的路線一遍一遍的運行，在構成一個大周天循環之後這才分出一部分意念讓其自主完成，本身意念退回體內。

按照他剛才的那種真氣運行路線，阿姚一旦練成之後便可以自主的修復傷勢，這樣一來他也不必為阿姚身軀上的破敗而煩惱了，這種真氣運行的方式，在達到一個極致之後便可以修成一門法術，《不死真氣》。

對於當初這門為了修煉飛天皇氣而不得不放棄的強大.法術，天明可是一直念念不忘，不過現在飛天皇氣修煉有成，演化出了飛仙臨世，也就不需要不死真氣的修復功能。剛好，此刻可以讓阿姚來修煉。

完成對阿姚身上的探索之後，天明捏了捏她僵硬而呆板的面孔，笑了笑之後站起，朝著地穴外走去。

哪知此時，正處在修煉過程中的阿姚同樣站起，像是受到氣機感應一般跟著他做同樣的動作，伸出手來捏了捏天明的臉頰，然後站起一言不發的跟在他身後。

天明輕咦一聲，向前走出兩步。

阿姚也向前走出兩步，始終半步不離的跟在他身後。

天明做了個伸懶腰的動作。

阿姚也做了個伸懶腰的動作，甚至手臂還打在了天明的身上，頓時令天明感覺像是被一塊巨石砸了一下般胸口發堵。

天明伸手撫額，一臉頭疼的表情。這時背後傳來破空風聲，天明身軀被一股大力擊中前撲出去。阿姚伸手撫額之時由於動作跨度太大，離得天明太近，當場將其打飛出去。受到氣機感應，她也向前撲出，始終不離天明半步。

天明一臉快要吐血的表情看向身旁靜靜呆立的女子。她的面色始終僵硬呆滯，像是一塊雕刻了五官的木頭。

小心翼翼的站起，天明做賊一般躡手躡腳的向前走去，生怕動作太大使得隔得自己非常近的阿姚打到自己。阿姚也像他一般，輕手輕腳的向前走去。二人就像偷偷溜到別人家裡的賊，動作極其輕柔小心。

走過兔小妖身邊的時候，天明轉頭看向她。

此時她已經將頭埋在雙膝中疲憊的睡了過去。天明內心一顫，猶豫一下之後碰了碰她，兔小妖當即驚醒。

雖然內心對兔小妖有諸般猜測，可是這些都沒有足夠的證據，以二人生死的交情，天明也不相信兔小妖是懷著某種目的故意來到自己身邊的。雖然當證據顯露的時候，就是自己面臨死亡的最危險時候，天明不會讓未來的危險發生，一般習慣於扼殺萌芽。可是他更願意相信兔小妖是真的太過單純，因為不知道所以做得有些冒失。

因為，要找到一個值得相信的人實在太難了，太難了。

既然自己已經相信了她很多次，何不在相信她一次呢？她以前，也沒有讓自己失望啊。

兔小妖雙眼通紅，有些浮腫，明顯暗中哭過一回。看到天明，她眼睛瞬間又紅了起來，身軀開始輕微的顫慄著。

「別哭...」天明心中微微一疼，氣勢有些弱弱的開口安慰。

兔小妖「哇」的一聲，撲到他身上大聲乾嚎起來，過了好久之後聲音才輕微的弱了下去。天明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內心微微的歎息著。自己的確做的太過分了。

內心的委屈與難受如潮水一般宣洩著，兔小妖終於忍不住的大哭，努力的克制還是克制不了。這個傢伙，實在是太讓人傷心了。

「好了，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愛哭鼻子。」天明取笑道。

兔小妖漸漸停止哭泣，抬起佈滿血絲的眼睛，看著天明嘟著嘴道，「天明，你以後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可以改的，真的，我可以改的！」

「好了，我相信你。」天明淡淡一笑，「自我本心，何必要改？只不過，以後做事不要太冒失了，我會教你怎麼去判斷怎麼去做才是正確的。」

「好~」兔小妖破涕為笑，抬起有些泛紅的手背，她皺起眉頭，看著緊緊跟在天明身後的阿姚委屈道，「這個東西好討厭，我抱一抱你，她就要打我，我已經與她對打了幾十拳了，疼死我了。」

天明一驚，愕然轉身看向阿姚，在看看兔小妖通紅的手背，知道她沒有說假話，令他震驚的是，二人相互你來我往的對陣，自己竟然沒有發覺！他剛剛...

天明渾身打了個激靈，莫名的警惕起來，當有了親近之人後，當面對親近之人時，沒有人還能保持警惕，戒備周邊的一切，剛剛他就是因為相信兔小妖，內心全然陷入自責之中，從而沒有發現她與阿姚暗中的你來我往。

背後升起涼意，天明多了個心眼，看樣子，自己還是太幼稚了！怎可輕易放下戒備？要是...

天明心中湧起後怕之意。這也算是給自己的一個教訓吧，以後可不能如此大意了，幸好，他身邊的是兔小妖與阿姚。若還有其他人...

抓住兔小妖的手，輕輕揉了揉，算是感謝她對自己的告誡。兔小妖還是不滿的看著他，酸溜溜的開口，「你剛開始抱她了，你是不是喜歡她！」她聲音中帶著一絲質問。

「抱她？沒有啊！」天明一頭霧水，自己什麼時候抱過她了？最多只是看著熟悉的面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而已。

「就有就有！」兔小妖生氣的在他身上扭動，氣呼呼的看著他，「我明明看到你抱她了，那時候你還哭了呢！」

天明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內心似有什麼東西正在蠢蠢欲動，發瘋般往外衝突，要告訴他一個真相。「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之後我做了什麼？」他驀然想起，自己在面對阿姚的時候，莫名的腦中一片空白。

那一段空白，讓他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莫非這些事，就發生在這段時間裡？兔小妖不會說謊，她說自己抱她了，就一定抱她了！而抱她的人，絕不可能是自己。

「昨天呀！你抱她了，然後哭了，我看的心好痛的，當時還以為你們是分別了很久很久的戀人呢，可是後來你就恢復正常了。」兔小妖酸溜溜的說道，內心莫名的醋意大發。

「那個人，不是我！」天明皺了皺眉，語氣低沉道，「做出莫名之事的，都不是我，你也知道，我有別人的記憶，很可能觸景傷情的把自己當做別人，只是因為那些景所觸動的情來的太過深刻，加上我的元神現在非常虛弱，意志力不夠強大，所以連我的意志也無法克制這種情況的發生...或許，是阿姚長得太像某些人了的緣故吧。」

天明像是在講給兔小妖聽，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兔小妖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這次是真的開心起來。

「吶，天明，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兔小妖戳了戳手指頭，笑嘻嘻的開口。

「什麼？」天明再次一頭霧水。

兔小妖的表情立馬哀怨，憤憤的拍了一下天明屁股，在這個過程中阿姚本能的去阻擋，兔小妖伸出手將其擊退這才成功。輕輕皺了下眉，兔小妖心想，有她在，自己以後還怎麼打天明啊，不行，不能讓天明和她在一起，一定不能！於是她開口道，「天明，你不能和她在一起！」

「啊？這個我好像沒答應你吧！」天明納悶，兔小妖說自己忘記了什麼，理應是自己答應了她什麼而沒有做到，自己好像不記得答應過她不能和阿姚在一起啊。

「就不能和她在一起。」兔小妖不滿的看著天明。

「可是我也沒辦法啊，你看。」天明說著向前走出兩步，阿姚也如影隨形的跟著走出兩步，天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阿姚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天明苦笑道，「她是我的分身，由於氣機相連通，而且產生了自己的魂，所以本能上對我親近，模仿我的動作，我也沒辦法甩開她啊，再說要不是因為你滴了血，她還不一定會誕生魂呢！」

「我不管，你就不能和她在一起。」兔小妖無理取鬧般嚷道。

「你說你和塊木頭較什麼勁！」天明大恨。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太虛大空

兔小妖有如此反應，實際上是她作為一個女子本能上對靠的自己心儀的男子太近的女子的敵意。她也不知道這種酸溜溜的感覺如何產生，只是心裡這般想，於是就這般告訴天明，希望他這麼做，不然，她就發脾氣。

「我不管不管！你不能和她在一起！」兔小妖撿起土塊丟天明。

「你也知道，她就算有魂，有形，可她不是人！她只是一塊木頭，天啊，以後我要是呆在一塊雕刻成女子的石頭旁邊，你也是不是要管一管？」天明一邊閃躲，一邊大叫冤枉。

「不行，你就不能和她在一起！」兔小妖堅決不肯讓步。

「你這不無理取鬧嘛你！」天明實在沒有什麼辦法來說服她了。

「我就無理取鬧我就無理取鬧！」兔小妖氣呼呼的看著她，然後眉頭一擰，叉腰指著阿姚大聲道，「喂，木頭，你是不是一定要跟天明在一起！你要是不走，我就打你啦！」

「神經病。」天明低聲罵了句，掉頭朝著地穴外面走去。雖然三帝城的大戰還沒開始，可是三族之內的年輕強者來了不少，包括其餘想要介入此場戰爭的種族強者，三帝城可謂是風雲彙集，形形色色的人物都有。他很想見識一下自己的實力在各族年輕強者中算什麼。

更何況，神魂受損非同尋常，他到此時還沒讓自己元神緩過勁來恢復。此行出去也可找尋一些滋養神魂的藥物，加快自身痊癒的進程。

還有納妖城之戰後，人族也不知做出了何種應對，想來刑內大軍中必有大動作，只是天明因一些事情耽擱至今，早就過了內尊傳訊中要求的時間。如此一來，他還得去刑內大軍走一趟，或者先去外界探探人族的風聲。他可以說忙的要死，哪有時間耗在這裡與兔小妖瞎鬧。

「哎哎，天明，別走啊！」見天明轉頭要走，兔小妖急了，趕緊攔住天明，楚楚可憐的看著他，「你答應我的事還沒有做呢。」

無奈的歎了一聲，你早說不就行了麼，幹嘛浪費這麼多時間！在心裡腹誹了一句，天明道，「什麼事？」

「原來你已經忘了啊！」兔小妖鼓著腮幫不善的盯著他。

「拜託...你有什麼事快點說吧，做完了之後我們去外面逛逛，憋在這裡我都心裡難受啊！」天明想罵人的心思都有了。→文·冇·人·冇·書·冇·屋←

兔小妖雙目一亮，「真的啊？哈哈，那好，快點快點，你答應過要給我在你的鼎上畫像的！」

在兔小妖的催促下，天明掏出煉妖鼎，以化妖之力在鼎壁之外開始刻畫兔小妖的形象。兔小妖笑意盈盈的看著他，不時的擺出各種姿態，還悄悄用反光的黑色大戟照一照自己，看看哪裡是否存在什麼瑕疵。女子愛惜自己的容顏，本來就是一種天性使然。

只有用化妖之力銘刻出來的圖案，才能在煉妖鼎上長久存在，不會因為什麼變故而消失。就等於是刻畫在鼎上的一樣，形成煉妖鼎除了山川鳥獸之外本就應該存在的圖形。

天明腦中清晰的浮現出兔小妖的模樣，運起筆來如神一般，寥寥數筆便勾勒出一副大致輪廓，然後照著兔小妖的樣子畫出五官，點上眼睛，描上朱唇。當最後一筆落下的時候，一副畫像栩栩如生的出現在煉妖鼎之上，除了通體顯現出青銅色澤之外，大致影像跟本人幾乎一模一樣。

「怎麼是這個顏色的啊！」兔小妖有些不滿意。

「大姐，這是青銅，在一塊青銅上能畫出這個水平我已經很滿意了！除了沒有肉色之外，你看看這眼睛，這鼻子，還有這嘴巴，哪處不像你？別給我說你不管！就這樣了！」看到兔小妖又要撒嬌哼哼，天明當即扼殺了她這個念頭，免得她沒完沒了的糾纏下去。

兔小妖有些悶悶不樂的看著他，又看了看煉妖鼎外壁之上的自己畫像，瞅著瞅著就覺得越來越像自己。只有把自己放到心裡時時想念，所以模樣才如此清晰，稍微有點功底一畫出來，才會如真人一般吧。想到此，她好像找到一個很好的借口，所以也就不怎麼生氣了。

「那...我現在可以摸摸它了麼？」兔小妖這次沒有冒失的直接伸手去摸，反而試探著詢問天明。也幸好她沒有這般冒失，否則又會吃個大虧。

「不行，你先滴上精血，待我煉化讓煉妖鼎記住你的氣息之後，這樣煉妖鼎才不會產生對你的天生剋制。」

兔小妖依言從指尖逼出一滴精血，彈在了畫像之上。整幅畫像突兀的蒙上一層血光，煉妖鼎微微的顫慄起來，似在極力抗拒這道精血所夾雜的妖氣，天明輕叱一聲，強行讓這滴精血浸透，被煉妖鼎分化吸收，然後煉妖鼎就會本能的不對兔小妖渾身的妖力產生排斥之意。

見煉妖鼎安靜下來，天明這才開口道，「好了，你摸摸它看？」

兔小妖嘻嘻一笑，伸出手指戳了戳煉妖鼎，果然，這次煉妖鼎並無任何異常。兔小妖將煉妖鼎抓在手中，翻來覆去的把玩一陣之後，丟給天明道，「什麼嘛，也就普普通通。」

天明鬱悶的差點吐血，雖然煉妖鼎現在還並不強大，可是卻擁有著無限成長的潛力，怎能算作普通？拋開這些不談，是你自己一定要能夠接觸到煉妖鼎我才想辦法幫你的，事成之後你就這麼拆橋？他卻不知道，兔小妖想要進入煉妖鼎之內，完全是因為靜妖能夠自如出入的緣故。

天明也懶得跟她廢話，否則一扯不知又要扯多久時間。拂袖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天明道，「現在我們出去吧，感覺好久沒有曬過太陽了，全身都要發霉了。」

「咦咦？發霉是什麼？」兔小妖追問道。

天明身軀微微一顫，內心實則在仰天痛哭，我沒事幹嘛在她面前說這些她不懂的話！風輕雲淡的轉頭瞟了她一眼，天明很酷的說道，「我也不知道。」

發霉是一個很俗的詞兒，一般只出現在凡塵世界中，想他們修行者，全身真氣鼓蕩，不染一粒塵埃，又怎會發霉？天明只是想感歎一下自己處在陰暗潮濕的地方太久了罷了，所以情不自禁的說了一句，對於兔小妖來說，她又怎會懂這個詞兒的意思？可是天明實在沒心思向她解釋發霉的過程，比如一塊豆腐放的久了表面就會生出一層灰毛，這些灰毛是一種細菌，這個過程就稱為發霉。他可以預想到一旦自己開始解釋，更多的問題將會接踵而至，比如，兔小妖一定會問他細菌是什麼...

他難道告訴她細菌是一種很微小的生物麼？平常人肉眼看不見可無處不存在？那兔小妖一定會接著問生物是什麼...

想起那種無限循環的後果，天明不由打了個寒顫。

「那我們出去吧，快點快點。」得不到答案，兔小妖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有些急促的催著天明，她率先低下頭看著腳尖朝前走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走了兩步之後，她身軀驀地一頓，轉頭看向撞在自己身上一臉無奈的天明，奇怪道，「咦？你就這麼帶著她出去麼？」

天明一愣，看向呆板雙眼無神的阿姚，眉頭漸漸皺了起來。阿姚現在受氣機感應寸步不離的跟著他，而且會做和他一樣的動作，不得不說是個麻煩事。他無法切斷二者之間來自靈魂的氣機交感，自然目前無法解決這個問題，如果這樣帶著阿姚出去，豈不是遭人笑話？

雖然天明不會在意別人的看法，可是徒惹麻煩也不是他所樂意見到的。一旦阿姚不受控制的做出什麼事引的麻煩上身，那可該頭疼了。

無奈之下，天明試著將阿姚收入體內空間中去，這樣就可以隨時隨地的帶著她，可是阿姚卻極力抗拒這種行為，本能的進行閃避不讓他如願。

天明大怒，叫兔小妖幫忙壓著她，然後打開體內空間罩向阿姚，奈何根本就收不進去，畢竟阿姚已經有了靈魂波動，若體內空間能裝入活物，那可就演化成真正的天地了，最起碼，現在天明還不行。

哀歎一聲，天明意念侵入阿姚體內，開始引導她的真氣完成另一種玄奇的循環，修煉一種可以隱匿的法術，這樣一來阿姚就不會輕易被人發現，遁入虛空之後她也不會在自己動作過於劇烈時打到自己。

修煉《太虛大空》是天明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他也見識過天妖族隱入虛空防不勝防的手段，那可是壓著人打令人還沒一句屁放，如果讓阿姚修成這門隱匿法術，她不僅可以如殺手一般鬼神莫測的出現，隨時給人致命一擊，還可以最完美的隱藏自己不至於暴露，一旦被人發現她就是神嬰所煉製出來的分身搶了去，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說起這《太虛大空》之道，還有一個十分有趣的故事，這門法術的來歷與淵源無人可知，但曾經也是名震一時。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三人行

那個黯然死去的老殺手，帶著一生的遺憾與不甘，垂下了頭顱。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將這門《太虛大空》交給了天明。當天明從神寂窟出來，找到了壓制自己妖魔化手臂的辦法回到瓊華將這門法術交給老頭子的時候，老頭子微微一驚，然後，悵然著給天明講了個故事。

在故事中，自然有一個風華絕代的殺手，自然有一段泣血的悲歌，還有殺手為愛而戰，最終勝利的事跡。可是後來殺手失蹤了，他的愛人死去了，人們懷疑，是殺手殺了她。

前半部分故事聽得多了，就算本身在感人，習慣之後也就覺得無甚感人之處，可是結果，拚死救出愛人來的老殺手，為何要殺了自己的愛人呢，他十分不解，老頭子也沒有給他答案。

還有，曾經令人聞風喪膽生怕被他給惦記的老殺手，為何枯坐在神寂窟中，默默而不甘的死去。

因為老殺手的死，天明只是得到了《太虛大空》，而根本無法考證它的來歷與不俗，或許流轉自遠古，或許由天驕所創，誰能知道呢？天明只是敢肯定，《太虛大空》一旦修成，阿姚的蹤跡將可能媲美天妖。

阿姚本身實力已經達到六千年境界，只是未經過打磨雕刻，還是一種原始的力量，無法產生種種奇特而強大的變化。但天明的意念主導她體內的真氣運行，完成神奇的循環與開闢，從而使之有了法術的變化。

天明自身的境界已經達到化神初期，對於空間領悟也到了極深的地步，所以通過這些領悟，意念修行起《太虛大空》來十分快捷，幾乎不怎麼費力氣就使其小成，阿姚的身體漸漸虛淡下去，如同消失了一般再也看不到一絲蹤跡。

到了他這種境界，一般的小法術與中層法術，可以隨手拈來，無需刻意去修行感悟，畢竟這些低階中階的法術所蘊含的奧義十分低淺，只要明白了這些奧義，何愁法術不會？

滿意的點了點頭，天明看著自身背後的地方，現在阿姚所修行的《太虛大空》道還未至巔峰，自然有跡可循，他可以感受到她就在自己身邊，而且通過氣機感應，阿姚在他眼中無可遁形。但只要將《太虛大空》修煉到一定程度，旁人便再也無法感知到阿姚的蹤跡，自己也只能通過二人相互連通的氣機察覺到她存在的地方。

當然，這也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做到。而且，阿姚只是本能的去保護他，沒有任何戰鬥技巧與自我意識，更沒有什麼強大的殺傷性法術可以禦敵，現在這具分身，形同雞肋。

要讓她成為自己的助力，還不知需要多長時間的打磨與雕琢。天明也想過可能自己在分身上所花費的，遠遠不如以後所得到的，也就是說他花費大力氣鑄造出來的分身最後什麼用也沒有，只能拋棄。可是，這具分身上融合了神嬰與建木，那是連靜妖都說最好的神材，怎能就這麼拋棄？不試一試，未來的事，誰又說的好呢？

抬頭看向對著黑色大戟反射出來的自己模樣發呆的兔小妖，天明惡趣味頓生，小心翼翼的悄悄走到兔小妖背後，打算嚇一嚇她。哪知自己還沒有大喝出聲，便被兔小妖一拳撂倒。

「笨蛋，我都到大戟裡面看到你了！」黑色大戟如同鏡子般光滑鮮亮，能夠印出她的容顏，自然也能照耀出她身後悄悄接近的天明。

有些訕訕的笑了笑，天明不知自己怎麼會做出如此白癡的動作，顯擺一般指了指自己身後，天明道，「現在終於可以出去了！」

有些狐疑的朝天明背後看了看，兔小妖漸漸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這麼粗鄙的隱匿神通，拿出來簡直丟人現眼啊，我一眼就看破了，這樣怎麼能瞞得過其它的人？」

「我也沒打算現在就瞞過其它的人，修煉法術需要時間，難道你叫我在法術未成之前就一直不出去？再說了，你現在可是三階聖人，你的實力在現在的三帝城中也可以說非常強大了，你可以看穿，不代表人人都可以看穿。」天明十分娘性的白了她一眼，朝著地穴外面走去。

「呼，好久沒見過陽光了，光芒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覺，好像連心靈一下子都豁然開朗了。」天明瞇起眼，在真猛的房子外面享受一般的面向陽光。

兔小妖走到他身邊，不懷好意的打量著阿姚所呆立的地方，聽到他的話後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不要妄想在打我屁股~」天明頭也沒回，語氣懶散的說道，「你就算站著不動，我都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

「哦。」兔小妖吶吶的應了一聲，悄悄的靠近了天明兩步。

盡情的享受著陽光的溫暖，天明只感覺一絲懶意漸漸攀上心頭，彷彿全身心都要放鬆下來。其實他和兔小妖產生隔閡之後，對她有了猜忌，原本以他的性格自是對她處處提防，視為潛在的敵人而不會如此輕易的握手言和。

可是，他突然想到了龍族，兔小妖在龍族所受的苦簡直難以言說，世間最黑暗最殘酷的一面在她身上發生，她的心裡當然會留下陰霾與怨恨，這樣一來她的性格自然會有所改變，可是她不想在自己面前表現出那一面，自己也又怎麼好意思揭她傷疤，讓她更難過？

作為朋友，他現在還沒有實力為她報仇，只能記住這個仇恨，而他要做的，只能是盡力的開導她，讓她開心，使她心中的陰霾漸漸消散不至於變得心裡扭曲，影響以後的修行。

所以在這種時候，他怎能還雪上加霜，讓兔小妖更加難過，從而走上極端。

他在她的記憶中，是見過龍族在她身上的所為的。抽魂煉血，何其絕望。令他現在回想起來，都忍不住的背後發涼，全身顫抖。這陽光，似乎也都泛起了些微冷意。

「啊哈哈！」兔小妖陡然一撲，將天明摁倒在地，坐在他背上就大打出手，一邊推開看不見的阿姚，一邊對著天明屁股連下重手，她的臉上綻放出無比燦爛的笑容，彷彿很開心很開心。

猝不及防之下啃了一臉泥，天明大怒，極力掙扎著想要將兔小妖掀開，卻哪裡能夠如願？「你...你你你！你放開我！」天明快要憋屈死了。

「啊哈！天明~你就乖乖聽話吧，放心，老娘會很溫柔的對你的~吼吼~」兔小妖大笑著伸出巴掌，只聽「啪」的一聲，天明的屁股顫了兩顫，兔小妖的身體也哆嗦了一下。

天明羞愧欲死，剛剛要不是神思陷入思考之中，在加上本就沒有對兔小妖有所防備，又豈能讓她如此輕易的得手？兔小妖銀鈴般的笑聲迴盪開來，或許對她來說，打天明的屁股就是她最嚮往最開心的事。

「咳咳，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

天明與兔小妖同時一怔，二人漸漸抬起頭來，然後尖叫一聲，手忙腳亂的開始整理自己的形象。兔小妖臉頰通紅，走到來者身邊低聲道，「靜姐姐，你怎麼來啦。」

靜妖眼中大含深意的看了二人一眼，充滿了調笑的意味，在她的逼視下，兔小妖全身發燒，酡紅攀到了耳根。「早就來了，一直沒事就等你們出來呢。」

天明漸漸鎮定，跟個沒事人一樣也走到靜妖身邊，臉上升起一抹歉意，他道，「靜...妖，上次的事可真不好意思。」

看到天明如此迅速的冷靜下來，靜妖倒是充分見識到了他的厚臉皮，嘖嘖稱歎一聲，靜妖說道，「我還以為你會為上次的事怪我呢，沒想到你小子還蠻聰明的嘛，呵呵...哎？咦？」

天明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若不是兔小妖的提醒，自己沒想那麼多還真可能將靜妖給誤會了。看到靜妖滿臉驚奇的上下打量著自己，不由納悶道，「怎麼了？幾年不見，也不必這麼驚訝吧。」

「當然驚訝啦！」靜妖拍了拍天明肩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當初我說若沒有千年你不會打破七千年道行，沒想到這才幾年不見，你就有九千年道行了，你的實力恢復一部分了？」

「首先聲明，我不是刑天明，所以沒有恢復之談。」天明苦笑，靜妖詢問自己實力是否恢復，實則意思就是原本自己是實力大跌的刑天明，修行的這麼快是因為在恢復實力，所以他首先掐斷了靜妖的這種想法。「而至於實力提升的這麼快，那是因為我是天才！」

天明的話當即招來兔小妖的鄙夷，不過靜妖倒理會他的意思，知道他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所以才打太極，免得二人都尷尬。

在天明的示意下，三人一邊聊天一邊向外走去。天明知道自己的行蹤瞞不過靜妖，畢竟有水月同心結在。而靜妖這次來找自己，也絕不是閒來無事跑來聊天的，她很可能有某些機密之事要與自己商議。

第三百二十六章 心機

走至大路旁，天明看到了一隻略顯浩蕩的隊伍，凰天等人都在其中，顯然他們已經在此地等待了多時。初始之時天明還對他們的出現感到不解，片刻後便反應過來，這是靜妖在為他拉人脈。

「你在佈置什麼？」天明暗中傳音詢問靜妖，她這等作為，不是明擺著拉攏自己麼？可是自己是人族，怎會背叛種族投靠到妖族中去？若妖族中的年輕一代天驕也就是在場的這些人都成了自己的朋友，那他將很難向人族交代，到時候有理也說不清。要是被不懷好意的人抓住這個把柄作為要挾理由，他在人族中的處境將會很難看。所以，他內心略微有點憤怒，不滿靜妖如此私自的作為，不過表面上，他還是一副熱情洋溢的樣子，走上前和熒涼擁抱了一下，二人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般相互錘了對方一拳。「涼兄，多日未見，風采不減當年啊，在下還是要多謝你在納妖城的相助呢。」

他這麼說，其實也有點挑撥離間的意思，熒涼作為妖族大帝近衛軍部落中的一員，可為了他接連得罪同屬近衛軍部落的天妖族，可謂有救命之恩，不過此時，不是談這些的時候。

靜妖召集這麼多人，必然是要他給一個抉擇。

「天明兄，別來無恙。」熒涼淡淡的一笑，面上還殘存著些許蒼白之意，「小公主已經到了納妖城，對天明兄可是惦念的緊呢，不過短時間內，她怕是無法來三帝城了。」

虛無中傳出天空王一聲怒哼，當日要不是熒涼的阻攔，他早就殺了兔小妖與天明二人。

「我哪有什麼佈置？你別把人家想的心機那麼重好不好！」靜妖暗中帶著一絲錯愕與哀怨的聲音傳來，似在他心底響起，旁人無法察覺。

「你還是將我當刑天明對吧，是不是你料到了什麼大勢，肯定我會投向妖族，所以給我準備了這條後路？」天明略一思索，想出了一個自認為最接近事實真相的答案。

「什麼什麼，你說什麼！」靜妖耍賴般的聲音響起，「好了，都別愣著了，我們邊走邊說。」靜妖對眾人說了句，然後順手招來一隻體型龐大無比的大鳥，完全可以容納在場的數十人。

「謝謝你。」天明低聲在心裡說了一句，他知道靜妖聽得到，但是她沒有回答。心頭漸漸攀升上一絲不好的預感，天明猜測估計有什麼大事要在自己身上發生，而且這件大事，足以讓自己與人族反目。

可是他消息蔽塞，並不知曉現在人妖二族的情況，也就根本無法猜測即將發生的大事是什麼。

「琪琪現在怎麼樣？」天明對著熒涼道。這一行人中他也只對熒涼和靜妖有直觀感受了，其餘人都不太熟悉，所以也沒有什麼共同話題。

「小公主現在長大了。」熒涼淡淡一笑，在說起琪琪的時候目中露出寵溺的溫柔，「不過她還是喜歡小女孩的身形，她現在實力可是了不得，我都未必打得過她了。」

天明微微一驚，不過思索一下之後也覺得理所當然，以神箭族的資源和琪琪的天資，她實力大漲並不是什麼難事。

「她現在被逼著修煉萬里飛箭，無法脫出身來，所以她要我代她向你問好，還有，你有什麼敵人就告訴她，等她練成萬里飛箭之後，她就一箭射死他！」熒涼說著有意無意的瞟了眼天空王所在的方向，回應他的是天空王一聲略顯難看的冷哼。如果琪琪真的在萬里之外射出一根神箭，經過萬里汲取天地精氣，神箭的威力節節暴漲，當抵達的時候將會對他形成秒殺。神箭族的一箭之力，是所有強者的噩夢。

「嘿，這小丫頭！」天明輕笑一聲，琪琪能有這般成就，他也很高興。

「天明，琪琪是誰呀！」兔小妖摩擦著手掌，語氣平淡的開口。

「一個小丫頭，我見她的時候她還只有這麼高，估計她把我當大叔了吧。」天明瞪了她一眼。她又不是沒有在他的記憶中見過琪琪，現在還當面這麼發問，無非是想得到一個讓她滿意的肯定答案罷了。

「這位是？」熒涼疑惑的看著天明。自當日兔小妖匆匆一現之後，他們大部分人還不知道兔小妖的身份來歷。他們知道兔小妖是妖，可是不明白一個妖怎麼和人族走的這麼近，那日還並肩作戰與妖族為敵。

「這是我的好姐妹，兔小妖。」靜妖搶先答道。看了看眾人，見眾人並未敢表露出什麼驚異之色，她這才笑道，「說起來還挺有趣，我這姐妹被我帶回妖族之後，卻被火凰族的凰二.逼走，追殺了一路，然後又被龍族捉去，抽魂練血！」

天明聞言心頭一動，莫非，靜妖這次召集這麼多人，一是為了給眾妖一個警告，免得他們逾權不聽話，二來是為兔小妖討一個公道？

「說起來，我這姐妹，還是大帝親自傳訊讓我關照的，大帝還為她以帝力凝練了兵器。」見眾妖並無異色，靜妖有些無所謂的開口。

直到她這麼說了之後，眾妖中的凰天與龍族中的第一人這才微微變色，有些惶恐的開口道，「妖主息怒，此事我等並不知曉！」

「對，族內人心不一，我們又怎能掌控全局？再說凰二已經死了，我火凰族與這位族妹的恩怨，也算一筆勾銷了吧。」凰天道。他這麼說無非是想推卸責任，以自身無法掌控全族人的心思為借口將靜妖隱而不發的怒火轉移到其餘與他敵對的族人身上去。若靜妖出手，將為他剪除大敵，何樂而不為？況且他說族內人心不一，也是為了讓靜妖放心，畢竟一個不團結的種族滋生不了多大的亂事，無形中又保護了他火凰族的地位。

「哼，連自己的種族都無法掌控，將來又如何繼承大業！」靜妖冷哼一聲，反而如此開口斥道。

凰天面色微微一變，心道此事只怕無法善了了，遂恭恭敬敬的道，「妖主教訓的是！」他知道靜妖如此說，但卻不希望這種情況真的發生，族內的矛盾可以讓她保證對其的掌控用於平衡，若凰族真的一心對外，那也是她該戒備凰族的時候了。所以，凰天只是擺了個恭敬的姿態，讓靜妖下的來台，心裡卻並未將她說的話聽進去。

如果他真的按照靜妖所說的去做了，那他離死期也就不遠了。這些道理他還是明白的。在亂世中，明哲保身就是最大的目的。

「你連族內的隱秘都無法知曉，看來，以後的傳承未必會落到你身上，那你對我而言，又有什麼用處？」靜妖冷聲開口。

凰天沒有出聲，很明顯，靜妖這番話是說給藏皇聽得。見藏皇愣在原地沒有反應，他不由歎息一聲，悄悄用手肘捅了捅他，看來這些心機上的功夫，藏皇還是不到家啊。與這樣的妖為伍，勢必是浪費功夫。凰天內心有了決斷。

若藏皇一直如此，最後不過是個莽夫，如何擔得起龍族大任？龍族那些前輩們，又怎會將龍族興衰交給這樣一個人。若藏皇真的不能繼承龍族之主的位置，那對這一行人而言，他就真的沒有什麼價值了。

就算現在藏皇是龍族年輕一代中的第一高手，到最後也不過是個強大的戰力罷了。要高手，他們哪個族內不多？又何必在一個高手身上浪費功夫。他們要的，是彼此的身份地位所能給自己種族帶來的價值。

藏皇愣了愣，在凰天的連番示意下終於驚醒，有些納悶的抓了抓頭皮，憨厚一笑之後開口道，「妖主息怒啊，我龍族分青皇天金妖五脈，各脈各懷心思，我是真的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恩...」靜妖沉吟了一下，轉頭看向天明，「那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藏皇的天資無可厚非，否則不會成為龍族年輕一代中的第一人，以後成長起來必然是一個高手，對她而言，像藏皇這樣的人很容易掌控，而凰天這類人，只能互拼心智反而不容易掌控。

天明暗中皺了皺眉，靜妖突然將視線轉移到自己身上，明顯是希望自己不要在追究此事，無端尋龍族報仇。如果她是真的想要壓下此事使恩怨兩清的話，此話應該是對兔小妖說而不是對自己，但她既然是對自己說，一來要麼她斷定兔小妖會聽自己的話，這個可能性很小，畢竟她不知道自己與兔小妖的關係究竟如何，到沒到這種設想所需要的地步。二來，她就是警告自己不要妄動，免得自己憑白丟了性命。畢竟龍族稱霸一方，是作為妖中，有血有肉的妖族中最為高等級的存在，不然也不會有諸多妖族期冀得到龍血提升自我血脈從而精華了。而至於神箭族天妖族等凌駕於龍族之上的妖族，都不算有血有肉的種族。

他們就算修成人身，本體也是一種器物，可龍族本身就是有血肉的存在，是這類妖族中最為巔峰的血脈與種族，是血肉之妖進化提升的典範。作為這樣一個種族，龍族中的高手難以計數，底蘊更是深不可測，畢竟龍族史上出過龍帝這類人物。

第三百二十七章 初出茅廬

就算龍帝已經死了，可他也是為了天下萬族血.拼七殺血煞而死，對天下萬族而言都是有恩，而誰也不知道龍帝給後人留下了什麼，所以龍族的水深的很。於情於理連妖族大帝都不敢妄動龍族，更何況是他一個小小的人族。

若自己去尋龍族晦氣，簡直找死，被人一巴掌就拍成肉泥是注定的結局。靜妖如此說，無非是想提醒他這一點而已，免得他枉送性命。

內心對靜妖略微有些感激，她身為妖主能夠為自己做這麼多，實屬不易。看來，她是真的在以對待一個朋友的方式對待自己。不過天明也不是沒有頭腦的人，豈會傻不拉嘰的現在就去趕著送死？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別人又無法幫助自己形成助力，想要做什麼他只能靠自己，他當然不會現在就提報仇之事。

點了點頭，天明示意自己知道了。別人也無法猜測出他此舉的含義到底是答應了靜妖還是有什麼別的意思。

「哥哥，我們真就這麼跑了麼？」

「放心吧弟弟，現在我已經能舉起兩百斤的大石頭了，在村裡也是很厲害的人物呢，根據爺爺留下來的地圖看，我們現在離一個叫三帝城的地方只有三天的路程。到時候等我們都強大起來了，再回村子裡。」

「可是村長說外面很危險的。」

「怕什麼！我保護你，嘿，以我五十年的道行，打遍同村無敵手，還怕別的？弟弟，我們都已經跑了幾個月了，你天天這麼說，煩不煩啊！」

「哥...」

「好了啦，快點趕路，以後我們會風風光光的回村子裡的！」

三天的時間眨眼過去，眾人在靜妖的帶領下，出了傳送通道漫步於西帝門旁的妖族區域內。城門口雖然不是一個區域內最繁華的地帶，可是卻能見識不少進城出城的人物，況且西帝門內，還有妖族一家最大的酒樓。

當然，這家酒樓是靜妖開的。否則她也不會帶他們來此了。按靜妖的意思，他們去酒樓好好聊聊，可以熟絡彼此的感情，化解眾人之間的矛盾。眾人都知道她有大事要商議，可是又不知將人妖二族都彙集在一起是何意，所以礙於她的身份與情面左右無事也只能跟著她瞎晃蕩。

西帝門直通人族領地，卻在進城後屬於妖族區域，三族在共同商議地盤問題時可見也相互提防戒備，否則絕不會如此排列。

酒樓是一棟三層樓閣，建造的金碧輝煌，滂沱大氣，佔地數里。從外面看去，就能看到一種奢華與富麗堂皇之氣。足以說明當初在建造時花費了大心力與大財力，否則也不符合靜妖的身份。

只不過靜妖這個甩手掌櫃很少來這裡，也不差酒樓營業的那點錢。在此處建造一個酒樓，不過是為了監視從人族來的各位強者入城之後的行蹤。

酒樓名為「靜心樓」，眾多妖族為了買妖主面子經常來此處喝茶聊天，當然，能夠進入的也必須是有大身份的人物。而此樓不排斥其餘種族的人，也就是說你只要有一定的地位來歷，都可以進入此樓中。當然，此樓的花費是極為昂貴的。

站在靜心樓之外，靜妖向天明介紹了一下此樓之後，便率先朝牌坊下走去。靜心樓矗立在玄武大道旁邊，從此處可以直接看到西帝門進出的人物。

見天明沒動，靜妖不解的轉過頭來看著他，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眉頭當即皺了下來。

今日值守城門的是魔族，此刻西帝門的爭吵聲遠遠傳來，顯然是人族與魔族起了衝突。見天明一言不發的朝城門處走去，靜妖歎息一聲，示意眾人跟上。

「憑什麼不許我們進城！」

「進城需要通行令，沒有通行令者，一律不許入城！」魔族士兵語氣冰冷的開口，將兩個清秀少年阻攔在門外。

「豈有此理，誰說進城還要什麼通行令的！」年紀稍大的少年怒聲開口，年紅脖子粗的看著面色冷漠的魔族士兵，大有要與之打一架的意思。身後略顯瘦弱與文靜的少年害怕的拉了拉他。

兩個少年披著獸皮，語氣還略顯稚嫩，顯然是剛剛從部落中走出未曾見過什麼世面，否則也不會在三帝城城門外鬧出這麼一個笑話，做這麼原始粗獷的打扮。

「兩位小兄弟，發生了什麼事？」天明走到近前，看著這兩位少年。

「這位大哥，你給評評理，我們要入城，他卻說什麼一定要通行令，誰知道通行令是什麼東西！沒有通行令他就不許我們入城，可是，這城明明是我人族的地方，我為什麼去不得！」年紀稍大的少年看到天明後大聲的控訴著。他的話令魔族士兵與恰好走到此處的凰天等人面色一變。三帝城由三族共同掌管，何時成了人族一家的地方？不過他們也看得出來這個少年初出茅廬，明顯沒有什麼見識，所以才顯得如此輕狂，不知天高地厚。

「哪裡來的土包子！」靜妖身後大鳳族的女子皺了皺眉，輕笑道。在天明面前打擊人族，無異於掃了他的面子，自然是別有用心的做法。

年長的少年當即對其怒目而視，卻在看到靜妖時一呆，天地間竟還有這等美貌的女子？他呆立原地，癡癡的看著靜妖，一時間竟忘了言語。

那較小的少年見這一行人穿著華貴，舉止雍容有度，本能的不想與之多做糾纏，於是推了推兄長，可是他哥哥沒有任何反應，少年順勢望去，也是一呆，看到兔小妖正好衝著天明笑，當即驚為天人，只覺熱血沸騰，心跳如鹿撞般大腦都忘了反應。

被少年直視，兔小妖不滿的衝他揮了揮拳頭，卻讓少年睜大了眼睛，癡癡的凝望著她一動不動。

「這位姐姐，好漂亮啊。」年長的少年吞了吞口水，當即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目不斜視的看著靜妖。

靜妖展顏一笑，走近少年直視著他，令他漸漸臉紅了起來，「這位帥哥，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阿石，我弟弟叫阿頭。」少年不好意思的答道。

「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啊，我們與他糾纏個甚！」大鳳族的女子不滿的說道。少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靜妖，內心頓時生出一股勇氣，指著她大喝道，「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囉嗦個屁啊！」

大鳳族女子一愣，臉色漸漸陰沉下來。一個不知從那個山疙瘩裡冒出來的土包子，竟然敢當面罵她？簡直找死！她內心動了殺機，靜妖卻在此時咯咯嬌笑起來，令她沒有妄動。

「小帥哥，你真厲害，好像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靜妖沒心沒肺的誇獎道。

「那是，村長說了，做人就一定要什麼都不怕，要做的堂堂正正！」阿石挺了挺胸脯，一臉豪氣的說道，當即又讓靜妖笑了起來。

「嘻嘻，真有趣，這樣吧，你們跟我走吧，我帶你們進城去。」靜妖朝魔族士兵晃了晃妖主令，魔族自然不會在這件小事上與妖主結仇，當即放行。

帶著兩個少年，一行人朝著靜心樓走去。阿石看著城中宏偉的建築不時發出驚歎，惹得妖族一眾人不由面露鄙夷之色。而阿頭則一直盯著兔小妖不放，如同傀儡一般向前行走。

兔小妖也是小孩子心性，見到阿頭如此盯著她，也感覺有些不好意思，當即向他扮鬼臉想要嚇走他，可是她卻不知道她這樣做對阿頭而言有多大的殺傷力，幾個誘人的姿態下來阿頭的魂兒都快被她勾了去。

「姐姐，你真厲害，你一來，那些該死的看門狗就不敢攔我了。還有姐姐，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人，姐姐你是天上的神女麼？怎的這麼漂亮？我長大了一定要娶一個像姐姐一般美貌的人物！」阿石興致滿滿的開口，又引來靜妖一陣輕笑，令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像是傻了一般。

眾多妖族中人聽到這番話後不免嗤笑一聲，連他們都配不上靜妖，更何況是這兩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

「夠了！讓他們走！」天明陡然出聲喝止，神色極為陰沉的看著靜妖。

「咦？天明，幹嘛呢你，我帶著他們，是在保護他們，怎麼，吃醋啦？」靜妖嘻嘻一笑，純良無害的看著天明。

「我說讓他們走！」像是猜到了靜妖的心思，天明面色格外難堪。

眾妖也個個都是成精的人物，當笑話看夠了，這麼仔細一琢磨，當即內心瞭然，明白了靜妖的目的。微微一震，他們不由遍體生寒，看向靜妖的目光中充滿了凝重之色。與妖主比起來，他們還是太嫩了！

「我為什麼要走！」阿石看著天明，怒聲出口。剛剛要不是看在天明也幫他開口說話了的份上，他早就用拳頭招呼了。此時難得心儀的女子肯與自己說話，他恨不得溺在她身邊永遠也不離去，又怎麼會願意離開？

「看呢，天明，人家不領你的情。小帥哥，別走嘛。」靜妖戲謔的看著天明，轉頭楚楚可憐的對阿石道。阿石身體一震，滿臉怒色的對著天明咆哮，「你憑什麼趕我走！你算什麼東西！我今天還就偏不走，你能拿我怎樣？」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死不休

此話一出，阿石只覺內心頓生無限豪氣，好像這一剎那他變成了稱霸天下的帝王，渾身散發出無匹的王霸之氣，霸氣側漏，對，就是霸氣側漏，所有人都只能臣服，唯唯諾諾。

不屑的看了天明一眼，像是為了彰顯自己的霸氣，他有些得意的在靜妖面前顯擺著。壯了壯膽子，藉著這一瞬間生出的勇氣，他陡然伸手去抓靜妖的小手。靜妖沒有閃躲，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斂去，重新變得平靜。

倒是妖族那些天驕，好笑的看著阿石與天明的對峙，人族內訌的一幕可不多見啊，這得是多麼好的運氣才能看到的一場戲。就算是小丑，也有小丑的價值，只不過小丑現在做的太過分罷了。他們內心微微歎息一聲，一旦小丑真的碰到了靜妖，那這場戲也就完了。

是的，阿石在他們眼中只不過是一個小丑，他們不屑於去記他的名字。

千多年來，除了凰天看到過靜妖與天明有過肢體上的接觸之外，其餘沒有任何人能夠在與她有肢體上的接觸。靜妖很討厭別人碰她，哪怕是妖族大帝想碰她也一樣。或許是出於內心的某種堅守，這是她眾所周知的原則之一。她可以輕浮，你不能碰她。

凰天不知道她為何願意天明與她有肢體上的接觸，而這場戲的落幕，也不是天明因為獨一無二的佔有慾而動手，而是，靜妖會在阿石接觸到她之前就殺了他。她可以誘惑你，你不能碰她。這是他們都知道的道理。

「傻×！」天明怒罵了一句，右腳驀然向前一踏，渾身氣勢頓時外放，如山一般傾軋下來，令人心頭如壓了塊巨石般連空氣都變得有些窒息。妖族天驕微微變色，他們這一行人中，只有少數幾個人達到了天明如今的道行範疇，不受他氣勢影響。其餘的人，或多或少的都體會到了那一種來自比自身更強的氣息壓迫。

阿石的動作僵持在原地，他的手離靜妖只有三寸的距離，卻再也無法寸進。

他像是背負著一座巨山般，雙膝都微微彎曲下去，渾身不斷的抖動。阿石面色漸漸猙獰，額頭青筋暴起，他努力的想要觸碰到靜妖，將手伸過這三寸的距離，由於太用力，他手臂上的肌肉都快撕裂。

阿石發出一聲聲不甘的悶吼，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天明的氣勢外放並沒有針對他，絕不大部分還是用來防禦靜妖，他只是鎮住阿石不讓他亂動，所以也沒用多大的力氣。可是阿石在悶吼中，他竟然強行突破了天明的一絲氣息壓迫，將手再次向前伸出一寸，離靜妖更近。

「來，吃水果。」靜妖從胸膛中掏出一串靈果，清澈的眸子平靜的看著阿石，散發出一種難言的魅惑。

阿石艱難的朝她擠出一個笑容，怒吼著一寸寸抬高手臂，去抓那串靈果。天明輕咦一聲，他壓在阿石身上的氣勢，足以鎮壓千年道行的人物，可是阿石卻憑藉著強大的意志力生生的在這氣場中前進。

天明沉默下來，光憑這份意志，阿石以後的成就就絕對不會太低。畢竟逆流的路上，只有堅韌的意志才能克服一切艱難險阻。

看到阿石猙獰的神色，一寸寸靠近的手掌，靜妖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卻在阿石即將要拿到靈果的時候，她輕輕一捏，那串靈果陡然炸開，化為無數果肉激射，每一滴果肉，都像是一柄開天闢地的神劍，能夠洞穿一切。

天明悶哼一聲，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光滑的大理石地面被他踩出一連串腳印。他一直在防備靜妖，所以當她發難，果肉激射的時候，他便將所有的攻擊都攔截下來，否則哪怕只有一滴果肉激射到阿石身上，阿石都必死無疑。

壓迫的氣勢陡然散去，阿石只感覺全身一輕，脫力放鬆之下不禁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以他的道行與見識，根本就看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事，自己又在鬼門關走了幾遭。他只是憤怒的盯著天明，難掩殺機。

「哎呀，你幹嘛把果子打碎了呀！」靜妖不滿的對著天明叫道。當阿石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頓時怒火高漲，咆哮一聲爬起來對天明衝去，卻又無力的軟到在地，大口喘著氣。他卻根本就不知道果子是靜妖故意捏碎想要殺他的兵器，只不過被天明攔截下來之後他現在才能活著坐在此地。

深吸一口氣，天明理順體內被氣勢所激有些紊亂的真氣，哪怕只是氣場比拚，他也完全不是靜妖的對手，一個照面之下就受了傷。「滾！」天明看著阿石大怒。像這樣的傻×，滿腦子只有女人，他根本懶得找他廢話，要不是看在都是人族的份上，他壓根就不想搭理他，更何況是為救他而受傷。

阿石咬著牙，漸漸將心中怒火壓制下去。他怨毒的盯著天明神色極為陰沉道，「好，好！今日你欺我壓我，不過是仗著比我厲害，終有一日，我將百倍奉還，令你萬劫不復！」

「滾！」天明被氣得不輕，內心甚至產生了一巴掌扇死他的想法，可是現在不讓他走，他便沒有再活著走掉的機會了。

「我記住你了，終有一天，你會後悔的！」阿石指著天明，顫抖著爬起。他自覺沒臉在待下去，低著頭向靜妖道別之後，拉起一臉呆滯狀看著兔小妖的阿頭轉身就走。

「哥，哥！你幹嘛，幹嘛！」阿頭反應過來，極力的掙扎著不想離開。

「走！」阿石強行拉起他，冰冷的說了句之後，越走越遠。

「看樣子，我為你樹下了一個大敵呢，這個小帥哥的資質與意志，都有成為高手的潛質哦。」靜妖笑著開口，同時在暗中傳音，以只有天明一個人能聽到的話賴皮的說道，「怎麼，是不是很生氣，很想打我？來呀來呀！我讓你打~」

天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看著那身形漸漸隱匿的大鳳族女子冰冷道，「你幹嘛去？」

「哎，你管她幹嘛去~」靜妖翻了翻白眼。

「就是，你管我。」被發現了，大鳳族女子一臉尷尬。

「想要暗中殺了他麼？呵！那我也可以暗中殺了你吧。」天明嗤笑一聲。

大鳳族女子面色一變，咬著唇偷偷看向靜妖。

「好了，一段小插曲而已，別敗壞了我們的興致，一起進去吧。」靜妖打圓場，率先朝精心樓中走去。

「嘿嘿，天明兄弟，無聊之下玩弄一番罷了，何必當真，我們也進去吧。」熒涼笑的十分僵硬，可是在靜妖眼色的示意下又不得不出來說話。實際上他很少笑的這麼猥瑣。

天明內心升起一抹無奈，對於這些人而言，以他們的身份和地位，玩弄戲耍弱者，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誰叫你是弱者呢，誰叫他們可以戲耍你呢。可是剛剛這個傻×，他現在被氣得只會罵傻×了，還不自知的怪到老子頭上，真TM的豈有此理。

「你TM少逼我！」

「喲喲，說髒話啦~」

天明與靜妖二人雖然看上去表面若無其事，實則在內心已經展開了激烈的唇舌口水戰，只不過外人無法察覺罷了。只有同樣在天明心臟上刻下神通的兔小妖，不時狐疑的看著二人，隱隱察覺到了什麼。

「我最恨別人逼我。」

「我沒逼你啊，我發誓！你這人也真是的，我明明是為了帶他們進城是對他們好，說起來，這還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呢，要不是你出頭了，我才懶得管哩！」

「你打的什麼主意，你自己心裡明白，別把我當傻子！」

「我打什麼主意啦，我打什麼主意啦！你倒是給我說說我打什麼主意啦！哼，壞人~你自己是壞人就不要把別人想的那麼壞~」

「我承認你的眼光很長遠，可是你臨時起意想要用他們的性命要挾我，就不怕適得其反麼？我不知道接下來你會對我說什麼事情，可是你故意幫助那兩個傻×絕對與接下來你要我做的事情有關！」

「你就這點出息啦？繼續說，繼續誣陷我吧。」

「這兩個小子心思還單純的很，若是被你搶去從小教導，人族說不得只怕要出兩個叛徒！」

「恩恩，我還有更壞的地方麼？」

「剛剛難道不是你叫那鳳鳥去悄悄幹掉他們麼？」

「你竟然將堂堂鳳族說成鳥...」

「你要是在這樣，我現在就走。」

「那你會後悔的，別說到時候我沒幫你。」

「就算後悔，我也不喜歡被人逼著做事。」

「你就這麼不喜歡被動？我也是為你好啊，就說殺掉那兩個小子，一來可以避免洩露你與我們為伍的消息，二是剪除你潛在的敵人，真是狼心狗肺的傢伙啊你！」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條底線，在這條底線之前，一切事都無所謂，超過了這條底線便是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誰也沒看見，走在最前方的靜妖，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嘴角漸漸拉扯出一個詭異的弧度，像是在笑。

第三百二十九章 神族

天明很聰明的沒有告訴靜妖自己心中判定的底線在哪裡，這樣一來她拿捏不準之下也只能慢慢試探，而不敢做的太過分，凡是與他有關的事情中，從此都會帶上幾分顧忌。

可是，靜妖需要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裡麼？以她妖族之主的身份，足以引動天下大勢，改變大局的走向，她需要知道籠罩在大局之中的區區一個人的內心底線在哪裡麼？她不需要，一旦推動大勢，大勢所趨正反相悖之下，很容易逾越一個人內心所能容忍的底線。她只要稍稍動一下手段，推動與天明有關的大局按自己的意願而動，就易如反掌的可以讓事情超出他的底線。

何為大勢所趨？一個人的意志，當這個人還沒有強到足以可以改變大勢走向的時候，他只能被迫跟著大勢前進而違背自己的意願，這就是大勢所趨，不得不從。如此一來，個人心中的底線又算什麼？

大勢是一個種族的動向，是事關千萬人生死的大局。在這樣的局面下，個人內心的底線，是很容易被打破的呢，你，還是太傻了。靜妖在內心微微的歎息著。可是，相信我，我是為了你好，真的，這一次，是為了你好。我可以推動大勢的走向，可我也身在大勢中要去做一些不得不違背自己意願的事，就像那次在納妖城中必須向你出手...可是你一定要相信我啊，只要不是到了不得不殺你的地步，我就一定會幫你，而且，是盡我所能的去幫你。

我們，是朋友吧，嗯，很好很好的朋友。你的朋友有很多，可是，我的朋友卻只有你一個，我唯一相信唯一沒有在我落魄時拋棄過我的一個。我是這麼的相信你，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相信你，所以，也請你一定要這麼相信我，就算你認為我錯了，但我的初衷還是為了幫你，只是你不理解我的方式。

「主子，您來啦！」看到靜妖，靜心樓掌櫃眼前一亮，熱情的迎上來，「這次又去第三世界？我們都打理的好好的，放心吧，除了您還沒有誰有資格進入第三世界呢！」

「嗯，不錯，怎麼，干的還習慣麼？」靜妖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

「嘿，習慣了習慣了！」掌櫃馬上開口，「主子您是不知道啊，身入紅塵其樂融融，我現在是不想在回去咯，這可比我坐死關舒服的多了，連道行都突破的快一些呢。」

「真的？」靜妖略微有些驚訝。

掌櫃的四下瞟了一眼，乾咳兩聲湊近靜妖低聲道，「是啊，這幾千年，我已經突破了一階！天啊，我簡直不敢想像，當年坐死關幾萬年都無法寸進的道行，莫名其妙的就突破了一階！」

「唔，真是奇怪呀，看樣子這裡面有什麼隱秘，按理說少了修行的時間對你們這些將要死又不得突破的老傢伙來說，身入紅塵忙碌無異於等死呀，怎麼會莫名其妙的突破哎？這樣吧，你叫其它幾個老傢伙來試試，看看他們是不是也能如此。」靜妖想了想，說道。

「啊？！主子！不要啊！我在這裡活的好好的，可千萬別讓我回去啦！」掌櫃的大驚，哀求般看著靜妖，「這麼好的差事，我才不願讓給那些老東西呢！」

「那你就把這裡的人全部換成那幫老傢伙，這裡仍由你負責。」靜妖隨口道。

「哈，謝謝主子，謝謝主子！」掌櫃的吹了吹白髮發的鬍子，一臉驚喜的模樣，「主子請，請！」

在掌櫃的帶領下，眾人一路向上，踏上了靜心樓第三層。

迎面有花香撲鼻而來，鳥語不斷，清水潺潺，眾人一愣，疑惑的打量了後方一眼，在看看眼前這個世外桃源般的花海世界，不由的呆了。

原來靜心樓第三層自成一界，裡面種滿了鮮花，空氣中充斥著令人神清氣爽的香味，好一處山清水秀靈獸萌動的地方。這個世界中的一切，都顯得那麼不平凡，恬靜的氣氛更是讓人從心底開始平靜下來。

而令眾位天驕驚訝的是，這裡哪怕最普通的泥土，在外界都是難得一見的至寶，更何況是那些看似普通的青草，流水，還有蝴蝶，靈獸。

花海中有一條清流從天上來，橫貫而過，不知流到哪裡去。靜妖帶著眾人在清流邊的草地上坐下，老掌櫃適時的離去。

「這河裡的水，名為魂泉，喝了對滋補神魂有奇效，不要客氣，隨意吧。」靜妖指了指清流，然後不再說話，逗弄著停在指尖的一隻斑斕蝴蝶。

實際上這麼一路來她都與天明在心底交談，爭辯不休。所以此刻她只想與天明一較高下之後在引入正題。而隨著她的沉默，眾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後，也不在做作，伸手鞠了一捧清水試試味道，還有人拔下一顆青草咀嚼起來。

這裡面最歡快的當屬兔小妖無疑，這些靈草什麼的是她的最愛，見靜妖說可以隨意吃之後，她當即趴在地上毫不客氣的大口咬了起來，同時臉上還露出陶醉的笑容。

「喂，你幹嘛總把我想的那麼壞！」

「難道你還好麼？」

「哼哼，人家可是被眾人稱讚的純潔小姑娘，還不好？」

「那是他們瞎了眼。」

「你！...呼，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麼？」

「你的行為讓我很不爽，我還給你說好聽的？做夢吧你！」

「你欠揍了是不是？」

「威武不能屈。」

這時，熒涼拍了拍天明的肩膀，遞過來一個玉質杯盞，示意他喝一口看看。天明接過，一仰而盡，頓時只覺一股龐大的魂力衝入識海之中，讓他的元神都忍不住的舒服得呻吟起來。這魂泉的水，果然對元神有滋補奇效。天明當下也不客氣，掐訣一引，便讓清水化為一道水柱沒入他口中，他的元神在滋養之下漸漸擺脫了萎靡的氣勢。

如此貪婪的行為，令熒涼一陣汗顏，感受到其他人投來的鄙視目光，他都恨不得一掌將天明扇出去，免得說自己認識他。

盡情的享受著元神漸漸恢復過來所帶來的暖意與舒暢感，天明仍然在心底與靜妖大戰。

「看我對你多好，知道你神魂受損了，就帶你來這裡，要不是這樣，我還捨不得帶這些人來這裡糟蹋呢。」

「你對我的好我記得到，也會報答，不用刻意提起。」

「哎呀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算是看透你了。」

「你才知道的吧。」

「豈有此理，無賴！」

「罵得好，繼續。」

「賴皮，混球，流氓！」

「我聽著呢。」

「...真沒見過比你還要臉皮厚的人。」

「多謝誇獎。」

「我怎麼感覺你這人天生就長著一副欠揍的樣子啊。」

「威武不能屈。」

這時，熒涼拍了拍天明的肩膀，伸手在側畔一劃，空間頓時被撕開，形成一座窗戶的模樣，熒涼示意天明往下面看去。

天明一邊鯨吞牛飲，一邊轉頭看向窗戶外面。窗戶外面可以直接看到西帝門上的場景，好似他們此時就坐在靜心樓上在窗邊朝下俯視一般。

天明看到了一個人，一個渾身閃爍著淡淡金光充斥著莫名神韻的人。那個人面色肅穆的一步步朝西帝門走去，好像要走進人族領地。

而由於他身上的光輝，他所站立的地方便好似成為了世界的唯一，讓人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身上。

「這是神族的一個無名小輩。」熒涼淡淡一笑，向著天明介紹道。

心思略微一轉，天明便猜測道熒涼讓自己看到他的目的為何。「他是要幹什麼去？」

「挑戰人族，磨礪自身。」熒涼的笑容愈發旺盛。

「你怎麼知道？」天明反問道。看來熒涼是想挑起自己與那神族之間的戰爭。

「他是七千年道行。」熒涼轉移了話題，似有所指。天明一愣，接著想起靜妖曾經說過自己就算在六千年道行時也未必對付的了神族四千年道行的人物，看來這事熒涼也知道了，否則不會如此開口。

「神族被你們誇得這麼厲害，我倒是真想見識一下。」天明不是傻蛋，禁不起挑唆，可是，挑戰強者本身就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在與強者的戰鬥中能夠更好的磨練自身。熒涼正是知道這個道理，才這般對天明說。

「也沒有那麼誇張，就算高我一階的神魔二族，我一箭過去他們也是非死就重傷，但若被他們發現了我所在之地，我是絕對打不過比我低一階的神魔的。」熒涼平靜的開口，這並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情。

「喂，天明！別理他，我們繼續。」靜妖的聲音在心底想起。天明轉頭看了眼正在逗弄那只氣息波動深沉如海令他都感覺到危機的蝴蝶的靜妖，沒有理她。

「我很想見識一下神族的手段，說真的，天下種族那麼多，神族既然能夠稱霸，必有其不凡之處，若不與之接觸，又如何打敗他們？」天明騰的站起。

熒涼笑著做了個請的動作。

第三百三十章 朋友的意義

從窗邊看下去，那神族男子的身形顯得分外瘦小，若不是渾身散發的如同神祇一般的光芒，很容易被人忽略。他如同一個苦行僧，面色堅毅而肅穆，連往前跨一步都是那麼鄭重。

「看樣子，他已經和人族交上手了。」天明斜倚在窗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靜妖在他心裡不斷的咆哮咒罵，卻是得不到他的半句回應。與熒涼對碰了一杯，無視靜妖傳過來充滿殺氣的目光，他靜靜的看著那神族，眼中光華閃爍。

「他再向前走出三步，那人族就輸了。」熒涼平靜而又斷定的開口，輕抿一口魂泉。

果然，那神族每一步落地之時腳下都有一道金色腳印烙印在地面上長久不散，他緩慢而又堅定的一步步向前邁出，除此之外別無其它動作。三步過後，他渾身閃爍的金光徐徐收斂，地面上的腳印也消散。如同一個普通人般，他邁著輕快的步子向前走去。

「盾陣·天兵列甲！」天明輕叱一聲，抬手朝下一指一點，空中頓時暴起一陣金屬摩擦之聲，如同無數刀刃在相互碰撞，數千道玄奧符菉自他體表浮現而出，化作長龍順著指尖遊走蜿蜒而下，在神族男子身前化作一道光牆。

「咦？」兔小妖口中叼著一顆青草，抬起頭來看到這一幕之後神色露出驚疑，接著她跳到天明身邊，抓住天明手臂搖晃道，「好炫啊，我要學我要學！」

「你有天龍戰鱗，還要這些小道干甚，徒費功夫罷了。」天明伸手擦去她唇角粘上的一些草汁。

「好看啊！最好看了！」兔小妖祈求的看著天明。天明緩緩搖了搖頭，他的真氣分身日夜不停的凝練天兵符菉，到現在才不過凝結出三千多枚，距離第一步大成的境界還遙遙無期。《天兵凝甲盾》最耗時日，還是不要輕易的傳授給她為好，免得她捨本逐末平白耽誤時間。

兔小妖不滿的甩開天明的手，憤憤的蹲下去尋找好吃的靈草。

神族男子止住步伐，目露奇異之光看著阻攔在自己身前的光牆，從這堵光牆中，他感受到了一種厚重堅韌，和與之前那人截然不同的氣息，顯然並不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

他本就是為挑戰人族強者而去，又怎會在意人族的車輪戰？對於能夠引起人族強者的注意與攔截，他已經很自傲。

抬起手指，指中似有一團金光在韻量，漸漸令這根手指渲染上一層金芒，如純金打造的一般色彩逼人。神族男子輕叱一聲，一指點在了身前光牆之上，當即戳出一個指洞。

可是光牆並沒有就此崩潰，拋去那道破損的符菉，另一道完整的符菉在手指退回之後自行將漏洞補上，使得光牆始終完整。神族男子沉默一陣之後，渾身再次開始閃爍出金光。

只有一次性將所有符菉打破，才能避免無休無止的糾纏。

「嘖嘖，老弟這一手神通，可是玩的漂亮。」熒涼看著那道光牆嘖嘖稱奇，只是一個交鋒，他便能感同身受的察覺到天兵列陣的神奇變化。對於此類事件，用這種辦法阻攔無異於一個絕妙之計。

人族只是劃下一道坎讓神族攻打，若這樣一來神族還是無法跨過這道坎，那他又還有何面目去人族領地中挑戰？

說話間，神族男子又放了一大招，擊潰了數十道符菉，不過相較於總體數目為三千的符菉來說，這幾十道便顯得少的可憐。自動排列組合之後，光牆仍然安之若怡。

「唔，看樣子我是瞎操心了，沒有幾十天的功夫，那神是再也難以跨出一步了。」熒涼也沒想到天明竟然用這種辦法來對付他，一時間到讓他有點無語。

靜妖一臉生氣的走近，讓熒涼有點納悶，自覺的後退了兩步，免得擋住她的去路。天明想了想，也退至一旁，結果還是被靜妖暗中推了一把。將頭探出窗外，靜妖深吸一口氣，然後大喊道，「滾！」

那神族男子如遭重擊，渾身衣衫頓時炸開，整個人倒飛出去，砸在一旁的建築中沒了音訊。

平息一下心中無端生出的怒火，靜妖不懷好意的看著天明，最終喪氣道，「我估計你在人族待不下去了。」

「嗯？耶？此話怎講？」天明小小的驚訝了一下。自己好像沒做出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啊，怎麼就在人族待不下去了呢？

「你知道從納妖城逃回來的人族有幾個麼？」

「多少？」天明神色凝重起來。

「三個，三千人僅僅只有三個，我們殺了兩千五百多人，還有一些暫時沒有找到。」靜妖神色有些低沉。

天明內心一突，他知道絕對不會太多，可沒想到，目前為止還只有三個逃了回來。「這...真不是一個好消息。你告訴我這些，是想我們現在就生死相向麼？」若是人族聽到這個消息，誰還能淡定的與一眾妖族談話？說不定早就不顧一切的大打出手。可是拋卻那些種族成見，不說大義，但論私情，靜妖是他的朋友。

天明並沒有接受那些一切為種族利益等思想的洗腦，他甚至都還沒有將自己真正融入這個世界中的人族中去。相反，他在這個世界中接觸最多的反而是妖族。人族對他而言並無養育栽培之恩情，他又為何要因為區區大義與自己的朋友生死相殺？

他一路走到這個地步，若真的說起來，還是妖族的功勞。

或許是由於思想不同的原因，哪怕靜妖組織殺了那麼多人族，他也覺得沒什麼。畢竟生死只是很平常的事情。而作為敵對雙方，不殺死對方難道還要保護對方麼？

「呵呵，我還以為，你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會立馬打我呢。」靜妖沒心沒肺的一笑。

「你是如何斷定我在人族呆不下去了的呢？」天明反問。靜妖敢這麼說，以她的身份地位，必然是知道了很多自己並不能知道的隱秘所以才敢斷言。

「直覺，嘻嘻。」靜妖打著哈哈。「反正如果你在人族呆不下去了，就來投靠我吧。」

「你找我，就是因為這事？」

「這還不是大事啊。」靜妖誇張的看著天明，「當年刑天明被人族唾棄之後上天入地無門，得罪了不少種族，你長得這麼像他，一旦離開人族，我想，你的處境將會比他更為艱難，到時候天下，除了妖族，你沒有別的可以去的地方。」

「哪有這麼誇張。」天明無所謂的一笑，其實內心已經信了。

「你要記得哦，到時候要來找我。」靜妖想了想，「我也不留你了，刑內大軍估計在滿天下尋你呢，你在不回去，就要被關禁閉了。」

「嗯，那我就告辭了。」天明做了決斷，自己必須要馬不停蹄的趕回刑內軍營了，否則必會受到懲罰。

「天明，你要去哪？」看到天明要走，兔小妖機警的抬起頭來。

「我要回人族，你去不方便，就跟在靜妖身邊吧。」

「不行！」兔小妖立馬生氣了。「你去哪我就去哪。」

「帶著你真不方便，況且在人族你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我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殺死。」天明在此事上是不可能退步的。

「哼，帶著她就方便了是吧？我就要去！」兔小妖指著阿姚所在的方位，蠻橫無理的說道。「什麼危險我都不怕！」

「不要再說了，我是不可能帶你去的。」天明皺了皺眉。

「反正你也甩不掉我，我就遠遠的跟著你。」兔小妖露出得意的神色。

「要不，你就帶她去吧。」靜妖看了看天明。「你忘了自己還有那個鼎了麼？我想除了人族一些老古董，沒有人在能夠透過鼎發現她，而人族那些老古董，自詡清高，是絕不會對她動手的。」

天明沉默的看著靜妖，一時琢磨不出她說這句話的意思，在內心有些悲涼的一笑，他淡淡的開口，「你的朋友，都是用來算計的麼？」

靜妖低下頭去，靜默半響後，她有些低沉的話語在天明內心響起，「...對不起。」

天明沒有再耽擱片刻，掉頭就出了這第三世界。兔小妖也來不及和靜妖告別，跟著他跑了出去。

在原地怔仲了很久，靜妖才無所謂的笑了笑，抬手一招，眾人會意，當即圍攏過來，聽從她的安排。現在天明走了，他們知道正戲就要要揭幕。

「哎，天明，天明！等等我啊！」兔小妖一邊呼喚著一邊趕上天明，睜大眼睛看著他。

走出兩步，站在玄武大道中，收起天兵凝甲符菉，天明回過身來，「你不能去！」

「我要去要去就要去！」兔小妖委屈的看著他，「我才不放心你和她單獨在一塊兒呢。」對於阿姚，她總是莫名的產生戒備與提防。就好像她一定會奪走屬於她的東西一般，讓她內心總是惴惴不安。

「說了不能去就不能去！不要讓我為難！」天明冷冷的斥了一句。

「啊~我就要去就要去！」兔小妖死活不肯就範。

「你在胡鬧，我就打你了！」天明對兔小妖這種人實在沒辦法。相處的時間久了，他感覺自己都變得幼稚起來。這不，對付她的唯一辦法還是她經常掛在嘴邊的，我就打你了啊。

「你打吧打吧，打死我好了！」兔小妖硬氣的看著他，挺了挺胸脯。

第三百三十一章 刑內軍營

人族內地倒不是如羅森一般處處古木參天遮雲蔽日，走到哪裡都是陰冷幽暗，雖然有些地方也充斥著危險，但好歹也給天明一種正常天地的樣子。

人族領地內的地勢地貌倒與瓊華時代差不多，有巍峨高山，有青青平原。依稀可見人煙，還有和煦的陽光普照。走到這裡，才像是來到了人間。

這還是天明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涉足人族領域，不過他卻並沒有多少時間浪費在沿途觀光中，反正景色見得多了，還不都是那樣，粗略的看過幾眼之後，他便孤身一人穿梭在各個城池的傳送陣中，急速按照地圖上所標示的方向前去。

大師兄教他的那些凝血神通中，有一種是可以隨時調出人族領地的大貌來查看，並能自主選擇最佳最短路線的神通。通過真氣分身日夜不停的修煉，大師兄所教的神通大致已經習會，都是一些日常所需卻又不能缺少的快捷方法，如此一來倒也不用擔心會在人族領地內迷路。

天明知道自己已經耽擱了太多時間，距離內尊傳訊集合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半年的時間，俗話說軍令如山，他好歹也是在刑內大軍中登名在冊的，自然要受軍法約束，他估摸著此次到刑內軍營少不了要挨一頓臭批。

懲罰什麼的他不在意，畢竟他也有自己的原因，刑內大軍的身份，他還真不怎麼在乎。他只想著此次去往刑內軍營後，盡快得到老毛所說的東西，然後好決定下一步何去何從。至於大師兄等人的仇，他還真不好參與，萬一與靜妖對上，只會徒增尷尬。靜妖到時候肯定會裝作不認識自己而下死手，那自己為何要讓這件事發生呢？況且一切的根源，都在天皇家族身上，大師兄那番話，絕不是空穴來風。

好一個叛徒！天明目中露出精光。

他現在的修為是化神中期，等於九千多年的道行，在人族年青一代中，不說獨一無二，也決計差不多了。人族凡字輩第一神劍客，據說現在都還只有八千年的道行，不過仰仗神劍之利，沒有人敢小覷他們。人族十八柄神劍，是天下神器排行譜中頂級利器，哪怕只激發一絲威能，也可以越幾級而戰，所以人族神劍令人族敬仰，天下萬族膽寒。

就算如此，天明自負凡字輩第一神劍客未必在自己手中討的到好。若人族真如傳言般那麼開明，稍有頭腦者就不會讓他太難看，而會重點培養。

這也是天明決定來人族刑內軍營的原因之一，看一看，人族，是否真的適合他，值得他為人族效力。如若不然，與妖為伍又如何？他只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人族刑內軍營在人族著名的頂天山內，是將山腹掏空，自成的無數界面，其中各種訓練設施都有，保證各個軍人都能夠得到最好的磨練。

頂天山是人族領地內最高的山，同樣也是天下最高的山，能擁有頂天之名者，可見一斑。傳說頂天山原本是支撐天地的脊樑，後來天柱崩塌，化為碎片，其中最大的主幹便被人族大帝搶去，按在人族領地內，形成了這如一指凌天的巨峰。

當天明站在頂天山之下的時候，抬頭仰望雲端的山腰，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就連煉妖鼎中的兔小妖，也驚訝的長大了嘴巴。這麼高的山，舉世罕見。

沒錯，天明還是帶著兔小妖來了。他怎麼會是兔小妖的對手？一番死纏爛打軟磨硬泡加之武力威脅之下，他乖乖的選擇了屈服。既然靜妖都說帶她來沒事，那他也可以對此放心。只要不讓兔小妖暴露蹤跡，就無大礙。

兔小妖在煉妖鼎中，煉妖鼎在天明頭顱識海之內，又有隔絕氣息的功效，雖然無法躲過人族老鬼的搜查，可是應付一些小場面足以。再說人族前輩哪會為這點小事與一個潛能無限的後輩計較。只要不破開他的頭顱，砸開煉妖鼎，天明就肯定兔小妖不會被發現。

如此一來，帶著她也就無礙。

不過天明事先聲明在人族領地內她必須聽自己的話，否則兩個人的下場將會很淒慘很淒慘，見他說的鄭重，兔小妖也一臉悲憤的點頭答應，好像在進行生死間的選擇一般。

所以這段時日以來，她都安靜的坐在煉妖鼎中修煉。無聊之時便大嚷著與天明說說話。好在煉妖鼎並未阻斷天地靈氣，也可以像外界一般吐納，還算有點事做，否則以她的性格會被憋瘋了去。

頂天山山腳下有一座巨大的牌坊，上書四個蒼勁大字，「刑內軍營」，初次一看，這四個字顯露出一股驚天的殺意，似有千軍萬馬咆哮衝來，金戈鐵馬錚錚作響，令天明面色一白忍不住的後退了幾步。

此時他神魂已經痊癒，這還多虧靜妖給他飲下的魂泉水。在二人離去之時，靜妖塞給兔小妖不少，兔小妖轉交給天明，一路飲用下來，元神再次咄咄逼人，煥發出明亮的光彩。

可是就算這樣，只是看了眼這四個字，天明便神魂受到衝擊，從而內心忍不住的對人族強者產生一種敬畏之意。若天長地久下去，這種敬畏就會轉化成一種膜拜與虔誠。

天明皺了皺眉，人族也用這麼下作的手段麼？別人或許無法從這四個字的勁意中察覺出什麼，可是對於早就歷經世事的他而言，轉瞬便明白了在此處抒寫這麼四個字的意義。無非是震懾與洗腦，讓人因為敬畏而恐懼，從而更加忠心於人族。

在瓊華時代，老頭子帶他拜訪百家的時候，每一次牌匾上的字都讓他感覺到敬畏，老頭子也明言告訴了他百家這麼做的涵義。因此，對於這在瓊華時代已經成了大路貨的手段，天明無甚好感可言。

牌坊之上，懸浮著一枚青色的寶鏡，與在東帝門所見一模一樣，顯然是為了辨別身份所用，應該也是青天寶鏡中的一面。

天明望而卻步，在這冰冷而沒有感情的神器掃瞄之下，他不敢確定青天寶鏡是否能夠察覺到兔小妖的存在，所以一時間有些猶豫。

想了想，天明咬破指尖，彈出一滴精血融入青天寶鏡之內，青天寶鏡微微一震之後，光華漸漸黯淡下去，牌坊上似有兩道無形的大門被推開，發出厚重的撞擊摩擦聲。

看著牌坊，天明暗暗思量，原來要進入刑內軍營還有這等途徑，若自己貿貿然的去闖，還未必就能夠通過那兩扇無形大門的封鎖。在事前，他根本就察覺不到牌坊下有兩扇大門的存在，而咬破指尖以血一試，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畢竟刑內大軍中的諸多神通都與人族自身血脈有關。

漸漸走至牌坊下，確認在沒有什麼阻攔之後，天明邁步踏入，身勢卻微微一凝，僵在原地。

隨著靠近頂天山，身後隱藏在虛無中的阿姚劇烈的掙扎起來，不時的向天明發出渴望的意念，好似此處存在著無數與她本源的氣息，令她感到親近。天明想了想，壓下阿姚的反常，邁步踏進牌坊之內。

甫一踏入，眼前天地立轉，風雲變幻。

光線微微黯淡下來，空氣中充斥著略微有些冰冷的殺意，自身所在卻已經是一處寬闊而龐大的地下城市。

舉目望去，地下城市中存在了不少建築，無數黑衣人各自忙碌，而空地上，還有列成方陣的黑衣人在操練，一股鐵血殺氣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令人暗暗吃驚，好似他們曾經都是歷經血與火洗禮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人物，難以掩飾那股凶煞。

「什麼人！」兩名鎮守出口的士兵舉戈相向，面色冰冷。

「人族刑內大軍凡字陣麾下第二十四營六小隊，天明，前來報道！」天明本能的脫口而出。在這裡，他隱隱找到了一絲歸屬感，就好像，這些人，都是他的戰友，內心莫名的湧起一陣親切之意。戰士，始終要回到軍中。

那一聲聲整齊的高聲吶喊，那一絲不苟的動作，充斥的戰意，足以讓人心潮澎湃。

「軍令！」一個士兵冰冷的開口，伸出手來向天明索要，絲毫沒有因為他是人族而神色有所和善改變。

天明掏出象徵自己身份的軍令，交到那人手中。那人伸手一劃，空中凝成一面血鏡，他鄭重的將軍令放在血鏡之中，軍令漸漸的陷入進去，片刻後被吐出來，飛到那人手中。

「二十四營長在等你，速去報道！」那人將軍令遞到天明手上之後，機械化的說了一句，遂轉過頭去直視前方，一動不動的站崗。只待有人進來的時候，他才會例行公事的檢查軍令。

「這個...」天明一下子為難了，躊躇片刻後，他有些尷尬的開口，「實不相瞞，二位兄弟，我還是第一次來刑內軍營，不知二十四營營長在哪裡？我怎麼才能見到他？」

兩位士兵一呆，僵硬的轉頭看著他，那眼神要多驚奇就有多驚奇。

ps：感謝（淡然so路人甲）的每天支持哦~

第三百三十二章 拷上吧

兩位士兵緩緩對視一眼，彼此凝重的點點頭，此事來的實在稀奇，容不得他們不重視。他們能從天明身上感受到一股強大的不可比擬的氣息，但這樣的人物，又怎會是第一次來刑內軍營？他又是如何知曉該怎麼推開那扇門的？

職責所在，其中一人冰冷道，「你先在這站著，我進去通報，到時候自有人來接你！」說完他一溜煙小跑進了城池之中。刑內大軍雖然也在外部吸收人員，可是基本上都是在其很弱小的時候看重了他的天資這才帶到軍中栽培，很少有人本身就已表現出絕強的實力而再被吸入軍內，所以兩個士兵也無法判斷，只能上報。

餘下一人戒備的看著天明，渾身緊繃大有他一表現出反常便動手格殺的意思。天明瞟了他兩眼，轉過頭不在理會。他都已經拿出了軍令，按理說當通行無阻才是，畢竟軍令早已滴血認主，一旦主人死亡就會崩毀絕不會落到外族手中，這便隔絕了外族憑借軍令混入刑內大軍的可能。

「自找麻煩，哼！」兔小妖盤坐在煉妖鼎內，白皙的肌膚與周圍的青銅色澤格格不入。

「給老子消停點！」天明沒好氣道，同時煉妖火隨心而動，捲起十丈長龍在她身邊遊走，想要嚇唬她。兔小妖鄙視的看了煉妖火所化長龍一眼，朝著外面揚了揚拳頭。

時間在沉默中過的極為緩慢，那個看守天明的士兵舉著長戈的手已經在微微顫抖，他額頭都冒出冷汗，畢竟若他們的猜測為真，天明暴起發難，他將第一個遭殃。直到數個穿著統一黑色風衣軍服的人肅穆的走來，他才暗中鬆了口氣。

幾人見面相互抱了抱拳算是見禮，其中一人走上前來看著天明，神色露出笑意。

「玉兒？」天明驚訝，沒想到其中一人正是失蹤的伍玉兒。此次能在刑內軍營中看到她，那也就不必擔心她的安全了，而有她在，相信很多事情都可以簡化。

「是啊，天衛，好久不見了呢！」伍玉兒嘻嘻一笑，穿著黑色緊身衣的她給人一種如同殺手的冷漠，與她的笑容格格不入。「我現在是二十四營的副營長，聽到是你來了就來接你了，我們去軍營內說話吧。」

天明點了點頭，跟著伍玉兒向前走去。看樣子，能夠逃回來的人族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封賞，而伍玉兒的副營長身份，也是由此而來，可是逃回來的人，僅僅只有三個啊。

那些死去的人，又是怎麼安頓的呢？生者長樂，死者長眠，世間的事都是這般殘酷，就算給予了再多的榮耀，對於一個死去的人來說，又有什麼作用呢？還有，那失落的三柄人族神劍，象徵著人族至高無上的榮譽與征伐利器的三柄神劍，是否又尋回來了呢？

若不想，清閒的什麼事都沒有，一旦開始思考顧慮，數不清的麻煩便接踵而來。

穿過正在排列操練的方陣，走過一處處大帳，天明看到那些營地上，一路按順序下去標示著數字，開始幾個他還是認識，正是學過的神文一二三字，但後來的圖形越來越複雜，他也搞不清所代表的究竟是幾。

不過由於有刑天明的記憶存在，恰好彌補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的諸多缺陷，因此只要稍一琢磨之後，從記憶中找到這種字體便能領會這個字所要表達的涵義，只是他現在沒有空閒一一去揣摩罷了。還是沒有充分融合刑天明的記憶啊。

始終是別人的東西，天明為了不讓自己時不時的把自己當做刑天明而本能的不願與這段記憶有過多的接觸。因此只想提煉出對自己有益的一部分，其餘的統統拋棄，而這，同樣需要很長的時間。

掀開帳簾，伍玉兒率先跨了進去，走到主帥上的位置坐下，一種上位者的氣質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形成內心壓迫感。

天明輕輕一笑，伍玉兒什麼時候也有這種王霸之氣了？看到周圍幾人肅穆恭敬的神色，他更是感覺從心底生出一絲笑意，不過笑了之後，卻是一種淒涼。

時光變遷，人事變幻，生者的榮耀，是死者的拚搏。

「她是誰！」兔小妖沉著個臉，氣鼓鼓的看著伍玉兒。

「一個戰友。」天明回答道，語氣平淡之極，其實他是故意裝出來的，否則一旦有點情感波動兔小妖還不鬧死去？果然聽到他這般平靜的回答，兔小妖感覺好受了一點。

白了天明一眼，伍玉兒輕咳兩聲，吸引了眾人的視線，這才指著座下的人介紹道，「這些是二十四營各個小隊的隊長，這是我六小隊的戰友，天明。」

眾人再次相互抱拳含笑致意。

「我們二十四營在刑內二十四界之中，其餘各個營地都在相對應的一界，留在這裡的只有一個大帳，供商討軍情所用，外面的兵馬，是守護刑內軍營的真正精銳，不屬於任何一個營地。」伍玉兒開口解釋道，免得天明對刑內軍營的大致情況都還不瞭解。

粗略的介紹一番大致情況之後，伍玉兒沉默了一陣，這才朝著天明開口，「當初內尊傳喚，為何不遵軍令回營？」

天明知道，正戲開始了。雖然自己與伍玉兒的關係還算不錯，可是這些明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足，畢竟軍法在那裡，這件事遲早要清算。只要自己理由充分，想必伍玉兒不會給自己難堪。

「當初在納妖城與你一別之後，我千辛萬苦的從靜妖與各個妖族天驕的追殺中逃了出來，奈何自己身受重傷，只能擇一地潛伏療養，而在療傷過程中，我因機緣巧合得到一枚聖靈液涎果，道行突破九千年。當我痊癒之後返回人族，早已過了內尊傳喚的期限。」天明在來的路上早就想好了借口，而為了做到滴水不漏，他還從刑天明的記憶中找到唯一有可能讓自己實力大進的一種靈物，免得從細節上露了馬腳。

「你當年不過六千年的道行，怎麼可能從妖族那般強者的追殺中逃脫。」伍玉兒平靜的詢問。

天明微微一皺眉，伍玉兒的問話很刁鑽，像是故意在雞蛋裡挑骨頭尋他麻煩一般。「當年的事你也親眼目睹，大師兄，三殺戰死，細雨不知所蹤，我才趁著混亂逃了出來，而妖族自然也不會將注意力放到我一個小角色身上。」

沉吟了一陣，好似在思考什麼，伍玉兒朝天明打了個眼色，示意他淡定，淡定。「據傳你與妖主的關係匪淺，而人族潛伏納妖的計劃中剛好出了奸細，此事你如何作答？」

「哼！」天明冷哼一聲，眉頭間隱忍了一股怒氣，「不要讓我知道叛徒是誰！否則，三千怨魂，我必討逆！」頓了頓，天明壓下心頭的怒火，「大師兄早已誅殺了叛徒，你也應該看到了，他當初曾言，果然是天皇家族的人，我不知這裡面有何隱情，但此事一定會上報。至於我和靜妖的關係匪淺，是因為我二人之間本就相識，且共同歷過患難，對自己有救命大恩的人，不管她是妖還是別的種族，我自當相報，可是要我為了私情而出賣種族，忘了人族大義，這卻是絕不可能的事！」

伍玉兒摸了摸下巴，瞇著眼睛道，「你這番說辭連我都不能說服啊，你在想想。不過我可以為你作證，大師兄當年的確在誅殺那個叛徒前說過此話，只是你與妖主走的太近，人族中必然有宵小趁此亂放謠言，將叛徒的罪名安到你身上，使得真正的叛徒得以隱匿。」

天明一愣，瞬間明白了伍玉兒對自己說這些話並詢問自己的目的。看樣子，自己將由大人物親自審問，而伍玉兒現在舉行這一幕，只是為了幫自己，看看自己的話語中還有什麼漏洞，以便可以及時彌補。

「對於此事，我所說所知道的只有這麼多，至於信不信，那是你們的事了，我自坦坦蕩蕩，無愧於心，若你們要查，自要拿出充分的證據！」

伍玉兒一怔，有些痛苦的思索一陣之後，道，「你這麼說也可以，畢竟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誰也拿你沒辦法，我這麼詢問你也是按照流程例行查問，好看看你話語中有沒有什麼漏洞，你不會生氣吧？」

「早就知道了。」天明瞟了她一眼。

「嘻嘻，到時候他們所能詢問的也不過是這幾個話題，但是有一些人最喜歡鑽牛角尖，你一定要注意，說話千萬記得滴水不漏，否則一旦被他們抓到一個漏洞必然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到時候你可就難堪了。」伍玉兒抓了抓長髮，蹙眉道，「我好像忘記什麼了，可是是什麼又想不起來...」

「無妨，我心裡自有分寸，到時候隨機應變即可，在說了，幹嘛搞得這麼鬼鬼祟祟？我們本就堂堂正正。」天明笑了笑。

「也對哦，你好自為之吧，我會替你作證的，而且逃回來的幾個人也會出堂稟明實情，畢竟你只是因與妖主的關係有些可疑，倒還沒到有充足證據指證你的地步，那麼...」伍玉兒雙手一拍按台，撐著身體站起，對左右吩咐道，「拷上吧。」

第三百三十三章 聖戰開啟

左右允諾，手持鐵鎖而上，將天明雙手捆縛。天明掙了掙，發現這鐵鏈分外結實，也不知由何材料打造而成，竟以自身的力氣也無法崩斷。當鐵鏈纏上的時候，更有一股詭力鎮壓住血脈，封鎖死丹田，將人瞬間打成凡俗。

「不用這樣吧。」天明呆呆的看著伍玉兒，至於麼？

「我也沒辦法啊。」伍玉兒喪氣道，「你由刑內堂親自審問，我的職責是在你回來之後將你押解至刑內堂，而出於軍規，犯軍法者必須帶上橫空鐵鎖。」

「太過分了！光頭，我們打出去！」兔小妖首先怒了，在煉妖鼎中騰的站起，握住黑色大戟渾身溢出殺機。

「咦？你這大戟叫做什麼名字？」天明一臉驚奇。

「啊？哦哦，哼哼，就叫做——黑色大戟！怎麼樣，比你那根白色棒子威武的多了吧，也只有你這種娘娘腔才會用這種娘性的武器，竟然比本姑娘的手臂還要細，這算什麼兵器啊！」兔小妖鄙視的翻著白眼，也不管天明看不看得到。

已經成功的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天明哪還有興趣在找她廢話？當即看著伍玉兒道，「那我們這就過去吧，我想也不會有什麼大事，要是刑內堂不通人情，那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嗯！」伍玉兒點了點頭，對著一個小隊長道，「你去叫十三營長他們去內堂集合，就說要開始審訊了。」那人允諾，十分乾脆的轉身離去。

天明由二人押著，戴著鐵鎖朝刑內堂走去，沿路看到他的人都情不自禁的皺了皺眉，神色露出不善，這倒不是他們針對他，事實上他們基本上都不認識天明，而是凡是戴上鐵鏈者，都是犯了軍法之人。在刑內大軍中軍法如山，誰也不得違背，但凡出現違背者，必然遭到這些鐵血軍人的唾棄。

違背軍法，就等於違背他們心中的信仰。

「到了這種程度麼？」天明苦笑。自己好像沒犯什麼大錯啊，何必一定要戴上鐵鏈如同遊行一般呢？搞的自己十惡不赦一樣，這樣一來想不出名都難了，指不定日後自己的隊友怎麼嘲笑自己。

「刑內堂堂主親自下達的命令，我真無能為力哎，誰叫你連內尊的命令都不顧及的啊，當然讓那幫唯內尊是從的老傢伙們不爽了，他們一不爽，自然會給你小鞋穿，哇卡卡。」伍玉兒幸災樂禍的說道。

「不過到時候你可的恭敬點，不然觸犯了那幫老傢伙，我也幫不了你了。」伍玉兒口吻嚴肅。

「恩...對了，你當初是怎麼逃回來的？」天明漫不經心的開口，那日自己要逃跑的時候伍玉兒就不見了，他清醒過來後還真擔心了一段時間。

「這個你就別問了，那些老傢伙們都知道的。」伍玉兒的臉頓時垮了下來，怏怏不樂的說。

天明內心微微一震，思緒瞬間通達，看來，伍玉兒在刑內大軍中的身份很不一般啊。只有自己，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算上兔小妖也就是多一個拖油瓶的生意。不管到哪裡，背景靠山還是很重要的啊。

他已經在黑暗的世界中走了很久很久，灑下一路荒涼，他堅毅，而又鎮定的，一步步走在這個看不到光的世界。

陰風刮面，令人肌體生寒，似有厲鬼在耳邊猙獰哭泣，鬼影閃爍，彷彿哀怨的情人將見而又，不敢相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是骨兵，腐屍朝著他爬行來時發出的動靜，淒厲的獸吼聲，是不甘死去的野獸在孤涼夜裡留下的眼淚。

他甦醒在一塊石碑之前，而石碑上，刻著三個字，幽冥界。

自他醒來時，身邊便有一個純金而面容模糊的人體輪廓靜靜的守護著他，他衝他和煦的笑笑，叫他金老大，可金老大只會沉默。

當第一次接觸到死靈的時候，他被嚇得不輕，看著他們血肉模糊的臉，已經腐敗的身軀。看著他們目中的空洞，以及徒勞在這個世界上留下曾經存在的痕跡。他們已經死了，可是他們死後都得不到安歇，不能守一隅之地而長眠，是因為不甘，又或許是不得解脫罷！他們的屍體還要行屍走肉的活著。

他的心輕輕被觸動，彷彿於這一瞬間找到了自己的使命。

便有一句話，從無盡高遠而遼闊的地方冷漠傳來，彷彿有一個人在極高極遠的地方冰冷的注視著自己。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初始的呢喃，漸漸化作驚天的咆哮，在他腦中掀起滔天的風暴。他略顯痛苦的抱頭蹲下，腦中閃現的儘是死靈空洞的目光。他們好像在祈求自己，祈求自己殺了他們，讓他們的靈魂脫離身體，不在被束縛地獄。他們不能解脫，想死了，死不了。

他漸漸平靜下來，目中儘是慈悲與曠世的憐憫。

雙手自然而然的結成佛印，他像是早已念詠過千萬遍一般，說出，阿彌陀佛。

於是他的身體開始發光，像是快要成為神祇，變成金剛成就菩提。可是在如此濃重的夜色裡，這道光芒是這般的顯目，讓的萬里之外的死靈都可以看見。於是，他們瘋湧而來，朝著他自四面八方彙集。

他們的腳步聲，沿路滴下的腐爛血肉，看起來格外恐怖。他們下意識的，想要吞食那道光芒，不讓光芒刺痛他們早已麻木的靈魂。

他們想要撕咬那個發光的人。

對於即將到來的危險，他無動於衷，世有大恐怖，心有大慈悲。辱我者，可盡情之，吃我者，可吞食之。佛憐世人，不得安生，死不被超渡，永墮地獄，誰來超生他們？

「阿彌陀佛...渡盡眾生，方證菩提...」

「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藏，你就是地藏。」金老大突然開口，「跟我學。」

「爾時，世尊舒金色臂，摩百千萬億不可思、不可議、不可量、不可說、無量阿僧只世界諸分身地藏菩薩摩訶薩頂，而作是言...」

「爾時，諸世界分身地藏菩薩，共復一形，涕淚哀戀，白其佛言：『我從久遠劫來，蒙佛接引，使獲不可思議神力，具大智慧。我所分身，遍滿百千萬億恆河沙世界，每一世界化百千萬億身，每一身度百千萬億人，令歸敬三寶，永離生死，至涅盤樂。但於佛法中所為善事，一毛一渧，一沙一塵，或毫髮許，我漸度脫，使獲大利。唯願世尊，不以後世惡業眾生為慮。』」

「爾時世尊舉金色臂，又摩地藏菩薩摩訶薩頂，而作是言：『地藏地藏，汝之神力不可思議、汝之慈悲不可思議、汝之智慧不可思議、汝之辯才不可思議，正使十方諸佛讚歎宣說汝之不可思議事，千萬劫中不能得盡。』」

「常居穢土，普度眾生...」

隨著他雙手合十，滿臉虔誠的一遍遍開口，自然而然的誦讀出這經文，跟隨在身邊多日的金老大漸漸融化在他身軀內，他全身光芒萬丈，將所有被照射到的死靈淨化。

於是，他們像是有了思想，空洞的眸子中有了神采，他們虔誠的盤坐下來，開始誦經。

「於一切時，一切處，隨身口意，所有作業悉當觀察，知唯是心，乃至一切境界，隨心有所緣念。令心知己內心，自在念想，非一切境界，有念有分別也。若使離心，則無一法一相而自見有差別相。常應如是守記內心，知唯妄念，無實境界，是名修學唯心識觀。」

「我佛無量，成我大願！」

虛空中似有無數蓮花在盛開。

......

「羲和，你可願追隨於我？」

「我心中只有人族大帝。」

「可你終究是我的族人。」

「生是人族戰魂，死是人族戰鬼。」

「我即將成帝，你可要想清楚。」

「閻羅，葬天墓地的水很深，就算你成了大帝，也吃不下的。」

「大帝無上。」

「......

大帝的鮮血，染紅了人族崛起的歷程，燃燒的身軀，支撐著天地，不塌的蒼穹，是戰神張開了雙臂，執著守護她卑微的後人。

泣血的征程，誰流下悲哀的眼淚，白骨的山中，誰傳來淒涼的歌聲。聖戰中死去的英魂，有大帝為你們哭泣，掩上那一抔黃土。有無數族人，在請你們閉眼安息。悲傷過後，仍有千軍追隨戰神，讓我們一起戰爭，活著的，死去的，冰冷的，僵硬的，還有，不肯倒下的人族戰魂。

以我帝血，殺開天路，帶人族萬世永昌！

......

閻羅，你就算極死成帝，還是不能，吞下我葬天墓地！」

「哼，冥頑不靈！」

「戰神奧義·伏羲式！」

......

「咚...咚...咚！」

「隨我、殺！」

「殺！」

聖戰的帷幕，徐徐拉開。天路上的戰鼓，帶著荒涼與滄桑之意，響徹天地。天路之下的世界，頃刻間風雲變幻，大地開裂，日月黯淡，天地中被蒙上了一層血色。

「聖戰開始了！」無數神級驚的站起，哪怕這戰鼓，在這無數年裡已經不知道擂響了多少遍，可是每一次響起，都讓他們熱血澎湃，情不自禁的站起仰望天際。

「孩子們，我們已經無法參加聖戰，你們，一定要殺出個朗朗乾坤！」無數人握緊了拳。

「讓我們看一看，前路是不是已經止步於此！」

「永生是禍。」

第三百三十四章 能不能換來沒關係

天明的心頭突然沉重下來，他抬起頭來，目光炯炯的看著上方的天空，可是，什麼也看不見。身處於山腹中，被無盡土石阻擋了眸光，怎能看得見天空倒捲瀰漫的陰雲？

天明微微有一絲窒息的感覺，彷彿一種大勢的黑雲在傾軋籠罩，令人如同陷入泥沼中的魚，渴望的看著天空，期盼著雨水，卻又，不得不漸漸停止呼吸。

「聖戰，開始了！」伍玉兒滿臉虔誠的閉上眼，周圍士兵齊齊停下動作，向著天際仰望，可是他們什麼也看不見。他們像是在禱告一般，對那些正在拚殺的前輩們傳去最為真誠的信仰。

「哥，是他！」

「哼，我早看見了，這個人族的罪人，叛徒！走，我們跟著他，一定要看看他是怎麼被處死的，哈哈！」阿石冷笑，不顧自己的職責悄悄摸近，跟隨著天明一行人往前走去。

自當日離開之後，他一心想要報復，卻又找不到任何能夠成功的手段，所幸，他們被駐守在三帝城的大神看重資質，帶回刑內軍營中栽培。如此一來，他們接受最好的訓練，必然可以強大起來。而令阿石沒有想到的是，竟然在此處見到了那個自己無時無刻不想殺死的人族垃圾。他讓自己在最心愛的女子面前丟了顏面，他讓自己受盡恥辱，這等仇這等恨，只有用他的鮮血他的生命才能洗刷！

阿石的目光中充滿了無法掩飾的怨毒。

「為何要舉行聖戰？」天明邊走邊詢問。這個世界上許多基本的常識，一般人都知道的隱秘，由於他沒有刻意去關注，所以並不能知曉。

「聖戰...是最神聖的戰爭。」伍玉兒一臉嚴肅的回答。「聖戰只有聖境才能參加，但是聖戰的聖，並不是聖境的聖，命名為聖戰，是為了給予這場戰爭最為高等的榮耀。」

「戰爭，從來都不是榮耀的。」天明無所謂的笑了笑，「就算給一場戰爭籠罩上再高的讚美詞，也美化不了戰爭的鮮血與殺戮，從沒有一場戰爭，不管是被迫還是主動，能夠稱得上是一場正義的聖戰。」

「不！」伍玉兒冷冷的看著他，「聖戰是最神聖的戰爭，沒有誰強迫誰一定要加入這場戰爭，參加都是自願，他們知道自己會死，可是他們希望能夠用自己的死，來換取一條前路，在聖戰中...」

「怎麼，這個世界的前路也堵死了麼？不是還有天路麼，還有大帝居住的世界麼？」天明的神色凝重起來，這個世界已知的最高境界便是大帝，大帝凌駕於天地之上，大帝的意志可以主宰眾生的命運，大帝永生，所以，永生才是禍！因為有了大帝，便有命運的不公。

「對，還有天路，還有大帝居住的世界...可是，這些都是在一場場聖戰中打下來的地方。」伍玉兒看了他一眼，神色無比肅穆，彷彿在朝聖，「域外無疆，誰也不知道域外存在著什麼，所以，大帝才舉行聖戰，生生的在域外打出一條路來，因此誕生了天路，誕生了天外的各個世界。而每一場聖戰中，只有一人在身染無數聖血之後獲得天啟，說出古老的預言，讓大帝們知曉，下一個方向！」

「大帝...果然不是無所不能。」天明暗歎一聲，如果連大帝都不能做到無所不能，那自己的希望在何方？自己又怎麼，去重現瓊華的風采。

「第一次聖戰，打出了天路，代價是各族無數聖境的死亡，第二次聖戰，打出了神境，讓眾人可以走進下一個境界，第三次聖戰，打出了帝尊境界，這個離大帝最為接近可是又最遙遠的境界...因此聖戰，是最為神聖的戰爭，是為了萬族的未來而戰，不容褻瀆！」

「哦？這麼說來，大帝並不是從神級升級到帝尊，在升級到大帝境界去的？」天明驚異。

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伍玉兒不滿道，「誰告訴你大帝是這麼成為大帝的？自天地開闢以來，萬靈締造，天道衍生，大帝要麼自沉睡中甦醒就是大帝，要麼莫名覺醒成為大帝，在要麼，就是連她自己怎麼成為大帝的都不知道。」伍玉兒悄悄向著虛無祭拜，一副怕怕的表情，口中唸唸有詞道，「大帝莫怪，大帝莫怪，小女子只是歌頌你們的功德無量...」

天明咧嘴一笑，被她給逗樂了。

不滿的哼了一聲，伍玉兒再次說道，「就比如神魔二族的大帝，自甦醒過來時他們已經是大帝，但他們卻找不到怎麼成為大帝的記憶，他們只知道，天地在百萬年前被開闢，至於百萬年前的事情，就一無所知，但是聖戰，卻可以打破桎楛，令他們窺的一絲前路的奧妙，知道百萬年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至於在這百萬年中成為大帝的，就像龍帝啊，龍帝存在的歲月比神魔六帝還要古老，他也沒有百萬年之前的記憶，但當他覺醒的時候，他就成為了大帝。而我人族大帝...」伍玉兒一頓，表情有些迷茫，「說實話當年我人族很弱，只有不到數萬人口，無數先賢為了人族的薪火相承而付出了全部，直到後來，一個持戈女子自崑崙山巔醒來，然後她成為了人族第一代戰神，然後她成為了人族大帝，我人族這才得以昌盛。」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表情有些怪怪的。

「戈，你知道是什麼兵器吧，看那裡，他們手中拿的，就是戈。大帝手中的戈是她的伴生之物，自她甦醒就被她抓著，然後孕育她出生的那塊石頭被她打磨成了一面盾，盾你應該知道吧，就是用來防禦的像...」

「等等，你說這個世界上也有崑崙？」天明心中大駭，打斷了她的話。

「當然有了，怎麼啦？」伍玉兒一臉看白癡的表情，「崑崙可是我人族的聖地呢，不過現在被大帝移到天路上去了。」

天明的心臟「砰砰砰」的跳動起來，裡面彷彿有一隻野獸在衝撞以至於他全身都有些哆嗦，「真的...有崑崙？」他的聲音都在顫抖。瓊華，就是崑崙之巔啊！

「廢話！我騙你幹嘛啊！這個世界上人人都知道，我人族大帝就是被崑崙之巔的一塊靈石孕育出來的遠古先民...說實話大帝一度懷疑自己是被封印在那塊石頭裡面的，可是誰也不能得知百萬年前的事，這也就成了一種猜測，畢竟，誰能夠封印大帝呢？」伍玉兒憤憤的鼓著腮幫。

天明卻沒有去聽她說的這些話，他激動到難以遏制，恨不得現在就去崑崙走一趟，看看崑崙之巔，是不是當年瓊華的模樣。

「喂，你小子在瞎想些什麼呢，是不是被大帝的風姿給震撼到了？我勸你還是不要想這麼多了，你現在才多大點能耐，對於大帝，可只能仰望呢。」

天明聞言驚醒，隨即苦笑一聲，對啊，自己現在才多大點能耐，不該去考慮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當有一天自己成為了大帝，這天上天下在沒有能夠阻攔的了自己的地方，一切真相都會被揭開。不要好高騖遠，腳踏實地的前進才是正途。

「瞧你這點出息，是不是被打擊到了？我告訴你，只要我們肯踏踏實實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怎的比兔小妖還囉嗦。」

「什麼啊！嫌我囉嗦，我這還不是怕你心裡留下陰影，真是好心沒好報！」伍玉兒當場發飆。

「這個女人好討厭！」兔小妖在煉妖鼎中有些深沉的開口。

沉默的向前走去，天明心亂如麻，軍營中再度恢復了吵鬧與噪雜，接著震天的吶喊聲帶著讓人熱血沸騰的意境沖天而起，遠遠傳開。天明耳中，只有漸弱的鐵鏈撞擊聲。

這，或許真的就是遠古神魔時代吧。畢竟崑崙，自遠古就存在，歷經幾次紀元毀滅世界崩毀都沒有消失，仍然頑強的傳承了下來。那照這麼說，當年瓊華的一幕幕都還沒有發生，只要自己還活著，就一定能活到那個世界去。

現在，自己要強大起來，要永生不死，要活過一個又一個的紀元，要活到瓊華的時代去，這樣，才能與最愛相見，這樣，才有能力阻止大地滅世。

如果，這真的是一個輪迴，是命運安排自己回到了大地出生的年代。那是不是意味著，連命運都不願看到瓊華慘劇的發生，所以才將自己帶到這裡。

那，自己更要強大起來，只要殺了大地，後世所發生的一切，都將打破原有的路線。姚小妖也就不會死，師姐也不會自焚，瓊華也不會覆滅。只要自己，能夠殺了大地。

大地，你看看，我們是命中注定的仇人呢，我們是宿敵。

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殺你。而這個世界上的你，還根本就不明白我為什麼要殺你。難怪，第一次在這個世界上看到你，你還會覺得不可思議。

有什麼不可思議的呢？我都穿越了萬古，來到了洪荒。我是一個孤獨的行者，流浪在陌生的世界，對於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種族來說，我是侵入者，是異客。可是我埋下了無數後手，我傷害並還在傷害著許多人，我隱忍而殘酷的活著，就是為了殺你。這樣，還殺不死你？

兔小妖，對不起。

我只有仇恨。

第三百三十五章 我要告他！

我知道你愛上了我，我不是傻子，我也曾經真真正正的愛過一次。我知道被傷害的感覺，我知道愛人死別的疼痛，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這般對你，因為我真的很愛她，為了能夠繼續愛她，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我可以傷害所有的人，包括你，也包括我自己。

我承認我為你心動過，你的純真，你的清新，能夠打動世界上任何一顆冰冷的心。可是你為什麼偏偏遇上了我啊！你難道不知道麼，我的心都已經變成灰色的石頭了。那已經，不是冰冷。

我有多想對你說一聲對不起，可是我不能，我還沒有達成目的。而你，極有可能成為我強大的助力。是的，我在利用你，利用靜妖，利用琪琪，甚至利用毛大神，利用刑天明的身份。我說了，我可以不顧一切。

但是，我絕不會將真相告訴你。

當我告訴你的時候，就是我們決裂的時候。我怎麼會讓自己少了一個助力？一個人，是無法在大世中成事的。我想要強大，就必須不擇手段！

如果有一天，在我還沒有達成目的之前，我就趕你走，那請你不要怪我，因為我終於良心發現，終於肯直視曾經為你的心動，於是不想在利用你，不想讓你死去，就只有，趕你走，無情的與你訣別。

但我想，應該不會有這麼一天吧。我對小師妹的愛是如此極端而又強烈，我做了這麼多，怎會輕易放棄？

你，怎麼就進入我心底去了呢？讓我都開始猶豫不決了。是我在這個世界上行走的太久，已經忘了本來的目的，還是你，本就應該有一個人真誠的去愛。

可笑啊，我也只剩下一點人情關係了，我所能利用的，也只有這一點人情關係了。到底是我的想法可笑，還是我本身就很可笑。

看吧，我才是那個心裡扭曲了的人！我為什麼又想到你了呢？兔小妖。

「到了。」伍玉兒指著前方一扇古老而充滿凜然之氣的大門。

收斂所有心緒，讓自己的心境變得古井不波，天明抬頭望去。只是，他為什麼又猶豫了，到底，該不該那麼做。

大門鑲嵌在土壁之上，顯然真正的刑內堂在挖空了的山腹之內。一眼看去，便有一股鐵血無情之意撲面而來，竟讓人淡淡的聞到了血腥氣，依稀聽到了哀嚎。可見刑內堂，不是什麼善地。

轟隆隆的聲音傳開，大門從裡面被打開，放眼望去，裡面一片黑暗，讓人無端開始心悸。

「帶，犯人天明！」冷漠的聲音似從無盡高遠的地方傳來。笑了笑，天明閉上眼睛，長歎一聲，當在睜開的時候，他的眼中只有平靜。

天明邁步跨入門中，一瞬間好似有數十道隱晦神念掃過他的身體，將他看了個通透。

驀地，黑暗之中燃起了一個火把，照亮了方寸之地。天明與伍玉兒等人便在這被照亮的地方站定，靜靜的等待。一望無際的黑暗中，看不到絲毫光亮和人影，但天明卻隱隱從正前方的高處，感受到不怎麼明顯的神力波動。

主審的，竟然是幾位大神。也不知道他們發現了兔小妖沒有。天明內心一個咯登，沒來由的開始後悔，不該帶兔小妖來。若她真的被發現，自己百口莫辯還是其次，她絕對會被處死，到時候可怎麼辦呢？天明渾身冒出冷汗。

不想她死，不想她被發現，只是為了不讓她連累自己，對，就是這樣！

「天明何在！」一聲怒喝，夾雜著無盡的威壓風雨欲來。

「你眼睛瞎啦！」天明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決定化身無賴。

「好小子！」黑暗中傳來毛大神氣得不輕的聲音。天明心思稍定，毛大神在此，那就能一定程度上的保證處罰的公平性。畢竟他作為自己的護道人，對於很多事情也是知曉的，更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受冤屈。

「肅靜！」一聲平淡到極致的聲音如同雷霆滾滾，他沒有刻意的加重語氣，也沒有故意是聲音中帶上什麼威壓，可是卻能令聽到他聲音的人內心沒來由的一顫，不禁產生畏懼的感覺。

「得了吧你，有什麼話快問，這小子道行都到了九千年，我得帶他去闖闖刑內十陣，免得他根基虛浮。」毛大神懶洋洋的聲音傳開，依然看不到他們在哪裡。

「毛老頭！你給老夫注意點！」另一道怒聲傳開。

「天霸，你算個球~不要以為自己多了不起，要不我們打一架？」毛大神冷嘲熱諷的聲音。

「哎，毛大神暫且看我審問吧。」那個平淡之極的聲音中首次帶上了些許無奈之意，壓下其他人的聒噪，他冷漠的聲音傳來，「天明，請簡述你去納妖城之後的經過。」

天明斟酌一番，組織下語言之後，這才開口，「我本在三帝城閉關修行，後來得帝尊賞識，派毛大神做我的護道人，並舉薦我成為刑內大軍中的一員...」

天明將事情的因果講述了一遍。

「混賬小兒，狂妄開口！」那天霸大怒，強大的神力波動散開，卻又被另一道神力鎮壓下去，「你...你你！好你個小子，竟然敢誣陷我天皇家族！」當天明說出大師兄認定叛徒是天皇家族的人之後，身為天皇家族中人之一的天霸便忍不住了。

「我所說句句屬實，相信毛大神一路暗中跟隨我，自然有所聽聞。」天明鎮定道。

「切，無知！你當我們大神都是成天無所事事麼？還暗中一路跟隨你，我們也不過是在你有危險之時遠隔千萬里出手解救你而已，況且我們無法介入這場戰爭，有關戰爭的大部分消息，我們都會刻意的去避免知道，毛老頭又會知道什麼！你說這話，就要拿出證據來！」天霸森寒開口。他一路追隨天皇，為人族立下無數功勞，豈容小輩戳他脊樑骨？

「相信以你們的手段，想要知道那天所發生的一切細節，不是什麼難事，又何必要明知故問？」天明道，人族戰魂都能夠逆轉時空，他不相信這些大神連開啟天眼窺破虛妄都做不到。

「這...哎，大帝已經攪碎天機，隔絕一切，我們還真沒辦法知道。」又有一人開口。

天明一愣，難怪。

「這件事我可以作證，我當時也在場，在天明的鼎中，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發生。」伍玉兒適時的站出來道。

「你你！你站出來湊什麼熱鬧！」天霸大恨。

「天霸，不能以私情度人。」那個平淡之極的聲音主人開口，「至於天明所說是真是假，我們自會去考證，此時怎能斷言？天明，我且問你，你是如何從納妖城中逃脫的？」

伍玉兒悄悄一笑，還是這麼老套的手段與開場白，還好自己已經為天明補課了。不過天明接下來的話，卻令她神色大變。

「因為我和靜妖的關係不錯，她有心暗中放我一條生路，我就趁機假裝打傷她奪路而逃。」天明無視了伍玉兒連連打來的眼色，鎮定的開口道。

「哼，堂堂人族，竟然與妖為伍，簡直可恨！單憑這一點，你就該死！」天霸寒聲道。

「放屁！你個狗.日的，你不是還有兩房小妾是妖族麼，在這裡胡亂放什麼屁呢！收起你那套大義言論，真是讓人噁心！」毛大神鄙視道。天霸乾咳兩聲之後沒有在說話。

「很好，只是希望你不要因為私情，而在戰場上對妖族手下留情。」平淡聲音中帶上了一絲善意，像是前輩對後代的淳淳教導，使人如沐春風。

「自然！」天明渾身殺機一露。

「嗯！」黑暗中的神級極為滿意的點點頭，天明身上的殺氣隱忍而又決絕，想必他也不是個優柔寡斷之輩。有這樣的後人，實乃大喜。

「那你為什麼不聽內尊傳召，直到此時才回來？」天霸有些生硬的開口。他天皇家族為人族付出了這麼多，那是有目共睹的功勞，他不允許別人污蔑天皇家族，所以自然而然的對天明有了成見。

「那日我雖然逃了出來，可是與天妖族天空王等人的一戰中，受了重傷，必須要找個安靜的地方調理，否則自身根基必然受損，留下暗傷影響以後的修行可就大大不妙，故此才耽誤了時日，等我得知內尊的傳訊之時，期限早已過去。」天明平靜道，內心實則已經鬆了口氣，看來，這次只會形式上給自己一些微不足道的懲罰，不會有大礙。也對，若自己真的犯了什麼大錯，又怎會只讓伍玉兒等人將自己押來？

「嗯，無論如何，不聽內尊傳召，實乃大不敬，應當受罰，就判你...何人窺伺！」主審人驟然一怒，一道神力波動盪開，將大門打開，阿石與阿頭二人一下子翻滾進來。

畏懼的打量了四週一眼，阿石看了看天明，神色略微有些扭曲，「我...我要告他！告他幫助妖族欺負人族！當日，他與眾多妖族一起，想要殺了我！」

第三百三十六章 偷襲

阿石看著天明，神色露出怨恨。彷彿二人間有刻骨難消的仇恨，一方不死，永難笑泯。任何人在自己心儀的女子面前丟了臉面，都不會輕易的去放下，更何況，這種事情還涉及到男人的尊嚴一說。

他們本暗中跟隨天明來到此地，看天明的處境可以預想他必定是犯了錯在接受審問，故此阿石才壯著膽子開口，希望能憑此讓天明永世不得翻身，解決自己心頭大恨。

「哦？可有此事？」主審人驚問。

「哈！臭小子你這次死定了！」天霸大喜，心中無端的升起難言快感，在人族，傷殘同族者視為叛逆，必誅。一想到天明早前陰險之極的栽贓陷害與險惡用心詆毀天皇家族，天霸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且詳細道來！」內堂堂主的聲音再次冷漠，趨近於無情，可見他微微有些動怒。天明犯了什麼錯，看在他天資之高的份上，都可以不去計較，但若妄圖傷害同族，那就該死！這樣的人，留著也是禍害！

陰毒的看了天明一眼，阿石森森的笑了，神色中充斥著說不出的快意。恭敬的朝著黑暗中一拜，他誠惶誠恐的開口，「是！那日我們自部落中跑了出來，到三帝城後守城的狗不讓我們進去，正在爭執間，就看到他從城內到了城門口，還幫著守城的狗質問我們，說我們無理取鬧...那個妖族女子要救我，他卻一定要殺我，後來因為打不過妖族女子，只好放了我，我們離去之後，被天霸大神看中，帶回了刑內軍營，事情就是這樣。」阿石想了想，有些苦惱，他並不知道靜妖的名字，此時回想起來當即滿腹後悔。

黑暗中靜默了半響，氣氛緩慢沉重起來，似暴風雨前的寧靜，格外壓抑。

「你所說可句句屬實？」主審人平靜問道。

「這個我可以作證！」天霸當即拍胸脯保證道。

「那你為何現在才說！」主審人冰冷開口。

天霸一噎，訕訕的沒有再出聲。

「回稟大人，小人所說句句屬實，絕無半點假話。此人心思歹毒，用心險惡絕非善類，大人一定要殺了他！」阿石瞪了阿頭一眼，讓他不敢開口，這才恭敬說道。

黑暗中再次陷入了沉默。天明也不急，對於阿石，他現在內心只有平靜，根本就不會因為他所說而產生憤怒之意，他已經完全無視了阿石的存在。這樣一個險惡又無用之人，何必與他計較？

「天明，你有何話要說？」

「呵！我還以為你們只會聽憑一面之詞呢。」天明冷笑一聲，看了阿石一眼，像極了嘲笑，令阿石情不自禁的篡緊了拳頭。

「別跟他囉嗦了，這種人留著何用，殺了他！」天霸不允許任何人污蔑天皇家族。

「砰！」一聲悶響，像是有人怒極拍桌而發出的震顫，「到底你是主審還是我是主審！」堂主一怒，眾人噤若寒蟬，連天霸也不敢在出聲。「天明，你且說道說道。」

再次嘲諷的看了阿石一眼，那種居高臨下憐憫的眼神將阿石打擊的體無完膚。「大人認為，我若想殺了他，他還會活到現在？」

「大人認為，靜妖能夠在納妖城放我一馬，會因為一個素不相識沒有任何用處的弱小之人與我為敵？」

「大人認為，我作為刑內大軍一員，不懂人族大義？」

「大人認為，我平白無故為何幫看門的魔族欺辱我人族？讓妖族看了笑話？」

天明一連幾個大人認為，看似在反問，實則在嘲笑阿石簡陋一擊就破的謊言，令阿石連連變色，到最後臉色都有些蒼白，不過聽到自己心儀的女子名為靜妖之後，他的心裡又好受了一些，覺得做這一切都值了。

「阿石！你還有什麼要說的！」主審人大怒，他最恨的就是看到人族之間相互算計，特別是別有用心陷害同族的人，這樣的人，簡直不可饒恕！

「大...大人！他身為人族，卻和許多妖族有親密來往！」阿石臉上一片煞白，仍自強行狡辯想要不論如何都將天明拉下水。

「冥...頑不靈！」堂主的語氣愈發不善，事已至此，阿石竟然沒有絲毫悔過之意，實在讓人氣極。

「大人，那是我親眼所見啊！」阿石強行克制內心升騰的驚恐之意，奮起最後的餘力開口道。

「我想當日，天明應是幫你們進城，恰好他與妖主在一起，妖主此人，內心城府令我等都自愧不如，更何況是你這小輩，她用個迷魂術，就能將你迷的死去活來。我料定當日天明是在救你，只是以你的道行與見識，能發現什麼？你實在愚蠢之極！不知圖報竟還妄想陷害同族，實在可恨！來人，押下去，判阿石與阿頭二人百年磨魂劫！」

「你！」阿石怒氣沖沖的看著前方黑暗處，不顧陰影中走出幾人將自己拷上，強行掙扎道，「好，好！你們竟然如此不明公理，妄斷是非！終有一日，我會為自己討回個公道，讓你們不得好死！」

他的聲音越來越遠，被拖入無窮黑暗之中漸漸隱匿。

「此子...氣煞我也！」堂主的怪叫聲傳來，令伍玉兒噗嗤一聲樂了。

「你這判決倒是公正。」毛大神懶洋洋的聲音傳開，「判他二人百年磨魂劫，是想他們的神魂壯大起來，意志堅定不在受妖女迷惑吧，可惜，他未必懂你這份苦心。」

「哎，此子心有大志，是可堪造就之才，只是現在還太弱小，不免意氣用事，還需我等用心雕琢啊。」堂主的良苦用心令眾人聞言沉默。難怪他能坐上刑內堂堂主的位子，相比於他而言，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說自己有他這份胸懷，甚至當中幾人在明瞭事情經過震怒之下差點暴走，難掩內心殺念。

「堂主大賢。」毛大神的語氣中首次帶上了敬重之意。

「我等自愧不如！」眾人低歎。

「嘿，他若不改，日後還是這般肚心狹隘，說不得我就為人族韻量了一個禍害，何來大賢之說。但你等切記，人族的未來，終究落到這些後輩身上，若沒有我們的照拂與栽培，人族，就沒有未來了。」

「我等謹記！」陪審團眾人心中對堂主產生了敬意，就連天明，也暗暗佩服起這人來。能由此人來審訊自己，他也覺得不冤，他這樣的人，才有傳說中人族前賢的樣子。

不以自身喜怒來決斷事實公正，甚至還深思熟慮的讓判決也是為了磨礪後人，這樣的先賢，不值得敬仰，還有誰值得？

「那天明之事，又如何處決？」毛大神問道。

「他畢竟不遵內尊號令，此風不可漲，勢必要罰。即他道行已到九千年，人族凡字輩中絕無僅有，那先關他十天禁閉，讓其靜思己過，在挑個日子讓他闖刑內十陣吧，一旦全部闖過，我等便可落實他凡字輩第一人的身份，也好交予他部分重擔。但在闖陣過程中，任何人不得施以援手，否則我定不輕饒！」

「可...」

「此事就此決斷！」

堂主毫不猶豫的制止了天霸的話。

「人族要出一個道行在九千年的人物，該有多困難？除了當年刑天明，以及更久遠的羲帝，還有誰！你們不要忘了，我們苦苦堅守的是什麼！」堂主的話語滄桑，最後一句中甚至充斥了讓人鼻頭一酸的心酸之意。

「天明，此判，你可服？」堂主平靜問道，就算他不服，也不能改變什麼，這裡不能上訴，他所做的決斷，就是最終判決，反對無效。也正是因為如此，內尊才會將一個這麼重要的位置交給他。

「不服。」天明淡淡一笑，關十天禁閉，雖然看起來處罰很小，但這種判決本身就意味著他錯了，所以才有懲罰，他當然不服。如果內尊，需要以這種方式來尊敬，那她本身就不值得讓人去尊敬她。「但是我服你，對於你的判決，我接受。」天明話風一轉。

「恩...不管怎樣你還是不服的，你可知當年內尊傳喚是為何事？是為了讓你們統一出動去營救被困的族人，若人人都像你這般不遵號令，那我人族還如何得以昌盛？故此，你必須受罰！」

「可我在妖族，不是更方便營救麼？」

「一個人的力量，能有多大？」

「我明白了。」

「那帶下去吧。」

黑暗中自有人上前，扯住天明戴在手上的鐵鏈，往禁閉室而去。

突然，一道無匹的光華撕裂黑暗，如同一道自天而降的水瀑攜天地之勢衝撞天明面門。強勢而霸道的劍意瞬間掃蕩一切黑暗，令人眼中只有那一柄懸浮中天的神劍。

黑暗中的人寂聲，無人開口，也無人制止，仍由那一柄神劍浩浩蕩蕩的插下，如同天地在審判，似代表了最正統的道義。

天明一驚，未曾料到在此地還有人行突襲之舉，內心一股邪火噌的一聲往外狂冒，絕世棍悄然浮現，他正待舉棍劈出間，雙手卻被鐵鏈一縛，捆的更緊，連渾身真氣都鎮壓下來，不得調動一絲，更何況舉棍迎擊。

眼看那柄閃爍燦爛光芒的神劍直直刺下，天明心念一動，週身傳出金鐵撞擊般的鏗鏘之音，數千道符菉閃現出來，自動組合成一枚盾牌，阻攔在他頭頂的天空之上。

第三百三十七章 天子蕩宵

轟的一聲，一圈五色光華夾雜著無匹的劍意如波紋般蕩漾出去，自上插下的神劍被天兵凝甲符菉阻擋，一瞬間摧毀了幾百枚防禦符菉，凜然劍意透體而入，再次絞碎數百枚之後，這才顫鳴一聲，一擊無功倒捲而回，被一人伸手握住。

劍上的光華，照亮了那人的臉。

那是一張略顯蒼白無比冷漠的臉。他眼中的光輝咄咄逼人，彷彿烈日一般刺目，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柄朝天而指的神劍，彷彿是天下的中心受一切兵器朝拜。

居高臨下冷漠的看了天明一眼，他道，「既然你辱我家族，那一月之後，你我擂台一較高下，生死不論。」他的語氣，不容置疑，彷彿強者面對弱勢群體的憐憫與恩賜，說完他也不看天明，不理會在場的神級，直接以一種無視的姿態劃破虛空而去。

收回天兵凝甲符菉，天明神色平靜無比，但心中的怒火，卻早已滔天！他是天皇家族的人，刑內軍營凡字輩神劍排行譜位居第一的天子蕩宵劍，天少爺。

可是那又如何？！趁他全身功力被鎖之際，無端偷襲這一劍，若不是拼著天兵凝甲符菉全部報銷的危險將之抗了過去，換做任何一個人在此種情況下都是必死無疑！想要殺他，他焉能不怒？

以如此高姿態來下戰書，當自己很牛叉麼？也罷，那一月之後，我就在你定的時間裡打敗你，讓你看看，囂張，也是需要本事的！

有能力的人，才有資格裝逼。

「啊啊啊！老娘殺了你，老娘要殺了你！」兔小妖在煉妖鼎中舉著黑色大戟發狂的咆哮道。

「夠了！我自己會去做的！」天明的聲音中充斥著陰寒之意。兔小妖神色露出委屈，仍自生氣的咒罵著。

「咳咳。」毛大神尷尬的咳嗽兩聲，出來打圓場道，「哈哈，我就說嘛，這小子不是凡字輩第一，還有誰是？全身功力不能動用之下還能毫髮未損的抵擋住第一神劍客的一劍，當真了得！」

其餘之人也有些尷尬，當即開口附和。可是他們並不知道，天兵凝甲符菉是一種一次性消耗品，在未大成之前所被毀滅的只能辛辛苦苦的再度凝練，此時被天少爺一劍毀去六百多枚，天明必須要用上月的時間才能彌補。

若天兵凝甲盾無法阻擋住天少爺的一劍，天明不敢肯定他們是否願意出手。所以他很平靜，平靜的有些陰沉。

「哎，天明，你無端指責天皇家族，我們當然要給天皇家族一個交代。」堂主也有些無奈的開口。

「哦？果然是天皇家族。」天明嘲諷道，說出了與大師兄當年所說的一模一樣的話。這裡面的把戲，他豈會不明白？一來這些人想看看他的實力究竟到了何種地步，二來，在沒有確鑿的證據指證天皇家族前，自己所說的言論確實可以算作污蔑人族功臣。

只是這樣一來，未免讓人寒心，以後還有誰敢不畏強權的說真話呢？

「你們太過分了！」伍玉兒氣憤指責道。

「哈哈！」天霸大笑而去，臨走前頗有深意的看了天明一眼，道，「小朋友，生死不論哦~」對於天明，不知為何他總是莫名的生出殺機。就好似，他隱隱能感覺到未來他們是敵人一般。

「他若殺我，我就殺他。」天明很平靜，可是內心又湧起一股無奈，天少爺若真的要殺自己，可能阻擋的人會同樣被天皇家族的人阻擋下來，而自己若要真的殺天少爺，到時候必定會有人出頭，神級在場，自己就算抱了再大的決心也不會成功的。

這就是後台。

那麼，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打敗他，沒有任何懸念的打敗他，讓他看看他自以為是的驕傲，是多麼可笑！

堂堂人族凡字輩神劍排行譜第一的天子蕩宵劍，不知怎麼為人族出力，卻在這裡斤斤計較得罪自己家族的人，和大師兄等為人族戰死的神劍客而言，他差的太遠了，根本就不配擁有神劍，不配這第一之名！可是這番話，天明卻是不會說出來的，如果有用。

「也罷，那十天禁閉，就免了吧，好好去闖刑內十陣，鞏固一番自身道行。」堂主有些疲憊的說了句後，天明手上的鐵鏈悄然消失，澎湃的真氣瞬間貫穿全身，生生不息。

黑暗遠去，當四周世界恢復清明時，天明已站在大帳之內。顯然堂主是用了什麼神通，將他送到此處。而免去十天禁閉的刑罰，也不過是對他做出的一些彌補。

「是不是很不爽？」伍玉兒隨後掀開帳簾走了進來，一臉憤然。天明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你要知道世界上不管哪裡都不存在絕對的公平，所以想要公平就要讓任何人都不敢對你不公平...」

「怎的這麼囉嗦？」天明白了她一眼。

生氣的錘了下天明，伍玉兒哼了聲之後掉頭就走，顯然被他氣得不輕。自己好心開導他免得他心裡留下陰霾，結果倒好，憑白遭了白眼，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哎呀呀，臭小子，能耐大啊。」毛大神緊跟著踏進大帳之內，有些疑惑的看著伍玉兒憤憤的摔簾而去，摸了摸下巴之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當即一臉高深莫測的看著天明，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得了吧，摳門老頭兒。」天明自顧自的找了個地方坐下，「虧你還是我的護道人呢，就這麼讓他們欺負我？」

「沒用的東西，還跑到我面前哭訴來啦？區區一個八千年的角色，隨手打發了就是，他要狂，你就揍他唄，有什麼好說的。」毛大神不以為然道。

「咦，還哭訴，不要說得這麼惡寒。」天明無所謂的把玩著絕世棍，「如果到時候我殺了他，會怎樣？」

「你殺不了他的。」毛大神捋了捋長鬚，「但是他可以殺得了你。」

「你的意思是，讓我打的他沒有能力殺我？」天明試探著問道。

毛大神一臉讚賞的點了點頭。在這種情況下，也只有讓天明以絕對的實力打的天少爺連還手之力都沒有這唯一一個辦法了，「我可以保證其餘任何人都不會插手你們之間的戰鬥。」

「那就不能助我殺了他或阻攔他殺我？」

「不能。」毛大神十分光棍的開口，「人家天皇家族的實力比我一脈大的多了，我怎麼敢得罪他們。再說了，都是同族，何必殺心這麼重。」

「你也別說這些屁話。」天明瞪了他一眼，「照你這意思，只准他殺我，不准我殺他？」

「差不多就這樣吧。」毛大神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天明一下子被氣樂了。「看來，想要改變我的劣勢，只能打的天少爺屁都不敢放一個了。」

毛大神再次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道，「不過你也別大意，他手中的天子蕩宵劍絕非尋常神器，且被封印的力量不多，一旦拼起命來，你還未必是他的對手。」

「有這麼厲害？」

「自然，天子蕩宵劍秉承天地正統意志，每一劍都能攜無窮天地之威，豈容小覷，他現在雖然道行不及你，可戰力要高出你不少。」

天明咧嘴一笑，若真的拼起命來，五階聖人山魅的最強一擊自己都能抵擋，你叫我不要小看他人，也未免太小看我了。伏羲式天明現在雖然還無法修煉，但伏羲式的起手式夜盡天明，卻不是天少爺這等人物能夠抵擋的。只是一旦使用夜盡天明，未免招人誤會，將他當做刑天明，這樣一來徒增不少麻煩。

刑天明還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貨啊。樹敵太多不說，連家族都回不去。一旦借助刑天明家族的勢力，天皇家族又算什麼？

「十年前，天少爺曾一劍殺死過三階聖人。」或許是瞧出了天明神色中的不屑，毛大神淡然的拋出一枚重磅炸彈。

「什麼！」天明一驚，這世道，聖人就這麼不值錢麼？成為了襯托他人功績的犧牲品。他自詡現在的真實戰力應該與二階聖人差不多，若發起狠來，與三階聖人一戰也未嘗不可，甚至在關鍵時刻動用夜盡天明一式，誅殺三階聖人不是難事。可是，天少爺的戰績也同樣驚人，不容小覷。

「嚇到了吧！」毛大神咧嘴一笑，「雖然只是一個普普通通剛剛進階的三階聖人，可好歹也是三階聖人撒，再說那也是十年前的事情，經過十年的打磨，誰知道他的真實戰力到了何種地步？你如果憑借表面實力小瞧了他，後悔的一定是你，人族神劍客，豈會徒有虛名！」

天明沉默，也對，天少爺能在凡字輩中排名第一，豈是易與之輩，看樣子他說的生死不論，是鐵了心要殺自己以維持天皇家族的威嚴了。大師兄能在臨死之際發出如此驚艷的一劍，排名還在大師兄之上的天少爺，又怎麼會不堪一擊？

「怕了吧？」

「怕個鬼。」

「既然不怕...那還不給老子修煉去！」毛大神一把揪住天明，提著他飛縱，瞬間消失。

第三百三十八章 只是未來

天明雙手抱胸，表情十分陰沉的仍由毛大神提著自己，斷斷續續的穿越一些空間斷層之後，在一處血色天地中停了下來，驚人的煞氣如波浪般湧動，令人遍體生寒。

「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被毛大神揪住，然後又提著領子狂奔一路，天明的感覺很不好。

「面子算個球~」毛大神不屑的瞟了他一眼，「只要能活著，臉面又值幾個錢？你且好好看一看這刑內十陣。」

天明輕哼一聲，順著毛大神所指向下看去。他們此時處於一座平台之上，平台之下便是類似與盆地一般的地形。在偌大的盆地中，天明看到了十個光幕。

瞳孔不由自主的一縮，天明驚問道，「這刑內十陣是誰發明的？！」

「內尊觀域外天路有感，與地尊等一同創下十陣，用於磨礪人族後輩。」毛大神有些洋洋得意的開口，果然是個沒見過大世面的毛頭小子，怎樣，被這陣勢給唬住了吧。

而天明，此時震驚的難以說出話來。對於陣法一道，他可以說是行家，能夠佈置出無數用途不一的大陣來，對於佈陣的各個路數及工序他都十分熟悉，所以他一眼，便從刑內十陣中看出了端倪。

眼前這種佈陣的手法，明顯是在瓊華時代盛極一時的「天女散花」，這種手法講究的是先刻出陣盤，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將陣盤按順序組合排列，形成大陣。由於這樣組成的大陣機動性很強，可以移動且佈置起來簡便，被瓊華時代無數修者沿用。只不過「天女散花」的唯一缺憾就是一旦陣盤損毀，整座大陣就會報廢。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天女散花」是瓊華時代一位陣法宗師所創！也就是說，這種手段由後世興起，並未傳承自遠古，所以怎麼可能出現在此地！

天路上究竟有什麼！竟然會出現瓊華時代的佈陣手法！

眼中閃過一絲驚疑，天明決定好好探一探這刑內十陣，雖然刑內十陣的陣基強大無比，以他的能力根本無法將之損毀，可是他也沒必要損毀陣基，只要從內部摸清大陣的佈置順序，他就可以確認這到底是不是「天女散花」的手法。如此一來，他對天路更為期待。

「把你體內那個女妖精也叫出來吧，小小年紀就不學好。」毛大神似笑非笑的拍了拍天明肩膀。

「嗯，啊？啥？」天明悚然而驚，後背竟瞬間冒出冷汗。

「臭小子！」毛大神笑瞇瞇的看著他，「艷福不淺嘛你，嘎嘎...快點快點，說正經的呢，把她也叫出來吧，我封住你們二人的功力，讓她也去刑內十陣中闖闖。」

「額...咳咳。」天明本想狡辯，隨後想想也就算了，以毛大神等人的實力，發現兔小妖也無可厚非，他們只是真的懶得去計較罷了，畢竟與妖為伍在他們看來還真不算什麼大事。既然他已經明言說出來，自己在裝就太假了。

手掌攤開，煉妖鼎緩緩浮現，瞬間凝實後當空一震，迅速放大將兔小妖噴了出來。冷冷的看了毛大神一眼，兔小妖輕哼一聲掉頭就走。

「你幹嘛去！」天明極為不耐煩的抓住她。在這一界還好，沒有太多的人族，如果被其餘凡字輩的人看到刑內軍營中出現一個妖族，還指不定會生出多大的禍亂，神級因為身份實力見識不會去計較，不代表這些熱血青年也不會計較。

「老娘去殺了那個王八蛋！」兔小妖恨聲開口，氣的胸口都一顫一顫，自然而然的將毛大神的眼球就吸引了過去。「他得瑟個什麼得瑟，老娘實在看不下去了，非得一戟砸死他不可！」被天明死死拽住不得掙脫，兔小妖一邊叫罵一邊氣的跳腳。

「得了得了，你也給我消停點！」天明將她拉到身旁，賞了她個爆栗，兔小妖當即可憐兮兮的看著他，一臉委屈。

「闖刑內十陣，還有什麼規矩的？」天明將毛大神的臉掰過來，語氣十分不善。

吞了吞口水，毛大神嘿嘿一笑，「當然有，刑內第一陣中有一千個不同種族的千年道行人物，第二陣有兩千個不同種族的妖王境人物，依此類推，直到第十陣。凡進入陣中者，都必須要與陣中生靈道行一致。」

天明摸了摸下巴，懷疑的看著毛大神，就這麼點？難怪他說要封住自己的道行。

「對了，第一陣中的老大是一個妖王境，第二陣是一個大妖境，同樣依此類推。」毛大神陰笑道。

看著他的森笑，天明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得，還有什麼您老快點交代，我也懶得跟您廢話了！」

毛大神陡然一揮手，天明只覺身體一震，道行已被壓制在一千年，反觀兔小妖，也是如此，他不由對神級實力再次有了一個新的認識。翻手鎮壓自己，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啊。

「規矩多著呢，你也莫急哈。」毛大神做出思考的樣子，實則暗中不斷的瞟向兔小妖，天明不動聲色的擋住了他的視線。這時，就聞毛大神的聲音在天明心底響起。

「小子，你也別吃醋，到了我們這等境界，豈會被外表迷惑？我只是依稀在這女妖精身上看到了不好的未來。」

「像那天霸，處處為難於你，或許就是看到了你在未來會與他們為敵，所以努力的想要改變些什麼，可是除了大帝，他哪有那個本事？在說他一身皇天大氣運，遠遠觀去如日中天，也不是短命的相。」

「還請前輩指教！」天明內心莫名的急躁起來，於是誠懇的說道。兔小妖睜著大眼睛，悄悄拉了拉他衣袖，一副有話對他說的樣子，天明沒有理她。

「怎麼，這時候就對我老人家恭敬了啊！」毛大神不滿的瞟了天明一眼，瞳孔中卻是無比嚴肅。

「我隱約看到你們會為敵，而且，這女妖精...是個禍害！」毛大神內心動了殺機。

天明將兔小妖拉到身後，溫和的對她笑了笑，示意她別說話，兔小妖掐了掐他。

「還有什麼！」

「她是一塊璞玉，若雕琢的好，未來成就妖族帝尊不是難事，她的靈魂很純淨，可是，卻又有一股被壓抑下來的極端黑暗，如果這黑暗爆發，那她定然會墮入魔道！」

「怎麼個墮入法？」

「魔族分三部，其一便是邪魔族，這邪魔族，皆由外族墮入魔道而成，連那細雨，現也入了魔道。」毛大神的語氣略微有些低沉，細雨完全是自願墮入魔道中，他們也無法拯救。

「這樣來說，墮入魔道不算壞事？」

「無知！墮入魔道會改變自身本命種族，還不算壞事？這不是妖族中的血脈進化，而是入魔，成魔！一旦墮入魔道，非大毅力大智慧者，下場必然淒慘無比。如果你不能好好引導，盡快驅散她心中的陰霾，那我勸你，還是不要與她為伍，萬事生由因，這份因果或許對你們之間的未來有好處。」

「你究竟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她持著一把黑色大戟逕自殺上人族頂天山！她的腳下，伏倒無數人族的血屍，還有你們，反目成仇，就此生死相向！當然，這只是模糊的預感，並不能當真，有時候就連帝尊，所看到的都未必準確，更何況是我。」毛大神微微一歎。

「未來的事，終究未來。」天明淡淡一笑，驀然想起了自己從司命棋盤中出來之後所見的兔小妖，何等溫柔，那，應該不是一道幻象！

「只是未來。」毛大神翻了翻白眼。

「她是我看過天資最好的一人，可惜不是人族，哎，天妒啊！」毛大神感歎著，「她將來的成就，會比你高，她的心思，也比你單純，希望你能掌控好你們之間的關係。」

天明微不可查的點點頭，笑著撫摸著兔小妖的頭頂，白了他一眼，她沒有躲開，反而極為享受般的輕哼了一聲。

「好了，你們現在的實力已經被我封住了，破去一陣之後便會解除一道封印，恢復一千年的道行，直到你連破九陣為止，這女妖精的道行也會跟隨你全部恢復，不過第十陣，我勸你最好不要闖。」毛大神平靜的看著他們，「因為裡面有一萬個二階聖人，甚至老大，是一個五級大聖。」

天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拉著兔小妖朝刑內十陣而去。

「慢著，你這急性子，我還沒說完呢！」毛大神沒好氣的看著天明的背影，「第一陣，你要在一天時間內殺光所有生靈，時間一過，他們便會再次幻化，你將被拖入無休無止的爭殺中去，其餘的同樣如此，不過時間改為兩天三天四天，你可要記住了，千萬不能過了那個時間段，至於他們藏著不出來，在第六陣之前不會出現這種狀況，一般而言他們都會像瘋狗一般撲咬向你。」毛大神笑著伸手一推，便將天明從高台上退了下去。

不理會天明墜落之際傳來的怒罵，毛大神懶洋洋的轉身走出此地。當到了刑內軍營中後，拂袖一揮，一座宮殿上便出現一張榜文，裡面密密麻麻記載了前人通過刑內十陣的具體時間，且還能明確標示出代表天明的那一串數字。

看來，他們已經進陣了啊，倒真是急性子。毛大神若有所思的捋了捋白鬚。

當榜文升起的時候，淡淡的光輝閃耀而出，照亮了一方天幕，刑內軍營中的一些兵士，當即頗感興趣的停下來觀望。沒有實力的人，是沒資格進入刑內十陣的，難道軍中又出現了某個強大人物？

第三百三十九章 闖陣

寬闊的場地中一片肅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注視那道光幕，甚至就連暗中隱藏的神級，也在輕咦幾聲之後將一縷神思寄放在此處，以便隨時瞭解光幕中的數據變化。

隨著時間的推移，眾人臉上的輕蔑嘲笑之色漸漸消失，演化成肅穆，最後是驚愕。甚至，還夾雜著一絲莫名其妙與隱隱的擔憂。

這種情況，太不尋常了！【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也正是因為不尋常，所以才引起了幾乎所有存在於刑內軍營中的人的注意。他們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仰望著光幕，但是沒有人呵斥他們，因為他們的管理者，也是一臉錯愕的模樣。

同時有一條流言，在他們之中蔓延。

據說此次闖陣的人，是一個道行在九千年被譽為人族凡字輩第一人的絕頂高手。

只是這個高手，未免也太遜了吧！

若說天明在第一陣中待了三天還沒有破陣離去徒惹人笑話，無形中讓不少人對其鄙視，那他連續十天都在第一陣中，就顯得有些詭異了。毛大神的臉上陰沉的都快能刮下一層霜來。

這個小子到底在幹嘛！區區刑內第一陣，至於耽誤十天的時間麼？在刑內大軍史上，還沒有人開此先例，在刑內第一陣中耽擱超過一天的時間呢！你待了三天也就罷了，可是現在已經過去十天！整整十天！代表天明的數據仍然停留在第一陣中。

如此一來，毛大神都開始不自信了。難道這貨其實就是一個花瓶，真的被拖入了無休無止的爭殺中去了？他強行按捺住心中的燥意，一言不發的盯著光幕。

此時的毛大神，一副高人風姿的盤坐在升起光幕的宮殿之上，只要注視光幕的人，都能看到他，也能憑借他這番舉動猜測到闖陣之人與他有莫大關聯。可是毛大神寧願不要這樣，他心中那個悔啊。原本還以為天明那臭小子能有點出息，給他也長長臉面，奈何這臉面，現在已經不存在了。有這麼打擊人的麼？簡直開歷史之新河，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毛大神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老臉還存在著。

他好歹也是堂堂九千年道行的人物啊！竟然被一群道行不過千年的妖魔鬼怪給纏住了！毛大神在內心痛哭流涕。今後叫他可咋活啊。

至於天明道行被他封印在一千年這個隱晦的事實，毛大神刻意的忽視了。

十天的事實加上那個風傳的流言，讓人打心底開始瞧不起闖陣的天明。

簡直就是侮辱刑內大軍的名號，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加入刑內大軍中？所有刑內軍中的人都感覺很丟臉，自己很丟臉，為自己和這樣的人在同一個軍營中。

九千年道行，面對再多的一千年道行人物，都是一揮手心念一動就解決的事，哪有被他們困住十天的道理？恥辱啊！

有人內心不屑，自然也有人內心隱憂，事出反常必有妖孽，難道闖陣的人出現了什麼變故不成？再怎麼說，都是他們的族人啊！

每一個看著光幕的人，都面色肅穆，瞳孔中閃爍著不同的光輝，更多的人，是再不屑去看。

「哼，我將這條流言放出，天明此子的聲望與地位必將大跌，很可能再難取得眾人信服，如此他又如何擔當的了大任？到頭來這個位子還不是你的，況且，人云亦云之下，他心境豈會不受到影響？對你與他一戰，也有好處。記住，對付敵人，不僅僅只有武力，各種手段陰謀，凡是對敵人不利的，都可以運用起來！如此一來就算你與他之間有再大的劣勢，也會一點一點的扳平，更何況天明還未必是你的對手。」

天少爺皺眉，看了看唸唸叨叨的天霸，冷哼一聲之後別過頭去，遙望著那道懸浮的光幕，眉頭皺的更深。

時間又過了兩天，還有興趣觀看天幕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人都回歸到自己的崗位各司其職，在不經意間瞟到光幕時神色自然而然的露出嘲諷。而還在觀望的，都是一些現下無事之人。他們對其中的內幕倒是很感興趣，都想看看是什麼阻攔了一個道行在九千年境界人物的去路，而他，又能不能逆起上演一幕絕地反擊。

毛大神已經沒有表情了。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表情存在，而這表情，又該在什麼地方上顯示出來。是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臉並不存在。於是他放棄了。

歎息一聲，他是徹底失望，打算自己走一趟，將天明從刑內第一陣中接出來，以後，還是懇請帝尊換個護道人吧。自己實在做不下去了，誰愛去誰去。

就在這時，光幕猛的一顫，令毛大神的心都為之突的一跳，幾乎衝到了嗓子眼來。

光幕有了變化，代表刑內第一陣中有動靜了！

毛大神眼巴巴的看去。

「唔，差不多了，我弄明白了，果然是天女散花的手法。」天明放下被自己挖出的陣盤，再次埋進土中，轉身對著兔小妖道。

「呼...」兔小妖長舒一聲，鬆了口氣。這十幾天來，都是她一個人在源源不斷的刷怪，並且還要保證天明不受到任何打擾，可累死她了。錘了錘腰，她可憐兮兮的看了天明一眼，「那我們現在就出去麼？」

面對一千隻怪物的圍攻，想要做到這一點還真不容易，畢竟要全方位的抵擋防護，兔小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殺了多久，只知道揮舞大戟揮的手都酸了。

天明點了點頭，拉住兔小妖身形一縱，便衝開天幕出現在那處煞氣席捲的世界中。而這時，他與兔小妖體內同時傳出一聲輕響，彷彿有一層封印破裂了，他們的實力瞬間增長了一倍。對視一眼，二人同時衝進第二陣內。

毛大神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有些欣慰的擦了擦額頭的汗。終於動了，終於動了！誰能明白他此時內心的激動？如果不是為了顧及高人形象，他都恨不得仰天大喊三聲來發洩一番。

光幕的變化，沒有逃過不管有意還是無意都在注視著的人，有些人不以為然的笑了笑，畢竟十二天才破一陣實在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有些人驟然放鬆下來，他們同樣在光幕一顫之時緊張無比。

「有什麼好看的！」一個少年不滿的看著身旁同伴，「都十二天了，才過一陣，這種成績還真拿得出手來，簡直給我們刑內大軍的名頭蒙羞！」他憤憤的說道，剛欲強拉起同伴不准他看，卻驀然見到同伴的身軀一震，神色露出驚駭，他有些疑惑的轉頭看向光幕，神色中仍自殘留著些許的嘲弄，漸漸僵硬在臉上。

不知多少人在此刻隨著光幕的一顫而身軀一顫。

距離光幕上次顫動，不過數十息的時間，光幕上代表天明的數據再次向上一躍，出現在第三陣中。

實際上進入第二陣之後，天明也只是稍微觀察了一下陣基，就確認佈陣手法跟第一陣一模一樣，都是採用天女散花的方式來佈置，因此也就沒做多大耽擱，當即與兔小妖聯手各自推出兩掌，掃平了嗷嗷怪叫著衝來的妖魔鬼怪之後破陣而出去了第三陣。

緊接著第二次顫動之後，光幕又在短短的數十息之內連續顫動了五次，伴隨著的變化是天明的數據一路高歌猛進，直直的衝入第八陣之中，這才停了下來，而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眾人的身軀也情不自禁的跟著光幕顫動數次。

毛大神激動的幾乎都快熱淚盈眶，這才像人族凡字輩第一人的風姿嘛！這才像我老毛看中的人物嘛！長臉了長臉了！咦，我的臉又回來了？毛大神不動聲色的擺出一個十分酷的姿勢站在宮殿之上，受眾人仰望，哪怕眾人看得都不是他，他也好似感覺到了那來自四面八方的無數道崇拜目光。

雖然在第一陣中耽誤了太長的時間，可是從第二陣到第八陣天明所花時間不過幾次眨眼，這種速度無人可比擬，同樣是前無古人。

「有什麼大不了的啊，他可是九千年的道行！」一個少年不屑的看著身旁目瞪口呆的同伴。

同伴像是看傻子一般轉頭看向他，「難道你不知道闖陣的規矩麼？都是要封住道行與陣中一樣的，你是在嘲笑九千年道行在第一陣中被困那麼久麼？或許是因為道行只剩下一千年他還沒習慣呢？他們鄙視的，只是因為作為一個九千年道行的人物，就算自身實力降到一千年，憑藉著原本身處九千年的手段見識與經驗，也可以與三千年的人物不相上下，怎麼能被一群千年小妖困住而已，你以為他們嘲笑的是什麼？我勸你不要人云亦云，凡事，還是要有自己的主見！」

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光幕再次一顫，代表天明勢如破竹的闖入第九陣中。眾人心頭一窒，都知道好戲來了，此陣中天明會恢復全部實力，而他會被困多久，也將意味著他真實的水平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若遠超同輩，必然會在短時間之內衝破此陣，那也不負他九千年道行人族刑內大軍凡字輩第一人的身份。

第三百四十章 禁忌之陣

「天明，能與你一起並肩作戰的感覺，實在太好了！」兔小妖舒展手腳，感覺到全部實力的恢復，當即自然而然的擋在天明身前，回頭衝他瞇著眼睛笑。

「好了，這一陣，你就不要出手了。」天明皺了皺眉。自從第六陣開始，他便隱隱感覺到了壓力。陣中的怪物，也在不似沒有靈智的傀儡，而是個個如人精一般滑不溜秋，打不過就跑，打得過就死纏亂打到底。那麼一窩蜂的衝上來，場面還真有點唬人。

要不是與兔小妖聯手，他豈會過的如此輕鬆？每闖過一陣，他都感覺如上了戰場一般精疲力竭，可又不願休息，打算一鼓作氣的沖完關卡。好在每闖過一陣，實力都會有所恢復，解開一道封印，如此一來倒也不至於面對真氣不濟的尷尬。

而到了第八陣，更詭異的是裡面的怪物有組織的形成了戰陣，往往數十人聯合起來發揮的實力遠超同階，更是能展開合擊進行絕殺，若不是二人憑放大招以絕對的實力碾壓過去，說不定還真會被耗在裡面。

雖然只有幾十息二人便過關，但他們都盡了全力，拼著巨大的消耗才能如此。到了第九關，天明感受到一種撲面而來的巨大壓力，雖然實力全部恢復，但未必輕易闖的過去。

而這，也正是天明所需要的局面。只有無窮的壓力，才能換來無窮的動力。

「我才不呢！」兔小妖白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恢復了實力，本姑娘要大殺四方！哇哈哈！」她故作粗獷的笑，眼中隱隱有一絲妖異的紅芒在閃爍，壓也壓不住的蔓延。

「聽話！」天明忍不住敲了她一下。

「哦。」兔小妖抬起頭委屈的看著他，眸子中是一如既往的清澈，哪裡還看得到絲毫異樣？期待的看著天明，她試探的問道，「那...等下你要是打不過了，我就幫你了啊！」

「你敢小瞧我！」天明羞怒，被一個女人鄙視讓他感覺自尊心受到強烈的衝擊。

「不去就不去嘛，幹嘛生氣。」兔小妖鼓著腮幫嚷道。

「你好好休息一下，盡快恢復全部實力。」天明說了句，絕世棍轟然幻化，出現在手中。

四周死一般的安靜，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著光幕，此時離天明進入第九陣已經過去了半柱香功夫，可是光幕仍然沒有動靜，讓他們不禁略微有些遺憾。畢竟天明前幾陣闖的那麼猛，給他們他會一直以這種速度到底的錯覺。而現在，明顯他已經力不從心。

當然，更令他們期待所以如此緊張的原因是，天少爺十年前也闖過此陣。天少爺的實力在刑內大軍凡字輩中如同一座豐碑，受眾人仰望遙不可及，一直是眾人信服的第一人。而現在天明達到了和天少爺同樣的地步，並被神級讚譽為第一，他們不知箇中內幕如何，只是想看看，天少爺和天明究竟孰強孰弱。

雖然闖過第九陣已經是天少爺十年前的戰績，到現在還沒人打破，可是現在天明的崛起讓眾人看到了另一座豐碑的豎立，他的道行已經完全超過了天少爺，那他的戰力又當如何？是否有資格強壓天少爺一頭？

毛大神激動的快要顫慄起來，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天明的戰力，哪怕是兔小妖，靜妖等，都無法全面窺知，但毛大神不同，他是天明的護道人，暗中觀察天明已經好一段時日，對天明的一些底牌早就熟悉。現在讓他激動的，不是天明闖到了第九陣，而是天明到底會用多少時間闖過此陣。

當年天少爺是九天。直到最後一刻怪物要被刷新的時候才拼著巨大的代價將老大誅於劍下，順利通關。那現在天明，又需要多久了？

如果在九天以內，那足以說明天明的戰力可以與天少爺一較高下。

天少爺十年前是八千年道行，十年後仍然是八千年，所以戰力就算有所提升也不會太大，如此一來半月之後的那場戰事，毛大神也可以放心。

等待是一種煎熬，讓人焦躁之時還覺得時間過得分外緩慢。

可是他們的等待並沒有延續多長時間，一天過後，光幕微微一震，天明通過了第九陣。

眾人默然，表情不一。嚴肅者有之，驚訝者有之。

不知是誰先開始驚呼，接著營地內掀起滔天的嘩然。一天，僅僅只用了一天！這種速度無人可以比擬！同階之陣，誰都沒有做到一天便闖了出來！

「竟然只用了一天！」

「不可思議！」

眾人的議論帶著無與倫比的驚訝之意響起。他們彷彿看到了一個神話的崛起。他所留下的，必然是刑內軍營中的一段傳說！一天之內，殺光九千隻同境界的各族妖魔，還要幹掉實力遠超自己的頭領，這種戰績，目前還沒有人能夠達到！

「哦？有點意思。」天少爺嘴角噙了一絲笑意，不以為意的說道，略帶嘲弄。

「此子會是你的大敵！」天霸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是麼？」天少爺不以為意的反問，無謂的聳了聳肩。

「誰叫你出手的！」天明略微有些惱火的看著正在喘氣的兔小妖。剛剛他正打得歡快，奈何兔小妖一戟砸下，毀滅了千里之內所有生物，連那頭領都死在這一戟之下，如此一來導致他輕而易舉的通關。

「呼...呼...天...明...」兔小妖臉色漸漸蒼白下來，眸子中一片血紅，她的身軀都在輕微的顫慄，艱難的沖天明笑了笑，「我...我快要忍不住了，啊！」

她神色中漸漸攀升一抹癲狂之意，無邊的殺氣開始席捲。

「怎，怎麼回事！」天明一慌，趕緊抓住兔小妖的手臂。兔小妖一臉淡漠的抬頭看他，目中是令人心悸的森寒。

「殺...殺了你們！」兔小妖的身軀顫抖起來。

天明面色一僵，想起了兔小妖這些年的遭遇，以及毛大神所說被她隱藏壓抑的陰暗面，當即瞭然她是受殺氣影響，被激發了體內濃烈的殺意，此時已到了暴走的邊緣。

「好，那就，殺個痛快！」天明抱著不斷顫慄的兔小妖，一頭衝進第十陣內。他的心，看著兔小妖蒼白的臉時莫名的揪了起來，對於龍族，衍生出無窮的恨意。他認為，有時候，就需要一次釋放，徹徹底底的釋放，將所有情緒都宣洩。

眾人的議論漸漸停止下來，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光幕，導致營地內再度死一般的寂靜。毛大神本在沾沾自喜，見此情況後一愣，抬頭看向光幕，不禁面色大變！

光幕，再次一顫，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代表天明的數據，衝入最上方一個灰色的圖案中，這圖案漸漸被激活，閃爍出驚人的異芒。

良久之後，才有一人不可置信的問道，「他進了第十陣？」

「不可能吧？他有點傻？」

轟然一聲，營地內像被引爆了一般，掀起無邊的熱潮，眾人的驚呼這才響徹天地。

「這下遭了。」毛大神苦著臉，無語的看著光幕，他不認為天明能夠闖過第十陣。

「有趣。」天少爺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不在似笑非笑。他不過是一個九千年道行的人而已，憑什麼去闖第十陣？難道他真有這個把握？還是純粹只是找死的行為？

「有什麼好驚訝的。」天霸看了天少爺一眼，目中儘是和藹。「你也闖過第十陣，自然無需大驚小怪。雖然這十年來，你暗中闖了不下十次都沒有闖過去，可是這件事一旦披露，只會增加你的威望，因為自古以來，沒人闖過第十陣，很多人，連一闖的勇氣都沒有。」

天少爺沒有理他，只是神色中漸漸浮現淡然之意。就算他去闖第十陣又如何？他還能比得上自己麼？自己闖了數十次次次險死還生都沒有闖過去，他又憑什麼？

但是，正是因為他曾經闖過第十陣，才知道第十陣的危險與可怖。別說是他一個人，就算兩個他，每個手中都有一柄天子蕩宵劍，都未必能闖過去。

第十陣，意味著禁忌與死亡。除了天少爺以外，凡是進入此陣之人，都已經死了。而每次到最後若不是天霸將其帶出，他很可能也會隕落在其中。

第十陣，凡字輩禁忌之陣，甚至連許多聖境，都曾坦言自己闖不過去。有神級曾計算過，想要闖過第十陣，最起碼，要戰力達到六階大聖的普通水準，才有一絲可能。

而天少爺，就算戰力驚人，在第十陣中每次也都呆不過一天便重傷被救出來。

「看樣子，他很有自信啊。」天少爺微微一笑，有說不出的風度，「為了尊重你的勇氣，那我就將最強一劍徹底釋放吧。」

天霸面色微微一變，剛想嘲諷的說至於這麼嚴肅麼？隨後想想獅子搏兔當盡全力，也就沒有開口。看著天少爺轉身離去，背影漸漸隱沒在黑暗中，天霸一愣，依稀看到了什麼，可是又太模糊，無法看的清楚。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大殺器

甫一進入第十陣中，天明便身體微微一僵，刺骨的殺機帶著寒意如風呼嘯，令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抬頭望去，天幕都是灰色，彷彿有著無邊的壓力存在，心頭不由自主的就沉重起來。

一陣陣蒼涼的風刮起，帶著沉重的腥味，好似這個世界存在著太多野獸，歷經廝殺之後留下的血液隨風蕩漾出來，造就了如此情景。世界一片荒蕪，他們的到來就像是無禮的闖入者，與這個世界陰暗沉重的色調格格不入。

大地輕微的顫抖起來，地平線上有一個龐然大物在急速接近，前一刻還不過是一個黑點，眨眼間便又遮蔽了一方天空，如同一棟行走的高樓大廈，夾雜著壓迫逼近。

天明情不自禁的倒退了一步，感覺好似有一片澎湃的汪洋碾壓而來。

驀然，手臂一痛，兔小妖的指甲深深的摳進天明的肉裡。她蒼白的臉色漸漸慘白，神色中的瘋狂寫滿了她的臉，睜開猩紅的雙眼，她可憐的看著天明，低聲道，「光...光頭，我...我快要克制不住了！」陡然，她全身席捲出磅礡黑氣，瞬間騰起幻化成一片烏雲籠罩在她頭頂的天空，天明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震飛出去。

兔小妖機械的站起來，猩紅的雙目中儘是冰冷無情之意，看著到來的三頭巨人，她自然而然的抬起手臂，口中一字一頓的輕叱，「貫、天、之、戟！」

黑色大戟驀然幻化，當空一震無限放大，如同一根橫掃四級的天柱在她頭頂背後沉浮，這大戟彷彿捅破了天，戟身隱沒在無盡遠的虛空之內，遠遠看去只能看到三叉戟尖，像是一座龐大的宮殿遮天蔽日的存在。

戟尖緩緩掉頭，對準狂奔而來的巨人傾瀉，彷彿虛幻中有一個難以想像其龐大的魔神，怒吼著握住此戟，要將一切敵人一戟插死。大戟震盪出一波波狂暴的氣勢，彷彿將天空都排斥出去，所在之地只有自身能夠存在。

兔小妖的手臂自然下揮，黑色大戟一顫，攪動無邊風雲，發出刺耳的呼嘯聲筆直的插下。狂奔而來的三頭巨人腳步一頓，神色中露出凝重之意，他怒吼一聲，身體前傾手臂暴漲，避過戟尖一把握住黑色大戟的戟身。

龐大的身體一震，三頭巨人連連怒吼，可是身體卻不受控制的被大戟插下時所帶起的無邊偉力壓迫後退，他雙足在地面上擦出一條百尺寬的裂縫來連連後滑，無法止住身形。

天明瞳孔一縮，從三頭巨人剎那間外放的氣勢中感受到了他的強大。他竟然能夠憑借自身力量握住黑色大戟延緩其降落，實在是不可思議！這是一個，五階大聖！而且是五階大聖中巔峰的存在，很可能能戰六階聖人！

沒想到，在第十陣中遇到的第一個怪物，就是第十陣中的終極Boss！天明飛身上前，靠近了兔小妖，打算並肩對敵。

如此強橫的存在，甚至比他們所遇到的山魅都要厲害數分，容不得他們輕視。他們在山魅手中都討不到好，更何況是面對三頭巨人。

感覺到天明的靠近，兔小妖轉身一拳砸來，此時她彷彿喪失了神智，化身沒有感情的戰爭機器，凡是靠近她的人，都會受到她的攻擊。

天明去勢一頓，雙臂交叉格擋，砰的一聲被砸飛出去，身體嵌入地面之中。輕咳兩聲，天明的雙手無力垂下，不斷的抖動著，理順瞬間紊亂的真氣，天明改變策略，直奔三頭巨人而去，此時他被黑色大戟拖住，正是動手的良好時機。

可是兔小妖身形一閃，放棄操控黑色大戟阻攔在他身前，同樣毫無花俏的一拳砸來。

面色一變，天明身勢急轉，繞過兔小妖，奈何兔小妖始終如影隨形，一拳不離他面門。

失去控制的黑色大戟當場狂暴，氣勢完全炸開朝下轟落。三頭巨人怒吼一聲額頭青筋頓時暴起，如同一條條青色小河顯現，他吃力的用手臂一帶，身子卻極為靈巧的一躍，避過黑色大戟的直線插落距離，讓其插在他身旁地面之中。

轟然一聲，一圈狂猛的氣息爆炸開來，無數土石飛濺，形成一道高達百丈的氣牆席捲，三頭巨人如同風中柳絮一般被吹出去砸進地面，地上瞬間出現一個方圓千里的巨坑，一眼望不到底。

兔小妖一拳在離天明面門三寸時生生的止住，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她轉身召回縮小無數倍的黑色大戟，直奔三頭巨人而去。

天明額前有冷汗留下，兔小妖這一拳蘊含無數變化，更是以超過他數倍的實力完全封死他的退路，若被這一拳轟中，絕不會像第一拳般能夠承受的住。吞了吞口水，天明面色有些難看的握住絕世棍，同樣直奔三頭巨人而去。

兔小妖冷冷的回頭望了他一眼，刺骨的殺機使人如墜冰窖。黑色大戟隨手一轉，對準了天明，天明一個急剎車停住，萬分戒備的看著兔小妖。

他打不過兔小妖，這是他不得不面對的事實。若真的生死相向，兔小妖的實力要超過他幾個檔次，畢竟她能與五階聖人一戰而短時間內不落下風，可是展開夜盡天明一式的天明，也只能略微阻擋住五階山魅的一擊。

剛欲動手，三頭巨人如同小山一般的身軀掙扎著爬起，伴隨著震天的怒吼聲，他雙眼中冒出怒火，邁開大步對著兔小妖奔來，同時探出手臂向其抓去。

三頭巨人全身鮮血淋漓，佈滿了可怖的傷口，像是被數百柄大刀砍過一般，留下了猙獰的傷痕。血液如泉湧出，使得地面上瞬間血流成河，但他不管不顧反而凶威暴漲。

兔小妖看著天明皺了皺眉，神色露出痛苦，有些淒厲的大叫一聲，她豁然轉身迎上三頭巨人，一層層黑色鱗片在她體表迅速滋生，覆蓋了她整個身軀。

黑色龍鱗泛著冰冷幽森色澤，如同黑鐵打造，將其襯托的如同一個女武神般說不出的英姿颯爽。持著黑色大戟，她大叫著舉戟對三頭巨人砸下，面部的妖紋若隱若現。

實質化的殺機頃刻退去，天明仍是渾身發寒，思量一下，他目中露出無情之意，渾身激盪出無匹的霸氣與狂傲姿態，彷彿一個冷漠的神祇睥睨天下。絕世棍被他單手握住，冷哼一聲，他微微向前邁出一步，腳底瞬間盪開波紋，他整個人頓時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站在三頭巨人的鼻子上。

越靠近三頭巨人，便越能感受到從他體內散發出的濃重威壓，幾乎逼迫的天明快要站立不穩，就彷彿身處激流之中，被來自各個方位的大浪拍打，只能隨波逐流。

天明騰身縱上，絕世棍脫手而出如同一根白針刺向三頭巨人中間腦袋的一隻眼中。

三頭巨人兩側的頭顱同時轉向，看向站在他鼻子上的天明，臉部肌肉緊了緊，眼角皺紋如同合攏的兩隻大手，瞬間將絕世棍夾住，那兩個頭顱張開黑洞般的大嘴，同時對天明吹了口氣。

天地中似刮起了一陣狂風，口臭夾雜著如刀一般的冷風嗚嗚而過，天明像是被大炮擊中的蚊子一樣橫飛出去，瞬間不知被這陣狂風刮了多遠。

而兔小妖的一戟同樣砸落，三頭巨人握拳，骨節發出雷鳴般的轟隆爆響，對著她一拳砸落。黑色大戟如同螞蟻撞柱，生生與三頭巨人對拼了一記，兔小妖的身體頓時倒飛出去，連大戟也無法握緊。

面無表情的站起，抬手一招黑色大戟便嗚咽著飛回，兔小妖再次張開大喊，如同發洩一般舉戟對著三頭巨人衝去。

天明在千里之外狂吐不止，三頭巨人的口臭實在太厲害了，讓他忍不住的反胃，如同吞食了幾百隻被砸的稀爛的帶屎蛆蟲一般，甚至比這更噁心。

一邊狂吐，天明一邊搖搖晃晃的站起，朝著三頭巨人衝去。相比於口臭這大殺器，他吹出的風刀倒還真不算啥，輕易的就被天明化解穩穩落地，只是實在忍不住胃中的翻騰嘔吐出來。

可能，他也苦練過這一招吧。

當天明疾馳到三頭巨人不遠處之時，剛好看到兔小妖再次被砸出去，又頑強的站起大喊著衝出。微微一閉目，再度睜開時，天明眼中有旭日東昇，撕裂黑暗的一幕天地奇景。

黑白二氣當空顯化，黑氣下降，朝著四周蔓延，白氣升空，化為旭日存在的天空。天明如同化身成為太陽，渾身散發出無邊的光與熱。手臂自然抬起，天明剛要揮落，剛好看到了三頭巨人的大口，黃色的門牙上還夾雜著些許肉絲，當即面色一白，「哇」的一聲嘔吐出來。

氣勢一滯，黑白二氣頓時退卻，消弭在天地中，天明化身的旭日也漸漸隱沒了無窮光輝。

此時絕世棍還被三頭巨人夾在眼角的皺紋中無法掙脫出來，天明伸手虛握，瞳中泛出深邃滄桑，彷彿歷經世事，看透了紅塵百態。一隻巨筆，當空顯化出來，背後更是騰起比三頭巨人還要高大的虛幻人影。

「嘔！」

第三百四十二章 詭異神通

那種感覺實在太過噁心，以天明的定力都根本無法做到淡然處之，每當看到三頭巨人張開的大嘴，胃裡就一陣翻滾，彷彿有什麼東西要衝出喉頭來。

也是因為嘔吐，氣勢一弱之下他接連兩次想要使用的強大招式都不得不強行終止，因此錯過了偷襲三頭巨人的時機，被三頭巨人察覺，轉過頭來對他微微一笑，六隻眼睛中各自浮現出不同的奇異紋絡。三頭巨人對著大叫衝來的兔小妖反手一掌拍下。

天明四肢一僵，如同石化一般再難控制，體內傳來絞痛，似有蟲子在其中亂鑽，撕咬血肉。內心一個咯登，天明瞬間明白過來，三頭巨人的那一招果然是練過的！

不僅僅是口臭而已，還有什麼東西順勢鑽入了他的身體中大肆破壞，顯然他所吹的那口風，不僅僅是單純的風而已，應當是某種奇異神通，效果類似於種蠱。

低喝一身，全身真氣鼓蕩，金丹極為不安的顫慄起來，散發出一波波強勁的氣流席捲百骸，可是這些類似於蟲子一般的東西極為詭異，真氣不但沒有殺死逼出他們，反而讓他們順勢朝著全身擴散，頓時令天明如萬蟻噬體般劇痛起來。

在他們的撕咬下，連真氣都在被蠶食，他們更是分出兩部分，一路衝向金丹，一路衝向元神。

天明踉蹌的後退兩步，表皮之上浮現無數密密麻麻的凸起，彷彿種子在發芽要鑽破土層，看起來格外恐怖。怒喝一聲，天明額頭金光刺目，元神厲嘯衝出，轉身神色嚴肅的一掌一指排出。

一掌起，金光大盛，元神的手掌中彷彿蘊含了一輪太陽般奪目，掌落貼在天明額頭之上，天明身軀一震，那些凸起的表皮漸漸被鎮壓下去，一指接著來臨，點在天明額上眉心，緩緩移動沿著奇異的路線刻畫出一道神秘的符文。

元神光芒一暗，有些吃力的飛回天明體內，天明面門上浮現出一道閃爍出迷濛光輝的符菉，淡淡的旋轉著流動大道氣機，彷彿鎮壓萬古蒼天一般，將在體內鑽竄的蟲子一一鎮住，短時間內無法在造成傷害。

這一招，實在是陰險之極！誰能想到他的口臭，也是一式強大無比的殺招呢？

睜開雙目，恰好看到兔小妖被三頭巨人一掌拍的連連後退，胸前的黑色龍鱗都崩開幾塊，她面無表情的正要在衝上去，天明飛身上前，一把將她攔腰攬住，抽身急退。

兔小妖轉過頭僵硬的看了他一眼，手腕一翻黑色大戟便被掄動直直朝著天明頭頂砸下，天明面色一變，差點沒把她給扔出去！

好在黑色大戟在離天明頭頂不過幾寸的距離時停下，兔小妖彷彿感覺到了什麼，神色露出痛苦，輕哼一聲後用力將天明推開，大叫著衝向三頭巨人。

她彷彿恢復了一點戰鬥意識，不在機械的去戰鬥，因此在與三頭巨人對拼一記之後不退反進，身形一閃便跨越無盡距離出現在三頭巨人頭頂，雙手握戟狠狠朝下刺去。

三頭巨人像是拍頭頂的蚊子一般張開大掌用力一拍頭頂，同時旁邊兩顆頭顱張開血盆大口，深吸一口氣之後猛的吹出。

天明面色一變，在衝向三頭巨人時厲喝道，「閃！」

兔小妖本想攔住三頭巨人拍下的大掌，逕自將黑色大戟插入他頭中，至於那兩口吹來的腥風，看上去並無甚威力，也就造成不了多大的威脅，故此本能的選擇去硬抗。

聽到天明的大叫之後，她還有閒心轉頭冷冷的看他一眼，稍一猶豫後，她將黑色大戟朝下一戳，身形頓時暴退閃過三頭巨人如山傾塌的大掌與吹來的兩口臭風。

黑色大戟剛好只刺破了三頭巨人的頭皮，便再也無法寸進，但被他一掌拍下之後，頓時齊根沒入他頭顱之內，令他當場嗷嗷怪叫起來，神色猙獰而痛苦。

兔小妖在半空中單手一引，掐了個訣。刺入三頭巨人中間頭顱內的黑色大戟頓時暴漲，漸漸撐破了他的頭顱顯化出來，大戟上沾染著無數紅色的白色的東西，當空一轉將三頭巨人的一個頭顱絞碎，隨後回到兔小妖手中，被兔小妖一把握住。

那些看上去噁心至極沾染在大戟上的腦漿血液，沒有讓兔小妖有絲毫的動容，她雙目中的猩紅，不減半分。舔了舔嘴唇，她發瘋一般大叫著舉起大戟向前砸去，黑色龍鱗閃爍出幽森光澤。

抬手一招，隨著碎骨血塊掉落在地的絕世棍飛回天明手中，天明急邁步，跟上兔小妖的速度，在她身後高高躍起，自上而下一棍朝連連痛吼的三頭巨人劈去，絕世棍轟然一震，無限放大如同倒塌的天柱砸下。

三頭巨人中間的頭領炸開，另外兩個頭顱當即一臉痛苦的淒吼，雙手在空中胡亂的揮舞，彷彿是借此紓解疼痛。兔小妖一戟砸在他佈滿傷口的胸膛之上，當即深深的嵌入進去，同時絕世棍轟塌落下，劈在了原本斷裂的脖頸處，將其打的塌陷下去。

三頭巨人再次吃痛，慘叫一聲本能的雙手向前推去，帶起厚重的掌風來襲，如同浪濤撲面，威勢無邊，將天明與兔小妖二人再次打飛出去。

天明受此重擊，渾身骨骼爆響，週身閃爍出無數光華，不斷磨滅侵入體內的力道，卻在同時也被不斷的磨去原本的光輝，漸漸黯淡下來。砰的兩聲，二人同時砸進地面，臉色同時一白，噴出一口逆血。

兔小妖全身鱗片都不同程度的崩開，露出裡面白皙的皮膚，神色有些慘然，她眸子中閃爍出虛弱的光澤，令猩紅都黯淡下去，奇異的看了天明一眼，她若有所悟的站起，彷彿不知疲倦不知傷痛一般，再次招來黑色大戟時，黑色大戟已變得比三頭巨人還要大，托在她手中如同舉著一截樹枝般輕鬆。

此時的她，本能的再去學習，學習更為有效的戰鬥方式。

天明表皮再次浮現雞皮疙瘩一般的凸起，面門之上的那道玄奧符菉漸漸崩裂，再也鎮壓不住體內的蟲子。咬牙盤坐而起，天明雙手結印，頭頂溢出一縷縷白氣，向著人形凝結。

損耗不少的元神再次出現，以本源之力用手指在他臉頰之上寫下一個「巫」字。

這「巫」字筆畫扭曲，給人一種極為怪異的感覺，看上去莫名產生毛骨悚然之意。「巫」字如入水的墨，漸漸融化開來，黯淡消失的同時，那些凸起再次被鎮壓下去。元神鬆了口氣，好似耗盡了所有力氣，跌跌撞撞的衝入他識海之中。

白氣倒灌而下，急速修補著體內的傷勢與恢復巔峰時期所擁有的精氣神。天明體內傳出海嘯一般的轟隆巨響，身體自然而然的升上半空，仿若一輪驕陽抬頭。

三頭巨人怒吼一陣之後，疼痛彷彿被緩解不少，怒視兔小妖，他雙手成托天之勢再次探出握住黑色大戟，令其無法砸落，斷裂的脖頸處冒起血泡，漸漸形成一個血球，一個新生的頭顱在血球中成型。他兩側的頭顱雙目中湧現奇異之光，隱隱有怪異的紋路蔓延，形成陣芒。

兔小妖身軀一震，空間彷彿被鎖死一般，令她完全動彈不了，她週身有一道道光線在急速蔓延，結成如三頭巨人眼中一樣的陣芒，接著虛空巨震，她所在的那處空間突兀消失，連帶著她人一起不知去了何處。

三頭巨人這才喘了口氣，兔小妖有傷害到他的實力，剛剛他大意之下更是損失了一顆頭顱，令實力大降，若不是一式放逐，將兔小妖流放到無邊虛無中去，他很難保證自己有充足的時間復原那顆頭顱。

若在短時間內不復原，他的頭顱將永遠消失，因此造成實力大降，無法在此界稱尊的局面。畢竟那些二階聖人很多，一旦組成千人戰陣，連他也不敢觸其鋒芒。

而此界的所有聖人基本上都不服他，隱隱與他為敵，一旦他強勢過頭，就會有千人自主聯合起來組成強大戰陣討伐與他，每次他在殺死一些之後就不得不退避，無法做到強勢震懾，而十天之後，他所殺死的人會再次復活，對他的仇恨更深，這讓他感到萬分無奈。於是時刻他都要保持實力在巔峰狀態，一旦受損，他很難想像自己會面對什麼局面。

新生的頭顱外表糊著一層血漿，看上去十分可怖，扭了扭脖子，三頭巨人這才放心下來，只要頭顱復原，那他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轉身看向懸浮在半空的天明，三頭巨人沖其咧嘴一笑。

看到天明沒有反應，三頭巨人神色露出疑惑，再次試探著咧嘴一笑，天明還是沒有反應，三頭巨人這才確認自己擊中他的神通被他不知用什麼辦法鎮壓了下來，此時無法引動。見此無效，三頭巨人輕喝一聲，握拳朝天明轟去。

但他沒有發現，不知何時，自身已籠罩在一片黑夜之中。這夜是如此的濃烈，純粹的看不到一絲光芒，就像是，絕望的深淵，暗無天日的地獄。

第三百四十三章 凝視

黑夜驀然被一道開天闢地的光芒撕裂，那一絲光芒萬丈，仿若刺進人的靈魂深處，目頓時被灼痛流淚，三頭巨人下意識的抬手格擋，遮住刺目的光。夜盡天明，那光劃破天地！

全身傳來撕裂感，三頭巨人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如同烈日下的積雪在緩緩消融，更有無數柄利刃形成風暴一遍遍掃過，隨著黑夜倉惶的潰散，他的身體也隨之一塊塊的消失。

三頭巨人發出一聲聲淒厲而悲愴的怒吼，卻阻擋不了那輪烈日抬頭，將天地，帶向白晝！

「夜盡天明！」天明怒斥一聲，伸出的手臂斜斜一揮劃下，身體如同太陽一般頓時放出無窮的光芒，帶著中正平和與大溫大熱，瞬間照耀天地，將一切黑暗與陰邪，統統擊散！

三頭巨人的身軀轟然倒塌，腰部彷彿被一柄開天神劍斬過，身體齊腰而斷，成為兩截，他吃力的雙手撐地坐起，一邊抓向自己的下半身，一邊手臂伸長對著天明掃去。

一式神通彷彿抽乾了天明所有力氣，令他全身各處都傳來虛弱感，因此無力的掉落下來，此時的他連動一下手指頭都艱難無比，更遑論躲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三頭巨人揮舞的手臂朝自己掃來。

而這時，天地猛然一震，彷彿他們站在鼓上，此時有人用力的錘擊了一下鼓面，令的鼓面之上的所有事物都跳躍起來。一隻大戟，猛然捅破空間，在虛無中生生打出一條通路。一隻潔白無瑕的玉手，驀然從虛無中伸出，狠狠扣住虛無破碎處的邊緣，隨著一聲吶喊，用力的朝外一撕！

虛無瞬間被撕裂出一道巨大的豁口，形成一座通往未知之地的門戶，兔小妖持戟從中鑽出，神色中滿是冷漠。

看清場中的情況，她本欲將大戟投出去釘住三頭巨人的下半身，令他兩截身體無法匯合，可是看到天明此時的情況後，她冷漠的神色莫名的浮現猙獰痛苦之意，手腕一翻便改變大戟的去向，將大戟朝著三頭巨人掃向天明的手臂擲去。

大戟轟轟，在半空中一震，迎風暴漲成排山倒海之勢壓下瞬間刺中三頭巨人的手臂，帶起一股大力如秋風掃落葉般將其釘在地面之上。

三頭巨人痛吼，另一隻手抓住斷掉的下半身朝著自己腰部一按，生生的將兩截身體按至一處。傷口處呈現褶皺，漸漸開始融化歸於一處。合攏了兩截身軀，他神色中露出癲狂殺機，手臂探出抓住大戟狠狠一拔，將自己另一隻手解救出來，然後將黑色大戟用力砸進地面，抬腳猛跺，想要借此將黑色大戟摧毀。

他每一腳跺下都讓地面為之一顫，形成巨大腳印的同時向著四方開裂，如此大力，要是踩在一個人身上，不需幾腳便會將人踩成肉泥，可是仍憑他如何用力，黑色大戟安然無恙。

見無法損毀黑色大戟，又連連遭受重創，三頭巨人氣的鼻子都歪了。此界的二階聖人，他隨手可以碾死一排，若不是他們組成千人戰陣，就算百人戰陣也無法對他構成威脅，曾幾何時，他會被一個三階聖人加上一個連聖人都不是的弱小存在傷害成這樣？

三階巨人徹底暴走，又不死心的跺了跺腳，踩踏一番黑色大戟之後他才一腳將之踢飛出去。驀然回首，銅鈴大的六顆眼珠同時瞪向兔小妖。

見天明落地，兔小妖下意識的揮手，用真氣將之托住令他緩緩落地，免得摔了個狗吃屎。三頭巨人錘了錘胸膛，如同金剛一般咆哮著奔跑，帶起驚天的轟鳴之際如一座巨山朝她撞去。

伸手一招，粘上無數灰塵泥土的黑色大戟飛回兔小妖手中。黑色大戟不斷嗚咽，極富人性化的在她手中磨蹭，像是受委屈的孩子在哭訴自己悲催的遭遇。

踹了黑色大戟一腳，令它安靜下來，兔小妖緩緩抬頭，似感受不到三頭巨人撲來時所散發出的狂暴氣勢，面色不變的同樣舉起大戟，大戟轟然一震，戟尖刺上雲端，被兔小妖托起猛的向下一砸。

三頭巨人雙目通紅，像是一個發狂的無賴，完全放棄招式神通，只是一味的窮追猛打，胡亂揮舞拳頭，瞬間與兔小妖硬撼了幾記，將其打的連連後退。

兔小妖身軀巨震，體外龍鱗不斷炸開，妖紋浮現震盪出一波波強大力量，不斷的修復。又是一戟砸下，三頭巨人狂吼一聲雙手握住戟身將其托住，身體卻因大力轟擊猛的一矮，雙足沒入地面之中。森森一笑，他緩緩低下頭，眼中有奇異陣芒浮現。

六道毀滅光束瞬間洞穿虛空擊中兔小妖胸口，兔小妖痛叫一聲，身體倒飛而出，在半空中噴出血霧，全身鱗片全部炸開，面若金紙的跌落在地。

甩開大戟，三頭巨人獰笑著逼近，抬起大腳朝著兔小妖緩緩踏下，大腳頃刻間遮蔽了她眼中的天空。

「夜盡，天明！」天明的聲音中透露出虛弱之意，連話都是斷斷續續，雖然飛仙臨世能夠彌補他的消耗，恢復他的真氣，可卻要消耗本源，並且無法恢復來自神魂的疲憊與無力。

三頭巨人的一顆頭顱緩緩扭轉，無情的看向天明，他張開大口，舌尖一抵之下一顆門牙驀然脫落，化作一座白骨大山直逼天明而去。他動作不緩，仍然一腳踏向兔小妖，同時還張口噴出一條火龍，咆哮著撞向天明。

天明一手劃下，旭日抬頭照耀世間，那顆襲來的暗器門牙頓時一顫，四分五裂，撲來的火龍同樣被黑夜退去時的無形力量絞成碎片，殘存的撕裂之力降臨，將三頭巨人打的一個趔趄，但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

若有所思的看著天明，兔小妖像是在沉吟，三頭巨人一顫之後大腳再次踏下，兔小妖猛然驚醒，輕叱一聲雙掌一拍地面，地底深處傳來劇烈的動靜，彷彿有某種龐然大物正在急速衝破地面要顯現世間。

召回黑色大戟，兔小妖舉起往上一戳，頓時將三頭巨人的腳底板戳出一個血窟窿，而這時地面翻滾，一條土龍長吟著騰起，順著這血窟窿鑽入三頭巨人體內，令他當場捂著腳痛嚎起來。

在地上一滾，避開三頭巨人，兔小妖像是領會了什麼，將黑色大戟一拋，玉手成指驀然抬起，指向三頭巨人。大戟震盪，無限放大，彷彿成為了橫貫天地宇內的巨.物顯現世間，隨著兔小妖手臂揮下，黑色大戟對著三頭巨人狠狠捅去。

連續耗費本源，讓天明眼前的天地都模糊起來，神魂更是虛弱欲裂，彷彿要退化一般。就在這時，他突然站起，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單手一指以血為引，對著三頭巨人一指點去。

他指尖的空間，都在微微扭曲，彷彿不能承受他手指中蘊含的奇異力量，那口精血，被他指尖吸收，然後隨著他一聲輕喝轟然爆發。

「定！」

三頭巨人與天明同時一顫，動作一僵，接著三頭巨人恢復活動，天明如遭重擊身軀倒捲，胸口都塌陷下去。嘴角無意識的溢出血跡，他躺在地上再也難站起。

而經過那一霎的停頓，黑色大戟在掀起滔天轟鳴之時狠狠的刺進三頭巨人身體之內，令他一個前撲之下被斜釘在地面之上。接著黑色大戟中蘊含的狂暴力量炸開，天地瞬間混沌，一片混亂之相，只看見無數血雨碎肉飛濺。

伸手抓住一塊碎肉，汲取了其中所蘊含的能量之後，天明恢復了一絲力氣。靠近兔小妖，他一把拉住她就退，急道，「走！」

無情的看了天明一眼，兔小妖想要掙開他的手，一用力之下眉頭一蹙，體內傳來劇痛，臉頰的妖紋漸漸隱匿，渾身外放的氣勢頓時下跌，無邊的疼痛席捲，她面色一變，一頭栽倒在天明懷裡。

天明抱起她就跑。身後傳來震天的巨響與令人心悸的強大力量壓迫。

「你們，徹底的激怒了我！」煙塵被一圈強大無邊的氣勢鎮壓下去，緊貼地面在無法飛揚，三頭巨人的身形緩緩顯露出來。

他此時胸膛到腹部的血肉已經消失不見，一隻腿也只剩下小半截，狀況可謂淒慘無比。可是他的臉上沒有疼痛，沒有怒意，有的，只有刺骨的寒冷。

他靜靜的看著像遠處逃跑的天明，微微閉上眼睛，似貓在看自己玩弄於股掌間的老鼠，充斥著居高臨下的意味。他頭頂的虛無驀然開裂，顯現出令人心頭壓抑的漆黑幽深。一聲怒吼從虛無中傳來，兩隻長滿黑毛的大手，緩緩從中探出。

一隻三頭巨怪，如魔神一般降臨，咆哮顯化世間。他週身散發出恐怖的氣息，如汪洋一般湧動激盪，他平靜的轉頭看向天明，此時天明預感到不妙，腳底下已盪開波紋，可是在這三頭巨怪看去之時，那片空間頓時石化，包括天明，包括兔小妖，包括虛空萬物，都化作了石像。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不逃了！

就連腳底蕩漾的漣漪，都化作了石頭的雕紋。

三頭巨怪低吼一聲，喉頭不斷滾動，通紅的雙目中儘是嗜血殘忍之意。他抖一抖身體，都讓天地一震顫慄，他挪動一下腳步，都讓地面轟然塌陷。他低頭看向三頭巨人，面無表情。

三頭巨人「嘰裡咕嚕」的與之交談，神情分外激動，指著天明所在方位不斷咒罵控訴，委屈的快要落下淚來。三頭巨怪責怪的看了他一眼，張開猙獰大口，青黃色的口水頓時如瀑布般滴落在三頭巨人身上。

這場面要多噁心有多噁心，但三頭巨人卻似極為舒服一般，懶洋洋的躺在地上輕哼著，他的傷口處不斷滋生新的血肉，漸漸勾勒出一副完整的身軀，他萎靡的氣勢逐漸攀升。

就在這時，天明突然在石化雕像不遠處一步踏出，抱著兔小妖的身軀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來不及回頭觀望，他蒼白的臉上無喜無怒，整個人身軀一震之後，似煥發了新的力量，右腿顫抖著向前邁出一步，週身頓時盪開波紋。

而被石化的他的形體，漸漸變作一塊石頭的樣子。替身術。

三頭巨怪怒吼一聲，再次轉頭望來，那凝視的目光，似散發出幽異的力量，如石頭一般冰冷而死寂，一波無形的氣息呼嘯而至，他目光所及的地方，一切事物都在石化。

天明「噗」的噴出一口鮮血，被三頭巨怪眸光掃中石化的仍然是一塊石頭，他從不遠處的虛無中出現，卻只堪堪躲避過去，仍有一隻手臂完全化作冰冷石塊。他一頭栽倒在地，背部烙在堅硬的地面上，將地面壓出一個背部輪廓的痕跡。

空空如也的丹田，黯淡無光的元神，再也壓搾不出一絲真氣的經脈，以及，都不聽使喚的肌肉。

天明受夠了這種感覺。憑什麼！這是什麼世道！哪有那麼多不可抵抗的強者！

他小心翼翼的活著，卻受盡屈辱，不能盡興，不能猖狂霸道的活一次！因為欺負了小的，就有老的跑出來主持所謂公道，為自己後輩找回場子，可他只有一個人，一個人！他沒有後台，沒有背景！

就算到了化神，瓊華時代已經是巔峰境界的化神，在這個世界還是如此的不堪！總有那麼多無法抗拒的強者，總是只能懦弱而膽小，憑什麼！

不！我不甘心，我不服！

我不要這樣，我不要這樣活著！

被欺辱了太久，尊嚴早已踐踏，可是，我是一個堂堂男兒，只是為了能夠活著，就要這麼沒有尊嚴沒有靈魂麼！那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誰說我沒有熱血，沒有年少輕狂！

他僵硬的抬頭，看向灰色的九天，他的視線好似穿越了無盡距離，看到了一座仙宮，以及，正在仙宮中大鬧讓所有存在顫慄的猴子。

他感覺到了猴子的氣息。於是他閉上眼，在腦中深深的烙印下那種霸道與驕狂。

生我何用，不能歡笑，滅我何用，不減驕狂！

三頭巨怪的眼神再次掃來，天明卻陡然大笑起來，這樣的活著，還能算活著麼？

我也有鬥戰青雲的夢想。

那九天之上，是誰在不可一世的叫囂，讓所有敵人顫抖畏懼。那黃泉之下，誰在一筆，改判生死，卻無人敢妄言。

天明的元神，驀然睜開眼，一掃虛弱之勢，他手中出現一根鐵棍，驀然一聲平地怒吼，他夾雜著無窮威勢舉棍衝上九霄。我要看看，我這鐵棍，能不能捅破了這天！

天明放肆的大笑起來，渾身都在巨震，一絲絲氣吞宇內橫掃六合的氣勢，在他元神衝出之時蕩漾出來，他整個人的氣質為之一變，彷彿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般，孤傲，而睥睨天下。

皇極驚世的奧義，就是我為皇者，眾生臣服啊！我有一棍，足以笑傲碧落黃泉！

笑著站起，手臂上剝落下一塊塊石頭碎片，彷彿解除了封印一般。九天之上，一道金光驀然衝下，鑽進他額頭識海之內，化作他的模樣盤坐。他的手中，出現一根白燦燦的大棒。

絕世擎天，只有霸者才配使用。絕世擎天，也只有霸者才能登峰造極！

天明單手握棍，舉過頭頂，順勢狠狠往下一砸。

這一棍砸在了虛無中，卻又似砸在了石頭之上，絕世棍轟然彈起，但那無形的磐石，也承受不住這巨力而炸裂。三頭巨怪眼睛一閉，眼角流下血淚來。他在閉眼同時吹出一口濁風，蕭瑟之意瀰漫天地，漸漸將天明籠罩。

冷笑一聲，天明收棍而立，一手抱著不斷脛靡的兔小妖，一手負棍於背後，他喉頭一滾，張口一喝，如天音破世，劃破長空，將蕭瑟意境絞成碎片。他向前一踏。

三頭巨怪強睜雙目，在血淚之中怒吼一聲，看向天明。

心念一動，煉妖鼎破空飛出，阻擋了三頭巨怪的視線，當場被石化在半空。天明腳底盪開波紋，身形漸漸融入虛無之內。

三頭巨怪輕叱一聲，方圓千里之內的空間驀然一塌，似被鎮壓一般存在了無邊壓力，阻滯了天明融入虛無的速度，他轉頭冷冷看去，天明腳底開始石化。

蜷縮在天明懷中如受傷的貓一般的兔小妖，突然睜開眼，冷冷回頭與三頭巨怪隔空對視。

砰的一聲，虛無中似有兩隻鐵錘撞擊，兔小妖身體一震，眼角微微崩裂，痛哼一聲，她揮手一指，黑色大戟破空而出倒轉著對三頭巨怪砸去。三頭巨怪身軀一震，狠狠向前一瞪，黑色大戟頓時石化定在半空。

兔小妖咬牙，抬手一指地面，地面頓時不安分的顫慄起來，無數土石開始顫慄跳躍，似發生大地震的前奏。地底深處傳來一聲高昂龍吟。

天明真身一震，便將腳底的石塊崩飛，波紋瞬間蕩漾出去，他的身形自原地立馬消失。

三頭巨怪身下地面急速翻滾，如化成了淤泥般不斷湧動，一聲龍吟響徹世間，強大龍威帶著陰濕土氣蕩漾出去，他們身邊陡然騰起一條長龍，當空一卷將他們用龍身牢牢捆縛住。

三頭巨怪與三頭巨人劇烈掙扎，怒吼著咆哮著撕扯長龍，長龍汲取無盡大地之力，方圓萬里成為兔小妖的聖域，因此萬里內的力量，都可以被長龍無限制的動用，因此在他們的掙扎下，長龍反而越束越緊，將他們的身體纏繞的動彈不得。

三頭巨怪頭頂虛無蕩漾出波紋，天明從中一步踏出，豎握絕世棍狠狠朝下一跺。

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精氣，所有的態度，都蘊含在這一跺之中，不言而喻。

天明突然就明白了，為何絕世擎天訣的最後一棍，被命名為，大滅天下！

而這最後一棍，僅僅只是這麼簡單之極的持棍往下一跺，並沒有什麼攻擊動作，反而像是震懾，像是，在彰顯自己的霸道態度，讓所有人在自己如此一跺之下，心驚膽戰。

這一跺，代表了自己的態度，而所有人，都不敢忽視自己的態度，示意為，大滅天下。

並不是殺死的滅亡，而是，掃除一切反對的聲音。天下噤聲。

僅僅只是這麼一個動作，誰都可以做到，誰都能夠完成，但天明做出之時，卻像是一位稱霸天地的神祇，隨手將自己兵器插入地面，喻示著，你要戰，我便戰！於是風雲倒捲，天地變色，宇內萬物失聲。

三頭巨怪凝望的目光陡然一窒，甚至連心跳都慢了半拍，明明只是一根如針一般的棍子簡單的往下一跺，甚至這棍是跺在虛無之中，都沒有接觸到他，可他卻感覺到有一座龐大無比的神山砸了下來，攜帶著天威般的浩瀚厚重，瞬間壓迫得他動彈不得。

三頭巨怪的眼球在靜默中崩開一條條裂縫，最後完全炸開，眼球成了血洞，他哀嚎一聲，身形驀然崩潰，被無邊的氣勢擊碎了虛影。

兔小妖雙目中的猩紅已經暗淡到微不可查的地步，伴隨而來的是神智的恢復與身體遭受重創之後的疼痛，在三頭巨人頭頂，她輕輕伸出一根手指。

萬里聖域一震，猛然開始回縮，從上方看去，就像是一個大圈在急速縮小化成一個小點，所有聖域壁壘凝結於她的指尖，使得她的手指泛起奇異的光澤，似蘊含了毀滅天地的力量。

兔小妖一指輕輕的朝下點去。

天明首先有所感應，升起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彷彿身旁安置了一顆定時炸彈，隨時能將自己粉碎，要不是瞬間反應過來，他甚至可能下意識的將兔小妖一下子丟出去。

而三頭巨人，更是神色大變，從兔小妖指中，他感受到了一股龐大而混亂的力量，有著空間，有著大地，有著妖聖力，甚至還有著淡淡的神性波動。

淒厲的嘶吼一聲，三頭巨人的三個眉心之間同時浮現出一道古樸符文，閃爍旋轉間脫離身體放大融合為一處，阻擋在他與兔小妖之間，同時他噴出三顆金色珠子，朝上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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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言出！

天明冷漠下望，單手握住的絕世棍再次提起，後發先至的往下一捅，蘊含了他新獲得的感悟及意志，順著這一棍捅出，全部轟在那光陣之上，光陣劇烈一顫，盪開一圈圈波紋，卡嚓一聲崩開一條裂縫。

三頭巨人悶哼一聲，令的三顆金珠同時一陣不穩的顫動，他頭顱眉心同樣崩開一條裂紋，這時兔小妖奇異的一指摁落，悄無聲息的穿透陣紋，點在了三顆金珠之上。

天地瞬間失聲，三頭巨人臉上浮現痛苦，額頭上出現一個指洞，鮮血淋漓泉湧噴出，接著一聲淒厲的痛嚎響徹四野。

那一指的力量按碎了兩顆金珠，第三顆驀地爆裂，掀起一場混亂的能量風暴，如縱橫的刀刃四處亂溢。天明與兔小妖的身體被一股絕強的力量轟中，齊齊一顫頓時倒捲，天明不忘揮出一棍，絕世棍脫手而出，穿透無邊亂流一棍砸在三頭巨人中間的腦袋上，當即將其打的粉碎。

受氣勢波及，三頭巨人全身破爛，氣息低靡到了極點，他眼中露出懼怕之意，儘管看到天明與兔小妖重重的砸進地底，全身都噴出血液，可是他不知道二人是否還有一戰的力氣，是否會，殺了他。

他痛吼著轉身逃跑，一路灑下無數鮮血。

天明幾乎一落地便坐起，全身緊繃的看著三頭巨人，直到他掉頭離去這才放鬆下來，一下子癱倒在地。

撞擊地面時產生的衝撞之力侵入體內，令本就因為疼痛而麻木的四肢百骸再次劇烈疼痛起來，天明倒吸一口涼氣，渾身肌肉都在不同程度的脛靡。外放的氣勢與無窮的戰意瞬間消散，他已經無力睜開眼睛。

二人躺在地底的深坑中，一動不動，也，沒有力氣在動彈一下。若不是還在因為呼吸而胸膛輕微起伏，二人看上去就如死人一般毫無生氣。

天地中的混亂漸漸靜止下來，三頭巨人逃跑時踏著地面的轟隆聲漸漸遠去，四周瞬間落針可聞。

靜默了半響，天明閉著眼睛，嘴角抽搐一下之後，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輕聲而略帶嘶啞的開口道，「小妖，剛剛我們做了什麼？」

「嗯。」兔小妖閉著眼睛，躺在天明懷裡，卻是動也不肯動一下。對於他的問題，她也只是輕恩一聲表示自己聽到了。

大戰過後的精疲力盡，從心裡生出的虛弱無力，只有有過這種經歷的人才有體會，那是一種難受，沒有勝利的喜悅，沒有精神的愉悅，只有難受，從身體各處傳來的難受，從心裡升起的難受。這種難受，是一種虛脫的難受，是沒有力氣活動一下的難受。

「我們打跑了一個五階聖人。」天明不可置信的說道。這種戰績，是他以往不敢想像的豐功偉績。畢竟以他的實力，與三階聖人勉強抗衡一下之後都只有落跑的份兒，如今卻是打跑了一個不能匹敵的對手。這叫他如何敢相信？

他太過於相信實力的等階，因此以往所求的，無非是同階無敵，對於越級挑戰，他也只是偶爾那麼幻想一下，不認為能夠成真。現在看來，一切事都無不可為，只是沒有被逼到那一步罷了。

真的到了絕路，什麼做不出來？

若不是那一瞬間產生的恥辱感與不甘，刺激了停在原地很久駐足不前的皇極驚世道與鬥戰青雲的戰意，使得那一剎那自己想拚死一擊，冥冥中符合那猴子創造此功法的初衷，更明悟了大滅天下的真諦，才使絕世擎天訣有所突破，生出新的力量與三頭巨人一戰，這場勝負還是未知之數。

更何況，要不是兔小妖出了死力，連聖域都自崩形成一式強大神通，還難以讓三頭巨人畏懼逃避。

在皇極驚世道的意志散發之下，早先侵入天明體內的蠱蟲，早就被這種大道之力震死。如若不然，一旦他們趁此機會爆發，將一發不可收拾。

「恩哼。」兔小妖輕哼了一聲，二人都沒有睜開眼睛。

「你還有力氣麼？這裡的動靜可能會引來別的存在，我們還是先換個地方療傷吧，被石化的兵器，日後來取。」天明努力的掙扎著動彈了一下，卻根本沒有做出什麼明顯的動作。

「恩~」兔小妖以第二聲調恩了一聲，落音時變成了第一聲調，於是這個字的涵義便變成了否定，形同不滿的輕哼。

天明努力的睜開眼睛，嘗試著用飛仙臨世恢復一些力氣，在他心念的驅使下，一道微若游絲的白氣在他頭頂幻化，還沒來得及凝實便就崩潰，根本無法倒灌進身體內。翻了翻白眼，他的氣勢一下子跌落到谷底。

「呼，沒辦法了，就算知道再多的法術，現在也沒力氣使出來，給我一道低級遁符，我也發動不了，要是阿姚在這裡就好了。」天明感慨一聲，如果阿姚還在，此時無疑可以幫助他們離開此地，可惜他已經讓阿姚融入頂天山內汲取力量，而阿姚也頭一次沒有反駁他的意思，屁顛屁顛的就跑去了。

「哼！」兔小妖不滿的哼了一聲，儘管沒有睜開眼睛，眉頭卻微微蹙起。青龍妖紋在她臉頰緩緩浮現，又瞬間黯淡消失，消極的歎了口氣，她也沒在做聲。

地面突然微微一震，似有無數雜亂的腳步聲遠遠傳來，天明面色一變，果然驚動了遊蕩在此陣中的其餘怪物。若是全盛時期自然不怕，可是現在，連動一下都如此艱難，還怎麼面對？

老毛可是說了，這陣中有一萬個兩階聖人！現在的他們別說是碰上一萬個，就算只有一個，也岌岌可危。

「你對大地之力的領悟到何種程度了？」天明緊張的詢問。

「嗯！」兔小妖以十分肯定的語氣回答，充滿著自信。

「那到沒到言出法隨的地步？」天明微微緊張起來，遠處的轟鳴愈發宏大，似有千軍萬馬衝來，氣勢驚人。他已經隱隱可以看到地平線上衝天的煙塵。

「嗯？」兔小妖顯然對天明所說的言出法隨有些不能理解。

「就是你只要開口，大地之力就會按照你所說的去做...你有沒有過這種感覺，好似大地之力成為了你身體的一部分，你想要它們做什麼，它們就會做什麼？」天明額頭已經見汗，一句話的功夫，那些怪物的面容就已經隱隱可見。再過不久，就會來到近前。

兔小妖沉吟，沒有出聲。實際上當她脫力的時候，眸子中的猩紅就已經褪盡，恢復了原本的神智，狠狠發洩一番之後，她的心情大好，只是由於實在沒有力氣動彈，她不能表現出來罷了。

怪物群已經逼近三千丈，震天的轟鳴中可見他們猙獰的嘴臉，他們一個個將視線轉移到天明身上，露出癲狂殺機與嗜血之意。

或許是這裡遺留的三頭巨人氣息，又或許是出於別的什麼原因，他們齊齊在天明千丈之外停下，開始自主的有秩序的結成戰陣。他們的數目堪堪達到千人，因此剛好可以組成能與三頭巨人一戰的千人戰陣。

或許正是因為湊足了千人，他們才敢來此的吧。

他們各司其職，各主其位，片刻後便形成渾然一體的千人大陣，整齊的邁出步伐朝著天明踏進。驚天的殺氣迫來，令人心驚膽戰。

步伐轟轟，如同悶雷滾滾，在人耳畔炸開，給人一種孤身面對無窮天兵的錯覺。

「呼，看樣子不能指望你了。」天明微微轉頭，看向煉妖鼎，此時煉妖鼎已經完全變成一座石鼎，被定在半空無法使用，如果煉妖鼎還在他體內，他便能從中汲取一些力量，操縱煉妖鼎裹住二人飛行。可惜。

「哼！」兔小妖重重的哼了一聲，手指顫動一下，似要打他，可是抬不起來，動不了。她委屈極了，可是連委屈的神色都做不出來。

在大地的轟鳴顫抖中，天明看著千軍萬馬踏著整齊的步伐衝來，井然有序一步步逼近，額頭已經見汗，內心更是不可遏制的升起一股涼意順著脊樑衝上腦門。第一次沒有逃跑，就落得個這種下場麼？

艱難的用舌尖抵住門牙，用盡全身力氣朝下一咬，天明順勢吐出一口血來。面色瞬間慘淡，他看著灑在地上的血液，凝了凝神，輕叱一聲，「遁！」

地上的血液一跳，接著沒了動作，甚至可能連那一跳，都是因為地面的震動而被反彈跳起。

「遁！」

血液還是沒有融入地面的趨向。

一千聖人已經逼近三百步之內，沖天的殺氣與戰意如汪洋般席捲而來，他們的精氣神融為一體，凝結千人力量於一體，在他們戰陣之上構成一座巨大的魔神虛影，冷冷的朝下觀望。

「殺！」千人同時怒斥一聲，匯合了千道聲音的殺字如平地一聲驚蟄，令人心膽皆寒，不由自主的升起退避之意。

天明的心臟猛地一跳，面部都因為緊張而一陣發熱，「遁啊！」他近乎淒厲的怒吼一聲，灑在地面上的血液一顫，浮現出淡淡的光華，可是光華又瞬間熄滅。

他還是無法做到，言出法隨！

頹然的躺在地上，天明幾乎絕望了。他已經想盡了一切辦法，用盡了所有方式，可是在如此無力的情況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千人戰陣攜帶驚人之勢逼來。

耳朵貼在地面之上，聽著地面的顫抖之音轟轟，天明精神一陣恍惚，就這樣前功盡棄了麼？他依稀間彷彿聽到了大地之力如同溪水般流動的嘩嘩之聲。他瞬間驚醒，仔細聽了聽，嘩嘩之聲還在耳畔迴盪！這是，大地之力受到召喚後的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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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法隨！

將耳朵貼在地上，天明聽得愈發仔細，沒錯！就是大地之力在流動的聲音，他能感受到他們的活潑與歡呼，他好似看到了一群精靈從地底深處衝來，圍繞著自己不停的嘰嘰喳喳。

這是，言出法隨！

天明欣喜的將自己意念侵入大地之力中，想要與它們共鳴，達到駕馭它們的目的，可是從地底卻傳出一股龐大的排斥之意，只是一震，便將他的意念反彈。

愣了愣，天明似想到了什麼，驀然一驚，呆呆的看向兔小妖。此時的兔小妖，臉色依然蒼白如故，只不過神色中，多了些許夢幻般的快樂之意，好似一個純真的孩童，再與夥伴玩耍。

她的嘴唇不斷開闔，似努力的想要說出點什麼，只是除了呼吸，她實在沒有力氣說出什麼。於是濃郁的大地之力將她包裹，圍繞著她本能的盤旋，歡呼雀躍。

大地流動的聲音...看樣子自己離言出法隨的境界也不遠了呢，天明鬱悶的看了兔小妖一眼，沒想到導致大地流動的，卻是她，她對大地之力的領悟，比自己要高深不止一倍。

可是這種程度的流動，還不夠，遠遠不夠！現在的她，也沒有力氣說出言辭，讓大地之力聽隨她的意志。天明覺得自己有必要做點什麼。

喘了兩口氣，天明艱難的撐地坐起，因為劇烈動作，導致全身肌肉撕裂一般的疼痛，他輕嘶一聲，臉部肌肉頓時抽搐。眼神灼灼的看著步步緊逼的千人戰陣，天明驀然開口一聲大吼！

「滾回去！」

其聲如天地之怒，初始時還不大，接著漸漸攀高，化作一場席捲四方的風暴，如神靈震怒，斥責天下。

巨大的神魔虛影氣勢生生一滯，連帶著千人聯合組成的殺氣都微微一弱，膽小者在這聲如天音喝問般的轟轟之音下，當即心裡一抖，氣勢不由自主的弱了下來。因此導致整個戰陣的意志都在下滑。

「哈哈哈！」天明指著千人戰陣放肆的大笑起來，似在嘲笑他們的膽小與懦弱，似一個強者，在諷刺他們的不堪一擊。

「逾此線者，殺無赦！」收斂笑容，天明冷冷的瞟了他們一眼，別過頭去似不屑去看他們。在他意念的召喚下，天外一直漂浮的某物，突然一顫，接著以一種難以想像的速度破空而來，如隕石墜落，降臨一般的到達。

眼前白光刺目，令人情不自禁的閉上眼睛，彷彿這光如刀鋒一般鋒銳，哪怕只是看一眼，都會血淚橫流。刺骨的尖銳逼近肌體，許多人都起了雞皮疙瘩，忍不住渾身發顫。大刀切割地面的摩擦分外刺耳，站在千人戰陣前排的那些怪物，只覺得有一柄無法形容其鋒利的天刀從自己腳前斬過，讓他們本能的一縮腳步。

這戰陣前排的怪物，竟齊齊後退了一步！

頭頂的魔神虛影，一顫之下當場崩潰，還來不及發威，就因為千人無法在同心而受氣機影響不能保持平衡當場爆裂，他們對三頭巨人有著刻骨的仇恨，但這種仇恨，只限於三頭巨人，在這種仇恨的驅使下，他們能同心對敵，但若換了別人，特別是能與三頭巨人一戰的強者，他們便本能的想到了三頭巨人的可怕，又因為沒有了仇恨的支持，做不到同氣連枝。戰陣不攻自破。

天明大驚，原來狂妄也有狂妄的好處，最起碼在別人無法摸清你的底細前，面對你的狂妄，不敢不忌憚。刀鋒之力只是個花架子，除了蘊含有天刀一般鋒銳的刀意，真實力量對他而言只是個雞肋，凝練成刀後到現在也只堪堪能對四千年道行的人物產生威脅。可是就是這樣一股天刀刀意，竟嚇的他們真的不敢妄動。

天刀，估計也是祖道天器吧，否則怎麼會有如此可怕的刀意。

地面上的一顆眼珠子，被掩埋在塵土之下，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它靜靜的觀察著場中的動靜，直到天刀出世時，才悄然破裂，無聲無息的褪去。遠在萬里之外奔逃的三頭巨人鬆了口氣，感覺好受多了。幸好自己沒有留下來。

千人戰陣中的各種怪物面面相覷，無人敢動彈。面前的那條白線，兀自還殘留著驚人的鋒利刀意，成為一道他們不敢逾越的天塹，是對他們最有力的震懾。

他們有靈智，因此懂得思考，懂得計謀，懂得聯合起來對抗三頭巨人。同樣的，他們也懂得害怕，懂得死亡。

一次次的死去，又一次次的復活，在被一次次的殺死，若麻木也好，若沒有靈智更好。可是他們的神魂卻是如此清晰，能夠真切的感受到死亡前那一種來自內心的恐懼與無力，接著復活，對他們而言沒有任何新生的喜悅，不過是再一次死亡的輪迴罷了。這對他們而言，是一種怎樣的折磨。

若能不死，誰願意找死？

他們之中，有的人活了很久，沒有死過一次，也有的人，次次都死亡，然後等待復活，這是一種煎熬。他們既然看到了別人能夠不死，能夠活過一個又一個十天，那他們為何還要選擇去死，去面對眼中世界的黑暗，心中的恐慌？

他們現在有千人，組成戰陣就算三頭巨人也要退避，如果齊心協力攻打眼前這個人族，相信也費不了多少工夫。可是，誰能保證眼前這個人族不會殺死他們其中的一部分人，而誰，又願意成為那死去的一部分人？

於是他們沉默。

狂風嗚嗚，吹起漫天黃沙，迷濛了眾人的視線，那風幽怨呼嘯中，渲染了一層悲愴。憑什麼，他們只有被當做歷練品的命運。他們是如此的不甘，又是如此的絕望。

一萬個二階聖人，一個五階大聖，這禁忌之陣中，永遠也不會多，永遠也不會少。他們便永遠無法逃出去。

心有慼慼焉，為之奈何？

水流的聲音越發急促，似河岸進入了險峻陡峭地帶，於是從天而降沖刷地面，濃郁之極的大地之力泛著微黃的光澤遮蔽了天幕，已經達到一個驚人的數量。可是它們除了本能的流動，便不會在做任何。

「我們，為什麼不打他呢？」千人戰陣中有一個面容消瘦身體單薄的少年，不解的看著周圍的人開口詢問。

無奈的看了他一眼，眾人歎息。誰願意死亡，他們不能對死亡麻木，所以不願死亡，不願面對那一剎那的恐懼。

「孩子，我們，不能過了這條線，誰生誰死，對我們而言，又有什麼意義？」

有一個體形龐大的怪物看著單薄少年柔聲開口，很難想像他這幅猙獰的面孔上會顯露出溫柔。

「可是...就算不過了這條線，我們還有神通啊，可以隔著很遠的距離打他的！」少年天真的開口辯解。

天明內心一悸，眾人身體一僵，眼中漸漸顯露出光彩。

臉色瞬間垮了下來，要是數千道強大神通一股腦兒的全砸下來，誰也吃不消啊！你說你一個小屁孩，出什麼騷主意！天明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不是害怕，也不是激動，眼巴巴的看著兔小妖，天明內心狂呼，我說大姐，你倒是快點兒啊！

眾人眼中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人老成精，他們反而被困在原有的思維內無法看清，他們怕死，因此只是想到了一戰的後果他們不願承受，可是，未必要承受這個後果啊！眼前之人的修為並不算強大，他們人手一道神通砸下去，事情不就完美解決了麼？

一千道二階聖人的神通，將地面都能砸一個通透，他們不信，天明就能夠承受下來！眼中露出精光，其中一人站出，堂而皇之的越過那條線，做了個手勢怒喝道，「準備！」

看到有人率先越過那條線，明顯是抱著豁出去的心態，犧牲自己完成大我，眾人眼中露出欽佩之意，他們沒有越過那條線，而是各自變幻手印，開始韻量強大神通。有了出頭鳥，他們還有什麼顧忌！

虛空猛的一震，各種能量亂流開始凝結，似有一個古老的魔在甦醒，咆哮著引發天地的動盪不安。那一式式神通，綻放出驚天的光彩，隨著眾人將手舉起，遠遠看去天地中彷彿多了一場五光十色的流星雨。

「放！」

眾人齊齊揮下手臂，數千的光點蘊含著強大恐怖氣息劃過空間，當即令虛無亂顫，崩裂出一條條黑色裂痕，一場神通雨，遮天蔽日呈狂風暴雨之勢對著天明砸去。

兔小妖驀然睜開眼睛，眼中一片安詳寧靜，抬頭看了看天明，她衝他咧嘴一笑。天明都恨不得扇她一巴掌，都什麼時候了，虧她還笑的出來！

嘴唇顫了顫，兔小妖一字一句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冰冷的字。

「言、出、法、隨！」

無邊大地之力猛的一跳，似極為興奮，忍不住的歡呼，然後它們齊齊以一種詢問的姿態看著她，它們，究竟要做什麼？

天明一頭栽倒在地，糾結欲死閉目大吼道，「說，遁！」

無邊的光輝將此處淹沒，伴隨著大地崩裂傳出的轟隆之聲朝著四面八方震盪，在這場神通雨之下，什麼也不復存在！連天地都在瓦解！

卻有一道清亮如銀鈴般好聽的聲音，驀然撕裂長空。

「遁！」

第三百四十七章 唸唸

一條千丈土龍，從地底深處抬頭，破空而出騰上天際。一聲龍吟，驚天動地。

彷彿有一片陸地升空，那種震撼與滂沱驚得人眼珠子掉了一地。百里之內的平原，此時成了土龍的頭頂，轟隆聲中節節拔高，瞬間將人帶進雲霄，從無盡神通光華中強行衝了出來。

大龍擺尾，暢遊九天，一個翻身將其餘怪物都拋了下去，然後載著天明與兔小妖二人急速遠去。如同一輪貫穿天地的巨大風暴，在視線中漸漸縮小。

天明朝兔小妖伸了伸大拇指，兔小妖一把拉過他，躺在他懷裡之後，全身放鬆下來，再也不願動彈。

看著白雲從身畔劃過，瞬間倒退不知所蹤，九霄上的高空罡風凜冽，卻被土龍全部阻擋在外。天明只覺得心裡有說不出的愜意，絕處逢生，絕世擎天訣又有所突破，他自然是心情大好。

只是，已經有多久，沒有站在這麼高的地方，看著原本的巨大變渺小，已經有多久，沒有在九霄之上，肆意的暢遊過一番了？原來沒有了劍，他丟失的，不僅僅是一柄武器，還有那一套強大劍招，還有曾經仗劍行走，與她共度的記憶。

瞇著眼睛，天明懶洋洋的躺在地上，土龍行走時十分平穩，絲毫感覺不到在移動，而且也沒有自己飛行時那種強風撲面，酣暢淋漓的豪放。終究，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天明看了看閉著眼睛的兔小妖。

她的青絲在微微拂動，她的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天明沒來由的內心一陣悸動，生出一股強烈的想要摟住她抱住她的慾望。手臂顫了顫，彷彿不受控制般的抬起，漸漸的，漸漸的靠近她的背部。

輕哼一聲，兔小妖身體挪了挪，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同時伸手拍掉他想要靠近自己的手臂。

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天明心中無端湧起一陣失落，悵然的歎息一聲，他不在動彈。

土龍一震，開始下降，靠著地面的身軀無聲無息的融入地面之中，沒有產生一絲痕跡。又向前滑行了很長一段距離之後，土龍完全消失，天明二人平穩的落在地上，彷彿根本未曾移動過一般。

此時所在是一處山巔之上，遠遠望去能夠看到更遠的地方，天地依舊是灰色，一片蒼茫淒涼。不知誰又在那遠方，癡癡的等待守望。

誰的目光望穿了天地，誰的癡守等候卻無法感動你，誰在魔前跪了三百年，卻無法換來你一條生路，誰，從今以後與你相忘，卻在想起你時黯然神傷。

那是，誰的水瞳，在那無盡遠的地方開始凝望，看穿了天地，看到了你。

天明渾身發涼。

為什麼突然之間這麼悲傷，到底是誰，在那萬里外的遠處，看向了有他的地方。到底是誰，愛他愛到了刻骨銘心，忘記了自己，所以才能，哪怕隔得那麼遠，也可以一眼就看到他在何方。

「姐姐，是他啊！」少女突然落淚。

「是的，他還活著。」黑衣女子平靜的看著盤坐在一朵黑色蓮花上的少女，眼中突兀的湧起水霧，「可是，他已經不是我們認識的他了。」

「姐姐，我要去找他，我知道他在哪裡，我感覺的到，他受了傷，他很危險，帶我去找他姐姐，我求求你！」少女哭著抓住黑衣女子的手臂。

「他已經不認識你了！」黑衣女子難掩心頭怒意，看著自己的妹妹，心中又升起自責，「妹妹乖，我們不要去找他，再也不要看到他。」

「不，姐姐，我要去找他，我要去！」少女倔強的看著她，「你不去，我就一個人去！」

「你怎麼去啊！」黑衣女子甩開她的手，大聲怒吼，「你爬麼，你是不是要爬去見他！」

「就是爬，我也會爬到他身邊的！」少女的神色中充滿了堅定，「而且，他很危險啊，姐姐，他真的很危險，我的預言從來不會錯的！」

「可是，他真的已經不認識我們了啊！」女子抱著少女的頭，神色中滿是淒怨，「我見過他，他，很冷漠呢...妹妹，我們不要去找他，好麼？」

「不行，姐姐，我...我就是死，也願意死在他身邊的！」

「你為他付出的還不夠麼？你在極煞之地跪了三百年，跪到現在都不能在站起來，可是他知道麼？他不知道啊我的傻妹妹！」

大魔王戰，常年在極煞之地閉關，這種極煞之力，連神級都難以承受，一旦被侵蝕入體，便很難排除，只能終身受它侵蝕，一遇陰冷之力便渾身發寒，骨節疼痛。

少女本是大聖實力，卻生生的在這極煞之地跪了三百年。血液不通加上常年受極煞之力侵蝕，她已經無法在站起來了，她的雙腿，自膝蓋下枯萎，喪失了血肉，看上去如老朽枯木。黑衣女子想盡了一切辦法，都無法幫助她排除體內的極煞。

除非，求帝尊出手，可是魔族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哪個強者會關心弱者的生死？她跪了三百年都無法懇請大魔王戰出手一次，更何況是要帝尊出手救治。

黑衣女子心中生出一種難言的怨恨與自責，魔族這麼冷血的地方，她是真的不想在待下去，而自責，是因為自己勸了三百年，都無法勸服她不要在求大魔王戰。所以她今日，才成為如此模樣吧。

她是自己的妹妹啊！

「姐姐，就一眼，我就看他一眼，好不好？」

「傻妹妹，我是怕你傷心，何必讓他在傷害你一次？」

「只要一眼，一眼就可以了！我就看他一眼！」

「哎...你還是這麼倔！」

「嘻嘻，謝謝姐姐！」

到底是誰呢？悲哀漸漸隱匿，天明心中升起濃濃的疑惑，剛剛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在千萬里之外，充滿深情的看了他一眼，他深深的被那種情緒感染，不由得渾身發涼。那是一種來自靈魂的悲傷，讓人始終念念不忘。

難道是大帝？天明摸了摸下巴，也只有大帝，才有那個本事，眸光穿透萬古吧。他心中再次浮現猜想。

腿上微微一癢，天明哆嗦一下，看去發現是兔小妖正無聊的在自己腿上畫著圈圈，一遍又一遍。沒好氣的拍了下她的手，讓她不要搗亂。

兔小妖又伸出兩根手指，像是走路般在他腿上從一邊走到另一邊，再從另一邊走回來，來來回回。

「天明，這樣，真好呢。」兔小妖翻了個身，瞇著眼睛看向他。

在一起平靜的等待時光流逝，因為有他在身邊，連內心都安靜下來，她可以肆意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在他面前毫無形象，只有在他面前，自己才能無拘無束，才能平平淡淡安安靜靜的過日子。這樣的生活，這樣的日子，真好。

天明本想反駁，內心卻突然被一種異樣所取代，或許是受到了她的情緒感染，天明內心也難得的平靜下來。一路來走的太匆忙，像這樣安安靜靜的時間又有多少？是真的，簡簡單單的，很好呢。

於是天明點了點頭。

其實經歷了很多，辛辛苦苦的在人生路上走了一陣之後，驀然回首才會發現，想要的，最好的，無非是最簡單的。

二人一起相處的日子，像這般平靜而輕鬆，真的很少，很少。因為太少，所以才顯得珍貴，所以才不願輕易讓這樣的美好流逝。

被她壓的有些僵了，天明試著挪動身體。

「別動！」兔小妖嗔怪的錘了他一下。微微起身讓天明挪動姿勢之後，她復又躺下，睜開眼睛看著天明的下巴，漸漸露出笑意。「光頭，你的下巴一點也不好看。」

「男人要好看做什麼！」

兔小妖伸出手指，挑了挑他下顎，皺眉道，「這麼硬，都是骨頭！」

「你調戲我？你是在找死！」天明說著一臉怒意的伸出雙手摁住她，目光炙熱的下望。

「就調戲你了，怎麼，你調戲我啊？」兔小妖一副你有種就試試的樣子。

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天明只覺的心裡一股歪念橫衝直撞，讓他腦門一熱，恨不得像她蹂躪自己一樣對著她翹臀狠狠的來幾下，看她還敢不敢張狂。

「好吧，我承認我慫了。」天明歎了口氣。

「哼，真沒用！」兔小妖翹著嘴唇，拉了拉自己的衣衫，一臉鄙視的看著天明。

「小兔子，好好修煉！」天明乾硬的開口喝道。

「哼，真沒用！」兔小妖坐起來，白了他一眼之後跟他一樣開始閉目打坐。

天明悄悄睜開眼偷瞄兔小妖一番之後，這才鬆了口氣，意念沉入丹田之內。

你會不會在這裡呢？白衣女子背著一根古樸權杖，站在一條如無邊大龍蟄伏在地形成的山嶺之上，遙望著遠處縱橫十萬里的大城。哪怕站的這麼遠，也隱隱能感受到城中因為戰爭欲來而形成的緊迫戒備。

你會在這裡的吧。白衣女子臉上浮現迷茫之色，仍由微風拂動自己的髮絲，白衣輕搖。如果你不在這裡，我又去哪裡殺你？她緩緩抿嘴一笑。

第三百四十八章 聖門

靜默的相對而坐，各自盤膝療傷，世界的喧囂與人心的迷亂漸漸遠去，心中空靈，無慾無求，無念無想。兔小妖突然睜開眼睛，對著天明神秘一笑。可惜，他已經深度靜坐，無法看到。

舒暢的伸了個懶腰，兔小妖碰了碰天明頭頂長出的一些頭髮茬子，只覺得手掌被輕微刺痛。怎麼不是光頭了呢？摸起來都不光滑了。

有些莫名悲傷的歎了口氣，她的臉臭臭的，撿起一塊石頭丟了下天明，她又十分調皮的湊近，對著他吹了口氣，自然，沒有得到他的絲毫回應。

修煉修煉，只知道修煉！生氣的不去看他，真是，好討厭！

她才不管呢，她現在，就是不想修煉！眼睛睜得大大的，她的眼珠子亂轉了一會兒，索性趴下來將他盤坐的雙膝當做靠枕，微瞇著眼睛看向天空。

這裡的天空，都是灰色的呢，唔，好想吃蘿蔔啊！

想到一咬下去，卡嚓一聲，瓊漿玉液在口中融化，順著喉頭流進體內，兔小妖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蘿蔔蘿蔔在哪裡？

這裡怎麼可能有嘛！喪氣的哀歎一聲，她像是發牢騷一般捶打著地面。賭氣的看向天空，「我要蘿蔔，我要蘿蔔！」

大地之力像是聽到了她說的話，當即急速的流動起來，地面像是變成了水面，在微微的蕩漾著，掀起一圈又一圈漣漪，片刻後，一塊地皮從遠處急速接近，彷彿有人，在藉著它飛遁一般，迅速來到兔小妖身前停下。

看著那幾片青翠的葉子，這不是蘿蔔葉麼？難道？兔小妖神色中露出驚喜，當即一個餓虎撲食撲到那塊地皮上，雙手刨地瘋狂的挖掘起來，挖著挖著，她好像想到了什麼，再次坐回天明身前，一臉臭屁道，「出來！」

那塊地皮陡然炸開，從中躍出一種如山參一般形狀閃爍著淡淡光暈散發出清香之氣的果實，兔小妖大吼一聲，不顧形象的一把將其抓住擁在懷內，戒備的向四處打量一眼，她低頭看向懷中的靈果，當即一臉陶醉。

狠狠的咬了一口，兔小妖輕嗯一聲，眼睛都舒服的微微瞇起。

「砰！」頭上陡然遭受重擊，將兔小妖飄上半空的思緒一下子打回原地。

「吃貨！」天明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不顧她委屈的神色，從懷中掏出一顆漆黑的丹藥來，揚了揚，「既然你這麼愛吃，就將它也吃下去吧！」

天明在打坐時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幾顆聖境能夠服用瞬間恢復全部實力的丹藥，是當初神箭族所贈，這些丹藥自己用不著，但是剛好可以給兔小妖服用，如此一來二人也算是擁有了戰鬥力。

神箭出品，必是精品。當年箭二十四可是說過，這種丹藥能夠完全恢復一個聖境的實力。就算他誇大，也應該相差不了多少。

「這就是那個老頭子給你的東西啊！」兔小妖懷疑的看著天明，這麼黑的東西，能吃麼？她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咬了一口手中靈果。

「耶？你怎麼知道？」天明驚訝。

「廢話呀，你那點破事，老娘早在你記憶裡看的清清楚楚了。」兔小妖不屑的白了他一眼，一邊咀嚼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或許是怕天明不讓自己吃，她趕緊在咬了一口。

天明有些尷尬，二人神魂交融時，兔小妖知道了他的全部過往，自己也知道了她的，只是並沒有如何仔細的去查看罷了。看樣子，二人對待彼此的態度還是有些微妙。

看著兔小妖不情不願的將那顆漆黑丹藥吞了下去，天明這才放下心來，丹藥入口即化，容不得她不調息，自然無需自己去操心。故此他再次閉上雙目，五心朝元，讓心神一片空靈。

可是心中總有一絲芥蒂存在，每當他心無所念的時候，這個念頭便會冒出來，使得他無法做到無念無想。這絲芥蒂陰魂不散，在他腦海中斥責著他，為什麼如此不在意兔小妖的過往。

煩躁的哼了一聲，天明索性不在打坐，專心回想自己在兔小妖神魂中所見的一幕幕來，他這麼做也是別有用心，或許，自己能從其中的細節上發現某些問題呢？

一幕幕光影在腦中流轉，從兔小妖開始有記憶起，他能感受到她初生的喜悅，對世界的好奇與那單純如一的心思。她在父母的呵護下漸漸長大，她對家族親人充滿了眷戀。

可是數月之後，一場災難突然降臨。一隻凶獸貿然闖入她們家族的領地，將之血洗。兔小妖眼中的世界，變得血紅，她眼睜睜的看著父母葬身血口，看著同族一個個死去，她躲在黑暗中瑟瑟發抖，滿心恐慌與害怕。

之後，那只凶獸意猶未盡的擦了擦嘴角血跡，騰空而去。它那時表現出來的實力，就有六千多年，誅殺這樣一個家族，自然是單方面的屠殺。

它唯一的遺漏，就是鼓起莫大勇氣堅持不讓自己暈過去從而好奪路而逃的兔小妖，或許是她跑的太遠了，懶得追趕，又或許在它眼中，這樣的小妖根本不值得顧慮，也就沒放在心上。

只是依稀間，在兔小妖的顫抖與害怕中，天明聽到了那只凶獸在遠方化人之後的一聲大笑，以及說出的一個「藏」字。

兔小妖沒命的逃跑，終於累暈過去，之後她小心翼翼的生活，安逸而平靜，看到危險她從不敢直面相對，遠遠感受到強大氣息她也掉頭就跑，所以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只是某一天，她在吃草時，遇到了渾身光溜溜的天明。

接著他看到她逃到黑龍洞中，看到那條黑龍時，天明身軀猛的一震，這可是一座寶庫啊！黑龍全身，都是自己急需的材料啊！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天明暗自打著心思，兔小妖自在黑龍洞中化人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想必已經忘了此處，而自己既然得知了黑龍洞所在，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呢？恩？哇卡卡！天明在內心奸笑。

光影流轉，一路往前，天明收攝心神，看到兔小妖從黑龍洞中出現，遇上了重傷的噬天虎，看她笨拙的動作，慌亂的戰鬥，不由暗感好笑，當時噬天虎要是在強大一些，不被兔小妖一招秒，估計兔小妖就危險了。

無故殺了噬天虎，兔小妖內心愧疚如潮水蔓延，當即找了個借口逃跑，在路過那個村莊時，她看到村莊之中的慘象，不由流露出悲傷不忍，朝著他們拜了拜之後，兔小妖對天明的仇恨佔據了心神，當即咬牙對著早已離去的天明追去。

那時她駕馭的遁光，都還搖搖晃晃，天明越看越想笑。

恩？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天明驀地一驚，將記憶的時間逆轉，看向兔小妖殺死噬天虎到祭拜村莊的那一幕。

這一次，他細心的去看，目不轉睛的打量著一切可能被自己忽視的細節。

從噬天虎的右眼中，他看到了一根矛，這種矛在村莊內散落的滿地都是。難道，村莊的人全都是噬天虎殺的！天明驀然一呆。

接著看到兔小妖祭拜死者，隨著她躬身一拜，繚繞在村莊內的怨氣遊蕩在村莊內的冤魂，突然消散一空，彷彿心願達到滿足之後的解脫。

難怪他在村莊內沒有感受到怨氣，沒有看到冤魂，原來是如此原因！順著兔小妖的視線，加上自己的回憶，他看到村莊地面上一個個巨大的腳印，分明是噬天虎踏出的痕跡。

天明內心一突，沒想到，自己報仇的對象竟然是最初遇到的那只噬天虎，而兔小妖，早就為自己報了仇。

睜開眼睛，看向閉著雙眼睫毛不斷顫動的她，天明心中百味陳雜，真的，很應該謝謝你呢，綜合了兩人的記憶，一些無解的事情，也找到了頭緒。真的很應該謝謝你，天明的心都在融化，兔小妖的身影，在這不經意間深深的烙進他靈魂深處。

他的心跳驀然加速，他還想再看下去，還想看能不能發現點什麼，內心對兔小妖的態度，已經悄然轉變。

可是，彷彿有壓在心頭的某種無形負擔得到解脫，因為大仇得報，壓在心頭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大石瞬間消失，天明的心靈一下子打破桎楛，飛到了更高更遠的地方。

他抬頭，看向九霄。此時的他，就好像已經站在九霄之上，俯視著天下俯視著芸芸眾生。

他的頭頂，有一座金門，從這金門中，不斷發出意念，引導著他打破這扇門，走進這扇門，從而一步成聖！因為心靈的解脫，思想得到釋放，於是境界衝向更高的地方。

天明向前踏出了兩步，站在金門之前，伸出手抵在金門之上。他知道，只要推開這扇門，自己就是二階聖人。

可是，不能推開這扇門啊！天明悚然一驚，收回了手。靜妖說過的話，人族大帝說過的話，都是讓人不要輕易成聖，而且他，現在還只有化神中期，連後期都沒有達到，更遑論巔峰，他能感受得到，推開這扇門，自己將走上另外一條路，於是，便永遠不可能進入化神巔峰的境界，那個，傳說中離仙最近的境界！

怎麼可以推開這扇門，貿然成聖？天明極力抗拒這扇門中傳來的呼喚意念，卻因為抗拒，引來了天地的震怒，於是門中，傳來吸力，好似要強迫他進入這扇門，逼著他就此成聖！

國慶玩的愉快~

第三百四十九章 太上三封

怎麼能現在就成聖？怎麼能不踏上化神的巔峰？他為此準備了那麼多，從剛開始到現在，所有的努力都在為化神巔峰而準備。因為到了化神巔峰，能夠合道啊！

他所選擇修行的功法，或許並不算強大，也不是當時頂尖的術法，因此導致他在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綻放出多麼璀璨的光華，並沒有書寫逆行伐上的傳奇。且因為這些法術的孱弱，他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不得不打不過就逃，將速度練到了一個極致。

可是就是這些法術，就是萬千星辰，周天世界，冥王世界，佛陀法相等各自領域中的代表性法術，在天明曾經站在化神巔峰時，在他自我苦苦摸索尋找強大殺傷性法門下，將它們完美的融合至一處，成為一式，道術！

消亡磨世道！

三千大道中，主滅亡之首！

光是這種威名，就足以讓人顫抖，更何況天明還親自見識過他的威力。磨世血盤一出，天明站在巨大的血色磨盤之上，碾壓過妖魔千軍萬馬，無人可擋！直到最後，與大地一戰之時，才被大地一式流傳自遠古的震世神通萬古成空擊潰。

他努力了上百年，怎會讓希望落空？若不能屹立在化神巔峰之上，融成這式磨世道術，他又何必苦苦修行這些法術？若只是為了自身綻放一時的光彩，順著這個世界上的修行道路如絕大部分修行者般一步步走下去，那他完全可以修煉殺戮道，修煉輪迴道，修煉那些遠遠比不上消亡磨世道的三千大道。

消亡磨世道，必須要化神巔峰才能開始修煉，可其餘的道術，不需如此，若不是為了這一道，他何不去修煉別的道？他又何必花費上百年的功夫苦苦積攢消亡磨世道的所需。

他不想跟著這個世界其餘修行者的道路，成聖，成神，成帝尊。他要走瓊華時代所有人走的道路，並在其中走出一條自己的道來！誰說他沒有大志！

從一開始，他的理想就如此遼闊。

可是，現在天地逼迫他成聖，他怎麼願意，怎麼甘心！他怎麼會讓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成空！一旦成聖，便再也無法走進化神巔峰，因為聖力，已經改變了真氣的本質，成了信仰。

天明極力穩住身形，抗拒從門中傳來的那股吸力，抗拒與吸扯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道全部作用在他身上，讓他感覺背負了一座大山般沉重不堪。他低著頭發出一聲聲怒吼，越是逼迫他，他越不願意去做！

這，是他的為人原則！若連原則都丟了，那做人還有什麼意義？

雙手牢牢抓住金門的門框，從門中傳來的吸力將他的身體扯了進去，只留兩隻拽住門框如鋼鐵一般的手還留在外面。他絕不屈服，絕不！

砰！天明仰頭噴出一口鮮血，背後像是有一座巨山來臨，砸在了他身上，又像是有人拿著一柄巨錘，一錘一錘的轟在他背後，讓他百骸欲裂的同時，要被打進這門內。

他雙目內瀰漫出瘋狂的猩紅，艱難抬起頭看向門內的世界。好似有一個嶄新的天地，在等待著他進入，為他敞開一個全新的世界。甚至門內的天空上，都有烏雲在凝結，只等著他進入之後好降下劫罰，磨練其身達到聖境所需。

可是，他絕不成聖！

天明面目猙獰，看著天地發出一聲聲無聲的怒吼，像是在叛逆，指天而罵。你若逼我，我就是死了也不讓你如願！

砰的一聲，他的胸膛凸出，背後塌陷下去，從後方傳來的推力已經實質化的達到一個極致，如怒海波濤要將人捲走。天明全身一軟，因為劇烈的疼痛而喪失了力氣，門中吸力頓時暴漲，化作風暴將其捲入。

「定！」

天明怒吼一聲，天地驀然有了一剎那的安靜，連風聲都消停下來，靜的詭異，靜的彷彿連時間都停頓了下來，不產生一絲變化，天明便在這門中的剎那回望，隱隱看到了時空的變化！

它們像是一條奔騰的大河，朝著某個方向怒吼而去，永不停息永不回頭，可是這一剎那的定，讓這條大河猛的靜止，天明依稀看到了大河的原貌，接著大河再次衝出，發出無聲但足以讓人顫慄的浪濤聲。

這是，時空！人族戰魂曾說過，要領悟時空，必須要到萬年為聖的境界！天明的境界，已經衝破了桎楛，否則天地也不會逼迫他成聖，所以，他才有資格，短暫的一窺時空真諦。

可是，不能成聖啊！藉著這一頓的時間，天明暴退，退出門中，單手牢牢的抱住門框，同時另一隻手抬起，指向這天。門中吸力再次產生，像是一台不知疲憊的機器將他拉扯，一寸寸的脫離原地。

天明對著天空畫下一筆，他的元神為之黯淡，彷彿成了筆下的墨，每寫出一筆，都要耗費大量的元神精華。

天明雙目中露出瘋狂，不顧一切的完成了對天地所畫的一筆。

「太上三封，封天！」

他一筆落下，整片天幕驀然一頓，方圓百里之內的虛無完全靜止。

「封地！」

地面的顫抖平息。

「封人！」

他自己保持一指點向自己的動作，一動不動，所有的一切都詭異的靜止下來，好似被強行附加上了某層封印，在封印中，任何事物都不能產生一絲的變化。

此時的他，還是盤坐在原地安心打坐的模樣，從外面看去，看不出一絲端倪，所有的事情，都是發生在只有他意念才可看到的天地中。

他封住了天，封住了地，封住了自己，就等於封住了他的意念，封住了意念中的世界，讓自己的意念跟著天地一同被囚禁，否則，他就會強行突破到聖境中去，這是他絕不能忍受的。

他覬覦消亡磨世道的強大不假，不願輕易放棄努力不假。可是真正的原因是，他更覬覦那一式天崩地裂！

沒有什麼能夠形容天崩地裂的威力，沒有什麼能夠形容天崩地裂的風采。天明只知道，只能做出猜測，它是一種專屬於仙人的術法，它只能被仙人動用，所以它是仙術！

當消亡磨世道被大地擊潰，自己苦苦支撐時，由於修煉消亡磨世道所造成的自身變化，被無限擴大，當天明再也支撐不住的時候，這種變化達到極致，突破了原有的桎楛，於是將他帶入一個他連想都不敢想的世界。

血脈覺醒，天崩地裂！

殺死大地毀滅一切妖魔崩潰那個只剩下血液時代的天崩地裂，就是由此而來。

而這一切，都是由修煉消亡磨世道而來！所以，消亡磨世道不能修煉自身血肉精氣，比如佛家的金剛不壞之身，當天明感覺到它自然大成後會改變血肉旺盛其精氣，當即將它放棄，再也沒有修煉，而萃體之類，只會讓肉體更加堅韌強大，不會改變血肉的本質。

血肉的本質變化，只能朝一個方向變化，那就是衝破枷鎖領悟天崩地裂的方向！所以天明，不容許在自己重新領悟天崩地裂前，發生任何意料之外的變化，更何況是這天，要逼迫他成聖！

將自己的意念封印，肉體成了沒有靈魂的軀殼，無疑是十分危險的舉動，一旦時間過長，意念得不到肉體的寄托，便會漸漸消散，那時人的肉體就會跟著乾癟死去。

時間緩緩流逝，兔小妖已經全部吸收那顆丹藥的力量，除了精神還略顯疲憊無法驅除外，一切都恢復到了巔峰，她抱著那顆巨大的參狀蘿蔔，彷彿和它有仇一般一口口憤憤的咬下，同時視線不善的在天明身上遊走，也不知他哪兒又得罪了她。

女孩子的心思果然變化莫測，說翻臉就翻臉。想要完全摸透一個女孩子內心的變化，實在是太難太難，因為每一個女孩子，都是獨一無二的。而男人要做的，就是將自己獨一無二的那個女孩子吃透。

現在的天明，還無法確定自己內心的歸屬，所以對於愛情，他比兔小妖還要害怕。一般而言，害怕就會逃避，故意不去提及。正是這麼一個矛盾而複雜的心理，天明才在面對兔小妖的時候始終覺得手足無措，各種邪惡各種無奈都會存在。實際上呢，若不將一個人放在心理，又怎麼會去在意。

念念不忘，有了念，才有所想，才會不忘。

他曾經以為自己是那麼的愛姚小妖，殊不知，姚小妖已經變成了他拒絕兔小妖的一個借口。或許他真的很愛她，可是不經意間他又為兔小妖而動心，誰能抵抗的住她充滿殺傷力的清澈眸光？只是一個眼神，都足以讓人融化。

若放不下過去，又怎會向前行？

若真的要等待，我只會在時光裡駐足，當所有人都走遠，我還在原地。

相信她還在這裡，就可以。

可是天明已經走了很遠很遠，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起過姚小妖，或許在她死後，在那個瓊華時代裡，在殺死了大地之後，他對她的思念就已經用盡。

畢竟，從姚小妖死後，到他殺死大地，中間隔著幾年的時間。這幾年，他都是靠著想她才能活下去，他都是無數次在生死中苦苦掙扎，個中酸苦難以言說。

於是有時候，他甚至會在戰鬥過後，忘了他還在愛著她。

第三百五十章 萬法心生

「嗯？誰叫我？」兔小妖像是一隻激靈的貓，敏銳的抬起頭來，神色中摻雜著些許疑惑。她的長耳筆直豎起，凝神傾聽那隱隱傳來的呼喚聲，甚至忘了繼續吃東西。

那道聲音沉寂下去，很久沒有在響起。

兔小妖微微放鬆下來，渾身肌肉神經都緊繃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低頭咬了一口蘿蔔，眼珠子卻在暗暗四處亂瞟。她不會讓別人打擾天明的，哪怕是她自己，都不可以。所以在天明醒來之前，她會萬分警惕一切風吹草動。

那道聲音又響了起來，含含糊糊的聽不清到底在說什麼。

兔小妖身體一震，大怒著站起叉腰怒喝，「誰！」

冰冷的四處看了看，大地之力在地底悄然流動，探查一切異常，「鬼鬼祟祟的，出來！」她下意識的去握大戟，可是黑色大戟已經與她失去感應，她這才想起他們的兵器都遺落在那處戰場沒有取回。

這道聲音像是隔著一堵牆壁，模糊不清的傳來，透露著一絲焦急的意味。兔小妖張耳聽了聽，愕然發現這聲音竟然是在自己心底響起。這是只有她才能聽到的聲音。

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她害怕的瞟了瞟四周，情不自禁的靠近天明，畏懼道，「你...你是什麼東西？不...不要過來！」她以為是她最怕的鬼魂。

這是一種天性的害怕，就算孤魂野鬼她可以隨手抹殺，可她仍然害怕他們。

「天...天明，有鬼...」她委屈的躲在天明背後，瑟瑟發抖的想要喚醒天明，手臂剛剛伸出，又驀然定在半空，咬了咬牙，她壯著膽子站起來，沒有去驚擾他。

「何方鼠輩，你...你給老娘出來，出來！」她有些底氣不足。

她的心底好似存在了一根線，連接著一個未知的地方，於是在未知的地方，有一道隱晦不清的意念順著這根線傳來，讓她聽聞感受。

「你到底是誰！」她在心底憤怒的大叫。

無形聲波順著那根無形的線傳遞出去，一路上摧枯拉朽的將盤踞在線上阻擋的牆壁撞塌，兔小妖瞬間看到了一片天空，一道金門。

她瞪大眼睛抬頭，頭頂的天空中什麼也沒有。可是意念看到的那片存在金門的天空，是如此清晰熟悉，分明就是頭頂的那一塊。

「天...天明？」她驚訝的看著半邊身子在金門之內半邊身子在金門之外指著自己一動不動的天明。無形的線崩斷，她意念中的世界潰散。

奇怪的看著安心閉目調息的天明，他的臉上一片安靜祥和之色，根本不像金門世界中那麼猙獰可怖。兔小妖納悶的抓了抓耳朵，都是一些什麼稀奇古怪的事啊！

「天明？」她試探著叫了一句，自然，沒有人回答她。「唔，我怎麼看到另外一個你了？」她自言自語的說道。

這時，內心微微一窒，彷彿有某種刻畫在其上的陣法散發出強大的氣息，那根無形的線瞬間連接上，天明的聲音傳進她心底，「小兔子，快，叫醒我！」他的聲音中蘊含著急促。

「你是誰！」兔小妖警惕問道，可是那根線因為那個未知世界中的封印之力而再次崩斷。

兔小妖凝重的看著天明，他的神色中沒有一絲異常，那到底是誰，要讓自己此時去打擾他呢？經歷過許多，她早已不像當初那般傻不拉嘰冒冒失失，而是學會了自我思考。

再見之後的貿然之舉，也只是因為心中的振奮難以克制，找不到方法表達。

如果，是某個壞人要自己叫醒天明呢？她想到，如果天明此時正在修煉一種強大的神通或者處在恢復的關鍵，不能受到絲毫打擾，自己叫醒了他，豈不是讓他前功盡棄或受傷更重？

可是，如果真的是天明叫自己這麼做的呢？兔小妖很糾結。

學會思考之後，倒不如不思考來的更簡單，雖然白癡，但自己不會矛盾。做了就做了，也不會後悔，何苦像現在一般兩難。

驀然，兔小妖神色大變，臉頰青龍妖紋瞬間浮現，她一掌擊向天明胸膛的同時，在他耳邊一聲輕叱。蒼涼而古老的龍吟聲響徹天地。

天明受她一掌，體內傳出一聲悶響，尖銳龍吟刺入腦海，片刻後眼中世界有了光彩，他陡然睜開眼睛，目眥欲裂的瞪著前方，心中像是憋了口氣般臉部漸漸充血通紅。

兔小妖俏臉含霜，間不容髮的在他背後拍了一掌，掌勁透體而入，天明身軀猛的向前一撲，張口噴出一口污血，他這才像是緩過一口氣般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兔小妖驚叫一聲，慌亂的扶起天明自責道，「天明，你沒事吧？」

天明笑了笑，搖了搖頭。剛剛一口氣憋在體內無法排出，差點讓他窒息，此時他只想多呼吸一些清新空氣。要不是兔小妖見機一掌將那口氣強行打通，他可能會因為意念回歸身體的瞬間所產生窒息感而被一口氣堵死。

正是因為他心底有兔小妖刻下的一座陣法，能夠連通二人的心意，所以他才敢大膽的在意念世界中封印一切。而意念的玄妙便是身體受到強烈刺激之時會強行驚醒，所以哪怕他的意念與天地一同被封印，也只需兔小妖刺激一下他就能將意念打回體內，而不損那片天地的封印。這樣一來，聖門被封，他就無需渡劫。

而兔小妖，也是想到了她自己悄悄在兩人心底刻下的靈犀陣法，使得二人可以心意相通，才驀然驚醒只有天明才能在她心底說話，所以她毫不猶豫的出手。

看到兔小妖滿臉愧疚，天明一時吶吶，反而不知該如何去安慰，猶豫了一下，他道，「多謝你將我救出來！」

兔小妖雙眼一亮。

「我意志被封印，要不是你將我叫醒，我可能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死了呢。」天明投去一個肯定的眼神。

「嘻嘻。」兔小妖得意的笑了起來，拍了下天明，她大喇喇的開口，「跟我還謝什麼，嘻嘻！」

揉了揉有些發痛的胸口，她那一掌，下手可真是狠，天明扒開衣衫悄悄看了一眼，胸口處有一個鮮紅的掌印。他也不好掃了她的興，只得由她去樂呵。

「咦？你在看什麼？」兔小妖發現了天明的動作。

「額...呵呵，沒什麼沒什麼。」天明滿臉尷尬。

「你那平地，有什麼好看的！」兔小妖挺了挺胸，一臉傲然的看著天明，天明吞了吞口水，果然好挺拔！這是赤.裸裸的誘惑！天明別過臉去。

「要不，你看我的？」兔小妖壞兮兮的湊近天明，裝出伸手要扒開自己衣領的樣子。

天明偷瞄一眼，頭上頓時遭受重擊，「呵！膽子變大了不少嘛！」兔小妖揚了揚拳頭，一臉威脅。活了這麼久，她早就不像當初那樣傻的逼天明去看她的身子。想起當時的可笑，她就一陣尷尬。可惡的光頭，竟然還騙我說什麼脫光了是把自己送給壞人吃，可惡！這般想著，兔小妖心中沒來由的湧起一陣感動，像是情緒融化了一般，她又怎會不知曉天明的良苦用心，幸好，自己當初遇到的是光頭呢。

氣呼呼的替天明揉了揉被自己敲了一下的地方，兔小妖警告道，「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打我的壞主意！」

「你倒是學到了不少！」天明也懶得跟她計較，如果面對她這樣的誘惑都能做到無視，那他該去當苦行僧了。他發誓，他只是情不自禁的瞄了一眼，純屬好奇與自然反應，他心裡真沒這麼想。

「哼，以後也不許提開始的事情！」兔小妖臉頰一紅，自己當初真是蠢死了！「當然，我要揍你你也不許還手！」她奸笑起來，怎可放過打他屁股的大好機會？

「咦？我怎麼感覺你好像在談條件？」天明略微有些驚訝，這麼精明的兔小妖，不像兔小妖啊。她剛剛救了自己是不假，可是她絕不會精明到趁機提出要求來。

「就是談條件，不許反對！」兔小妖惱羞成怒，抬頭看了他一眼，「不然我就討厭你！」

天明無良的笑了，這才有點自己認識的兔小妖的樣子嘛。他們之間，怎會存在交易的關係。看樣子，她打這些主意有一陣子了，於是現在就說了出來，並不是刻意的與自己交易。

「笑什麼笑，不許笑！」兔小妖臉頰的紅暈升到了耳根，在天明的笑容之下，她總是覺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結果，地面悄然開裂，真的出現了一條裂縫。當然，兔小妖沒有鑽進去，而是訝然的看著地裂之處。

「嗯？你剛剛是不是在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天明神色嚴肅起來。

「咦，你怎麼知道？」兔小妖驚訝的看著他。

「原來你對大地之力的領悟竟然已經到了這麼深厚的程度。」天明嚴肅的看著兔小妖，「你現在的境界，是言出法隨的下一個跨越，叫做萬法心生。」頓了頓，天明覺得有必要像兔小妖解釋一下這些問題，否則她遇到這些莫名其妙的事，還不嚇死去？

「心之所向，法之所趨，這種境界，你無需開口，只要一個簡單的念頭，就可以操控天地萬法隨著自己心意而動，當然，你僅僅只能操控大地之力...」

第三百五十一章 分散

聽著天明詳細的說完，每一處艱澀的地方都耐性十足的打著比方翻譯成白話，兔小妖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看她陷入沉吟，天明沒有打擾，該說的自己都已經說了，她能領悟多少都是她的造化，以她對大地之力的親和感應，想必大地之力能在她手中綻放出比自己更為璀璨的光彩。

好在她在還很單純的時候遇到了自己，自己順便告訴了她如何溝通大地之力，否則一旦她開始接觸神通體系，腦中形成根深蒂固的理念，一時間反倒很難接受法術體系，因此遲遲不得入門。

畢竟法術與神通的本質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概念。法術是調動借用天地之力，注重雙方之間的溝通。而神通是毀滅天地，唯我獨存，雖然也吸納天地精氣，可是一切都是以自我為主導中心，將天地之力，只是當成了一個工具。一旦習慣了一種體系，便很難改變去適應另一種體系。

就比如天明，對絕大多數神通都是摸瞎，那一式夜盡天明也完全來自刑天明記憶中的感悟，若他不能適應神通修煉所採取的方式，那他將很難把這一式神通發揚光大，終其一生也只會停留在刑天明當初的水準。

當然，天明也沒想過要將這一式神通發揚光大，若要深刻感悟夜盡天明的力量，就必須完全吸收刑天明的記憶，從他記憶中找到他所獲得的靈感，並順著他的道路走下去。可是，一旦完全融合了他的記憶，自己會不會把自己當做是他呢？

他從記憶中看到過自己與兔小妖重逢後的異常表現。那可以說是刑天明的覺醒，也可以說是自己錯把自己當成了刑天明。個中玄奧複雜難以言說。不過幸好也是因為有這麼一段事情的發生，才使他為了恢復實力吞食那些天材地寶後實力大漲，打破靜妖的斷定突破到九千年。

所以，他對刑天明的記憶始終存在著芥蒂，不想完全融合，自然，也就無法深刻體味到刑天明從先祖流傳下來的伏羲式中自創出來的夜盡天明的真諦。

可以說，刑天明完全是個天才，除了下場不太好之外，他所有功績都是輝煌而矚目的，他能覺醒血脈，在無法修煉伏羲式的情況下自創出夜盡天明，並將其當做伏羲式的起手式來修煉，如此一來他若完全習會了伏羲式，那他的伏羲式將偏離原本的軌道，成為自己所創的神通。一處改，處處都要改。他有那個自信，也有那種天資與實力。

可是自己終究不是他，自己所要走的路，是自己的路！

刑天明在死前，已經將夜盡天明修煉到一個極其駭人的地步，甚至他全盛時期，都能憑此與帝尊一戰而不落敗，由此可見他究竟是多麼的天賦奇才，天明甚至可以猜測，他已經完全掌握了祖傳的伏羲式，並以此為基礎創下自己獨有的神通。

也就是說，刑天明早已摸透了時空，單一的夜盡天明就已經如此強大，若從時空中招來過去未來的自己，同時使出伏羲式，那場面該有多可怕？

他招來的自己...他招來的自己？！像是想到了什麼，天明心頭一震，神色浮現難以置信，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發現自己的異常，天明才吞了吞口水，將心頭的悸動壓下。

莫非，自己來到這個世界，與刑天明有關？他與他之間有著說不清的因果糾纏，甚至就連天明自己，都會把自己當做刑天明，那他二人之間的關係，就值得思量。

好在，他已經死了，就算還有因果糾纏，也不會對自己造成太大的影響。畢竟就連人族大帝，都說過自己不是刑天明，難道人族大帝還會認錯麼？

刑天明是個鬼才！天明心中對他生出濃濃的忌憚，哪怕他已經死了。

「天明，我好像明白了。」兔小妖的話將天明從思緒中拉回。天明微微怔仲一會兒之後，像是回過神來一般，道，「那你演示一下給我看看？」

兔小妖閉了閉眼睛，地面輕微的震動起來，彷彿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插入地底，掀起翻天覆地的變化，天明的身體隨著地面的震盪而擺動，他急忙道，「可以了可以了！」

兔小妖刷的睜開眼睛，眼中的奇異之光漸漸隱去，地面恢復了平靜。

「從今以後，不許打我屁股！」天明嚴重警告。

「恩...啥？」兔小妖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一臉迷糊的樣子。

「我是在談條件！」天明揚起下巴，斜視著兔小妖，不是可以談條件麼？

「什麼什麼什麼！不知道你說的什麼！」兔小妖反應過來，當即耍起無賴，死活不肯直面天明的問題。

天明怒了，「你為啥就可以跟我講條件？！」

「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斤斤計較這些幹什麼。哦！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們的兵器還丟在那裡呢，我去把他們取回來！你先等我一會兒！」兔小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著急匆匆的飛遁離開，不給天明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無賴！」天明好半天才從牙縫中擠出這兩個字。

過了片刻，兔小妖又風急火燎的跑了回來，一手抓住天明，就欲帶著他離開。

「喂，你幹嘛！」天明羞怒。

「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不安全，我們一起去吧！」兔小妖也不看他，生怕他抓住機會與自己談條件。

「我...我去不了。」天明的聲音突然就小了下來。

兔小妖停下，奇怪的看著他，「怎麼去不了？」

天明搖了搖頭，「我受的傷很重，禁不起長途奔波了，我就在這裡等你吧，你快去快回。」

兔小妖一愣，自己痊癒之後自然而然的認為天明也痊癒了，這倒是她的疏忽，擔憂的看著天明，果然，他臉上殘存著一抹病態的蒼白，她內心微微一痛。「那我也不去了，就在這裡等你痊癒好了。」將天明一個人放在這裡，她實在不放心。

天明本就受了極重的傷，幾乎到了難以動彈的地步，後來來不及恢復，境界又有所突破出現了成聖的徵兆，雖然只是意念之爭，可是所有動作都要消耗他的神魂與精神，施展太上三封更是耗掉了他僅存的一絲元神之氣。可以說他現在完全是個廢人，短時間內這種傷勢無法有一絲的好轉。

好在，靜妖所贈的魂泉水還有蠻多，只要服下就能略微恢復元神，這也是他敢超負荷動用元神之力的原因。

搖了搖頭，天明道，「你先去吧，你應該也感覺到了，我們的兵器被人鎖住了，或許是那些二階聖人所為，如果不打破加持在兵器上的封印，我們無法得到兵器。」

煉妖鼎，是萬萬不能丟的。而黑色大戟，更是兔小妖唯一的武器。

「不行，怎麼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兔小妖斷然拒絕，說的彷彿天經地義一般。

「你可以用大地之力施展某些防護神通啊，這樣一來我的安全就得到了保障，你也就無需擔憂，如果不盡早找回兵器，一旦磨滅了我們對兵器的烙印，那可就不妙了！」天明迫切的想要得到煉妖鼎，只要有了煉妖鼎，他便能轉化力量恢復實力。

「對哦！天明你真聰明！」兔小妖誇獎道。她也感受到了黑色大戟傳來的急切意念，就算黑色大戟有天大威能，可終究只是一件死物，如果離她太遠，又沒有她操控，很可能被抹去她的印記，成為別人的兵器。

閉著眼睛，從心底發出召喚的意念，然後讓它們按照自己的意思形成一道光幕將天明籠罩，兔小妖道，「你就待在這裡別動啊，我會盡快回來的，如果有什麼危險，我也能感覺的到的！」這光幕與她心意相通，一旦受到攻擊，她自然會產生感應。

「去吧去吧！」天明催促。兔小妖衝他瞇眼一笑之後，身化虹光瞬間遠去。黑色大戟作為她的兵器，能夠與她相通，她自然知道黑色大戟在何方，無需擔憂迷路的問題。

看著體外三丈浮現的光幕，裡面存在了兔小妖一道意志，能夠保證這道光幕一直存在，而且以她的實力所布下的防護神通，除了三頭巨人估計這第十陣中無人可破。天明不相信自己會那麼背，每次都遇到三頭巨人。

而此行也不必擔心她的安全問題，畢竟三頭巨人已經被打傷，估計短時間內不會出現，而從那些二階聖人手中搶回兵器，對她而言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天明沉吟著掏出一個玉瓶，像是喝酒般狠狠灌了一口，魂泉水沖入體內，化作玄奇的力量滋養元神與魂魄，端的玄妙之極。

兔小妖這一去，就是三天，遲遲沒有回來，在這三天中，天明的元神受到魂泉的滋養略微有所恢復，只是苦於沒有蘊含天地精氣的靈物，無法快速調養枯竭的丹田，因此本身實力還是如原來一般沒有絲毫進展。

地面微微一顫，接著不停的抖動，彷彿有一個巨人急速奔跑，天明神色一變。

第三百五十二章 你真可愛！

為了趕時間，兔小妖全力掠進，腳底土龍如在低空蜿蜒的山嶺，身軀一擺橫貫千里，剎那跳過無數距離，在兔小妖的指引下朝著隱隱感知到的黑色大戟所在方位騰去，氣勢驚人。

黑色大戟的方位在不斷移動，顯然是被人帶著不斷的變幻地方，好在土龍的速度極快，三天過後便帶著兔小妖追上。看到懸浮在半空通體石化的黑色大戟，兔小妖一喜，抬手一招，但那層石質卻蘊含著詭力，封住了黑色大戟的行動，讓其無法飛回。

哼了一聲，兔小妖踩著土龍就朝黑色大戟撞去。只要她握住大戟，驅除那層石質不是難事，到時候大戟一旦回到她手中，她的戰力將回復巔峰水準。

感受到兔小妖的迫近，那千人戰陣的所有二階大聖同時怒吼一聲，殺意衝上九霄，凝結成一座巨大的神魔虛影，神魔咆哮，轟隆隆的聲音如悶雷傳開。他一把握住大戟，單手舉起對著兔小妖砸去。

而同時，另一個方位亦傳來驚天的怒吼之聲，另一座千人戰陣急速的逼近戰場。

三頭巨人受重傷的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懷著報復的心態，第十陣中的二階聖人已經組成九座千人戰陣四處搜查，欲將三頭巨人趁機殺死一次，好報他們經常被殺之仇。

一旦何地起了戰事，感應到的千人戰陣就會急速前來支援，他們現在是萬眾一心，誓要將三頭巨人一舉格殺！

所以當兔小妖與此地的千人戰陣起了衝突，引出神魔現世的時候，隔得近的一座千人戰陣立馬生出感應，同樣召出神魔趕來。一旦兩座戰陣匯合，就相當於兩個五階巔峰的大聖在出手，這種情況下三頭巨人都必死無疑，更何況是兔小妖？而且，此處的戰陣上空，只有黑色大戟存在，天明的煉妖鼎，並沒有在此處。

也不知其中出了什麼變故，導致兩件被封印在一起的兵器分散。

腳尖一點土龍頭頂，兔小妖懸在半空，纖纖素手一揚，土龍會意，長吟一聲龍頭一扭撞向神魔虛影，龍軀從地底鑽出時大尾一擺，對著千人戰陣橫掃而過。

「龍神，衡宇裂空手！」輕叱一聲，兔小妖滿臉冷漠的雙手成掌合攏，她背後的天空風雲變幻，漸漸陰沉下來，似有一個無上的存在，正在跨越無盡時空降臨。天空中，突然多了一張模糊的大臉。

閉上眼睛，兔小妖雙手緩緩分開，千人戰陣中央，突然多了一條筆直的線。這條線從方陣之中劃過，將方陣分成對稱的兩半。隨著一聲沉悶的低吼，那張大臉俯下，彷彿一個巨人躬身，因為要探出手臂，不得不湊近。那條線的兩邊，就多了一雙豎起合攏的大手。

怪物們龐大的身軀，在這雙大手前渺小的像一隻螻蟻。大手像掃去灰塵般，轟然一震緩緩向兩側排山倒海的推開，似在展開一幕畫卷。

哎，歎息一聲，天明滿臉無奈。不是說自己有了皇天大氣運麼？這是什麼見鬼的大氣運？簡直比霉運還要霉！三頭巨人怒嘯著奔跑，離他越來越近。腳步的轟隆巨響，似悶雷滾滾轟轟。

剛剛還以為自己不會那麼背的遇到三頭巨人，沒想到，這才多久，二人又碰上了，這得是多麼大的悲劇啊！天明哀歎，將魂泉水不要命的灌進口中。

魂泉當的是天地奇物，只要量足，可以無任何副作用的恢復元神，也不知靜妖從哪兒找來的這等寶貝。它的效果幾乎是立竿見影，當天明元神在魂泉的滋養下恢復強度，能夠承受更大的力量時，在喝下的魂泉水便能盡數轉化為元神之力，極快的恢復神魂消耗。只是很多時候，人受了重傷虛不受補，所以才不能大肆使用，一旦可以肆無忌憚，魂泉便可以讓人再無後顧之憂。天明發現這一點的時候，連眼睛都紅了！

羨慕嫉妒恨啊！

經過三天的滋養，元神已經能夠受補，本來天明還打算等元神傷痕全部恢復之後在喝魂泉恢復元神之力，但現在三頭巨人好巧不巧的直奔此地，二人再次撞上，為了有一戰之力，天明不得不盡快恢復。

當三頭巨人臨近三百丈的時候，他奔跑時所掀起的轟鳴已然滔天！他體型本就如一座小山，在如此強大氣勢的奔跑下，給人一種強大的震懾與壓迫感，好似空氣都凝重起來。天明緩緩睜開眼睛，眸子內一片精光閃爍。

看到天明，三頭巨人猛的一震，剎車般瞬間頓住，停在原地驚疑不定。喘了兩口氣，他如臨大敵的瞪著天明，面對著他一步步的挪動身體，想要繞開他。

看到三頭巨人滿臉掩蓋不住疲倦，氣勢已經跌落到四階聖人，狼狽的不成樣子，天明沉吟了一下，瞬間明白過來三頭巨人在第十陣中可謂舉世皆敵，這幾天的處境可能比自己等人還慘，說不定是被追殺了一路，否則不會連境界都被打落如此淒慘。天明的心裡稍微好受了點。

鑒於自己身處與烏龜殼一般的防禦中，以三頭巨人目前的實力，估計不沸點功夫很難打破，天明當即有些得瑟起來，想要挖苦他一番。

「喂，三頭怪！」天明叫住了轉身要離去的三頭巨人，待他看過來時露出一臉洋洋得意的表情，「哎呀呀，這不是三頭兄麼？哎喲，三頭兄，你這是咋啦？」

三頭巨人本想就此離去，不管天明說什麼自己都不理會，可是當天明叫他的時候，他情不自禁的看了天明一眼，當看到天明一臉得意的表情怎麼看怎麼都是挖苦的時候，他怒從心起，狠狠的瞪了天明一眼之後轉過頭去，邁開大步奔跑。

「三頭兄何時也像喪家犬般惶惶？連和主人打聲招呼的勇氣都沒有了麼？」天明大笑，令三頭巨人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天明像是喚狗一般呼喚了兩句，令三頭巨人全身都氣的顫抖起來。他怒睜雙目，大吼一聲跳起自半空一拳砸下。

拳風凜冽，如一塊巨石轟落，大地之力組成的光幕瞬間變形，可是卻沒有破裂，反而生出一股彈力將三頭巨人震了回去。三頭巨人不穩的後退兩步，悶後一聲後不再理會天明，轉身就欲奔跑。

「狗崽子跑哪兒去？你主人還在這裡呢，快來跪舔！」天明指著三頭巨人怒斥，反正不管如何惹惱他，他也不會在這裡耽擱多長時間，如果天明所料不差，三頭巨人現在應該是處於被追殺逃命的階段，怎麼會在自己這裡耽誤？

三頭巨人深吸一口氣，頭髮都倒豎起來，極力的克制著內心的殺意，他冷冷的看向天明，沉聲道，「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嗯？什麼交易？我暈，你敢跟主人談條件？」天明頤指氣使般斜視三頭巨人。反正他剛剛也試過了，打不破這光幕，自己又何須擔心安全問題？

轉頭看了後方一眼，三頭巨人漸漸平靜下來，「你我聯手，怎樣？」

天明順著三頭巨人的視線朝他後方望去，那裡一片平靜，甚至有點壓抑，像是想到了什麼，天明驀然一呆，喃喃道，「你將追兵引過來了？！」

「呵！若沒有追兵，我早殺了你。」這回輪到三頭巨人得瑟，嘲弄的看著天明，「連我都要逃跑，何況是你？別以為躲在那個罩子裡就安全，我費點力氣，可以將其打破，若追兵到來，他們人多勢眾，你那罩子擋不了多久！」

天明極為陰沉的看著三頭巨人，知道他所說的話不假，剛剛只顧著得瑟，好擾亂他的心智，讓其神智震怒之下更容易被殺死，卻忽視了三頭巨人如此狼狽的奔跑，身後一定是還有他所不願直面相對的追兵。

「怎麼個聯手法？」天明如坐針墊，隱隱感覺到三頭巨人後方有一個可怕的怪物正在急速接近。能令心高氣傲的三頭巨人都不戰而逃的，他又怎麼對付的了？

「我可以短時間內抵擋住合體怪，但你一定要在這段時間內打破他們的合體，如此一來他們分化之下實力大降，就不足為慮！」三頭巨人神色露出焦急，卻仍然不緊不緩的開口。

「我不相信你。」天明逼視著他，一旦三頭巨人趁機對他出手或者事情了結之後翻臉不認人，他就危矣。

「我也不相信你。」三頭巨人直視天明，眼神絲毫不閃躲，「你自己選擇，我可以逃跑，你留在此地，一旦遇到合體怪，必死無疑！」

「哦？」天明輕笑一聲，「這麼說，你還是為我好咯？」

「不！」三頭巨人斷然否定，「我在這裡找不到幫手，否則無論如何也不會找你！只要給我調養的時間，我便能恢復巔峰，合體怪對我再無威脅，而現在，對於這種狀態的我而言合體怪的威脅最大，我能趁機殺了他再好不過！我也是為了保住自己！」

天明沉吟，默然不語，三頭巨人看著他，靜待他做出選擇，他背後的地面劇烈的起伏著，彷彿地底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遊走，掀起地面的凹凸。三頭巨人神色一變，正要轉身離去時，天明突然抬起頭來，衝著他一笑，「你真可愛！」.

第三百五十三章 極道一劍

三頭巨人能直言不諱的道出其中利害，而不是虛偽的惺惺作態，天明反而更容易相信，當然，也不是全信，而是覺得和他合作也不是不可。畢竟合則兩利，分則兩害，內心權衡之下，天明選擇了與三頭巨人聯手。

「嗯？什麼意思？」三頭巨人有些迷糊的看著天明，右腿已經向前邁開，顯然是打算跑路了。

「合作吧，姑且相信你一次。」天明滿臉無奈。

三頭巨人一怔，邁出的腳步收回，前傾的身體也站的筆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天明，他驚奇道，「你就這麼相信我了？」

「別廢話了，你給我介紹一下你所說的合體怪的特徵，我們也好找到方法對付他。」

三頭巨人的神色中仍然殘留著震驚，他沒說什麼啊？為什麼天明就這麼相信他了呢？他有點不明白。「合體怪是由一千隻溶解怪合體組成的一種爬蟲，要殺死合體怪的方法有兩種，一是打破他們的合體，這個很難，我全盛時期使用最強大的一式神通才能堪堪做到，現在就不行了。二是將他們全部殺死，這個...更難，幾乎不可能！」

「溶解怪？」

「他們是像一灘水一般的噁心東西，渾身都是粘液，相互黏到一起達到一千的數量後，就會自動組成合體怪，實力十分可怖，也極難被殺死，我全盛時期，都對他們忌憚不...」

「夠了，別扯那些你全盛時期什麼什麼的，快告訴我要怎麼殺死溶解怪，等等又要做什麼！」三頭巨人背後的地面掀起滔天土浪，伴隨著震天轟鳴，一隻巨大的蚯蚓從地底鑽出，抬起了頭。

這蚯蚓只是露出一截身體，就已經如山峰一般矚目可見，他體外沾染著一層稀泥，像是本身就有粘液，後來在地底鑽行中不可避免的將泥土沾染在身體上一般，此時隨著他抬起朝下翻湧。若仔細看去，可以看出這蚯蚓並不是一個整體，而是由各種不同顏色的一塊塊區域拼湊起來組成，想必這一塊塊區域就是溶解怪。

「單個溶解怪的神魂極為脆弱，只要稍微用點力就可以抹去他們的神智令他們融化死亡，若他們組成合體怪，這種缺點就不復存在，除非打破他們的合體，不然很難單個殺死他...」

「夠了！」天明惱怒的咆哮一聲，生生打斷了三頭巨人的話，沒好氣的看著他，「你怎麼這麼囉嗦？不用你介紹，你就告訴我怎麼做就行！」

三頭巨人微微一怔，隨即覺得有點委屈，剛剛不是天明要他介紹的麼？而且他做詳細的介紹還不是為了天明能夠更好的瞭解合體怪的弱點，他這是招誰惹誰了他！

「我以前試過了...」看到天明冷冷瞟來，三頭巨人尷尬的笑了笑，識趣的省去廢話，直截了當道，「我拖延住他，你要找到那塊金色的區域，用火，一定要用火將那隻金色的溶解怪蒸發掉，否則不會解除他們的合體，金色溶解怪的再生能力非常強大，哪怕只剩下一點都會重生...我閃！」看到蚯蚓噴出一口稀泥，早就見識過這一招厲害的三頭巨人當即一個跳躍閃避開來。

「到我罩子後面來！」天明大叫一句，三頭巨人當即側身，猛的一撲，再度避開一團淤泥，穩穩落到天明的罩子後面。「就只有這些？」

「普通的火殺不死他的！」看到數十團淤泥再次破空而至，三頭巨人微微變色，看了看天明，他好心解釋道，「必須要品質極高的火焰，對了，這些泥團你可別小瞧了他，一旦被沾染，自身就會融化，而且很難癒合，你要當心了！」

淤泥砸在光罩之上，發出砰的幾聲，光罩沒有破裂，但是卻開始融化，濃郁的大地之力都在變成淤泥掉落，好在短時間內大地之力充足能夠自動修補光罩，無需擔憂。只希望，兔小妖在感受到此地的危險之時能夠盡快趕回來，免得三頭巨人突然翻臉。

兔小妖渾身染血，面色依舊冷漠，拼著受幾次重擊，她強行將黑色大戟搶了回來，解開上面的封印，當即揮舞起來，如一個英姿颯爽的女戰神殺意逼人。

她被兩個千人戰陣拖住了腳步，左衝右突都殺不出去，深陷泥潭之下勉力自保，很難做出有效殺傷。而她也並不想就此離開，反而打算活捉幾個，逼問出煉妖鼎的下落。

直到，她內心突然一悸，隱隱感知到了遠方的危險，她當即神色大變，怒斥一聲後再也不管不顧凶威大漲，如戰神臨世一般勇猛不可擋的朝外衝去。她再無心戀戰，只想快點殺出去解救天明的危險。

但兩個千人戰陣配合有度，進退有序，有條不紊的將兔小妖困在戰陣之中後從十方出手，令她連自保都難，又如何殺的出去？他們就像兩個五階巔峰的大聖，想要困住實力還只有三階聖人境的兔小妖還不容易？時間一長待他們尋到機會，殺死兔小妖不是難事，就算她滴水不漏，他們也可以生生的將其耗死！

兔小妖咬牙，雙目隱隱泛紅，對天明的擔憂令她精神恍惚，內心焦急之下一不小心挨了幾記狠的，身上的戰甲都裂開，一個踉蹌之下栽倒在地。

猩紅遮蔽了雙眸，兔小妖的臉色愈發冷漠，她不再在乎自身的安危，而是發瘋一般朝外衝去。誰要阻擋她的腳步，她就殺誰！誰也不能，阻擋她回天明身邊！黑色大戟猛然爆發出炫目的光彩，如同被激活了靈性，氣勢暴漲。

眾人如同石化一般，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光幕，他們誰也沒有發出一點聲息，生怕任何一點動靜都會打破場中緊張壓抑的氣氛。他們已經如此站了三天，三天來都是一動不動，若有一個外人闖入，可能會將他們誤認成雕塑。

代表天明的數據，已然黯淡無光，表示他的處境非常危險，實力已經降到了很低的水準。他們像是能親自感受到那種生死間掙扎的慘烈，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他們能夠想像，天明此時的處境絕對非常不樂觀。

可是，天明已經在第十陣中待了三天！在禁忌之陣中活了三天仍然沒有死去！這對他們而言，簡直就是個神話！

要知道，據神級透露出來的消息，一旦進入禁忌之陣中，首先遇到的就是禁忌之陣的終極boss，這是誰也無法避免的問題，只有從禁忌之陣的老大手裡活下來，逃出去，才有活命的可能！

禁忌之陣，只有逃命，只有失敗！這裡的很多人都知道，所以他們一點也不覺得可恥，畢竟能夠活下來，就已經是一種對自身實力的證明。

而天明，已經在禁忌之陣中待了三天，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他能夠從五階巔峰大聖的手中逃出去！這已經是他們難以想像的戰績！

就算天明此時的名字已經暗淡無光，彷彿隨時都可能熄滅，但他們心中，已經升起對他的敬佩。人族出了強者，對他們而言是莫大的信念支持，他們又怎會嫉妒。

此時他們雖然一邊等待著結果，可是更希望的是天明就此放棄，就算沒有闖過第十陣那又如何？誰也沒有資格笑話他。他們只想天明能夠活下來，如此一來，人族又多了個強者。

所以，他們如同數萬座雕塑，目不轉睛的盯著光幕，哪怕光幕有一絲的變化，都能讓他們內心一顫，莫名的恐慌或者驚喜。而刑內大軍其它營地中的兵士，除了沒有得到消息的，各界各營都有或多或少的目光注視著此地。

他們，有一絲共同的期待。

「情況如何？」感覺到天霸走近，正在參悟劍意的天少爺陡然睜開了眼睛，凌厲的劍意從他雙眸中透出，如毒蛇吐著信子，令人背後陰寒發冷。

「他成功的從三頭手中活了下去，目前還沒有出來。」天霸神色凝重，這種戰績，是天少爺所沒有的，對於二人之間的一戰，他開始擔憂起來。當然他並不知道，與天明一同闖陣的還有兔小妖，若沒有兔小妖的幫助，天明也絕無可能在禁忌之陣中存活。毛大神此事做的極為隱蔽，更是提防著天霸，所以連天霸也不知曉兔小妖在陣中，否則斷然不會這麼想。「對了，你這劍招煉的如何了？」

「本心不靜，如何參劍？」天少爺微微一笑，他始終在思考著天明的戰力問題，更是關注光幕的變化，因此閉關中無法靜下心來修煉。可是在得知天明於禁忌之陣中存活了下來之後，他突然就平靜下來，內心再無它念。或許直到此時，他才認可這個對手吧，所以才有了修煉的決心。

「這極道轉換的一劍，我已經窺到了頭緒，你先下去吧，在約定之期到來之前，我自會出關，到時候這極道一劍，必將斬殺一切敵手！」天少爺的氣息陡然凌厲起來，那種陰毒森寒的勁意達到極致，開始朝著截然相反的屬性轉變。

第三百五十四章 六目鎖空

三頭巨人變成巴掌大小躲在光罩之後，他可以猜測出天明是想憑借這道光幕消耗合體怪的實力，天明也說過自己欲趁此機會凝練真火，以便接下來的戰鬥。

天明將手伸出光罩外，吸納了三頭巨人千年的功力，惹得三頭巨人一陣火大，但為了助天明恢復一絲真氣，他也不得不忍氣吞聲，畢竟此時幫助天明就是幫助自己。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天明吞噬的不僅是真氣，還有他千年的境界，如此一來他就算痊癒那千年的道行也不能恢復，憑白的在原有基礎上少了一千年。好在，對他這個五萬多年已經逼近六萬年道行的人而言，一千年實在不算啥。

只是那種感覺，如同從身體裡挖去了一塊肉，就算再少，也是極不痛快的。

天明借助從三頭巨人那裡汲取的千年道行，彌補自身消耗過度的本源，再利用飛仙白氣倒灌進身體裡，暫時恢復到巔峰狀態。這一系列的變化看的三頭巨人目瞪口呆，如果照此推測，那天明豈不是打不死的小強？沒了真氣用本源澆灌，沒了本源吞噬別人的，這，簡直就是作弊啊！

天明也沒有向他解釋的意思，世間哪有這麼好的事情？那千年本源只能幫他恢復巔峰實力約三天的時間，再說畢竟不是自己苦修的生命本源，如此使用會導致自身本源受到污染不純，從而在過後的虛弱期內有很大幾率降低境界。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真氣不恢復，他又如何去凝練真火？三天的時間，足矣！

光幕上天明的名字，陡然爆發出刺目的光彩，如同鳳凰涅槃，在最後那一刻綻放出的美麗與色彩，足以閃耀世間。石化的眾人當場驚呼，各個激動不已。天明的戰力，又恢復了！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很有可能真正闖過禁忌之陣！

毛大神的臉色卻出奇的難看起來，他早已沒了當初的得意與顯擺之意，此時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將天明從禁忌之陣中解救出來。

只有真正懂行的人才知道，黯淡過後那一刻的閃耀，意味著什麼。

「哼，迴光返照罷了！」天霸見此冷笑一聲，虛無中響起幾聲若有若無的歎息，顯然那些神級，也明白了此點。

從大地中抽取力量，從天空中汲取靈氣，如海納百川一般，所有精氣匯聚於天明掌中，漸漸壓縮，隨著他手訣變幻散發出炙熱之意。

看著天明手中那個五色火球，三頭巨人點了點頭，這種程度的火焰，已經能夠傷害到金色溶解怪，只不過天明唯一要小心的就是在煉化金色溶解怪之時來自其它溶解怪的攻擊，當然，他也會拖住合體怪，承受大部分威力。

土黃色光幕突然一震，無聲無息的破滅，大地的顫動靜止下來，不在為光幕提供能量，三頭巨人識趣的化作山嶺般高大的本體，直奔低頭不斷噴出神通的合體怪而去，在半空中握拳朝前一轟。

這一拳轟出，他身後虛無頓時扭曲，無盡聖力湧起，幻化成一尊無比高大的神魔虛影，同樣握拳自上而下對著蚯蚓一錘，那蚯蚓瞬間豎的筆直，尖端圓口一縮，猛然放大噴出一道墨綠光線。

墨綠光線劃破虛無，將那碩大的拳頭洞穿，但神魔之拳去勢不止，狠狠的一拳砸在了蚯蚓身體之上。蚯蚓露出地面的身軀筆直跌進塵埃中，將地面砸出一道鴻溝，又瞬間直立而起，搖擺著圓口放大，口中一片漆黑，似有無盡的能量在彙集。

兩個聖境攻殺所散發出的氣勢瞬間將天明轟飛出去，令他大感驚訝，以前沒見識過聖人真正動手的威力，沒想到此時見到了自己竟然這般不堪，連氣場都承受不住。

騰身飛上高地，三頭巨人已與蚯蚓打的熱火朝天，二者相互攻伐寸步不讓，但隱隱可以看出三頭巨人呈不敵之相，很多時候都不敢硬拚，反而選擇了躲避。由此可見他所受之傷絕對非常嚴重，否則不會連打鬥都打的這麼沒有尊嚴。

「金色的在地底！」三頭巨人怒吼一句，一邊避開蚯蚓的神通，一邊伺機逼近，想要將蚯蚓從地面中拔出來，好為天明創造機會。他背後的神魔虛影陡然咆哮一聲，從高空中俯下身來，不顧蚯蚓砸來的神通，強行伸出雙手捏住蚯蚓的身體，猛的朝上一拔！

蚯蚓身上的粘液卻在此時發揮了大作用，神魔拼著全身被洞穿數十處靠近它，卻在捏住它時根本無法受力，雙手從它身體上滑開無功而返。蚯蚓抓住機會噴出一團淤泥，罩在神魔身上，令他一隻手臂漸漸融化起來。

三頭巨人暴退，單手成刀向上一斬，便將神魔虛影的手臂斬下，神魔氣勢一跌，崩潰開來，深吸幾口氣，他的氣息有些萎靡，「我封住他，你只有一盞茶的時間！」說著他抬起頭，六隻目中爆發出刺眼的光芒，他渾身鼓蕩的氣息猛然一震，節節拔高，「六目鎖空之術！」

六道無比璀璨的光芒從他六眼中激射而出，化為一道道筆直的光鏈，相互糾纏繚繞，捆在了蚯蚓身上，蚯蚓巨顫，卻越掙越緊，片刻後不在動彈，三頭巨人保持著六眼射光的姿勢一動不動，眼中光線源源不斷的噴出。

天明微一猶豫，此時正是他逃跑的良好時機，可是，跑了又如何？最終還是要面對！不在多想，他輕叱一聲整個人頓時鑽入地底，朝著蚯蚓地底的身軀急速靠近。

六目鎖空之術不僅鎖住了蚯蚓空中的身體，更是鑽入地面鎖住它地底的身體，令它連氣勢都無法散逸出來，否則在它自然流露而出的聖威之下，天明很難靠近。或許正是想到了此處，三頭巨人才選擇用這種神通。

合體怪在地下的身體不是筆直的蚯蚓，反而像是一個肉瘤盤踞，從肉瘤周邊伸出無數觸鬚，源源不斷的吸納地底的靈氣。天明圍繞著肉瘤遊走一圈，卻並沒有看見那塊金色的區域。

「不在地底！」天明鑽出地面，對著一動不動的三頭巨人道。三頭巨人果真一動不動，沒有回答他。

眼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小半，天明咬了咬牙，再次鑽進地底，眉心一道豎眼微微睜開，綻放神光不斷掃視肉瘤。他將感知擴大到極致，還是沒有發覺三頭巨人所說的金色區域。難道他是金色色盲不成！天明有些氣急敗壞的想到。

連神識都無法探知，天明想了想，鑽出地面圍繞著合體怪上半身轉了一圈，同樣沒有在他上半身有所發現。而如此這般一來，時間已經過去大半，六目的光彩漸漸黯淡下去。

壓下心頭的急躁，天明從蚯蚓尖端圓口處開始往下掃瞄，一寸寸的搜查，直到完全掃視過肉瘤，還是沒有任何發現。而這時，六目的光彩完全黯淡下去，合體怪劇烈的震盪起來，強大的聖威波蕩而出，如海潮席捲呼嘯，將天明推開。肉瘤上的觸鬚更是急速伸長，朝著他蔓延而來。

天明雙目一縮，直到六目的金光徹底黯淡下去之時，才從肉瘤之上發現了一條呈線狀的金色地帶。它與六目的金光糾纏在一處，氣息也被鎖住，就算仔細觀察也只會把它誤認做六目的光線，無法瞧出絲毫端倪，直到六目的金光隱匿，它才有些顯目的出現。

在聖威的壓迫下，天明像是背負了一座大山，又似身處深海，受無窮無盡的暗流拍打，不僅行動困難還十分危險，眼看觸鬚蔓延而來，天明低吼一聲，心中生出一個極為大膽的想法，仍由其朝著自己一卷，將自身捆縛住後拉扯向肉瘤。

肉瘤上張開一張大口，觸鬚捲著天明要將他送進大口之內，天明仍然沒有反抗，眼看離肉瘤越來越近，天明渾身微微緊繃，不動聲色的緊盯著那塊金色區域，內心暗暗計算距離角度，免得驚動它使它逃遁。

當到達心中理想化的地點時，天明驀然一掙，掙斷捆縛在雙手上的數十根觸鬚，緊竄成拳的雙手突然鬆開，向外一推，一團五色火焰頓時呼嘯著朝金色溶解怪砸去。

感知到危險，金色溶解怪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每次都是它最先死，它已經對危險有了一種本能的感應。所以當天明剛有所動作殺機都還未顯露的時候，它便蠕動著朝肉瘤另一側逃跑。而周邊其餘溶解怪，也反應過來瞬間噴出不同神通阻擋在天明與金色溶解怪之間，好讓金色溶解怪順利逃跑。

冷哼一聲，天明怎肯讓如此大好機會喪失？抬起的手掌驀然四指一扣，化作一指點出的姿勢，天明目露奇異之芒，口中輕喝道，「定！」

額前金光閃爍，一個金色小人摯劍踏出，一步踏出之時周邊空間盪開波紋，他的速度瞬間超越了音速，腳落下之時已經到達金色溶解怪上空，手中握住的金劍頓時一轉朝其刺下。

第三百五十五章 融化

這一切都在瞬間發生，直到此時金色溶解怪發出的尖叫聲才漸漸的小了下去，被破空嗡鳴所取代。而元神一劍已經如切豆腐一般刺入金色溶解怪體內，韻量到極致的元神之力化為劍意順著劍體透入溶解怪，瞬間攪亂了它的神智。

火球洞穿虛空，眼看就要與其餘溶解怪發出的神通撞上，一旦撞上，這火球就會當場崩潰，無法到達金色溶解怪身體上去。如此一來隨著金色溶解怪的再生，天明所做一切都是白費功夫。

突然，那被噴出的數道光線通體一震，齊齊斷為兩截，傷口處還有一絲金光殘留，似乎有一柄金光閃爍的神劍，以一種快到無法形容的速度斬出一劍將這些神通斬為兩截，而在金劍已經離去之後，這些神通光線才有所反應。

隨著火球靠近，那些被斬斷的神通光線還沒來得及與火球撞上，便瞬間崩潰化為碎片消失，火球暢通無阻的砸在了金色溶解怪身上，而這短短的時間內，天明元神已經又一次攪亂了金色溶解怪再生的靈智。

元神在破空而出的剎那，看似融入了虛無，實則是因為速度達到一個肉眼不可見的地步所導致產生的錯覺，在逼近金色溶解怪之前，他就已經一劍斬斷了那數道神通光線，為火球的到達開闢出一條康莊大道！

金色溶解怪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在火焰的灼燒之下翻滾不息，身體似水一般漸漸變成蒸汽，周邊溶解怪見狀當即飛蛾撲火般湧上，想要用身體將火焰撲滅，只要金色溶解怪不死，他們的合體便不會被打散，就算受了再重的傷，金色溶解怪也能再生，只要不死！

而這時，地面上傳來巨震，地底肉瘤都被一股大力壓扁，顯然三頭巨人與蚯蚓已經再次戰至一處。

肉瘤的觸鬚不斷抖動，其中數百根再次伸出捲住天明的身體一拉之下將他送向大口內，天明手臂驀然暴漲，一掌抵在肉瘤之上阻擋被拉扯的趨勢同時掌中奇異光華閃爍，似幽光一般顫慄，汲取肉瘤蘊含的道行。

肉瘤的其餘觸鬚向著金色元神伸去，當空一卷化作大網想將其籠罩在內，金色小人身體炸開，化作數百個更小的金色小人，每人手中都有一柄金劍，各自斬下刺入其餘溶解怪體內，阻擋它們撲向金色溶解怪。

大網籠罩而下，分化成一根根繩索纏繞在金色小人身上，將之拉向大口，金色小人摯劍而斬，卻很難斬斷這些觸鬚，當即有不少被拉向大口。

天明掌中的奇異光華大盛，從肉瘤中抽出一絲絲道行歸於己身，在金色小人靠近自己即將沒入大口之時，意念一轉這些小人便融化，化作一道道無法捕捉的光線衝入自己額心，再度踏出化作小人去阻擋溶解怪撲火。

那漆黑大口內生出一股磅礡吸力，不僅將周邊土石吸入，更是將天明的身體一寸寸扯進大口之中。雖然大口內看上去如同一片空間沒絲毫危險，可是天明並不認為它看上去無害就真的無害。就比如兔小妖，看上去純良無害，其實能折騰死人，咦？怎麼又想到她了呢？

天明一邊對抗吸力，一邊加速吞噬肉瘤的道行，並運用這些最新吞噬的力量對抗這股吸力。天明面色突然一變，這些被他吞噬的奇異力量，雖然能被他動用，可是卻蘊含著一絲溶解特性，令他表皮起了皺紋，五官都開始如蠟像一般溶解模糊。

天明急切的想將手從肉瘤上脫離出來，同時掌中的幽火熄滅。看來，不是什麼能量都能吞噬的，沒有了煉妖鼎的轉化，他的身體並不能承受這些能量的特性。可是肉瘤之上的粘液卻將他的手死死的粘在肉瘤之上，並且連掌中的光華開闢的吞噬通道都粘住無法熄滅無法閉合，說不出的詭異，天明只能看著肉瘤的力量一波波衝進自己體內，將自己的軀體一寸寸融化。

這時肉瘤大口的吸力達到極致，天明索性放棄抵抗，仍由吸力將自己拉扯進大口之內，也因為這股吸力，他被吸進大口中時手掌從肉瘤之上脫離。天明的身體瞬間隱沒在大口的黑暗之內。

在五色火焰的灼燒之下，金色溶解怪的慘叫聲漸漸弱小下去，最後完全變成蒸汽從原地消失，天明的元神這才齊齊呼了口氣，各自化為光芒歸於一處，重新幻化成摯劍金人。

合體怪突然巨顫，發出一聲似嬰兒啼哭一般的尖叫聲，顫慄微微一頓之後，猛然炸開在半空中化作無數雨點激射。這些雨點每一滴在落地之後都化作一隻蠕動的溶解怪，惶惶不安的各自鑽進地面之中逃遁。地底的肉瘤也在同時炸開，粘液使得地底都變成了淤泥潭，淤泥一陣湧動之後聲勢平息，溶解怪全部從原地消失。

三頭巨人長舒一口氣，一屁股坐到在地沉重的喘息著，他壓根就沒打算追殺那些溶解怪，也沒有那個力氣去追殺他們將他們全滅。在他看來，這些溶解怪不組成合體怪，根本對他構不成威脅，沒必要去浪費力氣。最起碼這十天之內，合體怪是不會再出現了。

他平生只有三次死亡，所以保留的記憶較多，推測出就算自己殺死了其餘的人，他們也會在十天之後復活，但是復活之後會喪失原本的記憶，只不過當初他殺死他們的次數實在太多了，因此就算他們喪失了記憶，還會對他本能的仇恨。

這禁忌之陣，還沒有人闖過去，所以二階聖人中，有些奇葩比他更厲害，一次都沒有死亡。

就比如，他現在盤坐的這座高山。

猛的一拍地面，三頭巨人悶聲怒吼道，「出來！」

地面受他重擊，整個下降三丈。天明與兔小妖不瞭解這陣中的怪物種類或許看不出來，但三頭巨人在陣中存活了那麼久，什麼怪物沒見過？當奔跑到這座高山上時，他便看出這座高山就是一個猥瑣的二階聖人所化。

「嘿嘿，大聖息怒，息怒！」一個駝背的老者滿臉諂媚的出現在三頭巨人身邊，一臉討好的表情。

三頭巨人也不看他，哼了聲之後再次一掌拍出，這座高山當即一角崩潰化作碎土。駝背老者臉上露出肉痛之色。這些，都是他的身體啊！

「大聖，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駝背老者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兄弟呢？」三頭巨人甕聲甕氣的問道，大手在地面不斷摩擦。只要他想，掌力便能瞬間催動透入地面，完全崩毀這座高山。

那駝背老者噤若寒蟬，聽到三頭巨人問話當即答道，「他？哦，那個人族已經朝著東方去了，現在已經跑出了八百里。」

三頭巨人沉默，天明的逃跑倒是他所未曾預料到的。場中的氣氛十分壓抑，駝背老者都快哭出來了，三頭巨人不說話，他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罷，帶我去靈宮。」三頭巨人悵然失所，你逃跑，是因為怕我翻臉麼？歎息一聲，他朝著老者吩咐道。

老者答應的十分乾脆，他也是人老成精，知道在自己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三頭巨人不會殺了自己，只要自己聽話就行。再說他與三頭巨人之間本就沒有什麼仇恨，一萬二階聖人中其餘九千人組成戰陣追殺他，自己可沒有啊！其餘一千人散落各地，根本無法組成第十戰陣，相信三頭巨人也不會憑白樹敵。

高山漸漸拔高，傳出轟隆巨響，無數碎石脫落，它生出四足，邁開大步一溜煙小跑，伴隨著無盡轟鳴遠去。

當兔小妖來到這裡的時候，連這座山都不見了。

千里之外，感受到小山離去，天明有些吃驚的從地底鑽出，沒想到，那座高山竟然是一個二階聖人所化。狐疑的看著周邊，哪怕是一塊小石子，他都感覺它們有些不正常，很可能就是一個二階聖人。

三頭巨人沒有追來，讓天明鬆了口氣，抬手一指虛空，元神頓時從虛無中踏出，歸於識海盤坐。在身周簡單的佈置一番後，顧不得其它他當即盤膝而坐，真氣不斷遊走，從體內逼出一絲絲粘液，化解身體融化之勢。

肉瘤大口之內是一個黏液潭，很難想像一旦落進潭內，自身會融化成什麼樣子，說不定就跟跳入火山熔漿中一般瞬間灰飛煙滅，骨頭渣子都不剩。

好在在即將落入潭中之時，肉瘤爆炸開來，那黏液潭也瓦解，現在殘存在體內的黏液都是天明汲取肉瘤道行時趁機鑽入，一旦將他們驅除，所吸收的道行也會跟著消散一空。若不驅除，自身便會融化，天明自然知道該如何取捨。

飛天皇氣本著中正平和之意，隱隱蘊含著強勢與霸道，彷彿無上至尊一般，對這些極難排除的黏液進行逼迫。天明體外漸漸擠出一滴滴漿液，微微一震之後消失在空氣中。

這時，地面巨震，天明瞬間驚醒，抬頭看去，只見地平線上，一個巨人虛影正急速靠近，身後同時傳來沉悶咆哮，好似有一片汪洋在洶湧，看來，此處的動靜已經被追殺三頭巨人的其餘戰陣所感知，天明當即站起，二話不說掉頭離開此地。

第三百五十六章 滅世混天舞

本來在原地等待兔小妖是最好的選擇，之後合二人之力聯手從這陣中闖蕩出去，將自身優勢最大化。可是看到那些虛影來勢洶洶，天明猜測這陣中恐怕發生了大變，兔小妖極有可能陷入危險之中，略一思考，他掉頭避開兩座魔神朝著兔小妖離去的方位趕去。

雖然自己無法幫上太大的忙，但以自己縮地成寸步入天軌的本事，帶她離開還做不到麼？這每一尊魔神都有五階巔峰大聖的實力，兔小妖若遇見一尊，未必能討的了好，更何況打鬥還會吸引更多的戰陣。

三天，自己只有三天的時間！在這三天裡，一定要找到兔小妖帶她到一處安全的地方去！

憑著冥冥之中莫名的氣機感應，天明能預知她的方位，感覺到她也在急速朝自己而來，不消多少工夫，二人便能迎頭撞上。這卻是兔小妖在他心臟上所刻下的靈犀陣的功勞，這丫頭，還真聰明！

一步落入虛無，再出現時周邊景物已風雲變幻，早離開原地數以萬里，顯化之後天明微微抬頭，眼中星辰軌跡驀然大亮，他再次向前走出一步，腳底波紋層層盪開，就在他半隻腳已經融入虛空中時，地下突然衝起一股偉力，一下子將他腳底的波紋震碎。

身體一晃，天明後退兩步，目光陰沉的盯著腳下地面。

眉心豎眼睜開，仿若天光掃射世間，細細搜查兩遍之後，並未發現任何異常，也沒有生物存在的痕跡，天明抬頭望向天際，卻見身前空中糾纏著各種混亂的秩序神則，一旦貿然闖入，縮地成寸的法術會被立即撕裂，連同人的身體都將被這些秩序神則絞殺。

這是一處禁法領域，因為秩序神則的存在，這片天空排斥一切法則。

天明越看越心驚，這片空中所包含的秩序實在太多，有些連他都無法認出主宰著什麼，而所囊括的空間更是無邊，短時間內根本無法繞過去。

降落在地，路旁有一塊石碑，石碑上的文字早已風化，不知所銘刻的是什麼。一條康莊大道，一直連接到地平線上。這種地形，在這陣中實在罕見。

微一猶豫，天明繞開這條大路從另一個方向前進，若他以身法在地面上疾馳，速度遠遠不如縮地成寸來得快，還不如找一處未曾禁法的空間前進，這條大路的出現本就詭異，誰知道路上蘊含著什麼危機。他此刻不想多做耽擱。

朝著旁邊邁出一步，天明瞬間遠去萬里，從虛無中走出後，他面色一變。

自己所在，還是那條路的路口處，若非遠處的景物變化，他都會誤以為自己根本未曾離開過。

那塊斜插進地底的石碑，震盪出滄桑的氣息，彷彿它曾見證過諸多哀歌。

天明走近石碑，用手抹去其上風化的石質，細細感受它所蘊含的力量與意念。若不是這塊石碑激發出的力量震碎他融入虛空，他早已一頭闖進混亂的秩序神則之內。

閉上眼，神識將石碑籠罩，片刻後，天明身軀一震，好似聽到了一首悲涼的歌。

睜開眼，望向路的盡頭，他依稀看到一個背影，踏著這條路漸漸遠去，哪怕走到了天地交接的盡頭，都不曾回首。

「原來，這是一條，英雄路！」天明伸手一抹，石碑上出現三個篆體大字。

英雄向前走，終身不回頭！

回首事變遷，徒勞惹悲愴！

英雄的悲歌，就是當他成為英雄的時候，再回首，已物是人非！曾經成為英雄的意義，早已經死去！

難道這是第十陣中的某一種考驗？天明暗忖，是為了讓歷練者體驗一種別然的心境？可是，自己現在根本沒有那個閒心啊！兔小妖此時不知如何，他怎願接受歷練？

「不要跟著我！」天明指著石碑告誡一聲，轉頭朝著來時的方向邁出腳步，再出現時，石碑還在不遠處，而自己，竟然已經踏在路中！

面色漸漸陰沉下來，天明掏出絕世棍，對著石碑狠狠一砸，石碑當場崩飛，成為一堆碎石，將絕世棍握在手中，天明欲走出這條路，卻愕然發現回頭的路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只有向前的路，一直通向遠方。

沒有路，就打出一條路來！天明雙手握棍，對著身前虛無一捅，虛無當即破碎，空間如雲霧被撥開，顯示出腳下的路面，天明向前走出幾步，再次舉棍將路面砸出。

他一步步向前走去，路面不斷在他腳下顯化，那塊崩裂的石碑，重新豎起，只不過換了個方向，原本是背對著路面，現在是背對著天明。似有一雙眼睛，在石碑上浮現，望著天明一步步遠去的背影。

路望，路的守望！

此生，望有人踏上這條路，走完這條路！

天明走出百丈之後，絕世棍破開虛無，仍有路面在腳底顯化，他向前走出兩步，正要舉棍，突然輕咦一聲，不對！

按道理來說，自己只是站在路口，應該沒有幾步就能離開這條路才對，可是走了這麼遠，這條路仍然源源不斷的顯化，就好像，自己還是走在這條路上一般！天明回頭，那塊石碑在眼中已經很小，而石碑那一面，依然可以看見一條路通往天地盡頭。

地面猛的顫慄起來，整條路突然拔高載著天明破空而去，天明舉棍，將這條路打斷，可是仍然闖蕩不出去。

「你是什麼東西！」天明站在了這條路的中間，四面八方都是路面的延伸，看不到盡頭。

「路望！」石碑一震，有一道蒼老的聲音發出。

路望？天明微微皺眉，好似在哪裡聽到過...他回想了一會兒，驀然想起在葬天墓地中，自己挖的第一座墳，就是路望的墓，難道路望，就是一條路麼？這是什麼稀奇古怪的種族！

「要帶我去哪兒！」感覺自己離兔小妖越來越遠，天明語氣漸冷，他不喜歡這種被動。

「一入路望脫苦海，回首彼岸百花開！」一個英俊的年輕人，大笑著走出，目光灼灼的看著天明，「我是路望中的英雄，這條路，因我踏上，而被命名，英雄路！」

天明悄然握緊絕世棍，這個年輕人，正是他依稀看到的遠去的背影，顯然存在這裡的，是他曾經遺留的一道氣息，可是這道氣息，卻有四階聖人的實力。那他的本體，該有多強大？

「魔族？」看到年輕人臉部的魔紋漸漸浮現，透露出一種驚心動魄之感，天明微微一愣，渾身繃緊。

「大魔王族，英雄！」英雄對他含笑示意，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為什麼要和你打？」只有三天的全盛實力，天明並不想浪費在此處。趁著談話的功夫，他手掌貼上地面，開始吸收路望的道行。

「怕你跑。」英雄淡淡一笑，「我早已不存靈智，只是一道氣息，所以現在主宰我的，是路望的意志。」他的笑容愈發詭異，「必須帶你去一個地方，你不跑，不鬧，就不打，若跑，就打。」

輕輕將掌收回，路望根本就沒有道行，「我倒是很想試試呢，大魔王族，何以稱霸一方。」天明撫摸著絕世棍。

「對了，你現在死了麼，英雄？」

「沒有。」英雄笑容不變，天明不動手，他自然也不會動手。

「那你本身的實力，應該很驚人吧。」他遺留的一道氣息都這麼強大。

「或許吧。」英雄顯得很無所謂。

「你真的成了英雄，那你曾經為了什麼而勢必要成為英雄的呢？她現在，還在不在！」天明斷喝，突然出手。

英雄神色露出恍惚，好似天明的話揭開了他的傷口，哪怕他只是一道氣息，也能深深感受到本體對此的悲哀與無奈。一愣之下，絕世棍破空而至，瞬間砸到了他頭上，狂猛霸道的意志順著一股大力轟擊他體內。

英雄臉頰的魔紋突然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光芒，隱隱構成一張黑暗中的臉的模樣，那全力一棍轟進他體內的力道，被這魔紋悄然化解，英雄驚醒，好笑的看著天明。

「滅世混天舞？混天老妖使出來，估計還能傷的了我，你嘛，不行！」他平平無奇的推出一掌，空間無聲無息的蕩漾。

「慢著！我不跑就是了！」天明說著收棍而立，一副打死我我也不出手的樣子。

英雄愣在原地，過了好半天之後才一陣咳嗽，尷尬道，「你可真是...聰明！」他猶豫著想出這麼一個詞來。

「你說這棍法叫什麼？」天明做出一副二人很熟悉的樣子，絲毫不以為意的開口詢問，開玩笑，自己全力一棍被他如此輕易的化解，英雄又豈是易於之輩？

「嗯？我們有這麼熟麼？我有必要告訴你？」英雄納悶的看著他，這人怎麼看怎麼都像一無賴啊！見天明沒有出手的意思，英雄也不好出手，畢竟每一次攻擊都會損失一部分氣息，導致他的道行越來越低，路望可是捨不得。為了拖延時間將天明帶到目的地，英雄也只好開口解釋，「滅世混天舞，混天老妖成尊轟破神路的棍法，你難道不知道麼？」

第三百五十七章 靈宮

成尊？轟破神路？天明略感驚訝，絕世擎天棍乃猴子自創，為猴子打下赫赫威名，可現在他不止一次聽到這個世界有人將這套棍法稱為滅世混天棍，難道，猴子再生了？或者，這套棍法本就源自遠古？

這套棍法很了不得，竟然能轟破神路助人成尊，可見其強大，混天老妖也是憑借這套棍法證就帝尊業位，將混天族帶向一個新的輝煌。

但天明在靜妖面前使用過許多次，為何她沒有說什麼？或許在她看來，這本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吧。日後若有機會，得問問她並看看能不能得到完整的滅世混天棍。

絕世擎天訣的所有招式他都已經習會，因此他認為此套棍法必然還有後招，否則根本配不上它的名頭。只是不知道，絕世擎天訣與滅世混天舞是不是同一套棍法，畢竟棍法招式使來使去也就只有那幾招。

「你能演練一下滅世混天舞麼？」天明期待的問道，希冀能從中悟到什麼。

英雄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沒有理他。靠！他又不是天明導師！他是為了拖住他而出現的，幹嘛累死累活的充當好人？

「那你要帶我去哪裡？」天明也知道沒什麼希望，還不如多打探打探別的消息。

「靈宮！」英雄的身影漸漸虛淡下去，從原地消失，拔空飛行的路面突然減速，緩緩降落。

路面如瀑布鋪展而下，籠罩在地化作一條通途，自下而上連接到山巔宮殿之外，好似被人為開闢出來的大道，根本看不出一絲別的痕跡。

天明依舊站在路口，抬頭望去，山頂有一座恢弘宮殿隱在雲中若隱若現，充斥著出塵之氣，仿若世外神祇居住的地方。路望已經掃平一切上山的障礙，只需沿著路走，便能到達宮殿前的台階上去。

「你就不怕我現在跑了？」已經出了路望的身軀，只要不踏進這條路內，便不會激活英雄的氣息。見路望沒有反應，天明掉頭就走，老子幹嘛要按你的意思去做！

剛走出兩步，天明微微蹙眉，感覺到了地面的震動，好似有一個巨人，正在拖著沉重的身軀碾壓過來，難道？天明驀然一驚，朝遠處看去。

只見一座生出四足的小山，載著一個三頭巨人急速奔來，當天明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也發現了天明，三頭巨人神色中露出驚喜，興奮的朝天明揮了揮手臂。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天明咬牙切齒。

小山在天明不遠處停住，三頭巨人一躍而下，大笑著朝天明張開雙臂，「兄弟，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真是幸會，幸會啊！」說著他做出一個擁抱的姿勢。

天明舉起絕世棍，冷道，「別給我套近乎，不是你帶我來這兒的麼？」

自看到三頭巨人被小山駝來，天明便猜測出路望跟小山一樣屬於某種陣中怪物，而路望正是按三頭巨人的意思帶自己來此地。畢竟能夠使喚這些怪物的，也只有三頭巨人。

「咦？什麼？」三頭巨人疑惑的伸手依次撓了撓三個頭顱的後腦勺，頗有些不解的問道。

皺了皺眉，天明壓下心頭疑惑，「你來這裡幹什麼？」雖然和三頭巨人有聯手之誼，可不管怎麼說二人的立場都是對立，天明不會相信他。

「這裡是靈宮啊！」三頭巨人抬頭看向山頂的宮殿，眼中放射出夢幻般的光彩，「傳說，從此處，可以出去！出去，回到外面廣闊的世界！...當然，這壓根就是騙人的，沒有人能出去的，我來這裡，是去靈草園找一些療傷藥材恢復實力的，今年的次數我還沒使用呢！」他說著說著神色就黯淡下去。永遠也看不到希望的希望，存在又有什麼意義？

「靈宮？」天明實在想不明白第十陣存在這樣一處地方的意義為何。向三頭巨人簡單詢問一番之後，他知道了靈宮一直存在，是第十陣中的禁地，第十陣中的生物每年有一次機會可以進入，再強闖就會遭到無情滅殺。

靈宮中什麼都有，只是很多地方陣中生物都不允許進入，天明估計這裡應該是離開此陣的地方，所謂的出去，回到外面的世界，所指向的對象應該是自己這類歷練者，而不是陣中的生靈。

結合已知的信息，天明腦海中勾勒出一副龐大的構局，歷練者入陣，遇到三頭巨人，不敵之下要有命逃亡，一路逃到此處，在靈宮找到方法離開，順利通關，而這個過程中，要面對三頭巨人的追殺與其餘戰陣的堵截。

當然，此種情況下絕對不敵，所以要把握住機會挑起三頭巨人與其餘戰陣之間的仇恨，令他們互相殘殺之下伺機離開。

雖然這計劃看似簡單，但實行起來危險之極，敵人都是遠超自己的強大，任何一個失誤，哪怕沒有失誤，都有可能死在這個過程中，所以佈置第十陣的人，想要考驗的不僅是歷練者的實力，還有氣運與心機，任何一方面不足，都難以成大事。人族，也是如此狠辣麼？難成大事者，死也就死在這陣中了？

到底有沒有人死，天明也不清楚，所以現在只能略作猜測，按照佈置大陣之人的計劃，生路就應該在靈宮之內，否則靈宮也沒有存在的必要，天明決定去闖一闖，摸清路線之後找到兔小妖一起從這該死的地方出去。

他的煉妖鼎，絕對不能遺失。兔小妖，也是一定要帶走的。

「那我們一起進去吧！」天明率先踏入腳下的路面中，靈宮對待歷練者與陣中生物，應該是不一樣的吧，許多對陣中生物而言是禁地的地方，對歷練者來說應該是暢通無阻的吧。

「哦哦！」三頭巨人反應過來，小跑著跟上，隨意朝後方揮了揮手，小山當即如蒙大赦，感恩戴德的跑遠。

佈陣之人的算盤打得好，可是時間太久遠，他的那一套早就失效，陣中發生了他也難以預料的變化，就比如，二階聖人因為三頭巨人的多次誅殺，早已對他產生了本能的仇恨，因此要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輕而易舉，雖然剛入陣也直接遇到了三頭巨人，可他本就有自己的靈智存在，時間久了，當然不免生出其它想法來。如此一來，天明才能夠不按照佈陣之人所設計的那一套進行。

一步步向上走去，路望之上的天空，不能飛行，當它盤踞此處的時候，便意味著這座山只能步行到達。山巔的宮殿愈發接近，有一股古樸大氣之感撲面而來，好似它不是一座宮殿，而是一柄上天雕琢的巨斧，自然而然的形成壓迫，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路望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它平白無故的帶自己來這裡，所圖為何？天明試著聯繫路望，卻始終得不到它的回應。路望應該不是第十陣的陣中生物，畢竟它身上有英雄的氣息，一旦爆發也是一種絕強的戰鬥力，如此一來便打破了陣中的平衡。

難道，他是貿然闖入者？天明微微一震，猜到了一個最大的可能，若連三頭巨人都不知道路望的存在，那路望最有可能就是闖進這裡的人，如此一來，它所圖，無非是出去。想到此天明放下心來。

若真如此，關鍵時刻，路望還會成為自己的助力。

「兄弟，你怎麼了？」看到天明一頓，三頭巨人帶著和善的笑意輕柔的開口詢問，語氣中透出關懷。

「沒什麼！」不冷不熱的回了句，天明逕自踏上宮殿前的台階，一步步朝上走去，驀然，他肩頭一沉，背上彷彿有一座大山壓來，令他身體瞬間繃得筆直。

「咦？怎麼了？」三頭巨人不解的依次撓了撓後腦勺，走到天明身邊，關切的看著他。

「你惡不噁心！」對於三頭巨人顯露出來的溫柔，天明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緩緩抬起腳，一步踏在第二階台階之上，身體一震，一股無形大力襲來，差點將他震回去。

低哼一聲，抗住沉重壓力，天明將另一隻腳放在第二階台階之上。此時在三頭巨人看去看不出絲毫端倪，但實際上天明卻似背負了一座不斷加重的大山般，每往上走一層，大山就會重幾分。

這是一種無形威壓，專對於天明或者是歷練者而發，使得他們要進入靈宮並不是那麼容易，相反陣中生靈，就可以輕易進入不受威壓逼迫。

猶豫一下，天明低沉道，「你先進去，找到你要的東西，越早恢復實力越好。」趁三頭巨人還沒瞧出什麼，趕緊讓他滾蛋，免得趁機對自己出手。

三頭巨人憨厚的笑了笑，同樣撓了撓後腦勺，本欲拒絕說些自己不能拋棄他之類的話，又突然想到了什麼，道，「那也中，我就先進去了，兄弟要是有什麼發現，記得一定要告訴我。靈宮中許多地方，兄弟肯定沒去過，但我可熟悉了！呵呵！」他說著轉身，邁步朝靈宮走去。卻在轉身時，眼中冒出詭異的光芒，一隻眼睛，無聲無息的融入虛無之內。

第三百五十八章 無限復活之秘

感受到不斷加強的壓力，天明冷哼一聲，驀然向上踏出兩步，站在第四階台階之上，迎面彷彿有一柄大錘轟來，撲面而來的重力幾乎將他掀翻在地，他身體一震，將地面踏出兩個腳印，低吼著向前轟出一拳，一股強大的反震之力順著手臂衝進身體內，他頭頂浮現北斗七星不斷運轉，趁著壓力被拳勁轟的生生一頓的剎那，再次往上邁了一步。

此時天地中變得無比壓抑沉重，彷彿無盡上空處有一個神祇在冷漠下望，無情的翻掌壓下，天明肩頭壓力頓時暴漲，令他脊樑都發出卡卡之聲，背部不由自主的微微彎曲。

臉部漸漸充血通紅，天明目中閃爍出灼灼之光，頂著無比沉重的壓力，他一寸一寸站直身體，全身各處浮現星辰般璀璨深邃的光芒，他面無表情的再次向上走出一步，另一隻腳卻遲遲無法邁上去，後腳下的地面漸漸崩開。

深吸一口氣，體外無盡神光衝霄而起，天明低吼一聲，驀然出拳向上一轟。

這一拳擊出，四周空間頓時扭曲，彷彿有一道巨大的拳影破開一切衝上天際，天明一鼓作氣向上衝出三步，握緊的拳頭在不斷顫抖。此時他就像被定在原地一般，想要動彈一下都無比艱難。天地中充斥的壓力已然達到他所能承受的極致。

看著更上一層的台階，天明隱隱有一種感覺，此處的壓力將翻倍，只要自己一踏上去，便會瞬間被摧枯拉朽的震成肉泥。而此處還不到整個台階的三分之一。

看著三頭巨人推開宮殿大門走了進去，身體彷彿被一張黑暗的大口吞噬，天明微微放下心來。

他緩緩的抬起一根手指，天幕上降臨而下的壓力令他完成這個動作都無比艱難，他緩慢而又堅定的將手指舉到自己眼前，目中露出奇異之光，微微一笑，天明口中輕叱道，「定！」

四方空間驀然一顫，似有一剎那被某種無形的規則攪亂了原本的定律，只是一瞬間就恢復過來，沉重的壓力再次襲來，天明一拂袖，閒庭信步的踏著階梯一步步往上走去，充斥此地的壓力此時好像不能給他帶去任何壓迫感。

直到走進宮殿的大門中，天明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還好，沒有被那隻眼睛看到自己的動作，否則，三頭巨人說不得會從中瞧出什麼來！

剛剛他用定字訣，實際上不是去擾亂空中的定律，而是使得那隻眼睛所瞧見的畫面有了那麼一剎那的恍惚，看不真切他在這一剎那內到底做了什麼。畢竟那隻眼睛也只是一種神通的顯化，一切都被定住，神通又如何現出威能？

早在明白刑內十陣都是由天女散花的手法煉製陣盤佈置而成之後，天明便悄悄的以同樣的手法練成一副穿空羅盤，因手法同源，很容易混淆視聽，所以在刑內十陣中絕不部分地方都可以憑借此穿空羅盤自由穿梭而不受陣法的干擾，只是在祭出穿空羅盤時不免露出馬腳，這才設法阻礙三頭巨人的視線。

他不是想從天明身上套出點什麼來麼？天明就偏偏不讓他如願。他的那點小心思，天明微一琢磨便心中透亮，無非是想從自己這裡得到出入第十陣的方法罷了，故此才那麼忸怩做作，也真難為他了。

人性的虛假，還用多說？無非關乎利益罷了。若三頭巨人不是有此算計，早在遇到天明時就出手格殺，哪還會虛偽的演繹。

一步步走在空曠而黑暗的大殿中，暗幕裡似有無數雙眼睛注視著他，令人心裡發毛，寂靜的只有自己的腳步聲，嗒嗒的迴盪。

天明身周的虛無微微扭曲，似存在於另外一個世界在這片空間中遊走，於是這片空間中的一切危險都難以威脅到他。三頭巨人已不知去了哪裡，大殿中並沒有他的身影，天明腳步一頓，感受到身後空間中傳來一道極為隱晦的窺視波動，知道是三頭巨人的眼睛跟著自己來臨。

「光！」天明輕喝一聲，黑夜驀地被刺目的光芒撕裂，三頭巨人的眼被強光照射情不自禁的淚水長流，酸澀不已，當再次強行睜開時，已失去天明的蹤影。

穿空羅盤很好的掃平了天明曾經遊走過的痕跡與氣息，令它一時間也拿捏不準方位該朝哪裡追下去。正在大口吞食靈草的三頭巨人冷哼一聲，眼中露出陰沉。

胡亂將幾顆靈果塞入口中，三頭巨人拍了拍屁股正要站起，突然雙目一縮，看著漸漸在自己身前顯化的人影神色中露出驚喜，他大笑道，「哈哈，兄弟，你也來這裡了哈！」說著他就要去拍天明的肩膀，顯得十分親暱。

「唔，四處逛逛。」天明一臉鬱悶，不著痕跡的躲開三頭巨人，打量著這片空間。

三頭巨人適時的介紹，「這裡是百草園，療傷藥材應有盡有，也是我們唯一能來的地方，一旦受了重傷而不死，只要次數沒有浪費就可以在此地覓到良藥恢復，其餘兩個地方對我們來說是禁地，我們從不敢輕易涉足。」他將另外兩個地方的大致方位說了一遍。

在他看來，出口必然會在這兩個地方之中，否則也不會憑白的留下傳說。天明自然也想得到，隨意拔了幾顆藥草之後，衝著三頭巨人咧嘴一笑，他的身影漸漸從原地淡去。

直到天明已經完全消失，三頭巨人熱絡的神色才冰冷下來，他抬起自己一直握拳的手，手中抓住的是從天明身上攝取到的一絲氣息，因為有穿空羅盤的存在，又要神不知鬼不覺，只有在那伸手拍下的唯一一個機會才能得手，他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

將那一道氣息打入虛無，傳遞到大殿之內彷徨的那隻眼睛中，那隻眼睛當即像是找準了方向順著某種莫名的軌跡追了下去。

砰的一聲，眼珠子掉落在地，卻是撞上了一扇厚重石門，眼中露出思索的光芒，那隻眼睛再次隱入虛無，靜靜等待著天明從此地出來。

若天明從此地出來，那就意味著出口在另一處禁地，如此一來確定了方位三頭巨人便可聯合陣中生物共同攻打此處，生生的打出一條路來。兩處禁地他們無法吃下，但他不相信憑藉著陣中的力量，連一處都無法破開。

三頭巨人若有所思的停在原地，六目微閉，卻是在全神注視著門中的動靜。

當天明破空離開百草園，在出現時已經到了三頭巨人所說的另一片空間之內。他斷定三頭巨人不會在地點方位之事上作假，畢竟他還要靠自己探出一條路來，而天明，也想先探出一條明路。

此地一眼望去，充滿著陰森的氛圍，不知多少座牌位懸浮空中，散發出莫名的光暈。正中央的地下，有一座古老的祭壇安靜矗立，看一眼似乎能奪去人的心智。

天明目露沉吟之色，這些牌位，應該是一萬塊！而每一塊，都代表著陣中的一個生靈，那座祭壇，就是韻量他們復活的地方。

世間沒有長生不死之說，連大帝都會戰死，也沒有能夠無限復活之人，所以陣中的生靈，應該早已經死去！

天明試圖靠近祭壇，更為仔細的觀察，以便弄清此地的秘密看看有沒有什麼可趁之機。可是祭壇中卻散發出一股宏大的氣機透過重重空間逼來將他推了出去，連穿空羅盤都無法隔絕。

這是，死氣！

天明瞬間明白過來，雖然那股宏大偉力中正平和，但是卻透露出一股死寂孤涼的蘊意，正是如葬天墓地所見的死氣一般屬性。如此一來，他們可無限復活的理論就可以解釋。

原本陣中生靈早已死去，將他們的牌位供奉此地，就是將他們的靈魂拘禁在此地，只要牌位還在這裡，他們終生都無法出去。而他們死亡之後，只要牌位不碎，靈魂便會回到祭壇中接受死氣的洗禮，韻量下一次的復活。

佈陣之人顯然花費了很大的心思來佈局，這一切雖然說得簡單，但想要實現卻是極難，畢竟就算是死靈，也不可能做到永遠不死，一旦靈魂幻滅，同樣會死亡。而佈陣之人卻是巧妙的將他們的靈魂拘禁在牌位中，使牌位中始終保存著一絲他們的靈魂，當他們在陣中死亡之後，就算靈魂破滅，牌位中被拘禁的靈魂也可以依靠祭壇存活。而這座祭壇中，不僅要有充足的死氣滋養死魂，還必須有幾乎用之不竭的魂力來保證陣中生靈靈魂的恢復。

天明突然對佈陣之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只是不知他如何保證祭壇中死氣與魂力的充足。這兩種力量不僅是一次性消耗品，還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消散，難以長久保存，只有將祭壇連通九幽，才可能做到，但天明瞧不出端倪。

是了，這世界那麼多手段通天之輩，自己看來無法做到的事，對他們而言，還不是不費吹灰之力？

天明圍繞著祭壇行走起來，他要找到三頭巨人的牌位。

第三百五十九章 獎勵

掌握了三頭巨人的牌位，就可以操縱他的生死，甚至他所說的離開此地，也並不是妄言，只要有人將他的牌位帶到外面的世界去，他的魂就會跟隨著自由...可是，就真的自由了麼？

外面的世界沒有這座祭壇，沒有人為構造的死氣與魂力存在，也就沒有他們能夠無限復活的方式...畢竟，他們已經死了。

只是這麼多年以來，從沒有人到達此地，因此離開這裡對他們而言只是一個虛妄的傳說，三頭巨人不免的打起天明的主意，而，他並不知道自己的生死被這麼一方小小的牌位掌控。

只需要站在佈陣者的角度邏輯思維，天明便很容易猜測出這些結論。而他不知道的是，當他進入這裡的時候，陣中所有生靈頓生感應，不知為何生出強烈的意念，不顧一切的朝著靈宮從四方趕來。

而這，恰好救了重傷垂危的兔小妖一命。

當回到原地連那座山都已不存在，兔小妖只覺得世界都在眼前崩塌，她彷彿看世界只剩下灰色和白色，聽不到任何聲音任何動靜，在那一刻，她真真切切想死的心都有了。

去TM的黑色大戟，去TM的尋找武器，以後只要不離開天明，能夠安安靜靜的和他在一起，她可以什麼都不要！

她從兩個等同於五階巔峰大聖的手中殺出，渾身傷痕纍纍，趕到原地的時候她幾乎站都要站不穩，黑色大戟被她無力的拖在地上。當沒有看到那座山的時候，自然也看不見天明在哪裡，那一瞬間她瞳孔中的猩紅退散，眼前天旋地轉差點一頭栽倒。

而被她激怒的兩座戰陣，緊跟著她的腳步殺至，她並沒有擺脫他們，只是一心想要脫離戰鬥回到原地，所以一路打打停停，追追趕趕，多次陷入纏鬥之中。

若不是心中的感應，知道天明目前安然無恙，兔小妖當場碧落黃泉隨君去的心思都有了，稍微清醒一點之後，她不得不苦苦在兩座戰陣的合擊下支撐，只有勉力自保的份，根本再沒有力氣脫離戰場或者反擊。

時間一長，她所受的傷自然越來越重，好在她與靜妖一起歷練時學到的保命方式不少，兩個五階巔峰大聖又沒有秒殺她的本事，在煎熬一般的時間中，她勉強應付的來，只不過處境極不樂觀，一個大意之下被尋到機會給予重擊就會終結。

她的目光越來越明亮，她知道自己不會死，因為天明不會放棄她，一定會解救她，這是一種來自心底的信念與執著，哪怕現在天明離她很遠很遠，可是，又有什麼關係？天明一定會想出辦法來的。

當她終於無力抵擋，被神魔大手拍落打進地面，眼中的世界被遮蔽的時候，她仍然堅信無比，她已經無力在掙扎，只能看著那隻大手離自己越來越近，她沒有力氣了。

她閉上眼睛，聽著耳邊轟隆愈發宏大，心中一片安寧，天明，你會來的吧。

突然，世界安靜下來，那隻大手在她額前停頓，數以千人齊齊一顫，愕然回首，望向靈宮的方向，然後不知為何，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了，就開始奔跑，朝著靈宮奔跑。戰陣頃刻瓦解，他們各自展開速度，不顧一切的開始奔跑，場面混亂而喧囂。

兔小妖笑著睜開眼睛，看呢，天明又怎麼會丟下自己？他們本就已經生死相依了啊！你若不離不棄，我又怎會離去。「遁！」她輕輕的呼喚一句，地面輕微一顫之後，有一條十丈土龍載著她漸漸遠行，速度十分緩慢。

若站在靈宮之上，朝下方凝望，就可看到四面八方的地平線上，掀起滔天的煙塵，有無數黑點正以各自不同的速度朝著這座山峰彙集而來，似要將此地包圍。天地漸漸有了不安的震動，千軍萬馬踏地而奔的場景足以用震撼來形容。

三頭巨人緩緩踏出靈宮，站在宮殿台階之上靜靜等待著其餘人的到來。他就像一個帝王，一聲令下，萬軍來朝。

天明自然不知道外界已經發生了巨大的動盪，三頭巨人的牌位很好尋找，處在祭壇正中央的最上空，位置比其餘靈位都要高上一截，他犯難的是，現在該怎麼拿到他的靈位。

這裡的一切都被一股強大的神力加持過，使得歷練者根本沒有能力破壞其中的一切，擾亂大陣的運行，自然，他也就無法得到三頭巨人的牌位。

可若說這陣中威脅最大的，當屬三頭巨人無疑，若能掌控他的生死，一切就好辦的多了。

他必須要找到兔小妖和煉妖鼎，或許是佔有慾在作祟，無形中他已將兔小妖當做自己的人，不容許別人染指，更不容自己將之丟下。若能操控三頭巨人，辦成此事就會容易很多，當然，他也可以將所有靈位都掌控，只是他做不到啊。所以他也只能歎息。

以他現在的能力，怎能打破神力的禁錮攝取到三頭巨人的靈位，拼著消耗本源他使出兩次夜盡天明，不但沒有撼動絲毫反而將自己震傷，過度的消耗生命本源，損失的壽命無法估量，但肉眼可見的他身體消瘦下去，臉部一片枯槁，眼窩深陷仿若變成了皮包骨頭。

咬了咬牙，天明不甘心的再次用自己所學會的刑內神通嘗試一遍，仍然未取得任何成果。想要打破神力的加持，必須要有比加持的神力更強的力量。而擁有這種力量的人，又是無法進入陣中來的。

呆愣了一會兒，天明若有所悟的抬起手指，想了想，他咬破指尖，彈出一滴鮮血。

鮮血劃破空間，絲毫未受阻礙的擊在了三頭巨人牌位之上。一層血光向外蔓延，瞬間覆蓋整座牌位，加持在其上的神力漸漸消失，牌位掉落下來，被天明一把抓在手中。

祭壇猛的震動起來，好似沉睡在其中的古老意念被驚醒，發出一聲聲震怒的咆哮，驚天的死氣呼嘯，令這片天地彷彿成了黑雲之海，天明暴退，離開這片世界。

戰魂曾經說過，他的血液，是帝血！

回到大殿，天明看著眼前的石門陷入沉思，他總覺得事情並不是他所想的那般簡單，祭壇中竟然沉睡著某個強大存在，那他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壓下心頭疑惑，天明進入另一片空間內，只要不擾亂他出去的計劃，他也沒有心思深究原因。

他離去片刻之後，隱藏在虛無始終不敢看他免得被他發覺的眼這才睜開，將信息反饋給三頭巨人，看著那些接近的人馬，三頭巨人心有成竹的笑了笑。只是笑容剛剛升起，卻又瞬間凝固在臉上。

只見原本應該離開的天明在眼睛顯露出來之後，驀然出現在它身前，眼中噙著陰沉的笑意將手指指在眼睛三寸處，道，「光！」

眼睛看到的世界驀然蒼白，視線頃刻間模糊一片，微微一震之後，受強光刺激，這隻眼球猛的爆開。天明輕笑著離去。

三頭巨人猛的閉眼，眼角淚水長流，惱怒的哼了一聲，他心中早已氣極！將五指篡的卡卡爆響，三頭巨人在心中咆哮，你等著，你給老子等著！既然天明從那處空間出來，進入了另一片空間之內，這就意味著，出口並不在那處空間內，否則按三頭巨人的推斷，天明應該就此離去沒有打探另一處空間的必要。

既然已經知道了出口所在，他還有什麼顧忌？

睜開通紅血絲瀰漫的眼，三頭巨人怒視下方，看著他們在山峰腳下停住，驀然發出一聲爆吼，「你們，想不想出去！不在接受被安排的命運！你們，想不想真正的死亡，不會永遠活在死前的恐懼之中！為了自由，仇恨算什麼！命又算什麼！你們，想不想！」

天地中瞬間安靜下來。

天明來到一處白茫茫的世界，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毛大神誘惑他加入刑內大軍的東西，就在這片世界中了吧！

看著拔地升起的光幕，天明微微激動起來，毛大神曾經說過，這裡，有人族大帝戰鬥經過的光影，有大帝的秘法存在，能夠從中領悟到多少，全憑個人機緣。而且，通過這道光幕，有一次與大帝相通的經歷，可以溝通人族大帝與之產生交流。天明雖然早已與人族大帝有過會面，但這段時間來他心中的疑惑更甚，必須從人族大帝那裡得到答案。

而這還不是最主要的，令天明覬覦的是通過第十陣從沒有人得到過的獎勵。當初毛大神為了誘惑他加入刑內大軍，早已繪聲繪色的描述了獎勵中存在的東西，每一樣，對他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得的神物。

有此良機，天明當然不會放過，雖然只能從中得到一樣，可是通過禁忌之陣的獎勵，會是凡品麼？人族拿的出手的東西，怎會不讓人怦然心動。

向著光幕彈出一滴精血，光幕微微一震，有模糊的影響顯化漸漸清晰，沖天的殺機透過光幕逼來，令天明情不自禁的後退幾步。

第三百六十章 帝影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英氣逼人略顯冷漠的臉，凌厲的眼神直視前方，充斥著令人驚心動魄的殺機，接著光影漸漸拉遠，勾勒出她嬌小而完美的身軀，天明淡淡一笑，至於搞的這麼有藝術氛圍麼？

人族大帝持戈，平舉向前，驚悚的氣機令萬物都跪伏下來，她站在一處天明從沒有見過的世界中，如同宇內星空，除了沒有星辰，周邊都是死寂荒涼的虛無，在她的對面，有一個老人平靜的走來。

兩種至高無上的氣場相互撞擊，各自沉浮令諸天顫抖蒼生退避，甚至這種氣機透過光幕逼來，令天明肌體開裂，忍不住的想要跪伏下去。在這種氣機面前，蒼天都渺小的像螻蟻。

這是將大道踩在腳下的威勢，這是極道成帝的氣息，代表了一種力量的極致，而人族大帝，就像是殺戮的帝王，渾身瀰漫的殺意，令同樣為帝的老人都微微色變。

「殺！」怒斥一聲，人族大帝舉戈攻殺上前，平平無奇的一戈刺去，卻好像是萬千星辰隨同而行，天地都在爆炸毀滅，卻又，什麼異象都沒有。老人的額前出現一個血洞。

這是一場，滅帝之戰！

記錄的是人族大帝曾經殺死一個大帝的過程！

「啊！」天明慘叫一聲，人族大帝那一聲殺，彷彿一柄鋒利之極的大刀斬進他靈魂中，差點令他神魂崩潰，透過光幕傳來的殺機與氣息更是如不可抗拒的大手將他篡緊，漸漸捏成一團肉泥，他緊閉的雙眼中血淚橫流，急急伸手一揮之下，那道光幕虛淡下去，卻是，他再也沒有能力看下去。

光是看一段影像，他都不能承受住大帝極道的氣息。透過光幕傳來，非修為絕強者不能輕易觀看。

直到影像徹底消失，這片空間才漸漸恢復了平靜，驚悚的氣機退去，只有大帝的威力，才能用驚悚二字來形容，其餘的任何力量，都不配！

天明臉色一片慘白，坐在原地大口喘息，雙眼與靈魂內的劇痛如在撕裂一般，讓人想要怒吼出聲來緩解，他強咬著牙，全身不斷顫抖，「老毛，你害我！」

他心頭升起難以遏制的怒意，毛大神在誘惑他時，並沒有說需要一定的修為才能觀看光影，若他誤認為這是一種考驗而強行觀看下去，那雙帝真正交手時散發出的壓塌諸天氣機，足以讓他頃刻間神魂俱滅。毛大神這不是在害他，是在幹什麼！

「嗯？是你？」天明耳畔傳來一聲驚咦，接著肆無忌憚的大笑傳來，「哇哈哈，師弟，我們又見面了！」天明感覺自己被一隻柔軟而微涼的手掌撫摸。

可是除了聽到聲音，他便再也感覺不到任何動靜任何有別人存在的痕跡，就彷彿有一個幽靈在透過時空撫摸他的頭頂，令他在感受到撫摸的同時，又無法感知到她的存在。

「大帝？」天明皺了皺眉，聲音有些嘶啞。

「唔，叫我大師姐，乖，聽話，快叫！」天明感覺自己被人敲了一下。女子輕柔而略帶不滿的聲音傳來。

「你到底想幹什麼！」天明心底怒火熊熊燃燒，血淚流過臉頰，透出溫熱。

「我...我沒幹什麼呀？」人族大帝弱弱的回答，這時，天明感覺她手中傳來一絲清新而暖洋洋的力量，遍流全身，令他彷彿在寒冷的冬日裡享受太陽的照耀一般舒暢。存在身體的傷痕與神魂的劇痛，被這陽光一般的力量撫平。

她的手，將他的傷痛撫摸。

於是傷口癒合。

天明刷的睜開雙眼，逼視著眼前女子，她神色中閃過剎那的慌亂，急急忙忙的收回手臂，囁嚅道，「你...你怎麼來天路啦！」

天明聞言一愣，到嘴邊的話語生生的憋了回去，一臉茫然的看向四周，「這...這是天路？」

「這是天路人族中的一界呀，你...哦...哦哦！你現在在刑內第十陣呀，很不錯嘛小伙子，竟然闖過去啦，嘻嘻！」人族大帝沒心沒肺的笑著，那副臉龐，那種笑容，讓天明依稀看到了過往，那個溫婉動人的女子細心呵護自己的時候。

他永遠也不知道，她在心底默默的說，我等你長大！

可是，你長大了，卻忘了她！

搖了搖頭，驅散腦中升起的雜念，「刑內第十陣竟然連通天路？」

「對呀，要不然，我還不能來這裡呢！」人族大帝皺眉，委屈的看著身邊的空間泛起漣漪，似水波一般開始蕩漾，「你有什麼快點說，時間要到了，討厭啊！」

想起她總是無緣無故的炸開，天明內心一個咯登，趕忙問道，「山魅怎麼樣了？」

「山魅？」大帝偏頭想了一會兒，這才想起山魅是何人，眼前一亮，道，「那天我把她砸暈過去啦，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你沒有殺了她？」天明心中即有點失望，又有點振奮，這樣山魅，就可以死在自己手中。

「告訴你一個秘密。」人族大帝神秘兮兮的看著天明，一副我在掉你胃口的表情，見他半天沒說話，也沒有好奇詢問的意思，她一臉鬱悶的說道，「就像妖族大帝降臨一道意志在凡界，必須要有一尊身軀一樣，我去凡界的那具身體，沒有任何戰鬥力，甚至被我抹去了我所有的氣息，只是一個肉體強大的普通人而已，要是山魅還醒著，我未必能打得過她呢！」她尷尬的笑著。

降臨在凡界的她，除了有原本的思想，身上不存在任何屬於她的一絲東西，否則，凡界的天地承受不住必然會崩潰，而就算是這樣，她也只能存在一段時間就要炸開，不然炸開的就是那片天地。

這，就是大帝的威力。

就像現在她看起來十分平凡一樣，但若一動起手來，哪怕只是戰鬥留下的一段影像，天明都不能觀看。

而其餘大帝，也不會縱容她如此肆意妄為的降臨凡界，一個不慎，凡界的天地就會受損。除了域外天路，沒有別的地方能承受住大帝自然散發出的氣息。

「我是刑天明。」天明平靜的看著她，神色鎮定自若。

「額...恩？是麼？」人族大帝一臉茫然，她週身的波紋猛然劇烈，扭曲中開始瓦解。

「別想跑！」天明冷哼一聲，低沉道，「我不知道你們想幹什麼，但曾經我能夠叛出人族，今後，我一樣可以！大不了就是一條命！」

「恩恩？你說什麼？遇到什麼麻煩了麼？放心！大師姐不會讓你受欺負的！」人族大帝先是茫然，接著一臉怒氣沖沖。她週身蕩漾的漣漪趨於平緩。

沉默了片刻，直到她體外的空間再次猛的蕩漾起來的時候，天明看到她皺了皺眉，這才道，「你答應過我的三個條件。」

「嗯，恩恩！」人族大帝連連點頭，看不出一絲威嚴存在，就好像他們二人之間，是相交已久的朋友，能夠平等的對話。

「我只需要一個...若有那麼一天，你放我走。」天明的聲音愈發蕭索，神色落寞。他已經猜到了即將發生的未來。而有人族大帝在其中主持，這種未來不會改變。他雖然猜不出她們的目的是什麼，可是，這件事必然與他有關，而且，會打破他心中的底線置他於死地。

兔小妖不應該來的，自己能不能離去無所謂，只希望，能讓她離開就好。

仰頭看向天際，天明彷彿又在無盡高遠的地方看到了人族大帝的臉，她在主宰著他的命運。

「恩恩！」人族大帝連連點頭，彷彿是在答應朋友所提出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條件。

「你答應的這麼輕鬆，我反倒有些不敢肯定了。」天明輕笑一聲，看向人族大帝，猶豫了一下，他歎息道，「忍的很難受吧，要走就走吧。」

人族大帝週身的波紋化為浪濤席捲，天地剎那風雲倒捲，萬事萬物都在顫抖，仿若感受到了讓他們靈魂顫慄的氣息，她的身軀砰的一聲炸開，身形漸漸淡去，她始終笑著看著天明，純真的像一個孩子。

「放心吧。」她的聲音沒有傳來，天明卻從她的嘴唇開闔間讀懂了這幾個字。

若是一開始還不確認，當看到光幕，聯想到毛大神的時候，天明終於確認了靜妖曾經說過的話。而這些，是他無力改變的大勢！

悵然的歎息一聲，天明心頭略微有些迷茫，在這樣一個混亂的世界，孤身一人怎有出頭之日？他的身前有一座方台漸漸凝實，台上陳列著幾件散發著恐怖氣息的神物。

收斂心緒，天明一一看去。

當日破空而去的巨劍，赫然在列，被當做獎勵擺在台上。天明微微心動，若有劍，他必將大放光彩，猶豫了一下，他沒有選擇巨闕。

他本就不是為了巨闕而來，實際上人族目前已知的神劍中，只有南離劍是三尺青鋒，最為趁手，其餘的形狀各異，各有各的特性，讓他很不習慣，也難以發揮出神劍的威力來。只是南離劍已經損毀，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天明是斷然不會將其交予人族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只餘懷戀

有一個摯劍的機會擺在自己眼前，一旦拿上，將肩負一種使命，天明戀戀不捨的移開目光，強壓住心跳看向其餘的物品。巨闕劍出現在這裡，未必沒有隱含其它意思。

這是，在給他一個選擇麼？

可惜他不是為了巨闕而來，巨闕更不屬於他的風格，拿著，也是無用。他所喜歡的三尺青鋒，自始至終，除了南離，就只有釘住大雕的那柄貌似承乾。若將那柄貫穿天地的長劍縮小千百倍，也應該，是一柄青鋒吧。你是不是在那裡等我呢？

忽視其它物品，天明目光直接跳到了一塊血色石頭上。

雖然其它的神物所包含的種類甚多，有強大神器，有逆奪造化的靈藥，可是這些，都不是他來這裡的目的，他所圖，就是這塊血色石頭。

這是一塊用千萬種族的鮮血澆灌凝結形成的血精，被人以大手段化去強者生前殘念，只餘無邊血氣存在。這塊石頭，名為靈魄血精。

一般而言，一處戰場只能提煉出這麼一塊靈魄血精，而靈魄血精中包含的精華，是死在戰場上所有強者所遺留下的，這些強者中，有神級，有聖境，說不定還有帝尊，所以被提煉出的靈魄血精層次也是不同的。但無一例外，每一塊靈魄血精，都是舉世難求的神品。

作為獎勵的這一塊，其中就蘊含著兩個互拼而死的帝尊的精氣，更有其餘無數強者所遺留下來的血液之精，可以說其中的血氣精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很難有消耗一空的時候。

在這個世界上血氣的用途很少，因為所謂修煉要麼是納氣，要麼是激活自身血脈傳承，很少有人花費心思理會自身血氣精華的存在，而修為到了一定程度，精氣神滲透血液，自身血液便自然而然的強大起來，沒有必要去修行。

就比如，水湄族神級老祖，只是一滴鮮血就能化作滔天血海與萬個聖境，其中蘊含的血煞之力恐怖無邊，只因為那是神的血液，超出了聖境太多太多。

而對於天明來說，血氣的用途就十分廣泛。

雖然他不修血肉精氣，無法以血氣澆灌己身強化肉體，但他的血煞生天大道必須要充足的血氣才能進階，他的周天世界與萬千星辰也缺少血肉靈性，如同死物。更關鍵在於冥王世界損毀之後他一直沒有來得及修補，無法展開界域，若有了充足的血氣力量，冥王世界中的那條血河將再次氾濫，蘊生出的血煞戰將也勢必實力暴漲。

若只有這些用途，還不足以讓他如此覬覦，放棄別的神物。

當融合消亡磨世道之後，凝練磨世血盤需要難以想像的血肉精氣，甚至每一種變化都要強大的血氣來支撐，仿若千萬生靈共同推動，當年他殺了無數妖魔，用他們的屍體才堪堪凝練出磨世血盤，由此可見此道對血氣的消耗。而消亡磨世道的後繼變化，他無力演化。若有了靈魄血精，只要他合成消亡磨世道，必將在短時間內凝練出磨世血盤，更展開其餘變化，這才是他最終的目的！

他為消亡磨世道準備了那麼多，因此並不介意讓這種準備，更加完善！

「你會在這個世界上綻放出怎樣的光彩？我，很期待！」天明篡緊靈魄血精，將之收入懷內。

當他轉身離去的剎那，陳列獎勵的高台漸漸隱匿，虛無中似響起一聲無奈而悲憫無情的歎息。

當天明出現在大殿中的時候，三頭巨人已經帶著上萬怪物，神情肅穆的站在那處連接天路的空間之外，他們一言不發，充斥著一股肅殺之氣。原本不大的大殿，卻能完全容納這些人。

「出口是不是在這裡！」看到天明出來，三頭巨人沉聲詢問，只是不管天明如何回答，他都已經認定了這個地方，所以，也就，不需要回答。天明肯定的點了點頭，朝一旁退去。

趁著他們都在這裡的功夫，他剛好可以去尋找兔小妖和煉妖鼎，他能感覺到兔小妖離自己越來越近，顯然她也在朝這裡趕來。

「你去哪兒！」見天明要走，三頭巨人低喝一聲，攔住了他。他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不容置疑道，「你，不能走！」天明屬於歷練者，將在他設計的環節中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他怎會讓他離開？

「我們等了你這麼久，怎能讓你就這麼離開？」三頭巨人伸手抓向他，想將他一把提起。他們之所以遲遲沒有動手，就是因為天明還沒有出來，計劃無法完善，不管天明出不出來，他們都會攻打此地，而若天明出來了，剛好可以以他歷練者的身份為引子打開出去的路，血祭這片天地。如此一來，他們想要出去就更加容易。

「不要惹我！」天明心情不是很好，冷冷的看了三天巨人一眼，他避開他抓來的手臂，朝一旁走去。

實際上當他出來的時候，便已發現了其中的端倪，三頭巨人與身後萬人共同組成了一座大陣，合萬人之力於一身，使三頭巨人可以發揮出超越六階大聖的實力，現在的三頭巨人可以說是此地最為強大的存在，所以他才敢肆無忌憚的去抓天明的領子。

「嘿，可笑！」手臂一轉，三頭巨人不依不饒的一把抓向他。

天明深吸一口氣，看向三頭巨人。

三頭巨人一愣，接著身體一顫，半邊身軀驀然炸開，如遭重擊般倒捲，他一臉駭然的看著天明，不明白為何自己合萬人之力實力大漲竟然還抵不過天明一個眼神。他此時，已經強大到了這種地步？

周圍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眾人皆驚恐的看著天明。這個歷練者，竟然如此強大！

冷哼一聲，天明無視所有人，直接走了出去，背影漸漸消失在殿門口。三頭巨人吞了吞口水，身軀不斷癒合，沒有阻攔。

沒有天明也無妨，他就不信，憑借這麼強大的實力，他還無法打開這扇門！他又站在了門前，源源不斷的吸納眾人的力量，韻量強大神通。

「不對！」三頭巨人像是想起了什麼，驀然回首看向天明離去的方向。此時的他與身後萬人氣機相連，按組成的大陣來說天明根本就傷害不到他，所有針對他的力量都會被轉移到身後的眾人身上去，使他能夠有更多的時間與精力去攻打這扇門。可是，剛剛他遭受如此重創，身後眾人竟然沒有半點反應，這是為何！

三頭巨人心頭生出一絲慌張，事情超出掌控與預料的慌張。

實際上天明要做到這件事也不算困難，因為他掌握了三頭巨人的靈位。

走出宮殿，大口呼吸著清新口氣，憋悶一掃而空。站在山巔，俯視下方不免讓人生出一種自身無比高大的感慨。天明好笑的看著一條十丈土龍載著兔小妖慢吞吞的爬上山巔，掠至她身邊將她抱住。

「天明...」見到他兔小妖終於放下心來，委屈的叫喚一聲，她雙手緊緊的抱住他，怎麼也不放開。

「好了好了，別哭，我一直在這裡呢！」天明柔聲安慰著。見兔小妖全身發軟，站也站不穩了，他心裡微微一疼，坐在台階上讓她偎依著自己的胸膛。「來，把這個吃下去。」天明掏出一顆靈草。

兔小妖愣愣的看著他，心中百味陳雜，想要哭，可是又不願哭，想要鬧，可是不知道該怎麼鬧。聽話的將那顆靈草服下，她趕緊又抓住天明，好像小孩子對待自己的玩具，愛不釋手，生怕一鬆手就跑了般。

「先躺一會兒，有什麼話待會兒說。」天明輕聲安慰著，揉著她頭頂。兔小妖輕嗯一聲，依言閉上雙眼，「天明，我好睏，讓我睡一下。」她說道。

就這樣躺在光頭懷裡的感覺，真幸福呢！

這個世界，也只有她是真心對我了吧。歎息一聲，天明下意識的撫摸著她的頭頂，如同人族大帝剛剛撫摸他一般，動作輕柔而小心，彷彿怕一用力，就弄疼了她。

地面猛的一顫，毫無徵兆的崩開幾條裂紋，山峰的一角垮塌。

兔小妖一下子驚醒，渾身頓時緊繃，如臨大敵的警惕著四周的動靜。看到天明的時候，她又驀地一下子放鬆下來，軟綿綿的躺回他懷內，嘟囔著真討厭，睡覺也睡不好。

「放心吧，他們是想要出去，在攻打那扇門呢。」天明輕聲解釋著。

「那他們要是真的出去了怎麼辦啊。」兔小妖閉著眼睛問道。

「他們出不去的...出口不在那裡。」天明微微一笑，拍了拍兔小妖，「安心睡一會兒吧，我會叫你的。」他看的出來她的狀態不是很好。

「可是...我沒有將你的鼎找到啊！」

「你睡就是了，我自有分寸。」

「好呢...」

兔小妖安心的躺下，天明順手佈置一道簡單的陣法，隔絕她與外界的感應，免得地面的震動驚到她。

就這樣抱著你，你躺在我懷裡，還能有多久呢？

在以後的日子裡，還能不能這樣呢？

「若他沒有按我們的意思去做怎麼辦？」

靜妖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殺！」

第三百六十二章 曾經的字跡

「天明。」

「嗯？」

「你喜歡我麼？」

「......」

兔小妖的身子輕顫了一下，手臂不由自主的收縮，將天明抱得更緊，「那你喜歡靜姐姐麼？」

「不喜歡。」

「為什麼？靜姐姐那麼好的一個人。」

「她...不是一個可以有朋友的人，所以我和她之間連朋友都不算。」天明想要將關係解釋清楚。

「哦。」兔小妖失落的回了一句，「可是天明，我好喜歡你呢！」

天明身體一僵，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就要捅破這層紙了麼？何必一定要把事情做到沒有迴旋的餘地，就像現在這樣，不是很好麼？你為什麼一定要說出來！

「我...恩...我...」

「嘻嘻，說出來感覺真好！」兔小妖笑著，美美的躺在他懷裡，眉目中都是無憂無慮。

天明鬆了口氣。

呼吸聲漸漸均勻，兔小妖沉沉的睡去。看著她的容顏，天明瞬間悵然。

山峰已經在瓦解，裂縫向著四面八方蔓延，他抱著她一動不動。

「喂，路望！」天明叫了一句，看著那條沒有隨著山峰崩毀依附在山體上的大道，「你是想要出去麼？」

路望一震，傳出一道神念。「不是！」

天明微微驚訝，「那你想要我做什麼？」

過了很久之後，路望的神念才傳來，「讓英雄，踏上歸路...路望在哪裡都是路望，只希望曾經的英雄，能夠回來。」大路如潮水一般退去，在地平線上越走越遠。

天明歎息一聲，還以為，路望能夠成為自己的助力呢，哪知他所要求的竟是如此簡單而遙遙無期。難怪他會將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這陣中，他也猜到了只有自己能出去。至於那些攻打石門的陣中生靈，他們又怎出的去？

大山在顫抖三天之後，徹底的崩潰化為碎石，但靈宮依然懸浮在半空中絲毫不受影響，宮殿中好久沒有傳來撞擊聲。

是時候了！

天明拍了拍兔小妖的後背，「別裝睡了，快起來，我們該離開了！」

「不嘛！」兔小妖扭了扭身體，閉著眼睛一臉不情願，如果可以，她真想就這樣讓時光停止。只要能靜靜的陪伴在他身邊，她已別無所求。難得的好機會，她怎願意輕易流逝？所以哪怕早已醒來，她也裝著沒有醒的樣子賴著。

就多給她一會兒，就一會兒！她在內心祈求一般的說道。

「聽話，你實力還沒恢復呢...出去後，我還要狠狠揍那個天少爺一頓，耽誤的時間太多了！」天明語氣柔和，並不想打破這份安寧。

兔小妖一個激靈直直的坐起來，皺著眉頭道，「對，狠狠揍他，去他大爺的，老娘討厭死他了！」

「不許說髒話！」天明嗔怪的敲了下她額頭。「你從哪裡學來的！」

「不說就不說嘛！」兔小妖委屈的揉著額頭，頓了頓嫵媚一笑，「靜姐姐告訴我的，說起來好有感覺耶！」

「吱呀」一聲，靈宮的大門從裡面緩緩打開，三頭巨人拖著疲憊的身軀踉蹌的走到天明身邊，沉默的看著他。他此時只剩下一顆頭顱，渾身上下有一道極其凌厲的氣息在肆掠，不斷的撕扯他的血肉，他身後留下一行血色腳印。

「有個屁！再說就揍你！」天明惱怒，狠狠掐了掐兔小妖的臉。

「唔！討厭！」不滿的拍開天明的手，兔小妖一臉快要哭了的表情，「靜姐姐說偶爾這樣好可愛的丫！你不覺得麼？」

天明鄭重的搖了搖頭，「何必那麼在意她的看法，做你自己就行。」

「可是，我覺得靜姐姐哪裡都比我強啊！」她的神色有些落寞。

天明露出恍然的神色，無所謂的一笑，「做好自己的兔小妖，才最可愛呢！」

「真的麼真的麼？」兔小妖抓住他的手臂，得到天明肯定的回答後才開心的笑了。

「那那...那我以後還說。」兔小妖想了想，認真說道，「如果天明不喜歡這樣的話，我就不說了，可是我覺得這麼說我心裡好舒服的。」

想起她曾經的經歷，天明心頭一重，情緒自然而然的暴躁起來，歎了口氣，「隨你。」

「嘻嘻，天明最好了！」

他們都無視了三頭巨人的存在，唔，他現在是一頭巨人了。

「說完了麼？」三頭巨人靜靜的看著他們打鬧，像是想起了什麼，不由自主的追憶起來，於是，不忍打擾，直到他們再沒有說話的時候，才淡淡的問了一句。

「這個是你的吧。」三頭巨人攤開鮮血淋漓的手掌，掌中有一座染血的石鼎。

「謝謝。」天明客套一句，接過煉妖鼎，掌中真氣流轉，不斷化去鼎壁上的石質。

「本來想幫你解開封印的，可是...我沒有力氣了。」三頭巨人遲疑了一下。

「嗯。」天明示意自己知道了，兔小妖安靜的抱著他，沒有說話，只是讓這個自己心儀的男人，來做一切決定，她都不會反對。他們的關係，無形中又進了一步，兔小妖心裡樂開了花。

「你...哎！」三頭巨人歎息。

「他們都死了吧。」看到只有他一個人出來的時候，天明便猜到了這個結果，那扇門，是如此輕易就能打開的麼？懸空的階梯上，三人坐在一起，像是相約看日出的朋友。

「嗯，出手十次，一次死一千人作為獻祭的力量。」三頭巨人很平靜的說道，「可惜，還是沒有出去。」他的神色陡然黯淡下來。

「打開門了麼？」

「打開了。」三頭巨人看向天明，「你早知道那裡面沒有出口，對不對？」

天明輕輕點了點頭。「出口在第一處空間，而，只有歷練者才能將你們帶出去，別無其它方法，那裡面有一個十分恐怖的存在，沒有他的允許，就憑你們合力，就算打開了那扇門，也是全滅的結果。」

「我在不久前都知道了！」三頭巨人微微一歎，目中閃爍出奇異的光芒。「我在打開的門內，看到了我曾經刻下的三行字，第一行是出口不在這裡，第二行是我們出不去，第三行是，歷練者...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我刻下的。」

「看來，你們曾經聯手攻打過很多次這扇門，只是不知道為何，你們總會以為出口在那扇門之內。」天明想了想，自己曾細細觀察過那處存在靈位的空間，並沒有發現這樣的字跡。

「你沒有在另一處空間看到這樣的字跡麼？」

「沒有。」

「我該走了，可不可以請你幫一個忙。」

「可以。」

「為什麼？」

「因為你也幫過我啊！」天明看向煉妖鼎。

沉默了一陣，三頭巨人的身體漸漸崩開，化為碎片四卷，「對不起。」他流淌著血液的目中露出真誠。

「希望下一次，你能相信我寫給你的字！」天明朝他揮了揮手，算是告別。三頭巨人憨厚的笑了，撓了撓頭皮，想要說點什麼，嘴唇張了張，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最後砰的一聲炸開，化為純粹的靈魂虛影鑽入天明體內。

天明掏出那塊三頭巨人的靈位，感受到他的靈魂在其中熟睡，莫名的歎息一聲。

「咦？你們都在說些什麼呀？我都聽不懂...」兔小妖一頭霧水的看著天明。

「那是你笨！」將三頭巨人的靈位收好，天明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將他帶出去。以指成刀，他在身旁台階上一筆一劃的刻下一行字，他的精氣神透過指尖遺留在字體之上，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消散。

「我...我才不笨呢！」兔小妖生氣的錘了錘他，又拉住他袖子不斷搖晃撒嬌道，「哎呀，告訴我嘛告訴我嘛，我是真的不知道丫！」

「好了好了，不知道賣萌可恥麼？」天明斜視她一眼，解釋道，「三頭巨人曾經率眾攻打靈宮數次，每次都以失敗告終，他死前只能在門內刻下字跡告訴下次再來的自己該怎麼去做，可是，他要打開那扇門才能看到那行字啊，當看到那行字的時候，他也就快要死了，那些字，有沒有，就無所謂了。」

「恩...」兔小妖偏著頭想了一會兒，苦著張臉，「還是不明白。」

「他們能在陣中無限復活，但復活之後會喪失生前的記憶，於是曾經做過什麼都忘了，他們想要出去只能一次次的嘗試卻總是找錯了門，那些字體，就是他曾經打開門後留下的。」

「那...他為什麼不留在門外呢？這樣他就可以看見了呀！」

天明搖了搖頭，「靈宮其實是一件十分強大的法寶，除了在門內，他無法在任何地方留下字體不散，而我作為歷練者，也只能在這個台階上寫下字，這還是我熟悉陣法佈置的原因。」

「法寶？」兔小妖眼睛一亮，「這個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加持法術威力的寶物對不對？嘻嘻，我在你記憶裡都看到過了，怎麼樣，我聰明吧？」

「是！你很聰明！」天明無奈，緩緩收勢，指尖離開地面，台階上留下了一行字。

出口在另外一扇門。

「你為什麼要幫他啊，你是人族哎！」

「對呀！我為什麼要幫他？」天明一臉驚訝。

「討厭！又逗我！」

第三百六十三章 終結

天明站起身，看向這處崩毀的世界，又看了看地面上的字跡，若有所思。

「怎麼了？」兔小妖跟著他站起，見他沉默不由好奇問道。

「其實，我留在這裡的字跡，存在不了多長時間。」

「哦，你只是想糊弄一下他？可是那時候他已經死了啊，你幹嘛還要刻下這些字呢？」為了顯示自己不笨，兔小妖拚命猜想。

「我是真心想幫他的...只是，十天過後，他們都會復活，這處世界也會恢復原貌，留在這裡的字，自然會被別人抹去，三頭巨人，是看不見的。」天明拉著她向靈宮內走去。

「那...那那...那...咦？我想說什麼來著？」兔小妖呆呆的拍了拍自己腦袋，突然又想了起來，有些焦急的看著天明，「那要是被人看見你留下的字了，把你當做人族的叛逆來懲戒怎麼辦啊！」她轉身就要去抹掉那些字跡。

這個世界上的種族大義像是一座山壓在每個人的心頭，一旦做出叛逆種族之舉，輕者被驅逐，重者當場格殺，所以兔小妖並不想天明因為一個不熟的三頭巨人而擔當風險。

「別去。」天明拉住兔小妖，看了看天空，「你以為，我們在這裡說的話，別人就聽不見麼？」

「你是說？！」兔小妖一驚，她並不笨，緊張兮兮的偷瞄一眼天空，她湊近天明輕聲道，「我們可以...」

「就算在心裡交談，只要他們想知道，也就可以知道的。」天明打斷她的話，目光沉靜而睿智。

「那你為什麼還要那麼做啊，這不是明著反叛人族麼？」兔小妖憂心忡忡。

「人族先前給了我一個選擇，可是我並沒有去拿那柄劍，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我不喜歡那把劍呢，我這麼做，也只是給他們找一個借口罷了，到時候他們就會有理由發難。」天明堂而皇之的說出來，似乎並不怕別人聽到。

「天明不喜歡，我也不喜歡！」兔小妖極為認真的說道。

「可是你也不能叛離種族啊，這樣你會很危險的！」

「反正都會來，我做點什麼，比什麼都不做的要好。」天明十分輕鬆的笑了笑，「別擔心了，你不相信我麼？」

「相信！不管什麼時候，我都相信天明！」

天明的鼻頭一酸，乾笑著掩飾一番之後，他道，「那我們現在就出陣吧。」

「就這麼完了啊？」兔小妖顯得有些納悶的樣子。

「你還想怎樣！」

兔小妖一邊蹦蹦跳跳的跟在天明身後，一邊道，「你還沒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幫那個三個頭的怪傢伙呢~」

「我說了要幫他麼？」

「哼！小氣鬼！」

來到那處靈位空間，數萬枚靈牌圍繞著古老祭壇懸浮，充斥著一種玄奇的氣氛，兔小妖微微有些驚訝，驚訝過後又是害怕，這裡的氣息跟葬天墓地一般無二，都是那麼陰森黑暗，令她心裡有些發毛，她情不自禁的抓緊了天明的手。

那些靈位中都有著隱晦的靈魂波動，像是有生靈在其中沉睡，祭壇散發出滔天的死氣席捲長空，不斷的滋養這些魂魄，天明掏出三頭巨人的靈位，輕輕一拋，它便自主歸位，開始吸納祭壇散發出來的力量。

天明指尖的一道傷口緩緩癒合，靈位上的一滴血液漸漸滲透進去，衝入三頭巨人的魂魄隱匿。他說過要幫他，又怎會食言？他說過要給他們一個借口，又怎會不做的徹底點？而他們想要對付他，他不介意用點手段來個小小的報復，儘管這樣的報復，微不足道。

以眼神示意兔小妖，兔小妖撇了撇嘴，一臉不情願。

天明別過頭去，伸手一揮，煉妖鼎匡當而下，將她收了進去。感覺到兔小妖在鼎中生氣的大吼大叫，天明無奈，分出一道真氣分身進入鼎內，這才讓她安靜下來。

「這是...你的真氣分身？」兔小妖對天明的一切都可謂瞭如指掌，因為她曾很認真的做過一回天明，走過他曾生活的點點滴滴。看著眼前這個與天明本體看上去幾乎如出一轍的人，她不由有些放不開。

天明的真氣分身點了點頭，「怎麼了？」他的神念波動盪漾出去。

「哦，恩...感覺是你，又不是你，怪怪的！」兔小妖訕訕道。「你還是把他散了吧，看著彆扭。」

看到真氣分身崩散，兔小妖又急急道，「別別！還是留下吧。」

「你真的是天明？」

天明的真氣分身點了點頭，若不是不能做出表情，始終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他肯定一臉鬱悶。

「哦。」兔小妖束手束腳，顯得很拘禁。

「對了，以後我可能就是刑天明了！」天明的真氣分身雙目中露出寒光。

「為什麼丫！」想起天明當初的異變，兔小妖心裡就很不好受，總感覺別人將自己的天明奪走了一般，可是天明又明明在自己眼前。

「因為，我始終是那個人族叛逆！」

當年刑天明被驅逐出人族，他便終生再也沒踏進人族領地一步！他有他的高傲，何止是仰天大笑出門去。

一步步走近祭壇，無邊的死氣將他繚繞，祭壇中似有一個古老而強大的靈魂在甦醒，引起天地的震盪，靈位的顫抖，恐怖之極的殺意透過祭壇向天明逼來，瞬間刺入他靈魂之內。

面色一白，天明倒退兩步，嘴角溢出一絲血跡，他再次抬起腳，向著祭壇走去。已經忍不住要動手了麼？

濃郁的死氣向著祭壇凝結，使得祭壇如在一片黑海中沉浮一般，若隱若現的顯露出一角，似有一個強大無邊的魔王，在祭壇上漸漸顯化出來，冷冷的看向天明。

他的眸光，比劍還要鋒利，劃破空間斬來，令的天地破碎，一切都在倒捲。黑海中響起一聲沉悶的咆哮，似洪荒猛獸的厲吼，轟轟而響。

「哼！」

虛無中傳來一聲冷哼，天地驀地一頓，像是被定住一般，接著時光倒流，那兩道眸光回轉，黑海中的魔神沉沒，死氣散開，一切都恢復初始的模樣。

天明愣了愣，若有所思的向前踏出一步，嘴角漸漸勾勒出一縷洞悉的笑意，他站在了祭壇之上。

祭壇一震，周邊的空間開始扭曲，蕩漾出一波波強大的傳送之力，四周的天地虛淡下去，黑暗越來越遠，卻又墮入，另一片黑暗。

刑內軍營中，那片懸浮的光幕猛的散發出強烈的光芒，如成了世界的唯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等在此處的人，留意著光幕動靜的人，驀然心跳加速，難以遏制的激動起來，全部將視線投向那道不安顫慄的光幕。

光幕的光芒猛的黯淡，眾人的心臟再次猛的一顫，怎麼回事？失敗了麼？否則，光幕為何會黯淡下去！

當光幕恢復了平靜之後，代表天明的那串數據變成灰色，接著漸漸隱沒，從光幕上消失。

「失敗了！」有人發狂一般的大吼，等了這麼多天，就等來這麼一個結果麼！

從來沒有人闖過第十陣，所以，他們並不知道光幕會有怎樣的變化，只是看到天明的名字消失，他們理所當然的認為天明死在了陣中。

「不會的！」有人怒吼。

天明在禁忌之陣中待了七天，這是沒有人能打破的記錄，他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是人族年輕一輩中最為頂尖的一人，稱為第一人也無過，可是，他怎麼就這麼死了呢？他怎麼能失敗呢！

承受力脆弱者，當場痛哭起來，莫名心傷。這是他們人族的天驕啊！這是他們人族的未來，他們不嫉妒，他們不憤恨，只是你為什麼要這麼死去！

越是期待，越是失望，當結果出現的那一剎，這種失望足以讓人動容。

他們憑什麼去嫉妒，憑什麼在他死後說風涼話，都是他們人族的子弟，都是他們人族的未來，當他死去的時候，他們只有心傷與無奈。

就這麼，結束了麼，可惜！

多少人在心底，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哪怕他們從未見過天明，不知道他是哪一號人物，可是當他進入禁忌之陣後，他們心中大多數人都在祈禱，不求他能過關，只求他能平安。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期待與祈禱越來越濃盛，在越來越多的人心底滋生。

「嗚...哇！天明！嗚嗚，你怎麼就這麼死了！嗚啊...」伍玉兒忍不住的大哭起來，第六小隊中除了下落不明的二必之外，就只有天明還活著，他們之間自然有戰友的情誼存在，天明落得這麼一個結果，伍玉兒不免悲傷。

怎麼，能這樣！

在眾人悲慟的時候，毛大神不敢置信的看著黯淡光幕，神色中露出濃濃的驚駭，當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渾身發涼，全身都在哆嗦，他平靜的心突然大亂，思緒一片混亂，他不顧一切的朝著第十陣衝去。

他好後悔，真的好後悔，為何仍由他闖第十陣自己卻不管不顧！他是天明的護道人啊！就是為了保護他而存在！他心中生出無邊殺機，他要毀了這大陣！他狀若瘋魔的朝試煉界衝去，誰敢阻攔他，他都會不顧一切！

隨著接觸，他早就將天明當做了自己的晚輩，甚至是孩子！

第三百六十四章 羲過

還沒來得及去關懷，就已經再也不能去關懷，毛大神心亂如麻。

「可惜！」黑暗中的瞳孔猛地閉上，再無一絲動靜，只有陰冷到極致的劍意如海浪般席捲，隨著波蕩，愈發宏大如日中天，於是不在冷，反而有了一絲絲熱流蔓延。

「咦？！」剛剛閉合的眸子陡然睜開，兩道絕世犀利的劍氣洞穿黑暗，轟隆作響。眸子中的神采逐漸逼人，似有兩柄利劍蘊含其中。輕輕呼了口氣，天少爺安心盤坐下來，完成極道一劍的最後轉變。他必須要成功，他感受到了威脅。就算他如何在高傲自負，他也不會輕視任何一個對手。

天明從光幕中一步踏出，懸在半空俯視著表情悲傷的眾人。哭聲漸止。

眾人石化般愣愣看著站在宮殿頂部一臉茫然的天明，大腦一片空白。

毛大神驀然回首，身體一顫差點痛哭流涕，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憤怒之意，他飛撲而上一下將天明壓在身下對著他就是一陣暴揍，一邊揍還一邊大罵。

「你奶奶的醜小子，老子活了這麼大年紀都還不讓老子安心是吧，實在可恨啊，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他是，通關了？」不知何處響起一道夢幻般的呢喃，接著眾人嘩然，興奮的大吼出聲，情緒難以遏制。

自刑內十陣出現以來，頭一次有人通關，一口氣全部闖過去！

這是，人族的驕傲！開創人族史無前例的盛舉！

他們歡呼，好像這壯舉是自己創下一般。各人奔走相告，哪怕別人已經知道，還是手舞足蹈的逢人就說這件事。

「你有個好兒子啊！」一位雍容華貴帶著成熟風韻的少婦右手握著一柄青龍偃月大刀，站在虛無無盡高處俯視著下方，她的視線穿透層層時空，看到了刑內軍營。

「哼！不成器的小子！」她身旁板著臉孔彷彿世上所有人都欠他錢的中年男子冷笑一聲。

「這個不成器的小子，前世可比你還要強大，作為他老子，難道你嫉妒了？」少婦揶揄道。

一擺衣袍，中年男子冷峻的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

「他前世太過囂狂，這輪迴轉世之身，雖然並未表現出多強的實力，但那份心智已極為不弱，想必死過一次之後他也成熟了很多吧。」少婦微微一歎，「就是不知，他何時才能完全覺醒，恢復真身。」

「死了就死了！最好永遠也別活過來！」中年冷哼一聲，話語中總是漠然。

「你這小子，對自己孩子幹嘛這麼狠？就算他衝撞過大帝，可是連大帝都不計較，你又執著個什麼勁兒？刑天家族這份愚忠，也未免太過了！」內尊略微有些不喜，羲過太過於認死理，不僅親自驅逐了自己的兒子，還如此對他，實在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羲過哼了一聲，沒有回答。看向天明的雙目中，只有冰冷。

少婦皺了皺眉，陡然橫刀而立，霸道殺機畢現，「死鬼又想溜出去，豈有此理！你先等會兒，計劃開展之前我會回來的！」說著她向前邁出一步，舉著大刀衝出。

羲過一愣，瞬間瞭然，想起地尊的妻管嚴，他不由心中生出一絲同情，仍誰有一個實力與自己不相上下又性格潑辣的妻子動不動就大打出手都不會好過。呆了片刻，他歎息一聲，冰冷的面色略微柔和。

「夠了！」天明惱怒，大庭廣眾之下被毛大神摁著打，他心中早已氣急，況且在他的猜測中，毛大神也不是什麼好鳥，原本對他的尊敬早就蕩然無存，又何必受他的氣？

「你這臭小子，總是讓人不安生！」毛大神罵罵咧咧的鬆開手，反覆打量著天明，暗中觀察他是否留下什麼暗傷。就算有，相信以自己的本事也可以輕易化解，若沒有那更好，毛大神輕輕鬆了口氣。

笑著拍了拍天明的肩膀，毛大神道，「你小子現在可牛了，凡字輩中無人可比啊，看來那份大任非你莫屬了！好好幹！」他好似比誰都高興。

感受到眾人看向自己的崇敬目光，天明內心一片平靜，名利幻象，都是虛妄...若我叛出了人族，你們只會以我為恥。

看著伍玉兒一臉興奮的朝自己跑來，眼角猶自掛著淚痕，天明心中一暖，衝她點了點頭。萍水之交淡如水，卻比感情深厚更可貴。

「天明，你現在可是人族的大英雄了！」伍玉兒高興的看著他，沒想到，天明的實力精進速度竟然如此驚人，站在天明身邊，她都感覺沾光啊。

天明聞言報以羞澀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皮，他面色突然一變，皺著眉頭十分痛苦道，「哎呀！哎呀呀！不好意思，我受了傷，必須要調養調養！有空再敘有空再敘！」說著他一溜煙小跑，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毛大神呆呆的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不可能啊，剛剛自己已經暗中檢查過了，他根本就沒受傷呀！

「唔，他這麼急是去哪兒？」伍玉兒同樣一臉呆滯，看了看毛大神，「他壓根就不知道路哎，這還是他第一次來！」

毛大神與伍玉兒同時身體一震。

跑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左右看了看天明一臉謹慎的掏出煉妖鼎，苦著張臉哭喪道，「姑奶奶，你又發什麼瘋呢！」

「哼！不許和她說話！」

「知道了知道了！」天明敷衍一句，將煉妖鼎打回體內，面色漸漸嚴肅起來，隨手佈置下幾道隔絕身形和氣息的陣法，他盤坐下來。

片刻後，他背後的空間微微扭曲，似有一個透明人到來。天明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抱住。

「阿姚，別鬧！」天明伸手抓住虛無，往前一拉，似將一個看不見的人拉到了身前，他彷彿自言自語一般說道，「讓我來看看你現在到什麼實力了？」

眉心金人乍現，往前一鑽頓時消失。

片刻後天明睜開雙目，欣喜的光芒一閃而過。

「看樣子這頂天山的確是建木主幹，竟然對阿姚有如此神奇的滋養功效，現在阿姚已經有了些微的靈智，不在靠本能行事，唔，阿姚，你繼續。」天明說著要讓阿姚融入山體中修行，腦海中卻接受到一股反對的意念。

阿姚明顯不想就這麼離去，她對天明有一種本能的依戀，就連修行，都想要他陪著。天明無奈，分出一道真氣分身，引導著阿姚融入山體。

阿姚有了初步的靈智，如此一來便方便很多，最起碼不會在他動作過劇的時候二人撞上，模仿他所做的一切。這樣一來，她就等於是一個被天明創造出來的全新生命體。

微微閉著眼，長時間的神經緊繃讓他心頭有一絲疲憊蔓延，想了想，天明決定去仔細瞭解一番刑天明的記憶，如此一來才可確認內心的諸般揣摩。

離與天少爺的大戰日期不過半月，天明並不想這半個月也在緊張修煉中渡過，適當的放鬆有益身體健康哈！

可是兔小妖明顯不打算如此善罷甘休。

「天明，你進來。」她酸溜溜的開口。

摸了摸額頭，天明長歎一聲，意念顯化出身體出現在煉妖鼎中。

「她剛剛是不是抱你了。」兔小妖臭著個臉，十分不爽的問道。

「姑奶奶，我求求你了，別鬧了行不？」天明都快哭了。

「不行！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她的神色極為陰沉。

「我都說了她只是一塊木頭！」天明大喊冤枉。

「我都沒說是誰，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她！」

天明當場呆若木雞，啞口無言。

「你走，我現在討厭你，不想看到你！」

真以為她笨麼？阿姚何止只是一塊木頭，那個神族靈兒來歷莫測，誰知道她是不是借助這塊木頭復活？誰知道天明是不是暗中打靈兒的主意。就算這麼說不通，阿姚只是一塊木頭，可是很多妖的本體本來就是一件死物啊，誕生了靈智就是妖。

再說這塊木頭，還是靜妖送給他的，他竟然像寶一樣呵護。

兔小妖越想越生氣，看到天明一臉無奈的收回神念身軀更是滿腔怒火。她心思急轉，隨即想到天明搶奪神嬰蛋，神嬰蛋孵化之後變成靈兒，錯了錯了，換一個方向，搶奪神嬰蛋的時候為了她爭奪神龍妖根，雖然沒得到可是還是機緣巧合之下落到自己手中，她心裡這才好受一點。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以後我也送你東西！兔小妖心中憤憤的想道。

我要送的東西，一定比建木珍貴千倍百倍！到時候我就要看看，你對誰好！

天明平復心中起伏，漸漸平靜下來。順著記憶去回溯，回到最初的起點，他要認真的看一看刑天明的記憶。

光影從眼前流轉，彷彿自己成了刑天明，走過他經歷的一生，天明不禁心中感慨，刑天明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霸主，才有資格問鼎巔峰強者之列。他不僅得天獨厚，福緣深重，更是擁有一顆強者的心，怎麼看怎麼都是主角的命。

只是，死的太早了。

恩？

第三百六十五章 玄天劍尊

當天明想要窺伺刑天明修煉夜盡天明的過程時，腦海中突然一陣刺痛，眼前的畫面模糊起來，無法感受到刑天明當初創造夜盡天明一式神通時的領悟。

如此一來，他根本就無法洞徹夜盡天明所蘊含的真諦，將之威力完全發揮出來。

皺了皺眉，天明開始從刑天明的思想下手，細心體悟他每一段時間內的思維變化。可是，每當接觸到與夜盡天明有關的東西的時候，記憶光影便對他產生排斥，令他無法獲得任何有關夜盡天明的秘密。

一式神通包含的奧妙太多，必須要明確領悟其中每一個變化，才能將神通的最大威力發揮出來。見識過夜盡天明的強大，天明自然想更上一層樓，將這式神通變成自己修煉所得的東西，而不是只能發揮出刑天明原本的水準。夜盡天明在他體內就像是一塊石頭，他想要動用時只能將石頭丟出去，卻無法在石頭上加持自己的力量，只能依靠石頭本身的力量來對敵。

好在，這塊石頭本身的力量已經足夠。

他無法在刑天明的記憶中獲取任何有關於夜盡天明的一絲消息，就好似關於它的消息，都被人以大神通隔絕，讓他無法窺伺。天明心中暗暗警惕，這份記憶太過蹊蹺。他無法看到，是別人暫時不想讓他看到。至於未來能不能看到，那就要看他是不是有命活下去了。

在磨世血盤未成之前，天明迫切想要尋到一門強大攻擊神通來彌補自身戰力的不足，而夜盡天明的出現完全可以說是為他而準備，他自然想將這一式神通徹底習會。

他清楚的記得，創下這一式神通的靈感，來源於祖先的伏羲式，而伏羲式，是刑天觀日出撕裂黑夜有感而作。天明決定去看一看日出。

當驕陽抬頭，陰邪退散黑暗驅逐，那該是何等壯觀，與震撼？

天明早就猜到，葬天墓地中的戰魂，就是帝尊第二人族戰神刑天，如此說來，他不是刑天明的祖宗麼？天明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他可能將自己當做了刑天明，因為自身血液中確實蘊含有帝血的傳承，這種傳承來自哪裡他也不知道。難怪他會教自己伏羲式，他會伏羲式。

只是遺憾的是，自從打開金丹中的那扇門，進入遠古戰場化身刑天觀日出一幕之後，天明對伏羲式的領悟止步於此，可以說是毫無進展。倒是對於時空的領悟，摸到了一些頭緒，想來一旦領悟伏羲式，他必將快速熟練。

天明站起身，看到毛大神急匆匆而來，皺了皺眉，壓下心中思緒，朝著他一拜，執晚輩禮。

毛大神一愣，沒想到天明竟然如此客氣，客氣的有些生分。他沒有多想，對著天明就是一陣劈頭蓋臉的怒罵。

「你奶奶的亂跑個什麼勁兒？我還不知道你？說什麼受傷，鬼鬼祟祟的幹什麼呢...」

「好了好了！」天明實在沒心思聽到絮叨，打斷了他的話，道，「我想去頂天山之巔。」

「嗯？」毛大神微微有些驚訝，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道，「看樣子你也想追尋他的足跡啊，這樣也好，只不過你能不能承受的住是個問題。」

毛大神口中的他，應該就是帝尊刑天了。天明心領神會。「怎麼？」

「高處不勝寒啦！」毛大神壞笑一陣，「頂天山是天底下最高的地方，山巔自然寒冷無比，這種嚴寒，連神級都無法輕易無視，更何況是你？你確定要去？」

天明點了點頭。

毛大神擺出架子，高傲道，「求我，我就幫你抵住寒冷，不然你到不了山巔就會變成冰雕，活活凍死。」

天明冷哼一聲，掉頭就走。

毛大神頓時訕訕，想了想還是跟在天明身後。

「你小子知道路不？」

「不知道。」

「我帶你去吧，你求我。」

「......」

......

果然如毛大神所說，越往高處走，空氣中越是寒冷。山體周邊還加持了防護陣法阻擋寒流與罡風，否則光是山腰處的冷意就足以讓人震驚。

頂天山完全被打造成一座龐大的機器，山體內是人族凡字輩訓練的地方，山體外有各種風景存在，但實際上這些美景步步殺機，是聖境與神級歷練自身的地方，常人不可輕易涉足。而在一些巨大的石壁之上，依稀可以看到一些拳印指洞，是來此歷練的強者留下，蘊含有恐怖的勁意。若參悟明白，自可得到他們的傳承。

天明一路無視這些神通，直接朝最上方走去。

「碰上你這麼個小子，老子也算倒八輩子霉了！」毛大神一臉晦氣的咒罵著，劍眉上漸漸掛上了冰柱。他週身蕩漾著柔和而如汪洋一般的神力波動，當屬天明所見神級中的最強，抵住了呼嘯的寒風與冷意，使天明身處其中能夠不為所動。

天明暗自在內心揣摩，當初所見的箭二十四，比毛大神的氣息要弱了不止一籌。由此可見，毛大神的實力絕對十分駭人，在人族的話語權也是相當之高。

「小子，這些孔孔洞洞的，都是強者所留，你不看一看？」毛大神開口，「若你去參悟，就能與強者的意志比拚，使得自身意念更加強大，更能獲得他們的傳承，你不感興趣？」

「沒興趣！」天明淡淡的說了句。

毛大神一臉鬱悶。

天明微微駐足，看向山體之上一個漆黑的山洞。那洞口處佈置了強大的禁制陣法，卻不是對外，而是阻擋從洞口中衝出的駭人怨氣，將之鎖在洞中，不外溢出來，但甫一看去，洞口的幽暗陰森仍然讓人身體一震，連心神都受波及而動搖。

這處洞口所在的位置十分巧妙，天明看去時一眼並沒有發現，若不是氣氛的異常驚到了他，他也不會去注意。結合四周地勢一看，山體上的奇石山壁共同朝向山洞，隱隱成拱衛之勢。但內行的人卻知道，這是為了鎮壓和封鎖。

「這是什麼地方？！」天明驚異。

「哪兒？」毛大神順著天明視線看去，面色微微一變，眉頭抖動震落一些冰渣，他沉聲道，「這是內牢，囚禁著人族罪人，是一個暗無天日終身不得逃出的地方。」

「哦。」天明不冷不淡的回了句，不在看向那個地方，繼續像山頂走去。

「我說小子，你這麼走，走上三天三夜也走不到山頂啊，要不求我，我帶你一程？」毛大神不知為何總想找個機會打擊一下天明。

「不必了。」

「哎，麻煩！」毛大神歎了一句，抓住天明飛縱而上，幾個瞬息間就到了山腰。

「這裡是有傳送陣的，直接到達山頂，你去不去？」毛大神站在一塊巨石上朝天明回望。見天明點了點頭，他一把抓起天明，同時抬手一指，輕叱一聲，巨石頓時一顫，閃爍出光芒。周邊的空間頓時扭曲，二人的身影漸漸變淡。

眼前世界開始清晰，白茫茫一片如冰雪天地，地上冰凍三尺，萬物蒙上一層白紗，看起來十分壯觀。

白雲都在腳下很遠的地方，也不知此山到底高到了何種程度。反正站在這裡眺望，只要眼力足，都可以看到千萬里之外的羅森區域。

刺骨的寒意逼迫而來，毛大神打了個寒顫，低聲咒罵一句，他道，「他奶奶滴，我只能在這裡待三天，實在太冷了，打死我也不願來這個地方受罪。」

天明舉目望去，山頂景物一覽無遺。除了一塊石碑上沒有沾染絲毫雪跡外，其餘的地方都是銀白一片，覆蓋了很重的雪層。

「好漂亮啊！」兔小妖驚歎一聲，情不自禁的縮了縮身體，彷彿看一眼這天地，都會感覺到冷。

走近石碑，天明瞳孔一縮，石碑上有一道指印和一道劍痕。這指印應該就是刑天留下，但這劍痕又是誰所留？

不待他開口詢問，毛大神便以眼神示意他看向一個地方。天明順著視線看去，面色陡然呆滯。

高大石碑旁，盤坐著一個閉著眼睛的人，那人身上同樣覆蓋了很厚的冰層，如同被冰凍在裡面一般，化成了冰雕。從這冰雕上，看不出一絲生命的波動，彷彿他已經死去。

依稀可以看到，那是一個眉目剛毅身材魁梧的大漢。

只是在這座石碑前，他的身軀那麼渺小，身上又覆蓋冰層與周圍天地同化的原因，很容易讓人忽視他的存在。

毛大神走到冰雕旁邊，朝著他三拜！

「這是我族玄尊，自我冰封此處已數萬年，至今沒有出世。」他向著天明解釋道。

玄尊？玄天劍尊？天明好似在哪裡聽到過他的名號，他被譽為當世第一劍，曾一劍劈開神箭族帝尊萬里外射來的一箭，其恐怖程度讓人動容，只是由於他向來神出鬼沒，在外人面前露面很少，又自封此地已經很久，所以帝尊榜上沒有他的名號。

實際上各族帝尊，有很多都不在榜單之列，那份帝尊榜，也是無聊之人琢磨出來並不能讓人信服的排行，排列榜單者未必有帝尊實力，而帝尊的強大，又豈是其他人能夠揣測的？

第三百六十六章 想走？

大帝是修行道路上的極致，但沒有人知道自己是如何成為大帝，又該如何成為大帝。所以說帝尊，是目前已知修行的盡頭，是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希望能夠到達的境界，亦是，巔峰的存在。

如這般的強者，早已內斂如凡，豈是外人可以揣摩，就算同為帝尊，不戰一場，也難以摸清對方的深淺。

手指細細摩擦石碑上的劍痕，如被針紮了一下，天明下意識的收回手臂，皺緊了眉頭。

劍痕中並沒有劍意殘留，也就感覺不到玄尊是如何強大，氣息如何剛烈，那一道劍痕中，是一種人不犯我我獨行的意志，人若犯我我殺人，哪怕只是輕微的撫摸劍痕，都會遭到攻擊。

天明神色漸漸恍然，從刺進指尖的氣息中感受到一種心死的悲哀，因為心死，再無留戀，所以，寧願冰封萬年，不看塵世變遷。好在那道氣息乍現即收，未給他帶去什麼傷害。

天明心中莫名的浮現出一抹駭然，連他自己也不明白這駭然從何而生，就像面對未知的恐慌，悄無聲息的蔓延。玄天劍尊的劍道，已經超越了他的認知！

劍為萬兵之祖，起源不可考證，天明原本以為，在瓊華時代劍行天下，大部分人的武器都是劍，都修劍道，應該是劍最輝煌的時代。而這個世界，只有十八柄劍加一把南離，一柄承乾，劍道並不會如何高深。直到他撫摸過這道劍痕，他才知道自己錯了。

玄天劍尊的劍道，已經超越了任何一個有史記載的境界，達到了無人可以窺探的地步，這種境界就算沒有劍意，只是長劍劃過留下的一道劍痕，讓人面對都會不由自主的升起恐懼之意。

天明很想問一問，玄天劍尊的境界，究竟是何種地步。可是這個答案只有玄尊自己才知道，而他，明顯不會鳥天明。天明對劍的認知可以說是世界之最，但好笑的是他的兵器並不是劍，在他看來，人族這些神劍客，包括劍魂南離，都走入了一個劍的歧途，他們，不會用劍。

劍之一道，千變萬化，若游絲，若細雨，若狂風，若大浪。可是劍的目的只有殺人。劍是天底下最傷人的凶器。

作為一個劍客，首先應該被劍傷害，才能用劍去殺人。

天明隱隱覺得，玄天劍尊，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劍客。

「他為何自冰此地？」天明對玄天劍尊的往事有些感興趣。

「噓！」毛大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瞪了他一眼，道，「該幹嘛幹嘛去！哪兒那麼多屁話！」

天明冷哼一聲，也不看他，逕自騰身飛上石碑，站在最高處朝著遠方天際眺望。

此地以上的天空，已經不再是藍色，反而一片深沉壓抑的漆黑，如同一隻大碗倒扣而下，將所有人都籠罩在裡面。於是想要衝破這世界，必須打破大碗的禁錮。

不知為何，天明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就是一隻倒扣的大碗。

安心盤坐下來，天明心靜如止水，開始了等待，等待驕陽抬頭，撕裂天幕的那一刻。而毛大神，盤膝坐在冰封的玄天劍尊之前，口中唸唸叨叨的不知在說啥。天明週身蕩漾著一層極淡的神力組成光罩，使他不受嚴寒的侵襲。

這種等待並不漫長，天明從思緒中驚醒，看向遠方天地的時候，那裡，已經開始泛白。

驀然，沖天的紅光如同火焰般染紅了半邊天，似那裡成了火海，透露出無窮的光與熱，一線殘陽，緩緩升空。

天明的心頭陡然激動起來，這是觀日出之壯觀而內心自我滋生的情緒。他睜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線初陽，仍由他的光，照進他靈魂深處。

耳畔似有悶雷滾滾般的轟隆傳來，彷彿一座島嶼在升空，個中氣勢驚人之極。但仔細聽去，卻又聽不到任何聲音，只因驕陽抬頭的那一幕，實在太過於大氣滂沱，不伴隨點轟隆之聲，實在說不過去。但那種轟鳴，是一種漫長而又短暫，大氣卻又無聲的場景，沒有人能夠聽到。

天明陡然站起，一動不動的看著那輪驕陽在天地交接的地方抬頭，只是一個眨眼，便露出大半，整個天地，驀地明亮起來，一切黑暗都在倉惶退散。

驕陽徹底顯露出來，所照耀的地方，不留一絲陰暗。在陽光的包圍下，彷彿就連這冰冷天地，都充斥了溫暖之意。

「看出什麼來了麼？」毛大神不知何時出現在天明身邊。

天明搖了搖頭，除了感受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姿態，其餘的什麼他都沒感受到。

「那就繼續看著！」毛大神沒好氣的說了一句，轉身就走。

此時日頭已經漸漸升上半空之中，形似一個火球在天地中燃燒。要繼續觀看日出一幕，必須要等到下一個天明。

等待的過程極為漫長，好似連時間都與自己過不去刻意停止。兔小妖修煉恢復之餘，百無聊賴的調窘天明，面色總是落寞。她是萬萬不願出煉妖鼎面對天地的冰寒的，光看一看都感覺冷，更何況是親自感受？哪怕就算出去也感覺不到冷意。

第二次日出緊接著到來，天明換了個角度，試想著自己化身為那輪日頭，在升上半空的時候驅散一切黑暗，讓陰邪在自己的氣勢下顫抖退散。可是他始終無法像太陽一般去看天地，站在太陽的角度升起。

夜盡天明是要自己化身為烈日，想來當初刑天明，必然也曾站在這裡，觀日出而有感，自身化為烈日，驅散天地黑暗。

第三次日出，跟著來臨，天明死死的盯著驕陽，雙目中一片血絲，眸子中日影沉浮，天地幻化，他身上漸漸浮現出黑白二氣。

第四次日出，他全身開始閃爍出如陽光一般的刺目光輝。

第五次，他眼前的世界已然一片空白，看不清任何事物，瞳孔都被陽光灼傷，他面色猙獰，一眨不眨的看著日出那一刻，想像著大日無量之光。

......

「別看了！」毛大神陡然制止了天明，揮手將他震退。

「你幹什麼！」天明怒吼，目光空洞的看著他。他的眼睛已經被光芒刺傷。

「再看下去，你的眼睛就瞎了！」毛大神怒斥一聲，神色極為嚴厲，「以你的境界，現在根本就看不出什麼的！」

天明沉默，這幾天他想盡一切辦法，都無法感同身受的感覺到大日昇空的震撼。他朝著日出的地方一次次使用夜盡天明，可是如螢火與皓月爭輝般可笑。

「七天已經是我能待在此地的極限，不能再拖了，我們現在就走吧！」毛大神說著就要拖天明離開。

天明的目光一片呆滯，眼前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就連神識外放，也看不清天地景物，想了想，他歎息一聲，仍由毛大神提起自己走進傳送陣之中。

雖然此次並沒有領悟什麼，可是大日昇空的那一幕，永遠留在了他的記憶中。

日後若有所悟，思及這一幕，必將有感。

「你這小子，總是不讓人安生！還有四天就要和姓天的那小子動手了，還不抓緊時間調養調養！」毛大神一路罵罵咧咧，將天明送回了營地。

天明盤膝而坐，真氣不斷衝上腦海雙目之中，滋養酸澀的眼珠，化去日光的灼燒之力。去而復返的毛大神丟給他一些療傷藥物之後，又罵罵咧咧的走了。

如此一來又是一天過去，天明才能模糊的看到東西。顱中凡骨百丈大小，在一個未知的地方沉浮，它阻擋了天明的精氣神衝向全身，使得他髮絲雖然生長出來卻是凡物，輕易便能被折斷。

強者的精氣神貫穿全身，哪怕只是一根頭髮，一滴血液，都蘊含著強大的氣息波動，輕易不能損毀。這也是為何神級一滴血能化作無數聖境的原因。可是天明早先長出的頭髮損毀過一次，就是精氣神沒有抵達頭髮中的原因。

到了他這種境界，全身貫通意念所及之處任何部位都是強大武器，就例如人族大帝的一根頭髮，就能化作一柄神劍一般，哪怕他的一根髮絲，也能輕易洞穿修為比他低之人的防禦，可是，現在他的髮絲仍然很脆弱。

天明驀然想起靜妖那根脫落的青絲。不知為何，內心有一個強烈的意念在滋生。

大帳的門簾被掀起，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女子走入，淡淡的看了天明一眼之後，又無聲無息的退去，天明心有所感的抬起頭，卻並沒有看見她，也沒有嗅到一絲外來者的痕跡。

又修養兩天之後，視線恢復正常，天明這才一遍一遍的疏通體內真氣完成周天循環，使自己保持在巔峰狀態。大戰臨近，他卻沒有一絲壓迫感。

「嗯？」天明驀然驚醒，看著眼前面色冰冷的男子，輕輕一笑，「你是想將戰鬥提前麼？」

「聽說你受了傷，來看看你好了沒有，一個殘廢，不值得我動手。」天少爺不屑的看著他，「既然你沒事，那我也就放心了，這樣的對手，才有點意思。」他邪魅一笑。說完他的身影淡去。

「想走？」天明嗤笑一聲，整個人突然站起，瞬間出現在天少爺背後，掌中光華大盛。

第三百六十七章 設計

剛剛若不是自己驚醒，哪怕只是反應慢了半拍，都會遭到天少爺的雷霆一擊。他來時風輕雲淡，所有氣息內斂，連殺機都被很好的隱藏，當看到天明閉目而坐的時候，他的手指輕顫了一下，壓抑到極致的氣息差點爆發。這時，天明抬頭，平靜的看向他。

於是他不動聲色的離開。

可是天明怎會讓他如願？他此次前來，要麼是想戰前羞辱自己一番，影響自己的道心，要麼是想探探自己的老底，關鍵時刻看能不能逮著機會給自己一下狠得，那一閃即逝的殺機，天明可是感受的清清楚楚。

「既然你想試試我的功力，那你跑什麼？」天明的手掌悄無聲息的貼到了天少爺背後，掌中光華幽幽，卻並未透露出如何強勁的氣勢，反而像是托住他不讓他倒下一般。

天少爺一愣，也不知為何而愣，好似是因為天明不說動手就動手，殺伐果斷實則陰險，又好似是因為天明那一掌沒有給他帶去任何傷害。他嘴角掛上淡淡的笑意，蒼然一聲，長劍出鞘的聲音，卻沒有人知道這劍在哪裡。

天明暴退，手掌脫離天少爺後背，他原本站立的地方一蕩，似有什麼東西以極快的速度穿刺過去，卻無法看清。

二人正面相對。

「你走不了！」天明心中壓抑憋屈驀然爆發，化作冰冷殺機四溢。絕世棍悄然在握。

「你攔不了！」天少爺伸手朝著虛無一抓，揮手向下一斬，空間頓時嗡鳴，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似有一柄透明的劍劃破虛無斬下，陰寒的劍意蕩漾出去，化作一片劍域，將二人籠罩在內。

「你們要來殺我，那便來殺呀！」天明高高躍起，雙手握棍猛的朝下砸去。

噹的一聲，鐵棍擦出無數火花，與虛空連續相撞，天明借勢壓下，絕世棍直劈天少爺頭頂。

「向來，只有我在上面！」天少爺輕叱一聲，眸子如同化作兩輪烈日，刺出逼人的光芒。天明頭頂虛空一蕩，漸漸破碎露出一截劍尖。周邊跳躍的劍意猛的歡呼起來，齊齊朝著劍尖處凝集。

天明背部一寒，如芒在刺不由自主的收縮。天少爺露出一切都在掌握的笑容，看著絕世棍在眼中急速放大，不緊不慢道，「能逼我出劍，你也算不錯的了。」他壓根就沒有閃躲的意思。

按速度而言，長劍出鞘只要一瞬，天明劈棍來臨卻要幾個瞬間，如此一來絕對是天明先被長劍穿透，他當然不怕。

果然，天明如他所想的一般收棍。

「封天！」天明抬手一指，天空突然一頓，長劍撕裂的虛無不在擴散，劍尖保持下刺的動作一動不動。甚至那些跳躍的劍意，都滯留在原地像是被壓住了一般。

天明森然一笑，「封地！」大地陡然凝固，再不起一絲變化，那些受他們氣勢波及而席捲的灰塵，瞬間定格。

「封人！」一指天少爺，天少爺的表情僵硬在臉上。

天明的手掌遮蔽了天少爺的世界。□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net□

片刻後，虛無中傳來一聲怒哼，天明如遭重擊被掀飛出去。天霸的身影漸漸浮現。他目中露出寒光。

「天明！你竟不守規矩私自出手，該當何罪！」他怒斥一聲，出手朝天明抓去。

被封住的天少爺一步走出，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嘲諷的看著天明，面色卻陡然一變。

天明痛快的大笑起來，笑的格外諷刺。

不出意外，天霸被毛大神阻止。

「你們想設計我？」天明戲謔的看著天少爺。太上三封雖然是他此時能夠動用的最大威力的封鎮手段，可是也絕封不了天少爺這麼久，否則天少爺又憑什麼成為天明的對手？天明將他封住，打死了就是，何必要堂堂正正的一戰。

而天少爺沒有反抗的仍由自己被封住，一封便是幾個剎那，這些時間足夠天明下重手將其殺死。

當天少爺輕易被封住的時候，天明便感覺到了蹊蹺，因此沒有下重手趁機殺死他，他知道在神級的注視下，想要殺死天少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只是用手掌覆蓋上了天少爺的額頭。

天少爺的臉色已然難看無比。天霸神色一變，輕聲問道，「怎麼了？」

「他吞噬了我百年道行！」天少爺心中生出沖天的怒火。他的道行並不多，只有八千多年，而為了進入傳說中的層次他一直苦苦積攢，現在卻被天明輕易吸收了百年，令他十分惱火。這百年道行，他該要多久才能恢復？況且在這個關口上，一點一滴都足以要人命，他怎麼知道天明此舉會不會留下後遺症讓他無法在進入傳說中的層次？

「豈有此理！」弄清緣由之後，天霸大怒，面紅耳赤的指著天明呵斥道，「你不顧手足之情私自出手傷殘同族，違背戰神教義，你可知罪！」

「哦？那我該當何罪？」天明嘲諷道。

「罪不可恕！」天霸說著又要動手，看到毛大神不懷好意的看來，當即壓下動作道，「你犯下如此大罪，實為人族叛徒！我自當懲罰於你，這道理，我去哪裡都說得通！」

「你說我是人族叛徒我就是啊，你算什麼老鳥？」天明沉聲開口，所說之話簡直無法無天。不敬長輩，辱罵先人，這那是一個合格後輩能做的？

天霸並沒有動怒，反而陰測測一笑，「你是不是叛徒，試一試就知道了，嘿嘿，且讓老夫打你三掌，若三掌之下你不死，你就不是叛徒，死了，你就是叛徒！」

天明愣愣的看著他，這番說辭，簡直...無懈可擊啊！他一時之間竟然都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了。

「受教了！」天明向他拱了拱手，算是道謝，以後自己想要殺什麼人，實在找不到什麼借口的話，是不是也可以這般受我三掌？好主意啊！

「哎呀呀，天霸，老子怎麼看，怎麼都覺得當年出賣人族的就是你呢？」毛大神被氣樂了，看不下去之下當即開口發難，他挽起袖子，一副潑皮無賴相。他本想看看天明如何應對這種場面，考考他的心智與氣度，哪知天明竟如此讓他失望。他卻不知道，天明並不想這麼化解此事，不然他又將是另一套說辭。他現在只想捅翻這天，讓該來的，全部都來吧！

他倒想看看，有多少人想置他於死地，當年的刑天明，究竟招惹了什麼人！明面上的敵人，遠遠沒有背後捅刀子的人可怕！

「毛老頭兒！你不要亂說！」天霸一愣，神色大變。當年出賣人族，使人族凋零，領地之內一片血海屍山，人口十不存一，是人族的大忌。人族大帝都因此事而震怒，事後強殺了那位來犯的大帝，卻始終無法查出隱藏的很深的叛徒。

「是不是很簡單，來來來，你且受我三掌，如果死了，就是叛徒！如果沒死，就不是！」毛大神以其人之道還於其身。

「你！」天霸面上一紅，憤怒之下有心想要按毛大神的意思試一試，卻是不敢，毛大神的修為通天徹地，直追他家族的老祖宗，他如何敢試？那試就試三個字，始終說不出口。

「你不敢？好啊！我看叛徒就是你小子，不然你幹嘛做賊心虛！」毛大神一副很憤怒的樣子，探手朝天霸抓去，天霸大驚，抓住天少爺暴退，一個閃爍之下逃得沒有蹤影。

毛大神指著他離去的方向大罵幾句，這才從原地消失，他也懶得跟天明廢話。

場中清淨下來之後，天明目露沉思之色。以毛大神的本事，想要留下天霸應該輕而易舉，可是他也只是裝腔嚇唬嚇唬他。那剛剛這一幕，到底是一場戲，還是巧合？

帳簾陡然被掀開，一個穿著刑內大軍軍服的女子踏入營帳之內。

天明看著來者一片震驚之色，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竟然也在這裡！

女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衝著他微微一笑，自顧自的在他身邊盤坐下來。

......

第二日來的十分之快，刑內軍營中的各部人馬都在朝著一個地方彙集。早在一個月前，天少爺就放出話來要與天明一戰，此事引起了他們極為濃厚的興趣，甚至就連神級都在關注此事。

天少爺號稱人族凡字輩神劍第一人，他的地位沒有人可以撼動，他的實力之高眾人只能仰望。而他與天明一戰，將決出誰才是真正的族內第一人，更值得栽培委以重任。

早就有消息流出，此戰勝利者，將擔當起凡戰統領的大任！他們自然在意，在即將到來的三帝城凡戰之中，是誰來指揮他們。

實際上人族很多高手都已經陸陸續續的趕往三帝城或者被派出執行別的任務，畢竟人族的領地也十分龐大，自然需要更多的人來管理。所以此次天明在刑內軍營中並未見到多少高手。

在眾人的心目中，早已闖過刑內十陣的天明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因為第十陣連天少爺都沒有闖過去，二人之間高下立判。可是也有傳聞說天明受了重傷實力大損，未必是天少爺的對手。如此一來這場戰爭誰勝誰負還是個未知數。

當然，他們也為天明的不公平遭遇打抱不平，可是他們又有什麼話語權？就算鳴不平，也只能在心底說說罷了。世間沒有任何一處地方存在絕對的公平。

第三百六十八章 無意

公平向來都是自己爭取的，若不公，就打破這不公，讓世間無人敢在對你不公。這是刑內大軍的潛規則。也是改革之後的新政策，正在由管理者潛移默化的施行。

天明站在擂台上，靜靜的等待著天少爺的到來。昨天吸取了他一百年道行，雖然不多，但此行為無異於在他身上割下一塊肉，天明能夠想像出他是如何惱火，而至於他現在還沒來此等耍大牌行為，也就不置可否。

周圍一片嘈雜議論之聲，竊竊私語不知在說些什麼。天明抱棍而立一動不動，閒來無事張耳傾聽，以打發等待的時間。

「下注了下注了！你賭誰贏？」

......

天明默然。

驀地，黑暗中響起蒼然一聲，陰寒的劍意破空而來席捲天地，令天地十方化為劍意的域場。天明舉棍向前一掃，逼來的劍意被震飛回去。天少爺不知何時已站在他對面。

「天子蕩宵，本該浩浩蕩蕩，怎的如此陰邪？」天明嗤笑，心中卻是一凜，事出反常必有妖孽，天少爺刻意在他面前將劍意揮發的如此陰寒，反而讓他起疑。流連於表面始終是幻象，真正的殺招殺人於無形。

天少爺氣度非凡，負手而立，見天明恥笑也沒有反駁的意思，反而向著他抱拳一拜，算是對對手的尊重，做足了表面功夫。

「天子蕩宵的名號，已經出賣了你。」天明緩緩舉起絕世棍。

天少爺面色不變，瞳孔卻是微微一縮，有些暗惱。抬手一招，擂台上空一蕩，一柄長劍驀然幻化，懸浮間散發出強勢霸道的氣息，仿若蒼天懲戒陰邪的兵器，令人聞風喪膽，不敢直面相對。他顯然也十分痛恨天明不知不覺間吞了他百年道行，否則不會在第一時間就讓天子蕩宵劍問世。

一隻無形的巨手握住了古樸長劍，仿若蒼天之手，以此劍，蕩平世間一切陰邪！長劍橫轉，直劈而下。

天明陡然發難，長棍以擎天之勢對著劈來的長劍一捅，長劍頓時倒捲，並未勢如破竹的劈開絕世棍將天明斬為兩半。天少爺面色一變，驚疑不定的看著天明，「你這是什麼兵器！」

他的劍，是神劍，戰鬥之前已經解開近一半的封印，光是神劍自主散發出的氣勢與鋒利劍意，都足以輕易斬斷任何非神器之兵。可是神劍卻沒有在絕世棍上留下一道白痕。神劍的劍意更是被一股強大的意志頂了回去，沒有侵入天明體內。

「此棍絕世！」緊承擎天一勢，天明順勢朝下一劈，絕世棍轟破虛無令空間嗡嗡作響，發出一連串的氣爆之聲，好似空氣都承受不住大棍的力道爆炸開來。

天少爺急退，揮手一招，長劍當空一斬，無匹的劍氣如一條銀河橫貫長空，直直對著天明劈去。他已經看出天明近戰威勢驚人，自然不想他迫近，神劍又無法損毀他的兵器，一旦被天明拉近距離，他將處於下風。

絕世棍驀然暴漲，瞬間拉平與天少爺之間的距離，轟隆聲中砸向他腦門。頭頂劍氣逼人，天明心念一動，週身閃爍出無量光華，金鐵撞擊之聲大作，一枚枚古樸符菉脫離出來，自動排列組成盾牌攔截上空劍氣。

天少爺手中突然多出一柄長劍，彷彿天空只是此劍的投影，面對攜無窮壓迫劈來的一棍，他面色不變舉劍一斬。長劍與絕世棍硬撼一記，天少爺身體一震，登登的後退兩步，撞在擂台防護光罩之上這才停下。

天明一擊得手，趁勢而發，在逼近天少爺之時絕世棍驀然橫掃，在空中畫出一道白色扇面。在敵人無路可退的時候，必須要壓著他打！

左手虛握，於虛空不停遊走，彷彿在譜寫一篇篇盛世華章，天明背後升起一道巨大虛影，同樣握筆而寫，筆下漸漸出現一個神文「一」字。天少爺胸膛多出一團餛飩圖案，隨著天明一聲輕叱，這混沌突然被筆直斬開，圖案中心強行介入一筆。

天少爺體內傳出「當當」之音，彷彿一座古老的喪鐘被撞響，隨著此鐘的幻化，不僅抵消了天明一棍一筆的威力，更是因為這兩次撞擊使得鍾波蕩漾，散發出一陣陣攝魂之音，令天明腦海微微一個恍惚。

這是，護體神器！有此神器，再與天明的戰鬥中他先天就立於不敗之地！

「氣煞老夫也！」毛大神震怒，這不是作弊麼！兩件神器在身，這架還怎麼打？他心中直冒火，挽起袖子就要去找天霸算賬。

「咳咳，大神息怒，大神息怒！」堂主一臉尷尬，拉住毛大神，讓他這種人來做說客，還真是不容易。「我等，且看下去就好...這...這也算是一種考驗吧！」堂主自己都不信自己說的話，可是他性格耿直，又哪裡會說謊話？

毛大神眼中精光一閃，堂主此番作為很有意思，他站在自己身邊，明顯就是為了牽制自己，那這裡面到底有什麼他不知道的陰謀！能讓堂主這樣的人來做和事老，那背後的人，也只有...毛大神驀然一驚，沉默下來。

見毛大神似乎看出了什麼，堂主也不戳破，只是道，「這些事，不勞我們費心，我們也只能看著呢。」

「同時催動兩大神器，我看你能支撐多久！」天明緩過神來，揮舞大棍以強勢姿態逼近。大棍霸空，捅碎了天，他眉心睜開一道豎眼，元神化劍一步踏出，瞬間超越了音速直刺天少爺腦海。

天少爺神色有些陰沉，似在極力壓抑著怒火與不甘，他本橫行霸道慣了，何時如此憋屈過？可是他又不得不站在原地仍由天明打，好讓某些人看看，天明的真實水準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轟的一聲，絕世棍砸在喪鐘之上，被一股大力震回，鍾波幽幽蕩漾，似無數神魔吹響了地獄的召喚之音，令人的意志不由自主的沉淪。連擂台的防護光罩都無法隔絕音波的蕩漾，當場有不少觀戰的弟子陷入音波之中，表情當即如夢如幻。

堂主莫名歎息，出手加持光罩，令裡面的波動無法波及外界。毛大神低頭沉默。

天明的元神被橫空出世的一根金鞭打的光芒黯淡倒捲而回，神識受損他面色當場蒼白下來，不由自主的握緊絕世棍，天明冷笑，「三件神器，好一個烏龜殼！」

天少爺聞言怒吼一聲，終於不再防禦，他週身蕩漾出凌厲劍意，抬手一甩長劍當即與半空劍影融合，無邊劍意融入長劍之內。「天子蕩宵，極道一劍！」

長劍驀然爆發出烈日一般的光芒，一股恐怖的氣息席捲天地，哪怕隔著光幕，都讓人為之變色。陰寒的劍意陡然轉變為炙熱。

「我，只想與你一戰，看一看誰才是真正的第一，其餘的一切，我不想管！」他一步踏出，兩件神器的光芒隱匿，抬頭看向虛無，他目中露出寒光，「誰要是想將意志強加吾身，吾寧死，不從！」他像是又恢復了原本的高傲與冷漠，睥睨天下。

「哈哈！好！就憑你此番作為，我就認定你是我的對手！」天明長笑一聲，心頭豁然開朗。連日來的積鬱與陰霾一掃而空，不在顧慮其它，戰，就戰！

「這個小混蛋實在太可惡了！天明！你快放姑奶奶出去！姑奶奶非狠狠教訓教訓他不可！」兔小妖在煉妖鼎中一臉怒氣的大吼大叫。

「給老子安靜點！」天明暗惱，在心中怒吼一句。兔小妖當即怏了，悶悶不樂的坐回原地，一臉委屈。

「接我一劍！」天少爺雙臂張開，整個人瞬間出現在半空懸浮的長劍上方，他背後浮現一道巨大虛影，週身蕩漾著如汪洋般的氣勢，彷彿他，就代表了蒼天，替天行意志！

探出手臂，抓住神劍，神劍驀地光華大作，似化身成為一輪旭日，以不可阻擋的姿態被虛影用手托起。蒼穹變幻，天地無聲！

天明心頭升起一股強烈的生死危機。天少爺十年前全力一劍，都能斬殺一位三階大聖，十年後悟出極道一劍，實力大漲連四階聖人都未必是對手！他目中有日影沉浮，似一輪驕陽在地平線上抬頭，他渾身流轉出黑白二氣，白氣升空，以自我力量取代了這天，黑氣下沉，遮蔽大地於是就成了大地。

「看！出來了！」始終握著青龍偃月大刀的少婦突然道，語氣中略微有些激動。

「哼！」回應她的是羲過一聲面無表情的冷哼。

「我說你這老子做的也太遜了，當初怎麼好意思讓他叫你一聲爹了的！」看到羲過的反應，少婦沒好氣道。「我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他！只要他能忠誠於人族，過去犯下的錯又有何妨？」

「可惜，他沒有選擇那柄劍！」羲過冰冷道。

「你以為他沒有看出什麼麼？」少婦微微一笑，「他只是不滿我們給他選擇的路罷了，還是當年那副脾氣呢，明知道結果，還是要自己走自己的路...不容許別人來安排。」

第三百六十九章 知罪

「定！」一聲朗朗清音劃破天地，天明後發先至，抬手一指遙遙點去。天少爺身軀一顫，極道一劍的光華驀地黯淡，只是一掙，他便從定住的時空中掙脫出來，可是那本已氣勢攀升到頂點的一劍不得不從頭再韻量。

而趁著這段時間，夜盡天明已經完全韻量完畢，天明週身散發出萬丈光芒，刺透層層空間使人如直面烈日，睜不開眼。天明拂袖一揮。

天少爺面色不變，索性不在去韻量極道一劍，反而劍指蒼天，攪動無邊風雲，蒼穹似有無數天宇降下，一重重幻化阻攔在二人之間，每一道天宇中，都有一柄長劍懸浮。

天明一揮手，大日的光芒瞬間撕裂無窮黑暗，給世界帶去光明，一片片天宇被穿透，一層層世界無聲破碎，一柄柄長劍悄然炸開。這撕裂的力量是如此霸道又如此恐怖，好似世間已沒有什麼在可以阻擋。

天少爺一劍劈下，面色肅然，長劍之上傳出卡卡之聲，蕩漾起一圈圈神性力量。劍破虛無，似從萬古之前穿透而來，蘊著他高傲的意志，不可動搖的劍道，斬向那撕裂的力量。

彷彿有兩輪烈日在高空相撞，散射的光芒使得世界都是一片金黃，天地在此刻失聲，萬物一片寂然。

砰砰的撞擊聲不斷傳開，又似有鋼刀滑過磐石，那種聲音格外尖銳而刺耳。當劇烈的爆炸驚起無數亂流與煙塵，兩人的身影都被淹沒。

「你，的確要強過我。」天少爺平淡的聲音傳來，當一切都恢復了平靜，二人站在崩開無數裂痕的擂台上，沉默相望。他體外一座大鐘，漸漸龜裂如蛛網般的裂痕。

「可是，我的極道一劍，你接不下來！」天少爺目中露出精光，充滿了強大的自信。雖然還是靠神器才能使自己在那一式神通下無礙，可他堅信他的極道一劍比這式神通更強！

單論戰鬥而言，很多人都說為何不一上來就發大招直接秒殺敵人解決戰鬥，何必要反覆游鬥最後才來一招定勝負。其實真正的戰鬥又哪有那麼簡單？最強大的招式固然起著決定勝負的作用，可你也要保證這一招能夠打到敵人。

二人對決，一開始的嘗試纏鬥只是為了摸清對方的底牌，免得自己在弄不清情況的情況下吃了對方的大招。當雙方都摸清了對手的底細之後，還要纏鬥尋出敵人的破綻，趁著這稍縱即逝的機會發出大招一舉將敵人斬殺，不然自己的底牌很容易被對手化解或者躲避過去。

就算威力在強大，你打不到對方，這招數也沒用啊，所以一場戰鬥就是要靠其餘的招數來為最後的一招創造機會，當機會來臨的時候發出最後一招一舉定勝負。而摸清對手的底細，也有著讓自己大招不被對方底牌所阻擋的意思，不然對方底牌頻出之下，自己的大招同樣無效。

當雙方都摸清了對手的底細，就會在心底考慮，抓准創造出的時機將自己的大招丟出去，一切都是為了保證自己的大招能完全轟在對手身上。

就比如天少爺，在沒弄明白天明有定字訣之前貿然使用極道一劍，結果這一劍還沒發出就被定之一字破解，後力不濟之下無力劈出，只能被動的承受天明借此機會創造出來的時機所發出的一式夜盡天明。

通常都說高手過招會打上幾天幾夜，是因為既然是高手，那就必須得有很多敵人摸不清的底牌，相互嘗試之下必然浪費很多時間，而高手行動間圓潤自如，渾然一體，很難被對手尋到破綻，這樣一來就更浪費時間。高手過招想要決出勝負很難，想要逼迫對方為自己創下機會更難。而至於所說的一招定勝負，那絕對是妄談，或者說在兩個實力相當的人之間根本不成立。

若兩人實力相當，那要殺死對方就必須使用威力極其驚人的招數才可以，小打小鬧無傷大雅，但你有大招，對方也有啊，如此一來還是實力相當，兩人拼一記大招也不過是兩敗俱傷的局面。所以一招定勝負只會出現在實力相差懸殊的戰鬥中。

當然，若你的大招比別人更厲害，那又另當別論。相互對拼一記之下你受傷，對方死了，這也只能怪對手的大招威力太小，不能抵消來自你的攻擊。這樣的情況經常出現在各種打鬥中，所以每個人都會追求威力更大的神通招式。

一個有戰鬥經驗的人，只會在自以為勝券在握的情況下才會使用大招決出勝負，因為大招威力固然強大，消耗同樣驚人，很多人短時間內只能使用一次，也就是說，你只有一次機會。

這一次機會自然要把握好時機，否則就是浪費，那戰鬥的結果也就沒有懸念。

戰鬥是分生死的事，豈止僅僅是勝負那麼簡單。

「你說的那麼肯定，我倒是想試一試了。」天明頭頂白氣不斷倒灌，恢復他的精氣神，否則他難以發出第二式夜盡天明。好在他在刑內第十陣中的本源消耗被大帝隨手彌補，不然此時哪有那麼多本源來消耗？「好吧，讓我來堂堂正正接下你這一劍！」

天明說著整個人懸浮而起，眸子中暴起兩團烈日的光輝，咄咄逼人。

「接劍！」天少爺很平靜的伸手一揮，高空猛的一蕩，一柄長劍以震撼人心的姿態出現，彷彿此劍行使的是天地的意志，每一劍都攜無窮天威。「天子蕩宵，極道一劍！」高空中似有烈日炸開，垂落下無比恐怖的高溫氣息。一柄長劍錚錚作響，誰也無法逼視它的光輝。

眾人心頭不由自主的浮現駭然之意，看著這劍，他們彷彿看到了浩瀚蒼天！蒼天之下，萬物螻蟻！

長劍帶著浩浩蕩蕩，大中大正的氣勢，以一種剛猛震撼毫無花俏的姿態，緩緩向下斬去。

「夜盡天明！」天明一聲厲喝，韻量到極點的氣息猛的爆發，隨著他一揮手而撕裂長空！

轟！

......

混亂的氣流淹沒了一切，凌厲的亂風四處席捲。擂台終於不堪承受，猛的炸開化作無數碎石四卷，地面上出現一個深坑。

「怎麼可能...」

「你不會用劍！」

「我的極道一劍還是無法勝過你。」天少爺的聲音中儘是苦澀。眾人聞言恍然大悟，看來這場在他們看去並不算十分明了的戰鬥，已經分出了勝負。

塵埃落定，天少爺噴血癱坐在地，天明靜靜的站在他身前。

「劍根本就不需要意志，無需霸道劍意，無需殺人之氣，劍的唯一目的，就只有殺人，始終只是殺人，千變萬化，都是為了殺人。」天明淡淡一笑，身上衣衫突然燃燒起來，他站在烈火中如同自焚一般，一動不動。

「對不起。」

「你也只是一顆棋子。」天明胸膛之上突然出現一道純金掌印，一震之下令他身體倒飛，噴出一口黑血當場萎頓的跌落在地。「我卻是一顆想要跳出棋盤的棋子。」他的神色始終平靜，平靜的，有些可怕。

「我...敗了！」天少爺黯然收場，朝著遠方走去。

眾人一時納悶，明明是天明傷的比天少爺更重，為何天少爺還說自己敗了？

「慢著！」天霸陡然出現在場中，四顧一眼，肅然道，「此次比試，勝利者是，天少爺！」

眾人沉默，沒有歡呼，沒有吶喊，他們根本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現在都還一頭霧水。

似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天明有些艱難的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剛剛在二人對拼的時候，有一股強大力量介入其中，在天明胸膛上印了一掌。而能夠介入二人戰鬥的，除了高階大聖，就只有神級。

天少爺身體一頓，閉了閉眼，雙拳驀地緊握，他很想說，他也想做一顆跳出棋盤的棋子，可是最終他也只是歎息一聲，越走越遠。

「凡戰由天少爺統領，此事無需多議！」天霸威嚴的說了一句，看向天明，冷笑道，「天明，你可知罪！」

當天霸朝天明出手的時候，毛大神整個人驀地站起，正要出手的剎那，被身旁的堂主攔下，他雙眼中露出沖天殺機，一掌將堂主擊開，正欲出手，虛無中驀然響起一聲冷哼，毛大神頓時臉色蒼白。

「我有何罪？」天明輕聲反問，直視著天霸。

天霸冷笑一聲，探手朝天明一抓，從他體內抓出煉妖鼎，五指一扣便將煉妖鼎捏爆，天明如遭重擊，本命法器受損之下當場噴出一口黑血，身體無力的軟到在地。

煉妖鼎破碎之後，碎片被天霸隨手丟棄在地上，兔小妖從鼎中一下子掉落在地。

「天...天明！」兔小妖驀地爆發出一聲尖叫，她可是知道煉妖鼎對於天明的意義，此時煉妖鼎破碎，天明受氣機牽引渾身都在開裂，如同馬上就要爆開一般。

天霸冷哼一聲，拂袖間將兔小妖擊傷，令她全身無力。兔小妖看著天明，眼淚不爭氣的流下，她想要爬到天明身邊，卻又，沒有力氣，劇痛將她淹沒，令她動一下手指都會輕嘶一聲，傳出撕裂一般的痛。

「你私自帶妖族進刑內軍營，還不知錯！」

天霸一聲大喝，令觀戰者一片嘩然，原本內心對天明鳴不平的心態瞬間改變，化作沖天的怒意與殺機。

人族與妖族早就積累下纍纍血債，這種血債不可化解！雖然在神級看來此事沒啥，可一旦這件事擺到凡字輩面前，就是該千刀萬剮的仇恨！

當此事被擺在凡字輩面前，歷來所見令他們心頭大恨，眾怒難平。唯一的辦法，就是殺了他！

「殺了他！」

「與妖族有染，該死！」

......

眾人咬牙切齒的罵道。

得到了預想中的反應，天霸微微一笑，看著天明冰冷道，「天明，你可知罪！」

天明始終平靜，他不顧一切的站起，艱難的挪著步子走到兔小妖身邊，微微躬身將兔小妖抱起，兔小妖咬緊嘴唇，拚命不讓自己哭出來。她看的出來，天明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吃力，那麼無奈，讓她的心都快要碎裂一般的疼起來。

「知道，因為我想要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

兔小妖放聲大哭。

第三百七十章 逼迫

天霸笑了起來，神色中露出得意。天明終於認錯，不管是如何的錯，他已經認了，那自己還需要多說麼？一切都步入正軌，接下來只要按照計劃去做就行。

可是天明並沒有說完。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呢...我喜歡上她了，可是我不敢啊，小兔子，我真的不敢...我算什麼東西？我有什麼資格去愛你？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去...於是我想盡一切借口去逃避...」天明神色淡漠的低頭，吻去兔小妖臉頰的淚水。她抓著他作死的哭，壓抑的哭，極力的忍受著。

痛哼一聲，天明咳出一大口夾雜著內臟碎片的血，他身體一軟單膝跪倒在地，雙臂卻如鐵一般牢牢將她抱在懷裡。「小兔子，你知道麼，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我不敢直面對你的歡喜。」

兔小妖咬著嘴唇，拚命的點頭。

「人又如何？妖，又如何？你們既然認為我是刑天明，那當年，我願因自身傲氣叛出人族，今天，我同樣可以，為了她，不在做人！」天明大吼一聲，顫抖著站直身體，他站的筆直，脊樑像是不會倒塌的蒼穹。

抬頭看向無盡高處的虛空，天明知道，那裡有人在看著自己，是那裡的人，主導著這一幕幕自己不能反抗的戲！他此刻是如此的渴望力量，如此的希望自身不在被一切束縛，能夠按自己的意志活著，他是如此的希望，能夠成仙！

他已經化神，但為何沒有了下一步的路！瓊華如此，這個世界，依然如此！化神之後，再無之後...

「逆子！」羲過大怒，劍眉倒豎，身體氣的發顫之下一把朝天明抓去，他堂堂刑天家族的人，竟然會愛上一個妖！他怎會讓家族蒙上這等污名！

「你夠了！」內尊厲喝一聲，揮袖攔住了他。

「嘿，上演什麼兒女情長呢！好！天明，我給你一個選擇！你先前大逆不道之話，我可以不去計較，你殘害同族包庇妖族之禍，我同樣可以不去計較，只要你殺了這妖女，發誓效忠人族，終身為人族賣命，這一切，我都不會去計較！」天霸步步逼人。「只要，你殺了這妖女！」

「哈哈，哈哈！」天明悲愴，忍不住大笑，「你們的目的，就在於此麼！」他低下頭，輕聲撫摸著兔小妖的臉頰，看著她的嘴唇不斷哆嗦，顯然忍受到了極致，可是她不願開口，不要自作主張，她只要天明，天明決定她的一切就好！

「這是我喜歡的人...」前世我無力保護小師妹，無力保護瓊華，只能讓他們眼睜睜的在我面前死去，我有多怒，多悲...多無力！可是現在，又要面對這一幕麼？「誰想讓她死，就得，從我屍體上踏過去！」天明奮起最後的餘力握住絕世棍。

一直如同死物的絕世棍突然顫慄起來，散發出一陣陣不朽的光輝，似它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悲，感受到了主人的無奈，於是想要同主人一起，在這世間綻放一次光彩！哪怕這光彩，是飛蛾撲火最後的餘光，也要讓它刺痛世人的眼！

天霸瞳孔一縮，驚疑不定的看著絕世棍，愣是沒從上面看出一朵花來，不知這是何兵器。想了想，他道，「你只有這兩個選擇！要麼你死，要麼，她死！」

「叛徒！」

「你是我們人族的恥辱！」

觀戰的眾人一臉憤怒的咒罵著，他們有多少親人死在妖族手中，有多少朋友再無音訊，人族與妖族之間的血仇，早已不共戴天！不管什麼借口，都不能包庇一個妖族，還將她帶到刑內軍營中來！

「我若說不呢！」天明舉起絕世棍，他的手臂在顫抖。「你們要來殺我，那便來殺呀！」

「哼！冥頑不靈！」天霸冷哼一聲，「既然你如此頑固不化，那我就殺了這妖女！」他探手朝兔小妖抓去，神色中露出得意之極的笑意。

天明舉棍一劈，卻被天霸抓來一掌的餘波掀翻在地，他就地一滾，將兔小妖壓在身下，他的血不斷滴在她臉上。

天霸像是在逗弄天明一般，輕輕一掌貼在他背後，他全身頓時透明起來，肉眼可見經脈一根根斷裂，骨骼一寸寸粉碎，他的金丹被一股大力轟中爆炸成粉末，他的識海被一陣狂風掃過，元神連同識海同時寂滅。他一生道行瞬間被抹去。

天明的眸光陡然黯淡下去。

兔小妖突然就不哭了，哪怕眼淚還在不斷的流，可她卻沒有哭。她抬手捧起天明的臉，緩緩湊近吻上他的唇，她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向平日一般對著他耳邊吹氣，又似在說什麼。

她吃力的翻轉身體，將已經打成廢人的天明抱住，喘了口氣，兔小妖看向天霸，眼神是死寂荒蕪的冰冷。

她說，我喜歡你呢。

「我發誓，此生必讓人族，血流成河！我發誓，哪怕付出我的一切，我也要讓傷害天明的人，永世不得超生...」她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開口。

她體內驀然傳出蒼涼的龍吟之聲，她的兔耳漸漸隱沒，取而代之的是一對黑色龍角，她的兔牙兔尾同時消失，她的妖根與她的本命融合，使得她，瞬間化龍！

她全身的氣勢不斷攀升，眸子中漸漸顯露出滄桑之意，她嘴角的苦澀笑容漸漸冰冷，彷彿一座神祇在嘲笑天地。未完成的化龍過程，她終於不再抗拒，於是她的意志被神龍的意志取代。

「吾為...」粗重的聲音中起先有些疑惑，接著漸漸瞭然，「吾為一代龍神，青龍王！吾隨龍帝征戰天下，老死之後身軀化為盤龍山，吾不甘死去...於是吾逆轉神印，此世復活！」

她自言自語，好似在說給自己聽，當她說完的時候，她露出恍然之色，好似這才想起來自己是誰。

「青龍王？！」天霸大駭，身體一震之下揮袖一捲，將所有觀戰的凡字輩子弟全部送走，這才如臨大敵的看著滄桑歎息的兔小妖。

兔小妖沉吟，目光中始終有一絲迷糊存在，當看到懷中的天明時，她突然驚醒，抬頭看向天霸，露出凜然殺機。

「你，為何不願讓我復活？」兔小妖體內有聲音傳來，帶著質問。在看到天明的一瞬間她的意志又奪回主宰。

伸手拋出大戟，大戟倒插在地面上，似一座不朽的豐碑矗立，兔小妖倒頭朝著大戟一拜。

「大帝，我答應你的條件，我願意付出我的靈魂，我願意獻祭我的身體，我願意做一切一切，只求求你，把天明帶到安全的地方，只求求你，不要讓天明受傷！」她神色虔誠的向著大戟祭拜。

「拜月！」天霸瞳孔一縮，毫不猶豫的出手制止。但兔小妖化龍，復活青龍王的意志，就是為了攔截他不讓他搗亂。她知道自己在人族的領地內無法殺死任何人，不管她突然擁有了多麼強大的力量，都會有更強大的人將她鎮壓下去，所以，她只想讓天明活著離開。

天霸噴血倒捲。兔小妖一拜到底，插在地面上的大戟猛的一震，似有一道驚悚的意志在復甦。萬古諸天開始顫慄。

「求求你，我要天明活著，只要他能活著，要我做什麼都願意」兔小妖帶著哭腔再次一拜。

虛無中驀地傳出一聲冷哼，一道龐然不可阻擋的意志瞬間降臨此地，阻擋兔小妖第三拜落下。若讓她完成拜月三式，大戟中蘊含的意志就會徹底復活，到時候誰也阻攔不了她了。

兔小妖身子一顫，周邊的空間驀地凝固，讓她不能動彈，她全身開始化為流光，剛剛復甦的青龍王被當做獻祭的力量衝入大戟之中，大戟震顫，卻始終，只是震顫。第三拜，因為強大外力的介入無法完成。

「天明！」虛無中高貴冷漠的聲音，「你若殺了她，我便既往不咎！」

天明似恢復了一點力氣，顫巍巍的站起，神色淒然，「我若說不呢？」他伸手觸向兔小妖，動作卻陡然停頓。

「說了，你活，不說，都死！」虛無中高貴冷漠的聲音。

「她不會死！」天明定定的看著被鎮壓的兔小妖，「我也不會死！」他突然長嘯一聲，指間多了一道玄奧符菉，被他一瞬間貼在了兔小妖身上。符菉光華一閃，兔小妖從原地失去蹤影。「哈哈，哈哈！我說了她不會死！有什麼，就衝著我來！你看我，怕、不、怕！」

前日，天明也是這般對著潛入刑內軍營中的靜妖說道，「只要她能活著，我願意聽你的。」

於是靜妖給了他這道符菉。

這是由妖族大帝煉製，給靜妖的保命符，只要發動，連大帝短時間內都不能阻擋符菉的傳送。天明不知道靜妖有何計劃，竟甘冒如此大的風險，願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可是他不得不承她的情，否則兔小妖必死。

「我們這般逼他，他竟然都沒有反應，我很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你兒子！」內尊皺眉，有些無奈。

「我也有些不確定了，難道轉世時出了什麼意外？否則那個狂到天上去了的臭小子怎麼會甘願如此被動！」羲過也是不解。

天霸羞怒之餘一掌將天明拍翻在地，沒有了道行的天明，還能怎麼樣？天霸狠狠的羞辱著他，天明卻始終不在說一句話。

「夠了！你們夠了！」毛大神臉上帶著驚惶之色衝出，瞪了天霸一眼，天霸識趣的收手。

「我不管你打什麼主意，想要做什麼，請不要在折磨他，他還只是個孩子！」毛大神帶著三分怒意，七分哀求的朝著虛無吶喊。

第三百七十一章 等待

「我求求你，內尊，求你了，請不要在折磨他了，他還只是個孩子啊！」毛大神白髮蒼蒼，臉部皺紋依稀浮現，他哀求的看著虛無，似一瞬間蒼老。

他一直以為，人族對天明很看重，此次比試的意義也是為了決出誰才是凡戰的統領，所以他有心想要磨礪天明，使得他走在更為輝煌的路上，可是現在，他終於知道事情不是這樣。

在內尊的逼迫下，他還是不顧一切的衝出。

「我只是個山野匹夫，我沒有後台沒有背景，我一直唯唯諾諾，因為我一旦犯錯，將連累到我這一脈的後代！可是大尊，今天老夫豁出去了，請你不要在折磨這個孩子了！」他朝著高處虛空握緊了拳頭，蒼白的發在飄揚。

「毛老頭，沒想到你是個好人...」天明輕聲開口，除了這樣，他不能再做什麼。他的身體已經被撕裂，他的道行已然被打散，他現在只是一個受了重傷的普通人，若不是咬著牙，拚命不讓自己暈過去，席捲的劇痛早就讓他昏死。可是，他始終很平靜。

「把他的道行拿來！」毛大神看向天霸，怒目相對。沖天的殺機四溢，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人族有了殺心。

天霸沉默，見半響無人出頭制止毛大神，內心有一絲不安誕生，猶豫了一下，他抬手一捏，抓出一個光球打入天明體內。

毛大神隔空點指，在天明身上不同穴竅處擊打，護住他心脈與魂魄，這才有些佝僂的站在他身前，看向他的目中儘是長輩看晚輩的慈祥和藹。

「你是一個很出色的晚輩...可惜老毛，沒資格做你的師父...」

「毛人山，退下！」面目冰冷的女子手執青龍偃月大刀，出現在上空俯視著下方，隨著她的出現，陸陸續續出現一些神級，默默的站在她身邊一言不發。羲過隱在暗中，充分的扮演著一個看客。

「孩子，就算我是九階大神，我也保護不了你，你...明白其中的意思麼？」毛大神和善的看著他，雙眼漸漸渾濁。天明點了點頭。毛大神歎息一聲，默默退到一邊。

「天明。」內尊神色無喜無怒，看向這蒼天萬物都是始終如一的表情，好似不屑去看，沒有讓她一看的資格，她站在那裡，古井不波，卻自然有一股高貴強大的氣息流露，令人無法逼視。「你，可知錯？」

天明沉默，逐一看向懸浮在天際那些人影。他們是如此的高貴而神聖，好似主宰降臨，意志不容褻瀆。他們，就是萬靈的主宰，他們是神。

「這樣的問話，真沒有意義，想怎樣，你就怎樣好了。」天明頗有點破罐子破摔的說道。

「大膽！敢對內尊無禮！」內尊身旁一位神級怒斥，不怒自威的氣息讓的天地一陣顫抖。內尊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他便誠惶誠恐的退下。

內尊看向天明時沉默，以前的刑天明，心比天高，寧願死，不願輸。你可以將他逼死，但無法讓他順從你的意志。可是現在的天明，總有一股頹廢的氣息，就像是冷眼看世間的看客。她有些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刑天明的轉世，否則性格差異怎會如此巨大。

身體輕輕一震，似有一道旁人無法察覺的意志降臨到她身上，內尊複雜的看了天明一眼，道，「將他壓下去，關入內牢，何時悔悟才見天日，毛人山，同罪！」

「哈，我說了我不會死的，你們以為我看不明白麼？想要我按照你們的意志活著，這絕不可能！」天明抵著絕世棍站起，直面這天地，直面這些神祇，目光平靜而堅定，「絕、不、可、能！」

內尊嘴角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雖然方式不同，但本心還是一樣的啊！她朝毛大神打了個眼色，隨後轉身離去。一進入虛無，她便怒斥一聲，抄起青龍大刀就衝了出去，看的周圍神級一陣汗顏。

「都散了吧散了吧！」眾多神級相互招呼一聲，留下兩個猜拳輸了的人一臉鬱悶的降臨，劃破重重空間而來。

天明瞳孔一縮，這些神級雖然看上去就在自己不遠處，但中間間隔了無數空間，想要到達十分不易。

那兩個神級押起天明和毛大神，身軀一閃便從原地消失，出現在一個無比漆黑的洞中。鐵鏈震動的聲音傳來，天明感覺自己被丟下，然後人聲漸斂，四周是死一般的安靜與空曠，不知來到了哪裡。

「這就是內牢麼？還真是好笑啊，難怪我發現了內牢的存在，原來是因為我即將被關押在這裡。」天明在黑暗中自言自語，這裡的黑暗太過濃烈，以至於他根本都無法看清自己的身軀。

雖然被毛大神將剝奪的道行打入體內，穩住了道基與魂魄，可是金丹破碎，識海碎裂，天明此時體內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仍然不能運用真氣療傷。

在這個不見天日的世界裡，他開始了漫長的等待。他也不知道要等誰，而沒有人能逃出內牢。

羲過面無表情的離開，無人能從他神色中看出一絲端倪，除了冰冷，就只有冰冷，好似剛剛被處罰的，被永遠關押的，只是一個與他陌不相關的人。

就如毛大神所說，沒有人能夠逃出內牢，羲過也知道，天明若不認錯，若不屈服，若不選擇他們給他安排的命運，此生，就只能在內牢的黑暗中渡過，然後在某一天老去，死掉。

可是，這與他有什麼關係？不成器的兒子，不要也罷！

穿過幾處傳送陣，來到一片未知的天地。這裡是人族的某座城市，居住的大多數都是實力非凡的人。而刑天家族的府邸，就坐落在這座大城中。

對了，這座大城的正中央，懸浮著一顆太陽，太陽每次的升起落下，都會帶著這座城池而移動。

一座輝煌宮殿之前，羲過叩響了大門。門上牌匾是由大帝親自書寫的「刑天」二字。

片刻後，宮殿的大門被打開，一個面目溫婉恬靜的婦人露出身形，看到羲過之後親暱的抱住他的手臂，安靜的笑著。

在她的攙扶下，羲過朝宮殿之內走去。邁過了門檻，羲過一頓，轉頭看向自己的妻子，眉目中是萬古不化的冰川。

「今日，我瞧見了明兒。」

婦人身體一震，神色中陡然攀上悲哀，她的身軀微微顫抖起來，「明兒...不是已經死了麼？」

「修煉上的事，你又怎麼會懂？他確是明兒無疑！」淡淡的呵斥一句，羲過甩開她的手，仍由婦人怔在原地，獨自走了進去。

他身後驀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喚，「老爺！明兒...明兒他真的還活著麼？」

羲過極不耐煩的點點頭。

婦人幾步靠近羲過，抓住他的袖袍哀求道，「老爺...我，我想去看一看明兒，告訴我明兒在哪裡好不好！」

「放肆！」羲過怒斥一聲，揮袖震開婦人，冷哼著走了進去，留下婦人在原地黯然神傷的流淚。

婦人擦乾眼淚，好似想到了什麼，急匆匆的朝著宮殿另一側跑去。

大門突然被撞開，婦人一頭闖進這座小型宮殿之中，神色中儘是焦急不安。盤膝靜坐的少女被驚醒，看到婦人狼狽的樣子面色一變，悄然出現在她身旁扶住她，「夫人，你怎麼了？」她緩緩渡過一道純正真氣，調理她的氣機。

「紫...紫默！默默，我...我有明兒的消息了！」婦人興奮的抓住少女的手。

少女微微一笑，眼底的黯然被很好的隱藏，歎了口氣，她道，「夫人，您先坐下，我去給您倒杯茶。」

她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婦人如此惶急的來找她，說有了天明的消息。從初始的驚急到現在的習慣，她已經能夠很平靜的面對這個消息。

「不，不！默默，這是老爺說的，真的！這次一定是真的！是老爺告訴我的！」婦人抓住她的手，不讓她離去，神色中滿是惶急與不安，生怕她不相信一般，婦人差點發誓。

少女的身體一僵，雙眼瞬間通紅，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婦人，「真...真的是老爺說的？」

婦人拚命的點頭，「快，帶...帶我去找他！」

少女背起婦人，急匆匆的就往外面闖，「婦人，明少爺在哪兒啊？」她猶豫的看著眼前通往四面八方的路。

婦人一愣，神色僵硬在臉上。想了想，她突然神秘一笑，「只要我們查出老爺去了哪裡，就能知道了！」她有些振奮的開口。

「啊？！」

......

大哥哥，我已經在這裡等了好久好久，我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我只是記得，你說過一定會來帶我離開，帶我走的。你讓我在這裡等你，我便在這裡等你，我已經忘了我等了多久了。

我的世界一片黑暗，我看不到自己的樣貌，看不到別的東西，我能依稀聽到水滴在地上的聲音，我能依稀聽到臨近的腳步聲，是你來了麼？

可我每次都失望，不是你，總是不是你。

不知道大鶴，有沒有帶著我的信找到你呢？

第三百七十二章 預言

天明默默的計算著日子，黑暗的恐慌早已不能侵襲他的心神。連死都只有那麼可怕，還有什麼比死亡更遙遠？雖然也有著生不如死，可是這區區黑暗，還真沒達到這種程度。看得見與看不見，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兩樣，故長期處於黑暗中不由自主攀升的壓抑絕望，也就可有可無。

在他內心的細數中，時間過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難道真要永世囚於此地麼？難道真要在此地生生老死麼？或許剛開始，天明心中還有幾分焦躁難安，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愈發平靜下來，心底再也不起一絲漣漪。

就這樣，他彷彿成了看不見的世界中一座冰冷的雕塑，整個人無悲無喜，再沒有一絲感情波動。

時間的流逝對他而言已然沒有意義，世事的變遷又與他沒有關聯，倒不如，在這黑暗中默默生存，反正也沒有人在意他是生是死。就這樣，他徹底的平靜下來。

只是偶爾想到兔小妖，他才感覺自己還活著，不然在一成不變的黑暗中，他都要認為自己已經死了。這裡比地獄更可怕，這裡比星空更死寂，這裡囚禁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人的心。

他不擔心兔小妖的安全，那張符菉會瞬間將她帶到靜妖身邊，靜妖也曾坦言，在接下來的凡戰之中，自己絕不會浪費兔小妖這麼一個強大的戰力，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兔小妖是極為安全的。他只是擔心，兔小妖會不會做傻事。

「這女妖精，是個禍害！」

「我看到她持著一把黑色大戟逕自殺上人族頂天山！她的腳下，伏倒無數人族的血屍！」

「還有你們，反目成仇，就此生死相向！」

毛大神的預言，像是夢魘一般迴盪在他耳畔，於是在永恆的寂靜中，他的內心才誕生了一絲悸動，於是靠著這個讓人不安的夢魘，他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他心中總是覺得，覺得自己在等待著什麼。

什麼或許是一次蛻變，或許是一次改變，也或許是一次死亡的契機。

他不知道什麼是什麼。他在黑暗的世界中安心等待。

可是他又怎會如此甘於平凡？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身體已經不在疼痛，他的經脈中開始有真氣運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體外開始流轉出淡淡的光輝，眉心一道金色光柱沖天而起。

周圍的陰冷與怨氣，在他的氣勢下遠遠的逃避開來，不敢臨近他週身三丈。

隨著閉死關一般的枯坐，他被震散的道行漸漸恢復，畢竟毛大神幫助過他，沒有讓他因此留下諸多暗傷，甚至因為這破而後立，他的道行又有所精進，他看到了頭頂的聖門，它在召喚著自己踏進去，迎來一個全新的世界。

這種感覺是如此的玄奇，黑暗世界彷彿成了套在身上的枷鎖，如一座大山壓在身上心上，讓人喘不過氣來。於是這座門恰巧出現，如同劃破黑暗幻滅絕望的光輝，以一種人類如此迫切需要的姿態降臨。它堂堂正正的告訴你，走進了這扇門，便走進了一個嶄新的強大世界。於是現在對你而言是枷鎖的束縛，都可以輕易打破。

天明平靜的搖了搖頭，聖門的召喚早已勾不起他心中的渴望慾念。哪怕聖門離他越來越近，他也絲毫沒有被聖門強行吸扯進去的跡象。他終於明白，聖門在自己心中。

以前對聖門所做的反抗都是虛妄，都只是自己意志的鬥爭，因為聖門並不曾真實的顯化於世界，它只出現在人的心底。

它是一扇門，它也僅僅只是一扇門。你若想進去，便進去，你若不想進去，你便可以不進去。門就在那裡，就在你心裡，當有朝一日你想進去的時候，你自然就進了這扇門。

於是聖門，從他眼中消失，他的意念，也看不見聖門的存在，但他知道聖門在哪裡，他知道進不進去只是自己心念一動的事情。

忽有一日，天明心有所感，看向黑暗中的一個方向。

他漸漸斂默，平靜的注視著那個方向。四周是永恆不變一般的寂靜與沉默，時間一長這種安靜足以讓人心神癲狂。他平靜的注視著那裡，沒有一絲情感波動，彷彿只是一座冰冷的雕塑在凝望。

驀然，天明所看的那個地方，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

這聲音是如此的弱小，不仔細去聽，還不會聽見。可是在這般安靜的世界中，這聲音便如死亡世界中的一聲嬰啼，劃破長空帶來新生的喜悅，於是黑暗不在可怕，這世界彷彿有了生機。

天明微微一笑，自己所等待的，終於來臨...了麼？

「咳咳，老子真不容易啊！」毛大神指尖散發著一抹如燭火般的光芒，照亮了這個世界，照亮了天明盤膝而坐的身影，照亮了他蒼白如厲鬼一般的臉，天明閉上眼。毛大神的皺紋清晰可見。

「老子挖了五年！TMD整整五年！，終於叫老子挖破這內牢界域了...咦？小子，你看到老子了不高興麼？幹嘛閉著眼睛？」毛大神帶著質問與委屈的聲音在天明身前響起。

這聲音是如此的近，近的有些不真實，近的有些仿若隔世。太久不曾聽到人聲，以至於陡然聞到人聲，都像是置身夢幻。天明嘴角一扯，露出一個不太明顯但比哭還難看的笑意，他喉頭動了動，先是發出「啊哦嗷~」幾聲，這才適應了聲調找回熟悉的感覺，「不是，太久沒看到光了，很刺眼。」他輕聲答道。

「去你M的！」毛大神一掌重重拍在天明肩頭，將他打得一個趔趄，體內流轉的真氣都差點潰散，毛大神一怔，依稀從天明身上看到了什麼，他瞬間緩過神來，嘖嘖讚歎道，「不錯啊小子，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心思療養，還能將傷勢痊癒，哦，道行更有精進，嗯，不錯，不錯，有出息！」

毛大神神色中有一絲震驚殘留，也不知是因為剛剛看到的，還是因為天明所涉獵的境界讓他感覺不可思議。

「老毛，你怎麼來了？」天明揉著眼睛，想要睜開。

「嗨！」毛大神一拍大腿，「老子不也被關在裡面了麼！頭一次進這鬼地方，還有些好奇呢，於是就四處看了看，看了兩年，也覺得十分沒趣，想到你小子也在這裡，就辛辛苦苦的挖開界域來看一看你小子怎麼樣了唄！」

「那你還說挖了五年！」天明怒。

「額...咳咳...奶奶滴，這小子在這種環境下還能如此精準的計算出時間，真是怪胎！」他輕聲的自言自語著。

「無他，心外無物爾！」天明得意一笑。

「哇！高境界！」毛大神誇張的哇了一聲，一拳將天明撂倒在地，道，「甭廢話，讓老子看看你身上有沒有什麼暗傷！」說著他雙目如火，在黑暗中精光四溢，一寸寸掃過天明的身體。

天明感覺自己像是被數千人同時在全身上下摸了一遍般，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心底一陣惡寒。

「唔，倒沒什麼大礙，破而後立...也破的太厲害了一些，並沒有立起來，唔，還是得找些東西滋養一番，否則你有損你以後的修行啊！」毛大神自言自語，雙手不斷在自己身上摸索。

「耶？我怎麼沒有感覺到體內有什麼暗傷留下？」聽毛大神如此講述，天明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真氣圓潤自如，渾身精力充沛，並沒有什麼陰霾存在啊？

「廢話！」毛大神敲了下天明後腦勺，氣道，「老子是大神，大神！以老子的境界，看到的自熱比你多！」說著他伸指在天明背後某個穴竅一暗，天明全身頓時一陣刺痛，腦海中瞬間一片空蕩蕩的感覺，接著負面情緒如潮水爆發。這種異常只是一閃即逝，可也讓天明驚出了一聲冷汗。

「得，得！你來，隨你來！」天明告饒。

毛大神卻盯著他腦海，從他頭上掐斷一根頭髮，仔細盯了片刻後面色劇變，驚疑不定的看了看天明，他強行壓下心中悸動，暗暗捏出一隻火鳥，銜著這根頭髮衝入黑暗中，這才從咯吱窩內掏出一顆散發著汗臭的丹藥道，「小子，把這個吃下去，然後說說有嘛感覺沒有？」

逐漸適應了周圍黯淡的光線，天明緩緩睜開眼來，眨了眨之後，模糊的影響漸漸清晰，天明接過那顆丹藥，放到鼻端一聞差點嘔吐出來，一臉嫌棄道，「你這是什麼東西！」

「就算是汗，也是神的汗!神的一身都是神物，你這小子知道些什麼！要不要？！老子還就告訴你了，這麼一顆東西，別人想求我還不給他呢！」毛大神大怒著說道，伸手去搶天明手中的丹藥。

靈巧避過毛大神的手，天明強忍著噁心將丹藥吞了下去。丹藥入口並沒有化開，反而像是一顆堅硬的石子般強行擠入他喉嚨之中，令他如鯁在喉一般瞪起了眼珠子。

天明眼前的世界逐漸模糊，依稀聽到了人聲，看到了自己...或者說，刑天明。

第三百七十三章 化道

從出生，到仰天大笑出門去...其實是被自己老子一巴掌扇出去的。刑天明站在宮殿之前，指天發誓，終身不再踏入人族領地半步！

這一段記憶，清晰的流過腦海，甚至原本很多並不存在的記憶，都在此次顯化出來，例如，天明看到了某一日，刑天明突然焦躁難安，血液自主的沸騰起來，似燃燒一般讓他全身通紅，他痛吼著暈厥過去，自此之後，腦海中多了伏羲式的模糊影像。

他的血脈覺醒這一段記憶，天明以前並不能看見，但是當藥力揮發，衝入他腦海中勾起有關刑天明的記憶的時候，在強大藥力的作用下，這段隱藏的記憶漸漸浮出水面，被天明看見。

天明一驚，從入定中醒來，猶豫不定的看著毛大神，不知他此舉何意。

有關夜盡天明的記憶，他原本是看不見的，而現在，在藥力的作用下，他看到了那段記憶中的一切，沒有任何隱藏。那毛大神此舉，是有意，還是無心？

天明早就說了，他很排斥刑天明的記憶，當完全洞悉刑天明的記憶時，他會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自己，還是刑天明，於是有可能被刑天明的記憶取代自身的記憶，成為刑天明。

這些在天明心中是一個忌諱，由不得他不謹慎。

天明在心中默默的念叨著一句話，他心臟上的兩個陣法突然閃爍起來，似這句話由此傳遞了出去，在未知的空間內迴盪。當終有一天這句話迴盪回來時，天明可以聽見自己現在所說。

「感覺怎麼樣？」毛大神充滿希冀的詢問。

「有一股氣衝上腦海。」天明答道。

「廢話！你奶奶的成心氣老子是不是！」毛大神被氣得不輕，這丹藥是他的，他自然知道藥力化開之後的現象，還用天明來說？「我是問你服用此藥之後的效果！你枯萎的顱內斷層中有沒有了真氣的存在？」

天明一驚，有些懷疑的看著毛大神，想了想之後，他如實道，「沒有，我的精氣神還是無法傳達到頭皮上去。」

「咦，這可就怪了！」毛大神低頭琢磨，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老子這可是神藥啊，生死人肉白骨那不說了，恢復一個區區顱內斷層都無法做到？恩...可能是藥力太低的問題！」毛大神說著不斷的在咯吱窩裡掏著，好似要揉出一團汗泥來才行。「這次多弄點，一定會起效果的！」

當汗臭丹藥足有拳頭大小的時候，毛大神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將之遞給天明，示意他吞下去。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天明壓下心頭猜測，道，「還是不用了吧！」

「嗯？！」毛大神瞪向天明。

「咳咳，咳咳。」天明尷尬的咳嗽兩聲，先不說這丹藥看上去實在噁心，就論它沒有毛大神所說的藥效，反而讓自己不知不覺的勾起刑天明的記憶來說，天明就不會在服食。為了杜絕毛大神的念想，他不得不拋出殺手鑭。「那次祈日，我見過大帝，大帝也給我說了一個辦法，就是用充滿生機之物不斷沖刷，其餘的一切辦法都沒有效果的。」

「你見過大帝？」毛大神悚然而驚。

天明點了點頭，這本就是事實。

「不可能呀！」毛大神一臉不可置信，「老毛我都只在神戰的時候遠遠觀過大帝幾眼，你怎麼會看過大帝？」

「自然...不是大帝的本體，若是大帝的本體，我看一眼，身體就會崩潰，那只是大帝的一道意念而已。」

毛大神這才相信，認同的點了點頭。

「既然是大帝說的辦法，那就一定有效，我們不妨按照大帝所說的方法來做...充滿生機之物嘛，我來找找看。」毛大神說著又不斷在全身上下摸索起來。

「對了，那日你為何不告訴我，沒有相應的實力，並不能觀看大帝一戰的影像？」天明還是決定將心中疑惑問出來。毛大神的所作所為頗為可疑，他倒不好為他定位了。

「嗯？耶？為什麼要告訴你！老毛又和你沒什麼交情！讓你小子吃個癟，老毛心裡舒服！」毛大神得意洋洋的看了天明一眼。頓了頓，又道，「觀大帝影像，你才知道大帝的可怕，如此一來看你還敢不敢對大帝不敬~」他拖長了聲調，似意有所指。「在說若你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反而要強行觀看下去，那也枉費了老毛一番苦心，對於那樣的傻子，老毛才懶得理會！」

「你狠！」天明流了一身冷汗，算是勉強認同了他的解釋。

毛大神切了一聲，低頭不斷摸索，「就是它了！」說著他從腳底臭鞋中拿出一個形同人體的臭烘烘的果子，被這氣息一激，他自己都忍不住的捏起了鼻子。一臉不甘願的將之遞向天明，道，「這是死魂生人果，你吃下去看看！」

天明記憶中自然而然的浮現出死魂生人果的有關介紹，這些記憶都來自於刑天明。死魂生人果是一處極死之地衍化出的那一絲生機澆灌在靈果之上，使得靈果變異，充滿生機而成。死魂生人果奧妙無窮，舉世難得，因為極死之地並不多見，只有幽冥中特定的幾處才能形成，而這幾處還未必天公作美的會誕生這靈物。

傳說幽冥界中有一位帝尊，號稱閻羅，其本體就是一枚極死之地誕生的死魂生人果，而那一線生機所澆灌的靈物，也本就是只有極死之地才會誕生的九幽絕死奪魂朱，這才造就了他生來不凡，集極死與極死而生為一體，天生操控生死，成就帝尊閻羅。

由此可見，一枚死魂生人果是多麼難得，只是天明疑惑的是，既然死魂生人果如此難得，那以毛大神的手段，他又是如何能夠在強者環飼中得到此物的？

看到毛大神臉上不著痕跡的肉痛之色，天明內心微微浮現愧疚之意，想了想，他接過死魂生人果，一口吞了下去。

一股龐然無匹的死氣驀然從他體內傳出，如暴風一般席捲攪動天地，天明睜開雙目，眸子中似有無數怨魂在哀嚎起舞，他忍不住的怒嘯一聲，死氣沉浮，幻化成一片海洋，海洋中有無數神魔的屍體漂浮，這一幕看起來十分震撼可怖。

從神魔的屍體中，流出一絲絲乳白的液體，這些液體澆灌在天明身上，天明的骨骼血肉乃至髮絲眉毛和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瘋狂的生長起來，一瞬間他就像是返祖一般成為了一個毛人。

天明張嘴大口呼吸，噴出來的白氣落地之時都化作一個小人滿地亂跑，他只感覺有一柄天劍一般的力量撕裂他的身體，筆直的斬向那百丈大小的凡骨。生機化作的仙劍，驀然出鞘一劍將凡骨斬為兩截！

於是人族大帝敘說的變化在天明身體上浮現出來。

但凡骨被斬為兩截之後，天明的道行瞬間暴漲，如當年的大師兄一般沒有成聖，反而向著一個未知的境界強行跨越了一步。他本就在化神中期，這一步邁出，他已經看到了化神後期的門檻！

那道心中的聖門，陡然變得厚重，似隨著他境界的提升而加厚兩扇門的壁障，使得他打破這扇門成聖之後擁有相應的不止於二階聖人的力量。但這聖門，沒有消失。

天明驀然一聲爆吼，強行操控著衝入體內的生機化作一隻大手，對著一截五十丈大小的凡骨碾壓而下，大手如同一座白色的磨盤，在他腦海中掀起轟轟之音，無情的碾壓過凡骨，凡骨不堪承受的發出卡卡之音，表面上崩出一條條裂痕，隱隱有破碎的跡象，而依附在凡骨之上的神經脈絡，卻沒有絲毫受損。

磨盤打通了天明顱內的斷層，使得他的精氣神源源不斷的衝入頭皮，衝入識海，他的意念瞬間貫穿全身，使得自身如融入大道一般形成自然道法，處於真實與虛幻之間。他的體外開始浮現出一絲絲流光飄散。

處於這晉陞的關頭，天明按捺住心中的喜悅，再次操控生機成拳對著破碎的凡骨一轟，生機所化之拳如遠古魔神的震怒一擊，轟在凡骨之上令本就破碎的它當場崩潰一角，有數丈大小粉碎，完全消失。

而死魂生人果所帶來的生機遠遠沒有耗盡，短暫的韻量一下之後，天明又奮起一擊，將破碎的凡骨再次震破一塊，無情的碾過那些碎片使得它們灰飛煙滅。當那塊凡骨只剩下二十五丈大小的時候，天明停駐的道行再次突飛猛進，跳躍式的向前狠狠踏出一步。

就像是打破了某種桎楛，站在了一片嶄新的天地，天明全身都舒暢起來，自身無限強大的感覺浮現，憑藉著這一步的飛躍，他穩穩的邁入了化神後期！離巔峰只是一步之遙！

這種速度，這種進程，天明以前都不敢想像，而離自己預定的計劃越來越近，他心中的激動可想而知！化神巔峰，看上去指日可待！

他體外流轉的光輝越來越盛，似有大道在共鳴，接引這些光芒融入他們形成道則，天明絲毫不知，他再次操控起彷彿永遠也無法用盡的生機，斬向顱內的凡骨！

「夠了！」毛大神神色大變，天明竟在化道，身死道消，他怎能不急？奮起全身的神力鎮住死魂生人果的藥力，他喝出道音衝進天明識海，想將他驚醒，可是天明此刻卻像是陷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根本無法醒來！

第三百七十四章 刑天明！

天明身外飄起無數閃爍著流光的羽毛，向著遠處越飄越遠，最後似被風席捲衝上半空，砰然一聲爆裂，沒了蹤影。

隨著羽毛的飄散，他的部分身軀漸漸消失，好似這羽毛，都是身軀所化，他彷彿成為了一個鳥人，全身上下滋生出純白的羽毛來，他背後彷彿要張開一雙翅膀，凝結的羽毛格外濃密。

因為這一異變，他看起來十分聖潔，仿若天官臨世，充滿了道韻與難言的氣機，讓人忍不住的就心生畏懼之意。只是，那副猙獰的表情與癲狂的神色，讓他像極了一個惡魔。

他沉浸在實力暴漲的自我世界無法自拔，他看不到自身的異變，看不到大道的轟鳴，不斷將他同化。

毛大神逼近，手指急速消散，如被烈火灼燒一般灰飛煙滅，根本無法靠近天明的身軀，他浮現駭然之色，焦急的出聲想要阻止，喚醒天明，可是他的聲音被大道的轟鳴掩蓋。

「神術，逆奪天穹！」毛大神臉上一片潮紅，他雙手成印，驀地噴出一口鮮血，以血為引朝天一摁，大道的轟鳴瞬間潰散，似這天地都被他斬開，使此處成為了沒有天地的地方。沒有天地，自然也就沒有天地法則的存在。

「破！」天明癲狂的大吼，在意念中操控生機對著凡骨一指點去。化神巔峰已經只有一步之遙，他已經看到了那道門檻，只要在加一把勁，他就可以邁進去！

「醒來！」以自身神力遮蔽了天穹，毛大神目露奇異之光，一指點在天明額心，滂沱懾人的意志瘋湧而入，衝進天明身體，將他強行喚醒。

天明目光漸漸清明，身體的羽化之勢黯淡下去，看了看毛大神，他堅定的仍由癲狂之意再次將自己淹沒，同時凝結那些生機打破毛大神的封鎖衝入他體內。

他畢竟已經服下死魂生人果，果中的靈氣生機都存於他體內，外界的異象只是死魂生人果威勢的顯化，不鎮住他全身血肉，不鎮住他體內的每一寸地方，難以遏制這股如汪洋般生機的爆發。

他的背後，驀然張開一雙潔白的羽翼，撲扇著帶著他的身體向天外飛去，一路飛行，一路凌落無數羽毛。大道轟鳴漸起，似有一片強大而未知的天地浮現，指引著他回歸。這天地太強大，連毛大神都無法逆奪。

毛大神不明白，為何天明已經醒來，還甘願墮入魔障之中。他低估了天明對實力的渴望，對化神巔峰的期待！他絕不願意看到天明就此化道，他必須要阻止他！

毛大神伸手一抓，從體內抓出一方神格，他面色肅穆的咬破指尖，用血一筆一筆在神格上刻畫。神格的神性光芒驀然大漲，散發出照耀天地的力量！

內牢的空間不穩的顫慄起來，傳出卡卡之音，虛無中一條條裂痕悄然蔓延。

「神忌之術，天地無念，蒼穹無眼！」毛大神伸手將鮮血淋漓的神格拋了出去，面色頓時一陣蒼白。神格驀然放大，朝著天空狠狠一撞，神格的蹤影瞬間消失，似融入了天地，打破了蒼穹去了另外一片世界。大道的轟鳴斂息，天地間的一切變化靜止，那些飛昇的羽毛自虛無顯化，歸於天明體內。

毛大神肅穆的盤膝坐下，誦出一篇玄奧艱澀的經文，一道道古樸的字體從他嘴邊浮現，似音符一般衝入天明體內。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天明怒吼著不斷轟碎凡骨，感覺自身離化神巔峰越來越近，那道門檻，他已經踏進了半步。還差一點，還差一點！

化神巔峰，他一定要到化神巔峰！

失去了這次機會，他不知道此生是否有望還能夠發現進入化神巔峰的路！所以哪怕自身在化道，他也甘願冒險一試，在此種危機下強行進入化神巔峰！

不成功，便成仁！

朝聞道，夕可死矣！

若沒有點犧牲精神與冒險做法，又如何在修行的道路上逆行！就算此次，沒有成功進入化神巔峰，可是這經歷無疑給了他一次在這個世界進入化神巔峰的經驗！他是如何，無論如何，也不願錯過！

「給老子進去！」天明的境界在掙扎，狠狠的朝前邁出一步，可是從那扇門中，突生出一股沛然反力，差點將他打回原地。

「小子，你只有一天時間，一天！你想要做什麼，就快點做！老子快把這條老命給你賠上了！」毛大神惱怒之極的聲音衝進天明腦海。他的神忌之術，能夠封絕天地，讓大道無法感應到天明的存在，因此讓他，無法化道！

毛大神也是看出了天明如此冒險一試必然有對其來說很重要的變故發生，有時候一次頓悟，一次機緣，終此一生也只有這麼一次，既然天明不想放棄，那他就索性助他一把，看看是這天奈何了天明，還是他遮蔽了蒼穹，保住了天明！

天明沒空理會他，抬頭透過那扇門遙望沉浮的凡骨，因為那扇門的存在，死魂生人果的絕大部分生機都被阻擋，無法滲透門中直達凡骨，他只有先破開這門，才能轟擊凡骨！

為何注定顱有凡骨，難道此生一定為凡？我偏偏不甘，我要打破這注定，我要成仙！終有一天，凡骨將被仙根的光芒取代！

天明握拳，操控無限生機凝於拳上，對著阻擋他前進的門狠狠一拳落下，轟的一聲，天地似成了畫幕，瞬間破碎倒捲，那扇門頃刻間化作無數碎片。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向前邁出一步，又有一扇門攔在身前。

天明不甘，絕不願意就此止步，誰阻他，他就轟了誰！一次次的打破那扇門，又一次次的被重新顯化出來的門所阻擋，天明始終不曾停歇。

心中的聖門，對於阻攔在天明身前的那扇門，竟流露出一種恐懼感覺，不願浮現出來。

死魂生人果蘊含的生機，隨著時光的流逝逐漸被消耗，天明不僅未曾向前邁出一步，反而感覺阻擋在腳下的門檻變得更高，更厚重，更難以跨越。好似他每一次轟破這門，都會讓重新顯化出來的門更加牢固。

天明沉吟，停止了瘋狂的轟擊，靜靜的看著門內世界。

透過門，可以看到凡骨。

也就是說必須達到化神巔峰，才能繼續打破凡骨，現在凡骨的破損程度已經達到了他這個境界的極限，想要再次打破，就必須要進入化神巔峰。

天明沉默，他能感覺到那扇門愈發厚重堅硬的氣息，他能感覺到自己離那扇門越來越遠，被無限拉開距離。

他彷彿要被打回原地。

天明抬起一根手指，沖天的妖氣從手指中散逸出來，映照的天地都是一片綠色。

「太上三封！」

隨著對《太上煉妖錄》的領悟修習愈發高深，天明心中漸漸震撼莫名，此種法訣，絕對不是簡單的法術。從它任何一個功效所表現出來的玄異強大，就注定了它的不平凡功名。

煉妖鼎，自虛無中而來，並不是實體卻擁有實體，讓他在道行只有百年的時候便能凝虛為實，這種驚天大手段只有化神巔峰才能擁有，而這個世界，也只有神級才能做到！

化妖手，能讓他吞噬萬物的道行為己用，不僅僅限於妖族。這種手段他從未聽聞過。

現在衍生出來的太上三封，更是能讓他封鎮住意念中的天地人，還有境界的門。這是他所見過的最為詭異而強大的封印之術。

隨著綠色如海水般蔓延席捲，所過之處如被冰封一般通通定格，那扇門想要拉開的距離，止步於化神後期，讓他不會掉落到化神中期的境界去。

綠波甚至蔓延到他顱內的斷層中去，讓那沉浮的凡骨都是一頓，隱隱有被封住變化的跡象。

天明就在此時看到了讓他極為震驚的一幕。

偌大的凡骨，因為那一頓，似時空的停留，變化的靜止，發生了一幕讓他心頭駭然的現象。或者說，出現了一段讓他不敢相信的影像。

這段影像似被莫名的事物銘刻在他頭顱斷層之內，平時不輕易顯化。而由於那一頓的出現，打破了影像隱藏的奧妙，讓它浮出水面。

凡骨之上出現一個人。

一個穿著黑袍全身被籠罩的人。

他從自己頭顱內，抓出一截只有手指骨般大小的泛黃的骨頭，當空一拋，這骨頭迎風見長，瞬間增千萬倍，化為千丈大小沉浮。

他回過頭，看著天明，好似露出了邪異的笑。

他的目光漸漸冰冷，隨著目光傳遞過來一股難以想像的力量，將天明的意念打回體內識海，倏的驚醒過來。

「刑天明！」天明怒吼一聲，張口噴出一口穢血。

雖然無法看清那人的容顏，但天明有一種莫名的直覺，那個黑袍人，就是刑天明。

他陡然想起了自己在無盡虛空中漂浮時所見。

那個背對著他無盡高大充滿孤獨蕭索曠世絕涼氣息的背影。同樣是一襲黑袍遮身，背對著他。他對自己說了一句自己無法聽清的話。

「你...」

第三百七十五章 他怎麼了！

天明知道自己和刑天明之間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他曾經甚至猜測過自己是被刑天明用夜盡天明一式神通招來的未來的他。但現在看到凡骨上的影像，天明摒棄了這個想法。

刑天明也有凡骨！他的凡骨，只有指甲蓋大小，是他將凡骨擴散到千丈大小，存在於天明顱內，這凡骨，是刑天明的凡骨！天明原本，根本就沒有凡骨。

凡骨臨摹下了曾經的影像，讓自己看到了這一幕，而刑天明甚至在擴散凡骨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自己，從那幾百年前的過去回望，看向自己。

他到底在設計些什麼！

天明自負心智很高，卻無法從這些亂麻般的線索中發現一絲端倪，理清事情的脈絡。人族大帝的莫名關懷，吞吞吐吐不肯道清真相，毛大神的似好似壞，內尊的莫名敵意，甚至靜妖的深沉算計，都糾纏在他一人身上，讓他覺得自己始終處於霧中，看不到真實。

刑天明是個天才，天才都是瘋子！天明堅信刑天明絕不願就此死去，他的最大預謀無非是復活！在自己身上復活！可是，天明又怎會讓他如願！成全了你，讓我死去，這如何可能！

被刑天明的目光打回身體，氣機反噬之下在體內橫衝直撞，天明面色潮紅，憋著難受感一遍遍運行周天循環理順真氣，這才好受一點。他心中有一絲恐慌在蔓延，僅僅是一道目光，自己就承受不住，那刑天明原本的道行，該高深到了何種地步！在如此強大的他的算計之下，自己有可能反抗麼？

只是一瞬，天明的目光被堅定取代，不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如願的！我就是我，誰也無法取代我！真我不可以，你刑天明，同樣不可以！想要算計我，你就先做好被我反咬一口的準備！

「嗯？你想起了什麼！」毛大神停止誦經，語露關懷的看著天明。

天明默然，內心思量著自己該怎麼面對他。

「老毛，你是個好人麼？」

「不是，老子雙手沾滿了鮮血。」毛大神懶洋洋道。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想做些什麼！告訴我，我可以配合你！」天明沉聲道，直視著他。

毛大神一震，目光有些游離，見實在躲不過去，他想了想，道，「也好，免得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四處看了一眼，毛大神做出一副賊兮兮的樣子，道，「趁著兩年前內尊統率神級離開，無人在監管我等，我告訴你也無妨！但你千萬別說出去，否則老毛這一脈，就完了！老毛最大的理想，就永遠也不會實現了！」

「額...」天明愣了一下，似想到了什麼，大怒道，「是因為他們離開了，你才敢挖破壁障來看我對不對，瞧你那點出息！」在時間上一重合，這些事很容易猜到。

毛大神尷尬的笑了笑，被天明看的有些惱怒，敲了一下他之後繼續道，「別廢話，你到底要不要聽！」

見天明點了點頭，毛大神道，「你知道自己是誰不？你是刑天明的轉世之身，你的記憶已經在覺醒，但是你的實力卻不能隨著記憶的覺醒而恢復，所以我一直在幫你恢復記憶，同時復原你的實力。」

「是...上面的意思吧。」天明沉默一陣子之後，有些無奈道。

「耶？聰明啊小子！」毛大神驚歎。

「以你的本事，怎麼可能得到死魂生人果這等奇物，必定是人族的珍藏吧，人族可也真捨得花費本錢！」天明的笑容愈發苦澀。

毛大神再次尷尬，羞怒的看著天明吹鬍子瞪眼，又敲了他一下，道，「老毛就是奉命來執行這些計劃的！包括我們一起關入內牢，都是如此！」

「為何人族肯下這麼大的本錢在我身上？」

「唔...這個，這個...好像是大帝答應過刑天明某個條件吧，這裡面的水深著呢，老毛我怎麼知道！」

「那天霸逼我，也是一場戲？」

毛大神陡然眉頭倒豎，一臉怒氣，「這是真的！豈有此理，天霸小兒，我@#@￥……......」

「夠了夠了！」無語的拉住破口大罵的毛大神，天明心中有一絲疑惑，若那件事是真的，那為何自己被關入內牢也是計劃中的一環？還是說，不管怎樣他們都會找到借口將自己打入內牢？

看來，此事毛大神也不能給自己明確的答案。他所知道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對了，內尊為何率領神級離開？」閒來無事，天明一邊恢復自己的精氣神，一邊閒聊，也使得這片安靜的天地中顯得不那麼孤涼冷清。畢竟已經化道，他的部分身軀融入道則之內，不能接觸到天地法則，否則化道之勢將再次上演，他必須要將已經化道的身軀與自己的本體分離開來。

毛大神掏出一壺酒，然後抬手一招，不知從哪兒抓來兩隻燒雞，本打算丟給天明一隻，看到他此時的狀態後也就作罷，心安理得的每隻雞咬了一口，再細吞慢咽的一口口撕咬著。

「聖戰出了意外，提前結束，人族大帝與大魔王起了衝突，內尊率人助戰去了，人族所有神級都已經離開，當然，除了我老毛，必須要待在你小子身邊，哎，錯過了一場大戰啊！」毛大神一邊吞嚥，一邊含糊不清的說著，至於那壺酒，他反而沒喝。

「大魔王？魔族大魔王部的大帝？」

「嗯！估計這次又要打個你死我活了！哎，可惜，老毛不在那裡！」

「你就這麼喜歡殺戮？！」天明沒好氣說道。

「非也！殺戮只是磨練自己的途徑，說不定哪次戰爭中，我老毛也就死了...其實我老毛最大的願望，就是開山立派，建一個宗門，而這座山，就叫毛山！」

「茅山？！」

「對，毛山！」毛大神意氣風發的看著天明，心中生出無盡豪情，「我要將道統傳遞下去，生生世世不滅！」他的神色突然又黯淡下來，「不過我估計此生無望了。」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你會成功的！」天明默然。

「哈，那就借你小子吉言啦！」毛大神囫圇吞棗般將雞屁股吃了下去，看那情形是沒打算給天明留半點。

「對了，大帝之間的衝突，那些神級去了有何用？」天明不解，誰能介入大帝之間的爭鬥？

「你小子！大帝之間的衝突，就是種族之間的衝突！大帝征戰，帝尊與神級自然也會開戰！」

「哦！」天明真氣化刀，繞體而旋不斷削去那些長出來的很長的毛髮。同時在真氣的逼迫下，從他體內飄出一根根帶血的羽毛崩潰在虛無中。這羽毛就是化道的力量。「那如此說來，聖戰已經結束，那些聖境豈不是都回歸了？」

「嗯，是！」

天明一驚，自己還霸佔著真猛的房子，如果兔小妖在那裡等他，二人撞見了怎麼辦？以兔小妖現在的實力，絕對不會是真猛的對手。若真猛說此房子是他的，而兔小妖認定這房子是天明的，那這不就是起衝突了麼！

「對了，你可知道真猛？」天明問道。

「真猛...真猛啊！」毛大神開懷一笑，似說起了自己最得意的晚輩一般，老懷開慰。「真猛，人如其名，真猛！他能於千軍萬馬中衝突，直取敵方主將，而且是一路高歌猛進，壓著看中的敵人打不鬆手，打的敵人憋屈不已，有的甚至破口大罵，為啥偏偏盯上了他！哈哈，真猛這樣的敵人，是最讓人頭疼的敵人啊，不殺死對方，他絕不收手。」毛大神微微一歎，「可是也是最容易死亡的人，千軍萬馬中衝突，嫌命長麼？」

天明聽得咂舌，仍誰遇到這樣一個敵人都會頭疼不已的，他更為兔小妖擔心起來，你可千萬別去那座房子裡等我啊！

天明此時全身上下已經鮮血淋漓，他必須把化道的身軀全部割下來扔掉才能保證在毛大神的神忌之術失效後自己不會被天地道則影響。哪怕是這樣，他的神態仍然沒有一絲變化，好似割去的，不是自己的身體。毛大神看的暗暗心驚。

「我配合你吧，以後你要在我身上做什麼，儘管來好了！」天明也很想知道，刑天明完整的記憶是什麼樣子，而他的記憶全部復甦後，自己又會變成什麼模樣。他要開始爭取，首先要做的，就是將刑天明這個詭異的敵人擺在明面上來，這樣他就遠遠沒有現在這般可怕。而要達到此目的的唯一辦法，就是完全知曉刑天明的記憶。

「那感情好，也免得老子偷偷摸摸向做賊一樣。」毛大神哈哈大笑，笑著笑著看到天明神色漸漸陰沉也不由得收斂。

「我是我，刑天明是刑天明，我不覺得做其他人有什麼好！」

......

「姑娘，你走錯地方了吧！」

「我要在這裡等人。」

「可是...這是我的房間啊，你坐到我門前算個怎麼回事！」

「我要在這裡等人...天明一定會來這裡的！」

「天明...天明兄弟！我兄弟他怎麼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血流成河！

目中的迷茫漸漸散去，天明恢復清明，看了看緊張注視著自己的毛大神，他黯然的搖了搖頭，從毛大神設立的藥缸中爬了出來。

「或許是服用的太多了，效果遠沒有當初那般好，身體有了一定的抗藥性，此次所看到的記憶，也與當初所見一般無二，並無什麼隱藏之處被發現...不過身體上的傷...」天明試著跳了跳，又仔細內視一番，道，「倒好的差不多了。」

進入化神後期，他相應的實力暴漲，加之絕世擎天訣所帶來的戰力增幅，天明相信自己有資格與五階大聖一戰而不落敗。只是殺死三階以上的大聖，會遭到天地的反噬，也不知這種反噬力量自己能否承受下來。

「唔，你小子好像走上了另外一條路。」毛大神沉著的看著天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雖然沒有成聖，實力卻能媲美四階大聖，而能進步這麼快，相信也是記憶復甦的原因吧，如果不是記憶的覺醒，沒有誰能擁有如此快速的進展。」

「是麼？」天明苦笑，按道理來說，自己在這個世界修行不過三百年，卻擁有了化神後期的實力，這是絕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看樣子，真的與刑天明的記憶覺醒有一定的關係呢。不過天明也認為，這其中必然也有他曾經踏入過化神巔峰的原因。

「嗯，我們再試試吧，內尊可是給了我許多藥。」毛大神咳嗽兩聲，一邊在身體上摸索，一邊道，「各族天驕都嘗試著不去成聖，走出另一條道路來，但鮮有人真正做到，例如妖族靜妖，你可能也知道，她在聖境之下徘徊多年，始終無法發現另一條路的門檻，最後被逼迫之下不得已而成聖。」他說著掏出一枚散發著汗臭的藥丸，遞給天明。

天明接過，對於這種汗臭味他幾乎快免疫了，「那日靜妖成聖，我還覺得奇怪，有誰能逼她呢？」

「以妖主的身份，除了那位，你看看還有誰？」

「我知道是妖族大帝...可是我疑惑的是，妖族大帝為何要逼她成聖，讓她走出另外一條路來不是更好？她畢竟已經付出了那麼多，沉浸在聖境之下多年。」

「嘿嘿，或許妖族大帝不能等了吧，想逼一逼她，看她能不能在逼迫中找到進入那扇門的辦法，成則好，不成嘛...」毛大神意味深長的看著天明，「你對靜妖的事蠻關心的嘛！」

「不成就換妖主！」天明一驚！

「或許吧。」毛大神無所謂的說道。

「難怪...可惡啊！好狠的靜妖！」天明瞬間猜透了靜妖的目的，她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妖主的地位旁落，因此她一定會做出諸多事來抗爭，保住自己的地位，她想反抗妖族大帝的意思，或者說是要做出些什麼，讓妖族大帝不會削去她的職位！

她在佈置一個驚天的計劃，這個計劃是為了設計妖族大帝！難怪她甘願付出那麼多來幫助自己，她是為了將自己拖下水，捲入她與妖族大帝的戰爭中去！

天明心中發寒，靜妖的做法與大膽不可謂不驚人，竟然妄圖改變大帝的意思，可惡的是，她還將自己拉下水！而自己能幫她什麼？看來，她還是固執的認為自己是刑天明，或者說她和人族帝尊一般猜測自己是刑天明的轉世，因為只有刑天明才能幫助她，才對她有價值！

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妖族百部，天驕何其多，妖主的位置為啥偏偏就是她的？若妖族大帝想要換人，百部天驕仍她選，誰做妖主都行...可是自己偏偏答應了她，若介入三帝城之戰，全力誅殺妖族百部天驕！

她是想將百部天驕來一次清洗，誅殺暗中潛藏可能威脅到她的對手！如此一來，百部無人，誰還能做妖主！天明膽寒，這個女人，好狠的心！

若自己殺了妖族百部天驕，靜妖便達成目的少了競爭對手，而自己呢！自己將拉到妖族百部的仇恨值！畢竟殺了他們的晚輩，在這個拼祖宗的年代，那些老傢伙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自己只要一出了人族領地，必將面臨妖族百部的追殺！而靜妖，完全置身事外，甚至可能因妖主的身份助他們前來追殺自己！好深的算計，一石多少鳥啊！

難怪靜妖會找自己，自己是人族，就算與她有交情，也不至於將此事牽連到她身上去，而她到時候更會不遺餘力的追殺自己做足樣子，誰還會懷疑到她？

這不是將自己往死裡整麼！天明暗暗咒罵一句，若不是毛大神提點，自己還未必能夠猜測到這麼多。而他並不想食言，違背對靜妖的承諾。

當年南離能獨劍殺入妖族，誅殺百部天驕成就一段傳奇，自己又有何不可？所以引起妖族百部怒火這一事，倒不用如何在意，只是靜妖想沒想過，自己按她的意思做了之後，雖然有人族護著，可是看現在這個情形，自己未必能夠在人族待的下去啊！

若沒了人族護著，出了人族領地，他將面臨妖族百部的追殺，那天下，還有立錐之地？

頭疼啊，靜妖可能並不知道，自己很快便會被迫叛出人族了，否則她應該不至於如此吧。只是這兩件事情，恰好撞到了一起，形成了最壞的局面而已。

本來靜妖想的是天明就算殺了妖族百部天驕，可有人族護著，待在人族領地也會無礙，但恰好，看人族現在對他的態度多半他不能在人族待得太長遠了，如此一來他只能被逼離開人族。

就算靜妖知道了他所面臨的這種情況，估計也不會更改她的計劃吧。她的心機太深沉，性格殘酷而冰冷，她都能對妖族百部這些自己人動手，又怎會在意他的死活？

難怪兔小妖被傳送走之後就杳無音訊。

那道傳送符會將她傳送到靜妖身邊，到時候她將天明在人族的遭遇一說，以靜妖的心智必然會猜到天明所面臨的境況，如此一來...

天明揉了揉額頭，內心一片糾結複雜。兔小妖勢必會前來找自己，而靜妖為了不讓自己的計劃出現意外，一定會阻攔她找到自己。因為兔小妖一旦前來，只會逼自己帶著她離開人族，而靜妖所想的，是天明以人族的身份參加凡戰完成計劃。不管是為了保證計劃的順利實施，還是為了保證天明以後的安全，靜妖都會阻止兔小妖來人族找自己。

如果兔小妖不來，天明也就放心了，不至於為她的安全擔心。她這五年內都沒有音訊，想來是不會來了吧。

天明皺著眉服下那顆丹藥，目中泛起迷茫之色，一道道影像在眼前流轉。

原來自己所等待的，不是毛大神。

原來自己等待的，一直是她。

兔小妖與真猛一路疾馳，穿過人族領地，直奔頂天山。

這一路上，他們遭遇了數次來自人族的攔截與追殺。

真猛的神色漸漸肅穆起來。

那些人族一上來二話不說就動手，直取要害顯然要置他們與死地。那些人族中，有道行幾千年的，也有聖境，聖境！妖族對人族的滲透，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麼！

真猛不會對人族下重手，自然不能傷了他們，他是八階巔峰大聖，這些攔截對他來說輕而易舉的就可化解，他只是將他們鎮壓，然後好交給聖境中的刑內人員。

他本來還有所懷疑，可是既然此行能夠引出潛藏在人族中的叛逆，他何樂而不為？

為了阻止兔小妖，靜妖可謂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多年來收買的人族與潛入的臥底，都隨之紛紛浮出水面。

頂天山遙遙在望。

真猛神色一變，示意兔小妖停下。

在他們身前，走出兩個人。

「是你！」真猛不可置信的看著攔截自己的人族，那是一個九階聖人，是幾次聖戰中與他並肩作戰的戰友！他親手殺戮過無數妖族，真猛如何都不敢相信，他竟然是妖族的人！

「看來，你們兩個是最後一波人馬了。」壓下心頭震動，真猛淡淡開口，握緊了拳。身前兩人每人的道行都不低於他，渾身聖力波動隱晦而強大，容不得他輕視。

「他們兩個交給我了！你速去頂天山，救出我那被妖族陷害的天明兄弟！」真猛嚴肅的看著兔小妖，「希望你是個好妖！」

說完真猛衝了出去，強行為兔小妖開闢出一條通往頂天山的路，拖住二人的攔截。

兔小妖靜靜站在頂天山腳下，握住了手中黑色大戟。

她的背後，一柄長刀驀然浮現，顫鳴著懸浮，散發出沖天的妖氣，無可比擬！

頂天山中的聖境被驚動，紛紛顯化出現在她身前。

她背後的那柄長刀，也不知是何來歷，那些聖境一看，心頭都是一悸，仿若壓抑得窒息。

兔小妖舉起手中黑色大戟。

完成化龍，她現在已經是五階聖人。

「交出天明，否則我讓人族血流成河！」

她冰冷的呵斥一聲，對著那無數聖境，衝了過去。

天明驀然驚醒，耳畔是那聲嬌叱的迴盪。

「交出天明，否則我讓人族血流成河！」

第三百七十七章 死亡抉擇

「該來的還是來了！」毛大神重重歎息一聲，他的感知比天明不知要敏銳多少倍，當兔小妖出現的時候，他便已經發覺。當年他曾看到，兔小妖手握黑色大戟殺上人族頂天山，一路伏屍無數，沒想到這麼快就來臨。

「為什麼這次看的這麼準！」毛大神惱怒，以往所見未來中十次有十次都不准，畢竟命運的發展千變萬化，哪怕是一個念頭的轉動都能改變命運原本的路線朝另一個方向發展，若不是精通天機術數之人，很難看準。

「她帶來了妖族族器，驚月刀！」毛大神渾身發涼，妖族族器，這是什麼概念！可是他被困內牢中，無力阻止。「老子早就說了這女妖精是個禍害！」他對兔小妖的恨意已然滔天，看著聖境在她大戟轟擊下一個個死亡，鮮血順著地勢淌下頂天山，他的雙目一片通紅。

天明尷尬，毛大神站在人族的立場，自然對兔小妖此舉痛恨無比，就連他，也覺得兔小妖做的有些過了。兔小妖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知道他被關押在內牢中，就連內牢的準確位置她也知道，逕自朝這個方向衝來。

要知道，當初若不是感應到了氣機異常，天明都沒有發現內牢的存在，由此可見內牢隱藏的多麼巧妙，而兔小妖卻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認準了這個方向。

「額...什麼是族器？」天明顧左右而言其他，試圖轉移話題。

兔小妖神色冷漠，操控大戟橫貫長空，大戟之上流轉著莫名光輝，顯然加持了強大莫測的神通，似月光一般清輝一片，天明雙目一縮，大帝秘法！她是如何得知的！

她背後的長刀，更是散發著令所見之人為之一悸的氣息，似這柄長刀所在之處，就是一種強大的震懾任何人都不敢輕舉妄動，它懸浮間流轉出純白的光輝，那些實力遠超過兔小妖的高階聖人所發出的攻擊，被長刀一卷，便轉移到別處，顯然這柄長刀具有神奇功效。

伴隨著一陣陣轟鳴，鮮血四濺，聖血滴落匯成了河，頂天山上的聖境何其多？兔小妖卻在這千軍萬馬中衝殺，一柄大戟翻飛無人可擋，她並不戀戰，筆直的衝向內牢方向，凡是阻擋在她身前的人族，都被她一大戟撂倒，身上立馬纏上無盡月光，似刀網一般開始絞殺。

若只是單純的一場戲，在看到這一幕是定會嘖嘖驚歎，將兔小妖驚為天人。她此時一身黑色戰甲，揮舞大戟間行雲流水，充滿著果斷而決絕的氣息，動作更是優美無比，彷彿一個英姿颯爽的女武神，她的身姿將會牢牢的烙印在觀看者心中。

「嘖嘖，這個女妖精，好大的魅力！」

「真是上天的傑作！舉世難尋比肩者！」

「如此良人，連我都忍不住要動心了。」

「你將她引來此處，所圖為何？」

暗中有一個聲音自言自語。

鮮血濺到她的戰甲上，紅了她眼中的世界，她的面色依舊冷漠，對於這麼殘酷血腥的一幕視若無睹，她有一股驚人的意志，讓她只進不退！

哪怕遇到再大的阻擊，哪怕聖力如汪洋般碾壓過來，超過了她負荷的程度，讓她的身體發出不堪承受的脆響，她面色始終不變，她始終不退半步，一直向前。

大戟橫掃而過，迫開逼近的聖境，有三個人族抓住機會瞬間來臨，試圖逼近她身前，卻被她反手順勢一戟砸在胸前，頓時整個胸部凹了下去。三人噴血倒捲，月光絲線在身體上廝磨糾纏，如千刀萬剮一般將他們一片片割碎。

兔小妖踏著碎肉與鮮血，從山腳，殺向內牢所在的方向！她的背後，只有混合了鮮血的碎肉與骨茬，很難找到一具完整的屍身。

人族聖境怒吼，紛紛不要命的衝去，內尊與神級不在，他們剛剛大戰回來還未來得及休息，甚至很多人身上都帶有一定的傷勢，但他們又豈能容一個妖族在人族聖地放肆！

可是他們的拚命，只是徒送性命而已！

兔小妖顯然已經策劃了很久，做了諸多準備，先不說加持在大戟上的大帝秘法，但是那柄長刀，就讓人無法傷害到她，為她殺上人族頂天山提供了天大的便利！否則，眾多聖境環飼之下，她必是有來無回。

她是如何得到驚月刀的？妖族族器，她豈能接觸到？天明瞬間想到了靜妖，可是靜妖不可能幫她。

這個冷漠殺戮，踏著碎屍前進的女子，還是當初連血都怕的女孩麼？天明莫名難過。

「啊！」突然，兔小妖大叫一聲，將大戟朝上空一拋，砸飛兩個從上空壓來的人族，令他們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在半空中被月光撕扯成碎片。她反手握住驚月刀，轉身一撩狠狠一刀揮出！

一道驚天刀芒，瞬間洞穿數里空間，勢如破竹的從無數人族中斬出一條血路來，如磨盤般推過，將所有籠罩在刀芒之下的人族紛紛劈為兩半！

兔小妖面色一白，這一刀好似抽光了她全身力氣，令她單膝跪倒在地，撐著大戟大口呼吸，她冷冷的看向前方，腳底土元素流動，馱著她快速逼近內牢。

那一刀之下，數百聖境死於非命！驚月刀的駭人威力，此時才展現出來！

頂天山從山腳到內牢處數十里的路上，已經鋪滿了屍骨，仿若剛剛經歷一場大屠殺般，使得此處完全成為了修羅地獄！

完了！天明一屁股坐在地上。如此一來，自己是再也回不了人族了！這是逼他站在人族的對立面啊！兔小妖因他殺死了諸多人族，這筆賬，只會記在他的頭上！他是人族的罪人。

這一下，他是完完全全成為了人族的叛逆，與人族結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恨！

天明面色慘白，身體都在輕微的哆嗦，事情怎麼演變成這個樣子！

「啊！」當兔小妖那一刀驚艷的光芒落下，數百聖境死於非命的時候，毛大神發出一聲歇斯底里似人似獸的怒吼！他渾身爆出無法遏制的殺機，雙目一片血紅，表情扭曲而猙獰。

「揮手成天塹！」毛大神單手成刀一掌斬下，空間轟隆作響，無邊的黑暗中突然迎來了一絲光亮，彷彿地獄的天空被人打開，露出了久違的陽光。內牢的空間轟然破碎，不知多少防護陣法被他一掌劈開，直直的打出了一條通道！

黑暗陰冷的怨氣再無阻擋，似狼煙一般滾滾衝上雲霄！

「你...出去！」毛大神面無表情的看著天明，雙目中流淌的殺意冰冷的似要凍結一切。他全身都在不受控制的顫抖，內心對兔小妖的殺機已然滔天！

可是，他出不去！

他只能短暫打出一條通路，讓天明出獄，阻止兔小妖的繼續殺戮！那些剛剛從戰場上走下來的聖境，都是人族的功臣！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去，那裡面有他的晚輩，都是他的族人！

天明暗歎一聲，步入通道中，瞬間出現在兔小妖身前。

他身後的空間通道轟隆中緩緩閉合，毛大神冰冷的聲音緩緩傳來，「此生不殺此女妖，我毛人山...誓、不、為、人！」他的淒吼，如受傷的野獸。黑暗如潮水將他淹沒。再看不到他血紅的雙瞳。

「我不知道你抱著什麼目的。」

「可是此事我們做的太過分了！」

「幸好內尊等人不在，我可以出手抹去一切痕跡，免得被人追源溯流。」

「此事一定不能讓人族知曉，否則我們家族將毀於一旦！」

虛無中無人答他。

「天...天明！」兔小妖的冰冷緩緩融化，露出驚喜的神色，她看著天明，不停的笑，像是見到自己愛人的小女孩，羞澀而興奮，哪裡還有剛剛那副冷漠女殺神的樣子？

「你...你沒事吧！」兔小妖一邊喘息著，一邊探查天明，看看他是否有什麼傷情留下。

天明心中百味陳雜，他抬起手掌，很想扇她一耳光，可是幾次下狠心，都沒有落下去。

這時周圍聖境來臨，各自掐訣摁來轟落。空間頓時一陣顫慄。

兔小妖冷哼一聲，翹起了嘴唇，像是急於在愛人面前表現一般，單手握戟橫掃而過，一圈黑色的氣流席捲出去，將來臨之人掃飛出去。

天明驀然握緊了絕世棍，如此艱難的抉擇，他到底要怎麼做？他陷入沉默。

「天明，跟我走好不好！」兔小妖抓住他的衣袖，天明無動於衷。

「我求求你了，跟我走好不好...」兔小妖哀求的說道。

她目中湧起水霧，不停的搖晃著天明的手臂。

這時一聲大笑掩蓋過天地一切聲音，真猛從遠處疾奔而來，看到頂天山上的伏屍，愣了。

他突然就大笑起來，笑聲悲涼而淒愴。

他渾身是傷，身體被洞穿幾個窟窿。可是即便這樣也不能掩蓋他一往無前的氣勢與風采。

他笑著笑著，突然伸出二指，剜下自己的雙目。

他用空洞洞而血肉模糊的雙眼看向天明所在的方向，陡然一聲大哭，「我對不起人族啊！」

他一掌擊在自己天靈蓋，頭顱頓時如西瓜一般炸開。

第三百七十八章 最後一次

天明握住絕世棍的手，鬆了又緊，鬆了又緊，鬆了又緊。

「真猛...大哥！」他的聲音在顫抖。

你沒有死在戰場上，你卻死在自己看錯了人的自責下！我讓你失望了麼，你死前還要先剜出自己的雙目！

天明陡然一聲悲呼，仰天而嘯，其聲如哭！那聲音洞金穿石，劃破雲霄！

連妖族大帝，都要來摻上一腳，都要來逼他！

若不是妖族大帝暗中幫助，兔小妖怎會得到驚月刀，若不是妖族大帝暗中作祟，兔小妖怎能如此輕而易舉的殺到頂天山上來！

或許，她只是帶著嘲諷的笑，使點小手段擾亂靜妖的計劃，背負後果的，卻是他啊！

這個冷漠而高貴的世界！天明是如此失望！他篡緊絕世棍，閉上了眼。

「我求求你了，跟我走好不好...」兔小妖搖晃著他的衣袖，像是一個楚楚可憐的小孩子。漫天的轟鳴不能掩蓋她弱小而哀求的聲音。

這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鶴鳴，一隻狼狽不堪滿身疲憊連羽毛都凌亂不堪的白鶴仿若歷經了百年時光的穿越，在歲月中一直飛行到倦怠死亡始終不願停歇的白鶴，一路凋落黯淡的羽毛，一路尖聲悲歌，衝向天明。

它被神通擊中，立馬有半邊身子消失，只剩下一部分身體仍然頑強的衝向天明，彷彿跨越了數個世紀那麼漫長，帶著滿身風塵，它一頭撞進天明懷中，然後閉上了喜悅的眼。

它的全身瞬間化為白骨，肉體灰飛煙滅，好似在數百年的飛行中，它早已死去，可是有一道不屈的意志支撐著它，讓它死了也要飛行，於是它的身體被歲月侵蝕，當那股意志崩塌，它的身體瞬間成骨！

天明一把捏住白鶴爪子緊緊抓住的一塊白玉石塊，石塊上歪歪扭扭的刻著幾個字。

「大哥哥，我等你啊！」仿若小女孩面對親人離去之時的呢喃輕語。

於是一段有關的記憶解開塵封，在腦海中呼嘯縱橫。

又是刑天明！

「天明...跟我走吧！」兔小妖帶著哭腔說道。

天明點了點頭，驀地握緊絕世棍，一棍掃開將一個來臨的人族轟飛。他的心漸漸冰冷下來，彷彿回到了那個冷漠殺戮的年代。

除了自己，所有還活著的生靈都是敵人！

他週身垂落下一縷縷大道氣機，當他睜開眼下了論斷的時候，一股如帝皇一般驚世的道蘊氣質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睥睨六合八荒！

他只是不甘這命運，不服這注定，不願，被高高在上的人操控定下結局。

他全身上下流轉出一股新生的氣息，腐朽之意盡去。

絕世棍好似找到了知音，在他手中雀躍共鳴。皇極驚世道，是棍的終極大道！棍之一器，重剛重猛，重簡重凡，仍他千變萬化，我自一棍劈之！棍，是大開大合之勢中的帝皇！

內心似有一股意念蠢蠢欲動，要讓他瘋狂，要讓他不顧一切的去殺！哪怕是蒼天要戲弄於我，我也要打上九天踏平青雲戰到天地顫抖神靈皆跪！可是，面對冷漠衝來絲毫不在乎死亡的人族聖境，天明沒有一絲戰意，心中祥和平靜而...悲哀。

他轉過頭，看著兔小妖。

「你要是錯了，我就陪你一直錯下去！」在兔小妖的忐忑不安中，他輕聲開口。

「你要是對的，我就讓這天地萬物都承認你是對的！」在兔小妖的開心歡笑中，他輕聲開口。

二人十指相扣，兔小妖從未覺得一生中有比此刻更開心的時候。她站在天明身後，恬靜而溫婉的笑著。

有一個看不見的人，瞬間來到天明背後，亦步亦趨的跟著他，熟悉的氣機相連，融會貫通。

兔小妖撇了撇嘴，內心暗罵一句，「臥了個槽！」有些悶悶不樂，但是卻沒有無理取鬧。她的手一片冰涼，他的手厚實溫熱，二人都能感應到彼此的溫度，於是內心便有一種緊密相連永遠不會分開的錯覺。

「前世人族負我，將我逼出人族，我發誓終身不踏入人族領地半步！」

「今生我負人族，被逼叛出人族，若有機會，此債必償！」

天明平靜的看著從十方攻來的人族，劃破手掌鮮血淋漓。兔小妖生氣的哼著，責怪他為何要這麼對待自己。

「十萬里大挪移！」

頂天山巨震，無數土石崩塌，天明腳底浮現一座巨大的六芒星陣圖，如被激活了一般漸漸流轉出光澤，當陣圖的光芒席捲天空的時候，仿若打開了一條通往遙遠之地的道路，二人的的身影從頂天山上消失。

......

「不好！他發現了什麼！」

......

幾次大挪移之後，天明與兔小妖離開了人族領地，深入羅森之中。妖族領域與人族領域本就相連，出了人族到達妖族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天明...要是有一天，我離開了，你會不會難過？」兔小妖小心翼翼的詢問。

「你答應了妖族大帝什麼？」

「嗯，耶？你怎麼會知道？」兔小妖一臉驚訝。

天明默然，良久之後才繼續開口。「獵人在捕獵的時候，都會在陷阱上佈置誘餌，不給獵物好處，又怎麼讓獵物乖乖進入陷阱中去？」

「我只能說，不要相信任何人。」

「哦...」兔小妖似懂非懂，迷迷糊糊的答道。

「天明！」

天明身軀一震，渾身頓時緊繃，絕世棍朝著地面上狠狠一跺。

「靜...靜姐姐！」兔小妖驚呼一聲，神色中閃過慌亂。

靜妖沒有去看她，而是無比冰冷的盯著天明，「留下小兔子，你可以走了！」

天明握緊兔小妖的手，讓她輕微顫抖的身體漸漸平復下來。看到靜妖身後跟著的那個一身白衣的男子，天明歎了口氣。「白易兄，好久不見！天機白易，果然不同凡響，連我大挪移術的落點都能算出來，讓你們久等了！」

白易咧嘴一笑，露出白皙的牙齒。

「沒空跟你客套！你可知兔小妖犯下了什麼大錯！」靜妖冰冷斥責道。

「盜走妖族族器驚月刀。」天明淡淡答道。

「呀！你都知道了呀？」兔小妖震驚的看著天明。天明沒好氣的瞟了她一眼。

「不僅如此，她還將驚月刀弄丟了！」靜妖雙瞳中隱隱浮現怒火。

天明一驚，看向兔小妖，果然，懸浮在她背後的那柄長刀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兔小妖眼神閃躲了一下，委屈道，「剛剛在挪移的時候，不知道誰把它拿走了，我都沒有反應過來...」

「丟失族器，實乃死罪！我必須給妖族一個交代！」靜妖厲斥一聲，冷冷的指向兔小妖。

天明沉默，過了很久之後，他才抬起頭來，鎮定的看著壓抑著怒火的靜妖，道，「她不會成為你的競爭對手！」

靜妖冷哼一聲，神色不變，如千年冰川。

「你答應了大帝什麼？」天明看向兔小妖，示意她說出來。

兔小妖看了看天明，在看了看靜妖，眼神中儘是委屈，「成為下一代妖族女武神...」她弱弱的開口。

靜妖神色微微一變，無形中卻鬆了口氣。

天明察言觀色的本事頗為不弱，雖然不知女武神對妖族而言意味著什麼，但是看靜妖的反應，應該對她的地位是沒有威脅的。倒是白易，皺了皺眉，目光閃爍著詭異的光芒看向二人。

靜妖默默在心中思索一番，好似通過此事她能推斷出諸多原本並不知道的情況來。「可是她丟失了族器！」她的語氣遠沒有當初那般冰冷。

「你也應該知道，就算她趁你大意的時候，也絕無可能能夠盜得了妖族族器的，這其中的關係，難道你會猜不出來！」天明極為認真的看著靜妖。

靜妖沉默，她怎麼會猜不出來？

「至於族器的丟失...你應該也能夠知道是誰的意思，而這麼做，又是為了對付誰，你現在應該頭疼的是如何尋回族器！」

「不知道你說什麼！」靜妖面不改色的呵斥了一句。

白易拍了拍手掌，為天明的辯駁而讚歎，惹來靜妖一瞪，當即識趣的沉默。

「她這麼做，到底是為了對付你，還是為了幫你，又或者是磨練你，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天明眉頭一皺，在腰間竟然摸出一個酒壺，這明顯是毛大神喝酒時拿出來的那個酒壺，怎麼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呵，幾日不見，本事見長啊！」靜妖也不知是在讚歎還是在嘲諷。

「你始終要給妖族一個交代吧！」天明歎息一聲，「從今以後，我會從此地去往魔族領地，至於落腳點，相信以白易兄的本事算到不難，你可以派人來追殺我，我們的交易就在這個過程中完成！從此之後，一刀兩斷！做你的朋友，太累了！」

靜妖微微惱怒的看著他，憋了半天才將心中的火氣憋回去，她冷冷的開口，「好！好！天明，一刀兩斷就一刀兩斷！誰稀罕你！」

天明輕輕一笑，像個無賴，「你說這話可真像一個賭氣的女孩子。」

靜妖怒哼一聲，轉過身朝著遠方走去，她拋給天明一塊玉簡，「這是我最後一次放過你！...們。」

第三百七十九章 於是平靜

驚月刀的丟失，雖然沒有出乎天明的意料之外，但還是讓他警惕起來。他動用十萬里挪移術，通過不停的停頓，改變方位就是為了曲折路線免得被人順勢追查下來，可是卻有人能夠在他挪移中暗動手腳，攝去了驚月刀。

此人，不應該是妖族大帝，甚至不應該是妖族的人。

看來挪移此等小道在這個世界上弊端太多，以後還是捨棄的好。以他現在的道行，挪移一次遠不止十萬里，只是為了遮蔽耳目才如此，但在這個實力晦深莫測的世界，挪移術也顯得不堪大任。

遁術進化而來的挪移術，竟然擁有著如此大的漏洞，可笑的是遁術當年還是他保命的手段。

「咦咦？天明，我們為什麼要去魔族啊！」兔小妖一邊蹦蹦跳跳的跟在天明身後，一邊疑惑的詢問。

「為了解開一個迷，一段記憶。」天明始終牽著她的手。

「哦，什麼樣的迷？」她又開始發問了。

「為了被人解開而創造的謎團啊。」天明好笑的看著她，「謎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被解開。」

皺了皺鼻子，兔小妖瞇著眼睛看向他，「你是不是在逗我啊？」

天明哈哈一笑，不緊不慢的走著，看向遠方，他要在行走的過程中完成對靜妖的承諾。

「我感覺的到，那裡有人在等我...她也在找我呢！」天明嘴角浮現一抹微不可查的森森笑容。這一段禁忌，你越是不願回憶，我便越要看清！我想看一看，當你黯然選擇遺忘的時候，你就造下了多大的孽！

「哥，你說，要是有一天，連你也不幫我了，這個世界上是不是就只有我一個人在孤軍奮戰了？」

「唔，不是還有天明麼！」白易理所當然的回答。

「去死！」靜妖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個答案，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麼！恩...比如，老哥永遠不會離開你啊，老哥永遠都會幫你啊！」

「你要知道，世界上沒有永...」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靜妖打斷了白易的話，「又是這一套說辭，你煩不煩！我都聽膩了！」

白易微微一笑，「有時候你想要的，未必就能夠得到。」

「你的意思是你也不願幫我咯。」靜妖氣呼呼的看著他。

「當然不是！」白易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老哥都不幫你，我還幫誰去！」

「嘻嘻！」靜妖很開心的笑了。

「你喜歡上天明了吧？」白易的笑容非常邪惡。

「哈哈，哈哈，咳！」靜妖陰沉的看著他，又是仰天大笑幾聲，「你開什麼玩笑！」

「其實我一生中，只有一個機會能夠殺了他，我去是去了，只不過沒有動手，因為如果你和他處的很好的話，他將是你絕大的助力。」

「...謝謝哥！」

「你不是要我幫你麼。」白易瞟了靜妖一眼，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頭。

「恩啊。」靜妖回應一句，發出的是鼻音。

「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白易突然變得神秘兮兮。

「嗯？是什麼？」靜妖一臉不解。

「你的願望，只有天明能夠幫你實現！」白易抬頭看了看天空，此時的天空突然變得十分壓抑而深沉，似乎一切都安靜下來。靜妖仔細聆聽，絲毫沒有注意到天地的異常。

「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你一定要相信他！只有他才能救你！他不是刑天明，但他是刑天明的轉世之身，你要記住，只有他，只有他才能夠救你！」白易語速十分快的說完了這些話。感覺到他的急切，靜妖神色猛的一變。

「在你要死亡之前，你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白易有些淒厲的吼了一句，平地中突然起了一道驚雷，似上蒼的震怒橫貫天地，將靜妖嚇了一跳。

「我勒個擦！」白易渾身冒煙，緩緩倒下。他的身軀猛的一蕩，接著化為灰塵四卷。

靜妖伸出手，卻沒有抓住他。

「哥...哥！」靜妖的尖叫徹天徹地。

白易遭天譴死亡的地方，留下一塊玉片。過了很久之後，靜妖才默默的將之撿起。這玉片竟瞞過了蒼天的感應，在天譴下存活了過來。

靜妖在平靜中顫抖，她看向玉片上記載的字。

「大鳳城」

「迷失谷」

「絕望崖」

......

是一連串的地點。

靜妖知道這些地點代表了天明接下來會在哪裡出現。她默默的將玉片收起，眼中一片通紅。哥，我們計劃了這麼久，還沒有看到成果，你怎麼就能先死去。

不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會讓這個計劃成功...

因為這個計劃，是你，為了幫我而想。

她有些喪心病狂的想到。

連你也離開我了，那我死與生也就沒有意義了。

傻瓜，我從沒有喜歡過天明。

你為什麼要用死來逃避啊！靜妖痛哭。

當你離開的時候，這場計劃的展開，就是為了報復！

你以為，我不知道幕後黑手是誰麼，你以為，我不知道他們真正的意思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我付出了什麼麼？因為過多的算計，你早就耗掉了大半生命，所以才在死前為我最後算一次對不對？這一次，你違背他們的意志用生命來演算，也是為了我...你以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麼！我只是沒有說，我只是沒有說...可我為什麼沒有說，為什麼沒有說！

靜妖漸漸平靜下來，目光中似在掀不起一絲漣漪，若天明此時看到她，一定會很震驚，因為她此時的眼神，和紫蘇是那麼的相像。都是一種心如死灰歷經絕望之後的平靜。

這種平靜，如同自身成了復仇機器，成了行屍走肉。所存在的一切意義，都是因為仇恨。為了殺死仇人他們才能活著...而且永遠不可能死去！

生命在這種人眼中，於他成為這種人的那一刻，就沒有了意義。不管這生命，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每個人都是一種悲劇。

出生的時候便注定了死亡，中間的過程是不同悲劇的相互糾纏牽連，讓結果在於你是願意死去，還是不願意死去。

靜妖平靜而堅定的向前走去。

她是真的靜下來了。一如她的名字，靜，一如當她睜開眼時，妖族大帝帶著莫名笑容賜下的這個靜字。

她在心裡說，要我死，你們都會為我墊背的！

......

就這樣向前行走了半個月，讓天明微微安心的是，妖族中同樣不存在神級與帝尊等他不可抗拒的存在，看來，妖族中這些等級的人物，也被牽連到了戰爭之中。而同樣的，人族並沒有人前來對他展開不死不休的追殺，反倒讓他心中有一絲不安滋生。

這不像人族的風格啊。

頂天山上伏屍數千，聖血流成了河，人族怎會輕易揭過此事？當帝戰落幕，人族大帝知曉此事的時候，會被氣成什麼樣子？不管你當年答應了刑天明什麼，我就不信，在此種情況下，你還會繼續履行你的承諾。

你可以逼我，我同樣會逼你。

沒有硝煙的戰爭，其實早已經拉開帷幕。

「你說女武神在妖族的地位是怎樣的？」兔小妖即將成為妖族女武神，天明也不知自己是該歡喜還是該悲哀。

「恩...」兔小妖偏頭想了一會兒，「我也不知道哎，不過我聽說很多種族都有這麼一個人的，比如魔族會有大魔神，神族會有神王，人族會有戰神，都是與妖族的武神一樣的存在。」

「而這樣的人呢，是大帝之下戰力第一，絕對非常厲害的人！」兔小妖充滿期冀的說道，她十分希望自己強大起來，只有強大起來，才能保護天明啊。

看來，人族的戰神就應該是刑天了！天明在心中默默思量，等有了時間，自己還真該去拜訪一下他。

「妖族的現任武神是誰？」天明知道兔小妖一旦被確認為下任武神，現任武神就很可能成為兔小妖的敵人。

「是一個...不知道是誰，好像位置空缺吧，你應該去問靜姐姐的。」兔小妖思索了一下，實在無法想起這些事來，她才愕然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事。

天明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拉著兔小妖藏匿起來。

片刻後，有兩個妖聖急匆匆的路過，並沒有發現他們。

「看來，我們快到了一處妖族聚集地。」天明若有所思的看著兩位妖聖的背影。此時此刻的他，對這些低階妖聖，那可完全是秒殺啊，時間果然是個很奇妙的東西。曾幾何時，他還在大妖的威勢下束手無策呢。

「哼，你怎麼知道！」兔小妖一臉不信。

「要不我們打個賭？」

「賭就賭~誰怕你啊，你說怎麼賭？」兔小妖一臉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氣。

「嗯，要是我輸了呢，我就仍你處置，要是你...」

「好，我賭，我賭！」兔小妖兩眼放光，迫不及待的答應道，天明突然感覺菊花一緊，屁股上升起一絲涼意。

「要是你輸了，你就讓我打你屁股！」天明羞怒。

「哼，你果然不懷好意，小肚雞腸的人哪！還對那些事記恨在心呢，鄙視你！」兔小妖丟去一個輕蔑的眼神。

第三百八十章 這世道的無常

天明不置可否的一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心已經不能像紫蘇一般平靜，當年的他，淡漠了人心，淡漠了關懷，麻木了疼痛，麻木了情愛，可是是兔小妖將他從絕望的深淵中拉了出來，拯救他未死而冰冷的心。就像現在，他會惱會怒，多像一個有七情的人，而不是一具行屍走肉。

「就這麼說定了哦。」天明頗有深意的笑了。

「哼，誰怕你！」

天明祭出遁空羅盤，似遊走於世界邊緣的人，用一方天地來隔絕自己與這個世界的聯繫，於是，便很少有人能夠望穿一個世界來發現他。

「不出十里，前方必然有一座大城！」天明斷定的說道，其實他的神識蔓延，早已看到了那座大城的一角。掏出靜妖臨走前給他的那塊玉簡看了看，這玉簡是一副天下地圖，囊括了諸多種族的領地方向與範圍，而且其上，還註明了一些人的名字。

這些就是目標。看來自己要當一回殺手。

「對了，三帝城之戰，什麼時候開始？」天明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凡戰？凡戰早就已經開始了啊，不然你以為，在頂天山上你怎麼沒有看到聖境以下的人啊。」

天明內心一個咯登，凡戰竟然早已經打響？難怪自己這一路來，並沒有看到多少妖族，靜妖身邊也只跟著一個白易，看來這時候許多種族的凡字輩天驕都應該齊聚三帝城了吧...可是這樣一來，自己和靜妖之間的交易該如何完成？

按自己的設想，便是讓靜妖派人來追殺他，當然這些被靜妖派出的人，都是靜妖想要殺死的人，但現在這些人都齊聚在三帝城，靜妖如何讓他們來追殺自己？靜妖不可能力排眾議讓這些人從戰場上撤下來來替人族誅殺叛逆，她最好的借口莫過於兔小妖丟失驚月刀，但這個借口還不足以讓她派出所有她想要殺死的人，達不到預期的效果。

最好的辦法是天明此時返回三帝城，以人族的身份參戰，光明正大的誅殺妖族，但是現在，他回得去麼？他若回去，人族肯定是第一個跳出來要殺死他的主。

那最後的唯一的辦法就是...

逼走兔小妖，等人族大帝來找他！

頂天山上血流成河，人族大帝一定會來找他，而作為犯下這殺孽的罪魁禍首兔小妖，在遇到人族大帝時人族大帝絕對不介意隨手幹掉她，剪除這個妖族未來的女武神，他若繼續和兔小妖待在一起，兔小妖必死無疑！此時能保護她的，只有妖族大帝！

妖族大帝既然希望她成為妖族新任女武神，那就不會吝嗇自己的些微付出，她想要保護一個人，人族大帝也很難下手！

而他也很想看看，人族大帝在找到他時，會不會殺了他，好以此來判斷，當年刑天明向人族大帝討要的承諾份量究竟有多重！是不是已經沉重到，哪怕他犯下叛族之禍，殘人之罪，人族大帝也不會殺他！

他改變不了大勢向前推動，但卻可以在大勢中做出一些努力，讓某些事按照自己的意願來發生進行！

他說過，若有機會，此債，必償！

不動聲色的打量兔小妖一眼，天明突然伸出手，對著她的翹臀，狠狠一拍！「啪」的一聲，格外清脆。

兔小妖一愣，有些迷糊的看向他，接著如受驚的兔子般猛的跳出三丈，臉頰漸漸通紅，她又羞又氣的看著天明，「你...你你你！你下流！」她怎會想到，天明會如此毫無徵兆的做出這等舉動？有史以來，這還是第一次。

天明無比得意的笑了幾聲，一臉陰險，指著前方漸漸顯露出崢嶸的巨城，天明道，「看到沒，看到沒！狂歡城！」說著他又十分欠揍的大笑起來。

兔小妖咬了咬牙，如水的瞳孔中寫滿了生氣，狠狠的瞪了天明一眼，她轉頭就向狂歡城走去，「看到了！」

「耶？小兔子生氣了哈？」天明死皮賴臉的跟了上去。

兔小妖直接不理他。

「喂，別這樣哈，你看你打我的時候，我說過什麼？」天明討好道。

「哼！」

「別咯別咯，大不了，我讓你打幾下好吧？」

「耶？真的？」

「...」

堂堂正正的站在狂歡城巍峨城門之前，不時有妖族從身旁急匆匆而過，由於遁空羅盤的存在，無人能夠發現他們。話雖然是那麼說，可是在天明極力反抗下兔小妖並沒有得逞，此時還一臉陰鬱的站在天明身後，不懷好意的看著天明用雙手摀住的地方。

天明深深呼出一口氣，陡然握住絕世棍，朝著城門一棍砸出！他要屠城！

不在妖族領地內掀起點風浪，靜妖又如何能夠找到殺他的借口，從而從三帝城戰場上搬兵？

大棍橫天，如天柱臨世，垂落下一縷縷玄奧恐怖的道痕，狂歡城的城牆，在白棍砸來之際，驀地閃爍出無數陣法，瞬間被激活進行防護。

轟隆一聲巨響，絕世棍如洪荒猛獸一般，以一種霸道而震撼的姿態，摧枯拉朽的捅碎了城牆，令的狂歡城這座龐然大物，劇烈的顫抖中崩塌一角。

天明神識籠罩全城，早就探清城中並無聖境存在，剛剛走的那兩個聖境，應該是狂歡城最強大的戰力，而護城的那些陣法，不過是聖級法陣，又如何阻攔的了他？他單手舉起絕世棍，面色冷漠的朝下一劈，絕世棍迎風暴漲，化為千丈大棍，不可阻擋的摧毀一切轟落，將狂歡城從正中心直接砸為兩半！

也不知多少建築，在這一棍之下倒塌，也不知多少妖族，在這一棍下幻滅！

城中的妖族此時才反應過來，發出怒吼與驚慌呼喊，一片嘈雜。

冷哼一聲，天明拂袖一揮，真氣幻化成幾面大旗，封天鎖地，將狂歡城十方都籠罩在內，沒有超越他的實力，誰也逃不掉！盛世狂歡，我叫你狂歡！每個人都是罪惡...

握住絕世棍，無關對錯，天明再次一棍砸下，絕世棍就像是一道死亡音符，遮蔽天幕，讓人只能看到地獄的黑暗悲歌！

「你...你幹什麼！」兔小妖突然反應過來，舉起大戟格擋住天明一棍，棍戟相交，發出一聲震天的爆鳴，氣浪如牆轟隆推過天空，天明與兔小妖各自後退一步。

冷冷的看向她，天明目光閃爍，「你這大戟蠻有意思，叫黑色大戟未免糟蹋了它的名頭，不如，就叫朝天戟吧！」

「哦...」兔小妖低下頭去，神色浮現掙扎，她知道自己沒有理由阻攔天明，可是，作為妖族下任女武神，她也知道自己的使命。她不想要這份責任，卻不得不要。因為妖族大帝曾言，若有一天你反悔，我就殺了天明。

好好做你的女武神！

「你...你不要殺他們好不好？他們是無辜的...」兔小妖突然抬起頭來，祈求的看著天明。她不知道天明為何憑白出手，對付這些與他們沒有關係的妖族，她心裡複雜之極。

「無辜？」天明深吸一口氣，「從出生到死亡，這是注定...還有誰比死在你大戟下的人族聖境更無辜！」

「你...你還是介意的！」兔小妖忍著在眼眶中打轉兒的淚水，「可是...可是天明，那...那不一樣啊？！」

狂歡城中的妖族紛紛不要命的朝四周衝去，妄圖打破封鎖逃離出去，可是結果是如此絕望。混亂之相使得人心惶惶。

「他們...他們也是無辜的！」天明冷漠的轉過頭去。

「如果他們要害你，他們就不是無辜的！」兔小妖眼睛紅紅的，以一種蠻橫無理的語氣說道。當在頂天山上天明就那樣完好如初的出現在她面前，她就知道大事不好，所以，她只哀求天明跟她走。當時，她除了求他，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她以為，所有的囚禁都跟她在龍族的一樣。

「好，我答應你。」天明歎息一聲，握住絕世棍朝一個方向走去，這一次，他沒有叫她，沒有等她，他的背影是如此的落寞與蕭瑟。

事情的發展，往往充滿著如此戲劇性的轉變，前一刻還在歡聲笑語，下一刻只剩苦澀。

對於天明的回答，兔小妖心中沒有一絲欣喜，她只是突然覺得，很痛，很難過，她不知道自己是該追上去，還是該就這麼停駐在原地，仍他越走越遠。看著天明孤單的背影，她終於哭了出來。

「我們根本無法在一起。」

「因為我們的立場，因為...我們的種族！」

「如果拋不開大義，我們始終就被約束。」

「世事都是這樣的身不由己。」

「你，懂了麼？」

天明輕聲呢喃著，越走越遠。這一刻內心的脆弱與無奈，讓他無比想念瓊華時代。

沒有紛爭，沒有算計，也，沒有約束。

於是自己就是自己。

兔小妖哇的一聲大哭出來，淚水模糊了她眼前的世界。她看到天明越走越遠，好像要走出她的世界，走到她永遠也無法企及的地方去。二人在這一刻，站在了最遙遠的地方，中間隔著種族大義的天塹，於是無論如何也不可避免。

第三百八十一章 注定敢愛的人

僵硬的走在向前的路上，天明不知自己該朝哪個方向，該去哪個地方。他只是想這麼一直走下去，一直也不要停。就這樣走著，也是一種簡單。

他不知道要等人族大帝等多久，他知道人族大帝一定會來找他，可是帝戰會持續多長時間？他不知道，於是在回三帝城之前，他必須做出點什麼讓靜妖安心。

免得，當人族大帝找到他的時候，凡戰已經落幕，或者那些天驕，都已經老了，什麼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誰說沒有這種可能呢？

他本也想趁機逼兔小妖走，於是故意主導這場無端殺戮的戲，可是在好戲開始與結束的過程中，他愕然發現自己早已經入局，早已經成為一個戲子，他無法冷眼像不相干之人一般只是看戲。

於是戲中的一切都會影響到他，戲的結局也會讓他難過讓他傷懷。

他忘了，他早已經不是心如死灰。

那又怎樣對所有視若無睹。

這樣的結局，不是他正希望看到的麼？原來他與她之間，早已經存在了這麼多溝壑，只要一個導火索，所有的問題就會全部爆發，將二人越推越遠。只是一個由頭，表面的平和與美好就會頃刻幻滅，暴露他們極力隱藏的間隙。

總是這般無奈的。

他們想要蒙蔽自己，遮住這不願面對，可是，又如何由得了他們？心中的芥蒂總是存在的，只是隔著肚皮，於是他們才能相視而笑。不知何時，他們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到了這個地步，這種地步。

而他們，卻在不久前彼此印證自己的心意，說出那一句寧願逃避著的喜歡話語。

都想為對方好，於是都是無奈，都只能將對方傷害，將對方一步步逼開。

天明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與倦意，他的神色中落寞掩藏不住的那一絲。

他停了下來，他不知道不知不覺的他已經走了多久，走了多遠。周圍是陌生而安靜的天地，他從沒來過這裡。

他停了下來，因為他已無路可走。

前方是一處看不見底的斷崖深淵，隱含著吞噬人心的力量。天明很想跳下去，因為他不想後退，可此時，只能後退。

回頭是岸麼？回頭不是岸。

回頭是因為前面沒有了路，也，走不出一條路來。

可是他不想回頭。

天明沉重的喘息一聲，似早已精疲力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腳邊，就是萬丈懸崖。他躺在懸崖畔，疲憊的閉上眼。枕著絕世棍而眠。

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將他撫摸，他能感覺到她的溫度，他將她拍開。

片刻後，他又說了句對不起，哪怕小姚並不能回答他。

到現在為止，他還不是兔小妖的對手。那一棍砸下，他用了全力，兔小妖粹不及防的去格擋，二人各自退了一步。就算其中大戟有著不可忽視的功勞，但還是不能改變兔小妖比化神後期的他更強的實力。

天明瞇著眼，看向灰暗的天空。

又想起了當年，和那個她一起躺在草地上，聽她一顆顆數著天上的星星。

可是這個世界連星星都沒有。

天明掏出那塊玉珮。那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唯一還陪伴著他的東西。他無法解釋它是如何還存在，可是事實就是它現在就在天明手上。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撫摸這塊玉珮了。

也就很久，很久沒有想起過姚小妖了。

玉珮上的裂痕，使得原本晶瑩透亮的它存在了瑕疵，撫摸起來也不在光滑，那處裂痕始終刺手。天明心中一沉，無比失落。

是不是什麼都會改變。

你歷經了千年，你穿越了萬古，你始終陪伴在我身邊，可是你為何現在光芒黯淡。

天明感覺到體內有某種力量在異動。

這種力量，沒有人能夠發覺，可是始終存在。這種力量，蟄伏在他體內，只在他撫摸這塊玉珮的時候才會顯現。這是一種近乎妖近乎魔的邪異力量。

天明拿著玉珮的手臂輕微顫抖起來，似有無數鋼針從內部穿透他的表皮，讓他感覺如萬蟻噬體，刺痛而難受。

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他手臂上滋生出來。

他的神色漸漸扭曲，臉部多了一條青色的痕跡，接著是一條黑色的，交叉連接橫貫他整個左眼，如同兩條刀疤。

他看起來猙獰而可怖。他快要握不住玉珮，他的手臂上噴出無數細密血珠，從每一個毛孔中綻放。他的手奇癢難耐，似有什麼東西正在生長出來。

天明喉頭發出竭力的低吼，拚命的控制著自己，仍由這種變化發生。

他想起了前世自己的妖魔化。

在那黑暗中，他只能用爪子一樣的手抱住她，他只能選擇離開。

「你是在懲罰我麼！」天明對著天空大吼，聲音淒愴而苦澀。他的手臂上，滋生出一塊塊鱗片，他的五指，變成青褐色，他的指甲開始伸長。

「你懲罰的還不夠麼！」天明慘然大笑，是的，我愛上了別人，可是，是你先離開我的，是你要我帶著你強加給我的仇恨讓我不得不活著讓我不能按自己的意願活著讓我在那個世界裡那個夜晚之後的每個夜晚裡痛哭著醒來只因為想到了你。你懲罰的還不夠麼？你不知道活著的人才更痛苦麼！

玉珮一顫，卡卡之聲蔓延，再次多出了幾條裂痕。

猙獰的鱗片覆蓋了天明整個手臂，他的手掌變成了爪子。

他的臉部浮現出一條條不同顏色的痕紋，不斷的生長不斷的蔓延似要構成一幅奇妙的圖案。

「我原本只為了復活你而活著，可是一路走到現在，不經意間我發現，我早就改變了初衷...」這樣活著太累了。

「你得到了我全部的愛...」可是你無法阻止我以同樣重量的愛去愛別人。

「我對你的愛從未改變...」

「從未改變...」

玉珮的光芒突然收斂，變得平平無奇，普通的不能在普通。那些滋生的鱗片與妖紋瞬間隱匿，似從未出現過。

只是手臂上的血跡，無法驅除。

天明睜著流淚的眼，看向灰暗的天空，喃喃自語。

「有時候我其實在想，是不是你在主導著這一切，是不是你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是不是你...」

「姚小妖！」

天明突然聽到了從背後傳來的腳步聲。他知道是誰，可是他不願看過去，不願讓她看到自己此時的樣子。

如果愛是一滿杯的酒，當遇到第一個人的時候，她得到了滿滿一酒杯的酒，當她離開的時候，酒杯破裂，酒水溢出一半。於是他將酒杯用紙糊上，在為只剩下一半酒的酒杯中倒入水，如此一來，還是一滿杯的酒。

這就是初戀與之後的愛戀。

愛被一次次的稀釋，可是，卻總是滿滿的。

「你...怎麼樣？」看到他鮮血淋漓的手臂，她擔憂的問。這些天來她一直默默的跟在他身後，不去打擾，不去會面，可卻，一直不遠不近的跟著。

「沒事！」天明並不想對一個女人發脾氣。而這個女人，還是他現在為之動心的女人。

「就因為這麼一塊關於過去的玉珮，你就要這麼折磨自己？」兔小妖一把搶過天明握著的玉珮，狠狠的篡緊，面色一寸寸的蒼白，「你...還是忘不了她？」她顫抖著發問。

「沒有！」天明扭過頭去。

「那你還要它幹嘛！」兔小妖反手將玉珮用力丟入萬丈深淵之下。這塊讓她熟悉的玉珮，此時讓她如此痛恨，若沒有這塊玉珮，天明就不會痛苦，就不會在折磨自己！

天明去抓玉珮的手定格在半空，眼睜睜的看著玉珮在萬丈深淵之下隱沒。他的神情僵硬在臉上。

「你...你幹什麼！」天明眼睛通紅的看著兔小妖，轉身就要往深淵下跳。內心也不知是怒還是悲哀，他的腦中只剩空白。他怎麼能，怎麼能丟失這塊玉珮？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兔小妖將他一把推倒在地，站在他身前冷冷的看著他，「我只告訴你，你若跳下去，必、死、無、疑！」

天明發瘋一般的爬起來，掀開兔小妖就要往下跳，可是又被兔小妖抓住。

「你還願意為了她而死麼，你還放不下她麼！可是...她已經死了啊！」她突然就哭了出來，「我也可以為你死啊，我也可以的！」

「要是你跳下去，我就死在這裡！」

她抓住天明的手沒有鬆開，她怎會讓天明真的跳下去，可是，她此時心裡是什麼感受？她都快無法呼吸了。

天明神色呆滯，渾身一軟癱坐在地。天地中只能聽到兔小妖壓抑的嗚咽。

過了很久之後，天明突然站起來，一巴掌扇在兔小妖臉上，在她臉上留下五個觸目驚心的指印。

「你...你滾，你滾！」天明目眥欲裂的大吼。

摀住臉，兔小妖不可置信的看著天明，「你...你打我？」

「滾...開！」天明目中漸漸冰冷，兔小妖平時無論怎麼胡鬧，他都可以不去計較，可是丟棄這塊玉珮，在他看來就是不可饒恕的錯誤！

「好...我滾...我滾！」兔小妖捂著臉跑開，抽泣著遠去。

萬物瞬間灰敗，失去了色彩。天明絕望的閉上眼，無力砸倒在地。

總是在冗長的夢境裡完成生命現實裡不願上演的別離和割捨。這樣的夢境，是否太過冰涼與殘忍。看世界多險多難。如反覆無常的氣象。我們一路走一路被辜負，一路點燃希望一路尋找答案。過去的暢想有多快樂，現世的遺憾就有多悠長。

第三百八十二章 戰神與武神

玉珮的墜落，彷彿隨之墜落的還有他全部過往的記憶。因為對曾經的空白，他忘記了呼吸。連這唯一的懷念都沒有了。

那他，還怎麼在很久很久以後，在無數次殺戮麻木過後，驀然回首的時候，想起他是為了什麼而拚搏？他怎麼去記得，他是為了什麼而活著？那個時候如果他茫然了，誰來告訴他答案，誰給他繼續下去的力量...

「看夠了嗎！」天明閉著眼睛一聲大吼。他的周邊空無一人。

風嗚嗚而過，似情人在萬里之外吹響了思念的笛音。

「看夠了就把我帶回去！」他一動不動，不在掙扎。

沒有人回答他，沒有人出現，沒有一點動靜。

「你是不是也在嘲笑我。」

靜默了片刻，天地中迴盪起一聲幽幽歎息。

「你不懂大帝，大帝的心始終是冰冷的。」

「大帝不會因為任何事掀起心中的情緒，大帝沒有喜怒，沒有悲哀，就如大帝沒有無奈...卻偏偏這麼無奈。」

天明笑了一聲，「哦？大帝也有無奈？你是在貶低你自己吧！」

「你沒有站在我的高度，你又怎會理解我的心態？就如螻蟻能夠仰望蒼穹，卻永遠不知蒼穹在俯視芸芸眾生時是如何心情。」

「看來你並不打算殺我，人族大帝，傳說中極為護短，什麼時候，也不願為人族向我這個叛逆之人討一個公道了！」

「時間在流逝，人族在腐朽...我也不能保證人族萬世永昌，你可知我心中的悲涼...除非將時光定住，將最好停留，可是這世上只有一個人做到。」

「只是你和刑天明之間的交易，重過這數千人族聖境的性命罷了！」

「你還怪起我來了！」天明感覺自己被人踹了一腳，接著阿姚被人隨手砸在自己身上。

「呵！」天明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嘲笑別人。他疲憊的不想睜開眼睛。「隨你處置！」

「你給我起來，起來！」天明被推搡著拉坐起來，極為不情願的睜開眼睛。面前人族大帝氣呼呼的瞪著眼睛看他。

「別給我裝瘋賣傻，沒心情！」看到她此時的樣子，天明內心莫名的不爽，「你說你一人族大帝，沒事賣什麼萌！」

「你...哎呀！我賣萌？！我賣萌？！！！」人族大帝驚訝的指著自己，簡直無語，她是在賣萌了，她是在賣萌麼？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我本性好不好！」

「得了吧，你打算怎麼處置我，快點說！」天明此時實在沒心情和她周旋敷衍。

人族大帝輕輕歎息一聲，抬頭看向天穹，皺了皺眉，她不經意間流露出一股讓人悚然的殺念，天明不寒而慄。這個騙子！她說她來凡界，會斬斷與自身有關的一切的！那她這股氣息從何而來！

「帝戰還沒有結束，大魔王暫時與我罷手休戰，不然你以為我會有空理你？話說你實在讓我太失望，太寒心了！」人族大帝冷冷斥責道，此時的她，才有一絲身為大帝的樣子，哪怕什麼話也不說，什麼事也不做，只是靜靜的站立在這裡，就沒有人敢忽視她的存在。

「做都已經做了，你能拿我怎麼樣呢？」天明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勁。

「你當真是想死？我會讓你死也死不掉！」人族大帝的聲音平淡而悠遠，卻有一股逼人的殺意襲來。

「悉聽尊便。」天明攤了攤手，一臉無所謂。

「艹！」人族大帝一腳將他踹開。她胸膛不斷起伏，顯然被氣得不輕。過了好半響之後，她才一把提起死豬一般躺在地上的天明，周邊天地急速變幻，只是一步，她就提著天明出現在三帝城半空。

「給老娘打贏這場戰爭，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真當她沒有半分脾氣？大帝都不敢輕易惹她，她何必要受天明的氣？聖戰之時大魔王要奪人族天路，攻打域外，不照樣被她斬下一臂不得以罷戰？人族大帝，那是打出來的尊嚴！否則憑她一女子之身，又如何在這亂世中庇佑人族繁衍？

「天明，當你知道一切的時候，你會發現你所想所做是多麼可笑！」人族大帝在半空中冷冷回首，「如果我不幫你，那世界上也就沒有人再會幫你...而幫你，就等於幫我自己，幫人族，不然，我何必留下你！」

「你別走！」天明突然出聲，人族大帝身體一頓，停在半空俯視著他。

沉默了一會兒，天明才道，「妖魔二族是不是已經聯手了？」否則人族大帝不會急著讓他介入這場凡戰。他現在的戰力，經過屢次突破之後成為人族凡字輩第一是當之無愧！

她微不可查的點點頭，然後繼續向著天外飄去，「大帝之間的水太深，你現在想淌，也摸不清，所以不要妄自揣測！你只要向前走，當你明白了你是誰，你，就會知道一切！」人族大帝的聲音越來越遠。

天明歎了口氣，掉在地上之後徒步朝城外走去。三帝城太大，他無法聽到城外的喊殺聲與神通引起的轟鳴。

在他出現的那一刻，一個盤坐在城外幾條大龍一般山嶺中一塊巨石上的白衣女子似有所感應的驀然睜開眼。冰冷的殺機緩緩隱去。

她已經在這塊巨石上坐了數年，數年來都是一動不動，餐風飲露。當三帝城戰役打響的那一刻，她沒有動靜，當妖魔突然聯手，人族節節敗退的時候，她沒有睜開眼睛，當神族介入這場戰爭，她依然沒有睜開眼...當天明甫一出現的剎那，她的雙眼瞬間睜開。

眼中的純金光芒斂去，顯露出清澈的瞳孔，只不過這眸子裡，儘是冰冷。

她舉起了手中的權杖。你終於來了！

轉過身，看向那塊盤坐了數年的巨石，好歹也陪伴了她這麼久，她是一個很懷舊的人，怎麼會不去在意？看到巨石上被她坐出來的兩個屁股印，她臉頰一紅，輕啐一聲，有些羞怒的拂袖離去。

還沒走出幾步，天地中突然多了一點任何人都無法逼視的刺目金光。正在交戰的戰場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

金光伸長，化為一根長柱，長柱驀地一震，化作兩根朝著兩旁徐徐拉開，如畫軸一般碾過天際，顯露出一道遮天蔽日的畫幕。

「敕封天明，為人族下一代戰神！」畫幕中傳出人族大帝冷漠的聲音，被天地蕩漾著傳遠，然後讓所有人都能聽見。

天明微微一愣，有些不解的看著天空上這道聖旨般的畫卷，人族大帝這是何意？金光緩緩斂去，天明還未來得及從思考中回過神來，又一道金光劃破了天地，同樣有兩根畫軸徐徐向兩旁拉開。

「兔小妖，你可死心了？」妖族大帝突然出現在哭泣著奔跑的兔小妖身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兔小妖哇的一聲放聲大哭，梨花帶雨的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

「你現在，可願讓本帝通告天下？」妖族大帝詢問的看著她。

兔小妖捂著紅腫的臉頰，淚眼朦朧的搖頭。

「你還要本帝怎樣！」妖族大帝震怒道。

兔小妖咬了咬嘴唇，壓抑住哭聲，忍著內心升騰起的撕裂之感，帶著哭腔說道，「他會追過來的！只要他來了，我們之間的打賭就是我贏了，我就不要成為妖族女武神...」她是多想，不願背負起這種族大任，因為這對他們而言，是約束，是不得不面臨的問題，這足以讓他們有一天反目相對，舉戈相向...

這種情況，她連想都不敢想，她又怎會願意讓它發生？她要是一個人族該多好，她要是一個普通的妖族該多好。可是當某一天她立志要強大起來保護天明的時候，就注定了她不能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妖，注定她和他之間，總有那麼因立場不同而不得不站在對立面的一天。

「那本帝就陪你等等看！」

兔小妖期冀的看向身後，她不知道，此時天明正在和人族大帝進行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而這戰爭，只是天明自以為是的想法，人族大帝怎會把他當做對手？

時間一刻一刻的過去，兔小妖眼中的期冀漸漸轉為失落，神采黯淡下來。

他不會來了。

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追來。

那只是自己在欺騙自己。

「還要等麼？」

兔小妖搖了搖頭，「我答應你做妖族女武神，我答應你做...你的降臨之身！」

「但是，你說過不會傷害天明的！」

妖族大帝抬手一指點在兔小妖額心，一輪明月順著她的手臂緩緩進入兔小妖的身體，她嘴角浮現一抹嘲弄的笑，「可笑，現在還想著怎麼保護那個男人！」

當你成為妖族女武神的那一天，你就注定了只能站在他的對立面！這句話妖族大帝沒有說。

這時，一道冷漠的聲音迴盪，兔小妖身體一震，閉上了眼，你成為了人族戰神了麼？恭喜你。

「敕封，兔小妖為妖族下一任女武神！」

那道金光中傳出如是的話語，讓所有人都聽聞。

第三百八十三章 加入

當你身上背起了種族的擔子，當你們分別站在不同的陣營冷漠以對，當，你們的陣營正在彼此交戰，而你們，作為先鋒一般的大將介入這場戰爭中，你們遲早要分個你死我活！

當你們還不能強大到無視所有規則的時候，你們就被規則束縛著，身不由己！

兔小妖閉上眼睛，哭喪的臉漸漸變得平靜，她的額頭上，隱隱浮現出一枚妖異半月，似烙印一般與她的血肉緊密相連。「大帝，讓我...去那個地方吧，當我出來的時候，我，便是我！」

「妖族下一代女武神！」

妖族大帝指尖的光輝漸漸隱匿，她嘴角帶著莫可名狀的笑意，隨手一揮，便將兔小妖打入那個她所說的地方。

從那個地方出來，你，將涅槃。從那個地方出來，你，將只是你自己。你現在還不敢去面對他，但你從那個地方出來之後，你不再會而他而設身處地，你會冷漠的對他舉起你的兵器！

那裡，是妖族的地獄！那裡，是沒有人性沒有信任沒有情感沒有一切的地方！在那裡，你要殺死所有人，你才能活著，你要從地獄中殺出來，才能正式加冕為妖族女武神，你淌過屍山血海，你的心就已經死去。

妖族大帝花枝亂顫的笑著，身體漸漸炸開，原地只留下一聲冷哼幽幽迴盪不息。

天明一步步向著城門外走去，他的步伐並不大，若按這種速度，他走到城門處可能要幾年，可是，千萬里的地面在他腳下縮成一寸，他什麼也沒做，卻能一步跨越數個千萬里。

他渾身流露出冰冷殺機，眸子中漸漸漠然，他眉心中有一輪大日在升起，定格在他額頭，然後隱匿，於是他渾身上下充斥了一股難言的氣機，仿若壓迫，如高山如天穹，令人與他對視一眼，就感覺要喘不過氣來。他彷彿在視線中逐漸拉遠，站在了那高處，只能仰望。

人族戰神的奧義，加持到了他的身上。這不是什麼神通，不是什麼強大的力量，這只是一股殺意，一股強烈不屈的戰，代表了人族戰神當年曾令人膽寒的風光。

絕世棍自主出現在他手中，棍體流轉著莫名的光輝顫慄不休，一道道棍影激盪出去，他每一步落下時那麼輕，可卻給人那麼沉重那麼壓迫的感覺，彷彿有一尊龐大的魔神在朝自己走來。於是每一步都讓大地一抖，內心一悸。

倉倉的金鐵交擊之音想起，仿若無數鋼鐵片在自主組合，他低垂著握棍的手，絕世棍在地面上擦出一連串的火花。無數符菉組成流光燦燦的戰甲，讓他看起來像一個霸道戰神。

他停下了腳步，剛好站在城門前，冷漠望去，數以萬人正在混亂的交戰。

由於禁制的隔絕，他無法聽到城外戰場上的殺聲與逼人的殺機，他的血液卻微微沸騰起來，他閉上了眼。

血液莫名的激動加速，好似它們存在的意義，便是戰鬥，它們已經嗅到了戰場的氣息，於是不安的顫鳴，它們要戰，要灑在這戰場上！曾經銘刻到骨子裡的不滅戰意，流傳在血脈中。

天明驀然睜開眼來，整個人進入一種絕對冷靜的狀態，血液的燥意被壓制下去，內心再無一絲起伏。

他不願回首。

自來到這個世界上，他何時已如此強大的實力介入一場戰爭？何時又與自己不相上下的人真正不死不休過一場？好像，從沒有。

可是從這一刻起，他的世界將完全改變，迎接他的，是一個全新的時代，屬於戰的時代！只因，他是人族下一代戰神！將要帶領人族打出無上威風！

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出三帝城，來到城外平原。就像是從世外桃源，一下子進入了鬧市，各種嘈雜混亂與轟鳴齊齊湧入腦海，令識海都有片刻的刺痛。

天明並沒有貿然加入戰場，一場戰爭的勝利在於決策者的高明出兵，可是想到凡戰統率是天少爺之後，天明放棄了去找他的想法。

他在內心並不如何看得起天少爺這個人，矯情做作也就罷了，他其實陰險虛偽自傲自大之極，這樣的統率統領這場戰爭，天明很不看好人族。

他本打算先隱匿雪藏，作為一個奇兵出奇制勝給人族謀取最大的戰場利益，但隨後一想，樹立起人族戰神的威嚴，殺雞儆猴震懾妖魔二族一番豈不是更好？

他看向混亂的戰場，人族那柄神劍的光輝格外引人注目，幾乎沒有任何神通的光芒能與之比肩...也正是因為這樣，拿劍之人成了活靶子，妖魔二族的高手不要命的往他面前衝，試圖讓他飲恨此戰。

他並不是天少爺，他在孤軍奮戰，他是一個天明從未見過的冷漠年輕人。他渾身充斥著澎湃的聖力波動，往往一劍斬下，無人敢觸其鋒，紛紛退避不及，只有少數幾個實力遠遠超過他的人硬抗住神劍的光芒朝他逼近。

在那些圍攻人族神劍客的人中，天明看到了藏皇，看到了大鳳族的女子，看到了許多曾經待在靜妖身邊的人物，當然還有許多他並不認識的魔族。

這些以往的年青一代，迫於戰爭的壓力，都選擇了突破聖境，不在流連。他們本就是天驕，一突破，最低的也是二階大聖，其餘不同程度的有三階四階甚至五階大聖的存在。

這麼多實力超絕者圍攻一人，神劍的光輝始終不曾黯淡。其餘的戰團處，眾人有心無力，單是一個妖族就比人族要多出不知多少，更何況是妖魔聯軍，其數量與高手遠遠超過人族。人族高手自有人拖住，逐一殲滅各個擊破。

這是一場絕望的戰爭，看不到勝利的曙光。

突然，天地轟然一震，一隻百丈長的冰晶神箭，破空而至瞬息萬里，飛行過程中不斷吸納十方精氣，使得箭尖上逐漸蘊含了觸目驚心的光芒。

妖魔二族的高手大罵著退避，為神箭讓開道路，同時伺機而動，只待那人族神劍客受此一箭之後，眾人就一哄而上，一舉將之斬殺！

那劍客勃然變色，人族也不知道有多少高手死在此一箭之下，神箭族的威名，令人膽寒！特別是如此混亂的戰場中，就算在強大的人，接此一箭之後也必定實力大損，被其餘敵人趁機斬殺。

他怒吼一聲，手腕一翻，長劍驀然直指蒼天，爆發出衝霄的劍氣與光芒，他嘶吼著竭盡全力一劍對此劍斬下。

轟！

驚天動地的一聲大爆炸，遮蓋了一切聲音，天地彷彿都為之失色，亂流倒捲。

人族神劍客大口咳血，握劍急退，他腹部有一道碗口粗的透明窟窿，是在他接下這來自神箭族天驕一箭之力後被那凌厲無雙的箭意侵入體內所致。

他已經大戰了數天，每一息都是全力而為，神劍的光芒在這數天中從不曾黯淡，閃爍著讓人心悸的寒光，除了自負實力絕強者，許多人根本都不敢上前與之一戰。可是現在，接下熒涼一箭之後，他的神色慘然，他的劍光芒黯淡。

妖魔兩族的高手嗷嗷怪叫著圍上來，這是斬殺他的最好機會。他握緊手中的劍，面色不變，渾身散發出毅然決然的氣機，仿若要拚死一戰。

「來呀！」他一邊吐血一邊仰天大笑。

數十種強大神通瞬息來臨，轟向他的身體，他雙目中一片仇恨，單手揮出手中長劍向前一斬。

長劍嗡鳴，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光輝，寒意刺痛了人的眼，一道匹練般的劍氣，如瀑布般橫貫長空，當空斬去。

來臨的神通被一劍劈開，劍氣威勢不消，直直的對著沖的最前的人身上落下，那人身體一頓，被這道絕世劍氣瞬間撕為兩半！

藏皇體內傳出一聲蒼涼龍吟之聲，他驀然化為千丈本體盤踞半空，對著來臨的劍氣狠狠一撞。劍氣當場潰散，藏皇后退幾步，化為人體，胸膛多了一道橫貫整個身體的劍傷，傷口處細密的劍意跳躍不止。他冷哼一聲，不顧淌血的身體，雙足一頓以超越音速的速度直逼人族神劍客身前。化為龍臂的雙爪直取他面門。

人族神劍客再次噴出一口淒艷的血，單膝無力跪倒在地，這一劍已經動用了他最後的力量，他也無法在使出這麼一劍來。

突然，他頭頂虛空驀地一蕩，一根白色大棍直接從虛無中捅出，仿若要翻江倒海一般，散發出凜然霸道的威勢。白色大棍精準無比的捅在藏皇背上，只是一棍，就將他砸進地底。

藏皇眼前一黑，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自己就被打進地底深處，這時，背後的劇痛與四肢欲裂之感才徐徐傳來，他惱怒不已。

「這裡交給我了，你先退下吧。」天明持棍的身姿出現在他身前，留給他一個冷酷背影。

他看不清天明是誰，但身為人族神劍客，他怎會輕易退下戰場？

「讓我們並肩作戰吧！」他頓了頓，「我是寧死也不退的...一退，這些圍攻我的人，再沒了牽制，又會殺死多少我的族人呢？」

第三百八十四章 撒豆成兵！

聽他這麼說，天明沉默，其實他內心是有些心虛的，頂天山上發生的事，這些人一旦知曉，那他該如何做人？他將怎樣面對這些在戰場上血.拼誓死不退的人？他又有何顏面，做這個人族戰神？

「你...是個合格的人族戰士。」天明開口，神色冷漠，反手遞給他一粒丹藥，「既然你想戰，那便與吾一同戰下去，看是他們死，還是吾族滅！」

人族劍客接過那枚散發著純淨聖力波動的丹藥，疑惑的看著天明，「在這裡吃下去？」這是戰場啊，他怎會有機會療傷。

「沒有人會打擾你，我們，還要解救更多的族人，為我們人族打贏這場戰爭！」

人族劍客睜眼看去，戰場上其它戰團的境況不比他這裡好，每一息都有人死去，每一息都有人慘笑著與敵人同歸於盡。他的雙眼漸漸湧起一抹猩紅，渾身不可控制的輕微顫慄起來。「我叫許末，你是什麼人？」他還是警惕的沒有急於服下這顆丹藥，哪怕此時四周的妖魔在一驚之後再次圍攏。

一棍之下將妖族戰力驚人的藏皇捅進地面，那來者，該是何人？由不得他們不驚，可又由不得他們不拚命。

此時從四面八方來臨的妖魔中，有一道散發著沖天妖氣的掌印五指張開，直直的對著天明拍來，同時一聲淒怨鳳啼，天空中掀起滔天火海，一隻火鳳攜無窮威勢對天明衝來，另兩個魔族大吼一聲，渾身黑煙繚繞，臉部浮現詭異魔紋，邁著大步握拳朝天明轟來。

天明在此種情況下轉頭看向許末，道，「我是天明...人族下代戰神！」說著他一步跨出，單手握棍自上而下猛的一砸，將升起的火鳳打了個趔趄，背後火海崩潰大半，他攻勢不止，左手成掌與那掌印對拼一記，掌印一顫，當場崩潰，圍攻而來的一妖噴血倒捲。他橫棍一掃，當即將第一個來臨的魔族擊飛出去，第二個魔族卻探手一抓，抓住絕世棍擋住這一棍的威力，天明手臂一震，舞起絕世棍在空中繞了個圈後對著從下方怒吼衝來的藏皇一棍砸去，抓住絕世棍的魔族還沒反應過來，便與藏皇相撞，二人被一股大力同時轟進地底，咳血不止。

天明腳下虛空一蕩，整個人頓時從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已經出現在那只火鳳身旁，在火鳳驚恐的目光中，天明一掌摁在她額心，她眼前一黑，接著什麼都不知道了。

煉妖鼎當空一卷，便將火鳳的屍體收了進去。天明停在原地，瞟了那些齊齊頓住腳步的妖魔一眼，輕聲道，「吾乃人族下一代戰神，天明！」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每一個聽到者內心掀起轟鳴，出現驚心動魄之感。

許末目瞪口呆的看著天明一步踏回自己身邊，當聽到天明對他所說之話後，他內心頓時有了決斷，一邊抬手將丹藥服下去，一邊想要大笑，可是笑容還沒來得及升起，丹藥還沒遞到嘴邊，天明已經擊退數人殺死一鳳站在了他身邊。

「戰神！」許末突然激動的大叫了一句，人族，終於要再出一個戰神了麼！「得戰神一言，封我為人族戰士，我死而無憾矣！」他仰頭將丹藥服食，安心閉目煉化藥力。

人族戰士，只有人族戰神才能冊封！只有人族戰神說你是個合格的人族戰士，你才算真正的戰士！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耀！沒有得到戰神的冊封，誰也不敢輕易說自己是人族戰士，哪怕，他為人族付出再多！這是對戰神的尊敬，這是他們的榮耀！

天明汗顏，有些弄不明白許末為何如此激動，他眉心的大日圖案，清晰的浮現出來，閃耀間似真有一輪大日在其中沉浮，放出刺目的光輝。

這是，戰神的印記！普天之下，只有人族戰神，才有這個印記！

看了看那些囁嚅著不敢上前的妖魔，天明沒有理會他們，他們不過是一些三階聖人，最強大的藏皇五階聖人此時正被自己一棍棍的捅進地面中。他一冒頭，就有一根大棍捅下，將他砸進地面，他再一冒頭，就又看到了那根讓他恨極的大棍，大棍瞬間遮蔽了他眼前的天地。

天明不是不想殺死他，也不是故意折辱他，實在是人族現在的情況十分不樂觀，他必須要做點什麼來彌補這種頹勢，因此只能瞅著空子將氣的哇哇大叫一旦脫困就要找他拚命的藏皇用這個辦法鎮壓，他沒有時間找藏皇耗，只能這樣先拖住他。

藏皇憋屈，憤怒，恥辱啊！想他堂堂龍族年輕一代最為強大的天驕，何時被人像打地鼠一般對待過？冒頭打頭冒頭打頭冒頭打頭，偏偏這種力量又無法打死他，只是一次次將他轟進地底，他如何不怒？

那個與他一起砸進地底的魔族，實力也算強大的了，可是在藏皇數次被打進地面的過程中，他竟然被藏皇給砸死了！魔族向來以肉體強大著稱，可是就是這樣一個肉體強大的種族，竟然被藏皇數次的無奈落地給砸死了！

藏皇作為高端戰力，早已拚殺數天，終結了無數人族高手的性命，現在的他也如許末一般實力不斷損耗降低，否則以他五階聖人的道行，天明還真輕易鎮壓不下來！

他冒一次頭，被天明一棍打進地底一次，冒一次，打一次...眾多注意到這裡的妖魔身體僵硬，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這...還是龍族藏皇麼？他們畏懼的看了看天明，這是什麼人，竟然能夠壓著藏皇打，如此辱沒於他？太狠，太可怕了！

藏皇發出一聲聲不甘的怒吼，屈辱的怪叫，他心中的憤怒與殺機早已控制不住的流溢出來，使得他整個人都瘋狂了...可是，不管他從哪裡鑽出地面，總有一根大棍等待著他。這根遮蔽他眼前世界的大棍，成為了他無法揮散的夢魘。

神識籠罩戰場，天明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戰場上的每一個變化，甚至憑他的直覺，他感應到了千里之外的一條如龍盤踞的山嶺上，有一道逼人的寒意對準了自己，正在韻量。他知道那是熒涼的箭！可是他現在沒有時間理會這些，他除了不斷的單手捅出大棍外，還要兼顧整個戰場...起碼，要將數量拉平！

何為化神？一念身化千千萬！

天明身體內不斷有跟他一模一樣的自己走出，奔向戰場各處戰團，源源不斷如流水一般，沒有停止的勢頭。這是他血煞生天大道通過那塊靈魄血精大成之後借助化神的神奇所發揮出的強大特效！

每一個他，都有一千年的道行，蘊含了他的某種法術，這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極致。雖然看起來，一千年道行微不足道，隨手就可以抹除大半，但當數量達到一種難以計數的程度後，這一千年道行，也足以嚇破人的膽魄！

況且這場戰爭，是凡戰，大部分的參戰著，道行都不高！當這樣一股生力軍加入戰場，該是何等震撼人心的場面？

天明一邊汲取殺死的那只火鳳的道行彌補自身的消耗，一邊控制那些人體混入戰場不同地方，使得強大妖魔要殺死他們必須連同殺死自己的族人，這種方式的消耗太大，所以他為自己準備了一隻火鳳。

當火鳳的一身功力被吸乾，他估算了一下，大概創造出了三千個這樣的自己。血煞生天大道練到極致，一縷真氣都能化為一個自己，可見這門法術的厲害之處，而到了化神，一念動，身化千千萬，與血煞生天大道結合起來使得化身有了道行，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BUG！

這種方法的唯一不足之處就是消耗太大，但是，他有《太上煉妖錄》他能無窮盡的汲取吞噬別人的道行！他突然有點明白了，人族大帝為何會讓他加入這場戰爭，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所存在的意義！

只要他想，他就是戰場的神！就算打不過，他也能通過群毆的辦法堆死敵人！

數量只有三千，天明還是有些不滿意，不懷好意的打量了那些震驚的看著自己的妖魔，他們當即齊齊後退幾步，一副見鬼的表情看著他。他們不是沒見識過化身的神通....可是這尼瑪一化就化三千的誰見過！

瞟了瞟安心盤坐的許末，好似在人族戰神身邊，他可以放心的去做任何事，他比相信自己還要相信人族戰神，天明猶豫了一下，熒涼那一箭不知何時射來，他還是不要輕易離開的好，免得恰巧錯過讓許末吃了這一箭。

天明想了想，突然從懷中摸出一把金燦燦的豆子，對，你沒看錯，就是豆子，純正品種大黃豆，這豆子他顯然準備了很久，在手心摩擦一番後，他揚手一灑，天空中立馬下起了一場黃豆雨。

飽滿圓潤的黃豆紛紛落地。

當然其中有大半被神通亂流絞碎。

而落地的黃豆拔地而起，化作一個個魁梧金甲戰將，威風凜凜的衝入戰場。

天明又摸出一把豆子灑了下去。

「撒豆成兵！」

第三百八十五章 奪營

黃豆落地化人，變成一個個冷峻的金甲戰將無情的朝身邊妖魔揮下手中兵器，粹不及防之下，一時間也不知有多少妖魔死在了天明的真氣分身與撒豆成兵之術下。

天明不斷的灑下黃豆，揚手間戰場中便多了上萬的金甲神人，此等逆天的手段，誰見過？戰場上突如其來的變化，終於引起了妖魔二族大範圍的恐慌與領軍人的注意。

道行弱小的妖魔恐慌，是因為這些金甲神將極難殺死，哪怕你打爆了他的頭顱，他還是行動自如，趁你不注意之下一刀將你砍死簡直防不勝防，除了某些特定的神通能一舉讓金甲神將融化之外，別的神通就算威力在強大將金甲神將打的粉碎他也會在死前朝自己擲出手中金刀...這樣一股悍不畏死的軍隊，何人不懼？

妖魔二族本就打著持久作戰，靠人數和高手上的優勢一舉將人族拖垮全殲的主意，可是突然冒出這麼一個人來，讓他們怎能不驚訝？

統軍之人當即改變戰略，讓後備軍加入戰場，同時調出一部分高手，阻殺這些詭異的玩意兒，如此一來，人族各處戰團的緊張狀況為之一緩。

天明停止了播種行為，看到許末醒來，眼神灼灼的盯著自己，隱忍著強大而凜然的戰意，天明以眼神示意他跟上自己，然後徐徐下降。見到天明沒有對自己出手，圍攻許末的妖魔同時出了口氣，內心微微一鬆，然後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加入其餘戰團之中...在他們看來，只要不面對天明就行，而對於天明這樣的人物，兩族中自有頂尖高手去會。

甫一踏在地上，天明手腕一轉，將絕世棍負在背後，一襲純黑緊身衣驀然浮現，勾勒的他像是一個冷漠殺神，說不出的魅力與自負氣質。黑色風衣自動結成一個套扣，將絕世棍斜綁在他背上。

天明身體一彎，雙掌拍向地面，五指驀然一扣，刺進地面之中，他微躬著身軀，抓住地面雙臂一揚像是要掀起這土層一般，狠狠的朝前一撕！一圈土黃色的波紋驀地蕩漾出去，直到擴大為千丈之圓，這千丈之內，便有無數土元素凝結而成的巨人怒吼著鑽出地面，蠻橫的闖入戰場中大殺四方。

而這還沒有完，天明雙手結印，週身蕩漾出邪異陰冷的氣息，他雙手驀地攤開，掌心朝上，緩緩的向著天空退去，無數的血色符菉從他掌心中飛出，鑽進各個屍體之中。

「起！」天明一聲大喝，那些屍體額頭上烙印著一個血色符文，僵硬而機械的站起，目光空洞的對著同族揮下手中兵器。戰場中頓時大亂！

突然，一道無比黑暗陰寒的氣息席捲天地，那些屍體額頭的血色符文當即崩潰，被一輪彎月所取代。天明冷冷看去，只見一個白袍年輕人，站在半空中，頭頂浮現出一輪明月。正式他頭頂的月光灑下，使得這些屍體脫離了他的控制。

不死族。天明在心中默念一句，不死族拜月而生，吸食月光精華強大自身，而剛剛，這個年輕人就是通過秘法將這些屍體強行進化成了不死族，免得被他所用。

天明突然轉頭，看向一條山脈的方向，那裡有一個女子正踏空而來。她每一步落下，虛空中都會綻放一朵金色的蓮花，在她腳步離去後，這奪蓮花漸漸湮滅。她踏空而來，她踏著那些金色蓮花而來。

天明皺了皺眉，從那個女子身上，他感應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殺機，好似自己曾被她追殺過很久一般...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凡是莫名的，都是與刑天明有關的！

他抬頭看向一座大龍山嶺，那裡是魔族的營地，魔族的領軍人物正在那裡發號施令，運籌帷幄。

從此處，到那裡，約有三萬丈的距離。

而這些關鍵人物身上，一般都有神器護體。

「你不出來了麼？」看著藏皇畏畏縮縮的冒頭東張西望，天明淡淡一笑，許末噗嗤一聲毫不顧忌的大笑起來。藏皇臉上升起一抹潮紅，看著天明恨得牙癢癢。猶豫了一下，藏皇冷哼一聲破土而出對著妖族營地奔去...他實在被打怕了！在他想來，等他實力痊癒，與天明一戰，必要討回尊嚴！

「在這次戰爭中，你可碰見了神器？」天明問道。對於神器，就算不是由神級人物操縱，但他現在也沒有太多辦法。

許末雙目一亮，看向天明所看的方位，頓時激動的全身都顫慄起來，「沒...沒有！凡戰是不允許帶神器的，最多只有聖器！」

那就好辦多了。天明微微放下心來，高階聖器雖然同樣是一大難題，更不排除族器的存在，但以他們現在的實力，又能發揮出這些強大兵器的幾成威力？打不死他，就透過聖器震死他，震的他五臟俱碎，神魂俱滅！

「可能跟上吾？」天明反手握住絕世棍。不說別的，當年猴子持棍面對十萬天兵天將怡然不懼，可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並不是傳說。絕世擎天訣，是一套專門為了戰鬥而存在的法訣，不管是單打還是群毆！

許末拔出長劍，只不過握劍的手在顫抖，他神色中都是興奮，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只能一個勁的點頭，他已經猜到了天明想要幹什麼！

「罷，你還是加入其餘戰團吧！」天明看向魔族營地的方向，微微皺了皺眉，當他第一次看去的時候，那裡的人便生出感應，於是他們之間多了數十道強大而隱晦不明的氣息。

「不！」許末突然將長劍插在地上，單膝跪倒下來，他滿臉鄭重的看著天明，「戰神，請讓我追隨你！我以我的血脈發誓，必不辱戰神之名！」說著他手掌拂過劍鋒，用血將長劍染紅。長劍顫鳴不休。

這時，人族敲響了金鐘，得到緩解之機的人族頓時如潮水般朝著人族營地的方向撤退。人族營地在三帝城城牆之下，與妖魔二族營地呈三角形遙遙相望，中間隔得是一段彼此都不可企及的距離。

三帝城縱橫十萬里，城外的平原，其面積便達到十萬里！而每一條如大龍橫臥的山脈之間，也都隔著同樣的距離。

天明眉頭微微一皺，人族在這個時候退兵，豈不是自亂陣腳？若妖魔二族趁勢追擊，一路殺到人族營地中去怎辦？

許末同樣神色一變，回頭望去，見人族收兵之際陣腳不亂，還在有組織的進行抵抗，拉長戰線，明顯是打著防禦戰的主意，讓更多的人得到休息之機，這才鬆了口氣。

有三個渾身染血的人，並未隨著人潮退去，而是直奔天明這個方向前來。

甫一到達，便單膝跪倒在地，對著天明恭敬一拜，「戰神！」

他們都是注意到了天明出現時的那一幕變化，得知了天明的真正身份，戰神未退，他們又怎會退去？

看著他們有些疲憊的臉，渾身起伏不定的氣息，天明道，「你們先退下，保全有用之身！」人族已經組織起防線，開始分批次的阻擋妖魔二族的追殺。

能夠活到現在並殺到精疲力竭而不死的，都是人族高手，天明並不想他們枉死。

「戰神不退，吾等，不讓半步！」三人連同許末同時大吼一聲。

天明揉了揉額頭，局勢已經逐漸穩定下來...可是看樣子這戰神並不是那般好做的啊？

「刑舞干戚，血戰霄漢，一人打出九天十地，獨面萬族千軍。

人族將起，血盡天泣，以吾之肉體，守我人族領地。

千秋已過，戰神的教義，誰會忘記。

大帝的鮮血，染紅了人族崛起的歷程，燃燒的身軀，支撐著天地，不塌的蒼穹，是戰神張開了雙臂...」

四人閉上眼睛，虔誠而又堅定的頌出這首，人族，《戰神訣》！

天明身體猛的一陣，似有一團火在燃燒！他眉心的印記，更是散發出一種讓他感到刺痛的力量，彷彿它正在血肉中掙扎！一股無形無名的力量，隨著幾人默念出聲，被加持到天明身上！他心中的戰意，已然凌霄！

再怎麼也壓制不住。

他渾身充滿了無窮的力量！

九成的三族人馬，都朝著人族營地的方向湧去，在那條戰線上展開了極為慘烈的拉鋸戰。只有少數幾人，還在不依不饒的直奔天明而來。

其中有三個，是妖族的人，天明都認識，但是叫不出他們的名字，還有三個魔族的人，天明從未見過，但他們，目標只有天明一個！顯然是被派來截殺天明之人！

他們渾身湧動著強大的聖力波動，每一個都是五階大聖，在來臨的過程中，他們的妖紋展開，魔紋顯現，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但，天明警惕的，仍然是那個一臉冰冷，踏空而來到現在還沒達到的白衣女子。

天明只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危機。

內心有了決斷，天明驀然舉起絕世棍，遙遙指向魔族營地的方向，沖天的殺意盡展。

「人族的戰士們，隨吾，殺！」

第三百八十六章 沖營

天明重諾，自然會完成與靜妖之間的交易，而此刻他介入戰場中，看上去衝殺向妖族營地無疑是最好的也是最能夠完成二人之間交易的辦法。畢竟他一旦沖營，妖族的高手會不要命的阻擊他讓他無法殺到妖族營地中去，這個過程間他便能趁機殺死不少妖族。

如此一來對靜妖的承諾也就完成了大半...但，之後如何呢？若他衝到了妖營，不可能對統領此次大戰的靜妖出手，若沒衝到妖營半途折返，又不能立威。

是的，他想立威，他想帶人族擺脫現在的困境！

他又豈會因為私情，而因小失大不顧種族安危。

妖魔二族為何聯手？還不是因為人族勢弱，他們想率先將人族驅逐出局，將這場戰爭變成妖魔兩族之間的征伐。但人族一旦出現強者，讓妖魔二族感覺到無法在短時間內殲滅人族，反而會將自己拖入泥沼中陷入持續戰爭，這必然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局面，因為一旦陷入長久性的戰爭，妖魔二族之間的短暫性聯合自會不攻自破，他們都想著將人族驅逐出局後兩族之間爭一個勝負，因此彼此都算對手，再與人族的戰爭中也免不了使些詭計損耗對方的實力。這樣一來陷入拉鋸戰中他們的聯盟怎會長久？

所以，天明必須要立威！而這次立威，還一定要讓他們心驚，讓他們忌憚，讓他們不得不重新估量人族的實力！

他是人族戰神，他要帶人族走向勝利，他就必須要打到青天染血，打到任何人都不敢小覷人族！人族有不朽的魂...

如此一思索，天明便決定了，去魔族營地闖上一闖！看看稱霸的魔族，究竟有著怎樣的實力！

妖魔六人呈一條直線來臨，各自攀比般不肯落後於人，隨著他們臉頰族紋的顯化，他們氣勢大漲，各自背後像是攜帶著一片汪洋！一聲聲沉悶怒吼傳來，引起天地轟轟作響，遠祖降臨的神通他們毫不猶豫的使用出來，直逼天明。

那個白衣女子，緩慢的，堅定的，一臉冰冷的，一步步踏空而來，蓮花綻放了又崩滅，她的氣勢漸漸攀升。

「殺！」身後四人，除了許末，天明並不知道其餘三人的名字，隨著天明一聲大喝，他們同時怒吼一聲，渾身上下充斥著澎湃不息的戰意。

天明當先一步，身形一個恍惚急速衝出，身後四人吶喊著跟上他的腳步，緊緊隨在他身後。

「萬法歸宗，敕令！天地之力，加持吾身！」天明疾馳中單手掐印，猛的朝天空一拍，天地頓時如水面一般蕩漾起來，一絲絲看不見的細線朝著他瘋湧而來。若用天眼看去，堪破虛妄，就可看見天明身後的天地在扭曲，他像是從一張巨網中掙扎出來一般，牽動了身後天地的無數絲線。

對面六人一頭撞來，各自神色冷漠的一揮手臂。背後的遠祖虛影頓時咆哮一聲，躬身探臂朝著天明抓來。六位遠祖，六種強大神通所散發出來的威勢，足以讓人心頭一重，感受到無形的壓力。

「翻天印！」天明神色冷漠，驀地手掌一翻，由朝天之勢變作往下壓去，妖族三人中當即有兩人身體一顫，背後的巨大虛影凝固當場，他們頭頂的天空風雲變幻，一道巨大掌印驀然壓下，排開一切引起氣浪呼嘯，對著兩座虛影頭頂摁下。

加持了天地之力，天明一舉一動間自然天成，每一擊都攜無窮天威，使得法術威力暴漲，翻手之間，便有兩個來臨之妖不得不對抗頭頂掌印，為其他人阻擋攻擊創造機會。他們顯然已暗中相謀，六人聯合起來組成攻防之勢斬殺天明。

一掌翻下，天明速度不變，右側三個魔族大吼著逼近，巨大神魔虛影當空一震，幻化出龐大手臂對著其砸來，他絕世棍一撩，渾身戰意沛然，全身精氣神都融入這一棍當中，隨著絕世棍劃破天地而擊出。

最先來臨的魔族被一棍掃中，立即噴血倒捲，背後虛影當場崩散，他肉體強悍不已，這一棍並未在他體外留下什麼傷痕，卻有一股沛然大力順著棍勢衝進他體內令他不由自主的倒飛出去。

天明眉頭一皺，魔族肉體果然強悍，反震之下絕世棍都是一滯，並未如當初一般勢如破竹的將敵人砸成肉泥。他緊承擎天之勢，該撩為劈，對著第二個魔族當頭一砸！

那魔族頭頂的虛影大吼一聲，雙臂交叉對著凜然霸道似捅破了天的大棍格擋而去，魔族男子面色不變，如同一隻洪荒猛獸加速朝著天明撞來，顯然，他是想用肉體當做武器！他對自己肉體的堅固，已然自信到一種無可比擬的程度！

轟！

一圈氣浪猛的席捲開來，那魔族男子來勢一頓，筆直的墜落下去顯然是連浮空都無法把持住。

而此時，天明招式用老，舊力已竭，另外一妖一魔恰好來臨！那妖族的遠祖手持一根灰色大棒，單手舉起對著天明一砸！頓時就像是一座山嶺撞來！而那魔族男子的遠祖，卻露出邪異的笑容，探身而下一指緩緩摁向天明額心，離他額心已然不足三丈！

這時，一聲驚天劍吟響徹天地，隨之而起的是凜冽寒光與無匹劍意！許末冷酷出手，對著那妖族一劍斬下，另外二人身體一頓，停在半空猛的握拳朝那魔族男子轟去！

「拖住他們！」天明厲喝一聲，眼中頓有星辰軌跡浮現，一顆碩大星辰圍繞軌跡驀地旋轉半圈，他腳下盪開波紋，縮地成寸間剎那遠去。

出手鎮壓兩個妖族，擊退兩個魔族，天明速度始終不曾停滯緩慢半分，直到他使出縮地成寸之術，從原地消失的剎那，才讓遠遠觀戰的人妖魔雙目一縮，這竟還不是他的極限速度！而六個五階聖人，都無法拖延他半點時間，哪怕是打斷他前進的節奏！

天明從翻天掌印下的兩個妖族身邊一步踏出，在他們身體齊齊一震間一拳將一人轟飛出去，另外拂袖一揮，煉妖鼎當空罩下，將另一妖族收了進去，天明眉心中鑽出一個金人，一步踏入煉妖鼎中，摯劍斬進被收入其中妖族的身體之內。

天明腳底再次盪開波紋，他並指如劍，朝身後一指，頭頂的巨大掌印頓時轟轟而鳴，橫掃天地如一堵高牆豎起，排山倒海的對著怒吼衝來的一個魔族碾去。如此一來，身後將無人可以短時間內越過這道掌印追他！

波紋乍現，漣漪盪開，天明的身影瞬間自原地消失，一步踏出時已離開那處戰場萬丈，離魔族營地只有原本一半的距離！再一步，他就可以出現在魔族營地！

如此詭異的身法，令魔族營地中的高手神色大變，他這一次出現，將潛伏在路中準備偷襲的魔族高手甩開一半！其餘的魔族高手紛紛顧不得隱藏，現出行來各自怒吼著衝向天明。

天明在一連串的衝刺拚殺中首次停了下來。

他身前的虛空籠罩了一種強大的神力氣場，將一切天地法則都攪亂，使得他無法縮地成寸融入虛無中去，他不得不停下來。看著那個對自己舉起權杖的女子。

女子的神色冰冷，週身閃爍著迷濛的金光，使得她整個人看上去充滿了一種莫名的神韻。她的殺機緩緩流露，那被她用雙手舉起的權杖放射出刺目的光芒！

「神術，紅蓮淨血！」

女子嘴唇喃喃，權杖突然大放光芒，天地頃刻間被渲染成金色，萬物都蒙上一層金輝，衝來的魔族齊齊一頓，止住腳步驚疑不定的看著她，不願被這氣場籠罩。

氣場之下，金光所及之處，都是她的域！

在金色的國度中，驀地綻放一朵血色紅蓮，接著掀起滔天的海水撞擊轟鳴之聲，血色蔓延頃刻間將金色國度化為血海世界！天明冷哼一聲，絕世棍脫手飛出，乾坤一擲而去，他開始衝刺起來，在血色世界中像是劃破天地的彗星，對著白衣女子筆直撞去。

白衣女子，最起碼是一個七階聖人！而且她還是一個神族！這也是為何，那些魔族不願進入她氣場籠罩範圍的原因！因為這場戰爭，最強大的也不過是六階聖人，連六階大聖都沒有，更何況是堂堂七階！壓了一個境界，又是神族，對他們完全可以做到秒殺！

他們放心下來，不相信天明可以闖過神術演化的世界！

天明如一匹脫韁的野馬，又似狂奔的猛獸，在神術世界中掀起驚天的轟鳴，一路穿透血海直逼白衣女子。

這白衣女子給他一種極為熟悉之感，他知道她肯定與刑天明有關！而對自己的莫名殺機，也一定來自於刑天明造下的孽債！他無法在短時間內想起與白衣女子有關的記憶，但他卻知道，該如何戰勝白衣女子，或者，從她手中擺脫她的糾纏！

那種來自靈魂的熟悉感，讓白衣女子使出神術的時候天明便自然而然的做出反應，對著那朵血蓮衝去！他好像很瞭解她，於是知道她的一切破綻！

我手裡捧著窩窩頭，菜裡沒的一滴油...沒有人發書評也沒有人打賞呀，只是感謝天天為我投票的朋友~

第三百八十七章 啞

倒捲而回的絕世棍被緊隨其後的天明一把握住，乾坤一擲所擲出的力道，令旋轉碾壓而來的紅蓮勢頭一頓，有了剎那的停滯，越是靠近紅蓮，天明便愈發感覺自身血液在不斷蒸發，彷彿蘊含在血脈中的力量在無形消散。低吼一聲，趁著紅蓮一滯的剎那，他雙腳踏在碩大紅蓮之上。

想也不想，天明倒提絕世棍，雙臂青筋暴起，奮起全身的力氣狠狠朝下一捅！絕世棍瞬間插入紅蓮之內，餘勢未消的一鼓作氣將其洞穿，如同一根釘子般將紅蓮釘在了地面之上！因為過度用力，天明的五官都顯得扭曲。

紅蓮砸在地上，幻化出的血色世界當場崩潰，顯露出原本世界的清明景色，地氣像是與紅蓮有仇一般，瘋湧而出絲絲縷縷鑽入紅蓮之內，令紅蓮傳出破碎般卡卡之聲。

用力一拔，將絕世棍抽出，只是這麼一下，天明雙臂便酸澀不已，差點連絕世棍都拔不出來，可見那一棍捅下他用了多大的力氣。

但只是一招，他就擊破了一式神術！當血色退去，人們看到天明站在大地上的身姿，紛紛目瞪口呆！魔族統領的輕蔑之色瞬去，餘下的只有沉重。一招破一七階神族聖人的神術，他，做不到！

他們不知道，天明感覺中，對紅蓮淨血這一式神術早已熟悉無比，甚至好似曾經面對過千百回，深刻洞悉這一式神術的每一個變化與弱點，才能如此，而這一切，都是來自刑天明留下的記憶，否則，他必然也討不了好。

白衣女子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血跡，但她臉上的冰冷卻未變化絲毫，彷彿那張臉孔，那個表情，早已定格，不管如何都不會發生一絲變化。她喘息一陣，再次舉起手中的權杖。

突然，她身旁的虛空傳來一絲細微的波動，她還來不及做出反應，腹部便被一拳轟中，當即痛苦的蹲了下去，儘管如此，她的神色中依然是冰冷，看不見絲毫痛苦的存在。

阿姚靜靜站回天明身後。

天明略過她，朝著魔族營地方向走去，同時暗中活動雙臂，舒緩酸澀感。

「刑天明，我一定要殺了你！」身後傳來白衣女子咬牙切齒的聲音，天明眉頭一皺，停下了腳步。

不管如何，他都無法想起有關這女子的記憶，但當初是只要遇到與刑天明有關的人或事物，相應的記憶就會浮出水面，難道這女子在刑天明心底也算一個不願回憶的禁忌？

天明冷冷回頭看去，白衣女子摀住腹部蹲在地上，連權杖都丟在一邊，她冰冷的看著自己，眼中儘是仇恨。

「真當我，不敢殺你麼！」天明舉起絕世棍，腳尖一點地面瞬息逼近，手臂一揮絕世棍便朝女子橫掃而去。她與刑天明有關，可是與他，又有什麼關係？她既然朝他出手，在戰場上就是他的敵人！

他本想從她身上挖掘出一段與刑天明有關的記憶，將殘缺補充完整，故此才略過她，但她既然如此不識好歹，自己何必要留下隱患！若一個七階聖人鐵了心要殺他，他以後的日子將很難過，為人族立威的計劃，也會隨之泡湯。

絕世棍毫不留情的將女子橫掃出去，轟在她左臂上令她左臂完全變形，女子痛哼一聲，右手摀住腹部，左手不斷無意識的抽動，眼中竟起了水霧。

可是儘管在哭，她神色中依然滿是冰冷。

天明二話不說再次舉棍砸去，內心卻突然湧出一道瘋狂的意念，讓他不要殺她，這意念來的如此突然如此焦躁急切，讓天明一愣之下棍勢一止。他自身要殺她的意思，竟然隱隱被這道意念反制下去。

嘴角浮現一抹冷笑，終於忍不住了麼！天明猛的一提氣，再次舉棍轟在女子背上，令她一下子趴在地面上，全身都在抽搐，嘴角的血液狂湧而出，可是即便這樣，她的冰冷仍然沒有變化。

那道意念徹底瘋狂暴走，在他識海中左右衝突，好似心愛女子被人殺死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淒吼，讓他一剎那生出自己人格分裂的錯覺，想要殺她，卻又，不願殺她。

「去死！」天明低吼一聲，一邊對抗那道意志，一邊略顯瘋狂的揮出絕世棍，一棍棍轟在女子身上。

「好...好了，我不殺你了！」女子的聲音突然傳來，帶著慌亂似驚慌之下的屈服，可她神色中的冰冷沒有半點融化。

天明眉頭一皺，自己轟出的這幾棍，要是常人早應該被砸成肉泥才對，就算是肉體強悍的魔族，必定也是身軀殘破的淒慘，可是砸在這女子身上，令她除了顯得有些痛之外，竟好像沒有給她帶去任何傷害。連表皮都沒有留下一道血痕，實在怪哉！

難道，這女子的肉體已經強悍到如此程度？

那自己就是想殺她，也會很難。

「你叫什麼名字！」天明並沒有再出棍，反正出棍也是徒勞，未必能夠傷的了她，只能讓她感覺很痛而已，何必浪費力氣...天明酸溜溜的想道，七階聖人，竟這麼恐怖？放著讓自己打，自己也打不死？

女子用右手握住自己變形的左臂，臉色有些蒼白，抬起頭來冰冷的對著天明，她喉嚨動了一下，道，「吱吱。」像是老鼠發出的吱叫。

天明陡然沉默下來，他這次才發現，女子之前說的話，都是在他腦中響起，算是神念傳音，而現在說的這一句，是她的聲音發出，他明顯的感覺到，這聲音沒有經過聲帶的轉化，而是女子很努力才能夠發出的聲音。他莫名的有些悲哀。

她是個啞巴！

可是怎麼可能！女子是七階聖人，一身道行驚世駭俗，別看天明一招破去她的神術令她受反噬之下暫時失去抵抗之力，但這都是天明取巧與熟悉她套路的作為，若真的以真實水平比試一番，天明絕對是找虐行為。她可是堂堂七階聖人！全身聖力貫通，就算先天是啞巴，修到這個程度，也不可能是啞巴才對！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天明不得不相信，七階聖人中竟然有啞巴！這是個笑話麼！

若她先天喉骨不化，自出生開始就是啞巴，可是修到七階聖人，脫胎換骨，早已不應該是啞巴才對。那基本上排除了這種可能，剩下的可能就是...天明瞳孔陡然一縮，不由自主的戒備起來。

她在修煉一門極為強大的音波神通！百年不出聲，一開口天下驚！

那這該是怎樣強大的神通！

「你不會說話？」天明試探著問了一句。

女子眼中升起一絲疑惑，詢問的看著他冰冷神色絲毫不曾變化，所有的情緒轉變她好像都只能靠那雙水汪汪的眼睛來表達。她點了點頭。

天明鬱悶了，七階聖人中竟真的有啞巴！這是在笑話這個世界的修行者麼？那又是怎樣的病或者毒，讓她身為一個七階聖人都毫無辦法只能被迫做啞巴？

「天生的？」天明猶不死心的再問了一句。

女子眼中的疑惑更重，這些他不都是知道的麼？她冷冰冰的搖了搖頭。

天明鬆了口氣，看樣子自己猜的沒錯，女子是後天形成的啞巴，應該是受到了什麼嚴重的傷害導致，而這種傷害，她無法驅除。就說嘛，七階聖人怎麼會是天生的啞巴！

這雖然是一個小問題，天明卻非要不依不饒弄清的原因是，若連一個七階聖人都是天生啞巴，那這個世界的修行真的有意義？不弄清事實這件事足以改變他對這個世界修行道路的看法。

「你走吧！」天明收起絕世棍，頭也不回的朝著魔族營地的方向走去。被許末等人拖住的五個妖魔族高手，顯然佔據了上風，他必須得快點行動了。

女子顫巍巍的站起來，迷茫的看著天明，她摀住脛靡的左臂，一步三回頭的朝著來時那條山嶺走去。等我好了，我還要來殺你！

看到那些魔族高手見自己走來，一個個吞了吞口水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天明神色始終平靜，他不是不想趁機殺了那女子，只是他無法殺死她，而內心瘋狂的那道意念，也終於求饒，在隱匿前讓他知道若不殺她，他將在她身上發掘一個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與他顱內凡骨有關！

但此次事件同樣讓天明知曉了，隨著刑天明記憶的覺醒，他的意志也在自己體內復甦！

這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信號。他怎甘願成全一個處處算計自己的敵人！

如果注定刑天明與他之間只能活一個，那還是刑天明去死好了...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瞭解刑天明這個敵人，畢竟他的背後，有人族大帝的承諾，而自己，沒有！自己只是孤身一人。

你不是要算計我麼？那我讓你算計好了，看你算計到最後，到底是誰生誰死！你既然如此善於算計，那我就順著你的算計，徹底打敗你！

我，始終是我！

要打敗一個人，就要先瞭解他，洞悉他的弱點與破綻！這樣才能給他最為致命的一擊！你說你死了，都這麼能折騰！

天明行走中握住絕世棍，驀然抬頭，那些魔族高手厲吼前來，各自臉頰浮現魔紋，顯然展開了最強神通！他眼中，驀然浮現一顆星辰，有一圈完整軌跡幻化！

謝謝一路來支持我給我投紅票的朋友們！我很感動，真的，正因為有你們，我才能默默堅持下去...我，不願辜負你們！

第三百八十八章 撼天錘！

縮地成寸之術必須保證虛空不受到別的氣場干擾，沒有攪亂天地法則才能身融虛空，一步萬里，否則一旦被打斷，此術自會破去。

但只要修為絕強，就可以無視比自己修為弱小者之人散發出的氣場對空間的干擾，以自身氣場定住虛空暢通無阻。面對這白衣女子天明無法做到縮地成寸，是因為她本身的實力要超過天明太多，天明無法無視她的氣場，但相較於衝來的這些魔族高手氣場，天明足以做到無視！

因為，他的氣場比他們更為強大！

在天明與魔族營地中間此時共有十二個魔族高手，隸屬於魔族三部，見天明平靜走來他們各自展開最強神通，報著必死之心前去攔截，他們甚至已經想好了，一旦不敵，就以解體大.法同歸於盡！

若讓人衝到了魔族營地，就算他們將之殺死，那魔族也將會淪為笑柄！他們絕對不會讓此類情況出現。彼此低吼間，他們接踵而至，顯然是打算以車輪戰的方式進行層層截殺！

可是讓他們同時雙目一縮的是，在他們眼中的天明，身體突然有些恍惚，接著他的氣息漸漸淡去，似乎留在原地的只是一道殘影！他們紛紛神色大變，不明所以。

最前方的魔族，突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猛的朝虛空一拳轟去，可是拳頭還未落下，從虛無中生出的一股沛然大力不可抗拒的轟擊在他身體上，令他當場如被小山撞擊一般橫飛出去噴血倒捲。

接著是他身後的魔族，幾乎在他橫飛出去的同一時間噴血倒捲。

十二個人呈一條線，從最前方第一個開始，在短短時間內至最後一個全部噴血倒飛，一臉駭然！

魔族統率那年輕男子猛的站起，神色肅穆的看著這一幕，那十二個高手倒飛的過程似變得極為緩慢，彷彿連時空都在扭曲...這究竟是什麼神通！

如此駭人之姿，當是比他們修為高出幾個大台階的人才能做到！而那個人族，到現在還無人發現他到了哪裡。

魔族統率轉身看了一直安靜待在他背後似傀儡一般面無表情的女子一眼，這才有些安心的緩緩躬身朝著那張王座坐去，臉上漸漸放鬆露出笑意。他正要轉過頭，眼尖的發現女子手中突兀的多了一柄造型古樸奇特的大錘。似想到了什麼，他神色猛的劇變。

他頭頂的虛空一蕩，一根白色大棍，以無比霸道的姿態捅破空間直直砸向他腦門！他顧不得失態，多年來養成的戰鬥經驗與習慣讓他狠狠向前一撲，身體撞碎王座，俯臥在地上吃了一臉的泥。

而他這一撲，剛好為他身後的女子讓出道來，女子握住那錘子對著白色大棍就是一砸，錘子貼著他頭頂砸了出去，讓他感到一陣頭皮發麻，背後涼颼颼的，這賤人！

錘子在空中放大，對著捅來的白色大棍一錘轟下，金鐵交擊一聲爆鳴，轟然巨響傳開，一輪恐怖的氣場風暴席捲而過，將魔族營地的一切刮的東倒西歪。魔族男子被氣流掀起，在地上擦出數十丈遠，臉部與地面親密接觸，鼻子將地上劃出一道長溝。

他一躍而起，一臉氣急敗壞的抹去臉上泥土，哆嗦著指著那女子氣的說不出話來！

絕世棍與黑色錘子一觸即分，各自倒捲。天明的身體被迫打出空間顯露出來，雙足在地面上擦出數米遠狠狠用絕世棍一捅地面化去殘餘力道這才停住。而那女子同樣不好過，接住錘子之後蹬蹬登後退幾步，將地面踩出一個個深坑。

這一招，天明拼盡全力而發，打著一舉給予魔族統率重創的主意，卻被這女子接下，拼了個不相上下。

「天女？！」天明驚訝的看著那始終沉默的女子，她不是再與修羅的戰鬥中身受重傷差點死去，被魔族給拋棄了麼，怎的又出現在這裡？而更讓他震驚的是，他看不透天女的實力，顯然天女破而後立的打算已經成功，自身道行突飛猛進。他之前根本就沒發現魔族統率身邊還有這麼一個人！

當初的天驕，雖然沒落一段時間，可是看樣子，她已經重登輝煌！

天女盯著天明，神色肅穆而鎮定，彷彿在做一件極為認真的事情，她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高傲與強勢，剩下的只有在時光中被打磨的十分老練的鎮靜與平淡，卻在這平淡中，透出一股讓人不敢輕視的壓迫。

與天女硬撼一記，天明虎口發麻，被震的右臂都在顫抖，他的肉體，淬煉的遠遠沒有魔族那麼強大，所以在硬碰硬的戰鬥中，極不佔優勢。當年猴子有不滅金身，故此大開大合無人可阻，也無人可接下他一棍，但是天明在未合道之前，始終不能淬煉血肉精氣，使得絕世擎天訣無法發揮出最大威力，不然反震之下他自己會將自己先震死。

被他闖來所攜天地無窮之力擊退的十二個魔族高手，匯合其餘高手，紛紛向著此處趕來，一旦陷入重圍，他殺不殺的出去都是個問題，更何況此處還有個不知深淺的天女。

天女再次舉起了手中錘子，錘子驀然放大，繚繞著一絲絲雷光，顯露出一種古樸大氣之感，並未有絲毫聖力與神力的波動散發。天明雙目一縮，失聲道，「天魔族族器，撼天錘！」堂堂族器，就如此毫無徵兆的遇到了？難怪自己化神後期的實力一招之下都吃了虧。

天女平靜的舉著撼天錘，逼近天明一錘砸下，虛空頓時爆鳴，發出不堪承受的哀音。天明就地一滾，遠遠躲避開來，同時絕世棍貼著地面一掃，直取天女下盤。

天女對著掃來的絕世棍一腳踢去，同時將錘子一擲，砸向躲開的天明。她的腳踢出時像是一座巨山撞去，當即讓天明連絕世棍都握不住脫手飛出，天明堪堪躲過砸來的撼天錘，背心直冒冷汗。

在天女身上，天明終於感覺到了魔族稱霸的恐怖之處。她的身體，就是她最強大的武器，哪怕是踢出的一腳，都擁有著難以想像的威力！

全身上下浮現流光符菉，在與以肉體強悍著稱的魔族戰鬥中，天明只能依靠天兵凝甲盾來進行防禦，他不認為自己有與天女肉體硬撼的可能性。召回絕世棍，天明沉默。

天女亦召回撼天錘，舉起對準天明，冷冷的與他對視。二人僵持在原地對峙起來，誰都沒有先動手，氣勢卻在不斷攀升。

「賤人，還愣著幹嘛，殺了他！」魔族統率惱羞成怒道，一個照面之下，被人逼的如此狼狽不堪，這都是天女的責任！是天女沒有保護好他！

作為他魔尊祖先親自指派給他的貼身護衛，他向來都對其無甚好感，畢竟天女當年的風頭在天魔族中無人可比，他內心的忌恨可想而知。如今天女只是個被拋棄的可憐人，他自然無需對她客氣。

天女不為所動，直接無視了他的話。她有她要走的路，這些心胸狹隘之輩怎會明白？難道他就不能聰明點，猜測到她即將重登輝煌？魔族靠實力說話，現在她的實力，魔族三部中誰可比擬！她只是隱忍著，想借這場戰爭表現出來而已，真當她是甘心來做他護衛的？沒有那魔尊祖先，他屁都不是一個，既然如此，天女為何要在意他的話？

「多年不見，你的風采依然如故。」天明陰沉的看著天女，竟然和她拉起家常來。他們的氣場相互比拚，各自摩擦撞擊著不肯退讓，而那些魔族高手，正在急速接近，從各個方位趕來。魔族統率恨恨的看了天女一眼，朝著那些趕來的高手而去。

或許是他們人多，給了他心裡安慰吧。他卻不知道，那些魔族高手，普遍只是三階到四階聖人的實力，而現在天女，有六階聖人的實力！而且她還掌管著天魔族族器撼天錘！若在她身邊都不安全，那這裡就沒有安全的地方。

魔族統率雖然看到了天明莫名其妙的衝來時一舉擊退了十二個魔族高手，但現在來臨的魔族高手卻有近二十人！他不相信，在如此多強者的保護下，天明還能有所作為...況且，這二十人中有一半都已經被他收買，成為他的死士，他怎會選擇去相信天女？

「該死的，這次丟臉丟大了，可惡啊，賤人，找到機會老子一定要狠狠修理你，豈有此理！」他一邊奔走一邊低聲咒罵著，「讓魔族丟臉，你罪不可恕！」他的速度相比於那些強者並不算快，實際上他的實力還只有三階聖人。

因此，他才有這麼多強者保護。若他自身就已經是一個頂尖強者，那誰也無法輕易殺死他，也就不需要這重重保護。

「你希望我殺死他吧！」天明直視著天女，目光宛若實質，若天女真如此隱忍，那她絕對不甘於人下，又怎會讓一個三階聖人對自己大呼小喝？在短短時間內，他便想到了很多，因此發問。

天女緩緩搖了搖頭，抄起撼天錘猛的對他砸去！

第三百八十九章 活捉

撼天錘像是無堅不摧的利器，被天女掄動起來又如一塊破空的巨石，散發出壓塌諸天的沉重氣機，虛空層層盪開，不能承受的發出哀鳴，轟然爆響聲中，天女側身連砸六錘！

天明雙手握住絕世棍兩端，用力向前一推，橫棍於身前，撼天錘砸在絕世棍上，令絕世棍微微彎曲，天明雙手一顫，雙臂肌肉驀然如虯龍般浮現，絕世棍反彈出一股大力，將撼天錘與天明分別震出去。但天女借勢，側身一扭順勢一錘再次砸下，砸在絕世棍上濺起一片火花，絕世棍再次彎曲！

天明雙膝下彎，全身力量集中於雙手之上，死死抵住天女一錘接一錘連綿不斷的攻勢。天女這六錘顯然很有門道，每一錘都要比前一錘沉重幾分，所掀起的氣浪已然在天地中引出驚天的轟鳴。

在第五錘時天明前傾的身體陡然後仰，承受不住撼天錘強大的攻勢被迫前門大開，而此時，第六錘間不容髮的來臨！這一錘的氣勢，足足有第一錘的兩倍！

蒼蒼之音迴盪，天明全身流光符菉瞬間排列組合，在他身前幻化成無數道屏障，如天塹一般隔開撼天錘，撼天錘勢大力沉的砸下，一路勢如破竹的將這些屏障砸的粉碎，天明藉機一拳轟在突破無數層屏障之後威力銳減的撼天錘之上，卡嚓骨裂之聲傳來，天明身體巨震，嘴角溢出血跡間被一股大力掀飛。

在半空中扭轉身體，對著天女一棍砸下，天女喘息之際，無奈後退避開這一棍的勢頭。天明全身驀然浮現黑白二氣，在倒飛的過程中離那魔族統率越來越近，他目中光芒愈發明亮，額心的大日圖案爆發出刺目的光芒！

光芒瞬間擴散，籠罩他全身，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輪旭日橫天，對著那從遠空來臨的數二十個魔族高手，天明一臂揮下，並指如劍朝下一斬！

似有無形的力量在蔓延，似有無聲的風拂過身軀，首當其衝的魔族高手，身子一僵，表情凝固在臉上，接著他的身軀被從中分開，彷彿有一柄無形的巨劍將他當頭斬為兩半！第二個魔族依然如此，第三個魔族同樣被撕裂...

直到第八個魔族莫名其妙的被撕為兩半之後，那股無形的力量才有所減弱，如海浪般扑打而去將剩餘的魔族高手撞飛出去，砸落在地各個全身噴血，或者胸口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在落地之前，天明抬手一指，煉妖鼎驀然幻化，當空一罩將嚇的面無人色停住腳步的魔族統率收了進去，手托煉妖鼎，天明一指點向鼎壁，勁力透鼎而入，將魔族統率擊昏。

若不麻痺天女的視線拖住她的腳步，天明又如何能夠趁機活捉魔族統率？他以身接天女六錘，使得天女連綿之勢一旦展開無法停下，更在威力最大的第六錘下刻意受傷，趁天女氣喘之際將其逼退。此時魔族統率已經臨近那些狂奔而來的魔族高手，天明想也不想一式夜盡天明使出，將他們重挫，順利捉住魔族統率。

許末那邊打了半天都僅僅是各自帶傷拚殺個不休，想要殺死對方更是艱難，實際上高手在這場戰鬥中是很少死亡的，像這般一招之下死了八個，更是前所未有之事！

要在與天女的纏鬥中活捉魔族統率，談何容易？天女是個不可小覷的對手，戰鬥經驗豐富之極，想要做到就更是難上加難，但和天明比較起來，她的戰鬥經驗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此事雖然說來簡單，天明也完成的順利之極，是因他敏銳的抓住破綻，讓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中之故！

「這下，我們可以談談了麼？」天明將煉妖鼎收回體內，如此一來魔族想要強搶無異於癡人說夢。他輕咳一聲，咳出兩口血跡，他的十指指骨變形，血肉一片扭曲紅腫...天女果然厲害！他在內心感歎，自己想要硬接她攻擊看來還是托大了。

「能接住我撼天六魔錘，你有資格與魔族聯盟！」天女收起撼天錘，動用族器對她的消耗也十分巨大，此時說話都有些喘。她很容易猜到天明的心思，不管話題怎樣轉移，都要扯到結盟之上去。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天明淡淡一笑，暗中運真氣於雙臂，衝開淤塞的穴竅與血肉，修復指骨傷勢。他眉頭微不可查的一皺。

「相比於和妖族合作，我更傾向於與人族合作，妖族的高手太多...既然無法短時內內驅逐人族出局，那與弱勢聯合打敗強勢，是自然的道理，妖族對魔族的威脅更大！」天女直視著天明，目中有隱晦的瞳紋浮現，天明此時的氣息強勢無比，好似根本未曾受到多重的傷...可是，怎麼可能！那是她用族器發出的撼天六魔錘！同階之人，她自信無人可以接下！

天明無奈一笑，天女說的話很有道理，想必妖族已經想到了這種情況，他朝人族防線上看去，果然，妖族正在大範圍撤離戰場，齊齊湧向妖族營地...看來，這次的危機，解除了。他不由鬆了口氣。

「可是，你能做決定麼？」天明戲謔的看著天女。

天女始終很平靜，絲毫沒有因為天明話中的言外之意而誕生惱怒之意。她搖了搖頭，「太光是魔族的戰爭天才，我自認為在行軍作戰上比不過他，也不會與他搶統領的位子，他這人只是心氣自大了些...你也知道，天才都是這樣。」天女藉機急劇喘息著，她的氣勢迅速攀升。

重傷的魔族高手面面相覷一會兒之後，識趣的沒有靠近天明。他們知道，自己上前也是送死，像天明這樣的高手，魔族自有人去對付，而這樣的人，還不止一個！他們只是很緊張太光的安危，一旦他出事，他們都跑不了！畢竟，太光的祖先是一個魔尊！

「這麼說，你是不打算讓我帶他離開咯？」天明暗自凜然。

「沒錯！」天女厲喝一聲，陡然舉手朝前一砸，撼天錘轟然出現，震破空間嗡嗡而來，似泰山壓頂般引起地面生出一圈氣流激盪席捲，砰然下沉。

天明雙臂一震，十指驀然緊扣握拳，幾乎與天女同時恢復，他不進反退，全身黑白二氣瞬間流轉，無量光芒乍現，他似一輪大日緩緩升起，手臂下揮間似劍朝下一斬。

砸來的撼天錘驀然一震，定在半空，接著似成了水中浮萍，隨波逐流的倒捲而回，被天女伸手接住，撕裂的力量蔓延，天女輕叱一聲，持錘猛砸虛空，一連六錘生生的在撕裂立場中砸出一條路來。

族器，果然名不虛傳！天明明顯感覺到，那撕裂的力量被撼天錘透露出的古樸大氣之意生生轟碎，只有極為少數的一部分蔓延到天女身上，撕開她黑色的紗衣，露出裡面傷痕纍纍的軀體。

她的外衣，瞬間成了百條碎布，鮮血從傷口處噴湧，若隱若現的能看到她肉體上交雜的疤痕與陳年舊傷。這個女人，對自己也這般狠！

天女悶哼一聲，眉頭微蹙，接著站的筆直，絲毫不顯弱勢的看著天明，跟個沒事人一樣。

「人族何時與魔族聯盟！」天明冷冷問道，胸口一窒忍不住的咳嗽起來，咳出一大口鮮血。在接下天女最強的撼天六魔錘中，他就已經受了大道傷，損了道基。所以才時不時的咳嗽出血。他暗中不斷吸納煉妖鼎中妖族的精元補充消耗。

「三天後，人妖魔三族會有一次三方會戰，到時候自將決定。」天女緊盯著天明，渾身魔氣席捲，不斷逼出侵入體內的撕裂之力。連她的撼天六魔錘，都無法完全阻擋這一式神通的威力麼？她內心暗自凜然。

族器，加上大帝為族器使用所創下的秘法，是她現在最強的攻擊！

「還有三方會戰？這打的什麼戰爭，還講究這些！」天明皺了皺眉。

「土包子！」天女終於露出不屑的表情。

二人身體同時一震，各自舉起兵器。

「將太光留下！」天女怒喝，抄起撼天錘猛的逼近天明。她已經發現，天明無法和她比較肉體的強悍，一旦拉近距離，天明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天明將手中絕世棍一擲而出，同時身體暴退，他身後的魔族高手紛紛避之不及的閃躲開來，為他讓開道路。一錘將絕世棍砸回，天女身形一滯，接著冷著張臉再次急掠，對著那些魔族高手吼道，「閃你老母，給老娘打！」

魔族高手怎會聽她的話？各自退讓間恨不得多長几條腿，此等行徑讓天女恨得牙直癢癢。「天明，你逃不掉的！像我這樣的高手，魔族還有兩個！」

天明一驚，動作卻絲毫不拖泥帶水，難道天女所說的那兩人，分別便是大魔王族與邪魔族執掌族器之人？若他們出現，自己將危矣！可是戰至現在，那兩人壓根就沒有冒頭的意思，莫非天女欺騙自己？

眼中驀然浮現星辰軌跡，天明冷冷回望那些做鳥獸狀四散的魔族，實質般的視線令他們身體一僵，背後不由自主的冒出冷汗。「吾乃，人族戰神，天明！」

「今日，活捉魔族統率以昭告天下！」

第三百九十章 神族之變！

腳底盪開波紋，呈漣漪般四散，天明一步踏入，身體從原地消失，天女怒吼一聲，猛的將撼天錘投來，卻只堪堪砸中他留下的虛影...這小子，跑的這麼快！

收回撼天錘，天女臉色極為陰沉的盯著那些訕訕走來的魔族高手，內心不知作何思量。她轉身走回魔族營地，並沒有再去追擊。

三天後的三方會談，原本是要逼迫人族不得不離開這片戰場，否則以妖魔二族聯合之勢，必定將人族殺的片甲不留！想要將人族全滅，妖魔二族必然也會付出極為慘烈的代價，故此讓人族識趣的自動出局最好不過，所以才有了這次三方會談的由來。

可是，人族出了天明這麼個變數，那會談，一定會變得很有意思吧。你們兩個，也該從天外五型界回來了！天女內心冷笑。

「下令，收兵！」靜妖慵懶的躺在太師椅上，眼神灼灼的注視著天明生擒魔族統率的整個過程，當天明功成身退之時，她嘴角莫名的浮現笑意，瞳中青紋漸漸斂去，輕聲對身旁侍女吩咐了一句。

一個小女孩，賊頭賊腦的拉開房門，四下看了一眼之後，確認無人這才躡手躡腳的朝外面走去。

「琪琪，你要到哪兒去？！」她身後傳來一句哭笑不得的質問聲。

小女孩身體一僵，轉過頭看著那容貌極為秀麗的少婦，露出一副討好的神情，幾步奔走到少婦腳下，仰起頭一臉純真的看著少婦，琪琪咬著手指頭，可憐兮兮道，「麻麻，萬里飛箭太難修煉啦，讓我出去走走好不好。」她撒嬌的拉起少婦的衣袖。

「不行！」少婦毫不猶豫的拒絕，「不練成萬里飛箭，不允許出去亂溜躂！」

「可是麻麻，人家都這麼大了啦！」小女孩委屈的看著她，眼中升起無辜。

「是呀是呀，都這麼大了，天天還用一具小孩子的身體裝可憐...」少婦寵溺的撫摸著她的額頭，話鋒猛然一變，「快點給老娘修煉去！」

琪琪歎了口氣，哭喪著臉走進房內。

大哥哥，你放心吧，等我修煉成萬里飛箭之術，我就來找你！只差一點啦，很快的！你等我！

一步踏出，天明強行介入許末等人與妖魔二族高手的戰場之中，伸掌遙遙一按。

這一掌落下，似有無形的勁氣蔓延，魔族一位高手正戰的酣暢淋漓，雙目通紅的大吼著衝殺，讓許末等人苦苦支撐。突然，他的身體一僵，背後血肉垮塌浮現一道清晰的掌印，砰的一聲，他的身軀猛的炸裂開來。

他的元神還來不及衝出，就被許末橫劍一斬，劈為碎片。

「走！」接到收兵訊號，妖族兩人急急撤出戰團。

「走的了？」天明突然出現在二人身邊，冰冷的話語在他們耳畔響起。神色劇變中，他們只感覺眼前一黑，意識陷入沉淪。天明單手抵在二人頭頂，掌中光華閃爍，不斷吞噬二人的道行精氣，渾身巨顫的氣息這才稍微平復下來。他長出一口濁氣。

阿姚的驚神術，果然玄妙非常！在與自己配合下，一個照面就制服了兩個妖族高手。

將他們的屍體收進煉妖鼎內，看到僅剩的兩個魔族神色大變惶急退去，他冷哼一聲，絕世棍驀然幻化，當頭對著其中一人一砸，頓時將他腦門打的開裂，許末趁機一劍將其腰斬。

另外三人拖住最後一個魔族的腳步，同樣聯手將其斬殺。

戰至此時，各自拼盡全力之下，就連恢復不久的許末都感覺疲憊不堪，渾身氣勢更是大跌，損耗頗重，若不是他們拼的妖魔二族的高手同樣實力大跌，天明還無法輕易得手。

戰鬥落幕，許末長出一口氣，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連日來全神貫注的戰鬥，已經讓他疲倦到一旦停下就想昏睡過去的地步。而另外三人更是不堪，渾身一軟之下就栽倒在地，片刻後傳來鼾聲。

或許，在他們看來，沒有比在人族戰神身邊更安全的地方了，所以他們才會如此，才敢如此。

許末咬了咬牙，拄劍站起，身子顫巍巍的朝著天明一拜，神色露出恭敬。得見人族戰神歸來，他心裡自然明白發生了何事，只是不知道戰神此去，是成功的將魔族統率誅殺，還是去那裡溜一圈之後無奈回歸...這叫他如何開口詢問？他在與妖魔二族高手的戰爭中全力應付，絲毫不敢分心大意，故此也就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

「拜...拜見戰神！」他說著用力的一叩，單膝跪倒右拳狠擊地面，頭顱低了下去。

「戰線有變！」天明絲毫沒有扶起他的意思，事實上現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人族防線之上。按理說妖族撤退，人族應該壓力一輕才對，可是現在人族卻面臨了更加不容樂觀的地步。

有數個渾身散發著金光似神子一般瀟灑淡然的男子遊走在戰線邊緣，看到高手就衝上去，一邊攻擊防線上的人族高手，擊潰人族防線，又一邊攔住進攻的魔族高手，讓其不得通過。

他們一臉高傲冷漠，用鼻孔對著眾人，凡是有高手出現，他們就會趕去與高手全力一戰，絲毫不在意戰場上其餘生靈在彼此波及下的殞命。

人族現存的高手本就比不上魔族，當防線上的人族高手被這幾人擊退，防線自然崩潰，而魔族高手數量眾多，幾人也無法完全攔截下來，索性只找與自己實力相當者對戰，因此有眾多魔族高手衝破了人族防線。

這幾個神族，他們沒有立場，不屬於任何一個陣營，他們只是為了歷練自己而加入這場戰爭，凡是有看得上眼的高手，他們就會出現與之一戰，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胡攪蠻纏對各族有多大的損害。

他們行走間天地共鳴，立身之處大道附和，似他們是天地認可的種族，每一個舉動都能引起天地的無窮變幻，他們是天地的主宰，操控一切天地之力。因此，他們很強大。

拂袖一捲，使出一招袖裡乾坤的法術將許末等人裹起，天明按捺住殺機，驀地向前一踏，直奔人族防線而去。這幾個搗亂的神族，實在該死！

渾身金光閃爍，神族男子看到一個人族拚死攔住三個魔族高手，當即雙目一亮，對這個人族產生極為濃厚的興趣，揮手將衝來的那些低階人族與魔族斬殺，他似飄行一般臨近那處戰場，抬起手臂對著那人族一指點去。

這一指摁去，天地頓時轟轟，似虛空中有無數無形的絲線組成一顆碩大的拳頭，瞬息臨近誓死不退與三個魔族拚殺的人族高手，轟的一聲錘擊在他胸口，受此偷襲，那人族高手一顫之下當即身體倒捲，被三個魔族趁機分屍斬殺。

「哎，太弱了！」神族男子搖了搖頭，神色有些落寞。身邊無數魔族順著他打開的這道缺口湧進人族防線之內，展開屠殺般的血腥殺戮。神族男子歎息一聲，沿著防線向前走去。

「人族與魔族，就找不到一個可堪一戰的對手麼？可笑，可笑！」神族男子冷笑，心裡莫名有些焦躁的一揮手臂，天地中頓時生出一股排山倒海的氣牆，如海浪般推進將人族百米內的防線一股腦兒摧毀，所有防線上的人族死去。

「剛剛冒頭的那個人族，也不過是一膽小鬼而已，還以為他有多了不起，使出這般驚世駭俗的神術，身化千萬，本想和他一戰，可惜，他竟然沒了蹤影，也不知，是不是膽小的逃了，哎！」神族男子歎息著踏著屍骨前進，隨意出手殺死那些人族與魔族道行不高之人。他的腳底始終離地面有三寸距離，不染塵埃。

「就沒有高手了麼！」他怒道，「既然如此，我就殺光你們的族人，看你們，能不能被我逼出來！」他抬起雙手，天地之力瘋湧而來，凝結與他掌中，漸漸韻量出驚人的氣息。

「如你所願！」他頭頂的虛空，驀地傳出一聲爆響，一根白色大棍，從虛無中捅出瞬間臨近砸向他頭頂。神族男子臉上湧起驚喜的神色，身體一轉將手中光團對著白色大棍推了出去。

轟然一聲爆響，神族男子受氣勢波及登登的後退幾步，渾身金光一陣亂顫。他舔了舔嘴唇，一臉興奮的開始掐訣。

天明從虛空中一步踏出，冷漠的看著神族男子，感受到無窮天地之力朝他彙集而去，天明收起絕世棍，目露奇異之光遙遙對著他一指點下。

「規則，散！」

隨著天明一聲輕叱，那神族男子驀地神色一變，朝他湧去的天地之力竟不受控制的散去，他不甘心的再次變幻手印，使出另一式神術。

天地之力剛剛被他引動，天明一句「散」字出口，天地的震盪頓時平息，那些天地之力彷彿受到束縛一般全部龜縮，不在肯受神族男子的召喚。

神族男子訝異的看著天明，「竟領悟了規則，超出了天地神力？不錯不錯，是個高手！」他渾身金光燦燦，眉心驀然浮現出一座神祇盤坐的圖案。

第三百九十一章 止戰

看著神族男子又是掐訣又是輕叱，天明目中的光芒漸漸明亮，到了他這種境界，很容易便能通過對手的出手來判斷他們發力的方式，洞悉他們功法之間的奧義。

「天神降臨！」神族男子爆喝一聲，渾身金光頓時暴漲，刺得修為弱小者情不自禁的閉上雙目，他的身體中陡然有一道光芒刺破萬里空間，化作一個金甲戰神，冷漠的執刀而立。神族男子站在金甲神將腳下，使得金甲神將如同他的放大虛影一般，他渾身的氣勢暴漲了幾個階層。

「戰神推海印！」神族男子邪邪一笑，臉上儘是滿不在乎的神情，他舉起右掌朝著天明一推，金甲神將同樣伸出右掌向前一拍，頓時有一道金色掌印脫離手心呼嘯間直奔天明而去。

天明眉心睜開一道豎眼，再看這道掌印時發現天地中生出無數規則絲線融入這道掌印中，使得掌印破空而來時威力暴增，引起虛空轟鳴亂流激盪。他目露奇異之光的同樣伸手朝前一拍，一道白色掌印瞬間破空而去。

「翻天印！」

兩道掌印在半空相撞，發出城牆倒塌般的劇烈轟鳴，兩種不同規則相互糾纏摩擦，各自拚鬥中消散。兩道掌印齊齊消失在半空中。

「戰神分海手！」神族男子戲謔的看著天明...真不知道他為什麼總是這幅小人得志的可憎表情，他雙掌合攏，掐成古怪印訣，驀地朝外一撥。那金甲神將同樣雙手朝外一分，天地中的規則似受到引動一般按照他的意志行動起來。

「翻天印！」天明同樣是一式翻天印使出，只不過這一次所使用的方法又不同，第一次掌印是吸納規則之力，第二次掌印是如神族男子所操控規則一般糅合出一絲絕強規則，將其餘規則統統斬斷！

兩種規則撞擊後同時消弭於無形，好似經過極為周密的計算，所蘊含的力量一絲不多，一絲不少，恰好能夠同時消弭。

「切！」神族男子輕嘁一聲，嗤笑的看著天明，他右掌成刀，隔空朝下一斬。

「戰神劈浪手！」

天明此次連翻天印都懶得使出，隨意朝前一點，十方空間的規則都為他所用，輕易化解這一絲降臨的力量。他眼中漸漸升起一絲明悟，神族，原來是這般戰鬥的！

「結束吧！」神族男子歎息一聲，有些同情的看向天明，那金甲神將驀地朝天明一指，這一指落下，百里空間都是一震！接著天地之力紊亂起來，他的指尖似成了一道深不可測的漩渦，將百里內的規則全部吸納融入一指。

天明身體輕輕一震，眼中的奇異光華漸漸湮滅，他咳嗽一聲，用手擦去嘴角血跡。「不過如此爾！」

還以為神族有多特別，不外乎操控天地之力，天地之法而已！他們親善自然，能夠快捷迅速的感應天地波動，體悟天地之息，讓天地的脈動隨著自身的脈動而跳躍。他們的攻擊手段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所以才顯得有些未知的可怕。

借天地無窮之威，難怪外人將神族誇的神乎其神，誰能做到對抗整片天地的壓迫呢？神族可以化身天地，可以讓天地助戰，其餘種族不行，自然認為神族可怕。

但！瓊華時代，是法的時代！是法術的時代！所謂法術，也是操控天地之力，操控天地之法！借助天地的力量來對敵...如此一來，瓊華是融合了數個時代與無數先輩嘔心瀝血所創出的法，和這個法之一字初生，由神族發揚光大的時代相比較起來，孰勝孰弱還不是一目瞭然？

和神族對戰，讓天明恍惚間依稀回到了瓊華時代，鬥法不外乎各自比拚對天地大道感悟的深厚...

原來，神族是這樣戰鬥的！

天明窺一斑而知全貌，大致瞭解了神族的作戰方式，也就，沒有必要在試探下去了！

「結束吧！」天明同樣抬手一指，指勁激射出去，精準無比的點在了金甲戰神摁來的一指之上。神族男子身體一震，不屑的看著天明，身體漸漸崩散。

他這一指，融合了他對道的感悟！是他境界的體現是他化神的終極奧義！他對規則的領悟遠遠超過這個神族，所以一指之下，擊破了神族男子感悟的規則，將之抹殺！所以這一指，威力奇大無比！

「切！」神族男子輕嘁一聲，用鼻孔對著天明，仍是那一臉高傲不屑，彷彿不鄙視天明，他就不死心一般，他的身體漸漸裂開，被規則之力分割成零散的血肉橫死當場。

天明沉默，心頭升起疑惑，半響不知這神族男子究竟是何意。

如法炮製，天明找上那幾個神族，粗略的試探一番他們的手段發現並無二致之後，乾淨利落的將他們殺死...以更高層次的道，來抹殺低階的道，就如同上位者蒞臨對下位者的秒殺。

和神族作戰，反而是天明最輕鬆的戰鬥，當然，這要建立在他所領悟的比神族之人領悟的道法更為高級的基礎上。

而由於神族的介入，人族防線已經開始全面崩潰，不少魔族衝進了防線之內展開屠殺。人族剛剛輪換下去打算休息的人不得不再次踏上戰場，將防線拉起。

天明身立半空，無視衝向自己的魔族高手，輕咳一聲之後，他緩緩舉起女子手臂般纖細的絕世棍。絕世棍在越過他頭頂的時候驀然伸長，足足千丈！

天明舉棍向下一砸！千丈長的絕世棍在人族防線之前三丈處落地，將地面砸出一條千丈長的筆直溝壑！避之不及的魔族頓時被砸為肉泥！戰場中突然多出了一條千丈長的空白地帶！

千丈，早已經超越了人族的防線！這一棍之下，除了早先闖入防線的魔族之外，其餘正在衝殺的魔族紛紛被隔絕在這條溝壑之外！天明落地，平攤絕世棍狠狠向前一推，絕世棍如同一道移動的城牆，又似不可跨越的圍欄，將溝壑之外的魔族齊齊向外掀出三丈！

戰場上一時靜可聞落針，人魔兩族的人馬紛紛目瞪口呆的看著天明，竟忘了彼此衝殺！

這是哪裡來的猛人，竟憑一己之力，將兩個打的如火如荼的種族強行分開！這不是兩個人，而是兩個種族，是數以萬人的戰爭！

人族中有人率先反應過來，對衝入防線之內的魔族舉起了屠刀，佔了數量上的優勢，魔族很快被清空。而被天明用絕世棍推出去的魔族，愣愣的看著天明，竟無人敢在向前一步！

以一己之力，讓整個魔族的大軍都不敢動彈！一人阻攔千軍萬馬，這是傳奇！

被萬眾矚目的天明突然輕咳一聲，咳出兩口血來，如病秧子一般擦去嘴角血跡。魔族中的高手彼此對視一眼，正要有所動作，天明突然拋出一物。

昏死的魔族統率被天明倒提在手中，魔族高手紛紛神色大變，驚疑不定的看著天明，又不時回望營地的方向，在戰場的轟鳴中，他們並不知道魔族營地中發生了何事，可是，他們卻認得魔族統率！

天女竟然還不鳴金收兵？是她沒有這個權力，不想越權，還是她並不想這麼做？天明皺了皺眉，原本他以為，自己活捉了魔族統率，天女應該很快下令收兵才是，可是魔族營地中直到現在還遲遲未傳出動靜。

不得以之下，天明舉起死狗一般的魔族統率，環顧四周，在他逼人的視線之下，魔族中的混亂討論聲戛然而止。

「吾乃，人族戰神，天明！」

「今日，活捉魔族統率，以昭告天下！」

他朗朗大喝，聲音如波紋一般蕩漾出去，在群山中引發共鳴傳出回音，一時間整片天地都是他這兩句聲音的迴盪，似有萬靈在跟隨咆哮，讓所有人都能夠聽聞。

這一聲道喝，天明竭盡了全力！他相信，所有人都能夠聽到這兩句話，他相信，經此一役，妖魔二族再也不敢小覷人族！他要立威的打算，到此時真正完成！

戰場上先是靜默了片刻，接著掀起滔天的嘩然之聲，仿若鬧市一般嘈雜混亂，人聲鼎沸。

天明眉心的大日圖案格外璀璨，散發著令人不敢逼視的刺目光芒。人族眾人紛紛激動起來，顫慄不休的看著天明，「是...戰神！真的是戰神！」

「人族終於誕生了戰神！」

「人族新一代戰神，天明！」

各人激動大喊，天明眉心的大日圖案，無法作假，足以證明他的身份！而戰神，對人族來說意味著什麼？對這些戰士來說意味著什麼？他們怎能不激動，戰神是他們為戰而戰的信仰！

仍誰都記得，那一篇泣血的戰神訣，仍誰都記得，那一段慷慨激昂的戰神教義...人族戰神，是所有人族的榮光，是大帝之下的人族第一人！

戰神，將統領著他們一路向前，為戰而戰！

「拜！見！戰！神！」所有人族一字一頓的開口大喊，神色虔誠而恭敬，他們單膝跪倒，下蹲時右拳狠狠擊打在地面上，一個個低下了頭顱。他們如潮水般行軍禮，參見這個站在他們身前挺直身軀的男子。他們如同戰士，發自肺腑的拜見這個，他們的，戰神！他們如古代軍人一般，共同低頭單膝跪倒參向天明站立的地方！

魔族收兵的鐘聲，終於響起。

第三百九十二章 內幕

魔族大軍如潮水退去，湧向各自的營地，人族方向，所有人都參拜著天明，一動不動。

被萬眾矚目，天明內心並無絲毫欣喜激動，人族戰神，他不做也得做。他也知道接下來，將會面臨更為艱難的境地，他將直面妖魔二族的頂級高手，而這些高手，都不弱於他，想要在此種境況下帶領人族殺向輝煌，實在艱難之極。

三天後的會戰，將是三族頂級高手的對決。

收起昏迷的魔族統率，天明並不打算殺他，他是籌碼，同樣也是一顆炸彈，怎樣運用，在於自己的把握。魔族會因他而投鼠忌器，同樣會因他逼迫人族交出他，否則人魔二族很難達成共識。

若天明真的在魔族逼迫下交出魔族統率，那人族還有何顏面？況且他也知道，他活捉魔族統率掃了魔族的面子，魔族高手自然會找回場子，在三天後的會戰中，他必有艱苦的一戰！

豁然轉身，天明面無表情的朝著人族營地走去，「接下來的戰鬥更艱苦，都去休息吧。」

「隨戰神而戰！」所有人族同時大喊，沛然的戰意沖天而起，似要刺破九霄。

「吾將，帶人族踏上輝煌！」看著這些熱血漢子，天明內心沒來由的一動，停住了腳步，如同起誓一般開口。

「吾將，誓死追隨戰神！」成千上萬人的吶喊聲，足以掀起天地的轟鳴！

「人族，有不朽的魂...」

「人族，有天明戰神！」

聽到他們的回答，天明差點一頭栽倒。

「各自休息，三天後，隨吾一戰！」天明環顧四周，眉心的大日圖案熠熠生輝，使得他看起來極具威嚴。

「是！」人族齊齊站起，動作乾淨利落，壓抑住心中的激動，他們為天明讓出一條筆直的路來，直通人族營地。

天明在他們狂熱而敬畏的視線中，一步步走過。

天少爺站在營地前，神色極為陰沉的看著天明，當天明走近之後，他臉上驀地暴起一團笑容，親切的走近，熱絡的去拉天明的手，「戰神！」他激動的叫了一句。

天明不著痕跡的躲開他探來的手臂。一是被一個大男人抓著，的確不像樣子，二是天少爺明顯想探一探天明的傷勢。天明自出現到現在的整個過程，他都看在眼中，自然也就知道天明受了傷。而令他顧慮的是，天明在受傷後還如此生猛，不知傷情到底如何。

天少爺笑瞇瞇的看著天明，見他躲開也不在去抓，眼神閃爍一陣之後，他道，「戰神，你好像受了傷？嚴重否？」

天明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他繞過天少爺，想要向營地內走去，卻又被天少爺攔住。

「沒事就好，三天後的會戰，我正愁沒辦法呢，哈哈，結果戰神就來了，人族有望啊！」天少爺大笑一聲，看到天明又咳出一口血，不禁露出關切的神色，「戰神，你還好吧？你是人族戰神，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不用你教我！」天明冷冷的說了句，邁步向前撞去。

天少爺向後一跳，避開天明一撞，有些責怪的道，「戰神也真是，來了都不打個招呼，若與我計謀一番在關鍵時刻出現，必然會讓妖魔兩族吃個大虧...」

「你是在暗示我你才是統領麼？」天明冷冷的看著他，「放心，我不會搶你的位子...但，我也不會聽你的安排！」

天少爺神色一愣，尷尬的笑了笑，內心卻惱怒之極，天明是人族戰神，若他不聽自己安排，那人族又有誰還會聽他的安排？人族戰士只隨戰神而戰，如此一來他這位子豈不是被架空的花架子？

二人之間的針對，引起了正要散去的人族注意，他們漸漸圍攏過來。

當日天明與天少爺一戰，不少人都親眼目睹，因此也大致明白二人之間的糾葛，畢竟天明差點被逼死在了那裡...後來變故陡生，兔小妖覺醒青龍王殘存的意志，想要完成拜月三式，天霸震驚之下將所有凡字輩人族捲走，所以之後的事情他們並不知曉。

只是，現在天明成了人族戰神，他們自然是心向戰神的！刑天戰神曾經創下的輝煌與傳奇，讓戰神一詞在人族擁有至高的地位，除了大帝，戰神就是所有人族最崇敬最高的信仰...而對於這些凡字輩的人來說，又有多少人見過大帝，與大帝並肩戰鬥過？所以戰神，成了他們心中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被所有人參拜！

天少爺沉住氣，看著天明，內心不斷思量。原本他以為，他算計了天明，使得自己成功奪到此次凡戰統領的位置，但沒想到，天明竟然成了人族戰神！人族高層的目的竟然在此處！那那些隱藏在帷幕之後的老傢伙，到底想做什麼！他有一種被欺騙與戲弄的感覺。

「統領，你擋到戰神的路了！」終於，有人忍不住的開口道。

「是啊是啊，統領，快讓開吧！」

附和的人越來越多，接著所有人都將矛頭指向天少爺，讓他讓開路。

天少爺身體猛的一僵，表情變得極為古怪，他深深呼出一口氣，雙拳暗自篡緊，沒有讓開路。

「天明！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頂天山上做了什麼！」天少爺氣極大吼，狠狠瞪向天明。

天明緩緩伸出手，五指張開，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他五指捂上天少爺的臉，將他輕輕的，輕輕的掀到了一邊。天明面無表情的走過他。

所有人呆愣原地，連天少爺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他他他，他竟然敢這麼對他？敢這麼對凡戰統領？

「我是人族戰神，你是什麼？」天明頭也不回的說了句。

天少爺面色瞬間青紫，雙目中湧現血絲，他渾身顫慄起來，像是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天...!」

「驚月刀，在你身上吧。」還未等天少爺說完，天明便自顧自的說了一句，天少爺的怒吼戛然而止，整個人像是韻量到高潮的音調驀地啞火下去，憋得難受之極。

他自然知道天明說這句話的意思。

而天明，當知道天少爺也知曉頂天山上的伏屍事件之後，內心便斷定，正是他告訴了兔小妖自己所在的方位，以及驚月刀的存在！頂天山之變，說不定就是他一手策劃！而他的目的，就是妖族族器驚月刀！

不知，你背後的那個神級，還在不在！憑你的本事，又如何能在我的大挪移中攝去驚月刀！天明目中露出灼灼之光。

頂天山事件被人族隱瞞了下來，天少爺如何能夠知道？如此說來，我們，就不在是族人，甚至不在是敵人...而是，仇人！那枉死的聖魂，與你脫不了干係！被逼走到今天這一步，也全是你的功勞！與兔小妖的反目，更是你間接促成！那你，也該受我三掌！

天明平靜的向營地中的某一處大帳走去，神色不露絲毫端倪，無人知曉他現在在想些什麼，對天少爺的殺機，又濃郁到了何種地步！

自知失言，天少爺沉默好半響之後，才漸漸平靜下來，看著天明的背影，他堅定道，「三代戰神的位置，是屬於天皇的！是屬於我們家族的！你，奪不掉！」

天皇是世間第一大神，為人族立下無數汗馬功勞，每一件事說出去都驚天動地，足以讓人動容，很多人都以為，天皇必是下一代戰神！天皇家族的子嗣，更是早就將戰神的位置據為己有，認定了天皇必定會是下一代戰神！所以，他們才如此驕傲，如此高傲。

可是誰知道，下一代戰神竟莫名其妙的成了天明？誰知道戰神並不是從神級中確立，而是從新一代中培養？既然人族大神已傳下法旨，那只要天明不死，當他成為神級的時候，就可以正式加冕，成為人族真正的第三代戰神！

那些老傢伙，究竟想幹什麼！天少爺已難以遏制心頭的怒意，出生世家的他，自然比天明知道的更多，所瞭解的內幕也更全面。他知道每一個種族的背後，都有一些隱藏著的人，操縱種族的命運，操縱天下的走向。

他們是智者，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因為他們從不在人前拋頭露面。可是種族中所發生的一應事務，都逃不過他們的調查，瞞不過他們的眼睛，甚至每一件事情的決策，處理，都是由他們安排，自有人去執行，讓每件事的走向都按他們的意思進行。

但是，這些愚蠢頑固的老傢伙，為何決定天明成為人族下一代戰神！天少爺內心極為不甘，他天明何德何能，能夠搶去原本屬於天皇的位置，他天明何德何能，能夠成為人族戰神？！

他早就將消息上報，事實上就算他不上報，人族大帝的法旨也通達各域，讓所有人族都已經知曉。家族之內遲遲沒有給他回復，讓天少爺不知該如何決斷。

但此時，當天明當眾羞辱於他，視若無睹的將他隨手掀開的時候，他內心殺機早已滔天！一個死了的人族戰神，又如何成為人族戰神！當你未加冕之前，一切都可改變！

「是麼？」天明略帶嘲弄的反問一句，連頭都沒回。他嘴角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

第三百九十三章 屁股印

天少爺這幾天極為惱火，自其餘人知道他與天明之間的隔閡之後，看向他的眼神都怪怪的。那眼神裡面，帶著一絲仇恨，一絲鄙視，像是在看叛逆一般。

可是，天明才是人族的叛逆！天少爺在內心怒吼，是他讓頂天山上伏屍數千，剛剛退下聖戰戰場的聖人成為碎骨！他很想將這個事情告訴別人，可是他不能說。

他說了，就是違背那些想要隱瞞住這件事之人的意願，他說了，就等於堂堂正正的告訴天下，是他鼓動兔小妖殺上頂天山！這樣一來，不僅他會受到懲罰，還會連累家族，這叫他如何去說？

原本他還想借助驚月刀對妖族的克制，讓自己在凡戰中大放光彩，積累下無數戰功，可是現在，驚月刀反而成了累贅！他甚至不能將它拿出來，不能讓別人知道驚月刀在他手上！

他所有的計劃，全部泡湯！

這叫他如何不惱火。那些高層讓天明做下一代戰神，顯然更看重他，如果天少爺將那件事捅了出去或者讓別人知道驚月刀在他手上，被人族拋棄的一定會是天少爺而不是天明。想通了這些，天少爺內心的鬱悶與憤怒幾乎讓他發狂。

而更讓他惱怒的是，他的親信，家族培養的護衛，還有那些投靠天皇家族仰仗天皇家族鼻息而生存的勢力的後代，這幾天也斷絕了與他的來往。只不過後來，或許是那些勢力的後代得到了家族的指示，再次與他熱絡起來，而他，當然不會給他們好臉色。

天明，我一定要殺了你！

「區區一個戰神的名號，就讓你們敢私做主張的斷絕與我的來往？恩？」看著那些唯唯諾諾站在自己背後的人，天少爺冷冷說道。

「在我天皇家族面前，戰神也不過爾爾！你們，還不是要像狗一樣爬回來！」他猛的一拳擊向地面，將地面打出一個深不可測的拳印。這幾天實在將他氣的不輕。

可是，當他看到那些原本一味只知道討好自己巴結自己的人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竟然臉上浮現怒氣，他當場殺人的心都有了！他以前如何嘲笑他們像狗一樣，如何對他們冷漠不理不睬，他們總是笑著對待自己，而剛剛自己只不過憤恨的排擠天明兩句，他們竟然敢這麼明顯的表達出自己的不滿與怒意？就像是他侮辱了他們心中神聖不可侵犯的淨土一樣？

天少爺拔出劍來，指著一眾對自己怒目而視的人，全身不斷顫抖，不停的喘著粗氣。他恨不得一劍將這些人全部殺光！可是，他不能這麼做，利益的糾纏使得彼此關係錯綜複雜，更何況他又怎能當眾殘殺同族？

冷哼一聲，天少爺收劍而立，冷漠看向天明所在的那個營帳，就像是看一個死人一樣的眼神。

他卻不知道，天明此時並不在營帳之內！

事實上，當天明進入營帳徹查一番自身的傷勢之後，就發現大道傷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癒合，這已經損傷到了他的道基，他的本源他的靈魂，必須要用很長時間的溫養才能緩慢恢復，而現在，他沒有這個時間！

三天，只有三天！三天之後，他將作為人族戰神與妖魔二族的頂級高手會面，到時候必有一戰！他深切的感受到了時間的緊迫，他必須做出點什麼來為三天之後的局勢準備！

壓住傷勢之後，天明便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潛出，為了安全起見，他也要防著人族，所以天少爺此時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他故意逼天少爺讓天少爺對他起了殺心，好在他朝自己出手時名正言順的做掉天少爺，二人之間已是敵對關係，他怎能保證天少爺不把他的計劃透露出去？

此時跟在他身邊做苦力的，只有許末。

許末自恢復過來後，對天明總是抱著尊崇的態度，他作為以自身實力得到人族神劍客之名的天才，自然對人族的信仰堅定無比。跟著天明他很激動，同時也有些畏手畏腳的放不開。

能隨同在人族戰神身邊，能得到戰神一句誇獎，被戰神譽為人族戰士，幫助戰神做點事，他彷彿就已經心滿意足，得到了他認為的最大驕傲。

知道三代戰神不？

誰不知道啊！

嘿嘿，曾經，我就是三代戰神的追隨者！親自為戰神服務！

哇！一片崇拜的目光。

許末在內心幻想著很多年很多年以後，當自己老了，當三代戰神創下一生的輝煌與傳奇，受無數人敬仰的時候，他對旁人對後代說起這些話，那時他已經白髮蒼蒼，無力追隨戰神的腳步，他覺得遺憾，可他從不後悔在過去發生過這麼一天，於是成為他畢生的榮耀。

神歷開陽三千三百二十二年五月七號，戰神親口對我說，我是一名合格的人族戰士。

「把那塊石頭運到這裡來。」天明一邊以手作劍，在山腳下刻畫出一道道陣紋，一邊對著許末吩咐道。

許末一愣，反應過來後當即跑向天明所指的那塊巨石。他不知天明這兩天來都在忙碌些什麼，不停的圍繞著這些大山打轉，刻下一條又一條痕跡，他猜測天明可能在佈置極為厲害的陣法，但他一心為劍，不求它物，對劍外之物瞭解的不是很多，所以他只是按照天明的要求去做，也不敢詢問。

他身懷一塊奇異的陣盤，散發著漣漪般的空間蕩漾，昨天兩個魔族匆匆路過，竟然沒有發現他，讓他好一陣吃驚，終於明白了這塊陣盤究竟擁有著如何神奇的功效，同時對天明的敬仰更加無以復加。

看著那塊巨石，許末仰起頭來，在巨石之前升起一種渺小感，只因這塊石頭實在太大。想了想，許末拔出神劍，將巨石底部的泥土挖空之後，這才運氣將巨石托起，如同螞蟻舉著一隻大象般一步步朝天明的方向走去。可憐堂堂神劍，在他手中成了鐵鍬。

「放在這裡。」天明指著山腳下的某個位置，許末依言將其放下。

當巨石落地，引起地面一陣搖晃，被天明刻畫下的陣痕詭異的隱沒，從外表看上去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跡。天明將手掌貼在巨石上，渾身精氣衝入巨石之內，巨石體表漸漸勾勒出複雜玄奧的圖案。

當手掌從巨石上脫離，巨石體表的光華當即黯淡下去，那些紋絡同時消失，天明忍不住的咳嗽一聲，習慣性的擦去嘴角血跡。

這幾天他總是咳嗽，咳著咳著就咳出一大口血來。但他整個人絲毫不顯頹勢，反而因為咳出了那些淤血，氣勢更勝一分。

許末有些擔憂的看了他一眼，這些天他咳了不下十次，每次都咳出血來，許末知道他受了很重的傷。

「你知道魔族天女麼？」天明咬破指尖，在巨石上刻畫起來，到時候能不能一舉定勝負，可就看你了大傢伙！

「知道！」許末肅穆的回答。

「那魔族像她這樣的高手，有幾人？」此事一直是天明心頭的疑惑。

「還有兩人！」許末回答的一絲不苟。

「那在何處？」

「天之外，五型界！」許末堅定有力的回答。

看他那副鄭重的樣子，天明無奈，給他說了幾次隨和點，他不聽啊！「為何？」

許末一愣，到不是因為不明白天明的問題，而是不明白天明為何不知道這些事，他想了想，老老實實的回答，「凡戰就是血祭天地，打開通往五型界的路，半個月前通道被打開一次，魔族與妖族的許多高手都進去了。」說到這裡他有些無奈，「人族無人進去，眾多頂級高手身死此役。」

天明做恍然大悟狀，難怪沒有在人族看到天女一般的高手，原來在妖魔二族聯手攻擊之下，這樣的高手早就被圍攻至死。正因為他們以死亡為代價而戰，才能將戰事拖到今天，使得人族還沒有出局。可惜！

「為何去五型界？」

「那是天居住的地方！」許末沉穩答道。

天明微微一怔，真的有天？天並不是虛無縹緲？那自己所求的天道，還有意義？他對五型界升起極大的疑惑。這裡面，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他不止一次見過天。

莫入林尋找兔小妖時所見到的將自己當棋子的天羅，天劫中的意志，生死盤口中的天靈，都彷彿是天。

「下次開啟，是什麼時候？」天明很想進入五型界探秘。

「三族會戰之後，由三族共同決定開啟通道的時間！」

「為何一定要進五型界？」

「那是天居住的地方！」

「......」

「對了，人族族器你可知在哪兒？」

「大荒鼎？在戰神宮！」

「...好了我們去下一處地方吧。」天明說著率先朝另外一條如龍盤踞的山嶺走去。許末緊隨其後。

在他們身後，被天明改換過的天地大勢極為自然，絲毫看不到人為改動過的痕跡。而天明也沒有發現，被許末運來的那塊巨石頂部，有兩個因為長年累日坐著而被壓出來的屁股印。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三方會戰

那些隱沒的密密麻麻的符線，構成一張大網罩住拱衛朝向三帝城方向的一條山嶺的龍頭位置，而巨石所在，恰好處於龍口處呈大龍吐珠的格局排列。天明在巨石中灌注了一身的精氣神，並由元神主導鎮壓，到時候一旦引動，巨石就會成為被大龍抬頭時噴吐出去的龍珠，化作一宗大殺器！

當然，他的佈置並不止這一點，這兩天來他窮盡心力借助直面東帝門的三條山嶺大龍布下了無窮手段。而從外表看去，看不到絲毫被改動的端倪。

在他們走後約莫一個時辰的功夫，一個白衣女子翩翩而來，她摀住無力下垂的左臂，走到巨石原本所在處時猛然一驚，有些疑惑的看著地面上的深坑，放眼一打量，在不遠處的地方看到了巨石，她心裡升起警惕。

巨石竟然被人搬走了？難道刑天明發現了她不成？她眼中浮現金光，朝著大龍山脈掃瞄而去，在她天神眼的注視下，一切無可遁形，隱沒在山體上的符文一條條浮現。她冰冷的神色不變，瞳中的金光退去，隱隱能看到一絲鄭重。

她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在她看去極為複雜與充滿殺機的符線，靠近巨石後飛身而起，再次安之若素的盤坐在巨石上開始了吐納。她神色中的冰冷，讓人在看向她是內心沒來由的一寒。

「戰神？」看到天明猛的一頓，許末疑惑的問了一句，此時他們離第三條山脈不過數千丈的距離。按照佈置下第一條山嶺與第二條山嶺的時間來計算，在第三天過後他們的佈置堪堪能夠完成。所以他們片刻都耽誤不得。

「回去！」天明神色極為陰沉，他的元神竟然被那白衣女子一屁股給壓住，絲毫動彈不得，顯然那白衣女子也是刻意為之，恰好盤坐在陣眼上，將他的元神鎮壓，如此一來第二陣就無法發揮效力。他在第二陣之上花費的心血就是徒勞。

可第二陣是他作為一宗大殺器準備，大龍吐珠，毀天滅地，那種威力足以滅殺他自己，他怎能讓這樣一宗強大的手段失效？

捲起許末，天明剛剛要一步踏出，三帝城戰場的上空突然風雲變幻，無邊黑雲迅速凝結化作一個無比龐大的漩渦，如末日一般顯現。浩蕩天威從漩渦中散發出來，讓感受者心頭一重，不由自主的升起天地無窮浩瀚，自身無比渺小之感。

天明腳步一頓，寒目望向漩渦方向，渾身衝起凜然殺機，「天羅！」

在漩渦之中，他再次感受到了天羅的氣息！時隔多日，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天羅的氣息！一路成長到現在，天羅將他當做棋子操控時的場景歷歷在目，那種無力與無奈讓他刻骨銘心，不殺天羅不足以洩恨！

他心頭的激盪久久難以平息，可是，天羅在他的猜測中是天，他現在，還無力抗天！

滾滾漩渦一震，三個渾身染血的人從中掉落出來，各自抱拳之後，其中兩人奔向魔族營地，一人閃爍中直達妖族營地上空。他們三人顯然就是上次進入五型界的妖魔二族強者！

將他們甩出來之後，漩渦漸漸淡去，天明直視著漩渦內部，表情平靜而陰沉，就在這時，漩渦中突然傳出一絲異樣的波動，一道極為隱晦的神念掃過天明，在他身體上一頓，接著隱沒無蹤。

像是被至高無上者看了一眼，那眼中蘊含的威壓足以鎮壓一切，天明背後不由自主的升起涼意，原來天羅，這麼可怕！

漩渦最終淡去，天地中恢復了平靜，天明在原地駐足一會兒之後，剛要朝第二條山嶺所在的方位奔去時，天地中突然傳來一聲鐘響。

眼前的危機使得天明必須要解除神族女子對第二陣的破壞，否則他將少了一宗對付妖魔二族頂級高手的底牌。但伴隨著鐘聲響起的厚重男音，讓他頓時停頓。

「請人妖二族於戰場相見！」

魔族竟然強行將三方會戰的時間提前到現在！天明本想不做理會，可隨著那聲音的響起，三方營地中各自湧出無數人影，呈三條筆直的線朝同一個地方前進，將在終點上碰頭。

天明皺了皺眉，捲起許末直奔人族人馬而去。在大戰來臨之前，他必須要解除人族內訌的危機，將天少爺誅殺！否則，天少爺必然會抓住一切機會置他於死地！

落在人族人馬前方，天明持棍而立，許末如同貼身護衛一般肅穆的戰在他身後。

「拜見戰神！」人族人馬齊齊停頓下來，朝著天明一拜。

天少爺熱情的走上前來，對著天明道，「戰神，你來了，呼！你可終於來了！此次會戰事關重大，我就不參與了，一切交由戰神決定，如何？」他笑瞇瞇的說著，眼神光華莫測。

冷哼一聲，天明直接無視了他，轉身朝前走去，身後眾人自主跟上，但沒有一個人越過他走在最前。

天少爺陰陰的笑著，此次會戰將是三族最高端戰力的直面對決，他原本想靠驚月刀來化解此次危機，可是天明既然出現，他何不將這重擔交付在天明身上？如此一來，與妖魔二族頂級高手對決的將是天明，與他又有何干係？

他不信天明在與妖魔二族頂級高手的對決中還能夠活下來！妖魔頂級高手一共有五位，而天明，只有他一人！況且現在妖魔二族還是聯盟之勢，必然共同將矛頭指向人族！如此一來，他就要面對對方五尊高手的壓力！一旦開戰必死無疑！

他一定要挑起他們之間的戰爭。只有這樣，天明才能名正言順的死去！

對於天少爺的這些打算，天明如何不知曉？可是他作為人族戰神，自有一份重任在肩，這是他不得不面對的事件，而他，也為這一天做了諸般準備！

天少爺想要算計他，他又如何不想算計天少爺！

三股人流終於碰面，各自相距二十丈停下，黑壓壓一片人馬，更添場中凝重氣氛。

「你是人族戰神？」魔族中一男子當先踏出，玩味的看著天明。

天明沒有理他。

「將太光交出來！」一個黑衣女子上前一步，語帶逼迫冰冷說道。龐大的聖威席捲而來，她冷哼一聲抽出一根週身繚繞著無數玄奧符文的長鞭，指向天明。

「了不起啊了不起，竟然趁我們不在，從天女手中將太光劫了去，真是了不起！」魔族男子同樣上前一步，一臉玩味的鼓起掌來與那女子並肩而立，高大魁梧的身軀微微一震，比那女子更為強盛一分的氣場壓迫而來。

「太魔，你這話什麼意思！」天女冷哼一聲，目光平靜的看向那說話的男子。

太魔淡淡的瞟了她一眼，道，「我將弟弟交付給你，你倒好，竟然讓他被人活捉，你還好意思開口！魔族的臉面，都被你丟光了！」太魔神色陡然變冷，對著天女呵斥。

「你還沒資格教訓我！」天女舉起了撼天錘。

太魔一愣，頓時被氣得不輕，他在五型界為魔族拼的你死我活渾身浴血，回來後自己弟弟被人捉去也就算了，自己發下牢騷，天女不認錯也就罷了，竟然還如此強詞奪理？他手中驀然浮現一桿黑金長槍，直指天女怒道，「賤人！還敢狡辯！懶得找你囉嗦，受死！」他挺槍一刺，直取天女要害，沖天殺機迸發，如太古神魔一般強勢的橫掃當場！

天女舉錘就轟。眾多魔族神色大變，紛紛倒退為二人讓出場子，免得遭了無妄之災，魔族本身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種族，弱者死了也是白死，除非背景深厚，否則無人會為你討個公道。

靜妖帶著淡淡的笑意看向太魔與天女交戰的場景，起哄的對著那女子道，「暗心聖女，你愛郎正在與別人纏綿，還不去助陣？」

魔族女子冷哼一聲，不滿的瞟了眼太魔與天女，手中長鞭直指天明，驀地一抖手，長鞭一卷橫空，如同毒蛇直刺天明，「哪裡來的毛頭小子，竟敢在魔族面前放肆，受死！」

「退後。」靜妖嘻嘻笑著，示意妖族兩不相幫，遠離戰場。

天明緩緩將絕世棍舉起，面對魔族二人的氣場壓迫，他身體像是一座不倒的神山不動分毫，他瞧出端倪，天女與靜妖其實都在幫自己。靜妖幫自己還情有可原，天女為何也要幫自己？

既然成了單打獨鬥的局面，那是最好不過，他豈又真正怕過誰？絕世棍一震，沉浮間散發出逼人的霸道之意，不顧捲來長鞭，隔空對著暗心一棍砸去！

天少爺神色微變，魔族發難在他預料之中，畢竟天明捉了魔族統率，可是他沒想到的是，天女竟然蠻不講理的拖住了太魔，而妖族明顯打算兩不相幫！如此一來，天明只有一個對手，又如何能夠死去？

在心底暗罵一句賤人，天少爺憤憤的不去看天女，示意人族也後退之後，他轉身看向靜妖，笑道，「妖族可真是膽小，連和我人族一戰的勇氣都沒了麼？你們的高手呢？太名不副實了吧！只會退避的種族，真是可笑！」

第三百九十五章 死亡開始

天少爺極盡羞辱妖族，各種髒話層出不窮，讓妖族一干人馬火冒三丈，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充斥著冰冷的殺機，可是靜妖未說話之前，他們都不敢私做主張。

「這就是妖族？哈哈？妖族就是這樣？我看...」感受到無窮殺意冰冷刺骨，天少爺一愣，止住了話語，當看到妖族各人眼中漠然的眼神之時，他心裡一個咯登，壞了，說的過頭了！

果然，靜妖的笑容緩緩收斂，天少爺博古論今，自妖族誕生開始一路往下不斷的羞辱，將所有妖族的祖宗都罵了三百遍也就罷了，更當著她們的面將妖族批判的體無完膚，邊批還邊罵，說妖族無心，不算個東西，都是畜生所化...這叫她們如何忍受？天少爺是他們的什麼？算個什麼東西？竟敢這樣說話？

靜妖不與他計較，是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裡，也就懶得和他一般見識，純當看小丑跳腳，可是天少爺說的實在太過了，直到身後的人族都聽不下去了拉了拉他他才反應過來，當場神色劇變。

這不是，吸引妖族的仇恨麼！訕訕的止住話語看了妖族一眼，再看了看人族，天少爺想了想，歎了口氣。

作為人族統領，他又如何能不戰而逃？他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眼珠子一轉，天少爺計上心來。

「既然如此，寒情，你去殺了他吧。」靜妖淡漠的開口吩咐。

一身青衫的男子當即上前一步，指了指天少爺，神色中儘是不屑輕蔑。「那個誰？對，就你了，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可看上去你好像挺厲害的樣子，我們來比劃比劃吧。」頓了頓，他又道，「既然在你眼中妖族如此不堪，那讓我這個蝶妖看看，你人族，有何了不起？你，是否有資格發出此言？」

寒情平靜的立於場中，盯著天少爺，雖然看起來他像個普通人，但卻如一座豐碑矗立，如永垂不朽般。

天少爺自認倒霉的上前一步，抬手一指天空，空中頓時蕩漾起來，一柄百丈神劍懸空而立，散發出逼人的劍意。他輕叱一聲，遙遙一指點下，百丈神劍一蕩，破空斬向寒情。

「寒情，不殺了他，你也別回來了。」靜妖突然大聲的說了一句，語氣中蘊含著一絲不容褻瀆的威嚴，如天地轟轟在眾人耳邊響起，當然，也讓天明聽到了此話。她長歎一聲，身後婢女自主的搬來太師椅讓其坐下，靜妖慵懶的躺在椅上，無聊的撥著手指。

寒情神色微微一變，他知道，靜妖這次，是真的怒了！雖然看起來她跟個沒事人一般，但能夠說出此話，表明她已下了誅殺天少爺的決心，眼見神劍破空斬來，他雙手合攏，週身衝出沖天的妖氣，一指朝神劍點去。直到他妖氣乍現，眾人才紛紛驚覺，他竟然是一個六階聖人！

而現在，天少爺不過是三階大聖！

蘊含了無邊妖氣的一指破空而出，勢不可擋的摁在神劍之上，寒情身體一震，指尖出現一個細密的傷口，被那凜然的劍意順著軌跡追來刺傷。但在他一指之下，神劍當即倒捲，天少爺神色頓時慘然，如遭重擊般橫飛出去！

「戰神助我！」天少爺慘叫一句，掉頭奔向天明與暗心對峙的戰場。

不得不說暗心是一個極為強大的對手，況且她還執掌著邪魔族的族器噬血魔鞭，此鞭由一塊塊奇形怪狀的飛鏢一般的鐵塊組成，排列之下能伸縮變幻，邊緣更是鋒利無比，天明一不小心著了道，背部血肉便被拉開，留下一條血槽，暗黑血液噴湧不斷，傷口更是被一種奇怪的力量侵蝕變得漆黑無比，無法癒合。

從背部傷口開始，他的血肉逐漸腐敗向外擴散。

而交戰過程中，暗心同樣吃了天明一棍，將她胸前的兩塊凸出盔甲打爛，天明便抓住這個破綻狂功此處，令暗心羞怒不已。一邊怒罵天明卑鄙無恥，暗心抖鞭，如毒蛇吐信陰毒無比，化為一張大網罩住天明全身各處，逼的他不得不進行防禦，將絕世棍掄動成大圓護住週身。

「喲喲喲，暗心聖女，你這噬血魔鞭耍的不賴，來來來，打賞你的！」靜妖說著丟出一個果子，戲謔道，「噬血魔鞭上的蝕心之力，表面看去是一種毒，卻能不知不覺間腐蝕人的五臟神魂，讓人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嘖嘖，果然厲害！」

聽到此話，天明與暗心的神色同時劇變，暗心抽空對著靜妖怒罵，「我擦你個死妖精，誰叫你說的！哎喲！」分神之下，暗心被天明窺到破綻一掌翻天印在胸膛，當即將她轟的倒飛出去。

脫離戰場，天明真氣化刀，狠狠向背後血肉割去，顯然是想將被侵蝕的血肉剜掉！而此時天少爺狂奔而來，飛撲而上抱住天明讓他無法動作，真氣之刀不能割去黑色血肉。

「戰神救我，救我！」天少爺一臉惶急的抱住天明，暗中運力攔住他雙臂的動作。寒情陰著張臉踏空而來，渾身氣勢不斷攀升，無邊妖氣開始濃縮於他指尖，顯然他是在韻量一式強大神通！

天明怒視天少爺，想要將他甩開，天少爺卻如牛皮糖一般死死黏住他，限制他的行動力，二人氣場相交，天少爺雖然處在下風，可他只是為了拖住天明，天明又如何能在短時間內掙脫？天少爺再不濟，拖住天明片刻足以！

此時被轟飛的暗心冷漠而來，隔著老遠一抖長鞭，長鞭橫空席捲，如蛇軀向二人纏繞而來，寒情的一式神通也韻量完畢，隔空對著天明後腦勺一指摁下！

天少爺森森一笑，驀地從懷中抽出一柄長刀來，悄無聲息的直刺天明腹部。這柄長刀，豁然就是驚月刀！

天明的身體猛地一頓，所有反抗掙扎的動作都停滯了那麼片刻，就像是，那一瞬間他被人定住了一般，只能被迫承受來自三方的攻擊！

雖然只是一瞬，但這一瞬足以致命！當天明恢復行動力，他只來得及一挺膝蓋，狠狠撞向天少爺下體，同時一指遠山，怒斥一聲，「發！」

天地轟然一震，寒情一指摁在天明後腦勺，無盡妖力透體而入，順著這一指侵入天明頭顱，瞬間爆發肆掠他識海，讓他頭顱猛的炸裂開來。而暗心一卷而來的長鞭，更是籠罩住天少爺與天明的週身，鎖住空間使二人無法脫離，驀地罩下如鋒利之極的長刀在二人身上撕裂出無數道傷口！

「戰神！」人族齊齊變色，他們沒有想到，天少爺竟然禍水東引，更讓他們氣憤的是他還恬不知恥的抱住天明，使得他無法做出有效的反抗動作，只能生生承受來自兩大高手的致命一擊！

由於天少爺出刀的動作做得極為隱蔽，他們沒有看見，只看到天明背後突然伸出一截染血的刀尖。

眾多人族同仇敵愾，從這一刻開始恨極了天少爺的陰險。

靜妖神色微不可查的一變，漸漸冰冷，隨後皺了皺眉，若無其事的坐下。暗心冷哼一聲，收回長鞭，剛要轉頭聯合太魔對付天女，驀地神色劇變！

只見遠處那條如無邊大龍蟄伏的山嶺，朝向三帝城方位的形同龍頭的那一塊山體，驀然拔地而起，在升空的過程中閃爍出無數玄奧複雜的符文，散發出驚天之意，大龍張口，猛的向外一吐，一塊巨石被大龍抬頭所引動的天地大勢噴出，直直砸向她，瞬間就到了她眼前！

這種破空而至的速度，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彷彿二者之間所隔的無盡空間成了虛設，當巨石破空的剎那，它便已經出現在暗心眼前。

巨石通體綻放無盡光輝，表面浮現一道道紋路，擋住空間摩擦之力，更是吸收大龍噴吐而出的那一道龐然力量，使得巨石如一塊自天外墜落的隕石，充斥著震撼人心的壓迫性。

「暗心！」太魔大吼一句，有心想要支援，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暗心被那一塊巨石砸中，全身頓時化為血肉，而嗜血神鞭裹住她的神魂，剛要衝出，一個隱藏在巨石之上的白衣女子驀然點出一指，透過噬血魔鞭的保護將暗心的神魂擊碎。

「暗心！」太魔撕心裂肺的大吼，雙眼都快瞪出眼眶，瞬間密佈血絲，而這時，天女冷漠的一錘砸來，轟在他背後，當即令他四肢百骸欲裂，噴出一道鮮血重重砸在地上。儘管如此，他還是努力的抬著頭看向暗心所在的方向。

或許這一刻，他的大腦是空白的，又或許這一刻，他祈禱著奇跡的出現，祈禱著暗心能若無其事的從中走出來。

可是，什麼也沒有，什麼都沒有！噬血魔鞭發出一陣哀鳴，自主破空而去消失在場中。

太魔的眼中漸漸湧起瘋狂，天女不依不饒的再次一錘砸下。

白衣女子看了眼天明與天少爺隕落的地方，皺了皺眉，冰冷的神色絲毫不變，她轉身踏著虛空朝大龍山嶺所在的方位走去。

她還記得，片刻之前，她身下突然傳來的一句聲音，讓她羞愧惱怒之極，卻又，無可奈何。

「喂，你屁股坐到我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是他殺的！

白衣女子當場如受驚的小兔一般跳躍起來，驚疑不定的看著自己盤坐的地方，剛剛那個聲音，就是從那裡傳來的？這讓她如何不羞不氣？她神色雖然依舊冰冷，可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已經升起了悲憤與哭意。

她發誓她只是習慣了坐在那個地方，對於周邊隱伏的殺機，她視若無睹，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只是習慣性的坐在那裡，又哪裡知道自己坐到了一個人？而且還是個男人的聲音，這叫她如何是好？

她冰冷的臉頰漸漸通紅，嬌艷如血，她尷尬而不知所措的看著留下自己兩個屁股印的地方，都快哭了出來。只是光看她的神色，看不出絲毫端倪，除非能透過她的瞳孔看到她的內心。

她的臉，是固定的一張面具，是永遠定格的那個表情，除了冰冷，她在不能變幻其餘神色，所有的情感，她都只能通過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來表達。這是她的悲哀，她的無奈，她還不能說話，不能說出自己的喜怒哀樂，不能說出自己心中的痛與傷感...而這一切，都是拜刑天明所賜！

在她羞愧欲死的注視中，一個渾身金燦燦的高大男人從那兩個屁股印中鑽了出來。

兩人相視沉默，誰都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

最終天明打破了尷尬。

「咳咳，咳，你坐到我了！」

「我知道！」白衣女子低下頭去，不讓天明看她的眼睛，她神念傳音生硬道。

「那...這個，你繼續，咳咳，你繼續！」天明其實也尷尬無比，二人雖然打過一場，屬於對手，可目前來看還未有什麼不可化解的仇恨存在，況且她又是個女子，被她一屁股坐住，天明現在只想逃跑。

「刑天明！」看到天明轉身，以這女子的實力，自然一眼就認出面前的這個金人是天明的元神所化，猶豫了一下，她仍然低著頭，神念的聲音都小了不少，「你在這裡幹嘛？」她連耳根都紅透。

「不！不是找你，絕對不是！」天明大急，連忙辯解。他這麼一說，白衣女子將頭垂的更低，身體都輕輕顫慄起來，天明才知道遭了，這麼一說她鐵定不是誤會了麼！「我...我真的不是找你啊！」天明欲哭無淚。

怎麼會這樣！

過了半響之後，女子才用蚊吶般的聲音低聲道，「你是來殺我的麼？」她始終不敢抬頭看天明。

「啊？啊？！殺你？幹嘛殺你？」天明一愣，瞬間反應過來，內心的尷尬與第一次面對此事的驚慌令他神智大亂，連說話都不會說了。他原本以為，自己出現將女子趕走就是，哪知道想的倒是好，一旦真正面對，站在她面前，內心的冷漠瞬間被慌亂與手足無措取代。

見天明不似說謊，白衣女子選擇了相信，這才放鬆下來，仍然低垂著頭低聲道，「可我是來殺你的。」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帶絲毫殺氣，反而像賭氣一般的語氣。

「啊？哦！那殺吧殺吧，咦，不對呀！」天明恍然大悟的一拍額頭，此時要是他能做出表情來，說不定臉色比女子還要紅，他何時面對過如此尷尬的處境？

女子噗嗤一聲笑了，低垂著頭走到慌亂的天明元神旁邊，再次安心的盤坐下來，只是臉上的潮紅，遲遲不肯退去。

天明很是疑惑，二人也算是敵人，為何會有如此尷尬的事情發生，明明敵人見面就只有分個你死我活，又怎麼會發生這些離奇的事情？他實在想不明白。

「你不怕我殺你？」看到女子靜靜的坐著，渾身充斥著一種神聖出塵的氣息，沒有對他有絲毫防備，天明不由奇問道。

「你都說了不殺我的！」女子有些羞怒而怨怪的聲音在天明心底響起，她緊緊閉著眼，冰冷的臉頰上一片通紅。

「你...你叫吱吱？」猶豫了一下，天明心有所感，感應到了真身所面臨的困境，不由得嚴肅起來，第二陣絕不容有失，他必須要想辦法讓女子離開她現在盤坐的這個位置。因為這個位置在他的佈置中恰好是陣眼。

「嗯啊？」女子仰視著天明，眼中閃過疑惑，她這幅樣子配上她冰冷的表情，足以讓所見者內心為之一動，情不自禁的陷進她這一刻所綻放的魅惑中去。

「這個...吱吱，你擋到我的地方了。」天明有些心虛的說道，生怕她無理取鬧的不肯讓開。

衝他揮了揮拳頭，女子站起身來走到一邊，「是知道的知！」她不滿的傳音。

天明身體猛的一顫，全身金光受到氣機感應都黯淡下來，他急忙道，「知知，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等我忙完了我再來找你！你先幫我！」

感受到他的急迫，女子也有些急躁起來，眼神催促的看著天明，她傳音道，「快說快說，什麼事！」突然，她又偏著頭想了一會兒，「我為什麼要幫你啊，壞蛋！」

「在這裡等我！」大吼一聲，天明猛的炸開，而此時，地面突然傳出無盡轟鳴，整座高山驀地拔地而起，如大龍抬頭一般升上半空，從連綿的山體中衝出無盡的力量，大龍張口，將巨石噴了出去。

這一擊，石破天驚，這一擊，無人可擋！

它調動了天地大勢，結合了大龍山嶺所蘊含的力量，足以秒殺掉在場的任何人！連神族女子，趴在巨石上畏畏縮縮的朝外面看了一眼之後，都嚇的縮回了脖子。

......

神族女子踏空而去，身後巨石轟隆作響中升空，似忠誠的護衛隨她而去。他說過的，要在那裡等他，那那裡的一切都不會改變，她會坐在巨石上，一直等，等到他來為止！

所以，她將巨石又運了回去。

她這樣傻乎乎的舉動與想法，若是天明得知，肯定哭笑不得。

天明說讓她等他，實際上是因為感覺上兩人並不算敵人，知知對他的殺意也不是真正的殺機，反而像是情人間的賭氣。所以，他才想摸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刑天明與知知之間的關係，以及，她所知道的凡骨的秘密！

在知知身上，一定隱藏著一件驚天的大秘密！

他到現在，都還無法想起與知知之間的任何記憶。這就已經是一個問題。

「你...你別走，別走！」太魔一邊噴血，一邊努力伸出不聽使喚的手臂，伸向知知離去的方向大吼，暗心的死，讓他幾近發狂。

砰！又是一錘砸在他身上，太魔的背部驀地塌陷下去，他的肉體怎能承受住撼天錘的打擊？哪怕有那桿黑金長槍自主的護體，也抵不過天女一錘接一錘的攻擊。

「啊~！」太魔怒嘯，雙眼中一片瘋狂的猩紅，「大魔王化帝術！」

他體內突然衝出一股沛然氣機，如汪洋般無邊無盡，將天女一下子掀飛出去，他全身浮現猙獰魔紋，血肉翻捲青筋暴現，如一條條蛇趴在身上遊走，可怕無比。黑金長槍突然顫鳴不休。

天女冷哼一聲，握住撼天錘再次一砸，黑金長槍中的器靈卻像是復活了一般，散發出霸道絕倫的意志，橫空一刺，當即將天女胸口洞穿，留下一個碗口大的血窟窿。太魔渾身不斷顫抖，似在承受難以想像的痛苦，他全身浮現的魔紋與青筋，使得他看起來如同一個怪物。他緩緩站起，一把握住了黑金長槍！

天女的神色凝重起來，「天魔組體大.法！蒼穹為顱，大地為肢！」

九霄之上驀然轟隆隆的降下一個虛幻頭顱，在降下過程中不斷縮小，融入天女頭顱完全契合在一處，而地面更是顫慄不休，四肢的虛影鑽出地面融入她四肢之內。天女的神色愈發冷酷，她一字一頓道，「天、魔、我。體！」

她渾身衝起無量黑氣，撼天錘在她手中散發出壓塌諸天的沉重氣機，似一座不朽的神山顯化世間，其重無可估量。

「賤人，你MB為何總是針對我！」太魔陰沉的看著天女，發出一聲聲野獸般的低吼，此時知知已經遠去，天女的氣機又鎖定了他，他一旦妄動，必然會招來天女的攻擊。

「因為我要她死！」天女舉著撼天錘，凝神以對，「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年修羅戰場上，是誰做的手腳讓我身受重傷！又是誰排擠我讓我被族內拋棄，這些年我受的恥辱，我當年發誓一定會還！」

太魔沉默，「可她已經死了！」

「我要告訴所有的魔，我天女，才是當之無愧的天女！才是魔族無人可取代的人物！」

......

天少爺的意識迅速黑暗，自己就這麼死了麼？可惡啊！堂堂人族戰神，最後竟然使出如此陰險歹毒的一招，一膝蓋撞在了他的下體，使他明顯的聽到了兩聲碎裂聲。他在劇痛之下連反應都慢了半拍，於是沒有來得及逃出去，可恨哪，自己明明可以逃出去的！自己明明有一張保命符，卻在那種劇痛下頭腦一空，什麼都忘了做，於是，就這麼死了麼？

還好，還好，我死了，你也為我陪葬！我終於殺了你，人族戰神的位置，還是屬於我天皇家族的！我天少爺，死而無憾矣！

他目光呆滯的仰天栽倒，隨著他的栽倒，他手握住的長刀緩緩從無頭天明體內抽出，他的身軀漸漸斷裂為一塊一塊，斷口處光滑整齊，他的神魂被一股陰邪的力量吞噬，身死當場。

人族眾人呆若木雞，終於看到了天少爺捅進天明體內的那柄長刀。

原來，是他殺的戰神。

是他。

是他！

第三百九十七章 碰面

眾人幾近發狂，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竟然是天少爺暗算的天明！殘手足，叛戰神！其罪不可饒恕！

「戰神！」一個個人族目眥欲裂的大吼，同時有人發瘋一般對身邊的同伴出手，他們彼此都認識，知道對方的底細，所以才清楚平日裡哪些人與天少爺走得近，哪些人是天少爺的僕從，他們拋卻了大義，忘記了親如手足的教義，只想將和天少爺有關的一切統統抹殺！這樣還不足以洩他們心頭之恨！

人族當場暴.亂起來，許多人不明所以之下被身旁之人一頓亂揍，氣急還手，更添場中混亂，怒罵與詛咒之聲不絕於耳。

靜妖看著人族搖了搖頭。

天少爺身體零散中栽倒，那握住驚月刀的手卻死死不肯放開，將驚月刀隨著他後倒一寸寸抽出天明體外。他其實是很想大笑一聲的，很想做出快意的表情來的，可是死亡來的如此突然，他什麼都來不及去做。

驚月刀被從旁邊伸出來的一隻手臂握住，只是一震，天少爺的斷手便被震碎，驚月刀綻放出無量刀芒，不染血跡。寒情暴退。

「喏，給你！」示威般晃了晃驚月刀，將寒情逼退，天明將驚月刀拋給靜妖，被靜妖一把接住，她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謝啦！」

天明無頭的屍身漸漸倒塌，化作一塊木頭跌入塵埃。感覺到人族的騷亂，他皺了皺眉，轉身冷喝道，「夠了！住手！」因為這一聲大叫，他又猛的咳出一口血來。

亂戰中的人族一愣，紛紛看向天明，頓時一臉驚訝，全是一副活見鬼的表情。戰神，明明不是死了麼？他們親眼所見，來自三方的攻擊全部擊中了他，他絕無活命的可能。

他們卻不知道，天明在那千鈞一髮之際用了替死術。所以死亡的只是一具他日日祭練的化身，並非本體。而很顯然，靜妖與知知都瞧出了一絲端倪，才沒有顯得那般驚訝。

「許末！」

「末將在！」許末提著染血的劍，上前一步鄭重回答道。剛剛他發狂之下用劍捅死了幾個人族，都是平時與天少爺走的極近者，遇到他們的反抗他更是下了死手，此時聽到天明喚他，他內心不由有些惴惴，怕天明究他之過。

殘手足者，殺。

「以戰神之名，封你為此次凡戰統領！」天明眉心的大日圖案熠熠生輝，散發出逼人的威嚴。

許末一愣，趕緊答道，「是！」

「率領人族撤出此次凡戰！」

「啊？啊！」許多人驚呆，感覺自己聽錯了。

「一切後果由我負責，我自會向上稟報，現在，立刻撤退！」

「是！」雖然不明白天明做的如何打算，但許末還是堅定不移的執行了他的命令。由於眾人也聽到了天明的話，所以並沒有反駁，在許末的組織下開始有次序的退出戰場。

只是被眾人圍毆的那群人，見天明並沒有為他們伸張正義，反而明顯的袒護許末，不由暗暗升起怨念。若不能將一碗水端平，戰神又如何叫眾人服氣？投靠天少爺的一般都是一個家族的一群人，所以此次混亂中死亡的人有不少是他們的親人，他們自然怨憎。

若連親人的仇都不報，他們如何稱之為人？

他們並沒有做錯什麼，是天少爺要殺死戰神，是天少爺犯下的叛逆大罪，他們為什麼要憑白受到牽連，眼睜睜看著親人死去？戰神向來都是公正的化身，可是此時天明並沒有給他們一個交代。

他們對天明的恨，由此而生。

人族在許末的指揮下逐漸湧入三帝城內，各自散去不在參加此次凡戰。

而有些人，則暗中悄悄離去。他們必須要把今日發生的一系列事件上報，只是上報給的地方，各有不同。

「你就是這麼處理的？」靜妖有些驚訝的看著朝自己走來的天明。

「那還怎樣？」天明無所謂的攤了攤手，讓他們離開戰場，是不讓他們枉送性命，而他則要背負起來自高層的處罰，他的用心，誰又能知道？這場沒有意義的戰爭，不打也罷！

「你真不是個管理者的料！」靜妖歎了口氣，「你這樣一來，他們不會感激你，因為他們只是執行了你的命令，而那些被冤枉的人，一定會忌恨你的作為，沒有為他們主持公道。」

「是這樣？」天明訝然，他還真不配做一個上位者。

「你以為呢！」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靜妖看了看如臨大敵的寒情，隨意揮了揮手，讓其退下，這才道，「你是打算一個人代表人族參加凡戰麼？你可真能耐！」

「嘿，這都被你看穿了，你可真厲害！」天明一副訕訕的樣子。

「得了，別裝啦，忌憚我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你一個，如果你沒這個打算，我們的交易怎麼完成？不守承諾可不像你的為人哦~」靜妖狡黠說道。

「額...對了，小妖怎麼樣了？」天明心中一直繫著兔小妖的安危與去向，畢竟，他已經開始從內心接受她的存在。

「瞧你這點出息！」靜妖鄙視的看著天明，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既然已經開始喜歡她，我也不在乎什麼種族大義，就算我和她注定是敵人，那又如何？」

靜妖平靜的看了天明一眼，突然又笑了，「瞧瞧，人族戰神！這就是人族戰神！多有男人味兒。」她笑著笑著就不笑了，神色中閃過不易察覺的悲哀。

「唔，看樣子他們也打完了。」見天女與太魔聯袂而來，天明神色凝重起來。

「得了吧，戰神大人，你還是先將人族族器拿到手在說。」

「你還沒告訴我呢。」

「她去了武神殿，如果活著呢，她就是真正的武神了，到時候見了你，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出手殺你，你真不怕？」

「很危險麼？」

「是的，無力的掙扎罷！活著就是武神了。」靜妖沉重的歎了口氣。

妖族女武神，必須要面對妖族百部的強者幻影，在他們共同的追殺中活下來，這還不算，還要深刻洞悉每一個種族的神通與弱點，如此一來妖族再無神通能夠傷她，妖族再無妖術她不瞭解，這樣，才是武神的傳承！

若她能活著從百部強者的聯手轟殺中闖出來，就表明她已經吃透了妖族百部強大神通的一切變化，於是知曉該怎麼破去這些神通。武神存在的更多意義，不是對外，而是對內！

大帝畢竟太過遙遠，武神的存在，更是一道人人都能感受到的強大震懾，使得混亂不堪的妖族百部，內心始終有所忌憚，不敢不聽從妖主的話。

妖族歷任女武神，從不會被妖族的神通傷害到。

而要做到這一點，可見面臨的困境有多危險與殘酷！

當她正式加冕，成為妖族新任女武神的時候，她還會掌管族器驚月刀，而以驚月刀對妖族天生的克制，使得一切妖族在面對驚月刀時實力只能發揮出原本的一半，她更是妖族無妖可以比擬的存在！

妖族族器驚月刀的存在意義，就是為了誅妖！誅殺一切反叛作亂之妖！所以當鑄造驚月刀時，驚月刀便摻雜了一切能夠克制妖族的材料，使得驚月刀對妖族有著致命殺傷性。

知知將巨石運回大山中後，想了想，沒有將巨石放在它原本的位置，而是天明移動過後所在的位置，她剛想飛身而上，盤坐在巨石上等待天明的到來，可巨石突然一震，卡卡的裂開。

它就算材質不俗，也不能承受住大山抬頭噴吐出的那股天地無窮之力！它早已經破損，只是還沒有裂開，此時被知知放在地面上一受震動，當即不受控制的瓦解開來。

知知一愣，慌亂的揮出神力想要阻止巨石的破裂，在她神力的彌補下，時空仿若倒捲，巨石又一塊塊的組合在一處，只是其上的裂痕，卻始終無法癒合。

還是，有些不一樣了！看著通體佈滿裂痕的巨石，知知突然哭了起來。

可她發不出聲音，做不出哭的表情。她只能無聲的哽咽，只能從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湧出淚水。若看不到這淚，一定沒有人會以為她在哭，她神色中的冰冷只會讓人覺得這是她的冷漠。

就像沒有人瞭解她的悲哀，就像若不看透她，或者注視她的眼睛，就根本感受不到她的情緒。

她緩緩擦去淚水，有些消沉的縱身而上，再次盤坐在巨石上閉上了眼睛。

他說在這裡等他，那自己只要在這裡等他就好了。她安詳的盤坐著，出塵而又神聖，隱沒在這大山中，卻不知一坐就是千萬年！

她從沒有懷疑過刑天明對她說的任何話。

太魔顯然與天女達成了共識，不在內訌，各自沉默中向著靜妖走來。人妖魔三方的頂級高手，這次才算真正的碰面。他們站在各自的立場上，為了自己種族的利益而打擊其餘之人，反抗者，不過殺爾！

天地頓時肅穆。

第三百九十八章 詭局

「你看，我就孤家寡人一個了，求罩啊美女！我們結盟吧！」天明十分無賴的對靜妖說道，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至於天女與太魔走來時聯合發出的逼迫氣場，他卻視若無睹。似根本不在意他們的到來。

靜妖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翻了翻白眼不在看他，朝著寒情招了招手，寒情識趣的走上前來。可憐妖族新生代堂堂兩位頂級高手之一，寒情的地位卻如此低下。作為一隻蝶妖，若沒有靜妖的扶持，他又如何能走到這一步，站到現在這個位置，就算是為了報答，他也必須唯命是從。否則，他將連累的是他的種族啊！

「看到這個傢伙沒？你們都過來！」靜妖指了指天明，又招呼一聲，示意身後那些妖族高手都圍攏來，待眾妖走近，她絲毫不避諱天明的存在，直接道，「這個傢伙是人族戰神！戰神哦！以後可能是妖族的大敵！等下那賤人一定會出手，你們就一起上吧，打死他最好！」

天明神色劇變，太狠了吧！難道靜妖是因為沒料到自己成了人族戰神，將來可能是妖族隱患，所以才改變了主意？

「唔，不過呢？」靜妖偏頭想了想，「他剛剛為我族找回了丟失的族器，那這樣吧，打死就行了，不用在意我和他之間的私人關係，聽到沒！」

眾妖皆不懷好意的獰笑起來，藏皇更是仰天大笑。

「天明，將太光交出來！」天女首先開口。

「給你！」天明將魔族統率直接丟給了她。

天女一愣，沒想到天明竟然如此直接，倒讓她有點不敢相信了，皺了皺眉，她神色凝重的接過太光，卻愕然發現天明並沒有在其身上做什麼手腳，想了想，她瞬間明白了天明的意思。

「去五型界，我要一個名額！」天明道。

太魔將太光收起之後，不善的看了看天明，與天女一戰，二人打的精疲力盡，此時都解除了全盛狀態，戰力不復巔峰，累死累活之下這才達成共識聯袂而行，此時他雖然很想和天明打一場，問問他有沒有說這句話的資格，可是躊躇一番之後還是作罷。他並不知道暗心是天明所殺，知知的出現一指點碎了暗心的神魂，又是伴隨巨石而來，他誤以為暗心是知知所殺，畢竟神族都是那種看到有強者就要打上一場的脾氣，因此他也沒有懷疑自己的判斷，否則必定不會思慮太多，直接開打就是。

「好，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天女在內心思量一陣之後回應道。如此一來也就表明了她打算和天明結盟。

「呀！這麼一來我們妖族不就勢單力孤了麼？」靜妖訝然的看著天女，神色中都是楚楚可憐。

「屁！」天女暗惱，這妖女，能不這麼惺惺作態麼！噁心！「你看看你妖族，這麼多妖！誰能和你比！」

此時魔族的頂級高手只剩下兩人，而妖族也有靜妖與寒情兩人，魔族的高手不下二十個，但妖族呢，此時還有五十個三階以上的聖人！比起高手數量，誰能和妖族比！

「哎，沒有那些老傢伙摻和，凡戰打的也這麼沒意思！」靜妖故作頭疼的揉了揉額心。此際正直大帝對峙，各族神級以上高手紛紛前去助戰，因此關注凡戰的人反而不多，也就造成了一系列戲劇性的變故發生。

太魔與天明的神色同時微變，靜妖此話，無疑暗中挑撥關係。因為帝戰正是大魔王與人族大帝之間挑起的戰爭。可是帝戰對他們而言實在太過遙遠，與他們又有什麼關係？靜妖如此一說，太魔反而故意與她作對似的道，「別磨嘰了，共同打開天外之門吧，到時候我魔族與人族一起，妖族自便！」

「那你們還愣著做什麼？一群呆子！」靜妖媚態十足的對著那些妖族高手道。

妖族眾高手會意，看著天明陰陰的笑了起來，一步步逼近。

太魔想了想，轉頭看向那些踏空而來的神族，神色中湧現怒意，道，「你們先打著，我去會會那些討厭的傢伙！」說著他魔威大漲，登空直奔神族而去。半空中一抖長槍，頓時如狂風暴雨般侵襲。

藏皇當先一步踏出，本欲開口說點什麼，可是看到天明握住絕世棍看也不看他，神色一怒脫口而出道，「九龍盤空，是為禁！」他體內驀然傳出一聲蒼涼龍吟，整個人頓時化作一條皇龍升空而起，龐大龍軀橫捲半空，一幻之下化作九條，各自銜接將周邊空間籠罩封鎖。

其餘妖族各自展開強大神通朝天明攻去，只有寒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蒼蒼之音迴盪，天明在舉起絕世棍間，無數閃爍七彩光華的符菉幻化，自動排列在他體外組成一套殘缺戰甲，光華的襯托使得他整個人看上去如一座威風凜凜的戰神，充滿著說不出的威嚴與氣勢。

他體內的真氣分身可化三千，三千分身同時修煉天兵凝甲符菉，這基數何其龐大？除了後期很難凝練出的符菉之外，前期數萬符菉他都可以輕易凝練出來，並源源不斷的補充使得其數量始終不曾減少。

後期凝甲符菉莫名艱澀複雜，所需能量十分龐大，除了本體長時間揣摩.弄清其中結構後在刻畫外，真氣分身不足以將其凝練成型。

所以現在組成的戰甲，始終殘缺。

天明雙目露出寒光，藏皇在靜妖給他的名單中，排列第一！雖然不知靜妖因何做出這等排名，但她也應該有自己的辦法猜測到那些老傢伙的意思。因此藏皇，他必殺之！可笑藏皇，竟然還不知道！

「封天！」一指點出，盤踞的九龍驀然一頓，如時空被定住一般，停滯在半空，天明目露奇異之芒，眼看那些妖族高手紛紛來臨，再次一指點下，「封地！」

隨著他一指按落，虛無中有一種強大而無形的規則蔓延，瞬間席捲整個天地，前衝的妖族紛紛身體一頓，保持各自的姿勢不動。

天明呼吸略有急促，一手封印住如此多高手，他體內真氣為之一空，所需消耗實在龐大無比。但這同樣也說明了太上三封的強大，只要真氣足夠，封印住一切都不成問題！

急速抽取煉妖鼎中傳來的力量，天明不禁感慨，有煉妖鼎，就是好啊！他絲毫不在意身旁天女會趁機偷襲他，就算撼天錘在手，她想要一舉攻破數萬的天兵凝甲符菉還是需要時間，這個時間足以天明恢復，而他也確信，當自己封住妖族高手時，天女一定會趁機斬殺妖族高手！

所以，他才在一開始就動用強大封鎮手段！天女突然握住撼天錘。

一直緊盯著她的寒情驀然行動起來。

「喏，這個給你！」靜妖突然出聲，將驚月刀拋給寒情。寒情一愣，神色鄭重的接過，而這麼一耽擱，天女一錘已經悍然砸下！

轟轟之聲大作，仿若有一座巨山倒塌，傳出無盡巨響。巨大的撼天錘砸落，當先有數個妖族連哼都沒哼一聲的化作肉泥。不待她第二錘砸落，寒情執刀而來，半空一斬！

天女巨錘向前一轟，撞上驚月刀的刀芒，二者交擊發出令人牙酸的刺耳摩擦之聲，天女手臂上的衣袖驀然被刀氣撕裂。那一道驚天刀芒，同樣潰散。

「驚月刀，果然名不虛傳！」天女神色凝重起來，族器，也是分威力大小的！傳說驚月刀，是由龍帝的脊樑煉製而成，豈是其餘族器可以比擬？在許多人的猜測中，它可能本身就是一件帝兵！那種森然冷冽的刀意，雖然被撼天錘瓦解大半，可是還是侵蝕到了她的身上。

「想要動我的盟友，那你來試試！」雖然吃虧，天女卻怡然不懼，大喝一聲拔地而起，舉錘衝向寒情。

森寒的刀意與垂落的沉重氣機相擊，令他們的戰場頃刻間化為一片死亡之域。

天明恢復過來，並未朝暫時動彈不得的妖族高手出手，反而一棍捅向天空的九條皇龍，那張名單上的妖，一個都跑不了！

絕世棍撼天動地，一棍捅出，如天柱橫掃四方，霸道之意盡展！當即有一條皇龍被打的支離破碎，天明棍勢不停，單手握棍在天空上一掃！虛空的顫鳴傳開，又有兩條皇龍被打碎。

而這，都不是藏皇的真身！由於不同外力的介入，不停撕扯天地力場，天女與寒情交戰時的餘波蕩及此處，更是加快了太上三封崩毀的腳步，眾多妖族高手已經可以掙扎。

天明冷喝一聲，舉棍朝天一砸一劈，又有兩條皇龍虛影破碎，他耳邊只聽到一聲脆響，太上三封的威力解除，剩餘四條皇龍急急退去，那些妖族高手冷漠而來。

「暗夜明月！」眼見天明大開大合勢不可擋的又打碎了兩條皇龍，直逼僅剩的兩條皇龍而去，其中一條定然是藏皇的真身，一旦被天明找到他將大事不妙，靜妖突然出手，強勢介入其中攔住天明的去路。

第三百九十九章 再見時

天明前衝的身姿不變，只不過改為單手握棍，在靜妖那一指點來的時候，他同樣一指摁出，與靜妖隔空對了一指。半空的虛無突然坍塌，一股絕強的氣流爆發，受到氣機牽引，天明與靜妖同時悶哼一聲，天明猛的咳嗽起來。

隨著他咳嗽，血痰不要命的噴了出來。靜妖神色冷漠，雙眼中冒出幽幽之光，如同銀月一般的清輝點亮，她抬手隔空一按，變掌為拳遙遙轟下。

止住咳嗽，見藏皇散掉幻身化出真身皇龍直奔自己而來，天明雙眼中有旭日東昇，無盡黑暗將天地籠罩，他抬手一揮，強烈的光芒撕裂天地，蔓延間朝著靜妖伸展而去。

一招使出，天明絲毫不拖泥帶水，不去理會靜妖的方向，反而一步跨出與衝來的藏皇對面撞去。藏皇全身鱗甲閃爍著冰冷的光澤，渾身充斥無比高貴的氣息，來臨中長吟一聲，以龍語念起神通法咒。

天明邁步中伸手隔空一摁，藏皇頭頂突然風雲變幻，似由無窮黑雲凝結成的一隻大手轟轟而下，狠狠的朝藏皇拍去。隨著唸咒，藏皇週身蕩漾起劇烈的漣漪，一股股龍威席捲半空，充滿了上位者的壓迫，皇龍抬頭(W//R\S/H\\U)，驀然朝上一撞，頓時如困龍升天，那道巨大掌印被他一頭撞碎，但此時天明已然臨近，絕世棍一揮間直直砸向他面門。

「龍牙！」藏皇神色鄭重的開口，他嘴中一顆牙齒驀然脫落，吸納他全身妖力，瞬間晶瑩透亮，散發出無比恐怖的勁意。

天明棍勢不改，在龍牙來臨之際率先一棍砸在了藏皇頭頂，令他頭頂血肉橫飛，哀嚎一聲差點跌下半空。但幻化本體之後，他不管防禦還是攻擊力都大增，愣是生生抗住天明這一棍，眼睛被頭頂留下的血液遮蔽間，驀地探出龍爪，遙遙朝著天明一抓。

龍牙如同一柄開天神劍斬破虛無而來，天明全身符菉蒼蒼作響，自動排列攔截在龍牙之前，他不管不顧，再次一棍朝藏皇砸出。

突然，靜妖一個閃爍出現在他背後，神色冷漠的一掌貼向他背部，她掌中的月光大盛，似蘊含了無窮的力量。而此時，天明大部分凝甲符菉都用於攔截龍牙之上！背部可謂空門大開！

龍牙在穿透數百枚符菉之後光芒黯淡的跌落下去，藏皇探出的龍爪被天明一棍轟碎，連帶著他本體的龍爪都炸開。天明不依不饒的一棍轟在他腦門，瞬間打破他的腦袋瓜子。藏皇怒吼一聲，猛的向天明撞去！

而這時，背後一股沛然大力傳來，侵入天明體內，令他五臟六腑都在開裂，如被刀割一般的劇痛，他如遭重擊的橫飛起來，被靜妖一掌轟了出去。

天明神色瞬間蒼白，靜妖那一掌之力威力巨大，根本就無法化解！他能感受到一絲絲扭曲的力量在體內肆掠，令他真氣紊亂，經脈炸開，頓時受了重傷！

而這時，藏皇吃痛發狂之下撞來，剛好撞上橫飛出去的天明！

怒嘯一聲，天明舉棍向後一掃，絕世棍通天，散發出凜然之意將再次逼來的靜妖掀飛出去。背部再次遭受重擊，藏皇那一撞之力如同一座大山推來，撞在他身上令他身體巨震，仿若不能承受般即將炸開。

天明面色猙獰，不退反進一爪扣住藏皇血肉，強行抵消衝撞之力，此時那些妖族高手逼近，數十道強大神通鋪天蓋地的湧來，天明抬手一指，煉妖鼎頓時幻化而出阻攔在身前，擋住神通的攻擊，他死死扣住藏皇，不讓他發狂掙扎之下將自己甩出去，同時頭頂白氣倒灌體內，生出新的力量，他渾身浮現黑白二氣，眼中兩輪旭日大放光華，或許感受到了他的戰意，那額心的大日圖案驀地閃爍出從未有過的明亮之光。

他的肉體本就比不上同階之人，近戰是他的弱項，此時接連受到靜妖一掌與藏皇龍體的一撞，當即受傷，更是引發了體內被壓制的大道傷痕，白氣倒灌之下體內真氣都是一片混亂。

但他擁有夜盡天明一式神通，如同石頭般存在體內，使用時，只要將其丟出去即可！

他帶著森然之意，一指點在頭顱破損的藏皇肉體之上，強大的撕裂力量瘋狂的衝進藏皇體內，讓他一個人完全承受了這一式神通的攻擊！

掙扎的藏皇突兀的一頓，再沒了半點動靜，接著利刃割破血肉的聲音響起，他的龍體一寸寸撕裂，神魂更是瞬間被絞殺成碎片，大片血雨爆發，將天明淋了個通透。

阻擋其餘高手的煉妖鼎突然不受控制的橫飛出去，被一股大力掀翻，靜妖收回轟在煉妖鼎上的一掌，五指張開隔空一扣一抓。

天明胸膛突然塌陷，胸骨斷裂間似被一隻無形的利爪刺進體內，顯露出五個恐怖的血洞。他仰天噴出一口鮮血，體內氣機完全紊亂，被壓制的大道傷與噬血魔鞭侵入體內同樣被他壓制下來的蝕心邪力瞬間爆發。

「你殺了藏皇，那就為他陪葬！」靜妖冷喝一聲，出手毫不留餘力，伸出手托起一輪小型明月，一甩之下對天明砸來。

「來呀！」天明猙獰的大吼一聲，殘缺的流光戰甲再次幻化，他舉棍衝出，直奔靜妖而去。

突然，天地轟然一震，一枝百丈長短的冰晶神箭呼嘯而來，刺向天明時吸納十方精氣，令的神箭之威暴漲，所過之處虛空盡皆粉碎！

那輪明月砸來，天明連續轟出數十棍，每轟出一棍都後退一步，當將明月砸碎的時候，他已經退了十幾步，面色湧起潮紅，他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靜妖冷哼一聲，揮袖一捲雙手成掌向前一推，一片月光的波紋被她推出向前蔓延。而那枝冰晶神箭帶起刺耳的呼嘯瞬間來臨，仿若能夠洞穿天地一般的刺下。

天明反手一棍擲出，對向那來臨的一箭，而自己卻雙手成掌，頗顯淒厲之態的同樣向前一推，天地中刮起一陣狂瀾。

兩道波浪相撞，天明身體巨震，連連後退中又忍不住的噴出一口鮮血，而自身推出的波瀾被靜妖擊碎，餘勢不止的繼續衝來。背後一箭撞在絕世棍上，只是一顫，便將絕世棍擊飛，轟隆聲中如同一顆巨樹撞來。

天明氣喘，忍不住的大口咳血，身體顫抖中仿若連站立都不穩。他強提一口氣，神色中儘管浮現疲憊，卻面不改色的一臂朝下一揮，黑暗再次籠罩天地，旭日不可阻擋的升起，散發出撕裂一切的力量。

無形的撕裂之意蔓延，瞬間絞碎靜妖推出的波瀾，更是扭曲空間繼續朝著她蔓延。靜妖急退。

而那只冰晶神箭，已經臨近天明不足十丈的距離，刺骨的寒意令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強烈的生死危機繚繞心頭，天明轉身，欲同樣攔截這一箭之力時，氣勢卻突然一消，忍不住的劇烈咳嗽起來，渾身真氣都因此潰散大半，邪惡陰冷的力量更是讓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元神都萎靡起來。那枝冰晶神箭在他全無反抗之力時轟然降臨。

「紫帥，我們現在才趕到三帝城，妖主會不會怪罪我們？」在朝向三帝城的一條大龍山嶺中，此時有數十穿著統一制服的人正急急飛行，神色匆匆。一妖異男子在行程中面色浮現憂鬱，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無妨，到了就行。」為首的是一個神色極為淡然平靜的貌美女子，見他發問輕聲回應。

「可是紫帥，你也知道妖主大人...」

「我們有充足的原因。」為首的女子似極為不耐的回了一句，那男子頓時噤若寒蟬的不在說話。

遠處的戰場遙遙在望，他們已經能夠看見那些打鬥的身影。

突然，他們全部停下腳步，一臉不敢置信的看向戰場，再偷偷看向為首的女子，神色中儘是疑惑不解。

此時正是天明幻化出殘缺流光戰甲的一幕，那種手段，那種神通，對他們而言都是那麼的熟悉。

因為他們的紫帥，同樣有這樣一套流光戰甲，同樣有那麼一座小鼎！他們忍不住的猜測紫帥與場中被眾妖圍攻的那男子之間的身份。二人的手段幾乎一模一樣，而他們生平所見，也只在二人身上見過這種玄奇手段。

若說他們之間沒有關係，打死他們他們都不會信。

紫帥曾經憑借這套戰甲與那座幾乎無所不能的小鼎多次救過眾人性命，更是一路闖過無數難關，帶領他們衝出歷練之地，因此他們瞭解紫帥這種神通的強大，也深刻的感知到兩人之間的神通不僅從外貌上看起來一樣，更是連所蘊含的奧義真諦都一樣，顯然出自一脈！

他們口中的紫帥，正是紫蘇！

當日煉妖鼎中的冥王殘靈許諾她好處，告知她這道殘靈是妖族大帝的一縷意志，讓她將所見隱瞞下來不告訴天明，如果她照做就可以帶著妖族大帝那道殘靈的一絲令諭去妖族近衛軍報道。

所以，那時她心底才會掀起滔天大浪，一成不變的平靜被首次打破，面色湧現極不正常的紅暈。她依言沒有將自己所知告訴天明，之後離去，加入了妖族近衛軍。

第四百章 陰謀

紫蘇當然知道該如何選擇，哪怕天明對她有再造之恩，卻也抵不過妖族大帝的一個承諾。而且，這承諾還關係到她的前程，關係到她是否能真正強大起來的未來。

如果沒有這個承諾，沒有按照妖族大帝的意思去欺騙天明，她又如何能夠在現在成為妖帝近衛軍的兵馬大元帥，能夠在這數百年內如夢幻般得到妖族的全力栽培與接受強者歷練成長到這一步來。儘管這一切都與天明所教給她的法術息息相關，若沒有這些法術，她同樣難以做到這一步。甚至若沒有天明，她更不會有這場造化！可是，她足夠冷靜，於是知道該怎麼做出對自己有利的選擇。

於是她欺騙了天明。

她成為了紫帥。

妖族近衛軍三大帥之一。

此時再見天明，她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遲疑，她抬手朝前一指，頓時蒼蒼之音大作。

無數道閃爍著幽冷金屬光澤的符菉瞬間幻化，貼在天明身上，那破空而來的一箭，受此阻擋，箭尖處傳來一股龐然大力，不斷磨滅著符菉的光澤，眼看符菉戰甲就要支撐不下去。

天明背後的影子，突然蠕動起來，紫蘇神色平靜的一步踏出揮手朝前一甩，當即有一座古樸小鼎旋轉嗡鳴而去，對上了這來臨的一箭之力，冰晶神箭頂著煉妖鼎衝出，直直向天明撞來，而此時刺耳之聲大作，一桿黑金長槍呼嘯而來，精準無比的釘在冰晶長箭之上。

連續受到如此重擊，冰晶神箭的光華終於被磨滅，那桿被太魔投來的黑金長槍擦著天明的身體而過，幾乎用了他的全力，當即將冰晶長箭擊飛，狠狠的釘入地底。

「哈！人族戰神，你不行啊！」太魔在遠處大笑著，一邊狂攻數個神族，一邊大吼，他抬手一招，黑金長槍嗡嗡一震，頓時破空而去飛回他手中，「你繞過我弟弟一次，我救你一命，我們兩清了！」說著他轉頭不在看向這片戰場，黑金長槍幻化出漫天寒影。

紫蘇有些肉疼的收回被冰晶長箭射出裂縫來的煉妖鼎，這鼎是她花費了無數力氣與眾多材料才煉製而成，若不是她紫帥的身份，還不能動用這麼多天材地寶。

此時靜妖與妖族高手從各個方位逼近，各自遙遙按來指掌。紫蘇神色不變，一卷之下煉妖鼎當空放大，將天明與她籠罩在內。她手臂穿透煉妖鼎的鼎壁，遙遙與靜妖對了一掌，頓時悶哼一聲，神色略有蒼白。

天明趁機在自己週身穴竅之上連點數下，再次壓下體內的傷勢，趁著靜妖與紫蘇對了一掌身形略有一頓之間，一步融入虛空出現在他們背後橫棍一掃，同時發狂一般再次揮臂劃下，無形的撕裂力量急速蔓延。

一個少女攙扶著神色溫婉的少婦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她們不停的東張西望，好似在尋找著什麼東西。

「夫人，你確定明少爺在三帝城麼？」少女一邊四下張望一邊開口詢問。

少婦壓下心頭焦躁，道，「老爺的去向我還打聽的不清楚？他是去了頂天山，我們從頂天山一路詢問到三帝城，聽說三帝城正在打仗，他應該就在這裡了。」

「哦。」少女應了一聲，「夫人一定會找到明少爺的！」

「希望...」少婦說著突然身體一怔，生生的止住了話語，她眼中流露出哀傷，喃喃道，「默默，你感覺到了麼？」

「什麼？」靜默停下四處張望，回過頭來看向少婦。

少婦的身體輕微顫抖起來。

「那是...夜盡天明的力量啊！」

她怎麼會忘記這種力量的氣息，怎麼會忘記自己的孩子在創出這一式神通之後得意的跑到自己面前賣弄，只為得到她一句誇獎，於是她將這一式神通的氣息深深的記住。她在這一刻，感覺自己離她的孩子是這麼的近。

就彷彿回到了多年前，他在自己眼前演練夜盡天明的一幕。

那種氣息接二連三的出現，少婦不安的顫慄起來，她焦急的朝著感應到的地方奔跑，跌跌撞撞。

在一座遙遠的城池中，有一座山峰，此山之高，只能抬頭仰望，看不見山頂的白雲繚繞。而在白雲之上，此山無頂，是一處被削平了的平台，彷彿有人摯劍而斬，生生將這座山峰削去山頂，造出了這平台。

此時在平台的邊緣，有一個小女孩閉著眼睛神情肅穆的站立。她所站的位置離邊緣極近，若往下看一眼，只能看到無盡的虛無，給人一種驚心動魄之感。

她突然雙手抬起虛握，彷彿握住了一張看不見的大弓，她額心的藍色閃電，臉頰的淚紋，以及全身所有的力量瞬間顯現。一枝丈長的冰晶神箭出現在她手中，所有的力量衝入這枝神箭內，使得神箭開始微微閃爍出光芒。

她緩緩將那張看不見的大弓拉開，每拉開一寸，她面色都會蒼白一分，當拉開到她能承受的極致時，弓已成半圓，箭已搭弦，嗡嗡而鳴。她的雙臂不斷顫抖，彷彿不能掌控箭的去向，無法控制大弓繃緊時的力度，即將鬆開手。

她的神色中漸漸顯露出焦急。雙臂劇烈的亂顫起來。那枝冰晶神箭不停擺動，始終無法瞄準一個方向。

突然，一個女子悄無聲息的浮現在她背後，躬下身來握住她雙手。

她頓時像是得到了支撐與力量一般，安心下來，連手臂也不在顫動，反而再次將大弓徐徐拉開。

「琪琪，在腦海裡想一個人，想他的氣息，想他靈魂的味道。」俯身在她背後握住她雙手的女子在她耳畔輕聲開口。

想也不想的，琪琪腦海中浮現天明的身影。她深深的記得他的味道。

「想到了麼？」

琪琪輕輕點了點頭。

「那現在...放手！」女子陡然厲斥一聲，握住她的雙手鬆開，琪琪同時鬆開了那根看不見的弓弦，在大弓的反震之下，那根冰晶神箭破空而出，嗡鳴中吸納十方精氣，使得自身仿若成了一個漩渦，將一切力量都吞噬。而隨著力量吞噬的越來越多，它的箭身漸漸拉長變粗，從一開始的一丈，漸漸變成十丈，百丈...

幾乎在離弦而出的剎那，冰晶神箭就消失在女子的視線中，她悄無聲息的收回那點向冰晶神箭的一指，她剛才不動聲色的在冰晶神箭內打入了一道帝尊的力量。

而此事，琪琪沒有發覺。當鬆開弓弦之後，琪琪睜開眼，歡快的仰頭看著女子，「麻麻麻麻，這是不是萬里飛箭？」

女子面帶寵溺的笑了笑，撫摸她頭髮的時候點了點頭。

那一道打入冰晶神箭的帝尊之力，足以抹殺她心中一切所想！不管是敵人也罷，故人也好，都將隕落在這一箭之下！這是，神箭族最為強大的一式神通，萬里飛箭！

女子在心中感歎，卻不露絲毫端倪，欣慰的看著琪琪成功後的歡呼。

「那麻麻麻麻，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琪琪最在意的還是自己練成萬里飛箭之後能不能自由的問題。她日日苦修，就是為了能夠脫離束縛外出尋找天明。

女子點了點頭，話鋒卻是一轉，「當神箭染血歸來的時候，你就可以行走天下。」

琪琪剛要歡呼，神色卻陡然劇變。

以萬里飛箭之術射出的神箭若歸來時染血，那被射中的那人必死無疑。而只要在射箭時心中想像著那人的樣子，那人的氣息，神箭通靈，就會自動射向他！

此事，琪琪如何不知！

天明憑著新生的力量，大開大合勢不可擋的從妖族高手背後衝出，一連斬殺三人！而得到他們精氣的補充，天明更是不顯絲毫疲態的再次出手，絕世棍橫空而起，如同巨人的手臂劃過天地，又帶走了三條生靈！

直到此時，天明身體才猛地一顫，一鼓作氣的那一口氣耗盡，停在原地大口喘息起來。

「好！好一個紫帥！」靜妖看著與自己對峙的紫蘇冷笑。若不是紫蘇相助，天明很可能得不到喘息之機已經死在了她手中。

天女與寒情的戰場中突然爆發出一聲巨響，二人硬拚一記後各自倒捲，天女身上留下不少刀傷，寒情同樣吃了她一錘胸口塌陷下去。分開後二人劇烈喘息。

「好一個妖族！」天女看著紫蘇頓時心底湧起後怕，她竟然忘了，妖族近衛軍還沒出現在此次戰役中！若三方相拼各自損傷慘重的情況下，這樣一隻大軍突然介入戰場，那妖族將橫掃人魔二族，他們一個也跑不了！

她再次深切體會到了妖族數量眾多所造成無窮底蘊的可怕。魔族只有三部，妖族卻號稱百部！雖然其中大部分比不上魔族一部的強大，但百部所累積出來的強者數目，足以讓人心驚！

原來妖族竟然打的將他們一網打盡的主意！

還好，首先到來的近衛軍帥，竟然莫名其妙的幫助天明，沒有對他們動手，否則，後果她不敢想像。她心中升起一絲慶幸，還好與人族結盟！還好此時識破了妖族的詭計！

妖女真是陰險之極！

「哈哈，人算不如天算，妖女，你枉費了心機！」天女得意的大笑起來，只要得知了妖族的計劃，他們就會有所準備，免得被妖族打個措手不及。

第四百零一章 看穿

靜妖的臉色難看無比，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竟然就如此敗壞！這叫她如何不氣不怒，若按照她的計劃來進行，此時應該有三支近衛軍趕到，匯合之後強勢介入戰場，將人魔二族一掃而光全部誅殺！

可是，她沒想到首先到來的軍帥就背叛了她，暴露了這個她暗中策劃已久的計劃！她看向紫蘇的雙目中充滿了濃烈的殺機，雙拳都暗自篡緊，可見她心中的殺念已強到什麼程度！而另外兩隻兵馬，到現在還遲遲沒有動靜，也沒有消息傳來，實在該死！那些老傢伙，就開始針對她了麼！

太魔擊退那幾個神族之後，也一臉凝重的走來，他一直關注了場中的動靜，當紫蘇出現的時候他便猜到了大概，同時心中又是驚怒又是慶幸，這該死的女人，竟然這麼狠！

「紫帥，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靜妖冷斥道。此時由於眾人都住手，戰場一時安靜下來，天明停在原地，默默的鎮壓體內傷勢，沒有在按照交易的內容去誅殺名單上所有的人。而迄今為止，那名單上所剩下的人員，已經不多，在天明看來都是無關緊要的人物，也不知靜妖為何對他們動了殺心，明明他們有的到現在連聖人都不是！

當然，名單上也有天明並不認識之人。可是他已經內心決斷，交易到此為止！他為這個交易，付出的代價遠遠高於靜妖的給予！況且靜妖剛剛的所作所為，他雖然沒有出聲，但內心早已冷酷無比，雖然靜妖對他看似沒有殺念，可攻擊過程中招招致命，若不是紫蘇機緣巧合的到來，說不定這女人真的殺了他！

面對靜妖的叱問，紫蘇並沒有出聲，甚至都沒有轉頭去看她。妖族的水很深，各種勢力交錯複雜，誰也難以摸清，她能做到紫帥這一步，未必沒有黑幕存在。而黑幕的首要條件，就必須是有能發起黑幕的人來。暗中操控明面上的事，能引動黑幕，這些人的勢力會小？

從遠處趕來的近衛軍各個神色中仍殘留著驚悸，看了看靜妖，他們默默的站在了紫蘇背後。她是他們的紫帥，她身先士卒，她多次救過眾人的性命，她早已得到他們忠心的追隨。

靜妖的神色陡然陰沉下來，接著慢慢變得平靜。她眼中閃過不易察覺的悲哀。

紫蘇無視了靜妖的存在，她看向天明，神色漸漸鄭重，在眾人訝然與驚呼聲中，她虔誠的俯身跪倒下來，朝著天明的方向三步一叩，九步一拜！她就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正在進行內心認為最高尚的朝拜儀式。

她無視了眾人掉了一地的眼珠子，無視了天地中的寂靜，她神聖而又恭敬的叩拜著，雙膝著地朝天明挪去。

她說過，日後見天明，必三步一叩，九步一拜。她說到做到！

不管在何種情況下，不管場中有何人，這種在她內心已經昇華成最高尚感恩之意的儀式，她都會做到！

幾十丈的距離，她額頭撞在地面上都扣出了血，可見她做的有多莊重，有多嚴肅！

她終於跪在天明身前，俯下身去親吻天明的腳。在外人看來噁心而又骯髒的事，她卻像是在完成最神聖的儀式，絲毫不覺有什麼不妥。

眾人睜大了眼睛，愣愣的看著紫蘇將整個過程完成，大腦一片空白，他們無法想像，究竟是多大的敬意，才能做到對人三步一扣九步一拜，他們無法想像，到底要多虔誠，才能在眾人的注視下俯下身來親吻他的腳尖。而又是多麼沉重的諾言，才能讓這種信仰始終不曾改變！

就連靜妖，也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可見紫蘇這一舉動在他們看來有多意外，又有多驚世駭俗。

她是妖帝近衛軍的大帥，她是一名強者，她有強者的尊嚴與高傲，可是她仍然心甘情願的這麼做。

只因她深知，沒有天明，她只是那個見慣了變遷沉澱了麻木之後在平靜中等死的小妖。

所以現在擁有的一切，對她來說，又算什麼？

就算日後她的部下會因此鄙視她，別人會因此而用異樣的眼神看她，在暗地裡笑話她，可她都不以為意。她會堅定而鄭重的完成這個承諾直到她死去。她內心的平靜，早就讓世俗的眼光不能掀起心中的漣漪。

「多謝大人傳承之恩！」紫蘇俯在天明腳下，肅穆的開口，沒有一絲要站起來的意思。

眾人身體一震，結合紫蘇先前使出的手段與天明神通的相似處，紛紛恍然，於是看向紫蘇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敬意。不因自己強大起來而忘記傳承之恩，這樣的人，值得尊敬。儘管這種做法，讓人無法接受。

只有靜妖天女等人默然，眼中精光閃爍。

多麼強大的傳承，才能在短時間內創造出一個如紫蘇一般的強者？多麼逆天的手段，才能在短短幾百年間讓一個無名小妖成為連大帝都看重而賦予其大帥身份的高手？

他們神色凝重起來，這種傳承，實在太過可怕與強大！類似的，他們從沒見過！難怪，初時初見天明，他還是一個自己隨手可以捏死的螻蟻，而幾百年過去，他已經站在了與自己比肩的位置。他們是天驕，可是天明的事跡足以讓所有天驕的光輝黯然。

究竟是怎樣的傳承？他們看待事物的觀念與別人不一樣，他們考慮更多的是利益。

若自己族內得到了這樣的傳承...

他們紛紛心動起來，看向天明的雙目中光華閃爍。

天明對此歎息一聲，當紫蘇如是說道的時候，他就知道不妙。擦去嘴角血跡，他現在渾身染血，藏皇的龍血將他淋了個通透，使得他看上去如同一個血人，猙獰而可怖。

他伸出手，想要扶起紫蘇。

他神色驀然大變！

他眼中的世界，突然毫無徵兆的安靜下來，一切景物保持著原有的動作定格。

似此處成了一道靜止的畫面，一切都被固定在那一刻。

他能看到靜妖眼中莫測的光華還在閃爍，只是那種閃爍一成不變，他能看到太魔一步踏出向自己走來提起的腳懸在半空始終無法落下，他能看到眾人驚駭的神情僵硬在臉上。

似時間的停留，將一切靜止在這一刻。

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就沒了聲音，他能感受到體內的真氣，紛紛停留在原地位置不在動彈。

彷彿有人封印了天地，封印了一切。

在視線的餘光中，他看到兩個黑衣女子踏空而來。

場中的所有人，好像只有他還能看，還能聽，還保留著五官識感，其餘的人皆一動不動。

隨著那兩個女子的臨近，他漸漸可以活動起來，恢復了行動力，只是其它人，卻只能保留那一刻原本的姿勢定格。他好像來到了畫中，來到了無聲的世界。

他皺了皺眉。

那兩個黑衣女子，一個站立，一個盤坐在黑色蓮花台之上。那站立的女子看著他眼神冰冷，那盤坐的女子眼神熱烈而急切。

又是那種莫名的熟悉感。

又是與刑天明有關的人！

可是她們能一手封住天地，封住天地中所有的人，她們的修為，已經強大到了一個天明不可匹敵的地步。天明暗自警惕。

站立的女子冰冷而高傲，盤坐的女子純真而無邪。

她們在離天明三十丈之外的地方停住。

「你一定要來看他，不知一個負心漢，有什麼好看的！」站立的女子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妹妹，只有在看向她時，她的冰冷才會融化，才會被寵溺與愧疚取代。

「知道了姐姐！」少女不滿的看了她一眼，再去看天明時，她眼中充斥起濃濃的哀傷與思念。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女子突然就流下了淚，那哀傷的神態足以讓人愛憐。

天明突然驚覺，這種眼神，是那麼的熟悉，仿若曾經，她遠隔千萬里望穿秋水望斷千溝萬壑凝視了自己一眼。可是在哪裡有過這種感覺，他又，已經忘記。

忘記了刑內第十陣，那座山頭上，突然心有所感的對望。那千萬里之外望來的眼神，是那麼的哀傷，是那麼的眷戀與渴望。

「有什麼話就快說，替天取畫我只能封住他們一刻的時間。」站立的女子轉過身去，話語冰冷的道，她深深的看了天明一眼，眼中不易察覺的湧現哀怨。

「姐姐不和他說麼？」

「不了！」站立的女子背對著她冰冷回答，無人能體會到她此時的心境。

「哦。」盤坐的少女緩緩低下頭去，在抬起頭來時，臉上浮現笑意，純真的看著天明。

二人彼此對望。

少女始終沒有開口說話，她只是笑著笑著，一直看著天明，彷彿只要這麼看著他，她就已經覺得足夠。

時間緩慢流逝，一刻的時間很快就要過去。

少女卻彷彿要這麼看到天荒地老般，始終笑著，看著。

在天明以為她在一刻即將結束之時會說點什麼的時候。

少女的神色陡然落寞下去。

她默默的轉身，牽起了姐姐的手。

「走吧~」她輕聲開口。

「你不說點什麼？！」黑衣女子有些驚訝。

天明看到背對著他的她緩緩搖了搖頭，接著她好聽的聲音傳來。

「不了，他，不是天明哥哥。」

第四百零二章 快退！

天明聞言巨震。

少女做小鳥依人狀，靠在了姐姐身上。黑衣女子輕輕的撫摸著她的秀髮。「那我們走吧。」

「嗯。」少女絲毫不拖泥帶水的點了點頭。二人牽起手，再次踏空而去，背影漸漸模糊，只是那對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遠遠傳來，讓天明清晰的聽見。

「你也覺得他無情了呀，這下死心了吧！」黑衣女子略微放鬆下來。

「嗯嗯~？」少女搖著頭不滿的輕哼一聲，「什麼嘛，他根本就不是天明哥哥啊，我還以為是呢！」

黑衣女子握住她的手掌驀然用力，她身體一僵，「你說什麼？」

「姐姐，你認錯人了啦，他不是天明。」少女肯定的回答。

「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啊...他真得不是天明哥哥。」

黑衣女子的神色凝重起來，她不動聲色的向前走去，笑道，「那是姐姐認錯了，姐姐再去找。」

「不用找了，我知道他在哪裡。」少女微微失落的開口。

天明內心一驚，難道，刑天明還沒有死！他劇烈的掙扎起來，想要攔下那黑衣少女問個清楚，就算，只把她所知道的告訴他都行！她究竟是如何斷定，自己不是刑天明！全世界都以為他是刑天明，連他自己都開始學著刑天明去行事，她又是如何肯定他不是！

少女初時那哀傷熱切的目光，絲毫不是作假，他能感受到那眼神裡蘊含的濃濃情意，他知道一開始她也把自己當做了刑天明來對待，可是後來，她憑何在內心做出如此肯定的決斷！

一刻的時間緩緩來臨，周圍的天地蕩起漣漪，似有波紋在退去，一切都將步入正軌。天明急急衝出，身體卻突然一頓。

「他在天國，他說了他會在天國看著我的。」少女的聲音模糊傳來。

「姐姐，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他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啊！」斷斷續續的哭聲夾雜著無法形容的悲意。

天明怔在原地。

他突然就明白了，明白少女為何敢於做出如此肯定的斷定。

她為何能在回眸時，哪怕身隔千萬里，都能一眼看到天明的位置，她看斷天涯看到了他，只因他身上有她熟悉的他的氣息，那種氣息刻骨銘心，流連中什麼也不能阻擋她的守望，而由於隔得太過遙遠，她的感覺很模糊，依稀將他當做了刑天明。

她又為何能在靠近他時漸漸判斷出他不是刑天明的秘密，哪怕全天下人都認錯，把他當做了刑天明，她都能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就算連人族大帝都說他是，她也敢於說他不是。整個天下的人都錯了，她也不會錯。

天明突然就明白了，他歎息一聲，沒有追上去。

或許這就是少女的愛。

如此的濃烈而深沉，已然愛到了一個常人不敢企及的高度，愛到了能在千萬里之外一眼望到他，愛到了所有人都在說他是的時候她清楚的知道他不是。

這該是怎樣的愛。

這愛該有多麼強大的力量！

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愛！

或許，她是世界上唯一一個除了天明自己之外知道他不是刑天明的人了！

所以，此女留不得！

但，叫天明如何能對這樣一個癡情愛戀的女子下狠手。況且他現在也無法做到在黑衣女子的保護下傷到她。

但天明不知道的是。

這樣深沉而濃烈的愛，同樣也是如此的決絕。

黑衣少女在蓮花台上安靜的閉上了眼。她的表情期冀而又美好，像是憧憬中見到愛人的少女，她嘴角勾勒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在笑，在十分開心的笑。

好像在她閉眼的世界裡，她又看到了他，他向自己走來，帶著一如既往的邪邪笑意，狠狠的摟住了她。他背著她在天空上奔跑，少女趴在他背上興奮的大聲呼喊。

「刑天明，我愛你你知不知道~」

天地中傳來無盡回音，似有無數人在同時吶喊著，「刑天明，我愛你你知不知道~」

於是少女不滿的嘟起了嘴，怎麼可以這樣嘛，明明只有我愛，卻要有這麼多聲音同時吶喊。

是的，她可能是世界上最愛刑天明的人。

所以只有她才能做到這些。

黑衣女子驀然渾身發涼的轉頭看向生息全無的妹妹，她還在那麼美好的笑。

遠方隱隱傳來淒涼而撕心裂肺的呼喊，天明微微有些疑惑。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一切靜止的變化快速的活動起來，似要趕上原有的軌跡，將一切帶入正軌。卻無人知道，有這麼一段事，在這一刻發生，湮沒在了塵埃中。

靜妖眼中莫測的光華隱匿，她平靜中神色漸漸凝重，似察覺到了什麼。太魔那一腳踏下，卻不動聲色的收回了腳步，並沒有朝天明走去，他轉頭看向天女，二人凝重對視，都發現了一絲端倪。

雖然看起來，時光還在流逝，一切都是向前，可是剛剛那一瞬，誰說只是過了一瞬呢？

天明在兩種時光的交替中若有所悟。

「喂，你也太不地道了吧！」天明突然被一聲不滿的指責驚醒，他抬頭看去，只見隨同紫蘇而來的其中一人憤憤的看著自己，怒道，「你怎麼能讓紫帥一直跪著！」

天明這才恍然大悟，伸手扶起了紫蘇，紫蘇垂首，安靜的站在他身邊。她的部下看向天明的目光中都帶著些微的怒意，就算是持恩自傲，也沒必要讓紫帥跪這麼久吧！

很久麼？可是他們又覺得依稀間只過了一瞬。

在場除了親歷此事的天明，只有靜妖太魔天女三人瞧出了些許異常，連寒情與紫蘇等人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同。

三人沉默一陣之後，靜妖率先開口，冷漠道，「開天門！」

太魔與天女對視一眼後點了點頭，「開天門！」

這場戰爭實在不好再打下去，既然如此，索性開了天門，將戰鬥延續到天外世界中去！到時候去了五型界，生死福禍各憑手段，造化隕落各看機緣！幾人都是心機深沉之輩，當下做了決斷。

靜妖首先走向空地，這個過程中她一直看著天明與紫蘇二人，神色冷漠。天明冷哼一聲，瞪了她一眼之後不再去看她。於是靜妖討好的聲音在他心底響起，可是天明不為所動。

「以妖主之名，令妖族英魂，血祭天地，打開通向天外的門！」靜妖冷酷的抬手向天一指。地面突然巨震，天地化作了血紅色，似有無聲的哀歌繚繞，肉眼可見的一道道虛淡身影快速衝向半空。

隨著天地被血色渲染，一道道血紅的符線明亮起來，在天空中蔓延。太魔與天女同時走上前，以魔族之血血祭天地，那座無比龐大的陣法頓時勾勒出三分之二，還剩下的三分之一將由人族來完成。

那血色陣法縱橫數十萬里，難以窺的全貌仿若遮蔽了天地，一道道符線，猶如一條條橫貫的血河，流動著汩汩血液。隨著陣法漸漸顯現，似有一座宏偉高大的城門在雲端若隱若現。

天明心思急轉，學著他們的樣子以人族鮮血澆灌天地，那座大陣頓時完整，雲端的門完全清晰，散發出逼人的威壓，修為稍弱者在這股浩蕩天威般的氣勢下不由自主的倒退。

符線中的血液向著關閉的那扇大門中湧去。

「天門開啟還需一天時間才能完成，你們還要不要再打。」太魔看著靜妖道。

天明瞬間明白，只有吸收了足夠的血液，那座門才會打開。與靜妖對視一眼，靜妖皺了皺眉，轉過身去。

戰場又安靜下來，各人肅穆站立，等待著天門的開啟。

一旦進入天外世界，他們將會面臨更為殘酷更為血腥的殺伐。那時候的對手不僅僅是彼此。

紫蘇安靜的低著頭，不停的摩擦著煉妖鼎上的白痕，她有多麼希望那道白痕是一層灰，自己可以擦去。可是她也知道那是自欺欺人。哎，不知道又需要多少材料，才能將裂痕彌補。

「咦？你的煉妖鼎不能自主修復？」天明驚問道。

「啊？」紫蘇茫然的看向他，愣了愣之後道，「怎麼可能嘛，又不知道需要多少材料呢，那都是需要戰功去換的！哎！」

「你是說，你的煉妖鼎不是虛空凝物而成，而是你自己用無數材料鑄造？」天明神色陡然凝重起來。

「嗯？恩？對啊，怎麼？」紫蘇不解，鑄器鍛造，很平常的事嘛，只是鑄造煉妖鼎所需要的材料太苛刻了，她也是好不容易才收集齊全。

天明蹙起了眉，他的煉妖鼎，是自虛而實凝練而成，至今未加入過什麼真實材料，卻如實物一般顯化，明明都是修煉的同一種法訣，為何有如此大的不同？

他剛欲發問，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底陰影瘋狂蔓延，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他全身肌肉都焦躁不安的顫慄起來，彷彿有一道沖天殺機，正極快的朝他而來！

他深知這是強者對危機的感應，可是究竟是如何的危機，竟然讓本能的反應強烈到了如此程度！他如墜冰窖，渾身頓時冰涼。

地平線上，一點藍光開始閃爍，只是一個眨眼，那點藍光便在遠處化作一根十丈長短的神箭，再次一個呼吸間，十丈神箭已在來臨的過程中急速放大，穿越千里距離達到百丈大小！

天明腦中閃爍出瘋狂退意！他全身每一處地方都在顫慄中催促著他，逃，快逃！

第四百零三章 一箭！

天明的心神天明的肌肉全部在這枝神箭的氣息下顫抖，彷彿遮天蔽日的陰雲，讓它們那麼無力的看著黑暗降臨，它們都在瘋狂的催促，讓天明快逃，快逃！這是他根本無法對抗的力量！

天明的身體剎那間似被一股無形而駭然的氣機鎖定，那是如淵如獄的深沉厚重，讓他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神箭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其上閃爍的冰晶之芒，似乎能凍結一切。

在那股氣機的衝突下，他肌體開裂，渾身湧起寒意，手腳冰涼中他甚至以為他已經死了！他的大腦瞬間空白，連眼前的世界都已經黑暗下去，意識彷彿在無盡的沉淪...就這麼死了麼？

可是，曾經無數次在生死邊緣掙扎的經驗告訴他，他還沒有死！這只是對方太過強大已經超越了認知而給心神蒙蔽上的不可抗拒的假象。他本能的欲退，時間卻緩慢了下來，腦中的命令無法短時間內傳達全身，而那枝冰晶神箭，已經散發著摧枯拉朽的寒光臨近不足萬丈！

「艹！」太魔有黑金長槍護體，此時首先反應過來面色大變，那枝神箭雖然沒有鎖定他們但神箭實在太過龐大，在他們眼中如同一條連綿數千里的山嶺轟隆隆的砸來，覆蓋面積何其廣闊，就算只針對天明但那種餘波足以將他們毀滅！

黑金長槍在神箭的氣息下顫鳴不休，仿若畏懼。同一時間撼天錘驚月刀同時自主散發出光芒，將魔族與妖族的人馬籠罩對抗神箭來臨呼嘯而起的驚天氣勢。否則神箭還未到達，光那股威壓就足以讓在場之人死傷大半！

那是，蘊含了帝尊之力的一箭！世上除了帝尊與大帝，誰人可抗！

三道光芒衝霄而起，本能的感覺到威脅自主對抗神箭來臨的氣機，三件族器浮上半空，散發出震撼人心的強大力量，共同組成三道屏障攔截在半空神箭軌跡之上。

這一箭，足以威脅到族器令其本能的進行對抗防護，在無人操控之下散發出絕強的力量，而只有族器在感覺到毀滅的威脅時，才會有所異常舉動！由此可見此箭之力有多強大！

神箭來臨過程中身後天地扭曲，彷彿一切都被其吸納成為它前進的力量，因此使得神箭威力節節攀升，當遇到第一道光幕時，神箭已經達到千丈！那就像是一個通天徹地的巨人，從遠方探來了手臂，而那隻手臂，如同一道自九天之上砸落的瀑布，渲染上驚天動地的氣息。

此箭的光芒，取代了天地中的一切！若從上空看去，就可看到神箭如一艘航母破海斬浪，尾後托起的氣芒都有百丈長短！而箭尖處的眾人，只不過是一朵微不起眼的水花，叫他們如何去對抗神箭的力量！

神箭迎上第一道光幕，勢不可擋的將其穿透，連停都沒停一下的洞穿直逼第二道光幕，第二道光幕在神箭還未到達之前已經瀰漫上裂紋，從中心部位出現一道空口向外擴散，同樣也未曾讓神箭的速度降低一絲便被穿透。

而此時，神箭穿透光幕擊退兩件族器的氣息餘波還未蔓延出去，就已經對上了第三道由驚月刀自主護體組成的光幕。得到前兩件族器的阻攔之機，驚月刀韻量足夠的氣勢後，驀地向下一斬，一道無匹刀芒橫貫天地，如九霄銀河砸下，衝向神箭箭體。

神箭分開銀河，或者說銀河在神箭射來之時受氣勢所激不得不向兩旁退開，看上去就如同被神箭從中心分開一般。神箭瞬間釘在了第三道光幕之上！驚月刀一顫，光芒頃刻黯淡，但它所結成的光幕與斬下的刀芒聯合起來同樣讓神箭微微一滯，在被射出後首次受挫，儘管這一滯只是剎那，神箭又再度排山倒海的降臨，但此事也足以說明驚月刀的強大，在無人操控的情況下竟能自主對抗帝尊最強大的一箭。

史上，除了大帝，能夠接下神箭族帝尊一箭的，只有三人！神箭族，號稱遠程攻擊舉世無雙，任何種族不能比肩！在同階之中，若被拉開距離，更是罕有敵手，畢竟距離越遠，神箭吸納的精氣越多，威力就越大！

神箭的箭尖將整個平原籠罩，若是這一箭降下，場中所有人都會死去！而此時，由於帝戰的原因，幾乎沒有神級以上的強者關注此戰，也就無人能夠攔下這一箭！而神箭族的帝尊，向來不親身上戰場，只要在她所在之處，射出那驚天動地的一箭，就足以改變一場戰爭的格局！所以，她才沒有去天路，她才能主導琪琪射出這一箭。

這一箭，不是她全力射出，但由於蘊含了她的力量，從天外而來吸納無盡精氣，已然等於她堂堂帝尊的兩成力道！而就算是兩成力道，在場之人也無人可接下！

天明終於反應過來，在神箭洞穿第三道光幕之時，壓下身體的顫慄，強行奪來身體的控制權，本來由於身體全面顫慄，早已不受他的控制的趨勢瞬間消散。

他淒厲之極的怒吼一聲，眼中驀然浮現出半圈星辰的軌跡，而這軌跡剛剛升起，另外半圈驀地明亮起來，組成一個完成的圓！天軌的奧義在他腦中明悟，他甚至剎那間產生了羽化飛昇飄搖欲仙之感，仿若自己輕飄飄的成了羽毛。

他朝著旁邊的方向一步踏下，波紋還未來得及蕩漾而出，身體就已經消失不見。天地中的萬事萬物都為他讓開道路，好似他成為了其中的一份子，步入了他們運行的軌跡，於是無邊的速度奧義加持在他身上，讓他此刻的速度瞬間達到了一種駭人的地步！

在他消失的剎那，神箭同時遁入虛無，從原地消失追趕他而去。而直到此時，三件族器才倒捲，跌落在地光芒黯淡，一股驚天的風暴席捲開來，將所有人都掀飛出去。這亂流中蘊含的強大力量，將聖境以下的人瞬間撕碎，屍骨無存！天明縮地成寸的波紋剛剛盪開，就被亂流絞碎。

神箭來臨的氣勢，與族器撞擊激起的餘波，瞬間淹沒天地，似要將一切都毀滅！

三帝城外的平原上，土石亂飛，沙塵滾滾，那條大理石鋪就的道路以及演武台等建築，瞬間被撕裂，那股氣勢狠狠的撞向三帝城，激發了三帝城的防護之後這才倒捲而回，沒有傷害到城裡去。

只聞得驚天的轟鳴與巨響，眼中的世界被煙沙遮蔽。

一個少女和一個少婦怔怔的站在城門口甬道內，背後一片涼意。

這場風暴席捲了整整一個下午，才在落日的餘暉中耗盡了力量跌落塵埃。

除了人族大軍早先撤出戰場之外，妖魔二族在戰場上的人員，此時加起來還不足五十人，活著的都是在這場魚池之災下實力超越的頂尖強者，其餘的人盡皆被風暴撕碎，可謂損失慘重。

太魔與天女冷冷看著靜妖，神箭族是妖族一部，當世誰不知道？他們拍去跌落在身上的沙塵，各個面色慘白，都在風暴.亂流中受了重傷苦苦煎熬才挨過來。太魔與天女噴出一口夾雜著沙粒的黏血，捲起大口喘息吐著沙土的魔族高手遠去。

妖族與魔族這個仇，可就結大了！竟然有妖族帝尊介入這場戰爭，看樣子，妖族必將面臨魔族的血洗！

靜妖的臉色比在場所有人都難看，她也沒有想到，竟然從天外飛來如此一箭，初始她只是以為神箭族的某個強者出手，還不以為意，可是隨著神箭臨近，它所夾雜的那種令她驚心動魄的氣息，讓她頓時知道大事不妙。

竟然連神箭族，也開始明目張膽的反對她了麼？可惜，她始終只是孤身一人。

沒有理會在場妖族強者，靜妖神色落寞的一步步朝著羅森走去。她的背影，如此蕭索。

凡戰，就此落幕！

遠在千萬里之外的女子，突然微微一怔，感應到神箭上的氣息被一道天敵般的力量磨滅大半，她瞬間猜測道可能是驚月刀所為，她不由有些惴惴不安起來，驚月刀怎會攔截這一箭的去路？自己有意主導琪琪射出這一箭，究竟是對是錯？

可是她只想讓琪琪強大起來啊，強者都有一顆冷酷的心，而冷酷的心，容不下一絲一毫的情。

她是一個母親，她選擇了這麼做。她不知道後果如何。

原本她想，就算天塌了下來，她還不能頂住麼？最多是引發兩族開戰而已，她又不怕誰。可是當琪琪指著她怒罵之後離家出走，當神箭上傳來驚月刀的氣息，她就覺得不妙，後果好像比天塌下來還嚴重。

她的女兒，怎麼就不能明白她的苦心呢！

沒有一個強者，是有情有義的啊！

她想，她不會後悔射出這一箭，就算現在女兒不理解她，終有一天，她也會理解自己的苦心！

琪琪的成長，始終是在她的關注下，包括遇到的，得到的，她都給她規劃下了一條坦途！這是，她讓琪琪走的人生路！

第四百零四章 亡命之旅

天明沒有選擇逃向三帝城，而是選擇羅森的方向，是因為那處戰場與妖族羅森接壤，而三帝城上空有帝尊布下的禁空法陣不允許飛行，所以留給他的唯一選擇就只有羅森方向。

在反應過來的那一霎他爆發了所有的潛能與力量，融合所有感悟與法則的加持，才在瞬間貫通天軌，事實上經過這麼多年的揣摩，他早已摸到了完整天軌的門檻，只不過這次危機之下瞬間邁進了而已。這一瞬是他人生的巔峰狀態，他超越了自我超越了前所未有，甚至在他事後看來就算自己在化神巔峰也未曾達到如此極致的速度。

這已經是天下極速！所以，他才能在神箭氣機的鎖定下堪堪能夠動彈運用天軌一步踏出消失在原地。

他遁入虛空中暢通無阻，殘缺戰甲浮現阻擋罡風才能讓他在這種速度下保持自己的身體不因速度太快而被撕裂，但神箭同樣遁入虛空，其勢不減的直刺他背後。那種逼人的寒意始終不曾退卻，反而更添了三分，這讓天明知道，哪怕在人生最快的速度下，神箭還是追趕了上來，更是在一步步逼近！

天明不敢回頭觀看，因為一旦回頭，速度就會降低，神箭就會來臨！他拚命的跑，拼盡一切的跑，邁步間雙腿如灌鉛般沉重，他知道這是身體承受到極致的表現，一旦再快一分，就會炸開無法承受！

一切法術一切神通都沒了作用，此時比拚的是純速度。發動法術與神通所需的時間足以神箭逼近將他洞穿！而在這樣一箭之下，他必死無疑！

若從萬里外去看，就可看到如此壯觀的一幕。

一枝千丈長的神箭橫貫虛空，如山嶺般排開一切前進，在神箭前行的過程中，所有事物都被穿透無法阻擋無法抵擋它所散發出的氣勢。而神箭前百丈處，一道渾身是血的人影正以一種恐怖的速度穿行，在神箭的大小下，他就如蚊子般微不足道，可這樣的一箭，就是為了他而射出。

此時折轉方向都不行，只能筆直前進！因為一旦折轉，以神箭的體積完全可以無視折轉的距離瞬間到達將天明穿透！天明也知道這個道理，咬牙中不顧一切的向前跑。

神箭的箭尖繚繞著一絲白芒始終不曾散發，若仔細去看就可看到這是一絲刀意，屬於驚月刀的本源刀意，是驚月刀刀魂的氣息。這絲刀意不停的與神箭糾纏，相互磨滅彼此的光輝。可是短時間內，它無法讓神箭的氣勢消亡一絲，更何況神箭還源源不斷的從虛空中吸納天地精氣維持自身飛行！

只有親身體會神箭族一箭的威力，才能感覺到神箭族遠程攻擊力舉世無雙的真正可怕之處，這種傳言，並不虛假！

若不是驚月刀的刀魂氣意繚繞在箭尖處，天明根本就不用跑，光是神箭的箭意就足以無視百丈距離將其洞穿，不用神箭親自將他射穿。而正是由於這一絲刀意的存在，神箭才在敵視下不停的與之糾纏，所有箭意針對刀意而發，並未蔓延虛空中去。

所以，天明才有了逃跑的機會！

若驚月刀的刀意取勝，神箭便會跌落再無威脅，可天明一定要保證自己能夠支撐到那時候去，否則被神箭趕上洞穿照樣必死無疑，而看刀意與箭意對峙的趨勢，沒有個十天半月的功夫很難分出個勝負。

若神箭取勝，磨滅那一絲刀意，神箭箭意透體而出，必將瞬間將天明穿透！此時的他，可謂遊走在死亡線上，只有掙扎，只有逃跑才有那麼一絲活命的可能性！

驚月刀雖然被神箭自萬里之外而來所攜無窮威勢一擊擊潰，但它畢竟在眾人猜測中是屬於帝兵的存在，更何況天生為了克制妖族而存。而神箭族，同樣屬於妖族！神箭的力量，也會被驚月刀克制！

在無人掌控的情況下，驚月刀被神箭擊潰，但那是因為沒有相應實力的人來操控它引發它的力量，只能由它自主對敵，自然處在弱勢。可它天生剋制妖族的使命，卻讓它哪怕在潰敗之後仍然留存那麼一絲最為本源的刀意在神箭之上，不斷的與神箭糾纏。

這樣一來，才使得天明還能夠逃跑，否則，他連逃跑的可能性都將不存！

一步從虛無中踏出，其距離已不知跨越了幾何裡，天明所有的精氣神都蘊含在這一步內，等於這一步用了他全部的力量！所以他才能憑借這一步擺脫神箭的鎖定，一步穿越千萬里。

面色猛的一白，天明忍不住的劇烈咳嗽起來，他身後百丈處，虛空一蕩神箭從中飛出，再次如大山橫空而撞來。其氣勢足以驚天，讓一切所見者目瞪口呆！

在神箭氣息蕩漾之下，天地都安靜下來，一切事物畏懼著不敢發出聲音，在神箭的氣息下，所有生靈都在顫抖，都在退卻，不敢觸其鋒芒！連天明，被這股氣機一激，都差點跪伏在地！

猛的噴出一口精血，白氣瞬間倒灌入體內，恢復了精氣神天明眼中黯淡下去的軌跡重新明亮起來，他毫不遲疑的再次踏出一步，此時神箭已經臨近二十丈，離他不足八十丈的距離！而其中所間隔的時間，根本就沒有！天明自虛無中顯化出來後便緊跟著一步踏出，噴出精血與白氣倒灌都是剎那完成，可即便這樣，神箭還是逼近了二十丈！由此可見神箭的速度已經達到了如何駭人聽聞的地步！

神箭緊咬著天明不放，隨著他遁入空間而遁入虛無，再次從原地消失，這方天地靜默了數個時辰之後才有妖聖敢擦去額頭的冷汗。

如此追趕，一下就是三天！

這三天以來，天明拼盡了一切，精血更是吐出了數口，本源大損實力大降之下連體內的傷勢都無法壓制住，而神箭，已經逼近他三十丈範圍內，他背後的肌肉在神箭的寒意下脛靡，能清晰感覺到那股讓人絕望的殺機。

而這三天時間內，驚月刀的刀意不斷磨滅神箭的光輝，在自身也不斷黯淡的情況下，使得神箭漸漸不能在吸納天地精氣，只能憑著本體力量遁空飛行。可即便如此，神箭所顯化之處，仍然沒有任何事物敢於出聲！

天明面若金紙，瞳孔都在渙散，是實力過度消耗到一個極致的表現，他神色中的疲憊無法掩蓋眉心繚繞的那絲黑氣，那是蝕心之力在侵蝕他識海元神的徵兆。他劇烈的咳嗽著，並不能停在原地，而是被神箭衝來的那股氣勢頂著向前撞去。

也不知來到了哪裡，前方空間是一片沖天的瘴氣，這瘴氣哪怕只是遠遠看上一眼，都讓人渾身難受噁心欲吐，顯然蘊含著劇毒，可是在神箭的氣勢下，這千百年來不知吞噬了多少生靈的瘴氣竟齊齊顫抖著分散開來，為神箭讓開道路。

在瘴氣消散的剎那，天明看到了隱藏在瘴氣中的一株通天古樹。能在如此劇毒的瘴氣中生存，並以瘴氣為屏障隱藏自身，這株古樹若不是一個實力強大的妖，必然就有其不平凡之處。但天明此時哪有時間去考證？就算古樹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瑰寶，他也沒興趣去逗留打探。

仍誰身後跟著這樣一根神箭都不會好過了去。

再次噴出一口精血，神箭已經臨近了不足二十丈，天明再次融入虛空從原地消失，神箭一顫之後，緊跟著遁入虛無追趕而去。

千萬里之外，空間蕩起漣漪，天明從中一步走出，還未來得及站穩，便直直朝下方跌落而去。威力大減的神箭同樣顯化出來，不殺天明誓不罷休的朝著天明刺去。

「什麼人！」下方是一片隱藏在群山中的宮殿群，而群山之間，是無邊綠水，微微蕩漾著漣漪如同人間仙境。天明也不知來到了哪裡，而又是誰在感覺到神箭的氣息後仍然敢於出聲。

接下來令天明更為驚訝的是，群山中驀然探出幾隻大手，朝著他與神箭抓去，而很明顯的此地主人知道神箭比他厲害的多，數十隻大手只有一隻抓向他，其餘的全部探向光華黯淡的神箭。

毫無例外，探向神箭的大手全部炸裂，受不住神箭氣勢的波及，而那只抓向他的手掌剛剛將他捲住，便被十丈外的神箭的氣勢洞穿。宮殿群一陣搖晃，其中數十座直接炸開，裡面的人顯然在此一擊之下受了重傷！

「豈有此理！」一聲大喝驚天動地，伴隨著駭人氣勢的席捲，群山之間驀然浮現出一座遮天蔽日的陣法將所有建築籠罩，而好巧不巧的，陣法剛好將天明籠罩在內，將神箭阻擋在外。

自然，甫一接觸光陣便片片瓦解，又有一座宮殿炸開，群山搖晃中連這座陣法的陣基都被摧毀。

神箭已經逼近天明三丈，冰晶之芒取代了他眼中的天地。而這時，由於數天來的拚命逃跑，他早已耗盡一切，無法在調動一絲力量來阻擋。

眼看神箭就要砸在他身上，是的，已經不是洞穿，而是砸，只因神箭太過龐大！天地中，驀然迴盪起一聲蒼涼古老的龍吟。

第四百零五章 阿姚

如鏡面一般光滑平整的水面中，突然蕩起波紋，扭曲中似有一條巨龍虛影，從水面中鑽出，長吟著橫天而起，朝著神箭撞去！

巨龍比神箭還要龐大十倍，身軀早已達到萬丈大小！他輕微的一扭動身軀，都令的群山一陣搖晃，天地中掀起驚天氣浪！連那水面，都忍不住的翻滾咆哮起來！龍游九霄，他的龍尾在天地交接的地平線上隱沒，他的龍頭佔據了整個天空，甫一幻化，由於他太大，便已出現在神箭之前！

巨龍額頭鑲嵌著一枚質樸鱗片，正是這枚鱗片，幻化出巨龍虛影，進可功退可守，幾乎無人可破。但，這是神箭族帝尊兩成力道射出的一枝神箭！就算沿路來不斷被磨滅光華，此時所留存的一箭之力仍然不是一枚鱗片所能阻擋！

神箭轟然壓落，刺在那枚鱗片之上，神箭箭體狠狠一顫，光芒瞬間黯淡下來，似去勢被阻令它一往無前的箭意受挫，就像狂奔之時陡然撞上了一座不可撼動的大山，那種倒捲的血氣與力量足以讓人吐血。可那枚鱗片同樣在這一箭之下崩裂炸開。

「怎麼可能！那是尊者的逆鱗！」宮殿中傳出一聲驚呼，顯然說話者很難想像連龍族帝尊的逆鱗都無法阻擋這一箭的來臨，要知道逆鱗是龍族全身最為堅硬的部位！雖然只是一枚鱗片，可卻蘊含了龍族帝尊的氣息，能夠幻化出他的虛影來作戰，可謂是龍族此地最為強大的防禦手段。可是即便這樣，還是無法承受這這一箭之力！

「神箭族你欺人太甚！」一個白袍老者驀地出現在半空，揮袖朝著神箭一卷，他的右臂卻突然炸開，血肉模糊間他大怒的神色變得驚恐與難以置信。

神箭轟轟而來，白袍老者瞬間化為肉泥。

宮殿中同時騰出數個身影，各自神色肅穆的盤膝而坐，想要發動某種防護大陣，可是神箭的速度根本不給他們機會，攜無窮之威壓來時令他們一個個炸開，鮮血碎肉飛濺。

「天龍爪！」不得不說龍族之人膽魄非常，一個照面之下死傷這麼多強者其餘之人竟沒有絲毫懼意，反而拼盡手段攔截神箭的來臨。此時隨著一人大喝，一隻被斬斷的龍爪驀然放大，迎上半空朝著神箭一抓。神箭再次一頓，片刻後將天龍爪洞穿，祭出此物之人受到氣機反噬被震死當場。

可是其餘人不依不饒的再次祭出各種強大.法寶，紛紛去攔截神箭的落下，那場面頗為壯觀與慘烈。

天明下落之時被一隻大手輕柔的接住，然後緩緩放在地上，整個過程充滿了溫柔之意，那做出此動作之人顯然被傷到他，於是每個動作都完成的小心無比。

「哈哈，你能被箭追趕著回到族內，當真是冠絕古今，你的速度無人可比啊！說吧，你是那個大族的，竟然出了如此人物！連神箭族的箭都不能趕到你！哈哈，放心，只要回到了族內，無人可傷你！」隨著一聲大笑，一個中年漢子一邊說著一邊疾馳靠近天明，神色中儘是歡喜與興奮。

自古以來，誰能被箭追趕著逃跑一路？箭的速度幾乎是極速，弓弦聲落時，箭已刺中人體，但這個族人卻能被神箭一路追趕者逃回族內來，雖然氣勢萎靡不振，明顯受了重傷，但此舉若說出去，一定會讓天下震驚！而他能與箭比快的身法速度，同樣能讓龍族的神通更上一個台階！到時候龍族有了這種速度，何懼神箭，何懼金鵬！

神箭轟轟壓落，摧枯拉朽的擊碎那些兵器，令的對抗之人要麼炸開，要麼噴血倒捲，而這個過程中它的光芒一路黯淡，驚月刀的刀意反壓制之下，令的它的威力急速減退。

它本就與驚月刀刀意對峙，無法散發出駭然箭意的情況下反而被那絲刀意克制加持在箭體上吸納天地精氣保持飛行的奧義，只能依靠本身力量縱橫，如此一來不是長久之計。而在這種情況下它又被天明生生的耗了幾天，這幾天中刀意不斷磨滅箭意，使得神箭的威力連連跌落，此時與那片逆鱗一撞，成功將逆鱗擊碎之後，它的氣息降到有史以來的最低點，接二連三的被龍族高手攔截，反覆抵消神箭之力，更是不堪，連震死所有人都無法在做到。

見此情況龍族大振，紛紛不要命的開始攻擊攔截神箭。他們無法坐視這一箭降臨到龍族領地內去，否則以後龍族還如何保持在神箭族面前的高傲？而且龍族極為護短，必定不會讓族人在族內受到傷害！所以哪怕拚死眾多高手，他們都無怨無悔！

中年男子靠近天明，神色中露出親暱，本想拍一拍他的肩膀，瞳孔卻陡然一縮，他大腦瞬間一片空白，轉頭有些淒涼的朝著那些拚死攔截神箭之威的龍族高手大吼，「都住手！住手啊！他不是龍族的！」

可是此時眾多高手已到了箭搭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哪能聽他的話說住手就能住手的？隨著神箭壓落，又有數人身體崩潰，化作血肉倒捲。

中年男子大恨，天明染了一身皇龍血，自然而然的帶上了強烈的皇龍氣息，讓他們一時間未將其看穿反而誤以為他是皇龍族人，折損了不少高手，此時大怒之下揮袖一捲，便將天明掀翻在地，牢牢掌控在手中，他一踏地面之下飛身而上，將手中天明對著神箭一擲而去。

顯然，他也意識到了龍族被禍水東引，而引來此禍的天明是神箭誅殺的對象，只要讓神箭染血，神箭就不會再度降臨，會在殺死目標後回歸主人體內。這小子也不知哪兒得罪了神箭族強者，竟讓其親自射出如此駭人的一箭。龍族拼了老本，都快抵擋不住！

這也是龍族神級以上高手不在領地內的原因，否則平日裡誰敢在龍族放肆？中年漢子恨的牙癢癢，將天明對準神箭擲出之後招呼眾人折返，免得遭了無妄之災。

倒是便宜這小子了！龍族眾人心裡怒火滔天，他們知道將天明丟出去，神箭染血之下他必死無疑，但若不將其丟出去，龍族必定會在這一箭之下損失慘重。他們也是不得以而為之，若是能夠生擒天明，他們必定會讓其付出難以想像的代價！抽魂煉血不足以解他們心頭之恨！他們會讓天明知道，惹了龍族的下場！

眾人憤恨後退間，神箭直指天明，而天明早已脫力，此時幾乎難以動彈，又如何去對抗這一箭之力？他盡全力奔跑了數天，早已耗盡一切，此時不過是任人魚肉而已！不然以中年男子的道行，又怎能在短時間內拿下他？

繚繞在心頭的生死危機讓天明全身一片冷汗，他有心想要動彈，可是無力去做出什麼。在箭的追趕下奔跑數天，雖然也算是一樁偉績，但不付出慘重的代價又如何做到！

咬牙中天明拚命的去抬起手指，可是手指不聽使喚，無法動彈，他想要遁出元神，拋棄這具肉體，可是元神在這數天的奔跑中早已耗空元力，萎靡不振間在識海中陷入沉睡。他可以言出法隨，可以超越自我的法隨意動，但這千鈞一髮之際他連念頭轉動都無法做到。

天明如何甘心就這麼死去，隨著臨近神箭，他眼中的光芒愈發明亮，那一剎其實極短，可是又極為漫長。他不斷的調動著隱藏在體內的力量，試圖將其激活，化解這次危機。可是那股力量隱藏的如此之深，平日根本不曾顯化，現在要激發，難上加難！

那是讓他妖魔化的力量，那是他始終未曾弄懂卻一直蟄伏在他體內的力量！此時此刻，只有這種力量能夠幫他！

但是就是這種力量，始終伴隨著他，無論他來到哪裡都不曾將他拋棄。

天明感覺到體內的某個點蠢蠢欲動起來，他的手臂開始奇癢無比，好似有什麼東西正要生長出來。

快點！再快點！

天明在內心大吼，眼神露出焦急，他已經能看到右臂上鱗片正在快速滋生，覆蓋他整條手臂，可是神箭已然來臨，不足他面門三丈！

撲面而來的氣息讓人膽戰心驚，更何況他此時全無反抗之力！連面對神箭，都是被人丟出來的！

快些，再快些！

天明內心歇斯底里的大吼，幾近瘋狂，他的指甲開始伸長，手指變成爪子，眼看妖魔化過程即將完成，這時，神箭已逼近他面門一丈處！

遭了！天明內心一個咯登，後背頓時發涼，終究還是，遲了！

手臂妖魔化還差一點時間，他抬起手臂阻擋更需要時間，可神箭已經到達，如巨山砸下的沉重氣勢讓他五官都在變形。已經，遲了！

天明感覺自己被一股無法想像的大力撞了出去，跌入懷中的，是一具冰冷的身體。他雙目一縮，看到阿姚如飛蛾撲火般毫不猶豫的阻攔在神箭之前，決絕的抱住了箭尖！

第四百零六章 死而無憾？

在她無畏的縱身而上的剎那，天明感覺到了她的死志。

她好像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她空洞的眸子裡於是有了色彩。

她僵硬的臉色帶上了笑意。

可她只是一具沒有感情沒有生命的分身。

什麼也沒有，都是錯覺。

她雙臂抱住神箭，她擋在天明身前。她如張開雙臂抵擋風雨的父母，無畏而堅定的為孩子擋下一切困難。她留給天明的，只有一個決絕的背影。

天明甚至以為，是他留在阿姚體內的元神烙印讓阿姚這麼做的。否則阿姚，只是僵硬而呆滯的木偶，又怎會自主的為他擋下這一箭？

阿姚狠狠的砸進他懷裡，她的雙臂死死的抱住箭尖，說什麼也不放開。

天明仍然感覺不到她的生命波動，感覺不到她的靈性。她只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頭人。

在神箭的撞擊下，她身體一震，全身裂開蛛網般的碎痕，如胡亂拼湊上去的人體一般，好像只要輕微一碰，就會裂成幾塊。她的神色仍然僵硬而呆滯，連痛苦都沒有。

天明抱著幾近碎裂的她，被神箭頂著狠狠的砸向地面。

突然，箭尖處的刀芒崩潰，驚天的箭意頓時再無阻擋，透體而出幾欲刺破天地。噗嗤一聲，天明與阿姚胸口多了一個對穿的血洞。他的凝甲符菉與護體法術等根本就無法阻擋這一道箭意的散發。

神箭箭尖從血洞中緩緩鑽入阿姚體內，將其洞穿後鑽入天明胸口，彷彿要將二人釘在一塊。那股絕強而凜然的箭意，瞬間摧毀了他們的生機與神智。天明眼前的世界頃刻間天塌地陷，一切都黑暗下來。

轟隆一聲巨響。神箭砸進地面中，群山搖晃間塌陷，一座山體被直接抹平成了一個大坑。亂流風暴將一切都席捲出去。龍族族人更是死傷無數。

看著破敗如廢墟的領地，龍族生還者欲哭無淚。他們招誰惹誰了！

待塵煙散盡後，他們走近大坑，看向坑中。

只見一枝一丈長的冰晶神箭，將天明釘在地面上。他已經生機全無。

他們看不見碎成幾塊的阿姚，因為當阿姚練成《太虛大空》之後，除了天明，便很少有人能發覺她的存在。

那枝刺穿天明胸口的神箭漸漸化為光華從原地消失。龍族高手雙目一縮。那竟然只是一道箭意，不是箭體！而神箭的箭體，在刺穿天明之前就已經回歸。

神箭要保留力量飛回射出者手中，自然不會耗盡所有力量，當驚月刀的刀意終於崩潰，驚天的箭意散發之下，它自身也到了力竭的邊緣。所以它選擇了回歸，而那道箭意，刺進了天明的身體，將他釘在地面中。

龍族高手打算下坑查看，畢竟這坑出現在他們領地中央，遲早要填平。但還未來得及靠近，他們便一臉駭然的噴血倒捲。坑中所殘留的那道恐怖箭意，讓他們無法靠近。

誰靠近，就等於直面那一箭之力！

三天之後，箭意的強度才有所消散。龍族高手頂著無數法寶來到天明身邊。此時他的血液都已經冰涼。胸口碗口大的血窟窿，早已經凝固。

他的雙目瞳孔內一片死寂和渙散。

從他身上看不到一絲生機。

龍族高手憤憤的踹了他兩腳，突然一驚，大叫道，「他還活著！」

龍族之人紛紛興奮之極的呼喊起來，活著好，活著好！只要他活著，他們就能讓他生不如死，讓他嘗嘗龍族的厲害！他們要折磨他，怎會讓他如此死去！感謝天感謝地，竟然讓他還活著！從今以後，他們要他生不如死！

這就是得罪龍族的下場！龍族護短，但也眥睚必報！

你的活著是一個錯誤。

龍族高手冷笑起來。

距離凡戰過去已經幾天，那處戰場也恢復了往日的冷清。只不過由於沒有大神通者存在，戰場的殘破還沒來得及修復，仍然是當初天明離去時的破敗模樣。

這一天，有一個小女孩顫巍巍的從遠方跑來，一臉驚慌失措。

她像是能感應到天明曾經留存在此地的氣息。站在了天明曾經站立過的地方。

她的神色怔仲而茫然，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直到，她身前的虛空一震，一枝丈長的神箭哀鳴一聲跌落在她腳下。

她突然湧起希冀，不死心的撿起了神箭。

箭尖處那一抹血液，是如此的淒艷讓人絕望。

小女孩一下子栽倒在地，像是喪失了所有支撐她站立的力量。

她就這般躺著，如同一具屍體，仍風吹，仍沙塵掩埋。

直到很久之後，她才默默的抓緊那根染血的神箭，一步步堅定而沉重的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她知道要怎麼做了。

「你所說為真？」羲過眉頭一皺，神色中是掩蓋不住的疲倦，帝戰還在繼續，他剛剛從戰場上退回來，就聽到了這個消息。

「老爺，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明兒吧！」溫婉少婦撲到在他身前放聲大哭。此時除了求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那一箭毀天滅地的力量在她心裡留下的陰影足以讓她感到絕望。

「老爺，奴婢也求求你，你救救明少爺吧，那絕不是聖境發出的一箭，是妖族違反約定在先，你若在不出手，明少爺就真的死在這一箭之下了！」靜默也跪倒下來，不斷的哀求著。

羲過不耐的閉上眼，冷斥道，「死了就死了！不成器的東西！」他盤坐在那張王座上，不論少女與夫人如何苦苦哀求都沒了動靜，好似已經睡去。

他太疲憊了，連日來的爭殺，早讓他心力憔悴，退下戰場後只想大睡一場。可是他又不知道戰爭的號角何時吹響，於是連睡都睡得不安穩。他要抓緊一切時間休息，來保證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擁有更多的力量，他哪有心思去管那個不成器的孩子！

少婦哭著哭著，終於絕望。

她不再哀求，她的神色漸漸冰冷下來。她知道求也沒有用。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他都可以不管不顧，冷漠對待他的生死，這樣冷血無情的人，求有何用？

她用顫抖的手牽起哭的眼睛都腫了的靜默，一步步走出宮殿。身後王座上的羲過，始終安詳的閉著眼，等待下一次號角的吹響。

而在一片充滿血腥氣的天地中，屍骨堆積成山，腐肉與殘骸到處都是，看上去如地獄修羅場一般。

兔小妖腳踏巨大龍屍，將三叉大戟從龍頭上拔了出來。噴湧的熱血濺了她一身，她胡亂的擦去臉上血跡，對著從各處攻來的妖族大喝道，「來呀！」

她終於殺了這只龍，這只龍會一切龍族的神通，而她殺了這只龍。

於是龍族所有的神通都被她洞悉，從今以後再難傷她。

她冷漠的揮舞起手中大戟，雙眸中一片猩紅，殘忍而無情。

她已經忘了自己，忘了時間。

有時候停下來喘息的時候，她會茫然的問自己，她叫什麼名字？她隱隱記得好似曾經生命中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出現，給她取了名字。

可是她連那個人都無法記得，又怎會記得他給自己取得名字？她想不出答案，她努力的想要想出答案，想起記憶中的那個快要被淡忘了的人。可是，又不得不再次投入到下一場艱苦絕倫的戰鬥中去。

她凝神作戰，全心全意的戰鬥，不在去想，不在去思考。她腦海中只有殺戮。於是那模糊的記憶離她越來越遠，曾經的心動也已經淡漠。她的心中只剩下了生與死的冷漠。

她想要活著，自然，人都會想要活著的。可是她想要活著的意願是如此的強大與堅定。她恍惚間好像想起來，她發誓要保護一個人的，她發誓一定要強大起來的。而只有活著，她才能強大呀，才能保護那個人呀！可是，那個人是誰呢？她又不記得了。

但她絕不願死去。

於是她在無數次慘烈的殺戮中苦苦掙扎。

陪伴她的，只有手中的那只黑色大戟。

你叫黑色大戟麼？

咦？好像不對呀。

你好像叫朝天戟吧。

她的心莫名一痛，彷彿曾經給黑色大戟命名為朝天戟的時候，她是那麼的傷心難過。

可是你為什麼叫朝天戟呢？

你怎麼就叫朝天戟了呢？

她皺著眉頭思索。

那我又是誰？我叫什麼？

哎呀，頭疼，想不起來了！

她將黑色大戟狠狠.插進撲來的那隻金鵬體內，自己卻被金鵬衝來的慣性撞飛。既然想不起來，她索性不在去想。她腦中只剩下殺戮。

在這個只有生與死的世界，除了殺，最好什麼也不要有。

她的殺機盈野，她的殺機精純，精純到不摻雜任何一絲別的情緒，她便，再沒有了別的情緒。因為過於集中與殺戮，她連過去都要忘記。

也不知，是人為還是必然...

刺進紫蘇體內的驚月刀，被狠狠的抽了出來。她的傷口沒有流血，她全身的精血被驚月刀吞噬。

靜妖冷漠的轉身，寒情執刀緊隨其後。紫蘇冰冷的屍體「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她被幕後的人拋棄，她就只有死去。

死亡來臨的很快，也很短暫。

很感謝遇到了你，才有了我這麼絢爛的一生。

才能死而，無憾！

哎...

第四百零七章 漫長

當這一切都在同一時間不同地點發生的時候。誰能全面窺探世界每一個角落。有人笑的時候有人在哭，有人悲傷有人歡喜，世事總是不同的，哪有千篇一律的道理。

當這一切都在同一時間不同地點發生的時候。就像沒有人看到她見到女兒回來不喜反憂，從此失落。就像沒有人知道世界上還有紫蘇這麼一個人，她在這個時間裡默默的死去。就像，看到天明被一箭射中，盤坐在天外五型界的白鬚老者仰天大笑起來。他是天羅。天羅萬象的天羅。或許別人無法做到，但他可以，因為他是天羅。

他盤坐在那裡，就可以操控芸芸眾生。

知知安心的盤坐在那塊巨石上，神態安詳，氣質出塵。她知道，他會來，因為他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所以她一點兒也不急，她知道他來臨的時候，他會叫醒她，所以她十分安心。

哪怕，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的容顏漸漸老去，她的血氣漸漸枯竭。不知歷經了多少年的風雨，不知變遷了多少日晝，她始終沒有睜開眼。

她簡單而幸福的想著，只要一直閉著眼，當下次睜開的時候，就可以見到他了對不對？而一個閉眼的時間，又會有多久呢？很短很短的吧。

看，她根本就沒有等多久，她只是眨了下眼睛，眼前的世界一暗一亮，他就來了。這樣他就不會內疚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不知過了多久。

或許真的就只是一個眨眼，又或許是幾千年。

清風一吹。知知磐石般的身體輕輕一震，漸漸化為飛灰隨風飄散，留在巨石上的，只剩下一具仍然保持著盤坐等待樣貌的紅粉骷髏。

不知道多久，不知道多久。

就算死去，就算成了骷髏，她還是安靜的等待。她全身仍然充斥著安詳而神聖出塵的氣息。

她會等到他的。她始終堅信。

誰又知道她此次來找他，其實就是為了道別，為了永別之前的那最後一眼呢？她看到了，早就看到了，但人心總是不滿足的，她想要多看一眼，想要多看一會兒。可是他要她等他，等他來。她只好聽話的在這裡等他來，讓這裡的一切都不曾改變。這樣他回來時，還是最初的樣子。

他在她身上做的實驗，那麼殘忍而無情，可是她喜歡他啊，她終究不曾後悔。

她是，東方神朝的神女。

在他殺了眾多神族子弟後，她奉命前去追殺於他，幾次險些置他於死地。

她終於落到了他手裡。

他自然是懷恨在心的。年輕的他是那麼的高傲那麼的輕狂張揚，連大帝的賞識都不屑一顧。他認為他就是天王老子，所以他做錯了很多事很多事。而做錯了，就無法補救，就不能後悔。

他制服了她，他玷污了她。

從此東方神朝的神女，不在聖潔。

他拿她做實驗，在她身上的所作所為令人髮指。她那張冰冷而不能變幻的臉，就是由此而來，她不能在開口說話，也是因此遺留。

誰又知道，當年，是她背著他一步步走出死亡沙漠，親手將他葬在了二人居住的茅廬前。她早就應該死去，可他在死前說過，他還會活過來，一切都是他的計劃，包括他的死。

她也看到了再活過來的他，天明。

她想要殺他，她怎麼會不想殺他。是他給了她那麼多痛苦。可是，她又怎麼能殺他，怎麼會殺他。她始終在做著他要自己做的事。哪怕是在這裡等到死去。

或許一睜眼的時間，是千萬年那麼漫長，又或許永遠也不能在睜開眼。

有的人閉上眼後再不能睜開，有的人閉上眼後再睜開已過了很多年。

天明醒來。

曾經在黑暗中，他感覺自己躺在陰涼而冰冷的地下室中，周圍一片空曠死寂。看不到光，睜不開眼，只能感受著自己血液在地面上流動的聲音。是的，血液流過冰冷而堅硬的地面，聲音是那樣清晰。他只能聽見。

他疲憊的想要睡去，想要忘記一切。卻又不甘心就這樣沉睡。為何不甘心呢？

他剛剛成為人族戰神，剛剛開始風光，又怎能就此落魄！

真是天意弄人！

可是別以為他不知道這是誰在搗鬼！

那一日，他發現了天羅，天羅同樣發現了他。

他不甘，他怎能被天意戲弄，人生大起大落！他怎能仍由天羅將他當做棋子擺弄操控，他怎能讓天羅決定自己的死活！他恨這天，恨冥冥中的天意。

是誰奪走了他的一切，將他帶到這個世界。是誰讓他風光之後又落魄，這種起落足以讓人摔的粉碎！但，他會粉碎麼？他只會在落魄之後更頑強！

終有一天，這天將不復存在！終有一天，天崩地裂的光輝將重現世間！

那麼他到底為什麼不甘心呢？他好像是放不下，放不下剛剛得到的戀情，放不下這個世界中的依戀。可是真的如此麼？還是只是不甘，僅僅只是不甘。他不知道。他無法回答。

驀然回首，曾經煙消雲散。

「你，可願復活？」

「自然是想的，刑天明。」

「哈，你終於發現我了。」黑暗中一個黑袍人漸漸走近。他全身連頭顱都籠罩在黑袍之內，讓人無法看清他的臉。只有那雙明亮的眼，閃爍著令人心悸的精芒。如同黑暗中的明燈。

「當我在那一箭之下還沒死去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了。」天明有氣無力的回答，他感覺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寒意透骨，從背後刺進他的身體裡，彷彿要將他的靈魂都凍結。卻又有一股無法形容其炙熱的溫度，從地底撲面而來，拍打在他面門。冰火交替。

「你看這是什麼！」黑袍人手中托起一塊平凡的石頭。

「界石？」

「不，大帝將其命名為，三生石。」刑天明的聲音始終空曠而悠遠，哪怕他站的極近，也像是從千萬里之外發出。「這裡面封印了三生的記憶。一世是我，一世是你，還有一世...你猜猜是誰？」

「猜不到。」

「嗯，我也不知道。」刑天明一笑，「連大帝都無法查看，我又怎麼知道？可是結合你的記憶，我猜測，那一世的記憶，應該是仙！」

「仙？！」

「是的，我們分別是仙的前世與後世，而仙，將時光捲成了一個圈，我們在其中輪迴交替。」

「你怎麼知道？」

「因為這是我的心。」刑天明沉默下來。

「我本將它放在了石靈處，可是你並沒有見到石靈。」

「你要告訴我什麼？」天明問。

「你還不明白？我們只是被圈住時光中的可憐人。」在被圈住的時光中，當時光走到臨界點，便會輪迴從最初的地方開始。

「石靈是一具雕像誕生的靈智，我將心放在她哪裡，就是為了讓你找到它，可是，這麼多年來，石靈的靈智早已毀滅，連那座雕像都已經破敗，這顆心，也被水湄族的祖先得去，當做了界石。只有盤膝在石靈身上的白鶴找到了你。」

「然後被我得到了？」

「都是注定。」

二人又沉默下來。

「我有很多事想問你。」

「可是你不知道該問什麼。」

「嗯。」

「其實我已經死了，你看到的我，只是你自己啊！」

「你以為我還活著，以為是我在操縱這一切，於是就有了我。」

「我就是這顆心想要告訴你的答案...你，可曾明白？」

「...或許我明白了。」

「你為什麼甘心死去呢？」天明問。

「因為不想你等太久，可是你來的太遲了。」刑天明的身影漸漸淡去，留下那件黑袍緩緩跌落原地。「不要說沒多久，一個被捲成圈的時光裡，時間又有什麼意義？」

「其實我是很後悔的，我好想再活一次，我知道那不可能了，只好用我的一切，來為你鋪路。」

「我的人生留下太多遺憾，我怎麼甘心死去？既然無法重來，我只好讓一切發生的進展加快，讓下一個輪迴，提前開始。」

「你成為人族戰神，都是我的功勞哎。」黑袍跌落在地，刑天明的聲音卻還在幽幽迴盪。「這就是我和人族大帝之間的交易。」

「記住，你要成仙，要毀滅這個世界。」

「只有天崩地裂，才能毀滅如此龐大的世界。」

「你不會不願意的，最終這個世界的所有都將在你手上終結。你只會剩下孤身一人，萬世淒涼。」

「你是後世？我是前世？或許，我們都只是一世。」

「但我要將這一世分開，我後悔，後悔辜負傷害了她們，所以，一切都從頭開始吧！」

「下一世，下一個輪迴，我會好好的對她們，我會讓她們快樂而不在痛苦。」

「這就是我做這一切的意義。」

他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小。最終完全隱沒。

那顆掉在地上的界石，滾到了天明身邊，然後融進了天明的身體裡。

他站起來，撿起那件黑袍，披在了自己身上。

從今以後，讓我取代你。

天明睜開了眼。

只是這一閉眼一睜眼的時間，究竟有多漫長。

第四百零八章 玄冰之字

睜開眼來，已經仿若隔世。

好像真的就只有這麼一睜眼一閉眼的時間。可是這個時間，到底過了多久呢？天明無法知道。就像睡夢中的人無法察覺時光的匆匆，以為只是一瞬，卻早已幾個時辰。

我不信這天！天羅，你有什麼資格想要操控我！只要我不死，終有一天，你會在我面前顫抖！你可真會選擇時機，在我正要風光的時候，將我打入最黑暗的深淵...可是，你無法想像曾經我面臨過怎樣的黑暗，現在又在怎樣的地獄中穿行，你以為人生的起落沉浮，就可以打垮我麼？做夢！

「你做不到的！」天明朝著天空大吼。他的聲音轟轟遠去，似乎傳到了他想要讓其聽到的那個人耳裡。可是天空沒有給他回答。因為這裡，沒有天空。

這裡是地獄呀！龍族怎能讓褻瀆其尊嚴的天明舒服的活著，他們要他生不如死，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們要折磨他，要折磨的他想要死去，卻又，不能死去。

「刑天明！我不會相信你的！」你說你是仙的前世，我是仙的後世，哈哈，真可笑。這就是仙麼？你是在侮辱仙你知不知道？你說我們是三世，又或者其實只是一世，這麼說來，本該成仙的人，是你對不對！可你卻活不下去了，你太過於後悔太過於無奈，你這個懦夫，便選擇了死去。這樣的你，叫我如何相信你說過的話！

你說你不曾存在，是因為我認為你還活著，就有了你，有你的出現。可是，你的心還在我體內跳動！這就是你存在過的見證！

我終於明白了。

天明大笑著，厲吼著。

「你們打不垮我的！我是注定要成仙的人！」

他的聲音在地獄裡迴盪。

此時的他，全身被鐵鏈鎖在一塊玄冰之上，這鐵鎖閃爍奇異符文，端的是玄妙非常，好似能禁錮一切讓所有被鐵鏈束縛的人都無法掙脫。而背後的玄冰，更是散發出凍裂肉體的寒意，令他背部的肌肉在寒意下凍結，開裂，連靈魂都在哆嗦。

可更為奇異的是，玄冰竟然懸浮在一處熔漿火海之上。火海散發出驚天的燥熱之意，令的這方天地都在扭曲。撲面而來的熱浪讓他頭髮焦糊，臉部肌肉一寸寸扭曲變形，滴落黃色的油。

在極寒與極熱的交替下，他所承受的折磨難以想像，肉體包括靈魂都在這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糾纏下死活不得。

天明聞到了烤肉的香氣，他知道那是自己的肉體在熱浪席捲中被烤熟了的味道，他的正面漸漸融化，如蠟像一般融化，連五官都無法在分清。他狠狠吸了一口氣，大笑，「哈哈，就只有這樣了麼！」

這樣的折磨，算什麼折磨？肉體上的痛苦，靈魂刀剮般的難受，無法影響到他平靜如水的心境。因為他的心，已經死了啊！兔小妖曾經說過，他的心是腐朽而乾枯如死樹一般的樣子。

在痛又如何！身體融化了又如何？比得上小師妹死那一刻自己的撕心裂肺，比得上大師姐哭笑著投火自焚的絕望麼！誰能明白他的淒切與怒意！

玄冰的極寒之意，不斷如刀衝入他體內，與燥熱糾纏間毀壞他的身體，使得那種融化之勢極為緩慢，背後卻又在凍裂。在冰與火的交替中，肉體承受的苦痛是對人最大的折磨。

可是，龍族就想憑這個來折磨他麼？太可笑了！肉體上的刺痛又怎能比得上心裡的悲哀，靈魂的悲號又怎能抵得過思想的冷漠。

若是換了別人，可能在這種情況下生死不能，但，天明卻能不為所動。哪怕他的身軀在劇痛下不斷扭動與顫慄，他的思維始終清晰，沒有被疼痛麻木了靈智。

只是可惜，這具身體，是他所留在這個世界上對瓊華最後的緬懷。看樣子，就要被這麼毀了呢！

天明心中難過而悲愴。

沒有人能打倒他，他已經真正的成長，成熟。

在身軀的脛靡中，天明全身提不起一絲力氣，事實上他受了一箭之力，道基已經損毀，從此以後無法在修行。他體內的一切力量，真氣，元神，念力，金丹，甚至煉妖鼎，絕世棍，還有蟄伏下來的那妖魔化的力量，都好似已經被剝離他的身體。

他成了廢人，他無法在修行，也就，感應不到那些需要強大力量與神識去感應的東西。哪怕那東西本來就是他的，也不行！

若不是那顆界石，融入了他的身體內，他早就死去。

那是刑天明的心，其中蘊含著一絲不死的生機，掉住了他的性命，卻無法讓他恢復過來。

他靠著這絲生機沒有死去，也不會在短時間內死去。那絲生機沒有耗盡，他就不會死。

卻是活著比死了更難受。

成為了廢人，淪落到龍族手裡，還有什麼比這更悲慘？

這次不是被人將道行打落，不是被神通將道行削去，不是被大神通者剝奪了道行。那些都是可以恢復的。

而這次，他是被那一箭之力將體內的一切都摧毀，包括道基與本源，全部在這一箭之下破碎，若不是界石的原因，他甚至已經死了！能活著已經是萬幸，他還能奢求什麼？就算成為了廢人，真正的廢人，也比死了的強。

所以這一切都是不可恢復的。他是真正的在這一箭之下成為了廢人。還是無法重新修行，無法從頭納氣的廢人。他的道根已經沒了。

天明真的很冷，那種冷不是來自背後的玄冰，而是心底的寒氣。人真正的絕望在於一開始就看不到任何希望。

他雙手被反縛在玄冰上，直面熔漿，貼著玄冰的肉體已經與玄冰凍結在了一起，面對熔漿的肉體彷彿要融合滴落到那些火液中去。

在這裡他感覺不到極熱，只有心中的冷向全身蔓延，甚至超過了玄冰的溫度。

他其實，是很悲哀的。

一切都是假的，連自己憤怒的情緒都是假的。所餘只是悲愴，卻又不能悲愴，讓龍族得意。

他的身體在哆嗦，他的每一寸血肉都在掙扎顫抖。他用力的向前，引起鐵鏈抖動時的嘩嘩聲。

「龍族，我已經醒了！你們還不來麼！」他大吼，氣勢衝霄夷然無懼。他怎麼可能在龍族面前屈服！他不會表現出一絲的弱勢！

就這樣靜寂了幾天，天明一直咆哮，不讓自己疲憊的睡去，不讓自己在龍族面前呈現弱態，可是始終無人回應他。

這樣的折磨，是打不倒他的！哪怕每一瞬，他都要承受肉體凍裂與融化的刺骨之痛。但疼痛反而激發了他的不屈。

戰鬥時，經常打的身軀殘破，血肉四濺，有時候連元神都會虛脫。那這樣的刺痛折磨，又算什麼？難熬的只是每一個瞬間，都要享受針扎般的疼痛而無法解脫。

「龍族，出來啊！不是要折磨我麼！這算什麼！」天明大笑著怒吼。

他的身體在哆嗦中，被輕柔的抱住。天明微微一怔。

那具身體是如此的冰涼而柔軟，充滿了熟悉的氣息。

「阿...阿姚？」天明不敢置信的問了一句。

當日阿姚在那一箭之下散落成幾塊，二人齊齊被釘在地面之上，天明就此失去了意識，也不知是如何來的這裡。那阿姚，又是如何重組身軀，找到的這裡？

「我...我看不見你。」天明暗歎一聲，有些失落。

現在的他，連阿姚都無法看見。因為他成了廢人。一聲道行盡付流水，又怎能看見修行《太虛大空》之道的阿姚？他留在阿姚體內的元神烙印也被磨滅，剛剛都沒有感覺到她的來臨。

他看不見她，自然也就看不見她身體上的傷痕。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裂痕，遍佈她整個身軀，傷口處沒有血液，她面無表情。也不知是怎樣她才能將碎裂成幾塊的身軀組合在一處。

或許，她是經過了上千年的努力，才艱難的將身軀拼湊到一處，然後在找到他。她此時就像一副拼圖，怎樣都無法遮住身體上殘缺的裂痕。

天明的指尖，傳來一抹柔軟的觸感。

阿姚將臉湊到他指尖輕輕摩擦。他無法看見，他卻能想像，於是他像孩子一般開心的笑了。

阿姚是不是閉著眼睛，輕柔的用臉在他手掌上磨蹭著呢？在我落魄至此之際，起碼還有你陪伴著我。我留在你體內的烙印早已崩潰，你可以走的，卻還是找到了我。

天明的心，像是融化了冰冷一般開懷。

阿姚突然離去，喪失了她的溫度，天明的手像是極為留戀那種感覺一般自主的向前一伸，想要沿著她走的軌跡繼續觸摸到她，可是他碰到的只有那塊玄冰。玄冰上刺骨的寒意令他似被針刺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向後一縮。

「咦？」在剛剛觸碰玄冰的那一剎那，天明在其上觸摸到了極為淺淡的刻痕，好似有什麼字在上面。由於雙手被反綁在玄冰之上，可活動空間極小，恰好能觸及玄冰上的那一塊區域。

或許當年，也有人被綁在此處，手也是這般反綁著，她想要留下什麼，於是在可活動的那一塊區域內，在能觸及的玄冰上，艱難的刻下了字跡。

「你已經瘋了。」

第四百零九章 殘忍

隨著話音落地，一個紅衣少女出現在天空，居高臨下的看著天明，見天明不為所動，她極為可愛的皺了皺眉頭。若不是在這種情況下遇到她，單從表面看去，一定會將紅衣少女誤認為俏皮善良的小女孩子。

天明手掌貼上玄冰，反覆摩擦感觸其上細密的文字，那刻痕規劃方圓，不似玄冰的粗糙，應該是有人刻下的一段話吧。無視了手掌接觸寒冰時傳來的陣陣劇痛，天明改為一根手指，沿著刻痕一筆筆的跟隨。

手掌的接觸面積太大，無法弄清那些刻痕所代表的字跡，只有用手指一筆筆沿著刻痕落下，才能知道那是何字。雖然喪失了靈覺，但觸感還在，通過接觸，他還是能感受的出來。

因為極為專心的做著這件事，他並沒有理會紅衣少女的到來，或許是因為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她的來臨。畢竟他已經成了廢人，感官阻滯之下無法通過神識和氣息波動察覺異常。

紅衣少女一步落下，站在了天明身邊，天明猛的一驚，何時他在不知不覺間被人靠近至此過？他本能的做出反應，不過想到現在的狀態及處境，他緊繃的身體又慢慢的放鬆下來。對於危機戒備的本能，還是存在的。這是怎樣都無法丟棄的意識。

「龍族終於出了個活人。」天明嗤笑道，一邊用手細細的摩擦，感受那些文字，不知為何，他的好奇心竟然變得這麼重，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心思去探索玄冰之字的秘密。手掌被玄冰凍出無數傷口，血液還沒來得及流出就已經凍結，那種疼痛讓手在顫抖，卻無法打動他的心。

「你已經瘋了。」紅衣少女吸了吸鼻子，做出十分可愛的表情。天明在這幾天裡大吼大叫，狀若瘋癲，龍族無時無刻不在暗中關注著他，又怎會不知道他的狀態？所以龍族都認為他已經瘋了，他們按捺激動等了幾天，耗了幾天，就是要折磨天明的心神，讓他狠狠的絕望，此時終於迫不及待的要行動，讓他更加痛苦。

「帝戰還沒有打完吧！」天明回答的牛頭不對馬嘴，只是自顧自的說話。紅衣女子的道行在天明看來並不高，龍族怎會讓這樣的人來折磨自己？或許她有她的特長吧。也是因此，天明才判斷出帝戰還沒有結束，已不知延續了多久。

因為只要帝戰結束，大帝回眸，他堂堂人族戰神，又怎會淪落此地？他在等，等帝戰結束自己解脫的那一天。

「果然瘋了！」紅衣少女極為肯定的點了點頭，若不是瘋子，又怎會如此胡言亂語？斷定了心中的猜測，她開心的笑了起來。

「你好，我叫藏顏！」紅衣少女笑瞇瞇的看著天明，「我的刀法在龍族十分出眾，所以此次由我來施行首刑，刀剮！」她得意的揚起手中那柄小刀。爭取到這件事，她可是費了好大的努力呢。

「來，小妞，讓爺見識見識你的刀法！」天明調笑道。

「瘋子！」藏顏皺了皺眉，將手中小刀遞出，捅進天明胸口，被灼燒的滾燙的血液頓時流了出來。藏顏的手法極為老道，將小刀在天明體內停留一陣讓疼痛蔓延開來之際她緊接著朝下一劃，剖開天明的胸膛，刀順骨而走，並沒有碰到骨骼。

天明輕微的嘶了一聲，只是兩刀，那種肉體被剮的疼痛翻倍蔓延，可見藏顏的經驗何其豐富，對於刀勢的把握與敵人的痛苦掌控的火候極為老練。

沾了一手鮮血，藏顏面不改色，神態中露出認真，將天明那塊肉割下之後丟到熔漿中，再次從另一個地方下刀。

天明神色漸漸扭曲，身體輕微的脛靡，隨著一刀一刀的落下，那種疼痛劇烈攀升。

「你這刀落的不對！」儘管額頭冷汗已經如雨而下，臉色一片蒼白慘然，天明的聲音始終平靜，當藏顏再次一刀捅進他腹部時，他嚴厲的斥責。

「啊？」藏顏一臉茫然的抬起頭來，擦了擦手上血跡，看到天明胸膛已經被自己刮的乾乾淨淨，只剩下一副骨架，她頓時有些得意起來，看吧，她的刀法多好！龍族中能做到這一地步的人，只有她一個！她茫然的是，天明怎會用一副老師教學生的口吻來斥責她，好像此刻她成了沒有做好的學生...竟然敢懷疑她的水平！她的心思活絡，轉變的也是極快。

「你這刀順骨而割，卻在骨頭上留下了肉絲，我觀察你很久了，你總是事後在刮去這些肉絲。但是你要知道，事後在割，人體是會對疼痛麻木的，也就達不到你想要的效果，倒不如貼骨而行刀，讓人享受骨肉分離的那種極致快感豈不妙哉？在說人的血肉中存在眾多血管神經與脈絡，你應該知道，特別是痛覺神經，觸碰一下都會讓人生死不能，而這些都是彙集向腦海的，所以你下刀處，應該是自下而上，不是自上而下，如果從下面往上割，一點點割去那些痛覺神經，會讓人充分感覺到痛覺神經傳遞給腦海的痛感，而你自上而下，首先就切斷了痛覺神經，只能讓人痛一下罷了！」哪怕已經成了這種樣子，天明說這麼一長串話仍然不喘息一下。

藏顏的雙目漸漸明亮，「你真厲害！」她興奮的說道，崇拜的看著天明。「下次來，我會按照你說的去做的！」

說著她在天明的腸子與五臟中翻尋起來，不時將內臟扯掉，丟到熔漿中去。

天明的身軀不由自主的抽動。

他的嘴唇烏青，臉上比雪還白。他仍然堅持在玄冰上摩擦，弄明白那到底是些什麼字。

「你果然是個瘋子呢！」藏顏說著從那些內臟中找出一物，拿到了手中，「哪有你這樣的人，還教我怎麼去做，不過我要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咦？你的心怎麼是這個樣子？這根本就是一塊爛肉嘛，真噁心！」

天明的精神微微一震，他俯下頭去看自己的心。他知道他的心已經死了，兔小妖也說過，可是他從不曾看見，不知道人體的生命之源，自己的心臟是什麼樣子的。

藏顏突然抬頭，伸出二指插進他眼眶內，二指一屈，便將他的眼珠子摳了出來。

還是沒有看到。天明歎息。

藏顏用力一扯，便將他的心臟拽了下來，看著這塊腐爛的肉，她皺了皺眉。「竟然爛成這個樣子了，只有一根血管還是鮮活的，有鮮艷的血在流動，真不知道你是怎麼還活著的。」她說著將之丟進熔漿中，幾乎是觸碰到那片火海的剎那，那塊爛肉便成了灰。

天明茫然，自己死去的心臟上，怎麼會還有一根流動著血液的鮮活血管？

這時他終於全部弄清了玄冰之上的字跡之痕。那是一段話。

「我要活著，我要找到光頭。」

天明瞬間明白，是兔小妖刻下的！曾經的她，也是被綁在這裡，受龍族折磨。而在那樣的情況下，她咬牙在不化的玄冰上苦苦刻下這一段被她當時視作信仰的話。

這裡，也是她曾經呆過的地方！天明黯然神傷。他想起了自己所看到的兔小妖的記憶，只是他，從不曾認真去走完她的一生，於是對她的很多記憶都不瞭解，都是模糊。他怎麼能這樣！

內心的悲哀讓天明幾欲死去。

「你的心這噁心，哪有點心的樣子？」藏顏一邊割去天明身上的血肉，一邊視若無睹的開口，顯然這種事她做過很多次，早已習慣。「我曾經剖開過一個女妖的心，她的心鮮活跳動，像是有生命一般，那才是心啊！我現在想起來都在感歎，你不知道我看到她的心時有多激動，我幾乎朝聖一般顫抖著一點一點割去她的心，當時我都要流淚了，這樣的心都讓我碰到了！」她說著嘖嘖感歎。「那個女妖，很頑強，只是她幹嘛要偷學龍族的神通，獲得龍族的傳承，我很佩服她的，那麼痛她都咬牙一聲不哼，可惜她沒有死在我手裡，後來來了一個背景很強硬的女人，將她帶走了。」

「你...你說什麼！」天明大腦一片空白，她說的，是兔小妖啊！是兔小妖曾經在這裡受過的苦難，是她對兔小妖殘忍的所作所為，竟然，如此可怕！將她的心一點一點割碎，她怎麼能做的出來！天明心中升起難以遏制的殺機，空洞而血肉模糊的雙眼狠狠瞪向無動於衷的藏顏，他想要殺了她，不，殺了她都無法彌補她在兔小妖身上的所作所為！可是現在，他連殺了她都做不到。

藏顏還只是一個未成聖的人，這樣的存在，他本可以隨手抹殺一片的啊！他是那麼的無力。

不管在他身上如何施為，他都可以平靜面對，可是他們怎麼能這麼對待兔小妖！

若阿姚感受到他的殺機，一定會幫他殺了藏顏的，可是，阿姚始終不曾出現，天明明白，暗中，有阿姚無法對抗的高手注視著這裡，令阿姚本能的選擇了隱匿。

第四百一十章 抽魂煉血

他無法感知到阿姚在哪裡，可是他知道，阿姚一定隱匿在他身邊，始終不曾離去。這是一種莫名的肯定，沒有理由。阿姚能感受到他的心意，畢竟是他創造出來的，他此時的殺機早已滔天，猙獰的面孔與大吼的聲音將藏顏都嚇了一跳，可是阿姚，始終不曾出現。

那足以說明暗中注視著這裡的人，讓重傷的阿姚不敢輕舉妄動。她也有自己的思想了吧，又或許只是一種本能，對危險的畏懼。

他是靠著界石內那一絲不死的生機而得以存活下來，但阿姚又憑什麼呢？她是靠了多少年的努力才辛辛苦苦的拼湊起自己完整的身體，又是多麼艱難才能找到這裡。天明看不到她，天明卻能感同身受的明白她的處境。

他不希望阿姚出來，不希望阿姚面對她無法對抗的敵人。他怒吼他掙扎只是為了宣洩內心的殺機，他也只能這麼做。

「別動！我都不能割你啦！」藏顏狠狠的捅了天明幾刀，將他的手筋腳筋挑斷，甚至一刀刺進他脊樑中，讓他的中樞神經完全癱瘓，無法在做出什麼動作來。

看到天明喘著粗氣，連站立都是因為鐵鏈的束縛，其實整個人已經攤在玄冰上，藏顏滿意的笑了起來，眼神不斷在天明身上遊走，她好似在尋找從哪裡下刀才能更完美。

這是藝術！這是獨屬於她的藝術！她自然想做的盡善盡美。

想了想，藏顏用刀將天明眉心劃開。

他眉心下的頭骨塌陷一塊下去，形成一個框，好似曾經有一隻眼長在裡面，不過後來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長在這裡的眼睛消失了。藏顏用力將小刀扎進他頭骨裡，想要切開他的鬧。

驀然，藏顏全身發寒，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從天明腦海中，衝出一股讓她恐懼顫慄的氣息，冷汗瞬間滴落。不待她有所反應，她背後的虛空中突然伸出一隻大手，插進天明頭顱之內，一抓一拽之下擊破他頭骨抓出無數腦漿間，大手手心多了一座古樸無光的小鼎。

這小鼎充斥了年華的沉澱，瀰漫著滄桑之意，通體無光卻有一股讓妖族顫慄恐懼的氣息散發，此時被大手抓出來，小鼎之外沾染了許多天明的腦漿，劇烈掙扎之下被大手隨意丟進熔漿中，漸漸沉沒下去，也不知是融化了還是化成了灰燼。

天明身體一震，驀地從喉嚨中噴出一口焦灰，是血液被灼燒成灰後的殘留。

藏顏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脯，一臉蒼白，「你身上竟然還有這麼可怕的東西！還好已經毀了！你放心，這片地獄熔漿，可以融化一切的。」她說著發洩一般在天明身體各處捅了數刀，傷口處早已沒有血液流出。

發洩過後，她又認真起來，專注的下刀。

就這樣到最後，天明身體大部分都只剩下骨骼，血肉等物全部被藏顏割下，他的血染紅了玄冰，染紅了這塊地面，接著漸漸被鐵鏈吸收。

此時天明奄奄一息，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對於他這種狀態，藏顏顯得極為滿意，用手帕將小刀擦拭乾淨，貼身收好之後，她這才朝著天明一笑。

「今天的刑罰就到這裡了，下次見！」說著她一步步踏空離去。

她在天明的感覺中越來越遠，此時天明看不見，聽不見，只能依稀的憑著那模糊的感受去感覺一切。他自然是虛弱無比，連生命之火都快熄滅，可是那一絲生機總是吊住他的性命，讓他無法死去。

身體上的痛早已麻木，靈魂的顫抖早已淡然，此時他就像在黑暗中等待死去的憤怒野獸。

他的心裡如此悲哀。

「竟然還沒死？很好，很好！」又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只不過聽聲音，她應該是一個老嫗。天明可以想像她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模樣。

「那個小丫頭也真是耽誤時間，過了這麼久才出去，我都等不及了！」老嫗略帶抱怨的說道，天明一時無法清楚她的來意。不過聽她這麼一說，當即瞭然。她應該是第二個對自己行刑的人。

「哎呀！她的技術見長啊，竟將你刮的這麼乾淨，回頭得好好表揚表揚她！」老嫗又是驚訝又是欣喜。「你沒死吧！」

天明低垂的破損頭顱微微抬起。

「嘿，放心，你也死不了的，我龍族有的是靈藥讓你恢復！」老嫗冷笑一聲，「竟敢將禍水引到龍族來，害龍族憑白折損數十族人，實在該死！但我族豈會讓你如此輕易的死去？你就算想死，也是死不掉的！我們就是要折磨你，讓你後悔讓你求我們！」

天明苦笑，想要搖搖頭，但是頭顱只能微微抬起便不能在做出過多的動作。是他將神箭引到此地的沒錯，他又不知道此地是龍族，在說是龍族之人自己傻不拉嘰的朝著神箭出手，能怪他？只要龍族不出聲，他必定會再次跑路離開的。但是他也不知道，他那時染了一身皇龍血，甫一出現便被龍族高手感應到，以龍族護短的秉性，自然會出手幫他。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來施行第二刑罰之人，至於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老嫗冷哼一聲，抬手朝天明額心一指，輕叱道，「抽魂！」

天明全身巨震，思維剎那空白，好似有什麼東西，正被一寸寸的抽離他體內，那種空泛足以讓人難受到發狂。

接著，天明感覺自己墜入了火海，他知道是老嫗將他的魂魄丟到了熔漿之中，那席捲而來的燥熱讓他靈魂尖叫淒嚎，可是他的思想並沒有在靈魂上，他無法通過靈魂看到周邊的一切，畢竟，他連元神都沒有了，又如何寄養意識於靈魂？常人是感受不到自己魂魄存在的，現在的他就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這不知是他的幸運，還是他的不幸。

「咦？你竟然連抖都不抖一下？是不是不夠疼！」老嫗本期待天明痛苦的一幕，結果天明半天沒有反應，讓她內心當即生出無邊怒火，「百蟻吞魂！」她抓回天明透明的靈魂，手中出現無數螞蟻，齊齊朝著天明的靈魂噬咬而去。

可是天明還是沒有反應，他只能模糊的感受到那種絕望的痛苦，好似在夢中被無數螞蟻噬咬一般，並不清晰真實。他思維一片空白，好似自己已經沒有了身體，什麼都被剝離。

老嫗氣的跳腳，破口大罵，可是無論她使出什麼手段折磨天明並不能感應到的自己的魂魄，天明始終沒有半點痛苦的反應。他殘缺的臉上雖然蒼白，可是平靜。他的五官快要融化到一處，看上去已不像個人，哪裡還有人的樣子。哪怕是最熟悉他的人，見了他此時的模樣也未必能夠認出他來。

「呼，你贏了！」老嫗終於認輸，滿臉無奈的停下來喘氣。由於使出眾多神通，她累的不行。

「哎喲喂，真累死我了！」她插著腰看著天明，無力的抬了抬手，「我一生刑罰之人無數，像你這樣的，還真不多，要說有嘛，還真是有一個，嘿，那小女妖精，不管怎樣折磨她的靈魂，只會在她靈魂中留下陰霾，卻並不能讓她痛哼一聲，老身還真是佩服了她！」

老嫗說著極不甘心的離去。一路還在唸唸叨叨，這什麼世道，都出的什麼怪胎，竟然連抽魂吞咬之術都能做到不給她一點反應！

靈魂歸於肉體，那種充實感漸漸升起，除了空白與充實之間的變幻，天明甚至無法感覺到自己靈魂是否還在。

老嫗離去前在他身上滴了一滴不知名的液體，他全身頓時升起火辣辣的感覺，彷彿在燃燒一般，可是在這燃燒中，他又感到五臟六腑以及身體在急速恢復。龍族果然說到做到，將他折磨至此後，又拿出良藥，讓其恢復。

就這樣過了十來天，天明全身再次恢復，裸露在外的骨骼長滿了血肉，破損的五官也都痊癒，他睜開眼，看到了眼前的世界。

阿姚始終沒有出現，說明暗中注意這裡的龍族高手一直不曾離去。

怔仲了一會兒，天明微微歎息一聲，不想在大吼大叫了。他此時是無比的思念兔小妖，不知小兔子，現在怎麼樣了呢？成為了廢人的他，已經配不上她，已經無法感應到她的存在。

他站在兔小妖曾經受苦受難的地方，他經歷著兔小妖曾經同樣經歷過的折磨，只有親身感受才能明白其中的苦痛難言。他手掌摩擦著兔小妖留在這裡的字跡，他腦中想像著兔小妖的模樣與和自己在一起時的記憶。

或許，那顆腐爛的心上，唯一還跳動的鮮活血管，就是因為兔小妖而存在吧。

或許，如果那顆心還在，他們一直保持著當初的樣子走下去，那顆腐爛的心遲早會煥發出全新的生命力，死灰復燃。

曾經那麼單純的兔小妖都能承受下這些苦難，那他又怎會承受不下來？他甚至帶著緬懷的思想，去經歷這個過程，就當是懷戀兔小妖曾經經歷過的事跡。你看，這一切，都在你身上發生過。

「第三刑，煉血！」

第四百一十一章 阿姚被發現

一道冷漠的聲音，打破了這裡熔漿的沸騰枯燥之聲。天明手掌不停摩擦著那些字跡，不顧手指上重新傳來的凍裂感，臉上竟然浮現淡淡的笑意。小妖，你看見了麼，我在你曾經來過的地方，我在做著你曾經做過的事，我在無比的想念你。

這裡留下了你的痕跡，這裡依稀還殘存著你的溫柔與身影，我好像看到了你，你站在我身前朝我微笑，你在我的記憶裡笑顏如花。

來臨之人見天明是如此的平靜，不由微微有些氣惱，一個階下囚而已，不就應該痛哭流涕，不就應該瘋狂絕望麼？這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結果！

略微有些粗重的呼吸一聲，龍族男子伸手隔空一懾，鐵鏈頓時抖動，天明摩擦那些字跡的手臂像是受到了吸引，被拉像前方，平伸在他身前。

他有些失落的低下頭去，好似失去了那些字跡，就失去了整個天下中的她。

「好好享受一番煉血的滋味吧，保證讓你痛不欲生！」龍族男子陰沉一笑，抓住天明伸出的手掌，將他的五指分開，然後掏出一根極細而鋒利的長針，順著指甲蓋與肉相貼的地方一寸寸紮了進去。

天明的手臂驀然亂顫起來，心中升起一股瘋狂的痛意，他的手臂不由自主的往回收縮，想要躲避長針的刺入，可卻被龍族男子笑聲中牢牢抓住。從指甲蓋下傳來的那種感覺，蔓延全身之下讓他的身體不斷扭動，引起鐵鏈自主捆縛，將他身上勒出一條條血痕。

天明的臉上頓時蒼白而扭曲，長針順著指甲蓋下方扎進手指內，那種感覺讓人僅是想一想都心裡發寒，更何況親身體驗！他極力掙扎，身體自主的做出反應，顫抖中扭動，不是他的本意，卻是這種酷刑足以讓肉體不聽意識的控制。僅僅是一根手指上傳來的感覺，就叫全身脛靡。

看到天明的反應，龍族男子殘酷的大笑起來，笑聲無比得意，他轉身朝著身後大喊，「看到沒！這才是酷刑！這才算折磨！你們都弱爆了！」

他依次將天明十指指甲下都插入一根長針，深深刺穿他手指刺進他手背之內。他拈動長針，不斷轉動，讓那種感覺幾何倍蔓延。

天明的全身驀然顫抖，渾身繃的筆直，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才讓自己不叫出來，他悶哼中喉頭不斷翻滾，嚥下自己咬碎牙齒之後流出的血跡。

小妖，小妖，這些又算什麼，這些都只是你曾經經歷過的事而已！我就當，就當是在走你走過的歷程，就當是憑此來懷念你！他哆嗦著想。

「哼，折磨一個神智已經混亂，思想已經死去的人，算什麼！」虛空中傳來一聲嬌哼。龍族男子不以為意，一邊轉動長針將指甲蓋下的血洞攪大，一邊頗為自得的說道，「就算他已經瘋了，我也可以讓他感受到折磨，不行麼？」

「要不要這麼殘忍！」

「殘忍麼？」龍族男子嗤笑一聲，「這就算殘忍了？這只是世界的黑暗中，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你永遠無法想像世界上真正的殘忍與黑暗，多麼可怕！」

「就算他是一個死刑犯，你也不用這麼殘酷的對他呀！」

「我的好妹妹。」龍族男子一邊抽出長針，一邊頭也不回的開口，「難道我們還要對一個死囚講溫柔麼？煉血而已，相比於真正的殘酷，不足為道，你見識過真正的酷刑麼？千蛇噬體，煉獄煎魂...那簡直是我輩之楷模！我帶你來是想增長一下你的見識，讓你看看你永遠也無法猜測到極限的黑暗面。」

仔細端詳那些血洞，見大小都差不多之後，龍族男子滿意的點了點頭，抬手一引之下，熔漿中頓時飛出幾條極細的火液絲，在他的指引下順著指甲蓋的血洞擁擠天明體內。

炙熱熔漿甫一觸碰到肉體，便令肉體發出嗤嗤之聲，逐漸變成焦灰，天明全身不斷自主抽搐，怎麼也無法克制。熔漿順著血管而走，蔓延全身，所過之處將體內一切都摧毀，燒成焦炭。

片刻後，天明閉著眼低下了頭顱，渾身上下浮現出一條條可怖的黑線，那是裡面血肉被燒焦之後的外在顯化。

不過相比於長針順著指甲插入手指之內，這種疼痛對天明來說並不算什麼。他只是再次變得奄奄一息了而已，煥發的生機再次被消耗一空。臨死前的那種虛弱與無力讓他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煉血！」龍族男子厲斥一聲，天明體內的血液頓時憑空蒸發，而血液遺留下來的乾燥顆粒在他全身各處血肉中急躁穿行，令他感覺像是每一處地方都有小蛇在鑽動一般，前進中撕開他的血肉黏合，那種感受難以形容。

又搗鼓一陣，龍族男子這才收手，看到連氣也不喘的天明，他滿意的笑了笑，道，「你也算個漢子，叫都不叫一聲，我行刑不下萬次，所遇之人無不癲狂淒吼，痛苦不堪，只有八百年前那只女妖，同樣讓我刮目相看，哎，據說她都要加冕成為女武神了，果然不愧是武神，能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之痛，只是可惜啊，武神有妖主救走，你就沒有那麼幸運咯，再說你已經瘋了。」

龍族男子惋惜著轉身離去，在他煉血的過程中虛空中再無聲音，好似他的一番話將隱匿在虛空中之人嚇住了一般。

這次他離去時，並沒有給天明什麼靈藥，天明只能靠那絲生機吊住最後一口氣，等待下一次行刑的來臨。而這個過程中，他的傷口會漸漸腐爛，他全身的血肉亦會隨著腐敗，直到全部成為爛肉散發出腐臭。

八百年，竟然已經過了八百年！那一閉眼一睜眼的時間，可真夠漫長！自己躺在虛無黑暗的冰冷石板上，不知道時間的變遷，只知道很久很久，沒想到這久，竟然是八百年！

八百年，可以改變的事情太多了！小妖竟然即將正式加冕成為妖族新任女武神，她所站立的位置越來越高，越來越高，也就越來越不能被現在的他所觸及，離他越來越遠。而阿姚，更是努力了八百年，才辛辛苦苦的拼湊起自己的身體找到他，那每一個日日夜夜，散落成幾塊的她又是如何度過！

時過境遷。

是不是也會物是人非！

已經，被囚禁了八百年麼！雖然他的意識更多的是停留在那個黑暗中，可他的身體始終被綁在這裡。現在他的背，已經和玄冰凍在一起不分彼此，再也難以分開，他的正面，不斷融化之下面目全非五官不存！

此時的他，就像是還沒有被雕刻出五官的蠟像！

「你沒事吧？」他耳中突然聽到了一句小心翼翼的聲音。正是剛剛那虛無中的女子。她擔憂的看著天明。

「我這裡有傷藥，我給你敷上！」說著她掏出一個玉瓶，在天明傷口處開始塗抹。「可惜我不能放了你，你是龍族的死囚，放了你我就會死的，等於叛族大罪...哎，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你沒發現麼？其實你已經瘋了。」

她極為細心的將傷藥塗抹到每一處傷口，動作輕柔而小心。

我已經瘋了麼？天明在內心喃喃，是吧，或許是的吧，我已經瘋了。

不知不覺間，就已經瘋了。

怎麼可能不瘋？

你在至高處跌落地獄，淪為廢人，所愛之人也越來越遠，就算活著出去一切都已變遷，八百年，說不定她已經成為人婦！面臨這種打擊，這種情況，你真能如你所說越挫越勇？你只是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瘋了而已！你會不瘋麼？不要說不會，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始終有一個極限，超過了極限就會崩潰。

可是...

「你真的以為我已經瘋了麼？」天明突然抬起頭來，直視著女子，目中閃爍逼人的光芒，竟令她不敢直視！天明突然就笑了。

女子臉上一紅，在天明的逼視下惶急的轉身匆匆離去，那瓶傷藥，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被她遺落在天明腳下。天明放肆的大笑著，笑聲驚天動地。

天明笑的精疲力盡，才漸漸止住笑聲，頭顱又低了下去。他本會倒下，可是因為鐵鏈的束縛而不得不站立，癱倒在玄冰之上緊緊相靠。

至於那瓶傷藥，天明看也沒看一眼。

那根本就不是療傷藥，那是一種劇毒。

在說就算是傷藥又如何呢？治好之後還不是會在下一次行刑之後面目全非，人不像人！既然如此，不治也罷！

天明的喘氣聲漸漸小了下去，低垂著頭一動不動。整個人看上去死意充盈。

突然，像是聽到了什麼動靜，他艱難的抬起頭來，在他的注視下，那瓶跌落在地的傷藥輕微一顫之後懸浮起來，瓶蓋自主打開。像是有一個他看不見的人，撿起了這瓶傷藥想要塗抹到他的傷口。

是阿姚！

天明臉色豁然大變，他全身緊繃中用盡全身力氣對著身前大吼，「快走！不要出來！」他掙動間引起鐵鏈簌簌而響，將他狠狠的捆在玄冰之上。

「哼，早就感覺有鬼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又是如何

剛剛給天明塗抹傷藥的女子，一臉冷漠的出現在半空，她看不見阿姚，卻能通過玉瓶的位置猜測到她的方位，甫一出現，她便一掌直取玉瓶之前。

從龍族男子出現到現在的一切，都是策劃好的一場戲，就是為了引阿姚出來！龍族高手早就感覺到了異常，只是無法發現阿姚的存在而已，在眾多高手的環伺下，受了重傷的阿姚怎能隱瞞的住，不露出馬腳？

凌厲的掌風擊破空間，將玉瓶震的粉碎，掌力印在天明胸口，當即令他胸膛塌陷下去。那一掌，並沒有傷到阿姚。卻是阿姚出於對危險的本能，自主的將玉瓶拋出，讓人無法摸清她的方位，女子判斷錯誤之下並沒有一掌擊中她。

阿姚所存在的畢竟只是本能，無絲毫思考意識存在，若有，以她對天明的守護，這一掌她絕不會躲開，因為她躲開了，這一掌便擊中了天明。

龍族女子冷哼一聲，踏步而來間雙手一推，擊出一道聖力波瀾覆蓋玄冰所在範圍內的所有區域，想用無差別攻擊將阿姚逼出來。突然有一道墜地的聲音響起，卻是阿姚好不容易拼湊起不知用什麼東西黏合在一處的身體因為她躲避的動作太過劇烈，不能承受之下散開，當即被聖力掃中，推出玄冰範圍跌落進熔漿中去。

她身體砸進熔漿的聲音分外刺耳。

「阿姚！」天明驀然目眥欲裂的大吼，渾身繃緊，阿姚對他而言早就不是一具分身！

輕蔑的看了天明一眼，女子冷哼一聲，隨意朝後方揮了揮手，示意任務已經完成，準備合圍阿姚不讓其逃跑的高手可以撤退了。為了有十足的把握，他們準備了很久也很到位，可是沒想到完成的竟然如此簡單，諸多後手還沒來得及運用，就將阿姚打入熔漿。

而進入了熔漿中，連龍族都不可能活著出來，更何況是其餘人？這熔漿，是一條火龍帝尊死後所化，其熾烈的溫度足以融化一切！所以他們很放心，將一切欲毀滅之物都安心推入熔漿中。

玄冰之上，是此處無邊熔漿世界中唯一一塊可以立足之地，而這塊玄冰，亦足以凍結一切敢於靠近者。只不過為了折磨犯人，他們都將掌控玄冰的陣法的威力調小了而已，免得犯人靠近玄冰就被凍死，那他們還如何作樂？

而只要來到這片世界，想要出去和如龍族一般來去自如，就必須要有人開啟陣法，並將陣法之力加持到身上才可不受這處世界的極熱與極寒侵襲，才可以離開這處世界。

這個世界是由龍族一位大神用驚天手段佈置而成，陣法更是加持了無邊神力，從沒有人能夠逃得出去，甚至連陣法都無法找到。

「下一刑，融毒！」女子像是換了個人般，滿臉冷漠與陰寒笑意，再次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瓶，她極為細心的倒出一點之後一遍遍反覆將其塗抹到天明傷口處。而這些液體的氣息，與當前她所說的傷藥一模一樣。天明早就發覺這不是療傷藥。

當女子塗抹完畢之後，她咬破指尖滴了滴血在那些液體之上。天明全身的血液已經被煉，後來更是燒焦，而引動此毒必須要鮮血才行。

一接觸到血液，那些毒液像是被激活了靈性，紛紛瘋狂的朝著天明體內衝去，從天明全身各處傷口上可以看到，他的傷口漸漸擴大，血肉連同骨骼都在緩慢融化。這個過程肉眼可見奇慢無比，於是顯得無比漫長。

過了三天之後，天明除了頭顱之外全部融化成為一團漿液。他殘破的頭顱躺在那團粘稠的液體上，微閉著雙眼。而那條奇異的鐵鏈，卻是分成極細的一絲絲，將那團漿液連同他殘破的頭顱都牢牢束縛在內，不給他絲毫掙脫的機會。哪怕他想趁機滾到熔漿中去，都做不到。

在說，滾進去就死了，他也不會那麼做。

刑天明願意以死來終結所有恩怨情仇，加快時光輪迴的腳步，卻將那個使命交給了他，讓他取代了這個世界中的刑天明。但他畢竟不是刑天明，也不會像他那般懦弱的死去。

他一定會活著，一定要活著！

女子用腳踢了踢天明的頭顱，低下身來玩味的看著他，「怎麼樣，全身融化的滋味如何？」

天明緩慢睜開眼，仰望著她，只能看到她兩個鼻孔，他有氣無力的回答，「不過那樣而已，呵呵。」

女子神色中露出厭惡，一腳將天明頭顱踹到一邊，又被鐵鏈拉了回來。通體沾染上冰渣。「如果你不是瘋了，那你就太可怕了！」女子嘲笑的看著天明，神色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哦？謝謝你告訴我，嘿嘿。」

「呼，看樣子你是瘋了。」女子放下心來，哼著歌轉身遠去。

熔漿沸騰的聲音不斷響起，鼓著的泡泡又破碎，這片天地中只剩這種聲音。

天明有多希望，熔漿中傳來一絲異響，不在是那單調而重複的枯燥聲音。可是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他漸漸失望。

阿姚是不可能從中出來了。她不可能從熔漿中爬出來在靜靜站立在自己身後了。不可能了。

連阿姚也離開。

他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靜靜隱匿在你身邊，不去打擾，無聲陪伴。隨你笑，而露出你看不見的笑容，隨你傷心，而低頭難過。這就是阿姚對他的意義。

在時光的流逝中，過了一年又一年，這些日子裡，頭顱躺在融化成肉漿的血肉上的天明始終無人問津，也沒有龍族來繼續折磨他，但這就已經是一種折磨。

不是因為那無聲的安靜使人心中憋悶發狂，而是，那團肉漿漸漸腐爛，散發出刺鼻的臭氣，後來更是誕生了肉.蟲，在其中不斷穿行，漸漸爬上他的頭顱...

那是蛆。

......

數十年之後，那團肉漿已經完全消失，天明的頭顱也被蛆吃的只剩下咬出無數坑窪的頭蓋骨，可是他的意識始終存在，他始終不曾死去。

某一天，那個紅衣少女踏空而來，帶著溫柔的笑意，在他頭蓋骨上滴下了一滴靈藥，數天之後他全身血肉恢復，於是，又進入下一個折磨的循環。

如此往復不斷，折磨中，忘了麻木，忘了時間，甚至忘了自己忘了思考謀劃，所剩下的只有蒼白等待，默默承受。天明不在開口說話，不在對痛苦做出反應，任人施為中連動都不動彈一下。

這樣一來，龍族沒了樂趣，也就到了他的死期。

已經過了一百多年。這一百多年，他就是在這樣的折磨下渡過。後來對什麼都習以為常了。

如果不是麻木，那是什麼呢？

當年的平靜，漸漸歸來。生死間的掙扎，遠遠比這種折磨更加絕望痛苦啊！

紅衣女子再次踏空而來，站在天明身前，看著天明臉上湧起失落，並沒有急著動手，她不斷的轉動那柄鋒利的小刀。「武神將在三帝城加冕，所有妖族都會去朝拜。」

天明無動於衷。只是聽到兔小妖的消息，他內心不管如何平靜，還是為之一蕩，只是沒有表露出來。在這種狀況下聽到她要加冕成為妖族女武神的消息，天明心中還是有一些莫名難言的傷感的。她有她的風光，他有他的落魄，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在怎去交集。

「你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真捨不得殺你。」紅衣少女，不，曾經的紅衣少女，百年過後已經成熟風韻，眼角有了淡淡的魚尾紋，她的道行畢竟不高，沒有那麼長的壽命。「這百年來你教給我很多，讓我大受脾益，何況折磨你還是這麼一件樂趣，哎！」

「我們決定在去參加武神加冕儀式前，殺了你。」紅衣少女淡淡一笑，「還記得給你實施抽魂的那個老婦人麼？她已經老死了，哎，真可惜，這樣的前輩！」

「你是不是在想，倒是便宜她了？又或許經歷過百多年的折磨，你麻木中早就不去思考想像，只剩空白的等待，這樣活著也沒有意義，倒不如死去。」

天明的身體輕輕一顫，右腳不著痕跡的朝外挪動了幾分，剛剛他明顯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觸碰到了他的腳，只是是何物，他看不見！

「你要知道，都是立場的原因，都是立場，站在你的立場，你對我們自然是恨極，可是站在我們的立場，你害死了我們那麼多族人，怎麼折磨你都不為過。對立的立場注定了仇恨的誕生，在你看來錯了的事，你的敵人就會認為是對的。」紅衣女子說出一段很高深的話。

「武力可以解決這種問題，立場不可以被打破，你卻可以殺了站在你對立立場的人，只是，你沒有這樣的武力。」她說著遞出小刀，直刺天明額心，小刀上明顯被加持了強大力量，瞬間閃爍出神性的光輝！

天明突然抬起頭來，嘴角僵硬拉扯中顯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在紅衣少女看去，是解脫。

第四百一十三章 人族，毛人山！

紅衣少女有些不忍心的閉上了眼睛，以前的折磨，都是知道他不會死，才敢大膽施為無所顧忌，將行刑當成一種藝術的昇華。可是現在，她知道這一刀下去天明必死。這百年來的教導與聲音依稀還迴盪在她耳畔。從天明身上，她學到了很多很多。

天明淡淡的笑著，閉上了眼睛。他微微仰起頭，像是對著太陽閉上了眼。表情平靜而美好。

「聽。」他說，聽。

紅衣少女一頓，小刀停在半空，她不解的看著他，神色微微一變。「聽什麼！」她聲音中透露出一股惶急害怕，握住小刀的手不斷顫抖，刀尖始終在天明額前三寸處噴吐著神芒，卻無法寸進。

「風聲。」

「風聲？」紅衣少女咬牙，想要將小刀扎進他顱中或者抽回自己的手臂，可是無論她怎麼用力，她的手都像脫離了她的控制一般不聽她使喚。她額頭上漸漸滲出細密的冷汗。

「他們回來了。」天明睜開眼，低下頭看著紅衣少女，目光中是平靜的笑意。他的形象一剎那在紅衣少女的眼中高大起來，好似是某種無形的蛻變，又彷彿某種氣質的回歸襯托。

「他們？」紅衣少女的臉色漸漸蒼白下來。

「是的，因為重生，而離開我的他們，我一直以為他們還在，卻不知他們早就離開，而這次他們的回來，又帶給我一次重生。因重生而離開，因重生而回來，重生之後，他們不再離開。」天明喃喃，似自言自語，又似在說給她聽。「哈哈哈哈哈哈...」他低聲似喜極而泣。

「他們...是...什麼！」紅衣少女艱難開口。

「是本就屬於我的東西！」天明反綁在玄冰上的右手一寸寸伸出，將鐵鏈繃得筆直，鐵鏈上頓時閃爍出無數玄奧的鎮壓符文，想要將他束縛，鐵鏈收縮，卻還是被他一寸寸拉開。

他的手就像是從蛛網中掙扎出來的飛蟲，被數道鐵鏈捆縛，卻還是一寸寸堅定的向前，反把鐵鏈拉長。鐵鏈抖動，光華大盛還是不能阻擋他的前進。

天明右手繃緊，過度用力之下青筋浮現，表皮拉開一條條細密的裂紋，彷彿不能承受兩種反差的力量。他還是平靜中帶著無比的堅定將手伸出，好似打破了一切束縛貼掌於紅衣少女胸前。

紅衣少女面色大變，眸子中一片慌亂，她的身體都因為害怕而輕微的顫抖著。

天明輕輕一推，紅衣少女如遭重擊，頓時倒飛出玄冰區域，朝著熔漿中墜落。他伸出的手臂驀然被鐵鏈拉回，狠狠的砸在玄冰之上血肉模糊，骨骼發出爆響。

「謝...謝...」紅衣少女顫抖的聲音從玄冰之下傳來，接著只聽見「噗通」一聲，她墜入了熔漿中，瞬間被熔漿吞噬化為灰燼。

「不客氣。」天明平靜回應。對紅衣少女而言，這樣簡單的死去，最好不過。她也不想因為報復而承受臨死前那些可怕的折磨。

天明爆出血霧的右臂被一隻冰涼而沒有形狀的小手撫摸。那已經不是一隻手，根本感覺不出來手的形狀來。

......

「武神加冕，實乃大事！我族必須派出足夠多的強者以示對武神的尊敬！」

「吾已接到傳訊，帝戰即將落幕，先輩馬上就要歸來，而遵循先輩令諭，讓我等先行，必須與新武神打好關係！先輩們回歸之後，也會陸續去參加武神加冕禮！」

「武神對妖族的意義非同一般，更是大帝親自指定，此事小覷不得，否則落了武神的面子，就等於給大帝難堪！」

「我皇龍一脈先輩令諭打開皇龍寶庫，極盡一切天材地寶送給武神以示恭敬。」

「我天龍一脈也是，先輩已將開啟天龍寶庫的鑰匙從天路上傳了回來。」

「武神加冕，妖族之幸！歷任武神都是妖族赫赫有名的強者，支撐起妖族征戰大任，所以在武神加冕禮上，任何事都馬虎不得！此次前去，都不要帶小輩，免得不知天高地厚之下壞了大事！」

「此言不妥，以後的天下都是小輩的，我們怎能閉門造車，不讓他們開開眼界？」

「非也！我們那些小輩，你們也不是不知道，一個個心高氣傲，目中無人，一旦衝撞了武神，給龍族帶來大禍，誰承擔的起？」

「可是讓小輩見見武神風姿，總是沒錯的！」

「帝尊已經傳下話來，誰在武神加冕禮上有冒犯武神之舉，誅此系！」

「可吾族帝尊並沒有說過此話！甚至還有讓我們帶上小輩的意思！有什麼事，帝尊承擔不下來！」

「狂妄！此事干係重大，豈可亂來！你想龍族因你之舉而滅族麼！」

「哼！誰敢！只要我們給足她面子，就算有大帝撐腰，她也不敢亂來！你們別忘記，連大帝都不敢輕易對我們動手，我族曾經出過龍帝！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武神對妖族而言意味著什麼，少在這裡誇獎讚美，噁心！在說武神本就與我族有間隙，就算我族做的再好，她也一定會挑出毛頭來拿我們開刀立威！」

爭吵的眾人紛紛沉默。他說的是事實，可這對他們而言是一種無形的壓力，沉重在心頭快要無法呼吸。除了頭腦簡單盲目自大者，龍族中稍有點思想的人都知道，這樣的龍族，是大帝的眼中釘！所以他們惶恐，而那些白癡，竟拿此事顯擺洋洋得意！

若不是歷年征戰，龍族五位帝尊拚死浴血而戰，為妖族立下汗馬功勞，誰也無法輕視這份功勞的份量，妖族大帝早就隨便找一個理由將龍族如玄武大部一般滅族！玄武大部還因為大帝的仁慈留下了血脈傳承，但龍族一旦觸犯禁忌，被大帝找到借口，必將從世間除名，從此天下無龍！

虧那些白癡，還拿此事炫耀！憑白抹黑龍族的聲譽！

而龍族與武神之間的間隙，更是他們心中的一根刺，時常扎的他們疼痛而難受。龍族在武神年幼時囚禁她近百年，極盡折磨，此事若說出去，其餘大部定然會為了討好武神而針對龍族，武神發跡之後當然要報復，如此一來龍族處境堪憂。

龍族中具大智慧者，已經猜測到大帝為何要立兔小妖為武神，或許正是看中了她與龍族之間不可化解的仇恨，要借她之刀來打壓龍族！

在這種境地下，龍族岌岌可危，誰還敢狂妄自大的將那些隱秘關係說出來？

事實上此次前去參加武神加冕禮，那邀請名單中龍族並不在列，而其餘的諸多小族都赫然在名單之上。此事雖然讓龍族氣憤，可更多的是無奈與惶恐，武神已經通過這件細微的小事表明了對待龍族的立場，在加冕儀式上一定會拿龍族開刀！而龍族，就算不被邀請，也不得不去。否則所失去的只會更多，武神更是找到借口可以針對龍族發難。

他們要去，而且一定還要默默承受武神的報復！

這就注定了，有一部分人，已經被拋棄。到時候只看誰倒霉，被武神挑中。

靜場片刻之後，場中一位大聖突然身體一震，抬起頭來俯視眾人時渾身顯露出令人心悸的威壓，他的眸子中光華明滅不定，嘴角漸漸拉扯出笑的弧度。

在場龍族無不背後一寒，紛紛朝著此為大聖跪倒，恭敬道，「參見皇龍大尊老祖！」

「都起來吧。」皇龍帝尊的意志降臨在那位大聖身上，此時冷漠開口，語氣森寒而透露出一股倦意。

眾人默默站起，低垂著頭不敢直視逕自坐上首座的那人。

皇龍帝尊環顧眾人並沒有開口說話，反倒是極為悠閒的不斷用手指敲擊扶手。咚咚的聲音如鼓點，跟上心跳的節奏，讓在場之人無不心頭沉重起來，額頭冒出冷汗。

「不知大尊降臨，有何令諭？」皇龍一脈中的一位大聖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

「此次參加武神加冕儀式...」皇龍帝尊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頭，道，「本尊已與其餘尊者商議過，可以帶一部分小輩去，但這些小輩，都要是狂妄自大之人，你等自行挑選，皇獨，在加冕儀式過後的大宴上，你爭取做第一個挑戰武神的人。」

被喚到的龍族大聖神色大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哀求道，「大大大...大尊！老朽平日裡行事謹遵大尊指示，可從未犯錯啊大尊！老老老...我還不想死啊大尊！」他激動之下連說話都結巴起來。

皇龍帝尊皺了皺眉，怒斥道，「出息！滾！」他一腳將皇獨踢了出去。

皇獨全身噴血的爬了回來，跪伏在他腳下苦苦哀求，可是他無動於衷。挑戰武神，生死不論。這也就意味著，他已經被龍族拋棄。而做第一個挑戰武神的人，也是龍族帝尊想要震懾一下新任武神。暗喻龍族並不會輕易屈服。

沉吟一陣，皇龍帝尊剛想開口，驀然神色一變，身體霍的站直，探掌朝虛無拍去，「誰！」

「人族，毛人山！」虛無中驀地蕩出恐怖神力波動。

第四百一十四章 那聲怒吼

一點金光，迅速放大，如波紋蕩漾席捲而開，從虛無中探出一根手指，緩慢點下與那皇龍帝尊意志降臨之身對了一記。

「哈哈！」一聲老邁而豪放的大笑驚天動地，逼的在場龍族高手不得不痛苦的摀住耳朵。毛人山從虛無中一步踏出，隔空握拳與那位大聖連對三拳，身形絲毫不動，反倒是那位龍族帝尊意志降臨之身在這三拳下連退三步。

「皇龍大尊，不過如此！」毛人山負手而立，白髮無風自飄，俯視地面充斥著說不出的風度。他們二人平淡無奇的對了三拳，外人看去看不出絲毫門道，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這三拳彼此都用了全力，一切變化都蘊含在這三拳之中，所有精氣神隨這三拳而發，可以說這三拳是他們一身修行所化，窮盡一切奧妙，是他們集畢生功力與所學而擊出的三拳。

所以過招之下，高低立判！帝尊的意志，相當於帝尊一擊之力，可是卻被毛人山擊退。

「倒是小瞧了你！」那位大聖噴出一口鮮血，以他的身體強韌度，根本無法承受這種程度的撞擊，若不是帝尊之力的護持，早就崩潰。

毛人山平靜的盯著他，神色微微一變，「你竟已修行到了這種程度？」

「等你多時！」在場龍族之中，又有四人抬起頭來，一股凜然的威壓散發而出，壓迫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帝尊修行到最後，對一切都會有莫名的預感，龍族帝尊正是同時預知到了龍族將會有一場迫在眉睫的滅族大禍，這才從天路上共同降下意志，化解此次危機！以他們五位帝尊的五擊之力，就算是同樣有帝尊來襲，也可暫時阻擋。

但同樣的，這一擊之力，他們只能使用一次！過後意志就會消散，降臨的身體就會崩潰，也就是說，皇龍帝尊並沒有使用那一擊之力。他很想看看，在帝戰收尾，所有神級以上高手在天路征伐之際，誰還能給龍族帶來能夠同時讓五位帝尊感應到的危機！

人族，毛人山！關押在內牢中近千年之後，突然模糊的看到了天明的處境，大怒之下破獄而出，直接殺上龍族！

「毛人山？好一個人族毛大神，久仰大名！」五位龍族站在五個方位，將毛人山圍死在中間，若他想從任何一個地方突圍出去，都勢必同時受到兩人的攻擊，而這樣的攻擊，他絕不能輕易接下。

「五位帝尊倒真看得起老朽！」毛大神神色不變，仍憑他們將自己合圍，他一邊不斷的從懷中摸索著什麼東西，一邊平淡開口，「老毛倒是沒想到，你們來的這麼快，是老毛小瞧你們了，不過你們以為，憑借區區五道意志，就能攔得住我老毛？明白告訴你們，我人族帝尊，早就破了這個境界！老毛早有準備，今天，誰都攔不住我！將天明交出來！」說著他從腳底掏出一柄劍。

劍，是他從未向外人展示過的兵器！這柄神劍的光芒，注定於此時閃耀，刺痛每一個龍族的眼！他是，人族，毛人山！

五位帝尊的意志之身顯露出沖天的戰意，如狼煙般滾滾直上雲霄，他們神色冰寒，冷笑道，「那就來試試！」

手掌輕柔的撫過虛空，所過之處，傳來冰涼的觸感，好似有一個看不見的人，正在享受他輕柔的撫摸，天明扯動鐵鏈，眼中帶著淡淡的悲意。通過觸摸，他明白了阿姚現在的樣子。

在熔漿之中，阿姚不知經歷了怎樣的艱難，才苦苦保持自己不徹底融化，從火海中真的爬了出來。可是，她現在沒有人樣，不具人體輪廓，她就像是一根樹幹長出四截樹枝，形狀怪異扭成一團。就算她爬了出來，她還是融化了一部分，變成現在這種奇怪的樣子。若在以往，天明可以運用大.法力為她塑行，在畫出五官使得她再次變成人的樣子，可是現在，他做不到，阿姚就只能保持這種溶解後的怪異模樣。

天明心疼的撫摸著她，阿姚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仍由他的手掌撫過她全身每一寸地方，哪怕現在的她，面目全非！

「還好，你也回來了。」天明將阿姚狠狠摟進懷裡，阿姚還能活著從熔漿中出來，是他沒有想到的事情。那驚神術，果然名不虛傳！

臉部微微一涼，似有一隻冰涼的手猶豫著撫摸上他的臉，天明一笑，將她的手摁在自己臉上，二人的溫度彼此交融。

「你能回來，真好。」天明心中感歎，動作不知不覺的輕柔下來。阿姚對他的付出，他又怎能感覺不到！而阿姚，還是沒有靈智只有本能的存在啊！得是多大的依戀，才能如此，得是多強的信念，才能做到！他不由又想起了兔小妖，曾經的兔小妖，也是這般對他啊！可是，她出現的太早。現在回想，更多的是歎息。

天明看不到的阿姚，用手撫摸著他的臉，抬起頭來凝望，她沒有眼睛，沒有五官，卻有那麼真摯的情意從不存在的眸子中散發。二人彷彿隔著時空對望，相顧無言。

一座通紅的小鼎，憑空出現在天明面門之前，從鼎中散發出來的濃烈熔漿味道與炙熱溫度，瞬間嗆到了他更令他面部肌肉頓時開始變焦。天明卻是躲也不躲，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座熟悉無比的小鼎，驚問道，「煉妖鼎？你將它找回來了？你在熔漿中將它找回來了！」天明怎麼敢去相信。

阿姚竟然在墜入熔漿後找到了他的鼎！煉妖鼎被熔漿煉的通紅，到現在還沒有消散，在阿姚手中靜靜懸浮，如一個溫順的孩子。那種溫度傷害不到阿姚，卻能傷害到他。他內心的驚訝與感動無以復加。

接著，一根火紅的鐵棒出現在天明眼前，鐵棒不過阿姚手臂粗細，顯得十分纖細苗條，正是他的絕世棍！天明大笑一聲，單手摟緊阿姚，想要去接過兩件東西，猶豫一陣之後，又道，「你幫我收好，我現在還不能拿它們。」

絕世棍不朽，連族器撼天錘的轟擊都只能令它變形而無法損毀，在熔漿中沒事倒不出天明的意料，但煉妖鼎同樣也沒有損毀，就讓天明有些驚訝，聯繫其與紫蘇練成煉妖鼎的不同之處，他隱隱似猜到了什麼。

阿姚固執的將兩件東西擺在他面前，只是她不能說話，若能說，她一定會說，這是你的東西，我找回來就是為了給你呀，你怎麼不要。

天明無奈的笑了笑，輕柔的撫摸著阿姚頭頂，道，「我現在是一個廢人呢，碰不得這些東西，否則會被它們蘊含的煞氣侵蝕，兵器都是有凶煞的，只有足夠的實力才能掌控兵器，你先幫我收著，等我能拿的那一天，我就找你要，我可不會不好意思。」

煉妖鼎與絕世棍懸浮了一陣，突兀的消失，顯然阿姚聽懂了他的話，將之收了起來。她貼身放好，像是在對待最心愛之物。

「呵！都在回來啊！終有一天，一切都會回來的，那時候，阿姚，你就不會在跟著我受苦受難。終有一天，一切都會回來的，曾經的一切，一切，都會回來的！」天明說著，眉心突然顯露出一股濃郁黑氣，繚繞中散發出驚天的霉運，可是甫一顯化，黑氣就在漸漸崩散，取而代之的是衝霄的金光。

他一身皇天大氣運，早就被天羅剝奪，用霉運替代，否則他也不會淪落至此。可是現在，被天羅強行灌注在他體內的霉運極速散去，皇天大氣運再次回歸，正如他所說，曾經的一切都在歸來。

曾經的一切，包含有太多。他真正在意的，只有一樣。

掙扎了一下，除了費力之下可以小範圍活動之外，他並不能離開玄冰，而他的背部，早已和玄冰凍結在一起，正面因為熱浪的扑打也開始融化，這世界中所存在的極寒與極熱之力，在他在意的那樣東西沒有回歸之前，他還無法對抗，就勢必受到影響。

他所在意的，是道行麼，是化神後期的實力麼？不是，都不是！

或許是從他的動作中感覺出了什麼，阿姚沉默一陣之後，驀然一拳狠狠砸向那塊玄冰。

砰的一聲在天明耳邊迴盪，阿姚瞬間倒飛出去，幸好被天明一把扯住，才沒有跌入熔漿之中。「干甚？」天明不解。

阿姚不管不顧，再次一拳對著玄冰砸出，受到反震與玄冰極寒之力的侵蝕，她的身體上都結了一層細密的冰渣，通過這些冰渣，天明可以模糊的看到她的輪廓。

「別在打了！」天明微微有些嚴厲的斥責了一句，猜到了阿姚的想法，可是，她又怎能打破這玄冰斬斷這鐵鏈？她安安靜靜的陪在自己身邊就好。

阿姚不聽，一拳拳堅定而沉重的轟在玄冰之上，天明拉住她，又被她掙開。天明抱住她，她索性換了個地方在天明觸摸不到的位置一拳拳擊在玄冰之上。

不知是巧合還是天意，她轟擊的地方，正是兔小妖刻下字跡的那一塊區域，由於她的轟擊，那些字跡漸漸模糊，最終完全消失不見。留下的只有一個淺淡的拳痕。

「將天明交出來！」一聲怒吼，驀然迴盪，引起熔漿世界的轟鳴。

第四百一十五章 脫獄

天明聽出了那聲音中的熟悉，只是平靜的內心早沒了激動之意，仰起頭來看著火紅的天空，他知道不久後，天空就會盪開漣漪，從那裡打開一道門，毛大神會從那裡來。

他一直關注龍族進出這個世界的方位空間，早就憑借自己的眼光隱隱判斷出了陣門所在！只是現在看樣子，不需要了而已。

「人族毛人山，拜見戰神！」毛人山人還沒到，聲音卻遠遠傳來，彷彿他站在數個時空之外開口，聲音悠遠遼闊，充滿了老邁與隱忍而化為了殺意的憤怒。

「老毛沒什麼好東西，特意帶來了幾顆頭顱，權當送給戰神的見面禮！」熔漿世界的天空驀然被打開，一道寒光刺痛了天明的眼，就像是連通了一處喧嘩的世界，無盡的轟鳴撞擊聲從那塊破碎的空間中衝出席捲天地。

隨之而來的，是一顆頭顱。那頭顱怒睜雙目，眸子中仍殘留著些許不可思議之意，被毛人山隔著空間擲來，跌落在天明腳下，面門朝地之間仿若跪拜。

天明強睜刺出淚水來的眼，從那一閃即逝的空間破碎處看去，只見到老邁的毛大神如魔神一般橫擊長空，揮手蕩平天下，那無上風姿充滿了凜然霸意，他身邊怒吼的五人中，其中一個沒有了頭顱，屍體緩緩倒下。

若天明知道先前那一幕，必定會認出，這顆躺在他腳下的頭顱主人，正是皇龍大尊意志降臨之身！

他好似死不瞑目，難以甘心，他明明在危機中打出了那帝尊一擊之力，可是卻被毛人山破解，一劍橫削而過，森寒的劍意頓時震碎了他這道意志。

他心中最後的感歎，就是人族毛大神，果然名不虛傳！

那處空間通道癒合，遮掩了天明的目光，遮蔽了毛大神與四位帝尊意志之身交戰的風采，沒有一絲餘波蔓延此地，否則那種波動足以毀滅這處世界中的一切！

飽受千年折磨，天明身體精神早已虛弱到一種極致，估計現在連讓他走路都會走不穩，更何況是在餘波的殃及下存活？這卻是毛大神有意為之。

「第二顆！」不久後，他冷漠的聲音再次傳來，空間一蕩之下，一顆頭顱破空而至，如先前一般跌落在天明腳下。毛大神橫劍而斬的風姿，如彗星劃空般震撼！

突然，虛空炸開，強大的波動如海水傾軋而下，毛大神一聲怒吼，急急奔出站在天明身前舉劍一劈，將毀滅波動斬為兩半，如分海斷川般駭人之極，氣浪從兩側滑過，墜入熔漿中當即令地面劇烈震顫起來，一座又一座大陣顯化，想要抵擋這股毀滅性的力量，可是卻摧枯拉朽的崩滅，讓熔漿世界頃刻間成了幽暗深淵，一眼看不到底。

毛大神一腳將手中染血的劍踩在腳底，神劍顫鳴一聲，自主縮小貼在他腳掌上，外人看不到絲毫端倪。猶豫的看了看天明，他一時之間倒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麼。

畢竟，是天明的女人殺上了頂天山，讓人族伏屍數千血流成河。他更是發下了此生必殺兔小妖的誓言。雖然後來得知了天明成為人族戰神，在凡戰大放異彩，讓他心中驚喜，可實際上他們之間誰也無法忽視頂天山事件。

「老毛，我可等了你好久，你到現在才來啊。」見冷場下來，天明半開玩笑的說道，試圖打破尷尬。

「戰神恕罪！」毛大神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

「得了吧您老，快點放我出來。」天明大咧咧的看著他。

「等我老人家休息一會兒。」毛大神哼了一聲，運氣調息之下面色陡然一紅，噴出一口淒艷鮮血。這才感覺氣順了不少。

「耶？老毛，我還以為你大發神威，要裝逼一次呢，咋受傷了？」

「你小子！」毛大神差點一巴掌扇在他臉上，他裝逼？他裝逼犯得上跑到堂堂帝尊面前去裝逼麼？雖然只是五道意志，可每一人都有帝尊一擊之力，他受了兩擊，最後三人見事不可為還是小瞧了他之下當即引爆那一擊之力，將虛空都炸開，自身更是粉身碎骨，毛大神要是不受點傷，那可真就是看不起人家堂堂帝尊了！

將手指摁在天明額心，這千年來發生的事一幕幕浮現，隨著時間的流逝，毛大神微微顫抖起來。

大怒之下毛大神直奔長空而去。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千年來天明所受的非人折磨，已經殘酷到了這種目不忍睹的地步，光是看著都讓他心裡發寒，更何況是親自承受！「龍族！我滅你滿門！」

沖天的怒意幾乎遮蔽了他的神智，他當場暴走就要去斬殺龍族在凡界的根基。堂堂人族戰神，是人族的豐碑人族的信仰，竟然被龍族如此對待！他如何不怒如何不氣！

「啊啊啊！我殺了你們！」

「老毛！快點救我！」

毛大神身體一怔，去勢一頓瞬間像是想到了什麼，靈智頃刻回歸，神色微微一變之下抬手朝著那塊玄冰一點，玄冰一顫，頓時崩滅成無數碎冰渣，可是仍有一大塊，與天明的背部緊緊貼在了一起無法脫落。若將這塊玄冰打碎，天明背後的血肉勢必會隨之一起碎裂。

毛大神落在天明身前，探出手臂拽住鐵鏈一扯之下當即令其斷裂，鐵鏈如蛇一般扭動想要復合，閃爍出淡淡光華，毛大神怒哼一聲，雙手將鐵鏈搓成一團，丟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幾腳。

他看著天明，目中突然露出悲哀，雙手有些顫慄的將身體一軟就要栽倒的天明扶住，「戰...戰神，我老毛對不起你啊！」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快走！」天明皺眉道，都什麼時候了，老毛竟然婆婆媽媽起來！

「哦...哦哦，好，好！走，我們走！」隨著一聲大喝，毛大神一指擊穿天地，攙扶著天明縱身而上，直達半空。寒目回轉看向龍族，毛大神再次一指點出。

「我老毛也不欺負你們這些後輩，今日之事，權當給你龍族一個教訓！若有他日，我老毛必上龍族，堂堂正正討回一個公道！」他攜帶天明瞬間遠去。

那一指摁落，點碎了山河，擊穿了湖泊，所有防護陣法全面崩潰，整個龍族被夷為平地！龍族千百年的基業，毀於一旦！但，龍族之人，那些聖境與凡字輩，在這一指之下卻沒有絲毫受損。

他們只是面色蒼白的茫然四顧，眨眼之間，他們的家，就這麼毀了？

在一處山頭按落，毛大神看一眼天明，歎息一聲，在看一眼天明，又歎息一聲。

帝戰已經落幕，大魔王被人族大帝擊傷，無奈罷戰，此際正值神級與帝尊回歸之際，若不快點從龍族離開，耽誤的片刻，龍族帝尊真身趕回，那可就大事不妙，所以天明才讓毛大神趕快帶著自己離開，免得節外生枝。事實上在他們走後不久，龍族上空就盪開波紋，一劍眉星目的冷厲男子突兀出現，渾身散發著無比恐怖的氣息。看著被夷為平地的龍族領地，他五官頓時扭曲。

「估計你這戰神，也做不長遠了。」毛大神低著頭，細心的煉化天明背後的玄冰，盡量不去傷害他的血肉。雖然相對而言這些疼痛與在龍族所受的折磨比較不算什麼，可是毛大神還是怕弄疼了他。他的目中顯露出慈祥，就像是看著晚輩的老者，剎那間老態盡展。

「誰知道呢？」天明顯得滿不在乎。其實就算表現的在無謂，內心還是有悲哀的。人生的起落就在於你對曾經得到過的東西難以放下。又很難在付出當初的努力去爭取。也未必能夠再次得到。

「人族這一千年來，湧現了不少傑出之輩，你現在又成了這個樣子，就算輪，也輪不到你了。」毛大神歎息。一千年的時光，足以改變很多很多事。

「你的女人成了妖族女武神，已經明面上站在了你的對立立場上，以她的身份地位，只會對你不屑一顧，你，就不覺得難過麼？」

「或許有吧。」天明平靜應道，背後撕裂一般的疼痛彷彿不是發生在他身上。

「就這段時間內，地尊與內尊已經上神箭族了，若沒有那一箭，你又何至如此？」毛大神是能夠溝通感應到一些大事的。

「又有什麼用呢。」誰又知道他的落魄是不是早就被人安排好了的呢？誰又知道人族大帝是不是真的願意讓他當人族戰神呢？世間的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關鍵在於你怎麼去看。

「是啊，又有什麼用呢，已經過去了，不要在你心裡留下陰霾就好。」毛大神慈祥的目光像極了一個老人看著自己兒孫時的眼神，他渡過一絲神力，「感覺怎麼樣？」

「沒反應。」

「現在呢？」

「好像有一點了，隱隱看到了自己體內的空間。」

「現在呢？」

「又沒反應了。」

......

「你真的已經廢了。」毛大神默然道，連他都不能恢復天明的道行，只能表明天明真的已經廢了。不然的話，他是可以修復天明體內的任何傷勢的，可是現在，那已經不是傷，天明根本就沒有傷。

那是他身上的時光逆轉到了沒有修行之前。

第四百一十六章 死亡黑手

毛大神一瞬間彷彿老了很多歲，額頭的皺紋深到能夠夾死蚊子的程度。他目中的精光緩緩淡去，變得渾濁而滄桑。

「毛人山領罪！」他突然朝著天明拜倒下來，一臉鄭重。

「老毛，你這是干甚！」猝不及防之下，天明受了他一拜，頓時大驚跳開，現在的他，怎受得起神級一拜？就彷彿蒼天對螻蟻俯首，他的一拜之力足以讓天明承受不住而魂飛魄散！

「作為戰神的護道人，我因為私心，讓戰神在龍族飽受折磨實在該死！請戰神責罰！」毛大神一臉堅決，絲毫不肯退讓。事實上他也只是近年來模糊的感應到了天明的處境，內心擔憂之下破獄而出又花費了一段時間，這才姍姍來遲，並不能怪他，在說，又憑什麼怪他？

「老毛，你別來這一套！」天明有些無奈，「在你面前，我哪是什麼戰神，在說現在，我又有什麼資格成為人族戰神，你就別害我了！」

毛大神歎息一聲，想了想也不站起，反而席地而坐，掏出一壺酒來獨飲，仰望天際重新煥發出光芒的明月。淡淡的思緒是如此悲哀。

「我老毛，一身最大的願望，就是開山立派，將我的道行傳承下去，我的那座山，就叫毛山！」他對著明月，仰起了頭。

天明同樣盤坐在他身邊，仰望明月默不作聲。阿姚緊緊貼在他背後，被他拉到身邊坐下。三人望月，本是良辰美景佳作，卻充斥了一股與現在氣氛極為不符的哀愁，仿若別緒。

「這柄劍，陪伴了老毛一生。」毛大神一邊喝酒，一邊掏出小劍來撫摸，將酒壺遞給天明，天明搖了搖頭，並沒有接過。他並不喜歡喝酒。毛大神暗道掃興，又大聲開口說道，「這柄劍雖然由大帝髮絲煉成，其本質卻是一株桃木的主幹，這是一柄桃木劍，被我打磨成了殺人不見血的寒鐵！」

「神級有三劍，分別為，天，地，山！而我這柄，就是山劍！老毛我，人族第三大神！世人只道天地人三皇，卻哪裡知道，若不是我老毛讓位，人族神級第一的位子，哪裡輪得到他天皇！」老毛仰天大笑，似在怒吼，又似無聲的宣洩。

「怎麼感覺你像是在說遺囑，想在死前盡量多告訴我點什麼似的。」天明嘿嘿一笑。

「去你大爺的！」毛大神毫不客氣的扇了他一掌，自然只是作態，並沒有真的打到他，否則輕微的一絲神力波動都能夠要了他的性命。

「我老毛，出身貧寒山野，獨自一人打拼到現在，一生可謂風光！」他長歎一聲。想要做到這一步，談何容易，他的一生就是一部活的血淚史，充滿了辛酸淒涼。

他依稀還記得，那個小山村裡，族長充滿厚望的將他送進城，父母不捨的眼神，親人揮淚告別，都化作了此時心中的痛。他毛大神能活千年萬年，可他們怎麼能？百年過後，等他風風光光的回家鄉，卻只能看見那一堆堆黃土！

這該是怎樣的淒涼與無奈！誰能抵得過時光。

他憑借自己的努力，獲得大帝的賞識，一路爭殺到現在，成為人族赫赫有名的強者，躋身人族勢力高層。而不知不覺間，人族亦在腐敗，權利誕生的慾望，侵蝕了人的心靈。他無意於朝野，不想參與那些明爭暗鬥，他甘願讓出大神第一的位子，只因天皇家族的勢力根基深厚，實乃龐然大物非他所能對抗。

但是他沒想到，即使這樣，即使他低調了千萬年，他們還是不願放過他。只因為他的實力讓人忌憚，而又不願加入任何一方陣營。不能掌控的野獸，最好殺死。

驀然回首，一生的坎坷都化作了幻影。從貧寒到現在的風光，肩負了更大的責任，承受更多的無奈。誰又能知道，當年那個在山野之中玩泥巴的小毛孩，千百年之後會成為人族的神。

他早已倦怠疲憊，他只想在這天下擁有一座山，就叫毛山。

毛山上有他的傳承，他深知實力是守護的資本。他要留下他的傳承給後人。

在這座毛山上，他的徒子徒孫親人朋友能夠過著沒有紛爭沒有喧囂殘忍的快樂生活。

這是他最大的願望。

卻一直不能實現。

「我老毛...哎！」毛大神神色黯淡的歎息一聲，獨自對月飲酒。

「老毛，你怎麼怪怪的。」天明皺了皺眉，內心漸漸生出不妙之意。

「你看這天！」毛大神陡然指著九霄，那裡一片虛無黑暗，沒有任何東西存在。「你知道的，天有靈，自主而行，卻又有比天更可怕的力量，制約著天的肆無忌憚，這也算是一種平衡。」頓了頓，他喝了一口酒，咋了兩聲，又道，「天高高在上，冷漠的看著世間，用他的手操控一切事物的軌跡，決定他們的命運。這種軌跡不可察覺，於是不知不覺的陷入了命運。」

「總有那麼幾雙黑手，隱藏在黑幕之後，操控著眾生的命運...你是如此，我也如此，你要小心！」他慎重的告誡道。

「老毛，你到底怎麼了！」

毛大神陡然站起，仰天大笑三聲，神色露出癲狂之意，「我老毛的命運，你們操控不了！可是，可是我又不得不陷入你們定下的軌跡。」他低頭看了看天明，目光隱晦難明，如果他不來解救天明，他就不會踏入這條命運的軌跡線上，不落入他們設定的結果中，可是，他又怎能放任天明受苦難而不管？或許就連感覺到他的處境，都是某些人的有意為之吧！

他們操控不了，但他們卻可以通過別的事來制約，讓一切都不得不按照他們設定的軌跡進行。只要還活著，就會有制約，就會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於是不得不落入他們制定的結局。

遠方突然傳來恐怖的氣息波動，這種氣息，超越了神力，比汪洋還浩瀚，正在以一種難以想像的速度接近。人還未至，冰冷的殺機已經在此處蔓延開來。

天明身體一顫，瞬間明白了毛大神前後情緒的反差所為為何！他最後看向自己時那大有深意的眼神，明顯就說明了他是因為天明而不得不前來，一旦前來，他就受了制約，就注定了結局。

天明大腦一片空白，也不知是因為從遠方急速接近的強大威壓的震懾，還是想通了一些關鍵之後內心冒出的莫名寒氣與怒意。

「我老毛，認栽了！哈哈！」毛大神大笑著將酒壺丟下山頭，整個人如飛蛾撲火般朝半空撲去。

「毛人山，受死！」劍眉星目的男子瞬間身體放大，出現在半空，冷漠的一指點下。

毛大神迎空而上，整個人充斥了一股悲壯慘烈的氣息，他全身綻放無量光華，如一輪太陽升空，劍的寒光剎那間閃耀，「神劍術，誅妖！」

「可笑！」皇龍帝尊冷笑一聲，那一指的勢頭絲毫不變，如劃破了時空令天地蕩起無邊漣漪，精準無比的點在了劍尖之上。

神劍一顫，光華頓時黯淡，毛大神厲吼一聲，全身光華衝入劍中，再由神劍噴吐出來，凜冽劍意席捲長空，令皇龍帝尊手指一顫，早就打磨成不滅金身的肉體竟然在這一劍之下指尖裂開一道傷痕。

可是，他是堂堂帝尊！帝尊與神級之間的溝壑，是不可輕易跨越的天塹！他真身降臨，豈是一道意志可以比擬！那受傷的手指再次一摁，神劍頓時倒捲，毛大神噴出一口鮮血，被一股大力轟進地面之中。

他本來的沒有這麼快，可是在意志被毛大神誅滅之後，龍族五位帝尊預知到了不妙，毛大神此時是凡界幾乎唯一的神級，若他要興風作浪，凡界龍族根基必然被毀！在五人合力之下，他們全力打開一條通道，讓皇龍大尊瞬間來到了凡界，不受天路壁障的阻攔與穿行空間的時間消耗。

來到凡界之後，見龍族被夷為平地，他心頭火起，大怒之下追了過來。被毛大神抹去的痕跡，又怎能瞞得過他眼光的審查，不用多久他便追到了此地！

只是他沒有想到，龍族的聖境與凡字輩沒有一個受傷，以毛大神的高傲，又怎會恃強凌弱的對神級以下之人出手？他不是那樣的小人！

毛大神再次沖天而起，揮舞神劍，神劍的光芒在半空綻放，如同一朵淒艷的煙火，絢爛而短暫。

皇龍大尊冷哼一聲，變指為拳，全身頓時衝出一股凜然戰意，他伸拳一轟，天地都顫抖起來。「奧義·皇龍戰世！」

他哪有心思跟一個神級在這裡耗？在說被神級打傷，他心中的恥辱早已滔天，不由分說之下動用強大殺招，要以絕對實力鎮壓毛大神！那一拳轟落，天地轟轟而鳴，一股無法形容的沛然大力強行擠壓天地，令眼前的世界扭曲變形。帝尊的奧義，帝尊最為強大的一招搏殺技。

一拳之下，毛大神全身爆開血霧，絕對的力量不可阻擋，衝入他體內摧毀一切，面對帝尊真身，他，無能為力！

看到毛大神無力的從半空跌落，受了帝尊一拳已然瀕死，那是他無法對抗的力量，在帝尊真身之前，他必死無疑，沒有絲毫逃命的可能性！況且，他必須全力承受每一絲力量，不讓餘波蕩漾出去傷害到天明。

天明，是他來這裡的意義。

是他甘願落入這個結局的何苦。他怎會讓他死亡。

天明歎息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劍。

「南離？？？」

第四百一十七章 荒絕天生劍

或許經過了千年沉澱，在精氣神虛弱到一種極致低谷的時候，在意志已然到了崩潰的邊緣，受不起一絲刺激的時間，天明的思緒卻驀然貫通豁達，上感天意，下體民心，歷經了一場殘酷洗禮，於是昇華。

他好像破開了一切迷霧，看到了眾多陰謀糾纏的本質。

從初遇南離，到南離死去，刑天托付還劍重任，人族並無名為若曦之神，也無一個可靠的交付之人，於是南離劍一直在他身上。

再到被毛大神救出，一聲道行修為付諸流水，再無恢復可能，然後來到這個山頭，毛大神輸入神力，沒有給他的道行恢復帶來一絲幫助，卻讓他模糊感應到了體內由刑天開闢出來的那方儲物世界。

他看到了一直黯淡無光的南離在感受到外界氣息時的莫名顫抖，仿若急躁不安的想要衝出他的身體，回歸到親人的懷抱內。

將這一系列的事情聯繫起來構成一條完整的線，天明怎麼還會不明白！

當南離閃爍著黯淡的光輝自他手中脫手而出，朝著山下跌落而去的時候，南離劍發出一聲聲哀鳴，如同嬰兒在哭泣，令人鼻頭不由自主的酸了起來。

那一聲聲哭泣的哀鳴，化作了天地中的悲歌，於是下起了淅淅瀝瀝的血雨，毛大神從半空墜落，眼神渙散的躺倒在天明腳邊。

皇龍大尊冷漠的一掌拍下，整座山體開始動盪，掌還未至，逼人的掌力已經讓山體崩潰。

突然，天地中響起了一聲驚問。

「南離？？？」

那聲音是如此的驚訝如此的不敢相信，帶著悲哀心痛的語調讓人全身發涼。

一隻纖纖素手，接住了崩開裂紋的南離劍。南離劍在她手中輕微跳躍，顫鳴著磨蹭。

女子淚如雨下，將南離抱在懷中，仿若在對待極為心愛之人，「南離，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啊！」她發出撕心裂肺的大喊。心碎的聲音是如此清晰可聞。

因為南離，她自囚於此千萬年，每日飽受內心愧疚的折磨，在地底深處仰望看不到光的天穹，內心的難過如潮水將她淹沒。她待在黑暗的世界，默默垂淚。

她將南離當做了兵器，她一生征戰，為人族立下顯赫功勞，南離劍為她斬盡一切敵人。她將南離當做了兵器，在一個午後的小憩中突然發現南離劍上多了幾條裂痕。她從沒有在意過南離的感受，[www.uu158.com]從沒有真正把南離當做心愛之物。

天路上的征伐是如此的蒼白而殘酷，往往戰的忘記了自己還活著，還戰鬥下去的意義。她也曾經在這樣的戰爭中茫然，在這樣的戰爭中因為局勢的緊迫得不到休息得不到撫摸南離的喘息之機。她不知道南離不知不覺中已經崩裂。她竟然殘忍的將南離當做了兵器，她怎麼可以對他這麼冷漠。

南離對她的意義是什麼？

當被人滅族，追殺一路，眼看就要死去的時候，南離從天而降，插入了追殺她之人的身體內，帶給她新生的希望。那時她連走路都走不穩，那時拯救她的南離成了她冷漠的心中唯一一絲溫暖與希望。

她拔出染血的南離，抱著他在黑暗中蹣跚的越走越遠，她那時還沒有思想，可是對南離卻有一種本能的親切，於是在絕望中，年紀那麼小的她笑的那麼開心。

然後是千萬年的陪伴與守護，南離是她唯一的朋友，她將所有心事說給南離聽，她將所有煩惱在南離面前抱怨，她也只說給南離聽，只在南離面前抱怨。別人看她，始終冰冷如冰。

因為她的癡情，因為她千萬年來的守望，南離誕生了魂。

南離想做人，因為她是人。

只有成了人，他才能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吧，他想。

在那個午後，她看到了南離上的裂痕，於是給了他她的心，讓他成為了人。她卻抹除了他對她的記憶，既然你要做人，那就做一個快樂的人，將一切從頭開始，忘記那些殘忍與冷漠。她將自己囚禁在黑暗的地底，整日在愧疚中以淚洗面，這樣已不知過了多少年。

刑天明說過，在一個被圈住的時光中，在一個實力強大到足以逆轉時空的世界裡，時間的計算是沒有意義的。

或許在外人看去，只有短短百年，實際上自身已過了千萬年。

誰又能說得好，那到底是一瞬，還是已經千年滄桑。

她知道已經過了千萬年，那個人也因為她的消失自我冰封了千萬年，那個人做錯了事，是活該，她做錯了事，愧對了南離，也是活該，這都是他和她應得的報應。

南離帶著她的心，已經不知轉世輪迴多少世，每一世，她都想默默的看著他，看著他出生，看著他被人叫做南離，在看著他老去。可是她不敢，內心的愧疚讓她不敢面對南離的目光。

誰能明白南離對她的意義。

或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南離在她心底有多重要。

南離已經成為了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堅守。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啊！」女子淚眼朦朧中悲傷的吶喊，南離在她手中一次次哀鳴，跳躍，想要再次煥發出光芒，光芒卻在漸漸黯淡，同時發出卡卡之聲，那些裂紋漸漸崩開蔓延。

「不...不要啊！」女子徹天徹地的尖叫，可是無法阻擋南離的崩潰，承受了帝尊之力的壓迫，南離劍體終於全面崩裂，化為一片片碎鐵炸開。

「啊！」無法抓住那些碎成粉從指尖淌下的鐵沫，女子絕望的閉眼大喊。

當南離劍完全消失的時候，只有一顆鮮活跳動的心在她手中搏動，依稀還殘留著他的溫度。畢竟，是在他體內跳動過的心呢！怎麼會沒有他的痕跡他的氣息。

「我將你的心，還給你。」

那顆跳動的心漸漸融入女子體內。被封印的力量，漸漸回歸，女子全身充斥起難言晦澀的波動。

她曾經，將所有的力量都封印在那顆心之內，只為了給他默默的守護。此時那顆心回歸，被她封印在心中的力量，重歸她體內，一切如魚得水。

女子無力的癱軟在地，神色驚惶而絕望，好似這一瞬間失去了活著的信仰，對她來說最為重要的東西離開了她...不，是在怪她！

「你...你在怪我麼？對不起，對不起啊！」女子失聲痛哭，哭聲驚天動地。若不是在怪她，又怎會連她的心也不要。「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啊...」她悲傷的吶喊，已經手足無措語無倫次。

她只是在認錯，一遍又一遍的認錯。因為她犯下的錯，她甘願自我囚禁千萬年，墮入黑暗永不超生，在這個荒涼而渺無人煙的地方，她默默的垂淚默默的懺悔。可是即便這樣，還是無法彌補她對他的愧疚。

他還在怪她，還在怪她呀！

「我...我要殺了你，我殺了你！」女子陡然抬頭，目光瘋狂的看向懸浮在天空一臉冷漠的皇龍大尊，她的長髮無風自舞，她的雙眸中一片通紅，驚天動地的殺意捲上雲霄。

被她的目光掃過，皇龍大尊背後突然一涼，升起一股無法形容的寒意，他停住手中動作，有些疑惑的看向那個莫名出現一直發瘋的女子，想了片刻後，突然覺得她的樣貌有點熟悉。

女子神色冰冷，緩緩舉起右手，於虛空中一握，頓時彷彿有一柄無形的劍，被她握在手中，劍意如怒擊長天的大龍，橫掃六合八荒，讓一切感受到這股劍意的存在驀然心驚，無不為之變色。

皇龍大尊身體不由自主的一顫，在女子舉劍的那個動作中，愈發覺得她很熟悉，彷彿不知多少年前，二人曾匆匆瞥過一眼，然後擦肩而過，但是她舉劍的動作震撼了當時的他，讓他至今還在記憶，只是想不起，她到底是誰。

女子如天外飛仙，凌空虛渡，隔空一劍揮下，那柄無形的三尺青鋒，爆發出令人不敢直視的璀璨光芒。

皇龍大尊身體一顫，神色頓時大變，暴退中，他一臉驚駭欲絕的看著那手中長劍直指自己眉心的女子，失聲驚呼道，「若曦？！你是若曦！」

若曦，千萬年之前人族無可取代的第一大神。

「你！你不是死了嘛！你怎麼可能還活著！」皇龍大尊不可思議的驚呼。

「漫天荒蕪。」若曦開口輕念，世界頓時天塌地陷，所有的顏色被蒼黃取代，好似轉瞬到了秋天，萬物都枯死，一片荒蕪。觸目所及之處，只有蒼茫枯死的顏色成了天地中的唯一。

一聲幽幽歎息，帶著死寂蒼涼的境意，響徹天地。

「奧義·荒絕天生劍」

在那個絕望的時刻，從天而落的劍，殺死了追殺她的仇人，帶給她的新生。

此奧義，由此命名。

若曦，千萬年之前人族無可取代的第一大神。之後人族的荒尊！

你們竟然敢用南離的崩滅，來逼我出來！

你們以為，我出現後，那個罪人也會破冰而出，你們得到的是兩個帝尊？哈哈！哈哈！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世界的碎裂

在皇龍帝尊奧義搏殺之技下重傷瀕死的毛大神，全身染血的躺在天明身邊，整個人動也不動，仿若一具冰冷的屍體。他的皺紋更深，蒼白的發成了血紅，曾經老頑童的形象，現在安詳而平靜的閉著眼。

在皇龍帝尊暴退的剎那，毛大神突然睜開雙眼，眼中射出洞穿天地的精芒，那一瞬他的眼神，無比明亮。他整個人從血漿中一彈而起，如同一隻淌血的鳳凰，淒厲而慘烈，他用盡畢生的力量，抬手朝著天空一指，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了絕唱般的大喊。

「毛山神術·下天行逆！」

他的一生，都在逆，他所有的事跡，都是逆襲。否則憑他一個出身山野的貧寒小子，他又如何能走到如此顯赫的一步，將毛山一脈發揚光大，給那村落後人帶去祥和與平靜生活？

就像沒有人知道若曦心中此時的難過與絕望，也沒有人知道毛大神心中的苦痛與奈何。他從一個沒有背景，出身低微的山野小子，做到人族堂堂大神，其中的過程豈可輕易言說，其中的心酸哀歌怎麼去唱響。

他這一生，都在逆，逆天，逆命，逆人，掌控自己的命運，福澤後人。他不能倒下，他的脊樑要支撐起天地，這樣他的後人才能無憂無慮才能享受他期冀而不得的生活。

在這混亂大世，在這百族相互征戰的亂世，能夠擁有一份平靜安寧，有多麼不容易。就連他堂堂毛大神，都得不到！

生在人族，怎能不肩負起讓人族萬世永昌的責任，連大帝都在征戰，默默守護人族。他又怎能卸下肩頭的重任。

回首過往艱辛，是如何也不願在走一遍這條人生的路。得之？失之？此時又有什麼意思，留下的只有疲憊吧！

他全身綻放出一生中最為閃耀的光輝，隨著他那一指點去，猙獰大吼出聲的剎那，暴退的皇龍大尊表情突然一僵，身體驀然停滯，雖然連一瞬的時間都不到，可這點時間，足以讓那柄無形的劍洞穿他的頭顱，灌注所有劍意侵入他體內。

毛大神身體一震，砰砰之聲響起，受到強大反噬之力的轟擊，如一柄重錘不斷砸落在他身上，他口鼻中溢出黑血，他七竅驀然炸裂，他含糊不清的大笑起來。

沒有他那一式倒捲時空的神術，荒尊想要殺死皇龍大尊，談何容易？逆轉時空，只有帝尊才能做到，而他堂堂人族真正的第一大神，早已摸到了門檻，逆奪天地衍化而創一式神術。

他這一生，都在逆啊！唯一一次沒有逆，就死在了這裡。

自然是不甘的，他死了，他的後人怎麼辦呢？他死了，他們還能享受和平安寧麼？他怎麼能死呢？可是他不死，天明怎麼辦呢。下一任戰神，天明怎麼辦呢？

他目帶慈祥的看向神色露出悲哀與憤怒的天明。像極了長輩對後人的和藹。

那柄無形的劍貫穿皇龍帝尊的頭顱，他目中殘留的驚駭永遠定格，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被人族所設下的大勢所趨給坑了，死在一個神級與出世的帝尊手裡。若他不追來，他就不會死，若不是他追來，他也不會死。可是他死了。

他怎麼要追來呢！他本沒有看見毛大神穿空而去時留下的軌跡，可是彷彿有人將那條軌跡一筆筆畫在了他眼前，他怒火攻心之下，就追來了，剛剛大戰過後，精神疲憊，大腦空白思維僵滯，他沒有想那麼多，沒有想到這是一個或者數個圈套，否則以平時的精明，他絕不會落套。

他怎麼能不憤怒，毛大神那一指，不僅點碎了山河擊穿了湖泊，更令他們千萬年來收藏的寶藏付之一炬，五大寶庫全部被毀，其中的寶物蕩然無存。

如此一來，他們拿什麼去恭賀武神加冕？

就算後人死絕，他也可以無動於衷，可是那些寶藏，五大寶庫，是他們千萬年來的辛苦收集，由不得他不心疼。

所以他追來了，那條軌跡顯化了，然後一切水到渠成的他死了，人族自我囚禁的兩大帝尊出世，眾多神級的眼中釘毛大神也死了。

當然，根本就不在眾人眼中可有可無的下一任戰神被救出來了。下一任戰神？只不過一笑話而已！

真當是誰都可以奪走他天皇戰神的位子麼？毛大神不可以，地皇不可以，人皇也不可以。所以毛大神死了，地皇自願遠走他鄉，人皇千萬年來音訊全無。區區一個天明，又怎麼可以？

毛大神軟軟的坐在地上，他的神力不受控制的外溢，精氣散去重歸天地。他抬起頭來看著天明，「不要憤怒，孩子，你怎麼就憤怒了呢！」

「怎麼可以不怒！」天明大吼。

「哎，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你難道又想他們失去麼？」毛大神若有所指。

「權利的漩渦，慾望的爭奪，人心的狡詐...是天皇所為？」天明暗中篡緊了拳。

「你知道，又怎樣呢？還不如不知道。」毛大神歎息。

天明歎息。知道了又如何呢？還不如不知道。

「你看這天，天的後面，總隱藏著幾雙黑手，在自以為是的操控著芸芸眾生的命運。你要小心，小心這些黑手！」毛大神在此淳淳告誡道，像是長輩的叮囑。

天明咬牙，在心中悲呼，他雙手扶住毛大神的肩膀，認真的點了點頭，「老毛，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還有真猛大哥，大師兄...甚至是城主，郁衛，以及南離他們。

毛大神緩緩搖了搖頭，像是一個普通遲暮老人，「他們也是人族啊。」

「他們怎麼配！」天明的聲音都在顫抖，似一聲聲無音的怒吼。

「你不明白大勢，你想的太簡單了。」毛大神有些悲哀的看著他，我堂堂一個九階大神，都無法擺脫束縛，何況是你。而我一旦死去，誰又能在照拂你。

「如果有一天，你有了能力，請幫我照顧一下我的後人。」他在交代遺囑。

天明拚命的搖頭，「老毛，你自己去做吧，我不能幫你。」

「我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開山立派，有一座山，這座山就叫毛山！」蒼涼的夜風吹過，讓人微微感覺到寒意，毛大神有些冷的哆嗦了一下，邊大口咳血邊激動的大喊，「我的後人，就在這座山上平靜安寧的生活，他們有我的傳承，他們可以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

「這座山，就叫毛山！」

「我老毛，一生最大的願望...」

「開山立派！」

他說著說著，緩緩的閉上了雙眼。他染血的頭顱低垂下去。

「老毛？老毛！」天明仰天大吼，心中的悲哀化作無聲的怒吼，似要吼碎這天地，似要讓一切從頭開始。

吼過之後，只餘令人心驚的平靜。天明看著毛大神盤坐的身體，低頭一拜。

「世界上，會有這麼一座山，叫做毛山的！」

毛大神的身體轟然一震，似心願得到滿足再無牽掛，於是靈魂有了解脫。他的身體驀然暴漲，化為一座山嶺，將原有的山壓住覆蓋在了地面上。

他，死後變成了一座山。此山靈氣繚繞，神性十足，充滿了仙家韻味。

回歸天地中的神力發出哀鳴，仿若對親人不捨的哭泣，它們瘋狂的在天地中暴.動，引發能量亂流的潮汐，將此地淹沒。

一道又一道能量，擊中天明的身體，天明站在山前卻紋絲不動。他眼中是滄桑過後的平靜，萬事不起內心波瀾。

他眼中的世界，驀然如瓷像一般，開始碎裂，化作一塊塊碎片消散在天地中。

他的身體早已虛弱不堪，他的意志到了有史以來的最薄弱處，他再也承受不起一絲力量禁不起一點刺激。可是毛大神的死，與混亂的能量亂流，化作一股狂暴的衝擊刺進他意識中。

於是他的意識崩碎。

那碎開的，不是天地，而是他的意識，因此眼中的世界，也在一塊塊碎開。

只要意識還在，人就不死。

在龍族受盡折磨，元神崩毀，肉體爛去，可是他的意識始終存在，於是他始終不能死去。而在龍族的折磨，一次次削弱他的意識，讓他的意識在被救出來之後虛弱無比，碰一下就可能湮滅。更何況是承受這樣的刺激與打擊。

毛大神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全面承受皇龍大尊的每一絲攻擊，不讓餘波蕩漾出去，可是他無法掌控自己死後的事態發展。

荒尊用無形的利劍頂著皇龍大尊的屍體遠去，沒有看這裡一眼。有些人妄圖以南離的毀滅來逼她出現，現在南離崩毀了，她出來了。那些人會滿意麼？那就讓你們在滿意中死去吧！

任何東西都比不上南離重要！

而阿姚，在混亂的神力潮汐中死死抱住天明，用身體阻擋混亂神力對他的侵襲，可是又怎能抵擋的住。天明的身體一步步倒退，眼中的世界一片片崩碎。

他的目光漸漸空洞而呆滯。

亂流如刀，將他臉上割出一道道血痕，直到最後，五官不存，面目全非！

他無動於衷的一步步倒退，仿若成了一個木偶，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牽著線擺弄。

第四卷 帝都華樂 第四百一十九章 歷練

第四卷帝都華樂

第四百一十九章歷練

淅淅瀝瀝的小雨，反覆不斷的洗刷天地，天空因此一片陰霾，地面濕潤泥土混雜，古木參天的樹林中，本就陰沉昏暗，此時更繚繞起迷濛霧氣，讓人心頭都是濕意，不知不覺的煩躁沉重起來。

看著在泥濘中掙扎的妖獸，血與泥混合使地面都變成了血色，它驚恐的發出一聲聲哀鳴，可改變不了死亡的命運。少女的心中莫名的焦躁不安起來，仿若前路上，有一個重大轉折正在她沒有預料的情況下悄然來臨。

不置可否的一笑，她現在已經是三階大聖，作為人族千年來新生代中最為傑出之人，她如她的祖先一般耀眼而燦爛。學院安排這次來羅森中狩獵，雖然有點莫名其妙的意思，可總不會讓她們面臨太多的危險，而以她三階聖人的實力，還有什麼能威脅到她？

她會如她的祖先一般，一路創下無數輝煌傳奇，成為人族赫赫有名的強者的。

「子玉，這只聖獸的內丹，就先交給你吧。」一個穿著白色制服的男子從那眼中已經空洞的妖獸頭顱中挖出一顆金燦燦的內丹，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笑著轉頭對她說道。

「好的。」她輕聲回答。學院讓他們來羅森中獵龍，一路朝著龍族領地出發，所有學員被分成了數十小隊，從不同方位進入羅森，目標直指龍族。若不是學院早已明言這是一場歷練，他們都會誤以為此次是前來尋找什麼東西的。

而龍族的強大他們早有耳聞，想要獵龍談何容易，學院或許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才折中的讓學員在羅森中盡量多的獲得妖獸內丹，換取功勳。

一頭聖獸的內丹，足以讓她多幾個功勳點，她自然是卻而不恭的，儘管，在此次獵殺中她並沒有出力，但她得到這只妖獸的內丹卻沒有人有異議。

「大家都先休息一下吧，我們要在規定的時間內趕到規定的地點。」她說了一句，眾人紛紛應好，誰叫她是這支隊伍的領隊呢？而作為這支隊伍中實力最高深之人，她的話就是命令。

她又怎會甘願只做一名小小的隊長，他們家族中千年前的那個恥辱，都是凡戰的統領，風騷了一個時代，她自認比那個恥辱要強上太多太多，她又怎會願意止步於一個小小的隊長。好在，這次歷練可以賺取功勳，如此一來她想要獲得軍職的想法不在遙遠。

她一定會在這次歷練中脫穎而出，名動天下的！她在心中默默的說道。

「隊長，前方好像有刑內大軍的人在出沒。」一個哨探折回，向著她稟報道。

她皺了皺眉，連日來的陰雨讓她的心情也十分低沉，情緒壓抑的厲害。刑內大軍的人屢次出現在她的視野中，在她看來就是與她搶奪功勳的對手。皺了皺眉，她道，「嗯，你先下去吧。」

哨探再次無聲無息的融入黑暗中。

此次歷練有刑內大軍的人參與，倒是她沒有想到的。學院放出風聲，說這些人同樣與他們一起歷練，並戒備擔任他們的護衛一職，在她看來實在是多此一舉。刑內大軍中雖然是人族天驕彙集之地，可他們這些從帝都走出來的人，哪個又是易於之輩？

更何況，在刑內大軍之人面前，他們天生有一種優越感，因為他們出身帝都，身份高貴。而刑內大軍中的人，大部分都是出身貧寒的山野之人，因為資質不錯被挑選加入。除了某些肩負重任而加入刑內大軍的世家子弟，那些貧寒野人哪裡有資格在他們面前出現？

想是這麼想，她也絕對不敢小覷刑內大軍的。因為刑內大軍的人遍佈天下，人族各個家族，世間各個種族之中，都有刑內大軍的眼線，若真的追究起來，沒有人能夠知道刑內大軍的水到底有多深。而在帝都，刑內大軍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不管在任何階層，都制約著某些世家子弟的猖獗，更是擁有先斬後奏的特權。

所以說，刑內大軍對他們這些世家子弟而言，即被他們看不起，又不得不忌憚。實在是招人討厭。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招惹你們好了。她在心中默默的說道。

休息了片刻，先前私自做主將聖獸內丹給她的青年慇勤的在她身邊忙碌著，又是噓寒問暖又是撐開一把油紙傘，免得她被細雨沾染。可是她可是堂堂三階大聖哎！就算氣勢不外放，真氣不顯露，那些雨滴一到達她身體三丈之外就會自動彈開，何必做的這麼假！她翻了翻白眼。

「隊長，有情況！」那個哨探突然又出現在她面前。

「說。」她無奈的以一種規定好了的程序方式問道，能不能不要這麼神出鬼沒啊。

「隊長，我說不出來！」那個哨探低著頭，話語中儘是猶豫與不敢置信。

她的眉頭微微蹙起，看的身旁男子內心一蕩，目中不由自主的泛起溫柔與憐惜。瞪了他一眼，當即讓他尷尬的縮回不知不覺伸向她面龐的手臂。女子內心凝重起來，那哨探在這只隊伍中也算實力靠前之輩，否則她也不放心讓他一人孤軍深入打探情報。若連他都感到震驚，那該是怎樣的大事？

內心一重，她道，「帶路！」

眾人聞言紛紛站起，或許是感覺到了那種凝重的氣氛，面色不由自主的沉重起來。在哨探的帶領下，他們在黑暗中向前走去。

過了約莫大半個時辰，哨探還沒有停下的意思，她心中升起不耐，道，「你要帶我們去哪兒！」

哨探噓了一聲，緊張的四處觀望一眼，這才煞有介事的看著她，「隊長，你可千萬別驚訝，前面...」

「什麼人！」一聲冷酷的大喝，將他們都嚇了一跳，紛紛本能的戒備起來。

三個面容冷漠的男子，從黑暗中緩步踏出。

看著那討厭的黑色緊身衣，她皺了皺眉，瞬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戰神學院，天子玉！」她沒好氣的開口。這些人在她看來都是蠻不講理之人，一旦內心懷疑了自己的身份，說不定就當場動手，到時候不管你死我活都不是她所願意看到的局面。在妖族之地，人族自相殘殺，這成何體統啊！

「身份證！」為首那男子依然冷漠的說道。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

天子玉無奈的掏出戰神學院發給她的代表她身份的令牌。

黑衣男子逐一掃視過這些令牌後，神色才略微緩和，掏出一塊鐵令，道，「刑內大軍，藍諾！」

「子玉師姐，不知你們來此處有何貴幹？」藍諾詢問道。

天子玉皺了皺眉，就叫上師姐了？他們之間有那麼熟麼？不動聲色的轉頭看向哨探，那人會意，當即開口道，「前方有情況，我們正要去查看。」

「哦，是這樣。」藍諾沉吟，道，「那師姐大可不必前去了，前方在千年前是花葉族的領地，被神箭族自萬里之外射出一箭剿滅全族，至今那只千丈神箭還倒插在花葉族領地中心，將花葉族領地完全冰封，那神箭所散發的驚天箭意，歷經千年而不散，我們都靠近不得。」

「是嘛？」天子玉不以為意的轉頭看向哨探，明顯對他的話不太相信。直到看見哨探點了點頭，她神色才微微肅穆起來。

「如果我要去，你怎麼辦？」她好笑的看著藍諾。千丈神箭，冰封全族，那該是多麼壯觀的場面！她很想見識一番呢。

「這...」藍諾露出為難的神色，片刻後點頭道，「我等也是要前去此地觀摩一二，不如與師姐同行如何？」

「好的。」天子玉點了點頭，率領眾人與藍諾三人一起往前走去。

在黑暗中眾人都是一言不發，各自內心計較著什麼旁人無法得知，只有那種沉重的氣氛壓得人快要喘不過氣來。前行了數里地，黑暗中突然傳出破空風聲。天子玉靈覺格外強大，瞬間判斷出了來人的方位，轉頭看了看藍諾，她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藍衛，來者何人，你將他們打發了...額，這是？」又一個黑衣人出現在場中，看到天子玉一行人當即滿臉尷尬。

藍諾看了看天子玉，道，「是戰神學院的歷練者，我就將他們帶過來了。」

「你竟然已經封衛了，不錯哦。」天子玉一臉懵懂的開口，好似對什麼都是迷迷糊糊的。

藍諾嘿嘿一笑，神色中閃過一絲得意。天子玉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竟然還得意起來了？他是真白癡還是真白癡？

「什麼嘛，帶來一堆累贅。」後來出現的那人小聲嘀咕了一句。但在場之人哪個不是五官通達之輩？再小的聲音誰又聽不見？

「你說誰是累贅！」站在天子玉身旁的那男子當即怒喝。

天子玉擺了擺手，「算啦地達，人家既然將我們當成了累贅，我們就走吧，不要拖累人家。」

地達換了副笑臉，趕緊開口稱是。刑內大軍的幾人當即一頭黑線，不過看到天子玉身後的人早就一臉見怪不怪的表情，也就釋然。

第四百二十章 遇險

天子玉一臉不以為意的轉身，氣質淡然而優雅，充斥著淡淡的尊貴，顯露出高遠的冷漠。這倒不是她做作，而是自小以來的家教與見識，讓她舉止得體，氣度非凡。也因此與大大咧咧的一行人拉開了距離。

「你瞧瞧你們一個個，都辦的什麼事兒！一定要老娘親自出馬是吧！」隨著一聲咒罵，一個女子叉腰走近，氣呼呼的對著刑內軍營中的幾人就是一頓斥責。

「營長！」被罵的幾人嘿嘿一笑，紛紛恭敬的朝著女子行禮。

「什麼營長營長，千年前的事兒了！要不是這次任務干係重大，老娘還懶得出馬呢！」女子看上去二三十歲的模樣，卻彪悍無比，話語中透露出潑辣，讓人暗感佩服。這當是女中豪傑也！

天子玉.腳步一頓，停在原地。營長？千年前？莫非這女子已經是千年前的那一代人物不成？這樣說來，她與家族那個恥辱當是相識，畢竟那個恥辱是當時的凡戰統領，而看這女子話中的意思，她應該是千年前刑內某一營的營長。

千年前，那個多變而複雜的年代！

「營長，您怎麼親自來了！」

「你們幾個毛頭小子，知道些什麼！都是人族，還嫌棄人家是累贅啦！看不起女人是不是？」女子毫不留情的數落著。「就算人家是累贅，可你們也不能說出來呀！多照顧照顧他們不就成了！何必這麼打擊人家！」

天子玉心中剛剛對她升起的好感頓時煙消雲散。刑內大軍中，都是這麼一些狂妄自大之人麼！

「玉兒！」黑暗中傳來一聲呼喚。

「哎！來了來了，叫的寶裡寶氣的！」女子轉頭朝著黑暗中應了一句，看到幾人眼中取笑的眼神，當即羞怒道，「要笑就笑！小心憋炸了去！你們幾個，要過來看看也可以，但是千萬不要妄自行動！」說著她走進黑暗中，整個人無聲無息的消失。

天子玉內心暗暗凝重起來，在黑暗中未傳出話語之前，她竟然沒有絲毫感應到那裡還有其餘人的存在！而女子的來臨與離去，充滿了詭異她看不出一絲端倪。這一切就表明了這裡存在幾個實力比她高出太多太多之人！

「營長！你可不能丟下我們啊！你也太重色輕友了吧！營長相公一叫，就不顧我們死活啦！」那稱天子玉等人為累贅的男子誇張的大叫道。

「砰！」他彷彿被什麼擊中，當即滿臉痛苦的摀住腹部蹲了下去。藍諾幾人毫無形象的大笑起來。

「營長的潑辣，在我們軍營中那可是出了名的，你竟敢取笑她？哈哈！」

「你們...幸災樂禍！」

笑夠了之後，藍諾好似這才想起天子玉等人的存在，當即面色一肅，道，「子玉師姐，妖族之地危機重重，一路闖來我們已經死了三個五階大聖，所以你們才能相安無事，如果不嫌棄，就跟我們一起吧，也好相互有個照應。」

天子玉一行人神色劇變。難怪他們所過之處並未遇到什麼太大的危險，原來都是他們暗中清除了那些厲害的存在，而作為代價，他們竟然付出了三個五階大聖！他們一行人中修為最高者莫過於三階大聖，若遇到連五階大聖都能殺死的存在，必定全滅！想到這裡，他們不由一陣陣後怕，同時對刑內大軍湧起感激之意。

若沒有他們的付出，怎會有他們的平安？他們並不是盲目自大之人，認為自己遇到了能夠殺死五階大聖的存在還能活下命來。天子玉突然覺得自己對刑內大軍的成見太深了，或許是她錯了吧。

「你們遇到了什麼妖獸，竟然連五階大聖都戰死？」地達臉色蒼白的詢問。

藍諾神色凝重道，「九階大聖實力的一隻妖猴，在營長與營長相公兩個八階大聖的保護下，我們一路潰逃，還是死了兩個五階大聖！」

「九...九階大聖？」地達不敢置信的反問，連語氣都在顫抖。那可是動一動手指頭就能滅殺他們的存在！

「是啊，我們將它引開了，否則你們會與它撞上。」藍諾笑了笑，「走吧，帶你們見識見識神箭族的箭！」

天子玉等人臉色蒼白的彼此環顧，都從各自的眼神中看出了後怕與驚駭。這次歷練，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我...我們還是不去了。」天子玉苦澀的一笑。果然是累贅呢。他們能去的地方，自己一行人未必能夠去的了。神箭族遠程攻擊舉世無雙的傳言並不是虛妄，那道箭意凝結千百年而不散，豈是他們現在的道行所能夠輕易涉足之地？

不待藍諾詢問，她帶著一行人匆匆離開。藍諾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看了看他們的背影，隨後疑惑的走進黑暗中。

「子玉師姐，我們為啥不跟他們一起啊，起碼安全啊！」待在兩個八階大聖身邊，他們自然覺得比獨自闖蕩要安全不少，聽過了藍諾的話，他們才知道羅森中究竟是多麼可怕。最起碼他們這一行人，在其中翻不起一點風浪。

「安全是安全，可是...」天子玉歎息了一聲，「他們實力強大是不錯，但他們面臨的危險，也不是我們可以承受的下來的，連五階大聖跟在他們身邊都會死去，更何況是我們？若遇到不可力敵的妖獸，到時候誰管我們的死活。」其實她也是將那一行人想的太厲害了，其中的一部分人，實力比他們都還不如，否則那說他們是累贅的人破空而來時的風聲怎會被她聽見？

「對呀，還是子玉師姐聰明，我們只要按照任務中的路線前進就行，不可對抗的敵人，就交給他們對付吧！」其中一人恍然大悟道。

天子玉暗暗搖了搖頭。

伍玉兒收回看向他們的眼神，同樣搖了搖頭，曾經的她，也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世家子弟呢。可是現實的殘酷將她打擊的體無完膚，風浪過後遺留的只有磨平了稜角的滄桑面容。

一隻厚實的手，攬過她，她在他懷中安心的閉上眼小憩。

千年後，她已為人婦。

她現在還活著，還幸福快樂著。就算很累，也還是能睜開眼就看到世界，閉上眼就享受溫暖。而那些死去的人呢，大師兄，失蹤的二必，戰死的三殺，入魔的細雨，下落不明的天明，他們，還能在睜開眼的時候看到陽光的顏色麼？或許他們永遠也睜不開眼了。

曾經的輝煌，又算的了什麼。都已經落幕。

你可是當過戰神的人呢，怎麼就再也找不到你。

按照預定的路線，經過幾處人族早早佈置好的傳送陣，傳送過那些沒必要耽擱的地方，天子玉等人又向前行走了半個月。

此時已經深入羅森，觸目所及之處一片昏暗，沒有陽光，連月光也沒有，只有陰冷潮濕的腐敗氣息撲面而來，讓人渾身都不舒服。

他們舉起的火把，像黑暗中的一盞明燈，照亮了視野，也照亮了他們的身影。這火把是由大神通者煉製而成，光芒歷經風雨不散，長久存在，更是能夠自主吸納天地精氣維持光芒的明亮，可謂是居家旅行的必備良物。

天子玉這幾天以來總是感覺莫名的寒意，彷彿黑暗中有一雙可怕的眼神，盯住了他們。但是他們處在明亮處，看不到黑暗中的存在。

刑內大軍的人再也沒出現過，彷彿因為什麼事耽擱了與他們同行的腳步，於是他們所要面臨的危機無法想像。

一股狂風撲面而來，似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迎面衝來，如山一般推過引起天地的動盪氣流的亂顫，從而形成了風。他們在風中聞到了刺鼻的腥氣。

「備戰！」天子玉一聲大喝，眾人十分默契的圍攏在她身邊，組成一個小規模戰陣。

「嗷吼~！」一聲震天的怒吼，從黑暗中傳來，轟轟的聲音震得他們腦海眩暈，幾乎快要站立不穩。天子玉的神色漸漸難堪起來。

「十方明亮！」地達指尖暴起一團精芒，隨著他一指而射上半空，如同一顆閃光彈劃過天幕，瞬間照亮了四野，讓他們看到了來臨妖獸的本體。

他們知道在黑暗中不能生出光芒，否則則成了眾矢之的，吸引妖獸的攻擊。可是他們實在不適應這裡的黑暗，若沒有光幾乎舉步維艱寸步難行，在說他們也沒遇到什麼大的危險，大意之下也就沒有那麼多顧忌。

實力高超者，就算沒有光也能通過靈覺發現他們，而一定要通過光才能發現他們的，都是他們隨手可以打發的小妖，他們也就沒必要摸黑前進。

在天幕上那團光球的照耀下，一隻牛犢子大小的花斑猛虎低垂著頭盯著他們，呼出一口口腥臭的氣，眸子中是冰冷無情的殺意。

「好久沒看到女人了！」花斑猛虎的斑斕大尾如一根鐵棒筆直的豎起，他口吐人言桀桀怪笑著，眼中儘是淫.穢的邪光，「那嫩肉，那手感，嘖嘖，想起來都要忍不住。」他哈喇子流了一地，微微有些痛苦的用爪子摀住襠部。

第四百二十一章 如針

在天子玉等人不解的目光中，花斑猛虎人立而起，不停的用爪子在襠部揉.搓著，身體還隨之一顫一顫，他臉上顯露出痛苦而享受的表情。

地達眼神一凝，驀地出手隔空一指點向猛虎頭顱上那個花紋王字。他指尖一抹藍光瘋狂閃爍，眉心中的閃電印記若隱若現。藍光劃破天際，毫不留情的一指摁在了花斑猛虎頭頂。

「呼！」猛虎長出一口氣，身體一軟癱倒在地，後肢無意識的脛靡著，甩開爪子上沾染的腥臭粘液，它額頭上的王字印記驀地一顫，生出一股無法形容的大力將地達擊飛出去。

「他...他在幹嘛？」天子玉疑惑的詢問道。

「額...」隊伍中的幾個男子面色微微一變，尷尬的不知該怎麼回答。那些女子亦是含羞的輕啐一口，臉上紅紅的轉過頭去不在看猛虎。

「你們怎麼了？告訴我呀！」天子玉神色中的疑惑更重，見眾人都不回答不由有些怒意。

「隊長，你就別問了！」回答她的人一副吃了死蒼蠅的難受表情。她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那叫他們如何回答！

「呼，好爽啊，火洩了大半！」猛虎自言自語，隨即抬起頭來陰陰的看著隊伍中的女子，目光從她們身上一個個掃過去，最後停留在天子玉身上，瞳孔猛地一縮，「擦，女神啊！」他頓時激動起來，手舞足蹈。

「女神，在說我麼？」天子玉一臉驚奇的指著自己。

「子玉，咳咳，你就別問了，我們先殺了他！」地達被猛虎額頭的印記震飛，只是真氣有些紊亂，並無大礙。見到天子玉一臉摸不著頭腦的神色，他大感無奈，同時對追求她的信念更加堅定。

「什麼嘛，奇奇怪怪的！」天子玉不滿的皺起了眉，怎麼感覺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就她一個人不知道啊。她不笨，她很聰明，就算話裡的意思隱藏的再深她也能聽出來。那幹嘛不告訴她啊！

「小妞，從現在開始你是虎爺的了！虎爺保證讓你在虎爺胯下婉轉承歡，笑的比誰都燦爛！」猛虎伸出爪子，指著天子玉像是在宣告擁有權一般。地達的臉色驀地陰沉下來。

「什麼是你的！有病！」天子玉低聲嘟囔了一句。

「哼，就憑你那根針？」一個女子驀然冷笑開口，指著猛虎毫不留情的罵道，「若不是本姑娘眼尖，還真發現不了你那玩意兒！你還好意思拿出來顯擺？」

被戳中了痛點，猛虎雙眼瞪得比銅鈴還大，眼中漸漸升起瘋狂的血絲。虎鞭小，不是他的錯啊！但她怎麼可以用針來形容！怎麼可以！

「就你這吊樣兒，活該一輩子沒女人！只能自己解決！」那女子毫不留情的奚落道。

猛虎的全身微微顫慄起來。

「見過小的，沒見過比你還小的，虧你還是一隻老虎，人家螞蟻的都比你大！」那女子翻了個白眼，「螞蟻的我一眼都能看到，你的呢？本姑娘還要仔細找找！呵！」

猛虎嘴角溢出血跡。

「生成了這樣不是你的錯，但你竟然還恬不知恥的拿出來，幹嘛幹嘛？惹我們笑話麼？簡直是個小丑！」女子冷笑，除了天子玉，其餘人都對猛虎投去鄙視的眼神。天子玉左右看了一眼，也趕緊一副鄙視的樣子看著猛虎。

「女...女神，你竟然也鄙視我？」猛虎不可置信的看著天子玉，目中露出痛徹心扉的哀傷。「噗！」他噴出一大口鮮血，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吞了吞口水，地達滿臉驚訝的看著那說話的女子，一臉佩服的表情，「小美，你可真厲害！」

「我...我是不是做錯了？」天子玉驚訝的看著倒下去的猛虎，聽他話裡的意思，好像是自己哪裡做錯了呀！滿頭霧水的看著眾人，「你們都鬼鬼祟祟些什麼呢！」她一臉無辜。

「那是，本姑娘是誰啊！」小美驕傲的看了地達一眼，轉頭對天子玉道，「隊長，你就別問了，如果你真的不明白，那這個事情是不能對你說的，等你啥時候和我們的地哥哥成親了，你就明白了！」

天子玉臉上一紅，輕聲道，「誰要和他成親！」

「你不要，我們可就不客氣了哦！」小美大膽的挽住了地達的右臂。「是啊隊長，我們可就不客氣了哦！」其餘的人包括男的都一臉取笑意味的往地達身上蹭。

「你們幹什麼呀！」天子玉兩腮的酡紅讓她看起來可愛無比。地達傻笑著看著她，眼中的世界好像只有她一人存在。

「嗷~！」一聲呼嘯劃破長空，猛虎站起，滿臉怒火的盯著打鬧的一行人，一字一句冰冷道，「你們徹底惹怒虎爺了！虎爺要輪了你們，要輪了你們！」說著他做出前撲的姿勢，全身渾厚的聖力沖天而起。

「不好！」地達被虎嘯驚醒，這才想起場中還有一隻猛獸，當即神色大變道，「我和他交過手了！他最起碼也是一個五階聖人！」否則，以他刑地家族的傳承之力，不會破不開他的防禦！

在場之人紛紛神色劇變，五階聖人，已經超出了他們之中修為最高者兩個大台階，想要跨越絕非難事！

「猛虎撞天擊！」花斑大虎咆哮一聲，整個身體一躍而起，從半空對著在場之人狠狠撞來！強大壓迫感瀰漫，使得他這一撞之下如同一座小山壓落！虎威蕩漾，席捲天地！

「托天起陸！」天子玉神色一冷，在戰鬥之時她能快速進入狀態，心無雜念的應對敵人一切攻擊。她向前踏出一步，直面凜然虎威，抬起玉掌朝上空一拍。地面頓時巨顫，一隻大手驀地凝結而成，如要托起天地一般狠狠的向上推去，勢不可擋的升空而起！

地達眉心的藍色閃電印記再次浮現，清晰如一道烙印。他雙眼中冒出藍色光芒，十指張開間藍色閃電頓時分化成十道融入他指尖，他彎曲九指，將伸直的那一指對著撲下猛虎隔空一摁，一道小型藍色閃電當即破空而出。

那當做哨探之人也是神色一肅，無聲無息的融入黑暗中，一點刀光，驀地在猛虎頭頂閃現！

「我撞！」猛虎怒吼一聲，渾身氣勢大漲，那刀光還未迫近，便被他陡增的氣勢震飛出去，而身下拍來的大掌，被他四肢一蹬一踏之下當即瓦解，他虎尾橫空一抽，抽中那道藍色閃電，當即令其崩潰，但也有一種凌厲的勁意從他尾部侵入身體之內，當即讓他虎尾鮮血淋漓。

那被踏碎的大手之中，陡然衝起一隻碩大無比的拳頭，一拳狠狠擊中他腹部，令他在半空中的身勢一頓，撞天擊的一往無前氣勢受挫。而此時地達曲下點出的那一指，伸出另一根指尖繚繞著藍色閃電的手指，隔空再次一點！

可惜，他的千軍罰世，還只能做到一指一軍，無法達到一指千軍的地步，更何況是十指齊出，千軍滅世！他在內心微微歎息，眼中升起的戰意，更加堅定了對自家傳承的肯定。

「咦？！你的針掉啦！」小美率先反應過來，當即大驚的指著猛虎襠部道。

猛虎神色一僵，悄悄低頭看去，卻發現那玩意兒軟噠噠的在風中搖擺，哪裡掉了！他心中升起羞怒，無法遏制住殺了他們的瘋狂！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他們怎麼能嘲笑別人的生理缺陷！他委屈！

幾次重鑄肉體，都沒有將那玩意兒變大，這能怪他麼！他心中的苦與誰說！

而他這一緩之下，一拳轟在他腹部的拳影反震之下崩潰開來，卻從其中再次脫出一根長繩，極為靈巧的纏繞上他的身體，將他四肢捆縛住，在半空中打了個結。氣勢受阻，猛虎身體一顫之下當即大口噴血，暈頭轉向的從半空中掉落下來。而地達那一道指勁，好巧不巧的順著他屁股刺進了他體內。

猛虎身體一僵，筆直的站在地上一動不動，那神色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子玉，你真厲害！」地達十指上的光芒黯淡下去，他面色微微一白，艱難擠出一個笑容對著天子玉說道。面對五階聖人般的存在，他們不得不盡全力。所以他點出的每一指對他而言都是一種巨大的消耗，此時體內湧起無盡虛弱感。

天子玉也是輕微的喘息了兩聲，看著躺在地上脛靡的哨探關切問道，「阿頭，你沒事吧？」

剛剛若不是阿頭正面與猛虎對撞，給他們創造下戰機，想要取得戰果談何容易？而相對的，阿頭所受的傷也是更重，此時口鼻溢血已經站不起來了。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天子玉走近，剛想扶起他，那僵在原地的猛虎緩緩掉頭，神色冷漠而殘忍，「你們，徹底激怒虎爺了！」他全身一震，綁住他的繩子當即炸開，他踏著地面，一步步走近，每一腳落下，都讓地面一顫，彷彿一座小山在移動。

強大的壓迫感令人幾欲窒息，猛虎背後騰起一道龐大無比的虎形虛影，隨著他走近一步步凝實。沖天的妖氣盡展。他身後流下一灘混合著黃色條狀固體的血跡。

第四百二十二章 瘋子來了

猛虎踏步，震撼人心！那種強大的壓迫感足以讓人心頭一悸，難以呼吸！他一步步走來，身體雖然只如牛犢子般大小，卻如同一片天宇的碾壓，隨著他靠近，世界的光線暗淡，被他的身體遮蔽。那只騰起的猛虎虛影，低下高貴的頭顱冷漠的看著他們，如同神祇的回望，令人背後發涼。

「結陣！保護阿頭！」天子玉一聲輕叱，壓下心頭升起的恐懼驚慌，強提一口真氣擋在阿頭身前，其餘人等紛紛反應過來，各自嬌叱低吼著排列在天子玉身旁，釋放神通的光芒。

「戰神指！」融合數十人的真氣，天子玉氣息暴漲，聖力一路上衝，打破壁障桎楛，使得她暫時能夠與猛虎氣場相抗，她背後同樣騰起一道龐大無比的人形虛影，冷漠的與猛虎對望。那人形虛影只是輪廓，彷彿沒有足夠的力量從虛無中掙脫出來顯化清晰。但即便是這樣，他所散發出來的威壓已經絲毫不弱於猛虎，他唯一明亮的雙眼中，充斥著歲月的滄桑與無情的殺意。

他緩緩一指對著猛虎摁去，龐大的手臂如同一根貫天的巨木。

「猛虎叩天關！」花斑猛虎殘忍一笑，舉起的爪子狠狠向下一砸。

傳說有一隻白虎，不甘天命，獨上九霄。

傳說有一隻白虎，三叩天關，打破天外天！

白虎留下了無盡傳說，也留下了無數混合血脈的後代。這花斑猛虎，竟然也是其中之一！

龐大的猛虎虛影，全身長出白色的毛髮，眉心王字印記，驀地閃爍出刺目光輝。他仿若返祖一般，擁有了祖先的力量，他抬起爪子，向下狠狠一砸。

兩種凜然而不可侵犯的氣場相撞，如同兩顆隕石在天宇中對碰，傳出沉重的撞擊聲，接著轟隆巨響才遠遠傳開，所掀起的氣浪將方圓百丈內的巨木全部刮倒！

戰神的虛影歎息一聲，驀地崩潰開來，天子玉等人無法給他提供充足的力量，不能讓他橫掃六合八荒！曾經的輝煌歷歷在目，如今只剩一聲悲涼歎息。

數十人齊齊噴血，倒捲砸在地上。猛虎也是身體一震，背後的虛影崩裂。他皺了皺眉，一步步走近天子玉。他的身體激動的顫抖起來。

看到天子玉慘然的神色，充滿了楚楚可憐之意，猛虎眉心間糾纏上一絲心疼，他微微蹲下身子，輕柔的伸出手想為她擦去嘴角血跡。

「祭神器！」地達看著他的動作目眥欲裂，驀地發出一聲爆吼。包括他在內的數人，全身頓時閃爍起神性的光芒！

猛虎突然感覺背後一片發涼，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生死危機。他二話不說，探手朝著天子玉一抓。可天子玉週身一蕩，一座金黃大鐘驀地將她籠罩。他的爪子擊在大鐘上，被一股大力震開。

猛虎怒吼一聲，後腳狠狠一踏地面，速度頓時達到一個極致，在空中留下無數前進倒退的殘影，他那一瞬間朝著大鐘衝撞不知多少次，大鐘被撞擊的嗡鳴連成一片，乍聽只有一聲，可仔細聽去，卻是無數迴盪的融合！

在如此強力的打擊下，天子玉終於不堪重負，籠罩她週身的大鐘被彈開，猛虎一把抓住她脖子，提著她暴退。

「孽畜！」地達怒吼，可神器的光芒只堪堪砸到他的殘影，猛虎瞬間遠去。他全身發顫，十指一寸寸緊握，指甲深深摳入掌心內。「將子玉給我！」他發瘋一般大吼一聲，不顧一切的衝了出去。

一路疾奔中，猛虎全身聖力不要命的衝入天子玉體內，將她的力量鎮壓封印，免得她在使出什麼手段。四足踏地，眨眼已過百里，地達的怒吼漸漸消失。除了猛虎粗重的喘息聲，周圍一片靜謐。隱藏在黑暗中的野獸彷彿感受到了猛虎強大而狂暴的氣勢，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羅森太大，雖然高手眾多，也不夠分佈每一個角落，所以很多地方，往往一個聖境就能一地稱王。而只有羅森深處，那些洞天福地才會引起高手爭奪間的廝殺，其餘地方，鳥不拉屎。

猛虎就是這一塊區域的王。

他在奔馳中身體猛的一顫，龐大虎軀無力砸到在地，令的地面發出低鳴，土石都是一跳。他趴在地上仰天噴出一口血液。

地達祭出的神器，雖然沒有擊中他，但神力的餘波掃中他的身體，頓時擊碎了他的股骨，他勉力之下才奔跑到此地。

神力已經超出聖力太多範疇，不是聖力可以對抗的存在，哪怕聖力再多，也無法阻擋神力的肆掠。而世間又哪有那麼多神器？除了大家族大勢力中的積累，像猛虎這般獨行的野獸想要得到一件神器簡直是癡心妄想。哪怕是一件神器殘骸，他們都視若珍寶。

轉頭看向面色慘白的天子玉，猛虎目中略微柔和，輕聲道，「別怕，我會好好對你的，從今以後，我們兩個一起生活！」

「我...我才不要！」天子玉驚慌的拒絕道。和一頭猛虎一起生活？她可從來沒想過。被封住了一身聖力，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

「這可由不得你！」猛虎冷笑一聲，趁機恢復了點力氣，抓起天子玉又是一路疾馳。

「嗚~嗷~！虎爺受不了了！」奔跑中的猛虎發出一聲聲怪異的吼叫，心中的慾望令他雙目漸漸通紅。從爪子中傳來的柔弱觸感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他的神經，更令他全身邪火暴漲。

粗魯的將天子玉丟在地上，天子玉吃痛，輕哼一聲，讓猛虎全身都顫慄起來。那一聲呻吟的迴盪，仿若溫柔鄉的纏綿。

猛虎人立而起，將襠部對準天子玉，一邊用手揉.搓，一邊焦急催促道，「快，快快！快含住它，嗷~含住它！」他一邊揉.搓著，一邊摁住天子玉的頭。

天子玉雖然不知道猛虎想讓她幹嘛，但是本能的覺得那不是好事，於是拚命扭頭不讓猛虎如願。可是猛虎的力量何其強大？一寸寸將她的頭強行摁往他的襠部。

「快含住！不然老子殺了你！」猛虎焦急中凶神惡煞的大吼。

天子玉面色一白，什麼時候有人這般對過她？在以往碰到的那些人中，要麼對她畢恭畢敬，要麼對她極盡討好，再不濟，也是彬彬有禮，哪個向猛虎一般強迫過她？她倔強的擺著頭，不讓猛虎如願。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聲，猛虎心急火燎之下見天子玉掙扎，當即反手一掌抽在她臉上，使她臉上多出五道血痕，身體頓時軟到在地。

猛虎沒有管她，而是微閉著雙目一邊極為享受的輕哼著，一邊加速揉.搓，瞬間長呼一口氣，身體軟化下來。天子玉憤恨看去，只見他襠部那條蚯蚓中，噴出一股股粘液。

用手摀住自己鮮血淋漓的臉，天子玉神色漸漸冰冷。猛虎發洩過後好似靈智回歸了清明，不停的向她道歉，可她無動於衷。她堅定的看著猛虎，目中已經升起死志。

她知道，落到猛虎手裡，一定會受到慘不忍睹的折磨羞辱，所以還不如死了算了！作為一個人族，再怎樣都不會在妖族面前低頭的！

「啪!」猛虎又是一耳光甩出，怒吼道，「虎爺給你臉面，你倒還給虎爺顏色看了！你找死！」

臉上再次多出五條血痕，劇烈的疼痛讓她身軀都在輕微的顫慄，她用手摀住臉，強忍住眼中的淚水，絲毫不肯低頭的看著猛虎，咬牙中一言不發。

猛虎徹底被激怒，一個虎撲，將她撲倒在地，壓在身下。猛虎發出一聲聲粗重的喘息，紅著眼看著她，爪子顫抖著去解她的衣裳。

「你想幹什麼！」天子玉終於急了，神色大變中雙臂交叉護在胸前，她臉上的血痕中溢出一絲絲血跡，順著她白皙的臉部滑落。

「哼！」猛虎冷哼一聲，爪子一揚，鋒利的指甲頓時將她的衣服齊中劃破，一揮之下甩開，露出她裡面貼身的紅肚兜。

「哇！」猛虎震驚的看著她，紅色的肚兜是如此的刺眼撩撥起誘惑，讓他全身都開始發顫，忍不住的前後扭動著，他顫抖著去解開她的肚兜，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她白皙的皮膚是如何的水靈誘人。

那一定是上天用玉雕刻出來的完美傑作。

猛虎大腦中一片空白。癡癡的忘了言語。

天子玉眼中的害怕已經濃烈到絕望的程度，她銀牙將嘴唇都咬破，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是，那一定是天底下最糟糕最恥辱的事情！

難道，她也要變成千年前那個家族的恥辱，被後人恥笑了麼？胸前一涼，她下意識的摀住胸口，卻終究絕望的閉上了眼。白皙嫩滑的嬌軀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世人眼前。

猛虎的動作頓在半空，他的目光沒有彙集到天子玉身上，而是瞪大了彷彿遇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情一般。他保持著原有的動作一動不動。

他的尾巴，剛剛被人踩了一腳。

這代表什麼？這代表有人無聲無息的欺進，讓他都沒有發覺。而這樣的人，足以無聲無息的殺死他！

在慾望與小命之間，他是如何都不會去選擇慾望的。而多年來的爭殺撕咬才有今天的實力地位，他更是珍惜自己的小命。也是因為過往的殘酷經歷，他才深諳保命之道，瞬間明白過來這時候不動最好！

因為，那人只是踩了他一腳，並沒有殺死他，這樣說來，一切都還有轉機！儘管全身毛髮已經被冷汗浸透，他還是緊繃著身體一動不動。

他耳畔傳來彷彿自言自語的聲音。

「曾經有一隻小兔子...」

「我和她有一個約定...」

「小師妹死了...」

「瓊華在哪裡呀...」

「都活著嗎！」

像是瘋子的碎碎念叨，無意識的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胡話，卻是內心深處最真實的聲音。

第四百二十三章 厲鬼

汗液流進眼中，猛虎卻是不敢眨眼，他緊繃的身體化作雕塑一動不敢再動。那個人反覆的踩著他的尾巴，像是在警告他，在逗他玩。但他又不能移開尾巴不讓他踩。

除了聽到那些碎碎的念叨，他無法感知到身後有人的存在。如此一來，他怎敢動彈？多年來一路撕咬至今，他早就明白這個世界不是想像中的那麼簡單，雖然一地稱王，但做錯了任何一件小事，都會無聲無息的死去。他在殺戮中逐漸殘酷而冷漠，同時對這個永遠也看不到盡頭的世界更加恐懼。

心中的慾望被一盆當頭淋下的冷水澆滅，哪怕天子玉躺在他身下的嬌軀是多麼的誘人，她顫抖的睫毛是多麼的令人想要親吻，可是猛虎心中再也無法攀升起一絲情.欲。一絲寒意，順著脊樑骨直衝腦門。

「何...何方前輩？小的知錯了！」猛虎的聲音在顫抖，因為心中的恐懼，連身體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我要成仙...」

「我要成仙！」

「崩毀這個世界。」

「圈住奔流的時光！」

那個人瘋瘋癲癲的自言自語，絲毫沒有回答他的意思，或者，根本就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天子玉悄悄睜開一隻眼睛，猛虎猙獰的面孔還在眼前，嚇的她趕緊又閉上。半響後見無動靜，她又悄悄睜開，猛虎像是被定住一般僵在原地。她胡亂的抓起凌亂衣裳，不顧這個過程中的春光洩露一個後跳從猛虎身下鑽了出來，將碎成布片的衣衫捂在胸前，滿臉無助。

猛虎的身體擋住了她的視線，她無法看見猛虎身後有著什麼，只是耳畔依稀傳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這聲音她雖然聽不太明白，卻似蘊含著一種強大魔力，使她絕望的心漸漸平靜，擁有了新生的希望。

她目中露出一絲好奇，忘了恐慌忘了害怕偏過頭讓視線繞過猛虎的身體朝後方看去。

那聲音中蘊含了一種強大的信念，彷彿鄭重許下的諾言，讓聽聞者內心不知不覺的選擇了相信，於是排開一切不安情緒，彷彿這一諾，如山。

「你擋著我了！」天子玉生氣的瞪向猛虎，仍憑她怎麼去看，猛虎的身體總是擋住她的視線，讓她無法看清他身體後面的黑暗。有一種無形的壓抑感蔓延，令人心頭沉重。天子玉藉著猛虎僵在原地的時機，以神器打破他對自己實力的封印，此時聖力全面激活，她也不怕猛虎發難。

事實上那座小鍾早已與她心神相連，只因她實力未到，無法發揮出小鐘的強大威力，而被猛虎氣機鎖定之下，她不敢輕易動彈，否則猛虎灌注進她體內的封印力量會瞬間炸開，將她炸的屍骨無存。那座小鍾被激活之後都沒有保護住她，被猛虎強行震開劫持了她，就算在發動也未必有什麼作用，所以那時她才如此絕望。

而現在，猛虎僵在原地，氣機忘了鎖定她，她自然第一時間衝破封印幻化神器的光芒，更何況那個暗中的人既然救了她，又怎會棄她於不顧？自然會帶著她安全離開的。她又有什麼可怕的？她此時只是好奇究竟是誰救了她而已，難道是家族中的那些長老？

在她心中，這次的危機已然解除，她微微鬆了口氣。臉上十道血痕傳來火辣辣的刺痛感，讓她情不自禁的用手摀住了臉頰。

被她的話一激，猛虎頓時滿臉哭喪表情，他倒是想動，可是他不敢啊！那個人在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時，不停的踩著他的尾巴，讓他連抽回尾巴都不敢，何況是讓開？他已經求饒認錯了，可是人家根本就沒有搭理的意思，他內心惶恐之下哪裡還敢動彈？

「我要去...」

「她已經是武神了...」

含糊不清的聲音傳來，碎碎的念叨讓人聽得心煩意燥。

「前輩？」天子玉試探的叫了一句，依然沒有得到暗中之人的回應。她皺了皺眉，不顧臉上的鮮血淋漓，繞過猛虎的身體，看向黑暗處。

她好奇的神色漸漸被驚恐取代，那人抬頭看了她一眼，她猛的一僵，片刻後發出一聲可怕的尖叫，「啊~！」

她好像白日見鬼一般，臉上頓時煞白。

猛虎實在受不了這種壓抑氣氛，亦是小心翼翼的轉頭，偷偷看向自己身後，他瞳孔猛的一縮。

他的尾巴，擺放在一顆小樹旁邊，此時正有一個黑影不斷的往樹上撞，被震開之後又撞上去，再被震開，而這個過程中，黑影不斷的踩到他放在小樹旁邊的尾巴。

他輕輕轉身，抽回自己的尾巴，那人無動於衷，只是一次次的往樹上撞著，口中說著一些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語。

「前...前輩！你...你你你這是干甚？」猛虎眼珠子一轉，試探性的說了一句，由於內心的激動，他說話都有些結巴。

可是那人沒有搭理他。

那人佝僂著身體，全身衣服像是被刀撕扯成無數碎片之後又經過數十年的【文、】風雨洗禮，早已襤【人、】褸不堪，沾染著無【書、】數塵土和雜物。他蓬【屋、】頭垢發，看上去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他低垂著頭，念著那些無人聽懂的話語，像是瘋子一般一次次的撞上小樹，好似他本要往前走，小樹卻攔住了他的路，但他看不見小樹，也不知道繞開，於是形成了這種反覆的撞擊。

那雜亂的頭髮，遮住了他低垂著的臉，猛虎好奇的湊近，想要看清他的樣子，事實上也在試探，看他會不會對自己出手。

猛虎在看清了他的樣子後眼睛猛地睜大，他終於明白為何天子玉會發出如此驚恐的尖叫。他不敢相信，這是怎樣的一張臉！

那人五官塌陷，臉上佈滿了猙獰的傷疤，幾乎無法從他臉上看出他的樣子來，彷彿是有人在他臉上砍下千刀，然後又用錘子打扁了他的臉，於是讓他面目全非！

他的這張臉，已經不能夠稱之為臉！他的這張臉，足以讓看到者心中升起難言的驚悚之意。他是鬼麼？不！鬼都沒有他這般可怕！

猛虎心中一片發寒，身體不由自主的哆嗦了幾下。他轉頭看向一臉驚駭呆滯原地的天子玉，不敢置信的道，「這...這是什麼怪物？」說他是人，哪有一點人的樣子！說他是妖，妖都是俊美非凡，說他是魔，魔最起碼威猛高大，說他是鬼，鬼哪有他這麼醜陋！

就算是腐敗多年的屍體，也比不過他此時的樣子！

吞了吞口水，天子玉好像反應了過來，她臉上一片蒼白，喃喃道，「不...不知道！」

猛虎皺了皺眉，「如此說來，他只是一個瘋子了？」自己說他是怪物他都沒反應，那他不是瘋子又是什麼？高手哪有不在意自身清名的道理。自己竟然被一個瘋子戲弄，誠惶誠恐！豈有此理！

他心中雖然惱怒，但還沒到確信猜測的地步。

「可能是一個高手受了重傷被打碎了靈智吧。」天子玉的見識豈是猛虎之流可以比擬？她做出這種猜測，主要是在那人抬起頭來看她一眼的時候，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死寂空洞，還有那一片灰色的碎裂世界，仿若無數紙屑。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幾個死在羅森中的五階大聖。莫非他是其中之一，沒有死去只是受了重傷？

可是，自己一行人已經遠離那處地方不知多少距離，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樣的話，那他真的就只是個瘋子了！」猛虎森寒一笑，話中透出殺機。

「你想幹什麼！」天子玉神色一變，護在那人身前。畢竟是他的闖入才救了自己，自己怎能不知恩圖報！

「一個瘋子，也敢調戲虎爺，他這是找死！」猛虎說著一聲大吼，所掀起的氣浪與天子玉週身的光芒層層撞擊，他猛的出手，連撞數十次，再次將天子玉撞飛出去，探爪朝那人刺去。

那人一次次的撞擊小樹，對他的襲擊無動於衷，那含糊不清的話語還在反覆念叨。他好像沉浸在自我世界裡，無法感覺到外界的情況，又好似，根本就沒有意識的存在。

突然，猛虎的爪子斷開。天子玉驚慌之下的一句不要還在迴盪。

從那人體內，脫出一絲極細的神力，斬破他的身體，撕開他的血肉，破體而出時正好撞上猛虎襲來的一爪，當即將他爪子斬斷。

猛虎神色劇變，想也不想的掉頭就跑。

那是令他無比忌憚的神力！從那人體內鑽出，雖然撕開了他的血肉，也斬傷了自己，他當即意識到不妙，知道事不可為，若這一縷神力不是斬斷他爪子而是斬進他腦海，他無法想像後果。保命的本能之下，他當即選擇了逃跑。

還沒等他跑出兩步，從遠方有一道無形而強大的氣息急速接近，瞬間刺進他額頭的王字印記之內，猛虎眼前一黑，王字印記頓時塌陷。

那是什麼？他明明感覺有一個東西擊中了自己，卻無法看見。

他的意識完全黑暗，他的身軀轟然倒塌。他只是不明白，自己無法看見的，究竟是什麼。

第四百二十四章 動情

天子玉猛的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死去的花斑大虎，那可是一個五階聖人！竟然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了？還有，剛剛那個瘋子體內，鑽出了一絲神力，她確信那是神力無疑，因為那種力量與她身持的神器有著本源的相近，不過比神器所蘊含的神力更加精純，神性更加強大。

他竟然是一個神級！天子玉大腦一片空白。神級的戰爭，她無法想像，那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領域，窮盡此生之力，也未必能夠到達。而究竟是怎樣慘烈的戰鬥，才會令他五官塌陷，面目全非！甚至連意識，都已經崩碎，無法保持清醒的自己...她突然很想哭。

他太可憐啦！神級本應該風風光光，享受世人的尊崇，可是他卻在極為殘酷的戰爭中淪落成這個樣子，原本擁有的一切蕩然無存，連自己是誰也無法知道！而他所念的話，所下意識行走的方向，都是生前的執念啊！只有那種堅定不移刻骨銘心的信念，才會無論在怎樣的情況下都會記得！

眼中湧起水霧，她伸出蓮藕般的玉臂，一臉悲哀的去觸摸他，想要攔住他不斷撞擊上小樹的過程。「前...前輩...」她低聲喃喃著，因為自己自以為是的想像而沉淪進悲哀。她彷彿能夠感同身受的體驗到他此時心中空白的執念，因此而痛。

是怎樣的信念，才會在連意識都崩碎之後還念念不忘，哪怕已經面目全非還要去堅守。是怎樣的不甘，哪怕自身早已戰死，還要活著走回心中渴望到達的那個地方。哪怕瘋瘋癲癲，仍然一往無前。

不知怎的，她眼中就滴落出晶瑩的淚珠，倒映著她的殘影跌破。

初開情竇的少女，總會將絕望中拯救自己的那個人放在心底，念上一生。哪怕那人在不堪，在難看，依然是她甘願等待一生的人。

天子玉不明白，她為何會如此心痛，她只是知道自己現在內心難過的快要無法呼吸。她想像著他在毫無懸念的戰鬥下苦苦支撐，他被人打得意識崩碎早已死去仍然在不久後站起來，大哭大笑著前進，因為意識的崩碎而忘了自己，卻沒有忘記心中的信念，他一步步踉蹌的走向心中的彼岸。那是怎樣的蒼涼。

一旦心中有了重要的東西，人就會變得很強大。

「前輩...」她黯然的呼喚，她想的太多了。

驀然，一股強大而凌厲的殺機將她鎖定，她頓時全身發寒，不由自主的顫慄起來。那是一種不可對抗的力量，降臨在她身上，充斥著濃濃的警告意味，再動，就死！

她狐疑的四處看了看，並沒有看見有別的人的存在，這股殺機來的莫名其妙，又無聲無息的退去，只因她吶吶的收回自己的手臂。難道，暗中還隱藏著一個人，在默默的守護著他？

那殺機，代表了一種堅定不移永遠不變的守護！凡是觸碰她守護之人的人，必將被她的守護力量震得粉碎！殺機中透露出來的強大信念，讓一切意識都顯得脆弱不堪。

天子玉想了想，有些哀怨的看了低垂著頭不斷撞樹的邋遢之人一眼，識趣的沒有去碰他。她古靈精怪的一笑，對著周圍大聲道，「喂，我知道你也想保護他，我也想啊，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你看，他現在都在撞樹了，我只是想阻擋他不讓他傷害自己，你幹嘛攔著我！」

沒有人回答她，阻攔在那人身前的那顆小樹卻無聲斷裂，倒塌下來時橫飛出去很遠的距離，使得他前進的腳步沒有絲毫障礙存在。

天子玉頓時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難道，這就是神級的特有神通，千里傳遞？哪怕真身在千萬里之外，都可以將力量分身意志等傳遞過來？那如此說來，暗中保護他的人，莫非也是一個神級？而他顯然不在此地，只能在千萬里之外將力量傳遞過來。

內心有了斷定，天子玉當即開口道，「前輩，我知道你不方便現身，不如你就讓我來保護他吧，我跟在他身邊，可以事無鉅細的安排的穩穩妥妥的，你就放心吧！」

還是沒有人搭理她。但那瘋癲之人卻陡然止住前進的腳步，身體慢慢的躬了下來，呈一個古怪的姿勢躺在低空中沉睡過去。睡夢中還不斷的反覆念叨。

天子玉皺了皺眉，那人的姿勢著實古怪，竟然莫名其妙的懸浮，彷彿躺在一個看不見的人懷裡一般。

等等，看不見？她心頭一動，暗暗打量著那人的姿勢，內心的猜測漸漸肯定，確實有一個看不見的人抱著他！

她悚然而驚，難道有鬼？

是一隻自己看不見的鬼在守護他？也是這隻鬼剛剛殺死了五階聖人實力的猛虎？她知道世間是有幽靈存在的，一般都是已死之人強大而不可散去的意念所化，對世間留戀於是遊蕩世間不肯安息，漸漸化作幽靈，永不超生！

莫非，那個鬼是他心愛的人？二人並肩戰鬥卻仍是不敵，因為女子的死他瘋了，而女子甘願化作幽靈默默陪伴在他身邊...她想著想著內心被這種偉大的感情而感動，微微蕩漾起漣漪。

這樣的愛情，多麼令人嚮往！陰陽相隔，卻始終不分，碧落黃泉相望，亦始終在你身邊...

她感動的快要哭了。

淒淒婉婉的走到那人身邊，並沒有去觸碰到他。她明白，一旦自己觸碰到他了，被守護他的鬼魂本能的當做威脅，會在第一時間裡殺死自己。而就算只是靠近他，空中的氣氛都莫名的壓抑起來，她心中一悸，感覺有一雙無形的眼冷冷盯住了自己。

暗自鎮定壓下心中害怕，她一邊想著最起碼比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的猛虎強多了，她還是靠近他了，一邊鼓起心中勇氣，對著那看不見的人的方向誠摯開口道。

「我幫你，照顧他好不好？」

她清澈的眸子裡透露出認真執著。她已經下了決定，一定要好好照顧他！為什麼呢？或許因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吧。

那種被冰冷注視的感覺仍然存在，天子玉略一思索，道，「那，我們一起照顧他好不好？放心，他是你的，誰也搶不走，只是他救了我，我是一定要報答的，所以才想力所能及的幫助他做點什麼，不會找你搶的。你在照顧他的時候肯定會很多不方便吧，多一個我，不是要好很多麼？我們都是為了他好呢。」

她輕柔而平靜的開口，正因為這樣，話裡才有一種莫大的信服感。

她感覺到那股鎖定自己的殺機驀地動搖起來。

她舉起手指，發誓一般開口，「我天子玉起誓，若我做出什麼危害他的舉動，我必定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別無他念，若違此誓，叫我天子玉當場喋血，死的比誰都淒慘！」她鄭重，而又無比堅定的開口。

說完這句話，她內心一鬆，彷彿莫名的堅定了什麼信念。

那股冰冷的殺機緩緩斂去，最終消失不見。天子玉神色中露出驚喜，「你答應了？！」果然有這麼一個厲害無比的鬼魂，守護在他身邊！

還不待她驚喜的表情斂去，一股莫名的力量擊中她額心，透體而入在她識海中結成一道複雜的陣紋。那種力量，她從未見過，卻顯露出一種令人心中驚悚之意，但那符文所凝結成的字體，她卻是認識，那是一個神文「鎮」字，主鎮壓，封印，一旦結成此符文，心念所動之下，符文當即生效。

她瞬間明白過來鬼魂對她還是不放心的，哪怕她已經起了惡毒的誓言。可是她非但不反感，反而更加佩服鬼魂對他的情意。該是怎樣小心翼翼的呵護，才會做到清除一切潛在的危機，做到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看樣子，她真的很愛他呢！天子玉內心微微蕩漾，神色更是柔和下來。一生中要是能夠找到這樣一份愛，誰都會覺得死而無憾的吧！

能夠被愛著，真好。

她下意識的伸出手，去觸摸他隱藏在雜亂髮絲之後的臉。

瘋子在透明鬼魂懷中翻了個身，睡夢中無意識的叫出了一個名字。

「小妖...」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重新躺好，彷彿在她懷中就是最溫柔的鄉。小妖...兔小妖？姚小妖？亦或是，小姚？旁人無法得知，只有他自己明白。

他翻身之下凌亂髮絲劃過臉側，露出那張觸目驚心的臉，哪怕已經看了一遍，天子玉仍然對這張恐怖而猙獰的臉感到害怕，她伸出的手臂驀然一抖，竟有些不敢在向前。她心中升起濃濃的悲哀，你怎麼會成這個樣子啊！你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是如此的面目全非。

鼻頭一酸，天子玉抽泣著撫摸上他的臉，手中傳來的觸感，粗糙而駁雜，彷彿在撫摸碎石地面。那一道道傷疤，塌陷下去的五官，組合不出任何人臉的形狀來。

她驀地失聲痛哭，壓制不住的撲進他懷裡。彷彿看到了心愛之人的苦難模樣。

該怎麼，表達我心中的痛，我的愛人？

第四百二十五章 洗澡

瘋子低垂著頭，一步步踉蹌的行走在黑暗的世界，他身體搖擺著，不停的撞到身旁雜物之上，卻始終不曾倒下。他無意識的喃喃著無人聽懂的話語，像是在訴說自己的心聲。

天子玉想要去攙扶他，卻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震開，她當即明白守護他的鬼魂不讓自己扶著他。一邊穿好破碎的衣裳，思考著怎樣才能遮住洩露的春光，她一邊小跑著前進，跟上瘋子的步伐。

瘋子走的並不快，搖晃中好久才走出一點距離，可她必須要時不時的加快腳步才能跟上他。

「前輩前輩，你能告訴我你們遇到了什麼敵人麼？」她胡亂的將碎成布條的衣服搭在身上，用手摀住露出來的肌膚，卻怎麼也無法完全遮住，一旦放手，布條就會跌落，她不由有些懊惱。

沒有人回答她，除了瘋子的自言自語，連野獸的咆哮都不能傳來。那個守護在他身邊的鬼魂，彷彿並不能開口說話。幽靈與人類的世界，是不能相通的。

「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啊，我要是能夠幫你們報仇了，我一定會幫你們報仇的！」她信誓旦旦的開口，眸子中堅定不移。

她面前突然多出一套藍色長袍，靜靜懸浮在她眼前。

「給我的？」她一愣，隨即滿心歡喜的接過，雖然是一套男子的衣服，可是幽靈將其拿出來給她，就足以說明在幽靈內心已經接受了她的存在，這讓她比得到了什麼都要高興，彷彿通過了人生中最為艱難的考驗。

現在，她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待在他身邊了吧！

將衣服套好，嗅了一口殘存在其中的陽剛之氣，這應該是他的味道吧。她臉頰微微一紅，這麼說來，自己穿著的應該是他的衣服了？妙目偷偷瞧了已經自顧自走遠的瘋子一眼，她心頭莫名的升起一股羞意。

穿在身上，很寬大呢。那以前的他，應該是很高大魁梧的吧。可是現在，他彷彿背上壓著幾座大山已經佝僂瘦弱成如此模樣，她又悲哀起來。你怎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胡思亂想著，她小跑幾步跟上瘋子的步伐。

「咦？前輩，前面有一條河！」天子玉眼尖的發現隱藏在樹木之後的一條平靜流淌的小河，河水清澈見底，彷彿無比純淨。

「要不...」她咬了咬牙，「我們幫他洗一洗吧，現在這個樣子，哪有他當年的風姿？」她臉部漸漸通紅起來，幫一個大男人洗澡，她怎麼想的出來！

她突然感覺到有一種空白瞬間遠去，知道那是守護在他身邊的幽靈離開了此地。但是她無法發現她去了哪裡，「前輩？」她不解的開口大聲喊道。

驀地，小河中捲起百丈水浪，彷彿河底在發生一場劇戰，強大的餘波令河水沖霄而起，再如瀑布一般跌落。兩聲怒吼剛剛傳開，就平息下去，蟄伏在河底的一隻鱷魚一條大蛇肚皮翻白的漂浮在水面上。

天子玉臉色一白，河底竟然有妖獸存在！她根本就沒有發覺到危險，如果貿然闖過去，她不知道後果是怎樣。如此清澈的河底，如此美麗的環境中，都潛藏著危險，羅森中果然處處危機！

瘋子一頭撞到樹上，他卻毫無察覺的爬起來換了個方向繼續往前走，偏離去小河的方位。

「這邊。」天子玉忍不住的將他扳正方向，讓他朝小河走去。前輩既然清除了小河中的危險，那就說明已經採納了幫他洗一洗的建議，她自然是要去完成的。

得到了認可，比學院中老師對她的誇獎都要讓她開心。

她不知道，守護在他身邊的阿姚，只是一個靠本能行事的傀儡。而在他失去意識後，阿姚不得不拚命的讓自己誕生靈智，讓自己學會思考，這樣才能更好的照顧他！她從一塊通靈的木頭，只會依靠本能行事的分身，在這樣的情況下漸漸學會了怎樣如同人類一般去思考。

若是知道，她肯定會震驚的無以復加。史上從沒有這樣的先例，通靈並不代表有意識，通靈也是一種本能，但意志卻代表擁有了靈魂，成為了人。

阿姚體內懵懵懂懂的那團靈識，在這種情況下瘋狂的長大，只為能夠更好的照顧他！而若按照正常程序來，那團意識幾乎是沒有可能成長到能夠自我思考的地步的。除非是小心的呵護與滋養，如同對待嬰兒一般的溫柔，才能使意識長大，再去教會她自我思考。

但，只有本能的她，如何才能在他失去意識的情況下照顧好他？她不得不努力的學會思考。才有了這人性化的表現。

「前輩，麻煩你在給我一套衣服好麼？我給他換上。」將瘋子艱難摁進水中，壓制住他的掙扎反抗，天子玉全身也被濺起的水花淋得濕漉漉的，苗條曲線盡展，輪廓若隱若現。她可憐兮兮的看向感覺中幽靈存在的方向。

平靜的水面中，突然蕩起了波紋，彷彿有一個看不見的人踩著河水而來。波紋在瘋子身邊止住。她知道是那個幽靈在他身邊停下了。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手段，瘋子的掙扎漸漸平息下來，坐在淺水中一動不動了。

果然呢，就算一個已經瘋了，一個已經死了，他們之間的情意，還是綿綿長存，本能中都會聽從對方的話語。天子玉揪心一般的疼痛起來。

一套黑色的皮衣，突兀出現懸浮在半空。天子玉瞳孔猛的一縮，這樣制式的衣服，她怎麼會不認得！這是刑內大軍的軍服啊！複雜的看了靜靜坐在水中的瘋子一眼，難道，他曾經也是人族刑內大軍中的一員麼？她終於肯定了他人族的身份。

如果是這樣，那回去了，查一查，就應該可以知道他的身份了吧。她突然無比渴望探知到他的過往。

「咦？軍令呢？」天子玉疑惑的在黑色軍服中翻尋了一陣，並沒有找到代表瘋子身份的軍令，她歎了口氣，這樣一來還是難以發現他真正的身份嘛！刑內大軍中那麼多人，精準找到一個人的過往無異於.大海撈針嘛！

喪氣的扒去瘋子身上的碎布條，她在心中暗暗想著，回去後一定要好好查一查，就算不能從軍令方面下手，可他作為一個神級，在刑內大軍中也應該是赫赫有名的強者吧。只要推測一番，應該能夠知道他是誰的！

瘋子被她三下五除二的扒了個精光。她一邊亂想著一邊看著天伸手去為他搓洗，指尖傳來的觸感讓她身體一顫，她不可置信的看去，頓時神色大變！

怎...怎麼會！

瘋子正面的身軀，彷彿融化過後的冷卻，看不出一絲表皮的模樣，而他背後，卻是一個大孔，從孔裡能夠看到他的脊椎骨。孔邊的血肉早已癒合，留下了那個大孔，彷彿曾經他被人從背後貫穿身體，癒合後形成的傷口。

你到底，經歷了怎樣殘酷的折磨！天子玉的身體都顫抖起來，極力壓制自己想哭的慾望。身體早已殘破成這個樣子，你卻瘋瘋癲癲的向前走去，你要做什麼呀！

她極為輕柔的撫過瘋子的傷口，彷彿希望只要自己這麼一摸，他就會好了一般。可是，又怎麼可能？她低著頭輕輕抽泣著，為他搓洗身子，洗去一身的污垢風塵。

幽靈已不知何時無聲無息的離去。

將瘋子全身大部分都揉.搓一遍之後，天子玉漸漸平息下來，情緒有了穩定。看著瘋子臉上醜陋的傷疤，那大小不一的瞳孔中顯露出來的死寂荒蕪顏色，她內心悲哀的同時，也就覺得他也不是那麼難看了。或許看多了，就習慣了吧。

輕輕撫摸著他的臉，無法想像這竟然是一張臉，她在內心暗暗發誓，我一定要治好你，如果治不好你，我就一輩子照顧你！

我發誓，我天子玉發誓！

愣了片刻，她收斂情緒，替他搓洗剩下的部分，手剛剛伸出，頓時定在半空，有些犯難了。

那裡，應該不是女孩子能夠去碰的地方吧！就算她在懵懂，也知道人體的隱私.部位是不能在異性面前暴露的。否則穿著衣服干甚？與其做個衣冠楚楚的禽獸，還不如坦坦蕩蕩的直面天下呢。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臉上漸漸嬌艷如血，她在猛虎那個部位看到了一條蚯蚓，那他這裡也應該是一條蚯蚓吧，蚯蚓嘛，有什麼好怕的！咬了咬牙，她下狠心將手伸向瘋子那個地方。

呼，也只是一根棒子嘛，有什麼大不了的，最多就算一條小蛇，咦...蛇，好可怕！才不要是蛇呢！可是，可是，搓著搓著，蛇怎麼就變硬變大了呢？

天子玉胡思亂想著，手裡活計卻絲毫不含糊，反反覆覆的將瘋子身體搓洗乾淨之後，她這才擦了一把臉上濺起的水珠，看著瘋子不染塵埃的身體露出一絲笑容。

其實，你也是很好看的！不管其餘人怎麼覺得，反正我這樣覺得就可以了！

見幽靈還沒有回來，她便蹲在水中雙手托著下巴一動不動的打量起瘋子來，灼灼的眼神彷彿要將他看穿。你到底，有怎樣的故事呢？

「我是一隻小綠皮，小呀小綠皮~我又是蹦呀又是跳，我活的多開心...」

河畔林中突然傳來難聽的歌聲。瘋子驀然回首，眼中顯出驚恐，天子玉不滿的摀住了耳朵，誰在唱歌，這麼難聽！

第四百二十六章 綠皮

瘋子突然發瘋一般胡亂揮舞起自己的手臂，彷彿是想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又像是在尋找著什麼地縫好鑽進去，免得別人發現自己，因為過於急切，他顯得慌亂而手足無措。口中發出嘶啞的「呵呵」之聲。

天子玉趕緊摁住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噓，前輩，這裡是妖族！很危險的！你不能亂來！」她煞有介事的開口。

瘋子一臉驚恐的神色，拚命的扭動身體，頗有落荒而逃的意思，卻被天子玉死死的壓住，摀住嘴巴不讓他發出聲音來。瘋子的「唔唔」聲漸漸小了下去，眸子中滿是驚恐的看著河畔林中的方向。

「我是一隻小綠皮，快樂小綠皮~我要洗呀洗澡澡，洗呀洗...」綠皮的歌聲猛的一頓，定定的看向因為攪動而有些渾濁的河中，目光在半空與天子玉相撞。

「嘿嘿。」天子玉尷尬的衝他笑了笑，不著痕跡的躲在瘋子身後，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濕了衣衫而顯露出來的身體。「你是什麼人？」

綠皮妖呆呆的看著她，鼻子中漸漸流出兩道鼻血。聽到天子玉的詢問，他一甩長髮，做出一個自認為很酷的姿勢對著天子玉冷笑道，「人？哼！本尊可不是人！」揉了揉自己臉頰，使肌肉變化顯露出一副惡狠狠的面孔，他大喝一聲，將天子玉嚇了一跳。「呔！此河是我開！要在河中游，留下洗澡財！」

「不對不對！」天子玉打斷了他，一副皺眉思索的樣子。

「額...什麼不對？」綠皮妖表情一僵，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她，雖然只能看到她從那塊醜陋石頭後面露出來的一個頭顱，可是能看到那張足以讓人覺得驚艷的臉，他都感覺自己遇到了生命中的女神。

「恩...不是四句格言...還有，不押韻！」天子玉斬釘截鐵的說道。

綠皮妖神色猛的一變，隨即有些惱怒，女神竟然敢懷疑他的文學水平！他可是妖族鼎鼎大名的文學家！他十分酷的發出一聲冷笑，「哼，謬論！也罷！今日我們相見，也算有緣，本尊賜你一場造化如何？近日本尊正缺一暖床童女，對你而言可是天賜良機，族友，你意下如何？」說著他眼巴巴的看向天子玉，迫切希望她答應。

「什麼族友，我可是人！我們都是人！」天子玉不滿的指了指瘋子和自己。她沒有注意到，瘋子並沒有看向綠皮，而是視線穿過綠皮，看向他的身後，彷彿望穿了時空。

「人！」綠皮妖眉頭一皺，全身毫無徵兆的暴出一股驟然而起的殺機，瞬息間又隱沒，令人無從察覺。天子玉只是身體輕微哆嗦了一下，突然覺得心底一涼，彷彿這河水瞬間變冷了不少。「什麼？！你說那塊石頭是人！那麼醜！」

「你再說一句！」天子玉神色一寒，冰冷的看向他。

驀地，綠皮妖神色一變，轉身一掌擊出，頓時虛空一蕩，彷彿有一個看不見的人與他對了一掌。天子玉只覺得眼前景物一變，已被一股強大氣流捲起離開了小河。

綠皮妖手指顫了顫，想了想，還是沒有動手。女武神加冕在即，作為武神親信，絕不能在此時多生事端！

「綠尊，武神找你。」片刻後，一個白衣飄飄的絕美女妖凌空虛度而來，臨近後朝綠皮妖微一欠身。

「走吧。」收斂起玩笑神色，綠皮妖一副高人風範，隱隱透露出一股逼人的威壓。

與那女妖前行了半天，黑暗的林中突然多出一絲光芒，那光芒透出柔和與明亮，照亮了視野中每一個角落。

林中一片空地上，一輪明月靜靜的懸浮，散發出光芒驅散黑暗。在這空地中，數千俊美的女妖排列成兩行，皆是一身白衣，肅穆而立。每個女妖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絕美女子，在妖族中亦是出類拔萃，很難想像這麼多美女匯聚一地，竟然沒人打這支隊伍的主意。

隊伍的中間，是一座龐大如同宮殿的大轎，垂下的紗簾擋住了轎中的場景，依稀能看到的是只有一個女子安靜盤坐在轎中。白紗擋住了她的面容，素描的容顏國色天香，如同臨世仙子。她如瀑的長髮被盤起，插上一根精緻的髮簪，像是等待出嫁的新娘。

收回疑惑看向遠方的視線，轉移到走近的綠皮妖身上，女子淡淡開口，「綠尊，可以出發了麼？」

為何，突然有一股莫名的悲傷，為何，會在此時覺得這麼淒涼，彷彿有一個最熟悉的人，站在了離自己最近的地方。可還沒等自己發現，他就已經飄搖遠去。那個反覆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模糊身影，到底是誰...我已經忘了他的樣子，忘了他的名字。

「嘿嘿，姑奶奶，可以走了！再過半個月，我們就能到達大鳳城，然後與妖主匯合，前往三帝城拜月，再去帝都加冕。」綠皮妖對著轎子中的女子恭敬說道。

「綠尊，你在叫姑奶奶，可就折煞小女子了。」女子幽幽歎息，誰能想到，當初那個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綠皮妖，那個被自己一路狠揍欺負最後不得不求饒喊自己姑奶奶的綠皮妖，竟然就是妖族大帝為她安排的護道尊者。為什麼我還記得任何事，唯獨與你有關的，模糊的看不清想不起。

「那不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行！」綠皮妖趕緊擺手，「姑奶奶現在可是妖族即將加冕的女武神了！能夠叫你一聲姑奶奶，那可是我的榮幸！你不知道作為你的親信，我沾了多大的光，我說自己是妖族鼎鼎有名的大文學家，竟然沒有一個妖明言反對，我說自己是帝尊，他們雖然內心嘲笑不信，但看在你的面子上都不戳破阿諛奉承於我，你看跟著你小綠皮佔了多大的便宜！」

「妖性如此，綠尊還請見諒。」女子並不想多言，此時的她心中空蕩蕩的一片失落，她也不知是為何。

「嘿，妖族終於又要有武神了！」綠皮妖感歎一聲，一揮手臂，大搖大擺的帶路道，「啟程！」他表現的像極了一個得勢的小丑，只有這樣，才能被人看不起，才能讓人對他沒有防範！

長長的隊伍瞬間如長龍復甦一般行進起來，那座大轎自主懸浮而起，跟隨著隊伍向前移動。懸浮在上空的明月，照亮了她們前進的路，始終不離她們頭頂。

「對了，綠尊，你剛剛前去洗澡，遇到什麼了麼？」女子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那股熟悉感，就是來自那個方向。讓她心頭此時還是一片沉重。

「沒什麼呀？！」綠皮妖一臉驚訝的反問，內心卻不由一凜，武神為何會如此發問？莫不是那個人族女子跟武神有著什麼關聯不成？亦或是，後面到來的那個他看不見卻能感覺到的對手？而作為一個護衛，又怎能將麻煩帶給主人？他會盡力將一切麻煩扼殺，不給她添亂。

「哦...」坐在大轎中的女子淡淡回應了一句，任誰都聽得出她語氣中的失落。

「前...前輩？」天子玉驚訝的看著周圍，小河那片空間早已遠去不知多少里，此時天地立轉，空間變幻，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她只覺得一個無形的人驀然壓在了她的身上，粘稠的血液噴濺在她胸口。

那是淡綠色充滿生機的血液，鬼魂的血，都是這個顏色的麼？

與綠皮妖對了一掌，阿姚並不好受，此時站立不穩伏倒在天子玉身上大口咳血，可是天子玉並不能看見她淒慘的神色。被一隻鬼魂壓著，她心裡微微有一絲寒意滋生，極力克制著害怕拍了拍她的後背，算是無聲的安慰。

她面前多出一顆被貼身保護的極好的靈草。

以天子玉的聰慧，自然知道鬼魂這是要自己給瘋子服下，原來她的離去，都是為了尋找能夠治療瘋子的藥。而她離去了，並不能照顧好他，這才是她需要自己的原因吧。

「前輩，你沒事吧？」通過近日的接觸，她早就知道身旁的鬼是一個有情有義的鬼，只要真心待他們，她就不會害自己，無形中她早就將鬼和瘋子當做了自己人。

阿姚有些顫抖的站起來，在仍是一臉驚恐模樣的天明身邊坐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臉，讓他平靜下來，這才運氣療傷。

她已經從懵懂中學會了很多，從本能到自主思考漸漸向著一個人蛻變。

天子玉碾碎草藥，將藥汁塗抹到瘋子的臉上。碧青藥汁漸漸滲透進去，不知是天子玉的錯覺還是真的，她發現在藥汁的作用下，他塌陷的五官恢復了一點，只是這一點，微不可查。若不是她細心，早已牢記了他原本的模樣，還無法看出差別來。

熟背《百草》的她，自然知道大部分草藥的藥性，這些知識都是人族一位大神用命換來的！作為後人，怎能忘了祖先的功德？可以不歌頌，但不能不銘記！

癡癡的看著瘋子，她不由有些期待起來，當你痊癒的那一天，我會看到一個怎樣的你呢？

第四百二十七章 重逢

與瘋子和鬼魂相處的日子，雖說無趣，但天子玉卻覺得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莫過於如此。在這段日子裡，她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可以沒有來自家族的羈絆，不去承受家族強加於身上的壓力，還有什麼，比自由更讓人心動。

雖說一路上瘋子總是瘋瘋癲癲的自言自語，誰叫他是瘋子呢。而鬼魂總是沉默寡言，從沒有開口，誰叫她是鬼魂呢！於是她在他們面前可以肆無忌憚的說任何話，不管是對學院哪個老師的不滿，對家族要她做什麼事的抱怨，還是說一定要照顧好瘋子的誓言，他們都是最好的聆聽者，默默承受她的傾訴。

她已經下定了決心，此生一定要照顧好瘋子，盡自己所能的去治好他，而如果有空閒，她一定要寫一本書，書名就叫《與瘋子和鬼魂相處的日子》，她要讓人看看，在自由的日子裡，她有多快樂。

或許是感受到了她的真心，鬼魂對她的排斥與戒備越來越少。最後二人甚至可以通過在地面刻字進行簡單的交流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阿姚不可能無師自通的習會神文，可她腦海中，有一道模糊的金色身影盤坐，如同一台冰冷的機器念出一些大道奧義，以及教她如何寫字。這個金色的身影一直存在，冷漠而毫無感情，就像是已經設定好的程序，除了做程序中的事，便不會在做別的任何事，也沒有一絲感情的流露。

驚神術，就是由他念出來，在阿姚腦海中響了近千年。於是阿姚對驚神術的感悟，日益深沉。那個金色的身影，也對著她漸漸成長的靈智念了千年。

她知道那是天明，那是她想要保護的天明。可是連本體的意識都已經崩碎，他留在自己體內蘊養自己靈識的元神，又怎還會有思維的存在？或許那道元神也只殘存了本能，仍不忘記將那一篇篇奧義念給她聽，卻，無法在她做的好的時候給予誇獎。他是這樣的冰冷而遙遠，觸手可及卻永遠無法觸及。如果沒有他，阿姚不會成長的這麼快，不會朝著一個人的方向進行完美蛻變。

你想要保護他，卻只能面對他冰冷的元神，瘋癲的身體。阿姚已經學會了悲哀，那她心中的悲哀與堅強，誰懂？她無聲的堅強，堅強到不可摧毀。

「前輩呀，我們這個方向，是去三帝城麼？」攤開地圖，將所經過的路線連串起來，很輕易的就找到了前進的方向。天子玉皺起的眉頭漸漸舒緩，朝著無人的空曠詢問。那是從龍族，到三帝城的一條筆直的線。途中沒有任何妖族城池的存在，想要去那些妖族城池，都必須繞彎子才能到達。

所以，同時朝著一個方向前進，卻根本無法遇見。

自然是沒有人回答她。阿姚只跟著天明走，天明去哪兒，她就去哪兒，天明的方向，就是她的方向。

「按我們這種速度走下去，走到三帝城，我都老啦！」天子玉哭喪著臉道。天明步伐中蘊含著一種奇異的神通，往往一步踏出，地面就像縮短一般讓他前進好遠，所以天子玉要不時的小跑兩步才能跟上他。而就算這樣，以羅森無邊無際的龐大面積，想要靠雙腳走到三帝城，近乎此生無望。

「我知道哪裡有傳送陣，不如，我們靠傳送陣走吧，那樣可以快很多哎！」她試探著建議道。

阿姚陷入沉思。太複雜的問題，她還是難以想明白。她抬起頭來，望著不斷開口的天子玉，一掌擊出。

「反正已經知道了目的，我們當然要節省時間啦，時間可是很寶貴的！不如我們...額。」天子玉的表情僵硬在臉上，眼前一黑身體軟軟栽倒在地，被阿姚打暈過去。

在她身體旁邊畫了一個圈，阿姚走到天明身邊。感謝你多日的陪伴。

天明站起身，仍是低垂著頭，反反覆覆的念叨著那些瘋瘋癲癲的話語，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阿姚默默跟在他身後，與天子玉漸漸遠離。

她安詳的閉著眼，神色中儘是柔和，好像做了一個好長好美的夢。

可夢終究要醒來，於是美好也是短暫。

在那個冗長而快樂的夢中，天子玉笑出了聲，嘴角拉扯出好看的弧度。「前輩...」她在夢中輕語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在夜的寒意刺激下，天子玉打了個激靈，猛的驚醒坐起，戒備的看向四周。見沒有危險，她才微微放鬆下來。

剛剛，是睡著了麼？她有些疑惑的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在與鬼魂相處的日子裡，鬼魂在外出尋找治療瘋子的藥時，也順便找回了不少治療她臉上猛虎留下的十道血痕的藥材。在妖物的滋養下，那十條傷疤早已隱沒，臉頰的白皙恢復如初，看不到一絲曾經受傷的痕跡。

「前輩？」她試探性的叫了一句，怎麼並沒有看到瘋子前輩啊，是因為自己睡著了，瘋子前輩已經走遠了麼？她不由焦急起來。

她茫然的看著四周，不知該朝哪個方向追去。瘋子前輩，你怎麼可以丟下我呢？我說過要照顧你一輩子的！

她細心的審查地面，期冀能夠發現一絲蛛絲馬跡來做出判斷，可是，沒有，任何當初存在的痕跡都沒有。彷彿那個人，只出現在她的夢中，並沒有連通到真實世界來。

我到底睡了多久啊！有些痛苦的撫摸著自己額頭，天子玉內心一片糾結，那到底是夢，還是真的？她都有些糊塗了。如果是夢，那為何過往的一切都歷歷在目，如此清晰，如果是真的，又為何如此短暫，醒來後無跡可尋。

就像是一場風，吹過心裡，撩撥起心弦，又從指尖流逝，讓人無法抓住，徒留懷戀。

到底是真的，還是個夢？她陷入真實與虛幻的痛苦思考中。為何那一切在夢中如此清晰，醒來後卻漸漸模糊。夢中的快樂還遺留在心底，現實的無奈又強加於身。

「前輩！」她悲哀的朝著空曠大喊，卻彷彿早已習慣沒有人回應一般，只能依稀聽到自己吶喊的迴盪。

「前輩...」她漸漸認清了現實，情緒低落下來，俯下了首。前輩走了，不要她了，又或許，只是夢中對自由的期盼，才有了前輩的誕生吧，他出現在自己夢中，他在醒來後離開。

她沒有哭，真的沒有哭。

前輩都成那個樣子了，都還在堅守著，她又怎麼可以脆弱的哭泣？前輩的出現，只是為了給她上一堂課麼？教會她堅強，教會她快樂。

臉頰癢癢的，彷彿有什麼劃過。她忍不住將頭埋在膝間，雙肩不斷顫慄。

過了好久好久，她都不願動彈一下。

風聲嗚嗚而過，安靜的環境中突然響起了踉蹌的腳步聲。天子玉身體一震。

這種搖晃的步伐聲，是那麼的熟悉，彷彿一個人東搖西晃著走近。

「前輩？」她充滿驚喜的抬起頭來，眼中儘是期盼的光輝。在她的注視下，一個蓬頭垢發，衣衫襤褸的人步伐蹣跚的走近。她的心快要跳出來，她激動的希望的看著那個輕一腳重一腳走近的人。

「子玉？！」那個人驀地抬起頭來，看到她發出不可置信的驚呼，他的身體輕微顫抖起來，眼中的光芒漸漸明亮。

天子玉身體一震，心頭沒來由的升起強烈失落感。就算那人落魄的不成樣子，可他抬起頭來時看向自己的眼神，自己所看到的他的樣貌，都讓她失望。

她一眼就認出了他。因為他們之間本身就很熟悉。故人相見本應該很欣喜，可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沒有前輩醜陋的面孔，沒有鬼魂默默陪伴在身邊，看到他她應該很高興的，為何她心頭壓抑沉重的卻想要哭？

好似他的到來就是帶來了現實，擊碎了她對夢的最後一絲懷戀與妄想。

「地...地達？」她輕輕的叫了一句，沒有去詢問為何他淪落成這幅邋遢不堪的樣子。

「子玉！真的是你！」地達激動的大吼一句，猛的向前撲來，由於激動，他噴出一口穢血，身體一下栽倒在她腳前。他不顧一切的爬起，雙手扣住她的雙肩，渾身不斷的顫抖，「子玉，真的是你？！」他仍然像做夢一般驚呼。

「你...你抓疼我了。」天子玉皺起眉頭，不滿的拍開他抓住自己雙肩的手臂，揉了揉因為他用力而顯得疼痛的肩胛骨。

「對不起對不起，子玉，是我太激動了！對不起，我只是沒有想到，我竟然會在這裡遇到你，我竟然會找到你！」地達語無倫次的道著歉，在尋找的過程中，他早已近乎絕望。可是絕望過後，他仍是不甘心的尋找，卻不知，就這麼輕易的遇見。這讓他感覺像是在做夢。

自當日獨自追出，他歷經千難萬險，以至於落魄成如此模樣，身體早就受了重傷。若不是信念支撐，他很可能已經倒下。為了找她，他付出了那麼多，可讓他怎麼相信，天子玉就如此簡單的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第四百二十八章 返回

他深情的凝視，彷彿要把她的模樣烙印在靈魂裡。她在他的注視下目光閃躲。他有些手足無措，吶吶的不知該說些什麼。或許這就是相顧無言。

「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是她率先打破了平靜。地達如此淒慘的樣子，都是為了找她才造成的吧，他應該吃了很多苦，面臨了很大的危險，可自己心中為何就沒有感動。應該，要感動的呀，心裡卻那麼重。壓抑的她心酸。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找你，我就找到了這裡，萬幸讓我在這裡遇見你！」地達仍沒有從激動中回過神來，還在不斷的感謝著天地神靈讓自己找到了她。

「哦。」天子玉低聲應了一句，垂下頭顱盯著地面微微出神。她努力的想要平復自己的失落情緒，讓自己正常一些。從今以後，在沒有瘋子前輩的日子裡，她是不是還會過著如當初一般的生活，在身上套上無形的枷鎖。

「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艱難！我很多次都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遇到過很多強大的野獸，從他們口中逃出來就是為了找到你，你看我...」地達仍是不斷的訴說著。

天子玉卻並沒有聽他說話。地達的聲音逐漸遠去，她的瞳孔漸漸放大，大腦一片空白。不可置信的看著腳下那個圈，她在圈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本來她是看不到那個圈的，但因為她曾經沾染過阿姚的血液，記得那種氣息，所以才能發現那條隱藏在她腳下，保護著她的圈。只要在這個圈裡，她就不會受到傷害。

那股氣息是如此的熟悉，只能感受，無法看見，就如鬼魂前輩一般。她先前審查地面時用眼去看，看不見這個圈，在地達的嘮叨中無奈低頭，怔怔出神，卻陡然將其發現。

「前輩！」她驀地站起來大喊，語調尖銳而淒厲，原來那不是夢，那是真的！往昔的一幕幕浮現在心頭，她的心痛得快要碎了，夢中的模糊終於清晰，她想起來了，她是被鬼魂前輩打暈，才會做了那個真假難辨的夢，誤以為發生在夢中。

你看，就算在夢中，她還是想著和他們在一起呢。

「前輩！」她忍不住的哭了起來，你們就這麼把我丟下了麼，你們不要我了麼？難道對你們來說，我也是累贅麼？她的身體輕微的顫抖著。

「子...子玉？你怎麼了？」地達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看著她，她哭泣時令人心碎的哀憐模樣，讓他恨不得將她抱緊，可是他不敢。

天子玉嚶嚶的哭泣著，那麼無助。

地達沉下臉來，不知為何歎息一聲，有些疲倦的一屁股坐在她身邊，無聲的陪伴。只要在她身邊，就已經很好了，自己已經找到了她，那還有什麼祈求呢？

天子玉的哭聲漸止，她抬起頭來，堅定的看著遠方，我不知道你們為何要丟下我，可我一定要找到你們，一定要！三帝城...我一定要去三帝城！

「子玉，你怎麼了？」見她情緒好轉了一點，地達溫柔的開口詢問。

天子玉哭的眼睛都是一片紅腫。看著地達自然流露出來的關切神色，她略顯苦澀的搖了搖頭。

「這些年，你都遇到了什麼？」地達無法不關心這個問題，畢竟當年她是被一隻淫虎捉去的，後來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但他希望不要是最不願意看到的那種結果。她身邊沒有那只猛虎，讓他心裡安定了不少。

「那隻老虎帶我跑出好遠好遠，後來我遇到一個神級前輩，也是我們人族的，他救了我，本來打算帶我離開這裡回到人族的，可是等我睡著了醒來的時候，他不見了，所以我反應才有點過劇，讓你見笑了。」天子玉說道。

「子玉這是說的哪裡話，我怎會笑你。或許是那個前輩感應到了我的到來，所以才離開的吧，畢竟神級的威能不是我們能想像的，子玉你也不要太難過了，我同樣會保護你離開這裡的。對了，你知道那位神級前輩的名諱麼？等我們回到了人族，一定要好好報答報答他。」地達放下心來。

天子玉心頭一動，難道真的是如地達所說，前輩感覺到了他的到來，所以才選擇了離去？如此說來，和前輩分開都是地達的錯了！幽幽的看了地達一眼，天子玉搖了搖頭，「前輩高深莫測，並沒有告知於我。」

「這樣啊。」地達沉吟一陣，隨即道，「那我們還是快些離開羅森回人族去吧，我當初曾經碰到刑內大軍的人，他們告訴我學院下達了新的命令，讓所有學員返回人族，不必在進行試煉，而那些可惡的傢伙，見我是人族，差點將我強行帶走，幸好我激靈溜的快。沒找到你，我怎麼能走！」

「他們都回去了？那刑內大軍的人呢？」天子玉總覺得這麼多不同身份的人族出現在羅森不是巧合，往日那個睿智深沉的她漸漸回歸。

「刑內大軍的人好似在尋找什麼東西，至於是什麼我不知道，但保護我們學員的那一組刑內人員，就是為了勘察被神箭冰封的花葉族領地而耽擱了時間，才沒有跟上我們的步伐導致你遇到危險，他們的營長已經向學院表示歉意。」

神箭冰封整個花葉族，強大箭意千年不散，尋常人等難以靠近，而為了在花葉族領地內尋找，刑內大軍當然要費一番功夫，才不會錯過這個地方。畢竟，這個地方的冰封與他有關，他說不定會在這裡呢？他們費了那麼大的心力去尋找，並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地方。

難道？天子玉心頭驀然升起強烈的意念，在反覆不停的衝擊著她的腦海，她微微激動起來，難道，他們在尋找的是瘋子前輩？因為她曾看到過瘋子前輩刑內大軍的軍服，知道他是其中一員，而他落難後刑內大軍前來尋找，也是情有可原。

雖然神級帝尊等高手都已經回歸，可是千年前發生了太多事，人族高手全面出動去各個地方討回公道，而出世的帝尊又在人族帝都大鬧了一場，掀起腥風血雨，斬殺不少人族高手，最後是大帝出面將其接進了帝宮中才得以罷休，暫高一段落。現在人族能抽調出來的高手少的可憐，由他們這些聖境前來尋找，再正常不過。

莫非真的是在尋找他？天子玉心中漸漸肯定了這個事實。她看向地達，「你知道刑內大軍的人在哪兒麼？」如果聯合刑內大軍的人，按照自己的線索去尋找，是不是就可以找到他了呢？

可是地達搖了搖頭，「在我們全面撤出羅森的同時，刑內大軍的人也開始局部撤退，返回人族，據說是沒有找到，失望透頂之下高層方面選擇了放棄。」

「放棄！」天子玉驀地站起，一臉怒意，怎麼可以放棄！放棄什麼都行，怎麼可以放棄瘋子前輩！她氣不打一處來。

地達愕然的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何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想了想，天子玉道，「我們也回去吧。」

地達認同的點了點頭，此時已經找到了子玉，他心中再無牽掛，出於安全考慮，當然是盡快返回人族領地的好。

「你可以陪我去一趟三帝城麼？」天子玉忍不住的開口道。既然知道了瘋子前輩的目的是三帝城，那是不是只要自己在那裡等他，不管十年百年，終有一天，她總會等到他的呢？她開始默默祈禱，祈禱瘋子前輩不要出意外，能夠平安到達三帝城與她相見。她也知道憑她如此低微的實力，想要在處處危機的羅森中穿行，太過危險。

一旦妖族高手忙完了手頭上的事，各自返回族內，那被他們撞到可就大事不妙，他們必須在短時間內返回人族，否則誰知道妖族神級會不會順手解決了他們？

「三帝城？你去那邊遠地方干甚？」地達一臉驚訝，所謂回去，當然是回帝都，那裡的繁華豈是其餘地方可以比擬，她為何想到要去三帝城那座邊城呢？

「你到底去不去！」天子玉眉頭一皺，不知為何，當地達說三帝城是邊遠地方的時候，她心裡就有些不舒服。那是瘋子前輩瘋癲之後都想去的地方，怎麼可以被人貶低！

「好吧好吧，去，我去！」地達無奈的歎息。既然她想去，自己又何樂而不為。帝都在繁華，沒有了她，在他看去也不過是一座空城。

「你帶了定點傳送陣麼？」

「帶了帶了，家族長老怕我找不到方位，特意將傳送陣銘刻在我的神器中免得遺失，我們這就走吧。」地達說著掏出此行所帶出來的神器，灌注特有的真氣將其上面的一座陣法激活，光芒席捲四野，虛空一蕩二人從原地消失。

在遠離他們也不知多少萬里的地方，天明孤孤單單的行走在前進的路上，月下沒有她的影子，只有他一個人冷冷清清，說著斷斷續續的胡言亂語，也不知怎麼就走了那麼遠。

第四百二十九章 緣起三帝城

天子玉在三帝城等了十年，地達陪了她十年。

這十年中，她日日在東帝門城頭守望，遙望妖族羅森的方向，地達站在她身邊漸漸苦澀。他不知道她要等誰，可她甘願如此等待一個人，那個人不是自己。

在羅森中，他也付出了那麼多啊！那是他用命拼來的相遇，可是卻抵不過那個神級將她從生死邊緣拯救，這就是命麼！不喜歡的，終究不會喜歡。而悄然走進心底的，只是那一瞬間就終生銘記。

不喜歡的人，付出了再多最多只有感動，那不是情，無關愛。而喜歡的，哪怕沒有付出，依然喜歡，因此心動。這就是愛情這東西。這就是兒女情長的悲哀種種。

天子玉始終不曾失望，她不會放棄自己的等候。

瘋子前輩在瘋癲之後仍然癡癡唸唸的想要回到三帝城，鬼魂前輩在死後仍然不離不棄的跟隨在他身邊，他們何其堅強，自己既然與他們為伍，又怎能比不上他們的執著。她終要向他們一樣，才有資格待在他們身邊！

這十年中，她風雨不動的站在東帝門城頭，望著那個方向，期盼有一個熟悉的身影用踉蹌的步伐走出黑暗，走進自己的視野。或許鬼魂前輩已經治好了他體外的傷，恢復了他的外表呢？或許他已經聚攏了靈智，思維變得清晰呢？她在內心不斷的為他們祈禱。

這十年中，她暗中動用家族的勢力，探聽刑內大軍的口風，想要知道瘋子前輩的身份。她家族的勢力何其龐大，連刑內大軍中也有滲透，但除了得知他們的確在找一個人之外，別無其它收穫。

她以為他們在找瘋子前輩，可是家族暗樁冒死傳遞出來的消息，卻是他們在找千年前被加封成下一代人族戰神的天明。自他被帝尊神箭追入羅森中，便再渺無音訊。她對這些消息感覺索然無味，暗暗覺得那個暗樁的暴露實在可惜。

瘋子前輩，怎麼可能是人族戰神！要知道，人族戰神與他們家族可是死敵，千年前那個恥辱，就是死在天明手中，而戰神的位置，本就應該是屬於她們家族的老祖宗天皇的。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瘋子前輩會是人族戰神。

既然他們找的不是瘋子前輩，那瘋子前輩到底是誰呢？他過去又有怎樣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可是無論天子玉如何探查，都無法打聽到人族有這麼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哪裡猜錯了麼？她癡癡的在城頭守望。一向嬉皮笑臉的地達，漸漸變得沉默寡言。她卻沒有發覺到異常。

她只是想著，就算全天下都放棄了你，我不會！就算他們連找都不願找你，我不會！她突然對刑內大軍湧起無與倫比的厭惡感。瘋子前輩好歹也算是刑內大軍中的人，刑內大軍怎麼能這麼對他！

一個白髮老人緩緩走近，站在天子玉身邊後發出一聲歎息。

「你怎麼又來了！」天子玉皺了皺眉，絲毫沒有尊老愛幼的意識。

「大小姐，你要再不回去，老爺就要派人來綁你回去了。」老人無奈說道。

「我不回去！」天子玉倔強的開口。如果回去了，就會被套上枷鎖，就不能在等待瘋子前輩。老人已經不止一次的前來勸誡她，都被她嚴詞回絕，此時再來，要將她帶入她不願回到的世界中，她自然沒有好臉色給他。

「哎，那就怪不得老朽了，大小姐，你要打要罵，以後再說吧，老爺的命令老朽可不敢違抗。」老人歎息一聲，豁然出手一掌切在她後脖頸處。

「你想幹什...」天子玉神色一變，呵斥的話語還沒來得及說完，就眼前一黑，再次被打暈，而遺留在意識中的最後畫面，是遠方的森林中，有一個人踉蹌著走出來。於是她在黑暗的世界中癲狂。那麼瘋那麼不甘。

今生，因你，癡狂。

她已經看過很多人從羅森中走出，每一次充滿希望的抬頭看去，細細審視每一個人，然後失望的低頭。他們都是從羅森中撤回來的學員和刑內大軍中的人員，當然還有其它勢力的人，沒有一個是瘋子前輩。

她早已經習慣。

可是這一次不同，那眼角的餘光中，出現的身影那麼熟悉，那踉蹌的步伐已經看到過很多遍很多遍，哪怕只是餘光掃到，她都一眼就認出了那是瘋子前輩！

瘋子前輩來了！他沒有出意外！他真的來三帝城了！自己終於等到他了...

本應該是喜極而泣的場景，她卻在昏迷中扣緊了五指，指甲將血肉劃破，那麼不甘。

怎麼能，怎麼能剛好在這個時間，剛好在她看到瘋子前輩的一瞬間，將她打暈！她恨欲發狂，怎麼叫她能夠平靜！可是昏迷中的她，只能一寸寸的篡緊十指，將指甲深深刺進肉裡也感覺不到疼痛。她恨，她真的好恨。十年的等待，明明有了結果的，卻在結果還沒有完全到來的時候她被迫離開。

她好恨啊！

「地公子，你是否也隨著老朽一道返回帝都？老朽可以順帶你一程。」老者看向地達。

地達皺眉看向遠方，那個踉蹌走來的身影，讓他莫名的起了殺機，瞬息收斂所有情緒，他風輕雲淡的笑了笑，「不了，我在這裡還有事，你先帶著子玉回去吧。」他要探一探那人的底，看看他是不是就是子玉等待的那個人。如果是，那只要找到機會，他一定會殺了他！

「老朽告辭。」老人也不拖沓，當即捲起天子玉一步步朝城頭下走去。三帝城內禁止飛行，他也只能步行去傳送陣的地方。

地達神色驀然陰沉下來，在老人走遠後急匆匆的下城頭，站在甬道出口處等待起來，目光直視著那個漸漸走近的人。

這麼一等，就是半天。東帝門外的平原太大了，想要靠雙腿走來，著實不容易。好在那人的速度也不慢，搖搖晃晃中逐漸接近。他幾次欲跌倒，都像是被人扶住了一般再次站穩，那不穩的步伐讓地達都是一陣看不過去，恨不得奔出去扶他一把。

地達沉住氣，看著那人漸漸走近，收斂了所有殺機。

甬道中士兵傳來的話語，卻清晰的傳進他耳朵裡。

今天是人族值守。

「咦？那塊望夫石走了哎！」

「呀，真的不在了！稀奇了哦！」

「你們沒看見吧，她是被一個老人打暈後帶走的！」

「啥？這還得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啊，他竟然敢強搶良家少女？！」

「嘿，那個老頭子眼光不錯，竟然劫持了這樣一個大美女，可惜我是有那心沒那膽，否則我都恨不得上去劫持她了！」

地達深吸一口氣，冰冷看向那些調笑的士兵。竟然敢這麼說他的子玉！

「都嚷嚷些什麼呢！不好好守門！」一個粗礦的聲音傳開，掀起一股強大氣浪，讓地達眉頭一皺，遏制住了教訓那些士兵一頓的想法。

「隊長！」

「隊長！」周圍士兵面容一肅，紛紛恭敬開口叫道。

「一群沒出息的東西！」一個高大威猛的人走近，掃了他們一眼，道，「那就算漂亮啦？跟你們說那算什麼！你們可不知道，我當年見過的美女多了去了，什麼妖族妖主啊，人族美女花啊，什麼樣的我沒見過！」

「還是隊長厲害！」士兵們暗感佩服。

「對了，隊長，聽說你當年因為垂涎妖主的美色，將她阻攔在門前不讓她進城，結果差點引發了兩族的戰爭，真也不真？」一個士兵好奇的問道。

地達心中一動，不由側起了耳朵，這件事他隱隱聽說過，發生在千年前，難道這守城隊長，已經是千年前那一代的人物了不成？

「自然為真！」威猛漢子一拍大腿，信誓旦旦的開口道，「你們不知道啊，妖主長得那個漂亮，嘖嘖，簡直沒得說了，當年你們隊長一看到她，連路都不會走了！」

士兵們哄堂大笑，連地達也不由暗暗笑了起來。

「你們不是想看美女麼？」那漢子突然神秘一笑。

「對啊隊長，你就別賣關子了，有什麼消息快點告訴我們吧！」被他引起好奇的士兵們紛紛著急的說道。

「嘿，我保證你們看個夠，而且一次性看上數千個，讓你們眼花繚亂！」漢子斷定說道。

「真的？」士兵們不可思議的反問。

「我騙過你們麼？想不想看！」漢子嘿嘿一笑，笑容奸詐無比。

「想！隊長快告訴我們吧！」士兵們齊聲大喊道。

「每人五顆力石的酒錢，我就告訴你們，我保證你們一定會看到！」漢子的奸計浮出水面。

「隊長可要說話算數啊！」那些士兵一邊嘟囔著，一邊不情願的交錢。他們也不是這麼色急，只是花五文錢討好隊長，不落隊長面子，對他們而言也有好處，雖然對那五顆力石極為不捨，但他們還是懂的怎麼做人，怎麼才是對自己有利。畢竟若有背景，誰來做一個看門的。他們也是無奈。

地達情不自禁的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摸出幾顆聖石，微微一愣，隨即有些惱怒的將其收了起來。他又不是那些士兵！何必向一個看門看了千年都只能看麼的人交錢！

收好力石，漢子得意一笑，道，「都等著吧，今日妖族武神加冕的隊伍會到達三帝城，到時候女妖多得是，管你們看飽！要妖主有妖主，要武神有武神，哈哈！」漢子大笑著轉頭，本欲離去，看到那個漸漸走近的人，突然輕咦一聲，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腳步。

第四百三十章 追趕

漢子的眉頭漸漸皺起。

隨著那個人走近，他感覺一種壓迫越來越近，心中的沉重感也越來越強，彷彿有一隻洪荒猛獸逼來。那人低垂著頭，雜亂的發遮住了面孔，看上去十分可疑。

漢子掏出一面寶鏡，對著那人一照。寶鏡卻沒有在青光一閃之後顯示出這人的來歷，反而被一股柔和的力道彈開。漢子的神色更為凝重。

青天寶鏡是人族神器，能夠探查出包括神級在內的所有人隱藏的身份，卻無法窺伺到這人的來歷，那這人的身份，就顯得很可疑了。若他不是一個本身實力就已經強大絕倫的人物，那就一定有一個實力強大絕倫的人物遮蔽了他的天機，令青天寶鏡的力量無法滲透。

他是誰！漢子瞳孔一縮，那人瘋瘋癲癲的念叨傳進他耳中。

他逕自朝甬道中走來，沒有出示身份令牌。地達想了想，壓制住了出手的慾望，錯開身讓那人走過自己。門口的兩個士兵面容一肅，舉戈攔截。

「通行令！」他們面無表情的大喝一聲。

「我要去...」

「我是...」

那人低低的念叨著，一頭撞在交叉的兩隻長戈上，受此一阻，他猛的抬頭，目光空洞的看向遠方。

「啊！」在場所有人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尖叫，那兩個士兵甚至一下子丟開手中長戈，齊齊向後跳了三丈，一副驚恐的樣子看著那人。太嚇人了！怎麼會長成這個樣子！守城這麼多年來，他們哪種奇形怪狀的物體沒有見過，可哪裡看到過長得這麼恐怖的東西！

地達揉了揉瞪圓的眼睛，暗道晦氣，這是什麼東西！這麼嚇人！子玉眼光再不濟，也不會看上這麼個醜陋東西！他有些惱火的一揮袖袍，轉身朝著城內走去。猶豫了一下，他並沒有走遠，反而蟄伏在暗中靜靜觀察起來。

子玉在那人出現時有那麼大反應，他不信二人沒有關係！

「隊...隊長！」被嚇住的士兵有些淒厲的大喊，隨著那人一步步走近而不斷後退。

漢子眉頭一皺，就要上去攔住他。一股冰冷的殺機掃過他的身體，讓他頓時渾身發涼。他停在原地，想起了青天寶鏡的異常，以及自己這一脈老祖宗的死亡，無奈的歎息了一聲。

現在沒有人罩著他，他哪裡還敢胡作非為？他揮了揮手，讓士兵散開。

士兵當場如鳥獸四散，恨不得跑快一點，為那人讓開道路。

冰冷殺機瞬間退去，漢子後背已經濕透。

那人的聲音在甬道中迴盪，卻沒有一句完整的話。

原來是個瘋子！

這時，一種曼妙的歌聲遠遠傳來，喜慶的樂器被奏響。從羅森中，突然走出一條白色長龍。

這條白色長龍皆由美麗之極的白衣女子組成，她們神色肅穆的向著三帝城走來。一座宮殿般的大轎，漸漸從黑暗中出現，顯露清晰。

拋開心中顧慮，漢子指著那一行人大叫道，「武神加冕的隊伍來啦！」

可是那些士兵紛紛一臉驚恐的表情，沒有轉頭去看的心思。仍誰看到了如先前那人一般恐怖的樣子，都會心有餘悸。哪裡還有多餘的心思去幹別的。

那條白色長龍腳下，有一塊貫穿了整個隊伍的紅地毯。所有人在這紅地毯上前進，而紅地毯載著她們飛快前進，片刻間就到了東帝門外。

大轎中靜妖與蒙面的兔小妖相對而坐。

「靜姐姐，臉上這塊布什麼時候才能取下來啊！」

「別急，等正式加冕，戴上武神冠之後，就可以取下來了，這是妖族的傳統。」

「真麻煩呀！進行了幾十年了，還沒完！」

「......」靜妖無語相對。

「傻愣著幹什麼，快看美女啊！都讓開路來，別擋著了！」見手下士兵仍沒有從先前的驚恐中回過神來，漢子不由大罵幾聲，提醒他們，否則他那每人五文錢收的也太不好意思了。當年他有攔截妖主的輕狂，可是現在，他不敢。他沒有了當年的後台。他必須要謹小慎微，免得犯錯。

士兵們聞言紛紛讓開路來，轉頭看向那些美若天仙的女妖，當即覺得這個世界是如此美好。與先前那人的醜陋相比，這些女妖的容貌簡直是兩個極端，美得不成樣子了。而朦朦朧朧中隔著布簾看不清樣貌的妖族女武神與妖主，更是讓他們目瞪口呆的相望。

這...這尼瑪是從沒見過的無法形容的大美女啊！一眾士兵呆立原地。一生中能見到一次這樣的大美女，還有什麼遺憾！

連地達都是一臉震驚的看著這只隊伍，有一種身在萬花叢的感覺。她們美得那麼不真實，如果能將她們全部收入後宮，那該是多大的福分！

紅地毯蔓延中衝進甬道之內。甬道很寬闊，完全可以容納下那座宮殿大小的轎子。

在周圍人呆滯的目光中，加冕隊伍走進了甬道之中。

紅地毯將同樣在甬道中的瘋子掀開，栽倒在地。瘋子爬起來，無意識的前進。龐大的宮殿與他擦肩而過，坐在轎子中的兩人話語突止。

「怎麼了妹妹？」靜妖有些疑惑的問道，拉回了兔小妖看向窗外的眼神。

「沒什麼。」兔小妖的身體微不可查的顫慄了一下，被她強行壓住。心中的悸動卻久久難以平息。她再次轉頭看向窗外，大轎卻已經進了城。窗外是冷冷清清的大街，沒有一個人影。剛剛交錯而過的身影，已經被落在了後面。

靜妖神秘莫測的笑了笑。

瘋子在加冕隊伍旁邊低著頭往前走，大轎卻離他越來越遠。他低聲的喃喃無人可以聽見。

「我...我是天明。」

「妖...妖？兔小妖...」

他沙啞的聲音中突然帶上了一種極為堅定的感情色彩。他癡癡顛顛的狂笑，發瘋一般跑出甬道，像是去追趕那座轎子。

轎子早已出了甬道，加冕隊伍的末尾這才剛剛進入甬道。瘋子發瘋一般朝前跑去，在路上不停的跌倒，摔的頭破血流。他低聲的喃喃漸漸清晰。

「天明，我是天明！」

「小兔子，小兔子！」

他跌倒在地，又顫巍巍的爬起來，不要命的朝前跑去，卻始終無法趕上轎子的速度。

東帝門內的大街，有三條，一條通往城中心，一條通往妖族區域，一條通向人族區域。大轎正是朝妖族區域而去。

「停！」兔小妖突然站起，大叫了一聲，她的身體莫名的顫抖起來，心中撕裂一般的痛著。臉上漸漸蒼白，顯露出痛苦的神色，她情不自禁的摀住了自己的胸口。

兔小妖驚慌失措的掀開轎簾，朝外看去。

瘋子大喊著跑來，跌倒又爬起。

「哈哈！羨慕你綠爺吧！」站在轎子旁邊的綠皮妖突然大笑一聲，一跳而出看向那些在暗中窺伺這支隊伍的勢力的方向，肆無忌憚的嘲笑道，「這麼多美女在身邊，怎麼樣，你綠爺的日子比你們瀟灑吧！」

他亂跳的身影，擋住了兔小妖的視線。兔小妖被靜妖嗔怪的拉回轎子中。甩開靜妖的手，兔小妖怔怔朝外望去。

綠皮妖仍然毫無形象的大笑著，對那些在暗中窺伺的人極盡諷刺。妖族武神加冕的隊伍，在進入三帝城的時候又怎會不引起各族勢力的虎視端端？他當然要跳出來拉仇恨。

他是一個護衛，他必須這麼做，這是他的職責。

「告訴你們，你綠爺和三千美女同行了幾十年！這等好事是你們可以想像的麼！你們羨慕嫉妒恨吧，這種好事永遠也落不到你們頭上，只有你綠爺才有資格享受，記住，我是你綠爺！」

暗中一陣躁動，便再沒了聲息。綠皮妖頗為得意的笑了起來。那些暗中窺伺的勢力，已經火冒三丈的離開了，只留下一小部分人繼續監視。他們無法忍受綠皮妖的囂張。而綠皮妖能夠發現他們，也令他們心中一凜。

他成功的拉到了他們的仇恨。只有這樣，他們才會惱火，而又，不防備他，以為他只是一個跳樑小丑不足為慮吧。

綠皮妖安靜下來。

那座大轎中，兔小妖掀開轎簾的手定在半空，她怔在原地，愣愣的看著遠方。

在那條通往人族的大街上，一個瘋子大哭大笑的奔跑著，只留給她一個蹣跚背影，漸漸遠去。

當轎子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

當他的落魄與轎子中的華麗格格不入。

當他們在曾經是戀人。

他們朝著同一個方向前進，他們背負著敵對的使命。

擦肩而過已經注定。

兔小妖忍不住的跟了上去。她心跳的厲害，她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而且還要做的這麼急切，她這麼迫不及待。

她惶急的小跑著朝那人追去。因為焦急，不安，而顯得有些笨手笨腳。

她拋開了整個世界的華麗，拋開了武神加冕的隊伍，拋開了妖族的傳統規矩，倔強的朝著那個人追去。

世界的繁華在她背後越來越遠，她心中卻越來越松。好像隨著奔跑，壓在身上的枷鎖也被拋棄。

她終於趕上了那個人，氣喘吁吁的將他攔住。

拼了命的來追趕他，這短短的路程她彷彿用光了所有力氣。

光棍節同樂哈

第四百三十一章 認出

可是第一眼所見，讓她心中難過無比。沒有一絲熟悉的痕跡，看不到一絲曾經能夠勾起她回憶的感覺。她已經忘了他，忘了他的樣子，忘了他的氣息，在她腦海中他只是一片空白。

用手抵住瘋子的額頭，不讓他前進，兔小妖忍不住問道，「你是誰？我們見過麼？」

瘋子無意識的邁動腳步，卻被她頂住一直在原地踏步，他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仍然不停的自言自語。

「我是...」

「時光。」

「都死了。」

他低垂著頭，兔小妖撥開他雜亂的髮絲，看到了他那恐怖而面目全非的五官。瘋子陡然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她在他眼中看到一片破碎的世界。

兔小妖忍不住的摀住嘴驚呼一聲，瘋子的那張臉，早已殘破的不能稱之為臉，而他眼中空洞死寂的光芒，帶著攝人心魄的莫名玄異，讓人驚心動魄。

她不是被瘋子可怕的表情給嚇住，而是一瞬間被那雙空洞.眼眸中的光芒奪去了心神。她已經是神，只有成為神，才能正式加冕做妖族堂堂女武神！

可是以她神級的實力，仍有一瞬間被瘋子的眸光奪去了心神。這雙眼中，該蘊含了多大化悲為怒的力量！

她怔在原地，摀住嘴的那隻手，因為頂著瘋子的額頭而沾染了不少骯髒的泥土穢.物。沒有她攔住去路，瘋子喃喃著，錯開她朝人族領地內走去。與武神加冕隊伍截然相反的兩個方向。

兔小妖露出一絲苦笑，強行壓下心中的悸動，朝加冕隊伍走去。已經看過了呢，可是什麼也看不出來，還以為，能在他身上發現點什麼，想起點什麼，可是他的一切都讓她那麼陌生，陌生的找不到一絲曾經見過的痕跡。

她嗅不到他靈魂的氣息，他此時失魂落魄，彷彿連靈魂也沒有了。她認不出他來了。

固然有五官全毀的因素，更多的，還是時間。

兔小妖走出兩步，瘋子背對著她越走越遠。她漸漸篡緊了拳，骨節因為用力而顯得蒼白。

如果有一天，連你也不認識我了，那世間還有誰能夠認得我。

不會有這麼一天的，我怎麼會認不出光頭！

她忍不住的轉頭回望，看著他跌跌撞撞。

他的呢喃在她耳畔迴盪。

「我...我是天明！」

「我要去三帝城！」

「我要找到小兔子！」

兔小妖失聲痛哭。

她怎麼也無法遏制住心中升起的刺痛悲哀，她用力的克制著自己，緩緩蹲了下來，低低的嗚咽。她的心在顫抖。「天明...」她哭著輕聲念道。

腦海中，一個身影憑空顯化出來，漸漸有了輪廓，從模糊轉為清晰。

「兔子？竟然是兔子？」

「不許打我屁股！」

......

一幕幕光影的殘片連接上記憶的斷層，貫穿時光的記憶驀然完整。

「呵，就叫朝天戟吧。」

「就叫朝天戟吧！」

她極力壓制住自己的哭聲，不讓別人聽見，不讓哭聲傳到那個瘋子的耳朵中去。她摀住胸口的手，顫抖中一寸寸緊扣，手指深深刺進肉裡，她卻只是哭，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她無力的癱倒在地，彷彿一瞬間失去了整個世界。連目光，都空洞起來。

就那麼怔怔的看著天空，眼淚無聲劃過臉頰，她不願在動彈一下，空洞的眼底，有一絲猩紅在瘋狂蔓延。

就這樣過了好久好久。

她的眼神中重新煥發出神采，重新站起來，看向那個瘋子走去的地方。那條大街上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他已經走到她看不見的地方。

她的視線像是穿越了一切，久久的朝著那個方向凝望。她的眼中是濃郁的化不開的悲傷。

「天明...」她帶著哭腔輕聲呼喚。

「天明...」

她出神的呢喃，可是沒有人隨著她的呼喚而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兔小妖的神色漸漸冰冷下來。轉過頭後，又是一臉冷漠，外人看不出絲毫她的心思。她深沉的有些可怕。

擦去眼角遺留的淚，她吸了吸鼻子，整理一番後朝武神加冕的隊伍走去，步伐中還依稀可以看出一絲不穩。

天明，我始終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你，也要記得！

我是不是變得太冷漠，太可怕了？

我很慶幸剛剛我能做到沒有去找你。

儘管，差一點就沒有忍住。

我說了，我要建一座城。

從此不再是為你。

這座城，我叫它龍獄！

你眼中的殘破世界，對我而言那麼熟悉。

你問我月亮為什麼那麼孤單。

我說沒有人給它獻花啊。

你給我編了一個花環，告訴我因為月亮在上面。

我想我懂了。

她的步伐漸漸堅定，神色中恢復了以往的冰冷。前進中，她整理儀容，渾身頓時散發出逼人的氣勢。

冷目一轉，盯向吶吶看著自己後退的地達，她冷哼一聲隔空一摁，地達頓時如遭重擊，整個人橫飛出去砸進牆角生死不知。竟然敢對天明有殺機！今日，是我和天明相見的日子，我不殺你！

天明，你又一次傷害了我。

她走進大轎中，白紗遮住了她的面容。靜妖握住了她冰涼的手，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她的手，竟然這麼涼！

白色長龍前進，於華麗喧囂中走出了人們的視野。暗中有不少黑影跟了下去。

悲慼過後，是不是只有冷漠。

終有一天，我們之間不會再有無奈。

她靜靜的坐在轎子中，眼神平靜的看向前方，視線好似穿透了眼前的阻擋，她是妖族的女武神，從現在開始，是妖族的女武神！

她將風光，她將輝煌！

瘋子跌跌撞撞的跑著，跌倒了又爬起來，如同瘋魔令人避之不及。他走到人來人往的街頭，穿過川流不息的人群，除了偶爾的好奇與憐憫，看上他一眼，許多人都是視若無睹，不著痕跡的避開他免得碰到他弄髒了自己。

他對那些人的厭惡視而不見，也，無法看見。

好心者會想幫助他，可是每每看到他可怕的面容，都會嚇一跳怔在原地仍由他走遠。而由於無法判定他的種族，想要幫助他的人也不想因為無端的好心遭了橫禍，就沒有在反應過來後追上去。

畢竟人族因為好心救了別的種族的東西反而被那東西在痊癒後殺害的例子數不勝數，如此一來的事情多了，人人自危，誰還敢去救。

不是他們不想，是這世道太冷漠，容不得好心的存在。

那樣一個怪物，誰知道他是哪個種族的呢？

所以他穿過人群，始終無人問津。在如此繁華的街頭，存在了這麼多衣著華麗面堂威武俊逸的人，他的存在好似一個反差，與世界這般格格不入。

「默默，街上怎麼多了這麼多奇形怪狀的人啊，看著都挺可憐的。」年輕的婦人有些不忍的看著從自己身邊走過故意大哭大笑的人。他們穿著襤褸，形象邋遢，彷彿落魄了很久的瘋子。

「夫人啊，你就別瞎操心了，聽說他們在舉辦什麼行為什麼的，用自己的打扮行動來嘲笑這個世界，嘲笑別人的衣冠楚楚呢。」俏皮的少女攙扶著她，無奈的說道。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啊，這不是折騰自己麼。」

「夫人呀，不說別人，就說老爺，你不覺得可氣麼？世界上像老爺這樣冷漠無情的人越來越多了呢，他們有勇氣這麼做，我還很佩服的！」

「哼，那他們做的真好，這千年來，我也看到了無數人，現在的人，哪有當初開闢人族世界時那樣的齊心，那樣的善良無私？想起那個老傢伙我就來氣，竟然連親生兒子都不管不顧，不就是看自己兒子比自己還有出息了心裡不爽麼！氣煞老身也！」年輕婦人沒好氣的開口。

「對呀對呀，所以夫人才選擇離開那座冰冷的宮殿，居住到三帝城來的吧。」

「嗯，這裡是明兒最後露面的地方，我相信在這裡可以找到他的！」婦人堅定的說道。

少女微微歎息一聲，連刑內大軍的人都無法找到他，她們又怎麼能夠找到？可是她不能將事實說出來，夫人的壽命快要盡了，任何一絲打擊都會加劇情勢的惡化，她不希望看到這一幕，只能將辛辛苦苦探聽到的這些消息隱瞞下來。

「默默啊，你這麼一說我還覺得他們真有創意，他們是哪兒來的靈感啊。」婦人用驚歎的眼神看著那些打扮千篇一律都狼狽不堪的人。

「據說起先只有一個人這麼做，後來這麼做的人就多...哎呀！」靜默在回答她的話時，被一人迎面撞上，粹不及防之下摔倒在地，連同婦人一起跌倒，她驚呼一聲，趕緊將婦人拉起來拍去她身上的塵土。

看著面前頭髮蓬垢衣衫襤褸的人，又是一個！靜默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道，「你這人怎麼這麼沒禮貌啊，撞人了連聲對不起都不會說的麼？」

那人低聲喃喃著一些含糊不清的話語，突然抬起頭來看向她們，顯露出一張極為可怕的臉。

「明兒？！」

「明少爺！」

兩人同時失聲驚呼。

第四百三十二章 如果說

沒有母親會認不出自己的孩子。

就算他們已經分別幾千年，就算他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她還是一眼就將他認了出來。這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刻意的辯解。這是天經地義，這是母親。

兒時的咿呀自語，還在她耳畔迴盪，自己孩子的聲音，她怎麼會忘記。他用稚嫩的聲音笑著，用不穩的步伐跑過她身前，都歷歷在目。他那時候還是個孩子，還那麼矮小，無憂無慮的活著。她看著他看著看著就露出滿足的笑容，心底儘是欣慰。

我的孩子，只要你快樂就好，娘親別無所求。

婦人在看到瘋子那張面目全非的臉時，忍不住的失聲驚呼，叫出了他的名字。靜默愣了愣，疑惑的看了看婦人後也是瞬間反應過來，看著這張慘不忍睹的臉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相信。

她不會懷疑婦人的判斷，就如同沒有人懷疑一個母親會認錯自己的孩子。既然婦人說這是明少爺，那就一定是明少爺！她是刑天明的貼身婢女，從小到大的照料他的生活，對他熟悉無比...可她怎麼相信，眼前這個五官塌陷面目不存的人，竟然就是她想念了千百年的明少爺！

瘋子看著她們，僵硬呆滯的臉上竟然漸漸顯露出一絲笑容來，他空洞的眼瞳中微微有了色彩，還來不及做什麼，他便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婦人與靜默怔在原地，呆呆的看著他倒下，都忘了去扶住他。她們到現在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這麼遇到她們尋找了上千年的天明了？而天明，又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婦人手腳一片冰涼，她顫巍巍的蹲下身子，強忍住心中的悲痛將天明扶起來，她咬著牙，指骨都快被自己篡碎，悲慟的笑了兩聲，她細細的撫摸著天明因為融化而顯得有些光滑的臉，目光中露出溫和，她說，「明兒，我們回家。」

「明兒，沒事了，不怕，娘親在這兒。」

她的身體在抽搐，心中的情緒早已壓抑到了極致。每一個瞬間，她都在顫抖。

「明兒，我們回家。」

「回家...」

她怔怔的說著，臉上越來越蒼白。

靜默抱住二人放聲大哭。她沒有那麼多顧忌，也沒有婦人的見識，想哭，自然就哭了。她哭的肝腸寸斷，哭聲悲慟九天。

周圍的人好奇的轉過頭來，看向這裡，眼中露出饒有興趣的神色，多麼感人的一齣戲啊，在哭的厲害點，在哭的厲害點！

「回家...」婦人喃喃著，表情怔仲彷彿失魂落魄。她茫然的抬頭看向周圍的人，這個世界突然這麼冷。

「夫人，我們...走！」靜默於淚眼朦朧中抬起頭來，她本身也具有一定的實力，當即一手攙扶一人，身體哆嗦著臉色一片煞白的向前走去。

她已經學會了堅強，在沒有他的日子裡默默成長，可是她無法做到在看到他淪落成這個樣子後，還無動於衷。

無盡的歎息響起，失望的看客搖頭。

天子玉醒來後，發瘋一般的大吼大叫，不顧一切的想要返回三帝城。

可是，她父親的一句話，就將她打回現實，給瘋狂的她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她呆立原地，內心的悲哀癡狂漸漸散去，重歸平靜。她知道，自己要怎麼做了。

「你弟弟死了，你就不能安分點麼？」中年男子的聲音中還帶著一絲悲痛，略顯憤怒的厲斥道。

天子玉呆若木雞。

「弟弟...他是怎麼死的？」她不敢置信的反問，那個和她一起長大，小時候調皮搗蛋讓她憤怒，長大後卻極為給力的為她攔截無數人馬的追求，姐弟間的血脈親情早已濃郁到化不開的程度。

「弟弟，你看，那傢伙又來了！」天子玉指著一個彪形大漢皺了皺眉。

「知道了姐~！」少年歎息一聲，無奈的走上前去拍了拍那胖子的肩膀。一臉無賴的口氣道，「你想追求我姐？」

胖子認真的點了點頭。看到少年做出的搓手指的動作，當即識趣的從懷中掏出一個儲物袋。

少年接過儲物袋，好笑的看著胖子，誇張道，「追我姐的人排到妖族去了，你去後面排隊去！敢插隊就揍你！」

胖子茫然的撓了撓後腦勺，根本沒明白他說的意思。

「喏，先去妖族排隊哈。」少年說著揮舞著那個儲物袋再不理他。同時轉頭朝天子玉投去一個得意的眼神。天子玉無可奈何的笑了笑，還是對他悄悄豎起了大拇指。

他們都沒有看到，胖子的神色陡然陰沉下來。

而最讓天子玉感動的，還是那一次遭遇暗殺。

若不是少年拚死擋住那一刀，那一刀就斬掉了她的頭顱。

她抱住躺在血泊中的他，哭著問他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姐啊！

「姐，快走，快走啊！」

他在血泊中淒厲大喊。

那一次他沒有死。可是等她十年後回來，他已經死了。

那是她的弟弟啊，親弟弟啊！她不相信他就這麼死了，她踉蹌的奔到他的房間，沒有他的人影，她跑到他們經常去的那個地方，喊他的名字，還是沒有人，她失魂落魄的走到家。

她不想去靈堂，不想在那裡看到他的牌位。

可是終究還是進去了。刻在牌位上的他的名字如同一柄柄無形的刀斬進她心裡，讓她一步步倒退。

「弟弟，他是怎麼死的？」

「暫時還沒調查出來，他們做的很隱秘，不過也只是時間問題，不久後，我一定會查出來，將他們滅族！」中年男子恨聲道。天皇家族直系一脈的未來家主，竟然就這麼死了，連同他的護衛躺在血泊中，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只有幾具冰冷的屍體。原來這帝都，還有他們天皇家族無法辦到的事，無法查到的情報。

「他是怎麼死的！」天子玉揪住中年男子的衣領，瞪大眼睛看著他，彷彿沒有聽見他說的話。

中年男子一愣，隨即皺了皺眉，一掌將她擊暈。她太激動了，這樣不好。

他死了，她就是天皇家族下一任家主。他曾經懷疑過她，可是，她做的事不會在他面前都不留馬腳。

在權勢的鬥爭中，任何人都可能是敵人，包括自己。親情？親情算什麼？

家族的枷鎖，就這樣套在了天子玉身上。

她不得不背著枷鎖前進，走入屬於她的生活軌跡。

她的低沉陰鬱數月都沒有恢復過來。

她開始掌控家族勢力，開始暗中調查她弟弟死的那一天的一切隱秘。而明面上，她在戰神學院上學，是一個刻苦努力的學生。她比任何人都努力，努力的有些瘋狂。

生活就這樣漸漸平淡下來，她過著如當初一般的生活，套在身上的沉重枷鎖時常壓的她快要喘不過氣來。她在外人眼中變得冷漠，不再是那個愛笑的女孩子。

日子久了，平靜的習慣了，就會去想起曾經的那些事。

她在抱著書本去上課的路上會想，在獨自一個人回家的路上回想，在深夜中無法入眠的時候會想。

她想弟弟如果還活著，什麼都會陪著她做。比如抱著書本去上課，他會跟在她身後，一路上對那些美女吹口哨，比如回家的路上，她不是一個人，比如深夜如果睡不著，她會拖他起床讓睡眼惺忪極度不滿的他陪自己仰望漆黑蒼穹，說著那些少女的夢想。比如...

可是那些時光永遠也回不來了。

以他們家族的勢力，都無法查出是誰動的手。以他們家族的實力，都無法救活他。

她知道該怎麼隱忍。

她也會想，想瘋子前輩。

不知道瘋子前輩怎麼樣了呢？他找到自己所堅守的意義了麼？他回到了三帝城，之後怎麼樣呢？他因為心中的執念而活著，一旦堅守得到釋放，那些執念散盡，那他...

後果她不忍去想，不敢去想。

瘋子前輩，可能終生都無法再見到了吧。

畢竟兩個人的世界，兩個人的生活，相差那麼多。在那段時光中產生的交集，只是平行線的唯一一個交點，之後各自愈行愈遠。

想到這裡她會歎息。

跟瘋子前輩在一起的日子，真的是她最快樂的日子啊！沒有枷鎖，無憂無慮，那麼自由那麼酣暢淋漓，深刻到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瘋子前輩，我說過要一輩子照顧你的，我說過要想盡辦法治好你的。可你怎麼就不能再出現在我的生命中啊！

她派人去尋找過，結果回報的消息是滿大街都是這樣的人，她怔仲了半響，只能無奈的笑。

他們又沒有見過瘋子前輩，觸碰過鬼魂前輩的血液，他們怎麼會認出瘋子前輩來呢？或許，或許瘋子前輩在執念散去的時候，已經默默死在了無人的角落吧。

想到這裡她會失落，會心痛。

瘋子前輩，怎麼就再也無法找到你了呢？

如果生命中，能有你，有弟弟，一直陪伴著我，永遠也不改變，那該多好？她時常在上課時想的怔怔出神。

可笑的如果！

她有時候自己都會嘲笑自己。

她過著日復一日單調平靜的生活，在這種生活中漸漸被淹沒。

直到有一天，地達被人抬了回來。

第四百三十三章 風雲

「夫人，我們現在去哪兒？」站在現在居住的房子中，靜默悲哀的看著躺在床上昏迷的人，不忍去看，不忍去想，這是少爺麼？少爺究竟經歷了多大的苦難，以至於再見時她都快要認不出他來了。想到那些將少爺折磨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事，她就想哭。實際上她眼睛的紅腫一直沒有消失。

「去...帝都！」如果在做這個決定前婦人還有些猶豫，但說出來之後，就已經堅定無比。她實在不想回到那座冷漠無情的宮殿，不想看到那個冷血的人，她終於逃離了那座宮殿。

可是，憑她們兩個女人，怎麼能治好他！只有帝都，只有回到那座宮殿裡，她們才能想到辦法，才能調動資源人力，讓天明痊癒。只要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哪怕承受再大的委屈苦痛都值得！

只有回到帝都，回到那座冰冷的宮殿裡，他才有痊癒的希望，她不得不做出這個選擇。

「老刑！」婦人對著空曠大喊了一句。家族那些暗勢力的存在，又哪能瞞過她的眼睛？她曾經，可是戰神家族真正的掌權人，對家族一切隱秘都瞭若指掌。

「夫人！」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憑空顯化出來，在婦人身前欠了欠身。靜默一呆，瞪大眼睛看著莫名出現的老人，有些不可思議的感覺。

「老邢，謝謝你這麼多年來的保護。」婦人柔和道。

「夫人嚴重了。」老邢一臉平靜，顯然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說話套路等都按照程序來辦，絲毫不敢有逾越之舉。

「幫我，把明兒帶回帝都吧。」揉了揉額頭，婦人深吸一口氣，有些無奈的道。

「這，真的是少爺？說實話，我到現在都還不敢相信。」老邢躬下身，去抱那個面目全非的人，他神色不變，手臂卻在觸碰到他身體時微不可查的顫抖了一下，這真的，是少爺麼！一股無名的怒火，衝上他心頭，他知道自己不應該有情緒，可是，就是忍不住的憤怒。

少爺小時候納氣，武術基本套路，可都是他教的！他從不包庇少爺，告訴他打輸了就要在站起來繼續打，哪怕頭破血流也要勝利，他對少爺的教導冷漠而無情，可是在他輸得一敗塗地的時候，他還是會忍不住的難過。就像這次，少爺好像輸的十分徹底，輸掉了一切。

那作為少爺人生中第一個導師，他難道連憤怒都不可以麼！

豈、有、此、理！

他將他從病榻上抱起，神色冷漠似無動於衷。可是身體，卻早已經僵硬繃緊。

「我們走吧。」那不是他們的家，可是他是戰神的後代，他本就應該享受無數榮光與輝煌，這種生活她給不了他，只能回那個地方。婦人帶頭向外走去，靜默握著昏迷中的他的手，與老邢一起走出大門，刺目的陽光讓他們感覺微微不適。

帝都，是大日之下的城池。

那輪大日，是帝宮，大帝居住的地方。而帝都，就是帝宮下的一座無比龐大的城池，大日每次的升起，落下，都會帶著這座城池移動。這座城池，已經不在凡界。

但凡是有大帝存在的各族，都會有這樣一座帝都。

帝宮就懸浮在帝都上空，看上去觸手可及。

只有實力強大，或者本身屬於功臣的後代，才有資格居住在帝都中。所以帝都中的每一個人，要麼本身實力已經駭人，要麼就有大背景，都不可小覷。

帝都，才是一族真正意義上的重地，是一族百脈強者發生碰撞，各系勢力交錯複雜的風雲匯聚之地。

帝都的水，很深，一旦淌進去，死都不能逃離這漩渦。

「你們回來幹什麼！」羲過似早已料到了她們的到來，此時站在大門前，背負著雙手，直到她們走到眼前後方才冷冷斥道，「你們不是要走麼，那就走吧。」

千年不見，他更加蒼老了一些，兩鬢多了幾縷白髮。若不是繃得筆直的身體，脊樑始終不屈，散發出逼人的威嚴，他此時看上去就像一個操勞過度的老人。

「我...我帶回了明兒。」婦人弱弱的說道。目光有些不敢直視他的形體。好似自己是犯錯了的人。

「哼！」羲過一擺袖袍，冷道，「誰知道他是不是我兒子！」對於在她身上發生的一切，他儘管沒有親身參與，可還是瞭若指掌。

「姓羲的！你別太過分了！」婦人大怒，盯著他神色冰冷，「他不是你的兒子，你沒資格做他父親！給我讓開！」強行掀開羲過攔住去路的身體，婦人帶著一臉驚訝的靜默與抱著天明神色雖然平靜但眉頭中隱含了一絲笑意的老邢走進了宮殿中。

主母不發威，你真當她是病貓啊！

羲過愣在原地好久之後才反應過來，他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臉頰，這還是那個一直溫婉的夫人麼？怎的突然之間反差這麼大，將他一下子都震住了。

這樣的她，才有點當年的風範啊。

感歎一聲，羲過本想轉身走進宮殿中，腳步卻突然一頓，感受到一股來自帝宮中的傳召，沉吟一陣，他轉身朝那輪大日走去。

「夫...夫人...」走進刑府之後，靜默仍然一臉震撼，驚奇的看著帶路的婦人，她忍不住的叫了一句。夫人今天怎麼這麼強硬了？錯覺，一定是錯覺！

平日裡的夫人，在老爺面前低聲下氣，對人溫和可親，說話聲音都不會大一點，今日面對老爺的時候，怎的有勇氣反抗？她的世界一下子錯亂了。

「這才是夫人啊！」老刑感歎一聲，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少女，輕聲道，「別驚訝，夫人的本色！」

「老邢，帶明兒去大隱宮！」婦人冷厲的開口，雖然渾身沒有多大的威壓散發出來，可是卻有一股氣質，讓人感到壓迫。

「是！」老邢本能的回答，可剛剛轉身，又停住猶豫的看著婦人，道，「夫人，大隱宮...」

「我說了算！」婦人毫不留情的打斷了他要說的話。大隱宮是刑府中最為機密安全的一座宮殿，是整個府邸的中心，平日裡誰都不敢輕易涉足，連羲過想要進去都要面對重重關卡驗證身份。

「這是我的手令，他們都不會攔你，去吧！」婦人道。

「是！」老邢接過手令，面色肅穆的朝大隱宮方向走去。

待他走的遠了，婦人才轉身看向靜默，道，「你去請地尊來。」

「啊？啊？啥？地尊？」靜默顯然被她的話嚇了一跳。地尊對她而言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可是現在夫人竟然要她將地尊請到府邸中來？

看到婦人不容置疑的眼神，靜默懷著惴惴的心走出了刑府，直奔地府而去。而隱藏在刑府周邊的探子，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各自暗中傳向四面八方。有不少人，跟著靜默而去，顯然是想攔下她拷問。

「戰衛何在！」婦人站在原地大喝一聲。

「在！」虛無中傳出幾聲沉悶大喝，帶著無與倫比的肅穆。

「從今日開始，由你等保護明兒與默默的安全，膽敢傷他們分毫者，殺、無、赦！」婦人眼中衝出冰冷殺機。

「屬下領命！」虛無中在沒了動靜。婦人想了想，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呼，老婆，看樣子我要走上一遭了。」有些畏懼的看了一眼拿著青龍偃月大刀，逼視著自己的少婦，男子無奈的說道。

「是麼！」少婦一抖手中大刀，大刀頓時錚錚而鳴，散發出冰冷刀意。

連你他麼一柄刀也敢欺負我！男子對著大刀怒目而視，在看向少婦時目光卻變得柔和而委屈，「真的老婆，再不去，那些不知所謂的傢伙說不定就對那個小丫頭動手了，到時候那只沉寂了幾萬年的母老虎發怒...」男子身體哆嗦了一下，極為誇張的道，「我們也知道她沒死，對自己這個孫兒，她可是看重的很呢。」

「是麼？」少婦陰陰的笑了起來，神色中皆是讓人心驚膽戰的不懷好意。

男子趕緊委屈的點頭。

「喏，把它帶上，你懂的。」少婦說著將手中大刀拋給男子，男子神色當場劇變。「快去快回哦~」少婦拋了個媚眼，讓男子渾身一顫，她打著呵欠走入房內。

默默的拿著手中那柄大刀，男子沉默片刻後才略顯無奈的歎息一聲，放棄了狠揍它一頓的想法，溫柔道，「老婆，放心，我會聽話的。」

「嗯。」大刀中傳出少婦鼻音。

靜默在巷子中穿行，一個人也沒有，顯得冷冷清清，有一種冰冷的意境在無形中蔓延，讓她停住腳步，情不自禁的皺了皺眉。

她暗自戒備。

巷子盡頭，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低著頭走來。他的背影被光拉的很長，他像是一座不可摧毀的大山，漸漸接近靜默站立的地方。靜默神色漸漸冰冷。

火的世界中，羲過恭敬的看著坐在那張王座上的少女，神色中滿是凝重。少女沒有一絲嚴謹的意思，甚至坐的也不端正，連玉腿都橫架在王座扶手上，一副慵懶調皮的模樣。可就算這樣，羲過還是大氣不敢出一聲。

「你兒子回來了，恭喜你。」

少女淡淡的開口，順便吃了顆葡萄。

第四百三十四章 貪

雖然王座上的少女看上去一副純良無害的樣子，可羲過絲毫不敢大意。周邊跳躍的火焰，是帝宮中獨有的力量，使得這一片世界如同火海。

她從不管人族內部的矛盾，這些事向來都是內尊接手處理，原本以為在帝宮中看到的會是內尊，沒想到竟然是她！羲過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恭敬道，「女帝。」

少女吃吃的笑了起來，「看看，女帝，多好聽，多威風，哎，你說，這次他回來了，還會不會再死啊。」她一邊說話一邊吐出葡萄皮，葡萄皮被周邊火焰一卷，頓時化為灰燼。

「啟稟女帝，我也不知。」羲過低垂著頭，顯得十分恭敬。「再說他只回來過一次，就算死了又如何？」

「哎哎，你這個當父親的呀！」女帝吐出一塊葡萄皮吐在手心，不滿的丟到他身上，羲過神色中露出尷尬，卻不敢閃躲。「這次他回來了呀，應該不會再死了吧。」女帝一臉思索的樣子。

羲過剛想說些什麼，心頭驀然一驚，彷彿想到了什麼，訝異道，「女帝，難道這次回來的，會是他？」

「我沒說過不是哦~」少女調皮的看著他，「這個可惡的傢伙啊，終於捨得回來了，上一次看到他是什麼時候來著？也有幾十萬年了吧，哎哎，真夠久的。」她裝出一副歎氣的樣子。

「回來的，不是刑天明？！」羲過眉頭一瞪，睜大了眼眶。

「未來岳父大人，你可能快要喝我的喜酒了。」女帝低垂眼簾，一副不情願的樣子。當年她未成帝時，早就與他有了婚約，只不過後來她莫名其妙成了大帝，他就逃婚了，而他逃婚的方式，就是死。

這些年，他從未回來過。只是上一次刑天明出世，帶來了他的消息。刑天明向她討要的承諾，她自然就不會拒絕。他不是刑天明，刑天明卻是他。

羲過愣了愣，有些畏懼的道，「女帝恕罪，當年先祖定下的婚約，早就不能算數，我家族，又怎能攀上大帝！」

「我還記得老戰神封尊時，將戰神之位傳給我，那時的他是何等風姿，只不過後來我成了帝，也沒有保住他，這是我一直以來的遺憾，我愧對你們家族。」女帝的神色凝重起來，「你家族一門三尊，為人族立下的功勞數不勝數，我還記得老戰神對我的教導，至今，都不敢忘。」所以她才不停的征戰，帶領人族走向輝煌從來都無怨無悔的吧。

「不知他這一次回來，是想幹什麼。」女帝停止了吃葡萄。

「告罪！」羲過誠惶誠恐的退了出去，再不走，難道還要女帝留他吃晚飯麼？他自有分寸。

他家族一門三尊，實際上並不能算三尊，先祖刑天封尊時，將戰神之位傳給現在的女帝，而人族八尊中，天尊刑天，黃尊刑天明，都出自他們家族，至於荒尊若曦，只是他們家族的支脈，那一脈不願再過征伐的生活而隱遁山野，後來被仇家找上門來，除了若曦全族皆亡。加上支脈若曦，才算三尊。

後來女帝成帝，戰神之位落空，老戰神不得已再次擔上戰神之位，而時過境遷，八位帝尊除了地內各自因故隱遁，老戰神那一代的先賢也死的死，傷的傷，無法在帶領人族前進，於是重任都壓在她身上，是她靠著自己的雙手打拼出了人族的天地。

那是一段古老而苦難的歲月，沒有她，就沒有人族現在的昌盛與安寧。

「曦姐，你表弟回來了，不去看看他麼？」聽到耳邊響起的腳步聲，少女苦澀的笑了笑。

「看過了，還沒回來呢。」若曦站在她身邊，歎息一聲。她為人族付出的，實在太多了，這樣的女孩，他怎麼就不知道珍惜，反而要用死來傷害她！

「你知道他把力量封印在哪裡麼？」女帝詢問道。

若曦搖了搖頭，誰知道他的想法呢。他當年拋棄人族大任於不顧，選擇了死去，這件事她現在想起來都十分不忿，先祖封尊，竟然封了他做黃尊，真是瞎了眼！雖然人族那時候也只有他有那個實力做尊，可他沒有心懷天下人族的心啊！他就這麼狠心，為了一己私情置人族未來於不顧？

「我也不知道。」女帝歎息一聲，神色漸漸恢復了冷漠，道，「你要清除人族內部的毒瘤，我不攔你，可你不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殺害人族，哪怕他們有再大的錯，看到他們死去，我就會想到老戰神，就感覺對不起他，是我沒有帶領好人族。」

「可是他們妄想.操縱人族命運，置別人生死於兒戲，既然他們想將我逼出來，那我就要他們後悔！」若曦厲聲道。南離的損毀，一直是她心頭的大恨。

「是我與老戰神將你逼出來的。」女帝淡淡的道，「再不逼你，你是否想在那裡過一輩子。」

「什麼！」若曦呆立原地。

「憑他們的本事，還無法算計到帝尊身上，若不是我與老戰神合議，南離不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在你手上。」女帝抬頭看了她一眼。「有什麼問題，你去問老戰神吧，我不想回答你。」

「你們...你們是想借我的刀來殺人，你們竟然敢用南離來逼我！」若曦像反應了過來，對著她怒目相向。南離是她的禁忌，別人不可觸碰的禁忌！

「南離的魂，在老戰神那裡，我們怎麼會這麼傷害你。」女帝揉了揉額頭，示意她可以走了。

若曦怔了怔，憤憤離開帝宮。出來了也好，起碼可以打破贖罪的僵局，讓自己的世界不在黑暗。人族大帝可能預知到了危機，否則不會這麼急切的讓她回來，她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知道分寸。

那些老傢伙，將表弟害成了這樣，女帝不好動手，但她可以！這是一個實力為尊的世界，任何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下都不堪一擊！想要操縱芸芸眾生的命運，成為幕後黑手，她倒要看看是誰給了他們這個膽子！

走出帝宮，看向天空，她目中露出寒光。

人族的未來，絕不能毀滅在這些人手裡！否則，他們怎麼對得起那些戰死的先賢，怎麼告慰他們的陰靈！人族從一個數千人的部落發展至今，是一代人一代人的心血付出才換來的成果。人族在昌盛，也在腐敗，雖說盛極必衰，可是，總有一種力量，可以逆轉乾坤，總有一種信念，可以打破天地！

以我帝血，殺開天路，帶我人族萬世永昌！

......

帝宮中迴盪著悲涼歎息。

看著逐漸接近的那個如山一般壓迫而來的低頭男子，靜默神色露出堅定，她是為了救少爺而去請地尊的，那任何人都不能阻擋她！她渾身聖力開始急劇壓縮，雙手結成印訣肅穆相對。

「別動，丫頭。」那人走來時輕輕說了一句。

靜默沉默不言的一指向前摁去，濃縮到極致的聖力全面爆發，散發出驚天的威勢。

那人一揮袖，便將她的攻擊瓦解，他抬起頭來，看著靜默無奈道，「我是刑地。」說完他又低下頭去，默默看著手中那柄縮小了無數倍的青龍大刀，心中垂淚。

其實他恨這柄刀恨得要死，可是又不得不像祖宗一樣將它供著，連托起都是小心翼翼。一旦大刀內蘊的神祇有了不滿的意思，在她面前告狀，那他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走，去見見那小子。」走過靜默身邊時，他仍然是直直的看著大刀，目光悲哀而委屈。靜默哦了一聲，看他不說話也就不說話，默默跟在他身後向前走去。再不濟她還是認得地尊的。

空氣中瀰漫的冰冷意境在他出現時就消散的無影無蹤。當他走出兩步，他手中的大刀突然放大，驀地衝上半空，散發出強烈的光芒！暗中覬覦的人，紛紛神色大變。

內尊一手構建了刑內大軍，主人族內一切刑罰，她這是在赤.裸裸的警告某些異動的人！有些東西，不是他們能夠碰的！

「娘，我回來了。」毛獸走進山野中的草房，看著滿臉皺紋的老嫗，掏出收取的那些酒錢，道，「今日孩兒領了軍餉，因孩兒做的不錯，多發了一些，娘，全部在這兒了。」

老嫗看著那些力石，沉默了一會兒，道，「獸啊，你快快將這些東西分給那些孩子吧，他們還小，修行要緊，根基的牢靠十分重要，沒有錢他們哪裡有資源？都分給他們吧。」

「可是娘...」

「別說了，為娘一介老婦，要錢財干甚，還是快去吧。」

毛獸歎息一聲，應了句是。當毛大神死後，他們這一脈的幾個神級莫名其妙的失蹤，音訊全無，而他們這些後人，瞬間失去了靠山，連日常用度都無法保證。本來神級戰死都有對後人的天大補貼，這些補貼足以讓後人幾輩子衣食無憂，可是這些補貼，遲遲發不下來，他們也領不到。

於是毛獸，只能靠貪得到錢財才能保證那些小孩子的修行。

第四百三十五章 回來的

「都成這個樣子了呀！」地尊看著床上躺著的那一坨東西，情緒有些複雜，你回來，一定要選擇這麼悲壯的方式回來麼？搞的老子心裡都很不痛快，你真他娘活該.！

無奈的歎息一聲，他雙手摁在床上那一坨東西身上，開始用力揉.搓起來。他指尖閃爍出莫名而強大的光芒，強行撕裂粉碎床上那坨東西的軀體，然後重組。剎那間，床榻上只剩下一具骨骼，無數細碎的粉末圍繞著這具骨骼飛舞。

「你小子，幹嘛那麼用力！再發洩心中的不滿是不是！」一個拄著龍頭枴杖的老太太，滿臉威嚴的從虛無中一步踏出，對著地尊厲喝一聲。地尊的手指一個哆嗦，神色中露出尷尬。

婦人安靜的站在老太太身後，她既然願意出來，那明兒的安全就無需擔心。每個家族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底牌，當然，每個種族也有最後的王牌。老太太的出世，足以在百族中掀起驚天大浪。

當他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攪動了帝都的風雲。

「額...大娘，咦？您還活著呀！」地尊停下手中動作，一臉誇張的看著目光逼人的老太太。

「哼，少廢話，德性！這麼多年都改不了！今日你若治不好明兒，就給老身滾出去！」面對堂堂地尊，老太太沒有絲毫恭敬之意，說話都是咄咄逼人。

而出奇的是，地尊竟然絲毫不敢反對，懊惱的歎氣一聲，他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自認倒霉的哀歎著，雙手一用力擊碎床上躺著的那副骨架。

老太太的龍頭枴杖驀然緊握，地尊渾身一寒，趕緊尷尬的笑了笑，極為輕柔小心的撫摸著最後遺留在床上的光團。無數七彩光芒縈繞著光團飛舞。

「查出封印了麼！」老太太沉聲問道。

地尊攤了攤手，「木有。」

「那先治好他吧。」老太太歎息一聲，壓抑著怒火吸了口氣，婦人趕緊攙扶住她的手臂。

將飛舞的光芒一道道打入光團之內，瑩白的骨骼沿著光團伸長，而那光團，恰好在骨骼的額頭處。地尊突然一指剖開他的額頭，變指為拳朝他頭顱內一轟，一道藍色閃電瞬間散發出驚天的氣勢，毀滅的力量爆發出來，將他的額頭震得稀爛，但有一股沛然的力量，從中散發，只是一震，便將藍色閃電震回地尊體內。

地尊身體一晃，神色肅穆起來。

「找到了！」老太太激動的問道。

地尊緩緩搖了搖頭，「他失敗了。」

老太太與他同時默然，在場只有他們兩人知道內情，其餘人等例如婦人聽不懂他們的對話，都是一臉茫然。

「那股力量，比之無上帝力，如何？」

「大偉化凡，至凡至簡，比之帝力至高無上，恐過之而不及。」地尊神色無比凝重，剛剛他剖開天明的頭顱，對著大帝封印住的凡骨盡全力轟下一拳，可是不僅沒有打碎凡骨，反而被凡骨激生的龐大力量震開。

若不是大帝在凡骨弱小時封鎮住，他們還不能發現，否則隨著天明越來越強大，凡骨也會越來越堅硬，牢不可摧甚至到後面無人可以發覺。而現在，他通過削弱自身力量意識等，將凡骨的力量也削弱到了極盡弱小的地步，就是為了等待他們的到來，讓他們試試看有沒有辦法能夠擊碎。他現在只留下生命的本源烙印在此，是打破凡骨的最好時機。

可是地尊打不破。而他千萬年的轉世消磨，仍沒有借助那股轉生的輪迴磨盤之力將凡骨磨碎。所以，他失敗了。

他們是少數幾個知道人族大帝隱秘的人，人族大帝出生在崑崙山巔的石峰中，天生凡骨，正是莫名其妙的打破了凡骨，才莫名其妙的成為了大帝。既然刑天明頭顱內也有凡骨，而沒有辦法將之打破使他成帝。他們就構造了一個為時極其漫長的計劃，要以人力打破凡骨，要造一個大帝出來！

他們要打破無人知曉該怎麼成帝的路，活生生造出一個大帝來！可是，他失敗了，他們也失敗了。

轉生的力量都無法磨碎凡骨，將自身削弱到極致後大帝之下當世的第一人地尊都無法撼動這種狀態下的凡骨，他們，失敗了。

而大帝是不能出手的。大帝代表了極道的力量，將一切踩在腳下，刑天明此時虛弱的只剩下生命烙印，一旦觸碰到極道的力量，就會瞬間被帝力磨滅，連烙印也不存從此從世間除名。所以他們選擇了由地尊出手，可是地尊也奈何不了凡骨。

那一拳，包含了他全部的力量，是他最強大的一擊，這樣的一擊，一次就夠了，多了也是無用，所以，只需一拳，便知道了結果。

「罷，你將他帶回來吧。」老太太搖頭歎息，身形漸漸消失。

那些人想要操控他的命運，他倒也樂意如此的順水推舟，讓自己無限虛弱下來，他強，凡骨亦強，他弱，凡骨亦弱。只是沒有想到他將自己削弱到這種程度，凡骨的力量也同時虛弱到了最低谷的地步，當世除了極道之外的最強大力量還是無法將之擊破。

地尊雙手划動起來，那團光開始伸展，蔓延出骨骼，長出血肉。

三天過後，地尊才一臉疲憊的從大隱宮中走了出來。他鞏固他的生命本源，拼湊零散的意識，為他鑄造一副完美的軀體，都要耗費很大的心神與力量。

在刑府門外靜靜站了一會兒，他才離開。暗中的探子驚疑不定。

大隱宮中，天明靜靜的躺在床榻上，呼吸均勻，面目全部恢復了原貌。但若仔細去看，卻能發現不同，他多了幾分崢嶸。

那一剎那他眼中碎掉的世界，是他的意識。但回來的，未必會是他。畢竟有這麼多強大的力量暗中主導了一切，他們希望回來的，是人族黃尊，刑天明。

不是那個創出夜盡天明一式在後悔與無奈中選擇死去的刑天明，不是覺醒在這個世界的天明，而是人族黃尊，刑天明。三個人，又或者說是一個人。但要看是哪一世的意識主導了這具身軀。

他們知道，回來的是人族黃尊，刑天明。

除了極為少數的幾個人，其餘的人都不知道，黃尊當年為何選擇死亡。

除了大男人心態，不願自己的女人比自己強...畢竟和他有婚約的女子成為了人族大帝，他作為一個大男人，怎麼受得了。女人，是用來保護的，他當然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來保護她，而不是被她保護。

更多的，還是想打破凡骨，走出一條成帝路來。到時候人族雙帝，誰與爭鋒？光是她，就能戰力無雙的與神魔二族這擁有三位大帝的種族平起平坐，一旦他打破了凡骨，擁有了和她一樣的戰力，那人族的萬世永昌就指日可待！

可是這個延續了千萬年的計劃，並沒有成功。

他們只好讓他先回來。

回來的，是黃尊刑天明...麼？他們理所當然的認為是。

可是他們不知道，那個一世輕狂沾染了無數花草之後辜負了眾多心意之後悲哀的選擇了死去的刑天明，發現了什麼，給天明留下了什麼。

界石，是他的心。靠著界石，天明不死。

他說這是被圈住的時光，他們在這時光中無盡的輪迴。

他說，他是仙的前世，天明是仙的後世。

他囂狂到連人族大帝的賜劍都不屑一顧。

他們認為他是黃尊刑天明的某個意念覺醒。

他的出現帶來了黃尊刑天明的消息。

那只是他們以為。

他說，這個時代，終將在仙的手裡終結。那一式天崩地裂，毀滅了一切。

他想要從頭開始，他加劇時光的進程。

當毀滅之後，又是一個輪迴的開始。

他說他要在新的輪迴裡不在有後悔，不在遺憾。

他發現了很多，可是他是怎麼發現的？他怎麼能發現？

他真的只是黃尊刑天明的一個意念覺醒於當世麼？

他說的那麼肯定，於是做的那麼決絕。

或許只有他，才是真正明白的那一個。他知道，他說的，都會成真。

天明曾經在無盡的黑暗世界中仰望蒼穹，看到了一個背影。那個人披著黑袍，隱沒在黑暗中，滄桑而孤涼。

刑天明曾經同樣披著黑袍，走進他的意識中，告訴了他很多。他散去後留下了那件黑袍，天明將黑袍披在了自己身上。黑暗中只能看到那雙明亮的眼，再看不到他的身體。如那個背影，如刑天明。

他的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他說從今以後，我就成了你。

我將取你而代之。世界上只有一個刑天明。那就是我，你，也是我。

只有一個刑天明，不管是真正的黃尊，還是那個創出夜盡天明一式神通的人，又或者是這千萬年時光中偶然覺醒的某個意念，再就是天明。

只有一個刑天明。

而我將取而代之，我就是刑天明，我本就是刑天明。

這麼多人，都是我。回來的，也是我，也只會是我！

天明刷的睜開了雙眼。

第四百三十六章 成仙路

「你快回來~我一人承受不來...咳咳。」揉了揉嗓子，少女在床榻前放聲高歌，「你快回來，把我的...」

「別唱了！難聽死了！」天明一骨碌爬起來，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將床邊唱歌的少女一把摁倒在床上，低下頭緩緩湊近。「你還是唱戰神訣好聽一些，那蒼涼的語調，曾經讓多少戰士流淚。」

少女睜大眼睛看著他，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你回來了嘛，高興就唱歌給你聽。」她絲毫沒有意識到二人現在一上一下的姿勢有多麼曖昧多麼不妥。

「你的歌聲，只適合戰場，在大戰過後精疲力竭的小憩中，聽著你那悲哀的語調，就忍不住的想流淚。」天明一邊說著正經的話語，一邊將雙手放在她傲人的胸脯上。

這不科學呀！怎麼這麼大！我都害怕她掉下來！

天明一臉正經的樣子，雙手用力抓了抓，令她的胸脯頓時一陣亂顫。

「你膽子可真大。」少女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天明又抓了抓，掌間傳來的柔軟滑膩觸感讓他愛不釋手，恨不得揉碎才甘心。他仍是一臉正經嚴肅的樣子，「自家媳婦兒，怕啥！」他厚顏無恥的用臉在她胸脯上蹭了蹭。

「話說，你來的是分身還是真身？」天明一邊拱一邊抬起頭來問道。

「分身...」少女冰冷開口，雖然沒有抗拒他的動作，可神色卻漸漸冷了下來。

「哦...忘了！」天明恍然大悟的一拍額頭，「你是沒有真身的。」

除了人族大帝沒有帝軀，其餘的大帝都有真身。人族大帝誕生於崑崙山巔的石峰中，後來成帝，那具身體不能承受極道的力量炸開，是她以無窮帝力重組的身體，所以她的戰力才舉世無雙。因為她的身體，就是她力量的源泉，比其餘大帝都要濃郁的多。而唯一悲哀的是，她所剩下的也只是大帝不滅的意念，她所顯化在世人眼前的每一個樣子，都是分身，都只有一道意念。

除了人族大帝，誰還能在不驚動大隱宮守衛的情況下，無聲無息的接近天明？

「怎麼感覺你很不情願？」天明趴在她身上又用力抓了抓，這才鬆開手，一臉無趣的道，「又是一具分身，哎！」

「怎麼，嫌棄我？」少女的臉上陰沉的可怕。

「哪裡！只是遺憾罷了，就算你有真身，以我的實力，也未必能夠接近你。」天明無奈道。大帝週身散發的極道力量，旁人根本無法承受下來。

少女憤憤的咬了咬牙，這才整理衣衫，坐在床榻前看著他，「你把你的力量封印在了哪裡？」

「幹嘛這麼問。」天明一臉白癡的表情。

「嘻嘻嘻...」少女展顏一笑，戳了戳天明額頭，道，「告訴你，老娘是不想發怒，怕傷著你，你經得起我一掌嘛你，快點把你的力量找回來，老娘也好揍你！」

被戳中內心痛點，天明沉默下來，抬頭極為認真的看了少女一眼，「我真不知道。」

她皺了皺眉，怎麼莫名感覺他身上有一些無形的東西在消失？

「你皺眉的樣子真可愛。」天明感歎一聲，「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喜歡的又有多無奈。」

「我知道！」少女肯定的開口。

天明緩緩搖了搖頭，「你不知道。」

「對了，我開始說你賣萌，是我錯了，這是你的本性，不是賣萌，我現在才想起來。」頓了頓之後他又緊接著開口。

「你說過麼？」少女驚訝反問。

天明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好像...沒說過，是我說的麼？記憶有點混亂，一時還想不清。」

「哦。」少女眉頭皺的更重，那明明是天明說的，他怎麼記得？「要不你先休息休息，我有點事要去處理。」她抬頭看了看虛無。

「好吧。」天明有些痛苦的躺在床上。

「你都不留我的麼！」少女沒好氣的開口。

「我怕我色急，我可是黃尊，黃中尊者，你不怕麼！」天明笑道，額頭上卻滲出細密的汗珠。

「你有點奇怪。」少女回頭看向他，眸子中的疑惑更重。

「沒事，你快去吧，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真沒事？」

「嗯。」

「那我走了啊。」

「嗯。」

「我真走了啊。」

「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扇你出去！」

......

少女走後，天明身體一顫，面色頓時蒼白下來，渾身早已經濕透。某種無形的東西，從他體內急速散發消失。這是一種不可控制的趨勢。

「刑天明，你最後還要回來看她一眼麼。」天明嘴角升起一抹苦澀莫名的笑容，這笑，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好似來自另一個靈魂。

當笑容僵硬在臉上，嘴角的弧度緩緩拉平，重新變得平靜，天明雙眼一翻，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那種無形的東西瞬間散盡，一絲不留。

就算死了，他也要回來摸一摸她的胸，才肯安心死去，這人，真不愧是黃尊啊！天明心底升起感歎。他閉著眼，彷彿睡著了，但意識卻在不斷轉動，腦中清晰無比。

他最愛的人應該是人族大帝吧，不，他就是我，這麼說，我最愛的人是刑兒？

那那，那兔小妖怎麼辦啊。

千萬年的時光，千萬次的覺醒與遭遇，早就改變了太多，他遇到了兔小妖，同樣那麼喜歡兔小妖。

可是兔小妖，與妖帝有著密不可分的複雜關係。

他腦中胡思亂想著，意識漸漸歸於黑暗，陷入深度睡眠中。

道基被毀了呢，你們懂什麼啊，在我身上亂搞！我壓根就不知道被封印的力量在哪裡啊！怎麼找回來！找不回來，我就只能修復道基重新修行，可是，道基能被修復麼？史無前例啊！

你們認為我會找回被封印的力量，可是，我去哪裡找啊！娘的，我才不甘心做一個廢人！

哪怕，現在的的確確是廢人一個，連一年道行也沒有！

豈有此理，老子鼻子都被你們氣歪了。

誰說我想這麼搞來著！誰他麼的認為我是自願削弱自己來著！這一身道行，馬上就要到化神巔峰，我可捨不得！

好在，他們回來了。

唔，我還以為是你們離我而去，原來是我當年將你們丟棄。

是為了她麼？

是為了她吧！

你們使我變得無情無義，淪落成殺戮機器，你們使我強大，使我不會倒下。可是那時候的我不需要你們，那時候我想做人，想愛她，所以才丟棄了你們吧。

就如你們上一次回來，我為了兔小妖將你們丟棄一樣。

可在龍族時候，在我還沒完全懂的時候，我需要你們的意願是如此強烈，你們回來了，或者說，你們根本就沒有離開我，你們只是被我隱藏起來了，陷入了沉睡，當我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甦醒。

原來，我始終做不到。

始終做不到。

我只是一台冰冷的機器。

瓊華，瓊華是夢麼？

瓊華不是夢，瓊華是真實發生的過往。我為了瓊華成為機器，我為了你而想做人。原來我在天地初開的時代就已經醒來。只是，不知什麼時候將那段歲月遺忘。

然後誤以為，自己甦醒在千多年前。

是這樣吧，是這樣呢。

天明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個時代，只有一個我，只能有一個我。我介入了你的時代，本來不能取代你的，可你甘願被我取代，你知道的太多了，刑天明，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你才會死。

可你死的這麼心甘情願，將我推上了你原本的命運軌跡。

當過去與未來融合，就有了我。

被圈住的時光中，一切都沒有意義，更何況是時空的錯亂，導致我與你同時出現。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若不是你，我還在這個世界上苦苦摸索，找不到前進的路。

我不是你，但你卻是我。就是這麼簡單。

天明在睡夢中不安分的扭動身體，一雙無形的手為他拉好被子。

成仙啊，化神之後才能成仙，我與刑天明都知道，誰他麼說我願意廢去自身道行來削弱凡骨力量的！就算削弱，我也不會連道基都損毀啊！

一個一個圈套糾纏在我身上，一段一段的陰謀將我籠罩，那些看不見的力量時常發揮效用，相互交錯才導致了我如今的模樣吧！呵呵...

按人族大帝與老戰神的計劃，我是會一步步走上人族戰神的位置的。老戰神給我傳下了伏羲式，刑兒封我為戰神，可我沒有。

按天羅的計劃，我是一個一生悲涼，孤苦死去的可憐人兒，可我沒有。

按刑天明的計劃，我是會得到他的傳承然後走向他所希望的路動用那一式天崩地裂吧。可我沒有全部如此。

按人族內部高層的計劃，我是會在無比落魄後覺醒，然後歸來的。可我同樣沒有全部如此。

按那些幕後黑手的計劃，我或許只是他們安排的路線中微不足道的一個環節吧。

各種交錯的手段籠罩在身上，各自在不同時間走入安排好的命運路線，所以這一路走來才如此坎坷的吧。所以各個計劃中的某些環節都在我身上發生，而又沒有全部按照整個計劃來進行的吧。

很多疑惑，很多問題，就這樣迎刃而解了。

那些枷鎖，也就不會在套在身上了。從今以後，誰還能決定我前進的方向呢？成仙路，他已經看到了，已經在走了。那是他自己決定的路，那是他一個人的路。那成仙的路，觸手可及。

第四百三十七章 當年

一旦成仙，這個世界就會如刑天明所說，被他一指點碎，一切都毀滅，進入下一個時代，然後在所有時代都終結，也就是瓊華毀滅以後，時光的圈逆轉，進入最開始的那個時代，他現在生活的這個時代。

這是他不願成仙不願在前進的原因。

他怎麼能，就此毀滅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有他愛的人，有他的留戀溫存。儘管現在他還沒有這個力量，可他知道那一切終有一天會來臨。他不是在，漸漸的接近成仙的位置麼？

這是被圈住的時光，或許是被他，又或許他是打破時光的那個人。時間的河，形成了一個回溯，他們在漩渦中反反覆覆的復活。

到底該不該成仙，這還不是他應該思考的問題，畢竟，他現在雖然看到了仙路，卻只是一個廢人，他猶豫著，既要反抗，又要力量。

他不甘接受被安排好的命運，可又不願做一個一無是處的廢人。

嘿，都想些什麼呢！他半睡半醒間差點笑出了聲，現在的他，就算想成仙，也成不了啊！在說成仙哪有這麼容易，他自毀化凡從最初磨礪本心都沒有能夠在現在進入化神巔峰的境界，更何況只是依稀看到了仙路，遠遠不夠格踏上去。

還是，先找回力量想辦法進入化神巔峰在說吧。

一把掀開被子，天明閉眼大喊道，「默默，我起床啦！」

「來了來了，少爺別急，我這就給你洗漱！」靜默端著一盆清水，小跑著走到床頭，錦緞沾濕之後，在他面龐上輕柔的擦拭著。天明突然睜開眼，將細心為他梳洗的靜默嚇了一跳。

看到天明眼中戲謔的神色，靜默不滿的拍了拍他，「少爺討厭！一回來就這麼調皮！」

「那是，我不調皮誰調皮啊。」天明一邊仍由靜默擺弄，一邊嘻嘻哈哈的開口。

擦著天明的臉，靜默眼圈漸漸紅了起來，「都快忘了上一次服侍少爺，是在什麼時候了，還好少爺又回來了...」她說著說著差點哭了起來。

「少爺這不是回來了麼，別哭別哭。」天明說著抱住了她，手臂不由自主的伸向她的翹臀，眉頭一皺，天明強行將手掰了回來，該死的，還是有影響！

「少爺，這一次你不會再走了吧。」靜默哭哭啼啼的看著他，那副模樣惹人哀憐。

「不走不走，少爺不走了。」天明安慰著為她擦去眼淚，眉頭卻皺的更緊。刑天明當初的生活習慣，不可避免的影響到了他，讓他誤以為自己本應該就這麼做，這麼說。

「嘻嘻，那就好。」靜默破涕為笑，想了想又說道，「如果少爺要走，那就帶上我吧，我不會讓人欺負少爺的！」她的眸光很堅定。

天明輕輕的一笑。有這樣一個婢女，想來接下來的日子應該會很有趣吧。時間，他需要時間。

在靜默的服侍下穿好衣服，天明想了想，將手伸向那盆水。

「少爺幹什麼！我來！」靜默大吼一句，一把搶過了水盆，然後疑惑的看著他，「少爺要幹什麼？吩咐我就可以了。」

天明愣愣的看著反應如此激烈的她，好半響後才極為不情願的認可了這個事實，她作為一個婢女，自然要包攬下所有的雜物。屈指一彈，將她握住水盆邊緣的手彈開，天明一邊擰乾錦緞一邊道，「少爺都長大了，也不是什麼事都要你服侍，不然少爺就真成一個公子哥兒了，你呢，也別什麼事都搶著做，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懂麼？」

靜默撓了撓額前劉海，一臉疑惑的表情，顯然沒明白他說的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蠢啦！少爺是說，少爺不要你啦！」天明在她額前敲了一下。

「少爺才不會！」靜默理所當然的叉腰大聲喊道，挺了挺胸脯。

天明目光不可避免的被她胸前的傲人風采給吸引過去，吞了吞口水，他強行壓制住從心中升起的將手從她領子內伸進去的慾望。當年刑天明都沒對她下手，自己怎麼行呢！

刑天明在心底還是渴望朋友的，所以不知不覺的將靜默當做了朋友，雖然心中偶爾有歪念，但他還是會克制自己。他是那麼孤單的一個人，有了溫暖，就不想破壞。

每天睜眼看到她，在她的服侍下穿衣洗漱，這對刑天明而言是一種無形的溫馨，他捨不得將之破壞，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呵護。雖然靜默對她自己的定義是婢女，可刑天明從未將她當做婢女看過，也未強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甚至一定程度上還很照顧她，二人的關係才會這般要好的吧，沒有主僕之分。

這麼想來，真的很溫馨呢。每天睜眼都有一個大美女替自己洗漱，聊著一些家常，開著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逗她生氣...

天明緩緩笑了笑，心中變得平靜無比，將當做毛巾使用的華麗錦緞伸向半空，天明道，「阿...阿姚？」那一剎那語氣中的遲疑，是因為自己無法看見阿姚的存在，所以摸不準她到底在不在自己身邊，是不是已經離開。

好在，片刻後，有一張冰冷的臉湊近他的手。天明為她細細的擦了擦，揉了揉她的頭，道，「阿姚，現在你可以放心了，我已經好了，等以後，我為你畫眉，為你畫出只屬於你的樣子來。」

「少爺，你在幹什麼呀？」靜默低聲問道，在她看去，天明在那裡自言自語，撫摸空氣，實在奇怪的很。她神色微微一變，難道少爺還沒好麼？

「咳，實話告訴你，我在跟一個鬼說話！」天明陰森說道。

「嗯？真的？那還好。」靜默鬆了口氣。

「你不害怕麼？」

「害怕什麼呀？」

「鬼啊！」

「...鬼有什麼好怕的。」

「......」

走出大隱宮，天明被熾烈的陽光灼的微微閉上了眼睛。微微怔了一會兒，四野雖然空曠無人，但卻讓他感覺到一種壓迫的氣氛，似有眾多高手在暗中蟄伏，警惕的注視著周邊一切。

可是現在的他無法發現他們潛藏的方位。

歎息一聲，天明道，「我們去向娘請安吧。」

二人沿著石徑繞過假山亭台向著另一座宮殿走去。

不得不說刑府內的佈置十分怡人，雖不奢華，但卻有一種大家風範，充斥著古典韻味。

見了婦人，免不了又是一番深情傾訴低語，各自悲傷抹淚。自地尊來過之後，婦人的心也基本上就安定下來，有他出手，明兒除非生命的烙印都崩碎，否則絕不會死。

帶著些許莫名的惆悵與遺憾離開婦人的宮殿。天明不知道為了他婦人已經開始操勞，全面掌控家族的力量，而這，本不是她願意做的，這樣一來，與老爺的翻臉指日可待。家族的不和，遲早會因她對天明的庇護而暴露出來。

她的勞心勞力也加速了她的死期。

而唯一讓天明不爽的就是，婦人竟然要他去戰神學院上學！早已經傷透了她的心，天明當然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拒絕她，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

「奶奶，為啥讓明兒去上學呢？感覺有些怪怪的。」婦人轉身對著隱在黑暗中的老太太說道。

「不是我的意思。」老太太沉聲回答，婦人的臉色微變。

「少爺，你現在幹嘛去啊。」看到天明逕自朝刑府之外走去，靜默跟在他身後不解的詢問。【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看一看，這久違的帝都，現在成了什麼模樣。」天明有些感概，轉過身來一臉奸詐的看著靜默，「還記得麼？天老頭的女兒出落的格外水靈，每每看見我都會忍不住的流口水，還有那個冰冷的女高手，每次靠近她都會被她痛揍，嘖嘖，這些美人兒...」天明笑的十分猥瑣。

「哪有這個樣子！」靜默著急的爭辯道，「根本就不是少爺說的這樣！少爺哪有在看到天老頭的女兒之後留口水，不過被那個女高手揍倒是真的。」

「嘿嘿嘿，我倒是很想念她們呢，她們也應該很想念我的吧。」天明站在刑府大門之前，望著繁華帝都，忍不住大聲喊道，「帝都惡霸又回來啦！」

刑天明小時候，是當之無愧的帝都惡霸。

「少爺，她們不會想你的。」靜默看著得意忘形的天明，有些不忍打破他的幻想，不過還是忍不住的開口說道，「天老頭的女兒已經嫁人了，那個揍你的女高手，再也沒出現在帝都，還有那些被你調戲的女孩子，要麼是嫁人了，要麼就沒有出現過了。」

「那那個風情萬種的老闆娘呢！」

「老闆娘成了天極遠的老婆，現在都有一兒一女了呢！不過聽說她兒子最近一段時間死了，在帝都鬧得沸沸揚揚的。」

「天極遠竟然娶到了老闆娘！他用了什麼邪惡的手段！」天明大怒。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老闆娘是嫁給他了，說真的，我一直都認為只有少爺才配得上，不不！是只有少爺才能夠娶到老闆娘，可是沒想到當年經常被少爺欺負的天極遠，竟然娶了老闆娘！」靜默有些恨恨的說道。當年，天極遠可是少爺的一個跟屁蟲呢！

第四百三十八章 戰神宮

天明緩緩的挽起了袖子。臉色陰沉的可怕。當年老闆娘可謂是帝都風雲人物，吸引無數大好男兒的視線，她溫柔，善良賢惠，能夠醉到人的心裡去，再也化不開。以他為首的一幫紈褲，為何流連在戰士塚日日笙歌？帝都老少爺們兒，為何總有事沒事的往戰士塚跑，導致潑婦罵街衝進其中將不少人都擰了回去？還不是因為老闆娘風姿絕代，那一雙水瞳讓人陷進去就醉了，傾盡了所有妙不可言。

老一輩人物放不下身段與他們這幫紈褲爭，在說基本上都是有家室的人，而老闆娘雖然沒有後台，但大家都抱著我得不到你也得不到的心態相互制衡，導致老闆娘這支花遲遲沒有落到誰家。如此一來戰士塚這棟樓成了帝都男人最喜歡去的地方。只因為一個女人。

成熟而風韻的女人。如同一碗醇酒，讓人聞一聞都閉上了眼。

可是這才幾千年！他回來後靜默竟然告訴他老闆娘嫁出去了！還是被當年他一直不放在眼裡的天極遠給娶到手了！這讓他如何不氣憤！帝都多少豪傑，都不敢對老闆娘下手，他天極遠有什麼本事，何德何能！要說他沒用什麼手段，打死天明都不信！

豈有此理啊，他要為老闆娘討回公道！哪怕她現在，已經為天極遠生了一兒一女！

「少爺，你別做傻事呀！」靜默愣愣的看著天明，趕緊攔住了他。

「少爺怎麼會做傻事，少爺不會做傻事的！」天明陰森一笑，「走，我們去天皇家族逛逛。」

「你...你不會做傻事吧？」靜默蒙頭蒙腦的問。

「不會，絕對不會！」

拉起靜默，走進人流中，二人的身影瞬間被來來往往的形形色色給淹沒。

天皇家族的府邸離刑天府並沒有多遠。實際上按勢力大小或者輩分貢獻，府邸的坐落位置都有潛劃分。越是靠近帝宮的區域，所存在的家族勢力也越龐大。旁人對這些位置不敢染指。

帝宮懸浮在空中，帝宮之下便是戰神宮。刑天府離戰神宮最近，其次便是刑內府，刑地府等府邸，圍繞戰神宮坐落。再次一級的便是天皇宮等龐大勢力。

而人族帝尊的府邸家族向來是除了內尊之外都不管人族內部事務，只由內尊一人全權負責。所以除了內尊，天皇家族便是人族最強大的勢力，沒有可以與之比肩者。但帝都勢力盤根交錯，十分複雜，天皇家族也不敢說稱霸一方，只能壓制那些並沒有形成聯盟的強大勢力一頭。

若其餘勢力形成聯盟，共同針對天皇家族，那天皇家族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只是明面上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這麼做。誰都不想成為出頭鳥，第一個和天皇家族火拚死無葬身之地。

走過戰神宮的時候，天明駐足，微微蹙眉。

戰神宮坐落在帝都中心，格局規範，相互對稱。帝宮就懸浮在戰神宮上方。

戰神宮前有一座巍峨牌坊，顯得磅礡大氣，不由自主的懾人心神，上面戰神宮三個字，更是鐵畫銀鉤，錚錚鐵骨剛強之意盡顯。

站在牌坊之前朝內看去，心神不由自主的壓抑起來。牌坊之後，是一片巨大的廣場，廣場之後才是宮殿，宮殿大門緊閉，好像好多年都未被打開過。

這是，戰神宮。天明有些怔仲。

「少爺，怎麼了？」感受到天明的異常，靜默小心的問道。

「沒什麼。」天明歎息一聲，搖了搖頭，正要轉身，眼角餘光卻掃到廣場上盤踞的一物，瞳孔不由自主的一縮。

那是一座青銅大鼎，靜靜坐落在廣場一隅，很難吸引人的視線。它彷彿歷經了千年風雨，表面都生滿了銅銹，古意盎然卻滄桑盡展。

天明抬起手來，極力壓制著身體的顫抖，不讓自己的聲音也隨著顫抖，指向那座鼎，他道，「這是什麼！」

「那裡？那是大荒鼎啊，人族的族器。」靜默回答道。

「大荒鼎，就這樣放在這裡？」天明有些不可思議。

「不放在這裡，放在哪裡啊。」靜默一臉奇怪的看著天明，好像對他的反應感到十分疑惑。天明腦海中瞬間閃過幾個片段，當即瞭然，壓下了心頭波動。

大荒鼎是第一代人族鑄造，見證了人族一路來的心酸悲歌，人族的輝煌與它脫不了干係。它是一宗承載了人族氣運的奇物，十分了不得。

而只有戰神，只有被大帝加封成為戰神的人，才能動用大荒鼎，其餘的一切人包括大帝自己，都不能亂動此物。大荒鼎關係到人族命脈。

只有人族的戰神，才有資格掌控此物。大荒鼎見證了人族崛起歷程中的太多悲歌，只有戰神的英魂，才能引動它的共鳴。

這是被他遺忘的記憶，現在想了起來，也就覺得見怪不怪了，剛剛驚訝，是源於很早之前的一個猜測。

當年在紫蘇那裡得知了煉妖鼎也是需要材料鑄就，可自己的煉妖鼎卻是從虛無中凝實，至今未摻雜什麼實料進去，來的萬分詭異。原本他做出的猜測是，人族大帝將族器大荒鼎當做煉妖鼎給了他，煉妖鼎就是大荒鼎，可是此時看來，事實並不是如此。

而在他的記憶中，覺醒在第一代人族時期的刑天明，並沒有鑄造煉妖鼎，他只修行過天兵凝甲符菉。如此說來他的煉妖鼎從虛無中而來是因為刑天明當初早已經將鼎鑄造，因為他的死去而歸於虛無，因為同源的氣息又出現在天明手中的說法也不成立。煉妖鼎的來歷，至今還是個迷。

微微閉眼，天明試圖用意念去溝通大荒鼎，可是遲遲沒有得到它的回應，甚至他的意念都無法靠近大荒鼎便被一股強大的煞氣擊潰，那是兵器自成的煞，夾雜著無數人族的英魂，讓人不敢褻瀆。

天明失望的歎息一聲，轉頭走進人流中。戰神宮的冷冷清清一如既往。雖然如此敞亮，頭頂就是陽光，卻還是讓人感覺到一股陰冷孤涼之意。

他也是人族大帝加封過的戰神，只是沒有正式加冕而已，因此他想試一試看自己能不能召喚大荒鼎。大荒鼎只有戰神的英魂才能操控，除了戰神之外任何人都無法調動，這是第一代人族因為老刑天為人族做出的無上貢獻而給予的獎勵，在鑄鼎時將戰神的英魂與大荒鼎聯繫在一起密不可分，許下了只有戰神才能用鼎的誓言。畢竟大荒鼎關係到人族的氣運，是鎮壓族運之物，出不的意外，而那時候只有戰神，才被所有人族敬佩，相信。

老刑天是人族的旗幟，在那個時代被所有人信仰。

可是天明無法感應到大荒鼎與之建立聯繫，也就是說他這個戰神還沒有得到人族與大荒鼎的認可。他卻不知在他走遠之後，沉默了千萬年的大荒鼎微不可查的顫動了一下。

路過刑地府邸的時候，天明感覺到一道求救的目光從府邸中穿透而來，眼巴巴的看向自己，渾身一寒，他想也不想的趕緊跑路。接著刑地府被滔天的殺機淹沒。

開玩笑，想拉他下水面對那隻母老虎？他才不幹！

無非是兩口子又鬧了什麼矛盾，刑地見自己路過於是求救，但他怎麼會傻到這個時候去面對一個發怒了的女人！想起內尊陰陰的笑容，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一連串的咒罵從後方隱隱傳來，只有天明一人能聽見，天明直接無視。

「天皇家族的府邸，擴建了不少啊！」看著氣勢規模直逼幾座帝尊府的天皇府邸，天明嘖嘖感歎。

「是啊，這些年來天皇家族吞併了不少勢力呢。」靜默知無不言的回答道。少爺這麼多年後再回來，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他應該會很悲哀的吧。她有些怏怏的想到。

「什麼人！」見天明二人靠近，守門的士兵大喝一聲，神色冰冷的攔住了他們。

「喲，都還擺起架子來了。」天明沉聲道。當年帝都，除了戰神宮，他哪裡去不得，誰敢攔他？而那時候天皇家族並沒有守門的人。

「告訴天極遠，老子回來了！」天明一臉狂傲的對著兩個士兵。

「大膽！」兩個士兵神色一變，頓時舉戈相向，冰冷殺機蔓延。也不知哪裡來的毛頭小子，竟然敢直呼家主名諱，簡直找死！在他們看來，天明就是個來砸場子的，跑到天皇家族來撒野，他活膩了不成！

此際正值天皇家族的少爺死了，天皇家族全面戒嚴，調查一切可疑之人。在他們看來，天明就很可疑！

相互對視一眼，兩個士兵暗中點了點頭，顯然達成了共識。「拿下！」

隨著他們一聲大喝，從周邊暗處湧出數十人，齊齊朝著天明逼來。在這種時候來找天皇家族的晦氣，不是找死麼！直呼家主名諱，就已經是死路一條！

在他們看來，天明已經死了。沒有人能夠明目張膽的跑到天皇家族門前撒野。就算是誤會，殺錯了，又如何！

第四百三十九章 客套

「怎麼，還想動手？」天明絲毫沒有意識到現在的處境是多麼危險，仍然一臉囂張的對著眾人。這些守門的士兵都是百戰精英，各自道行強大無比，否則也不會委以守門的重任！而他只是一個一年道行都沒有的廢人，靜默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哪兒來的這些底氣？

「天極遠，你再不出來，可就要出大簍子了啊！」天明淡淡開口，他知道天極遠聽得到。居高臨下的看著那些朝自己圍攏來的士兵，天明神色中露出十分明顯的不屑，仍誰一眼都看的出來。

哼！那些士兵冷笑，哪裡來的傻帽！逼近天明，他們舉戈刺去。

「哎哎哎，小心！」天明伸出二指，夾住了長戈，輕輕撥到一邊，這才鬆了口氣，道，「默默，你沒事吧。」

靜默呆呆的看著他，少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這些人都是高階大聖，渾身聖力雄厚無比，她剛剛都已經做好了拚死保護少爺的準備，哪知少爺竟然就用兩指將他們的兵器給夾住了？被天明在頭上拍了一下，她才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有些委屈的揉了揉額頭，「沒事沒事，哇，少爺，你可真厲害！」

「那是，我可是少爺！」天明得意洋洋。

「咦？少爺，他們怎麼都不動了呀？」

「額？咳咳，那是少爺用無比強大的霸氣將他們鎮住了，讓他們動都不敢動一下！」

「霸氣？」

「霸氣！」

「我怎麼沒發覺呀？」

「......」

一聲冷哼，化為實質性的音波迴盪，排山倒海的朝天皇家族內部蔓延而去，剛剛亮起的陣法，瞬間被摧毀，天皇家族的牌匾被這一聲冷哼擊歪，差點掉了下來。

天皇家族的家主一臉陰沉的從門後走出。那股音波在他面前消散，吹動了他臉頰旁的髮絲。

「小極，膽子越來越大了呀。」天明一臉平靜的看著天皇家族家主。

天極遠強行擠出一個笑容，「哎呀呀！明哥！什麼風兒把您吹來了！」他熱情的上前，討好的抱住天明胳膊，看的靜默一愣一愣的。

指了指那塊歪了的象徵天皇家族名譽的牌匾，天明道，「這是給你的一點教訓，還敢不出來，還敢叫人揍我？」

「哪裡哪裡！誤會誤會！都是下人不懂事，驚擾了明哥，明哥恕罪，恕罪！」天極遠熱絡的開路，將天明迎了進去。

以天皇家族的勢力，在婦人將天明帶回來的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此事，事實上派在刑天府前的暗哨，就有不少是他們的人。剛剛來的若只有天明一人，沒有暗中護衛，天極遠不介意以天皇家族家主的身份堂堂正正的裝作不知道他的身份來處理此事。可是當士兵出手，被暗中護衛給定住，然後告誡的冷哼一聲之後，天極遠便知道了他想要的結果，當下迎了出來。

通過這初步的試探，天極遠確定了很多事。所以才決定了該怎麼對待天明。

既然暗中護衛的實力如此強大，那他此次回來，極有可能接手刑天家族，成為家主，天極遠自然不會輕易得罪。而若他仍然不受重視，被羲過冷待，那他也就沒有親自出面接待的必要，隨便打發了就是。

畢竟那兩父子之間近乎敵對的關係，他們都知道。

「明哥！」在大廳落座之後，天極遠吩咐婢女看茶，待天明喝茶時，他突然激動的大叫一句，嚇的天明一個哆嗦，手中的茶都差點灑了。「幹什麼你！」天明惱火道。

天極遠臉上的激動之意十分明顯，明顯的有些假，他渾身顫慄的走到天明身前，一把抱住天明，近乎喜極而泣的大吼道，「明哥！多少年不見！可想死我了！」

「滾開！」天明強行自天極遠的懷抱中掙扎出來，「老子對你沒興趣！」

「明哥！你是不知道！這麼多年了，這麼多年了！我想您老人家想的有多深沉多撕心裂肺！萬幸您終於我回來了！上天不負我日日夜夜的祈禱啊明哥！在你走後的每個夜裡，我都以淚洗面，陷入對您的深深回憶中無法自拔，我想明哥的身姿，我想明哥的霸氣...」

「嘔！」天明忍不住的干吐起來，差點連胃都翻滾出來，擺了擺手，制止了天極遠激動的大叫，天明無奈道，「得，你贏了，你成功噁心到我了。」

「明哥！」

「我擦！」

......

在一番推辭假惺惺的作態之後，二人再次分主客坐好，天極遠臉上的激動之意仍沒有散去。

「不知明哥此次回歸，是作何打算？我可很希望明哥能一如當年的帶領我們呢。」天極遠輕抿了口茶。

天明笑了笑，「記得我當年說過的話不？是我的東西，你別碰，不是我的東西，你也給我擱那兒！」

「明哥...此話何意？」天極遠神色微微一變。

「我回來，就是要拿回本就屬於我的東西。」天明看著天極遠，二人相視而笑。

「那我祝明哥神擋殺神！」

「好說好說。」

「明哥風範不減當年！」

「嘿！」天明報以一聲冷笑。他現在是個百無一用的廢人，哪有什麼風範可言？既然天極遠要如此作態假惺惺的虛偽相對，他不介意與之周旋一番。比虛偽？他還差的遠了！再說了，他又何必在天極遠面前客套！就算天極遠此時是天皇家族當代家主，也讓天明在他面前虛偽一番的資格都沒有！

「如果我猜的不錯，現在最起碼有三個大神注視著這裡，有二十幾個頂級大聖，埋伏在暗中吧，小極，你還是這麼膽小啊。」天明風輕雲淡的抿了口茶，轉頭對正襟危坐的靜默道，「別緊張，小極怎麼會害我們，喝茶喝茶，這茶很不錯的。」

靜默哦了一聲，有些笨手笨腳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重重放下後再次保持戒備而坐的姿態。

「明哥...這是說的哪裡話。」天極遠尷尬的一笑，道，「那只是家族護衛，並不是針對明哥，明哥也知道我家族最近出了一點事，所以不得不防範一些。」要他一個中年男子對一個少年口口聲聲的喊明哥，也真難為他了。

「聽說你兒子死了？」天明哪壺不開提哪壺。

「咳咳，明哥見笑了。」天極遠的目光微不可查的一閃，有些陰沉。

「哦，還聽說你娶得是老闆娘？」天明一副突然想起的樣子。

「僥倖而已。」

「嘿嘿嘿，當年老闆娘迷煞我等，沒想到花落你家，你就不讓她出來見見客人麼？好歹也是故人。」天明猥瑣的笑道。

「明哥見笑，內人並不在府邸之中。」天極遠朝天明拱了拱手，「不知明哥此次前來，所為何意？」

「見見故人。」

「哦。」天極遠笑了，見故人？鬼信！

又是有一段沒一段的閒聊之後，天明突然開口道，「當年那只聖獸，幽冥陰獄犬，在你這兒吧？」

「在。」正題來了，天極遠內心一凜。那只幽冥陰獄犬，是他們撿的公有財產，並不是他一人之物，但後來刑天明仰天大笑叛出人族，一群人中也沒人敢找他搶，便成了他私有之物。此時天明提起這個話題，不過是一個由頭，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面呢。

「我想借來用一用。」

「明哥也聽說了幽冥之亂麼？」天極遠道。

「幽冥之亂？什麼事？」天明略微有些驚訝，他並不知道此事。

「閻羅作亂，人族已經在調兵準備攻打，明哥難道不知道？」雖然是這麼問，但天極遠知道天明一定瞭解此事，否則他要幽冥陰獄犬干甚？幽冥陰獄犬本來就是幽冥界生靈。

「這還真不知道。」天地見證，天明可沒有說謊，他是真的不知道此事，才醒來多久，他怎會知道人族發生的一些大事？可是他這麼說，天極遠根本就不信啊。「只是好久沒見到小犬了，甚是想念而已，它在哪兒？」

「明哥見諒，內人十分喜愛小犬，所以一直讓它陪伴在身邊，此次出行，內人也帶走了小犬。」天極遠道。

「汪汪！」天皇家族某一處地方突然傳來犬吠聲。

「我聽到小犬在叫了。」

「那明哥是相信我說的話，還是相信一隻狗說的話？」

「自然是相信你的。」

現場氣氛陡然壓抑下來，二人緊盯著彼此都不做聲。

這時，大廳外傳來的聲音打破了場中的冷意。

「小姐，小姐你不能進去，老爺在會見一個極其重要的客人！」門被推開的聲音緊接著傳來，那個僕人顯然沒有攔住來者的闖入。

「爹，我回來了。」天子玉看了天明一眼，隨即轉過頭去，一臉厭惡，又是哪家的公子哥兒來拜訪父親，著實惹人厭煩！

天極遠點了點頭，道，「玉兒先下去吧，為父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瞟了天明一眼，天子玉不在看他，對著天極遠道，「呵，爹，不會又是哪個不開眼的傢伙來提親吧，女兒的婚事自己會做主，就不勞煩您操心了。」

天極遠心頭驀然一動。

「小極，你這女兒，很有個性，很像她娘。」天明意味深長的一笑。

「小極？你在叫我爹？你是誰！」天子玉轉過頭來冷冷看著天明，神色中的厭惡不加掩飾，像他這樣恬不知恥的人，她可是見得多了！「冒犯我爹，你是在考驗我的孝順麼！」她冰冷的目光中露出殺機。

「有趣，有趣。」天明讚賞的看著她，目光中的欣賞不加掩飾。

「你找...」天子玉大怒，剛欲動手，身體卻驀然一寒，被一股龐大而冰冷的殺機鎖定。她呆愣原地，這是，多麼熟悉的感覺呀！

第四百四十章 餘香

在帝都之內，還無人明裡暗裡的對她投去殺機，否則必然會遭到護衛的致命擊殺。安逸的生活幾乎快讓她忘了被殺機鎖定的感覺，身體不由自主的寒冷，心底升起的驚惶與恐慌...

就如當年想靠近瘋子前輩時，鬼魂前輩的殺機將她鎖定，那麼清晰毫不掩飾的殺意，那種深刻到靈魂裡的熟悉感覺。

她突然覺得這些明爭暗鬥索然無味。黯然的看了天明一眼，她轉身就走。她想瘋子前輩了，想和瘋子前輩在一起時的自由，歡快，那段生命中她笑的最開心的時光。

瘋子前輩，你在哪裡呢？她低著頭，無比落寞的朝內房走去。籠罩在她身上的殺機瞬息斂默。她毫不在意，這是她的家，如果有人敢在她的家裡對她動手，那這個世界上也就沒有哪個地方是安全的了。

似有一聲歎息，在心底響起。

天極遠扣進椅子扶手中的五指一鬆，拔出來時帶起一片碎屑。他內心鬆了口氣，明面上卻不動聲色，笑道，「明哥覺得小女如何？」他此番話說的大有深意。

「傾國傾城。」天明直直的看著天子玉離去的背影，目光中的欣賞之意快要化為實質流露出來。

「可惜不是你的！」天子玉轉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眉頭蹙起似無比厭惡。「爹，你為啥叫他什麼明哥？」就算他再有身份，也不過是個靠背景後台才能得瑟的人物而已，至於要堂堂天皇家族的家主屈尊麼？

「真有個性。」天明嘖嘖感歎，目光火辣的看著她。天子玉暗惱，狠狠瞪了他一眼。這種什麼本事也沒有，只能靠祖宗顯擺威風的人，她見得還少麼？以她的身份，完全沒必要對這種人假以顏色，厭惡就是厭惡。自她回來後，也不知有多少人眼巴巴的跑來提親，真是不知好歹，她怎麼會看上這些人！

她的男人，是一個英雄，一個為愛癡狂的人，就像瘋子前輩一樣！其餘的人，她都不放在眼裡。她有身份，有地位，比她弱的人是覬覦她的家產權勢，比她強的人是垂涎她的美色，既然如此她何必給這些人好臉色看？如果可以，她真想將他們全部攆出去！

她已經無法形容對此類人的厭惡了。連看這種人一眼，她都覺得是對自己眼神的侮辱。每個人眼中都充斥著那麼赤.裸裸的利益與淫.欲，每個人都假惺惺，誰能像瘋子前輩一樣，為愛堅守，寧願死也不願放棄他的愛！

世界上，還去哪裡找到這樣的一個男兒！或許沒有，除了瘋子前輩，就已經沒有了。可是瘋子前輩，你在哪裡啊，我說過要照顧你一輩子的！

我天子玉此生，寧願不嫁，也不會嫁給你們這種人！就算嫁，我也只會嫁給一個人！

「你看人只看外表的麼！」天極遠不滿的瞪了自己女兒一眼，心中滿是慶幸，還好剛剛沒有把事態鬧大，否則他真不知如何收場。當那股殺機鎖定天子玉的時候，他差點就招呼一聲讓那些暗中注意這裡的人一起動手了！可是一旦這樣，他們家族也就完了！他還是知道事情輕重的，天明的回歸蹊蹺的很，在沒弄清事由之前最好不要妄動，免得憑白為家族招來災難。畢竟地內二尊的態度很是明顯，已經在那天晚上告誡過眾人，地尊更是親自去過刑天府。

若開始他以為地尊只是礙於情面不得不去，那現在，他基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

「這是明哥！」天極遠每當說到明哥二字時，都忍不住激動的大吼一句，讓在場人都是一臉鬱悶的表情。「想當年，明哥帶領你爹叱詫帝都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我當然沒出生了！天子玉在內心腹誹，「這麼說來，他已經是個老怪物啦？呵呵，不好意思錯怪你了啊。」她伸手去拍天明的肩膀，神色中露出親暱。五指間，有淡淡的光華在閃爍。

「沒關係沒關係。」天明一臉癡呆的看著靠近的她，豬哥相盡露無疑，絲毫沒有意識到她拍來的那一掌已經用上了十分大的力道。

天子玉去勢一頓，感覺有一隻無形的手扣住了自己的手腕，仍她如何掙扎都動彈不得，她神色微微一變，輕輕抽回了手臂，道，「爹，我去看地達了，你們先聊。」

沉著張臉，天子玉走出了房門，暗中不斷活動被扣出青淤來的手腕。他的護衛竟然能無聲無息的進入天皇家族中來？看來他是一個很有背景的人物呢，也不知相比與地達如何...只是剛剛那種看不見摸得著的感覺，為何如此熟悉！

就好像，鬼魂前輩一樣。

搖了搖頭，驅散心中雜念，天子玉的笑容十分苦澀。瘋子前輩，鬼魂前輩，我又想你們了。抬頭看向蒼穹，只覺得無盡遙遠，可你們到底在哪兒啊！

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天明就是她反反覆覆念叨的瘋子前輩的。一是瘋子前輩體形佝僂，面目猙獰，從他身上根本找不出一點痕跡來。二是以她對瘋子前輩的猜測，瘋子前輩極有可能已經在完成心願後默默死在了無人的角落，又怎會離奇的出現在帝都恰好出現在她面前？

至於那種看不見摸得著的感覺，就更好解釋，那是他的護衛隔空發力，力量看不見，卻能夠摸得著的吧，當年她不也是在沒有確認有鬼魂在瘋子前輩身邊誤以為那是神級隔空傳遞過來的力量麼？

背後升起一種被注視的感覺，天子玉只覺得這種眼神是如此的熟悉，就像是鬼魂前輩看她時的感覺一樣。她忍不住的回頭看了一眼，迎上的恰好是天明不加掩飾的色色眼光，當即一臉晦氣，摔門而去。

還是，抱有幻想的吧，希望瘋子前輩能夠出現在自己眼前。可是，這種幻想顯得那麼不真實。她哭喪著張臉，直奔刑地府邸而去。

該死的地達，竟然敢朝瘋子前輩動手！也不知那個妖族女武神與瘋子前輩是什麼關係，為何替瘋子前輩將地達一指點傷，到現在都還無法痊癒，只能靠別人抬著。若不是地達帶來了瘋子前輩的消息，她都要恨死他了！

雖然已經反反覆覆的聽地達說了很多遍當日的過程，每次都讓他回憶起痛苦的過往，可天子玉總聽不厭，總希望能在他的話裡行間還能發現點什麼蛛絲馬跡，以便自己得知瘋子前輩的去向。哪怕，當日的過程她已經能夠背出來了，可她始終不願放棄。

瘋子前輩，我說過，就算全世界都放棄了你，我也不會放棄你的！

哪怕，是去找妖族女武神當面詢問，我也要去的！她已經打定了主意，如果此次還沒有在地達口中發現新的線索，就去三帝城一趟，妖族女武神正在三帝城拜月。

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直到天子玉走了很久之後，天明才一臉回味的收回視線，感歎道，「滿室餘香...」他閉上眼用力的嗅了嗅，彷彿還能聞到她留下來的味道，當即一臉陶醉。

靜默納悶的看了他一眼，也用力的嗅了嗅，可是，明明什麼味道也沒有嘛！

「哈哈，明哥，小女如何？」天極遠極為得意的說道。天子玉的姿色，在帝都也是數一數二的，否則上門提親的人也不會快將門檻踏破...要知道，就算是門檻，他們家的門檻，那也是寶貝！

「比之當年老闆娘，有過之而無不及。」天明仍是遺憾的看著她離去的方向。

天極遠會心的笑了。這樣一來，許多事就好辦多了！

「少爺，她真的很漂亮麼？」靜默皺眉看著天明。

「當然！」理所當然的點頭。

「那...那...那我呢？」靜默希冀的看著天明。

「你也漂亮。」

「嘻嘻。」

天極遠看著靜默的神色陡然陰沉下來，不好！這是大敵！「默姐，你還是向當年一般的清純迷人呢，不知默姐將來會花落誰家？」

「是嘛？」靜默有些小得意的笑了，聽到天極遠的下半句，她趕緊答道，「我自然要跟在少爺身邊服侍少爺啊！」

天極遠低下了頭，目光閃爍。此女要除，否則將是大患！

天明揉了揉靜默額頭，笑著站起身來，靜默嘻嘻哈哈的笑著，也跟隨站起。

「小極，沒什麼事了，我就先走了，日後再來敘敘舊。」天明說著也不等回答，逕自朝著門外走去，靜默看了天極遠一眼，趕緊小跑著跟在身後。

「咦？咦！明哥這就走了！」天極遠微微一驚，雖然天子玉的闖入，讓他無法再探知天明的來意，可他以為在天子玉走後天明一定會道清，可是事實好像並不是他想的那個樣子啊！他還沒摸清天明來到底是幹嘛呢！

「不叨擾了！」天明隨意擺了擺手，似怕他挽留一般加緊幾步走出了天極遠的視線之中。

「老爺...」在他走後，一個白髮老者突然出現在天極遠身邊，看著他欲言又止。天極遠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二人共同看向天明離去的方向，目光閃爍。

「少爺，就這麼走了呀？」

「你還想吃飯啊！」

「什麼嘛，我還以為少爺是來興師問罪大殺四方的呢！」

「為了老闆娘？」

「嗯嗯！」

「......」

第四百四十一章 有陰謀！

走出天皇宮之後，背後那種被注視的感覺才徐徐散去，天明腳步一頓，輕聲道，「將小犬抱回來。」說完他逕自朝前方走去。

「哦哦！」靜默答了一句，趕緊轉身，突然又像是反應過來一般，奇道，「咦？少爺，我不知道小犬在哪裡呀！」

天明有些頭疼的看了她一眼，拉起一臉疑惑的她走進人潮中，「我不是對你說的。」

「那那...」靜默納悶的看了看身邊，沒人呀！「那少爺是對誰說的呀？」

「尼瑪，自然有人聽得到，你能不能聰明點！」天明忍不住的咆哮了一句，怎麼會這麼白癡！

「哦。」靜默委屈的低下頭，訕訕跟在他後邊不說話了。

人流中的嘈雜與擁擠始終不能分開二人，因為天明抓住她的手格外用力，每當有擁擠的力量襲來，都會被他輕巧的一帶，將靜默帶到自己身邊。天明低頭沉默不語。

天極遠...好一個天極遠，我當然是相信你說的話，怎麼會相信一隻狗說的話！既然你已經擺明了立場，那也就沒有那麼多顧慮了！話說回來，他那女兒的確不賴哎！有個性，我喜歡！

天明摸了摸下巴，轉頭看向情緒低落的靜默，「生氣了？」

靜默搖了搖頭，不說話。只是眼角紅紅的，十分可憐。

「還說沒有！」天明在她頭上敲了一下。

「沒有嘛！」靜默不滿的揉了揉額頭，她是不會生少爺的氣的，因為少爺教會了她好多，在她看來少爺說的話就是真理！「少爺，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啊！」

「認真你就輸了。」視線掃過人群，看著那些有意無意落到自己身上來的眼光，天明微微一笑，輕聲回答道。

「這是什麼意思？」少女愣愣的看著他，一頭霧水。

「意思就是啊...你就算再笨也是少爺貼身的小侍女，少爺要你聰明做什麼，只要服侍好少爺就行了！」趁著說話一頓之間，天明狠狠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讓靜默差點本能的一拳砸到他臉上，風輕雲淡的說完這些話，他心裡突然閃爍出兔小妖的樣子來。

本來只是受刑天明的意識影響而做出的舉動，卻與記憶中的一幕分外吻合，於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兔小妖。真的，很對不起呢，在那種情況下還要如此狠心的傷害你。若那天我再不逃得快點，不僅你會哭，我也會忍不住。

「少爺，不許打我屁股！」靜默摀住翹臀，一臉紅暈。

「好。」

「你要說話算數！」

「好。」

「你每次都說好。」

「好...」

「......」

陷入羞怒中的靜默，並沒有發現天明情緒的低落。只有在想起兔小妖的時候，他內心才會掀起波瀾，至於那個人族大帝，天明抬起頭來，微微閉眼看向那輪懸浮的大日，那已經是很多年很多年前的事了。

那麼久遠的記憶，延續了百萬年的感情，是不是還可以再續呢？那個最後撫摸你的我，已經死了，我該不該告訴你隨著他的死去，我對你的感情，也到此為止...

曾經的心動，已隨風消散。那時的記憶，不滅的愛戀，早就在無數次輪迴後變淡。我不想騙你，可我不得不騙你。

天明失魂落魄的向前走著，一股陰森的意念突然將他籠罩，讓他在溫暖的陽光下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心頭一個激靈，天明瞬間反應過來，轉頭警惕四顧。

那股意念瞬間散去，冰冷的眸光消失在無盡時空中。

天明背後微微有些涼意，是他！那個在不凡城，就已經這麼看過他的人！時至今日，他再次出現，依然那麼冰冷的看了自己一眼，而他並不能發現是誰。

從不凡城，到帝都！這人好強的隱忍！天明神情肅穆起來。看不見的敵人，才最可怕！

深吸一口氣，天明在人來人往的街頭駐足，轉頭看向刑地府邸的方向。

刑地府的大門前，有一個男子低垂著頭，眼神哀怨的看著自己。這男子，並不是剛剛打量他的那個人。

歎息一聲，天明朝刑地府走去。那男子低著頭朝他走來。空氣頓時肅然。

「我真幫不了你。」天明的語氣中充滿無奈。

「我知道。」男子低沉有力的回答，雙拳篡緊時骨節辟啪作響。靜默看清了他的樣子，不禁目瞪口呆。

「那你幫幫我。」天明嬉笑道。

「哼，做夢！」男子豁然抬起頭來，靜默失聲驚呼，「地...地地地地尊？參見地尊！」說著她神色肅穆的朝著男子一拜。她的驚呼聲，只迴盪在週身三丈處，外人聽不見，那些行人似並沒有聞到異常，聽到她的聲音，於是仍然我行我素。

「幫幫我嘛。」天明撒嬌道。

「嘔！」地尊做了個干吐的表情，「你都不幫我，還想我幫你！」

「不是不幫，而是有心無力啊！」天明說著畏懼的看著刑地府內一眼，再警惕環顧四周，輕聲道，「我們說的話別人聽不見吧。」

地尊點了點頭。

天明鬆了口氣，這才道，「你家那隻母老虎，誰敢惹啊！不是我說了，早就叫你不要找太彪悍的，你不聽，現在後悔了吧！處處被女人壓著一頭，這日子還怎麼過啊！說真的我好同情你的，竟然忍了百萬年都沒有發飆，你是不是已經習慣了，忘了發飆是什麼感覺了？我說兄弟，你也太丟男人的臉了，做男人做到你這個份上，還不如我當年一樣自殺得了！我家要是有這麼一隻母老虎，我保證天天揍的她屁都不敢放一個，看她還敢不敢在我面前擺譜！」

地尊連連點頭稱是，然後低頭看向手中那柄縮小了無數倍的青龍大刀。

天明隨著他的視線看去，陡然看到了那柄大刀，他目光一滯，神色僵硬在臉上。「你...你TM敢害我！」天明喃喃不可置信的反問。

大刀中傳出陰森的笑聲，天明渾身劇烈顫抖起來。

「我是母老虎？」

「這這...這是地叔說的！」天明大驚。

「要他發飆？」

「這...地叔心裡可一直這麼想的！」

「我彪悍？揍得彪悍的人屁都不敢放一個？」

「這是地叔喝醉了之後對我說的！天地見證啊！」天明的聲音頗有些淒厲。

「那要不要我給你放個屁看看？」

「我...我還有事，先告辭，告辭！還有，我說的都是地叔當年在我面前說的話，不信你可以問他！」天明說著飛奔，拉起靜默的手就跑。

刑地本來一臉看戲的表情，哪知天明將禍水嫁接到了他身上，當即神色大變。

「軒轅，你進來。」大刀中傳出內尊平靜的聲音。

「我不去。」地尊像是一個耍賴的孩子，一臉不情願。

「乖，軒轅，進來，我在床上等你哦~」內尊誘惑的聲音傳來，伴隨著一連串的嬌笑聲。地尊的身體驀然顫抖起來。

罷！死就死了！刑天明，老子記住你了！地尊一臉悲壯的轉身。

內尊坐在床榻上，一臉陰森的笑容，刑天明嘛，放過他也就放過他了，在他力量還沒有找回來之前，是禁不起老娘一刀的，至於軒轅你嘛...嘿嘿嘿，她笑的格外□人。

天子玉一臉驚訝的打開刑地府的大門，愣愣看著這個只在畫像中見過的男子帶著十分悲壯的神色走過自己身邊，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這人的畫像，她可是見過，那是地尊啊！刑地府的府主，人族八大帝尊之一的地尊啊！

剛剛再次詢問過地達，在他一臉的不情願中又聽到了那日的細細過程，自然，還是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她失望的走出，本打算收拾一番前往三帝城當面詢問妖族女武神瘋子前輩的下落的，哪知門還只開了一條縫，她便看到了剛剛出現在自己家中的紈褲子弟正在與一人對話。

而那人的面貌，在她看去那麼熟悉，想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驚訝的想起那人是地尊！她當即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個驚天的大秘密，忍不住的隱藏在門後偷看起來。

看樣子那個紈褲的身份很不一般啊，連地尊都要親自出面接待，那如此一來天皇家族的家主屈尊也就不必大驚小怪了。只是他到底有什麼身份呢？竟然讓地尊都以禮相待，她想破了頭，都想不出人族還有這樣身份的人存在。

除了大帝，以及同樣是帝尊的存在，誰還能讓一位帝尊親自出面招待？大帝沒有畫像，極道的力量無法被銘刻下來，但大帝時常顯化在人前，且她也知道人族大帝是一個女子，自然不是這個紈褲。而人族八位地尊的畫像，她雖然只看過天地玄內荒五位，但想來這個一點道行也沒有的紈褲不會是帝尊的。

既然他不是大帝，也不是帝尊，那他憑什麼要帝尊親自出面！天子玉有些憤憤的想道。看來，回去要先問一問父親他是誰，可是父親也未必全知道。難道，他並不是人族，而是其餘種族的某個擁有大身份的人物？

天子玉越想越覺得可疑，她覺得有必要探聽一下此人的真正身份，免得家族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按捺住心中的波動，目送一臉大義怒瞪雙目的地尊走遠後，天子玉悄悄跟在了天明身後。

有陰謀，一定有陰謀！

其實我真的很想看到捧場名單裡多一個人的名字，哪怕只有100縱橫幣也好，難道我這也成了不切實際的夢麼？總是那麼淒涼的醒來？

第四百四十二章 都是一個人

天明偷偷瞟了一眼鬼鬼祟祟跟在自己身後的天子玉一眼，裝作沒有發現的樣子，內心卻在斟酌。他迫不及待的走出天皇宮，是因為不明白阿姚為何在面對天子玉時會有異常反應。他雖然看不見，但也知道針對天子玉而發的殺意和扣住她的手腕都是阿姚所為。

阿姚向來對什麼人都沒有反應，哪怕人族大帝立在身前，她仍然無動於衷一臉木然，可是為何在面對天子玉時，竟然反應這麼大？他弄不明白，所以才暫時放棄了與天極遠的明暗交鋒。再說他也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沒必要在與之糾纏。

至於天子玉...漂亮是漂亮，可他遇到的女人，哪個不漂亮？他只是疑惑阿姚對她的不同反應而已。看到她一臉賊兮兮的樣子，天明差點笑出了聲，有這麼做賊的嘛？不過真像兔小妖。

天子玉絲毫不知天明已經發現了她。她隱藏的很好，混入人群中若不是刻意，很難發現她的身形，她在戰神學院所學的東西終於發揮了用處，為此她還有點小得意。

之所以要跟隨天明，是因為她知道天明一定與她家族有著某種往來，而她父親未必知道天明的真正身份，為了家族利益，她勢必要打聽清天明的身份，然後回去與她父親合計，商議出對家族最有利的方案。免得稀里糊塗的讓人陰了一把。

在她看來天明的身份很可疑，他的到來說不定夾雜著一場大陰謀，而她家族也被拉入了這場陰謀中，她當然要為家族出力，盡可能的多獲得情報，免得家族處於被動位置。

就算尾隨天明不能發現什麼，但知道他最後進了哪座府邸，同樣可以推測出很多東西來。於是她小心翼翼的隱藏自己，因為緊張，不可避免的露出賊兮兮的表情。

天明在戰神宮前停住了腳步，天子玉趕緊隱藏在陰影處，趴在障礙物的後面伸出頭來張望。

戰神宮的冷清，彷彿多年無人問津，那座巨大的牌坊，也只能留住灰塵。天明心緒難言，複雜無比。

路過戰神宮，他總是覺得自己好像進去過。對裡面的一切都應該熟悉無比才對。可是，歲月的久遠空白了記憶，早已不知在何時那種熟悉不知不覺的陌生。

他朝著牌坊走去。

「少爺！」靜默喊道。除了戰神，或得到戰神的允許，是沒有人能夠出入戰神宮的，所以戰神宮才如此冷清，空曠中看不到一個人影，彷彿一座死城。

天明站在牌坊前，神情肅然。他能感覺到，牌坊散發著一種驚天動地的力量，讓尋常人無法靠近，排開一切除戰神之外的存在。那是人族凝聚出來的對戰神的信仰，不容褻瀆！任何想要私自進入戰神宮者，都會被這股力量阻止。

他忍不住的伸出手臂，探向牌坊內的那片世界。那片世界已經安靜了這麼多年，從沒有人打擾過，他在想，你們是不是也期待著有人能夠踏入這片世界，讓你們不在冷清。

這裡，他曾經來過。他敢很肯定的這麼說。不是經過戰神允許，那時候老戰神已經死去，他是一個人進來的。他突然明白過來，是刑天明的記憶斷層，那些被隱藏起來他無法看見的記憶。

所以才有了這種空白的熟悉。明明什麼都不記得，卻又感覺熟悉的那麼清晰。

這裡，埋葬著刑天明的一個秘密。他發現了什麼，他又在這裡留下了什麼。

就如界石的來歷，就是刑天明記憶中的一個斷層，當他想起這個斷層的時候，他便明白了刑天明在那裡留下了界石。

而現在，只有走進這裡，發現刑天明...不，應該說是自己當年留下的東西，才會補全那段空白的記憶。他要自己走的，是成仙路，他給自己留下的，都是與成仙有關的東西。

他們以為，刑天明只是黃尊刑天明的某個意念覺醒，並不是他真身的歸來，而天明，才是黃尊刑天明的真身歸來。至於天極遠靜默等人，直接把他當做了刑天明。他在這麼多人眼裡擁有著不同的身份。

可是他們都錯了。

刑天明怎會接受她的賜劍？如果他的心性允許他這麼做，他也不會在自己女人強過自己後選擇自殺。他心高氣傲，他狂傲無邊，他連大帝的賞識賜下神劍都不屑一顧，他大笑著叛出人族。

只因他才是真正的黃尊刑天明。

所以對於來自自己女人的賞識，以居高臨下姿態賜下的神劍，他怎麼會接受？他寧願死，寧願叛出人族，他心中是多麼悲哀。

他們都不知道，他才是真正的黃尊刑天明，他才是刑天明的真身歸來啊！

可是人們都以為他只是刑天明的意念覺醒。

他發現回不到過去了，他發現收不了場了。

於是他將他在千萬次轉世中得到的，發現的，都留給了現在的天明，然後他死了，真正的死了。

他死前，還要回來摸一摸人族大帝的胸脯，他是死的極為不甘心，極其無奈的。可是他不得不死，他不能再活下去。他帶著那麼多的遺憾與悲哀選擇閉眼，他要天明來毀滅這個世界，他要一切從頭開始。

他知道天明就是他。他說過，他是仙的前世，天明是仙的後世，其實，都是一個人。

所以他知道天明跟他一樣，同樣是一座冰冷的機器。他對這個世界還有太多的留戀，太多的不捨，他不願毀滅這個世界，殺死自己的愛人，他將這件事托付給了天明。

他以大毅力，選擇死去成全天明。可是他不知道天明跟他一樣，同樣不想做一台冰冷無情的機器。他的魄力無人能懂。

這才能解釋，為何刑天明能夠發現那麼多，知道那麼多，而又，為天明做下了那麼多。因為他才是歷經了千萬次轉生才歸來的黃尊。

他可以將人族大帝都欺騙在內，可以瞞住天下人。當他做出這個選擇的時候，他心中有多悲哀。他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那麼重新開始吧。

他的冷酷無情。

所以這次回來的，是天明，三世糅合在一起，天明在瓊華死去後，於這個時代天地初開的年代覺醒。

他一步步走上黃尊的位置，然後如歷史記載他死去轉生。

直到創出夜盡天明一式的刑天明出生。然後死去。

天明在他死去的地方甦醒，誤以為他覺醒在這個年代。

後事不知，但前事歷歷，這就是他的一生。

從瓊華天墜，到大地滅世，天明與之同歸於盡，意識陷入黑暗後，覺醒在這個世界天地初開的那個年代。

所有記憶構成了一條完整的線。

都只有他一個人，沒有黃尊刑天明，沒有刑天明，只有他一個人，都是他一個人。

只是那些記憶被轉生的力量蒙蔽，讓他誤以為還有這麼兩個人，其實，這兩個人，都是他。而那些記憶的斷層，是他曾經做過但無法想起的記憶。

畢竟，已經轉生過這麼多次了。

在抬起手指的過程中，天明的思緒豁然通達，想明白了一切。在靜默的眼中，他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黃尊刑天明，是他失敗的一生，所以他通過轉生，來試圖發現成仙的秘密。

刑天明，是他發現了成仙秘密的那一世。

可是他對這個世界的留戀太多，不願成仙。

於是他把一切都留給了再次覺醒的自己，讓自己從頭開始，不要對這個世界有任何留戀，然後一步步去發現自己留下的東西，找到其中包含的成仙秘密。

可是再次覺醒的他，遇到了兔小妖，有了留戀。

而他還沒有得到成仙的秘密。

這一切，都是他幾世的努力。

只是他一開始不明白。而在抬起手指的過程中，他頓悟一般瞬間明白過來。

這些混亂，只不過是他轉世後的不同所引起。

他早就在那個天地初開的年代就已經醒來。

有了那麼多次的轉世，才造成了如今的混亂。

可是始終只是他一個人。

天明將手指伸向牌坊內。牌坊前的空間微微蕩起漣漪，那股阻擋所有人的力量，並沒有阻擋他，他的手指穿透進去。

天明向前踏出一步，整個人從靜默的視野中消失。戰神宮中的場景清晰可見，天明並沒有在那裡顯化出來，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靜默驚的張大了嘴。

天子玉也目瞪口呆。

「噗通」一聲，某種看不見的東西被牌坊降下的力量阻擋，震了回來。一個看不見的人，發瘋一般攻擊牌坊，可是卻無法穿透進去。

隨著轟擊，地上漸漸多了幾灘淺綠色的血液。

天子玉驀然望去，心跳陡然加劇，她激動的快要說不出話來。

那是鬼魂前輩的血液！她沾染過她的血，絕不可能認錯！

天子玉鼻頭一酸，突然很想哭，她激動的站起來，就要走向牌坊。那裡，鬼魂前輩還在發瘋般的衝擊，想要進去牌坊內的世界。

「小姐，你在幹嘛？」圍觀天子玉鬼鬼祟祟躲在障礙物後面張頭張腦的那一大群人中，一個青年男子忍不住的問道。

他們上百人圍觀了天子玉這麼久，她難道就沒有發現？

第四百四十三章 仙帝戰衣

天子玉茫然的看向那些圍觀自己的人，一時間忘了反應。他們，已經這麼看著她看了多久了？她自以為隱藏的很好，哪知道在她鬼鬼祟祟的時候，身邊竟然站著上百人在看著她？她大腦一片空白。

一想到自己小心翼翼賊頭賊腦躲在障礙物後面張望的樣子被這麼多人同時看見，天子玉就羞愧欲死，她低頭看了看，確信沒有地縫之後，驀然抬起頭來，一臉驚訝的表情。

「呀！這就是人族帝都哇！」她驚奇的開口。臉部漸漸充血通紅，她努力保持自己一副驚訝的樣子。

「靠！裝毛的外族人！誰不知道你是天皇家族大小姐！」人群中一個老者鄙視道。

天子玉身子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她東看看西看看一副新奇的樣子，目光直接無視了在場的所有人。她對身邊的每一件事物都做出一副非常非常好奇的樣子，「呀！這就是路啊！哇！原來人族是這個樣子呀！」她一邊感歎著一邊撥開人群朝戰神宮的方向走去，步伐有些狼狽。

周圍人群齊齊投去鄙視的眼神。

世界突然安靜下來，所有的喧囂吵鬧被隔絕在身外。無聲，寂靜，這個世界原來是這樣的，所有才冷清。天明站在牌坊內的廣場上，朝外面看去，他能看見外面的一切，外面的人卻看不見他。

外面的世界彷彿一場無聲的電影，靜默的驚呼，阿姚的拚命轟擊，以及天子玉臉頰滾燙步伐凌亂的朝戰神宮跑來時的喘息聲，都聽不見。

甚至這個世界中，天明連自己的心跳聲，腳步聲，也聽不見。一切都顯得那麼莊嚴而沉寂，任何一絲一毫的聲響都像是對此處安寧的打擾。

有些怔仲的，天明朝廣場一隅的大荒鼎走去。

大荒鼎已不知沉默在此處多少年，四足所壓住的地面都有些微微塌陷。它表明生滿了斑駁的青銅銹跡，隨著天明指尖滑過，那些銹跡一塊塊剝落，卻又馬上長出新的銹跡來。

天明咬破指尖，滴了一滴精血上去。血跡順著鼎壁緩緩流下，顯出一條長長的血痕，並沒有滲透進去。天明也只是試一試，看自己能不能得到此鼎，結果讓他有點失望。滴血認主的事情很顯然沒有發生，哪怕他的血液中，擁有帝血。

此鼎大氣滂沱，給人一種無聲的震撼，在此地沉默了千萬年，彷彿是一宗老古董的滄桑寫滿了歲月。歎息一聲，天明搖了搖頭，離開大荒鼎。大荒鼎的沉默依舊。

他緩步走到戰神宮前，推開了那扇大門。

「吱嘎吱嘎。」古老的摩擦聲響起，這扇門，也不知有多少年沒有被人打開過，連開門的聲音，都充斥著歲月的斑影。

天明走進戰神宮中，戰神宮只有一座大殿，並無其它房間。因此這座大殿顯得如此空曠寂寥，夾雜著讓人渾身一寒的冷清。大門在他身後自動閉合，視線頓時陰暗下來。

就算有窗戶，就算頭頂就是陽光，這座大殿內仍顯得如此寒冷。

或許，是高處不勝寒。才有了這股哪怕在大日籠罩下仍然會升起的冷意。

觸目所及，大殿內的佈置一目瞭然。除了幾件簡單的傢俱陳設，便再無其它。

一座王座，王座前有一個書案，書案上擺放著幾本凌亂的書冊。那些書冊呈打開狀態，彷彿當年有人正在翻閱，可是事出突然他匆匆離去，並沒有將這幾卷書閉合。

所謂的王座，也只是一張很普通的椅子。椅子上很多地方都光滑失去了顏色，彷彿被人無數遍的摩擦過，而這些地方，又因為歲月蒙上了灰塵，讓人看一眼有說不出的心酸之意。

輕輕擦去書案與王座上的灰塵，天明失神的坐了上去，雙手放在書案上呈思考狀態，沒有任何異常發生，微微閉目之後，他睜開眼睛，看向大殿其它地方。

大殿左側，擺放著一個兵器架，右側，是一個呈列戰甲的架子。可是這兩個架子都是空的，彷彿當年那人在匆匆離去時取走了上面的兵器與戰甲，再也沒有回來。於是本應該放在上面的戰甲與兵器下落不明。

除了這些，大殿中便別無他物。

天明低下頭，看向書案上那幾卷打開的書冊，第一卷是一本《百草》，第二卷是一本《戰神訣》，第三卷...天明輕輕一碰，指尖帶起的風讓這些承受了歲月之重的凡物瞬間成灰，再也不能看清它們所記載的內容。

有些惆悵的抬起頭，看向大殿頂部。明明那輪懸浮的大日就在大殿上方，只隔了一層天花板，可是大日的光芒無法刺透下來，溫度也無法傳遞下來。大殿中是如此冷清而陰寒。

「當年...」天明夢囈一般喃喃開口。

「當年，你曾打造出三副...」

「當年，我曾打造出三副戰甲。」天明緊接著空中響起的那個空靈女聲說道。

「第一套，天兵遁甲，在我成尊那天破碎...第二套仙帝戰衣，始終沒有打造出來，只是殘缺，一副殘缺的戰甲，什麼用也沒有所以被我丟棄，但第三套天神造化鎧，卻在機緣巧合之下被我打造出來，我將之贈給人族戰神，成了戰神甲！」天明越說越流暢，語句越是清晰。那些記憶漸漸明朗。

天明陷入沉思，第二套仙帝戰衣都沒有打造出來，第三套天神造化鎧他當年是如何打造出來的？畢竟若按《天兵凝甲盾》所記載，第一步修煉有成後凝結出來的是天兵遁甲，第二步修煉有成後鍛造出的是仙帝戰衣，第三步才是天神造化鎧，可當年他連仙帝戰衣都沒打造出來，苦苦思索之下仍無法將之完善，只能打造出一個殘次品。那後來他又是如何打造出的《天兵凝甲盾》第三步才能煉成的天神造化鎧？

他腦中靈光一閃，瞬間明瞭自己或許就是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而走進的戰神宮。仙帝戰衣與天神造化鎧之間的某些關聯，必定隱藏著一個大隱秘，而這個隱秘，就是當年的他要告訴現在的他的秘密。

這其中，莫非蘊含著成仙的秘密？

蹙眉苦思，天明仍無法想通其中的關鍵。

「你都還記得啊，那怎麼忘記自己把力量封印在哪裡了呢！」空中響起的話語居高聲自遠。

「別急，我正在找...你受了傷？」天明眉頭一挑，那天她說有事要去處理，然後就一直沒出現，現在她在說話，明顯是在帝宮中，而就算她極力隱藏，他還是聽出了她語氣中的異常。

能夠將戰力無雙的人族大帝打傷...

「沒有呀！我很好的！」人族大帝急忙反駁。

「你什麼時候騙的過我了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人族帝尊紛紛出世，已經在預示著什麼。」

「那天...我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掃過人族帝都，很明顯有人想將我引出去。」人族大帝陷入思考。「我出去後，當即被來自四道不同大帝的帝力攻擊，那是四件帝兵，由不同大帝在暗中主導，各自崩碎之下炸傷了我。」

天明沉默下來，四個大帝，用崩毀四件帝兵為代價，就只是為了打傷人族大帝？「你要小心，他們的目的或許只是為了打傷你。」

「我知道，我會注意的。」人族大帝說完之後沉默下來。

「可惜我真不知道我帝尊的力量被封印在哪裡，找不回來也就無法幫助你...我暫時還回不來。」

「沒關係的。」人族大帝坐在帝宮中道，「在你找回你的力量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找回戰神甲？」

「這是何意？」天明知道她說的話並不是表面那麼簡單。

「戰神甲並不在老戰神那裡，或許只有你能找回失落的它，我有時候甚至在想，你要刑天明出世告訴我你這一世回來，讓我們安排你成為戰神，是不是有著特別的用意，或許戰神甲，就是你封印力量的地方呢？你成了戰神，得到力量，才能回來。」

「可能...是你想多了，那一世的記憶並不清晰，轉世了那麼多次，連我自身的記憶都已經混亂。」

「那你在這裡想起了什麼沒有？刑天明曾經偷偷摸摸的進過這裡，我並沒有戳穿他，他在架子上放下了一件黑袍，後來又拿走了。」

「黑袍？」天明心頭一動。

「是的，一件黑袍，擁有很奇怪的力量，刑天明是穿著它進來的，當他穿著黑袍的時候，我都沒有發現他，他脫了黑袍我才發現。」

「是不是這一件？」天明手中出現一襲很是平常的黑色長袍，上面並無什麼特別的氣息流露，也沒有銘刻什麼複雜的圖案，就是一件尋常之極的黑袍而已。

「是的。」人族大帝回答道。

「你曾經見過仙帝戰衣麼？」

「見過呀？是一件白色的衣服，後來你把它焚燬了。」

「白色...黑色...」天明低頭沉吟，雙手情不自禁的將那襲黑袍抓緊，他目光漸漸露出明悟之光，「仙帝戰衣！」

第四百四十四章 發覺

天明緩緩將黑袍套在自己身上，他的身體漸漸與周圍的陰暗融為一體，再也看不清。只有那雙明亮的眼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輝。在人族大帝的感知中，他驀然消失。

「或許這一件，就是仙帝戰衣。」重新將黑袍脫下，放在手中，天明皺起了眉。這件黑袍尋常的很，看不出一絲奇異之處，也沒有蘊含什麼莫名的力量，銘刻複雜的道痕，若不是因為太過平凡才顯示出它的不凡，他真的就可能認為它只是一件凡物。

仙帝戰衣，即有仙字，也有戰字。那麼它的功能就絕不止隱藏氣息這一點，它應該有強大之極的防護能力，應該蘊含著無匹的力量近乎魔性一般讓人戰到發狂。可是它沒有。

感應中天明再次出現，人族大帝鬆了口氣，「剛剛你消失了。」

「我知道。」天明沉吟，如果是自身所得《天兵凝甲盾》的記載錯誤呢？仙帝戰衣才是終極產品，天神造化鎧不過是第二階段就能打造出來的戰甲...

刑天明，倒是留下了一件好東西。大帝是極道的力量，在她的感知中萬道臣服，畏懼，不得不將她所要感知的對象的痕跡洩露。而仙帝戰衣竟然能隔絕千萬大道的侵入，使大帝也無法感知到自己。

白色...黑色...陰陽交替，物極必反，這才是真正的仙帝戰衣吧！恐怕這件戰衣，是刑天明打造出來的，當年的黃尊，並沒有將之打造出來。畢竟歷經了千萬次轉世，刑天明發現的東西太多，連成仙的秘密都包括，那能打造出仙帝戰衣，也就不足為奇。

「我想你幫我。」

「會有這麼一天的，我們並肩作戰！」

「嘻嘻，那好，我要看看一年道行都沒有的你，怎麼創造出奇跡來！」

「我本來就是一個奇跡。」

「自戀的人哪~我要出去了。」

「可你受了傷，最好安分點。」

「我要去查一查到底是誰動的手，別被我逮著！想要算計人族，他們沒有機會的！」

「我有一個主意...」

「好吧聽你的。」

「...我都還沒說。」

「你說吧，我聽你的就是了。」

......

走出戰神宮，陽光一片明媚，再也不是刺眼的光芒。天明心情大好，雖然最後纏著人族大帝要親親被她毫不留情的拒絕，連道噁心天明仍然沒有鬱悶沒有影響到此時的心情。

雖然他一年道行也沒有，道基無法被修復，可是現在他心中說不出的空靈愉悅。想起了仙帝戰衣的來歷，獲得了這件寶貝，他怎能不開心？

仙帝戰衣，直接拉平了他與大帝之間的某些差距！或許刑天明能夠與帝尊抗衡時，打造出仙帝戰衣來，就是為了接近人族大帝或者幫助她，可是仙帝戰衣的光芒並沒有在那時候綻放。他選擇了隱瞞，讓自己再次轉世，將仙帝戰衣也留給了再次復活的自己。

因為一旦對世間有了留戀，他就沒有辦法成仙，沒有辦法超脫這被圈住的時光。而每次覺醒的他，身上都帶著那些讓他成為冰冷機器的東西。那是內心深處的平靜，是已經成為本能習性無法改變的特質。在世間流連的越久，留戀的東西也就越多，這些特質也就越來越少。

可是每一次初生的他，由於遺忘了前世的記憶，空白了前世的留戀，那些特質又回到他身上。就如同天明在葬天墓地中覺醒時，內心那麼平靜，冰冷的如同一台機器。

雖然他後來也有了不捨。

可是黃尊，刑天明，還有他，他的這三世，每次覺醒時，那種可怕的平靜都擁有，他們都在極力擺脫。

他們束縛的是一個人的心，想要擺脫哪有那麼容易。

天明在瓊華時代得到了他們，就一直沒有擺脫過。

哪怕這麼多次的轉世，這麼多次的遺忘，那種平靜還是隱藏在他骨子裡。每一次轉世之後都爆發。於是他那麼淡漠，彷彿站在世外一切與自己無關。

快步走出戰神宮，走過空曠無人的廣場，一步跨出之時天明出現在靜默與天子玉等人的視野。

此時二女正在冷冷對峙，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趨勢。看她們略有喘息不停起伏的胸脯，很顯然她們已經打過了幾場。

而她們之間的打鬥，無疑讓人看起來感覺賞心悅目，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奇景，所以此時戰神宮外圍觀的人已經不下數千。叫好的聲音不斷傳來。

當天明從戰神宮出來的時候，所有的人目光一滯，呼吸一頓，漫天的喧嘩頓時斂默，變得落針可聞。所有人的視線齊齊投到天明身上，再也沒有人看一眼那兩個冷冷對峙的絕美女子。

「看什麼看！再看挖了你們的眼！」天明吊兒郎當的朝著周圍數千人叫囂了一句，神態張狂不可一世。被上千人注視，他絲毫沒有感覺到不自在。「走著！打道回府！」天明打了個響指，做派像極了一個紈褲，拉起靜默就走，也不管天子玉，不管剛才發生了什麼。

阿姚拖著變形的身體靜靜站立在他身後，剛才的狂暴與發瘋完全不見。

「讓開讓開，擋著小爺的道了！」天明叫囂的推開那些圍觀的人，不管他們一臉愣愣的表情，甚至還將一個小女孩推得跌倒在了地上。

可是哪怕他如此做派，也沒有人責罵，沒有人不屑，所有人彷彿被定格一般，呆愣原地，只是目光隨著他的走動而轉動。

看到天明理也不理自己的走遠，心中猜測已經極為清晰的天子玉恨恨的跺了跺腳，咬牙追了上去。

數千人沉默一會兒之後，終於有一道無比驚訝的聲音響起，「他是，從戰神宮出來的？」

「應該，是的吧。」有人不確定的回答。

「他怎麼可能從戰神宮出來！」

「他是誰！」

「他怎麼能進戰神宮！」

「除了戰神，沒有人能進戰神宮！」

「你們別忘了，千年前大帝封了天明做下一代戰神，曾經昭告諸天各界！」有一個老者激動的說道。

「這麼說，戰神回來啦？」

「人族又有戰神啦！」

一道道不可置信的驚呼。

「天祐我人族！戰神終於回來啦！」

「人族又有戰神了！」

「戰神已經能夠進入戰神宮，說明戰神已經可以正式加冕，成為人族第三代戰神！」還是那個老者無比冷靜的開口道。

眾人喜極而泣，漫天的歡呼聲驚動九霄。

撥弄一下額前的劉海，人族大帝露出淺淺的笑容。

是的，戰神要回來了。

帝都某處傳來了驚天的哭聲，似有千人在集體大哭。那哭聲帶著激動，帶著希望，久久不散。

「少爺，後面的人都在哭哎，怎麼了？」靜默奇怪的小聲詢問，有些緊張身體繃得筆直。

「我們快走！」像是想起了什麼，天明神色一變，拉起靜默一溜煙小跑，消失在眾人視野。而眾人的哭聲，卻像是華樂繚繞帝都。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天明早就消失的沒了人影兒。

「耶？你怎麼跟上來的？」

「是呀，你還跟著我們幹什麼，我可告訴你，少爺很厲害的，小心少爺揍你！」

「前...前輩，前輩！」天子玉氣喘吁吁的跑到天明近前，叉著腰不斷喘氣，顯然一路跑來累的不輕。剛剛為了追趕他免得被他甩掉，她情急之下都忘了用聖力。白了靜默一眼，她認真而滿懷希望的看著天明，「前輩，您是瘋子麼？」

「靠，你才是瘋子呢，有病！」天明本以為天子玉追上來是有話對自己說，哪知她一上來就開罵，當即一臉鬱悶，拉起靜默就走。

「不是不是！前輩，您是瘋子前輩麼！我是子玉啊，您不認得了麼？」天子玉趕緊追上他的腳步，在他身後大聲喊著。

「這妞怎麼神神叨叨的，剛剛發生了什麼事？」瞟了一眼滿臉焦急的天子玉，天明小聲對靜默說道。

「我也不知道呀，她剛剛突然衝上來抱著空氣大哭，喊什麼鬼魂前輩，瘋子前輩我終於找到你們了之類的話，說真的哎，她好像真的抱到了一個鬼魂，我後面就和她打起來了。」

天明並沒有聽到她說的後半句話，否則一定會問為什麼打起來，他握著靜默小手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她是怎麼發現阿姚的？而阿姚為何仍由她抱著沒有出手傷她？阿姚對她有過幾次不同尋常的反應，難道其間真有什麼隱情不成？

他是在三帝城與武神加冕的隊伍擦肩而過時陡然恢復了一點靈智，破碎的意識因為兔小妖的出現而短暫的拼湊在一起，之前發生的事，他並不知道。所以也就不知道自己瘋瘋癲癲的行為，癡癡呆呆的念叨，以及，在羅森中與天子玉共處的那一段歲月。

十萬里路的瘋癲流浪。

那時他低垂著頭，搖搖晃晃的往前走，天子玉穿著他的衣服，像是一個藍精靈，在樹林中翩翩起舞，為他開路，一邊哼著歡快的歌一邊為他掃開前進的障礙。在他要跌倒的時候又跳到他身邊時不時的扶他一把，擦去他身上的塵埃污垢。

那對天子玉而言是一段不可忘記的記憶。可是他並不知道。

「前輩，我是子玉啊。」少女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

第四百四十五章 傷害

天明嘴角的弧度緩緩拉開。像是在笑。

「少爺，你要做壞事了！」靜默皺了皺眉，翻著白眼看著他。

「耶？你怎麼知道？」天明大感驚訝。

「每次你這麼笑的時候，都要做壞事！」靜默瞪著他。

「還是默默瞭解我啊。」天明嬉笑著掐了掐她粉嫩的臉頰，然後轉身一臉不懷好意的朝著天子玉走去，天子玉的神色近乎哀求，楚楚可憐的看著他走來。

「你認識我？」天明挑起她的下巴，看著她沾著淚痕的臉，另一隻手呈爪狀襲向她胸脯。

天子玉身體一顫，咬牙之下沒有閃躲，眼神中露出堅定，她道，「前輩，我是子玉啊，難道你忘記了麼？我說過我要照顧你一輩子的啊！」

天明襲向她胸脯的那隻手驀然定格在半空，嬉笑的神色斂去，彷彿她的一番話觸動了他內心最為脆弱的地方，一輩子，一輩子太長了！一輩子的話都是假的！假的！有些無趣的抓了抓空氣，天明訕訕的收回手臂，「你怎麼認識我的。」

「在羅森中，承蒙前輩搭救，子玉才免於落入虎口，後前輩更是一路將子玉護送，前輩大恩，子玉沒齒難忘！」她說著說著情緒微微激動起來。她怎麼就忘了，瘋子前輩那時候已經瘋了，怎麼可能記得她認識她？她所想所念，不過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你看得到阿姚？」天明目光低沉下來，阿姚最大的屏障，便是常人很難發現。

「當時前輩失去了意識，全憑鬼魂前輩照顧，我能感覺的到鬼魂前輩。」天子玉誠摯的看著他，示意自己說的都是真話。她也不是易於之輩，經歷過最初的驚喜與無措之後已經漸漸平靜下來。

「行了，你走吧，我不認識你。」神色中恢復了冷漠，天明「哈」的一聲，喉頭動了動，接著「噗」的朝地面吐了口濃痰。轉身牽起靜默，天明再也不看她。

瘋子前輩，就這麼走了？天子玉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失落，本應該是激動歡喜的相遇，為何落得個這種場景？她失魂落魄的挪動步子，下意識的跟著他們前進。

「少爺，你怎麼能傷害她！」靜默憤憤的看著天明，有些生氣的樣子。

「我又不認識她！」天明一副理當如此的口氣，「難道每來一個人，都說認識我，我都要做出一副很高興的樣子又是擁抱又是親吻的麼？」

「少爺，你都想些什麼呢！」靜默皺了皺眉頭，「相遇應該很開心啊，幹嘛要親吻啊，要是是兩個男人怎麼辦呀？」

「少爺的心思你要是能懂，那我以後就叫你少爺。」

「又是這句話，我都說了啦，少爺永遠是默默的少爺。」

天明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上一世無論如何都不願傷害她，果然是有道理的呢，或許第一個走進心中的人，就是靜默了。連靜默都不捨得傷害，他又怎願去傷害其餘的人。自那些已經成為本能的性格回來時，他的心也在腐爛，被這些侵蝕，變得冰冷而無情，所以上一世留下的心，才是一塊堅硬的石頭。

所以他的心，總是枯萎，灰敗，像一塊腐爛了的肉。而七情六慾的融入，才能給這顆心帶來生機。那根唯一鮮活跳動的血管，就是他為了兔小妖而做出的改變。

「默默，你說，巔峰是什麼。」

「巔峰啊，就是最高的地方吧。」

「不，巔峰呢，你以為那是巔峰，可當你站在巔峰時，才發現巔峰不過是一個嶄新的世界，在巔峰的那個世界中，還有比巔峰更高的地方，就如同修者的境界。」

「不懂...」

「少爺不要你懂，雖然少爺已經懂了。」天明淡淡的笑了，化神巔峰，難怪如此難以進入，原來化神巔峰，已經是另一個不屬於化神的境界。只不過那個境界沒有記載，所以被誤認為化神巔峰。

「默默，你覺得冷麼？」

「不冷呀，很暖和。」

「人站在高處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的感到寒冷，哪怕陽光再大也是如此，心已經超脫了凡俗，境界睥睨天下，唯我獨登高樓，舉目四望只我一人，高處不勝寒。」

「少爺，你今天好奇怪的。」

「是麼？那是因為少爺開心。」天明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抱起從遠處跑到腳邊親暱的蹭著他褲腳的黑毛小狗，「看，小犬也回來了。」

「咦？真的是小犬，快給我快給我！」靜默說著搶回黑毛小狗，抱在胸前一臉笑意的撫摸它柔順的毛皮。

看著黑毛小狗在她胸脯上亂拱，天明投去嫉妒的目光，奶奶的，老子都沒這麼幸運！毫不客氣的奪回小狗，在它額心彈了一下，小狗吃痛，嗚咽一聲無辜的大黑眼中露出委屈神色，乖乖趴在他雙臂中不動了。

「認識的人多了，我就喜歡上了狗。」天明扯了扯小黑狗的耳朵，「小犬，我可惦記死你了，怎麼樣，天極遠那小子囚禁了你這麼多年，沒給你難堪吧？」

小黑狗極為人性化的偏頭想了想，接著汪汪兩聲，搖了搖頭，它看著天明眼睛中顯露出親暱的神色，伸出長舌頭不斷的舔著天明的手。

「少爺，難道你就不喜歡默默麼？」靜默甩開天明牽著自己的手，一臉生氣的停在原地，大有他要是不給自己滿意的答案自己就不走了的趨勢。

「你真是煞風景！」心情再度被靜默破壞，天明瞪了她一眼，「我說你怎麼不去賣醋啊！你不去賣醋真是人族的絕大損失。」

「去就去！每次都說我吃醋！」靜默鼓著腮幫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回來！」

「嘻嘻，少爺還是捨不得默默的對吧。」靜默馬上轉身，神色中露出得意。

「行，你贏了，到家了，我們進去吧。」

看了看站在門前明顯在等自己回來的那個男子，天明目光有些陰沉，牽起靜默的手，他沉默不語的朝刑天府內走去。

「前輩，我說過要照顧你一輩子的，我一定會說到做到的！」天子玉突然抬起頭來，一臉堅定的衝著天明背影大喊。從失魂落魄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她心中的信念堅定無比。

「得，我到家了，你要不要進來坐坐？」天明瞟了她一眼，她動人的容顏仍自梨花帶雨，足以讓人傾心，可是天明對她生不起一絲感覺來。

「啊？真的麼？！」天子玉一臉驚喜，不可置信的反問道。

「你跟著我，不就是想知道麼。」天明自嘲的一笑，轉頭時神色陡然陰沉下來，看著那個攔在自己身前，兩鬢已經斑白的男子，他從鼻頭中發出一聲冷哼，「喲，這不是老爺嘛！你擋小爺的路幹嘛！」

「少爺，他是老爺，是你父親！」靜默拉了拉天明的衣袖，小聲說道。

天明身體一僵，差點一腳將她踹出去！這些他還不知道麼！

「老爺呀，請您高抬您的腳，移動您的貴體，把路給小的讓出來行不？連小犬都不擋小的的道呢。」刑天府前的路面何其寬闊，羲過就算擋，也只是擋住了路中間，若天明繞過他，便可以進去，但他沒有這麼做，話裡行間爭鋒相對的意思十分明顯。

羲過臉部的肌肉抖了抖，驀地一聲冷哼，袖袍一擺之下錯開身，為天明讓開了路。

「小犬，真乖。」天明笑著摸了摸小黑狗的頭顱，邁步走過羲過。羲過的神色陰沉到了極點。

「對了，麻煩您把寶庫的鑰匙給小的行不？小的現在可是廢人一個，入不了您的法眼，可是小的不甘心啊，小的想找幾件防身的寶貝，不然稀里糊塗的被人殺了怎麼辦，反正也沒人給小的撐腰。」天明頭也不回的說道，步子停頓在原地。

「明兒你！」羲過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怒氣。

「是你叫的嘛？是你能叫的嘛？明兒這兩個字，所有人都能叫，唯獨你不可以，做人啊，還的先摸摸自己臉面，看看自己有沒有說這話的資格！不然在別人看來就是一小丑行徑！」

羲過臉部的肌肉劇烈顫抖起來，雙眼中的怒火已經到了噴薄欲出的地步，他手臂顫抖著從懷中摸出一把鑰匙，用力往地下一丟之後，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冷笑一聲，天明抬手一招，鑰匙便飛回他手內，寒著張臉走進了刑府內。

由於所有記憶的甦醒，天明對刑府內的佈置瞭如指掌，就算細微處有些改變，也不至於讓他弄不清方位。鬆開篡緊靜默小手的手，天明道，「你帶她去逛逛。」說完直奔一個方向而去。

「哦。」靜默揉了揉被天明捏痛了的手，轉身對天子玉道，「走吧，我帶你去逛逛。」

對刑天府家族的不和早有耳聞，天子玉沒想到他們父子間的關係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當即識趣的跟著靜默老老實實走進刑府內，對天明將自己拋開也沒有發問。

「你用這種方式回來，不覺得殘忍麼？」

「殘忍？真正的殘忍你不是沒見過。」

「可是你在傷害一個少女最純真的心。」

第四百四十六章 畫貌

「我的心也死了，體會不到別人的心情。」天明無動於衷的回答道，神色始終冷漠。腳步一頓，他平靜的五指成爪刺進自己胸膛內，狠狠一拽之下從胸腔中掏出一團發黑了的爛肉，劇烈的疼痛讓他臉色有些發白，可他仍是十分鎮定的開口道，「這是前幾天地叔給我塑造的心，你看，才幾天，就已經成為了一堆爛肉！」

「你...」

「你別管我。」將那塊爛肉順著胸前的血窟窿放了進去，天明面不改色，「還不想到辦法，我的心就要完全死了，如果不變成石頭，就會煥發出新的生機，這麼多年來一直如此，我早就受夠了！」

「你、還是沒有擺脫他。」

天明緩緩搖了搖頭，然後頭也不回的走進身前這座大殿之中。每一次轉世，剛剛出生，這些東西就在他身上，讓他的心漸漸腐爛，讓他變得冰冷無情，他始終找不到辦法。兔小妖的情意，曾經讓他心上的一根血管煥發出了鮮活的生命力，可是也僅限於這一根血管，無法在擴大。

所以他上一世，才拼了命的動情，拼了命的去找更多的女人，他用力的去愛每一個女人，讓他愛的每一個女人也愛他，可是她們對他的情意卻還是沒有幫到他，他最後的心，成了一塊石頭。

他的心成為了石頭，他徹底變得冷血無情，他不願自己變成這樣，不願辜負那麼多曾經用力去愛的女子，看到她們對自己失望的目光，看到她們黯淡下去的神色，看到她們心如死灰的模樣，他笑著選擇了死去。

他將心，放在了石靈處，石靈只是一座女子的雕塑，千萬年來誕生了靈智，他是被石靈的一句話所吸引，因此注意到了她。

那天他失魂落魄的路過，石靈的一句話將他驚醒。

石靈說，無聲，寂靜，世界原本是這個樣子的麼？

他從這句話中讀懂了石靈的悲哀，於是轉身走向那座雕塑，於是有了石靈的等待。落在石靈肩頭的那些白鶴，承載了石靈的希望與守候，帶著她的心意滿天下尋找離開的他，卻只有一隻白鶴找到。而那只白鶴，其實早已經死去多年，只憑借心中那股幫助石靈的信念，讓自己的屍體還在暴風雨中飛，帶給了他那封信。

隨著雕塑的破敗，石靈也漸漸死去，沒有等到天明歸來的那一天，也沒有等到天明取回他放在她那裡的心。後來水湄族的老祖路經此地，發現了雕像中的異常，於是打碎了雕塑，得到了天明的心。

那時他的心，成為了界石，一塊蘊含無數空間碎片能夠構造出一個完整世界的神奇石頭。

所以他並不是無情，並不是辜負了那些曾經愛過的女孩們。或許有時候沒有結果，便是他能給的最好結局。

「明...明兒！你怎麼了！」看到天明胸前被血染紅的衣襟，五個恐怖的指洞中還不停的冒出血液，婦人臉色霎時蒼白無比。

「娘...」天明低聲叫了一句，曾經他的娘，也是人族叱詫風雲的一位大神，可是後來因為羲過沒有及時救援而死去，好在保住了生命烙印，才能一次次的轉生。但轉生卻是要消耗生命烙印的能量，每一次轉生都讓生命烙印的光澤黯淡幾分，直到最後完全崩滅魂飛魄散，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這千萬年來，婦人已經轉生了數百次，由於生命烙印的殘缺無法修行，壽命也短的可憐，此生的她已不足幾年的壽命，再次轉生將是她最後一次的壽元，她的生命烙印只能承受到下一次的復活。

她的轉生與天明的轉世並不相同，她轉生是旁人運用大神通逆轉輪迴而生，所以要消耗本身生命烙印的能量，這樣的轉生她會保留前世所有的記憶，效果類似於奪舍，而天明的轉生，是生命烙印投入輪迴進入下一世，忘卻生前所有記憶，斬斷前世與世界的一切聯繫，等同於一個嬰兒的出生。這種轉世的方法不會磨滅生命烙印的能量。

每想到此處，天明的心緒都有些黯然，畢竟，兩世婦人都是他的娘啊，怎麼可能沒有親情的存在。

「娘，我沒事的，不小心劃了一下，娘你把寶庫的另一把鑰匙也給我吧，我去寶庫裡找點東西。」天明說道。

「明兒，你真沒事？」婦人手臂微微抖動著，可見內心並不是表面這般平靜，見天明點了點頭，她想天明去寶庫可能是尋找療傷的藥材，當即道，「好，為娘這就給你，裡面的東西你要什麼就拿什麼吧，別怕，現在明兒長大了，哪還能像小時候一般束縛著你...」

「好了娘，你再說我血都流乾了。」天明知道小時候之後還有稍微長大一點，還有再稍微長大一點，再稍微長大一點，永遠也不會長到現在來。

嗔怪的看了天明一眼，婦人拔下頭頂髮簪，交到天明手上，「你是怕為娘嘮叨吧，你這孩子，好了快去吧快去吧，為娘的不耽擱你了。」

握緊鑰匙，天明笑了笑，「母親的嘮叨，怎麼會聽煩，那對兒子來說是最動聽的聲音。」

「瞎說！」婦人雖然這般說著，卻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娘，兒子今天真的有事，所以不能陪您了，等兒子有時間了，陪您在帝都逛逛，放心吧，兒子一定會想辦法治好您的！」天明誠懇說道，補全殘缺的生命烙印，在他從瓊華帶來的記憶中不是沒有辦法，只是此法太過逆天，一般都不能成功。但無論怎樣，他都要試一試的。

「明兒是真的長大了。」婦人欣慰說道。

「那是，孩兒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天明笑了笑，向婦人告別後轉身走出了宮殿。天明離去不久，婦人的臉色突然一白，渾身劇烈顫抖起來，她痛苦的蹲了下來，蜷縮在地上。

在走回大隱宮的路上，天明的手心漸漸篡緊，若不是羲過當年的猶豫，他娘根本就不會死！所以，他至今都不能原諒他！他不配為人夫，不配為人父！

哪怕他對他再殘酷，在冷淡，他都可以當做那是一個父親望子成龍的手段，無情磨礪自己孩子，可是他對他娘的傷害，讓父子間早就沒有了父子情意，他的冷淡殘酷只會讓他更為憎恨！

剛剛她沒有纏著他說話讓他走，甚至連對他身上的傷都沒有表示多餘的關懷，何嘗不是因為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出自己痛苦的模樣，讓他擔心...可憐天下慈母！

刑天府的大隱宮，就是刑天府的寶庫。所有重寶都存放在大隱宮中，所以守衛才如此嚴密。一般而言，就算是帝尊，也無法悄無聲息的潛入大隱宮中去。

進入大隱宮之後，天明打開那扇被塵封了多年的門，身體被黑暗吞噬。

兩扇門在他身後緊閉，眼前突然亮起火光，將周圍的一切都照亮。這裡是一處密室。

這處密室他曾經來過不止一次，所以對裡面擺放的重寶都有一定的瞭解。沒有去看那些散發著不凡氣息的兵器，也沒有看那些奪盡天地造化的靈藥，天明略一掃過之後，取來筆墨紙硯四物，然後在在無盡的材料中翻尋一陣，挑選出幾物來。

「阿姚，給少爺磨墨！」天明說著將選取的材料碾碎，放入硯中，阿姚聽話的坐在他身邊，伸出一根手指，開始攪動起來。

天明緩緩穿上黑袍，整個人如同被周圍的環境吞噬了一般，瞬間消失。阿姚磨墨的手驀然一頓，就要站起來。

「我在這。」天明按住了她的手。阿姚這才放下心來。

「以前我看不見，沒想到你竟然變成了這幅樣子，是我的錯！」看著眼前顯化出來的阿姚，就如同用一截粗糙的樹幹雕刻出來的一個模糊人體輪廓，沒有五官，沒有面貌，甚至身體上還存在了一條條猙獰的裂痕，彷彿她隨時都會斷裂成幾截，天明心中微微有些自責。

可是對於他的道歉，阿姚無動於衷。剛剛他披上黑袍之後，突然消失，阿姚才反應劇烈，當他的話語在身邊響起，阿姚又安靜下來，仍然是那一副木然僵硬的表情，不能給他絲毫回答。

天明輕輕將雙手放在阿姚身上，指尖流轉著莫名的光輝。他撫過阿姚全身每一寸地方，掌中用力將她的身體捏成人型，補全那些裂痕。

阿姚的身體不斷顫抖，若能發出聲音，她一定會痛苦的哼出聲，可是她不能。在天明努力將她殘缺變形的身體捏回人型的時候，她仍然保持著磨墨的動作，手指不斷攪動，將那些碎末磨成如墨一般的漿液。

天明像是捏泥人一般，將阿姚的身體從嚴重變形捏成了人形狀態。哪怕並沒有費多大力氣，他仍然出了一頭冷汗。

看著眼前阿姚除了沒有面貌之外一切都恢復了人形，天明喘息一聲，走到阿姚身前，制止了她反覆不斷的磨墨過程。

「可以了。」他將阿姚的手抬起，把臉掰正，用筆蘸了一些阿姚磨出來的墨跡之後，他道，「阿姚，來，我為你畫出你的樣子。」

第四百四十七章 涅槃

在阿姚沒有面貌的臉上，天明鄭重的畫下了一條細眉。

「少爺作畫的水平，那可不是吹的。」天明略有思憶，當年老頭子逼他，他的畫功才能堪稱一絕，畫出來的萬物都栩栩如生，若有靈，定會從畫中跳出來。

定了定心神，天明像是在做一件極為嚴肅的事，不敢有半點馬虎，他再次穩重的為阿姚畫下了另一條對稱的細眉。黑墨隨著他筆尖的用力而入木三分，凝結在阿姚臉上滲透進去，竟漸漸的成了真眉，長出了黑絲。

然後是眼睛，是睫毛。

當他畫完的時候，阿姚驀然睜開眼，只是眼中，沒有瞳孔，看著他空洞而茫然。

天明想了想，在她空白的眼睛中滴入了兩滴濃墨。濃墨入眼，化作瞳，深邃而悠遠。如一彎清水，又似鏡面，清澈見底，倒映出他的樣子。

阿姚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顫動，眼睛如月牙兒瞇起，顯示出靈動之意。從她的眼中，天明看到了她初生的魂。

「鼻子是不是捏的太小了一點。」看著她的瓊鼻，天明微微皺眉，如果再畫一張小嘴，那她的五官定然極為細膩秀氣，一點也不符合隱匿暗中的殺手形象啊。「這樣吧，如果要少爺在捏大一點，你就眨兩下眼睛，如果不要，就不眨。」

阿姚靈動的眼瞳中透露出迷惑之意，她對著天明眨了三次眼。

天明摸了摸後腦勺。

「算了，阿姚是女孩子，肯定極為在意自己容貌的，什麼冰冷殺手形象都見鬼去吧！阿姚做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就行了！」天明放棄了修改一番的想法。

咬破指尖，殷紅血珠滲出，天明在阿姚鼻下一抹，勾勒出兩道血色嘴唇。

紅唇如血，嬌艷動人。阿姚的雙唇緩緩抿起，整個五官組合在一處構成一張秀氣動人的臉。她在笑。

「等等，別動。」制止了阿姚抬起手臂的動作，天明全方位看了看，皺眉道，「雖然再畫出了你的樣子，可是你很多地方都沒有，比如頭髮，以前都是少爺捏出來的髮型，你能長出來麼？」

阿姚偏頭想了想，她的額前在發光。

接著，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一縷縷白髮順風生長，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的腰際，她神色中露出開心的笑意，張口想要說點什麼，可是發不出聲音來，但她的銀牙與靈舌卻在張口的瞬間顯化。她笑著抬起雙手，摟住天明的脖子。

「別鬧。」天明看了看她水靈靈的身體，此時的她自主進化，已經完全擁有了一個女人所應該擁有的一切形態。視線悄悄滑過她聳立的胸脯與夾.緊的下體，天明吞了吞口水，這就是一個女人嘛！

「沒穿衣服總不行啊。」天明有些煩惱，阿姚就這麼光著身子也不是個事啊，雖然自己大飽眼福，可是這讓阿姚多難為情，難道她以後就這樣光著身子出現在人前麼？但穿了衣服，衣服又不能隱匿，不就暴露了她的方位行蹤麼？就算衣服也能隱匿，實力高超者也完全可以通過對衣裳散發出來的氣息來判斷阿姚所在方位。

這倒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

「先把這個穿上。」天明不知從哪裡掏出一件紅肚兜，為阿姚穿上遮住她洩露的胸前風光時，天明奸笑道，「從天子玉身上順來的，少爺厲害吧！估計到現在她也只感覺胸前涼颼颼呢，嘿嘿嘿。」

看著阿姚筆直修長的玉腿，天明深吸一口氣，肚兜沒這麼長，也遮不住阿姚的下身，她橫放在地上的兩條玉腿，差點讓天明噴出鼻血來，誘惑實在太大了。若一定要找個詞來形容，那非「玉人」二字不可。

揭下黑袍的帽子，天明的頭出現在半空，其餘被黑袍遮住的地方完全透明，使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頭顱在懸浮。抓了抓頭髮，天明一臉為難的表情。

阿姚額前在發光，神聖的光芒漸漸擴散至全身，使的她看上去出塵而飄渺，具有一股獨特的氣質。若能透過她額頭看到她的識海，就可發現盤坐在她識海中有一個神情木訥的金人在反覆的誦讀著一些大道奧義，將這些念給她聽。

而光芒，就是由這個金人和阿姚識海中那團迷濛的靈魂共同發出來。

這個金人在她識海中盤坐了千年，對著她的靈魂唸經文奧義也念了千年，他如同一座雕塑，冰冷而麻木，除了給阿姚念出那些經文便不在做任何事，不在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當他與阿姚的靈魂共同發光的時候，他空洞的眼瞳中突然多了一絲神采，始終不曾變幻的僵硬表情微微柔和下來，衝著阿姚一笑，他再次出聲。

「驚神，以逆而驚，自不順而奮，唯意奪人，是為驚...」

微微失神後，天明同樣衝著阿姚一笑，他的額前也開始發光。三種光芒交替在一起，構成一種神秘的聯繫，交融的光芒，使三者剎那間完美融合。

「這樣吧，什麼時候少爺在給你順條內內來，免得你著涼，只是不知道天子玉還在不在府內啊。」將阿姚扶起，阿姚又要抱上來，天明頭疼的攔住她，「現在雖然沒有多少人能夠看到你，但不論怎樣都不能讓你如此暴露在人前。」

脫下黑袍，天明一瞬間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差點一頭栽倒在地，有些虛弱的扶住阿姚，才能借力站著，天明歎息一聲，仙帝戰衣果然不能輕易動用啊。

仙帝戰衣？

仙帝戰衣...

怎麼把這東西給忘了！

天明思緒豁然開朗，抖了抖手中黑袍，天明笑的十分得意。

「來，少爺為你穿上...這件仙帝戰衣。」抬起阿姚的手，天明將黑袍籠罩在阿姚身上，阿姚在他的視線中漸漸透明，連氣息等一切都消失無法感知到，只有並未戴上黑袍的那件帽子的頭還顯露在外。

雖然有了五官，眼中也有了靈動，可大多數時候阿姚臉上都是一臉木然的表情。

再天明為她穿上黑袍的時候，她自主的抬起手，低下頭，將黑袍的帽子蓋在自己白髮之上。

她整個人完全消失。是消失，不是隱匿，已經找不到一絲她還站在原地的痕跡。

「我明白了，上一世打造出這件戰衣，難道是為你打造的！」看著身前，身前什麼也沒有，若不是元神還盤坐在阿姚腦海，在加之剛剛光芒的交融使他們之間有了一絲莫名的聯繫，就算是創造阿姚的天明也無法感知到阿姚還站在這裡。

掃去心中鬱悶，天明拍了拍手中沾染的墨跡，看著阿姚那副不像任何人只屬於她的樣子道，「阿姚，從此以後，你就是你。」你已經獲得了新生，我也同樣如此。

涅槃，火中掙扎的苦難，已經過去。

感覺到胸前被觸摸，天明低頭看去，笑道，「沒事了，地叔給我塑造的這幅身體很變態，癒合能力很強，只是衣服上還有些血跡，傷口已經痊癒了。」天明說著撕開胸前那一塊染血的衣衫，果然，早先留下的那幾個指洞早已消失。

「看看現在這寶庫中都多了什麼寶貝。」天明自言自語，所說的話沒有人會回應，不禁讓他啞然失笑。阿姚不能開口說話，也不知是為何。明明現在的她已經成為了一個全新的生命體，就跟人一樣。

走到擺放戰甲的架子前，天明逐一看去，這些呈放的戰甲都非凡物，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其上銘刻了複雜的神通陣痕。跳過這些戰甲，一件由黑色羽毛編製而成的大衣出現在天明視線中，天明不由輕咦一聲。

這件黑羽大衣，名為天烏麾羽甲，傳說是人族開闢前路時遇到的一隻黑色天烏，無比強大，後被人族戰神斬殺，拔下其翎羽製成了這套戰甲，天烏的羽毛十分堅硬，就算沒有銘刻加工也很難擊碎，本身防護力就已經強大到一定程度，而後人族戰神在這套戰甲上加持了一座攻擊陣法，一旦發動，三千黑羽鏗鏘，如天劍橫世破空殺敵，端的是強大無比。

但觸摸起來，堅硬無比的羽毛卻是柔順絲滑。天明拿了拿，發現拿不動，尷尬的咳了一聲，道，「阿姚，收著，這件羽衣以後就是你的了！」

畢竟有些時候，仙帝戰衣他還要用到。

黑色羽衣無聲消失。

想到阿姚一頭白髮，穿著一件由黑色羽毛編製而成的大衣，天明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這是如何動人的畫面。

跳過擺放戰甲與兵器的架子，天明再次走到屯放材料的地方。這些材料各個都不是凡物，只要運用的好將有大用處。從中挑出幾樣，天明皺了皺眉，若要幫助他娘補全生命烙印，他家庫存的這些材料還差幾樣。

看來，只有盡快想到辦法搜集齊全，才能動用那逆天之法。

「算了，出去吧。」天明本來也只想在這裡找到材料為阿姚畫貌，再看一看動用那法門的材料還差幾樣，事情都做完之後，這間寶庫對他而言就沒有什麼吸引力了。

他轉身的時候，角落裡一顆三葉草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瞳孔一縮，天明呆在原地。

他抬頭看了看頭頂虛無，在看了看角落裡那顆三葉草，不可置信的說道，「平庸草？！」

第四百四十八章 威嚴

「少爺，起床啦！懶豬，還在睡覺呢？」靜默氣呼呼的推開大隱宮的門，逕直闖入天明房間，卻並沒有在床榻上看到他。懷疑的掀開被子，還是沒有發現天明，靜默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叫道，「少爺？少爺？你在哪兒？」

少爺最壞了，最喜歡躲起來嚇人，自己一定要小心點！

從密室中走出，天明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神色中仍還殘留著一絲虛弱。果然是平庸草無疑！那種化神奇為平庸的功效不是其餘之物能夠取代的。親自試驗一番之後，才能體味到服食平庸草之後四肢無力從心底升起的那種虛脫感是多麼可怕。

「我在這...」天明無力的朝靜默的背影招了招手，有氣無力的叫道。

「呀！少爺你怎麼了！」靜默顯然被他此時的樣子嚇了一跳，趕緊跑過來扶住他坐到床榻上。

面對靜默關切詢問的眼光，天明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休息一陣就好了，對了，天子玉還在府上麼？」他可是還惦記著從她身上順過來一件內內給阿姚穿上呢。

「真沒事？」靜默皺了皺眉，「子玉小姐在三天前就已經走了，少爺你也真是的，把人晾在那裡理也不理，我都不好意思了。」

「走了啊。」天明歎息一聲，抬頭看向靜默，道，「那把你內褲脫下來。」

—文—「嗯？恩？什麼？」靜默一時間沒有聽明白。

—人—「把你內褲脫下來。」天明認真說道。

—書—「什麼？」

—屋—「把你內褲脫下來。」

「去死！我才不要！」靜默臉頰瞬間通紅，差點就掉頭跑掉。

「額...」天明愣了一下，瞬間反應過來，一張老臉頃刻血紅，尷尬的咳嗽兩聲，他連忙開口辯解道，「是給少爺找一條女式內褲，咳咳，咳咳。」

靜默咬了咬牙，好不容易壓制住內心升起的羞怒情緒，聽到天明的話又不解問道，「少爺要女式內褲幹嘛？送人？」

「對，送人。」

「送給子玉小姐？少爺，你怎麼能這樣啊！」

「誰說送給她了，快去！」天明假裝嚴肅的呵斥一聲，匆匆忙打發走靜默，這才鬆了口氣，這...差點丟人丟大發了！怎麼就忘記了這些事可以叫靜默來幫助自己去做。

坐在床上休息片刻，靜默東張西望的推開了房門，確認無人跟蹤發現自己後，才鬆了口氣，走到天明身邊極為謹慎的從懷中掏出一塊白色的衣料。

「給，這是我新縫的，還沒穿過呢。」說著她臉頰上的紅暈擴散到了耳根處。

「唔...喲，還是蕾絲的，不知喜不喜歡啊。」天明說著接過，看了看滿臉紅暈的靜默，朝她打了個眼色。靜默會意，瞬間掉頭步伐有些凌亂的跑出了房間，連房門都沒來得及關上。

一鼓作氣跑到自己房間，靜默慌亂的關上門背靠在門上大口呼吸，胸脯不斷起伏，撫了撫自己的酥胸，她的呼吸才略微平緩下來。也不知少爺要那個幹什麼，難道是自己穿？哎呀那少爺也太噁心了！想著想著靜默渾身打了個冷戰。

咦？不對呀？我是叫少爺起床上學的呀！怎麼把正事給忘了呀！靜默恍然大悟的一拍額頭，又趕緊打開房門急匆匆的朝大隱宮跑去，再不快點可就要遲到啦！

脫下阿姚身上的黑袍，在她有點不情願的意思下將她推到，讓她躺在床上，天明一邊內心咒罵著一邊找出手中衣物的開口，想給阿姚套上去，在這個過程中他視線有意無意的瞟過阿姚玉腿，以及被她夾、緊的風光，手中動作更顯慌亂。

他這一輩子還沒這麼照顧過別人呢！早知道就叫默默給她穿上了，可是就算不穿著仙帝戰衣，靜默也無法發現阿姚的存在，更別提為她穿上衣服呢。

抬起阿姚玉腿，天明竭盡全力的偏過頭，不讓自己去看阿姚下身的風光，阿姚的玉足極為漂亮，令人握住有一種愛不釋手的感覺，從掌間傳來的滑膩觸感更是讓天明想入非非。可是阿姚現在已經算是一個新生的女孩子，他必須要給予她足夠的尊重。

阿姚為他做了這麼多，對他的心意他都感覺的到，他自然要向尊重一個女孩子的隱私一樣去尊重阿姚。

好不容易將白色內褲套在阿姚腳裸上，天明已經滿頭大汗，盡力不讓自己轉頭去看，他此時將阿姚的兩條玉腿都抬起，雙手胡亂的摸索著她的玉足，只要回過頭來，所有風光就能一覽無遺。

正當他努力保持著這個姿勢想要徹底為阿姚穿上時，門匡噹一聲被撞開了，靜默急匆匆的跑進來，看到天明保持一個怪異的姿勢不禁一呆。

天明同樣一呆。這種事被靜默給撞見了，他還如何有臉去做人啊！現在就算是有嘴也說不清了！完了完了，他感覺世界一片黑暗。

「少爺你在幹什麼？」靜默奇怪的詢問道。天明舉著白色內褲，保持著一個怪異的姿勢看上去要多彆扭就有多彆扭。

「額...呵呵，練功，練功！」天明尷尬笑道，剛剛才想起來靜默是看不見阿姚的存在的。

「還練什麼功呀！趕緊起床上學去！」靜默說著氣呼呼的來拉他。

「站住！不許過來！」天明大驚，靜默雖然看不見阿姚，可是能夠觸碰到她，他趕緊制止了靜默的動作，胡亂編了個理由道，「少爺練功正處在緊要關頭，不能打擾，你快出去！」

懷疑的看了他一眼，靜默點了點頭，「好吧，少爺快點哦，我等下再來叫你。」說著她轉身走出房間，順便帶上了房門。

「呼！」天明長出了口氣，整個人像是脫力一般癱坐在地上。還好靜默聽話，沒有過來！

胡亂為阿姚套上，在將黑色羽衣給阿姚穿上，這個過程中不可避免的碰到阿姚身上某些部位，天明連道對不起，整個人如自娛自樂一般老臉羞的通紅，其實阿姚根本沒給他什麼反應。

阿姚站起來後，渾身被黑色的羽毛包裹，似有一雙背後伸出的翅膀遮掩了她身上的風光，裸露在外的一雙玉足小巧而動人，堪稱珍品。滿頭白髮傾瀉而下，秀氣的面龐中帶著淡淡的迷茫之色，她此時說不出的出塵。

「阿姚，你真漂亮！」天明讚歎一句，阿姚伸出玉臂，抱住了他。

為阿姚穿上黑袍後，他也無法看見阿姚的存在，天明這才像是了結了一樁心願般微微鬆了口氣。

「你還不能回來，還沒到時候。」他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轉頭看向地下，他的視線彷彿洞穿層層土壤，看到了被土層掩埋的幽冥界，那裡，一個苦行僧正在虔誠的前進，口中念誦著佛家經文的奧義，度化一切不得超生的鬼魂。他所經過的地方，陰暗的幽冥界也有了陽光。「地藏王...」

「少爺，好了麼？」靜默在門外小聲詢問。→文·冇·人·冇·書·冇·屋←

「好了。」

「那我進來了啊。」

「嗯。」

房門被打開，靜默做賊般偷偷溜了進來，看到天明還躺在床上，不由不忿的一巴掌拍到他身上，「快起來啦！還睡！」

「少爺都三四天沒休息了，你就不能讓少爺躺會兒！」天明沒好氣的說道，為阿姚畫貌，不知不覺間就過了三天，這三天裡他都全神貫注，自然顯得勞累無比，更何況後來還親自嘗試了平庸草。

「不行！少爺，你在不起來就要遲到了，夫人叫我帶你去戰神學院上學呢！」靜默拉扯著他的被子。

「上學？上什麼學？」天明驚訝問道。

「夫人說你要去戰神學院上學呀，所以叫我來叫你起床，少爺，別睡了啦，真的要遲到了，遲到了會受罰的，戰神學院管理很嚴格的！」

「切~！還上學？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呀，告訴你，讀書頂個鳥用，滿腹經綸不如一劍在手橫行天下！」天明無所謂的反駁一句，在這個亂世，強大的武力才是活著的根本。

「少爺說的好深奧哦...我不管，你快起來，不然等下夫人會怪我的！」靜默不依不饒的想要掀開他的被子。

「不去！」天明死死抓住蓋在身上的被子，一臉不情願，見實在躲不過，只好說道，「別扯了，少爺光著身子呢！」

靜默一呆，趕緊縮手。憤憤的看了賴在床上的天明一眼，道，「我去告訴夫人去！」

「你敢打小報告少爺就揍你丫的！」

靜默嘟起嘴，生氣的坐在床頭不動了，臉上儘是委屈。攤上這麼一個少爺，她容易麼她！

「喲呵！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老身今天倒要看看，誰敢揍我們家默默！」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嫗拄著龍頭枴杖由婦人攙扶著走進了房間。

「祖...祖母，娘！」天明一骨碌爬了起來，精神抖擻的看著那個威嚴老嫗，露出討好的表情。

「祖...祖奶奶，您別生氣，少爺沒說要揍我。」靜默小聲為天明辯解著。

「哼！」老嫗將龍頭枴杖狠狠往地面上一跺，在場人無不身體一個哆嗦。老太太強大的威嚴顯露無疑。

第四百四十九章 爭辯

屈服於老太太的淫威之下，天明不得不自認倒霉，哀歎著拉起靜默一溜小跑出了刑天府，他可是知道老太太是何許人物，若她還活著的消息被外族知道，定然會在世間掀起滔天大浪。甚至這數萬年來，刑天府日漸沒落，人丁凋零，之所以沒人敢小覷的原因很大一部分都是她的餘威與下落不明所致。若在不跑快點，真的惹老太太發火了，想起她的奇功，天明就打了個寒顫。

當年她憑借一套奇功，獨殺十尊與數百大神，被她殺死的人，只會留下一顆白骨頭顱，靈魂元神受囚其中，為她提供後繼之力，當殺死的人多了，白骨頭顱堆積成山，她站在白骨山上衣衫染血，仍自談笑風生，卻無人敢在上前一步，於是成就了她令人聞之變色的外號，「白骨精！」

只不過後來戰神封尊時她下落不明，許多人都以為她已經死去，沒有被載入史冊成為人族之尊。

事實上人族這百萬年來，一代代天驕湧現，經過時光的沉澱，後起之秀成尊者也不是沒有，只不過戰神已死，無人封尊，所以才默默無名。

人族的尊位，是戰神封的！戰神不封，永不成正統！

戰神學院坐落在帝都一隅，實際上人族帝都並不算十分龐大，因此刑天府離戰神學院也不算遙遠，順著人流走上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便能瞧見戰神學院的大門。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天明突然停住了腳步。

「有殺氣！」目光警惕的掃過人群中若有若無投來的視線，天明眉頭漸漸蹙起。靜默一驚，有些緊張的捏緊拳頭，不著痕跡的擋在他身前。

這時，一隻手臂搭在了天明肩上。

「我觀小友天庭飽滿，地格方圓，眉心清氣沖天，實乃貴人之...」

「說重點！」天明轉過身，看向那個凝神望向自己的老者，就是他將右臂搭在了自己肩上。這老者長鬚飄飄，著一身長袍，頗有仙風道骨的模樣。

「小友骨骼精奇，龍虎繞體...」

「你是算命的？」

「以此老朽推斷，小友必有五十公斤體重！」老者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極為斷定的道出他的推測。

「神人啊，你怎麼知道！」天明不可思議的看著一副高深莫測之相的老者。老者神秘一笑，「因為...你TM踩大爺腳了！」

天明低頭看去，果然，自己正踩在老者伸出前足的布鞋上，趕緊縮回。老者瞟了他一眼，搖頭感歎著離去。好像在呢喃著人心不古之類的話。

那種被遠距離窺伺的感覺，再度降臨，仿若有人遠隔千里冰冷的打量了他一眼。

「阿姚，知道在哪裡麼！」

阿姚點了點頭。穿上仙帝戰衣的她，在暗中之人再次窺伺的時候，發現了他的藏身點。

天明沉吟，腦中驀然想起法術一脈，只有那一脈的法術才能做到遠隔千萬里施法下咒，當即內心有了計較。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再次往前走去，心中早已凜然。

有趣，就讓我看看這個隱匿了數千年之久的敵人，到底是誰！

黑暗大殿中，堆積的屍身驀然成灰，好似被獻祭了所有的力量。抓住空中漂浮的那片黃葉，極為小心的收起，一聲幽幽歎息迴盪。「又失敗了，滅族之仇，何時才能報！」

被靜默死拽硬拖帶進戰神學院，天明一臉不情願。自有人給他安排好學員身份，此時到達只需上課就行。

一腳將門踹開，不顧眾多學員與講師驚訝的目光，天明拉著靜默一臉陰鬱的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然後俯倒在課桌上呼呼大睡。

「這位...學員，請先介紹一下你的名字。」女講師有些頭疼，遇到這些背後有大身份的紈褲子弟，得罪了勢必不討好，戰神學院的背景雖然也很大，可是她一個小小的講師也不敢肆意妄為到無視所有人的身份。

「這位學員？這位學員？」見天明沒有理自己，女講師又喚了兩句，臉上漸漸露出尷尬的神色。

回應她的，是天明的鼾聲。周圍學員要麼厭惡的看向他，要麼崇拜的看向他，要麼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都等著看戲。在戰神學院鬧事，這小子腦袋瓜子壞了不成？不過有膽魄，老子早想這麼幹了！去他奶奶的上學！都教的一些什麼玩意兒！

靜默悄悄扯了扯天明衣袖，天明無動於衷，歎了口氣，她只好站起來回答道，「講師好，這是我家少爺，刑天明。」

聽到刑天明的名字，眾人反應各不相同，女講師一呆，目中精光閃爍，而那些學員要麼沉吟，要麼陡然嚴肅起來，其餘不知情者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

「好吧，上課繼續，這是一堂軍事理論課，在常規作戰中，很難遇到勢均力敵的情況，一般而言小股部隊遭遇...而大規模戰役中，正確的決策有助於用最小的代價換來最大的勝果，所以指揮的得當分外重要...以聖戰舉例，在所有對手都是不相上下的聖境之時，若正面衝突，戰機的把握十分重要...今天的課就到這裡，下面我來提問。」女講師頓了一頓，結束了漫長而枯燥的理論講解，她看向呼呼大睡的天明，道，「天明同學，請你講一講，在小規模戰役衝突中，如何將勝利最大化？」

聽到講師叫天明的名字，昏昏欲睡的靜默陡然一個激靈，趕緊推了推天明。

「幹嘛！」天明嘟囔著拍開她的手。

「少爺，講師提問了，快回答！」靜默湊到他耳邊煞有介事的小聲說道。

不耐煩的揉了揉惺忪睡眼，天明站起來，看向女講師，道，「不知道。」

女講師的臉色當場就陰沉下來，深吸一口氣，她再次一笑，循循善誘道，「那請問，敵方十人五階大聖，我方三人四階大聖，再由你帶領的情況下...告訴我聖戰什麼時候結束。」

天明一呆，這...這是什麼邏輯！

其餘學員一愣，接著紛紛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同情的看著天明，他們知道這是講師在故意為難天明。

「刑天明同學，請你回答。」女講師冷笑。

沉吟一陣，天明手指不斷叩擊桌面，想了想他道，「如果聖戰打到最後只剩下敵我雙方這幾個人，由我帶領三個四階大聖面對敵方十分五階大聖，那我會逃跑。」

「我逃跑，就意味著聖戰結束，我方認輸。」天明一邊說一邊點了點頭，「嗯，就是這樣。」

女講師呆呆的看著他，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等...等等！天明同學，你要知道，聖戰是最為神聖的戰爭，每個戰士都在為自己種族的前路浴血，如果真如你所說，戰爭到最後只剩下了你們幾個人，那你們更要打贏這場戰爭，因為你們身上承載著所有死去戰友的希望。你們的生，是無數戰友用命換來的，既然這樣，你們有什麼理由逃跑？」

「為什麼不能逃跑？」天明反問，「戰爭從來都是殘酷與骯髒的，戰士都抱著必死的信念上戰場，卻不知戰爭只是別人手中的玩物，他們的死亡沒有任何意義...如果一場戰爭，打到最後只剩下這麼幾個人，而又全無勝利的希望，那我一定會帶著活的人逃跑，讓信仰見鬼去吧！我只希望我的戰士能夠活著！或許榮耀需要用血洗禮，或許死亡才是戰士的宿命，正因為有了戰士的無悔付出，你才能站在這裡安心講這些紙上談兵的東西，他們這群呆瓜才能享受生活的奢靡，為你們這群人而戰，真的沒有意義。」

「我可以死，無關榮耀，不是為了信仰，只因為我的死，可以換來更多人的生...這樣的戰爭，我才會拚死去贏得勝利，因為我有我想要守護的東西，這種守護，死了也不會變！」

天明定定的看著女講師，那灼熱逼人的視線竟令她心底升起閃躲的感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駁。而被天明罵做呆瓜，眾多學員憤怒無比，當即有一女子站起來大聲斥責道。

「天明同學，假若你所說的都成立，你是為了守護而去打那場戰爭，請問在講師所說情況下，你如何回答聖戰的結束時間！」

「對！天明同學，你必須以死來捍衛的前提下，請問你怎麼帶領三個四階大聖打敗十個五階大聖，推斷出聖戰結束的日期！」

許多學員紛紛站起來不甘示弱的反駁。

「一群呆瓜！」天明冷笑一聲，「本以為說你們是呆瓜，就已經很看得起你們了，現在看來說你們是呆瓜簡直是對呆瓜的侮辱！你們上過戰場麼，知道戰場的殘酷麼！一群連架都不會打的小屁孩，一群從不上戰場的人，卻在這裡討論戰爭，實在可笑之極！」

「是，我們是沒有上過戰場！」又有一個女學員臉紅脖子粗的站起來，咄咄逼人的看著天明，她實在不服氣啊，他罵他們怎能罵的如此理直氣壯，搞的他很了不起一樣？「那請問天明同學，你上過戰場麼？你要是沒上過戰場，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們？我們知道戰場很殘酷，雖沒有親眼所見，但耳濡目染早已讓我們心情沉重，我們期待戰爭，希望能上戰場，我們堅守著祖輩的希望，哪怕在戰場上死去也無怨無悔，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們？」

第四百五十章 大義之罪

「無怨無悔？」天明不屑的一笑，甚至懶得正眼去看這個女學員。「死者已矣，生者長哀，你們的親人死去後，你們的親人上了戰場在不能回來，你們心中是什麼感受？慶幸？慶幸他為人族做出的貢獻？那你們可真沒有人性，我...沒上過戰場，但我知道生與死的距離那麼遙遠，遙遠到無法跨越！」

「你們在這裡長篇大論，是因為你們認為死亡遙不可及，真的到了戰場，說不定尿褲子的就是你們。」

「從沒有戰爭是神聖的，沒有慾望就沒有爭鬥，同樣的沒有慾望就沒有前進的動力，人族的輝煌是先賢用血肉鋪就，若不是先賢的付出與鬥爭，我們都不能享受一刻安寧。世間的事就是這般矛盾複雜，只決於你怎麼看待，認為你怎麼做才是對的。」

「你們有這種鬥志，很好，我希望你們將這種鬥志在戰場上發揚光大，而不是如我所說，嚇的尿了褲子。」

「如果你們真的有資格，到時候，你們會是人族合格的戰士！」

「相信我，我有資格說這番話。」冷冷的瞟了眾人一眼，天明轉身就走。路過女講師身邊的時候，天明用身體擋住眾人的視線，然後極為快速的在她挺起的胸脯上抓了一把，不顧她驚怒的目光，天明將手放在鼻端嗅了嗅，大笑著走了出去。

「下...下課！」被襲擊的女講師慌亂的說了一句，起伏的心情令她跑出門外時的步伐都沒了以往的穩健。

一口氣跑到無人的角落後，女講師才扶住牆角大口喘息，努力平復自己內心的跳躍，臭小子，你死定了你死定了！感覺到臉上的燥熱感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消退，女講師這才從牆角陰影處走了出來，內心憤憤的想著，也不知學院是什麼意思，為何一定要特別關照這個叫刑天明的學員，盡力把他培養成一個軍事奇才...像他這樣的浪蕩子弟，真是死有餘辜！哪裡能夠得到學院的重點培養！豈有此理！

看來，他身後的背景一定很大，讓學院也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妥協，否則學院怎會把精力放在這種人身上？可恨啊，出生時就決定了未來的不同，每個人身份地位的不一樣，他這種浮誇紈褲，就是靠著出生將會在以後承擔大任，不然的話也不會如此盡心盡力的去培養他...這就是命麼！

女講師有些難過的想著，迎面撞上一個冷酷的青年，她不禁一呆，頓時有些慌亂的後退幾步，朝著冷酷青年一鞠躬，「許講師好！」

冷酷青年朝她點了點頭，面上的冰冷似萬古不化，也沒有搭訕的意思，逕自走過她身邊朝戰神學院一處地方走去。

「許講師去上課麼？」女講師忍不住的問了一句，看到他時只感覺心如鹿撞，於是總不願讓相遇就如此短暫，盡可能的想多說一些話，哪怕始終得不到回答。

「嗯。」冷酷青年頭也不回的回了一句，步伐始終沒有停頓。

許講師可真帥！女講師在內心想著，摀住發熱的臉頰有些小萌動的看著他遠去的背影。

可惜，許講師在學院的身份地位很高，而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講師，哪裡配得上？女講師內心歎息。

「少爺，你幹嘛去呀？」看到天明急匆匆的往外走，靜默小跑著跟上他的腳步，奇怪的問道。

「下課了，回家啊！」天明說著越走越快。

「不行！」靜默攔住他，「上午的理論課是結束了，下午的武技修行課還沒開始呢，一天兩堂課，要上完才能走的。」

「總共有多少門課？」

「六門啊，理論課，武技課，神通教學，藥理知識...」靜默極為認真的掰著手指頭數著。

「夠了夠了，知道了！」天明一臉鬱悶的往回走，上課如此無聊，這不是瞎耽誤時間麼！

「少爺少爺，你去哪兒啊。」

「上課啊大姐！」

「可是下午的課程還沒開始呢，我們要先休息一個時辰，然後才去廣場上武技課的。」

「...知道了。」天明內心歎息一聲，本想抓緊時間揪出那個隱藏在暗中不懷好意的人，哪知瑣事這麼多，他知道老太太肯定在某個地方看著他，由不得他胡鬧，只好哀歎一聲。如此耽擱下去，那人要是轉移了陣地怎麼辦！誰知道他下次在發動那一脈法術是什麼時候！自己又去哪裡找他去！

一臉鬱悶的在戰神學院瞎逛溜，見誰都不給好臉色，讓上前搭訕的人一副吃了死蒼蠅的憋屈表情。

「咦？前輩？前輩也在這裡上學？哈哈。」天子玉突然一跳而出，出現在天明面前。

至於這麼激動嘛？天明撇了撇嘴，大大咧咧的摟住她，繼續往前行走時道，「咋，看到我就這麼高興？」

輕微掙扎一番，並沒有從天明手臂下掙脫，天子玉臉紅紅的，迎面看到人趕緊把頭低下去，聽到天明的詢問，她用蚊吶般的聲音輕輕「嗯」了一聲。前輩怎麼能這樣？大庭廣眾之下的，羞死人了！

天明摟著天子玉若無其事的到處亂逛，專往人多的地方跑，天子玉的臉頰漸漸通紅，頭都快埋到他臂彎中去。看見這一幕的人紛紛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這...這是他們的女神啊！這貨是誰！敢這麼褻瀆他們的女神！女神是被逼的，一定是被逼的！可惡啊！拯救女神！

由無數男學員與數個男講師共同組成的護花大隊攔截在了天明身前，他們同仇敵愾，都是一副憤怒的樣子瞪著天明。

「呔！那廝，爺要找你單挑！」一個胖子從人群中一躍而出，指著天明盛氣凌人。其餘人等見狀紛紛迫不及待的跳出來，指著天明下戰書。開玩笑，此時是吸引女神注意力的最佳時機，他們怎能錯過？

不屑的掃了他們一眼，天明腳步仍然沒有停下，反而對著他們撞去。他的眼神讓他們很受傷。

伸出手，拉開天子玉的衣領朝裡面看了一眼。

「啊！」天子玉如受驚的小兔，尖叫一聲身體驀地繃緊，雙手下意識的護在自己胸膛。咬了咬牙，她清澈的眸子中寫滿了委屈與驚惶。

「喲，換肚兜了嘛，上次那件紅色的我還留著呢。」天明調笑道。

「是...是前輩偷的...不不，拿的？」天子玉一呆，語無倫次的問道。她還覺得奇怪，自己明明穿了的啊，怎麼莫名其妙就不見了？

什麼！周圍人群下巴掉了一地，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他他他，他竟然敢這麼對女神！嗷嗷嗷，可惡啊！實在可惡！該死，該死！眾人的身體都氣的顫抖起來。

「嗷！受死！」那個首先跳出來的胖子終於受不了了，發瘋一般的撲上來，全身聖力大漲，一掌拍向天明面門，他要打腫這個小白臉的臉！

「混蛋！」周圍人群大罵著，先後動手引動聖力朝著天明攻來，場面頓時混亂之極。

摟緊天子玉，天明似笑非笑的看著衝來的一幫人，眼睛微微瞇起。那個胖子衝在最前，一幫人中除了幾個講師就他的修為最高，聖力散發之下甚至將周邊的幾個同樣攻向天明的學員掀飛出去。他臉漲得通紅，蒲扇大的巴掌橫空而過，一巴掌朝天明面門扇來，這個可惡的小子！

突然，所有怒吼聲與聖力激盪引起的嗡鳴瞬間平靜下去，胖子的手掌在離天明面門三丈處定格，天明冷哼一聲，反手甩出兩掌，「啪啪」兩聲，胖子的碎牙混合著血液噴了出來。

「就這點本事，還想出頭？」看著被鎮壓在原地不能動彈的一幫人，天明嘲諷一笑，一腳將胖子踹了出去，砸到身後兩人身上翻滾在地面。天明在天子玉臉上「吧唧」的親了一口，得意洋洋的說道，「她是我的，你們有什麼資格做這些事？」

天子玉呆呆的看著他，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為了一個女人，你們就這點出息？你們真的很讓人失望啊。」天明搖頭歎息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虛無不斷翻滾，顯然戰衛已經與這些人身後的勢力打了起來，只不過隔著幾層空間，餘波不能蕩及此處。

這就是人族的下一代？人族的未來就要交到這些人手裡麼？天明心中無比失望。苦澀的笑了笑，他轉身就要離開。

突然，一股絕強的劍意凌空散發，一個冷酷的青年，從遠方一步步走來，隨著他臨近，彷彿有一柄鋒利的神劍斬來，強大的劍意絞碎了此地靜謐的氣場，斬斷了鎮壓眾人的力量。

「是許講師！」

「老許！」重獲自由的一幫人紛紛興奮的大喊起來，看到這個冷酷青年彷彿看到了救星一般，天明眉頭微微蹙起。

「敢在戰神學院鬧事，這小子死定了！」

「對，竟然妄圖一個人鎮壓我們這麼多人，就算他來歷再大，也不行！」

「他這是公然藐視戰神學院的校訓，公然反叛人族！」

這幫人也不是傻子，看到有人替他們出頭，當即大聲細數天明的一宗宗罪狀，皆將大義之罪安放在他身上，這樣一來他必死無疑！

第四百五十一章 戰士禮

青年如同一柄出鞘的神劍，展露的鋒芒凌厲逼人，隨著他走近，周邊跳躍的強大劍意如同水浪般一波波席捲，駭人心神。修為稍弱者，情不自禁的後退幾步，被他氣勢所奪，看著他的神色中露出濃濃驚悸，許師果然深不可測！

他們在心底湧起佩服之意的同時，又暗感慶幸，學院既然讓許師來出頭，那這事沒得跑了，這小子背景在強大，也死定了死定了！哇卡卡。

在千年前，許師就是人族一等一的天驕，否則也得不到人族神劍！他一路至今，所經歷過的大小戰役數不勝數，養成了他殺伐決斷的冷厲性格...要是將這樣一個擁有無限潛力的高手拉攏到自己家族中來做門客，那...不少人目光閃爍著，紛紛心動。

只是他們其中也有不少家族朝這個青年拋出過橄欖枝，不過開出的條件並沒有打動他將他招攬。哼，他們就不信了，在利益面前，會有人不動心！

只有那個胖子沒有這種想法，被天明扇了兩耳光，牙齒都打掉不少，他此時捂著肥碩的臉目光陰沉怨毒，他知道青年當初差點被天皇家族整死，因為千年前發生在凡界的一件大事，後來是承蒙戰神學院的後台搭救才有命活下來。他此生絕不會效忠其餘勢力，也沒有勢力能夠挖動這塊牆角。

「許師，這個人膽大包天，妄想將我們統統殺了，他在殘害手足！違背戰神教義，必殺不可！」胖子衝著青年大叫道，看到青年一步步沉重的朝著天明走去，他陰森森的笑了起來。

只是他不明白，青年的腳步為何這麼沉重。

「對！許師，殺了他！」

「許講師，人族就毀在這種人手裡，不殺他，人族還有何正義可言！」一群人中不少人紛紛附和。胖子的笑容更加明顯得意。

青年一步步走到天明身前，抬起頭來直視著他，天明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意，盯著青年輕「哦？」了一聲。

「殺了他！殺了他！」在震天的高呼聲中，青年週身激盪的劍意緩緩平息，如同仙劍歸鞘，隱沒一切光華殺機。青年長呼一口氣。

「許師，你還等什麼！殺了他，你就是人族功臣！」胖子高聲大喊道，內心小心思不斷轉動。此人在戰神學院公然動手，到此時戰神學院還沒有高手出來調解，他們背後派來保護他們的人也沒有出現，明顯被人阻攔，那這人的身份就很值得思量。

被他眾目睽睽之下扇了兩巴掌，牙齒都打掉了，胖子如何忍得下這口氣？他內心的殺機早已澎湃，可是他城府之深，絕不會在考慮到天明深厚背景後還將這些表露出來，唯一的兩全辦法就是借青年之手殺了天明，一是可以洩恨，二是不會把麻煩惹到自己身上，何樂而不為？

既然青年要做這個出頭的替死鬼，那就讓他來背黑鍋，擔下一切後繼麻煩！胖子內心一狠，不斷的開口挑唆。

「真的是你。」冷酷青年微微激動起來，在眾人漫天的喊殺聲中，他倒頭朝著天明一拜，單膝跪地呈戰士禮就要叩倒下去。

天明連忙扶住他，輕聲道，「噓，起來。」

喧嘩驀地一滯，眾人翻滾在喉頭的喊聲上不來也下不去，差點將他們憋死。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這是...怎麼個情況？明明許師剛剛還殺機沖天，走到這人面前後為何突然行如此大禮？要知道，戰士禮只有在面對自己最為敬畏的將軍時才會鄭重而恭敬的行出來，青年的作態絲毫不假，每個動作都標準而慎重，表明了他是發自內心的認真！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他們不敢相信，大腦一時間還轉不過彎來，連剛剛從天明「吧唧」一口中回過神來的天子玉都一臉震驚的呆在原地，今天給她的震撼實在太多了！

這可是許師！是戰神學院中十分有地位的一名講師！平常就算是副院長見了他也是一副親暱和藹的姿態，他的身份之高讓他們這些哪怕是帝都中根深蒂固的大家族勢力後代都只能仰望！他平常的姿態都是冷漠而高傲，何時向人彎過腰？可是他為何在見到前輩時要行如此大禮！

愣愣的轉頭看向天明，天子玉突然覺得，那個大哭大笑的瘋子前輩變得撲朔迷離起來，也離自己越來越遠。前輩的真性情，或許只有在他沒了意識的時候才會表露吧。

天明突然轉頭看向她，視線對撞天子玉頓時「啊」了一聲，趕緊低下頭去，只覺心快要跳出來一般，臉頰忍不住的發燙起來。天明漸漸湊近，她已經能感覺到他的鼻息噴到她髮絲上，身子有些僵硬的，她緊緊閉上了眼。

「我告訴你，那個胖子就是殺死你弟弟的兇手你信不信。」天明輕聲說道。

「什麼！」天子玉驀地睜開眼，眼中寒光一閃而過。弟弟的死一直是她心頭大恨，可是無法察覺是何人所為，她不得不將這恨隱藏起來。此時聽到天明這麼說，她不知不覺的就選擇了相信，看向胖子時的眼神格外寒冷。

「你都不問問我怎麼知道的麼？」天明嬉笑說道。

「我相信你！」天子玉深吸一口氣，寒聲回答，就要走向胖子。

「不行，現在還不能殺他。」天明拉住了她，

「弟弟對我很重要。」天子玉轉頭看向他，眼瞳微微泛紅。

「你也對我很重要，否則我幹嘛勞心勞力的去查這件事？如果你現在殺了他，你會死。」天明道。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這種罪名誰也擔當不起。

「你要是死了，我娶誰去？」天明沒心沒肺的調笑道。

「前輩，我現在沒心情和你開玩笑！」天子玉生氣的說了一句。

「你以為我有心情和你開玩笑？我摟著你逛大半圈，就是要告訴天下人，你是我的，誰也別想打你主意！我現在是你的男人！你的仇自然是我的仇，我會幫你殺了他！」

哪怕是天子玉此時內心已然快被殺機淹沒，聽到天明認真說出的這一句話之後都忍不住的嬌軀亂顫。「那...那前輩你怎麼辦？」胖子也是很有來頭的人，他死了，他家族勢力定然會發狂，到時候前輩怎麼辦呢？

「叫相公，叫相公我就告訴你。」

「前輩你能不能認真點！」天子玉心中的殺機快要按捺不住，聽到天明這麼說頓時無奈。

「你看我不是認真的樣子麼？」天明瞪大了眼睛，努力做出一副自己很認真的樣子，天子玉透過他的眼眸，看到了他的認真，但沒有看到他對自己的情意。

像是明白了什麼，天子玉神色陡然落寞下來，苦笑一聲，她閉著眼睛說，「相公。」

「哎！」天明大聲回答，嘻嘻哈哈的笑了。不管天子玉神色中的苦澀，他轉頭低聲對青年道，「下課，等等和我一起去做點事！」

青年肅然的應了一句「是！」然後轉頭對著那幫仍在一臉驚訝不解的學員道，「下課，下午的武技課不上了！」對他們，他自然是一臉冰冷。

那幫學員震驚的看著他們幾人，好半天後才一頭霧水的散去，他們隱隱明白，自己惹到了一個不可對抗的大敵！帝都，要變天了！

待那些學員都散去後，無視了胖子隱隱投來的怨毒目光，天明拍了拍天子玉的肩膀，道，「你可以選擇動用你家族的勢力殺了他，當然，也可以讓我幫你。」

說完之後他率先離開，一臉疑惑的靜默趕緊跟上，青年像是護衛一般，牢牢跟在二人身後，警惕的注視著周邊動靜。若以前的他，是一隻收起了利爪獠牙的狼，那現在，他已經現出了嗜血的目光。

過了好久之後，天子玉渾身打了個哆嗦，感覺有些冷的抱住自己雙臂，她一副弱女子可憐模樣的低頭朝自己家族走去。自己到底，該如何選擇？再次的相遇，竟然是這麼殘酷麼？

瘋子前輩，或許那時候的你，才是真正的你，而現在的你，是被這世道逼迫不得不戴上虛偽面具的你。我從不後悔認識真正的你，能夠和真正的你共處那一段快樂的時光...

這個世界，如此的冷。

「許末，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你，倒省了我不少事！」天明一邊匆匆的往學院外走去，一邊轉頭說道。

「戰神大人說的是！」許末鄭重回答道！

天明一拍額頭，看看，看看！還是這個老樣子！能不能隨性一點！

「戰神...戰神大人？少爺？是在說你麼？」靜默一愣，不可置信的看著天明。

「不是，當然不是！」天明趕緊辯解。

「戰神大人說的是！」許末一臉鄭重的肅穆回答。

「還...還不是你，你怎麼是戰神？難怪少爺那天能夠進入戰神宮，虧我還沒想到！」靜默敲了敲自己額頭，嫌怪自己愚笨。一旦想通了，她反而不覺得驚訝了，少爺是什麼人！不要說是人族戰神了，就算是人族大帝，她也不會覺得驚訝，只會為少爺感到高興。

天明對許末投去幽怨的目光。

第四百五十二章 暗夜七皇子

許末渾身緊繃，冰冷的如同一枝寒箭，緊隨天明身後時，若有任何風吹草動，他會毫不猶豫的將這枝箭射出去，哪怕是與敵共亡！他不問天明要自己做什麼，不問接下來要去哪裡，在他看來，天明的話就是命令，自己只要遵守就行！天明是人族戰神啊！天明曾封他為真正的人族戰士，於是這千年來，他始終如同一個戰士般殘酷而冷漠的活著，他不會丟戰神的臉，不會讓人覺得戰神看錯了人！

走到現在，逃避追殺，是多麼不易。可是那些苦澀難言在看到戰神時都隨風遠去，再不能動搖他的心。他知道，自己將再次踏上征程，與戰神同戰！

戰士，就要在戰爭中活著，在戰爭中死去。當成為了戰士的那一天，在戰場上閉上雙眼就已經注定。他從不後悔。

「對了，許末，這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天明出人意料的問了一句。

「回稟戰神！自當日與戰神分別，我在三帝城等待戰神榮耀歸來，可某夜被殺機驚醒，不得不逃遁，後來才得知是天皇家族派出的替天少爺報仇之人。他們找不到大人，就將怒火發洩在與大人有關聯之人身上，除了我逃出來，很多欲追隨戰神的人都被殺了。我後來承蒙戰神學院院長出手相救，才倖免於難，在戰神學院安家當了武技講師。」許末神色冰冷的回答道。

天明微微一怔，又是天皇家族！想起凡戰戰場上，那幾個隨著自己沖營的人族男兒，以及與天少爺對峙時仗義相助的人，沒想到，是自己給他們帶去了殺身大禍！人族真正的希望，就如此被抹殺！天明的笑容愈發殘酷冷森，「放心，替他們報仇的日子，不遠了。」

在阿姚的帶領下，幾人東繞西繞，最後走到帝都邊緣一條胡同中，停下了腳步。

這是一條死胡同，唯一的路便是後退，前面沒有門。在胡同盡頭，有一顆大樹，大樹繁茂生長，枝葉遮蔽了陽光，將胡同盡頭那一塊地方籠罩起來。

大樹的樹幹上，刻了一朵黑色的花。這花的圖案帶著一種神奇的魔力，令人看一眼彷彿要被吸進去，如同花中有一片無窮的黑暗世界。裡面存在了無數怨魂在淒厲尖叫，撕扯人的心神。

天明微微擺了擺手，暗中戰衛以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應了一句「是！」，然後退了下去。

湊近樹幹，仔細的觀察著這朵花，天明眉頭漸漸蹙起。這朵花應該是一處特別的空間節點，只有用特殊的方法開啟，才能打開這個節點進入花中所傳送的那片空間。

人族帝都之下，竟然還隱藏著這些鬼魅？

「許末！」天明冷斥一聲，後退了兩步，許末會意，體內傳出一聲蒼然劍吟，仿若仙劍出鞘，剎那間綻放冷冽寒光，一劍斬下，那顆大樹頓時化為碎片，但那朵花安然無恙的跌下。

找不到開啟的方法，也無法強行打開這條路，天明想了想，彎腰撿起這朵花，黑花在他手中跳躍，即將崩潰。他面色一變，抬頭看向空中那輪大日，光芒一閃，幾人進入一處黑暗空間。

撲鼻的血腥氣令人聞之欲嘔，彷彿曾經這裡堆積了不少屍體，隱隱摻雜著一種腐肉的氣味。腳底傳來黏黏的感覺，天明蹲下身，用手一捻，在看了看這處黑暗空間，心中有了肯定，眨眼中，他們從黑暗空間出來，那朵黑花在天明手中崩碎。

「這是什麼標記！」這朵黑花，明顯是某個組織的標記，只有用這個組織特有的手法，才能打開。

「夜帝...麾下暗黑血夜的特有標誌。」

「帝都混入了這麼多存心不良之人，你都不管？」

「我若管，人族混入其它勢力的人，不同樣也是他們的下場？再說某些東西由大帝親自煉製，常人很難發覺。就如這朵夜殺紫荊。」

天明沉默，正是因為這些糾纏，所以才處處制肘，不能一往無前。

那個暗中的人，竟然是什麼暗黑血夜的人？若這般猜測，暗黑血夜早就開始滲透人族，連不凡城這種偏遠地方都不放過？想要來一次大清洗，實在太難了！

很顯然，那人做事很謹慎，失敗之後已經換了個地方。剛剛他從地上捻起的那些灰塵，就是人的屍骨成灰後鋪在地面上的一層。通過獻祭血肉屍骨來換取力量，冥冥中殺人於無形。這種手法他在熟悉不過。法術系列中有一脈，專精此道！

我該稱你們為暗黑血夜...還是巫？當年他捉弄靜妖，就是憑著靜妖的一根髮絲，只是不知那人用的是自身遺落下的什麼，不過這種方法運用在他身上，那就用錯了對象！

難怪每次只是感覺到冰冷，並沒有其餘災難厄運降臨，原來如此！天明心中瞭然，揚了手中黑花崩潰後的粉末，轉身就走。

下課後，胖子笑著告別那些同窗學員，走出戰神學院時臉色驀地陰寒下來，想了想，他並沒有回家，而是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他家族的勢力在人族帝都也是一宗龐然大物，雖然比不上天皇家族，可是也無人敢招惹，他在家族中能動用的力量並不算強大，可是他卻有另外一重身份，就是這重身份，幫助他殺了屢次攔截他壞他好事的，天子玉弟弟。

天明當眾削了他兩個耳光，他怎能忍受下這口氣，見識過天明的不凡，他知道天明可能是大有身份的人，說不定就是地內二尊的直系子嗣！因為現在人族帝都，就只有地內二尊的家族凌駕於所有勢力之上！也只有他們的直系子嗣，才敢如此張狂不可一世！

不過，就算你是地內二尊的直系子嗣又如何！天皇家族的下任家主他都敢殺，豈會在乎區區一個帝尊的子嗣身份？那兩個不要臉的老怪物，又生兒子了麼！胖子一邊走一邊憤憤的想著。明明都是幾十萬歲的老東西，偏偏這麼不要臉的裝出一副年輕人樣子，真不知羞恥！

所以你們的兒子，也才這麼該死！

在他看來，天明最有可能的就是地內二尊的親生兒子，否則在人族帝都內不會有如此囂狂的資本。既然你敢狂，我就讓你付出狂傲的代價！胖子心中殺機早已滔天。

他很慶幸，慶幸幼年時結識了他的七哥，加入了那個組織，否則的話，以他在家族中所能調動的力量，又能成何大事？掌心漸漸浮現一朵黑色紫荊花的圖案，胖子眼瞳驀地一片漆黑，瞳孔取代了眼白，他身體一閃，從原地消失。

「七哥！這次你一定要幫我！」胖子在黑暗大殿中怒吼。

黑暗中看不到任何事物，只有一聲聲沉悶的喘息不斷起伏，仿若有一隻暴躁的野獸蟄伏在此，它的喘息令人壓抑。

「說。」冰冷而簡練的回答。

「我要你，殺了刑天明！」胖子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機。

「報酬。」

「我會動用家族勢力，暗中替七哥發展地盤，保證做的悄無聲息，而且七哥所需的人命處女血，我都會替七哥尋來，保證讓七哥滿意！」胖子嘿嘿笑道，與七哥打交道這麼久，他早就知道七哥要的是什麼，只要給予七哥他所需要的東西，七哥不會吝嗇出力幫助自己，上一次天子玉的弟弟，不就被七哥悄無聲息的殺了麼？到現在還沒人查出來，那天蹲在他身前，扇著他耳光，看著他在血泊中絕望閉眼，胖子心中不知有多快意！

這次，這次也一定要七哥帶我去！當七哥將刑天明打成重傷毫無還手之力的時候，自己也要冷笑著扇他耳光，將他活活扇死！胖子露出扭曲的笑容。

「七哥，請七哥這次也帶我去，我保證盡力盡力為七哥做事，讓我們的組織遍佈人族帝都每一個角落！到時候，人族帝都將是我們的天下！什麼人族大帝，都不過是七哥手中的玩物，哈哈！」胖子得意之極的大笑起來。

「走。」黑暗中，響起馬蹄聲，一匹四足踏火，渾身都在燃燒的地獄烈火馬，一步步從黑暗中走出來。一個渾身穿著暗紅色戰甲，頭盔遮住了臉頰，只露出兩隻在燃燒著火焰的眼瞳的騎士，手持一柄長戟，一步步逼近胖子。

他一戟將胖子抽翻在地，差點將胖子立劈為兩半，冷漠的催馬走過他哀嚎翻滾的身體旁邊，不顧他的驚怒與痛苦，騎士轉頭平靜說道，「大帝不是你能褻瀆的。」這是他自出現以來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

只有見識過大帝之恐怖的人，才會由衷的感受到大帝的可怕，才會在心底升起對大帝濃濃的敬畏。哪怕他不是人族之人，在胖子出言褻瀆人族大帝的時候，他還是一戟將胖子撂翻在地。這無關信仰，無關身份，這只是內心對大帝敬重的自然表現。

他知道，他若不這麼做，夜帝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他。這是在維護夜帝的尊嚴。

他是，暗夜七皇子。

第四百五十三章 為殺

天子玉回家後，當即被天極遠喚去書房，說有大事商議。

手中撫摸著一柄神劍，天極遠嘖嘖感歎。手中神劍是如此鋒利，蘊含的劍意龐然而澎湃，彷彿數千柄小刀構成，一旦催發，就能碾碎一切敵人！他終於，也可以得到一柄神劍！家族中，自古以來只出現三個有資格掌控神劍的人，其中之一還死了，令人惋惜的同時，大帝更是收回了天子蕩宵劍，讓他們一度感到極其不爽。

神劍在人族是身份功勳的象徵，擁有神劍者將得到人族共同的敬佩與難以想像的殊榮，他作為天皇家族的家主，夢寐以求的神劍就這樣出現在他手中，他如何能不激動？

有了神劍，他便能參悟劍意，修為突飛猛進，到時候，看誰還敢不服他！

天皇家族一脈一脈傳承下來，雖然只有一脈直系，但擁有的旁系卻開枝散葉，構成了無比龐大的勢力。也因此，更加難以掌控，直系的權威時常受到挑戰。

他們這些勢力不像刑天府，刑天府傳承到第三代刑天明手上，便後繼無人，所以人丁凋零，但也權利集中，不會輕易發生叛亂奪權之事，但他們這些家族不一樣，在時光的長河中一代代人出生，使得一個家族擁有了龐大的子嗣和人口，若沒有強大武力的震懾，很難保證直系的獨尊地位，他可不想事事都要老祖出頭。

若自己太過無能，家主的位置遲早會交給別人，畢竟旁系之上也有老祖，會牽制自己這一脈老祖的力量，若請動老祖的次數多了，老祖也會不耐，認為自己無能之下另選家主。

此事一直是天極遠心中的一根刺，當年他那一代直系後輩中，只有他懂得保全活了下來，到了換代的時間無奈之下才選他做家主，而後來培養的天少爺，已經確定為下一代家主，又在中途死去，他才有幸能夠在今天還是天皇家族的家主。

他怎捨得自己的地位權利？修為不高不能震懾旁系覬覦一直是他心中大恨，此時擁有了神劍，無疑給他帶來了希望。

「玉兒，你來了。」聽到天子玉走近的腳步聲，天極遠頭也不回，仍然愛不釋手的撫摸著手中神劍。

「看到了麼！這是人族神劍！」天極遠一臉激動的表情，雙手微微有些顫慄。

「有什麼事麼爹？」天子玉不冷不熱的問了一句，此時的她還沒從心中那個猜測的失落中走出來，而且得知了殺死弟弟的兇手，她很想現在就去報仇。

「這...這是人族神劍啊！你不覺得激動麼？！」天極遠有些惱怒的斥道。

「激動，很激動，沒什麼事女兒先告退了！」天子玉目中露出寒光，她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親手為弟弟報仇！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帶人出發。

「你知道這神劍是怎麼來的麼？」天極遠又問了一句。

「不知道！」天子玉實在沒心思和他囉嗦。

「是明哥今早遣人送來的！果然是我的好明哥啊，真是雪中送炭！哈哈！」天極遠大笑起來。

聽到是天明所為，天子玉內心的猜測更加肯定，你真的，要這麼殘忍麼？「他是不是向你提親。」

「沒錯！」天極遠撫摸著神劍，看也沒看天子玉一眼，道，「日期已經定好了，能嫁給明哥，是你的福分！」而且一旦出嫁，便在與天皇家族沒了關係，下一代家主，勢必輪不到她！再後繼無人的情況下，家主還是會由天極遠擔任！而他有了神劍，補全修為不高的事實，必將在家主之位上做的更好，而不是像現在一般畏手畏腳，膽顫心驚！

天子玉如何不明白她父親的意思？苦笑一聲，她道，「一切憑父親做主就行，我的好父親大人！」勾心鬥角，父親的冷血無情算什麼，可是瘋子前輩，你怎麼也要這麼對我？

你是想，憑著與我的聯姻打入天皇家族內部，掌握我家族的機密...然後，將我家族連根拔起對不對？畢竟現在，你還無法窺得我家族的真正隱秘，而你又迫不及待。

與我成婚後，以你現在的身份，我家族必然不會輕待你，不得不像你公開機密，達到你的目的。

你是曾經的那個被確認為下一代戰神的天明，你與我家族是不共戴天的死敵，你一定會這麼做。可笑的是，這愚蠢的父親，被利益權勢蒙蔽了雙眼，無法看到你真正的意圖。

你給我的選擇，一是幫助你，二是反對你，對不對？你叫我如何取捨，如何在你與家族之中兩全！天子玉有些絕望的閉上眼，眼中早就沒有了水霧。

哀，莫大於心死。

只希望在那一天到來之前，能親手為弟弟報仇。弟弟回不來了，瘋子前輩也回不來了。

我多想看一看，那個在我面前大哭大笑真性情的你。她的步伐蹣跚不穩。

「對了，妖族女武神即將在飛空大陸加冕，邀請了各族前去觀禮，到時候我族老祖天皇會向武神提親，你與老祖宗的婚姻大禮將在同一天舉行。」天極遠又道。

雖然知道妖族女武神與瘋子前輩有一些關係，可是現在任何事都不能讓天子玉有一絲反應。她低著頭，扶牆走了出去。

她很聰明呢。

聽到戰衛的神念傳音，天明腳步微微一頓。在人族帝都竟然有三十八處地方存在著夜殺紫荊的標誌，其中不乏一些大家族大勢力，可見暗黑血夜對人族帝都的滲透已經強到了何種地步。這個新出現在天明眼前的勢力，提起了天明極大的興趣。

或許，是這個勢力後面有大帝，事情才變得有挑戰性吧。

「你是隨我去刑天府，還是回戰神學院？」天明轉身看向許末。許末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跟隨者。

「戰神大人去哪！卑職就在哪兒！」許末低沉有力的回答。

「嗯，那隨我去刑天府吧。」天明抹了抹額頭冷汗，對著靜默笑道，「許末也是末末，你也是默默，你們兩個可真是絕配哎！」

「少爺說什麼呢！」靜默臉一紅，白了天明一眼。

「你看，你們兩個默默都是少爺的左膀右臂，少爺是不是要多為你們考慮考慮啊。」天明擠眉弄眼。

「戰神大人說的是！」許末冷酷回答，只是看也沒看靜默一眼。

與天明同時擦去額頭冷汗，靜默道，「少爺要是在這麼說，默默就不理少爺了！」

「哈哈，開玩笑，開玩笑。」

「戰神大...」

「給老子住口！」天明差點飛起一腳將許末給踹出去，看出天明是動了火氣，許末尷尬的笑了笑，趕緊閉口不言。「以後你也學著默默叫我少爺吧，一口一個戰神大人，叫的多不好聽，現在我的身份雖然很多人已經猜到了，可是不便曝光，你口風緊點。」

「戰神大人...少爺說的是！」許末沉聲回答道。

「咱們呀，就來一次陽謀，光明正大的給帝都來一次大清洗，看看哪些人，會連我這個戰神都不顧忌，或者，想除去呢？」天明呵呵一笑，耳邊再次響起戰衛稟報的聲音，他面色一變。

天皇，竟然要在小兔子加冕過後朝妖族正式提親？老鬼，看來我們事事都不對付啊！深吸一口氣，天明抬頭看向空中懸浮的那輪大日，微微瞇起了眼。

很容易看出，這是人族大帝的意思。天皇向妖族女武神提親，是大帝之間在博弈，而此事，一定會成功！兔小妖迫於妖族大帝的壓力，一定會應允。

「這算什麼？」

可是無人回答他。

在他的視線中，那輪大日越來越遠，漸漸蒙上了一層陰影，光芒黯淡下去，周邊發出的聲音，也逐漸低不可聞。天明全身陡然升起一層寒意，低頭看去，他發現自己腳底所站立的那塊地面上，一朵黑色紫荊花正在嬌艷綻放。

轉眼間，他便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被一股強大而冰冷的殺機鎖定。眼前的一切都陰暗下來，彷彿走到了黃泉路上，灰濛濛的霧氣遮蔽了視野。

天明凝目看去，一個胖子牽著一匹燃燒的馬，一步步朝自己走來，而馬上，坐著一個全身被暗紅色戰甲籠罩只露出雙目的人。他平舉長戟，遙指自己。

左右並不見許末與靜默的身影，連對戰衛的感應也暫時被隔絕。

「七哥，就是他！」胖子停住腳步，放下手中韁繩，一臉怨毒的看向天明。

「喲，原來是伍胖子啊。」天明一副懶洋洋的口氣看著胖子，「本在你表姑的份上，想讓你多活兩天，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前來送死？」

「刑天明！你狂什麼！」胖子氣的臉上的肥肉都在哆嗦，憤怒指著天明，他道，「七哥出馬，你必死無疑！哼，狂妄之極，你也會向天子俊一樣被我活活扇死的！哈哈！」他大笑起來，神色十分快意。

「如果不是你扇死了他，我還真查不出來是你所為。」天明嘲弄的看著胖子，「當然，也就不能順籐摸瓜的找到，暗黑血夜的勢力。」。他看向騎士，目中露出寒光。

暗夜七皇子抬頭看向他，眸子中燃燒的兩團火焰驀地暴漲，他催動韁繩，地獄烈火馬開始奔跑起來。冰冷的殺機席捲茫茫大地。

第四百五十四章 耳光的聲音

他策馬衝來，手中長戟遙指天明胸口，彷彿想憑借衝勢，將天明洞穿挑起或者乾脆一戟釘在地面上。只不過地獄烈火馬奔跑的速度實在不算快，在天明眼中就如同一隻老龜氣喘吁吁的爬來。

就算如此，暗夜七皇子的殺意早已將天明鎖定，烈火馬奔跑時雖然慢，可更顯壓抑沉重，如同一座小山轟隆隆的推來，沿途碾壓一切敢於反抗者。它四足踏在地面上，被黑暗籠罩的地面留下了燃燒的火花，呈馬蹄形狀。

天明眼睛微微瞇起，渾身有血光在閃爍。強大的血氣沖天而起，隱隱壓過黑霧一籌，他手中緊握的靈魄血精在發光。

「吁~！」一聲長嘶，地獄烈火馬在天明身前高高揚起前足，暗黑七皇子一提韁繩，手中長戟直刺天明胸膛，凜然殺意驀地爆發，如同長虹一般劃破黑暗。

「定！」天明輕叱一聲，無形道則瞬間彙集，糾纏在長戟之上，令暗夜七皇子的動作驀然一滯，手中長戟在天明胸前一丈處停頓。

可停頓僅僅只是一霎，他便掙脫，長戟勢如破竹的刺進天明胸膛，地獄烈火馬朝前猛的一頓奔馳，暗夜七皇子挑著他的身體衝出很遠。一抖手，長戟一擺便從天明胸口抽出，他的身體軟綿綿倒在地下。

「七哥，不要殺了他！」胖子一聲驚呼，他還想著要扇耳光活活把天明扇死呢，他要好好欣賞天明死前的絕望，怎能如此輕易的讓他死去？看到刑天明被七哥一招打敗，七哥甚至只是一個簡單衝刺，並沒有用上真氣與神通，他內心不屑的同時更是欣喜，只要刑天明還活著就好，他要讓他嘗嘗死前最為絕望的耳光聲！

「哎！他真的好猛啊。」天明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胖子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附和的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他，胖子頗為得意道，「那是，那可是我七...七哥！救命啊！」胖子神色陡然大變，淒厲尖叫之下渾身聖力猛的爆發，卻被天明一拳擊中面門，頓時五官青腫，一口氣接不上來之下剛剛爆發的聖力偃旗息鼓。

天明像是提小雞仔一樣將胖子提了起來，看向策馬回身的暗夜七皇子，指了指自己腦海，道，「速度是硬傷啊，哎！」被暗夜七皇子挑落的那具身體，漸漸化為一灘血水。

「七哥，救...救我...」被天明一拳把牙齒都打掉不少，胖子在他手中掙扎著，口齒不清的大喊。

「不會救你的。」天明拍了拍胖子的臉，笑道，「我能從你身上查出他們來，未必別人不可以，你認為，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會救你麼？不殺你他們都不安心。別傻了胖子，好好的人不做，你偏偏要做鬼，能怪誰？」

「七哥，救我...救我。」胖子語無倫次的喊著，被天明扣住脊椎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不斷掙扎。

暗夜七皇子微微躬身，地獄烈火馬通靈，明白主人的心意，當即四蹄邁開狂奔起來，化作一場龍捲風暴席捲當場。若從遠處看去，就見一匹火馬飛奔，身後尾隨著一條黑色風暴！

他舉起手中長戟，長戟一震，一層亮光從底部緩緩攀爬至尖，長戟就像是解開了封印的神兵，驀地神威暴漲！他在馬上單手朝下一劈，黑暗頓時被分為兩半，裂口朝著天明撕去。

「發大招了！」天明驚訝的叫了一句，趕緊向旁邊一滾，想了想這不符合他現在的身份啊！又退後幾步迎上這道衝來的裂口，抬手朝前一指，「夜盡天明！」

黑暗如同海水被攪動，暗流洶湧撞擊，一輪大日驀地在海水中抬頭，強烈的光芒四散，黑暗倉惶退避！

夜盡天明是存在他體內的一塊石頭，與他本身的修為毫無關係，需要動用時，只需將這塊石頭丟出去就行。夜盡天明一度成為他最強大的招式！

劈開黑暗的力量與撕裂黑暗的光芒交融在一起，撞擊的氣浪如城牆推過轟隆作響，天明衣袍被強風吹的獵獵作響，可仍自巋然不動。他在內心大喊著，「阿姚！頂住！頂住少爺！」

暗夜七皇子揮舞長戟，擊碎席捲氣浪，地獄烈火馬速度不減的狂奔而來，長戟低垂，微微側身，戟尖在地面上擦出一長串火花，臨近時暗夜七皇子單手一揚，將長戟猛的撩起。

「胖子，你信不信我此時若將你丟出去，他絕對會一戟殺了你？」天明說著就要將胖子丟向斜刺來的長戟。

「不要！」胖子大驚失色，他也明白天明所說的道理，知道自己一旦露出破綻牽連到組織，一定會被組織毫不留情的抹殺，「我不想死！我錯了，求求你，救我，救我！」胖子哀求的看著天明。

「我會救你的。」天明微微一笑，將胖子丟到一邊，抬起手來時，手中靈魄血精散發出刺目的血紅色光芒，化作粉末簌簌而下。「本來還想在等一等，現在沒辦法了！」

「那好吧，就在這裡全部回來吧！」天明雙臂一揚，背後驀地升起一輪巨大的冥王法相，朝著天地一叩。他週身穴竅閃爍出星辰的光芒，一層層周天世界在體內形成，低頭看向地底，他視線彷彿洞穿了一切直達幽冥，「地藏...」

突然，頭頂虛無驀地湧動起來，迅速凝結構成一個漩渦。一隻紋路清晰的大手，從漩渦中探出一拍而下，地面猛的一顫，發出嘎吱嘎吱之聲，彷彿歷經時光洗禮的木門，被強行打開發出的不堪承受的喘息。

暗夜七皇子瞬間改變策略，單手舉起長戟朝上一刺，一道通天的長戟虛影破空而起，如同一柄朝天的利劍對著九霄一斬，那只神力瀰漫的大手被一戟洞穿，虛無中傳出一聲怒吼，「賊子休走！」

暗夜七皇子策馬疾奔，直直朝著天明撞來，虛無再次起伏，從中伸出三隻大手，驚人的神力席捲四野，從不同方位對著他抓去。三隻遮天的大手，縱橫間抓向螻蟻般大小的火馬，看上去場面極為壯闊。

天明喉頭一滯，強行將未說出的話語壓了下去。體外展露的一切異象瞬間隱沒。暗夜七皇子放開韁繩，雙手持戟劈出漫天戟影，強勢從三隻大手中殺出一條路來，地獄烈火馬在臨近天明時後足發力，高高躍起，從天明頭頂邁過，一隻無形的手，卻瞬間捅進它胸腹之中，激揚的熱血頓時噴灑而下。

暗夜七皇子在馬背上回身一戟刺下，不是刺向天明，卻是刺向萎頓在地的胖子。但是一股令人驚悚的殺機瞬間爆發，虛空中一隻無形的手與他長戟對拼兩記，攔住長戟去路。地獄烈火馬落地狂奔，一路灑下無數鮮血卻氣勢絲毫不減，黑暗隨著他的遠去而遠去。

「怎麼這麼不小心！」責怪的對著身後虛無說了一句，天明抓起阿姚的手，看見她蔥白的手指上多了一道血痕，微微皺起了眉頭。暗夜七皇子雖然沒有表露出多大的威勢，也始終一言不發，可是他從三個神級的攔截中毫髮無損的殺了出來，又趁機在馬背上回槍一捅，殺死胖子的目的雖然沒有得逞，可也令阿姚的手指上多了一道血痕，以阿姚涅槃後的身體強度，竟然還會在撞擊下受傷，他，深不可測！

正是因為他沒有表現出來，才讓天明無從推斷他的實力究竟有多高，也無法窺伺暗黑血夜一脈的功法是不是就如他所料一般是通過獻祭血肉來獲得力量。

他本想通過這一戰來試探出來，可目的同樣也沒有達成。

世界重新回復清明，天明早已不在原地，反而是一條空落落的胡同中，除了胖子還在地上哀嚎，周邊別無一人。

「看來要給阿姚尋兩件武器才行。」天明自言自語的說道，抬頭看向空中懸浮的那輪大日，他在心底道，「誰要你插手了？」可是沒有聲音來回答他。

天明知道，一定是人族大帝插手，最後那幾個神級才能生生介入那處黑暗世界，否則他現在未必是暗夜七皇子的對手。而幸好也是他們到來，才沒有使他被逼著回來。

天子玉一臉陰沉的從胡同口走了進來。天明瞬間明白，那幾個神級是天皇家族的人。

「嘿，你這算什麼？你是怕我做的太絕太過火，從而讓我先欠他們一條命麼？以後念著這份情，我就不會做的滅絕人性？好！好！刑兒，你以為你能擺弄的了我？你以為我會承他們這份情？他們來了，反而壞了我的事！哼，自作聰明，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沒有人回答他。

天明神色漸漸冰冷下來，看著天子玉一臉冷漠殺機的走進目光沉吟。得知了兔小妖的事，他完全可以用另一個辦法來達成將天皇家族連根拔起的目的，從而可以不至於傷害到天子玉。只是這些事，他自然不會對天子玉說。

他本來的確打算通過與天子玉的聯姻來打入天皇家族內部高層，但現在天皇既然要娶兔小妖，他完全可以冒充兔小妖的家屬親友來計劃此事，從而避免牽扯到天子玉。

想通了這一點，天明心中瞬間有了決斷，不將天子玉拉下水。

只是他轉變的心思，天子玉無法猜到。

「我救你，就是為了讓你聽聽耳光的聲音。」

第四百五十五章 來了！

看到天子玉一臉陰沉的走近，胖子神色微微一變，接著露出可憐之色，嘴唇囁嚅著想說一些感謝搭救之類的話，至於在黑暗世界中所說的殺死天子俊的話，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的。只要他不承認，誰又能拿出證據來？

說恨，他是恨極了天明，哪怕天明剛剛救了他，他仍然是無比的恨，他恨天明讓他沒有了暗黑血夜成員的身份，從此不能得到暗夜七皇子的幫助，他恨天明讓他站在了暗黑血夜的對立面。他知道暗黑血夜有多恐怖，因為他曾加入過。他知道自己此生可能只能畏縮在家族之內再也不能出來，否則說不定就會向天子俊一般無聲無息的死去，他如何不恨？

但這些，他此時都不敢表露出來，他發誓一旦他活著回到家族，他會不惜一切代價的殺死天明，當然，還有天子玉這個賤人！若不是她，他怎麼會落得這麼個下場！得不到你，我就殺了你！

恰在此時，天明轉頭看向他，笑了笑。他趕緊擠出一絲笑容，可天明接下來說的那句話卻讓他渾身冰霜一般的寒冷。

「我救你，就是為了讓你聽聽耳光的聲音。」天明殘酷的像一個惡魔，胖子神色大變。

天明轉身朝胡同外走去，在路過天子玉身邊時，輕聲道，「我們的弟弟就是被他用耳光活活扇死的。」說著他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步伐平穩有力。

天子玉呆在原地，彷彿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無法想像天子俊在死前竟然遭受了這麼大的折磨！你要殺，就殺死他好了，給他一個痛快，可你為何要活生生的將他扇死！她的嘴唇哆嗦著，眸光呆滯的看著向後爬去的胖子，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魂的木偶機械向胖子走去。

「你...你別過來，別過來！」

天明背後響起耳光聲。

響亮，擲地有聲，如同絕唱。

我就是要告訴你，純潔的人在這個世界活不下去，你不殘酷，你就會死。

天明回到原地的時候，許末與靜默二人仍然沒有離去，視線中突然沒了天明的蹤影，他們內心焦急之下，知道盲目尋找也不是辦法，還不如在原地等待。見到天明平安歸來，二人同時鬆了口氣，許末緊繃的身體微微放鬆，沒有問，也沒有出口關懷。已經得知了天明的無恙，在說那些又有什麼意義？

「少爺，沒事吧？」靜默關切問道，小臉上寫滿了緊張。

「少爺像是有事的人麼？」天明伸展拳腳，懶洋洋的吸了口氣，在轉頭時目中露出寒光，「先不回家了，我們去拜訪拜訪一些人。」

「你們小心點。」天明說道，許末背後的長劍驀地一顫。

趁著天色未晚，天明沿路拜訪了幾個帝都中都算比較強大的勢力，但是第一個就吃了閉門羹，拒絕接見。碰了一鼻子灰，天明絲毫不氣餒，轉身朝第二個家族走去。

雖然很多人都已隱隱猜到了他的身份，可是在他目的不明，未正式加冕前，他們都不敢輕易選擇陣營，一旦站錯，就會給家族帶去覆滅之禍，未加冕的戰神，算什麼戰神？他們還不必公然表明自己的立場。

這是天家，依附在天皇家族之下的一等大勢力。

第二個，拜訪的是伍家，伍家自古以來出了不少大神，在人族也算一方豪強，屬於根深蒂固一類的勢力。在伍家天明倒沒有吃閉門羹，接見他的正是伍玉兒。

「我殺了伍胖子。」這是天明見到伍玉兒之後所說的第一句話。這樣一來，就算他們知道是天子玉將伍胖子活活扇死，他們也只會找天明的麻煩，前來此地就是為了擔當起此事，免得給天子玉帶去麻煩。

「天衛這是何意？」伍玉兒故人重逢時的喜悅表情剛剛顯露出來，臉色便為之一變，驀地陰寒下來。

「他要殺我，而且，差點成功。」天明平靜道。

「天衛你是在開玩笑麼？我侄兒何德何能，能夠差點殺死你？」伍胖子的修為如何她自然知道，再說最近根本沒有他調動家族勢力的跡象，憑他的本事，又如何在堂堂帝都去殺天明？

「事實就是如此，信不信由你，我相信你家族中自然有些人知道緣由，這朵黑色的紫荊花，必然會從帝都消失的，怎麼選擇就看你們自己。」

「我是人族戰神，加冕的日子不會太過遙遠，作為故人我提醒你，當我加冕的那一天，任何隱藏在帝都中的鬼魅與人族毒瘤，我都會拔去，一個不留！」

「你將這花給你父親看看吧，呵呵，當年的臭小子，不見我也就算了，可千萬別站在我對立面上去，否則到時候，我還真忍不下心來對他動手呢。」天明將腳底浮現的那朵夜殺紫荊拋給天子玉，不顧天子玉漸漸陰沉下來的臉色，轉身朝外走去。

在門口的時候，他突然轉身，笑道，「對了，伍胖子還殺了我弟弟，你說我該不該為弟弟報仇？」

見到天明漸漸走遠，伍玉兒臉色十分難堪，握緊手中那朵黑色紫荊花，她眼中漸漸露出冰冷之意。

「玉兒，怎麼了？」一個高大修長的男子伸手將她摟住。

「沒事，有些累，我們去見父親吧。」伍玉兒揉了揉額頭，在男子的懷中安靜閉著眼。

接著天明去了地人二皇的家族，受到了當代家主的隆重接待。事實上這兩大家族本應該與天皇家族平起平坐才對，卻被天皇逼的地皇遠走他鄉，人皇下落不明，兩大家族處處受到天皇家族的排擠，自然就沒落下來。

他們一直憋著一口氣，自然會抓住一切機會來試圖搬到天皇家族，為祖宗討回一個公道。

「如果能聯繫到你們的老祖，我希望那一天他會回來。」天明只說了這一句話便告辭，兩位家主的面色同時微微一變，知道他或許猜到了什麼，而他所說的那一天，又是哪一天，當他走後，各自急匆匆的走進後院與眾長老先輩商議。

抬頭看了看天色，帝都自然也有晝夜交替，只不過晚上同樣沒有月光，沒有星辰，漆黑而遼闊的夜空總讓人心中升起悵然失所之感。

此時天幕已經微微黯淡下來，彷彿黑夜即將籠罩大地，連大日的光芒都充斥了遲暮之意。看到那輪大日，天明感覺心裡極度不爽。

「接下來再去百草家，今天的旅程就到此結束了。」其實百草家在帝都並不算什麼出名的勢力，甚至嚴格意義上來說可以算得上是一個破落戶，若不是祖先嘗百草為世人立下無可取代的大功勞，這個家族很可能已經消失在時間長河中被眾人所遺忘。

去百草家天明還真沒抱著什麼試探拉攏的意圖，完全是出於私事。

在自家寶庫中尋到了施展九轉奪命之法的幾樣材料，天明便一直想將施展此術所需的材料收集齊全，好替他娘逆天續命，補全生命烙印，而剩下的材料，想必以百草家族的積累，應該會尋到不少。

果然，在告知了來意之後，百草家族打開了自家寶庫，將多年來收集尋獲的靈珍異草呈現在天明眼前。天明眼尖，幾乎瞬間就從堆積成山的各種草藥中尋到了自己所需之物，如此一來施展九轉奪命之術的材料完全籌齊，只待稍微準備一番便可以施展此術，當然成功與否就當另論。

而出乎意料的是，天明還在百草家寶庫中尋到了不少平庸草。按百草家家主的講述，當年嘗百草的老祖就是為了分辨化道草與平庸草的不同藥力而親自服用兩種草藥，最後兩種草藥的藥力衝突之下被打為凡人，以前吃過的有毒草藥積澱在體內的毒素全面爆發，再也壓制不住，因此死去。

說到這裡的時候百草家家主有些慼慼然，當年先祖在世，他家族是何等風光，可是現在沒落至此，他真不知道歸去後該怎麼面對先祖。天明安慰了兩句，給百草家的報酬又被拒絕不收，無奈之下道他日家族若有困難，可以去刑天府找他，也算是一個承諾作為回報，雖然未必會生效。

實際上這麼多年來，百草家本就該消亡才是，可是正是靠著家族以往對草藥的積累，在別的勢力有所需求的時候無吝贈送，使得其餘勢力或多或少都蒙受了一些恩情，不好對百草家族下手，甚至一定程度上給予一些照拂，才能得以殘喘至今。

當年堂堂一大家族，人族功臣的後代，竟然沒落至此，不得不靠贈送祖先的積累才能存在，不禁讓人唏噓。

告別百草家族之後，天明心情大好，此時天色已經昏暗下來，大多數人都各回各家，路上顯得空蕩冷清，天明一路上不停的催促靜默二人走快點，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快點回到刑天府試驗九轉奪命之術。

隱藏在暗中的戰衛突然傳來一條消息，天明身體一怔，僵在原地，神色中露出不可置信。

你怎麼，現在就死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白綾

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了。

這件事，他還完全沒有準備好，就已經迫在眉睫。他踉蹌的向著刑天府的方向跑去，神色中滿是驚惶焦急與不安。他不相信這是真的，她就這麼死了。

他才剛剛籌備好治療她的藥材啊！

戰衛傳來這個消息時，他平常冷漠平靜的聲音中都夾雜上了些許悲意，他這麼冷血的戰士都動容而哀，他說，「主母死了。」他的主母就是天明的娘。他們都知道，主母已經活不過下一世，如果再次轉生，到下一世後生命烙印就會完全崩滅，從此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娘！」天明腳步漸漸加快，拼盡了力氣向前奔跑，他眼中的世界那麼動盪，他心中的思緒一片空白。原來，原來他始終是個小孩子，在至親之人死去後，他除了一聲聲的喊「娘」，便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跑的那麼快，那麼用力。

刑天府的大門被他一頭撞開，他知道最後一次的復活儀式會在哪裡舉行，他逕自朝著那處密室跑去，沿途撞翻了不少東西。

「娘...娘...」婦人兩世作為他的娘親，血脈親情無法斬斷，他如何不在意她的安危死活。他原本不應該這麼悲哀的，不會為了什麼感情而動容的，因為他的心已經死了，可是這一刻，他眼中竟有了熱淚。

「少爺！少爺！別急，祖母與地尊大人正在裡面舉行復活儀式，容不得打擾！」老邢出現攔住了他，不讓他進去。復活儀式不能受到一絲一毫的干擾，否則婦人的生命烙印將會崩碎，畢竟，已經到了碎裂的邊緣，誰也無法拯救。

天明身體一震，強行恢復了一絲清明，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闖進去，否則一點風，一絲聲音所引起的震盪，都會影響到娘的生命烙印。「不是還有兩年麼！不是還有兩年麼！怎麼會這麼快，怎麼會這麼快！」天明抓住老邢的雙肩怒吼，眼瞳中一片血紅。

老邢臉上寫滿了悲痛之色，安撫著天明激動的情緒，他猶豫了一下，道，「少爺今早出門後，夫人又痛了起來，後面老爺進去與夫人說了一番話，把我們都支開了...然後，夫人就...」

老邢沒有說下去，可是天明已經明白。冷冷的看了老邢一眼，天明轉身就走。

「戰衛，去查一下老邢！」

一腳踹開緊閉的房門，羲過正坐在桌案前，一動不動，仿若失神。對於天明的到來，他也沒有絲毫反應。

天明像是一隻發怒了的豹子，雙眼一片駭人的血紅，雙臂顫慄著揪住羲過胸前衣領，將他提了起來，「你對娘說了什麼！」

怔了一會兒，羲過才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我說你不死，吾家永不得安寧！」他呵呵呵的大笑起來，笑聲那麼悲愴。

皺紋在他臉上浮現，兩鬢的斑白又似乎多了幾分，這一刻他老態盡顯。

「砰！」他被天明狠狠按到在地，仍由自己背部撞擊在地面上發出清脆交擊聲，他無動於衷。只是笑，有些悲涼無奈的笑。

「你再說一遍！」天明的聲音都在顫抖，眸子中的血光似擇人而噬。

「我說你不死，吾家永不得安寧...你不要在復活了，快死吧！哈哈哈！」羲過閉眼大笑起來。

「不！不！」天明爬起來，驚慌的朝門外跑去。可是這時，那處密室中，發出一聲驚天的爆鳴，強大的氣流將磚瓦全部掀開，無盡的光芒衝霄而起。

婦人的身影在光芒中顯現，低頭看著天明，露出恬靜而柔和的笑意，如同母親看到了自己長大的孩子，那一刻的笑容溫婉動人。她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最終只化作一聲歎息，隨著歎息的迴盪，她的虛影與光芒同時黯淡，消散在天地中。

「不！」天明目眥欲裂的大吼，那是他的娘啊，是他兩世為人的娘親！他的身體不斷顫抖，五指扶住門框，深深的嵌入牆壁裡面。愣愣的看著光華散盡，一切歸於平靜，天明失神一般呆在原地，仰頭看著婦人虛影散去的地方。

「夫人！」刑天府各處傳來不同的悲呼，接著低低的哭泣嚶嚶不斷。靜默隨在天明身後，剛剛跑到大門口，就看到這一幕，她的臉色當場一片煞白，愣了一會兒之後，嘴唇開闔著想要喊些什麼，可是最終只是雙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為什麼...」神色麻木的看向躺在地上大笑的羲過，天明喃喃，「為什麼...她是你的妻子啊...為什麼...」

「哈哈，她不死，吾家永不得安寧！」羲過拍了拍身上塵土，站起來，冰冷的看著天明，「你記住，冷酷的心，容不下一絲一毫的情！」

「為什麼...為什麼！」天明抬頭，眼神逐漸空洞的看著神色冷漠的羲過，呵呵呵的低聲笑了，他一步一步向後退去。「你是想，衝擊帝尊境界，而她，成為了你塵世唯一的牽絆與阻礙，對不對？」

老一輩的大神，如天地人三皇等，都被困在了帝尊之下，無法再進一步，反倒是一些後起之秀，一路高歌猛進踏進帝尊境界，成為帝尊是這些老牌大神夢寐以求的事情。

「就為這？就為這個？」天明無意識的說著，一步步倒退，眼眸中一片灰敗死寂。

「沒錯！」羲過大聲說道。

「我不殺你...我不殺你...」天明一步步踉蹌的後退，將沿路阻擋之物撞斷踢碎，有些尖銳之物插進他身體裡頓時血肉模糊，可他絲毫未覺。「我不殺你...你放心，你會好好活著的，我保證，你會比世上所有人都活的好，你會比...世上所有人都活的好。」

「當我歸來的那一天，我會親手將你送進天堂！」

「哼，逆子，你想弒父不成？你有什麼資格，在為父面前說這些話！」羲過冷笑道。

天明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路喃喃著，低語著，後退。

「送你去天堂，天堂...」

「三娘...」

「別說了，是這個孩子自己甘願受死，怪不得你。」老太太拄著龍頭枴杖，站在廢墟之上，默默的仰望黑暗蒼穹，眼中沒有感情，沒有動搖。可是此刻的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威嚴存在，不像平常那般強勢，她的背微微有些佝僂，像極了一個真正的老人。

「三娘也別太傷心了，曾經一起並肩作戰的戰友，現在也只剩下我們這幾個老不死的傢伙，不知有多少人在暗裡咒我們快死呢，死了也好啊，死了一了百了，死了就沒有活著的諸般痛苦。」地尊感歎道。

「是啊，或許活著，對她而言也是一種折磨。」老太太淒苦一笑，「都是我們太自私了，一定要她活著，我們，是不是錯了？」

「或許我們真的錯了。」地尊搖頭歎息，一步步走遠。

曾經的婦人，早就應該在幾十萬年前那場大戰中死去的，可是他們保全了她的生命烙印，一次次將她復活過來。這麼做是不捨麼？又是對是錯呢？他們從沒問過婦人的意思，只是一次次這麼做著。

畢竟活著，就要牽掛，有羈絆，當然也有無奈，要面對曾經不想救自己的愛人...

老太太黯然離去，她不想在出來了，真的已經累了。別人都已經以為她死了，她幹嘛還活著呢。睜眼看一看這個世界吧，有什麼值得她活著的理由？人性早已不如幾十萬年前那般淳樸善良，權勢誕生的慾望如火一般燃燒，污染了整個天地。要不是大帝還在苦苦堅守，對啊，大帝都還沒有放棄，他們又怎能安心閉眼？

那些死在戰場上的人啊，你們的英魂還在守護著人族，可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讓你們接受，現在的人族已經墮落腐敗成這個樣子。

你們為人族的付出，你們誓死保衛人族的誓言，你們寧死不退的光輝，都已經隨風消散，被時光褪去，淹沒了。

征戰，延綿了幾十萬年還沒有結束。

時間太長，記憶太久，我們都快忘了征戰前路的初衷。

「救救娘，好不好？」天明倒在地上，看著漆黑遙遠的夜空，近乎乞求一般開口，「救救娘，好不好？」

那裡是人族大帝居住的地方，可是就在今天，他已經與她之間產生了隔閡。但現在她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因為她是大帝。大帝基本上是無所不能的代名詞。他恨自己如此無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娘死去。

一直沒有給過他回應的地方，突然響起了沉重的聲音，「對不起。」

「救救娘，好不好？」原來天明不是在問她，也不是在求她。他到底在說給誰聽，或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於是只能這樣一遍一遍不停的說著，彷彿只要這麼說，他娘就會活過來。

黑夜中他的喃喃自語盤亙不散，久久迴盪。

極道的力量，毀天滅地，不能輕易觸碰，人族大帝，一旦靠近生命烙印，生命烙印在極道之威下會瞬間崩潰。她無能為力。就像老戰神，只能活在葬天墓地裡。

生死有命，誰能輕易逆轉？他知道，生與死的距離那麼遙遠，遙遠到不可跨越。

刑天府掛起了白綾，人人帶上了孝布。

第四百五十七章 開始歸來

「生死有命，各歸安墟，死者已矣，生者長哭！古來英魂，往生極樂...」

老人悲涼的長歌，似在念叨著往生咒語，將死者送往她願意去的地方。

刑天府中一切事物由老邢這個管家接手處理。

天明像是失了魂，披麻戴孝的跪在婦人死去的那片廢墟，三天來一動不動，悲哀的表情未曾變幻過分毫。而羲過閉門不出，人丁凋零的刑天府便只能由老邢來接手。

這幾天前來弔唁的人不曾斷絕。刑天府中一片混亂，下人奴僕戴著孝布，默默接待。

也多虧了老邢來安排處理，才使刑天府這幾天沒有出什麼大亂子。

弔唁的人拜了三拜之後，要麼轉身離去，要麼留在客堂，皆是一臉悲慼。當然其中幾個為真，幾個為假就不得而知，反正總有一些人，想藉著弔唁的名義前來打探消息，或者摸一摸刑天府的老底。

「看來刑天府真的沒落了。」

「是啊，人丁凋零至此，距離覆滅也為時不遠。」

「看樣子我們要再次選擇離場，免得站錯了陣營，這樣的刑天府，旺盛不起來，沒有希望的。」

「刑天府的凋零，是好事，哈哈！」

客堂中有資格坐在這裡的人都是身份非凡或者一家之主，擁有絕對話語權之人，此時皆在眼神交流，各自思考以後面對刑天府的態度以及怎樣才能獲得更多的利益。

畢竟他們已經看出來了，刑天明的回來，隱隱將矛頭指向天皇家族，而未必會為了刑天府的昌盛出力。刑天明的身份很尷尬，一旦他正式加冕，他們不得不選擇站在他這一邊，而一旦他在與天皇家族的鬥爭中無聲無息的死去，他們也就得罪了天皇家族這一巨無霸勢力，怎麼看都不討好，所以直到現在，他們都是沉默，除了地人二皇的家族外，其餘勢力的態度都很曖昧，擺明了兩不相幫。

只是現在他們還沒有證據來驗證自己的猜測，誰說刑天明一定是下代戰神？誰說他回來就是為了對付天皇家族而不是有其它目的？在這種時刻還是沉默萬全。

刑天明在千年前那段消失歲月之前就已經能夠抗衡帝尊，這才是他們正視他的關鍵！否則單憑他一個身份，他們只會曬然一笑，不屑置之。

可以說，現在各方勢力都將視線投注到刑天府，而婦人的死去，恰好給了他們一個前來打探虛實的由頭。

據說刑天明修為盡廢，這是掩藏不住的事實，憑他們的耳目很容易打聽到。否則以刑天明當年的高傲，在被驅逐出人族後是絕對不屑回來的，若他真的是一個廢人，他憑啥與天皇家族作對？這才是讓他們頭疼而不知該如何選擇的原因。

此時看到天明失魂落魄的跪在廢墟之上，無人靠近，他們心裡漸漸有了底。一個強者，是不會有如此濃烈的感情包袱的！

「你給我的那朵黑色紫荊花，是什麼勢力？」伍玉兒在她男人的陪同下走近天明，一臉冰冷的問道。

天明一動不動。

「我爹死了，帝都這幾天死了十幾個人，沒有人能查出是何人所為，跟天子俊死亡的情況一模一樣，死者中還有不少家族的家主。」伍玉兒輕聲道，雙目中露出濃烈殺機。

「你回答我啊！」看到天明一動不動，伍玉兒忍不住大吼道。

「子徹，你別拉我，別拉我！他明明知道線索的！他娘是人，我爹就不是人了麼！他難過，我就不難過麼！他比我一個女人還不如！最起碼我還知道要報仇，不是在這裡屁用沒有的跪著！」伍玉兒在她男人的懷裡劇烈掙扎，不斷的伸出腳想踹天明幾腳，將他踹清醒過來。

「玉兒，莫...莫激動，你莫在這個時候說這些話。」她男人無奈的拉住她。

天明渾身打了個激靈，渾濁的目光中有了一絲清明，轉頭冷冷看向羲過居住的方向，他默默站起，道，「暗夜七皇子。」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遠去，逕直走向大隱宮。

「暗夜七皇子！」伍玉兒咬牙切齒。

「他已經離開帝都了。」天明的聲音遠遠傳來，匡噹一聲，大隱宮的大門在他身後閉合。

「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你別跑，告訴我他在哪兒！」伍玉兒一愣之後反應過來，若那個勢力極度隱蔽，天明為何會瞭解的這麼清楚，這由不得她不懷疑。

看到伍玉兒就要向他眼中殺機四伏的大隱宮跑去，子徹趕緊拉住了她，無奈道，「玉兒，你想想，如果是你，混入別人帝都，又洩露了行蹤，在誅殺相關人等之後，你會不離開？我們還是回去吧，多打探一些暗夜七皇子的資料，好為父親報仇。」

伍玉兒深吸一口氣，恨恨的看向大隱宮方向，道，「你說的對。」

默默盤坐在大隱宮密室之中，天明閉眼，雙手呈印，渾身開始流淌起血光，如同粘稠的血漿將他包裹，看上去格外恐怖。他渾身的氣息，一截截拔高，不可控制的外放起來。漸漸散逸到了大隱宮之外。

虛無中響起幾聲驚咦，顯然蕩漾的氣息驚動了大隱宮的護衛。

「姐姐，這見鬼的加冕儀式什麼時候結束啊，這都多少年啦！」兔小妖盤坐在武神殿中，一身素衣，看著細心為自己打扮的靜妖憤憤說道。

「別急，加冕是大事，容不得馬虎，女人生孩子都要一百年呢，你就當生了個孩子不就得了，加冕儀式還不要百年！」靜妖嘻嘻笑道。

「誰要生孩子呀！我才不咧！」兔小妖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嘻嘻，你是不是在想，要是生，你也只為一個人生啊，是誰是誰？」靜妖不懷好意的笑著。

「我...我才沒有！」兔小妖急急的爭辯，笑著笑著神色突然落寞下來，道，「再說我都要嫁給那個什麼天皇了，哪裡還能實現。」

場中的氣氛陡然凝固，過了好久靜妖才拍了拍她的肩膀，歎了口氣。

「姐姐你說，我出嫁的那一天，他會來麼？他會把我搶走麼？」兔小妖有些期冀的開口說道。

靜妖猶豫了一下，看著她滿懷希望的樣子有些不忍，「不會！」

「為什麼不會呀！這個傢伙一定會來的，我有這種預感。」兔小妖眼中滿是堅定的信念。「到時候他會打敗天皇，眾目睽睽之下將我抱走，嘻嘻。」

靜妖有些惆悵的撫了撫她的青絲，都是什麼身份的人了，還愛像一個小女孩一樣幻想，可是曾經的她呢？何嘗不是一樣？對愛總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相信結果總是有情人得到美滿，可是她等的人已經不會回來了。她的五指漸漸扣緊，道，「你正式加冕的那一天，人族會選出戰神，魔族會決出大魔神，神族會找到神王，你們四人將在同一時間加冕，成為族內無可取代的人物，然後，還會進行一次會面，打出新的天路繼承權。」

「人族戰神？會是天明麼會是天明麼？」兔小妖急不可耐的問道。她沒有聽出這句話中蘊含的殘酷意思，或許聽明白了，只是不願明白，自欺欺人的裝作沒有明白。她已經不是當年傻乎乎的兔小妖了。

「是的呢是的呢！應該是他吧。」靜妖笑著說道。「正因為如此，你的加冕儀式才會一拖再拖。」

「嘻嘻，那等到時候見面了，我一定要天明去揍天皇那個老傢伙，都多大年紀了，還想吃嫩草！」兔小妖揚了揚拳頭。

留戀的看了天皇府邸一眼，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天子玉默默離開。當日她將胖子活活扇死，胖子的血濺了她一身，臉部被她打的血肉模糊，他的哀求充斥耳畔，眼中的絕望那麼清晰，可是她視若無睹。胖子扇死子俊的時候，子俊也是這個樣子的吧！那她為何又要有於心不忍？

報了仇，兩難的境地還是無法擺脫，於是天子玉選擇了—離家出走。

剛剛走出兩步，天子玉突然乾嘔起來，仍憑她如何壓制都克制不住，那種難受的感覺抽光了她全身的力氣，讓她扶住路邊牆壁一臉可憐。突然，她心有所感，驀然回首看向那道直衝雲霄的血柱。

那是，刑天府的方向。

客堂中，幾位大佬級人物愜意的喝著茶，聊著家常，對於帝都近日發生的一些事，都刻意不去提及，彷彿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刑天府真的沒落咯！」天霸愜意的抿了抿嘴，似笑非笑的看著老邢。在場大佬無不面色一變，不明他為何扯出這個話題，難道是想趁機撕破面皮，給刑天府一個致命的打擊？

「哎，人丁稀少到如此程度，出了大事無人能出面支持，還要靠一個老管家，這樣的刑天府，還有何面目自稱刑天府？有何資格佔據如此良好的地理位置？我看啊，還是趁早搬出帝都吧，免得丟了人族的臉，徒惹笑話。」天霸一臉戲謔的開口。天皇家族來臨弔唁之人，正是他。

老邢默不出聲。

「給你們三天時間搬出刑天府，以後刑天府就歸我們天皇...」說到這裡天霸面色劇變，猛的轉頭看向大隱宮方向，在場大佬一驚，紛紛站起一臉不可置信的回望。

「這是什麼力量！」天霸不敢置信的驚呼。

第四百五十八章 帝都亂戰

大隱宮上，天地變色風雲倒捲，一道百丈粗細的血柱衝上雲霄，還在漸漸擴大，似要籠罩住整個帝都。強烈的血色光芒將大日的光輝都遮蔽下去，使得整個帝都一片血紅，彷彿置身血海，粘稠的血水就在身旁流動。

隨著血柱的擴大，大隱宮中那道驚天的氣息漸漸攀高，一發不可收拾的朝著至高無上的地步衝擊。外放的氣息震懾當世，凡是感應到者無不面色劇變。

血柱擴大時流動著濃稠而鮮艷的血漿，其中古屍沉浮，鬼哭神嚎！彷彿地獄修羅場的大門被打開，濃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只是一剎，大隱宮中的氣息就達到了神級！

可是，雖然能比肩神級，卻沒有一絲神力存在。

客堂中的大佬紛紛神色劇變，一臉驚駭的看著大隱宮方向，激盪的心情久久難以平息，剛剛還一臉得意的天霸，神色漸漸難堪起來，好似預料到了什麼。

就在這時，地面驀地一黑，一圈黑光從大隱宮中猛的席捲開來，呈波浪般向外擴散，彷彿要取代天地，使得一切都化為冥土！冥土上空，鐵鏈交織，無數神魔戰將紛紛浮現，仰天怒吼，一條血河滾滾而來橫貫大地，滔滔血水連綿不絕，流動時如無數人在咆哮，駭人心神。一顆隕星般大小的石頭自天而降，墜落在血河旁拔地而起，轟隆巨響中化作山嶺大小。其上漸漸浮現三個古樸大字。「三生石。」

三生石上，刻下了天明的名字，彷彿有一個看不見的巨人，在拿筆書寫，揮斥方遒！三生石上刻吾名！

接著，一座石橋橫貫長空，從帝宮中跌落下來，搭在血河之上，連通被血河劃開的兩地，石橋充斥著一種讓人絕望的氣息。

天霸神色蒼白中驀然出手，對著從身畔劃過的黑色冥土攻去，強大神力充斥天地，令冥土擴張之勢微微一滯，一隻大手橫掃天地猛的朝大隱宮抓去。

「天霸，你倒是真狠的下心來，也不怕天皇活剝了你！」在場中地皇與人皇家族的代表者戲謔一笑，對上了天霸，冥土再次朝外擴散。

「讓開！」感覺到大隱宮中外放的那股氣機愈發強大，一路高歌猛進的衝向比自己還要高的領域，天霸神色漸漸冰冷，對著攔住自己的二人厲斥道。

與此同時，帝都中不同方位各自閃爍出神光，暴躁神力沖天而起，從不同方位攔截冥土的擴張。

但這時，血色天幕中驀地浮現出七顆明亮星辰，只是一轉，便將這些神力轉移到別處。接著天幕上一顆顆星辰驀地明亮起來，繁星點綴似恆河沙數。

突然，天皇家族中心深處，一股帝尊之力衝霄而起，剎那間絞碎風雲，將冥土世界擊的支離破碎，餘勢不消的對著血柱撞去。

「白三娘在此，誰敢撒野！」一聲冷哼從大隱宮地底發出，一隻龍頭枴杖驀地放大，化作千丈大小對著天皇家族衝起的那股帝尊之力一撞，那股帝尊之力當即潰散，整個天皇家族的建築為之一顫，紛紛炸開。

「白骨精！」天皇家族地底傳出一聲不可置信的驚呼，接著氣息隱沒，但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罩住了整個天皇家族，免得再受波及。

其餘暗中神級不死心的再次施展神通，人族有嚴令，不許修為高者對修為低之人出手，所以他們的出手，不會引來帝尊的攻擊。已經投靠了天皇家族，他們不得不這麼做。

數十道強大神級氣息甫一散發，便在天地中掀起一場神力風暴！竭盡全力出手之下，那北斗七星漸漸被磨滅光輝，無法在轉移力道，當即有數道神力擊向血柱，令血柱一顫之下有了崩潰之勢，而冥土的擴張更是靜止下來，被逼迫漸漸回縮。

「哎呀，好熱鬧，倫家也來湊個熱鬧撒？」帝都上空突然出現一個身著暴露的女子搔首弄姿，姿態撩人的發嗲，一揮手之下，那數十道攻擊當即一頓，反向擊回各自所在，將各自府邸炸開。

「殺神，伍世人！」帝都響起神級的驚呼，顯然認出了此女子是誰。原本出手的神級紛紛靜默。

「喲，天皇哥哥，你也是來湊熱鬧滴嘛？」撩起額前青絲，女子對著驀然出現在眼前的男子狂拋媚眼，「要不要來一發啊大爺？」

「哼！」男子劍眉星目，眼中似蘊有天地，亮的出奇，冷哼一聲，他袖袍一揮對女子捲去，「妖人，死來！」

「倫家好怕怕呀！」女子受驚的拍了拍自己胸脯，臉色漸漸陰沉下來，「敢叫大爺妖人？」

「哼，黑貨，給本皇進來！」天皇神色冷漠，並未開口，聲音卻如同雷霆炸響，將不少冥土中的神魔都炸碎。

「倫家可進來了哦~」伍世人嬌嗔一聲，手中驀然出現一柄長槍，「殺神道，帝王喋血！」

「天皇起陸！」

二人身邊空間猛的塌陷下來，也不知陷入何地廝殺。

少了伍世人的震懾，暗中不少神級當即按捺不住的出手，從帝都各個方向攻擊擴散的冥土與衝霄的血柱。

地人二皇的家族對視一眼，彼此點了點頭，驀然同時開口大喝道，「地（人）二族聽令，全力攔截！」

「伍家聽令，不顧一切代價攔住他們！」

轟！神力的撞擊引發驚天轟隆，如同炸雷浩浩蕩蕩的傳開。天皇家族一脈的勢力與各族之人全面開戰，最主要的戰場還是神級與神級之間的對決。

外面已經亂了套，天明卻還安心盤坐在大隱宮中，他睜開的雙眼中有無數世界在幻化，似一層層天宇濃縮在眼中，不斷的變幻閃爍。

「阿姚，記住那些人。」天明平靜的開口，阿姚掀開蓋在頭上的黑帽，露出一張秀氣而帶著淡淡迷茫之色的臉，轉身看向帝都，眼中光華閃爍。

天明雙手不斷搓動，彷彿在玩泥巴，給泥巴塑造出一個形狀來，他眼中的血光濃郁的驚人。低頭看向地底，無窮土層似乎被他的眸光劈開，露出了地底深處的幽冥，天明居高臨下的冷漠開口，「地藏...你可明白？」

我是行走在地獄中的佛陀，我天生帶著普度眾生的使命。

我曾在世尊腳下發下宏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我一路走，一路唸經，我念度人經，念往生咒，念慈航經，我身外的金光漸漸純淨而聖潔，也愈發，強大。

開始的時候，有厲鬼能夠傷我，有怨魂會咬我，他們撕咬我的身體，吞食我的血肉，我盤坐在地一遍遍念著佛經，我要度化他們，活著將他們餵飽。

哪怕他們無窮無盡，哪怕他們吃的是我的血肉。可是我佛慈悲。

到的後來，被我度化的怨魂厲鬼越來越多，加持在我身上的念力也越來越大，就算遇到了鬼王，也奈何不了我，就算是鬼神，也要被我的佛性影響。

佛心本善，感化一切惡念。

我終於知道了我來到地獄的目的。

我是地藏。

現在我身後的地獄已經空了，不存一個鬼魂，不留一個怨念，地獄隨著我的行走而變得空空蕩蕩，而我的前路還遙遙無期。

我曾說過，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現在鬼神也奈何不了我！

就在這一日，地獄的天空被打開。

我看到了一雙眼。

那是世尊麼？那是世尊！

我虔誠的向世尊拜倒下來。

世尊問我，地藏...你可明白？

我答，我佛慈悲，弟子，早已明悟。

於是陰沉的地獄中響起歡笑聲。我自主的朝著天空上打開的那道門飛去。我知道，我將要回到世尊腳下。

一朝頓悟，立地成佛！

血柱之旁，一尊萬丈大小的佛陀虛影驀地出現，臉帶慈悲的開口誦經，這經文蘊含著奇異的魔力，使聽到的人漸漸被感化，虔心向佛。

經文響徹九天十地，被無數人聽聞，首先是聖境之下放下了屠刀，朝著佛陀法相叩拜，接著是一階聖人，一階大聖...

「不好！」與地皇家族家主打的如火如荼的天霸面色一變，就在剛才，他的殺機猛的一顫，竟無形中被削弱幾分，看了看那個還在誦經的佛陀金身，他目中露出忌憚，大叫道，「不要聽聲音！」

在他的感知中，大隱宮地下的那道氣機在佛陀出現時猛的向上一跳，剎那間躍過了他所站立的領域，氣息蔓延之下給他一種只有在天皇身上才見識過的威壓。他暗暗咬牙，突然拋出一物，化作流光只是一個照面就將對手打飛出去，連噴三口精血於此物之上，天霸神色黯淡，努力操控著此物對著佛陀猛的撞去。

與此同時交戰中的神級紛紛選擇了發動最為強大的攻擊，各種能量亂流甫一散發便將帝都炸的稀爛，淪為廢墟，強大神力如波濤般席捲長空，其中有大半突破對手的封鎖朝著血柱與佛陀撞去，還有不少對著大隱宮砸來。

在強大神器的衝擊下，血柱驀地扭曲，似要崩潰，大隱宮更是一剎那就爆炸開來，磚瓦四飛，隱藏在暗中的強者紛紛怒吼撲出，可是無法攔截這麼多神器的同時降臨。

帝都血戰，參與的神級就不下千人！豈是這些護衛能夠阻擋的住？還未臨近，這些護衛便紛紛噴血倒捲，幾道帝尊的氣息甫一顯現便隱沒，按捺住出手，畢竟沒有同等級的人出手，他們不能這麼做。

時間突然靜止。

第四百五十九章 戰神歸來

天皇家族就是要營造出一種大勢，一種逼宮的大勢，讓人族各部不得不屈服，甚至就是大帝，也無話可說，畢竟他們都知道，人族大帝不可能殺了他們的，否則她這麼多萬年來的堅守與征戰就沒有了意義。

所以他們才膽敢如此逼迫，哪怕知道刑天明與人族大帝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但若大多數人持反對態度更是藉機殺了天明，她因為內心對人族的無私庇佑不得不選擇妥協。他們知道人族大帝，瞭解人族大帝，她幾十萬年來無怨無悔的保護著人族，她不會傷害任何一個人族生靈，所以，他們才有膽量這麼做。

因為這成了她的弱點！因為她不會想到她盡力盡力庇佑的人族會反對她！天皇家族正是抓住了這個弱點，才一發不可收拾的引發帝都動亂。

或許在帝尊等高端戰力上，天皇家族有所不如，可是人族大帝此時反而成為了帝都中眾多帝尊的制肘，因為她的存在使得眾多帝尊雖有意出手卻不能出手，只要天皇家族的帝尊沒有妄動。那麼神級就成了此時最為主要的戰力！而天皇家族在這些年來發展勢力排除異己，早就驅逐抹殺了大部分不願投靠他們的神級，餘下的也只有一些令天皇家族忌憚他們背後勢力或者人族功臣的後代，與他們家族所擁有的神級相比較起來，遠遠不如！

正是考慮到了這幾點關鍵的因素，他們才敢在人族帝都在此時肆無忌憚的動手！而且動手的理由冠冕堂皇，事後也無人可以抓住理由追究！

天皇家族的神級全面爆發之下，其餘人等都攔截不住！由此可見，天皇家族暗中的勢力已經發展到如何強大的地步。能在此時引發這麼一場動亂，迫使人族大帝妥協，人族帝尊無法出手，顯然他們已經籌謀很久，考慮到了各方面因素，將人族大帝與帝都眾多帝尊都算計在內，一出生，便是絕殺！

天明對他們而言，是一個禍害！一個不得不除的禍害！

看著血柱漸漸擴散，大隱宮內那道熟悉的氣機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向上攀升，天子玉身體顫了顫，強壓住噁心的感覺，眼睛像是哭過一般通紅，佈滿血絲。她毅然轉身，朝著帝都之外走去，再見了，瘋子前輩。

長劍與空氣的摩擦聲分外刺耳，天子玉身體一僵，驀地呆立原地，肩頭上一柄長劍閃爍著迷濛的光輝，噴吐著劍意似她只要再敢動一下神劍就會毫不猶豫的割下她的頭顱。

「好女兒，你想去哪？」天極遠手持長劍，瞇著眼看向天子玉。他用神劍挑起天子玉精緻的下顎，道，「你馬上就要嫁給明哥了，難道想逃婚不成？」

帝都已經亂成一團，各種能量亂流肆掠，摧毀建築瓦解土層，卻在途徑他們二人身邊時被一股柔和的力道彈開，仍他狂風暴雨，我自不動如山。

天子玉神色中露出一絲擔心。天極遠看到後哈哈一笑，道，「放心，那些愚夫怎能成事？真以為他們能算計到大帝和帝尊身上？世上一切靠實力說話，就算大帝現在抹殺了我們家族的一切，此消息也絕對洩露不出去半點，你的瘋子前輩是不會有事的。」

天子玉奇異的打量了她父親一眼，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大智若愚？平常還真沒看出來...如果天極遠真有這份心智，那他平常也隱藏的太深了！天子玉竦然而驚。

「是不是很意外？很多事情你都不瞭解，也無法瞭解，因為你站不到那種高度，看不到那個世界，你真以為帝都的矛盾已經強烈到了只要一個由頭就能動亂的地步？這不過是各方的博弈而已，當然不排除其餘大帝的推波助瀾，以及一些想要操控天下的人對帝都之前帝尊若曦大殺四方之事的報復而已，被當成了工具，可笑他們還不知道！」

「這是別人告訴你的吧，你以為老祖他們都像你一樣愚蠢？或許他們知道的，只不過呢，也想借這個由頭來達成什麼目的，不要把別人想的太簡單了！」天子玉冷笑道。

「為父還真沒這個本事，不過為父有高人指點，自然就知道的多，呵呵，他們還傷害不到明哥的，跟老子回去！你是注定要嫁給明哥的人！」

「為了一把破劍，你連女兒都可以不要？」

「那你呢！你懷的是誰的孽種！為父還沒有臉面把你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嫁出去！」

「你...你都知道了？」

「哼，我知道，但明哥不知道就行，他會歡天喜地的來娶你，而不知道你已經是一個被人踐踏了的女人！當明哥娶你的那一天...我親愛的明哥啊...」天極遠陰森森的笑了起來。

「你想幹什麼！」

「不是我想幹什麼，都是老祖的決定，不然你以為，老祖會傻到和大帝明裡對著幹？」天極遠自負一笑，翻手之間將天子玉鎮壓，「當明哥娶你的那一天，就是明哥真正的死亡之時，大帝是不會希望明哥娶妻的，自然就會心冷，到時候還有誰會幫明哥？他不死，我們都不會心安呢，當然，不能讓他知道你懷了別人的孽種，否則明哥又怎會來娶你？哈哈...」

帝都之外，一匹踏火的黑馬靜靜站立，馬背上盤坐著一個如魔神一般的身影。他舉起長戟，對著帝都中心那一道血柱遙遙一劈，發出一道驚世的攻擊，打進帝都之中。

就在他的攻擊打進帝都之中後，彷彿帶來了一個新的契機，帝宮之中驀然傳出一聲冷哼，隨著冷哼的迴盪，時間靜止下來。

攻向血柱的神器，砸進大隱宮的神器，以及正在交戰中的雙方，突然全部定格在原地，一動不動，甚至連幻化的神通，連擊出的神力噴出的鮮血，都全部靜止在原地。

這一切，都是那一聲冷哼所致。

冷哼迴盪，暗夜七皇子打進帝都中的一擊驀然崩潰，接著帝都中所有人都被鎮壓，全部打落在地無法動彈，那些縱橫呼嘯的神器如同失去支撐力量的碎石辟里啪啦的跌落一地。

大隱宮的危機不攻自破。

「夜帝！」帝宮中響起一聲冰冷的怒斥聲，就見一道白芒衝霄而起，令人驚悚的氣機席捲茫茫蒼宇，令人忍不住的跪伏下來。暗夜七皇子週身黑霧一閃，便從原地消失。

顫抖中的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竟無人敢動彈。人族大帝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洩露出的一絲威壓，震懾了帝都中所有的人，令原本輕狂者背後濕透，一臉驚悸。

「這...這就是大帝的力量！」天皇家族中的帝尊激動的大叫起來，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境界啊！

趁著這一頓之機，冥土世界快速收縮，凝於天明雙目內化為兩道黑光，使得他眸子看起來深邃悠遠，充斥著令人心驚的陰森之意，接著佛陀法相如飛蛾撲火一般融入血柱之中，血柱隨之收縮，同樣凝結與天明雙目之內，使得他雙目內的無數世界化作屍山血海。

只有無數世界的分擔，才能承受住這股血柱濃縮後的驚人力量！

天明緩緩低頭，眼中淌出血淚，使得他看上去猙獰而可怖。

血淚一滴滴落在他手中，凝固。

被他搓動之下不斷改變形狀。

血淚不斷滴落，他手中的凝固血塊越來越多，隨著血塊的增多，天明內蘊的氣息愈發強大，當血塊被他搓成一個磨盤的形狀後，他動作一頓，渾身氣息一滯，接著猛然爆發，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勢頭兇猛，夾雜著一絲帝尊氣息衝霄而起，震天動地！

「不好！」天皇家族的人紛紛面色劇變，甚至連那個被雪藏起來不為世人所知的帝尊，都面色一變。帝尊也是分強弱的！像當世第一的地尊，就能秒殺初晉帝尊之人！

「是...是天明的氣息！靜姐姐你快看你快看，是天明的氣息！」正在與靜妖閒聊的兔小妖猛的站起來，指著人族帝都的方向激動的跳了起來。

靜妖微微一笑，看來人族戰神的位置非他莫屬了。「那你還不快點接受上代武神的傳承？不然到時候會被你的小情郎揍得哭鼻子的哦。」靜妖打趣道。

「哥哥...是哥哥！」

「老爸？！老爸怎麼了啦？」

戰神刑天在葬天墓地中歎息。

「天明！哼！」天女擦去撼天錘上的血跡，冷冷看著太魔冰冷的屍體，獨自朝著魔族帝宮中走去。打敗了太魔，她就是魔族新任大魔神！

「神女，他會成為你的宿敵。」城牆上，一男一女並排而立，在感受到這股氣息時回眸，看向人族帝都的方向，俊朗男子輕聲開口道，「上一任神女，就是死在他手中，往事不堪回首，我神族，誓與他不共存！」

紮著兩個辮子的少女偏頭想了一會兒，沒有做聲。

神族誰都知道，人族天明，玷污了上一代神女，這是侮辱了他們的信仰！

這一剎那氣息的爆發，引發了萬族的震動，人族戰神，是在以這種方式宣告他的歸來！

第四百六十章 殺上天外天

天明的氣息還在不斷向上攀升，在帝尊境界走的更高，更遠。恐怖的帝尊之力不僅沒有給他的身體帶去不能承受的傷害，反而如魚得水一般顯得圓滑自如，彷彿很早以前，他就擁有過這種力量。

這是，化神巔峰的境界！

化神巔峰，已經不在屬於化神，而是化神之上的一個嶄新境界！他開始不明白，但現在，有了百世轉生的記憶，有了嶄新的一次從頭來過的機會，他終於明白。化神不是仙之下的一個境界，在化神之上，還有一個境界！只有進入這個境界，才能成仙！

所以，化神巔峰才會如此難以邁入。而一旦邁入，實力才突破的如此厲害！因為，這個嶄新的境界，已經踏上了仙路，離成仙只不過是一個境界的距離！

這個嶄新的境界，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聖境，不同於這個時代的神級，可以說是走出了一條不同的路，而且在這條路上走得很遠很遠。

畢竟當年人族大帝，就沒有成聖成神而是在屬於她的不同於世界修煉體系的路上走得很遠很遠，直到最後成為了大帝。這樣的事情，不是史無前例！

人族大帝可以，他也可以！畢竟眾多大帝都知道，不要成聖，而是在聖境之下尋到契機走出一條不同的路來！各族天驕因此困在聖境以下多年苦苦摸索，並無成功者，偶有成功者如大師兄也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

自古無人知道該怎麼成帝，修煉的終途止步於帝尊，沒有一個大帝知道自己是如何成帝的。但從人族大帝身上，他們看到了一絲希望。因為人族大帝正是靠著走那條不同的路，打破凡骨而成為大帝！

但世間擁有凡骨之人，少之又少。各族大帝只好折中的讓族內天驕不成聖而在聖境之下走出另外一條路來！

現在的天明，就是人族第二個在不同的路上走出很遠很遠，實力已經可以媲美帝尊之人！這自然引起了其餘種族的注意與忌憚，人族一個大帝，就能戰力無雙，力壓其餘大帝，如果出了第二個...

那到時候的人族，誰能抵擋！兩個戰力無雙的大帝，必能誅殺其餘大帝，讓人族真正意義上實現萬世永昌！人族大帝當年就用血淋淋的事實告訴各族大帝，她能殺帝，因此他們決不允許出現第二個人族大帝！

托起以血漿鑄成的磨盤，磨盤在他手中綻放無量光輝。他全身所有的異象都消失不見。那些星辰，那些血氣，冥土以及佛陀法相，全部融合化為了這個血盤。

血盤微微震盪，彷彿駐身與一片血海之上，其中無數神魔古屍在沉浮，說不出的可怖。怨魂在怒吼，以生的力量推動這座血盤，使得血盤可以轉動。當年戰死在那處戰場，最後血液殘魂濃縮為靈魄血精，以靈魄血精鑄成的磨世血盤，自然就少了屠殺百萬生靈的步驟，可以直接凝形。

天明微微仰頭，看向蒼穹，目中一片寒意。血盤在他手中震盪不休。

突然，他身體一震，嘴角溢出一絲淒艷的血花，猛的咳嗽起來。

擦去咳出的鮮血，天明轉頭看向阿姚，皺眉道，「奇怪，我怎麼少了百年元陽？若不是在這個關鍵時候，還發現不了！」內心暗呼糟糕，虛無中彷彿有一柄無形的巨錘對著他飆升的氣勢一錘砸來，要將他打回原地。

嘴角露出苦澀，天明看向阿姚，道，「我的純陽之身什麼時候破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慘也，千算萬算，竟然沒有算到這一點！」

身體猛地一顫，天明的氣勢急劇滑落。

一絲絲純淨之極的陰氣，在他體內縱橫，中和他衍生出來的力量，使得他攀升的氣勢不斷跌落。而這種趨勢，他無法控制，陰陽交替，演化太極，本就是不可抗拒的過程，此時陰陽共濟，並未相生反而相剋，因為天明本就走的純陽路線，以陽之極驅散至陰，衍化極陽之力。

極陽，就是極道的陽剛。一旦演化完成，在天明的預算中他是可以成為大帝的！可是現在，陽剛不純，沾染了陰氣，這陰氣如同毒藥，污染陽剛之氣，抵消他實力的攀升。

阿姚點了點頭。

天明目光一滯。

搖了搖頭，天明哭喪著臉道，「失策啊失策！我啥時候和你來上一次了的？見鬼了！前世傷害了那麼多好女孩，難道這就是報應？報應？可恨啊！」

在眾人的感知中，天明的氣息猛的一顫，然後瘋狂的滑落，瞬間跌出了帝尊境界，在神級中還勢頭不止的下滑，按這種趨勢下去很可能跌出神級也說不定！可是此時天明在緩緩收斂氣息，當他的實力跌出八階大神之後已經全部收斂歸於體內，旁人在無法感知到。

如此一來，也就沒有人知道他真實的實力究竟是如何，而此番跌落，又是不是他故意所為！未知的，才最讓人忌憚！

幽怨的看著表情木然但秀氣文靜的阿姚，天明苦澀一笑，將阿姚摟在懷裡，道，「事情已經這樣了，少爺也沒辦法，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讓你破了少爺的身，可是你一定也吃虧了，從今以後你就是少爺的女人了，沒有人可以在搶走你！」

阿姚專注的聽著，好像聽懂了他的話，神色中露出淺淺的笑意，十分迷人，她張開雙臂，抱住天明的脖子。

「還撒嬌！少爺都氣死了，原本計劃好的竟然出了這麼大的意外！」天明惱火的推開阿姚，道，「幹活了！」

阿姚緩緩抬起雙臂，低頭將黑帽帶上。白髮肆意鋪展而下，又漸漸隱沒。

沒好氣的哼了兩聲，天明一跺足，整個人化作一道紅光出現在半空，俯視著地面上跪伏下來的人，默不作聲。

被他眼中的寒光掃到，在大帝之威下跪伏下來的人無不背後一寒，仿若有兩柄神劍對準了自己，冰冷的劍鋒讓背後起了雞皮疙瘩。

「吾乃，人族戰神，天明！」他的聲音夾雜著一種大道之威，如同雷霆一般轟隆隆的遠去，隨著這聲宣告，浩浩蕩蕩的音波席捲九天十地。他這是在告訴所有人，告訴各族，人族的戰神，回來了！

他的聲音平靜而斷定，沒有蘊含什麼威壓，卻像是在說一個事實，讓人聽了之後覺得理所當然的如此。

「你說你是，你就是？」天皇從虛無中一步踏出，冷厲的五官中顯露出無形的威嚴。

「是啊，你說你是你就是？你算什麼東西？」天霸緊跟著站起大喝，天皇家族陣營的人當即跟著附和，聲勢滔天而起。

「哈哈哈！天明，好一個天明！你別忘了，你姓羲，你封號為刑！你是刑天明，你世世代代都是刑天家的人！」羲過推開緊閉的大門，仰天怒吼道。

沒有去看天皇，也沒有去理會帝都發出的反對之聲，天明抬頭看向蒼穹，神色漸漸冰冷。

「戰神庇佑人族，又豈會因為人族內部的反對聲而動怒？戰神，是人族的戰神，戰神會用事實來告訴人族，他是人族的戰神！戰神在人族心中的地位，一如既往！」默默的說了一聲，天明緊跟著開口，「戰神不會傷害人族，戰神追隨著大帝，與大帝並肩作戰，為人族打出朗朗乾坤，帶人族萬世永昌！」

「我加冕之時，就是人族戰神出世之日，到時候人族內部，只有和平...與安定！」冷冷的看了地面一眼，天明話中露出森然殺機。「一切膽敢為禍人族者，一切膽敢欺凌人族者，必將在戰神的榮光下臣服...或者死亡！我人族，親如手足，天下一家！」

「戰神的教義，誰敢忘記，大帝的功德，誰不動容？人族，勢必會有一場大清洗，就讓我的出世，來清除內亂，還我人族清淨安寧，保我人族，萬世永昌！」

「拜見戰神！」伍世人當先單膝跪倒下去，朝著天明鄭重一拜！

「拜見戰神！」此起彼伏的激動吶喊在帝都各處響起，甚至凡界的人族領地中，都傳來驚天的吶喊之聲，站著的人嘩啦啦的跪倒一大片，神色激動的朝著天明叩拜。

天皇家族勢力的人倉惶四顧。此時站著，不少人覺得尷尬無比。因為私心，因為利益，置人族大義於不顧，值得麼？雖然他們成功的發動了此次動亂，進行了一次大膽的試探，逼迫的大帝與眾帝尊都不敢明言反對。可是這樣的人族，還是那個團結一致，讓萬族膽寒的人族麼？

又有不少站著的人跪倒下去。

「你們幹什麼！都給本神站起來！」看到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跪倒，天霸大怒。那些人神色中露出堅定，仍憑他如何呼喊都無動於衷。

天明沒有理會帝都發生的這一幕，而是望向天穹中緩緩抬起了手，一手揮下，撕開天幕，露出裡面世外桃源般的世界。天明一步踏入其中，裂口在他身後緩緩閉合。

「天羅，妄想。操控人族眾生命運，給人族帝都帶來動亂，吾以人族戰神名義，必讓天外天界血流成河！」

天皇瞳孔一縮，被天明揮手撕開直達天外天的那一幕給震撼。這樣的手段，他，無法做到！

第四百六十一章 幕後黑手

雖然看上去按照那種境界滑落的趨勢天明的實力應該跌落的很低，或許連八階大神都有所不如，但最後他收斂了氣息，週身更是蕩漾著一股古怪的力量，讓人無法察覺到他真正的實力。可是就憑他揮手撕開天外天的手段，天皇就不得不重新估量他的實力，因為這樣直接而乾脆的方式，天皇做不到！

劍眉微微一蹙，天皇在原地沉吟不語，正要轉頭間他瞳孔猛的一縮，清晰的看到了天明邁步進入裂口處的地方，有幾滴鮮血在滴落，他瞬間恍然大悟，難道天明在衝擊境界時受了很重的傷，那一手只不過是強行發動來震懾他們，其實他早已是強弩之末？

天皇內心猶豫不定，若他真的是強弩之末，他又如何敢在眾人面前誇下海口，並真的殺進了天外天？

收斂心思，沉吸一口氣，天皇冷冷看向那些選擇戰神陣營的人，眸子中殺機畢露，緩緩抬起手臂，他正要下令殺伐之時，突然被一聲懶洋洋的聲調打斷。

「啊哈哈！天氣真不錯，真呀嘛真不錯啊~」地尊雙手抱頭，笑瞇瞇的在幾近淪為廢墟的帝都之上行走。每走到一處，沉默站立的眾人識趣的避開，天皇家族陣營的人更是遠遠開溜，不願讓他看見自己。

「啊！風光真是迷人啊！老婆，你不出來看看麼！」地尊一臉期冀的轉身看向地府方向，可是半響沒有得到回應，尷尬的笑了笑，他神色一凜，雙手呈托天之勢緩緩抬起，一股無形而強大的氣流如同風暴一般四卷，瞬間籠罩住整個帝都如同海浪澎湃不息。他擲地有聲的開口輕喝，「有朝一日極道時，必留初見於時空！逆輪！」

整個帝都轟然一震，無形的風吹過每一寸角落，散落在地的廢墟磚瓦紛紛倒捲，只不過幾個眨眼，幾近淪為廢土的帝都又恢復了當初輝煌完整的模樣！

「這樣的手段，不愧為大帝之下第一人！」

「比之你如何？」

「深不可測！但未成大帝，終究螻蟻！」

天皇歎息一聲，默默走進恢復了原貌的天皇宮中。是那雙手操控他這麼做的麼？不是，他只不過順著黑幕想走出自己的命運來，相互利用而已，不存在誰操縱誰。

他本想藉機剷除剛剛明面上站在自己對立面的人族勢力，可是看到地尊出現的那一刻，就知道沒有了希望。沒有什麼計劃，能夠擺佈得了大帝與帝尊，因為他們代表了絕對戰力，只不過人族大帝受自我內心束縛，不願傷害人族，才給了他們這樣一個可趁之機而已。但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

接下來唯一可以逆轉命運的機會，就只有成親那天，暴起發難！那是他最後的機會。現在他必須養精蓄銳，為那一天籌備。

而人族帝都發生的動亂，自然逃不脫其餘大帝的感應，看了一場人族內亂的笑話，他們看到了覆滅人族的希望，同時也有了新的忌憚。

一個團結一致的人族，或許就連大帝都無法奈何，但人族現在有了內亂，不在齊心，覆滅人族就有了希望。而在此次動亂中，人族戰神被確認，且極有可能成為下一個人族大帝，他們不得不防，倒是白骨精以及殺神的出世，讓他們覺得不以為然，畢竟她們不是大帝，除了給大帝之下的存在帶來由衷恐懼，怎樣都無法傷害到大帝。自然，也就不被他們看在眼裡。

不過各族大帝之下的存在，在得知白骨精與殺神出世的消息後，紛紛面色一白。見識過二人恐怖的人，現在回想起來都還心有餘悸，她們二人的外號不是自封的，而是對手送給她們的！

欣賞完這場鬧劇，各族大帝在看完笑話後，下達了一條條指令，所有指令的目標同時指向天明，他們不好親自對天明出手，但世間比天明強大的人數不勝數，這樣一顆不安穩的定時炸彈，必須要趁早扼殺！

當然，人族大帝與夜帝之間的對決，也吸引了不少大帝的目光。人族大帝以絕對戰力壓制其餘大帝一頭，她的戰鬥影像被揣測了幾十萬年，還是無解。

那處世外桃源般的世界，山清水秀，瑞氣升騰，靈禽異獸悠閒邁步，顯得愜意無比。此界號稱天外天，是去天之外的必經之路，等同於天之外的前花園，是一道極為重要的屏障。

當天明一步踏入這裡的時候，整個天外天猛的一顫，靈禽異獸發出尖叫，巨山河流傳出咆哮，晴朗的天空漸漸陰沉下來，黑雲組成兩隻碩大眼瞳，居高臨下冷冷的注視著天明。

天明向前走出一步，週身頓時發出無數崩斷聲，彷彿有無窮的細線束縛在他身上，要將他牢牢的捆縛在原地，可是隨著他一步邁出，那些無形的絲線紛紛崩斷，無法拖住他的腳步。

天明目中閃爍出奇異之光，微微抬起手指朝著身前一摁，一圈玄奧莫名的氣流從他指尖蕩漾出去，席捲整個天地。凡是被氣流掃過的地方，天地的動盪平息下來，虛空的扭曲重新被定住，尖叫的禽獸不在靈性十足，反而化作煞氣沖天的洪荒猛獸，冷冷盯著天明猩紅的眸子中儘是殺意，高山化作土元素巨人，清風化作長刀，天空雷霆閃爍，一柄巨斧緩緩成型，五行之力組成的元素巨人帶著遠古魔神般的咆哮，奔跑中令地面抖動朝著他撞來。

這才是，這個世界原本的樣子！世外桃源只不過是虛幻之境，實則上隱藏著步步殺機！

一指，禁法！

所有法則潰散，規則之力倒捲，無法在侵入這片天地！於是他不在是整個天地的敵人！連天空上那由黑雲組成的雙眼，都隨著黑雲的消散而黯淡。

「這些元素巨人，好像天劫之靈，阿姚，你怎麼看？」一邊活動手腳，天明一邊轉頭對著阿姚問道。可是他無法看到籠罩在黑袍下的阿姚，也就看不到阿姚笑著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當初出現的天劫，就有雷元素組成的巨人持斧而劈。此時看到天空巨斧成型，雷元素組成一雙粗糙大手，天明心頭一動。這要是不帶點什麼回去，簡直對不起他跑這麼一趟啊。

「天地的力量，是不是很浩瀚？」一個白髮老者驀地出現在天明身邊，蒼茫高山在他腳下幻化，衝破天明對氣息的隔絕，使得他與天明同時站在了高山上。

「院長，久仰大名。」天明不置可否的一笑，用力踩了踩腳底堅實的地面。

「你說芸芸眾生，命運相互糾纏，若沒有人來操控，豈不混亂？總要有一雙手，將命運發展撥入正途。」老者感歎，迎風而立長髮飄飄。

「你是來為天羅做說客的麼？我想人族最大的幕後黑手，就是你吧。」看著那些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殺機，天明拋了拋手中不斷滴落血漿的磨世盤。

「是我，也不是我。」戰神學院的院長微微一笑，「天有靈，自當秉承天命，為每一人設定注定了的命運，一切妄圖打破命運封鎖之人，都會被幕後黑手矯正前進的路線，步入到他應該接受的命運中去，這樣天地萬靈才能延綿生息，不至天象紊亂，世界大亂。」

「是嘛？」天明站在高山上，猛的抬腳一踏，高山之前的天空中驀然有一隻無比龐大的大腳幻化，狠狠對著地下一踩，被踩中的元素巨人以及本來的猛獸當即化作黑氣崩散。

「你看這天，何其遼闊，你看這地，何其寬廣，天地中的萬靈，數不勝數，但萬靈間相互廝殺不休，若沒有秩序的存在，天地永不得安寧，我只是人族的一個秩序者，維護人族秩序...」

「還有操控人族眾生的命運，想要誰死誰就得死，僥倖活下來的繼續讓他死，你滿口冠冕堂皇的理由，改變不了你妄圖決定人族各人生死的事實。」

「前進的路總是充滿艱辛，沒有犧牲與死亡哪來的乾坤朗朗？他們的死，只不過是步入了他們注定的結局，何來我讓他們死之說？都是注定，注定！」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麼？老邢？」

「...原來你發現了，潛入你們家，暗中將你的命運撥入注定的軌跡，還真是不容易啊。」戰神學院的院長感歎一聲，突然大笑起來，「這天，我要它翻它就得翻！這地，我要它覆它就覆！芸芸眾生，我要誰死誰就得死！這樣的人生，豈不快哉！這樣操控一切的感覺，多麼快意！」

「所以說，天不該有靈，命運不該被誰操控，有靈就會有私心，做不到真正的大公大正。」天明微微一笑，拿著巴掌大小的磨盤對著老者後腦勺就是一砸，老者剛想躲避，血盤一震，傳出眾生的怒吼，彷彿有無數生靈在催動，當即生出一股吸力，將他的血肉精魂全部吸了進去。

「你既然這麼想.操控眾生命運，這麼樂意玩弄眾人性命於股掌，那你，就看看眾生以血肉鑄就的磨世血盤，究竟有多麼強大，這是眾生的怒吼，是眾生的不甘，眾生反抗的力量，天地也不可以阻擋！」

「哦，對了，你雖然為天辦事，可是你別忘了，這個世界並不是天最大，所以你以為，有天的庇佑，有天給你設定的命運，你就不會死了麼？」

第四百六十二章 磨世血盤

高山巍峨，天明獨立絕巔，看似不經意的踩了幾腳，實則上一道意志已經透過山體，摧毀此山中蘊含的一切殺機。如此一來，此山如成了他代步的戰車一般，秉承著他的意志轟隆隆的向前撞去。

整片天地的無形規則被他一指點碎，但並不代表著這片天地就沒了殺機，事實上當表面規則退去，世界顯露出它原本的醜陋時，這片天地早就從當初的世外桃源變成了如今怪獸縱橫的洪荒。而存在於天地中的生靈，不同的天地之力，都將矛頭指向天明，散發出天地萬靈的殺機。

一片天地都是自己的敵人，天羅這是想借此告訴他什麼麼！

朗朗長笑一聲，天明身下高山散發出無量之光，對著來臨的元素巨人猛的一撞，元素巨人衝勢頓止，一撞之下四分五裂，由於天明先前一指點碎了世界規則，他們無法在重組，於是化為本源精氣在天地中流淌，否則就算死後也會重組身軀對敵人展開不死不休的攻擊！

說到法則的運用，天明領悟之深天羅都未必能夠比擬，雖然是天羅衍化的萬物，對萬物天生就有主宰權利，但天羅還是要靠法則之力來操控萬靈，而天明，卻能從天羅手中奪來這根法則線，或者斬斷他操控萬靈為傀儡的絲線，使得天羅能夠發揮出來的實力大大削弱！

所以甫一進入這片世界，天明便一指點碎了天羅與這個世界聯繫的那條線！如此一來，這片世界雖然還會排斥他，但不會永無盡頭的衝殺！

彷彿極為明確自己前進的方向，天明站在高山之上的身體紋絲不動，仍憑高山載著他在這片世界中推進，沿路撞死一切靠近生靈。那些兇猛飛禽，震盪雙翅撲來，可是被高山前推時所引起的氣流漩渦捲碎，身體炸開化作黑氣消散，那些奔跑而來的猛獸與元素巨人，禁不住高山一撞之力，盡皆炸裂。

清風成刀，雷霆化斧，世界本源的力量被勾動，開始展開它最為強大的攻擊。

清風漸漸驕狂，嗚嗚如訴呼嘯過耳畔，風中傳來刀兵撞擊的清脆之聲，天幕上陡然多了無數柄透明的長刀！刀尖直指天明，不斷的韻量著氣勢彷彿一彎無窮的刀海來臨！一絲絲庚金之力融入風刀中，使得風刀閃爍的寒光更加冷冽，刀意逼人。而雷霆巨斧更是攪動漫天風雲，一斧劈開天幕，直斬天明而來！

天明伸出手，眼眸深邃而悠遠，似有一片一片天宇在幻化，濃縮著無數大道奧義，單掌一揮，五指成爪對著那片壓來的刀海遙遙一扣，「風散！金蝕！」

風刀來臨之勢驀地一顫，控制不住的顫慄起來，周邊有了崩潰的跡象，而融入風刀之中的庚金之氣，更是彷彿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生生從風刀之中剝離出來一般，強行消散在天地中。一柄柄風刀碎裂。

面對攜無窮天地之威斬來的巨斧，天明更顯從容，悠閒的屈指一彈，一道巨大指影破空而起，彈在斧刃之上，雷霆巨斧當即倒捲。

或許是見到高山前進了這麼久也沒有到達目的地，而世界之力何其浩瀚，不斷攻擊之下也是麻煩，天明猛的雙手掐訣，向著天空一指，飛天皇氣如奔騰的江河融入他手中，外放間顯露出震撼人心的力量。

「七空還原術！」天明手印驀地一變，真氣一卷在週身化為七個七彩漩渦圍繞著他不斷旋轉，隨著他法訣的變化，七個漩渦在他身前融合成一個閃爍著迷濛光澤的光圈，光圈猛的蕩漾出去。

如同波紋蕩漾，席捲過茫茫天地。一圈接一圈連續七道不同顏色的光圈掃過天地，所有的混亂與動盪寧靜下來，天地又恢復了當初山清水秀的模樣，靈禽異獸悠閒邁步，見了天明也不在起絲毫殺機。

而腳下的高山，卻在世界還原之後消失不見，天明懸浮在半空如踏風而行。

他眼前的天空上，出現一條橫亙的白玉台階，靜靜懸浮。一階一階往上連通，也不知這條台階最後會通向哪裡。那一頭隱沒在白雲之後看不清終點。

天明踏在了第一個台階之上，然後一步步往上走去。每踏上更高一層的台階，原本踏過的那道台階就會在身後崩碎，隨著他往前走，身後的路也就隨之消失。

「天梯要是再不出現，我就要拆了你的花園。」天明說著拋了拋手中淌血的磨世盤。

「傳聞中當年有一隻白虎，三叩天關，破門而入在天之外大開殺戒。」

「傳聞這些年來你籠絡了不少好手，不是帝尊還入不了你的法眼。」

「金鵬，鴟梟，大世願，九嬰等等。」

「我就很納悶你捉了這些獸類異種，妖帝為何不找你麻煩？還有其餘種族的大帝，甘心讓自己種族的高手成為你的圈養之靈？看樣子你果然和他們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

天明踏著天梯來到白雲之上，隱藏在白雲之後的一座巍峨城樓聳立在眼前，說不出的大氣。

「這就是天關？」城樓太大，讓人在城樓之前從心底升起一絲渺小感。城樓之後，就是天之外的五型界。

一聲沉悶的咆哮傳開，臥在城樓之前身子足有千丈的白虎回頭，冷漠的看著天明。獸中之王的氣息鋪天蓋地的湧來，化為滂沱的壓力如山推進，要將天明從最上面的那層台階上推下去，跌下天梯。

「白虎？你三叩天關破門而入的傳說何其驚人，如今怎做了天關之前的一隻看門狗？」天明說著向上踏出一步，週身蕩漾著神秘氣息抵消獸王的氣勢，踏在了城樓前的廣場之上，一步步沉穩的向著千丈白虎走去。哪怕他的身體，還比不上白虎的一根毛髮大小，可他的氣勢絲毫不弱。

白虎出現在這裡，莫非是妖帝？天明心中一凜。

「貓貓不是那只白虎。」一個稚嫩的童音傳來，就見白虎身後閃出一個紮著兩根辮子，一臉天真的小女孩來。

小女孩一身白色戰衣，長長的辮子在身體兩側垂落到腰際，不知怎的看到了她天明突然想起了兔小妖，她的表情與初見兔小妖時候她的樣子是那麼相似。而琪琪雖然也是一個小女孩，可卻屬於可愛型，不像她這般嬌弱天真。

「貓貓，不許添我！」看到白虎低頭，伸出百丈大小的猩紅舌頭朝她添來，小女孩不滿的斥責了一聲，白虎趕緊收回自己的舌頭。

「你這隻貓不錯。」天明讚歎道。

「是呀是呀，貓貓最可愛了！」聽到天明這麼說，小女孩高興的跳了起來，不過隨即又臉色一沉，像是想起了什麼，道，「我是來殺你的，你是壞人。」

「你怎麼知道我是壞人？」天明笑著說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失音，大哥哥你呢？哎呀不對不對，我明明是來殺你的，他們都說你是壞人！」小女孩有些著急的說道。

「我叫大哥哥，你以後就叫我大哥哥吧，他們是什麼人？他們說我是壞人我就是壞人啊。」天明靠近失音百丈距離，此時白虎低頭，齜牙咧嘴的看著他，正要微微動彈一下就可以把他壓在身下。

「他們是我的族人，他們不會騙我的。」小女孩握緊了手中的權杖。

「大哥哥也不會騙你啊，告訴你一個秘密，大哥哥也是你的族人，不然你看，我們是不是長得很像？」天明的氣息開始內斂，手中磨世盤不安分的顫慄者，瞪了白虎一眼，白虎一愣，接著猛瞪回來，氣勢絲毫不比天明弱。

失音仔細看了看他，發現他果然和族內一些大哥哥們長得很像，不禁有些疑惑了。

「你看，大哥哥也不會騙你，你的族人也不會騙你，但你的族人叫你來殺大哥哥，那到底大哥哥是壞人，還是你的族人是壞人呢？你要知道，殺人就是一件壞事，難道你也要做壞人麼？」天明戲謔的說道，這娃子真傻，沒事和我討論這些幹啥！他幾乎是瞬間就猜出了小女孩的身份，神族的人！

神族週身蕩漾的那一股神性氣息，別的種族誰也取代不了！

小女孩偏著頭想了一會兒，覺得天明說的有道理，於是認同的點了點頭。「大哥哥說的對，可是...可是我是來殺你的啊！哎哎！你別走啊別走啊！」

看到天明逕自走過自己身邊，失音頓時慌了神，趕緊拉住天明不讓他走。

天明笑瞇瞇的蹲下來撫摸著她的頭，道，「你還是回家吃奶去吧，以後不要盲目聽從別人的話，知道不？」

「哦？」失音疑惑的叫了一句，呆在原地陷入思考中。天明逕自走向城樓下的那扇大門。

與白虎對視一眼，白虎眼中殺機一閃而過，天明拋了拋手中磨世盤，對它笑了笑，白虎頓時老實下去。

「本帝就說了等失音長大一點再叫她出去，你們偏不信！」神族領地內傳出某聲無奈的怒吼。

站在門前，蒼勁有力的大門透露出一種無形的氣機，彷彿夾雜著七情六慾，眾生萬象，讓站在門前的人不由自主的心神陷入恍惚。

當年白虎三叩天關而入...天明將手中血盤猛的對著大門砸了出去！

血盤橫空，化作星辰大小，流淌著眾生鮮血，閃爍著無量光芒，夾雜著眾生的怒吼，由無數生靈推動前進，只是一撞，就碾碎了天關大門，衝進五型界之中！

第四百六十三章 血盤之威

金山如畫，金戈鐵馬！

如同來到了黃金鑄成的世界，所見金碧輝煌，何其華麗堂皇！天，是金色的，地，是金色的，萬物，都是金色的！

這處純金打造的世界，說不出的壯麗。也正因為如此，這個世界除了庚金之力，便在看不到其餘的力量存在，除了加持庚金之力的法則，便沒有其餘法則的存在！

磨世血盤流淌著眾生的鮮血，帶著眾生反抗命運的不甘，轟隆隆的碾過天際，不可阻擋！一切法則潰散，萬物崩滅化為虛無，從天門口到磨世血盤，被其強行於純金世界中碾壓出一條百丈寬的通天大路來！

一條金河，從天際垂落，砸向轉動前進的磨世盤，卻在磨世盤轉動磨滅之力下紛紛粉碎，這個世界狂風暴雨驟起，不過這風，這雨，都是由庚金之力組成，如同天生異象，攜無窮天威對著磨世血盤轟去。

磨世血盤淌血，滴落的血染紅了這片金色的天地，使得它前進的路如同血肉鋪就，說不出的滲人。但在這條血路上，磨世血盤如同禁忌般的存在，一切膽敢靠近的力量都被磨輪之力碾碎，勢如破竹的衝過此處天地的天空，無法阻擋！

「五型界，金型之天！」天明走進門中，看著這片純金世界，優哉游哉的走在淌血的路上。磨世盤為他開闢出一條無阻的前路！

身後的城牆虛淡下去，漸漸消失，卻從原地驀地生出一張大口，俯下從天明背後對著天明一吞。

一股狂風滋生，這風都是金風，如同一面金壁對著天明罩來，被這風觸及到的一切，瞬間化作了金色，彷彿風中蘊含了莫測詭力，能夠使接觸到的事物點石成金！

「化金靈！」天明看也沒有回頭去看一眼那張大口，他身畔虛空一顫，彷彿有一個無形的人破空而起，一路衝破金風，將掌貼在了大口邊緣。那張金屬大口一顫，頓時崩潰。

可是在阿姚破空而起的剎那，血路之畔驟起一股龐然殺機，彷彿隱藏多時等待致命一擊的機會，於此時完全爆發。一道金影一閃而逝，以一種難以想像的速度對著天明撞去。

過了很久之後，金影穿破空間引起的嗡鳴聲才轟隆傳開。

在金影即將撞上身體的剎那，天明的形體突兀一蕩，彷彿週身空間扭曲了一般，接著只見金影穿透他的身體，在其身後化作一隻巴掌大小的金鵬，冷冷回眸時瞳孔驀地一縮，顯露出不可置信。

從金鵬穿過的軌跡旁，天明出現自顧自的向前走去，沒有回頭看它一眼，那被金鵬穿透的虛影，還在原地沒有散去。「金鵬號稱擁有天下極速，也不過如此！」

阿姚悄無聲息的回到他身邊。他背後的空間出現一條黑線，那是金鵬的速度快到極致之時虛空無法承受下來而崩潰造成的景象。金鵬的身體漸漸虛淡下去，彷彿留在此處的只是一道虛影，只能發動那一擊之力。

天軌之下，萬千星辰運行的軌跡何其龐大與複雜，變化無窮無盡不曾相撞，一旦掌握了星辰軌跡，那便是靜中有動的永恆，動中有永恆的靜，端的是奇妙無窮，不可捉摸！因此金鵬的天下極速，並不能傷他！

金型之天的虛空猛的一蕩，憑空生出數十道漩渦，彷彿有人以莫大神通從外界強行打出數十條通往金型之天的路，沿著這條路打出絕世一擊，牢牢鎖定在天明身上。

「妖，魔，神，夜，空，靈，壁...還有殺族修羅。」天明向前邁步中神色始終冷漠，一語道出了打開通往金型之天的通道的那些大神通者來自何族，卻並沒有抬頭去看這數十道漩渦一眼。

磨世血盤勢不可擋的碾壓過這處純金世界，沿路磨碎一切，彷彿古老的輪盤轉動，散發出的偉力讓天地變色，為之哀嚎！庚金之力幻化之靈根本無法阻擋，庚金之力組成的殺陣也無法磨滅血盤的光輝，血盤前進的速度始終不減。

被磨世血盤碾壓過後，這處世界幾乎是寸草不生，一切不存，因此給天明開闢出了一條暢通無阻的大道！血盤甫一發威，便引起了萬族的震撼！

這...是什麼兵器！

古屍沉浮，血海滔滔，磨世盤橫貫長空，如同歷史的年輪，毫不留情的碾壓過歲月。

終於，天羅似乎不堪金型之天遭到如此嚴重的破壞，不得不動用最為強大的力量來阻擋磨世血盤的前進。

磨世血盤前空，驀地亮起數道刺目的純白之光，這光芒如同刀鋒，寒意逼人，數條白線震盪間化作一柄柄天刀，自主破空遙遙對磨世血盤斬下。天刀未至，刀意來襲，純金世界被天刀的鋒銳之力齊中割開。這種鋒銳，是洞金穿石，吹毛斷髮，刀意所致，長刀所向，無物可以不斷，無物可以阻擋！

數柄長刀斬下，彷彿要將磨世血盤斬為幾快，令人肌體生裂的鋒銳，讓此處世界的庚金之力都退避開來，不敢觸其鋒芒。

一個黑袍人，驀地出現在天刀之旁，天刀刀意，被黑袍所擋，根本就不能侵入，不能切開黑袍傷害到黑袍中的人。如此凌厲的鋒銳，卻比不過黑袍的萬法不侵。

黑袍中的人低垂著頭，全身被籠罩根本看不見有人存在，除了那一雙裸露在外的玉足，完美的讓人感歎，猜測可能是一個女子之外，別的無法在瞧出端倪。雖然黑帽的開口處也極大，但是從開口處看去，只能看到一片茫茫黑暗，彷彿其中是無底的深淵，無法透過深淵的迷霧看到隱藏在其中的人。除了，那一雙明亮之極的靈動眼眸，在閃爍這驚心動魄的光芒。

黑袍人用黑袍一卷，便將其中一柄天刀包裹住。天刀還來不及反應，便被黑袍中蘊含的至強至偉之力沖灌入刀體之中，打落了靈性，變得平凡無奇，恢復成一條白線的形狀依附在黑袍之上。

黑袍人如法炮製的裹住第二柄天刀。

可是這時暗中明顯有人不甘天刀全部被她奪去，當即有兩隻三指爪臂破空抓來，各自抓向其中數柄天刀。黑袍人的身體微微一僵，接著袖袍一卷便將所有天刀捲走，她轉身看向爪臂來臨的方向，似對別人搶奪她戰利品一事顯得極為惱怒。

阿姚怒了。

天刀被黑袍人被奪，金型之天中響起一聲憤怒之極的咆哮，那天刀是祖道天器，雖然不是本源天刀之體，但也是天刀的一部分力量，原本以為天刀出世足以擺平一切，哪知連天刀都被奪去了？他如何不怒！天刀對他來說極為重要，這些年來不斷損失，早就讓他痛心疾首，此時一下子損失數道刀鋒白線，他的怒火剎那間沖昏了理智。

世界一沉，一個千丈大小的羅盤浮現，閃爍著黑白之光，遙遙對上碾壓而來的磨世血盤，同樣一撞，象徵生死之力的黑白二氣瘋狂灌進磨世血盤之內，當即將磨世血盤一下子打飛，倒捲而回。

天明抬手一引，倒捲而回的磨世血盤停頓在他頭頂半空，周邊垂落下一道道血河，恐怖不已。而此時天際上的數十道漩渦齊齊崩潰，從中衝出一道道至強偉力，朝著他擊落。更有一枝千丈冰晶神箭，散發出沖天的箭意，從漩渦中衝出直直向他砸去。

這神箭，由帝尊發出，足以隔空秒殺同階帝尊！

神箭後發先至，破空而來刺進血盤之中，血盤中傳出眾生怒吼之音，漸漸小了下去，但神箭刺進血盤同樣被血盤阻擋去勢，二者僵持下來。與此同時數道來自不同種族的帝尊攻擊完全壓落，齊齊轟在磨世血盤之上。

磨世血盤一顫，當即被打散形體化作一片血海四卷，神箭壓落，卻從旁裡襲來另一枝冰晶神箭，與這枝神箭對撞，二者同時隱沒消失。

血海回縮，重新化為磨盤，其上浮現萬靈身影，共同怒吼著推動磨盤轉動，磨盤承受數十道來自帝尊的攻擊，一邊崩潰一邊瓦解攻勢，萬靈的身影一個個炸開，發出淒厲慘叫之聲。

神魔古屍刷的睜開雙眼，在血海中仰天咆哮，崩潰了小半的磨盤憑此誕生出一股無法形容的至強之力，再次一轉將數十道攻擊磨滅近半。可是帝尊的攻擊何其強大，磨世血盤根本無法完全阻擋的住，終於無法承受的崩潰開來，在天明手中化作一團血光懸浮。

這時斬斷那與她搶奪天刀之力之人雙臂的阿姚破空而來，面對天明而立將其抱住，以背後承受了來臨的攻擊，黑袍無風舞動，揚起時被催動一絲絲神秘的功效，來臨的攻擊越是靠近光華便越是黯淡，直至最後完全消散。

天明托起那團血光，神色冷冽。淌落的血水從四面八方被吸來重新歸於血團之內，雙掌搓動間，磨世血盤再度成型，光華依舊璀璨。

扒開阿姚的衣服，朝內看了一眼，天明眉頭猛的豎起，露出殺機。

第四百六十四章 可怕的怪物

以阿姚世界之樹鑄造的身體，都無法支持黑袍的汲取。

扒開阿姚的黑袍與戰衣，她晶瑩的骨骼此時看上去那般觸目驚心，竟不存一絲血肉，被黑袍發動神秘力量時完全抽取！脫下穿在阿姚身上的黑袍，天明寒目望天，殺機畢露。

來自各族的試探，竟讓阿姚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他如何不怒！可是虛空的通道閉合，打出那一擊的各族帝尊氣息全消，無法在捕捉到痕跡。

在那黑白輪盤來臨之時，天明緩緩將黑袍穿在自己身上。一股驚悚的氣機開始爆發，黑袍下天明的雙目是如此的明亮懾人。

「生死盤！」穿上黑袍後，天明平凡的像是一個普通老人，聲音沙啞而滄桑。「生死屬輪迴，消亡更在輪迴之上！」看著生死盤轟隆隆的碾壓而來，祖道天器的力量無比強大，比帝尊之力都要高出不少，因為每一件祖道天器都掌握了天地一道！

世間萬道，都是由祖道天器演化而來！

天明平靜的一指點出，磨世血盤再度放大，滴淌著無窮血漿朝著生死盤撞去。在撞去的過程中，血盤中的生靈之影化為飛灰，神魔之體崩碎，因此而誕生出的一股生命消亡之力，齊齊匯聚在磨世血盤之中，令磨世血盤剎那間綻放出無量光輝。

被光輝照耀到的事物，如同被歲月侵蝕了一般漸漸成灰，如畫金山，鐵馬長戈，紛紛灰敗下去，跌落在地成為粉末！生死盤上流轉的生機，被光芒一照，便強行轉化為死氣，生死之氣不能平衡，生死盤一顫，黑白二色紛亂浮現，器靈發出一聲尖叫，急急退避。

碩大輪盤沉入地底，生死盤的氣息從此界消失。消亡之力，可謂是生死盤的剋星！

一路碾過，磨世血盤散發的消亡之光，讓金型之天無聲無息的黯淡，粉碎成灰。一切法則與力量凡是觸碰到這種光芒，就如同光芒的名字一般瞬間消亡。

操控磨世血盤，對金型之天中懸浮的那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猛的一撞，宮殿傳出卡卡之聲，彷彿被推車強行推倒，殘埂斷壁不斷砸落，消亡之光更是穿透宮殿每一寸角落，使得宮殿在倒塌時從金色轉為灰白，跌落在地後粉碎成灰。

被風一揚，灰塵鋪天蓋地的捲起。宮殿原本所存的位置顯露出一座巨大陣法，流轉著強烈的金屬色澤。陣法中仍然殘留著鋒銳的刀意，彷彿原本存在此處的某件鋒銳之兵被人取走。但殘留在此陣中的凌厲勁意仍然讓靠近者雙目刺痛。

磨世血盤化作巴掌大小飛回天明手中，如同一團血漿顏色淒艷而驚人。天明趕緊脫下黑袍，被吸成骨骼的身體接受來自冥冥中的某股偉力，緩慢癒合生出血肉。

帝都中地尊的身體，有了剎那的枯萎，不過瞬息又恢復如初。

阿姚的白髮肆意鋪展而下，使得她看上去妖艷而美麗，說不出的動人。清澈的眸子中閃爍著靈動之色，她自主的抓起天明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天明抽出，擺了擺手。她的身體由建木打造，建木是世界之樹，可以源源不斷的汲取世界生機補充消耗，只要世界不滅，她就幾謂可以不死。她還沒有強悍到能夠抽光世界本源生機的地步，所以有了天地世界的生機支持，她恢復的十分快，此時血肉滋生早已成了原貌。

她本想給天明也渡過去世界生機，可是被天明拒絕。她神色中露出疑惑，不解的看著他。

「嘿，不用了，老子在這裡打生打死，地叔不出點力怎麼行？」天明十分陰險的笑道。他的身體由地尊以本命之力塑造，冥冥中更是構成了聯繫，可以從地尊身上抽取力量彌補自身損傷。因此也不過是剎那就恢復如初。

但是地尊...

「次奧這TM的臭小子！老子被他擺了一道！」地尊在地府內發出怒吼，動用黑袍所需十分龐大，幾乎瞬間就抽乾了天明的血肉生機，若不是來自地尊的支持，他根本無法將生死盤打走，更何況是摧毀金型之天的宮殿。

這種龐大消耗，是連地尊的身體都有了一瞬的枯萎。

其實衝擊境界時未曾將其衝破反而被打落，天明本身的實力並不算多麼強大，他還無法做到與帝尊正面相抗處於不敗之地，能夠硬撼來自帝尊的攻擊以及一路衝殺至此，完全是靠著磨世血盤與阿姚。

穿上了仙帝戰衣的阿姚，誰也難以定義她真正的實力極限在何處。

但若是只能做到同階無敵，或者跨越一兩個小境界逆伐上位，他又如何配稱之為人族戰神？同樣的，妖族武神，魔族大魔神等，都有遠超自身實力的戰力，誰也無法輕視。

一步踏入金色陣法中，眼前景物一蕩，便被傳送到下一處空間。

此空間無天，無地，一片茫茫土黃，彷彿自身站在地底深處中一般。

土型之地！

這世界蘊含著龐大的大地之力，同樣除了大地之力便沒有其餘力量的存在，法則也只有與大地之力有關的法則，排斥其餘一切異類法則。當某種事物單一到極致，這種事物的強大足以令人畏懼。因為單一到極致之後，成就的道便是極道！

天羅作為天，處處要看大帝臉色，他如何甘心？他沒有極道的力量，不是大帝，始終被大帝震懾，他自然不甘於此，命運的長河中找不到他的軌跡，他無法安排出自己成帝的命運，事實上他也無法安排出任何人成帝的命運，大帝已經凌駕與命運之上。

他想.操控眾生命運，自然不願有人制肘著他，於是他也想成帝！

五型界，天刀，等都是單一到極致的力量！他想要通過這些力量，演化極道使自己成帝！可是自古以來無人知曉該怎麼成帝，他努力了這麼多年，種下的種子始終沒有開花結果。五型界與各種實驗也未曾演化出一絲極道之力。

哪怕單一到極致，也不是極道之力！但他的試驗場，他怎能忍受別人如此破壞！只要試驗一直在進行，就有希望，若連試驗場都不在了，還有什麼希望！

成帝，就是他的野心。

一路向前走，大地之力形成的世界在他身畔自主分開，顯出一條康莊大路來。將黑袍穿在阿姚身上，天明負手而行，沒有遇到一絲危險與阻礙。

四周是出奇的平靜，與金型之天中的步步殺機截然相反。

「看來，有幾個宿敵在前方等著我。」天明抬頭，視線彷彿洞穿了時空以及一切壁障，看到了前方。自他成為戰神之日起，就注定了他的宿敵是何人。

「將武器給我。」天明攤開手臂，絕世棍驀然出現在他手中，想了想，阿姚又將煉妖鼎放上去。

煉妖鼎一顫，自動隱沒在他體內，單手一舞，絕世棍幻化出無窮棍影，背負在他背後。觸摸著光滑的棍體表面，天明不禁感歎，他都快要忘了絕世棍的存在。

此界，是他與宿敵決戰之地，迫於大帝的壓力，天羅不敢來此搗亂，於是放棄了此界。

天明持棍開始奔跑，沖天的氣勢完全外放，如同一隻洪荒猛獸在踐踏地面，橫衝直撞。在他氣機外露的剎那，他身前的三個方位，各自衝出一道強大而冷冽的氣機，隱隱成對抗之勢相互戒備，各自急速前進著衝撞到一處。

四道強大氣機像是約定好了一般在土型之地的某一個點上完全碰撞到一起，相互撞擊之下強大氣流肆掠而過，如同風暴橫掃天地，將大地之力都推開，土黃色的世界有了一塊真空地帶。

兵器的撞擊聲如同刀與石的摩擦，格外刺耳，每一人都要承受來自三方的攻擊，戰團瞬間混亂無比，雖然每人都只出了一招，可是卻是精氣神攀升到頂點的最為強大的一招，撞擊之下如同四顆隕星同時碰撞，沉悶的轟隆如海在咆哮。

數聲悶哼同時傳開，天明當先被拋出戰團蹬蹬登的踏在虛空上後退，咳血不止。他身前三個絕美女子各自止戈，保持著數十丈距離冷漠相對。

「天明，你還是要我保護的！」看著咳血的天明，兔小妖有些得意的揚了揚手中黑色大戟。

天明曬然一笑，內心沒有絲毫故人重逢的喜悅。沒有去看兔小妖，而是看向持著大錘的天女，天明道，「我還以為我們會是朋友呢。」

「只有能做我的敵人，才配做我的朋友！」天女冷漠開口。

天明語氣一窒，轉頭看向最後那個小女孩，「你不是回家吃奶了嘛，怎麼又來了！」

皺了皺鼻子，失音不滿的道，「人家早就不喝奶了！爸爸說你是壞人，要我來打你！我可是很厲害的！」

女人要統治世界了麼！天明不得不感歎，妖族女武神歷來都由女子擔任，這可能是妖族大帝是女子的原因，出於私心如此，而魔族大魔神與神族鬥戰神王，這一世怎麼都是女的！他們族內的男的呢！有用點行不！

看著天明面色古怪，天女不耐道，「少廢話了，開打！」

「嘿，你想不想看看我真正的力量？其實很早以前，我就不需要你來保護了。」天明這時才看向皺起了眉頭的兔小妖。兔小妖趕緊一笑，滿懷期冀的開口，道，「想，恩恩！」

一枚枚鱗片，開始在天明體表滋生，他的指甲，變得長而鋒利，皮膚顯露出青褐色，眼中的猩紅瘋狂蔓延。

「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可怕的怪物，你還會認得我麼？」

第四百六十五章 倒戈一擊

一股混合了妖氣，魔氣，神氣等等世間各種力量，構於一體化為一股新生而龐大的力量，這種力量促使天明體外鱗片瘋狂生長，四肢蔓延膨脹間向著一個怪物變化。這是一股不應該存在於世上的力量。

這種力量甫一散發，天女等人便神色大變，土型之地更是瘋狂的顫慄起來，隱藏在這片空間中的數十道身影，被迫現出型來，在這種力量的逼迫之下無法在隱藏。

那數十人彼此環顧一眼，眼中儘是冰冷的殺機。只是一眼，他們便讀懂了彼此來到此處的共同目的。

誅殺四大強族未來的希望！任何一族，都不希望人族戰神，妖族武神，魔族大魔神，神族神王的出世，因為他們四人的出世，代表著四大強族將再起戰端，而他們不得不被捲入戰爭中，死傷無數！

四大強族一旦開戰，將是瀰漫整個世界的戰火，所有種族都會被拖入戰爭中被迫應戰，否則只會在天下戰火中消亡！那數十道模糊的身體，來自各大種族，想要制止這場戰端的萌芽，將四大強族的將星扼殺！

他們彼此默契的出手，朝著四人圍攻而來，鋪天蓋地的帝尊之力瘋狂暴漲，數十道光柱只是衝霄而起，便將土型之地衝出十幾道窟窿，如同被天劍斬開虛無，世界開始崩潰。

難怪，天羅會放棄這一界！

十幾個帝尊交戰，會打的天崩地裂，一切不復存在！世間萬物都不能承受帝尊之力的衝擊，將會在這種浪濤中瓦解。而且此事事關各族大帝，天羅若不放棄，只會損失更大！

那數十道身體被濃稠的混沌霧氣遮掩，使人無法看清他們的樣子，查探出他們來自何族，但個個都是帝尊真身降臨，散發出的氣勢強大無匹！他們如同數十片天宇同時壓來，強大的氣息令土型之地發出卡卡的崩裂聲，土黃色的世界被虛無淹沒。

其中五道混沌光團直奔天明而去，各自三道奔向其餘三人，他們像是預謀了很久，在此地蟄伏，待四人匯合後，一舉全部誅殺！若不是天明體內那股妖魔化的力量爆發，將他們逼出，他們很可能就已經悄無聲息的偷襲成功！數個帝尊同時偷襲一人，這一人還未成帝尊，此事必有十成的成功把握！而天明的異變破壞了他們偷襲的計劃，自然吸引了足夠的仇恨，默契分配之下，有五個帝尊直奔天明而來！

像是五雙攪動風雲令天地變色的大手，同時合攏朝著天明圍攻而來！

天明猩紅的雙目中散發著妖異之光，令人乍看之下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他的身體徹底化為妖魔之軀，如山嶺一般橫亙在天空上無比龐大。他雙腿如山，肌肉虯結，密佈了青色的鱗片，背部如同脊椎骨一般邊緣生出骨刺的長尾如一條怒龍抬起，他身軀下彎，雙臂變成前足踏在地上，令的虛空都是一蕩，四足瞬間生出無數鋒利駭人的骨刺，像是天生就為戰而生的戰鬥地形暴龍，猙獰而恐怖。

「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可怕的怪物，你還會認得我麼？」他輕聲喃喃，雙眸徹底被猩紅取代，仰天怒嚎一聲，卡卡之聲大作，他額前生出奇特的角，臉部有青褐色紋路顯化，鱗片覆蓋上他的臉，剎那間他整個頭顱變成了一個龐大的怪物頭顱。

目中，只剩下了冰冷無情。

他沒有等到兔小妖的答案。實際上兔小妖等人在各族帝尊甫一出現的剎那，便凝神戒備，各自做好了戰鬥準備，當帝尊衝來之時，沉默迎上，根本沒有給他答案。

「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可怕的怪物，你還會認得我麼？」

「不會！」

「為什麼啊！」

「因為你不會變成怪物的。」

這是小師妹曾經給他的答案。

當徹底完成妖魔化變成怪物之後，天明沒有在等兔小妖給他一個答案，他彷彿靈智都已不存在，轉頭冷冷看向衝向自己的五個帝尊，龐大身軀扭動讓空間一陣嗡鳴。

怒吼一聲，腥風大作，天明身體轉動時鱗片碰撞發出鋼鐵般的清脆交擊聲。頭一低，四足猛的一踏虛空，天明龐大的身體如同一座山嶺撞向蚊子，朝著當先來臨的一位帝尊猛的撞去。

那位帝尊冷哼一聲，從包裹週身的混沌霧靄中探出一隻手臂，隔空朝著天明一按，呼嘯之音頓時大作，天明額頭鱗片上浮現五道指痕，彷彿那一掌隔空打到了他的頭上，令他去勢微微一滯，又猛的向前一衝，加速朝著那位帝尊撞去。

與此同時四方散發出四道強大氣息波動，馬蹄聲大作中一位渾身被暗紅色戰甲包裹的騎士隔空抬戟朝著天明遙遙一劈，一道巨大戟影破空而至，橫斬在天明身上，在他鱗片上激起一層火花，被鱗片蠕動中化解了力量。

而另一團霧氣中一位帝尊全身一變，以身體化作長劍之兵，長劍通體被金色鱗片覆蓋，閃爍著幽冷的金屬光澤。毫無劍意散發，但此兵自主一刺，彷彿被人操縱朝下一捅，巨劍頓時扎進天明龐大獸軀的血肉之中，連體外鱗片也不可阻擋，鮮血四濺。長尾一擺，如大龍橫空，便將此人抽飛出去，在遠空再次化作一團混沌霧靄。

另一位帝尊奔來中抬手一指天空，空中頓時出現一個漩渦，漩渦中轟隆隆的探出一隻手臂，猛的朝下一壓，摁在天明背部，令他身體都是一塌。只有最後一位帝尊遲遲沒有發動攻擊，彷彿在韻量極為強大的攻擊。

但承受三位帝尊的攻擊，天明也成功迫近盯住的那位最前方的帝尊，受到阻礙之下那人再次發出一掌，五指一扣從天明臉上生生撕下一塊鱗片，但他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天明趁機迫近，低頭對著此帝尊一撞，那帝尊只感覺有一座無法形容的大山撞來，強大的壓力衝進體內令他五臟六腑都在發痛，面色劇變之下他當即後退，或者說被那一撞之力撞得噴血倒捲。

天明身軀極為靈活的一扭，邊緣生滿鋒利骨刺的長尾對著他一抽，倒生的骨刺之鉤深深刺進他體內，隨著天明一擺強行將他半邊身子卸了下來！

那人發出極為淒厲的慘叫，雙目怒瞪中一邊恢復身體一邊躲避，想要恢復之後捲土重來，沒想到第一個掛綵的竟然是自己！他知道小瞧了對手。

他們來截殺，可沒想著搭上自己的命！

眼見天明張口咬來，血盆大口如一個黑洞顯化，駭人無比，如劍一般的獠牙閃爍著陰森的光澤，令人看上一眼不禁渾身一寒。受創的帝尊眼中露出怒意，正要握拳朝上一轟時，天明頭頂的虛無再次出現一個漩渦，從中衝出一隻大手握拳朝他背部一轟，當即將他打得身體一矮，有了剎那的停頓。受創帝尊當即急急後退，遠離此處。

而天明背部突然生出一雙骨翼，一卷之下絞碎天空漩渦，如兩面盾牌圍繞著他旋轉，擋下其餘攻擊，更是一扇之下帶著他如山的身體滑行起來，其速無比快捷的臨近逃遁的帝尊，顯然是想先將他誅殺在此地！

他頭上崢嶸的雙角中閃爍著一層電光，似有神秘的力量在韻量，辟里啪啦的作響，靠近那位帝尊，雙角中猛的暴起一團電光擊中他的身體，令他渾身一僵，天明趁勢一口朝他吞去。

那帝尊瞬間反應過來，單手朝上一轟，令天明下咬之勢一頓，他拖著焦糊的身體再次後退，但此時天明身後的暗夜七皇子突然轉變矛頭，隔空一戟朝著此位帝尊劈下，碩大戟影劃破天地，將他焦糊的身體斬為兩半，天明雙角之上的電光再次擊中了他，大口吞下，猙獰的獠牙碾碎他的身體，將他一口吞進腹中。

而天明體內，帝尊的血肉正要重組，元神還在怒吼中，一座古樸大鼎轟隆罩下，瞬間將其所有血肉收進鼎內，天明體內的空間，有一部分竟然是煉妖鼎所化，好似他妖魔化之後，煉妖鼎獲得了無上的力量，鋪天蓋地的煉妖火席捲，當即將此帝尊煉化，元神也沒有遁出。

若天明能清楚的看見這一幕，一定會懷疑煉妖鼎就是為了這具身體而存在！他妖魔化之後，身體與煉妖鼎構成了奇妙的聯繫，更是將煉妖鼎的威力提升到一個駭人聽聞的地步！

天明將視線投向那身體能化為兵器形態的帝尊，他的傷害力強大無比，化作的兵器可以洞穿他妖魔化後身體的鱗片防禦。

暗夜七皇子突然倒戈，令在場帝尊無不為之一驚，紛紛不在彼此信任，而是相互戒備起來，他們本就不是來自同一種族，而是誤以為各自抱著同樣的目的才默契的選擇了聯手，可是此刻暗夜七皇子倒戈相向，令一位帝尊墜入萬劫不復之地，當即讓他們心頭凜然。

誰知道其餘之人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又會不會在自己危險之時倒戈一擊？

而他們不再齊頭並進，令兔小妖三人所面臨的壓力立減，在三位帝尊聯手攻擊之下，她們只能苦苦支撐，毫無還手之力，可是此時各帝尊之間有了間隙，她們的戰鬥經驗何其豐富？趁著他們一頓之間，紛紛展開反擊。

第四百六十六章 止戈之戰

大戟倒插，三叉沒入虛無如生了根般不動如山，兔小妖單膝跪倒在地，扶著朝天戟不斷喘息，頗顯狼狽之態。在三位帝尊聯手攻擊之下，她節節敗退，數次置於險地又妙到巔峰的閃躲開來，並沒有對自己造成真正的傷害，只不過片刻間已同時與三位帝尊拆了數招，但極為靈巧的沒有選擇硬撼。

被帝尊壓著打，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氣，此時聯袂攻擊的三位帝尊一個激靈之下紛紛倒退，戒備的看著彼此，不在信任，她瞬間抓住了這一剎那的機會，反手向後伸去時猛的站起，另一隻手拔出朝天戟前衝中朝外一掃，一圈黑光從大戟上蕩漾開來，伴隨著龍的哀吟之聲，似有無數龍的怨魂虛影衝撞出去，產生出一股絕強的力道將兩旁的帝尊逼退。他們不得不退，不是因為這力量太過強大，而是不知道在自己拚死相抗時有沒有人會暗地裡給自己來一下子！所以明顯的有了出工不出力的打算，先觀望一陣在說。

最起碼，要先辨清誰是敵人，誰是盟友！

二人裝作極力抵抗仍抵擋不住的樣子倉惶退避，蒼然一聲刀鳴，長刀驚世的刀意，將他們都嚇了一跳！

兔小妖反手從自己背後抽出一柄長刀來。

這長刀隱藏在她脊樑骨中，動用時從背後抽出，令人防不勝防！驚月問世，明月的光輝瞬間普照大地，只是一閃，彷彿有一道強光掃過，瞬息無蹤，處在兔小妖前方的帝尊已被劈為兩半！

刀鋒不染血，指向另外兩個敵人，寒光冰冷的如她眸子中的冷冽。

而天女更為直接，在三個帝尊欺來之時舉起撼天錘，十分凶悍的認準一人劈頭蓋臉就是一陣猛砸，撼天錘沉浮間爆發出沉重氣機，在如此正面硬撼中天女竟然處於上風，但另外兩位帝尊極為默契的支援，各自在天女背後摁了一掌，將其打的身體一顫，嘴中噴出鮮血，與此同時那數招間就被她壓著打憋屈無比的帝尊猛然發力，抗住撼天錘攻勢強行突破在她胸前轟下一拳，她的戰衣當即炸開。

此時同樣三位帝尊見到暗夜七皇子突然倒戈，陰死了一位帝尊，身體一頓之下當即後退，被天女抓住機會一路高歌猛進，舉著錘子就砸，竟生生的在六錘之後突破帝尊的防禦將早先一直被她壓著打的那人砸成肉泥！撼天錘上仍然掛著帝尊殘破的血肉，看上去血腥無比。

舉錘面向那兩個驚疑不定的帝尊，一絲絲黑氣從虛無中幻化融入她身體之內，組成四肢身軀。那兩個帝尊戒備的看著彼此，他們不知道對方是否就是四大強族中的人，來此是為了截殺他們！因此輕易之下不敢讓自身處在險地。

只有失音，看到三團混沌霧靄攜萬鈞之勢朝自己撞來，大驚之下小臉一片慘白，趕緊一揮權杖在自身之外組成一套套神力戰衣，他們攻破一層又重組一層，攻破一層又重組一層，這個過程中她不斷後退，有點想逃的意思，三位帝尊同時發力竟趕不上她重組戰衣的速度，著實詭異無比！

看到另外兩個大姐姐每人都殺死了一個壞叔叔，她咬了咬牙，左手扣訣擊在權杖上，權杖一顫，朦朧的光輝開始流轉，漸漸散發出驚人的氣息，可是攻擊她的三個帝尊並沒有就此住手，他們像是相識了多年一般早就瞭解對方，對彼此信任因此全力出手攻擊。等不到他們間歇，又不敢放棄全力重組戰衣將韻量的攻擊冒險丟出去，更是在天女二人一人殺死一位帝尊的刺激下，她難過的快要哭出來了。

小蘿莉無辜的大眼睛中儘是委屈。

此時土型之地的天空已經完全被打穿，曾經的土黃色一絲一毫都不可見，他們立身之處一片虛無，像是無垠的宇內星空，只不過周邊沒有一顆行星，全是令人心悸的深沉黑暗。

見到天明對自己撞來，那兵譜族強者身體一轉，化作一柄流星錘，並沒有直接砸向天明，反而是當空一繞，粗大鐵鏈瞬間纏上天明前足，令他如被絆倒了的馬轟隆一聲栽倒在虛空中，而在栽倒過程中，天明骨刺之尾如毒蛇扭曲襲來，標槍般的尾尖扎進流星錘的錘體之內，在倒下時長尾一揚，便將鐵鏈崩斷高高挑起，幾截斷裂了的兵器化作黑煙，在遠處重組身體，恢復混沌光團形態。而此時天空上猛的出現六道漩渦，從中衝出六隻龐大無比的手臂，齊齊向下轟隆，砸在天明身體之上，骨骼斷裂的聲音如同巨山崩斷一般轟隆作響。

天明化作的龐大獸體鮮血淋漓，鱗片都崩裂不少，雙眸中的猩紅愈發旺盛，怒吼一聲站起，雙翼一撲帶著他的身體滑行起來，仍然悍不畏死的朝著兵譜族強者衝去。兵譜族帝尊突然化作一面盾牌，如城牆一般屹立，顯然是想硬接天明一撞之力，而虛無中六個漩渦中，再次伸出六隻大手，大手中各自握著一柄兵器，聲勢極為駭人的對著天明斬去。

「你是殺族修羅。」劈出那兩戟之後就一直沒在動手的暗夜七皇子策轉馬身，看向同樣自出現後就一直沒動過手的那人。那人的氣勢一直在攀升，彷彿在韻量著極為強大的招式，可是已經來來回回的如此往復幾次，始終沒有將攻擊丟出去。

「哦？」混沌霧靄中響起一聲輕笑。「何以見得？」

被面具籠罩五官的暗夜七皇子看不出一絲情緒來，只有烈火馬不斷的打著噴嚏，這一匹顯然不是上一匹，上一匹被阿姚一手抓穿腹部後已經死去。「殺氣。」暗夜七皇子的回答簡短有力。修羅號稱殺族，自殺戮中誕生，秉承天地至極殺氣，是任何種族都無法模擬的氣機。

混沌霧靄中浮現兩隻紫色的眼，閃爍著懾人的光澤。「有何指教？」他的聲音清朗如少年。修羅，異瞳。

「聯手！」暗夜七皇子舉起手中長戟，遙遙對準異瞳的方向，他沒說為什麼聯手，他們又為什麼可以聯手，但在他看來這好像是注定了的事實。

「我可不喜歡受人威脅呢！」異瞳的聲音中充滿了淡淡的笑意，他紫色的雙眼中暴起兩道紫色神光，洞穿虛空朝著暗夜七皇子射來，如兩道絢麗到極致的虹光。

暗夜七皇子催馬狂奔，長戟舉起之時狠狠朝下一砸，虛無頓時被劈開，朝著那兩道紫色神光撕裂。

「你去纏住那騎馬的！」眼見久攻不下，三個大男人欺負這麼一個楚楚可憐的小女孩，怎麼看怎麼都是他們不對，他們三人也好像有些於心不忍了，生怕下的手重了傷到她，其中一人當即對著旁邊一人大喝道，那人極為決斷的脫離戰團，直奔暗夜七皇子而去。

失音的雙目突然一亮。

「就算他們是四大強族數以億記中挑選出來的天才，可他們不是帝尊！而我！我們，我們是帝尊！」與天女對峙中的一人突然開口大喝道，「被不是帝尊的人如此欺凌，殺了幾個同階，你們不覺得丟帝尊的臉麼！四大強族又如何！億萬中挑選出來的一個又如何！別忘了我們大多數人來這裡的目的！我們是要止戈！殺了他們，四大強族便不會再起戰端，我們的族人便能平靜生活！」

那帝尊環顧四周，雙目中的光芒極其刺人，「本尊不管你們來自何族，但請你們不要丟了帝尊的臉面！就算我們在帝尊中也是墊底的人，可是我們來此肩負著重大使命，我們也是帝尊！本尊就不信，憑我等的力量，還拿不下這幾個小娃娃！」

「對！雖然他們奮力斬殺了我輩中人，可這樣的攻擊他們能發動幾次？以他們的身份有著這些底牌不足為奇，但，絕對不會太多！只要我們注意一點，不被身邊的人趁機下了死手，受點傷又如何！」另一位帝尊徒手接下天女的六魔錘，感覺並不怎麼恐怖，看著她在原地大口喘息，知道向先前那樣殺死帝尊的攻擊她也發動不了幾次，而且一旦發動之下消耗必然極大，嚴重影響之後的戰力，內心有了斷定，他當即開口道。

「打到現在各自的底也摸得差不多了！」當前說話的那人目中露出陰森殺機，「你們三個來自死亡沙漠，你來自幽冥不知誰的座下，他來自兵譜族，他來自六道族，他來自壁仞族...都是被四大強族壓一頭的種族...」

頓了頓，他極為陰沉的道，「今日本尊在此發誓，若誰敢背後偷襲，本尊必第一時間離開此地，然後去他種族大殺特殺，血洗他的族人！或許你們覺得本尊陰險，可本尊說到做到！」森然殺機隨著他話語衝出，迴盪在眾人耳畔。

殊不知，在他二人停下對天女的攻擊時，天女.嘴角浮現詭異的笑容，黑氣組合融入她身體裡面，即將完成。天魔組體大.法！

說完，也不待別人信是不信，那人冷哼一聲，暴起沖天的殺機，展開全力對天女功去，眾多帝尊甫一猶豫之下，當即內心有了決斷，手中威力暴漲數分！畢竟，他們也是為殺四人而來！

第四百六十七章 都在跑

被天空六道漩渦中生出的六隻龐大手臂壓著打，骨骼都斷裂不少，渾身血肉模糊，天明所化之獸發出淒厲哀嚎，不斷的站起又被砸倒在地，兵譜族強者更是幻化出不同種類的兵器對著他一陣猛砍，令他傷勢更重。

可是不管受了多重的傷，他總是怒吼著站起，發瘋一般展開攻擊，氣勢絲毫不顯虛弱。在他凌厲反抗之下，六道族與兵譜族帝尊不得不竭盡全力才能壓制他一頭。

此時戰場顯得分外混亂，異瞳的紫眼神光破空而發，與暗夜七皇子劈出長戟打的難解難分，更有一個帝尊直奔此處戰場而來，顯然是想先將暗夜七皇子幹掉，來臨過程中暴起沖天殺意。而天女被兩個帝尊全力壓制之下步步後退，僅僅靠著撼天錘阻擋攻勢，退向天明之處明顯呈不支之相。兔小妖與兩個帝尊陷入纏鬥，驚月刀沒了當初的鋒芒，仍能與兩個帝尊打成平手不落下風。

「神術·創世之光！」一個小蘿莉的稚嫩聲音傳遍四野虛無，就見一圈強光猛的蕩漾開來，黑暗瞬間被強烈的光芒取代，眾人只覺元神傳來刺痛感，有一剎那視野中茫茫一片，大腦空白下連手中動作都是一頓。強光席捲，如同浪濤推出，兩聲悶哼在黑暗中清晰可聞。

那兩個與失音交戰的帝尊，本來心頭有了不忍欺負小女孩之意，哪知她突然發出如此大招，大意之下當即中招，渾身鮮血淋漓，看上去淒慘無比。一愣之下，二人當即反應過來，怒吼著撲出，在半空中展開凌厲攻勢。

見兩個壞叔叔全身披著碎布條，染血的朝自己衝來，失音跺了跺腳，又一揮權杖加固體外的戰衣形成防護之後，再度朗朗開口，念起了咒語。

失音的突然爆發令在場帝尊內心都是一個咯登，這可是她憑著自身實力毫無取巧的一招重創兩個帝尊！由此看來，四人中可能她的道行最深！

受創世之光影響，戰機瞬息變化，奔向暗夜七皇子的帝尊神色一變，趕緊轉頭衝向失音，可是此時正在交戰的異瞳與暗夜七皇子同時轉身，兩道紫眼神光與一道通天戟影瞬間劈下砸到了他的身上，身體一顫，他全身化為流沙，被暗夜七皇子策馬而來揮戟絞碎。

「老二！」渾身染血的帝尊目眥欲裂的大吼一聲，帶著沖天的怒意放棄失音轉身一指朝暗夜七皇子點去，他知道，他們又被陰了！可是在他背後，失音舉起了權杖，遙遙對準了他空門大開的背部。

「老大小心！」

「滅世奧義！」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失音手中的權杖爆發出一道強大光柱，瞬間粉碎虛空砸到了那人背後，同時他眼前的天地被兩道紫色神光與一道幻化出的巨大戟影取代。他那一指，還沒有點出去。

抓住稍縱即逝的戰機，天明龐大的身體在原地一扭雙翼如刀斬開兵譜族以身體化作的兵器攻擊，同時雙角中閃爍起電光沖天而起，粉碎天空上的一個漩渦，然後四肢猛的發力高高一躍，自上而下以一種震撼的姿態對著六道族強者砸去。他身體行動時所掀起的風，帶著沉重之意，無形的威壓瞬間瀰漫。

六道族強者神色一變，正要後退時，突然！

且戰且退的天女在靠近天明所在戰場後，渾身突然爆發出強烈的黑光，如同有一道無比龐大的魔神虛影與之重合，給予她無盡的力量，一錘轟出逼退與自己交戰的兩個帝尊，她轉身怒吼一聲，六魔錘起手，一錘比一錘沉重的砸出，撼天錘散發出壓塌諸天的氣機，全面復甦如隕星橫空，瞬間砸到了剛剛躍起的天明身上，第一錘將他砸的在半空一頓，第二錘將他打落在地，第三錘第四錘連綿不斷的展開，一股腦全部轟向他腦門。

六道族帝尊強行止住後退的身勢，抬手一揮間天空再有六道漩渦幻化，轉動時吸扯周天無窮偉力，凝聚一體猛的轟下。兵譜族帝尊幻化出一張大網，對著天明龐大身體一罩，當即將其罩在網下，四枚長釘同時浮現，扎進大網四角，令被大網罩住的天明無法動彈，只能生生承受來自天女與六道族帝尊的攻擊！

天女連續轟出兩道六魔錘，將天明碩大的怪物頭顱轟的稀爛，血肉模糊中發出一聲聲哀嚎，可是她也被與她交戰的兩個帝尊從身後發力，每人在她背後轟了幾記，令她身體崩出一條條血痕，她滿臉冷漠之色，硬接兩個帝尊的攻擊不管不顧的再次巨錘轟下。

天明在大網中極力掙扎，如同一座山嶺在扭動，滂沱的力量當即令釘住大網的兩顆長釘崩飛，而六道族帝尊的攻擊全面落在他龐大的身體上，一道道光柱洞穿而來，讓他身體上鱗片崩裂，血肉橫飛。雙翼承受不住這種攻擊早已斷裂，背上的血窟窿令他看起來遍體鱗傷。

沒有被大網捆住的長尾如毒蛇一般扭動，刺進網中一卷，猛的向後揚起，罩在他身上的大網當即被掀開，天明脖子一扭，長尾將大網送進口中，咀嚼之下發出「嘎崩嘎崩」的聲音，那四枚長釘化作人體四肢攜帶著混沌光團急急逃遁，遠離此處戰場。

被轟了三記撼天六魔錘，天明頭部早已殘破，伸出前爪一把扯下自己垂落在外的眼珠子，怪物怒吼一聲站起，長尾如鞭掃過天際，將六道族帝尊抽飛出去，他張開血肉模糊的大嘴對著再次舉錘砸來的天女一口咬下。

天女離他太近，見避無可避，撼天錘再次散發出驚天的威勢，一錘砸在他額頭上，頓時血肉骨渣子亂飛，吃痛之下怪物暴戾橫生，不進反退的趁著撼天錘卡在額頭骨骼中時猛的壓下大口。

在天女身後的兩個帝尊見狀同時幻化出兵器，遙遙對著天女背部一劈。

兔小妖本與兩個帝尊纏鬥，打的難解難分，朝天戟與驚月刀各自對上一人不落下風，見如此不是長久之計，滿臉冷漠的兔小妖輕叱一聲，頭上驀然有一輪帝冠虛影幻化，戴在了她頭上。

戴上帝冠的兔小妖有如神助，攻勢大開大合，迫的兩個帝尊連連後退，抽回朝天戟想也不想的朝後一砸，驚月刀在手氣吞六合八荒，冷冽寒光閃過，一個帝尊身體僵在當場，額頭上漸漸浮現一條血線。

驚月刀在眾多猜測中，極有可能是帝兵！一旦催動了驚月刀真正的威力，在場幾乎無人可擋！剩下的那個帝尊見狀滿臉驚恐之色，當即反手撕開虛無遁入其中逃離此地。

重新將驚月刀插回背後脊骨之內，兔小妖冷哼一聲，頭上帝冠虛影漸漸黯淡，她面色頓時一白。打到現在，只有她和小蘿莉失音除了消耗大點之外並未受傷。

或許這些年來她學會更多的是如何保護自己。

而與失音交戰的最後一個帝尊，在原地怒罵幾聲撂下幾句狠話之後，當即倉惶的逃走。他們三人都沒能殺死這個小蘿莉，他不認為自己一個人能行。失音眼神一亮，叫了句「壞叔叔別跑！」當即抄起權杖獨自追了下去。

而更為詭異的是異瞳與暗夜七皇子的交戰，二人在有別的帝尊想要介入他們的戰團時會彼此默契的同時出手對外，打發了來犯者之後又戰至一處，打著打著竟越打越遠，突然就沒了蹤影，也不知打到哪裡去了。

被兔小妖反手丟出的大戟在破空而去的時候猛的一震，變得龐大無比，無盡的虛無中只能看到三叉戟頭，不能看到戟身已經蔓延到了何處，三叉橫空，對著攻擊天女的兩個帝尊一扎，彷彿有一個龐大到難以想像的巨人握住這無比大戟，以滅世之威投下這一戟。

那兩個帝尊相互戒備的看著彼此，竟沒有人願意接這一戟，十分識趣的選擇退避開來，如此一來，大戟朝著天女背後猛的捅下，虛無一蕩，彷彿在大戟之下被攪動了根基，不安的顫慄起來。

「你發現沒有？」

「什麼！」

「那怪物並沒有盡全力，每次倒下後站起都是生龍活虎，足見他所受傷害並沒有表面看去的那般重！」兩個罷戰的帝尊陷入交談，彼此嚴肅的看著對方，隱隱露出敵意。

「那他是在韻量著什麼？」

「此事處處透露出詭異，本尊還是先走一步，打成這樣也沒法再打了！」說著那帝尊果斷離去，身影在原地漸漸虛淡，如幽魂一般無聲無息。另一個帝尊想了想，正要離去，突然神色大變。

怪物巨口咬下，猙獰的獠牙如劍刺進天女右臂之內，擺頭一撕便將天女的右臂扯了下來，鮮血頓時染紅了她半邊身子，痛哼一聲，天女神色不變，一手握住怪物口中獠牙，借力一轉飛出大口抽出撼天錘對著身後大戟一砸。

撼天錘與朝天戟碰撞，如兩片大陸撞擊到了一處，轟隆隆的聲音如咆哮沉悶而駭人，所激生出的氣浪當即讓怪物連連後退，彷彿被一隻大手向後推去。朝天戟倒捲而回，落入兔小妖手中，撼天錘一顫，光華黯淡了不少，被天女厲吼一聲之下催動餘威撕碎空間而去。

第四百六十八章 誰的孩子

天明在後退過程中全身大範圍的崩潰，如同一座建築倒塌下來其聲勢極為駭人，而不凡的妖魔化之力在身體崩潰時鑽出來流動著彙集到他前足之上，使得他前足雙掌如同戴上了一雙青褐色的手套，看上去妖異而驚艷。

他雙眼中的猩紅更是在他倒塌下去時如蛇一般遊走，同樣凝於他雙掌之間，使得他雙手中泛出了血紅之光，似有無數怨魂在血光中淒嚎。

而這還不止，身體崩潰換來的妖魔化力量，磨世血盤的所有力量，彙集與雙掌之間，這還不夠！雙眼猩紅退散，恢復了清明，天明抬頭看向頭頂，殘破的眼中現出寒光，一件黑袍，驀地出現圍繞著他雙手不斷旋轉，一圈圈纏上他雙臂將之包裹，黑袍一震，微微開始發光，那光芒極其微弱，在如此濃稠的黑暗中都不甚顯眼，可是這卻是他獻祭了所有力量狠心之下將妖魔化與磨世血盤的力量全部灌入黑袍內催動黑袍發出神威才換來的一絲光芒！

兔小妖倒提著朝天戟，正要走過去，神色猛的一變。

天明如臨大敵莫名其妙的以拚命的方式換取如此強大的力量，剛開始還讓她不解，可是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仰頭看向黑暗的虛無，她神色中一片慘白！

在場除了身體正在崩潰的天明，呆立原地的兔小妖，就只有那個沒來得及離開的帝尊三人！此時天明不顧一切的催動黑袍的力量，而兔小妖與那帝尊，身體發出卡卡之聲，仿若承受了難以想像的壓力，彷彿天空之上有一個至高無上的神祇展露，散發出自己的極道威嚴迫使他們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不是只能呆立原地，而是，在這種威壓下，根本無法動彈！

兔小妖神色無比蒼白的看向雙手捅向天空的天明，清澈的眼睛中瞬間佈滿了驚駭與絕望，她艱難的嚅動嘴唇，似要大喊些什麼，可是根本無法發出聲音來。

十萬里虛無震盪，八方天地翻滾。

一面古樸的青銅鏡，出現在他們頭頂之上，周邊垂落下一道道瀑布般的混沌霧氣，散發出滅絕九天十地的恐怖道意。青銅鏡一震，猛的向下砸來，諸天萬道顫慄臣服！

青銅鏡一劈，萬古歲月成空，宇內四方雲動，彷彿世間已沒有什麼能夠承受得了這種力量，彷彿這種力量凌駕於一切之上！

擁有這種大恐怖的，只有—極道帝兵！

天明巨大的前肢如同兩座山峰插入雲霄，破空而起，但在青銅鏡的極道氣勢下，顯得那麼蒼白可笑！

「以我妖魔之心，眾生之血，獻祭，換來...仙的力量！」

......

地達一步步向天皇宮走去。

他沉著臉，渾身顯露出決絕的氣息，眉心中凝聚的一往無前之意，看上去如飛蛾撲火的壯烈。有些事，他必須做，必須要做，哪怕結果是死，也非做不可。

人來世上這一遭，或許就是為了做那一件非做不可的事。

天皇宮的守衛者並沒有攔他。哪怕家主這段時間已經下達了戒嚴，低調的命令，嚴禁任何人外出或惹是生非，可是這些守衛都認識地達，他曾經經常來天皇家做客，其醉翁之意莫過於大小姐而已。而他平時出手闊綽，給了天皇家下人不少好處，礙於往日情面或者是別的其它原因，這些守衛目不斜視，直接當做沒看見他讓他進了天皇宮。

地達對天皇宮十分熟悉，一路神色低沉的闖入會客大堂中，沒有見到天極遠，又自顧自的向偏殿而去，他知道天極遠此時會在哪裡。

沿路一些下人和善的朝他打招呼，平日裡他總是溫和的與他們說說笑笑，客套幾句，沒有一點架子，也因此讓他在這些下人眼中的形象變得和藹起來，暗中為他說了不少好話，這些話，說的人多了，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外人對他的良好看法，不可避免的流入天子玉耳中。可是今日，面對昔日熟識的那些下人，地達沉默不語的走過，根本就沒有轉頭看他們一眼，令這些下人覺得好生奇怪。

地公子今日怎麼了？難道出什麼事了麼？他們在內心胡亂的猜測著。地達的反常令他們頗為不解，實際上在他們心中，早就認定了大小姐與風度翩翩謙和有禮的地公子是一對，哪怕天子玉並不喜歡他。

默默推開偏殿大門，地達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果然，天極遠在這裡。

此時天極遠一臉癡迷的撫摸著手中神劍，仍然沒有從內心的欣喜中回過神來。這是他夢寐以求的神劍，這是他成就雄圖霸業的神劍！如今就被他握在手中，他感覺如夢如幻。

只是令他十分不解的是，人族十八柄神劍中，並沒有關於此劍的記載。彷彿此劍不屬於十八神劍之列。管他呢，十八神劍誰也沒真正全部看到過，流言總不能全信，反正現在神劍在他手中是真的。而神劍的氣息絲毫不假。誰還能在這件事上騙他不成！

地達一步步走近，對著天極遠沉聲道，「極叔，我要見子玉。」

「啊？啊？哦哦！原來是賢侄啊！」看到地達天極遠目中精光一閃，笑瞇瞇道，「賢侄來，坐，坐！」他強行將地達按在座椅上，吩咐下人看茶。

「極叔，我要見子玉！」地達沉聲強調了一遍。

「哦，子玉啊，子玉現在...不方便...」天極遠沉吟著說道。

「我知道你將她鎮壓了是不是！」地達突然站起，直視著天極遠，「你想強迫她嫁給刑天明對不對！子玉不願意，想跑，你就把她鎮壓了強逼她！」

天極遠愜意的抿了口茶，雙眼微微瞇起，「你怎麼知道。」

「我爺爺告訴我的！而且我告訴你，恢復之後我全身貫通，資質高出當初多倍，已經獲得了家族的認可，家族打算全力培養我！」地達道。

「看來賢侄是應禍得福啊，恭喜恭喜。」天極遠露出意外的表情，然後一臉歡喜的看著他。

「我要見子玉！」

「見子玉？」天極遠微微一笑，「賢侄啊，不是為叔的做人不仗義，可是有些道理你一定要明白，別怪叔說話難聽。」頓了頓，他抿了口茶，露出陶醉的表情。「你真的以為，受到家族重視，就很了不起麼？我可是天皇家的家主，你在我面前說你的這些低微成就，不覺得可笑麼？子玉注定了要嫁給明哥...」

「不會的！」地達陡然打斷了天極遠的話，因為他話中對自己的貶低而一張臉通紅，憤怒的看著他，地達堅定的開口道，「誰也不能逼子玉做她不想做的事，誰也不能！否則，我會用一生一世來讓他付出他不能承受的代價！」他緊緊的捏住了自己拳頭，字字如鐵發誓一般。

「哦？」天極遠一臉笑意，「你莫非以為，我堂堂天皇家族家主，會被你幾句話嚇住不成？賢侄啊，你還太小，很多事你都不明白的...」

「不用你來教訓我！今天，我非帶子玉走不可！」

「憑你？！」天極遠冷笑一聲，因為他的衝撞話語中也帶上了一絲火氣，「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由的你胡鬧！」

「咋，我孫兒配不上你女兒不成！」地達胸口突然傳來低沉有力的聲音，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一步邁出，質問的看著天極遠。

「哼！」天極遠冷哼一聲，對老者的出現絲毫不覺得意外，悠閒的喝了口茶，道，「就是配不上！」

「老子在戰場上大殺四方的時候，你小子還不知在哪個茅坑里拉屎呢，你敢這麼對老子說話！」白髮老者大怒。

「敬你是前輩，說話才對你客氣，你也別倚老賣老！」天極遠冷笑。

「你！」

「爺爺。」地達攔住了老者，定定的看向天極遠，道，「極叔，今日，我一定要帶子玉離開！」

「是麼？」天極遠嘲諷的反問一句，「你有什麼能耐？你說說？你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連家族賜姓都沒得到，還不能正式冠上軒轅之姓，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說這些話？明哥在千年前就可抗帝尊，這是天下盡知的事情，你比得過明哥？明哥能與堂堂地尊你家老祖熱情擁抱，你算個啥東西？明哥提親的聘禮是人族神劍之一，你拿的出來？不是我嫌棄你啊，你在說話之前先摸摸自己底氣，看你夠不夠格說這些話！」

地達雙目漸漸通紅，手指骨都快被自己篡碎，內心的憤怒已壓抑到極致，可是又那麼無力的鬆開雙拳，天極遠說的，都是事實。而這些，他一件都辦不到！就連他爺爺，聽到這話後也一臉驚訝的表情，隨即有些尷尬。

「做不到吧，呵呵。」天極遠得意的一笑，「送客！」偏殿中突然湧動起幾道極為強大的氣息。

老者挽起袖子，大有大打一場的意思，虎目怒視著四方絲毫不懼。

「可是...可是子玉有了我的孩子！」地達閉眼大吼道。

「什麼！」空中同時響起數十聲爆吼，聲音中充斥著濃濃的不敢相信之意，天極遠更是一下子從椅子上跌了下來。「原來那孽種是你的！」

「哈哈哈哈，好！」見到天極遠如此神態，老者當即認定了這個事實，滿是欣慰的拍了拍地達顫抖的雙肩，「好孫子，走，回去！讓爺爺的爺爺的爺爺替你做主！大不了搶親，干他一場！」

第四百六十九章 陰陽神胎

老者拉起地達，就要往門外走去，直接無視了因為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而從虛無中跌出來原本打算震懾他的天皇家族強者。他轉頭冷冷看向那些仍然沒有從這個消息帶給他們的震撼中恢復過來的那些人，道。

「我刑地家族都是講道理的人，誰敢阻攔我孫兒與子玉在一起，就是破壞道理，畢竟子玉有了我家族的血脈，是我家族的人，我不信老祖在這種情況下還不會出面！如果有人妄圖以實力破壞我家族的道理，我家族會讓他看看，他自以為是的實力是多麼可笑！誰也不能傷害我家族的血脈！」

拖起渾身顫抖的地達，他沒有看到地達慘白的臉色，以及眼瞳深處閃動的濃烈而決絕的愛。

「那麼極叔，我現在可以見一見子玉麼！」他的聲音有些淒厲。

天極遠抬起的手指顫抖的指向他，嘴唇不斷哆嗦著，顯然被氣得不輕。暗中以視線和在場天皇家族的前輩名宿們交流一眼，他們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天極遠閉了閉眼，道，「可以！」

穿過十八道大牢的門，在天皇家族看管最嚴的獄中，地達見到了抱膝而坐的天子玉。

地牢中昏暗潮濕，充斥著淡淡的血腥味和陰腐之氣，令人情不自禁的皺起了眉頭。天子玉呆呆的坐在冰冷地面上，神色怔仲如失了神。對地達等人的到來，無動於衷。

地達身體一顫，看到天子玉所處這種狀況，差點栽倒在地，他一下子撲到天子玉身邊，雙手顫抖著解下自己的衣衫披到她身上，扶住她雙肩，難過的道，「對不起，子玉，我來晚了！」

天子玉抬起頭，看向他，呆滯的目光中漸漸有了清明之意。「你來幹什麼。」

「子玉，我...我來帶你走！」地達快要忍不住的怒吼，轉頭看向跟隨著自己而來的一眾天皇家族之人，他雙目一片通紅，「你們就這麼對待子玉的！她怎麼也是你們的後代！」

「不要你管！」天子玉縮了縮身體，蜷縮在角落將自己抱緊，臉上的倔強絲毫不改。

「你們太過分了！」地達的爺爺直視著一臉嚴肅的天皇家族之人，極力克制著自己的火氣，「竟然敢這麼對懷了我們家族血脈之人，我家老祖必然會向你們討一個公道！」

天皇家族的人神色凝重的看著天子玉。

「可是...可是你有了我的孩子！我一定要帶你離開！」地達臉上一片蒼白。

天子玉抬頭，冷冷的看著他，二人目光在半空相遇，剎那間讀懂了彼此的意思。

......

「子玉，你快看快看，我發現了一門很有意思的小神通。」

「是什麼啊？」

「這是我從家族典籍室中翻出來的，名為《讀心術》，只要通過眼神的交流，就能心有靈犀一般瞭解彼此的意思，而且冥冥之中還能產生一絲莫名的聯繫，不管隔得多遠都能找到對方。」

「我才不和你學。」

「子玉...子玉...」

「不學！」

「哎呀子玉！就快要去羅森試煉了，學了不好麼！免得我們失散啊，再說這種神通必須雙方願意才能生效，如果你不願意讓我找到你，讀心術就沒辦法產生效力。」

「真的？」

「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啊，不信你看！」

所以在羅森中，天子玉被猛虎抓去時，地達才不顧一切的追了出去，因為他知道，只要有讀心術的存在，自己終有一天可以找到天子玉。而後來，更是憑藉著冥冥之中莫名的感應，他才能歷經千辛萬苦之後如願以償的找到天子玉。

他本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朝那個方向走，結果走著走著，他就看到了天子玉，他還覺得難以置信。讀心術，果然神奇！

......

眼神的交流，只是一剎，便如讀心一般弄懂了彼此的意思，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啪！」天子玉給了地達一耳光，冷冷的道，「他不是你的孩子！」

天皇家族的人同時眉頭一皺，連地達的爺爺也身體一僵，隨即紛紛釋然。如果之前，他們對天子玉肚子裡的孩子是地達的還有所懷疑，那在這一耳光之下，所有的懷疑煙消雲散，他們幾乎都認定了這個事實。

有時候事情就是如此奇妙，你越是承認，他越是不信，若你堅決否認，他反而堅信無比。

他們都知道，天子玉不喜歡地達，從來就沒有喜歡過。自然，就算有了他的孩子，也不會承認！若在她不喜歡他的前提下還輕易承認，那此事就值得他們懷疑。

「子玉，是我對不起你！」地達歉意的看著天子玉，眼眸深處流動著悲哀，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他極為認真的看著她，「可是事實已經如此，我承認都是我犯下的錯，再去計較什麼也沒有意義，子玉，我會帶你離開的，我怎忍心你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受牢獄之苦！」

天子玉轉過頭去，似不敢直視他的目光，「你剛剛用讀心術想告訴我什麼？讓我快點承認，好不在受苦？然後你就如願的帶我離開？呵呵，地達，你真可笑，我寧願在這裡受苦，也不會跟你走的！」

「是，我是想告訴你，可我真的是為了你，我不想讓你再受苦了！子玉，求求你不要這樣，你不管怎麼打我罵我都沒有關係，你越這麼說，越是折磨我，你想讓我愧疚自責到什麼時候！我承認在羅森中找到你之後，我沒有忍住內心的激動犯下了錯，可是子玉，你給我一個機會吧，我願意用我的一生來彌補！」地達幾近哀求的看著她。但她臉上的冰冷如冰霜萬古不化。

天皇家族的人紛紛歎息一聲，搖了搖頭轉身離去。好好的計劃，竟出了如此大的紕漏，此時他們想殺了地達的心都有了！若不是他一時沒有忍住自己的慾望，犯下了錯，天子玉就不會懷孕，就能名正言順的嫁給刑天明。

可是現在，這可如何是好！

為今之計，只有盡量隱瞞住這個消息，不讓刑天明知道！一旦讓他知道天子玉是一個被糟蹋了的女人，一旦他悔婚，那他們的所有計劃都將泡湯！

可是地達殺又殺不得，他帶他爺爺來天皇家族之事，刑地家族必然有不少人知曉，一旦他們在天皇宮失蹤，那天皇家族將面對來自刑地家族與刑內家族的共同質問！

如此看來，只能盡量滿足地達的要求，但絕不能讓他帶天子玉離開！不論如何，天子玉都要出現在那天的婚嫁現場作為新娘，到時候地達是搶親也好，殺人也罷，都與他們沒關係！反正天子玉也不是真的要嫁給刑天明，只是在那天作為誘餌將他引入天皇家族設下的重重陷阱之內！

至於天子玉的生死與她肚子裡的孩子，又與他們有什麼關係？她能不能活著，就看地達那天是否能救下她。

天極遠秉承天皇家族眾前輩的意思，拉著地達的爺爺在一旁商議，不斷妥協。

頭疼啊！

「我們可以答應你除了現在帶走子玉的一切條件，但你要保證不將子玉懷了賢侄孩子的事情洩露出去，在此期間我們會嚴密保護子玉的安全，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但成親那天，必須你們自己搶親帶子玉離開，否則她的生命安全與肚子裡的孩子能否保留的住，就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天極遠斬釘截鐵的說道，一開口，便直接道出了他們所能接受的底線。

「子玉已經是我們家族的人，我現在就要帶她回家認親！」老者不可置疑的語氣。

「不行，這事沒得商量！否則大不了魚死網破，你若要強行帶走她，我敢保證你們什麼也得不到！」天極遠極其冷冽的開口。

「你試試！」老者大怒。

「哼，在我們家族之內，還沒有我做不到的事，你別忘了，這是我們家族的大牢！十八層牢門一旦關閉，誰也別想活著出去！」天極遠強勢道。

「你以為老子是嚇大的！」老者絲毫不懼。

突然，天子玉痛呼一聲，眉頭蹙在一起痛苦的蹲了下去。她全身閃爍出純淨之極的陰陽二氣，相互交泰凝於她肚中，散發出驚人的道蘊。

虛無中響起幾聲驚咦，離去的天皇家族前輩一個閃身又出現在原地。

「陰陽神胎！」老者失聲驚呼。這種先天之胎，秉承陰陽而生，只要教導的好，最後衍陰陽而生混沌，混沌便代表了帝尊！將來成就可謂不可限量！

世間生靈中初生之始最為強大的便是龍族，出世的剎那便有三百年道行，而陰陽神胎比之龍族絲毫不弱，甚至在資質與天賦上比龍族更要強大數籌！只要成長起來，必定會是天地間赫赫有名的強者！

這個孩子，絕不能落到刑地家族手上！

看到地達與天子玉還在小兒女賭氣姿態的爭執，老者沉下臉來，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當即拉起地達，道了聲告辭便絕塵而去。此事關係重大，他必須要上奏家族前輩讓他們定奪！陰陽神胎，他們一定要得到！

第四百七十章 徒手接帝兵！

誰也沒想到，天子玉肚子裡的孩子，竟然是先天神胎！

沒有制止老者的離去，實際上他們也根本不可能強行將二人留在此地，索性讓他們離去引動事態的進一步發展，讓兩家高層商議之後決出事情的處理，比他們在這裡瞎琢磨更好。

一眾人看著天子玉的目光如狼一般，精光閃爍。在一人的示意下，另一人急匆匆的離去，將此事稟報給天皇家族最高層，讓他們出面處理。天極遠神色凝重無比的走近天子玉，喃喃了一番，最終開口道。

「子玉，這真的是地達的孩子？」憑地達的資質，竟能交替出陰陽神胎，是他走了狗屎運，還是他們目光短淺看錯了他？這不可能啊！

「不是！」天子玉冷冷的回答道。現在這個利益熏心的父親，早就不是她的父親！

「那...你和他行道侶之事後，有沒有什麼異常？告訴為父，當初是為父做錯了，不該這麼對你。」囁嚅了一下，天極遠誠懇說道。

撫摸著自己微微鼓起的肚皮，她能清晰感受到手掌間傳遞來的生命波動。那是她的孩子在調皮。她神色中露出母性的柔和，輕輕的笑了，「那天之後，我少了百多年道行。」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天子玉此話，隱隱承認了這孩子是地達的。因為天極遠話裡的意思問的是與地達行道侶之事，而天子玉似乎沒有聽出來，也就沒有反駁。

「是...是這樣，是這樣！」天極遠微微激動起來，父母雙方各自被神胎吸收百多年道行，這百多年若要精確，應該是一百五十年左右，男女雙方各一半哺育在孩子身上，又因是在極致之地，故才因緣巧合的誕生了陰陽神胎。想到此，天極遠不禁在心頭怒罵，地達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有了陰陽神胎的後代，是子玉天賦異稟的原因，一定是子玉天賦異稟的原因！

「孩子，孩子！跟為父走，為父再也不會讓你受苦受難，為父會好好照顧你們母子，為父...」天極遠激動的有些說不出話來，小心翼翼的牽起天子玉的手，朝著牢門外走去。她懷著的，就是希望。

「那真的是你的孩子？」老者帶著地達急匆匆的朝刑地府趕去，有些懷疑的看著他。這平庸無奇的貨，怎麼突然之間如此了得，有了這般驚人的後代？

「是！」地達沉聲回答道。

老者還想問些什麼，猶豫一番之後沒有問出口，不管怎樣，陰陽神胎事關重大，絕不容有失，他們一定要得到！

這消息湧向兩個家族的高層，當即引起高層的嘩然。陰陽神胎，萬古不見一例，只流傳於傳說中，沒想到，竟然真的出世了！

妖族神箭部的小公主琪琪，不是陰陽神胎，但卻是極陰之體，號稱九陰絕脈！自出生到現在一千幾百餘年，成長速度可謂驚人，已初步窺到了帝尊的門檻，這種速度幾乎無人可以比擬！但陰陽神胎卻是極陰與極陽的交泰衍生，比之極陰更勝數倍，只要給他時間，短時間內成長到混沌初開不是什麼難事！屆時人族，又將迅速多出一名頂天立地的帝尊強者！如此強者，當然誰都想得到！

兩家高層迅速出動，接見天子玉的接見天子玉，詢問地達的詢問地達，最後天皇家族老神在在的等著刑地家族的到來，他們佔據了主動權，談判的籌碼在他們手中，自然顯得優哉游哉。而去往妖都的天皇都因此事趕回了人族帝都。

刑地家族的高層達成一致後，派人將此消息稟告給地尊，徵詢他的意見，當然他們希望他能出面更好。這樣一來他們就不必多費功夫，人族敢不給地尊面子的人，還真不多。

「陰陽神胎？」正體貼為內尊剝開一顆顆靈果皮的地尊接到下面稟報的消息後眉頭一動，笑道，「老婆快看，出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把那孩子帶回來。」內尊慵懶的躺在床榻上，頭枕著青龍大刀，眼皮也沒抬的說道。一旦調教的好，陰陽神胎成長起來將是人族絕大的助力。而帝都中的消息，幾乎不能瞞過她的耳目。

「奇了怪了，陰陽神胎就這麼簡單的出世了？地達那小子我也看過，資質平平，否則不會到現在都還不能正式冠上家族之姓，陰陽神胎怎麼會是他的後代？」地尊一頭霧水。

「快去！」內尊踹了他一腳。

「哎哎，遵命老婆！」地尊笑嘻嘻的站起來，在站起來的過程中他身軀急速枯萎，連眉心的藍色閃電印記都一陣黯淡。地尊一愣，看著自己佈滿皺紋的身體，瞬間老去的容顏，不禁破口大罵，「臥槽啊！」

正在商議的刑地家族高層突然聽到地尊怒氣衝天的吼罵，紛紛一怔，歎了口氣，看來，想要老祖出面是沒有什麼可能了。最有身份的幾人，當即動身前往天皇宮商討。

在兩隻前爪拔地而起的時候，天明的身軀徹底崩碎，只剩下雙手與頭顱，帶著飛蛾撲火般的壯烈之意迎上劈來的青銅古鏡，極道的力量壓落，世間萬物都在粉碎，諸天萬界都在毀滅。

天明緩緩回頭，看向被迫鎮壓在原地的兔小妖，清明的雙眼中微微柔和下來，然後毅然轉頭，決然的向上撲去，硬撼這帝兵一擊。

黑袍開始閃爍出強烈的光輝。

在兔小妖眼中，天地瞬間失聲，黑暗虛無都蒼白下來，真正到了生死離別的時刻，她才發現她的尖叫應該是如何的徹天徹地，可是，她連喊都喊不出來。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天明撞上壓塌萬古的帝兵。

曾經，她總是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在保護天明，可是哪一次，天明又真的被她保護了的？甚至很多時候，她的保護對天明而言都是一種搗亂。

如今的天明再也不需要她來保護了。如今的天明在保護她。這是唯一一次他正面站在她前方，為她攔下一切傷害，將她保護，而代價，或許就是他的生命！

你是想告訴我你不需要我來保護了麼！你是想用生命來保護我，然後告訴我你已經強大到不需要我了對不對！兔小妖很想質問他一句，她想告訴他，不會的，不會的！我不需要你來保護，我不需要！

你的生命，才是我努力的意義啊！

忘了我們的約定了麼？忘了我們曾經許下的不為人知的誓言了麼！

我們的誓言不需要別人知道，不需要天地見證，只要我們彼此堅信就好！

在那個我們還如此弱小的年代，你我執手許下諾言，我們彼此相愛，我們要站在誰也不能束縛我們的領域，徹徹底底的愛著彼此，不被世間一切阻擋。

所以之後，我們才各自肩負起各自的使命，我成為了武神，你成為了戰神，只因這樣，我們才能強大起來，我們才能打破一切束縛，然後痛痛快快的相愛。哪怕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是敵人，對彼此舉起了刀兵，我們還是相愛的，我們在為共同的目的努力前進。

這是我們共同許下的諾言，這是我們不需要別人知道不需要什麼見證我們彼此堅信的諾言啊！

可是，你怎麼能用你的生命來保護我。

我們都要活著啊，活著才能相愛。

天地瞬間那般蒼白。

活著才能相愛！天明眼中露出堅定的光芒，抬起頭，看向那無盡的虛無高處，那裡彷彿有一個龐大無比的背影，籠罩在無窮的黑暗中，卻站在九天之巔，一切之上。

「你，可願...」背影發出深沉呼喚。

天明微微一笑，頭顱驀地在極道的威勢下炸開，血肉不存，只有那兩隻手，被黑袍包裹，逆天而上，衝破極道的威壓。背影所說出的最後幾個字，由於頭顱的炸開，天明沒有聽到。

就彷彿有兩柄沖天而起的劍，斬開垂落下來的瀑布，瞬間接近青銅古鏡的本體，雙手一夾，以空手入白刃之勢，將青銅鏡夾在了雙掌之間。

本應該驚天動地的撞擊，卻沒有絲毫聲音傳開，虛無不斷碎裂，演化出更深的黑暗，垂落下來的瀑布還未臨近，在場的那個不能動彈的帝尊便身體一震灰飛煙滅，而兔小妖，在極道氣息垂下之時，肌體開裂渾身染血，就要崩碎。

極道之下，萬物不存！

哪怕天明徒手接住了帝兵，也無法阻擋帝兵垂落下的極道氣息對周邊諸天的毀滅！黑袍上的仙光與青銅鏡的極道威壓不斷碰撞，被黑袍包裹的雙臂寸寸炸開，無法承受住勁力的震盪。

虛無中似突然響起了一聲怒吼，黑袍上的光芒大作，夾住青銅鏡的兩隻斷掌驀地用力，狠狠朝上一推，這一推之下，黑袍綻放出無量光輝，似有一個神秘的圖案在其上顯現，圖案於仙光中沉浮，磨滅極道的氣息，青銅鏡被用力一推之下，跌入虛無中隱沒。

驚月刀似感受到了威脅，自主復甦，從冥冥中借來一股不弱於帝兵的極道力量，化成光罩將兔小妖保護在其中，垂落下的極道瀑布被光罩斷川分海般分開，再難傷害到她一分。

兔小妖呆呆的看著一塊黑布從半空中跌落下來，在地上一滾，被黑布包裹的兩隻斷掌出現。

天明，你徒手接住了帝兵。

可是，你也就只剩下了這兩隻斷掌了麼？

第四百七十一章 流言

哪怕以兔小妖如今的道行與定力，還是一下子跌坐在地。

她原本以為，她已經很強大了，她的意志不會在為任何事動搖。在龍族所受的非人折磨，令她學會了堅強不屈，在武神磨礪中，她不斷殺伐忘了一切，用殺戮麻木自己，甚至到後來再也想不起天明是誰。

那之後的她，已經是冷血無情，不為外物所動。

她以為，現在的她已經可以冷漠的面對任何事情，淡漠了生死也就淡漠了情懷。可是現在，她還是一下子跌坐在黑袍旁邊，全身彷彿沒有了一點力氣。

原來真正面臨了生死的離別，不需要喊，不需要大哭，那種無聲的悲慟就足以讓人覺得天崩地裂。

以前百年不見天明，她苦苦追尋他的腳步，無怨無悔一往無前的執著。後來千年未見，當在三帝城相遇，她坐在武神加冕的大轎中，他落魄的瘋癲的擦肩而過。沉澱了千年的情感驀然爆發，所有的空白被他的身影填補，她終於想起了一切，於是拋棄了整個世界的華麗去追他。

看到他的落魄，看到他的樣子，她的心揪了起來。可是在對視的那一眼中，在他靈智短暫的清明之際，他對她說，「不要哭，你快走。」

於是她都能夠忍受物是人非再相遇的折磨，能夠壓下千年的思念與心中的悲涼，毅然轉身當做自己認錯了人。

看她的內心已經強大到了如此地步。

可是為什麼，此際此刻，她的淚水無聲決堤，她發不出一點聲音。她眼中的世界，就像所處的虛無，只有永無止境的黑暗，再沒有一絲光明。

人族帝都流言飛長，天子玉懷孕的消息，在兩家高層還沒有正式會面之前已經眾人皆知。

「嘿，聽說了沒，天皇家大小姐懷孕了！」

「啊？！天啊，是誰幹的！」

「我怎麼知道，太可惡了，那是我的女神啊！多少個日日夜夜裡反覆幻想...」

「豈有此理，她還未出嫁，就如此亂來，也太不知廉恥了！」

眾人態度不一，惋惜者有之，後悔自己下手太遲的有之，當然更多的是謾罵與誹謗，說她不知廉恥不要臉的人佔多數，而且迅速形成一股風暴席捲帝都每一個角落，很多人都開始罵天子玉還未出嫁就開始亂搞，要她以後的相公怎麼想，怎麼對得起以後娶她的人。

反駁與辯護的聲音被這股大潮完全壓制下去，在漫天的怒罵聲中顯得如此軟弱無力。

天皇家族趕緊出來闢謠，但被丟了一身臭雞蛋與亂菜葉，原本在這股勢頭剛剛萌芽階段，以天皇家族的手段想要扼殺也不是什麼難事，可是此事背後少不了眾多敵視天皇家族的勢力暗中推波助瀾，使得流言瞬間爆發不可收拾。

可以看到地皇人皇以及伍家等勢力派下人在暗中奔走相告，高層更是明面上大張旗鼓的指責天皇家族，說天皇家族有女如此，可見教養確實不盡人意，否則怎會有如此不知廉恥的後代？天皇家族的聲譽在流言的衝擊下嚴重受損。眾人看到天皇家族的人時眼神中不可避免的帶上了鄙夷色彩。

這只是他們知道的，背地裡不知道還有多少齷齪他們不知道呢！如此一猜想下來，天皇家族的聲譽一落千丈。

後來天皇家族與刑地家族的高層達成共識，天皇家族保證陰陽神胎最後是刑地家族的人，要求是刑地家族幫他們闢謠，他們也想過讓人假扮天子玉出現在人前使流言不攻自破，可是被許多大神通者當面揭穿。

這已經晉陞為帝都幾大勢力間的明爭暗鬥，一旦爆發引起了整個帝都的轟鳴。

天皇家族與刑地家族的高層最後聯合發表聲明，說天子玉懷的是地達的骨肉，兩家暗中已經結盟並打算聯姻。

流言戛然而止。

許多勢力都開始猜測刑地家族此番作為的用意，難道他們也站在了天皇家族一邊？如此一來想要搬到天皇家族幾乎沒有可能，因為刑地家族實乃帝都中的龐然大物，與內尊府親如一家沒有別的勢力可以相比。如此一來暗中推波助瀾者消停下去，不敢在大張旗鼓的蠱惑人心，流言自然就漸漸無聲。

可是片刻後，一條消息從內尊府中傳了出來，當即引動帝都風雲，唯恐天下不亂。

這個消息是早在很早以前，人族下任戰神刑天明就已經向天皇家族提親，天皇家族已經收下聘禮一柄人族神劍，允諾了此件婚事。而關鍵是天極遠在得到人族神劍後生怕別人不知道般在人前不留餘力的賣弄，導致很多人都知道他擁有了人族神劍，此事已經被確認下來。如此一來，從內尊府傳來的這條消息當即被眾人認同。

流言再起，人們紛紛為人族戰神鳴不平，天子玉這樣千人騎萬人壓的貨，怎配得上人族戰神，這是在給人族蒙羞！有了內尊府的支持，暗中作亂者再無顧忌，不要命的造謠攻擊天皇家族，甚至很多事都是無中生有憑空捏造，可是在如此浪潮中當即被眾人認定就是如此。

天皇家族無奈之下出面解釋，說是人族戰神給天皇家族施壓，強逼天子玉嫁給他，在此之前天子玉就已經有了身孕，畢竟現在天子玉已經懷孕十多年，此事做不得假。

可是這個解釋遭到眾人的一致反駁。

人族戰神強逼天子玉嫁給他？你在開玩笑麼？天子玉這樣的貨色，配得上人族戰神強逼？你這麼說是在侮辱人族戰神，進而侮辱整個人族侮辱人族大帝你知不知道！因為戰神是大帝挑選，是所有人族的信仰，豈能容你褻瀆！

許多支持戰神的人都快瘋了，短時間內天皇家族遭到眾多不明身份的人襲擊。當然這些人他們又殺不得，只好放了，結果放回來的這些人，其中不乏某些不懷好意者，在人前繪聲繪色的講述天皇家族的奢華以及暗中做的不為人知的卑鄙勾當，甚至囚禁了一大批不知從哪裡抓來的女子供他們玩樂！

嗷嗷嗷！此消息一出，帝都眾人自主組成大軍，怒氣衝天的朝天皇家族衝去，顯然是想平了天皇家族！

數萬人將天皇家族包圍起來，這些人代表了民意，天皇家族怎敢反抗，只好龜縮在防護陣法內仍由他們攻擊。

「戰神看上天子玉，那是天子玉的福氣！作為戰神看中的女人，她就應該從出生開始就為了戰神而活，不該去接觸任何一個男人，更何況是犯下如此大錯！」人群中有人理直氣壯的大吼，這是戰神的忠實追隨者。

「將囚禁的女子交出來！你們這些卑鄙無恥的小人，竟敢這麼對待同族！」

「為戰神討個公道！」

「驅逐天皇家族，還我人族清平！」

呼喊聲一浪高過一浪，眾人拚命的攻擊著防護陣法。遲遲沒有人出來給個說法，感覺被無視了的眾人當即暴怒，天皇家族這是心虛了！那些事全部都是真的！他們不敢出來見人！數萬人同時攻擊天皇家族，一個個眼睛通紅。帝都的暴.亂再次開始，逐漸無法控制。

天皇家族高層急的團團轉，人族大帝不在帝都內，戰神又進入了天外天，他們無法給眾人一個交代。如果反抗，那將遭到所有人族的一致攻擊，到時候許多勢力就能名正言順的攻打天皇家族，他們自然不會傻到去擊殺群情激奮的那些人。而且為了避免家族中有別的勢力的暗哨存在壞了事，想挑撥起戰亂不惜暴露身份攻擊人群，天皇家族全方位戒嚴，一道道強大神識不停掃過整個領地，防護陣法更是全面開啟，不僅對外，也對內，使得無人可以出去。

他們也沒想到，一條流言竟然能衍生出這麼恐怖的後果。

可是讓他們交出被囚禁的女子，他們去哪裡找那些女子！這根本就是無中生有的事情！若他們敢這麼做，人族大帝第一個不會放過他們...對了，人族大帝！

高層眼中一亮，驀地想出一道好主意來。

於是天皇無奈之下出面，先是講述了自己這數十萬年來為人族立下的功德，這是眾人有目共睹的事實，當即有不少人沉默下來。再說了人族大帝對子民的愛戴，這是人族帝都，大帝居住的地方，有什麼事能瞞過大帝？若他們敢這麼做，人族大帝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天皇如此一說，眾人都覺得在理，洶湧的怒火平息了不少。

在人族戰神與天子玉的關係上，天皇承認二人已經訂婚，可是戰神在此之前並不知道天子玉已經懷孕的事實，將一切過錯都推到了天子玉與地達二人身上，並讚不絕口的誇獎人族戰神是如何的英明神武等等。

最後他告誡眾人，要有理智，不要被人愚弄，人云亦云。那些愚弄他們造謠的人才最可惡，不僅侮辱他們的智商，還將他們當做了走狗。

可是天子玉懷孕已經是事實，在要嫁給戰神之前她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經過幾番辯解，眾人雖清醒了不少，但經過不懷好意的人抓住這個事實有理有據的辯證煽風點火之下，當即將矛頭轉移到天子玉與地達身上。

第四百七十二章 我要你活...

無法以天子玉為突破口，將矛盾轉移到天皇家族之上惡意中傷，借大勢給天皇家族致命一擊，暗中操控者漸漸消停，不在肆意造謠，畢竟光對付一個天子玉，還提不起他們的興趣來，他們本來就想著以天子玉之事煽風點火，既然這火燒不起來，他們也就沒有了扇風出力的必要。

他們沒想到天皇家族如此果決的將天子玉拋棄，推到風口浪尖之上受眾人責罵。如此一來他們出再多的力最多也只能對付天子玉而無法損傷到天皇家族去，自然就不樂意如此。

少了暗中大肆鼓吹的人，激憤的隊伍立馬縮減大半，只有少數視戰神為信仰者不甘心中之氣，發誓要為戰神鳴不平，一定要天子玉出面給個說法。

而此時又出來不少人，一臉淡然的看著身邊憤怒的人群，嘲諷的笑道，「戰神都沒去計較，你空吼個什麼勁兒？」

「你以為戰神會不知道此事？你也太小看戰神了！」

這些人，自然是想保住天子玉的刑地家族之人。只有保住了天子玉，他們才能得到陰陽神胎，已經不惜明面上和天皇家族站在一起，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他們肯定不樂意事情的結局不盡人意。

結果這樣一來，反而激增了眾怒，戰神大仁大義，因為真愛不去計較這些事，可是她天子玉就能因為戰神對她的愛而肆無忌憚的傷害戰神麼！眾人紛紛質問，停頓在天皇家族大門口咆哮不肯離去。

最後有些偏激分子甚至提出了墮胎的要求。不能讓天子玉懷著別的男人的骨肉，站在嫁給戰神的殿堂上！那個偷漢子得來的孽種，怎麼能一出生就享受戰神家族的榮光！必須要打掉！

聽到此消息，刑地家族的宿老先是一驚，細細琢磨之下，當即認定這是天皇家族在搗鬼，目的不外乎讓他們出更多的力。於是兩個家族又暗中較量起來。地達開始在人前拋頭露面。

「子玉的孩子是我的！」

「我是真心喜歡子玉的！」

「我寧肯背負千世罵名，也不會讓你們傷害他們母子一分的！」

「可是那賤人不喜歡你，是被你強迫你！你個畜生！」千夫所指，萬人咒罵，甚至有不少人衝上前來毆打，地達無動於衷，仍憑他們拳腳相向。

「戰神一世清譽，都敗壞在你這個畜生手裡！」眾人怒吼著拳打腳踢，將地達打的遍體鱗傷。

眾人的怒火不消，此事就很難平息。刑地家族一商量，地達自願出來澆滅眾人的怒火讓他們發洩，將矛頭轉移到自己身上。

「小雨，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天子玉撫摸著微微鼓起的肚皮，那裡面有一個生命在漸漸成長，那是她的孩子！她神色始終充滿了母性的柔和。

「小姐...」服侍她的婢女欲言又止。

「說吧！」天子玉微微一笑，用心感受著身體裡另一股生命的波動，笑意未曾減弱半分。

「是，小姐。」猶豫了一下，婢女如實開口道，「外面的很多人都在罵小姐，說小姐是...」

「我知道了。」打斷她還沒說完的話，天子玉起身，朝著外面走去。

「小姐，小姐！你幹嘛去，小姐你別去啊！」婢女像是明白了她要做什麼，焦急的站起來，可是她怎攔得住天子玉？無奈之下，婢女急匆匆的朝著天極遠房間跑去，希望他們能夠制止她。

可是天極遠並沒有理會。

打開天皇宮的大門，天子玉一臉平靜的出現在人前，撲面而來的怒罵與不堪入耳的侮辱聲，她像是沒有聽見。因為她的出現，嘈雜驀地一頓，變得十分安靜起來。地達全身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看到她出現微微抬起頭，艱難的擠出一絲笑意。

「天子玉！枉我們還把你當做女神，沒想到你竟然是一個如此噁心的女人！」一個年青男子指著天子玉怒罵。

「沒錯！你平時裝清高，其實最下賤的人就是你！」

......

眾人紛紛責罵，怒氣衝天而起，數千人的怒吼足以掀起一場風暴。天子玉出現，使得憋屈已久的他們好像找到了發洩對像一般，紛紛將自認為最難堪的詞目用在她身上。地達拖著染血的身子，一瘸一拐的走到天子玉身前，將她護在身後，以免有人暗中偷襲傷害到她。橫眉冷對所有人的指責。

「罵夠了麼？」天子玉冷笑一聲，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些人，眼神中儘是不屑。

「姦夫淫婦，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天子玉的眼神讓他們很受傷。

「我是淫婦，怎麼了？我就是一個淫婦...可我就算是淫婦，也不給你們機會，哈哈哈。」天子玉掩嘴輕笑起來，不屑的看著那些人。

「我是懷了別人的孩子，我是要嫁給戰神，你們羨慕，嫉妒，還是恨？」嘲弄的一笑，天子玉冷冷的看著這些人，「你們這群只知道看外表垂涎別人美貌的傢伙，有幾個是真正來為戰神討個公道的？告訴你們，天明還不知道了此事，他現在也不在，你們這群人憑什麼代表他，你們是戰神？」

「還不是因為平時我拒絕你們，惹怒了你們，所以你們才抓住這個機會發洩一下心中的怒氣？你們活該只有這個命！」

「看看你們的樣子，像是一個男人麼！你們自以為是的到底是愛，還是單純的只是想得到？你們應該有答案了吧，否則你們不會來這裡。」

「我今天就告訴你們，我天子玉，就算是一個蕩婦，也不找你們這種人蕩！就算是蕩婦，你們這種人也根本配不上！我是蕩婦呢，你們要是有能力，你們要是真的是為了戰神，你們就別讓我嫁給他啊。」

天子玉笑的花枝亂顫，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可是她的一番話，卻是讓在場大多數人都沉默下來。

「啪！」

「賤人，你想幹什麼！」天極遠突然出現，一臉怒氣的甩了天子玉一個耳光，她白皙的臉上當即浮現五道鮮紅指印。地達如同一隻受傷的獸，怒吼著撲向他，卻被他輕易的一揮袖震開。

天子玉冷冷的看著他，眼中卻是無比的平靜，「我告訴你們，我天子玉就是一個下賤的女人，我一生有過無數男人，我欺騙著天明，我還懷上了別人的孩子，就是為了嫁到戰神家族，就是為了戰神家族的榮光，我貪慕虛榮，我不知廉恥，我根本就配不上戰神，但是你們，你們要是有能耐，就殺了我啊，就別讓我嫁到戰神家族去啊！」

「住口！」天極遠冷斥一聲，他已經隱隱明白了天子玉的用意，但他們的計劃，豈能容她破壞？甩手又是一個耳光，天極遠怒道，「你是注定要嫁給戰神的人，誰也別想阻止！」

輕輕摀住自己的臉，天子玉笑著往回走去，轉頭仍是不屑的看著眾人，呢喃道，「你們看，我這麼下賤的女人都可以嫁到戰神家族去呢，戰神呢！」

天極遠氣的渾身哆嗦，一腳踹開再次怒吼著撲上來的地達，陰沉著臉朝天皇宮走去，驀然，一股絕世的劍意破空而至，令空氣瞬間都寒冷下來，不加掩飾的殺意在劍意中步步攀升。天極遠渾身一冷，怔在原地。天子玉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同樣停住了腳步。

眾人紛紛駭然，看向一直站在人群中沉默不言的負劍青年。這劍意就是由他而發，逼人之極。

「殺你者，許末！」

許末冷酷的看著這個自己當初的學生，神色中儘是冰冷，他一步步後退隱藏在人群中消失。他的話像是一句誓言，驚破長空。

他知道自己無法在天皇宮門前殺死天子玉，但他從說出這句話後開始，將會抓住一切機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天子玉置於死地！沒有人能褻瀆他心中的戰神！或許論忠實的追隨者，他是唯一一個。

「地達，明天我去你家，見你的父母，給孩子，冠上你的姓！」天子玉不在停留，背影漸漸消失在高牆大院之內。地達大笑著站起來，不顧全身的疼痛，一瘸一拐的回家去了。

眾人相顧看了幾眼，被天子玉嘲笑固然讓他們不爽，可是他們難道來此的目的真的是為了戰神？還不是因為天子玉平常的姿態太清高，惹怒了他們，於是才自發來此好狠狠的羞辱她一番以洩心頭之恨。眾人沉默間各自散去，再鬧下去也是索然無味。徒增了笑話。

天極遠站在原地，臉色十分陰沉，他猜到天子玉此番作態，其目的無非是不想嫁給天明，或者讓在外的天明知道這個消息，撕毀婚約不來娶她。如此一來，天明不能入彀，他們便無法讓他落入布好的陷阱殺了他！

她在保護天明！

而她保護的代價，卻是自己的清譽與...生命！她說明天去地達家，應該是見了許末之後臨時起意，給許末殺自己創造機會！她寧願背負罵名，寧願不要那個孩子。

她可真狠得下心來！不管怎麼說，她現在已經是母親，那是她的親生骨肉！

我要你活...

天極遠突然感到一陣害怕。

第四百七十三章 誰打出的帝兵

孩子，你是我的孩子，誰能救救我的孩子，誰能救我的愛人？如果二者只能選擇一個，那，我要你活！

天子玉平靜的走回自己居住的宮殿。

當地達將天子玉的話帶給刑地家族高層之後，高層紛紛意動，接著眉頭一皺，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仔細盤問了事情發生的經過，他們當即瞭然，天子玉這不是故意尋機會出現在人前讓人殺了她嘛！

如果她一直呆在天皇宮內，那她的安全將得到保障，沒有後顧之憂，甚至就連自殺，也不可能。可若一旦頻頻現身於人前，疏漏之下必然會有機會讓人將她殺死。聽到長輩們的分析，地達一愣，如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內心一陣發寒。於是他打定主意堅決不讓天子玉離開天皇宮。

可是一些高層認為，讓天子玉來刑地家族祭拜祖宗，於族譜上寫下她的名字，是一件好事，這樣一來陰陽神胎的身份便是名正言順。他們一力主張答應天子玉的要求，並向天皇家族表達自己意念的堅定，畢竟雙方有約在先，天子玉的名字出現在刑地家族族譜之上是遲早的事，天皇家族沒有道理阻攔拒絕。

直接無視了地達的反駁，數個高層動身前往天皇家族談判，留下的人眼中冒出寒光，吩咐下人道，找出那個說要殺天子玉的人，殺無赦！

而為了防止意外的發生，他們沿路派出數個高階大神護送，確保事情萬無一失。

兔小妖睜大了眼睛，一滴滴淚水從中滑落，半天也一眨不眨，彷彿成為了雕塑。一根根通紅的血絲在她眼中蔓延，使得她雙眼看上去分外猙獰。驚月刀自主顫鳴。

「哭什麼。」伴隨著溫柔的責問，一隻有些粗糙的手觸碰到她臉頰，擦去她眼角的淚。驚月刀差點自主劈了出去，將來人嚇了一跳。

兔小妖一怔，不可置信的抬起頭。

「傻瓜，我怎麼會死，我死了誰來喜歡你！」天明陽光一笑。

兔小妖的身體突然哆嗦起來，顫巍巍的伸出手臂，想要觸摸，又不敢。眼前的一切都發生的那麼不真實。極道之威下，沒有同樣是極道的力量抗衡，一切都不復存在。

她好怕，好怕這只是幻影，自己的手一觸摸到的時候，就會穿透過去。

「美女，讓你受驚了！」天明大喇喇的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摩擦著。

感受到掌心傳來的真實觸感，兔小妖「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撲到天明懷裡拳打腳踢。天明緊緊的將她抱住。

「你...你要是敢死，我就算死了也不放過你！」

看著懷中的淚人兒，天明一邊答應，一邊輕柔的撫摸著她的後背，讓她平靜下來。

「什麼嘛，就知道嚇我！」

一邊捶打天明，兔小妖邊哭邊說。

「好了好了，都多大人了，還哭鼻子，醜不醜。」天明抬起袖袍將她不斷滾落的淚珠擦去。

「丑就丑，我才不在乎！」兔小妖哽咽的吸著鼻子。

「你醜了我就不要你了。」天明威脅道。

「不要就不要！嗚...」

「好了好了，寶貝兒，可疼到我心裡去了，別哭了別哭了。」

「嘻嘻，你跟誰學的，好肉麻啊！」兔小妖驀地破涕為笑。抓起天明胸前的衣衫擦著眼淚，兔小妖努力的克制著自己的情緒，雖然沒哭了，身體還在不斷抽動。

吻去她臉上的淚痕，兔小妖身體頓時僵硬無比，刷的一下臉就紅了。「你看你，哭的多難看，是不是真的我死了你才不哭啊，看到我活著還哭的這麼厲害！」

「死了就死了！死了才好呢！」兔小妖生氣的白了他一眼。

天明臉色一垮，「你可真狠心。」

「你要是死了，我趕緊找另一個男人去！」兔小妖威脅般的露出小虎牙，揚了揚拳頭。

「是不是天皇！」天明神色驀然冰冷。

「你...你生氣了？」兔小妖一驚，有些慌亂的抓住他的手，央求般看著他。

「你可是即將成為天皇夫人的人，自重一些！」天明冷冷的甩開她的手。

「不...不是這樣的！」兔小妖眼中的紅腫還沒有消退，又開始瀰漫起水霧，她顯得手足無措。

天明心頭一軟，不耐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遲早弄死那老東西！」說著又將兔小妖狠狠的抱住，千年未見，他能夠在意識癲狂之中看到她時陡然恢復清明，由此可見他對她的思念絲毫不比她對自己的少多少。只是男人的情感，並不會輕易表露，呈現出那麼多小兒女姿態來。

安靜的趴在他懷中好半響，並沒有聽到他的心跳聲，兔小妖覺得有些奇怪，仰起頭來看著他，她瞇起眼睛一笑，「是不是為了我啊？你在那天會去搶親？」由於天明向天子玉提親的事被天皇家族保密，並沒有流傳出去，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

「是！我的大小姐！」天明故作無奈的歎道，兔小妖嘻嘻的笑了起來。其實更多的，還是為了肅清人族禍患吧，當然他並不能這麼說。男人的花言巧語就在於能夠白日見鬼。

「當然，還要你幫我。」天明將自己打算混在妖族出嫁隊伍裡面的主意說了一遍，然後利用新娘親人的身份摸進天皇家族中暗中做好佈置在暴起發難。至於早先想出的向天子玉提親的主意，早就被他拋諸腦後。

「這...可以是可以，但會不會太危險了一些？」兔小妖憂心忡忡的道。

「沒問題的，放心吧，我要查出天皇家族的底牌，然後將他們一網打盡！」天明目中露出寒光。他不信天皇家族敢如此囂張，沒有什麼依仗！而這些依仗，就是變數！他不允許任何變數的發生。

「哦...」兔小妖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兒，突然抬起頭來問道，「對了，你是怎麼從帝兵的攻擊下活過來的？」

「活過來？我根本就沒死啊！」天明看了看自己有些粗糙的雙掌，道，「我體內一直潛伏著一股讓我不安的力量，就是你所看見的能讓我變成妖魔的力量，我將它獻祭對抗帝兵了，估計不會在生事了吧。那件黑袍，是仙帝戰衣，目前我猜測，它是比帝兵更厲害的存在！我獻祭了所有的妖魔化力量與一部分磨世血盤中眾生之靈，才激活仙帝戰衣的一絲功效，對抗住了帝兵，我其實早就躲進黑袍裡面了，不過此次磨世血盤嚴重損毀，不知要多久才能修復。」

兔小妖聽得一愣一愣的，大帝已經是禁忌般的存在，至高無上，竟然還有比大帝更厲害的存在？這不可能！可她相信天明的話，若不是比大帝更厲害的存在，又怎能鍛造出比帝兵更厲害的仙帝戰衣？帝力已經是極道，是一種力量的極端，是什麼樣的力量可以抗衡極道之力？

「天明，你變厲害了不少嘛。」

「嘿嘿，要不然拿什麼保護你。」

「臭美！」兔小妖白了他一眼。懷中的玉人是如此誘人，天明又狠狠將她抱住，感受到天明的情意，兔小妖也難以克制，驀地爆發將天明摁倒在地，櫻唇吻了上去。

天明愣愣的看著她，「干...幹嘛？」他只是忍不住的想要抱一抱她而已。

兔小妖的身體一僵，雙眼睜開時眼中閃過一絲惱怒，摀住自己發燙的臉頰，狠狠瞪了天明一眼。

「咳咳，說正事說正事，再不說等等就沒機會了。」天明乾咳兩聲，掰正兔小妖的身體，直視著她，「你知道剛剛那一擊是誰打出來的麼？」

「妖族大帝？」兔小妖眉頭一皺，臉色微微冰冷。

天明搖了搖頭，「是人族大帝。」

「啊？」兔小妖驚呼一聲，震驚的看著他。她原本以為，是妖族大帝打出那一擊想置天明於死地，她都已經做好了隱忍不發待到自己能夠為天明的報仇的時候殺了妖族大帝在自殺的打算，可是聽到天明這麼一說，她當即就懵了。人族大帝怎會去殺天明？那帝兵一擊明顯針對天明而劈。

「雖然帝兵幻化成了青銅鏡的形狀，可是我還是嗅到了極道力量中那股慘烈決絕的殺氣味道，絕不會有假，每個大帝都有自己特質的力量，別人就算同為大帝也冒充不來。」天明沉靜的分析道。

「可是...可是人族大帝怎麼會殺你？」

「她不是想殺我，否則我們早死了！」天明搖了搖頭，人族大帝號稱舉世無雙，能穩壓別的大帝一頭，若她真的要殺自己，自己絕對扛不住。「那只是她用一級帝尊的力量，催動一絲帝兵之威所發出的攻擊，她根本沒想過要殺我們，可是，這一擊卻打的別有用心...她估計我能夠接下來，力量掌控的十分到位，至於目的我也不知道，要不是有那千世的記憶，我還根本不能發現是她所為！」

「那...那你不要再回人族了！」兔小妖的擔憂轉化為生氣，強硬的看著天明。

「沒事的，如果她想殺我，躲到哪裡都不管用，在說她也根本沒想過殺我對不對，否則我怎麼可能還活著。」天明斷定開口。

「可是，如果你沒接下來呢！」兔小妖十分生氣的嚷道。

第四百七十四章 暴怒

天明沉默了。他不知道人族大帝為何會如此篤定他能夠接下這帝兵一擊，接下來他便無礙，可若是接不下來呢？他在帝都中的一切表現都像個普通人一般，凡事都是讓後台出手解決，沒有顯露出多大的實力，用意就是為了麻痺眾人小瞧自己。而後來他在大隱宮中衝擊境界，就是為了形成一個強烈的反差用以震懾。

他已經打算堂堂正正的做人族戰神，自然無需在隱藏。

可是衝擊境界時他是真的出了意外，體內陰氣纏繞讓陽剛不純，實力被打落。以人族大帝的實力必然會瞧出這一點來，她又怎會打出這一擊？

莫非，自己真的猜錯了，不是人族大帝所為？可是帝兵中蘊含的極道力量明明就是她的，沒有人能夠冒充。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們說好了要站在九天之巔的呢。」天明安慰的拍著兔小妖的背部。

「可是...」

「行了！這麼不相信我啊！」兔小妖反駁著想說些什麼，立馬被天明打斷，她「哦」了一聲，在天明懷裡縮了縮身體。二人都沒有說話，虛無更是靜謐無比，安靜的氣氛總讓人留戀，心中生出莫名的漣漪。

「這裡不能再呆了。」看了看周圍的虛無，天明摟著兔小妖站起身，帝兵一擊打穿天地，壓碎諸天，通向此地的虛空全部崩潰，使得此地成為了牢籠一般，沒有出去的路。若長久待下去，形同被封印。

必須從此地生生打出一條連接外域的路來，才能得以逃出生天。

一條血路在天明腳下鋪就。磨世血盤化成的路，一直延伸到虛無盡頭，被白骨與屍體鋪滿，看上去好不恐怖。

「天明？你怎麼了！」

天明身體微微一晃，眼中黯淡一閃即逝，搖了搖頭，道，「沒事。」信步走在這條血路上，他神色中浮現掙扎。

帝兵豈是那麼容易接住，他說過，他獻祭了所有的力量，更是連磨世血盤都嚴重損毀才將這一擊接下。

此時在動用血盤，他當即感到了不支。

「有件事，我不知當不當與你講。」天明神色漸漸難堪起來，如果兔小妖知道此事，會不會大發雷霆？他有些心虛。悄悄瞄向兔小妖，發現她也在看自己，天明內心驀地一緊，動作都有些僵硬起來。

「什麼事？搞的這麼生分！」兔小妖掐住天明腰部，並沒有用力，不過若是天明敢說出什麼讓她感覺到不爽的事的話...

「咳咳，這個，真有點難以啟齒。」走在血肉白骨鋪就的虛無之路上，天明神色尷尬無比，一時間並不知道該怎麼去和兔小妖解釋，於是只能懷著期冀滿是希望的說道，「你保證不生氣我就告訴你。」

「好了好了不生氣！神秘兮兮的，快點啦！」兔小妖雖然這麼說著，但手指卻一直沒有鬆開掐住天明的地方，直覺告訴她，天明要說的對她而言應該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情...難道他要？不知想到了什麼，兔小妖臉頰驀地一紅。

「你說不生氣我才告訴你的啊。」

「恩恩！」兔小妖笑瞇瞇的點頭。

天明鬆了口氣，低頭道，「如果我和別的女人有染了，怎麼辦？」

兔小妖一愣，所有笑容立即收斂，表情平靜而冰冷。「是誰？！」她手指微微用力，天明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可又不敢反抗，神色中露出委屈。

「你說過不生氣的！」天明楚楚可憐的看著他，關鍵時刻必須得賣萌裝可憐啊，不然此事就無解了！

「我沒生氣，我肯定沒有生氣，我當然沒有生氣！」兔小妖擺了擺手，掐住天明的手指卻格外用力，差點將那塊肉都揪下來。她的臉色陰沉的可怕，「哈哈，我怎麼會生氣？我幹嘛要生氣？」轉頭看向天明，「我要殺了你！」

天明抱頭蹲了下去，一副仍你打罵絕不還手的樣子。

他突然有點同情起地尊來了。找老婆，一定不要找太彪悍的啊！

不過兔小妖的手掌在他頭頂停住，並沒有真的打到他。她的胸口急劇起伏，雙眼微微泛紅，努力的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嘴唇死死的咬住，「是誰？」

她寒聲問道。聲音如女鬼一般淒厲可怕。

「你...你想幹嘛？」感受到她毫不掩飾的殺意，天明一驚。看到他這幅樣子，兔小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竟然還想護著她！「到底是誰！」她的身體顫抖起來。

「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兔小妖已處在暴走的邊緣。她的天明就這麼被人奪走了？她不敢相信，恨啊，她好恨啊！沖天的怒火幾乎要淹沒了她的理智。

「你...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天明大急，想要抱住她，卻被兔小妖一拳撂倒在地。別以為她真的不捨得打他！

眼前的天明，都有些可惡起來，明明都已經背叛了她，卻還要在她面前表露出一副很愛她的樣子，實在是虛偽透頂！她越想越是惱火。

「到、底、是、誰！」冰冷的看著天明，兔小妖一字一頓寒聲開口。

「你聽我解釋啊！」

「滾開！」兔小妖已經不受控制了。

「事情是這樣的。」不管兔小妖聽不聽，天明都覺得應該把話說明白，於是自顧自的開口道，「當年我被龍族俘虜，關押了千年，就是被關在你曾經呆過的那塊玄冰之上，我觸摸到了你寫給我的字！」

兔小妖身體一顫，目中的光芒清明了幾分。

「龍族！」兔小妖說出這兩個字時無比平靜，從這平靜中透露出來的錚錚殺意卻讓人悚然而驚。

「後來得人族毛大神所救，逃出生天，但毛大神因為救我而死了！我也是在那一刻失去了意識，如同行屍一般在羅森中行走。我只知道我下意識的要回三帝城，因為那裡有你！我一定要在那裡見到你，哪怕是最後一面！我盲目而瘋癲的走在羅森中，直到在三帝城看到了你，才稍微恢復了一點意識！」

「其中發生了什麼，我完全不知道。但我能夠順利到達三帝城，一路上都是承蒙阿姚照顧！」

「阿姚是我的分身，同樣也是一個靈智未開的初生生命，你知道她要在自己靈智都沒有的情況下，照顧一個瘋子，有多困難麼！」

「我...」

「對不起！」兔小妖突然抬起頭來，淚眼朦朧的看著他，「對不起，對不起。」她是在責怪自己，在他最苦難最落魄的那段歲月裡，她沒有陪伴在他身邊，沒有向愛人一般去照顧他，她如何不內疚自責。「都怪我不好，都怪我！」她大哭起來，撲進天明懷裡落淚。

「傻瓜，怎麼能怪你，男人不經歷苦難，又怎麼能成長，我很慶幸自己能夠有那麼一段讓自己成長的歲月！」天明抱住她，輕聲的安慰著。也是在此時，他感覺到了兔小妖對自己的濃濃情意，是那麼真那麼深沉。

他心頭有了恐慌，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心開始跳動起來，彷彿煥發了新的生命力。

砰砰，砰砰。

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可是這樣的感情，叫他怎麼去償還！所以他恐慌而迷茫。一旦開始留戀，就有了捨不得，於是無論如何都不想失去，都怕失去。可是未來的迷茫充滿了那麼多不確定的因素，他怎麼能說得好？

他已經猜到了結果，眷戀的只是過程。他突然無比的想改變這個結果，改變一切。

「後來呢？」兔小妖哭的聲音都有些嘶啞，玉臂緊緊環繞著天明的腰，此時她就像是個見到了愛人般的小女生一樣。

「後來，我在衝擊境界時才發現自己的本命元精少了許多，也因此並沒有衝擊成功，反而加重了道傷，實力極度不穩定。」

「我不知道阿姚怎麼懂的那麼多，可是的確是她汲取了我那麼多元精無疑，我體內遺留的女子陰氣與她的氣息一模一樣，她也是融合了我的元陽才靈智大漲，涅槃一般成為了一個新生的生命。」

「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那個人就是阿姚。」天明極為斷定的說道。

事實上他考證過，不管從阿姚還是自己身上，不管從哪個方面得來的證據，都表明了他是與阿姚有染，除她之外別無可能。所以阿姚才與他更親近，時不時的來抱住他，極度依賴。

她的靈性除了自己在羅森中為了照顧天明而努力變聰明的原因，還有很大一部分便來自於天明元陽對她神魂意識的滋養。畢竟那些是天明的本命元陽，可以誕生新的生命的神奇事物。元陽也是人體精氣，一旦損失道行便會如同被吞噬一般跌落，無法彌補。所以天明的本命道行才出現殘缺，陽剛之體受陰氣侵襲不純之下故此在衝擊境界的時候不能憑藉著極純的陽剛一往無前，反而被陰氣拖了後腿。

「阿姚？」兔小妖眉頭微微蹙起，想起跟在天明身後那個讓自己極其不爽的木頭人，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她說，「你能讓我見一見她麼？」她知道阿姚就在天明身邊，可是她無法看見她的存在。

第四百七十五章 九天十地幻滅絕殺

阿姚本身一直在運轉《太虛大空》之道，使得旁人無法看見她的本體，而又加上仙帝戰衣的隔絕，更是極少有人能夠發現她。除了天明能在她穿上仙帝戰衣之後感應到她，旁人就算與她相撞也無法感覺到異常。

但只要她散去《太虛大空》運轉時產生的道蘊，脫下仙帝戰衣，她同樣能夠顯現在人前。

兔小妖見到天明雙手平攤舉起，動作著實怪異。實際上天明此時正抬起阿姚的雙臂，為她脫下仙帝戰衣。片刻後他手中出現一件古樸的黑袍，看起來普通平凡，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兔小妖想了想，並沒有發問，提出對仙帝戰衣的一些疑惑之處。相反天明能夠得到一件如此強力的法寶，她感覺開心不已。最起碼這樣，天明的安全就有了更多的保障不是麼？還有什麼比天明能夠活著更讓她感到開心的呢？

「阿姚，出來吧。」猶豫了一下，天明還是叫道，心裡想著一旦兔小妖對阿姚動手，他就叫阿姚趕快跑，自己就攔住兔小妖。

穿著黑色羽衣，如劍般的羽毛充滿著流線型的視覺，說不出的動人。滿頭白髮肆意鋪展而下，扭了扭頭，露出一張秀氣而可愛的臉頰來。赤裸在外的玉足，彷彿天生的傑作，讓人為它的完美感歎。

微微有些好奇的打量了兔小妖一眼，阿姚眼中閃爍出思考的意思來，彷彿在努力回憶自己是否見過兔小妖。衝著她一笑，阿姚邁著小碎步跑到天明身邊，一臉滿足的抱住了他。

「哇！她的衣服好好看啊！」兔小妖震驚的看著阿姚的羽衣，臉上寫滿了羨慕。

天明渾身一震，趕緊說道，「不是我送的！」

「是麼？」瞟了天明一眼，兔小妖滿是懷疑，然後撒嬌道，「我不管，反正下次你看到我，必須要給我送一...不不！十，嗯，就十件好了！不然我饒不了你！」說完她威脅的揚了揚拳頭。

「遵命！」天明鬱悶的點頭答應。天烏雖然難找，但在這世間不是絕種，到時候尋找幾隻，借他們一身毛用用看他們幹不幹。為了平衡兔小妖的心裡，他深知現在最好妥協，答應她的條件。

「邊走邊說吧。」腳下的血路雖然讓兔小妖微微有些不習慣，那感覺就彷彿站在血海中一樣。可是她經歷了這麼多，早不是當年那個連血都怕的小女子。她殺起人來，可是眼睛都不會再眨一下。或許這就是時間的殘酷，讓人不得不改變。於是昔日的純真只能留戀。

帶頭朝前方走去，兔小妖猶豫了一下，抓住阿姚的手臂，阿姚抬起頭來，詢問的看著天明，不知自己該不該反抗，天明輕輕搖了搖頭，於是阿姚沒有掙扎。

兔小妖又摸了摸天明，閉眼感受了一會兒，道，「果然是她的氣息！」通過對留在彼此體內的氣息感應，兔小妖已經確定與天明有染的就是阿姚，除此之外在沒有別的氣息存在，也應該只有阿姚一個。

「我那時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天明一臉冤枉。

「沒你的事，少廢話！」彪悍的吼了一句，將天明嚇的趕緊縮回了頭。兔小妖皺眉看著阿姚，眼中光華不斷閃爍。阿姚仍是那一臉迷茫的樣子，與她對視著。

冷汗不斷從天明額頭滴落。

「喂，木頭，你聽不聽的到我對你說話？」兔小妖試探性的叫了一句。

阿姚疑惑的轉頭看向天明。她好像做什麼事情都要徵求天明的意見。

「應該...聽到了吧。」天明代阿姚答道。

「你閉嘴！」就事論事，兔小妖在這件事上還是保持著自己的怒火狀態。

伸手在阿姚眼前晃了晃，又做出幾個攻擊的姿態，沒想到阿姚一直愣著沒有給她反應，倒把天明驚出一身冷汗。兔小妖鬆了口氣，問道，「你喜不喜歡天明？」

阿姚茫然的看著她。

「算了，果然是塊木頭！」歎了口氣，兔小妖幽怨的瞟了天明一眼，道，「老娘這次就饒了你，權當你是打.飛機，下次你在敢犯，老娘活剮了你！」說完冷哼一聲理也不理他的朝前走去。

「打.飛機？什麼是打.飛機？」天明一頭霧水，還沒從這個疑惑中回過神來，他突然看到身旁身體漸漸虛淡下去的阿姚朝他神秘一笑，那笑容頗為得意，當即像是明白了什麼，一臉震驚。

阿姚剛剛的茫然，竟然是裝出來的！要不是這樣，她怎能幫天明矇混過關！她的靈智已經增長到如此程度了麼！天明感覺有些不可思議。有一雙無形而溫柔的小手將他的手捏住，天明反捏回去，笑了。

阿姚也太奸詐了！

「什麼是打.飛機啊！」他追向兔小妖問道。

兔小妖臉一紅，理也不理他。阿姚在她看來只能算是一截木頭，最多就是有了靈性的木頭而已，還算不上一個女人，不是她的情敵，她自然就揭過了此事。自己和一塊木頭較什麼勁兒？充其量也只能把她當做天明打.飛機的工具罷了。

哎呀，靜姐姐竟然告訴人家這些，實在是太壞了！

「什麼是...」

「住口！」兔小妖惱羞成怒。見天明一臉受委屈的小媳婦兒模樣，當即眼珠子一轉，抬起一隻手來。手掌攤開，一座小型城池驀然浮現，散發出驚天的妖氣。

「這是龍獄城。」看著自己費盡心力打造出來的城池狀法寶，兔小妖神色中沒有得意，反而是陰冷的寒氣。

「這是幹什麼用的？」天明成功的被兔小妖轉移了注意力，事實上他也不想再在那件事上多做糾纏，畢竟是自己不對。於是順勢轉移話題。實際上通過這法寶的名字，天明已經猜到兔小妖鑄造這麼一座城池的用意，只是他現在不知該說些什麼，倒不如接著她的意思問下去。

「此城名為龍獄，龍獄你都不懂？白癡！」

「額...」天明沉默，無言以對。這變臉也變得太快了一些吧。

「這是我為龍族鑄造的一座城，花費了我數百年的心血，不斷增強它的威力。鑄造它的靈感呢？是從驚月刀對妖族天生的克制而來，我翻遍了妖族各部收藏的典籍，終於找到一些方法，可以衍生出一種專門克制龍族的神秘力量來。一旦龍族入了此城，此城就成了他們的獄，無法在從中出來！甚至就算我想放，也放不出來！」兔小妖冷冷一笑，她對龍族的恨，不僅來源於自身，更來源於天明在龍族的遭遇！所以她做的很絕，將此城唯一的出路都堵死，讓被此城鎮壓的龍族，終生不得掙脫！此城，是名副其實的龍獄之城！「龍族...終有一天，我要讓天下無龍！」

「咦？你這是什麼表情？」看到天明的神色，兔小妖一呆。

「你將此城催動看看！」天明皺眉道。

兔小妖依言催動龍獄之城，城池在她手中無限放大，擴散到周邊百里，形成一座名副其實的大城，城中存在了不少房間，每一座房間都是一間真正的監獄，用以關押龍族。房間中佈滿了神秘的妖族符菉，密密麻麻不知凡幾，顯然兔小妖費了很大的心血。而城中空出來的街道，隱隱組成了一個碩大無比的「鎮」字。

天明仔細觀察龍獄城的每一寸角落，不得不驚歎構思之巧妙，打造之精細，堪稱完美傑作。以他的眼光竟然挑不出一絲破綻來。

「我總是感覺此城有些不對勁。」天明眉頭皺的更緊。

「哦，那是自然，我將此城所有生路都堵死了，反而構成了一幅絕地的佈局，但你也知道，世上無絕地，逢死必有一線生機，所以沒有生路的龍獄違反了天道，有傷天和，掌控的久了會反噬其身並自主崩裂，還會遭到天罰等等。」兔小妖說道。

「哦，這個簡單，這我是專家啊！」天明一拍大腿，佈陣什麼的實在太簡單了啊，十方絕滅陣就是毫無生路的必殺之陣，他都能佈置出來，更何況是逆天而行構造一副沒有出路的佈局？修行之道本就是逆天而行，什麼有傷天和，只不過是自身對飄渺天道的顧忌罷了。

「我教你一種方法，構成八門齊殺六合閉死的局勢，這樣一來瞞天過海，這些弊端就沒了。」天明從腳下抓起一團血漿，揉動一陣子之後形成龍獄城的模樣，然後將哪裡要改造的地方告知了兔小妖。

「不過此佈局太過逆天，有違天道萬事留一線的真義倒是為真，只要尋到一處極煞之地，用世間凶煞淬煉城體七七四十九天，構成大衍之數即可無礙。」天明說完收手，相信兔小妖也應該很快就能明白。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兔小妖一拍天明的屁股，笑道，「嘻嘻，天明真厲害！」

對著兔小妖翹臀也是不甘示弱的一巴掌拍過去，天明道，「你最好尋一逆天之寶，灌注封鎮之力懸浮城池半空，達成子母連環效應，應是更好。如此一來，九天十地幻滅絕殺！」

第四百七十六章 本王

經過商議，他們一邊相互毆打，當然毆打的部位你們應該知道，到最後打到地上滾來滾去，衣衫不整被有意無意的撕碎了不少。另一邊又商討著怎樣構成九天十地幻滅絕殺的格局。得出的結果是天明有空去一趟葬天墓地，挖一塊碑回來，抹去碑上原有悼念文字，刻上「殺」字，將天道遺留的那一線生機逆改為最後的絕殺，斷了能夠逃生的希望。

葬天墓地的墓碑都是經過千萬年的死氣熏陶，本身就蘊含有強大的神秘力量，代表著不祥與死亡。再由強者以精氣刻下那「殺」字，等於是致命一擊。

如此一來，進入龍獄的龍族，將永生沒有逃出生天的希望，神魂都將日日受折磨不入輪迴，不得轉生。

「好了好了，不鬧了！」兔小妖推開天明，擦去他留在自己臉上的口水，一邊翻白眼一邊整理好自己的衣衫，「這裡的環境真不好。」她顧左右而言它。

看了看血肉與白骨鋪就於虛無中的路，天明認同的點了點頭，站起身時也將兔小妖拉起來，看到她不懷好意的目光當即瞪了她一眼，讓她訕訕的住手。「那就這樣說定了，等我去葬天墓地時將大風的墓碑挖來，那可是一宗神物啊，到現在我都還惦記著呢。」

「大風，你是說那個大風？他葬在葬天墓地麼？」兔小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天明所指的是何人。

「就是他了，他的墓碑在葬天墓地中應該是最高等的存在，不久後我們會去幽冥，到時先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夠先將就著的。」

「大風啊，哎呀你不知道，靈王找過我很多次了，就是想問我大風的墓在哪裡，不過每次都被我打跑了，話說靈族真是了不得，她雖然現在打不過我了，可是我還是殺不了她，很厲害吧！」兔小妖用手指轉著垂落下來的髮絲。

「靈王？她還沒死？」天明記得那次人族大帝的分身掉下來砸在了靈王身上，按理說靈王應該是被秒的貨，怎麼可能還活著？難道人族大帝降臨到凡界的分身真的沒有一絲力量？可是那次她明明洩露出一絲驚悚的氣機。

人族大帝，很複雜啊。

「怎麼可能嘛，靈乃萬物之長，俗話說萬物之靈萬物之靈，就是說其實原本天下萬物都應該是靈族，你可以想像一下靈族的來頭有多大，只不過呢，不知為什麼靈族沒落到如此程度，只剩下一個自稱靈王的女人了。」

「喲，還知道的不少，看樣子很是用功的讀過一翻書，來來，讓少爺獎勵你一下。」天明說著誇張的嘟起嘴朝兔小妖湊去。

「少爺？」兔小妖臉色一下子就垮了下來，「你是不是經常對你婢女這麼說？」

我真TM嘴賤！天明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看到兔小妖臭臭的臉色，當即發誓道，「沒有，絕對沒有！」事實上也真的沒有。

「最好不要給老娘拈花惹草！」兔小妖警告道。阿姚事件就已經讓她耿耿於懷，要是在蹦出個女人來，那她真的要殺人了！天明莫名的同情起地尊來。

為什麼啊，為什麼啊！當初兔小妖傻乎乎的跟在他屁股後面，十分聽他的話，多可愛，多好！為什麼現在變得這麼彪悍了！悲劇，太悲劇了！天下男人的悲劇啊！

難道是實力的原因？一定要比她弱才行？天明一臉哀怨。

牽手走到路的盡頭，先前鋪路時天明便用定空羅盤感應到了一處空間界點，所以直接讓血路鋪就到此地，延伸了虛無數萬里，可見帝兵對諸天的毀滅有多嚴重。而這個界點是這方圓十萬里虛無內唯一完好的界點，想必界點連通的空間應該十分穩定而強大，才能保證界點在極道之威的餘波下沒有毀滅。

將界點撕開，形成一道門戶，門戶內的世界被迷濛的霧氣包裹，讓人看不清裡面的一切，卻有一縷縷神秘的光透過霧氣穿透進來。

「穿過界點，我們要小心，能在極道之威下還存在，這處世界應該十分強大，或許有匹配帝兵的極道力量存在也說不定...」

「哈哈哈，怕什麼！」兔小妖大笑著拔出驚月刀，然後一臉戒備。

天明懊惱的搖了搖頭，此風不可長啊！要是仍由兔小妖這麼發展下去，那就算他們完成了約定，成為如同地內二尊一般的神仙眷侶，可是，他可不想活的如地尊一般是個妻管嚴！一定要打壓，一定要打壓！

「走你！」天明心中邪念頓生，將兔小妖一甩之下丟進界點之中，然後緊隨著一步邁了進去。

一股厚重蒼莽的意境撲面而來，彷彿歷史沉澱了千萬年，給一切都帶上了時光的色彩。兔小妖與天明怔在原地，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這這...這是哪裡？」他們踩在黑色的大地上，感覺離天空如此的近，甚至只要一站直，都有可能撞到天空的頂。黑色的地面堅硬無比，閃爍著鐵一般森冷光澤，一條條巨大的溝壑朝前延伸，溝壑切口處光滑而平整，使得凸起的部分充滿了質感。

饒是他們在這個世界活了這麼多年，各自博覽族內群書，都沒有聽說過哪處世界是如此模樣。

「前面有一個界點，我們去下一處世界。」天明神色微微有些肅穆。腳下的地面給他一種十分驚悚的感覺，彷彿大地之內蘊含著無比強大的力量，一旦爆發將勢不可擋！而這處神秘世界內，他更是感應到了遠方有一道樸素無華的氣息，如大日一般中正平和，浩浩蕩蕩大威大遠，令人下意識裡不想靠近一探究竟。或許正是這道氣息，阻擋住了帝兵的餘威。

這一處世界，充滿了詭異和危機。天明頗有一種心驚肉跳之感。而這種感覺，現在只有大帝能夠給他！

一連穿越數十道世界，每個世界除了地形不太一樣外，都是如他們第一次所見的世界般黑色的大地步步驚心，遠方有一道懾人的氣息，彷彿這數十處世界被複製的一般，氣息一模一樣。

天明眉頭漸漸蹙起，若是一處世界如此還好說，畢竟遇到大帝不算什麼稀奇事，可是一連數十處世界，每個世界都有一道這樣的氣息，莫非大帝就這麼不值錢，他們有幸能夠連續遇到數十個！

那這世上的大帝也太多了吧！天明感覺事情變得撲朔迷離，有些不同尋常。先不說世上是否有這麼多大帝，難道這裡的每一個大帝都有同樣的氣息，都居住在同樣的土地？

兔小妖下意識的握緊了驚月刀，再沒有一絲開玩笑的神色。驚月刀在她手中光芒收斂，實際上是她不願貿然催動刀的威力，免得引起這處世界那股大帝氣息的注意，到時候帝兵對峙，打出一擊，那可就萬萬不妙。

「天...天明...」兔小妖緊張的叫了一句。

「我們走！」天明拉著她再次鑽入一處空間界點。

眼前世界豁然一變，寒風呼嘯刮過，如刀一般的冷厲氣息嗚嗚而鳴，所見皆是冰川，彷彿一處被冰凍了的世界。雖然萬物都在，可是每件事物外表上都包裹著寒冰，如同冰封。

這裡，並沒有什麼懾人的氣息，天明與兔小妖同時鬆了口氣，然後鄙視的看著對方，瞧你那點出息！

「好美的地方啊！」鄙視完天明，兔小妖轉頭看向這處世界，銀裝素裹，冰封萬里，大雪鵝毛般飄下，墜入地面如同萬古不變的場景。

「咦？奇怪！」天明眉頭一皺，凝重的看著手中定空羅盤。仍憑他怎麼轉動方向，定空羅盤就彷彿失效了一般，指針不在轉動。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怎麼了？」兔小妖問道。

「定空羅盤不轉了，不僅無法辨明方向，更是找不到空間界點！」找不到空間界點，他們就無法從這個世界出去。

「恩...可能是太遠了吧，我們四處看看。」兔小妖這麼說著，自己先在雪地裡奔跑起來，伴隨著銀鈴般的笑聲，快樂的像個小孩子。不斷抓起地上的雪砸到天明身上，她蹦蹦跳跳的揮手，叫天明也加入這個行列。

無奈的搖頭一笑，天明跑了兩步，躬身抓起地上的雪，就要朝兔小妖丟去，瞳孔驀地一縮。

他踩出的腳印，慢慢恢復了原樣，看不到一絲痕跡。他抓起雪時留在雪地上的小坑，也漸漸變平，與當初一模一樣。甚至在他眼中，那雪雖然在下，可是觸碰到地面之時，就陡然消失，並沒有堆積到地面之上。

一掌將身旁的一顆被冰封的小樹擊斷，小樹頓時粉碎，可是片刻後又恢復了原樣，就彷彿他從來沒有擊出那一掌過。

「不要動！」像是明白了什麼，天明聲音頗為淒厲的朝兔小妖大喊道，兔小妖不解的看著他，聽到他的聲音神色一變，保持著原有的動作一動不動。可是就算這樣，這處世界還是顫慄起來，彷彿有一個龐然大物正在從地底鑽出。

一股驚悚的氣機席捲天地！遇到真傢伙了！

「是誰！打擾了本王的沉睡...」

第四百七十七章 流浪

冰錐冰柱在地面的搖晃中簌簌而落，不斷砸進地面中，可是又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流轉，使得一切保持著原貌不會變化。這種變與不變的反差產生極為強烈的矛盾感，讓人難受的幾欲吐血。

不管天搖地晃，大地崩裂天穹垮塌，世界中的一切仍然是原來的樣子。

但是，天空中突兀的多了一張龐大無比的臉，碩大的眼瞳放射出逼人的光芒，如烈日般奪目。

「是誰，打擾了本王的沉睡！」大臉發出震天的咆哮，如同遠古凶獸的怒吼。

「裝神弄鬼！」天明冷哼一聲，兩步靠近兔小妖就要將她拉住，同時絕世棍在手，幻化出千丈巨影朝著天空狠狠一捅。絕世棍如同暴漲的通天巨木，強行介入天地中直達九霄。

握住兔小妖冰涼的手，天明一拉，並沒有拉動。

「天...天明！我動不了啦...啦了不動我！明天...天。」兔小妖突然說出了一串稀奇古怪的話。天明一看，自己還站在兔小妖不遠處，絕世棍並沒有在自己手中，彷彿在他拉住兔小妖的那一刻，時間就開始倒流，讓兔小妖所說的話都像倒帶一般反過來念。

天明目中露出奇異之光，額前一輪大日的圖像立馬清晰，散發出驚人的氣息。戰神的烙印於此刻浮現，使得他雙目中如同蘊含了兩輪驕陽，渾身光芒萬丈，在他眼中，驕陽抬頭，撕裂一切黑暗！

「夜盡天明！」一指點出，一道光束瞬間擊穿天空上的大臉，更是連時空都粉碎，讓時光倒捲的力量無法發動，也就無法回到從前。大臉漸漸虛淡下去，兔小妖一掙，便從束縛自己的力量中掙脫，回身喚出大戟朝著大臉消失的地方猛的一砸，虛空頓時破碎。

「嗷~！」虛無中傳出一聲痛呼。接著在沒了聲息。

「咳！」天明忍不住的咳嗽起來，面色蒼白若紙，牙縫間一片血跡，又被他強行嚥了下去。

「天明，沒事吧！」看到天明咳出了血，兔小妖臉色一白，擔憂的問道。

「咳咳，沒事！」天明擺了擺手，「一點道傷而已，無礙，我們快點找到出口！」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來幻化大臉之人絕非尋常之輩，否則不會有驚悚的氣機伴隨著爆發。他只是對他們沒有殺心，所以才虛淡下去。

要知道，只有極道之力，才能給人驚悚的感覺！

兔小妖扶著天明行走在茫茫雪地中，他們踩出的腳印，在背後緩緩消失。直到他們背影遠去，這片世界又恢復了當初一成不變的樣子。

「我知道了！」天明陡然驚呼一聲，看著剛剛踩出的腳印在眼皮子底下消失，神色漸漸凝重起來。「這是一處...被定住了時間的世界！」

他深諳定字訣真意，定字訣能夠定人定魂定世間萬物，定天定地定宇內時空！

而這處世界的一切，都與定字訣大成後定住宇內時空所描述的景像一模一樣！

誰能定住一個世界，使得這個世界再不生一絲變化，誰又有實力能夠定住一個世界的時空，讓時間停留那一刻不在變遷！天明感覺不可思議，定住這個世界的人，該有多麼恐怖的實力！

而且看這處世界，並不是靜止，闖入者如他二人可以活動，雪可以一直下，甚至能在此地發生戰鬥，只不過一切被破壞後又會恢復原貌。由此可見，定住這片世界的人，對定之一字的理解顯然已經達到了非人的程度！他定住了這處世界的時間流轉，卻沒有讓這處世界靜止...

何謂定？定就是靜止。

他讓時間靜止，卻沒有讓動完全不生。這種手段超人想像！

這麼說來，這次碰到真傢伙了！這裡很可能真的有一個大帝存在！而這個大帝，已經注意到了他們。

天明與兔小妖對視一眼，清楚的讀懂了彼此眼眸中的意思。兔小妖也不是愚蠢之輩，在天明道破這世界的構成之後，便明白了他話裡的涵義。

面對真正的大帝，他們毫無反抗之力！這到底是什麼見鬼的地方，到一處世界就有一個大帝！

「英明的大帝啊，我們無意闖入你的世界，請指給我們一條明路，讓我們離開吧！」天明對著天空大喊道。既然猜測到了此地有一個注意到了他們的大帝存在，那他們還能做什麼呢？

「稱吾...王！」世界很快給了他回應，幾乎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世間萬物便同時開口，傳出轟轟之音。這種手段，更讓天明堅信對方就是大帝！

「哦！偉大的王啊，難以讚美您我的王！我對你的敬仰...」

「Fuck！」萬物傳來一聲怒罵，兔小妖被天明逗笑了。

「給爾等一個選擇，速速離開本王的世界。」

天明等待了半響，還是沒有聽到他要說的選擇是什麼，於是無奈道，「什麼選擇？」

「你們二人，只能離開一個！」那人的聲音緊接著天明的話響起。

「不行！」天明與兔小妖異口同聲道。

驀然，虛空中降臨一股驚悚的力量，瞬間將二人籠罩。二人如同被分別罩在一座大鐘下一般，肩上背負著堪堪能夠承受的力道，無法移動無法動彈，更不能相通相連。只能隔鍾相望。

「石頭剪子布，誰贏誰走！」虛空中的聲音十分果斷。

「額...冒昧問一句，什麼是石頭剪子布？」天明一臉糊塗的問道。

「對呀對呀，什麼是石頭剪子布？」兔小妖先是一愣，聽到天明的話後立即明白過來，當即附和道。

「天啊，這個世界的人啊！連石頭剪子布都不知道，老子到底來到了一個怎樣的世界！我擦你妹的死電腦，把老子弄到這個鬼地方來，你@#￥%##%￥」虛無中傳來無數不堪入耳的咒罵。

天明與兔小妖神色凝重起來，通過這一番話，他們明白了很多。不是不知道什麼是石頭剪子布，是他們根本不願做這個選擇，不願按照他規定好的遊戲規則來，所以故作糊塗，沒想到，歪打正著，讓虛無中之人一下子洩露了這麼多信息。

「咳咳，咳咳！」或許是感覺到有失自己高人風範，虛無中的人乾咳兩聲，一副自己很吊的樣子開口道，「所謂石頭剪子布呢，就是...我幹嘛給你們說這些？我有病啊我幹嘛跟你們說這些？靠原來我真的有病！算了算了，你們往前走吧，一直呆在這個不變的世界裡，我都忘了外界過了多少年了。」

籠罩在二人身上的大鐘瞬間消失，二人恢復了自由。天明朝著天空一抱拳，道，「冒昧打擾，不知前輩大名？」往往一個人的名字，便代表了他獨一無二的身份。所以通過一個名字，便能推測出很多東西來。

「名字？我叫...哎？我叫什麼來著？我叫什麼來著？他娘的，太久了我連自己名字都忘記了，活見鬼，我@#￥￥##%￥」虛無中的人又大罵起來，他彷彿十分愛說髒話。

天明與兔小妖無奈的對看一眼，他們瞧著這人，怎麼都不像一個大帝啊？莫非暗中有人搗鬼，那股驚悚的氣機只是帝兵所發？畢竟他們遭受到帝兵的攻擊過，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可是這個世界的種種異象，都表明了只有大帝才能做到這一切。

「呼，罵那個比的死天羅，沒事自稱什麼天，玷污老子心中天的形象啊，老子當初來到這片世界，有多麼激動多麼熱血，對天懷著敬畏莫名之心，哪知道天就是個老頭子，哦上帝！實在見鬼，天羅不是天，天靈也算不上是天，這天到底是個什麼J8玩意兒？老子到現在都被搞糊塗了，豈有此理啊，不行，我要去找天羅的麻煩去，老子沒成大帝的時候，沒被天羅欺負死啊，天運多舛，要多慘有多慘啊，我活到現在我容易嘛，又沒有電腦又沒有手機...不說了，說多了全是眼淚，想當年老子破屌絲一枚，到這個世界卻是大帝，也算逆襲了吧，可是悲劇的是時光陷入了輪迴，被哪個賤.B圈成了一個圈，老子也闖不出去了，再也見不到我的女神了...嗚嗚再也見不到我的女神了....嗚啊！啊啊啊啊啊！天羅，老子打死你！」隨著一聲仰天痛哭，整個世界轟然一震，就見一道驚天的長虹，夾雜著至高無上的氣息，從冰雪世界中的某一處沖天而起，瞬間擊穿了天地，走出了這片世界。

天明與兔小妖面面相覷，這人，竟然還真的是一位大帝！

可是可是，這是大帝麼？有這樣子的大帝麼？哪個大帝向他這麼多廢話，哪個大帝說話這般莫名其妙？這這這，這不科學啊！

但是，他出動間渾身激盪的那股極道力量，卻是絲毫做不得假！證明了他確是大帝無疑！

「當年，吾自號天涯浪客！」世界中響起他的聲音。他人雖然已經遠去，可是這片世界與他構成了千絲萬縷的聯繫，回眸間，萬事萬物都在隨他開口。

「沒聽過。」天明擦了擦額頭冷汗。這麼奇特的稱號，他還真沒聽說過，看向兔小妖，兔小妖也搖了搖頭。

「後來，他們叫我...浪子大帝！」

「流浪王！」天明與兔小妖失聲驚呼。

第四百七十八章 生生世世

流浪王，原本叫王流浪。

他的來歷已不可考證，但他的事跡在有他的那個年代裡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一生從無勝跡，沒錯，就是從無勝跡，碰到誰打一架然後就是倉惶逃命。

可是讓人稱奇的是，在他一生那數以億記的戰鬥中，有大半他都是必死的局面，可是他卻能夠重傷垂死的逃出去，隨後那個將他打成重傷的敵人，便不在被他放在眼中，沒有資格成為他的敵人了。

他屢敗屢戰，屢戰屢敗，或許一開始只是個笑話，但後來，無人敢在笑話他。數億次的堅持，讓人看懂了他驚人的意志，從不動搖。於是他靠著失敗後的站起讓人敬畏。

直到後來，他勝了一次。那是他一生中唯一勝利的一次，也是他最後一次出手。

當年殺族修羅合體組成七殺大帝，龍帝不敵被七殺大帝殺死。這場戰鬥他一直在旁邊觀看，觀看之時他還只是九五帝尊，戰鬥結束後他已經成為了大帝。

他唯一一次勝利，便是一招，將七殺大帝打的解體，七個修羅全部身死。一直到現在，七個修羅還沒有再次合體成為七殺大帝過。

那是他生涯中唯一一次勝利，那是他最後一次動手。從那以後沒有人敢小看他，也沒有人再見到過他。但他的故事，卻還在大帝間流傳，讓各位大帝忌憚不已。

人族大帝說，大帝本來就不是無所不能的，若真的能做到無所不能的，或許只有一個人。

妖族大帝說，只有一個大帝真正掙脫了束縛，逍遙宇內讓所有大帝羨慕。

這個人，他們不願提起。但他們都知道，能讓他們如此的，自古至今只有一個人，只有他浪子大帝。

以天明和兔小妖如今的身份，自然能夠知曉一些大帝間的隱秘。關於浪子大帝的事，由於每個大帝都認為自己不弱於他人，所以雖然忌憚但還沒到絕口不提談之色變的程度，所以自然能夠被別人知道。

凝重的看了一眼彼此，兔小妖內心有些揣揣，浪子大帝的事跡實在太過駭人，讓人想不敬畏都不行。而天明就表現的坦然多了，不管如何人族大帝舉世無雙力壓別的大帝一頭都是事實，見多了人族大帝，對浪子大帝的出現就表現的很為平常。

既然是浪子大帝定住了這片世界，而他對自己又沒有殺意，那索性按他所說往前走看看，在一片被大帝定住的天地裡，他自然是無法發現空間界點的存在的，想要離開，必須浪子大帝首肯才行，否則應該是沒有任何希望的。

二人踏著積雪一步步向前走去，雪地中的腳步聲是積雪承重之後發出的「吱」的一聲，讓人錯覺的以為積雪被自己踩塌，其實腳印很快就會消失。

隨著前行，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一座冰山便能遙遙在望，而在此過程中，定空羅盤的指針仍然一動不動。

走近冰山，冰山通體晶瑩透亮，彷彿萬古不化的冰川日日積累所致。冰山有一個洞口，能夠通過洞口隱隱看到裡面的事物。

天明和兔小妖並肩走入洞口內。洞口內的甬道並不長，幾次邁步之後便完全穿過走入山腹內的大殿中，這也是為什麼能夠站在冰山之外看到山腹內的原因。

山腹內空曠的大殿裡樣樣俱全，冰桌冰椅冰床什麼都有，彷彿一處農家小院，五臟俱全。只不過因為是純冰打造，所以給一切蒙上了一層玄奇的色彩。

而最引人注目的，無疑是懸浮在半空的那座冰棺。冰棺晶瑩剔透，彷彿透明一般，不仔細看還難以發現。它垂落下一道道森寒之氣，夾雜著難以想像的龐大生機，令人看上一眼心頭便浮現出一種古怪的感覺。

「歡迎你們來到冰雪宮殿做客。」一個一身白衣的絕美女子笑意盈盈的款步走出，手中端著兩杯散發出螢光的熱茶，示意二人不用客氣。「流浪都跟我說了，叫我好好招待你們，他等等就回來。」

女子的容顏可謂是絕美，精緻的五官挑不出一絲瑕疵，冰天雪地中的一身白衣，更是讓人感覺驚艷。

兔小妖狠狠掐了天明一下，神色中儘是不滿。

接過女子遞來的熱茶，天明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這個白衣女子，神色中露出追憶。兔小妖又狠狠掐了他一下，卻並沒有讓他驚醒，恨恨的跺了跺腳，兔小妖只覺得渾身都在冒火。

「你是...東方傾城？」天明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久遠的記憶漸漸清晰。

白衣女子露出訝異的表情，仔細看了天明一眼，漸漸疑惑起來，過了好半響，才恍然大悟的說道，「你是天明？」

「哎呀呀，是我是我，難得傾城姑娘還記得我！」天明一副大喜的樣子張開雙臂朝她抱去。兔小妖狠狠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揪住他耳朵質問道，「說，你和她什麼關係！」瞪著東方傾城，她眼瞳中充滿了敵意。

東方傾城掩嘴輕笑，那笑容可謂是人如其名，傾國傾城，一笑的風采，足以讓天地失色。「天明公子還是如此有趣，這一回找到自己的愛人了？」說著她調笑的看著兔小妖。

「找到了找到了！」天明趕緊點頭，實際上是屈服在兔小妖的魔爪之下，「這是傾城姑娘，是流浪王的愛人，你想到哪兒去了！」

「那你是怎麼和她認識的！」兔小妖生氣的說道。

「開始有些交情，對了傾城姑娘現在好些了麼？」天明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於是試圖轉移話題，握緊了兔小妖的手，無形的溫暖讓兔小妖稍微安心了幾分。

「還不是老樣子，流浪也沒找到什麼好辦法，將死之人，哪裡有什麼太大的奢求，只是拖累了流浪...」說著東方傾城神色有些黯淡。

「喝茶喝茶，這可是好東西！」天明示意兔小妖將東方傾城端來的熱茶飲下，然後開口道，「東方姑娘此言差矣，流浪王能夠打破陰陽永隔的禁忌，讓心愛的人永遠在自己身邊，這已經是常人無法想像的手段，不知讓多少人羨慕，相信流浪兄有朝一日終有辦法帶你走出這片世界。」

「呵呵。」東方傾城恬靜一笑，眸子中的光華漸漸黯淡下去，「時間到了，我又要沉睡了，你們在此處隨意吧，流浪很快就會回來的。」說著她身體化為螢光，點點消散，沒入懸浮在空中的冰棺中，化作她安靜的樣子躺在其中一動不動，如同被冰封的屍體一般。

兔小妖剛剛喝進去的熱茶差點一口噴了出來，訝異的看著天明，「這是怎麼回事？」

天明神色有些落寞，將兔小妖握緊，道，「在那場成帝之戰中，東方姑娘受到極道之力的衝擊，本應神魂俱滅，可是流浪王憑借驚天手段，護住了她的意識，以奪天之棺冰封她的身體，這才能夠讓她活下來，而定住這片天地，也是為了時間不在流逝，變化不能發生，否則...一旦時間流逝，東方姑娘立馬就會死去。」

「也就是說，這片天地的時間，停留在東方姑娘死前的一刻，於是東方姑娘才能在天地中存活...而也正是因為如此，她被束縛在這片天地內，一旦走出這片天地，停留在她身上的時間會剎那間流轉千萬年，千萬年的改變，她會瞬間化為灰燼。」

「這...」兔小妖驚呆了。這應該是為他們之間不離不棄的感情感到慶幸呢，還是為他們感到悲哀？雖然他們現在仍然在一起，可是，為什麼怎麼去看都是一種悲哀？

「天明，你一定要活著。」

「你也是，如果你死了，我會把你搶回來，同樣定住天地時空，讓我們能夠在一起，哪怕是，生生世世只能束足一隅之地。」

「我不會拒絕的。」兔小妖眼睛紅紅的說道。或許在外人看來，流浪王可能很自私，以這種方法讓一個將死之人活著，沒有自由的活著，可是，真正相愛的人只希望在一起，其餘的，什麼都不要。他既然能夠為她定住一片天地，又怎會違逆她的意思束縛她的自由？如果有一天，東方傾城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相信流浪王不會拒絕的。

以流浪王一個大帝的手段，都只能做到如此程度，可見陰陽永隔的禁忌有多麼遙遠。他只能定住這片天地的時空，世間萬界，他怎能一一定住？若可以，他必然會去做的。若真的做到了那一步，那，東方傾城就跟真的活著無異，可以肆意暢遊諸天。

「說什麼傻話，我們都會好好活著的！」天明責怪的敲了兔小妖一下，兔小妖卻並沒有生氣，眼睛紅紅的看著他，眸子中寫滿了認真，「天明，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那你一定要將我搶回來，我不想離開你！」

「你再說我就...」天明頓時火冒三丈。兔小妖陡然湊近，櫻唇堵住了他接下來的話語，彼此的心意瞬間貫通，柔情彷彿火一般燃燒起來，似要亙古長生於天地，似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咳咳，這個...天明兄弟啊，咳咳，打擾到他們了麼？」

第四百七十九章 對帝的陰謀

不求生生世世，但求長生執手。因為誰也不知道，所謂的下一輩子有沒有，在那一世中又是否能在最美的年華里遇到你，能夠和你如現在這般在一起。一旦得到，就不想失去。

所以留在心中的不捨才那麼溫暖。儘管愛情一邊是漫長而華麗的等待，一邊是骯髒又殘酷的傷害。其中的溫暖總讓人願意為它付出很多很多。

被人撞穿，兔小妖臉一紅，卻沒有不好意思，反而狠狠的瞪了出現在面前的冰人一眼，什麼時候不好來，偏偏要這時候來！哪怕知道眼前這人是浪子大帝，惹惱了兔娘也不給你好臉色！環抱住天明，側臉依偎在他胸膛，兔小妖真想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哪怕，其實時間真的已經停留在了這一刻。但她還是感到不滿足。

冰人是浪子大帝以這個世界無處不在的冰元素構成的一具分身，他的本體不可能降臨在此，否則，無形中散發出來的極道威壓不僅會震碎天明與兔小妖的身體，還會震碎奪天之棺。

也就是說，哪怕他與東方傾城在一起，二人卻無法真正見面。

冰人的面容很粗糙，顯然沒有用心雕刻五官輪廓。出現後看著天明...身後，他笑了起來，「多年不見，天明兄弟還是這般小心謹慎啊！」說著他推開天明，給天明身後的空氣一個大大的熊抱。

阿姚一指點碎了冰人的頭顱。

「搞沒搞錯！兄弟，這就是見面禮？」冰人轟然倒塌，又瞬間立起組成人體，死皮賴臉的朝著阿姚一抱，卻是真真實實的將阿姚給抱住。

「別掙扎了，抱一抱嘛，多年不見，想死為兄了！」竭力制止阿姚的掙扎，冰人雙臂彷彿形成了囚籠，讓阿姚無法掙脫。

「這...」天明微微一愣，阿姚無時無刻不在運轉《太虛大空》之道，週身繚繞的虛空法則讓常人很難發覺她，自從穿上了仙帝戰衣之後，幾乎連大帝都難以發覺她的存在，可是浪子大帝竟然準確無誤的抱住了她！還把她誤認做天明？

「嘻嘻，天明在你後面呢，流浪，你真的老了麼！」奪天之棺中傳來東方傾城的聲音，她躺在冰棺中如同屍體。

冰人奇怪的轉頭看向天明，在看了看自己抱住的空氣，有些納悶的撓了撓自己後腦勺，「不對呀，天明兄弟一直鬼鬼祟祟的，俺可是記得他的氣機呢。」說著他搖了搖抱住的空氣，「兄弟兄弟，快說句話說句話，你別不張嘴啊！」

「這個...流浪兄。」天明尷尬的叫了一句。

「叫老子幹嘛呢？」冰人轉頭看了他一眼，拚命的搖晃著阿姚讓她開口說話。

「難道流浪兄忘記了我與你之間的約定了麼？你幫我這一世，我這一世會幫你達成所願，你也知道的，圈住時光的人，應該是仙。」天明道。

「是你？！」冰人一愣，隨即放開了阿姚，連連說對不起。阿姚不想自己在兔小妖面前表現的太過靈性，猶豫了一下裝作十分木訥的樣子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那次我穿著仙帝戰衣而來，你感應到的氣機是仙帝戰衣的氣機，聲音也是嘶啞而蒼老，才會認錯的。」天明看著冰人，目光灼灼，打造出仙帝戰衣後，自己第一個找到的就是流浪王。刑天明佈置下無數後手，就是等著自己這一世來發掘，一步步走向成仙路。

「你竟然把仙袍給了別人？怎麼說呢，你可真是...傻？！」冰人冷笑一聲。

「你才傻呢！」兔小妖不忿的吼了一句。

冰人沒有理她，「難道你不知道，沒有了仙袍，你無法在從仙影上借來力量，我要殺你易如反掌？」說著他捏了捏拳頭，渾身上下流露出一股驚悚的氣機。

「哦，不好意思，這一世我連仙帝戰衣都還無法催動，更何況是你所說的從仙影上借來力量。」天明一副無所謂的語氣。兔小妖渾身繃緊，警惕的注視著冰人。

「那我倒要來試試！」冰人言語平緩，沒有絲毫殺機流露，但自身卻幻化出一道殘影朝著天明一拳轟來。

退後兩步，天明右手抬起，左手制止兔小妖的動作，同時高呼一聲，「阿姚，上！」

浩日之光瞬間凝結於指尖，使得他指尖光澤璀璨，隨著他一指點出，空氣猛的一震，彷彿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強行介入天地中，摧毀天地規則，打破時間封鎖。在別人無法看見的領域裡，阿姚瞬息跟上冰人的腳步，單手扣住他後頸，向後猛的一拽，同時彎腰，另一隻手托起冰人雙腿，顯然是想將他舉起來砸進地面！而這時浩陽之光瞬間來臨，擊中了冰人身體，讓冰人砰的一聲炸開，冰塊四卷中化為水漬，接著蒸發。時間流逝的力量無法阻擋。

「騙子！」重新以冰人形態幻化出來的流浪王委屈的大叫起來。

「放屁！」天明大怒，「你一具隨手捏造出來的分身，我要是還滅不了我就白活這麼多年了！在說你連殺機都沒流露，大帝的殺機誰能阻擋的住？」

「好了不和你玩了，時間之書等下叫傾城給你，我要去辦點正事。」冰人身體微微一震，正色道。

「什麼正事？」連浪子大帝都說是正事，天明隱隱感覺到此事的不簡單。

「不知哪裡冒出來兩個大帝，攜兩件帝兵想要找我討教討教，老子非打的他媽都不認識他！」冰人消散中厲聲道。

「那就等於你要戰四個大帝？可是你的帝兵...」天明看向奪天之棺。帝兵在大帝手中復活之後，威力等同於一位大帝！除了大帝，其餘境界的人得到帝兵也無法發揮出帝兵的全部威力來。

「怕個蛋蛋！真當老子是嚇大的，你在這裡領悟一下時間之書，老子很快就回來！」

「對了，人族大帝也遇到過此類事件，還在帝兵崩碎之下受了點傷，這很可能是一件針對大帝的陰謀，你要小心帝兵自毀。」

「連她都受了傷！」浪子大帝語氣驀地一重，「多謝！」

「流浪！...小心...」

「嘿嘿，自然！」聽到東方傾城關切的話語，流浪王嘿嘿一笑。其實這時候他已經與那攔截他的大帝打起來了。只不過還能分出意念來關注此處，說明他還有餘力。聽到天明的告誡後，他也知道自己很可能被捲入了一場漩渦中，當即決定全神應對。

空氣中響起一聲悵然的歎息，東方傾城的話語接著傳來，「我現在還不能醒來，怠慢二位了，時間之書在奪天棺中，我現在就給你。」說著奪天之棺散發出螢光，自主飛舞間在天明手中組成一本書的樣子。

翻開書，書頁上儘是光芒，沒有文字，彷彿一本空白之書。兔小妖偷瞄了兩眼，並沒有看出什麼稀奇，也就不在去看。

天明卻是在時間之書出現在手中時驀地一驚。

他清晰的記得，瓊華時代，他妖魔化之後離開小師妹，喪失神智一路闖蕩，自己也不知到了哪裡。在清醒過來後發現置身於一片冰天雪地。

定字訣，就是從冰封在冰塊中的一本書中領悟。

而那本書，幾乎與手中這一本一模一樣。

這是不是說明了什麼？他心頭誕生了一絲猜測。那處冰天雪地中，一片殘破，沒有完整的樣子，處處蕭索卻蘊含著一絲千萬年不散的恐怖氣息，現今看來與極道氣息何其相像！那一處冰天雪地，是否就是現在的這片世界？

一頁頁翻開時間之書，歷史的年輪在眼中流轉，彷彿每一頁，就代表了一個時代。

定人定魂定世間萬物，定天定地定宇內時空！

定字訣的全部奧義，在天明腦海中清晰浮現。

世界瞬間在他眼中變得不一樣了。那雪雖然在下，可是其實是靜止不動的，那風雖然在刮，同樣也是被定在一條軌跡上的。他緩緩的盤膝坐下，睜眼看著這處被定住的世界，眸子中的光芒時而疑惑，時而明亮，彷彿進入了一種玄奇的頓悟狀態。

這麼一坐，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眼睛眨也不眨，漸漸瀰漫上了通紅的血絲，看上去十分猙獰。

時間領域，是一個極其玄奧的領域，但對天明而言意義非常。領悟了時間，他的定字訣便可以大成，而伏羲式，也是需要從過去未來的時空中召出自己，發動最為強大的一擊。

他的身體一下子變成嬰兒，一下子又蒼老無比，彷彿時間在他身上不停的來回交替。也是因此，他有時候弱小的手無縛雞之力，有時候又流露出一股十分強大的氣息。

後來流浪王渾身染血的歸來。看了他一眼之後並沒有驚醒他。

帝血淌落，驚天的殺機衝上九霄，令人聞之色變。可見他在那一戰中並不好受。竭力收斂自己的氣息，化解殺機，不使精神領域對下位者的威壓流露，他才能長存於這處世界，但並不能與眾人見面。

否則未成帝之人，看上他一眼就會神魂崩裂。這是大帝的極道。

第四百八十章 浪子大帝的無語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

天明的身體模樣在原有的基礎上停頓穩定下來，不在年幼也不在蒼老，反而像是經歷了鐵血的磨礪般，稜角如刀，老繭橫生。他的身邊，突兀的多出了一個自己，然後是兩個，三個，直到數百個。

他們全部保持著盤膝而坐，睜著佈滿血絲的雙眼看世界的樣子。兔小妖被這一幕驚的說不出話來。

要不要這樣啊，她可是只喜歡一個天明，最後嫁也只能嫁給一個天明的！

然後那些天明的身體一個個炸碎，最終只剩下一個在原地盤坐。額前戰神的印記自主散發出來，逼人的光芒照射萬丈。一道通天的光柱衝破這個世界的封鎖，震驚諸天萬域。

葬天墓地中同時衝起一道光柱，與之交相呼應，形成神秘的聯繫。戰神的傳承，於此刻完全展開。天明走進了刑天的世界，成為了刑天。

「不好！」浪子大帝驚怒，揮手之下天明所處的方圓之地立馬被轉移出這個世界，否則外界的時光侵入這個世界，將產生難以想像的後果。經過他轉移後，天明雖然還在他們眼前，可是其實已經身處另一片天地時空。

受到戰神氣機的逼迫，兔小妖頭頂驀然浮現出一座帝冠虛影，衝著天明顯露出沖天的敵意。帝冠漸漸凝實，垂落下一道道恐怖的氣機灌注進兔小妖體內，更在同時想取代她的意志，趁機殺了天明！

兔小妖眼中露出殺意，身體不可控制的顫抖起來，朝著天明逼近兩步，驚月刀更是自主出現於手中。她腦海中出現一道不可違逆的意志，在強逼她催促她殺了天明。

她緩緩舉起了驚月刀，驚月刀開始顫鳴，復活。一絲絲刀芒彷彿貫穿了萬古。

人族戰神與妖族武神，是不可共存的宿敵！

在戰神傳承完整的這一刻，天明接受上一代戰神的記憶以及...伏羲式，通過兩道光柱的感應完成傳承儀式。因此這個過程受不得打擾，一旦被干擾，就會導致傳承的不完整性，強行中斷。

兔小妖顫抖著將驚月刀舉過頭頂，眸子中一片冰冷無情的殺機，好似此刻她成為了另外一個人。

從葬天墓地中衝起的那道光柱中，一面純白色的盾牌在光柱中沉浮，散發出壓塌諸天的殺機，震懾一切敢於覬覦破壞傳承儀式的人，更有一根白色長戈，自主復活圍繞光柱盤旋不休，使得傳承儀式處在嚴密的保護中。

人族大帝的兩件帝兵，於此時全部出現，只要有人妄圖破壞，就會招來兩件帝兵復活後的一擊！

看著那面盾牌從葬天墓地中升起，天明在接受戰神傳承時，彷彿明白了人族大帝的計劃。他眸光彷彿能夠看透過去未來，他靈智清明無比，瞬間便想到，葬天墓地中的刑天，很可能不是真正的刑天！刑天已死，人族無戰神，他必須要快點趕去葬天墓地見他一面！

兔小妖握住驚月刀的雙手不斷顫慄，腦海中不可抗拒的意志逼迫著她快點劈下這一刀，控制了她的身體。

「你...你都已經死了！」兔小妖大聲說出這句話。

「一個死了的武神，還想控制我麼！」

「我是不會對天明舉起兵器的，不會，不會！永遠不會！」

「哪怕不要你的傳承，我也不會！」

「你給我滾啊！」

她近乎咆哮著，猛的閉眼一刀劈出。

只不過這一刀，並不是劈向天明，而是斬向自己頭頂的那輪帝冠。驚月刀一揮而過，帝冠轟然一震，破碎開來化作一道道清氣衝入兔小妖體內。那道強大的意志瞬間消失。

兔小妖以刀駐地，彎著腰大口喘息，彷彿打了一場艱難無比的仗。她睜開的雙眼中一片猩紅，卻在看向天明時露出柔和。長呼一口氣，她緩緩盤坐下來，閉上了眼睛。

一絲絲神秘的氣息繚繞著她不斷運轉。在她腦海中，出現一個女子的虛影。

「恭喜你，正式成為妖族新任武神。」女子虛影看著她，微微一笑。

「剛剛是你！」兔小妖大怒，就要衝上前去大打一場。

「嘻嘻，我是妖族上代武神，混天老妖。」女子虛影不以為意的一笑，「剛剛是最後一道考驗，戰勝上代的意志，締造出屬於自己的武神帝冠，接受武神全部傳承...若連上代都無法戰勝，又有何資格能夠成為新任武神？恭喜你。」女子虛影說著漸漸虛淡下去。

「喂，老女人，你這是什麼意思？」兔小妖仍是怒氣沖沖的大吼道。剛剛若不是沒有靠著自己的意志戰勝帝冠中上代武神的意志，是不是就已經對著天明劈出那一刀了？想起那種後果，兔小妖渾身都打冷顫。

「喂，後代，你就不能尊敬一下死去的上代前輩麼？雖然我在世時很多人背地裡叫我混天老妖女，可你總不要當著我的面叫出來嘛，死了都還咒我呢！」女子虛影虛淡之勢猛的一頓，說著怒瞪眼睛看著兔小妖。

「什麼嘛，老女人，幸好你死了，不然我揍死你啊！」兔小妖揚了揚自己的小拳頭。

「嘻嘻，真可愛呢。」上代武神有些感歎，她轉身一步步在兔小妖腦海中的世界走遠，「武神帝冠，必須要有強大意志才能掌控，若連剛剛的考驗都過不去，你又怎能將帝冠掌控？若連我都打不過，你又怎麼讓我欣賞你，放心將武神帝冠交到你手中？後代，武神的重任就交給你了，歷代武神的傳承，全部在你眼前打開...不要，丟了武神的臉，我們武神，在妖族是獨一無二的，讓所有妖族顫慄的武神...」她越走越遠，最終在看不見的地方砰的一聲炸開。

兔小妖冷哼一聲暈了過去，身體一軟栽倒在地。

歷代武神的傳承信息何其龐大？這些信息流化作大江大河瞬間衝入她腦海中，一時半刻無法被消化吸收，瞬間將她衝擊的暈厥過去。而清醒之後，她將逐步掌控這些傳承信息，獲得歷代武神的全部傳承。

一絲絲清氣，從她體內鑽出來，重新在她頭頂幻化成一輪帝冠的模樣，帝冠不在是虛影，反而漸漸清晰有了實體。只不過這座帝冠，與當初的帝冠虛影完全不一樣，這座帝冠是屬於這代武神兔小妖的帝冠！是專屬與她獨一無二的帝冠！

戰神的傳承通過兩道光柱的交相感應，漸漸傳承完畢。葬天墓地中衝出的光柱首先黯淡下去，那在其中沉浮的盾牌也隨之隱沒在葬天墓地中，化作當年天明所看到的骷髏戰神的模樣，站在葬天淵前望著無底深淵不斷歎息，同時默念著，「我何時還能在跟隨你，我的大帝...」

天明身上衝起的那道光柱漸漸收回，在他額前化作戰神印記，令人望上一眼彷彿魂都被吸了進去，說不出的深邃悠遠。戰神印記逐漸黯淡，最終隱沒消失。保護著他的長戈，嗡鳴一聲衝起，瞬間撕碎空間不知所蹤。

天明睜開雙眼，眼中一片平靜。看了看兔小妖，神色中露出笑意，他轉身對虛空道，「流浪兄，我記得你這裡當年有一雙白色手套吧。」

「那是我們那個時代，新娘才能戴的白絲手套，我用神蠶之絲編織而成，堅韌無比，經過多年打磨，雖然沒有成為帝兵，但也不是一般的兵器能夠破開的，畢竟灌注了我的心血，蘊含有我的極道力量。」流浪王頗為得意的說道，好似不顯擺他就不舒服。

「拿來吧，阿姚剛好缺一雙手套。」天明奸笑道。

「你說什麼？」浪子大帝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不可置信，他原本是為了東方傾城而編製的這雙手套，又灌注了自己的心血與烙印，沒想到她反而戴不了了！天明竟然如此大喇喇的找他討要？怎麼可能！

「拿來吧，你反正也沒用，你也說了是新娘才能戴的，難道你還戴上不成？給我吧，我剛好缺...」

「你說什麼？大聲點！我沒聽見！」浪子大帝大吼道。

「我說給我！」天明同樣咆哮道，彷彿生怕他聽不到一般。

「咦咦？我這人記性不是太好，你剛開始說什麼？」流浪王一副驚奇的語氣。

「我說你不是有一雙手套...」

「沒有！」流浪王果斷拒絕，語氣中毫不質疑。

天明無奈的歎息一聲，抬手示意阿姚顯露出來，脫下披在她身上的仙帝戰衣，停止運行《太虛大空》之道，如此一來沒了虛空法則的繚繞，阿姚的身形漸漸浮現。

撫摸著她的白髮，天明連連感歎。從黑羽大衣中抓出阿姚蔥白的手，不斷的惋惜。「阿姚啊，我也沒辦法啊，這麼好的一雙手，因為找不到一雙好手套就要在歷次大戰中報廢了。我真的很驚訝，真的很驚訝啊！我沒有想到一位堂堂大帝，竟然如此小氣，連一雙手套都捨不得，你說做大帝都做到這麼吝嗇的份上了，他還是那個受萬人敬仰震懾諸天的大帝麼？你見過大帝那麼小氣的麼？」

阿姚趕緊搖了搖頭，眼睛中泛出一絲靈性，皺起了眉。

「...」流浪王一時無語。

第四百八十一章 背書的孩子

他和天明非親非故的，幹嘛要給他？那雙手套本就是他為愛人編製，意義非凡，怎能輕易給人？他是大帝沒錯，難道他是大帝就要隨便來一個人找他討要東西他都要給麼？這是什麼邏輯！

「泥煤啊！」流浪王氣的跳腳大罵。

「好秀氣的女孩子！」空中傳來一聲驚歎，奪天之棺中鑽出點點螢光，在阿姚身前組合成東方傾城的身體。讚歎一聲，東方傾城道，「反正我也戴不了，就送給這個文靜的女孩子嘛！」說著她抬手一招，被冰封在冰塊中的手套立馬破冰飛來，落入阿姚手中。

蠶絲手套光華一閃，流露出一股強大氣機，阿姚十指一扣，神色凝重起來，全身光芒閃爍不斷與蠶絲手套外洩的氣機對抗，動作極為緩慢的試圖將之戴上。

「傾城你...」流浪王無話可說。

「別理他，小家子氣，哼！」東方傾城皺了皺鼻頭，欣喜的看著阿姚艱難的將一隻手套戴上，不由道，「流浪你看，你是不是特意為這個女孩子打造的啊，她能夠戴上哎！」

流浪王輕咦一聲，有兩道實質性的目光破空而來，投射到阿姚身上反覆觀察，好似明白了什麼，眸光漸漸黯淡下去。一個冰人在他們身邊拔地而起，彷彿有一柄刀在極快雕刻，使得冰人五官輪廓瞬間清晰。天地中無形的風刮過，一絲絲神秘力量呼嘯而來，衝入冰人身體，使得冰人瞬間有血有肉，從外表看上去與一個正常人無異。

這是一個不算英俊的男子，當然不算英俊，就有可能是極醜，當然是有可能。

這應該就是浪子大帝本來的樣子。

「她修煉的是什麼神通！」流浪王看著阿姚道。此時阿姚已經將另一隻手套也戴上，手套散發出的違逆意志與恐怖氣機不能損她分毫，最後無奈就範，承認了她的存在。光華一閃，手套變得平平無奇，嚴絲合縫的戴在她雙手之上。

由於蠶絲極細，所以這雙手套薄如蟬翼，不仔細看根本不能發現她雙手之上戴了手套。阿姚好奇的看著自己雙手，表現的如同得到心愛玩具的小孩子一般，看夠了，她又笑嘻嘻的朝天明抱來。

「驚神術！」天明答道，同時無奈的推開阿姚，讓她乖乖呆著不要亂動。阿姚不依，到處閃躲他推來的手臂，想要靠近他抱住他。就像是在與大人玩遊戲的小孩子。她神色中的開心那麼簡單，那麼真誠。

「人族大帝的殺機？！」流浪王微微一愣，隨即接受了這個說法，驚神術是人族大帝的一個秘法，專門用來修煉驚之一字，從而讓人震驚，讓人...驚悚！所以修煉之道關鍵在於這個驚字，實際上修煉的是大帝的殺機。一旦練到極致，在理想狀態下殺機流露，當如大帝起了殺意一般，光是這種殺意都讓人不能承受。

這是人族大帝在羅森中與天明見面時，要他做人族戰神打贏那場凡戰前傳授給他的大帝秘法，天明並沒有自己修煉，反而琢磨一陣之後讓那時靈智未開的阿姚修煉。阿姚在那時還未蛻變，只能算是天明的分身，天明不願本尊去嘗試，所以才將驚神術傳授給她。這也是為何驚神術屢次建功，讓阿姚修為暴漲的原因。

大帝秘法，從不傳世，只有一族中少數幾個人才能得窺一二。修煉大帝秘法，必是天驕之輩，而且能借此闖出赫赫名聲。

就如靜妖，修煉妖族大帝的秘法，因此能夠力壓妖族百部的天驕之輩。修煉秘法時產生的神奇力量，還能改造身體，使得身體堅韌無比，靜妖後來都能夠承受妖族大帝意志的降臨，由此可見一斑。而阿姚，也是如此身體才堅不可催。她能用手指硬接暗夜七皇子劈出的一戟，只在手上留下一道白痕。

蠶絲手套雖然蘊含著大帝的烙印，被大帝灌注心血編製，擁有大帝的氣機存在，但畢竟不是帝兵，無法做到向帝兵一般毀滅一切。只要精神領域的高度十分驚人，便能使之屈服認主。阿姚修煉大帝之殺機，自然能夠掌控它，將之戴在手上。

「別鬧別鬧，聽話！」頭疼的推開阿姚，讓她聽話，可是阿姚笑嘻嘻的就是不聽話，天明無奈之下讓她抱住了自己，這才讓她安靜下來。「只能一會兒啊，不能太久！」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兔小妖，天明義正言辭道。

兔小妖此時在全面接受歷代武神的傳承，況且武神帝冠散發出一道道駭人的氣機，讓人無法靠近，此時打擾她殊為不智。

「時間之書你看的怎麼樣了？」由於心裡很不爽，流浪王當然沒有給天明好臉色，當天明將時間之書拿出來給他的時候，他一把就奪了過去，那樣子彷彿生怕天明在找他所要這書一般。時間之書化作螢光，鑽入奪天之棺中重新化作書的模樣被冰封在其中。

「你那一戰的結果如何？」天明問道，最後流浪王渾身染血的歸來，雖然他未醒，可是帝血中悚然的殺機還是驚到了他。這殺機若不化去，那麼一小攤血跡都是常人所無法靠近的禁區。

「嗨！莫名其妙啊簡直！」流浪王一拍大腿，十分冤枉的叫道，「打著打著，那兩個人突然就罷戰，然後問我是誰，我就告訴他們了，結果他們一臉晦氣，說找錯人了，問他們可不可以走了！廢話，莫名其妙和他們打了半天，這麼就想走？佛爺都有三分火氣呢！看到我動手，他們當即自爆了帝兵，可是仍然被我定住一人打了一拳，我被兩件帝兵爆炸的餘波衝擊了一番，他們兩個也被我一拳打爆了形體，估計受傷不輕。」

天明驚訝的看著他，兩件帝兵自爆，相當於兩個大帝同時拚死展開攻擊，也就是說這一戰他打死了兩個大帝，將另外兩個大帝打的重傷，可見他戰力非同一般！但是與人族大帝比起來，還是要差點，別人在遇到人族大帝時一個照面之下就引爆了四件帝兵，仍然只將人族大帝打傷，也就是說四位大帝同時身死，仍無法殺死人族大帝。

或許從中也難以評判出一個高低來，畢竟事實如何誰也不知道，兩件事中又是否存在著什麼極為重要的客觀因素。畢竟浪子大帝的帝兵在這個世界中，而人族大帝有攻防一體的戈與盾等等。

「看來他們不是想找你，如果對付你，兩個大帝執兩件帝兵怎麼行？不過我不明白，以大帝的高傲，怎會聯手來對付其它大帝？不是每個大帝都認為自己至高無上麼？」天明一邊思考著一邊推開阿姚。阿姚極不情願的鬆開雙手。因為這時兔小妖的眼睫毛在不斷抖動，顯然是即將醒來。

「嘿，看樣子你還是沒看透這個世道啊！人心不古，利益的存在使得高傲一文不值，如果放棄高傲與別的大帝聯手，就能誅殺一個同等的大帝，那何樂而不為？」流浪王冷笑一聲，攬住了東方傾城。

「實際上，你也算人族...」

「得了吧，我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現在只想著打破這個時光圈，帶傾城回家見父母吶，他們不來惹我，我也不會捲入這個漩渦去。」

「算了！」天明歎息一聲，如果這個世界上的人族讓浪子大帝找到歸屬感，從而使得他也願意幫助人族，那人族等於是多了一位大帝。對人族而言此事非同尋常。可是他一直否認自己是這個世界上人族的人，更無意出手幫助人族。無法為人族拉攏到這麼大一個助力，天明甚感可惜。

「天明公子也知道流浪的性格，他本就不願與人紛爭，只想安安靜靜的生活，我們開始說過要隱居，從那時開始就不想在理俗世中的一切了。」東方傾城開口道。

「你果真是個逍遙的大帝，怪不得讓別的大帝那麼羨慕。」世上大帝都要肩負保護自己種族的重任，無形中有了束縛。只有他一人，自由自在。

「你也別想說服我了，我也不能太久離開這片世界，定住天地時空，豈是那般簡單？在說大時光又被人以大手段圈住，我自認做不到這一點，能在被圈住的時光中定住局部的時光，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流浪王開口道，說著脈脈含情的看了東方傾城一眼。

「對付烏鴉族，就要禁言，不能讓他們說話...」兔小妖突然站起，眼中一片思索的光芒。她彷彿還沒從傳承的信息中回過神來。

「對付龍族，在他們幻化成本體之後首尾不能相顧時以極快的速度將他們的身體斬為幾截，避免和他們正面衝突。」咬著手指，兔小妖來回踱步，口中如背書一般將那些信息大聲念出來。

「水妖怕火...」

「神箭族近戰能力極低...」

「...」她來來回回的走動著，沉浸在自我世界裡一副思考的樣子，彷彿根本沒有注意到在場的幾人。

第四百八十二章 離去

穿著一身素衣，垂落著直髮，她顯然處在深度思考中，下意識的將腦海中所想念了出來。本來怎麼看都是一副好學生的樣子，可是她頭頂上那輪武神帝冠，說不出的奇異，使得二者結合後看上去充滿了怪異感。

「喂，醒醒！」天明伸手去拍她的肩膀，帝冠一顫，顯露出敵意，兔小妖眼神一變，拔出驚月刀就對著他就是一斬。而天明目中更是被奇異之光取代，幾乎在帝冠有所動作時戰神烙印便自主浮現，使得他氣質大變，彷彿被另一個人取代，抬手間一指點在了刀鋒之上。

驚月刀頓時倒捲，帝冠與戰神印記同時一晃，天明與兔小妖蹬蹬登的後退，目中光芒黯淡下去。

「呀！天明，你怎麼了！」兔小妖一愣，彷彿清醒了過來，趕緊朝著天明跑來。

「剛剛怎麼了！」天明神色凝重起來，剛才那一擊對拼，並不是出自二人本意，彷彿在感受到彼此的剎那有一個古老的靈魂覺醒，佔據他們的意識與思想對拼了一擊。

「這應該是遺留的仇恨吧。」兔小妖奇怪的想了想，戰神與武神本來就是宿敵，見面之下立馬分個生死，他們的這種身份，本來就是敵對關係，歲月累積下來的宿怨才導致他們不由自主的對拼了一擊。

「咦？被驚月刀砍了一下，你的手竟然沒事？」看著天明完好無損的手指，兔小妖驚奇道。至今為止她還沒見到有什麼東西能夠擋住驚月刀的刀鋒，天明以手指硬撼竟然能讓驚月刀倒捲？

「是這樣的。」感覺自己沒有存在感的流浪王當即出口道，「那一剎那天明兄弟與這位姑娘合體，是這位姑娘戴著蠶絲手套的手指接住了驚月刀一擊，所以天明兄才能無礙，驚月刀由龍帝脊樑打造而成，自然恐怖無比，豈是輕易能夠接下。」流浪王指著阿姚道。

「阿姚？嗯...那你知道剛才是怎麼回事麼？明明我已經締造了帝冠，不會在出現這種情況才對。」兔小妖皺起了眉頭。

「你以為你們是宿敵？」流浪王淡淡一笑，「世間誰能做人族戰神的宿敵？誰有資格？人族兩位戰神，其一刑天，大帝之下無人能敵，壓的萬族喘不過氣來，作為四大強族的妖族，魔族，神族，自然不甘如此，才模仿人族創造了武神，大魔神以及神王，那時候還沒有帝尊境界，因此象徵特殊榮耀的地位都以神來命名，但武神等人怎麼會是戰神的對手？一個是不甘被壓迫，比不上人族戰神，一個是不屑，你哪能成為我的對手？自認為是人族戰神的宿敵，不過是爾等抬高自己罷了。」流浪王一語道出了四族之間這個象徵特殊地位之人間的關係。

帝尊境界是後來聖戰時發現的一個契機，然後才展開了一個全新的境界，迎來了嶄新的時代。這時眾人才知曉，原來神級之上，還有帝尊。可是就算這樣，人族戰神還是力壓各族一頭，無人可以比肩，各族當然不服氣，於是有了宿敵之說。

在那個人族無帝的年代，人族之所以能夠存在，全是戰神一人的功勞。他常年征戰，幾乎沒有休息之時，身上的血跡從來就沒有幹過，他為人族的付出，道來儘是辛酸坎坷，令無數人為之動容，垂淚。也正是因為如此，戰神才成為了人族的魂，不可取代的魂，有了魂的種族才會團結，才會讓人覺得可怕。

當年有戰神的人族，團結一致，親如手足，令萬族膽顫，可謂鼎盛！但隨後隨著戰神戰死，人族雖然有了大帝，逐漸昌盛，但人族的魂已失，人族沒有共同信仰，不在團結，於是腐敗，內亂，陰謀爭鬥。

人族大帝面臨的壓力可想而知，她的悲哀有誰能懂。就算她是大帝，她為人族付出的絲毫不比戰神少，可是她仍無法讓自己成為人族的魂，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人族一天天分崩離析。

或許，是因為看不見的原因。戰神的戰場，戰神的戰爭，人族大部分人可以親眼目睹，於是有了感動。可是大帝之間的戰爭，旁人無法窺探，也就看不見人族大帝的堅持，看不到她為人族的付出，於是內心就無法被觸動。

天明悵然，突然對人族大帝有了同情之意。

「鳳凰二族是一隻大鳥，用對付飛行類生物的手段就可以，但他們涅槃之法詭異無比，一定要在殺死他們之後禁絕天地火元素的存在...」

兔小妖又皺著眉頭，陷入深度背書狀態，也不知流浪王的話她聽沒聽見。來來回回踱著步子，時不時的抬頭看天，她那樣子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歎息一聲，搖了搖頭，天明道，「流浪兄，你可知外面那些世界是何地界，為何千篇一律的相似，在感覺上又都有一個大帝的存在？」天明實在想不明白，那些黑色的土地，那些讓人顫慄的氣息，為何十幾處世界中都一摸一樣。

「那裡？」流浪王眉頭微微一皺，有些嚴肅的道，「我也去那裡看過，那些黑色的土地，實際上不是土地，那個散發著大帝氣機的存在，也不是大帝。」

「那是什麼東西！」天明訝異。

「那些土地，是一隻大雕的身體！佔據了數百世界！那道氣息，是釘在大雕身上的一柄長劍！長劍因為釘在大雕身上，所以同樣貫穿了數百世界，每個世界中都有一截劍體，才讓人在每一處世界都能感覺到劍的氣息，而修為越高者，越能從這柄長劍上感覺到愈發強大的氣機，說來慚愧，老子當年想過要拔出這柄長劍，奈何被數位大帝同時阻止，也無法鎮壓此劍，可見此劍來歷非同一般！你可以想像一下，那隻大雕有多大，那柄長劍有多長，蔓延了數百世界！」流浪王做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姿勢。

大雕，長劍！天明內心突突的跳了起來，這不是莫入林中的那隻大雕麼？它的身體果然佔據了數百世界！自己的猜測沒錯！那大雕的實力與真實年紀，真的不敢想像。而那柄類似承乾的長劍，竟然連大帝也無法收服，可見此劍的威力！

如此說來，那柄釘住大雕的劍，應該不是自己當年佩戴的那柄承乾。雖然在自己弱小時從劍體上感應到的氣息與承乾一摸一樣，可是當自己強大起來後，從劍體上只能感覺到一股更加強大的氣息，再也找不回當初的熟悉。

如果是，那該多好，飛天皇氣配套中的劍法，名為飛天劍典，劍法中最後的幾招，三生三世劍，生生世世斬，可從來只被自己臆想過，壓根就沒有練成過。天明為自己無厘頭的妄想感到啞然失笑。

人族十八柄神劍，他一一看過，並沒有趁手的如三尺青鋒一般的造型，南離雖然如此，可是劍意不符，他也不可能從若曦手中搶來南離呀！而自己鑄劍，在人族又是一個禁忌，他從未向人族大帝商議過，所以未曾得到實施。因此劍的奧義，早就開始陌生。

就算真的有這麼一柄劍出現在他手中，一是此劍未必能夠承受住他催發劍技時的強大威力，二是他現在未必還能發揮出當年的水平，也因此就一直沒有想著用劍來做武器。

可是釘住大雕的那柄長劍的出現，讓他心頭奇癢難耐，產生了強烈的想佩劍而行的意願。

「對了，當年你還被此劍震盪出的一縷劍氣所傷，連仙袍都沒能抵擋住這道劍氣，你曾經一度想要毀滅此劍，可是並沒有成功。」流浪王又道。「我不知那劍為何對你有莫名敵意，但勸你還是不要招惹它。一柄死劍，就算復活了也不足為慮，但那只是對我們而言，並不包括你。」

「啊？！」天明終於完全確定此劍不是承乾。可是連仙帝戰衣都無法阻擋一縷劍意的入侵，讓自己上一世迫切想要毀了此劍，那此劍到底是何來歷！是仙帝戰衣沒有阻擋，還是無法阻擋？

難道...此劍，是...仙劍！

天明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可是看到流浪王高深莫測的笑意，他當即知道，流浪王肯定也有了這種猜測！畢竟他已經知道了仙的存在，而仙袍能夠從九天之上的仙影借來力量，已經表明了仙帝戰衣很可能就是一件仙器，若能破開仙器的防禦，或者讓仙器不去阻擋劍意的入侵，此劍只能是仙劍！只有仙劍，才能破開仙器的防禦，才能讓仙帝戰衣在感應到同源的氣機時不去阻攔！

那刑天明，為何又迫切想要毀去此劍！

「流浪兄，打擾多時，多謝款待，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抱歉！」天明向著流浪王一抱拳，同時看向背書中的兔小妖，「走了啦！」

「啊？哦哦！」兔小妖一愣，彷彿回過神來，趕緊跑到天明身邊，「天妖族要...」

「還請流浪兄送我二人出去！」

「這個好說。」流浪王伸手一揮，天明與兔小妖便離開了這片世界。靜止的，永恆不動，哪怕定住了天地，也無法再抱住你。

第四百八十三章 最好的機會

如果有一天，我想要離開這片世界，去外面，看一看夕陽，看一看春天，感受一下時光流過身體。你，會不會答應。

會的。

因為愛你，所以不會拒絕你。哪怕因此，再也不能見到你，你知道的，活著的人遠遠比死去的人更痛苦。我能夠逆轉陰陽相隔，我能夠定住時空變遷，我卻無法，拒絕你。

當我看到你，當我的命運軌跡與你有了交替，我就知道，我再也走不出你的世界。

「噓！」天明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見兔小妖還沉浸在自我世界裡下意識的自言自語，於是給阿姚打了個眼色。他發現他越來越懶了，現在竟然把阿姚當做婢女使喚。

都是靜默把他慣壞了！說真的很久沒有見到靜默，不能享受她貼心的照顧，天明倒是很想念她了。見阿姚心領神會的摀住兔小妖的嘴，不讓她發出聲音來，天明摁住她後腦勺，讓她低下身子，隱沒在雲中朝著下方望去。

居高臨下俯視大地的感覺，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不是因為恐高，而是許多人不能到達這個地方，所以對這個地方產生了無限美好的遐想，一旦真正到了這裡，才發現原來也沒有想像中的那樣美好。人總是把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想的很是美妙，於是拼了命的想要得到，心心唸唸都是所想。而真的得到了，才發現自己執著的只是自己的想像。

如此一來，只會在得到後感覺索然無味。

白雲遮掩了他們的身軀，在天空上漂泊，輕若無物。

當跨越天地來到這片世界，剎那間天明便嗅到了此處天地不同尋常的氣味。這裡沒有大帝壓塌萬古的驚悚之氣，也沒有神秘玄奇的力量充斥。這裡存在的只有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和夾雜在血腥味中寒意逼人的殺機！

殺族修羅！這是他們特有的殺氣！此地一定存在了一個修羅，所以天明才在此駐足，事實上他原本打算一路衝到葬天墓地中去。可是修羅為禍，一旦組成七殺大帝更是無人可擋，若有機會，他倒是很樂意陰修羅一把。所以他才小心翼翼的隱藏在雲中，做好了偷襲的準備。

只希望兔小妖不要搗亂。

橫眉看了兔小妖一眼，她在接受傳承的信息一臉嚴肅的表情，顯然現在還沒回過神來，天明抱著試探的想法問了一句，「小兔子，醒了沒？」他問出來後覺得自己很白癡。看了看摀住兔小妖不讓她說話的阿姚，天明輕聲道，「阿姚，看緊她！不要讓她說話，不要讓她亂跑！」

阿姚認真的點了點頭。

哎，阿姚這樣的好孩子哪裡去找啊！天明一臉得瑟。

眸光穿透雲層，仔細的審視著地面，不放過絲毫動靜。這裡的地面上雖然沒有橫屍千里，沒有血流成河，可是每一寸土地都散發出濃稠的血腥氣味，彷彿被血液浸泡過很久一般。而殺機隨風刮起，修羅族特有的殺氣無處不在。

就這樣約莫過了半天功夫，地面上才傳來一絲動靜。

一個小男孩哭哭啼啼的在前奔跑，不時的跌倒又爬起來，摔的頭破血流。他身後一群凶神惡煞的妖魔大漢怒吼著揮舞兵器朝他追來，沿途發出猖狂的大笑聲。

小男孩全身是血，早已不知疼痛，他眼瞳中充滿了絕望，仍不甘心的向前跑著。

仍誰這麼一看，都會覺得是一群惡魔在追殺一個小男孩，或許是為了斬草除根，又或者是別的原因，總之這麼一群妖魔化作的大漢嗷嗷怪叫著追殺一個小孩子，誰都會理所當然的將小男孩歸為可憐的一方，妖魔歸為邪惡的一方。

天明並沒有動手將小男孩解救，這麼一看，他隱隱看出了一些門道，小男孩身後的那群妖魔在放羊。

所謂放羊就是貓戲老鼠一般不急著將他殺死，不急著追上他，仍由他跑仍由他升起希望，然後一次次的將他的希望破滅，等到他真正絕望時將他殺死。這麼做的原因，也或許只是為了滿足他們變態的心理。

眼看大漢離小男孩越來越近，小男孩踢到一塊石頭又跌倒在地，哭哭啼啼的爬起來，不顧鮮血蒙了眼睛，踉蹌的向前奔跑著。天明低聲道，「小兔子，要不要救他？」

若是以兔小妖的心性，一定會在看到這一幕的瞬間就將小男孩解救下來的。但天明知道這處世界隱藏著一個修羅，那一切事情都變得不那麼簡單，很可能這一幕，是有人故意想要他們看到的。

他們看到了，救下他，或許這就是目的。

天明按捺住沒有動手，這時一群大漢已經追到了小男孩身邊，將他圍了起來，口中大聲的咒罵著什麼。天明側耳聽去。

「就是他！」

「他殺了我弟弟！」

「還有俺媳婦兒！」

「殺了他！」

一群人咒罵著，神色猙獰的舉起手中兵器，小男孩大哭，嚇的癱坐在地上，同時無力的辯解著，「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可是大漢哪裡會聽他辯解？數十柄兵器同時往他身上招呼。

「小兔子！到底救...小兔子？小兔子！」天明在看著地上時一邊說一邊伸手朝兔小妖一抓，卻沒有抓到任何東西，轉頭一看，身邊哪裡還有兔小妖的影子？連阿姚都已經不見！

天明神色一變，手中定空羅盤的指針亂轉起來，彷彿周圍突然出現了無數空間界點，令指針猶豫間不知該指向哪一個。就在這時地面上異變突生，一股慘烈的殺氣沖天而起，將斬向小男孩的兵器彈開，小男孩神色冰冷的站起，雙眼冒出紫色光芒，若妖邪一般，「說了不是我，不是我！」

小男孩大吼一聲，雙眼中的紫光瞬間洞穿天地，如光束射出百里長短，隨著他偏頭，紫色眸光如同兩柄利劍，橫斬過天地，將包圍他的大漢齊齊腰斬！

「不是我，不是我！」小男孩失神的大吼道。

「修羅，異瞳！」天明神色一肅，厲喝道，「定空！」

他手中定空羅盤上的指針驀然一顫，停頓下來，彷彿隨著他開口，周圍無數的空間界點紛紛被定住，無法移動。天明舉步邁出雲層，一步到達那小男孩身邊。

小男孩神色蒼白，嘴皮子不斷哆嗦著，眼中的紫光已經淡去，「不是我...不是我！」他歇斯底里的大吼著。

天明默然，小男孩顯然被嚇得不輕，神智都有些混亂。他伸手摸向他的頭，手卻穿透了過去。

「這是...過去的影像！」天明一驚，瞬間明白了自己為何無法觸碰到小男孩。而異瞳在他這個時代已經成為帝尊強者，豈是這個小屁孩能夠比擬的？這麼說來，這是過去的時空，屬於修羅異瞳的過去！

想了想，天明轉身離開。兔小妖與阿姚應該跌入了空間界點之內，進入了不同的天地。此處存在著無數空間斷層，世界連通關係混亂無比，想要找到她們，實屬不易。

「大哥哥！」異瞳突然睜開眼，看著天明的背影大喊道，「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

「記住，你沒有殺人！」天明頭也不回的遠去。

雖然無法觸碰到他，但天明有定字訣！他可以定住過去的時空！因為現在的他，已經身處過去！原來這裡混亂的不禁是空間，還有時間！

如此一來，也不知兔小妖進入了過去未來的哪個時間段，哪個世界裡，而阿姚，又是不是和她在一起！

抄起絕世棍，天明一路強闖無數世界，彷彿成為了時空中的旅行者，看到了不少過去，但鮮有未來，因為未來充滿了變數，沒有發生就不會注定。

他突然想起來，在兔小妖記憶中見過的，兔小妖與那個將自己當做棋子的老者博弈的那一段事情來。自己在司命棋盤中那麼無力，被人當做棋子無法反抗，後來更是見到了...大地！

被老者當做最後的絕殺出現在司命棋盤中的大地！

除了那次見到過他之後，便再也沒見過的大地！但天明知道，大地在魔族，那時司命棋盤崩毀，撕開了空間通道，大地遁入其中，他發瘋一般衝進通道內，聞到了那個通道所連通的世界中的氣息。後來他才知道，那些氣息，屬於魔族領地！

大地還活著，還在魔族一步步走上帝尊的位置！

快要忘卻的記憶漸漸浮現，久遠的仇恨繚繞心頭。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不在想念小師妹，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忘了瓊華，忘了替瓊華報仇？太久了，太久了。

經歷的太多，早已沖淡了那份仇恨。

怎麼可以這樣？怎麼能夠忘記肩負的那個時代的仇恨？天明發瘋一般在無數世界裡衝撞，呼喊兔小妖的名字。

他知道，現在有一個最好的殺死大地的機會擺在自己面前！自己只要找到兔小妖，找到那處兔小妖與老者下棋的世界，在司命棋盤崩毀的時候，殺了大地便可以瞭解這一段仇恨！這是他，最好的機會。

一定要抓住，一定要抓住啊！

第四百八十四章 刺激

當曾經忘卻的仇恨浮上心頭，來勢洶洶將血的記憶清晰展現在眼前。

本以為應該忘記了的悲哀原來一直深藏在心底，只是沒有，刻意去想起。

不知道為何，會故意去遺忘這一段記憶。是想徹底讓自己融入這個時代，讓自己被這個時代中的某些人留住，還是，他已經走得太久，走得太遠。在前進的路上早已迷失了本心。迷茫了自己要做的事，要走的路。

大地！魔尊大地！曾經那個他願意用生命來終結的仇人！

是誰打開了妖魔之門，令妖魔肆掠天下。

是誰讓大師姐投身以火，哭笑著在自己面前生生自焚？

是誰，吸乾了他愛人的精氣，讓曾經的愛人變成了一具乾枯的屍體。

是誰，覆滅了整個瓊華，讓天地被血色掩蓋。

那麼久遠的仇恨，那麼陌生的記憶。直到現在，還有他看不清的迷。

但，大地在這裡！大地在這個時代！只要自己殺了他，殺了他！以後的一切都不會發生，都不會！天羅算計他時，讓真我與他在虛無交戰，構成是他打開妖魔之門的假象，天羅一定知道些什麼，一定知道些什麼！

世界如同破碎的鏡子，不規則的組合在一起，構成千層千面的諸天萬域。天明在不同的世界裡闖蕩，殺進殺出，如瘋了一般。他恨，恨自己怎能在不經意間忘了這段血仇！

這裡的時空混亂，連他也無法找到一條明確的出路，只能一次次的闖蕩，一次次的進入不同世界，然後在衝出來。這種方法無疑最笨，最不實用，可是，卻也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在長時間奔跑中，他逐漸冷靜下來，開始思考。這種辦法行不通，必須要找到一個可行的辦法，讓自己，能夠到達那一處天地，以自己現在的手段，絕對能夠殺了過去的大地！

他再次進入一個世界，穿過水幕，希冀著自己運氣足夠好，能夠誤打誤撞的闖入那一層空間中去，哪怕明知道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人總是有著強烈的希望，希望自己運氣能夠足夠好。

眼前的天地豁然一變，如同來到了天路上的無盡虛空，茫茫一片虛無，沒有任何華麗，沒有喧囂，只剩下沉澱了萬古的寂靜與無聲。

兔小妖戴著武神冠，仍然是一身白衣，渾身繚繞著淡淡的霧氣，握著黑色大戟在虛空中站立，冷漠相對。

「小兔子！」天明大叫道。他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遇到了兔小妖。

兔小妖緩緩舉起黑色大戟，朝著他力劈而來。黑色大戟沉浮中顯露出恐怖氣機，如同一座神山壓迫而來，令人心悸。

「你幹什麼！」天明舉棍格擋，絕世棍瞬間彎曲，產生一股大力將黑色大戟彈開，天明連退數步，握住絕世棍的雙手虎口開裂，鮮血橫流。

兔小妖沉默不語，眸子中的光彩冰冷懾人，身體一轉，黑色大戟破空砸來，她揉身欺進，毫無花俏的一掌拍向天明胸口。天明神色一變，感覺到剎那間被一股冰冷殺機鎖定，當即舉棍朝著黑色大戟一撩，絕世棍卻被一股大力震開，顯然不敵黑色大戟一砸之力，單手一引，絕世棍回捲，被他握住朝著黑色大戟連劈數十棍，虛無中爆出無數火花，天明步步後退，勁力侵襲入體，令他五臟六腑劇痛無比。

兔小妖出現在他身前，冷漠的一掌拍來，百忙之中天明抽身暴退，同時與兔小妖對了一掌，他右臂頓時發出卡嚓的斷裂聲，身軀不受控制的噴血倒退。

兔小妖伸手握住黑色大戟，逼近中再次一戟砸下。

這一擊，避無可避！什麼時候，他竟然連兔小妖一招都接不下來！

那化繁為簡的攻擊套路中，每一式每一掌都蘊含著無窮的力量，凝畢生功力於一招之內，斂而不發，直到擊中人之後，才排山倒海的推出，摧毀一切！畢生的功力將瞬間噴薄而出，讓敵人剎那間遭受重創！

這是，帝尊的攻擊手段！

化繁為簡，捨棄一切神通，只有招式，名為搏殺！

「夠了！」虛空中傳出一聲怒吼，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男子出現在天明身前，同樣毫無花俏的一拳轟出，將黑色大戟砸的倒捲而回。二人冷漠相對。

「我沒想到，你竟然卑鄙到來滅殺我的過去！」黑衣男子語氣森寒。他緩緩回過頭，摀住胸口站立虛無間的天明頓時大駭，那人竟然跟自己一摸一樣，赫然便是自己！

「我是未來的你！」黑衣天明冷冷道。天明心思一轉，瞬間明白了事情的緣由，在日後自己竟然與兔小妖是敵對關係，而兔小妖選擇了來滅殺過去的自己！這該是怎樣的恨！事情怎麼會衍生到這一步！

與黑衣天明對峙的兔小妖一言不發，冰冷的舉起了手中的黑色大戟。黑衣天明默然。

「知道我為何要將此戟命名為朝天戟？」

「天，就是我天明！」

「因為我知道，終有一天，你會對我舉起你的兵器！」黑衣天明依然冷漠，負手而立一副高人的樣子。

兔小妖單手舉戟砸來，另一隻手從背後一拔，拔出一把長刀，刀戟相交，冷冽寒光刺痛人眼。無形的肅殺之氣令人渾身一緊。黑衣天明無動於衷，平靜的伸出二指一夾，便夾住了驚月刀的刀鋒，同時身軀被黑色大戟轟中，當即塌陷下去。

一擊受創，黑衣天明神色無比平靜，二指如鐵鉗將驚月刀夾住，另一隻手負於背後，仍由黑色大戟一下下砸到自己身上，將自己砸的血肉模糊，他冷酷道，「你可以來殺過去的我，我也可以去殺過去的你！你想好了麼！」

「不要!」首先拒絕的卻是天明，衝著未來的自己大吼一聲。

「看到了不該看的。」黑衣天明冷冷回過頭來，「以後你會明白的，記住，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他負於身後的手終於有所動作，遙遙朝著兔小妖一抓，同時二指夾住的驚月刀向旁邊一揮，驚月刀斬在劈來的黑色大戟之上，當即將黑色大戟彈開。他抓住兔小妖，怒吼一聲，「滾！」兔小妖與他同時消失。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天明不敢相信的呆立原地。自己在以後，竟然會和兔小妖反目成仇？「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他怒吼。

他寧願相信這是假的，哪怕他看不出一絲虛假的痕跡來。時空的錯亂，發生了這樣一幕未來，讓他如何相信！沒有注定的未來，任何變數都會改寫結局，沒有注定的未來！

是假的，這都是假的！

天明激動之下連連咳嗽，血沫子橫飛。他的氣勢虛弱下去，眼中的光芒卻無比堅定！終有一天，任何迷霧再也遮掩不了我眼！

「若翻手為正，則覆反...」

「天與地對立，陰與陽相悖。」

「正反的兩面，如同過去的你，未來的你，你又怎知道，現在的你，是現在的你？」

「正反，就如同天道有靈，故有天靈，天道有靈，又生天羅...」

一個仙風道骨的白鬚老者，手持一柄拂塵，出現在天明面前，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開口說道。

「師父！」天明衝著老者大喊，眼前這人，分明就是瓊華掌門那老頭子，溺愛著他，縱容著他，又對他嚴肅無比，逼迫他學琴棋書畫，逼迫他聽他講道。他依稀覺得，自己回到了在他座下聽道的年代。

老頭子神色慈祥，手持一柄拂塵，講出一篇篇艱澀的道文，他懵懵懂懂，睏倦的閉眼打瞌睡。

那是，多麼美好的一個時代。

可是後來他親眼看到老頭子死在魔尊大地的掌下。

「額...師父？」老者一臉愕然的樣子，高人形象瞬間盡毀。抖了抖拂塵，他道，「吾乃天靈，天道之靈。」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天羅！」天明努力克制著自己內心瘋狂升起的殺機，那股殺機來的莫名，沒有任何由頭，沒有指向任何人，只是單純的想要殺，想要去摧毀。也是因此，才將他帶回現實。

「天羅是天道的反面，我是天道的正面，若說我是天羅，也未嘗不可。」老者風輕雲淡的抖動著拂塵。

「那、就、可以了！」天明驀然抬頭，眼中一片通紅，瘋狂的殺機讓他咬牙切齒，面目猙獰，絕世棍在他手中不斷顫慄，如同沉睡了千萬年的神兵，開始復活。「吃俺一棒！」

天靈抬起一根手指，萬千大道開始繚繞他的身體，如同天威一般浩蕩而飄渺，令人無法把握他到底在哪裡，又似面對九重雲霄一般只能仰望，從心底升起自身的渺小無力。

「定！」天明淒吼一聲，整個時空驀地一顫，連繚繞在老者身邊的大道奧義都是一顫。心神被不斷衝擊，讓他內心積鬱，連喊出來的聲音都淒厲無比。

老者神色大變，「了不得，了不得！逃也！」他倉惶轉身，狼狽無比的向著虛無一鑽。

「你會來找我的！」老者有些氣憤的聲音迴盪。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一切的混亂

天明看到了很多，在這片時空錯亂的地方。

他看到穿著黑袍的他站在一條貫穿虛無的大河前，揭開了他的黑袍之帽，露出略顯蒼白的臉，灼灼的看著自己。「這是你的選擇！」

刑天明如是說。然後他的身軀驀然成灰，黑袍跌落。

他看到了不知是多少世的自己，轉頭看著自己說，「這是你的選擇！」然後大笑死去。

他看到了千生轉世的自己，都在回頭看著自己，說，「都是你自己的選擇！」如未來的他一般對他這麼說。

他隱隱的，好似明悟了什麼。過去，未來，掌的正面，掌的反面。

一個翻轉的時間，一個翻手的動作。

直到，他看到了最初，那個千次輪迴轉世的根源，黃尊，刑天明！

時光彷彿在回溯，從上一世，到上上世...一直到最初的那一世。

黃尊刑天明，在天路上一步步走遠，虛無烙下了他的血腳印。他的呼吸聲沉重無比。天路的盡頭，一直向上，一直向上，走到最高，走到九天之巔。彷彿這虛無中本來就有這樣一條路，可是這條路只有一個人能走...只有一個人能踏著這條路的台階，走到路的盡頭。

刑天明的身影在視野中漸漸變小，他已經化作了九霄天外的一個黑點。

他站在那九天之巔，站在那世界的最高處，衝著更高的地方癲狂大喊。

「我不願意！我不願意！」他的聲音淒厲無比。

然後他開始墜落，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打下深淵，他在墜落的過程中大笑著，「我不願意！我不願意！」他噴出的血濺染滿天，灑落了整個虛無。他重重的倒在血泊中，喃喃著我不願意而閉眼。

他的屍體彷彿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托起，拋入了凡界。在墜入凡界的時候，他的屍體猛然炸開，灰飛煙滅。與此同時，某個家中傳來一聲嬰啼，彷彿帶著極度的不甘與憤怒，驚破長空。

時間在這一刻進入順流，浩浩蕩蕩的開始發展。這個嬰兒長大，這個嬰兒成材，然後某一天，蒼穹之上傳來詢問，「你，可願...」

長大了的他走到了人生的頂點，叱詫一方。在蒼穹向他詢問的時候，他眸子中閃過悲傷，滄桑蔓延。他說，「這是我的選擇！」然後他殺死了自己！

又是一個輪迴！同樣的一世，最後選擇了自殺，他們說著同樣的話，「這是我的選擇！」

直到，一世一世到了天明上一世，刑天明的那一世。

他站在命運的長河旁，回頭對天明說，「這是你的選擇！」

「這是你的選擇！」他站在被圈住的時光起點，看著時光如大河之水轟隆著從身旁奔騰而過。這一次，他沒有回頭看天明，卻像是自言自語的喃喃。

他走遍世界，從某個特定的地方撿起一根黑絲。

這些特定的地點，就是他每一世自殺的地方。

彷彿每一世自殺後，都會有這樣一根黑絲跌落塵埃，只是，沒有人能夠發現它的存在。

因為每一世的死亡，這些黑絲才能出現。

刑天明一一撿起，然後，用拾到的黑絲編製成了...仙帝戰衣！

他披著黑袍，走過很多地方，天明感覺自己如同幽靈一般跟在他身邊，他有時候能夠看見自己，有時候，又看不見。

他看著釘住大雕的長劍，顯露出刻骨的仇恨，劍氣透過黑袍傷到了他，他的身體開始一寸寸腐爛。這種腐爛的趨勢不可化解！他知道，這一世的時間到了！

他獨自走在虛無中的那條路上，血液透過黑袍流下，將虛無染得通紅。他走到了黃尊刑天明曾經站立的地方，仰望著更高處，笑道，「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然後他同樣被打落，跌入凡界，墜落向死亡沙漠。只是在墜落的過程中，他身上的黑袍漸漸消失，不知去向。

然後，神女知知找到了他，背著他的屍體，一步步走出死亡沙漠，走到那個他們曾經居住的茅屋，將他葬在了屋前。

從死亡沙漠中，流傳出了刑天明死亡的所謂真相。

這地，埋不了我！

幾百年後，刑天明掉落的地方，一隻蒼白的手，刺破地面，一寸寸向著天空扣緊。彷彿無聲的吶喊。

「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天明的身體轟然一震，渾身驟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無比的氣息，令的虛無轟轟，諸天畏懼。睜眼看去，自己還處身虛無，仿若剛才，只是一場漫長的夢境。

虛無在他目中，漸漸顯露出一條向上的路來，這條路一直通向至高處，在那九天之巔隱沒。彷彿只要走上這條路，便能走到一切的頂點。

在那遙遠的上空，天明看到一個無比龐大的背影，散發著刻骨銘心的滄桑與悲傷。

「你，可願成仙？」那影子背對著他低聲喃喃。

天明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意念，在瘋狂的催促著自己，踏上這條路，走到最高處，然後答應他，答應他！

一定要答應他！

答應他之後，就可以成仙，就可以踏著天！

到時候俯視著芸芸眾生，蒼天都是螻蟻！

答應他，答應他！

天明劇烈的掙扎，可是身體不受控制的朝著那條路的第一道台階走去。他喉頭發出野獸受傷般的悶吼，身體在劇烈的掙扎中血流如注。

「我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我，為什麼會有你！可是，既然我拒絕了那麼多次，我每一世都說我不願意！那這一次，我同樣會說，我不願意！去你MD，老子不願意！你TM殺了我啊，你也只能殺了我而已！你來呀，來呀！我不願意！」天明怒吼，全身真氣灌注到雙腿之內，令雙腿猛地炸開，再也無法行走。

如此一來，看誰還能控制他走向那條路！他用如此極端的方式來拒絕，來昭示他的決心！他突然就明白了，為何每一世，他都會說不願意，然後在說不願意之後自殺！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原來仙，是他生生世世的敵人！原來他不是要成仙！原來，他始終站在仙的對立面，是仙想要控制的對象，是將仙當做敵人的人！

「仙，已不在是人...」

隨著這聲長歎，天明體內一股本不應該出現在世間的力量驀然爆發，他的身體長出鱗片，他的指甲開始伸長，他全身向著一個妖魔變化。

變作一個龐大的妖獸後，天明的神智混亂起來，聽從的踏上了第一道台階，然後一步步朝上邁去。

可是在走出第三步的時候，天明化作的妖獸猛的發出一聲哀鳴，身體急劇縮小，重新變作他人體的樣子，從台階上滾落下來。

「哈哈哈，哈哈！沒用的，沒用的！這股力量太少了，太少了！我將他用光了，對抗極道帝兵的時候，我將它用光了，他已經不能夠支撐我走到你那裡去了，我終於明白刑兒為什麼要打出那一擊了，她是知道你的存在的，她是大帝，她在幫我！你，不會得逞的，不會！」天明歇斯底里的大吼。

「所有知情的人都在反抗，都在想方設法的對付你，因為是你！是你圈住了時光，是你讓數個時代一次次的輪迴，時間在輪迴中變得沒有意義，活著與死去又有什麼區別！你將我們圈養在這段時光內，你把我們當什麼！終有一天，總會有人打破時光的圈，讓時間的發展成為直線，終有一天，會有人殺了你，殺了你！」

「沒有生靈甘願被束縛，沒有不渴望自由的心！你圈住了我們，可是卻圈不住思想，圈不住打破牢籠的信仰！從你開始做這件事開始，就注定了失敗，你會失敗！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總有人會衝破你的牢籠...你才是真正的天，已經失道的天！」

天明衝著那個背影大吼。

他知道，自己可能就要這麼死去了。生生世世都是一樣的結果。所以說是發洩，也未嘗不可。

有太多的遺憾，有太多的眷戀。

是不是沒有未來？

「時間，真的不多了，我要死了，你快來，快來...」背影如同一個垂暮老人，用淒涼的語調一遍遍說著，他扭過頭來，天明在他虛淡下去時看到了他的側臉！

瞳孔陡然一縮，天明大腦內一片空白！他怔在原地，忘了言語忘了動作。

那是...誰的臉？

「他已經走了。」一個厚重沉悶的聲音傳來。天明猛然驚醒，坐起時環顧四周。

天空陰沉，死氣成風，大地一片蒼莽，似常年不見日光，充斥著濃濃的腐敗氣味。一個披著黃金戰甲的魁梧男子，臨淵而立，留給他一個背影。

這裡是...葬天墓地大風墓旁！那個披著黃金甲的男子，是人族戰神刑天之魂！

不，不應該說他是刑天之魂了。得到了戰神傳承的天明，已經知道了他是誰。

「曾經，我去過那裡...那個最高的地方，然後向著更高處仰望。」

「我在那裡看到了黃尊的血，以及他用血寫下的字。」

「你願不願意聽一聽。」

「願不願意和我去時空的起點看看，願不願意看看命運的長河。」

第四百八十六章 什麼都不是

「願不願意知道我為什麼想殺你，又，不能殺你！」

「你怎麼知道，你知道的，就是真的，天明？」

「你怎麼知道，你看見的，就是曾經發生過的？」

「你又怎麼知道，你，就是刑天明！」

面對魁梧男子的一連串質問，天明無動於衷。直到他回過頭來，才與之對視了一眼。他的臉，是記憶中刑天的那張臉。天明淡淡一笑。

「你自導自演，很有趣麼？」

「那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是刑天明？」

「刑兒，我開始恨你了。」

魁梧男子哈哈一笑，劍眉倒豎，「恨我？你不會恨我的，你讓刑天明死去，我都沒有恨你，你為什麼要恨我？他的轉世，在上一世刑天明的時候就已經終結，徹底死去！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一個外來者，是你害死了刑天明！」

「我，就是我！」天明認真的看著他，「不管黃尊也好，刑天明也罷，都是我！這個問題沒有爭論的意義...」

「怎麼沒有！」魁梧男子像個潑婦一般大吼，打斷了天明的話，「怎麼沒有！刑天明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已經死了，而你，只不過是得到他記憶的一個混蛋！」

「不！」天明不容置疑的道，「我是一個起點，千世選擇的起點，這圈住的時光的起點！他們都是我，都是我生生世世的努力，才有了這一世的我！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你也不會殺我！刑兒，你真當我不知道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不想嫁給我，你以為我不知道刑天已經死了！我終於猜到了你的計劃，可是，你是無法讓他活過來的！就算你將他的一切都傳承給我，你也無法讓他在我身上找到另類的新生...」

「刑天已經死了！你在怎麼不願接受這個事實，他都已經魂飛魄散，屍體永墮深淵！再也醒不過來的！你以為，我成了戰神，我獲得他的傳承，就會刺激他的死靈讓他活過來麼？不可能的，死了，就不可能在活過來了！」天明說著，說著，想到了瓊華時代的那些人，不管親人也好，敵人也罷，總歸是，他們都死了。他眼底深處隱藏著悲傷，如同心在悲慼。

「你知道麼？我本來是崑崙之巔的一處山縫中，蘊生的一縷靈氣...是他，是他的血，滴落在我身上，讓我有了靈智，讓我看著他為人族而戰，讓我覺得我這一生...都是為他而活！」

「我化身人族，甘願追隨在他身後，跟著他征戰無怨無悔，我成了大帝，都秉承他的遺願誓死保護人族！我從來都不後悔...」

「可是為什麼！在我未成帝之前，他要將我嫁給你！他要冷漠的將我推開...他明明知道我的意思的，為什麼啊！」魁梧男子哭泣的像個淚人兒，他乾脆一把扯下自己的皇冠，戰甲，黑髮頓時鋪展而下。

看著她幾乎與自己大師姐一模一樣的容貌，看著她哭的如此無助，天明內心升起歎息，誰能想到，人族大帝，竟然也會有哭的這麼難過的時候？

天明終於猜到了她的計劃。

她因刑天的血而生，在山縫中看著他征戰，日日夜夜，看著他流血不屈，看著他笑傲天地。她努力的化成人型，將自己當做一個人族，然後好追隨在他身後。

不知多少年的努力，她終於如願，終於可以跟在他身後和他一起戰鬥。

可是刑天，卻要她嫁給刑天明。

她無疑是悲傷難過，可又不知道怎麼拒絕，因為那是他的意思。

可是後來，她成了大帝。

於是她離他更加遙遠...她甚至不能靠近他，否則他就會在極道的威力下身體崩裂而死去。這該是怎樣的一種無奈？為了使他強大起來，她甚至賜下了帝血，讓他成為了當時大帝之下僅次於大風的一人...可是，仍然在大帝之下。她有多不願做這個大帝，可是她無法改變，也，不能改變。

因為只有她繼續做大帝，才能保護好他所想要保護的人族！這是他畢生的意願，為此而努力了一生的方向，她怎能不幫他！

她原本想，哪怕是這樣，也很好，很好。

最起碼，她可以看著他，哪怕在他受傷後撫摸傷口的時候心疼的感同身受。

也依然如當年，她還是崑崙山巔的一縷靈氣，因為他的血濺落在她身上而開了靈智。她睜開朦朦朧朧的眼，透過山縫看他征戰的英姿。她會在他受傷時驚叫，會在有人想要偷襲他時大聲叫罵，又在他化險為夷後無比的開心。於是她更加努力的想要幻化成人型，想要站在他身邊。

她被這段情束縛了一生，束縛到了現在，還是無法擺脫。

可是後來，刑天戰死！

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誰能殺死他！誰可以殺死他！可是她親眼看到他倒下...又不能去扶住他。她若靠近，他連屍體都不能保全，她若離開她的戰場，別族大帝就會殺死他身後的人族。她不能去扶住他。

這場戰事，起源於靈族的背叛。在這場戰爭中，刑天戰死。

她自然，是想復活他的。

可是隨著戰神的死去，人族的魂轟然倒塌，曾經那個團結一致的人族，曾經那個讓所有人族信仰的戰神，死了。於是人族大亂。沒有了共同的魂，任何種族都將消亡。

她怎願意看到這一幕，所以葬天墓地中，才有了人族戰神的屍體仍然以另一種方式存活下來的事跡。她不得不處理更多的事情，兼顧整個人族，她不能在他死後讓他的種族也隨之消亡。

可是這樣做，無異於飲鴆止渴。沒有了戰神統率，就算人族都知道戰神還在葬天墓地中活著，可是無法親眼所見，無法在跟隨戰神而戰，與戰神同生，與戰神共死。人族還是一天天的墮落沉淪。

她只能盡最大的努力維持人族的安寧，於是這樣一直拖到了現在。哪怕明知道許多人都有了異心，許多人都因為各自的利益而有了私心，她還是無法狠心下來將他們誅殺。因為，她這樣做了，刑天會怪她的。

她被感情束縛的實在太厲害。她陷入了這個泥團中掙扎至今都沒有掙脫。

從刑天明千萬次的轉世中，她看到了一種方法，看到了一個希望。或許是因為她的心從不為他動搖，所以刑天明才選擇獨自走上天路，在那至高處開始墜落死亡的吧。

她開始著手佈置這個計劃，因此干擾了刑天明多次轉世所要達成的目的，使得刑天明無法歸來，一次次死去被拖延至上一世。

上一世她知道刑天明是最後一次歸來，她瞭解刑天明，所以知道他的弱點，知道他的脾氣。他的性格千世都是如此。她只要賜下一柄神劍，便可以逼刑天明大笑著出門，被驅逐出人族。

刑天明耗盡了轉世的力量，無法在輪迴，所以他隨著黑袍刑天明的死去，而徹底死去。正如她計劃中的，天明出現了。

她要讓天明成為人族戰神，要天明獲得戰神的傳承，然後在他正式加冕的那一刻，人族的信仰會回歸，那時全族念力，足以讓刑天歸來！

她不知道這樣做是否可行，但是，只要是方法，她都願意一試。

可是她沒想到的是，天明竟然獲得了刑天明千世的記憶，獲得了刑天明留給他的無窮後手，於是，猜到了她的這個計劃！或許，在黑袍刑天明的計劃中，原本也有天明的到來這一環節的，可是人族大帝如此，他就順勢而為，讓人族大帝誤以為天明還在計劃中，其實天明的出現，也是刑天明的計劃之一！

而不肯接受神劍叛出人族，讓人族大帝原本以為是刑天明上鉤了，但是現在她反而懷疑起來，這也是不是刑天明計劃好的一個環節呢！誰又知道，他本來所想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呢！

刑天明的算計，她到現在都還沒有看清，但是天明，卻已經猜到了她的計劃！所以在與刑天明的對弈中，她已經輸了！她以為的成功，只不過是刑天明計劃好的一個環節，何其可笑！

「其實，就如你愛著刑天一樣，當年的我，也是這般愛著你...否則我又怎會按照你的佈置而墮入輪迴中呢？」天明道。

「呵呵，難道你墮入輪迴，就不是你的計劃之一了麼？」

「是我的計劃沒錯！」天明道，「可是，總要有一個讓我心甘情願死亡的理由！你也知道我當年的脾氣，我不願意的事情，誰也不能逼我去做！如果不是我願意，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自殺！你，就是那個理由，否則，我情願追隨著你，又怎願死去！這樣的情懷，你不是沒有，你難道不清楚！我的死，是為了自己，可是更多的，是因為你！你要我死，你要我死啊！你對別的人族都是不忍傷害，可你為什麼卻要我死！你知道我當時是什麼感受麼，我的心都死了！也正是因為如此！我的心才徹底變成了一塊冰冷的石頭，從而發現了仙的秘密！而直到現在，我的心還無法活過來！」

「我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深愛著你的刑天明，你自己也如此認為，那請問，我為何沒有資格恨你！當我不愛你的時候，當我不是那個深愛著你的人了的時候，我為什麼不能恨你！」

「你在我眼中，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當我不愛你的時候，你對我而言，就什麼都不是！」

PS：

近期在構思下一本書的情節，所以導致的本文在這段時間以來寫的不盡人意的地方還請多多見諒...話說下一本書的精義就在於：淪陷吧，少女！哈哈哈哈...

作為潛水黨的隱世大仙們，可否在書評區留下一段書評，作為你們的烙印？

第四百八十七章 過去與未來

葬天淵之上的那塊平地上，天明與人族大帝相對而立，當然，這並不是人族大帝的本體，而是由她的一件帝兵所化。帝兵不復活，不會產生極道威勢，但卻也擁有無窮威能。最起碼，現在的天明受不起她打一下的力道。

阿姚與兔小妖同時跌入空間界點之中，仙帝戰衣還穿在阿姚身上！仙帝戰衣的每一根黑絲，都是他一世性命所化，正因為經過了千世的積累，那些黑絲，才能多到被編製成一件黑袍。

本來，最後一世，刑天明的那一世，應該是他收穫千世轉生的成果的一世，可是他卻將所有成果當做了後手，留給天明。這也是為何天明對刑天明的諸多記憶都不甚清楚的原因。

只有尋找到觸發記憶的相關契機，才能開啟那一段記憶。從而收穫一份成果，讓自己逐漸朝著最後的方向前進。

天明到現在，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為了成仙，是仙的後世，還是是仙的敵人，為了打敗仙而存在。就這個樣子，憑什麼去說做仙的對手呢？

「你真的在恨我？」人族大帝平復了一下心情，定定的看著天明。從那張熟悉的臉龐上，天明卻找不到絲毫熟悉的感覺。若真的是他的大師姐該多好！大師姐將他養大，默默照顧他，從不會算計他害他，做什麼都是為了他好...可是，這樣善良的她為什麼就死了呢？還要死的那麼絕望，在烈火中自焚，哭著喊他的名字。

他突然感覺到很厭倦了，厭倦了這種迷茫，各自間的爾虞我詐，再也回不到當初小清新的年代。可是，如果不努力，不努力的活著，又怎麼能讓瓊華重現呢？長呼一口氣，天明疲憊的躺在地上，道，「或許吧。」

「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小氣！」人族大帝生氣的說，「我又沒真的害你，況且我做的，都被你計劃好了的！」她越說越生氣，於是抓起地上的石子朝天明丟去，「我都沒有生氣，你什麼心胸啊你！被你算計了這麼多次，我說恨你了麼，我說恨你了麼！」她將石子一顆顆丟到天明身上，或許是打算以此來建成一個墓，將他就埋在這裡。

「還說什麼不愛我了我就什麼都不是了！惡毒！就算你真的這麼想，你也別說出來啊，多損大男子漢的形象！」她捧起灰塵灑在天明臉上，同時衝他做鬼臉。

「你不賣萌會死啊！」天明本想不屑的翻個白眼，誰說男人就不能說這些話了，誰說男人就一定要傻不拉嘰的讓你算計！男人怎麼了，男女平等！只不過說出最真實的想法而已，就允許你生氣不許我這麼說？什麼道理！哪知他的眼睛剛睜開，一些沙子就進了眼裡，所以白眼並沒有翻出來。

「我才沒有！」人族大帝氣呼呼的反駁，發洩了一番，憋在心裡數十萬年的話說了出來，她好像心情好多了。掐住天明的鼻子，用力的往外扯，一邊扯她還一邊說，「叫你賣萌，叫你說我賣萌！」

天明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沒有少女肌膚的光滑柔軟，只有在觸及的那一刻感受到的金屬的堅硬與冰冷。雖然是她的意識，但卻是帝兵幻化出來的身體。「再搞老子強了你！」天明惡狠狠的說道。

人族大帝當即一臉鄙視的看著他，「對一塊金屬都能說出這話來，你看你那點出息~」

「得了，現在不想和你說話。」天明翻轉身體，背對著她。

「你就不能像個男人的樣子來？心胸！氣度！」沒好氣的看著他冷哼了一聲，人族大帝滿臉鄙視。

「拜託大姐，剛剛才發現自己被你算計了幾十萬年，我實在還沒豁達到馬上就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和你嘻嘻哈哈！」

「喂，我也沒把你怎麼樣好不好！」人族大帝跑到他正面，天明又轉過身去，她又跑過來，低下頭看著他，「相互算計而已，最後還是你贏了，好像你吃了多大虧一樣！你好歹也算是人族的戰神了，就不能學學羲和的樣子，做一個頂天立地的...」

再說到戰神刑天的時候，天明心底升起一股極度不爽的感覺，立馬翻身背對著她，道，「是，戰神，我是戰神！我會帶領人族走向輝煌，這是我不可抗拒的使命！這下總行了吧！」他伸出手揉鑽進了眼裡的沙子。

「哎哎，你這是什麼意思啊，你...」人族大帝說著又跑到他正面來，看到他的眼睛當即一愣，「你哭了麼？」

「你才哭了呢！」天明沒好氣道。

「對不起啊...」人族大帝一副委屈的樣子，「我知道我能傷害到的，只有在乎我的人，可是，我真的...」

「得了得了！」天明打斷了她的話，不耐道，「你在那裡看見了什麼字？」

「那裡？哦...那是刑天明用血寫下的，他並沒有寫完，應該是一個人，旁邊一個山字，我後來將它抹去了，不想別人看見。」

那不是仙字麼！天明心頭一動，刑天明為何要在那裡寫下一個仙字？他千次轉世後，便可以成仙，那他寫下一個仙字的目的又在哪裡？天明隱隱覺得，人族大帝沒有說實話，他擁有刑天明的記憶，雖然不太清晰，也沒有關於那些字的絲毫片段，可是終究是他寫下的，當人族大帝這麼說的時候，他本能的覺得不對，所寫下的那個字，並不是仙字！

人族大帝在騙他！看著與記憶中大師姐的樣子重合的容顏，他心中生出一股強烈的厭惡感。這個女人的外表下，究竟隱藏了一顆怎樣的心！

可惜，字被她抹去了，他也無法再看見！要是那些字，也蘊含著一個秘密，至關重要的秘密，等著他去發掘，那可就不妙了！

「你看那裡...」人族大帝突然指著遠方道。

天明順勢看過去，只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越來越遠。「那是...我？」

「對，過去的你。」人族大帝道。天明曾經來過這裡，後來她將他送走，而緊接著，現在的天明便出現。也就是說，這裡的時空其實根本未曾變遷。

「那是什麼時候的我？」對於能在這個詭異的地方看見過去未來的自己，天明已經見怪不怪了。

「你和那隻兔妖，來這裡挖墓吧，其實不久前我才剛送走從莫入林走到這裡的你...」人族大帝道。

天明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麼說，與葬天墓地的幾次交集，雖然是在不同時間發生，可是卻會在這裡重合。這個詭異的地方，到底是什麼地方！而事實上，人族大帝冒充刑天的身份，以伏羲式擊退閻羅，早已發生。

「要不要幫你，我現在就可以將伏羲式的精義傳授給他，那樣過去的你就將大放異彩。」人族大帝以一種十分誘惑性的口吻說道。伏羲式，她當然會，可是這些搏殺技，對大帝而言也沒有什麼用處，她保留著，只是充當一份緬懷。

「不用了，就這樣吧！」天明想了一下，道。雖然過去的自己很沒用，可是好歹辛辛苦苦的走到了這一步。過去的，就不要改變了。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哦。」人族大帝認真的道，只要他首肯，那麼一切都將改變。他會一路順風順水，強大到底。天明還是搖了搖頭。做自己就好，走自己的路就行。「你還是讓他一直不能學會伏羲式吧，對了，你為什麼要說『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哦』這句話？」

聽到他的話，人族大帝抬手一指，打入過去天明體內的伏羲式便徹底隱伏下來，仍由他後來想盡辦法都沒有學成。「什麼？哦~你要是說你不生氣了我就告訴你。」

「我不生氣了！」天明立馬道。

人族大帝愣愣的看著他，半響才極度無語的道，「你有點節操好不好！」

「我連貞操都可以不要，更何況是節操！快點說！」

「別凶人家嘛...」

「你到底說不說！」

「好啦好啦，我說，我說還不行麼，竟然做出這麼下流的動作，哼！其實每次看著你說這句話然後自殺，覺得挺好玩兒的，就這麼說出來了。」人族大帝一臉純真的表情。

好玩...好玩！天明心底一陣發寒，這是什麼女人才會具有的思想！那句話，可是他每次死前衝天的怒吼！

「咦？你不會當真了吧。」一臉驚訝的看著天明，伸手摸了摸他額頭看他發燒沒，人族大帝道，「其實，過去是不可以改變的，真的，所有發生的事，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才有了現在的你呀！」

「是麼？呵呵，我就改變給你看看！」天明突然握住絕世棍，一手撕開空間，絕世棍驀然暴漲，對著撕開的空間一棍捅下。那處世界內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你剛剛殺的，是修羅？」

「沒錯，一棍了結了他一次。」天明理所當然道。面色一變，他咳出兩口血來。

「你是不相信我說的話，才這麼做的麼？那你忘記了麼？你和南離等人，被千相追殺無奈逃到此處的時候，本來千相要追上了你們，天空突然被撕開，從中伸出一根白色大棍，朝著千相一砸，就把他砸死了，你們才能來到這裡...你忘了麼？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虎軀一震！

「我明白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快了快了

無所謂過去，無所謂未來，生命的軌跡是一條直線，在生命中做出的不同選擇，才有了這條線的誕生。不管怎樣，這條線，仍然是這條線！無數個選擇，構成了一個人生命的脈絡！那些意外，只是在不同時光中做出的選擇而已！

「你明白了什麼？」人族大帝好奇的問道，天明雖然虎軀震了幾下，可是沒有絲毫王霸之氣散發出來，她當然不必倒頭便拜...

「明白了你是個騙子！」天明半真半假的玩笑。

「我哪裡騙你了。」人族大帝皺了皺鼻子，一臉陰鬱的盯著他，大有他不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就痛揍他一頓的意思。天明伸指在她額頭彈了一下，反震回來的力道當即震的他手指生疼。「你還說這具身體是冰冷的金屬構造，金屬怎麼能做出表情來？你看你明顯在騙我嘛！」

「我沒有騙你呀！」人族大帝一臉疑惑的表情，揉了揉自己的臉，好像真的有血有肉一般。「算了，不說這個了，我帶你去看看這個世界...從，更高的地方！」說著她英氣勃勃的提起天明衣領，就打算帶著他衝上半空。

「等等！」天明一臉嚴肅的制止了她的動作，人族大帝無奈的停下來。「我好像忘了什麼事情！」天明努力的思索著。

「忘了什麼？」人族大帝戳著自己臉頰，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好像忘記事情的是她一樣。

天明舉目四顧，葬天墓地中無疑是陰氣陣陣，給人身在幽冥的感覺。看到大風的墓地時，他眼神一亮，「對了，就是這東西！」說著他跑到大風墓碑旁，用力將墓碑拔了出來。巨大的石碑拔地而起，在離開地面時竟引動整個天地一震，彷彿墓碑原本是用來鎮壓此地的關鍵一般。一股強大的死氣從裂縫中衝出來，夾雜著無窮怨靈的怒吼，朝著天明逼去。

受到強大氣勢的衝擊，天明扛著墓碑連連倒退，同時一臉求助的看向人族大帝，人族大帝無奈的搖了搖頭，開口輕喝一聲，「回去！」那股剛剛衝起的死氣彷彿被一隻從天而降的大手迎頭打落，瞬間砸回墓碑被拔出後地面上產生的裂縫之中，再也沒了一絲聲息。

天明喘了口氣，連道好險，好險。他卻沒發現他眉心中有一絲黑氣繚繞，如陰魂不散。

「你要這塊鎮世碑幹什麼呀！」人族大帝背負著手走到天明面前，天明身體一轉，扛在肩上的石碑如同一柄天劍橫掃身周，人族大帝趕緊一低頭，才沒有被掃中。背後的手指動了動，她又朝天明正面走去。

「自然，是有大用處。」天明神秘兮兮的道，在人族大帝剛剛走到他正面時又豁然一轉身，人族大帝滿臉陰沉的一縮脖子，才沒有被石碑掃中。

「別動！」人族大帝冷斥一聲，天明渾身一僵，呆在原地一動不動。走到他正面，人族大帝小心翼翼的伸出二指抓向天明額頭，「你頭髮上有個東西。」說著她用力的一捻，從天明額頭中扯出一絲黑氣，黑氣在她手中如同蚯蚓般不斷扭動。

隨著黑氣被抽出，天明臉色一白，彷彿瞬間血肉精氣都被抽走，而這種異狀他絲毫沒有察覺。看到人族大帝一臉認真的樣子，湊近之後能夠清晰見到她眼中深邃的光芒，睫毛不斷的抖動，天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臉頰上親吻了一下。

「啪！」

天明右臉高高腫了起來。

「你...你找死麼！」人族大帝怒氣沖沖的看著他。

「這具身體對你很重要麼？」天明揉了揉腫起的右臉，目光平靜的看著她。「平時那些顯化在我面前的身體，可沒見你有這麼大反應，這具為何不同？你是將她，當做了你自己真正的身體，為刑天堅守著麼？」自嘲一笑，天明收起墓碑，轉過身去，趁著人族大帝失神，沒有看見的剎那在自己穴竅上連點三下，才微微鬆了口氣。

「不...不是的...」人族大帝小聲的回答道，語氣中充滿了不肯定。

「好了，沒必要糾結這些，或許這個問題對你很重要，但是對我而言，無足輕重罷了。你不是要帶我去幾個地方麼？還不快點？」天明雖然說得很平靜，可是話語中充斥的冷漠仍然讓人覺得他很殘酷。

人族大帝低下了頭，過了好半響後才再次抬起頭來，重新恢復了平靜。「我們走吧。」她提起天明，破空而起，瞬間衝出了天地，衝到了更高的地方。在這個過程中，閃過的落寞。

所立身之處，是一個小山頭，古松蒼勁，青草萋萋，巨石嶙峋如猛獸俯臥，說不出的奇異。一股清新的靈氣撲鼻而來，令人心神陶醉。

儘管只是一個小山頭，仍然是白雲繚繞，如同穿上了潔白的仙衣。

「這是...」天明疑惑的轉頭四顧。這是什麼地方？隱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卻不知將這種感覺從何說起，又似乎從沒來過此地。這裡還是凡界麼？只有凡界，才會有山，有水有植被。其餘的如人族帝都般的大陸，都是懸空的島嶼，在虛無中不斷漂浮。

「這裡...是崑崙呀！歡迎來我家做客！」人族大帝好似很高興，如少女一般盈盈笑意。

「你把崑崙當做了自己的家？！」天明震驚的看著她，崑崙乃傳說中的仙山，蘊有無盡玄奇，號稱諸天萬域最高之山。據說人族頂天山與崑崙相比起來，連一根手指頭都不算。由此可見，崑崙究竟巍峨到了什麼程度。而瓊華，則是崑崙之巔！天明微微激動起來。會不會，與記憶中的，一樣呢？

「這本來就是我的家呀，是我出生的地方，我當然要好好的保護它，沒有我的允許，強闖進我家的都是強盜，強盜！」人族大帝惡狠狠的說道。看樣子她為獨佔崑崙付出的代價頗為巨大，不然不會到現在都還忿忿不平。畢竟崑崙乃萬古遺留下來的玄異之地，別的大帝不會不覬覦，而人族大帝想要獨佔，免不了與其餘大帝血戰一番。

「帶我上去看看，帶我上去看看！」天明激動的催促。

「為了表示你來我家的誠意，你只能走上去！」人族大帝說著伸手一揮，山峰移位，乾坤逆轉。天明眼前的視野豁然開朗，阻擋視線的山峰移動到了兩邊，腳下出現一條向上的台階。

若台階之下沒有山體，跟虛無中那條向上的路會一摸一樣。同樣是直達九霄天外，同樣是看不到盡頭，仰望之際遙遙無期。

「走，快走！」天明有些迫不及待，崑崙之巔，會不會與瓊華一摸一樣呢？如果一樣，那就說明了後世確有瓊華的！如果不一樣，那，瓊華是不是只是一個冗長的夢？天明就像即將歸家的遊子，平靜的心開始忐忑不安。

那遠方的家，多年不見。回來時，物是人非。激動，猶豫，該不該就這樣踏進家門，踏進那個就連做夢都會夢到的故鄉。

天明如同朝聖一般，一步步，堅定，顫抖。踏著台階往上。

一個月之後。

「還有多久才到山頂啊！」走了一個月，頭頂的台階還是看不到盡頭，腳下的台階也消失在很遠的地方。如果不是這樣，天明會誤以為自己根本就未曾走動過，因為周圍的場景總是一成不變。而走了這麼久，他的那份激動，那麼忐忑與不安，早就消失殆盡，此時只想著怎樣快點走到山巔。

「快了快了！」人族大帝背著雙手，笑嘻嘻的跟在他身後。

又一個月之後。

「你確定我們不是原地踏步？」天明哭喪著臉，看向人族大帝。

「不是的呢，一直在走啊，快了快了！」人族大帝微瞇著眼，笑嘻嘻的說道。

又一個月之後。

「喂...喂！你確定...你沒有搞錯？」天明已經走得精疲力盡，身體都躬了下來，越往上走，不僅越寒冷，更是有一股越來越強的威壓，如同不斷加重的神山壓在他背上，令他每走一步都沉重不已，現在連說話都是斷斷續續。

「真的快了啦！」人族大帝仍然是當初那副樣子，背著雙手，一臉笑嘻嘻。天明歎了口氣，繼續往上走。

又一年之後。

加油！加油！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天明渾身不斷顫抖，青筋鼓脹，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咬牙中他一言不發，神色猙獰的邁出腳步，狠狠的朝上一踏！

呼，終於又向上走了一階，多不容易啊！天明擦了擦額頭的汗。一個月之前，他便感受到來自四周的威壓已經強大到了一種十分恐怖的程度，他不得不用盡全力去抵抗才能健步如飛。而現在，就算他用了吃奶的勁，也只能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堪堪向上踏出一步。

「不許再說快了！」天明衝著人族大帝大吼，她此時仍是那副背著雙手，一臉笑嘻嘻的樣子，顯得輕鬆無比。「說，到底還要多久！」

「快了快...額...」渾身一震，人族大帝陡然被一股冰冷殺機驚醒，雙眼驀地睜開，掃視四周，見到天明怒瞪自己，殺氣就是由他而發，當即一臉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我們走了多久了？」

「一年多了！」

「耶？還只一年多麼？才走到山腳啊...」人族大帝茫然四顧，兩根食指不斷對戳。

「還只...」

「山腳...」

「...」

「這TM就是你說的快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不願

天明簡直難以想像，自己竟然做出這麼愚蠢的事來！為了爬上一座山的山頂，生生的走了一年多！這得有多麼不可思議又多麼愚蠢！而更難以接受的是，走了一年多也就罷了，竟然還只到山腳！

他可不是那種苦行僧一般性格的人！或許有人如此做不足為奇，可是蒼天見證啊，他真的不是這種性格的人！

是因為家的原因麼？內心被激動與不安取代，才懷著揣測緊張的邁步。是因為，崑崙之巔很可能是那個瓊華麼？那個，他日日夜夜想回到的家，那個充滿了美好的記憶，卻最終以殘酷血腥落幕的世界？

「還沒正式開始爬山吶，我們還在接近山脈的路上。」人族大帝笑靨如花的看著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像是一柄重錘迎面轟中了天明。

「你是不是在報復我？」天明懷疑的看著她。上崑崙是她提出來的，走也是她提出來的，這不是報復是什麼！

「報復？」人族大帝一臉訝異，隨即沉下臉來，「按照普通人的腳力，從崑崙山腳走到山巔要走一萬年，這還不包括越往上走越強大的山威，他的休息停頓時間，必須要不停的走，走上一萬年，才可以的嘛。」

「一...一萬年！」天明仿若驚聞晴天霹靂。雖然已經盡可能的去想些崑崙的龐大巍峨，可是人族大帝計算出來的數據，還是鎮住了他。一個普通人的腳力最低限度是日行五百里，若按這種腳程走上一萬年，才能從崑崙山腳走到山巔...

「你不要誠意可以麼？」天明可憐兮兮的看著人族大帝。現在他往上邁出一步都艱難無比，更何況是要走上成百上千年才能走到！他可不想，等他爬上山巔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

「什麼？」人族大帝先是一臉迷茫，接著臉色迅速陰沉下來，「不可以！哪有你這樣子的，去我家裡都不拿出誠意來的！」

「明明是你要帶我來的...」天明小聲嘟囔著，一臉委屈。

「說什麼呢？恩~？」

「沒什麼，你就等著人族戰神為了爬一座該死的山生生的爬上幾千年吧，你就等著人族剛剛繼任的戰神一生都耗費在爬山這麼偉大的事業上吧，你就等著...」

「好啦好啦！懶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哼！」人族大帝生氣的朝他冷哼一聲，「要我帶你現在就上去，也可以~」她故意賣了個關子。

「什麼條件，以身相許我可不幹！」天明果斷回答道。

「少臭美了你，條件呢，很簡單，等以後再說吧，我先帶你上去。」人族大帝極其滿意天明的表現，抓起他的衣領向上一躍。天明額頭一滴冷汗滴落在地。

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練成線的光不斷遠去。

「咦？以你大帝的本事，竟然都無法瞬間到達？」天明內心一驚，雖然山威強大，雖然帶著自己，可是她是人族大帝！竟然在登山的過程中，還需要時間！

「你根本就不懂崑崙是什麼地方，所以，請不要隨便講話！」人族大帝說著，將他往地上一丟，天明轉頭看去。

幾座林立的山頭，有的被白雪覆蓋，有的綠意盎然，有的已經枯黃。

山頭之間坐落著不少平地。

一塊臨著懸崖的平地上有一個簡單的石桌，兩個石凳。

舉目望去這已經是所能看見的全部。

可是，可是...

為什麼找不到一絲熟悉？

為什麼找不到一絲熟悉！

他在瓊華長大，在瓊華生活了那麼多年。對瓊華的一切地理景物都是瞭如指掌。崑崙之巔不應該是瓊華麼！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一處與記憶重合的地方！

瓊華...瓊華不在這裡。

或許根本就不曾在這個世上。

天明眼中的光芒逐漸灰敗下去。所有的忐忑，不安，在此時全部化作了失落。他聽到了自己心的聲音，聽到那一聲聲有力的「砰砰」，漸漸的小了下去，被石質蔓延的卡卡聲取代。

瓊華，是假的麼，是假的麼！

那小師妹又是什麼，大師姐又算什麼！瓊華里發生的一切事，又算什麼！

大地，真的只是同名，同氣息，而根本不是那個魔尊大地麼？那自己堅守的又算什麼！天明看到了這天，是灰色的，這地，是灰色的，這人，是灰色的...一切都是灰白的。

都是...假的麼？只是自己在甦醒前的一個夢麼？

「你會來找我的！」天靈逃跑時狼狽的聲音如一道劃破黑暗的光芒，撕裂了他眼前的世界。

不！不！

天靈一定知道些什麼，一定知道些什麼！天明慌亂的爬起來，急匆匆的向著山下跑去。

「是不是冷呀？沒事，嘻嘻，高處不勝寒嘛！」回到了那個自己出生的地方，自己當做了家的地方，人族大帝顯得很高興，見天明要走一把抓住他，強行將他朝著某個地方拖去。「我帶你去看看我出生的地方，那個蘊生我的山縫，這可是我最大的秘密哦，連妖族的大帝都不知道呢。」

「你...你放開我！」天明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天靈問個明白，可是他怎能從人族大帝手中掙脫？

「禁言！」人族大帝不滿的叫了一句，天明當即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從喉頭中發出嗚嗚的聲音。白了他一眼，人族大帝一邊拖著他走一邊道，「你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傢伙，還是別說話算了！我家可是很安靜的地方呢~」

被拖過那張石桌。那石桌顯然是人族大帝與妖族大帝經常坐的地方，那裡的事物蘊含了恐怖無比的氣息，讓人看上一眼都會覺得靈魂要裂開一般的難受。大帝觸碰過的東西，只要沒被極道帝威摧毀，就會烙下極道的氣息，成為威力強大的法器。若不化去那股極道中的殺機，常人都接觸不得。

當天明被拖過的時候，那張妖族大帝常年坐的凳子上，空間微微一震，顯露出一個嫵媚的女子虛影，轉過頭來朝著天明拋了個媚眼。

這一眼，大含深意。天明皺眉，停止無力的掙扎狀態，開始思考妖族大帝留在這裡的那道虛影所想像他傳達的訊息。

「就是這裡了！」人族大帝丟下天明，指著兩座小山頭之間的一道山縫。這兩座山頭，都已經枯黃，好似生機被抽取了一般。

天明轉頭淡淡的瞟了一眼，便不在去看。一個山縫而已，有什麼好看的？這種景色他可是見得多了。

「叫你好好看！」生氣的錘了天明頭頂一下，這可是她出生的地方，他怎麼能這麼不認真！天明一臉晦氣的轉過頭，裝作很認真的看著那道山縫。

「有沒有覺得，山縫和周圍的地勢結合起來，好像一個什麼東西？」人族大帝笑嘻嘻的看著他，見他不斷嗚咽，敲了他幾下之後當即反應過來，心念一動便解除了對他的禁言。

「咪咪溝！」天明開口大喝道。那兩個山包，正像女子胸前兩個胸器，而中間那道山縫嘛，自然就是溝了。

人族大帝臉一紅，隨即一腳將他踹開，「瞎想些什麼呢！沒見識的傢伙，從遠處看看！」說著她將天明提起飛到天空上朝下看去。

「還是像咪咪溝。」天明老實的回答道。

「好吧，你贏了。」人族大帝歎息一聲，長長呼出一口氣。「確實像咪咪溝。」她道。

天明瞪了她一眼，眼角餘光卻掃到一抹不易察覺的光芒，當即身體一震。

掙脫了人族大帝的手，天明從空中一步步走下，朝著那道山縫走去。剛剛那光芒，就隱藏在山縫間。

「嘻嘻，覺悟了嘛，是不是因為對我家的不禮貌的行為讓你難過了？」人族大帝飛到他身邊，笑嘻嘻的說道。

天明卻是一臉癡呆，完全沒有搭理她。彷彿此時他眼中的世界，除了山縫中吸引他的那個東西，就再也沒有了其餘的東西。那已經成了他世界的唯一。

一步步，走向那個山縫，天明低頭鑽了進去。

他的腳步，踏著時光又走到了那個不知是過去還是未來的瓊華時代。

「天明！」被黑氣捲走的小師妹，在天際發出驚呼。

天明雙眼通紅的追趕，追到了一處山洞中。

當初的他，也是如現在這般，失了魂的一步步向前走去。

記憶中的那一幕，與現實隱隱有了重合。

他看到了一塊巨大的石頭。

在山峰中盤踞，佔地面積不小的石頭。石頭顯露在外的是光滑的表面，流轉著深沉而色澤。

一摸一樣的石頭。

山縫中的。那個山洞中的。

一摸一樣的石頭。

是不是同一塊？是不是同一塊？

為什麼要讓他看到這塊石頭，為什麼要讓他看到這塊石頭！明明所有的地方都不一樣，明明崑崙之巔與瓊華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地方。明明他已經覺得瓊華是夢，不是崑崙之巔...可是為什麼偏偏要讓他看到這塊石頭！

這是記憶裡，與現實中唯一相同的地方了。

可是，他有多不願看到這塊石頭！

因為當他走進山洞中，看到這塊石頭上，躺著的...是小師妹已經乾癟了的屍體。她的眼角猶自掛著淚滴。

第四百九十章 宿命的力量

天明的雙肩顫慄起來，好像失了明一般眼中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一切都在離他遠去，他被黑暗吞沒。

是這塊石頭呢，果然是這塊石頭。

「我出生的時候，就躺在這塊石頭上。」人族大帝站在他身後張望，看到這塊巨石後說道。或許這塊石頭對她而言意義非凡，是她出生的地方，被她當做了家中的床，烙下了她從弱小到強大的一生印記。

天明痛苦的抱住頭蹲了下去。

他聳動的雙肩，顫抖的身體，像極了心靈世界的崩潰。

「天明？」人族大帝疑惑的看著他。雖然他總是用各種不同的脆弱來掩飾，可是她知道他一直是一個很頑強的人。最起碼，他走到現在，就從未放棄過。這還不能說明什麼麼？「天明，你又在幹什麼呢？」她好笑的說道。怎麼總是喜歡裝可憐？這個傢伙！

她伸手去拍天明的肩膀，可是從他身上傳遞過來的冰冷讓她如被針紮了一下般下意識的縮回了手指。那是一種比金屬還要冰冷的寒意，那是一種絕望的冰冷。否則，絕不會比她這具用金屬打造的身軀還要冷，還能讓她感覺到冷。

人族大帝打了個寒顫。這次，是真的麼？

天明將頭埋在臂彎中，發出嗚咽的低聲哭泣。

怎麼，這麼像一個迷了路的孩子？因為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所以才哭泣的如此悲傷。為什麼呢？他的情緒都是假的啊，假的啊！

人族大帝蹲了下來，認真的看著他，「天明，不要難過了，有什麼事告訴我好麼，我幫你，我說過我一定會幫你的！」她堅定的說道，兩具身體散發的冰寒讓空氣都冷了下來。

她突然覺得，或許這次是天明最為真實的感情流露，不在是刻意，不在是敷衍。而是從內心湧起的悲傷難過。她被這樣的意境感染，不禁鼻子一酸，從後面將天明抱住。這個人，此時與她是多麼想像。

「不要哭...不要哭...」

「大男人哭什麼啊...」

她說著說著自己卻哭了起來。

這麼多年來，她所承受的所經歷的，常人無法想像，她何嘗不想大哭一場，在某個人懷裡大哭一場。可是她不能，也沒有這樣的機會。她總是忍著，忍著，卻又在被感染時情不自禁的想哭出來。

她就覺得，天明像是失去了家的孩子。而她，又何嘗不是。

他已經見慣了生死，他早已冷酷，他的心已經死去。可是他為什麼還要哭出來。

天明閉著眼，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一步步走到巨石面前。巨石蘊含的極道威壓讓他體表一寸寸開裂，看上去像是要破碎一般，恐怖無比。

他一拳，打在石頭上。

「咚」的一聲。

再一拳，打在石頭上。

「卡嚓」，指骨全部斷裂。

他像是機械的傀儡，只會一拳一拳轟擊著石頭，哪怕因此自己右臂血肉模糊。

接著是一個他，兩個他。

然後無數個他。

全部閉著眼，圍繞著巨石，動作統一而僵硬，齊齊朝著巨石轟出一拳。

巨石無動於衷。表面立即被鮮血瀰漫。從天明右臂上噴出的血花，隨著數千個天明一次一次轟擊在這石頭上而沾染的血肉，遮掩了巨石的表面。巨石變成了一塊血石。天明還在一次一次的出拳。

彷彿他的生生世世，他的前生他的來世，他的過去他的未來。都在這裡，都隨著他沉默，一次次出拳轟擊在這巨石上，卻又，無法將巨石擊碎。只能仍由自己的血，染紅了這塊巨石。

數千個天明，保持著完全統一的姿勢，完全相同的情緒，全都深沉的斂默，氣勢聚合在一起，出拳，再出拳。

沒有疼痛，沒有悶哼。或許是現在的他們已經感覺不到。或許是，因為早已麻木。

生生世世的自己，將所有精氣神達成統一，為了同樣的目的。打碎這塊巨石！

因為打碎了這塊巨石，那這塊巨石就不會在瓊華時代再現。那時天明走進山洞，就不會看到這塊巨石，就不會...在巨石之上看到小師妹的屍體。這樣可以的，這樣可以的！

彷彿有無數聲怒吼，在沉默中爆發。

當所有自己的精氣神達成一致的時候，他們一個個歸於天明體內，天明仍然閉著眼，全身氣勢卻在不斷攀升。當最後一個天明融入原本的身體。天明散發的氣勢足以驚天動地！

光是這股氣勢，就令崑崙之巔的天空搖晃起來！

天明仍然一拳轟在巨石之上。他血肉模糊的右拳，指骨早就因為轟擊而粉碎。可是當所有自己都歸於體內的時候，他爆發出驚天的氣勢，他流轉著神秘的氣機。他體內某種神秘的力量復甦，全部凝結於他右臂之內。

他右臂開始滋生出鱗片，他右拳恢復如初，被爪子取代。他整個右臂開始閃光，一道又一道神秘玄奧的紋開始顯化。

天明一拳轟下。

這一拳，天地變色，虛空顫慄。這一拳的力量，讓整個天地猛的一震，這一拳的氣勢，將人族大帝從悲傷中驚醒，猛的抬起頭來看他，神色大變。

「你要幹什麼！」

「轟！」

這一拳，結結實實的落在了巨石之上。天地瞬間靜默下來，落針可聞。所有天地異象同時消失。天明輕輕的抽回手臂，再次一拳轟出。

當數千個天明融為一體，當生生世世的他達成了一致，為一個共同的目的而拚搏的時候。從他身上爆發出的那股氣勢，衝上了九霄，衝破了九霄，然後猛然席捲出去。

這股氣勢，強大，卻鮮有人能夠感覺的到。

當氣勢掃過那數百個一摸一樣的天地時，釘住大雕的長劍猛的一顫，發出嗚嗚之聲，彷彿要破空飛走。可是這氣勢只是一剎便斂去，長劍慢慢安靜下來。那沉睡中的大雕，卻打了個激靈，顯露出害怕之意。

當氣勢掃過斷層空間的某一處時，阿姚猛然回首，眼中露出靈性的光芒，披在她身上的黑袍開始發光。

當氣勢衝破九霄，衝到了那天地的最高處，衝出了天地的最高處的時候。那個巨大的背影轟然一震，瞬間成灰。一件黑袍，跌落在原地。那黑袍，與阿姚身上的仙帝戰衣赫然一模一樣。

無數無形但玄奧難明的氣息，當那背影崩潰後顯化，順著這個被氣勢衝出的缺口，從比天更高的地方，衝進了這片天地之內。

那個缺口，漸漸擴大，時間開始發生神秘的變化。

天明的第二拳剛剛轟出，還沒觸碰到巨石，他便身體一僵，動作停頓在半空，然後渾身一軟栽倒在地。那股甫一爆發便隱沒的氣勢完全消失。

「壞蛋，把人家的床都打壞了！」人族大帝生氣的踢了天明一腳，雖然這麼說，但是看到巨石被他的鮮血染紅，在看了看天明蒼白而平靜的臉，那是隱藏在平靜下的悲哀與心死，她眼中還是流露出不忍與怨怪。

幹嘛和一塊石頭較勁啊，傻瓜！她緩緩蹲下身去，剛剛想抱起天明，耳邊卻突聞「卡嚓」一聲，仿若什麼碎裂開的聲音，她動作一僵，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去。

那塊巨石發出「卡卡」的聲音，一絲絲裂縫如蛛網般蔓延，從每個被天明轟中的地方滋生擴張，直到覆蓋了整顆巨石。巨石轟然一震，猛的倒塌化作無數碎石子。

「不...不？怎麼會？」人族大帝驚訝的快要說不出話來，這塊巨石滋生了她，後來更是因為她經常躺在這塊巨石上而沾染了她不少極道的氣息，因此常人想要在巨石上留下一絲痕跡都不行，就連她自己，也必須要用力才能將巨石打碎成這個樣子！

愣愣的轉頭看著天明，他是怎麼做到的？剛剛那股爆發的氣勢，她曾經見過。她彷彿依稀想起，她是一縷靈氣，寄生於一顆水珠之內。那顆水珠中，好似倒映著無數美好但模糊的影像。那時候她還沒開靈智，自然看不清，也在想不起。

她只是覺得，那顆水珠，或許是某個人的淚吧，在絕望之時流下，跌落在了巨石之旁。於是她就在這滴淚中滋生。因為刑天的血濺落在淚滴之上，讓她開了靈智，於是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刑天，所以心中烙下了那個人的影子。

又因為天地的供養，崑崙山巔地勢的拱衛滋養，以及這塊巨石中蘊含的崑崙靈氣，她才得以慢慢壯大，直到最後有了人形。

因為時代太過久遠的原因，這些記憶早就模糊不清，隨著一路走過而漸漸陌生。要不是剛剛那股氣勢，太過熟悉，還不會刺激到她讓她想起。

那股氣勢，是她的味道。

她就是這樣的一縷靈氣，寄生在那滴淚水中。

擺了擺頭，驅散心中的雜念，人族大帝一臉晦氣的拖起天明朝外走去，同時還不斷的抱怨著。「把人家的床打碎成這個樣子了，要怎麼修補嘛！真是又麻煩又討厭！」

「哎呀又要花好多時間才能將床修補成原來的樣子啦！」

這個地方，天明後來再也沒來過。

第四百九十一章 扣世

一臉鬱悶的看著像死狗一樣趴在石桌上的天明，人族大帝一邊計算著要用多少時間，要花多大的力氣才能將石床修補好，一邊不斷的抱怨，哪有這個樣子的人，才帶到家裡來，就打壞了人家的床...

由於她也只是一件帝兵所化，所以並不能發現，坐在曾經妖族大帝一直坐著的那個石凳上的天明，雖然趴在石桌上深沉的睡了過去，其實體內在發生一絲絲神秘的變化。

從石凳中湧出一絲絲神秘的氣息，不斷衝入天明體內，滋養壯大著他體內原本早就應該枯竭的那股妖魔化力量。石凳中蘊含的力量，非神非聖，像是原本就不應該出現在世間一般。一旦爆發，就會產生驚人的力量。

顯然，這是妖族大帝留在這裡。那個，與他小師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大帝。

撐著自己下巴，趴在石桌上，人族大帝滿臉陰鬱。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很久。為了帶天明來這裡，她可是將妖族大帝都支開，讓自己的本體也離開這個地方，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能把他帶到這裡來的。

可是，他就不知道那張石床對她的意義麼？

石床哺育了她，對她而言就像母親一般啊。所以，她才會將這裡當做自己的家，才會時常像當年一樣躺在床上...咦？她為什麼要帶天明來看石床呢？□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net□

人族大帝內心一跳，連著本體也感覺到莫名其妙起來，要不是本體的意思，她怎麼會帶他來這裡！皺著眉，她滿臉不解的表情。好像...

好像...

他們一起在這裡生活了很久很久一樣？

她腦中突然閃過，那個黑夜中，因為大雕的追殺而倉惶逃跑，最後天明殺死了大雕，也身受重傷不知滾落到哪裡去的一幕來。她在黑暗中摸索著，哭著喊他的名字。

然後，她被他從身後抱住，耳邊傳來他粗重的喘息聲。他呼出的風，撩動著髮絲，癢癢的。她在他懷裡安心的睡去。

奇怪，怎麼會有這樣的記憶？人族大帝的本體滿臉肅穆的離開原本所在，握緊長戈沖天而去。

「我們走吧。」天明突然站了起來，低著頭，眼睛隱沒在黑髮之下，看不清他的樣子，看不見他的喜怒哀樂。這個地方，他，不會再來了。

他再也不願來到這裡。

今生，今世！

他依然如當初那般沉默，再沒有說話的必要時從不出聲。明明是一樣的，可是，人族大帝總覺得他哪裡不一樣了。雖然還是沉默，可是如今的沉默，太過深沉，太過...平靜。

「呀？去哪裡？」人族大帝從思索中被驚醒，訝異的看著他。為什麼感覺壓抑的有些心悸。

「去，時光開始的地方。」天明低沉有力的回答。在獨自走向天空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的停下，回頭看了一眼這個陌生，但又不陌生的地方。再也不來了，今生今世！

時間能夠改變很多東西。

就例如，萬古歲月前的崑崙之巔，未必會是這個樣子。就例如，萬古歲月之後的崑崙之巔，也沒可能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

「咦，你笑一笑嘛，沉著個臉是怎麼回事？我又不欠你錢。」人族大帝跟在天明身後，極力的開解著他，「不要這麼消沉，活著當然就要更有意義的活著呀！」

「你笑一笑嘛，沉著個臉是怎麼回事？我又不欠你錢...遇到什麼事了都不要消沉，活著當然就要更有意義的活著。」

聽到這段依稀覺得熟悉的話語，天明身體微微一僵，曾經，小師妹也這麼對他說過吧。那是他從劍山之上得到了承乾之後，因為眾人的失望而感到自己沒用，躲在無人知道的地方難過時。是小師妹找到了他，用開玩笑的語氣這般對他說的。「這句話，是誰教你的。」

「什麼？哪句？什麼話？」人族大帝一臉迷茫。隨即雙手叉腰，一臉怒氣，果真是變臉如變天，說來就來。「給老娘高興點！老娘還沒找你算賬啦！」

天明麻木的轉過頭，一言不發的向著前方走去。轉頭時黑髮飄起，人族大帝所看到的他眼中空洞的光，令她心頭一悸。那種光，像是失去了靈魂。

「其實，不應該這樣的。」天明突然停住了腳步。抬頭仰望著虛無，他口中輕聲喃喃著，「不應該這樣的。」

在那虛無之中，他彷彿看到了一張張熟悉的容顏。他們化作光，衝入他體內，他們說要好好的活著，好好的活著。不要想著復仇，不要想著拯救，因為那個時代，就已經只剩下你一個人了。

他的眼中重新開始聚焦。怨天尤人，自歎自哀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呢？不管怎樣，都走到這一步了呢。

「對幽冥的作戰，就由我來統率吧。」天明道。

「哎？哎？好！好！」人族大帝一臉迷茫，為什麼他變化的這麼快？讓她一時間都難以接受。

他不是在戲耍自己吧！

「這裡，就是時光的盡頭...應該說，是時光的起源吧。」人族大帝道。

所立身之處是一片虛無，在他們面前，是一道壁障。壁障散發著瑩瑩的光輝，從靜止走向流動。

「感覺到了麼？」天明伸出手，去觸碰那道壁障，隨著接近，他手掌急速變化，老繭退去，肌膚變得如嬰兒一般，接著驀地，變成了白骨。彷彿他原本就是一副骨架上滋生了血肉而來。

「什麼？」人族大帝起先是迷茫，看到天明的動作趕緊將他的手拉了回來，一臉怒氣的叫道，「幹什麼你，不要命了！」

「時間在變化。」天明道。

「你不要命可別...別妄想轉移話題！給我老實點！咦？你這麼一說，我也有點這麼覺得了，真的不一樣了！」人族大帝看著面前的壁障，往前走出了兩步，她的身上突兀的多了一絲死氣。

「果然不一樣了！時間在走！有新的時間力量從壁障中衝進來！當初的時間，都是輪迴到最後倒捲回來的時間力量，根本不可能有新的時間力量！」人族大帝越說神色越凝重。由於可以看到過去未來，所以大帝們都知曉，時間是一個圈，時間的力量圍繞著這個圈來回循環，不會少，也不會有新的力量誕生。

可是此刻，的確有一絲新的時間力量從壁障中鑽了進來，不然，人族大帝的身上不會出現這一絲死氣來。

沒有什麼存在能夠活上百萬年，而大帝，是一個例外，因為天地的力量已經不足以制約到大帝，所以大帝才能長生。但是，一旦有新的力量補充進來，加強了天地的制約，最後束縛到大帝...

天明在壁障中伸手一抓，抓出一根黑絲來。黑絲上繫著一塊玉片，玉片上刻著兩個字。天明一把將玉片篡緊，指縫中滑落粉末。

「去看看凡界吧，從更高的地方。」天明伸手抓住人族大帝的肩膀，像她拖著自己般拖起她朝虛無中走去，看似很慢，實則，一步之下，背影已經隱沒在黑暗中。

凡界的天地，若身處其中，則只會覺得無邊無際，神級都很難走到盡頭。光是妖族羅森的範圍，就已經無法估量其龐大。更何況是百族的領地。

但是只要從更高的地方往下看，更高的地方，再大的東西都會縮小，只要站到足夠高的地方。

低頭朝下看去。

凡界也不過是方圓百丈的大小。

高低起伏的地形，濃縮在這麼小的局域內，就沒有了意義。除了人族頂天山仍然一枝獨秀的高聳，別的地形一眼望去都像平地。

羅森的範圍，縮小到巴掌大小，因為一片綠意，所以才能讓人一眼認出。而其餘的大城什麼的，根本就看不清。

「凡界...」

「凡界是一片真正的天地，其餘的地方只不過是被開闢出來的地方，說是異空間也未嘗不可，就連崑崙所在的地方，也是如此。因此凡界的天地烙印下所有生靈的印記，一旦崩毀這個時代就會毀滅，所有人都會死去，連大帝也不例外。畢竟，都是出生在這片天地的，天地死，萬物亡。」人族大帝開口解釋道。「所以呢，真正可以損毀到凡界天地的戰鬥，都會在天外展開，而凡界本身就有很大的防護力量，除了大帝鮮有人能夠打破。」人族大帝說著伸手一揮，凡界天地的上方驀然出現一個奇怪的光罩。

形同一個倒扣的大碗。罩住了凡界天地。

大碗上有數百個窟窿。

「那些窟窿，就是大帝打出來的，這樣就可以帶著其餘的人離開凡界，在天外進行戰鬥。」

果然，是一個大碗。天明內心默默道。磨世盤，扣世碗，鎮世碑，六道世人...

都是在修煉成磨世血盤之後心中自主浮現的那篇功法上所記載的能夠鑄成的法器。不，或許不算是法器了。

「喲，妹妹也在這兒呢？」一個嫵媚的女子突然出現，款步朝著二人走來。她渾身充斥著莫名強大的威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高貴。

極道的力量在蔓延，天明全身爆出血霧。

「不要過來！」人族大帝尖叫。

第四百九十二章 外交

聽到人族大帝驚恐的叫聲，嫵媚女子微微一愣，隨即笑著步步接近，同時開口道，「妹妹怎麼了？見到姐姐就這麼個反應麼？」她故意做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人族大帝一把將天明推開，墜落向凡界，同時抵擋住那股極道的威壓，生氣道，「你來幹嘛！」

「恰好碰到了，來和妹妹打個招呼都不行？話說剛剛那人是誰...」她妙目流轉光暈，朝不斷向下墜落的天明看去，目光如同洞穿天地的神光，剎那間粉碎虛無。

人族大帝化身為一面白色的盾牌，擋住了那兩道眸光。虛無中隱隱傳來爭執聲。

一路墜落，虛空與週身的摩擦誕生了火花，如同一個巨大的火球降臨世間。恰好穿過大碗上的一個窟窿，掉進了凡世之中，接著向那片綠蔥蔥的區域墜下。這個過程中天明一動不能動。

極道的威壓豈同兒戲？只是臨近，天明便被那股氣勢鎮壓，直到墜落在羅森之中仍然還是不能動彈，彷彿一座大山壓在心頭，沉重的壓力讓人思考都停滯。

這是他第一次深刻感覺到大帝的恐怖。就算有仙帝戰衣，也是無解的局面。最起碼現在，他還不能依靠仙帝戰衣見上大帝本體哪怕一面。而他現在還活著，是因為人族大帝阻擋了極道威壓的蔓延，更因為妖族大帝對他沒有殺機，否則殺機一旦流露，會瞬間讓他灰飛煙滅。

大帝的殺機，是最高的意志。

「大帝果然是世間最好的戲子！」天明在原地躺了三天之後，罩住身體的威壓才漸漸消散，恢復了動彈。而由於他本身氣息的流露，使得附近妖獸在感應到時莫不膽寒，不敢靠近，所以這三天以來他反而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一個激靈從地上坐起來，天明絲毫不停留的直奔遠方而去。

此時阿姚和兔小妖行蹤未明，他得要快點找到她們才行。

一路穿過絕望崖，迷失谷，再到大鳳城...他的氣息緩緩恢復。因為極道的鎮壓而消失的道行，在穿行過程中不斷歸來，直達巔峰。

在路過大鳳城的時候，他遇到了靜妖，靜妖看著他的神色有些複雜。

「本來，我是來殺你的。」靜妖開口道。白易用生命為她預知的幾個最好的殺死天明的地點，就是天明這一路來。經過的地方。可是白易也告訴她，最好不要與他為敵。因為當白易死後，只有天明能夠幫她！

稍稍掙扎一下，她便有了選擇。白易已經死了，她自然要為了那個目的而活下去。

「你現在，殺不了我。」天明冷酷道。經歷過這麼多後，他的道行已經超越了靜妖，實際上靜妖要處理妖族日常事務，本來的修煉時間就不多，如此一來道行自然被落下不少。這也是為何妖族需要一個強大女武神的原因。

「是呢是呢！」靜妖感歎一聲，神色無比落寞，「可是我只要心念一動，就會有許多許多帝尊來殺你，我幹嘛要打得過你？」她無賴一般的語氣。

天明心頭一滯，她說的沒錯。在與她交鋒的過程中，他好像就沒有勝過。「你需要我做什麼？」他直奔主題。靜妖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豈會為了見他而在這裡等他？

「來見你咯。」靜妖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

「十息。」天明突然說出了一句莫名的話。

靜妖白了他一眼，自然明白他話裡的意思。「真是個無趣的人呢，三，四，五...八，九...是小妖叫我給你帶一個消息。」看到天明要走，數到九息的靜妖笑嘻嘻的開口道。

「什麼消息！」天明果然停住了腳步，只不過又落於下風，被靜妖牽著鼻子走。不過現在，都無所謂了。

「天明，我回到妖族了，現在不方便來找你，你來飛空大陸吧，我們在商議商議我們之間約定好的那件事。」靜妖一板一眼的念道。

天明皺眉不語，所謂約定好的那件事，自然是他混在成親的隊伍中進入天皇家族中的事，只是有什麼事耽誤了她，讓她不能親自前來？

或許是看出了天明的疑惑，靜妖也覺得沒有什麼必要隱瞞，當即道，「武神嘛，自然要做出點貢獻來讓人心服口服，提高自己的威望，你也知道羅森範圍很廣，潛伏了不少其餘種族的不良分子，她去抓那些人啦。」頓了頓，又道，「對了，順便培育武神親衛隊,這可是大事，自然不能馬虎。人家可是大忙人，哪能像你一般優哉游哉，人族帝都都鬧翻了天，大帝不管，你也不管，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

「人族帝都現在是什麼情況？」

「哇，你說人族帝都啊，現在可有趣了，內鬥不止啊，天皇家族與各大家族口誅筆伐，甚至爆發過不少武裝衝突，死了不少人呢，我現在還想著，是不是要給天皇增派點人手，畢竟都是親家了嘛...對了，那個天子玉不是要嫁給你嘛，聽說她好像懷了別人的孩子喲~你的那個死忠黨，許末，為了殺她自己身受重傷，現在還在被幾個神級追著殺呢，不過他也的確不錯，捅了天子玉一劍，要不是刑地家族的人花費大代價拯救，可能就香消玉殞了。許末這麼做也惹惱了刑地家族，刑地家族放出話來非殺他不可，看來你這個人族戰神做的很是失敗呀！」靜妖別有深意的看著天明。

「你現在回去也不頂用的。」看到天明要走，靜妖趕緊攔住了他，「那個許末，暗中有高人相助，不會有生命危險的，對他而言還說不定是一場造化，至於天子玉嘛...已經確定了她懷的是地達的孩子，你現在回去怎麼面對她？還是先觀望一陣子吧你。」

天明臉色沉了下來，天子玉懷的是誰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他剛剛也這麼想過，可是隨後又否決，不可能是他的孩子，就算他那時意識破碎，可是自己體內只有來自阿姚的一股陰氣就是鐵證，如果是他做的，那天子玉的陰氣一定會殘留在他體內不會消失。如此說來那孩子不是他的。而許末，竟然又被追殺了，此次不僅是天皇家族，還有來自刑地家族的高手，難道刑地家族就為了一個地達的孩子，而甘願與天皇家族結盟？此中必有深意！若天皇家族真的將刑地家族拉上了戰車，那事情就不好辦了！

「那個孩子...」天明問道。如果讓刑地家族明面上情願站在天皇家族陣營中，那問題就一定出在那個孩子身上。

「那個孩子呀，據說是先天陰陽神胎，哎，又是個可憐兒，還未出世，想殺他的人就已經排到天上去了，你們人族能不能將他保下來都是個問題。」靜妖唉聲歎氣。

「笑話！百族想要潛入人族帝都，擊殺他，是不可能之事！」天明道。

「是呢是呢。」靜妖認同的點點頭，「可是捨棄一兩個暗子，換來的卻是擊殺擁有無限潛力的陰陽神胎，這可是大賺的買賣。每個帝都中都有別的種族的潛伏，若百族同時動手，那事情可就不好說了哦，雖然現在天子玉被嚴密保護，可她終究會在那一天嫁給你的，到時，各種鬼怪都會出現...」

「各族鬼怪麼？」天明嘴角浮現一抹笑意，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打定主意那天要與天子玉完婚！到時候，看有哪些人會蹦出來！肅清人族內亂，剷平各族哨探！暴露吧，全部暴露吧！

「你說，我該不該將這個消息告訴小妖？他的情郎可是要與別人結婚了哦。」靜妖笑瞇瞇的開口道。

「她不是，也要成為別人的新娘了麼？」天明不以為意的開口道。

靜妖神色一滯，接著道，「性質不同~她是被逼，你是自願，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會對天皇家族做些什麼呢。」

「我算不算貴客？」天明突然道，轉移了話題。

「人族戰神呀，當然算是貴客了。」雖然對天明轉移話題很不爽，但是靜妖還是如此答道。她就不信天明不會為兔小妖做些什麼，而他所做的，必然是針對天皇家族，原以為，還能打探出點什麼的。

「你就讓貴客站在空中喝風麼？妖族待客之道，可是有點不像樣子。」天明笑著道。

靜妖歎了口氣，「服了你，跟我走吧。」說著她轉身朝大鳳城走去。既然談及了兩族的外交禮儀，她自然不能輕視。

「你說，我一旦進入大鳳城，會不會突然冒出幾個帝尊來？」天明跟在她身後，雖然如此說，但沒有停下不走。靜妖突然出來跟他說一大通話，也未嘗沒有麻痺他警惕性的可能。

「那你別跟著我了，真不知道你是自大，還是無所謂。」靜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用傳送陣，想去飛空大陸？你做夢呢你。」

「嘿，冒出來大不了打一架就是，怕啥。」天明無所謂的開口道。

「喲，你現在可厲害了，了不起啊！」靜妖幽怨。

「那是，超越了鼎鼎大名的妖主，自然要得瑟一番的。」天明說著露出了強健的肌肉。

「你！」

第四百九十三章 再見之時

在靜妖氣呼呼的帶領下，天明與之來到大鳳城，在眾多妖族的恭送中進入了其中的傳送陣。由於大鳳城戰略地理位置十分關鍵，是緊臨三帝城的妖族大城，所以妖族高手以大神通創造了一個空間界點，連通飛空大陸，只不過眨眼，便能到達。

空間界點是將兩片遠隔萬里的天地連接起來的一個點，就如同兩塊不在一處的石頭，因為某種原因而有了一個點的交集，於是便可以通過這個點往返兩塊石頭之上。而這個點，有大神通者便可以開闢出來。

飛空大陸就是妖族的帝都。是由一隻伏地獸化陸騰空之後所化的一座懸浮的島嶼，自然這只伏地獸的道行也是高深無比。雖然看起來飛空大陸在妖族羅森範圍之內，處於羅森的正中心，可是其實不在一片天地之內，飛空大陸並不在凡界，只有通過特殊的通道才能進入。

由於天明是以人族戰神的身份正式拜訪妖族帝都，所以不用偷偷摸摸。這已經晉陞到了兩族外交的規格，天明在飛空大陸也受到了頗為禮遇的接待。

看著靜妖化作一輪月亮漸漸虛淡下去，天明歎了口氣。

果然不是她的本體麼？又是用秘術創造出來的分身。

「人家可是很忙的，哪有時間親自接待你，今天你就住在這裡吧，參觀什麼的自有人帶著你去。」靜妖說著一指身前宮殿，身形虛淡下去。同時一個年級頗大的女子款步走來，向天明施了個見面禮，示意天明跟著自己。

她渾身沒有絲毫氣息外放，感覺就像個普通人一般。但天明卻從她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壓力。

「人族的戰神，今後就由我來負責你在飛空大陸的一切起居安排，請跟我來。」女子在前帶路，走向那處宮殿。

天明摸了摸下巴，一臉思考狀。這不明擺著是派來監視自己的嘛，幹嘛要一個大媽？妖族那麼多美貌女子呢？真是，非同一般的吝嗇啊！成天對著一個大媽，簡直影響自己的食慾！

「人族的戰神，請跟我來。」見天明站在原地沒有動，同時一臉浪笑的看著自己，女子眉頭一皺，同時內心升起一陣惡寒，老娘都這麼大年紀了，你莫非還敢興趣？什麼口味！

天明輕嗯一聲，跟隨著她走進了這座宮殿中。女子隨後退了下去。

這座宮殿奢華無比，所用材料都是平時難得一見的珍奇，鑄成這麼大一座宮殿，就連天明都有些意動。妖族的區域範圍最廣，也代表著資源更多，但同樣的，人口基數最大，人均分配下來就少了。不過，好東西怎麼會人均分配？基本上都落入了高層的手中。修為弱小者只能使用那些隨處可見的資源，有的連一件神器都無法打造出來。

不動聲色將一盞燭台收入懷中，天明知道暗中一定會有許多隱晦的視線注意著自己。其實這燭台也不算什麼寶貝，但可能是這座宮殿中最為貴重的東西，天明這麼做，也並不是貪婪，只不過是想給那些暗中注意著自己的人一個暗示而已。

看看，人族戰神多不堪，連個燭台都要偷！看看，人族多麼貧困，連人族戰神都要來偷妖族的一盞燭台了！

既然做了，索性做的更為徹底一些，天明又將宮殿中那方王座給搬起，收進了懷內。這樣以後想去哪兒，都有坐的地方了，哇卡卡！

這可是王座，雖然不是什麼寶貝，但可代表著一種身份，具有特殊的象徵意義！

天明又開始打量起宮門來。

「咳咳！」門外傳來那個接待他的女子略含怒氣的聲音，同時帶著些微不屑。你不是要讓我們輕視麼？那我們就輕視給你看。她做的很明顯，推開門後一臉鄙夷的看著天明。

「什麼事！」天明一臉平靜，彷彿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我是過來問一下，來自人族的戰神還有什麼需要麼？畢竟是人族的戰神，我們不能虧待了你...咦？放在那裡的石座哪裡去了？」女子先禮後兵，一臉驚訝的看著王座消失的地方。

天明眉頭一皺。看來，他們是想來試試他的深淺。

「有石座麼？」天明好笑的問道。

「有！肯定是進了賊人，讓老身來看看！」女子說著雙眼內冒出奇異的陣紋，瞳孔開始發光，散發出一股獨特的威壓開始掃視，直逼天明。

冷哼一聲，眉心一道豎眼睜開，裡面散發出虛無的光輝，彷彿黑洞一般能夠吸納一切。女子的眸光被吸收進去，如泥牛入海沒有驚起一點波瀾。「發現什麼了麼？」天明道。

「沒有！」冷冷的說了一句，女子轉身離開。

天明篡緊一根黑髮。不知何時從這女子身上拔下。女子本應該是一個高級帝尊，若真的打起來，天明不是對手，可是帝尊用搏殺技作戰，招招致命，潛心研究搏殺之時關於神通的奧義自然會漸漸忘卻或者不熟悉，如此一來想用神通試探天明，比拚奧義，天明還真不怕她。

至於這根頭髮嘛，嘿嘿嘿。

熟悉了一下室內環境，天明開始著手佈置起來，他可不想自己的行動完全暴露在別人的視線之下，而且就算做一些隱藏身形的佈置，只要氣息還在，也不算是什麼大事。畢竟他可以算是人族來的使者，哪有處處受到監控的道理？

就算他做了一些佈置，暗中觀察他的人也無話可說。只要他不走出這座宮殿，他們就不會前來。而若他要走出宮殿或者撕碎空間離去，自然會有人阻止。

設下隱藏的陣法之後，天明沒有立即動手進行巫咒，反而打開了房門。

本來空無一物的門前，女子突然出現，一臉平靜的看著他。還未來得及說話，天明又「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讓她吃了一鼻子的灰。

盤坐在宮殿內靜靜的調息，如同一個正常的修行者一般生活。

過了大半天時間後，天明的房門被叩響。

天明原本以為是那女子又來找事，沒想到房門一打開便有一個身影撲入了懷中，接著往他背後爬。

那是一個有著水藍色頭髮，晶瑩剔透如同嬰兒一般的小女孩。天明微微一愣，這是誰？莫非妖族怕他寂寞，派了個這麼小的蘿莉來給他暖床？

脖子後面一癢，小女孩趴在他背後輕輕吹了口氣，接著吃吃的笑了起來。

天明沒有說話，他被這突發的情況給搞懵了，這傢伙是誰？在他的記憶中，完全不記得誰有一頭水藍色的秀髮，而由於小女孩的動作太快，他根本就沒看清她的臉。若不是沒有感覺到殺意與危險，他早就一拳將她撂倒。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感知何其敏銳，就算收斂的再好，還是逃避不過他們的靈覺。所以對方是敵是友，他能瞬間判斷出來。除非，對方有驚人的秘術隱藏。

小女孩發育的頗有規模的身體在他背上不斷的扭動，彷彿在找一個極為舒服的姿勢，最後才稍稍安靜下來。

「大哥哥，好久不見了呢。」小女孩帶著哭音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肩膀上的衣衫濕了一大片。

天明腦中閃過一道靈光。「是琪琪啊！」他反身將小女孩從背後扯下，抱在了懷中，輕輕撫摸著她的頭。「是啊，多年不見，琪琪都長這麼大了。」

「哪里長了！」琪琪不滿的看著他，聲音淒怨眼中還在不斷的落淚。小手用力的將天明抱緊，將頭依靠在他胸膛之上，淚水又打濕了他胸前。「明明沒長，為了能讓大哥哥再看到我的時候還是一模一樣的，我可是努力的保持著哪裡都沒變的樣子！」她一邊安靜的流淚，一邊說，聲音中不免帶上了哭意。

「胸部長了，呵呵！」天明調笑道。

琪琪一把推開他，怒氣沖沖的看著他，「怎麼變成大色狼了，討厭！」悲傷氣氛隨著她說這句話立即被沖淡。天明揉了揉她的頭，「哭什麼，都說了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的。」

「可是總有一天，是一千多年啊！」琪琪眼中又湧起了水霧，「這一天太長了，太長了！」她小小的身體又撲到天明懷裡。

天明將她放在脖子上，笑道，「這不好麼？更長的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遇，要開心，開心！」

「是的，要開心，嘻嘻！」琪琪內心充滿了說不出的情緒，明明很喜歡，卻總是想哭，明明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卻不知道從哪裡開口。她伸手摀住天明的眼睛，微微笑了起來，感覺，又回到了在不凡城的時候呢。

「琪琪這些年受了很多苦吧。」天明撥開她的手，帶著她圍繞著宮殿不停的轉圈。

「沒有呢，我怎麼可能受苦啊，嘻嘻。」琪琪高興的說道，同時一邊拍著天明的背，一邊大叫，「駕！駕！」

天明沒有回答。琪琪是九陰之體，當潛力被壓搾到極致時，才會改變髮色，變成水藍而無法變回來，才會有晶瑩剔透的異象顯露在外無法斂去。由此可見她這些年來有多努力。

她如此拚命的修煉，是為了什麼？

第四百九十四章 人偶

天明不想去問，也無法問出口。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每個人都有自己需要努力的意義。所以為了心中的目的而強大起來，必然會受很多不足為外人道的苦痛。既然如此，他憑什麼去問，拿什麼來安慰她。

天明像馬一樣馱著她奔跑，琪琪的笑聲迴盪著整個大殿。

原來不管如何改變，內心總有一方淨土，當條件達到的時候便將人帶到那個不曾改變的地方。

「大哥哥，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琪琪伏在天明背後，趴在他耳邊輕聲說道，語氣是難以言喻的悲傷。這麼多年的思念，韻量到此時化作了無聲的淚滴。原來久別後再相逢，是真的相顧無言。

「噓...難得的安靜。」天明圍繞著大殿奔跑，時不時發出馬的長嘶。

「我不安靜我不安靜我不安靜！」琪琪瘋狂的拍著天明的背大叫道。天明滿臉鬱悶，真會破壞氣氛。

「人家有話對你說嘛！」琪琪委屈道。

「聽著呢。」

「大哥哥。」

「嗯？」

「大哥哥。」

「嗯？」

「大哥哥大哥哥大哥哥！」

「嗯嗯嗯？」

「嘻嘻，呆子一樣。」

「...」

經過短暫的嬉鬧之後，又沉默下來，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平時總是想像著相遇的畫面，總是想像著那時自己該怎麼做，該說什麼。可是真的到了相遇的那一刻，除了靜靜的躺在他身後，她發現就沒有什麼可奢求的了。至於自己想說的話，想傾訴的事情，到了現在她不想說，不願提及。

她為何要拼了命的修煉，將自己的潛力壓搾到極致，讓自己的頭髮都變成了水藍色而無法再變回來。她從不曾後悔。

千年前，她射出那一箭，被她母親暗中動了手腳，灌注了一絲帝尊之力。後來神箭染血而歸，她只覺得天地失聲。那是她的大哥哥呀！那是帶著她走進羅森，走出羅森，只為了幫她尋找親人，在這個過程中她感覺他們的感情就像死亡一樣的大哥哥呀！若論心中誰才是她真正的親人，她一定會選擇天明。否則在煉成萬里飛箭之術的時候，她不會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天明。

請讓我，化作箭，飛到大哥哥身邊。

她恨她的母親。

當她走到三帝城，看到那個被神箭射出來的巨坑的時候，她的心真正冷酷下來。你不是說，強者應該有一顆冷酷的心麼？恭喜你讓我做到了！她的心曾經一度冷酷到，想殺了她母親為天明報仇的地步！

正因為天明的死，死在自己手中，她這千年來才沉默的修煉，遠離世人，不在歡笑，將自身潛力壓搾到極致，髮色隨著修為的提高而慢慢改變，更加襯托了她的冰冷。

至於她的母親，很早之前就將她丟下，棄之於不顧，二人之間有何情意而言？

她母親既然這般強大，那為何會讓父親死去，既然這般強大，那為何不帶著她離開，從而讓她親眼看到了她奶奶的死去，看到了她從小到大的家鄉不凡城的毀滅。

她母親既然這般強大，又為何要這樣對她的親生女兒？

後來有一個自稱軒轅的男人，來到她面前，說是她父親。她能從他身上感受到自己血脈的共鳴，可是她只是置之一笑，未曾搭理。為了你們的計劃，你們竟然讓整個不凡城陪葬，這不可原諒！

特別是她的母親，讓她親手殺死了她的大哥哥。自奶奶死後，就是她唯一親人的天明。這對她而言是一種打擊，更是一種刻骨的仇恨！她將怨恨埋在心裡，默默的修煉，默默的修煉。終有一天，她會給他們一人一箭！

為此她甚至捨棄了眉心的傳承，將藍色閃電印記從血肉中生生的抓了出來。除箭之外，心外無物。她很感謝她母親讓她徹底冷酷下來。這種冷酷，是六親不認。

當驚聞天明還活著的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千年之後，這千年對她而言，是一個蛻變的千年。蛻變的痛苦，就是血肉的再生，掙扎中進化。而當知道天明來到妖族帝都的消息之後，她冷酷的心起了波瀾，再也無法保持平靜。

可是到了此刻，她真的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想安靜的躺在他背上，向當初一樣。

淚水無聲的沾濕了他的後背。

「大哥哥...」

「嗯。」

「我想你。」

「嗯。」

「我好想你。」

「我...也是吧。」天明說出了違心的話。

「嗚嗚...」

「好了別哭。」天明將她從肩上拉下來抱在懷中，撫摸著她的頭，「這些日子裡，還沒學會堅強麼？獨自成長是人生最大的磨練...」

「不要你教我大道理...」琪琪淚眼朦朧的看著他，看到他一臉鬱悶的表情當即破涕為笑，撲在他懷中笑了起來。

「大哥哥，你這些年經歷了什麼？我開始都以為你死了...」琪琪依偎在他懷中，抬起頭來看著他。

「沒經歷什麼。」天明答道，並不想在過去的事上多做糾纏。男人並不需要將自己經歷的苦難傾訴與人前，只需在苦難中學會成長。那些坎坷教會了自己什麼，讓自己明白了什麼。

「我想聽...」琪琪可憐巴巴的看著他，搖晃著他的手臂。

「好吧好吧，告訴你，大哥哥這些年過的可好了，沒事就和幾個大帝喝喝茶，聊聊天，稱兄道弟勾肩搭背什麼的...」

「嘻嘻，你騙人...」

「哪有！我告訴你啊，大哥哥可厲害了，你們妖族大帝啊，曾經親自請大哥哥去喝茶，要和大哥哥去旅行呢！」天明吹牛道，一副本該如此的表情。說著說著他全身驀然一寒，內心暗道，靠，不是吧，吹個牛你也計較？大帝還真是小氣啊。

琪琪在他懷中笑的開心無比。「對呀對呀，這個事我曾經聽說過呢，好像是大帝降臨在妖主身上，提出來要和你一起去旅行呢，很多人都知道的，大哥哥果然厲害！」說著她故意做出一副崇拜的樣子。

「大哥哥沒騙你吧，咱跟幾個大帝的交情可好了，對了對了，大哥哥曾經還指著...」天明說著突然感覺到氣氛壓抑起來，彷彿頭頂上有一個不可抗拒的神明在注視著自己，大有自己在多說一句屁話就痛揍自己一頓的意思，當即閉口不言，轉移話題道，「那琪琪呢，琪琪這些年，收穫最大的是什麼？」

「哎！」琪琪懊惱的歎了口氣。「日子過得太安逸了，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幸好不會長胖，嘻嘻。」

「豬頭！」

「笨蛋！」

「豬頭！」

「笨蛋笨蛋笨蛋！！！」

天明好久沒覺得這麼放鬆過了。

「吶，我先去洗個澡，渾身都濕透了，都怪你！」看著被琪琪眼淚浸透的衣衫，天明瞪了她一眼，琪琪卻絲毫不害怕，笑嘻嘻的看著他，央求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琪琪好歹也算個大人了，怎麼可以這樣...」天明說著看了她胸部一眼。就算她一直保持著小女孩的身材，可是這些地方無法阻止它們長大。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去！」琪琪委屈的看著他，「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算了我不洗了。」天明無奈的盤膝坐下，渾身勁力一震便將衣衫蒸乾，只是黏糊糊的感覺好似在心中發了芽，讓人覺得十分不舒服。

無言靜對片刻，天明眼神一亮，神秘道，「大哥哥帶你去做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琪琪眼神同樣一亮，「什麼什麼！」她焦急的催促道。

天明拿出一根黑髮，陰險的笑了起來。巫術在這個世界，無疑是捉弄人的最好辦法呀，哇卡卡！捉弄捉弄那個女子，讓她鬱悶去吧！以天明此時的道行發功，就算是她也難以捕捉到蛛絲馬跡！哈哈哈！

「這是什麼？」琪琪一臉好奇的看著那根頭髮。

「一根頭髮！」天明神秘回答。

「我知道啦！是幹什麼的？」琪琪白了他一眼，誰不知道那是一根頭髮。只是，這跟頭髮中蘊含的精氣，為何感覺那麼熟悉？

天明從琪琪頭頂拔下一根頭髮，道，「我先示範給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掏出一塊靈木，刷刷幾刀雕刻成人偶的模樣，將琪琪的頭髮一圈圈纏繞在人偶身上。天明咬破指尖，將心頭血滴落在人偶身上，使得染血的人偶看上去說不出的邪異。一筆一筆將咒語寫在人偶身上，天明拿出磨世血盤，又獻祭了一部分血肉的力量，讓人偶週身都繚繞起一層淡淡的血霧。

掏出幾根紅繩，一一繫在人偶四肢之上，天明神情肅穆的抬手一點，口中輕叱出一個巫咒字語。

琪琪突然尖叫一聲，不受控制的站了起來，和人偶保持一樣的動作。天明提著紅繩，讓人偶的的右手抬了抬，琪琪的右手也跟著抬了抬，天明讓人偶倒下，琪琪也跟著倒下，躺在地上動也不動，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大力束縛。

「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玩？」天明嘿嘿奸笑，同時讓琪琪做出各種高難度動作。

「啊！快停下、快停下！」琪琪尖叫不斷，這種被人操控的感覺，實在太過恐怖！有誰，又想像人偶一般活著？

第四百九十五章 操控！

就算已經解除了咒法，琪琪還是一臉心有餘悸，後背早已濕透。那種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感覺，那種被繩子操縱著的感覺，由衷恐怖。仍她想盡辦法，都無法擺脫出來，彷彿是驚悚的噩夢。

「大哥哥...那，那是什麼？」琪琪語氣中透露出來一股害怕之意，臉上仍自殘留著蒼白之色。神箭族本就不擅長近戰，若被人遠距離操控，無法隨心的射出手中神箭，那該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巫術。」天明燒燬了人偶，對琪琪道，「世間之術千奇百怪，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讓自己的任何東西落到別人手裡，哪怕是一根頭髮，據我所知，擁有這種奇術的，就不止我一人。」天明又想起了那個屢次想要操控自己的暗中之人，從無盡虛空中投來的冰冷目光。巫術的奇異便在於此，若不是強大到一定程度，又有自身物品遺落到別人手裡，那連是誰對你動手的你都不知道。畢竟獻祭血肉所得的力量，是天地間最邪惡的力量。

吞了吞口水，琪琪一臉驚悸的答道，「我...我知道了，一定會小心的！」平常就算是修為絕強之輩，又有誰會在意一根髮絲的跌落？戰鬥之時不免受傷，遺留下來的血肉只是仍憑它腐爛在天地中，誰會在意？

「對...對了，大哥哥，這個給你！」琪琪說著掏出一個玉瓶，遞給天明。或許是巫術帶給她的映像太過強烈，到現在她還是一臉蒼白。

「這是什麼？」天明接過玉瓶，同時摸了摸琪琪的頭，琪琪身體一顫，努力的放鬆下來。

「這是武神叫我交給你的，說你到時候一定會誇她，對了...你和武神是什麼關係！」說到正事琪琪臉色沉了下來，一臉質問的看著天明。

「小妖？」天明不解的打開瓶塞，玉瓶當即炸開，一陣清風刮過，什麼也沒有。

「咦？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拿錯了？」琪琪一臉驚訝，皺著眉不斷在懷內尋找。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明明武神說了是很重要的東西，遭了遭了！琪琪急的滿頭大汗，掏出了一地瓶瓶罐罐。

「沒有，我知道是什麼了。」天明笑著摸了摸眼前的空氣，彷彿有一個無形的人安靜的呆在他身前。沒想到，小妖將阿姚帶到了這裡。

「沒錯？呼，那就好那就好，對了大哥哥，到底是什麼啊，武神說對你很重要的！」琪琪踢開那些封印著奇珍的瓶瓶罐罐，好奇的看著天明。對大哥哥很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呢？

「是很重要的！」天明張開雙臂，彷彿摟著一個人。

「到底是什麼嘛！」沒有得到滿意回答的琪琪當即不滿的嚷了起來。奇奇怪怪的，抱空氣幹什麼！就算不穿上仙帝戰衣，琪琪也未必能夠發現阿姚的存在，更何況是穿上了仙帝戰衣的阿姚。

「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天明說著開始脫阿姚身上的仙帝戰衣。

「女人？！」琪琪皺眉，敏感的問道。

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氣氛在蔓延，天明渾身一震，嘻嘻哈哈道，「不說這個了不說這個了，咳咳，本來還還沒有什麼把握的，現在嘛，哈哈哈！」他手中出現一件黑袍。

有一雙無形的手，將黑袍替他穿好。阿姚露出開心的笑容，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他。琪琪狐疑的四處掃瞄，什麼也沒發現，只是覺得有些異常。

仙帝戰衣可以隨心意選擇穿戴者是否消失，所以此次天明並沒有消失在琪琪眼前。掀開蓋在頭上的帽子，一臉奸笑的從懷中掏出一截靈木。話說這靈木，只要是成了氣候的樹妖其本體都算是靈木，(W//R\S/H\\U)所以也是爛大街的東西。

「大哥哥，你變得好奇怪啊。」琪琪凝神看著天明，穿上仙帝戰衣後，她總是覺得天明讓她內心有一種不安。這種不安來的突兀而強烈，幾乎讓她血液都在沸騰，她的本命神箭更是不受控制的顫慄起來。

神箭族的遠祖，是龍帝的帝兵，一枝能夠射穿天地的神箭。所以神箭族最終的狀態，是本體化箭展開威力最強大的終極一擊。本命神箭的培育，就是為了那一擊而鋪墊。

「很多人都這麼說，沒什麼奇怪的。」天明道。畢竟仙帝戰衣，不是凡物呢，擁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也不足為奇。他掀開的帽子重新有帶到了他頭上，天明滿臉疑惑。

他現在一手拿著靈木，一手拿著頭髮，根本沒有去帶帽子，這是怎麼回事？

脖子後仰將黑帽掀開，天明神采奕奕的看著似懂非懂的琪琪，同樣真氣化刀，開始對靈木進行雕刻，將其雕琢成人偶的樣子。「要開始了哦~」

琪琪打了個冷噤。

話剛說完，眼前天地一黑，帽子又帶到了頭上。天明額頭冒出幾道黑線，揭開帽子轉身看著呆呆站在身後的阿姚道，「別鬧，再鬧打屁屁！」

阿姚神色麻木的抬起手臂，動作極為輕柔小心的將黑帽戴到了天明頭上，天明歎了口氣。

將阿姚拉到一邊，天明喪氣道，「坐在這裡好好看著，不許把帽子戴到我頭上來！」阿姚愣愣的點了點頭。

「大...哥哥，你...在幹什麼...」琪琪一臉見鬼的表情看著天明。莫非這裡還有什麼人？

天明驀地一扭頭，眼中冒出寒光，陰森冷笑道，「和鬼說話！」

琪琪掏出一枝冰晶神箭，戒備的看著四周，「馬...馬上就要去攻打幽冥了，難道幽冥的鬼怪就開始作祟了不成？」說著她全身冒出藍光，整座宮殿開始結冰。

「等...等等！」天明尷尬的笑了笑，「沒事了，是大哥哥一個熟人，你看不見她。」天明再次咬破指尖，將人偶用血染得通紅，充滿了邪異的感覺，彷彿在笑。

他鄭重的用一根針釘住人偶額心，然後一圈圈將髮絲纏在人偶身上，最後以精血餵食，人偶像是復活了一般，貪婪的吸收著他手中滴落下來的血液。因此原本木質的身體漸漸開始飽滿通紅，如血人一般。

「大哥哥，你幹什麼！」看到天明將自己的手劃開，血流不止，琪琪驚叫一聲，就要撲過來，被天明制止，而阿姚更是乾脆，一把握住天明手臂，另一隻手成手刀一刀對著人偶冷酷斬下。她彷彿把人偶當做了威脅天明的人。

天明大驚，手臂一縮便將人偶收了回來，阿姚卻不依不饒，手臂一攬將他摁在胸前，同時對著人偶抓去，她眼中露出殺機。

隨手將人偶高高拋起，天明探臂抱住阿姚，一個過肩摔將阿姚撂倒，雙腿一彎壓在地上，探手朝著天空人偶一抓，阿姚單手一揮，一股強大氣勁破空而起，直斬墜落下來的人偶，天明堪堪用手一帶，將人偶打向一旁，才沒有被這股氣勁掃中。

轟隆一聲巨響，這股氣勁劈開宮殿的房頂，露出朗朗天空。

人偶落下，被天明接在手中。

「叫你動手你在動手，不要亂來！」天明大吼。阿姚木訥的點了點頭。

「大...大哥哥，你到底在幹什麼？」琪琪一臉驚恐的看著天明，由於看不見阿姚的存在，所以在她眼中天明都是在做一些奇怪的動作。

「額...咳咳，發功前的準備，準備！」天明乾咳兩聲，小心翼翼的將人偶保護好，同時一臉戒備的看著阿姚，直到確認她沒有什麼動作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有異常！」某座黑暗宮殿中，四個妖尊本在閉目調息，當天明所在宮殿被勁氣劈開的時候，刷的一聲睜開眼睛，眸光若實質性洞穿虛無。那個監視天明的女子，赫然在內。

「要不要去看看！」女子神色凝重的開口道。

為首那人緩緩一笑，搖了搖頭，再次閉目。女子見狀也不好多說什麼，同樣安心坐下。只是不知為何，她內心突然升起一股極為不祥的感覺，如同陰霾將她籠罩，讓她連靜坐都無法做到。

焦躁的閉目了一會兒，女子不耐的睜開雙眼，正要站起來時，身子突然一僵，眼中冒出邪異的光芒來。她肢體僵硬的開始向前行走，那動作彷彿被人用線提著一般。她的神色漸漸麻木，元神想要衝突出去，卻被一根長針死死的釘在識海之內，連發出聲音都做不到。

她一步步走向為首之人。

其餘三人身體一震，同時睜開了眼睛，不解的看著她。

彼此凝重的對視一眼，為首者開口道，「你想做什麼？」其餘兩人戒備起來，望向虛無。

女子僵硬的表情中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喉頭發出「呵呵」的怪異聲響，她突然化作一道殘影，對著為首之人衝去，砰的一聲那張座椅炸開，為首之人的身影被撕碎，出現在她身後一掌擊向她脖頸。

那兩個注視虛無的人緩緩搖了搖頭，「什麼都沒發現...額，什麼！」

為首之人一掌落空，那女子已經出現在另外一人身邊，動作僵硬的展開攻擊，當即將雖然有了防備但還是出乎意料的一人轟飛出去，砸進地底咳嗽不止。

第四百九十六章 人皇

飛空大陸發生了劇烈的爆炸，這是前所未有之事。所造成的混亂讓不少妖族都內心一驚，妖族帝都出了這麼大的亂子，莫非百部已經按捺不住了麼？

後來據說是幾個妖尊無聊之下切磋，不小心，對，就是不小心的打過了火，幾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看來想要操控帝尊並使其發出全力，還是頗為不易啊。」天明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輕呼了口氣。抬頭看向屋頂的裂縫，手中破碎的人偶趁勢一口咬向他，被他一把捏碎，手中生出一團火將之燒為灰燼。

「你，給我去修屋頂！」天明衝著阿姚大吼。阿姚默默轉身，四處去尋找材料去了。

將仙帝戰衣脫下，一把抓過抱著碎木板的阿姚，小心為之穿上，天明揉了揉她的頭，「會修屋頂了嘛，不錯啊，還會幹什麼？」

阿姚手中碎木板掉在地上，一臉木訥的表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了。

「那個...天明哥哥，那個...」琪琪一臉小心謹慎，當看到天明投來的詢問目光後，她身體一震，趕緊道，「我...我先回去了！再見！」說完一溜煙小跑對著房門衝去。

總感覺，這裡好恐怖啊！

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琪琪迎頭撞進一個人的懷裡，將之撲倒。面色一變，琪琪慌忙跪倒下來，恭敬道，「參見妖主！」

「吶吶吶，是你做的吧。」靜妖沒有理會琪琪，而是看向了天明，一臉純良無害的笑容。

「絕對不是我啊！」天明賭咒發誓。

「我還沒說什麼事呢。」靜妖眼睛微微瞇起，示意琪琪不必多禮。琪琪低著頭站在一邊。

「你當我白癡，那麼大動靜，我會聽不到？」天明反問。

「也對，堂堂人族戰神，怎麼會是白癡呢？」靜妖摸著下巴想了想，「可是我好像沒說是這件事吧，恩？琪琪？對吧？是不是呀？哼哼哼哼。」

「對！」琪琪堅定回答道，眼神一閃，「我不知道妖主說的是什麼事！」她說的斬釘截鐵。

「你還是不太會說謊呢。」摸了摸琪琪通紅的臉頰，靜妖款步走了出去，臨出門前，回過頭來笑道，「老實點哦，不然...吼吼吼吼~」

她的笑聲十分陰險。

「謝謝。」她的聲音在天明腦海中響起。

又是大帝秘法麼！天明一臉喪氣的表情，什麼時候，這具身體上又被她動了手腳？否則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不會如此清晰的在耳邊響起。

「大哥哥，我、我回去了啊，明天再來找你，對了，明天武神會歸來，到時候會有一場異族審判，大哥哥和我一起參加吧。」琪琪說著一笑，蹦蹦跳跳的走了出去。

異族審判？房門無聲關上，看著阿姚將屋頂的縫隙補好，天明陷入沉思。所謂審判，自然是將異族之人誅殺。可是，如果其中有人族的人呢？他該怎麼辦？作為人族戰神，他該怎麼辦？

一夜未眠。阿姚趴在他身邊安靜的呆著。

靜妖的髮絲，被他篡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琪琪很早就前來，叩響了房門。天明無聲握緊了阿姚的手。

飛空大陸的大部分妖族都朝著一個地方集結。一時間只能看到各種不同顏色的頭髮。由於帝都中都是修為高超之人，所以可以化成人形，節省了不少地方。

作為人族戰神，自然有觀禮的座位。而琪琪作為神箭族聖女，在這個時候當然不能亂來，所以只能坐在自己族內被安排好的位置上，代表著神箭族出禮，離天明所在位置很遠。

愜意的抿著婢女端來的清茶，感覺身上有不少視線若有若無的掃瞄而來，天明無動於衷。在人群中心，是一個擂台一般的巨大石台，旁邊聳立的高大石柱上雕刻了不少妖族圖案，栩栩如生，彷彿總有一天，他們都會復活一般。

在最前的位置，坐著各族帝尊，那個早先監視的女子赫然在列，只不過此時一臉晦氣的表情，同時狐疑的打量著天明，眼神中寫滿了懷疑。被人如此戲弄，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如果誰在此時來找麻煩，她會相當高興！

兔小妖穿著一身黑色戰甲，英姿颯爽的站在高台之上，俯視著下方的人群。看到天明的時候，她冰冷的臉色微微柔和下來，朝他悄悄扮了個鬼臉，自然會被不少人看到，可是她不在乎。

只要此次事件做得好，將入侵妖族領地的異族誅殺在此，那她就是大功一件。這件事對她而言十分重要，可以提升她在妖族的威望，為武神加冕做準備，所以她親自出馬，而且必須要做好。

如果有人在這件事上搗亂，她一定會毫不留情的將之誅殺！

天明平靜的喝著茶。阿姚並不在身邊。

一個白衣年輕人抱著頭懶洋洋的走到兔小妖身邊，深吸一口氣，看著下方無數妖族，興奮道，「哇，好久沒看到這麼多妖族了！哇，妖族帝都真是...真是...真是，好富有啊！」他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了一個讚美詞。

下方妖族愕然，兔小妖愕然。

天明也是微微一愣，饒有興致的盯著這個年輕人，隱隱覺得好似在什麼地方見過。事情好像變得有趣了不少，他並不是妖族。

「報...報告武神大人，犯人跑...跑，咦？在這裡，拿下！」說著士兵齊齊動手，全部撲上來將年輕人摁倒，套上了枷鎖。接著一個一個各族的犯人被押了上來。

「幹什麼，我在妖族潛修，也不可以麼！妖族也太霸道了吧！」有人不甘的怒吼。

「我真的沒有什麼不良目的，我來這裡純粹是為了打醬油，我只是來錯了地方...」有人滿臉委屈。

「今日，開異族審判！侵入我領土者，對我族心懷不軌者，殺！」兔小妖舉起手中驚月刀，大喝道，渾身爆發出冰冷殺機。

「殺！」台下群妖齊齊大喝，氣勢迫人。

「我沒有不良目的，我真的沒有不良目的，你們要講道理，有了道理哪裡都可以去得...」那人可憐的說著，捆在手上的鐵鏈突然被掙開，頭頂的鎮壓符文瞬間燃燒成灰，他暴起發難，並沒有逃跑，反而朝著兔小妖急速衝去。

數件神器，同時開始燃燒，混亂的神力肆掠天地。

蒼然一聲，白色刀芒閃過，一顆頭顱高高飄起，鮮血噴湧而出。兔小妖悶哼一聲，強行將神器自毀的趨勢給壓住。

那個抱著神器向她衝來的人栽倒在地。

一刀將看押他的士兵解決掉後，兔小妖環顧四周，視線冰冷無比。「我知道，你們不服我做武神，有誰想反對的，盡可以在我加冕那一天一試！捨棄同族而試探與我的行為，太過卑鄙，別以為我不知道是哪些部！」

「想殺我者，皆殺之！」

空氣突然冰冷下來。靜妖帶頭鼓起了掌，滿臉笑容。餘下者不得不跟隨鼓起掌來。

天明平靜的喝著茶，面無表情。

她要做到這一步，看來很不容易呢，所要面臨的危機與爭鬥，也太過險惡。要想安穩做好武神，妖族勢必有一場血洗。成功了她就是武神，失敗了她就會死。所以她要很努力的去做。

可是，事態逐漸朝著不好的方向開始進行。在那些被鐵鏈束縛的犯人中，天明一眼就看到了一個老者。

他是人族，而且還是一個非常出名的人族。

人皇！

下落不明的人皇，竟然潛伏在妖族羅森之內，而且還被兔小妖捉到。看他此時渾身破爛，氣息萎靡，想必捉他耗費了不少代價。而後更是封住了他全身的修為。

他臉上沒有慷慨就死的大義，也沒有面臨死亡的恐懼，有的只是一種超脫與古井不波。

兔小妖殺掉了第一個人。

有資格被他們抓來的，基本上都是三階大神以上，其餘的他們根本就不屑動手去抓。而兔小妖背後應該同樣有一股不弱的勢力在支持她，否則進展絕對不會如此順利。看來妖族的水，比想像中的還要深。

一刀一個，很快輪到了人皇。

都是上過戰場的人，那些無頭的屍體與噴灑的血液，早就不能影響到他們的心境，讓他們覺得不忍。

「我有話要說。」人皇身體挺得筆直。

兔小妖舉刀站在他身前，聽到他的話之後微一猶豫，視線悄悄投向天明，面色閃過一絲不自然。「老人家，我們明明沒想抓你，你為何要自己送上門來！」她這是在解釋給天明聽。

「因為你們當場殺了我的朋友，雖然不是同族，但我們之間關係莫逆，我自然不願苟且。」

「說吧！」兔小妖頭疼道。你不願苟且就算了，可是給我出了個大難題啊，有心想要放過你，偏偏不走，戀戰個什麼勁兒？四五個帝尊一擁而上，你會是對手？這不是讓我為難嘛！

「吾，生是人族人，死，是人族魂！吾一生為人族征戰，負傷無數，戰功纍纍，未料即將黯然飲恨此地！」人皇說著有些激動，面朝人族領地的方向，他突然跪下，三叩首，「只是可惜！吾再也不能為人族而戰，可惜！」

「生是人傑，死亦何懼？做我人族堂堂兒郎！」人皇猛扣地面，朝著人族的方向叩首，將額頭撞出了血。

整理了一下儀表，人皇站起，老邁大笑。死，也要死的有尊嚴！

手中茶杯「砰」的一聲炸開。

第四百九十七章 這就是戰爭!

「你想幹什麼？」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女子眼神中閃爍著危險的氣息，渾身像是壓縮到極致的氣團，只等著一次性釋放，全部宣洩。「來自人族的戰神啊，妖族所贈這場作為禮物的戲，怎麼樣？你不好好觀看觀看麼？」

天明眼睛微微瞇起，抬頭露出一個冷森笑容，再次坐下。「承蒙一路關照，還未請教大名。」

「神箭族，前代聖女，紅走，也就是琪琪的母親。」女子笑瞇瞇的撩起髮絲。

天明露出一個驚愕的表情，這也，太巧了！轉頭看向琪琪，琪琪已經將頭低了下去，埋在藍發中不去看他，而靜妖正在微笑著朝他點頭示意，手中是一縷髮絲。

天明渾身微微一緊，惹得身旁紅走冷哼一聲，警惕的注視著他。瞟了她一眼，天明平靜的坐好。從靜妖身上偷偷拔下那根髮絲，看來已經被靜妖識破。本來想利用她搞出點亂子來的想法只能終止。

這樣做雖然可能會害了靜妖，可是天明絕不會坐任有人族死在自己眼前而不管！抓到人皇真的只是一個巧合麼？兔小妖或許是真的不知道，但天明絕不會認為自己的到來與人皇的恰好此時被抓沒有半點牽連！妖族，極有可能就是想借此事來除掉他！

很好，很好...

「聖女麼，呵呵。」天明坐在椅子上，不動如山。靜妖看著他的表情陷入沉思，總感覺，她遺忘了什麼！

兔小妖握住驚月刀的手定在半空，遲遲沒有斬下去。天明內心稍稍安定下來，她是真的不知道內情，此時還在掙扎中，很痛苦吧。

人皇本來已經閉目就死，等了片刻後有些驚訝的睜開眼睛，像是讀懂了兔小妖的心事，笑道。「你也應該有很重要的人是人族吧，是為了他才這般猶豫的麼？」兔小妖坦然的點了點頭，看著他笑了笑，內心像是下了決定一般握緊了驚月刀。

這個老頭，真不知好歹！心裡明白就行了，為什麼一定要將這件事說出來，這不是逼兔小妖殺了他麼！天明暗恨，虧你一代人皇！

「呵呵。」人皇落寞的笑了笑，略帶追憶的道。「曾經吾尚且無為，愛上了一個妖族的女子，但是，最後卻再也沒見過她，或許她已經死在某個族人的手裡，但對我而言，她給我的是最美好，也是最痛苦的記憶。」人皇搖了搖頭。「立場不同呢，不是一個種族的人，根本無法在一起，殺了我吧，死後我們才能到達同一個世界，我們都是死人，死人，是不分種族的，那樣，就可以好好相愛了。」

人皇閉上了眼睛。

「你說謊！」兔小妖大聲反駁道，「你說謊，你說謊！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只要彼此相愛著，不管什麼困難都可以克服的，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妖族大嘩，各帝尊露出看好戲的表情，沒有出聲責難，也沒有開口制止。

「看來，在人族的，是你的愛人呢。」人皇歎息一聲，「又是棒打鴛鴦的命啊，是那邊那個男孩子麼？」人皇看向天明，他早就發現了天明的存在，因為他是妖族帝都唯一一個人族。人與妖的氣息，是截然不同的。

看到他能坐在如此位置，人皇也試想過他的身份。只是內心無法確定。

天明平靜的抿了口茶，然後站起來，身旁的紅走趕緊戒備。天明向著老人皇欠身致意，道，「人皇老前輩辛苦了，弟子乃人族新任戰神，天明。」

「新任戰神，就是你麼？」人皇上下打量著天明，露出疑惑之色。他早就從後人的稟報中得到了人族出了下任戰神的事情，並且後人還給他帶來了戰神的話，希望戰神加冕的那一天他能夠出席，只是沒想到，大意之下被妖族發現了所在。

人皇歎息一聲，「你後悔麼，和妖族有這麼多牽連？」

「未曾。」天明答道，「我很幸運能夠遇到她們，在她們最美好的年紀。」

「那我祝福你們，衷心的祝福你們，能夠打破世俗，打破這天地的傳統，好好在一起。」人皇淡淡的笑了。「雖然你看起來沒什麼本事，但我相信大帝的眼光，相信人族的希望，終會讓火，燎原！」

「妖主閣下，請問我能否以人族戰神的身份，與妖族談判，付出相應的代價交換我人族先賢？」天明道。人皇話裡根本就沒有怪罪與他的意思，其實，他出現在這裡，看著人皇站在即將被殺戮的刑台上就已經是錯誤，而且他還是人族戰神。但人皇並沒有任何責問，並沒有用對人族的忠心，拿種族的大義來壓他，逼他做一些事情。他只是向老人看到自己的後輩，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寧願他們什麼都不要背負而真摯相愛，給予祝福。

他是個老人精。

「自然可以。」靜妖微微一笑，「不過...據統計，人皇共誅殺我妖族先賢共計十二萬之多，好不容易將他逮著，若不付出一些代價，我妖族拿什麼去告慰前輩死去的英魂？」

「請問，妖族想要什麼代價。」天明鎮定問道。

「你們人族貧瘠到連堂堂戰神都要偷妖族一座王椅，還能拿出讓我們妖族心動的東西麼？」一個帝尊嗤笑道。其它妖族經過短暫的愕然後爆發出哄堂大笑。

「原來，妖族就是靠著誣陷博來的名聲麼？原本還以為妖族有多麼了不起，沒想到連一個帝尊，其品性都惡劣到了如此地步，哎，真是讓百族失望之極。」天明哀歎，一臉惋惜之色。

「你說什麼！」那帝尊大怒，拍桌站起直視天明。

「誣陷啊，你在裝傻麼？這都聽不懂？如果不拿出證據來，那此事，你妖族也要給我一個交代！」天明大聲責問道。

「你要證據是麼，證據在這兒！」那帝尊仰天大笑，伸手一揮，天空中便出現一道畫幕，裡面顯現出天明鬼鬼祟祟的將一方王座收入懷中的影像來。

天明鼓起了掌。「做的真逼真呢，變形誰不會，你既然可以幻化成人的樣子，那自然可以幻化成我的樣子，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據？可笑之極！」天明冷哼一聲，變化成那位帝尊的模樣，公然挑起紅走的下巴。親親什麼的他倒是不敢去做，不過現在調戲一下妖族，對妖族而言就是最大的侮辱。

「不要看我哦，是他！」感覺到紅走的殺意，天明淡淡的放下手臂，變回自己的容貌，指向那個怒瞪自己的帝尊。「大家也都看到了，剛剛明明是他。」

「你！」紅走大怒，頭髮無風自舞。天明不以為然。

「好！好！倒是小瞧了你！」那帝尊氣極反笑，「你不是要證據麼，不巧，本尊不久前剛好將那方王座祭練為自身之物，只要召喚便可破空前來，若從你身上飛出，看你有何話可說！」

這是，早就算計好了的陰謀！

那帝尊冷冷盯著天明，攤開一隻手掌。見天明一臉平靜，內心一個咯登，破空之聲大作，一物急速飛來，帝尊定睛看去，出現在手中的竟然是...一坨大便。

他的整張臉都綠了，那樣子比吃了屎都要難受。

「哎，妖族堂堂帝尊，竟然還靠著誣陷來博取眾人一笑，真是個合格的小丑啊。」天明歎息一聲，從懷中掏出被重新雕琢過再也感應不到一絲殘留妖氣的王座，扭了扭屁股坐了下去。

「天亡我也！」那帝尊仰天長歎一聲，就此轉身離去。

「說吧，你想要什麼代價！」天明看向靜妖。在這段過程中靜妖一直皺眉不語，天明的反應，太過異常，事出反常必有妖孽，她到底忘記了什麼！

「根據妖族傳統，凡是傷我妖族者，必殺無疑，此律有典可查...若你一定要將人皇當物品一般與我族交換，也不是不可以，在場妖族，都有被人皇誅殺先人過，讓他們，一人攻擊人皇一次，這就是代價！」靜妖冷漠道。

「哈哈，不錯的主意。」天明神色凝重起來，紅走的氣場將他籠罩，體內一枝神箭更是噴薄欲出，牢牢將他鎖定！

「非我族人，其心必異！戰神，你可知，人族為何能在當年如此團結？就是因為沒有這麼多勾心鬥角，沒有相互的滲透，從而沒有顧忌。」人皇朝著天明開口道。「生而不悔，死而無憾，戰神何必為我這般老朽之人費神？只請戰神，帶領人族，走向盛世輝煌！拜託了！」他鄭重的朝著天明一拜。

「老戰神的觀點，頗合我意。」天明衝著他一笑。

「老朽只恨，無法跟隨戰神在上戰場，看不到人族輝煌的那一天！無礙，吾已老矣，將來是年輕人的天下，吾已看到人族輝煌的希望！生是人族魂，死亦為族人，本皇可以死，誓不受辱！」人皇眼中冒出精光。

「就由我族武神第一個開始，小妖，揮刀！」靜妖冷喝道。兔小妖平靜的舉起了手中的驚月刀。

「老朽還有最後一句話要說！」人皇突然大喝一聲，渾身散發出無形的威嚴，若人道之主，充滿了仁慈而高貴，無法言喻的強大。「戰神！請將老朽的屍體，帶到人族，埋在人族的領土上！與其苟活，被當做物品般交易，不如痛快...額...一死！」

一隻無形的手，貼上了他的後背，令他話語一顫。不過這個老狐狸相當狡猾，並沒有因此露出破綻。

第四百九十八章 五級

「今日妖族如此逼我，辱我人族先賢...」天明緩緩低下頭去。

「你待如何？」紅走貼近了他，伸手可及，她似乎有把握隨手將天明鎮壓，才敢以神箭族的身份如此靠近。

「我能如何！」天明自嘲一笑，朝著人皇的方向灑了一杯茶水，恭敬道，「老前輩一路走好！」

一波波龐大無邊的能量，順著那只無形的手衝進人皇體內，卻又無聲無息，不被外人所覺。只有靠的最近的兔小妖眉頭一皺，故意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那...那老朽多謝戰神了！日...日後，還望戰神多殺妖族，為，為老朽報仇！哈哈！」人皇神色猙獰，幾乎咬牙切齒的說道。

「這是自然。」天明的目光與人皇對視。

「喂喂喂，你們到底殺不殺啊，廢話那麼多幹嘛！」被重新束縛住的年輕人不滿的嚷道，「我來一次我容易嘛，都做好了被殺的準備了，你們還不動手？磨嘰個什麼勁兒呢！對了，老傢伙，你走的時候帶上我，免得寂寞！」他笑嘻嘻的看著人皇。

「久聞英雄大名，果然名不虛傳。」人皇雙手一掙，閃爍光澤的鐵鏈便被掙斷，頭頂的鎮壓符文脫落，他渾身流露出高貴而強大的氣息，若人族之主，抒寫盛世華章，帶領人族走向輝煌，成為天地認可的人皇。

他朝著天明一施禮，道，「老朽會一路走好的，戰神再見！」說著身形一閃，破空而去。

「喂，老傢伙，帶上我！」英雄焦急大叫，陡然站起時自身束縛全部掙開，隨著人皇破空而去。虛無中傳來人皇破口大罵的聲音。

妖族嘩然，即將被屠殺的犯人竟然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這怎麼可能！那些帝尊再也安坐不住，當即冷哼一聲探手朝著虛無一抓，無形勁氣洞穿虛無，化成數雙大手朝著二人遙遙一握，便將二人抓住，一拽之下帶了回來，打落在地。

靜妖一直看著天明，神色凝重無比。

「開玩笑，讓爾等從我族帝都逃脫，我妖族還有何面目可言？」一位帝尊冷笑一聲，看著被鎮壓在原地動彈不得的人皇與英雄二人，「我妖族帝都，光尊者便不下百人，豈是爾等可以胡鬧的地方？」

「不說我妖族帝都的防護，爾等外族之人，進入帝都，必死無疑！」

人皇無奈的歎息一聲，看向天明，「臭小子，你說的不頂用啊，一路走不好！」

「真無聊，還以為會很刺激。」英雄的神色落寞。

「是麼？」隨著一聲沙啞而枯燥的反問，一個黑袍人出現在人皇身旁，直面無數妖族。他的面容隱藏在黑袍之下，能看清的只有從黑袍中射出迫人氣息的雙眼。「妖族帝都，不過如此，我想來，就來，想走，誰能攔我？」他的聲音像極了一個即將死去的老者，滄桑而淒涼。

「放肆！藏頭露尾的鼠輩！」一位帝尊大喝一聲，單手成爪朝著黑袍人抓去，明顯是想要將他一手擒拿。

黑袍人動也不動，彷彿根本沒有將他的攻擊放在眼裡，正當他即將抓到黑袍人身上時，虛空蕩漾起來，從中伸出一隻潔白無瑕的玉手，五指輕輕一扣，便扣住了帝尊的手臂，卡嚓一聲將其抓爆！

「豈，豈有此理！」在場的數個帝尊同時站了起來，無形的氣息開始蔓延，殺機牢牢將黑袍人鎖定。

「妖族，從來就不是講道理的人，一個打不過，便一擁而上，小兄弟小心了。」坐在座椅上的天明安心的喝著茶，對著那黑袍人叫道。

「桀桀，妖族大名，如雷貫耳，自然聽過。」黑袍人陰森怪笑，轉頭看向人皇與英雄二人，「可能走動否？」

「也太小看我們了！」英雄不滿的大叫道。

「誰管你。」黑袍人拉住人皇，人皇神色大變，道，「小伙子，你被這麼多尊者殺機鎖定，你拉我干甚？想要老人家與你陪葬不成？」

「人皇，你可不要丟了臉面。」

人皇尷尬的笑了笑。

五六個帝尊將此處圍了起來，步步緊逼，迫人的氣機沖天而起。紅走猶豫了一下，再次緊盯著天明沒有上前幫忙。只有靜妖，並未出聲，一直皺眉看著天明彷彿在思索什麼。

那逼來的帝尊中一人突然神色一變，抬手一掌朝著虛無拍去，卻被一個過肩摔狠狠的砸到地上，一雙玉手自虛無中探出，十指扣進他胸膛，朝外一撕。一股驚悚的氣機流露，瞬間衝入他體內，令他發出一聲慘叫之下當即被撕為兩半！

如此完美的纖纖素手，此時卻成了死亡的音符！

黑袍人抓起人皇，瞬間從帝尊的鎖定下消失，好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突然爆發，隔絕了帝尊的鎖定，令他們一時之間無法摸清他的去向。

黑袍人突然出現在一個帝尊身旁，跟著他的人皇早已不知所蹤，他體內隱隱傳出一聲野獸的怒吼，彷彿遠古凶獸的咆哮，透過黑袍射出的眸光大盛，他平凡無奇的出拳，與帝尊對了一記。那帝尊頓時悶哼一聲，雙臂炸開，被他搶近之下一拳轟爆了頭顱。

「喂，等等我等等我！」英雄急匆匆的大叫一聲，趕緊跑到黑袍人身邊。

「這種低級帝尊，還是不要拿出來獻醜了，高手呢，妖族的高手呢！」黑袍人站在半空，猖狂大笑。他頭頂的虛無如波濤般湧動，驀地亮起一顆又一顆星辰，剎那間繁星密佈，如同將銀河拉到了頭頂，恆河沙數般的星辰數量數也數不清。

那些閃光的星辰，開始運行起來，按照某種既定的軌跡，沿著複雜的路線，開始了亙古不變的運行。

「放肆！」一聲沉悶大喝，掀起無邊氣浪，如同颶風刮過，令天地都為之顫慄，一個白髮老者，驀地出現在半空，冷冷盯著黑袍人。

「五級帝尊！」黑袍人的聲音中顯露出強烈的戰意與渴望。五級帝尊，符合九五中的小極之數，開始領悟搏殺技，而五級之下，都處在自我琢磨階段，搏殺技還在創造，不像五級帝尊已經成形，可以衍化出無量威力來。

「如此說來，妖族此時能出動的最高戰力，就是五級帝尊了。」黑袍人若有所思，身旁虛空一震，一個五官秀氣，神色安靜的白髮女子出現在他身旁。白髮女子披著黑色羽衣，將身體包裹說不出的雍容高貴，裸露在外的玉足踩在虛空之上，更是令人驚歎的傑作。

黑袍人從黑袍之下探出一隻手臂，摸了摸白髮女子的頭，道，「聯手打敗他，打贏了我給你做好吃的。」

白髮女子眼神一亮，齊腰的長髮無風自舞，身形漸漸虛淡下去，冰冷的目光直視著那個老者。看著白髮女子，兔小妖撇了撇嘴，輕聲嘟囔道，「我也想要。」

只出動五級帝尊麼？妖族大帝，承你之情！

黑袍人渾身氣勢一漲，體內傳出野獸的沉悶咆哮，如壓抑萬古之後的仰天怒嚎，說不出的驚心動魄，虛無中的星辰驀地閃爍起來，開始雜亂的運行，令人無法摸清真正的軌跡，從那千萬條路線中找到他所走的那條路。

老者雙眉倒豎，怒喝一聲，「退下！」聲波如浪，席捲六合八荒，層層推進。黑袍人出現在他背後，被迫抵擋聲浪停滯在原地，而那白髮女子始終不見蹤跡。

老者冷笑一聲，身影如電對著黑袍人衝去，五指如鐵鉤抓向他腦門，一扣間虛無崩塌，被抓出五條指痕。黑袍人突然消失，驀地出現在他背後，從黑袍下伸出一隻手臂握拳一轟。

這一拳轟出，天地轟轟，妖族帝都頓時搖晃起來，各種防護陣法不停閃爍，抵擋餘波。老者見勢不妙，挺胸硬接住他一拳，沉悶的撞擊聲如兩顆隕星相撞，卻並沒有發生驚天的爆炸。得此之機老者雙手摁住黑袍人雙肩，十指扣住他肩膀朝上一提，四周天地變幻，飛空大陸虛淡下去，二人墜入無邊虛無之中，茫茫一片黑暗。

黑袍人低頭一扭，便脫離老者的擒拿，以鐵山靠之勢提肩一撞，將老者撞得登登後退兩步，老者雙手握拳，卻並沒有等到來自白髮女子的攻擊，當即冷笑一聲，雙手朝前一推，推出一道海浪般的氣牆，轟隆呼嘯中對著黑袍人撞去。

黑袍人體內傳出一聲鷹啼，探出的手臂驀地化作鷹爪，一揮之下便將氣浪斬為幾截。老者從容不迫的臨近，全身彷彿殺戮機器，身體每個部位都成了最凌厲的兵器。

黑袍人也毫不示弱，見招拆招之下與老者打的不分上下，倒讓老者微微有些吃驚。

就在此時，虛無不斷閃爍出光華，靜妖，天明，兔小妖以及眾多妖族帝尊全部來臨，平靜的注視著二人的交戰。紅走更是緊貼著天明站立，生怕他離開自己一般，遭來天明不少嘲笑。

「我不明白，你為何在此時這般悠閒？」靜妖來到天明身邊，皺眉看著他。「那個白髮女子，應該是你的分身吧，你與黑袍人是什麼關係？還有...人皇與英雄去了哪裡？！」

第四百九十九章 替死

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種質問。天明的平靜太過反常，反常到令人不安，令人心底開始胡亂猜測。她一直依仗的都是自己龐大的情報系統與聰慧的大腦，將一切都牢牢掌握在手中，可是現在，她的靜心中湧現了不安，她無法猜測到天明到底要做什麼。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來看戲的。」天明仍然坐在那張王座上，無賴的聳了聳肩，一副茫然的表情。

靜妖冷哼一聲，再次皺眉。

「女人太過強勢了可不好哦。」聽到天明的話，靜妖微微一愣，看去時卻發現天明正笑瞇瞇的對著紅走，此話正是對紅走所說。厭惡的看了他一眼，紅走道，「關你甚事，你打我呀！老娘正好差一個動手的由頭呢！」

靜妖抿嘴笑了起來，紅走做的可是相當之妙，只要一直挑釁，到他忍不住的地步時，一切都會暴露吧。天明可以忍，但她知道那是挑釁的還不夠，還沒達到他內心的底線逼他出手的地步。於是她悄悄朝紅走打了個眼色，紅走會意，當即囂張的一腿跨在王座扶手上，指著天明鼻子大罵。

「來呀來呀，小兔崽子，老娘早就想揍你一頓了，你出手呀！是不是男人呀你，你有種你就打我呀！是不是覺得我很賤？對我就是很賤咋滴吧你，女人賤就該打呀，你倒是給我打呀！」

天明偷偷瞄向她裙子底下。紅走一愣，全身開始冒火。

「小兔崽子...你是說我麼？」兔小妖轉頭看著紅走，兩隻兔耳瞬間張開，她衝著紅走瞇眼一笑，露出標誌性的兔牙來。

「不...是...」紅走氣的渾身都在顫抖。

「你靠我這麼近，不怕我一掌把你劈了麼！」天明道。

「你來呀，你TM倒是給老娘動手啊！」紅走大吼，手中浮現一隻冰晶神箭，指著天明，大有一言不合便一箭將他扎死的意思。

這時場中爭鬥的二人引發劇烈的爆炸聲，再次吸引了眾人的注意。二人毫無花俏的硬撼一拳，黑袍人在虛空中退了三步，而老者只是身體一個趔趄便穩住再次撲下。

「嗷！」不同的凶獸咆哮再次從黑袍人體內傳來，黑袍人怒吼一聲，隱在黑暗中的雙目徹底化為猩紅，他伸出黑袍的雙臂上佈滿了猙獰的鱗片，五指化為鐵鉤般的指骨交叉在身前。全身力量不停的衝入雙臂之內。

金鐵交擊之聲不斷傳開，老者與黑袍人展開狂風暴雨般的撞擊，剎那間似身化千萬，虛無中儘是他們交擊的殘影。

黑袍人雙臂上的鱗片不斷被打裂震碎，夾雜著血肉橫飛出去，他漸漸處在下風，步步後退。與老者的正面搏殺中，不佔優勢。

「哼，明塑前輩的真身，是天底下最硬的靈石之一，肉體強度比之高一級的魔族都絲毫不弱，這傻小子竟然與明塑硬拚，簡直是活的不耐煩了！」紅走冷笑道。

「可是那個黑袍人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身體裡會發出那麼多野獸的嚎叫之聲？難道是妖獸的綜合體不成？」

「那自然...老娘怎麼知道！」見發問的是天明，紅走一愣之下大吼道。

「看不穿他的真身。」

「那件黑袍太詭異了，無論怎樣的手段都無法侵入。」幾個帝尊開口說道。在黑袍人與明塑交戰的過程中，他們一直希望能夠發現蛛絲馬跡來確認黑袍人的身份，可是以他們的見識與眼光，也無法判斷出來者何人。

不對，不對！靜妖看著天明，內心瘋狂的思索起來。到底是什麼，到底是什麼！

黑袍人的雙臂在硬拚中徹底炸裂，退後之時被老者一路壓著打。一膝挺到黑袍人的肚子上，令他的身軀都彎曲下去，老者神色一肅，右手高高舉起，掌心中冒出奇異的光輝。

虛無的黑暗被光芒撕裂。

「搏殺...」他右手握拳。

「技...」拳頭猛的砸下。

「轟天炮錘！」十方虛空像是氣泡一般爆炸開來，轟隆聲沿著虛無傳遞出很遠很遠的距離。

「這是，明塑前輩的搏殺技！」妖族眾位帝尊發出讚歎羨慕的呼喚。搏殺技是最終一擊，灌注了施展者全部精神，能夠發揮出超常的威力來，已經上升到改變天地的奧義程度。而老者的搏殺技很顯然便是以硬碰硬，用拳頭說話！這樣的一擊，所生出的氣浪都差點將他們掀飛出去，他們自問接不下來！

在虛空的扭曲中，靜妖都不得不施展手段抵抗餘波，可是當目光掃到天明的時候，發現他坐在王座之上不動如山，竟絲毫沒有受到餘波影響，不禁神色一變。她腦中閃過一絲靈光。

「傀儡術大成之後，晉陞成替死術。」

替死術，是替死術！她瞬間恍然大悟，由於她有九條命，所以對替死術並不是怎麼在意，也就沒有放在心裡，慢慢遺忘難以想起。此時想到只覺豁然開朗，再度浮現出一切盡在掌握的表情，她走向天明，卻看到天明緩緩看起。

她神色一變。

「女人太賤了，不打怎麼行！」天明微微一笑，趁紅走被餘波掃中還在抵抗之時一記手刀劈在了她面門之上，紅走慘叫一聲，跌入虛無之中。天明的身影漸漸虛淡下去，轉身衝著靜妖露出純潔的笑容。

「不好！」靜妖只知道要糟糕。

果然，明塑的一記搏殺拳被黑袍人雙臂格擋住，黑袍人趁勢雙手一探，化為鐵爪將明塑的雙手抓住，掙脫不得，此時一直未曾現身的白髮阿姚突然出現在明塑頭頂，一個肘擊砸在明塑頭上。

「噹！」的一聲，如古鐘被敲響發出悠悠顫音，明塑整個頭部化為晶石，冷笑道，「早就防著你了！」他雙臂也緊隨著化為晶石，用力一掙便從黑袍人的束縛中掙脫，握拳朝著白髮女子轟去。

白髮女子被他一拳轟中，玉手探出猛的扣住他雙臂，提膝一撞，明塑身體猛的一沉，雙臂下壓擋住膝蓋的撞擊。

「真正的殺招，在這裡！」黑袍人突然說道，接著時空驀地紊亂，一個又一個黑袍人出現在明塑周邊，各自散發出強大的氣息。數千個黑袍人，同時抬手對著明塑一指，動作整齊劃一，彷彿由一個人完成。所有的黑袍人，都將這一指點向明塑此時無法顧及的額心處，明塑眼珠子一瞪。

「轟！」虛無中傳出驚天的爆炸之聲，聲浪夾雜著氣浪猛的波盪開來，如毀滅風暴一般席捲而過。

「攔住他！」一道黑影從混亂的氣流中急速衝出，朝著一個方向疾衝而去。妖族帝尊驚怒之下當即一擁而上，不分你我的展開無差別攻擊。

蒼然一聲刀鳴，驚月的刀芒刺痛了人的眼，那些帝尊一驚之下紛紛退避，猶恐沾染上驚月的刀意。「哇啊啊啊！哪裡走！」兔小妖舉刀衝鋒中大叫道。

她像是預料到了黑袍人前進的路線一般，恰好出現在黑袍人前進的路線之上，當即握刀朝下一劈。百丈匹練貫空砸下。由於她的出手，身後追趕的那些帝尊不得不退避開來。畢竟驚月刀對妖族而言可是一宗大殺器，誰都不想貿然沾染。

從黑袍人背後伸出一雙白皙的玉手，五指輕輕一扣便捏住了驚月刀的刀鋒，一條條網狀絲線在那雙玉手上不斷閃爍，化去驚月刀的刀意，彷彿那玉手之上本就戴著一雙隱藏的手套一般。

黑袍人與兔小妖擦肩而過，頭也不回的離開，兔小妖正待追去，一件黑色的羽衣破空飛來，將她罩住，兔小妖呆在原地，怔怔的看著這件黑色羽翼製成的大衣。

「哇，小伙子做的不錯啊，老夫見你天資非凡，要不要成為老夫的座下弟子，習老夫之神通？」人皇站在一座大鼎內，捋鬚而歎。

「閉嘴！」鼎中傳來一聲冷喝。

「哎，風頭都被你搶了，真沒意思。」英雄躺在人皇旁邊，懶洋洋的說道。

「會有機會的！」鼎中傳來冷笑的聲音。

明塑的身體僵在原地，額頭上清晰浮現一個指洞。他的身體開始化為晶石，接著一塊一塊掉落，驀地千瘡百孔。

「咦？不對！戰神，你這是要去哪兒！」人皇神色一變，突然驚叫道。在鼎中能夠看到外面的事物，所以哪怕天明跑的再快，他還是能夠分辨出方向，隱隱猜測出目的地來。

而王座上的天明，只不過是他用替死術幻化出來的一個傀儡罷了，用來拖延時間。真正的他早就穿著仙帝戰衣潛伏下來。事實上他內心根本就沒有猶豫，當預料到犯人中可能有人族之後便有了出手解救的打算。只是要如何從群妖窺伺高手眾多的妖族帝都中衝殺出來，實在是一個大難題，不由得他不慎重對待，緊密考慮。

替死術既然能夠替死，那化出來的傀儡當與真人一般無二，有真人的氣息真人的魂，才能在千鈞一髮之際用此術替死，解除敵人對自身的鎖定。這也是為何旁人難以從天明身上看出來端倪的原因。結合了巫術的操控之後，替死術簡直是變身外掛！

「妖族帝都！」天明答道。

第五百章 超級

虛無的盡頭，開始亮起一點光芒來，透過這個光點，已經能夠看到飛空大陸以及周邊的羅森範圍。天明以一種幾近穿越時空的速度，整個人化為一道光束，衝出了黑暗。

人皇發出尖叫，白髮頓時倒豎，連鬍子都飄了起來。「為什麼要去妖都！」好不容易從飛空大陸進入虛無空間中，只要打開通往另一處世界的界點，他們便可以順利逃脫，他實在想不明白，天明為何又要回到這裡！

這裡可是妖都！一旦真正撕破臉皮，那可是數百個帝尊一擁而上的大場面！一想到那種場景，人皇就覺得渾身發寒。

天明輕輕降落在飛空大陸之上，他的到來立即被鎮守此地的帝尊感知到。空中開始延伸出一條又一條交織著神秘符文的鎖鏈，將天地封鎖，形成牢籠。

歎息一聲，果然是不達到這個境界，就難以知道這個境界的事情。人皇雖然是人族頂級大神之一，可他畢竟不是帝尊，不明白更高層的博弈，所以無法在層層迷霧中找到出路。

三個無比龐大的身軀佔據半空，天明在他們面前如螻蟻般渺小。他們三人探出大手，遮天蔽日的朝著天明抓來，其速如降臨一般破空即至。

天明將英雄丟了出去。

英雄茫然的看了一眼周圍明亮起來的世界，在好奇的看著頭頂如陰雲般壓落的大手，頓時汗毛倒豎，指著天明破口大罵。

「他們交給你了！」天明朝著自己在飛空大陸上居住的宮殿衝去。

昨天晚上。

阿姚亦步亦趨的跟著天明，形同影子。

「阿姚，你擋著我了。」

「阿姚，你踩著我佈陣的地方了。」

「阿姚，你別撞我...」

昨天晚上，天明用一夜的時間，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將整座宮殿改造成一座龐大無比的瞬間傳送陣。當然這個過程中阿姚給他添了不少亂子，可是不論他怎麼說，阿姚就是不願離開他身邊半步。

剛剛他們被拉入的虛無世界，只是一個芥子空間，若不強行從來路闖出來到達飛空大陸，那在芥子空間中撕碎任何地方所到達的地點都是一樣的。天明不用想就知道這個地點是哪裡。

那裡一定有很多很多帝尊等著他們。

否則現在飛空大陸為何出現的帝尊寥寥可數？真正鎮守此地的不過數人，其餘的應該接到了什麼指示在那個地方埋伏著他。所以現在，反而是飛空大陸更安全！

畢竟他要做的是讓妖族丟臉面的事情，或許礙於人族大帝的情面，妖族大帝不會讓五級以上的帝尊參戰，可也不會任意包庇他，如果他落入妖族布下的陷阱而死，就連人族大帝也無話可說。所以他要做的，是在重重迷霧中找到一個突破口，衝殺出去！

妖族大帝不讓五級以上的帝尊參戰，只是礙於人族大帝的情面，其真實的內心，還是想殺他的吧，因為他是妖族的敵人！既然如此，他只能在各種牽制與糾纏中找到生還的那條路，衝殺出去！

這是人皇他們所無法瞭解的世界，這是只有天明他們才知道的世界。

這個世界，摻雜了太多的複雜關係。

所以天明知道，絕不能從那片芥子虛無之內撕碎空間而去，否則必定會落入早就佈置好的圈套，從而必死無疑！當發現飛空大陸的帝尊，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多之後，天明便開始懷疑，然後將一件件事串聯起來，形成一條圍繞著自己的線，那就很容易猜測到最終這條線的指向目的。這是針對他的一個極為隱晦的陰謀！若他看不透，只會死在這裡。

靜妖自然知道這個計劃，她最終的目的也極有可能是殺死他。所以天明一開始做好了用靜妖生出點亂子來的想法並藉機試探，可是靜妖卻識破了他的詭計，他得到的那根頭髮並不是靜妖之物，而是靜妖故意讓他得到的。兔小妖不知道是理所當然，她的職責是征伐，而不是權力的鬥爭。否則她也不會攔下那些追趕的帝尊，她也可能隱隱猜到了什麼。變聰明了呢她。

四個，還有四個五級帝尊！

天明在衝向宮殿之時察覺到了四股強大的氣息波動，毫不掩飾的釋放威壓朝著自己合圍而來。其中三股被英雄擋下，還有一人站在那座宮殿門前，靜靜的等待著他的到來。

「奧義·無敵！」在那三隻大手抓來的瞬間，英雄全身光芒大作，七彩光輝沖天而起，接著被三隻大手完全壓住，轟隆巨響聲中，大手拍下，將那一塊地帶砸的粉碎。煙塵中，英雄一臉無趣的走出，毫髮無損。太弱了太弱了！你們簡直弱爆了！他衝著身後三人比了比食指。

奧義，無敵奧義，在三位五級帝尊的攻擊下毫髮無損。天明暗暗記住這個事實。英雄的出現令他萬分驚訝，作為天魔族赫赫大名的帝尊之一，英雄人如其名，至今未曾遇到他無法跨越的障礙，是各族情報中頭等難以對付的人物之一。

因為他，有無敵！

任何攻擊，都會被他的英雄無敵給躲掉！這樣一來想要殺死他，更是難上加難。況且他本身的實力也擠進了帝尊排名中的前列，雖然至今為止各位頂級帝尊沒有爆發過戰鬥，可是很多人都預測過，除了大帝，想要殺死這個變態簡直是不可能的事。就連號稱大帝之下當世第一人的刑地，也不被看好。

那麼如此牛叉哄哄的人物，為何會出現在妖族帝都？又與自己的事扯上了關係？天明在內心思考著。又是一段陰謀的展開麼？牽扯到天魔族與人族的陰謀？難怪他能如此大搖大擺，對一切都顯得不在意。

見無法奈何英雄，那三個帝尊捨棄他直奔天明而來。

天明在衝刺中手指染血，屈指朝著宮殿一彈。

「阿姚！」

鮮血被彈出，如紅光劃過天地，軌跡十分明顯，那帝尊一招手之下便將其擊碎。可是趁著他招手的瞬間，阿姚來臨將他拖入戰團之中。於是他被迫戰鬥，無法兼顧到天明的作為。

落到宮殿大門之前，天明凝神看了一會兒之後，猛然伸出手臂，朝前一揮。「破！」

無邊能量在他手中集結，十方空氣都被扯動，吸納在他掌中，他伸手朝前一推。一道氣牆轟隆升起，從他面前朝著宮殿撞去，摧枯拉朽的將宮殿撞毀。

他面前的空間蕩漾起來，接著如鏡子般破碎，顯露出真正的世界。完好無損的宮殿，再次出現在眼前。剛剛那個，只不過是幻影。若他走進其中，說不定就被傳送到那個埋伏好的世界中去。而若在外面發動傳送陣，也無法讓幻影轉動起來。

妖族雖然猜測到他在宮殿之中做了什麼佈置，但是無法明確到底是什麼，更不能想像他只需一夜的時間便將整座宮殿改造成一個龐大無比的傳送陣。所以雖然創造了一個幻影，但並沒有足夠重視的將真實世界飛空大陸上的宮殿摧毀。

而天明，也預知到了他們可能摧毀宮殿的一幕，做了相應的準備。只是此時看來，沒有了那種必要。

天明以指尖血在空中寫下一個符文。

「發動，千萬里超級傳送陣！」整座宮殿驀地閃爍出強烈的光芒來，一個又一個隱藏的符文被激活，密密麻麻佈滿天空。強大氣波四卷四周，傳送規則的力量瞬間加固，並排斥外人對傳送陣的干擾。

天明招呼一聲，再次攔住三位帝尊的英雄與阿姚瞬間出現在他身邊。空間如同被一隻大手攪動，完全混亂起來，令人無法從中尋找到傳送的軌跡。身形一閃，他們化作光影從此地消失。那座宮殿的光輝黯淡下來，接著爆炸，崩毀。

「這是什麼？」

「竟然就這麼簡單的離開了？」

四位帝尊站在半空，看著倒塌的宮殿一臉不可置信。飛空大陸的周邊空間他們已經做好了佈置，完全將之封鎖，確保沒有任何人能夠傳送出去。他們打得是甕中捉鱉的主意，一旦人族戰神明面上和妖族處在對立位置，就毫不猶豫的將之斬殺！畢竟對他現在的身份而言，公然殺他需要一個借口。

可是他們無法相信，竟然還有傳送陣的力量能夠從被幾位帝尊聯手封鎖的空間中衝突出去，發動傳送的力量。而且這座傳送陣還完全攪亂了周邊的空間與法則，讓他們無法追蹤，無法找到軌跡。

「好像...」

「是好像！」

「天路上的那座被命名為星域大挪移的傳送陣法！」

「至今還無人能夠將之完全破解並掌握的星域大挪移？」

四位帝尊的神色嚴肅起來，彼此對視一眼，道，「此事一定要上報，追查到底！一旦掌握了這種傳送手段，我妖族前途無量！」

對妖族而言，高手多雖然值得欣喜，但也是一件頭疼的事情。若是出了突發情況，沒有眾多高手在場的話那也只是全滅的結果。所以對眾多高手的調配與傳送成了大問題，無法一次性傳送更多的人，只能分批依次而來。但若掌握了這種大範圍廣距離的傳送手段...

第五百零一章 大帝危機

浩瀚太虛，無垠黑空。若沒有定點坐標與定向傳送，很容易迷失。如同放逐一般的日子，誰也無法堅持太久，一千年，三千年，一萬年...終有一天會迷失在黑暗中找不到自我，找不到出路，要麼成為漂浮的屍體，要麼淪喪於天路之獸口中。

所以在凡界之外的虛空中戰鬥，定點坐標與雙向傳送非常重要。一旦跌入黑暗的深淵，極少有能夠找到出路者。

真正的天路虛空上，什麼也沒有。沒有光，沒有空氣，更沒有方向。沒有靈力，沒有補給，更沒有空間界點的存在。所以帝尊才會放棄神通苦修近戰搏殺之技，因為在沒有靈氣補給的天路上，一旦使用神通，消耗真氣，就意味著無法得到補充，在強大的人也會被耗死。但若只是近身作戰，所需的真氣便微乎其微。而沒有空間界點，更是讓各族對傳送的重要性格外看重。只有確立好傳送的坐標，軍隊才能到達指定位置，才能運籌帷幄。

雖然各族大帝都在那個扣住凡界的大碗上打出了一個窟窿，確保聖境以上的人都可以沿著他們開闢出來的道路進入天路之上。但未被開闢出來的前路多不勝數，未知的地域更是廣闊無邊。各族大帝所能設定下的坐標，也只能延伸到各族所開闢出來的天路最前線。

已被開闢出來的天路不存在迷失的問題。可是各族上天路，都是為了開闢未知的區域，那些還沒有設定坐標的地帶。所以在未知的地方，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但天路之上，各個被開闢出來已經顯現的地域，都存在著一座名為星域大挪移的陣法，用來通往下一個未知之地。這座陣法不可被損毀，實際上也沒人想要損毀它們，否則這條天路就等於斷裂，無法到達下一個區域中去。

星域大挪移幾個字是用罕見的字體刻成，神族老學究花費無數心血，研究歷史文獻並大膽猜測之後，才確立出這幾個字的意思。但是星域到底是什麼，他們無從得知。

於是天路上已經被開闢出來的存在這座傳送陣法的地域，各族以星域來命名，在星域二字之前加上前綴，稱呼為人族一星域等等。

各族帝尊發動傳送陣傳送那些士兵時，只要是參與者就見識過星域大挪移傳送陣發動時出現的異象，因此當天明發動所謂的千萬里超級大傳送時，妖族帝尊從中看到了星域大挪移陣法發動的影子。

只是天明，並沒有上過天路，參加過天路的開闢，自然也就不知道這些的詳細。

「難道人族，已經開始掌握這種傳送手段了麼！」幾位帝尊深感事情的嚴重性。

「怎麼樣，妹妹，姐姐夠仗義吧，沒有欺負他哦。」妖族大帝笑瞇瞇的摸了摸人族大帝的頭。

人族大帝搖了搖頭，不滿的躲開她的手臂，「好吧，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就不追究了。」

「嘻嘻，能得到刑兒的一個人情，可是真的...太棒了！」妖族大帝一臉幸福的表情。「那次我們兩個聯手，就悄無聲息的誅殺了金剛巨人族的大帝，現在想起來都是好興奮好興奮！」

「別提那件事！」人族大帝的臉色當即垮了下來。那時妖族與人族打的如火如荼，靈族又背叛人族，金剛巨人族又橫插一腳，差點讓人族滅族，現在想起來她都是一肚子火。

但也正是後來妖族大帝仗義援手，她才能殺了金剛巨人族的大帝而沒有被神魔二族的大帝責難。二人也是因此事結下了善緣，關係一步步進展到如今這個地步。

「女帝可只有我與妹妹二人呢，我們要是不聯合起來，不是讓那些臭男人給欺負了嘛！」這是妖族大帝當初伸出援手時給的理由，人族大帝選擇了相信。

「看你那一臉浪笑！」人族大帝一副鄙視的樣子看著妖族大帝，「多少年不見的情哥哥出現了呢，好高興好高興哦~」她學著妖族大帝的語氣發嗲。

「喲，妹妹看來是手癢了。」妖族大帝沉著臉不斷的捏響十指。

「呀，求之不得，來來來！」人族大帝抓住她的手臂就往旁邊拖。

「算了！」妖帝趕緊拒絕，一臉義正言辭，「正事要緊！」

「哎呀~！情哥哥都出手了，還怕什麼呀！」人族大帝扭扭捏捏的道。

「莫非真的想打一場？」妖族大帝語氣不善。

人族大帝點頭如小雞啄米，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就在妖族大帝下不了台時。

「喂！你們兩個傻女人，別站著了！快過來商議對策！」

兩位女帝同時朝他看去，一致的微瞇起眼睛，眼中閃爍著一種叫做危險的光芒。

「西方大帝，好久不見！」妖帝寒聲道。「走你！」

「吃老娘一戈！」

「轟！」

「噗！」西方大帝噴血倒捲，胸口上留下一個可怖的傷痕。他爬起來氣急敗壞的指著兩位臉色冰寒的女帝，大怒之下正要動手，被旁邊之人制止。

剛才妖帝率先發難，把他拖入無窮虛空之中，然後人族女帝趁勢一劈，當即將其打傷。待他回到原地時，胸口的傷痕已經在惡化，被殺念透體開始入侵。可以說他完全被二位女帝陰了一把。

「算了小西，正事要緊，不要多生枝節。」一個全身金黃色的大帝開口道。

「你不知道女人是很危險的動物麼，還惹她們幹嘛！」另一個一身白衣相貌堂堂的大帝不滿道。

「怎？東方大帝不服？」妖帝無聊的撫摸著自己的手掌，淡淡開口道。

「呵呵，不敢不敢，還是商議正事吧，這時光起源之壁為何會破。」東方大帝淡淡一笑，將話題引入了正題中。

他們所站立的地方，正是人族大帝不久前曾帶天明來過的時光起源之壁前。此時這道不知多厚的光壁中，不斷的衝出一絲絲新的時間之力，融入這個被圈住的世界。

「相信眾帝都已經察覺到了時光的變化，至於是什麼變化本帝就不在多言，雖然現在有浪子大帝的時間之書鎮壓在此，吸收衝進來的時間之力使得這些時間之力無法對我等造成影響，強行改變這個世界，但這樣並不是長久之計，相信浪子大帝也不會自始至終都耗在這裡...」

說到這裡眾帝看向那個盤坐在時光起源之壁前的男子，他面前擺放著一本散發出淡淡螢光的書，被他不停的翻動吸納那些衝進來的時間之力。他獨自盤坐在不遠處，離眾帝明明不遠，可是這段距離卻彷彿無盡遙遠，相隔了幾個時空。他孤零零的身影使他看上去十分出塵，像是絕世的神靈。

若說誰最不想時間改變，那無疑是他。所以當感知到時間的變化之後，他是第一個以大帝本體降臨此地的人，並以時間之書封住了新的時間之力。其餘的大帝才陸續到來。

他們必須要補全這裡，讓新的時間之力無法衝進來。這就是所有大帝都來到這裡的目的。

「吾對世界的感應最是敏感，變化的不僅僅是時間，還有天地萬物。有些地方的空間，已經出現了不穩的跡象，在逐漸開裂，最後只會崩毀。其餘的林林總總就不在多言。相信各位也察覺到了，那日從未知之地衝入這個世界的那幾股不明力量，融入天地之後便再也無法察覺。這些力量，吾曾追蹤過一縷，發現，與當年龍帝死亡前留下的力量屬性十分相似！妖帝，對於此事，你有何看法？」

「是那股力量的屬性麼？」妖帝臉色微微一沉，道，「本帝也不知那股力量龍帝是自何處得來，他交予本帝之後並無相關消息留下，也沒有遺言在世。若說可能知道，本帝猜測七殺大帝應有可能知曉。」

眾帝聞言恍然，若龍帝的傳承者現任妖帝不知道還情有可原，畢竟龍帝死的太突然。可是作為殺死龍帝的七殺大帝，應當知道些什麼，在龍帝死前又發生了什麼。若將那一日的情景再現，他們也可以通過龍帝的反應發現蛛絲馬跡。

「那個傢伙...」眾帝皺起了眉頭，七殺大帝並不是大帝，而是殺族七修羅各自達到帝尊極致境界之後合體之下化作的只知道殺戮的凶器。七殺大帝並沒有靈智存在，就算有，在七殺大帝被打散解體的時候就應該消亡，再說各個修羅經歷了這麼多次的轉世，應該早已遺忘。

如此一來，所有的線索就此中斷。

「那妖帝可否拿出那種力量，讓我等一觀？」一位大帝開口道。雖然各自是敵對關係，可是事關重大，眾大帝也不得不聯合起來共同應對。否則他們的長生勢必會消亡。

「那個啊，本帝沒當回事，送人了還是丟了，早就忘記了，現在想找，也難以找到。」妖帝無奈的說道。

「你...」眾帝啞然，好歹也是龍帝死前留下的東西，事關一位大帝，任誰都會慎重對待，她怎的能如此冒失！

「那一戰，我曾觀過。」浪子大帝突然開口道。

第五百零二章 賣萌可恥！

「龍帝與七殺那一戰，我在旁觀看。」浪子大帝仍然一副好學生的樣子坐在時壁之前翻著時間之書，說話時連頭也沒有轉過來，所以無法看清他的樣貌。他的話成功的吸引了眾帝的注意，啊！又有一些存在感了！

「當年觀戰，我還是帝尊，過後，我才是大帝，崩碎了七殺。」浪子大帝一副平靜的語氣。事實上過往的事對於各位大帝而言都是一個禁忌，無人會在旁人面前提起，畢竟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秘密，這個秘密不能被流傳出去，否則就極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弱點。

雖然眾帝都知道是浪子大帝誅滅了七殺，他也是靠那最後一次出手而讓人窺得他的實力，所以之前他們並不知道浪子大帝是何時成帝，也就不好當面發問。這樣的行為是侵犯大帝的隱私，嚴重的話可能導致大帝之間的對決。一言不合就打起來的事情在眾帝之間屢見不鮮。

前段時間爆發了大帝衝突，有一股莫名勢力偷襲各族大帝。而現在已知的大帝都在場，眾帝自然不會傻到在人前透底。而言行若過於劇烈，很可能將矛頭引到自己身上來，讓各族大帝懷疑此事是自己所為。故各大帝都保持著言行上的克制。

雖然相聚一處，但都是各自防備，誰也不相信誰。這是一場較量。

「知道我是怎麼成帝的麼？」浪子大帝笑著道，眾帝側耳傾聽。自古無人知曉該怎麼成帝，莫非他發現了什麼端倪不成？

「龍帝死後，從身體裡衝出兩股氣息，一道融入我體內，一道留給了妖族，因此我成為了大帝。而原因是不是在這道氣息上，我無法確定。」浪子大帝拋出一顆炸彈。

眾帝雖然不動聲色，但內心早已駭然。「你是說，成帝的契機，與這種力量有關？」

「我猜是如此，畢竟之後我再也沒見過這種力量，而前提，自然是要修行到帝尊的極致境界。」浪子大帝答道。

「可是，龍帝怎會有這種氣息？」從未知之地衝入天地中的那些力量已經消失，各族大帝今後肯定會拚命尋找，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們就不會放棄。但最好的辦法，是怎樣才能製造出這種力量！

「龍帝本身是中央龍脈，後結合四極龍脈的力量破空成帝，我想這股力量的誕生與天地五極脫不了關係！」一位大帝開口道。這本就是眾帝都知道的事實，誰也不傻，自然會猜測到這一點上。他只是公然說出來罷了。

「看來龍帝，給妖族留了不少後手啊。」眾帝陰森的看向妖帝。若按浪子大帝的說法，龍帝本身蘊含兩道那種氣息，只要有帝尊極致高手就能成帝，高手嘛，妖族多得是。加之傳承又讓妖族現任大帝成帝，而五級龍脈現在都歸妖族管。也就是說，極有可能在龍帝的計劃中，他是想讓妖族出現三位大帝，然後源源不斷的誕生新的大帝。如此一來妖族的輝煌指日可待。那龍帝的死，就有些蹊蹺了。眾帝開始懷疑起來，龍帝是否未死，還是...已經在大帝路上又邁出了一個境界？

「龍帝確實已死，中央龍脈都被打散。若不是妖族氣運的鎮壓，保中央之土不潰，天地早就沒有了中央之域。」浪子大帝開口道。雖然被耗在這裡，但他所需做的事實際上輕鬆的很，翻書就行。

眾帝都已懷疑的目光看著妖帝，羅森範圍覆蓋了整個中央之域，誰知道暗中妖族是否在培育新的中央龍脈？

「看來虧大了呢。」妖帝幽怨的瞟了人族女帝一眼，讓其十分納悶，與她何干？莫非自己成帝是她將那股氣息送給了自己不成？可是不對勁呀，妖帝雖然比她先成帝，可是二人素未謀面，那她這麼曖昧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眾帝也注意到了妖帝的眼神，當即心頭一凜，聯繫到妖帝與人帝之間超乎尋常的關係，當即心頭瞭然。難道人族的崛起，也是妖帝的一個計劃麼？難怪兩位女帝之間的關係那般好！原來如此！

看來妖帝所說的送人，是將那股氣息送給了現在的人帝！那這般說來，那股氣息便是成帝的關鍵！眾帝心中有了決斷。妖帝笑而不語。「哎，王哥哥，這麼多年，你還是這麼懷疑人家呢。」妖帝落寞的歎息著，剛剛浪子大帝可是揭了妖族不少老底。

「噗！」眾帝噴血。王哥哥都來了！

人帝沉吟一會兒，並沒有揭穿妖帝。她自然知道自己成帝不是因為那股氣息的原因，而妖帝既然有心讓眾帝產生這個誤會，那自然不是沒有道理，略一思索，她便明白了妖帝的計劃。「得了吧，見到情哥哥就情不自禁了吧！看你這點出息！」

「喲喲，妹妹吃醋了呀？」

「噗！」人族大帝跟著噴了。真噁心啊這妖。

「九尾白，血刑兒，你們...要不要這麼噁心？」浪子大帝沉默片刻後說道。各位大帝之間是不會講感情的，對於各大帝而言，與其它大帝之間的感情只是一個笑話，當然人帝與妖帝之間的例外。沒有哪個大帝會相信其它大帝會對自己產生情愫。

「這你就不懂了吧，姐姐可是經常惦記著你呢，一年到頭就是王哥哥長，王哥哥短，到後來弄得我腦子裡都只知道王哥哥了，可是，王哥哥是誰啊？我今天才真切見識到呢。」人族大帝笑嘻嘻的道，看著浪子大帝的背影眼中露出戰意。

妖帝踩了她一腳。

「沒空陪你打。」浪子大帝無形中化解了人帝的殺念，頭也不回的道。「以上都是猜測，你們可以一試。世界開始崩毀，誰又知道是否到了新帝出世，老帝死去的時代。」

各族大帝沉默，然後開始散去。既然無法商議出一個結果，浪子大帝對鎮壓在此處又無異議，更明確的是找到了一絲成帝的方法各帝都要迫不及待的去嘗試，他們當即匆匆離開。

最後留在場中的只有兩位女帝與浪子大帝三人。浪子大帝不會離開此處，要吸納從時光起源之壁中衝出的時間力量，延緩世界的崩壞。而兩位女帝留在這裡，明顯是有話要說。

「吶，那個人，姐姐是真的喜歡你哦！」人族大帝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浪子大帝沒有回應，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我是說真的啦真的啦，不信你看。」說著她撒嬌的拉住妖帝的胳膊，「姐姐不願離開，想多陪你一會兒啦！」妖帝當即滿頭黑線。

看到浪子大帝還是沒有反應，人帝當即雙手叉腰，怒氣沖沖的吼道，「嘛那個巴子的，你今天一定要給老娘一個交代！你到底說不說！」她挽起袖子，視線不斷打量著浪子大帝的背影，好似在尋找破綻好趁機給他一下。

浪子大帝還是沒有反應。

「嗚~王哥哥，你說句話嘛，人家等的好心急的。」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妖族大帝雙手提起她開始往遠處拖，她一邊掙扎一邊大叫。

「看我無辜大黑眼！面對如此純真的眼神，你還能無動於衷麼！」人帝大喝一聲，掙開妖帝的束縛一躍而至，跳到浪子大帝背後，雙手抱在胸前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浪子大帝還是...不是，他停止了翻書的動作。

「王哥哥，姐姐是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的！」人族大帝楚楚可憐的看著浪子大帝的背影，「王哥哥...」

浪子大帝站起，背對著她雙肩不斷聳動。看到他站起來，人帝將無辜大黑眼湊得更近。

浪子大帝緩緩轉過身來，臉色陰沉的可怕。

「你賣個X的萌啊！」陡然大吼一聲，浪子大帝全面爆發，一拳對著人帝的大黑眼就砸了下去。

「我那個擦！你找死！」毫無防備的被浪子大帝打了一拳，人帝捂著眼睛大吼，像極了一個潑婦，抬手一握一柄白色長戈便出現在手中，妖帝一個虎撲將她撲到，用力拖向遠方。「你別拉我，別拉我！你給老娘放手，放手！」

「息怒息怒，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那個流浪王，再見再見！」妖帝一臉尷尬，提著發怒的人帝一路飛奔，瞬間遠去。虛無中傳來人帝的破口大罵。

浪子大帝再次轉身坐下，平靜的翻著時間之書。

仰起頭，看著不知多厚的時光壁障，浪子大帝內心有了斷定。

賣萌，是極其可恥的行為！不可饒恕！

嗷嗚！不可饒恕！特別你丫還是一族大帝！你賣個X的萌！嗷嗷！

呼，還是傾城好，成熟，端莊，實乃吾之女神的完美形象啊！內心感歎著，浪子大帝微笑著開始翻頁。不過傾城要是也賣萌的話，浪子大帝打了個寒顫。

絕對不會的，絕對不會的！以前沒有來到這個世界，坐在電腦前雖然幻想著有人對自己賣萌，可是真的已經對賣萌絕望了啦！

為什麼靜下心來，就不自覺的開始回憶起那個世界的事情。學校，制服...

嘎嘎！

浪子大帝內心幻想著，突然被一聲奇異的鳴叫驚醒，抬頭看去，只見一座龐然大物穿過時光起源之壁如渡河般緩慢而堅定的到來。

「額...那是！」

第五百零三章 冰封的少女

那是一塊冰，隨著冰的到來，無聲的悲哀開始瀰漫，彷彿悲傷的旋律在心間流淌，摯愛的少女躲在黑暗的角落掩面哭泣。淚從少女指縫滑落，觸動心弦。浪子大帝怔怔的接住這塊穿過時光壁障到來的冰。

這裡，冰封著誰的容顏。

就在這一日，修為絕強者紛紛心有所感，抬頭望向頭頂虛無，那個看不見的地方。

一曲哀歌在心中奏響，讓天地為之共鳴，萬物心有所感的黯然。

凡是能夠感應到者，腦海中都情不自禁的浮現出一個孤獨的少女，獨自走在無人的黑暗中，最終只能蹲在黑暗中掩面哭泣的一幕來。她的長髮遮掩了她的容顏。她的哭聲動人心弦。

沒有人能看清她的樣子，沒有人能說清她的心傷。她在黑暗中哭的那麼無助，那麼絕望。只是她的出現，讓感應到的人微微心疼了起來。

「這是...什麼？」浪子大帝怔怔自語，下意識的接住了這塊冰。冰中，有一個短裙少女蹲著哭泣。她的人生被完全定格在這一幕，她被冰封在了冰中。

由於捂著臉，劉海更是擋住了她的手掌，浪子大帝也看不清她的容顏。她從時光的那一端而來，她穿過了連大帝也無法穿過的時光起源之壁，那個猜測中是仙圈住時光設下的壁障。

她是怎樣的執著，才強行闖入被圈住的時光中。可以說她是失敗，還是成功呢？她的確來到了這裡，可是，她也已經死了。若不是冰住了身體，她的身體早就灰飛煙滅。只是她死前最後的悲哀，透過冰層傳遞出來，讓人絕望的閉眼，動容了幾多心弦。

這是什麼，這該是多麼強大的執念。無數強者在內心默默自問。如此執念，讓人心驚。

仙影崩潰的地方傳來一聲歎息。

傳送中天明猛的抬頭。

「我來保護你喲。」

他的腦中撕裂一般疼痛起來，剩下的只有空白。

是誰，是誰！

「我來保護你喲。」空白中傳來這道聲音，彷彿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在朝著他走來，又像是在走遠。

天靈神色大變，駭然抬頭時，那個罩住凡界天地的大碗在他眼中驀然崩潰。凡界的天空徹底陰暗下來，地面不斷開裂，像是要分裂成為幾塊。無數人被裂縫吞噬，跌入看不到底的深淵。

通往幽冥的道路，那六條被開闢出來的空間通道，無聲湮滅不復存在。幽冥與其它空間徹底失去了聯繫。

兔小妖穿著黑色羽衣，盤坐在虛無中正在祭練那塊天明從葬天墓地中帶出隨同羽衣一起給她的神碑，那塊墓碑一晃之下炸裂，連碎片都沒有留下。

天路之上，無盡的虛無中，那些被各族開闢出來的星域，遭受到了天路之獸瘋狂的攻擊，求援的信號不斷傳出。

葬天淵下，彷彿有一個古老的意志在覺醒，於永世不得超生的地方發出怒吼。

阿姚抓緊了天明的手臂，披在天明身上的黑袍，開始破爛撕開一道又一道裂縫，瞬間變得襤褸如同乞丐穿過多年的破衣服。

沉睡中的大雕猛然醒來，朝天發出哀啼，聲聲帶血，音波崩壞了無數困住它身軀的世界。他龐大的身體在莫入林中開始舒展顯現，從高空看去如陰雲般朝著四周擴散，瞬間遮蔽了羅森一半的領域，人族少部分地帶。

那柄釘住它的長劍發出聲動九霄的劍鳴，完全的劍體驀然顯露於世人眼前。劍身貫穿大雕整個身體，劍柄衝入虛無的盡頭，劍尖深埋於地面之中不知幾何里許。

這時鎮壓大雕的大帝虛影同時顯化，怒斥一聲將大雕鎮壓，再次沉睡過去。大雕於睡夢中發出哀鳴，嘴角不在淌落涎液，而是滴血。它全身如天劍的黑羽還沒來得及展開，便完全蟄伏下去。

各族大帝從不同方位出手，強行穩固世界的崩壞，讓地面無法開裂，天空不在破碎，凡界還是一塊整體大陸。但其上的裂痕卻無法彌補。

彷彿這一刻，世界的崩壞達到了極致。這種趨勢不僅僅局限於凡界，還延伸到了天路之中，令被開闢出來的天路嚴重受損，很多地方都已經崩斷無法再聯繫。

要不是各族大帝出手鎮壓，可能這一瞬，凡界大陸就已經成為了碎片。

「來了，她來了！」天靈一下子癱倒在地。

「你還有什麼瞞著我！」天羅衝他大吼。

「開始了，開始了！來了，她來了！」天靈失去意識般顫抖著自言自語。

雖然只是這剎那的不穩，但卻將形勢的嚴峻一下子提升到了最高的地步。若不是大帝的存在，遏止了這種崩毀的趨勢，那這片天地早已蕩然無存。大帝乃極道，各自鎮壓之下，所有區域完全穩固不在崩毀。

世界恢復了穩定，但那一條條裂痕，卻像是末日的宣言。

各族大帝沉默不語。但只要有他們存在，天地就不會徹底崩毀，他們有鎮壓的力量。

據說後來天靈受到了各族大帝的嚴刑逼供，至於是否套出了什麼來就不為外人得知。只是從那以後，各族大帝不在隱居潛修，而是紛紛活動起來，在凡界，在虛無不斷搜索，彷彿在尋找著什麼。

壓抑的氣氛讓人覺得恐懼。天羅的話無人再信，也或許，是沒有時間去顧及。

所有人都隱隱感覺到了不安。那如傷痕一般密佈大地的裂痕。那一日波及整個世界的異象，以及羅森中，突然出現的那只無比龐大的大雕。

對幽冥的作戰計劃，不得不再次推遲。各族大帝想要打出一條通往幽冥的路來。後來只有人族大帝孤軍深入，從葬天淵下打出了通往幽冥的通道。她染血歸來。葬天淵下的存在，也被各族大帝所洞悉。

葬天淵，無底，傳說中埋葬著諸天。

「果然，是這樣麼？」浪子大帝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看著自己單手托起的冰塊沉吟不語。抬手一指定住了原本就已經定住的世界，不讓外界的時空之力侵入，他扛起這塊冰就跑。

「或許我們這個時代之前，還有新的文明吧。」浪子大帝做賊般溜的飛快，沿路自言自語。「並沒有證據表明我們這個時代就是最初的時代。若在之前還有更早的時代，而這塊冰就是從那裡來臨，兩個時代的碰撞，兩個文明的摩擦，所激生出的火花，所衍生的變化，產生的無窮時光之力，才會讓這個老朽的世界在這一瞬間發出崩毀前的哀鳴吧！」

「也就是說，仙，可能不是最強大的存在？有了仙，仙才會圈住時光，那也應該有仙誕生的年代，就是在我們之前的文明，出現了仙，仙才能圈住時光，如此說來，在我們之前，還應該有一個或者無數個時代！」

「而她，就是從那個時代而來，既然如此，她極有可能認識圈住時光的仙，因為她是與仙同一時代的人！」

「是這樣麼？若她不是仙，又怎能從仙的力量中衝進這個世界？可是，剛剛的幻覺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留在這位女仙記憶中的最後一幕，化成了她的執念，久久不散，才會如此？」

「如果她也是仙，已知的仙，就已經出現了兩個！」

「被仙圈住的時光中，仙就是那段時光中最為強大的存在，仙不會允許有人超過他或者達到他的高度，從而破壞他設下的定律，所以，被圈住的時光中，永遠無法成仙！」

「只有徹底打破被圈住的時光，讓時間的長河進入正軌，才能消除仙對這段時光的影響，讓新的力量可以使人...」

「使人成仙！」

「難道，將有新的仙誕生不成！」

他扛著冰塊跑的飛快，瞬間就沒了蹤影，也不知他將那塊冰帶到了哪裡。

天明被甩出傳送通道，砸進地底之中，神色木然的動也不動，阿姚靜靜待在他身邊。

空白中升起強光，刺得人睜不開眼，哪怕只是腦海中的世界，依然無法看的清晰。

「我來保護你喲。」隨著帶著稚嫩的少女聲響起，恍惚中他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個人，彎下身朝他伸出了手。

天明抬頭看去，由於是逆著光，無法看清她的面容，只能通過她遮住強光的身體隱隱看清她的輪廓。她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少女。

無助的少女蹲在黑暗中孤獨哭泣的一幕在他腦海中不斷閃現。

「你...你是誰？」

「我來保護你喲。」少女反覆的這麼說著，耳邊似迴盪起銀鈴般的笑聲。明明有一種刻骨銘心的熟悉，只是無法在想起。

你是誰？我已經想不起來了。

你是誰？我們分開的太久了。

或許在我的記憶裡，從未曾有你。

伴隨著銀鈴般的笑聲，少女的身影漸漸消失，強光開始黯淡，接著腦中的空白也散去。天明恢復了意識。

空洞的瞳孔中重新有了色彩，世界由模糊變得清晰。天明輕哼一聲，眨了眨眼，在看清時瞳孔瞬間放大。

阿姚面對著他，彎下身，伸出手，彷彿想要拉他保持這個動作已不知多久。

第五百零四章 世界之心

「仙成仙的時代，為什麼不可以是我們這個時代？為什麼非要有之前的時代？」

「時間的混亂，讓一切都複雜了。」

「那謎底，就在混亂中誕生。」

當各位離開不久的大帝再次來到時光起源之壁前時，浪子大帝仍然是盤坐在此地翻書的樣子，只是剛剛，他的眸光透過千萬里，看了一眼那個時空混亂的地方。禁域！

沒有什麼地方，比混時禁域的時空更加混亂，在那裡，可以看到過去未來，可以，看到生生世世的自己！也正是因為如此，大雕才出現在哪裡，它的出現才成了一個謎。大帝才如此看重這個地方，以帝影來鎮壓。

「嗯，暈過去的時間比我想像的要短。」英雄躺在天明不遠處的草叢中，嘴咬著一根草莖，仰望著無盡虛空，眸子中似有星辰在明滅。

趁勢被阿姚拉起，站直，天明看了看破爛的仙帝戰衣。雖然邊緣已經碎成了布條，但仙帝戰衣的光澤更加黝黑鮮明，看上去更有質感，穿上也更...犀利，這就是所謂的酷麼？「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天明如此問著，目光掃視四周，傳送過程被強制中斷，也不知到了哪裡。可是看到極遠處那通天的樹影，直達九霄，天明才確認誤差不大。

「不知道呢，應該是不明物體侵入世界，這個不明物體，很強啊。」英雄撓了撓自己下顎，一臉沉思的表情，「想必剛剛你也看到了那段影像，修為達到一定境界的人，都應該強制性的看到了那個哭泣的少女。」

「什麼影像？」人皇從遠處奔來，手中還拿著一隻燒雞，隨著跑近三兩口將其塞進肚子中，彷彿怕人搶了他的一般。

「慢著，為什麼你們會在外面！」天明內心一驚，英雄與人皇都在他的煉妖鼎內，若是他不允許，他們只有打破煉妖鼎才能出來，可是現在煉妖鼎完好無損。

「她放我們出來的，這個小女娃娃還真是...怎麼說呢？害羞？除了放我們出來，就傻乎乎的看著你，問她什麼也不說句話，有這樣子的嘛？」人皇擦著嘴角的油膩。

「你也看到了那段影像？」天明問英雄。

「是呢，那個看不清容貌的少女，朝我伸出手說，我來保護你喲。她的聲音和話語好似能擊中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她的笑聲令人沉迷相信，我差點就伸出手了。」英雄略帶遺憾的答道，接著看向天明，「喂，你不會以為只有你才能看到這段影像吧，你以為你是豬腳？什麼都是衝著你來的？」

「當然不是！」天明用十分肯定的語氣回答。難怪，記憶中沒有絲毫頭緒，並不是衝著自己而來，看來是一招牛X無比的群攻技能啊，修為到了一定程度都會受到一定影響，強制性的觀看到這段影像。還好不是專門針對自己，實在是不想被捲入什麼陰謀中去了。

能放出如此大招的人豈會簡單？與她有關的事件又怎會是小事？她所布下的陰謀又怎能輕易看穿？哎，什麼事都是陰謀的糾纏啊。

「嘿，還以為你當真把自己當做了豬腳，以為什麼事都是衝著你來的呢，是不是很失望？」英雄調笑道。

天明脫下仙帝戰衣，披到阿姚身上，阿姚在英雄與人皇的感應中漸漸消失，再也無跡可尋。英雄的瞳孔微微一縮。不是衝著自己來的，天明高興還來不及，怎會失望？既然是牽連到百族的事件，那自然有大帝會去處理，與己何干？

「你把我們帶到這裡來，是為了那個東西吧。」英雄指著極遠處的那道參天樹影道。就算隔得很遠，就算是身處參天古木群中，那道樹影仍然如鶴立雞群一般。它比參天古木還要龐大數百倍，它的樹蔭遮蓋了周圍千里的距離，龐大的有些不同尋常。

「嗯，既然你要走了，不在此之前好好利用利用你的戰鬥力怎麼行？」天明一臉奸商的表情。換上刑內大軍的黑色制服，既然是戰鬥，就應該有點戰鬥的樣子。

「你打它的主意可是不太明智啊，先不說各族大帝，就是天靈，也不會放過你，你知道那是什麼麼？」英雄道。

「自然知道。」天明在被神箭追趕逃亡的過程中曾對這通天巨樹匆匆一瞥，因為他的巨大而震撼，因此暗暗留心，後來問詢了人族大帝，大帝都是老古董，活了那麼多年，基本上沒有他們不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就知道這通天巨樹是什麼來頭。

「那你還要打他的主意？」英雄微微有些愕然。若天明不知道也罷，知道了還要這麼做？「你不怕成為百族公敵麼？到時候說不定會有大帝追著你跑哦。」

「哪有那麼誇張，世界之心而已，只要不損毀，也就無礙，對吧。」天明衝他擠了擠眼睛。

「世界之心...而已？現在世界正在崩壞，若你還奪走了世界之心，對各族大帝而言簡直就是不可饒恕的罪行啊，世界之心一旦受到些微的損壞，就會導致世界的全面崩潰，世界之心的完整與世界的安寧息息相關，否則它也稱不上世界之心的名號了。」英雄道出了其中的利害。

「哪有那麼誇張，世界已經在崩壞了，是各族大帝鎮住了天地，所以此時失去世界之心也無關緊要，再說我也不會把世界之心怎麼樣。」天明轉頭看著英雄，「好不容易抓到你這麼個勞力，怎能輕易放過？若你不出點血，真是對不起我們相遇一場啊！」

英雄的臉色沉了下來，天明一臉微笑的看著他。「OK！」他答道。「就當是你把我從飛空大陸帶出來的報酬吧，要不是你，我能不能活著出來還是個問題，一旦動武，那妖族出現的帝尊絕對是個個恐怖，不會有什麼保留與克制。還好你來了，否則吾一世英名就要染血，幸哉幸哉！」

「不要把功勞全部推到我身上來，雖然因為我的原因妖族只出動五級帝尊是事實，可是你出現在飛空大陸本身就不是什麼好事，要不是你的無敵，能不能出來還是個問題。」

「所以才說，幸哉，幸哉！」英雄歎了口氣，還真不是個能夠輕易相處的傢伙啊，「對了，你要世界之心幹什麼？那玩意兒雖然名頭挺大，但對修行沒什麼幫助，也不能煉製成兵器，所以放在那裡才千萬年無人問津，若真是寶貝，還能被你遇見？」

「世界之心是世界之樹掉落下的唯一一顆種子，本身就蘊含有龐大無比的世界之力，各種靈氣道則都有，雖然無法被抽取出來加以運用，但只要是如此，就足夠了。」天明摸了摸身前的虛空，在揉捏阿姚的腦袋。

「是呢，曾經有大帝嘗試過，無法在不損毀世界之心的情況下從中抽取出自己想要的能量，而世界之心一旦受到損害，就會波及到這個世界。真不知道你要這華而不實的東西幹什麼。」英雄跟著天明站起，朝著那巨樹的方向走去，人皇趁他們說話的期間偷偷吃了不少烤雞。

「首先說明，將老朽除外，老朽的戰力太低，就不給各位添麻煩了！」人皇開口道。他是人道之皇，在人族傳播信仰教義，行禮儀之舉享世人功德，因此才能成皇，有人皇之名，所以他的戰力並不咋滴。但因為是人道之皇的原因，能夠動用人族眾生的念力，所以一定程度上說他強大也不是不可。

能夠受到人族全部念力加持的，只有戰神。

「其實，那個東西應該很好吃的，我想阿姚會喜歡。」天明道，「答應給她好吃的東西，怎可食言？」

「什麼！」英雄與人皇大驚，難道奪取世界之心，是為了阿姚？這理由也太...不能讓人信服了吧。

「有問題麼？」

「阿姚不是人族？」英雄疑惑的問道。

「什麼？」人皇又吃了一驚，「阿姚怎麼可能不是人族？除了性格內向一些，不擅與外人說話，她哪裡不像一個人族了？」

「你賦予了她魂，你賦予了她生命。其實她只是你當初用建木煉製成的分身？所以才需要與世界之樹相關的東西？」英雄漸漸猜出了真相。

「與聰明人打交道，可真是頭疼呢，僅憑這一點，你就能夠猜出來。」天明讚歎道。

「喂，你這麼一副居高臨下的讚賞表情是怎麼回事！能猜到很簡單吧，只有用建木煉製成的分身，才需要世界之樹的力量提高自身道行！」

「廢話不多說了，準備戰鬥吧，英雄，開無敵！」彷彿感受到了他的心意，阿姚握緊了天明的手。

「難怪你會要我來這裡，是想我一路開無敵闖到核心去？那你不必麻煩了，想要得到世界之心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困難，天靈已經被迫放棄了對此地的看守，駐守在這裡的天道大軍已經撤離修補世界裂痕去了。你現在要擔心的，是來自世界之心的攻擊，這棵樹，本身就不簡單！」

第五百零五章 說話

抬頭仰望著蔥蔥樹蔭，一片樹葉就好似一葉扁舟般大小，所謂的障目就是將人身前完全阻擋，看不到其餘空間。樹幹足有百丈粗細，老樹盤根矗立，人影在巨樹面前簡直小的可憐。

「小心樹葉砸下。」英雄好似對這顆巨樹十分瞭解，估計以前也闖過這裡，否則不會連巨樹的攻擊手段都一清二楚。他話剛說完，那一片片巨大的樹葉就開始搖動，鋪天蓋地的砸下。

「這種狀態下開無敵也沒用，必須盡快闖到樹幹內部去！」英雄邊說邊跑，行雲流水的在夾縫中穿行，朝著樹幹撞去。天明緊隨其後，人皇當然是滿臉鬱悶的跟著，天明怎會讓他偷懶。

「怎麼進去！」

「撞！」英雄埋頭猛衝，身邊樹葉砸進地面中時傳來轟隆巨響，煙塵瀰漫，如一顆顆炮彈墜地，土石激射。「對了，小心樹枝纏繞...額，貌似說晚了？」英雄扭頭一看，粗細不一的樹枝已經編製成大網將他與天明人皇隔絕開來。密密麻麻的樹枝如萬箭齊發，從各個角落纏繞向天明與人皇二人。

樹枝上生滿了細刺，明顯帶有非同一般的毒素，一旦被纏上就會瞬間遍體鱗傷。

「盡量不要被纏上，樹枝非常堅韌，一般的手段很難擊斷，更何況是...如此數量！」看著完全阻擋住天空的黑影，英雄不由吞了吞口水。

天明提著人皇一個梯雲縱，所立身之處立馬被無數籐蔓覆蓋，幾個閃爍之下出現在英雄身邊。英雄看著他愣了一會兒，這是如何恐怖的速度？能在速度如此快的情況下左右閃避，游刃有餘，又該有多麼靈活的身法？這貨是怎麼做到的？此身法絕對是逃命的不二法門啊！

看到英雄還沒反應過來，天明又抓起他幾個騰轉挪移間靠近了樹幹。渾身勁氣瞬間瀰漫，一頭對著巨樹撞去。

「奧義·無敵！」英雄適時的抬手一揮，幾個光圈瞬間將幾人籠罩，樹幹的表皮微微一蕩，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阻礙便如穿過水幕一般穿透進去。

樹幹內的世界，是如山洞一般的羊腸小道。

「本來樹洞之內居住著許多天道大軍，想要闖過去絕非易事，但現在只要避開一些危險地帶就行。」英雄說著，並沒有撤去加持在幾人身上的狀態。

「樹洞內的粘液，具有非常強大的腐蝕性，一旦沾染化成白骨只在眨眼之間，但有了無敵效果，可以無視。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多話麼？沒錯，我就是為了突出我的重要性，免得你說我出工不出力。」

洞壁不少地方都不斷的往地下滴落粘液，天明試著觸碰一滴，身上的光圈產生一股莫名力道，將那滴粘液彈開，使得其並不能觸碰到自己的身體。

「不用試探了，你不會試探出無敵的弱點的，當然也就試探不出無敵的構造，無敵只屬於我英雄。」英雄洋洋得意的說了一句。「無敵，就是無敵，字面意思的無敵，所以你也不要認為它有多可怕。」

向前走了大半個時辰，樹洞裡黑漆漆的一片，幾人都是腳不沾地的行走，自然不會發出腳步聲。因此空蕩蕩黑漆漆，氣氛不由自主的壓抑起來。

「你要問還有多久了對不對？還早著啦，從外面看上去那麼大，裡面的構造也很複雜，再說世界之心會自主移動，不是碰巧遇見，你就算在這裡走一輩子也未必能夠得到。」黑暗中只有英雄一個人在說話。或許他是為了調節氣氛。他既然能夠大搖大擺的走到妖族刑罰台之上，懶洋洋的說著那些無謂的話，就可見他絕對受不了壓抑與束縛。

「咦？你怎麼不大吼，『那你帶老子來這裡幹嘛』這句話？平常人要是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以為我在戲耍他。」

「你是語中帶刺的嘲笑我麼？」天明問道。

「不是，絕對沒有，我保證！」英雄舉起手來信誓旦旦的說道。「我怎麼會認為你不是平常人呢？哎呀，前面要小心，上空不僅會滴落粘液，腳下還會出現地刺，一旦被刺中就是腸穿肚爛鮮血橫流啊！」

話剛說完，他腳下就出現幾根地刺，在觸及到他身體的時候被身上籠罩的光圈彈開。英雄擦了擦額頭冷汗，道，「前面一些危險可以無視，但後面無窮的危機連無敵光環也無法完全消除，必須要你們出力才行。」

「看什麼看，你認為我在身具無敵的情況下還會有強大的攻擊手段麼？」面對天明與人皇質問的目光，英雄無辜的聳了聳肩。

「前面還會有觸鬚，有魅惑之眼，有會爆炸的果子，有流動的...」

「不會有了。」當英雄一個人沒完沒了的說著的時候，天明突然停下腳步，打斷了他說的話。

「嗯？什麼？」英雄不解的看著他。在狹窄的樹洞中無法有效快速穿行，只能步行，而那些攻擊在狹窄的地帶也無法閃躲，必然會遭難。

「不會有了。」天明不在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不動。

「難道...」英雄眼中閃過精光，「難道我們就要死了？」

無語的看了他一眼，什麼思維方式！天明翻著白眼道，「世界之心來了。」

「哪裡？」英雄做舉目四顧狀，並沒有發現一絲異常。「你小子會運氣這麼好？才走沒多久就遇到世界之心？你以為世界之心是為你準備的啊，你一來它就乖乖的跑到你面前...額，當我什麼都沒說！」

看到一個七彩光芒不斷變幻的物體破空飛來，英雄識趣的閉上了嘴巴。世界之心是一個菱柱狀晶體，本身就能發光，顏色不斷變幻充滿了玄奇之感。它飛來時發出嬰兒般的「咿呀」之聲，停在天明頭頂不在移動，蕩漾出一股親切的意念。

「怎麼會這樣！」英雄蹲在樹洞角落在內壁之上畫著圈圈。

世界之心開始下降，天明閃開免得它砸中自己。在七彩光芒的映襯下，阿姚的身形顯露出來。世界之心剛好落在阿姚伸出的雙掌之中被她捧住。

「原來是為她而來呀，我就說你小子怎麼會是這種主角才有的奇遇命呢...咦？不對！世界之心怎麼會選擇她？難道...」英雄身體猛然一震，「你讓她將頂天山的靈氣都吸收了？她得到了原本世界之樹主幹的力量，所以在世界之心看來她才如母親一般親切？」

「嗯，阿姚將頂天山蘊含的世界之力吸收的差不多了。」天明點頭承認。

英雄擦了擦額頭冷汗。「我就說明明我們進來才沒多久，世界之心怎麼會自主尋來。感應到世界的崩壞，它想要長大撐起天地再次成為世界之樹也情有可原，但這裡有封印它不能自主出去，只能由人帶出，選擇她是理所當然，原來如此！我果真聰明無比，一下子就聯想到了關鍵！」

阿姚將世界之心捧到自己面前，眼中露出好奇的光芒。她空洞的雙眼中有了色彩。想起她開始在兔小妖面前的表現，天明就內心一陣汗顏，這個傢伙，太會演戲了！若不是知道她的靈智已經成長到了一定程度，他都可能被她蒙蔽過去以為她沒有意識。

阿姚也太壞了，到底是跟誰學的呢？不可能是自己呀，自己才不會那麼壞！天明內心思索著。

「原來她已經有了魂，難怪連人皇都無法分辨出她與人族的區別，原來如此！看來她已經成為了一個真正的人族，哎呀呀，我又猜對了！」英雄感歎。

「你廢話是不是太多了？」

「有麼？你不覺得這樣很好麼？你要知道英雄是寂寞的，是孤獨的，經常背負幾千年的寂靜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只能自言自語，既然現在能夠找到可以傾聽我說話的對象，那我為嘛不多說點？誰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和你們說？誰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和你們說話的...」

英雄的話語陡然一止，愣愣的看著阿姚對著世界之心一口咬了下去，頓時汗毛倒豎，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啊！」他想要阻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阿姚一口將世界之心吞了下去。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英雄神色蒼白，世界之心的重要性就不用多說，受到一絲損毀就會讓世界相應的部位崩毀，她現在整個都吃了，那外面的世界還存在麼？他不敢想像。

「瞧你那點出息！」天明鄙視的看了他一眼。

「你小子，你小子害慘我了！」英雄抱頭痛哭，「你就等著被大帝追殺吧你，你不要說我認識你，我怎麼就攤上你這麼個背時貨，我沒臉見人了...」

「阿姚早就與世界形成了聯繫，世界的崩壞會反應到她的身上，她的傷害也會反饋給世界。」天明道。

「難道？」英雄的哭聲頓止。

「沒錯，阿姚是新的世界之樹，而世界之樹，有一棵就足夠了。」天明得意的看著他。

「你...還真是膽大的可以。」英雄歎了口氣。既然阿姚取代了世界之樹的位置，那世界之心的存在與否就與這個世界沒了關係，就算損毀也不會對世界造成影響。

吃了世界之心後，阿姚眼中露出深邃的光芒，漆黑的眼瞳清澈見底。她向前走了兩步，抓住天明的手。

她的嘴唇不斷開闔。

她想要說些什麼。

可是她發不出聲音來。

她急的都快哭了。

她努力的張開嘴唇，不斷的開闔。

「...主...主...人...」

第五百零六章 不是我的呀

「原來，她是你為對付大帝而準備的。」英雄歎了口氣，「你最後的王牌竟然在她身上，我不得不承認，你的眼界比我想像的更遠。」只是通過蛛絲馬跡，英雄便能猜出很多。

「那我，是不是該殺了你？」天明問道，不過並沒有去看他，而是握緊阿姚的手，鼓勵著她繼續開口說話。阿姚一直不能說話是他的遺憾，沒想到吃了世界之心後，竟然補全了這個缺點。看來與世界之樹有關的力量對阿姚而言簡直就是大補。他估摸著以後是不是要將散落各地的世界之樹的軀幹找全，全部給阿姚吃下。

「主...主...主...」她說話還有些不利索，斷斷續續的。她好像非常想將自己內心的意思通過口頭表達出來，於是想說出自己的心裡話，可是短時間內她無法習慣語言的表達，連想說的「主人」兩個字都說不連貫，更多的時候是一個「主」字在反覆重複。她露出焦急的神色。

天明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眼中儘是欣慰。「別急，慢慢來，總有一天，你能夠和我交流的，對了，不要叫主人，要叫少爺。」阿姚能夠開口說話，實在是太好了。

說到少爺二字，他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靜默，少爺二字可謂是刻進了他骨子裡的熟悉，他依稀記得，他生生世世都有一個小侍女跟在身邊，不管落魄還是輝煌，總有那麼一個人跟在他身後叫他「少爺」。或許有的那一生出生平凡，更具悲慘，可是後來他總能遇到那個叫他「少爺」的人。或許這麼做。更多的是為了祭奠。

祭奠那個生生世世中遇到的心甘情願跟著自己相信自己的小侍女。

「主...少...主主...」阿姚不斷努力的開口說著，天明示意她不要急。

「既然你將她暴露在我們面前，那她就並不算你真正的底牌吧，真不知道你做了什麼準備，如果真有敵人讓你動用了那些準備，相信那個敵人會很悲催...既然如此，你有什麼理由殺我？」英雄懶洋洋的問道。

「現在就算想也無能為力。」天明制止了阿姚的繼續練習。樹洞內瘋狂的搖晃起來，彷彿隨時都可能崩塌。失去了世界之心，這顆巨樹會瞬間枯萎，然後倒塌。

「還真是個老實人，走吧，這裡快塌了，我就不奉陪了，日後戰場再見。」英雄笑的十分陽光和煦。

「說我是老實人，你倒是第一個。」天明自嘲的笑了笑，道，「對了，有件事要告訴你，有一隻路望，在等待你的歸去。」

英雄神色微微一沉，「一成英雄終不悔，莫問過客何時歸，哈哈，我走也！」他仰天大笑，向前一步邁出時，天地轟轟，整個人爆發出堪比天威般的強大氣勢，只是一卷便從原地離開。

天明歎息一聲，抓起人皇提身一縱，就待離開此地，看到阿姚還站在原地一臉委屈的想說些什麼，不由鬱悶道，「走啦白癡！」阿姚回過神來，身影漸漸虛淡下去。

一棵無比龐大的巨樹開始墜毀，驚的周圍妖獸四散逃亡。

「您老的任務也完成了，乖乖回人族帝都待著去吧。」將人皇鬆開，天明伸了個懶腰。再次回歸到人族領地，享受溫和的陽光，是多麼愜意的一件事。

人皇爬起來就走。

「對了，暫時不要讓天皇知道你回去了，你個老小子還欠我一條命啊，會有要你報答的時候的。」天明看著不遠處的三帝城，依然繁華，依然龐大。

人皇的背影微微一滯，神色沉了下來，瞬間又恢復如初。「地皇那個老頭兒，我會幫你聯繫的。不要小看了天皇家族。」他告誡道。作為老人精，只是通過隻言片語他便能猜測出天明的目的。

「要不然呢，我會到現在都還不動手？」天明笑道。天皇家族遠遠不止想像中的那般容易對付，所以天明直到現在還沒有朝其發難。人皇知道這個消息也無可厚非，畢竟連天皇自己都知道天明要朝他們動手了。

「嗯，那老朽先潛回去了，有人族部分念力加持，天皇想要發現老朽也極為困難。」人皇大笑道，整個人瞬間變成一個翩翩少年，氣息神情等細微的地方完全改變。

人皇離去很久後，天明緊繃的身體才微微放鬆下來，躺在草地上閉目休息。難得的安寧並不能持續太久。

阿姚出現在他身邊，仍然是一頭白髮，披著黑色羽衣，裸露的玉足不斷的搖晃著。她一隻手撐住地面，一隻手戳著臉頰，皺著眉不斷的練習發聲。

「主...主...」

「是少爺！」天明閉著眼睛叫道。

「少...少...主...」

「叫少爺！」天明突然覺得這樣很有趣，很...安詳。

「主人！」阿姚一擰眉，深吸一口氣後一鼓作氣的將兩個字連貫起來，喊了出來。

「少爺！」

「主人！」阿姚露出生氣的表情。

「要叫少爺！」天明與她槓上了。

「主人！」阿姚叫的果斷利索，瞪著眼睛看著他。

「除了主人還會叫什麼？」

「主人！」

「能換兩個字不？」

「主人！」

「...你叫阿姚。」

「主人！」

「叫我天明。」

「主人！」

「再叫主人我發火了！」

「主人，主人主人！」阿姚歡快的抱住了他的手臂。

這一天，天明就在與阿姚的嬉鬧中渡過。雖然很努力的想要改變阿姚對自己的稱呼，順便再教阿姚說些別的什麼話，可是讓天明失望的是，阿姚除了會叫主人，便再也很難說出別的話來。偶爾也只是在主人兩個字中摻雜一個少爺的少字。

或許這世間本來就沒有什麼完美的事吧，阿姚能夠簡單的說話，已經是一種莫大的福分。

可是對於阿姚而言，能夠說話和不能說話的意義截然不同。終於可以一遍遍的呼喚，喊出自己的心聲，她顯得無比高興，整天都在笑。而且她也不聽話的隱身，一直抱住天明的手臂叫他主人，彷彿是一個撒嬌的孩子。

就連天明叫她隱身，她也裝作沒有聽見，看來她也發現了自己一直隱身沒有存在感。於是想通過這種辦法來膩在天明身邊。每當天明要她隱身消失的時候，她就笑嘻嘻的抱住天明，楚楚可憐的看著他叫他主人。天明無奈，只好由她。

阿姚現在變得如此狡猾！魂淡，誰教她的！天明在內心咒罵。

「你在這裡站了一個月了。」浪子大帝的分身出現在天明背後。

「嗯。」一直不曾動彈不曾開口的天明輕嗯了一聲。

「你不會得逞的，我勸你還是快看看你的那個跟屁蟲，她...實在太可怕了！」浪子大帝打了個寒顫。

自從天明來到這柄劍之前，默默站立的時候，阿姚起初還能耐著心思學著他的樣子一動不動，可是沒過幾天，她就被別的事物吸引。看著從身邊蹦蹦跳跳經過的小妖獸，她充滿著好奇的興趣，總是追著他們到處亂跑，將他們捉到後又放掉，然後又跟在他們身後跑，直到抓住為止，如此循環樂此不疲。她就像是不安分年紀的孩子，按捺不住心思與好奇，喜歡到處亂跑卻又不敢跑遠。只在天明身邊活動。

那幾隻被她放了又抓放了又抓的小妖獸此時無精打采，毛髮都掉了不少。陪精力充足的阿姚玩讓他們內牛滿面。浪子大帝想像著自己如果是那幾隻小妖獸，會怎麼樣。

阿姚的笑聲充斥了每一處空間，她追著小妖獸跑頗有一種雞飛狗跳的感覺。

「還以為你能發現什麼，看樣子我對你抱得期冀還是太大了，憑白在這裡浪費了一個月的時間，一無所獲吧。」浪子大帝歎息了一聲。釘住大雕的那柄長劍來歷神秘，他充滿了推理的興趣想要從中發現點什麼。所以對未知的事他總是喜歡研究。

「也不算一無所獲吧。」天明轉過身來，歎了口氣。站在那柄疑似仙劍的長劍之前足足一個月未曾動彈，仙劍並沒有如當初刑天明一般震盪出劍氣傷害他。

「哦？有什麼新發現？」浪子大帝眼睛一亮，充滿興趣的看著天明。

「不是我的呀！」天明懊惱道。他終於確認了這柄長劍應該與自己毫無瓜葛。

浪子大帝先是一驚，再是一愣，然後僵在了原地。

「你站在這裡一個月，就發現了這個？」他不敢置信的問道。

「這就足夠了。」天明叫阿姚回來。阿姚戀戀不捨的放開了那些妖獸。妖獸如蒙大赦，痛哭流涕的朝著天明三拜之後飛也似的逃竄。地獄般被折磨的日子，終於得到救贖。恩人啊！

「也對，你就不會把希望放在這柄長劍上了，看來，你是想接下來去尋找新的兵器？」浪子大帝眼中閃過推理的光芒。

「不呢，絕世棍是個好東西，目前先用著吧，以後再說。」天明摸了摸阿姚的頭，阿姚歡快的挽起他的手臂不斷叫他主人。「你來找我，有什麼事麼？」

「事自然是有的，等等帶你去看一個好東西。不過話說回來你身邊這個跟屁蟲倒是相當滴狡猾啊，我都沒發現她靈智開發到了如此高的程度。」浪子大帝做出一推眼鏡的動作，自然是沒有眼鏡可推。

「絕對不是跟我學的。」

「這話...應該沒人相信吧。」

第五百零七章 安全起見

看到浪子大帝一臉懷疑的表情，天明不由氣急敗壞的大叫，「不久前英雄還誇我老實！」豈有此理啊，除了教阿姚一些戰鬥技巧與道則奧義，或者是自言自語的對她說話，傾訴一些心事。天明便沒在她面前表現出其餘的一面。所以就算阿姚無時無刻的都跟著他，也不可能學到這些。

他雖然性格有些陰沉，喜歡思考，但並不算狡猾，可是阿姚卻是實實在在的狡猾。或者說伶俐也無不可。她現在的性格已經定型，很難在改變，而開始的時候初生的懵懂，什麼也不知道，不可能與生俱來就有這些表現。

那唯一值得懷疑的就是在阿姚努力使自己更加人性化，努力學會思考的那段時日中她跟誰學的，學了些什麼。可是那段日子他已經瘋了，完全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

那是阿姚成長的階段，就這樣慢慢趨於成熟，養成了現在的性格。雖然在那段時間內天明的元神一直盤坐在阿姚腦海，機械的念出驚神術的奧義，但因為本體意識的破碎，他的元神也陷入了自我休眠般的狀態，並不知道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如此說起來他在阿姚的成長過程中並沒有起太大的作用，沒有幫到什麼忙。他只會教她戰鬥，下意識的還是把她當做了分身，沒有當成一個全新的生命體來看待。

想到這裡天明微微有些自責。看著阿姚笑嘻嘻的抱住自己叫，主人，天明微微一笑，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對不起阿姚，以後不會這樣對你了。將你創造出來，卻並沒有給你足夠的關心與照顧，對不起。

「這不是關鍵，關鍵在於你以後可得小心點，別被她騙了才行，她這樣一幅面容，很容易欺騙到...」浪子大帝還沒說完，阿姚投來冰冷的目光，殺機四溢。

「主人...壞...壞...殺！」

她秀氣的臉龐上瀰漫著殺機，猙獰的有些可怕。

「你說什麼呢！」天明內心略微有些不快。阿姚自被創造之日起基本上就一直在他身邊，也沒被人做什麼手腳，怎麼會莫名的成為他的敵人？可是看到阿姚此時的神色，他內心一個咯登，將她安撫下去。

「她或許不想，但並不代表著她能反抗。」浪子大帝神色嚴肅起來，「不是說要給你看一個東西麼？前段時間世界的崩壞就是由這件東西引起，我將她私藏起來了，別的大帝並不知道。」

「什麼東西，你的那些收藏品我可不感興趣。」天明只想快點結束和他之間的對話。好不容易享受一番安逸，還沒來得及流連，就要被捲入紛爭。

「雖然不知道你對什麼感興趣，可是這件東西，你一定會覺得有趣的。」浪子大帝一臉成竹在胸的表情。

「哦，你說的是那個玩意兒啊，我想起來了，抱歉，我對那玩意兒不感興趣，反正事關世界崩毀，有你們這些大帝去處理就行，就算扯上我也幫不了你。」天明道。

「你知道是什麼？」浪子大帝一驚。

「知道啊。」天明理所當然的回答道。

「是什麼！」浪子大帝將之私藏，連別的大帝都不知道，天明怎麼會知道！

「就是，那個...額，那玩意兒啊！」天明笑了起來。

「靠！別想偷懶！你把大帝當什麼？你的保護傘還是驅使對像？你這種想法最好不要讓別的大帝知道，否則遠隔千萬里他們隨便降下一道意志你都死無葬身之地，快跟我走，你絕對會有興趣的！」浪子大帝惱火道，無形中竟然被天明調戲了一把。他伸出手去抓天明，卻被阿姚攔下。

阿姚對他說自己的壞話彷彿耿耿於懷，總是充滿敵意的看著他。見到他對天明動手，更是想也不想的翻手扣住他的手腕，提起來狠狠朝旁邊一砸。

浪子大帝的這具分身當即消失。他其實本來只想著抓住天明直接帶他離開的。

「我們走吧，回帝都。」天明看了看天空，轉頭對阿姚道。阿姚冰冷的神色瞬間轉變為笑嘻嘻，抱住他的手臂連連點頭。

「為什麼要避開阿姚？」無盡虛空中，浪子大帝帶著天明一路向上飛奔，在未知的黑暗中闖蕩。此處的天明是天明的一縷意識所化。當浪子大帝的分身消散時，便跟著他來到了這裡。浪子大帝那番作為明顯是要避開阿姚，所以天明想來看一看他為何會得出那個結論。

難道，真的與那個讓世界崩毀的東西有關？

「她的成長令我十分驚訝。」浪子大帝道。對於很容易讓人迷失的無盡虛空，大帝各自不知遨遊了多少回，自然不會輕易迷失，自古以來還沒聽說過哪個大帝迷失在虛無中沒有回來的事件。

「嗯，那又怎麼樣？她剛剛吃了世界之心。」天明平靜的回答道。

「我自然知道她吃了世界之心，可是，你要知道，她的成長速度讓我很驚訝！」浪子大帝加重了語氣。

「那又怎麼樣啊！」天明不耐的答道。

「拜託，我是大帝好不好！什麼事還能讓大帝感覺到驚訝？就算那天世界的崩壞都沒有引起我內心的震動！」

「你的意思是，就因為你是大帝，就因為令你感到驚訝，所以這件事就很不尋常？」天明驚愕的問道。

「這不是必然的麼？」浪子大帝驚愕的反問。

「...不好意思，低估了你們作為大帝的自尊。」天明想了想也是，大帝已經是極致的力量與境界，這個世上基本上沒有什麼能夠讓他們的心境產生漣漪，而讓他們產生了驚訝，那一定是很不同尋常的事情。

因為，大帝至高無上，大帝已經到了巔峰，從巔峰處望眾生，都是螻蟻。蒼天不會對螻蟻的作為感到震驚，哪怕螻蟻驚世駭俗的飛上了九霄，站在了天空。

考慮到事情的嚴重性，天明也微微凝重起來，「你要帶我看什麼。」

「我知道那天許多帝尊都強制性的看到了一段影像，當然那種強制性不可能強制到大帝身上來，我將某個帝尊腦中的影像抽取出來觀看過。現在帶你去看的，就是導致天地崩毀的，令眾多帝尊強制性看到的那個少女！」浪子大帝的語氣也凝重起來。「那是一個被冰封的少女，散發著絕世的悲哀之意，令人情不自禁的動容。更為讓人驚歎的是，她從時光的那一頭來，到達了彼岸。」

「我那時剛好在時光之壁前，自然第一個將之得到，在沒有研究透徹前，我不會將她交給別人。」

聽完浪子大帝的話，天明內心一驚，「你的意思是，她打破了仙對時光的封鎖，來到了這段被封住的時空？」

「沒錯！」浪子大帝習慣性的一推鼻樑，哪怕他的鼻樑上沒有眼鏡。一遇到需要推理的問題，他就會這麼做。「她很可能，是一個女仙！雖然我確定她已經死了，但是，仙的世界是我無法得知的，於是她是否真死，還是一個迷！」

「她的到來充滿了不祥！雖然天地的崩壞是因為隨她而來的時間的力量的原因，她從時光之壁中出來後時光之壁也自主癒合。但是，她既然能夠突破仙的封鎖，來到仙的世界中，那就說明，她有堪比或者超越仙的力量。一旦她醒來，對這個世界而言，將是...一場災難！」

「為何這麼說？」

「你知道仙圈住的是幾個時代的時光？誰也不知道，時光之壁即是起點，也是終點，一旦時光之壁被破壞，時光就會瞬間順流所有時代，步入正軌中，而在正軌中，這些時代早已消亡，我們，早已死去！」浪子大帝慎重的看著天明。「為何我們要保護時光之壁？因為我們不想死，每個大帝都不想死。在這段時光中我們永生，一旦時間開始順流，我們會頃刻間老死！」

「這是每個大帝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所以哪怕知道我們身處被圈住的時光中，可是力量帶給我們的慾望還是讓我們選擇了妥協，保護時光之壁，而事實上，就算我們不妥協，我們也無法打破時光之壁...曾經有數個大帝，妄圖走出這段時光，我們沒有阻攔，可是他們失敗了。他們在時光之壁中走了很遠，然後倒流回來的只有灰燼。」

「因此我們才知道了，時光是一個圈，不管走向過去，還是走向未來，都只會走到原點。」

「真是...該為你們感到悲哀麼？」天明同情的看著浪子大帝。

「是呢，永生是禍，對天地萬物而言，對永生的我們而言...都是禍，所以如果能夠不成為大帝，你最好還是不要成為大帝。」

「話說回來，你到底要給我看什麼！」在虛無中也飛出了很遠，如果此時浪子大帝將其拋棄，天明不敢保證自己能夠找到回去的路。虛無中什麼也沒有，若真如此他只能盲目迷失。

浪子大帝停住腳步，左右看了一眼，確認無人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將手伸進自己懷裡。

「等等，你不會告訴我那東西你一直帶在身上，這時候才拿出來給我看吧！」天明愕然道。

「當然，還有什麼比大帝身上更安全？帶你來這裡，是為了不讓別的大帝發現，否則幹嘛跑這麼遠？」浪子大帝說著掏出一塊冰，冰中冰封著一個掩面哭泣的少女。

第五百零八章 紙條

天明實在不想和浪子大帝在爭論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因為他發現，在他們面前，他的邏輯思考能力簡直不堪一擊。你永遠不會明白他們做一些事情的意義，只會覺得他們是對的，儘管對的有些彆扭。

那塊冰的體積並不大，約莫也就兩三人大小，剛好可以完整的冰封住一個人。或許在此前它是一座龐大的冰山，但隨著渡過漫漫時日，周邊逐漸崩潰，到了如此地步。

「這是她的本體？」天明仔細觀察著被冰封的少女，她的長髮由一根紅繩繫在背後，劉海遮住了摀住臉的手臂，她穿著白色的短裙，總讓人覺得她在哭，散發著強大莫名的悲意。

「是的，但那股哀哭的意境讓我也無法透過冰層查探到太多，我甚至無法看清她的面容。」就算被手擋住，只要浪子大帝想看，也可以一覽無遺。但在這個少女身上，他做不到。「她在精神領域的造詣非凡，那股哀意達到了極道的領域，很難想像是怎樣的悲哀才能如此，」他感歎著。

將悲哀的意境攀升到極道之境，已經是一種極端的痛，擁有如此令人動容的悲傷，她又該經歷怎樣的過往。

「她是仙？或許連大帝都算不上吧。」天明道。

「為何下此結論？」浪子大帝已經反覆觀察過這塊冰很多遍，只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才急匆匆的去找天明，而無法發現的太多。

「如果你將自己的本體冰封在冰塊中，不是大帝的人能夠看上一眼麼？」天明反問。大帝的真身只有大帝才能親眼目睹，這是極道對萬物的威壓，不可輕易改變。

「不可能！」浪子大帝斷定道，「再說沒有什麼能夠封住大帝。」想了想，他明白了天明的意思。「你是說，她很可能本身實力連大帝都不如？只是內心的悲哀經過千萬年的韻量才能如此驚天動地，累積到極道領域？」

「對，大帝不能封住自己，不能讓非大帝之人目睹真容，更何況是仙？猜測中仙的實力的確比大帝要高上一籌。我們既然能在此觀看到她被冰封的身體，那就已經說明了她連大帝都不如。」天明道。

浪子大帝皺眉沉思，雖然表面現象是如此，但萬事不可能只看表面。「我們都沒有到達過仙的領域，又怎能知道仙的事情？俗言道物極必反，若大帝就是那個極的境界，仙亦可能是那個反的境界，化極為凡，要封住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你說的也有道理，既然你內心已經有了定論，那你還問我干毛？」天明沒好氣的看著他。原本是因為阿姚的原因才來到這裡，誰有心思陪他在這裡推論啊！

「別急呀，好戲還在後頭呢！」浪子大帝說著示意天明站遠點，見他退了幾步，又要他把仙帝戰衣披上。天明知道他要動用極道的力量，因此乖乖穿上。

雖然這是一具分身，但與本體相通，可以招來仙帝戰衣，而浪子大帝也是如此，可以從本體借來一絲極道力量。

「咦？這玩意兒怎麼成這樣了？」看到天明披著的那件可以稱得上是破爛的黑袍，浪子大帝微微一愣。在刑天明穿著仙帝戰衣找到他的時候，他就試過很難損毀這件戰衣，而之前看到的仙帝戰衣也是完整，現在卻邊緣成了碎布條，怎能令他不驚訝？仙帝戰衣的色澤更加黝黑光鮮，看上去更有質感，卻怎麼看怎麼像破爛。

「你搞你的，快點，那邊出了一點事情！」天明催促道。本體回到人族帝都後，出現了一些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額...那你看好呢！」浪子大帝說著也不耽擱，一手抵住冰塊，整個人猛然爆發出壓塌萬古諸天的驚悚氣機，讓虛無一顫，頓時退避開來向著四周倒捲，黑暗的虛無出現了大面積的空白。彷彿原本虛無就是一片黑海，而此時潮水退去，露出了空白。

在極道的侵蝕下，那塊冰猛的一震，從中傳出嚶嚶哭聲，彷彿少女壓抑著不讓別人聽到的悲泣。冰層並沒有損壞，冰中的少女卻微微動彈了一下。

浪子大帝一驚，以前他也這般試過，卻並沒有引起被冰封住少女的反應，但此時為何她出現了動彈的跡象？難道是因為多了天明的原因？來不及多做思考，少女的動作幅度並不算太大，只是微微抬起了頭，摀住臉的手指顫動了一下。

浪子大帝眉頭一皺，道，「你催動仙袍的氣息看看！」

天明也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披在身上的仙帝戰衣開始衝出淡淡的光澤，他向前走動了兩步，冰住的少女動作更加明顯。

她原本低下的頭徹底仰起，好似在看著天明，她摀住臉的手指微微一顫，指縫拉開，從指縫中露出了她的眼。

「砰！」天明倒飛出去，仙帝戰衣的光澤瞬間黯淡。哪怕在仙帝戰衣的包裹下，他的這具分身還是炸開，意識粉碎。

浪子大帝放棄了極道的侵蝕，抬手一揮，天明的一道意識碎片被他收攏，重新化作人形，不過看上去如透明一般，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修為到的高處，一點殘靈都可以再生，有浪子大帝在此，天明就算意識粉碎，但只要還沒有徹底消亡，他都可以將之拯救。因為這本來就是他用意識創造出來的一具身體。

「那是什麼！」天明驚駭，頭一次有人可以穿透仙帝戰衣而將他的身體摧毀！雖然他只是一絲意識，能催動仙帝戰衣的力量微乎其微，可是這仍然讓他震撼。

少女的眼中，一片空白，也就是說沒有眼瞳的純白。在她的指縫移開，天明看到她眼睛的剎那，清晰的看見了一條條黑色光線在她眼中誕生，朝著她眼內世界的更深遠衝去消失，好似在最深處化作了一個點。

之後，她眼眶裡多了一抹血淚，韻量到一定程度後湧出，流下，劃過她的臉頰。她閉上了眼。

這就是天明在透過她指縫看到她眼睛與倒飛出去的過程中所看到的一幕。只是這一眼，便將他重創。

「這是仙袍！」浪子大帝凝重的看著天明，「仙袍散發的力量，應該是仙氣！她感應到了仙氣，才有此反應，也就是說，她極有可能在吸收一定數量的仙氣後復活！你不能在靠近她，絕對不能！」

「不！」天明喝道，「只要運用的好，她便能成為絕大的助力！哪怕是對付大帝也未嘗不可！」

「你瘋了！」浪子大帝惱怒的看著他，「雖然不知道你對大帝為何有如此大的仇恨，但我絕不會將她給你！已經可以確認她的確是一位女仙，一旦復活，這個世界必定毀滅在她手上，誰能攔得住她！從今以後，我會將她封印，隔絕一切外來力量！」

「你怕了麼！」

「隨你怎麼想，這種不安分的因素還是我來保管比較好，你還是好生注意你的跟屁蟲吧，別到時候她倒戈一擊，讓你萬劫不復！」

「你為何要針對阿姚？」

「我針對她？哼，難道你沒發現，她與這位女仙之間，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麼？如果她是女仙佈置的後手，一旦女仙有了意識，她就會聽命與女仙，到時候你算什麼！我是為你好！」

「證據！」天明冷漠道。他不會因為浪子大帝的一番說辭就懷疑阿姚。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完全是繆論！阿姚由他一手創造，現在意識還不完全，說話都不清，怎麼可能是到達不久的女仙留下的後手！

「沒有證據，你愛信不信！」浪子大帝的神色也冷了下來，「我只是在女仙到來之時發現了她與阿姚之間的共鳴，猜測二者可能有關係，至於怎麼想，是你的事情！」浪子大帝說著袖袍一卷，帶著冰塊虛淡下去，從此處離開。

天明在原地沉默一會兒，將仙帝戰衣歸還本體，這一縷意識乾脆不要，仍其崩滅在虛無中。

「少爺，你回來了。」老邢在天明走進刑天府的時候出現在他身前。對於他身後跟著一個女子，識趣的沒有多問。少爺是什麼德性，他早就知道。

「老邢？」天明眉頭微微一皺，接著笑道，「看樣子那天殺的那個不是你啊，天羅那老頭兒差點將我都欺騙過去了。」他闖進天外天時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老邢，殺的第一個人也是他。

「是我，少爺。」老邢回答道。

「唔，你的事以後再說吧。」天明隱隱猜到了原因。

「是，少爺。」老邢沉默了一會兒，道，「老爺失蹤了。」

「哦，倒是便宜他了，這段時間管理府內大小事務，麻煩你了。」天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走進了大隱宮中自己的房間內。

「默默，少爺回來了，快來讓少爺抱抱，想死你了！」天明在大隱宮中大叫道，卻並沒有得到回應。「默默？」往日的小侍女沒有出現在他面前。

天明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張紙條，紙條上沾染著風乾的淚痕。

「少爺，我去找夫人了，夫人沒有默默的照顧是不行的。」紙條上用秀氣的字體寫著這段話。

天明無力的鬆開紙條，紙條緩緩跌落在地。

「默默...」

「...」

「呵呵，傻瓜。」

第五百零九章 帝都

沒有了靜默的大隱宮，變得格外冷清。

就算天明在每個房間中來回走動，說著話，踩出腳步聲迴盪，但沒有了那一聲聲少爺的呼喚，沒有了她生氣的叫他起床，沒有她被他欺負時委屈不滿的嚷嚷，就沒有了人聲，就只剩冷清。

「主人。」阿姚跟在天明身後，他每走一步，她就叫一聲。她彷彿能感受到他的沉默，她想要做點什麼。但她只能反反覆覆的喊著主人兩個字，輕輕的抓住他的衣角。

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她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她不懂，沒有人教她，她沒有學。所以她只會本能的一遍遍叫著。

「主人主人。」

「別喊了！煩不煩！」天明心頭升起一股無名的煩躁感，揮袖甩開阿姚的手。靜默所謂的去照顧夫人，呵呵，這個傻瓜，夫人已經死了啊！你也跟著她離開了麼？一個一個，走到現在，他還是孤身一人。

他難以表達出自己的情緒，只能圍繞著室內一遍遍走動。

浪子大帝不會無中生有的編造一些話來騙他。那阿姚必然與那個女仙有著什麼聯繫。難道他一手創造的她，默默陪伴在他身邊無數歲月的她，也只是陰謀下的一顆棋子麼？

他想起了阿姚的初生，還只會受氣機牽引跟著他做一模一樣的動作。他想起了阿姚在他遇難時不顧一切的撲身上前，身體碎裂成為幾塊，為了見他努力的將身體拼湊在一起找到他。想起了阿姚在熔漿中掙扎，哪怕身體融化也要找到煉妖鼎與絕世棍，回到他身邊...在這個世界上，陪伴他最久的，就是阿姚了。

他實在不敢想像這樣的阿姚，終有一天會背叛他。

「主人...主人。」阿姚跟在他身後一遍遍的叫著，聲音中充滿了柔弱。

「你！」天明轉身，本想怒斥，可是看到阿姚仰起秀氣的臉，強顏歡笑的看著他。她只能將所有感情用主人兩個字來表達。是的，她已經學會了悲傷，學會了掩飾隱藏，可是她現在在笑，笑容乾淨明亮。天明內心的某處細弦被觸動，狠狠的抱住了她。

「對不起阿姚，是我不好。」天明自責著，怎麼能將怒火發洩到她的身上。「是我沒用，阿姚，你放心，不管如何，我都不會讓你難過的，早在你涅槃成人的那一刻，我們就說好了，絕不讓你難過。」從這一刻開始，他內心選擇了相信阿姚，並堅定的這麼認為著。

阿姚千年來的無聲陪伴，已經是最好的證明。

「謝謝你！」

「嘻嘻，主人！」阿姚張開雙臂，摟住了他的後背。

既然已經回到了人族帝都，那就不得不面對一系列的複雜問題，頭疼的將之處理掉。相信他回來的消息已經被眾人知曉，此時不知多少哨探蟄伏在刑天府前打探著府內的動靜。雖然很不想如此，但是不得不面對。

事至今日還沒有摸清天皇家族的底細，天明不斷的改變著策略，到現在通過妖族出嫁的隊伍來渾水摸魚的想法已經無效，只能另尋它途，天明內心早已迫不及待的想將這顆毒瘤除掉。

從天子玉身上做的打算也只能半途而廢，至於那個婚禮還是早早毀約的好。天子玉不知道懷的是誰的孩子，但自己總不能惡人一般棒打鴛鴦，如果她想，他倒是可以促成她與心上人的成雙成對，當做是那段時間裡對她傷害的彌補。

在大隱宮休息了幾天，天明沒有想到第一個前來拜訪的竟然是刑地。

「來，睡下，做人就應該有做人的樣子，日常起居還是要會。」天明這幾天一直教阿姚一些基本常識。將阿姚摁倒在床上，嚴厲警告她不許動彈，天明伸手去脫她身上的羽衣。

「額，脫衣服這件事要自己來。」天明尷尬的收回手臂，修行的好處便在於身不染塵，衣服不會髒，所以不用拿去洗。一般而言總會看到一個人上千年都穿著一件衣服的事情，而那件衣服卻還是潔淨如新。因為有護身真氣的原因。

只不過有些愛乾淨的修士時常換著新裝，以昭示自己有潔癖。

阿姚躺在床上，疑惑的看著他。黑色羽衣如雙翅伸展開來，從縫隙中可以看到她潔白的玉體。天明想了想，沒有靜默真是不方便啊，胡亂將羽衣脫掉，給阿姚蓋上被子，天明道，「現在閉上眼睛，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放鬆，讓意識保持在...餵你睜開眼睛幹嘛？」

阿姚悄悄睜開眼睛，俏皮的看著他。天明費了好大的勁，都無法讓她進入睡眠狀態，只好放棄。阿姚彷彿不知疲倦，多年來從未休息過，在他偶爾的沉睡時，也是默默的守在他身邊從不閉眼。

「跟著我做，啊~」

「啊~」

「嗯，不錯，發音正確！」天明感覺自己有點像白癡，不過為了阿姚能夠說出更多的字語，也就不覺得有多難為情。就在這時阿姚扯了扯他的衣服，指著大隱宮中的一根柱子。

「吃~主人...吃~」她笑嘻嘻的說。

天明露出疑惑的表情，難道叫他去吃柱子？

「啊~」阿姚做出張開嘴巴的動作，櫻唇分外迷人。天明更是疑惑，溝通困難啊。

見天明沒有反應，阿姚好奇的看了他一會兒，站起來走到柱子旁邊，指了指柱子又指了指天明，在指了指自己。

難道真要我去吃？天明更是疑惑。

見天明還是沒有反應，阿姚偏頭想了想，臉上露出笑容，轉頭對著柱子一口就咬了下去。「嘎巴嘎巴」幾聲，一根粗大的木柱就被她吃了精光，她心滿意足的笑了，蹦蹦跳跳的走回天明身邊，顯得無比開心。

原來是自己要吃！天明無語的看了她一眼，對於充滿靈氣的東西，阿姚看到後總是兩眼放光。所謂的吃是將靈氣吸乾，雜質化為灰燼。

「少爺，地尊在客廳等你。」房門外傳來了老邢的聲音。

天明歎息一聲，終止了繼續教導阿姚，道，「你先過去招待著，我這就過去。」羲過失蹤後，府中的一應事物都是由老邢來處理，天明回來後這些大小事物全部落到了他的頭上，老邢事無鉅細都會來向他稟報。

「是，少爺。」老邢說著退了下去。

揉了揉阿姚的頭，天明道，「今天就到這裡了，跟我出去辦正事去。」說著天明披好外衣，朝房外走去。阿姚眼中露出一絲淡淡的失望，重新打起精神來之後點了點頭，瞬間穿好羽衣，光著玉足跳著跟在天明身後。她的白髮在推開門後刺進來的陽光下十分灼眼。

「好久不見。」來到大廳後天明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客套的與地尊打了個招呼後便自顧自的喝茶，不在說話。阿姚站在他身邊，看到他的茶水喝完了之後有侍女滿上，似懂非懂的搶過了茶壺，當天明喝完之後給他添滿，然後瞇起眼睛笑。

看著默不作聲的天明，地尊一臉為難的表情，半響之後才開口道，「這個...咳咳，額，這是...哎！」他歎了口氣，「這孩子怎麼說也是我的後輩，在我房前跪了一個月，身為長輩我怎麼可能坐視不理，所以帶他來見見你。」地尊指著坐在他身邊沉默的地達道。

「子玉的孩子，是地達的，所以作為老祖的我理應出面，向你討一個面子，放棄與子玉的婚約如何？」地尊道。畢竟這麼做是件難以啟齒的事情，所以地尊才會猶豫。

天明將阿姚再次給他添滿的茶一口喝下，到此時為止已經喝了數十杯，他都想吐了，可是在禮儀上又無法開口，告訴阿姚不要在添了。他以眼神示意，讓阿姚快停下，阿姚一副懵懂的樣子，笑嘻嘻的又給他倒滿。天明乾脆不在去碰茶杯。

「我知道這麼做很不光彩，但你與子玉並不是兩情相悅，子玉已經懷了地達的孩子，讓她嫁給地達你也算是功德一件。」地尊開口說著。

「帝都的形勢如何？」天明問道。

「這個，不太清楚，人老了，不怎麼管事了。」地尊尷尬的答道。

「老規矩，你幫我，我幫你。」天明淡淡一笑，用只有地尊才能聽到的聲音給他傳話道，「你必須幫我查出天皇家族的底細。」

地尊猶豫不決。

天明站起了身，道，「此事我會親自過問，若子玉的意思也是如此，那成全你們又何妨？」

地達突然抬起頭來，似有話想說。

阿姚拉住天明的衣服，斷斷續續的開口道，「主人，不...不...不...」她有些焦急，可是無法將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天明示意她安靜。

「你想說什麼？」他看向地達。

「我不會承你的情的！」地達站起，怒目而視，「是你逼子玉要嫁給你的，是你給子玉帶來這麼多麻煩，是你讓子玉背負罵名...」

「夠了！」地尊惱火的咆哮一聲，打斷了地達的話，站起身朝著天明告罪一句後，他帶著地達離開。「你說的事，我會考慮的。」

「主人，不...不...」

第五百一十章 天子玉

阿姚一直想對天明說些什麼。

天明陷入思考中，天子玉的事情確實不好處理，要怎樣才能幫助她呢？最起碼他還是要做到力所能及，這樣也不算是辜負。至於阿姚的異常，阿姚本來就對天子玉有著不同尋常的反應，在討論她的事情之後有些異常的反應也在所難免，天明如是想。

還是先去見見天子玉，問問她的意思。

「走，阿姚。」天明抓起一直努力想說些什麼的阿姚，朝刑天府外走去，直奔天皇宮。

他在人族的身份是下代戰神，可以直接聯繫到人族大帝，所以他自恃天皇家族不至於攔住他不讓他見天子玉。本來對於帝都現在的情形還不是太瞭解，天明本不想妄動，但以天子玉的事為由頭出去打探一下也未嘗不可。

出乎意料的是，天皇家族對他極為客氣，許多下人都叫他姑爺，天極遠見了他之後也是一副笑瞇瞇的神色，並像他詢問了自己為何不能從那柄神劍上領悟劍意的原因。天明自然毫不客氣的說是他資質的問題。

之後在下人的帶領下，天明去見天子玉。

路過迴廊時，天明從一扇半掩著的門中匆匆一瞥，看到了暗夜七皇子愜意的喝著茶，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天明內心一個咯登。

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向前走了半盞茶功夫後，一隻小黑狗「嗚嗚」叫著跑到天明腳下，不斷的拱著他的褲腳，天明彎腰將之抱起，笑道，「怎麼了，小...犬？」

幽冥陰獄犬在他手中不斷掙扎，「嗚嗚」的叫喚著，眼神看向他來時的路。現在它已經進階為神獸，可以口吐人言，清晰的表達自己的意思，但它並沒有說話，沒有傳音，只是焦急的看著天明來的方向。

天明身體微微一僵。

從進入天皇宮到所見之人虛偽的客套，一一展現在他眼前。如此明顯的假笑。

他手指下意識的篡緊了幽冥陰獄犬。

或許別人不知道，但他將幽冥陰獄犬帶回，一直照顧，不說與他心意相通，幽冥陰獄犬所要表達的一些意思他還是能夠猜到。

它眼神看向他來時的方向，是在叫他趕緊跑。它不出聲也不說話，是因為...有極其厲害的存在注視著這裡，令它畏懼，它只能通過這種辦法來告訴天明。

快跑。

可是，有用麼？天明輕呼一口氣，捏了捏小黑狗的耳朵，笑道，「多少年不見，還是記得我啊，值得獎勵。」說著他將小黑狗丟給了阿姚，阿姚乖乖將之抱住，學著天明的動作一直捏它的耳朵。

幽冥陰獄犬鬆了口氣，窩在阿姚手中蹭了蹭，朝她發出不滿的叫喚。

「這小傢伙蠻可愛的，只不過呢，一直很怕死，看在忠心的份上，就獎勵你一下吧。」天明一邊向前走一邊轉頭對著阿姚道。小黑狗興奮的朝他「汪」了兩聲，徹底安下心來。

沒過多久，天明見到了生活安逸實際上如囚禁一般的天子玉。她絕美的容顏中寫上了憔悴，她的肚子已經隆起很高。看到天明來後，她慌亂的站起，理了理自己的頭髮。

帶路的下人退了下去，關上了房門。

對於天明的到來，天子玉顯得驚慌失措，不知該怎麼面對，不知該說些什麼。她反而向冒昧打擾的客人一般侷促不安。

天明很是隨意的找了個地方坐下，微微閉了會兒眼睛。

今天真不應該來這裡，安逸的日子過得久了，對危險的防護就顯得大意了很多。天皇家族，已經準備動手了，就在此時，此刻。

「怎麼樣，這種籠中金絲雀的日子？」天明問道，話語中充斥的淡漠讓天子玉微微失神，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已經，習慣了吧。」她回答道，終於放鬆了一些，拘謹的找了個地方坐下。

「那你，想不想要自由？」天明突然直視著她，目光逼人，讓天子玉臉頰一紅，眸子中閃過慌亂，趕緊低下了頭。「你想不想打破這個習慣，跟我走？」

「可...可以麼？」天子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眼中多出了水霧。

「嗨，反正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去，你就算跟我走，也未必能夠保你平安。」天明自嘲的笑了笑。「能夠將你帶出去，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吧，以後你就可以跟你的心上人過著安寧平靜的生活。」

「他們已經動手了？那你...你怎麼能來這裡！」天子玉驚慌的站起，想要去拉天明，被他搖手制止。

「現在還沒有。」天明沉思了一下，「本來只是想問問你的意思，如果你想，我是打算將你帶出去的，可是看情況是很難了。」頓了頓，天明又道，「反正現在事情已經成這個樣子了，你就說一說，你的孩子是誰的？我到現在都還在懷疑。」

「你是...為這個問題來的麼？」天子玉失望的閉上眼，原來，不是為她，不是，都是她在自作多情麼。

「差不多吧，要不是因為這些原因，就不會到這裡來。」天明並沒有指明是哪些原因。

「你，你快走吧，他們要殺你，真的，你相信我，他們要殺你，你快點走吧！」天子玉催促道。

「是禍躲不過，現在想走也遲了，看你的意思，你是知道你家族某些隱秘？」天明道。

天子玉更加失望，她落寞的點了點頭，「我只知道，祖先與幾位大帝有些來往，所以，你不可能對抗他們的！你快點走吧，不要再來這裡了！」看到天明平靜的樣子，她都急的快哭了。

「幾位大帝麼？還真是有趣。」天明凝重的笑了笑。「那你呢，你願意走麼，只要你說願意，就算死，我也可以帶著你離開，當然，後果極有可能是你和我一起死。」

天子玉臉上剛剛升起的欣喜之色被惶恐取代，急急忙忙的說道，「你...不可以！不，你不能死，不能死，你，你要活著！我不去，不去！」

阿姚走到天子玉面前，戳了戳她的臉，天子玉撲到她懷裡失聲痛哭。

天明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頭，「這就是你的意思麼？我本也不願將你拉下水，你要是呆著這裡，還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如果跟我走，就有可能死去。」

「我已經決定了。」過了片刻，天子玉的哭聲漸漸減弱，抬起頭來擦去眼角的淚水，看著天明淒慘一笑，「我跟你走！」

「為什麼，就算你不為自己，也要為孩子著想，這孩子是先天神胎吧，難怪這麼多人搶著想要，作為母親，你不能任性亂來。」對於天子玉，天明此時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放心吧，我不會死的。」天子玉強顏笑了笑，道，「因為刑地家族的原因，在孩子出世以前我都不會死的，如果現在我跟著你走，他們不會殺我的。」

「你是說，你當我的人質，讓他們投鼠忌器？」天明哈哈大笑，「那走吧。」說著他靠近天子玉。

「等一下！」天子玉朝後退了兩步，戒備的看著天明與阿姚，「你是想將我打暈對不對？我知道你不會拿我當人質的，可是你要想一想，在我家族精心設置的天羅地網下，你是很難逃出去的，如果你現在打暈我，我醒過來後就立馬自殺！」她堅定的看著天明，「雖然說以我的實力在他們的看管下連自殺都很難，可是，那是因為我之前都沒有一心求死，如果我真的抱著死志，對於一個想死的人來說，死亡是很簡單的！」

天明又坐了下去。「你還真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想要對付你可真不容易，一下子就堵死了我的退路，如果此時打暈你，那我豈不是死後都成了罪人？那可是一屍兩命，你為何對你的孩子這麼不在乎。」

「嘻嘻，謝謝誇獎。」天子玉開心的笑了笑，「如果不這麼說，你又怎麼會帶著我？其實...如果，如果...如果有可能，在你沒有危險的情況下，如果你能保證孩子的安全，我請你救救我...我...我的孩子！」天子玉又哭了起來。

「是救救你，還是你的孩子？你還是很怕死嘛，呵，那為什麼是在我沒有危險的情況下？作為一個母親，你應該更多的為自己的孩子考慮吧，你這樣說是不是顯得太殘酷了一點？」天明玩味的看著她。

「我...直到現在我還活著，是因為，我想嫁給你。」天子玉低著頭說道，「我想穿上嫁給你的嫁衣，做你的妻子，哪怕是過後，我死了也行，我一直等著那一天的到來...你相信麼？這樣一來我就是你名副其實的妻子。」

天明搖了搖頭，怎麼可能相信這些話？

天子玉苦笑，「你自然是不信的，因為這個孩子的原因，不過...哎，還是算了。」她歎了口氣，如果告訴他，這個孩子是他的，他心有牽掛，就會不顧一切的想要保住她的安全，這樣一來他就有可能在戰鬥中為了救她而死去，而她會安全。可是她不想這麼做，這樣對他。

一直努力到現在，不就是為了，他能夠平安麼？只要他能夠活著，她願意放棄一切。

又怎會將這樣的話說出來。

阿姚看著她隆起的肚子，好奇的摸了摸，然後看著天明開心的笑了。

「主人，你...你...」

第五百一十一章 開戰

看著阿姚奇怪的反應，天明內心對於孩子是誰的猜測又牽扯到自己身上。他走近阿姚。

阿姚抓起他的手，放在天子玉肚子上，天子玉輕嗯了一聲，轉過頭去並沒有閃躲。天明輕輕一碰之後尷尬的收回手臂。

「這個孩子不會是我的吧？」天明懷疑道。

「怎麼可能！」天子玉笑了起來，在天明審問一般的目光中表現的極其自然，「誰都知道是地達的，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

得到了確認，天明終於不在懷疑，因為他記憶中跟天子玉完全沒有什麼接觸，更何況是讓她懷孕這些事。而天子玉此時的表現無疑證明了這一點。否則這若是真相的話，她怎麼也會為天明得知真相而微微吃驚的吧，引起了情緒的變化，身體定當有所反應，不會如此自然。

「不...不說這個了，我給你一樣東西。」天子玉臉頰緋紅的轉移了話題。

天明也是求之不得，在這種話題上糾纏實在是不妙，尷尬的要死。地面於此時顫動起來，發出轟隆的聲音，彷彿破空飛了起來。有著強大的氣息在緩慢接近。

天子玉仿若未覺，臉上帶著淡淡的紅暈，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珮，示意天明看。

「這是...許末？！」玉珮的空間中，一個渾身是血的人一動不動的躺著，毫無聲息生氣，他額頭上釘著一枚釘子，深嵌頭顱之中。天明手指微一哆嗦，內心起了殺機。「許末怎麼會在你這兒？」

「是一個自稱戰神學院的院長之人悄悄給我的，說我這裡對他而言最安全，我知道他是你最忠實的追隨者，就留下了他...但，我不能拿到藥材治療他，事實上我也無法救治他。那枚釘在他額頭上的釘子叫定魂釘，可以保住他魂魄常年不散，如果你不早些來，定魂釘就要失效了。」天子玉攏了攏髮絲，這時房門被一腳踹開，門外是無窮的黑暗。

「騙子！你這個騙子！這根本就不是神劍！」天極遠將手中神劍砸在地上，氣急敗壞的大吼。難怪他這麼多日子以來始終無法領悟劍意，原來這柄神劍是假的！

「謝謝你！」天明誠摯道謝，若不是天子玉，許末很可能就已經死了。他根本就沒有去看天極遠。

「為未來夫君做點事，是我這個未婚妻應該做的。」天子玉羞澀的笑了笑。

「你這麼說，讓我很尷尬啊。」天明打趣道。天極遠像是一隻受傷的獸，怒吼著撲上來去揪他的衣服，被天明一腳踹開，砸進傢俱碎片中咳血不止，他雙眼冒著怒火，一遍遍大吼著騙子。

整個房間轟然一震，牆壁化為碎片，陸陸續續出現一些氣息強大的人，包圍住了此處。四週一片黑暗，已然來到了虛無。

「如果這個孩子是你的，你怎麼做？」天子玉俏皮的問道。

天明一驚，愕然的看著她。天子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騙你的呢，傻瓜!」沉默了一會兒，她欲言又止的道，「其實我說的是真的，好想穿上嫁給你的嫁衣，這就是我活到現在的意義...如果這樣了，我是不是你第一個名副其實的妻子？」

天明點了點頭，隨即又堅決的搖了搖，看向阿姚。

天子玉神色落寞下來。「對不起。」

「應該是我說才對，不應該把你捲進這件事來，讓你無法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我真的後悔了，那時一念之差，就選擇了不擇手段的接近你。」

「這樣已經很好了呀！」天子玉反常的笑了起來，「你這個樣子，才像我認識的瘋子前輩。」她走近，伸出手撫摸著天明的臉，「答應我，做你自己吧，不要被勾心鬥角蒙蔽了自我...我喜歡的是你，一直都是，我很想看到你...真正的你，那個曾經能在我面前大哭大笑的率真自己。」

天明緩緩套上仙帝戰衣，看著她道，「或許那個我已經回不來了，如果做人真的要那麼坦誠，那你永遠無法在我坦誠的時候遇見我...或許本身遇見就是一個錯誤，我相信你喜歡我，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才喜歡，但是，你喜歡的那個我，不會回來了。」人只有在不能自我的時候，才能表現出最真實的自我。

人前總是戴著面具，若那時他沒有失去意識，沒有表現的那麼瘋瘋癲癲，是不是就不會遇到天子玉，不會讓她愛上那個永遠在不會出現的自己？

「可以，讓我抱一抱你麼？」天子玉嫻靜的笑著，「自從名義上成為你的妻子之後，就再也沒有抱過你...我想想啊，上一次抱住你，還是在羅森的時候，那時候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犯下那些不可彌補的錯誤，如今這般為難。」

天明穿著寬大的黑袍，張開了雙臂，「如果你願意，就來吧。」

天子玉猛然撲進他懷中，側臉依偎著他的胸膛，淚水不斷滑落。她拚命的呼吸著，好似要將他的氣息吸進體內。

虛無開始扭曲，圍住他的人發動了攻擊。密密麻麻的身影從四面八方衝來。

天明單手摟住天子玉，輕聲道，「走！」天子玉只覺得耳邊風聲大作，這一瞬間也不知速度達到了如何恐怖的地步，她笑著閉上了眼睛。

阿姚本站在原地，一臉思索的模樣說著，「主人,你...你...」看到天明消失，她眉頭一皺，眼中露出殺機，整個人瞬間虛淡下去，同時兩個方向傳來慘叫。

天明衝進人群之中，單手成刀不斷揮舞，其中大部分都是神級，攔不住他。他目光游離著，一邊保護天子玉，一邊在人群中搜索。

又一手刀切入一人的脖子後面，他的頭顱當即斷開，天明已經離去，他的屍身中才噴出血花。

天明在人群中大開殺戒，所過之處只有鮮血的噴濺，甚至無人知曉他下一個瞬間會出現在哪裡，在誰的身邊停留，又給誰帶來死亡。

再次欺進一人，天明仍然一手刀下去，那人瞬間反應過來，舉臂格擋，砰的一聲炸開，天明被震退兩步，他朝著左方衝刺，前面立馬出現一人，雙掌平平推出，與天明對了一記，將天明震退。

這時人群如潮水退去，天明陷入五人的包圍圈中。這五人各自散發著強大的帝尊之氣，一直隱藏在人群中，直到天明靠近了這裡才完成合圍，完全展露實力。

散開的人群阻斷了他與阿姚之間的靠近。阿姚那邊也遇到了相應的對手，纏鬥不休無法脫出身來。

那五人二話不說同時欺進，全身氣勢外放令虛無一陣翻滾，強大氣機將天明鎖定，冒出沖天的殺意。他們雙拳轟下時天地轟轟，如排山倒海般的氣浪層層疊疊。

「三個四級，兩個五級，暗中還有未動手者。」天明瞬間判斷出了他們的實力。果然是其餘大帝在支持天皇家族，否則光憑天皇家族怎麼拿的出如此陣容？

天子玉閉著眼，兩隻手抓緊天明的胸膛，嘴唇囁嚅著說了一些什麼，可是在氣浪撞擊的轟鳴下，無人能夠聽清。天明一手將她摟緊，身影頓時從原地消失，那五個帝尊神色一變，被氣機鎖定的天明瞬間失蹤，他們各自收勢，朝身旁一拳轟下。

卻只有兩人打到了實處，也就是說天明同時與兩人對了一記，而這兩人還隔得很遠。其餘三個帝尊神色一變，在天明的極致速度下他們無法將他鎖定，無法保證自己的強大攻擊不落空，於是一直在等待機會。見此之後當即朝著那兩個受到攻擊的實力相對而言較弱的帝尊趕去，雙手推出一波波氣浪，大範圍的將周邊籠罩，連兩人一起攻擊。

「搏殺，千里沙河！」

「綠月當空！」

兩個領悟了搏殺技的帝尊，想也不想的發動搏殺之技。其中一人化作一條銀河，如瀑布般垂落對著那兩個帝尊所在之地砸去，籠罩方圓三十丈的範圍。而另一個帝尊則是身化明月，全身散發出千丈綠芒，好似成為了一輪墜落的月亮，以星球撞擊之勢對著那兩個帝尊轟去。

那兩個帝尊破口大罵，卻只能被動抵擋。

就在這時天明突然出現在剩下的那個帝尊背後，他是另一個四級帝尊。

天明單手成爪扣住了他的脖子，全身氣勢顯露，與之對抗迫使他竭盡全力抵擋。手臂一扭之下，那帝尊脖子上發出「卡嚓」一聲，卻並沒有死去，反而是抬起手臂一個肘擊掃向天明右臉。

「匡當」一聲巨響，煉妖鼎憑空出現，將天明籠罩，放開天子玉，天明被那帝尊一個肘擊打的鼻子都噴出了血，但他也一個上勾拳打中帝尊的肚子，強大真氣一波波衝進他體內，令他痛苦的輕哼一聲。

那帝尊還想反抗，背後突然又多出了一個天明，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所有天明齊齊對著那帝尊一拳轟落，帝尊的身體僵在原地。天明手中冒出奇異的光華，不斷的汲取帝尊體內的能量補充自己的損耗。隨後將之打進鼎壁中化作一個圖案。

輕呼一口氣之後，他示意天子玉就呆在這兒，天子玉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她現在只會給他添麻煩，她當然不願這麼做。

第五百一十二章 劇戰爆發

煉妖鼎中熊熊的火焰，倒映著她的側臉。

天明猶豫了一下，以指為筆，憑空勾勒出天子玉的輪廓，將她的畫像烙印在煉妖鼎之上。如此一來可保她不受煉妖火的攻擊，但時間並不能太長久。以煉妖鼎如今的威力，不是天子玉能夠長久呆的地方，況且她還是個孕婦，本來身子就虛。

「無天大陣，結！」虛無中傳出一聲蒼老的大喝，無數火光沖天而起，化作一條條長龍盤旋，長龍束縛著鐵鏈，首尾相連。妖異的火焰照亮了虛空，經久燃燒使得陣內的世界出現莫名的變化。

一根根流淌著火液的石柱突兀升起，佔據四面八方的陣位，長龍身負鐵鏈將石柱連接起來，使得此處彷彿成為了一個燃燒的擂台。

天明出現在陣內，皺眉不語。

那兩個被搏殺技掃中的四級帝尊，一個重傷，另一個已經死了。隨著無天大陣的結成，陣內所有人的氣勢聯合到一處，共同針對天明，一道人影從虛無中緩緩降下，散發著強大無匹的威壓。

陣內的火焰朝著他凝結，使他看上去如披著一套火焰戰甲，他的氣勢不斷攀升。

無天大陣，先無法，再無天。陣內無法，陣外無天！陣內世界，可以將所有人的力量凝結於一人身上，並將所受攻擊轉移給他人，一旦此陣結成，只要人員充足，主陣者就可謂立於不敗之地。而此陣最大的威力還是在於陣外封鎖，讓外人很難撕裂陣法強行闖蕩進來。

這還不是天皇家族完全的準備。

「人族大帝已經攻向幽冥，想要打出一條路來。就算能夠回來，也會有其他大帝阻攔。」

「人族高手，已經由各族高手攔下，地尊，內尊等人，短時間內無法擺脫對手的糾纏。」

「如此一來，還有誰能夠救你，人族戰神？」

那從高空降下的人是一個老者，雖然白鬚飄飄，但皮膚保養的極好，看不到一絲皺紋，光滑如玉。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天明，淡漠道。

「看來，此陣就是對付我的最終手段？其餘的準備，不過是在防護救援之人？」天明詢問道，仍由剩下的三個帝尊將自己包圍，反正他們無法鎖定自己，包圍了也沒用。

「無天大陣，源自天路深處，能夠見識到此陣的威力，你死而無憾矣！」老者不容置疑道。

天明頭頂亮起一顆又一顆星辰，驀地百星綻放，如一掛銀河懸在天際，說不出的玄奇。老者心念一動，火焰席捲長空，卻並不能擊中這些閃爍的星辰。天明微微鬆了口氣，如此一來，無天大陣就無法限制他的速度。

這些星辰，是天軌的顯化，來自於他意識的虛影，並不會受到攻擊。但有些手段，卻可以強行磨滅星辰的光輝。

天明掏出一個血盤，血盤震盪，放大至百丈大小，他站在其上迎風而立，黑袍獵獵作響。磨世血盤如血漿鑄成，滴淌著血液，無數白骨與神魔屍體在血海中沉浮，隱隱構成一個又一個玄奧的符菉。

白需要人探出一隻手，風輕雲淡的朝著血盤一抓，手掌虛影破空而至，彷彿可以將一切擒拿。天明雙足一頓，自身撞向那隻大手，磨世血盤頓時轉動，朝著陣內的其餘人碾壓而去。

那兩個五級帝尊同時動手，朝著天明力劈而來。

一條匹練當空，無數黃沙組成瀑布，如黃河傾瀉，滔滔不絕。一輪明月墜落，綠光萬丈，千丈大小的球體震撼人心的撞擊而來。

天明置若罔聞，全部心神集中於抓來的那隻大手之上。他體內傳出一聲野獸的咆哮，黑袍一震分化千萬，如影分身一般出現數千個天明，各自身上披著一件黑袍，同時握拳朝著抓來大手的中指一轟。

這數千拳落下，虛無翻滾不休，天地轟鳴不止，伴隨著生生世世的吶喊，齊心協力的一拳轟中了如山峰倒塌一般壓來的中指。那根中指頓時斷裂，倒飛出去。天明順著這個打開的缺口衝向空中的白鬚老者。白鬚老者冷哼一聲，四指大手一翻，自下而上朝著天明抓來，那根斷裂的手指再次幻化。

黃沙滾滾，在天明衝過缺口的時候衝過他的身體，不斷沖刷如激流滾滾而下，數千個天明歸於一體，在黃沙的衝擊下被轟出很遠，同時一輪綠月破空砸來，再次將他撞飛出去。混亂中傳出一聲悶哼，天明噴出一口鮮血。

這時大手再次掃來一抓，如握蚊子一般將他篡在手心之內，指骨發力傳出爆鳴，一聲聲猛獸的怒吼從篡緊的手心中傳出，片刻後手背出現一個血洞，天明從中鑽出急射而至，在空中一個轉折站在了大手之上。

「七級帝尊！」天明猛的噴出一口濃血。

「不巧，老朽在陣中可以發動八級帝尊之力。」白鬚老者一副無聊的樣子，手臂一扭握拳朝著天明頭頂轟下，同時黃沙匹練與墜落之月再次撞來。

握拳的大手轟然一震，白鬚老者輕咦一聲，抬頭看去。卻見百丈大小的磨世血盤橫空而過，碾壓一切存在，所過之處無人可擋，連屍體都沒有留下全部被吸入血盤之中。只不過片刻，便有數百人喪命於血盤之下。

磨世血盤威力大漲，血氣滔天。

「爾等速去阻攔那古怪兵器！」白鬚老者冷哼一聲，陣中人數關係到他能發揮出的實力，故此才有這麼多神級參戰，只不過他們全部被當做了獻祭的力量而已。他不知天明為何看破了這一點，沒有用血盤對付他，反而是收割神級的性命，但他絕不允許在自己還沒殺了天明的情況下陣中之人就死傷殆盡。

幾個帝尊微一猶豫，便放棄了天明與阿姚，全力攔截磨世血盤的碾壓。阿姚神色冰冷的朝著天明疾馳而來，披著的黑色羽衣如刀，亂斬之下所過之處一片慘叫。

只不過瞬間她就殺紅了眼。

「你是如何知曉無天大陣的破綻所在？」白鬚老者韻量著自身氣勢，一副高人的樣子舉手投足間充斥著風輕雲淡，彷彿任何事都不值得他凝神以待。他的眉心開始開裂，留下一絲絲鮮血，莫名強大的力量在眉心凝結。

「哈哈，一定要告訴你麼？」天明神色凝重，腦中不斷思考著對策。八級帝尊之力，光是普通的攻擊他都無法輕鬆應對，必須用妖魔化的力量籠罩著黑袍發動生生世世的自己才能從大手中打出一個缺口衝突出去。這已經是目前他所能夠發動的威力最大的攻擊。

一旦白鬚老者發狠，展開搏殺奧義，天明沒有可以對抗的手段。

拳影呼嘯，來回縱橫，數百個佈滿火焰的拳頭在天明身邊不斷來回衝撞，天明眉心的戰神印記溝通天地，借來眾生念力加持己身，憑著極致速度左右衝刺，仍無法全部閃躲開來，不時被拳影擊中，悶哼中倒退。他強行穩住陣腳，不使自己方寸大亂，在爭戰中思考著如何應對白鬚老者接下來發動的搏殺一擊。

就在此時阿姚強行闖進拳影之中，來到了他背後。看著她的雙手，天明眼前一亮。

磨世血盤如巨大的殺戮機器，所過之處密密麻麻的人影空了一大塊，沒有鮮血，沒有屍骨，只剩下空白。面對如此恐怖的兵器，眾多神級大亂之下倉惶逃避。

驀地一道黃沙匹練當空而至，沖刷著血盤令的血盤速度降低下來，一輪綠月砸來更是讓血盤一顫之下，血海中掀起滔天大浪。另外幾個帝尊各自展開手段，想將血盤禁錮在原地或是打碎，不斷的轟擊著血盤之體。

磨世血盤中的神魔之屍發出驚天的怒嚎，以他們屍體組成的玄奧符菉驀地炸開，激生出一股強大的力量，血盤轟然一震，爆發出遮天的血霧，強行將綠月轟飛打破一個缺口闖進人群之中。

白鬚老者眉心逐漸開裂，鮮血流淌之下形成一個古怪的印記，一柄血劍從眉心中緩緩鑽出，散發出驚世的煞氣。

「搏殺，有兵如劍！」他大喝一聲，血劍從眉心中鑽出，帶起一大片血花，如滅世神兵當空一斬，朝著天明力劈而去，虛無被血劍劈開，血色光芒甚至遮掩了黑暗。

血劍沒有劍意，但卻像是純粹的殺戮之兵，刺來時嗡鳴不斷，煞氣席捲九天十地。就在這時陣內世界猛的一震，一切都變得緩慢下來，天明的動作如放慢電影一般艱難無比，只有血劍不受影響。

好似早就料到了這種情況，儘管動作遲緩，天明仍不顯一絲驚慌，他的雙手中出現一雙手套，於千鈞一髮之際接住了血劍，血劍的煞氣破空而至，將他眉心擊出一個血窟窿直穿後腦。

手套中瀰漫出一絲絲極淡的驚悚之意，對抗著血劍的煞氣，天明雙手發力，卻並沒有將血劍折斷，只能將之丟了出去。因為這一折，老者受到反噬面色一變，他腦後一點極白之光開始閃爍，瞬息洞穿他的頭顱隱沒在虛無中，鋒利無比的勁意這才傳開。

擦去從額頭上留下的血柱，老者淡淡一笑，收回血劍，不急不緩的道，「帝兵麼？不巧老朽也有，不過是真正的帝兵，不是你那偽帝兵！」

第五百一十三章 帝兵

躲避的神級中，同時有數十人身體一震，額頭上多出一個血窟窿，彷彿被無形的勁氣穿透，傷口處殘留著一絲絲白色的氣勁，鋒銳如刀。他們的屍體噗通一聲倒下。白鬚老者額上的血洞緩緩癒合。

無天大陣，轉移攻擊！

老者從懷內掏出一盞油燈，油燈沒有被點亮，看上去陳舊如古董。無天大陣中的火焰朝著燈芯處衝去，彷彿要將之點燃。老者的神色高深莫測。

「西方大帝的太古燃燈？」天明再次五指如鉤，扣住刺來的血劍，血劍在他掌中不斷掙扎，發出哀鳴，煞氣如潮席捲，卻並不能影響他的心智。「兵譜族已經投靠了神族不成？」

兵譜族能夠身化世間萬兵，展開凌厲攻擊。若不是浪子大帝的蠶絲手套，本就蘊含著極道之威，作為老者搏殺技出現的血劍又怎會被他輕易抓住。而兵譜族，歷來沒出過大帝，最高也只有帝尊。如此一來不算什麼強族，只能依附。

天明凝神以待，真正的帝兵一旦復甦如大帝親臨，當然那是完全復活狀態，只有大帝才能夠將帝兵完全復活，其餘的人最多也只能發揮出一兩成的威力來。但這一兩成的威力，也是極道之力，非極道而不能抗衡。

他現在與阿姚保持著短暫的雙臂合體狀態，因此能夠動用那雙蠶絲手套。若讓阿姚來使用，他不敢保證阿姚能運用靈活。帝兵真是太討厭了，一旦動用世間萬物不存，這無天大陣自然瓦解。

天明腦中靈光一閃。既然他們佈置下無天大陣，又怎會讓無天大陣損毀在自己手中？如此說來，白鬚老者所謂的帝兵就頗為可疑。雖然看上去那盞油燈與西方大帝的太古燃燈一模一樣，可是未復活狀態下很難判斷是否為真。

另一方幾位帝尊已經壓制住磨世血盤，令的磨世血盤被束縛在原地無法前進。而其餘的神級開始四散，站住不同的陣腳隱隱構成一個陣中之陣。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天明絕不允許他們毫無阻礙的布下。

「對不起！其實是騙你的！這也是件偽帝兵！」白鬚老者突然說道，天明一個趔趄。趁著他這一失神的剎那，白鬚老者伸手一指，油燈驀然被點亮，燈芯上的火焰破空而出，並未襲向天明，反而朝磨世血盤而去。

對於白鬚老者而言，磨世血盤碾壓神級所造成的傷害太大，他不得不防。因為這些人一旦死傷數量超過預估，只能說明他無能，那對接下來兵譜族的投靠之舉也有很大的影響。而若打碎了磨世血盤，還可以解放其餘幾個帝尊，使其成為戰力。

天明冷笑一聲，並未去管磨世血盤，反而與阿姚同時朝著兩個神級所在的陣營衝去。只要這些神級不死絕，就很難對白鬚老者造成真正的傷害。而白鬚老者似也早就料到了他這一手，血劍一分為二，凶威大漲，斬出無數血色劍影拖住他的腳步。

天明快速探出手臂，瞬間如成了千手觀音，無數手臂殘影幻化，瞬間將所有劍影攔截，將兩柄神劍抓在手中，身形從原地消失。阿姚緊跟著遁入虛無。

不好！白鬚老者神色一變，正要動彈間天明突然出現在他身前，一指點出在他額頭上留下一個血洞，天明不做絲毫停留的直奔那些帝尊而去，使得白鬚老者催動油燈打出的一擊落空。

由於他的受傷，因大陣規則所在，不少神級額頭上出現一個血洞，身體軟軟的倒塌下來。

油燈的火星依附在磨世血盤之上，當即令血盤熊熊燃燒起來，神魔古屍發出淒厲的尖叫，不斷融化蒸發，磨世血盤迅速縮小。那幾個困住血盤的帝尊輕呼一口氣。

能身化明月的帝尊撤去鎮壓血盤之力，化作人形，卻是一個全身綠色的妖物。剛想轉身加入戰場，他神色驀地一變，脖子被一隻大手扣住。

眉心印記一閃，綠皮妖眼神一變，大手瞬間扭斷了他的脖子，但從他眉心印記中鑽出的一道小型殘月卻瞬間斬過身前虛無。天明探出的手臂噗嗤一聲被斬斷，跌落在地。

冷哼一聲，手臂瞬間再生，天明不待綠皮妖再次身化明月，雙手扣住他一個閃爍，躲開其餘帝尊的攻擊從原地消失。虛無中爆出一團血霧，綠皮妖被天明撕成兩半。

一絲絲綠氣在不遠處重組，形成綠皮妖的身影，他面色一陣慘白，暗道僥倖。若不是出來前女武神給了他一道保命的符菉，很可能大意之下飲恨此地！

被天明封住的綠皮妖屍體瞬間乾枯，精氣一絲不存。用他當補給的計劃中途夭折。

替死術！天明眉頭一皺，這是他教給兔小妖的保命法術！

心中燃起怒意，天明看向正在催動油燈瞄準自己的白鬚老者，開口道，「這樣如何。我們都不動用偽帝兵，反正你也打不中我。」

蠶絲手套的作用在於防禦，比起攻擊的偽帝兵而言效果不大。若是催動偽帝兵對拼，他只能被迫硬接被耗在原地無法形成有效殺傷。畢竟沾染了極道之氣，豈有打不中他的道理。若真的全面催動那盞油燈，形成極道領域，他在極道領域中舉步維艱，只能被動硬撼，太不划算。

「如此甚妙！」白鬚老者讚賞的看了天明一眼，手中動作卻毫不含糊，拋出油燈對著天明一砸。同時血劍橫空，攔住沒有了蠶絲手套的阿姚，使她無法對神級造成有效殺傷。血劍畢竟是七級帝尊的搏殺技所化，阿姚再怎麼變態也無法在沒有蠶絲手套的情況下硬接，只能閃避手指彈在血劍劍體之上使其改變方向，卻仍然被血劍在臉頰上劃開一道傷口。

白髮亂舞，黑衣獵獵，受傷的阿姚如同甦醒了的猛獸，眼神中開始瀰漫血絲。一絲絲世界之力從構建成無天大陣的材料中鑽出，衝入她體內修復她的傷口，她看上去如魔如神。

「嘿，早知道你個老傢伙沒安好心！」在油燈砸來，一圈極道氣息盪開即將形成領域的剎那，天明瞬間出現在油燈上空，一把將油燈握住丟進幾個帝尊之中。極道領域橫掃而過，那些帝尊面色一變，背上彷彿壓著一座大山般，體內傳出不堪重負的卡卡之聲，彎著腰不斷喘息，幾欲跪倒下去。天明趁此機會伸手一招，融化了的磨世血盤在他手中再次幻化，被他砸向佈陣的神級之中，當即碾壓而過，令一個陣腳的神級全部隕滅。

阿姚眼中的血絲構成一道神秘的圖案，血劍破空而來時被她伸出兩指夾住，卻有兩道煞氣激射而出，劃過她臉頰，傷口瞬間癒合。阿姚渾身冒出光芒，將血劍湊近眼前一口咬了下去。

阿姚的牙齒簡直比神兵還有堅韌鋒利，一口咬下當即令血劍崩出一道缺口，白鬚老者大驚之下心念一動，血劍化作血氣衝入他額心，再次鑽出時已完整如初。

盤坐在時間之壁前的浪子大帝翻書的動作微微一頓，他身上的冰塊在此時莫名的跳動了一下。

「看出什麼了麼？」

「這還不是他全部的手段，他...還沒有被逼入絕境！」

「一個七級帝尊，加一件帝兵都不行麼，人族的戰神可真是讓我意外。」

「那，就再多一個又何妨！」

「別急別急，外面還能攔截一陣子，糾合了三大強族與數十族之力，單單是為了對付一個人族戰神，他怎能跑得了？在他死前，我們要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雖是如此，遲則生變！」

「放心，各族高手攔住了人族的救援，我們只需看一場人族戰神逐漸絕望的戲便可，只有在絕境之下，他才會一一拿出我們想要的東西，至於其它嘛...不好！」

交流中的兩人神色一變，他們頭頂的虛空突然被一道刺目的藍光劈開，從中傳出一聲朗朗大喝，「汝等太小看於我！」兩道藍色閃電從被剖開的虛無中激射而來，一道人影緩緩下降。

各自擊潰那一道藍色閃電，兩人看清來者，見不是地尊這才鬆了口氣。看來地尊也遇到了相匹敵的對手，雖然強行打開了他們封鎖的空間，但自身陷入苦戰，只能將這個人送進來。

「白三娘在此！」來人拄著龍頭枴杖，眉目中散發出震撼人心的威嚴。

就在這時虛空再次被一柄大刀劈開，大龍巨影一閃即逝，人族內尊冷漠的朝下看了一眼，舉刀劈向自己的對手，而從裂口處再次出現一人。

那人右手拄著一柄長槍，曲線盡展說不出的動人。

「殺神伍世人，與三娘同戰！」

「該死！」一人急急後退，同時手中拋出一物，瞬間放大遮向天空，如補天般蔓延開來，將虛無完全罩住。極道的威壓濃縮在虛無之中絲毫不外洩，完全阻擋了虛空再次被人劈開的可能。

真正的帝兵被動用，如此一來不是帝兵便不能再將虛無劈開，他們還是太小瞧了人族的高端戰力，以為準備的手段就能完全隔絕兩地。而打出帝兵之後那人才後悔，為何只知道封鎖空間卻沒有將帝兵打向襲來的人族二人。復活了帝兵，他只能陷在帝兵復活的消耗中勉強維持帝兵的復活狀態，無法收回在打出。好在他們這裡的高手也不少，無需擔心安全問題。

玄尊同樣一斬，緊跟著內尊劈向虛無，手中長劍頓時崩斷。他萬古不變的冷漠神色有了變化。

第五百一十四章 此兵絕世

察覺到阿姚的異狀，天明與白鬚老者同時神色一變。

令白鬚老者驚駭莫名的是阿姚竟然能夠汲取佈陣材料所蘊含的靈氣，如此一來不消多時無天大陣便不攻自破。而天明驚異的則是阿姚發狂之下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

這種氣息他十分熟悉，跟他妖魔化的力量幾乎同源，但又有一些不同的地方。阿姚身上出現的這種氣息，讓他穿著的仙帝戰衣都是一陣抖動，彷彿遇到了死敵開始自主閃爍光澤。因為阿姚的異變，合體狀態被打破，戴在天明雙手之上的手套強行回到阿姚手上。

阿姚神色冰冷的伸出手，一扣之間抓住血劍，「卡吧卡吧」兩聲就嚼碎嚥了下去。吃掉血劍之後她渾身一震，面色潮紅，驀地吐出一口鮮血，鮮血再次化為血劍，捨棄她直奔天明而去。

白鬚老者肉痛的看了血劍一眼，再次將油燈點燃，伸手托起那團火星一指阿姚，火星明滅中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劃過天際如一道長虹來臨。

沒有了蠶絲手套，天明自然不會硬接血劍。煉妖鼎所能提供給他的消耗已經嚴重縮水，大不如從前，再不補充就無法持續發揮強大戰力，最先殺死的帝尊屍身精氣已快被他抽乾，本來就是一個不算強大的帝尊，或許在戰力以及積蓄上連天皇等神級都有所不如，自然無法源源不斷的維持天明所需。

而那綠皮妖通過替死術躲過一劫，使得天明原本計劃好的補充品落空，再不得到供應他的戰力就要大幅度的下降。況且在煉妖鼎中的天子玉已經感覺到了難受，無法待得太久，天明還未在此陣中找到合適的人選將天子玉交給其保護。

因為無天大陣的緣故，阿姚的動作變得緩慢起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點火光燃向她的身體，其實她本想一口將之吞下去的，卻因為動作的陡然變緩而無法做到。

就在此時天明突然出現在阿姚身邊，抓起她的手彈動她的手指令她手指同樣外彈，將火星彈飛出去，砸進一個神級陣營中噗的一聲燃燒起來。阿姚與天明同時消失。

穿著仙帝戰衣，大概還能堅持幾個呼吸的時間，之後就無法再將仙帝戰衣穿在身上，到那時連四級帝尊都會難纏，更何況是五級七級的帝尊，已經能夠做到將他秒殺。

而靠近阿姚後天明才發現，阿姚身上充斥的氣息與仙帝戰衣的氣息雖然同源，但應該屬於相對的力量，激發著仙帝戰衣的自主復甦，很大程度上加大了他所要給予的提供，畢竟仙帝戰衣發揮的威能越大，他付出的就要越多。

如此一來他能夠穿著仙帝戰衣的時間更加短暫。

若是不催動仙帝戰衣，他可以一直穿著，但此時仙帝戰衣就會如一件凡物無法給他防護。若催動其威力，就必須提供相應的妖魔化力量。

這股妖魔化力量他原本早就應該耗盡，後來去了一趟崑崙，不知為何反而更加精純，也蘊含了更多的玄奧，反而在他體內充足了起來。也是因此，天明才決定將這種力量保留下來。

白鬚老者手中的油燈突然消失，他一愣之下被阿姚一個掌刀擊中面門，立馬多了一道血痕。阿姚托著油燈消失在他眼中。老者大怒，始終不曾移動過的身體微微朝前挪出半步，顯然打算動真格的了。

抬手一招，血劍便飛回他手中，老者挽了個劍花，無數劍影在他身周組成一個劍陣，他舉劍而劈，劍影朝著四面八方激射而出，橫掃過每一寸空間。

一劍逼退天明與阿姚，老者彷彿找到了他們的弱點，當即劍陣再現，無數柄血劍縱橫呼嘯，數量眾多之下無法全面防禦住，而以天明的道行挨一劍都是狠的。

老者在萬千劍影中探出一隻大手，抓向阿姚手中的油燈，油燈與手套對峙，各自糾纏被阿姚堪堪掌握在手中無法聽從老者的召喚回到他手中去。

見老者大手抓來，阿姚舉起油燈對著老者的手就是一砸。老者身體一個哆嗦，立馬收回了手臂，冷哼一聲手中血劍在變，化成一張血網對著阿姚兜頭罩去。

看準時機天明將手中血盤一拋，血盤頓時放大迎上血網將之頂著撞飛出去，血盤在劍影中強行闖出一條路來，天明與阿姚同時欺進老者，老者神色不變，抬手一招血劍在手中幻化，一分為二直指二人額心。

天明目露奇異之光，抬手朝著老者一指，口中輕叱道，「定！」

老者動作一頓，瞬間恢復如常，天明受到反噬面色一白，阿姚趁此機會一油燈砸向老者面門，當即令其頭顱開竅，腦漿四濺。

強行穩住身體，天明一分為二，二化數千，如猛獸般撲向受傷老者，將手掌貼在他全身各個部位，掌中如同多了個漩渦般源源不斷的將他的道行吸納。

待老者恢復過來一查探之下，當即大驚失色，只是這一剎那的功夫他的本源便被吞噬數萬年！而作為七級帝尊，他的數萬年道行無疑比四級帝尊更加精純，凝練！

得到補給天明精神大好，與阿姚如闖進了羊群中的狼，逮誰就撲。阿姚舉著油燈砸向欺進的帝尊，天明汲取對方的道行，令在場帝尊無一不神色大變。

本源道行被吞噬之後，令他們如何汲取精氣都無法恢復。

白鬚老者沉默一陣之後，歎息一聲。他的道行要比天明高出許多，明明普通攻擊都要讓天明全力應對，可是戰鬥至此他還是無法給天明帶去相應的傷害，節奏完全被天明掌控，他們都被他牽著鼻子走。這種感覺，實在憋屈。

而造成這種結果的，無疑是天明那種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的速度。一旦打起游擊，簡直如魚得水，誰都抓不住他。阿姚本就與他氣機相連，他所到之處只要不是離的太遠，就可以讓阿姚瞬間出現在他身邊，如此一來擁有這種速度的就等於是兩人。而現在，這兩人還擁有兩件偽帝兵。

「人族的戰神，只會逃跑麼！」老者含怒的問了一句，當然天明並沒有理他。此時天明與阿姚盯準了那個綠皮妖，連連狂攻之下令他苦不堪言，無法硬接阿姚砸來油燈之勢，一旦閃避又被天明剛好出現在身邊吞噬了道行，綠皮妖的氣勢漸漸萎靡下去。最後閃躲不及之下被阿姚一油燈砸中，當場身體破碎，煉妖鼎一卷便將之收入其中。

「也罷，就讓你見識一下老夫真正的手段！」白鬚老者輕歎一聲，眉心浮現出一道血劍的印記。與此同時各自神級所在方位爆發出一團團血霧，朝著四周蔓延，片刻後將無天大陣之內完全籠罩，血霧充斥著每一寸空間。

阿姚手中的油燈輕顫一下之後將她五指震開，破空飛走不知去向。

老者的氣場在神級陣營的加持下籠罩全場。血霧迷濛的世界中一切都看不真切。

老者站在原地不動，閉上了眼睛，微微沉吟了一下，抬起手指朝下一摁。天明頭頂虛空一顫，一道巨大的指影撕裂空間出現，如隕星墜落般朝他摁去。

天明帶著阿姚一個閃爍遠離此地，可是指影仍然在頭頂彷彿如影隨形。在老者氣場的籠罩之下他的攻擊隨心而至。如此一來天明不得不與之硬拚。而老者就是做的這個打算。實力對撞之下天明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他為何要捨長取短。

阿姚自主迎上，雙手撕開指影。天明身周突然多出五指，彷彿一張大手將他包圍，五指合攏，狠狠一握。天明被篡在手心。阿姚還未來得及回轉，一隻摯劍的手突然出現，舉劍力劈而下使她被迫應對。

天明吐氣開聲，雙臂震盪握拳狂轟，在大手一扣之間強行將手心打碎從中衝了出來，還未喘息另一隻大手再次握來，仍憑他如何闖蕩始終在大手的包圍之內。

他與阿姚的距離瞬間被拉開，各自對抗襲來的攻擊。若是二人合在一處，則有一人會面臨兩道攻擊，反而不妙。

「怎麼樣，人族的戰神，一旦沒有了逃跑的可能，你也不過如此。」老者淡淡的笑道，指使其餘帝尊攻向阿姚，自己好全力對付天明。

天明被大手的一個彈指掃中，在虛無中翻滾出去很遠。單手撐住地面，他喉頭一滾之下吐出一口污血。

「人族的戰神，你還有什麼能耐？不巧老朽的氣場剛好可以破去你的速度，連老朽彈指之力你都無法接下麼？」老者輕笑。氣場籠罩之下，終於隔絕了阿姚對佈陣材料所蘊含靈氣的汲取，他微微放心下來。可是他總覺得阿姚有些異常，好似在發生著什麼變化，讓他有些不安。但此時是逼出人族戰神所有底牌的時候，容不得考慮其他。

「是麼？」天明平靜的反問一句，眉心的大日圖案散發出刺目的光輝，使得他看上去如神將一般威嚴。伸手一握，絕世棍出現在他手中。

「此兵絕世。」

第五百一十五章 高潮

戰鬥至今，他的目的也算達成。自一開始他所思考的對策就不是迎敵，而是如何拖延時間。論及真正實力，他連帝尊都不如，又如何去對抗七級帝尊？若不是仙帝戰衣的玄妙與妖魔化力量的強大，再加上他的身體由地尊以本源之力構成，哪怕打殘也可以無礙修復，因此才能藉機拖延一段時間。

可是到了現在，無法在拖延下去，被迫硬拚之下，他仍然覺得自己可以再戰下去。綠皮妖成為了他的消耗品，短時間內他能真氣不斷的保證最大戰力，他又有絕世之兵，又何懼於七級帝尊？

他只要保證自己不死，那天皇家族與各族聯合起來針對他的陰謀就算告破！

他一開始的目的，到現在為止始終都是保證自己不死。

即便要戰，也是如此！戰有何所懼！他也是經歷過生死之輩！哪怕敵人在強大，以他如今的身份，以他如今的實力，大可以無所懼的堂堂正正一戰！不在顧忌會有老古董出頭，不在顧忌那些遠超自己的強大之人！

因為，他已經可以不用去顧忌了！

絕世棍在他手中顫鳴不休，彷彿感應到了他的戰意，如同復活了一般冒出光芒，接著棍體發生變化，如骨節一般轉變，直到最後光滑的表面徹底退去，變成了一截脊樑骨！

脊樑如鞭！

不管棍也好，鞭也罷，還是這根脊樑，都是兵器！

脊樑骨開始放大，變粗，天明仍當棍使，雙手揮舞中棍影將斬來的血劍握來的大手劈開，二者相交濺出無數火花，發出刺耳的摩擦之聲。絕世棍之內溢出無數流光，天明揮舞起來如同無數光彩流轉的扇面展開。

哪怕敵人在強大，哪怕已經是絕境，也絕不放棄！

如果到了絕路，無路可走，那就用你的力量，打出一條路來！

長棍在握，睥睨四方！

老者破有些意外的看著氣勢大變的天明，手中力量不由自主的加重了三分。見阿姚被其餘帝尊拖住無法分出身來，他微微放鬆，徹底不管阿姚，伸手一拂間血霧翻滾，出現一柄邪異血劍，被他伸手一震之下刺向天明。

天明舉棍上撩，將血劍彈開，自身快速的朝著老者衝去。他的目光堅毅而平靜。

老者再次意外的看了天明一眼，神色有些凝重，他全身氣勢一漲，眉心印記清晰的浮現出來，與天明額頭的戰神印記呈兩種截然相反的氣勢對抗。

血霧如同激盪的海水沸騰般翻滾，首先是天明背後騰起一個巨大的人影，那人影與他一模一樣，手中握著無限放大的絕世棍，冷漠的一棍朝著老者劈下。老者不甘示弱的輕叱一聲，背後同樣有一個巨大的自己站起，伸手在額頭上一抹，從印記中抽出一柄血劍，對著劈下的絕世棍一劍斬去。

轟！

驚雷一般的巨響傳開，絕世棍當即反彈，披著黑袍的天明巨影倒退兩步，再次前衝冷漠的舉棍砸下。老者冷哼一聲，巨影摯劍再斬，劍勢一轉貼著絕世棍劈向天明的雙手。天明撤棍，一腳踢向老者下陰。

白鬚老者大罵一聲卑鄙，雖然是虛影但被天明擊中讓他無法忍受，特別還是正面對抗之中，當即用血劍一擋，擋住這踢來一腿，手腕一翻血劍下斬，同時探手抓向他伸出的腿。

天明真身握棍前衝，虛影被擊退他也會後退，而虛影的一切動作都是由他來操控。絕世棍朝下一跺，攔住斬來一劍，天明虛影抬手畫出一陣，朝著老者拍去。

老者一拳將陣法擊潰，冷笑一聲手中再次多出一柄血劍，雙劍合併交叉對天明斬去，血色紅光穿透萬里，在劍鋒之下虛空發出刺耳的哀鳴。

天明一棍下劈，對撞之下再次後退，受到強大氣勢反震咳血不止。舉手投足間往往都充斥著強大的力量，所以戰鬥雖看似簡單，但其實艱險無比，任何簡單的一招都足以致命，出不的一個差錯。

「人族戰神技止於此乎？不巧老朽還未盡全力。」雖然對天明傻子一般硬碰硬的對拼靠近自己十分不解，但白鬚老者自認萬全，因為在無天大陣中發動了氣場，氣場所及之處他瞬息可以到達，所以天明在怎麼逼近他也是徒勞，況且他受的傷害也會轉移給他人。

眼見天明久攻之下仍然生龍活虎，白鬚老者覺得有必要給他一記狠得，先將他打殘在說。戰鬥到現在他也失去了耐心，懶得按命令所示將天明逼入絕境一一展現手段。他認為只要自己稍微認真一點，哪怕是一點點，天明就無路可退，必死無疑。

而且他也得知有人闖進了無天大陣中，雖然被暗中高手拖住無法波及此地，可是明顯外面不能堅持太久時間，他也得到了通知速戰速決。

「那就來做一個了斷吧！」天明再次與老者硬拚一擊，被震退的瞬間大吼一聲，將絕世棍以乾坤一擲的手法打出，朝著老者捅下。

老者二指刺進眉心中，將那血劍印記生生的剜了下來。烙印印記的血肉脫落，血劍圖案當空一震，老者的身形融入圖案當中，圖案瞬間放大變成一柄散發著絕強氣息的血劍，滔天的煞氣席捲八方。

「此乃老朽一生之悟，搏殺，有兵如劍！」徹底變作一柄血劍之後，老者調動四方氣息，融入血劍之內，使得血劍發出卡卡之聲若不能承受。血劍震顫中劍尖指向天明，使得天明心頭升起一種避無可避的感覺。

這才是老者搏殺技的真正顯化！

絕世棍破空飛出，眼看就要撞上血劍，驀地在半空一頓。那形狀如脊樑骨一般的棍體瞬間放大千里，如橫江的巨木龐大無邊。天明不退反進，大喝一聲，「阿姚！」

阿姚瞬間出現在他背後，脫下手中的手套，手套中衝出一股讓人驚悚之意，氣息向外席捲瞬間籠罩方圓千里，極道的威壓蔓延。

這千里內如同被加持了重力，所有人的身形都不由自主的一矮，那些神級更是跪伏下去渾身顫慄。因為極道威壓對在場眾人的影響太大，老者才不願動用那盞油燈發動大範圍的攻擊以及催動極道領域蔓延，否則首先受害的就是那些神級。

停頓在半空的絕世棍變作的巨大脊樑骨驀然一顫，感應到了極道的力量，棍體內傳出莫大吸力，將極道氣息全部吞噬瞬間蠶絲手套形成的極道領域消失的一乾二淨。

而得到了這股極道的力量，那橫空的脊樑前驀然出現一顆龐大無比的虛幻龍頭，這龍頭完全由極道之力組成，甫一出現如大帝親臨，極道無邊，蔓延出來的大帝氣息瞬間衝散了無天大陣，讓血劍當即崩潰化作老者的樣子跪伏下去。老者一臉駭然的看著那顆龐大的無與倫比的龍頭。

絕世棍化作的脊樑骨是此龍死後風化的屍身，那顆龐大的龍頭是他生前餘威的幻化。哪怕時至今日，他的樣子依然被人銘記。他是龍族唯一一個大帝，他是妖族之祖，使得妖族發展壯大的豐功偉績者。

他是龍帝。

龍抬頭，張口，驀然咬下。

千里虛無在他口中消失的一乾二淨。

當脊樑骨再次變成絕世棍出現在天明手中，棍的光華已經斂去，變得平淡無奇，甚至棍體上已經崩出了幾條裂縫。但在那龍頭一口咬下之下，龍口所咬中的虛無，什麼都不見了。

那個血劍老者，無天大陣，在其中的神級以及帝尊，什麼都不見了。

天明抬頭，看到虛無如鏡面般破碎，一道又一道人影從裂縫中鑽了進來。

「妖帝，爾敢也！」千萬里外傳來一聲怒吼，大帝的威壓席捲天地。

「龍帝后手，本帝亦不知曉，你算甚？竟敢直斥本帝！」妖帝大怒，再也坐不住。

兩位大帝開始交戰，哪怕遠隔無數萬里，所蕩出的極道氣息仍然讓人心驚膽戰。

龍帝之脊麼？天明嗤笑一聲，收起了絕世棍。他也沒想到，絕世棍全面復活後竟然會如此恐怖，招來龍帝生前的虛影，如此一來在場之人誰能抗衡？他原本想著以阿姚的手套形成極道領域束縛老者的動作以及無天大陣的發揮，自己在短暫的定住時空使得無天大陣的轉移攻擊無法生效，先將老者以復活的絕世棍搞死在說，哪知事情演化成了這樣一幕。

龍帝抬頭，不僅一口吞下了十方虛無，更是將封住虛無的那件帝兵都吞下不知去向，如此一來人族高手陸陸續續的出現。當然各族高手也是前來，混戰中降臨。

天明召出天子玉，她不能在呆在煉妖鼎中，否則會被煉妖火煉化。這也是天明急著打破無天大陣的原因之一。他與阿姚將天子玉護在中間，暫時不想介入到戰場中去。最起碼，先要將天子玉托付給值得信賴的人才行。

而人族高手都是盯著自己的對手猛打，誰也沒有去管他。若曦更是指著拿著一柄斷劍的玄尊狂笑不止，一點也不像在認真戰鬥。

「你為什麼要保護她！」兔小妖捨棄自己的對手，直斥天明，目光不善的盯著他身後肚皮微微隆起的天子玉，眼睛有些發脹。

「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天明冰冷反問道。

「我問你為什麼要保護她！」

第五百一十六章 一生傷！

天明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兔小妖會在此時出現在他眼前，而且還是這麼光明正大，這麼帶著質問的語氣責難。她怎麼能這樣？

綠皮妖是她的守護尊者，完全聽命於她，可是第一個讓他受傷的就是來自綠皮妖的攻擊。綠皮妖是聽從她的命令前來殺他的麼？天明不知道。但是兔小妖出現在這裡，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雖然她是妖族武神，她有她不得不做的事，可是，她出現在圍殺自己的一群人中，天明難以接受。

「你為什麼要保護她！」兔小妖一步步走近天明，神色淒怨眼淚不斷掉下。她以為她聽到的都是假的。她應該相信天明的，可是在事實面前，她的內心開始動搖。她漸漸覺得天明是世間最可恨的人。

人族戰神與天子玉的婚約，自然傳到了她的耳裡。她本不信，她怎麼會不相信天明。流言飛長，她對天明的信任從來沒有變過。可是...

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讓她親眼看到這一幕。

雖然人族都在說，天子玉的孩子是地達的，但後來她得到了充足的證據，這些證據將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天明，讓兔小妖無法接受，這個孩子竟然是天明的，是背著她天明做下的事！

畢竟，這件事發生在羅森中，而羅森，是妖族的領域。

她甚至親自向大帝求證。

她還是不相信。她寧願相信天明而不去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妖族大帝親口所說。

她為此而來。她親眼看到了天明拚命保護天子玉的一幕，看到了天子玉懷著孩子恬靜的站在天明身後笑。這是最致命的一擊，像是一柄利劍斬斷了她的心臟，讓她心中鮮血淋漓。

這麼多年的努力，這麼多年對愛的堅守，生死間都不曾放棄的掙扎，拋棄世界的追趕...她為他做了那麼多那麼多，儘管他可能不知道，她也沒想過得到他的回報。可是他說過，他說過他愛她的！他說過他們要一起站在世界的絕巔，讓任何束縛都不能阻擋他們相愛的！難道，難道她換來的就是背叛麼！難道她堅守的只是一個謊言麼！

她低下了頭，長髮無風自舞，驚月刀在手中漸漸伸長。她步伐踉蹌的一步步走近天明。為什麼，為什麼！

雖然我也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可我會改的，我會努力的。我凶悍是為了不讓你去喜歡別的女人，可是就算你喜歡了也沒關係的，只要你是真心喜歡我的...但是，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在我面前上演與別的女人的恩愛！

「我答應過要帶她走出囚籠，自然會保護她，倒是你，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天明怒問道，就算是立場的關係，就算是不得不做，你為什麼要光明正大的出現在與我敵對的陣營中，出現在殺我的人裡。你就這麼想殺了我麼！

「為什麼...為什麼...」兔小妖的眼隱藏在劉海之下，口中帶著不可置信喃喃，他竟然，竟然如此理直氣壯的說了出來？她只感覺全身都在顫抖，一股氣從全身湧出，衝進腦海之中徹底攪亂她的意識。她的大腦開始空白。她像是一個什麼也不會的女孩，邁著拙劣的步伐，一步步靠近天明。

「竟然...竟然真的出來了？」看到眾人混戰的場面天子玉鬆了口氣。她是知道一些家族的內幕的，因此認為天明絕不可能從家族的陰謀中衝出。所以她寧願死也不要拖天明的後退。她早就打著一旦天明真的不行了，自己就出現阻擋眾人的想法，因為家族對刑內二族的顧忌，想要保全那個孩子，所以那個孩子成了她最大的保命符。她在想，就算死，就算不要這個孩子，一定也要天明好好的活著。

可以為他而死，就算他不愛她，也會在他心中留下一點影子吧。她如此奢求著。只要他能活著，比一切都安好。

此時站在天明身後，讓她疲憊的心漸漸放鬆下來，充滿了安寧。看著眼前的背影，她好想，好想，可以一直站在他身後，一直不要分開。

她努力的做了那麼多，背負罵名，反抗家族意志，甚至不惜傷害地達...她是一個極為聰慧的女子，她知道別人一旦得知這個孩子是天明的，那她會立刻死去，天明在家族針對他的陰謀下也只能黯然飲恨，沒有了籌碼。所以她很盡力的去為這一天準備著。

她原本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女孩子，要她一瞬間背負這麼多，直面眾人的指責，她有多難堪？但她還是堅持了下來。

將秀髮攏到耳後，天子玉極為開心的笑了。天明能夠活著，實在是太好了！這樣一來，自己與孩子也可以保全。她雖然將作為妻子放在了第一位，可是同時她也是一個母親。她知道原本那麼做對未出世的孩子而言有多麼不公平，可是為了孩子他爹，她們娘兩兒也豁出去了！

她也是一個母親，哪有不在意自己孩子的事情。她曾經多麼希望，那一天永遠不要到來，自己不用去拿孩子當籌碼，她多希望有人可以救救她的孩子，要死，只死她一個人就好了。可她知道世間的事情是無法如意的。

她曾經默默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手掌感受著孩子生命的顫動，在心裡想，孩子，要是有一天，媽媽為了爸爸對不起你而怎麼辦？孩子，要是我們一家能夠安安靜靜的生活著該有多好？她每想到這裡就默默垂淚。

這個時候，她再次撫摸著肚子中的孩子，在心裡想。孩子，媽媽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媽媽終於可以不用對不起你，可以和你和爸爸一起生活，在爸爸的努力下，我們得到了完美的結局。

對了，還沒告訴他呢！他一定以為，這個孩子是地達的吧，畢竟自己都親口欺騙他了的。可是那時候，她必須要騙他啊！如果沒有那個謊言，沒有她的努力，她相信事情的結果不會如此完美的落幕。

一定要，一定要好好的補償孩子，在將來告訴他在他還未出世時，媽媽多麼對不起他，他經歷了怎樣的危險。

天子玉將手搭在天明肩上。心情有些激動。自己作為一個女人，想的太多了，也太不相信他的力量了，以後，就完全依靠你吧，嘻嘻。

只是不想給你添麻煩。

只是不想你受到傷害。

你能夠活著，哪怕我們不能在一起，哪怕我會死去，我也願意。這就是天子玉的本意。

「明...天明...」貿然叫他的名字，天子玉還有些叫不出口，臉頰飛花中，她鼓起勇氣，在他耳邊說道，「對不起啊，以前是我太不相信你了，自以為是的做了那些事，其實...其實...」

她的話語陡然止住，神色被驚訝取代。

天明被一股大力推開。

阿姚張開雙臂攔在天子玉身前，面色瞬間慘白。

驚月刀將她與天子玉釘在了一起，穿透兩人的身體。

世界瞬間安靜下來，蒼白的有些可怕。

兔小妖無情的抽出驚月刀，指向天明，「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騙我...」她的意識被瘋狂取代，喪失了自我。

阿姚與天子玉的身體軟倒下去。阿姚反身抱住天子玉，讓她倒在自己懷裡。二人的鮮血在虛空中流淌。天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切。

阿姚抬起手撫摸著天子玉蒼白的臉。天子玉朝天明伸出手。驚月刀的刀意侵入她的身體，瞬間摧毀了她的生機，開始瓦解她的身體。

怎麼會這樣？

「不...不要...」天子玉的嘴唇哆嗦著，祈求的看著天明，腹部傷口中的鮮血噴湧而出。阿姚沒有去壓制侵入體內的刀意，將所有的力量都用來鎮壓天子玉體內的那股絕強刀意，仍憑自己的身體被刀意破壞，體表崩出一條條恐怖的血痕。

可是於事無補。

在驚月刀靠近天子玉的剎那，刀意就已經損害了她的身體，更何況是刀鋒將她穿透，刀意在她體內全面爆發。連初級帝尊都會被這一刀秒掉，更何況是還只是聖境的天子玉。阿姚盡最大的努力，也只能給她爭取一絲迴光返照的時間。

「救...救救...救救我們的...我們的...啊！」天子玉絕望的閉眼，發出不甘的尖叫，伸向天明的手臂垂下身體瞬間化為飛灰被刀意絞碎，神魂俱滅。

阿姚猛的一撲，試圖去抓住她身體的碎片，可是，什麼也抓不住，什麼也挽留不住。她趴在地上，渾身流血。

陷入暴走狀態的兔小妖完全喪失了心智。她又捅了僵在原地的天明一刀，刀鋒將他的身體洞穿，血液濺到了她的眼睛中。兔小妖的身體一僵。

「不...不要...我不要...」她發出哭聲般的小聲呢喃，棄刀奪路而去。

驚月刀破空飛走。交戰中的眾人愣在原地，混戰漸漸平息，一時間無比的安靜。

一塊巨大的冰破空而來，陡然出現在眾人上空，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強大氣息，令人敬畏顫抖。

天明「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神色木然。

「兔——小——妖——！」

第五百一十七章 血花

冰塊中冰封的女子驀然睜眼，一抹血淚緩緩淌過臉頰，悲哀之意動天，萬物情不自禁的傷懷。許多人都一臉癡呆的神色，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臂，彷彿他們面前有一個讓他們不能拒絕的人在向他們伸手。他們癡癡呆呆的去抓。

「給本仙回來！」冰塊驀然蔓延出蛛網般的裂痕，碎塊漸漸剝落，被冰封的短裙少女放下摀住臉的手，冷漠的朝天明方向探下手臂，彷彿要將那一塊給攝取在手中。

隨著她那一抓，虛空驀地一沉，彷彿不能承受她的力量不斷哀鳴，那一塊虛空包裹著天明阿姚二人竟自主的飛向她的手中。

這是她平凡之極的一抓之力，卻好似世間沒有什麼力量在能夠阻止她這一抓。她這個抓的過程，已經在開始之際就形成了她所想要抓住之物已經被她抓在手中的結果，無法改變！

「找死！」極遠處傳來一聲怒喝，如悶雷般轟鳴，極道的狂潮如風四卷將交戰之人與正在脫離冰塊掙扎出來的女仙隔絕，避免女仙的力量傷害到眾人。接著只不過是眨眼之間，一點白芒在虛無的盡頭開始閃爍，再次眨眼間已經來到了近前，穿越了時空凝練了天地，無盡遙遠只不過一息。

那一點白芒，是一根長矛，或許說是一根長戈更準確，屬於長兵器類型。在長戈破空而至的剎那，無物敢觸其鋒！任何規則力量甚至天地時空都不敢阻攔此戈的去路，不敢將力量加持在此戈之上。此戈之前，無物可擋，無物敢擋！但戈尖，仍然摩擦出了火花！

由此可見，將此戈遠隔千萬里之遙擲出之人，怒火壓抑到了何種地步！

白芒貫空。

如彗星劃過天際。

那一瞬的光彩，驚艷了一個時代！

此戈，來自人族大帝！

她孤身前往葬天淵之下，想要打出一條通往幽冥的路來。葬天淵下本來就連接著幽冥，屬於輪迴六道之一，可是六道崩毀，通路盡損，去往幽冥的路從此斷絕！各族已經擬定好了攻打幽冥的計劃，豈可半途而廢！

人族大帝自告奮勇的擔當起了打開幽冥通路之事。或許為了逃避，她不願面對天明與天皇家族的交鋒，因此短暫離開。

而葬天淵之下，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簡單！不久前一個古老的意念覺醒，演化成無比厲害的存在，人族大帝與之交戰雖能壓她一頭，但無法脫身。而在交戰過程中，自身也受了傷。

當她打開通路回歸人族的時候，沒有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副場面。

百族趁她不在的時候，竟然大舉進犯。

這是想要覆滅人族麼！各大帝都妄圖打破各自之間的約定麼！感受到那股類似於極道的力量在作亂，含怒之下人族大帝於葬天墓地中擲出此戈，此戈含著她積蘊了萬年的怒意，洞穿天地！

敢欺人族！

女仙只能從冰塊中掙出一隻手來，她死去的靈智彷彿有了剎那的復甦，睜眼之下伸手朝天明所在之處抓去。但是這時！異變突起！一根長戈橫貫天地，剎那間穿越九霄的距離，刺穿了她的手掌，釘在了冰塊之上！

長戈深入冰塊半尺，頂著冰塊瞬間遠去墜入虛空之中。

「區區半仙，亦敢阻我！」女仙的聲音很好聽，發怒之下給人的感覺仍如撒嬌一般，她的手掌瞬間復原，一把握住了那柄尾端顫慄不休的長戈，一寸寸將其從冰塊中拔出。

卻，有一隻手同時握住了長戈。

人族大帝神色無比平靜，隱藏在平靜下的狂風暴雨被她極力克制。她只感覺有一股殺意無論如何都要宣洩出來。這些卑鄙小人！

拔出長戈，輕輕一斬，長戈斬斷了被冰封女仙的手臂，她斷裂的手臂瞬間化作飛灰彷彿從來不曾出現在這個世間。浪子大帝突然出現在人族大帝身邊，揮袖一捲，時間仿若倒流，但又並不是在完全倒流。

那些碎裂的冰塊從各處飛來，嚴絲合縫的蓋在了原本的位置，將女仙完全冰封在其中。而女仙的手臂，並沒有隨著時間倒流的力量生長出來。

冰塊中傳來一聲歎息。

此界竟然有如此力量！

看也沒看浪子大帝一眼，人族大帝邁步間從原地消失，沖天而起的極道力量全面散發，直奔神族而去。

「西方小人，給本帝去死！」

滔天的殺念如洶湧的怒濤。

天明如同化作了雕塑，在原地一動不動。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他都沒有去思考，他的思維如停滯了一般，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如化作了石像，不能動，不能想，不能哭不能喊，只能靜靜的呆在原地保持著原本的動作。

或許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滄桑，終有一天石像裂開變作碎片。

他在看著阿姚，或者是阿姚擋住的，天子玉死去的地方。可是他的目光沒有焦點，空洞的如無底的深淵。他的表情仍然僵硬在那不可置信的一幕中。

時間彷彿停止了。

又彷彿走的很快很快，快到這件事他要淡忘才能讓他醒來。

可是都是徒勞，都是徒勞。

一個人走了，接著另一個人也走了。

既然有大帝開始插手這場戰爭，那大帝之間的對決才是最後的意義所在，他們所作的努力只是白費。混戰中的人不在停留，百族的人馬戒備著離開。

人族高手怔怔的看著定格在原地的天明，怔了好久好久。

他們也想不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可是他們無法阻止。

時間倒流，真的有意義麼？如果時間倒流真的那般強大，那誰還會死呢？時間是可以倒流的，卻不能讓死者生還。這就是殘酷所在。

過了很久很久，人族才有人回過神來，眼神複雜的看著天明。有的人搖頭歎息著離開，有的人仍然站在原地，想要出言安慰，可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猶豫了很久，他們終於歎息著離開。想要安慰的人也沒有出聲。這個時候，安慰等於嘲諷，使那道傷疤撕大，使人直面鮮血淋漓的現實。這是只有時間才能治癒的傷，就交給時間吧。他們做什麼都沒有意義的。

為什麼不在早些時候將天明拉入戰團？為什麼刻意讓兔小妖與天明見面，甚至打著打著就遠離他們所在的地方，為他們騰出空間？

人族許多高手都是知道天明與兔小妖之間的關係的。所以，有意讓二人自己處理，他們能給的，就是盡量不去干擾，不去打擾。

而他們也知道，作為兩個對立的陣營，天明與兔小妖是不可能和平共處的，不可能如他們所願。所以他們之間必須有一個決斷。他們為這個決斷提供二人單獨對話的機會，就可以了。不管天明做出什麼選擇，他們都是支持的。

他們是這麼想的。所以誰都沒有去攔兔小妖，誰都沒有將二人中的任何一人拖入戰團。讓他們自己選擇是對他們最大的尊重。

他們之間必須要有一個了斷。只是令眾人沒有想到的是，結局竟然如此讓人難以接受。這超出了他們的意料，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可是他們打著打著就打遠了，為了幫他們提供地方，他們就算看見了也來不及阻止。

他們走了，人族經此一戰，高手個個帶傷，人族元氣大傷。

攔截各族聯合組成的高手，豈是想像中的那般簡單。

而且這個地方，他們還是離開為好，讓他安靜一會兒吧。

一個一個，都走了。這裡只剩下天明與阿姚二人。

時間彷彿變得極為緩慢。好像過了一天，又過了一天，彷彿又是一年，又一年。

不知道過了多久。

被驚月刀刀意侵蝕，阿姚痛苦的蜷縮在天明腳下，渾身不斷脛靡。驚月刀的刀意何其強大，所帶給她的傷害讓她也無法無視，就彷彿有數千柄利刃在她體內橫衝直撞，那種痛苦難以想像。

阿姚的血流遍虛空，痛到不能忍受時她在血液中打滾。她的表皮一寸寸裂開，看上去恐怖無比。

痛到麻木的時候她就蜷縮在天明腳下，一如既往的安靜陪伴著他。對她而言，靜靜陪伴著主人就是她存在的意義。

可是好像不能維持太久了。

她感受到了生命的枯萎，如花般即將凋謝。

她抓著天明的衣服，強顏歡笑著，嘴唇烏青的哆嗦著，一遍一遍的叫，「主人，主人...」

她彷彿要將從前沒叫過的，以後在不能叫的，通通叫個夠，通通彌補。

她在鮮血中翻滾掙扎，如花般盛開，又如花般凋謝。

可能是猜到了天明再也不會動了。阿姚掙扎著站起來，顫巍巍的向著遠處走去。一步三回頭。

她捨不得啊，她真的捨不得。捨不得主人，捨不得離開。

一想到會離開主人，她就難過的想哭，這種難過甚至超過了刀意噬體所帶給她的疼痛。

可是她不得不走。她不想死在天明身邊，不想讓屍體倒在他身邊不想讓他看到她死後的淒慘樣子。她隱隱約約記得主人好像說過類似的故事，可是她怎麼想的起來呢？

那個故事，主人平日裡對她傾吐的心聲，她懵懵懂懂的聽著，雖然很想努力的記住他說的每一句話，可是她就是記不住。

對不起主人，我真笨。

對不起主人，我走了。

她踏著她流下的血花離開。或許會在某一刻噗通一聲倒下，又或許會如子玉姑娘一般，被刀意侵蝕成無數碎片...神魂俱滅。

第五百一十八章 天下無雙！

人族大帝瘋了。

誰都沒有想到她對此事的反應如此巨大。

她見人就殺。

當然她所能見到的也都是大帝。各族大帝自然不願讓本族非大帝的存在遇到此種狀態之下的她，所以在她到來時自主迎上，卻幾乎都沒討到好。

她像個瘋子般四處衝殺。

彷彿要拉開帝戰的序幕。

西方大帝被她打成重傷，東方大帝出手，同樣被她打傷，中央大帝看不下去了出言制止，迎接他的是一根長戈。神族三位大帝攔截人族大帝，三位大帝傷，人族大帝重傷，流淌的帝血壓塌了萬里虛空。

直到人族大帝離去很久之後，神族三位大帝才一臉驚悸的回過神來。神族的天路被人族大帝打的支離破碎，三位大帝都沒了安身之處，當然人族大帝付出的代價十分慘重。

剛剛在葬天淵之下經歷一場劇戰，實力還未恢復，又接連征伐，與神族三位大戰，她淌落的帝血比神族三位大帝流下的都要多。雖然在重傷之後她的實力戰力不斷下降，可她絲毫沒有罷手的意思，她氣勢如虹，讓感應到這股殺念的大帝面色劇變。

她早在很早之前就受了傷，被四件帝兵自爆所傷一直沒有恢復。

她殺念驚世，無人願直面她的颯爽英姿。

她從神族打到魔族。魔族三位大帝同時迎戰。

大戰並沒有持續多久。在人族大帝不要命的攻擊下，很快就落幕。

人族大帝離去，魔族天路一片狼藉，步了神族的後塵，三位大帝傷。

從魔族出來時，人族大帝渾身染血，胸口多了一道可怖的傷痕，無法恢復。那是帝兵打出的傷口，以她此時的狀態難以無視，帝血從傷口中不斷灑下，虛空被血花壓塌。

她氣勢驚人，哪怕受此重傷仍然不顯一絲萎靡之態。

被她打傷的六位大帝無法短時間內恢復過來，戰力大降，內心憤恨之下卻又不得不順著她離去的路追趕，鎮壓她滴下的血液。那是帝血，常人觸碰不得，他們必須要收拾掉。

人族大帝去了妖族。

妖帝開口想要說些什麼，被人族大帝一戈洞穿帝軀。二人展開驚天大碰撞，席捲的極道威壓讓天地變色，整個凡界顫抖不休，所有生靈心頭都感受到了一股沉悶壓抑。

當這場帝戰落幕之後，人族大帝一邊咳血一邊離開，妖帝斷掉了一隻手臂。

她好像不能在堅持了，每走一步都要咳出一口污血，嚴重的傷勢讓她臉色慘白，但她好似有一股絕強的信念支撐，讓她繼續戰鬥下去，讓她受傷再重也不停止，也不倒下。她神色的冰冷，她堅毅的眸光，讓人看到後觸目驚心。

拖著重傷之體，她來到了死亡沙漠。

在眾大帝注視的眸光中，死亡沙漠的帝戰遲遲沒有爆發。

看似平靜，眾大帝內心卻有一股極為不祥的感覺。

就在這一日，天搖地晃，死亡沙漠從凡界消失。被人族大帝以驚人手段將整個領地拖入了虛空之中。

她要弒帝！

眾帝大驚。

噴濺的血液染紅了漫天黃沙，整個死亡沙漠化作了血土。

一道通天的白色光柱，在混亂的煙塵中如山般不倒。

這一戰，持續了兩年之久。

人族大帝的帝體被打散，重組的帝軀似透明一般遙遙欲墜，看上去如虛幻的幽靈。她虛弱到了極致。

但她神色中的堅毅始終不變，如萬古不化的冰川。她握著斷成幾截的長戈，邁著踉蹌的步伐一步步走出了戰場。她這時候的咳嗽，已經不能咳出血來。

她的傷口恐怖不已，早先流出的血液早已乾枯，結成了痂。她一言未發，捂著胸口一步三搖，走的極為緩慢。什麼疼痛，什麼虛弱，都不能改變她的神色，都不能改變她的英姿。

她用事實向眾位大帝宣告了人族大帝戰力無雙的傳奇。

這一戰的結果。

人族大帝打傷七位大帝，打死了死亡沙漠的大帝。最後死亡沙漠的大帝只剩下一點殘靈，以禁忌手段逃了出來，不知去向。

雖然她的帝體被打散，可能千萬年都不能在修復，她的帝兵斷裂，已經無法在重組。但她所做下的事仍然讓各位大帝心驚膽戰，感覺到不可思議。

這是武力的震懾，哪怕她現在傷重至此，也沒有大帝敢趁虛而入。

人族大帝，戰力無雙！

這個瘋子！

就算是以殺成帝的七殺大帝，也做不到這些！也做不到讓所有大帝膽寒！

眾位大帝好像知道些什麼隱秘，並未對此事進行追究，一致保持了沉默。人族大帝消失在眾帝的視野中。

瘋子，瘋子！每每思及此事，眾帝心頭仍然在這般吶喊。

虛空中傳來腳步聲。

傷神的阿姚才走出每多遠，便聽到了這個腳步聲。踏在虛空令虛空一顫，仿若來者身體龐大無邊，因此沉重，每一腳落下都帶有強大的力量。阿姚仔細一聽，這個腳步聲不是自己的。

她強行聚攏自己因疼痛而分散的意識，凝神以待。哪怕已經要死了，已經下了決心離開，可她仍然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的主人。在她死前，她一定會將所有可能傷害到主人的事跡扼殺。

有些人，需要用生命來保護。

看了一眼幾近石化的天明，阿姚的眼神決絕而認真。

隨著腳步聲的臨近，黑暗中漸漸出現了一個身材嬌小的少女。

她每走一步，落下都沉重無比，極為艱難的才能挪動腳步邁出下一步。她並沒有所想中的那般龐大無比。而她的腳步聲仍然如此沉重，那只能說明，她受了重傷，重到她已經無法控制自己腳步的力量，無法健步如飛無法隨意行走的地步。

每走出一步，她都要劇烈的喘息，休息一會兒之後才能勉力邁出下一步來。

阿姚認識她，放下了戒備。想了想，她打算不管她，她要做自己的事，要離開這個地方。

可是少女「噗通」一聲栽倒在地，極力掙扎之下都無法在站起。阿姚扶起了她，將她帶到天明身邊，她無力的靠在天明身上，手拉著阿姚，不讓阿姚走。阿姚只好坐下來。

「對不起。」她說。仰望著無盡虛空，以前也不知抬頭看過多少次，凝視過多久，永遠一成不變的景色，永遠攝人心魄的黑暗。

「我是...知道的，知道那個孩子是你的，可是，我嫉妒了，真的嫉妒怨恨了，又或許是出於別的許多原因吧，我不想面對於是走了，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少女一個人喃喃自語，也不管天明聽不聽的見。

「我對不起刑天，也對不起你。」

「以前，你總介意我出現在你面前的是分身，不是本體...現在，在重傷至此的情況下，我的極道力量殘留的微乎其微，你已經可以無視這些極道力量看我的本體了，這就是我本來的樣子，是真實的我。」少女的身體介於虛幻與真實之間，開始透明。

「我達成你的願望了，可以和你面對面。」少女劇烈的喘息著。

「對不起。」

「我快要死了。」

「開始想將刑天復活，是因為，刑天是人族最有可能成為大帝的人啊，我死了，他就可以代替我守護他所想要守護的人族...我怎麼一直在犯錯呢，好像做什麼都是錯的，做什麼都是在傷害別人。」

「曾經神族大帝預知到了我的死亡，這個結果不會因為任何而改變，在那一天我必死無疑。」

「所以，所以我才努力的想要人族在出現一位大帝。」

「沒有大帝的守護，人族怎能安寧？」

「來自大帝的預言，就是不可改變的未來。」

「從那一天起，我就想人族再出現一位大帝，只要一位就好，如果人族沒有大帝，而我死了...我怎麼能安心的死去啊！」少女帶著哭音，眼淚不斷流下。

沉默了很久，人族大帝顫巍巍的站立起來，伸手吸走了阿姚體內驚月刀的刀意，一絲絲極道的力量開始蘊生，她的氣勢逐漸恢復。

「現在我還不能死，在人族出現了新的大帝之前，我都還不能死。」

「我要走了，蘊生出新的極道力量來，不能在待在你的身邊了。」

「對不起，我來這裡，就是想對你說對不起，哪怕這樣說也是於事無補，可是不說出來，我...」人族大帝眼神複雜的看著天明，最後黯然的轉身離去。「對不起。」

「我從出生到死亡，就注定了為人族而活，我從來沒想過我自己，從來不願因私心而忘卻大義...你看，只是一個小小的私心，竟然就帶來了這種結果，這樣的罪孽我要怎麼承受？」

人族大帝搖著頭走遠。

「我現在還不能死，不能死...在人族出現了新的大帝之前，我怎麼能死？就算是苟延殘喘，我也要看到人族有新的大帝誕生。」

「對不起。」

「大帝是一種悲哀，不管是對大帝自己，還是世間萬物而言，都是一種悲哀呢。」

「呵呵呵。」人族大帝苦笑著。

「對不起。」突然傳來的聲音讓人族大帝身體微微一愣，她轉頭看去，天明恰好抬起頭來，看向了她。

第五百一十九章 劍仙

一直未曾動彈的身體，已經僵硬了的肌肉，因為受力而發出卡吧卡吧的聲音。血液，早已經沒有流動，心臟，不知何時就停止了跳動。他還活著，卻比死人更冰冷，比石頭更僵硬。

「對不起，所有的一切都要你來承受。」天明像是一個機器人，邁著怪異的步調一步步走向人族大帝。他的聲帶彷彿已經乾涸，氣息經過喉嚨時震盪而發的聲音，如尖銳的摩擦格外刺耳。不需在穿上仙帝戰衣，他的聲音也是沙啞而老邁，又平淡的不帶一絲感情。

那個聲音，讓人聽上去感覺很不忍。他終於走到了人族大帝身邊。

低下頭，他好像在看她，但他的目光中沒有焦點。他的神色僵硬成石刻。抬起手，撥開人族大帝垂落在臉頰兩際的秀髮，真切的感受著她的氣息她生命的波動。天明的嘴唇一直閉著，但聲音卻從喉嚨中發了出來。

以前的他是多麼玩世不恭，多麼自私。就連生生世世的輪迴，都是為了自己。他將所有的包袱都拋給了人族大帝，自己一個人去墮入永生的輪迴，人族大帝所要背負的使命之重，可想而知。

他一直在思量著兒女私情，因為感覺到與血刑兒之間的遙遠距離而逃避內心。可是血刑兒呢？在她心中，人族的存亡一直在第一位，為了人族她從未去考慮過兒女私情，就是偶爾的提及，也會在之後幽幽歎息一聲，她沒有當真，因為她知道不可能，不可能發生。

如此比較，他該有多自私？他竟然還說愛她，簡直可笑。

天明將血刑兒抱在懷裡，他身體的僵硬烙疼了她的臉，她伏在他胸前默默的哭泣。

如果他醒來，不哭也不鬧，甚至不去提起...血刑兒甚至希望他能夠大哭一場，能夠徹底表現出自己的傷心，可是他沒有，那這說明了什麼？他明明那麼傷心，那麼...憤怒，可他都沒有表現出來。

他在此時改變了他的人生觀，在此時，像老戰神刑天一般成熟。

男人不會流露自己的感情，所有的悲傷都會壓抑在心裡。

這是時隔數十萬年的擁抱，自從她成為大帝以後，他就再也沒有抱過她。哪怕她知道此時他是傷心的，他應該為別的女人淒吼的，可是她想好好的享受一下這短暫的時光。只要一秒就好，只要一次就好。

她的眼淚順著他的身體流下。

「從今以後，你不在是一個人，我會與你，並肩作戰！」天明仰頭時，脖子發出機械的爆鳴。看那高處，還有更高，彷彿永遠沒有盡頭。他沒有焦點的眼，卻像是能夠看到這個世界的巔峰。

「可是你...」血刑兒想要說些什麼。怎麼會並肩戰鬥呢？大帝之間的戰爭，旁人是無法插手的。

天明制止了她的話，「我會等你回來的，你回來後，我就加冕成為戰神，人族的戰神，永遠追隨著大帝，與大帝同戰。」

「哦。」血刑兒弄懂了他的意思。掙脫出來，她黯然的朝著遠處走去，勉強的笑了笑，「我會盡快回來的。」她的極道力量在恢復。

當她走的夠遠，走的再也看不見的時候，天明突然一下子跌坐在地，然後躺下，失神的看著虛無。在人族大帝面前，他必須要表現的堅強一點，她的煩惱，他要分擔。可是在無人的角落，又會怎麼樣呢？

阿姚盤坐在一邊極力恢復著體表的傷痕，那一刀所帶給她的傷害太過嚴重，此時雖然血刑兒抽走了驚月刀的刀意，鎮住了她生命流逝的跡象，但她也虛弱的如同一個嬰兒，必須要融入凡界之中靜養，才能緩慢恢復過來。

差一點就死掉了。要是人族大帝再晚來一會兒，她就真的死了。而現在由於凡界是由幾位大帝共同鎮壓，她死後所受到的傷害並不能反饋到凡界中去。若是凡界損壞，卻能將傷害反饋到她的身上。不過只要凡界還存在，她在凡界中就等於是不死的存在。

只有回到凡界，才能恢復過來。

看到天明倒下，阿姚強行中斷了療養，一撲之下身體墊到了天明身下。天明壓著她翻了一個身，正面朝上久久沒有動彈。阿姚偏著頭想了一會兒，也就沒有動。

寂靜保持了很久，天明才吃力的坐起來，阿姚趕緊爬起來扶住他，讓他坐下，隨後自己也坐在了他身邊。

煉妖鼎在天明手中出現，快速放大，烙印在鼎壁上的圖案漸漸清晰。那是天子玉的笑臉。

猶豫了一下，天明的手指有些顫抖，仿若不敢，不敢去觸及。最後還是放在了她的圖案上，輕輕的摩擦著，摩擦著。

深陷下去的眼眶中多了一抹晶瑩，天明發出似哭似笑尖銳的聲音。

「主人，是你的...你的，孩子...」阿姚拉扯著天明的衣服。天明陡然抱住她身體不斷的聳動，喉頭發出壓抑的嗚咽。

烙下了她的樣子，卻永遠無法再見到她。

或許他從來都沒愛過她，但她帶來的傷害無人可以相比，那是鮮血淋漓的記憶。

他一生都不會忘記她，一生都不會。

他所能做到的，也只是在無人的時候靜靜的撫摸著煉妖鼎上刻下的她的臉。

哪怕已經不再有感情，哪怕心已經冰冷，化作了石頭，還是會疼，會在想起的時候很疼很疼，卻又只能，帶著惆悵去歎息。

真的，真的要毀滅這個世界麼，真的在毀滅之後就可以讓一切從頭再來麼？

可是要他親手去殺死這個世界上與他有關的人，殺死血刑兒，殺死兔小妖，殺死地內二尊...他怎麼做得到。

刑天明曾經說過，他是仙的前世，而天明，是仙的後世。

天明開啟了前世的記憶。

仙的記憶。

想要成仙，卻是如此困難。就算生生世世都在努力，就算仙為他做好了佈置，就算他已經踏上了仙路。可是想要成仙，還是，遙不可及。

舉世求天，難問前路，仙路明瞭，卻踏不上去。

本來這個世界，就是不允許有人超過仙的實力，不允許有仙出現。這是仙的定律。

所以，想要成仙，就必須要打破仙所設定下的最高定律，相當於仙的最強一擊。這個世界，無人能夠做到。就連那個從彼岸渡來的女仙，也無法打破這個定律。

仙的最強一擊，本身就可以弒仙！要為了成仙而在還沒有成仙的情況下面對能夠弒仙的力量，仙本身都做不到，更何況是未成仙的人。

仙在圈住時光時就已經斬斷了所有希望。

無人可以成仙，可以破壞這個世界。

直到他開啟了一部分前世的記憶後，他才知道。

本來刑天明是要成仙的，而在那無數次的時光輪迴中，也的確是如此，刑天明成了仙。

但是卻不是在被他圈住的世界，而是在時光的彼岸。然後以仙的實力圈住了接下來的時間，構造了時光的輪迴，設下了無人可以打破的定律。

可是後來刑天明漸漸發現了這些真相，在無數次成仙的輪迴中提前覺醒，從而選擇了留戀。

他本來是要被拋出這個世界，穿過時光之壁在時光之前成仙的。但他沒有這麼做。於是喪失了成仙的機會。

所以這個世界上無人可以成仙。而監察這個世界的仙影已經崩潰，仙的力量在流逝。被冰封的女仙漂流到了這個世界，也就，再也出不去。

因為想要打破時光之壁，她會面對可以弒仙的力量。因為她是仙，已經觸犯了那條定律，所以一旦覺醒展開仙的力量，同樣會招來弒仙的力量。或許她也是知道這一點，故選擇了靜觀其變。

所以，仙不是天明生生世世的敵人。他以前所做的猜測都是錯的。只不過因為生生世世的拒絕的吶喊，所以才產生了那種誤會。畢竟他又不是仙，對於仙的一切都只能猜測，猜錯了也無可厚非。

但是天明開啟了一部分仙的記憶，知道了這個世界的由來，知道了一些以前自己只能去猜測的事情，也知道了成仙的艱難。

那柄仙劍，是女仙所留。以前她是一個劍仙，那大雕就是她的坐騎。

但是她被成仙的刑天明打死，她的身軀化作了凡界的大陸，她的仙劍遺留在這個世界，坐騎被自己的兵器釘住。而這一次，她又來了。她也墮入了時光的輪迴中，無法出去，也就一次次的上演著悲劇。

因此，仙劍才對刑天明抱有十分強大的敵意，哪怕只是靠近，殘破的劍靈都會自主復甦震盪出劍氣傷了還未成仙的刑天明。

以前天明猜到了此劍是仙劍，但以為只有一個仙，所以才誤認為仙劍是構造這個世界的仙的兵器，在結合生生世世的吶喊，產生了錯誤的猜測。如果有兩個仙，那一切都迎刃而解。

不過，更大的問題接踵而來，若女仙沒有了制衡，刑天明沒有成仙沒有將之打死，女仙一旦全面復甦，妄圖闖出這個世界的輪迴，那，她便會招來弒仙之力，弒仙之力一旦發動，這個世界會瞬間化為碎片，那是能弒仙的力量，凡界大陸怎麼能夠抵擋的住。

所以她的存在，不管她作何打算，都注定了只會給這個世界帶來毀滅。浪子大帝不可能永遠冰封著她，她被冰封只是為了靜觀其變，一旦出世，仙力就會全面爆發！

作為一個劍仙，她怎會容忍被冰封的不堪。當她認為時機成熟之後，她就會破冰而出，弒仙的力量會瞬間感應到她。她們之間的對決，是這個世界的毀滅。

此次，沒有人殺她，她總有一天會出來。

第五百二十章 加冕開始

這樣一個輪迴，牽扯到了圈外的時光，包括圈的過去，圈的未來。時光的回溯，形成了漩渦。

仙已死。新仙未生。

可是，仙怎麼會死？構成這個世界的仙，打死了外來的仙。也就是說必須要有仙的力量才可以弒仙，而仙將時光構成了輪迴，不斷交替往返，仙在時光的圈中可以永生。那仙怎麼會死，仙的後世，天明，又從何而來？

前世的記憶，還只有一部分。只是關於這個世界的由來，關於這個圈，以及外來的仙。

天明回到了人族帝都。

人族的高手都在靜養，此時也沒人來叨擾。經歷過那場百族的伏殺，人族的損失不可估量，不知有多少高手戰死。而他們，沒有名字，他們只是為了救援人族的戰神而上戰場，死後默默無名。

唯一可惜的是，族人相殘的事並沒有發生。也就是說，除了天極遠以及天子玉，天皇家族的人全部沒有參與那場戰爭，在戰爭爆發的伊始，天皇便已大手段，趁各族不備強行將天皇宮挪移，舉族遷往海外，至今下落不明。

人族帝都原本矗立著天皇宮的那一塊區域，如今早已成了平地。

值得一說的是，地達很努力的獲得了一把人族神劍，自此之後負劍消失，說是要去海外尋找天皇家族的蹤跡，為天子玉報仇。他離去時還沒有得知天子玉的死訊，但他好似早已料到了這個結果。

天明獨自坐在清冷的戰神宮中，空曠的大殿裡除了一張座椅，一方書案，還有陳列武器與戰甲的架子外便別無他物。置身其中有一種被打入冷宮的感覺，沒有人聲鼎沸，安靜的，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天明想他可能明白了戰神宮如此簡陋的意義，當初老戰神為何要將戰神宮如此佈局。而他坐在戰神宮內，又是一番怎樣的心境，或許只有坐上了這個位子的人才明白。

坐上這個位子的，一共有三人。一代戰神刑天，二代戰神血刑兒，還有即將成為三代戰神的天明。或許到了現在天明終於和他們二人有了共同之處，於是覺得自己和他們兩個是同一類人。所以才能，坐在這裡。

阿姚去了凡界大陸，融身於中開始療傷，暫時離開了他。

天明在戰神宮中指節輕扣著書案，低著頭輕哼著歌，赫然便是那一曲《戰神訣》。

在無數次征戰過後的小憩中，人族大帝輕哼著這首不是歌的歌，人族戰士跟隨著唱響，士氣如虹，倒映金戈鐵馬。

紛爭的亂世，只為了種族而戰。

大日之下，一片光明，人來人往的帝都，更是繁華昌盛。這裡好像沒有動亂，這裡好像安靜寧和，可是這裡卻又是風雲聚會，最先動盪的地方。表象是如此的讓人迷戀，好似自己找到了嚮往已久的安寧之地。

矗立在層層建築之中的戰神宮，因人族念力的加持，形成了防護，在戰神死後便無人可以在踏入。與其說那道光幕是防護，還不如說是緬懷尊敬所用，保持著戰神宮的原樣，一草一木的位置。

就在這一天，一個過往的行人不小心闖過了界，竟然無視那道光幕直接走進了戰神宮的範圍之內。

原本在觸碰到那條界限時，不管何物都會被彈開的。

人們小心翼翼的去觸及，沒有在感受到那股柔和的力量。這才驚覺，保護戰神宮的屏障已經消失。人們可以再次踏入戰神宮中。

這說明，戰神宮已經認可了新一代戰神，有了主人。這說明，人族的新任戰神已經出現，不日即將加冕，享受眾人的膜拜。

人族帝都內傳出震天的歡呼，許多人喜極而泣，各自奔走相告。

戰神出世的消息，頃刻間傳遍了人族每一個角落。人族高手紛紛趕往帝都，各個家族的家主，村落的祭司不分晝夜的出發，將出席戰神加冕的儀式。

目睹了戰神尊容之後，他們將雕刻出戰神的塑像，供奉在家族村落之內，提供信仰日日膜拜。

在晚輩的成人儀式上，他們會以特殊的方法溝通戰神，讓戰神賜福，傳下神通。人族以此法延續，世世代代昌盛。

戰神宮或許是人族所有領地內最冷清最黑暗的地方，哪怕他離這輪大日是如此之近。

天明坐在那張普通的椅子上，什麼也沒做，彷彿在等待著什麼。直到有一天，虛空傳來了動靜。

「你怎麼不去找回戰神甲？」人族大帝悄無聲息的歸來，回到了帝宮之中。天明所要等待的人，正是她。

對於她的問題，天明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事實上戰神甲真的已經遺失，不知去向。他也根本就沒想過要找回。雖然戰神甲代表了人族戰神的身份，隨著戰神征戰一生，可是他並不需要。

如此一來徒勞的去尋找，還不如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多待一會兒。

「哎，就知道你不會去。」人族大帝歎息一聲，「內尊已經打造出一副新的戰甲，作為你加冕儀式上的穿戴，人族已經在準備了。」

天明輕嗯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你怎麼樣。」

「我？我當然還好啦，怎麼說本帝也是戰力第一，哪有那麼容易受傷...去求了浪子大帝，現在實力恢復了幾成，只是帝兵斷裂無法修復了，希望能在天路上有所發現吧，不然始終會很遺憾。」

天明站起身來朝外面走去，那扇門彷彿成了黑暗與光明兩個世界的界限。踏出去，就從黑暗走到了光明的世界。

「其實浪子大帝的境界比我還要高上一籌，只不過他打不過我罷了，他這個人呢，不喜歡賣萌，老是抓著這一點說我...你還會回來的吧？」

不知為何血刑兒有了這種擔憂，她中間說的什麼天明沒有聽見，只是那最後一句發問直接在他耳邊響起，天明的腳步沒有停頓，只是輕嗯了一聲，理所當然。

人族大帝因此放心下來。

獨自走在擁擠的街頭，他的身形並不是高大魁梧，他的相貌也不算英俊堂堂，混在人群中像是一個普通之極的路人。人群朝著一個地方湧去，熙熙攘攘卻顯得井然有序。他們都帶著莫名的虔誠與朝拜之心，去往那個人族戰神今天加冕的地方。

誰都沒有發現他，誰都以為他也跟他們一樣，只是一個前去觀禮像戰神朝拜的人。

穿著統一制服的刑內大軍在維持著秩序，引導一波又一波人流走向事先安排好的地方。對於外族的觀禮者，也有相應的地帶供他們觀看這加冕儀式。

而相應的，人族也有一部分高手去往了四大強族中的另外三族作為觀禮人員，分別由玄尊，內尊，荒尊帶領。因為這一天是四大強族商定好的日子，人族戰神，妖族武神等將在同一天舉行加冕儀式。

到天明這一波人入場時，刑內大軍的成員前來帶領他們走向場邊空曠的方位。天明逕自穿過人群，朝那個高台走去。

「喂，你幹嘛去！」刑內大軍維持秩序的成員不滿的大叫，伸手攔住他的去路，催促著他快點跟隨人群到達指定的地方。今天到來的人特別多，他們是忙也忙不過來，這時還有人添亂，焉能不氣？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敢在這裡搗亂！

天明伸手指向被眾人環繞的那個高台，示意自己要去那裡。那個攔住他的成員微微一愣，隨即不耐的去拉他，剛要開口說話，看到天明的眼神以及表情，內心不禁一驚，這是什麼人！眼睛竟然沒有焦距，表情這麼可怕！他內心凝重起來，戒備的看著天明。

雖然幾乎不存在在戰神加冕儀式上出現搗亂者的情況，可他們不敢掉以輕心。看到天明走向那個高台，他以眼神示意，同時維持秩序的幾個軍內成員圍攏過來，開始嚴格意義上的盤查。

「你是什麼人！」

這裡的動靜吸引了周邊不少人的目光，或許也猜到了天明可能是搗亂者，人群呼啦一聲湧上來將天明圍住，群情激奮個個對天明怒目而視。竟然想在戰神加冕的儀式上搗亂！豈有此理！戰神對人族的意義，他難道不知道麼！那是所有人族的信仰！破壞他們的信仰，簡直不可饒恕！哪怕身死，也要維護戰神的尊嚴！

圍住天明的人瞬間多到了數百人，而對於參加這場儀式的人數而言，只不過是九牛一毛，從人族各地到來的代表，已經成千上萬，也虧得這裡能夠容納。而正是因為如此，天明也很少在人前拋頭露面，所以這裡的人基本上都不認識他。

「天明。」天明回答到，聲音沙啞難聽。

那個攔住他的人眉頭微微一皺，在他看來，天明實在可疑！為了保證儀式的順利進行，他有當仁不讓的責任，必須排除一切意外可能的發生性。

「不管你是誰，來自哪裡，今天對人族而言意義非凡不允許任何存在破壞，你最好跟隨著人流去相應的地區，否則，我們會將你抓起來，若是我們的錯，事後我們會賠禮道歉，請見諒！」那人朝天明微微欠身，然後嚴正言辭的看著他，一臉肅容。天明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第五百二十一章 帝都華樂

人族已經很久沒有舉辦過盛典，像今日一般熱鬧非凡。

上一次戰神加冕，戰神封尊，還是什麼時間的事來著？大概都過去了幾十萬年了。所以人族許多人都未曾經歷過這種大陣仗，當然也就不知道流程，只是按照命令來行事。

說實話刑內大軍的成員也是頭一次面對這種事情，來來往往的都是人族各個區域頗有身份的人物，融合在一起數量超過百萬，其中有帶著後輩見世面的家主，有帶著村子裡頗具天賦之人來觀禮的族長祭司等等，刑內大軍集結了所有成員來維持秩序，但許多成員對處理一些突發情況都是菜鳥級別的人物。

而天明，雖然上過許多次戰場，也算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物，但是對加冕儀式的流程也不是太清楚，他一直在戰神宮中沒有外出，也沒有人來交代他該怎麼做。時間到了他認為只要出現在加冕之處戴上戰神冠就行，所以才會徒步走來。殊不知，人族高手找他都快找瘋了，誰又能想到他在戰神宮中？要在百萬人中尋找到一個人，那還是真不容易。

「我是來加冕的。」天明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事情好像越說越複雜。當然他不可能對著人族一巴掌拍去，那樣就完蛋了，作為人族戰神還傷害無辜的族人，他還做個屁的人族戰神，憑什麼得到人族的支持。

「加冕？加什麼冕？你快到人群中去！」攔住他的人堅定不移的看著他，原諒他吧，他也是第一次面對如此大場面，內心早已揣揣，更沒有相應的經驗，再說他怎麼能夠想像的到即將加冕的戰神會隨著觀禮的人群到來？今天他可是主角！

人族已經很久沒有像今日這般熱鬧過了，相對的，一旦熱鬧起來很多人都是手足無措。他也只是按照命令來疏導人流而已。

「你叫什麼名字？」

雖然疑惑天明為何會如此發問，但出於禮節攔住他的人還是告訴了他。「末將刑內大軍第二營第六小隊成員，藍世，請問來者何人，有何目的？」藍世戒備的看著他。

天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做的不錯，我是人族戰神天明，今日來此加冕，成為人族第三代戰神！」說著繞過一臉驚愕的藍世走向高台。

周圍的人群經過短暫的驚愕後彼此疑惑的對視，這人誰呀，莫名其妙吧！

堂堂人族戰神，受他們敬仰的存在，怎麼會如此出現在他們身邊？最起碼也應該是華麗的出場受無數高手環繞吧。在他們的想像中，這不科學呀！

「話說，你們記得他的樣子麼？」

「無法銘刻成畫像！」

「不記得，明明看的很清楚的，但是現在怎麼也想不起來！」

「投影的神通也無法看清！」

「難道！」

眾人身體一震，看著彼此一臉駭然，難道，出現在他們身邊的真的是人族戰神不成！雖然有高手也會造成如此情況，但在今天這個日子裡誰也不會這麼亂來。除了...

「莫...莫非，真的是戰神大人？」

「戰神大人怎麼會在這種狀態下出現在我們身邊！」

「無法銘刻成畫像！」

「你囉嗦個什麼玩意兒呢！」

「總之，會有工匠將戰神的雕塑分發下來，到時候一看便知，各位，入場吧！」藍世皺著眉頭，大聲喝道。在人流中已經無法發現天明的身影，他決定將這個情況上報，那是他的職責所在。

在人群中的某一處，天明又被攔截下來。

「我是...」天明沉默，這種情況實在讓人頭疼。好在片刻後有高手發現了他。

「戰神大人！」一個披著重甲的女子上前來分開人流，對著天明施了個戰士禮。人群嘩然，一臉驚愕。【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嗯，走吧。」天明道。對於這種場面，他還真沒什麼經驗。因為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成為大人物，風風光光站在人前，受眾人膜拜。

伍玉兒分開人群為天明開路，同時小聲問道，「你怎麼在這兒，大家找你都快找瘋了，好歹也要成為戰神了，有點出息好不！」伍玉兒就是那個身披重甲的女子。

天明沒有做聲，隨著伍玉兒朝幕後走去。背後的人群議論紛紛，大多數都流連於無法記住他的樣子一事。對於戰神就這樣出現在他們身邊，他們內心除了震撼就只有震撼。

「果然不愧為戰神大人，竟然如此到場，太平易近人了！」

「對對，說的沒錯，不愧是戰神大人，一點架子都沒有！」

......

伍玉兒不斷的抱怨著，對於野路子出家的天明，沒有受過什麼禮儀教導，在之前也沒有得到交代，最後甚至牽扯到了滿天神佛，種族大義，不斷慷慨激昂。天明默默跟在她身後，彷彿一個與她無關的人。

「娘親~娘親~」這時一個說話奶聲奶氣的小女孩跑到了伍玉兒身邊，抱住她的腳可憐巴巴的看著她。

「老娘正忙呢，找你爹去！」伍玉兒飛起一腳將小女孩踹開，同時轉身歉意的看著天明，「這是我女兒，見諒。」

女兒麼...

天明的身體微微一僵，他在那之後與阿姚的神魂相連，看到了過去在羅森中發生的一幕幕，雖然其中充斥著不少巧合，但是事實就是的確發生了。

如果，天子玉還活著，如果，那個孩子不是陰陽神胎，不用懷那麼久，想必，也快出生了吧。彈指千年匆匆，留下了什麼呢？伍玉兒似想到了什麼，神色微微一變，複雜的看了天明一眼，她轉身飛也似的逃竄，便跑便說，「別客氣，以後我女兒就當你外甥女吧，你也算有親人了！」說完她消失不見，地尊出現在天明身前。

天明抬頭看向地尊。

「我還以為，你至少會歎息。」地尊拍了拍天明的肩膀，神色中滿是愧疚。

「著甲。」天明伸開了雙臂。

地尊手中出現一套流光閃爍的戰甲，作為人族唯一留守本地的尊者，見證戰神加冕是他職責所在。怔仲了片刻，他將戰甲一一為天明穿上。

俗話說人靠衣裝。內尊打造這幅戰甲時顯然花費了不少心血，考慮到了天明的身材以及戰甲的拉伸外表的亮麗等一切因素。穿上戰甲之後，天明顯得神武無比。地尊滿意的點了點頭。

戰神是人族的標誌。

穿上這套戰甲，將天明拉出去絕對不丟人。

天明朝高台上走去，熱浪撲面而來，夾雜著十分厚重的人氣。

地尊雙手托著一輪王冠，神色虔誠的走在天明身後。

邁著莊嚴的步伐，天明一步步走上高台，自上而下的睥睨著眾人。密密麻麻的人影連接到了天際。隨著他的到來，鼎沸的人聲瞬間安靜到了極致，無數道眼神彙集到他身上，萬眾矚目。

有人敲響了戰鼓。

那輪懸浮的大日中，傳來了人族大帝的聲音。

「以人族大帝之名，封天明為人族第三代戰神！」

眾人爆發出震天的吶喊與歡呼，最後統一為戰神二字，一遍一遍的呼喊，像是一群狂熱的信徒。無邊念力衝入那輪王冠之中，使得王冠前的一顆形狀類似於旭日的寶石漸漸發光，照亮了天幕似要與真正的大日試比光輝。

第二聲戰鼓被敲響。

地尊滿臉嚴肅的捧著王冠走上前來，親手將王冠戴在了天明頭上。天明額前浮現出戰神的印記，散發出沖天的戰意。與此同時，妖族，神族，魔族三方，各自傳來了號角鐘聲，三道光芒衝霄而起...但，無法與人族的光芒相比。

另外三族的加冕儀式，也於同一時刻開始。

滔天的歡呼似要將這天掀翻，人們的吶喊彙集成河，滔滔不絕。一股如星河般壯大的念力匹練衝入王冠之中。

地尊單膝跪下，朝天明施禮。

「戰神大人！」

「戰神大人！」

緊接著無數人單膝跪倒下來，朝著天明施禮，伴隨著統一的吶喊衝上九霄。人族的念力，再次團結統一，在天明身後形成了一面虛幻的旗幟。

這是人族的戰旗，人族的軍魂！戰神不倒，軍魂不朽，戰神不倒，軍旗永遠飄揚！

天明，正式成為了人族的戰神，成為了人族的魂。

享受人族眾生的膜拜，成為他們的信仰，為，人族而戰，至死不休！

人族的凝聚力，讓前來觀禮的外族之人面色劇變！如此強大的凝聚核心，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僅僅只是加冕，就凝聚出了戰旗，這該是多麼強大的念力才能做到！人族戰神在人族眾人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人族，會永遠跟隨著戰旗而衝！戰旗所在的地方，就是他們長戈所指的方向！因為那代表著，人族戰神，在往此處殺！

「戰神！戰神！」驚天的吶喊。

第三聲鼓響。

天明背負著那面戰旗，平伸雙手，所有的吶喊漸漸平息。

「吾，乃人族第三代戰神，天明！」

「吾，將為人族而戰！帶人族，走向萬世永昌！」

「戰神！戰神！」人們激動的大喊。

帝都奏響了悠揚的華樂。《戰神訣》響徹天宇。鼎沸的人聲，像是盛世的狂歡。

只是隱藏在這狂歡之下的，又是什麼？

只有歌聲經久不息，只有華樂悠悠飄蕩。

本卷終。

下卷，終卷《百族之戰》。

第五百二十二章 開篇

堆積如山的文件，人族各種事務的接收與處理，與各族之間的情報滲透，熟知百族辛秘，博聞強記零散異文，以及學習接人待客之道，突發狀況的處理經驗...

這就是天明接下來的日子裡所做的事情，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安排的極為充實。好在過了那段最初的忙碌時期，有了相應的經驗慢慢熟悉之後，也就逐漸適應了這種生活，偶爾還能抽空出來吐納一番。

他也算是明白了靜妖為何會修為落下旁人一頭，身為妖主，妖族又有百部，她所要處理的事情何其之多，每日忙碌中自然極少有修行之機。

自加冕之後他常年身處於戰神宮中足不出戶，戰神宮在他的示意下那道隔絕眾人的屏障已經消失，只不過平日裡眾人出於對他的尊重也無人輕易涉足，倒是伍玉兒成了這裡的常客，時常帶著自己的孩子前來拜訪。

那孩子起初很怕天明，怯懦的躲在伍玉兒身後不肯出來，伍玉兒來此是為了教導天明行為規範，免得他冒失之舉在百族面前丟了臉面，所以哪有空管她。這孩子也是十分聰慧，明白了這個情況後大膽的抱住天明的腳喊舅舅，最後克服了內心對天明的懼怕經常搗亂，引來伍玉兒的呵斥。

「舅舅舅舅，你長得真可怕...」

「舅舅，爹爹和舅舅是什麼關係啊，我叫你爹爹可不可以呀？」

「舅舅舅舅...」

「給老娘回去！」

偌大的宮殿，分外冷清。剛剛送走了伍玉兒，天明坐在書案前陷入沉思。

由於人族出了三代戰神，彷彿燎原之火被點燃，眾生的念力匯聚在戰神宮，幾近化作了實質清晰可見。只要他想，他便可以通過遍佈人族的雕塑，看到在雕塑前膜拜祈禱的人族。這股龐大的念力，就是在雕塑前禱告之人散發，通過雕像傳遞而來。

而平日裡，他可以吐納這股念力，提煉自身真氣，效果顯著無比。蘊含了人族眾生的念力，化作信仰的旗幟，人族空前的凝聚起來，萬眾一心。

「你好像不愛說話？」血刑兒的分身出現在天明眼前，將他從沉思中驚醒。背負著雙手，血刑兒低頭用腳踢著地上的灰塵。天明敷衍的嗯了一聲，靠在椅子上閉目休息。

「你想通過這個表達什麼？你的沉默麼？」血刑兒認真的盯著他，慢慢靠近。這次天明乾脆連嗯都懶得嗯一聲。

「啪！」血刑兒甩手給天明一個耳光。天明沒有反應。

「喲，連發怒都不會了？」摁住天明雙肩，血刑兒又反手抽了天明一下，被天明隨手撂翻在地。

「還以為，你真的消沉到連還手都不會了呢！可是，你打算這樣到什麼時候？傷心了你就哭啊，憋在心裡算是怎麼回事！你想這樣告訴別人你不會哭是因為你沒有了感情麼！你倒是給老娘哭啊！」血刑兒大叫著撲上來，張口去咬天明的臉，在他臉上留下五個齒印，鮮血淋漓。她含糊不清的道，「疼麼？疼麼？你動也不動算個什麼，想告訴我你感覺不到疼了麼，你麻木了麼！」

說著說著，她自己就哭了。天明這些日子裡的表現，她都一一看在眼裡。可是正如她當初所說，她寧願天明傷心之後大哭一場，而不是表現的這麼麻木消沉。趴在天明身上，她咬上天明的唇，剎那間有血從唇縫中流出。雖然怎樣也無法撬開天明的嘴，可她卻像是一隻發怒的豹子將天明的雙唇咬破。

「記得麼，這是血的味道，血的味道！」她又扇了天明一下，「連血都刺激不到你了麼，你的感覺已經全部消失了麼？你倒是給點反應啊你！」

天明緩緩的推開她，抹去嘴角的血跡，淡漠道，「不要把你的觀念強加在我身上。」

「呵呵，你真可悲。」舔去嘴角的血跡，血刑兒看著天明笑了。「明明那麼傷心，你卻表現不出來，甚至，甚至，連一個在你做錯了的時候大聲呵斥你打你的真朋友都沒有！」

「那只是你所想。」天明的身體微不可查的一顫。

「被戳中痛點了麼？」血刑兒站起來，「得了吧你，你以為世界都是圍繞著你轉的啊，你是世界的中心啊，你傷心了消沉了每個人都要來安慰你無條件的幫助你啊...」

天明抬手一個耳光，打斷了她的話。「滿意了？」

「你！」血刑兒愣在原地。

天明又是一個耳光甩過去。血刑兒被打的懵了。明明，她是來安慰他的，看到他這麼消沉她內心很難過才想辦法來開導他的，她是想將他打醒啊！

一定，一定是哪裡搞錯了！血刑兒開始想他說的話。難道，真的是她自以為是了？

「對不起。」他們二人同時致歉。血刑兒上前兩步抱住了天明，天明猶豫了一下，伸手將她摟住。「吶，這樣一來我們就算真心朋友了對吧，以後要是我做錯了，你就打我，當然你要是做錯了，我也會打你的！」

「嗯。」天明給出了明確的答覆。在一定的程度上，他們何嘗不是同一類人。

血刑兒突然一腳將天明踹開，整理了一下自身的儀容，臉色很臭的道，「打歸打，要是敢吃老娘豆腐，活剮了你！」

天明眉頭微微一皺，陡然想起一件事來。不知他與血刑兒的近身格鬥技巧，孰勝孰弱？

「對了，這是我那天在刀意中提煉出來的一個東西，驚月刀的刀意中。」血刑兒突然說道。從懷中掏出一塊色澤幽深的玉，遞給了天明。

這是...當初被兔小妖丟掉的那塊玉珮？天明伸手接過，不管玉的質地構造還是表面，都與他從瓊華時代帶過來的那塊玉珮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這塊玉珮沒有經過時光的沉澱，本身沒有原本那塊玉珮的滄桑感。

這莫非，是兔小妖歷經千辛萬苦從那深淵下取回的？天明的神識侵入玉珮之內。

「救救我...救救我...天明...」一聲聲驚心動魄的哭喊傳入天明腦海之內。天明五指一握，將玉珮握緊，看向血刑兒。

「其實...那隻，那隻兔妖，就是殺...恩，那隻兔妖，你知道的，她，不是她，妖族很複雜，武神是妖族的心頭大患，或許她也察覺到了什麼，總之，你以後會明白的。」血刑兒歎了口氣。

「瞞的過妖帝？」

「她也是後來才發覺，現在在排查中。」血刑兒吶吶道，覺得不應該在現在提起與那件事有關的人和物來。而且能夠瞞過妖帝的事件，豈是小事？

「我們來打一場。」

「哈？」

「看看你的水平。」

「恩...總感覺意義不明，你意圖不軌，是不是想報復我？」

「小人。」

「來來來，老娘還真沒怕過誰！」血刑兒挽起了袖子。

天明一臂如鐵棍橫掃，直接開打。

這時戰神宮的大門被匡噹一聲撞開，趁著天明一愣之際，血刑兒「啊哈！」大笑一聲，閃過他的攻擊一拳打在他臉上，然後「吼吼吼」的笑著消失。

一臉迷糊的阿姚出現在天明身邊，湊近看他臉上的淤痕，血刑兒下手可真狠。

「服不服氣！」血刑兒在虛空中得意的大喊。

阿姚立即不滿的看向虛無，呲了呲牙。

「回去補充了一下能量，敢不敢再來！」血刑兒手握一柄長戈，出現在大殿中，當然這柄長戈不是她的帝兵，她只是習慣了用長兵器。而大殿之內的空間又足夠寬闊，倒也不用擔心施展不開。

「你想對主人做什麼！」阿姚神色冰冷的看著她。

「二打一，我也不怕！」血刑兒一擺長戈。

天明坐在椅子上，手指輕叩著書案，不知在想些什麼。他身邊的虛空微微一震，出現一個真氣分身，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卑鄙！」血刑兒無語。

阿姚二話不說整個人從原地消失，血刑兒一戈橫掃，擊中身旁虛無，長戈被阿姚一把抓住。「對了，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了，妖族使團不日就要前來，是...以武神為代表的使團，與人族商議聯軍的事情。」

天明最終也沒選擇人海戰術，而是自身欺身而上，大開大合，同時也吩咐阿姚不許使用神通與真氣，限定於拳腳間的較量。

「我不同意。」

「你能保證你做的這個決定沒有夾雜私人感情在內麼？」血刑兒一邊揮舞長戈一邊發問。

「不能。」天明回答的同時趁著長戈被阿姚抓住的瞬間也將手搭在了長戈之上。

「你...你就不能讓人家安心一點麼？」幽怨的說了一句，血刑兒放棄長戈，同時與阿姚和天明對了一掌。

「我有自己的考慮。」將奪過來的長戈丟到一邊，天明反手扣住血刑兒的手腕，被血刑兒趁勢在他胸前踢了一腳。

「該不該相信你？」血刑兒站在天明的雙肩之上，身體後仰避開阿姚的攻擊，兩隻手瞬間扣住天明的腳裸，打算將他扭身砸在背後。

「嗯。」天明身體驀然倒塌，將血刑兒壓在背下。

第五百二十三章 鎮世碑

關於人族大帝發飆的事件天明也隱隱聽到過一些傳聞，雖然那些大帝不會將此事說出去，但世間無不透風的牆，或多或少都會流傳出來一些。

而讓天明不解的是，人族大帝明明已經和妖帝翻臉，甚至斬去了她一隻手臂，人族怎可能還有和妖族聯軍的機會？

「為何一定要攻打幽冥。」天明一邊格擋一邊反問。雖然各族都制定了攻打幽冥的計劃，但遲遲沒有實施，最多也只是派出先遣部隊試探一番。雖然前段時間幽冥作亂，可為何一定要百族共同討伐此地？

「幽冥在這個世界處於十分關鍵的位置，它掌控著輪迴六道。」血刑兒面對兩人攻擊不僅不落下風，反而顯得游刃有餘。

「為了這個世界？」天明只能如此考慮，幽冥乃死界，同時又是死者轉世的地方，本身意義就非凡。而更為重要的是，幽冥從未出過大帝，堂堂一界，竟然沒有大帝？此事頗為蹊蹺。在所有大帝中，以死亡沙漠的黃沙大帝來歷最為可疑，或許牽扯到幽冥的隱秘也說不定。天明也知道血刑兒拚死殺了黃沙大帝，更多的原因是在為他考慮，畢竟與他有關的許多陰謀都是黃沙大帝所為，而黃沙大帝更是最為知情者。

一旦殺了他，許多隱秘就埋沒在歷史中，同樣許多正在展開或還未開始的陰謀就無法開展。兩者相權，人族大帝乾脆殺了他。不過弒帝也非易事，黃沙大帝的殘靈還是逃了出來。

血刑兒認同的點了點頭，「黃沙大帝極有可能逃到了幽冥界中，也就是說，除了六道之外，還有連接幽冥的其它通道，這個通道只有黃沙一個人知曉，而他為何會逃到幽冥去？幽冥隱藏著什麼秘密？當然，百族認可的道理不會如此簡單，迄今為止眾多大帝為了尋找一種特殊的氣，走遍了宇內虛空，只有幽冥一界還無人探索，為了這種氣，百族自然願意出工出力。而且...」

翻著白眼看著天明，血刑兒道，「這種氣，與你體內的真氣極為相似，許多大帝都以為這種氣是成帝的關鍵才拚命尋找，你以後最好少展露這種力量免得不知不覺被大帝給幹掉了。」

「飛天皇氣？」天明眉頭一皺，絕不是飛天皇氣，也不是那股妖魔化的力量。「對了，等等你陪我去一個地方。」

「我陪你？」血刑兒動作一頓，嚷道，「不打了不打了！一點殺氣也沒有的打鬥，無聊死了！你是說要我的本體陪你去？」她的分身現在對天明而言沒有太多幫助，能幫他的也只有大帝的戰力。

天明點了點頭，「去葬天淵，必須解決掉那個麻煩！」葬天淵下古老的靈魂覺醒，對人族大帝而言都是頗為棘手的存在。

「那個傢伙...」血刑兒沉默下來，同時告誡的瞪了阿姚一眼，不許她亂動。「那個傢伙打也打不死...」

「她是女仙。」天明道，開啟了部分仙的記憶，對這世界上的一些隱秘自然清楚無比。

「說的清楚點，別一副公鴨嗓子對我說話！」想起那個被冰封的少女，人族大帝也感知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當然天明只能用這種聲音來回答她，招來她不少白眼。

那女仙被刑天明打死之後，兵器坐騎都遺落在這個世界，兵器是仙劍，坐騎自然是仙獸，也是感覺到了大雕的可怕，大帝才共同將之鎮壓令其陷入沉睡。它一醒來到不是制服不了它，而是它的仙氣會對這個世界造成致命的衝擊，引來弒仙之力。

女仙的身體化作了凡界大陸，被抽乾了仙氣，所以這個世界充斥著兩種彼此相對的仙的力量無法驅除。阿姚成為了世界之樹，所獲得的力量自然是女仙的力量，因此才會與女仙產生聯繫。只不過現在阿姚體內的靈氣還沒有質變成仙氣，也就是說沒有提純，所能引動的震盪不是太大。

而葬天淵之下，埋葬的就是女仙世世代代的意識，雖然每一世都被打碎，所殘留下來的只剩下本能，但累積下來的量仍然十分龐大。可以說已經成為了一個全新的生命體，雖來自女仙，但與女仙沒有關聯。

而自然的，那個意識的力量就是污濁了的仙氣。因為摻雜了不少別的力量，本身仙氣的殘留又少之又少，所以在它的力量中完全感覺不到仙的力量。

天明自然知道如何殺死這道意識，如何收取那些污濁的仙氣。

因為常年處在極死之地中，那道意識的力量中融合了不少死氣，所以非常難將其消滅，只要它還在那個有死氣的地方，它就可以源源不斷的汲取力量補充自己的消耗。

天明所做的打算，就是抽出那意識的仙氣，自己汲取之後用這股仙氣去降服那柄仙劍，那只仙獸，然後殺死女仙。畢竟女仙現在被冰封，力量十不存一，是殺死她的最好機會。而一旦掌控了仙劍與仙獸，天明不信殺不死女仙。

仙力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也就是說天明得到那股仙氣之後，用仙氣去降服仙劍，並不怕仙劍在攻擊向原本的主人那位女仙時反悔。因為仙劍必須要用仙氣來降服，一旦降服就無法背叛。

「要快點，那位女仙也在打它的主意。」天明道。畢竟是女仙所遺留下來的東西，一旦她得到了意識中的仙氣，然後收服了自己的仙劍仙獸，那說不定她能夠打破仙之最高定律成仙從這被圈住的時光中衝突出去也說不定。而她要恢復力量，也必須有充足的仙氣來補充。

「說的這麼急？那等我一下，我去召集人馬，你確定你能幹掉它不？別放我鴿子啊，不然到時候我很下不來台的！」血刑兒懷疑的看著他。

召集人馬？天明眉頭一挑，召集什麼人馬？不過他也懶得多問，點了點頭之後，看著血刑兒從原地消失，他猶豫著要不要帶阿姚去。

他的等待並沒有維持多長時間，血刑兒便再次出現在他眼前，隨後陸陸續續的降下一道道身影，各自冷漠的看著天明。

看到天明疑惑的神色...其實天明根本沒有疑惑，是血刑兒自主的這麼認為了，於是開口道，「這位是神族的中央大帝，這位是東方大帝，小西那傢伙不在，可能去尋找那種氣了吧，這是魔族的大魔王，天魔，邪道帝魔，這個你見過了，妖帝，這個你也見過了，王流浪，這是小夜子，這是......他們的分身，由於本體不能出現在你眼前，所以他們的分身就來了，都等在外面了，到時候全部拉出去幹她一票！」

血刑兒凶巴巴的說道。

過了片刻，天明才呆呆的伸手抹去額頭的汗。

「是不是很意外？我們的關係其實是很好的，你看，我招呼一句，他們都來了。」血刑兒笑嘻嘻的說著，挽住了妖帝的手，妖帝無奈的看著她。

「行了，血刑兒，你將我們叫來此地，就是聽你廢話的麼？」東方大帝不滿的叫道，雖然沒有極道威壓散發，可是一股無行的威嚴卻彷彿能將一切都比擬下去。

「你們，在算計女仙？」天明眉頭一皺。

眾帝分身一愣，同時打量著天明，眼神曖昧。

「哎呀，被你發現了。」血刑兒有些訕訕的開口道，「女仙的存在始終是個不安分的因素，我們在想著將之除去，這不，就到你這兒來了，我們都知道你是仙的轉世，也想走出這個輪迴。」

「是不是呀，流浪哥~」

「你賣個X的萌啊你！」浪子大帝怒吼。

「你們就沒想著殺了我？」天明意外的道。

「他們早干了N次了，你以為你還活著啊。」血刑兒瞟了眾帝分身一眼，神色微冷，「他們幾乎每個人都殺過你一次，但是結果呢，你還不是活蹦亂跳的站在這裡。」

天明沉默下來。如此說來，那他是已經死了麼？這不是笑話麼！

「放心，你還活著呢。」浪子大帝高深莫測的笑道。

天明反應過來，有他這個幾乎掌控了時間的大帝存在，想必就算是想死也難吧。或許在別的大帝殺了他之後的很短時間之內，浪子大帝將時間輪迴，到他未死亡狀態才能回答這個疑惑。

「三秒。」浪子大帝彷彿知道他要問什麼。

天明沉吟，那他死後，這個世界會發生什麼？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出乎大帝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浪子大帝才會在一邊看著，將時間回溯。

「不是我。」浪子大帝又道。

去你嗎的！天明在內心罵道，明明只要說出來就可以了，幹嘛搞的這麼複雜，明擺著是不想告訴他，直說不就行了？難道他們不知道他們曖昧的舉動會將他的思考方向帶入歧途？

無數次的殺死，生生世世的輪迴？這裡面莫非有著什麼關聯？

天明祭出一塊石碑，石碑上以篆體字刻著「鎮世」二字，將血滴在石碑上之後，道，「我們走吧。」

鎮世碑是他前段時間祭練出來的一宗寶物。

第五百二十四章 大帝的算計

到底輪迴的起止在哪裡，天明也無法說清，而眾大帝之間明顯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在糊弄他，想必是為了將他弄糊塗，免得他從蛛絲馬跡中發現端倪。

看來那生生世世的死亡，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而浪子大帝，未必如他所說一般能將時間一次次倒捲救活天明。若真如此，那天明之前的那些轉世就不會死了。

看來，眾帝都將他當做了一枚棋子，各自佈置著自己的計劃。而他在所有大帝的計劃中應該處於極為關鍵的位置。

「你們不是相信大帝至高無上麼？怎麼還怕女仙復活？」天明在穿越虛空時笑道，其速度絲毫不比這些大帝的分身差，倒讓這些大帝刮目相看。一直以來都流傳著他極速的傳說，看樣子所言非虛啊。

「小子，你說什麼哪！」一個彪形大漢甕聲甕氣的吼道，天明記得他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大帝。

「大帝是至高無上的！」血刑兒一直站在天明身邊，眼中帶著堅定的信念說道。「當然大帝也有各自的境界劃分，一旦成為大帝，就沒有再進階的可能性。正因為我們相信大帝是至高無上，所以才要排除一切可能危及到我們信念的存在，也就是說幹掉那位女仙。」

瞟了天明一眼，血刑兒接著道，「這世界充斥的強大力量太多，造成的不安分因素也隨處可見，你以為大帝很輕鬆麼？每個大帝都要鎮守自己的領土以及附屬的種族領土，抹殺可能危害到世界安定的因素，我們可忙著呢。」

「這並不能成為你們群攻的借口。」天明不以為意的說道。人族大帝所言屬實，攻打天路時大帝都會負傷，說明這個世界遠沒有看上去的那般簡單，或許在一定程度上大帝確實承擔了維護世界和平的責任，但帶給其餘生靈的卻是不平等的絕望。

「仙對於這個世界來說等同於創世一般的存在，既然如此，我們力伐創世又有何不可？真正計較起來，我們可都是被創造的存在。」中央大帝不溫不火的回答。

就是這個傢伙，預言到了刑兒的死亡？天明不動聲色的瞟了他一眼，看去時卻發現他在對著自己微笑點頭，也衝他點點頭之後，天明內心嗤笑，連大帝也相信預言麼？

「未來充斥著無數分支，總有一條分支是必然會發生的那一條線，中央大帝可以看到那必然會發生的線，也就是所謂的預言，他的極道力量，就是占卜。」浪子大帝解釋道，惹來中央大帝一陣不快。

想像著中央大帝一副高人風範的拿著幾片龜殼幾片竹籤在那裡唸唸有詞，天明就感到一陣好笑。但以此時沉悶的氣氛加上他性格大變之後，是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的。「那你預言一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中央大帝見沒有人反對，微微掐指一算，一股極道力量破空而來衝入他身體內，他眼中精光一閃，道，「開六道，通世人！」

天明停住了腳步，他的確有這個打算，而且，必然會去做。重新構造出通往幽冥的六道，讓百族可以進入幽冥，借大帝之手攪幽冥一個天翻地覆。中央大帝在這一點上預測的十分準確。

但相信總有弊端，不然若真能準確無誤的預知未來，那未來還有什麼意義？

「不能預測到大帝本身，這就是弊端，你也不要把他想的太厲害了...不過，雖然不能預測到大帝，卻可以通過與大帝有關的人和所在種族，對大帝做出模糊的猜測。」浪子大帝開口解釋。

「關於我的預測，是突然衝入他所獲取的信息中，以無比堅定的口吻所論述的六個字，大帝亡，人族滅！此結果不會因為任何而改變，不得不說，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還是相信了。」血刑兒無奈道。

天明朝她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算是安慰，招來她一個爆栗。低聲嘟囔難看死了。

「你們很確定我就是創世的轉生？」

眾帝分身沉默。血刑兒猶豫一陣之後回答道，「已經確認無疑，但...」她似乎有著難言之隱。

還是浪子大帝打破了尷尬，道，「你死後世界會回到三秒之前你未死亡的狀態，然後從這個時間再次開始，也是因為你一次次死亡的消耗，加持在你身上的仙力已經稀薄到一種沒有仙力的程度，你如果再死，那仙力就不能再將時間倒轉，這個世界沒有了創世，就會崩裂，所以說這一世實際意義上是你最後一世，基本上我們會保證你的安全。」

「哦，這麼說來...」天明摸了摸下巴，「你們都在等刑兒死去？」

眾大帝分身的神色齊齊一變，連人族大帝也是瞪了他一眼。

「因為你們知道了這是我最後一世，所以打得主意是將我囚禁起來，如籠中鳥一般渡過漫長一生，但是刑兒不許，所以，你們都在等預言的到來，然後將我囚禁？」天明笑的很難看，但不是因為這個結論，而是面部的僵硬。

「沒錯！」那彪形大漢再次開口道，直認不諱，「有這麼多大帝保護你，你應該感到無比榮幸。」

「嗯。」天明認同的點了點頭，惹得那大漢差點暴走。

「所以，你要努力了。」中央大帝高深莫測的看著天明，「想要打破這個注定的結局，你就要在血刑兒死前，擁有足夠抗衡我們的力量，知道麼？」

「笑話！」天魔冷笑一聲，不屑的看著天明，想要成帝，沒有辦法，更何況是抗衡所有大帝？在大帝的制約下，他就是想死都難！到時候直接鎮壓了讓他如大雕一般陷入沉睡即可，哪那麼多廢話？

莫非，中央大帝預知到了什麼？天明用眼角餘光打量著他，卻發現他偏頭看向了別處。哼，作為仙的轉世，一直被一個女人保護著，這可真夠窩囊的！想打老子主意，還這麼早就告訴老子，逼急了大帝老子也要算計幾個！

天明內心發狠，瞬間改變了戰略。既然你們如此忌憚女仙，那怎麼能讓你們輕鬆的將女仙幹掉！一定要做到讓他們不能察覺！看著身旁神色恬靜的阿姚，天明內心如是想道。

本來還不打算帶她來，可是看到浪子大帝在場之後，天明便決定讓阿姚一同前往也未嘗不可，現在看來，帶她來簡直是十分正確的決策啊。

雖然對仙力沒有什麼研究，但既然是創世之力又豈是兒戲？在天明的猜想中，打碎了那意識分身，提煉出的仙力只有三個人能夠得到。一個是那位女仙，一個是阿姚，還有一個當然是他自己。

只不過他自己現在並沒有把握掌控仙力，既然如此讓阿姚得到這股仙力就成了上上之選。阿姚與女仙一定意義上可以說是同源，到時候讓阿姚掌控仙劍，仙獸，未嘗不能戰帝！

大帝之間的密謀，絕非如此簡單，天明不信他們在得知了自己是被圈養住的生靈後還能坐得住，大帝有大帝的高傲，他們難道就沒想過要打破時光的輪迴，衝入正軌中去？

浪子大帝為心愛之人可以定住一界的時空，讓她如此活到現在所圖為何？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而他的打算，當然是對天明不利之舉。其餘大帝出於各種理由，自然也如他一樣，只是現在，天明還不能死而已。

天明一死，輪迴錯亂，大帝也會死去，在他們找到方法走出這個世界之前，一定不會讓天明死去。而一旦達成了他們的目的，天明的生死也就無所謂。既然是天明的前世圈住了時光，那他們心裡肯定對天明有所怨恨，又怎會勞心勞力的真正幫助他保護他？血刑兒之前所說的每個大帝都殺過他好幾次就可以看出這一點。

或許直到現在，真心幫助他的真的只有血刑兒一人。

弒仙的力量，那位女仙，大帝們的願望...如果將這一切串聯起來，天明心頭豁然開朗。

他們一定不會殺死那位女仙，因為那位女仙是牽制和對抗那股弒仙的力量的唯一人選。而大帝們的願望是走出這個輪迴，要走出這個輪迴就不得不面對弒仙的力量，如此一來，他們此行，根本就沒打算如他們之前所說的那般幹掉女仙，而是試圖通過此舉逼迫女仙做一些事，或者與她達成什麼協議。

如此想來，很多事情都豁然開朗。女仙乃堂堂劍仙，豈是甘願就範被人逼迫之人？大帝們的算計注定要落空，雖然現在女仙還未恢復實力，但她也絕不會在大帝的逼迫之下向他們妥協。看來，自己還是要幫她一把。

只是，血刑兒能不能猜到此事？自己都能夠猜到，那血刑兒也應該知曉這些內幕，她是打的和自己一樣的主意麼？看到血刑兒俏皮的向自己眨了眨眼，天明微一沉吟，便覺得此行定然會很有趣，看來這些大帝們也是心懷不一啊，都有自己的打算。

齊齊降臨葬天淵之上，看著那無底深淵，層層黑暗遮住了眼。

第五百二十五章 帝之爭

妖魔化是近仙的力量，時不時的冒出來甚至無法捨棄，讓我變成妖，變成魔，唯獨不能變成人，是不是在提醒著我，不要做人，我已不在是人...天明如是想。

飽飲鮮血的鎮世碑被天明打出，懸浮在半空迎風放大，漲到千丈如記載了萬古英雄名的豐碑，震盪出一絲絲神秘的力量浪濤般席捲，將死氣推開。天明邁步上前，踏在鎮世碑上徐徐下降，朝著無底的黑暗落去。

鎮世碑，顧名思義，其作用在於鎮世，但最大的功效還是對不死族生物的克制。想到要攻打幽冥，天明便抓緊時間將之祭練了出來。此時剛好派上用場。

以鮮血洗刷石碑，激發石碑神秘的力量，對葬天淵下那古老的意念，也有一定的震懾作用。

唯一讓天明頭疼的就是，有他在場，大帝並不能真身降臨對付那死物，憑著這些大帝分身，能否撼動？大帝的真身要去與女仙交涉，所謂的攻打這死物也是逼迫女仙從冰塊中出來而已，如此一來雙方便可以對話，大帝們便能講述自己所需的條件。

浪子大帝親自前來，一定帶來了那塊冰，若被冰封的女仙靠近甦醒的意識，有了反應就說明他們猜的沒錯。而這個世界已知的仙力基本上沒有，就算是女仙對意識所含的仙氣也應該十分在意。一旦意識體遭遇危險，女仙不會置之不顧。

那些冰也不知由什麼材料構成，竟然能夠冰封住一位女仙。這個世界上連能夠封住大帝的東西都沒有，更何況是封住一個仙？人族大帝遠隔萬里擲來的長戈洞穿了女仙的手掌，卻只釘進冰塊中沒有將之穿透，由此可見各位大帝都冰封住女仙的這些冰塊也十分惱火。這等於給女仙加了一層不破的防禦啊。

在他們全力墜落之下，地底深處愈發黑暗壓抑，更有一股荒蠻之氣充斥，混亂的意識縱橫。夜帝的分身在此處如主宰一般不由自主的散發出強大威壓，實力更添三分。天明陷入沉思。

這是不是意味著，在不同的環境下，大帝所能發揮出的戰力也不一樣呢？

直到後來，如置身水中，下降的速度也受到了影響。但在場之輩都不是凡人，保持著同樣的速度再次下降了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一聲咆哮掀起虛空的動盪從極遠處傳來。

「到了。」血刑兒輕語。

此時他們仍然立身於虛空中，沒有踏到實地，彷彿此處根本就不存在實地一般。若能看清，眸光無視這黑夜，就可發現他們腳下是一個龐大如星雲一般的漩渦，充斥著幽森之意。

這漩渦便是人族大帝打出的通往幽冥的路。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都站在漩渦之上。

「結果會怎樣？」天明看向中央大帝，目光仍然是沒有焦距。對於他的預言，他一直都採取不認同的態度。戰力無雙的人族大帝，怎麼會死，而且還是必死無疑任何都不能改變？

能夠殺她的，這個世上有誰呢？

「目前有五千四百多個未來走向，每一個走向又有三千多個分支，你要看哪一個結果？」中央大帝笑道。

「自然，是對我有利的。」

「額...」中央大帝沒有想到天明真的會回答，他原本只是抱著糊弄的心態敷衍的兩句，天明如此發問，到讓他有些為難。「對你有利的結果嘛，是女仙將你捉去，然後傳你一式仙術，然後你靠著這一式仙術大殺四方，天下無敵，哈哈，仙術哦~」中央大帝嘲諷的笑了。

「嗯，那告訴我怎麼朝那條線發展？」天明認真的問道。中央大帝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你還當真了啊，笨蛋！」血刑兒敲了一下他的頭。天明無所謂的轉過頭去。中央大帝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有反應麼？」混蛋，竟然敢戲弄他！

浪子大帝點了點頭，「反正你們已經將我包圍住了，跑也跑不了咯。」

「那按照計劃行事，務必將意識體打成重傷，直接打死也無所謂！」中央大帝看著天明惡狠狠的說道，「在接下來第十五個剎那，女仙會甦醒展開血淚之眼，此為次級仙術，必須全力接下！動手！」

中央大帝在大帝之間頗有威信，一句招呼，幾乎所有人都朝著前方瞬間閃去，虛空中更是蔓延出一絲絲極道的餘威，顯然大帝的本體也開始發力。

血刑兒看了天明一眼，毫不猶豫的掏出一面白色盾牌，遞到天明手上，道，「到時候肯定會有極道的餘波蕩漾出來，你用這個盾頂著，本來就沒打算要你幫上什麼忙，出來長點見識也好，你是想得到那股仙力吧，我會不動聲色的幫你的。」

天明伸手制止了她的好意，長戈斷裂之後，血刑兒就只剩下這件帝兵，若爆發了帝戰必然吃虧，也難得此時她要將帝兵交給天明保證天明的安危。

「屍體，我要。」幾番推脫之下，天明將盾牌塞給了血刑兒。歎息一聲，血刑兒做了個你好好呆在原地別動的手勢，瞬間從原地消失。

雖然只是大帝的分身，但只要他們想，還是可以從本體借來極道的力量展開攻擊，因此之前能否對付意識體的擔憂倒是天明多慮了。

阿姚看了看天明，將他的手放到頭上，期待著他向往日一般揉揉，同時目光詢問要不要她也去？天明收回了手臂，搖了搖頭，對於能否得到意識體，在血刑兒招來那麼多大帝之後，天明就失望了。

若是他們二人前來那還好，可是這麼多大帝在一起，天明必然不能如願。

遠方傳來劇烈的波動，同時有一絲絲不同的驚悚氣機爆發，卻被另一股沖天的殺念攔截，外溢出來的只是很弱的一部分，天明木訥的穿上仙帝戰衣，倒也能夠站穩腳跟。

意識體在雙方交手的剎那發出一聲受傷的咆哮，蔓延的極道力量在她咆哮之時都是一頓，有了短暫的腐朽，彷彿被化去了極道之意，變成了再平凡不過的靈氣，天明心中一動。雖然隔著那麼遠，又有極道的力量籠罩，但在血刑兒的幫助下他還是依稀可以看到兩個戰場的情況。

幾乎是交上手的瞬間意識體就負傷，被大帝的分身引動極道的力量打散一次，重組之後怒吼不已，連連發動那可以化去極道殺念的力量讓他的氣息急劇跌落。就見血刑兒此時一聲大喝。

「那是騙人的！」

話還未說完，天魔分身欺進意識體，被他一巴掌打碎，他的氣勢瞬間恢復巔峰。接著又慢慢的跌落下來。

「他可以無限恢復，別被他騙了！」中央大帝並沒有參戰，而是在一旁不斷的掐指，口中唸唸有詞。過了片刻後他突然一抬頭，「用帝力侵蝕她，快！」

眾大帝十分配合的借來極道之力，齊齊打入意識體身體之內。意識體是一團朦朧的光，發出如猛獸般的怒吼，在極道力量的侵蝕下吼聲漸漸弱小下來。

「打碎他之後每人鎮壓一塊！」中央大帝再次吼道，眾大帝間配合的天衣無縫。

意識體瞬間被打散，還未重組，大帝分身各自拘來一塊，用極道力量將之鎮壓。

突然，一股至高偉力落入場中，夜帝的本體從半空中跌下砸進眾帝的分身之中，極道狂潮席捲，眾帝分身一個措手不及之下紛紛粉碎，鎮壓的光融合到了一處，光團內漸漸勾勒出一副人體輪廓來。

夜帝連連道歉，大口咳血不止。大帝本體所在也爆發了劇戰，女仙震碎了冰塊，指縫中露出空白眼眶，一抹血淚瞬間韻量，無形力量擊中了他當即將他打傷，連站都站不穩的跌落下來。

看到光團組成模糊的人體輪廓，夜帝心中惱火，也顧不得再次加入大帝戰團之內，伸手一招夜色凝聚成一柄大刀朝著意識體劈去。意識體形同女子的背影看不真切，手中驀然出現一柄劍的虛影，一劍將夜帝再次劈飛。

接連遭受重創，夜帝氣的哇哇大叫。女仙實力還未恢復就能打傷他他無話可說，畢竟是仙，動用的是次級仙術，可是區區一個意識體，竟然也能這麼牛叉？豈有此理！他完全忘了，連戰力無雙的人族大帝，在攻打意識體的時候都會負傷，更何況是他。

「第二套計劃！」虛空中傳出中央大帝的悶吼。

「你要是敢搞鬼，饒不了你！」隨著一聲大喝，另一個大帝本體降臨，接下意識體一劍，極道的力量壓縮成兵器，與意識體交戰拼的不相上下。

接著又有三個大帝本體降臨在意識體之前，在五個大帝的攻擊下，意識體顯得左支右拙，處於明顯的下風，瞬間被打散了身體，光團泯滅，死氣瘋狂的凝聚而來，再次組成人體。

在光團破碎的剎那，天明看到了光團中心那一根如頭髮一般的白絲。接著鏡像破碎，他再無法觀看下去，沒有焦點的眼眶中，多了一抹血花。

如同女仙張開摀住臉的指縫，眼中韻量的那一抹血淚。

第五百二十六章 帝與仙的對話

他們將我當成了天麼？以為我是天羅，天靈一般對他們而言的存在？天明如是想。

意識體與五位大帝本體的交戰，徹底掀起極道狂潮，浩浩蕩蕩極道之威席捲天地，葬天淵的空間猛的一顫，腳底下漩渦中產生一股莫大吸力，將宣洩出來的極道力量一一吸收。如海納百川一絲不剩。

「血刑兒，你敢！」虛空中傳出某大帝的怒喝。

「有何不可！」一股驚世的殺意貫穿天地，化作白色光柱衝上九霄之巔，幾截斷裂的兵戈碎片在白色光柱中緩緩融化。血刑兒出現在兵戈之前一臉冷漠。從漩渦中吸納過來的極道力量全部被她打入兵戈碎片之內，促進碎片的融化。

她在煉兵！借眾大帝極道之力重新煉製自己的兵器！她一開始的打算，便是如此！沒有兵戈的她，如何稱得上是戰力無雙！將帝兵都打斷，可見她與黃沙大帝的那一戰究竟有多慘烈。

白色光柱將眾帝交戰時散發出來的極道力量一一吞噬。雖然很不情願被人族大帝擺了一道，但眾帝現在也是身不由己！為了完成他們的計劃，他們必須繼續戰鬥下去，如此一來縱然促成了人族大帝練兵的計劃但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意識體化作人形態之後，摯劍而劈足有傷害到大帝的力量，與她交戰的五位大帝儘管在壓著她打，可是面對一個怎麼也打不死的怪物，他們不得不全神以對。他們都不肯承認自己弱別人一頭，都相信自己是至高無上，沒有人可以比擬！所以在交戰中，他們也在相互比拚，爭一個輸贏！

同時接下五位大帝的攻擊，意識體彷彿不知道閃躲，只好一味的舉劍而劈，於是在極道的力量下，一次次被打散，但由於那根白髮一般的細絲存在，一遍遍的復活。白絲的光澤漸漸暗淡下去。與女仙對峙的戰場中遲遲沒有傳來動靜。

自從張開指縫留下血淚將夜帝打飛出去後，冰中的女仙便再沒了動靜，安之若素的躲在冰塊中彷彿什麼也沒感覺到。圍住她的大帝神色肅穆，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否則下一個遭殃的就極有可能是自己。

「那是，仙之白髮！」中央大帝看向五帝與意識體交戰的戰場，所有的信息一覽無遺全部收入他目中。沒有來得及介紹仙之白髮的來歷，他便急不可耐的道，「她的意識寄托在那根白髮之中！務必斬斷白髮，等等，她還有...我擦！」

中央大帝突然倒飛出去砸進虛空之中化作一個光點，也不知飛到了哪裡。出盡風頭的他成功的吸引住了女仙的注意力。於是他飛了。

得到中央大帝的指引，五帝各自抓住意識體一截身軀，輕輕一震便將她撕成五塊，顯露出來的光團被一帝隨手擊潰，白絲瞬間顯化出來，其餘四帝並沒有按照中央大帝所說將之斬斷，反而展開了激烈的爭奪，都想得到這根白髮。

白髮不斷易主，被不同的極道力量鎮壓在手中，五帝開始亂戰，誰得到了白髮都會招來另外四帝瘋狂的攻擊。

「她還有最後一個形態，就是這個形態將我打傷，你們要小心了。」人族大帝在煉兵中接著中央大帝的話說道。

得到白髮的天魔冷哼一聲，毫不在乎的將之一把篡緊，渾身散發出滔天的黑氣，極道的力量支撐天地，他的身軀變得無比龐大，怒吼一聲一拳將逼來的大帝打開，邁步就跑。

得到了白髮，他顯然不想在逗留下去。

四帝緊跟著追趕而去，急匆匆跑來的中央大帝指著他們離去的地方破口大罵。突然，五帝交戰的地方橫掃出來一股絕世無匹的劍氣，一柄閃爍著刺目白光的仙劍橫擊天空，只是一劍就將天魔的手臂斬斷，另外四帝各自攔截被氣勢震退。天魔眼眶發紅，怒吼一聲顧不得掉落下來的斷臂強行將白劍攝取到手中，磅礡無匹的極道力量將之牢牢鎮壓，仍它如何顫鳴都無法掙脫，天魔撒開腳丫子再次奔跑起來。

「你妹啊！」隨著不知誰發出的一聲怒吼，所有大帝跟隨著天魔而去，可是天魔佔據了先機，越跑越遠，眼看就要在視野中消失。天魔突然站住了腳步，不在向前，回過頭來露出詭異的笑。

「終於出來了哈。」他笑著懾回斷裂的手臂，摁在斷裂處，極道的力量蠕動快速鏈接著彼此。「也不枉本帝以斷裂一臂為代價，將你誘出來。」

那塊懸浮的冰，因為眾帝的追趕而無暇顧及到它，因此一直停駐在原地。此時冰塊已經破碎了一部分，被冰封住的女仙伸出了一隻嬌小的手臂。

接著如一部分時間在倒捲一般，圍住冰塊的大帝如從未動彈過一樣出現在冰塊周圍。

女仙體外的冰塊開裂到她下顎處，她發出一聲幽幽歎息。

此歎息，無聲，卻在眾帝心頭響起，傳遞著悲情，讓人情不自禁的動容。不過大帝本身代表著極道，不會受這股力量影響。

「找本仙何事？」女仙體外的冰層不斷開裂墜下，向上向下蔓延中，顯露出了大半的身軀。

天魔出現在大帝行列之中，攤開手掌，掌中是一根白髮，其上籠罩著五種極道力量。有此鎮壓在，仍憑它有天大的神通，也無法從天魔手中逃脫。

向上開裂的冰層已經蔓延到了女仙的鼻子處，即將露出她摀住臉的另一隻手與空洞雙眼。

浪子大帝袖袍一揮，冰塊的碎裂趨勢被止住，再次滋生蓋住了她身軀的一部分。「你還是老實呆著吧，如果真的露出雙眼，我可不想吃你血眼之力。雖然你積蓄的力量並不多，但隔著此冰都能將一位大帝打飛，由不得我們不防。」

夜帝惱火的低哼一聲。

「想要仙發？」中央大帝接過那根白髮，放在手中搖了搖，對著女仙道。

女仙並沒有回答他，弄得他一陣尷尬。

「我們可以給你，不過你要答應我們的條件，說起來，我們可是有著共同的敵人。」中央大帝有意無意的掃了天明一眼，「就算你恢復了全部實力，真的是仙又有何懼？我們仍敢與你一戰，在這輪迴中，你只是孤軍一人，你可以打死一個大帝，那兩個呢，三個呢...此番交易，你做不做。」

「條件。」女仙回答的頗為爽快，絲毫沒有因為他話語中的威脅之意感到惱怒。

中央大帝自信的一笑，「在這個破地方呆久了，我們可都想出去走一走，不過在這之前，能否講述一下你的事跡，讓我們加深瞭解？對於這個世界，我們可是很不明瞭呢。」

「問。」女仙冷冰冰的開口，伸出冰塊的手輕撫著封住自己的冰層，「該死的封仙冰獄，困住本仙這麼多年...」

「你從何處來？」

「來處來。」

「要到何處去？」

「去處去。」

「...我擦你妹可不可以？」

「孤身一人渡萬古。」

「好氣量！」中央大帝強行擠出一絲笑意，鼓了鼓掌。「你來地球的目的是什麼？」

「他曾說本仙很漂亮。」

「他是誰？」

「本仙在尋找之人。」

「你是為了找人才來到這裡？」

「不是。」

「...」中央大帝沉默了一陣，氣的渾身發抖，「如果你不配合，那這場交易我們棄權。」

「實話而已。」儘管女仙在這麼說，但仍誰都覺得她是在戲弄。

「我來回答你吧。」天明的聲音從他們不遠處傳來。

「你為何能在這裡！」眾帝一驚。

天明看向那位女仙，手中出現一根白髮，「她將我抓來，而這根白髮，可以將一切力量腐朽，歸於平凡，包括極道，只要你們不對我心生殺意，自主散發的極道力量這根白髮可以阻擋下來。」

中央大帝看向自己手中的白髮，不知何時已經消失，而他，還未察覺。包括場中的大帝，都未曾感覺到一絲異常！「好手段，堂堂女仙，也是妙手空空之輩？」

「還好，他教會了我偷。」女仙冷冰冰的回答。「爾等半仙，還有本仙不能手到擒來之物？」

「偷就是偷，你哪來那麼多得意？」天明瞟了女仙一眼，不屑的道。

「爾為何人，區區凡體敢直面本仙？」女仙仍然是冷冰冰的語氣。

「哦，你的目標一直是阿姚？」天明意外的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阿姚，不知不覺中他就將自己當做主角了，還以為女仙是衝著他來的呢。

「本仙之軀...」

「慢著！」天明打斷了她的話，「如果凡界大陸是你的身體，那被冰封住的，不是你的身體麼？」

「本帝可不是來聽你們聊家常的！」中央大帝呵斥一聲，被二人無視著實讓他惱火，「女仙，此交易的條件便是我等助你恢復全力，但你要對抗弒仙的力量，助我等走出這個輪迴！」

「弒仙的力量？」女仙不屑的冷笑一聲，「無力弒仙，爾可有與本仙對話之資！」她體外的冰塊突然全部炸開，她在虛空中盡情的舒展身體。

第五百二十七章 魂淡

仙真的很聰明呢，創造了這麼多大帝，擁有極道力量的大帝，想要反抗他的大帝，卻一直安穩至今。天明如是想。

「哎，真無聊。」光著腳丫子不斷擊打水花，女仙坐在河邊一副怔仲的模樣，仍誰看到她這幅樣子，都會覺得她是一個迷路的小女孩，雖然害怕但還是堅強的打發著時間。

與阿姚比起來，她的身材更是嬌小，站直了堪堪抵到天明的胸膛。於是她不斷的要求著天明在她面前必須弓著身子，這樣才能平等對話，她十分不喜天明雖然很是尋常但仍然在說話時給她的居高臨下的感覺。

她就像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孩子，發育都還不完全。帶著點傲嬌的屬性，不斷要求阿姚做這做那。

或許是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阿姚十分聽話，基本上她說什麼她就做什麼。此時從水中冒出頭來，阿姚舉起抓住的魚興奮的沖天明搖了搖。天明像是一尊石像站在女仙旁邊沉默不語。

「快點生火將它烤了！本仙可不想在這荒郊野外渡過夜晚，等下還要去尋找人家呢！」女仙對著阿姚呵斥道。阿姚訕訕的走上河岸，擰乾自己的衣裳，憑空生出火焰來。

「不對不對，告訴你多少次了，三昧真火不是這麼使用的！」女仙氣呼呼的衝著阿姚嚷道，阿姚笨手笨腳的熄滅了火焰再次生火。

「喂，這塊木頭是你什麼人？」好奇之下女仙指著天明問阿姚。

「主...主人。」阿姚小聲的回答道。

「豈有此理！」揪住天明的領子，女仙對他怒目而視，「區區凡人，竟敢自稱主人？」

「不...不是的！」阿姚有些驚慌的拉住女仙，帶著害怕之意說道，「我，我是主人創造的，主人是好人，真的是好人...」

質疑的看了看阿姚，在看向天明雙瞳時女仙空白的眼眶微微一縮，陡然浮現出瞳孔。嘴角微微上翹，女仙鬆開始終沒有反應的天明，道，「隨便啦，反正他已經瘋了。」

一個月前。

「你是不是已經預知到了她會劫走那傢伙！」眾帝幾乎各個帶傷，以質問的語氣看著中央大帝。

「我...我沒有啊？」中央大帝一副迷茫的表情，他真的沒有預測到最後竟然會是這個結果。

「你不是說，有一個未來是女仙劫走了天明，並傳下了仙術？」浪子大帝懷疑的看著他，剛剛就連他的時光倒捲之力，都來不及發動。女仙從冰中掙出之後，一瞬間使出數十道次級仙術，再與極道之力的對決中雖然重傷逃遁，但也將他們打傷。以次級仙術催動的力量足以抗衡極道之力，而女仙彷彿爆發一般，將常年來累積的力量一股腦兒全部釋放。

也就是說逃走的女仙現在等同於一個戰鬥力為五的渣滓。

「我...我那是開玩笑的啊！」中央大帝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他發誓他當初說那些預言只是為了糊弄一下天明，沒想到真的發生了。而這發生的情況，完全沒有在他預言中顯現。

「行了，你們拼著受傷也要硬接那一式所謂的次級仙術，不就是為了明白運用方法麼，你們也算得到了各自的所需，一旦將今日的成果領悟出來，以極道力量催動次級仙術，想必會戰力大增吧。」血刑兒手握一柄長戈，淡淡的說道。對於大帝而言，極道力量鎮壓一切，根本不需要運用手段，直來直往即可碾壓一切，可是在大帝的對決中，這種方法就顯得有些笨拙，而世間又沒有什麼技巧能夠承載極道力量使用出來。所以女仙的次級仙術使用方法，才是他們根本目的所在。為此，他們甚至不惜放走女仙，反正他們也自知困不了女仙多長時間，還不如在她身上多搾取一點有用價值。

「嘿，你的兵戈也鑄成了？」天魔冷笑道。這一點讓他頗為不爽，有兵器在手的血刑兒，真的可以弒帝！雖然那是在一種很特別的情況下，足足沾染了七位大帝的鮮血與力量的累積下才成功，可是這仍然值得他們戒備。

弒帝，在他們看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除了七殺能夠弒帝，旁人無法做到！也是因為堅信這個觀念，大帝之間才能保持平衡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大帝之下的事物。

七殺是一個例外，萬古以來只顯化過一次而已。七殺秉承著天地至極的殺念，由七位修羅合體而成，本身就是一名弒帝者！或許對於七殺而言，弒帝就是他的使命！七殺的殺氣中，蘊含有大帝的殺念，所以才能憑此合體成帝，可以說是他篡奪大帝的力量，背負了懲罰大帝的使命！

「也好，既然各自達成了目的，那也該散去了。」血刑兒將手中長戈收起，邁步朝遠處走去，「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傢伙，直接被抓去了。」

「放心吧，為了能夠逃出去，女仙耗盡了所有的力量，現在估計比神級還不如，天明跟在她身邊沒有危險，說不定還真的如烏鴉嘴所說會得到一式完整仙術的傳授，如果你還擔心，可以去仙劍所在地等待，相信她會去那裡的。」浪子大帝開口道。

「我擦，你說誰是烏鴉嘴呢！」中央大帝大怒。

「烏鴉嘴！」眾帝齊聲大罵。

各自散去中，有大帝在歎息。「又要迎來毀滅的輪迴，真的煩死了...」

一個月前加一點兒。

趁著眾帝各自攔截那道次級仙術，陷入沉思中之時，女仙抱住阿姚撒丫子就跑。一個轉眼便不知遠去多少里，沒了影兒。

降臨在一處深山中後，女仙大口喘息，警惕的打量周圍一眼，見沒有危險之後，這才鬆了口氣，轉頭看向被自己抱來的阿姚，她頓時石化。

「怎...怎麼是你？」

「那個...」阿姚一副怯怯的表情出現在天明身後，弱弱的說道，「你衝過來時我閃躲在主人背後去了，你就抱住了主人...」

女仙僵在原地，過了半天後才壓抑住自己的情緒，歎了口氣，「沒事，只要你在這兒就行，對了，你為什麼在這兒？」

「主...主人在哪裡，我就會在哪裡。」阿姚好像很怕她，哪怕她站直之後明顯比女仙要高上一截，二人在一起完全可以說她是姐姐，女仙是妹妹。

就這樣，他們在深山老林中渡過了愉快的一個月，期間天明從未開口，女仙一致認為他是塊木頭。

吃完阿姚烤好的魚之後，女仙長舒一口氣，心滿意足的擦去嘴角油膩，火光跳躍中明滅不定，她道，「都一個月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我叫...主人叫我阿姚...」阿姚怯生生的開口。仍憑女仙怎麼籠絡，說盡好話叫她不要怕，她還是一副怕兮兮的樣子，彷彿本能中對女仙有一股無法克服的害怕之意。

「阿姚？姚？真不是一個好字！」女仙晦氣的說了一句。

「怎...怎麼？」阿姚好奇的看著她，難道自己的名字有著不一樣的蘊意？

「沒什麼。」女仙瞟了她一眼，歎道，「有一個魂淡愛上了自己的影子，叫自己的影子阿姚，於是聽到你的名字就想起了那個魂淡！」

「魂淡？恩...什麼是魂淡呢？」

「就是...就是...就是非常非常壞的人！那個魂淡仗著自己會唯一一式仙術，毀滅了我們那個時代！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連仙都在那個魂淡的仙術下死亡！可恨啊，為什麼唯一一式仙術掌握在這樣一個魂淡手裡！」女仙發狂的大叫。

阿姚聽不懂，乾脆不去聽。

「所有的仙都去對抗那一式仙術，可是所有的仙都死亡，只有我被冰封了起來，魂淡魂淡！雖然，我們可能不是真正的仙，可是那個魂淡憑什麼就是仙呢，雖然...」

「那一式仙術，是不是叫天崩地裂！」一直沒有動靜的天明突然開口問道。

「咦？你怎麼知道？」女仙一臉意外的表情，接著臉沉了下來，「誰要和你這個瘋了的傢伙說話！」

天明再次閉口不言。他知道了。

被圈住的時光，囊括了數個時代。每個時代中，不可能有仙。

而他所在的這個時代，或許並不是最初的時代，而是，輪迴的最後一個時代！雖然有遠古魔神之說，但誰又能說魔神一定要是遠古的呢？

如果真的是仙圈住了時光，那他必然會圈住自己所在的那個時光，因為圈住他成仙之後的時光又有什麼意義？只有圈住自己所在的那個時代，才能在輪迴開始的時候從頭再來！仙的打算，便是如此，讓一切從頭再來！

可問題便是，若圈住了他所在的那個時代，這被圈住的時光中，就有成仙的機會，他也會在相應的時間裡成仙。可是成仙在被圈住的時光中是不允許的。

於是，就有了女仙所在的時代。是仙在輪迴中開闢出來的一個斷層。女仙所在的時代，是仙自身所在的時代，是可以成仙的時代！不管這個時代有多少的仙，構建這個輪迴的仙仍然是最厲害的仙！

仙掌握有仙術，天崩地裂！而其餘的仙，沒有，最多也只是他們發明的次級仙術！怎麼可能是仙的對手？仙所在的這個時代必須被毀滅，否則就會有源源不斷的仙誕生。而女仙，可能就是時代毀滅之下的漏網之魚。

因為時代被毀滅了，她介入了其餘時代中，陷入無休止的輪迴。而她，是最初，這個時代，是無數次輪迴之後。

第五百二十八章 仙之語

時間是一個平面，如果斷絕了過去與未來。天明如是想。

女仙自述。

那一個晚上，他從天而降。

我只看到一個火球，從無盡的高空中墜落下來，砸在我不遠處的地方，形成了一個百丈大小的坑，他躺在坑中一動不動，像是一個死去的少年。

因為家裡很窮，父母在門派戰爭中死去，我從小被奶奶帶大，在奶奶的教導下學會了很多，當然更多的是自立自強，如何讓自己在這個動亂的世道中生存。因為以後，我很可能就要一個人面對世界了，我常常看到奶奶暗地裡對著我悲哀的歎息，我不想她失望，我必須要堅強。

那一天，我隨著奶奶去山上摘取能夠食用的植物，由於饑荒，哪怕是一顆美味的小草都被采光了。我們一直搜尋到很晚。不知為什麼，我覺得今晚的星空有著不同尋常的地方，彷彿星光無比刺眼。

抱歉，從小就沒讀過什麼書，識的字還是他後來教我的。表達不當的地方請見諒。

我沒有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千篇一律的晚上，就是這樣一個雖說不同但其實又沒有什麼不同的晚上，徹底改寫了我的人生我的未來，徹底，讓這個世界走向了毀滅。

就如之前所說，他從天而降。

那是一個震撼人心的火球，他躺在坑中衣衫早已被燒焦。還只有五歲的我怎麼懂得大人的複雜世界？不聽奶奶的勸告，我執意將他帶回了家。

據說後來，因為引發的震動很大，許多高手都來查探，若是我們不走的快一點，他很可能就被別人帶走了。那樣未來是不是就會改變，我是不是就不會有和他共度的那段快樂時光，而我所在的這個世界，也就不會由他來毀滅，當然，他也就不會在後來成為，大陸最強。

昏迷了三天之後他才醒來。奶奶請村裡的族長看過，他的身體沒有大礙，但精神受到嚴重的創傷，很可能失去了記憶。

果然，他醒來之後，什麼也不記得，甚至連自我意識都沒有，始終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看到什麼就傻傻的笑，純真而又讓人難受。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在使用強大術法之後留下的後遺症，才被強行抹去了所有的記憶。我不知道那是怎樣的術法，怎能如此霸道的將釋術者的精神重創，導致所有記憶都被強行抹去。而這種抹去，是無法恢復。我這時候可能就已經很邪惡了，當得知這個結果後，我竟暗暗的鬆了口氣。或許從心底，我是不希望他想起來的吧，否則他就會離開。這一年，我十歲。

又說錯了。

和他一起渡過的第三個年份，奶奶抵不住老邁而死，我傷心的一直窩在房裡哭泣。他好像懂事了一些，也知道照顧我。

是的，我八歲那年，和一個傻子過起了流浪的生活。隨處安家。我本就擁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和他一起闖蕩時所經歷的事情更是讓我大開眼界。我才知道，原來外面的世界這麼大，這麼美好而又殘酷。

也是在這個過程中，我發覺了，他竟然這麼強！

雖然平時他總是一副癡癡傻傻的模樣，可是在我遇到危險後，他所爆發出來的攻擊力，強大的沒了邊！那是我所見之人中最強的法術！

後來大陸四大宗之一的宗主找他來挑戰，竟然敗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我突然害怕起他來了，為什麼他要這麼不平凡而我又這麼平凡？這樣的他我該怎麼靠近？我怕失去他，真的好怕。雖然我還只有十歲，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離開他，不能沒有他。這幾年，我已經習慣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習慣了有他在身邊看他傻傻的笑，我不敢想像失去了他我的生活會怎麼樣。

這時候，我是把他當成了我的父親吧。

也就是那個宗主，敗了之後歎息一聲，他也不是一個心胸狹隘的小人，他是一個真正的強者，他有強者之心。為了能夠打敗他，宗主想盡辦法治療他精神的創傷。

宗主這麼告訴我。

他一定是遇到了難以想像的強大敵人，然後動用了他身體意識皆不能承受其發動的禁忌法術，將敵人打敗。而作為發動那強大.法術的代價，他的精神遭受了永久性的嚴重的不可恢復的創傷，喪失了所有記憶。對於此，他也沒有什麼辦法，只希望他能夠在有朝一日將自己找回來。

聽完他的話後，我才稍感安心。可是不好的事接踵而來。

與宗主一戰，彷彿刺激到了他的大腦。

此後我時常看見他大哭著醒來，口中念著一些聽不清的名字。他就睡在我身邊，有他在身邊我才安心啊。所以每次他哭著醒來，我都會驚醒，看著他在夜晚中如小孩子一般哭的這麼傷心絕望，我就感覺很難過很難過。

是什麼樣的經歷呢，讓他傷心至此。他真的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呢，我覺得我太自私了。

因為我知道勢均力敵的戰鬥可能會對他的記憶恢復有幫助，所以我帶他去尋找那些大陸上有名的強者，一一挑戰。

隨著戰鬥，他的自我意識不斷完善。他開始叫我的名字，開始知道要做什麼，該怎麼做。他漸漸養成了自己的性格。堅強不屈，頂天立地。

隨後，他開始教導我。

《太上煉劍錄》就是他傳授給我的。他還為我打造了一柄長劍，他給長劍取名承乾，承載乾坤之意，名如他人，支撐天地而不塌。我以為，這就是我們平靜而永遠的生活。

可是我慢慢發現，他開始惆悵，開始歎息，開始有意識的疏遠我。他是不是在逐漸的想起什麼？

在我十五歲的那一年，他瘋了。

突然就瘋了。

他對天怒吼著大帝（大地），到這個世界後，我才知道現在這個世界有諸多大帝，是不是他原本就是這個世界的人，大帝就是他的仇人呢？我不知道，我一直沒有尋找到答案。不過既然我來到了這個世界，他又如此瘋狂的對天空怒吼大帝的名字，那我想，這些大帝就是他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

他對著自己的背影一遍遍喊著阿姚。阿姚可能是他最愛的女子，他說是他的小師妹。他果然開始斷斷續續的想起一些什麼來。

他說他毀滅的只是一個星域，並不是一個時代。他在宇宙中無意識的墜落，墜落到了這個星域。他說那一式仙術還不完整，他一定要將仙術補全，一定要使用出完整的仙術。

他說如果不使用出來，他會死，所有人也會死。

我預感到了什麼。

果然，在一個深夜，我被全身傳來的劇痛驚醒，發現他一隻手貼在我頭頂上，我只感覺到一股股龐大如海浪般的氣流瘋狂的衝進我體內，被他壓縮之後安分下來。

我不要他走。

他說這是醍醐灌頂，他將一生的功力都傳授給我，然後要去從頭開始，補全那一式仙術的終極奧義。

我知道他要離開了。可是此時，我只能不爭氣的流淚，連動彈一下都做不到。我的世界慢慢被光取代，好似形成了繭，將我包圍。

他就這麼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我的身體被定格在十五歲那一年。因為無限的突破與強大起來，身體再也不能產生變化，永遠的保持在了我十五歲的樣子。

破繭而出的剎那，我不知過了多少年，但我感覺到了我的強大。他給我的強大。他為什麼要將這些給我呢，怕我被人欺負麼？可是我只想著，他能一直保護我啊，如果可以，如果可以。

我開始尋找他。

我知道他在這個世界闖出了大陸最強的名號。可是他是如何做到的呢，他明明什麼都沒有了。我追尋他的蹤跡，踏遍宇內，也沒有找到他。

我躲在黑暗的虛空中無助的哭泣。他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一聲不吭的就丟下我離開？

我要，我要保護你啊！我現在已經有了能夠保護你的力量，哪怕你是大陸最強，我也可以保護你的！

我找了他近千年。

讓我來保護你吧，讓我，回到你身邊吧！

你卻已經不在。

我能做什麼呢？我只能躲在無人的角落裡哭泣。我可以保護你了啊，你不要離開我。

我終於體會到了他那時的傷情傷心。原來可以讓人這麼難過。

後來，我成了傳說中的最強者，他給我打造的劍，也成了傳說中的劍。

雖然沒有放棄尋找他，可我已經絕望。號稱大陸最強的他，沒了聲息，是不是已經意味著什麼呢？

那時我還不知道，我想要成仙，還要得到他的認可，他說我是仙，我，才是仙！

在那一場席捲宇內的波動中，我被吸引了過去，然後看到了他。我不敢置信，我竟然可以在看到他。這個魂淡，難道不知道我找他找的有多苦麼，不知道我哭過多少回麼？

自從有了他的力量以來，我從沒戰鬥過，從沒和外人說過話。他們只當我是冰冷，實在是，實在是，我不想在沒有見到他前就消耗他給我的力量，不想在沒有見到他前就與別人說話。

看到了他，我是那麼開心。我朝他伸出手，多少年的感情全部爆發，化成了眼角流出的淚。

我朝他伸出手，我說。

「我來保護你喲。」

我已經可以保護你了，我已經許下了守護你的誓言。

第五百二十九章 懂了麼？

我是誰？我自己都不知道了。天明如是想。

一個女人，卻要背負這麼多，這是男人的錯...為什麼要她為你背負這麼多呢？

我應該很高興的，就算哭，也是高興的哭，這麼多年後終於找到了他，我能不高興麼，能，不抱怨麼？可惡的魂淡，就那麼不辭而別！我有好多好多怨氣。

可是，此時我深知那不是高興，不是什麼該死的喜悅的淚水！我朝他伸出手時，他回過頭來，露出仍然是那副傻傻的笑容。多年不見，甚是懷念！

我看到他渾身是血，看到他遍體鱗傷，我怎麼高興的起來！

我愣愣的看著他與三個宇內最強的戰鬥，他渾濁的眼睛漸漸明亮，他一遍遍的朝他們點出一指，彷彿在試驗著什麼，他的眸光漸漸明亮，可是不管他怎麼努力，那點出的一指仍然是平平無奇。

他是在，補全那一式所謂的仙術麼？我都為他焦急起來，快啊，快啊！他的鮮血不斷飛濺，他的表情不在迷茫，他露出明悟的目光。

他再次一指點下。

可是就在這時，他的身軀驀然崩潰，化作血肉四卷！

那血，濺到了我眼中，我感覺到自己的瞳孔在不斷收縮，不斷收縮，直到，最後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彷彿能夠視物的眼瞳，已經從我眼裡消失。我朝他伸出手，他沒有握過來，可是，可是，我為什麼沒有去幫他呢，我為什麼不會戰鬥呢？

還虧我，發下了守護他的誓言，可是，我卻什麼都沒有做到。

我聽到他不甘的歎息，我聽到他的聲音，在很遠的地方響起，又像是在我耳邊低語。

他說，爾等，今日為仙！

我感覺身體在發生一種羽化般的變化，那種感覺十分奇妙而舒暢，但是，為什麼我的眼裡只有黑暗，為什麼我看到的只有冰冷。

我，成為了他認可的仙，我的劍，成了仙劍，我的坐騎，成了仙獸。就因為他的一句話。

就因為他的一句話，我們在場的四個宇內最強，成為了仙。

我已分不清，是他的血，還是我的淚，順著臉頰流下，滴在了我的劍上。

這一刻，天地大悲！

我堅信他沒有死，我還要守護他。

一句話就讓我們成仙的人，怎麼會如此輕易的死去？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這都是他的計劃，這是他在為自己培養的對手。對手越強大，他越是歡喜，他就是這樣一個喜歡戰鬥，剛強不屈的人。

在被冰封的前一刻，我還在想，那時候，我不應該如此成仙，不應該如此成仙的。

我的確是仙，卻又，不是完整的仙。

他在我們四個人身上做著試驗，而那時的其餘三人還為自己得到強大力量沾沾自喜，絲毫沒有發覺他的陰謀，當然我也是後來才明白，在這個世界毀滅的前一刻才明白。

甚至在冰獄中短暫的甦醒時，我也在想。是不是哪裡錯了？我成了仙，我是仙，那又怎麼樣呢？

真正的，真正的仙，或許只有他一個人涉足吧。

仙是什麼？

他說仙已不在是人，仙沒有七情六慾，沒有感覺沒有情緒波動，仙已不在是人，仙有一顆冰冷再不動搖的心。仙，如蒼天一般無情無慾，卻掌控著比蒼天更偉大的力量。

仙，是化凡之後，褪去凡體，斬斷紅塵。從此超然世外，冷眼看世界的無情。

仙已不在是人。

我們被稱為仙，可是我們都還是屬於人，我們只是掌握了強大力量的人，卻沒有與這股力量相匹對的心境與思維。而他，在那一戰中被打碎了形體，就是他褪去凡體，不在是人的過程。

看，這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

我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執著於成仙，為何要追求那種冰冷的至高境界，越是高，就越是孤獨，他知道，可他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我找到了他，並單膝跪在他身前，再次許下了守護的誓言。

可是他已經不記得我了。又如我初見他一般，因為承受嚴重的精神創傷，他的記憶全部空白。他到底在追求什麼，仙術就真的那麼重要！哪怕一次次因為這一式仙術而忘卻所有，他也願意？

在他為難的時刻，我會朝他伸出手，然後帶著那時的笑容，對他說，「我來保護你喲...」

他有幾次，伸出了手，可是沒有將我握住就退縮。

我習慣了稱自己為本仙。我一次次的找另外三個仙人戰鬥，只為了擁有足夠守護他的力量。我成了名符其實的劍仙。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愈發不安和驚慌。

他開始默默的對著自己的影子，一遍遍的呼喚那個始終聽不清的名字。姚什麼，姚什麼...他開始獨自坐在無人的角落，默默的忍受不知來自哪裡的痛苦。他的臉色蒼白的可怕，可是眼神卻是明亮的執著。

我知道，他再次離開我的日子，不遠了。

我始終不明白，一個死了的人，就比我還要重要麼。就這麼安安靜靜的渡過一生，不是很好麼？那他還在奢求什麼呢，還在追求什麼呢？我永遠弄不懂他。

只要，支持他就好了吧。

在我稍微不注意的時候，他就不辭而別。

終於來了。

我在宇內的黑暗中瘋狂的奔跑，跑了好多年，好多年，我要找到他，我要找到他！

可是他在哪裡，他在哪裡！

他如果不想讓我找到，我也無法找到他！

我蹲在黑暗的星空中哭的那麼無力，那麼絕望。

如果他是無情無義的仙，我就是至情至性的仙吧。這些年，我一直在這麼想。因為有情，就不能成為真正至高無上的仙吧。他要追求的，是仙的完全體，是傳說中太上無雙的仙。

我摀住臉哭泣，我知道我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從我指縫中流出來的，是血，不是淚。

那時候的我，究竟有多傷心呢，我都快忘了。

太上，太上...

我突然聽到了世界的旋律，那是不安的顫慄。來自星辰，來自宇宙，來自時空來自萬物。

我張開指縫，透過淡淡的血，看向天穹的高處。

我看到另外三位仙，燃燒著所有的仙力，怒吼著不顧一切的撲上那高處。

我看到他突然出現在那高處，眼神中是無情的淡漠，彷彿哪怕這個世界毀滅，也不能讓他心中生出一絲漣漪來。所謂的至情至性，傷情傷心，也再不能令他動容。

他自上而下輕輕的點出一指。

他說，「天崩地裂。」

那麼平淡無奇的聲音，那麼冰冷徹骨的語意。沒有光芒刺透視野，沒有氣流席捲星空。

那三個撲向他的仙，瞬間湮滅連灰燼都沒有留下。那些星辰，無聲消失如同被吞噬，蹤跡難尋。天地瞬間崩裂，時空頓時毀滅。

這就是他一指的力量。

我彷彿看到整個宇宙被他壓縮成了一個點，然後那個點如泡沫般破碎，消失在他眼中。我所存在的這個時代，就這樣，毀滅了。

可是為什麼不將我也一起殺死呢？為什麼要留下我來呢。

當我感覺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氣息迫近時，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他說，封仙冰獄！

我便保持著這個動作，被封在了冰中。我所看到的最後一眼，是他一直往上走，一直往上走...

他去了哪裡？我不知道，他到達了自己想要站立的地方麼？我也不知道。被冰封的我，如同死了一般連思考也不能。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少年，多少年。

突然有一天，我的意識跳躍了一下，我看到了一個半仙，用手拖住了封住我的冰，接著我又陷入如同死亡的狀態。

然後又不知多久，我感受到一股稀薄的仙力在逼近，那股仙力，好熟悉，好熟悉，卻又陌生的彷彿我從沒見過。

我努力的睜開眼，只看到一件倒飛出去的衣服，切，這什麼玩意兒這是？

我感覺到了封仙冰獄的鬆動，我積攢著被凍結的仙力，一次次的衝擊著這些冰塊，我要打破這個囚牢，我要再在他面前許下守護的誓言！

區區一群半仙，竟敢與本仙談條件，本仙才懶得理你們！我耗盡所有仙力，終於打開了他設下的囚籠，還真不容易啊，他原來這般強大。

或許是沉澱了太多的時光，封仙冰獄沒有仙力的補充，也被耗盡了力量吧。

至於我為什麼要帶走眼前這個丫頭，因為這個丫頭，很奇怪。

實際上這個世界上令我奇怪的東西太多了。

從這個丫頭身上，我感受到了一股我的氣息，彷彿她是我一樣，這得有多奇怪？而我的劍，我的坐騎，竟然都在這個世界，被半仙鎮壓著，我的仙劍都被打得殘破，不可饒恕啊！

這該死的是誰幹的！那是他為我鑄成的劍！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會有我的那麼多東西？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有人能夠修煉到半仙境界？半仙是將一種力量修煉到極致之後所證就的業位，也就是這個世界所說的極道之力，他們怎麼會修煉到如此高深的境界？

就連我未成仙之前，我都無法企及這個境界，因為他說了我是仙，我才一步跨越這個境界，走進了另一個領域。

他們，叫半仙為大帝？他口口聲聲對天怒吼的大帝？那在找到他之前，我是不是該為他做點什麼？

雖然，這些半仙裡面有兩個人很奇怪，明明已經超出了半仙的實力，卻還逗留在半仙的境界中，他們一個能將時光倒捲，這手段，嘖嘖，很難想像，一個能將本仙打傷，那該是多麼強大的戰鬥力？

不過，我依稀看到了未來。在時光中分流的無數枝節，於未來的某一個時間點，所有的分支匯合成一條線，在那個唯一的時間線上，本仙，殺了那個可以傷害本仙的大帝！

是時候，取回本仙的仙劍，不知為何，你也到了這裡，而你，又在哪裡？

終

第五百三十章 仙的力量

我想我明白了仙為什麼要背對著我們。天明作如是想。

女仙並不是話嘮，喜歡喋喋不休，大多數時候她都獨自沉默，想著自己的事情。但她一開口，那種語氣叫人絕對受不了。她完全是一個傲嬌，不，更確切的說是有一種居高臨下的高傲，總是指使阿姚做這做那，對人說話也是毫不客氣。

奇怪的是阿姚並不抗拒來自她的命令，反而對她唯命是從。她交代的事情，阿姚總是盡心盡力的做好。

「那個...主人到底怎麼了？」她小心翼翼的問女仙。

「瘋了唄。」一邊大口撕咬著阿姚烤好的肉，女仙滿不在乎的回答。瞟了天明一眼，她道，「沒用的東西，封閉自我內心來逃避現實，還有比這更沒出息的男人麼？如果你不救他，他就會死。」

阿姚手中的木柴掉在地上，「那...那該怎麼辦？」她焦急的問道。

「本仙怎麼知道！」不滿的瞪了阿姚一眼，女仙示意她將篝火燒大點。「你可以揍他，如果他哭了呢，就說明他肯面對現實了，現在的他已經瘋了。」

阿姚身體一僵，視線不斷的掃瞄著天明。

「別聽她的。」一直沒有動靜的天明或許是感受到了阿姚的不懷好意，渾身打了個激靈，當即開口說道。他的眸子中仍然是一如既往的空洞，沒有焦點。若能透過他的眼眸看到深處，就可以發現那裡有一點如同血的光芒在不斷凝聚。當有一天，這血可以流淌出來，那他或許會再次恢復視線。

看到阿姚乖乖的沒了動靜，女仙內心極度不爽，「如果你要相信他呢，那你就相信吧，與本仙沒關係，不過後果嘛...也就是他癲狂之後死咯。」她一副滿不在乎的口氣。

天明與阿姚都沒有再開口，阿姚也直接當做沒有聽到她的話，在她心中，天明的話是第一命令，份量比任何東西都重。

「真是兩個無趣的傢伙！」女仙洩憤一般踢了踢腳邊的石子，不容置疑的道，「那邊來了幾個麻煩的傢伙，你去將他們解決掉，快點！」

阿姚瞬間從原地消失，不遠處當即傳來轟鳴與野獸的怒吼，漸漸化作了哀鳴。

趁著阿姚不在，女仙將手貼在天明背後，五指一扣，天明渾身真氣頓時呼嘯著湧向她手心。因為強大的吸力，天明的身體逐漸消瘦。

女仙將天明體內的一個綠色光團抽了出來，皺眉自語，「次級仙力？這世界也就只剩下這東西了，算了，將就著用吧。」那綠色光團如同妖氣，不斷的變幻成各種妖獸的模樣，在她手中不斷掙扎，被她一口吞了下去。

得到這股力量之後，女仙的精神恢復了不少。看到沒有動靜的天明，她道，「放心，那根白髮我會給她的，依我的眼光來看，那根白髮與她頭上的白髮明顯出自一人，也就是原本就是她脫落的，只不過沾染了些仙氣，才變得有些不同尋常，這種渾濁仙氣，對本仙也無用，反倒會污染了本仙，只要你乖乖的將次級仙力給我，本仙會遵守承諾。」

天明沒有反應。女仙也似乎習慣了每次事後他的這幅樣子，歎了口氣。「次級仙力如何晉陞為仙力，本仙也不知，事實上本仙的仙力是在成仙的那一刻發生質變而形成，過程如何確不知曉，只有一種全身羽化的感覺。雖然不知你是如何知曉成仙之道，但本仙勸你，要成仙，必有一人之言，那個人說你是仙，你，才是仙！」

「如果你知道了自己所追求的，不過是他人的施捨你會如何？真搞不懂你們這些人，為何一味要追求那些飄渺的東西。你不是要成仙麼？本仙就在你面前，你可從本仙身上看出了不同？」

「自出現到現在，你始終未曾展露過仙的力量。」天明突然說道，「所以我懷疑，你未必是仙。」

「你可真聰明。」女仙嗤笑一聲，「本仙確為仙無疑，只是擁有了仙的力量，卻無仙之境界，算不得完全之仙，至於仙的力量，總有一天你會看到，到時候，本仙可以考慮留你一命，算作這段日子裡你對本仙的幫助。」

「如此說來，你也不過是擁有了強大力量的人而已。」

「呵，笑話，不為仙，敢妄言仙之事，你實在可笑。」女仙嘲諷的看著天明，搖了搖頭道，「她回來了，不說也罷。」

剛說完，阿姚瞬間出現在原地，為火堆中添加了些柴禾。

他們所身處，正是羅森之內，一眼望不到天空望不到地平線。女仙口口聲聲所說的找個人家小憩，也成了妄言，有誰會住在羅森之中？一路行來，除了妖獸妖族便只有植被。

女仙對於危險的感知很是明顯，往往那些妖獸還沒有靠近，她便指使阿姚將之除去。她彷彿可以屏蔽大帝的感知，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沒有一個大帝找到她。

實際上現在許多大帝都在閉門研究那一式次級仙術的奧義，如果用極道力量加以運用便可以使自己戰力大增。所以她的事反而放到了一邊。在大帝稱霸的世界裡，他們不信一個仙能把他們怎麼樣。

當然，更多的是因為一個不可改變的未來。在未來的某個時間點上，所有的變化分支匯合一處，演變成女仙擊殺人族大帝的一幕。正因為未來的這種異常，所以這個未來才不可改變。

中央大帝雖然不可以預言大帝本身，可是卻可以通過未來的發展線來預知一些正確的未來。只有一條線，更能確定這是必然會發生的未來。他那時看未來還模糊，隨著女仙的出現，未來漸漸清晰，他已經隱隱看到了女仙殺死人族大帝的場景。

而人族大帝，雖然也相信中央大帝的預言，可是以她的自負，必然不肯服輸，她倒是要看看，她堂堂戰力無雙的大帝，可不可以改變未來！她要親手將注定的未來打破！

也正是因為此，諸多大帝才沒有對女仙之事多加關注。雖然若是連戰力無雙的人族大帝都無法打敗女仙，他們就更加不可能，但他們怎會承認自己弱人族大帝一頭？況且就算人族大帝不在了，世間還有這麼多大帝，他們怕什麼？

「本想先得到本仙的劍，未料你族的大帝早已等待在那裡，算了，本仙還是先恢復一些實力在說，反正劍是本仙的，誰也拿不去。」這些日子以來，女仙源源不斷的從虛空中獲取這個世界的信息，因此對這個世界的瞭解也算通透。本來在羅森中他們前進的方向就是長劍所在，可是現在女仙突然改變了主意。

「那人號稱戰力無雙，本仙倒很想見識見識，攻擊力竟然可以洞穿本仙的身體，實在奇怪！」女仙猶豫了一下，又洋洋自得的道，「不過本仙實力還未恢復，並不打算見她，反正總有一戰，我們就此作別吧。」

「你怕了？」天明似乎早就料到人族大帝會在長劍之旁等待。

「隨你怎麼說，她可以稱為世界第一人，本仙在怎麼自大也沒打算以現在這種戰鬥力只有五的狀態去見她，還是先獲得一些次級仙力在說。」女仙滿不在乎天明的挑釁。「說來也怪，這個世界上沒有仙力，本仙卻感受到了諸多次級仙力在蟄伏，莫非這個世界也有仙死亡不成？本仙脫困之日所見之意識，也是次級仙力在作怪，順便提醒你一句，仙死亡後，他力量中的意識消亡，仙力便變成了次級仙力，而目前，按你們這個世界的說法，次級仙力以幽冥界最多。」

「嗯，東西拿來。」天明伸手。

女仙瞟了他一眼，將一根白髮交到他手中，「此發蘊含的次級仙力已然等於沒有，本仙得到了也沒用，給你也無妨，不過你這個人倒是蠻奇怪的，竟然可以融合出稀薄的次級仙力來？」

「不會告訴你的。」天明回答道，將白髮栽到阿姚頭上，白髮落地生根般，扎進她頭皮中與諸多白髮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區別來。想要融合出次級仙力來何其之難，必須將他的妖魔化力量與飛天皇氣融合，然後借仙帝戰衣的威力洗刷才能得到微不足道的一點兒，而這一點兒還被女仙給奪了去。

「一股次級仙力，可以比擬相應的極道力量，也就是說在沒有進化成正統仙力之前，要比極道力量弱。」女仙開口道，「雖然次級仙力的來源是正統仙力中蘊含的仙的意志消亡，可是卻無法逆轉其過程將意志融入其中使其成為正統仙力，實在頭疼。」

「或許是因為，你融入其中的不是仙的意志。」天明道。

女仙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隨後笑了笑，「隨便啦，仙之境界為何，本仙都不知道，滅絕人性無情無義麼？那樣即使成仙又有什麼意義？還不如...」

「成仙了可以圈住時光，讓一切重來，自己死在輪迴中，重新開始，哪怕不是仙！」天明斬釘截鐵的回答道。「只有仙，才有讓一切從頭再來的力量！」

第五百三十一章 拔劍

既然世界有光明，仙為何獨居黑暗。天明如是想。

女仙因為他的話而微微一怔，沉吟了片刻，笑道，「你果然瘋了。」

天明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或許吧，那怎麼樣呢？」

「等本仙恢復了實力，找到了想找的人，再說吧，現在本仙實在沒心思陪你瞎鬧。不管在任何世界實力才是王道，沒有實力連活著都是奢望，對麼？」女仙眨了眨眼睛，就要離開。

「或許吧，你不打算去見見這個世界的仙麼？」天明成功的讓她停住了腳步。

女仙想了想，還是作罷，沒有回答的離去。在她未恢復實力之前，任何事她都不會去考慮。因為被冰封到現在，她體內的仙力早就消耗一空，否則也不會悲慘到要抽取天明體內那一絲微乎其微的次級仙力的地步。這個世界上存在著次級仙力，那是一種可以比擬極道之力但又不像極道之力一般有著諸多限制讓自身無法在突破的條件，只要尋找到足夠的次級仙力，她就可以不斷提純演化出自身正統的仙力來，因為她本來就是仙啊。

到時候恢復了實力，她哪裡去不得？

要見這個世界的仙，她自然，也要以是仙的身份去見。而且她一直有一種莫名的預感，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這個世界，與那個仙脫不了干係！既然如此，她必須要恢復實力！

至於讓大帝忌憚的弒仙的力量，對她而言，可完全沒有放在眼裡。她所知道的唯一能夠弒仙的力量，只有那一式仙術天崩地裂，其餘在怎麼強大的力量，都不能冠上弒仙之名！

在這段時間的思考中，她甚至得出一個結論，一個關於這股弒仙的力量，可以讓她晉陞成仙的完全體的結論！要知道，當年的他，可是褪去了凡體而成仙，關於仙他知道的絕對要比她多，如此一來他歷經艱辛的退去凡體是為了什麼？何不像他們一般直接以凡體成仙？以凡體成仙，褪不去凡體，打不碎凡骨，永遠沾染著一個凡字！

而仙凡，是霄壤之別的永隔！

就連她顱內，都有凡骨的存在，她已經察覺到了，正是這凡骨，阻擋自己無法成為仙的完全體，不能讓自身的精神領域達到仙之境界。而這世上唯一還存在的強大力量，可以幫助她褪去凡體打碎凡骨的力量，就只有這所謂的弒仙的力量！

仙，已不在是人！

天明無法否認，那是只有仙知道的世界。但是，他，也已經窺探一二！

看到女仙確實已經離去，天明才微微笑了笑，僵硬的臉龐有所柔和。揉了揉阿姚的腦袋，阿姚露出享受的表情。或許她也明白了，天明在女仙面前為何如此異常。害的她束手束腳的擔心了這麼久。

在揉阿姚腦袋的時候，一絲極其微弱的白氣順著天明手臂衝入阿姚體內，這個細微的過程連阿姚都沒有發現。在吸收了這絲白氣之後，阿姚頭上的一根白髮閃爍了一下。那是他從女仙身上截取下來的一絲蘊含了女仙氣息的力量！

在女仙吞噬他的力量的時候，雙方力量交鋒導致氣息混亂，他趁此，也截取了一絲女仙的力量而沒有被女仙察覺！很不巧，他也是窺探過仙之域的！

就算是仙，他也要陰她一把！

仍然路線不變的向前行走了數日，視野中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如同一座山嶺橫放在此地，盤踞著寬闊的地面。一柄直插雲霄的長劍，古樸無華。

天明耳邊響起人族大帝放鬆的舒氣。

「嘻嘻，怎麼樣，有沒有得到一式仙術的傳承啊？」血刑兒開玩笑道。在未來的發展線中，根本就沒有中央大帝所說的那個分支，而天明的確被女仙帶走，就說明女仙可以完全改變未來的所有走向而創造出一個全新的未來。這就是仙的力量所在麼？而預言本身不能作用在大帝身上，所以這也說明了，大帝不會被既定的未來所左右，大帝也有改變未來的力量！什麼女仙，她才不在乎，若真敢找她麻煩，幹掉了就是！

正是有這個信心，她才仍由女仙逃掉。

這是天明所不理解的高傲，這是大帝獨有的信念。至高無上的，只有大帝！若是仙打破了他們至高無上的信念，他們將用事實來證明，相比於仙，大帝才是至高無上！

「得到了。」天明回答，眼瞳中露出血光。木訥的臉上，有著一絲詭異之色在蔓延。

「呀？還真被說中了？這麼巧？」血刑兒驚訝道，顯然她認真了，不過對於天明能得到一式仙術的傳承，從內心深處來說她還是感到高興的，因為天明的強大代表著人族戰力的提升。

「騙你的，倒是東西呢？」天明彷彿永遠只能保持那副癡呆的僵硬樣子了。

「還有心思開玩笑，恢復的不錯嘛你。」血刑兒說著，抬手一擲，天明眼前虛空一震，浮現一個光團。「意識體怎麼會有屍體？不過我將它給你帶來了，你看要不要吧。」

天明示意阿姚過來，然後把光團打入阿姚體內。龐大真氣不斷沖刷阿姚的身體，一遍遍在她身上刻下玄奧符菉。在接受這股力量時，阿姚顯得無比痛苦。

「意識體沾染了過多的死氣，胡亂融合你不怕給她帶去麻煩？」血刑兒問道。

「無妨，本就是她，歸位罷了。」這本就不是需要擔心的問題，死氣能夠侵蝕意識體，但並不能侵蝕阿姚。不管怎麼說，死氣也算是世界之力的一個種類，對於阿姚來說，這個世界的一切力量都是大補。

片刻之後，阿姚的痛哼漸漸平息下來，雖然臉色仍然慘白，額頭上還殘留著汗珠，但眼神卻變得神采奕奕。

意識體的力量並沒有被她完全吸收。但她好像又強大了不少。那種玄奇的變化，再次開始滋生。

「什麼感覺？」天明以一種呆呆的語氣詢問。

「唔...好像要飛走了一樣，感覺全身變得好輕好輕的。」阿姚偏著頭回答，努力的思索著一些詞彙。

「羽化？」天明眉頭一皺。

「什麼是羽化？不過說起來，真的好像要變成羽毛了哎。」阿姚一臉驚奇的跳了跳。

「你去，把那柄劍取來！」天明指著插在大雕身上的那柄長劍。仙劍沒有了靈，還算什麼仙劍？一把殘破的劍，沾染著一些強大的仙氣而已，一定要是仙才能將之收服麼！

「是的，主人！」得到了天明的指示，阿姚顯得開心無比，一個閃身便出現在大雕高聳的背上，衝著地上渺小的天明揮了揮手，她大喊道，「主人，我拔了啊~！」

完成天明所交代的事，對她而言就是她存在的意義所在。倒是這段時間，天明一直沒理她，也沒要她做什麼，讓她甚是不安。你看著吧主人，我一定會將這把劍拔出來的！

阿姚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嚴肅，一步步走近長劍，她伸出雙手，淡淡的極道力量瞬間蔓延。本來對她靠近沒有反應的長劍，因為感受到這股極道之意而產生劇烈的反應，震盪出強烈的劍意，形成風暴使她不得寸進。而且她腳下的那隻大雕，也如同與長劍連為一體了般，開始散發出遠古沉睡的意志，要將她逼退。

阿姚想了一會兒，垂下雙手，脫去那雙手套，露出蔥白五指來。劍與雕的反應漸漸平息下來。一段影像從長劍之上震盪出來打進阿姚體內。

阿姚想了想，回到天明身邊，將這段影像的內容傳遞給天明。

長劍矗立在天地間這麼多年，是有史以來的見證。所以它若有靈，知道最多的可能就是它了。

這段影像講述的是浪子大帝一遍遍攻擊長劍想要將之收服的場景。因此對於浪子大帝的氣息，長劍是無比的憎惡。一旦與這股氣息有關的東西靠近，它就極力排斥。

天明沒有任何表示的捏碎這段影像。阿姚看了看他，再次閃身來到長劍之旁。用手指觸碰了一下冰冷的劍體，長劍並沒有什麼異常的反應，阿姚高興的摸了摸長劍。

長劍又將一段影像打入阿姚體內。阿姚思考了一會兒，又回到天明身邊將內容傳給他。

那是穿著黑袍的刑天明，輕輕撫摸著長劍的場景。長劍在他手中哀鳴，像是找到父母的孩子。示意不管再有什麼都不要傳來了，打發走阿姚之後。天明沉吟一陣，問道，「真的有刑天明這麼個人麼？」

「當然有！而且他轉世的經歷我都歷歷在目。」血刑兒回答道。

天明陷入沉思。

「主人~我要拔啦~！」阿姚衝著天明大喊幾聲之後，朝天明揮了揮手臂，再次走近長劍，撫摸著劍體。可這一次，有一道劍意劃過，將她的手指割破。血珠順著長劍流下。

「你明知道她得不到此劍，為何還要她去做？」

「我不想你死。」天明回答道。

「其實你這麼說我應該高興的，可是從你這句話中我不得不說還是感覺到了一絲侮辱的性質。」

第五百三十二章 仙劍承乾

阿姚真的很像我的影子。天明如是想。

大帝作為天地間有史以來至高無上的霸主，自然有其高傲所在。天明此番作為，雖是為血刑兒著想，但對於血刑兒而言，還是充斥著濃濃的看不起她的表現。

「很意外，你將刑天明稱為他。」天明並沒有在有關大帝尊嚴的問題上多做糾纏，這一點他早就領會過。

「他不就是你咯。」血刑兒不動聲色的說了一句，「在我看來你們完全是兩個人，擁有不同的靈魂，所以我不管怎樣都不想把你的那麼多世和你一起稱為一個人。」

「擁有...不同的靈魂？」天明微感意外。如果擁有不同的靈魂，那怎能算得上是一個人的轉世？畢竟轉世都是靈魂墮入輪迴，若連靈魂都變了，那也就不是一個人了。

「靈魂也不過是一種能量罷了，話說少打岔，你讓她去拔劍，應該還是有一定的成功幾率的吧。」血刑兒轉移了話題，帶著一種憧憬的語氣說道，「哇，仙劍哎~好期待~」

阿姚撫摸著長劍的手已經佈滿了斑駁的劍痕，綠色血液還沒來得及流出便被劍意絞碎蒸發。不知為何長劍此次對她的到來產生了強烈的抗拒。

忍著疼痛，阿姚面不改色的抓住劍刃，鋒利的劍刃頓時割進她血肉之中。手掌扣緊，她神色肅穆的開始發力。

長劍不動如山，大雕開始抖動身體，黑色劍羽如一條條小型山脈顫慄不休。給人天搖地晃的感覺。

龐大真氣沖天而起，如同一張大網罩向四面八方，與世界構成緊密聯繫。這一刻阿姚彷彿成了世界之主，化身無敵巨人，輕叱一聲峨眉蹙，雙手倒提頓時將長劍拔出一寸！

雖然只有一寸，可代表著只要能力足夠，她完全可以將長劍拔出來！而這，還遠遠沒有到她的極限！抱著遵守天明命令一定要將長劍拔出來的信念，阿姚豁出去一般發瘋的用力，完全不顧自身能否承受兩種反差力量的撞擊，咬著銀牙將長劍一寸寸從大雕體內拔了出來！

可是長劍上達九霄，下通黃泉，阿姚所拔出來的距離，遠遠不夠！

一寸寸脫離大雕的身體，長劍引發天地的動盪，虛空扭曲，大地搖晃，雲霄與九幽都是一片不得安寧！

手掌扣住下面的劍體，阿姚再次用力，小臉憋的通紅，將長劍再次往外拔出。穿透大雕身體的部分，已然生出一層血銹，而大雕的傷口，卻沒有絲毫血液飛濺出來！

阿姚一拔，就將長劍拔出了百丈！可是這對於通天的長劍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長劍散發出穿透天地的劍意，將阿姚的黑色羽衣割破，將大雕的體表劃出一道道血痕。使得阿姚所在的地方，成了一處無人敢輕易涉足的劍意風暴地帶！

看著主人送給自己的衣衫損毀，阿姚十分生氣，眼珠子都有些發紅。全身力量不要命的灌注雙手之中，能夠動用的力量全部都動用起來，這一刻她彷彿代表了世界，引動了世界之力加持在她身上，驀然一喝中，再次將長劍拔出百丈！

看著遠遠沒有露出劍尖的長劍，阿姚極度不甘。連主人的命令都無法完成，她還有什麼資格待在主人身邊？一心想著天明，她好像吃了大補之藥，不顧一切的再次將長劍扯出數十丈來！

可是，長劍太長，太長！

人力有窮時，阿姚拼盡了所有的力氣，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若不是有意識體的融合，她根本難以拔出長劍來！很可能在長劍劍意散發時，就被強大劍意絞碎！若不是意識體的力量護住了她的身體，她根本無法將長劍拔出數百丈！

這，已經到了她的極限！

她不甘放棄，銀牙將嘴唇都咬破，血液順著下顎流淌。她的雙手不斷顫抖，竭力想要將長劍完全拔出來。但蒼穹之上，彷彿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帶著不可抵擋的力量壓落，要將長劍打回原地，再次釘在大雕的身體之中！

阿姚鼓足力氣，都無法再將長劍拔出一寸，只能勉力維持它不沉下去！做到如此，她就已經感到力竭，全身真氣在無止境的消耗，若不得到補充，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長劍下沉，再度回歸到本來的位置！

她不甘心，不甘心！

怎麼能這樣，絕不能這樣！

就在這時，蒼穹之上降下一股莫名偉力，像是一隻大掌拍在劍柄處，將長劍要生生打進地面之中！承受這股巨力，阿姚身體猛的一沉，噗通一聲跪倒在長劍之前，讓長劍下沉了數分！

不行，不行！

她蒼白的臉上浮現堅毅之色，整個世界的投影在眼眸中浮現，裸露的玉足，踏著地面，帶著顫抖，一寸寸站起，伴隨著整個世界隨她發出的怒吼，她挺直了脊樑，猛的朝外一拔！

長劍被她生生扯出數百丈！

大雕猛的睜開雙眼，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啼，聲波帶著無窮幻音席捲天穹層層迴盪。如兩根天柱般的雕爪，微微抬起，又放下，不安的顫慄著。蟄伏在背部的兩隻翅膀，更是如怒龍即將醒來般搖晃。

這一下，長劍似將天穹捅出了個窟窿，空間的碎片不斷瓦解。那股降下的偉力，被突然增高的長劍猛然戳破。如此一來彷彿引起了冥冥之中莫名存在的震怒，天空上漸漸形成一個黑色漩渦，長劍在上的劍體已然戳進了漩渦中，而漩渦中，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凝結，似乎韻量著必殺一擊。

勉強扶住劍體，阿姚大口喘息，剛剛那次爆發，徹底搾乾了她所有的力量，因為過度的消耗她身軀不斷脛靡，臉色已然一片煞白。

對不起，主人，我已經沒有力氣了。

阿姚大腦內一片眩暈，彷彿即將昏死過去，全身的脫力感更是讓她難受無比。帶著極度的不甘心，她軟軟的倒下，長劍從她手中開始下沉。

主人，對不起...主人？

阿姚倒下的身體，被一雙手從背後拖住，強大而磅礡的力量衝進她體內，源源不斷的補充著她的消耗。她感受到一股十分熟悉的氣息，略顯艱難的笑了笑，帶著愧疚。

「一起來。」天明在她耳邊輕語。

因為他的一句話，阿姚彷彿獲得了無窮的力量，黯淡的眼神再次變得神采奕奕。「是的主人！」

她滿臉鄭重之色的站起，雙手再次扣住劍體，止住了長劍的下沉。

在她的雙手之上，一雙佈滿老繭的雙手，同樣扣住了劍體。阿姚回頭看向隱藏在黑袍中的天明，微微一笑。她的眼中，再次浮現世界的投影。

「主...主人！與世界的聯繫，被斬斷了！」她眼中的投影化作碎片，還沒來得及產生力量便虛淡下去。阿姚內心一驚，有些焦急的說道。

天明略一沉吟。阿姚動用世界之力，會引發世界的動盪。而世界，是由大帝用極道之力鎮壓，一旦世界開始動盪，鎮壓的極道之力就會毀滅動盪的根源，自然會將她的借力打斷。天明回頭看著天空，大吼一聲，「刑兒！」

人族大帝會意，滔天的殺意顯露，一柄長戈化作白光在虛無中一斬，將鎮壓世界的極道之力完全斬斷！阿姚眼中，再次浮現出凡界大陸的倒影。

「拔！」天明低喝道。阿姚會意，借助世界的力量，猛然發力將長劍向上一提。

天明手中出現兩團綠光，綠光順著劍體遊走，頓時覆蓋整個長劍。長劍散發的劍意被封鎖，但血銹也在剝落，露出冰冷的金屬光澤。阿姚一拔，將長劍拔出了千丈，如一條大龍破空而起，衝上九霄！

黑色漩渦不斷旋轉，散發出壓抑的氣息，形同毀滅，將一切反抗自己之人毫不猶豫的誅殺！那漩渦之內，好似也有一雙手，壓住了長劍，使得長劍無法在上升半寸。

長劍之上的銹跡不斷脫落，直到整把劍都煥然一新，如同剛被打造出來的錚錚而鳴。

天明一隻手突然放開長劍，使得長劍猛的下沉百丈，阿姚不解中，他一指點在阿姚頭頂一根白髮之上，白髮頓時散發出潔白無瑕的光芒，將阿姚籠罩。

「區區仙劍，也敢反我！」隨著一聲低喝，天明一拳轟在長劍之上，長劍通體一震，竟發出哀鳴之聲。「作為神兵，爾竟甘願蟄伏於此，實在丟了承乾的名頭！賜你承乾之名，你可知何意，承載天地，永遠不屈！」天明又一拳轟在長劍之上，長劍不安的顫慄起來，被綠光侵蝕開始緩緩縮小。

殘破的劍靈，彷彿聽到了天明的聲音，不全的意識，卻始終保存著一如既往的高傲。它是仙劍，仙劍承乾！它怎甘心，沉淪此地，受風吹雨打而淪落凡塵！它亦不甘！它是神兵！

無窮劍意衝入黑色漩渦之內，將黑色漩渦攪動的天翻地覆，仙劍承乾驀地顯露出一股不屈的意志，一股渴望被人掌控征戰天下的意志，一股壓抑了千萬年今日才得以爆發的屬於它仙劍榮耀的意志！

仙劍嗚咽，天地色變！

2013全年快樂~走過了注定是世界末日的一年的你，還怕什麼？

第五百三十三章 一劍之力

在什麼情況下才會滅絕人性呢，才會想著，去毀滅世界呢？天明如是想。

堂堂仙劍，怎甘就此沉眠？作為劍仙的兵器，自被打造出來的伊始，就注定了它的不凡。它曾經，染過仙的血，它曾經，洞穿最強者的身軀，它怎麼願意沉眠在這裡！

它怎麼願意，收斂光華，默默無聞，它怎麼願意，停止征戰的生命。哪怕主人被打敗了，它的意識也殘破了。可是隱藏在骨子裡的高傲，積壓了千萬年的不甘，讓它如同沉睡的魔神，一旦醒來，將攪動漫天風雨！

它是，仙劍承乾，不是沉淪在這裡的廢鐵！

它不甘，它要出鞘，它要劍動九霄！

天明的話語，點燃了它的火爆。

如今，這樣一個機會擺在它面前，它自然要打破束縛，讓自己的寒光，在敵人的心中閃耀！仙劍承乾，誰不膽寒！它的嗚咽，如嬰兒的哭泣，哀鳴動九天。

次級仙力，灌注進它的身體。風化的身體漸漸有了知覺，沉睡的意識開始清晰。附著在劍體上的銹跡，無法阻擋仙劍的光芒，終於全部剝落。長劍自主的上升，自主的開始對抗黑色漩渦中的力量。

在大地的轟鳴聲中，百丈長的劍柄從地底深處漸漸破土而出。原來，它的劍柄深埋地下，原來，它始終劍指蒼天！

得到了次級仙力的激活，承乾殘破的劍靈覺醒，向蒼天發出不甘的怒吼，向打敗它的仙發出反抗的挑戰。劍可以斷，靈可以滅，但精神，永不消亡！

我是仙劍，誰也不能束縛我！

萬里長劍開始縮小。因為長劍脫離了身體，大雕的生命精華急速流逝，他睜開的雙眼中流露出哀傷，久久凝視著遠方，拋卻了恐懼，拋棄了過往的不堪，像是一個歷經風霜，看破紅塵的老者，對著夕陽發出淒涼的感歎。

「仙力！」從大雕傷口中衝出的，是無比滂沱的仙力！這仙力積蘊了千萬年，這仙力因為意識的存在而沒有退化，乃是正統的仙獸之力，如汪洋般無窮無盡！這仙力已經化作了他的血，他的肉，他的生命。仙力的流逝，就是他生命的消亡！

可是大雕，對這一切都不管不顧了。

他的雙翅震動，他想要飛起，哪怕只是輕微的雙翅震動，都引起天地間的轟鳴形成風暴。他有想要去見的人，他在醒來時感覺到了她的氣息，可是，他的身體太龐大了，無論怎樣的雙翅，都無法讓他飛起。

他身上，浮現出大帝的虛影，各自發出一擊想將它鎮壓。

長劍已經縮小的百丈大小，可以完全看到劍的整體。只是一柄，伸長了的三尺青鋒而已。但此劍，注定了不凡，它的光澤，使人看上去有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彷彿看上它一眼，就是至高的榮耀。

仙劍的光輝，剎那綻放。承乾帶著壓抑萬年的怒火，衝向頭頂的黑色漩渦。它始終，劍指蒼天！

「你是不是太得意了！」看到承乾要自主飛走，天明冷哼一聲，一把握住了承乾十丈長短的劍柄，手中光芒大盛，壓住了它的動作。承乾極具人性化的顯露出怒意，要擺脫他的束縛，若他不放手，它不介意殺了這個喚醒自己的人！

不是仙，也妄圖掌控它，簡直可笑！

披著黑袍的天明，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短暫的握住仙劍，他可以感受到從仙劍上傳來的那股比極道精神領域還要強大的威壓，可是感受到劍體內無窮無盡的力量在復甦。一旦長劍將這些力量釋放，將是驚天動地的一擊！那一劍的光芒，想必會閃耀天地！

但是，如此強的劍，想要掌控，也幾乎不可能！只是握住這麼一小會兒，他的臉色已然蒼白，不管是真氣還是意志都消耗過懼，更何況是用比仙劍更為強大的意志將他降服！仙劍有靈，感謝他的呼喚，並沒有傷害到他，若他不識趣，等待他的，將是仙劍一擊！

「區區...仙劍，也敢反我！」天明雙目一瞪，黑袍無風自揚，覆蓋在劍體上的綠光大盛，徹底將承乾化作一柄三尺青鋒！被他牢牢的握在手中！

「豈有此理！」正在通往幽冥的路前徘徊的女仙感受到了異樣，當即大怒，大雕傳來的親善意念，被她毫不留情的擊碎。竟敢，想搶奪屬於她的劍！不可饒恕！

正是感覺到了仙劍有可能被就此奪去，女仙才震怒並開始不安！這個世界，竟然有人擁有可以降服仙劍的力量！這怎麼可能！她，還是小瞧了這個世界的存在！

天明在不斷的顫抖，承乾亦在顫抖，不知是承乾的顫抖讓天明顫抖，還是天明的顫抖使承乾隨之顫抖。承乾出世的這一剎，明月無光，彷彿破土而出的，是這世界不該存在的力量！

黑色漩渦之內，一根手指緩緩成型。這手指，看上去平平無奇，但好似，但給人一種，只要它一指點下，任何都會毀滅的錯覺！

「弒仙的力量！果然出現了！」血刑兒眼中露出強烈的戰意，長戈不由自主的出現在她手中，她躍躍欲試的想要去看看，這弒仙的力量，究竟能不能奈何的了她！

「妹妹可真是給本帝惹了大麻煩呢。」妖帝的歎息在她耳邊迴盪，「想想人族吧，顧慮總是有的。」

血刑兒默默收起了長戈，但眼中的光華絲毫不改。你越是可怕，我就越要打破你的神話！

承乾在天明手中跳躍，引得虛空不斷破碎，它極度想將壓抑千萬年的不甘就此宣洩出來，用一劍來掃平一切！所以，這一劍，必須發出，這一劍，沒有人可以阻擋它斬下！天明，亦壓不住它！

事實上，此時光是握住長劍，將承乾壓縮回三尺青鋒，就已經是天明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現在的他，被限制在原地甚至都難以動彈一下！

仙劍在催促著他，快點斬下，快點斬下！可是，他沒有將仙劍揮下去的力量。

而且，一旦將仙劍揮出，他會瞬間被仙劍抽乾所有力量，連神魂都不能留下。動用仙劍所需消耗，豈是兒戲？本身若不能支撐這種消耗，就只有死路一條！

這也是，哪怕仙劍已經服軟，天明亦不願用仙劍打出一擊的原因！他還沒傻到，明顯打出這一擊就必死還要將這一擊打出的地步，況且，打出這一擊，也沒有什麼意義！

雖然那手指的出現，代表著可以弒仙的力量出現，但，那股力量完全針對長劍而發，不關他什麼事。那股力量，應該是保留了仙的意識的正統仙力，所以才能，如此可怕，堪稱弒仙！

被天明握在手中，壓抑的力量已經到了爆發的臨界點，頭頂又有足以讓他毀滅的威脅在韻量，仙劍開始不安，焦急的催促著天明快點將這一劍揮出去。現在它還可以擊碎那根手指，一旦韻量完成，它也感覺自己無法對抗那股力量！焦急之下的它，恨不得破口大罵。

由於被天明完全限制在他手中，它無法自主打出一擊，而天明又遲遲不動手，一旦體內力量爆發，極有可能使劍體無法承受這千萬年的怒吼而崩裂，而在拖延下去，在那根手指之下也是必毀無疑的場面，仙劍怎能不急，它好恨啊，恨自己意識殘破，無法傳遞出自己的意念感受，否則，它一定要將天明罵個狗血淋頭！

但天明此時完全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也沒想到，仙劍壓抑了千萬年的力量，沉睡了千萬年的意志，一經復甦竟然如此可怕，他現在無法將仙劍丟棄，又不能讓它打出一擊，他只能維持現狀，不斷的消耗次級仙力使仙劍無法傷害到自己。

就在這時，阿姚握住了天明的手，天明的手本來握住了長劍。

阿姚沖天明笑了笑，神色中露出凝重。與世界的聯繫再度加深，更有一道來自遠方的意志降臨她身，使得她全身充斥著一股莫名的玄奇，彷彿此刻，她成為了仙劍的主人。

與天明，同時掌控仙劍，驀然朝天一劈。

就見一道千丈寬的匹練，由大雕背上而發，如同滔滔江水逆流而上，奔騰著衝入高空，劍氣匹練瞬間擊碎了黑色漩渦，不斷的沖刷著那根手指，再衝進無盡的虛空中，一直朝上，一直朝上。

直到最後，如同一隻躍出了水面的魚，在仙盤坐的那個平面中崩潰，將仙所在與這個世界隔絕的屏障，擊出了一個窟窿。原本就在開裂的屏障，頓時開始崩潰。那個海水平面，逐漸消失。

這就是，那一劍的力量。

擊穿了天地打碎了仙設下的隔絕。

天明與阿姚同時鬆手，抽身倒退。混亂的仙力完全爆發，淹沒了大雕，劍意四濺劍氣亂劈，完全是一副瘋狂的場面。

由於阿姚的加入，將揮出長劍所需轉移到了世界，用凡界大陸來分擔，最後那道意志更是以命令的口吻強制要求長劍自主劈出這一劍，所以對他們的消耗反而不算太大，鬆開長劍後，二人墜在大雕之下不斷喘息。

當混亂平息之後，一切又恢復了原樣，長劍仍然釘住大雕如當初一般，只是長劍之上，沒有了銹跡，而且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意志。

第五百三十四章 只是笑話

如果有這樣一道海面，仙盤坐在海面之上，海面之下就是這個世界，那這一道劍氣，就是躍出了海面的魚。

因為沉睡的意志已經復甦，仙劍開始自主汲取大雕體內的仙氣恢復自身，相信時日不長，劍靈便會補充完整，重振仙劍雄風。而也因為這一件事故，使得原本打算去幽冥的女仙改變了想法。

在她看來，大雕完全就是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仙氣寶藏，若費盡心思去尋找散落在各地的次級仙力，還不如直接吞噬大雕的力量，抹去其中蘊含的大雕意志化作自己的能量，這個方法對於恢復她的實力要比任何方法都要快捷。

當然，大雕的一身仙氣，也被天明所注意到。若沒有此次事件，他還不知原來大雕一身都是仙力，還不知原來他們也可以動用這柄承乾。

如此一來，只要實力足夠，他們便可以取女仙而代之，成為仙劍的主人！當然，這必須發生在女仙恢復實力之前。相信女仙此時也在覬覦著這只仙獸，只是這已經晉陞到大帝之間的鬥爭與決策，他如何努力都是白費，還不如早點突破擁有實力收取仙劍。

「為何最後你會放手？」隨著血刑兒的發問，阿姚也一臉疑惑的看向天明，剛剛她明顯感覺到將仙劍積壓千年的怒意宣洩出去後是收取它的最好時機，她還有足夠的力量來支撐這一動作，可是天明卻選擇了放手，並將她握住劍柄的手也打掉，於是她選擇了聽天明的話，並沒有貪功的去執意掌控承乾。

「沒有力氣了。」天明道。

「咦？主人？」阿姚對天明這麼說感覺很是不滿，明明主人還有力氣的是自己選擇放手的，主人要是這麼說，不會讓人覺得他很弱麼？怎麼能讓別人看不起主人呢！她有些生氣的想。

「呀，看來你倒是成熟了不少嘛，懂得大局了。」血刑兒笑嘻嘻的稱讚了一聲。「那個笨丫頭，別亂想了，有時候得到也不是一件好事，不如放棄來的痛快。」

阿姚一臉不懂的樣子盯著天明。無奈天明也沒打算跟她解釋。

仙的存在對於大帝們來說始終是心中的一個芥蒂，能讓鼻孔朝天的大帝們心存芥蒂的存在豈是小事？寶物容易招來殺身之禍，就目前而言，就算天明辛辛苦苦的得到了仙劍，各族大帝也未必會讓他如願。所以得到仙劍會給人族招來災禍，這是血刑兒也無法擺平的問題，還不如不將之得到。在有足夠的實力之前，任何寶物都不要去貪婪。

對於天明能夠從大局考慮，為人族著想，血刑兒感到很滿意。

「畢竟是戰神了嘛，也要對得起這份信仰，剛剛你與幾位大帝對話了？」天明問道。

「基本上所有大帝的注意力都投遞到了這裡，並衷心的祝福你能夠得到此劍哦。」血刑兒笑道。

「我敢保證，若真得到了此劍，不出幾息我就會被某個大帝錯手殺死。」天明歎了口氣。

「耶？怎麼能這麼說，我們可是很善良的人啦，嘻嘻。」血刑兒嬌笑一聲，「對了，你快回帝都吧，現在神族魔族和妖族的使團都到了人族帝都，等著您大駕啦~」

「四族打算聯盟？」整理了一下外衣，聽到此話後天明眉頭一皺。

「也不算吧，最多兩族結盟，另外兩族相應的也會形成同盟，兩個聯盟就會對拼，不然統一戰線了多無趣，當然，所謂的對拼也是看誰的功勞最多。」血刑兒解釋道。

「你們大帝可真無聊。」天明示意阿姚跟上，一步步朝著人族領地走去，身旁景色如光影般劃過，來去如風。「對了，世間一共多少大帝？」

「你問這個幹什麼，這可是最高機密，不能告訴你。」血刑兒哼了一聲。看到天明沒有追問，她急忙道，「你怎麼不問了啊，你問我啊問我啊，真沒意思你這人！」

「問了你就告訴我？」

「不會。」

「你打算與哪一族結盟？」幾步之間，天明已經遙遙看到了三帝城。被大龍拱衛的龐大城池仍然是那般氣勢滂沱。沒辦法，想要回帝都，必須走相應的傳送陣，否則從虛空中難以進入。

各族帝都，自成一界，在虛無中懸浮飄蕩，外有強大陣法防護，一般而言只能通過傳送陣才能進入。但出去就簡單的很多。直接跳入虛空中即可。

「看你的意思，不過此次三族都有與人族結盟的打算，你要慎重考慮，其實在我看來與妖族結盟才是上策，因為妖族包含著不死族，於幽冥作戰有先天之利。」血刑兒回答道，她並不在天明身邊，聲音都是從虛無中傳來。

「操控不死我也會，相對來說我覺得應該選擇神族，神族術法對不死的克制甚是厲害。」天明腳步微微一頓，看向八方大龍山脈中的一條。他的目光望穿千里，看到了其中一塊巨石上，已經風化了的骷髏骨。若是用肉眼去看，那是一具骨架，可是用天眼去看，那卻是一個閉目而坐的女子，神態安詳平靜，充滿著出塵的氣質。那是...

「隨你的便好了，反正這些事都要你來...」

「你先回去！」天明突然打斷了血刑兒的話，血刑兒的語氣一滯，然後就沒了聲息。

天明走向八條大龍山脈中的其中一條。在那一條山脈上，有一塊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巨石，巨石之上，盤坐著一個女子。這是用天眼才能看到的景象。

站在巨石之前，天明沉默不語。在他天眼所看的景象中，那個安詳的女子微微睜開眼，抬起頭來看著他，露出了笑意。

「你來了。」她說，「可是我已經不在了。」

天明沒有回答。女子已經死去了許多年許多年，所留在這裡的，只是一股不散的執念。以她的修為，能夠留下如此執念，堪稱驚人。所以，就算回答，她也聽不見了。

此時天明所能做的，就是靜靜聽她把自己留下的話說完，然後看著她消散。這個名叫知知的神族女子，因為他的一句話，而果然在這裡等待，一直等待，死了都還在等待。

或許，她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吧。或許，她只是悲哀，只能悲哀。

「終於等到你了，好像已經過了很久啊。」她微笑著說，全身散發出聖潔的光輝，這一刻比仙女都還要動人。

「不說這些了，如果說了，你會難受的吧。」知知歎了口氣，如少女般笑著，笑容陽光明媚。

「不知怎麼了，經常在回憶著，不知不覺的想起那些過往。」

「你闖入神族，殺了很多人，我奉命去抓你，結果被你打敗了，你真的好邪惡啊，把我囚禁在看不見光的地方，逼我做一些下流的事情。」

「也是因為這樣，我才知道原來人性還有這樣一個極端的反面，我承認你說對了，我自以為是的聖潔只是表面，骨子裡的邪惡是誰也無法改變的天性。」

「你說你會讓我看到另外一個我，雖然你的做法很是...但的確讓我看到了，伏在你身下婉轉承歡的竟然真的是我？我不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

「我以為只是身體背叛了我的意志，可其實我明白的，我的意志也在動搖，只是我不願意承認。」

「你怎麼能這麼壞呢？」

「好醜陋啊。」

「你用我的身體做實驗，栽下了喉骨，讓我不能在說話。」

「可是人的天性中總有你所說的受的這一面吧，我竟然乖乖的聽你的話還無怨無悔，這在以前的我來看是不可想像的，難道人性真的已經醜陋到了如此地步？我想要反駁，卻又找不到事實，只能接受你的說法。」

「吶，這是你的實驗成果，我給你啦。」

知知雙手中捧著一截指骨大小的米黃色骨頭，將之遞到天明眼前。那是她從喉頭摘下。

「如果有來世，真不想遇到你啊，徹底顛覆了我的信仰與人生，魂淡！」知知歎了口氣，然後，身體驀然成灰。那盤坐在巨石上的骷髏，一搖之後隨風遠去，化成灰燼散落各地，巨石頃刻間成為了碎塊。

堅持了千年的執念，瞬間煙消雲散。

這...

天明手中出現一塊指骨大小的米黃色骨頭，如同有靈一般蠕動著，甚是恐怖。一把將之篡緊，天明矗立在原地半響，卻又只能發出一聲歎息。

知知所存在的痕跡，在他眼前頃刻崩碎。什麼也不存在了。如果，她是一個極度純真的女孩，那她也純真的太過頭了，而刑天明，竟然忍心對這樣的女孩子動手？這個世界，怎麼了？美好的毀滅才能讓人覺得殘酷，還是，世界本身就不能存在美好，必有邪惡將之毫不留情的摧毀，根本就不存在圓滿的童話。

或許在那之前，還有人等著她，可是，當她決定接受那個命令開始，她的人生便被顛覆，她看到了醜惡，卻又在他所說的理由下覺得醜惡是理所當然。

她是想拯救他的吧，卻被他拉入了墮落的深淵。

這是一個笑話麼？

第五百三十五章 忠孝義

我想吃兔子肉，很想。如果那一天我追到了你。

回到了帝都之後，迎來了難得的閒暇時光。因為三大強族的使團來訪，人族一應重要事務都暫時放下，由專人接待使團，陪同三族新生代參觀人族帝都，然後決定好談判結盟的日期，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而天明自然不會劃分到接待之人中去，最後的聯盟結果由他表態，只要他在那一天決定和誰結盟就行。因此他要做的就是分析三族實力，找出與人族結盟利益最大的種族，準備著那一天的措辭。

天明壓根就沒去做什麼準備，既然心中有了決斷，倒不如好好放鬆一下不去為此事煩惱。身為修士，不去修行不去忙碌的時間還真不多。

此時他正帶著阿姚在人族帝都中四處閒逛，享受著雖然強烈但並不怎麼炙熱的陽光。

現在他的雕像已經下發到人族各個勢力之中，基本上只要是人族就知道他是人族的戰神，所以一路行來，所見之人都會帶著恭敬的目光朝他行禮。

天明自以為沒給人族帶來多大貢獻，事實上為了他能名正言順的成為戰神，人族高層想出許多辦法來提升他的威望。例如天皇家族一事，功勞就全歸功到他的頭上，是他肅清了人族內亂，還人族清平之世。

而他現在所欠缺的，只是一個機會，一個在人族面前表現實力，讓人族所有人心服口服的機會。他必須帶著人族打贏戰爭，才能眾望所歸。畢竟親眼所見，才是王道。

「哎，還真是有點愧對這些眼神啊。」天明歎息一聲。人族的信仰全部加持到了他的身上，他卻沒有做出什麼對得起這份信仰的事情來。

「主人。」阿姚握住天明的手臂，「但是主人已經開始在意了呀，我想了很久之後也想明白了，原來主人不得到那柄劍，是為了人族考慮。」

「原來你這段日子悶悶不樂是在想這個問題，傻不傻，想不明白就問我唄。」天明敲了敲她的頭，「追求個人實力還在其次，大局成了牽絆，不得不放棄才能得到。」

「嘻嘻。」阿姚衝著他笑，原來主人是一直關注著我的，否則怎麼會知道我的心情？

天明的腳步突然一頓，看向路旁告示牌上的一塊榜單。

那是天皇家族事件之後，與天皇家族有所關聯之人或勢力的處罰名單。當天皇家族舉族遷往海外之後，就如樹倒猢猻散，平時依靠他們的勢力當即沒了主心骨，也就不得不接受來自人族高層的處罰。

與天皇家族有所牽連的勢力何其之多，這張榜單上密密麻麻的羅列了一長串的名字，詳細的註釋了與其有關的懲罰。因為事關動亂人族，拉幫結派分化人族內部團結，又加上因私心對人族未來戰神生出殺意，做下叛亂之舉，天皇家族被冠以叛族的罪名，就此驅逐出人族，不在是人。

而沒逃掉的有關人員，特別是親自參與了此事的主要人物，都在公審下被處決。那是一場由內尊親自審判的裁決，讓人充分見識到了她的冷血無情。

天皇家族舉族遷往海外，也就是說去向成了個迷，在大帝的注視下，他們怎可能輕易逃脫，天明曾經一直認為他們整個家族都在事後被某個大帝悄無聲息的抹去，遷往海外只是明面上的一個說法。政治的鬥爭深不見底，陷入漩渦中的人身不由己，沒有人能看到真相。這就是複雜的政治。

而讓天明在意的是，那個人的名字為何會出現在這張榜單上。

在那場名為肅清人族內亂的行動中，天明雖然沒有親身參與，可事後也知道人族來了一場大清洗，許多家族被連根拔起，各族安插在人族的勢力被剿滅，經過刑內大軍周密的調查，可以說是沒有一個含冤者。

但是，那榜單最下方的幾行中，出現了一個天明想都無法想到的名字。

「毛獸，三帝城第二守備軍隊長，貪污，數額巨大，處以死刑。」

毛獸會貪污？天明不禁想起了那個自己剛剛走出羅森，走進三帝城時遇到的大漢，憨厚而又帶著親切，膽大包天到敢攔截妖主進城，將妖主令視若無物，差點引發兩族之戰的人。

他是毛大神的後人吧。毛大神為救自己而死，自己也說過要照料他的後人，可是，不經意間忘得一乾二淨。

自己，果然是個不義之人。

要不是看到了毛獸的名字，還根本想不起與毛大神有關的事情來。毛獸怎麼會貪污呢？他不明白，可是刑內大軍能夠給出鐵證，而也要在犯人招供之後才會行刑。就算現在他想做點什麼，也已經晚了。這份榜單被貼出來之前，榜單上的人就已經全部被處死。

肅清人族內亂，他是做錯了麼？

「戰衛...」

「主人，你怎麼了？」看到天明雖然神色如常，可情緒明顯有些波動，阿姚關切的問道。

天明擺了擺手，他已經指使戰衛去打探毛大神後人的下落，雖然現在為時已晚，可是能做的，他還是要做。他早已經不在乎什麼不忠不孝不義，他想做的，他就會去做，如此簡單而已。

說他不忠，雖然是刑天明放言叛出人族，可實際上就是他。說他不孝，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羲過。闖進天外天時，遇到的那個老邢，其實就是羲過。如此殺死他，天明還覺得便宜了他！說他不義，他沒有朋友，可是救命恩人毛大神的遺願，他都沒有做到。

名聲？

歷史的舞台屬於生者，勝者。人們只會看到站在舞台上之人的光輝，看不到他犯下的罪孽，看不到舞台之下埋葬的纍纍屍骨。成王敗寇的道理，在哪一個世界都演繹的淋漓盡致。

正史由勝利者抒寫，至於野史，沒有參與到政治核心的人，所寫出來的一些流傳的風言風語，又有什麼值得可以相信的價值？研究過去，都是以主宰者所改竄了的歷史為標準。誰都想抹去自己不光輝的過往，留下的只有榮光被萬世銘記。於是他的光芒成為了正統歷史，而他的罪孽消散在時光中不為人知。

這就是，過去啊。

死後背負罵名的，都是失敗者。成功者的榮光，將掩蓋他的罪行，就算有不可饒恕不可忽視的罪惡無法遮掩，也會有天大的功勞將之比下去。這就是發展至今的真理。

名聲？

有什麼用？

對於大人物而言，只要他成功了，他的名聲就是好的。

不知不覺中，天明就成了這麼一個大人物。雖然非他所願。

自有人，將他的罪行掩蓋，將他的榮光灑在每一處。因為他是人族的戰神，彙集了人族的信仰。

「呀，這不是天明嘛！」一個紮著兩根辮子，背負著雙手一臉淡然的女子帶著雍容的氣度走向天明。她的氣質充滿了高貴，使人不自覺的自慚形穢。

天明朝她點頭示意。「妖主，多日不見。」

「妖主妖主，叫的這麼生分，都說了叫我靜寶就好啦，偏不聽話。」靜妖一臉生氣的樣子去抓天明的耳朵，被阿姚皺眉中扣住了手腕，掙了掙沒有掙脫，她笑道，「都成了人族戰神了，架子都不一樣了，看到老朋友，不打招呼也算了，竟然這麼對待？」

阿姚在天明的示意下鬆手，仍警惕的注視著她。憑著直覺，阿姚感到她不是一個能夠輕易對付的人，相反極度危險。

天明抱拳朝著靜妖一拜，「一路至今，承蒙妖主關照！」若沒有靜妖，他那時能不能走出羅森都是個問題，而在後來，靜妖也從未以妖主的身份輕視與他，在他面前擺譜，反而以禮相待。雖然其中不可避免的充斥著一些陰謀的味道，但不得不說的是，靜妖很聰明，至今為止，她可能是對天明最好的人。雖然，曾經也想殺死過他幾次。

「哈哈哈！」靜妖仰天大笑三聲，那笑容要多假有多假，「老朋友了，不妨敘敘？」

天明微一沉吟，靜妖出現在此地顯然別有它意，而她也明確的給出了信號，讓天明幫忙。現在的問題是，靜妖所做的一切都關聯著重大的陰謀，他到底是幫，還是不幫？

「只有你一個？」

靜妖點了點頭，仍是一臉笑意，不過那笑容此時看去分明略顯陰沉。天明並沒有立馬就給出回復。靜妖所牽扯的事件，多半與妖族的內鬥有關，看樣子她是想從他這裡借力來達成一些目的。若是這樣幫她也無妨，只是，若要天明出力，條件肯定是人族與妖族結成同盟，在對幽冥的作戰中施展什麼計劃。而與妖族聯盟，天明並無此打算。

「先不談此事，既然多日不見，去我戰神宮一談如何？到時候四族商議聯盟，也會在戰神宮舉行。」天明道。

靜妖微微想了會兒，或許明白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就在三人轉身剛走出不遠。

「這...」

「難道...」

「額啊...」

「喵！這難道是偶像！」某少女花癡般的尖叫傳來，她做出一副中箭而倒的樣子，雙眼冒著星星。靜妖的臉色一沉，瞬息又恢復如常。

第五百三十六章 大象三千，化為世界

我們總是不斷的相遇，卻不是遇到同一個人。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樣子，卻忘記了，之後的。天明如是想。

少女站在離天明不遠的地方，一臉誇張的表情大叫，惹得路人頻頻回首。她有一對貓耳，不停的扇動著表明她的內心非常激動，將貓爪放在臉頰，做出中箭而倒的樣子，仍誰都會覺得她是一個可愛的女孩。

將那枝射中她內心的無形長箭拔出之後，她四肢著地朝著天明撲來，不斷的「喵喵」叫著。

「天貓？」天明看向靜妖，並沒有看到她瞬息變化的神色，此時她已恢復如常，看不出任何清晰波動。

「天貓族最受寵愛的後代，快點打發了她吧。」靜妖不耐煩的開口，隨即偏過頭去，似乎並不想與她面對面。而事實上到來的天貓族少女也直接無視了她，似乎她眼裡只有天明的存在。

像貓一般趴在地上，舔舐.著自己的爪子，少女抬起頭來看著天明，眼中冒著星星，「喵~偶像，真的是偶像！」確認了天明的身份後，她朝天明身上撲去，如同要回歸主人懷抱的小貓。

不過遺憾的是，她被阿姚一把揪住扔在了地上。痛哼一聲，看也沒去看阿姚，她像是完全被沖昏了頭腦，敏捷的爬起來再次往天明身邊湊，大叫道，「喵~偶像，我是小妙兒，喵！偶像，嗚嗚，終於看到你了！」她激動的難以自懷。

天明定定的看著她，想了半天仍沒想起自己何時認識過這麼一個人物，不過當她口口聲聲的叫他偶像的時候，才依稀有點記憶，模糊不清的想起了再羅森中與她的匆匆相遇，然後分別。至今為止稱他為偶像的，也只此一人。

「是你啊。」天明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小妙兒當即一臉陶醉的仰天栽倒，「喵~偶像還記得偶呀，哦吼吼~」或許是感覺到自己趴著無法與天明平等對話，輕咳兩聲之後她站直身體，貓尾不斷搖動，鋒利的爪子抓住天明，「偶像，偶像！終於再見到你了，哦吼吼，哦吼吼！」

天明不著痕跡的拍開她的爪子，以程序式的套路問道，「有何貴幹？」

「貴幹？什麼貴幹？」小妙兒一臉迷糊，彷彿絲毫沒有意識到天明話語中的疏遠冷漠，看著他的臉龐，她又是一臉癡迷，「偶像...」

天明輕輕笑了笑，對靜妖道，「我們走吧。」

當天明三人離去很遠之後，小妙兒還沒從自我陶醉中回過神來。「不愧是偶像，絕塵而去的背影，仍然如此灑脫...耶耶？剛剛那不是妖主大人麼？遭了！」

「挺有意思的。」在去往戰神宮的路上，天明頗有深意的看著靜妖。

「看上她了？」靜妖一臉意外的樣子，「如果看上了，只要你提出來，天貓族應該會答應的。」她笑嘻嘻的道。

「她怎麼不拜見你？」這才是讓天明感覺有意思的地方。作為妖主，受妖族百部朝見謁拜，可是剛剛那貓妖竟然直接無視了她。

「自己猜去！」靜妖惱火道。

「看樣子妖族內部的矛盾讓你到了已經不得不求助於我的地步了。」天明歎了口氣，「作為朋友，我可以幫你，但是，在聯盟問題上不會如此草率。」

「你所說的朋友，就是相互利用？」靜妖不鹹不淡的開口。「若我沒有價值，你也不會幫我吧。」

「你已經輸了。」天明道，「稍後再議吧，那貓妖是來監視你的？」

「她是個白癡，做事從不經大腦，也不會算計別人，傻得有點可愛吧，她本身沒有參與到鬥爭中去，卻作為陰謀的誘餌存在，天貓族的高層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棋子。」靜妖背負著雙手，無形中顯露出來的高貴讓人情不自禁的臣服。

「除了天貓族，還有哪些呢？」天明問道，妖族百部之間的矛盾積怨已久，不可輕易化解。而妖主是百部共同的敵人，哪怕靜妖老謀深算，也不可能比得過百部的聯合。她所擁有的力量，只有武神，這只所向披靡的劍，指向百部，可是現在，貌似武神也受到了控制。

「多著啦，你可要想好，連我都沒有把握能夠勝任，更何況...」

「激將法又有什麼意義。」天明打斷了她的話，「你自小爾虞我詐與百族明暗交鋒，在算計上我承認我不如你，想要借助我的力量，可以，但是你要知道，我的力量，就是整個人族的力量，想要拉攏如此龐大的援軍，如果沒有利益的糾纏，你也不會安心。」

「我是真的將你當朋友。」靜妖一臉認真。

「我相信。」天明停住了腳步，看向面前的戰神宮，「可是你相信我麼？」如果沒有足夠的利益牽連著彼此，這份利益已經強大到不論如何都不會背叛，那作為聯合的代價，誰都不會安心吧。

靜妖沉默，半響之後率先朝著戰神宮走去。她知道天明在這裡停下的意思，若她想反悔，這是她最後的機會，是選擇進入戰神宮，還是掉頭離去，全憑她一己之念。「我已經走投無路了。」

順著人流尋找半響，都沒有發現天明的蹤跡，詢問旁人也無法得知他的下落，小妙兒有些悶悶不樂的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明明好不容易才看到的，結果一眨眼就不見了，這讓她十分不爽。

推開房門，走進之後反手將房門關上，黑暗的視野中她的雙眸熠熠生輝，貓本來就可以夜視，黑暗中仍然清晰。她靠在門上沒有動，感覺到了異樣的氣息。

警惕的打量著四周，小妙兒萬分戒備。出使人族，安全問題本就應該由人族負責才對，所以不必擔心，那此時能夠來找她的，就只有一人。她微微放心下來。

一個項圈，戴在了她的脖子上，項圈上套著鐵鏈，黑暗中有人牽著鐵鏈將她往房內拉。

帶著點不情不願的意思，她順勢跌入黑暗中，撲進一個懷抱內。

「好久沒有玩遊戲了。」男子厚重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貓女的誘惑可是讓我夜夜難眠。」

「你跟著來人族帝都，就...」

「對，都是為了你，為了和你在一起，要是少了你，誰和本座玩遊戲？」男子摸索著開始解開她的外套，喘息聲漸漸粗重。

「壞心眼，每次都要人家擺出這個姿勢來！」小妙兒不滿的嚷道，雖是這麼說，還是順從的四肢著地趴在了地上。

「要叫，鱗哥哥...」男子扶住她的翹臀，貓尾不斷在他身上掃動。黑暗中只有呻.吟。

「對...對了，啊！等...等等！壞...壞傢伙！我看到妖主...主和偶像在一起了！」

「你還惦記著那人？該罰！」沉重的撞擊聲在黑暗中響起。「妖主大勢已去，死亡對她而言是最好的結局，否則，到時候她會比死更難堪，打她主意的人，在妖族不知有多少，如果被拋棄，那淪落成玩物，還...昂~」一聲低沉的龍吟。

空曠的大殿，陰冷的氛圍，讓靜妖有些不知所措。她沒有想到，人族堂堂戰神的宮殿，竟然如此簡陋，連必備的物品都沒有。而在妖族，這是不可想像的，稍有點身份的人，都會窮盡奢華的來裝飾自己，在外人面前顯擺自己的財富與實力。可以說在妖族，富有便代表著身份。

她的行宮中，一粒塵埃都是至寶。哪裡像戰神宮一般如同被遺棄已久的廢墟。

「怎麼？」天明想了想，掏出一張椅子放在書案之前，示意你可以坐在這裡。「放心，這個地方的對話，只會有我們三個人知道。」他還沒意識到戰神宮的簡陋對靜妖產生了多大的衝擊，而靜妖此時又不能說出來，免得天明尷尬。自討沒趣的事情她自然不會做。

身體有些僵硬的走到天明放下的椅子旁，一眼看去不過是下等靈木打造出來隨處可見的凡物，靜妖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頭，一閉眼坐了上去。「額...沒什麼，能保證不外洩，自然最好。」她轉移了話題。

天明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二人隔書案相對，阿姚端來了熱茶。

「呀，你們隨身帶的東西，倒是豐富啊。」靜妖看到不管什麼天明和阿姚都能從懷裡陶出來，有些驚訝。

天明端起茶杯輕抿一口，並沒有答話，而是在沉思之後的事情與雙方的條件。

看著那一杯粗茶，靜妖實在沒有去喝的慾望。她發誓她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品質如此之劣的茶葉，與她平時所品簡直是天差地別。難道這小子故意的？

不過見天明端起喝了一口之後，出於禮儀她還是裝模作樣的輕抿了一點，當即整張臉都綠了，這是什麼味道！難道是毒藥！

「這次來人族的妖族中，都有哪些人？」天明在這時開口問道。

趁勢放下茶杯，靜妖答道，「基本上可以說是沒有我的人，不過對你而言不同，大部分你都認識。」

「打感情牌？看來你很想這次與人族聯盟。」天明不動聲色的道。

「那是自然，我有我的計劃。」話題進入正軌，靜妖顯得一絲不苟，直視著天明，她道，「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哦？此話怎講？」天明端起了茶杯。

「我的敵人，控制了武神，殺了你的女人，還有你的孩子。」靜妖道。「無論你怎樣不想面對這個問題，這都是事實。況且武神事後，剜下了自己的雙眼！」

「砰」的一聲，天明手中的茶杯炸裂。

第五百三十七章 總是反覆無常

這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呢，這是，怎樣的一些人呢？天明如是想。

對於真正重要的東西，就要遠離。亂世中的兒女情長注定不被祝福，甚至得不到圓滿。想要強大的人，強大的理由是為了守護，那就不應該將守護的對象捲入是非中來！

一直保持著和她的距離，從沒有想到有一天會真正的遙遠。彼此都不敢觸碰的時候，誰來將他們從深淵中拯救。如果你不牽扯到這些事情中來，如果你站在離我的世界很遠很遠的地方。

那這一切就不會發生。雖然相隔兩地，就算很久很久沒有相見，也不會產生遙不可及的隔閡！

想要達成目的，哪有不殺人的道理。流血的眾生，都在為了生存而拚搏。這是一個百族混雜的亂世，這是一個無法統一的亂世，這是得不到和平安寧的亂世。為了目的而殺人，為了活著，而殺人。

從沒有想過，你會站在我的對立面，對我舉起兵刃。從沒有想過，要把你牽扯到這些是非中來。可是你，為什麼要自己捲進來，於是身不由己，於是，兵戈相向！

沒有人，能夠讓世界按照自己的意志去發展，讓事情的發生成為自己所期冀的結局。

為了保護你，我才遠離你。這是我不得已的苦衷。可是，你又是為了什麼而對我舉起長刀。

「本來以為你只是具行屍走肉，一直編造活著的謊言欺騙自己，現在看來，你不是。」靜妖仍然是那一臉平淡的樣子。天明雖然沒有發生神色變化，但卻下意識的捏碎了茶杯，這就足以說明一些問題。「我很好奇，你的情緒波動是來自你死去的女人，還是來自剜下雙目的武神。」

「這與你沒關係。」天明已經很久沒有動用過煉妖鼎，這件具有奇效的法寶彷彿已經被他遺忘。自當初夜夜摩擦那個圖案之後，就將之丟到了一邊，或許是，在逃避，不敢去面對，哪怕是她的畫像。

「這是我們不得不面對的問題。」靜妖伸手去拿茶杯，想了想，還是算了。

「說你的要求吧。」接過阿姚遞來的布，擦乾了手。

「若不讓你意識到我們結盟的必要，我很不佔優勢。」靜妖道。若是讓天明也意識到他們可以結盟，有共同的敵人，都要全力以赴。這樣才能確保聯合的安穩，才不會招來背叛。所要付出的代價，才更少。

「你是個識趣的女人。」天明明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說出你的要求！」

靜妖並沒有開口，天明想要迴避的話題，是他們之間必須解決的矛盾。她的目的是要妖族與人族在接下來的對幽冥作戰中形成聯盟，而不是單一的來自天明的幫助。所以這件事無可避免。

「她想要見你，實際上她現在就在我身上。她知道你不會見她，才拜託我帶她來。她知道她無顏見你，才挖去了自己的眼珠，她現在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靜妖道。她是識趣，也知道若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很可能導致天明翻臉走人，連他的幫助都無法獲取，可是，她必須要這麼做。

「她那麼做，又有什麼意義。」天明恢復如常，並沒有因為靜妖的話而感到驚訝。

「是的，死者已矣，就算她剜下雙目也沒有意義，可是最起碼，這樣她會好受一點，算是對你的贖罪，你要怎麼懲罰她都行，就算死，她也願意死在你面前，由你親自殺死。」靜妖目光堅定的陳述著兔小妖當初對她說的話，轉達給天明。若是不如此，兔小妖知道自己將永遠見不到他。

「是她自己要捲進這些是非中，她所做的事，哪一件不讓我為難？血洗頂天山，她犯下的罪孽，不可饒恕...」

「所以你不見她，只是不想自己親手處決她麼？作為人族戰神，你一定要為了大義而殺她，但你不想這麼做，唯一的辦法就是，不在見到她！」靜妖看穿了天明的心思。

「既然你如此聰明，那為何要做愚蠢的事情。」

靜妖的神色陡然落寞下去，有些悲涼，「我只是無法拒絕，我姐妹的要求，我看著她哭，她空洞的眼眶中流下的血染紅了她的胸前，無法和自己最愛的人在一起，甚至不得不做出傷害對方的事情，這種感受我瞭解，真的瞭解...所以，我不希望世間最多一段悲劇，不...」

「呵呵，你說的可真好聽！」天明拍桌站起，無形中顯露出一股逼人的威嚴。「或許你有真情摻雜在裡面，但是更多的，是假意！你只是將她當做了你手中的劍，你不想失去這柄劍，你要將劍的鋒刃再次磨亮，讓她為你開道，為你斬盡一切敵人，充其量，你也是在利用她而已！」

「我...」靜妖動怒，嘴唇囁嚅著想說些什麼，可是真的無話反駁。天明說的對，本來就是那樣的，她不得不承認。可是帶兔小妖來，真的是為了她好，一味的逃避，並不能解決什麼問題。但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頹然的坐在椅子上，靜妖道，「算了，爭執，動怒，在此時又能解決什麼？如何取捨是你的事情。」

可怕的女人！這是天明一直以來對她的感受，至今都沒有變過。

二人再次坐下，各自沉默。靜妖的異常反應，讓天明隱隱有了猜測，或許她的真情，早就不在了吧。在百族中相互算計，不得不為一些目的而放棄自己重要的東西，哪怕難過的要死還是只能不動聲色。於是心早就冰冷。真情對這樣的人生而言，又有什麼意義。

難道，靜妖也曾愛過人？這樣的女人，被她愛上是一種恐怖吧。若是彼此相愛，那最後必死無疑。可能，已經死了。她說她已經走投無路了。

靜妖對自己的事一直守口如瓶，除了妖族大佬中的少數幾個人，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妄自猜測實在不智。只要雙方有共同的敵人，聯盟是理所當然的事。

「每個有意識的存在，彼此之間都在相互鬥爭，或許並不為了什麼，只是單純的鬥爭而已。」靜妖低著頭，無人可以看到表情。「我只是想終結這種鬥爭，顛覆，妖族百部亂鬥的現象。僅此而已。」

「這個世界已經流了太多的血，我不想妖族的後代，也生活在這樣一個環境...」

「對不起，我不認為你有這麼偉大。」天明打斷了她的話。這樣一來剛好打破了沉默的氛圍。

「當然，我本就沒有這麼偉大，我只是想告訴你，妖族是我的敵人，不，仇人！不可共存的仇人！我有不得不顛覆妖族的理由！如此一來，你就不會懷疑我的意志。」靜妖道。作為妖主，妖族百部之主，卻將妖族當做敵人，這話說出去誰會信？若不給天明一個理由，天明也不會信吧。若是天明內心產生了芥蒂，認為她在構造陷阱，那到時候她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你不說，我都要以為你把妖族當做敵人是理所當然了。」天明道。以他對靜妖的瞭解，好像真的如此。雖然作為妖主，可是卻借他之力針對了不少妖族。習慣了之後，他將此當做了理所當然，並沒有去詢問理由與動機。

「不要這麼說，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靜妖破涕為笑，抬起頭來看著天明。原來剛剛沉著臉的時候，她在哭。

「就因為你的這些眼淚吧，我相信你，願意幫助你。」天明笑道。

「這麼簡單了？」靜妖愕然。

「僅此而已，那讓我們兩個不是好東西的東西，來商議結盟之事吧。」天明意味深長的道。不管出於什麼理由，打擊妖族都是對人族有利之事，他並沒有輕易下結論。人一旦站在了高位，雖然權利多了，但束縛與顧慮同樣也多了。當然，這是指肯顧慮的人，不是那些不管底下人死活的高位。

「你要說出相信我的理由，否則我不會相信你。」靜妖說道。

「看樣子這件事，關係重大啊，你在圖謀什麼，讓妖族全軍覆沒麼？」天明開玩笑道。

「沒錯！」靜妖斬釘截鐵的回答。

「額...這個，還真是一個大膽的計劃。」因為靜妖突然爆發的氣勢，天明差點被她給鎮住。不過得到她的承認之後，天明仔細一思索，覺得此事可行，而且，還真是一個瘋狂的計劃！對幽冥作戰，妖族百部自然會派出主力，如此一來，若是全軍覆沒...

「就因為這個結果，我幫你都是無可厚非。歷來天路之爭，人族與妖族都是打的你死我活。妖族精銳盡失，對我人族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天明道。

「但你並不打算與我妖族同盟。」靜妖指出了計劃的不完善之處。「而且，我要的是必然，你要的只是一個可能。」

「也對，如不如此對我而言沒有什麼太大關係，所以你才要我給你一個理由吧。」天明想了想，認真道，「雖然你要的是必須如此，可是和妖族結盟絕不可能，若與妖族結盟，在妖族全軍覆沒之下，我人族也會損失殆盡，這是你的計劃吧，可真狠毒，竟想拉我人族給妖族陪葬！那麼這個理由，可否說服你。」

第五百三十八章 主客易位

連你的眼神也渾濁了。我看不到那一彎清水。天明如是想。

略一思索，天明便猜到了靜妖的計劃，畢竟也是從諸多陰謀中走出來的人物，雖然許多事情都是事後才察覺，但好歹也磨礪了他的心智，讓他不知不覺中考慮問題更加全面，於是，心智近妖。

靜妖的計劃，無非是人妖二族聯盟，然後在幽冥的某個地方，讓兩族兵力全軍覆沒，相信這個地方，靜妖已經做好了能夠讓兩軍全軍覆沒的佈置，才會找到天明做接下來的佈置。

為何一定要和人族聯盟，因為在其餘二族中，靜妖與天明的關係最好，能夠托付的也只有他，並且正如她所言，天明與她有共同的敵人，讓天明答應，她有一定的把握。和人族聯盟，只不過是她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若是妖族單方面的折損殆盡，她想要對付的人必然會懷疑她，對她發難，而若是有墊背的，她的嫌疑就洗刷的一乾二淨，只能說是作戰計劃的失誤。如此一來事情便與她無關。

她便可以活著，繼續興風作浪，直到達成自己所願。

「你是說憑你人族戰神的身份？不夠！」靜妖沉吟一會兒之後，搖了搖頭。天明明確的指出他不會答應與妖族聯盟，不希望人族有所損失，實際上是在表明他作為戰神的身份。可是這個身份，並不能讓靜妖完全信服。「你與人族不一樣，你不是一個可以為了無關的他人而犧牲的人，就算你是人族戰神，保護人族是你的義務，可是在我看來，這個義務只不過是別人強加在你身上讓你背負，你是必要時刻會犧牲別人來換取更大成功的人，是和我一樣的上位者。」

「如果彼此都不信任，就算結盟了又如何讓人放心？既然你一開始就沒打算相信我，何必來找我。」天明不著痕跡的將主題引到另一個方向。

「少說這些哲理性問題，聯盟的堅實是建立在彼此都覬覦的利益之上，這種利益已經強大到讓雙方都不得不去做的地步，才會讓人放心。」靜妖並不怕這些問題上的爭論。

「我與你...不一樣。」天明用手指輕叩著書案，沉默下來後只有被敲擊的節奏聲咚咚的響起。「或許這樣更容易說服你，我是為了給兔小妖報仇，將傷害她的人，一一葬送，如何？」

「這...的確是一個理由，我...」

「不要遲疑了，若你沒打算聯合，就根本不會來找我，不會告訴我你的計劃。」天明先聲奪人，「就算你走投無路了，可當你決定來找我的時候，你就已經在相信我了，那你又何必此時在相不相信的問題上糾纏？」

靜妖微微一愣，隨即釋然，歉意的笑了笑。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讓她對什麼事都不放心，必須百分百確認之後才會有所動作。而如此一來恰好陷入了自己思考的誤區，產生了內心的矛盾衝突。

「現在的問題是，我的計劃是兩族結合，然後由我們二人帶領，在幽冥的某處全部葬送，如此一來計劃天衣無縫，不會被任何人察覺。但你的意思是你不會讓人族涉險，最起碼不會如此對待人族，於是不與我族結合，但又要幫助我，埋葬進入幽冥的妖族兵力，對麼？」看到天明點了點頭，靜妖繼續開口說道。「計劃可以改變，但必須做到天衣無縫，你有什麼折中的辦法麼？」

天明沉默不語。

靜妖見此歎了一口氣。「我是不會暴露自己的，最起碼不會因小失大，哪怕不能完成計劃，我也不會讓自己暴露，我的最後目的，是實際掌控妖族的那些人，而不是這些小蝦米。」

天明仍然沒有開口的打算。

「哪怕以我的身份，至今為止都無法查出那些人的具體身份以及實力，只是知道天貓族，龍族，以及天妖族等都與他們脫不了關係，因為這些部族違背了不少我的命令，也就是說，在我與那些人的對抗中，他們已經被拋棄了。暴露給我，不就是為了讓我...」

「我知道了。」天明突然打斷了靜妖的話。「你就沒想過自己會成為他們的棋子？」

「那又如何？相互利用而已，只要能夠達成目的，被利用又如何？你是不是已經想到了什麼？」

天明點了點頭。「能否告訴我你打算用什麼辦法，在什麼地方讓妖族全軍覆沒？」

「不能！」靜妖回絕道，「並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一旦告訴你，以你的頭腦，肯定會猜測出我的許多底細來，這樣一來對我太不利，目前我還沒打算將這些底細暴露給你。」

「無非是與幽冥裡外呼應，或者得到暗黑血夜的支持。」天明摸了摸下巴。「如果你不告訴我，事情還真難辦啊。」

對於天明的猜測，靜妖並沒有否認，也沒有反應。「你的計劃是什麼。」

「我是打算由我個人幫你，而與你聯軍的對象，是魔族...」

「不行！」靜妖斬釘截鐵的拒絕。「我的計劃是分三次完成，不然一次全軍覆沒太過異常，很容易招人懷疑，而若損失過重，魔族未必願意與妖族繼續合作...」

「你錯了！」天明直視靜妖，目光平靜，「分三次來完成，風險更大，很容易讓人從三次事件中尋找到蛛絲馬跡，還不如一次葬送一了百了，太過異常的事情，更容易讓人覺得輕易，先入為主的認為這件事的發生是因為什麼的原因，從而混亂無法找到突破口！」

「你與魔族聯合，也很輕易，只要我先拉攏神族，魔族與妖族就不得不聯合，這樣一來你們的聯盟是理所當然，懷疑也只會懷疑到我的頭上。而在行軍過程中，你不會暴露你的最終目的，期間自然有一些來自幽冥的騷擾，剷平了就是，然後，你們會接到訊息，這個訊息事關人神二族，事關此次出兵的目的，你們不得不趕來。而你們趕到的目的，就是你的最終地點，所以，你必須要將這個地點告訴我，由我將你們引入其中。如此一來就算有所懷疑，也只會牽扯到我身上，而對於來自妖族的仇恨，我還怕麼？」

聽了天明說出的計劃，靜妖沉默不語。「這樣一來我不是欠你的太多了麼？讓所有的罪孽都要你來背負，我會...」

「你現在想的是我在這個計劃中佔據的位置太重要了吧，如果我出了任何差錯，這個計劃都無法完成。」天明輕笑一聲，「假惺惺的，真不是什麼好東西，要不是我，還真的以為你在為我著想為我擔心呢。」

靜妖沒有絲毫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她的確是如此想的。

「你需要一個替罪羊，我來做，你還不情願？雖然無心牽扯到你們妖族的內鬥中去，但是對於那些妄圖操縱眾生命運的人，我勢必不會放過，我要打破束縛在兔小妖身上的枷鎖，這樣如何？」天明腦中漸漸勾勒出完整的計劃。「我是不會讓人族牽涉到此事中去的，幫你也只是我一人，這是我能夠接受的最大程度。」

「讓我，考慮一會兒。」靜妖道。

「看樣子你需要的果然是必然發生的那個結果，既然已經相信我了，何不多相信一些？對於你來說，這可能很難，但現在，如你所說，你已經走投無路，而且，只有我能幫你。」

靜妖仍然猶豫不決。

「你這人也真是啊，你可知這件事發生之後將會引起多大震動，對我而言又多麼致命，而我又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沒有多說什麼，你反倒不確定了。」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猶豫。」靜妖道。天明語氣一滯，明白了靜妖的意思。她並不是在擔憂自己所要承受的後果，而是在懷疑，自己願不願意承受這個後果。如果不願意，那就會改變作戰計劃，對她而言所有計劃就是泡湯。

「你也太過小心了。」天明道。

「沒辦法，自小在這種環境下長大。」靜妖呵呵一笑，眼神閃爍的看著天明。為了幫助自己完成計劃，他願意背負這麼大的代價？他的目的是什麼？如果沒有目的，那真是見鬼了。「會議當天我會給你答覆，這件事的商議到此為止吧。」

靜妖說著朝外走去，背影蕭瑟。

天明目光意味深長。他願意背負這個後果，願意承受這份代價，當然，他也有自己的目的。如果付出不能換來回報，他不會去做。需要承受如此之大的代價，他所圖自然甚大。

他與靜妖不是同一類人，他現在，要為了人族。

在葬送妖族的時候，他不介意連靜妖一起幹掉，因為嚴格意義上來說靜妖始終是他的敵人。但靜妖制定了讓妖族全軍覆沒的計劃，必然會有辦法保全自己，這又是一場較量。

「對了，她給你，我對她的承諾也算做到了。」靜妖突然轉過身來，拋給天明一塊玉珮，然後一溜煙跑的沒了影兒。這塊玉珮中是誰，天明自然知道。

那麼，接，還是不接？

第五百三十九章 出事了！

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支持著我，我卻無法回應你的期待。

在天明沉默的時間，阿姚伸手握住了玉珮。靜妖將玉珮拋來的方位十分巧妙，以暗器的手法直取天明額前，若是天明不接，相信阿姚也會接的吧。這點小算計，她運用的十分嫻熟。

好奇的看了看手中的空間玉珮，因為蘊含著空間碎片，只要以特殊的手法煉製便能存放活物，而且修為強大者也可以無視一切條件納身於須彌。阿姚偏著頭想了想，張嘴對著玉珮一口咬去。

好似有粘稠的液體順著口腔流進了身體內，對於這種腥味，阿姚並不陌生。張開眼一看，她的銀牙在天明手背上留下了五個小窟窿，而她吮吸的正是天明的血液。

摁住天明的手臂不使其動彈，阿姚的喉頭不斷翻滾，如吸血殭屍一般吞噬了大量的血液後，才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眼神一變，阿姚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慄起來，眉心中一道紅光在瘋狂的閃爍凝聚。

「阿姚，你先出去。」擦乾淨手中的血，天明沉聲吩咐道。那枚玉珮被他從阿姚口中奪下，因此阿姚才咬中了他。而得到了他的血，阿姚好似獲得了某種進化的契機，一直將生未生始終不曾圓滿的變化，終於開始發生。也對，作為阿姚的主人，自當初滴血認主之後就一直沒有血脈的關聯，而兩人之間無形的牽絆，注定了他的血對阿姚的益處十分之大。只是後來他從沒有想過再去進行滴血認主之類的事，畢竟阿姚已經成為了獨立的個體。

「是的，主人。」阿姚回應了句，動作有些僵硬的走出了房間，將房門趁勢帶上，然後縱身向前一撲，融入虛無中。對她而言，凡界大陸才是最好的地方，人族帝都是因為天明在此她才不得不在此。

看著手中被自己鮮血染紅的玉珮，天明一直沉默著不知該不該將它捏碎。

後來時間讓他冷靜下來。他從玉珮中取出面頰沾著兩行血跡的兔小妖，看她空洞深陷的眼眶，看她無助的坐在地上，始終不發一言。

他將手貼在兔小妖背上，為她療傷。

兔小妖一直哭，一直哭。

天明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默默做著自己的事情，不聽她的哭聲，對她的道歉也無動於衷。

當她的眼眸再生，睜開眼看他的那一刻，他將她打暈，再次撞進了玉珮之內。

你真的將我當做了愛人麼？還是，你絕望中的最後一絲救贖。你在期盼著我將你拯救，還是你真如你所說的那般愛我。你自己知道答案麼？

我會拯救你於絕境，但...

我不需要別人救贖，但...

我知道自己沒瘋，但她們都以為我瘋了，以為我這樣其實是已經死了。在她們看來，僅僅只是活著，與死亡是一樣的。但，我背負的是日後人族無帝的局面，是成仙的大計，是，殺死一切的悲。我會看著一個一個我熟悉的人離我而去，我會看著所有美好被毀滅的殘酷。我瘋了麼？我沒瘋，但是她們都以為我這樣已經瘋了。

她對我有期待。

你也是。

我們都在作繭自縛。

獨自坐在那張屬於他的椅子上，手指輕叩著桌面。天明沉默不語。血刑兒尊重他的隱私，對於他的決定完全放任不管，所以他與靜妖的商議連她也不知道。而這段時間，她又不知幹什麼去了。看來大帝比想像中的要忙，也對，這個世界已經崩壞到了這種地步。

只是他們，能力挽狂瀾麼？

還有最不確定的因素，那個女仙，遲早要找上大帝。如果她將鎮壓世界的大帝給殺死，使得世界沒有了被鎮壓的力量...該怎樣算計她一把呢，趁她實力還未恢復，就讓她永遠也不能恢復？

而靜妖，所制定的讓妖族全軍覆沒的計劃，還真是瘋狂。恐怕她的打算，還不止如此，她是想借這件事來達成什麼後繼目的？引出潛藏的人麼？

大事小事一件件，難得清靜下來。

不過靜妖想打感情牌，那就是她失算了。人族絕不會與妖族聯盟，這已經是立場的問題，不會因為感情而變動。至於那些自己所熟識的人，只要這些日子，自己不出面，難道她們還能找到戰神宮裡來麼？

「伍玉兒——！」

「在，戰神大人！」一身戎裝的伍玉兒單膝跪倒在大殿之內，這段時間人族兵力的統籌與調動，需要他們這些人來完成，可忙死她了，因此大部分時間她都不曾卸甲。「咦？這驚人的殺氣是怎麼回事？哦，戰神大人，忘了告訴你，她們幾個在帝都之內發傳單四處找你，我就將她們帶來了。」

說著伍玉兒就要告退，同時一臉奸笑的看著自己帶來的那幾個女子。戰神大人可真是風流呢，呀，連小蘿莉都有？太無恥了！不過戰神大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罷，也可以理解。

「對了，戰神大人，小女說要見舅舅，希望你有空來伍家走一趟。不要一直宅在這地方，多出去曬曬陽光也是好的。」伍玉兒一臉我是故意的的表情，說完拔腿就跑。

目光一一審視過這幾個含羞，擦，明明是不懷好意看著自己的女子，天明無奈的歎了口氣。剛剛還得瑟著她們難道能夠找到戰神宮裡來，伍玉兒就將她們帶來了。

「你們來了也好，恩...琪琪，你將這塊玉珮交給妖主吧。」天明說著將兔小妖所在的那塊玉珮丟給了琪琪。琪琪一頭藍發，仍然是小女孩的樣子，伸手要接的時候，被另一隻手一把奪去。

「這是什麼？給妖主大人的？難道是定情信物？好呀！」面目有些生疏的女子當即怒火洶湧，神色不善的打量著天明。「老爸，你要給我找媽媽了麼？」

老...老爸？天明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你...你是凰悅？」

「嗚嗚，老爸~！」凰悅大叫著朝天明撲來。就要將他摁倒。

說實在的，若要論這一世的年紀，而不算上刑天明那一世，凰悅活的時間比他都要長，可是仍然是一副少女模樣，可見她的修行並沒有落下。單手抵住她的額頭，讓她無論如何也不能靠近，天明道，「夠了，改日再去找你們，你們先回去吧。」說著毫不留情的將她往外推。

「不要！」凰悅一臉倔強的抱住天明胳膊，「不要不要不要！老爸每次一走就是好久好久，你叫女兒情何以堪啊，不行，今天打死我我也不走了，我要跟老爸睡覺！」

「睡覺！」琪琪與小妙兒失聲驚呼。

凰悅臉一紅，「又不是做壞事，睡覺什麼的，女兒和老爸，有什麼不對？」

「做壞事？」小妙兒眉頭一皺。

「那我也要我也要！」琪琪興奮的大喊。也抱住了天明的胳膊，「我要和哥哥秉燭夜談！」

「耶？不對呀，你要是叫老爸哥哥，那我呢？你豈不是成了我的...我的...我的什麼來著？」凰悅陷入思考中。

訕訕的看了他們一眼，小妙兒從對偶像的崇拜中回過神來，顯得憂心忡忡。「這個，我就不來了，還有點事情，我就先走了，偶像再見！」她有些慌不擇路的跑出了戰神宮。

「什麼嘛，說好一起來見哥哥的。」看著她匆忙的背影，琪琪有些不滿的說道。

「老爸老爸！」

「那個...哥哥？」

「你們有完沒完？」

「老爸，我們去睡覺吧！」

兩個女人，簡直比一堆蒼蠅還要吵鬧，天明又不好直接將她們攆出去，只好等她們消停之後，才詢問起緣由來。

凰悅之所以會來人族帝都，是因為族內逼她與龍族藏皇成親，對一個見也沒見過的人，她當然不會有什麼好感。而且她始終相信天明會去找她，所以就偷跑出來了。在路上遇到了妖族使團，就趁勢來到了人族帝都。

而琪琪，已經成為了神箭族的新任聖女，實力快要趕超其母親，此次作為妖主近衛團的身份隨同妖主出使人族。在凰悅發傳單尋找天明的時候，她接到了傳單。

「你打算怎麼辦？」這種相遇的場面讓天明十分為難，特別是凰悅口口聲聲的說我們去睡覺吧。當然天明不會應允，折騰了大半宿之後才開始聊起天來。

「我也不知道啊，一次又一次的逃婚，哎，難道一定要結婚的麼？可惡啊！不如老爸將我要來吧，這樣族內就不會逼我成親了，我還可以天天看到老爸，嘿嘿嘿。」凰悅不懷好意的笑著。

「你呢，就在族內好好呆著，不要牽扯到任何事件中去，就行了。你以為呆在我身邊很好，指不定...」

「我不怕！老爸會保護我的！」凰悅認真的說道。「以老爸現在的身份，只要開口，就一定可以將我從那個火海中帶出來的！我實在不想回妖族了，老爸，求求你了，好不好嘛，我幹嘛要嫁給我不認識的人啊，老爸，幫幫我吧...」

天明沉默，仍由她將自己搖來晃去。就在這時，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長空。

出事了！

人族帝都，出事了！

第五百四十章 錯的不是世界

彼此最後的希望，不獲救贖將永墮黑暗。誰抓住了那一絲光不肯放手，誰不能得到希望的原諒。

從人族帝都某一處宮殿內傳出的慘叫，驚動了四方強者，刑內大軍成員第一時間控制住局面，拉起警戒線讓無關人等不的靠近，並將相關地帶封鎖。

堂堂人族帝都，就連上一次百族聯合天皇家族裡應外合的來犯，都沒有實質性的損傷到帝都，大戰一般在虛無爆發。雖說現在是另外三大強族來訪的時候，時機十分曖昧。可是人族高手的戒備絲毫沒有放鬆，反而加緊了防範。

在此種情況下還出事，不由得引起人的深思。來者何人，竟瞞過了人族帝都的高手？所為何事，恰好在這四族談判之際？如此一聯想不得不想到有人想趁機搗亂，破壞四族的聯軍，而其最終目的無非是為了幫助幽冥！

天明匆匆趕到現場，見他出面，人族一些高手都隱伏下來，沒有露頭。

「報戰神大人！」一名刑內大軍的人員見到天明後倒頭便拜，以一種程序式的語氣報告道，「據初步查探，此事為妖族自殘而發，死者為妖族來訪使團中的藏鱗，殺死他的人叫做小妙兒，同樣是妖族，以被我族控制。具體內情還等戰神大人審問！」

那慘叫的發源地，正是來自妖族使團所居住的行宮中的某處。此時這個地方已被刑內大軍全面控制，無關人等全部攔截在外，只有靜妖得到許可後走近了天明身邊。

這處房屋已經被完全摧毀，藏鱗光著身子躺在廢墟中，下身不斷噴出熱血，顯然剛死不久。而他的死亡十分短暫，幾乎是一擊致命，只來得及發出那一身慘叫便氣絕而亡，不可救治。

被刑內大軍制服的小妙兒原本也該光著身子，此時披著一件不知誰脫下來的外衣，蜷縮在一角瑟瑟發抖，滿臉驚恐以及怨恨。

「小妙兒？」靜妖輕輕呼喚一聲，伸手去拍她的肩膀。甫一觸及，小妙兒發出一聲尖叫，五指成爪本能的向前一刺，被靜妖扣住手腕。「別碰我，別碰我！」她歇斯底里的大吼。

「是不是你殺了他？」靜妖皺眉問道。

精純的妖氣衝入她體內，理順她紊亂的氣息，使得她混亂的情緒稍稍安定下來。臉上一片慘白，小妙兒如同受傷的貓抱住雙膝蜷縮在一處，眼淚止也止不住。

「是我！」她咬牙切齒的看著藏鱗的屍體，「是我殺了他，是我殺了他！」說著她又有情緒失控的跡象。

「為什麼！」靜妖低聲問道。此事若不處理好，她很難像龍族與天貓族交代。不過在此事中，她也發現了一個可以利用此事的契機。只要運用得當，讓龍族與天貓族翻臉不是難事。

「他，他騙我！」小妙兒一臉怨恨，哭著說，「他說睡覺才是壞事，那樣，那樣只是玩遊戲，他，他騙我！我真傻，嗚嗚，我真傻！」

「你之前問我睡覺和做壞事的區別，就是因為這個？」靜妖皺眉掃了藏鱗一眼，事情的大概她已經能夠猜到。無非是藉著小妙兒什麼也不懂，藏鱗用謊言得到了她的身子，而小妙兒還天真的相信了他的話，以為睡覺才是做壞事，被他糟蹋不算壞事。

當知道了真相後，讓小妙兒怎麼想？怎麼受的了？原來自己早就被人用謊言佔有還不得知，多少次在他身下呻.吟嬌.喘，騙她的卻是她一直相信的人。怎麼可以這樣？

難怪，藏鱗的那玩意兒都被砍了下來。小妙兒心中，想必早已恨極。藏鱗竟然是如此卑劣的男人！

「靜姐姐，我是不是已經很髒了？」小妙兒在外衣中發抖，哭著問。「我是不是已經，沒臉在活到世上了？」

「不是的！」靜妖心中一沉，看著她的臉內心沒來由的難過起來。叫人如何相信，事情竟然是這個樣子，叫她如何承受事實的殘酷？她找不到安慰的語言。「不是的！」她非常肯定的說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小妙兒哀求一般看著靜妖，哭的眼淚都化作了紅色。「怎麼能這樣啊，怎麼能這樣啊！」

「不是你的錯，真的不是你的錯！要怪，就要怪那些卑鄙無恥的男人！小妙兒，你恨麼？你恨你就要報復，知道麼？就要報復！你必須要活著，才能將傷害你的人制裁，才能讓世間少一個被傷害的對象！作為女人，我們多不容易，對不對？」靜妖撫摸著她的臉，「不要想著死，活著才能報復，才能讓犯錯的人贖罪！你要活著，去殺光天下卑鄙的男人！受傷之後才會成長，這只不過是你人生中的一道難關，你要相信自己，才能成為強者！」靜妖的話擲地有聲。

小妙兒拚命的搖頭，帶著哭音道，「我那麼相信他，可是，可是，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一想到和他做的那些下流事，我就，我就...嗚嗚，為什麼！」

「強者要有一顆冰冷的心，不會相信任何人也就不會受傷，有時候這些道理，需要死亡才能換取。」天明開口道。多少是，出於同情。此次事件雖然發生在人族帝都，可是妖族會完全接手處理，不關人族的事。

小妙兒抬起頭看向他。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絕境中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偶...偶像？我是不是，是不是已經很髒很下賤了？我是不是連崇拜你，都會讓你感覺到骯髒？」她說著說著忍不住的大哭起來。

天明沉吟，就是這一剎的沉吟，給予了小妙兒最為致命的一擊。或許在她看來，她所崇拜的對象，就是她心理上最大的安慰，所說的話，比一切都要讓她在意。

看到天明沉默，她笑了，瘋瘋癲癲的笑了。她的意識崩潰了。天明接下來所說的話，她已經聽不見了。她的眼神開始渙散，她的皮膚開始蒼白，她的身軀已經冰冷。

笑著笑著，就沒有了聲息。那件不知道誰披給她的大衣中，包裹的只有她死去的身體。

這個世界，如此讓她絕望。

如果可以，她希望從來沒有出生在這個世界過，從來沒有來世上走過這一回。

她相信的人，她保留的純真，原來不知在何時就已經蕩然無存，而她，還天真的以為可以一直保存下去，可以就這樣一直到死去。原來人生，只不過是一個被編造的謊言。

她空洞的眼眸中，是生無可戀的灰暗。

涼風習習，卻抵不過她身體的冰冷，比不上她心的沉寂，所墜入的不得超生的陰暗地獄。

「我要回妖族一趟。」靜妖用大衣包裹好小妙兒的屍體，她的四肢無力垂落在空中，空洞的眼睛無法閉上。「這類事情，在妖族屢見不鮮，只不過不同的是，她不知道而已，每個有點實力的男妖，都會圈養幾個玩物，供他們發洩.慾望，世界上還有什麼，比女妖來的更誘人？呵呵...這樣的妖族，在我看來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我想顛覆的，不僅是妖族的政權，你明白了麼？」

「我們商議的事，我在此時給你答案。」隔空抓起藏鱗的屍體，靜妖一步邁出從原地消失。答案她沒說，但是她與天明都心知肚明。

蟄伏的高手開始散去，刑內大軍的成員肩負起了重修這座宮殿的任務。天明回到了戰神宮。

「老爸，發生什麼事了？」凰悅一臉好奇的問。她根本無法企及天明的速度，當慘叫劃破長空的時候，她只感覺自己抱住的手臂一空，天明已經不見人影，而琪琪，愣了一下追出去，半路被天明帶了回來。

「沒什麼，對了凰悅。」天明思慮一番，內心有了決定，「如果你想呆在這裡，就待在這裡吧，我會保護你的安全，但我外出時，你也必須乖乖待在這裡。」

「真的？」凰悅一臉欣喜，隨即又有些不滿意的道，「難道老爸外出就不能帶著我麼？」

「不能！」天明斷喝一聲，威嚴的氣勢將凰悅嚇了一跳，有些害怕的不在出聲。如果這兩個女人，凰悅沒有來自家族的保護，是不是現在已經步了後塵。而琪琪沒有這般強大的實力，也會走上她不願意的人生。

為了避免重蹈覆轍，他可以將凰悅留下，因為那是她的選擇，他不會逼她嫁人。但對她最好的是，讓她遠離這些紛爭與黑暗。活著就已經是萬幸，不管怎樣都比死去更讓人覺得不容易。

將凰悅留下，對她真的好麼？天明不知道，但最起碼，他現在可以保護她。可以，讓她不受到來自這個世界的傷害。他現在已經有了這種力量。至於琪琪，他不可能留下，琪琪已經是神箭族的聖女，捲入了這些是非中，日後必會在戰場相見。這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實。

出生在這個世界，是一種悲哀。不管從哪方面來講，都無法留住自己的幸福，無法達成自己的所願。不管男女，不論大帝，還是凡人。自出生開始就已經注定了悲哀的結局。

第五百四十一章 因為會有戰爭

妄圖毀滅世界的人，就一定會被想要拯救世界的人打敗...麼？天明如是想。那是誰在拯救，誰在毀滅！

四族聯軍會議，舉行的格外順利。在戰神宮中，便商定好了一切計劃。

原本神族打算與人族聯軍，代言人失音一提出來後，天明便迫不及待的答應，那種慌忙的應允反而讓失音一陣遲疑，懷疑他意圖不軌。不過來到人族，主要就是為了與人族聯軍，既然達成了目的她也無話可說。

被搶去先手，魔族鬱悶不已，天女只好被迫與笑的得意洋洋的靜妖聯軍。如此一來四族分成兩個陣營，組成聯軍開始實行對幽冥的作戰計劃，各自規定了所要掃蕩的區域。

四族大軍整裝待發。由於大帝們抱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對幽冥作戰的真正意圖是什麼鮮為人知。但在四族大帝的強勢介入之下，其餘大帝被迫答應不得插手幽冥事務，不得向幽冥派兵。

「怎麼又多了個女人？」在阿姚為天明著甲的時候，他的耳邊響起人族大帝不善的聲音。消失已久的血刑兒在出兵之際趕了回來，而阿姚完成某種進化後也回到了天明身邊。對於阿姚的存在，凰悅一直耿耿於懷。

「因為認識，不想將她捲入是非中，倒是你，這些日子跑去哪裡鬼混了？」戰神甲一截截扣在身上，嚴絲合縫。身披戰甲，天明顯得英武非凡。黑髮披散，左手抱盔，背負長棍，一副出征在即的打扮。凰悅在他身後看的眼睛都直了。雖然一直哀求著天明帶上她，但遭到堅決的拒絕，甚至為了不讓她亂跑，天明還在戰神宮中留下了一具分身。這樣一來對她而言如同囚禁。

「什麼叫鬼混？說話真難聽！」血刑兒臭臭的說了句，然後彷彿是為了讓天明安心，打報告一般說道，「走了一趟幽冥，你煉製的六道已經安放好，分別通向四族，但是沒有探查到黃沙大帝的下落，那老小子不知逃到了哪裡。」

「若不是在幽冥，就是在天外天。」瞪了一眼大呼小叫的凰悅一眼，雖然將她留在了這裡，可是對雙方而言都不方便。天明日後必然常年出征在外，不可能將她囚禁在戰神宮中，但帶著她出征，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她是妖族。隨後想了想，天明懾來九天神火，讓她身處其中修煉，答應她只要修為到了一定程度就放她出去。若平日裡想四處走走，也不是不可，但要有他分身的陪伴，凰悅巴不得這樣，答應的十分爽快。

「怎麼，改變了對象，將希望放到了她身上？」血刑兒似意有所指，取笑的語氣。他們之間的對話，凰悅與阿姚都不能聽到。

「我征戰幽冥之際，你有什麼打算？」天明避開了話題，並沒有回答血刑兒的話。

「找到黃沙，幹掉他。雖然他也是一個古老的大帝，但幹掉他也不是難事...」

「你怎麼應付女仙？」天明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仙強加在眾生身上的枷鎖，就由我來打破！我不相信你是會因為私心而圈住時光的仙，所以萬一我失敗了，我將希望放到了你的身上，你一定要成仙，一定要，讓被圈養的眾生自由！」

「別說得跟交代遺言一樣！」

「哼！仙有什麼資格，圈住時光輪迴眾生！我要人族自由，我要奪回天下萬族的自由！哪怕死！我的極道力量，是戰，以戰止戈，以戰，掃平一切不公！我一定要打破這令人厭惡的輪迴！」

「我明白了，你到底活了幾個輪迴？我每一世的死亡，是不是都是一個輪迴的開始與結束？這個時代，究竟...」

「別問那麼多了！」血刑兒疲倦的道，「知道了又有什麼意義？只會讓人覺得更加悲哀，世人不明我意，我只是想，殺死仙，還眾生自由！這就是我血刑兒的最終目的！」

「鼓掌！」天明在對話中大叫了一句。「為什麼不告訴我，讓我憑白猜測？知不知道這樣，對我更加不利。」

「你還承受不起這份悲哀，我只能告訴你，每個大帝的最終目的，都是打破這輪迴，只是有的，只想自身自由，而有的，卻想帶著整個天下，不在輪迴。這是輪迴的最後一個時代，這是毀滅的前夕，也是，能夠逆轉的唯一機會。大帝是永生的，你明白了麼？」

「或許，是的。」天明耳邊響起蒼涼的號角聲。出征的音符被吹響，伴隨著戰意蕩漾。「我終於明白了你，希望你能成功，否則下一個輪迴，就不會有你血刑兒。」

「你，不是圈住時光的仙，應該不是，不，我瞭解你，你絕對不是...」血刑兒的聲音越來越遠，天明走出了戰神宮。

「別把我想的太好。」天明在內心自語。帶著阿姚，縱身一躍，他們出現在虛無。戰神宮的大門緩緩關閉，沒有來得及跑出來的凰悅被天明的分身擰了回去，丟進九天神火中修行。

虛空之中，人族兵力已經集結，按照各自實力排列成方陣，整裝待發。千軍萬馬彙集的洪流，讓人見之一眼便熱血沸騰，心中生出止不住的戰意。

大軍肅穆的站立，神級分成十個萬人方陣，聖境分成數百個。在虛空中排列，大旗獵獵作響。

人族五大尊者，站立在方陣最前方。此次出征，他們必然會上前線。而人族，已經很久沒有聚齊這僅僅剩下的五尊。天明出現在場中，背負著人族念力形成的軍旗，成為千軍萬馬的標誌。

一身戎裝，金戈鐵馬！

劍鋒所指，叱詫風雲！

咬破指尖，在虛空中刻下一道符菉，染血的符線衝出刺目的光芒。整個符菉瞬間放大，蔓延千萬里，籠罩住所有人族大軍。陣紋在閃爍，接下來的戰鬥讓人心潮澎湃。

「開，六道！」天明一指點向頭頂虛空，虛空驀地扭曲，形成一個龐大無比的漩渦，絲絲陰冷之氣從漩渦中衝出，彷彿連通了地獄，讓人不寒而慄。

與此同時，妖魔神三族大軍的統率，同時祭出了那道符菉將之激活，隨著天明一聲大喝，三族大軍的上空出現一個漩渦通道，連通幽冥。

進入幽冥之後，四族將會出現在不同方位，然後按照預定好的路線前進，兩兩聯軍，向著規定的方向掃蕩，清除幽冥一切生物！此次作戰，明面上的說法，便是奪回輪迴盤，讓幽冥不在是死者的歸宿。

實際上，就是佔領幽冥，四族聯合的侵略！幽冥包含著太多的秘密不為人知，連大帝也無法瞭解完全。這樣一界，在女仙恢復實力前必須清除，因為世界，已經到了末日。

女仙，就是給世界帶來末日的人！各族大帝已經著手準備對付女仙，那麼幽冥埋葬的秘密，至關重要！

「地尊，命你率領神級一方，率先進入幽冥，佔據幽冥不周之山，掃平一切反抗者，為我族大軍打下據點！」天明伸手從背後一抓，抓出一面小旗。此棋從人族念力彙集成的軍旗中分離出來，作用類似於虎符，用以調兵遣將。

「得令！」地尊收起了平時的嘻嘻哈哈，一臉嚴肅的接過軍旗，袖袍一揮，率先鑽入通道中，神級第一方陣的大軍跟隨著進入。

天明在原地等待回應。調兵遣將，他並不拿手。實際上當初人族高層決定要他去戰神學院學習，就是為了教導他這些知識，讓他不僅能夠成為人族的戰神，還要成為人族的軍神，可以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但天明並沒有在戰神學院待多長時間，因此對於軍事理論的學習也不是通透。一旦實際運用上開始調兵遣將，就顯現出不足。

而此次對幽冥的作戰，也是對他的磨練，讓他熟練調兵遣將的運用，在戰場上懂得掌握戰機，抓住戰機，創造戰機！以最小的代價，換來最大的勝利！

因為他所要做的，並不僅僅是在這一場對幽冥的作戰中調兵遣將，而是在以後的生涯中，在未來的大戰裡，接手戰場事務，帶領人族走向勝利！

此後的天路之爭，才是他亮劍的地方！他將在一次次的戰爭中，讓人族戰神的名號震驚四野！他絕不能丟戰神的臉，因為他身上承載著許多人的期望。儘管這期望，是別人強加給他。

而為了此次作戰不出岔子，使得天明在突發情況下不捉襟見肘，導致人族出現大的損失。人族五尊才親自加入這場戰爭，更多的目的是給天明指導，教會他如何用兵。

由五大帝尊的指導傳授，此次作戰便沒了問題。因為他們親身經歷的戰爭，多不勝數，他們積累了非常深厚的作戰經驗。這並不是一個人的戰爭，而是一個種族，數百萬人的戰爭！

因此軍事的統籌，顯得無比重要！

片刻之後，天明接到回復，雖然遇到了不少阻礙，但在地尊的參戰下，幽冥不周山已經被攻佔，成為了人族進軍幽冥的第一個據點。

人族大軍陸陸續續的進入幽冥。

第五百四十二章 軍事佈置

在現實而又殘酷的世界裡，誰又有資格許下根本不能實現的諾言？

人族大軍全面進軍幽冥，以地尊開闢出來的不周山為據點縱橫掃蕩十方，片刻攻下幽冥十萬里，在邊防線上佈陣建起防線，等待下一步作戰計劃。

幽冥對於四族的到來顯然早已有了防備，連人族將在不周山出現都打聽的一清二楚。對於四族聯軍的入侵他們絲毫不怯更是主動迎戰，也不知哪裡來的底氣敢於對抗天下最強四族的進攻。

地尊率領神級一方甫一進入幽冥，便中了幽冥大軍的埋伏，無數死靈亡者瘋湧而至將他們包圍，意圖是一舉殲滅。可是讓他們意外的是，人族先遣軍可以說是人族目前最強的戰力。不僅有帝尊第一的地尊帶領，神級一方更是整個人族最強的神級組成，於是埋伏不成被反殺，地尊千軍罰世以一擋萬，瞬間了結此地的三個地尊，將不周山蕩清。

隨後人族大軍湧入，按照預定好的計劃以不周山為據點向四方進軍，功下幽冥十萬里這才止步。

以不周山為中心的幽冥界方圓十萬里地，插上了人族的大旗。

中軍總帳。

人族高層盡彙集於此。

清點傷亡之後，天明攤開幽冥界的地圖，眾人紛紛圍攏過來，等待著他的開口。

「我們目前佔領了不周山，按計劃是要攻打朝霧，古丈等數十處，將戰線聯合後所圈出來的區域便是人族在幽冥的作戰領地。之後我軍會在幽都與神族匯合，共同進軍朝著中心掃蕩佔領每一寸土地。」天明大體說了一下主要作戰方針，看向眾人，見眾人都沒有開口的意思，便繼續道。

「我來說一下接下來的安排。按照老規矩，將神級方陣打散融入聖境方陣中，形成八條戰線朝著八方進軍，考慮到幽冥的實力，這八條戰線的戰力必須充分考慮之後再做劃分。」

「每一條戰線由兩位大神帶領，謀定而後動，至於補給以及停軍休整，各自安排，所需要的十六位大神，稍後再行商議。」

「拉開邊境線之後，大軍捨棄領地朝幽都前進，途中若有異常必要上報。」

「坐鎮中軍由內尊來擔當，相信內尊對此並不陌生，大軍一應事務以及調度由你全權負責。」

天明說好收起地圖，看向眾人，此時必須選拔出十六位大神來做統軍，分別擔當八條戰線的統率任務。雖然毛大神，天皇等人已經不在，而地皇還是下落不明，人族有命的大神日益減少。可是新晉大神與老一輩隱姓埋名的大神仍是多不勝數。此際全部出山隨天明出征，或許也有考驗他的意思。

聽了他的安排之後，眾人都沒有反應。這是行軍作戰的基礎佈置，從中看不出什麼他的卓絕巧妙之處來。而他的安排只到大神，尊者只用到了內尊一人，其餘三大尊者與他本身並沒有說明用途。

若是沒有尊者來照顧八條戰線，一旦某條戰線上遇到不可抵擋的帝尊，基本上就是全滅的局面，因此將戰線分為八條，對於剩下的三個尊者來說十分不利，雖然某些大神也可以匹敵高級尊者，但尊者的戰場勢必要有相應的對手才可。

雖然一眼就看出了此計劃的漏洞，但天明明顯還有下文，他們也就沒有開口指出。

「內尊，你先去分配八條戰線，此事交予你最合適不過。」天明道。內尊管理刑內大軍，將人族治理的井井有條，在這一方面的才能無人可比。而將同樣的才能運用到作戰佈置上，也不是第一次。

領了一面令旗之後，內尊頗有深意的看了天明一眼，帶著眾多神級退了下去。帳中只剩下天明與其餘三尊。

說實話對於玄天劍尊，天明並不是十分瞭解，也摸不透他的脾氣。但此時既然是作戰期間，相信他也不會違抗軍令。至於荒尊若曦，一直致力於修復南離劍，若不是軍令如山，此戰會不會出征還是個問題。

既然他們選擇自己做人族戰神，那就要做好被支配的覺悟。

「我們四人，各自兼顧兩條戰線，先軍而行，向前抹殺幽冥界的帝尊，為大軍掃平道路。此事至關重要，關係著戰線的存亡，容不得馬虎。以各位的實力，這也不算難事。」天明說出了最後的佈置。

「帝尊之間相互有感，他們想隱藏都隱藏不住，除非有什麼特殊手段逃避感知。這就需要我們盡快掃平兩條戰線上已知的帝尊，然後匯合大軍向前挺進，一旦遇到漏網之魚便出手解決。為了不使意外發生，必須速戰速決，盡快回到戰線！」

又為各自分配了兩條戰線之後，天明聞訊他們還有什麼問題？畢竟他是新手，有疏漏之處也不足為慮。

「你為何不與內尊調換過來？由你統率三軍，內尊征戰前線。」若曦開口道。他們所希望的是培養天明的軍事才能，因此天明與內尊交換最為合適不過。

「何為戰神？」天明反問。

「為戰而生，率先浴血，是為人族戰神。」若曦答道。

「既然如此，戰神自當衝殺在最前線，我是戰神，不是軍神，我只為戰，不為統軍。」天明平靜道。

地尊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片刻後點了點頭，「的確，倒是我等疏忽，將此意志強加於你，此事過後我們會考慮，不讓你肩負行軍佈陣之責。既為戰神，自當為戰而戰，豈能讓俗務糾纏。」

「多謝體諒。」天明鬆了口氣。看來幽冥之事了結之後，關於軍務的問題不會堆到他頭上了。既然地尊都如此說了，那他應該會卸下軍神的重擔，而只擔當戰神的任務，浴血衝殺在最前線。

「人族軍神，內尊當之無愧！」玄尊感歎一聲。

「對了，人族近年來新晉尊者，為何一個都沒看見？此次作戰，都是出動的老牌大神，新任大神也不見蹤影，他們去了何處？」天明問道。

「他們有他們的任務，此事由內人統籌，我也知曉不清，只是必要時刻，他們會回來。」地尊答道。

天明沉思一陣後，道，「關於此次對幽冥作戰的真正意圖，你們應該知道吧，我族要搶在其餘三族之前來完成計劃。由於我族明面上的帝尊並沒有其餘三族之多，所以你們要擔當的任務十分繁重，難以分出身來。但在抹殺幽冥帝尊的途中，希望你們能盡量多探聽一些消息。」

其餘三尊點了點頭。

「那麼，出發吧。」

天明說著率先遁入虛空，行軍佈陣之事已經交給內尊去處理，她會知道該在什麼時候發兵，而大軍的前進速度也不會比得上他們幾人的前進速度，只要解決了頭目，下面的死靈也是群龍無首的局面，很快便能剿滅。他在留在軍中已經沒有必要。

阿姚從他身後走出，秀氣的臉龐隱藏在黑袍中。人族其餘人等都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示意阿姚在另一條戰線上前進，殺掉感應中出現的幽冥帝尊，在清除了這條路線後再與自己匯合。阿姚聽話的點了點頭，問天明要不要仙帝戰衣，天明搖了搖頭。

阿姚進化後實力大增，已不比高級帝尊弱，此任務交給她應該能很容易便完成。在加上有仙帝戰衣的輔助，幾乎可以一往無前。為了節約時間，天明不想在兩條戰線上奔波，於是派出了阿姚。

清除路線之後，他還有其餘的事要做。比如探尋那種氣的下落，這是人族大帝告訴他的秘密，四族進軍幽冥就是為了尋找這種傳言能夠讓人成帝的氣。對於這等寶物，天明自然要不留餘力的去找。

他還要做好與靜妖商定的計劃的佈置，在某個特定的地方坑妖族一把，將妖族全軍覆沒。當然若魔族也在其中，他不介意順便抹殺掉他們。只是兩族高手何其之多，一口吞下有些不現實，想必靜妖也會在計劃展開之前故意與魔族鬧翻，然後分道揚鑣，免得魔族壞了計劃。

而對於此事，天明暗中與地內二尊透露過一絲。這兩個老人精雖然不明目的，但還是猜到了天明要做什麼，於是答應出力。而且讓天明頗為意外的是他們將玄荒二尊也拉了進來。

也就是說此事成為了人族合謀算計妖族的大事。能夠將妖族高手坑殺，何樂而不為？內尊已經在準備著集結人族頂尖戰力，不使其分散，動用時好一步到位。

既然決定了要做，自然要一擊必殺！對於此事，他們比天明還要積極。

現在唯一的顧慮就是，衝突一旦爆發，有可能出現帝兵，或者偽帝兵。就算計劃的在完善，一旦出現帝兵，將是橫掃一切的場面。極道之威下，一切不復存在。

見到阿姚衝入虛無中，天明也緊跟著朝另一個方向遁去。以他的速度一息千里，走一個來回都不要多久功夫。只是要看會遇到什麼對手，若是難纏，自然會多耗時間。

第五百四十三章 仙術，碧落

四族大軍強勢橫掃幽冥，死靈大軍節節敗退，被迫放棄一處又一處土地。除了少許的損失外，四族進軍分外順利，已經攻到了預期的戰線處，即將合軍。

畢竟是天下最強四族的聯軍，所派出的高手都是世間鼎鼎大名的人物，幽冥一界又怎能抵擋？反抗是徒勞的，只是折損兵力而已。幽冥界的帝尊，一個接一個消失。

不出三日，天明便蕩清了這條戰線上的亡靈帝尊，他集千萬法於一身，克制亡者生物的法術數不勝數，因此大佔優勢。而恰巧的是，在邊境線上他遇到了神族的神王，蘿莉失音。

失音見到他之後一定要與他比試一番，天明哪有閒心跟她瞎鬧？隨意使出幾手神族禁忌神術，將失音驚的目瞪口呆之後掉頭就走。以他的速度都已經清除完了這條戰線的高手，而阿姚到現在還沒有音訊，此事不得不說十分奇怪。

地尊只花了一天功夫便掃蕩了兩條戰線，那效率簡直無人可比。而在他傳來的訊息中，他說發現幾處詭異之地有必要去打探一番，得到天明的應允之後便再無聯繫。攻打幽冥的主要目的還是探清幽冥隱藏的秘密，順便獲取那些傳說可以讓人成帝的氣，因此任何異常之處都有慎重對待。

也就是說，在出軍前，四族就已經將幽冥瓜分，只能在各自攻下的地盤中打探不得佔有分給另外種族的地域。如此是為了公平起見，也是四族能夠聯軍的保證。

地尊傳來消息的半天功夫之後，若曦也傳來消息說她的戰線清除完畢，但並沒有發現可疑之處，天明便讓其回歸大軍之內坐鎮，免得漏網之魚對人族大軍造成巨大損失。

直到天明清除完這條路線之後，玄尊仍然沒有傳來消息，天明也無法聯絡上他，彷彿他已經離開了此界一般。按道理來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應該比天明更先完成才對。若是如此只能說明他遇到了緊急情況，連傳訊都來不及。而能讓他感到這般緊迫的，估計與攻打幽冥的目的逃不了干係。他很可能有了重大發現！

在感知中阿姚已經停駐在某地沒有前進，說明她可能遇到了極其厲害的對手陷入險境，被拖住了前進的腳步。而阿姚身上還有偽帝兵，都會被困住，事情看樣子已經嚴重到了一種程度。

擺脫失音的糾纏，仍由她在原地大哭大鬧，就差滿地打滾，天明也懶得理她，急匆匆的趕往阿姚處。

一步千萬里，瞬息天地變幻。

半天時間之後，天明逼近阿姚所在。淡淡的極道威壓形成氣場將周圍千里籠罩，果然有偽帝兵！而此時玄尊傳來消息，他見到了一道氣，呈龍形遁走，他已經追了兩天，追到了魔族區域中，並不打算放棄。天明道誰阻就殺，只要你能得到，這縷氣就歸你。他知道玄尊的劍在上次救援他時磕到了帝兵上斷裂，讓玄尊內心流血了好一陣子。估摸著此次來幽冥，他也是抱著尋找材料鑄劍的想法，因此將這道氣給他也無妨。

血刑兒坦言這道氣與成帝應該沒有什麼關聯，倒是其中蘊含的能量十分怪異，用來鑄劍所成之物品質應該不差。這也是玄尊為何如此積極的原因。

反正不論如何，四族在攻佔幽冥之時，要將蟄伏在幽冥的此種能量掏空。

在極道威壓的氣場中，阿姚平舉雙手站立，一臉冷漠。那雙手套的威能被她催生到極致，與空中懸浮的一本翻開了的石書對峙。正是那本石書，由三個亡靈帝尊催動，蕩漾出一圈圈極道漣漪。

極道氣場籠罩千里，雖然是偽帝兵發出，卻仍不能小覷，與真正的帝兵比較起來，偽帝兵蘊含的極道之力，就如同一口氣與大海的區別，但好歹也是沾染了極道力量的東西，但凡是極道，就讓人驚悚。

那石書顯然比手套更要高級，蘊含的極道之力更多。此時還只翻開一半，就已經全面壓制阿姚令她不得不全力對抗。極道對決中一個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

幽冥史上並無大帝，哪來的偽帝兵？天明疑惑，看來幽冥果然蘊含著大秘密，而且與黃沙大帝的關係匪淺，很可能幽冥有真正的帝兵也說不定。因為黃沙大帝失蹤後，他的帝兵也下落不明。

那一戰血刑兒的帝兵都被打斷，其餘大帝猜測黃沙大帝的帝兵也討不了好，估計已經粉碎。但未經證實，都只是猜測。若黃沙大帝真在幽冥，那他的帝兵也在此處。到時若沒有真正的帝兵相抗衡，四族進入幽冥的大軍就可能全滅。

當然或許也有人打著這樣的主意，可是作為天下最強的四族，還怕別人的算計不成？若是畏首畏尾，如何擔得上強族之名。

而且前段時間大帝們或多或少的遇到了襲擊，來者不知何人，一上來二話不說就引爆帝兵。世間哪有那麼多帝兵？在血刑兒的追查之下，蛛絲馬跡指向了黃沙大帝與幽冥，他們猜測幽冥很可能有一位不出世的大帝，連他們都隱瞞過去無從得知。而有一種手段，可以量產類似帝兵的兵器，不然世間哪有那麼多帝兵讓人引爆？

這才是，黃沙大帝被斬，四族進軍幽冥的意圖所在。要探清，幽冥到底有沒有隱藏的大帝，到底有沒有可以量產效果類似於帝兵的東西。而最好的打探方法，就是侵略，全方面的侵略，將幽冥每一寸土地都佔領。

既然攻打幽冥有著諸多的好處與意圖，那何樂而不為？

與阿姚對峙的三個帝尊，神色嚴肅的單手貼在石書之上，龐大死氣源源不斷的灌注石書之內，打算強行翻開石書的下一頁。如此一來石書的威力將暴增。

「咦？那是你的族人麼？沒聽說過人族有這一號人物啊？」失音鬼鬼祟祟的摸到天明身邊，小心翼翼的問道。

對她的到來，天明並不覺得意外。他前行時並未刻意抹去痕跡，只要她想追來，花點時間便可以來此。天明在這裡隱藏了半柱香的功夫，就是為了等她來。

空洞的雙眼內浮現奇異的陣紋，彷彿眼中又有一隻眼睜開，天明的視線洞穿千里，仔細觀察著那本石書。他的身體猛然一震。

那本石書的封面上，用瓊華時代的文字刻著四個大字，「創世仙經！」

這是他頭一次，在這個世上看到有明文記載的仙字！這叫他如何不震驚，難道這本書，是一冊仙術大全？開玩笑的吧。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幽冥一定與仙有關，同樣的，黃沙大帝也就與仙有關！

此書，是天明的了。

「你在這裡放極道神光，對準中間那個人打。」天明對失音道。

「這裡有極道氣場哎，怎麼可能將神力介入進去！」失音懷疑道。

「廢話，你那裁決之杖是幹什麼用的！」天明輕喝一聲，既然她來了，那拉她做苦力也未嘗不可。失音手中的權杖，在神族也是大有名氣，而放出的極道神光，是大帝封印在其中的一絲力量。因此有極道之名。

「我是說，我為什麼要幫你啊，對我又沒有好處，要是沒瞄準，打死你了我可不管啊！」失音撅起嘴，揮了揮權杖，壓根就沒有聽話的打算。而且她話語中的意思，明擺著那封印的力量是為天明準備的。

天明拍了拍她的肩膀，「做得好我請你吃糖。」

失音翻了翻白眼，失望的歎了口氣。「一口價，一千萬神石，否則別想，這可是因為我們是熟人的關係，我還給你的是半價優惠！」

「你得有多窮？」

「嗚嗚，他們扣我零花錢！不自己賺我連一文錢都沒有！」失音大哭。

天明想了想，正要說成交的時候。失音突然開口。「你可別想著耍賴，我們都知道人族很窮，你這個戰神估計著也富有不到哪裡去，你是不是想著先要我幫忙之後賴賬？我可告訴你，我們交易的事情我已經記錄下來了，你要是賴賬，我就告訴別人去！」

看到阿姚被逼退兩步，天明急忙答應。結果失音小手一伸，「訂金，先付一半，否則沒得談。」

「我哪兒有那麼多錢！」天明大驚，他也是個窮鬼，一下子哪裡能拿出五百萬的神石來？失音不屑的哼了一聲，掉頭就走，原本還以為有生意可做，結果倒好，纏上了窮鬼，真是浪費功夫！

天明心念一動，讓阿姚回來。接到命令後阿姚雙手朝外一撕，強行自極道氣場中撕出一條通路來閃到天明身後，那幾個帝尊當即進逼，操控石書當頭罩下，將他們三人籠罩在極道氣場之內。

「你...你耍賴！」被氣場籠罩的失音哇哇大叫。

而此時石書懸浮，蕩漾出來的極道氣息橫掃八方。三個帝尊臉上肌肉不斷抽搐，身體肉眼可見的消瘦下去，顯然被抽乾了精氣。那石書突然翻開一頁，驀地從書中出現一個巨大符文當空顯化。

無量的光芒籠罩住茫茫四野。

「仙術，碧落！」

第五百四十四章 血字

失音抱著她的孩子，一臉幸福。

這是一座簡陋的小院，雖小卻給人安寧，讓人平靜。自那一場大戰過後，他們厭倦了殺戮的生活，放棄了一切隱居山林。然後他們有了孩子。

這就是失音嚮往的生活，不在殺戮，不在喧囂，安安靜靜，只有他們一家人。

孩子他爹天明打獵去了，傍晚的時候將會帶回足夠一家人食用的獵物。輕輕的哼著歌，哄孩子睡覺，失音很想就此沉淪在這個世界。

她的權杖此時成了掃帚柄，院子中的石桌上擺著一座可以放大縮小的鼎。放大了就當做浴缸，縮小了就當做茶杯，反正是隱世的生活，湊合湊合著過得了。而不得不說的是，還有一根白色的棒子放在掃帚旁邊，至於用途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怎麼還沒回來？孩子都快餓了吧。帶著婦人都有的小小抱怨，眺目看向遠方。夕陽都要落了下去，男人怎麼還沒出現在地平線上？

唔，該做晚飯了。

啦啦啦，啦啦啦。一邊輕快的哼著歌，將襁褓中的孩子放到鼎中後，失音一蹦一跳的跑向自家小院。推開了房門。就在這時，天塌了下來。

她在無限的上升，而孩子與剛剛回家的孩子他爹無盡的墜落，越來越遠。她伸出手，發出絕望的呼喚。這一種距離，叫做碧落黃泉相望。

一處平凡的小院，幾座茅草屋，男人在不久前剛用籬笆將院子圍起來，現在籬笆上已經爬滿了她種的籐蔓。雖然是夏季，卻能感受到一種與眾不同的寒意。

抱著自己的孩子，哼著意味不明的歌，失音一臉幸福。

這就是她嚮往已久的生活麼？或許是的吧。一個簡單的三口之家，能夠抱著最愛的人的孩子。孩子他爹叫做天明。沒有紛爭，沒有算計，也沒有強大到可以改換天地的實力。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三個人。

都已經傍晚了，他怎麼還不回來？哦，忘了說了，他打獵去了。

將院子中放在石桌上的小鼎放大，這小鼎可以神奇的變大縮小，是她男人的傳家之寶。縮小之後她男人當做茶杯用，變大之後她做成孩子的搖籃。

既然是隱世的生活，就不應該追求富貴。簡簡單單就好，將就著用吧。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生活，還有什麼可以抱怨？

當然不得不說的是有一根權杖，被做成了掃帚，此時安安靜靜的躺在牆邊。而掃帚旁邊，不知為何有一根白色的棒子，好似自古以來棒子就在這裡。

抬頭看了一眼地平線，男人的身影並沒有出現，算了，先做飯去吧。將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到搖籃中，帶著莫名的開心一蹦一跳的去推開房門。就在這時天塌了。

她好像被什麼抓住了，拖向天空，而她的孩子，她的平靜生活，她的家，以及她那未回來的男人，統統向下方掉落，離她越來越遠。她的孩子在襁褓中哭泣，她哭的稀里嘩啦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這又是一處平凡的小院。

院子不大，規模很小。但是顯然經過精心的打理與佈局，不僅乾乾淨淨，而且還顯得井井有條。

失音抱著自己的孩子一邊哼著歌一邊等自己男人回來，她的男人叫天明。

不知為什麼這個院子裡有一座石桌，石桌上擺放著一個可以變大變小的鼎，這個鼎真是神奇，而且實用。縮小了可以當做茶杯，放大了可以當做浴缸，而她的孩子，還可以在裡面睡覺。

當然，牆邊仍然有一個由權杖製作而成的掃把，掃把旁邊還是擺著一根白色的棍子。她男人出去打獵了，但是並沒有帶武器，而且今天好像回來的特別晚。難道出什麼事了麼？

抱著一絲小小的擔憂，她將孩子放進鼎中，哄他睡覺之後，一邊哼著歌一邊跑向房間。要在男人回來前將晚餐準備好，他打獵也累了一天了，應該好好犒勞他。嗯，晚上就不要讓他太累了，主動一點吧。

這生活簡直太美好了。

這般想著，失音推開了房門。不出意外的，天塌了。

所謂的天塌，天並不是具體化形象化的實體，如何能夠塌？但她的確有這種預感，天在塌，地在陷，她與孩子越來越遠，她剛剛回家的男人仰天大吼，卻只能抱住孩子在地底深處沉默，而她只能在九霄之上眼睜睜的看著，思念化作決堤的淚水。

還是那座熟悉的小院，仍然是一塵不變的格局。

就比如院子中有一座石桌啦，石桌上有一個小鼎啦。說起這個鼎，還真是不可思議的神奇，竟然可以自由變換大小，真是實用啊，這樣一來茶杯有了，浴缸有了，連床和房子都有了。

失音抱著自己的孩子，一臉幸福。

怎麼會在這裡？她已經忘了。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厭倦了那種讓人疲倦的生活，自從遇到現在的男人，孩子他爹天明之後，他們決定放棄現在的生活隱世。於是有了孩子。

他們在一起了，然後過著幸福平靜的生活。這樣安逸，這樣淡然，平靜得她逐漸忘了過去，忘了自己擁有常人無法企及的力量。對於過往的記憶好像在空白。是不是忘了什麼？她有些悵然失所的想。罷，就這樣吧，已經很滿足了。

當然必須說明的是，這是幾間茅草屋，簡陋的可以，但是習慣了婦人的生活，她並不嚮往富貴，只要這樣就好。而牆邊，那個用權杖做成的掃把歷經風吹雨打仍然不倒，那根白色的棍子像是在陪伴掃把一般默默佇立。

微微有些失神的她被孩子的哭聲驚醒，該餵奶了。將孩子哄睡之後，看著自己高聳的胸部，曾幾何時，自己也這般羨慕來著？好像有一段時間，身為平胸的她拚命想讓其變大吧。哼哼，男人啊，你就這麼淪陷在本小姐的胸部之下了吧！

只是，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呢？已經想不起來了。

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抬頭看了看天色。傍晚了，嗯，該去做飯了。男人勞累了一天，回到家就應該讓他舒適享受，這是女人該做的事。

看了眼熟睡中的孩子，跟他爹長的真像！露出恬靜的笑容，這樣就好了吧。一家人在一起，幸福快樂，就好了吧。拋卻陡然湧上心頭的愁緒，她去推房門。

天，一如既往的塌了。

他們一家天人永隔，她坐在雲端哭的天昏地暗，卻又無能為力。

是不是忘了什麼？是不是忘了什麼？

當然還是那座小院，熟悉的已經不能在熟悉的佈局。

鼎啊，石桌啊，還有什麼變成掃把的權杖白色的棍子，就不多做介紹。

失音抱著自己的孩子，一臉幸福。

哼著輕快的歌，微微搖晃著懷中的孩子，看著他熟睡的臉，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滿意的了。哦，孩子他爹叫做天明。

只是，好像很久沒有見過孩子他爹了。他明明只是出去打獵，傍晚就會回來，可是總覺得，自己和他已經隔了千生萬世的輪迴。

傍晚說來就來，男人沒有回來。失音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該去做飯了，然後推開了房門...

最後還是這座小院。

失音抱著自己的孩子在笑。她笑的很快樂。

不過笑著笑著，那聲音突然就陰森下來。

她整個人散發出驚人的殺氣。

一把將孩子摔在地上，失音大吼，「靠！這到底搞什麼！」

被丟到地上的孩子哇哇大哭，血脈相連的感覺讓她心中升起痛惜，無邊的自責。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那是她的孩子啊，那是她與天明的孩子啊！

一腳將石桌踢翻，失音發狂了一般抄起掃把，對著天地就是一頓亂轟。那掃把在她手中化為權杖，綻放出千萬丈的光芒。世界如鏡子般破碎。她看到了站在身旁的天明。

最終還是回到了這個小院。

失音抱著自己的孩子氣的渾身發抖，孩子他爹叫做天明。

「啪！」臉頰傳來火辣辣的感覺，天明從失神中驚醒。

「主人，沒事吧。」阿姚關切的問道。就是剛剛她抽了天明一耳光，將他強行打醒。在失音的世界中，沒了孩子，沒了孩子他爹，沒了鼎沒了棒子，她成了一個隱世的孤女。

阿姚的雙眼泛著令人驚心動魄的紅光，眉心一個血字望之一眼便內心發怵。那血字彷彿是有人用刀在她額頭上刻成，此時還在淌著與她體內血液顏色不相符的鮮紅之血，分外嬌艷。她渾身充斥了莫名而神秘的力量，阻擋了石書光芒的穿透。

在看到那個血字時，天明猛的抬頭，空洞的眼睛中瞳孔驀然浮現狠狠朝內一縮。由此可見他內心的驚駭到了什麼地步。他明白了，突然就明白了。

那個血字所代表的意義，竟是如此可怕。

這就是無常的世道麼？

血字刻在她額頭，刻進她靈魂中。

天明渾身發涼。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吞了吞口水，他抬起手，撫摸著阿姚額頭上類似於傷痕一般的血字，感受著其中讓人心驚的力量，道，「阿姚，這個印記，你不能讓別人看見，一定不能，死也不能！」

「好的，主人。」雖然不明白，但阿姚還是乖乖的聽話。額前血字漸漸隱沒，以後，再不能讓它出現。感到血字消失之後，阿姚才對著天明笑了起來，那笑容，純真得觸人心弦。

第五百四十五章 我要，就拿來！

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受這個世界的規則束縛。

那三個催動石書發出一擊的帝尊已經被石書吸乾了精氣，此時兩人死去，還有一個成了乾屍，微若游絲的喘著氣，伏倒在石書之畔。少了力量的支持，石書不在懸浮，光芒盡斂掉落在地。

籠罩千里的極道域場瞬間散去。

「我仙裔族，是不敗的！」僅剩一口氣的帝尊淒吼一聲，不斷咳血，噴在石書之上。可是仍憑他窮盡了生命的能量，最後的努力，都無法讓石書在發出一絲光芒。

窮途末路，無謂掙扎。天明沒有理他。

扇了失音一巴掌，阿姚就是通過扇他將他打醒，理所當然的他也認為只要扇她就能將她扇醒。可是劈頭蓋臉的幾巴掌下去，失音仍然一臉呆滯的站在原地。

仙裔族，此族妄稱為仙的後裔，莫非真的與仙有關？只是，不知是哪個仙的後裔，遺留在這個世界中潛伏。此中一定蘊含著天大的秘密。至於剛剛他們所動用的術法，他們自稱為仙術，其實不過是一種終極幻術罷了，可笑，這也算仙術？那石書，既然是偽帝兵，當然不算正品，只不過是真正帝兵的複製品罷了，那麼得到，作用也不大，最多從中窺探一二。

阿姚輕輕拉了拉天明的衣袖，小聲說道，「主人，這樣打打不醒的。」剛剛她用各種辦法，不同的力量，扇了天明十幾個耳光，最後才用進化後獲得的力量將天明扇醒。

微微一愣之後天明想通了此點，阿姚的這種力量絕不能暴露，否則不知會引來多大的災禍。就在他思索之時，失音的身體突然顫動起來。

「豈、有、此、理！」一字一頓幾近咬牙切齒的怒吼一聲，失音渾身衝出無量神光，失神的雙眸瞬間恢復了神采，氣息的暴走差點沒有收斂住引發一場神力的肆掠。

「剛剛那是在搞什麼！」用權杖指著天明，她顯然惱火的不行。一次次的重新開始，最後一樣的結局，彷彿構成了某個不變的輪迴。

「對我吼個屁，又不是我幹的！」天明不快的道。

失音怒目看向僅剩的那個帝尊。按理說對於神術的運用，他們神族才是老祖宗，可是在這幾人憑著石書為導器發動的術法之下，她竟然連反應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落了套。畢竟是偽帝兵，增幅之後任何術法的威力都將大增。

「我族仙帝，必會橫掃宇內，統一萬族！哈哈！」那帝尊仰天噴出一口血箭，就此栽倒。

「仙帝？什麼玩意兒？」失音微微一愣，與帝字有關的事件，都是大事情，她也不是白癡，自然明白這一句話的背後隱藏著多麼恐怖的真相。「難道，幽冥中蟄伏著一族，擁有大帝？」她猜測道，因為事情的嚴重，暫時拋卻了內心的憤怒。

「恐怕為真，那一族自稱仙裔。」天明答道，伸手朝著石書一懾，石書便破空而起，朝著他手中飛來。

「敢爾！」虛空中傳來一聲怒喝，接著一股無形的偉力化作大手抓住了石書與天明對峙，石書開始綻放光芒，對抗天明的力量，一寸寸的飛走。

「管你是什麼，給我去死！」失音怒吼一聲，舉起權杖對準了虛空，權杖之巔開始韻量強大的力量。

無形的偉力將天明震退，卻並沒有帶走石書。石書散發著光芒，形成極道氣場將周圍籠罩，一頁頁的翻開，直達最後一頁。

天明拉著阿姚後退，同時對失音道，「用極道神光！」

「一千萬！」失音語氣堅決。原諒這個缺少零花錢的孩子，平時被壓搾的太厲害，都到了不得不售賣封印的極道力量來掙錢的地步，她也不容易啊。

「我給！」天明無語的答應下來。

此時也不是討價還價之際，石書已經翻到了最後一頁，連之前的術法都會讓他們沉淪，更何況是最後一頁？一般而言，最後一頁才是禁忌篇章，精髓所在。最為強大的一招。失音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權杖一揮，光芒猛的沉重起來，伴隨著卡卡的開裂之聲，彷彿有一個大帝在其中覺醒，汪洋般的極道力量全部濃縮在權杖之內，只透露出一股讓人驚悚的意境。

「創世之禁，仙術，天崩地裂！」虛空中傳來一聲古老的誦音。

「極道神光！」同時失音也將封印的力量打了出去。

「哪裡？！」天明驚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天崩地裂？沒搞錯吧？這...這，這是開玩笑的，一定是開玩笑的！《創世仙經》的最後一頁，禁忌之篇，竟然記載的是仙術天崩地裂？

隨著誦讀，石書不安的搖晃起來，最後炸開，原地只剩下一道朦朧的陣法，混沌氣繚繞，充斥著悠遠與模糊，彷彿天地初開，太初始現，一隻手臂，驀地穿透混沌，四指彎曲一扣，伸直的手指遙遙摁落。

天地轟鳴，十方動盪。這一指之下，違背了創世的奧義，將創造帶向死亡，乃是仙經中所有仙術的反道，唯一一式不在創造，旨在毀滅，故，為創世之禁！

那一指摁落下來的時候，天宇飄起了悠揚的歌聲，彷彿在讚頌大道永昌，天地不朽，永恆的存在譜寫著淒涼，默默承受世間一切悲哀，讓所有的歡樂，都傳達給眾生，然後讓眾生在歡娛中，毀滅！

而極道神光，更是乾脆直接，化作一道匹練逆卷而上，如瀑布倒流，聲勢遠遠沒有那一指摁落下來的時候巨大，卻直接如滔滔大浪一般將手指沖走，混沌擊散，直接打穿了天地，打進了虛無，在虛無中衝出無盡距離，才回歸到權杖之中。

這...就是天崩地裂？太坑了吧。

天明心中有了斷定，應該只是同名的法術，並不是他偶爾能夠想起的那一式可以毀滅一個時代的仙術。但是仙裔族，一定有著重大的秘密，這個秘密，事關成仙！很可能，他們世世代代都在為了成仙而努力，因此所知道的事情，遠比外人要多。因為他們知道有仙，他們自稱仙的後裔！

失音與天明彼此沉默的對視了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麼，失音小臉一紅，冷哼一聲之後轉頭離去，「別忘了我的一千萬！」

「等等！」天明攔住了她，「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自然知道，回稟大帝，撤出幽冥，接下來很可能引發帝戰，我才沒那麼傻的想要摻和一腳呢。」失音道。

「幽冥沒有大帝。」天明沉吟一陣之後，道，「我族大帝在幽冥徘徊了很久，並沒有找到大帝的蹤跡，你難道認為，就憑我們的所見，比一個大帝的親自探查都要來的真實？撤軍是不行的，我們必須在幽都匯軍。」

失音想了一會兒，眼神一亮，「對呀，你一千萬還沒給我呢，我可不走，但這件事，要報告給大帝啊，我要回去了。」

天明不在攔她，走出兩步之後，她又回過頭來，看向天明，「那是怎麼回事？那個輪迴？」該死的，她在那個輪迴裡竟然有了天明的孩子，豈有此理啊！

「那是我們兩個的共同願望，所鑄成的世界，讓我們淪陷，但我並沒有進去。」天明回答道。

「奇怪，我並沒有想孩子呀，難道是你？」失音有些鬱悶的說了句，「那是真的假的？」

「如果我說是真的呢？」

「呵呵，怎麼可能。」失音笑的花容失色。

「那就是假的。」天明向著交戰地點走去。石書已經碎裂成灰，後面來的那人明顯打算是毀了石書而不是讓他得到或帶走，但是被極道神光一衝，估計他也受了不輕的傷，雖然他人沒在此地，但意識必然在極道之威下受損。

待失音有些悵然的離去之後，天明這才開始聯繫人族大帝。

「仙裔族是怎麼回事？」

「你遇見了？他們果然逃到了幽冥！」

「你知道他們的存在？」

「自然，仙裔族以前在死亡沙漠中，黃沙大帝自稱仙帝。」

「你為何要殺黃沙大帝？」

「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使你混亂麼，讓你沉淪在複雜的現象中找不到頭緒。」

「原來如此。」經血刑兒這麼一說，天明算是明白了，雖然不明白黃沙大帝的真正意圖，但血刑兒殺了他，估計是為了自己。大帝都知道他是仙的轉世，那黃沙大帝在他身上的圖謀，肯定甚大。而血刑兒並沒有在幽冥發現黃沙大帝的蹤跡，很可能他真的擁有什麼手段，可以隔絕氣息逃避感知。

剛剛上演的這一幕，就極有可能是為了做戲給他看，蒙蔽他的猜測還在其次，一旦讓他們想到幽冥可能有大帝之後，自然會退軍，這就說明四族大軍一寸寸的搜索佔領，極有可能將他隱藏的地方尋找出來。或許他也沒想到，天明能夠直接與血刑兒聯繫吧。

「你可以弒帝？」

「不能，最多打成重傷，但重傷對於大帝而言，只不過花費一點時間來恢復而已。」

「但你將黃沙打到了不可恢復的狀態，讓他只剩下一點殘靈。」

「那是沾染了七個大帝的帝血之後才能達成。」

「帝血擁有大帝的修為，他們怎肯輕易給你？」天明知道，損失帝血之後，大帝的修為也會下降。

「我要，就拿來！不給，就搶！...不過分攤在七個大帝身上，對他們而言也不算重大損失吧。」

第五百四十六章 我得仙道時

對於血刑兒的強盜行徑，天明已經習以為常。既然武力可以擺平一切，那自然就要多利用手中擁有的優勢。人族大帝的強勢霸道，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連別的大帝都見怪不怪，他還有什麼話好說？

能夠逼迫七位大帝交出一定的修為，不給就直接搶，從大帝手中搶。這該說是血刑兒生猛呢，還是做事不考慮後果？

對於黃沙大帝，血刑兒也慢慢道來，講述了一些他的生平。

黃沙大帝是與龍帝一樣古老的大帝，甚至生存年齡還在龍帝之上，據說他曾親眼看到過天降仙劍，將大雕釘在大陸之上。只不過傳言是否屬實，就不得而知。

黃沙大帝一開始並不叫黃沙大帝，而是叫黃泉大帝，發源自幽冥界，只不過並不是在幽冥成帝，他也否認自己是幽冥的大帝。這也是為何血刑兒斷定他逃往了幽冥的原因。雖然親自走過幽冥幾遭，可是她不可能一寸寸的搜索每一處土地，而讓大軍全方位的佔領才是王道。她一般都通過對大帝氣機的感應來尋找，若是如此沒有發現，只能通過四族大軍的入侵幽冥，掘地三尺必有所發現。

黃沙大帝既然敢逃到幽冥，就表明他一定有著什麼手段可以隔絕大帝的感應。所以四族聯軍的入侵，就是為了逼他出來！

自上次遇襲之後，血刑兒一直在調查是何人所為。通過一些蛛絲馬跡，牽連到了黃沙大帝身上。黃沙大帝無數年來不知佈置了多少計劃，擁有多少常人不可猜測的手段。而他也是最早知道有仙的大帝之一。血刑兒想，與其猜測不如大打一場，直接找黃沙大帝干一架得了。為了萬全，她強行所要了七位大帝的一定修為，雖然招來了他們的不滿，但在她的強勢下，他們也是不打算說什麼。

而就算這樣，哪一戰血刑兒還是打斷了自己的帝兵，喪失了自己千萬年的修為，才堪堪戰勝黃沙大帝。由此可見黃沙大帝隱藏的實力有多深。

而也是通過那一戰，血刑兒發現了黃沙大帝能夠批量產生帝兵的秘密。當然這帝兵並不是真正的帝兵，只是因為蘊含有眾多的極道之力，能夠在一段時間內表現的如同帝兵一般，發揮出帝兵的一擊之力。就是為了破壞這些東西，血刑兒才不顧一切的打到了連自己帝兵都斷裂的地步。

也是因為她的貢獻，其餘大帝才答應幫她用極道重鑄帝兵。

由此一來諸多謎團被解開，算計眾位大帝的正是黃沙大帝，而他的手段應當遠遠不止於此才對。對於大帝而言，女仙恢復實力之後必然有一場天大的動亂，為了不讓黃沙從中作梗，才勢必要將其徹底幹掉。

他既然開始算計眾位大帝，也知道了女仙的到來，將在不久後恢復實力，引發一場對帝來說都是動亂的震盪，說明他所圖甚大，說不定真的是為了自己能夠成仙。於是最好的方法，當然是他死。

「你現在打算怎麼做？」血刑兒問道，想必此時她正蝸居在帝宮內無所事事，否則哪有空關心天明的死活？估計很長一段時間內，她都要修養來恢復自己的實力。

「自然不能撤軍。」天明道，「不僅你想找出黃沙大帝來，我也想。到時候若奪得了他的帝兵，讓我觀看一二。」

「他的帝兵？那本《創世仙經》？」血刑兒奇怪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天路上有一處地方，可以將一種陣法封印，要用時就激活打出去，那條天路恰好被黃沙佔據，得到了這種手段而已。對我們大帝來說，這種手段可有可無吧，如果他真的那麼厲害，也不會被我打落帝位了，現在他已經不能算是大帝了，只要有帝兵，估計你都能幹掉他，因為他還是殘存的有極道之力，只不過未必有一件偽帝兵的多。」

帝兵與偽帝兵的區別就在於，所蘊含的極道之力有多少。真正的帝兵如大帝一般極道如海，連綿不絕，而偽帝兵最多就是一滴水，空有極道的氣勢，但這種氣勢也足以傷人。

「你說，女仙會不會此時正在黃沙大帝處？」天明思索一陣之後開口道。

「怎麼會這麼想？」

「或許他們都與仙字有關吧。」天明說著看了阿姚一眼，「我總預感女仙應該會與黃沙有著什麼關聯，很可能此時二人已經聯手，畢竟女仙想要恢復實力，短期之內毫無可能，就算那大雕有一身正統仙力，想要驅除大雕的意志形成自己的仙力也不是幾百年就能完成的過程。而理所當然的，黃沙既然自稱仙帝，對仙知曉的最多，女仙找上他就不足為奇。」

「如果你成了仙，你會怎樣？」血刑兒突然問。

「你想給他們自由麼？」

「嗯。」

「那我幫你...但是你要知道，一旦時間步入正軌，輪迴的圈被打破，我們這個時代就會消亡，這個時代內的一切都會死去，時間步入下一個時代。而且極有可能的是，因為時間被圈住的原因，一旦輪迴被打破，這段時間就成了空白，也就是說在時間的長河中不會出現我們這個時代。」

「你連這些都知道了？」血刑兒微微有些吃驚，顯然她是知道這些的。「我不想眾生被圈養，我要打破這個輪迴讓眾生自由，但得不到支持，原因就在於此，一旦輪迴的時光被打破，這段時光極有可能湮滅不復存在，在時間發展的潮流中成為空白，並不會有我們這個時代的記載。而輪迴被打破，這個時代內包括大帝的存在都會死去，這也是他們不允許的。如家畜一般活著，有意義麼？」

「活著總比死了好，哪怕知道被圈養，或許他們是這麼想的吧，你有把握戰勝女仙，打破輪迴麼？」天明問。

「我又沒與仙打過，怎麼知道？」血刑兒以鄙視的語氣對天明說道。「但我知道要打破輪迴，只有一個時機，所以我在等女仙恢復。」

「就是那所謂的弒仙的力量被發動的時候？」

「你連這都知道啦？」血刑兒徹底震驚了，這是大帝才知道的隱秘，天明怎麼會知道？正是因為知道這麼多，大帝們才感覺悲哀，這讓一向自以為至高無上的他們怎麼想。

「你忘了，你說過我是仙。」天明說。

「對呢，你會成仙的呀。」血刑兒彷彿想起了天明是仙的轉世的事。

「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會死了，你成功了，我們都會死，你失敗了，你會死，我們也可能死，對麼？」脈絡在天明腦中漸漸清晰。難怪，血刑兒曾坦言自己快要死了。

虛空中傳來她的一聲輕嗯，表示肯定。

「將你的意志強加在眾生身上，你問過他們的意思了麼？」

「要問麼？死就這麼可怕？他們想要怯懦的活著？想要像被圈養的家畜一般得過且過？人活著要有點尊嚴好不好，既然他們要這麼苟且，我偏偏不許！就算在歷史中因為時代的毀滅我們都成為了空白，沒有留下一絲痕跡，沒有人記得有這麼一個時代的存在，記得我們的努力，那又如何？我不是救世主，但我絕不允許有我在的世界，眾生都活的如此窩囊，而有人，敢束縛我所在世界裡眾生的自由！」

「咳咳。」天明尷尬的咳了兩聲，「你這是在罵我？」

「我說過了，我不相信你是會因為私心而圈住時光的仙，就算這個世界負你太多，讓你這般絕望，心傷，你也不會這麼做，因為，因為...就算你的心已經冰冷了，你的情還沒有滅，而且，已經臻至了不朽的境界。」

「我有這麼厲害？」天明自嘲的笑了笑，道，「不過，你說的對，我一定要成仙，一定要！不過我成仙，不是為了圈住時光，而是如你一般，打破這個輪迴，我不想與我並肩作戰的你們，與我有關聯的世界，是被人圈住[www.uu158.com]的東西！」

「你是說真的麼？」血刑兒突然有些期冀的問。

天明點了點頭。「仙既然擁有能夠圈住時光的力量，那，自然擁有能夠逆轉整個時間的力量！我不會讓這個時代成為空白，不會讓這個時代消失在時間中。我得仙道時，自將逆溯時光，讓一切回到最初，讓我們這個時代，和那些被圈住的時代，在時光中完完整整的走過一世，留下記載，留下痕跡，然後消亡成為過去。」

「這樣麼？那就改變的太多了，畢竟我，是在為打破輪迴而努力，而你所說的世界，是沒有這個輪迴存在的。」

「這樣不好麼？你也可以不用活的這麼累。」

「這樣最好了。」血刑兒笑了。

我得仙道時，將截斷時間，重塑天地。我得仙道時，將衍生萬物，成創世之業。我得仙道時，將抹去仙之痕跡，讓萬物不可成仙，便不可擁有改變時間的力量，不在有圈住時光的災禍。我得仙道，只為此時代，能夠被記載，然後消亡。

第五百四十七章 帝之隕落

我得仙道時，眾生與仙同在，眾生與仙同亡！此為宏願！

如果沒有輪迴，就不會有這麼多悲劇，歷史將被徹底的改寫。如果這個時代，順應時代的潮流，在時光的長河中曇花一現然後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沒有這麼多無奈，沒有這麼多悲哀。

如果沒有輪迴，打破輪迴後這個時代就不會成為時間中的空白，就不會沒有歷史的記載。這些人所做的努力，所做的拚搏，以及在這個時代產生的傳奇，就總能留下蛛絲馬跡，讓後世知曉，原來在之前還有這樣一個時代！

所以，一定要打破輪迴，將時間回溯，然後讓這個時代走向未來！

因為有了輪迴，一切才在輪迴終止的那一刻再次開始，永遠不能發展成下一秒，進入下一秒的未來！

這就是天明想做的事，這就是天明的願望。

成為仙，打破這個輪迴，然後，讓時代順應時間發展，然後在改毀滅的時候毀滅，步入下一個時代，走向後繼時空的未來！

不論背負了多少，不論受了多少傷害，又有什麼關係？一個人的心傷，怎能比得過天地比得過這眾生，有多少人在掙扎而無能為力，他既然可以做到，那為何不做！

或許，這才是他來到這裡的使命吧！

這才是，他為何會出現在這個時代的意義所在吧。

哪怕眾生都在負我，我也不會負眾生。時間的長河，好好的流下去就是了，幹嘛要在中間形成漩渦，漩渦中的人永不超生！如果注定了他會成為仙，那，這一世，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成為圈住時光的仙。

從來，就沒有過這種打算。

直到見到了血刑兒，見到了她的努力，她的付出，天明的心才徹底堅定下來。怎麼能圈住時光，怎麼能這麼做？哪怕最後他也會死，他也要讓這個時代從頭再來，然後走向未來。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為了這個目的，他必須要成仙。

得，抓緊時間了。仙路漫漫，求索個屁，既然是我的，就給我拿來！

阿姚，越來越強大了。

切斷了與血刑兒的聯繫，天明為阿姚整理好披在身上的仙帝戰衣，將黑帽緩緩給她蓋上。她整個人如同隱沒在黑暗中，徹底消失。仙帝戰衣，在她身上散發出迷濛的光輝，彷彿擁有了靈性。

「阿姚，從今以後，你要一直穿著仙帝戰衣，不能讓別人看見你，懂了麼？千萬不能！」連天明自己，也無法看見穿上仙帝戰衣之後的天明。那個血字，代表著什麼意義？天明不想去想，但願，那只是一個猜測。

「為什麼呀主人？」阿姚有些不情願的問道。她不想活的如幽靈一般，沒有存在感，這樣很容易讓主人將她忽視啊。

「你眉心印記的力量，通過仙帝戰衣打出去，才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你可以動用這種力量，但必須穿著仙帝戰衣！」

「唔...也就是說，不用的話，我就可以出現吧？」阿姚難得的聰明了起來。

天明無奈的點了點頭，阿姚立馬掀開自己的帽子，抱著天明的胳膊笑。

雖然從表面無法看出什麼，可是天明內心的凝重不亞於面對世界毀滅。現在在他身邊的這個秀氣的白髮女子，總是給他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當初創造她，是好是壞？這樣隱瞞著，就是對了麼？

就在此時玄尊傳來消息，他已經捕獲了那種氣，不過與魔族高手交戰，打傷了包括英雄在內的五個帝尊才有些狼狽的逃回了人族區域，魔族一路追殺，被內尊攔截才無奈退走。

在通訊中他一直抱怨著，劍損毀之後，連正常戰力都無法發揮出來，連區區五個魔族帝尊都敢在他面前囂張了。於是他打算放棄任務，先練成自己的神劍，磨合之後再歸來。天明也應允了，因為知道無法命令此種狀態下的他。

而地尊隨後也傳來消息，雖然發現了幾個可疑的地方，但並無收穫。只不過是一些故佈疑陣的遺跡罷了，有些破爛寶貝，得之無用。

隨後天明又聯繫了靜妖，得知妖族此時已經完全攻佔計劃中劃分的區域，正等著與魔族匯合，沒辦法，妖族高手數量眾多，做起事來往往都是一哄而上，人多就是辦事快，這是人族無法比擬的。

天明問靜妖打算怎麼做，靜妖罕見的有了猶豫，言辭有些閃爍。若是她真在猶豫，就不會如此表現出來，而現在表現的這麼明顯，就表明，她已經放棄了坑殺所有妖族的計劃！

不知為何她突然改變了主意，如此一來打亂了天明接下來的佈置，天明還沒來得及思考原因，內尊突然傳來一個重要的消息。

在幽都附近，發現仙宮入口！而妖族魔族，都有所發現，並已經派人進入打探。

可是進去的人，沒有一個回來。內尊打算親自走一遭。

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天明就感覺不對勁，這明顯是故意暴露給他們的，是陷阱！而這個陷阱是為了誰準備？當然不是為了他們，而是為了對付一心想幹掉黃沙大帝的大帝們準備！

這樣的陷阱，有幾處可能是為了混亂視線，但有的，絕對是真正的陷阱！

阻止了內尊進入打探的想法，天明突然接到人族大帝傳來的通訊，讓人族趕快撤出幽冥！

黃沙大帝打算崩碎整個幽冥，來葬送四族！接下來，就要引發帝戰！

原來，靜妖是為此而放棄的計劃！

下達了緊急收兵的命令，天明將事情簡要的說明一番之後，讓內尊盡快帶著人族撤出，能撤出多少是多少，一旦牽扯到大帝，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雖然想過會爆發帝戰，但他們理所當然的認為己族大帝會護住自己，攔下蕩漾的極道威壓，可是沒想到黃沙已經瘋狂到了要毀滅整個幽冥！如此一來，隨著幽冥界的瓦解，一切將不復存在！

可是這時，內尊傳來消息，出入幽冥的通道打不開了！幽冥界被徹底封鎖，以他們的力量，無法撕開空間。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天明急忙趕往人族大軍彙集之處，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

幽冥界開始顫慄起來，有大帝從外部攻擊，開始撕裂封鎖幽冥的力量。天空突然多了一道裂縫，一種極道的威壓震驚整個幽冥界，某位大帝化作一道流光衝入魔界區域中的一處仙宮入口。

當天明趕到人族大軍彙集之處的時候，血刑兒已經強行撕出一道裂口，人族大軍走的七七八八，只有煉兵的玄尊還沒有回來，剩下的只有他們幾個帝尊。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出乎了許多人的意料，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就是這個道理。不僅戰場瞬息萬變，就連世道也是如此。

血刑兒已經衝進了一處仙宮入口，但在半天之後就回歸，顯然一無所獲。而就在這時，魔界區域內猛的蕩漾開一圈狂瀾般的極道威壓，橫掃整個幽冥界，讓萬物頃刻間化作靡粉。

這極道威壓被人族大帝攔截下來，並沒有對天明等人造成損傷。血刑兒指明了玄尊所在的方向，要他們將他找回來帶走，他可以暫時鎮住天地，不讓幽冥界崩毀。

伴隨著極道威壓而來的是一聲染血的怒吼，顯然那個魔族大帝進入了真正的陷阱，也就是中招了。只是不知道陷阱的威力如何，能否給他帶去足夠的傷害。

極遠處爆發的戰鬥，餘波蕩漾到這裡，被人族大帝設下壁障攔截，仍然讓人心驚膽戰，這就是極道的力量。

聽從了血刑兒的指示，他們幾人迅速趕往玄尊練劍之處，此人乃劍癡，一旦開始鑄劍哪怕世界毀滅都不會停下來。所以他們要做的就是在他神兵鑄成之前讓他不受干擾，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拉也拉不走的。

疾馳中的幾人突然感覺到一股驚世的劍意衝霄而起，無量的劍光遠隔千萬里傳來，照遍了寒洲，刺痛人的眼。一道無匹的劍氣，逆空而上擊穿了幽冥衝進虛無之中，浩浩蕩蕩如天神罰世，說不出的驚人。

只是這一劍，便斬開了極道的波瀾，斬進那浪濤的中心，如撕開了海浪的行舟。

一柄千萬里長的長劍，顫鳴著出現在眾人視野當中，雖然在那無盡遙遠的距離外顯現，仍然這般攝人心魄。

魔族大帝發出一聲慘叫。如受傷了的獸咆哮，極道的力量更加龐大，化作風暴席捲天地。

「太上煉劍，三生三世斬！」交戰處傳來女仙一聲輕叱，仙劍承乾的光芒堪比日月，悠遠遼闊中，又散發出冰寒的劍意。千丈長的承乾斬下，如截斷了江河，劈開了玄黃天地。

那一劍，如同開天闢地。

誰也不能取代那一劍的光輝，將被永遠銘記在眾人的腦海。

極道的波瀾被斬為兩半，狂潮漸漸平息。一聲巨大的轟鳴傳來，彷彿有一個如山般龐大的身軀倒下。

魔族大帝的極道能量開始散去，哀鳴中喪失了道韻，回歸平凡，化作清氣。蘊含在其中的意志已經消散。它們已經不在屬於極道。

魔族一位大帝，死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跨越時空的對話

這一瞬間發生的事，足以引起天下萬族的嘩然。這是翻了天的大事。

有史以來被記載的大帝，非正常死亡的只有龍帝一人，是被七殺大帝殺死。而且通過龍帝留下的種種後手來看，他的死亡是一個謎，要麼有著什麼圖謀，要麼就是沒有死亡。

魔族大帝以一種被女仙一劍秒掉的姿態死亡，這叫人如何相信？就算女仙恢復了仙的實力，拿著的是仙劍，用的是仙的手段，可是，不管怎樣也無法做到一劍斬掉一個大帝吧！況且女仙，又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全盛實力？

這是一種對大帝的震懾，一劍秒掉大帝，打破了大帝至高無上的神話！弒帝，就在眼前發生。

世界，要毀滅了麼？能夠秒掉大帝的女仙，還有誰能抗衡？那絕世的劍光，此時充斥的更多的是挑釁，向大帝的挑釁，彷彿在嘲諷大帝一直以來的自以為是。

仙劍承乾，不知何時已被女仙取走，但在羅森，仍然有一隻大雕沉睡。

血刑兒握緊了手中長戈，對於來自女仙的挑釁，她顯得躍躍欲試，恨不得衝上去一決高下。可是，她不相信，不相信邪帝會如此輕易的死亡，那一劍的力量，雖然震撼人心，但遠沒有達到能夠秒殺大帝的地步，反而更像是邪帝自己散去極道，自己選擇了消失。

這些細微處，若不仔細觀察，很難發覺。但血刑兒精通戰之奧義，把握戰場每一個變化與細節，自然不會有所疏漏。此事，可疑！是想將她引過去麼！

「邪帝，你選擇了仙裔麼？」血刑兒一臉冷漠的發問。並沒有因為受到挑釁而一時昏頭衝上去。

「果然騙不過你。」本已死去的邪帝傳來聲音，極道的力量彙集，在另一處重組。果然，是想將血刑兒騙過去，他們知道血刑兒自負不弱於任何人，一旦遇到強大對手，必會與之一戰，可是，血刑兒此番並沒有貿貿然的前來。

「難怪沒能殺了黃沙，原來是你在帝血中動了手腳，導致吾之兵戈斷裂，那時本帝就在懷疑。」血刑兒漠然。

「血刑兒，你太自大了！」邪帝冷笑一聲，「女人強勢是沒有什麼好處的！你想讓我們死，我們怎麼還會去幫你？你太可笑了，以為我們都跟你一樣？我們是渴望自由，不甘時光被輪迴，可是，我們是永生的，我們不願死！」邪帝高舉雙臂，一臉正氣凜然，「本想將你在此地解決，既然你發現了，那就堂堂正正的一戰吧！黃沙佈置千萬年的手段，看看可不可以殺了你！」

「臭男人！」

「懦夫！」

兩聲女子的輕叱同時傳開，化為聲浪席捲。

「既然撕破了臉皮，那本帝也無話可說，吾之九命，你可能殺我？」妖帝臉上洋溢著淡淡的笑意，出現在半空。長袖一揮，說不出的動人。

「魔族大帝，一心同體。」另外兩個魔族大帝出現在邪帝旁邊。幽冥界徹底崩碎，事物如同鏡面破碎，嘩嘩的向下掉落，露出原本被幽冥界隱藏的世界。

彷彿幽冥界的存在，遮住了那個世界，當幽冥界破碎時，那個世界顯露於人前。那是一處仙氣升騰，宮殿巍峨的世界，眾人所在，是一個巨大的白石廣場。

「歡迎來到本帝的，仙宮！」天際蕩漾著蒼涼的聲音，彷彿白髮老者的悲哀感歎。那最高的宮殿之上，女仙踏劍而立，飄飄出塵。

「黃沙，終於露出了本來面目麼？那你們呢，如何選擇？」血刑兒目中露出寒光，看向天宮的虛空。

「本帝雖見不得人，但也不是苟且偷生之輩！」一團黑光驀地墜落而下，在血刑兒身邊化作一個模糊的人體輪廓。除了他出現之外，暗中便再無動靜。

「那三個神族的老傢伙，果然是牆頭草！」妖帝低聲咒罵一句，從懷中掏出一顆龐大無比的龍頭白骨，這龍頭骨散發著滂沱的極道威壓，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龍帝的佈局，本帝也很想見識一番。」魔族大帝身旁出現一抹黃沙，與三個魔族大帝比較起來，他的極道力量簡直弱小的可憐。

「你也有資格稱本帝？」血刑兒冷笑。流動的黃沙聽到此話後驀地一顫。

「來了麼？」黃沙看向站在宮殿之巔的女仙，女仙抬頭，看向虛空，隨後一臉凝重的點了點頭。在她頭頂，一股毀滅波動正在韻量，那是比極道更加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力量！

「喂，你將我抓來干甚？」天明一臉無奈的看著妖帝，此時幾人正站在龍帝的頭骨上，而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龍帝頭骨所散發出來的極道力量與他體內的某種力量形成共鳴，並沒有對他造成極道傷害，反而一定程度上給予其保護，隔絕了其餘大帝的極道威壓。

「看吧，又將自己當成主人公了吧。」妖帝白了他一眼，嫵媚動人。「龍帝迄今為止最大的佈局，就是為此時準備，雖然很不情願承認，但你有什麼話，就去找龍帝說吧！」妖帝說著一掌將他拍翻，隨手打入頭骨的眼眶之內。

在如此強大的極道域場中，突然介入了微風，吹起了髮絲，撩動了衣衫。女仙微微瞇起眼，看著天空形成的漩渦，仙劍承乾，出現在她手中，可是並不如她所願的能夠激發仙劍之光，反而對她有些抗拒。或者是，仙劍感覺到了即將面對的力量，因此，不願去對抗。

一種讓大帝都心頭一悸的威壓開始瀰漫。

「看來他打的是引動那股力量，將我們全滅的主意。」妖帝淡然開口。

血刑兒與夜帝點了點頭。女仙剛剛發動的那一劍，明擺著是想超越禁忌，引動冥冥之中存在的那股弒仙的力量。

雖然已經確定弒仙的力量殺過大帝，但那都是在時光起源之壁中，並無人親眼看見。而至於弒仙的力量一旦被引發，會不會將這個世界一同毀滅，也不為人知。畢竟沒有試過。

但黃沙既然打的是如此主意，必然有辦法在弒仙的力量下保護世界，因為天地一旦毀滅，烙印下的他們出生的痕跡同樣會消失，他們也會隨之毀滅。

這還真是，諷刺。

龍帝的頭骨之內，是中央龍庭。

龍庭中有一方王座，但並沒有人坐在上面。一個英武的男子，跪伏在王座之下，神色虔誠。

當天明出現的時候，恰好出現在王座之上，受那男子一拜！

那男子，正是龍帝！

龍帝已死，留在此處的，只是一道烙印。但龍帝生前未完成此事，所以死後，仍然不甘，執念留於此地。

「仙，請相信七殺，他是您最忠實的護衛。」龍帝說。被七殺殺死的他，彷彿知道不少隱秘。

「仙，請毀滅世界，然後重塑，吾等都將再生。」龍帝說，他好似在很早以前就猜到了天明的最終目的。

「仙，請殺死阿姚，她是你的影子，她是你後悔的源泉。」龍帝說，好像他知道阿姚一定會做出天明不願意看到的事。

「我憑什麼相信你。」坐在王座之上，天明漠然道。

這一場跨越了時空的對話，就此展開。與死去幾十萬年的龍帝。

「仙，你正在褪去凡體，但軒轅為您鑄造的肉體，也在腐壞，不是您的無上仙軀！」龍帝跪伏在王座之下，低著頭開口。

天明默然，正是如此，打散肉體後重鑄，並不是為了其它的目的，而是褪去凡體，衍生仙軀。可是並沒有成功，帝尊以精氣為他鑄成的肉體，也在腐爛。他的心臟不斷爛去又重生，接著又爛掉，可以說他每日都在痛苦的折磨中得不到解脫。

褪去凡體是成仙的極為重要的一步，凡體成仙並不是完全體的仙。這天明很早之前就知道。但是褪去凡體談何容易，他苦苦摸索還沒有找到門路。

「仙，這是您褪去凡體衍生仙軀的唯一機會。」龍帝說著抬起了頭。天明看不清他的樣子，彷彿被迷霧遮蓋，但是不知怎麼，天明覺得自己應該相信他的話。但是天明，連自己都不信任，又怎會去相信這股感覺，相信他？

「吾乃中央龍脈，乃仙之精氣所化，人族大帝血刑兒，同樣如此，實際上只有沾染了仙之精氣，才能成帝，遺落在世界中的仙力，蘊含有仙的意志的，被許可可以成帝的，少之又少，但不是沒有。世界的動亂開始，七殺殺我，實際上也是為了讓我幫您，吾，想復活。」龍帝給出了一個理由。

「你的條件？」天明問。

龍帝卻並沒有回答。「仙，請受吾一拜！」他突然站起，躬身朝著天明一拜！這一拜之間，彷彿有一股磅礡的大力傳開，天明只感覺海浪鋪天蓋地的打來，自己的身軀，驀然成灰！

弒仙的力量，已經韻量到極致，女仙一臉肅穆，不待其發動，衝進了漩渦之中。

「本仙凡體，必將褪去！」女仙大喝，消失在漩渦中。天明，我一定會找到你，再次許下，守護的誓言！

第五百四十九章 天崩地裂的記憶

大帝的世界很複雜。

血刑兒與妖帝九尾白明明是摯友，卻能逼迫她交出一定的修為，斬下她的手臂。而事後妖帝竟然當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般依然與人帝談笑風生。

魔族大帝等人一直站在血刑兒一邊，甚至不惜以無上極道助她重鑄帝兵，並交出一定的修為給她用來打傷黃沙，最終卻是為了與黃沙聯盟。或許他們的目的是需要一個並不太厲害的黃沙來結盟。

而黃沙，佈局千萬年，現在暴露的目的就幹掉血刑兒等人，於是與女仙聯手。女仙確實也幫助了他。但在他們的計劃中，是要引動弒仙的力量降臨下來，來毀滅一切！為此他不惜拋棄辛辛苦苦打造出來的仙宮來困住血刑兒等人。可是，當看到女仙衝進漩渦的時候，他大叫不妙。

女仙的目的，是想通過弒仙的力量來褪去自己的凡軀，重現仙的力量。但她衝入了漩渦中，又如何讓弒仙的力量降臨下來！那力量針對她，當她進入漩渦中之後只會在漩渦中爆發！

都是在相互利用，達成自己的目的而已。無所謂同盟，無所謂聯合，哪怕前一秒還在談笑，下一瞬就可能刀兵相向。這便是大帝之間的鬥爭。關鍵在於那麼做，是否有利於自己的計劃。

「你的孩子呢？」妖帝一邊摩擦著手指一邊淡然的詢問。

「都轉移走了。」血刑兒回答道，對於天明被抓來之事，她並沒有過問，顯然知道妖帝的計劃是什麼。

「這樣一來，龍帝的人情也算還完了，之後說不定就要翻臉了哦~」妖帝淡淡一笑，「至於現在嘛，去看看那幾個臭男人有什麼本事？」

「殺！」血刑兒一擺長戈，率先衝了出去。

「等...等等我，等等我！」夜帝激動的語無倫次，緊隨著血刑兒追去。

當六位大帝開打的時候，黃沙悄悄的溜到了一邊。被女仙破壞了計劃算計一道，讓他內心頗為不爽。如此一來他此次的佈局完全落空。不僅無法通過女仙的力量消除掉那道弒仙的力量，也無法幹掉難纏的對手血刑兒等人，可謂是功虧一簣。

或許女仙也是猜到了他的目的，才故意破壞掉的吧。可恨啊！他收集了千萬年的那種氣，大部分都交給女仙助她恢復實力了，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卻沒有得到回報，他氣的牙癢癢。與仙交易簡直是與虎謀皮！比血刑兒還可恨，可恨！等著，你給老子等著！

就在這時，龍帝頭骨雙眼之中驀然冒出奇異之光，微微抬首，龍口大張，一吸一吐之間，所殘存的極道力量包裹著一個光團衝破一切阻礙衝進漩渦之中。漩渦所降下的威壓完全被這股力道抵消，但將光團送進去之後，這股力量也消耗殆盡。連龍帝的頭骨都是一顫之後驀然成灰。

虛空中似有了一聲歎息，彷彿解脫。

那個光團，就是被打碎了身體的天明，所殘存下的最為本源的生命烙印，甚至，要比其更加原始！若能看破光團，看到最裡面，就能發現，光團所包裹的，其實是兩根白髮！

兩根，擁有著同樣氣息，蘊含著純正仙力的白髮！

但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一根白髮完整如初，彷彿剛脫落不久。而另一根，破碎了大半，僅剩下的還佈滿了裂縫，彷彿隨時都可能消失不見。

當身軀被打散的時候，天明陷入沉睡。

而意識，卻在墮入一個又一個輪迴。雖然能模模糊糊的感覺到外面發生的事，卻如同半夢半醒之間聽不真切，又很快遺忘。他只覺得自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當柔和的力量散盡的時候，彷彿成了隨風飄蕩的柳絮，充滿著不安。

在狂風的世界裡搖晃，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這個世界好像有歌聲，是少女伴隨著什麼在吟唱。銀鈴般的嗓音直達人的心底深處。這是，阿姚的聲音？好像，好像，可是，又不記得了。聽過她的歌，她卻沒有唱。

接著天明感覺自己被一次次的擊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強行鑽進自己的身體。那種感覺比撕心裂肺還要難受，卻又，矛盾之極的帶著一點舒暢意味。

「是誰！」無邊殺氣席捲，女仙的聲音明明可以將他驚醒，他卻無論如何都不能醒來。

「天...天明？是天明麼？」女仙帶著顫音詢問，然後發出受傷的怒吼，彷彿被什麼擊中，好像有血濺到了他的臉上。她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明明在一起的時候她問都不屑去問，不屑去知道。

「我給你，我給你！不要了，我全部不要了！」女仙帶著哭音的話語在天明耳畔響起，那種鑽進身體的東西彷彿更多，如血肉中有無數蛇在鑽。

若是從旁人的視野去看，就可看到女仙正在對抗從天際摁來的一根手指，那一指之力彷彿可以崩滅一切，連手指本身都無法承受那股力量在不斷開裂。女仙摯劍而斬，渾身染血，身軀不斷被打碎，鮮血淋漓。

她本來在吸收這世界中充斥的一股神秘力量，但突然就放棄了吸收，仍由自己受的傷越來越重。她在哭，但手中動作並沒有停下，反而竭力對抗去保護懸浮在她不遠處的一個光團。光團之中，是兩根白髮。

白氣衝進光團之內，漸漸構成一個模糊的人體輪廓。這人體散逸出精純的仙氣。那根完整的白髮，漸漸隱沒，彷彿身軀是依附它而生，因它而不滅。另一根受損的白髮，轟然一震，化作半截破損的骨頭，在人體輪廓的頭顱中沉浮，不斷被衝進體內的力量洗刷，傷痕纍纍。

女仙看到這一幕若有所悟，她額前開始發光，彷彿透明了一般，可以看到裡面有一根針尖大小的碎骨存在，無法驅除。明明知道這是唯一能夠打碎它的機會，只要吸收這股力量，可是女仙並沒有這麼做。

她看著光團充滿了期待，在弒仙的力量下將其保護，自己遍體鱗傷也無所謂。

聽到女仙的聲音，天明模糊中又看到了那一幕。

他看到女仙蹲在黑暗中摀住臉哭泣，那麼孤獨絕望。他看到女仙朝自己伸出手，臉上帶著笑意，說我來保護你哦。

他看到自己跟在女仙身後傻乎乎的笑。

她是誰！是誰！

好像，記得她的名字，是什麼，是什麼！她叫什麼！

腦中傳來撕裂一般的疼痛，因為被徹底遺忘，無法在想起。明明覺得很熟悉，可是因為精神的受損，受到不可恢復的創傷，那段記憶被無情的抹去，連他也無能為力。覺得熟悉想要想起，所帶來的只有疼痛，徒勞的去思索而無能為力。

他走在一條孤獨的路上，那是通往最高處的仙路。

他站在了仙路之巔，朝下點出一指。

在那一指下他看到了魔尊大地死亡，神魂俱滅，連同那個世界一起消失。他自己受到反噬靈魂被打散只留下肉體墜落。在那一指下他看到了宇宙在毀滅，從他指尖蕩漾出去一種波動，這種波動無聲無形，所過之處一切事物憑空消失，包括那三個對他怒吼的仙。

他心中有了不忍，他用剩餘的力量將唯一存在的女仙冰封。

可是大腦驀地一片空白。

那一指的力量，蕩漾了出去，同樣也崩碎了他的身體。彷彿這種力量，是從他指尖呈圓球狀散開，將他也吞噬，他如遭重擊，彷彿頭顱中有一柄大錘狠狠的轟了他一下，讓他腦中一片空白的同時，記憶也在消散，留下了不可恢復的精神創傷。

那一指，那一指，反覆的上演。

他受到的精神創傷越來越重，遺忘的事物也越來越多。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連將之發動出來的身軀也無法承受。

那一指，那一指，反覆的上演。

是這樣點出去的麼？不是，是應該以這種方法催動麼？不是。

天明沉迷在對那一指的琢磨中，忘卻了一切。彷彿那一指的演化，能夠懾人心魄，讓人情不自禁的沉迷。又，要付出忘卻的代價。

原來，世界是一個點，點的無限擴散，構成了世界。

原來，這才是天崩地裂。

世界在指尖成了點。

將擴散的世界恢復到最初始的點，然後，將這個點打碎。這就是天崩地裂。

天明彷彿想起來了。

但是精神所受到的創傷太厲害了。

好像又忘了。

這一式仙術，唯一的一式仙術，天崩地裂。連完全體的仙動用，都會受到致命的反噬！那一指點出去的力量，可以毀滅一個時代，但同樣也會將點出那一指的人吞噬。由此可見，那一指的力量，該有，多麼恐怖。

天崩地裂，濃縮成點。

是這樣，就是這樣！

驀地有一聲尖叫，刺進他的腦海，這尖叫尖銳無比，如刀一般將他的精神砍的七零八落。但是以前，他也有過意識崩碎的情況，可以說對付這情況有了免疫。

一定，一定要記住，記住這就是天崩地裂！

尖叫愈發高昂，所形成的衝擊波讓人頭疼欲裂。這是來自死在這一指之下的亡靈的尖叫，這是來自不願讓這一式仙術重見天日的尖叫！這是，那一式仙術抗拒的尖叫！

要抹去天明的這段記憶，要讓天明遺忘怎樣動用仙術天崩地裂的尖叫！

靈魂都在刺痛，精神千瘡百孔，不能忘，死也不能忘！

第五百五十章 來此，滅世！

我還沒有成仙，世界就在動亂。

或許知道，這是唯一洞悉天崩地裂之奧義的機會，天明與自己對抗，與尖叫對抗，瘋狂的記住那一式式的演化，又被一股強大而無形的力量抹去所記住的東西。他在怒吼，他在咆哮，不能忘，一定不能忘！

他陷入癲狂，怎麼可以忘！天崩地裂，由他而創！怎麼可以忘，他這一式，九天十地無雙的仙術！

一個點，世界是一個點！毀滅這個點，就是仙術的奧義所在！記住啊，一定要記住啊！天明心底瘋狂的吶喊。

可是尖銳的叫聲愈發激昂，如同刀砍在石頭上的摩擦般刺耳，讓人聞之頭疼欲裂，連精神都是一片空白。剛剛記住的，又忘了，彷彿連記憶都在散去。

但那一指，不斷在腦中演化，有那麼一個人，是他自己，在不斷的演練這一指給他看。

他再次記住。為什麼會想到世界是一個點？因為他站在最高處，再大的事物，隔得遠了，都會小到成為一個點。將世界看成這一個點，毀滅了這一個點，就毀滅了整個世界。空白的記憶再次被這段景象填滿。

還沒來得及去銘記，那尖銳的叫聲陡然化作一柄大刀，彷彿被人摯起，隔空一斬劈進他腦海中，讓他的靈魂讓他的精神驀然一顫，思緒成了空白。

剛剛發生了什麼？好像忘記了什麼，什麼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小師妹在他的耳邊輕語，大師姐看著頑皮的他搖頭歎息。他怔怔的伸手去觸及，畫面卻變成了女仙蹲在黑暗中哭泣，呢喃著他的名字。

內心有了哀痛，明明不會再有的感受。

他還沒有看清，沒有看清女仙的樣子，他面前突然出現了兔小妖，在對著他絕望的大哭。還有天子玉，捂著自己的腹部眼神漸漸渙散。

一個人一個人在他面前死去。

他甚至看到了，看到了自己的刀洞穿了血刑兒的胸膛。血刑兒與他正面相對，露出一個笑容，然後死在他懷裡。身軀成灰。

怎麼，怎麼可能？

所熟悉的人，一個個在他面前倒下。他無力回天。

撕心裂肺的悲痛，化作了無聲的沉默。有時候無聲的沉默比大哭大喊更具深沉。

他在睡夢中留下淚，卻沒有悲傷的表情，沒有哽咽的哭泣。再痛，也不會哭，不能哭了。已經麻木了淡漠了。

他踉蹌著朝著最高處走去，哪裡彷彿有一個人在呼喚他，在居高臨下的問他。

你，可願成仙？

仙，已不在是人。

從來都不是人。

然後滿天歡喜，普天同慶。他回過身時，已經站在了最高的地方，取代了原本存在那裡的人，或者那不是人，那是仙。

站在他那個角度去看，凡界大陸只是一個微小的點。

他目中升起明悟，若有所思的一指點出。

他站在最高的地方，點出那一指天崩地裂。世界毀滅，同樣吞噬了他。剛剛被記憶下的奧義，瞬間煙消雲散。那尖叫達到極致，創傷了他的記憶，損害了他的精神，他又忘了。

終於不堪重負的昏迷過去，最後的感覺是在墜落。

女仙發狂的大吼，在拚死保護那個光團的時候，那個光團卻拋棄了她沖天而起，離她越來越遠。她傷心欲絕，從弒仙的力量中殺出一條血路，緊隨著光團而去，衝上高空。

什麼弒仙的力量，只不過，是蘊含有仙的意志，不允許別人成仙而設下的毀滅限制而已！這也能稱為弒仙的力量？她已經成仙，怎會被這樣的規則束縛，怎會被這樣的力量毀滅。

或許，這根本就不是弒仙的力量。這只是不允許成仙的最強規則。

她向著無盡高空衝去，黑暗虛無遺落在身後。心有所感的，她猛然抬頭，看到了那高處，最高處，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那是她日思夜想，為之努力至今的一道熟悉身影。她欣喜若狂的對著那一道身影衝去，忘記了一切。

那道模糊身影閉著的雙眼，驀然睜開，露出若有所思的光芒來，對著她一指點下，然後沉吟，陷入思考。

她被那一指打落。那是一種無形的力量從冥冥中降臨，無聲無息，卻像是整個世界，伸出了觸手，纏繞在她身上，將她拉回去，不允許她衝上那個地方。那不是那一指的力量，那是來自整個世界的束縛。她看到了她與他之間，有一層薄薄的屏障，如同海面。他站在海面之上，她身處海面之下。而此時海面已經崩出了裂紋，還有不少窟窿。

等她斬斷一切束縛，拼盡生命的力量殺回此地的時候。模糊的身影已經不在。

她的心突然一顫，有些不敢去觸碰真相。她鼓足勇氣，全身顫慄著鑽出那道海面，站在了那最高的地方。

那裡，是永恆的黑暗，孤獨，淒涼。

還有零落了滿地的白髮。

那裡，有他的氣息，卻沒有了他的意志。

仙的意志是不滅的。

手中的劍跌落在地，彷彿一瞬間連握住劍的力氣都失去。她驚恐的摀住臉，不敢去相信。

「啊——！」她發出痛徹心扉的絕望尖叫，徹天徹地。

「你騙我！你騙我！」她發瘋一般的怒吼，滿頭黑髮披散，看上去如瘋癲的女人，在喪心病狂的咆哮。

她撲在地上去拾那些白髮，白髮在她手中化成了光消散，彷彿早就已經成灰，經不得觸碰。

「我還沒來，你就死了，你怎麼就這麼死了啊！」摀住從指縫中散逸出去的光，她哭的撕心裂肺。

努力了那麼久，不顧一切的尋找。可是最後的真相，是他已經死亡。這叫她如何能夠承受。來到這裡，她已經付出了全部的力氣，現在的她，連半仙的實力都不如，且無法恢復。

這是重傷的後遺症，這是她拼盡一切來到這裡所付出的代價。

可是換來的，知道的，就是這樣一個結果麼？

仙的意志是不滅的。除非仙死了。這裡有他的氣息，卻早就沒有了他的意志。在恆久的時光中早已被磨滅。

那模糊的身影，是他留給她的最後烙印麼？是他生前最後的一幕麼？她不想去想，不敢去想。仙死了，是不可以墮入輪迴的，是無法轉世的，因為輪迴無法承受仙的靈魂。

他的靈魂已經崩碎在這裡，他的精神也磨滅在這裡。這裡所殘存的只有他的氣息。

「你怎麼，怎麼可以死！」女仙悲痛的大哭，「你死了，我怎麼辦啊，我怎麼辦啊！」遺落滿地的白髮，被她觸碰之後全部成灰。

「你是想，是想毀滅這個世界麼？」那最後的烙印，是他對著這個世界點出那一指，可是那一指的力量並沒有生效，因為這個世界還存在。女仙掛滿了淚珠的臉龐驀然抬起，眼中露出寒光。「那我來幫你，我幫你毀滅這個世界！」

「我達成你的心願，我來代替你毀滅這個世界！」她痛哭出聲。

「這是你最後的心願，我一定要幫你完成，一定要幫你完成！」

「等著我，等著我，我會來找你的，我會來找你的！」她漸漸止住了哭聲，哪怕身軀仍然在不斷聳動。

「沒有我，你也會孤單的吧。」撿起自己的劍，那是他為她打造的劍，劍上彷彿還殘存著他的氣息，留下了他的汗水與心血，有他的影子在迴盪，有他的聲音在迴響。女仙輕輕的將劍撫摸，用劍割開自己的手掌，霎時鮮血如注。

她看向海面上那個微微塌陷的地方。彷彿有一個人曾經很長時間盤坐在此地，將海面都壓塌留下了印記。我沒來，你的發都白了。你已經老了麼？我還在找你，還不知道你已經死去。

你沒有死，是的，你沒有死，我不相信你已經死了。

那不是你的白髮，那不是因為老去而蒼白的發，那是本來就是白色的發，彷彿出生的伊始就是雪白的顏色。那不是你的白髮，對，那不是你的白髮！女仙眼中突然湧起了希望，被她忽略的問題漸漸想起。那白髮，不是他的！

那他，是不是還沒有死？儘管已經知道了結果，她還是在如此欺騙著自己。她盤坐在那個塌陷的地方，想像著他當年也是這般盤坐在這裡，俯視著下面的世界。世界在她眼中成為一個點，包括無窮的虛空。

她悵然離去。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多少次級仙力了。」

「我的實力，也被打落。」

「或許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要用來恢復實力，自己衍生次級仙力，慢慢攀升到仙的境界。或許會要很長的時間，很長的時間。」

「不要急，總有這麼一天，我會恢復實力，幫你完成你最後的願望，然後再去找你，不要急啊，天明，總有這麼一天的。」

「本仙，來此，滅世！」她化作虹光離去，此地仍然迴盪著她冰冷的聲音。

而在她到來的不久前，她是追著光團到來，卻被束縛，耽誤了時間。若沒有這些耽誤，她就可以看到，沖天而起的光團，來到了這個地方，得到了存留在此地的唯一一道極致仙力。那仙力中蘊含著無上意志，詢問他可願成仙。

那是一道，蘊含了允許成仙的意志的仙力，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道！若她能早些到這裡，或許這道仙力就為她所得。

得到了仙力，天明化作模糊的人體，對著世界點出那一指，沉吟中摸索天崩地裂的奧義，卻在摸索出來後，精神受到創傷而遺忘，朝下墜落消失。

女仙所見人體，不是仙留在此地的烙印，而是他。

只不過這裡，沒有時間，沒有過去未來，判斷只能依靠自己所見。

第五百五十一章 規則之變

遺落在世界的次級仙力，其中有極少數蘊含了仙的破碎意志，這意志，是允許成帝！只有得到蘊含了這樣意志的次級仙力，才能成帝！但世界上已經出過不少大帝，還殘存有這樣意志的次級仙力，少之又少。

而僅剩的唯一一道蘊含了被允許成仙的意志的正統仙力，仙的精氣所在，一直遺落在海面之上，被首次到來的天明所獲得。得到了這樣的意志仙力，他，才能成仙，才算，正式踏上了仙路！

他的凡體，已經褪去，由最高規則的力量組成了仙軀。這是龍帝的佈局，也是女仙的承讓，他的凡骨，又破碎了一部分，所剩下的比女仙頭顱之內的只大那麼一點兒。但就是這麼一點兒，想要打碎卻幾乎不可能。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了還能夠打碎凡骨的力量。

雖然打碎凡骨之後他的修為就可以無限晉陞，但如此一來，若凡骨無法被打碎，他的修為就只能被限制在原地。

他得到了成仙的許可，卻沒有得到成帝的許可。也就是說在成仙之前，他還是比大帝要弱小。但仙軀卻讓他有了能夠短暫抵擋極道之力的本錢。

或許之後，又會有人成帝，但兩道意志無法並存，他永遠無法成帝。

血刑兒對他的期待，就是希望他成為大帝。他那時還不知，自己已經無法成帝。

你，可願成仙？

仙，已不在是人。

天明說，我就是仙。

然後他得到了仙之精氣。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說出了理所當然的事實。就是這樣，修為突飛猛進，精神，卻在強行記憶天崩地裂中受到嚴重創傷無法修復，讓其時而感覺大腦一片空白，連記憶都不在完整。當然關於天崩地裂的記憶，也被抹去成為空白。在日後長期歲月裡，他只是在潛意識中本能的去點出那一指，卻並不能將那一指的力量發揮出來。因為沒有奧義，沒有催動的方法，只是在反反覆覆的練習中，將點出那一指的動作形成了本能。

而滿世界尋找高級能量，開始修行勢必要再次證就仙位恢復仙的實力的女仙，卻不知道她體內那道蘊含了可以成仙的意志的仙之精氣，已經被掠奪，她無法在成仙。

或許日後，她能夠成為擁有仙的實力的人，卻不是仙，無法成仙。因為仙之精氣，在她不知不覺間已經被人悄悄的奪去，或許奪去的人自己都沒有感受到。

畢竟女仙，與這個世界有太多的聯繫。所謂凡界大陸，就是她上一世的身軀。當然那道仙之精氣，也因此在凡界大陸中，只是此時已經不見蹤影。

她畢竟是成為過仙的人，哪怕不是仙的完全體，也是擁有過仙的力量，知道該怎麼做的人。她要毀滅這個世界，就必須要有強大的力量，她會得到力量，比大帝都要強大的力量。那時候，她就擁有了弒帝的資格。至於傳說中那股可以弒仙的力量，她並不知道在哪裡。

或許真的有，因為她曾經親眼見過她要找的人一指殺死了三個仙。只有那一指的力量，才能被稱為弒仙的力量吧。或許這個世界在大帝口中流傳的弒仙的力量，就是那一指。

既然大帝知道這股力量的存在，也該知道這股力量在哪裡。

可笑的是，區區半仙還妄想著去對抗這樣的力量。她可是深知這一指的恐怖。因此在沒有達成目的之前，能避多遠就避多遠，連它在哪裡都不想知道。

一旦真的引動了這樣的力量，連她都會不復存在。當然現在的她，也沒有資格引動這樣的力量。她要成為仙，成仙之後再去尋找，然後將之引動。

然後世界將在這樣的力量下毀滅。包括她。

但她的目的就是如此，至於她自己的結果，她已經不會在乎。

他死了，她還有什麼值得留戀？此時行走在世界，也只是為了完成他最後的願望。她已經隨著他的死而死去，她在這個世界上掙扎的身體，只是一具活著的行屍走肉。

本仙，來此，滅世！

天明覺醒於大帝的戰場之中。

女帝一方與魔族大帝打的天翻地覆，巍峨仙宮處處殘破。此時完全是大帝的混戰，中途貌似又加入了幾個大打出手。肆掠的極道亂流如支離破碎的風縱橫呼嘯，撞擊的極道之力如驚濤拍岸轟鳴滔天。

帝血染紅了仙宮，不知有幾位大帝在此處淌血。

這裡完全化作了一處充斥了七八種極道亂流的禁地。

一道帝影夾雜著驚世的極道波動朝他衝來。天明頓時嚇得汗毛倒豎，迷迷糊糊中發生的事他並不清楚，相反很多記憶也都忘了。但對大帝的驚悚他記憶的刻骨銘心，並不認為自己此時能夠對抗極道的力量。

可是奇怪的是，極道如海，卻止步於他身前三丈並沒有再逼近。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這股力量充斥的令他脊背發寒的毀滅之意，卻偏偏又沒有對他造成傷害。

原本非帝之人看一眼大帝都會神魂俱滅，更何況是離大帝只有三丈之近？

雖然更多的原因在於大帝無法控制自己極道的流露，他所在的世界充滿了自身的極道威壓，這威壓是一種精神領域的威壓，並不是他們的極道之力，但就是這樣的威壓，對於非帝之人來說能夠致命千百次。

所以大帝的世界，是常人無法觸碰不敢企及的所在。

但天明，此刻的的確確出現在了大帝的戰場之內。

一直習慣了對大帝的敬而遠之，這讓他短時間內怎麼會不驚恐，怎麼反應的過來？

我擦，被坑了！哪裡不好掉偏偏掉在這裡！我命休矣啊！

那股對他衝來的極道力量在他身前止步，化作一個身軀，顯露出一張熟悉的臉，此時那張臉龐上儘是冰冷的殺意。這殺意讓天明心驚膽戰。與大帝之間的差距，豈能拉開！

「沒時間廢話！天明，你快將你那丫頭帶走，不然死了可別怪我！」血刑兒焦急的叫了一句，長戈一擺折返戰場，再度衝殺起來。

雖然有些不明白為何他和阿姚都能在大帝的戰場中存活，但想必其中有他不知道的變故，事後問血刑兒便知。在大帝的戰場中一切力量都被極道之力衝散，包括他的神識感應之力，他舉目看去。並沒有看到阿姚。

但是有一股讓他感覺無比熟悉的力量，在不同的地方顯現，然後消失，對著不同大帝展開瘋狂的攻擊。這瘋丫頭！

內心咒罵一聲，天明朝著阿姚所在之地跑去。顯然她穿上了仙帝戰衣，讓旁人無法看見她，對他的這個命令，她在嚴格遵守。只是此時，她在動用那個血字的力量，與眾大帝不同撞擊，像是發瘋了一般。

要不是血刑兒這一方的大帝有意護著她，想必她早已死亡。

對阿姚而言，天明的突然消失足以讓她瘋狂，而這恰好是她暴走的原因。主人突然的離去，讓她愣了一會兒之後感覺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將在場所有大帝當做了敵人，不顧一切的展開攻擊。

要不是血刑兒知道阿姚的存在，知道那就是她，早就一戈將她結果。

阿姚像是瘋了一般，神智陷入混亂，對在場所有大帝進攻。那個血字的力量，能夠護住她不受極道的傷害，哪怕撞上大帝，也不會被極道侵蝕，畢竟還有激活了的仙帝戰衣防護。只是她的攻擊，對大帝無效而已。

魔族一方的大帝，也不屑對一個非大帝出手，雖然無法看見她，感應到她，但只要她一進攻便會與大帝產生碰撞，只要大帝起了殺心，任何防護都無用。但大帝的高傲非比尋常，只是將她震開而已，隨後乾脆將她鎮壓封印。

但暴走的阿姚連極道也鎮壓不住，從中脫困再次衝入戰場。

將主人還給我！

再好的耐心也會被螻蟻的屢次騷擾消耗殆盡，終於有大帝起了殺意。

「阿姚，回來！」天明衝著大帝交戰的地方大喊。可是在極道充斥的地方，他的聲波都無法傳遞過去。

阿姚對著邪帝衝去，邪帝眼中有了不耐，大手朝其抓去，極道力量如汪洋澎湃，顯然想就此將她結果。但血刑兒突然殺至，一戈刺來迫使他後退。阿姚將矛頭對準了血刑兒，別人看不見的眼睛中早已血紅一片。血刑兒一把將她抓住，丟向天明。「帶她走！」

阿姚砸在天明身邊，又要衝上去，被天明摁住。她雙手一扣，打算撕了他。她的掙扎讓天明都無法摁住，彷彿她的力氣比天明大上許多。

天明一個耳光抽過去。阿姚的動作一僵，繃緊的身體漸漸放鬆。

她隱去的身體出現在天明眼前，額前一個血字正在隱去。眼中的混亂重歸清明，看到天明時她忍不住的將天明抱住，眼眶中噙滿了淚水。

「主人...」帶著哭音的呼喚。

天明這才鬆了口氣，一把拉住她，看也不看大帝交戰的地方掉頭就跑，「我們走！」

嘿嘿嘿

新書《淪陷吧少女》為占書名已經發書上傳了，此書乃吾之心血所在，希望看到的讀者能去收藏一下

第五百五十二章 戰神到來

這天地，一定是發生了某種他未知的變化。這個變化，與極道有關。大帝能夠出現在人前，怎能不讓人震驚？原本大帝所站立的那一個域，都會充斥著極道威壓，是大帝的精神所在。而這種極道精神，能夠將人直接壓迫至死，這便是大帝不能與人相見的原因。

但是現在，身處大帝交戰的戰場也就那麼回事兒，只要不被極道力量擦中，或者撞上極道精神的衝擊，也就是所謂的大帝殺念，就跟看一場戲差不多，自身不會受損。

是什麼原因？難道是剛剛那至高處的海面，破損導致仙所設下的規則不全？如果真是這樣就大事不妙，一旦帝者可以出現在人前，那爆發戰爭之後大帝的戰場便會與各級的戰場混合一處，如此一來極道餘波的蕩漾完全可以抹殺掉其餘的修為者。

大帝不與人相見，本是保護非帝眾生的最高規則之一。但是現在，此規則無法生效，大帝與非帝交戰的混亂情況就極有可能出現！一旦忍受夠了非帝的挑釁，感覺到被藐視的大帝動怒，誰能阻擋？

以大帝的高傲輕易不會對非帝出手，但若是交戰起來被非帝挑釁隨手一抹也是易如反掌。誰又能保證這樣的事不會發生？而當年大帝之下號稱第一的大風，也抵不過人族大帝的一掌之力。

估計，帝與非帝的混亂將就此爆發。如此將是萬族不同等級之間的全面對決。而大帝，成為了最終兵器。

一路疾行，脫離幽冥界之後，天明順著人族大軍後退的路線追去。他擔心人族大軍會在回歸的路上受伏，因為魔族已經與人族翻臉，而神族妖族的態度並不明確。

人族在幽冥投入的是絕對主力，絕不能輕易受損。

阿姚在前行過程中一直默默的看著天明，當天明回過頭看她的時候就一臉笑嘻嘻，搞的天明莫名其妙。經歷過一次失去，阿姚更懂得珍惜，而且她有一種預感，主人越來越孤獨，離世界離眾生越來越遠。

在這個世界上與主人有關聯之人也是越來越少。

唯獨她一如既往的跟在主人背後。不會遠離。她覺得日後，很可能主人只會擁有她一個人。這樣一來主人就是她的了。每每想到此處她便高興不已。

雖然有些自私，可是她希望在她的世界裡只有她和主人兩個人。沒有人打擾，沒有人介入。主人有她，也就足夠了，不可以花心。

就在此時內尊突然傳來消息。那聲音中帶著一絲興奮。

「干！幹他娘的！快點來，不然就沒你的份了！」說完掐斷了通訊。

天明眉頭一皺，知道人族很可能與別的種族開始交戰，連內尊也親自出手了，否則她不會如此興奮。試著去聯繫地尊等人，結果無一回復，說明大戰當前容不得他們分心。

事情已經緊迫到如此程度了麼？連地尊這樣的高手都不得不凝神以待，無法空出閒暇來答覆他。天明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與阿姚二人直接斬開虛無穿行。

可是他並不知道地點。

大戰的餘波沒有蕩及此處，說明離他還很遠。在虛空中神識能夠蔓延，也不是無限，虛空之浩瀚幾近無邊無際，誰的神識能夠籠罩整個虛空？連大帝的也不會如此變態。

他又聯繫了殺神伍世人白三娘等人，結果都沒有理他。最後還是伍玉兒給了答覆。

「在三葬天路，禁忌之路，快來，六族大戰的好戲啊！」伍玉兒聲音中充斥著濃烈的戰意。得到了地點，天明折身一轉，朝著天路所在地衝去。

三葬天路對各族而言是禁忌之路，因為這條路上，流傳著埋葬了三個大帝的傳說。就連大帝，也無法順著這條路打進去。人族大帝曾經闖過，打過了第一關，第二關，卻沒有找到第三關的入口。

因此以後的每場天路之戰，各族都會有意的避開這條線，免得誤入其中，葬送了自己。

事情的起因是從幽冥撤軍之後，不知為何多出了兩股勢力。這兩股勢力便是暗黑血夜與幽冥大軍。

而不知為何的靜妖帶著妖族大軍在虛空閒逛，不知為何又遇到了一道那種氣，靜妖當即下令追擊，畢竟那是他們進攻幽冥的目的。當然，不知為何的就追到了三葬天路。

本來妖族只是打算派高手前去攔截，否決靜妖全軍出動的建議，但是不知為何的出動的妖族高手在追進了三葬天路之後遇到了同樣不知為何出現在那裡的幽冥大軍，全部戰死。妖族一聽那還得了，當即全軍出動與幽冥大戰起來。

大戰剛剛爆發，幽冥怎能抵擋的了妖族的人多勢眾？幾乎呈一面倒的被壓制。但是不知為何的暗黑血夜的人突然殺至，明確的站在了幽冥的陣營，與妖族展開激戰。

但是兩族加起來，仍然沒有妖族的高手多，還是被壓制。

就這樣魔族不知為何的華麗麗的殺至，據說也是被一道那種氣給引來。為了自己的勝利，魔族當然不願人多勢眾的妖族獲勝，於是專殺妖族，魔族各個是高手，如此一來對妖族造成了巨大損失，並全面牽制住了妖族高手的數量。

妖族能與三族打成平手，完全是人數多的原因。

打的正為激烈，不知為何突然趕到此地的神族加入了戰團，兩邊破壞專門針對各族高手，如此一來妖族高手數量更不佔優勢，局面變成了妖族損傷慘重。

妖族向同樣不知為何來到此地的人族求援，人族加入戰團，與妖族聯合，才恢復了壓倒性的優勢。

就是這麼多不知為何彙集到一處，引發了一場六族的主力之戰。其中充斥著濃烈的陰謀意味，各族當然明白，可是殺到現在都殺紅了眼，誰也沒有去想。

又何必，去在乎？六族主力都在這裡，這底氣讓他們感覺就算來一兩個大帝都不怕！當然，更為主要的是他們種族都有大帝，自然不怕有大帝會來介入他們的戰爭。

既然沒有大帝，那還怕什麼？

三葬天路第一關，彷彿一座巨大宮殿的內部，聳立著高大的石柱，是虛無中懸浮的一塊由光滑白色大理石鋪成的平台。平台之大，在虛無中也算奇葩，巨大妖獸站在上方仍然小的如同螻蟻，別說六族，就是百族之人彙集在這裡展開戰爭，也會完全沒問題。

當然，天路所在空間跳出了五行，並不在原本的世界之內，必須要找到隱藏在虛無中的特殊的點，才能藉此進入天路空間，趕往不同的地方。

天明進入天路空間之後。

正在忙碌祭出陣法打算封印住這個點的不明種族的人大驚失色。

「擦，人族戰神來了，快跑！」

天明冷哼一聲，大手朝前探去，頓時穿越重重空間將二人鎮壓，擒拿在掌內。二人發出驚恐的尖叫，全身精元流失被天明吞噬，最後化作兩隻妖獸，通體一震成灰。

雖然他們隱藏的很好，但只要通過煉妖鼎一吸收他們的真氣，天明便能分辨出他們的種族來。因此也不需要拷問。二人正是妖族，他們明顯是想將出口封印，不許進出。

是想著，將在內之人一網打盡麼？

是靜妖的人，還是潛伏在妖族之間的奸細？

若是靜妖的人，那顯然她是有意帶妖族來到此處，並想藉此將所有妖族一網打盡。若是別族的奸細，那定然是陰謀的一個環節。天明想了想，並沒有刻意理會，動身趕往三葬天路。

封印了，不是更好麼？

誰都不能出去，在，死亡之前。

三葬天路第一關那巨大的平台之上，有著強大的限制。由於並沒有空的存在，一旦站在平台之上就被套上這種束縛，無法長時間在空，無法撕裂空間形成異次元，只能在平台上對拼。當然這種限制對大帝的效果微乎其微。

如此一來基本上都會選擇地面作戰。因為要頂著限制飛空，消耗很大，而在虛空中又無法得到補充。一旦消耗過巨，在強大的人身處這戰場中也會死去。

天明來到此地時已經爆發了全面的混戰。基本上是那種只要不是自己人就開打的局面，許多人都殺紅了眼。

當然各族的特點很好分辨。魔族身材高大，全身有黑色魔紋幻化。神族會通體發出神光。妖族妖氣沖天，大部分選擇了本體去戰。人族不消多說。而極少出場的暗黑血夜，出手間往往黑氣滔天，全身包裹著黑霧如從地獄中走出來。至於死靈，那更好確認，全身充斥的那令人聞之欲吐的腐爛腥氣，出手間伴隨著侵蝕性極強的死氣。各個不同的種族雖然在混戰，但一眼便能認出。

天明背後浮現出一桿大旗，絕世棍出現在手中。戰神的印記清晰浮現。這樣的戰爭，很是渴望！

當感受到那面戰旗的時候，所有人族通體一震。那是由他們念力彙集而成，與他們之間有著能夠相互感應彼此存在的聯繫。當這面大旗出現的時候，他們知道，人族的戰神，到來！

第五百五十三章 六族之戰

天明俯瞰全場，瞬間把握整個戰局，對戰場上的情況瞭如指掌。

由於只有他一個人懸浮在半空，所以他的存在顯得特別突兀。但凡是感應到他的氣息之人，都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那是一種難以言明的氣質，彷彿格外高遠遼闊，充斥著無人可以觸及的冷漠。

彷彿他，離開了芸芸眾生，絕世而立。

他的到來引起了人族的歡呼，人族戰士的戰意更加高昂。肉眼可見一絲絲精純的金色念力衝入那面大旗中，使得大旗煥發出耀眼的光彩。

就在此時，天明心頭升起所有人族，都是他的子民，都要受到他的庇護的奇異感覺。彷彿這是一種契約，一旦違背，就將天誅地滅。

而也正是眾生念力加持己身，讓天明體內戰意升騰，戰神印記幾乎要破體而出般急不可耐。每多一刻的耽誤，就會多一個不必要的犧牲。他渾身的戰甲冒出浩日般的光輝，成為了在場最為矚目的人。

由於和妖族聯軍，敵對立場上的敵人便是魔族，神族，幽冥大軍以及暗黑血夜的成員。因為形勢緊迫，靜妖都親自加入了戰團，一輪明月之光無法阻擋，逼的三個魔族帝尊怒吼著連連後退。

當然最為讓人側目的還是兔小妖無疑，此時的她已然成為了妖族絕頂高手之一，渾身上下甚至有著淡淡的極道力量在瀰漫，也不知妖帝對她做了什麼才導致如此。驚月刀的刀光帶著冰天的寒意，往往閃現之時，被此光劈中的人便斷為兩截。她左手持戟，大開大合，頭頂的帝冠沉浮，幻化成實物，絕對擔得起女武神之名。

人族方面，地尊一人幾乎全面壓制了暗黑血夜的成員。這個隱藏在暗處並不怎麼出名的組織沒有多少頂級高手，所有人組成一個大陣才堪堪將地尊對抗，而陣中央，正是策馬的暗夜七皇子，身姿說不出的迷人。若是他此時手捏蘭花，嫣然一笑，絕對讓人吐血三丈，不戰而亡！

魔族英雄此時叫苦連天，遇到了人族內尊，被內尊一柄大刀劈的左搖右擺，一副不支之相，臉都皺成了苦瓜色。雖然如此，但看他行動間頗為如意，顯然還有餘地並不是表面上的那般誇張。內尊生猛無比，見人就砍，正是為了避免她帶去太大的損傷，英雄才出頭抵擋住她，但這仍然改變不了她隨手一掄大刀將逼近之人劈死的局面。

至於玄尊，貌似鑄劍去了，看樣子在神劍未成之前他是不會出現的了。而若曦，並指如劍正與神族魔族的幾個高手戰的正酣。

戰局漸漸進入了拉鋸戰。雙方僵持不下，雖然各有死亡但並不影響大局。

隨著天明的到來，這種僵局被徹底打破。

天明一出手，如猛虎下山瞬間了結了妖族數個帝尊，將之吸乾了精氣。他的這番作為不僅讓妖族傻了眼，許多人族也愣在當場。

「妖族，乃人族之敵！」天明身不染血，遊走在眾妖之間傳出朗朗大喝，響遍了戰場每一處角落。人族發愣了一會兒之後，瞬間改變矛頭攻向身旁的妖族。場中一時混亂無比，妖族高手大罵。

「爾等魔族，神族之輩，若想與妖族結盟，盡可一試！」一個掌刀將妖族一位帝尊劈成兩半，天明繼續說道。他放出話來，哪怕是與五族為敵，也絲毫不懼！

他的話讓在場高層情不自禁的面色一變。

人族高層有了擔憂，畢竟是五族主力在此，人族若是同時與這麼多人開戰，必定討不了好。打到最後活下來的人估計寥寥無幾，可這裡存在的是人族的主力啊，怎能有損失？

而其餘五族的高層則是冷笑。

「狂妄，吾來會一會你！」神族一個男子大喝道。

「你去找死啊，放著我來！」白衣神王失音一臉嚴肅的攔下了他，那人訕訕的後退，估計事後回想起來也冒了一身冷汗，畢竟對方可是人族戰神，極有可能成為第二個血刑兒的存在。怎麼一時衝動就犯了糊塗呢？還好失音當了替死鬼。

「人族竟有此等底氣？那本尊倒是很想試一試，看看所言是否屬實！」魔族英雄眼中露出寒光，與內尊糾纏不休中開口道。而他的這番話也表明了魔族的立場，既然人族如此不知好歹，告訴他天高地厚又如何？

暗黑血夜在暗夜七皇子的指示下沒有出聲，顯然不想改變初衷，還是將妖族當做敵人。至於亡靈大軍，雖然在冷笑，卻沒有表態，估計是想著拖住這些人完成某些計劃，或者在關鍵時刻給予一方重擊。

「天明，你什麼意思！」靜妖站了出來，對著天明怒問出聲，臉色十分難看。

「沒什麼，就覺得妖族數量太多了，幫你們清理清理而已。」天明環顧四周，自有一股逼人的威嚴。

「好小子，真當以為成了人族的戰神，就天下無敵了？也不看看自己的份量，膽敢在這裡...」妖族中一個高手冷笑，還未說完，頭顱驀地飛起，頸口處噴出三尺高的血花。

妖族高手一驚，戒備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如此一來更讓他們人心惶惶，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也無法摸清蹤跡，該怎麼對付？

就在這短暫的時間內，空間蕩起漣漪，有幾具透明的屍體化作冰冷跌落在地。

「是...天妖！」有高手驚叫道。

天妖的蹤跡最是難尋，因此令人防不勝防，因為你不知他何時會出現在你背後，何時會在你露出破綻時給你致命一擊。他們隱遁在空間中，如透明人一般幾乎不可能被發現。

但是就是這麼一會兒，天妖族的高手死傷殆盡，屍體跌落在他們眼前。暗中究竟隱藏著一個怎樣的魔鬼？他們臉色陰沉下來，不在說話。

「你想背棄妖族與人族的盟約麼？雖然人妖兩族連年征戰，但大帝之間早已義結金蘭，結下盟約，對於真正的精英並不出手對付，否則你以為，憑著你人族那麼點兒人，能出那麼多高手！」靜妖怒斥道。

場中之人一時議論紛紛。眾所周知人族與妖族之間有不可化解的仇恨，但人帝與妖帝的關係又好的異常，頗令人費解。靜妖所說之事，應該屬於大帝之間的隱秘，旁人並不知曉，所以一說出來，沒幾個人覺得可信。

將此事披露出來，妖族已經被逼到了如此地步麼？那靜妖，又是打的什麼主意？坑殺所有妖族，不是她的計劃麼？她帶著妖族閒逛，來到此地，不就是不甘妖族毫髮未損的回歸麼？既然自己給了這個機會，她為何不願？天明眉頭一皺，緩緩開口道，「荒謬！此事可笑之極，吾只知妖族與人族乃不共戴天之敵，多少年來殺了人族多少先賢，豈會因為你的一番話，而忘卻祖先灑落的熱血？吾成戰神以來，自問對人族的付出並不如老戰神，但吾，勢必追隨老戰神的腳步，帶領人族走向輝煌！」

天明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激起了人族不少人內心對妖族的仇恨，當即有不少人附和。

「沒錯，妖族與人族是死敵！」

「剛剛竟然在幫妖族，簡直讓我感覺無法忍受！」

「誓死追隨戰神！戰神的一切命令，吾等自將遵從！」

眾人七嘴八舌的大叫。

「聽到了麼？這是人族的仇恨之聲！」天明逐漸握緊了絕世棍。

「天明，你會後悔的！」靜妖知道自己無法打消天明這個念頭了。已經在眾人面前當面放出此話，在變動會有損他的威嚴，他自然不會這麼做。沉默一陣之後，她道，「妖族百部，從不怕戰爭！」

這也裝得太好了吧。內心讚歎一聲，天明道，「我有個提議，不妨聽聽如何？」

「有屁就放！」有人暗中出聲，語含怒意。

「我們之間的戰鬥，會對帝尊以下境界的人造成巨大波及，六族高手，可否敢隨我去天空一戰，天明在此恭候！」說著天明挑釁的看著五族高手。

聞聽此言，六族高層各自沉默。

地尊暗中傳音道。

「如此一來，不等於是放棄了對帝尊以下族人的救援？讓他們面對數倍於自己的敵人，負荷太大！」

「此舉實在冒失，所言雖有理，但等於是將人族弱者拋棄，想通此點之人，必會心生懷疑，從而分裂。」內尊也傳音過來。

其餘五族的高手沉吟一番之後紛紛答應。他們覺得此舉實在明智，不僅在高手數量上對人族形成了壓制性的優勢，在神級等戰場也會給予人族重大打擊，將其全軍覆沒也說不定。

雖然在長空交戰，所需消耗更為龐大，但對於數量佔絕對優勢的五族而言，耗也能耗死人族高手，就算是用命堆，哪怕堆死一個人族帝尊，也是大賺的買賣，何樂而不為？

天明陷入沉思，此事倒是他考慮疏漏之處，原本他想著一旦動用範圍性攻擊，會對其餘人造成巨大傷害。但此時看來，就算動用了大範圍攻擊招數，死的人也是五族的多，畢竟他們數量太多，隨便一抓都是一把。

第五百五十四章 種族的包袱

已經無法回頭，回頭亦是絕路。

因此要踏著眾人的屍骨向前走。不要讓他們的死，仍不瞑目。

哪怕其中，有最愛的人，有最捨不得的人。更要向前，一直走，一直走。

不能停下！

天路的感覺，很像某種試煉之路。雖然一條條通向不同的地方，處在另一個世界，但這反而更像為達成某種目的而設下的試煉之路。

只不過這試煉之路，有真有假，因此才有這麼多。或許存在著如此多的天路，正是為了保護真正的天路，不被輕易發現，也算一種考驗。那麼三葬天路從未有人去過的第三關，就很值得探索。

這，亦與成仙有關麼？天明想，反正，他已經離仙越來越近了。

也就離最後的結局，更加觸手可及。如果可以，真希望這一天永遠也不要到來，永遠。但是他活著的意義，不就是為了去做這件事麼？已經做到了這種程度，不知不覺的越陷越深，已經，無法回頭了。

「帝已亂，大戰將起。」望著虎視眈眈看著自己的五族高手，天明凝重道，「以後，大帝會出現在人前，不在遙遠，百族大戰的混亂，將血染蒼天，若是你們真死在了這裡，倒是一種福氣。」

「嘁，你以為自己是誰，說的好像能將我們全滅似的。」魔族一位長者走出，不屑的冷笑道。對帝亂的消息，他們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因此魔族三部絕不會與人族為友。

「我記得你，是大魔王戰吧。」天明稍稍回憶了一下，想起了出頭者是誰。「也算是魔族的頂尖高手之一了，阿姚，先不要動手，等會兒我要親自解決他，說起來，他還欠我一筆債。」

大魔王戰渾身充斥著滔天的煞氣，聽到他的話後神色微微一變，然後表現出十分明顯的不相信，輕笑一聲。

「你說，一旦人族戰敗，將會面臨著怎樣的下場？」天明好似沒有現在就動手的打算，實際上來到三葬天路第一關的這個平台時，他曾從上空俯視過。雖然平台很大，只要站在足夠高的地方，還是能夠一目瞭然窺得全貌。

這個平台，是一隻攤開的手掌。

那麼，只要將手掌握緊，平台內的一切都會毀滅。而他，正在與平台建立微妙的聯繫，試著操控。

或許，有人也想像他一樣，操控這座平台，讓這隻大手握緊，那六族能夠從手掌中逃出來的人將屈指可數。

「當然，是全族覆沒！」大魔王戰寒聲道。雖然不明白自己和天明之間哪裡來的衝突，讓天明懷恨在心，但既然將矛頭指向了他，彼此又是敵對的關係，他自然沒什麼好怕的。

或許他早已經忘了，魔族有一個女子，曾經跪在他座前三百年，苦苦叩首哀求，跪斷了雙腿仍然無法讓他動容之事。畢竟對他而言，一個螻蟻的哀求，不值得去記憶。

「僅僅只是全族覆沒麼？」天明嗤笑一聲，「那活著的人怎麼辦呢？你們會讓他們輕易的死去麼？那些女人，孩子。話說我在龍族，可是遭到過長達千年的非人折磨，那種痛苦，至今想起都渾身冒出寒意，對於反抗的人，你們會不會折磨？對於女人孩子，你們會不會糟蹋？」

「天明，你說什麼呢！」內尊神色一重，不悅道。

「喲，你叫我們？」一個頭生雙角的人從妖族陣營中站出來，臉上洋溢著淡淡的得意，「能將人族的戰神如此折磨，那我還真值得高興一番呢。」

天明沒有理會內尊，看著龍族那位帝尊神色出奇的平靜。「你們龍族，現在還剩下多少？真是可惜，龍獄之城，還沒有全部葬送你們。」

龍族帝尊神色一變，有些難堪的冷哼一聲不在說話，就連兔小妖聽到他的話後也是一陣遲疑。

「能走到我們這一步的，誰背後沒有辛酸坎坷？正是因為有了那些痛苦的回憶，我們才不想我們的族人也要去承受，才要竭盡全力的去保護他們！」內尊傳音道。

「可是大帝會死。」天明同樣傳音，這屬於人族最高機密，僅限幾個少數人知道，他的話，不僅內尊，連其餘三個尊者也能清晰的聽聞。「先不下決斷，我族大帝並非常人不會甘心注定的預言。但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一旦大帝死了，籠罩在眾人頭上的保護傘沒了，我人族將要面對其餘種族的侵入，大帝的威逼，不投靠就會亡族，如果出現了這種情況，怎麼辦？事實上我認為，與其那時候還活著，不如死去。」

「你太悲觀了！當年我人族也未出大帝，不照樣走到了這一步！」地尊是一路走過來的人，對往事十分瞭解。聽了天明的話之後訓斥一聲。

「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大帝可以出現在人前，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大帝可以直接出現在我們的戰場中干涉我們的戰爭。當然，我也沒有悲觀到讓族人去死的地步，我只是想，大帝都在為未來而戰，那我們，又怎可懈怠，怎可讓其餘種族輕視了我人族？」

其餘人族帝尊沉默不語，殘酷的未來，他們可以想像，因此內心凝重，但這並不意味著，可以就此絕望。人族的輝煌，不能葬送在這一世。

看來他們還不知道，大帝之間的秘密啊。天明感歎一聲，連仙的存在也不知道，連他為何出現在這裡也不知道，連這個世界會走向怎樣的結局也不知道！如果他們知道了結局，就不會這樣想了。

他真的無情過了頭了麼？可是仙已不在是人，又怎會有人的感情。只是在他眼中看來，總會要毀滅的，早死早超生而已。因此人族，還是其餘各族，意義都是一樣。

這個時代注定了以悲劇落幕。

那無所謂的掙扎，又有什麼意義？或許是他的想法太過極端，但目前他正是有這樣的觀念。

「商量好了麼？決定不反抗乖乖給我們殺了？」妖族一位尊者笑道。

人族短暫的沉默，他們當做了是眾人在斥責天明的愚蠢提議。因此也沒有怎麼干擾。人族的戰神，貌似也不咋地呀。

「天明，你是人族戰神，你的決定，我們自當遵守。」地尊突然開口。

天明微微一愣，未來是可以改變的呀！就像他在兔小妖記憶中所見，明明兔小妖迷失在空間斷層之中後遇到了來自未來的自己，可是自己，卻並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並沒有遇到那時候的她。這就說明了，未來已經發生了變化。

而至於前些日子所見，未來的兔小妖來殺處於現在的對於她來說是過去的自己的時候，被未來的自己所阻擋，而且未來的自己硬生生的承受了兔小妖的攻擊，彷彿十分愧對她。

但到目前為止，他的實力已經超越了那時出現的未來的自己，還沒有以未來的自己的身份去經歷那一幕，也沒有發生讓他感覺到愧對兔小妖的事情。

這些都表明了，注定的未來是可以改變的，哪怕是未來與過去產生聯繫而發生在過去的事跡。

既然如此，當自己所預想的都沒有到來之前，自己又有什麼理由去消極呢，去產生如此想法呢？現在，就應該要做好現在的事情，畢竟現在的他，是人族的戰神。

「請眾位去天上一敘如何？」天明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哪怕改變了想法，他仍沒有放棄這個打算。就算現在的情形因為他的到來而使人族很被動，但他有方法應對。

只要，只要給他充足的妖族高手。

他就可以創造出無數的神級來，可以永遠的戰鬥下去如同不知疲憊的機器。

而且他知道，暗黑血夜一定會站在他這一方。幽冥也是。

如果幽冥想要搗鬼，直接將他們操控就行！那樣仍然是三族對三族的局面！或許妖族也有打著這個主意的人存在，但別忘了神族一直是顆不安分的炸彈！

除了在高手數量之上的差距，神級極其以下的戰爭人族並不會弱勢。他的計劃或許沒有人能猜透，沒有人能理解，甚至招來不少不明事理之人的懷疑，但他所要做的就是如此。

血刑兒想將眾生的怨憎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他想將人族的怨恨集中在自己身上。

他不配做人族的戰神，從來都不配。而對他而言，人族也是壓在身上限制他的包袱。只是已經背起了這個包袱，自然就要一背到底。能為人族貢獻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如果未來發生了那樣的事。

如果人族頃刻間風崩離析。

必須要有一件事來凝聚。讓人族再度團結。團結的人族，才無往不利，才一往無前。

血刑兒，你看你丟下了多大的包袱給我。為此我還不得不搭上自己這條老命。

我已經老了麼？是的，已經老了。不知不覺，就已經上千歲了。少年時代的時光彷彿離我越來越遠，我所能感受到的也只是滄桑。少年，我曾經是少年，曾經是。

那一刻，有一張又一張美麗的容顏閃過他眼前。

「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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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五章 大魔王戰

無法感受的，是不再有的溫柔。

隨著人族五個高手衝上半空，在黑暗虛空中劃出五道絢爛的光彩，如長虹破宵，平台轟然一震，彷彿瞬間遭到不少後座力，數千人化成流星緊隨著衝上。

平台之上，大戰瞬間爆發。

最高處的流星，突然一頓，折返回來，一片棍海壓下，無數白色棍影如滔滔大浪拍打而來，彗星墜地一般降臨，將不少帝尊籠罩在內，只聽得棍海內一陣辟里啪啦的撞擊聲，白色的棍海被鮮血染紅，黑點密密麻麻的向下墜落。天明現出身形，大手一抓，黑點被撈起消失。

渾身氣勢猛然爆發，如同一瞬間獲得了無比強大的力量，他全身衝出無量仙光，化作星星點點降臨在地，落地而生站起化成與他同樣模樣的人。

撒豆成兵。

此時撒的不是豆，而是死亡了的帝尊精氣，所化成的兵，比一般神級都還要厲害！

天明在血雨中神色張揚，舉棍指向那些衝向自己的帝尊，「爾等，來送大禮了麼！哈哈哈！」

既然要戰，就讓我戰到發狂！

「沒有五級帝尊以上的實力，不要上來！」不知誰突然高呼了一聲，當即如煙火衝上黑暗虛空的光點猛的一震，其中有大半不甘的墜地。在神級之中，他們仍然能找到與自己相匹敵的對手。

「卑鄙，竟然偷襲！」雖然如此大罵著，但沒有人小看天明，大魔王戰與魔族幾個高手更是親自迎了上去，龍族的帝尊亦是不甘落後。

「哈哈，好小子！吃本尊一記，千軍罰世！」地尊見此大笑一聲，眉心陡然浮現一道藍色閃電印記，破體而出化作數千份如劍雨一般射進衝來的帝尊之中。

「煌龍偃月！」內尊舉起手中大刀，被她拘束在刀內的古老龍魂覺醒，猛然爆發出驚世的長吟，一條萬丈長的黑龍虛影當空一震，對著密密麻麻的帝尊橫掃而去。

拘在那柄大刀之內的龍魂，正是跟隨龍帝並肩作戰的龍王之一，煌龍王！灌注了刀氣，大開大合的一刀力劈，與地尊的聯手，瞬間斬掉了數百帝尊，活下來的也是鮮血淋漓！

沒有相應的高手，誰能阻擋住九級頂尖帝尊！

「荒絕，天生劍！」荒尊若曦也不在上衝，實際上當天明等人陡然發難之後她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偷襲的大好良機嘛，敵人匯聚的那麼密集，將大招丟過去一砸就是一片啊！

她神色前所未有的虔誠，雙手一震之間，頭頂虛無驀地破開，從其中踏出一個灰衣青年。灰衣青年一臉冷漠，臉上還有一道傷疤，雖然身體透明，可完全由純粹之極的劍意組成，彷彿他，就是一柄劍，本身，就是一柄能夠斬斷一切的神兵！

來吧，成為我的劍！若曦內心吶喊，對著灰衣青年伸出了手，灰衣青年衝她溫和一笑，驀然一震化作一柄千丈長劍，瞬間刺透帝尊彙集之地釘在了地面之上震顫不休！

如蝗蟲密集匯聚的數百帝尊被一劍從中劈開，斬出了一個大窟窿！也不知，有多少帝尊在這一劍之下死去！

「跑！哈哈哈！」地尊大笑一聲，十分沒風度的掉頭就跑，向著高空衝去，內尊與若曦臉上浮現出笑意，緊跟在他身後朝高空衝起。

「還不跑幹嘛，千萬不能被他們拖住腳步，撿容易的殺！」見天明沒動，若曦不由臉色微寒，輕叱了一聲。妖魔神三族並不是沒有高手，能與他們匹敵之人一定要找也找的出來。一旦被這樣的高手拖住腳步，就會陷入與無數帝尊無休止的纏鬥之中去。如此一來他們的實力就很難真正發揮出來，造成最大收益。

而只要打游擊戰，專撿弱小的帝尊殺，對他們而言不過是翻手之力，如此一來戰局拖到最後，將三族高手盡滅，只留下幾個難以殺死的人也不是什麼問題！

他們心靈瞬間相通，有了謀劃並就此跑路。若是要跑，在同等級之間不專修速度也是很難追到。

「你們可真卑鄙！」天明指著逃之夭夭的三人大罵一聲，腳下瞬間展開一座龐大無比的陣法，這陣法將平台與之上的天空隔絕開來，於是只要是死亡的帝尊，不是被打的屍體都不存的，都會墜落在陣法之內被，成為，他的能量！

這是他拖延時間時叫阿姚按照自己教的方法佈置而成的陣法。陣法擴散開後便隱沒在虛空中，只要不損毀陣基便很難令大陣失效。

「小子！學著點，這是戰術！哈哈哈！」地尊得意無比的笑聲從極遠處的高空中傳來。

見天明沒動，大魔王戰與幾個實力驚人的帝尊眼神一亮，折轉方向朝他逼來。大魔王戰渾身煞氣滔天，狀若神魔，遠隔百丈便伸手一抓，想要將天明拖住。

「你幹什麼呢！」若曦見狀身形一止，朝著他衝來，想要幫他解圍。

「嘿，老姐，擔心我南離哥哥可是會吃醋的！」天明調笑一聲，當吸收到足夠的能量後這才意猶未盡的將絕世棍擲出，一棍劈碎大魔王戰抓來的大手。「這樣的攻擊，可是對我無效，你技止於此乎？」

天明說話的空間，另外三個帝尊從腳下衝來，對他完成了合圍，各自展開搏殺，感受到那股驚人的氣息在蕩漾，天明嚇了一跳，「不找你們玩了，拜拜！」說著他縱身一躍，以他們嗔目結舌的速度脫離包圍圈出現在衝來的若曦身邊，抬手一招煉妖鼎回歸手內。

當大魔王戰衝來的時候，天明一句話讓他冷笑一聲，魔紋遍佈全身，煞氣滔天顯然就要展開絕世攻擊。但此時誰也沒有料到的意外發生了。

阿姚面無表情的出現在他背後，雙手托著一座大口朝下的巨鼎對他兜頭一罩，便將他罩在鼎內。阿姚從原地消失，天明此時剛好衝出包圍圈，來到了若曦旁邊，煉妖鼎自然回歸手掌之內。

拉住若曦縱身一躍，幾個眨眼的功夫便趕上了全力疾馳的地內二尊，此時的他們有說有笑，根本不像在認真戰鬥的樣子，見天明回來了之後，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啊，你回來了呀。」

若曦一臉驚訝的看著天明，她對天明並不是十分瞭解，「你...你這是什麼速度？」她有些不敢置信，這還是人麼？怎麼可能擁有如此極速！因為震驚，連說話都是結結巴巴的語氣。

「嗯，我們在爬，他在飛，有沒有這種感覺？」內尊語氣平淡的反問道，彷彿早就知道了天明的這個底牌。若曦認同的點了點頭。

「其實啊，這小子一直被人追殺，為了逃命，不得不苦練身法啊。」地尊感歎一聲，實際上是揭天明老底。

天明神色凝重無比，右手托著的煉妖鼎不斷顫動，彷彿裡面有一尊野獸在不斷撞擊，顯然為了不讓這野獸跑出來，他竭盡了全力，連和他們開玩笑的心思都沒有。

打了個停下的手勢，天明順手將煉妖鼎一翻，其中的大魔王戰被倒了出來。大魔王戰本怒意滔天，看到自己被人族四個高手包圍之後頓時一臉驚恐，艱難轉頭回望，離那些同陣營的帝尊是如此遙遠，他感覺此時的自己好孤獨啊！

一直在虛空中衝刺，此時也不知到了哪裡，三葬天路的平台已經無法看見。帝尊的速度豈是兒戲？在虛無中眨眼萬里不是難事，一旦拼了老命，瞬間遠去千萬里也有可能。

這完全演變成了一場在無盡虛空中展開的追擊戰。

「咦？你怎麼把他帶來了？」看到大魔王戰的時候內尊微微一驚，顯然沒想到這倒霉孩子竟然會落到他們手中。被他們幾個包圍，還能跑得了？

「你不動就是為了引他上鉤？好計劃啊，我有一個好主意！」地尊並不急著動手，讓看到他們成竹在胸的樣子的大魔王戰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你看吧，你有這種速度，又能將人劫來，我們何不？嘎嘎嘎嘎！」他做了個你們明白的眼神。

確實，只要天明將三族頂尖高手一個個劫來，在由他們三個出力，那是逮誰誰死的局面啊！

「別廢話了，先幹掉他！」天明催促道。

「別急別急。」地尊笑瞇瞇的擺了擺手，一臉無良，看向猛吞口水打量四周的大魔王戰，露出純良無害的笑容，「老對手，我們這個戰神，怎麼樣？」

「你、你，你別過來！」大魔王戰一邊祈求著大部隊快點趕來，一邊想盡辦法拖延時間，同時思考著對策。在鼎鼎大名的人族三個九級尊者與戰神包圍之下，除了大帝仍誰都會絕望，他不認為自己可以逃得出去。「你在過來，我打帝兵了啊！」他色內厲然的吼道。

此時後方追來的帝尊已經離他們不足幾萬丈，眨眼即可到來。而也正是因為各自追趕的原因，速度的差距讓他們漸漸被分開，散落成幾個陣營。

「帝兵？我也有哦~」地尊笑瞇瞇的道。

「動手啊！」

「別急別急，玩玩他，我們幾個在嘛，一起動手也就是一招的事情。」地尊攔下了就要出手的天明。

大魔王戰謝天謝地，他巴不得如此！援軍已經到來，看你們往哪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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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 橫殺四方

不能回首的，是過去的時光。如果可以不長大，如果沒有變化。

眼看妖魔陣營中的帝尊以無比快捷的速度趕來，大魔王戰的臉上重新生出了希望。地尊仍然是一副不急不緩的樣子，彷彿見到了老朋友客氣的與他打招呼。大魔王戰在內心痛罵，表面卻是笑嘻嘻的奉承。

追來的絕頂帝尊已經展開了攻擊，十方天宇被蔓延的強橫力量封鎖，各種聞名的搏殺技不要命的打出，朝著天明等人所在地砸去。大魔王戰見此情景不禁怒罵，這不是也把他算在裡面了麼！

「嗯，老對手，話也說完了，你怎麼不交代遺言呢，可惜啊！」地尊搖頭歎息，一副扼腕長歎的樣子，手中動作卻毫不含糊。眉心的藍色閃電印記凝於指尖，他的手臂突然出現在大魔王戰眼前，點在了他額心之上。

大魔王戰全身冒出藍光，電光閃爍如被雷霆劈中，頭頂都冒出了青煙。內尊心有靈犀一般同時動手，手中大刀幻化通天刀影，一刀劈下長龍哀吟，而若曦更是手指連點，劍意盡數傾瀉在大魔王戰身上，瞬間將他斬成碎片。

天明的噬魂符，終結了大魔王戰元神的尖叫。

煉妖鼎一卷，便將大魔王戰的血肉吸入，烙印在鼎壁上化為一輪黑日的圖案。

「倒是便宜他了。」天明道。對於鋪天蓋地砸來的強大搏殺技，視若無睹。他就不信面前的這幾個老傢伙能夠優哉游哉，就沒有一點底牌。而在他們幾人聯手的強大攻擊下，就算是九級帝尊也是瞬間被秒的貨色，大魔王戰當然不會例外。

地尊指了指蔓延在虛無中的無形力量，道，「看到了沒？那是神族的空間之神，一旦展開全域封鎖，我們也會束手束腳，將他抓來！」他說著倒退，打算跑路。

「沒看到！」天明哼了一聲，緊跟著地尊而跑，但那些攻擊已然將他們鎖定，迅速降臨。既然能夠稱為空間之神，那對空間的造詣顯然非凡，又豈是輕易所能見到？

「其實我也沒看到。」地尊嘿嘿一笑，奸詐無比，「還以為你能看到的呢，也不過如此嘛。那人也是九級帝尊，展開全域搏殺後我短時間內也無法看清他到底在哪裡。」

衝破一隻抓來的大手，絕世棍將劈來的刀光粉碎，攔截下破空而至的一指，天明借力飛遁，「還有心思開玩笑？想套我老底？區區不才大概八級帝尊的實力吧，別抱太大希望！」

地尊全身化作一道藍色閃電，在不同攻擊的間隙中遊走，雖然看上去險之又險，卻總是差之毫釐的不能擊中他。「才八級啊，你找回了帝尊實力沒有？也不知被封印在哪裡了？」

「找不回來了！」對於地尊此時還有心思打太極，天明實在無話可說，內尊與荒尊此時已經疲於應對，大部分攻擊都被她們二人強勢攔下。「現在怎麼辦？」

「殺回去呀！」地尊毫不在乎的道。

「你傻吧你！」冷哼一聲，天明將三道符分別打入三人體內，無量仙光衝起，虛無蕩起漣漪，「挪移！」

四人所在地突然被一圈白光包裹，如長虹般劃破虛無衝破束縛出現在落後的帝尊群之中。各自出手稀里嘩啦的又是解決一大片。

「不好！我們要回三葬天路上去！」內尊突然眉頭一皺。

與此同時天明三人也心生感應。遺留在三葬天路上的五級以下的帝尊太多，人族已經呈現不支之相。若是多做逗留，三葬天路上的人族將面臨巨大損失。

「小子有點手段，怎麼做到傳送的？定了空間坐標吧，把我們傳回去！」地尊也微微認真起來。他自然不願看到人族出現巨大傷亡。

「定了，無法傳送！」天明漠然道。不是他不想，而是虛無中沒有空間的存在，當然不能進行空間傳送。剛剛他雖然用了挪移之術，可是挪移之術號稱可以穿越數個星域，但他們幾人卻只在虛無中被傳送出數千萬里，實在微不足道。而挪移之術是自建空間通道，所需消耗龐大無比。雖然做了空間坐標，要構建一條從此處直達三葬天路的空間通道顯然不現實。

「這可就難辦了！」地尊神色凝重起來，抬頭看向天明，「你將那個丫頭留下，代替你的職責，我們帶這些地尊轉轉，三葬天路就交給你了！」

天明點了點頭，此時無疑這才是最好的辦法。給阿姚下達了這個命令之後，他揮舞長棍在身前撐起一道白色光幕，以常人難以企及的速度瞬間遠去。

「丫頭，你在不在？在就將那些追著我們在你看來很強的人一個個抓來！」地尊對著虛無叫道。阿姚卻並沒有出現，讓他頗感意外。此時阿姚遇到了所謂的空間之神，二人在虛無間對決，自然沒空理會他。

「遭了，跑！一定不能讓他們回去！」地尊唯一思索，斷然跑路。

三葬天路，有天明這個八級帝尊實力的人在，應該無礙了。而且對於暗中想要佈局的人，也必須有人來解決。只是天明，為何沒有將那個丫頭留下？

想要拖住如此多的高手的腳步，顯然不太可能，好在他們之間拉開了一段距離。能拖延多久，就是多久吧。

定了空間坐標，唯一的好處便是可以在無盡虛空中找到方向。去時並未花多長時間，來時自然也不用多久。但為了避開強大的敵人，不將其帶到三葬天路上去，天明還是小心翼翼的行事，只將一少部分人引向三葬天路。

妖魔神三族的頂級高手並未全部出動，反而有不少人蟄伏在大部隊中，待他們走遠之後才想陡然發難，將人族帝尊以下的高手一網打盡。但讓他們意外的是，人族戰神去而復返，降落在平台之上。他們凝神以待，想要抓住機會一擊致命。

迎接天明的是自平台上射出的一枝百丈神箭，通體冰藍的神箭綻放出奪目的光彩，瞬間放大到了天明面門之處，凌厲的箭意刮的人肌體發痛。

這並不是紅走的一箭，紅走雖然是六級帝尊，但並未領悟搏殺，她的全部心血都在於一箭之上，自然沒有時間去領悟搏殺，於是對搏殺技分外嚮往。而紅走的箭，還無法威脅到天明。

但天明卻被這一箭逼退，雖然成功令神箭倒捲，也被神箭所傷。神箭族，仍然存在著高級帝尊。

修煉箭術，講究的是傷敵於千萬里之外，對念力與感應的要求十分苛刻，因而有所成就者在這兩個方面也是十分強大，當天明到來之時，他們比任何人都先發現他，令天明偷襲的計劃失敗。

冷目看向妖族一角，正是神箭族所在。

顯然妖族也對神箭族做了重點保護，近衛軍中不少部族都沒有參戰，如同護衛一般將神箭族牢牢保護起來，以防旁人偷襲。再次創造不少分身之後，天明舉棍朝神箭族所在地劈去。

這是戰場中最大的威脅，必須除掉！

攔在他面前的人，是兔小妖。

恢復了雙目的兔小妖，仍然顯得清麗動人，哪怕在戰場也是一道絕美的風景。雙手各自持刀與戟，帝冠沉浮將她襯托的如其名一般乃堂堂武神。

她的神色中沒有絲毫猶豫，率先攔截在天明身前，但並沒有動手，似有話想說。

天明哪有空理她？二話不說一棍招呼上去。事實上有關兔小妖的記憶是他最想忘卻的記憶，在強行烙印天崩地裂中他精神遭受重創，記憶也受損，因此對於兔小妖的記憶並不是很完全，在他的認知中，兔小妖也不過是一個熟人罷了，僅此而已。

而且，重鑄了仙軀之後，他更加冷漠無情。這並不是他的性格，而是這具身體，彷彿封印了他的情緒，讓他的一切感情都不能在波動。這是得到這具身體的代價。他也習慣了自己的冰冷。

出手之間，毫不留餘地。他的心中沒有半點不忍。

一棍掃開，兔小妖舉戟格擋，被震退兩步，同時驚月刀劈碎他轟來的拳勁。天明眉頭一皺，出手動作瞬間加快，絕世棍劃出無數殘影，從不同方位砸向她，蕩漾的力道澎湃不息。

兔小妖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一棍掃中，接著是第二棍，第三棍，強橫的勁意侵入她體內令她無法把持住身形嘴角溢出鮮血之後神色略有黯淡的倒退。

「天...天明...」她欲言又止，天明卻直接繞過了她。與她擦肩而過的瞬間，她看清了天明目中的冰冷，絲毫不曾動搖。這種冰冷，讓她心驚。

只是儘管如此，不論如何，天明心中還是有不忍，有一個念頭在拒絕對她出手，於是沒有繼續展開攻擊。這個念頭，成為了他心底的呼喚，讓他全身都在抗拒。

兔小妖咬了咬牙，又追上去。天明衝入妖族大軍中橫殺八方，血雨飛濺，直到遇到失音之後，再次被攔下。神族都有著喜歡找高手挑戰的性格，她也不例外。

第五百五十七章 靜妖之死

死亡不是結束，相信我，不會就此結束。

舉著權杖，失音全身白衣飄飄，踏空而來的時候虛空蕩漾起神力的漣漪，在四方形成氣場。她在氣場中上升，無數神力圍繞著她歡呼雀躍，彷彿這一刻她成為了主宰。

垂落在兩側的辮子無風舞動。失音像是虔誠祈禱的信徒，微閉的雙眼驀地張開，手中權杖指向天明。神力齊齊收縮與權杖之巔，在猛的釋放，呈幾何倍數暴漲後化作衝擊波對著天明砸來。

與此同時，她背後升起魁梧大漢，披著黃金戰甲，舉刀冷漠斬下。半月形刀氣轟然一震，如旋轉的鐵輪割破虛無到來。「吾名，毀滅！西方神族毀滅之神！」

失音與毀滅之神在前，兔小妖在後，其餘人等從四周包抄過來，彷彿要封死天明的後路。天明身體前衝中手上突然多了一輪血盤，血盤上漸漸浮出一座黑色的神碑。

神碑破空而出，迎風放大對著失音當頭一砸，血盤被天明甩出時引起巨大的轟鳴聲，化作百丈大小的巨大齒輪，轟隆隆的碾過天際。目露奇異之光，天明抬手對著身前一指點下。

「定！」

就彷彿被無數絲線纏繞，不僅失音與毀滅之神，就連他們打出來的攻擊都是一頓，鎮世神碑如同壓下的城牆，當頭一罩將二人打落在地。天明飛身而過的時候，二人打出的攻擊恰好衝向身後的兔小妖。

各族已經在平台上佈置下複雜的陣法，用來防禦以及攻擊，在交錯的能量亂流中，天明的身形都受到一定的影響。當然不將自己的極速暴露的原因不在於此，暗中蟄伏著恐怖的高手，目標自然是他。一旦他們展開攻擊，自然判斷出了他的破綻所在，給予的是致命一擊，那時在動用這種瞬間加速逃避開，無疑良策。

而且，作為人族戰神，與人族並肩而戰，他想讓自己的戰鬥過程，被場中的人族看到，這樣他們才會產生戰神與我同在的想法，激生無限戰意。但若動用了極致速度，他的戰鬥過程連殘影都不會留下，又如何讓眾人親眼所見？

儘管在護衛神箭族的妖族中他感應到了一股絲毫不比自己弱小的氣息，但同階之中就算天驕之輩，也未必能夠攔住他！除了大帝與幾個老牌帝尊，他無懼於任何人！

仙軀的存在，等同於不死之身！

一路闖過去，留下人族戰神的威名！這才是目的所在！

誰也不能攔他，誰阻殺誰！

後背一寒，明銳的感知告訴他從身後趕來的兔小妖劈出了一刀，驚月刀的刀意非同小可，在戰場上兔小妖又一直讓其處於復活狀態，傳說這可能是帝兵！面對驚月刀的一刀之力，誰也不敢小覷！

這煩人的女人！不知好歹！

內心咒罵一句，天明速度不變，轉身轟出一棍，絕世棍與驚月刀同出於龍帝之身，驚月刀覺醒後刀意懾人，而絕世棍覺醒後能復活龍帝張口一咬之力。但這並不代表著絕世棍就比驚月刀強，絕世棍可以比擬一件如同蘊含了大帝幾擊之力的禁器，驚月刀卻不受次數限制，能夠無限揮發懾人刀意。

但絕世棍本身就是不朽！除了上次莫名發動其中蘊含的力量使得棍體崩出幾條裂紋之外，天明目前還沒有找到什麼兵器能夠將之損毀！

驚月刀細長的刀氣，完完全全劈在絕世棍上，如同一根細線順著棍體蔓延開來，天明握棍的雙手被刀意侵入，留下血痕。冰冷的看了兔小妖一眼，天明轉頭，直奔神箭族所在而去。

神箭族的高手，必須除去！否則他們的萬里飛箭之術，只要吸納到足夠的能量，便能射出千萬里，哪怕傷害到無盡遙遠之外的地尊等人也說不定！

天明可不想他們正與相應的對手戰得難解難分之時，被一箭射中！

直到此時神箭族仍然沒有藍冰神箭飛出來，且地面出現血槽，眾人遺留的鮮血都在血槽中朝著那一方彙集，明顯他們在吸納能量，準備最強一箭！

護衛他們的妖族，對天明衝來之事無動於衷，彷彿只要天明不衝到他們身邊，他們就不會主動迎戰。但是他們不知道，一旦天明欺進一定的距離之內，瞬間會發生怎樣的事！

阿姚不在，沒有潛行襲殺之人，但天明的極速，卻可以在一定的距離內無視距離無視時間！

失音與毀滅之神被鎮世神碑鎮壓，不斷掙扎短時間內無法從中掙脫，鎮世神碑本來用於鎮世，鎮壓之力可謂驚人，哪怕二人修為非凡，也絕不可能輕易從中出來！

撲來的妖族被磨世血盤碾過，一死一大片，也無法阻攔他！甚至順著血盤碾過所造成的空白，人族與暗黑血夜的大軍順利切入，殺進妖族之中開始混戰。

天明可謂虎入羊群，隻身一人殺入妖族陣營，無人可擋！當然，能夠擋他的人要麼沒回來，要麼暫時沒有動手。

眼看就要進入預算範圍，天明突然一頓，停在了半空中，胸膛輕微的起伏著臉色急劇變化。

靜妖背負雙手，一臉恬然的笑踢著腳，彷彿腳邊有石子。

「帝要我死。」她說，正是聽到了這句話，天明才停下。

「我不得不死。」她的聲音很是平靜，彷彿不知道這句話的震撼有多大。

「吶，天明，你有沒有喜歡我？」她笑嘻嘻的問，露出很乾淨的笑容。

天明沉默不語。此時實在不是談話的良機，但是天明想要聽她把話說完。這是一種惺惺相惜的感受。為此可以付出一定的代價。

或許他明白帝為何要靜妖死。

靜妖作為妖帝親自任命的妖主，其本身被寄予了管理妖族百部的厚望。但自靜妖成為妖主以來，一心想著要顛覆妖族，此際更是謀劃著將妖族的這部分精銳全部坑殺。

帝可以容她一次，兩次，不可能永遠容她。況且天地已亂，形勢大變，接下來就要爆發百族的混戰，這是所有高人都已預料到了的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妖族需要兵力，所以，妖帝倒向了靜妖的對立面，她被拋棄。

天明搖了搖頭，只是惺惺相惜。

如果人族大帝將他拋棄，他說不定也是這種結果吧。正因為和靜妖在某種程度上極為相似，才會有這種感受。

靜妖失望的歎了口氣。絲毫不像即將接受死亡的人。事實上她早已絕望，正如她所說，帝要她死，她不得不死。無人可以將她拯救，天明也不行。絕望之後，只剩下一如既往的平靜了吧。

「前世能夠遇到你，這一世也是，謝謝你。」靜妖說，但是天明對此沒有絲毫記憶。

「我喜歡你你信不信？」靜妖呵呵一笑，「傻瓜，騙你的。」

「吶，天明，你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很可怕的女人？」靜妖問。

「吶，天明，你相不相信我只有你一個朋友？」靜妖問。

「吶，天明，你覺不覺的我始終在真心待你，只在你面前沒有戴虛偽的面具？」靜妖問。

「吶，天明，你也認為我們是同一類人吧。儘管你可能覺得，還是有一些地方不一樣的，因為你的秘密我不知道，你的內心深處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可是，是一樣的，都是一樣的，你才肯聽我在這裡說的吧。你也不知道我的秘密，甚至我是誰，你也不知道我的內心深處在想什麼。我們有著同樣的地位，同樣的命運，我們是一類人，是不是？」靜妖淒然一笑，如同即將凋謝的花。

「我始終被仇恨支配，你不也是一樣麼？你敢確定麼？我只是想顛覆妖族，你想的是毀滅世界。」見天明在搖頭，靜妖說道。這一刻時間彷彿進入了緩慢流動狀態，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無限漫長。靜妖的胸前一個符文在發光，造成了這種效果。

她要在戰爭中爭取一些時間，一些與天明說話的時間。

「也只有你肯聽我說了。」她絲毫不覺得沮喪，也沒有什麼悲哀的感情流露，因此更顯心傷。

「可惜不能復仇，前世遺留在今世的仇恨，妖族的血怎能洗刷乾淨。」

「天明，殺了我之後你就是人族的功臣，你在人族的聲望將如日中天，戰神的威嚴無人在敢懷疑。」

「天明，普通的兵器殺不死我，包括你的絕世棍，你最好不要過於依靠絕世棍，不要在把它當成兵器了。」

「我的身軀被帝力改造過，很少有人能夠殺死我，但我知道你可以的。」

「這個世界上是不是充斥了太多的無奈？無奈到絕望。」

「嘛，也無所謂的，將死之人，能夠和你說一次話，也可以了。」

「天明，我們還會再見的，不是麼？」

「等等。」

「我為你跳一支舞吧，我一生只跳過三次，只在兩個人面前跳過，上一次跳給你看，是什麼時候的事呢？都快忘了。」

彷彿有淒涼的歌聲在迴盪，靜妖在天空中翩翩起舞，身姿絕美，像是傾盡了紅塵，道盡了哀愁。

天明與她擦身而過的時候。天明瞬間加速從原地消失，靜妖的額頭綻開一抹血花。

那是一柄白色的小刀，小刀自天外而來，從顱後灌入，額前鑽出。小刀之上刻有噬魂的符陣。

帝要我死...

第五百五十八章 百族

是誰，給大帝凌駕於眾生之上的權力？

是誰，讓眾生不得不面對帝要我死，我不得不死的無奈。

長生是禍，對大帝，對眾生，都是如此。如果一定要有長生，那就讓沉澱萬古的滄桑淒涼，由我一個人來承受！

天明的內心在淒吼，在咆哮。由他殺死靜妖，是對靜妖最大的敬意，就如同殺死了自己。當有一天不得不對自己舉起刀刃的時候，心底該是怎樣的感歎？

一朵血花綻放在虛空。靜妖的屍體輕輕倒下。她雙眸內仍然平靜，臉上仍然帶著笑意，彷彿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死亡。一輪明月將她吞噬，她死後屍骨無存。

與其讓旁人作踐我的屍骨，不如自己毀了這身軀！她就是這麼打算的吧，所以生命一旦停止，就有一道禁忌的符菉發動，將她燃成灰燼。

不要留下什麼痕跡，因為相信終有一天會重生。為什麼要在如此殘酷的世界留下痕跡？重生後的世界必定更加美好。

「靜姐姐！」兔小妖驚呆在原地，不可置信的喃喃。在她的意識中，沒有人可以殺死靜妖，因為受妖帝關照，她幾乎是不死之身，如果她死了，那只能說明，是一個人殺了她。

她的確死了，身軀都化作灰燼，那燃燒的容顏，漸漸消退。沒有不甘，也沒有怨念，來的太過突然。

妖族頓時大亂。

天明衝入血陣之中，一個老者的半截身軀已經化作了冰晶神箭，還在源源不斷的汲取能量，靜妖的死也沒有讓他有絲毫觸動。他只是堅定而冰冷的履行自己的職責。那一枝神箭，目標並不在他，而是對準了虛無。

突然，神箭崩潰，老者的頭顱高高拋起。那一瞬間閃爍的刀光，與貫穿靜妖頭顱的光芒一模一樣。

當老者死後，護衛他的人才一改冷漠的臉色，神智大亂，他們甚至沒有看清，是誰動的手，彷彿老者自己崩潰了一般。天明此時，已出現在鎮世神碑之上。

毀滅之神與失音堪堪打破鎮世碑的鎮壓，從中衝了出來，還沒來得及興奮，一抹淒艷的刀光閃過，毀滅之神的頭顱同樣飛出，一身神力瞬間紊亂連同身體一起炸開。

失音撐起了屏障，驚叫道，「帝兵！」

她以為，天明的刀，是某件帝兵。

帝兵是不允許出現在戰場中的，因為罪孽太大，一旦復甦將是一面倒的情況，仍你千軍萬馬都抵不過帝兵打出的一擊。各族有嚴令，不得在戰場動用帝兵。

天明手中握著一柄白色長刀，此刀無柄，通體純白散發著刺入的光芒，彷彿由白雪組成，鋒銳的刀意甚至連他的手都割出傷痕。

「此刀，天外，並不是帝兵！」有些誤會必須要解釋清楚，否則將招來災難。天外來刀由天羅的天刀組成，自天明將天刀奪來之後一直寄托於頭頂虛空，用特殊的手法祭練，此時成刀，可大可下，小時全部刀意濃縮成一把小巧飛刀，大時將是征戰之兵無往不利。

畢竟是天羅打算用來成就極道的力量，天刀的鋒銳雖然比不上極道，可是也相差不遠，在穿刺力之上堪稱一絕。連他的手都無法長久握住此刀，沒有東西能夠鑄成刀柄，由此可見一斑。

聽了天明的話之後，失音想了想，放棄了動用極道神光的打算。

每個族內天驕都有無盡底牌，超越一兩級的修為都很難將之殺死。靜妖若不是求死，天外來刀也殺不了她。

「你還欠我一千萬呢！」失音臉色臭臭的說道，估計是想通了天明一旦盯上她，她也很可能如靜妖一般死去。雖然自認為道行要比靜妖高上一截，可是靜妖自小被帝力改造身軀，修煉大帝秘法參悟之深幾乎無人可比，就算是她與靜妖對上也不能說是穩勝，但天明一招就結果了她，這種手段防不勝防。

天明丟給她一個空間戒指，欠下的債始終要還的。雖然他沒有這麼多錢，可是找內尊要內尊不會不給。內尊管理人族內務，當然也就包括財務。

「你...你為什麼要殺靜姐姐！」兔小妖的聲音中充滿了淒苦，看著天明不斷的落淚。雖然舉刀對著他，卻沒有出刀的打算。

靜妖與她情同姐妹本就不假，平日裡也對她多是照顧，二人的感情深厚無比，況且在內心深處，她一直覺得靜妖是她的救命恩人，將她從龍族的深淵中拯救。

突然喪失了姐妹，她難以接受。

「煩躁！」看著她流淚天明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無法壓制的燥意，冷哼一聲之後也不管她，趁著妖族大亂之際背後戰旗迎風飄蕩，獵獵作響，指引著人族隨他衝殺。

踩在巨大的血盤之上，一路碾過千軍萬馬，幾近無人可擋，人族大軍隨著他衝殺的方向切入妖族陣營將妖族分開，各自圍殺，暗中的老怪物再也坐不住了。

被天明怒斥一句，兔小妖身體一震，握住大戟的手不斷顫慄，幾欲跌倒，她眼中希望的光芒漸漸湮滅，只剩下無止境的黑暗無窮無盡。她已經絕望到沒有一絲希望。

事情，一步步的變成了這個樣子，她的初衷不是這樣啊！

為什麼，每件事都要違逆她的本意？

「妖主已死，人族兒郎們，隨我殺！」天明振臂高呼，引來人族戰士們的震天吶喊。衝霄的戰意瀰漫整個虛無，人族一霎間爆發出來的氣勢，堪稱驚天！

正如靜妖所說，殺死她的人，功成名就。她將這份大禮，送給了天明。只要這一件功勞，便可以抵過無數功勳，人族戰神的位置在眾人心中便不可動搖。

亡靈大軍與暗黑血夜的人達成協議，此時正在助人族而戰，平台之上，血流成河，從邊緣如瀑布墜落，流向虛無。隨著血液越積越多，三葬天路似乎在發生著某種未知的變化。

妖族潰不成軍。沒了妖主的指揮與發號施令，就如同群龍無首，各自征戰卻只能眼睜睜的被人包圍，群殺。趁著這大好良機，人族一方的三族瞬間衝入妖族大本營之中，展開了瘋狂的殺戮。

慘叫聲不絕於耳。一座又一座龐大的妖獸身軀倒下。

「妖主已死，妖族兒郎們聽我號令！」龍族一位帝尊突然站了出來，發出正義凜然的大喝。可是真正聽他的話朝他聚攏的，在妖族無數大軍中只佔一少部分。

「找到你了！」天明目中露出寒光，操控磨世血盤對此人撞去！留下的人看來不少嘛！

龍尊對於他的到來冷漠以對，或許是想著立威，妖紋瞬間覆蓋全身，他化作一條萬丈長龍，身軀在虛無中舒展，瞬間糾纏上磨世血盤，將之捆住無法動彈，龍頭對準天明，大口張開，露出崢嶸的獠牙。

磨世血盤瞬間縮小，脫離了龍尊的束縛，長刀破空而出，指向龍尊大口之內。龍尊的一顆牙齒驀然脫落，攜帶著滔天的妖氣朝長刀刺來，與長刀對撞間將天外來刀擊退，自身也在刀意的侵蝕下粉碎。

他口中似化成了一個黑洞，吸納四方充斥的血氣，匯聚無窮能量形成一個血團，刻下一道又一道禁忌符菉。天明主動迎擊，背後騰起一個無比龐大的自身虛影，探出雙臂抓住蜿蜒龍軀狠狠一扯，似要將他就此扯斷！天明自身也不甘落後，長刀再斬，劈向他的頭顱。

就在這時，另一抹刀光後發先至，趁龍尊不備一刀斬掉他的龍頭，一座威壓瀰漫的大城在虛空中蔓延，散發著令妖族為之膽寒的氣息，將龍軀收入其中，困在一間房內。

這座城，彷彿龍的禁忌之城，龍族一旦進入其中，瞬間被鎮壓，城的上空繚繞著龍族不甘的怨魂發出淒厲的尖叫，景象駭人。

兔小妖一臉冷漠的收回龍獄，龍獄在她手中化作方寸大小。帝冠沉浮間她無視了天明，飛身衝入妖族本部陣營，將其中的其餘族人一戟掃開，道，「以武神之名，命妖族百部速來集結！」

她的聲音響徹虛無，聽到的妖族微一猶豫，內心彷彿有了主心骨，開始朝她合攏。如同海納百川一般，她的身旁瞬間彙集了密密麻麻的妖族。

天明一指韻量，對準了兔小妖所在，這時魔族英雄突然笑嘻嘻的出現在他眼前，攔住了他的攻擊。無敵的光環將之籠罩，他顯得優哉游哉。

二人展開對決，各自爭鬥不休，強大的能量餘波蕩漾出去讓旁人很難接近。雙手推出的狂潮，化作了席捲天地的海浪。

就在這時，虛空中亮起無數光芒，似有一扇又一扇窗戶被打開，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面不同的世界。而無一例外，每一個發出光芒所在，都有各族大軍集結。

不知為何，所有大軍的傳送地都在三葬天路。如此一來當百族加入這個戰團，莫名其妙的就形成了一場百族大戰！而許多種族，甚至根本就不清楚這場戰爭為何而爆發，為何而打！

第五百五十九章 白髮中的秘密

虛無中下起了血雨。

彷彿天在淌血。每一滴血液中都蘊含著奇異的力量，能夠輕易洞穿體外的真氣防護打在身上，卻不會給人帶去任何傷害。這血一旦滴在身上，就會融進去消失，彷彿血乃虛幻，一旦碰到真實便粉碎。

道在哀鳴，一種奇異的道，逐漸消退，從極道的能量中隱匿。那是一種無言的哭聲，引起了天地大道的轟鳴。眾人心頭情不自禁的一悸，升起一股莫名悲傷的感覺。

天在哭，萬物悲慼。

永生的神話再度被打破。

「吾帝！」三葬天路上響起痛徹心扉的淒吼，一個個大好男兒仰天跪倒，泣涕橫流。伴隨著天之哀鳴，慟哭之聲響徹寰宇。

「哈哈哈，臭男人！」妖帝的聲音從無盡遙遠的時空中傳來，帶著酣暢淋漓的得意。

天現異象，引發虛無的動盪。世界如同要毀滅一般搖晃不休。一種道，如潮水般退去，勢頭無法遏止。凌駕於萬物之上的某種極道，死去，且永遠無法再生。

極道的力量一旦消亡，旁人便不可能證就此極道。以極道成帝。

帝死，萬物齊悲，何其諷刺。

天地間的血雨，有史以來只下過幾次。當極道的力量回歸平凡，給予萬物生命復甦的能量，如同春風吹遍大地一片欣欣向榮。少了一種壓迫的極道，能夠成長的空間就更為廣闊。

彷彿有一個轟然倒塌的聲音在眾人心底響起。連正要進行傳送的百族大軍，都是一頓。迷茫的看向頭頂。只有一些少數的老古董，明白發生了什麼，不禁面色大變。

有一位大帝，死了。

代表他的極道正退潮般從天地中消亡。從此再也不會出現。因此而引發的異變，讓天地都在顫慄。本應該是高興的事，萬物卻不得不悲楚。何其無奈。就算死了，還要強迫萬物為他哭泣。

「本帝以一命為代價，換來邪帝的死亡，你們誰還敢來！」妖帝冷漠的聲音在萬域中迴盪。雖然無法親眼所見她發狠的容顏，但此時的她無疑比戰力無雙的人族大帝更讓人覺得膽寒。

「既然你裝死，那就真的去死吧！」血刑兒夾雜著冰冷殺念的聲音在迴盪，長戈刺破了邪帝的頭顱。當初她與妖帝，就是這般聯合，共同打死了金剛大力族的大帝，完成了弒帝的傳說。

兩個女帝，結合在一起可以弒帝！這是早就得到證實的事實！正是靠著這麼多年來的相互扶持，縱然是女子身也無人敢小瞧二人。在大體問題上，她們的意見總能保持一致。

妖帝的極道，是九生！也就是說，她有九條大帝的命！以命搏命，誰敢和她來？雖然此極道戰鬥力上偏弱，與別的大帝都無法比擬，可是以帝命換取來的成果，卻要比任何事物都要豐厚。她與血刑兒相互補全弱處，聯合起來再次譜寫了打破永生的神話！

血刑兒的道，是戰！愈戰愈強！生命不息，戰鬥不止！所以她的戰力才天下無雙，因為她以戰成帝，比殺更為可怕！七殺可以吸收大帝的力量以及殺念來壯大己身，積蓄到弒帝的力量。可是血刑兒完全不必如此，只要別人和她起了衝突，再與她戰鬥的過程中，她就能越來越強，越來越強，她的極道就會永無止境的向上攀升！

不斷的戰鬥，不斷的變強！這便是她的極道之戰！

她本身沒有身軀，身軀是由極道之力組成，凝結了自她出生以來一路戰鬥到現在所吸收的戰意形成的身軀，當然無比強大！她的極道力量，比任何大帝都要凝實都要多上許多！

所以，她能對大帝進行全方位的壓制，譜寫戰力無雙的傳奇！

大帝不分強弱，是因為兩個大帝的對決中不會出現一方殺了另一方的情況，單獨的大帝不能弒帝，因此才有大帝不分強弱之說。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在戰力問題上，無人可以與血刑兒相比。

哪怕浪子大帝自忖境界要高上血刑兒不少，仍然不敢與她正面相對。

當兩位女帝形成聯盟，誰也無法輕視。

魔族邪帝，真的死了！他的極道力量，從天地中除名，永不復存在！

當他死去的這一刻，天地悲慟，萬物哭泣。邪魔族族人心有所感，忍不住的仰天大哭跪倒在地，吶喊著吾帝二字卻又只能如此。大帝之間的戰爭，他們插不上手。

「大魔王，天魔，以及那邊的縮頭烏龜，你們要來試一試麼？看看本帝，有沒有決心捨棄掉三命換取你們的死亡！」妖帝冰冷的斥道，她明顯有意說給眾人聽，話語傳遍萬域迴盪。黃沙被她說成縮頭烏龜，卻不敢妄言。幽冥已破，仙宮殘碎，他萬萬沒有想到人族大帝血刑兒會找上他，破壞了他的計劃，更沒有想到最後被女仙擺了一道，讓他千萬年的計劃功虧一簣。他現在的極道力量已經薄弱的如同一層淡淡的霧氣，怎還敢與實力全盛的大帝起衝突？內心在不忿，他也只能畏首畏尾。

「待本帝與女仙決戰之後，百族才可征戰天路！」血刑兒淡漠道，「想以百族之血打開三葬天路，用眾生代替你們的死亡進行血祭？做夢！本帝在此，誰可不服！」

「血刑兒，你別太霸道了！百族性命，干你何事！」大魔王怒道。

「那你過來呀~」妖帝充滿柔情蜜意的誘惑之聲。

「我...我偏不過去！你能把我咋樣！」大魔王憋屈的聲音。他的實力在大帝之中並不出眾，上次天路爭奪與血刑兒起衝突之後很快便被血刑兒打傷，心裡一直記恨不已。「大魔王道，眾生無相！若要戰，便戰，你之一命，看看可否將本帝拉去！」或許感覺到了自己的弱勢，他又姿態強硬道。

「天魔組體，萬物皆為我軀！」天魔也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他們不會因為邪帝的死亡而心生懼意，況且以眾生血打開三葬天路，是他們計劃中極為關鍵的一環。

人族大帝血刑兒曾經打進第二關，卻沒有找到進入第三關的路。但是每個大帝成帝之時，都被指引了要走上三葬天路。只是由於有大帝在三葬天路死亡，其餘大帝才無奈放棄。

傳說三葬天路埋葬著成仙的秘密。進入了三葬天路第三關，就到達了仙的世界，可以獲得仙的傳承，因此而成仙！成仙之道，哪個大帝不是夢寐以求？黃沙大帝萬年的計劃，也是為此做準備。龍帝留下的無窮後手，也與之有關聯。

傳說三葬天路完全打開需要以眾生之血澆灌，少一族都不行！所以哪怕史上有滅族之事，但總有遺脈在世間傳承，受到大帝的暗中關照免得血脈就此斷絕。

傳說這個世界，允許一個人成仙。也就是說仙的傳承，只有一個人能夠得到。但是沒有前路，沒有人能夠找到進入三葬天路第三關的入口！

唯一的辦法，就是收集眾生之血，以血澆灌染紅整個平台，才能一步步進入下一關，而不出現大帝死亡的局面。

為了得到仙的傳承，天羅天靈都在佈局，各族大帝都在佈局，這是隱藏在這個天地中最大的秘密！

而現在，無疑是良機。

世界開始崩毀，大帝們已經不能等待，一旦世界徹底消亡他們也會隨著時代的隕滅而消失。他們急不可耐。而也正是由於世界前段時間的崩裂，導致了新的時間之力流進了這個世界。

也就是說，仙的力量正在逐步削弱，阻擋大帝道路的屏障緩慢消失。他們要在世界崩裂之前走入另一個時代，成為另一個時代的人，否則就會隨著這個時代而覆沒。或者可以去得到仙的傳承，扭轉大局。

仙的力量正在變弱，此時不是得到仙的傳承的時候，何時才是？他們已經感覺到了，他們境界的頭頂，那道可以觸摸到的屏障正在開裂。也就是說，有了通往下一個境界的道路，大帝不在是至高無上。只是當初由於境界封頂，才能算作至高無上。

而天明作為仙的轉世，一定知道三葬天路的第三關在什麼地方，就算不知道，他與第三關也脫不了關係，或許他正是打開第三關的鑰匙！正是如此，大帝們才允許他活著。

正是如此，魔族才選擇了與黃沙聯盟，以眾生血澆灌天路，打開通往仙路的門。而血刑兒，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得到仙的傳承，她的目的在於帶領眾生走向自由，不在被圈養。她深知，有些東西，已經注定了是誰的，別人搶也搶不走的。她在天明身上傾注了太多的心血與希望。

千萬年的佈局，已經到了收穫的時刻。

可惜的是黃沙大帝第一個倒霉，而龍帝根本就沒有等到這個時間便死去。

如此一來就等於妖族與魔族喪失了爭奪的資格。而一直隱忍不發的神族將要成為最大的贏家。

這些傳說並不是虛妄之言。

大帝們曾經得到過仙的白髮。

這是隱藏在白髮中的秘密。

第五百六十章 萌與不萌

道德和規則，束縛的只是凡人。

天明開始後退，人族大軍跟隨著他後退，脫離戰場。

六族各自形成陣營，遙遙相對。被那種氣引來而爆發的戰爭，很難在繼續打下去。妖族的損失，也到了傷亡慘重的程度。眾多成名高手紛紛戰死。

而新一代天驕也不斷湧現。靜妖用死亡將天明的聲望推向巔峰，無人可比。人族戰神的名號，徹底在萬族之中傳開。他能否譜寫上一代戰神的神話？

人族陣營中那面飄揚的大旗，彷彿又要得到萬族的敬畏。

虛空中追逐的帝尊紛紛歸來，各自神色陰沉。去時數百人，來時卻只有寥寥數十。在頂級高手的征戰中，許多人都遭了魚池之禍。怎麼看都是一個淒涼了得的場面。

地尊落地後站在天明身邊不斷喘息，一副消耗過度的樣子，比內尊與荒尊都不如，看的她們二人連翻白眼。雖然在虛無中追逐需要遁空消耗比平時更大，可也沒到這種地步啊！

「大帝來了。」地尊悄悄道。

天明聞言點了點頭。既然人族大帝已經放出了話來，那這場戰爭就無法在繼續進行下去。直到她死前，她都會一力制止百族大戰的發生，免得眾生淌血。在她的強勢態度下，其餘大帝就算有些小動作，也不會大張旗鼓的進行。他們在忌憚，忌憚血刑兒死前還會拉兩個墊背，故此等她死後不就可以了？

狂妄自大的女人，就算你真能對抗那女仙又如何？到時候陰你一把，你不死才怪！盼望你死的人，可不止一兩個大帝！

至於現在，安心等待。

人族大帝一定會找上恢復實力後的女仙，這是她的極道所在，她不會逃避與女仙的一戰。如果這場爭鬥真的發生了，那只要他們之後動點手腳，完全可以達到目的，讓血刑兒死去。現在就讓她囂張吧！

「你那丫頭不見了。」地尊又道，語氣平淡。

天明微微一驚，閉目感應了一會兒，的確，阿姚已不知所蹤，穿著他的仙帝戰衣消失了，連他也無法感應到她的存在。「那個空間之神回來了沒有？」

「死了，突然就死了。」地尊答道。

阿姚沒有回來，很可能是與敵人陷入了纏鬥之中，而能與她糾纏又不被別人發現的，也只有在空間造詣上非凡的空間之神，他的死，應該是阿姚干的，既然如此，殺死了敵人的阿姚為何還沒有回來？

難道遇到了什麼危險，還是，有事耽擱了？估計很快就會回來的吧。天明想了想，內心這麼認為。

魔族陣營中突然發生了騷亂，爭吵不休。在天女的控制下仍無法將混亂平息。好似內部起了衝突。

邪魔族的魔族將妖族視作了生平大敵，不顧一切的要與妖族拚個你死我活，畢竟剛剛發生了大帝交談事件，他們都聽到了邪帝的死是妖帝用命換取的戰果。作為大帝的子民，他們當然有義務為大帝報仇。

在大魔王族與天魔族的勸解下，事態急劇升溫，摩擦出火花來。邪魔族沒想到族人會攔著自己，現在的他們已經被熱血沖昏了頭腦，誰的勸誡也不會聽，於是與大魔王族和天魔族的打了起來。

他們說寧願全部戰死，也不要大帝的威名蒙塵，寧可追隨大帝而去，也不要苟活在這個世上！正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們不想止戈，攔住他們的族人也成為了敵人。

在邪魔族中，天明發現了仍然冷若冰山的細雨。時隔多年未見，她站在一隅之地仍然亭亭玉立，只不過眼角多了疲倦的傷痕。本是人族神劍客之一的她，因為大師兄的死而入魔，走上了魔道，徹底淪為邪魔族之人，與人族再無瓜葛。

戰場相見，也不知，她是否對人族舉起了手中的人族神劍。若是如此，殺她，也就無可厚非，人族的神劍必須要取回來，不能讓她帶到邪魔族成為他族之物。

天女很不爽，因為邪魔族徹底反了，壓根不給她面子。哪怕派出高手鎮壓，此次事件也鬧成了笑話，丟的是魔族的臉，不光是邪魔族一部。已經沒了大帝，邪魔族日後必將併入兩族之中，魔族只會存在兩部。

他們若是戰死，反而能落得個美名。若是併入兩族，只會受到兩族之人的欺壓與排擠。在時光中漸漸忘卻自己的種族，天下終有一日再無邪魔。

或許正是因為知道會這樣，他們才願意與妖族爭個你死我活，而不是乖乖返回。

人族大帝突然出現在場中。嬌小的身材，平靜的神色，沒有一絲威壓流露。

但她的到來，卻讓平台之上驀然一窒，眾人心頭情不自禁的一沉。哪怕她的身材再嬌小，也彷彿成為了無可取代的龐大，誰也不能忽視。

只是存在，便已經站在了眾生之巔。儘管她努力的克制自己的威壓流露，但多年來形成的餘威還是讓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面色頓時蒼白。

「呀！大帝原來真長這個樣子啊！好可愛！」內尊驚歎道。這是她第一次目睹人族大帝的真容，其餘時間看到的分身自然不算。

伸出二指，放在臉頰，血刑兒做了個「耶！」的手勢，當即萌倒一片人。堂堂大帝，眾人敬畏拜服的恐怖存在，怎麼能這樣！

「你賣個X的萌啊！」不知隱藏在哪兒的浪子大帝怒吼著衝了出來，他實在忍不住了。一個大帝還賣萌，可笑不可笑！一旦翻臉黑化起來，那絕對是殺人不眨眼的存在，所做之事讓人心驚膽顫，她的兵戈洞穿敵人的身軀毫不動容，她劈碎敵人的身體渾身染血一臉冰冷，這樣的她，怎麼能賣萌！簡直是侮辱萌這個字！

正是知道這個世界的人，早就沒有萌的本意，所謂的賣萌也只是表面上的迷惑，哪怕再可愛能萌倒一片人，本質上還是內心殘酷殺人如麻的魔頭。所以他才對賣萌的人如此憎惡。

想起人族大帝所做之事，哪一件不讓人覺得恐怖驚悚，哪一件不讓人脊背發寒？就算賣起萌來，也只能讓瞭解她本質的浪子大帝一陣心寒。她天生雖然有一張娃娃臉，表象很容易迷惑人，萌起來更是讓人覺得內心被觸動，但是黑化之後的她，又有幾個人知道是如何可怕的樣子？

萌是二次元美少女的專利，不屬於這個殘酷的世界。開始只當來到了夢寐以求的異界，哪知卻是如此血腥的戰亂時代。為了內心的堅守，浪子大帝不允許任何人賣萌。這個世界上的人，不配賣萌！

真正的萌，是內心純白，表裡如一，而不是虛有其表！

「啊哈！真的可以出現在人前了啊！」妖帝突然出現在血刑兒身邊，看到她出現後浪子大帝掉頭就跑，一溜湮沒了蹤影。妖帝翻了翻白眼，好奇的在原地跳了跳，「幾十萬年每天除了那幾個大帝就不能見外人，可寂寞死我了！大帝的世界太冷清了，該死的龍帝，都是他幹的好事！」搔首弄姿的在原地舒展豐滿體態，九尾白一臉滿足的表情。

與此同時大魔王等大帝也出現在平台之上，對著邪魔族的人呵斥兩句，不顧他們的掙扎將所有魔族帶走，離開了三葬天路。

妖帝走向妖族陣營，不斷扭動著身軀，彷彿要將自己的嫵媚展現給每一個人看。與人族大帝英氣逼人的嬌小不同，她可是成熟豐滿。

「帝，你為何要靜姐姐死！」兔小妖舉起驚月刀，對準了妖帝。

大逆不道之舉，讓妖族一片嘩然，驚訝的看著她。

「她死了麼？」妖帝眉頭一皺，隨即道，「回去再說！」她的身形從原地虛淡下去，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

兔小妖咬了咬牙，緊跟著遁入虛無。誰也沒有發現，在她升空的過程中，一根白髮繚繞著一種特殊的氣依附在了她的身體之上。

待場中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之後，血刑兒才吩咐道，「軒轅大叔，麻煩你先帶族人們回去。」

地尊點了點頭，知道她是有話要對天明說，當即開始排列人馬，打掃戰場收集人族戰死的屍骨，將之帶回葬在人族的土地上。

「咦？我來晚了麼？」玄尊抱著一柄大的誇張的長劍，興沖沖的跑過來，看到血刑兒之後，他身體一震，臉色頓時慘白，「你你你...你是！」他失聲驚呼，雙手一陣無力抱著的大的誇張的長劍跌落在地。看來他已經鑄成了自己的劍，也心憂人族才急不可耐的趕了過來。

「幸好你來了，不然就要懲罰咯~」血刑兒笑瞇瞇的道。

內尊用刀背敲了一下玄尊的頭，輕聲道，「這是大帝啊，看你那熊樣，太不像話了！」

玄尊艱難轉頭，看向內尊，「大大大大大帝？怎怎怎怎麼可能？」他說話都在結巴。

內尊生氣的一刀將他拍暈，向血刑兒致歉之後這才率領人族離去。也怪玄尊這段時間一直忙著鑄劍，沒有體味外界的變化，當到來後感覺到血刑兒身上那幾乎可以將他瞬間淹死的強大力量，當即駭然。這是什麼人！竟然有如此力量！他可是九級帝尊，怎麼還能有光是感覺就會覺得能秒殺掉他的人存在！這不科學！

他還不知道大帝已經可以出現在人前。

當所有人都走後，血刑兒默然。

「你那丫頭，要壞事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夢迴

世事的變化總讓人哭笑不得。

血刑兒要天明單獨留下，就是為了說阿姚的事情，這說明阿姚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讓她都覺得棘手的問題，否則她不會如此鄭重，她當然明白阿姚對天明的意義所在。

阿姚沒有回來，必然與她將要說的這件事有關。

「發生了什麼？」天明突然有些緊張，莫名其妙的緊張。

「她不見了！」血刑兒凝重道。

「哦，這很正常。」內心微微鬆了口氣，阿姚不知不覺已經在心裡佔據了很重的位置吧。正是那數千年日日夜夜無聲的陪伴，才加深了彼此無形的牽絆，當在一起時無法發覺，分別之後足以讓人瘋狂。天明突然就明白了阿姚為何會在大帝的戰場中因為他的消失而癲狂。換做是他，他也會如此...吧？

「不是！」血刑兒無語望天，「她消失了，並不是隱遁潛行，而是，好像離開了這個世界！」血刑兒的話在天明心底掀起滔天大浪。

「你說的這個世界，是指這個時代？」天明驚問。

血刑兒理所當然的點點頭。「雖然我無法在她潛行的狀態下明確把握住她的行蹤，可是她畢竟由世界之力構成，在虛無中顯得特別突兀，像是凡界大陸懸浮在太虛中一般可以清晰感知到。但是在她殺死那個什麼之神之後，她突然就消失了。我暗中找遍諸天，發現她與這個世界的聯繫還在，但是，正在急速的削弱，而她的烙印，也在崩散。」

「這說明了什麼？」天明漸漸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若是阿姚迷失在無盡虛空中，人族大帝也能找到她，但血刑兒說她找遍了諸天都無法發現她的存在，只能說明阿姚遇到了絕大的危機。

「說明她進入了另一個時代，這個時代的痕跡正在消散，與另一個世界構成聯繫，留下烙印，成為另一個時代的人！」

「確定？」

「不確定！」血刑兒說的斬釘截鐵。看到天明滿頭黑線，她又急忙補充，「當然不確定了啊，我又沒進入另一個時代，只是根據種種跡象進行猜測，這個猜測離事實不差其一吧。」

「那後果會怎樣？」天明詢問。

「極有可能，永遠也回不來了。」

天明沉默。過了半響之後仍然帶著一絲不甘心問道，「你知道她最後出現在哪裡？」

「諸天同葬！」血刑兒凝重開口。

「那是什麼地方？」天明驚訝，這個世界竟然還有他不知道的區域？而阿姚怎麼又去了那裡？

「三葬天路第二關，名為諸天同葬！名副其實的大凶之地，我都差點死在那裡，第一關也就是我們現在踩著的地方，名為眾生一握，至於第三關是什麼名堂，由於沒人去過，也就不知道。」

「哪裡來的這些花花名堂？」瞟了血刑兒一眼，天明實在不明白為何要給三葬天路的平台取這些名字。

「這又不是我們取的！」血刑兒不滿的嚷了一句，指著平台上聳立的巨大石柱，道，「以眾生之血將這些石柱推到指定位置，就會形成眾生一握四個大字，打開下一關的大門，所以才這麼叫的。」

「你是說她去了三葬天路第二關？」天明內心思忖，「第二關的入口並沒有打開，她是如何進去的。」

「我也不知道，殺死那個什麼神之後，看她去的方向應該是來到你這裡吧，結果突然從原地消失，而同一時間，我留在諸天同葬的烙印發現了她的氣息，隨後消失，我才知道。進入諸天同葬的門，並沒有被打開。」血刑兒解釋。

「會不會，是她莫名其妙的進入了第三關？」天明抱著一絲懷疑。

「這也說不定，畢竟我們都沒有去過，不知道第三關有什麼名堂，會不會造成諸如消失的效果，你不去找她麼？」

「找得到麼？你都找不到，我們先回去吧，要是回來了，她自然會回來的。」阿姚帶走了他的煉妖鼎與仙帝戰衣，可以說是讓他損失了大半實力，他無法通過對煉妖鼎與仙帝戰衣的感應探知阿姚所在，那兩樣物品已經從他感應中消失。一旦超出一定範圍，就算是自己的東西也會感覺不到。

希望阿姚不會出事，希望阿姚能夠平安回來吧。仙帝戰衣爛就爛了，煉妖鼎破就破了，人平安回來就行。沒有了你的陪伴，又該是怎樣剜心的孤獨？

只有你，才會讓我覺得不孤單。

妖帝象徵性的懲罰了一下妖族百部中作梗的人，強制性壓下兔小妖的反對之聲，讓她對靜妖之事也無話可說，能做的處罰，她都已經做了，還想要她怎樣？她可是妖族的大帝。

靜妖死後，妖族百部的事務無人打理，局勢比較紊亂，妖帝親自操刀上陣，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開始接替靜妖原本的位置與責任。雖然靜妖對妖族懷恨在心，可是對於日常事務的處理能力卻是無人可及，做的十分之好，讓人挑剔不出毛病來。

回到武神弓，兔小妖疲倦的卸下戰甲，並沒有發現依附在戰甲上那根瑩瑩發光的白髮，繚繞著奇異的氣息，將之披在了擺放戰甲的架子上。

蜷縮在王座之上，陷入怔仲之中，不知不覺的眼角就開始濕潤。

以為自己強大起來了，就可以幫天明的忙，哪知卻站在了他的對立面，傷他也傷自己，這般無奈。以為只要有了力量，就能守護想要守護的人，卻發現套在身上的束縛，不知不覺的讓自己越陷越深，苦苦掙扎卻逃不出這泥潭，守護不了想要守護的人。

連唯一至交的死，都無法幫她做到更多，甚至之前都未曾察覺到異常。

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天真，這麼沒用？

兔小妖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內，臉上卻是出奇的平靜。靜妖曾經對她說過，妖族籠罩著很深的黑幕，她的敵人就是那些幕後的人。那，反正都打算將龍族一網打盡了，多殺一些，也無關緊要吧。靜妖未完成之事，她幫她吧。

就算那天，她哭著對天明說了無數個對不起，也無法彌補犯下的錯誤吧。不能在讓天明傷心難過了，自己的初衷，只是為了保護他啊！不能讓他在難過了。

兔小妖漠然的眼神掃過自己的戰甲，隨後看向兵器。

第二天她將神箭族的聖女琪琪接入了武神宮中，並滿天下尋找凰悅。

她要把與天明有關的人都保護起來，免得她們的死，讓天明傷心難過。這是她很簡單很簡單卻一直在堅守的想法。可是悵然間她發現，與天明有關的人越來越少了。

在妖族，除了琪琪，就只有她自己了。其餘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武神宮的大門緊閉。

連大帝傳她，都沒有聲息。大帝對她的責罰，無法傳達。

她當面舉刀指著大帝，她在戰場上相助人族戰神殺了龍尊，甚至很多暗地裡做的不為人知的事都被披露出來，如她鑄了一座龍獄，大部分龍族已經被她悄悄關在了裡面等等，大帝已經開始介入調查。

若是屬實，將數罪並罰，妖帝好像要以鐵血手段重整妖族。兔小妖首當其衝。

在武神宮中，二女相處的很愉快。儘管神箭族已經猜到了兔小妖很可能即將遭難，讓琪琪離她遠些，可她毫不在乎。她與兔小妖一直相互談論著她們之間的共同話題，與天明有關的經歷，感情日益深厚。

阿姚茫然的走在黑暗之中，找不到方向，看不到光芒，只能依稀的按照心底某種莫名的呼喚向著前方走去。

她每一步踏出，腳底都會有一道台階浮現，撐起她的身體。她每向前走出一步，身前的路就會在黑暗中顯現出來。

她是要去找主人的，可是這裡沒有主人的氣息。有的只是一條一直向前一直向上的路。她本應該發狂，可是不知為何，有一種力量束縛了她的思考能力，讓她帶著茫然遵循呼喚，在黑暗中獨自行走。

遙遠的天穹上出現了一點光芒，阿姚想跑，快速接近，可是身體不聽使喚，只能茫然無措的以這種一步一步腳踏實地的速度朝著光靠近。

這是哪裡？主人在哪裡？

她不知道這是哪裡，但來自心底的呼喚，好似在告訴她，只要走到天穹上的有光的地方，就能看到主人。她急不可耐，卻又只能以這樣緩慢的速度向前向上。

不知過了多少年。黑暗中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一瞬彷彿比一萬年都要漫長，一萬年又彷彿只是一眨眼。

她終於來到了路的盡頭，天的至高處。她站在了光前。

光是一道門，強烈的光從門後的世界噴薄而出。

她在光門前看到了微笑的自己。微笑的自己看著自己。

我什麼時候有這樣靈動的笑了？這樣的笑容，我根本就笑不出來。阿姚心裡默默的想。

與微笑的自己相比，彷彿她才是真正的人，而自己，只能算作她的雕塑。

微笑的自己俏皮的眨了眨眼，朝自己伸出手。「你，可願...」

阿姚一拳將她撂倒，走進了光門中的世界。

討厭，明明知道我笑不成那樣還帶著那樣靈動的笑容在我面前笑！

她出現在山巔。白雲繚繞在山腰，蔚藍的天空彷彿觸手可及，此山，很高很高。

阿姚看向站在她身旁的一個白鬚老者，白鬚老者熱淚盈眶的望天，一言不發，似乎沒有發現她的存在。阿姚伸手去碰他，手卻穿透了老者的身體，老者沒有感覺到一絲異常。

九霄之上降下一個火球，火球中似包裹著一個嬰兒。老者伸手接住嬰兒，仰天大哭。

哭聲三日未絕。

第五百六十二章 舊時幾多哀思

所謂三日未絕，就是老者抱住凍的瑟瑟發抖的嬰兒，自顧自的站在絕頂之巔迎著寒風陷入癲狂中大哭大笑。聲音席捲了天地。各宗各派心有所感，紛紛矚目。

作為天地中最大門派的掌門人，白鬚老者身份超然，道行高深，心境早已超越物外古井不波，能夠讓他如此癲狂的，也只有那從天而降的嬰兒。

正是修為已到了絕頂，發現沒有了前路，才更能體會到無法前行的悲哀，一生逆流，卻只能止步於此，何其不幸？

仙路斷絕，天地無仙，舉世求天，難問前路。

這一日老者心有所感，在瓊華之巔等待半月，天現異象，降下一火球。火球中包裹著一個嬰兒，俗稱仙胎。老者忍不住的老淚橫流，多少代前賢叩首，多少代人傑前仆後繼，始終無法發現仙路的存在。仙胎的到來，預示了仙路將在這一世打開，迎來全新的仙之時代！

大笑著將身體都凍的發青了的嬰兒帶回瓊華，老者為其取名，天明，暗含成仙前路明朗之意。

阿姚在這個世界中遊蕩，走過每一寸土地。無人能夠發現她。她就像來自異世界的路人，存在於不同空間，哪怕相撞，也只能穿透而過。

她沒有找到主人，疲倦之下回了瓊華。莫名出現在瓊華，一定有更深層次的含義，或許回去的路，就在瓊華也說不定。

她去時天明還只是個嬰兒，回來時已經成為少年。少年已經有了她所熟悉的輪廓，只是氣質不是冰冷，神色不是堅毅平靜，看到一個少女追隨在他身邊口口聲聲喊他天明。阿姚心有疑惑，主人，不就是叫天明麼？

她覺得很有趣，於是停駐在少年身邊。但是包括少年在內，沒有人能夠發現她的存在。她沒有忘記要找到回到主人身邊的路，一直在搜索。

少年渾身充斥著陽光的氣息，給人溫暖洋溢的感覺，因此哪怕長得再像，阿姚也不會把他當做主人。只是心中，莫名其妙的對他起了興趣，於是多加關注。

少年得知自己喜歡的小師妹是妖魔餘孽，一旦此事披露出去，將引來天下人的追殺，無立足之地。小師妹知道這個消息後哭著跑了，少年躲在房中沉默。

一夜的時間，他都一動不動，少了平日的陽光，不在溫暖人心。

他說，我要是妖就好了。

這樣就可以陪著小師妹，不讓她孤孤單單的一個人，舉目無親。他想要成為妖，迫切的希望。

黑夜中他單薄的身軀看的人內心發疼。在他的身上，阿姚突然感覺到了熟悉的主人的氣息。

那麼相像。

主人是不是也有如此孤獨，如此淒冷的時候呢？她想。有的，一定會有的。眼前的這個人，與主人是多麼相似。內心同樣孤獨灰暗。那麼，幫一幫他又能怎樣呢？

就達成他的願望吧。讓你成為妖！

阿姚眉心，一個血字漸漸浮現，強大的力量縈繞在週身，令空間都在蕩漾。那血字的力量，強行打破了時空的桎楛，讓她出現在少年身前。少年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她渾身充斥的強大氣息震暈過去。

阿姚從血字中沾了一點血，滴在少年額頭，那一絲血中，彷彿有無數凶獸在怒嚎，各個都有毀天滅地的力量。那是屬於她的禁忌力量，主人說過不要暴露於人前。

可是看到這個與主人極其相似的人，身上突然擁有了主人一樣的氣質，她忍不住的想幫他。

血跡無聲無息的融入少年額頭。

當阿姚完成了這件事之後，彷彿使命得到終結，她一剎那，也僅僅只是那一剎那，感覺到了主人的氣息，彷彿回去的路，就在那個方向。驀然回首，她看到了一座高聳的塔，塔身上佈滿了符文。

阿姚朝那座塔衝去，塔的大門之上，懸浮的牌匾清晰的標示了這座塔的名字。鎖妖塔。

血液浸入少年體內，蟄伏起來，就算是這個天地最頂尖的高手，也難以將其發現，因為雖然只有一絲，卻是阿姚從血字中分離出來的禁忌力量。這股力量，與極道相撞也可以不潰。

她卻不知道，沒有強大的意志，強大的力量只能是一種災難。對少年而言是福是禍，也早就得到證實。

少年被重新煥發出笑容的小師妹喚醒，腦內傳來劇烈的疼痛。他根本就不知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而小師妹，或許也是出於不讓他擔心的心理，強裝笑顏。

隨後，瓊華讓二人出門歷練，雖然指派了任務，卻並沒有言明要完成，只當讓他們散散心，緩解這些日子以來累積的壓力。

二人出門遊玩了半月，在荒山野嶺中路遇一隻大雕，大雕對他們窮追不捨，二人不敵。

在逃亡的那個晚上，少年體內的妖魔化力量首次覺醒。阿姚也沒想到能夠覺醒的這麼快，出乎了她的意料，彷彿這股力量，天性便親和於他，並沒有產生弒主篡奪意志的現象，輕易被他掌控。

看著化成妖魔的手臂，少年心中的駭然可想而知。體內澎湃的獸性，彷彿要讓他撕碎一切。來自原始野獸的欲.望，已經融入在這種力量中成為了本質，就算這股力量臣服於他，他沒有與之相匹配的強大意志，也難以壓制力量中的獸性。

看著懷內疲倦睡去的小師妹。他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他竟然真的成了妖魔。

可是眾所周知，妖魔化的力量會吞噬人心。讓人喪失神智成為殺戮兵器。

他理所當然的如此認為。他甚至想撕碎懷內的小師妹。蹂躪她，侵犯她。

為此他不得不離開。他的背影中在黑夜裡被微弱的光無限拉長。他一定要找到控制這股妖魔化的力量之後再回來！免得傷害到了原本想要保護的人！

他開始尋訪古跡，進入傳說中的禁地與遠古遺址，當然許多傳說都與現實不符，並不存在相應的遺跡。他在尋找的過程中渡劫，天劫來的格外猛烈，似乎他身上蘊含了讓天忌憚的東西，不得不將他毀滅。

天劫之中，甚至出現了一絲他光是看一眼都會眼睛流血的白線。白線的鋒銳達到了極致的地步。

不知誰流傳下來的《飛天皇氣》中，對這種白線有記載，並詳細記錄了可以將之煉化成刀的辦法。白線侵入少年體內，被另一種莫名的力量束縛，但散發的鋒銳勁意，卻讓他全身體表開裂，如同破碎的瓷娃娃般可怖。

他痛的發狂，胡亂中吞食了一顆平庸草，才將之掌控。但那股束縛白線的力量，他卻並沒有發覺，也不知道它的存在。否則以白線的極致鋒銳，只是靠近他，就會將他割碎，又怎能侵入他體內還只是讓他肌體開裂？

一邊煉絲成刀，一邊繼續尋找禁忌之地，他在極地冰天中，誤入了一處冰宮，冰宮已經殘破，萬物面目全非，唯一還存在的只有少半截類似於冰棺的東西。冰棺原本應該完好，可是不知遭了怎樣的大難，本身蘊含的力量化作平凡，成為了普通的冰棺，自身也殘破受損，只有前面的一截還存在。

他在冰棺中，發現了被冰封的一頁紙，紙上所書，正是一字曰之，定！

定天定地定宇內時空！

定人定魂定天下萬物！

妖魔化的力量再也沒有發作，似乎已經被控制。少年無奈回到了瓊華。他的歸來自然讓人欣喜，可是眾人都感覺到了他身上的異常，那是一種說不出的古怪感覺，讓眾人心頭疑慮。

當他的妖魔化力量首次覺醒時，在鎖妖塔中尋找的阿姚心生感應，陡然在塔底發現了一個六芒星陣法，陣法中流露出來的氣息，正是她所在時代的氣息！

通往自己世界的門，在這裡！

可是六芒星陣法甫一顯露便蟄伏，仍憑阿姚如何努力想將之顯化出來都無能為力。當少年回到瓊華之後，他的氣息與六芒星陣法產生共鳴，就在當夜，阿姚終於打開了六芒星陣法，從中遁入了黑暗的虛無中。

六芒星陣法的受損，導致了封印的開裂。空間不穩，符文脫落，鎖妖塔無聲哀鳴。

是誰打開了封印的妖魔之門，讓妖魔肆掠天下？

歷史的年輪按照預定的軌跡堅定不移的向前轉動。

無數妖魔衝破了妖魔之門，從封印中脫困。

起先還只是弱小的妖魔，瓊華派兵駐守，輕易能夠消滅。但是妖魔之門被打開的消息，讓天下間人心惶惶。瓊華必須對此事作出交代。

天明回來的當夜，妖魔之門就被打開，他不知所蹤的這段時間裡，不僅性格大變連氣息都與之前判若兩人。要說不懷疑他，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從妖魔之門中衝出的妖魔越來越強大，瓊華首當其衝，逐漸感到了不支。高層緊急召開會議，面對天下人的質問之聲，大多數人決定將天明推出去給天下一個交代。畢竟他脫不了嫌疑。

首先知道這件事的是一手將天明帶大的大師姐。

她苦苦哀求掌門，可是掌門也無能為力，因為支持這個決策的，佔大多數長老，他不能力排眾議一意孤行。這些長老中，以修煉陰陽和合道的天羅大長老為首。

她去求天羅。

天羅修煉的是陰陽和合道。

她是純陰之體。

本活不過多久，掌門為她續命才能一直活到現在，因此修為一直被落下。

天羅說天下將大亂，他必須要修行，衝破境界為天下誅殺更多的妖魔。一副正義凜然卻又隻字不提天明的事。

大師姐終於懂了他的意思，在他面前緩緩退去衣衫。

那個晚上，她投身以火，在焚燒中大哭大笑的喊著天明的名字。

那個晚上，妖魔之門徹底破裂，魔尊大地出世。

第五百六十三章 光影子

又是這樣無止境的黑暗，如同天地潑下了黑墨。

這樣單調到極致的顏色，這樣一成不變的世界。足以讓人從憋悶的窒息演化到發瘋。阿姚已經習慣了黑暗，不會因此動容。

從出生開始，她的世界就是黑暗的。

她一直認為，世界只有單調的黑色，原來世界是這個樣子的。

最開始成為天明的分身，她是看不見世界，所以世界在她看來就是黑暗。接著她能夠睜開眼，眼卻無法分辨出世界的絢爛多彩只能看到單調的黑白。當能夠看清萬物的顏色時，她卻又只能潛行於黑暗，與虛空為伍。後來她在火中融化，面目全非，也喪失了眼，之後天明為她畫眉畫貌，用的是他的血。

她的瞳孔是紅色的，血一樣的紅色。在這樣的瞳孔中，看不到原本的清澈，這樣的瞳孔也無法看清世界的顏色。她的世界只有黑暗，主人是她唯一的色彩，與眾不同，與她的世界，都不同。

她從來都生活在黑暗中，蟄伏，潛行，隱匿，如同見不得光的幽靈。她自然習慣了這樣的黑暗。

為什麼不會認為到來的這個世界中的天明就是她的主人？因為他沒有主人的魂，他與主人有著不同的靈魂。他們的樣子相似，但是細看卻能發現截然不同。這樣的兩個人，絕不是一個人。

無論怎樣的改變，都不能改變一個人的魂。連靈魂都不一樣，又怎能稱為一個人？

只是相似罷了，並不是她的主人。

被鎖妖塔之下的六芒星陣法傳送到這個世界之後，她知道自己回歸到了原本的世界，只是好像，迷失在了無盡的虛無中，不知道方向，不知道在哪裡。

虛空無盡頭，一旦迷失，便很難在找到回歸的路。

她在黑暗中徒步前行，步調緩慢而堅定，沒有一絲動搖。

「冥刺！」

「天詔！」

黑暗中突然想起有些淒厲的聲音，阿姚微微皺眉，偏頭看去。不知何時，那將她傳送到這裡的六芒星陣法浮現在腳下，原來她一直在原地踏步。

她看到兩個人，兩個天明，在交戰。

其中一個張狂，另一個顯得無比窩囊，剛剛的大叫就是窩囊的那個發出。

是主人麼？不是，都不是！

哪裡不一樣呢？明明都一樣，可是不是主人，真的不是。那個張狂的人，擁有主人的氣息，那個窩囊的人，擁有主人的魂，好像是主人的兩個分身。

這是，分裂了？阿姚愕然。

「消亡磨世道！」隨著一聲大吼，虛無中燃起了血火，血火升空化作一輪巨大磨盤，當空碾壓而過。張狂的人不甘示弱，可是無法抵擋血盤碾壓的威力。

然後他全身化作光，鑽進了窩囊的那人的體內。他叫他真我。好像是分身吞噬分身來達成完整一樣。

剩下的那人有了主人的氣息，主人的靈魂，可是，還是不是主人，總是缺點什麼，少了些什麼呢？阿姚不知道，她無法觸碰到剩下的那個人。

然後黑暗的世界崩潰。

阿姚看到了一扇門。門中射出仙光，在呼喚著她完成最後的使命。

學著天明的樣子，將黑袍的帽子緩緩蓋在自己頭上，遮住了滿頭白髮的飄舞。阿姚走向那道門。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在門前看到了微笑的自己。

哼，裝神弄鬼！不待她開口說話，阿姚一拳將她放倒。仙門驀然崩潰，瓦解成碎片。世界開始剝落，當阿姚看清時，已經站在了海平面之上。

她的前方，有一道背影，背影全身籠罩在黑袍中，充斥著曠世的孤涼。背影摘下自己頭上的帽子，隱藏在黑袍之下的白髮肆意飄舞。她想轉過身看阿姚，卻不能動彈。因為長久的盤坐在海面之上，她已經與海面融合成一體，再不能離開海面，站起來。已經這樣坐著，坐多久了呢？

這裡沒有時間，無法計算。

她低下頭，對著阿姚說，「你，可願成仙？」

阿姚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

背影驀然崩潰。阿姚來到她盤坐的地方，撫摸著她坐過的痕跡，無法感受到她的餘溫。

這裡沒有時間，她也，並不存在。好像她的出現只是自己的幻覺。學著她的樣子，阿姚盤坐在背影曾經坐過的地方，驀然，身體一震。

她感覺到了凡界大陸。感覺到了主人的氣息。這時候的主人，參加人族聖戰，一路累積無數軍功，創下赫赫威名。背負的絕世棍，成為了他的象徵。

大戰過後，主人過上了連年征戰的生涯，神色漸漸疲倦。後來他在葬天墓地，遇到了千年之前的兔小妖，因為害怕而嚇的大哭，他去撫摸她的頭，手卻穿透了她的身體，無法觸碰到她。

那是她的主人，阿姚內心焦急的想要回到主人身邊。可是背影曾經盤坐過的痕跡，彷彿自我的畫地為牢，一旦坐上去就無法離開。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凡界大陸上的主人，雖然不明白此時的主人為何修為還這般弱小。

不對，這個主人，也有不一樣的地方，她無法感受到她與他之間生死相連的羈絆，彷彿她並不是由他創造，因此有了血肉相連的感覺。

她看到主人大殺四方，堅毅而隱忍的存在著，一路不屈的強大起來，但是，並沒有成為人族戰神。

這個主人從聖境，到神級，再到帝尊，進展無人可比。這都是他在無數次生死間掙扎所換來的成果。

主人不知道人族與妖族高層的關係，在歷來爭殺中殺了不少妖族，引來了妖族高手的伏殺，卻被主人反將一軍...不對！不對！這不是主人！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這時候我沒有在主人身邊！阿姚腦海中靈光一閃，主人在還很弱小的時候就將她創造了出來，可是現在主人已經到了帝尊境界，她看了他將近一生的時間，為什麼從沒看到過自己！

彷彿她，根本就不在主人身邊。可是，她明明在，明明陪伴了主人幾千年！主人一生所經歷的大部分事，她都知道！但是這個主人的人生經歷，與主人完全不一樣！雖然人物相同，但經歷，完全不一樣！這個主人身邊，也沒有她！

這不是她的主人！

她看到他殺了妖族很多高手，得到人族大帝的讚許，彼時他所喜歡的人，已經成為了妖族的女武神，二人不得不在戰場相見。他所喜歡的她無論如何都不願對他舉起刀兵，可是他說這是在戰場，然後一次次將她打傷。

她亡命才逃了出去。

她知道這是立場的原因，她違背了妖帝的意志放棄了武神的身份去找他，換來的卻是一次他精心設計的伏殺。若不是妖主從中將她救回，她很可能就已經死了。

她知道她所喜歡的人已經變了，為了追求強大的力量變得無情無義，變得可以殺她。

妖主告訴她一個辦法，殺了過去的他，找到更加過去的他，指引他走向不同的人生道路，改變他的未來。只有他的未來，可以改變，充滿了無數變化。

於是她去混亂時空，殺過去的他。這時候阿姚心中升起血脈相連的感覺，看到了自己的主人出現，正是被她所殺的對象。好在這時與她同在一個時空的他趕來，阻止了她的計劃。

這是怎麼回事？好像，主人的無數個人生都在同時上演一樣，只是不處在同一片天空，如同平行空間。而混亂時空那個地方，卻連通了不同的主人人生，造成了混亂。果然不愧混亂之名！

阿姚想該回去了，要是太久離開，主人一定會擔心的。

好在因為那個血脈相連的人出現，讓她找到了自己隸屬的時空，從而可以通過混亂之地到達。她想著便站起，向海面之下走去。那股束縛她的力量，突然間消失的一乾二淨。彷彿束縛她，就是為了讓她看到這一些。

海面之上沒有時間，時間不流逝，存在的就並不存在，過去的就在未來。因為沒有時間的流逝，無法產生動，於是永恆靜止。這樣一來，有，或者沒有，就不需要爭議。因為你已經永恆，已經步入了靜止的軌跡。你在靜止中所見，沒有一息，沒有千萬年，永遠都只是靜止。

所以那個背影並不存在，阿姚來過這裡，一直在這裡，沒有在之前到來，也沒有在剛才離開。但她的確走下了海面，走向混亂之地，想去的是自己的世界，主人的身邊。

沒有主人，就沒有她啊。哪怕終生都是黑暗，只要有主人在，就能看到那唯一的一絲光芒，便不覺得遺憾。

實在是，不想離開，哪怕死了，都不要離開！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情願化作主人的影子，默默跟隨在主人身後與主人不離不棄。主人可以不理我，可以不知道我的存在，只要我還在主人身邊，還沒有離開，就夠了。

我情願化作你的影子，與你永遠不分開。

阿姚如是想。

可是她忘了，忘了剛剛去的海面，沒有光，所以沒有影子。

第五百六十四章 騙局

阿姚沒有回到天明身邊。

時日匆匆已過百年，這百年中各族相安無事，每個大帝都在為自己做準備。

天明一直呆在戰神宮中，處理人族日常事務，習慣了之後倒也手到擒來。據聞兔小妖受到了妖帝的刑罰，去向不明。冷清的戰神宮中，沒有多少人拜訪。

但他的生活並不孤涼。

除了從火中涅槃出關的凰悅時常撒嬌之外，能夠現於人前的血刑兒也成了這裡的常客，經常與他商議一些大問題。至於伍玉兒，則是賣弄一般帶著自己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兒隔三差五前來打擾。

「喂，你怎麼又在這兒？」

「叔叔，老媽說你很厲害，要你傳我幾式...」

得，被叫叔叔了，果然老咯！隨便教她幾手打發之後，正要審閱公文，凰悅又跑了過來。

「老爸！那裡有螞蟻！」

「老爸！看，小鳥兒~我抓來的，好自由啊！」

......

天明將她拎了出去，人族帝都大部分人都知道她是戰神的貴客，不會為難於她，所以在帝都中行走也沒有什麼大問題。當然這件事也遭來了不少非議，特別是聖境以下的人族更是憤然，對妖族的仇恨讓他們見到每一個妖都想殺之而後快。

「西部邊疆有凶獸出沒，懷疑是鄰近的魔族搞的鬼，故意將之引來...戰衛一，你去處理一下，切記不要暴露。」

「是！」虛無中傳來擲地有聲的應答。

「毛大神的遺脈遷到了...西部邊疆？毛山喚獸術？不好！」將兩件事聯繫起來，天明瞬息想到了一種可能性，當即站起，正要走出戰神宮之時，被前來的血刑兒攔下。

「咦？幹嘛去？」剛剛顯化出來，就看到天明急匆匆的遁走，血刑兒當即不滿的問道。這不是明擺著躲著她嘛！

「西部邊疆，要不要一起？」一直宅在戰神宮中，人都要長霉了去，既然打算順便出去走走，何不帶上這輪太陽？既然事與毛大神遺脈有關，去看一看也好。

這百年來一直身處陰暗冷清的環境中，雖然早已對此習以為常，可是時間久了之後出去透透氣也無可厚非，所謂曬太陽，還有比身邊的這輪太陽更近更好的地方？

戰神宮固然有凰悅等人吵鬧，可天明依然覺得冷清，只是少了一個人，便等於少了一片天下。也不知阿姚去了哪裡，到現在還沒回來，又能不能，回來。

「西部邊疆？是與魔族有關，還是與毛大神的後人有關？」血刑兒問道。

「你怎麼知道？」天明微感愕然，他也是在審閱到了相應的公文之後才知道毛大神一脈遷到了西部邊疆，西部邊疆與魔族接壤，也不知他們為何要去那裡。

「你以為都像你！人族還沒有我不知道的事兒！」白了天明一眼，血刑兒滿臉得意。

自愧不如啊。血刑兒要準備與女仙的決戰，又要震懾大帝破壞他們對自己的陰謀，如此還能對人族的動向瞭如指掌，她這個大帝做的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要不要一起。」

「你說呢？」血刑兒伸了個懶腰，一副呵欠連天的樣子，「好久都沒出去走動了，哎，我什麼時候也跟你一樣了！」

「不要在說你自己的時候順便鄙視我。」身影從原地漸漸淡去，召回了早已出發的戰衛一，以天明的速度很容易趕上出發已久的戰衛，這件事，戰神接手了。

出了人族帝都，撕裂空間進入凡界大陸，天明在空中緩緩飄行，速度並不快，但在外人看來，仍如長虹一般劃過天際。這樣的速度，想要趕到西部邊疆，需要花費很長時間。

已經明確了所謂的凶獸可能是毛山喚獸術召出，不會對毛大神一脈造成傷害，天明當然不用著急前往，也不會將此獸傷害。

「對了，你凡骨打碎到什麼程度了？」血刑兒出現在天明身邊，跟他一樣用優哉游哉的速度向前飛遁。

「還剩下一小截，這百年內用真氣磨碎了不少，目前姑且算作九級帝尊吧，你呢？」剖開雲層，天明踏空而行。

「已經還原成了一根白髮，只是很可惜，連極道戰意都不能損傷這根白髮，我想女仙也應該有的，她的白髮應該只剩下了一點兒，這百年我嘗試了很多辦法，都不能對白髮造成傷害。」血刑兒說著，神色突然一變，寒目望向九霄，隨即不動聲色。

「這白髮到底是什麼東西！」

「大概，可能，或許...」

「說確定點！」

「你笨啊！」血刑兒氣呼呼的鼓起腮幫，「怎麼可能確定啊，那是仙物，只有仙知道，我還應該問你呢。」

「問我？」天明自嘲一笑，「我知道什麼。」連血刑兒為什麼要幫助他，他都不知道。嚴格意義上來說，他跟浪子大帝一樣，都不算這個世界的人。

「我們猜仙是一個白髮人，對，就跟你那丫頭一樣，也是滿頭白髮，仙死後，這些白髮就流傳了下來，每一根白髮都蘊含著仙的精氣，如同不滅，當然就跟人一樣，有好有壞啦，好的讓人成仙成佛，壞的讓人顱生凡骨。」

想到阿姚的滿頭白髮，以及額頭上出現的那個觸目驚心的血字，天明神色一肅。「對了，你怎麼知道佛？」

「啊？佛？什麼是佛？」血刑兒一臉驚訝。

「最初出現的那個佛陀，是你的意念之一吧，得了，別否認，還有一個是妖帝，早就猜到了！」

血刑兒尷尬一笑，「覺得有趣，只是有趣，那滿篇空頭大論，莫名其妙嘛，這樣的教義怎麼形成了信仰？實在不明白。」

「那是你沒有佛性，佛說，普度世人！」天明打了個佛號。

「呀！這麼狠！不願意入佛門的也要強制性進入？」血刑兒這次是真的驚訝了。

滿頭黑線的瞟了她一眼，天明決定不理她。

「言歸正傳，你有把握對付女仙沒？」

「什麼叫對付啊，你也太看不起我了！」血刑兒嚷嚷一聲，神色中卻露出憂慮，「沒有多大把握，但我會竭力一戰！要是，我是說如果，我不敵，人族還有沒有未來？」她只擔心自己如果戰死了，沒有大帝的人族將如何在這亂世中存在。這些年，她樹敵不少，如果人族沒有找到別的大帝投靠，必將亡族啊！

經過千萬年的發展，各族都已鼎盛昌旺，遠遠不像老戰神時代一般弱小，連帝尊都沒有，還是後來才衍生出的這個新境界。

如此一來大帝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就算在昌盛的人族，面對同樣已經強大起來的各族，不會像當初一般能夠走向輝煌未來。況且，各族也不會讓人族有翻盤的機會。

「這可不像你啊，你什麼時候在戰前怕了的？顧左顧右只會讓你無法安下心來。再說，你不是打算將人族托付給妖帝麼？」天明笑道。

「這都被你發現了。」血刑兒訕訕一笑。的確，她做了諸多準備，一是希望天明在她與女仙一戰之前能夠成帝，人族不會面臨無帝的局面，二是希望妖帝能夠照料人族一二。

可是妖帝的戰鬥力並不強大，就算命再多，面對態度強硬的各族大帝，也未必肯庇護人族。

她與妖帝的感情是好，為了不將她牽連到自己與女仙的戰鬥中去，甚至做了和她翻臉的打算。她不想在欠妖帝更多，如此才逐漸與妖帝疏遠。否則那一戰，妖帝必然會插手。

現在看來，她與女仙的那一戰到成了關鍵。

如果勝了女仙，人族將不會處於被動的局面，她也可以繼續展開自己的計劃打破這個輪迴帶蒼生走向自由。如果敗了，那就是一敗塗地，所有壞的方面會瞬間爆發。

不論如何，她投注在天明身上的期待是最大的，因為他是仙的轉世，能夠成為大帝的機會更大，如果天明成為了大帝，一切就迎刃而解。現在天明已經是九級帝尊的修為，已然可以成帝，只是不知道那個契機，能不能降臨到他身上，讓他成帝。

「女仙去了哪裡？」一邊觀賞著開闊的景色，天明愜意問道。這樣的安逸，已經不多了。

「開始去了三葬天路第二關，後面消失了，剛剛聽到了她的怒吼。」血刑兒道。

「哦？什麼怒吼？」天明意外的問。人族大帝對女仙的關注，看來也是蠻多的，由此可見她內心並不是表面的這般輕鬆，畢竟對方可是與創造這個世界的仙同樣的仙。

「她質問她為何無法成仙。」血刑兒笑嘻嘻的道。

「無法成仙？！」天明內心一窒，怎麼可能無法成仙！女仙是最有可能成為仙的人，因為她只要恢復實力再度攀升到那個境界即可，若連她都無法成仙，那這樣的世界中誰還可以成仙！

他明明看到了仙路，走到了仙路的盡頭，這說明只要在盡頭在邁出一步，就是可以成仙的，為何女仙說不可以成仙！難道仙路的盡頭之後，是斷裂的不成！

難道這個世界注定了，不可以成仙，成仙只是一場騙局！連原本是仙的女仙都無法成仙，那誰還可以！

第五百六十五章 巫與烏

一定是哪裡出了意外，導致女仙無法達到仙的境界，如此看來，現在的她應該有了仙的戰力，否則不會如此急切的想要達到仙的境界。這也就是說，血刑兒與她的一戰，隨時都可能爆發。

女仙現在只是被無法成仙牽絆住了腳步，一旦有所進展或者放棄，必會回頭履行與血刑兒之間承諾的一戰。而以血刑兒的心性，自然不會在其中做什麼手腳，只會堂堂正正的一戰，打破仙比帝更高的神話！

大帝都在期待自己能夠成仙，為打開三葬天路的第三關做準備，這個世界上有著太多的證據能夠證明仙的存在，一定可以成仙的！女仙不可以，一定是有著其餘的原因。

天明目中露出寒光，他一定要成仙！就算仙路斷了，也給我接起來！

二人沉默中按落身形，在一座山頭停下，遙遙看向山腳下的村莊。

毛大神一脈的後人，就居住在這山下的村莊中。

村子很簡樸，雖算不上與世隔絕，但離最近的城鎮也是幾天的路程。村子裡的人過著樸實而自給自足的生活。

此時不少年輕人湊在一起，演練著毛大神傳下來的道術，如果這天地還有未來，那麼相信不遠的將來，他們之中必會再出一兩個人，將祖先的榮光發揚光大。

整片村落充斥著安寧祥和與少男少女的歡聲笑語。

天明與血刑兒的到來，自然無人發現。默默觀望一陣，血刑兒突然歎息。

「這樣的安靜，還能享受多久呢？連給予族人這樣的生存環境，都快要無法做到了麼？」她在擔憂未來，有她在的人族，和沒有她在的人族，會面臨兩種截然相反的處境。

「為何如此多愁善感，與你一點都不像。」在天明的印象中，血刑兒一直是個姿態強硬的女帝，從不怯不懦，更別提多愁善感，小女兒姿態。

「你是沒把我當女人吧！」血刑兒氣鼓鼓的去掐天明，把天明嚇了一跳。開玩笑，帝能出現於人前，不代表人能去觸碰極道！大帝仍是可觀而不可觸及。

血刑兒也明白過來，裝模作樣的嚇唬天明一番，神秘道，「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麼。」

「我是分身，不用怕。」

「噢，我也是，所以我不怕。」天明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那你的本尊呢？」

「修煉，你的呢？」

「修煉！」

雖然表面上看去愜意，可是人族高層都是內心凝重無比，不敢懈怠的修行。亂世將起，每個人都需要更多的力量，來保護更多的人。

「作為大帝，你還能修煉麼？」天明有些奇怪，大帝都已經境界封頂，在怎樣修煉都無法前行半步，那修煉還有何用？

「當然能！」血刑兒鄙視的看著天明，「我說了我只要打碎凡骨就可以再度攀升境界，說不定最後成為仙也是可以的哦~雖然連極道的力量都無法侵蝕它，但我一直在尋找更加強大的力量不會就此止步的，再說，我的傷勢一直沒有復原，當然要先把原本的極道力量補足才行，不然就是對女仙的小覷啊，她不會放過我的。」

天明並沒有在意她的玩笑，而是目光灼灼的逼視著她，令她情不自禁的想要閃躲。「我終於知道你為何一定要找女仙決戰了。」

「是嘛，呵呵。」血刑兒尷尬一笑，正要開口，遠處突然傳來轟鳴，掀起滾滾煙塵，一隻龐大無比的妖獸氣勢洶洶的朝著山腳下的村莊撞去。

「這就是傳言中出現的那只凶獸吧。」她轉移了話題。

「你知不知道這麼做很危險？」天明苦著臉看她。

「反正結果不都是一樣嘛，最後試一試不就行了！你婆婆媽媽的算什麼男人！」血刑兒不樂意了。

「得，當我嘴賤，這只凶獸應該是被毛山喚獸術馴服了的護村之獸吧，注意一點別讓他死了。」天明看向山腳村落。凶獸的道行並不算強大，也只是聖境而已，但是對於毛大神一脈的後人來說，已經是強大無比的聖獸。如此看來他們村中還是有幾個高手。

就這樣與世隔絕的生活著，也算不錯。畢竟有的人就算奢求，也奢求不來。因為肩負了相應的使命，就無法跳出無止境的漩渦。

「你接下來打算幹嘛去？」血刑兒問，做出一副我並不想知道你別告訴我的樣子。

「事情太多了，不光是你在準備，我也還在準備呢，目前能走一步...」

「你其實在找你那丫頭吧，她對你而言真的就那麼重要？」血刑兒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不善的問道。

「沒啊。」天明愕然。

「那你去諸天同葬幹什麼？」血刑兒神色陰沉下來。這百年中她不止一次看到天明出現在諸天同葬之地。

「諸天同葬？我沒去啊。」天明更加疑惑，他的確不記得自己去過那裡。「我本尊一直在走仙路，哪有時間去什麼諸天同葬啊！十分不好意思，你們苦苦想要打開的仙路，我一直在走，走到了盡頭又走回來，走回來之後又走到盡頭，反反覆覆。」

血刑兒滿頭黑線。「那就是了，諸天同葬應該算是一處仙路，暴露在人前的地方吧，這麼說來數次看見你也不是稀奇。」

「這麼說來，三葬天路的第三關，就是我所走到的盡頭？其實也不能說是盡頭吧，只是我目前所能到達的地方而已，道行不精進，就無法再前行。一遍遍走仙路，也是一種磨練。」天明道。

「不，你應該還沒有到達三葬天路的第三關，否則我們必心生感應。」血刑兒做出判斷。「對了，仙路是什麼樣子？」

天明皺眉，他並不記得仙路確切的樣子，無法描述。「不知道怎麼對你說，反正我知道那是仙路，應該朝哪裡走，然後邁步，腳下就會出現台階，至於具體，我也不記得太多。」

「你說不記得太多，我也想起來了，有一次在諸天同葬之地，我看到你眼神十分迷茫的在用手指朝身前一戳一戳，不知道在幹嘛，我問你你也不說，但是後來你好像根本就不記得此事？」血刑兒疑惑的看著天明。

「一指一指的點出？」天明一頭霧水，「有麼？」他的確不記得有這些事，而且最近，他的記憶越來越空白，好像忘記了很多事情，就像，記憶被強行抹去了一樣。好在丟失的都只是無關緊要的記憶，對大局並不能造成影響，他才沒有在意。誰會將自己一生的每個細節記得那麼清楚。

血刑兒神色凝重起來，「的確有，我知道你的本尊在那裡，而且有一次，你甚至問我是誰，我去問戰神宮中的你，你倒是認得我，但也不知道本尊發生的事情。」

「這是...」天明神色嚴肅起來。

「只可能有三種情況，其一，有無法想像的力量降臨，強行抹去你的記憶，可是這是怎樣的力量？用女仙來做對比，她也沒有這樣的力量，所以這樣的力量並不存在，這個論斷否定，其二，你在遭受極其嚴重的反噬，導致精神一次又一次受創，連自己在幹什麼都無法想起。這樣就必須符合你在修煉什麼的條件，你在修煉什麼麼？沒有？也對，怎麼可能有如此變態的神通，讓作為九級帝尊的你都無法察覺，甚至連我都無法察覺，那這個結論也可以排除，最後剩下的，只有...」血刑兒微微一頓，愕然的看著天明，「你在慢慢死去，不知不覺的慢慢死去，所以記憶流逝，成了空白。」

「開什麼玩笑！」天明氣急敗壞的吼了一聲。修為達到九級帝尊，連長生也不在遙遠，壽命動輒幾十萬年，他一路修行到現在，並未留下什麼後遺症，身體可以說健康的很，怎麼可能不知不覺的在腐朽死去？

「此事說來詭異，你最好留個心眼，按道理來說，達到九級帝尊的你，壽命上不會有問題，也沒有什麼強大而詭異的神通能夠在你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將你幹掉，那問題出在什麼地方？只能是你自己的原因了。」

「雖然我也察覺到了自己記憶的漸漸不全，好像有一隻能夠吞噬記憶的野獸在蠶食，但是我真的連我做過什麼都忘了麼？」天明不敢置信，道行達到如此境界的他，還有誰能夠對他做到這種程度？大帝也不可能，首先大帝的力量是極道，在侵入他身體的時候就會將他殺死，其次若是大帝作為，那血刑兒必然有所察覺。

「會不會，是那個巫幹的好事？」血刑兒所說的巫，正是天明弱小之時一直以來感覺到的從遙遠地方投來的冰冷目光，那個人的修行方式正是其自創的巫道。

「不可能是他，他還沒有這種道行。」天明已經是九級帝尊，那個人才多少道行？再強大的術法也無法補全修行之上的巨大差距。而且天明在閒暇之時也找到過那個人，他本來是人族，自稱烏，獨創一門能夠獻祭血肉換取強大而邪惡力量的法門，稱為巫術，後來投靠了暗黑血夜。

因為是故人，雖然天明並不記得認識他，但對那個自己首次遇到的村莊，還是一直心懷愧疚，於是放過了他。

第五百六十六章 修羅畫命

默默觀看著村莊，從日出到日落，看著那些嬉笑的年輕人，老懷欣慰的皺紋笑臉，天明與血刑兒眼中都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幾分羨慕。

正是這份美好的存在，才有了他們守護的意義所在。而作為守護者，他們注定了不能享受這份安寧。

只要看到他們的笑，他們就可以付出一切。誰都不想將這份安寧打破，誰都願意美好長存，因為，這是他們正在守護的東西。

「你接下來要幹嘛去？」血刑兒的神色有些落寞。

「在想著先去找七殺，還是去找妖帝。」天明一直直視著山腳下的村落，毛大神，你看見了麼？你的後人的確按照你的設想活的安寧平靜。我不知道這樣的狀態能保持多久，但我會盡我所能，守護它的存在。只是他們知不知道，他們現在擁有的東西，是你們這一脈的人用多大的代價換來的？那你們做的還有意義麼？他們知不知道，他們不甘平凡想要走出這個村莊去看更廣闊的世界追求更強大的力量卻是在失去很多人都無法擁有的願望，最後也無法回到的生活？那你們的所做，還有沒有意義？

為了保全這一脈，給他們換來安寧的生活，你與你這一脈的大神甘願中計，死在天皇家族的陰謀之下，你們的死，是不是現在可以得到瞑目了呢？

世事無常，你們最起碼還可以爭取。

「看來，我找的人沒有找錯。」血刑兒柔和的笑了笑，本想去觸碰一下天明的臉，看到他瞬間勃然大變的臉色，想了想還是算了，極道的力量可以摧毀一切，當然包括分身與本尊之間的聯繫。她的身形從原地漸漸淡去。「天明，人族就交給你了。」

「我若是肩負不起...」

「你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從今以後，我再回不了人族，女仙已然放棄了成仙，像瘋狗一樣四處撕咬，我必須要阻止她！」血刑兒的語氣變得高遠遼闊，彷彿從九霄之上傳來。

天明知道，維持了百年的安寧，就要結束。女仙放棄了成仙，正在以自身仙的力量四處尋找大帝，現在找上了西方大帝，話也不說的就開打，絲毫沒有顧忌到這個世界的意思。一旦交戰的餘波蕩漾出去，或者戰場被引到了凡界，對於凡界大陸來說，將是致命的毀滅。

所以西方大帝拚命的逃，將女仙引走，而血刑兒，也會在此之後與女仙不死不休，一直戰鬥，戰鬥，直到一方倒下為止。能夠阻擋女仙的，拖住她腳步的，或許這個世界，只有她了。

她自願背負起這件重任，哪怕知道眾大帝想借女仙的手除掉她也怡然不懼。以戰成極，何曾有懼？

天明仰起頭看向虛空，在那九天之上，彷彿有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將向上衝起越來越遠，她的身姿，烙印在天地中凝為了傳說。直到許久許久之後，也不知是幾次日昇日落的變遷，他才歎了口氣，默默轉身走下這座山。

幾步邁出間，他的體型外貌全部改變。

從今以後，山下的村莊中，多出了一個人。這個人不苟言笑，整日沉默，但待村莊之人都極為親和，也暗中解決了不少威脅到村莊的存在。

初始小孩因為他的生硬面孔而怕他，老者因為他的舉止怪異而懷疑，但當時間流逝，發現其本質之後，也就慢慢的接受了他。沒有人知道，他擁有村莊中之人難以想像的強大力量。沒有人知道，他是他們朝拜的人族戰神化身之一，成為了守護這個村莊的存在。

或許村莊中的人一代一代死去之後，才會發現他的外貌根本不會有任何變化，頭髮不會蒼白，眼角不會有皺紋，彷彿時間在他身上停駐，不會消耗他的壽命。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情了，這個村莊能不能存在到那一天，還是未知。

天明決定先去找七殺。

秉承天地至極殺氣而生的修羅，本身就是謎一樣的存在，有殺氣，他們就能夠不死，他們甚至能夠合體成為臭名昭著的七殺大帝。

他想要，接住七殺大帝的力量。

這是為最不好的局面而做的準備。萬一血刑兒戰死，他沒有成帝，人族將面臨無帝的局面危在旦夕。龍帝曾說過讓他相信七殺，他不會完全相信，可也想一試。

若七殺真如龍帝所說是他的護衛，那到時候接住七殺的力量，可以保人族無礙。若七殺合體成帝之後並不幫他，非龍帝所言，那對他而言也沒有多大的損失，頭疼的只會是那些大帝。

不管如何，都要幫修羅成為七殺。

在有帝的亂世中，才有一張能夠與帝抗衡的牌。

至於妖帝那邊，雖然也有一些雜事，但與之相比就顯得無足輕重。

天明本就在與異瞳初見時便在其身上留下了烙印，因此很容易發現其所在。異瞳此時還只有五級帝尊的實力，根本無法吸收大帝的殺念，若不到九級絕巔，就算為殺而生的修羅，也應付不了大帝殺念的衝擊。

異瞳在三葬天路第一關時想要渾水摸魚趁機吸收戰場殺機壯大己身，結果中了地尊一招千軍罰世，再被內尊一刀砍死，連意識都失去。好在戰場殺意不散，在吸收足夠多的殺念之後他又重生，並繼續停駐在此地吸收經久不散的殺意，這對他而言就是修行。

當天明出現在他身邊的時候，異瞳豁然驚醒，眸子中的紫色光輝遲遲沒有散去，警惕的打量著天明。

「人族戰神，所為何來？」他平靜問道。瞳中有疑惑在閃爍。

「殺你。」天明不動聲色。

「那我是否該束手就擒？」

「別無他法。」

「也太殘忍了！好像沒招惹到你吧！」異瞳滿臉冤枉，不滿的大叫。他已經感覺到天明隱忍不發的殺意將他鎖定，在天明面前，他遁無可遁。

「可願成帝？」天明問。

「自然想。」異瞳毫不在乎的回答，從他的語氣中聽不出一絲誠意來。「不過是我自己爭取，而不是別人的施捨。」他好像猜到了天明來此的目的，因此顯得有恃無恐。

「想吃苦頭？」

「得，你是大爺，說條件！」他的姿態瞬間轉變，毫無節操可言。知道在天明面前，耍不了花招，抗拒只能憑白遭來生不如死的折磨，最後忍受不下還是屈服，倒不如，一開始就屈服來的實在。

「我助修羅合體。」天明道，這本就是他來此的目的。目光逼視異瞳，無形的威壓散發，給人心悸的感覺。

「好主意！哈哈哈！」異瞳大笑，看到天明嚴肅的表情，笑聲漸漸尷尬，「你也知道不可能，七位修羅這一世並未在同一世出世，我所知現在只有四人，包括我，畫命，千相，媚神，還有三人依然在沉睡，就連我，也不知道他們蟄伏在哪裡，如何去找？」

天明沉默，彷彿在等待著什麼，當他到來的時候，異瞳便把消息傳了出去，相信此時另外三位修羅正在趕來。而據他所知，現在的四位修羅以畫命為首，畫命很早之前就已經出世，現在是九級巔峰的帝尊境界，另外的媚神，也到了九級初級帝尊境界，只有千相才堪堪觸摸到帝尊領域。想要讓七位修羅都達到九級巔峰帝尊，從而合體成為大帝，看上去好像是不可能的事情。

虛空生畫，栩栩如生。

一道畫幕，在天明腳下鋪展而開，使得他站在畫中，如成了畫中的人。而畫中的人，始終只是一幅畫，不算真實。畫命從畫中走出，身邊跟著一位絕美的女子，秒目流轉看向天明，異彩連連。

作為已經躋身大帝之下最強存在的畫命，自身便有一股強大而無形的上位者威壓流露，讓人面對他忍不住的內心一窒，彷彿呼吸都變得困難。

「汝命在吾手，可要為汝畫出三魂七魄！」畫命是劍眉星目的男子，當然這並不是本體，究其根源，他的本體也只是一縷殺氣而已，世界充斥著可以改變任何的力量，自然能隨心所欲的變化容貌，不足為奇。

展現在世人眼中的，未必是真實，就比如，一個風華絕代的美女，很可能本身是一坨得道的便便。這就是為何一定要看清表象究其本質的原因。

畫命伸手一揮，「汝之三魂在吾心，吾畫，則是汝魂。」

隨著他的開口，奇異的力量在畫中世界蔓延，天明體外，被拉出十個透明的自己，畫命隔空一捏，其中三個崩碎，畫命以奇異的力量再造三魂，只不過這三魂，由他創，自由他掌控。

他再次毀了天明的七魄，又畫出來。

如此一來，天明的靈魂被其改變，將徹底聽命於他。這便是畫命的奇異之處，不僅可以塑魂，還可以如其名一般畫命，命之所在，便是生死，中了畫命之人，生死由他一念掌控。

這種神通，他在畫幕中施展，將是無解！連同級，也不得不聽命於他！

「人族戰神，聽吾號令...」他像是在逗弄小貓小狗一般，充滿著惡趣味。一旦畫命完成，任何人都無法違背他的意志，也會喪失自我，等於成了傀儡。

第五百六十七章 不畫無命

「哇，哥哥好厲害！」媚神在一旁抱著畫命的胳膊拍掌大笑，一臉誇張的讚歎，看的異瞳連連搖頭。

「或許你以為，只是一具分身，就無所謂？畫命之道，就是完全再造，你的本尊靈魂也會被我改變，成為我的奴隸。」畫命看著面色就一直沒改變過的天明，微微疑惑。

「喂，你聽見沒有！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連本體也會受到危害的！」見天明沒有反應，媚神衝他大吼。

「他已經被我畫命了，從此以後命屬於我，完全臣服於我，我沒有給他指示，他怎麼會回答你？」畫命無奈的看了媚神一眼，解釋道。「人族戰神，回...」

「是麼？」天明突然抬起頭來，目光與畫命對視，打斷了他的話。畫命一驚，皺眉審視一番之後，並無發現異常，畫命之道也已經施展開來。那天明怎麼還有自主意識的存在？

心頭升起明悟，天明道，「畫命之道，果然奇異，若不親身體驗一番，豈不是辱沒了畫命的名頭？」他搖頭歎息，「可是唯一的缺陷，就是要入畫，未入畫之人，怎能畫出命來？」

腳下的畫幕依然展開，籠罩著整座平台。天明的身體漸漸崩散。他並未進入畫中。

畫命神色一肅，「留下的只是殘影？連分身之體都已經出了畫幕？殘影怎麼可能存在這麼長時間！」

天明出現在平台邊緣，只差一步，便能邁入平台走進畫中。可是就是這一步，成了咫尺天涯，讓他脫出畫幕不受畫命之術的影響。「殘影要停留，只需定住即可，又有何難？本身就已經是消逝了的東西，畫命之道，也只不過作用在消逝之物上，隨著消逝而消失而已。」他在畫命到來展開畫幕的那一刻，便已經從原地離開，可是他的速度太快，快到旁人無法察覺，而又用定字訣定住了殘影的消散，便造成了這種效果。

「人族戰神，也不過是膽小如鼠之輩，你有種進來！」畫命衝著他怒吼。

天明哈哈一笑，「想要看看我有沒有談判的資本，還是拿出真實實力來吧，畫命之道，可沒有修羅的殺呀！」

「別廢話，進來進來！」畫命無賴般的語氣朝他招手。

天明向前踏出一步，自身幾乎已經貼在了平台邊緣，可是不等進入畫幕，他又退了回去，被他調戲過後畫命氣的身體直哆嗦。他的畫幕，不是不可以在延伸，只是現在還沒有到時機，他想給天明留下畫幕只能擴散到如此程度的錯誤判斷。

媚神看著天明，眼中露出奇異的光芒，「請君入畫來。」隨著她開口，一股無形的力量衝擊虛無，直灌天明神魂，讓他表情不由自主的露出迷茫，向前抬起了腳步。

身體一震，天明瞬間恢復過來，擊潰了那股奇異的力量，腳步已經抬起，離放下落在平台不過半寸，好險！這不是魅惑之道，反而像是操魂！

被天明脫離了束縛，媚神露出不滿的神色，生氣的撅起了嘴。

「堂堂人族戰神，只敢龜縮一地麼！」畫命大吼。

「若是我受激進入，你豈不是更看不起我？」天明微微一笑，高人風度啊！

畫命一愣，道，「確實如此，你說要助我們成帝？我們憑什麼相信你，而且，你又有什麼能力？」他的畫幕陡然展開，將天明收了進去，天地成了水墨，虛無被黑墨染透，人物彷彿由素描構成，說不出的奇異。「這裡說話方便點。」他道，手中卻多出了一筆，雙目微閉。

同時媚神眼中再次露出異彩，盯著天明櫻唇輕啟，「神死！」

一股無形的衝擊撲面而來，彷彿無數怨魂在哀嚎，一個又一個厲鬼鑽入腦海中吞噬神魂，讓神魂忍不住的顫抖起來。天明神色不變，眉心豁然張開，元神化劍斬開，金光頓時撕裂衝擊，斬盡無數怨魂。

而得此良機，畫命之術同時展開，「命終，為殺！」他抬筆朝下一點，籠罩虛空的畫幕突然巨顫，無數符文明亮起來，一條條符線勾勒完整，構成一個巨大的殺字，漸漸縮小，凝於天明額心，揮之不去，連元神金劍都無法劈到實體。

殺字如刀一般烙進天明額頭血肉中，似要將他的頭顱貫穿。媚神再次開口，眼中奇異光芒始終不散，「魂消！」她眼中倒映出天明的影子，瞳孔中一縷一縷光芒衝進這影子中，倒映出來的人影驀然崩潰。

天明的身體彷彿受到一股內部力量的爆裂，微微膨脹起來如同即將炸開一般。

他腳下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血盤，血盤淌落粘稠的血液，充斥著驚天的煞氣。無數神魔在血漿中怒吼掙扎。站在血盤之上，血盤將畫幕隔絕開來，彼此不斷摩擦，相互侵蝕，那個殺字被天明五指扣住，從額頭上生生扯下，頓時血肉飛濺，轉瞬又恢復如初。

頭頂神碑浮現，驀然對著自己一壓，鎮壓的力量爆發，將身體鎮住，那股爆裂的力量無法生效，漸漸平息。磨世血盤如破海之舟，朝著畫命駛去。

「是不是輪到我反擊了？」天明站在血盤之上，衣袍獵獵作響，英武的風姿讓媚神秒目之中投出異彩，不斷掃向他。「還有三個修羅在哪裡？」

天明詢問之際，天刀乍現，鋒銳之極的勁意割開畫幕，眨眼間從天外到了畫命後腦勺處。畫命抱起媚神一個翻滾，堪堪躲了過去，後腦勺被劃出一道血線，流血不止。

「若這畫幕不是我的域，由我主宰，你這一招突襲可就讓老夫受了重傷。」畫命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手中動作並不停止，雙手如筆，隔空作畫，一道又一道鐵鏈蔓延鎖住了磨世血盤的前行。他在這個世界中如同創世一般，能夠隨心的創造出任何自己想要的東西。「其中兩個修羅沒有出世，還有一個修羅去向不明，我也不知道其所在，你拿什麼幫我們！連我都無法找到，何況是你！」

「心喪！」媚神全神投注在了戰鬥中，雙瞳中再次有天明的身影倒映。

磨世血盤被鐵鏈束縛，鐵鏈中灌注了畫命的修為並非凡物，既然畫命將其畫出來用以阻擋磨世血盤，那它自然有能夠阻擋磨世血盤的力量。天明抬手一抓，將頭頂懸浮的震世碑抓在手中，以大摔碑手之勢將其對著媚神砸去。

震世神碑光芒大漲，鎮壓的力量不斷削弱又增強，彷彿一次次的被無形的氣流衝擊，導致砸去的速度緩慢無比。看到畫命又有所動作，天明目中露出奇異之光，抬手一指，「定！」

畫命與媚神同時一顫，腳下的畫幕瞬間崩散，媚神的心喪之力也斷絕了聯繫，鎮世神碑再無阻擋破空砸去。一個又一個天明出現在虛無，動作整齊一致的出拳。

畫命神色一肅，渾身衝出冰冷的殺意貫徹虛空，修羅乃殺之道，自古如此！一旦動用了本源殺氣，便表明他開始認真。雙臂畫筆，畫命滿臉肅穆，在虛無中刻下一道又一道符菉。「千古畫命！」

四方天地突然被包裹，彷彿有一道畫幕，當空席捲將宇內八方都籠罩在內，包括數千個天明，同時倒映在畫中，成為了渲染畫中景色的一筆潑墨。

媚神抵擋住砸來的震世神碑，伸手一拂將之帶到一旁，同時身體化作霧氣，再也看不清真實，她的聲音從霧中傳來，帶著幽幽冷森之意，「葬天，葬地，葬人！」

畫中突然多出無數黃土，有一隻大手，抓向天明，要將他埋在這黃土中，就此永睡。

千古畫命之術展開，天明的過去未來都受到影響，其中不少表情開始迷茫，喪失了神智，但也有不少轟出那一拳，澎湃的力量如汪洋席捲，化作滔滔大浪沖刷著整個畫中世界，將所畫之物一一摧毀。

天明本身皮膚已經變成了黑色，如同墨染，中了千古畫命之術，就會化成水墨，永久成為這畫中的一抹風采！而那葬人之手，不可抗拒的抓來，將他摁倒在地上，捧起黃土灑下。

黃土遮蓋了巨大的磨世血盤，也掩埋了天明的身體。

中了數千個天明擊出的一拳，畫命神色陡然蒼白，眼瞳略有黯淡，將身旁的媚神嚇了一跳。作為九級帝尊的畫命，竟然會受傷？也正是感覺到了雙方強烈的真正殺意，她也才動用搏殺之招，葬！

無法埋葬天明，但拖住他一瞬即可！千古畫命，並不是畫命的搏殺！而顯然，天明的搏殺，就是這一招千人共同攻擊！雖然畫命已經受了傷，但，高下已判！

畫命的身體向前撲倒，融入殘缺的畫幕之中，他的聲音幽幽迴盪，「蒼天無命，不畫出這天，又何來這天，何來天的命數？萬物同樣如此，搏殺，不畫，無命！」

畫幕瘋狂的消失。如同根本沒有被畫出來一般，因此沒有畫中他們的存在。身處畫中的天明，同樣會隨著畫的消失而消失！

剛剛從葬中衝出來，還沒來得及喘息，天明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強烈的生死危機在腦中迴盪。他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思維彷彿停滯一般，記憶都在流逝。

他的眼中，出現一個自己，站在高處，一遍遍點出彷彿已經演練了千萬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指。

他下意識的跟隨著點出這一指，動作自然而然。

第五百六十八章 獨上明月

那一指，並未生效。

反而是天明，因為大腦的瞬間恍惚，導致錯過了最好時機，被畫幕消失的力量席捲週身。繚繞在體外的水墨驀然崩潰，連同他的身體一起消失的乾乾淨淨，連灰燼都沒有留下。

點出那一指的記憶，由於這一指並沒有來得及生效被留在了他的本尊腦海之內。他這才恍然，對於這一個動作，他彷彿已經演練了千百次，早已爛熟於心。就彷彿，曾經無數個歲月裡，自己曾不間斷的點出這一指，於是每一個瞬間每一個細節都摸索的一清二楚。只是由於某種不可抗力，導致了有關的記憶受損無法想起。

這一指，是天崩地裂。

站在仙路的盡頭，天明目中升起明悟。回首看向凡界大陸，站在這極盡高處，再大的凡界也只不過是眼中一個微小的點。天明伸出手，讓凡界大陸停駐指尖，彷彿整座大陸都成為了他指尖的那個小點。

如此一來，世界成為了指尖的一個點。

「天...」他微微擰眉，彷彿有一種不願被想起的記憶在瘋狂的抗拒，讓他遺忘，讓他停止這個動作。

「崩...」他的手指往下壓，朝著凡界大陸摁去。詭異的是，他與凡界大陸相隔無盡遙遠的距離，本身的力量並不能作用到凡界大陸上，因為它只是他指尖的投影，隨著他這一指摁去，遙遠的凡界大陸，竟真的隨著他的下壓而朝後退去。

「地...」他下意識的喃喃，指尖再次下壓，凝於指尖的凡界大陸劇烈的顫抖起來，體內似有一種力量噴薄欲出，又被什麼阻擋，無法宣洩。

最後一個字，他嘴唇囁嚅著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體內想要噴薄的力量，瘋狂的衝刺卻無法順著他的指尖傳遞出去。

裂！裂！他在心中吶喊，拼盡一切想要說出這個字。可是自己彷彿不能發聲了一般，仍憑嘴唇如何開闔都不能發出聲音。枯燥的喉頭中，因為聲帶的摩擦溢出血跡。

天明渾身一震，額頭青筋暴起，用盡了全身力量指尖猛的摁出，氣焰高漲中開口大喝，「裂！」

「使不得！」一聲大喝壓過了他的聲音，將他從茫然的狀態中驚醒，手指瞬間彎曲閉合成拳。想要宣洩而出的力量並沒有打破束縛。

天靈急匆匆的跑來。

「還以為你會來找我，結果還是要老朽來找你！你是真不急，還是以為老朽沒了用處？老朽雖然不是大帝，可是代表著天道，所知所見非常人能比，本身也能力壓帝尊，難道真就一點用處都沒有了麼？你要是現在就開始摸索這種仙術，受害的只會是你自己，因為你，還沒有成仙！」

天明的身體瞬間重組，出現在畫命面前，「能擊潰我一具分身，也算不錯了。」

畫命沉默，倒是媚神不滿的大叫，從天明的話中她聽出來的是赤.裸裸的諷刺。二人聯合才擊潰天明一具分身，天明將其指出來，不就是為了嘲諷他們麼？

他們不知道，天明的分身是以替死傀儡練成，有些本身就有著本尊的戰力，也就是說殺死一具分身的力量足以殺死他的本尊。而畫命的威力無法牽連到他的本尊，是因為他的分身與本尊之間並無聯繫，而是獨立出來的個體。只是在分身動用本尊的戰力時，本尊便會相應的失去戰力。

再變態的手段，也不會出現無數個與本尊有同樣戰力的分身來。要讓分身戰力強大，就必須從本尊借力，而本尊借出力量之後，自身的戰力就會降低。

「承讓！」畫命朝著天明一抱拳，算是認可了他。雖然動用搏殺將天明的分身殺死，已經分出勝負，可是在畫命看來還是自己輸了。畢竟自己這方是兩個九級帝尊，而天明只是一具分身。

「等你尋到了另外三個修羅的下落，再與我說此事吧。」畫命朝著天明拋出一物，正是一枚青銅令牌，「此乃修羅令，避免誤會，你找到了他們之後只要亮出此令即可，他們自然會相信你說的話。」

「看來你們為合體成帝，也準備了不少。」天明接過修羅令，收入懷中。

「有兩個修羅在混亂之域可以找到，但我們無法進去，就拜託你了，至於血墓在哪裡...說實話真的不知道，血墓已經消失了數十萬年，怎麼尋找都沒有消息。」畫命並沒有接話，冷漠的說了一些消息之後捲起異瞳等人就離開了此地，也沒說天明找到其餘的修羅之後他們之間怎麼聯繫，想必修羅令上有他的烙印，憑此可以找到天明的所在，並起到一定的監視作用。

他也不會輕易相信天明，但是合體成帝對他們而言意義重大，為此他們也做了良多準備。若是不借天明的手，很難將另外兩個迷失在混亂時空中的修羅帶回來。對於天明，他肯定會一直提防。

世間的事本身就是相互利益的勾結與心智的算計，不能相信任何一個人。他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知道天明不懷好意，很可能會在他們成帝的過程中動些什麼手腳來打破他們的計劃。但是，一旦修羅齊聚，都是九級帝尊可以成帝的時候，他們還怕什麼？

天明帶著修羅令進入了混亂時空。仙劍被女仙拔走之後，被釘住的大雕無聲無息的死在了原地，精氣不斷流失，原本的仙氣蕩然無存，被女仙抽取的乾乾淨淨。

女仙為何會拋棄這只仙獸？還是說它只是處在假死狀態用以蒙蔽大帝？然後作為奇兵出場？天明不得而知。混亂時空很容易讓人迷失，若不小心翼翼很難在歸來，從而只能在無盡的時空斷層中旅行。

想要找到迷失在其中的修羅，更是難上加難。

「不出意外的，女仙又來了。」天靈歎息。「人老咯，話就多了顯得嘮叨，別見怪哈。」他嘻嘻哈哈。

天明此時沉思著那一指的事情，好不容易留下了記憶，他並不想就此錯失機會。於是仍憑他嘮叨沒有理會他。對於天靈能夠出現在仙路，他也沒顯得大驚小怪。仙路目前所知的路段，連人族大帝都走過，他能來又有什麼稀奇？各族大帝想要血祭仙路打開未知的仙路，也只是不想自身在達成目的前有損而已。

「好在人族大帝拖住了她，除了人族大帝，想要找到一個能夠拖住她的人還真是不容易啊。」天靈感歎一聲，「只是，人族大帝能夠拖住她多久呢？一年，兩年，一百年？她是拖住了女仙，相應的，女仙也拖住了她，使得她無暇顧及到人族，各族大帝已經蠢蠢欲動。在這種境地下，你有什麼打算？」

看到天明沒有理會自己，天靈翻了翻白眼，道，「百族進入天路舉行大戰不日就會發生，人族也一定會被迫進入戰場，沒有大帝照顧，甚至大帝能不能活著回來，人族處境堪憂啊。」

「她會回來的。」天明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不想聽你囉嗦，有事快說，沒有就快點滾。」

「有！當然有！」天靈道，「話說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女仙，但是對於她的記憶，卻是殘缺的保存了下來，知道她是一種災難。她的到來就注定了這個世界會毀滅在你手裡，又在你手裡重生。作為天道，我自然有與萬靈不同的地方，知道什麼可以改變，什麼不可以改變。」

「有完沒完！」天明並不想聽他的嘮叨，這些事，他又不是沒考慮過。

「得，得！老朽就是來告訴你，老朽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以後與你為敵，你可別怪啊。」天靈笑瞇瞇的說道。

「哼，殺了你還不容易？」天明冷笑一聲，對於天靈並沒有放在眼裡。

「各族大帝不讓我死，你確定你能殺得了我？別傻了年輕人！」天靈拍了拍他的肩膀，巍然而歎。「如果以後遇到了危機，可以來找老朽，老朽倒是可以提供一處下榻之地，相信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由於定空羅盤的存在，天明並沒有迷失在混亂時空之中，歷經五十年之久終於將兩個修羅帶出。只是讓人遺憾的是，這兩個修羅都還只有神級的實力，並且也不知道血墓的下落。

倒是出乎天明意外的是，在混亂時空中他遇到了阿姚，阿姚看到他後死死抱住他不放手，讓他心中安慰的同時好一陣鬱悶。阿姚的歸來，不僅讓他戰力得到完全，而且等於擁有了一宗大殺器，面對接下來的亂世，也可以有些底氣。

將兩個修羅送回畫命身邊，為他們提升實力是畫命應該考慮的事情。天明開始打探最後一個修羅的下落，可是不管問天靈還是浪子大帝，都是搖頭說不知道。

彷彿血墓並不存在一般。

百族已經在大帝的操控下陸陸續續的進入了天路，時間不等人，天明獨上妖族，有一些事，必須要處理。

那一輪明月的光芒，格外刺目，站在明月中，反而感受不到月光。有的，只是如同戰神宮一般的陰冷黑暗。

第五百六十九章 天路初起

妖帝躺在明月之中，曼妙的身軀舒展，勾勒出誘人的曲線。若不是這樣一個亂世，人人自危，有多少人想將她推倒？

她的九根尾巴以月色為背景，如煙花般綻放，說不出的魅惑動人。

天明背負著絕世棍，踏月而行，一步步走到她身邊。對於天明的到來，妖帝似早已料到，揮退了旁人獨自等待。

「還以為...」她深吸了口氣，目光直視著天明，無喜無怒卻有一股無形散發的威嚴。「你會早點來，害人家在這裡等了好多年。」她嫵媚一笑，「既然你來了，就把東西給我吧。」伸手一招間，天明背後的絕世棍顫鳴飛出，落入她的手中。

「龍帝的脊樑，蒙塵千萬年，終於被迎回了妖族。」絕世棍在她手中經極道之力刺激後，轟然一震化作一截破損的脊樑，隱隱似有哀鳴之聲從中傳出。

「你想知道什麼？」她問。

「你可以庇護人族到什麼程度。」天明開門見山，絕世棍本來就是為了送還給她，她拿去了也沒啥，反而是被自己一直當武器，不僅自己內心會不安，更讓妖族覺得這是對龍帝的侮辱。龍帝連自己的屍身都如此對待，看來自己有必要考慮一番他的話了。

「我可以為人族捨棄兩條命，一條是你的，龍帝許諾給你的，一條是刑兒的，我的好姐妹，自然可以擁有我的一條命。」妖帝淡淡的回答。

兩條麼，天明內心思量，妖帝的兩條命，可以算作是兩個大帝在捨命庇護人族，果然是命多的大帝，對自己的性命毫不在乎。她能做到如此程度，也算不錯了。

既然如此，那人族的未來也大可以放心。

百族大戰已經真正拉開序幕，他的本尊已經接到通知即刻前往戰場，人族高手在內尊的統籌下正往天路進發。打到最後，在某些大帝的刻意安排下，一定都會進入三葬天路的。

天明轉身離去，妖帝對他只問這一件事就離開微微有些吃驚，不過也並沒有說些什麼。

「兔小妖，是你的什麼人？」天明腳步一頓，還是如此問道。

妖帝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道，「她是我最喜愛的一隻兔子，我想著讓她成帝，所以...不能讓她和你在一起。」

天明聞言點了點頭。「你知道瓊華麼？」

「不知道，放眼過去未來，從未見過這麼一個時代。」

「老戰神在心月湖中留下了什麼？」

「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妖帝慵懶的伸了個懶腰，「你不想去看看刑兒與女仙的決戰麼？西方大帝已經死了，想要插手二人之間的戰鬥，被一劍一戈同時洞穿，極道消亡。」

「為何天未顯異常？」聽到又有一位大帝死去，天明內心一驚，上次邪帝死亡的時候天現異象，萬物強制性的哭泣，可是從妖帝口中聽說西方大帝的死訊，常人卻沒有一點感受。

「天道已經投靠了女仙，女仙幫天道擺脫了極道的束縛，因此帝死，天不會在哭。」妖帝淡然的說著一個個沉重的事實。

天明眉頭一皺，隨後道，「我並不知道她們在哪裡決戰。」

「哦，天外天啊，那裡已經淪為虛無了，據說是天靈出賣了天羅，將戰場引到了天外天，但是天羅並沒有死去，而是早一步逃開不知去向。」

妖帝伸了個懶腰之後站起，「走吧，我帶你去，我可憐的妹妹啊，哎，姐姐可不想你的願望落空。」她在虛空中踏步，一步步前行，虛空在她身體兩側分開，讓她處在一種奇異的空間狀態之下。

天明猶豫了一下之後跟上她的腳步，朝著天外天而去。

隔了不知多少時空，極道與仙力的餘波就蕩漾出來讓人無法在前進。就像是前方有兩片汪洋在對撞，激生的水花形成滔天大浪翻滾咆哮，聲勢駭人。

「只能到這裡了，再進去就會被她們攻擊。」妖帝停住了腳步，並用極道力量阻擋餘波，她彷彿知道天明來的是分身，經不起餘波的衝擊。

「那你帶我來的意義何在？」只是在這裡，連血刑兒的身影都無法看見，他又能知道些什麼？

「你沒發覺麼？雖然越戰越勇，但刑兒處在下風，現在交手的時間並不長。」妖帝的神色微微凝重起來。

天明內心一個咯登，以人族大帝天下無雙的戰力，在面對女仙的時候都會短時間內處於下風，由此可見女仙強大的戰鬥力，仙劍的顫鳴響徹三千世界，傳遞出錚錚劍鳴，仍誰都會覺得心驚膽戰。

不過雖然處在下風，並不像西方大帝一般被瞬間秒掉，就足以說明人族大帝的不凡，以帝的實力去戰仙，仍然能打個難解難分！這樣的戰績，足以銘刻進史冊！或許她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真正天驕！

人族大軍進入天路，沒有了帝的指引，只能以原路為基礎向前摸索。好在一套流程各個帝尊早已熟悉，順著原本的天路向前行，倒也無礙。

各族都進入了不同的天路，在某些天路上會重合相遇，或者是出現在前方，又或者是天路後方，因此充滿了不確定性。這也是天路之戰最為難說的原因。

往往眼看勝利將至，突然殺出一隻奇兵導致全面潰敗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在向前探索的過程中，人族第一個遇到的就是兵譜族的大軍。

兩族在天路同一處平台上出現，各自愣了一下之後，兵譜族神色大變，人族高手笑開了花。

兵譜族本身能夠化為神兵，與任何一族相結合都是提升戰力的良好夥伴。因此在歷來天路之爭上都是各族拉攏的對象。只是由於上次兵譜族合謀算計過人族戰神，二族想要結盟顯然不可能，這件事也讓兵譜族有意避開人族，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個就遇上了人族。

天路相遇，只能孤軍奮戰，兵譜族本已投靠了神族，此時想要得到神族的救援也不可能，因為神族的天路想要與人族的天路出現重合還不知要探索到什麼地方。

天路是一處寶地，各族都想探索它蘊含的秘密。例如星空大挪移就是在天路的一處平台上發現。人族大帝鑄成帝兵的材料也是從天路上尋獲，甚至黃沙大帝的帝兵《創世仙經》，都是在最初探索天路時得到。

如此一來天路自然成了各族想要爭奪的區域，蘊含著如此多的奧妙，甚至包括帝兵，那說不定也有成帝的關鍵！一旦得到成帝的關鍵使得種族之內有了大帝，種族的興旺將是一帆風順！

無數年來，天路被探索出很大一部分區域，各族得到了不少好東西，但仍有不少地帶，是沒有探索過的，說不定就隱藏著什麼讓人心動之物！

「是戰，是降！」地尊出列，對著兵譜族發問，一人的威壓讓整個兵譜族都不敢喘一口大氣。過了好半天仍無人回答於他。

「看來，兵譜族是想除名了！」地尊神色一冷，就要動手。

「我們降！投降！」兵譜族的一個高手立馬大喝一聲，語氣頗為淒厲。

按照老規矩，兵譜族全員化作神兵，落入人族手中成為征戰利器。地尊笑的咧開了嘴，如此一來人族的戰力將大幅度提升。雖然兵譜族的人並不多，所能給人族裝備上的也只是一小半，可是這一小半的戰力將在得到兵譜族後得到質的飛躍。

內尊為每一個兵譜族加上禁制之後，這才讓人一一接手。畢竟是投靠了神族的種族，以後說不定會反水，還是小心為妙，加上禁制之後他們的生死全在一念之間，也不怕他們耍什麼花招。

「咦？兵譜族的人有點少啊！」內尊心細，發現了兵譜族的成員並沒有往年的多，甚至只有往年的一半，缺失的太厲害。她心頭起疑。

「還有一部分人跟著神族走了，一開始就是和神族一起進入天路的！」兵譜族一個高手戰戰兢兢的道。

「是麼？」內尊的疑惑更重。

「到時候小心一點就行，到手的東西，難道讓他們跑了不成！」地尊開口道，反正已經給兵譜族全員施加了禁制，也不怕他們臨陣反水。至於神族打的什麼主意，有什麼陰謀，只要沒招惹到人族，又和人族有什麼關係？

此處天路平台原本就已經探索過，並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休整一番之後，內尊安排了留下駐守的人員，帶領大軍朝著下一處天路傳送而去。

在那個平台會遇到什麼種族，爆發怎樣的戰鬥？人族自然無懼。

未知的天路，才有被探索的價值，期間爆發的戰爭都是天路爭奪戰，為了佔據所在天路進入下一處天路的入口而不得不戰，畢竟誰也不知下一處天路是哪裡，是不是又隱藏著什麼求之不得的異寶，所以每一個種族都不會放棄對天路的爭奪與探索。

當人族大軍離去很久之後，駐守在此地的人族手中的兵譜族神兵，突然倒戈一擊，洞穿了持有者的胸膛，接著化作人形開始忙碌刻下傳送符陣。

第五百七十章 唯一缺少的人

天明召回了所有的分身。百族之戰他打算帶人族闖出重重困境，走向一個輝煌的未來。為此付出一些代價也不是不可。所以，能夠從本體借去力量的分身必須召回，免得將本尊的力量使用過度使得天路上的危機無法解除。

隨著在天路上探索，不斷的爆發一些遭遇戰，戰場根本就沒有規矩可講，人族往往出動一兩個高手就可以以最小代價解決戰鬥，免得大部隊出現損傷。主力部隊若受損，對接下來的戰爭將足以致命。

如此前進了七八個平台，地尊突然一揮手，對著天明道，「從此地開始將是未知天路，是福是禍全看運氣，有的地方連大帝也不敢輕易涉足，我們都要小心點。」

「我去吧。」天明開口道，必須要有人打頭陣，先探清接下來的天路會有怎樣的危機才可，免得遭遇不可對抗的危險全軍覆沒。而打頭陣，對於人族戰神來說是無可避免的事情。

地尊稍一猶豫之後點了點頭，「我們一起。」雖然天明實力大進，可他的身份在人族十分特殊，不容有失，就算現在他有九級帝尊的實力，可是地尊還是能夠憑借多年經驗力壓他一頭，讓他一個人去，地尊不放心。

天明笑了笑，「神族不是想陰我們一把麼？你留下來找他們玩玩，不然這份好差事我可不想拱手相讓！」回頭看向那些兵譜族的成員，已經全部被內尊禁錮起來，沒有掌控在人族大軍的手中。

不管出於哪個方面考慮他們都不會如此輕易的相信兵譜族的投誠，所以乾脆將計就計。目前想陰人族一把的，只有神族。神族本來應該是最大的贏家，結果西方大帝急功近利，想快點致血刑兒於死地，結果反被血刑兒與女仙所殺。

也是因此導致了神族計劃的全盤崩潰，氣的東方大帝和中央大帝直跳腳。西方大帝的死不僅沒有換來神族的同情，反而在兩位大帝的干涉下引起了神族的仇視。作為西方大帝一脈的西方神族為此不得不窩囊活著。

人族高層已經預知到了人族的危機，自然不會大意，暗中某些大帝肯定會對人族動手腳，引起血刑兒的分心，從而加劇她的敗局。人族高層自然不會讓此事發生。

在到來天路之前，人族高層已經斷絕了與血刑兒之間的聯繫，想著就算死，也絕不能讓她知道。她打敗女仙，是要帶眾生走出這個輪迴！她的宏願能懂的又有幾個？作為被她默默守護了千萬年的人族，自然會鼎力支持！

所以，人族已經將天下萬族都視為了敵人，因為現在所有大帝都想要血刑兒死！他們絕不能拖血刑兒的後腿，在天路上更要小心翼翼，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地方。

天明獨身一人進入了下一處天路。

東方神族的大軍通過傳送陣傳送到人族後方的天路上，截斷了人族的後路。前方的天路上，西方神族與中央神族已經嚴陣以待，等著合圍完成的一刻。

天路並不是只有一個固定的進入點，若是如此也不會爆發百族之間的遭遇戰。一處天路平台很可能有幾個進入的地方，因此才有了遭遇戰的起始。

神族能夠堵住的只有兩條路。

但，還有其餘種族！

中央大帝精通預言，已經開始插手這場戰爭！只要分散血刑兒的注意力，以女仙的實力，一定會抓住機會將血刑兒幹掉！為了達成目的，各族大帝開始不遵守諾言，已然插手了凡界的戰爭！

在中央大帝的預言之下，人族的行蹤無可遁形。各族已經完成了對人族的合圍！堵住了每一條出路！只要步步逼近，將人族堵死在一處天路平台上，就完成了計劃！

百族之戰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針對人族與血刑兒的陰謀！各族都是有計劃的進入天路，有計劃的前進，其目的，就是為了在天路上讓人族全軍覆沒！在中央大帝的操控下，一切都按計劃行事！各族的匯軍，已然指日可待！

而人族，自然猜到了這些意圖，但是猜到了又如何！現在人族處境堪憂，被牽著鼻子走，被迫加入這場戰鬥被迫應戰，但是那又如何！人族無懼任何挑戰！

若是乖乖待在凡界不出兵，必然會有大帝不擇手段的出手將人族舉族鎮壓，然後放到血刑兒面前逼迫她死在女仙劍下，為了人族血刑兒一定會選擇死去！他們怎麼能拖血刑兒的後腿！

沒錯，此次進入天路的，是人族舉全族之力！

不管男女老少，不管修為強弱，都進入了天路，要博出一個未來，要背水一戰！與其自身成為逼迫血刑兒的籌碼，不如堂堂正正的一戰，與百族拚個你死我活，也讓百族看看，人族兒郎，自古至今，從不害怕死亡！

亂世哀歌，背水一戰！

我人族，何曾懼過！殺！殺你個天翻地覆，殺你個血染天下！我人族的膽魄，你又不是才見過，哪怕舉族戰死，也不願苟且於世！

人族大帝的突然離去，讓人族一下子面臨了最大的危機。

她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世間只有她能夠拖住女仙，這是不是就是她存在的使命所在呢？為了不讓女仙發狂之下一個個幹掉大帝，為了保護那些大帝，為了不讓女仙喪心病狂之下毀滅整個世界，使人族在這場動盪中覆滅。她必須要去。

她還想著，就算戰死，也是為人族而死，再說戰力無雙的她，何曾怕過戰爭何曾在戰前就想到過死亡？她也想藉著這一戰磨礪自己，打碎最後的凡骨，從而使自己的修為在進，然後得到打破這個輪迴的力量！哪怕動用那種力量是她生命的代價，是她死前的最後一刻！她也要將這種力量打出去，將這個輪迴毀滅。

這樣時光就能步入正軌，眾生將不在被仙圈養。

而女仙的毀滅，是徹底毀滅這個時代，輪迴還在。再又一次輪迴之後，這個時代會重演，又是一曲悲歌的奏響。

血刑兒沒有想過，大帝會插手凡界的戰爭。事實上自古以來就沒有此番先例，她當然也不會這麼去想。大帝有大帝的高傲，她以己度人，自然這麼認為，她的高傲在大帝中形成了尊嚴。

但是在她走後不久，就有大帝開始插手這場戰爭。

又到了一個輪迴一度的毀滅之期，再不做點什麼，又只能無力的死去！

以為現在的這一幕沒有發生過麼？非也！無數次的輪迴中，現在這一幕不知發生了多少回！

從女仙渡過時光起源之壁開始，未來就已經被注定。

女仙會得到她的仙劍，但無法成仙。然後她與血刑兒一戰，血刑兒死去，女仙被眾位大帝聯手打傷，下落不明。人族在這一戰中全軍覆沒，只剩下戰神天明！

天明被眾大帝囚禁起來，生死不能祭練成器。然後女仙恢復了實力出世，殺掉了妖帝，妖帝為庇護人族丟掉了兩條命，此時所剩下的，只有最後一條！她也想付出更多，可是，她的九條命，已經只剩下一條。

女仙在覆滅妖族的時候殺掉了妖帝。

然後是大魔王，東方大帝，夜帝...

到最後只會剩下九個大帝！

九個大帝抱成團，祭出天明與女仙決戰，女仙不敵，卻發狂一般攻擊，讓大帝膽寒。

久攻不下，天明突然道出了大帝的秘密，知道了大帝的秘密後女仙以自身死亡為代價摧毀了凡界大陸，凡界大陸完全消失，大帝的烙印崩潰，時代因此毀滅，大帝死亡，萬物成灰。

然後，然後就不知道然後了。都死了，還有什麼然後？誰還知道然後？

在大帝的猜測中，作為仙的轉世的天明是一定沒有死的。但誰也無法發掘他的秘密，從他身上找到這個無數次輪迴的突破口。但是突破口一定在他身上！

因為他是仙的轉世！後來九個大帝祭出他與女仙對決，連女仙都不能奈何他！

不能在走入同樣的輪迴！

按照原本的發展，一切都死去後，唯一活著的天明會成仙，會構築輪迴，讓時光回溯。當然這只是大帝們的猜測。可是，無數次輪迴的證明還不夠驗證這個猜測麼？每一次都是同樣的結局！

那麼，在眾生死亡之後，天明會成仙。唯一的突破口，就應該在這件事上面！他是如何成仙！萬物都毀滅，他靠什麼成仙！成仙的秘密，一定隱藏在仙路之上，大帝們才想著打開仙路，發現成仙的秘密，最起碼，不讓天明成仙，才不會構成這個輪迴！

已經到了毀滅的前夕，再不做點什麼，又將會一如既往的死去。這一次，一定要讓自己成仙，要發現成仙的秘密，要走出這個輪迴！

每個大帝，都想自己走出這個輪迴！只有成仙，才能走出這個輪迴。他們開始不擇手段。

實際上，為了不讓天明成仙，他們做過多次嘗試，甚至殺了他，可是殺了無數回，都不起作用，改變不了未來，他在以後會成仙好似已經注定，不可改變。

同樣不可改變的還有這個時代毀滅前期所發生的一幕幕事跡。都與以往，一模一樣。已經是最後的時刻，也是，那唯一的契機會出現的時刻，自己能不能成仙，就看能不能抓住那個成仙的機會！每個大帝，都在為博那個契機而努力。

只要他們走出了這個輪迴，不被這個時代所束縛，這個時代毀滅了又關他們何事？

在以往無數次的輪迴中，唯一沒有出現的是阿姚。

第五百七十一章 前因後果，構成現在！

既然已經有了無數次輪迴的驗證，那最後這個時代的結局就不言而喻。大帝們不想死去，自然不願接受這個事實。他們要為自身博出一個未來，要讓自己真正自由走出這個輪迴！而不是，繼續被圈養！

為了自由，為了自由！

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自由！

成仙的機會，會在萬物毀滅的那一刻出現，那時候唯一還活著的天明得到是理所當然，但是，只要保證自己在那時候不死，或者，提前引出成仙的機會，成功打開仙路，就可以徹底改變這個結局！

這是大帝們的猜測，也是他們為之準備千萬年的目的所在。

只是他們唯一沒有發現的是，這個世界多了一個人。

一個不屬於這個時代的人。

或許構成她的材料，都來自於這個時代，或許她在這個時代出生。但是當她成為人，當她涅槃獲得新生，天地沒有烙下她成為人的印記，她一直隱遁在虛空中潛伏不為外人所知，甚至天靈，都不知道！她成為人的那一刻，浴火重生，斬斷了自身材料與世界原本的聯繫，又一直以世界樹般的氣息存在著蒙蔽他人的感知，偶爾感應到她也會只以為她是天明用世界樹打造出來的分身。

她的存在，連天明都經常忽視，又何況是其餘人。除了人族大帝與妖帝知道她的來歷外，別的大帝都不知道。而血刑兒與九尾白也只當她是天明的分身，擁有了自己的靈智，沒有朝更深一步想。

以往無數次的輪迴中，都沒有她的存在。

她是這個時代多出來的那一個人。時代毀滅，眾生死亡，她可以不用死。但是唯一的缺陷是，她本身是世界樹，與凡界大陸有著生死一體的聯繫，凡界大陸一旦崩毀，傷害會同樣作用到她身上，令她死去。

一直以來，眾位大帝都將重心放到天明身上，就算發現了阿姚的存在，也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阿姚成為了這場動亂最大的變數。

阿姚逆奪天地造化，本身存在靈智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靜妖在很早前就說過，分身自我產生靈智，史無前例。而她的奇遇不斷，彷彿天地的主角，現在不僅獲得了整個世界的力量，還奪去了女仙本有的造化，得到了禁忌的力量，那禁忌的力量在她眉心形成一個血字，讓天明觸目驚心，心中有了一個哭笑不得的判斷。

現在的她，比天明都要強大。

回到天明身邊後，天明甚至感覺，她週身蕩漾的波動比大帝的深沉如淵也不遑多讓！也就是說她的實力，很可能已經趕上了大帝，只是力量，沒有化成極道而已！

天明心中的判斷更為清晰。原來，都錯了麼，連他自己也錯了？

若不是天崩地裂的存在，讓天明始終堅信，他都要罵人了，這是多麼弄人的設定！

阿姚，才是這個時代真正的主角麼？又或許，只是她逆奪女仙的造化，才得到如此大的機緣，造成了這種假象？不管如何猜測，阿姚消失一段時間後再回來，實力堪比大帝已經不容置疑。

當然她的力量沒有化成極道，極道是一種力量的極致可以摧毀一切！若真的交戰起來可能比大帝要不如，畢竟力量性質上的差距要比大帝低很多，可是她眉心那股禁忌力量的存在，卻成了最大的變數，既然能夠讓他稱為禁忌力量，那那種力量比極道，應該只強不弱！

他有仙的記憶，自然能夠對比之下做出正確的判斷！阿姚眉心的那個字，像是一個笑話嘲笑著各位大帝的所作所為，以及他的努力，但是，事情不到最後，誰也無法料定結局。千萬不能讓阿姚的這種力量暴露於人前，讓別的大帝看到那個血字！這樣一來，阿姚才是他最大的底牌！

百族大戰，是一場影響了天下的大事件。各族大帝都是孤注一擲！

也就是說，不僅是人族，就連其餘的種族，都已經搬遷到了天路之上！現在的凡界大陸，除了一些擁有生命但沒有靈智的死物，凡是有意識存在的，都已經上了天路。現在的凡界大陸已經被拋棄！

凡界大陸本就已經破損，若不是極道的鎮壓很可能在女仙到來的那一刻就崩潰成碎片。現在各族大帝放棄了凡界大陸，凡界大陸上已經渺無人煙。

各族大帝拘出了自己領地以及附屬領地的很重要的一塊，帶上了天路。凡界大陸上千瘡百孔。但也正是因為此舉，由於凡界大陸重要的核心還掌握在各族大帝手中，廢棄的凡界大陸就沒有了用處，就算崩碎也不會對世界造成影響。

因此就算女仙以犧牲自己為代價崩毀了凡界大陸，也不會對這個時代造成致命的影響，大帝們在防著她這一手，因此早就做了準備。只是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掌握了地之核心，真正的天道核心掌握在天靈手中，天靈就算死也不願交出來，一旦天道核心崩毀，會引起地之核心的共鳴毀滅，這個時代同樣會消亡。他們本想著等真正翻臉的時候再將天靈擒拿，免得過早暴露了計劃引起血刑兒的破壞，哪知天靈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投靠了女仙。

只要凡界大陸的核心還在，凡界大陸就不算真正的全部崩毀，這個時代也沒有覆滅，大帝們便能存在。遺棄的凡界大陸是為了女仙做準備，希望她能上當一如當初以死亡為代價崩毀這塊土地。

如此一來大帝們的計劃也算達成，血刑兒死在女仙手中，女仙上鉤被一塊廢棄的大陸奪去了性命，這時候掌握了大陸核心的各族大帝仍然存在，就算沒有引出成仙的秘密，到了這個時候原本就已經注定成仙的秘密會出現。他們便可以公平競爭。沒有壓在他們頭上的女仙，沒有戰力無雙的人族大帝。打到最後只剩下一個人，那個人就可以成仙。

各族大帝共同商議的計劃，具體展現在這些方面。他們已經做好了應對一切未來會發生的變數的準備。至於天明，現在還不能讓他死，他是引出成仙的秘密的關鍵。能夠早點得到，也可以早點安心。

要血刑兒死，是因為血刑兒的戰力太過強大，每個大帝心中都沒底，要是公平競爭，八成最後得到成仙的秘密的會是她，所以一開始就將她排除在外。

而之所以現在還在暗中動手，沒有明目張膽的將人族拘禁的原因在於血刑兒並沒有死去。他們想借血刑兒的手消耗女仙的實力，如此可以完成下一步的計劃當血刑兒死去後各族大帝聯合動手看能不能幹掉女仙。一旦現在過早暴露本來面目，拘禁了人族威脅血刑兒，血刑兒若是不從，一旦找某些大帝拚個你死我活可就不妙。少了她牽制女仙，女仙的實力也不會消耗，那她的計劃將會一步步展開，逐個除掉大帝，更是不妙。

現在暗中動手，是因為知道人族不願拖血刑兒的後腿，必會死戰，就算他們的精神在高尚偉大，也只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在大帝的操控下人族會逐步喪失戰鬥力，直到最後全軍覆沒，這樣一來血刑兒也無話可說，畢竟誰也不知道血刑兒什麼時候死，而大帝們早就等不及。

若是他們能夠等，只要等到血刑兒死亡，人族再無大帝之時，人族覆沒只要某個大帝一揮手的事情。但是現在局勢千變萬化，誰也說不好會發生怎樣的變化，一方面要讓血刑兒心甘情願的牽制女仙，一方面又要讓人族血染天路，打開三葬天路第一關的門，必須在同時進行。

三葬天路第一關，名為眾生一握。要用眾生的血澆灌，才能打開。可是人族的血與眾不同，所謂眾生，芸芸眾生，各位大帝猜測很可能只指人族。因為要達到一定的數量，才算得上是眾生，而眾生並不是各個種族的生命的意思。

人族作為已經注定了會亡族的種族，何不讓其在亡族前多做點貢獻？只要血刑兒一死，大帝就會對人族動手。但那時妖帝會履行承諾護住人族，也是一個大麻煩，所以眾帝才以溫水煮青蛙的方式借百族大戰之手慢慢消磨掉人族全部。

兩位女帝的存在，都可謂驚艷，讓這麼多大帝無可奈何，不得不折中選擇。

傳送至下一處天路，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天明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裡沒有天路之獸的蟄伏，反而比之更危險，才剛剛進入，就本能的感覺到了危機。

「好一處險地！」天明滿臉興奮，與百族交鋒，人族並不具備這個實力，與其正面對抗，何不借助天時地利盡量多殺一些？於是一處大凶之地的存在，就有了必須存在的必要。

這裡將是最為慘烈的戰場，百族將在這裡哀嚎，人族將在這裡血戰！攤開血刑兒走前給他的地圖，天明開始探索這處天路平台。為何要在上一處天路停止進軍？就是為了確認這處天路的存在！為何天明要獨自前來？就是為了掌控這處天路！除了他，誰還會對天路上的佈陣手法無比熟悉！

這是人族高層商議之後共同決定的一處決戰之地！到時候人族會將百族引來，坑殺！借天路之力坑殺！

第五百七十二章 無雙的大凶之陣！

中央大帝的預言並不能作用到大帝身上，血刑兒給他的地圖，將成為人族反擊的利器！或許血刑兒也沒有想到，她給的地圖，對於人族來說多麼重要！

因為有她的極道力量介入，導致中央大帝無法預測，就算猜到了人族不甘就此被擺佈，也不會明確的知道人族到底想做些什麼！如此一來，人族在大帝的注視下反擊的可能，就成為了可能！

數十萬年來悍不畏死的爭殺，還沒讓你們看見麼！既然如此，再來一次！在，用悲歌寫下人族不敗的神話！我自笑傲殺場，殘軀不倒！人族的軍魂，化成獵獵作響的大旗永遠飄揚！

此處天路平台，是一處寬闊的廣場，廣場上別無他物，有點只是讓人肌體發寒的危險氣機，卻又不能知道，這危險是什麼！不同於其它平台，其它平台上都有高聳的石柱，但這處平台，就像是一處戰場，平坦，開闊，讓所有人都無所遁形！

平台一隅，有一座懸浮的宮殿，宮殿四周升起四道藍色的光柱，看上去與眾不同，散發著神秘玄奇。人族大帝曾探索過此地，將此地標上了危險的印記。

連她，都感覺到危險！她沒有註明這危險是什麼，只說過，人族神劍，來源於此。她就是在這處平台上，發明了劍兵。

站在平台上感受著無處不在的危險氣息，天明微微閉目，神識將整座平台都收入眼底。這裡像一隻正在沉睡的凶獸，一旦復甦，將掀起驚天的血浪！而讓平台復甦的地方，無疑是那處成為標誌般懸浮的宮殿！

「祖道八掌！」天明雙目猛然睜開，精光閃爍，祖道八掌是大殺之局的佈陣方式，構造絕地死局，不留一條生路！甚至就連佈陣者，都會在以這種手法布下的大陣中承受不住死局的殺意而亡！

不知道，以祖道八掌布下的大陣，將是怎樣凶名赫赫的殺陣！只有傳說中大殺四方的凶陣，才配得上祖道八掌的佈陣手法！

弄清了佈陣手法後，想要操控大陣就很容易，只要在找到陣法的核心，血祭之後變成自己之物，便能將此陣熟練運用。多虧了瓊華的記憶，留下那麼多豐厚的知識，才能在來到這裡的時候明白這裡由什麼構成！

天路，簡直像是他精心佈置的試煉之地！旁人眼中的大凶之地，他也明白是由什麼構成！

「阿姚，看出什麼了麼？」目光直視著那座懸浮的小型宮殿，天明神色漸漸嚴肅起來。劍有雙刃，傷人傷己！

阿姚的身體在他身旁幻化，揭下自己的帽子，阿姚環視四周後搖了搖頭。「主人，很...」

「很危險！」

「嗯。」阿姚認真的回答，在這裡，她感受到了讓她身體發寒的危險氣息，可是平台上別無他物，這股危險，到底來自哪裡！就算是凶陣，也要在平台上刻畫符線，但是平台上什麼也沒有。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天明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內心激動不已，臉現狂熱之色看著宮殿之外的四根光柱，彷彿飢渴的色狼看到了光溜溜的少女在洗澡。「不知是福，還是禍！」四道光柱，傳說中的殺陣，難道真的是它？瓊華史上的禁忌篇章，沒有被書面記載下來但每一個陣法大師都無比嚮往的神話。

知道它的存在，但它的存在是一個禁忌。口頭相傳，不可明言！這是大凶！

一步步靠近宮殿，天明伸手去推宮殿的大門，在他的手觸碰到宮殿大門的剎那，四道光柱猛的跳躍一下，震盪出一股讓人驚悚的氣機席捲虛無，平台頓時搖晃不休，一剎那似有萬劍臣服的景象顯化，無數劍鳴之聲錚錚不絕。

「好、好強大的劍意！」天明的神色更為肅穆，劍意隱忍不發，驟然而起，方可謂驚人！蟄伏中的劍意外人無法感受，只能感覺到一種危險，而這樣的劍意一旦爆發，將是史無前例的大災難！

血刑兒，你找到了一處好地方！

宮殿的大門徐徐拉開，黑暗展現在人眼前。失音突然出現的臉，將天明嚇了一跳。

「你怎麼在這兒！」對於這個小蘿莉，天明實在感到頭疼。雖然將欠債給了她，可她一直明裡暗裡糾纏不休，趕都趕不跑。

「來看看你呀。」失音嘿嘿一笑，神色中隱藏著不懷好意。

「你知道了？」天明大呼不妙，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那她出現在這裡，是為了阻擋自己麼！

失音點了點頭，憂慮道，「沒想到真的會這樣呀！煩死了，我是來找你告別的。」

「那你快點走吧。」

「不要這麼不近人情好不好，怎麼說...算了，我走了。」失音神色落寞的向外走出幾步，見天明沒有留她，生氣的跺了跺腳，想要伸手去拉他，被阿姚一瞪嚇的縮了回去。「好吧，我會安安靜靜的躲在一個地方的，要是世界毀滅了，我也就跟著一起死了，不會讓你看見的，你到時候可別手下留情啊。」

天明點了點頭，神色始終冰冷。

「天明，最後問你一件事情。」

「噓，愛過...你這尼瑪演的哪一出啊！快點滾！」天明極度不耐道。

「嘻嘻。」失音瞇著眼睛一笑，「真傻，明明為了人家那麼努力來著，現在倒好，還要趕人家走了，好啦好啦，別推我！走就是了，我不會加入這場戰爭的，從今以後神族的神王徹底消失了，我會靜靜等著世界毀滅然後隨著世界一起死去的，哎。」失音落寞的歎了口氣，轉身踏入虛空中，她的背影越拉越長，長大後，她就成了她。

背負了使命之後，就不能只顧著兒女私情。就算兔小妖出現在敵對戰場，天明現在也會毫不猶豫的舉起手中的刀！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是人族的大義！事關整個人族的生死存亡！

任何事，都不能在改變他的決心！

走進宮殿中，宮殿的佈置很簡單。只有一方王座。

天明坐在了王座之上，內心頓時被冰冷渲染。好似這方王座，是上位者冷血無情的殺之寶座。一旦坐上，自然會冷血無情，不在將生命當做生命。

這是殺陣的陣意，傷己，才能傷人！

神色漸漸冷酷，坐在王座之上，眼中浮現出整個天路平台的倒影，包括那四根光柱。

天明將手，伸入眼中，手指彈動間震動八次，正是祖道八掌的手法。二指一捏，便將眼中一根光柱的倒影抓了出來，在現實世界化作一道縮小了的光柱，如同宮殿之外光柱的投影。

如法炮製的將另外三根光柱也從眼中抓取出來。天明眼前世界頓時一黑，猛的閉上眼皮，片刻之後眼睛中有血液留下。這四根光柱，是他的無窮殺意所化，吸收了宮殿之外四根光柱的同源氣息後，才蘊養成型，但是也傷害到了他的眼睛。

過了一會兒之後模糊的世界才開始恢復清明，阿姚一臉心疼的為他擦去臉頰流下的血痕。

天明開始用從眼中抓出來的四根光柱在虛空中刻畫符陣，凝虛為實，虛空作畫。在刻陣的時候，他眼中再次有了光柱的投影。

一道道白光閃爍，光柱劃過之後隱沒在虛無，當最後一筆完成，光柱猛然崩碎，隱匿在虛空中的陣法燃燒起來，發出明亮的光芒！

天明隨手將刻畫出的陣法打入宮殿的一面牆壁之內，以這座陣法為中心，整座牆壁驀然浮現出一道道紋絡，直到最後完全被符陣覆蓋，如同白色的蛛網。

另外三根光柱在刻下三座陣法後同樣崩潰，融入了四座符陣後宮殿內的四面牆壁全部明亮起來，白色符線如同蛛網一般蔓延了整座宮殿內部空間。

四面牆壁開始晃動起來，連貫完成的符文構成一座龐大的陣法，陣法發動，將宮殿內倒映的通透。王座之前，升起一個平台，剛好處於天明身前。

平台上有四個小洞，明顯是用於插上四根光柱所用。整個平台上遍佈符文，密密麻麻看得人目眩神迷。

從眼中再次抓出四根光柱，插入平台上的小洞之內。四根光柱猛的一顫，平台延伸出符線，與宮殿內的符陣相連，繼續蔓延連接上了宮殿之外懸浮的四根光柱，四根光柱如被激活了一般發出萬丈光芒。

天明坐在王座之上，如同俯視蒼生的神祇。靜靜等待著光柱的變化。

當光芒達到極致的時候，天明再也坐不住，正要伸手滴血將此陣掌控之時，所有符陣瞬間黯淡下去。

「怎麼回事！」天明愕然，明明是按照祖道八掌的手法，也的確開始掌控此陣，就在此陣要完全激活復甦的剎那，怎麼萎了？

身前的平台發出卡卡之音，開始崩潰，一道手臂粗細的洞，橫向貫穿了平台。這個洞明顯是被長槍類的兵器一槍洞穿所留下。

洞口邊緣仍然殘留著驚世的殺意，這股殺意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擁有，只有一個人才這般強烈。

「血刑兒！」

哀歎一聲，天明開始補全被血刑兒破壞的陣法，他就想血刑兒發現了這處大凶之地之後怎麼離開的，原來是一戈搗毀了陣法的核心，以她的脾氣這也不見怪。

好在對佈陣手法熟悉，只要費點時間，就可以將平台重塑。

到時候，這座陣法將被他掌控！

這座、

誅仙劍宗！

神話傳說中無雙的大凶之陣！

四劍合併，可以誅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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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三章 就憑，世間從沒有活著的英雄！

誅仙四劍，還沒有完全顯化出來，當殺陣激活，四道光柱化為四柄誅仙之劍的時候，這凶名赫赫從神話時代就讓人膽寒的大陣，將重見天日！

到時候，萬劍臣服，天下之兵都會斷裂！也就是說，百族的兵器都將臣服在此四劍之下不起作用！

四劍一旦被揮動，將攪起漫天風雲，掀起腥風血雨！除了大帝，沒有人能阻擋四劍的寒光，就算是大帝，四劍合併之後，也未必不可以有一戰之力！因為這四柄劍，不知由何材料鑄成，每一柄都散發著驚悚之意，都是帝兵！

不過要同時激活四件帝兵，天明目前還做不到。他看向阿姚，阿姚在他的指示下，眉心一個血字漸漸浮現，她伸手一抹，將血字淌落的血液抹在四根微型光柱上，這四根微型光柱，可以操控外面的四劍，一體連心！

阿姚的力量可以媲美大帝，血色禁忌力量或許超越了極道！她又有來自一個世界的支持，反正凡界大陸已經被廢棄，還不如，廢物利用將所有靈氣抽個乾乾淨淨！天明不可以同時激活四劍，但阿姚可以！

來吧！都來吧！看哪個大帝先動手！到時候就讓你嘗嘗，結合了血字力量的神話凶陣！

天明在心中吶喊。

一旦動用此陣，百族必然是被一劍劈倒一大片的場面，到時候絕對有大帝坐不住，會對他們出手！妖帝會出面幫忙，但絕對阻止不了那麼多的大帝，看看誰最激進，誰先冒頭，就讓你先嘗嘗厲害！

就算沒有大帝，我人族也不會坐以待斃！想擺佈我人族，必會讓你付出血的代價！

好一座誅仙劍宗！

所有的指望，都在你身上了！

補全了平台之後，四根微型光柱縮回天明眼中，在他眼中化為四個極小的點，不斷的蘊養，積蓄能量。到時候要動用這座凶陣，只要將之取出就可。

現在，是時候展開下一步計劃了。

走出宮殿，天明以秘密的聯繫方式向地尊傳達了消息，然後走進傳送陣，去往此處天路連接的下一處平台。

地尊朝著內尊等人點了點頭，其意不言而喻。人族高手全面出動，離開了人族大軍所在的這處平台，只留下內尊一個人在此鎮守。他們要做的，是將百族之人全部引來！

為了不讓百族起疑，必須要做的真實，要人族在不敵之後退入下一處戰場中。血刑兒已經說過，有誅仙劍宗存在的那處天路平台，只連接了一個地方。那個地方便是眾生一握所在地。好似誅仙劍宗是此條天路最後的一關，過了此關之後便能到達仙路的起始之地，眾生一握。

天明的任務，便是獨自一人攔截前面天路上的高手，在人族退入誅仙劍宗所在平台之前，必須將所有敵人攔截在此處平台之外，讓此處平台作為人族的後台一直掌控在人族手中！

所以，地尊才會說不放心，他知道要面臨多大的危險。那不是一族的高手，而是，聯合了的百族高手！天明一個人想要完成此任務，極度困難！

但人族高手本來就稀缺，特別是高級帝尊，作為終端戰力雖然各個強大但是數量太少。如此一來分不開身，只能有所取捨！地尊他們的任務，是攔截後面天路上的敵人，將之引來，引到人族大軍所在的平台，然後大打一場人族不敵，順理成章的退入下一處平台！

當後面天路之上的神族通過傳送陣全部出現在平台之上時，他們已然整裝待發，只等著一聲令下，便會一路傳送直逼人族所在！現在他們在等，等各路大軍就位，然後一舉展開合圍將人族絞殺！

就在這時傳來一聲驚訝的大呼，「哎呀，你們怎麼在這裡？難得啊難得啊，都是貴客貴客！」地尊笑瞇瞇的朝著神族大軍開口道，一副老朋友見面的語氣，眉心的藍色閃電印記卻瞬間浮現出來，沖天殺意盡展。

「東方神族，三目神君！」

「中央神族，法天之主！」

神族高手自報名號，都是神族中名號響噹噹的人物，不過看到了地尊之後，他們神色劇變。

另一條分支天路上，玄尊抱劍而立，一臉冷漠，自鑄成了新的神劍之後，經過一番打磨他已經能夠運用的得心應手，因此戰力大增。

見到傳送陣的光芒開始閃爍，他懷中的劍顫了顫。來吧，讓你們看看，我如何被稱為劍尊！

人族大軍所在的天路平台上，恰好有三個入口，各自集結了不少百族之人朝著這個平台傳送而來，阻擋在另一條天路上的，自然是若曦。

她身前站立了一個灰衣青年，不斷的諂媚討好，可是她一臉冷酷高傲，不屑於去理他。當百族聯軍傳送到此處時，她伸手握住灰衣青年的領子，灰衣青年在她手中變成一柄三尺青鋒。

荒絕天生劍！

她神色虔誠的將手中長劍往下一壓，虛無上空驀然風起雲湧，一柄巨大的神劍劍尖朝下緩緩出現，對著剛剛出現的百族狠狠一斬！

魔族的軍隊在太光的調度下集結，肅穆站立散發出令人驚心動魄的戰意，好似排列的洪荒猛獸，凶煞滔天。

邪魔族解體之後併入大魔王族與天魔族之內，魔族作為天下四強之一，自然不屑於與其它種族合作，此時整軍在此地的清一色是魔族。他們秉承大帝的命令，集全部軍力斷人族後路！

魔族是人族後方最大的障礙。

天明從傳送陣出現，手中拖著一柄白色長刀。

長刀通體純白，與血刑兒的長戈一般，材質色澤都是一樣，只是沒有帝兵的強烈殺念，沒有那般讓人感到驚恐絕望。

刀尖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尖銳之音。寂靜的平台上，瞬間投來數萬道目光。魔族啞然，不明白天明為何敢一個人前來此地。

這不是，找死麼？魔族中的頂級帝尊不下一個，大魔王殤，英雄，邪魔道...都是百族中名聲顯赫的人物，每一個，都可以與天明匹敵！他哪裡來的自信，敢一個人獨上魔族挑釁？難道他以為，他是人族戰神就可以攔住整個魔族的精銳麼？

天女握緊撼天錘就要上前。

「你不是我的對手。」天明說著反手一刀劈在傳送陣上。瞭解了星域大挪移陣法的構造，自然懂得怎麼建立，和，怎麼摧毀！

他要斷絕自己的後路，同時也斷絕魔族前進的路！只有置之死地，才能後生！

早就到了，背水一戰的地步。不要抱任何奢望，不要祈求任何大帝的憐憫，只是戰，只是戰而已！作為戰神，就要將戰鬥的光輝變成百族的恐懼，撒在每一個人心中！

寧死，不止戰！

天女眉頭一皺，心中氣憤之下就要上前。天明說的的確在理，她不是他的對手。事實上作為正常晉陞到現在這個境界的她，有四級帝尊的實力可力戰五級掌握了搏殺的帝尊，已經是萬古難的一見的天才，這種修行速度正常來算誰也比不上。

這些，都是她殘酷的折磨自己為代價換來的成果！

可她怎麼想得通，自己這麼努力，壓搾了生命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晉陞四級帝尊，但天明莫名其妙的就到了九級帝尊！也沒看他怎麼努力啊！他到底是用了怎樣不正常的手段！

正常來算，誰都比不過她，她可以稱為萬古一例也不為過，是時代中最傑出的天才。但是，偏偏她的光芒被別人掩蓋，因為後起之秀天明直追她的步伐，更是瞬間超越讓她在難以企及。當年她隨手可以殺死天明的時候，她不屑將天明放在眼裡，因為她認為憑借自己對自己的殘酷和那份少有的天資，沒有人能夠超越她。

但是凡事不能按正常來算。現在的天明，已經站到了大帝之下的巔峰！

羨慕嫉妒恨啊。天明的存在對她而言就是赤.裸裸的打臉，明明她比任何人都要努力，明明她的天資也是絕世良才，否則也做不到魔族大魔神的地位來。

可是，既生天女，何生天明！

他這個變態，這個讓所有修行之人都絕望的存在！他以後，會不會直追大帝，甚至超越大帝？天女不敢妄言。

英雄攔住了她。

她現在上前，就等於送死。他們也沒有把握能在天明手中將她救出來。她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成為頂級帝尊只是時間問題，所以必須要攔住她！

見英雄出面，天女雖然極度不甘不滿，也無話可說。魔族信奉強者，在她實力還沒有趕超英雄之前，必須遵從英雄的決定！

「你是來找我的？」英雄笑的很陽光。側身看了看天明的身後，眉頭微微一皺，「自斷後路？」

「是的。」天明肅然回答，一步步走近，彷彿看不見魔族逼來的殺意與數萬的魔族精英，心中無懼無悲。

「那你是憑借什麼？你手中那柄像帝兵又不是帝兵的刀麼？」英雄笑了，雖然天明的刀鋒銳之極，但沒有化成極道不算帝兵，因此動用也讓人無話可說，這柄刀雖然厲害，比之某些帝兵都不遑多讓，但只要小心防護，就無大礙。畢竟他的光環，是無敵，難以打破的英雄無敵！

「就憑...」天明抬起頭，緩慢而堅定的舉起了手中的刀，「世間從沒有活著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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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四章 阿姚，攔住他！

天明與英雄只有一次交集。便是那段時間的交集結下的恩怨。英雄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但不代表著他就得一味的光明正大的行事。有時候背負的使命，便是不擇手段。

當然對於天明來說，恩怨只是一個借口，一個，與英雄一戰，拖延時間的借口！人族已經站在了所有種族的對立面，那就是舉世皆敵！個人的交情不能阻擋種族存亡的大義！

英雄肅穆以待，渾身衝出光芒，腳下浮現一道光圈。「雖然很抱歉，因此想讓你，但我不會大意！」他臉上被魔紋覆蓋。，額頭上似有黑色火焰的標記在熊熊燃燒。

一個一身黑羽鐵衣的冷漠男子與一個陰陽怪氣連性別都不能分辨的老者同時出現在英雄背後，看著天明目中精光閃爍，意味不明。大魔王殤與邪魔外道是除了英雄之外此地魔族中修為最高的人。

大魔王殤以戰成名，嗜戰成性，戰鬥力格外強大。因為他的戰績讓天明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在三帝城中爆發衝突後，大魔王殤曾經出面與妖族對峙，後面染血歸來。也就是說，妖族莫非隱藏著什麼絕世高手，連大魔王殤都不能輕易擺平麼？

而邪魔外道，一直只流傳著凶名，此次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

「三打一麼？」天明輕笑一聲，長刀指向所有魔族，眉心的大日圖案衝出萬丈光芒。

「魔族還不至於如此下作。」大魔王殤開口道，似對天明並沒有任何記憶。那時候的天明弱小的根本不能入他的法眼，又怎會記住他的存在？微微沉吟一下，他道，「速戰速決，你去把傳送陣修好。」

英雄點了點頭，邪魔外道卻是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為嘛老子要聽你的！」大魔王殤沒有理他，他在原地一直冷笑，目光時而掃向天明，舔了舔嘴唇。

「寶刀未老，英雄無敵！」英雄神色肅穆的伸手在虛空中一握，從虛無中緩緩抽出一柄魔氣繚繞的黑刀。刀意縱橫三千里，化作黑龍席捲長空，淒鳴著對天明劈下。

天明舉刀格擋，白色刀意如匹練貫空，茫茫銀河垂落，將黑龍斬為兩截。他身體瞬間從原地消失，英雄身旁虛空一震，驀然出現無數刀影，如狂風掃落葉般瘋狂斬下，劈的英雄身上的光環一陣亂顫。

「一成英雄終不悔，不顧良人待君歸！」神色鄭重的舉起手中魔刀，閉目感應之下，沖天的魔氣擴散形成獨特的域場將周邊籠罩，剎那間捕捉到天明的蹤跡，豁然轉身一刀劈下！

這一刀，魔刀悲鳴，仰天長哭！縱橫的刀意如激射的鐵片將周邊虛空割的支離破碎，但是，仍然劈了個空！就算捕捉到天明的蹤跡，他的出手速度還是跟不上天明的行動！

而天明，也無法奈何他的無敵光環。

「磨世血盤！」一輪血盤當空放大，轟隆隆碾過天際，已不可阻擋之勢朝英雄壓去，天明站在血盤之上迎風而立，手中浮出一方神碑，抬手一擲，神碑破空而出，與空氣摩擦發出「嗚嗚」的鳴唱，鎮壓之力如大山一般襲去，對著英雄當頭砸下。

英雄神色不變，抬手朝天一拍，推出一道道魔力波瀾，如大浪拍案，將神碑打的倒捲而出。這時磨世血盤轟鳴中碾壓而來，所過之處虛無粉碎，似被磨成了碎片。輕喝一聲，他身形未動，單手成掌向前一拍，抵在了磨世血盤之上。磨世血盤劇烈一顫，強行停止下來！

無數神魔怒嚎，換來驚天的力量，血煞之氣將虛無映照的一片通紅。威力大漲的磨世血盤驀然一轉，壓著英雄向前衝出一步！英雄體外的光環當場扭曲，有了破碎的趨勢。

磨世血盤再轉，神魔之屍炸開，化為血煞力量融入輪盤之中，古老的輪盤轉動，驀然一分為二，其一在英雄腳下，其一在英雄頭頂，轟隆隆的閉合，如同一座大磨，將英雄籠罩在內反向旋轉，要將其磨成碎片！

英雄體外的無敵光環達到承受極限，抵擋不住磨世的力量轟然粉碎。另一道七彩光環瞬間散發將他籠罩，防禦的滴水不漏，連磨世血盤的消亡之力，都無法在侵入！

英雄無敵！他的無敵搏殺技！

一手擎天，一手撐地，他怒吼著將兩塊磨世血盤生生的撐開！站在血盤之中，如同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

「定！」天明縱身而下，於空中目露奇異之光，對著英雄遙遙一指，英雄體外的光環瞬間潰散。那兩片磨世血盤之中，陡然出現一個又一個天明，抬手對著英雄握拳一轟。

「伏羲...」大魔王殤眼神一凜，神色不由自主的嚴肅起來，連大喇喇的邪魔外道，都是情不自禁的變色。

「不...不是伏羲！」大魔王殤鬆了口氣，那數千個天明雖然同是轟出一拳，但缺少了接下來的變化，伏羲式最後一招是變拳為掌當頭拍下，這一掌，集結了數千人的力量於一體，比數千個自己的單獨攻擊要強大無數倍，大帝之下，沒有人能阻擋住此式神通！連刑天自己，也會被這式神通秒殺掉！

定字訣只讓英雄體外的光環消失一剎，瞬間又恢復如初，恰好阻擋了數千個天明轟出一拳的力量，但再度升起的光環也被這一拳的力量轟碎瓦解。二人可謂拼了個勢均力敵！

「竟然明悟了浪子大帝時間之書的力量！英雄危險了！」大魔王殤看著交戰的二人，神色陰晴不定。

「你太落伍啦，那定字訣是人族戰神本來就有的招數，與浪子大帝沒有什麼關係，所以他，不會站在人族那一方！」邪魔外道開口道。

大魔王殤點了點頭，「你還不去修補傳送陣？」

「急啥，看戲呢！」邪魔外道雖然這麼說著，還是朝被天明摧毀的傳送陣走去。他總覺得，傳送陣的那個方向好似有一道若有若無的目光，在注視著全場，彷彿站立了一個看不見的人。心有疑惑之下，決定去打探一番。

「知道你的弱點了！」天明再次抽出長刀，踩著磨世血盤對英雄撞去。

「同樣的招數可不會奏效兩次！」英雄爽朗一笑，絲毫不懼。「千人的攻擊，你又能發動幾次！」

戰到現在，無敵光環的消耗讓他頗感吃力，特別是抵擋磨世血盤的消亡之力，更是要加倍。彷彿那種消亡是一種極為特別的力量，如同湮滅的時光不可阻擋，想要阻擋，就必須花費慘重的代價！

他不會小看天明，但同樣不認為天明那千人攻擊還能夠在發動一次！數千個自己的攻擊，一定是所有力量的輸出，否則不會支撐這麼強大的攻擊！就算天明有強大的回復手段，這麼短時間內，在動用一次之後不可能回復的過來在動用一次！

否則那就是變態！那就不是人！怎麼可能存在如此變態的恢復手段！

英雄，是無敵的！連內尊的煌龍偃月，也打不破的無敵光環！這已經，成為了一場消耗戰。

他沒有看見，天明頭頂一絲絲白氣垂落，融入他體內。白氣的光芒完全被白色的刀光掩蓋！

沒人？站在被損毀的傳送陣之前，邪魔外道沉默，並沒有發現一絲異常的地方，氣場籠罩整個平台，也沒有一絲異樣的波動傳來。難道是太小心翼翼了？

疑慮著他開始修補傳送陣。天明對傳送陣的摧毀並不是多嚴重，對於星域大挪移陣法有著足夠研究的他，不需多久就能將之修復完畢。或許那時候，他們二人的戰鬥還沒有結束吧。

為了趕快進軍，也就顧不得其它了。能將人族戰神坑殺在此地，最好不過！這般想著，他背後突然一寒，彷彿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掃過，但是，沒人，沒人！

「不好！」邪魔外道與大魔王殤同時失聲驚呼，探出大手對著天明抓去。

兩輪磨盤再次將英雄籠罩在中間，轟隆隆的碾壓而下不斷轟擊著英雄無敵的光環。英雄舉起魔刀，刀意衝霄，神色極為嚴肅的對著磨世血盤斬下，想要將之摧毀！

這件大殺器，在群戰中簡直無往不利，能夠在此地摧毀，最好不過！

可是天明怎麼會給他出手的時間！

「定！」一字曰之，定！

英雄的無敵光環瞬間消失，立馬又升了起來。天明大手一捲，將磨世血盤收攏於手心對著魔族大軍所在方向砸去。血盤巨震，淌下茫茫血河，凶威滔天！

「卑鄙！」大魔王殤瞬間明白了天明的計劃，他是想藉著自己吸引住魔族高手注意力的時機，多殺幾個魔族精英！怒吼一聲對著磨世血盤撲去，他全身散出無與倫比的戰意。

天女舉錘轟向磨世血盤，被磨世血盤撞的倒飛而出。魔族高手怒吼著撲上，卻只能被碾壓成血霧，眼看大魔王殤就要抓住血盤，血盤突然崩潰！爆炸產生的巨力，如同一彎血海在虛無擴散，將一切都淹沒，無數神魔的淒嚎在血海中迴盪。

打出磨世血盤的同時，天明週身一蕩，又有無數人影幻化，各自冷漠的對著英雄一拳轟出。邪魔外道大罵著朝他衝來，週身籠罩的氣場化為腐蝕人心的力量席捲而過。

「阿姚，攔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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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五章 坑殺計劃！

被毀滅的那座傳送陣，突然激活一般發出無量光芒，空間的力量在虛無蔓延，建立出一條傳送通道來。不知起點，不知通向哪裡。星域的傳送太過浩瀚遙遠。

空間通道橫貫虛無，如一道光束掃過天路平台。從中伸出一隻纖纖玉手，五指輕捻間對著朝天明衝去的邪魔外道隔空一按。彷彿有無形的力量在虛無中傳遞，層層推進引起虛無的波瀾。

邪魔外道只覺得胸口一痛，瞬間一股大力轟入體內讓他四肢百骸欲裂！一個血色掌印在胸口清晰浮現，邊緣還有血跡淌落，龐然而強大的力量不要命的灌入他體內，令他在半空中噴出一口污血身體倒捲砸進魔族精英群中，將天路平台砸出了一個巨坑！

「這是...什麼力量！」從坑中爬出的邪魔外道一臉駭然，不斷咳血。那股力量在侵入他體內的時候瘋狂的衝擊他的經脈肉體，讓他真氣紊亂，此時竟然動彈不得！血色掌印漸漸擴大，有覆蓋住他全身的趨勢。

那只是，某個人隔著傳送陣發出的一掌啊！就將他這個九級帝尊打的暫時戰力全失！那是誰！到底是誰！

力量在傳送陣中傳遞，會引起空間的顫慄導致通道不穩崩碎，要將力量傳遞過來必須要極其巧妙的手法與精準掌控，而經過傳送後的力量，十不存一！就是這麼一點力量，就將他打傷，他實在想不明白，人族到底請了怎樣的後援！難道是大帝不成！

不，不可能是大帝，大帝想要打出一擊，根本無需借用傳送陣，遠隔千萬里的一掌，可以無視時空，萬物都不敢阻攔直接降臨，極道的力量會摧毀一切，而不是只讓他重傷！難道，誰超越了九級帝尊的境界晉陞到了一個全新的領域不成！

一個新的境界，又開啟了麼？否則，這件事怎麼解釋！他心中有了莫名的恐懼，要是這個人，與他面對面的攻擊，他能不能抵擋的了？不能吧，絕對不能！

他成功被阿姚拖住，而大魔王殤為了抵擋磨世血盤崩毀的力量不讓其對魔族精英造成傷害，也無法支援英雄！這兩個魔族頂級高手，全部按照天明的計劃被拖住！

看似一刀毀滅了傳送陣，其實沒有將之完全摧毀，一刀的力量也不足以將整個星域大挪移陣法摧毀。那個動作，除了讓自己背水一戰之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麻痺魔族高手，讓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有人能夠通過星域大挪移陣法打出一擊，將力量如此傳遞過來！

說來話長，此時天明還只引爆了磨世血盤，定字訣失效，英雄的無敵光環再次將他籠罩。

「同樣的套路，對我不起作用！」英雄大笑一聲，頂著光環開始朝天明衝刺。他的攻擊力確實不算強大，但打消耗戰，只要累積每一個優勢，就能一舉定勝負！別忘了他是無敵的！

「不起作用，我又何必在用，今日就打破你無敵的神話！」週身猛然一顫，一個又一個天明出現，身化千萬同時握拳，對著英雄轟下。

早已得到驗證，這一拳，可以打破他的搏殺光環！

英雄神色不變，雖然能夠打破他的光環，但他的無敵會瞬間再生，那麼短的時間內，誰也做不到一擊致命！天明頻頻動用大招，只是徒增自己的消耗加快敗局而已！這樣的招式，你能夠動用一次，兩次，那十次呢，百次呢！只要英雄的命還在，英雄的無敵就是無敵！

力量的狂瀾席捲天路平台，如同暴風雨中的大浪浩浩蕩蕩，不斷衝擊著四周。這一拳之下，英雄的光環再次破碎，他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一般舉刀對著天明劈去。彷彿那千拳的力量，完全被無敵阻擋，不能使他退後一步。

眉心的火焰印記跳躍著，化作燃燒全身的火焰，當火焰籠罩住週身，就會再度形成無敵光環！而此時，火焰已經熊熊燃燒，即將蔓延全身每一個部位！

說了，同樣的攻擊是無效的！

火焰徹底罩住英雄全身，形成一個結界倒灌而下，發生質的改變，成為無敵光環。光環正要在英雄腳下形成，突然被一聲大喝打斷，並且，再也無法形成光環。

「定！」又是一字定之出口，使得英雄新生的無敵光環再次被拖延！千拳轟碎，再生，定住，哪怕每一件事都只能換來英雄一息沒有無敵的時間，但這樣的一息累積起來，足夠做點什麼！

一道極致的白光，閃爍中刺痛人的眼睛，從天外而來，當天明一個定字出口的時候，無視了空間瞬間到達，刺入英雄後腦勺中，從眉心處穿透，帶起一抹淒艷的血花。

英雄的身體一頓，表情僵硬在臉上，額前的火焰印記被這點白芒劈碎，導致全身火焰瞬間消散，無敵的光環消失。白芒中，被天明用一條條白線刻下了一道微型的噬魂符。

除了同源的力量，任何材質想要在白芒中刻下什麼都會被白芒的鋒銳絞碎。所以天明乾脆以天刀白線來刻下。

此招，名為天外來刀。

絕對的陰人利器啊！也不知誰想出來的一個這麼卑鄙無恥的手段，令人防不勝防，根本不知道危險從何而來，自己又為何死去。

「你的刀，沒有在手中。」英雄目光空洞的看著天明，愣愣的發問。

天明手中的長刀，漸漸縮小化作一條白線，白線一震之間崩成碎片，無聲無息融入虛無中再也不能出現。它被耗盡了所有的力量，無法在成型。本來只要力量不用盡，就可以再度恢復光彩。可是不這樣做，怎麼欺瞞過英雄！

崩碎磨世血盤，以天刀一條白線永遠消失導致威力下降為代價，換來，魔族英雄的死亡！很可能，這個代價更大，因為傳送陣在阿姚打出一擊之後徹底崩毀，而天明，還留在此地！

為了殺死英雄，他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大，消耗更是驚人，此時的臉色一片蒼白，連身體都有些透明的感覺，彷彿要漸漸虛淡下去直到永遠消失。

以這樣的實力，無法在面對魔族的高手以及無數精英。

「我明白了。」英雄喃喃一句，「沒有不死的英雄麼？」他的身體內衝出無數白光，神智頃刻隕滅。天刀的勁意侵蝕入體，令他全身化為碎片。

從一開始，天明的目的就是他！這個頂著無敵光環囂張的人，在戰場中優哉游哉，很容易壞事！拖延時間都只是魔族單方面的想像，而天明也正要以這個為借口，換取與英雄單獨一戰的機會！

他知道一旦英雄真正遇到了危險，大魔王殤與邪魔外道不會置之不理，一定會插手！到時候他們會不講規矩的將他誅殺在此地！所以，他早就做好了拖住這二人的準備，讓二人無法插手他與英雄之間的戰鬥，讓他，可以殺了英雄！

英雄一直提防著的天外之刀，並不在他手中，而是，寄居天外，隨時意念召來發動致命一擊！想要完全將英雄置之死地，就必須先打破他的無敵光環！

一步步緊密相扣，直到這一刻，天明才鬆了口氣。

第一次算計人，說不緊張是假的，就怕哪裡出了意外，或者自己的意圖被人看穿，導致計劃失敗。因此戰鬥過程中他一直內心揣揣。

好在，英雄終於死了。

他或許死的不明不白，因為天明殺他的計劃，饒了很多彎子，差點將他自己都饒糊塗了。但正因為虛實真假的存在，才讓人頭腦混亂找不出真正的意圖是什麼！

就像，大魔王殤以為，天明的真正目的是魔族精英一樣！為此他崩碎了凶名在外的群戰兵器磨世血盤！這樣一來他如何不去這麼想！

「好...好！」驅散血霧之後，大魔王殤一臉陰沉。阻擋血海的擴散，避免魔族精英出現無謂的傷亡，他本來以為只是一件小事，全力以赴就可安然對待。於是救援了魔族精英之後再去相助英雄也不遲。哪知，他一衝入血海，就有一面神碑破空砸來，他正要抵擋，神碑炸開。

抵擋了神碑的力量，驅散血海時，他又看到一根白色的棍子在血海中沉浮，調動矛頭將他鎖定，當即內心一驚，絕世棍是龍帝脊樑之事已經傳開，一旦復甦會招來龍帝之魂一口咬下，萬物不存。他已經開始動用帝兵了麼！由於並不知道天明已經將絕世棍還給了妖帝，存在此處的只是天明為了蒙蔽他而製作的一個假物，他又被絕世棍耽誤了不少時間。

等終於排清所有血霧，將魔族精英護在身後的時候，英雄的身體已經僵硬，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其化為碎片。在做任何補救，都已來不及。

如果上天能夠在給他一個機會，他一定會對心愛的女孩子說三個字...不對，是在魔族精英與英雄之間選擇英雄。因為大戰在即，高端戰力不容有失！就算這些精英以後能夠成長到他們這一步，也是以後的事情！現在迫切需要的，是終極戰力！

「好，好得很！看來人族戰神打的是以自己的命，換我族英雄的命的主意麼？」大魔王殤步步逼近，殺意畢現。邪魔外道大口咳著血，也朝天明圍攏過去。

你是殺了英雄，可你自己要怎麼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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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六章 百族大戰！

懸浮的小型宮殿內，阿姚成功學會了怎樣以祖道八掌的手法操控誅仙劍宗。目前能夠發動此陣威力的人，只有她，或許能再現昔日風采也說不定，自然不能輕易浪費。

眼看時間過去的差不多了，準備計劃也已完成，天明從王座上站起來，揉了揉阿姚的頭。是時候與人族匯合，將百族引入此地了。讓你們看一看，誅仙劍宗的風采！

阿姚露出歡快的笑容，雙手不斷演化著天明教給她的手法。一路走到現在，她的靈智並不低，說很精明也不過分。花費了一些時間，在加上到時候有天明從旁指導，她應該可以得心應手的發動此陣。

「我們走吧。」與阿姚離開這座宮殿，平台上仍然密佈著危險的氣息，如風在刮，充斥了刺骨的寒意。這一點不算太完美，畢竟是陰人，如此暴露的危險氣息很容易讓人戒備。

不過，只要進了這座平台，也就無所謂了，誅仙劍宗是這座整個大平台，而不是局限於一隅之地，到時候發出的劍光，橫劈三萬里虛無，看誰能擋？

至於魔族，想必此時每一個臉上都能刮下一片陰雲吧。

既帶著磨世血盤，又有超強的戰力，能夠發動成名的神通，戰鬥起來與英雄不相上下。誰又能想到，這只是他用替死術抽出魂力以心頭血祭練很久的一具分身呢？這個大作弊器的存在，實在太坑爹了。

可以創造出一個包括戰力氣息一模一樣的自己，只是在他動用戰力的時候，本尊相應的就沒有了戰力。於是天明的本尊一直在宮殿中教阿姚怎麼運用大陣。

這也是他在踏上傳送陣時恍然大悟想到的辦法，為什麼要去送死？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作弊手段！

若真的摧毀了傳送陣被迫面對整個魔族，那絕對是十死無生的局面。正因為是這樣，他才在到了魔族所在平台之後舉刀劈碎了傳送陣，而阿姚後來的隔空發力更是讓傳送陣全面崩潰，想要修復，必須花很長一段時間，魔族大軍到來的期限自然被拖延。

能夠想像他們見到已經無路可退的天明在眼前變成一截極品靈木之後大吼著人族戰神我要殺了你的樣子。至於這樣的靈木嘛，對不起，我還有很多，只要有必要，花點時間還是可以練成一模一樣的分身的。

到達人族大軍所在平台時，地尊與玄尊已然回歸，荒尊若曦還應該在作戰中。這兩個老匹夫，下手蠻狠的嘛，不然怎麼會這麼快解決戰鬥。

誅殺百族高手，吸引百族仇恨，讓他們順利入彀。這樣計劃也得以順利實施，環環相扣。

片刻之後，若曦一臉平靜的從傳送陣走了出來，默默回歸到人族隊列中，與天明等人並肩站在人族大軍最前方，冷漠看著整座平台。

不消多時，這座平台就會被百族大軍塞滿，被血染紅。

「小伙子，怕不？」地尊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天明的肩膀。

「怕死我了，差點就回不來了。」天明一臉怕怕的表情。若曦翻了個白眼，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

「魔族一方的情況如何？到達下一處平台要多久。」內尊肅穆問道。

「估計還有一會兒吧，我們盡量拖久一點，等下說不定還要等他們。」

「你是說？」內尊眼前一亮，「你摧毀了傳送陣？可是你自己怎麼回來的？」

「秘密。」天明神秘一笑。

「可是，若修不好傳送陣，魔族放棄了按計劃進軍不在來圍剿人族，而是專心去攻打天路了怎麼辦？」內尊憂慮道。

「這個不必擔心，我吸引到了足夠的仇恨，相信英雄的命，足以讓他們不顧一切的想要殺了我。」

「英雄的命？」眾人沉默，都明白了天明的意思。

「你在開什麼玩笑！」若曦尷尬的笑了笑，英雄是比她還要有名的人物，在天明口中就這麼輕易的死了？而且就連內尊都打不破英雄的無敵光環，他又怎麼可能做到？

「英雄真的死了？」

「嗯。」

「好小子！」地尊讚歎的看著天明，一臉欣慰，「都快趕上老夫了！」雖然不敢相信，但他們知道天明在這種時候不會無的放矢。也就是說，成名數十萬年的英雄，真的死了！

若人族戰神的身份將天明推到世人眼前，靜妖的死讓他名聲大振讓百族忌憚，那他殺死了英雄，可謂一下子站在了風口浪尖，成為了踩著名宿的屍骨成名的頂級人物！百族再也不會小覷於他，第三代人族戰神，以英雄的死宣佈崛起！

從現在開始，天明在他們心中儼然是平等的存在，能夠像他們一樣獨抗一面大旗，不在要他們擔心會遇到不可對抗的敵人而死亡！

「保護你的使命，就此完結！」地尊鄭重說道，像是交差。到了他們這個等級，除了大帝出手，已經很難在出現死亡現象了。

「下一處平台到底有怎樣的危險，能否完成計劃！」內尊轉移了話題，其實心中也已掀起了滔天大浪，只是此時不是論功行賞開慶功宴的時候。

「小子，若能再回帝都，一定好好慶祝一番！到時候老子帶你去逛...」地尊本興致勃勃的說著，看到內尊猛然陰沉下來的臉色以及握刀的動作，當即閉口不言。

沒好氣的看了一臉不正經的地尊一眼，天明神色一肅，「初步斷定那裡有四柄劍兵，構成一座絕世殺陣！這座殺陣，號稱誅仙！不僅符合我們的計劃，還遠遠超越。」

「劍兵？」玄尊當即來勁了，「什麼樣的劍兵？」劍什麼的，他最感興趣了！

「誅仙四劍！」天明忍著內心的激動，「傳說中四劍合一，可以誅仙，連天宮的仙人都能一劍斬下來的神話殺器！每一柄，都是帝兵！」

「帝兵啊。」玄尊當即一臉無趣的樣子，既然是帝兵，那當然得不到了，多沒意思，當場他就殃了下來，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

「帝兵？」內尊面色一變，若是人族首先動用帝兵，百族也一定會拿出相應的帝兵對抗，比數量，單憑人族自然不是百族的對手，到時候帝兵亂轟，一切計劃都將成空，人人岌岌可危。

「不用擔心，就算來再多的帝兵，我也有把握來一件劈飛一件！」天明道，帝兵在非大帝手中難以完全復活，發揮不出全部實力來，可是人族這一方，有阿姚！阿姚能夠讓帝兵全面復活！天明還想著，讓四劍合一劈一劈大帝來著！

「那帝兵又能夠打出幾擊呢？」

「放心，絕對的橫掃一片，管他神魔仙妖，成名高手，一劍落下死一槽！」

「能夠不動用帝兵，最好還是不要動用吧。」帝兵的威力太大，大的超出了掌控，一旦形成了帝兵對峙的局面，什麼計劃都失去了效力。人族也難以在帝兵對轟的局面下討得到好，想到接下來的局面，內尊有些憂心。

「去了下一處平台，最好不要讓人族分散，盡量匯聚一地，不僅形成的戰鬥力更大，也免得誤傷。」天明將這個消息傳了下去，傳給人族統率各部的神級高手。

雖然是神級，人族還是很不錯的，不少就比一些低級帝尊都來的強大。

「嘿，老媽，叔叔真的很帥哎！」伍玉兒的女兒神秘兮兮的對伍玉兒說道，看著天明的背影雙眼放光。站在人族的最前列，代表著人族至高的身份與榮耀，不管從哪裡來看都是閃光點。

而且，年紀也不大，據說比她母親都要小。

真的是，多少少女心儀的對象啊。

「看上他了？老媽給你說媒去！」伍玉兒奸詐一笑，看的一旁她的男人連連搖頭。真是幸福的一家子。

「來了！」地尊神色一肅。人族高手凝重的看向各處傳送陣。百族終於開始進軍，聯合起來共同對人族進行圍剿。

天明背後伸出一面大旗，閃耀著刺目的金光。整個人族同時鴉雀無聲，沉默的戰意在積蓄。真正事關存亡的一戰，終於要來了！

「人族的戰士們，可敢，隨我殺百族個天翻地覆！」天明轉身，目中精光逼人，眉心的大日印記更是成為了他的專屬標誌。所有人族都像是在他身上找到了歸宿，情不自禁的開始信仰。

人族轟然允諾，強烈的戰意衝破虛無！

「叔叔真是帥呆了！」伍玉兒的女兒尖叫，也只有她敢在此時尖叫。畢竟出生在人族高層的家庭，自小又有人族戰神的寵愛，誰都會賣她幾分面子，自然養成了百無禁忌的性格。

「白三娘聽令！」

「在！」

「令你隨戰神組成衝鋒大軍，直搗百族！」

「得令！」

「伍世人聽令！」

「奴家在！」

眾人一陣惡寒。連內尊的話都情不自禁的一顫，看到伍世人幽怨看向眾人的目光，天明默默的轉過身去。

「令你帶領神級二方，迂迴包抄，與衝鋒戰隊完成切割任務...你敢說奴家聽令老娘宰了你！」內尊發狠道。

「奴...末將聽令！」他的神色豁然一變，聲音從嬌滴滴轉變成了厚重深沉，頓時英武非凡，彷彿另一個寄宿在體內的戰魂覺醒，殺意逼人。

第五百七十七章 三目神君

請忘記吧，未來。

殺神伍世人，是當初坑殺妖族十萬神級仍面不改色的絕世狠人。他並不怎麼出名，戰力也不算強大，他就是狠，比任何人都要狠。這份狠來源於她或者說是他的存在。

反正又是一段可歌可泣的悲傷故事，故事的主角因為愛人死去而發狂，最終形成了扭曲冰冷的性格，知道不論自己怎樣努力都無法將之復活後，絕望之下形成了雙重人格。

大殺四方，冷血凶厲。

「刑地，你殺我父親，不殺你本神誓不為人！」一身黃金戰甲的青年神色瘋狂的從傳送陣中衝了出來，被仇恨蒙蔽了頭腦。隨著他的出現，無數人影密密麻麻的鑽出，瞬間佔據了平台一隅之地，數也數不清。這些人清一色的渾身有金色神光，若是一臉淡然的表情肯定是絕世風範高人模樣，如同神祇。

那人的話語還沒落地，另外一個方向的傳送陣瘋狂的閃爍起來，百族聯軍一批又一批的出現，之後各自排列組成陣型。

「人族戰神，前來討教！」身披戰甲，天明一臉冷漠，披風一擺之間大步跨出，朝著前方衝去。

「殺！」白三娘一舞龍頭枴杖，怒髮衝冠殺氣逼人，跟隨著天明衝去。

「殺什麼殺！」內尊怒吼一聲，制止了白三娘的衝出，默默的看著天明瀟灑殺出的背影，她很想說一句你衝錯地方了。

兩個傳送陣已經傳送來了第一批大軍，之後的大軍會源源不絕的湧入，現在要做的是在大軍中衝殺，狠狠的干他一場！可是天明，你往第三個傳送陣衝去幹嘛？

人族高手愕然的看著天明越來越遠的背影，一時間怔在原地。

第三個傳送陣還沒有開始閃爍，說明從那裡傳送來的人馬並沒有到達，天明往渺無人煙的地方衝去，不覺得冷清麼？

地尊眼瞳一縮，像是想到了什麼，拉著內尊後退，看向天明的目光帶著深沉，這小子！

他要與內尊坐鎮中軍，免得百族高手衝入其中造成巨大傷亡現象，如此一來雖然會拉低人族的戰力，但同樣是為了保證人族的戰力。而擔當起衝鋒任務的，自然是玄尊與內尊！

他們會像兩柄利劍，刺入百族中軍！

作為先鋒，天明會帶著神級一方插入百族中，如同一枝破天之箭，強勢而又霸道的將百族陣營劈為兩半！

當天明大跨步走到第三處傳送陣所在時，傳送陣突然閃爍起來，散發出玄妙的意蘊，彷彿有無窮天宇在幻化。一批又一批大軍，在傳送陣的光芒中從模糊變得清晰。

當他們傳送來臨的時候，天明剛好到達！

伸手一抽，白色長刀驀然出現，彎曲的刀體勾勒出令人心寒的旋律，看上去就有一種鮮血淋漓的感覺。天明大笑一聲，來得好！舉刀力劈而下！

白色刀氣化作茫茫匹練席捲長空，如大江大河奔騰而下，一瞬間摧毀了傳送陣，將剛剛到達的人葬身與刀氣之下，稍遠的人因為空間通道的破碎強制性跌落在無盡虛空之中！

無盡虛空若不進行傳送，很容易迷失！

怎麼可能！百族高手一臉駭然。他怎麼可能摧毀傳送陣法！又是怎麼知道，大軍恰好於此時到達！莫非，他的感知已經強大到了如此地步！沒有了傳送陣，這一支大軍如同斷絕了前進的路，想要匯合，又將被延期！

天明回身，一擺長刀。

「人族戰神在此，誰來一戰！」

並不算英武的面容中，此時有無盡的戰意在韻量，形成了逼人的威嚴！

「休得張狂，神族萬界之主，來會會你！」神族陣營中，一人大喝衝出，渾身金光閃爍，一層又一層空間在週身盪開，形成漣漪一般將他籠罩，想要傷害到他，就必須打破這數萬的空間！而他，卻可以從自己佈置在體外的空間界點中發動攻擊！

「哼！無名之輩！」單手執刀，隨意一劈，刀氣匹練如星河垂落轟轟不絕，鋒銳的勁氣四散將虛無割得體無完膚！衝來的萬界之主感覺到深深的鄙視，正要發怒間身體突然一怔，彷彿被定住了一般，密佈體外的無數空間因此崩潰，刀氣如江河沖刷而過，當即被絞成碎片！

「我人族戰士，還在等些什麼，雖吾，衝！」高舉長刀，遙遙指向無數神族，天明一步步堅定的邁出，無形中形成一種獨特而迫人的氣場，單是這種氣場就足以讓人窒息！

「誓死追隨戰神！」整齊的大喝形成滔天的音浪，夾雜著無窮戰意層層迴盪。一隻鐵血之師，在白三娘的帶領下從人族衝出，跟在天明身後一臉肅容，冰冷的殺意漸漸攀高，似暴風雨前的寧靜！

為什麼要一步步走去？其實天明此時心中在大呼不妙。

定不過三。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定字訣只能用三次，如同冷卻。三次過後若要強制動用，就會有十倍的效力反饋在自己身上。這也是定字訣如此變態的原因。

殺英雄，三次定的機會已經用盡，剛才為了瞬殺那什麼萬界之主，樹立人族第一戰的威信，他情不自禁的又用了一次定字訣來破去萬界之主週身的空間，讓他光溜溜的暴露在刀氣之下。所以定字訣的效力十倍反饋在身上，此時體內的一切都被定住連真氣都不在流動，必須要好大一會兒才能恢復過來。

好在身軀是仙體，能夠打破這種束縛行走，否則連行走都不能那豈不是落了笑話，成了被宰殺的羔羊？

而這樣一來，沉默的人族之軍步步逼近，又有天明一刀解決萬界之主在前，人族的氣勢反而讓神族一窒，頂級高手被地尊殺了一個，打傷一個，現在竟沒有敢上前一戰之人！

「你們去修復傳送陣，我去會會他！」一個金甲神將站了出來，滿臉冷漠。大手一揮之間，神族戰士開始朝著人族全方位壓進。傳送陣必須要修復，否則第三支大軍無法到來等同於沒有，也就拉低了百族的戰力。

「三目神君！」有人驚呼一聲，因為三目神君不久前剛被地尊打傷，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恢復過來，此時嘴角還不斷溢出血跡。可他是東方神族中武力最高之人！

大戰之中，切記士氣受損！

「老弱殘兵，也配做我的對手？」不屑的冷哼一聲，天明看向白三娘，悄悄道，「祖母，先阻擋他一會兒，可以不？」

白三娘納悶，自己在牛.逼也不是東方神族武力第一之人的對手啊，這份送死差事天明怎麼忍心讓自己做！懷疑歸懷疑，她還是點了點頭，輕聲道，「一招。」意思是她最多抵擋一招。

「那算了。」不是跟沒有一樣嘛！

「天明的情況有點不對勁。」地尊皺眉說道。無法衝殺的他肩負了更大的任務。

在作為衝鋒大將的問題上，人族高層曾經糾結過好一陣子，不知是該選擇地尊還是天明。按理說，地尊武力當世大帝之下第一，實乃最好人選，衝鋒陷陣所向披靡。可是天明作為人族戰神，寄托著人族的戰魂，他當主將，能夠有效的提升士氣，讓所有人族戰意滔天。而且他本身的武力並不弱，當得知他殺了魔族英雄之後，人族高層的內心更是確定。

「人族戰神，雖然還是個小娃娃，但能有如此成就，著實驚人，第一代第二代戰神，都是驚艷當世的人物，不知第三代戰神，可否在譜寫輝煌？」三目神君的額頭上睜開一隻豎眼，眼內光華流轉，似在滋養著世界。

「歷來人族戰神，哪一個不是讓百族膽寒的大魄力人物？雖然不想靠著前輩的榮光，也不會丟了先輩的臉面！」既然他要說，那剛好，正合我意啊。在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有志氣！」三目神君讚歎的看了天明一眼，他第三隻眼的大招也要時間韻量，畢竟受了傷，否則哪有空跟天明在這裡廢話？「人族歷代戰神向來是我等所敬仰畏懼之輩，只不過到了這一代...」

「什麼？」

「怎麼出了個如此大言不慚之人，盲目自大厚顏無恥大話連篇簡直不知天高地厚！」三目神君神色一冷，第三隻眼微微一震，好了！

「喂，我好像沒有厚顏無恥吧，此番結論從何而來？」天明咧嘴一笑，露出幾顆大板牙。還差一點兒！

「吾說有，就是有！」三目神君突然伸手一指天明，虛無中生出一隻又一隻眼，緩緩睜開看向天明，同時被數千隻眼睛注視，仍誰都會覺得膽戰心驚。每一隻眼，都蘊含著恐怖的力量！「暗天波動眼！」

虛無的黑暗，增長了每一隻眼的力量，每一隻眼中都是一片血紅，似有血淚要流出，驚人的氣息在虛無中迴盪！

來了！天明雙目一瞪，渾身氣勢衝霄，爆發起無與倫比的戰意，背後的大旗更是交感一般獵獵作響，傳遞著戰的真諦。長刀縱橫，化為三千道白光，劈向每一隻眼睛！

第五百七十八章 暗黑血夜，殺到！

前路，又將充滿鮮血！

人族除了神級一方，二方，三方的人之外，其餘的神級與聖境在內尊與地尊的調度小共同組成一座絕世無匹的大陣，所有戰意凝結一體，形成一輪懸浮的太陽，散發出耀眼的光輝！仍誰看到這樣的大日，都會心頭窒息！這是，集結了人族舉族之力，所形成的象徵！

如此一來才能做到攻防一體，才能在大戰中保證最大的傷害，最小的損失！

而為了不讓百族這樣，才有了天明與玄尊等人衝鋒的必要！若是讓百族各自結成戰陣，到時候將是人族與百族的直接碰撞，太不划算！

暗天波動眼的力量形成漣漪在虛無中迴盪。若每一隻眼能引起一道波瀾，那數千隻眼，就是千道波瀾的回捲！漣漪無形，卻有毀滅的力量，盪開之時被觸及到的事物紛紛石化，變成粉末跌碎。

一刀劈出，刀氣縱橫八方，一分為千，迎上每一隻眼。虛無中如花綻開的眼，被鋒銳的勁意割開，流下的血淚更多，散發出來的毀滅波動更強！每一縷刀氣，都被眼睛吸收，化為瞳孔深處的一點白芒，漸漸隱沒。

天明的身體像是被一道又一道大河擊中，強行阻擋了所有的力量，衣衫一寸寸裂開。他的雙眼漸漸血紅。

「雖然，很不想動用。」握住的刀消失，抬起手摀住自己的右眼，冷漠看著三目神君。「但是我想告訴你，我也有眼，而且，我要亮瞎你的狗眼！」

「次級仙術，血淚傳悲！」摀住右眼的手指稍稍張開，露出指縫中的瞳孔，驀地，那空洞瞳孔深處，多了一抹血紅。血紅逐漸擴大，韻量著深沉而淒艷的色澤，漸漸在下眼臉處凝結為一滴血淚。

血淚溢出了眼眶。世界突然血紅一片。

悲哀的吟唱中，一個孤獨的少女蹲在黑暗中摀住臉哭泣，奏出無言的悲歌。

暗天波動眼一隻又一隻消失。血紅的世界繼續擴張，吞噬了三目神君，吞噬了一部分神族。黑暗中的少女哭著抬起頭，露出被手掌摀住的眼睛。

指縫中，一抹血淚流下。

「啊！」三目神君慘叫一聲，眉心第三隻眼睛當即炸開，連神魂都遭受重創，面色蒼白之下當即倒地不起，渾身不斷抽搐。而離他近的神級，已經流著淚死去。

睜眼之力，抹殺神族數萬成員，重創東方神族第一高手！

五指猛的閉合，遮住了眼睛。天明右臉頰上的肌肉不斷顫抖，指縫中的血捂也摀不住的流出，染紅了半邊臉。手掌下的眼睛，已然沒有了瞳孔。

血眼之力，威力固然強大，可是女仙使用起來，都會短暫失明，眼中的瞳孔消失，更何況是天明！強行動用此式次級仙術，對他的反噬太大！哪怕是仙軀，都不能承受！

由此可見，真正的仙術，一旦引動將是如何可怕的下場！

「找死！」驀然，無盡虛空的遠處，傳來一聲怒斥，女仙冰冷的聲音，傳遞到此地仍然掀起滔天風暴，層層疊疊的迴盪不休。一柄仙劍，轉身回劈，光芒閃耀萬域，直逼天明而來。

這樣的一劍，光是看到光芒就膽寒！這樣的一劍，連大帝都不敢輕易接下！三千世界被一劍刺穿！

「回來！」隨著血刑兒一聲輕喝，一道白芒破空而起，半途中擊中劍光，劍光一顫之下與白芒雙雙潰散。大袖一捲，無窮虛空籠罩住二人交戰的身影。

不想動用血眼，是因為使用次級仙術會將女仙招來！雖然知道血刑兒會攔住她，可是...腹部一痛，伸手抹去儘是鮮血，凌厲的劍意侵蝕著傷口讓其無法癒合，更是在逐漸擴大。

那一劍的力量，仍是傷到了他。若不是血刑兒將劍芒擊潰，必死無疑！

「沒事吧！」白三娘道。被血眼籠罩的地帶化為了禁域，一旦涉足就會死去，所以此時人族必須要折轉方向才能衝鋒。

緩緩搖了搖頭，看向女仙出現的那個方向，看來，血刑兒的處境不容樂觀，在與女仙交戰的過程中處於下風，否則也不會發生此種情況，女仙在與她對決時還能抽出手來斬下一劍。

傷口無法癒合，血液不斷流下，戰甲根本不能起到阻擋的作用，若說有，也只是不讓人看到傷口。

疼痛早已麻木。

「大帝都在爭殺，我等又何來空閒，目標，神族聯軍，衝！」長刀所向，鮮血淋漓！

人族大本營方向，正面臨著波瀾壯闊的對決。在這場大戰中，人族與百族的數量相比，等同於一滴水與大海的爭輝，所以阻擋根本不起作用，不管如何強力，都無法將所有人全部攔截下來。

好在有內尊與地尊坐鎮，與所有人族同進同退，不管面臨什麼場面都能應對。

玄尊被百族數十個頂級高手拖住，左衝右突仍然陷入膠著。

荒尊以一介弱女子之軀，劍光斬過萬物土崩瓦解，如入無人之境，殺的百族退避膽寒。

衝鋒講究的是個氣勢，一鼓作氣的衝殺到底，一旦被拖住腳步就是孤軍深入的被動局面，全軍覆沒只是遲早的問題！

而天明，也被兩個人攔下！

一是中央神族的第一高手司法天神，另一個同樣是九級帝尊，號稱戒嚴法王。在二人的圍攻下雖然佔據著上風，但形勢不容樂觀，因為神級一方已漸漸被神族包圍，將要面對數十倍於他們的敵人！

第三傳送陣也被修復完畢，等待的百族聯軍從此地湧入，更是使人族呈一面倒的趨勢苦苦支撐，此時交戰才不過一個時辰！

「散開！不能讓他們包了餃子！」白三娘大喝一聲。若不散開，神族的集中攻擊只要往此地砸便可，很難獲得戰功還會造成巨大損失。而且散開之後各自作戰，最起碼可以讓神族不能順利組成戰陣！

否則，神族一旦組成戰陣，數萬人一體，將是神擋殺神魔擋誅魔的局面！

「不能散開！」一手震退司法天神，被戒嚴法王一拳轟中，反手將之拍飛。天明回頭看向人族戰陣方向，與地尊遠隔千里對視一眼，默默點了點頭。「撤退！」

「不能退！」龍頭枴杖砸出，將衝來的一人砸的頭破血流，白三娘大喝一聲，「我人族何懼戰死，從不後退！」

「給老子回去！」震袖一揮，生出一股狂風將白三娘卷退，人族的計劃豈是人人都可以知道的？這裡並不是主戰場，只是為了吸引百族的注意，為了將他們引到下一處平台上去！

那裡，才是真正的決戰之地！

在內尊的調度下，據守傳送陣方位的人族開始分批進入傳送，進入下一處平台，在那裡，阿姚會接應他們，將他們帶入那座懸浮的宮殿中。

玄尊與荒尊率領的人馬也在他們的指示下開始後退。

百族瘋狂追擊，神通鋪天蓋地的砸下，令的虛無被各種光芒穿透，顫鳴不止。在百族高手的指揮下，其中一部分人放棄追擊，開始組成戰陣。

地尊一招萬電歸源，橫掃迫近人族陣營的百族之人，使得場中出現一大片空白，爭取到時間之後，他站在人族陣營前列，滿臉冷漠，除了人族，來者，皆殺！

一定要讓人族全部進入下一處天路！攔截百族，爭取時間，就是他的任務！

且戰且退，三隻衝鋒大軍成功歸入人族陣營，但百族也同時壓進。

在內尊的調度下，人族全面傳送。但一次性傳送的人員並不多，必須要有充足的時間！

天明與玄尊，荒尊，地尊並列站成一排，哪怕是百族來犯也面不改色。他們四人，要爭取到讓人族全部進入傳送陣的時間！

天路平台被血染紅，屍體鋪了一地，更多的是連屍體都無法留下。

數千個天明同時出現，排成一排握拳朝前一轟，逼近的百族當即土崩瓦解！大範圍殺傷性攻擊神通在此時格外有效！零散的百族成員，都不過是烏合之眾，並不能跨越他們四人組成的防線！

但在百族後方，一座座戰陣集結，或有大日懸浮，或有神魔怒吼，凝數萬人精氣神於一體，發揮出超越己身無數倍的戰力，朝著他們逼來！

不同的氣場如同相互衝擊的巨浪，引發虛無中轟鳴不斷。

百族高手與一座座戰陣全面壓進。

只要他們的數量夠多，人族目前最強大的四人也不能阻擋他們的腳步！總有露網之魚，對人族造成巨大傷亡！而此時，人族才被傳送走一半。

大戰一觸即發，誰也沒有留手，每一次攻擊都是全力出手，呼嘯的氣如肆掠的沙塵暴，捲起漫天血霧！

「不好！」一劍逼退三人，但同時又有兩人越過身體衝入了後方，玄尊神色一變，抬頭看去時，不止這兩人，已經有數十人越過了他們四人的防線，殺入人族陣營中展開全力攻擊！

就在此時，虛無中響起了馬蹄聲。

比虛無更濃稠的黑暗快速侵襲而來。一人跨馬持戟，率先衝破黑霧而來。

「暗黑血夜，殺到！」

「暗黑血夜，殺到！」

第五百七十九章 衝出來的路

浩瀚黑暗中，一座比天路平台小不了多少的島嶼在移動。

島嶼被強大的結界籠罩，表面上仍然光彩陸離，生機勃勃。上空懸浮著一輪明月。標示了島嶼所代表的身份。

正是妖族飛空大陸！

飛空大陸本身是一隻伏地獸，妖族高層都生活在它的身體上，它的古老已經不能計算。作為妖族底牌之一，伏地獸的強大毋庸置疑。

此時島嶼上，站滿了披甲的妖族戰士，更獨特的是有騎兵與空兵！可能妖族是多方面兵種起源最早的種族之一，因為他們自生自產，本身就存在了強大的騎獸與能夠飛空的鳥獸。

而這些妖獸，作為妖族的一份子，妖族當然不能允許別的種族大量佔有。

一望無際的大軍，遍佈飛空大陸每一個角落。站在最前方的人，正是一臉冷漠的兔小妖。

她頭頂帝冠沉浮，驚月刀背在背上，手持黑色大戟，讓所有注視到她的人，都感到由衷的畏懼。前段時間，她一意孤行的血洗了妖族高層，可以說是巔峰了妖族政權！

妖族這才知道，大帝對她的懲罰是什麼。

是獲得龍帝的傳承！將龍帝留下的最後的寶藏，給了兔小妖！也就是說，妖帝暗地裡一直支持著她，所謂的懲罰，也是一份造化！

獲得龍帝傳承後，她已經氣質大變，不遜於這天地中任何一個大帝之下的強者！龍帝的傳承，豈是兒戲！要得到，就必須忍受痛苦，可她以超常的毅力，生生的忍受下來，並在短時間內出關，血洗妖族！

隱藏在妖族幕後的人，幾乎被她殺了個乾乾淨淨。這本就是每一代武神的職責，而現在，她擁有這麼做的力量！妖族百部怒不可言，但是，不敢反抗，不能反抗！

驚月刀一出，誰都會死！哪怕是一個資歷很老道行已經到達了巔峰的老古董，也在與她鬥了數回合後被她一刀斬為兩半！腳下的伏地獸，都未必是她的對手！因為驚月刀，配上龍帝的傳承，簡直所向披靡！

而同樣的，她將這份傳承分給了琪琪，因為她一個人也吃不下這樣大的寶藏，兩個人都沒有用完。現在的琪琪，也已經是頂級高手之一！

每一代武神都會血洗妖族，重建妖族政權。那些隱藏在幕後的人，會被武神一個個殺死。或許他們也沒想到，這一代武神成長的如此之快，幾乎瞬間就到了他們不能掌控的地步！所以，反被虎咬！

用實力說話，讓百部不敢妄言！最後只能一個個的選擇臣服。

雖然大部分只是迫於形勢，但，妖帝近衛軍的幾個妖部，都是真心支持她的。特別是琪琪，與她情同姐妹，一同休憩在武神宮中。

冷漠的望著遠方，手中的大戟逐漸捏緊，兔小妖一遍遍對著它說，你叫朝天戟，你叫朝天戟！

百族交戰散逸出來的驚世殺意，已經波及到了此處，戰場，已經不遠了！

在她身邊做出拉弓姿勢雙眼微閉的琪琪，猛的睜開雙眼，虛無一蕩，彷彿有什麼東西破空而去。但她手中，無弓，也無箭！

「怎麼樣？」兔小妖的手指篡的發白。

「大事不妙。」琪琪擔憂的看了她一眼，「我們可能趕不上了。」

「怎麼會？」臉頰一白，心臟瞬間劇烈跳動，她快要將大戟的柄捏碎。

「不是的，人族在撤退，等我們到時，很可能已經全部撤退了，哥哥現在在抵擋著凡界百族，根本抵擋不住，情勢很不容樂觀。」琪琪認真的道。剛剛她那一箭，雖然全力發出，但並不能解人族的燃眉之急，而以飛空大陸的速度，想要趕到戰場還要一陣子。

兔小妖提戟就走。「我先帶人趕過去，你們隨後就來！」

「不行啊，怎麼趕過去，這已經是我們最大的速度了，如果你單獨去，還未必有大陸的速度快呢。」琪琪制止道。

神色中露出尷尬，隨即又被陰雲取代，她在內心默默祈禱著，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啊天明！

我們約定好了的，一起站在天地之巔。

我們已經做到了！除了大帝，現在誰都不能把我們怎麼樣了！我們，我們也可以像地內二尊一樣的！

是的，她與天明，已經站到了約定中的天地之巔，除了大帝，再也沒有什麼能夠將他們束縛！

衝入人族陣營中的高手，正要打開殺戒，突然，彷彿有什麼東西破空而來，無聲無息卻凌厲逼人。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一條線上的高手頓時倒捲，首當其衝的人更是化為碎片，如同被不可抗拒的洪流沖走了一般。

另外的人還來不及駭然，便被一柄大刀劈中，紛紛倒飛出去。人族內尊，又怎會弱小？坐鎮此地，一方面為了調兵遣將，另一方面，是為了保證萬無一失！

比黑暗更濃稠的黑暗蔓延，一個持戟的騎士率先衝出，殺入百族中馬踏四方，戟影閃爍，沿路留下無數屍體，筆直的朝著天明等人衝來。

馬蹄有火，踏過的地方經久燃燒。

壞事了！地尊等人內心同時一個咯登。按人族的計劃，是將百族引入下一處平台展開決戰。但暗黑血夜的到來，不僅沒有幫到人族，反而會將人族拖入戰場無法擺脫百族的糾纏！作為盟友，人族又怎可棄之而去！

這不是瞎搗亂麼！

暗夜七皇子一騎當先，衝到天明等人面前，一拉韁繩，馬前蹄高高揚起。摘下自己的戰甲面具，微微一笑，他道，「七皇子前來報道！」他身後的騎士肅穆而立。

「小七，帶著你的人撤出去！」地尊於交戰中大喝一聲，「跟族人一起走，快！」

暗夜七皇子目光一閃爍，壓下心頭疑雲，微微有些不滿的下達了命令。難得選擇了這樣一個拉風的出場機會，結果還沒有大殺一場就要撤退，他能不鬱悶嗎。但是他也知道人族肯定有重要的計劃，不容馬虎。

他摘下面具之後，天明才發現，原來他是一個人族！那身戰甲，遮住了他的人氣，使得別人無法探查他的真實身份，想必是內尊的得意之作！

原來，人族新生代帝尊，在這裡！

地尊一聲大吼，也是無奈，暗黑血夜作為盟友，人族不可能做出拋棄盟友之事。而這樣一吼，必然會將人族的真正意圖暴露，引起百族的懷疑。

人族已經撤出了大半。百族的進逼下，阻擋的人步步後退，可活動空間越來越少。

「不好，後方有魔族！」就在此時內尊神色一變，驚呼出聲。

地尊當即開口道，「殺進去！殺出一條路來！」

配合的真好，天明汗顏，突然注意到地尊打給自己的眼色，微一沉吟，想起那破空而至的無形之箭，當即心頭凜然，難道妖族也來了！這可真是大事不妙！

妖族數量眾多，一旦加入戰場引發混戰勢必不能在短時間內撤出。如此一來等於拖了人族的後腿。不能來，不能讓他們來！

此時他們全部被牽制，一旦有所妄動必然引起百族高手的懷疑與追擊，怎麼辦，怎麼辦！

不能讓妖族來！否則三族都會損失慘重！被拖入混亂的戰團中！

怎麼將這個消息傳出去，怎麼才能盡快的阻止妖族的到來！

百族高手終於衝破了他們的防線，與人族高手展開全方位混戰，頂級戰力在此時顯得無比重要，往往出手就是橫掃一片。緊緊護住最後一片空間寸步不讓，那狹隘的空間可以說是他們用身體來圍起來的！

想要過去，必須踏著他們倒下的屍體！

遠方，傳來驚人的妖氣，龐雜，而又強大。

一個黑點，漸漸放大。舉族的殺氣，從黑點上傳來，讓人心驚。

不能來！

如果來了，就算人族全部傳送走了，他們幾個也會被迫留在此地接應妖族！如此一來，能不能活著到達下一處天路平台還是個問題！不能來！

內心頓時發狂，滿頭黑髮飄揚。看著密密麻麻阻擋在自己身前的黑影，天明如一台人形暴龍衝入其中，將阻擋者一一撞開，噴血倒捲。「滾開！滾開！」

要論速度，沒有人能夠比得上他！可是百族之人實在太多！想要從這裡衝出一條路來，太難了！每前進一步，都要撞上無數的人，空間早已被塞滿，又如何運用空間之道瞬移離開？

「啊！」天明發狂一般怒吼，在百族之中衝殺，所向披靡！根本沒有人，能夠阻擋住他的腳步！

在無數百族大軍中，來回衝突，殺意震天。

人族全部傳送完畢，連暗黑血夜的人也退去，此時還在這裡的就只有人族幾個高手，內尊也留在了此地。

衝殺一番之後，天明逐漸冷靜，回到了人族高手身旁。對視一眼，讓他們先踏入傳送陣，當傳送陣的光芒開始閃爍時，他也衝入其中，從此處平台離開。

所有人族全部進入下一處天路。

飛空大陸抵近此處平台，猶豫一番之後又朝後退去，並沒有貿然加入戰場。

若從高處看去，密密麻麻的百族，在天明的衝殺中，闖出了一條條血路。這些血路連接起來，組成了「不來」兩個字。只是隨著百族湧動，兩個字瞬間變形，被身體淹沒。

但是，訊息已經傳達。

第五百八十章 帝兵對決！

算是大戰間隙中的小憩。

百族也要整軍，商議作戰計劃結成一座座戰陣，並沒有貿然衝入下一處天路平台。經此一役他們想到了人族或許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一次次作戰之後退向下一處天路，將百族耗死。如此必須要斷人族後路的魔族快點進軍了，催兵的消息已經傳了過去。他們自然也不會讓人族如願，不敢在那般急功近利的闖入人族所在天路平台。

妖族所在飛空大陸得到訊息後退去，與人族產生了聯繫並沒有加入到先前的戰場中去，否則人族高手為了不拋棄盟友獨自離去說不定會損失幾個。

與妖族建立聯繫後，天明讓飛空大陸停頓在虛無中離這處平台萬里遠的地方，並叫妖族隨時準備動用帝兵，當然這些消息只有妖族高層知道，也只在私下裡準備。

與兔小妖聊了幾句之後，天明開始清點人族傷亡，佈置下一場作戰計劃。別人都可以休息，唯獨他不能，因為他是人族戰神，是人族不倒的魂！只要他還站著，人族的戰意永不消亡！

「帝兵準備好了麼？」兔小妖來回走動，顯示出內心的不安。

「龍帝射日之箭在我手中，妖帝大人的兵器親自掌控，很可能之後會爆發帝戰。」琪琪答道。誰都沒有發現她冰藍色的秀髮中夾雜了一根白髮。

「接下來交給你了！」揉了揉琪琪的頭，兔小妖微微一笑。她要去天明身邊，要幫天明。最起碼，她不會讓她孤軍作戰！

琪琪鄭重的點了點頭。她不會攔她，如果自己是她，也願意拋棄整個妖族去他身邊，實際上她也想去，可是與天明商議的作戰計劃中，有帝兵的對決，她必須呆在飛空大陸上。

兔小妖準備著潛入天路平台。

「叔叔，你可真帥！」跟在身後的伍月兒一臉崇拜，實在沒空搭理她但她要跟著自己亂跑，也沒辦法。自己必須樹立起人族的信心，哪有功夫跟她瞎鬧？

「回你母親身邊去！」

「不嘛！叔叔，能這樣靠近你，真好，你看，好多人羨慕我呢，因為只有我可以靠近叔叔，嘻嘻。」伍月兒得意的笑了笑，踩著他踩過的地方跟在身後。「沒想到叔叔這麼強，我看啦，天下百族裡面想要找到叔叔的對手都很難吧，叔叔是最強的！」

我有這麼老么，一口一個叔叔。默默的在心裡問了一句，天明轉身走向地尊。地尊修為之高不可揣測，世間哪有最強的道理？最起碼相比於地尊，自己還是有所不如。

「叔叔，我們做一個約定好不好？叔叔叔叔叔叔...」伍月兒跳著跟在身後，笑的無比燦爛。

這熊孩子！

沒有搭理她，走到地尊身邊後，正要開口，這妮子又介入進來。

「軒轅叔叔好！」伍月兒撒嬌的喊道。

「哈哈，好！月兒也長大了啊，叔叔都沒發現！」地尊老懷欣慰的感歎一句，對於叔叔這個稱呼顯得無比高興。

「叔叔，能不能幫我做個見證啊。」伍月兒神秘兮兮的道。

「你說，叔叔做主了！」地尊伸手去摸鬍鬚，哪兒有？

「要是這場戰爭人族打勝了，回到帝都後，我就叫戰神叔叔哥哥，叔叔要幫我...」伍月兒可憐兮兮的看著地尊。

「好，好！借你吉言，人族一定會贏的！」地尊促狹的朝天明擠了擠眼珠。

直到她蹦蹦跳跳的離開後，天明才鬆了口氣。在血與火中成長的女兒家，頗不容易，她竟然不害怕戰爭與死亡，也是難得。

「小丫頭看上你了，要不我做主，給你說媒去？上次那婚事，和天...」地尊笑著笑著神色一變，當即閉口不言。天子玉是他們最大的失誤，也是一直對天明有所愧疚的地方。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突然看向傳送陣方向，天明壓著地尊後退，凝重道，「來了！」

在內尊的統率下，人族像是一座龐大的戰爭機器，開始運轉起來，結成一座大陣與到來的百族大軍遙遙相對。

首先出現的是一個身軀龐大無比的魔神，週身繚繞著恐怖的煞氣，集數萬人戰意真氣與一體而幻化。他一人就代表著數萬人的到來。

一個又一個魔神從傳送陣鑽了出來。

寬闊的天路平台幾乎被塞滿。魔神的體積太大，凶威滔天。

「來了多少？」

「只有先前的一半！其餘的人應該是進不來，怎麼辦！」一個個魔神怒吼，虛無如翻江倒海，天路平台不斷顫慄。想要全部容納百族組成的魔神，這處天路平台也做不到。

「說了麼？」

「嗯！讓軒轅叔叔做的見證，嘻嘻。」

「嘿，真有種，像你老娘我！」伍玉兒看著天明的背影，隔在他們中間的是無數人族，代表著他們實力與地位的差距。這個差距，幾乎不可以被彌補。

「讓人族進入那座宮殿，動作要快！」由於人族沒有帝兵，一旦展開帝兵對決將十分危險，所以必須找到一處安身之地。想必此地的危險氣息也引起了百族的注意。

人族開始朝著宮殿內湧去。

宮殿驀地明亮起來，一條條蛛網般的符線開始延伸，籠罩住整個平台。

平台上微風一吹，景色瞬間大變。原有的地面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廢土，與，林立插在地面上的無數柄劍！這像是，一處劍的墳墓！

毀滅的劍意開始侵襲，如狂風在天地中怒嚎。

萬劍一出，天地色變，百族無不膽寒！

宮殿之外的四根光柱，其中之一猛的一震，光華褪盡露出其中被包裹已久的劍體。

那是一柄青色的三尺青鋒，甫一出世，劍芒便噴吐萬丈，形成一道劃破虛無的光束直達千萬里之高！青劍顫鳴，萬劍跟隨著哀吟，像是在臣服！

宮殿之內，天明的一具分身站在這裡，教導著阿姚怎麼做。

阿姚站在平台前，將力量注入其中的一根光柱中，光柱便在她手中化作一柄青色小劍。緩緩將青色小劍從凹槽中拔出，阿姚神色冷漠的舉劍朝前一斬！

宮殿之外那柄噴吐了千萬里劍光的青色小劍，當即像是被一個無形的巨人握住，同樣倒轉劍鋒，朝著百族魔神一斬！

驚悚的極道力量形成劍光，如潮汐一般撞向百族所化魔神。

轟隆隆的轟隆咆哮之聲不絕於耳。

一劍過後，凡是被潮汐蔓延波及到的魔神，已經從原地消失。數千個魔神，只剩下了寥寥數個。而組成每一個魔神的數萬人，連屍體與鮮血都沒有留下！

一劍之下，百族滅亡數十族！

這就是極道的力量！這就是誅仙劍宗的一劍之力！

大帝，可以輕易的揮手抹去一族，就是這麼簡單！

好可怕的劍意！

劍意無聲，無形，在劍光中流露，卻足以讓任何人膽寒！

「這等凶器，你從哪兒找來！」地尊身體有些哆嗦的看著天明。率先進入這裡的百族中，高手佔了很大一部分，甚至成名已久連他都不得不慎重對待的人都有！可是那又如何！一劍之下，萬物隕滅，他忌憚的高手死不瞑目啊！

「帝兵！人族動用了帝兵！怎麼可能！」剩下的幾個魔神自然崩潰，組成魔神的人因為內心的驚駭與極道的威壓震懾，已經無法練成一體。

其中一個神族的陣營中傳出不可思議的驚呼。人族只有兩件帝兵，都在血刑兒手中，而血刑兒與女仙對決將之帶走，人族哪裡來的帝兵！

「快！祭帝兵！人族打破盟約，動用了帝兵！」神族高手將這個消息傳遞出去。他們有充足的時間將帝兵帶來。

其一，青色小劍在斬出一劍之後力量耗盡再次化作了光柱。其二，天明還要等更多的百族到來！而去，魔族方面還沒有動靜！

看著幾乎空蕩蕩的劍林，任何人都在沉默。極道的力量就是如此，可以毀滅一切。大帝是無人可以跨越的一座山，沒有任何天驕可以以未成帝之身挑戰的無上存在！

「人族，想要挑起帝兵的對決不成！」另一個魔神頂著一盞油燈出現在劍林中，油燈名為太古燃燈，乃是神族帝兵，此時垂落下茫茫極道瀑布，將神族護在其中，由神族數萬人共同催動。

開口的，正是前不久又遭受重創的三目神君。

「如果帝兵對決，那我等打的還有何意思，直接自殺得了！被帝兵的力量擦中，任何人都是一個死！難道你們想魚死網破！」三目神君冷厲道。

宮殿之外的又一道光柱褪去光華，顯露出一柄紫色的長劍。紫色虹光穿透雲霄，噴吐出的劍芒繚繞著電光，景象駭人之極！

兩種極道氣場開始相互對撞。萬劍顫鳴不休。

「事到如今，還說什麼魚死網破！這不早就，已經注定了麼！想要我人族覆沒，我人族，勢必拉百族同亡！」

紫色長劍下劈，千萬里的虹光如天柱倒下，斬向懸浮在魔神頭頂的那盞燃燒的油燈。極道力量肆掠，萬劍摩擦發出尖銳的哀鳴，帝兵對決，正是開始！

第五百八十一章 四劍合一！

太古燃燈蕩漾出滄桑的氣息，彷彿見證了有史以來的萬家燈火，那明亮處的悲歡離合，苦痛笑淚。

一點油燈火，歷經大風大浪而不滅。

可是！

那紫色之劍斬過來的力量，太過龐大！那是由阿姚催動的帝兵！全面復甦的帝兵！比之非帝存在驅使，不知要強大多少倍。劍意如風，呼呼刮過。紫色光柱倒塌，砸在油燈之上，油燈驀然一震。

接著倒飛而出！

在帝兵的對決中，紫色之劍完勝！操控油燈的神魔當場身體炸開，又是數萬神族死去，連三目神君也同樣粉碎，滴血不留！帝兵的威力何其強大，一經復活可橫掃諸天萬域！

那一劍斬斷了時間，粉碎了空間，無可阻擋！

「怎麼可能！」頂著一面青銅鏡子進來的神魔當場大駭，帝兵對決只可能不分勝負，怎麼會出現一面倒的情況！如此一來那劍斬下，誰可阻擋！連帝兵都會被劈飛！

「何方大帝！」虛無中傳出一聲怒喝，太古燃燈被一隻手接住，表面竟然崩開了一絲裂紋。掌住它的大帝大怒，就要探手對天路平台抓來。

濃烈的極道威壓如同滂沱的雨幕，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瞎了你狗眼！」妖帝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神色冷漠，「有沒有大帝，你還不能發現麼！大帝之間的感應，逃不過彼此的雙眼，你難道想對人族出手麼！」

確實，大帝的氣息無法隱藏，只要存在，別的大帝就能感覺到。但在帝兵對決中，一方完敗，掌控油燈的是神族頂級高手結合了數萬人的力量，怎麼可能啊！如果不是大帝，那作何解釋！

「九尾！難道你要庇護人族麼！」那大帝身旁又浮現出一根鐵鏈，蕩漾著極道氣息，一看就是老玩捆綁的變態。

「是又...」

「放肆！」無盡遙遠的時空，一點白芒穿透而來，瞬間放大化作通天之戈，一戈洞穿了他的胸膛。人族大帝血刑兒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人族之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若敢對我族出手，本帝保證在死前將你們殺的一個不留！」

打出一擊之後，她的聲音隱沒下去，再難顧及到此地。而在與女仙的對決中打出這麼一擊，或許她付出的代價是全面的敗亡。

「怎麼可能！」看著自己被洞穿的身軀，那大帝一臉驚駭，吸收了女仙戰意的血刑兒，越戰越強，竟然能穿透兩件帝兵的防護將他重傷！如此一來，大事不妙，難道她在累積著翻盤的機會麼！

不行，一定要讓她死在女仙手裡！

大帝想著退去，卻留下了帝兵。

「好熱鬧，我族也來插一腳！」另一個方向的傳送陣瘋狂閃爍起來，魔族大軍一批批出現，帝兵已然復甦懸浮。

「天明，殺我族英雄，此仇必報！」大魔王殤頭頂的大槍垂落下茫茫黑氣將他籠罩，寒目瞪著天明，儘是殺意。

一件又一件帝兵出現，指向人族方向。百族中，已經復甦了數十件帝兵！不同的極道氣場壓迫的單件帝兵都難以動彈，由此可見極道氣場已經強大到了何種地步！

「怎麼樣了。」天明暗中傳音。

「差不多了，但是，還差一個，我們始終不能成帝！」修羅畫命的聲音。

在將此地選為決戰之地後，天明便將修羅族帶來，他們借殺氣修行，可以無限提升，正是讓他們達到九級帝尊的良好之機。

一副畫軸展開，率先對人族罩來。畫幕中是一個無止境的漩渦，似能將萬物都吞噬。牽一髮而動全身，同時有數件帝兵被催動朝著人族碾壓而來。

第三柄長劍開始復活，是一柄雪白的劍。

第四柄緊隨著出現，通體暗紅如血。

血劍一出，劍林中的萬劍之影頓時拔地而起，一個個歸於它體內，彷彿他，是萬劍的王！

這是一柄以鮮血鑄成的劍，是一柄主殺戮的劍，殺之極致，便可誅仙！

四柄長劍同時出現，如被人握住一般劈出驚世劍光，打向撞來的帝兵。

天明情不自禁的握緊了拳。那可是近二十件帝兵啊！阿姚能否全部攔下！

四劍如怒龍出海，劍吟淒厲，血劍當先，撕開那副圖，餘勢不止的撞在下一件帝兵上，將之劈飛，再將另一件帝兵打回去之後這才倒捲，重新化作光柱。

同時其餘三劍各展神威，紛紛與帝兵展開對決，將大半帝兵都劈落。

虛無中當即一片混亂，極道的亂流肆掠，讓人肌體生裂。

但，有三件帝兵突破了四劍的防禦對著人族砸來！極道的威壓彷彿要整個人族都跪下！

平台之外，又一件帝兵復甦，散發出洞穿一切的箭意。一枝水藍色的長箭，破空而至撞上一件帝兵，雙雙倒捲。琪琪身體一震，當即滿臉苦瓜色，雖然知道了有帝兵的對決，可是沒想到是這麼大的陣仗！

在此處的帝兵，已經超越了二十件！

潛伏到平台邊緣的兔小妖不得不倒退，免得被帝兵的餘波擦中，粉身碎骨。

就在此時，本以化作光柱的血劍在此出現，橫空一卷將兩件帝兵打飛出去，人族的危險這才告一段落。

天明已經一手心汗。

「怎麼樣。」地尊笑嘻嘻的問道。

「呼，還好。」差點沒被嚇死，這麼多帝兵同時砸來，誰都會絕望啊！

「大場面啊，生平從未見過，哎，老了，差點尿褲子了。」地尊笑嘻嘻道，雙腿還在哆嗦。

其餘人也好不到哪兒去，背心早已濕透。

「極道之下，萬物都是螻蟻啊，我等修行，在極道之前又有何意義。」地尊無奈的搖了搖頭。

此番對決，百族中近十個魔神消失，帝兵被打退，但其餘的人並未受到多大創傷，復甦的帝兵顯得游刃有餘，能夠護住他們。

「到底是何方大帝！」先前那位大帝週身繚繞著鐵鏈又跑了出來。能夠以四件帝兵對抗近二十件帝兵，誰能做到！除了有大帝在暗中做手腳，誰還能！

血刑兒被女仙拖住，外有數個大帝在攔截，不必擔心她還能顧及到此地。而妖帝也被別的大帝引走，不用擔心會出現。他自然成了此地唯一的大帝。

「哼！藏頭露尾之輩，給本帝出來！」揮動鐵鏈，猛的朝人族方向砸來。比任何帝兵復甦都要強大的極道力量，頓時橫掃整個天地！這是大帝打出的帝兵！相當於兩個大帝的全力一擊！這是，一個大帝所能發揮出的最大戰力！

大帝的戰力！

鐵鏈砸來，所有帝兵倒捲，被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逼退。

「阿姚，快！」沒有想到大帝真的會對人族出手，想要致人族於死地的大帝實在太多，誰都防護不過來，光有妖帝的庇護，也沒有用！

「四劍合併，誅仙劍宗！」

操控四根光柱，猛的將其合為一根，光柱的光華退去，從中顯露出來的，仍然是那柄血劍，血劍上浮現出一個烙印，天地頓時一片血紅，萬劍殘破的景象幻化，有人，一劍斬上了天，斬下了天上的仙！

那劍，就是這柄誅仙血劍！

宮殿之外，血劍如龍游長空，擺尾一掃，血紅色劍氣撞上砸來的鐵鏈。

轟！

虛無一片茫茫，眾人只覺如置身大浪的拍擊之中，連站立都站立不穩。

這還是，被血劍之力護住的情況下！

「啊！」那位大帝發出一聲慘叫，鐵鏈倒捲中斷裂，自身也被一劍斬為兩半！這一劍，就打碎了帝兵斬斷了大帝的身軀！

血劍的光芒黯淡下去，四劍分化出來，平台開始巨震，彷彿要崩塌。

阿姚猛的噴出一口鮮血，雙眼略有黯淡。反噬的力量作用在她身上，當即讓她受傷！

而且，打出這一擊之後，誅仙劍宗這座無雙大大凶之陣開始瓦解，四劍緩緩崩碎，無法重組！這本來就是一座大陣，也本來就不是真正的帝兵，只是大陣布成之後幻化而出，一旦力量耗盡或受到嚴重損毀，隨著大陣的崩潰，誅仙劍宗會殘廢。

但是，一座陣，就打碎了一件帝兵打傷了一位大帝！這樣的力量，驚世駭俗！這只是一座陣！

「主...主人！」看著外面的景象，阿姚驚呼一聲。如果沒有帝兵，該怎麼對抗百族的帝兵！畢竟，是人族先挑起的帝兵對決！

懸浮的宮殿墜毀，開始崩塌，平台蔓延出一條條粗大的裂縫，向下墜落。

局勢瞬息萬變，發展成了對人族最不利的方面！

雖然憑著一座陣，滅了百族數十族，讓神族魔族的高手精英近乎損失殆盡，還打傷一位大帝，但，僅限於此！沒有了帝兵，人族將完全暴露在所有帝兵之下！

只要其中一件被打出，人族將全軍覆沒！

「不好！」琪琪驚呼一聲，與神箭族共同復甦那枝帝兵神箭，急速朝著平台趕來，想要在人族被毀滅之期護住人族。可是，一件帝兵，怎麼對抗這麼多帝兵！一旦交火，妖族也將損失慘重！

就在這時，時間突然停止下來。虛無中裂開了一道大縫。低沉的悲泣響徹諸天萬域。

第五百八十二章 妖族雙月

哥哥，就像親人一樣，寄托著無法言喻的思念。

他有他的種族，與我不同的種族，他有他的愛人，有他的世界，有他的身份。這些都注定了我無法靠近。

所能做的，除了對人族方向的凝視，在武神面前的壓抑自我，還有內心默默的祈盼。祈盼著哥哥的平安，祈盼著哥哥能夠得到幸福。

我有多希望回到初見那一天，老邁的奶奶用顫巍巍的手推開大門，身後站著一臉傻笑的哥哥。

時至今日我仍然一遍一遍的將不凡城懷念。因為在那裡我與哥哥初遇，與哥哥渡過了童年最美好的時光。我甚至一次次走在羅森中，走過曾經哥哥背著我尋親時走過的路。

路上，彷彿還有哥哥的影子，牽著幼小的我和煦的笑，在我的眼中越走越遠。

我努力保持著自己的樣子，保持著自己的體型，努力做到不改變什麼，仍然是當年哥哥所見的模樣。可是就算這樣，我還是察覺到了我與他之間不可跨越的距離，也或許是因為這樣，哥哥才，從來沒把我當成一個可以去愛的女人。我知道的，在飛空大陸再見時，哥哥對我的態度，沒有變，怎麼就沒有變呢，我已經長大了啊，我不希望你再把我當成小孩子看了啊。

我說了，我和哥哥之間的關係，就像死亡一樣！

所以，所以，千萬不能出事，不管怎樣，你都不能出事！你是人族的戰神，你怎麼能出事？你是武神日日夜夜思念的人，你怎麼能出事，你是牽著我走進羅森，走過無數艱難險阻的人，怎麼能出事！

看著天路平台崩潰，人族利用的四柄帝兵碎裂，百族中的帝兵對準了人族方向，只要隨便打出一擊，就將置人族於萬劫不復之地，就將，使天明死亡。琪琪帶著神箭族疾馳中，眼睛不由自主的一痛，世界起了朦朧。

哥哥，不能死，絕不能死！只要能救他，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一切代價！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瘋狂滋生，引起了體內各種真氣的不穩，開始紊亂。身體時而透明，時而冰涼燥熱，彷彿要爆炸開來一般。

就在這時，世界一頓。萬物陷入靜止，就連震動的帝兵，也安靜下來，垂落的茫茫極道瀑布，也如畫面一般。

一道靈光，驀然撕裂琪琪的腦海。她頭上的那根白髮開始發光。

在意識的世界中抬起頭，她彷彿看到了一個背影。一個，盤坐在諸天最高處，超出了天道超出了世界，瀰漫著沉澱萬古滄桑與悲涼的背影。

「汝，可願為帝？」

「帝者，道之極，萬物共尊，天下伏拜。」

「帝者，一念動，蒼生染血，諸天同滅。」

「汝，可願為帝？」

琪琪堅定的點了點頭，眼中是不可改變的堅毅。亂世之中，沒有力量，何來守護之言！不管任何代價，都要得到力量，都要，守護想要守護的人！

靈魂無限上升，穿過了雲霄，穿過了天地的界線。於是，將萬物踩在了腳下。

高處的背影崩潰，化作一道意志融入體內，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種力量的蛻變，極道的衍生。

原來，這就是成帝。

本選擇了兔小妖的白髮，能夠使人成帝的白髮，誤打誤撞的被琪琪得到，並成功引動那道意志，用想要守護的心，換來成帝的力量。

為了守護而極道，為了守護而成帝，或許這就是那些白髮存在的意義，只有一顆想要守護的心，才能引動白髮中蘊含的意志。兔小妖的守護之心，比任何人都要強烈，白髮在三葬天路時，也自主的選擇了她，可是，她並沒有發現，也，沒有得到。

錯失了成帝的機緣。

萬物因為天空裂開的那道縫隙而陷入靜止，就連被一劍斬斷身軀的那位大帝，也凝固在當場。這是何等龐大的靜止力量。一種低沉的悲泣，響徹諸天萬域。

裂縫中，一位絕美的女子緩緩踏步走出。

像是身處數萬年的陰暗，她的臉色一片蒼白，但卻帶著期冀之心，走出了那道裂縫，走進了這片虛無，看到了百族，看到了世界是一副靜止的畫。

難道外面的世界，也如冰雪宮殿一般，全部靜止了麼？

「流浪...」她明白了什麼，微微不滿的喚了一聲。

在她身後頭頂著發光的時間之書的浪子大帝，強忍著淚水緩緩走出裂縫。她的願望他一定要達成，哪怕是，她想走出那片世界！

「傾城...」

東方傾城不滿的搖了搖頭。

浪子大帝頭頂的時間之書所發出的光芒，漸漸暗淡下去。他抬手用袖子去擦眼睛，眼睛一片紅腫。原本以為，大帝可以出現在人前，他們就可以真身相對，原本以為，就算只能活在靜止的世界，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可以。

可是她終於想走出那片世界，想看一看，外面的天地。

他能夠定住一片世界，卻定不住，諸天萬域。不能讓所有天地的時間都靜止，不能讓她，如同沒有死亡一般活在這個世界！

虛無中的時間開始流動起來，萬物緩緩恢復了運轉。百族從驚駭中抬頭，看向在大帝路上走得更遠的那位大帝，已經成為了傳說很少出現在人前的大帝，浪子大帝。

此時，他在哭。

時間之書也只能短暫的定住這片虛無一會兒，再說，傾城也不讓，她想看一看動的世界。

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又怎麼會，違背她的意思？

時間之書終於徹底黯淡，萬物恢復了活動。新的時間之力作用到東方傾城身上。被定在萬古歲月前的身軀，驀然被加持了流轉萬年的歲月。

「流浪，動的世界好美。」

「恩...嗚...」

「流浪，不可以哭，還像個小孩子！」東方傾城生氣的瞪大了眼睛。

「我沒哭，誰哭了啊！」流浪王此時就像一個小孩子一般。

「流浪，世界上為什麼要有紛爭，沒有紛爭，就沒有這麼多死亡，難道不知道，生死之間的距離，是如何努力都難以跨越的麼？人死了，就永遠，永遠，永遠不可能在...」她的身軀驀然成灰，連最後一句話都沒有說完。可是崩碎前她的臉上，仍然帶著淡淡的笑意與不忍，高雅，出塵。

「傾城——！」浪子大帝大喊，可是徒勞，連她崩碎成的灰都無法抓住。時間之書猛然一震，蕩漾出積攢萬古的時間之力，想要倒轉，想要定住那方圓之地，可是徒勞，終究徒勞！

「哈！哈哈，哈哈...哈哈！」浪子大帝發瘋一般笑了起來，滿頭黑髮頓時披散。扯下頭頂的時間之書，一頁頁撕碎，「不能救傾城，我要你做什麼，要你做什麼！」

時間之書的碎片，有的化為光消失，有的飄落進裂縫中。

「王流浪，你在這裡幹什麼！」重組斷裂身軀的大帝跳起來指著浪子大帝大吼。本來他想先覆滅人族，可是浪子大帝此時跑來打岔，讓他心裡一驚，莫非要出世庇護人族？他並沒有參與他們的計劃，始終在大帝的路上獨行。

已經確認了人族現在應該有著詭異之處，說不定就是某個大帝在暗中作祟，否則非帝之人就算執掌了帝兵，又怎麼可能將他打傷！那是帝軀！就那麼一劍斬斷！連阻擋的帝兵都崩碎！

不是大帝出手，又是什麼！很可能，就是這個傳聞中在大帝路上走得最遠的浪子大帝在作祟！只有他才能做到！此時他出現，是打算明目張膽的與所有大帝為敵麼！

那他也太高看自己了！

現在這一方，可是天下百族的大帝！一個王流浪，又能幹些什麼！

浪子大帝豁然轉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眸子中漸漸攀升起猩紅的色澤，一條又一條血絲浮現。一指之間，虛無猛的一跳，彷彿中間多了一股連虛無都容納不下的力量！

那位大帝的身軀驀然炸碎，成為一團迷濛的光輝，不斷流轉著想要重組。光團中傳出他的怒吼與對浪子大帝的質問咒罵。

手指捏著時間之書的最後一頁，浪子大帝冷漠開口，「無法殺死你，卻可以，讓你永遠無法重組帝軀！靜止吧，永遠像個光團一樣停留在這裡。」

時間之書的最後一頁緩緩飄落，壓在了光團之上，化為無數的光芒融入其中。光團的流轉驀然停頓，他的叫罵戛然而止，浮現出一張驚恐的臉。

竟然，將大帝打傷後，在他重組帝軀的一刻，用時間之書的最後一頁將之定住！極道的時間之力作用下，沒有其餘大帝的幫助，他會永遠以光團的形態懸浮在這裡。直到，時間耗盡。

浪子大帝抬頭，看向時光起源之壁方向，一步步踏出。他要從那裡，走出去！走出這個世界，走出這個輪迴！走到一切發生的最初，再去最美的邂逅！

「你給我過來！」驀然回首，探臂一抓，天明週身空間一塌，瞬間出現在他身旁，被他帶著離開此地，在虛無中瞬間遠去。

「天明！」剛剛溜到人族陣營中，正要去接近的兔小妖朝著他離去的方向大喊。

百族的帝兵一顫之下垂落著恐怖的極道氣息，對著人族方向打出。就在這時，另一種極道，一種前所未有的極道，猛的盪開漣漪，以新生的姿態，介入諸天萬域，在虛無中歡呼，讓萬物臣服！

一輪明月，緩緩升起，飛空大陸上雙月當空。

第五百八十三章 眾生負我

不是對手！

這就是仙的力量麼！竟然如此強大！雖然不能以螢火和皓月來比喻，可每一次對拼中，反震回來的力量都會讓自己體內氣血翻滾，似要衝破血管噴出體外。

我想我終於明白了其餘大帝面對我時的感受，處處被壓制一頭，每一次交手內心都湧起憋屈之極的感覺。明明好似只要再進一步，就可以將局勢扳平，明明只要在努力，就可以佔據優勢。可是大帝已經是極致，無法在前進，也無法在攀升！

戰之極道，愈戰愈勇，雖然戰意不斷增強，攻擊更加凌厲，可是，無法洞穿女仙的防禦，無法一擊得手！她對戰之一字的領悟並不比自己差，甚至還要超越，大開大合中竟能不留一絲破綻！

打不出她的破綻來，攻擊無法奏效，在她的劍光下必須全力以對，為了救援人族打出一擊已經被她趁勢所傷，而她打出一擊之後只被自己震退，並沒有留下傷勢。

實力的高低，不由分說。

「三生三世斬！」

又是這一招，一分為三，連續三道劍光傾盡全力一瞬間打出，在迎上第一道的時候必須留下餘力去面對接踵而至的攻擊，全部接下是可以，但，之後自己會有短暫的喘息。

舉盾格擋，長戈橫擺，在迎上第一道劍光的時候將其劈碎，第二道瞬間來臨，斬在白盾之上，執盾的手一顫，連續接下這種攻擊負荷太大。

輕叱一聲，血刑兒手中長戈真正譜寫了她天下無雙的戰力，一戈將劍光挑起，同時下劈把第三道劍光也斬碎，身體不由自主的被震退幾步，胸膛微有起伏。

好強！而且，這還不是她最大的攻擊招式！仙的力量可以無視極道的威壓，在力量的性質上就被拉平。但女仙擁有幾種不同的對力量運用的手段，可以以技巧換來最大的攻擊輸出。大帝卻沒有！大帝直來直往，極道的力量連操控的技巧都會摧毀。不管從力量的多少還是攻擊的手段來看，哪個方面都不佔上風！

若不是一直沒有停下攻伐，若不是從未就此止步，若不是她血刑兒！誰能在女仙手裡撐這麼久！

借女仙的力量與極道對撞之後產生的波動，都無法毀滅顱中那根白髮麼？那要如何才能再進一步！只有磨碎這根白髮，才能突破大帝的極限！

對了，弒仙的力量！那股真正的弒仙的力量！在那種力量下，大帝都會被瞬間毀滅，這根白髮，同樣可以！只要，只要逼女仙動用對她來說都是禁忌的力量，真正的仙所不允許這個世界存在的力量，那，就可以引動最高的弒仙之力！

無法將你逼到那一步麼！

我血刑兒活了數十萬年，自認為沒有做不到的事！就算你現在是這個世界的最強又如何！就算你處處壓我一頭又如何！我血刑兒，想要打破這個輪迴，豈可就此止步！你也，攔不住我，攔不住我！

帝軀猛的燃燒起來，似不滅的火焰將虛無染得通紅。

她的身軀，全部由極道的力量組成。她本就沒有血肉之軀。

她的身軀，就是她無窮力量的來源！

燃燒吧，極道！燃燒吧，我的道，我的身軀！

似成了一個火人，無盡的炙熱將她包裹，她在火中舉起長戈。

胸口處，微微發光。

一縷極淡的靈氣，不斷被抽出。這靈氣上沾染著一滴血。隨著靈氣被抽光，那滴血似失去了寄托一般，瞬間被極道的狂潮剿滅。

靈氣是她，她本就是這一縷靈氣所化。血是刑天滴在她身上，使她開了靈智的血，是刑天的血。

當血液散盡的時候，過往似被拋卻。束縛與羈絆再也糾纏不了心靈，靈魂好似打破了某種桎楛。大腦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血刑兒鄭重的舉起長戈，神色肅穆而堅毅。這是她最強大的一招，用生命，打出的一招！

非你死，則我亡！

來吧！你的禁忌力量，你的最後一招！

此時浪子大帝帶著天明幽幽飄過。

「你幹什麼！」腦中一亂，心頭升起的明悟似撞上了某種無形的壁障，強行被打落回來，持戈的雙手都是一顫。怒斥一聲，她想要轉身，但是，這一戈的力量已經被韻量到極致！

只有這一次機會，只有，這一次機會！

必須打出去，必須將這一擊打出去！

「啊——！」發狂一般吶喊，持戈的雙臂猛然下劈，長戈頓時崩碎，彷彿承受不了這一擊所蘊含的力量，一戈劈落，虛無似被斬為兩半！無窮天塹朝著女仙蔓延。

這是，驚世的一擊！如創造世界的神祇，將世界毀滅所劈下的一記！

女仙神色一變，驀然全身發寒，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生死危機。這個世界，竟然還有這樣的力量，還有這樣的對手！

鄭重的伸手在長劍上一抹，劍鋒當即割破手掌，被血液染紅。無法成仙已經足以讓她發狂，毀滅這個世界完成他的意願是她所存在的意義！怎麼可以，在這裡止步！

長劍一挽，仙劍的光刺透無窮空間，蕩漾出世界不能承受之重。淒艷的血，彷彿在訴說著殺生的悲涼。

「生生世世劍！」

仙劍下劈，虛無瞬間被劍的光芒照的通透，連黑暗，在這樣的劍光是都無所遁形！一股磅礡大力灌入劍中，似寄托了生生世世無數年的淒吼，仙劍哀吟，猛的斬下！

轟！

一圈毀滅的漣漪盪開，將虛無都吞噬，所過之處一切化作了碎片。盪開三萬里的時候，那圈突然回縮，化成一個點，無聲湮滅。

那一塊虛無，不復存在，周邊的裂口拉伸中癒合，似，從來就沒有那一片虛無的存在！似世界上，本就沒有這一片虛無的出現！

女仙連連後退，神色一白中噴出一口鮮血。

血刑兒倒飛出去，身體宛如透明，若隱若現。在空中借力騰轉方向，看向浪子大帝，「你幹什麼！」

浪子大帝微微駐足，神色冷漠。瞟了她一眼之後，或許覺得會很難纏，於是道，「帶他走！」

「去哪兒！」

「大帝找不到的地方！」

「那人族怎麼辦！」

「與我何干！」向前走出兩步，他又道，「如果你成功了，蒼生自然得到救贖，如果你失敗了，這對你而言最後的希望，我不想，白白死在大帝手中！」

一步踏出，瞬息離去千萬里，直達時光起源之壁。血刑兒並沒有攔他。

一道至高無上的意志橫掃諸天萬域，遍佈每一個角落，連無垠虛空，都似查探個一清二楚。從那至高之處，降臨下一根發光的白髮。

白髮猛的炸開，化作一個模糊的身影，背負雙手背對眾生，背影是說不出的蒼涼與冷漠。看一眼，都讓人鼻子發酸。

「天明！」女仙的劍掉在地上，不敢置信的搖頭。又一次，看到了他的烙印，他的仙之印記。這次，他是作為真正的弒仙的力量而來！可能，將他們全部殺死。

「我們要上不？」隱伏在暗中的大帝悄悄交流。

「你上。」

「對，你上。」

「你快點上啊！女仙的劍都掉了，快出去幹掉她！機不可失啊，趁她精神失守干她一票！」

「那我去了啊！」

「恩恩，祝你好運！不不，你一定能成功，一定能殺死女仙的！」

「哈，承你吉言...你們當我白癡？不知道那是什麼！啊？！」

「天明...」女仙哭著呼喚，朝背對著她在發光的身影呼喚。她知道那只是一道印記，沒有靈智的存在，不可能回答她，不可能認識她。可是，自己一直努力到現在，並絕望之後在看到他留下的身影，那該是怎樣的心情？

她又如何，會在他的攻擊下反抗？

出乎意外的，背影微微扭頭，露出一隻死寂的可怕的空洞.眼球，神色略有柔和。

「你來了啊。」他的聲音如磨輪在轉動，吱嘎吱嘎的沙啞難聽。

「天...天明！」怎麼會？他還記得我，他還沒有死？女仙大腦內一片空白，情不自禁的朝著他走去。伸出手，女仙哭著強行擠出笑意，眼角掛著晶瑩的淚珠，帶著顫音，「天明...我來保護你喲...」

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和那時的一模一樣。他會不會伸出手，會不會握住自己的手？冰冷的心突然惴惴不安。害怕，又有期待。

「你又來了！」背影的聲音中帶著無盡冷漠，轉身一指朝女仙點下。

朝這個世界點下。

方圓十萬里的虛無，開始壓縮，似要成為一個點，似要凝結在他指尖然後破碎。

瘋狂的回縮中，十萬里虛無內的一切，都濃縮在這個點內。包括血刑兒，包括女仙，還有女仙的劍。實際上也只有這三件東西。

點在背影的指尖漸漸暗淡，漸漸隕滅。

背影的身影同時虛淡下去，彷彿要就此消失。十萬里的虛無成了空，不復存在。就像是，把一塊泥巴挖出一部分，然後強行擠壓其餘的部分，讓被挖出的部分在填滿一樣。

如此一來，打破了原本的平衡，讓世界扭曲。

但也，讓那一塊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

「眾生負我...我不負眾生...」歎息著，背影消散，白髮成灰。

第五百八十四章 血刑兒的成功

眾生負我，我不負眾生。

這就是仙的格言麼？以此為律，標榜自己。

見到這一幕後浪子大帝微微駐足，若有所思的樣子。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存在？圈住了輪迴，讓時光一遍遍的回溯，這些人在這段時光中一次次死亡又復生，達到一種另類的永生。

若不負眾生，又為何將眾生圈養。剝奪了最大的自由，敢稱不負？無人可以成仙，敢稱不負？仙，到底抱著怎樣的目的創造了這個世界，構成了這個輪迴？

時至今日，還是沒有一個答案。哪怕掌控了時間，能夠逆轉萬古歲月，還是看不到萬古之前，看不到仙創世的那一幕。

若要看到，只能去一個地方。那唯一一個地方。

時光起源之壁。是最初，也是最終。輪迴從這裡開始，也從這裡結束。據傳，穿過這道壁障，就能，走出時間，走出，這個輪迴！

已經有，數位大帝在裡面成灰。禁不起新的時間之力的蹉跎。但是自己，自己一定要走出這個輪迴，一定要，問一問仙，他為何要將眾生圈養！因為自己，是掌控時間的大帝！若還有人能夠走出這個輪迴，就只有自己，只有自己。

向前吧，飛蛾撲火。

不要轉身了，轉身會看到她的臉，轉身會看到流血的眾生，看到世界的哀嚎。一直不敢的事，在她徹底死亡後下定了決心。一路走來，太過坎坷鮮血，已經不忍目睹，不忍回首。

那麼，用生命去走，走出最後的路！

天明的眼中，不斷的幻化著那一個點擴張蔓延，然後回縮，將一切都包圍在內，再度形成一個點，漸漸隕滅的影像。他的手指，自然而然的抬起，模仿著背影點出的那個動作，模仿著那一指點出的軌跡。心中漸漸升起一種明悟。

一個點，先擴散，籠罩住世界，取代了世界，然後回縮，重新凝於一點。點中就是被罩住的世界。

那一個點，那一指。

十指朝下一點，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蔓延開來，微微擴張之後又回縮，再度凝於指尖，被蔓延住的那一小塊虛無，已經扭曲被其餘虛無佔據。也就是說，不復存在！

這就是！天明心中猛然激動起來，這就是...天崩地...！

從指尖反饋回來的一道大力，如同一個世界攜帶著無窮天宇橫撞而來，狠狠的擊中精神世界，令思維記憶一片紊亂。有些被記住的影像，漸漸空白，從記憶中流失。

悶哼一聲，天明微微怔了片刻，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連血刑兒被那個點吞噬的記憶，都已經被抹去。

「你...你是誰？！」

「對了，你是浪子大帝。」

「我是...天明？人族戰神天明！」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極力掙扎，卻無法掙脫浪子大帝的束縛。

浪子大帝一步跨出，來到時光起源之壁前，這塊攔截住時間長河的壁障，已經佈滿了裂紋，別的時代的時間之力瘋狂的衝入這個時代內，無聲的吞噬著一切。

若從此地看去，就可發現，凡界大陸處處殘缺，連天空都不在完整，像是被什麼東西憑空咬掉了一塊。這種趨勢甚至蔓延到了虛無，虛無已經不在平整的如攤開的紙面，而是處處扭曲，佈滿褶皺。很多地方的天路已經斷裂，平台已經消失。

這就是新的時間之力對這個世界造成的影響。世界在崩壞，只是此時無人有閒暇去顧及。

「有事交代。」浪子大帝平靜開口，然後自顧自的說了這輪迴中交替的無數時光。未來已經被注定，現在發生的事，過去發生了無數遍。

「也就是說，不管我們怎麼努力，都無法，超脫這個輪迴？」思索一陣之後，天明詢問道。

「不！」浪子大帝否決，「這是你注定要成仙的一個時代，當然這只是我們的猜測，從輪迴重新開始而做出的猜測。所以打破這個輪迴的契機就在你身上，在你成仙的那一刻。如此你怎麼想？是你圈住這個輪迴，然後投身於這個輪迴。」

「我不會這麼做的！還有，並不是誰要我成仙，我才是仙，而是，我要成仙，我，才是仙！成仙不靠別人的施捨，而是自己努力拚搏得到的成果。若是一味等待命中注定的施捨，那從來到這個時代開始，我就只要等著，什麼都不做的等著，等到我成仙的那一刻，就可以了。」天明的神色漸漸堅毅。

浪子大帝若有所思。「或許你說的是對的，但是命運本就將我等的努力化作了命中注定。我們要反抗命運，也是命運計劃好了的事。」

「你都成了大帝，還相信命運麼？」

「本就未信。」浪子大帝微微一笑，像是得到了解脫。「那你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了，怎麼想？」

「你是說我之後會被大帝抓走，祭練成器，用來對抗女仙？如果這就是注定，那我想，這個注定已經改變了。」

浪子大帝沉吟一陣，想要對天明說的話，已經說了，接下來要怎麼做，與他無關，他也不會在知道了。是啊，注定早就已經改變，從他決定走進時光起源之壁中開始。

「你，一定要成仙！」

「我也相信你，不會圈住這時間！」

「如果真有大帝開始抓你，你無路可退之下，可以進入這裡，去博出一個未來！或許，你走進這裡，就已經，改變了未來！在這裡面死去，還是走出這個輪迴，都已經改變了成仙的未來！」浪子大帝踏入那如水幕一般的時光起源之壁中，渾身極道之力浮現，與其中的時間之力對抗，在其中越走越遠，漸漸化成了一個小點，也不知，是走到了過去，還是走到了未來。

帶天明來這裡，不僅是為了告訴他這些，更多的，還是在嘗試打破那種注定。以往天明都是在百族大戰中被大帝抓走，而他脫離了戰場，就已經發生偏差，他希望，他不要回到百族交戰的戰場，而是，去走自己的路，走自己成仙的路。

本想帶他一起，最後還是決定放棄，畢竟自己的出路太過渺茫，而他在這裡，這個時代，最起碼還有一個未來，一個被注定了的，眾生將被圈養的未來。

好過，在時光的長河中成為了空白。讓這個時代都不復存在。

劈出那四劍合一的一劍之後，阿姚遭到反噬受了不輕的傷，見到天明被帶走，本想追去，但她身旁的天明分身攔住了她，要她繼續幫助人族，對抗百族。

她不會違抗天明的命令。於是走出正在崩塌的宮殿，與人族站在了一起。她謹記天明說過不要將那種禁忌的力量暴露於人前的道理，所以並未將之動用，但她只要站在那裡，就給旁邊的人一種壓迫的感覺，沒有極道的驚悚，卻絲毫不弱的懾人心魄。

飛空大陸上升起第二輪明月，徹底震撼住了每一個人。新的大帝出世，這是誰也沒有想過的事情。一種新生的極道在諸天萬域中稱王稱霸，讓萬物都跪伏下去，發自內心的膜拜。

琪琪的氣質突然變得高遠而遼闊，彷彿充斥著旁人不敢接近的冰冷。她伸手握住那枝藍色的帝箭，雙手緩緩拉開一張無形的弓，大帝的殺念對準百族，百族驚懼，全都跪倒在地。

「新的大帝！怎麼可能！」一位又一位大帝降臨，目瞪口呆的看著琪琪。自有人護住了百族。

新的大帝出世，這是前所未有，誰也沒有料到的變化！不僅無數個輪迴中沒有發生此事，就連在前一刻，大帝們都沒有誕生感應。在反應過來時，琪琪已然是新晉的大帝，與他們並列的大帝之一！

妖帝出現在琪琪身旁，與她並肩站立，嘴角浮現出笑容，將耳鬢的發攏於耳後，與在場大帝對峙。

一位又一位大帝，共同出現在人前。看情況，馬上就會爆發帝戰。只是血刑兒與女仙，已經不見蹤跡。

被收入那一個點中，隨著點的崩潰而崩潰。

「眾生負我，我不負眾生麼？」血刑兒也聽到了背影的那一聲喃喃。那圈回縮成點的力量無法阻擋，不僅是她，連女仙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收入點內。

可是點崩碎之後，她並沒有死去。意識還在。

只是身體好像已經消失，只有意識，只剩下意識。

她也已經習慣了這種狀態。受傷過重後，帝軀崩碎，只有意識主導著極道重組身軀，或者說，她本就是一縷誕生了靈智的氣。

「眾生負我，我不負眾生...是不是，因為我的存在，這一指的威力才不能真正發動，因為我，也是你口中的眾生之一！你不負眾生，自然不會殺了我！」血刑兒突然開口，語氣中滿是斷定。

意識一震，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瘋狂的衝入體內，重組了身軀，又毀滅了形態。在不斷的毀滅與重生中，得到涅槃。

她心頭升起一種明悟。仙不傷眾生，背影的出現，只是為了制裁女仙。所以，她，沒有死，她，在新生！新生過後，比以往還要強大！

她已經，看到了下一個境界，帝之後境界的門檻！

不枉她拼著性命，將背影引出來！

頭顱中的白髮漸漸成灰，思維打破了桎楛，無限上升。

天明，你看見了麼。

眾生，可以自由了。

我成功了，成功的，完全磨碎了凡骨，進入下一個境界！

第五百八十五章 人族大帝的落幕

帝之後，是一個怎樣的境界？帝之後，有著怎樣的玄奇？

還有，帝之後，是不是，就是仙？

打碎凡骨之後，成為帝，守護人族數十萬年。直至今日，終於完全磨碎了阻擋自己前進的凡骨。那麼，修為將突破到哪種境界裡去？自己是不是，已經得到了，可以，打破這個輪迴的力量！

自己，終於可以帶眾生走向自由了麼！走出這個輪迴，走出這個時代！讓無數次交替的悲劇，不在上演！

血肉身軀的重生中，血刑兒抬起頭，看到了一個面。

一個平攤開，如同海的面。那個面，隔絕了這個世界，將世界壓在面之下，那個面，已經崩出了裂紋，很多地方，都成為了空洞。那就是，阻斷時間長河，圈住這個輪迴的力量麼？

只要，只要打破了這個面，只要打碎這種力量，就可以，讓時間步入正軌，讓一切獲得新生！哪怕這個世界會瞬間毀滅，也會在時間的長河中，在那遙遠的過去，隨著時間的流動，一一再現！

只要，打破這個面，就可以打破這個輪迴！就可以讓眾生，不在被圈養！

瞳中似有火在燃燒！多少年的努力，到了決一勝負的時刻！憤怒的是眾生不思進取，在圈養中還要得過且過！那就，那就由我，由我來打破這個輪迴，強行把你們帶到新的時間中去！

奮起所有的力量，聚起畢生的信念。血刑兒朝著天空劈出一掌。

那一掌，決絕果斷，那一掌，劈向了高高在上的海面！如同，逆行伐仙！就算是仙的世界，也要，將這一掌打進去，告訴仙，他並不是至高無上，並不是，可以隨意的輪迴時間！

自有人會反抗，自有人寧願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就算是死亡，也阻止不了前進的腳步！

「我還要...好像...百族大戰！」在記憶的空白中，一切都變得模糊而不真實，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遠去，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流逝，無數殘影在腦中閃爍，抓不住重點，找不到主心。

驀地，一個片段凝固在眼前，百族大戰的畫面歷歷在目，逐漸清晰起來。天明身體一震，想起了自己該去做什麼。這是他在天崩地裂的磨滅記憶下，頭一次將已經被抹去的記憶想起！

「我是人族戰神天明！」

人族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百族共同進犯，間不容髮！以人族的實力，無法面對百族的進攻。人族退向了天路。在自己與地尊等人的商議計劃中，決定以天路的危機對抗百族，像百族昭示人族絕不屈服的心！

就算死，就算亡族，也要殺百族個天翻地覆，讓百族聞風喪膽！哪怕以後的時光中，在沒有人族，也要百族在偶爾回憶起人族時，想到這是一段流血的，對他們來說是驚恐的不願回憶的記憶！

「百族後面有數十個大帝在撐腰，人族想要有所反抗實在太難，但，有一處地方，可以做到！」

那就是誅仙劍宗！四柄帝兵，足以讓百族傷痕纍纍，足以讓大帝也留下創傷！自己率領人族將百族引入誅仙劍宗，復活四柄帝兵，與百族對峙。

然後...

然後出來了大帝，誅仙劍宗橫擊大帝，將大帝打傷，也因此崩潰！

不好！誅仙劍宗已毀，沒有帝兵的人族該怎麼面對百族的帝兵，還有那麼多大帝！是人族先挑起帝兵的對決，百族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而這種關頭，浪子大帝竟然帶自己離開！這不是讓自己，成為了人族眼裡的逃兵麼！堂堂人族所信仰的戰神，在人族最危急的時刻，竟然沒有在人族身邊，沒有帶著人族而戰！

不行，要快點趕回去，快點趕回去！

身若驚鴻，在虛無中穿出一條長線，速度達到極致，整個人如同墜落的火球，認準了方向之後朝著百族交戰的平台處衝去。

天軌...

身體猛的一顫，速度無限緩慢下來。虛無既然號稱虛無，就是什麼也沒有。那在什麼也沒有的地方，又如何捕捉萬物的軌跡形成天軌？為自己提供極速的飛行？

本來以絕強的實力，可以強行攝取凡界之物的天軌進入虛無中，但是現在世界的平衡性遭到嚴重破壞，規則大亂，天軌竟然有無法運行的跡象。偏偏是這個時候！

到了現在的實力，已經完全可以感知到世界的千瘡百孔，萬物的凋零衰敗。若不是冥冥之中有著幾道超越常人的氣息在支撐著這個世界，世界早就崩毀，連同萬物一起毀滅。

但是，現在的世界連哀嚎都無力發出，彷彿只要一個契機，這個時代就會徹底消失。

已經嚴重到了如此地步麼！

就算沒有從凡界大陸退向天路，現在的凡界大陸也基本上全部化作了黃沙，沒有水分，失去了靈氣，無法在保證生靈的生存。才多久，就變成了這樣。這樣的廢土，沒有一定的道行，想要去，都去不了，去了，也等於是去了死地！

而虛無的扭曲，也開始吞噬天路，百族所能活動的區域，越來越少，照這樣下去，很快，世界就會消亡，百族因為無立足之地而全部覆滅。

世界之所以還在苟延殘喘，是因為仙的力量在支撐，維護著這個輪迴，直到注定的時間到來，在徹底崩裂。

到了現在，不光是大帝，很多帝尊都能感覺到仙的力量，那股幾乎不能撼動的，維持著世界還存在的力量。但是，就算這個時間無限延長，生靈因為長期處於虛無，沒有任何東西的地方，也難以生存啊。

已經嚴重到了如此地步。

內心思索著，極道的漣漪猛的蕩漾出來，前方貌似爆發了帝戰，飛空大陸就在不遠處。那上面，竟然有雙月懸浮？難道說，妖族，又出了一位大帝？

不愧是底蘊最深的種族，龍帝所佈局的種族，竟然在這個亂世，又出了一位大帝，不僅保證了妖族的存在，一定程度上還讓人族受到庇護...

不知血刑兒怎麼樣了？若她歸來，人族在這場動亂中就可以確保無礙了。與那麼多大帝鬥智鬥勇，實在太過艱難。

凡界大陸已經是漫天黃沙，佈滿了裂紋。此時在一處山洞內，失音抱膝而坐，神色安靜而又祥和，一動不動，似要這般等到世界毀滅。或許這，就是她唯一可做的，就是她的歸宿。

「大魔王，去死吧！」妖帝冰冷的怒喝。

隨之而來一股絕世的極道箭意猛然爆發，摧毀一切的橫貫天際，如同開疆擴土，無盡的轟鳴中穿透一切。

兩種極道瞬間消亡。

虛無顫慄不止。

本已消失的一種極道，瘋狂的再生，介入這個世界，再次稱霸諸天萬域！妖帝癲狂的大笑，以一命，換來了大魔王的死亡！

同時與這麼多大帝對決，她們當然不是對手，雖然夜帝也站在她們一邊，阿姚也可以拖住一個，可是，對方的數量實在太多！若不拚死幾個，不僅人族，就連妖族也會覆滅在這裡！

她還有，兩條命！

「你這瘋女人！」僅剩的天魔大吼。

「接下來，輪到你了！」妖帝冷漠的看向中央大帝，這個預言家，不除掉實在太過危險！雖然無法預言大帝，可是通過對她們子民的預言，就能猜測到她們的行動，佔據先天優勢！

這樣的事，決不允許發生！

在一桿藍色帝箭的掩護下，妖帝衝向中央大帝。中央大帝平靜後退。別的大帝紛紛上前阻擋。他在大帝的計劃中太過重要，別的大帝，不會允許他死亡！

該死，血刑兒也是這樣，九尾白也是這樣，女人都是瘋子！大帝們在心中怒吼，憋屈不已。

原本的平台已經墜落，此時所交戰之地是一片虛無，還是原來那個地方，誰也沒有退。

人族與百族冷漠對峙。百族並不敢打出帝兵。因為九尾白說了，若敢動用帝兵攻擊人族，那她就對百族出手！她就不信，一位大帝出手，哪怕有再多的大帝阻攔，還滅不了百族！

暗中，修羅族六位修羅已經全部攀升到帝尊極致境界，可是少一個，無法成帝。此地的殺氣濃烈而慘淡，他們卻不能在吸收，只能望洋興歎，遺憾不已。

就在此時，一個點開始閃爍，一股令大帝都是身體一震的強大力量蕩漾出來。

那個點，出現在天明身前，開始發光。此時他離交戰之地已經不遠，眾大帝與人族百族都發現了他，但此時都看向那個點。

點驀然放大，一道曼妙的女子輪廓在其中漸漸清晰，突然，點的光幕被劈開，血刑兒從中撲了出來，帶著興奮的笑意。

天明本已舉刀，打算殺向百族，因為這個變化頓在原地。血刑兒在他身前出現，恰好撲入他懷中。

「天明，我成功了！我打碎了凡骨！」血刑兒伸出兩根手指搖了搖，壓抑不住的激動。

她撲來的時候，太過突然，她撲來的時候，天明的刀剛好指向前方。

她撲進了天明懷裡，天明手中的刀貫穿了她的身體。

刀刺進血肉中的聲音格外清晰。

一剎那，血刑兒週身如刺蝟一般從體內冒出純白的光線。她的神色不變。瞇起眼睛朝天明笑著，她將雙手搭在天明肩上，依偎在他胸膛。

被長刀貫穿的地方，流出鮮紅而妖艷的血，她本不該有的鮮紅之血。

第五百八十六章 仙的過去無法改變

這只是一個笑話麼！

帝之後是什麼境界？我知道了！

打碎了凡骨之後會怎樣？我亦知道了。

原來我的凡骨，也僅僅只是我的凡骨，代表著允許我成帝的意志，代表著我的力量可以化作極道。

雖然一開始，只要磨碎凡骨就可以換來越來越強的力量，就可以不按這個世界的路線來修行，並藉此成為了大帝。可是沒有想到，真的沒有想到。

當我完全將凡骨磨滅的這一天，當我，顱中在沒有凡骨的這一天。竟然會是這樣，竟然會是這樣。

化極道為平凡！原本的力量，歸於沉寂。

我打碎了仙賜予我的成帝的意志，於是，我不在是帝，我的力量，不在是極道。我涅槃中重生了血肉，我涅槃中獲得了打出一擊無比強大力量的機會。

我終於成為了人，有了人的血肉身軀，有了人的心。

我朝著天空海面劈出的那一掌！是允許我可以成帝的意志，是我縱橫一生的力量。全部在那一手刀中劈出。所以，才那般強大，讓大帝都感覺驚悚！

我畢生的功力，都彙集在這一手刀中劈出，能不強大？

哈哈哈，哈哈。

我是該慶幸，慶幸自己打破了仙的憐憫而賜下的成帝的意志，又或者是終於成為了人，有了人的心人的血。還是，該悲哀？悲哀我所看見的那道海面，只是包圍住我的那個點的邊緣，劈開了這個點，我得以出來。悲哀我，不在是大帝，不在有天下無雙的戰力...

打碎了成帝的意志，我就，不再是大帝！

我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竟然是這麼一個結果，竟然是，這麼一個結果！

反抗到最後，我竟成了凡人。

這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我沒有打破仙的禁錮，沒有帶眾生走向自由，沒有毀滅這個輪迴啊！我只是，僅僅只是，打碎了我的凡骨而已。

人族，不需要已經成了凡人的血刑兒。

已經成了凡人的血刑兒，也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所以我在出來的那一刻，撲進了天明的懷裡。他的長刀貫穿我的身軀，我能感覺到我的血在流下，溫熱，而粘稠。原來人受傷之後，流血的感覺是這樣。

天明，對不起。

這樣的血刑兒，不該，不該活在世上！

被血刑兒摁住朝下墜落，她身上的氣息彷彿可以同化一切，將任何東西都化作平凡。於是無法飛行，無法在虛無中站立，因為她的輕輕一推，就朝著下方無止境的墜落。

她的血，順著自己的身體流下。是她本不該有的紅色鮮血。

怎麼會這樣？或許，我明白了。

我將長刀從血刑兒體內抽出，顫抖的手臂卻再也握不住，仍由其掉落，跟隨著我一起，血刑兒一起，朝下墜落。血刑兒的血中帶著一點芬芳，抿在口中，是甜的。

她還是，還是與人有些不一樣的吧。人的血不甜，不是甜的。

她壓著我朝下墜落。我不想做什麼，也不想反抗。我已經明白了，明白她身上發生了何事。竟然是這樣的一個騙局麼？徹底毀了天下無雙的人族大帝的騙局！

那至高處的人啊！你到底想幹什麼！你可聽到此時我內心的淒吼...

始終沉默，只能沉默。血已經不能染紅我眼中的世界，滴不進我死去的心中。死亡已經太過平常，生和死，在我看來已經沒有區別了，沒有區別了。

血刑兒，你敗了，敗給了仙。那個真正的仙。

我想我已經瘋了，極致的瘋了。不知瘋到極致，能不能成帝呢，成為瘋子大帝？哈哈哈。瘋到極致是無聲，是沉默，不是自言自語，不是瘋瘋癲癲的吶喊。

「天明，對不起。」血刑兒像是一個發著白光的刺蝟，安靜的躺在我懷內。她的身體很軟，很...溫暖，卻感覺此生只能有這樣一次交集的遙遠。

「沒關係的，反正最後，我們都會死，我，就算成為了仙，也會死的，不死，又怎樣將自己投入這個輪迴而轉生呢？對不對？」我心裡一片平靜的回答。

不去管她的死亡，不去管人族看到我的刀洞穿她的身體，是怎樣的一副模樣，又會造成怎樣的誤會。也不去管大帝的驚駭，與想要庇護人族而正在拚命戰鬥的大帝。還有阿姚與兔小妖的吶喊。

我就這麼墜落，永無止境的朝下墜落，彷彿曾幾何時，我也這般墜落過。

是...是什麼時候呢？

對，是殺死了魔尊大地之後，在那一指下，魔尊大地已經死了，真正的死了。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瓊華時代。我並沒有將之毀滅。我墜落後，在另一顆星球上甦醒。

在另一顆星球上甦醒，好像，好像是很重要很重要的記憶，模模糊糊中似乎看到了女仙的臉，看到和她在一起度過日常，度過很長的一段歲月。

然後...然後...

「天崩地裂！」

「啊！」頭中撕裂一般的劇痛讓我忍不住的抱頭怒吼，該死的！該死的！這是什麼！是什麼！不能忘記，不能忘記啊！

轟！

漫天黃沙濺起，又如瀑布墜下將我淹沒。我在凡界大陸的土層中不斷跌下，不斷跌下。彷彿要跌進那永不超生的地獄。或許我，本就應該永不超生吧。因為我，我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我才是，釀成了這一系列悲劇的人！

既然如此，面對這悲劇慘烈，面對這生離死別，我憑什麼痛苦，憑什麼感到難過？我的難過，是對他們最大的侮辱吧！

土地之下，是深沉而無邊的黑暗。已經習慣了，習慣了黑暗。像我這樣的人，就該生活在黑暗中永不見天日，就該披著仙帝戰衣那樣的黑袍，將一切都隱藏在衣服之下！

讓別人，都看不清我的臉...感覺不到我的存在！

「天明，不可以放棄，絕對，不可以放棄！」血刑兒全身已經化作了白光，被天刀的力量撕碎。

「你要成仙，要，毀滅這個輪迴！」

「你要帶眾生走向自由！」她漸漸支離破碎的臉。

可是我，我心力交瘁，我無法回應你的期待啊！

我不能成為仙...

你知道麼，你知道麼！我成為仙，補全這個時代的時光，讓時間步入正軌，是可以，是可以的！但是對於成為仙的我而言，這個時代，已經是過去，已經是無法逆轉的過去！

是已經發生了的，你們都死亡了的，時代都崩滅了的過去啊！就算我將輪迴打散，就算我，讓這個時代重現，可是你們都不能復活了，也無法改變了，因為對於成為仙的我，對於補全這個時代的殘缺的我而言，你們，是過去。是在你們死亡，時代崩滅之後，我才成為仙，我才，讓這個時代重現。

仙的力量介入時間長河中，是可以讓這個空白了的時代再現，但只能，順應時間長河的流向，在那過去重現，因為我成為了仙，超越了時間長河的仙，時間的力量因我的存在而無法讓過去籠罩到我身上。因為我是在你們死亡了之後，才成為仙。

你們不死，時代沒有毀滅，我就不能成為仙。我成為了仙，你們的死，時代的毀滅，就成了注定，因為我的存在而不可改變的注定啊！

「我會陪著你的。」血刑兒說。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孤軍戰鬥的。」她的身體徹底化為碎片。

「哪怕成為你的影子！」

彷彿有一縷極淡的靈氣，融進了我的影子中。我終於停止了墜落，埋沒在這深深的土地之下。

「他殺了，殺了大帝？」人族有人不可置信的喃喃。

「戰神殺了大帝？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啊！大帝死了，被戰神殺死了！」人族開始混亂，開始手足無措。

「血刑兒終於死了！抓住他！」有大帝怒吼，探手朝天明抓去。

「休想得逞！」妖帝撲上，將他攔下。

可是對方的大帝實在太多了。已經展開了帝戰，忌憚的血刑兒已經死亡，就無需，在顧忌什麼了！最後的時間，已經刻不容緩！

「誰也別想傷害哥哥！」帝箭縱橫，噴吐萬里箭芒，氣勢滔天。

「刑...刑兒...」夜帝發瘋一般攻向別的大帝。

場中，已經沒有了阿姚與兔小妖的影子。

大帝實在太多了，沒有人能攔住這麼多大帝的出擊，哪怕盡全力阻攔，還是有不少大帝突破封鎖抓向天明所在。現在，必須實行下一個計劃，將天明祭練成打破輪迴的器！

用他打開仙路，得到成仙的力量，用他對抗生死不明的女仙，用他走出這個輪迴！

最後，只有一個大帝能夠成功，只有一個！

「天明！你不會殺我的對不對。」女仙滿身是血的從遠方踉蹌著走來，神色癲狂而淒然。「你看，你用弒仙的力量，沒有殺我，你也放不下我對不對，你也在想我對不對？你怎麼會傷害我，你怎麼會傷害我！」

「你也，也在等我，也在等我。」

「放心，完成了你的遺願，我就來陪你，我就來陪你！」

「我將，再次把你守護，立下守護的誓言！」

女仙徹底瘋狂，仙劍激昂，蕩出驚艷三千世的劍光！

因為她的出現，各大帝不得不放棄去抓天明，聯手對付她。她的存在，特別是癲狂之後，比任何東西都要可怕！早就論證了，此種狀態下的她，可是弒帝！

她口中的天明，是誰！妖帝目光一閃。

第五百八十七章 踏破鐵鞋無覓處

無盡的黃沙掩埋了不朽的身軀。原來心已死，人就不在活著。好想就這樣睡去，就這樣忘記自己走過來的一生，讓一切悲歡都成為夢影。

黑暗才是歸宿。眷戀的只是孤獨。

我看不到光，再也看不到希望。最後的救贖，也已經毀滅。

「你果然來了這裡。」天靈的聲音在黑暗的擠壓中響起。他彷彿，已經等在這裡多時。他成為了光，黑暗中唯一如燈火閃爍的不滅之光。如此耀眼，如此溫暖人心。

掩埋身軀的黃沙彷彿在遠去，這裡變成了一處淨土，一處被黑暗佔據的淨土。

「在凡界大陸蕭條的時候，我就已經死了。」天靈化作白鬚老者的形象，捋著長鬚，看著天明目中精光閃爍。投靠了女仙，也解決不了他的死亡被注定。

「你知道怎麼成仙的吧。」天明一坐而起，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悲傷難過等等一切消極情緒，在此時又有什麼用呢！該做的，就一定要去做！不要一味的想著被救贖，自己何不，去救贖別人，救贖蒼生，拯救這個世界呢？哪怕成為了仙，只要還原這個時代，不管怎樣，都是一種另類的新生吧。

有沒有這個時代中的人出現，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們所作的，不就是為了打破這個輪迴？既然期望都在自己身上，那自己，哪有閒心去感歎！

「其實，並沒有成仙的力量吧。」將所有已知的條件構成一條線，天明得出了這個結論。「仙路，是一條直通最上的路，我已經站到了仙路的頂點，仙路卻就此斷絕，根本就，不存在成仙的力量！」所以那些大帝所期冀的，所佈置的，都是徒勞！

在無數天路中，仙路是唯一一條通向仙所在世界的完整的路，其餘的天路，都是假的仙路。自己的修為已經站在了大帝之下最強，能夠走到仙路的最頂點，所以，這條路上，根本就不存在成仙的力量，這個世上，也根本，就不存在成仙的力量！

天靈點了點頭。「當世界徹底毀滅的那一刻，天會化作天道之心，地會化作地之核心，如果融合了天與地，就可以成仙！這是，必然！必然會成仙！但是，這只是仙的前提，後繼還有什麼，老朽並不知曉，其實看著那些大帝瞎忙活，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嘿嘿嘿。」

「老朽是天道之靈啊，哎，你看看多麼殘忍，當天化作天道之心的時候，老朽就會死去，雖然知道這個秘密，卻也只能告訴你，你這小子，太狠了！」

「並不是我做的...最起碼，我現在還沒做，如果以後我真的會走，那也一定，是有這麼做的必要！」天明說的斬釘截鐵。「你帶走了天道之心，那天道之心在哪裡？」

「天道之心，你不是早就得到了麼？」天靈笑瞇瞇的道。

「你是說...阿姚？世界之心？可是，那時候天還為崩毀，天道之心怎麼可能出現？」

「世界之心是天道之心的載體，當天毀滅的時候，原本天所擁有的一切就會回歸到世界之心上去，將世界之心，進化成天道之心！」

聽了此話後天明恍然大悟，難怪阿姚的道行進展的這麼快！原來是融合了天道之心的緣故。

「你要成仙，必須得到這兩樣東西，後繼的事情老朽雖然不知道，但老朽猜測，極有可能，與七殺有關！七殺為何能夠殺帝，龍帝為何說七殺是你最忠實的僕人？七殺，才是真正的，弒仙的力量啊！那出現的背影，不過是一根白髮，一根，烙印了毀滅這個世界的影像的白髮。這白髮從何而來，老朽不知，但猜測，與阿姚定有極大淵源，是她的出現，改變了這個世界，改變了未來，一切變數都在她身上，所以，你所以為的，成仙之後時代成為過去，或許並不是如此，關鍵在於，你能否湊齊這些變數，讓發展成為自己的預定。」

「從各位大帝手中奪來地之核心，幾乎不可能做到。」

「誰又能說得好呢？未來會發生什麼？說不定，那些大帝乖乖將地之核心送給你，哭著求你收下。」白鬚老者因為自己的想像而得意的笑了起來，這些年，被大帝欺負的實在是太慘了。

「那最後一位修羅，在哪裡？」

「該出現時，自然會出現，這個世界所殘存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要抓緊，能否改變，就看你的所作所為。老朽的時間到了，願你成仙！」天靈隨著這片空間一起崩潰，被黃沙擠壓的感覺接踵而來，沉重的讓人窒息。

還是，埋沒在深深的地底。

正在思索間，頭頂的黑暗突然被掀開，荒涼的風刮在臉頰上有些刺痛的感覺，如刀一樣，帶起腥風血雨。

深入地下數萬里，埋沒在黃沙中。這數萬里的黃沙，被阿姚一掌劈開，毫髮未損天明。

看到天明之後，阿姚的神色一喜，跳進坑中蹲在天明身邊，伸手為他拍去身上的塵土。

回到地表之上，因為沒有天空的存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似也懸浮在了虛無中一般，一眼看去格外死寂滄桑。

阿姚脫下自己身上的仙帝戰衣，她也明白，此時這麼多大帝要對天明出手，將他抓去，以她的力量，根本無法保護天明。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借助仙帝戰衣隱藏氣息的功效，讓大帝察覺不到天明的存在。

她的白髮隨風飄舞，她額前的血字淌下鮮紅之血。

拿著這件仙帝戰衣，天明或許明白了，將它打造出來的意義。說實話仙帝戰衣並沒有太大的功效，也不能發出驚天的攻擊，進行絕對的防禦。

它所起到的最大作用，就是遮住全身，就是隱藏自己。

或許這就是它被打造出來的意義。

讓自己，孤獨前行，不與世人為伴，不與世人接觸產生恩怨情仇。這樣自己才能默默的走遠，才能心無旁騖的去做一些本應該是很殘忍的事情，而不為之動搖。

天明還是將仙帝戰衣披在了阿姚身上。阿姚額前的血字，絕不能暴露。阿姚是一切變數的開始，絕不能有失，在說現在，阿姚還是隱藏在暗中好，到時候可以出乎意外的給大帝一擊。

女仙與大帝交戰的戰場，遠隔無數距離都能感覺到那種慘烈的殺氣與混亂的波動。雖然無法親眼目睹，但是從極道的消亡，就可以看出有大帝在隕落。

癲狂的女仙在眾多大帝中仍然強橫無匹的衝擊，讓大帝都不敢觸其鋒芒！觸者，必死！

所以，大帝們才不得不想別的手段去對付她。

在黃沙中行走。此時天外成了虛無，亦有帝與仙在交戰，不去為妙。相反這淪為廢墟的凡界大陸，反而更適合藏身。而且，天明有一種預感，在這裡，他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過了片刻之後，兔小妖追了上來，氣喘吁吁。

此時的阿姚並不想隱藏自己，所以變成了三人在黃沙中漫步。

憑著直覺一路向前，天明認定了方向。黃沙千篇一律，周圍的景色除了地面裂紋的不同便在難以有所改變。蕭條的大陸已經沒有靈氣與水分的存在。

「阿姚！」某地突然傳來一聲不甘之極的慘叫，瞬間席捲九天十地，讓眾生得以聽聞。

聲音傳來的方向，是，時光起源之壁！是浪子大帝的聲音！

為何他要說阿姚？他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他是否走出了這個輪迴？應該，是沒有的吧，否則他不會這麼不甘，不會只傳來最後的聲音。

想必他在時光之壁中走了很遠很遠，走到了從未有人到過的地方，看到了，一些，足以讓他目瞪口呆的事情。而此時，他也耗盡了自己的力量，不得不死去。

他為何要說阿姚？難道自己的猜測是真的？其實，自己不是成仙的人，阿姚才是？！自己只是一個被推出來在眾位大帝面前背黑鍋的人？！否則為何眾大帝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仙的轉世？

罷，到了現在，什麼都無所謂了。反正最後，一定會有人成仙的！

「感覺到了麼？」天明突然停住了腳步。

兔小妖與阿姚同時點了點頭。他們仍然在一望無際的黃沙中，只是這裡，有些與眾不同。

「這裡，是當初妖族驚月湖所在！」兔小妖斷定道。

驚月湖？血刑兒要自己來的地方，說這裡留下了戰神刑天的某件東西。妖族大帝並未言明，只叫自己來查探，可是自己一直未曾來過。

這裡有極淡的靈氣在波動，說明這裡存在了某個生物，否則只會像其餘地方一般枯竭荒涼。

這個生物應該有極強的實力，否則不會在這樣的環境下存活過來。到現在還有靈氣洩露。

生物，莫非是？！天明眼前一亮。

「哪裡走！」虛無中傳來一聲怒喝，極道的力量如同天宇砸下，對著此地三人轟來。終於有大帝擺脫了女仙的束縛，開始來抓他！本就理所當然，那麼多大帝，女仙又能同時拖住幾個？總有人能夠離開戰場，來施展計劃抓他！

這也說明了，妖帝她們...

第五百八十八章 終於接住了你

阿姚神色一冷，緩緩將黑袍的帽子蓋在頭上，額前之字頓時淌下鮮紅淒艷的血，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流。天際探來一隻大手，五指一卷便將整個凡界大陸囊括在內，彷彿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壯士，只要用力一喝，哪怕整個世界，都要搖上三搖！

大手抓來，給人避無可避，無論怎樣掙扎都無法逃開之感。阿姚縱身而上，如化成了光，週身蕩漾起絲毫不遜色於極道的力量，單手成刀往下一斬，一道半月形的波浪遙遙劈出，瞬間將那隻大手穿透！

「何方鼠輩！」吃痛之下那大帝怒吼一聲，換掌在抓，極道之力如汪洋湧動連綿不絕，但，阿姚像是一片世界橫空而上，直接將他撞退！

被震退幾步，體內氣血一陣翻滾，那大帝一臉驚容，世界上竟然還隱藏著這樣強大的力量！該死，是誰！天衣無縫的計劃，到底疏漏了誰！「拿命來！」

怒吼一聲，退出大帝與女仙交戰的戰場，這大帝凝神以對，雖然看不見阿姚，但卻能感覺到一股迫人的威壓在逼近！

「女仙！你口中的天明，是誰！」妖帝並未輕易折損，反而是因為她們的攔截與庇護，才能拖住在場這麼多大帝，才能保人妖二族無礙。見到女仙並未答話，妖帝開口，「或許我知道，他現身在何處！」雖然不敢確定，可是從蛛絲馬跡中，妖帝發現女仙要找的應該就是人族戰神天明！雖然不知為何女仙自己沒有發覺，但是，天明作為仙的轉世，墜落到這個世界，本身就存在著很大的問題！

「去死！去死！」女仙徹底陷入了癲狂，什麼話也聽不進去，「你還敢拿天明來騙我，你還敢侮辱他！去死，去死去死！」認準了妖帝，女仙週身劍光縱橫，仙劍大開大合如入無人之境，捨棄其餘大帝直逼妖帝而去。

其餘大帝對視一眼，紛紛脫離戰場探手朝天明抓去！女仙實在太過厲害，沒有他，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對付的了女仙！

一桿藍色帝箭化作十萬里長龍，游身整片虛空，試圖將他們攔下！

同時又有兩種極道隕落，夜帝拉著一位大帝同時自原地消失。多少年未出現大帝死亡的現象，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彷彿成為了慘烈的修羅場，連大帝，都不能倖免！

黃沙開始下陷，如同地底有一個無窮的漩渦。淡淡的靈氣，正是從地底衝出，這靈氣極為特別，夾雜了一種韻量萬古的殺意，正是修羅族特有的殺氣之一！存在於此地的，果然是最後一個修羅！血墓！

如此一來，七位修羅全部彙集！

「哥哥！快走！」琪琪所化之箭，根本無法抵擋住那麼多大帝的聯手，帝兵早已打的斷裂，此時以自身所化之箭，也處處佈滿裂紋黯淡無光。

有一個大帝突破所有封鎖探手遙遙一拍，一道掌印朝著凡界大陸壓去，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似要以這一掌將所有東西拍成肉泥！

「你幹什麼！」中央大帝怒吼，探手去攔截，可是，怎麼趕得上？那道掌印，已經遮蔽了天明眼中的全部天空。

「失誤，失誤！」拍出一掌的大帝滿臉歉意，可是也無法收回那一掌。以這麼多大帝的數量打到現在還無法成功，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有點失誤也是在所難免。

「生生世世劍！」女仙對妖帝展開絕殺，這一劍，是她的禁忌之劍，是她最強大的一劍！「破汝極道，永不超生！」無窮劍光將妖帝淹沒，肆掠的劍意穿透極道，甚至斬斷了極道的本源，讓妖帝，無法在復活！

「你會後悔的！」無窮劍光之中，妖帝傳來大笑之聲，背後的九尾，同時炸開。飛空大陸上，懸浮萬古的那輪明月漸漸暗淡下去，最終墜毀，化為灰燼。

妖族頓時大亂。哪怕有新晉的大帝，可是，琪琪也無法在這樣的環境中保全整個妖族，再說，她本就不是為妖族而戰！

「你們都該死，該死！」殺了妖帝，女仙的神色更加冷漠，麻木的靈魂早已崩碎，此時殘存的只是毀滅的信念，她的瞳孔中，早已一片呆滯。

大帝們避之不及。

那道掌印，帶著極道威壓，範圍並不大，只籠罩住周圍三丈，卻，恰好罩住了天明與兔小妖。極道的震懾讓二人動彈都難。

兔小妖全身突然燃燒起來，似有無形的火焰騰空而起。她頭頂的帝冠驀然崩潰，全身戰甲粉碎，露出裡面一身白衣。驚月刀顫慄，自主復甦，卻被那一掌打落，朝天戟同時崩碎，在妖帝死前的那一刻，引動了妖帝留在裡面的一擊之力。

她沒有將那一擊打向天空，實際上，一道烙印，又怎麼比得上大帝親自拍出一掌的威力？又怎麼是對手？所能做的亦不過是得來一瞬的喘息而已。

她將那一擊的力量，灌注進體內，換來體內剎那極道的流動，使自己，在那一掌的威壓下可以行動，可以以極快的身法閃避出去換來活命的可能。

在天明的感覺中，她突然燃燒起來。

不知為何，就想到了大師姐在火中朝自己大哭大笑，呼喚著自己的名字，仍憑烈火焚身，將自己燒為灰燼的那一幕來。

兔小妖抬起雙手，體內的極道在摧毀著身體摧毀著生機，頭頂壓來的那一掌更是可以毀滅一切。彷彿在那一掌籠罩的三丈範圍之內，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將雙手抵在天明背後，並沒有去觸及，否則極道也會傷害到他。輕喝一聲，她用力一推，將天明所立身的空間，強行自掌印覆蓋的範圍中推出！

極道的逼迫下，天明並不能動彈。在出了掌印籠罩範圍內時，週身的空間頓時粉碎，他的身體朝著黃沙下陷的漩渦中墜落。站在漩渦邊緣的兔小妖離他越來越遠。

轟！

無盡的轟鳴聲中，那一掌壓落，穿透兔小妖的身體，拍進凡界大陸中，凡界大陸在不斷的顫動中，被極道的力量侵蝕，頓時崩開，若從高處看去，就可看到這一掌打穿了整個凡界大陸！

一掌，將凡界大陸劈了個對穿！給凡界大陸留下一個通透的掌印！黃沙朝著掌印中陷入，卻被殘留的極道力量絞碎。

兔小妖的身體猛然向前一個踉蹌，神色略微迷茫起來。看到平安無事的天明，她站在地表之上，突然哭了起來。□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net□

朝著下方，用僅存的力氣，用不甘的怨念，她對著天明大喊。

「對不起！天明...」

是在為曾經做的事，犯下的錯說對不起，還是只是想說自己無法在陪他。

「天明！我要被打成原形了！」

她在地表之上，朝著下方的漩渦大喊，然後身體一軟，猛的栽倒。

她和天明，跌入了同樣的漩渦中。天明在下，她在上。她的身軀驀然粉碎。

一道龍形虛影還未來得及騰起，便哀吟著炸開，化作光消失。

待一切異象歸於平靜。只有一隻雪白的兔子安靜的閉著眼，仍由自己的身體朝著下方無止境的墜落，不在動彈，不在呼吸。

她始終是兔子，就算化龍之後，也是，當年他所見的那隻兔子！

兔子潔白的毛髮上漸漸染上鮮血。閉著的眼睛再也睜不開。天明驀然奮起所有的力氣，朝著她伸出手。在極道的對撞下強行完成這個動作，身軀發出不堪重負的怪異聲響，彷彿骨骼在被磨碎。那伸出的手臂，爆開無數血霧，肉的碎片與經脈血管完全暴露在外。

他伸出手，可是卻抓不到。先後墜落的間隔時間太長，無論怎樣，都抓不到。

白色的兔子已經完全血紅，彷彿一個眨眼中，就會從視野內消失。

「啊——！！！」發狂一般，頂著肆掠的極道亂流，頂著天威一般的壓力，天明在虛空中站住腳步，逆流而上一般，一臉堅毅的一步步朝著墜下不斷接近的兔子走去。

明明沒有悲傷，卻在吶喊，明明不會心痛，眼中卻留下乾枯的血淚。

極道肆掠中，哪怕是不朽的仙軀也難以保持完整，逐漸被擠壓變形，一寸寸崩裂，炸開，血肉橫飛。

片刻間，天明全身骨骼斷裂，幾乎快化作了一個肉球！連表皮都已經不存在，看上去只是血淋淋的一坨爛肉。

爛肉一陣蠕動，彷彿伴隨著撕心裂肺的淒吼，將墜落的兔子接到了手中。彼此的鮮血交融在一處。

兔小妖，我終於，終於接住了你。

渾身的力氣陡然用盡，殘缺的靈魂猛的絕望，爛肉在朝下墜去時，不斷再生恢復完整，那被捧著的，鮮血淋漓的兔子，卻不可改變的在虛淡下去。

彷彿最終，她只能化作光消失。

砸在堅硬而冰冷的地板上，背後新生的骨骼都像是在變形，雙手驀然穿透捧住的兔子的身軀對撞在一起，因為格外用力，兩隻手掌撞的通紅，兔子已經透明，漸漸化成了光從指縫中流下。

頹然倒在地下的身軀，被此處的血光映照出淡淡的影子，兔子所化的光芒一路黯淡，縮小，最後彷彿有微不足道的一點火星，墜入那影子中，融了進去。

第五百八十九章 七殺出世

背影被拉長，拉的很長很長。總是只有模糊的輪廓，一旦交融在一起，就會分不清誰是誰。

「該死的，這個丫頭什麼來歷！明明沒有衍化極道，怎的如此厲害！」天魔怒吼連連，被阿姚步步逼退，甚至在硬碰硬中，都不是對手！

打到現在，他們所剩下的大帝已然不多，其餘大部分攔住了女仙，只有他一個人對抗阿姚，卻完全不是阿姚的對手。「如此一來我們都被拖住，誰去抓那小子！」

「這丫頭到底是誰！連中央大帝也推測不出來歷！」

一枝藍色的箭靜靜停在虛空中，沒有在動手。

箭體上已經佈滿了裂紋，如蛛網般密密麻麻，彷彿只要有一陣風，就能將她吹破。箭內多達數十股不同的極道力量在肆掠，不斷撕裂箭的構造，箭的身體。

在等下去，也是毀滅。

藍色的箭輕輕一顫，如同抬起了頭，指向聯手對付女仙的大帝們。殘存的極道之力完全被點燃，如同生命最後的爆發。

原來，就算成為了大帝，也不能保護哥哥。

也不能，在這個世界這個時間做些什麼。

虛無中傳出驚天的爆炸聲，如同世界毀滅的聲音。

又一輪明月，墜落在虛無中，漸漸暗淡，化成了灰。

腳步踉蹌的走在冰冷的地面上，充斥的血光將人的影子無限拉長。已經目睹了這麼多淋漓的鮮血，還能站穩又是靠的什麼？前方傳來鐵鏈抖動的聲音，還有夾雜著被鎮壓數十萬年的怒吼。只是這怨，私怨，何其渺小。這吼，一個人的憤怒，何其無力。

「刑天！你殺不死我！殺不死我！墓就是我的歸宿，你殺不死我，殺不死我！」

「當我重見天日，必將討回這筆血債，讓你們人族，寸草不生！」

「刑天！」

被鐵鏈穿透身體釘在一面血壁上的黑衣中年癲狂大吼。就是靠著這樣的吼聲這樣的宣洩，化作精神的動力苦苦渡過這長達數十萬年的日子。

他要報仇，他要報仇！

黑暗中傳來踉蹌的腳步聲，血墓的聲音一窒，看著天明搖搖晃晃的走來，眼中露出疑惑。

「你這小娃娃，來這裡見你大爺做什麼！好多年沒吃肉了，你還不夠大爺塞牙縫呢！不過鮮嫩的肉，哇，多少年沒有吃過了，有總比沒有強，給大爺過來！」

鐵鏈一抖，一股血風憑空而生，呼呼刮起朝著天明捲來，卻在撞上他身體的剎那崩潰。

血墓一愣，隨即大笑，「哈哈，有趣，有趣！沒想到你這小娃娃還有兩下子，不過作為數十萬年前的魔王，你認為憑你那兩下子還能掀起什麼浪花來？乖乖給大爺吃了吧你！」

被關押在這裡數十萬年，不知外界變化，不知風雲變幻，日日與單調色澤相伴，終生被束縛在方寸之地。血墓好像已經癲狂了。連連對著天明攻擊，可是仍憑他如何使力，神通都會在撞上天明身體的時候無聲崩潰。

這一日，他學到了什麼叫恐懼。一生從未有過的恐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恐懼！

左搖右晃的走動血墓身邊，血墓張開大口對著天明咬下，狠狠撕去他肩頭一塊血肉，「嘎崩脆，雞肉味，不錯，不錯...唔！」腹部一痛，彷彿有一根燒紅了的鐵棍捅了進來，在身體裡面狠狠的攪動，令他頓時口水直流，咀嚼的血肉全部噴出。

「你...刑天的血，刑天的血！是那種味道，是那種味道！你是他什麼人，什麼人！殺了你，殺了你！刑天，我殺了你！」血墓怒吼，腹部再吃一記，臉色頓時扭曲，身體蜷縮下來，癲狂的氣勢強行中斷。

一拳一拳。

天明彷彿化作了人形兵器，冷漠的對著他展開貼身攻擊，身體被咬傷的痛早已感覺不到。可是，你倒是給我痛一下啊，痛一下啊！最起碼這樣，才會好受一點！

砰，砰，砰！

金屬撞擊般的聲音，肉體的對撞沉悶而肆意。

片刻間，血墓已經被打的血肉模糊！

「只這麼點能耐麼？哈哈！小子，你太嫩了，這麼一點程度的傷，爺爺八萬年前就不止於此了！你再來...」他的話語被一拳打斷，接著一個肘擊撞在臉上，另他頭顱當即破裂，白花花血淋淋的東西流了一地。

沉默的出拳，像是在宣洩，又像在無聲的悲鳴。

當血墓被完全打的粉碎的那一刻，天明頭頂升起白氣，化作人形衝入他體內。重組之後的血墓還沒來得及開口，又是一拳，接一拳。

他不是人！他是惡魔！

他不吃人，他只是打人，他打人卻比吃人更可怕！那冰冷無情的眼神，那沾染鮮血的雙手，那毫不動搖的出拳。彷彿自己，在他眼中只是一個死物！

一次次面目全非，再一次次重組身體，血墓內心漸漸生出懼意。冷血讓人覺得這麼可怕！

「住...住手！啊！」

「不...不要！啊！」

「那裡...不，不可以！啊！」

到了最後，血墓已經不知道自己被他打了多久，身體又殘破癒合了多少次。這彷彿是一個無止境的輪迴。明明不該是這樣的，明明像他這樣被囚禁萬年的人，應該在逃出去後作威作福，在被注定的勇士打敗，或者黯然飲恨，留下生平絕學贈予有緣人。這樣才是合理的發展啊！怎麼會變成這麼個樣子！

萬年孤獨歲月之後，迎來的竟然是這麼可怕的一個兇手！

「別...別打了！不要在打了...」

「不...」

「真的不要再打了...」

「我認輸，我求饒，不要在...」

「求求你...」

「我...」

仍然是冰冷的拳頭，仍然是對於他的話不屑一顧，只是自顧自的出拳，自顧自的，將他一次次打的面目全非，然後拯救，在繼續。

「誰來救救我，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誰能救...」

「我認罪，我改過...」

「我給你做牛做馬，我...」

聲音一次次被堅硬的拳頭打斷，到最後，血墓都絕望了。

當再一次重組後，他的雙瞳已然渙散，一片空洞。這一次，天明沒有在出手。揪住他的前胸，將他提起來，天明一字一頓的開口，「那就，給我好好成為大帝！」

血墓機械的點了點頭，神色木然。

他本身就是九級巔峰帝尊的實力，因此只要與其餘六個同樣達到帝尊極致境界的修羅合體，就能組成臭名昭著的七殺大帝！

七殺大帝，真正的弒仙的力量！可以殺死大帝，或許連女仙，都不是對手！秉承天地至極殺氣而生，有殺戮就永遠也不會死亡，這就是，殺族修羅！

通過早就建立好的空間傳送之術，將其餘六位修羅傳送到此地。看到血墓此種神態，畫命微微一驚，並沒有多問。

「那開始吧。」天明的表情永遠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你有什麼目的，但我們，不會在成為大帝的時刻讓你待在身邊！合體的過程中一旦出了什麼意外，我們七個會同時隕落，下一次再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所以，你不能待在這裡！」畫命不容置疑的道。

邁著沉重的步伐，天明一步步朝他走去，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逼迫感，讓畫命心頭一窒。

「大哥，都到了這種時候，還說什麼廢話！」異瞳突然開口，「不成為大帝，我們能不能活著都是個問題，那裡在打帝戰！大帝與女仙之間的對決！最後活下來的，只有可能是大帝的實力，所以，戰神所要的，也只會是我們合體後組成的七殺，而不是我們這七個帝尊，因為沒有價值！我想戰神也不會想死吧！」

沒有大帝的實力，很難在現在的這個時間段內活下去，親眼見識過正在打的帝戰，各個修羅當然明白。

「可是...」

「大哥，別猶豫不決了，現在成為大帝才是最重要的！」

「但我們怎能把性命輕易交給這個人！」

「他可以為我們護法！他的目的是七殺！不是我們！在我們合體的時候，他一定會保護好我們的！」

畫命猶豫了一會兒，道，「可以，不過我要做些佈置！」

畫幕展開，在此地佈置一番之後，畫命這才罷手，合體成帝需要不少時間，他所做的佈置足以將天明拖住，爭取到時間。這些年，他也不是沒做準備。況且成帝，是一個個合體。根本無需太多擔心。

「先把這個沒用的人合了吧。」畫命撈起血墓，將他一口吃了下去。獲得血墓的力量後，畫命的氣息猛的向上一躍。

接著吃了第二個，第三個。

直到第五個時，他的力量已經在像極道衍化，龐大的威壓席捲四周讓任何人都站立不穩。也是因為此，畫命的神智開始混亂，誕生新的屬於七殺大帝的靈智。

只要七殺出現，就能鎮壓這場動亂！最起碼，可以保住這世上殘存的生靈，不在女仙與大帝的對決中受到波及死去！

吞噬了五位修羅的畫命仰天發出癲狂嘶吼，驀地探手抓下將最後一個修羅吃了下去，他的眉心頓時浮現一個血色「殺」字，渾身力量徹底演化成極道，紊亂的波動著。一股慘烈的殺氣衝霄而起。如同斬開了整個虛無！

只要氣息平靜下來，新生的靈智得到穩定，七殺大帝，就再次出世！到時候，將以弒仙的力量去蕩平一切！宣示對天明的效忠！

第五百九十章 天崩地裂

朦朧的光中，慘烈之極的殺氣化作極道殺意，並源源不斷從女仙與大帝交戰的戰場處吸收殺意餘波壯大己身。七殺可以竊取大帝的力量，來殺掉大帝！

混亂的極道餘波如瀑布垂下，灌入初生的七殺體內，七殺仰天大吼，如同神魔咆哮，震得虛無發顫，紛紛倒捲！

他的新生，引起了正在交戰中的女仙與大帝的注意。

「這丫頭到底是誰！太難纏了！」天魔不斷咳血，被阿姚短短時間內就打成重傷，幾乎成一面倒的趨勢。「這股殺氣？不好，是七殺！」

各位大帝面色劇變。在原有的輪迴中，七殺並不會出現才對！此時出來，完全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站在七殺身前的天明，身軀弱小的可憐。阿姚回首，突然放棄征戰朝他衝去。她的職責，就是守護在主人身邊！這是她不敢遺忘的教誨！

虛無中瀰漫了各種不同的極道，處處都是危機。阿姚來到天明身邊，就去解自己身上的仙帝戰衣。若沒有仙帝戰衣的防護，極道擦中了天明都會讓他粉身碎骨！

女仙驀然回首，空洞的眼眶內瞬間湧起興奮的光芒。原來，這裡還有一個大的！一個，實力正在趕超她的存在！怎麼可以讓這樣的存在醒來！若被他打亂了計劃，那怎麼還去完成天明的遺願！

長劍倒轉，爆發出無比明亮的色彩，周邊大帝紛紛後退。既然女仙找上了七殺的麻煩，何不袖手旁觀，坐收漁利！

「不好，那小子在那裡！快將他抓來！」大帝們發現了天明的存在，紛紛不遺餘力的對著天明抓去。

阿姚神色一冷，看著那鋪天蓋地壓來的大手雙眼中冒出火焰。就要騰空而上。

保護主人，是她生命存在的意義！為此，萬死不辭！哪怕這麼多大帝同時動手，她也要拼著性命殺出一條安全的路來！

「生生世世劍！」冷漠的聲音席捲，女仙再次動用了禁忌的力量，就是這樣的一劍，可是弒帝，就是這樣的一劍，讓人無法阻擋！

劍光暴漲，長達千萬里，如同橫貫整個虛無的光束，驀地下壓，劈向凡界大陸。

劍光，竟然比凡界大陸的縱深還要長！

那一劍之下，荒蕪的凡界大陸瞬間被劈為兩半！早已不堪重負的土地，哀吟一聲之後徹底崩碎，無數粉末朝著下方跌落。再也難以找到一塊完整。

石子，山頭...全部化作了隨風飄散的粉末，整個凡界大陸，在這一劍之下不復存在！

剛剛初生的七殺，還未穩定下來，便被這一劍劈中！劍光豎劈而過，瞬間摧毀他弱小的靈智，將他斬為兩半！極道的殺意，歸為平凡。七殺大帝，不復存在。

在阿姚騰空而起要帶著天明從僅存的大帝全力出手中殺出去的剎那，隨著整個凡界大陸的崩毀，她的身體驀然一震，表情迷茫起來。

額前血色的「仙」字，漸漸縮小，最終凝為一個血色的點消失不見。

天地瞬息失聲，艱難轉頭看了天明一眼，眼前的世界逐漸模糊。想要抬起手，想要去抓，可是，身體早已崩裂為碎片，隨著凡界大陸的崩壞而崩裂成灰。

對...對不起主人。

對不起。

再也無法陪著你，再也無法守護你。

那仙劍的光輝，那極道的光芒，絢爛的如同一場煙火，阿姚意識中的最後一眼，是在明滅中主人身後漸漸浮現的影子。

影子。

哪怕是影子。

哪怕成為你的影子。

也要陪著你，也要在你身邊...

一定，一定要去啊，一定要到主人身邊。

再次，無聲的陪伴。

主人，我永遠，永遠在你身邊。

一件空了的黑袍，緩緩跌落，融入天明身體內。那隨風飄起的白髮，已經不見，彷彿去了它該去的地方。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彷彿有一滴血，一點鮮紅的血，滴在了影子內，於是影子在蠕動。自己的影子在蠕動。

大帝的手鋪天蓋地的抓來，轟隆爆響聲不絕於耳。那之後發生了什麼，已經不知道了。

「王靈兒————！！！」

......

那一戰的最後，女仙突然發狂的暴走，以命搏命的展開攻擊，殺的連仙劍都崩斷。

那一戰的最後，僅剩五個大帝帶著天明從女仙手中逃了出來。天明的神智在第一時間內被抹去。

這個世界，這個時代，只剩下他們了。

......

「成仙的契機並沒有出現，在與女仙的交戰中連仙路都毀了。」蜷縮在破碎的空間中，五位大帝滿臉疲憊。渾身氣勢已經跌落到極致。

「以現在的狀態來看，我們無法對抗女仙，依照慣例，將各自掌控的地之核心打入仙軀之內吧。」中央大帝躺在地上，彷彿懶得動彈，顯得疲憊無比。從女仙手中逃出來，又被一路追殺，這日子，真不好過。

好在，仙軀並未損毀，以仙軀的強大，足以祭練成器對抗女仙。而那些死去大帝手中所掌控的地之核心，也按商議時的部署落入他們活著的大帝手中。

將各自得到與掌控的地之核心一一拿出來，數十道光芒閃爍，帶著太初的氣息，又散發出延綿亙古的厚重之意。

「開始吧！」中央大帝歎了口氣。率先將自己所掌握的地之核心打入天明身軀之內。有大帝出手抹滅他的神智，他的神智自然不復存在。「等祭練完成，我等也要開始對決了，到最後，只會剩下一個人，掌控著此器去殺死女仙，為了成仙，我們這麼做到底有沒有意義呢？」

「事到如今，還說這些？」東方大帝將自己手中的地之核心打入仙軀內，疲倦道，「我們都不過是自私自利之人，為了走出這個輪迴，不惜拋棄我們庇護的眾生，既然已經走到了這種地步，那就，不要在猶豫。」

所有的地之核心全部被打入仙軀之內，仙軀融化之後又重組，面容沒有太多的改變，只是稜角有了細微的不同，僅僅只是這麼小的變化，便彷彿成為了另一個人的身軀。

當地之核心完全融化，仙軀被祭練成器的時候，僅剩的大帝彼此對視，歎著氣。

「動手吧！」

......

王靈兒，王靈兒！

劍仙王靈兒！

他怎麼知道本仙的名字，他是誰！該死的混蛋，竟然將他搶了去，本仙一定要殺光你們，找他問個明白！

逃，你們逃得了麼！他的遺願，就快達成了！

之後，本仙就會來陪你的，來陪你的！

永遠，永遠與你在同一個世界，在不分開！

執著一柄斷裂的劍，女仙順著大帝們留下的氣息不斷追趕。

這個世界已經支離破碎，殘存的只有一些不完整的空間碎片以及斑斑點點的虛無痕跡，在難找到其他。

中央大帝神色黯淡的出現在女仙前方。他的身旁，站著神色麻木的仙軀，他的『兵器』，用來對抗女仙的『兵器』。可惡啊，本帝並不擅於戰鬥，最後為何只有本帝活了下來！

那些傻瓜，都因為本帝戰力弱小而沒將本帝放在眼裡，一動手兩兩相撞然後共同死去。他都沒來得及出手，場中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以及成為兵器的仙軀。

也罷，待本帝成仙之日，一切都將煙消雲散。爾等的功勞，本帝...不，本仙會銘記於心！

只要以『兵器』殺死女仙，在毀去『兵器』，這個時代就只剩下他一個人，成仙的契機，會在此時出現，然後，他得道飛仙！

女仙不可置信的看著『兵器』，眼中流下血淚，「是...是你麼？」

「你，你說話呀，說話呀！」

『兵器』神色木訥的朝著她一掌拍來。容貌經過細緻的改變，與記憶中的那張臉，竟完全重合。

女仙好不閃躲，硬接他這一掌，嘴角當即溢出血跡。緊緊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冷的如同屍體，看著他空洞的眼眶，女仙仿若驚聞晴天霹靂。

「你...是你的屍體？他們竟然把你的屍體練成了兵器？？！！！」

又被『兵器』轟了一拳，女仙胸前的骨骼完全斷裂，眼中漸漸失神，看向中央大帝，「殺...殺了你，殺了你！不可饒恕！」

中央大帝背負雙手朝著高處走去，此時的他，已經感覺到了一條直達最上方的路，不能毀滅的路，能夠讓他成仙的路。每一步踏下，腳底似都有台階浮現，承載著他的身體向上，在向上。冷漠回首看了女仙一眼，中央大帝不屑一顧，『兵器』被祭練出來就只有一個使命，那就是，殺了女仙，然後自毀！

他，完全可以攔住女仙！

所以，根本不用擔心！

自己，終於要成仙了麼。

身下，女仙與『兵器』的對決，傳來驚天的轟鳴，『兵器』已經將女仙逐漸逼入絕境之中。女仙哭，也不起作用。這時候在哭，還有什麼意義？

終於要成仙了麼？踏在這條路上，感覺全身都在羽化。突破大帝的境界，成為仙人，竟然如此美妙！

不...

那是！

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中央大帝猛然抬頭，看到了自己正在走的這條路的終點，出現了一個身影。

不可能！

駭然回首，女仙已經朝著下方墜落，而『兵器』，不知所蹤！

怎麼可能！

『兵器』，有了靈智！

冷漠下望，『兵器』微微抬起手臂，站在那離海面最近的地方，站在那世界最高的地方，朝著下面一指點出。

「天崩地裂！」

第五百九十一章 輪迴的重鑄！（大完結）

你，可願成仙？

仙，已不在是人。

我時常在想，為何一定要有仙。

這個問題，誰也無法回答你。

那何又為天崩地裂。

你還不明白？

未曾明悟。

仙為何？

最高。

天崩地裂為何。

仙術...唯一一式最高之術。

用了會怎樣？

仙死，活不了多久。

那可曾明白？

原來如此...以仙的死亡為代價，來換取這一式天崩地裂的力量麼？正因為這種力量太過強大，所以不僅能摧毀一切，還能摧毀仙的本身，讓仙在用了之後的幾天內死亡。而在這幾天內，仙的精神受到這種力量的衝擊，也會不完整，受到嚴重的創傷。

明白了就好，回去吧孩子，你還有，不得不做的事。

要提防，提防你的...你的...

『兵器』空洞的雙瞳驀然恢復了神采。此時他的手臂，已經洞穿了女仙的身軀，讓女仙面色慘白。

看到他醒來，女仙虛弱的一笑。勉力抬起手來撫摸他的臉。

「是...是你麼？」

天明點了點頭，「是我，天明。」

「你回來啦...太好了。」女仙淡淡的一笑，將頭靠在他冰冷的胸膛上，一臉滿足，淚卻止不住的流下。「可是我，可是我無法在活下去了對不對？我做錯了，做錯了，這是不是你的復甦計劃？而我卻在一直破壞。」

「你錯了，靈兒，這不是我的復生計劃，這是最後也是最初必然會發生的事情，你唯一說對的事，就是你無法在活下去。」血刑兒因你而死，妖帝因你而死，阿姚因你而死...因你而死的人，太多太多，你不能在活下去。

「知道了。」女仙落寞的歎了口氣，「你現在，要滅世，在創世對不對？那讓我，讓我的身軀，化作土地吧，化作被我毀滅了的土地，讓我的身軀，一直...一直注視著最高處的你...」她將天明推開，張開雙臂，身體驀然朝下墜落。無止境的虛無將她吞噬。

天明向前邁出一步，站在了這曾經以為是仙路斷絕的地方。其實，只不過是被海面的那層面所阻擋而已，此時一切都已破碎，自然可以看見，海面上，許多地方都崩開了裂紋缺口，可以從那裡去到海面之上的世界。

穿透這道海面，就可以破水而出，到達仙的世界。

那是永恆。

沒有時間流動，沒有任何變化，亙古不變的黑暗孤獨，處處瀰漫的萬年滄桑。那是永恆，永恆的國度。

在永恆中，時間是不會變化的，所以哪怕用了天崩地裂，也沒有那所謂的幾天之期。

世界，已經支離破碎的到處都是。

這樣的世界，需要清理，徹底毀滅，然後重塑。

我成為了仙，我絕不是因為私心而可以圈住時光的仙！

那一指、

「天崩地裂——！」

......

我是誰？

我要幹什麼？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好像忘記了什麼，又，努力的想要想起些什麼。

茫然行走在這個冷清的海面上，腳底盪開水波一般的漣漪。沒有目的，沒有方向。這是永無止境的永恆，這是長生不死最高的永恆。

我時常抱頭怒吼，因為我什麼也想不起來。一旦去思索，腦中就會傳來撕裂一般的疼痛，彷彿有一柄大錘一次一次的轟擊，打散我的精神，打散我的記憶。

我時常流下眼淚，彷彿心底有一段不願被提及的悲傷血淚，蘊含了太多太多的痛苦，痛苦到我明明已經忘記，卻還要去哭泣。

我必須想起來，因為我身邊彷彿有一個聲音，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一定要想起來，一定要想起來，然後去做，必須要做的事。

是我的影子麼？是我的影子。

可是永恆的國度裡沒有光，我看不見她，看不見她。

茫然行走，披著破爛的黑袍，一路走一路哭，一路走一路流下血淚。就算不被想起，悲傷也已經遮掩了我的身軀。

我成為仙，大概已經一萬年了。

按照時間長河來計算。

我就這樣走了一萬年，哭了一萬年。

想了一萬年。

我去過時間的長河，看到一個斷層，彷彿斷層中原本是一個時代，但這個時代已經成為空白。於是兩頭的時間接軌，讓這個時代徹底不復存在。

怎麼可以！

我不知道為何要這麼做。我只是下意識的不想讓這個斷層消失，不想讓斷層過去和未來的時間重合成為現在，讓斷層不復存在。我伸手一揮。

奔騰而下的時間長河前，驀然豎起一道壁障，將過去與未來的時間隔絕，將這個斷層保護在其後，不會被時間的長河沖毀。原來我有，有這樣的力量。

這道時光起源之壁，在我面前散發著瑩瑩的光輝，映照出我的影子。

不，那不是我的影子。

那是一個滿頭白髮，身軀曼妙的女子的影子。雖然在隨著我的動作而動作，但那的確，不是我的影子。我的身體，是男人的身體，影子也應該是，男人的影子，不會是這個模糊的女子輪廓。

時間的長河，在永恆之下。

不能在呆在永恆之下了。一旦出了永恆，我就開始咳血，就彷彿要死去。只有永恆，讓我可以一直存在，一直存在。

那道壁障，散發著瑩瑩的光輝，我回首著，走向了永恆。

我的腳下彷彿有一條路，彷彿有一條路，載著我直達永恆。這條路，因為我認為存在而存在，我依稀覺得走了很多遍，很多遍。

天明！

天明！

想起來！

想起來！

不知誰在吶喊。在哭著對我說。

想起來，想起來...我忘了什麼，忘了什麼！

坐在永恆的海面上，看著我保護的那個斷層。

這裡面，太空蕩了，應該在這裡創造一個世界。

遠方，漂浮著誰的屍體。是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容顏。我將她抓起，打入斷層之內，她的身軀化作大陸。

荒涼死寂的大陸，沒有靈氣，沒有水分。這樣的大陸，不應該是這樣的大陸。

我好像，要創造世界。當我開始這麼做的時候，我明白了。我必須這麼做，不知道為何，必須要這麼做！

要讓這個斷層，形成一個時代！要讓這個斷層，不會消失在時光長河中！

必須，要這麼做！

我向著荒涼的土地灑下我的血，我創造了天地創造了規則。

荒涼的大陸漸漸有了生機，有了穩定的世界構造。

還缺點什麼。

對了，是生靈，什麼都不缺了，只缺生靈。

我照著我的樣子。

用我的血畫出茫茫眾生。

因為是我的血畫出，眾生才有靈性，才會開靈智。

不是的，應該，還有什麼的。

還有，各種各樣的生靈。

我的眸光看向過去，看向時間長河前面的時代。

然後，照著那個時代裡生靈的樣貌，接續了天下百族的傳承。

我的血，已經不多了。

我用我的命，畫出了天地，畫出了我和你。

哪怕是永恆，也難以保全我的性命。我已經沒有血了。

畫出的世界，開始運轉，時間開始流動。眾生有了安穩的生活。我想打破那道時光壁障，可是已經沒有力氣。創造出這個時代，窮盡了我所有心力。

我的眼前開始恍惚起來。

似有一段段影像在我腦中閃爍。

可是看不清，也不想，去看清。

那應該是一段段血淋淋的記憶，那應該是一個個我原本應該很熟悉的人在我面前死去。我不想看清。

要、要結束了麼？

我的身軀驀然朝下栽倒，融入我所創造的世界中，化作了光。徹底穩固這個世界，徹底，讓這個世界與其餘時代中的世界一模一樣。因為是仙，所以，才能做到吧。

可是，什麼是仙呢。

我最後的意識，從天而降，墜入這個世界。我要在這裡重生，在我所創造的世界中在走過一生，然後消亡。這好像是我的執念。為此我付出的是我意識的隕滅，靈魂的犧牲，以及，仙的全部力量。只為了，在這個我所創造的世界中我能夠重生。能夠，在走一遭。

只有這樣，才能做到，只有這樣才能做到！

在這個世界的最初，一道火球從天而降。那裡面是新生的我，是已經忘記了全部過去的我。是已經不在是我的我。

到最後，我還是沒有想起來。

我到底是誰。

我忘了什麼。

在我死去與新生的時候，我還是沒有想起來。到最後，都沒有想起來。

我卻覺得這樣就足夠了。這樣我就可以和什麼人相遇，和什麼人沒有戰亂紛爭的走過一生，得到所期盼的安寧與幸福。這樣簡單，就足夠了。

火球誕生朝下墜落之際，映照的永恆國度一片通紅。

海面上，似有一個滿頭白髮的女子虛影若隱若現。

當火球墜下很久很久之後。

這道影子驀然坐了起來。

她只是一道影子，長滿了白髮的影子。她沒有五官，沒有肌膚血肉，只是一道黑色的影子。

不管從何處看去，都只像，只像一道背影。

影子在原地坐了很久很久，然後將散落在地上的黑袍撿起，披在了自己身上。這只是她下意識的動作，彷彿她本來，就習慣了披著這件黑袍。

「我是誰？」

永恆的國度突然有她的聲音在迴盪。

「主人...」

「主人...」

「我是誰？主人是誰？」

「我曾經是天下無雙的某個人，我曾經是深愛主人的某個人，我曾經是...不對！那是你們，那是你們！我，我是主人的影子！我是阿姚，是阿姚！」

「我是要帶眾生走向自由...」

「我是發誓要守護...」

「不對！不對！我就是阿姚，就是阿姚！你們都滾開，滾開！」

影子盤坐在原地，喃喃自語。良久之後，她的意識彷彿用盡，又彷彿只是在小憩。

又過了很久，很久之後。影子再度開口。

「我想守護主人，可是我死了，主人，也死了！」

驀然抬起頭，影子額頭部位一個血色的「仙」字流下觸目驚心的鮮血。

影子將這個血字剜下來，揮袖一捲。

時光的長河轟隆中化作了一個圈，形成了回溯。

輪迴被重鑄。

然後影子的頭低了下去，再也沒有意識存在。永恆的國度裡只有一道影子默默盤坐，千萬年不動不變，沉寂永恆的孤涼與滄桑。

我不要你們死，不要主人死，不要離開主人。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我要你們在輪迴的時光中永生！

感言

由於時間倉促，結局更是草草結束，本書不足之處與不盡人意的地方還有諸般，但這是第一本寫完的書，為了下一本而做鋪墊吧，爭取將下一本寫的更好，更完美，將我心中所想，清晰展現在你們面前。其實仔細讀，這本書不是個悲劇，真的不是悲劇。這樣的結局，在我看來是最完美的結局。

新書《淪陷吧少女》已經肥了，可以宰殺了！同樣是玄奇的仙俠世界，不同的是萌妹子頻頻來襲，還有人妻熟女，非後宮，真的非後宮，看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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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本感言

終於寫完了啊~鬆了口氣，大結局在明天就可以看到，休息一天之後抓緊時間寫好新書，還請新書多多捧場哦！是一個極度風騷的故事，看書名就知道《淪陷吧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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