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來自www.abada.cn免費txt小說下載站 更多更新免費電子書請關注www.abada.cn 修神傳 作者:冷月寒劍   一個自小孤苦無依,幼遭大難的小孩......   從古代到現代,再到異界,嘗遍人間情愛,走遍天涯海角。   漫天仙佛見到他都要低下那高貴的頭顱。   他又是如何開始他那光輝的一生的那?   --> 心靈托盤   波瀾壯闊的史詩,奇異絕妙的人生......   纏綿悱惻的情感,令人遐想的決戰......   振臂一呼的英雄,趨炎附勢的小人......   所有的所有,構成了本書。   ∼第一章身世堪憐∼     在長安城內有一叫花子,名叫蕭楓,孤兒一個,自小父母雙亡,蕭家村人氏。   當時蕭家村的人都勸蕭楓的爺爺奶奶棄了他,說道蕭楓是克父克母相,克完之後還得克祖父祖母。可是他爺爺,奶奶卻是那裡肯信這邪門之事,畢竟蕭楓是他們的心頭肉,怎又會捨得棄他而去。   於是,蕭楓便隨著爺爺,奶奶在村人的冷嘲熱諷下過到了六歲,雖說日子艱苦,可一家三口卻亦其樂融融,甚是溫馨。   爺爺為了能讓蕭楓在村裡唯一的先生處讀些書,認些字,便每日極為辛勞的上山砍柴,好賺些銀兩來孝敬先生。蕭楓卻亦是個乖巧的孩子,曉得爺爺為了讓自己能在先生處讀書,實是勞累之極。故而他的用功,也是先生所教學生中最為努力的,如此一來,先生亦對他很是喜愛。   可是好景不長,一日爺爺為了多砍些柴,便耽擱了點歸家的時辰。在走夜路之時,由於柴火太過沉重,再加上本身的年老力衰,竟是一個搖晃,不慎墜落山崖,直落得個屍骨無存的淒慘下場。爺爺的驟然過逝,使得向來與他情感篤厚的奶奶亦是傷心欲絕,在過度的悲痛下也就撒手而去了。   自那時蕭家村的人就把蕭楓視之為眼中釘,由於爺爺和奶奶的相繼過逝,他們更是言辭振振的說蕭楓就是個災星,倘若不把他趕出蕭家村,那是會大禍臨頭的。   見慣了冷眼,看遍了白臉,蕭楓生性卻也堅強,不等村民來趕,就出外流浪至長安。那是今兒東家,明兒西家到也自在。城內的百姓見他小小年紀甚是可憐,到也時常接濟一下他。   可當時的局勢並不景氣,附近也沒有哪個有實力的人來收養他。   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去了。轉眼已是數年,蕭楓已是11歲。   那時長安城內氣候正當炎熱,夜晚蕭楓就在客棧老闆的院子裡睡覺,躺下之後,面對滿天星空,人天相照,無比廣闊,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禁唏噓,不知何時方能出人頭地,來告慰父母及祖父母的在天之靈。   恍惚中,剛剛入眠,景象立至,好似虛空存在著強大的引力一般,把自己吸收進去,恍惚不知所之,進入了另一世界。   但見白光現前,浩渺無際,湛然清徹,雪亮如銀。過去的一切彷彿自動消失,萬事萬物不復存在,惟有虛空浩渺的光,極亮而不耀眼,蕭楓只覺自己的身體被光所融化,變成了不可言狀的光,此時他即是光,光即是他。   直覺在此景象之中,無比清朗明徹,灑脫快暢,不知所之,其味難說。但感頭腦特別清爽。這一景象,其實在他童年之時業已數度出現,不過也皆在平常睡臥之際發生。   知而不知,覺而不覺,似夢非夢,似醒非醒,由於蕭楓生性灑脫,故而在他醒來之後,亦是平常視之,聽其去來。   ※※※   夏去秋至,秋去冬來,轉眼已是元宵佳節。今日長安城內到處張燈結綵,喜氣洋洋。雖說此時中原乃是金人統治,但在這漢人普天同慶的佳節裡,長安城內的百姓也是盡去往日的苦憂,盡量苦中取樂一番。   蕭楓今日裡在好心的馬大嫂處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並且陪著她的女兒小如玩耍了一會後,就早早的來到了長安太守府的廣場前。他早已聞聽今日長安太守府的廣場,會舉辦長安城有史以來最浩大的綵燈會。他亦小孩心性,自然不甘人後,是以早早到來,亦可排個好位置,看的仔細一些。到時回去對同伴們吹噓一番,炫耀下自己的見識。   斯時,四處綵燈已是點燃,只是天光尚亮,燈景之幽美尚還得不到顯現。而且此刻廣場上已有很多人,東一堆,西一簇,圍得好不密實。蕭楓人小可不管這許多,把頭一低便往裡擠將進去。   好不容易鑽入了人群,還未抬頭細看,忽覺頭上一陣鑽心的疼痛,隨即傳來一聲凶狠的大罵:「臭小子,投胎啊?沒見你大爺在這看燈嗎?還往裡擠,給爺爺我滾出去。」那廝說完,一把抓住蕭楓的衣帶,掄了大力就把蕭楓好似沙袋一般的給砸了出人群。   只聽見『噗』的一聲,蕭楓便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就如死了一般。那種疼痛,使得蕭楓直覺得骨骼欲裂,頭腦發昏,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發現扔他之人,原是長安東街的痞子頭王胖子。   這王胖子把蕭楓砸出去後,得意的朝四周瞧瞧,隨即朝著蕭楓猛唾了一口,謾罵道:「臭小子,沒把你砸死,這就算是你命大。下次還敢這樣,老子定然剮了你。」說完哈哈大笑,似是做了一樁極為風光的事。   四周之人冷眼瞧他,實是心中鄙夷,只是敢怒不敢言,心中卻是早已痛罵不止,直覺此人恍如畜生一般,不可理喻。王大胖卻是不覺,又故作風雅的在旁對著花燈指指點點,只當自己是個大行家似的。   這時蕭楓已然慢慢爬起,身上那件馬大嫂送於他,今年過年的衣衫亦是完全擦破;整個面容,鼻青臉腫,口角間更是泛出絲絲血跡,顯得甚是情景淒慘。   蕭楓雖說生性灑脫,可也倔強,在受了這等委屈之下,仍是毫無泣容。只是很隨便的擦了擦臉,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後,依舊照著王大胖的身側空隙,擠了進去。   如此一來,王大胖怎忍受得住,隨即衝出人群怒罵道:「又是你這臭小子,你他娘的。」說完,掄起大手甩手而下,「啪」的一聲巨響。蕭楓臉上頓時又多了個血紅的大手印,嘴角的血跡更是泊泊流下。   王大胖兀自不肯罷休,仍想趁勝追擊,痛打蕭楓。   四周之人見了,忙各勸道:「算了,算了,打都打了,就饒了小孩這一遭吧。」哪王大胖聽了眾人的話後,斜著眼瞧了瞧他們冷聲道:「嘿嘿,老子教訓這臭小子,要你們這幫鳥人多什麼嘴,滾一邊去!今日老子不把他揍得不認識他爹娘就是他養的。」說完,摞摞了袖,似想大幹一場。   蕭楓聽他言語有辱爹娘,心中實是氣憤,惱怒之下,他可不管王大胖是天王老子還是地頭痞子。不由大聲道:「你本來就是我養的,就是不孝順,現在還在揍老子我。」眾人聽了,先是一呆,隨即會意的哈哈大笑,只覺這小孩罵哪王大胖雖說甚為不妥,可也有趣,委實大快人心。   再說哪王大胖平日裡在東街趾高氣揚,囂張跋扈,有誰敢言語於他。今日裡不過打罵了一小叫化而已,竟被他罵得如此,那還不是火冒三仗,氣向膽邊生。   邊上眾人中也有其他街區的痞子,此時見了那還不大聲吆喝,惟恐天下不亂。這下王大胖更是下不來台,他本想小小教訓一下這臭小子。可在外混的就是注重一個聲名,今日被個臭小子如此痛罵,倘若再沒動作,只怕這今後的長安城內就再也沒有他王胖子混的地方了。   想到這,王胖子怒喝一聲,跨步一躍,右手握成拳狀,「噗——」的一聲正中蕭楓的胸前。蕭楓本就瘦弱不堪,如何承受得起一彪形大漢擊來的重拳,頓時飛起,跌落在兩步開外,可他確實生性倔強,落地後,即又連忙爬起,哼都沒哼一聲,只用那血紅的雙眼怒視著王大胖。   那王大胖被蕭楓如此狠盯著,不由竟是有些心怯。可眾人在邊上看著,也不由他罷手。又是一拳擊去,蕭楓應手而倒,可又馬上爬起,雙眼中佈滿了不屈的怒火。   就這樣一個打,一個摔。一個是打的累了,一個卻是摔不怕。   這時王大胖氣喘吁吁道:「臭小子,適才不是說要當我爸嗎,現在來啊,來啊。」哈哈哈……聲嘶力竭的笑著,笑了數聲後,接著又道:「只要你時下叫我一聲爺爺,我這便饒了你這一遭。如何?」   王大胖心中暗暗思忖:只要這小子鬆了口,或者討饒一下,那我也有台階下了,這下面子有了,威勢也壯了,其他痞子也不敢小覷於我了。可他卻不曾想過像他如此欺凌一小孩,又那來的威風,那來的面子。旁觀眾人此刻實是鄙夷他到了極點。   但蕭楓卻並未遂他之願,撕聲喊叫道:「只要老子還有一口氣,就不會向你這胖兒子低頭,有機會我還得閹了你這肥狗賊。」   蕭楓年歲尚小,哪時那還懂得什麼叫閹。只是東竄西走的時候,聞的其他大人如此笑語罷了。可王胖子懂啊,這可是一個男人的根啊。   「臭小子,你想閹我,今日我先閹了你,省的你日後惹禍。」說完,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整體通光晶亮,寒氣直溢,把匕首置於蕭楓的下體,王胖子冷笑道:「快叫爺爺。」   「哎,好乖孫。」   王大胖聽得蕭楓竟然應他,再加上旁觀眾人忍不住的竊竊笑聲,更是火冒三丈,不由惡向膽邊生,手中一緊,接著跳了開去。   眾人只見蕭楓的下體已是血染衣衫,而蕭楓此時竟然已是痛暈了過去。眾人見了起初先是激忿不已,可是望見王大胖手中那柄尚且滴著血的犀利匕首,不由噤若寒蟬,互相看看,隨即四處散了開來,惟恐惹禍上身。   此刻王大胖深知自己由於頭腦發熱,闖下了彌天大禍,心驚膽戰下瞧瞧四周人都散了,也急忙逃之夭夭。   與此同時,從遠出走來兩個身影,走至近出才看出是兩個道士。一前一後,前面哪個是鶴髮童顏,長鬚飄飄,一件黑色道袍,腰繫一根金黃色的絲帶,胸前繡著太極圖案,宛似神仙中人一般。後面哪個是個小道童,看似十五六歲,唇紅齒白,倒也秀氣。   兩人走至蕭楓近出。   小道童訝聲道:「掌教,這小孩受傷了,啊……竟是……竟是……!」瞧著蕭楓的傷勢,小道童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那年老道士彎身俯下,撩起蕭楓的衣衫不由皺眉道:「不知是何人下此毒手,對一小孩也不放過。」說完抱起蕭楓便和那小道童飄然而去。 ∼第二章否極泰來∼     蕭楓迷迷糊糊中,睜眼醒來,轉頭四顧,發覺自己似是在一間廂房之中,只是天色似晚,一時間卻亦瞧不清楚。忽見不遠處正有一道童橫倚在一張大大的方桌上,雙手蒙著頭,正在乎乎大睡。   不過,他到也甚是驚醒,隨即就被蕭楓支起身子的聲音鬧醒了。只見小道童睡眼朦朧的走到蕭楓跟前問道:「你醒了,身子舒服嗎?」   蕭楓打量了他一眼,發現這小道童年約十五六歲,唇紅齒白,面清目秀,此時正用關切的目光注視著自己。蕭楓見了心中不由一陣溫暖,想自己從幼至今,記憶中用如此目光看他的除了爺爺和奶奶以外,就數長安城內的馬大嫂等幾人,其餘之人莫不是打罵隨心。   思念之此,蕭楓不由放聲大哭。想他在那長安城內受盡王大胖的欺侮凌辱,卻也不曾哭過一聲。此時遇見小道童的溫暖關懷,不禁心懷大放,也不顧及,只是哭得舒暢。   那小道童左手握住他手,也不出言勸慰,只是臉含微笑,側頭望著他,目光中充滿愛憐之色,右手輕拍他背心;待他哭了一陣,才親切的問道:「你好些了嗎?」   蕭楓聽那語音慈和,一時間滿懷的悲意頓時湧上心頭,忍不住又是哭將了起來。   那道童拿出一方手帕給他拭淚,安慰道:「小兄弟,別哭,別哭,過一會身上就不痛啦。」他只當蕭楓是由於身子疼痛難耐,方纔這般痛哭流涕,誰料想,他越是勸慰,蕭楓卻越是哭得傷心。   忽聽廂房外一個低沉又威嚴的聲音說道:「志常啊,這孩子哭個不停,幹什麼啊?   蕭楓淚眼模糊中抬起頭來,只見從門外走進一年老道士。那年老道士鶴髮童顏,面相清矍,身著一件黑色道袍,胸前卻繡著一金光耀眼的太極圖案,身材雄偉,氣勢威嚴,飄飄如仙人。   蕭楓聞言,臉上一紅,立時收聲止哭,低垂了頭甚感羞愧,但隨即用眼角偷看那老道士,見他也正望著自己,忙又低下頭來。   小道童笑了笑說道:「回稟掌教,這小兄弟自醒來就一直哭至現今,想來是感懷身世,要麼就是身子尚未止痛,忍耐不住。」又側頭回望蕭楓說道:「小兄弟,我說的對不對?」蕭楓聽了更是羞愧不已,喃喃不語。   那老道士聽了道童的話後,臉含微笑,溫聲道:「小兄弟,有甚委屈儘管說出,貧道自會替你作主。你的事貧道打聽了一下,也略知一二,你的勇氣貧道甚感佩服。只是現今切莫學那婦人,啼哭不止。那王大胖貧道已然教訓了他一頓,命他從此以後不得再出現在長安城內,想必長安城內的百姓此刻正合手相慶呢。」   蕭楓聞聽,抬起頭來,臉上佈滿疑問。   老道士見了不由曬然一笑道:「你可是不信?那就沒法了,出家人可不打誑語啊。」那叫志常的小道童此時急忙說道:「是的…是的…小兄弟,那王大胖滾蛋之時,我可是親眼所見。」說完臉上一陣泛紅,似怕蕭楓不信。   蕭楓聽了,連忙想翻身下床給老道士磕頭謝恩。只是下體傷處尚未痊癒,方動卻牽起傷處,不由微哼出聲,額上頓時佈滿大汗,雙眉緊皺。   老道士見此知是蕭楓想下床跪謝,心下暗讚,急說道:「小兄弟切莫亂動身子,傷處尚未痊癒。要感謝莫急,來日方長嗎。」說完哈哈笑了。   右手探出捏住蕭楓脈門,微運內勁,內勁滾處,無不暢然無阻。心下大驚,思忖前些時日為這孩子運氣療傷,雖感氣勁滾動甚暢,但也有些許遲滯之處,卻也沒有今日如此這般。這孩子好似先天道體,全身八脈俱通,更且脈路開闊。   志常那小道童見老道士沉吟不語,且面色閃爍。不由大急說道:「掌教,可是有甚不對。」   那小道童與蕭楓雖說相處時日不長,只是從蕭楓醒來到現今,就那麼一會兒,可小道童卻不知為何,就覺得蕭楓似是他多年未見的兄弟一般,不想他再受磨難。   蕭楓見了,心下激動,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只是凝望著老道士。老道士輕輕擺了擺手,示意小道童不要擾他。   過了半晌,老道沉聲問道:「小兄弟,在這之前你可曾習過甚麼武學?或是服過甚麼天材地實?」蕭楓聽了忙說道:「不曾,不曾,如若習過武學,我又何必被那王大胖欺侮,早就做了他,為長安百姓除一害了。」   老道士聽了心下暗忖:是了,假若蕭楓習過武學,又何會被那王大胖傷了下體。就算是方習不久,但那全身脈絡俱通,又如何解釋。就算是自己,也是在重陽恩師的親力照護下花了整整二十年的光景,方達八脈俱通的境界。而像蕭楓如此,恐怕就算是練了天界第一寶典也無此功效吧。想來這孩子果是修真界千年罕遇的先天道體,今趟倒是給我丘處機為全真派揀了一塊寶。只要這孩子入我門下,假以時日,何懼我全真派不名揚天下。何止如此,恐是威顯天界都有可能。想至此,不由哈哈大笑不止。   老道士笑到不要緊,卻把蕭楓與小道童嚇了一大跳。兩人不禁相顧駭然,大是訝異。不知這老道士發的甚麼瘋,運內勁療治蕭楓半晌之後,先是沉吟不語,不發一言。現時卻又為何大笑不已,似是遇了天大的喜事一般。   蕭楓不知老道士平常為人,到也罷了,小道童卻是知道。本門掌教平時威嚴無比,不苟言笑。派中諸人除了幾個長老以外,其他弟子見了俱都畏懼不已,不敢在其面前嬉笑高聲,今日不知為何如此反常。給其他師兄弟得知必然不能想像。   此時老道士臉含微笑說道:「志常,你在此處好好照應蕭楓,他身體已無大礙,只是需得靜養,過些時日便會痊癒。」又向蕭楓說道:「蕭楓,你自小孤苦無依,幼遭大難,今日既到這終南山重陽宮,就把此處當作自己家吧。如你想習武,貧道也自可教你。你可願意?」說完望著蕭楓,靜待反應。   老道士丘處機此時心想:蕭楓啊,蕭楓你可千萬得願意啊!我終南山重陽宮的日後威名還得靠你來支撐呢。假若你不願意,恐怕我就得要用苦肉計了。   蕭楓聽了如此暖心的言語,不由胸中一熱,內心實是千萬個願意,雙目含淚的說道:「我願意,我願意,弟子蕭楓,願成為終南山重陽宮的一員。」   老道士丘處機聽完,高興的說道:「好,好,好啊,待你身體痊癒,我便收你為全真龍門的嫡傳弟子,呵呵……」說完後,又是忍不住的心下得意,笑了數聲。   邊上小道童志常聽了,不由用羨慕的目光望著蕭楓,內心中為這小兄弟由衷的感到高興。   老道士丘處機見他們如此兄弟情深,心中也是大為愉暢,說道:「到時志常也入我龍門吧。」小道童志常聽了,不禁欣喜若狂,在旁雀躍不止,只是卻已忘了叩謝老道士丘處機。   老道士見此也不見怪,朗聲笑著出了廂房。   蕭楓望見小道童志常這樣欣喜,也被他感染,是以臉上也浮現笑容。只是心下奇怪這小道童志常不早就是老道士丘處機的弟子了嗎?怎還是如此欣喜若狂。   志常聽聞蕭楓的疑問,呵呵笑著說道:「蕭師弟你有所不知,全真正宗,自重陽祖師以來,「七真」門下各自開派,分為龍門(丘處機)、隨山(劉處玄)、南無(譚處端)、遇山(馬鈺)、崳山(王處一)、清靜(孫不二)、華山(郝大通)七個支派。其中七門弟子又分為兩類,其一為各門的嫡傳弟子,數量及少,但每一人俱是全真的佼佼者,乃為我道宗護法顯威。其二為傳教弟子,教中九成弟子俱是,每日裡研習道宗經卷,空時方能修煉些道德性命之學,平日裡乃為布道度人之用。我雖在丘真人門下兩年,也只是傳教弟子,今日依你之福,被真人收為嫡傳,一步登天,如何不喜。」說完望著蕭楓,兩人相顧而笑。   如此兩人就這般嘻嘻哈哈的傻笑了整晚。笑聲傳至遠處,令山上其餘弟子大為訝異,暗念是否有人練功太勤,練得走火入魔了,傷了經脈,不然怎會有人如此笑法。   如此這般,便就過了旬日。蕭楓傷勢在志常的日益照料下,已是痊癒。蕭楓自爺爺奶奶故去之後,日子從未過得這般舒暢。身體健壯了不少,臉上也豐盈了許多。山上各門弟子見了也莫不暗歎好一美俊少年。 ∼第三章授徒大典∼     這日正是老道士丘處機收蕭楓及志常為徒的大喜之日。重陽宮早就把這一訊息傳遍天下各宗各門。老道士丘處機可是全真教這一任的掌教,不管是在宗教界,還是在武林中丘處機都是當之無愧的一代宗師。他收徒,又有何人會不來瞧瞧熱鬧。順帶也來看看未來興許會接掌全真門戶的兩人。   蕭楓與志常二人今日穿了新做的道袍,在自己的廂房中等待著老道士丘處機的召見。   過了許久,二人正待得無聊時。有一道童,叩門而入,說道掌教在大殿召見,說完用欽羨的眼神望著二人。   蕭楓與志常見了相顧而笑,心底極為滿足,春風滿面的信步去了大殿。到的大殿,但見殿外東一蔟,西一堆,人頭湧湧,這些人形貌神情,都是些三山五嶽的草莽漢子。三三倆倆聚在一起似在低聲議論,到也不敢高聲。   望見蕭楓與志常走來,只是稍微打量了一下,並不知這二人便是今日的主角,回轉頭又逕自聊天。   二人踏進殿內,裡面卻是井然有序,殿中諸人僧道儒俱全。從穿著打扮及形體樣貌,望來便是武林中身份極為尊貴之人。各個仙風道骨,好似神仙中人。   此時老道士丘處機正安坐中間與眾人敘話,見到二人,待他二人跪拜之後,便和顏說道:「時辰未到,先到後面,歇息一會。」二人領了師諭,逕自去了。身後自是留下眾人一片讚美之聲,說道天資聰穎,稟賦奇佳之類的言語。老道士丘處機聞聽,手捻長鬚頷首微笑。   旁觀六位真人見到,也是一笑。廣寧子郝大通笑著說道:「師兄今日大喜,一日便收二位佳徒,真是可喜可賀。我等諸人也是沾光不少。」丘處機與諸人聽了更是哈哈大笑。   過了些許辰光,只聽殿外大鐘響起,足足響了七聲。邊上一位司儀道士清了清喉嚨,大聲道:「吉時已止,全真龍門授徒大典現在開始。」諸人急忙結束談論,噤聲不語,直待大典開始。   這時只見蕭楓與志常二人從殿後緩步而出,神色間雖是甚顯平和,可隱隱的還是有些歡欣之色,躍然其上。畢竟能得到長春真人丘處機的青睞,而收為嫡傳弟子的,天下間可沒有幾人。   兩人照著司儀的吩咐,三跪九叩,先跪三清四御,再跪全真五祖,後跪長春真人丘處機。如此的連續跪拜,即便極為亢奮的他們,也是暗呼吃力,大為煩惱。可是全真龍門授徒大典的儀禮極為繁瑣,蕭楓與志常也是無法,只得聽任擺佈。好不容易待到儀禮結束,二人早已精疲力竭,只剩喘氣的份了。   不提全真七子如何送完諸位觀禮之人。   如此清閒的過了數日,老道士丘處機召二人到他靜修房中二人叩見完畢。   丘處機對他二人說道:「你等二人,也算是正式入我門牆了。今日起我便先傳授重陽祖師所遺之《金關鎖玉訣》給你們。這《金關鎖玉訣》所修行的乃是持儒(理)、禪(性)、道(命)三教圓融的道德性命之學;要修必須先修明心見性之性功,後修命功,全精全氣全神,不使虧污,以臻仙(真)境。爾等必須奉行「克己、忍辱,」「清修、自苦」,「不妻、素食」的苦行生活,不懈修道,從而最終達到「修身濟世,超凡入聖」。你二人可聽明白沒有?」   二人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是,弟子明白。」   這時老道士丘處機沉聲低吟:鉛汞成真體,陰陽結太元,但知行二八,便可煉金丹……   二人聽得明白,聞得真切,自是用心記住,生怕聽錯一字,到時追悔莫及。   老道士丘處機吟完口訣,望著二人說道:「這《金關鎖玉訣》你等記住,切不可外傳,如有外洩,輕則逐出門牆,重則神形俱滅。切記、切記。」二人頷首應是。   這時丘處機凝望著蕭楓,忽然說道:「   蕭楓啊,你的下體傷勢雖說用普通之法極難痊癒,可是倘若你把這《金關鎖玉訣》練至了金丹大成,那麼你的遺憾亦就不會再有了,而且你的成就也將是任何人不能與之相比。」   蕭楓聽到師傅如此關心自己的傷勢,不由大是感動,心情的起伏,胸中的溫暖,實是從未有過。但覺自己就此把命交於了師傅,亦是心甘情願之極。   丘處機看著心愛的兩個弟子,神色慈祥的說道:「你二人這些時日先練習《金關鎖玉訣》,待有所小成,一年之後便當送你們去那『活死人墓』靜修。」   蕭楓聽不明白,心下暗忖:靜修便靜修嗎,何必要送我們去那聽名字就覺得恐怖的『活死人墓』。側頭回望,發覺志常竟是滿臉興奮,神情激動。蕭楓不由大為不解,甚是疑惑。   丘處機見了莞爾一笑,說道:「蕭楓,我見你似有疑問,儘管提出便是。」   蕭楓聞聽,臉上一紅,低聲道:「沒什麼,沒什麼。」   丘處機臉含微笑,神態慈祥的說道:「既是沒什麼,那你等二人便去吧。」二人又頷首應是,轉身逕自去了。   到的二人住處,其時,二人已是住在一起。   蕭楓大聲問道:「李師兄,適才師傅言道,待我二人一年後《金關鎖玉訣》略有小成,便送我二人去那活死人墓靜修。那去處只是聽名字就覺得恐怖,不知是何地方?我適才瞧你,發現你竟是滿臉興奮,神情激動。到底是何道理呀?」   志常聽了蕭楓此言,不由莞爾。笑著說道:「活死人墓乃是重陽祖師羽化飛昇處,也是宮中最神秘的地方。重陽祖師曾經在活死人墓中修煉數年,還寫了一首《活死人墓贈寧伯功》的七絕詩,描繪了一種特殊的修煉方法。詩中曰「活死人兮活死人,風火地水要只因。墓中日服真丹藥,換了凡軀一點塵。活死人兮活死人,活中得死是良因,墓中閒寂真虛靜,隔斷凡間世上塵」等句。而最為重要的就是墓中收藏了千餘卷重陽祖師一生所收錄的道藏丹經;以及各位真人手錄的修煉心得。這些可是重陽宮的秘傳寶典。我等二人若非已是龍們嫡傳弟子,想來此生都不會有機會進入此地。」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多謝師兄提醒。今日起我們定要努力修煉,以便早日去那活死人墓。」蕭楓認真說道。   「嗯,是呀,今日起我們二人就須得用功。也可不辜負師傅對我等二人的教養之恩。」志常也大聲說道。   果真從那日起,二人極為都用功。   老道士丘處機看在眼裡,極為欣慰,心懷大放。特別是蕭楓,其進境一日千里。不過三四月的光景,其功力已比早他數年入門的其餘各門嫡傳弟子來得深厚。果不愧是先天道體。 ∼第四章先天道體∼     這一日蕭楓正在清靜修煉。是在夜深人靜之時,悄悄起身打坐。   兩手掐訣,垂簾塞兌,收心入靜,聚性止念。漸漸身心不動,進人忘我境界,空空洞洞,混混沌沌。   忽焉性光發現,圓似月輪,聚而復散,散而復聚,令他信心大增,雖腿酸腳麻亦不顧也,這是他第一次認識自己的性光。   緊接著不時有氣流沿之上升,如同水中冒起的小氣泡一般。氣盈欲解,衝至陽關,猛然倒回,一路抖縮,如同傳電,其氣自還,感覺殊妙。   此時蕭楓心內暗忖:自己本是先天道體,全身經脈俱通,又何必老是按照《金關鎖玉訣》所囑的順序來練。想到這,他膽子也是真大,果然加大真氣直拱天靈。按著第六十句的口訣來修。   要知這《金關鎖玉訣》本有九九八十一句口訣,每句口訣的修煉順序俱是重陽祖師仔細推敲,細心驗證而得來的。像蕭楓如此,就算他的功力已是超越各門的嫡傳弟子,他也最多能練到四十句,可他一下要跳至六十句。那可要冒著神形俱滅的危險來修習。   如若丘處機在此定然叫他循序漸進,不可貪功,謹防入了魔道。   可就在蕭楓虛極靜篤,入於混沌之際,忽覺背部發緊,真氣上湧,一路轟鳴,直衝夾脊,暢通無礙。忽焉甘露自天靈而降,由泥丸湧出天池,顆顆滾落而下。其露甚暖,其勢甚沖,不由自主,引頸吞之,如同雀卵,甘甜軟美。隨之一陣暖流,由巔頂布向腳心,融和之氣,傳遍週身毛孔。其中蘇綿美暢之情形,妙難盡述。   這時蕭楓已知自己的設想果真成功了。   如此行功月餘,丹田之氣充盈溫暖,流歸之處愈加甘美精醇,週身太虛,渾然無物。   這時的蕭楓卻是不知自己有多麼幸運,這《金關鎖玉訣》可是重陽祖師集合多年的修真經驗及煉丹心得而融會貫通的修真秘訣。今日卻是被一無知小子任意篡改,胡亂習練。若是重陽祖師天界有知的話,定然下界來揍他一頓,順便逐出門牆,以正傚尤。不過也真虧他是先天道體,不然其他人像他如此修煉早就心魔入境,走火入魔了。   ※※※   幸哉,幸哉。這話是長春真人丘處機心底之言。在他考察蕭楓與志常的修煉進展之時,竟發覺蕭楓有氣聚丹成的跡象。出手試探下,果是如此,不禁駭異。仔細詢問下方知蕭楓練功修行之情況,不由腦門出汗,心頭惶恐。   這丘掌教長春真人可是修真界的頂尖高手,修心養性之高,天下不過兩三人並肩。平時就算是天崩地裂,也可面不改色。若非對蕭楓關心愛護,怎會惶恐。   真人不由大怒,責罵道:「蕭楓,練功修行重在循序漸進,修心養性。就算你功力飛漲,可明心見性之性功沒有進展,如何全精全氣全神,不使虧污,以臻仙(真)境,到時不定會墮入魔道。若再有如此情形發生,為師只能忍痛廢了你,知否?」說道後面,簡直是聲色俱厲。蕭楓到也乖巧,知是師傅發怒是為了自己好。即忙賭咒立誓,立保以後決不會發生類似情形。   過了片刻,丘真人火氣稍降,溫聲道:「你本還要半年的辰光,方能進那活死人墓。可你現時功力飛漲,明心見性之性功卻是沒有進展。為師做主,讓你明日便去那地方。只是在那處,切記不可再貪功,應是全精全氣全神,精合其神,神合其氣,氣合其真,神依形生,精依氣盈,不凋不殘,七竅相通,竅竅光明,照耀金庭,太和充溢,妙理自明。」   蕭楓自是用心記住,知是師傅在指點於他。   蕭楓人本就機靈,在長安城內的流浪生活早就使他可以察言觀色,以辯好壞。望見師傅似是歇了火氣,忙說道:「師傅,弟子進那活死人墓修行,只是不知志常師兄能否同進?」   志常聽了,暗自感激,心下暗忖:蕭師弟真夠意思,自己進那活死人墓深修,還不忘我這沒用的師兄。要知道適才志常聽聞蕭楓已達氣聚丹成的境界,雖未丹成但也即日便就,對他的打擊實是巨大。想自己好壞也比蕭師弟早了兩年入道,可現在與他一比,實是天壤之別,不由大為灰心。   他卻不知蕭楓實是修真界千年罕遇的修行奇才,怎能與他相比.老道士丘處機早就望在眼裡,心中明白,溫聲說道:「不可,你是在那活死人墓修心養性。志常不同,他功力未夠,到了那裡也無益。到的下月,教內就要舉行全真各門論道大會及門下弟子論武比賽。為師想讓志常與你們的大師兄志平參加,現在門內也就志常與志平有這實力。」志常聽了老道士丘處機這番暗含鼓舞的話後,不禁心懷大放,臉上神情也是輕鬆了不少。   蕭楓聽了卻是心下不豫,暗忖:一人在那活死人墓多無聊啊,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還有下月就要舉行那撈什子的論道論武大會,想來必是熱鬧,可自己卻要在那暗無天日的活死人墓內修行。真乃霉極,霉極。   他卻不知老道士丘處機那番話可真是用心良苦啊。要知道,修真之人心性定要堅定,若在某些情形之下,自己動搖了,不但功力大幅減退不說,日後若想寸進好比登天還難。老道士丘處機望在眼裡,心中明白適才自己一番話已是起了作用,不由心懷大慰。   須知老道士丘處機在晚年收了這兩個天資聰穎,根骨奇佳的弟子,自想循循善誘,讓他二人成為全真教日後的撐天頂樑柱。如何能讓志常就此廢了。不過鼓勵歸鼓勵,還須得敲打敲打,想到這。   老道士丘處機厲聲道:「為師自你等二人入門之時便說過本門修行宗旨就是「克己、忍辱,」「清修、自苦」,「不妻、素食」而適才志常聽聞蕭楓的修行境界已至氣聚丹成,竟而灰心,為師不由大失所望。你的明心見性之功,你的「克己、忍辱,」之則又到了那裡?各人福緣、天資不同,他人之高深境界只能是推動自己的動力。又怎能變成自己悟道破空的心魔。爾等切記。」   二人頷首應是,態度極為誠懇。 ∼第五章古墓奇緣∼     翌日,老道士丘處機便帶了蕭楓去那活死人墓。蕭楓上山之時已是昏迷不醒,未曾臨略鍾南山的漪麗風光,今日一見不由心曠神怡。   只見山勢連綿不絕,峰巒環抱,逶迤多姿。此時正當陰霾天氣,山頭白雲繚繞,滴翠浮青,雲海如浪,並時有霞光出現,或明或暗,宛若煙霞縹緲,景色奇絕。   心想這等麗山名景果不愧是修真第一名門全真派的駐紮之地,在此修行,仙靈之氣充郁,洗經伐髓,妙不可言。   二人一路行來,默默無語。下的山來,又行了里許,眼前忽現出一條小路,路邊壑谷幽邃,危巖矗立,石徑迴繞,盤旋而上不知通往何處。老道士丘處機逕自帶頭走進,行了四五里,眼前豁然開朗。   前方十步處,正有一座五六人高的大墓,聳立於那,僻靜清幽,背山傍水。大墓通體是用一種不知名的巨大黑石所築,皇皇然甚舉威嚴。此時長春真人丘處機道:「蕭楓,就這裡了。喏,這是古墓地圖,小心收著。三年之後,自會有人前來喚你。為師也不多說了,你去吧」。   蕭楓自小受盡委屈,遭遇無數折辱輕賤,自拜入長春真人丘處機門下方得揚眉吐氣。長春真人丘處機待他猶如再造,怎忍就此作別。急忙跪下,連叩三個響頭,抬起頭來已是雙目含淚,惜惜不捨。   長春真人丘處機見他如此小兒女態,也不由些微傷感。歎聲道:「癡兒,不過三年而已,眨眼即過。為師身子還硬朗的很,若非是怕出來之後見不到為師「?說完哈哈大笑。被真人如此一說,蕭楓也甚感羞愧,拾起悲懷,滿臉綻開笑容。大聲道:「師傅保重,弟子去了」。真人見他背影消失在墓門裡,歎息一聲,也轉身回山了。   蕭楓進了古墓,本以為這古墓既是很少人來,裡面定當昏暗無比,潮濕不堪。卻不知墓內地面極為乾燥,而且甬道中更是通壁輝煌。打量下,望見甬道兩面插滿了油燈。看這情況就知這古墓定是常常有人照料,而且通風極好,不然地面不會如此乾燥。   走完甬道,到了一件大廳。大廳約莫三人高,左右各有十丈多,是一個極是正規的正方形。正中牆上懸掛一副畫像,畫的是仙師端坐圖,面容肅穆,雙眼微閉,左手指地,右手指天。週身雲霧繚繞,霞光四射。看人物,蕭楓就知道畫中人定是重陽祖師。不敢怠慢,忙彎下身來,「咚、咚、咚」連叩了三個響頭。叩完頭,蕭楓找了處台階坐下。   取出適才長春真人丘處機交於他的古墓地圖細細推敲。見那地圖上錯亂複雜,石室極多。條條紅線和條條黑線交錯迭合,渾然不知到底紅線是啥,黑線又是啥。瞧了良久,蕭楓只覺頭腦發昏,暗想:罷了,罷了,有了地圖卻是看不懂。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想完,只顧往裡闖了進去。   邊走邊想:這其它石室到也罷了,但那每日取膳之處,可得用心記住。不然傳出,一代全真龍門弟子在那活死人墓修道,卻給活活餓死在裡面,其不笑煞人也。   走了半晌,蕭楓才發覺這古墓原是橢圓形構造,那眾多石室俱是圍著中央大廳。數了數恰好七個石室,好似七星拱月。每個石室的室門上都鑿了字,有藏經室、靜修室、練功室、煉丹室…等其實古墓構造殊為簡單,只是那地圖故意亂畫,以便考察來人的智力與勇氣。蕭楓不懼,無畏而進,一切設計自是作廢。   蕭楓到這活死人墓,原本就不是為了練功而來。只是前些時日功力飛漲太快,來此就是為了修心養性。而他想要練功的話,首先也得達到精合其神,神合其氣,氣合其真,神依形生的境界。不然有可能就會走火入魔,墮入魔道。是以,他閃身就進了那藏經室。   藏經室到是不大,裡面沒有木結構的事物,四周的經櫃,俱是在那石壁上雕鑿而成。滿滿的道藏經書擺滿了石櫃。蕭楓隨手取了一本,竟是《道德經》,再看看其它經書的書名,有《莊子》、《高上玉皇心印妙經》、《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周易參同契》、《黃石公素書》、《陰符經三皇玉訣》…等等蕭楓想了下,還是翻著《道德經》看了起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就這樣蕭楓在那藏經室中,每日裡便是翻看道藏丹經,孜孜不倦。餓時就到甬道處取膳就食。如此過了數月.這一日,蕭楓正在翻書,看到一本《呂祖精華詩歌集》,心想這呂祖可是我全真派的五祖之一,他寫的詩集,我到要瞧瞧,看看有何異處。   花了柱香的時辰,看到最後三頁處,發現參照前面所載,有些地方所說,經論精奧,妙語如珠,頗增妙悟,但一大半卻全不可解。埋頭細讀這三頁詩歌集,苦思了半天,總覺其中矛盾百出,必定另有關鍵。   但把這一本詩歌集翻來覆去的細看,所有歌訣法門實已全部熟讀領會,更無遺漏。這天晚上,他因參究不出其中道理,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睡不安穩。   一時好奇心起,忽想既在這書頁中找不到答案,興許在那封面或封底處能找到,想到這更是心癢難忍。急忙跑到藏經室,取出那本詩歌集。稍稍用力拉扯,竟是扯之不動。   他此時《金關鎖玉訣》已有小成,雙手極具內家勁力,雖說稍稍一扯,但力道也非同小可,就是鐵條也要拉長,不料想這書居然不損,情知必有古怪。細加審視,原來封面和封底是以烏金絲和不知甚麼細線織成,共有兩層。他取出小刀割斷釘書的絲線,拆下封面和封底,發現之中果然另有別物,細心挑開兩層之間連繫的烏金絲,原是中間藏有兩張紙箋。   紙箋上記載的是:重陽祖師在這古墓裡靜修八年,一朝得悟大道。在羽化飛昇前參悟出《北斗七星訣》,此訣功參造化,奪天地之力,若習之大成,可與天神並肩齊驅。怎奈飛昇在即,不得遠離靜修之地。只能記載於紙箋之上,以付有緣之人。   另有一部秘典《太陰悟真篇》藏於中間石櫃第三層的凹陷處.這部密典乃是北宋儒生黃裳所著。其人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只是孤芳自賞,落落不群。後被奸人所害,本要梟首。皇上不捨他之才學,只是閹他之後,又置於翰林院編撰散軼道藏,是以每日裡熟讀經書。   只因他才比天高,學究天人,最後竟被他得悟大道,以臻仙境。只是這部《太陰悟真篇》是黃裳以自己修真心得所撰寫。因此若要習練,需得與那黃裳一般作了閹人方能習之。這部密典也是重陽祖師在偶然下得之,卻不得修煉。棄置又可惜,只能藏於密處。最後囑得到《北斗七星訣》的有緣人,妥善處理那部《太陰悟真篇》。   蕭楓心想:這兩部仙訣密典,到是正合我所用。特別是那部《太陰悟真篇》,簡直就是為自己度身打造一般.想到這不禁暗自佩服黃裳,其人在那等艱苦之境,還能得悟大道,以臻仙境,自己又怎能落於人後。定要早日的修至金丹大成,恢復自己的殘身。自此蕭楓更是熟讀經書,不分日夜。每日裡一得空便研習那《北斗七星訣》及《太陰悟真篇》那兩部仙訣密典。 ∼第六章古墓之密∼     墓中無歲月,不知過了多久,蕭楓已是把那兩部仙訣密典背的滾瓜爛熟。而其中的精言妙論更是熟記於心。有時在靜修中更是神遊物外,渾然無我。   有一日靜修,似知非知之中,忽然腦際如雷轟鳴,一股粗壯氣流,自丹田奔湧而出,在體內自行運行了九周天後,瞬時緩慢了下來,及至越行越慢。   那真氣似漿似汁,艱難流動。初始甚為惶恐,疑是走火入魔。隨即靜坐內視,過了半刻,體內忽金光湧現,那丹田氣海好似巨陽塤滅吸透真氣,又聚真氣為液狀,緩緩而行。那時已然融入天地,無喜無悲,清靜無為,神遊物外。   只覺萬物精氣疾湧而入,流經古墓。推動七座石室以北斗七星之狀而列,甚含天地妙奧。斗轉星移,萬精交融,滌駁去雜,皆化混沌。   正在細細品味石室交替變化之際,忽覺七股天地元氣自百會、湧泉、勞宮而入,行遍百脈,在易經、洗髓之後又返還自然。但覺週身太和,元融快暢,妙不可言。   收功之後,情知境界又上一層,氣達金液,暢然無礙。此時蕭楓心境已至不以物喜,不以物悲。   如此情形,在每月的月圓之時接連出現。蕭楓推斷,這古墓必是有大神力之人所築,不然決不會那般造化奧妙。重陽祖師也定然是無意中識見,緣惠自身。   最奇的是墓中人如若功力未夠,或是靜修時辰不長,那「七星奧相」也決不會出現。可笑全真諸人只知墓中典籍如山,靈氣豐厚,那等益處定然無人撞見,若非習得《北斗七星訣》,就算遇見也必然不知其所以。   在墓中這段歲月,蕭楓已知像他這般修真悟道,共有一十二層境界:淬體、鍛骨、易經、通脈、洗髓、氣聚、成丹、化嬰、煉神、合虛、度劫、飛昇。其中淬體、鍛骨、易經、通脈為修武境界;洗髓、氣聚、成丹、化嬰為修真境界;煉神、合虛、度劫、飛昇為修仙境界。   而他因是先天道體,八脈俱通,比他人少走了修武境界的彎路。但是也正因為如此,使他缺乏了心性的冶煉。再加上在終南山練《金關鎖玉訣》時不知天高地厚,硬是跳過了洗髓境界強行達至氣聚境界,使得自己根基更是不穩。   幸好那時長春真人果斷,令他到這活死人墓靜修,方能迭遇奇緣,才免了那日後的危機。而他也正是這番的奇遇,真正達到了氣聚的境界,日後只須勤加習練,成丹境界那是指日可待。再後面的幾個層次恐是只能苦熬歲月,靜待機緣了。   不過修真悟道本無憑,皆在自然而然,不必強求,道自歸身。這番道理蕭楓卻也懂得。   何況蕭楓此人本就灑脫不羈。像他在長安城內被那惡人閹了下體,雖說那時不懂,可他閱了這許堆積如山的道藏丹經及那兩部仙訣密典。就算本人癡愚之極,現是也是明明白白。   而他不僅沒有自怨自哀,反而在尋得《太陰悟真篇》後欣喜若狂,對那黃裳大生歎服。因為他堅信,若干年後,當他破碎虛空,重塑仙體之時,定然能以完身全入仙界,不復己憾。 ∼第七章師徒敘話∼     這一日,蕭楓正在潛心修煉。   忽聽的墓外傳來一個親切的聲音:「楓兒,三年之期已至,你可功德圓滿否?」蕭楓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不禁喜出望外,知道是恩師長春真人丘處機,已然前來喚他。連忙收功站起,飛速跑去與恩師相見。   蕭楓這三年以來,無時無刻不在想念,恩師的慈顏溫容,如今就能見著怎不叫他歡喜。   此刻,長春真人丘處機站在古墓不遠處的一塊奇形大石之上,迎風而立,衣袂飄飄,宛如神仙中人,正滿面微笑的望著從墓內出來的蕭楓。   這時的蕭楓道袍襤褸,狼狽不堪,面容到是豐柔玉瑩,不見削瘦。奔跑間雙目晶光隱射,額頂百會處更是泛現紫金之氣。   真人先是仔細端詳,接著呵呵大笑道:「不錯…不錯,果真沒負為師所望。現在離那「成丹」境界已是咫尺之距…而且煉精還氣,煉氣還神,神虛合一…哈哈哈…比為師所料的更是多。楓兒,你不愧是千年難遇的修真奇才」。   蕭楓聽了,甚是尷尬,謙虛的道:「全賴師傅栽培…不然那有弟子今日之好」。接著又用孺慕的目光望著丘處機,悲聲道:「弟子三年未見師傅…師傅可好?」丘處機見到愛徒真情流露,也是微有所感,心底很是高興。當下心內暗忖:算是沒白收了你這小子,還記著問…為師好…呵呵…「好…」真人大喝了一聲回答道:「你看為師不還是硬朗的很」。說完還直了直身子給蕭楓瞧瞧。   須知這長春真人平日裡在門中氣勢威嚴,不苟言笑。傳道度人時更是仙姿神形,情色穩若。派中諸弟子那會有緣見到真人如此俏皮樣子。只是不知為何,真人在這個徒弟面前總覺的輕鬆愉悅,言行也是無忌。   而蕭楓更是如此,每當見著真人雖說有時會調皮一些,但是在他心中早已視真人為天底下最為親近之人,亦師亦父。   二人敘完話後,逕自回山,只是路徑與當初來時稍有不同。   在回山路上,蕭楓稟報了自己在古墓中三年苦修的點點滴滴。真人聽完,大吃一驚急問道:「真有此事…」?語氣中既有困惑又含驚喜。「千真萬確,弟子不敢欺瞞」。蕭楓回答的斬釘截鐵。   真人先是聽了哈哈大笑,接著忽然站在蜿蜒的山路上,眺望山下,久久不語。蕭楓見了甚是不解,只是注意到真人的視線正注視著古墓的方向。   這時真人忽道:「「這等天大的緣竟也讓你遇見,你也可算得上是否極泰來。只是此事切記不可外洩,今日說過就此算了。」接著真人又歎道:「此事若是讓外人得知,恐將掀起一場修真界的腥風血雨,而我全真一脈也將永無寧日。是禍,是福天知曉了…哎…」。   蕭楓見到真人如此的唉聲歎氣,擔心的疑問道:「師傅,可是弟子做錯了甚麼?如是這般,師傅儘管責罵,弟子認罰便是」。   「非也,非也」真人笑了笑道:「你可知,你在那「七星奧相」裡靜修三年,卻是抵的上旁人數十年的苦修之功。世人修真只知歲月漫漫,若是知道有此捷徑,怎不來搶。是以此事切記不可外洩。」真人再次囑咐,蕭楓聽了點了點頭.接著從懷裡掏出那兩部仙訣密典遞到真人面前,說道:「師傅,這兩部仙訣密典弟子已然熟記於心。不如讓師傅處置如何」?   真人只是接過一部仙訣,微笑道:「這部《北斗七星訣》乃是重陽祖師的手跡,自由為師保管。但那部《太陰悟真篇》卻是黃裳前輩的修煉心得,還是給你保管較好」。蕭楓無奈,只得把《太陰悟真篇》放入懷中。   這時真人忽然極為嚴肅的說道:「我此次前來,主要是為了讓你去辦一件大事,只是不知你願不願意」?「甚麼大事,要師傅親自來說?只要弟子能夠辦到,必定竭盡所能,全力已赴」。蕭楓的這一番言語,在真人聽來極為欣慰無比。   原來前些時日,終南山上忽然有蒙古使者造訪。並傳來蒙古新任大汗窩闊台的諭旨說道,蒙古大軍予要征伐金國。只是金室立祚百有餘年,基礎深厚,國內武道高手甚多,在以往兩軍對壘之時,每多刺殺蒙古領軍將佐,以使兵無將領,帥無將用,貽患戰機,屢遭敗績。是以此次,大汗徵召蒙古所轄境內各門各派武林名宿,綠林好漢前往助陣。   再加上蒙古開國太祖成吉思汗陛下生前極為推崇長春真人丘處機,並尊稱為「仙師」,他的皇子們自也知曉。因此在這兩國傾國之戰時,四皇子拖雷首先想到的就是請出真人助陣,以為奧援。   此事傳來,在重陽宮內引起一陣軒然大波。要知這終南山重陽宮是修真界的第一大門派,而修真界又向來有一個不定而約的俗規,那就是修真之人切不可介入俗世恩怨。何況現在是要他們參與這朝代更迭,兩國交兵,自當是萬萬不允。   可若是托故不去,實是有負太祖陛下之前的恩遇,又怕當今大汗羞惱之下,遷怒於遍佈天下的傳教弟子。七位真人在焦頭爛額之下,記起了蕭楓。   實是蕭楓入門之日較短,在山上半年又是養傷之日較多,拜師之後沒多久就到那「活死人墓」裡靜修。別說外人不識,就是山上弟子也是認之不多。   最為主要的是蕭楓修真境界之高幾欲並肩與七位真人,而本門的武學招式卻是一點也不會,到也不忌會被人看出。只是需他改頭換面,身著俗裝,除了可讓那蒙古人知曉以外,別人若是疑起,定要矢口否認。   說道這,長春真人用歉疚的眼神望著蕭楓道:「委屈你了,讓你如此遭罪,為師甚感不忍啊」。那知蕭楓卻是哈哈大笑,極是興奮的道:「殺金人啊,怎可少了我?師傅放心,弟子定然完成任務。呵呵…順便也為我大宋子民討個公道」。   真人聽了蕭楓的話後也放下心中大石,轉憂為喜。起初真人尚怕蕭楓有甚想法,眼下如此其不皆大歡喜。   這時真人指著十步開外的一件茅屋說道:「楓兒,你還不能隨我回山。只能在那山間茅屋將就一宿,以防山上識人太多。這件茅屋是昔日重陽祖師初來終南時所蓋,在此寄情山水,神遊天地。為師不忍就此破落,是以修葺了一下,平時也常派小童過來打掃,到也乾淨。想來也不會為難了你。明日一早為師前來送你,順便準備好你的行囊」。   「是,弟子謹遵師傅吩咐」蕭楓恭謹的答道。 ∼第八章奉命下山∼     翌日一早,蕭楓見到志常師兄與真人一同前來送他,甚是高興。怎奈眼下便要離去,想到這蕭楓又是心下悵然。   正在二人依依作別之時,真人忽然「錚」的一聲拔出身後長劍,身若騰兔,劍似游龍,但見週遭罡氣橫溢,沙礫狂舞,陡見虹光萬道自天而瀉。忽的剎那間,萬劍歸一,天地俱寂,動靜反轉,猶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過的片刻,只見真人劍指半空,鬆腰斂臀。舒指松腕間輕抖長劍,劍勢忽又展開,凝重處如山嶽巍峙,輕飄處如流雲飛逸。在那朝陽的映照下,說不盡的賞心悅目。   舞到酣處,真人脫手飛劍,勢若厲電,射入山邊巨崖之上,直沒入柄,神威凜凜。二人看的心曠神怡,拍手叫好,只嚷從未見過師傅如此威風。   真人聽了臉含微笑,也不去理他二人,只是口中低吟:「劍術之道,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門戶,亦有陰陽,動之則分,靜之則合。凡戰之道,內示精神,外示安儀,呼吸往來,不隨法禁,縱橫順逆,直復不聞」。   蕭楓聽了心下明白,知是恩師授他劍道妙奧,讓他防身。暗自細加印證,似有所悟。   此時真人微捻長鬚,渭然歎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楓兒,此去路途艱險,自己多加小心。還有為師寫了一錦囊,空時便閱,勿忘」。蕭楓點首,接過錦囊小心收入懷中。   三人道別之後,蕭楓昂首而行,只是眼角隱含淚光。   一路往北而行,但見官道沿途百姓人人衣衫襤褸,餓得面無人色。倒斃的饑民不絕於途,望之甚感淒惻。   那時正是蒙古與金國大戰正酣之時,兩國撕殺交拼已然十數年,爭鬥之激烈,史上少有。   何況金國幾年遭旱,蒙古大軍又多在麥熟金黃之際時常來襲殺劫掠。真是受盡了昔日大宋所遇的同般苦痛,天意之妙正在如此。   是以縱然那些父母官們想要照護百姓也是心有餘力不足,何況當時這樣的官極少。   如此蕭楓又行出百餘里後,又見數十名百姓在山間掘那樹根而食。他身邊雖有些真人給他的銀兩,但在這兵荒馬亂之時,卻也無處可買食物。只得仍走回山嶺,採摘野果為食。邊走邊思:不知這大亂何時能消,百姓又何時能安。   這日蕭楓走在山中林裡,感到腹中飢餓,正待取果就食,又覺口渴。尋見林邊不遠處有一條小溪蜿蜒盤曲,溪水潺潺,在夕陽映照下晶晶閃亮。   他不由咂了咂嘴,口舌干舐,歡呼一聲飛奔而去。到的溪邊,彎身俯下伸手捧水,一飲而盡。直覺溪水甘甜爽口,渾身舒暢無比。   就近找了一塊大石坐下,休息半晌。吃完野果後忽想起真人所贈錦囊,便掏出細閱。錦囊上面所敘的乃是真人深思之天下大勢,金國權力之結構分配,各門各派之長短優劣,最後又囑他定要時時修煉《太陰悟真篇》,加深修為方能立於不敗。   蕭楓看完,不禁百感交集,熱淚盈眶。心底暗忖:恩師待我之厚,今生今世只怕也報答不完,惟有努力修煉,提高境界來讓恩師高興。   想到這抬頭四顧,看這周圍幽雅靜致,水清景佳,隨手取出那《太陰悟真篇》細細閱讀。此時一看與那日真人所說的劍道之訣,前後印證竟頗增妙悟。原先有些不通之處,這時也如那心中小溪流淌於心,暢然無礙。   正在尋索深奧處,忽聽的一聲「喀」,跟著即有兩人踩壓枯枝之聲遠遠傳來。聽步音蕭楓疑是武林中人,連忙矮身俯下,躲於大石背後。   足步聲越走越近,待到近處忽有一男聲道:「真妹,這裡有水,來,你先喝一口」。「啊,好美的小溪呀」!一個誘致動聽的女人之聲。接著便是二人的掬水和飲水之聲。   聽這聲音蕭楓知道二人年歲不大,聽男聲的關切致意似是情侶。果然過的片刻,那男的道:「真妹,趕了這許多路,你也累了,歇息一下吧」。「恩…你也是,看你面上都有汗了,我來替你擦擦」那女聲說不盡的嫵媚誘人。   接著溪邊「悉悉」有聲,想是二人坐了下來。   這時那男的忽道:「真妹,適才你要我回去偷我師傅的『五行靈霄錘』,這事煞是難辦。要知道我師傅那神錘從不離身,連睡臥之際都置於枕旁。這叫我如何行事」?   接著又道:「況且,這段時間我師傅正於那蒙古狗在潼關麾戰,更得錘不離身。如被我借來讓你玩耍,萬一蒙古狗攻城怎麼辦。此事需得從長計議」。   「好了,好了你心中就只有你師傅」那女的嬌嗔著接著委屈地道「我知道配不上你,你乃是堂堂金廷皇族,而我不過是一小小煙塵女子,那裡合你心意。想來你也只在敷衍我而已,算我命簿」說完似要離去,語氣間一股幽憂的氣息蕩人心扉,引人入勝。   蕭楓聽到這裡不禁大怒,這一對狗男女倒好,戀姦情熱下竟要偷盜自己師傅的寶物。那男的似還有些理智,女的卻是頑執不化。這等惡人到是不能讓他們得知自己就在左近,不然誰知他們會不會殺人滅口。想到這更是不敢搞出聲來。   就在那女的想要離去之時,男的看著曼妙的身影,撩人的丰姿頓時心中一蕩,連忙上前拖住,急聲道:「真妹不要,我去,我去便是」。「當真,不是騙我」語氣中隱含驚喜,道不盡的迷人。   那男的早就被迷的暈頭轉向,不知雲裡霧裡,忙不迭的點頭道「:自是當真,我怎捨得騙我的真妹呢。只是真妹你我已識二月有餘,到如今尚未一識芳香,你若如我所願,我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蕭楓聽到這裡氣往上衝,心想:就為了那什子事情,竟幹出這等離師背德之事。原以為你小子天良未泯,眼下竟是如此禽獸不如。蕭楓此人雖說灑脫不羈,但在尊師重道方面卻是不敢稍忘,不提蕭楓在石後大搖其頭,咬牙切齒。   「不要麼,嗯…恩…不要」一陣勾魂攝魄的呻吟隨著「悉悉唆唆」的脫衣聲,傳進他耳際。想是那男的已有所動作,女的推諉不過只得從了。過了半晌,二人雲雨過後,男的及時穿上了衣衫道:「真妹,你真美」。一陣動人心魄的蕩笑含著無限騷浪,嫵媚的道:「你也很棒,可你甚麼時候借來神錘給我」。   誰知那男的聽了期期艾艾的吐聲道:「真妹,這事情不是我不願…實在是…哪個難度…」「你反悔了」女的冷聲道。「不…不…只是真妹你能否換個要求」。「不麼,我就要麼」那女忽又極為嬌媚的道。   此時那男的考慮了片刻後,似是下了甚麼決心,喝道:「不行,其他一應事等我俱應你,就是這偷盜神錘萬萬不能。該說的我也說了,你去想想再來復我」。「你竟喝我,為了神錘居然…居然如此待我。好,完顏守堅你既是如此狠心,那我楊妙真從此與你便成路人」說完在那裡只顧「嗚、嗚」的啼哭了起來。   完顏守堅聽的一陣心煩,大喝道:「別哭了,你這賤人怎是如此多事,快別哭」。誰知楊妙真聽了更是哭個不息,淚眼轉動下亦是顧盼生艷。   完顏守堅見她梨花帶雨,神色幽怨。再見她膚如凝脂,雲鬢疏慵,雲雨之後的羅衫尚未全著,隱見乳浪玉腿,在夕陽下閃閃生輝,綽約動人。一時間衣香鬢影,教人目眩神迷,完顏守堅本是風流種見到如此情景怎不叫他心蕩。   只是他心中原則極強,思忖道:切不可允了她,不然日後怎會好過。雖說憐香惜玉是要,但寵溺太過,只怕適得其反。今日定要好好約束於她。想到這,即厲聲道:「你既不聽勸告,我也無法。想是我倆只有一夕之緣,緣盡於此,既是如此那我這餉就後會有期了」說完瀟灑的轉身離去。   誰料想此時楊妙真微抬臻首,眼角餘光留意著完顏守堅,見他當真離去。不禁滿面猙獰,儘是凶厲之色。素手一揮,但見一道迅芒化虹射去。完顏守堅本就假意離開,一直在監聽身後動靜,忽聞腦後破空厲嘯,知是不妥。此時閃躲已然不及,只得縱身伏下趨避。待他爬起,已是狼狽不堪,臉上穢土蒙面,瞧瞧自己,已不是從前濁世翩翩樣,不由大怒。喝道:「你到底是何人,竟敢偷襲本公子」。   那知楊妙真此時卻是巧笑倩兮,酥胸顫動,妖媚的道:「我是何人,你不知嗎。其實也沒甚麼,我只想告訴你天下女子並不都是那麼好欺的」說完又是語氣轉冷,神色端嚴的斥道:「特別是我楊妙真更不能惹,今日你不應也得應。須知你身上早已中了我的『刻骨斷腸散』命不過七日,只要你取得『五行靈霄錘』來,即便替你解了」。   「呸,賤人,休想。我完顏守堅一生雖說風流但並不下流。特別是背師偷盜的下流之事,更是不屑去做,你死了這條心吧」。完顏守堅這番話說來斬釘截鐵,鏗鏘有力,一副視死若歸的神態。蕭楓聞聽,心下不禁暗暗喝彩。   楊妙真從地上極為優雅的站起,搖著自己那豐滿綽約的身姿,踱到完顏守堅身前,撩人的問道:「你真的不怕死麼?只須取得『五行靈霄錘』來,就能換你一命,何苦這麼固執」。   「哼」完顏守堅轉過頭去,極是不屑。   「好,既是如此,我料了你的忠國孝師之心」。楊妙真見無法說動於他,何況身份也已暴露,無奈只得引毒發作,了決於他。那完顏守堅在地上哀呼悲嘶,翻身滾撞,極是淒慘。而楊妙真臉上殊無悲色,更無一點不忍,隱隱然還有一絲快意。片刻之後,風流種完顏守堅已然一命嗚呼。楊妙真望了望四周,既已事畢,便即離去。   蕭楓見到如此一幕,不禁暗歎:完顏守堅,完顏守堅想你一生必然風流快活,逍遙似仙。在那萬花叢中亦是片葉不沾,怎知今日就是撞入那魔女之手,反誤了自己的卿卿性命。可悲,可歎。不過想到真人在錦囊上說道金國已是窮途末路,民心盡喪。沒料想今日卻見到那金人完顏守堅的拳拳報國之心,此人雖說小節有虧,但大義不滅,終還是一條英雄好漢。想到這,不忍此人就此曝屍荒野,走上前去就想掩埋。   忽聽的天上一陣鷹鳴,剎那間一個磨大的黑影急撲而下。蕭楓連忙縱身躍開,定睛一看。原是一頭巨鷹正疾速掠過完顏守堅的屍身,似想叼啄屍肉,飽餐一頓。想來這段時期,途邊餓殍千里,路有凍骨,這斯已然吃上癮,老遠見著,不管有沒活人,逕自撲下就食。   就在那巨鷹欣喜之際,有一個不速之客不請自臨。   那是一條粗如成人手臂般的黑白色大蛇,長約三丈,萁斗大的鱗片在夕陽的餘輝下泛出絲絲冷凜,此刻正盤垣在完顏守堅的屍首旁。昂首向天,口中「嘶嘶」作響,滿含敵意的對著半空的巨鷹。想來這條大蛇定是被完顏守堅身上所中的毒素給吸引來的。   巨鷹並不買帳,雙翅一振,自空而掠,行那長空一擊。大蛇見了,即忙首尾呼應,盤旋而就,啄首而尾應,啄尾而首應,啄中而首尾互應。巨鷹亦是毫不示弱,疾縮迅伸,勢若厲電,啄尖狂瀉。   蕭楓在旁見了,只覺那蛇、鷹相鬥,撲啄趨退竟隱隱然含有高深的武學妙理,自然而然,隨曲就伸,身隨意動,腦中憶起真經法訣,真人所授劍道妙奧,細加揣摩,不禁大增妙悟。   此時那巨鷹見奈何不了,只得含恨飛去。   這時蕭楓卻是停不下來,只覺手中所舞拳法圓融流意,體內金液奔湧,丹元鼓蕩,揮形間如抽絲剝繭,雙手陰陽相生,併合太極,動之則分,靜之則合。   一路拳罷,只覺意達無為,混混沌沌,渾然大定,清靜之間再看嫩枝抽芽,小溪潺潺,空山鳥語,這許自然萬象,只覺生機盎然,無一非道之所在,心契於道也...... ∼第九章太陰劍罡∼     蕭楓就這樣一路往北而行,餓時採果,渴時尋水,空時閱經。閒暇之時即用心神留意著大自然的一切盎然生機,生死搏鬥,起始終滅。但無論如何用心,都不能達至那日的萬物隨我行,我合天地一的靈犀之境。   他明白自己那日所悟的一路拳法雖說契合於道,其實也不過是略窺道之門徑,離那大乘圓滿之境恐怕還有那十萬八千里。幸好蕭楓心境的修煉層次,在那『活死人墓』早就修至不以物喜,不以物悲的程度。是以就算拳法沒至大成,他也自然而然,無為平和。   這段時日經過對《太陰悟真篇》的細緻翻閱,讓蕭楓明白了那黃裳是何等的才比天高,學究天人。原來那《太陰悟真篇》雖說開篇明敘便是修真悟道的歌訣法門,但是細閱之後並不盡然,字裡行間隱露出先秦百家,禪宗聖儒的深奧義理。其面之廣涉及到奇門遁甲,冶器煉丹,鬼谷縱橫,兵學武道……等。蕭楓自是不懼所學太雜,每日裡苦研細讀,所得到也頗多。拳法雖未大成,但亦被他悟得一路劍罡。因那路劍罡是從《太陰悟真篇》中所悟,是以他便命名為『太陰劍罡』。   這『太陰劍罡』用來不必使劍,只須週身發勁凝聚成,劍形神罡便能傷敵,至大圓滿時更能氣凝萬劍。只是蕭楓初悟不久,勁氣發出不過針形,數量也不過二三,可他也很是滿足。他知道習武與那修真一般,只須無為而為,不必強求。自他見到真人臨別時所使的劍氣神罡,他就一直羨慕之極,現在自己亦能用劍罡傷敵,怎不令他欣喜若狂。   如此北往,一路無事,這日終於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長安城。只見那長安城已非他兒時記憶一般雄峙巍然,氣勢恢弘。此時的長安,城殘牆破暫且不說,就是城池的吊橋也亦無用,那護城河早被填平,城壕盡毀。些許百姓竟從那城牆裂縫中進出,以抄就近,說不盡的淒涼。蕭楓見了不禁啞然失笑,有誰會知眼前這座殘城,就是昔日那商業繁盛,百萬人攘,雄踞關中,號稱為『秦中自古帝王州』,鐫刻了無數漢唐輝煌的大長安城。   此時的他首先想做的就是先去看望一下兒時對他關愛有加的馬大嫂。隨著行人一路進城,憑著以往的熟悉,很快就來到了馬大嫂的家。   馬大嫂是一寡婦,一人帶著一個女兒辛苦度日,聽人說,她丈夫是女真人,隨著金兵南征時,死於戰場。   蕭楓叩了幾下屋門,過了些許,聽見屋中有人道:「誰啊…是誰啊」?那聲音聽來便知屋中人極為驚懼。蕭楓卻是聽出屋中人必是馬大嫂的女兒小如。「是我,蕭楓」。屋中人抖抖嗦嗦的走到門背再次問道:「誰…是誰」?聲音裡透著疑惑,驚訝又帶點欣喜。   「我…蕭楓,是小如麼?我是來探望你和馬大嫂的」。蕭楓聽她的話裡似有不信,無奈下只得再次應答。「吱呀」一聲,隨著屋門的開啟,在蕭楓的眼前出現了一個骨肉勻亭,身材修長的小姑娘。   只見她身著一件粗布衣裙,袖子很寬,下擺到足,打著補丁,肩上卻披著小圍巾。在鬢角有用絲線織成的飾花,垂在兩旁,秀髮上挽,以一支木簪固定。嘴角處的美人痣與那白皙的肌膚,紅白輝映,更是襯出她的嬌小可愛。   小姑娘見到蕭楓先是俏臉一紅,低垂臻首;再是極巧妙又含蓄的打量了一下他;最後驚喜的道:「蕭大哥,真的是你,你好麼…這三年你上那去了?我和娘好想你,每天都在擔心你」。   小如見到兒時的玩伴早就拋除恐懼,恢復了她這一年齡該有的活潑。那話語就像『筒子倒豆』一般沙沙而出。蕭楓根本就不及回應她,只得一邊進屋,一邊「晤…恩…晤…恩」。   好不容易待她問完,即忙問道:「咦,小如,你娘呢,怎麼不在,此時該在家啊」?馬大嫂平時就替富人作些縫補,白日接活,傍晚回家。此時天已很晚,是以蕭楓感覺甚奇。   小如聽了卻是眼眶一紅,珠淚直滴哭泣道:「娘…娘她…」。「怎樣…到底怎樣…發生了什麼事…說呀…」蕭楓見了小如的悲態不禁心中著緊,急問道。   誰知小如一直哭個不停,蕭楓無奈只得待她息至之後方才詢問。   原來那日蒙古大軍在城外與金兵對峙,攻勢極猛,勢若狂潮。金兵死傷太多,只得抓城內百姓助陣,馬大嫂被喚去做伙工,怎知卻被流矢射中撒手歸去,留下小如一人孤苦伶仃至今。   蕭楓聽完,不由長歎一聲,哀聲說道:「小如,此次我到這長安,乃是奉了師命投軍於『大元監國睿親王拖雷』帳下效命。你即亦無依,不如與我同去,也好有個照應,可好」。小如聽完自是忙不迭的點頭不已,在她心中母親既已不在,那蕭大哥便是他最為親近之人。自小她就很崇拜蕭大哥,那時的他就好有本事,只要有人欺負於她,他便千方百計的還報於人,而目的就為了使她喜笑顏開。   可他四年前失蹤不見,音訊全無,不知她心中有何等的悲哀,每當與母親談起,就心下黯然。如此蕭楓便在馬大嫂家將歇一晚,一夜無事。   次日清早,二人收拾停當便直奔城中蒙古軍大營。   那拖雷大營紮在城中心位置,旌旗飛舞,殺氣陣陣,望去聲勢頗大。蕭楓見了卻是明白這大營陣勢暗含長蛇盤曲伺敵之意,進可首尾呼應,退可聚力一擊。   心下不禁暗忖:這大營倒與我前些時日所悟的那路拳法有些異曲同工之妙,只是與拳路相比似還稍有不如,不過也有些可鑒之處,想來這睿親王拖雷也有些真本事。不由大生親近之意。   營外守衛士兵見他二人在營外默立良久,呆然不語,不由心生警戒。其中一人大聲喝道:「喂,說你們呢,鬼鬼祟祟的幹什麼」。蕭楓一聽即忙肅容道:「我等二人乃是奉師命下山,投奔拖雷王爺麾下效力,敬請大哥能否通報一下」。說完取出丘處機真人交於他的舉薦書。那蒙古士兵也不留難,逕自往入通報,因為這段時間常有一些奇裝異服之人前來投奔。   過了半晌,一隊蒙古士兵朝這奔來,瞬時如潮水一般向兩旁分開站定,各個神情肅穆,軍容嚴整。小如見了花容失色,直往蕭楓背後躲藏,蕭楓也甚感疑惑。這時二人聽得有人「哈哈」大笑而來,片刻就有一群人從營中走出。只見當先一人,身材不高,但相當壯實,胸闊背厚,年紀在五十許間,臉骨方形,帶著難掩的沙場風塵之色,雖神態疲倦,但一對深邃的眼神仍是顧盼生光,不怒而威。身上著了一件蟠龍袍,龍形翻騰,氣勢攝人,邊角更是綴滿日、月、星辰、等圖案,華麗非常。   那人行到近前,笑問道:「你可是蕭楓,蕭先生」?「正是」蕭楓正色道。「好啊…好,本王盼貴派前來助陣,可是望穿秋水,幸好天可憐見。今日見到先生,本王余願足矣」。說完呵呵大笑,之後又道:「只是令師說道不可宣揚其事,不然本王必定大張旗鼓,現時惟恐委屈了先生」。   蕭楓聽了甚感困惑,只在心下疑道:難道此人就是蒙古監國王爺拖雷,不過看風度氣勢大有可能。只是我這等小人物,怎勞他親自出迎,實在太抬舉了。他此時頗有受寵若驚之感,忙說道:「無妨,無妨,小子不過初來乍到,未有寸功,怎敢嫌慢」。 ∼第十章大顯神威∼     「什麼玩意,竟要勞動我等一起出來迎接」人叢中一個絕美不可方物的少女的極是輕蔑的說道。她邊上一個俊朗青年忙即拽了拽她的絲袖,示意她不要多話。誰知此時又有一個美艷騷蕩的少婦用媚眼輕拋了那青年一下,嫵笑道:「就是,起初以為是那個大人物,誰料卻是這等乳臭未乾的小子。當初憑賢兄妹的家世,亦不曾受到王爺的如此厚待」。字裡話間充滿了挑撥。那絕美少女橫了她一眼,似是怪她多話,瞧來二人以前必有所不愉。   蕭楓自是全都耳聞,別人暫且不說,可他在『活死人墓』裡經那『七星奧相』的伐筋洗髓,再加前些時日參悟出的『太陰劍罡』。須知那『太陰劍罡』本是載錄於修真前輩黃裳在『悟道飛昇』前唯一編撰的《太陰悟真篇》內的高深法訣,是以不需立意發勁,週身自動,自然而然。因而只要在他功勁範圍內,一切大自然的起始終滅,萬物靜動,俱都一一入心。   何況是這些閒言碎語。不過蕭楓是初來乍到,到也不能隨便翻臉,只是心下暗惱。不過在他聽得美艷少婦的聲音後,直覺耳熟,小思片刻恍然大悟。   這美艷少婦原是那日在山林裡與完顏守堅風流快活的毒辣魔女楊妙真。蕭楓心想:既如此,我需裝作不識,萬一被她曉得,只恐她暗下辣手。   此時拖雷又是「呵呵」大笑道:「蕭先生,我背後這些英雄好漢俱是與你一般來為本王助陣的武林名宿,噢…當然還有這兩個不讓鬚眉的巾幗」。說完又是極為得意的看著那絕美少女及楊妙真『呵呵』笑著。   「那呀,是王爺過獎了」楊妙真媚笑道接著用那極具風情的眸光瞥了拖雷一下。那知拖雷渾然不覺,直笑道:「蕭先生,先回營,我等入帳敘話」。又轉頭道:「諸位好漢,今日我等為慶先生來營,俱都開懷暢飲,可好」。說完拉著蕭楓的手,逕直往營內而去。諸人聽了要開懷暢飲,轟然應諾。可不是為了要慶蕭楓而來,只為了能放懷暢飲而已,是以個個喜色顏動。   一路蕭楓細觀拖雷,見他語出摯誠,為人豪爽,大有草原男兒風範,不禁甚是投緣。暗忖:不怪有這許英雄豪傑爭相來投,看此人手腕極為高明,就連自己這初來之人都大生赴湯蹈火之心。厲害,厲害……   此時蕭楓還注意到二人,其一是一年老番僧,看似已至古稀,長的肥頭大耳,神色淡然而無慾,微閉雙眼,到是頗俱佛祖面相,可雙眼睜眨間精光四射,心知定是難惹之人。其二卻是一小道士,約莫十五六歲,身材瘦弱,面目還算清秀,只是身上那件道袍卻是不敢恭維,實是極髒,可雙眼黑溜靈活,透著一股機靈。蕭楓自下山以來,尚未遇見過道士,這時一見不由憶起山中歲月,甚感親近。   到的中軍大帳,只見此帳極為巨大,足有數十丈方圓,周圍站滿了殺氣騰騰的護帳勇士,有執盾牌舉刀斧,有執長矛掛勁弩,似是隨時衝鋒陷陣一般。個個神情肅穆,彪悍威猛,蕭楓望了,頓感起敬,尋思道:有了這等威武雄壯之師,何愁不天下一統,或許也應了那《太陰悟真篇》裡所說的『堂堂正正,無往不摧』這句歌訣。   隨著拖雷進的帳內,首先入眼的便是中央那大大的桌案,案上文房四寶一應俱全,後頭懸掛著一幅巨大的軍用地圖。地上鋪著甚是樸素的毯子,兩排臥式酒案沿著中央大桌排序而下。除去這許必然之物,便再亦不見其餘奢侈用品。瞧著這軍帳尤不像是大蒙古帝國堂堂監國王爺所居,裡面一應擺設,煞是簡陋。   踏進帳內,拖雷大聲道:「諸位,入席…入席」。又喝道:「左右…上酒」。隨即拉著蕭楓把他置於左首首席。蕭楓坐定,轉眼四顧,瞧著那年老番僧自居於右首,亦是安然入座,而小道士則默默坐於帳角。再瞧那楊妙真與那對兄妹固然是毗鄰而坐,可那絕色少女把香首一別,極是不屑。蕭楓不禁失笑。   片刻之後,就有侍衛取過烈酒乾脯,瓜果鮮蔬,布列於席,這時諸人俱已安坐。拖雷舉起酒杯,大聲道:「諸位,本王何德何能,令諸位高閑雅士,英雄豪傑爭相來助。在此謹以手中之杯酒,敬諸位一杯」。說完仰頸而干,接著又道:「今日裡諸位開懷暢飲,定要不醉不歸才好」。眾人聽了轟然暢飲,氣份熱烈。   諸人飲後,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只是多數人目光瞄向蕭楓。心下各自揣測:不知這少年何方神聖,竟引的王爺大加禮遇。看歲數不大,武學修為定然一般,與我等相比自也大大不如。又聽王爺稱呼他為先生,如此想來必是兵學大家,來替王爺出謀劃策的。   正在此時,忽然那楊妙真向著拖雷舉杯嬌笑道:「王爺,今日蕭先生到來,妾身看王爺甚為高興。大有『漢高得韓信,貞觀遇魏征』之味,想來蕭先生必有甚麼非同凡響之處」。說完望了望眾人又道:「我等亦俱為好奇,甚想瞧瞧先生的高明手段」。眾人此時望著拖雷和蕭楓二人,靜待反應。   拖雷對著眾人呵呵笑道:「先生的手段,本王自是曉得。只是要先生在此稍露高明,本王又懼這軍帳狹小,恐是先生施展不開,不如改往日後」。拖雷自是明白全真派的厲害,這蕭楓既是『仙師』丘處機派來又是『仙師』丘處機的高徒,必是不凡。如若叫他像小丑般露點手段,想那修真之人何等傲氣,只恐他拂袖而去,是以即忙在旁出言解困。   蕭楓聽了楊妙真的話後,不由心生惱怒,暗想:你這賤人好不識相,我不來惹你,你卻來煩我。要是當初剛下山時,或許還忌你三分,現在就憑那『太陰劍罡』就能揍的你不認識你姥姥家。   想到這就臉含微笑著道:「無妨,要我出手到也可以,只是缺了對手,惟恐諸位不能盡興」。說完朝著楊妙真笑笑道:「既是姑娘提議,不如就請姑娘幫了這個忙吧」。   楊妙真聽到這,不由「咯咯咯」的笑了出來,花枝亂顫,眉眼兒裡風情萬種,無限騷蕩,緊身的勁衣束著裂衣欲出的豐滿,神情撩人的道:「先生要我幫忙,我當然是求之不得,也好…也好親身領教先生的厲害之處」。   話中在「厲害之處」那四個字裡殊是加重了語氣,說完還用眼神瞄了瞄蕭楓的下體,之後又發出一陣動人心魄的蕩笑。旁觀眾人自是心領神會,有些更是淫笑不已,大為叫好。   「哼」一聲冷哼傳進眾人的耳際。眾人循聲望去原是那絕美少女,聽的如此淫話穢語,不由冷哼出聲,在那猛翻白眼。而她身邊的哪個俊朗青年卻是癡癡的望著楊妙真,似被她極具風情的舉動所引。「哦,唐三小姐,可是對姐姐我有甚不滿。為何如此盯視於我」?楊妙真踱到少女面前,詫異的問道。   「哼…」唐三小姐翻翻俏眼,轉了頭去並不理她,神色間尤是輕蔑。這下楊妙真到是頗感尷尬,暗忖道:今日不知咋的,明知小丫頭對自己極為不善,還去自尋煩惱,當真失策。   不想此時竟是蕭楓解了她的圍,追問道:「姑娘,是否準備妥當」?楊妙真聽到,如奉綸音,感激的看了一下蕭楓,正色道:「敬請先生賜教」。二人走到大帳中央,面對而立。   此時蕭楓心想:即要教訓那淫婦,最好便是一招搞定,要讓那淫婦知曉我的厲害,省得日後糾纏不清。也可震攝眾人,以免人人皆來。想到著,體內金液暗運,腳踩七星,『太陰劍罡』渾然而起。   楊妙真望著蕭楓,只覺他淵停嶽峙,氣勢非凡。只是那隨意的一站,卻是氣勁狂湧,如浪似潮,一波一波。知是不對,倘若再不出手,恐將受制於人。但見她白皙的素手輕輕伸出,結出碩大的蘭花手形,舉向胸前,似夢似幻,飄渺不定,似輕實重的向蕭楓胸前按去。   初覺甚是輕鬆,剛進二尺有餘,忽覺前方罡氣凝重,似縮似彈。忙即身形展動,繞璇而走,輕靈若清風無跡。心想:你仗著護體真氣渾厚不懼我『蘭花拂穴』,我且繞你而行,瞧你破綻,伺機而動。人影閃動,香風陣陣,誘人入勝。蕭楓卻是微閉雙眼,渾然不動,只用心神察敵,氣隨意動。   眾人見到蕭楓剎時週身金光籠罩,雙足緩緩浮起,狀若天神。而此時的楊妙真所行所為在蕭楓眼裡已是緩如蝸牛而行,隨時可用『太陰劍罡』一舉斃她性命。諸人見此異象,不由心生凜然,性志不堅者已是大有膜拜之意。那絕美少女的雙眸更是異采漣漣,望之,定然也是心有所想,與她兄長一般相遇。那番僧原先微閉的雙眼此時也已然精光四射,深恐漏了甚麼一般。   只聽的蕭楓輕喝一聲:「姑娘小心了」。說完三縷針形劍罡,分上中下三路破風激射而去。楊妙真一驚,全身運力,想要趨避,可劍罡來勢即急,且又猛烈,罡氣所至之處,直如空氣凝固,鋪天蓋地而來,只得緊閉俏眸,珠淚暗垂,靜待噩運。   諸人在旁見了百思不得其解,只見蕭先生手足未動,不知卻為何有劍罡激射。他們怎知這『太陰劍罡』的玄奧之處便在這裡,其它各門的劍罡俱是用劍來使,獨有黃裳另劈蹊徑,創天下之未有,凝氣聚劍,且能氣凝萬劍。只是黃裳創出之後,即『悟道飛昇』,使得這門曠古絕學未現人世,今日到有那蕭楓使得揚名於世。   「先生,請留手」拖雷急聲喝道。蕭楓問聽,只得暫且放手,只見那三縷針形劍罡,厲嘯而過,繞環一圈後,即無影無蹤,來的急,去的快。   此時拖雷見楊妙真已是無恙,不由微笑道:「先生神功,本王敬服,日後有先生助陣,本王無憂矣」。蕭楓含笑道:「王爺,過獎了,只是彫蟲小技,不足掛辭」。這時楊妙真見自己無事,頓時又復常態,媚笑道:「先生神技,妙真佩服,在此謝過先生留手之恩」。說完一步一搖,極具風情的回到席位,到的座上尚還未忘,向那蕭楓撩人的一瞥。蕭楓不由悚然,即忙想回坐席。   那小如在旁見了蕭楓如此威風,也是興奮莫名,心想道:這蕭大哥三年多來不知去了那裡,竟學得這一身本事,瞧這蒙古大王爺俱要向蕭大哥客氣無比,真是與有榮焉。   誰料此時那番僧霍地站起,喝了聲佛號,隨即道:「蕭施主,請留步,適才老衲瞧著施主神藝,頗感技癢,甚想與施主切磋、切磋」。   蕭楓一聽,心道:怕麻煩,麻煩來,躲都躲不掉。罷了,既是這老和尚找茬,我也不懼。轉身微笑道:「大師即想切磋,小子那敢不從…請」。這時拖雷大聲道:「且慢,二位…俱是高人,又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倘若傷了和氣,其不大煞風景。不如大家喝一杯,待到日後殺那女真之時,再是一比高下…如何」。   「非也,非也…王爺,今日諸位群豪歡聚一堂,如若有蕭先生與咯巴大師切磋一下,讓我等諸人能見識到絕代高手的出手風範,其不快慰,順便也好增長一些見識,日後對付那女真人恐也大有益處」此時楊妙真又是嫣然笑道接著轉頭又對諸人道:「大伙說…是嗎」?眾人互相望望,實是不知如何回答,應是之人不過三三倆倆。   蕭楓聽完,哪個恨啊,恨不得傾三江之水而洗之。不由暗忖:好你個楊妙真,適才我放你留手,誰知你此時竟是恩將仇報,簡直就是惟恐不亂,真乃蛇蠍女子。日後切記不要落在我手中,不然…恩…哼。   拖雷聞之,大皺濃眉,瞧了瞧楊妙真,見她神色自若,不由一陣心煩。咯巴大師見拖雷沉思不語,知他不豫,沉聲道:「王爺莫急,老衲與蕭施主不過切磋而已,斷然不會傷了和氣,敬請王爺放心便是」。拖雷見到事已至此,迫於無奈也只得應允。只是心下尋思:那楊妙真不知為何,屢次針對於蕭楓,此事背後恐有玄機,事後須得暗查一下,方才安心。   這時咯巴大師又道:「蕭施主,你我二人不如出外比試如何」?蕭楓拱拳答道:「甚好,理應如此…請」說完右手前迎,往帳外而出。 ∼第十一章穎悟玄機∼     到的帳外,二人分定而立。帳內諸人俱都隨出,尤其唐三小姐與那小如兩人最是緊張。帳外護衛勇士早已聽的分明,須知這蒙古人最喜好勇鬥狠,聽的有人比試,那還不個個激瞪雙眼,心情激動,只是隊形卻不曾稍亂,從中瞧出這拖雷帳下軍紀何等森嚴。   二人默立許久,俱都各自望著對方,互伺良機。要知這高手拚鬥,最是注重瞧破對手的破綻,一般達到他們這等境界的高手,手中招式俱是千錘百煉而來,日也思,夜也想,想從招式中直接破敵,甚是難辦。惟有先從氣勢上壓倒,方能取勝,這就是兵書上所謂的:『一鼓足氣而破之』。這點道理,丘處機真人雖未對蕭楓提過,但他在《太陰悟真篇》裡卻也悟得,是以他也罡氣內斂,心神外放。   此時二人三丈方圓處,勁氣四溢,沙礫狂舞。但在三丈之外,固然清風和煦,雲淡風清,就是旁觀眾人的衣襟也不曾被氣勁吹動過絲毫。可知這二人的氣勁外放,俱都拿捏的恰倒好處。   這時蕭楓心下揣揣,不知這番僧到底如何厲害。忽見從營外奔入一粗壯彪悍少年,走至拖雷身前,彎身伏首,雙手抱拳道:「父王,兒臣操練完畢,聞得軍中有人比試,是以前來觀瞻」。拖雷瞥了瞥他,微笑道:「是忽必烈呀,好…且站一旁便是」。說完用手一擺,示意免禮。   這時咯巴大師沉聲說道:「蕭施主,老衲要出手了…」話音剛落,忽從那寬大的僧袍裡急伸右手,『呼』的一聲似是隨風而長,勢若厲電,落於蕭楓眼前之時已是磨盤大小,恍如從天而降。這一手名喚『毗盧遮那印』乃是密宗秘傳護法神功,共有四十九手印,各具妙用,在此不一一細述,現在這一印式喚作『跋折羅印』,其威甚巨。經曰:若為降一切天魔者,當予跋折羅印也。   蕭楓一個激靈,要知他原先就對著咯巴頗為忌憚,適才瞧那少年又是分心少許,現在如此這般,頓失先機。這蕭楓修真悟道不過三數年,且是內視煉性較多,招式方面實是弱項。無奈之下,只得急運金液丹元,週身罡氣流轉,劍罡激射硬抗那『跋折羅印』。   只聽得『砰』的一聲,咯巴急退三步,方才穩住身形。蕭楓卻是未動,只是微微搖晃。這一硬抗,蕭楓略勝實是借他天賦『先天道體』,再加那『七星奧相』易筋洗髓之功,甚是幸哉。   如此又過了幾招,咯巴見到內元不及蕭楓,又經此幾擊,已確知蕭楓短處,想他自己在招式上的浸淫何止數十年。因而即忙戰術一變,改以招式破敵。剎那間『毗盧遮那印』全盤祭出,『金剛杵印』、『施無畏印』、『精摩尼印』……一印套一印,印印相連,結成佛法無邊域,著實厲害。   這下蕭楓左支右擋,手腳漸亂,大有不支之象。憑他那初階的『太陰劍罡』這時已然不敵。除了小如與那唐三小姐及拖雷,神色緊張以外。其餘眾人無不幸災樂禍,俱都心道:適才到是威風,現時遇到鐵板嘍。   此時蕭楓心下暗忖:萬沒想到,這老禿驢竟是這等厲害,『太陰劍罡』也阻擋不了。不行……可不能輸,倘若輸了,其不把師門威望盡墮於此。日後又怎有臉面,回去拜見恩師。心念及此,不禁又思道:我的金液丹氣,遠比那老禿驢來得深厚,瞧他摸樣似也不敢與我硬拚。我只須防守的緊,諒他也攻不下來。想完之後,不由的身形略退,抱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思緒,投入這場比試。   在萬般抵擋之時,漸漸只覺心無雜念,杳杳冥冥,真人送他下山時囑他的劍道妙奧,及那日所觀鷹蛇之鬥象,不覺在心中流淌而過。腦裡無由的映射出一段金光四射的歌訣法門「太極者,無極而生,動靜之機,陰陽之母也,動之則分,靜之則合」。   漸漸的週身不松而自松,不靜而自靜,行拳邁步間,猶如行雲流水,無需後天拙力,皆在自然而然。行到妙處,或「旋」、或「曲」、或「引」,進退顧盼,意氣周流。直覺萬物元氣皆在自身,招手即來,揮手即去。   當下咯巴只覺自己的一舉一動,越來越是窒滯,似是落在了巨大的沼澤裡一般。不動還好,動了反而越是深陷,實是窘迫已極。他那知此時的蕭楓以墨家的「非攻,兼愛」為宗旨,以道家的太極陰陽學說為本源,一套曠古爍今的拳法自然而然就從他手中衍生而出。   此時落在眾人眼裡,只覺蕭楓拳勢雖緩,但永不停頓,沒有一刻窒滯的時候,進退倏忽,人所難防,圓綿不斷,循天地之理,舉手投足之間無不隱含洪荒玄機。倘若他原先只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現時的他便是那璀璨奪目的絕世玉璧。其實蕭楓原先不過是想盡力抵抗,全力防守,那知到恰好契合了太極的奧義。「任它萬般千鈞力,我自巍然不動山,似若陰陽分合道,首尾互顧畫太極」。   正是今日的穎悟玄機,使得蕭楓日後的為人處事也是甚合太極。這太極奧義博大精深,政治上,那是清靜無為的黃老之術,拳術上,便是以柔制剛的太極拳。以自然、柔軔、沉著、安舒為主旨,欲取先予。見來者來勢洶洶,便積蓄力量,讓對手氣衰力竭,然後乘勢而取。因而咯巴攻的越緊,所受到的反彈力就越是大。不可不謂這咯巴甚是衰霉,他那『毗盧遮那印』實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武學,怎奈遇到蕭楓這一怪胎,不僅真元遠勝於他,而且在比鬥中更能自悟上乘拳訣,不由的他不哎歎。   這時的蕭楓輕描淡寫,隨意揮灑,拳招更是一氣呵成,信手拈來,圓融自通。與之相反的,咯巴此時卻是氣如牛喘,浮囂遲忽。明眼人一見便知誰勝誰負。蕭楓舞的性起,雙手分合間,竟是聚成好大一個太極真元球,這球乃是天地元氣所凝。本擬向咯巴擲出,驀地發覺咯巴已然不支,不由大為躊躇,心道:打是不打這老禿驢呢,適才到是可狠,不過現今又好生可憐。罷了,罷了…方才能放那魔女,這時便就饒他一遭。   當下雙手外推,向側旁引,瞧中空曠處,猛地一發。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煙霧散盡,現出一個數十丈寬的深大土坑。眾人見了不由倒抽冷氣,目瞪口呆。咯巴頹然臥地,兀自驚魂未定,只是癡癡的問道:「蕭施主……這是什麼拳法」?蕭楓沉思片刻,傲然說道:「拳曰——太極」。   「太極…太極,陰陽相合,莫可與擋…高明…高明啊」咯巴先是喃喃自語,忽地朗聲說道。緊接著哈哈大笑,笑罷之後又是向蕭楓合手一佛禮說道:「老衲,行年七十有三,一直坐井觀天,以為天下無英,今日承蒙施主指點,不由大徹大悟,在此老衲敬謝」。蕭楓從下山以來,尚未遇過如此場面,隨即手足無措,臉色漲紅的道:「那裡,那裡,小子我也是僥倖而已,怎當大師這般稱讚」。蕭楓就是如此,你狠他更狠,你好他也好。   要知道這咯巴大師可不是一般的番僧,他乃是藏傳佛教格魯派的宗主,在吐蕃那就是神一樣的存在,被大蒙古帝國的大王爺術赤聘為汗國的護國大法師。此次蒙金大戰,就被大汗窩闊台暫借,來為拖雷助陣,誰知平日心高氣傲的老番僧,今日竟會敗給了蕭楓。為此拖雷不禁暗暗咋舌,思忖道:這全真派果然實力雄厚,不可輕侮,似蕭楓那一擊,就算有一千勇士同上,也是有去無回。改日定要向大汗建議,這全真派只可拉攏,切記不可得罪。   過的片刻,拖雷見到有些冷場,便哈哈笑道:「蕭先生神功絕世,咯巴大師妙悟佛理。二位俱是可喜可賀。來,來…帳中請」。說完右手前引,便要進帳。   這時就聽的營外有人大聲叫道:「報……」一個小校奔了進來,滿頭大汗,狼狽不已,見到拖雷隨即跪身伏地大聲道:「斥侯來報,金國三萬先鋒大軍距長安不足五十里處紮營,兩日後就到,領軍將官是完顏尚」。   拖雷聽完,一擺手令他起來,隨即呵呵笑道:「來得好,我可正等著他呢」。忽必烈即忙在旁恭身請戰道:「父王,給我一萬勇士,我取了完顏尚那廝的頭來見你」。拖雷聽完很是高興,大笑道:「忽必烈,你不愧是我大蒙古汗的子孫,好戰喜鬥,絕不畏懼,好…不過那完顏尚乃是『錘聖』完顏乎邪的得意弟子,號稱金國八大錘中的『水火奔雷錘』,此事還須計議一番,切不可輕敵啊」。說完轉向眾人笑著道:「走,我等還有酒宴未完呢,怎可為了那等女真小賊誤了酒興」。話音方落,當下逕自入帳。   蕭楓見了,不由暗自欽佩,心道:果然是大英雄,真豪傑,沉著冷靜,遇強敵而面不改色,想來此時他已然胸有成竹。   是夜,蕭楓一人在帳中歇息,忽感煩悶,信步而出。這時帳外蒙古兵見他出來,個個對他行禮,狀極恭謹。蕭楓頗感困惑,不知他們為何對他這樣多禮。他那知這蒙古人素來仰慕勇武之人,白天那一巨擊,已使得營中士兵視他為天神下凡。此刻見他出來,怎不畢恭畢敬。   站在帳外,望著滿天星空,繁星點點,蕭楓不由想到:小時那常有的奇異夢境,現在怎的沒有了呢,莫不是…正在他窮思之際,忽聽的遠處傳來『乒乒,砰砰』的聲音,似是有人在練習拳腳。不禁走了過去,一望,原是今日酒宴上的那個小道士,此時正在滿頭大汗的縱移騰挪,手舞足蹈。瞧那模樣,彷彿在學那『太極拳』。只是意境不通,使得混亂不堪,蕭楓見了不由失笑出聲。   小道士倒也機敏,聽的笑聲,隨即轉頭回望,瞧到蕭楓,不由駭然。驀地又是臉色通紅,其其艾艾的道:「我…我…我知道我不對,蕭先生…我…」蕭楓見他講話吞吞吐吐,半天都未說出個整話,心下暗笑,便說道:「小道長,你是那派的弟子啊?怎會來這蒙古大營」?蕭楓見到這小道士就想起志常師兄往日在山上對他的萬般恩情,是以語聲柔和,神色安祥。   極想明瞭這小道士從哪來或是與全真派是否有甚淵源。他白天就很想知道,只是狀況連出,以至無暇詢問,眼下有此良機,怎麼也要問個清楚。那知道小道士聽了他的話後,神色更是驚恐,急聲道:「蕭先生,這可不管我師門的事,一人做事一人當。倘若要怪罪,就怪我一人便是」。這一番話,雖說他年齡較小,到也使蕭楓肅然起敬,即忙與他解釋明白。   小道士聽完,長出一氣,興奮的道:「幸好,幸好」。過的片刻,小道士驚魂安定之後,才向蕭楓說起了他的來歷。   原來這小道士名喚張三楓,乃是荊襄武當山真武觀的弟子。此次蒙古大汗徵召天下異人的諭旨,竟然也到了武當山真武觀,可是觀中道士平常直知修心養性,無人習武,一個個手無縛雞之力,又怎能上陣殺敵。可如若不去,又怕這靈山名觀要遭罪,恰好得知觀中有一弟子習過些許武藝,且這名弟子平常不修邊幅,邋遢不堪,屢教不改,是以就派了他下山來充數。但這小道士雖說習過些許武藝,也只不過是為了強身健體而已,如今喚他去與那窮凶極惡的女真高手過招,其不是羊入虎口。   因而這些日子,小道士每日裡練武,指望著能有些進步,也好保的自身平安。可武學之道,並不是只需苦練就行,須得有上乘口訣為輔助,再加自身的先天稟賦,後天的努力,方能得成正果。小道士自己也明白這一道理,可是又有誰會平白無故的傳他高深武學呢。是以今日見到蕭楓的拳法頗覺與道家法義相近,因而晚上憑著尚留些記憶,在此練了起來。   蕭楓聽完,不由黯然,心下思忖:這小道士的境況,與自己到是頗為相近,也是可憐之人。自己尚好,還有恩師傳授劍道秘奧,及那《太陰劍罡》防身。可他就慘嘍……哎,大家同為道門弟子,我也對他甚有好感,算了,就我來幫幫他吧。既然《太陰劍罡》不能傳授,那就把自己領悟的『太極大法』傳於他便是。   心念及此,蕭楓意態閒逸的道:「三楓啊,不如我授你一套拳法,不知你願不願學」?張三楓聽聞,瞪圓了雙眼,尤是不信的道:「你傳我武功,真的」?「當然是真的,倘若你…不願的話,那就算了」蕭楓揶揄的說道。張三楓聽了大喜道:「我願意,我願意,當然願意」接著又遲疑的道:「那我要拜你為師嗎」?   蕭楓微笑道:「那倒不用,我倆只是交個朋友而已」。小道士聽聞不由大喜,大聲道:「蕭大哥真的,我沒聽錯?真的是……謝謝你了,我一定會努力的」。「好,那你可得瞧好了」   蕭楓說完,身形展動,雙手以極緩的動作隨圓形而劃,時而以方作圓,時而以圓作方。落手時,含蓄纏綿,滔滔不斷,起手時,合若連環,若萬縷柔絲百折千回。令人不可捉摸,其揮灑之開朗,如駿駒越澗,勁吞氣吐間,無跡似行雲流水。   小道士在旁看的心神俱醉,隨之舞動。蕭楓一邊舞拳一邊低吟拳法口決,但又怕有人聽見,是以用傳音之術傳之。正當二人舞的心曠神怡之際,卻不知此時有一雙眼睛正盯視著他們。而那眼睛的主人眼下卻極為懊惱,心中破口大罵:這二個混蛋,我在此處被蟲咬,你們到自在……哼。   蕭楓一路拳法打完,直覺心舒胸暢,大有引亢長嘯之意。但他亦知自己是在軍營裡,並不是在山嶺曠野處,只得強自抑住。   他那知道正由於今日的一時性起,傳授給張三楓一套自己所領悟的太極拳法,使得日後的武林中多了一位曠古絕今的武學大宗師,也造成了時至今日的『太極拳起源之謎』。因為後人實是不知這張三楓竟然從宋末活到了明代,他們又怎知張三楓不僅學得了太極拳訣,而且還從蕭楓那得了部分的道家修真法訣,一直到了二百餘歲方才悟道飛昇。最後因為避諱蕭楓的楓字,以示尊敬,是以改名為張三豐。   翌日一早,蕭楓聽得帳外人聲鼎沸,馬嘶啾啾,心覺有異,立忙出帳瞧個究竟。出帳一看,只見帳外劍戟如林、刀斧如山,個個蒙古兵的臉上俱是滿面喜色,似是獲了大勝仗一般。蕭楓就近拖住一人詳加細問,才知原來昨日宴後拖雷親率三萬蒙古輕騎,蹄上繞棉,輕裝出城,深夜襲敵。那金國先鋒完顏尚全無防備,是以被拖雷一舉擊潰,隻身逃往平章政事白撒和平西大元帥哈達大軍處,而拖雷王爺眼下已在回城途中。   蕭楓聽完微微一笑,只是心下暗道:昨日瞧那拖雷胸有成竹,果然早有定計。這蒙古王爺確是深通兵法,心計暗藏,萬不可小覷。   正在他尋思之際,忽然聽的背後有人喚他,即忙轉身。只見小如笑吟吟的站在他面前,此時她已換了身蒙古衣裝,極為鮮艷,體態婀娜,綽約動人。蕭楓含笑道:「小如,這麼早啊,有什麼事嗎」?小如皺了皺瓊鼻,扮了個鬼臉嬌聲道:「討厭,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   「不,不…怎麼會呢,我只是有些好奇,小時的大懶貓怎麼就不愛睡了」蕭楓故做慌張的逗她道。小如一聽俏臉微紅,小腳輕跺,嬌嗔道:「真討厭啊你,老說我」。「哈,哈…好,我不說了,不說了…還不行嗎」蕭楓一邊說道一邊努力的避開小如的玉指輕掐。   正從其它帳裡出來,在旁站了許久的唐三小姐見了似是極感羨慕,她也不知是為了什麼,起初見到蕭楓尚有些厭惡,覺他有些窮擺譜,搶了她兄妹二人的風頭。後來見到他那威若天神的一幕,芳心內就刻上了哪個人兒。難道這便是少女的懷春,又或是一時的衝動,崇拜強者。昨晚,她思索了一夜,她一直在否認,誰料今早見到小如與蕭楓如此親密,竟不由的有些捻酸。   「哈哈哈…蕭先生這麼早啊」?拖雷身著戎裝,大踏步而來。蕭楓一見即忙行禮道:「王爺,你早…聽說王爺昨日神機妙算,已經擊潰金國先鋒大軍。可喜可賀啊」。聽到蕭楓說起了自己昨日的得意之事,拖雷也不禁萬分高興,呵呵呵,又笑了數聲。   笑畢,拖雷忽又雙眉微蹙道:「先生,今日本王前來實有一件……一件要事,想與先生商談」。「王爺請說,只要在下能夠辦到,定然絕無推辭」蕭楓肯定的語氣似是感染了拖雷,這時他說話已沒有起初那麼吞吐。是以亦爽氣的道:「昨晚小兒忽必烈,見了先生的神功,極是敬佩,今日定要本王前來央求先生能收他為徒。不知先生以為能否」?   蕭楓一聽大吃一驚,心道:怎會有這等事發生,想自己不過是在終南山修煉三數年而已,論武功,亦俱是自悟,叫我收徒,那傳徒弟什麼武功啊?《太陰悟真篇》?那是萬萬不行的,這個可是王子,難道讓他與我一樣。『太極拳』?看他昨日那好戰的模樣,定然亦是心手不合,到頭來恐也白學。   拖雷在旁瞧了蕭楓半晌,見他面有難色,委實難決。便道:「先生如有難處,本王也不勉強,只是可憐我那王兒…哎」。蕭楓聽完頗覺尷尬,心下尋思:我自到了這蒙古大營後,這拖雷王爺對自己甚是看重,倘若不應,雖說不懼他翻臉,但似是有些負疚。罷了,收就收吧,只要那王子不嫌我武學低微便是,心念及此便道:「王爺,只要小王子不嫌,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話音未落,忽從邊上竄出一人,眾人一瞧正是那小王子忽必烈。只見他奔到蕭楓跟前納頭便拜:「師傅在上,弟子忽必烈叩拜」。『咚、咚、咚』就叩了三個響頭,叩完之後,喜色洋溢,嘴角直咧,好似得了什麼天大的好處一般。   蕭楓無奈,只得伸手扶起他道:「為師年歲與你一般,以後就不要如此多禮了,平常自在些好」。拖雷在邊上一聽,心內吃驚:看這蕭先生神功驚人,只道他年歲定已不小,誰料竟與王兒相仿,這全真派果是高深莫測,不可小覷啊。幸好我定下這拉攏之計,而且王兒也甚是願意,只要與全真搞好關係,日後王兒們有甚事,也有了一個奧援。   不提他此時心下得意萬分。再說那金國先鋒官完顏尚隻身逃亡,一路上擔驚受怕,惟恐身後有蒙古兵追上,一路狂奔。   不一日,便回到了金國大軍內,路上他也想道:這平西大元帥哈達與師傅向來不和,惟有平章政事白撒到還有些交情,此次回營,首先就要找到白撒,以防那哈達拿我治罪。因而他一回大營,逕直就去見那白撒。金營外的守哨士兵,見他隻身而回,心知大事不妙,早就入內通報大帥去了。   白撒大帳內,完顏尚伏於地上,正匯報著軍情。『如何如何敗了,敵軍漫山遍野了,自己又怎麼以一當百,殺出重圍,殲敵千餘,方才衝出血路』。一番話是神情並茂,聲淚俱下,直把自己說得好似長阪坡的趙子龍。那白撒微捻黑鬚,轉了轉三角眼裡的眼珠,說道:「尚將軍,辛苦了,你先回營自去安息。這事本官會與元帥商談」。 ∼第十二章初次隨軍∼     金國平西中軍大帳內,這時平章政事白撒正與元帥哈達二人面面相覷,臉上佈滿了驚駭。二人實是沒想到那三萬金國精兵鐵騎,竟然一夜被毀,全軍覆沒,都不知應是怪誰好。是下罪那完顏尚還是就此不了了之,此事二人已然商談了許久。   這時白撒『咳、咳』清了下嗓子,低聲道:「元帥,我看不如這般,今日就向上請旨,說道長安城敵軍勢大,我軍必不可勝,不如轉道潼關,助完顏呼邪大統領一臂之力,興許合我兩家的軍力,能把那窩闊台賊子亡於潼關城下,你看如何」?   「此計甚妙……」哈達聽完白撒的話,雙眉頓展,當下又不露聲色,續問道:「就是不知皇上允否,倘若不允,我等又要怎辦才好」?那白撒聽了心下暗罵:「你娘的,衰事都要我來出注意,功是你的功,苦是我的苦。要不是爺爺我害怕蒙古人殺來,連累了老子,我才不會來睬你呢」。   罵到這忽又展顏一笑,努力的睜了睜他那三角眼,以極為諂媚的態勢道:「元帥,憑你與太后的關係,諒來皇上定會應允。況且那蒙古騎射,來去如風,神出鬼沒,我軍除了那三萬精兵鐵騎,眼下就剩這十餘萬步軍槍兵,如何與之周旋」。   「那到也是,好,就照你的辦吧」。哈達聽了白撒的話後,甚是滿意。白撒見了心道:你個老混蛋,下了話套讓我鑽,到了潼關你也不會繼續得意。當下又道:「只是那完顏尚,犯了輕敵之罪,不知元帥如何處置」。   哈達聽罷,心下暗笑:老狐狸,你想要陰我還差的遠呢。誰不知這完顏尚既是『錘神』完顏呼邪的侄子又是他心愛的弟子。你要我眼下治他的罪,那到了潼關還有我的好果子吃……哼。心念及此,當下笑道:「完顏尚雖說輕敵冒進,但念他報國心切,這一遭便饒恕於他。日後倘若再犯,必不輕饒」。   二人就在這般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情形下,定下了金國平西大軍的去向。哈達望著白撒出了營帳,方才把那肥大的身軀,擠進了帥椅內,微微喘了口氣。過了許久方喃喃道:「這大金國就是完顏家和我哈家的,你白家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其時,蒙古大軍拖雷大帳內。拖雷盯著牆上的大幅軍用地圖,瞧了良久。突然哼了一聲道:「這哈達與白撒到也乖巧,竟然望風而逃。不過……這也好得很,讓他們聚在一起,讓我蒙古勇士一鍋端了他等」,說完哈哈大笑。帳下諸將士即忙齊聲應是,拖雷見到己軍士氣振奮,不由大為高興,喝道:「傳本王軍令,我軍三更埋鍋,五更拔營,十日後抵達潼關與大汗會師」。   翌晨天甫黎明,蕭楓隨軍而往。只見蒙古大軍怒馬騰躍,鐵甲鏘鏘,軍容肅壯。剛見到拖雷大纛飄揚而至,數萬將士,隨即翻身下馬,伏在道旁,口中齊喝道:「駕長鷹,策駿騎,殺仇滅敵,平定中原」。拖雷馳到近處,勒馬四顧,隔了良久大聲道:「好,策馬縱橫,唯我勇士,平定中原,飲馬黃河」。說完,揚鞭一擊,當下疾奔而去。蒙古數萬大軍齊聲喝偌,翻身上馬,猶如一人般,整齊劃一。蕭楓不自禁暗歎:這等兵強馬壯,紀律嚴明的軍隊,金國如何是其敵手?   斯時,金國皇帝完顏守緒,遣派大臣完顏阿爾岱至宋乞糧。臨行時囑咐阿爾岱道:「我不負宋,宋實負我!朕自即位以來,常勸戒邊將不犯南界,今宋乘我疲敝與我失好,復奪我土。須知蒙古滅國四十,遂及西夏。夏亡及我,我亡必及宋,唇亡齒寒,理所必然;若與我連和,貸糧濟急,我固不亡,宋亦得安。你可將朕言傳達,令宋主酌奪!」他此言雖有道理,然已忘記他的先人也曾約宋滅遼,後又毀人宗祠,擄去二帝,可笑,可笑。   那時大宋理宗帝,頗想收復汴梁,志吞中原,而且時好,主戰派當政。那完顏阿爾岱此去,自然空手而回。況且蒙古此時兵威四被,幅員之廣,曠古未有,西域、東海綿延數萬里,橫跨歐亞,中原不久,必也屬他。   那班宋室儒臣怎敢得罪這等豺狼虎豹,自是齊起上述,言道:兩個番邦蠻國,自相互鬥,我天朝上國就在側旁,觀望便是。且這女真人向來言不由衷,昔日金邦,強盛之時,仗著兵精甲銳,征我賦稅,佔我疆土,此時落難,我等只須待的良機,便可收汴梁,吞燕雲,取中原,復太祖、太宗之雄風霸志,其不甚好。那理宗聽聞,龍心大喜,直待蒙金大戰,如火如荼之際,就幹那火中取栗的事。哎……又是一個可笑君王。   完顏守緒無奈,遂募民為兵,括粟為糧,怎奈百姓多不願充役,更兼民食缺乏,自己難謀一飽,哪裡還有餘粟可以接濟軍餉?一時間金國境內,哀鴻遍野,餓殍千里。   再說那蕭楓一路隨蒙古大軍急行潼關,小如本亦想跟來,只是她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來。蕭楓無法,好說歹說,方才勸止了她的念頭。只是想到臨別前小如那梨花帶雨,依依不捨的容顏就覺得甚是對不住她。可那也無法啊,只因眼下去的可是數十萬人的大戰場,小如倘若跟去,先不說麻煩,單是萬一有甚不測,怎叫他如何心安,又如何面對黃泉之下的馬大嫂。是以讓她跟著蒙古的大隊婦孺一同上路。   那時蒙古人是民皆兵,兵皆民,出征則是部落同上,其優處便是各部落的領袖即是生活生產的管理組織者又是軍事行動的管理組織者。對外征戰時,可以全民出動,全軍不分男女老幼俱可參加作戰。例如成吉思汗時對花剌子模國的三年圍都,便是全民參與,在城下放牧作息,維持軍隊持續不斷的攻擊力,直到城市被佔領。使得這號稱為『長勝征服者』的國度,自此土崩瓦解,煙消雲散。   一路上,唐三小姐對著蕭楓可是顰顰回眸,寄望於能獲他溫柔一瞥。怎奈蕭楓此時腦中的,俱是到了潼關應是如何行事,如何助陣,實是枉負了唐三小姐的一番美意。況且途中,忽必烈與小道士張三楓不時纏著他討教一些武學秘要,提出一些讓他瞠目結舌的難題。他也只得搜腸刮肚,絞盡腦汁的回答二人,不過經此一來,也使他想到了許多以往自己未曾思到的問題,是以令他自身亦是修為大增,日有進境。   途中蒙古兵,燒殺搶掠,殺人盈野,見庶民就屠,遇牛羊便搶,摧寨毀村,塗膏遍地。自說人血對草木生長甚佳,由的懦弱者居之,不如改為牧場。   蕭楓瞧得不禁怒火冒升,直欲拂袖而去,再不和這等強盜軍隊同路。怎奈想到師門恩深,倘若一去,其不累及山門,無奈只得亦步亦趨,只作未見,只是心頭猶如血淋火烤一般,只望跨步便至潼關,讓其無時殘害良民,是以一路揮鞭策馬,蹄急如飛。心下暗思:這等暴卒,如若被之一統中原,其不陷百姓於水深火熱。只是這當今天下又有誰能與之相抗.哎…….途中教導忽必烈之心更切,所教所授,俱是以仁待人,無為而治之學。只望這蒙古小王子日後可執掌大權,能使百姓安居樂業,天下無禍。   這一日蕭楓隨著忽必烈一萬蒙古先鋒大隊,馳之一處無名小山。望之山壑林森小溪飛濺,兩邊石川嶙峋,其間一條小道,並騎三馬,延伸不知何往。在那心怡之際,忽覺有所不安,正自疑惑。   就聽的一聲炮響,對面山嶺處旌旗飛揚,刀光劍影,密密麻麻的兵馬爭先恐後的湧將出來。忽必烈一絲冷笑,勒馬回顧,大聲道:「勇士們,敵人來送死了,我們上」。只見一萬蒙古騎兵,齊發大喊,策馬四散,掉頭就走,隊形卻不曾散亂。   山上衝下金兵亦不去理會四下退開的蒙古騎射,只望忽必烈處襲來。萬馬踐沙揚塵,山谷四周湧起了一團團塵霧。忽必烈策馬,奔之一座土丘高處,凜然不動,百餘名勁卒舉起鐵盾,在他四周擋去射來的弩箭。   就在這千鈞一刻,那一萬蒙古軍忽轉身而至,漫天羽箭,若狂雨奔瀉。金兵受此狙擊,頗有創傷,立馬陣形散開,可仍然直衝土丘。忽必烈這時策馬急奔,隨著大軍馳向空闊處,蕭楓自也同隨。待得金兵近了,又是一陣急射,勢若迅電,力大者更是穿透馬腹,直貫敵身,如此幾回,只見谷地上敵軍遺屍遍地,鞍上無人的馬匹四散奔馳。   就在忽必烈高興之際,忽的又一聲炮響,斜下裡殺出一彪人馬,蹄如響雷,為首之人,手舉雙錘,相貌溫雅,身著鋼甲,但滿面猙獰,氣勢攝人,來得正是那『水火奔雷錘』完顏尚。只見他越眾而出,狂奔急至,途中所攔俱都一錘而下,頭首分裂,死狀甚慘。蒙古兵將不由為之神奪,心下駭然。   蕭楓無奈,只得前迎,交手數招,二人俱震落馬下,蒙古兵見了士氣重振。怎奈蒙古騎射,在無邊草原那是無敵,縱橫迂迴,消敵待弱。可這谷地中地域狹小,可供蒙古人疾馳之處甚少,不一會,大有被圍之態。   金兵亦是勁弩激射,蕭楓長嘯一聲,雙手旋圓,罡氣牽引,陡見萬隻勁弩竟是有了思維一般,俱都向他歸攏而來,剎那間震為灰燼。後方金兵大駭,只恐蕭楓非人,如何能敵,完顏尚強令繼續射擊。勁弩復又瀉來,蕭楓故技重施,那弩箭似前赴後繼一般,重又融成箭圈。這時蕭楓不再心軟,箭圈轉頭回射,多數金兵落於馬下。蒙古兵見著士氣大振,在後亦是彎弓搭箭,射將而之,金兵即忙鐵盾並舉,合成鐵牆一面,復又攻來,悍不畏死。   這時忽見拖雷帥旗大纛高高舉來,號角嗚嗚吹動。四下裡殺聲震天,遠處一排排蒙古兵勢若奔雷般衝將過來。金軍人數雖眾,但都聚集在一處四周圍攻,外圍的隊伍一潰,中間你推我擠,亂成一團。那完顏尚見勢頭不對,大聲喝令約束,但陣勢已亂,士無鬥志,不到半個時辰,大軍已被沖得土崩瓦解,大股殲滅,小股逃散。   完顏尚即忙騎上一匹馬,落荒而走。忽必烈叫道:「抓住這賊子的,賞黃金牛羊各百。」數十名蒙古勇士,一聽士氣大振,大呼追去。那完顏尚也是厲害,錘重力實,當者落馬,一口氣擊倒十餘人。其餘各人不敢迫近,被他催馬急奔,竟爾逃去。   在蒙古兵將嚴刑拷打下,金人俘虜只得招供:原來那白撒與哈達率軍到了潼關,聽得拖雷大軍隨至,即忙令完顏尚率三萬『忠孝軍』預備隊伏於途中,其目的,不求殲敵,只望能振奮士氣,順便有所佳捷,能讓主子完顏守緒龍心大悅一次,自己也可討個犒勞。誰料想拖雷大軍不其而之,竟是這等慘敗,想那完顏尚固然有『錘神』完顏呼邪的庇佑,恐也難逃此次追究了。   大軍收拾畢戰場,坑殺降兵,息的半日,繼續上路,不數日抵達潼關郊外。其時蒙金兩軍攻守交戰,已有數月餘,滿山遍野都是斷槍折矛、凝血積骨,可想戰事之慘烈。   蒙古大汗窩闊台得軍中小校報知,監國大王拖雷率大軍來會。急令全軍元帥、大將隨他迎出二十里外。蕭楓隨在軍中看這二人兄弟相會,那大汗窩闊台虎背熊腰,方面大耳,身著燕翎鎖金甲,頭戴混元獅頭盔,手執一桿鋼矛,策馬前行,被夕陽餘輝一灑,賦予了他君王的威嚴,煞是氣勢迫人。   拖雷見了,即忙迎上,大聲道:「大汗萬歲,微臣拖雷叩見」。說完率先跪伏於地,緊接著身後數萬大軍齊刷刷的下馬拜見,蕭楓無奈只得隨合。   那窩闊台大汗一見,即忙下馬,走至跟前,彎身攙起拖雷,肅容道:「拖雷,你我是兄弟。何用行那大禮,以後不可」。二人擁抱了一下,窩闊台笑著道:「今日我兩路大軍會師,合攻潼關,不愁不克。二日後大舉攻城,定要誅了那完顏呼邪」。拖雷大喝一聲:「大汗萬歲,戰無不克,攻無不勝」。數萬將士,大聲齊喝:「大汗萬歲,戰無不克,攻無不勝……戰無不克,攻無不勝」。其聲震動山河,激人沸騰。   請繼續期待《修神傳》續集 ∼第十三章宴會風波∼     拖雷軍被大汗窩闊台安排在潼關西側紮營。   是夜,窩闊台請拖雷與帳中眾豪傑,到大汗金帳赴宴,以示接風。途中忽必烈對蕭楓言道:「師傅,我大哥蒙哥亦在那處,待會我介紹與你相識,可好」。「恩……待會再說吧。興許你大哥事忙,就不要擾他了」蕭楓不置可否的說道。   忽必烈聽了忙說道:「不會,不會,我大哥他最是敬佩英雄的;倘若讓他得知有師傅這等大英雄到了,他就算有天大的事,那也是會放於一邊來望你的」。   蕭楓聽了呵呵笑道:「我是大英雄?你別說笑了,省的讓別人聽去,無端的笑話我師徒二人,說我們自吹自擂」說完更是哈哈大笑。   唐三小姐聽了二人的話,也不禁嘴角微抿,甚覺其逗。眾人一路信馬由韁,沒一會就到了窩闊台大營。   營外哨兵老遠望到拖雷大纛,口中號角連吹,緊接著此起彼伏的號角聲,『嗡、嗡』的響徹大地。兩隊蒙古兵身著亮甲,頭帶白色羽翎,奔到營外,即跳起了蒙古族特有的迎賓舞,剛陽而柔美。   蕭楓一干人等正瞧的歡喜,那些蒙古兵忽然向兩旁散開,從中又走出一隊人來,為首之人卻是窩闊台,此時的他已然卸下戎裝,換了身錦袍,大步踏來。邊走邊笑道:「哈…哈…好,都來了,拖雷,你我兄弟好久沒一起喝過了,今日定要大醉一場」。   拖雷躬身一禮,也笑道:「悉聽大汗尊命」。二人說完,相視一笑,把臂而進。蕭楓也隨著眾人亦步亦趨的往裡進去。   此時大營之內,中間已是騰出一塊空闊地,空地中央還劃了一土圈,四處篝火熊熊燃燒,有的在烤牛羊,有的在翩翩起舞,有的在大聲划拳喝酒,更有些人喝的性起,自去中央土圈內摔起了跤,邊上眾人看了也在大聲喝彩,猶如過節一般。   蕭楓等一干人見了,『呼啦』一聲隨即融於其中,不管識與不識,先吃喝了再說。   蒙古人素來習慣於幕天席地的生活,在原野中高歌起舞,策馬奔騰,是以一般盛大的活動俱是擺在露野。今晚的宴會也是如此,蕭楓到是無所謂,自小就已習以為常,就算進了重陽宮後,整日便是修心養性,那亦沒什麼講究。其餘眾人也都是一些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之人,倘若到了帳內興許還會不慣,這次到是合了心意。   這時窩闊台與拖雷已然安坐,軍中各元帥,將軍俱都上前行禮拜見。拖雷也微笑著向他們一一擺手還禮,說不盡的融洽。蕭楓瞧瞧沒甚麼自己的事,就找了處人後空地,盤膝坐下,凝望著這一切,瞧著各人的嬉笑怒罵,一舉一動,不禁神遊。   在旁注意蕭楓已有老半天的唐三小姐,此時見正沒人理會蕭楓,不由趨步上前,笑意殷殷的道:「蕭先生,一人在此不嫌悶嗎?你瞧那小道士與那番僧都在飲酒,你怎不去」?   蕭楓望了望她,淡笑道:「其實在事物之外瞧著那事物,對我也是一種修煉」。「蕭先生太用功了,你的武功已經那麼高,再下去的話,恐怕你就要成神仙了」唐三小姐抿起嘴笑著道。   蕭楓瞧著她俏笑倩兮的面容,不由有些呆了。   心中暗暗的把她與小如作比較,只覺二人春蘭秋菊,各擅勝場,一種是既文靜有涵養,雅麗高貴的感覺……冰肌玉骨;一種則是既親切又羞澀,婕娜多姿的感覺……天真爛漫。正在二人各懷心思的時候。   「喲,你們二人真是好雅興啊,小王子正找蕭先生呢…怪不得…原來蕭先生是在這裡和我那唐妹妹談心呀…咯…咯」楊妙真一步一搖的走了過來,並用那曖昧的眼神打量著他們二人。   蕭楓那經過這種,不由微感尷尬。唐三小姐更甚,玉臉通紅,朱唇輕顫,之後話也沒說,只用那俏眼白了白楊妙真,便飛也似的逃了。   這時蕭楓方才回過神來,望著楊妙真肅容道:「楊姑娘,日後如若蕭某有甚事,你最好不要來打擾我」。楊妙真被他如此一斥,也沒惱怒,只是挺了挺酥胸,嬌笑道:「蕭先生,你怎麼這般厚此薄彼呢,唐妹妹長得漂亮些,難道我就這麼不入眼嗎」?說完,故弄風情的眨了眨眼。   蕭楓不由一陣噁心,歎了口氣道:「楊姑娘,你誤解了,我…哎……我也不想解釋什麼」說完就待離開,他心中實是不想和這蛇蠍美人多打交道。   「師傅,師傅……原來你在這裡,我找了你老半天了。瞧……這就是我大哥,蒙哥,他可是大汗手下的一等一的勇士啊」。   這時忽必烈拽著一個年約二十許,肩闊腰細,英偉不凡的青年來到蕭楓面前。說完緊接著又道:「大哥,這就是我師傅,蕭先生,他可厲害了,前日在無名山谷一戰,倘若不是師傅力挽狂瀾,接著那麼多箭弩,興許小弟我就為國捐軀了」。   蕭楓打量了蒙哥一眼,見他額角寬廣,相貌堂堂,身形間極具威勢和氣度,心下暗讚:果不愧是拖雷王爺之子,瞧他那樣,已然大有父風,日後成就必不低於王爺。轉念又想:不低於王爺那是甚麼,眼下王爺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要高於王爺那便是大汗了……呵呵,我可真會瞎想啊。   那蒙哥此時也在觀察蕭楓,適才聽四弟忽必烈言道,他師傅蕭先生如何、如何厲害,如何、如何高明;又說道,那藏傳佛教格魯派的宗主咯巴大師就被他打的心悅誠服,甘拜下風;還說道,他一人在數萬金兵中縱橫披靡,如入無人之境。   他蒙哥自是不信,想那咯巴何許人,他可是藏土的神佛啊;那數萬金兵可更不得了,那可是大金國耗盡百年心血,磨練出的最精銳的部隊『忠孝軍』,雖說只是預備隊,那也是千里挑一的勇士。就憑他……蒙哥不禁暗自搖頭,瞧他樣貌,明顯就是一個南朝的赴考秀才而已;怎會有忽必烈口中所說的那般英勇。   蕭楓雙手一揖,作了一禮,口中說道:「蕭楓見過大王子」。   「誒,蕭先生,怎的這般多禮,你是我四弟的師傅,自然也就是我的長輩,以後切不可如此,不然你讓我何以自處啊」蒙哥即忙說道。雖說他心中,對蕭楓的實力實有懷疑,但他臉上卻不露絲毫,從中就瞧出此人城府甚深。   「是啊,是啊…」忽必烈說道:「師傅,你以後就別和大哥怎麼多禮了,我瞧著就彆扭」。   蕭楓也是爽快人,何況修真悟道,本就講究個自然而然,率性而為,因而就說道:「好,既是如此,以後我便不客氣了」。   「那就對了,哦……還有,待會我介紹一人與先生認識,此人乃是高麗國人,擅用拳術,想來蕭先生必定樂意一會」蒙哥緊接著說道。   他心中對忽必烈的話實是懷疑,因為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是以他就計算著讓那高麗人樸正雄掂量一下蕭楓。這高麗人樸正雄可是高麗國皇庭三大高手之一,拳術精微而猛烈,曾經赤手與數十名蒙古搏跤勇士比試,一舉獲勝,威震大軍。倘若這蕭楓連樸正雄都鬥不過的話,那就勸四弟快些換了師傅,省的讓蕭楓耽誤了進境。   蕭楓聽他如此一說,也不知是何意,他也不曾多想,於是就道:「甚好,甚好,能與異國高手一會,也可增長一下我等的見識」。   蒙哥聽他已然應了,心道不如打鐵趁熱,誰知待一下還能找到他否。當下微笑道:「既是如此,蕭先生……請」說罷,右手前迎。   蕭楓隨著蒙哥一路行去,繞過幾個營帳,走至一堆人群邊。那群人俱是蒙哥的直屬,是以見到蒙哥等人,既忙站起行禮:「末將等見過大王子,四王子」。   蒙哥微微笑道:「免禮……今日高興,諸位將軍就不要這般多禮了噢……這位就是四王子的師傅蕭先生」。那些將軍們聽了又是即忙行禮,蕭楓亦是連連還禮,甚感其累。心道:早知如此煩人,我就不來了。   這時,蒙哥對著一位身材瘦小,目光如鷹的漢子道:「樸將軍,你是本帥帳下的第一護衛;而這位蕭先生卻也是我父王帳下的首席高手;只是不知是我眼光獨好,還是我父王更勝一籌」。   那樸正雄一聽已然明白大王子的心意,他這數年的護衛可不是白做的,當下正色道:「大王子,末將西至中原,本就為了觀摩中華武學;可這三年多來,實讓末將失望不已;是以末將請求與蕭先生一戰,得嘗所望」。   蕭楓一聽暗底苦笑,心下尋思:你要觀摩中華武學,可以去那少林寺,又或者來我重陽宮,為何單單要找我麼,難道是我相貌看似好欺?   忽必烈卻在在旁連連叫好,在他心中,他這個師傅實是已然無敵天下,又怎會懼這高麗人;倘若師傅待會大發神威,自己面上其不光彩,也好讓大哥知道他適才並未誇大。   蒙哥笑了笑道:「樸將軍,你想與蕭先生切磋,怎的來找本帥,要知道蕭先生可不歸本帥管,這應是不應,自有蕭先生自己決斷」。   蕭楓聽得這二人一唱一和,其目的無非就是想與他比試一番,當下也不推卻,只是心下暗道:你這高麗瘦候子,固然想拍你主子的馬屁,可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待會我瞧你如何下場。蕭楓因為被這二人這等耍弄,此時也不由起了捉黠的心理,心底暗念等一下定要讓那高麗人樸正雄知道中原人的厲害。   一群人行到那中央開闊處,其時有很多人已然瞧到他們,只是不知他們有甚事,待看到蒙哥在前領頭而行,心裡已是明白亮堂。只因這蒙哥王子自從出征以來,不知與那貴由王子比試了多少次,每次比試都是手下好手盡出,鬥了個人仰馬翻,這早已是全軍皆知的事,此時見到蒙哥料知他又是要和誰較量,就算不是蒙哥王子親自出馬,那也必是他屬下的勇士。眾人自是急急的騰出地方,好讓那蒙哥王子盡興。   蕭楓隨著一群人走之中央之時,那咯巴與小道士張三楓已然瞧見,心下困惑,心道難不成又是比武,即忙趕來隨在蕭楓的身後。   咯巴大師問道:「蕭施主,何事」?蕭楓見到他們,苦笑了一下,說道:「那高麗國的樸正雄樸將軍,定要與我比武,哎……真是沒有一刻清淨的時候」。   這時小道士張三楓說道:「蕭大哥,讓我來吧」。「你,別開玩笑了,那『太極拳』你才練了十日而已」蕭楓失笑道.「蕭大哥,你放心,不過是切磋而已麼,趁著機會,也可瞭解下自己的進境」。說完,人已奔入場中,大聲道:「那位是樸將軍?我大哥蕭先生命我上陣,我喚張三楓,還請多多指教」。   蕭楓見他在場上似模似樣的充那老江湖,不禁發笑,瞧他如何處置。   那樸正雄見蕭楓居然派了個小道士出戰,對自己輕蔑藐視可說已到了極處,但   想:我一拳就將這小道士打的重傷吐血,激得那蕭楓心浮氣燥,再和他動手,當是更有制勝把握,當下也不多言,只說:「小道士,出招罷!「   蒙哥見了,暗暗冷笑,心道:是了,我早說這蕭楓繡花枕頭,不堪重用,眼下果是如此,心虛之下,竟喚一小道士出馬。哼……   這時張三楓忽言道:「我新學了一套拳術,乃是蕭大哥多年心血所創,叫作『太極拳』。我亦是初學乍練不過十餘日,未必便能領悟拳法中的精義,倘若百招內,不能將你擊倒。那是我學藝未精,並非這套拳術不行,這一節你須得明白」。   蕭楓聽了不由暗笑,心道:哪是多年心血,你小子倒會替我亂蓋。   樸正雄聽了,不怒反笑,話也不說,踏上一步,呼的一拳,便往張三楓胸口擊去,這一招疾速如電,拳到中途,左手拳忽的搶上,後發先至,撞擊張三楓面門,招術之詭異,實是罕見。要知這高麗拳術乃是融合了我中土大唐,東瀛扶桑及高麗國本身的『花郎道』於一爐,博采眾家之長而成,是以也不可小覷。   小道士張三楓自得蕭楓教會「太極拳」之後,在著十餘日中,無時無刻不在默念這套拳術的拳理,拳訣。   眼見樸正雄左拳擊到,當即很是自然的雙手一擺,虛握成,蛇盤尾式,右腳實踏,左腳虛提,運用「繞」字訣,粘連粘隨,右掌搭住他左腕,吐勁虛發。   樸正雄給他這麼一按,只覺自己這一拳中巨大勁力,猶似打入了虛空山谷,無影無蹤,無聲無息,身子卻被自己的拳力帶得斜跌,不由自主的向前一衝,跨出兩步,方始站定。旁觀眾人見此情景,齊聲驚噫,大為不解。   樸正雄一驚之下,怒氣翻騰,雙拳連攻,臂影晃動,便似有數百條手臂、數百個拳頭同時擊出一般。眾人見這他這等狂風驟雨般的攻勢,心下暗驚,只歎這小道士,恐是命不久已,煩惱皆因強出頭…可憐啊…   這時張三楓卻是不慌不忙,雙手成圓形推出,剛者直豎,柔者靈活,右撩左收,伸縮抑楊,這幾招使得猶如行雲流水,瀟灑無比。   樸正雄只覺上盤各路已全處在他雙手的籠罩之下,無可閃避,無可躲御,只得強運勁力,硬破那太極渾圓,只盼有個兩敗俱傷之局。   不料張三楓雙手一環,如抱太極,一股雄渾無比的勁力融成了一個力量漩渦,只帶得他在原地急轉五六下,猶是落在了海滔旋浪之中,好不容易勉強定住身形,卻已滿臉漲紅,狼狽不已。   此時眾人大聲喝彩,那些蒙古人何時見著這等神奇的武學,直覺那小道士似是沒甚用勁,就把那平時飛揚跋扈的高麗國高手搞了個難堪。   那忽必烈對著蒙哥道:「大哥,我師傅的『太極拳』神功乍樣?沒想到如此神妙吧?有沒開了眼界」?   蒙哥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又不是你師傅親自出手,我怎知道」。   樸正雄聽得旁人喝小道士張三楓的好,只氣得臉色發青,妒火上湧,大吼一聲,縱身撲上,左手或拳或掌,變幻莫測,詭異之極;右手卻純是硬爪功夫,拿、抓、點、戳、勾、挖、拂、挑,五根手指忽而似刀劍,忽而似槍戟,排山倒海一般攻來.張三楓太極拳拳意尚未純熟,登時手忙腳亂,應付不來,突然間嗤的一聲,衣袖被撕下了一截,只得展開輕功,躲讓閃避,暫且避讓這從未見過的硬爪功夫。樸正雄吆喝追趕,卻那裡追得上他,接連十餘抓,盡數落空。   蕭楓在旁見了,不禁著急,心道:這個笨蛋,起初尚好,眼下卻是這般糊里糊塗,『太極拳』被他使得這等樣子,簡直丟光了臉。焦慮之下大喝道:用法須用自然法,竊機須竊造化機。動乎其不得不靜,靜乎其不得不動。   張三楓聽了,心中一動,頓時雙手劃圓,屈指繞腕;只見一個圓,一個圓,忽大,忽小,忽斜,忽直,忽上,忽下。這下變招,張三楓果然體會了太極拳旨中圓綿不斷,欲取先予的精微奧妙之處,心中的舒暢,實是妙不可言到了極點。   樸正雄只覺就算用再大的力,再巧的招式此時已然無用;整個自身完全陷入了那圓弧的世界,昏昏然然,不知何謂。在這迷糊之時,就感一陣擋不住的大力向週身湧來,無可掙扎,就此昏了過去。   「好……好功夫」窩闊台拍著雙手,大聲喝道。眾人見大汗到了,既忙行禮拜見。這時窩闊台笑著說道:「免禮,免禮,小道長你好功夫啊,是何派弟子呀」?   張三楓打了一僭手說道:「貧道出自武當山真武觀,然拳術卻是有這位蕭先生所授」說完用手指著蕭楓。窩闊台順著手指望去,蕭楓即忙行禮叩見,言道:「在下蕭楓,流落江湖,蒙拖雷王爺抬愛收留」。   「先生,好武藝啊……我欲聘先生為我大蒙古帝國武道教官,不知先生允否」?窩闊台一番話,驚得蕭楓不知所措,半晌無語。   旁觀眾人更是驚異不已,要知這前任大蒙古帝國武道教官可是草原英雄哲別,後官封『國王』,乃是成吉思汗大帝最為心腹的數人之一。能攀上這官位,可是眾多草原男兒一生的夢想,先不說帶來的光耀名譽,但是大汗的親近,就受用不盡了。   眾人心底雖說有些不滿,怎奈是大汗親自提議,又有何人敢說一個『不』字;只是眼光俱都望著蕭楓,瞧他怎麼答覆。   只有忽必烈暗暗興奮,心想:師傅成了大蒙古帝國武道教官,我臉上其不大增光彩。心念及此竟不由的笑出聲來。在旁餘人只感好笑,直覺這四王子小孩心性,倍感親近。 ∼第十四章潼關會戰∼     二日轉瞬即逝,這日蒙古大軍全軍出動,直赴潼關城下。   蕭楓身著蒙古軍萬夫長制式鎧甲,威風凜凜,自也一同隨軍出征;在途中,蕭楓再憶起那日情景,只覺如同做夢一般,不可思議:在窩闊台大汗再三的詢問下,蕭楓方才醒悟過來,即忙拜見謝恩。之後就是這兩日的盛大慶祝,直把他搞的精疲力竭,眾人方才罷休。又想道:只是不知恩師邱真人,倘若知曉自己被大汗聘為『大蒙古帝國武道教官』之後,會是何樣神情,此時蕭楓臉上不由現出一絲孺慕。   他那知道,此次窩闊台授他官職,實因於拖雷的建議;只是拖雷也未想到大汗會封蕭楓那般重要的職位。這時忽必烈在旁言道:「師傅,今日大戰,我定要一顯身手,讓我大哥知道,我可是真正的好漢子。」蕭楓笑笑,並沒言語。   其時天正當拂曉,旭日才剛露臉,這時蕭楓跨坐駿馬,遙望遠處的潼關,就覺的好似恆古的洪荒巨獸,正張開著嗜人的血口,矗立於那,高大,堅固,威嚴,磅礡,氣勢迫人,真乃一座蓋世雄關,非人力而可為。   心中只在歎道:此次破關,不知又有多少熱血男兒,一去不返,不由唏噓不已;早聞說,那潼關守將完顏呼邪乃是大金國第二大高手,擅用的『五行神錘』法且是無名仙人所授,神詭莫測,奇妙絕倫。待下不曉得是否要與他相遇為敵。正在他暗思之際,不覺已到了潼關城下。   大汗窩闊台到的城下,勒馬止步,手中鋼矛上舉,頓時大軍息而無聲,但聞馬嘶啾啾;九羽大纛,隨風獵獵。   轉眼間,左、後、右三軍成月牙大陣,內外分離,橫槍立馬;前軍手中鋼刀出鞘,籐盾護身,殺氣沖天;中軍緊隨其後,三人一隊,手拉攻城車弩,呈半伏身狀,仰射城內,威勢逼人。整個行軍佈陣,除了兵器撞擊,鎧甲摩擦,大軍啞然無聲。這等聲勢對於守城的金國士兵,無形中更為攝人。   金軍潼關守將『錘神』完顏呼邪,接得小校軍報,說道蒙古大軍已至城下,急令關上眾將士嚴整備戰,隨即手持『五行神錘』跨上戰馬,直馳關口。   這完顏呼邪的『五行神錘』與他人的不同,別的人俱是雙錘,而他卻有五個錘,分為金、木、水、火、土。錘大如瓜,各有其形,上縛鋼鏈,可御錘貫頂,這五錘如若被他施展開來,則是「六經波蕩,五氣傾移」,可謂舉世無匹。   完顏呼邪到了城樓,向下一望,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只見城下蒙古大軍,層層迭迭,黑壓壓的一片,似江河波浪,無頭無盡。   這時平章政事白撒和平西大元帥哈達也趕了過來,瞧了之後,那哈達因是武將出身,到亦尚可;白撒卻是雙膝發抖,嘴皮輕顫,說道:「完顏…完顏將軍,這…這…該是…如何是好」?   完顏呼邪,用極是輕蔑的目光盯著他,沉聲說道:「白大人,你倘若覺得身子不適,可先回府歇息,這裡自有我『忠孝軍』全軍將士把關,你便寬心好了」。說完也不去理他,只顧向下觀望,估量敵軍來勢。   那白撒怎敢離開,先不說這臨陣脫逃,罪大莫及;但是萬一城破,而自己尚在府中不知,其不束手;因而他只是汕汕的笑笑,退往一邊,不再多言。哈達見他這般,不由偷笑,心道:還算你識相,不然惹的『錘神』火起,一錘斃了你,你也白死,呵呵。   這時有一蒙古軍校策馬前行,奔至城下,大聲喝道:「傳我大蒙古國大汗諭旨,潼關守城將軍完顏呼邪,快快出城來降,不然破城之日,便是爾等授首之時」。   完顏呼邪站在城頭,氣勢凜然,喝道:「蒙古大汗聽著:我大金與爾蒙古昔年本是同盟,兒女結親,今日你蒙古何以來犯我疆界,害我百姓?只要有我大金『忠孝軍』在此,你等休想佔得便宜,若不急速退兵,待我大金援兵四集,管教你這數十萬蒙古軍死無葬身之地。」   他這幾句話中氣充沛,氣運丹田,字字句句,清晰無比的送向城外。城牆雖高,相距雖遠,但這幾句話數十萬蒙古兵將卻俱都聽得清清楚楚。   大汗窩闊台聽了也不答話,只用那鋼矛一揮,頓時蒙古大軍齊發大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剎那間,戰鼓滔滔,喝聲陣陣,直衝雲霄。空中的飛鳥,驚駭的散開,有一隻無措的離群之鳥,妄想躍過潼關,待得山風吹過,頓時墜落城下。   吶喊聲中,蒙古軍開始大舉攻城,巨型投石機,『砰、砰、砰』的石落似雹,攻城勁車弩,『唰、唰、唰』的矢如暴雨,紛紛向城中打去;接著前軍駕起雲梯,四面八方的爬向城頭。城中守禦極為嚴密,每八名兵士合抱一條大木,將雲梯推開城牆。此時蒙古軍,遠程攻擊,已然歇整,深怕砸到本軍。   攻拒良久,終有數百名蒙古兵攻上城頭;頓時蒙古軍中呼聲震天,一個個百人隊蟻附攀援,爭先恐後。猛聽得城中哨子聲急,箭牆後閃出一隊弓弩手,羽箭勁急,直迫得蒙古援軍無法上前,接著又現出一隊金兵,左手舉火,右手澆油,焚燒雲梯,梯上蒙古兵紛紛跌落。   城上城下大呼聲中,城頭搶出一隊彪捍勇士,長矛利刃,向爬上城牆的蒙古兵攻去。這隊勇士不穿金軍普通服色,而是全身著鎧,恍如天兵;攻殺之際更是隊形繁複,身手矯捷,下手尤為狠毒,俱是必死之招。   攻上城頭的蒙古兵將也均是軍中身經百戰的勇士,向來捍勇無比,但遇上這隊金兵,搏鬥不過數合,即被一一殺敗,或橫於城頭,或碎屍牆下。窩闊台見得,面不改色,仍然鋼矛上舉,全軍撲上,城下勁弩又射;金兵一見,頓又藏於牆後,靜待時機。   此時蒙古大軍,已被激起血氣,渾不懼怕,奮勇爭先,重又登上城頭,為首幾人,更是軍中有數的數員捍士,交戰中以命換命,只求殺人。   這時只見那完顏呼邪,『五行神錘』擺動,縱橫來去,變幻莫測,迅捷無倫,一見金軍中有人受厄,立即縱身過去解圍;錘身滾處,蒙古兵將無不披靡,直似虎入羊群一般。   城頭上數千名蒙古兵,一會兒就被完顏呼邪給殺得沒幾個了,只有遠處尚有最勇悍的十餘個百夫長,手持矛盾,兀自在城垛子旁負隅而鬥。城下的傳令兵急吹號角,數個萬人大隊復又攻城,想趁此良機一舉破關。   完顏呼邪,心道不妙,縱聲長嘯,飛躍縱去。十餘名蒙古百夫長,不畏己身,合而圍刺,直想刺死金軍主將,立那絕世功勳。完顏呼邪,不避不讓,五錘直擊,破空厲嘯,長矛蕩飛中;跟著左足飛出,踏在一名百夫長的盾牌之上,借力直升,飛鷂翻空,齊御神錘。   頓時漫天錘影,普天而蓋,那十餘名名百夫長雖勇,怎擋得住這蓋世絕藝,登時被砸得翻落城頭,筋斷骨折而死,城上金兵喝采如雷,戰鼓擂威。城下蒙古大軍見他如此威猛,頓時攻勢一滯,不復原勇,士氣大沮。   這時窩闊台大喝道:「勇士們,有誰為我取了潼關,我便封他為潼關城主」。傳令兵急急的傳令下去,登時全軍皆知,士氣復振,殺氣騰騰,每一人都紅了雙眼,直射城頭,只望這天大的好運就是自己。   數番進退,你奪我爭,蒙古大軍自到潼關後,從未這般猛烈攻取過;適當太陽下山之時,城下屍骸遍佈,斷槍折矛、凝血積骨,慘不忍睹;整個攻城大戰足足有了六個時辰。   拖雷見己軍士氣已喪,體力疲憊不堪,於是便策馬上前,至窩闊台處,低聲道:「大汗,你看是否明日再攻」?   窩闊台大手一擺,肅容道:「今日不攻下這潼關城,我就不回營」。蒙古大軍重又攻城,喊聲陣陣;誰知此時那潼關城門忽開,從裡閃出一彪重甲鐵騎,當頭之人正是完顏呼邪,馬似狂風捲過,錘如怒雷壓頂;身後三萬「忠孝軍」好比地獄魔兵,殺氣凜凜,跨下駿馬,龍背鳥頸,嘶吼似雷,蹄下生風般的已衝入蒙古大軍。   蒙古軍士全未想到這潼關金兵竟敢出城禦敵,他們那知這也是完顏呼邪在無法之下,方纔如此的。只因這蒙古大軍,從晝到夜,攻城不斷,城內金兵早已疲憊,就是那「忠孝軍」的預備隊都已用之耗盡;起初以為這蒙古人,到夜就會退兵,可怎料窩闊台發了脾氣,就是要連夜進攻。   完顏呼邪在困頓之下,方才派出這大金最為精銳的「忠孝軍」,只望在蒙古人無備時,一舉克敵,擊退敵軍。   這一下突襲,當真如迅雷不及掩耳,蒙古大軍在城下的十餘萬眾,驚惶失措,你推我擠;只見完顏呼邪奔馬向前,便如摧枯拉朽般破堅直入,一口氣衝到了蒙古大汗窩闊台的中軍陣邊;大汗身邊的守軍強弓硬弩,向外激射,完顏呼邪所率的『忠孝軍』無視箭雨射來,捨身忘死般的長驅直入。   蒙古大軍一見情勢不妙,大汗危急,頓時人人奮勇,節節爭先;數個萬人隊,圍住了大汗,綿延數圈,盾牌手、長矛手、斬馬手、強弩手,一層一層的,將那窩闊台圍得相似鐵桶。大汗窩闊台自己亦是身經百戰,是以不驚不懼,勒馬中央,親自督戰,身旁百多面戰鼓敲得『咚咚咚』的直響,震耳欲聾。   但見一個個千夫長、百夫長,挺身向前,捨身護駕;窩闊台見完顏呼邪橫衝直撞,當者披靡,在數十萬軍中來回衝殺,所向無敵,蒙古大軍雖多,竟是奈何他不得,不由得皺起雙眉,傳令道:「有誰殺得完顏呼邪,立賞黃金萬兩,官升三級!」重賞之下,大軍士氣更盛,蜂擁向前。   軍中忽地越出四個萬夫長,喊聲如雷,縱馬向前,刀矛一起,直攻完顏呼邪。誰知那完顏呼邪瞧都不瞧,金錘直衝,木錘斜繞,水錘狂瀉,火錘橫砸,土錘圍身,五錘豪光大作,罡氣奔湧;「啪、啪」的幾聲,一名使刀的萬夫長,手中的大刀刀桿震斷,跟著斷刀桿透胸而入。   兩名萬夫長雙槍脫手,被罡氣所撞,立時狂噴鮮血,倒撞下馬;另一名萬夫長最是悍勇,眼見同伴三人喪命,仍是挺矛來刺,但怎料忽從側後砸來一錘,尚未覺悟,又是一錘,重重擊在他的頭盔之上,只打得他腦蓋碎裂而死。   蒙古軍士見那完顏呼邪,在剎那之間連斃四名勇將,無不膽寒,雖在大汗駕前,一時之間亦不敢與之爭鋒,只是不住的放箭。完顏呼邪縱馬欲待搶上,但數百枝長矛密密層層的排在大汗身前,連搶數次,都是不能近身,突然間胯下坐騎一聲嘶鳴,前腿軟倒,竟是胸口中了兩箭。眾蒙古軍兵大聲歡呼,擁了上來。   窩闊台見了也是一陣欣喜,正待大笑,忽見人叢中完顏呼邪縱躍而起,手臂夾槍刺死了一名百夫長,跳上了他的坐騎,槍挑錘砸,霎時間打死了十多名蒙古官兵。   又戰良久,忽聽得蒙古大軍一聲吶喊,完顏呼邪一驚,放眼望去,只見蒙古左、右兩軍似波浪滾滾直衝城頭。原來是蒙哥見到己軍擁擠,一時不能上前援救大汗;心道還不如趁此天賜良機,一舉破關;是以急令左、右兩軍猛撲潼關。   這時完顏呼邪見情勢危急,又衝不到大汗跟前,揮錘砸開身旁幾名敵兵,拾起地上弓弩,彎弓搭箭,疾向窩闊台射去。   這一箭去勢好不勁急,猶如奔雷閃電,直撲窩闊台。護駕的左右親兵大駭,兩名百夫長閃身擋在大汗面前,『噗』的一聲長箭疾穿過一名百夫長,但去勢未衰,又射入第二名百夫長前胸,將兩人釘成了一串,摔在了窩闊台面前。   其聲勢威若奔雷,猛烈駭人,就是那窩闊台此時亦是面色稍變;第一箭,方才射罷,緊跟第二箭又至,窩闊台身邊這時眾人已然驚呆,不知所措;說是遲,那時快,忽然蕭楓縱身前越,雙手太極渾圓,含住箭弩,旋得三圈,趨勢才衰,抖手間反腕回射;只見箭弩在途中,忽化為碎屑,似天外流星,疾馳金兵,有的直貫馬腹,有的奔入人胸;頓時數百個『忠孝軍』騎士跌撞馬下,死於非命。   完顏呼邪面色大變,只驚這蒙古軍中何時有此絕世高手。   其時夜已三更,皓月當空,月朗星稀,天上雲淡風輕,一片祥和,而地面上卻有數十餘萬人在殊死惡戰。   這一場大戰自清晨直殺到深夜,雙方死傷均極慘重,兀自勝敗不決。金軍那是佔了地利,蒙古軍卻是仗著人多。   完顏呼邪一見情勢危急,倘若再不退兵,或許今日這三萬『忠孝軍』就要覆於城下;急切間,朝得蕭楓望了望,長嘯一聲,身先士卒,往回破去。蕭楓見他離去,也不追趕,只想道:我只保護好窩闊台及拖雷便可,爭鬥殺人,我卻不去。   這時蒙古兵翻翻滾滾,不住向兩旁散開,完顏呼邪帶著『忠孝軍』在刀山槍林中急驅而前,猶如大船破浪沖波而行。蒙古大軍喊聲雖說驚天動地,實已膽寒,不敢上前。   蕭楓凝目遙望,見金兵隊伍嚴整,人數雖少於蒙古軍數倍,可捍不畏死;蒙古軍如潮水般沖了一次又一次,卻那裡撼得動敵軍分毫。   不多久,竟被金兵衝回城下,蒙哥見著,速命左軍配合中軍圍敵,右軍兀自攻城。此時城上金兵個個殺紅了眼,捨身忘死般的抵禦蒙古大軍。   有的斷了腿,仍伏在城垛子上,揮刀砍敵;有的缺了手,仍趴在地上,用腳推那雲梯;上的城樓的蒙古士兵尚未歇腳,就已被兵刃殘破的金兵,抱著一起跌落城下。   整個潼關的金兵,瘋若似虎,勇捍無比,臨死之時,口中尚念叨著:「忠孝,忠孝」這兩字。   窩闊台見了,不禁自問:數年之前,我蒙古大軍,倘若遇到這般死捍之軍,能勝嗎?   想當初這金國大軍,號稱雄師百萬,時至今日,不過尚留半余;並不是這金兵畏死,實是那朝中奸黨肆虐,軍中缺少良將之故。   又想到:金國女真初興,天下誰能相抗,太祖、太宗威加中原。後到了熙宗、海陵年代,虐政橫行,荼毒中原,金國方才衰落;直到出了個世宗皇帝,以仁易暴,休息養民,金國才有這百餘年的基業;而如今,崇尚奢華,民力衰竭,盛極衰始,內鬥困憊,土崩瓦解之日已是不遠。   心念及此,不由朝著拖雷看看,隨即轉頭而回,把手一擺,戰鼓立止,側頭望著眾將道:「誰能今日與我除了這完顏呼邪,我便封他為『大蒙古國第一勇士』」。諸將一聽,躍躍欲試,數人自恃勇武,已然策馬前衝,去奪那『大蒙古國第一勇士』的威名。   其時,那完顏呼邪左衝右突,當者披靡,手下更無一合之將;蒙哥心下大怒,縱馬提槍,槍如毒龍出遊,含舌吐信,『嘩、嘩、嘩』的抖出數朵碩大槍花,挺槍疾刺。   拖雷老遠見了,不禁大駭,心道這不是送死麼,轉頭瞧向蕭楓;蕭楓知其意,呼嘯一聲,縱身上躍,在那蒙古大軍的頭上,提氣跳落,見盾沾盾,見頭點頭,似鵬鳥一般滑翔飛奔。   完顏呼邪陡見蒙哥槍至,土錘一擺,金錘砸破邊上一百夫長的天靈;火錘如火山噴射,激透五個蒙古兵的胸腔;水錘待發,木錘似枯籐繞樹般,纏向蒙哥,用力一扯,蒙哥還想穩住,但怎及得上完顏呼邪之神力,頓失重心,栽落馬下;周圍蒙古兵將,見得王子墜馬,急急避讓,惟恐誤傷。   完顏呼邪一見,心知蒙哥定是個要人,只想生擒;右手前伸,就待抓住袍帶,提於馬上;忽覺幾股沛沛然,泊泊然,強勁無匹的劍罡,直射而至;即忙五錘迸發,六氣合運,只聞的『砰』的一聲,週遭蒙古兵將俱都彈開,完顏呼邪滾落下馬。   完顏呼邪抬頭一瞧,又是蕭楓,也不戀戰,掉頭就回;『忠孝軍』重重圍上,護住主將。蕭楓也任由他去,實說此刻在他心中,極為欽佩完顏呼邪,但見他為了一個沒落帝國如此忠心奮勇,不畏生死,那便是一個大大的英雄,是以到盼他能入了城內。   蒙古兵士見到,縱橫披靡的敵將竟被己軍大將擊落馬下,不由軍心大振,各個刀矛齊舉,奮勇爭先。   斯時,但聞城內一聲炮響,從關內衝出一隊金兵,數約過萬,大聲吶喊中,衝入蒙古軍中,率頭人卻是完顏尚。原來那日完顏尚戰敗而回,被完顏呼邪罰與禁室;哈達見到危急,急忙命人釋他出室,令他領軍來援完顏呼邪。正當及時,那完顏尚一彪人,養足力氣,似虎入羊群,劈首砸肩,開膛破肚,猶入無人之境。   蒙古生力軍卻在後頭,雖喊殺震天,只是衝不過來,只見你推我擠,自相踐踏,死者不計其數,拋旗投槍,潰不成軍。   窩闊台一見,心知蒙古兵軍心已沮,知道今日即使再拚力攻城,也是徒遭損折,決然討不了好去,眼見城下蒙古軍積屍數萬,儘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士,心中大是不忿,然見潼關城牆堅固,守備嚴密,『忠孝軍』更是捍不畏死,實是無隙可乘,不禁歎了口氣,急令鳴金,蒙古大軍緩緩而退。   完顏呼邪本想再次揮軍復攻,可見蒙古大軍除了前軍,其餘各軍,陣形整肅,後退時井然有序,先行者不躁,殿後者不懼;又見本軍,血染衣甲,戰馬困頓,將士疲憊,實已不可為,只得歎氣一聲,率軍回城。   這時天色已然大明。這一場大戰足足鬥了十二個時辰,四下曠野裡,黃沙浸血,死屍堆積如山,斷槍折戈、死馬破旗,綿延十餘里。   完顏呼邪率軍回城。騎馬間,完顏呼邪低聲問道:「尚將軍,誰放你出來的」?完顏尚一聽,冷汗直冒,吶喃的道:「是…是…哈達元帥」。他可知道,這位叔叔,治軍謹嚴,鐵面無私;別說是他,縱然是帝王貴胄,也是一般,是以心下忐忑,惟恐再次受罰。   完顏呼邪見他神色,莞爾一笑,說道:「此次你出師不利,本該重罰,但念你此刻大功,那就功過相抵罷了」。完顏尚長出一氣說道:「叔叔,你嚇死我了」。   誰知完顏呼邪聽了,沉聲道:「本帥早就與你說過軍中無叔侄,你又忘了不成」?「是,是,下次不敢了…不,決無下次」完顏尚即忙賠笑帶保證的說道。   完顏呼邪也不去理他,只顧拍馬進城。   完顏呼邪到的城內,只見滿目蒼夷,不由心憤,茫茫然策馬前行;所見俱是傷殘滿地,屍骸遍佈,心下更悲。   要知道完顏呼邪自掌『忠孝軍』十五年來,最是愛兵如子,別說那三萬正規軍,就是那幾萬預備隊,他都能一一喚的出他們的姓名。而今遇到這次慘仗,望著那原先都是生氣活潑的好男兒,如今卻是死的死,嚎的嚎,不禁淚濕沾襟。   「統領…統領…」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忽的傳來。完顏呼邪轉頭回望,一看正是一個跟了他已有十年之久的老兵阿祥。   此時的阿祥血污滿臉,左臂已斷,孤零零的趴伏在地,倘若不是完顏呼邪眼利,他人或許一時還認不出他;完顏呼邪縱身下馬,疾步趨前,雙手扶起阿祥,低聲道:「阿祥,阿祥你怎麼樣」?   「統領…統領…嗚嗚…我對不起你啊,更對不起我手下那些弟兄啊…統領,小友死了,他是斷了腿,還砍了五個蒙古狗後才死的;小賈也死了,他是用矛刺進自身,與蒙古狗同歸於盡的;還有阿鐵…老束…」。阿祥一個人在那哭泣著,斷斷絮絮的說著。   「大膽,怎麼和統領講話的」這時完顏尚在旁不合適宜的大喝道。那些原想靠攏過來,與統領說說話的金國軍士,頓時腳步一滯,不敢再前。   完顏呼邪一聽,登時火氣直衝,騰地站起,用手指著完顏尚,滿面漲紅的道:「你…你…你給我滾」。原想就地便揍那小子一頓,可瞧瞧周圍,實在不適,是以叫他快滾,不想再瞧見他。完顏尚見他惱怒,即忙灰溜溜的跑了。   這時完顏呼邪對著滿城傷殘,雙目通紅,忽地雙膝跪地,哽咽著道:「弟兄們…是我沒用,是我無能啊,是我完顏呼邪對不起你們」說完,『咚咚咚』的叩了三個響頭,叩得極重,額上微見血跡.這時整個金國守城大軍先是發會呆,繼而群情激哀,萬人慟哭,有些人更是嘶啞著嗓子,悲叫道:「統領…統領…你老快起來,快起來…千萬別傷了身子」。   這等場面,使得哈達與白撒,都甚為震撼,還是白撒尤為細心,既忙上前扶起完顏呼邪,口中說道:「完顏統領,你可得當心身子,這潼關現在可不能沒你啊」。話是說的不錯,可他想的還是自己,倘若沒有完顏呼邪,這潼關早被蒙古人給破了,城破了,那也沒他好日子過。   完顏呼邪順著攙扶,就勢而起,大聲說道:「弟兄們,待得這次蒙古兵退了,我必定上奏皇上,為此次守城之戰,犧牲的弟兄們,修一義塚,讓我大金的千千萬萬後世子孫,能記得他們,是為了我大金國的千萬生靈而捐軀的」說完掉頭就走,實是不忍再睹這般慘象。   到的府內,完顏呼邪居中而坐,兩旁各是白撒與哈達,廳前還有一高大黑衣人,跪身伏地,只是此人渾身冰冷,殺意湧湧,令人不寒而慄。   這時,完顏呼邪對他言道:「即刻令『鐵血堂』潼關支援組,今夜全體去那蒙古大營,暗殺百夫長以上之將佐,不得有誤」。話音中透著一股肅殺和快意.「得令」黑衣人呼的一閃就不見,動作好似鬼魅一般。   這時,哈達在旁說道:「完顏統領,我平西大軍中亦有『鐵血堂』的好手,不如與之同去,不定尚能擴大些戰果」。完顏呼邪聽了,忙說道:「甚好,就照著去辦」。   白撒與哈達,站起行禮,逕自去了。完顏呼邪望著二人背影遠去,忽的猛捶桌案一拳,口中狠聲道:「窩闊台,拖雷,今夜我要你們不得好過」。   這『鐵血堂』乃是金國海陵帝時所創,原先只是刺探政敵情報,暗殺一些政見不合的頑固分子;如今卻是用來在戰場上擾敵後方,尋機暗刺敵方高級將佐;整個大金就不過是數百人而已。   蒙古中軍大汗金帳內,此時窩闊台正猛揮著鞭,鞭打著數個奴隸,望著那幾個奴隸在地上,哀呼嚎啕,嘶聲悲叫。窩闊台此時心裡已是好受了些,又發洩了會兒,他猛地把鞭往地上一扔,大叫道:「滾,給我滾」說完氣粗粗的往大椅上一坐。   雙眼凝視著帳下眾將,緩緩的道:「諸位,此次攻城,我大蒙古國損兵折將,士氣大跌。諸位若是有何良策,儘管道來」。   誰料帳下眾將相顧而視,竟是無人出言,不由的心下各自惶惶,深恐大汗怪責。這時拖雷清了下嗓子,微笑道:「大汗,微臣有一番話不知當不當說」?   「說,四王弟,你儘管說」   「大汗是否尚記得父汗臨終遺言」。   「你是說……」   拖雷正了正身子,說道:「父汗在六盤山臨終時曾言道:金國精兵,西集潼關,南據連山,北限大河,我軍若攻,即使戰勝攻取,也恐不能速滅;惟有借道大宋,宋、金世仇,必肯許我,然我軍兵下唐鄧二州,直搗汴梁,金都被困,定要徵兵潼關,那時緩不濟急,已成無用,就使援兵遠來,千里赴援,人馬疲敝,也不是我軍的對手,滅金其不容易!」   說完望著窩闊台又說道:「眼下唯今之計,惟有遵照父汗遺命來辦,方可滅了金國」。   窩闊台聽的哈哈大笑,大聲說道:「今世惟有四王弟才能助我成就大業,拖雷啊,你可真是我的貴人啊…哈哈…好,就安計行事」。此時帳內一片歡騰,已不復適才的肅穆。   蕭楓一人獨自坐在帳內,心中只在沉思:瞧今日蒙金之決戰,兩方士兵俱是那般捨生忘死,勇捍無匹;倘若他們對上的是大宋軍兵的話,恐怕是不用費多少力,便能將之擊潰。思至此,不由長噓短歎,深為國憂,只覺這大宋天下恐亦將不遠。   今日白天見到咯巴大師用『毗盧遮那印』為蒙哥治療傷腿,竟在極短的時間內使他復元。蕭楓瞧了,不禁大為驚異,既忙向咯巴討教。   這時他才知道,原來那『毗盧遮那印』不僅僅能用於對敵,且還是密宗僧侶修煉金身的一種高深秘訣,其用奧妙無窮,神秘莫測。這『毗盧遮那印』最早是佛祖大日如來升佛之前所傳,乃是佛法最高之體現。   而咯巴雖說自得此印,苦修六十餘年,但所得不過二三,一直深以為撼,今生不能親眼見得此印的最大威力。   聽到蕭楓向他討教,雖說那日切磋,敗於蕭楓,他心裡實是對蕭楓欽佩萬分,在這般年紀就有如此功力。再經這些時日的交往,瞧見蕭楓平時為人平和,待人摯誠,更是喜歡,只歎在這古稀之年,竟交得這般小友。   是以,他對蕭楓那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恨不得蕭楓一下就能把『毗盧遮那印』練到最高層,亦好使他一嘗心願。   起初蕭楓尚不能得窺訣奧,可他用『毗盧遮那印』與自己一直毫無進境的『北斗七星訣』相糅合,竟頗有妙悟。修煉時,直覺萬物俱寂,宇宙中心仿似就是他自己,人天相映中,似是肉身散盡,又化為虛無,順著萬字法輪,遨遊天穹;不知多久,又感萬氣聚身,內蘊七星,似覺非覺中,『毗盧遮那印』終與『北斗七星訣』融匯一脈,不分彼此。   待他行功完畢,只覺神清氣爽,身具萬般神通;最為驚喜的就是,下體的遺憾,似也有完美之象,他心知往後只須努力,恐不需飛昇,不多日便可消除自己那平生的大憾事。   正在欣喜之時,竟覺心有驚悸,大感不對。『嗤』的一聲,忽有一人破帳而入,人匕合一,恍如一道黑箭破空射來。就在這千鈞一刻,蕭楓身影一晃,陡地不見蹤影。那刺客本在心喜,以為目標必將匕到人亡,可是這般情形,固然在他刺客生涯中從未遇過,縱然是聽亦沒聽過。   心下驚惶,正待溜走,突有一股旋力繞體而上,駭異之下,只見自己的手臂,腿足,被那旋力硬是扯的一一離體濺開,腦中一暈,就此掛了。   蕭楓在避讓之時,感到又有三道殺氣迎身撲來,勢極洶洶。是以蕭楓大為惱怒,出手間已不容情,極速的解決一個,用那初始刺客尚未落地的離體肉身,抖勁甩去。雖說只是肉身,但隱含了蕭楓的金液丹元,實不亞於利刃銳矛,穿帳而去。   另三個刺客還未見著目標,就已各自了帳,臨死之時,口眼不閉,大有不甘。   蕭楓知道這些必是金國譴來的刺客,擔憂拖雷,忽必烈等人,當下搶步出帳,越過那些聞聲而來的蒙古兵,飛足疾奔。到的拖雷帳前,瞧見並無異樣,護衛往來有序,心下頓寬,本想通報進入,突聞帳內傳出兵刃出鞘聲,急忙掀簾入帳,瞧的竟是蒙哥與忽必烈二人正在低頭賞刀,不由的啼笑皆非。   二人見到蕭楓,忽必烈高興的道:「師傅,你怎麼來了」?蕭楓並未應他,只是心神外放,察視大營,心知這金人既派刺客來行刺,定然不會就那幾個。果然,不多久,真有數十餘道殺氣在營內奔馳,且是望中軍大帳匯去;蕭楓既忙展開全力,飛昇騰越間已到大帳。   此時大帳周圍緊緊排著一隊護衛勇士,執弩豎盾,圍成一圈;帳前已然一片混亂,數十個黑衣勁裝的刺客,正與數百名護衛在激鬥,且還占的上風。這時刺客首腦的心中正在懊惱,本來完顏統領吩咐的是刺殺百夫長以上人即可,偏偏自己立功心切,妄想殺的那幾個蒙古最高統帥,一舉功成,亦好留名千古。   誰知眼下不知量力的結果就是被蒙古大軍包圍,而且四處湧來的兵士越聚越多,今日潼關『鐵血堂』恐將盡墨於此,實是自己無能所至。   這時忽必烈竟也趕到,手中且提著適才的寶刀,瞧的這般情形,亦不思慮,是否是其對手,血氣方剛的衝將了上去。蕭楓望到,不由大駭,既忙上前營救。那些蒙古兵瞧見監國王爺的四王子亦來助陣,不禁士氣大振,在廝殺中還讓出一條路來,以便忽必烈更易搏殺。   刺客首腦見著忽必烈衣著扮相,不類小兵,心道:來了條大魚,今日突圍成不成功,就全落在你頭上了。思索間,手下一緊,猛揮數刀,逼開身邊的幾個兵士,身形一矮間,縱步跨躍,轉的幾轉,閃眼片刻,即已到了忽必烈面前,右手長刀衝擊,盪開忽必烈的那柄寶刀,左手化為厲爪,疾伸而去,逕直鎖喉。   忽必烈急退數步,慌忙間手中寶刀,毫無章法,只知胡亂劈砍。邊上蒙古兵見王子危急,俱都不顧性命的猛撲上來。忽必烈眼見就要遭擒,忽覺身後一雙大手拎起自己,迷茫間瞧的那黑衣人似被一嗜,跌落在地,抬頭一瞧,方知又是師傅蕭楓救了自己,心下感激。   這時只見師傅蕭楓放下自己,忽地週身冒出萬丈金光,緩緩浮於半空,像似佛祖臨空,使出那咯巴大師的絕藝『毗盧遮那印』,一個個金色萬字法輪交相迭浮,法輪所現出,那些個黑衣刺客一個個被擊倒在地,不再動彈。蒙古士兵們見到與他們纏鬥甚久的刺客,竟被蕭楓數招間擊敗,也不由大聲呼喊,以表喜悅。   忽必烈瞧的大叫過癮,直嚷威風,纏著蕭楓定要把這炫人的絕藝傳授於他。蕭楓笑笑,說道:「你功力未夠,若想學的話,須得勤練《金關鎖玉訣》,達至第六十句,方可使用」。忽必烈一聽,頓時萎焉,只因他的《金關鎖玉訣》,練了這十餘日,才練至第一句,若想練至六十句,恐將十年都不夠用。   這時窩闊台與拖雷聽到士兵們的歡呼,亦俱從帳中出來,蒙古兵士見了全都拜伏在地,大喊萬歲。   窩闊台笑道:「蕭教官,今次又是你救了本汗,前後已有二次,我實是不知應該如何賞你了」。蕭楓也笑道:「屬下身為帝國武道教官,擊退刺客,自是理所當然,何敢讓大汗賞賜」。   「哈哈…好,蕭教官真乃真英雄,淡泊名利,不過今趟本汗也不想賞你,而是把此恩賞賜於你師門,可好」?   蕭楓一聽不由大喜,躬身叩拜道:「謝大汗恩賜,屬下感激萬分」。   這時有人來報,四處流竄的刺客,已被各個招徠的武林豪傑所擊潰,死的死,擒的擒,這次來犯之人,全軍盡墨;只是我軍死了二個千夫長,三個百夫長重傷。   窩闊台聽報大為高興,以往金人來行刺,只要數人,就可使蒙古將佐元氣大傷,且不定還被他們遁去;而今日足足來了百餘人,只不傷皮毛的殺得兩個千夫長,重要的是盡數而獲,其不叫他欣喜。不過他心中也在暗自慶幸,恰好今日舉行重要軍事會議,讓全體萬夫長俱都出席,不得缺勤;不然給刺了幾個萬夫長之流的,那損失就大了。   是以此時的窩闊台,臉上竟顯出那久違的憨笑,使得拖雷都暗訝不已。 ∼第十五章唐家事變∼     窩闊台於是命使臣綽布乾等一行人,往宋借道。誰知綽布干到了宋境淝州,謁見淝州統制張宣,在金人奸細的挑撥下,再加上蒙古人的天性不羈,一語不合下,竟被張宣誅殺。   窩闊台得信,暴跳如雷,直叫著要先亡了大宋。後在拖雷的勸解下,乃命拖雷率騎兵五萬人,竟趨寶雞,攻入大散關,破鳳州,屠洋州,出武休東南,圍大宋軍;復遣大將速不台取大安軍路,開魚鱉山,撤屋為筏,渡嘉陵江,略地至蜀。蜀系宋地,宋制置使桂如淵逃去,被蒙古兵拔取城寨,共四百四十所。拖雷尚不欲絕宋,大軍東還,會兵陷饒風關,飛渡漢江,大掠而東。   前線警報如雪片一般,遞入汴都,金主完顏守緒,急召宰執台諫入議。眾臣均說蒙古大軍遠來,曠日需時,勞苦已極,不如在河南州郡,屯兵堅守,且由汴京備糧數百斛,分道供應;蒙古大軍欲攻不能,欲戰不得,師老食盡,自然退去。   金主完顏守緒聽得階下大臣獻出此計,內心惱道:看似好計,怎奈各處不能堅守又將如何。一味直知堅守,守到現今,卻已失去了祖宗的大壁江山。沒想到我大金竟是養了這幫庸臣,平時只知爭權奪利,臨到危機一點用也沒有。   於是謂然歎道:「我大金,南渡二十年來,各處百姓,獻田宅,賣妻兒,豢養軍士,只望他禦敵國門,保衛家邦;今敵至不能迎戰,望風披靡,直至京城告急,尚欲以守為戰,如此怯弱,何以為國!朕焦思竭慮,甚覺士兵必能戰,然後方能守。存亡有天命,總教不負吾民,朕心才安!」   乃詔京城戍衛大軍二十萬,屯兵襄鄧二州,並促哈達、完顏呼邪兩帥,速即還援。   這日潼關城太守府內,完顏呼邪對著哈達道:「哈元帥,今日皇上來旨,言道要我等二人領兵援救京都汴梁,你看……」   「既是皇上有旨,臣下的自無異議,不知統領打算何日領軍去援汴梁」哈達正色道。   完顏呼邪沉吟道:「自然是越快越好,只是這潼關乃是我大金重關,倘若我等去了,不知該是交給誰好」?   「這簡單,只須交於完顏少將軍即可」。   「不可,不可,完顏尚他好高騖遠,這般重任怎可交託於他」?   「那該如何,俗話說的好『蜀中無大將,廖化為先鋒』,眼下這般情形,不托於他,那該托何人」?哈達愁道.「唉,我那四徒完顏守堅在此就好了,雖說他風流成性,但他極重規矩,原則又強,倘若這潼關交託於他,我到放心」。   「只是眼下這完顏守堅,又不知在何處,而京城又危急,我瞧就完顏尚吧」。   「只有如此了,但願待我等回來,這潼關尚在我大金手中」。   不提這完顏呼邪與哈達領兵如何領兵援救。   再說那蕭楓這日接的大汗金令,命他率三萬騎兵到鄧州與拖雷會師。只是這窩闊台怎會突然命蕭楓率軍,起因有二,其一:大金京城戍衛部隊,齊集襄鄧,窩闊台恐拖雷兵力稍弱,是以再譴三萬騎兵助他;其二:那大將速不台攻略蜀地,燒殺搶掠,塗膏遍野;早已引起蜀中武林群雄的義憤,竟不時的在蒙古大軍後方搗亂,刺殺蒙古斥候;使得大軍此時猶如盲了眼的猛虎,東竄西撞,尋不到金軍的輜重後勤路線,陷入困境。是以想借重蕭楓本身的實力,及重陽宮的威名,來與群豪談判。   翌日,蕭楓與小如二人淚別,並把小如托付於忽必烈。忽必烈壯言道:「師傅,你放心,小如姑娘既然給了我了,我便會一生一世的照顧她,讓她不受半點委屈」。   然而小如聽了他的話後,卻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接著粉頸低垂,玉頰通紅,心道:蕭大哥怎會收了這麼個呆子徒弟,只說讓他暫時照護我,誰知…誰知他竟這麼說,其不讓人誤會。   蕭楓見到如此小兒女情形,不由哈哈大笑,只覺這二人到是甚為相配;一個憨厚正直,大好男子漢,一個嬌小俏麗,玲瓏美佳人。   這時小如對蕭楓道:「蕭大哥,我不在你身邊,你可得多關心自己啊」。唐三小姐在旁見了,心中暗喜,即在旁說道:「小如妹妹你放心好了,蕭…大哥,我會照顧他的」說完,偷偷的瞥了蕭楓一下。   蕭楓此時只覺心懷大悅,暗忖:有這麼多人關心我,那在小時,可是不敢想的事。   一路無事,三萬騎兵縱馬疾馳,這一日便亦到了漢水。蕭楓只在馬上沉思,那日他所擒的金國刺客,竟被窩闊台全體虐殺,死狀極慘。想到這不由歎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為我而死。   這時,唐三小姐對著蕭楓言道:「蕭大哥,這一路你老叫我三小姐甚麼的,這個你不覺太見外了嗎?我單名喚雪,你以後可以喚我為『雪兒』」。話雖說完,但低垂臻首,臉兒全紅,這一番話,她在途中實是已然醞釀了許久,方才鼓足勇氣道出,甚怕就此被蕭楓瞧低。   那知蕭楓聞言道:「甚好,其實一路上,我也挺不慣的,但又恐雪兒你見怪,是以只得在那小姐長的,小姐短的亂喚」。話音未落,自己卻是『呵呵』的笑了。   唐雪心下欣然,說道:「那就這般說定了」。「好」   這時前方忽有一騎揚塵而來,到的蕭楓面前說道:「稟將軍,漢水兩岸並無敵蹤,只是在漢水北岸發現有一漢子,渾身浴血,倒在地上,似是被江湖人物追殺」。   蕭楓雖說至現今,並未正式踏入過江湖,可他一直把自己作為一個江湖人來看待,因此大聲說道:「帶我去看看」。「是」斥候轉身拍馬而去。   這數日來,蕭楓起初尚恐這些蒙古騎兵不聽他的號令,那料全不是這般,三萬蒙古騎兵聽令則動,得令則止,就好似如臂使指般的舒暢,委實讓蕭楓爽了一次大將軍的癮。   他那知這三萬蒙古騎兵俱是從大汗親兵中選拔出的,那日潼關會戰,蕭楓仿若天神般的身影早就入在他們眼裡,在其心中,蕭楓的無敵形象已然是『長生天』大神的代言人,是以蕭楓的命令,在這些蒙古騎兵中那就是神的諭旨,決然不敢違抗,也不願違抗。   蕭楓隨著斥候到了漢水岸邊,果然見到一漢子,倒在血泊中。蕭楓疾步向前,右手前伸,搭住那人的腕脈,探知傷勢。   「啊,唐福…是唐福,他怎的會在此處」?唐雪驚恐的說道。   蕭楓聽她如此一說,便知這唐福與唐雪有這莫大的關係。即忙金液丹元急湧而入,要知這金液丹元可是修真人的本命真源,別說是重傷之人,就是那死了不久的,亦能使他迴光返照,交代些遺言。   瞬時那唐福睜眼醒來,瞧見那麼多人,先是往後撐了下,待到唐雪喚他時,只聽他大聲道:「小姐,小姐我終於找到你了;快,快,莊上緊急,緊急,緊…」。話音剛落,頭一側,便又昏了過去,想是見到唐雪,一時激動所至。   「蕭大哥,怎麼辦?怎麼辦」?唐雪急切的拉住蕭楓的手說道。   蕭楓自終南山下山以來,從未與一個女孩子這般親熱過,不由面紅過耳,吃吃的道:「這…先…先去你家…瞧瞧吧」。   唐雪見他如此窘相,不禁醒悟,心下亦頗為懊惱,怎的這般真情流露,千萬莫要讓他看輕啊;不過瞧他那從未現過的模樣,到也好笑,誰叫他平時總是一幅飄飄然,似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眼下卻是可愛。心念及此,竟差點笑出聲來,不過想到家中似有危急,也沒了心思,只在那邊低聲哭泣。   蕭楓瞧她那樣,也極為憐惜,便低聲勸慰道:「雪兒不哭了,我們這就趕到你家去,瞧瞧是誰這麼大的膽,竟敢惹我雪兒的家,倘若遇到了,就把他大卸八塊咋樣」?   唐雪一聽,不由破涕為笑,笑斥道:「甚麼你的雪兒啊,厚臉皮」。女孩就是如此,明明心裡想的要死,口中卻全不是那回事。   蕭楓見她已然好些,轉頭大喝道:「急速渡河,加急行軍」。   在渡河途中,唐福在蕭楓『毗盧遮那印』的治療下已是神氣俱佳。   那唐福原是唐家莊的內府管家,不知為何前些時日,蜀中武林群雄竟然爭相趕至唐家莊,齊聲喝問唐老莊主為何遣一對兒女去蒙古軍中效力。   要知這唐老莊主可是蜀中武林的老前輩了,一手千變萬化的暗器功夫,奠定了他在江湖中,五絕六霸之一『哮霸』的高超地位。別說是普通的江湖人物,縱然是蜀地名門大派,峨嵋、青城等派的掌門人也俱都不會這般喝問於他。   可這趟來的群雄不知是仗著人多,還是背後有甚後台,竟然毫無應有的禮節,在莊上吃拿吆喝,全然不顧唐老莊主的面子。唐老莊主是忍無可忍,與他們起了些衝突,竟被他們群起圍攻,現在鎖拿於莊中地牢內。   後來總算峨嵋,青城兩派的掌門人趕了過來,可他們也說甚麼眾怒難犯,須得少爺,小姐回莊,方能化解此事。   唐雪聽到這裡,已然俏眸紅腫,珠淚不斷,直說是自己連累了父親。   蕭楓即忙在旁柔聲勸慰:「雪兒,別哭了,你只管放心便是,待我去了,定會先救出唐莊主,然後替你好好的出口氣,教訓他們一頓,可好」?   唐雪聽的心上人的溫言溫語,不由甚感依賴,只覺自己的眼光並沒瞧錯,他是如此的體貼窩心。哭聲不覺已然停止,我見猶憐般的望著蕭楓,說不盡的教人迷醉其中。   其時,漢水邊寒風刮過,拂起衣衫,唐雪一人騎在馬上,似覺有些澈骨顫抖。蕭楓見了,大生憐惜,猿臂長伸,一把摟過了唐雪,置於身前,微笑道:「現在還冷嗎」?   唐雪本是大驚,稍作掙扎,但聞蕭楓這般貼心言語,頓覺渾身舒服,如小貓一般偎於蕭楓胸前,玉臉緋紅,芳心微顫,但覺此時就算天崩地裂,也決然不從蕭楓懷中出來。   唐福見了,心中機靈,暗道:看這般,這領軍的蒙古大將怕是小姐的心上人吧。只是他是蒙古人,不知老爺會不會應了這門喜事。   這三萬蒙古騎兵俱是精銳,普通騎兵只配兩匹馬,而他們足足配了五匹,馬不停蹄,一路急馳,不多日便到了離唐家莊不足百里的萬縣。   這一路奔來,俱是宋境,可當地守軍見了這等彪捍軍隊,早已慌了神,那敢出戰,直到他們遠離,方才長出一氣,只歎好運,祖宗積德。   蕭楓望著這萬縣城牆,只覺此縣到是與一路來的其他地方不同,城牆甚是堅固,寬厚,心想:這縣的父母官,估計還算不錯,不然早就與別城一般蕭條,破敗了。   唐福在旁說道:「將軍,此縣知縣乃是我家老爺的摯友,本來先時我也想來求他救老爺。可轉念想想,這縣衙的衙役有甚用處,如是遇到高來高去的江湖人,豈不枉送性命。是以小的沒來」。   「哦,是摯友啊…我有一計不知好不好用,你且聽著」蕭楓臉上詭異的道。   此時萬縣縣衙,今日大門緊閉,縣衙後院正在唱著一出「生離死別」劇。   只聽那知縣夫人哭道:「老爺,老爺你隨我們一起走吧」。「不行,異族寇境,本官作為一縣父母,怎可不御而逃,休再此言」知縣正氣凜然的說道。接著哀聲道:「夫人啊,你快走,只要你帶著成兒離開萬縣,也算為我徐家留了一條根了」說完望著夫人懷中那還是襁褓裡的男嬰。   嬰兒此時卻是不懂,仍在那邊笑著,以為父母尚在逗他。   正在這時,院外忽有人來報,說道有人求見。知縣甚感訝異,心道此刻危急時辰,還會有誰來拜訪於他,一些家資厚實之人,早就離城而去了。無奈,只得說道讓來人在客廳稍候,說罷整了整官服,逕直去招待了。   到的縣衙客廳,知縣認識來人,正是蜀中大名鼎鼎的唐家莊的內府管家唐福。知縣即忙詢問來意,心道莫不是唐家莊派人來助我守城。   唐福也不廢話,先把唐家莊的現況如實說於他聽,接著又說道,這城外的蒙古大軍,並不是來攻城的,其實是援救唐老莊主的。   知縣聽了,自是不信,說道這蒙古人於唐老莊主非親非故,怎會派人來援救他。唐福一時無語,只得把這些時日自己所觀察到的情形加以綜合,說道:「其實這蒙古領軍大將乃是我家小姐的姑爺」。   這下知縣老爺信了,他亦知道,這唐家小姐可是蜀中有名的大美女,天資國色,猶是仙子下凡,每日裡登門求親的人,那是排著隊的。聞說還須得早上去,下午去了,就算排著了,等輪到了,也是半夜了。   他又想,這蒙古將軍可是一怒為紅顏啊,千里迢迢疾馳而來,就是為了救那岳丈大人,他心裡到實是欽佩那位蒙古將軍,只覺又為萬縣添了一段姻緣佳話。   待到聽唐福說道,這蒙古大軍想要冒充宋軍前去搭救唐老莊主。其利有三,一來為免百姓恐慌,二來也可讓群豪少了借口,三來可藉著官府的名義去營救唐老莊主,讓那幫江湖人有所忌憚。   那知縣老爺坐在邊上,心內暗暗盤算:我倘若不應,只怕這蒙古將軍惱羞成怒,血洗屠城,那滿城百姓就遭殃了;我若應了,又只恐是蒙古人詭計,一路想來騙關越境,這可到底該是如何才好。   唐福見他一幅礙難的模樣,不由怒道:「我家老爺與你可算是故交,眼下蒙難,你竟見死不救不成,算我瞎了眼還來找你」說完就待離去。   那知縣怎肯放他離去,既忙挽住他,說盡好話,唐福這才息了怒氣。   知縣見唐福不像有假,便說道:「唐管家,此事本官一力擔待,只是這蒙古大軍可得說話算數,事後須得盡速離我宋境」。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你不信我,可得信我家姑爺,他可是將軍啊」唐福也滿臉堆笑道。   可憐這蕭楓在全然不知下,竟已成了人家的姑爺,而唐雪也被她家的管家,給送給了蕭楓。   唐家莊位於萬縣東南百餘里處,依山勢而建,順水流而設,周圍青山圍繞,莊前一條小河緩緩流過。   東面飛瀑高懸,噴珠濺玉;西面漫岸蔥蘢,花燃絕壁;北面白鷺行行,群山蔥蘢;好一幅自然美景。   蕭楓初見就已迷上了這裡的好山好水,只覺這自然萬象,生機盎然,無一非道之所在。   正面莊門開約十人寬,簷下磚雕斗拱,宏偉壯觀;門上有一大匾,上書『唐家莊』三字,其筆力飄逸,走筆遒勁,更顯華麗莊嚴。   三萬大軍一溜排在莊門前,雖未更換衣甲,但身後大旗已然是『宋』及『徐』這二字。   大軍怒馬騰騰,衣甲鏘鏘,更顯威武非凡。那徐知縣見得這等軍隊,心中直道:倘若這大軍真是大宋的就好了,不然還會有誰來犯,心下歎息。   又瞧瞧那領軍大將蕭楓,只覺越看越不像,雖說此人俊偉不凡,但總覺少了一些沙場的捍氣;不過與唐小姐的絕色,到是甚感相配,二人俱是一般的飄然脫俗,仿如神仙。   此刻唐雪亦是穿了軍士衣甲,躲在蕭楓身側,一臉焦急的瞧著他。蕭楓對她微微一笑,意要她放心便是,一切由他來辦。   唐雪心下頓寬,她亦不知為何,對蕭楓行事,那是半點憂慮也沒有,但覺只要蕭楓出馬,那就萬事皆宜。   這時莊裡已然有人出來詢問,徐知縣按著早已排好的劇本,打著官腔道:「快去叫你家老爺出來接旨,不然誤了時辰,當今怪罪,恐是本官也救不了你們」。   那人一聽,頓時大慌,急急的奔進莊裡去通報了。   這時唐家莊的大廳內,一眾群豪正在吵吵嚷嚷。其中一個身材魁梧,面似鍋底的大漢叫的最凶:「這唐老賊勾結蒙古人,有甚話講,一刀剮了再說」。   「哈哈,現在你紀老二到本事大了。那日倘若不是唐老爺子手下留情,怕是你早就不會說話了」一個上唇稀稀有著幾莖黃須,雙目炯炯有神的中年人在那嘲笑道。   眾人望去,原是青城『四劍』之一,流雲劍楊士傑,此人性格孤僻,最會揭人之短,是以江湖人緣極差。可不知為何,唐老爺子與他到是一見如故,兩人友情已有十年之久。   此趟這人來的稍晚,不然若要擒下唐老爺子,恐還會有些波折。只是這人隸屬青城,眼下青城掌門『無非子』與門下三十位太靈級劍手均在此處,群豪到也不敢同他胡鬧。   那紀老二瞧的是楊士傑調侃他,他也只得忍耐,心裡忿忿的道:「格老子的,以後別讓老子單遇,不然老子定會悄悄的滅了你。   這時峨嵋派掌門齊金羽道:「諸位,諸位,眼下朝廷大軍便在門外,倘若不讓唐老爺子出門接旨,只恐朝廷今日裡不會罷休啊」。   他此言一出,登時群相聳動。   大廳上眾人本來各自在高談闊論,喧嘩嘈雜,突然之間,大家都靜了下來;站得遠的人本來聽不到齊金羽的話,但忽然發覺誰都不說話了,自己說了一半的話也就戛然而止;霎時之間,大廳上鴉雀無聲。   齊金羽甚為滿意這樣的結果,給了他一種領袖群倫的感覺。   只聽他又乾咳了一聲,裝模裝樣的道:「我等俱是有身家的人,如若得罪了朝廷,日後各位的買賣也必是難做。我瞧不如先放出這唐老爺子,讓他先接了旨再說」。   眾人一聽,頓時又喧嘩嘈雜了起來,一個個私下討論。其實眾人心下憂慮的俱是;倘若放了唐老爺子,豈不等同放虎歸山,那日我等擒他之時,已然得罪甚深,日後他如若來一一的尋仇報復,我等豈非與自裁無疑。   是以廳上眾人大都不願。   甚至有人道:「唐老賊乃蒙古人的狗腿,就算他平時大仁大義,那也必是假的。咱們自當將他除了,何況他惡性已顯,為禍日烈。倘若他遠走高飛,倒是不易追捕。也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居然讓我等給抓了,若是讓他去接旨,一不小心被他給逃了,豈不冤枉」。   這時眾人的態度惹惱了『流雲劍』楊士傑。   只聽他對著先前講話的人怒道:「咱們都是鐵錚錚的好男兒,豈能不分是非;這唐老爺子是蒙古人狗腿,還是大大的英雄,此時還未明瞭。倘若他真是胡虜狗腿,我楊某第一個跟他拚了。要殺唐老爺子,怎麼數,都輪不到你這蠢貨,在這裡囉哩囉唆,滾過來,老子來教訓教訓你」。   那講話人見得這般,頓時把頭一縮,不敢再言。   這時那『無非子』也道:「唐老爺子遣兒女去蒙古軍中效力,屠我漢人百姓,實乃喪心病狂,行止乖張之舉。本來嘛,他也曾是敝派的好友,便在最近,貧道尚與他一起喝過酒。可是大丈夫立身處世,總當以大節為重,一些小恩情,也只好拋之腦後了。他是我大宋的死仇,敝派諸位師兄弟也都受過他的好處,卻不能以私恩而廢公義。常言道大義滅親,何況他眼下犯了這等莫大的過錯。依貧道看,這旨還是要接的,不然我等豈非與他一般造孽。只是放他出來之前,須得廢了他的武功,讓他以此來以贖罪愆。諸位…你們瞧如何呀」?   眾人聽了『無非子』的一番話甚覺有理,既不得罪朝廷,又沒了後顧之憂,是以大聲附和。那齊金羽但覺『無非子』搶了自家的威風,心下暗恨不已。   『流雲劍』楊士傑一聽,即在旁急道:「師兄,怎可如此草率行事,那唐老爺子的兒女尚未回來,倘若怪錯,豈不糟糕之極」。   這時只聽的有人在廳側哈哈大笑道:「諸位,別來無恙吧,楊老弟,老夫先謝過你的慷慨激言,聽了你的話,老夫只覺的你這朋友沒白交」。   眾人聽到這個聲音不由大驚,急忙回過頭去,見到一個鬚髮如銀,身穿黑貂長袍,腰束黃色腰帶,神態甚是威嚴的老者。   邊上還有二人攙扶,一個身著將軍鎧甲,身形挺拔,飄逸出塵的青年;一個是身著小兵衣衫,體形瘦弱,貌相卻極是俊美的少年,這兩人正是蕭楓與唐雪。   這邊上兩人群豪自是不識,但那被攙扶的老者卻是那被群豪囚於地牢的唐老爺子,只看他此時腳步蹣跚,神色悲憤,到了大廳中央,朗聲說道:「諸位,老夫來給大家一個解釋,大家聽完之後,倘若還想弒殺老夫,那就儘管來便是,老夫決然不做半點抵抗」。   這時那俊秀少年從邊上端來一個凳子,置於唐老爺子的身後,悄聲道:「爹,你坐下說,別累著」。   唐老爺子朝著少年看看,眼光裡蘊涵欣慰,抖索的坐在登上,朝著眾人道:「要說這個解釋之前,老夫先替諸位介紹一下老夫身後這二個人」。   說完指著邊上二人道:「這一個是小女唐雪」。唐雪聽到後,順手把頭上的頭盔取了下來,只見那滿頭烏絲仿如瀑布下瀉,充滿動感,襯上白裡透紅的冰肌玉膚,教人神為之奪。   接著又說道:「這位小友是小女的朋友蕭楓」。蕭楓雙拳一拱,表示了一下禮節,眾人也相互還了一下禮。   這時唐老爺子方才緩緩的道:「老夫在前些時日,得知蒙古大軍欲將伐金。那金國女真乃是大宋世仇,可我大宋怯弱至今,一直毫無起色。老夫想的是,眼下可假手於人,豈不快哉,因而才遣兒女前去助陣。想要一舉破金,洗我大宋這百年的恥辱」。   唐老爺子這時瞧了瞧眾人,又道:「那料這蒙古異族也是狼子野心,伐金尚未結束,鐵蹄竟已臨我宋境,拔城取寨,辱我大宋,老夫深以為狠。正當老夫想召回兒女,怎奈諸位到此,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囚禁了老夫,使老夫想說也說不得啊」。   「此言差矣,唐老爺子,你這麼一說誰知是否真由此事?況且這蒙古大軍犯我宋土到是確有,你遣兒女助紂為虐也是有之,因此今日之事,定要做個了斷,也可給我等有所交待」。峨嵋掌門齊金羽大大咧咧的說道。   蕭楓皺起雙眉道:「那你想要怎樣了斷,又想甚麼交待」?   『無非子』道:「只須唐老爺子自廢功力,那我等今日馬上就打道回府,從此不再踏入唐家莊半步」。   此時眾人俱都點頭稱善,大是叫好。   蕭楓不禁怒道:「諸位是一路走到黑嘍」。   「那又怎樣,這唐老賊喪心病狂之極,倘若不廢去功力,難道待他蓄足力後再來尋我們報仇麼」?峨嵋派的少掌門齊逾常跳了出來道,說完還極是得意的朝著唐雪,示威性的瞪了一眼。   唐雪聽得大廳內眾人俱都想廢了她爹爹的功力,芳心內已是恐惶之極,不由很是自然的靠向了蕭楓。   這時的齊逾常見了,心內可真是妒火直衝。   要知道這齊逾常也曾是唐雪的求親人之一,可唐雪瞧不慣他的風流,便沒應他。而唐老爺子對唐雪也是疼若心肝,她不應,自然他也不應,哪次實等於給了峨嵋掌門齊金羽老大一個耳光。   峨嵋掌門齊金羽本以為憑自家在蜀地的實力,那唐老兒雖說也有些勢力,可還不是巴結萬分。那料這唐家莊竟會拒絕這門親事,使得他本就扭曲的虛榮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當場發誓一有機會必定不會饒過唐家莊。   是以這次才借助這大好的機會,把唐家莊往死裡整,而他說要待唐老爺子的兒女回來,也是想虜去唐雪,一嘗兒子的心願。   唐老爺子在邊上一瞧,心知今日怕是不能善了,擔心的看了看女兒,心下暗忖:這幫賊子不知是否吃錯藥了,還是為甚,竟非要趕盡殺絕,罷了罷了,老夫我也活的夠長久了,今日就給他們一個交待,只是須得他們饒過雪兒方可。   心念及此,於是說道:「諸位,既是這般,老夫便應了你們,可小女無知,諸位須得高抬貴手,放過小女與她朋友」。眾人聽他答應,俱都心內竊喜,只道了了一帳心事,省的日後的憂心了。   『無非子』此時心內歎道:只怪自己蠢笨,聽了江湖傳言,說道唐家莊有甚麼仙家秘訣《太陰劍罡》,以為可手到擒來,誰知在這莊上尋了月餘,竟是一無所獲,還結了這麼個大仇家。幸好他被我等逼的要自廢功力,不然日後的提心吊膽,想想都覺的可怕。   齊金羽道:「功力那定然是要廢的,可唐雪就的在敝派幽禁三年,不然我等前腳剛走,她後腳又去投那蒙古人,咱們不是白費力了」。   話一說完,心下忙自思忖:這下你唐老兒沒轍了吧,唐雪到了我家還不是被逾常隨意狹玩;你功力又廢,到時還不是好比沒牙的老虎,只會叫,嘿嘿…   蕭楓聽到這裡,心下早就勃然大怒,喝道:「今日唐老爺子既不廢功力,雪兒也不會隨你等前去,有甚手段,在下自會接著,諸位儘管放馬過來」。   起初除了那齊逾常以外,眾人均未注意到蕭楓,自以為是一尋常將軍而已,萬沒想到關鍵時刻,竟是他首先跳出。   「姓蕭的,你來強行出頭,到底受了何人指使?」齊金羽大聲道。   蕭楓道:「我只盼望諸位和唐老爺子罷手言和,並無誰人指使在下。」   紀老二道:「哼,要我們跟唐老賊罷手言和,那是難上加難。這姓唐的老賊那日射了我一針,先讓他吃我一刀再說」。說完捋起了衣袖。   「哦,難道這位紀壯士,就覺得自己的刀法很厲害嗎?」蕭楓說道。   紀老二嘿嘿說道:「厲不厲害,你來試試便就知道了」。說話間,『倉啷』一聲已然拔出他那柄配刀,對著蕭楓,臉上滿是挑逗的意味。   此刻他想:看這小子年紀不大,往那一站,初看頗有氣勢,其實必是草包一個,待我好好的教訓他一番,一來除了一個禍患,二來宣楊我紀老二的威風。   眾人俱都望著蕭楓,瞧這個朝廷將軍如何處理這樁事。   蕭楓微笑道:「紀壯士,你想顯示你刀法,我就成全你」。話音方落,身形一閃,眾人尚未瞧清,就見紀老二此刻目瞪口呆矗立在那,恍似丟了魂一般,手中的鋼刀卻是到了蕭楓手中,而蕭楓也回到了原地。   蕭楓道:「一個刀客,保不了自己的刀,還在這丟人現眼不成」?   那紀老二聽完,噴出一口鮮血,大覺羞惱,只感此刻眾人俱都對他指指點點,轉身就即離去了。   這時眾人駭異無比,對蕭楓那尤似鬼魅般的身法,無人能看清。俱都在心中暗道:看來今日又有的的麻煩了。   齊逾常越眾而出說道:「憑著身法迅疾,有甚高興,你可敢與我比較一下劍法」?   他在人後瞧見蕭楓那般表現,早已妒火中燒,且又望見唐雪迷人的雙眸直直的盯著蕭楓,那眼中所含的關切,就是傻子也看出來了。   是以他迫不及待的出場,想要給蕭楓一個好看,讓唐雪知道選擇蕭楓而放棄他,那是多麼錯誤的一件事。   只是適才蕭楓的身法實在太為迅捷,他也沒甚把握,只得先用話擠兌住蕭楓,讓他棄長取短的來和他比試。他這樣的表現,齊金羽瞧在眼裡,心內暗許。   蕭楓大聲道:「你想比劍,那就比吧」。   他在蒙古大營裡這麼多時日,耳渲目染下,脾氣也變的的甚是喜歡痛快,加上他本人生性便灑脫不羈,是以對此種豪爽,也甚合其胃。   他這幾句話說的乾淨利落,在眾人聽來,他卻極為猖狂,囂張之極。   這峨嵋派創派三百餘年,向來就是以劍法威制蜀中,名楊中原,與青城派並稱為蜀地武林的泰山北斗。   聞說齊逾常也早已得了齊金羽的六成真傳,在同齡人裡可說的上是翹楚。這蕭楓棄長取短的與齊逾常比劍,那定是『壽星佬吃砒霜——找死了』。   眾人此刻俱都拭目以待,等蕭楓被齊逾常一劍斃命之時,那就是一擁而上收拾唐老爺子之刻。   心中俱道:這殺官差的罪名我不要,可你這唐老爺子定要死,不然日後睡不安枕。   但見齊逾常此時所使的峨嵋劍法,長劍上舉,揮劍斜撩,直削蕭楓手腕,去勢既急又狠。蕭楓瞧得奇準,伸指在長劍的刃面之處一彈,身子迅疾的倒飛了出去。   齊逾常頓感手臂酸麻,虎口劇痛,長劍被他一彈之下幾欲脫手飛出,心頭大震。但他既然業已出戰,豈可畏首畏尾,怒喝一聲,身影急追。口中道:「兀那小子,怎的又仗身法」。   身形展動間,手中長劍,忽挑忽捻,忽彈忽撥,極盡峨嵋劍法的奧妙。齊金羽瞧了,手捻長鬚,點頭微笑,心感兒子為他爭光不少。   蕭楓這時一聲清嘯,拔身而起,在半空中輕輕一個轉折,飄然落在丈許之外,說道:「在下只怕一動手,你就沒了還手之時了」。   齊逾常一聽慍怒無比,喊道:「你有甚手段,儘管使出,看你家少爺會不會怕了你」?   「這可你說的。」蕭楓微笑道。   只見蕭楓雙臂一圈一轉,使出「太極拳」中的「崩」「旋」二勁,瞬時『圈』中齊逾常的長劍,右手食中二指猶如撫琴鼓瑟般輕捻住劍尖,隨手抖動間,長劍忽化為鐵屑,滿地落下。   齊逾常手執劍柄,呆呆站在中央,實是不知該是如何才好,只覺羞憤填膺,尷尬無比;那廝所言果然不錯,他只一出手,我便落敗,只覺這峨嵋十餘年的苦修全都白廢了。   又聽見唐雪那動聽如天籟的聲音,一直在為蕭楓喝彩。剎那間,只覺萬念俱灰。   眾人瞧的張大嘴巴,不知該是喝彩,還是咋樣。實是蕭楓所展現的神功,令他們驚歎,可蕭楓是他等的敵對,自然不能反喝,只得強自按奈。   不過也有幾個神經稍粗之人,在那喝好,但被旁人制止後,方覺不妥,不過為時已晚。   齊金羽瞧見兒子受辱,等同身受,『嗆』的一聲拔出身邊長劍,向蕭楓疾刺了過去。   口中還喝道:「小子辱我峨嵋,今日讓你血濺三尺」。雖是這樣,不過眾人看的搖頭不已,只覺這齊金羽如此與偷襲有何不同。   蕭楓身形一側,輕飄飄的讓了開去。   齊金羽一劍不中,次劍隨至,這一招來勢更加迅捷詭異。   蕭楓斜身又向後退避。   齊金羽第三劍,第四劍,第五劍唰唰的發出,瞬息之間,那劍氣縱橫處,化成了萬朵祥雲,雲霧繚繞中雷震電掣,只想將蕭楓壓制得無處躲閃,一舉斃敵於當時。   眾人看了心道:完了,這青年俊秀就此被這小氣的齊金羽給廢了。不過這峨嵋劍法當真非同凡響,適才瞧見齊逾常的下場,差點小覷了它。   誰料想,蕭楓在這等狂風暴雨般的急攻下,竟還是閒情逸致,閃動間如信步庭院,轉動間仿行雲流水,說不盡的瀟灑自如。   忽而手指輕彈,忽而手掌微拂,口中笑道:「你峨嵋就這等劍法還拿出來丟人現眼,你不愧煞,我都替你羞了」。   蕭楓為何會出這等狂言,實是他也知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有得群豪咄咄逼人,不如滅了他們的威風,讓其知難而退。   『無非子』瞧見這般情形,心知要遭。不知從何處來了個臭小子,武功竟如此高絕。倘若今日不能處決唐老爺子,讓他日後養足蓄力,豈不麻煩。   心念及此,又想到:既是難以化解,就把這仇結深了,又待怎樣。只是此間事了,須得去找那賤人,讓她給我一個解釋,為何耍弄於我?   這時『無非子』瞅準機會,突地縱身前躍,大喝道:「青城弟子們給我上」。剎那間,青城弟子除了『流雲劍』楊士傑,俱都齊圍上去。   陡見三十餘道劍光,仿似長虹貫日,聚匯於上空,劍氣縱橫,融成青城『六合劍陣』。此陣有『無非子』領頭,威力倍增。   蕭楓募地變起倉猝,著實窘迫,不復適才的意態閒逸。   轉身間,金液丹元集運週身,『太陰劍罡』嗤嗤嗤的連發數劍,以阻來勢;左手畫圓,圓綿不斷,恍如天地運行;右手漲大,佛輪迭浮,仿似金剛顯身。   此時場外眾人只覺目不暇接,無所適從。   陡然間,蕭楓又是一聲清嘯,身形拔起,在劍氣瀰漫中急速盤旋,連旋四個圈,愈旋愈高,又是一個折身,像樹葉般輕巧得落在數丈之外,已然脫離劍陣。   那幾下交手,當真是兔起鷸落,驚險絕倫,剎那間青城派連攻了三十六招,招招是致命的凌厲毒著。   蕭楓在劣勢之下一一化解,連續的死中求活、連續的死裡逃生,攻是攻得迅捷無比,閃也閃得神妙之極。   在這一刻中,眾人的心都似要從胸腔中跳了出來一般。實不能想信這幾下竟是人力所及,雖然過去甚久,仍是餘威迫人。   唐雪在邊上緊張的芳心怦怦,兀自驚魂未定。   蕭楓脫出眾人圍攻後道:「想不到堂堂的蜀地英豪,俱是些背人偷襲,暗搞動作之人,實在讓人失望,想來諸位今日定是要以多凌寡嘍」?   『無非子』說道:「那是當然,對你們這種異族鷹犬,就須得趕盡殺絕」。   齊金羽也道:「『無非子』道兄,與他不需多話,只須滅了便是」。說完手中長劍躍躍欲試,不過他也想等眾人齊上,眼下喚他一人的話,他已是沒這個膽了。   蕭楓哈哈笑道:「你們想與我比人多,怕是打錯了算盤。難道不知外面有我的三萬大軍麼」?   『無非子』說道:「就憑你那三萬宋軍,恐還嚇不了我等。誰不知眼下的宋軍和田野裡的村夫有甚不同?我勸你就不要依賴這一幫無知弱丁了」。   蕭楓也不多話,忽地前衝,罡氣護身,似虎入羊群般,左衝右突。眾人猝不及防下,手足無措,一時自顧不及,只道蕭楓想與他們拚命。   誰料蕭楓趁他們混亂之時,借力打力,募地躍出人群,左手摟住唐雪,右手挽住唐老爺子,急奔而出。   群豪一見頓覺傻眼,那料他斗的正狠的時候,竟會落荒而逃,於是呼哨一聲,跟著便追了上去。   唐雪被蕭楓摟住,只覺渾身無力,似要暈去,再加老父就在邊上,心中實是羞到了極點。雖說這般,但內心又盼望這路途到不了盡頭,就此永遠相偎。   群豪在後追著,心道今日定要殺個痛快;這些時日窩在這唐家莊,實是快憋出病了,怎及的上往日快意恩仇的歲月,一個個臉色猙獰,滿面兇惡.   待到一眾武林群豪到了莊外,瞧見那三萬大軍,不由俱自倒抽一口冷氣。   只見這三萬大軍竟全是騎兵,馬上騎兵一色都是玄色薄氈大氅,裡面玄色鎧甲,但見人似虎,馬如龍,人既矯捷,馬亦雄駿,每一匹馬都是高頭長腿,肌健勇壯。   人數之多,氣勢之威,恐搜遍大宋全境也找不出一隊來。弩上的利箭在夕陽的餘輝下,散出攝人的寒光。   這時唐老爺子與唐雪已然躲在後頭。   蕭楓騎在一匹駿馬上,似笑非笑的道:「諸位,如若今日定要分出勝負,蕭某也必定奉陪;單對單,亦或是適才諸位所說的群毆都可」。   眾人瞧著蕭楓此時得意洋洋的神色,狠不得上前就去砍他下馬。可望著那彪捍無雙的鐵騎,及那蓄勢待發的箭弩,實已心膽俱寒。   相顧而視下,只望有人先去與蕭楓交涉。   要知就憑這數百武林群豪,倘若與萬餘普通軍士相鬥,自然不懼,就算不敵,可要脫身,亦是易如反掌;但要和眼下這般殺氣騰騰,雄壯萬分的騎兵去搏殺,那是萬無幸理,等同羊入虎口一般。   這時齊金羽到也不愧是峨嵋掌門,越眾而出,色厲內荏道:「蕭楓,你想怎樣」?   蕭楓微微一笑,說道:「我想怎樣?我自然是想心平氣和的解決這件事嘍。原先那也是你們不依不饒的非得纏著,迫於無奈,我才動了手…不過」。   眾人聽了先頭幾句,長出一氣,只覺陽光明媚,其時那時天已暗淡;可當聽到『不過』兩字,眾人的心脈,立即跟著顫動了一下。   蕭楓這時續道:「不過倘若你等還要沒完沒了的話,我也奉陪到底。」   『無非子』這時乾笑了下,說道:「其實我等也是上了一個妖女的大當,方才做下這般錯事。幸虧蕭將軍來得及時,讓咱們不至於犯了大錯,以至飲恨終身。貧道這餉先謝過蕭將軍了」。   眾人一聽,俱都點頭稱善,大說有理。   心下俱都暗忖:這唐家莊也不知從那裡找的這般厲害的後台,眼下不拍緊馬屁,惟恐日後就得遭殃。那為首的馬屁已然給『無非子』拍去,我可不能落於人後。   是以這一刻群豪,頓時馬屁如山,阿諛似海,直聽的蕭楓雞皮疙瘩,毛骨悚然。   那徐知縣聽到蜀地的武林群豪這樣的奉承蕭楓,不由哭笑不得,直歎這大宋的捍氣烈風,在官場上沒的見,眼下竟連江湖上也是如此。唉歎,不知大宋何時方能與那些個草原民族爭一長短,恢復太祖,太宗時的霸業鴻圖。   唐雪瞧見群豪的反應,不由的失笑出聲,大覺好玩。   蕭楓實在聽不下去了,擺了擺手,眾人一見,立時住嘴,要有多乖巧就有多乖巧,只是豎著耳朵,聽那蕭將軍如何發落他們。   蕭楓不由莞爾,朗聲道:「此刻你們須得賭咒立誓,從此不再找唐老爺子的麻煩,也不得再靠近唐家莊百里。不然要是讓蕭某知道那派犯了,蕭某必定率領這三萬鐵騎踏平那派。」說完盯著兩派的掌門。   他知道群豪俱是以兩派掌門馬首是瞻,只要兩派掌門應了,其餘的自然亦水到渠成了。   『無非子』汕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今日既定下這規矩,日後誰犯了;不饒蕭將軍動手,我青城派第一個就不放不過他」。   眾人一聽:得…又被他搶了先手。   此時群豪心裡個個賭咒:待到這次回去,武學修煉暫且需得放一放,先把這怎樣拍馬,無論如何都要學透了;以防日後再遇到這般情形,處處讓他人佔了先機。   又想道:反正這武學修煉,瞧蕭楓的那個程度,恐怕自己是再苦練個三十年都不夠了。   這時群豪竟相賭咒發誓,說甚麼日後倘若再冒犯唐老爺子,便死無全屍,五雷轟頂;又說道如若,惹了唐三小姐,那便『生兒子沒屁眼』甚麼的。   唐雪聽了面紅過耳,在旁啐道:「胡說什麼啊,發誓就發誓,幹嗎扯上我?」   群豪一聽,又忙自連連告罪,急急的撇清自己,對那『生兒子沒屁眼』之人,爭相口誅筆伐,決不手軟,場面之熱鬧,蕭楓自下山以來從未遇過。   蕭楓在旁實覺已煩,於是朗聲道:「適才聽聞你們說道,整樁事都是有一妖女撥弄是非而來;蕭某想問,不知這個妖女到底是何身份,又喚何名」?   『無非子』說道:「蕭將軍要問,我等豈敢不答。這妖女名喚楊妙真,本是山東抗金義軍首領李全的妻子;三年前,李全被奸相所誣,殺官起事,後被大宋官兵誅殺,那楊妙真便也沒了音訊。可前些時,她突然一一的拜訪我蜀地的各門各派。說道自己三年來一直隱身於蒙古軍中,以繼其夫的抗金大業。只是這蒙古軍中有些大宋的武林敗類,處處與她作對,阻撓她行事。是以才來尋我等出山相助一臂,順便……」   說到這,他望了望唐雪,見她俏面含怒,不由心下發慌,不敢再多言,於是朝著蕭楓乾笑道:「這下來的事,蕭將軍你也就知道了」。   蕭楓聽了,並未言語,只是心內暗忖:原來是楊妙真啊,那時見她以毒辣的心計整治完顏守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就覺此女心狠手辣,面目善變。誰知還有一段傷心事,不過她如此對付唐家,也不知是何用意。難道就為了與唐雪平時的不和,就這般大動干戈,暗地嫁禍?   群豪見蕭楓不置可否,一人在那神色變換,不禁心下忐忑。   齊金羽壯起膽子,大聲道:「蕭將軍,我等是否可以走了」?   群豪頓時急切的望向蕭楓,只盼他示意,就可離去。   蕭楓被齊金羽一問,立刻驚醒,微笑道:「那是當然,難不成你們還想吃住唐家」?   群豪被他反問一句,大覺羞慚,急急的奔去,心下俱自發誓:有生之年,再也不想來這唐家莊了。 ∼第十六章春夢無痕∼     蕭楓領三萬蒙古大軍出宋境,直奔鄧州。   一路上還在想這唐家莊的事,只覺此事既驚險,又好笑;既可悲,又可歎。   驚險的是那日在唐家莊外,倘若不是覺得時辰待的太長,逕直進莊先救出了唐老爺子;那麼唐老爺子不是功力盡廢,就是已被弒殺;到時唐雪的眼淚恐怕可以把這三萬大軍給淹了。   好笑的是蜀地的武林群豪竟是那般搞笑,在生命受到威脅時,竟爭相揭醜,群起諂媚。   可悲的便是大宋,所謂的江湖好漢居然是這等小人,只恐不需敵國來犯,大宋便先自亂了。   可歎的是唐雪被她父親留在莊裡不能隨他一起出征了,這些時日他已習慣了唐雪的照料。   不過那楊妙真以後倘若遇到了,實是不知應該怎樣處置她。   雖說但她行事的手段,令人髮指,使人不得不畏她三分;可她也是為了抗金大業,一直在東奔西跑,比那些大宋的鬚眉男兒都強勝百倍。   正在蕭楓一路思慮,忽然有斥候來報,說道離鄧州城尚有一日路程,不知是連夜急趕,還是歇息一晚,明日趕路。   蕭楓對著三萬大軍打量了一眼,見他們個個形態困疲,精神不佳。   他也知道,這幾日為了把在唐家莊所費的時日,給趕回來;三萬大軍毫無怨言的急行軍了三日三夜,一路馬不停蹄的疾馳,實已累極,乏極。   於是丹田運勁,大聲道:「今日就地歇整,明日一早出發,爭取在明日日落之前趕至鄧州城下」。   蒙古大軍齊聲應『是』,無喜無悲,從容之至。   這等樣的傳令方式也就蕭楓可以辦到,其餘將領俱是身無內力之人,只得靠那傳令兵傳遞。   不過這樣一來,蕭楓軍中的傳令兵幾近失業,這些時日他們也頗多牢騷。   鄧州蒙古軍拖雷大營內。   拖雷肅容道:「諸位將軍,那禪華善領十萬金軍駐紮在城北,豐阿拉率十萬金軍鎮守鄧州城池,兩軍交相呼應,首尾相顧,這鄧州城到是被他們守的固若金湯」。   「而我軍只有五萬,三萬援兵又不知何時能到?速不台將軍麾下騎兵,又正在黃河沿岸阻擾完顏呼邪和哈達的十餘萬平西軍及『忠孝軍』,任務之重可想而知,決然沒有餘力來相助。」   說完頓了頓,又道:「我軍此時的情形極為艱巨,滅鄧州則能滅汴梁,倘若敗了,則前功盡棄。不知諸位將軍有何妙計,儘管提出,本王自會斟酌。」   眾將一聽,頓時個個絞盡腦汁,在那苦思冥想,過得片刻,卻沒有一人能說的出個所以然,只得以熱切的目光望著拖雷。   只因他們都是拖雷的老臣子了,隨著拖雷征戰四方,滅西夏,伐高麗;那一次不是拖雷的神機妙算,運籌帷幄,使得他們獲得了一個又一個的勝利。   在他們心中,拖雷就是大蒙古國的雄鷹,就是無敵的象徵。   是以此刻又是很自然的望著拖雷,充滿信心。   而拖雷想要的也正是這種結果,因為此戰,他實已有了定計,但又恐眾將心底不穩。是以先提出此刻嚴峻的外圍情形,又經巧妙的提問,使他們無奈下只得全心的信任拖雷。   這般有些『破釜沉舟』式的戰前鼓勵,拖雷也是從漢家史書中學來的。   這時拖雷大喝道:「明日拂曉,大軍鄧州城下叫戰」。   ※※※   夜晚,彎月高掛,漫天星辰閃爍。   蕭楓一人正在帳中細細推敲《北斗七星訣》和『毗盧遮那印』之間所隱含的妙奧,正覺有所領悟。   忽有一人撩簾而入,蕭楓抬頭一看,竟是楊妙真。   這時的楊妙真頭挽花髻,斜懸步搖,身著宮裝,服飾為半透明的霓絲所織;羅衣香褂,素手輕拂,露出羊脂玉般的嫩臂,綰臂的金環,頸間的明珠,交相映輝;胴體若隱若現,一時間衣香鬢影,教人目眩神迷。   蕭楓沉聲道:「你來做甚」?   楊妙真素手輕拂雲鬢,極盡誘致,淡淡笑道:「我不能來麼?」   接著又用極媚的語氣道:「冤家,為何用這樣的態度來嚇唬妾身?你瞧,妾身的心兒都在怦怦的跳」。   說完姿態幽雅的坐在了蕭楓身側,挺著驚心動魄的白嫩酥胸,眼媚臉媚的盯著蕭楓,那射出的糜情慾火直欲把蕭楓融化。   蕭楓不由面色漲紅,身子微微的向旁挪了挪,甚是尷尬。   此時楊妙真極俱魅惑的掀開了外裳,歎聲道:「哎,今兒真熱」。接著又道:「幹甚麼嗎?難道妾身嚇著你了?」   「不,不,怎麼會呢」蕭楓囈語道。   這時蕭楓不知為何,只覺體內金液丹元,滾滾湧動;天地精氣似百川納海般的傳入週身,以極玄妙的『七星』運行圖案來重易脈絡。   帳中異香陣陣,催人血沸,使人心跳。   不覺中打量起了楊妙真,見她薄如蟬翼的裹體衣紗內,雪肌若現,玉腿相交處,隱見黑草,緊身的褻衣束著裂衣欲出的豐滿,如花的玉容沒擦半點粉油,沒施些許脂粉,但白裡透紅的冰肌玉膚卻是炫人眼目。   蕭楓但覺真元越流越快,夾雜著萬物精氣,直欲把他經脈撕碎,不由呻吟出聲,額頭上佈滿了冷汗。   楊妙真見了,心內偷笑,暗道:本以為你蕭先生神功絕世,心志堅定,誰料你照樣也避不了我獨門的『翻雲覆雨散』,害我白擔心了好久」。   楊妙真不知蕭楓體內情形,以為是自己的藥物之力,及本身的媚誘之果,但她也是慾海打滾之人,深知女人切莫主動,不然就教男人看輕了,是以只在邊上作著各色誘惑。   蕭楓只感真元突化作了七股,陽氣瀰漫,直欲噴發,在體內左衝右突,雙眼瞬時通紅,唳氣橫溢。   腦海中一個極殘酷的念頭繚繞著,但覺此時又回到了潼關戰場,望見了無數的金兵在蒙古大軍的箭弩下喪生;又瞧見了無數的蒙古兵被『忠孝軍』的鐵蹄踐踏,斷槍折戈、死馬破旗。   看見完顏呼邪矯捷奔放的雄姿,在百萬軍中所向披靡,又見自己在千軍萬馬裡縱橫浮騰,似龍似鳥,在半空俯瞰時,又化作了太極直衝虛空。   楊妙真見他如此,以為他天人交戰,極力忍耐,內心大感欽佩,只覺當世男兒就只數蕭楓了。   但為達自己目的,又不得不如此做,思忖良久,終下決心。   素手輕揮,已然妙體盡顯,浮凸的酥胸,纖巧的玉頸,嬌柔的香肩,撩人的香臀,不堪一握的小蠻腰,美腿修長而光潔,皮膚像凝脂白玉般柔潤光滑,在油燈下閃閃生輝。   那個男人見了,都會耳熱心跳,在這絕世妙體上發洩一通,以展雄風。   極誘人的展示下,妙曼又豐腴的肉體頓時壓在了蕭楓身上。   蕭楓覺得七股真元融成萬字法輪形,從百會推至丹田,只衝下陰,忽又覺『太陰罡氣』也不甘寂寞,直衝而上,須臾又緩緩退回,在下陰處牢牢固守。   但雙拳難敵四手,頓時被同化,經下陰繞至督脈,破任脈,又聚丹田。原先被撕碎的經脈剎時間修補柔和,真元直衝而下,固守通脈。   整個身內的金液丹元,竟凝聚成晶體,片刻間結成一粒粒的丹丸;   約有數百粒之多,運行間,逐漸糅合,化作『北斗七星』圖自行流動;最大的北極丹,行止下陰處,分出少量晶體,凝成陽物……   突覺下體先是一陣涼爽,又頓感進入溫暖柔和之處,似埋在土中的種子正在發芽,又似長刀衝擊般的在橫衝直撞;耳中傳來陣陣誘人的呻吟,似屈服,又似痛苦。   眼角餘光處只覺白色一片,隱見乳浪玉腿。   蕭楓此時,但要發洩,撕碎,征服……   ※※※   天色初見晨羲,蕭楓睜眼醒來,頓覺一條白滑柔嫩的大腿,擱在他身上,一隻凝脂白玉的手臂摟住他的脖子。   蕭楓大駭之下,立時坐起,雙目凝視,只見楊妙真此時象白藕一般躺在他的窩榻上,雙眸緊閉,頰生桃紅,艷光四射,可愛媚惑到了極點。   不由驚問道:「你,你,你昨夜到底對我做了甚麼」?   楊妙真玉頰通紅,含羞啐道:「孤男寡女的還會有甚麼?妾身沒來責你為何那般兇猛,不知憐惜,你倒先惡人告狀」。說完俏眼一紅,『嗚嗚』的哭將了起來。   蕭楓本待訓斥她不懂羞恥,可瞧她啼哭,頓有心軟,不忍再斥,只得強忍厭惡,溫言安撫。   其實昨夜情形,他亦有些映像,只是不甘坦然面對;不過他也知道,昨日其實凶險萬分,楊妙真進來之時,正是自己思索修真功法之緊要關頭。   待楊妙真暗放『翻雲覆雨散』,又以肉體誘他,只因他本是閹身,慾火焚身下,體內真元淤積,不得舒暢。   幸好在最後關頭被他悟通『佛道同源』,以『毗盧遮那印』中的歡喜印,引動真元,又以楊枝印,甘露印,徹化全身;在楊妙真玄陰玉體的助力下,終至奪天地造化,竊得宇宙玄機,使自己得呈完美。   這下他是不知該是感謝她好,亦或是痛罵她好,真是大傷腦筋。   內心裡實是希望自己的第一次能和唐雪那般天仙化人,同赴巫山;可眼下卻是被這人盡可夫的賤人,引誘了去。   不過他想到那日樹林中,楊妙真和完顏守堅亦是雲雨之後,她才向完顏守堅提出了條件。   不由的向她望去,冷聲道:「你有何要求,現在可以說了」。   楊妙真的身份其實在數日前已被拖雷察破。   那是在長安城宴會上,她處處針對蕭楓,拖雷就對她起了疑心,是以派人至宋境查訪,後得報告,先是隱忍不發,再見她在蜀地興風作浪,實已觸了大蒙古國在宋國的利益,就想立時除了她。   那料楊妙真也甚是精明,覺得不對,立即遠走高飛。可她尚有一個心願還未完成,那便是她前夫李全之仇。   她本想借蒙古人之力,滅了大金,完成李全的遺願;眼下這大金已是苟延殘喘,離崩潰之日已然不遠,她也算完成了大半。   但她在離開蒙古大營的前些時,忽聞蒙古與大宋已然結盟,協約同滅大金,而大宋所遣的領軍大將孟拱便是她的弒夫仇人。   眼下她被逼離開蒙古大營,那這弒夫之仇何時方能得報,這孟拱不死,她又怎有臉面在黃泉下與李全會面。   是以她左思右想之下,只得來找蕭楓。   可她知道蕭楓一直甚為厭惡她,迫於無奈,只得用『翻雲覆雨散』逼他就範,使他迷戀自己,然後借助蕭楓在蒙古人中的威望,一嘗所望。   誰知蕭楓在她萬般的引誘下,還是神智不失,堅決不冒犯於她,使得她心內大感欽仰;倘若不是為了李全之仇,只恐她早就放棄。   要知道她平時雖說人盡可夫,那亦是在李全故去之後,之前她可以自傲的說,世上再也沒有在冰清玉潔上超過她的女子了,最多也是同她一般。   可自李全橫死,她逼於無奈,為了了遺願,為了報夫仇,她只得一點朱唇萬人嘗,憑著自己傲人的天賦,來達到目的。   在和蕭楓顛鸞倒鳳之後,她也曾捫心自問,倘若沒有目的,不知會不會與他翻雲覆雨,答案竟然是『會的』。   這個答案令她內心彷徨不已,只覺對不起李全,只因從前不管自己和多少男人交往,可一顆心永遠是貞潔的。   可眼下這顆貞潔無比的心竟也被蕭楓俘虜,她不知自己是何時牽掛他的,只覺他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仙靈,那麼飄逸。   看見他和唐雪,小如在一起,她就覺的自己渾身不適,直欲發洩,那時尚且不知,現在的她已明瞭自己的內心,只覺能和蕭楓共渡一宿,已是蒼天賜於她今生最大的禮物。   她不敢奢求甚麼,只因身上早已滿佈罪孽,她已是滿足了,既然大金要滅了,那也就好了,另外的甚麼弒夫之仇,她覺得好累,好累……   誰知這時蕭楓見她半晌沒有回音,忽又沉聲道:「那時你與完顏守堅,不也是如此之後才提條件的麼。不過我可不會像他一般被你除掉,因為我已甚為瞭解你的為人」。   楊妙真聽了,只覺萬念俱灰,天旋地轉,陡然間只感自己的赤裸裸,是那麼的羞煞,愧煞;一番癡情,竟換得這般待遇。   「不,你不瞭解,你不瞭解我」楊妙真歇斯底里的喊道。   說完瞬時穿上衣衫,募地縱身躍出營帳,狂奔而去,身後只留下香風陣陣,珠淚串串。   蕭楓大駭,驚異不已,心下暗忖:難道我錯怪她了,亦或是傷了她心……   不禁長嗅一氣,聞著楊妙真適才的溫香,只覺留戀萬分,搖了搖頭,歎息一聲,穿起衣衫,逕自出帳集合。   蕭楓到了帳外,喚來護帳的小兵道:「適才瞧見楊姑娘嗎」?   小兵回道:「楊姑娘,剛…剛走」。他昨晚在帳外,實已聽了一夜的春曲,對這位『武道教官』打從心眼裡佩服,武功又好,哪個又強。   蕭楓見他神色曖昧,微覺尷尬,打著哈哈道:「傳令,開拔。」 ∼第十七章滅金大戰∼     翌晨天甫黎明,拖雷率大軍至鄧州城下叫戰。   鄧州城禁閉四門,拒不迎戰,至晌午,蒙古大軍席地而坐,仍舊不退。   金國大將禪華善剛勇,見蒙古大軍那般大意,不由蠢蠢欲動。   過了許久,蒙古軍在城下吵吵嚷嚷,你推我擠的準備收兵回營;禪華善十萬大軍忽從側面殺至。   蒙古大軍倉促迎戰,不過數合,即一潰數里,拋旗投戈,望西而去。禪華善大喜,在後奮追。城中豐阿拉見有大功可領,忙也引兵出城,隨後掩殺。   至一小谷,忽有數十根巨樹擋路,禪華善心知不妙,急令退軍,但為時已晚,崖上亂石如雨,金兵自相踐踏,死者不計其數。   時數九寒冬,天干物燥,蒙古軍用火油,火藥,焚燒山谷;剎那間,火光沖天,煙熏火烤。   可憐那十萬金兵自始自終,未與蒙古人短兵交接,就被大火淹沒,禪華善被箭石射中,以身殉國。   豐阿拉在後見了,不思援救,逕直回城。待到城下,鄧州已然易幟。慌忙間直去汴梁。   拖雷大軍隨後掩殺,至百餘里處,忽見前方塵霧蔽天,呼嘯不絕。   原來蕭楓的三萬大軍也恰好到達,兩軍夾攻,金兵士氣衰竭,潰不成軍,豐阿拉隻身逃去。   自此金軍只餘金都汴梁一座孤城。   兩軍會師,休整數日,即全軍開拔直撲汴梁。   金主完顏守緒得報大驚,只歎天亡大金,君臣同悲。   ※※※   完顏呼邪與哈達一路馳歸,急援京都,途中數次遇蒙古大將速不台阻擾,進程尤緩,迫於無奈只得兵分兩路。   一路渡漢水,牽制速不台,有哈達領軍;一路由完顏呼邪率三萬『忠孝軍』鐵騎星夜兼程,疾赴汴梁。   哈達過的漢水,屯兵順陽數日,不聞蒙古兵蹤跡,即麾諸軍出,進虞山,忽現速不台蒙古大軍。   哈達急令金兵分據地勢,搶佔高地,列陣以待;誰知蒙古大軍到了陣前,不發一矢,驟然退去;哈達亦下令收軍,如此連續數次之多。   部下均道追擊,哈達心下驚懼,嘴上自不承認,於是言道:「「蒙古大軍不戰自走,定懷詭謀,我軍倘若追去,豈不正中彼計!」遂自行軍。   到一山岡處,蒙古大軍又自前現。哈達歎道:「蒙古軍真神出鬼沒也」。   內心駭懼,實不敢和蒙古軍交戰。又對諸將道:「如此變生不測,我軍士氣必衰,而蒙古軍隊伍嚴肅,行列整齊,定是不可輕敵,何況不定又要退卻。」是以命金兵不用備戰,只往旁道走避。   怎奈此次蒙古大軍萬蹄齊發,轟鳴震天,由三組各三千人組成的中軍先鋒騎兵隊,排山倒海般地朝山丘上的金兵衝刺。   哈達無奈,只得與蒙古軍對仗。   滿天箭矢交射下,兩方騎兵就在長達數里的丘坡中段相遇,近身廝殺,一時間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兩下廝殺下,蒙古軍少,片刻又自退去,哈達見了大增勇氣,驅兵掩殺。   那料蒙古兵退了十餘里後,復又回擊,箭矢如雨,弩無虛發;金兵猝不及防下,死傷極多,不由慌亂,士氣衰竭下,又想退卻。   此刻蒙古大軍在明月映照下排排長刀,閃耀銀光,怒馬衝擊,殺氣騰騰,在金兵中十蕩十決,盡情蹂躪,口裡『呵乎,呵乎』的喊叫不已。   哈達慌亂下就想逃走,幸帳下部將奮勇,令前排的騎士均手持長盾,另一手持槍,以擋挑敵人箭矢,後方的戰士則彎弓搭箭,準備射進敵陣之內,掩護前方戰友破入敵陣去。   攻拒良久,速不台見不能盡滅金國平西大軍,於是退卻。   這時哈達帳下部將言道:「速不台軍只三萬名,輜重居去三成,僅餘萬五,今相持二、三日,倘若乘他退兵,出軍奮擊,不患不勝!」   怎奈,哈達又道:「江路已絕,黃河不冰,他既入我大金腹地,已無歸路,實乃孤軍,我等可待他自斃,何用追擊!」想是已被嚇慌,故而膽怯,嘴上還自在強硬。   翌日,蒙古兵不見蹤影,哈達命斥騎四出,探知音訊,片刻斥候來報,說道蒙古軍已然北歸。   哈達遂興高采烈的率軍疾趨汴梁。   正在前行,募地斜刺裡閃出蒙古軍,竟將金兵沖作兩截。哈達忙分兵接戰,等到敵軍殺退,後面的輜重,已是不見,哈達頓足不已。   如此速不台即用鐵騎五千,追尾金軍;金軍還擊,他偏退去,金軍啟行,他又來襲,弄得金軍不遑休息,且行且戰。   哈達途遇兵敗的豐阿拉,於是一路同行。   到了汴梁,豐阿拉談笑自若,與哈達併入城內,收集部兵,偽稱大捷,總是豐阿拉奸猾。   金廷百官,俱都上表慶賀,金主完顏守緒大喜,大宴百官,全國慶賀,君臣丑甚,陋甚。   ※※※   拖雷大軍終與速不台軍匯至一路。   翌日,蕭楓隨拖雷等人直趨汴梁刺探敵情。   途中,他還在不斷的思量:不知那夜楊妙真到底做甚,說她有甚目的吧,可她那夜事完後,卻沒提甚條件。   說她沒目的吧,似乎自己還沒那般巨大的魅力,能引得她主動投懷。   再加那日的楊妙真殊是奇異,自己不過說了一句話,竟引得她心情大壞,狂奔而去,與自己平日所瞭解的大是不同。難道她真的瞧中於我?不會,不會……心下又忙自否認,直覺這等想法實是荒唐。   不過又想到,自己經此一遭,到是得遇奇緣,一夜間便至『成丹』境界,只是初臨此境,惟恐力量掌握不好,尚須多多磨煉。   思量間,汴梁不覺已到,抬頭望去。   汴梁城有著四四方方的結構,外城套內城,內城套皇城,皇城縱八里,橫八里,內外城又各加倍,暗合易象,內藏八卦,氣勢極為恢弘。   整個城牆俱是用丈大的巨石砌就,暗合密封,估量著刀片亦插不入內。   城高牆厚,雄壯威嚴,城上金兵雖說新敗,可士氣依然如虹,甲鮮戈亮,隊列整肅,一望便是大金的精銳兵種『忠孝軍』。   拖雷瞧了良久,不禁歎道:「這汴梁城果非人力可奪矣。」說罷四處轉了一圈,便即回了大營。   ※※※   金國皇宮內。   金主完顏守緒端坐龍椅。   階下百官個個噤若寒蟬,只因適才完顏守緒龍顏大怒,火起間,已然斬了平章政事白撒,責他擅自離開大金重鎮潼關。   完顏守緒支頤沈思片刻,低聲道:「諸位愛卿,眼下蒙古大軍已至汴梁,諸位愛卿可有退兵之計?」   過的片刻,階下百官仍然垂首不語。   完顏守緒見此,不由歎道:「大金自立,涵養你等百有餘年。你等或以先祖之功,或以自身勞勇,披堅執銳,方有如此爵位。今當厄運,自當與朕同患,方可謂忠矣。此次蒙古軍至,正是你等立功報國之秋,縱死王事,也不失為忠孝之鬼。往昔你等立功,常慮不為朝廷所知,今日臨敵,朕親見矣,你等須得勉之。」   百官聞聽,俱都痛哭流涕,直道生為大金人,死為大金鬼。個個賭咒立誓,悲痛欲絕。   金主完顏守緒望得,深受感染,不由淚水涔涔而下,也是大為激動,只覺有此忠孝之臣,大金尚有望矣。   這時完顏呼邪越階而出,跪泣道:「微臣思量甚久,只覺倘若請出老祖宗,或有一線生機。」   百官聽了,極是訝然,不知何人是完顏呼邪口中,所謂的老祖宗。   金主完顏守緒先是大驚,既而泣道:「自古無不亡之國、不死之主,但恨朕無用也,致使祖宗尚須出山」。   ※※※   是夜,蕭楓一人獨坐帳內,仍在思量那日旖妮之事。   只因他自小孤苦,從未有過靡靡之思。何況到了重陽宮後,修真悟道,只講清心寡慾,更無那般想法。   雖說與小如,唐雪二人,有些親近,但那也是在禮防之內,從無半分越軌之處。   誰料想那日,自己竟與平時甚為厭惡的楊妙真有了肌膚之親,行了夫妻之禮,但覺心中實是說不出的齷齪難過。   又想到她平日的忸怩作態更是憤恨填膺,可隱隱然對她的媚蕩既有些心往,又有些捻醋。   正在思忖間,警兆一現,忽覺一股龐大的神識急掃而過。   心下一驚,既忙神識探出,一路跟蹤,但覺這股神視竟比自己的,還為渾厚,安舒平和,綿綿然,似是無窮無盡一般。   募地,那股神識似已察知蕭楓,竟對其略行寒暄,好似多年故友;雖說不明其意,蕭楓自也不能失了禮數,也隨之問候。   忽然,那神識,仿若大海波浪,滾滾洶湧,似欲吞噬蕭楓的神識一般;蕭楓猝不及防下窘迫已極,困頓不堪,神識即忙退回,全力守禦。   誰知那股神識,在臨戰之際突又戛然而止,逐漸溫和,帶著些許嘲笑,泰然自若的緩緩退去。   ※※※   金國皇宮地下宮室。   宮室高約數丈,佔地極廣,內裡卻是毫無任何擺設,顯得空曠曠的,四周牆壁上每隔十步,插滿了不滅油燈。   只有中央高台上一個身材雄壯,容顏古拙的中年人正盤膝而坐,在那冷哼道:「原來是有修真之人破了俗矩,不然我大金怎會節節而退。哼,朕會讓你們後悔的」。   說話間,散披在奇厚肩背上的黑白長髮,極是詭異的浣浣飄動;寶石點綴,爍閃生光的龍袍,頓時被寒電般的目光蓋耀,不可一世的梟雄氣勢此時表露無遺。   四周的油燈,這時亦是忽明忽暗,氣氛極為詭異。   蒙古大營,綿延起伏,月光斜射。   警哨隊手執利矛,來回不斷的在營中巡邏;旌旗獵獵,馬嘶啾啾,一派肅殺。   蕭楓此時尚在駭異中,心裡尋思:不知適才那人是誰,竟有那麼渾厚的神識。倘若不是那日已然『丹成』,有所進境,只恐自己將一觸即潰。   想到這,不由心下揣揣,只盼那人是友非敵,不然非但自己不能倖免,只怕這蒙古各個統領,那顏,也將被其所弒,致使大軍無功而返。   正在擔憂之時,忽然一個清朗的聲音遙遙傳來:「修真人,出來瞧瞧朕給你的見面禮」。   蕭楓聞聽,大感不妙,既忙出帳瞧個究竟。   這時一個長髮飄飄,容顏古拙,身著亮珠盤龍袍的中年人正佇立在大營中央的點將台上,周圍散落著數十個鮮血淋漓的頭顱。   此時大營哨兵也有所察覺,警哨急吹;四周黑暗處頓時湧出無數士兵,披堅持戈,明火執仗,點將台周圍驟然間通明輝煌。   那人卻是不懼,洒然一笑,對著蕭楓道:「你就是那修真人」?   蕭楓也坦然道:「不錯,你是何人?來此做甚?」心下暗道:完了,自己的來歷似已被他人察覺,只是他是否曉得我是全真派的。   中年人朗聲道:「今日家中小輩來告,說道北方蠻人,長驅直入,要滅我大金。朕覺有些稀奇,到底是甚麼蠻人,要來毀我大金。是以神識外放,來此瞧瞧,誰知這蠻人營中竟有你這修真人襄助,我大金到也輸的不冤。不過這蠻人的好運到今日也就終了」語聲甫畢,那人用手,指了指點將台上的頭顱道:「瞧,這些個就是蠻人的將軍們,哈哈……」隨即縱聲大笑。   蕭楓一聽不由大駭,只恐這頭顱中有拖雷及速不台的,既忙凝神細觀,瞧見那數十個頭顱裡只是些百夫長之流的人物,方才長舒一氣。   目光朝旁一掃,只見拖雷與速不台正夾在兵士中間,朝這觀望;瞧見蕭楓目光所至,隨即向他點頭示意。   蕭楓心下大定,沉聲道:「你到底是何人?口口聲聲的說甚麼朕不朕的,卻也不知羞恥」蕭楓惱他殺了數十個兵士將佐,是以口氣甚是不善。   那人聽了不怒反笑,只是道:「哈哈…你問朕是何人?朕可以告述你,朕乃大金顯宗,完顏允恭。」   拖雷在下面聽了,不禁大駭。   這完顏允恭是甚麼人啊?他是大金世宗的嫡子,章宗的父親,那時的大金如日中天,天下莫有能抗。   完顏允恭作為大金世宗的嫡次子,被封為太子,足有二十餘年。   在位期間,百官擁戴,百姓歸心,均說太子謙沖仁和,寬厚待人,好比古之堯舜,大金有他這樣的太子,真是天神降福,得享萬世。   那料天不降其年,大定二十五年卒,終年四十一歲。斯時受其恩惠之京都萬民伏地慟哭,聲殷如雷。可眼下竟然……   不提拖雷這時如何驚異,再說那蕭楓可不知道他是誰啊,不由哈哈笑道:「你說你是金國皇帝,還叫甚麼完顏,甚麼恭的,你別逗了,那大金的皇帝我可曉得,他叫完顏守緒,可不叫你這名」。   完顏允恭沉聲道:「完顏守緒那是朕的後裔,而且朕不是甚麼恭,而是喚作完顏允恭」。   蕭楓聽他說的這般有鼻子有眼的,不覺訝道:「那你老現在多少歲了」?   完顏允恭正色道:「朕大概八十有六了吧」。   「你也是修真的?」蕭楓訝問道。   完顏允恭聽到這,忽然慍怒道:「你身為修真人怎可介入俗世糾紛,難道不怕成為修真界的公敵麼?」   「我還不算是正式的修真人,只是略窺門徑而已。」   「你想耍賴,朕也不懼,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說罷,週身氣勁四溢,長髮飄舞,龍袍鼓起,袍上的金色盤龍尤象活了似的,張牙舞爪,咧嘴噴火,無形的威勢仿似潮水一般洶洶滾滾。   兩隻晶潤溫玉的手置於胸前,緩緩搓動;驟然間光亮四射,兩手分合處,一柄長約二尺,透明晶瑩,散著焰炎的真元刀罡,正火芒磷磷的吞吐不定。   從這刀內所孕蘊的龐大丹能,蕭楓就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雖然自己到了『成丹』境界,可看他也到了,而且看來他在『成丹』境界上定是浸淫了甚久,因為自己與他的相距竟然甚多。   可眼下焰炎刀罡的丹能像是鋪天蓋地而來,也不由的他不打這一場看來是極為艱巨的仗。   無奈下只得體內『七星金丹』全運,調動渾身的丹能,以『太極拳式』全力防禦,只求消敵盛勢,待敵疲弱,伺機而取了。   可他心裡也知道,要待一個到了『成丹』境界的修真人,氣衰力竭,不知要到何時呢?只能是盡人事,看天命了,心下歎息,怎麼自己就那麼倒霉呢。 ∼第十八章情之苦澀∼     蕭楓睜眼醒來,尚沒四處打量,就聽見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在他耳邊呱呱響起,「蕭大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去告訴他們。」   蕭楓方才醒來,自是眼光迷糊,只是覺得聲音甚是熟悉,用勁細瞧,才知原是小如與他說話,而且自己似是在一座營帳裡。   小如亦是急性子,沒等蕭楓開口問話,已然風亦似的跑了出去。   蕭楓無奈只得苦笑了一下,不知小如口中的他們,到底是些甚麼人。忽然憶起楊妙真來,即忙翻身起床,突感胸口劇疼,一陣抽痙,四肢無力之極,又是摔倒在床上。   正在蕭楓極力掙扎想要爬起之時,營帳的捲簾忽然被人掀起,從外面走進五個人來,抬頭細瞧,原是忽必烈,小如,唐雪與咯巴大師,及小道士張三楓等五人。   忽必烈神情興奮,進來便是大聲嚷嚷道:「師傅,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起初我以為小如騙我呢。」   小如巧笑晏晏的在他身後敲了他一下頭,嬌斥道:「甚麼啊,難道我老是騙你的?」   忽必烈側身用手捂著自己的頭顱,故作痛苦狀道:「不敢,不敢,小子我以後再亦不敢胡說了。」   蕭楓見他二人如此情意眷眷,內心也極是欣慰,再看眾人身後的唐雪這時卻是淚水涔涔而下,呆立在那一句話亦不說,只是托著一木盆,用美麗的大眼睛望著他。   蕭楓見了,沒來由的覺得一陣心痛,低聲道:「雪兒,你怎麼來了,唐家莊還好麼?」   誰知唐雪聽完後,卻是哭的更是大聲,兩眼微紅,晶瑩的淚珠順著潔白的面容潺潺流下,梨花帶雨的絕美神情,顯得那麼哀怨,無助。   蕭楓瞧她哭泣,亦是無法,只得對咯巴說道:「大師,近來可好。」   咯巴合什笑道:「老衲甚幸,一路無事,不過蕭施主可得保重,不然可會惹人傷心啊。」說完瞄了瞄雪兒,微微一笑,其意甚明,眾人自是會意。   要知在咯巴心中,實是視蕭楓為徒,疼愛極甚,前些時日蕭楓昏迷不醒,他也費了老大的真元為蕭楓療傷,如不是這般,蕭楓或許到現在尚還未醒呢。這些時日他見雪兒對蕭楓情根深種,他也甚感欣慰,只盼蕭楓能從楊妙真香殉的陰影裡走了出來。   蕭楓被他促狹的一說,不由尷尬非常,面紅過耳,一時都講不出話來。   小如見了,偷偷的扯了扯忽必烈的衣袖,見他呆立不動,又扭了他一下,沒等他呼痛,即用手摀住他嘴,以眼示意他,隨她一起出去。   忽必烈被小如香手摀住,到是頗覺享受,一幅乖乖的姿態,隨著小如出了營帳,這時小如卻是臉色通紅,放又不是,捂又不是。心道:罷了,罷了,為了蕭大哥和雪姐姐的事,就讓你這呆頭鵝沾點小便宜吧。   這時咯巴亦道:「蕭施主,你先修養,有雪兒姑娘在此,想是無妨,老衲告退。」語聲甫畢,即拉著小道士張三楓一同出帳。   小道士張三楓瞧見他敬愛的蕭大哥醒來無事,正不知有多高興,剛想說話,卻是被咯巴拖了出去,心裡甚是懊惱,不過他又想到,現在我不和你這大和尚囉嗦,誰叫你厲害呢,待會瞅空我自去。想到這不禁自鳴得意。   唐雪瞧著眾人出去,再亦忍不住的撲入了蕭楓的懷裡,哭泣道:「蕭大哥,蕭大哥,你知道這些天雪兒是多麼的為你擔心麼?看見你昏迷這麼多日,雪兒覺得好痛苦……好痛苦。」   蕭楓抱著雪兒的香軀,直覺一股少女健康的幽香,隱傳鼻內;玉頸處的雪肌若現若隱,感到竟有些少許的興起,即忙暗罵自己;可是那種有人關愛的愉暢心情卻是繚繞心頭,揮之不去。   這時雪兒忽又音若蟲蟻的道:「蕭大哥,你放心,雪兒會和妙真姐姐一樣的來照顧你的。」說完後,雪嫩的脖頸瞬時變得紅彤彤的一片。   蕭楓聽到雪兒提起楊妙真,即忙把她扶正,正色道:「雪兒,你告訴我現在真兒到底怎麼樣了?她…她的…在那裡?」蕭楓實在是說不出『屍首』那兩個字。   雪兒回道:「真兒姐姐……放在邊上的營帳裡,她……很好。」雪兒亦不想說出那兩字來刺激蕭楓。   蕭楓聽了,推開雪兒就想出去,口中悲聲道:「我要去看她,我要去看她,她很孤單,很孤單,我知道……」   雪兒見他這般著急,心裡酸酸的覺得難過之極,可她還是溫溫的說道:「蕭大哥,你身子還沒好,先休息會兒吧。」   「不行,就算我爬著亦要去。」說完,顫顫巍巍的就想出去。   雪兒見他甚是堅決,亦打消了勸意,即忙上前扶助,柔聲道:「那我陪你去吧。」   雪兒攙扶著蕭楓出了營帳,外面陽光正烈,直感耀眼;雪兒極是體貼的用手合在他額頭替他遮擋。蕭楓感激的朝她瞧瞧,隨即腳步加快,邊走邊問道:「雪兒,真兒在哪?在哪啊?」   雪兒雖然起初頗有些嫉妒楊妙真搶了她的心愛,可是人死如燈滅,亦不去計較甚麼;更何況聽軍中人說,那日倘若不是楊妙真捨身救了蕭楓,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是以在雪兒心中到是隱隱的對楊妙真感到些許愧疚,些許感激。   沒多久,雪兒扶著蕭楓到了一座營帳前,周圍十丈處都是空地,營帳旁更是有十數個蒙古兵護衛,肅嚴壯穆。   護衛瞧見蕭楓走來,即忙躬身行禮,面含激動,神色驚喜;俱都感到今日真是有福氣,讓他們在這般近的距離就可以瞧見這個神通廣大的『神使』。   蕭楓點頭還禮,到的門前,推開雪兒,示意她在帳外等候;手放在門簾上,呆立了半晌,方才狠狠的掀開,一個人跌跌衝衝的進了營帳。   營帳裡除了正中一大榻,周圍便是空空蕩蕩;大榻上躺著一人,榻邊擺滿了鮮花,蔥蔥蘢蘢,繁花似錦。   蕭楓遲疑的移步,心下仍有些僥倖,只盼真兒忽然躍起,喜笑顏開的說道只是與他開個玩笑而已。   內心的僥倖隨著腳步漸近,逐漸消散,一張熟悉的美麗面容呈現在眼前,望著那猶如睡著的玉顏,不由悲從中來,虎目含淚,雙膝曲跪在榻邊,用手輕輕的撫著那張曾經笑若花開的俏顏,口裡嗚咽著,卻是說不出話來,只是哀泣不斷,悲溢心頭。   只覺得心中悲哀無比,那種傷痛實是到了極點,不由厲聲長嘯,發瘋似的嚎嚷了許久。   悲傷的情緒也傳到了外面,雪兒聽到蕭楓的嘯聲,也是淚流滿面,狠不得以身相替,只望他的蕭大哥可以重複歡容,振作起來。   蕭楓本就內傷未癒,這般憂愁傷心之下,頓時昏厥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蕭楓醒來瞧見一張張關心他的面容,剎那之間,到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這些關心他的人,害的他們也隨他這般不樂。   是以遲遲艾艾道:「太…太抱謙了,又讓你們為我操心了。」   其他人到是沒有接話,雪兒淚殷殷的道:「蕭大哥,你…你好些了麼?」   蕭楓聽到雪兒這般問他,甚是慚愧,尷尬的道:「好,好些了吧。」   眾人見他和雪兒說話,亦就不多說了,只想讓他們好好的說番體己話;相顧而視,各自會意,眾人輕輕的移步而出;只是剛到門口,小如突又回過頭道:「蕭大哥,你好好保重,別讓雪姐姐又為你傷心了。」   在楊妙真的葬禮上,蕭楓望著『辟里啪啦』的火焰,內心沉痛無比,只盼著真兒能像浴火的鳳凰一般再生,從熊熊的烈炎裡笑盈盈的走出,再嬌媚的喚他一聲『蕭郎』,可是最終還是失望到了極點。   自葬禮結束後,不覺又是過了幾天,蕭楓在雪兒的細心照料下,身子已然恢復了七八成左右;雖然拖雷和一些親貴大將們會時常來探望他,開導他,可是心情仍有些陰鬱不解;楊妙真為他而死的情景,總是夢迴縈繞,時時思起。   這幾日蕭楓也會靠靜修來抒解情懷,可在修煉中竟然發覺自己功力大增,原先體內各謀其政的數種丹元,眼下竟是融合匯聚一體;雖然那日與真兒初成好事時也融合過一次,但融合的並不徹底;而現在的體內卻再亦沒有甚麼丹元,丹能之分了,全都凝聚成丹。   那顆北極金丹比原先大了一倍,而且天靈裡的神識也更為龐大,也有了形狀,和萬字法輪頗為象相;最為奇怪的就是在下陰處亦結了個金丹,雖沒北極金丹大,但是比另七顆卻是大的多了,這麼一來在他體內竟是總共有了九顆金丹。   蕭楓對自己的異狀亦是甚感稀奇,可他絞盡腦汁,想從以往所閱的道藏典籍裡尋得答案,卻是一無所獲;隨著多日的無事,他對這百思不得其解的異事,亦隨之任之了。   幾日來各有一些欽仰蕭楓的武林英豪來向他告別,由於金國已滅,他們自然要回去。小道士張三楓亦收到本門傳信,命他即刻起程回歸真武觀。   二人依依惜別,小道士張三楓霍然跪地一拜,肅容大聲道:「蕭大哥,倘若不是你傳我『太極拳』或許我早就做了異鄉之鬼,你的大恩,我張三楓永世銘記。」   蕭楓見他如此,不由微驚,即忙攙扶起他,揮手笑道:「三楓,你我二人命運相同,都是孤苦無依之人,我早已視你為弟,教你『太極拳』那是不希望我的兄弟慘遭妄死而已,只要有空記得來望望我這大哥就好了,甚麼永世銘記那就不須了。」   這時小道士張三楓聽他這番肺腑,不由說道:「既是蕭大哥你認我這兄弟,我瞧我們二人不如結拜怎樣?」   蕭楓高興無比,急忙道:「好,好啊,我怎麼沒想到呢,來,來來,今日就在此以天地為證,你我二人結為異姓兄弟,生生世世,永為伯仲。」   二人伏身跪地,仰天禱告。禮畢,小道士張三楓熱淚盈眶的對著蕭楓一拱,隨即飄然而去,自有一股揮灑隨意的未來宗師之風。   蕭楓望著他的背影,心懷感觸,鬱鬱不樂,想到和他的不解之緣,不由嗟歎;月有陰晴,人有禍福,古人誠不欺我。   此時一個爽朗的聲音傳來,「怎麼,蕭施主又有甚麼領悟?」咯巴大師緩緩走來。   蕭楓颯然一笑,說道:「小子愚頑,尚望大師不吝指點。」   咯巴歎道:「老衲實不及你,有何指點啊,這些時日,汗國諸族叛亂,老衲不日就要回去,蕭施主,你我二人盤恆不了多久了。」   蕭楓急道:「怎麼大師亦要走麼?那……」   咯巴笑笑道:「這般煩事,我們不去談它,走,繼續昨日的探討去。」   蕭楓由於自身的異狀,再加道術修煉實是需要一個經驗老到者在旁提點,是以幾日來時常與咯巴大師一起。而咯巴亦非常願意授他訣要,故而二人可以說除了夜晚,其餘時辰那就形影不離了。   二人如何探討,暫且不提。   這一日蕭楓正與雪兒在大營附近的一條小河邊散步,他們二人經這十數日的相處,實是情意綿綿,愛戀大增;一個是曲意逢迎,柔媚溫心,一個是愛人剛喪,形影只單,何況二人又是本有愛意。這一切瞧在關心蕭楓的人的眼裡,也俱感欣慰。   蕭楓望著那灘躍晶鱗,風高雲淡,直覺美不勝收,心懷舒暢。可是任那河風吹來,拂起衣襟,卻是帶不走他對戰爭的慘烈回憶!尋思著不知何時,方能離開這蒙古大軍,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自在逍遙,游然無礙。   正當二人相偎相依,情濃意深時,忽然有一小校來報,大汗窩闊台宣召。   蕭楓聞之,頗覺驚疑,於是便問雪兒道:「眼下金國已滅,百事皆無,這窩闊台現在尋我會有何事?」   雪兒嫣然一笑道:「管他何事,去了便是,能辦則辦,不能辦難道我們不會推了麼?」   蕭楓亦笑道:「還是我雪兒聰明伶俐,你瞧,我就想不起這擋子事來。」   雪兒知他笑侃,不過也難得見他笑臉,是以湊上去道:「你笑我,看你還敢笑我。」說完素手直往蕭楓腋下伸去,呵他癢癢。   蕭楓與她耍了一會,隨即雙手緊緊的摟住她,肅容道:「我雖說永遠的失去了真兒,可上蒼有眼,又為我送來了雪兒,這上蒼實是待我不薄啊……」   說罷附下頭,親了一下雪兒那光潔的額頭,望著她頓時變紅的玉容,深情的道:「雪兒,我發誓,今生今世我都不會放棄你,我會像愛惜自己的生命一般來愛惜你。」要知道楊妙真在他眼前猝然而死,實是他心中永遠的痛,故而才說出這番話來,就算丟了性命,亦不想在嘗到那日的苦澀滋味了。   雪兒聽了,芳容欲泣,激情的道:「蕭大哥,謝謝你,謝謝你這麼的愛護我,我…我…我真的好感動。」   說完當真嚎啕大哭了起來,這幾日也實在是難為了她,作為一個與蕭楓毫無正當名份的女孩,從家中偷跑出來瞧他;這幾日又是衣不寬帶的照料他,日夜相隨;何況又是在儒教最倡的朝代,蕭楓又從未對她有過甚麼表示,她的壓力那就可想而之。   不過幸好是在蒙古軍中,蒙古人於甚麼尊師重道、男女大防等禮法本來就遠不如宋人講究,那些蒙古人瞧見他們那般情意綿綿也不以為異,反而都覺二人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就應如此。   現在蕭楓對她的這一番話,實是讓她有一種雲開霧散,日月俱明的感覺,是以雪兒放下了多日的憂慮,喜極而泣。   蕭楓見她如此,也有些明白,只是把她摟得更緊,以默默的撫慰來安慰她。   這些時日蕭楓對雪兒的心意又何嘗不知,只是真兒剛喪,怎有心情來和另外的女子談情說愛,可是瞧著雪兒對他的辛苦付出又令他大為憐惜,故而今天趁此良機,說出這番話來,讓她放開情懷。 ∼第十九章忠臣萬古∼     蕭楓到的中軍大帳,發現今日氣氛甚是緊張,帳外護帳勇士比平日多了數倍餘,他也不去多想進了再說。   帳內,大汗窩闊台端坐正中,拖雷坐在左首,十餘名親貴大將卻是肅立兩旁;瞧見蕭楓入內,窩闊台威嚴的臉上浮出一片笑容,喝道:「為蕭先生賜座。」   蕭楓在汴梁城下的神威,他自亦聞聽,心中早就打著定要極力籠絡蕭楓的注意,是以連親貴們都沒座位,而蕭楓卻有。   須臾,即有小校抱來錦凳一個,置於王爺拖雷的下首;蕭楓抱拳稱謝,亦不客套,順勢便坐了下去。   這時窩闊台大聲道:「諸位將軍,我軍伐金大戰已然取得全面大捷,中原大地亦盡入我大蒙古國的版圖,大行可汗的遺志,我們可算是完成了。」   此時眾將齊聲歡讚:「大汗萬歲,所向無敵……」   窩闊台手一揮,示意禁聲,朝著眾將瞧了瞧,說道:「今日,朕傳召諸位來此,一是商討拔都求援,伏爾加河以西諸族叛亂之事;二是審訊金國眾俘虜,最好招降他們,讓他們去為朕平了金國的餘孽。」   拖雷說道:「大汗,拔都求援自是刻不容緩,王弟原率軍去助。」   窩闊台笑道:「四王弟莫急,先審訊了金國俘虜再說。」說罷,喝道:「提金國『忠孝軍』統領完顏呼邪進帳。」   片刻,兩個彪悍的金帳親衛押著完顏呼邪進的帳來。只見完顏呼邪五花大綁,神色凜然,面目卻是清爽,身著一件白色囚服,想來這些時日並未受到甚麼虐待,侮辱。   窩闊台見了即佯怒道:「誰喚爾等縛束完顏將軍的,快快解開。」   左右正待上前為完顏呼邪解開繩索,怎料完顏呼邪卻是把身一側避了開去,冷笑道:「窩闊台,你不須這般假惺惺的對我,今日只求速死,廢話不用多說,快點斬了我便是。」   窩闊台嘿嘿道:「金國所恃,地理惟黃河,將士惟忠孝,今忠孝被朕滅了,黃河被朕奪了,此時不降,又待何時?還望將軍思量。」   完顏呼邪聽他如此一說,不由哈哈大笑,譏道:「你與我相恃潼關,可曾進得半步?眼下卻是如此大言不慚,口口聲聲說甚麼忠孝被你滅,黃河被你奪。倘若你不是有個好王弟,或許還在草原牧馬吧。」語聲甫畢,便是縱聲長笑。   窩闊台被他一說,不禁心頭火起,面色已沒有適才的自然,半紅半白的氣到了極點。完顏呼邪的譏刺,實是觸到了他的痛處。   要知拖雷乃是成吉思汗的小兒子,也最得他的鍾愛。成吉思汗出征,經常叫拖雷陪在身邊,稱他是「伴當」。   成吉思汗死後將大部分精兵猛將都交了給他,因此四個兒子中,拖雷這一系兵力最強,勢力最大。   而且拖雷為人既英明,又得人心。成吉思汗逝世時,察合台和窩闊台都領兵在外,只有拖雷在蒙古本部,所以軍國大事都由他決定,稱為「監國」。   蒙古習俗,大汗之位由親王大將共同推舉,這個大會叫做「庫裡爾台」。成吉思汗雖有遺命要窩闊台繼承,但根據傳統習慣,還是要召開「庫裡爾台」來正式推舉。   大會中王公、駙馬、眾大將都極力推舉拖雷即位。這樣一來,窩闊台也不敢接任大位,深怕引起眾怒,可是拖雷卻主張尊重父汗遺命。   會議一直開了四十幾天,始終不能決定。最後在拖雷的堅持之下,斡赤斤和察合台也都贊成擁戴窩闊台,窩闊台才得到了「庫裡爾台」的承認。   故而窩闊台平時表面不現,心中實是對拖雷嫉到了極點,再加上這一次征金之戰,拖雷又屢立功勳,奪長安,取鄧州,定汴梁,一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在蒙古軍中的威信,大有昔日成吉思汗的程度。   他之所以兵分兩路,征伐金國亦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英明勇武,及不輸於乃父的雄才大略;那料此番征金出師就是不利,自己這一路,在潼關遇到完顏呼邪的『忠孝軍』,兩人在潼關對恃了數月之久,互不勝敗。   相反拖雷一路,卻是勢如破竹,直取汴梁,可以說這金國實是亡在了拖雷的手上。眼下被完顏呼邪這麼一說,那種尷尬,那種惱羞,實不足向外人道也。   窩闊台怒喝道:「兀那女真蠻子,你別不識相,朕來勸降,實是給了你天大面子,難道你就不怕朕今日就剮了你?」   完顏呼邪正色道:「我完顏呼邪,系金國「忠孝軍」統領,今日戰敗,願即殉國。若我死於亂軍之中,人都將謂我有負國家,今日既是明白死,也算得上是轟轟烈烈,不愧忠臣!」他這一番話說來,斬釘截鐵,鏗鏘有力,聽者無不是暗翹拇指,大為心折。   蕭楓望著他剛勇俠烈的面容,不覺欽仰不已,只歎這大金有此忠臣竟也會被滅國,但感不可思議之極。   窩闊台聽了,卻是殺機肆生,只覺這完顏呼邪不知好歹,大大的削了他的顏面。怒道:「左右拉他出去,即刻斬首,瞧他還敢胡說八道否。」   完顏呼邪瞧他這般暴跳如雷,卻是不懼其怒,仍然神色自若,只是在旁冷笑不已。   其實他心中早已肚明,今日自己的一番話已在蒙古人的皇族裡埋下了一顆火藥,日後倘若爆發,或許就此衰敗了這所謂的蒙古大帝國。   他瞧了瞧拖雷,又望了望窩闊台,心道:你們數十萬人亡我大金,今日我一句話就覆了你蒙古。心念及此,不由的縱聲大笑。   窩闊台見他又笑,直覺心煩,揮揮手吩咐左右道:「還不拉出去。」   蕭楓仰其忠誠,本待想勸說,救那完顏呼邪一命,誰知他剛要站起,卻被旁邊的拖雷一拉,又跌坐在凳上。大惑不解的看著拖雷,拖雷微微搖手,示意不可。   這時左右親兵不敢怠慢,即忙押著完顏呼邪出了營帳;片刻後,親兵托上首級來報,完顏呼邪已被處置。   窩闊台看了,哈哈大笑道:「好,好,這個蠻子竟然胡說八道,離間朕與四王弟之間的兄弟情誼,如此小人豈可不弒。」語聲甫畢,對著拖雷道:「四王弟,你說是否?」   拖雷即忙站起,拱手施禮道:「大汗英明」。   左右眾將亦俱都躬身說道:「大汗英明神武,這等伎倆自是不在眼下」。音量整齊,語聲一致,到似是排演過一般。   窩闊台揮揮手,呵呵一笑,隨即站起,走至拖雷身邊道:「四王弟,此次破金,你功勞最巨,本汗下令,那宮廷禮制,對王弟就不須規範了,王弟自今日起就是拖雷可汗了。」   這所謂的宮廷禮制其實在成吉思汗時並無,是窩闊台繼承大位後,聽了丞相耶律楚材的建議,一切按大宋皇室律典,來規範蒙古帝國各族部落,以此增加大汗的威儀。   這個建議自是甚合其意,窩闊台大為贊同,不過如此一來,那些個草原男兒卻是極為不慣,起初為了這宮廷禮制,不知有多少親貴大將們受到懲治。   拖雷聽窩闊台那麼一說,不由心內忐忑,極感不安,忙自說道:「不可,大汗,萬萬不可,微臣怎敢領這賞賜;俗話說天無二日,國無兩主,微臣又豈能與大汗並肩,倘若如此,微臣與那叛逆賊子又有何兩樣」。   窩闊台聽了,心道朕就是想瞧瞧你到底敢不敢;雖說他心中有這等想法,可臉上卻不露絲毫;微微一笑道:「只是四王弟你立了這天大的功勳,如是朕不加以賞賜,朕又怎能心安啊」。   拖雷正色道:「父汗創下這般大業,我等做兒子的就要替他老人家好好守著;微臣既是大汗你的臣子,又是你的兄弟,自得忠心不二,勇於拓疆,這賞賜依微臣看來不如給了那些個征戰沙場的將軍們。」   窩闊台呵呵笑道:「既是四王弟不願,朕亦不勉強,日後再議。」心裡尋思:好你個拖雷,表面扮忠誠,私底下又來拉攏這些將軍,朕豈能隨你,哼。   想到這即又喝道:「把哈達替朕帶上來」。不一會,那胖胖的哈達被親衛押了進來。   這時哈達臉上稍有驚懼,到了地頭亦不說話,只是雙目緊緊的盯著窩闊台。   窩闊台見他神色,心道:或許這哈達有戲,大概會降;我先來唬唬他,讓他跪地求饒,亦好顯顯我的威勢。   心念及此,臉色一變,神色俱厲的道:「帳下俘虜報上名來」。   誰知哈達亦是個扭脾氣,昔日在大金,何時有過這般侮辱,明知他姓名,又故作不知,豈不小瞧於他。雖說眼下被俘,可是那貴族的尊嚴,怎可輕拋。   是以他也傲慢的道:「就算要審我,亦得是個有名之人,怎叫一個無名小輩來羞我,我瞧這蒙古人實在是不懂的禮數」。   蕭楓聽了,不由一樂,心道這哈達約莫又是個硬釘子,瞧來窩闊台今日是諸事不宜。   窩闊台被哈達一說,止不住的氣往上衝,尋思著今天到底怎麼了,為何傳進來的兩個金國降臣俱是這般的強硬頑固,勇不畏死,一個個都似是針對他一般,總是想法設法的來氣他。   周圍眾將瞧見哈達辱罵窩闊台,也是氣憤之極,俱都千手眾指,責罵哈達;那料哈達悍然不懼,竟是眥裂發指,破口叫罵,其言下流之極,惟有天表。   蕭楓和拖雷二人不禁暗皺雙眉,心道你這麼罵窩闊台,恐怕將不得善終。   果然窩闊台聽他罵的那般污垢髒骯,惱得性起,即命左右斫他足脛,戳他面目,怎料他仍舊噀血大呼,至死不屈,如此罵罵咧咧,過的半晌即就一命嗚呼哉。   周圍之人見哈達死得這般壯烈,亦是心下淒然,暗讚不止。   至此窩闊台興致全無,草草收場,說道身子有些累了,餘下金國眾臣交由親王拖雷處置,話畢即回到臥帳去了。   於是拖雷升帳審訊,不料餘下金國眾臣,除了極個別的臨死不降外,多數跪泣請降,求饒性命。這樣一來,窩闊台心下更妒,總覺拖雷處處強勝於他,實是為了剝他顏面。   翌日,拖雷喚上蕭楓,一同出營,途中無聲,只是默默而行;蕭楓雖說疑惑,可亦沒多問,尋思著到了地頭,你反正會說話的。走了許久,二人來到一小丘。   小丘不大,約莫數丈方圓,瞧著地勢,風水卻是極好,暗合四象,左面一條小河,彎彎曲曲,波光瀲灩;右面一片樹林,樹影婆娑,風高雲淡;背倚大山,雄奇錦繡,萬千氣象;正面極為開闊,呈扇形散開,群山蔥蘢,雲橫天際,相映成趣;營造出一種濃綠深蔭、輕風微波、水色宜人的意境,使人置身其中,頓感心曠神怡。   蕭楓不由笑道:「王爺,今日莫非喚我出來,乃是為了郊遊,讓我惆悵舒懷來得」。   拖雷微微一笑,亦沒說話,從身邊掏出一酒囊,及一油布包;不一會把它展開,裡面竟是些瓜果肉脯之類。   蕭楓見了,大感訝異,忙說道:「王爺,難道適才給我說對了?」   這時拖雷方才徐徐的說道:「本王心悲完顏將軍與哈達元帥的死義,慕他二人的忠志,昨日已命帳下小校把他二人葬在此處,今日來此乃是用馬奶為奠,祝他二人黃泉好伴。」   說完後,酒囊傾斜,灑下馬奶,來回數遍,接著仰天歎道:「二位……俱都是壯志男兒,忠君之臣,你們的忠義,我拖雷仰慕萬分,但願他日……再生,當令與我作伴!」   說完默然良久,眼眶含淚,神色間透出一股沉痛,一種惋惜。那是悲痛世間少了兩個英雄的嗟歎,那是哀禱自己又少了兩個可以匹敵的遺憾。   他對那完顏呼邪實是惺惺相惜,心感欽仰,只覺他一大好男兒,為了個腐朽帝國,獻出所有乃致性命,委實可歎,可悲……   奠畢,又對蕭楓道:「蕭先生,本王知你心意,定然亦是如此,是以才會喚你出來,喏,你也祭奠一下,也好抒散下旁觀不救之愧。」   蕭楓瞧他對敵國武將都是如此敬重,不由肅然起敬,接過拖雷手上的酒囊,走前兩步,郎聲道:「完顏將軍,哈達元帥,我蕭楓雖與你們素無交情,且還是冤家對頭,可你們昨日的凜然正氣,剛烈俠風,卻是讓我深受震撼,心折不已,今日我蕭楓就交了你們這兩個朋友了。」   說完亦是與拖雷一般,灑下馬奶,來回數遍。   二人祭奠完畢後,找了處乾爽地,盤膝而坐,望著遠方大好河山,拖雷輕歎一聲,沉吟道:「蕭先生,本王有一事想求,不知先生允否?」   蕭楓瞧他長吁短歎,只覺稀奇,在他影像裡,拖雷一直是意氣風發,豪情萬丈的英雄人物,怎麼今日到似是落第秀才般,陰鬱怪僻,志不可舒的樣子。   於是肅容道:「王爺,你對我的恩遇,蕭楓早就心感萬分,倘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王爺儘管吩咐。」   拖雷聽了,欣慰的道:「蕭先生壯言,本王心領了,只是不知先生對本王兩個犬子,蒙哥與忽必烈有何看法,能否對本王一說?」   蕭楓聽他這般問,定有大事,憂心的道:「王爺,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怎的如此問我?」   拖雷淒然道:「本王眼下只盼可以從此卸甲歸田,頤養終年,這天下紛爭卻再亦不想去管它了,唉……說到底,還是放心不下我那幾個犬子。」這番話說得臉色悲痛,心灰意懶之極。   蕭楓瞧他如此,又那有昔日大破金兵,揚鞭一擊,飲馬黃河的氣概,不由語滯,一時也不曉怎樣來寬慰他。   心下尋思:莫非是由於大汗窩闊台對他猜忌,或是他惟恐功高震主,受到陷害,想叫我照護他的兩個兒子。   其實他這想法,雖不中亦不遠已。   果然,隔了片刻,拖雷沉緩的道:「蕭先生,本王其他可以不管,但委實放心不下那幾個犬子,只是又恐勞累了先生,著實過意不去。」   蕭楓聞言,霍的站起,郎聲道:「王爺,你把我看作甚麼人了,莫說是這些小事,就是要我蕭楓赴湯蹈火,我亦在所不辭。」   說完,頓了頓又道:「兩位王子天資聰穎,英明神武,實不在王爺之下,日後興許是兩位王子來照顧我亦不一定。」話罷,呵呵笑起。   拖雷聽他一說,也不由失笑,欣然道:「承先生吉言,但原如此,只是終須先生在旁照應,本王才能放心。」   蕭楓肅然說道:「一定」。   「好,那就勞先生費心了。」拖雷一揖到底,作了一禮,抬起頭來,已是滿面喜容,就似了了一樁天大的心事。   蕭楓沒料拖雷會對他行此大禮,故而亦不及避開,只是忙說道:「王爺怎的如此,蕭楓不敢受也。」   拖雷亦不說話,只是對他一笑,轉身望著遠處的連綿群峰,唏噓不已,神色黯然。   蕭楓瞧著他那意興闌珊的背影,直感一種哀意油然而生,心道,莫非這英雄遲暮都是這般。   ※※※   是夜,大汗窩闊台在臥帳中召見蒙古國祭司長,巫卜祝。   那巫卜祝身著一件黑布長袍,上有一斗篷,掩住頭首,全身冰冷之極,走起路來無聲無息,猶似貓行。   進帳後即掀去斗篷,露出一張枯骨瘦臉,除了一張焦黑的面皮之外全無肌肉,骨頭突了出來,宛然便是一個骷髏臉,可雙眼卻是閃閃生輝,仿如兩顆明珠。   到的窩闊台座前,並沒下跪,只是雙手作了一禮,就在旁自尋了一凳,坐了下去。那伸出的雙手,瘦骨嶙峋的手掌上竟也無半點肌肉,皮膚之下就似包著骨頭。   窩闊台瞧著他如此無禮,卻是毫不生氣,仍是笑容可掬的道:「巫祭司長,近來可好。」   巫卜祝虛拱雙手,說道:「尚可。」聲音陰寒到了極點,聞者不禁凍徹肌骨。   其實窩闊台著實亦不想瞧見他,可有一件大事又非要借助這巫卜祝,祭司長的地位方能辦成,是以只得按耐。而且這巫卜祝昔日又有擁立之功,又是成吉思汗的老臣子,到亦由不得他不尊重。   因為蒙古傳統,各族各部落都必有一祭司,小到婚喪嫁娶,大到行軍出征,一切占凶卜吉之事都須得問了祭司後方可,而這巫卜祝就是整個大蒙古國的總祭司。   是以這個巫卜祝在蒙古人裡的威信一點都不遜於身居大汗之位的窩闊台。   這時窩闊台低聲道:「巫祭司長,天下方定,可朕有一件心內骨刺之事,不知你可知曉?」   巫卜祝仍是平平的道:「有人脅到你的大位?」   窩闊台嘿嘿笑道:「祭司長真是神通,朕尚未說出何事,你卻已然知曉,朕佩服萬分……」   過得片刻,從窩闊台的臥帳裡不時的傳出一些陰笑聲,不知又有誰要倒霉了。   ※※※   過了數日窩闊台忽得暴疾,昏憒不省人事,蒙古眾親貴將軍大驚,急召祭司長巫卜祝。   巫卜祝故作姿態的假意診視,即對眾人言道:「金國山川神祇,為了軍馬擄掠,屍骨堆積,已是發怒,以此作祟,應至各山川禱祀,或可禳災。」   眾人聽了既請巫卜祝往各山川禱祀,可待他歸來後,窩闊台仍不見氣色;不但不愈,且反而病情更危;眾臣即又詢問巫卜祝有無良策。   於是巫卜祝在窩闊台臥帳裡,又故弄了半天玄虛,之後沉思半晌,即說道:「既是祈禱無益,則必須由親王代死,方可告痊……」   正當巫卜祝說著呢,窩闊台忽然睜開雙眼,翻身坐起,索要水喝,且神智清醒,氣色良佳。   左右眾人不禁大喜,急忙以巫卜祝之言相告。   窩闊台聽了,沉吟道:「有那位親王,可為朕赴死?」   眾人聞言,相顧而視,個個俱都躊躇不應,駭懼不已;因為在眾人中惟有拖雷是親王之尊,倘若拖雷不願,豈不釀成內鬥慘劇。   拖雷見此情形,心下冷笑,暗道:三哥啊,三哥,你可真是好計謀,用出這般幼稚小伎倆,花費了偌大的心思,其目的不就是為了除掉我麼;唉……罷了,罷了,你我如若鬥將下去,亦是讓漁翁得利,為了父汗的江山永固,為了我大蒙古國的萬世福址,我就捨了這條殘命,讓你得嘗所願,那又何妨?   想到這,拖雷朗聲道:「父汗肇基擇嗣,在我等兄弟內,選了三哥你做了大汗,這些年哥哥的英明神武,有誰不欽?想想我在哥哥跟前,忘著時要你提說,睡著時要你喚醒。如今若失了哥哥,何人提我?何人喚我?且所有百姓,又有何人來管?不如我代了哥哥罷!想我出征數年,屠掠蹂躪,造成無數罪孽,神明示罰,理應殛我,自當與哥哥無涉!」   遂轉過身對巫卜祝道:「本王願代,你禱告來!」   窩闊台瞧拖雷竟是這般爽脆,為他赴死,雙眉亦是不皺,不由心生愧疚,望著拖雷,想起小時兩人嬉戲玩耍,兄弟情深,大了後,這個四弟又為自己南征北戰,開疆拓土,建功甚巨,一時止不住的淚如泉湧,悲聲道:「四王弟,哥哥……哥哥我負你太甚……」   此時巫卜祝已然奉拖雷之命出去禱告,過了片晌,又取水入內,對水誦了幾遍不知所云的巫咒,即教拖雷飲下。   拖雷接過那水,只覺重若萬鈞,心下唏噓,但想前些時日方才祭奠過金國忠烈;可自己戎馬一生,長勝不敗,到頭來,卻是死於自家人手上,其下場委實還不如完顏與哈達。   想到這,不由淚濕衣襟,神色悲痛。   向著窩闊台慘然笑道:「兄弟我若死,遺下那孤兒寡婦,還望哥哥念在兄弟面上,多多教導了!」窩闊台即忙連聲應是,語調亦是極為哀意。   拖雷朝著左右望望,又對眾將道:「本王為大汗赴死,其榮幸甚,只盼諸位每次得勝而回,能在本王墳前相告,亦好讓本王含笑九泉。」   眾臣聽了俱都伏身下跪,哀泣不止,都說定會依著王爺的吩咐辦的。   拖雷淒然道:「諸位,本王去了,但願來生……再與爾等為伴!」   這悲悵的音調,淡然赴死的沉痛令天地同悲,猛地一聲『轟』,一個震天的驚雷夾著明亮如晝的霹靂,自天地間劃劈而下,其聲連綿不絕,剎那間,狂風暴雨,席捲而來,雨滴濺在地上的音調最終匯成了一曲『叮叮,咚咚』的哀樂,更是把那忠臣勇然赴死的壯烈意氛,渲染到了極致。   拖雷說完,手中之水,仰脖而干,直覺水味猶如釀酒,喝下後,頭腦昏睡,懨懨無力,不知如何就回到了自己的寢帳,至半夜腹痛如絞,全身暴血,是晚一代英雄,草原豪傑,就此告別了這片戰亂不休的大地,離開了他一生為之奮鬥的部族……   翌日,消息傳出,全軍大嘩,蒙哥,忽必烈二子,哀斷愁腸。整個大軍在淚光盈盈中垂首下拜,數十萬人齊聲大呼:「恭送王爺英魂歸天。」   那蒼涼而悲壯的祭語化作了長江大河般的聲浪,在空中久久的迴盪,盤旋。天昏暗,雲厚重,風吹過的聲音在大營裡嗚咽嚎叫,似亦對這位豪情天縱的一代英雄的逝去,寄托著深深的哀思及悲意。   窩闊台號令,大軍全孝,所有金國降臣俱都坑殺以殉,金國諸後宮嬪妃押往和林;一時間,蒙古大營裡愁雲密佈,悲聲不斷。   蕭楓得此訊息,當場驚呆,前些時日尚與王爺在河邊,促膝暢談,聚首言衷,可眼下竟已天人永別……這驟然的巨變,實讓蕭楓接受不了。   如此過了數日,窩闊台突又追封睿親王拖雷為睿可汗,傳諭全國。至此蒙古伐金戰爭降下帷幕,皇室鬥爭最終以窩闊台獲得全面勝利。   而潼關守將完顏尚聽聞汴梁被破,叔叔被弒,金主自焚;他亦不思報國,竟是率全體潼關將士向蒙古人投降;可窩闊台極為瞧不起這種貪生怕死之徒,命人把其車裂而死,其下場尤為可恨又可鑒。   拖雷生有六子,長即蒙哥,次名末哥,三名忽都,四即忽必烈,五即旭烈兀,六名阿里不哥。後來蒙哥、忽必烈,皆嗣大汗位,忽必烈且一統中華,手創當時疆域版圖最廣的大元帝國,其豐功偉績,雄才大略,被今人至今樂道。   而金國後人的下場,比當初金國擄掠宋朝徽、欽二帝時尤甚。   正所謂先人為惡後人還,前人迫人亦如此,後人被迫於人也亦如此;然亦何嘗非人事所之耶?   天道果因,直至如此,不禁潸然……   請繼續期待《修神傳》續集 ∼第二十章西征歐洲∼     拖雷喪葬禮半月後,宋軍遣大將孟拱攜糧三十萬擔,來賀蒙古滅金勝利。   進帳會窩闊台時,恰遇蕭楓在側,仇人相見怎不叫蕭楓火起,只是孟拱全然不知,直道蕭楓是那一位蒙古親王貴族,是以對其阿諛奉承之極;蕭楓自是不睬,掉頭即走。   這一情形瞧在窩闊台眼裡,反而認為蕭楓已忘故國,但忠蒙古,心內高興萬分,只以自己魅力非淺,竟引得這般高人真心相投。   ※※※   翌日孟拱即告別窩闊台,此番和議甚是順利,與蒙古以汴梁為界,北方劃歸蒙古,南面則屬大宋,這般有利的和議,自本朝太宗後就極為少見,立下如此功勳,他已一心想回那臨安去耀武揚威了,怎肯在此多待。   一望無邊的旗海,在微風中飄揚,壯觀非常。   二十萬宋軍蜿蜒迤邐而行,孟拱高踞駿馬之上,極目四顧,躊躇志滿,背後便是自己高達三丈的帥旗,端的八面威風。   眾將前呼後擁,孟拱止此已處身於宋朝數百年對外戰爭中最輝煌、最燦爛的頂峰之上。   這是宋室南遷百年的夢想,亦是千萬百姓的渴望。   他,孟拱征服了金國,在女真的鐵蹄踐踏下解救了數百萬的中原子民。這是一個偉大的時刻,馬上的孟拱,志得意滿,作著回京後就被理宗皇帝畫下肖像,永世供奉凌煙閣的美夢。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遠處一個人影,一個瘦小但散發龐大氣勢的人影,就像恆古以來的塑像,一直都是站在那裡,他正是蕭楓。   那種攝人的殺氣,就算是宋軍的馬匹都已察覺到了,任馬上之人千方縱趕,可它們就是不動,立在原地,前蹄不住的踩蹬,大有潰散之相。   孟拱心下一驚,忖道,難道此人想學那燕人張翼德,可我也不是曹阿瞞呀,即命眾軍士準備。   一時間,宋軍兵器紛紛出手,一排一排的箭弩手,同時彎弓搭箭,千萬支長矛,一齊指向,登時殺氣騰騰,這幫宋軍打金國不行,可現在只要他們對付一個人,卻亦有那麼回事。   這批宋軍乃是孟拱在百萬禁軍裡挑的最為精壯的軍士。二十萬自以為精銳的宋軍,齊發大喊,衝向孤身卓立遠處的蕭楓。   一時間,形若潮水,波濤滾滾,直欲把蕭楓淹沒。   孟拱坐在馬上,瞧著一切不禁高興,心道這北伐雖未和金國交手,卻有一傻蛋來讓兒郎們練手,到亦不錯,想到這,止不住的笑出聲來。   遙望給宋軍遠隔的蕭楓,只想著此人到底會如何死,是給槍捅,還是給箭射,或是被刀砍,這時的孟拱竟有一種將要嗜血的興奮,對這個答案極欲迫切的想要揭開面紗。   忽然瞧見蕭楓的目光向自己掃來,那屑利如刀的眼神,就似天空的厲電,完全不受距離的影響,直接望到他的臉上、眼裡、心內,一眼就被看穿的感覺,使得孟拱油然而生一種寒意,心下不安。   那座塑像終於動了起來,一步一步向著布下陣勢的宋朝大軍走去,給人一種能抗百萬的威勢。   孟拱的寒意促使他早早的發出了號令,募地裡宋軍陣中萬箭齊發,滿天箭雨,直向蕭楓射去,普天蓋地,箭雲密佈,遮蓋了蕭楓身周百丈方圓。   望著這一切,他的內心,極感興奮,直覺剛才自己的冷意,定是昨夜喝多的緣故,怎會是來自眼前這個就要覆亡的人,想想都覺的好笑。   漫天箭矢疾射到蕭楓身前五尺處,突然紛紛停住,在曠日艷陽的照射下,各自泛出美麗的光暈;那景狀蔚為壯觀,過得半晌,即在宋軍的驚駭中突然化為塵灰,紛紛揚揚,化為烏有。   此時的孟拱只感遍體生寒,毛骨悚然,雖說有二十萬宋軍在側,但他的感覺便像是赤裸裸的美女,暴露在一個悍形暴漢面前的那種無依無靠,他覺得眼前的蕭楓,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他要麼是神,一個無所不能的神,要麼就是魔,一個無惡不做的魔。   他緩緩的在得勝鉤上,摘下無影戟,緊握住戟柄,心下這才稍安,身為趙宋王朝統領百萬禁軍,大內三大高手之一的不世人物,估不到自己也會有這心驚膽寒的時刻。   蕭楓此時已和前排的宋軍短兵相接。   他在軍陣中緩緩而行,所有試圖阻擋他的人,都立定當場,猶如被使了『定身法』一般,除了臉部的肌肉可以稍動外,手足俱已失去了自我,地上掉滿了刀槍,這一景象,要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二十萬宋軍竟是阻擋不了他半步,雖是赤手空拳,但他在這二十萬軍中恰似庭院信步,堤邊閒遊,瀟灑至極。   剎那間的絕望湧上孟拱的心頭,這敵人太可怕了。瞧著以往自以為兇猛的宋朝兵將,現在卻是如此孱弱,紛紛的在神異的力量面前仆倒,沒人敢上,宋軍陷入一片混亂恐慌。   四周忽然變的寒噤,無聲無息裡,聽著蕭楓的腳步,看著他猶是高山的氣勢,二十萬宋軍一下子變的就像在猛虎口中的小綿羊,那麼無助,那麼可憐。   神一樣的雙眼,異魅的威力,使人不敢正視,使人渾身顫抖。他就代表了天地的法則,宇宙的力量,無始無終,渾然無匹,非人力可衡,非人力可抗,似乎只有膜拜在他腳下,方是正途。   蕭楓很快就走到離孟拱大約十丈的地方,緩緩浮起。   孟拱周圍的親兵們都手執兵刃,嚴陣以待,他們都是大帥的子弟兵,都是大帥標準的心腹;大帥生,他們則榮,大帥死他們則亡;可是從他們蒼白髮青的臉色,極為顫抖的雙股,就知道沒有一個人有半分的把握,可以在神的手下救出大帥。   這時蕭楓忽然笑了,那是一種滿足的笑,那是一種對愛人有所交代的笑,他的笑感染了一切,感染了所有,二十萬宋軍雖然不能動彈,可他們卻亦能笑,一時間,廣闊的原野上佈滿了驚人的笑聲。   這時的孟拱實是心膽俱裂,眼前之人可以縱使萬物,那亦算了,可他竟然操縱了人類的情感,這……這委實太可怖。   望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孟拱的嗓子『咯咯』的說不出話來,他認出了蕭楓,一時間百念紛沓,是蒙古人悔約了……或是我與他有甚不解之仇……又許是他想要甚麼……就在他窮思不解時。   蕭楓的面容驟然間溫和到了極點,仿若下凡點化眾生的佛陀,衣裳鼓舞,一道數丈長的金色劍罡,呼嘯而出,沒有距離的限制,才現即至,時間和空間亦似停止了一般,劍罡無聲無息的穿透了孟拱的胸膛,直至消失在不知名的空間內。   孟拱在駿馬背上緩緩墜下,『蓬』的一聲,激起滿天塵土,四處飛揚,張大的嘴,睜大的眼,滿面的不信,懷疑,不甘,委屈……就如一幅定格的歷史畫面,笑聲此時亦嘎然而止。   蕭楓飄然懸浮於虛空,身罩萬丈金光,在半空裡瞧著這一結局;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接著向遠方駕光遁去,彷彿衝向太陽,光線變幻間就沒了身影。   鴉雀無聲的大軍,靜寂無息的戰場,隨著『佛陀』的離去,又變的震天動地;親兵的慘叫,駿馬的嘶喊,又隨著二十萬宋軍的伏身膜拜,虔誠禱告,漸漸停止……   此時的宋軍只知孟大將軍定是做了甚麼天怒人怨的事,不然上界怎會派出神仙來誅殺他。不過到亦虧了他做了壞事,要不自己怎有機會親眼瞧見神仙下凡。這下子回去,有的吹嘍……   ※※※   窩闊台率大軍北還,召開「庫裡爾台」大會,定下征服伏爾加河以西諸國諸族的領軍將領。   在「庫裡爾台」大會上,窩闊台聽從察合台親王的意見,命令諸王、駙馬、萬戶、千戶各派長子出征。因為每個長子麾下都是兵眾將廣,所以實力特別強大,總兵力大約是十五萬人。   這次蒙古西征,歷史上亦被稱為「長子遠征」。   窩闊台敕封術赤的繼承人拔都為帥,速不台為副帥;察合台部派長子莫圖根(已死)的長子不裡統軍,窩闊台部由長子貴由統軍,拖雷部由長子蒙哥統軍。統軍的雖是長子,但別的兒子也有不少參加遠征。   蕭楓自那日在二十萬宋軍面前,除掉孟拱後,他就覺的歇了口氣;那日雖說在旁人瞧來他的行動甚為輕鬆而順利,且又光彩奪目,神威凜凜。   其實不然,首先他為了不傷及無辜的同胞,硬是動用了『五行神書』裡的高深法訣『定身咒』,且面積所蓋之廣,估計連重陽祖師復生都很難辦到,竟是一下對著二十萬人施法;倘若不是他結合了『毗盧遮那印』裡的『攝神印』,恐怕他使出之後,就承受不了剎時的力量反噬,神形俱滅了。   縱然如此,在他回來後,亦是將養了十數日的工夫,身子方才有些起色;內心亦發下重誓,以後非是生死存亡一刻,就決不冒險跨層次的使用道術。   不過自他得了完顏呼邪的『五行神錘』後,他便發覺這個神錘非同小可,興許還真的仙家寶錘,當他一握住錘柄的時候,就覺的從錘內傳來一股龐大的力量,非自己能比;可他想要運勁接觸時,卻又無影無形,如墮虛空。   就算用神識探察,亦是如此,可隱隱然覺得錘內自有天地,決不像外表那麼簡單,而且錘內似還布有陣法,其作用恐是凝聚天地之力所用,他相信這神錘就算讓長春真人來煉製,怕亦無此威力,是以可以斷言,此『五行神錘』是完顏呼邪得自仙人,恐非虛言。   到了大蒙古國總部和林後,聞說窩闊台遣派蒙哥率軍遠征,由於受拖雷所托,無奈亦只得踴躍報名,但要求定要在蒙哥軍中效力,窩闊台瞧他這般主動,早就心花怒放,小小條件無傷大雅,自是應了。   雪兒瞧著蕭楓又要遠征,怎會捨得,淚水殷殷下央求他帶她同去。蕭楓大感頭痛,真兒猝死的景象尚在眼前,要他帶上雪兒一同遠征,心裡實有陰影,著實放心不下。   這些時日他早就聽拔都部的軍士說道,西部之蠻人都是一些虯髯碧眼,黃須鷹鼻之人,其模樣怪異到極點,不似中原人那般柔和。而且生性又都殘忍,茹毛飲血,與中華文明相去甚遠,當地生活條件又差,你叫雪兒這個大家千金小姐,又如何會慣。   但無論蕭楓如何苦口婆心,雪兒就是不依,甚至以死來相脅,亦非要同去,無法之下,只得與她約法三章,到了戰場一切都得聽他。   在大軍即要開拔前的一日,雪兒的兩位兄長聯袂而來,說道父親病危,須得見女兒最後一面。   雪兒值此孝愛之間,煞是難辦,至深夜,到的蕭楓寢帳,付予他自己最為珍貴的潔身後;說道,無論天長地久,或是海角天涯,此情永不渝,海枯石爛亦要等他歸來;瞧此深情濃意,蕭楓差點反悔,就此隨著雪兒遠走高飛,不問世間俗事;可想到拖雷的懇求,師門的厚愛,他只的強耐住自己的衝動,與雪兒依依話別,灑淚分離。   二人相擁而眠,可在這即要分離的前晚,兩個愛到刻骨的情人,又怎能塌實的睡著,蕭楓自在真兒身上嘗到男女滋味後,就覺妙不可言;但是真兒香殉後,他雖說與雪兒朝夕相伴,卻是發乎情,至乎禮,從未有半點侵犯;眼下這個心愛的天仙美人一絲不掛的躺在他懷裡,怎叫他忍受的住,自然是龍起卷卷谷長鳴,春宵刻刻日抬頭。   兩人一次又一次的做愛,每次都恨不得擠入對方的身體裡,從此永不分離……可是良宵苦短。   ※※※   翌日清晨,蕭楓隨大軍出發,雪兒前來送行,這一刻他們直覺說甚麼話都是多餘的,只是想把對方深印在心裡。我瞧著你的曼妙身姿,你瞧著我的飄然風采,不由的兩人俱是心下痛惜,眼淚汪汪。那種不捨的別離,說不出的難過之極。   忽然雪兒搶上前去,投入蕭楓的懷抱,踮起腳,深情的吻向了蕭楓,在此十五萬大軍的眾目睽睽之下,兩人忘情的吻了許久,許久,只想把所有的百轉柔腸,無限深情,盡化於這一纏纏綿綿的深吻裡……   蕭楓好不容易堅下決心,離開那溫軟的芳唇,嗅著迷人的醇香,直覺頭暈暈的又想把雪兒抱在懷裡。可是大軍出征的號角已然吹響。   其時天高氣爽,長空萬里,一碧如洗。蒙古十五個萬人隊一列列的排在大草原之上。窩闊台祭過天地,誓師出征,對諸王諸將喊道:「讓大地成為我們的牧場,讓蒙古的駿馬跑遍大地。」   十五萬大軍,拔出馬刀,齊齊上舉,在烈日的照耀下,仍然發出澈骨的寒氣,跟著大喊:「讓大地成為我們的牧場,讓蒙古的駿馬跑遍大地。」壯志誓言,盤旋草原,久久不散。   ********雪兒望著遠去的愛郎,漸漸的消逝在天的盡頭;俏眼裡的熱淚,止不住的滾滾落下,檀口輕啟又微閉,整個人為了蕭楓的離去,瑟瑟的顫抖,輕輕的摀住自己的小腹,心道不知昨夜那般,會不會就此有了愛的結晶,待到蕭郎歸來,我們一家子就遠離塵囂,忘去繁華,尋一處山幽水明的仙靈之所遁世好了。   想到蕭楓歸來的日子,她又不由的覺得有些期待,正在她心神渾游之際,身後的兩位兄長卻是不耐煩的在旁催促,她抱歉的對他們一笑後,即縱身跨馬,向南而去。   誰知這一分離,竟是隔了數百年後方才相聚,不知這算不算是他們二人之間的一個劫數。   ※※※   蕭楓隨著大軍一路西行,途中幸有咯巴相伴,在修煉心得上,二人互相探討,各自深思,待有所得時,又說出分享,是以一路上,蕭楓的功力每日俱增,到亦頗有所悟。   在此行軍的過程裡,亦使蕭楓基本瞭解了蒙古人為何可以威被四方,縱橫天下的秘密。   首先在這數千里嚴寒艱苦的路途上,沒有一個蒙古軍士說過苦,喊過累,極為堅韌耐勞的性格,使得他們對苛刻的待遇幾乎從不講究,爬冰臥雪,跋山涉水,更是視為常事。   再者即就是蒙古人跨下的駿馬,在蕭楓起初的眼光裡,今趟遠征的馬匹那是最劣等的馬了。不但身材矮小,跑速慢,且越障礙能力也遠遠不及伐金大戰時的高頭大馬。   可是在這數千里的行程裡,這些馬用本身的實力,來說服了蕭楓;它們對環境的要求和食物的需求實在是太低了;無論是在高寒荒漠,還是在烈熱炎地,這些馬都是縱橫來去,無所畏懼;而且都可以隨時的自己尋找食物,一點都不需要馬上的騎士來為它們操心。   它們不僅不要軍隊煩心,更難能可貴的便是,還能大量的提供食物——馬奶。這也同時減少了蒙古大軍對後勤輜重的需求,使得西征大軍得以輕裝上路。   如此行了數月,大軍總算來到了也兒的石河(今新疆額爾齊斯河)以西、烏拉爾河以東的大蒙古國已被征服的轄區。這片轄區原是成吉思汗封賞給王長子術赤的領土,現在則由術赤的繼承人拔都管理。   在這裡,蕭楓遇見了咯巴的上司拔都王爺,對於這個拔都,他早已聞名已久,一路上聽蒙哥說,聽咯巴講,在他心中,拔都的形象就算不如窩闊台那般威風凜凜,想來亦不會差到那裡。   誰料的見到拔都的第一眼,蕭楓差點把他當作是拔都的王妃,喬裝改扮後來與他們開個玩笑。   拔都的膚色很白晰,一對眸子帶著湖水般的微藍,像是黑幕裡的兩顆亮星,勝過世上最寶貴的珍珠,搭配上精緻的五官,隨時的散發出驚人的美艷絕色。   可高挺的鼻樑,分明的唇形,又顯示出過人的堅毅和決斷;時而眼中暴出的精光,又賦予了他一定的剛勇和威武;那種矛盾的結合,一切隨著交往,又是那麼自然,那麼協和。   次日,拔都決定分兵三路西征,於是搭起大帳設宴。   在宴會中卻發生了一場大爭吵。拔都是長兄,又是大軍統帥,宴會還沒有開始,自然便拿起酒杯來先飲了幾杯。   察合台的孫子不裡、窩闊台的兒子貴由十分不滿,吵嚷起來。不裡嘀咕道:「拔都為甚麼先飲酒?他自以為是元帥,其實是個生鬍子的婆娘,早就該將他踏在腳底下。」   作為大汗的首序繼承人貴由自亦甚是惱怒,在旁附和道:「這是個帶弓箭的婆娘,我們二人早就該用棍子狠狠的打他一頓。」一個大將亦附和二人。   蒙哥與速不台二人即忙相勸,誰知不裡和貴由卻並不買帳,仍是罵罵咧咧。拔都氣量極宏,亦不與他二人一般見識,可他屬下的將領聽不服氣了,於是也跳出發話。   接著便是大吵一通,宴會也不歡而散。   他們為甚麼罵拔都是「婆娘」?其實拔都很會打仗,對待部下將士很好,人人叫他為「賽因汗」。「賽因」在蒙古話裡是「好」的意思,說他是「好王子」。   不裡和貴由對部下卻很凶,他們覺得拔都婆婆媽媽,不夠威風,像個女人。更重要的原因,是察合台系和窩闊台系的王子們心中對術赤系的王子都瞧不起,總記得術赤並不是成吉思汗的親兒子。   拔都派人去稟告了大汗。窩闊台很是惱怒,寫了一封信去痛罵貴由:「聽說你在出征途中,把有屁股的人都打了屁股,把軍人的臉都丟光了。你自以為自己很厲害,就可對兄長不敬了嗎?其實那不是你的功勞,那是所有將士的努力。」   於是把他送去給拔都處分,又把不裡交給察合台處分。拔都自然不敢當真處分大汗的兒子貴由,但這場怨仇就互相結得很深了。拔都和貴由、不裡兩人爭吵後,終於決定兵分三路,討伐俄羅斯諸族諸國。   ※※※   居住在伏爾加河和烏拉爾河之間的欽察部首領忽魯速蠻聽聞蒙古大軍已至,即遣使納款,待蒙古軍至,就準備投降。惟居住在伏爾加河下游的欽察部首領八赤蠻則是堅決抵抗。   當時俄羅斯和波蘭、匈牙利分為諸公國,各自為政,不聽大公號令,一盤散沙,德、意、奧諸國又捲入十字軍東征,實力受損。歐洲形勢對蒙古軍西征一片大好。   北路軍由察合台部,窩闊台部組成,貴由任統帥,不裡副之;中路軍術赤部隊,由拔都自己任統帥;南部軍則是拖雷部,由大將速不台及蒙哥為帥;三路大軍浩浩蕩蕩的殺向歐洲大地。   是年冬,蒙哥進征伏爾加河下游的欽察部,斡勒不兒裡克部首領八赤蠻出沒於密林,不時襲擊蒙古軍隊。次年春,速不台自不裡阿耳境移師南下,增援蒙哥。   八赤蠻聞速不台至,大懼,逃入海中。蒙哥率軍進攻寬田吉思海(今裡海)島嶼,俘八赤蠻處死。於是,寬田吉海及外高加索山以北諸部震服。   拔都等諸王率軍渡過伏爾加河,攻克烈也贊(一作「也烈贊」,今莫斯科東南亞贊州里亞贊城)、科羅木訥(今莫斯科東南科洛姆納城)諸城。次年二月,圍攻斡羅斯弗拉基米爾大公國都城弗拉基米爾(今俄羅斯莫斯科東北)。   大公闊兒吉棄城逃跑,至昔迪河(今伏爾加河上游)畔等待基輔公國援軍。蒙古軍圍攻五日,並強迫斡羅斯人參加攻城戰,城破。   翌年,蒙哥、貴由攻取鐵門關(今烏茲別克斯坦南部傑爾賓特西),打通高加索南北交通線。   是年秋拔都遣軍渡過頓河,復入斡羅斯南部抄掠。斡羅斯王公們忙於爭權奪利,不能團結對敵,使蒙古軍攻取別列思老勒、契爾尼果夫二城。攻打契爾尼果夫城時,蒙古軍使用於巨型拋石機。   接著拔都又親率大軍進抵乞瓦城(今烏克蘭基輔城),諸路軍雲集。拔都下令四周架炮,晝夜不息,猛烈攻擊。十一月十九日,方才攻克。攻取乞瓦城後,蒙古軍繼續西進,攻取加裡奇公國都城弗拉基米爾——沃倫(今烏克蘭西北部沃倫州弗拉基米爾沃倫斯基)和境內其他城市。加裡奇公丹尼勒逃往馬札兒。   至此整個俄羅斯全境被蒙古軍佔領。   ※※※   當時的俄羅斯實在沒有強大的地方勢力能和蒙古軍抗衡,蕃王割據,到處是烏合之眾,加上蒙古軍對西夏、金、宋等戰役中,累積了許多群攻佈陣經驗,軍中又有許多精通孫子兵法的軍師,這樣一來那些個只知正規作戰的歐洲軍隊怎是他們的對手。   況且歐洲方面,各城鎮貴族對蒙古人也諱莫如深,連蒙古人是何方神聖也不知道,見蒙古兵將橫刀躍馬,威武非凡,還以為是天兵神將。   故對蒙古大軍西征,歐洲就有所謂的「上帝之鞭」之說,認為是自家腐敗,罪孽深重,上蒼派神兵來收拾他們。有的則認為蒙古軍是魔鬼之師,甚至拿著十字架出戰。   這種種可笑舉動,使得蒙古大軍一路勢如破竹,狼煙滾滾處則到了歐洲東部大國波蘭。   三路大軍會師,行軍人數長達數十里,隨行的還有供食用的牛羊牲畜和娛軍的婦女;戰利品也裝滿了一車一車。   軍中更多奇人異士,有謀士、史官、工匠、醫師以及通譯員等,將士不儘是蒙古人,各色人種兼容並蓄,有遼人,黨項,漢人,突厥,女真,多是些亡命之徒。   蕭楓這些年隨著蒙哥東征西討,那些屠城景像是歷歷在目,空氣中瀰漫著的血腥氣味更是讓他不寒而慄,心有愧疚。   基輔大公被不裡下令亂馬踐踏而死,莫斯科大公夫婦則是貴由下令趕入閣樓,用煙活活的熏死。   特別是俄羅斯東正教的領袖,他是被蕭楓活捉的,隨後蒙哥在他的寶庫裡發現了堆積如山的金幣,則對他說,把他關在寶庫裡七天,並且不給水食,倘若七天後,他還未死,就放了他,反之那就自作自受了。   七天之後,當蒙古人打開寶庫的大門,這位顯赫的東正教領袖早就死的很難看了。   那些個貴族亦就不說了,可當蕭楓望著被亂軍踐踏的俄羅斯平民,望著蒙古人的燒殺搶掠,他時常要問自己為什麼看著他們趕盡殺絕而不加以阻止,此時他已油然而生離去之意。   但令蕭楓高興的事,卻也有一件,那是在攻破莫斯科城後,他在一群苦役俘虜裡發現了兩個奇怪的人。   其實他們長得和普通的歐洲人沒什麼兩樣,說奇怪那是相對於,蕭楓在他們身上竟隱隱的發覺有些修真力,這令他很驚訝,心疑怎麼在這蠻荒之地亦有人修真。   於是蕭楓從蒙古人手上解救了他們,並替之療傷,如此一來,卻更是驚駭;在他們身上竟發現了類似與『毗盧遮那印』裡『緊咒印』功用一般的封印。這封印限制住了他們的力量,使得他們只能和普通人一樣被蒙古人擒獲。   蕭楓在好奇之下,用『毗盧遮那印』解開了他們的封印,誰知他們二人在呆了許久後,竟是雙雙跪下懇求,只要蕭楓賜予他們強大的力量,他們原為蕭楓做一切,並且他們可以做僕人,服伺蕭楓。   蕭楓當然不願收他們做僕人了,可是他們兩人卻是吃了稱砣鐵了心,一直跟著蕭楓,他到那,他們亦到那,一有機會就跪下懇求。無奈下,蕭楓就問他們為何那麼迫切的需要力量。   原來他們兩人,一個叫撒爾,一個叫拉旦,其實他們並不是人類,而是歐洲的吸血鬼族;吸血鬼族共有十三氏族,又分為兩派,一個是密黨,一個是魔黨。密黨講究避俗,魔黨喜歡出世,故而兩黨由於理念的不同,時有爭鬥。   吸血鬼族是一個講究力量至上的族類,就連避俗的密黨亦不例外,撒爾和拉旦是來自於密黨中的兩族,撒爾是『   Brujah』族親王的庶出之子,拉旦則是『Ventrue』族的戰鬥隊員,兩人都已有五十歲,屬於第十代的吸血鬼了,只因兩人歲數較小,是以力量不強,在族裡經常被其他吸血鬼譏笑;故而兩人非常的需要力量,這樣才能在族裡受人尊重。   兩人聽年長的吸血鬼說在大陸的東方,有著奇異的地方和神奇的人物,那裡是力量的源泉,只要到了那裡,他們或許就有機會增加力量了。在此誘惑下,兩人一拍即合,一起來東方尋找增強力量的機會。   可當他們剛踏上俄羅斯的土地,就被東正教的修士發覺,因此一場惡戰後,被東正教修士俘獲,並且說要在復活日那天把他們兩人處死,以此來禱告上帝。   正在兩人惶惶不可終日時,蒙古人攻破了基輔,殺光了東正教的修士,並把兩人從牢裡拖了出來,當作了普通的平民,想讓他們充為苦役。   撒爾和拉旦被東正教抓住時,已然給那些修士封印住了力量,以防他們逃脫;可是這樣一來,就算他們在周圍毫無力量可以制約的時候,亦只能隨著蒙古人的苦役大軍一起行進,一點辦法亦沒有。   當被蕭楓喚出時,他們根本就沒發覺蕭楓身上竟有著可以解開他們兩人封印的力量,因為這封印可是東正教主教祭司所下,就算是密黨的首領亦不定能解,當蕭楓要解印時,他們心裡還有些譏笑,認為蕭楓絕對是自不量力。   可是隨後的發展,卻是驚呆了這兩個吸血族中的菜鳥;蕭楓不僅輕而易舉的為他們解開了封印,而且他們隱隱的感到了自封印解開後,原來一直停滯不前的力量,竟隨著蕭楓那泊泊然,綿綿然的氣息在緩緩退出他們身體時,猛然大增。   這一下,他們覺得自己總算尋到了目標,找到了增強力量的方法,那就是待在蕭楓身邊,看蕭楓甚麼時候行行好,授他們一點練功的口訣,或是方法。   蕭楓聽完他們的訴說後,自然不會馬上相信,只是要他們以後不要老是『主人,主人』的亂叫,並且對他們說,想增強力量固然是好,可絕對不能胡亂的吸取他人的鮮血,就算想吸,他亦可以為他們提供一些動物的鮮血。   撒爾和拉旦早就當蕭楓是他們的真主,蕭楓的話,他們自然不敢不聽,於是在隨後的日子裡,他們就算再是忍受不住,亦絕然不去吸取活人的鮮血,只是用馬血來替代。   蕭楓對他們經過數月的考察後,認為他們的話確實可信,而且他們兩人忠心又坦誠,不失赤子天性,於是便適當的傳授了他們一些道訣,以觀效果。   誰知撒爾和拉旦兩人練了蕭楓教給他們的道訣後,力量增幅竟是一日千里,且對鮮血的需求亦是大為降低,相信在不久的某日,他們兩人將徹底告別吸血度日的歲月,過上吸血鬼族千年夢想的正常日子。   蕭楓瞧見自己的道訣竟對吸血鬼族有此效果,亦是心懷大暢,歡喜無比,一有空就監督二人努力修煉;那時雖說收過忽必烈為徒,可是他一直隨著蒙古大軍征伐金國,對於忽必烈的修煉實是沒有怎樣,現在亦算重溫一下。如此一來,到亦確實讓他過了一把為人師的癮。   其時,拔都西征,自己也徵得有點糊里糊塗,他都不知道西方在哪兒,有些什麼東西,什麼人,只是進攻的頗為順利,是以一路挺進,佔得土地自是越多越好。   由於拔都是成吉思汗長子術赤的繼承人,成吉思汗時代就曾進攻過俄羅斯,掠奪一番而回。並且將歐洲這一樂土,賜予給了術赤,故此,拔都西征亦是要得回自己應有的土地。   ※※※   斯時,蒙古大軍已有五十萬,除了原先的十五萬蒙古人,另外的都是些其他民族的士兵,特別是俄羅斯諸族的人都被充為了奴隸兵。   五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兵臨波蘭城下,波蘭王早已聞訊,聯合了條頓騎士團共同防禦,這條頓騎士團乃十字軍東征時所遺下的軍隊。   當時東羅馬帝國發生內亂,歷克賽四世為了從歷克賽三世手上奪得皇帝位,就邀請十字軍攻打君士坦丁堡,並承諾支付十字軍東征的費用。於是數百年來從未被異教徒攻下過的東羅馬帝國首都君士坦丁堡,便在裡應外合下淪陷在十字軍手中。   誰知這些同樣信奉基督教的歐洲十字軍進了城後,就四處殺人放火,搶劫行兇。昔日富庶的君士坦丁堡,一下子就變成了人間地獄;事後,十字軍並且除掉了歷克賽四世皇帝。在東羅馬帝國的基礎上建立了拉丁帝國。十字軍從此名譽掃地。   想那波蘭王若不是束手無策,亦不會去求條頓騎士團來共同防禦。   此時條頓騎士團披著黑十字白披風,身著厚厚的甲冑,手執長長的鋼矛,在城外擺下了堂堂之陣,只見密密麻麻的隊形,槍矛如林,鐵盾如山,就似一座會移動的鋼鐵堡壘。   此時波蘭王心中猶為開心,要知這條頓騎士團乃是奉了羅馬教皇格列高裡的旨意駐紮在波蘭的,可由於十字軍的遠揚臭名,波蘭王對他們那是又愛又恨;愛的是自他們駐紮在波蘭後,不管是周圍的羅斯人,還是普魯士人都再亦沒有攻打過波蘭;恨的就是,惟恐君士坦丁堡事件在波蘭重演,豈不糟糕。   可眼下條頓騎士團與蒙古大軍決戰城外,不管是輸是贏,都達到了削弱條頓騎士團實力的目的,這一點使得波蘭王心中得意萬分。   這時蒙古騎兵也迅速的排成了五個左右的橫隊,每個橫隊均為單列。各橫隊相距很寬的距離。這樣就形成了遠遠大於條頓騎士團的寬大正面;從戰術上來講,這種極易為對方衝擊的寬大正面是歐洲騎士隊形的大忌。   更令條頓騎士團首領亨利奇怪的便是,蒙古騎兵隊只有前兩個橫隊是重騎兵,且裝甲鎧護與條頓騎士團相比,那是大山和小石的較量。   其餘的則就是輕騎兵了,相對與歐洲的輕騎兵,可算是無任何裝甲的騎兵。在此之外則還有大批的游騎四處做著,在亨利看來毫無意義的運動。   亨利心道,這難道就是縱橫羅斯諸公國的蒙古魔軍,簡直太可笑了,假如早點碰上我們條頓騎士團的話,他們或許已經在地獄裡和撒旦搶麵包吃了。   想到這,不由在頭盔裡發出了『嗡,嗡』的笑聲,覺得不對,用手掀起了頭盔,露出了那張迷死千萬貴婦的俊容,大喝了一聲:「孩子們,上……把他們趕回地獄裡。」手裡高高的揮起他那柄由教皇格列高裡所賜的『伊聖劍』。   條頓騎士團的騎士們聽到首領的喊聲,牽著跨下的高頭駿馬,踩著整齊的行軍步伐,緩緩向蒙古人移去。   原先神色嚴肅的蒙古眾統帥,瞧見這條頓騎士團的速度後,個個眉飛色舞,喜笑顏開,心裡俱都思忖,就憑這慢的象螞蟻般的騎兵,怎能和我們神速無雙的蒙古騎射來戰鬥,這…這…豈非是自找死路。   蒙古軍悠然自在的等條頓騎士團慢慢靠近後,輕騎兵突然從前排的重騎兵橫隊的巨大空隙間以極高的速度衝出,向條頓騎士團投射出長矛及從銳利的毒箭。   只聽見『噹噹噹』的聲響,除了極個別的長矛有所建功,其餘無不徒然;亨利看著眼前愚蠢的敵人,心裡樂開了花,此時的他已然做著擊潰這些東方的異教徒後,教皇格列高裡會如何賞賜他的美夢。   蒙古大軍陣後的拔都,見著遠距離的攻擊,對這些笨重的鋼鐵堡壘無用,即忙令旗連揮,瞬時蒙古大軍改變了隊形。   輕騎兵幾次齊射後,重騎兵隊伍迅速後退,接著輕騎兵也迅速後撤,並回到原來的位置。   突然間,亨利望見蒙古軍後推出了數十個奇形怪狀的物事,長長的筒狀,下面各還有兩個圓輪,順著蒙古軍的後撤,現出了它的輪廓。   亨利心想:你們這幫異教徒,不管能使出甚麼花樣,反正今日你們是敗定了。他由於從未見過這種,蒙古人從宋人手上買來的新式火器,故而對它極為輕蔑,認為就憑這笨重的象撞車一般的怪物,難道就能擋住羅馬教廷三大騎士團之一,條頓騎士團的腳步麼?   是以他毫不擔心的仍然命騎士團保持著緊密的衝鋒隊形,條頓騎士團整齊又自信的步伐,隨著筒狀怪物口裡噴出的烈火,驟然變的散亂;周圍煙霧四起,烈火熊熊,重甸甸的鐵甲剎時變成累贅,甲冑騎士們一籌莫展,欲逃無路。   遭到突然攻擊的條頓騎士團無論是步兵方陣還是騎兵方陣此時都已經很難迅速回擊了,因為他們必須保持隊形的嚴密向前推進,否則就無法利用自己的優勢殺傷蒙古兵。   這時蒙古騎兵一次次的衝擊著條頓騎士團的陣形,這種反覆的攻擊蒙古兵不斷地進行,因為隊伍相距較遠且不需太嚴整,蒙古兵的隊形很容易在遠離敵軍後重新排列整齊。   隨著筒狀怪物越來越多的發射,條頓騎士團的軍心已然動搖,隊形變的混亂。此時的亨利已經無法指揮騎士團了;而蒙古騎兵卻並不想放過他們,寬大的蒙古騎兵隊形迅速的變成了包抄隊形,不斷的對敵軍進行近距離的砍殺。   小部分的騎兵不停地騷擾,受攻擊後又後撤,待追擊的敵軍隊形散亂疲憊時,早已四面包抄的騎兵則在一陣密集的弓箭射擊後蜂擁而來。   事實上,蒙古軍隊的騎兵在任何時候都無法一對一地戰勝條頓騎士團的重裝甲騎兵,條頓騎士團的重裝甲騎兵的長矛和重劍殺傷力遠大於蒙古騎兵手中的馬刀、長矛或狼牙棒,他們的馬也遠比蒙古馬高大,但蒙古騎兵的戰略戰術則是條頓騎士團騎兵們遠遠想不到的。   條頓騎士團的戰鬥無論是多大規模的,都是在很狹小的戰場內進行,習慣面對面的衝鋒;而且,條頓騎士團有著慣常的歐洲騎士之風,崇尚正面一對一的堂堂正正戰鬥。   當他們遇見可以把百里方圓的地方都做為戰場,且習慣迂迴穿插的蒙古騎兵時,他們的確是碰上了無法想像的戰爭場面,這眼前的一切,對於亨利來說,就是一場噩夢,一場不知道能否醒來的噩夢。   波蘭王在城頭,瞧見條頓騎士團就這麼輕易的被蒙古軍擊潰全殲,不禁駭然,呆坐在地,過了片刻,大聲的向四面傳令:「關緊城門,不要讓魔鬼隨著條頓騎士們一起衝了進城。」   可時無論他的波蘭城有多麼的堅固,怎比得上蒙古人在滅西夏,伐女真時所學得的攻城經驗,及在宋人手上購買的攻城利器。   蒙古軍動用了巨型扳石機,把上百磅重的石頭彈向城門,巨響轟轟中,蒙古軍爬上了城牆;城頭上的士兵倒下了開水,滾油;現場的慘叫聲此起彼落,煙火味、血腥味、刀箭剌入身體的聲音……鬼哭神號,人命是如此之賤。   蕭楓遠遠的望著這一切,暗皺雙眉,心道這蒙古人怎麼就這般喜歡荼毒生靈,胡亂殺生,對於自己的助陣,油然而生一種厭意。   這時他又想到雪兒,本來以為這趟出征,只需三年就可,誰知由於蒙古王爺們的野心,一下子竟是足足打了六年有餘,唉……不管怎樣,此趟戰役結束後,我無論如何都要向蒙哥提出去意,亦好回去看看雪兒了,不知到她現在過的怎樣……   經過了蒙古人數日的圍攻,波蘭王布萊斯狼狽逃命,才渡過奧得河,到莘爾斯達特大平原上就被蒙古軍追上了,一場大戰,波德聯軍全軍覆沒。   拔都命部下在戰場上割下敵軍的耳朵,收集在一起,共有九巨捆之多。又經數月的征戰,只殺得歐洲聯軍屍骨如山,藍色多瑙河變成了紅色多瑙河。   拔都大軍一路打到亞德裡亞海的威尼斯國邊界,這時歐洲各國震撼,齊遣使臣到教皇格列高裡處求援。   ※※※   這時在威尼斯國的聖馬克大教堂外的廣場上,教皇格列高裡正在向著十餘萬的各國騎士聯軍叫嚷著:「蒙古人像魔鬼一樣湧出地獄,像蝗蟲一樣遍滿地面,他們恐怖地毀壞了東部地區。由於統治者們的罪惡,我們不知道的部落來了,只有上帝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從哪裡來。墮入地獄的日子接近了,世界的末日迫在眉睫。我非常清醒地對你們講述這一切,那些落入蒙昧民族之手的人都不能轉生,因為他們將不是韃靼人的囚犯,而是地獄的囚犯。誰不知道國王和統治者們都是對上帝無知的人。」   格列高裡七世繼續咆哮著:「他們自高自大,背信棄義,殺人如麻。總之,他們在魔鬼的誘導下幹盡了壞事。他們雖然是人間的主宰,可卻盲目貪婪,自以為是,這樣的人如何能統治自己的同類,統治全人類呢……所以基督命令他的使者,亦就是我來引導你們,把那些吃人的魔鬼趕出去,這一點你們還有誰會懷疑嗎?」   廣場上的聯軍群情湧動,大聲的回復:「沒有……沒有。」就連一些平民亦是深受感染,夾在一起附聲著。   格列高裡七世非常滿意的看著這一切,他覺得自己就是羅馬教廷千年以來最傑出,最偉大的教皇。前任教皇們與那些神聖羅馬帝國的統治者雖然戰鬥了數百年,可是都沒有一個好的下場。而自己卻藉著魔鬼的入侵,獲得了所有騎士的支持和擁戴;到時那些大公,國王們看他們還敢不敢在沒徵得教廷同意的情況下,就自行的舉行加冕禮了。   教廷將在格列高裡七世的手上達到輝煌盛世。   正在他掉入自己所編織的美夢時,信理部(宗教裁判所)的部長約翰瞧他有些神遊,便輕輕的對他嘀咕道:「教皇陛下,你說我們需不需要先派遣一名使臣到蒙古人的營裡,勸說他們改信天主呢?畢竟神的愛是博大的。」   格列高裡七世瞧著這個天真的老頭,冷笑道:「難道就憑我們現在的實力,還有教廷的三大騎士團『聖殿騎士團』和『僧侶騎士團』的助力,還會怕了那些殘忍無道的魔鬼?況且基督的信徒是不允許和魔鬼一路的,對待魔鬼只有把他們消滅,或者趕回地獄。」   約翰無奈得默默退下,誰叫現在格列高裡七世的威信已然達到了無人可比的地步,估計就算把前面的所有教皇集合起來,都不及眼前這個利令智昏的傢伙。   他聽條頓騎士團的倖存騎士們說過,那些蒙古人是天神,是魔鬼,他們騎在永不知疲倦的駿馬身上,揮舞著長長的馬刀,像割草般的收割著歐洲騎士們的生命。他們的攻勢象潮水,像閃電,這絕對是上帝的神罰,是上帝對我們的懲治,我們是逃不過的。   他在一邊極為悲哀的思忖著。   ※※※   數十里的蒙古大營連綿不絕,映著遠處的阿爾卑斯山及多瑙河,亦顯得頗為寧靜。   大營裡的一個帳篷此時傳出一個響亮的聲音。   撒爾大叫道:「大哥,你難道真的想回東方去,能不能帶上我們啊?聽說那裡是塊富饒的地方,有最奪目的寶石,最爽口的食物,還有最美麗的女人。」說完,情不止禁的流下了垂咽的口水,順著臉頰,滑落到富華的波斯地毯上。   由於撒爾和拉旦為了到東方來增強自己的力量,他們學會了東方的各種語言,雖說普通的東方人有些聽不大懂,可是和蕭楓待了那麼久,蕭楓就是再傻,也能搞明白他們說的是甚麼了。   蕭楓瞧著他那衰樣,不由一腳踹了過去,笑道:「別那副模樣,見了都噁心。」   拉旦亦說道:「是啊,大哥,帶我們去吧,雖然你叫我們喚你作大哥,其實我們早就是你的奴僕,你到哪,當然我們亦到哪。」   撒爾在旁邊狠狠的點著頭,對拉旦的話,他極為贊同。   蕭楓歎了口氣說道:「我亦很捨不得你們,但是你們還有自己的族事,還有自己的夢想,我不想讓你們隨著我四處飄零,東蕩西逛;你們更應該回到自己的地方,為你們自己的族類貢獻力量,使出你們的本事,讓那些原先瞧不起你們的人去大吃一驚。這才是你們該做的事,不是嗎?」   撒爾和拉旦聽了蕭楓的一番肺腑之言,不由熱淚盈眶,心中對蕭楓的莫大感激,促使他們雙雙跪在蕭楓的跟前,神色肅穆而莊嚴,齊齊右手上舉,大聲道:「我們以祖先該隱的名義起誓,蕭楓永遠是我撒爾(是我拉旦)的主人,他是我們生命的延續者,就算隔離,我們的靈魂亦是蕭楓的,如違此誓言,就教我們變成一個連普通人都不及的血族。」   蕭楓聽他們發下那麼重的誓言,心底亦是頗為激動,因為他知道血族一般很少發誓,就算是發誓,一般也極少借用血族的始祖該隱的名義;這個誓言恐怕是血族裡最高層次的儀式了。   而且血族又最重視力量,他們兩人誓言的結果卻是願意變成一個連普通人都不及的血族;可想而知這個誓言對於撒爾和拉旦來說是何等重要。   蕭楓伸出手去,把他們兩人攙扶了起來,說道:「就算我們要離開了,你們亦不用發下這般重大的誓言,何況等我接了雪兒後,一有空我就會回來看望你們的。如果那時你們沒有好的成績給我瞧,我可是會懲罰你們的哦!」   撒爾驚喜的說道:「真的嗎,大哥,你真的以後會來看我們麼?哦,我簡直不敢相信你的話,這……這令我太興奮了。」   拉旦亦是一幅興奮之極的神色,只是用巴巴的眼神望著蕭楓,渴望著他的肯定答覆。   蕭楓莞爾一笑,說道:「這些時日,你們說我有沒有騙過你們?」   兩人起初先是點了點頭,後來卻又是猛搖頭,大有把頭顱搖下來的可能。   蕭楓懷疑的問道:「難道我騙過你們,怎麼我不知道?」   撒爾和拉旦一起指向了自己的胸口,用一股哀怨的眼神盯著蕭楓,尋思道:大哥啊,大哥,你可真是個健忘者,我們禁受了那麼大的痛楚,你,你,你竟然忘了,我們簡直想要吐血,一個吸血鬼想要吐血,可想是到了何等的悲憤程度。   蕭楓瞧見他們的神色及動作,這才恍然大悟,不由啞然失笑,原來那時蕭楓為他們兩人解開封印後,覺得自己對『毗盧遮那印』的一些印式訣要似還有些尚未領悟完全;既然上天送來了兩個異類實驗品,自己到亦不能浪費。   再加上蕭楓也怕他們一下子理解不了中華幾千年語言文明凝聚而成的仙家道訣,於是後來在傳授他們口訣時,騙他們說,如若要練道訣,就要先伐髓洗筋,方能有所成就,不然就是空練幾十年亦是無用。   他們兩人為了得到強大的力量,在族裡可以揚眉吐氣,自是任何條件都能答應,忙不迭的點頭不已,保證自己無所畏懼,勇往直前。   於是蕭楓在得了他們的同意後,就用『毗盧遮那印』在他們身上一一實驗,加以印證,雖說後來自己的『毗盧遮那印』得到了飛速的進步,可每天瞧見他們痛苦的神色及咬牙忍住的面容,不由的有些心軟,過的幾日,便放棄了自己的實驗。   可在一次談話時,他無意裡說漏了這件事,如此一來,從此以後就暴受撒爾和拉旦的抱怨和勒索。   想到這,蕭楓尷尬的道:「那是一次錯誤的實驗,你們就不要放在心裡了。」   接著又用討好的口氣道:「不如在我走時,我再傳你們些口訣,讓你們力量再增強些,好不好?」   「好也」兩人忽地跳了起來,擁抱在一起,為又能敲詐到蕭楓一次而狂喜。   蕭楓此時卻想著:「唉~~真是不怕死的白老鼠。還真學不乖啊!」   ※※※   日光初升,碧空如洗,只照得蒙古大軍的矛尖刀鋒,閃閃生輝,數十萬隻鐵蹄踐踏在地上,直是地動山搖。   拔都,速不台,蒙哥,貴由及不裡俱是滿面煞氣騰騰的跨上駿馬;身著華貴軟皮甲,臉容俊美的拔都大吼一聲:「出發」,揚鞭一擊,率先領頭疾馳。   瞬時間旌旗獵獵,號角嗚嗚;整個原野上蹄如悶雷,狼煙四起;大軍象潮水般的衝向威尼斯城外的歐洲各國聯軍的大營,如此威勢,有誰能擋?   教皇格列高裡九世端坐在巨大華麗的木製御輦上,教皇的法袍直拖於地,身後就是八個神威凜凜的護庭神聖騎士,他們是教皇最忠實的奴僕,也是實力最強大的護衛,只有他們在身側,格列高裡九世就可以高枕無憂,不懼敵刺。   先是瞧瞧自己身後的十餘萬各國聯軍,只覺躊躇志滿,老而枯朽的臉上顯示他的得意洋洋,又極目眺望,瞧著遠處塵土滾滾,遮天蔽日,悶雷般的鐵蹄聲『轟隆隆,轟隆隆』的由遠及近,塵霧閃開處,顯出了十數萬的剽悍騎兵,好似天兵神將,威武非凡。   這時的歐洲聯軍瞧見這般威勢,已然在倒抽冷氣,有些人雙股打顫,只盼上帝顯靈,快快的打發了這群魔鬼,好讓自己又可以回到威尼斯的酒吧裡尋歡作樂,逍遙無憂。   拔都當先勒馬停住,右手上舉,數十萬蒙古大軍令行即止,一時間只有風吹聲,馬嘶聲,五面帥旗大纛剎那從中分開。   拔都與教皇互相對視了一眼,亦不發話,就算講了互相亦是聽不懂,反正是要打的,也就不浪費時間了,兩人俱是一般想法。   是以教皇右手一彈,在空中擊出了個魔法煙花,只是在白天,所以並不十分的絢麗奪目。口裡嘶啞的喊道:「孩子們,去吧,把那些魔鬼趕回地獄裡去吧。」   十餘萬各國聯軍分成各自的隊形,踏著整齊的步伐,向蒙古人衝去。背後的教廷樂隊奏著騎士衝鋒的樂曲;其中除了『聖殿騎士團』和『僧侶騎士團』的裝備較為全套整齊外,其餘士兵的裝備可以說混亂之極。   鎧甲不類,各式各樣,有的拿劍,有的拿刀,甚至有的舉著三丈長的騎士槍;但更可笑的就是威尼斯城內的平民亦衝了出來,他們都拿著各種的菜刀和各樣的木棍,這些人那就談不上隊形了。   由於自神聖羅馬帝國崩潰後,歐洲大陸上就很少有國家去準備常規軍隊了,每逢戰時,只須一紙詔令,就可以募的各級的貴族及平民,戰爭結束後,軍隊解散,他們又能很快的回家務農耕田。   這種戰略到是與我們三國時的大軍閥曹操所想的囤兵之策有些相仿,從這點上就能看出當時的歐洲和我們中國的軍事比起來最起碼差了數百年的文明。只是後輩不爭氣,才受了那麼多的侮辱和欺壓。   蒙古大軍清一色的鏈子鎖胸皮甲,手執勁弓,腰插馬刀;拔都手一揮,頓時戰鼓齊響,炮聲轟鳴,蒙古左右各五萬大軍,『呵呼呵呼』的以『雙龍奪珠』形包抄而上,待到近身後,即又箭弩齊射,須臾漫天箭雨,狂瀉而下。   歐洲聯軍本來好整以暇,隊形整肅,被蒙古左右大軍如此一擾,著實猝不及防,傷亡甚多,從未遇過這般不要臉的騎士,兩軍尚未相近,他們就已遠程襲擊,一時間,人人直覺傷心失望,憤恨填膺,只想把這些破壞騎士規矩的魔鬼們屠戮殺絕。   蒙古中軍的重裝騎兵(相較宋朝的騎兵)此時亦萬蹄奔雷,向著歐洲聯軍直衝過去。鬥不過數合,隨即四處潰散,各奔東西。歐洲聯軍興奮莫名,士氣高昂,揮舞著手中的利刃,四處追殺,不覺中自己的隊形已是鬆散疏亂。一個長相不類蒙古人的騎兵在掠過聯軍陣形時,大喊道:「你們上當了,快退吧。」   可是聯軍尤是不信,自以為是蒙古人的詭計,心道我們這些基督的信徒怎能相信魔鬼的言語,惡魔的伎倆在偉大的教皇面前自然一觸即潰。所以他們沒有退卻,反而更是追的起勁,殺的賣力。   教皇看著戰爭的一切發展,不由內心狂喜,尋思道:不錯,不錯,我的想法果然沒錯,今日一戰,我格列高裡九世將成為羅馬教廷史上最偉大的教皇,亦將是有史以來在大陸上權勢最大的教皇。心念及此,不禁眉飛色舞,喜笑顏開。   信理部部長約翰瞧著教皇的神色,心道,難道是我錯了,各國聯軍在不須我們出手的情形下,竟然擊潰了東方來得魔鬼,簡直不能相信。不會,不會的,魔鬼們絕對不會這麼簡單,我的仔細的瞧著。   不說約翰此時如何細視,教皇怎麼興奮。   那些逃竄的蒙古重騎兵,在遠遠的脫離開戰場後,又重新整肅隊伍,化成五六個騎兵方陣,似排山倒海般的向陣勢凌亂的聯軍撲殺過去。原先歐洲聯軍尚在有恃無恐的在後追殺,誰知倏忽間主客易勢,倉惶逃命的蒙古鐵蹄猝然而回,殺勢凌厲的像是普天蓋地。   追在前面的幾個騎士,不由大感躊躇,不知要不要憑著自己這數百人馬向那萬人的馬陣衝去。思量片刻,即想到了借口,天主是不會喜歡那些不珍惜生命的人的,我們還是先退了再說。   想完後,即忙策馬回頭,向自家陣裡跑去,如此一來;歐洲聯軍適才追殺蒙古軍時,陣形已然散亂,被他們這一衝,更是混亂不堪。   蒙古重騎順著他們的馬跡,一路衝進,手中彎刀就似死神的鐮刀一般,出必濺血,殺人好像砍瓜切菜,那一排排明晃晃的彎刀,在十餘萬聯軍裡所向披靡,縱橫來回,無人能擋的半步。   陣外的蒙古騎射此時靠攏過來,箭雨激射,近距離的射程,使得歐洲騎士們稍薄些的重鎧甲一點都防不了蒙古人手上的勁弓怒箭,一射就透。   當有的盔甲能有效地抵禦箭矢的功擊時,他們立刻改而先射倒騎士們的馬。這在聯軍的隊伍中引起了極大的混亂,中箭的馬匹狂嘶亂跳,互相衝撞踐踏,那些落馬的騎士由於笨重的盔甲而行動遲緩,往往立刻就死在亂馬的踐踏之下。   歐洲聯軍此時哭爹喊娘都已沒用,除了『聖殿騎士團』和『僧侶騎士團』還有些陣形以外,其餘之人碰到蒙古大軍那摧枯拉朽的攻勢,惶惶然的不知所措,只是念著『上帝保佑』,期望著上帝他老人家忽然顯靈,救得他們的性命。   滿天箭矢交射,兩方騎兵就在長達數里的原野上近身廝殺,一時間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斗不多久,蒙古軍後又忽然衝出一彪重騎,萬蹄齊發,轟鳴震天,喊殺聲瀰漫整個戰場。   在此慘烈氣氛下,歐洲聯軍更是無心戀戰,四散奔逃,再亦擋不住那愈戰愈勇,氣勢如虹的蒙古精騎了。只覺的這些魔鬼約莫是地獄裡最厲害的了,不然怎麼個個都好似不怕死一樣,勇猛衝擊,悍然無畏。   此時只有法國和德國的聖殿騎士們表現出了崇高的騎士勇氣,他們肩並肩地抵抗著蒙古人地猛攻,雖然情形已經絕望,他們仍希望能通過他們的苦戰,使盡可能多的同伴能夠逃生,他們就這樣抵抗了一段很長的時間,直到全部戰死為止。   教皇瞧著自家聯軍的潰亂,臉色驟變,對著信理部部長約翰道:「約翰,下來就看你的了,快去。」   約翰腰身一彎,行了個大禮,說道:「謹尊陛下之命。」說完,向後大喊了一聲:「孩子們,現在主需要你們,教廷需要你們,跟我上吧。」   陣後瞬時跑出百餘名紅衣教士,有的歲數很輕,有的卻已白鬚垂胸,時日無多,走路快點都或許要跌倒在地,再亦爬不起來。   教皇瞧著自家聯軍的潰亂,臉色驟變,對著信理部部長約翰道:「約翰,下來就看你的了,快去。」   約翰腰身一彎,行了個大禮,說道:「謹尊陛下之命。」說完,向後大喊了一聲:「孩子們,現在主需要你們,教廷需要你們,跟我上吧。」   陣後瞬時跑出百餘名紅衣教士,有的歲數很輕,有的卻已白鬚垂胸,時日無多,走路快點都或許要跌倒在地,再亦爬不起來。   那百餘名紅衣教士,到的兩軍陣前,忽爾排成一個巨大的六角星芒陣,口中吟吟有詞;約翰站在星芒的中間,此時的他鬚髮皆舞,法袍鼓動,臉色卻是極為安祥平和。   蒙古騎兵瞧見一幫手無寸鐵的傢伙排出這般異陣,個個心內好笑,心道就算你們這些蠻人再是裝神弄鬼,亦免不了今日的覆敗之局,到不如乾脆點,省得爺爺們動手了。   想歸想,可蒙古軍紀何等森嚴,那容得他們在旁看笑話,瞧動靜,是以鐵蹄奮踏,馬刀飛揚,穿越過聯軍陣勢,長驅直入的撲向那百餘名紅衣教士。   可是那百餘名紅衣教士見著蒙古鐵騎,揮舞長刀,疾奔而來,臉色絲毫不變,仍舊從從容容的低吟神咒,不見慌亂。   蕭楓瞧此動靜,情知不妙,直覺天地間的萬物渾力,隨著紅衣教士的低吟,動亂狂絮,搖擺不定,原先萬里無雲的天空,此時濃雲滾滾,遮天蔽日,風捲起地上的沙礫,『呼呼呼』的形成一個個小型的龍捲風暴,向著蒙古騎兵飛馳而去。   直刮的他們東倒西歪,馬兒亂跑,有些騎兵抗不住勁風的猛吹,跌到落馬,須臾就被狂餑乖張的馬匹踐踏成一堆血漿,慘不忍睹。這時別說是衝上去砍殺紅衣教士了,就算能退回亦不錯了。   拔都見此異象,內心不安,轉頭又望見蕭楓微蹙的雙眉,不由一個激靈,連忙傳令鳴金收兵。   撒爾這時跑到蕭楓身邊,大呼道:「大哥,快跑,快跑,這是教廷的三大禁忌魔法之一的『末日審判』,在這魔法的數里範圍內,只要是有性命的生靈必定難逃一劫。」   蕭楓聽他一說,不由恐慌,到不是恐慌自己,而是拖雷王爺托付於他,求他定要照顧好的長子蒙哥。這魔法威力既是這麼大,豈不殃及於他。而且前方尚有數萬的將士,假設自己不出手,他們必然身死異鄉,難道自己就能眼睜睜的瞧著這些熱血男兒慘遭橫死。   可他對這魔法實是不知所謂,倘若要破,亦是無從下手,正在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忽然靈光一現,想到《太陰悟真篇》裡的一句話「堂堂正正,無堅不摧」,本來這句話是昔日拖雷大軍的深刻印照,可如今要用這一道理來破魔法,或許亦有用處。   想到這,身形縱起,腳尖急點,好似輕煙一股,晃眼間就到了風暴最猛烈的地方;身冒萬丈金光,體發十數道『太陰劍罡』,破風插入,劍罡激射;誰知那劍罡觸到風緣時,竟順著風勢不得而入,七旋八繞之下,卻是化為烏有。   蕭楓感此,內心好笑,笑自己怎的數年不用『太極大法』,卻是把這道理給忘了。即忙劍罡又射,內蘊鑽勁,瞬時劍罡撕裂狂風,入內即爆,只聽得『砰,砰,砰』的爆炸聲連連不絕,豪光大作;片刻,風暴停息,沙礫平止,又恢復了原先的靜謐空間,安舒氛圍。   撒爾和拉旦原先見蕭楓不知死活的衝將出去,內心極是擔憂,但怕大哥被那幫討人厭的修士所傷,雖說二人很想衝上前去助陣,可想到自己的實力委實太弱;上去後只恐非但幫不了大哥,還得使他分心照顧,到時自己二人豈不罪該萬死,悔之晚亦。   可蕭楓在陣前大發神威,神通萬般,舉手間就破了那龍捲風暴,故而兩人最先歡呼,直嚷「威風」大叫「無敵」。   由於這六年西征,蕭楓對蒙古人的嗜殺殘忍甚感不滿,只是一心想照護好蒙哥即可,其它的諸般煩事他不來指責已經不錯,想讓他出手助陣,那自是萬萬不能。   這些年蒙古西征大軍換了一批又一批,故而原先欽仰他的那幫拖雷部隊早已回歸中原。   是以眼下的蒙古大軍見此神異景象,怎叫他們適應的過來,直至聽到撒爾和拉旦的呼聲後,方才醒悟,即忙齊聲歡叫,一時間蒙古大軍原先有些沮喪的士氣,頓時歡聲雷動,奮勇無比。   拔都等幾個蒙古統帥這時亦是神色喜動,濃眉飛舞,一直聽速不台將軍說這個大蒙古國的『武道教官』如何的厲害,可自己在這六年裡卻是無緣得見,本來已有些懷疑此人是個濫竽充數的南郭先生,如今一見,果然非同一般,出手間翻雲覆雨,局勢驟變,大軍潰亂沮喪的士氣,此時亦是如貫長虹,勢比天高。不由個個暗翹拇指,心仰萬分。   那教皇起初見得『末日審判』這個魔法才搞出前奏,蒙古軍已然不堪抵擋,心內也是歡喜無限,只道今日定要殺的這些蒙古魔鬼屁滾尿流,哀呼不止;怎料陣中忽然衝出一青年,舉手投足便化解了龍捲風暴,救了數萬的蒙古騎兵,不由朝著蕭楓不斷打量,心道,這難道就是東方的神之力量?   這時的約翰覺的暴風被破,惟恐有變,他亦不及打量是何方神聖所為,只是加緊施法。   六角星芒陣此時突然毫光萬道,銀花激噴,成錐形筒狀直貫長空,天上烏雲翻翻滾滾,雷霆萬鈞,與之相應的,那百餘名紅衣教士浮升半空,六角星芒內電蛇狂舞,忽然天現怒火,電閃雷鳴中,被豪光一逼,激得銀星電旋,靈火如雨,交雜而瀉,火中蘊電,電裡含火,一個個火電濺閃的雷火大球向蒙古大軍直撲過來。   數十萬蒙古大軍見得這些景象,已然成呆傻狀,就連那幾個統帥亦是如此,渾不知閃避躲讓,直覺天公發怒,神魔執法,定是自己族裡之人犯了天規,不然怎有這般異象降臨自己,是以個個誠心認罰,虔誠禱告。只望自己犧牲就可,別殃及全族了。   教皇與倖存的歐洲聯軍,瞧著這『末日審判』的威力,有的心下冷笑,有的長舒一氣,都尋思著蒙古大軍今日定然難逃此劫,萬無幸理。這片大陸從此又可重複往日寧靜,恢復繁榮,故而也是跪到在地,只向上帝求所保佑。   蕭楓瞧見『末日審判』有此威力,亦不禁冷氣回流,額頭冒汗,心道這西方禁忌魔法果然厲害,原先輕鬆的破了風暴,本道只是如此而已,誰料後招竟然這般凌厲無雙,非人力可擋,只是這些紅衣人的身上,用神識探查,卻無半絲能量反應,亦不知他們到底是怎樣發出這種威如天罰的魔法的。   不及多想,慌忙間,縱身後退,走至蒙哥身邊,手掐『深水訣』布起一片廣闊的水幕,水幕布畢,即施『厚土訣』,驟然地上泥土翻湧,層層迭迭,你推我擠的,平地而起了一面厚達三尺,高約五尺的土壘之牆。   泥土翻湧時,已然驚醒了那些癡傻的蒙古統帥,見到天有水幕,前有土牆,本來心神還有所慌亂,此時因有所依,是以個個重複自若的大將風度,即忙高聲呼喝,沉著指揮。雖說心內感激蕭楓,可眼下情形危急亦沒這空了。   ※※※   咯巴大師此時亦是佛光大作,手中一個個萬字法輪,脫手飛出,逕直迎向空中墜落的碩大火球,只見半空裡連續爆炸,散落無數飛絮,猶如煙花一般,美麗非常,可這份美麗,現在卻是沒人欣賞。   蒙古大軍見到自家陣裡有異人相助,陡然恢復勇氣,知道這火球與天神無關,心下頓感暢然無礙,駕著吃驚的馬匹,四下散開,以躲那火球的侵襲。   那火球也是怪異,雖說被擊散開,可掉落地上後,仍是熊熊燃燒,而且火裡蘊涵的疾電,這時也是四處肆虐,被電到者無不形如枯枝,焦脆不堪,勁風一吹,竟化為碎屑,飄飄揚揚,死無全屍。   蕭楓厲目憤張,鬚髮狂舞,實是氣極,心道這般威力的魔法,卻是用在普通人身上,著實可惡,不由怒火沖天,金丹急旋,引亢厲嘯,嘯聲到處,實若狂雹,兇惡的砸向歐洲聯軍,心道這就是以暴制暴,以毒攻毒。   他現在實是脫不開身,那護衛蒙古五大統帥的水幕和土牆倘若離了他的丹能支撐,只恐受不了雷火大球的幾擊,雖說有咯巴相助,可他仍還放心不下,是以用音聲攻擊,擾亂敵方,只盼他們自顧不暇,無時他顧。   由於這些年蕭楓潛心修煉,實已丹能大增,已非昔日汴梁城下可比,那音浪滾滾湧湧,好似堊海翻波,無意間竟匯聚成龍形,張牙舞爪,龍吟飛揚。   教皇和歐洲聯軍本來好整以暇的在旁觀望,意態悠閒,猝不及防下受到音浪攻擊,著實窘迫,瞧著那條怵目驚心的東方神龍,猙獰怒騰而來,不禁內心駭懼,恐慌驚亂。   那條音浪所匯的神龍,夭矯多姿,身影威凜,捲起地上沙礫,好似破雲而出,龍口忿張,直望教皇御輦撲去,聲勢威猛之極。   教皇在剎那間騰空而起,身上那件歐洲大陸上最大的法袍,像是灌滿了風,鼓鼓囊囊,身周煥出白芒一圈,顯得甚是聖潔,祥和。他不知這條東方神龍到底有何威力,故而選擇閃避躲讓,不敢硬抗,但自身肉體脆弱,惟恐餘勁傷著己身,是以使出高級魔法『光御萬物』,以防萬一。   那音浪巨龍,一路上破開大地,撕裂群馬,咆哮呼喝中撲向御輦,『轟』的一聲,直炸的旁邊數萬人捂緊耳朵,直覺震聲破耳,昏昏欲倒,傷者不計其數。   教皇在白色光芒裡,見著這般後果,心下怒氣勃發,望著蕭楓,破氣吐聲,大聲道:「東方的魔鬼,上帝會懲罰你們的,讓末日的審判來的更猛烈些吧!」   天上的雷火大球本來已有些稍息,可被他這麼嘶聲一喊,半空中馬上雷電交加,雷霆萬里,天空就像被烈火炙烤,通紅通紅;就算是呆子亦知道現在的威力恐怕比剛才還要猛上百倍。   蒙古大軍見到蕭楓大發神威,給了敵人狠狠的一擊,心裡尤是高興,士氣振奮無限,個個悍不畏死,拍著跨下的駿馬,蹄急迅飛,狂衝而上,手裡的強弓,弦勁箭急,夾著眾人的怒火,像雨點般的灑向歐洲聯軍的陣營,一時間,歐洲人哭爹喊娘,屁滾尿流。   號角嗚嗚,刀劍兵甲的撞擊聲不絕於耳,鐵蹄如雷,地搖山動,數十萬蒙古騎兵勇而忘死的象螞蟻一般撲向聯軍,直想把這群蠻人,趕盡殺絕,屠戮至盡。   天上忽然炸響陣陣,數百個雷火大球接踵而下,受此攻擊;蒙古大軍進勢不由一滯,仰首向天,瞧著天之怒火,氣勢頓洩,此時大軍跨下駿馬,受此驚恐,縱跳不止,好似發瘋了一般,霎時就四下飛竄。   蒙古人自小就練習騎馬,馬上本事可說是舉世無雙,在這等瘋馬狂縱下,他們仍然端坐不動,只是已然操控不了去處,只得伏在馬背上,隨之任之。   蕭楓雖然聽不懂教皇在說些甚麼,可他知道這魔法『末日審判』忽然威力劇增,想來與他亦脫不了干係,常言道擒賊先擒王,是以他憤然躍起,腳下使出『御風咒』,踏空蹈虛,直向教皇衝去。   教皇格列高裡九世平時養尊處優,生活悠閒,何時經歷過這種眥裂發指,十步一殺的驚險局面;見到蕭楓直撲過來,不由心下著慌,適才自若的神態已不復存在,慌亂下就往約翰的六角星芒陣裡跑去。   可他心急慌忙間卻是忘了自己身上尚有『光御萬物』的高級魔法還未消去,像他如此一衝,豈有好果子給他吃。   要知道現在約翰他們使的可是教廷三大禁忌魔法之一的『末日審判』,就憑眼前的外圍結界,任它是再高級的攻擊魔法猛衝一通亦是枉然,故而又怎是他一般的高級防禦魔法就能破入。   只見教皇一頭衝向六角星芒陣的結界,起初還算順利,驟然形勢急變,但見他好似一尾八爪魚跌在結界的濃稠裡,任他再是怎樣的狂衝猛撞,就是穿不過去,且還脫離不開。   結界似柔實剛,被他這麼一衝,瞬時光芒耀眼,刺人雙目。向後緩緩的縮了縮,突然張力大作,把教皇象炮彈似的彈向天際,直衝雲霄。   蕭楓見此景象好生失笑,心道這傢伙慌不擇路下,竟是往自家刀頭上撞,真是諷刺。   想歸想,可他動作一點也不慢,既忙跟著騰浮天際,丹能急運,雙手太極弧圈連連噴出,一個平圓,一個斜圓,一個彎圓,大圓,小圓,直圓,曲圓……那一個個圓形弧圈尤似捆仙繩,一道道的套在教皇的身上,纏纏繞繞的捆的像個棕子一般。   雙手虛引,那丹能凝成的弧圈就像有繩頭落在蕭楓手上,順著雙手的回勢,捆綁結實的教皇亦徐徐降下,蕭楓瞧的距離近了,右手疾伸,一把抓住,順勢禁錮住了教皇。   蕭楓瞧的距離近了,右手疾伸,一把抓住,順勢禁錮住了教皇。   老約翰和百餘名紅衣教士瞧得教皇被敵方高手所擒,不由個個心下發慌,心道這格列高裡九世亦不知怎麼搞的,真是糊塗之極,天主教創教千年以來,恐是今天最為丟人顯眼,堂堂教皇竟亦被人抓了。   適才格列高裡九世硬闖『末日審判』的結界時,約翰就已知曉,可那時他們施法正急,一時也停不下來,心知結界對人傷害不大,最多彈開;何況格列高裡九世還使著高級防禦魔法『光御萬物』,那就更是無礙了。   誰知這個蠢貨跌落在結界裡,仍然一味的強衝猛撞,不知消力,引得結界的狂暴氣息猛然爆發,以至彈升天際;結果竟是被敵方不費吹灰之力的一舉擒拿。這……這……這簡直是羅馬教廷的切齒大辱,割股之侮。   約翰神情猙獰的對著蕭楓厲聲喝道:「魔鬼,快點把我們的教皇放下來,不然主是不會饒恕你的。」在這千鈞一刻,他仍然沒有忘記他們的主,看的出他確實一個虔誠的基督信徒。   蕭楓聽到他的厲聲話語,可是不知所云,等同雞鴨亂叫;不過見他神色兇惡裡透著焦急,卻是心知他定然對自己手中之人著緊的很。蕭楓知道這『末日審判』的魔法其實就是這個糟老頭和那百餘名紅衣人所使,只須讓他們無暇他顧,那這禁忌魔法亦算不破而破,不了自了。   心中靈機一動,尋思著:瞧他們如此著急這個捆的象粽子般的人,我只須攜著他遠奔,他們也必然追來,如此一來,蒙古大軍亦就平安了。   心念及此,右手一緊,把那教皇挾在腋下,『御風咒』隨意而動,雙足發力狂奔,身軀浮懸,瞧著就像在草尖上急點,不一會即像一道利箭破空而去。   約翰不禁一呆,心想適才我不是正和他談判著麼?怎麼這個魔鬼竟是不通情理的一句話亦不說,就挾著教皇遠遁,這……這……這太不把我們神聖的教廷看在眼裡了。小子,你別給我逮住,不然我非得扒你皮,拆你骨。   這虔誠的基督信徒在大失面子的情形下,卻也拋棄了他的慈悲心,想出的整人手段竟也這般狠毒,辛辣。可他卻是忘記了那個東方人實是不懂的應該怎樣同他交流,陰差陽錯下,蕭楓無意裡結下了這麼個仇家,亦算可憐。   老約翰對著紅衣教士及那八名護衛神聖騎士大喊道:「快,快隨我去營救教皇。」語聲甫畢,即已施展風系魔法,騰空追去。   邊追邊還在埋怨著教皇及那八名護衛神聖騎士,心道你教皇都這麼大歲數了,還那麼不懂事,盡給人找麻煩;而你們這些護衛神聖騎士們,也真是(發可優)的沒用,名字叫護衛,可教皇都被人抓去了,你們竟一點事亦沒有,仍在那擺著譜呢。   老約翰是越罵越急,越想越煩,可身影一點都沒慢下來,仍是象陣風一般的朝著蕭楓逝去的方向追去。   蕭楓朝前急奔的時候,早就留意著老約翰和那些紅衣教士;心中亦有打算,倘若他們追來,自己就吊著,保持個距離就好;可萬一他們置若罔聞,若無其事,那麼自己就只能回去,和他們當場解決了。   是以在旁人瞧來他跑得甚急,可實際上,他是五步一回頭,回頭即五步,奔跑間尚在暗中回頭瞅視,以防那些人跑的累了,不再追上,豈不前功盡棄。   老約翰追了不久,就已瞧見蕭楓的身影,在前面悠然自得的閒逛,不由神色一喜,隨即突又心火上衝,尋思著你小子可真不得了,捉了教皇,竟不沒命的逃,還在我堂堂的教庭裁判長的眼前庭院信步,悠悠閒閒,這不是挑釁,那又是甚麼?   想到這,魔力全運,高級風系魔法的『扶風千里』被他用到了極處,像一隻被勁風吹動的紙鷂,飄飄升高,待到頂點時忽又狂瀉而下,向著蕭楓直撲過去。   蕭楓瞧得那糟老頭子發瘋似的追來,簡直就像和蕭楓有了殺子辱妻之仇一般,心下不由駭懼,尋思著,難道挾在我腋下的這人,卻是眼前這糟老頭子的兒子不成?瞧著那糟老頭子越追越近,他知道現在離蒙古大軍還沒多遠,倘若在此瞭解的話,或許還不安全。即忙腳底發力,身影閃動,運足全力的朝前飛奔。   由於這般的發足狂奔,一時亦沒瞧清甚麼方向,只是埋頭急馳,片刻間發覺週遭空氣越來越寒,即忙四下打量,才知自己竟然無意中跑到一座綿延不絕的大雪山裡。   心慌下,急忙向腋下之人望望,暗忖:此人可別給凍傷了,或是冷死了,不然那糟老頭子非得找我拼了那條老命不可。   他那知道,這時的老約翰早已把他恨到了骨子裡,由於雙方的想法不同,陰差陽錯的使得老約翰對蕭楓的恨意,實是傾多瑙河之水也洗清不了了。   這時的教皇格列高裡九世心下著實鬱悶不已,由於自己的不小心,出了個昏招,使得自己被敵人擒住,那亦就算了,最多面子上不好看點;可這魔鬼擒住自己這條大魚後,一沒談條件,二沒脅持我,卻是一言不發的狂奔而走。   你走,那亦就走了,可也得走個陽光明媚,鳥語花香的地方啊;誰叫你這魔鬼竟把我這威震大陸的教皇帶到這阿爾卑斯山來幹麼?現在我力量被禁錮,那刺骨的寒風呼呼地侵人骨髓,看來不須這魔鬼動手,我今天就得被這阿爾卑斯山的寒氣給凍死。   想到這,教皇不由的又是顫抖了一下,此時他心裡已經在開始斥罵上帝的一家子了,斥罵他們見死不救,只顧自己快樂逍遙;不過他罵歸罵,在他心裡仍然想死後直升天堂的;是以他罵亦是罵在心裡,嘴上卻是念著『上帝保佑』;就這樣一路上,嘴上念著『上帝保佑』,心裡罵著上帝的一家,以此來中和他的恨意及寒冷,亦算是可笑又諷刺的。   蕭楓低頭打量他時,教皇仍是不覺,尚還在罵罵咧咧的口裡嘀咕;蕭楓瞧他精神十足,竟是在靠嘴上運動來抵禦大雪山的寒冷,亦不由的心下佩服;暗讚道,這些蠻人到是甚為頑強,在此絕境中,竟亦沒有失了自己的骨氣,卻也令人大大的欽佩。   轉念又忖:罷了,罷了,反正我也不想取了他的性命,眼下離蒙古大軍已是極遠,瞧著那糟老頭子也追來了,就此放了他便是。   心念及此,隨手一揮,只見教皇順著蕭楓的手勢,騰空翻起,接著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托住他一般,緩緩落下。   教皇起初被蕭楓一扔,心中大叫糟糕,暗呼著:這下完了,這下完了,原以為是被凍死,那麼還能保個好臉面;可這魔鬼這麼的可惡,竟要把我這史上最偉大的教皇活活的摔死,這樣一來,就算我上了天堂,恐怕上帝也不認識我了。   正在他自怨自艾時,忽覺一股無形大力托著自己,平平整整的放下;他亦是個聰明人,不然呆子怎能混上教皇的寶座,直至此刻,他亦知道自己的這條尊貴性命,十有八九的能保住了。   果然不錯,在他落地的同時,身上的力量禁錮也豁然順暢;一時間,直覺自己從未如此的神笑形歡過,不自禁的差點手舞足蹈了起來;不過望著蕭楓的凜然神威,內心實是懼怕,兀自驚魂未定。   這時從半空裡傳來一個驚心動魄的巨大聲音:「小子,你別走,你約翰爺爺今天可不會放了你。」   ※※※   天上的可怖紅雲隨著約翰和百餘名紅衣教士的離去而消散,霎時恢復了原先的如洗碧空,晴朗蒼天。   雙方大軍瞧得各自的高手一時全都跑了,不禁面面相覷;適才你躲龍形音浪,我避雷火大球,雙方可說是各盡全力的躲避著那些在普通人看來實是不可思議的攻擊。   現在在這難得的安舒氛圍裡,不禁相互間都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驟然間,都不知該是如何才好。   忽然蒙古大軍陣後傳來一個急促的馬蹄聲,『跨踏,跨踏,』的擊打著那些歐洲聯軍殘餘倖存者們的那顆脆弱的心。   蒙古五大統帥們亦循聲望去,不知是何人策著駿馬,破壞了這種平和靜謐;在他們心中,早已被適才的龐大場面給嚇怕了;雖說他們亦曾征戰四方,縱橫天下,在戰鬥裡從未懼怕過死亡;可是剛才的一切,直到現在他們仍有些渾混迷噩,那不是人力擋的了的力量,那種力量,任你人再多,在它面前,也只能被它摧枯拉朽的毀滅。   所以眼下的寧靜,對他們來說,也算上的是數十萬人努力戰鬥的結果,是蕭先生捨命博戰的成就,故而他們也不願有人來破壞這一份祥和。   過了不久,一騎剽悍由遠及近,瞬時即到了蒙古五大統帥的面前;矯健的一個翻身,下馬落地時,雙膝已然跪在地上;整個動作剛陽而柔美,顯得極為瀟灑自如。   拔都瞧著自家屬下的傳令兵,不由頗為自豪,雙眼微掃,臉露笑容,心道我金帳汗國屬下的士兵就是厲害,你瞧,連個傳令兵都這麼騎術精湛,呵呵……   那傳令兵霍地站起,雙手托起一封黃布包裹的信函,口中大聲道:「王爺,和林緊急詔書,請王爺與其他四位王爺一起下馬聽宣。」   五人一聽,不敢怠慢,即忙翻身下馬,心裡俱都在思忖,平時和林難得有詔書來,這一次只怕是有大事。   五個統帥這麼一跪,到不打緊,身後那數十萬的蒙古大軍亦一同隨之跪下;一時間,兵刃甲冑的碰撞聲,駿馬啾啾的嘶叫聲,猶似要衝鋒陷陣一般;那等場面,那等威勢,浩浩大大的和適才那禁忌魔法『末日審判』都有的一拼。   此時的歐洲聯軍早已人困馬乏,疲憊不堪,就只剩在旁喘氣的份了;見到教廷的人都棄他們而去,心裡早已失去了主心骨;本也是打著待會兒應該,如何體面的向著這群蒙古魔鬼投降的主意;忽然碰到這般大的場面,那飽受驚嚇的心弦如何承受的住,當下就昏倒了一大半人。   餘下的這些人,亦就是戰戰兢兢的拿著兵刃,向蒙古大軍的陣營觀望,想上馬的亦顫抖著爬不上去,昨日在廣場上的激奮誓言,也早就被他們丟到九霄雲外去了,只想著待會兒蒙古人倘若衝來的話;該是強作英雄,還是應死皮賴臉的乞求活命。   傳令兵瞧見數十萬人同時向他下跪,又瞧見那些個親王,大將們亦是執禮甚恭,心中油然而生一種傲意,尋思著:他娘的,老子這輩子沒白活了,這宮廷禮制到亦真是個好東西,像我這種人亦能嘗到這般威風的待遇,呵呵……   心念及此,咳了一聲,潤了下咽喉,朗聲讀道:「奉天承運,大汗詔曰,拔都、貴由、蒙哥、不裡、速不台自接詔日起,速速趕回和林,與朕相見,如有不遵從者,格殺勿論,欽此。」   拔都、貴由、蒙哥、不裡、速不台等五人聽完這封詔書,不由相顧而視,對大汗窩闊台的用意,實是匪夷所思,不解為何非要五人一同回去見駕;眼下歐洲戰事,正是如火如荼之際,倘若大軍回歸和林,豈不前功盡棄,這偌大所佔的疆土也將化為烏有。   可想歸這樣想,大汗的意旨卻是不能不聽,蒙古大軍之所以,可以縱橫天下,主要亦就是上令下效,無不遵命;倘若為了多佔疆土,連大汗的旨意亦能置若罔聞,豈不讓下屬的數十萬蒙古勇士瞧之而學,這可萬萬不行。   拔都無法,只得吩咐遵旨退兵,此時咯巴大師忽然跑上前去,說道:「王爺,我軍,兵是退了,可蕭先生尚未歸來,倘若他回來後尋不到我們,那可如何是好?」   速不台是親眼瞧見過蕭楓在汴梁城下凜凜神威的人,心中著實佩服得很,故而亦大聲道:「是了,是了,萬一蕭先生找不到我們,那咋辦麼?」   這些年蕭楓兢兢業業的照護蒙哥,在蒙哥心裡亦實為感激,他也忙說道:「要不這樣,咯巴大師和蕭先生的兩個僕人,率領三千鐵騎駐紮在此,待等到蕭先生後,就一同追上我們,如何?」   他這話是對著拔都說的,要知這主帥是拔都,咯巴亦是拔都金帳汗國的國師,要咯巴率軍在此等蕭楓,那是無論如何都得拔都點了頭才可以。   拔都適才親眼瞧見蕭楓的絕世技藝,對他委實傾歎,只是要三千騎兵等他幾天的這般小事,他又怎會不應,即忙正色道:「理當如此,蕭先生力挽狂瀾,獨扭局勢,諸位王爺,將軍們亦是瞧見的,我等退兵了,又怎可讓蕭先生獨自一人流浪蠻區呢?」   說完,對著咯巴道:「大師,這就辛苦你了,還得勞駕你在此等候蕭先生,本王實感慚愧。」   咯巴聽拔都的語氣這般尊重於他,雖說是出家之人,可亦不由微生感激,動情的道:「王爺,請放心,老衲定然會等到蕭先生歸來的。」   拔都笑笑道:「大師,就以三日為限吧?如果三日後,蕭先生還未回來,你們就不用等他了,想來憑蕭先生的本事那亦沒要緊的?」   「是,老衲曉得。」咯巴急忙遵命。   這時蒙古數十萬大軍已然緩緩退兵,雖說歐洲聯軍已是苟延殘喘,無能為力;可蒙古大軍還是按著正常的隊形慢慢退卻;先行者不嘈不燥,殿後者無懼無畏,整個軍勢和來時,並無兩樣,確實不愧是一支長勝不衰的無敵大軍。   歐洲聯軍瞧著數十萬蒙古魔鬼不僅沒有趁機滅了自己,且還無緣無辜的退了回去;此時的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些人甚至用手狠掐了下,直至感到痛楚,方才有些相信,只是還有些半信半疑。   這眼前所發生的一切,著實讓人匪夷所思,不能理解,世上那有戰勝的軍隊,在勝利面前竟然放棄了採摘果實,轉而退兵的。   直到有些膽大之人遠遠的跟著蒙古大軍隨了幾里,返回之後告之一切,這些歐洲騎士們才終於相信,即忙數萬人同時下跪,感謝著上帝。他老人家終於在最後關頭,顯示了他的神跡,使魔鬼們無功而返。   咯巴大師帶著撒爾和拉旦及三千騎兵,遠遠的在數里處紮下了大營,只待蕭楓歸來,即回歸中原。   至此蒙古第二次西征宣告結束,其半途而返並不是上帝的神跡,而是大汗窩闊台酗酒駕崩,其皇后急詔兒子貴由回和林搶奪大汗寶座而已。   從此東方人的軍隊就再亦沒有打到過多瑙河,這次西征也可算是全體東方人的驕傲,蒙古人在融合了西夏,金國,南宋,等幾國的軍事經驗,並使之發揚光大,威震歐洲。   而那幾個國家也是當時世上有數的幾個,數一數二的軍事強國,只恐除了蒙古外,他們也算是無敵的了。   那些國家的君主遇到了一代天驕成吉思汗,亦只能仰天長歎,既生瑜,又何升亮也…… ∼第二十一章冰峰血戰∼     蕭楓抬頭一瞧,心道:媽呀,這糟老頭竟是這般契而不捨的追到這大雪山來,卻亦不怕冷,難道適才我所擒之人果是他兒子不成?   老約翰在後面追得氣喘吁吁,直到這裡方才追到,是以早已暴跳火發,心道:你這小子,往那溜不好,還非得到這阿爾卑斯山來,讓我老人家凍得瑟瑟發抖,今日就算是拼捨了教皇,我老人家也得給你點厲害瞧瞧。   約翰由於受到蕭楓的刺激,高級風系魔法『扶風千里』那是被他使到了極處,是以遠遠的領先於那些紅衣教士而首先追上了蕭楓。在他心裡教皇的死活,此刻亦管不了了,可那骯髒的魔鬼,卻是無論如何都要教訓一番的。   教皇格裡高列九世瞧見裁判長約翰到的自己身邊,不由心下大定,神色間又已恢復了原先的聖潔,祥和。使人看來他就算是落入了魔鬼之手,亦仍然在捨身忘死的保持著自己的風度,維護著教廷的尊嚴,令人不得不油然而生一股敬意。   約翰到了教皇身邊,既忙施了個大禮,在他看來,教皇飄飄欲仙的站在雪峰懸崖邊,與那臭小子足足的隔了好幾步,想來已然脫離了那小子的挾制。暗忖道:原來想要教訓你這小子,我老人家還得擔心著教皇的安危,可現在我大可放手施威。   由於他來時,蕭楓已然放了教皇,故而他對教皇眼下的瀟灑,著實亦有點丈二金剛般的摸不著頭腦,極為不解。不知是教皇自己本事大,救了自己,亦或是那小子主動的釋放了教皇。   不過他轉念又想:適才那臭小子風急火燎的要擒住教皇,眼下又怎會不溫不火的放了他,那是絕不可能的;想來定是教皇另有秘法,趁那小子一個不注意,脫了開來,對,一定是這樣。   老約翰經過自己的詳加分析,已然拋去了蕭楓的好心,在他心裡蕭楓實是東方魔鬼的代表,甚至比西方的魔鬼還要可惡,值得他羅馬教廷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裁判長來動手誅殺。   正在老約翰思緒紛潮時,教皇格裡高列九世由於適才蕭楓饒他一命,他到亦不好不依不饒的窮追不捨,是以極為平緩的對著蕭楓道:「恩……這位魔鬼,由於你的懸崖勒馬,沒有釀成甚麼不可收拾的慘禍及後果,我,教皇格裡高列九世可以代表,天上的主寬恕你的罪過。只要你能重投天主的懷抱。」   老約翰一聽教皇的話,不由心急道:瘋了,教皇他瘋了,瘋的連魔鬼都要釋放了,這可不行,作為教廷裁判長的我絕不能讓教皇如此胡來,我要勸阻他,一定要制止這種愚不可及的舉動。   想到這,約翰亦不待蕭楓的回應,急忙大聲道:「教皇陛下,請您在說話之前,一定要考慮到您是和誰在說話。他是甚麼人?他可是東方來的魔鬼。他剛才窮凶極惡的抓住了偉大的教皇陛下,亦就是您;這種舉動不僅侮辱了陛下您,更是踐踏了千年傳承的羅馬教廷。這樣一個惡貫滿盈的人,陛下難道還想寬恕他?如果是這樣,首先我就不同意。」   接著又道:「說甚麼『由於你的懸崖勒馬,沒有釀成甚麼不可收拾的慘禍及後果』,難道是他放了陛下您麼?那可是陛下您憑著,自己的機智及實力,才脫離了他的魔爪,他才沒辦法去釀成慘禍,搞出後果,這難道不是麼?」   教皇聽了約翰的話後,頓時極為尷尬,一時間不由的舌頭打結說不出話來。由於他很想維護住自己的顏面,是以他委實不想讓約翰曉得他自己是被眼前這個東方的魔鬼所釋放的。   故而他心裡衡量了一番得失後,就很自然的退到了後面,保持箴默,其意思亦算是贊同了約翰的理論。   蕭楓見到那糟老頭子來後,先是大禮參見了自己適才所擒的人,他就知道自己剛才的想法有些謬誤,原來這穿著大大衣服的人並不是糟老頭子的兒子,相反的或許還是一個地位極高,身份極重者。怪不得那遭老頭子見到自己擒住那人後,就好似如喪縞妣的在後猛追一通。   不過他瞧見那穿著大大衣服的人先是對著自己『嘰裡呱啦』的亂說一氣,接著那糟老頭向著那人又是『咕裡咕嚕』的大說一番。他就覺得情形似有所不佳。   果然那人聽了糟老頭子的話後,竟是默默不響的退到了一邊,而現在這糟老頭子卻是對著自己,眼露凶光,滿面猙獰。   他心下尋思:不妙,反正是大大的不妙。瞧著糟老頭子的神色,就知自己適才的一番好心,他全都當了驢肝肺了。眼下這種情況,只有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腳底抹油,一走了之。一對一,自己興許還不懼,可是一對二,那就絕對是壽星佬吃砒霜——找死了。   心念及此,瞧著老約翰踱步上前,也不待他發話;即忙『七星金丹』猛運,暗施『御風咒』,身形猛地騰升而起,一下子融入了群山間的呼嘯冷風之中,瞧準來時之路,狂飛而去。   約翰本來還想有風度的問一下蕭楓是否有甚遺言交代,可是蕭楓卻趁自己一個不留意,竟而轉身逃跑,這下更是坐實了,他認為蕭楓是個魔鬼的想法;也只有魔鬼才會這般不懂的禮節的不告而別。是以狂怒之下,高級風系魔法『扶風千里』再施,急忙追上前去。   蕭楓剛跑了數里,隨即就察覺到自己著實太笨,怎可以向來時的路跑麼,這不,一下子就被百十來名紅衣人給包圍了。   蕭楓朝著左右打量了一下,不禁哀歎自己衰霉,眼下前有強敵,後有追兵,自己實在是上天無門,下地無路了。   老約翰瞧見蕭楓被自己的手下包圍,不由一陣狂喜,『呼』的一聲就落在蕭楓的背後,那望著蕭楓的眼神,已然帶著些貓捉老鼠的意味,說不出的調侃。   這時蕭楓忽然朝著約翰笑笑,顯得極為友善,尋思著我以笑顏相對,難道你們還能惡容相向不成。   誰知約翰瞧見蕭楓的笑容,竟是內心一悸,暗忖道:這就是惡魔的微笑,千萬別上他的當,現在只有猛下殺手,不讓他有足夠的時間來掏鬼。   想到這,即見他神色端嚴,面容壯肅,口中微吟:「充斥於天地之間的光芒呦,根據古老的契約,展現你們的力量吧!!!!」頓時週身白光隱現,接著輕叱道:「光之裁贖」去吧。」   在約翰誦唸咒語之時,蕭楓已然有所準備,此刻覺察到一蓬銀光只往自己襲來,即忙以『毗盧遮那印』來守禦。   這「光之裁贖」乃是教廷的光系魔法裡對付惡魔的必殺技之一;而『毗盧遮那印』卻是佛門毀滅天魔的至高絕學。   眼下這東西方的激烈碰撞,到底會發生甚麼事,看來只有天知曉了。   「光之裁贖」乃是教廷的光系魔法裡對付惡魔的必殺技之一;而『毗盧遮那印』卻是佛門毀滅天魔的至高絕學。   約翰心中認定蕭楓必是惡魔,故而一出手就使出必殺技;怎料的那『光之裁贖』所發出的無邊銀光,能制服一切惡魔的神之聖光,剛到蕭楓身前的五尺處,就似被另一股龐大無匹的無形力量所擋住。   只見蕭楓的身前忽然出現了一個龐大的金色手印,手心中萬字法輪緩緩旋轉,散發著『佛祖釋迦』那種唯吾獨尊的氣息;陡然在魔法的銀光裡閃了幾下,片刻間即把那蓬銀光撕成了萬縷白絲,激珠濺玉,蔚為壯觀;無形中即消弭了約翰的光系高級魔法『光之裁贖』,整個動作顯得極為輕描淡寫。   百餘名紅衣教士瞧見蕭楓不費吹灰之力的就破了裁判長的高級魔法,心下不由微驚,覺得這東方人絕不簡單。   這時的約翰也感到自己甚為大失顏面,他適才所使的光系魔法可是他拿手的幾大絕技之一,本以為就算是成效不大,亦可讓那魔鬼窮於應付,可竟然被蕭楓在紅衣教士的面前,輕而易舉的化解,這著實讓他有些惱羞。   只聽他對著紅衣教士們大喝了一聲:「用『六芒星角滅魔陣』除掉他。」   百餘名紅衣教士聽見上司的吩咐後,即忙人影閃動,手足相抵,片刻間組成了一個巨大的魔法陣。   這時教皇格裡高列九世忽然趕到,大喊道:「住手,住手……,不要打了,我們走吧,其它比這重要的事,還等著我們去幹呢!這個魔鬼下次再收拾亦不遲。」說完,就想帶著手下離去,在他心裡,實是不想再為難蕭楓,畢竟此人剛才並未對付自己,只是凍了下而已。   誰料約翰卻是個拗脾氣,認定的魔鬼怎可輕易饒恕,是以他亦怒聲道:「陛下,你和這魔鬼到底是甚麼關係,為何總是三番兩次的想要放過他?」約翰惱怒之下,對教皇的尊重不由降了幾分,連『您』都喊成了『你』。   教皇一聽也是勃然怒起,心道你約翰今天是否想造反了,竟在這眾目睽睽之下,頂撞我,呵斥我,如此一來,我教皇的顏面該放到那裡。哼……我也得給你點厲害瞧瞧。   想到這,教皇眼裡精光四射,嚴厲的對著約翰道:「怎麼?約翰,你這話是甚麼意思,難道我格裡高列會和魔鬼勾結麼?你以前自己不也說過,神的愛是博大的,現在只不過讓你給這魔鬼一個改過的機會而已。」   周圍的紅衣教士們瞧見教皇突然和裁判長爭吵了起來,一時全都呆若木雞,不知該是如何才好。   蕭楓雖說聽不懂他們兩人在說些甚麼,可從神色裡辨別,他亦曉得兩人是在抬槓;望見這些蠻人驟然間自相內訌了起來,不禁啞然失笑,尋思道:你們要吵那就吵吧,最好吵得越凶越好,吵得都把我給忘了那就妙極也……嘿嘿。   約翰瞧見教皇神色狠厲的對著他,卻亦並未害怕,反而認為教皇有些欲蓋彌彰,試圖隱藏些甚麼。隨即正色道:「陛下,你想走,那就走好了,可這魔鬼,請你原諒,我是絕不會放過的。」   教皇聽約翰這麼一說,到亦無法,畢竟約翰是裁判長,在教廷裡的威望,實也不低於自己,其地位亦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過他想到約翰要對付那東方人,那亦得靠著百餘名紅衣教士,倘若自己命令他們不得相助,約翰其不孤掌難鳴,到時看他如何下台。   此時已經不是走不走,或是放不放蕭楓的問題,而是關乎到教皇自身的尊嚴,是以格裡高列是決不會手軟的。   這時教皇格裡高列沉聲道:「好,約翰,你可以不遵守我的旨意去一意孤行。」說完轉過頭對著紅衣教士道:「那麼你們呢?親愛的紅衣教士們,你們是隨我,還是隨他?現在是你們應該選擇的時候。」   百餘名紅衣教士們相互望望,即忙齊聲道:「願遵陛下之命。」   教皇聽了,朝著約翰瞄了一瞄,得意的道:「好,你們先退到一邊,讓我們一齊來看看裁判長大人的魔法威力。」   ※※※   約翰對教皇的冷嘲熱諷,表面上顯得極有風度,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心裡卻是把教皇罵了個十七八遍,此時只見他騰升而起,大聲的念著咒語:「萬能的主啊,天罰之時已經到來,請賜給我天使的力量,讓我面前的敵人永久的毀滅吧!!!」   只見此時的阿爾卑斯山,隨著約翰咒語的完成,忽然雲團翻滾,霧帶纏繞,雷聲隆隆的猶如暴雨來臨,電光閃閃的織成了一片華麗的亮幕。   這時的約翰整個人發出了熾眼的光芒,身體的背後,忽然伸出一對巨大的銀光羽翼,隨風飄展,煥發著迫人的氣勢。   教皇格裡高列驚呼道:「天那,『十二天羅翼』,約翰竟然練成了『十二天羅翼』,這…這…太難讓人相信了。」   要知這『十二天羅翼』可是天主教的鎮教神功,相傳是神之子基督返回天堂時所留下。原因在於基督耶酥發覺天主教的修士只知修煉魔法,操控天地的力量,卻不曉完善自身的體魄,以至一個個魔法高手,雖說殺傷力極大,可自身的防禦卻是不堪一擊,基督思慮於此,方才留下這套天使秘訣。   可是羅馬教廷自得這『十二天羅翼』秘法後,千年以來,卻是從未有人練成;而且練功不成,爆毀肉身者,更是比比皆是,多不勝數;以至有人甚而懷疑此套秘訣的真實度及可信度。   這『十二天羅翼』神功共分六層,每進升一層,練功者便增加一對光之羽翼,當臻至大乘時,即可揮拍出六對十二翼,功達神境。   要知道天堂裡侍奉上帝耶和華的熾天使亦不過只有三對六金翼,眼下約翰身後雖只有一對銀羽翼,可他現在最起碼也達到了『十二天羅翼』的第一層即就是下階天使的境界。   看來這東方人是凶多吉少了,教皇格裡高列如此想到。   蕭楓原先見這些蠻人似乎就派了一人與自己相鬥,本來已然不懼,可是眼下直覺約翰雖還尚未攻擊,可他此時所發出的氣息,卻令自己極為的難過,好似有種將被壓垮的感覺。   他亦不敢怠慢,即忙『七星金丹』運到極點,體內的九顆金丹直至現在才使出了自誕生以來的所有力量;此時的蕭楓亦是懸浮虛空,身發萬丈金光,恍若天神出世。   教皇看著兩人,不由心下歎息,本以為約翰的實力雖說很強,但想來亦最多與自己相仿,可眼下他竟然練成了教廷自基督升天,千年以來從未有人練就的『十二天羅翼』,就憑這,自己倘若不倚賴聖物的力量,就不是他對手了。而那東方人就瞧他現在所發出的氣勢,竟能和『十二天羅翼』相抗衡,力量也定是不能小覷,心下不由暗歎不已。   這時的約翰顯得很是威武,本來全身所著的魔法袍,也不知是何時竟然變成了一件彩光耀眼,氣勢逼人的全身著銀甲。   一條條金碧色的線條,分佈在他的全身,彼此組合著各種奇異的圖形,恍若是一種神秘的刺青,佈滿了他的全身,讓他顯得飄逸勇武,增添了一種神的恢弘氣象。   身後那對龐大的羽翼,緩緩拍展,動靜間帶起的力量漩渦。又顯得那麼的駭人,恐怖。   此時的教皇心裡猶如打翻了調味罐,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在他心中慢慢的滋生。   蕭楓被約翰的威壓氣勢,亮麗的戰鬥姿態所引,心中沉寂多年的天縱豪情猛然爆發,清嘯一聲,音調裡充斥著對戰鬥的歡欣,對勝利的渴望。   望著約翰身周點點銀光,在一股莫名的吸引下,漸漸的聚攏在約翰的手心裡,又緩緩的拉成了一把六丈長的聖矛。『咻』地一聲,帶著群山間狂暴的魔法元素,以摧枯拉朽的氣勢直往蕭楓刺去。   全身籠罩在萬丈佛光裡的蕭楓,一個個萬字法輪在佛光裡飄繞飛舞,游離不定;在感覺到聖矛疾刺而來時,他已把那些佛光裡的法輪,悄悄的組合成了一個巨大的『萬字法輪』。   只見聖矛挾著一往直前的魔法元素,兇猛的撲入了在虛空裡閃爍舞動的『萬字法輪』裡,狂攪亂挑,一時間二人斗的激烈而可怖,猶如兩道金銀的虹光,糾纏交織,不分不離;嬉笑逗耍間,忽碰忽撞,忽彈忽縮。   二人此刻早已不顧週遭的情形,全都使盡了渾身的力量,只盼擊倒對方;此刻的『萬字法輪』早已不成圖案,偏圓似方,偏方似圓,行雲流水,暢然無礙,片刻沒有常形,令人防不勝防;而那聖矛亦是變化多端,奇妙詭秘,挾著渾大無匹的魔法力量不斷衝擊,彎彎扭扭,曲曲直直,在天地間劃出了一道道奇異幽美的弧線軌跡。   起初的約翰是絕對想置蕭楓於死地的,蕭楓卻是在無法可想下,被迫和約翰決戰,可是被他猛烈的戰意所吸引,亦煥發了多年未暢的豪情;故而他放棄了以逸待勞的『太極心法』,改而用至剛至陽的『毗盧遮那印』來御對。   至剛至陽的『毗盧遮那印』對上了強猛絕倫的『十二天羅翼』那可真是將遇良才,棋逢對手,這場比鬥實是神采麗麗,壯氣森森,使二人俱都感到了一種多年未有的酣暢淋漓。   可就在雙方的糾纏相較,兩股力量不斷的衝擊下,金芒銀光卻是發生了質感的變化,互相參合,絢麗奪目,顯得那樣的瑩潤細膩,艷麗絕倫,賦予了塵世間優美華麗的一幕。   教皇和一眾紅衣教士在旁早已是看得驚駭無比,呆訝不止,直覺這天下之大竟還有如此神異磅礡的絕世比鬥,就算是今日當場死了,那亦不冤了。   可是他們又怎會曉得,眼下的蕭楓和約翰正在作著一種,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的奇異交流;隨著自身外放力量的不斷碰撞,竟引起了兩人各自的神識匯融,此時的他們已經不需要語言和文字,只須心下微動,對方卻是已然明白;生死的決戰被他們鬥到了這般程度,恐亦是千百年來的頭一遭。   只聽見『轟』的一聲巨響,金光銀芒陡然分開,天地間絮亂混雜的自然力量,剎那間四處瀰漫,引起了週遭不斷的狂烈爆炸,那炸出的氣浪又不斷的撞擊著周圍的雪山峻嶺;一時間連綿的高山雪峰像是翻雲滾浪的滔滔海波,一片片高高矮矮的山峰頃刻間坍塌而下,濺起漫天的雪霧冰霜,在陽光的雲蒸霞蔚裡一片燦爛。   旁觀眾人裡除了教皇外,其餘的紅衣教士卻是頂不住二人碰撞時所散發出的狂暴氣浪,只得遠遠退開;雪霧雲煙漸漸散開,望之二人,卻俱是一般的臉色蒼白,嘴角帶血。   約翰身上的銀衣甲此時亦是破爛不堪,早已沒有了先前的精美雅致,其狀狼狽之極;而蕭楓也好不了多少,原先身上那萬丈金芒,現在只餘下了少少的尺餘,尚且仍在萎縮之中;一望便知,這場比鬥倘若再進行下去,兩人只恐將是兩敗俱傷之局。   互相的望了望,兩人突然間俱都放聲大笑,那是對手相匹的喜悅,那是惺惺相惜的快暢;此時約翰的眼裡沒有了適才敵視的目光,有的只是戰鬥後的酣暢,蕭楓的眼裡亦露出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色彩,那是一種,終被人理解的興奮。   約翰知道了蕭楓適才的難處,蕭楓也曉得了約翰剛才的惱怒,在神識的交流下,兩人是一笑泯恩仇,原先的糾葛那自然是煙消雲散了。   只是這兩人笑歸笑,旁觀的教廷眾人,那可是如墜迷霧了,不明白先前咬牙切齒,生死互博的兩人,現在卻又為何這般的如同故人,聚笑言歡。   正在這本是歡喜結局之時,突然,不知從那裡飛躍出了百餘條黑影,當先那條黑影徑直的向蕭楓和約翰衝去;還未待兩人有所反應,便被偷襲者各自重重的劈擊而中,恍如兩塊破布包摔跌在三丈外的雪地裡,雪散泥濺,兩人掉落處竟是硬硬的迫壓出兩個一人大的雪坑。   此時約翰和蕭楓的景象,比適才還要狼狽,還要淒慘,可以說已然是有些不像似人。全身都如散了架般的,爛泥似的臥躺在坑裡,毫無動靜。   教皇格裡高列瞧見變生肘腋中,約翰和蕭楓被人偷襲,並且不知生死,不由急怒的望著那群偷襲者。   這群偷襲者俱都身著黑色的前後夾胸鎧甲,冷面冷顏,呼吸間更是無聲無息;為首的那人,卻是比下屬多了件黑色披肩罩袍,前胸微微敞開,隱露出裡面玄黑閃亮的軟皮甲冑;膚色毫不遜於阿爾卑斯山上的陳年積雪,雙目淡紅,泛射寒光,恰似凝脂點漆,妖星高照,發出一種詭異的氣息。   此時的教皇打量了眼前這群人後,不禁嘶啞的驚呼出聲:「阿托司,你竟然是阿托司,沒想到堂堂的血族魔黨領袖阿托司竟然會幹出這種背後傷人的事……主啊,我簡直不敢相信,讓天的神雷來的猛烈些吧!把這些骯髒的魔鬼趕回地獄裡去吧!」   教皇自見到偷襲者是血族魔黨領袖阿托司帶隊後,就知今天決不會善了。這血族魔黨可是羅馬教廷的夙世仇敵,千年以來不知爭戰了多少回,雙方無時無刻的俱都在尋找著一擊之下,就可毀滅對方的機會。   格裡高列亦是老奸巨滑之輩,經過敵我雙方的力量比較,他就知今日自己一方明顯勢弱;對方是以逸待勞,力量充蓄,謀劃已久;己方的紅衣教士卻是剛釋放過禁忌魔法,並且長途跋涉,一日來根本就未休息過,原先的力量最多還剩七成。   故而他趁對方尚未防備,仍在得意之時,在驚呼的話語裡竟是突然吟出了高級光炙魔法『電閃雷鳴之洗禮』。隨著他咒語的完畢,只見十餘道蘭白色交加的粗大霹靂,驟然從昏暗的天際虛空裡,向著魔黨血族們劃閃而下。   猝然而至的霹靂閃電正是血族們最為頭疼的光炙魔法,只要被擊中者無不魂飛魄散,片屑不存;有些血族在狂驚之下,慌張的變身成蝙蝠原形,『忽騰忽騰』的就想散開,怎料的逃亡者的狂奔疾飛,你推我擠,卻是累的更多的人被炙光熾燒,一時間死傷者甚巨,輕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阿托斯瞧著這般危急情形,即忙使出血族唯一的防禦魔法『黑暗魔盾』,混亂的空間裡頓時多了一面,骨碌旋轉,黑霧繚繞,隱泛血紅色光彩的巨大氣盾,向著半空裡狂竄的迅雷疾電,頂頭而上;急速繞旋下,竟是把那粗粗的電蛇,攔頭劈斷,倏忽間即化為烏有。   瞧著魔法閃電的消失,阿托斯原先淡紅的雙眼,此刻已是深紅一片;適才他拼盡全力的偷襲蕭楓和約翰時,心下本也有些忐忑,只因兩人的驚艷之戰,他也有幸欣賞到;故而偷襲時,只恐人未傷著,反被人滅,其不冤枉,是以適才那一擊,他實是用出了十二成的力量。   之後一擊而中,除掉了千年以來教廷唯一練成『十二天羅翼』,化身為戰鬥天使的教廷二號人物,不由得他不欣喜若狂;在洋洋得意時,本想用言語調侃一番舊日的仇敵,狠狠的踩踏一下他們的自尊,順便亦可理清一下自己體內絮亂的氣息,才下辣手;可就在這自以為穩抄勝券之時,卻是忘了教皇一貫的奸猾狡詐,被他反襲得手,一下子雙方的實力竟硬是被教皇拉倒了勢均力敵的程度。   不過他亦是老謀深算,深知此刻決不是暴跳如雷之時,故而他強自按耐住內心的衝動,只是用陰陰的口氣道:「沒想到趁人不備,暗施辣手,不單單是我魔黨血族的專利,還是你羅馬教廷的拿手好戲,哼…佩服…佩服。」他就算是冷笑諷刺於人,血族向來的高貴幽雅仍是保持的甚好。   格裡高列見著自己的計謀實施完美,也不由內心得意,大聲道:「阿托司你這卑鄙小人,算計了我聖教的約翰裁判長,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你到來反咬一口,現在你我雙方實力差不多,你看是你滾蛋呢?還是想死在我聖教的『六芒星角滅魔陣』裡呢?」說完卻是止不住的哈哈大笑,對自己適才的舉動,深以為然,洋洋自喜。   瞧著教皇的笑容,阿托司直覺恥羞不已,本是穩操勝券的事,由於自己的一時大意,眼下卻是好事多磨,大費周折,搞不好……唉。   正在教皇興奮不止,阿托司懊惱自悔的時候,忽然從不遠的雪峰上傳來一個尖利淒亢的笑聲,待到近處時,卻如惡狼嗥月,鬼梟鳴屍,其聲恐怖之極。笑聲息止,場中已然多了一人。   此人一身金黃色絲織錦袍,體形圓如滾球,四肢極短;唇上一須短胡,隨著其人的呼吸,微微擺動,眼睛小,耳招風,塌鼻寬嘴,膚色蠟黃;可是配上不斷散發出的威怖氣勢,到也令人些微撼然。   那人剛到場中,就急不可奈的向教皇嚷道:「格裡高列,好久不見了,哈里發想的你死啊!」其聲在『死』字上尤為加重,哈里發激瞪著那雙小眼,滿佈仇怒的直視教皇,瞧的出其人與教皇往日必有甚怨懟。   教皇格裡高列見著此人,不禁心裡一個咯登,尋思道:今日可真是倒霉,先是遇到暗黑界的敵人,魔黨血族阿托司,好不容易削弱了他的實力,本以為也就此過了;可又碰到這個異教領袖,教廷十字軍的最大仇人哈里發,哎……看來今日只有捨命一戰,但願這兩個傢伙不要站在一塊。最好可以是矇混一下,把這局面搞亂,或許還有轉機。   想到這,格裡高列乾笑道:「是啊,是啊,是好久不見,老朋友現在過得怎麼樣?有甚麼事,等我送走了阿托司後再說。」說完,故作鎮定的望著阿托司,心下只盼他,在不瞭解此刻情況下,快快退去。   怎料哈里發突然冷笑道:「尊敬的羅馬教廷,教皇格裡高列九世,今天我來其實亦沒甚麼事,主要是想告訴你……我英勇的穆斯林勇士已經收回了『聖城』耶路撒冷,你所組織的十字軍此刻估計是回不來了。」說到這,繼而用玩虐的目光盯著格裡高列譏嘲道:「還有,好像我是阿托司親王邀請來的,所以假如你想趕走親王,那麼你得先趕我。」語聲甫畢,望著格裡高列的窘相,止不住的又是一陣狼嗥鬼梟,其笑聲著實難聽之極。   這哈里發乃是中東穆斯林教中的木剌夷支派的領袖,綽號「山中老人」;木剌夷派是穆斯林教的一個狂熱教派,起源於波斯,正統的穆斯林教認為他們是異端邪派,是以來往甚少,關係不密。   木剌夷派在中東主要以暗殺作為謀生手段,總部設在無名高峰的頂上,稱為「鷲巢」。在山谷中建立了一座大花園,花木庭榭,美麗無比。宮殿輝煌,裝飾有無數金銀珍寶,到處有管子流通美酒、蜜糖、牛乳。園中充滿各族美貌的少女,能歌善舞。   又在各地搜羅健壯幼童,自小授養,從小就教導他們,說為領袖而死,可以上升天堂。等他們到了十八、九歲時,就在他們的飲料中放入迷藥,於他們昏迷中每次四人、或六人、或十人一批的抬入花園,任由他們在花園裡無所不為,隨心所欲,所有美女都溫柔的服侍他們。   這些青年盡情享樂,舒服之極,相信確是到了《可蘭經》中所說的天堂樂園。過了一段時候,再用迷藥將他們迷倒,抬出花園。   等他們轉醒之後,大感失望之時,「山中老人」哈里發就召他們來見。這些青年自幼深受教育,確信「山中老人」哈里發是回教聖經中所說的大預言家,對他是絕對崇拜。   哈里發問他們從哪裡來,都答稱來自天堂樂園。於是哈里發就派他們去行刺,說為教派盡力,死後可入天堂。這些青年為了盡速返回天堂享樂,行刺時奮不顧身,但求早死,是以血腥嗜殺,無往不利。   中東各國君主對「山中老人」哈里發見其形駭,聽其名怕,對他所提的要求無所不從。故而那時的哈里發在中東的威名實是和如今的大叔拉登差相彷彿,而哈里發或許還是拉登大叔自小崇拜的英雄偶像,民族英雄。(哈里發,史上確有其人,在木剌夷派不斷刺殺蒙古佔領軍將領後,終惱怒了蒙哥,於是遣五弟旭烈兀率軍遠征中東,攻下巴格達,活擒了哈里發,後被凌遲而死。)   可就在這三大巨頭,互相勾心鬥角,你譏我嘲之時,不遠處的兩個土坑卻是在發生著驚天動地的異變,四周點點金光匯聚,直湧土坑。   就在這三大巨頭,互相勾心鬥角,你譏我嘲之時,不遠處的兩個土坑卻是在發生著驚天動地的異變,四周點點金光匯聚,直湧土坑。   阿托司的全力一擊,自以為蕭楓和約翰兩人必是雙雙斃命,再亦無救,是以也未去察看,更未去補殺;因為他曉得教廷魔法師的肉身是何等的脆弱,別說是自己出手,就連隨便一個血族只要能擊中魔法師的肉身,結果亦是相同。   可是他卻忘了蕭楓並不是一個魔法師,而是東方來的修真者,就算是約翰,自練了『十二天羅翼』後,他也不是個純粹的魔法師了,而是有著下階天使力量的人類。   蕭楓被擊中時,雖說不及還手,可亦在變生俄頃間,運起了『太極心法』來防禦,只是阿托司的力量太過巨大,再加本身又是力竭精疲,故而被強力擊暈,一時不醒。茫茫然直覺一股龐大絕倫的炙熱之氣分從脈門,天靈,檀中,注入,登時和體內原有的丹能激盪衝突。   金色的丹能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不斷的躲避外來的侵襲;與那炙熱之氣偶而不期的遇上之後,則又並發出璀璨的金銀光芒,兩道能量發現彼此勢均力敵便又沿原路回去,反正此刻蕭楓的體內空蕩無比,完全的任由兩道能量四處竄流,甚至連原本從不運行的經脈路線,兩道能量也不約而同的侵入衝擊。全身說不出的難受,只想張口呼喊,卻叫不出半點聲音,真如身受千般折磨、萬種煎熬的酷刑。   正當無可忍受之際,突然盤旋在天靈的神識,呼的奔湧而出,接著沖天騰起,達至雲霄,俯瞰眾山;待覺察到約翰的身軀,忽又疾瀉而下,須臾遇到另一股神識,仿如多年故友,寒暄交融,隱隱裡尚且聞得約翰的呼喚,兩股神識在山壑間歡騰躍喜,洶湧翻滾,在不斷的碰撞下,竟是漸漸凝結合一,遨遊天穹,直覺天下廣闊,氣吞萬里,腦海裡逐漸一片虛無,再亦感覺不到身體的痛楚。   在虛無裡,遠處忽然閃出一個亮點,陡然好似宇宙爆炸,那亮點碎成了無數的亮點,彷彿夜空繁星,數不勝數,不知過了多久,那些繁星遁著天地的至理,奇異繞旋,漸漸融合為一片混無際涯的廣闊星河,與此同時,那股神識被星河所吸,急往蕭楓的腦中擠擁進來,瞬時無數的記憶符號紛至沓來,原本有些稍減的折磨苦楚,頓又疾速而至,剎那的頭疼欲裂,萬般痛苦直欲讓蕭楓就此尋死,但是手足又不能動,也只得隨之任之。   此刻體內的兩道能量仍在不斷的追逐著,那剃骨碎肉,焚血斷經般的痛苦,使得蕭楓的身軀,忽而漲大如球,忽而縮小如枝,歪歪扭扭的簡直不成人形,整張臉七竅流血,烏黑一片,其恐怖的程度,只恐血族見了也要駭死。   教皇格裡高列聽到哈里發如是之說,只得訕訕的向著他道:「哈…哈哈…,那就先恭喜你了,既收復聖城,又攀上血族,只是別太得意忘形了。」接著又反唇相譏道:「只是你們今天想除掉我,只怕力量還不太夠吧?我教的『六角星芒滅魔陣』可不是拿來看的哦!」說完,大喝了一聲:「佈陣。」   百餘名紅衣教士即忙聽令而行,霎時『六角星芒滅魔陣』又已擺好。格裡高列口中低吟,身周防禦魔法的光芒,瞬時大熾。他知今日決不可能善了,由得他們先動手,不如自己搶個先手,興許還有所獲。   哈里發和阿托司對望一眼,心下明白,暗道這老狐狸當真是狡猾無比,甚麼時候都是不肯吃虧。   想到這,兩人的手腳亦不慢,教廷的滅魔陣佈置完畢之時,阿托司淒厲尖叫一聲,身化黑霧,撲騰夭飛,像箭般的射向教皇,身後的其餘血族亦是飛躍翻舞,雖未變身,可亦猶如蝙蝠般的遮天蔽日狂衝而去;哈里發隨在人後,只因他擅長一擊而殺,故而想瞅準機會,方才撲上。   此時『六角星芒滅魔陣』忽的白光散現,遍及百丈,陣內天主聖音裊裊響起,異香飄飄,那白色聖光顯得那般聖潔,祥和,可在裡面所蘊涵的龐大力量,阿托司等人卻是感覺到了。百餘名紅衣教士恍如紅色鯉魚在白色聖光合成的銀河裡竄躍不息,驟然織成了一張巨大的乳白光網,圍住了阿托司一干人等,兜頭蓋下。   阿托司不禁大駭,血族防禦魔法『黑暗魔盾』頓又使出,死死的抵住那片光網,不讓它傷著自己的下屬。他萬萬沒想到,羅馬教廷的『六角星芒滅魔陣』竟有偌大威力,雖說聞名已久,可自己幾百年來從未與教廷碰過一場硬仗,是以對這陣亦是無所知曉,眼下一瞧,當真是盛名無虛。   很多魔黨血族極為討厭聖光散發出的氣息,亦不知這白色光網有何厲害之處,逕直撲去,只見沾光者,或被聖光直接擊中者,無不耗乾精血,像一具枯瘦皮囊,順勢滑下,功力強勁者亦是半身癱瘓,不能再動,喪失了再次進攻的能力。   教皇安詳平和的站在陣中,手指點處,那枯瘦皮囊及行動不遂者頓時化為空間灰礫,不留殘渣,臉上卻是毫無不忍之色,端的是意氣風發之極。   阿托司瞧見這般慘狀,不禁眥裂發舞,心血忿張,大吼道:「哈里發,你這狗娘養的在哪裡?」他此時擋住了大部的攻勢,實是騰不出空手來援救自己的屬下,心下當真是懊悔無限,把怒火全都移到了哈里發的頭上。   哈里發瞧著魔黨血族引住了教廷修士的全部注意,身影在無息中淡化,直至無影無形,瞅準著格裡高列疾刺過去,本當這下出手擊殺教皇,定然是萬無一失,但被那阿托司急呼一聲,格裡高列不由驚出一身冷汗,尋思:殺了這麼多血族,卻是把那卑鄙小人哈里發給忘了,他可是最擅刺殺,不要一時得意,還是枉送了自己。   想到這,即忙引過部分白光,圍在四周,耳目俱用,查勘動靜,還未待準備完全,忽然心中一悸,直覺左側殺機狂湧疾至,此刻已然無遐退避,只能強撞硬碰,教皇慌亂下甩出一道白熾色聖光,光芒劃過之處,竟是顯現出哈里發的蹤跡。   格裡高列不敢怠忽,他心知適才那是運氣,倘若不是阿托司大喊大叫提醒了自己,或許就被哈里發偷刺成功了也不定。故而不住的揮手施法,光影合成的巨大氣團,趁著哈里發還未二次消去影蹤時徑直怒撲而去。   哈里發為避聖光氣團的衝撞撲殺,只得不停的往來飛舞,時上時下,看去真似一個肉色的大氣球,隨著一個聖光亂爆亂跳,互相追逐閃避,在萬丈白光之中星丸跳動,飛馳如電,頓成奇觀。   眾人瞧之,不禁歎曰:其人雖說臃腫,可形如猴躍,靈動無比,不愧是穆斯林教的恐怖大宗師。   三人此時實是有苦自知,阿托司一人抵住『六芒星角滅魔陣』所發出的無匹力量,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直覺力乏精疲,氣喘吁吁;身後那百十來個其餘血族,別說是上前襄助,就是能自保業已不錯;而教皇格裡高列亦是不敢鬆懈,手中發射出的聖光波更是一時半刻的也不敢停頓,只怕哈里發緩過氣來,再隱去身形,行那必殺一擊,到時可就沒有適才那麼好的運氣了;如是這般,三人當真是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處在了僵持不下的尷尬局面。   群山間數百年穩定安和的自然元素,被這三方是攪的混雜凌亂,狂暴乖張,四處雪峰坍塌之聲,更是不絕於耳,天際電閃雷鳴,勁風捲雲,漫天冰雪隨風繚繞,直使人睜不開眼。   就在此刻,忽聽見一個高亢清亮的厲嘯聲,嘯聲裡藏著痛苦,含著解脫,眾人遁聲望去,只見一個全身煥發萬丈金芒的人正在土坑裡裊裊升起,長髮飛舞,衣襟飄揚,山壑間的狂暴元素接近金芒後,即又快速退去,似是恐怕冒犯了甚麼。此人正是阿托司以為必死無疑的蕭楓。   蕭楓赤紅的雙眼,陡然金芒閃現,望著阿托司大聲道:「就是你這卑鄙的傢伙,偷襲了我和約翰,我要你替約翰償命。」那聲音似遠似近,遠的就如九天之上傳來,近的又好像在你耳邊暴嘲急嚷,感覺彷彿就是千萬人在叫喊一般。   蕭楓他自己亦不知,為何這蠻人的言語卻是張口即來,想來是和老約翰神識相融的後果,現在他的腦海裡充斥著約翰的所有記憶,及他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   其他人到亦尚好,阿托司卻被那聲音硬是震的口噴出血,委頓在地,直覺現在的蕭楓,比適才與約翰比鬥時暴增了百倍的力量還不止,只怕都不須他親自動手,只需再加些氣勢的威壓,自己就要筋骨寸斷,臟腑碎裂。   哈里發心裡一動,瞧著苗頭不對,身子沖躍,狂奔飛去,可還未待他馳出百丈,只見蕭楓身上激出一道金色劍罡,呼嘯射去,無聲無息裡就透穿了他的身軀,在半空裡好似被箭命中的大鳥一般,『噗』的就掉在雪地裡,濺起雪塵飛揚,砸出好大一個球形土坑。   眾人見他手足不動,就斃殺了穆斯林教的一代支派領袖,個個吃驚不已,尤是認為眼前一切必是假象,不禁均都搖頭晃腦,只想把腦袋搖晃清醒。   蕭楓遠遠望著哈里發跌落之處,冷冷的說道:「哼,既是同謀,那也是死罪。」其聲冰冷之極,尤勝阿托司三分,語聲甫畢,向著阿托司道:「現在輪到你了,你想怎樣……」   話未等蕭楓說完,只見天色驟變,昏黑一片,好似世間末日,極為恐怖,風聲刺嘯,猶如千萬條巨龍,縱橫肆虐,挾著冰雪狂捲亂舞,眾人相顧而視,忽然想起甚麼,神色駭懼,驚叫狂呼,各自四散,在風中隱隱傳來『雪崩了,雪崩了』的顫慄聲音.蕭楓聽到,再瞧見這些歐洲人怕死模樣,不禁颯然一笑,即忙遁光追去,生恐阿托司逃之夭夭,讓約翰為之白死。   此時百十座巨大雪峰齊齊坍塌,此起彼落,你推我擠,成千上萬噸的積雪夾雜著岩石碎塊,以極高的速度從高處呼嘯而下,所過之處摧枯拉朽般的將一切掃蕩淨盡,望之著實怵目驚心。   有時像一堆尚未凝固的水泥般緩緩流動,偶爾會被障礙物擋住去路,有時大量積雪急滑或崩瀉,挾著強大氣流衝下山坡,會形成板狀雪崩。冰雪的破裂聲或低沉的轟鳴聲,聲浪激撞,破人耳膜;雲狀的灰白塵埃佈滿了整個阿爾卑斯。   原先四處逃竄的眾人,這時卻是被四面八方的奔騰雪流給趕了回來,有人想御風而行,可此刻的自然元素早已沒有了往日的乖巧,就如一群暴民,在吶喊,在示威。   就算是憑著自己力量飛騰的蕭楓,也被山壑間狂流奔湧的氣浪給撞了下來,此時天地色變,自然狂悖,那暴躁的力量根本就不是眼下這群人可以擋的住,任你再是如何英勇無懼,可在這天威地勢前,也不由得你不低下高貴的頭顱。   教廷和血族眾人此時竟然足肩相抵,齊心協力的發出了各自的防禦魔法,那光明與黑暗齊駕並驅,布成了黑白色渾大圓罩,只盼能抵擋住這天地之威,也好躲過一劫。   在此危機時刻,千年老死不相往來的仇敵竟也會合作無間,蕭楓不由的為這天大的玩笑而失笑。   可是那天地之力實是巨大無比,擋不過數個呼吸,那教廷和血族所合作的魔法護罩就被撕裂,頓時無數的雪浪暴塵淹沒過來,眾人在雪漿裡嘶吼呼救,但此時又有誰人能有這偌大力量可以救得了他們,自顧尚且不遐。   陡見蕭楓竄到約翰的屍身邊,盤膝坐下,神色毫不慌張,有的亦只是將死的覺悟,及那滿面柔和的瑩光堇彩。此刻他已了無生趣,深知今日必是有死無生,不如與這蠻人裡的唯一好友,一同雪葬了罷。   尋思:適才有約翰犧牲自己,成全了我,現在……   想到這,身子緩緩坐下,卻見週身所有毛孔裡,冒出萬點金芒,片刻工夫結成了一個碩大的金繭,圍繞全身,厚厚實實的猶如一塊金石。剛剛結繭完畢,雪塵即已覆蓋,層層迭迭,片刻後不聞聲息。   ※※※   咯巴與撒爾,拉旦等聽到遠處雪山忽然傳來的驚天動地的聲響,不禁相顧而視,心下均都在想:莫非是蕭楓搞出的。想到這,也不去喚那些蒙古騎兵,逕自飛躍而去查個明白。   剛到了阿爾卑斯山腳下,那雪崩的威勢已然把他們三人給嚇到,暗忖:在這巨大的威壓面前,有誰可以全身而退?思慮了半天,心裡那些原先都是俾睨天下的人物,倘若遇到今次雪崩,想必亦是難逃一劫。心念及此,為蕭楓擔憂的心事也是越來越為沉重。   如此咯巴等人在山腳下,足足等了兩日,卻仍是不見蕭楓的行蹤,待到第三日,山脈上雪崩泥流稍減後,三人分頭上山勘察了一遍,歸來後照舊無功而返。此次雪崩實是阿爾卑斯山千萬年來最大的一次,有些山形地貌經此雪崩亦是大大的改變,莫說是這三人,就是三百萬人也不定能尋找到蕭楓的蹤影。   三人無法可想之下,只得讓咯巴率領三千蒙古騎兵先回中原,撒爾和拉旦再留下尋找……   ※※※   蕭楓在金繭裡不松而自松,不靜而自靜,直覺萬物同在,天地為一。   腦海裡約翰臨死前所傳給他的記憶,也似靜淌小溪在心裡潺潺流過;體內金丹在挽救自身時早已盡破,此刻是金液瓊漿蕩漾週身,陽氣溫潤,暖融快暢。   不知過了多久,激盪的金液瓊漿又是慢慢凝聚;在以為又要匯聚成丹時,卻竟然在毫光大發中,現出個金色小人。   蕭楓心下大喜,曉得自己又是跨進一步,到了『化嬰』的修真境界,至此倘若再進一步,那就是修仙層次了。   他閱遍道藏,覽盡典籍,知道這『化嬰』境界的象徵便是在體內破碎金丹,化為元嬰,只是這元嬰初成時定然是白色,由於破碎金丹,化為元嬰,實是要傾盡一生修煉之力,故而元嬰初成想變成金色,當真是癡人說夢了,只怕是『度劫』期的修仙人也尚未有金色元嬰,可自己的卻是金色,這一點讓蕭楓大惑不解。   而且既然說是元嬰,那亦是長得像嬰兒般的自己,但是這金色小人長得煞是怪異無比,雖說與自己相若,可他卻有自己少年時的模樣。   不僅如此,且還全身穿著金色甲冑,身後插飛雙翼,胸前太極鐫刻,額上萬字旋印,雙手虛握,其中漫天星辰流繞盤轉,化為無限銀河,倘佯在雙手的虛空裡,端的是神威絕倫。   他那曉得自己所修煉的數種秘訣,俱是天下間一等一的修真密法,普通人想得其一,只怕也是萬難,而他卻是奇緣迭遇,既練道家仙訣,又練佛門密法。   之後在那生死之際,約翰為了挽救教皇和百餘名教廷精英,竟又是把自身殘餘的力量和神識,一起輸送給了蕭楓,使得蕭楓無論力量還是精神都是倍增。   眼下在這金色的大繭裡,又被他從約翰的記憶裡整理出了天主教的『十二天羅翼』的修法。   經過這三教秘訣的淬煉,又加上這阿爾卑斯山脈千百年來所蘊藏的豐厚靈氣,此時蕭楓的未來走向,只恐是重陽祖師來瞧,亦瞧不出甚麼了。   而他現在所修的功法也早已脫離了修真的範疇,若硬是要用修真的階段來衡量他的話,相信現在的蕭楓都可以直接飛昇了。   只因他三教功法同練,那異空間通道裡的能量壁障,實是不知該是打開好呢,還是不理他呢! ∼第二十二章生死茫茫∼     金光繚繞的球形硬繭的表面漸漸『咯嚦嚦,咯嚦嚦』的裂開,不久,金光開始慢慢的膨脹開來,隨著金光的吞吐,繭狀物終於完全的破裂坍塌,一個金色的身影猛地破冰而出,伴著『轟』的一聲巨響,碎裂的堅冰四下激濺。   那金色人影直衝雲霄,映著初升的旭日,在天際間盤旋飛舞,身後龐大的超乎尋常的金色雙翼隨風拍展,忽而振翼直升虛空,忽而斂翼疾沉而下,左飛右旋,大有扶搖九萬里的磅礡氣勢   霎時那人影疾瀉落地,巨大雙翼激的地面的陳年積雪向外推湧,快速的形成一個數十丈大的褐色地帶,那人影落地之後只手撐地,半蹲跪在地上,背後的一對超乎尋常的金色巨大羽翼,在那人影的背後輕快而瀟灑的拍動了幾下,帶起了風雪的漩渦後,又慢慢的縮小,融入那人影的背後,直到消失不見,然後,慢慢的站了起來。   抬起那張俊美得猶如天神的剛陽臉龐,忖著身上那件高貴華美,優雅細膩的金色甲冑,更顯豪情天縱。   只看他仰頭朝天,氣沉丹田,一聲高亢清亮的嘯聲,好比波浪翻湧,直溢群山,氣吞風雲間,抒發了不知有了多久的惆悵情懷,嘯聲還未停頓,即又從山壑谷地裡傳來迴響,一時間千萬處嘯聲不絕;隨著嘯聲的漫天蕩漾,群山上的積雪又是緩緩滑落,傳來數聲冰塊落谷的巨大聲響。   那人即忙神色驚駭的左右打量,只怕那日的恐怖一幕又是重演,那可如何是好,過了許久,連綿不絕的阿爾卑斯山脈重又萬籟俱寂,恢復了往日的安寧,直到此時,那人方才長舒一氣,心道:還好,還好,今天我蕭楓還沒有那天的倒霉,不然剛出來,恐又要陷進去了。轉念又想:還是快走,常言道君子不立危牆下。   心念及此,瞅準陽光耀眼的地方,金色的雙翼『呼』的疾展開來,遮天蔽日的飛去了。   這時的蕭楓實是連自己都不知,到底是進臻到了何等境界,直覺心想事成,諸般神通隨心所欲,翱翔於天際虛空;他此刻的最大願望,只是想盡早趕回中原,與雪兒會面,一訴那相思之苦。   ※※※   凌駕天穹,俯瞰蒼生,那種包容宇內,氣吞萬里的氣勢著實讓蕭楓喜不自禁。   望著大地萬般的奇異,神奇絕妙的演繹,讓人當真是撲朔迷離,耐人尋味。那中原河山的壯麗景色和磅礡氣勢所透射出的震懾古今,激動人心的魅力,那千重萬疊的煥然壯闊,使得蕭楓壯懷激烈,感慨萬千。   約莫這般的飛騰翱翔了數日,千里一瞬的快感,已讓蕭楓不覺中到了中原蜀地;俯視下方的千里大江如一條凌空飛舞的彩練,飄落在千巒萬嶂之間,裊娜多姿,款曲可人;綿延起伏的青山和婉蜒曲折的江水相偎相伴,相親相狎,惹人無限遐思。不錯,這正是中原蜀地的美好風景。   蕭楓播開身邊的雲霧,收起身上的甲冑及羽翼,頓時變成了個赤裸裸的男身塑像,打量了一下自己,不禁啞然失笑,尋思著難道就這麼去找雪兒?只怕先是挨記耳光亦不定,先看看附近有沒人家,尋套衣服裹裹先。   向下俯望,只見群峰映翠,田疇阡陌,但聞秀嶺茶歌,動聽優美,更夾著間關鳥語,彼鳴我和,好一幅適意暢懷的秦巴美景。   蕭楓瞧準著一件遠處的孤零茅屋,外有三兩件衣裳,即忙飛快的一掠而過,就算有人見著,恐亦只當是自己眼花,可是場上的衣衫卻是少了一件。穿著並不合身的衣衫,蕭楓憑著往日的記憶,直往萬縣的唐家莊而去。   ※※※   可當他滿懷希望的到了唐家莊,所見到的儘是一片狼藉,斷褐殘碑,像是遭遇過火燒,又似有過雷劈,原先那富麗堂皇,廣廈華貴的山莊,現在卻只留下一片廢墟。瞧著這般的毀敗不堪,定然是有了數十年了。   蕭楓望著這眼前的一切,但覺恍如隔世,如夢如幻,心中的悲痛剎那間充溢心頭,他心裡曉得自己被埋入冰雪裡,定是隔了好久。只是心裡還有最後一個希望,只盼著眼前的一切俱都是假象。   這難道就是修真的代價,這難道就是自己一諾千金的還報,不要,我不要這樣……我要我的雪兒,我的雪兒。   蕭楓心裡的諸般思緒,道不清,理還亂,悲苦,後悔,懊惱,哀慟這些種種感懷……紛至沓來,傷心失望下不由淚水涔涔而下,迷糊雙眼。   「雪兒…雪兒…你在哪裡?…在哪裡啊?」蕭楓忽然發瘋似的狂呼嘶喊,那聲浪直如萬馬奔騰,層層迭迭的響徹雲霄。   這句話發自肺腑,言出由衷,只震得周圍山谷皆鳴,但聽得群山響應,東南西北,四周山峰都傳來:「你在哪裡?…在哪裡啊?…雪兒…你在哪裡?…在哪裡啊?」   過了許久,許久,只聞得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口水的乾嚥聲,全心渴求的那天籟般的清脆動聽,卻是久久的未至。   蕭楓便如一具石像般,在山莊的廢墟前呆立了一日一夜,直到紅日東昇復西墜;四下裡小鳥啾鳴,花香浮動,此刻春意正濃,寒氣徹骨。   他此時只是在默默的憶著昔日雪兒的身影,及那溫柔的話語。   「什麼玩意,竟要勞動我等一起出來迎接。」   「蕭先生,一人在此不嫌悶嗎?你瞧那小道士與那番僧都在飲酒,你怎不去」?   「蕭大哥,這一路你老叫我三小姐甚麼的,這個你不覺太見外了嗎?我單名喚雪,你以後可以喚我為『雪兒』。」   「蕭大哥,蕭大哥,你知道這些天雪兒是多麼的為你擔心麼?看見你昏迷這麼多日,雪兒覺得好痛苦……好痛苦。」   「蕭大哥,你放心,雪兒會和妙真姐姐一樣的來照顧你的。」   「蕭大哥,你…你好些了麼?」   「蕭大哥,謝謝你,謝謝你這麼的愛護我,我…我…我真的好感動。」   再想到大軍西征前的那晚繾綣纏綿,殷殷話語,十五萬大軍出征時的溫柔長吻,梨花帶雨;心中的酸痛陣陣襲來,但覺手足冰冷,渾身無力之極。   耳際裡似還有一個聲音不住的響動:「傻子!她死了,她已經塚木已拱,數十年之前早就死了。如今……哎……人事全非了,誰讓你在雪地裡待了那麼久。   「不,不,你騙人,你騙人……」蕭楓先是大吼大叫,喊到後頭,音調是越來越低,直至湮沒無聞,那淒愴的泣聲直摧心肝,使人聞之落淚。   野花落又開,幽徑獨徘徊。日暮西風起,伊人不再來。一時間,心頭眼底,新思舊緒,獨抱影,悄吞淚,往事怎堪追憶?   蕭楓的腦海裡忽然浮起一念:雪兒待我如此情義深重,想必恩師亦是曉得的,對,上終南山去,去找恩師,興許恩師會知道雪兒的下落。   想到這,他已然是片刻也待不下去,『呼』的雙翼振展,直飛蒼穹,往那終南山而去。   終南山是秦嶺山脈的一段,西起武功,東至藍田,千峰疊翠,景色幽美,素有『   仙都』及『洞天之冠』的美稱,亦是當今天下修真第一名門全真派的駐紮之地,其門派重地重陽宮就在這裡。   蕭楓俯瞰全山,尋著那重陽宮就想直落過去,不曾想,此時的終南山卻是道觀林立,宮室連綿,一時間竟是望不到重陽宮的確切方位;要知他當年上山,那是在昏迷之後,山上歲月裡,卻亦未曾下過山,一直在古墓裡潛心修煉,後來就算下山了,亦只到了半山腰,住在祖師重陽真人當年的茅屋內;實是對重陽宮印象不深。   飛來飛去,心急火燎下,尋思:隨便找一家道觀,問了再說。心念及此,雙翼回收,落於地上,沿著山道向上狂奔,蜿蜒盤曲間,不多久,前方濃密樹林裡現出一道觀,佔地不大,可琉璃瓦頂,異角飛簷,煞是壯穆森嚴。   蕭楓心不慮此,亦無心去欣賞這道觀的建築精美,到了觀門前,微一打量,見有『白鹿觀』三個大字,心道這莫非是重陽宮的分觀。   此刻天色已暮,觀門虛閉,蕭楓伸手推開,隨著一聲『支呀』,走了進去,還未待他問話,卻有一小道童,飛速跑來,大嚷道:「施主,今日已晚,倘若想燒香,叩拜仙尊,那就明日來吧。」手中提了方抹巾,估計正在打掃山門。   蕭楓見他清清秀秀的好似當日的志常師兄,不由微生好感,笑道:「我可不是來燒香的,我是來找人的。」   小道童聽他說要找人,便問道:「那施主想找誰啊?」   「哦,我想找長春真人,或是重陽宮到底如何走法?」蕭楓隨意的答道。   誰知小道童聽了蕭楓的話後,竟是用一幅,施主大約你是白癡的神色望著他,用同情的口氣道:「施主,你,你沒說錯吧?敝教前任掌教長春真人早已飛昇仙境,你竟是想找他老人家,難道你……」話雖未說完,其義卻是不言而喻,擺明了難道就憑你還想升天不成?   蕭楓聽完小道童的話,猶如青天霹靂,著實震駭莫名,手一疾伸,抓住小道童的胸襟,厲聲道:「胡說,你胡說,連你亦在騙我。」   這時的全真教經元帝忽必烈的敕封,為天下所有道宗之首,當真是如日中天,別說是普通的燒香人,就連皇親貴戚也是對全真教敬畏萬分。   小道童平時在這全真分觀,何時遇到過這般對他疾言厲色之人,故而見著蕭楓那般凶相,一時間差點被他嚇暈,竟是大哭起來,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蕭楓見他一哭,腦裡也瞬時有些清醒,心道他畢竟是我同門,怎可如此待他。即忙鬆了手,口氣轉而溫和的安慰道:「莫哭,莫哭,我也不是有心的,這樣吧,你先告訴我重陽宮到底怎麼走,如何?」   那道童徑是不理,仍在大聲啼哭。蕭楓瞧的心煩,大聲喝道:「別哭了,快告訴我,重陽宮到底怎麼走?」   小道童被他凶狠的一喝,卻也學乖,生怕蕭楓下手害他,即忙回道:「往…往山上,最…最亮的地…方,便…是的了。」   蕭楓聽完,身形一閃,即已不見蹤影,小道童大駭,不禁驚聲叫喊:「師傅,師傅,我…我遇到鬼了!!!」   ※※※   蕭楓順著盤曲山道,疾奔縱躍,向著山上燈火最為通明之處飛去。   閃入蕭楓眼簾的是一座佔地極廣,宮室連綿的浩大宮殿群,上部外側築雉牒,內側砌宇牆。宮牆四角各有一座結構精巧的角樓,都是木結構。   寬大的宮門,下沿數十石階,黃琉璃瓦頂、青白石底座,飾以金碧輝煌的彩畫,其構造之嚴謹,裝飾之精美顯得金碧輝煌,莊嚴絢麗。整個重陽宮,氣魄雄偉,豪華壯觀之極。   蕭楓歎道:「小時尚未注意,如今一看,沒想到我全真派的重地重陽宮竟是如此宏偉壯觀,雖說我未上過天,可這宮群只怕與天界的靈霄宮相比也不會遜色多少了。」   他那曉得這重陽宮實是元帝忽必烈命人重新擴建過的,一是為了籠絡全真教,二是出於對蕭楓的懷念,三是假意尊崇道教,讓漢人有所歸心。其目的之複雜,不愧蕭楓那時教導了他那麼多日的漢家儒學,及道藏經義。   蕭楓留足須臾,即又騰升翻牆,浮懸在重陽宮的中央上空,四下張望,瞧著此起彼伏的殿群,甚感為難,不知長春真人到底住在那一件。正在煩心之際,忽然腦裡靈光一現,尋思:我先大嚷一番,讓宮中之人自來尋我,就算吵翻了他們,權當是清晨的早煉吧,對不起了,各位師兄弟,我蕭楓實有大事需得尋找恩師。   心念及此,吐氣開聲:「師傅,師傅……志常師兄,志常師兄,你們在哪裡?」其聲宏亮渾厚,蕩漾於萬間殿群之中。   重陽宮眾人聽得如此大聲,委實驚訝無比,低階弟子不由個個聞聲而出,瞬時數千名老老少少的道士,四下湧入,到了聲音發出之地,卻未見著有人,心下均疑,尋思著:到底是何人有此膽量,竟拿掌教真人的名諱來開玩笑。   正在眾人思量之際,適才那聲音又是傳來,「喂,各位師兄,師弟,你們知道我恩師長春真人的房間在哪麼?」   重陽宮眾人遁聲望去,但見一人不溫不火的浮懸在半空,衣衫襤褸,看來就是個窮困潦倒,或是神經有瑕之輩。可也有人在想:此人約莫是我全真派的大對頭,瞧他那騰升虛空的輕功,就知是個武藝絕強的高手。還是等教里長老來了再說。   蕭楓見著這些全真弟子均都仰首望著自己,甚覺希奇,心道這些人怎麼搞的,我告訴他們想找恩師長春真人,可他們不僅不去通報,還這麼如臨大敵的盯著自己,難道派裡出了甚麼蹊蹺事?   正在這些全真低階弟子劍拔弩張之時,忽傳來一個清越明朗的聲音:「小師弟,是你麼?你是小師弟蕭楓麼?」語聲裡透著無比的激動和驚喜。   蕭楓即忙望去,只見一個約莫五十餘歲的老年道士,正站在遠處的殿角廊簷下,雙目沁淚,神色歡欣的瞧著自己。蕭楓心道:這是誰啊?看他神色似是認識於我,且他還能道出我的名字。   心裡疑慮間,隨風飄去,晃蕩到老年道士的身邊,雙目凝神聚視,只見這老道士滿面紅光,顎下一叢長長的黑鬚飄在胸前,精神到也矍鑠,似乎是有些影像,隨著腦裡記憶不斷翻過,漸漸的越看越是心驚,越看越是肉跳,直覺這世間之事莫非都是一場玩笑不成。   那包容宇內的胸襟,那俯瞰蒼生的魄力,此時不覺中已然半點皆無,只是語聲顫慄的喃喃細語:「你,你莫非就是志…志…志常師兄?」   蕭楓心下當真是不願意眼前這老道士就是李志常,可是記憶裡的影像和現在這張飽滿滄桑的臉,卻又是如此的相符相合。   「呵…呵,小師弟,你總算認出我了。」老道士李志常欣慰道。   蕭楓聽到他自承是李志常師兄,不由雙目發黑,腦中被熱氣一激,差點從半空裡跌了下來。   翌日清晨,蕭楓站在重陽祖師昔日所居的茅屋前,遠眺著山下的古墓,實是思緒萬千,不禁雙目迷糊,黯然落淚。   原來自己被埋雪山之巔竟是有了三十餘年,恩師與六位師伯師叔依賴了古墓之妙奧已然悟道飛昇,志常師兄接替了掌教大位……雪兒的行蹤卻仍是渺無音訊,如今這人間塵世,對於自己當真是人事全非,恍如隔世。   望著繚繞山頂的層層白雲,直覺流雲多變,猶似人間情事,心馳神醉中卻有聚散兩依,群卉爭艷裡卻有春殘花落。   淚眼漸漸模糊,那綿綿柔雲在山風的塑鐫下,依稀竟是融成雪兒的盈盈俏容,且還言笑晏晏,心驚之刻,即忙揉揉雙眼,之後但是失望一片。   心悲切,神暗傷,十年生死兩茫茫……無處話淒涼,心中的酸意使得他胡思亂想不已,直覺雪兒興許就在那山下的古墓裡修真悟道,一直的在等待著自己。   可是心念一轉,頓又覺此望渺渺,不可思議之極,恩師已然飛昇,倘若讓雪兒在古墓裡修真悟道,又豈會不告訴志常師兄。   回憶與雪兒相處許久的情義,不禁黯然神傷,兩行淚水滾滾而下。   山風吹飄起他的衣袂,眼前山色景物,都變成一片模糊,真兒香殉汴梁城下,已使他腸轉百折,傷心千回,曾幾何時,傷心離別之事卻又重演。   尋思眼下這偌大塵世,自己竟無片地佔足之所,難道自己的未來還真的在天界不成?   啞然無語下猶如行屍走肉般的踉蹌下山,向志常師兄告別的事也早已拋到九霄雲外。   ※※※   就這般的行走了不知多久,這日眼前出現兩條岔路,不知向那一條走才是。想到這,左右的打量了下,左側一條岔路較為寬敞,右首另條岔路卻甚是荒僻。此刻他心裡委實不想再見他人,當下踏上右首那條荒僻小路。豈料這條路越走越寬,幾個轉彎,竟又轉到了一條大路上去。   如此行了不久,依稀傳來一聲慘叫,蕭楓留足片刻,卻是毫無所覺,於是仍然前行;忽然身後的遠處又是一聲慘叫,其聲尤是臨死之前的哀呼,心下微驚,不知是否需去探視,思量須臾,心道雖說自己正煩,可亦不能見死不救。   當下御風疾射,遁聲尋去。誰知聲量雖響,相隔卻也甚遠,跑了許久,方到地頭。   一輛馬車,孤零零的橫倚在路邊,地面凌亂,好似剛有人在這拚鬥過,車下躺著一具血屍,瞧著衣狀打扮,便知是個馬車伕;全身橫七豎八的佈滿了刀痕,諒來是被人亂刀戳死;地上散落了些銅錢,由此看出這馬車伕必是遇到了強人,在搏鬥之後,終被人弒殺。   知道此人已然無救,疾步上前,撩起馬車車廂的門簾,裡面空無一人,只有一張薄席鋪在廂底,顯得甚是空蕩整潔。   轉首四處巡視,卻是已然杳無人跡,蕭楓心知其因是自己神不守舍的緣故,才使得此人枉遭橫死,倘若自己在第一聲慘呼便即尋來,興許還或有救,一時到覺得頗為歉仄。   隨手揮出,地上頓時現出一個土坑,右手再揮,那屍首立刻浮騰而起,順著氣勁緩緩滑入坑裡,接著一股無形的力量擠壓著土壘,瞬時便抹平了原先土坑凹下的地方。   蕭楓望著那馬車伕葬身之所,尋思著:這人的生命當真是脆弱無比,一刻前尚還駕著馬車,眼下卻已被強人所害,葬身異鄉。   眼下的蕭楓實是多愁善感到了極點,他不曉得自己的修真功境已然倒退了許多。   蕭楓凝視了良久,忽而轉念想到:誒,對了,想我若是要尋得雪兒蹤跡,如要一直翱翔天穹,那是萬無希望的,不如做了這馬車伕,行走天下,一來尋找雪兒,二來也可賺些銀兩,省得再去偷竊他人的衣衫了。   心念及此,騰身一躍,便即坐在了馬車的轅頭之上,揮起長鞭,一個響亮的「啪」聲,長鞭落處,那馬撒開四腳,沿著寬大的官道,狂奔而去,只是在車後掀起陣陣塵霧。此刻他身上穿的衣衫仍是那日在田野裡所竊,是以不從氣質上看,乍眼瞧來與窮苦行當出身的馬車伕,卻也甚是相像。   那馬精力到也充沛,拉了一車竟是步履如飛,不須再加鞭揮,馳得也如瘋了一般,道旁樹木紛紛倒退,委實迅捷無比,蕭楓說不出的歡喜。   只是想到自己身無分文,別說是自己的食用,就是那馬的草料亦是無錢購買,自己到是無妨,就是數年無所吃喝,也能挨過。一時雙眉緊皺,只盼途中就有生意上門,也好賺些錢來,先餵飽了它。   可是方今天下戰亂不休,百姓若是不必要,委實不想出門遠行,以有不測,故而行了足有百里,還是未接到一單生意。   如此過了兩日,眼見天色漸晚,只見前面房屋鱗次櫛比,已然到了一市鎮;那馬亦有兩日一晚沒半點草料下肚,腹中早已餓得咕咕直響,在一客棧門前,聞到店中香味,無論蕭楓如何呵斥揮鞭,它卻是半步不動,只是跺腳長嘶,暗中思忖:我怎這般倒霉,換了個主人,卻是一吝嗇,只知壓搾馬力,不知體恤;想我這馬中帥哥,難道竟被這吝嗇活活餓死不成。不行,今天我就是被打死了,也好過被餓死。   正在一人一馬互相較勁之時,有一清脆悅耳的聲音道:「喂,你的馬車能雇麼?」   蕭楓聽到這天籟之音,即忙放棄了與馬的戰爭,轉首望去,只見店棧的門口,站了位青衣姑娘,只見她臉上薄施脂粉,一頭青絲梳得油光烏亮,鬢邊插著一朵珠花,迎風搖曳。正裊娜多姿的瞧著自己。   「姑,娘,你…你要雇…我的車?」蕭楓吃吃的好似夢寐般的問道。當真是沒料到,在此窮困之際終於有人來雇他的車,一時之間,委實不敢相信。   「那當然,不想雇你的車,你以為姑奶奶我站在門口發癡啊?」那姑娘神色凶蠻的回答道。   蕭楓亦覺自己的問話著實有點傻,是以也並不生氣,到覺得眼前這青衣姑娘的嬌嗔薄怒,與長安初會雪兒時有些相仿,不覺中有些親近。即忙道:「姑娘,你別生氣啊,我這車當然能雇了,隨便那裡都可以,只是……能不能先付點銅錢,我這馬還餓著呢!」   青衣姑娘聽到蕭楓的回答,不禁『噗嗤』一聲,笑道:「感情要不是姑奶奶想雇你的車,你和你的馬怕不是都的餓死了?」   蕭楓尷尬的一笑,亦不說話。   「小二,把這馬車上的馬御下,好好的餵它,這帳就算在我家小姐的頭上」青衣姑娘對著客棧裡的小二脆脆的喊道;繼而又向蕭楓嬌笑道:「你也進來吧,吃些甚麼,儘管算在馬的頭上好了。」說完,止不住的自己『咯咯咯』的先是笑了起來。   蕭楓聽她如此一說,更是羞慚,尋思:還是不要隨著她了,不然不知要被她如何奚落。是以臉色通紅的說道:「不用小二餵了,我這馬是認人的,除了我,別的人餵它,它是不吃的。」   「那好吧,就你餵它,明日五更,一早出發,你可別睡遲了。」青衣姑娘最後又是揶揄了他一下,說完轉身進了客棧,只留下陣陣香風。   「好,我知道了。」蕭楓在她背後大聲的答道。不禁暗忖:姑奶奶,你快走吧,我可真吃不消你了。 ∼第二十三章車伕歲月∼     蕭楓隨著店裡的小二到了客棧的後院,把馬御下,車子逕自停在院門旁,牽著馬兒到了院裡的馬槽。   小二這時說道:「兄弟,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可還得回去做事呢!」   蕭楓即忙笑著說道:「好,好,辛苦你了。」   小二不置可否的掉頭就走,他知道在這窮車伕身上也敲不出油水,有的在這嚕哩嚕說,不如早點回到店裡,或許有所收穫也不定。   說來這馬兒亦是奇怪,原先是死活不動,可瞧見蕭楓跟著小二時,它卻好像是曉得有的吃了,只是輕輕一拉,它便腿腳撒得歡奔;眼下見了馬槽裡的草料,早已埋頭苦幹,甚麼主人不主人的,在它心裡,現在委實連根草都不如。   蕭楓見它那幅『餓死馬鬼投胎的吃相』也不由好生失笑,等了會,見它已是有些半飽,便提了桶水,大大的為它搓洗了一遍。   洗淨之後的馬匹卻是甚為神俊,龍背鳥頸,骨挺筋健,通體灰白,雖有些黑色雜毛,可亦並未減少它的威風。   如此一來,蕭楓更是喜歡,加倍的細心照料,在旁人瞧來,他還真的是個惜馬如命的愛馬車伕。   又過了半晌,蕭楓見馬已然吃完草料,只因由於自己的緣故,使得這馬兩日一晚都沒吃過片草,心下著實歉疚,便憐惜的用手在它背上來回的撫摩。   那馬本是對蕭楓怨恨甚深,可眼下剛剛餵飽,又覺蕭楓的撫摩極為舒服快暢,一時間起初的怨懟已是煙消雲散,暗忖道:有了這般的主人到也不錯,飯後還有按摩服務,不錯,是不錯……漸漸的微閉馬目,閒然自得,心爽無比。   蕭楓撫摩了一陣,側眼掃顧下,見它好像一幅甚是享受的模樣,不禁心中一動,尋思:不如用靈力為它伐筋洗髓,改善下它的體質,一來賠贖下前兩日餓壞它的罪愆;二來此馬,日後尚需隨我行走天下,尋找雪兒,倘若總是與適才那般模樣,其不糟糕透頂。   心念及此,即刻微發靈力,頓時一股泊泊然,綿綿然的溫和靈力,順著蕭楓的右手,直往那馬的全身經脈行去。   馬兒初時尚覺暖洋洋地說不出的舒服,全身軟癱,便如在冬日的太陽下曝曬一般,只感身暢心爽,樂此不疲。直覺這主人實在是天底下最好的了,竟弄的自己這般舒服,日後到要好好的賣力,經常的討好他。   可過不許久,又覺有無數的氣流在自己的渾身奔突竄躍,搔撓萬分,猶似萬千蟲蟻啃咬咀嚼,著實難過之極。如此一來,馬兒不禁心下著慌,只道主人是要尋釁報復自己。   隨即就想縱躍奔騰而去,可是一股大力穩穩的壓伏,卻是動不了絲毫,心下當真是對蕭楓憤恨填膺,直覺此人喪心病狂之極,竟為了這許小事而來懲治自己,馬心委屈之下,眼裡淚水涔涔而下,瞧來確實悲傷萬分。   蕭楓靈力滾出,猶如珠玉跳躍,又如玉泉飛濺,馬兒身上的條條經脈,竟是被他在盞茶內豁然貫通。此刻的馬兒已是受不了那種痛苦,早已疼暈了過去,身上佈滿了伐筋洗髓後分泌出的污垢雜質,顯得甚是髒臭。   於是蕭楓趁它兀自昏迷不醒,便又替它搓洗了一番,隨著水跡洗處,馬兒的毛色竟是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原先的灰白已然變成了潔白一片,給人種極為聖潔的味道。   蕭楓靜靜的瞧著自己的傑作,心下當真是欣喜萬分。   ※※※   青衣姑娘細腰扭擺著回到自己的院裡,她適才瞧見蕭楓那麼專心的餵養馬兒,心中已是疑慮盡去。也不是她疑心極巨,實是此事干係甚重,倘若這馬伕是蒙古人派來的奸細,豈不觸擊小姐的安危。   想想小姐的恩典,自己是一世也報答不了,只有忠心的服伺小姐,方是道理。   一路走來,曲徑通幽,假山流水,周圍很是乾淨利落,道邊尚且點綴了些花草,顯得甚具匠心,瞧得出這家客棧的老闆,在生意上也化了番心思,能讓過客有個舒心的居住環境。   片刻之後,姑娘即到了一座廂房門前,用手輕輕的在門上敲了兩下,須臾即從房裡傳出一個圓潤清盈的聲音:「是小青麼?進來吧!」這聲音倘若讓男人聽了,包準色授魂予,無法移步。   就算是聽慣了的小青,亦不由倏忽呆然,隨即晃了晃腦袋,暗忖:小姐可真是厲害,別說讓人瞧見她的面容了,就單單是那泉水叮咚般的嗓音,就能讓人為之甘願赴死,想來此次邀請武林群豪,共赴國難,必也有望。   心念及此,微微的推開門扉,只見屋室不大,佈置卻是極見講究,桌椅几榻,無一而非竹製,牆上懸著一幅墨竹,筆勢縱橫,墨跡淋漓,頗有森森鬱鬱之意,中央且有一鼎,香煙裊裊,就由那鼎中升出,沁人心脾,甘之如飴。   這客棧的上房,卻是頗為風悠雅致,別有情趣。   桌邊斜靠著一黃衣少女,正在支頤沈思,神色淡愁,黛眉峨掃下,明眸亮唇,膚色凝脂如白玉,在透過窗格的餘輝下,晶瑩通透之極;配上那雅麗高貴的動人氣質,更使她有種超乎眾生,難以攀折的絕世仙姿。桌上尚放著一具瑤琴,一管洞簫,瞧來此女還是個博才多藝之人。   只是眉宇間的憂愁淒惻,使人不禁油然而生,愛憐惜疼之心。   小青到了房裡望見黃衣少女的脫俗憂姿,不由大受感染雙眸沁淚,慼然道:「小姐,你還在擔心少爺麼?少爺有張管家照看著,你就放心好了。哦……馬車已經雇了,明天五更就能啟程。」   黃衣少女微微□了□臻首,朱唇輕啟,說道:「辛苦你了,小青。」   小青聽了,急忙說道:「小姐,你對我的大恩大德,今生今世我怎報答的完,這許小事,豈敢讓小姐來謝我。」小青臉色漲紅,為小姐謝她的事,甚是著惱,覺得小姐太當她是外人了。   黃衣少女嫵笑道:「小青,我以前對你的恩情,亦不用老是掛在嘴邊,你不嫌煩,我都嫌了。其實我早就和你說了,你我二人情同姐妹,自父王罹難,你就一直陪著我,開導我,倘若這些年沒有你在我身邊,真不敢想像我會怎樣。」   「小姐……」小青聽了黃衣的一番話後,直覺心血沸騰,就算是當場死了,亦是願意了。   「小青,那車伕可靠麼?你覺得他人怎樣?」黃衣少女想起了僱車的事,此趟去的地方,可是極為隱秘之處,辦的事情,也甚是緊要,倘若車伕是個碎嘴,豈不麻煩。   小青也是孩子脾性,方纔還是俏眸紅腫,可是想到了蕭楓與馬兒在店門口的對恃,及自己尋他玩笑時,蕭楓那幅無可奈何的苦喪臉,不由的黠笑道:「他人麼……,還馬馬乎乎吧,只是約莫有些傻冒,人到是挺好玩的。」   說完後,憶起蕭楓那張充滿陽剛魅力的秀逸俊臉及那雙清澈幽邃的眼晴,暗忖道:憑那人的相貌到是與小姐甚是相配,只是…哎…就他的行當和地位,實在天差地遠了。   翌日早早,蕭楓就牽著馬兒在外面溜了一圈。   那馬兒自昨日被蕭楓伐筋洗髓後,就一直昏迷到今日凌晨,起初醒來,對著蕭楓甚是不善,可在蕭楓的挾制下只得乖乖的隨他出去。   一路奔馳,它自己都覺得今日不知是甚麼時節,直覺勁力充沛,精神抖擻,渾身好似有著用不完的力,撒開四蹄猶如逐日追風,倘若不是蕭楓硬把它拖住,或許它就此一日千里。   當它在小河邊飲水時,發現自己的毛色變得那般柔美純潔,更是喜不自禁,狀若癲狂,它自然曉得,自己今日的渙然一新,定是昨日的那番鑽心痛楚所換得,雖是無比難耐,可有這般成效,亦是值得;而其作俑者也就是這個新任的主人,日後只要自己的馬屁拍的到位,想來這好處是逃不了的。   直到此刻,這馬兒方才識蕭楓是它真正的,且是唯一的主人。對蕭楓的諂媚,實是到了極處,瞅著有空就把那大大的腦袋往蕭楓的身上蹭去,其曖昧的表現,著實令蕭楓噁心不已。   蕭楓撫著它的馬背,不由對它笑道:「瞧你這纏樣,和撒爾、拉旦到是有些相仿;都是得了便宜就賣乖。不如我以後就叫你『撒旦』吧。」他可不知道,隨便的替馬兒取的這個名,卻是在西方大名鼎鼎的沒人敢說的稱呼,那是魔鬼的禁忌。   那馬兒自伐筋洗髓後,或許此刻神智大開,聽了蕭楓的話,大為歡奔亂跳,長嘶不已,就似贊成了一般。   當小青主僕二人在客棧門口,為馬兒的神俊而驚訝時,蕭楓不禁自豪不已,可是隨即差點被小青的一句話給氣死:「呦,這馬到怪俊的,可這駕馬的人麼,卻不咋樣,簡直不配。」   蕭楓本待要回她,但心想,好男不和女鬥,現在她可是自己的主顧,何況與她耍嘴,得罪了她,豈不冤枉。轉念暗暗好笑,想不到自己竟是過上了看人臉色的日子。只是覺得奇怪,為何這小丫頭,總是找自己的麻煩。   黃衣少女瞧見小青譏嘲蕭楓,也並未多話,只是默默的上了馬車,隨即輕喚了一聲小青。   小青見蕭楓並未理她,大感無趣,她也不知為甚,每次瞧著馬車伕吃癟,總覺甚得其樂。   如此蕭楓問明去處,即駕著馬車恍如一道輕煙,在寬暢的官道上疾馳,既快又穩,好似陸上行舟;馬兒拖著車子亦覺輕鬆,腳下輕快,猶似騰雲;一路上真是春風迎面馬蹄急,流雲扶身鬃毛飛。   至日暮夕墜,由於蕭楓路途不熟,再加馬兒跑的委實過快,竟在無意裡錯過了宿頭,望著夜色漸晚,這時的馬兒也有些乏了,四蹄也開始東倒西歪,白天那般的急趕緊馳,實是仗著一股新鮮勁,畢竟它伐筋洗髓亦不多久,潛力尚未完全挖掘,這其中的好處,也只能隨著時日,慢慢體現。   無奈之下,蕭楓只得把馬車趕到路邊的一處樹林裡。   車子歇好後,蕭楓即對車裡的主僕二人道:「姑娘,白日馬車走的急了,眼下卻是錯過了市集,只好勞煩姑娘們今夜委曲一下了。」假若不是馬兒確實累了,他也不想讓小青有此藉口來怪罪。   果然,小青聽了後,先是重重的『哼』了一聲,繼而冷聲說道:「你是否見我主僕兩人都是婦孺,想要心存不軌啊?」   蕭楓聽了小青的話,不禁心下不悅,沉聲道:「想我蕭楓也是堂堂男兒,難道會有此齷齪心思,姑娘,你瞧人瞧得太低了。」說完後,逕自牽著馬兒尋處水源,飲水去了。   其實他心裡對這主僕兩人,亦覺得甚是怪異,雖說瞧來也有些武藝,可是這兵荒馬亂的,她們卻要千里迢迢的先到襄陽,後到廣州。且一路聽來,眼下的襄陽已然被蒙古人佔領,而廣州城還是大宋和蒙古人的主要戰場,就憑她們兩人,再加上那黃衣少女的絕世仙姿,難保不會有強人覬覦美色,或是被蒙古人瞧上強搶回家。   不過他又忖道:這主僕兩人亦算運氣極好,千百輛馬車裡,偏偏選中自己,冥冥中自有天意,如此一來,不把她們兩人送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卻也放心不下。想到這,暗自搖頭不已,為自己的這般性情,著實歎息,雪兒下落尚且未明,眼下卻又擔此繁務。   待到蕭楓走遠,黃衣少女忽然對著小青微笑道:「小青,你為何老是喜歡尋釁那車伕,莫不是……咯咯?」話雖未完,其言卻是明白無比,挑明了就是小青你,難道瞧上他了。   小青被黃衣少女如此一說,不由臉色通紅,著急道:「那啊,小姐,你到底在說甚麼嗎?我可聽不懂。」   黃衣少女見小青真有些急了,便也不開她玩笑了,只是正容道:「小青,你難道沒看出些甚麼嗎?首先,單單他的氣質風度及言談舉止,就不是一般的馬車伕能有的;再加上適才他對你的那番話,聽得就讓人覺得有種壯志豪情,氣吞山河的味道。是以我認為他絕不是一個馬車伕那麼簡單。」   小青聽得黃衣少女的這番分析,立時臉色突變的道:「小姐,你是說他,難道會是蒙……?」   黃衣少女不等她說下去,即忙摀住她嘴,薄嗔道:「為何這麼不小心,我們現在是甚麼處境,不能亂說的!我的意思,也不是說他是壞人,只是…算了…算了,不說了。」   這時的小青早已嚇得連吐香舌,忙不迭的不住點頭,生怕自己說漏了嘴,使得小姐怪罪。   蕭楓牽著馬兒很快的便尋著了一條小河,河裡,水色清澈,魚兒歡躍,河邊的青草到也肥嫩,可馬兒飲了水後,卻仍是象前兩日一般,遞到嘴邊的青草,看也不看,只是打著響鼻。   見它非要吃店家裡買來的含著酒糟的草料,蕭楓亦是無法,只是尋思:這可怎辦?馬兒的胃口已然被它的前一主人給養刁了,眼下叫我到那去替它買草料,只是如若任它餓著肚子,明日又那有氣力繼續拉車。   正尋思著呢,突然被他想起一法,只是不知管不管用,眼下也惟有試試了。   但見他雙手輕舞,恍若抽絲剝繭,河邊青青水草,隨著他的兩手來回的揮擺,漸漸的枯萎了大片;便聽他輕叱一聲,忽然兩手間猶如火燒,升起一團熊熊烈焰,燃燒了許久;當他攤開右手時,手心裡便多了一粒龍眼大小,色澤清碧,晶瑩流離的丹丸,那上面所散發的清香,陣陣誘人之極。   蕭楓神色驚喜,只因他想,既是馬兒不願吃那青草,不如用五行道術提煉出草中精華,再合上《太陰悟真篇》內的煉丹術,配成丹藥來給它服用,瞧它是否仍是那般嘴刁。只是自己,亦是初次運用《太陰悟真篇》裡的煉丹術,也不曉得是否能成功,把握委實不大,可現在竟然一蹴而就,怎不興奮。   這下還沒待蕭楓把丹丸遞給它,馬兒早已聞到丹丸的異香,垂著腦袋,跑到蕭楓身邊,左蹭右蹭,張大了馬嘴,吞嚥不止。   蕭楓見了,不禁好笑,拍了拍它腦袋道:「你到曉得有好東西了,看來你到並不太笨麼!」說完,便把哪粒丹藥送到它嘴裡。   馬兒『咕咚』一聲,就已服下,隨即雙目微閉,頗為回味。   蕭楓瞧它服下丹藥,即用靈力替它加快運行藥力,須臾之後,就見馬兒四腿哆嗦,連放了好幾個響屁,其臭無比。蕭楓心下暗笑,看來這馬屁也不是那麼好拍的。服下丹藥的馬兒,精神重又振作,肌腱處更見強壯,馬蹄跑動時,那滾動不已的板狀肌腱,配上隨風飄舞的鬃毛,顯得猶如天之神馬一般。顯出了一股俾睨萬馬的氣勢,雖說此刻周圍並無它馬,可從它意態舉動,卻是一覽無遺,當真是一匹罕世神驥。   回到馬車的駐停處,蕭楓遞了壺清水給小青。   誰知小青接過水後,向著蕭楓嫣然一笑道:「怎麼啦?生氣啦?我也是和你開個玩笑罷了,你既是堂堂男子漢可別跟我這小丫鬟慪氣啊!氣壞了,可不值得。」說完,對著蕭楓眨了眨眼,風亦似的鑽進了車廂,留下了一串銀鈴似的笑聲。   蕭楓苦笑不已,直覺遇到這個丫頭,實是自己的一個劫數。   半夜時,黃衣少女取出一管玉簫,坐在馬車上,仰望明月,輕輕吹響;但聽簫聲迴旋婉轉,清雅亮麗,忽高忽低,忽輕忽響,低到極處之際,每個音節仍清晰可聞;高到頂點之時,其聲震人心腑;漸漸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伏彼起間,高音漸增,先如鳴泉飛濺,繼而花團錦簇,更夾著間關鳥語,彼鳴我和。   黃衣少女一邊吹著玉簫,一邊想著心事,直覺國事,家事,天下事,紛紛擾擾;國將覆,家已亡,天下爭鬥,何時能休,美艷不可方物的玉容上,不覺中悲切萬分。   蕭楓原先隔的老遠,曲臂枕頭,仰天而臥,感著拂體涼風,瞧著斜掛柳梢的一鉤殘月,甚是適意暢懷;可是聞著那悠揚柔和的簫聲,不禁斜眼微睨;瞧見黃衣少女淒惻傷痛,萬念俱灰的模樣,竟是怔怔的癡了,觸動心事,不知不覺的也是長歎一聲。   將黃衣少女的那張仙姿脫俗的玉臉幻想成為雪兒清麗絕世的容貌,癡癡的瞧著,臉上不禁流露出了祈求、想念、愛憐……等等種種的柔情。   簫聲漸漸的百鳥離去,春殘花落,但聞雨聲蕭蕭,一片淒涼肅殺之象,細雨綿綿,若有若無,終於萬籟俱寂。直到簫聲停頓良久,蕭楓這才如夢初醒,不由慚愧不已。   這時的黃衣少女卻是另有一股心情,適才蕭楓望著自己的神色及那失魂落魄的一聲歎息,她已然全都看在眼內,聽在耳裡;亦不知為何,倘若是他人這般的無理,自己早就斥責他了;可就是眼前這個飄逸瀟灑的車伕,自己卻是無論如何的說不出口,但覺的一切是那麼自然,又是那麼的應該;好像自己的簫聲本來就是想吹奏給他聽的。   不說黃衣少女此刻的怪怪心情,但說蕭楓適才的表現,小青卻亦明瞭於心,一時間讓她緊張萬分,心道:待會,我可不能睡,需得為小姐守夜至天明,才能放心。   夜晚歇息時,小青確實做到了枕戈待旦,由于小姐的姿容實在太過絕美,她可不放心,雖說小姐說過這個車伕不是壞人,可是防人之心卻不能失。故而翌日出發時,小青仍是睡眼惺忪,懨懨欲困。   蕭楓自是曉得她的心意,可亦並未生氣,相反對小青的一片忠主之心,著實佩服得緊。   翌日,蕭楓駕著馬車,蹄如奔雷的就往襄陽急趕。   這黃衣少女雖為當世極尊貴之人,可像『撒旦』這般的神駿,卻是從未見過;瞧著蕭楓竟只是用它來拉車,不禁暗自咂舌,心下惋惜。對蕭楓的來歷,她也是越加的猜測不透,只感好奇,外加神秘。   可馬兒卻是不知,其時,他實已晉身到馬王的層次,且還興許不止,但它早已習慣了這種勞碌的生活,故而亦不覺其苦。再加蕭楓不斷的為它煉製丹藥,是以,它簡直就是掉進了幸福的海洋。四蹄奔馳間,更是益發的迅疾,只盼著蕭楓,每日能多給它吃份靈丹。   蕭楓路上的這些時日,在煉丹的經驗上,委實增加的很多,他天資本就聰穎,心神鑽入下,這煉丹的技巧及程序,當真是無師自通,直臻上境。   一路上,就在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妙悟中,接近了目的地。   襄陽城座落於漢水中游,西接川陝,東連江漢,南通湘粵,北達宛洛;號稱七省通衢之地。自宋朝守將呂文煥堅守五年,在外無援兵,內無糧草的情形下,獻城蒙古。大宋就等失去了長江的天塹,之後更是一潰千里,直到偏都臨安淪陷,大帥張士傑擁著益王是在廣東抗元。故而眼下的襄陽是歸屬於蒙古。   不一日,蕭楓駕著馬車即到了襄陽境內,經黃衣少女的指點,一路到了襄陽附近的一處寺廟。倘若不是黃衣少女帶路,蕭楓決不會想到寺廟竟是座落於一隱秘山谷,一路進山,林木翳然,寂無人煙,竟是僻野如此,卻添幾多塵外幽趣。寺廟倚山而建,山門南向,一條蜿蜒盤曲的石蹬道直達寺門。坡勢平緩,馬車勉強能行,道旁竹木繁茂,側身回望,四周山巒綿延,隔絕塵世,直有「深山藏古寺」的幽深之感。   蕭楓瞧見山門上寫著『鹿門寺』三個大字,馬車剛到寺門,即從廟內跑出兩個僧人,一老一少。老僧走至馬車前首先發話:「施主,本寺因需修繕,這幾日恕不接待香客,施主還是請回吧!」   蕭楓瞧著兩個僧人,他也不知,該是如何回答。這時車裡的黃衣少女忽然道:「大師,我們不是來燒香禮佛,卻是為了憑弔龐德公而來。」   老僧人聽了黃衣少女的一番話後,立時眼裡精芒四射,呵呵道:「既是施主有心,老衲也不能阻攔,請……」   先是小青掀起車廂門簾,一躍而下,繼而黃衣少女隨著她的攙扶,也下了馬車。向著老僧人道:「多謝大師,那我這馬車還請大師能妥為照料。」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衲曉得。」老僧人合什行禮道。   臨走前,黃衣少女深深的看了一眼蕭楓,與小青逕自行入寺內。蕭楓見她主僕走後,即隨著老僧人把馬車駛到了寺廟的後院。   黃衣少女一路走先,穿廊過廂,似是極為熟悉,不一會,到了寺後的一座偏殿。殿門前佇立著十數人,當先一人,年約四十餘,面如冠月,氣質溫雅,一襲青袍雖是布質,但縫工精巧,裁剪合身,穿在身上卻甚是風骨凜然。   那人瞧得黃衣少女走近,納頭便拜,口中道:「臣,右丞相兼樞密院事文天祥,拜見昌平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昌平公主瞧見這大宋忠臣,不由神色悲痛,美目噙淚,口裡嗚咽道:「文,文愛卿,快,快快請起,趙菀落難之身,這些繁禮就免了吧!」   文天祥也不一味迂腐,霍地站起身來說道:「公主一路鞍馬勞頓,暫先歇息,有事不如明日再議。」   「不,不行,趙菀一路而來,實是心急如焚,文卿先把廣州之事與我說來。」趙菀擔憂幼弟及母后,此刻遇到文天祥,倘若不問個明白,豈能安心。   文天祥儼然道:「廣州城現有張世傑張元帥,率領三十萬大軍堅守城池,元兵決不敢輕犯,且微臣聯絡的天下豪傑,不日也將陸續彙集;到那時,公主與皇上振臂一呼,微臣與張元帥誓師北伐,那就是光復我大宋河山的傾世一刻。」說到這,文天祥滿面躍然,雙目湛光,大有諸侯盡西來,瞧我掃六合的豪情雄懷。   趙菀聽到這裡,心下極感欣慰,要知道她雖說生於帝王之家,貴為金枝玉葉,在凡人眼中是前世修來的福祉,可以享盡人間的榮華富貴,可是,在這金碧輝煌的外表下,又有誰能理解她的血淚哀怨,種種辛酸,經歷了國破家亡,目睹了盛衰成敗,每當深夜,又感懷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眾人見這趙宋公主,不但不驕氣凌人,且還如此關愛忠臣,和藹可親,心裡俱自欣慰無比。   這時文天祥面如閒雲,神采洋溢的道:「公主,微臣身後這幾位,俱都是西南武林裡名頭響噹噹的英雄人物。」說完,指著一個白眉長垂,神色慈祥的老僧人笑道:「這位,想來公主不用微臣介紹,鹿門寺的方丈,覺空大師。」   趙菀宛然道:「那是自然。」接著向覺空大師行了一禮,脆聲道:「菀兒見過覺空師伯。」   覺空大師合十慈笑道:「公主,三年不見,令師可好。」   「回師伯,家師近來勤習修真之術,菀兒下山時,她已閉關了。」趙菀恭敬的答道。   「哎,令師才艷,武學冠絕更是冠蓋天下,倘若有她下山,事已成半矣。」覺空聽聞趙菀的師傅大悲神尼並未下山,不禁大為歎息。   大悲神尼乃是峨嵋派佛宗的掌宗,少時美艷人間,隻身單劍孤闖江湖,博得大宋第一美人的外號,只是不知為何,或許有甚情愛糾葛,佛宗規定的三年遊歷之期未滿,即已回轉峨嵋,並且落髮為尼。在她的帶領下,峨嵋佛宗威名大盛,一時之間大有蓋過執武林之牛耳的少林寺,而峨嵋道宗那更是望塵莫及;只是在五年前,她忽然癡迷於峨嵋所收藏的典藉紀要,非要習那長生不老之術,從此以後,江湖上即再也沒人見過她的身影。   「沒了大悲神尼那也不打緊,只需公主請得敝派祖師張真人下山襄助,那些蒙古走狗必然擋者披靡,全都變成土雞瓦狗,不堪一擊。」一個長得頗為俊秀的青年聽到覺空大師那般推崇大悲神尼,心下不悅,即忙在趙菀面前顯示下本派祖師的實力,期望於這位猶如仙子的公主,能夠正眼的瞧他一下。   怎料趙菀聽他話後,雖說是瞧了他一眼,可儘是不豫之色,淡然道:「不知這位公子是何派的俊彥,貴派的祖師張真人,本宮實是,未聽過大名,如若誠然公子所言,本宮定然親自邀他來助。」聽此人如此蔑視自己的恩師,趙菀心下實惱,倘若不是為了顧全大局,她早已怒斥。   俊秀青年此時只覺騰雲駕霧,渾身輕飄,瞧著趙菀的冰肌玉膚,絕世仙姿,早已魂飛冥冥。那曉得她心裡的怒氣,直到有人輕撞他一下,他才魂魄歸身,吃吃的道:「草,草民,宋愈,乃是武,武當真武觀俗家弟子,敝派祖師…張真人,道號三豐。」   「武當張真人的威名,老衲聞聽已久,只是緣慳一面,如是真來襄助,不但是我等之幸,也是大宋之幸。只是情形緊急,公主也沒空去邀,不如請這位少俠修書一封,命人送去,如此一來,事情也就不耽誤了。」覺空大師亦是人老成精,急忙在旁岔開話頭,順便也將那宋愈一軍。   宋愈聽得覺空的說法,不禁神色為難。心道:自己是甚麼身份,不過是一小小的真武觀三代俗家弟子,有何臉面,就憑一封書信,召得祖師來助。   旁觀眾人瞧見他的為難神色,心裡好生失笑,俱都暗忖:遇著美色,就頭腦發昏,說甚麼人不好,偏偏說人家公主師傅的長短,況且這覺空,年青時也是大悲神尼的追求者,這馬蜂窩可捅的大了。   文天祥見著有些冷場,忙向趙菀道:「公主,還有幾位英雄,微臣一併來介紹。」指著個身形魁梧,鬚髮皆白的老人道:「這位是青城派碩果僅存的元老,流雲劍楊士傑,楊老前輩。」   趙菀急忙連道久仰,隨後介紹的既有些久負盛名的人物,也有些名不經傳的人,其中則有點蒼劍派的劍主碧海翻浪劍鄭起光;襄樊臥龍山神機派的三個盟兄弟,號稱臥龍三英的羅秉雲、羅秉文、羅秉剛三人;及峨嵋道宗長老,史瑞安所率的十二青年弟子。   這些人可是西南武林的半壁江山,一個個俱都有著深厚的背景;趙菀作為趙宋皇室的代言人,也不能缺了禮數,自是笑顏相對,柔聲道:「各派各位前輩,大哥遠道而來,助我大宋,光復河山,小女子實在萬分感激。」   這時那宋愈又道:「我師父說道,文丞相乃是當世英傑,由他見招。本當親來,只是他老人家身子不適,臥病已一個多月,起不了床,因此遣我帶領敝派四個師弟,來供文丞相差遣。」此刻他又是好了傷疤忘了痛,一有機會,便大獻慇勤。   趙菀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   這時覺空大師忽而道:「公主,適才老衲聽聞知客僧說,你是坐著馬車來這鹿門寺,只是那馬車伕,公主可否瞭解?」覺空昔日曾是大悲神尼的追求者之一,眼下雖已出家,可那愛慕這心卻是未減半分,眼下見著心上人的愛徒,實是愛屋及烏到了極處,甚怕趙菀江湖經驗不足,有甚不測。況且滋事體大,若是走了風聲,那這鹿門寺的上下一百來位僧人,恐亦將死無葬身。   趙菀聽得覺空疑問,心下實也茫然,直覺那馬車伕非是凡人,興許有朝一日要其襄助;可瞧著他被小青刁難時的窘相,又感不像;哎……不管了,但願自己沒有看走眼,倘若真是,自己豈不終於尋到了夢裡縈迴了千百遍的……想到這,不由玉顏通紅,耳根發熱,暗罵自己不識羞。   她原本就冰肌玉膚,亞如天仙下凡,如此害羞,添上一抹嫣紅,更是風華絕代,艷色超塵;旁觀眾人陡然間被迷得呆若木雞,心下各自暗讚:沒想到這紅塵俗世,卻也有這般美艷不可方物的女子。不知是誰家兒郎,日後有此福氣能娶得這公主嬌妻,即便是少活三十年,也屬賺的了。   從晌午至深夜,那兩位姑娘就沒來找過蕭楓,難得沒有小青的嘲雜,一人獨坐院內,望著後山院門外的竹林脆郁,星夜朗月,聽著微風徐徐,竹喧翛翛,蕭楓只覺心神曠怡。想起前晚黃衣少女竟是與雪兒那般的神似,不禁柔情湧動,思潮起伏。但覺這馬車伕委實做的是心甘情願。 ∼第二十四章碧血丹心∼     從晌午至深夜,那兩位姑娘就沒來找過蕭楓,難得沒有小青的嘲雜,一人獨坐院內,望著後山院門外的竹林脆郁,星夜朗月,聽著微風徐徐,竹喧翛翛,蕭楓只覺心神曠怡。想起前晚黃衣少女竟是與雪兒那般的神似,不禁柔情湧動,思潮起伏。但覺這馬車伕委實做的是心甘情願。   蕭楓適才放下馬車後,早已遊遍了整個寺院,憑著他的實力,縱然是橫著在寺廟裡走,也不慮會被人發覺。一來他是著急主僕二人的安危,亦不知這寺院的僧人是好是壞,且讓人瞧來很有些詭異;二來若有機會,順便亦可查探下那主僕二人到底是有何事,怎老是那般神神秘秘。可探到的結果,卻是令他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那黃衣少女趙菀竟是大宋的一個公主,怪不得她會有種玉潔冰清,雅麗高貴的動人氣質,這皇室禮儀下,教導出來的,就是非同凡響。   想到趙菀的國破家亡,淒慘際遇,蕭楓不由唏噓不已;對於到時自己是否需要出手襄助,他也是猶豫不決,遲疑難定。畢竟蒙古人與他亦是有所交情;相反的則是,這大宋實難讓他有所歸屬之感。   正在他神遊深思之際,忽聽得遠處傳來一個聲音:「師兄,那昌平公主可真是美若天仙,如能娶得這般樣的妻子,即便是立時死了,那也是心甘了。」這話語驚醒了蕭楓,他遁聲望去,從院外走進了五個青年,領先一人正是宋愈,後面的估計就是他帶來的四個師弟。   「胡說……」宋愈正說著,忽然發現院裡有人,且還好像極低賤之人,急忙閉嘴,望了望蕭楓,隨即問道:「你是甚麼人?怎麼在這裡?」他對這鹿門寺,今時今刻尚且收留寺外之人,著實疑惑。   蕭楓極是淡然的道:「我麼,一個馬車伕而已。難道馬車伕就不能在這賞月麼?」蕭楓對這宋愈實欠好感,瞧他那盛氣凌人的模樣,心中就覺來氣,故而神色間顯得也是甚為傲然。   聽到這話,宋愈身後那四個師弟不禁笑出聲來,其中一人說道:「一個馬車伕都是這般的無禮,滾,快點歇去吧!別礙著爺們說話。」   蕭楓用極為輕蔑的目光掃視了他們一遍,並未說話,仍舊曲臂枕頭望著虛空。   如此一來,宋愈不由勃然火起,怒喝道:「小子,沒聽見大爺的話麼?快滾……」一個馬車伕竟也敢這般的不賣他帳,令他大失顏面,心裡殺機頓時蠢蠢欲發。   蕭楓瀟灑的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冷笑道:「瞧你這動作,莫不成還敢動粗?要知道,這裡可是我先來,即便有人要滾開,那亦是你們幾個。」他是存心想挑起一場爭鬥,瞧瞧小兄弟張三楓的徒子徒孫是否會濫殺無辜。   誰知本是暴跳如雷的宋愈,突然面色緩和,笑道:「那呀,小老弟,我等不過是和你開些玩笑罷了。」說完轉過頭道:「師弟們,我們走,別打擾了小老弟的賞月。」   「你們在賞月麼?」這時小青攙著趙菀,從院外婕娜多姿地步入。月光下的趙菀更顯仙姿,微風輕拂,吹動衣裙,飄飄欲仙的就似月裡嫦娥。而適才的問話,卻是小青發出。   五個武當真武觀的弟子,此時早就呆頭呆腦,神色怔然的簡直就像五具石像。   惟有蕭楓自若的道:「是啊小青姑娘,反正閒著沒事,瞧著月亮也覺得蠻逗的。」小青『噗嗤』一聲,嬌笑道:「你這傢伙才逗呢,那有你這樣說月亮的。」趙菀也是頗為莞爾,那瞬時綻開的笑容,仿如幽夜裡暴放的最為絕美的花朵,為這古樸的寺院,不知添了多少顏色。   蕭楓見了,頓時心中一酸,直覺這笑容和雪兒是那麼的相似,絕美動人。隨即柔和而深情的望著她。趙菀被他火辣辣的目光所盯視,登感羞澀萬分,以往那有人會這般大膽無禮的望著她,不說她的高貴身份,單是她那迫人的絕色就能壓得人不敢直視。   宋愈此時也神志初醒,瞧見馬車伕竟是如此褻瀆他心中的仙子,怒喝道:「大膽,見著公主,還不跪拜。」   他叫人拜,可他卻是忘了自己,更加忘了趙菀的身份可不能這麼隨便的說出來。是以小青對他亦是怒目圓瞪,心道:這武林俊彥竟是一個草包。   其實也不能怪宋愈草包,早先他不依不饒的準備對付蕭楓時,突然間察覺有人接近後院,細辨之下,但覺腳步輕盈而靈動,便知是有女子接近。但在這『鹿門寺』裡除了趙菀和小青又怎有其她女子,是以才會突然硬壓火氣,改而故裝瀟灑從容,讓人覺得他甚有教養,且還心胸廣闊,這亦是他的心計謀算。可是怎料這卑賤的車伕卻是極為無禮的瞧著趙菀,更令他憤怒的就是趙菀看來竟還頗為享受。   一怒之下,他可甚麼也顧不得了,他要好好的煞煞車伕的威風,他要讓這人露出卑賤的一面。難道車伕,長了張俊臉,就能勾引公主麼?想到這一點,不得不讓他妒火中燒。   蕭楓很是無視他的怒火,且還悠然的道:「你…好像也沒跪拜?…難道你是甚麼王子,或是自認為能與公主平起平坐?」說完即用很是驚訝的神色瞧著宋愈。心道你小子和我鬥,我先看的你跪下再說。   「宋愈,賈敏,徐成,肖友,易鐵,見過昌平公主。」宋愈被他看的無法,只得跪拜趙菀,身後另四個師弟見著師兄都已跪下,他們自也不能落後,故而全都一起行了大禮。   趙菀正容道:「免禮,諸位都是我大宋的義士豪傑,對我趙家實是功比日月,這些繁禮日後就免了吧。」雖說她心裡甚是好笑,可面上卻不能露出。   如此,對這神秘的車伕,她也是更添好奇,像這樣不畏權勢,不懼生死的車伕可說是鳳羽麟角,天下罕有。   宋愈本還期待趙菀親自來攙扶自己,可等了片刻,仍無動作,心下失望,站起後,對著蕭楓道:「現在輪到你了。」尋思,我們都拜了,莫不成你還敢不拜。   蕭楓微笑道:「這位兄台,難道你沒聽見適才公主說我們都是我大宋的義士豪傑,對她趙家實是功比日月,這些繁禮日後就免了麼?如若我拜了,就是不遵公主之命。不遵公主之命,也就是形同謀反,這賞月,吵架,我是喜歡的,可謀反這重罪,我卻是萬萬不敢犯的。」   「噗嗤」時下的趙菀是再也忍不住的了,在她先前的歲月,何曾見過如此有趣之事,況且她對宋愈實也欠奉好感,眼下見他被蕭楓這般戲弄的猶如猴跳,如何能讓她保持淡然。而小青早就沒有形象的在旁邊哈哈大笑了,指著蕭楓連連的道:「你這傢伙,簡直……太狡猾了……」   宋愈聽了蕭楓的話後,臉色漲紅的道:「你…你簡直是強詞奪理,你算甚麼義士豪傑,最多不過是個賤如蟻蟲的車伕,倘若你敢不拜,小心我今天當場就宰了你,治你個不敬之罪。」這番狠話一說,他料想這車伕定會惶恐的跪下求饒性命,到時再大大凌辱他一下,瞧他還敢這般嘴刁。   蕭楓朗聲道:「你瞧我不像義士豪傑,那我來問你義士豪傑又該是何等模樣,難道長得像你這副熊樣就是了?我瞧你也不過是個可憐的應聲蟲而已,別在這丟人現眼了,武當真武觀的威名,都讓你們給丟盡了。」   他是見著小兄弟張三楓的徒子徒孫竟是這般跋扈張揚,心頭火起,很想教訓他們一番。可要出手,又覺少了些條件,是以用言語來激怒他們,到時名正言順,豈不愉暢。   宋愈怒吼一聲,出道以來,何曾受到如此侮辱,現在也不管甚麼風度,甚麼胸襟了,只想快快的殺掉這個嘈如鳥雀,賤如蟲蟻的傢伙。吼聲方落,腰間長劍寒光閃現,『錚』的拔了出來,劍若砍斧的就向蕭楓劈去。   「住手,住手,」一個響亮的聲音傳來,可現在宋愈的長劍早已發出,又加是怒氣勃發,一時間如何讓他收的回來,縱然可以停手,想來這宋愈也是不會的了。眼下的宋愈視蕭楓為他的夙世冤仇,只有一劍劈了他,才能拾回自己的尊嚴,才能在趙菀面前有些顏面。   而時下的蕭楓卻是神色自若,望著那力若千均的長劍,竟是嘴角含笑,臉帶不屑。可望在趙菀的眼裡,卻全不是那回事,直覺這車伕定是被那劍光給嚇呆了,一點都不曉得要躲避。「啊」的一聲,滿含了激動,擔心,失望,忿慨……諸種神色,捂著小嘴,悚然的瞧著眼前的一切,身子不由的都有些澀抖。   「砰」,一粒小石子破空射來,與當頭劈下的長劍,激撞在一起,登時盪開長劍;宋愈受不住那力道的撞擊,竟是『騰,騰,騰』的向後急退了三步,收勢不住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宋少俠,你沒事吧?」文天祥疾步上前就想攙起宋愈。原來是文天祥和流雲劍楊士傑相攜邇來,剛進院門就見宋愈用劍砍人,旁邊還站著昌平公主和她的宮女,不管是何人被砍,只有先制止了再說,是以文天祥大喊住手。可那時的宋愈,又怎會單憑句話就饒了蕭楓,流雲劍楊士傑見著情勢危急,揚手就揮出粒小石子,彈開宋愈的長劍。   須知這流雲劍楊士傑可是青城派碩果僅存的俗家長老,一身功力渾厚深醇,心急下自然勁力較大,就憑宋愈十數年的苦修如何能比,故而很是乾脆的就被激撞出去,並且令他跌坐在地。如此一來,更使他覺得惱羞,揮手推開文天祥,自顧站起,瞧了瞧蕭楓,心知眼下要除去他已是難比登天,狠狠的道:「小子,你等著,今天是你運氣好,下次就沒這麼簡單了,哼……」說完,招呼著四個師弟,揚長而去。   文天祥手無縛雞,如何承受的住那股推力,止不住的向後退卻,眼看就要跌到,流雲劍楊士傑即忙一手托住,替他穩住了身形,在宋愈身後怒斥道:「甚麼東西,竟連丞相的一番好意,也不懂,我可得到你真武觀去,找那張老道好好的評下理。」他見宋愈在他面前竟敢推攘文天祥,怎不叫他火起。   宋愈也是識相之人,見著流雲劍楊士傑發火,情知不妙,不敢稍加逗留,匆匆的溜了。   文天祥見楊士傑在宋愈走後,仍是罵罵咧咧,兀自暴跳,他不想就此傷了群豪間的和氣,微笑道:「楊老,不妨事,你看我不是無恙麼,宋少俠也是年輕火急,就不要再怪責於他了。」語聲甫畢,向趙菀行禮道:「公主,你無礙吧?微臣來晚,讓公主受驚嚇了!」   趙菀望見蕭楓無礙,早已心下鬆弛,忙自柔聲道:「文丞相辛苦了,這麼晚,趙菀還打擾你,真是慚愧。」   「公主萬金之體,微臣自當愛護,些許小事也談不上勞累,只盼能盡逐胡虜,天祥就余願足矣。」這番話說的忠義凜然,風骨崢嶸之極。   趙菀不禁熱淚盈眶,心中微酸,泣道:「丞相真是我大宋百年來第一人,你的忠義肝膽,我趙菀代表趙宋官家向你叩謝了。」說完,盈盈的對著文天祥拜了拜。   文天祥見著趙菀向他拜下,直覺心頭感慨萬分,即便前方是千重萬難,也能履險如夷,想起了自己灑血攘袂,出生入死的歲月,現在都變的是這麼的值得,不禁慷慨悲歌的道:「是氣所磅礡,凜烈萬古存;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公主,天祥願為大宋瀝血披膽,蕩平污垢,還我朗朗乾坤。」   此時的文天祥,剎那間在蕭楓的眼裡,變得很是高大。恍如是屈原之口在朗吟「哀民生之多艱」,又好似霍去病在狂吼:「匈奴未滅,何以家為!」那靈魂的洗滌,使得蕭楓對修真人不能輕易插手俗間事的定規,感到萬分詫異。他覺得既是自己的民族都被人滅了,就算最後成就了大羅金仙,那又怎樣?   那民族的忠魂,祖先的豪情,喚醒了蕭楓心中的熱血,他忘記了真兒的纏綿繾綣,忘記了雪兒的似水柔情,只覺的炎黃的血脈在搏動,秦唐的壯志在跳躍,大喝道:「好,好一個赤膽忠心的大宋丞相,好一個還我朗朗乾坤。我蕭楓作為大漢子民,實是愧煞,羞煞。」   他這一喝不要緊,可把那流雲劍楊士傑可嚇壞了,越看越像,越看越是像那四十餘年前在唐家莊,威震群雄,意氣風發的蕭大將軍。適才進院時由於事多,一時亦沒看清,現在仔細的端量後,不禁驚疑的道:「你,你,你是蕭……」對於自己的猜測,他實也覺得匪夷所思,不可思議,那有一人四十多年來,容貌毫無衰老,且還如此的生龍活虎,故而之後的話語實難讓他說出。   趙菀,小青,文天祥等三人,見著流雲劍楊士傑那駭異的神色,吞吐的話語,各自面面相覷,對他的這種異動,也是大為不解。順著他的眼光,也一起瞧向了蕭楓。   蕭楓見著老頭好似認識自己,可是自己對他卻是毫無半絲影像,不禁驚臆的道:「老人家…你…認識我?你是……?」其實他也知道眼前這老頭,就是青城派的長老,可那時唐家莊的群雄委實過多,再加今時今日的流雲劍楊士傑鬢髮衰白,滿面皺紋,又怎能和當日的仗義執言,不畏強勢的豪壯漢子來比。   流雲劍楊士傑瞧了他半晌,忽然歎息的道:「大概是認錯了,哎,真是老嘍,想不服也不行了,不過可真像啊!倘若你真的是他,那就好了!」這一聲歎息,實是無頭無尾的到了極點。   眾人不禁又是相顧而視,小青的脾性可不慣這般的如墜迷霧,脆聲道:「楊老前輩,你到底在說甚麼啊?怎麼我們都聽不懂呢?」   「沒甚麼,沒甚麼,不過是認錯人了」流雲劍楊士傑見著小青問他,急忙回道,他以前對小青刁蠻的脾性是領教過的,在這種時刻,又怎敢惹的她發火,說完後,見她臉色還是有所不豫,是以又接著賠笑道:「實在是這位小兄弟頗像我的一位,多年未見的故人,一時眼花認錯了。倘若我那位故人能出山襄助,想來也不用怕那些蒙古走狗及吐蕃喇嘛了。」   小青訝然問道:「楊老前輩,你哪位故人很厲害麼?」趙菀和文天祥也俱都望著他,要知道就憑流雲劍楊士傑在當今武林裡的聲望及地位,實已名列五強。天底下能在武學上勝過他的,委實找不出幾位。可是見他對那位故人推崇已極,且詞眼話語裡好似哪人勝他百倍,這心底實是對他口中的哪位故人大為好奇,流雲劍楊士傑見著眾人都是用訝疑的目光盯著自己,不禁歎道:「蒙他瞧得起我楊士傑,在唐家莊認我作了朋友,此生實已無憾。」繼而又道:「既是小青姑娘問起,我便跟你們說說,我哪位故人的英勇事跡。」說完,望了望蕭楓,便沉聲的說起了蕭楓的往事。   昔日蕭楓如何怎樣的便舉手投足間,擊敗了蒙古金帳汗國的國師咯巴;又如何在潼關,怎樣的在金國『錘神』完顏呼邪的致命一擊下,救出蒙古大汗窩闊台的性命;又如何在唐家莊戲耍西南群雄,救得唐家父女;又如何怎樣的在汴梁城下,與金國的太上皇完顏允恭殊死決戰及和真兒,雪兒之間那段刻骨銘心的纏綿柔情。   旁聽眾人裡除了蕭楓外,早已聽得驚心動魄,趙菀和小青兩人牽著的雙手裡,全是淋漓汗水,沒想到這世間竟還存在過這般至情至性的英雄俠士,雖說他是襄助於蒙古,可那時大宋和蒙古確實份屬盟友,只有一個大敵,那便是金國女真。故而他那些可歌可泣的所作所為著實令人油然生贊,神往不已。   「那後來呢?」小青聽的意尤未盡的催問道。   楊士傑微笑著說道:「後來我就不知道了,只是聽說蕭大俠隨著蒙古大軍遠征西方,可是自那一去後就再亦沒有聽到過他的半點訊息。而我所曉得的,有的是我親眼所見,有的則是他的妻子,唐雪告訴我的。」   蕭楓聽到『唐雪』二字,猶如當頭一個霹靂,雙眼盯著楊士傑顫聲問道:「那…那他的妻子,唐…唐雪呢?」原先他甚想立時表明身份,可瞧著趙菀與小青那幅心嚮神往的表情,轉念尋思:他們都對我蕭楓那麼欽佩萬分,倘若眼下我說我就是,豈不讓人笑話,他們必以為我是慕那虛名,才冒認的。是以他也裝作甚想知道結局的模樣,來詢問雪兒的下落。此時的蕭楓,心神絮亂,抨抨直跳,用著渴想的神色望著楊士傑的嘴唇,只盼他能曉得雪兒的去處。   趙菀和小青對蕭楓的問話,都覺得甚是訝異,她們只想曉得大俠的下落,可這車伕竟是要打聽大俠夫人的去處;面面驚疑下,又俱都瞧著楊士傑。   「怎麼說哪?自蕭大俠西征後,他的妻子唐雪便回到了娘家,可沒多久在她老父的葬禮結束後,又忽然失了蹤,她那兩個兄長滿天下的尋找了數月,仍無絲毫行跡,最後也只能放棄了。」流雲劍楊士傑謂然道。   蕭楓聽到這裡,直覺悲意上湧,酸痛無比,無限的失望感籠罩全身。尋思,怎會連楊士傑也不曉得,難道我真的和雪兒是有緣無份麼?又或是人鬼殊途了不成?想到這,整個人形若喪魂失魄,渾身更是瑟瑟發抖。   「不過依我看來,」蕭楓聽到楊士傑尚有下文,隨即精神一振,「那唐雪想來是和蕭大俠雙雙隱居在一處俗人難到的仙靈之地,過上了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了。」流雲劍楊士傑在給了蕭楓須臾的希望後,又親手打破了它。   此時的蕭楓恨不得一把掐住他的咽喉,讓他有話也講不出來,實在是太氣人了。   眾人瞧著他的異樣神態,心下俱感訝異,可是見他不想說出,到也不便硬是迫他,只能把疑問暗藏心底。   這時文天祥朗聲道:「好了,好了,蕭大俠的故事也講完了,假如蕭大俠能和他夫人一起出山襄助,固然是好,可眼下卻只能靠我們自己。」繼而向著趙菀道:「公主,我們已經商量過了,明日你坐著這位小兄弟的馬車,由流雲劍楊老前輩及襄樊臥龍山神機派的三個盟兄弟,臥龍三英的羅秉雲、羅秉文、羅秉剛三人陪護為一路;而微臣則帶著期餘眾人,今晚就出發,以求能用最快的速度趕赴廣州城,為張元帥張揚聲威。」   趙菀聽了,柔聲道:「文丞相辛苦了,我們人也確實太多,倘若盡付一路,只恐目標過大,讓蒙古人察覺那就糟糕,眼下亦只有如此了。」   文天祥聽了趙菀一番有條有理的分析後,不禁大是欣慰,直覺這趙宋皇室當真是,值得自己來,以命守護。當下微笑著說道:「公主真是蘭心惠質,微臣沒有深思到的地方,經公主這麼一說,業已豁然明白。只是公主一路需得注意自身的安危,我大宋可不能缺少了你啊!」   再是如何的赤膽忠心,可這仕途上的為官之道,這奉承之學,卻是人人要會些的,蕭楓聽了文天祥的話後,如此的想到。不過他心裡已然下了決心,不管這宋元大戰,誰勝誰負,可趙菀的安危,自己卻得看緊了,誰叫她眉宇間的那股淡愁,和當時在和林,與雪兒離別時,是那麼的相似。   如此一夜無事,只有蕭楓一人輾轉難眠,心中浮現的俱是雪兒的顏容,不覺中,偶而也會閃現趙菀的愁顏。   翌日清晨蕭楓駕起馬車,載著趙菀和小青,前面是流雲劍楊士傑帶隊,身後則跟了襄樊臥龍山神機派的三個盟兄弟,一行七人逕自向廣州而去。一路無事,約莫行了數日就到了廣東境內。   所過之處,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農田荒廢,百業凋敝,這是一場空前殘暴的野蠻侵略戰爭,處處都顯示著蒙古人屠寨滅村,塗膏遍地的獸行,大宋正面臨著亡國滅種的嚴重威脅。   每當趙菀在車廂內瞧見這種慘相,就黯然落淚,在車裡低泣不止;另四人自是不曉得,可蕭楓是何等功力,倘若他運足全力,只怕是百里之內的動靜,都逃不過他的耳目。故而他對趙菀的慈心仁腸極有好感。可是這眼前的一切,就算他想幫助,也是有力無處使,只能故作不見,趕著馬兒快點跑。   其他四人對蕭楓竟用那麼神俊的馬匹來拉車,委實感到不可思議。要知道,這大宋自建朝以來,馬匹就是一種奢侈商品,在市場上的售價極為昂貴。若是想買匹,像現在拉著車的,一模一樣的馬兒,只控非大富大貴之家想都別想。故而他們對蕭楓的來歷,實覺神秘。   這一日行至處山道,忽然流雲劍楊士傑右手高舉,策馬停下;蕭楓的馬車也只能隨後止步,須臾楊士傑翻身下馬,走到路邊,撥開一塊巨石上的草蔓,瞧了瞧,隨即回過身來,神色嚴肅的縱身上馬,向蕭楓等人喝道:「現在我們改道去泉州。」說完,就策馬前行了。   眾人被他這番奇異的行為,實是搞的猶如一頭霧水,簡直匪夷所思之極,原先講的好好的,眼下就憑他一句話,就全然推翻。不過敬他是個前輩,想來他亦不會胡來,只得順著心意,改道而行。   如此又走了幾日,每當要到目的地時,流雲劍楊士傑總是喝令改道而行;而每次聽了他人的疑問,也總是支吾以對,要麼顧左右而言它,要麼就默默無語,只是一路急趕。起初眾人尚且忍耐,可是次數一多,別說是小青了,即便是趙菀亦心下擔憂。   一日正在道邊休息,流雲劍楊士傑查看了一塊大石,正待他又想發話時,趙菀柔聲的疑問道:「楊老前輩,難道文丞相發生了甚麼事?為何我們老是要改道呀?」   流雲劍楊士傑望了望她,突然雙目漲紅,謂然歎道:「公主,我也不想瞞你了,大宋完了……,整個天下都已被胡虜佔領,我大宋已無片寸土地;現在惟有張元帥率著二十萬軍民,在崖山海上抗戰。」說到這,只見他老淚縱橫,手拭不止。   眾人聽到這霹靂般的訊息,陡然呆若木雞,趙菀俏目一閉,頓時昏了過去,臉色蒼白,駭人之極。小青在邊上嚇得大喊道:「公主,公主,你…你醒醒啊…嗚,嗚……」只見她手足無措的不知如何才好,登時也嗚咽了起來。   幸好蕭楓反應靈敏,急忙上前,抓起趙菀的柔荑,運起靈力緩緩的傳了過去;小青本待喝他無禮,可是楊士傑拉住了她,並且以眼示意她不可妄動。過得片刻,趙菀在靈力的療修下,漸漸的醒了過來,先是發覺玉手被蕭楓按住,不禁羞澀不已,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嫣紅,但想起國家衰敗,母弟漂亡,又是涔涔淚下。   眾人無法,只得任她哭泣發洩,小青也在旁邊大聲嚎啕,一時間,亡國滅種的哀意使得眾人俱都悲泣不止。   過得片刻,蕭楓見他們只是悲淒,手中長鞭輕擊了一聲脆響,朗聲道:「諸位,現在不是我們痛哭的時候,只有快馬加鞭的趕到崖山去,與張元帥共赴國難,救出太后和皇上,方是道理。」   眾人聽了,俱都暗道慚愧,尋思,自己還不如個馬車伕,儘是沉浸悲痛,卻是忘了還有大事未辦。心念及此,眾人拾掇悲意,重煥神采。   流雲劍楊士傑更是縱聲大笑,向著蕭楓道:「好,好啊,我大宋有了你這等不畏生死,勇往直前的熱血男兒,豈怕那亡國滅種,常言道,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今日我楊士傑豁出一身膽,到崖山去找那胡虜們拼了。」說完,對著眾人大喝道:「走,讓我們去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羅氏三英與趙菀,小青也俱都大聲的回道:「讓我們去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隨著眾人的震天誓言,豪情壯志,一行七人緩緩的消失在了夕陽西下的天之盡頭。   ※※※   這日續向南行,走出百餘里後,已是正午,赤日當頭,雖在初春,亦覺炎熱。正行之際,西南方忽地傳來隱隱幾聲兵刃相交和呼叱之聲,眾人互相望了望,均各策馬前行,向聲音來處疾馳。   奔到近出,一看之下不由大吃所驚,密密麻麻的元庭騎兵足足有上萬人,在騎兵的包圍圈中尚有幾個相互跳蕩激鬥的人形,此起彼伏的拚鬥不止。定睛細看下,卻是那些隨著文天祥去馳援張世傑的武林群雄。   流雲劍楊士傑大喝一聲,驅著駿馬,揮舞長劍,便跑了進去。本以為元兵定要阻攔,打算著須得一場混戰,方能進入場中。怎料元兵瞧著有人殺來,竟是隊形分開,自然的讓出一條大路。如此蕭楓趕著馬車隨著楊士傑,便一頭衝入了元兵的包圍圈。   場上黑壓壓的站滿了人,西首人數較少,十之八九身上鮮血淋漓,或坐或臥,有的委頓在地,有的依在他人身上。點蒼劍派的劍主碧海翻浪劍鄭起光,峨嵋道宗長老史瑞安所率的十二青年弟子此時也是虛弱不堪。惟有文天祥一人傲然佇立,恍如狂風勁雨中的不搖松柏,那麼的風骨崢崢,令人油然而生敬意。   東首的人數則也差之彷彿,只是中間多了個蒲團,上面坐著一僧人,身穿紅色僧袍。在袍袖上繡了三條顏色各異的花邊,不到五十歲的年紀,頂冠芒鞋,臉上神采飛揚,隱隱似有寶光流動,便如是明珠寶玉,自然生輝。瞧得幾眼,便讓人心生欽仰親近之意。   在那僧人旁還站著十八、九個年青僧人,打扮雖是相同,可面貌大都猙獰可畏,不似中土人士,想來這些人便是大元皇帝忽必烈從吐蕃國請來的喇嘛了。   這時廣場中心仍有兩人正在拚鬥,一個是中土豪傑,一個是密宗喇嘛,各人凝神均在觀戰。楊士傑最為關心文天祥的安危,疾步上前,首句話就是問他是否有事。文天祥微微搖頭,示意無妨,可瞧著馬車進來,隨即臉色大變,惶惶然的不知該是如何才好。   此時那中土豪傑手舞長劍,劍光閃爍,和那密宗喇嘛鬥得甚是激烈,拳來劍往的,兩人俱都絲毫不落下風。忽然那中土豪傑大吼一聲,長劍脫手飛出,猶如一道匹練,向密宗喇嘛兜臉刺去。喇嘛側頭閃過,縱身躍上,一對蒲扇般的大手向豪傑印去,怎料那人並不閃避,兀自迎了上去,狠狠的抱住了喇嘛。   那密宗喇嘛從未遇過這般不要命的打法,不禁心下著慌,大手接連的向著中土豪傑的背上重重的擊去。可那柄原先飛出的長劍,驟然間在空中劃了道弧線,反身刺回。喇嘛心知不對,可被那豪傑死命的抱住,一時也脫不開身,只能眼睜睜的被那柄飛劍穿了個透心涼。   即便喇嘛業已被長劍插死,可那中土豪傑兀自不放絲毫,漸漸的嘴角溢血,臉色灰白,雙目無神的望著文天祥,喘著氣道:「文丞相,我,我沒…丟…你的臉,這喇嘛可比我先…死   …」說完,頭一彎,身子伏下,與那喇嘛一起,重重的跌倒在地上,激起塵土飛揚。   眾人瞧了,不禁悚然動容,縱然是元庭騎兵都為之唏噓,個個心下暗讚不止。尤其蕭楓,由於稍加猶豫了須臾,倏忽間情勢竟是陡轉直下,害得那大宋壯士枉送性命,心下更是自責愧疚。   文天祥雙目噙淚,身子顫抖,哽咽著道:「好,好兄弟,生當作人雄,死亦為鬼傑,過會兒,為兄會來陪你的。」這時的他實已對勝利失去了希望,只是惋惜著這些熱血男兒的生命;楊士傑在邊上輕輕的攙扶著,生怕他受不了這打擊,就此暈了過去。   這時從元兵陣裡,一個身著文官朝服,腮下三屢黑鬚,方頭大耳的中年人跺著方步,緩緩的走了出來,向著文天祥微笑道:「信國公,數年未見,風采不減當年啊!你可否還記得愚兄?」   文天祥聽著對方有人向他說話,急忙遁聲望去,一看不禁心頭火起,『哼』的一聲,沉聲道:「留夢炎,你還有臉來見我?你這不知廉恥的異族走狗,我大宋竟會有你這般寡義之徒,我文天祥竟也有視你為友的日子,我可真是瞎了眼了!」說完轉過身去,再也不想瞧這賣國求榮的奸賊了。   這留夢炎是誰?此公不是凡人。想當初,他和文天祥,曾同為大宋的狀元宰相。然而,兩人位同,志不同,就是這個留大宰相,早在臨安保衛戰中,就夥同內奸陳宜中,暗裡策劃降元。為此,他極力干擾文天祥率軍馳衛,而後又棄城、棄職逃跑。待到臨安淪陷,他又拿家鄉衢州作獻禮,搖身變成了元朝的廷臣。   此次元朝丞相伯顏素聞文天祥的才名,又知留夢炎與文天祥本是好友,故而命他一同隨軍南下,瞧著機會就勸降文天祥,是以這留夢炎一瞧文天祥大勢已去,就迫不及待地出來,推銷他的不倒翁哲學。只盼能三言兩語的說服文天祥,好在他那新主子面前乞得些獎賞。   這時留夢炎聽了文天祥的話後,仍是不死心的道:「信國公啊,今日大宋已滅,恭帝廢,幼帝崩,天下已盡歸元朝,你一人苦苦支撐,又有何用呢?那草木,誠然還是趙家的草木,那日月,卻已經是忽必烈大汗的日月了。我瞧你不如就降了吧!我會替你在大汗面前說些好話的。」   不識相的留夢炎兀自搖唇鼓舌,聒噪不已。文天祥不禁怒火中燒,他霍然回身,戟指著留夢炎痛罵道:「你今天來,就是給我指這條出路的嗎?你這個賣國賣祖賣身的奸賊!你,你身為大宋重臣而賣宋,可是賣國?身為衢州百姓而賣衢州,可是賣祖?身為漢人而賣漢節,可是賣身?……」   這番話罵得是暢快淋漓,周圍眾人,即便是元兵亦是用極其鄙夷的目光望著留夢炎,委實羞於為伍。   「你、你、你……,老夫本是一番好意,你不聽也罷,憑什麼要血口噴人?」留夢炎饒是厚臉昧心,也擱不住文天祥這一番揭底剝皮,瞧著眾人的眼光,當下臉上紅白亂竄,低頭鼠竄而去。   大宋一方的眾人瞧了不由哈哈大笑,就如打了一場大勝仗般的興高采烈。   蕭楓心下尋思道:原來語言亦能攻擊敵人啊!!!   大宋一方的眾人瞧了不由哈哈大笑,就如打了一場大勝仗般的興高采烈。   蕭楓心下尋思道:原來語言亦能攻擊敵人啊!!!   就在眾人仍是興奮萬分,喜笑顏開時,那盤坐在蒲團上的老年僧人,『呼』地站了起來,瞬時一股鋪天蓋地的龐大力量,直壓得眾人說不出話來,只覺口舌干舐,心臟急跳,好似被一座無形的大山壓住了一般。眾人臉上,涔涔的冒出了冷汗,那馬車也是『吱咯,吱咯』的發出了不堪抵壓的異響。   文天祥更是不堪,雖說他一身傲骨,可是他卻沒有半分武力,在這威如山壓的力量面前,已然面如白紙,鼻腔出血,雙腿不斷的抖動著;但他不愧是大宋,光耀後世的忠義賢臣,儘管如此,他仍是咬緊牙關,死命的挺直了身軀。緊握雙拳,指甲深深的刺入手心,沁出了鮮紅奪目的血絲。猶是悲壯萬分。   趙菀望著這些浴血濕衣的武林群雄,明知無力反抗,仍在那奮力的抵擋,美麗的眸子裡,禁不住流下了激慟的淚滴;眼前的一切,彷彿是靜止的時空;又好似凌煙閣裡的歷史畫卷,顯得哀情漫溢,淒愴感人。不由得轉首回望,凝視著此刻意態悠閒,站在一旁的蕭楓。心懷歉疚,直覺是自己害得他被牽入了這必死的局面。   流雲劍楊士傑緩緩的看了下周圍眾人,尋思:眼下點蒼劍派的劍主碧海翻浪劍鄭起光,峨嵋道宗長老史瑞安,鹿門寺的方丈覺空大師,俱都無力再戰,惟有自己尚有一拼之力,看來只有盡諸天命了。思至此,怒吼一聲,長劍舞動,化作一片祥雲,繚繚繞繞的就向那番僧,刺了過去。   就在他撲去的同時,眾人陡感壓力大松,不禁各自長舒一氣。   但見那番僧,此時臉上始終慈和微笑,顯得深有會心,輕輕的伸出右手食指,輕柔無比的微微彈出,就像是要彈去鮮花上的露水珠,卻又生怕震落了花瓣。那徐徐的一指,悠悠的刺向了那朵星雲,恍如噩海裡的定海神針,瞬時那狂濤駭浪,化為平面水鏡;那繚繚繞繞的祥雲,登時絮絮散開;手指尚且不罷休的直直的扎向了楊士傑的面門。   不堪一擊,竟是不堪一擊?眾人與流雲劍楊士傑,此時的腦海裡,一同浮現出了這一令人難以相信的疑問。每個人都覺得『抨抨抨』的心兒亂跳,恍如夢境。   流雲劍楊士傑剎那間但覺萬念俱灰,從未想過自己一生數十年的苦修,卻是擋不住別人的輕輕一指,眼下就算想閃開,亦是無能為力,彷彿被禁錮住了一般,不覺中閉上了雙眼,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番僧那必有所得的一指在行進中,忽然發覺前方有一股龐大的力量,抵禦住了自己的『蓮花指』。即便是運盡全力,也不可得,不由臉色微變,當機立斷的收了指勢。望著眼前連他亦不知,是何時到的場中的一個年輕人。   楊士傑本是閉目待死,可等了許久,兀自沒事,不由睜開雙眼,卻是瞧見那神秘的馬車伕。此時竟然與那番僧面對而立,且從他身上散發出了自己熟悉的威壓氣息,一時笑逐顏開,大笑道:「蕭大俠,當真是你麼?我不是在做夢吧?哈哈,這下,我大宋有救了!!!」   武林群雄拭了拭自己的眼睛,兀自不信眼前的驟變;趙菀緊握著小青的纖手,望著狀若天神的蕭楓,止不住的喜極而泣。   番僧沉沉的道:「施主何人?老衲八思巴,密宗薩迦派的宗主。」他曉得要問人家來歷,首先亦得告訴別人自己的身份,由於他時下已視蕭楓為他平身最大的對手,是以一點都不敢馬虎。   蕭楓淡淡的道:「我以前也有個密宗的朋友,他叫咯巴,你認識麼?」他怕眼前這番僧和咯巴有所淵源,倘若打傷了他,豈不大水沖倒龍王廟。   八思巴聽到蕭楓的問話後,更是駭異,要知這咯巴可是密宗格魯派的宗主,當時在世時,威震全藏,是密宗內神一般的人物,三十年前,圓寂在黃教聖地布達拉宮,又據說已然肉身成佛。眼下這年輕人卻說認識他,那麼他的歲數……   心念及此,更添小心,不敢再稱老衲了,即忙恭敬的回答道:「咯巴大師乃是我密宗的大賢,小僧三十年前,得幸大師指點過一二,故而大師可算的上小僧的半個師傅。」這番話說的卻也是真,當年咯巴在蕭楓下落不明後,便回到了吐蕃,在一次密宗論佛大會上,見到八思巴,覺得這個年青僧人,未來必定不凡,便傳了些格魯派的訣要給他,望他能合兩家之長,重顯密宗的昔日輝煌。   而這八思巴果然也未辜負咯巴的期望,在神功大乘後,即受聘於元朝皇帝忽必烈,封為當時疆域最大帝國的「護國法師」,並受封為「帝師」賜玉印「命統天下釋教」,即管理整個帝國的佛教事務,並協助朝廷管理吐蕃,統領吐蕃十三萬戶。   八思巴遵忽必烈所囑,在吐蕃清查戶口,制定法律,在薩迦正式建立起與元朝其它行省相同結構的地方政權,八思巴成為了隸屬於元朝中央政府的吐蕃地方行政首領,薩迦派的勢力自此也達到了鼎盛時期。與此同時,密宗也相應的達到頂峰。   蕭楓「哦」的一聲,隨即又說道:「在下蕭楓,大漢子民,為保這大宋武林的元氣,不得不向大師討教。」   八思巴聽到這裡,內心如洶湧波濤,這蕭楓是何人,他早已久聞大名。他是蒙古人心中的神,他是當今大汗忽必烈心中永遠不可摧毀的神;雖說他是漢人,可他在上一代蒙古人心中的地位,卻是尊崇已極,無人可比。想到這,微笑著道:「原來是蕭先生親臨,小僧不勝榮幸,既是如此,小僧想讓先生指點一二,可倘若與先生動手的話,卻又殊為不雅,是以,小僧想領教一下先生的精神力量。先生以為可否?」   他曉得中土修真者數十年如一日的俱是勤修丹元,煉筋鍛骨,揮手間吞雲,擺手間吐霧,若是與他們比試道術,或是武學的話,自己鐵定要輸,且不定輸得還很難看。可他們在精神力量上的修持,卻是不能和吐蕃密宗的藏密精神大法來比,想自己浸淫精神大法,已然四十餘年,不管怎樣都是不會輸的,故而他才道出這項提議。打算著以己強來對彼弱。   蕭楓雖說不知他的用意,可內心到也不懼,畢竟修煉那天使神訣『十二天羅翼』及密宗秘傳護法神功『毗盧遮那印』必然是要靈力與神識同修方可,不然兩相不能水乳交融,肉身早已爆毀的不留片渣了。況且自己的修真層次說不定也到了『渡劫』期,再加接受了羅馬教廷裁判長約翰彌死遺留的神識,此時他又怎會懼怕小小的精神大戰。   「你遠到就是客,做主人的一定會盡量滿足客人的需求。你儘管使來便是。」蕭楓悠然的說道。口中雖道他是客,可臉上卻顯露出甚想逐客的意味。   這時大宋方面的群雄,早已驚駭的目瞪口呆,望著眼前這個原是卑賤的車伕,現在意氣風發,神威凜凜的力挽狂瀾,獨抗番僧,不自禁的又是猛揉雙眼,尤是不信所發生的一切。趙菀和小青更甚,此時兩人趴在了馬車的轅欄上,張大了動人的小嘴,目不轉睛的望著蕭楓,生怕遺漏了他的絲毫舉動。   八思巴重新盤腿,腳心朝上的坐在蒲團之上。神色端嚴,閉起雙目,雙手十字交成捧物狀擱於上腹下方。口裡尚還不斷的吟誦經文,眉頭緊鎖,漸漸的上身,開始前後左右以詭異的角度扭動著,漸趨急劇,並從鼻孔里長長的噴出了幾股白色的粗氣。片刻後,猛地作身向上騰起,距地有三丈多高,始終呈雙腿盤坐狀,雙手自然下垂置於大腿上,沒有任何依靠四肢作用的跡象。隨著他的懸浮半空,一股形容不出的龐大精神力量,像水銀瀉地般的朝著蕭楓,滾滾湧去。   蕭楓面含微笑,也不見他有何動作,忽然身上衣衫『噗、噗』的震碎飛散,露出了渾身金光閃耀,華麗精緻的全身甲冑,那是一種莫名的力量編織而成。盔帽上佈滿了鮮紅的雲擎,肩胛上綴滿了銳利的倒鉤,整副甲冑上更是鐫刻了美妙而奧異的花紋,妥善且貼身地覆蓋在軀體上。其形制之高雅、工藝之精美,令人心醉神迷,恍然不知置身何處。   趙菀望著莊重濃烈、高雅飄逸的蕭楓,眼中異彩漣漣。心道:找到了,我終於找到了,他,就是我大宋的守護神,就是我趙菀夢迴縈繞了千百遍的愛人,現在的他是那麼的威武,那麼的豪情。縱然他有了夫人又如何,他到現在還沒找到她呢!即便他大了我很多歲又怎樣,眼前的他是那麼的神俊非凡!心念及此,絕美的嫩臉上變得粉紅艷嫣,心裡的羞澀告訴她要把臻首垂下,可她的眸光卻捨不得離開那飄逸的風采。   此時甲冑胸前上的護心鏡,陡然瑩光流離,上面印雋的太極圖案,緩緩轉動,散發出了神異的光芒。   『呼』的一聲,一對巨大的金色雙翼,驚心動魄的伸展開來,甲冑表面上所繚繞的聖和光芒,瞬間百倍增強,燦發出來的光與焰,彷彿一頭振翅而飛的金翼大鵬,拍起的風力,形成了奇詭的颶風,層層浪浪的硬是把上萬的元庭騎兵,向外推了數丈。   八思巴驚歎道:「這,這,這是甚麼法象?」   精神思想的領域是那樣的無邊無際,剎那間就可超越億萬里外,感應到不同的時空、不同層次的奇異事物。   此時的八思巴覺得自己是個佛,一個無所不能,神通廣大的佛,在無窮的精神星空裡到處遨遊。他可以平地起山,讓它直破天穹;亦可以裂地為湖,令它混無際涯。唯吾獨尊的感覺,促使他打破時空的桎梏,轉瞬間來到了另一片層次空間。   在這裡他遇到了另一個神,一個全身包著甲冑,身後揮舞巨大雙翼的神。他毫不猶豫的便衝了上去,他要毀滅這個神,他要擊潰這個空間。因為神佛就如同自然的獸王一般,容不得有人可以挑戰自己的威嚴。穿破虛空的激烈摩擦,引起了空間的熾燒。在他將要擊中那個神的一剎那,忽然,神微微的笑了,他的笑促發了空間的坍塌。   摩擦與坍塌,交織而形成了一片,烈焰熾燒的虛空,那高度的熱能將八思巴融化成了無數的微點,分解為另一股存在的能量,和整個虛空的每一點都緊緊結合起來。以前那廣闊無邊的思想,那神通萬般的力量,現在只能收縮在限於某一點內運動,從無限轉變為有限,從萬能轉變為無能。此中的痛苦,使得他想厲聲嚎叫,可是卻力所不及。   突然,整個虛空爆炸開來,以光的速度向各方面噴發,八思巴也隨之爆炸出去,變成了千千萬萬股力量中的一股,化為其中的一個小火球,向外衝射。也不知經歷了多久,渾渾沌沌裡,又是一聲巨響,小火球再次爆炸,彈出無數大大小小的圓球,在虛空內環繞著最大的火球行走。而這個火球就是那個神。   漸漸的原先解體的小火球慢慢糅合在一起,八思巴覺得自己變成了最小的一點,可有時又感到自己是最大的一點。不管點大還是點小,每一點都是一個極,一個獨立的宇宙。就在那時,八思巴感到了神,神也感到了他,神兀自在微笑,好似在笑八思巴的不自量力。   八思巴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他咆哮,他怒吼,可是他的力量,在神的眼內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簡直不堪一擊。神輕輕的揮動了一下身後的雙翼,額前忽然射出一道金光,穿透八思巴的身軀。恐怖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八思巴屈服了。他緩緩的退出了這片神之領域,回到了自己的佛域。   在旁觀眾人的眼裡,只是看見八思巴先是滿臉的傲色,無所不能的自得;繼而又是化為無限的恐怖、駭怕;接著又是茫然、無助、憤怒等等表情;最後的八思巴完全拋棄了密宗高僧的形象,那是哀求,乞討的神色。額上涔涔而下的汗水,不用去看蕭楓仍然自若的儀態,兀自和煦的微笑,就知道八思巴敗了,而且敗得一塌糊塗,沒臉之極。   這種玄之又玄的精神決戰,他人別說是見過,就連聽,都怕是從未聽過。是以就算他們已經知道了戰果,可還是沒人敢發出半點聲響,生怕打擾了他們,特別是自己一方的出戰人。他們情願等一會再歡呼,等一會再慶祝,只因他們輸得次數太多,太多了,多的幾乎已經麻木,早已視失敗為常事,視防禦為天經地義。   這是一個民族的悲哀,同時也宣告了一個曾是強盛民族的沒落,她走向了衰敗。幾百年的國與國的征戰,勝利就像是湖中的漣漪,片刻即煙消雲散,他們確實需要勝利來刺激他們,需要勝利來激盪他們原先澎湃的血脈,祖先的輝煌需要他們重新塑造,祖先的勇武需要他們重新發揚。   八思巴任淚滴被風吹乾,流下了失敗的印記,他默默無語的望著眼前這個神一般的人,那是他永不可及的高峰,那是他一生裡決不忘懷的人物。他曉得即便是命令那上萬鐵騎衝鋒,只恐也是徒勞無得。說不定己方的損失還要更為巨大,他是一個當機立斷的人,不然他決不可能攀上密宗四大宗,薩迦派的宗主之位。   他緩緩的轉過身去,僧袍輕擺,飄然而去,倏忽間即沒了身影。上萬鐵騎互相望了望,掉轉馬頭,狠拍了一記馬臀,隨即也像烏雲一般,狂奔馳去。他們知道,連『帝師』都敗了,他們又能憑甚麼來勝利,是以很識相的退兵了。這是元朝自攻掠大宋以來,首次在以強擊弱的情形下,無奈退兵。   「好,好啊!!萬歲,萬歲,我們贏了,我們勝利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激情高昂的喜悅聲,交織成了絕處逢生的興奮,匯成了一曲悲昂的民族之樂。   文天祥激動的流下了二十年從未流下過的淚水;武林群雄們也好像身子痊癒般的在那狂扭亂擺;就連素為莊重的鹿門寺方丈覺空大師,也是喜淚直滴,用寬大的僧袖,搓拭不已。峨嵋,點蒼,華山,武當,都沒了門派的界限,互相的摟抱著,恭喜著。   趙菀輕輕的走到蕭楓身前,用那美麗的兩汪清潭,直直的,滿含深情柔意的盯著他。忽然軟軟的倒入了蕭楓的懷抱,這等樣的飽受驚嚇,又突然的變得這般愉暢,這叫一個弱女子又如何能承受得住。此時的趙菀只想找個寬大的、厚實的、並且是溫暖的肩膀,靠上那麼一靠。國破家亡的現實,母弟漂流的淒慘,早已像蟲蟻般的在啃咬著她的孱弱嬌軀,偎依在蕭楓的懷裡,她覺得是那麼的滿足,那麼的有所倚賴。   頓時的溫香軟玉滿懷抱,令蕭楓變的手足無措,惶惶的在趙菀的玉背上,輸入靈氣。怕這長得神似雪兒的公主有甚不測。宋愈嫉妒的眼神望著相偎相依的他們,臉上的狠毒,卻沒讓人瞧出來。   ※※※   勝利的狂歡,很快就結束了,大家面對著何去何從的人生選擇。是繼續甘冒風險,遠赴崖山,作那宋元之間的最後一博;還是就此打道回府,做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守家男人。經過各人的深思,基本上是全體出征崖山,只有幾個非須數月療養,不能痊癒的豪傑,被文天祥強硬的遣令回家。   蕭楓自與八思巴全力以赴的一場精神大戰後,方才曉得自己的功境竟是到了一個修真秘訣裡也從未提及過的層次;更奇怪的就是,自己隱隱然的覺得神識與靈力,似沒有剛從阿爾卑斯山回來時,那麼水乳交融,不分彼此。可是他亦沒多想,只因他生性灑脫,對力量方面,實是從未有過多大的追求。隨著眾人途中的敘話,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了。   一行數十餘人,輕車簡從的急趕疾馳,直赴崖山。   途中宋愈幾次三番的對著蕭楓出言不遜,倘若不是眾人勸解,或許宋愈早就被蕭楓給趕回武當山了。儘管如此,可是嫉妒的慾火,已然把宋愈燃燒的毫無理智,總以為蕭楓是個騙子。   一日至夕陽西墜,由於烏雲密佈,瞧來半夜定有一場暴風雨。眾人無奈,尋了處寺廟,將就歇息。   小青替蕭楓安排了間廂房,這麼一來,宋愈更是妒火中燒,走至小青身邊道:「小青姑娘,為何一個馬車伕能單人住間廂房,而我們這些出生入死的武林豪傑只能擁擠在一處呢?」   小青被他問得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由於上次蕭楓的大發神威,這幾日來群雄對他是頂禮膜拜,他住間廂房,有誰敢說個不字。是故自然而然的每次歇息,小青都會特加的照顧蕭楓。可眼下被宋愈這麼一說,實讓她難以啟齒,難道說由於蕭楓武功最好,所以才這樣。   群豪聽得宋愈這般問法,都覺此人甚是無禮,明顯就是在找茬,這幾日對他的跋扈作風,眾人早已恨在心裡,只盼著能有人出面好好的教訓他一下,出出眾人的惡氣。蕭楓聽到宋愈的話後,只是淡然一笑,心道:看你能玩出甚麼花樣。   楊士傑在旁見小青處在尷尬境地,急忙上前沉聲道:「宋少俠,蕭先生對我們的天大恩德,我們都是瞧見的,別說他是住間廂房,就是要老夫在外替先生守夜,都是老夫心甘情願的。難到你還有甚麼疑問?」他對這張揚的小子,委實沒有好感,甚至是厭惡的很。   宋愈大大咧咧的回道:「這馬車伕和番僧動手,有誰看見了?只是互相望了望而已,誰知道是不是事先說好的。」他這話大有蕭楓是竄通了喇嘛僧來臥底的意思。   群豪一聽,不禁齊齊嘩然,趙菀和小青是俏眼怒瞪,即便他的四個師弟也為他這番話而感到慚愧,楊士傑更是吹鬍子瞪眼,暴跳如雷,恨不得上前揍那小子一頓。   蕭楓微笑道:「宋少俠,似乎懷疑我的實力,認為番僧不是我打跑的。」說完,頓了頓又道:「既是如此,不如我們兩人現在切磋一下怎樣?」他的耐性已然被宋愈磨光,打定注意要給他些顏色看了。   宋愈一聽,立時躍躍欲試,尋思:就憑你這衰樣,要不是眾人攔著,本少俠早就想教訓你了。現在既是你自投羅網,哼,哼哼,那我也不客氣了。思至此,即大聲道:「好,好的很,你可得小心了,別讓我把你的假面具給撕破了。」說完,就擺起了架勢。   群豪見他們要比武,連忙興奮的讓出場地,蕭楓朝著趙菀望望,笑了笑,示意沒事,要她寬心就可。也不知為何,在蕭楓心裡,總覺得自己要遷就些趙菀,也總把她視作為雪兒。   蕭楓極為瀟灑的佇立在中央,向著頗為緊張的宋愈笑道:「來吧,讓我看看你們武當真武觀的祖師爺,這些年來有沒甚麼心得。」   宋愈聽他話語裡頗為譏笑祖師張真人,心下勃然火起,也不說話,怒吼一聲,長劍出鞘,就撲了上去,光影瀰漫,劍氣縱橫,到也有些手段,有些氣勢。   群豪在旁不住點頭,心道這武當雖說是新興門派,可派中武學卻亦強絕一時。   長劍極為順利的刺到了距蕭楓胸前還有五六寸的地方,此時的宋愈臉上已然露出了勝利的笑容。趙菀和小青兩人卻是尖叫出聲:「小心,小心……」除了楊士傑外,這時的眾人俱都擔心不已,生怕蕭楓大意下,反被宋愈傷著,豈不冤枉。   蕭楓仍舊面含微笑,金色的護體罡氣自然而發,長劍刺來的速度在他眼裡比蝸牛快不了多少,雙手緩緩舞動,凝聚成一個碩大的太極。刺來的長劍就如掉入一個泥潭漩渦,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宋愈雖說緊握著長劍,可是自己的行動卻完全的不能自主,只能隨著蕭楓的舞動而擺動。   但覺的羞憤無比,宋愈怒吼著就想收回長劍,可是長劍不但沒有收回,相反自己也順著長劍的落處,掉在了哪個漩渦裡。隨著漩渦,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在原地兜著圓圈。轉啊轉,兜啊兜,也不知就這樣繞了多少圈,宋愈原先紅潤的臉色變地蒼白無比,口中『呵,呵』的喘著粗氣。   在他眼裡,此時的蕭楓就等如是個玩弄人偶的魔鬼,那個人偶就是自己。想到這,灰白的臉上,浮現出了恐怖,駭怕……   蕭楓這時也覺得教訓的差不多了,於是見好就收,漩渦裡的長劍陡然碎裂,化成片片鐵屑,在碩大的太極圈裡,悠然自得的順勢飄飛,忽然蕭楓兩手往裡一翻,那劍屑頓時灑向旁邊的一面牆上,就聽見「登登登」的數響,牆上現出了四個蒼龍飛舞,光芒閃閃的大字「碧血丹心」。   眾人見到這齊聲叫好,大呼過癮。趙菀見到那四個飄逸遒勁的大字,心想:原道他本是武功高強,誰料他字也寫的那麼好看,可真是個文武雙全的好郎君,這下,本公主更是不會放過你了。想到這,絕美的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武當派的四個弟子,急急的走上前去,扶起了爛泥般的宋愈,剛想走時。忽然蕭楓走過去,一把抓起了宋愈,右手靈氣緩緩的輸入了他的經脈。四個弟子本以為蕭楓還不罷休,待見到蕭楓似是為宋愈在療傷,不禁個個面紅過耳,為自己師兄的行為感到恥羞,對蕭楓的大義由衷欽佩。群豪也是暗翹拇指,尤其是趙菀更是異彩漣漣,眸子裡都已泛現「心形」。   可是治療好的宋愈卻並未領情,揮開師弟們的手臂,狠狠的看了眼蕭楓,大步的走出了寺廟。 ∼第二十五章怒龍蟠空∼     武當派的四個弟子不由面面相覷,心下更是慚愧,其中一弟子對著蕭楓誠懇的道:「蕭先生,在下武當三代弟子徐成,為敝師兄的所為,鄭重的向先生道歉。」   蕭楓爽朗的笑道:「不用了,不用了,若是以輩分來說的話,適才我可算是以大欺小。再說憑我和你們祖師的交情,這許小事,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他見武當弟子也不是,個個都那般的跋扈,心裡到也為小兄弟張三楓感到高興。   徐成聽他這麼一說,不由好奇的問道:「難道先生還與敝派祖師有所交情?」他心裡甚是懷疑,只因張三豐行俠江湖二十年後就即歸隱武當,近二十年來,一直在武當山閉關修煉,從未下山過半步。瞧蕭楓的模樣,也最多二十五、六的上下,又怎會與祖師有交情。   蕭楓見他不信,便笑道:「你可知我適才用的甚麼武學麼?」   徐成先是茫然的搖搖頭,心道:你用甚麼武學,我怎知道,難道這算是考考我麼?沉思間,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到祖師張真人每日在武當峰頂那拔離塵俗,俯視蒼生的風姿,與適才的蕭先生是那般的相像,不禁遲疑的道:「先生剛才使得莫非是『太極拳』?」   「哈哈,不錯,正是『太極拳』,你可回去與你家祖師說,就說我蕭楓問他好,倘若他有空的話,就叫他來崖山找我吧!咱哥倆也好久沒聚過了。」說完,蕭楓又是縱聲長笑,那爽朗的笑聲,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每個人都為大宋有這麼一個豪氣凌雲,功力超絕的高手而興奮,為自己能有這麼一個盟友而高興。   其中最高興的莫數是武當四個弟子了,沒想到,搞了半天,這蕭先生原來與祖師是兄弟。徐成欣喜的道:「蕭先生,那你和敝派祖師,到底哪個是兄,哪個是弟啊?」他到現在還是沒搞懂怎麼蕭先生突然會和祖師變成了兄弟。   這時楊士傑湊上來笑道:「徐兄弟,你別看蕭先生的容貌不過是弱冠,可他絕對是你祖師的兄長,這一點,我可以保證的。」說完,又望了望眾人唏噓道:「蕭先生的神異,我們這輩子都是搞不明白了。四十年前,老夫初遇先生時,他就是這般的風采飄逸,四十年後的先生,竟然比當年還要丰神俊朗,你們說,老夫要不要嫉妒他?」   眾人聽了他這話,又是轟然大笑,此時的徐成已然相信到了骨子裡。四個武當弟子均都是用敬仰的目光望著蕭楓,他可是祖師的兄長啊!早就聽師長們說過,祖師的武學根基是他的兄長為他鑄奠,他的兄長不禁能呼風喚雨,且能騰雲駕霧,猶如仙人一般。現在有此福緣,假如自己還不知把握,那定然是會遺憾終身的。   想到這,四個弟子諂媚的臉上射出了貪婪的的目光,打定注意是要賴上這個師祖伯了。   ※※※   次日天剛拂曉,眾人即已拾掇好行裝,趁著雨歇微明,逕自趕往崖山。   一路無事,蕭楓仍舊駕著馬車,群雄裡有不好意思的搶上想替蕭楓,可那拉車的馬兒除了蕭楓外,他人是一律不買帳的。一路行來,趙菀屢次明啟暗示自己的愛慕情愫,可蕭楓故作不懂的,茫茫然然。使得趙菀一路上不知暗罵了多少次的呆子。   看得旁人都是惋惜不已,只歎這驚世艷福為何不落入自家頭上。不過經此一來,群豪對蕭楓的人品秉性卻是更為欽仰。   一行人迤儷南下,不一日,即到了崖山。   崖山又名崖門,東西兩山之間一道大江正滾滾向南!江水其實很寬,可能有上千米   ,但與兩岸的青山和它所連接的伶仃洋和銀洲湖比起來,卻又只能算得上是一衣帶水,兩山夾江,這就是崖門!   崖門之間的海水,猶似一汪大湖,故而又名銀洲湖。湖形呈狹長形,狀如蛟龍。湖面碧波蕩漾,洇波浩淼,萬頃一碧;窄處兩面巨石,倒影如黑。周圍山環水繞,因為多數時候湖面風平浪靜,山影渾沉,是故具有中國山水畫般恬靜的柔情。   一眼望去,無數的蒙皮戰艦密密麻麻的塞滿了整個水道,望著雄壯的大宋水師,蕭楓等人直覺心弛神搖,火紅的夕陽正在落下,將整條大江映得通紅。這悲壯的一幕,震撼了所有人的心靈,眾人禁不住的黯然落淚。   從臨安南宋朝廷出降以來,張世傑等挾二王出逃到此時已經整整三年了。復國非但沒有半點希望,反而形勢越來越糟。輾轉數千里,陸秀夫和張世傑他們沒有一點猶移,一絲動搖,帶著幼主和一線生機,幾乎是夜夜席不暇暖,任風浪打濕最後的征程。在這風雨飄搖,生死存亡之際,大宋也只惟有現在這一小塊僅有的疆土了。   蕭楓對於即將會面的張、陸二人,心中早已敬慕萬分。不過他眼下對,『只要朝廷有忠臣,國家就能興萬年』的這一想法,卻是嗤之以鼻。前後對照下金宋兩國的同般命運,拿著女真的完顏呼邪及哈達,與今時今日的張、陸、文等三人來比,哪個不是響噹噹的忠誠賢士,可是結果俱是相同的淒涼,悲壯。   一路行去,不久即到了大宋的崖山軍營。   張世傑和陸秀夫聽聞昌平公主及文天祥到了崖山,早就率著其餘的文臣武將,遠遠的在道邊出迎。   蕭楓望著長得與文天祥一般的臉皮白淨,溫文儒雅的陸秀夫,及身材矮壯,目光如鷹的張世傑。再聽得他們各自的寒暄,蕭楓不禁心下歎息:這些大宋的剩餘官員裡面,堅挺行朝,誓不降敵的卻是以文臣具多,武將寥寥;常言道,文不貪財,武不怕死。可這大宋的武將裡,怕死之人只恐是歷朝歷代以來最多的了。   眾人會面之間,話語並不太多,只是略行寒暄,便相攜著去那臨時行宮,叩見太后及少帝。   既是弱勢,又處於輾轉顛沛的逃難中,此時的大宋皇室哪裡還有在都城臨安那般「煙柳畫橋,風簾翠幕」的旖旎勝景,又哪裡還顧得上日享金宴,夜賞歌舞的擺譜?好歹張世傑和陸秀夫還算照顧,落腳崖山後,建臨時『行宮』三十餘間,『軍屋』三千餘,開設「草市」,以利交易。其實所謂「行宮」也好,「軍屋」也罷,都是匆匆建成,充其量也都是簡易房而已。   蕭楓隨著眾人到了一座『行宮』中最大的房屋前,此時太后與少帝俱都在屋前等候,實是房屋太小,來了這麼多的武林群雄,又如何能擠得下。太后年齡到也不大,廣袖齊胸而立貫通了莊嚴,衣領交合疊皺繫住了高雅,顯得丰韻猶存,攜著粉裝玉琢的六歲少帝。一眾人等瞧見太后與少帝,齊齊跪伏於地,高呼『吾皇萬歲,萬萬歲。』   太后此時也顧不得,談甚麼宮廷禮節了,一日數驚之中,雖說名為君,可稚子寡母亦心存彷徨,只能依靠陸、張二人及眾軍民,在這種情況下,太后瞧見昌平公主趙菀,早已哀痛萬分,急急上前,攙起女兒,戚聲道:「兒啊,母后好想你!!!」   趙菀也淒聲道:「母后,母后,兒也很想你!!!」說完,就撲入了母親的懷抱。   母女兩人旁若無人的抱頭痛哭,哭泣山河的破碎,哭泣親人的凋零,旁觀眾人見了這淒愴摧肝的場面,也是垂泣不止,朝官們紛紛以朝衣拭淚;淒然泣下的群雄,卻是用大手在臉上狠命的抹來抹去。   女兒看著母親是否蒼老,母親看著女兒是否清減,就這樣兩對淚汪汪的眸子佈滿了苦楚,哀痛……   待到眾人寒暄過後,便歇了下來。   而如何行軍打仗,蕭楓卻並不太懂,就算想發言,也是些昔日隨同蒙古大軍出征時,所學得的騎兵作戰的方法;在今時今日卻是派不了半點用處。是故,這些時日,每當有人向他問這問那,他亦只是保持沉默,時間一長,別人曉得他不肯發話,也就不再去問了。   這許日子,到是他自西方歸來後,過的一段頗為舒心暢意的歲月。   每日裡趙菀一得空便來纏他,形影不離,要麼教他學琴,要麼教他學蕭。蕭楓雖說心裡明白趙菀對他實是情有獨鍾,可是他卻不敢接受。思起平生裡的兩個愛人,一個為己而死,塚木已拱;一個茫茫天涯,生死不明;如何又有心思來再次談情說愛。故而每次趙菀尋著借口來教他彈琴吹簫,他亦是盡量能避則避,生怕自己陷入那綿綿的溫柔裡。   可是,每當他望見趙菀神似雪兒那泫然欲泣的絕美時,自己又會禁不住的心軟無比,有求必應。再加蕭楓,本身性子淡泊,灑脫無羈,迫於無奈下,也只得隨之任之。不過他天資實為聰穎,那琴簫技藝,讓他學來,單是數日光景,使人聆聽下,已有洋洋然青天一碧、萬里無雲的空闊氣象。如此一來藉著本身的豁達胸襟,鬱積已久的哀思到是排抒不少。兩人之間的情意也是與日俱增。   雖然如此,可是他對雪兒的思念兀自未減半分。只是把所有的情思掛牽,俱都寄托在了琴簫之上。   六歲的小皇帝,也是喜歡纏著姐姐昌平公主,但他更喜歡纏著自己眼中未來的姐夫。只因他聽人說道,蕭楓一路上如何的英勇無敵,又是如何的神威蓋世。小皇帝雖為一國之主,可他畢竟仍還年幼,對心目裡的英雄形象,尚有崇拜。故而他對蕭楓是打從心裡的依賴無比。太后瞧在眼裡,委實老懷大慰,心感寬欣。   於是,趙菀和蕭楓兩人就在這種既微又妙的氛圍裡,不覺的又過了數天。   小皇帝身邊有個太監宮奴,清清秀秀,擅長逢迎,這些時日來,到也甚得蕭楓之心意;有次蕭楓無心中探察他經脈時,卻發覺小太監竟是和自己一般的是八脈俱通。蕭楓在興奮下,傳了他些《太陰悟真篇》裡的武學口訣。如此一來,趙菀不依了,非要纏著蕭楓也要教她;瞧著猶如天仙下凡的絕世佳人,宜嗔宜笑,含羞帶癡的超凡美態,蕭楓怎能狠心拒絕,只得隨她心意。   想了半天,尋思:既是自己不能遂她玉成佳偶,不如用高深的修煉口訣來彌補。思來思去,最後決定授她羅馬教廷的光系魔法及天使要訣『十二天羅翼』。只因這西方魔法,習來卻不甚為辛苦,只需在每天的日月輝映之時,盤坐冥想即可。如要個嬌滴滴的俏美佳人自此風裡來,雨裡去的苦修道術,蕭楓卻亦不忍。   是以,他覺得這西方魔法約莫就是為了那些愛武的女子們量身度造的。在替趙菀打通了全身經脈後,蕭楓再三的囑咐她,定要隨時的注意勤修神識。並且為了讓她在冥想中不會胡思亂想,還把自己在阿爾卑斯雪山裡,所全力煉化的一顆『靈力雪晶』送了給她。   這種雪晶乃是蕭楓深埋雪中時,身上的外洩靈氣,結合阿爾卑斯山的萬年冰寒所化,當時蕭楓瞧見這亮如星辰,透似水晶般的微小雪珠裡竟然蘊涵了龐大無匹的靈氣後,連他亦是驚歎著大自然的無窮奧妙。而且這種雪晶並不太多,蕭楓在阿爾卑斯山四十年來,亦僅僅煉化出了這麼一顆而已。   而且這顆雪晶,蕭楓本打算是想送給雪兒的,可時下為了減少些自己心中的歉疚,也只能割愛了。當時趙菀拿到這顆晶瑩潤滑,珠光耀目的『靈力雪晶』後,竟是趁著蕭楓不備,狠狠的親了他一下,隨即羞紅了玉容,一跑了之。如此一來,蕭楓捂著臉頰,不由苦笑不已,同時亦為趙菀的無限深情而感到激動。   與此同時,那四個武當弟子也是每日纏著他,圍著他,俱都想在,這個祖師的兄長處,敲點甚麼,詐點甚麼。使得他一氣之下每日一得空就替他們伐筋洗髓,讓他們亦嘗盡了昔日撒爾和拉旦的痛楚。   經此種種,頗也讓他重拾了些當年的愉悅歡樂。   ※※※   可是這美好舒心的日子,並沒過了多久。   元朝水軍元帥張弘范率著數萬蒙古水師浩浩蕩蕩的殺奔崖山。這元朝水軍元帥張弘範本是宋將,在元兵的招降下,方才投了蒙古,成了個忠心的走狗。元大帝忽必烈,對他還頗為賞識,很看中他的水上作戰本領,是以此次命他掛帥,剿滅大宋最後的抵抗力量。   這人們心目中的大宋「行朝」從福州逃到泉州,潮州,直至逃到這天涯海角的崖山。趙菀的大弟趙是溺水病死之後,張、陸二人就立了她的小弟趙昺為帝,「行朝」在海上一路奔逃的同時,大陸上宋軍的形勢也是不堪回首。   淮西在制置使夏貴的帶領下投降,淮東多堅持了半年,揚州城破之後制置使李庭芝,姜才被俘,不屈而死。至此,南宋三大戰區的主力已經全軍覆沒。此後,江西,福建,廣西,廣東等省陸續陷落。可說現在的崖山水軍,是大宋最後的本錢,也是堂堂中華的最後一點血脈。   此時崖山的南宋行朝和其屬下的十幾萬軍民真正的成了一支孤軍,一千多隻大小戰船就是這個曾經是世界上最先進,最富饒國家的最後一塊領土。張世傑能否率著這批尤似荊坷般視死若歸的大宋水師,為大宋贏得這次輝煌的勝利呢?軍民們不知道,文官們更不知道。只有以時間來證明。   可是張弘范自進入崖門海口時,張世傑卻什麼也沒做,這個時候,他擺出了一個宋軍最經常使用的架勢——「結巨艦千餘艘,中艫外貫以大索,四周起樓棚如城堞」,來了個專守防禦。   從北宋到南宋,從趙光義的「平戍萬全陣」到四川遍佈的山城,宋軍見到敵人的第一個反應似乎就是搞一個城池之類的東西躲進去堅守。   張世傑今天又把這種戰術改用到了海戰上,真是深得宋軍傳統之「精華」呀!可是,不知他想過沒有,全國都已經淪喪,只剩下自己這一支孤軍,敵人堵住了海口,全軍被困在這銀洲湖裡,他還守些什麼?他還能等待什麼?等待援軍來救嗎?等待形勢好轉嗎?等待敵軍自退嗎?還是在等待死亡呢?   文天祥首先提出了疑問,有的守,不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給元軍來個迎頭痛擊。   張世傑的解釋是,大軍多年航海,恐軍士有離心,動則必散,不如以靜制動來的好。這種說法給人的感覺就是,並不是為了勝利,而是為了為給大宋『行朝』找個轟轟烈烈的結局。   不覺中又過去了三天,今日清晨,眾人聽到了一個驚天的訊息,文天祥所鎮守的流民部寨,昨日被張弘范趁夜偷襲,全軍盡墨,文天祥在經過頑強的抵抗後,終被元兵活捉。這駭人的消息,震住了每一個人,面面相覷下,不由同聲飲泣,為文天祥的被捉而悲哀。趙菀更是哭得雙目紅腫,幾欲昏厥,小青在旁不住的勸解著,可仍然無用。   瞧著眾人這麼的沉浸在哀痛裡,原先沖天的豪氣,竟被這消息磨的已然十成去了八成。加上望見趙菀悽慼的神色,更是心裡不捨,蕭楓尋思著:像他們這麼哭泣,到最後還不是與事無補,看來只有我連夜潛入元軍營寨,瞅準機會,救回文天祥,方能讓他們重拾信心,煥發鬥志。   思至此,即沉聲道:「諸位,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你們應該加強守禦,防備元兵再次偷襲;而文丞相則由我去營救,想來元軍營寨裡還沒有能擋的住我的人,你們儘管寬心好了。」   眾人聽他一說,心道:對啊,怎麼忘了這個無敵的人物,只要他出馬,別說是元軍營寨了,就是那元廷皇宮也不是來去自如,旁若無人麼。想救文丞相,那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   流雲劍楊士傑最先跪了下來,泣聲道:「蕭先生,拜託了,一定要救回文丞相啊!我楊士傑這裡先謝了。」接著眾人陸陸續續的跪下,這下蕭楓可慌了手腳,連忙急聲道:「諸位,快快請起,快快請起,真是折煞我了!這,這,這我如何敢當!」說完也『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眾人直至如此,方才站起身來。在眾人祈盼的目光中,蕭楓昂首走出了『行宮』。   深夜蕭楓一人獨自潛去元軍營寨,他並未展開巨大雙翼,更沒穿上金色甲冑,因為若是這樣的話,怕是自己還沒到兩軍相隔的中間海域,元軍就已發現自己了。一路上潛蹤藏跡,雖說甚有把握,可滋事體大,還是小心為妙。   片刻後,即到了元軍營寨的外圍。   蕭楓打量了下周圍的環境,除了海潮拍打礁石的巨響,可以說是萬籟俱寂,可不知為何,總覺得心旌搖動,似有甚麼惡事在等待著自己。他狠狠的搖了搖頭,尋思:當今天下,難道還有甚麼人可以對我造成威脅麼?想了半天,委實想不起來,心道:如若是有幾百個八思巴,或是有上千個完顏允恭,同時衝上,約莫自己才會有些忌憚。可轉念又忖:這個想法委實太荒謬了,簡直是奇談怪論。不禁暗自失笑。   身形騰空浮起,隨著東南吹來的勁風,飄飄蕩蕩的就到了元軍營寨的上空。風中隱含了些魚腥味,使蕭楓覺得自己好似在怒海行舟一般。雙目凝神細視,可營寨裡通火輝煌,明光耀亮,一時也不知文天祥到底被關押在哪裡。   居高臨下的再次察看,忽見營寨的東首處,巡哨士兵似是較多。且暗底裡人影綽綽,特別是一座蒙皮大帳,更是每次交叉巡邏的必經點,來回巡查的士兵,在這裡交會時,總是停頓須臾。心下已然有些明白,又驚又喜的想到:守衛既如此嚴密,不是元朝大官的臥帳,就是文天祥的囚禁之所,倒省了一番探訪功夫。只是敵方戒備森嚴,救人必定極不容易。轉念又想:就算是硬搶,也要把文天祥給搶回去。   決心即定,身影閃動下,虛空裡留下一片殘影,蕭楓『呼』的一下就衝到了那座大帳。運起『五行神書』裡的『隱身訣』,頓時隱沒於夜色之中,悄無聲息的伏在了大帳旁。此時的蕭楓就算有人在他身邊走過,也不會發現這裡竟然會站著個大活人。   「國師,朕的師傅,蕭先生會來營救文天祥麼?」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了蕭楓的耳內。   蕭楓在吃驚之下,忙運起劍罡,輕輕的劃破了包在營帳外的牛皮,且還無聲無息。把頭湊了上去,單眼順著劃破的小洞,往裡張望。一瞧下,不由訝異,再細細的審視,不禁驚異到了極點。說話之人竟是當今元朝天子,也就是自己唯一的弟子忽必烈。   此時的忽必烈已有五十餘歲,身上穿著件明黃色的蟠龍袍。這些年的戎馬生涯,南征北戰,使得他原先稚氣的臉上,現在充滿了皇者的睿智及威嚴,動靜間的儀態顯得甚是開合磅礡,一對深邃的眼神像他父親一般,都是那麼顧盼生光,不怒而威。惟有眉宇間,隱隱有些昔日的痕跡。他居中端坐,氣勢霸烈,左右各還有幾人,在他的左首下方的正是「大元國師」八思巴。   蕭楓見到這個當年,癡繞自己左右的心愛弟子,望著他那有些蒼老的容顏,不由心有所感,只歎歲月無情;但看見他那俯視蒼生的帝皇霸氣,卻又,有些欣慰的喜悅。心道,自己總算沒辜負了拖雷王爺的重托。不過轉念又想:難道他是為了我而來,想見我,或是想弒我,哎,算了,先靜觀其變了。   這時八思巴聽了忽必烈的疑問,沉吟了須臾,即道:「陛下,這文天祥是南朝裡數一數二的大忠臣,他不僅才華冠蓋南朝,且還是忠肝義膽的國之棟樑。」說到這,朝著斜對面的留夢炎瞄了瞄,眼含些微輕蔑,他對文天祥那日的壯烈激言,凌然戟指,心下大為心折,而對留夢炎的搖頭擺尾,聒噪不休,委實鄙夷到了極處。繼而又道:「他是如今南朝二十萬軍民三大支柱文、張、陸裡的一個,只要有他在我們手上,勢必會對南朝餘孽起到個殺雞儆猴的妙用,即便蕭先生不來,我們也有著莫大的好處。」   與八思巴毗鄰的則是一個武將打扮的中年人,臉皮白淨,此時也一臉諂媚的望著忽必烈,恭敬的說道:「陛下,國師所言大有道理,這文天祥乃是南宋遺朝的重要骨幹,此次之所以被微臣擒住,也是陛下鴻福齊天的緣故。只要能善用這顆棋子,那南朝的拚死之心,勢必損折大半,到時我軍所遇到的抵抗,也定然不堪一擊。」   話語裡既小小的奉承了一下自己的主子,又提醒了忽必烈不要忘記自己的功勞,最後順便還說出了自己的見意,這番不滴不漏的話語,就連坐在他對面的曾是大宋狀元的留夢炎都在暗自欽服,羨慕不已。心道,情願以後的四書五經少念點,這阿諛奉承的功夫,可得化些時間在上面。   蕭楓在外聽了心想:此人一看就知是大宋降將,一口贛閩的音調,在蒙古人裡可沒有。繼而又想:這大宋的官場可真是個出人材的場所,武將都在阿諛奉迎裡鑽營,又怎有心思來領兵?文武百官中實是少了幾個文天祥,或是張士傑。怪不得蒙古人一來,就似滾燙沸雪,勢如破竹般的侵佔了整個大宋。想到這,止不住的哀溢心頭。   忽必烈微蹙濃眉,對著眾人說道:「朕不是問文天祥應該如何處理,而是關心朕的師傅蕭先生會否前來?」蕭楓聞他,仍然口稱自己為師傅,一時心潮起伏,尋思:聽他的話語情真意摯,想來還念些師徒情分,待會,我就現身進去,直接向他要人便是。他雖不知自己的修真功境實際到了那般層次,可對眼下這大帳裡的幾個人委實看輕的很,並不相信他們能對自己造成什麼甚麼威脅。   坐在忽必烈右下首的一個黑袍罩身,臉上毫無表情,神色呆板的傢伙忽然說道:「他,會來的!」語句極短,每個字如釘釘鐵板,冰冷至極。忽必烈聽了這話,甚是欣喜,說道:「哦,顏先生言辭鑿鑿的肯定萬分,有何解麼?」   聽到師傅確定要來的信息,這令他極為興奮,分別了四十餘年了,可師傅的音容笑貌,直至如今,卻仍無半點消淡,反而越加的深刻。師傅對自家的恩德,他又怎會輕易忘懷。此躺前來實是聽了國師八思巴的匯報,才心急似火的帶著如妃,千里迢迢,披星戴月的從大都趕到了崖山。多少年了,從未如此的形之於色,皇位坐久了,差點連凡人的情感都要忘了。   黑衣人聽了他那話後,並未解釋,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老神在在的閉目靜養了。即便黑衣人如此無禮,忽必烈亦沒半分生氣,反而自嘲的笑了笑,又望向了八思巴。   八思巴瞧著忽必烈的神色,心下不禁歎息,倘若不是那蕭楓失蹤了四十年,自己又豈會被封為『帝師』。那麼密宗今日之風光,亦不會再有。想到這,不由狠毒的忖思:一定要除掉蕭楓,不管任何代價的除掉。為了密宗的發揚,為了薩迦派的榮譽,自己即便死後墮入阿鼻地獄,也要傾全宗之力來消滅他。幸好此次,自己有所預備,已然召集了全藏的五百高僧。老衲就不信你蕭楓能從我宗的千年絕世大陣『藏密蓮花法輪陣』裡逃出生天。哼……在妒心的進攻下,即便是修佛多年的一代高僧都起了殺心。   坐在黑衣人下首的留夢炎,留大狗賊見其他三人都說過了,而自己卻片言皆無,生怕忽必烈怪他,身在曹營心在漢,急忙在旁說道:「陛下,蕭先生的風采,微臣哪日亦幸有得見,可說是當世天神,今時仙尊。陛下昔日能得蕭先生傳授武學,就如同那軒轅黃帝得遇廣成仙長那般的光耀萬古,亦可算得上是一段傳世佳話。」這馬屁委實對症下藥的很,只聽得忽必烈搖頭晃腦,沾沾自喜。   忽必烈道:「是啊,是啊,倘若朕的恩師,蕭先生來此營救文天祥,只怕在座諸位無人能擋!他的厲害之處,朕很明白!最可氣的是,眼下南朝有他襄助,那我大元的征途只恐就此盡了!」   八思巴實在聽不下去了,霍的站起身來,沉聲道:「陛下,老衲去看看文天祥,以防他被人劫去。」   忽必烈說道:「國師不辭辛勞,為國出力良多,朕實是心懷歉意,探視文天祥可讓張將軍前去,國師就不須了。」說完,向著適才那武將道:「張愛卿,你去瞧下文天祥,倘若他有甚需要,你可盡量的滿足他,他既是你南朝的忠義,將來亦或許是我大元的棟樑。」   「微臣遵旨。」姓張的武將,叩首領旨,倒退著走到大帳門口,行了一禮後,即轉身出了大帳。   蕭楓聽了,心道:想來這人定然就是張弘范,我只須隨在他身後,豈不就能尋到文天祥。思至此,心頭激動,其之歡喜當真無法溢於言表,身影閃處,已如附身魅影,亦步亦趨的貼在了張弘范的身後。   這張弘范雖是武將,可本身技藝實是糟糕之極,故而毫無所覺的只知埋頭急走,邊走邊還嘀咕著:「瞧陛下的意思,這文天祥估計是要招降的,或許他日後的地位約莫能位極人臣,此趟我到不能得罪他,得用軟功慢慢的來磨。」隨著他的嘟囔,片刻就到了一座營帳。只見他在帳外,稍稍的理了下衣冠,輕咳了一聲,即撩起帳簾,步了進去。   張弘范的嘀咕雖然極為低聲,不虞被他人聽曉,可憑著蕭楓的靈力,自是字字入耳。聽了他這話,蕭楓不禁心頭暗氣,心道大宋怎會出了這般不知廉恥,只知逢迎的武將。搖頭不已下,隨後仍舊伏在帳外,用劍罡劃了一小口,往裡覷視,看看這鑽營的小人到底會如何來對付文天祥。   張弘范進了營帳後,就滿臉堆笑,向著伏在案几上的文天祥,諂笑道:「信國公,別來無恙乎?」瞧著文天祥抬起頭後,即又笑道:呵…呵…,下官今日實在太忙,一直抽不出空來探望公爺。你瞧,眼下剛有些微暇,下官就匆匆的趕來看公爺你了。」   文天祥斜眼瞥視了下,即又趴在案上,都懶得去理他。張弘范到也不惱,仍是笑嘻嘻的道:「信國公想必是累了,只怪下官不懂事,哦,丞相還有甚麼吩咐麼?下官即刻命人去辦。」文天祥兀自沒理他。   張弘范大感無趣,悻悻的道:「丞相既是沒有吩咐,那,下官就告退了?」說完,作了一揖,抬頭微睨了下,見文天祥還是毫無反應,只得打著哈哈的準備退出營帳。當他想轉身時,忽然覺得全身都沒了知覺,好似一下子這副肉體突然變得很是陌生。慌急中,滿頭冷汗涔涔而下,一雙求饒的目光望著文天祥。他只以為是文天祥暗算了他,可不曉得另有他人。   蕭楓驟然在他肩胛上輕拍了下,調侃道:「張大將軍,滋味如何?」文天祥本是埋頭伏案,聽見蕭楓的聲音,忙自抬頭起身,走到蕭楓身邊,激動的道:「蕭先生,這實在太危險了,為了來救我,讓你冒這天大的風險,不值啊!」   蕭楓輕笑道:「不妨事,不就是個元軍營寨麼,今日你我就當它是陽關大道。」這一番蔑視生死,勇往直前的話語,聽得文天祥熱血沸騰,不由也壯然的輕聲道:「好,先生當真是天縱豪情,文某今日就附驥隨尾了。」兩人相視而笑。   張弘范卻是瑟瑟發抖,尋思:今天定然是完了,沒想到我張弘范英雄一世,沒死在疆場上,竟是死在了這自家的營帳裡。就算他眼下仍是渾身發抖,兀自視自己為英雄,一個叛國賣民的英雄,可笑又可歎。   文天祥瞧著他的顫抖熊樣,心裡著實厭惡,向蕭楓沉聲道:「蕭先生,這賊子,你看…是否…?」右手狠狠地做了個劈斬。其意不言自喻,張弘范頓時臉色灰白,嘴唇發青,幾欲昏厥。心下歎道:沒料到這白面書生卻也心狠手辣。正待想泣聲求饒,怎料蕭楓卻是對文天祥微微搖了搖頭,逕自出了營帳。   文天祥大惑不解下,亦沒深究,隨著蕭楓直往帳外而去。   兩人剛走出營帳,文天祥即問道:「蕭先生,適才為何不除了那叛國的奸賊?」   蕭楓道:「就看他那貪生怕死的模樣,就知行軍打仗,此人定然比不上張元帥,有的忽必烈另派一員驍將,不如就他來領軍,豈不甚好?」   文天祥聽的點頭不已,欽服的說道:「先生當真是高人!」   其實,不殺張弘范,除了上述一點外,蕭楓實是另有私心,畢竟忽必烈也是他的弟子,做師傅的又怎能殺了自己弟子的手下,講出去,他都覺得怪難聽的。   由於文天祥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故而蕭楓只得挾著他飛騰,一路雙翼振展,迎風翱翔。   文天祥雖為文臣,卻生性膽盛,一點亦不懼,反而瞪大雙眼,俯視山河,享受著神人的境遇。倘若不是半空裡勁風橫流,或許他又要詩興大發,高聲吟哦。一時間,但覺平生所遇,實為今日最奇。   飛不多久,蕭楓心中警兆忽現,微感不妙。急忙神識外透,掃視四方;只覺前方百丈外的開闊處,正人影綽綽的不知布了幾百人,且還猶似密宗喇嘛。蕭楓心知,這定是八思巴所遣的伏兵,雖說心下不懼,但又怕文天祥遭了池魚之殃,是故,雙翼猛地一拍,身形復又騰高許多。心道:我且往高處裡飛,瞧你們這些和尚如何來攔我。得意洋洋下,在空中盤旋了一圈,稍加示威後,即又一聲清嘯,就想飛遁而去。   黑暗中,但覺那些伏兵驟然間手掌相迭,下足各抵,互相背依著背,彷彿在排著一種極為奇異詭秘的陣法。在西征時,蕭楓就親眼領略過異教的各式密陣,心知這些陣法,外表瞧來,雖不怎樣,可倘若被它完全施展開來,其威力卻是天崩地裂,駭人恐怖之極。眼下這猶似密宗陣法的樣式,還是不要輕易招惹的好。蕭楓如是的想到。   正待他想飛速通過時,突然一股極為龐大的尖銳氣息,迎面撲來,既非罡氣,又非神識,似乎介於兩者之間,似剛似柔,似陰似陽,正大磅礡之極。蕭楓不敢掉以輕心,急忙施展『太陰劍罡』,陡見一道渾大的金色劍形氣罡,『咻』地破空飛去。兩股非人的力量在半空中直直的相撞,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轟天巨響,炸開的氣浪,四處瀰漫,撞落了周圍不知多少的山崖峭壁。   初次短兵交接,蕭楓並未覺得有甚異處,或是憾人的威力,不禁心下大安,朗聲道:「在下蕭楓,此次到貴寶地,實為了接回在貴方營寨中做客的敝國丞相文天祥,只因事出倉促,故而未向貴國的皇帝陛下知會,這廂先告罪了,下次定然補上。」這番話實是揶揄到了極處。   其實他想的是既知沒有善了可能,又何必客氣。   下首的數百名喇嘛僧只聽得氣炸胸肺,暴跳如雷,在哪兀自嚷叫;忽見人叢裡騰空浮起一僧,曲腿盤膝,猶如隨著空中的氣流,飄飄蕩蕩的就到了蕭楓的面前。凝神細視下,此僧正是八思巴,蕭楓不由大為光火,心道,你這禿驢明知我已前來,尚還故作不曉,且生怕我大鬧營寨,竟在此處設下埋伏。轉念又忖:難道你以為憑著人多,就能留下我不成?   此時只見八思巴雙手掌根相合,互自上下,置於胸前;神色間顯得祥和慈悲,淡然自泊;音色尤為和潤的向著蕭楓道:「蕭施主,你我當真是有緣啊?自那日的片刻切磋,怎料不過旬日,你我又處在了這般尷尬的氛圍裡,看來你我終歸要一場搏鬥,方始結尾。」   蕭楓澹然的笑道:「大師,你我各為其主,你為你的宗教,我為我的民族,只要雙方仍有矛盾,你我就避免不了這場決戰。今日月朗星稀,清風徐徐,確實也是個決戰的好時辰,大師,你說呢?」蕭楓眼下除了擔心文天祥以外,其餘俱都無所畏懼。接著又道:「只是在下倘若要與大師爭鬥,又恐敝國丞相受到傷害,想來大師亦不是個趁人之危的人吧?」他想先拿話擠兌他一下。   八思巴淡笑道:「無妨,蕭施主可以暫且放下文丞相,小僧絕對保證在決戰未完前,敝方無人敢冒犯到文丞相的一根毫毛。」   蕭楓不禁想到:故作的大方,瞧來也有些一代宗師的意味。可自己就是想聽到他這個承諾,既然他已說出。   蕭楓立時朗聲道:「好,在下就想信大師這一回,只是別讓我失望了才好。」說完,右手輕送,靈力虛托,文天祥彷彿站在了一方無形的厚毯上,緩緩的降在了地上。   斯時明月當空,繁星點點,清風吹拂起文天祥的衣袂,襯上他那鐵骨崢崢的傲氣,山河破碎的哀容,從天而降的身姿,顯得甚是悲情愴意,生死淒婉。   忽地一個渾亮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師傅,你放心,沒有朕的旨意,誰亦不能傷了文丞相!」蕭楓即忙遁聲望去。   這時元軍營寨裡的大軍早已聞聲出動,地上人頭攢攢,槍戈密密。當先一人,胯下一匹高頭大馬,望之便是匹西域良駒,頭戴圓形冠帽,身著明黃色龍袍,正神色緊張的望著半空,這人正是元帝忽必烈。   蕭楓聽到忽必烈的金口玉言,內心甚感欣慰。朝著忽必烈說道:「烈兒,你,大了,也老了!!!為師,適才差點認不出你了!好,好啊,這些年,你做得很好!相信你父親拖雷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這字裡行間讓他說得行止連綿,抑揚頓挫,旁人不知原由,但見一弱冠青年對著五、六十歲的皇帝說出這一番故作老成的話語,不由俱感訝異,委實奇詭無比。   可是在忽必烈聽來,卻覺情意真切,言語溫愛,不自禁的大起孺慕之感,心情激盪下,泣聲道:「師傅,弟子四十餘年未見過你老人家了,你可願下來,讓弟子好好的瞧上一瞧?」   蕭楓聽了,心中酸酸,直覺眼眶濕濕,歎聲道:「癡兒,眼下你我既是敵對,就不須再敘那師徒情份了,省得到時難做。哎,天下事本就如此的離離合合,不遂人願,你去吧,但願你能做個光耀萬古的一代雄主,為師也就寬慰了。」   忽必烈揮手抹淚,長泣道:「師傅,難道你就這般緣慳一面麼?」   說完,望著當空皓月,戚歎道:「師傅,你可知,這茫茫四十年,日西月復東,容顏蒼老的就猶若飛電,時景流逸的亦恍如飄風。弟子今日能夠得遇恩師,實是蒼天眷顧,本當就此侍奉膝下,可師傅你,情願揮涕命我歸去,就不能毫察一下,弟子心中的惻愴麼?」   蕭楓此時大感為難,其實,他非是不願見忽必烈,實是生怕敘上情義後,念在師徒之情,待會自己處境尷尬,出手不出手,都不好。且也讓忽必烈難以自處,他可不想做個依著徒弟耍威風的師傅。   「去吧,去吧,你我今日一面,已是情可憐見,天意難違,不必強求。你只須記著為師昔日交待你的話,善待你的子民便可。」說完,蕭楓把頭一轉,再亦不想見忽必烈那悲慟的面顏。   「蕭大哥,蕭大哥真的是你麼?我不是在做夢吧?」一個柔美的聲音的悠悠傳來。蕭楓回首凝望,但見一個身形嬌小,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坐在華麗恢弘的御輦上,正神色激動的望著自己。   蕭楓不相信自己眼睛的揉了揉,訝疑的道:「你,你是小如?」   忽必烈在旁說道:「師傅,你在西征前,命我照顧小如,可我思來思去,認為除了讓她嫁給我以外,實是沒有比這更佳的方法了。所以弟子就在尚未徵得師傅的同意下,與小如……嘿嘿。」   說到這,頗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繼而翻身下馬,走至御輦前,深情的望向小如,又道:「這四十年來,雖然小如一直陪伴我,可我不但沒有好好的照顧她,反而還要她來遷就我,現在想來,實在慚愧啊。」這時忽必烈和小如兩人,已然各自落馬,下輦,雙雙站在地上,兩手緊緊的牽著,一起望著蕭楓。   蕭楓看著自己當年的鄰家小妹,又瞧著自己唯一的愛徒,由衷的微笑道:「好,很好,徒兒,你做的非常好,是你替為師解了樁大心事啊!我既是你們的師傅,又是你們的大哥,在這裡,我祝福你們!願你們天長地久,此情不渝……」   說到這,忽而放聲大笑:「哈哈……,今天,能看見你們在一起,我真的很高興。哈哈……」笑完後,繼而朗聲道:「好了,敘舊也敘過了,現在該是辦正事了。」   其時,皓月高懸,滿天清暉,千山月色,柔和似水,東方隱隱的有些發白。   只見他狠狠的掉轉身子,星光下,明顯甩出一串晶瑩的淚珠;誰說修真人就該清心寡慾,誰說修真人就該斬斷俗世情緣;今日不僅見到自己的唯一愛徒,復又遇到當年癡繞周圍的鄰家小妹;在他們身上,蕭楓瞧見了雪兒的晏晏笑容,款款可人,又想起了雪兒的柔情蜜意,纏綿繾綣,一時間,但覺心潮起伏,澎湃不止。   八思巴瞧著蕭楓和陛下及皇妃一直的在旁敘舊,心下早已不耐,眼下既是蕭楓自己說要辦正事,他便也不客氣了。沉聲問道:「蕭施主,決戰現在開始否?」宗師就須有個宗師的風範,見蕭楓有些心情恍惚,他便在旁大聲的提醒了下。   蕭楓精神重振,強自的笑了笑,說道:「有何不可,你儘管便是。」心神憂鬱之下,急需一個發洩的事情來做,眼下這八思巴恰好撞在火頭上。   華美幽雅的金色能量甲冑頓時覆蓋全身,一雙龐大的金色雙翼帶起的颶風,吹起地上的塵沙,形成了粗如合抱的風沙柱,在他腳下急速的旋轉,越轉越濃,越轉越大,吸起了原先,地上整塊的岩石,在風柱裡,又急速的把它攪碎,緩緩的向著八思巴移動過去。就如一個站在風柱上的神人,正在咆哮狂舞。   忽必烈與小如瞧見眼下這奇異之景,不自禁的猛然張嘴,歎為奇觀。二人雖為當世貴胄,世上稀罕之事亦是瞧多聽多,可像蕭楓這般,他們卻是在夢裡亦不曾得遇過,如何不訝。   八思巴不敢怠慢,臉色沉重而莊嚴,聲若洪鐘的道:「蕭施主,神功蓋世,見識超人,小僧想讓施主指點下敝宗的『藏密蓮花法輪陣』,不知施主可願否?」   蕭楓不耐煩的道:「要打便打,那來這麼多話。你們全都上好了。」此時的他,心情尤為煩躁,說話亦是大為無理之極。   由於他是三教功法同練,雖說在阿爾卑斯山,深埋雪地四十餘年,被他融會貫通。可那也是借了阿爾卑斯山千萬年來的靈氣,及山中的冰寒之氣來凝神聚精;又加他生性淳樸,無慾無求,以至突破到了,在世俗界想都不敢想的層次。可是像他眼下這般的修煉,實是千萬年來的第一人,成則神,敗則亡,且還是永無超生的死亡。   而且他此刻的功境,由於提升過快,尤是要加強心境的修煉,不急不燥,無慾無求。可自他回歸中原後,先是哀慟雪兒,再是緬懷恩師,又在『鹿門寺』裡被文天祥一番話引得豪氣沖天;這些種種的俗人情思,使得他不能靜心養神,鞏固神胎,心境實是已然大跌,只是他自己不曉罷了。   此次營救文天祥,又是悲歡起伏,情緒跌宕。先是被八思巴所攔,心驚之下,又與忽必烈,小如敘舊,最終引發了他這些時日裡,一直隱伏暗壓的悲情哀意。此刻他心神激盪,氣息絮亂,神智已然沒有平時那麼祥和淡然,反而有些狂暴,慘烈,直覺胸中殺意騰騰,嗜血陣陣,頗想就此衝入人群中肆虐屠殺一番。   這時的八思巴和那數百名密宗番僧,驟然間人迭人合,人托人依;個個法像莊嚴,形態各異;有的盤腿而坐,懸腕執筆;有的合掌唸經,下攤經文;有的降龍伏虎,威形厲表;有的抱胸疊肚,雍容典雅;就是每個喇嘛的臉部表情,也是神色相左,絕不雷同,苦思冥想者有之,臉貌猙獰者有之;有辯經說法,有洗耳恭聽的,有笑容滿面,也有故弄懸虛。   整個陣形,外貌賽似一朵怒放的蓮花,其中幽幽檀香,裊裊飄出,使人聞之而清心,觸之而息神。蓮花依著天地的妙奧,在緩緩的轉動;轉動中,數百喇嘛,唸經誦佛,吟唱震天;天地的力量,好似澆花清水,慢慢的注入;使得人形的巨大蓮花更為鮮艷,璀璨。說它聖潔祥和,然暗藏殺機,說它無比嬌柔,卻又凶險天成。此陣此勢,乃系鬼斧神工,包羅萬有,絕非人力可抗衡,實是天地間一神陣也。   斯時正是日月,交相輝映之時,海上陣陣煙霧,裊裊升起,東方片片紅雲,翻翻騰騰,大霧像水紋般波動著,瞬時籠罩了整個大地。   蕭楓被這密宗傳承千年的『藏密蓮花法輪陣』裡的氣息一引,頓時神清氣爽了些許,額上忽爾現出『萬字法輪』,黑暗裡光芒大作;偉岸的身影在霧中,被渾身散出的金芒,襯得若隱若現。崖邊的海浪,迭迭重重,拍打在巨礁上,發出了震人的巨響。   此刻數萬人仰頸抬頭,神情專注,凝視著這天地間即將開始的一場殊死博戰。   喇嘛們見著蕭楓額上,忽然現出佛門法輪標誌,心下俱都感到訝異;可是在八思巴的引動下,陣法已是全面運行;倘若不是由他叫停,那麼這陣將永遠的這般運行下去,除非喇嘛們俱都身亡。   八思巴騰浮在陣形中央,如同巨蓮的花芯,法像莊嚴,慈眉善目;其餘的喇嘛僧則組合成了花蕊,及一裂裂的花瓣。這朵既威嚴又祥和的金色蓮花,此時正展瓣吐蕊,盛開在崖山的腳下,盛開在廣闊無垠的天地之間。   蕭楓瞧著這『藏密蓮花法輪陣』,也不禁為它的威勢而驚駭。外表雖然美艷絕倫,骨子裡卻是殺機暗藏。心道:我可得謹慎些,別讓那八思巴給算計了。思至此,手捏道訣,打了道『五行神雷』過去,以探究竟。這『五行神雷』可是全真道術裡的上乘法術,修真境界如若未到『合虛』期,那是決無可能使出的。   但是憑他此時的奇異功境,即便是再厲害些的道術,他亦能輕易的施用,且威力比旁人更是驚人。只見蓮花上空的天際,忽然風雲堆積,倏忽間,數十道粗大彎扭的閃電,裂天而下,直奔巨蓮。此時景像極為詭異,除了上空數十丈的天穹,雲霧翻騰,電光繚繞。其餘別處卻是天色靜謐,寂然無聲。   時下元人見之,不由倒抽冷氣,生怕國師就此丟了大元長勝的名頭,這名頭可是百萬蒙古人的驕傲。   八思巴見著蕭楓手掐道訣時,心裡已有了打算,他曉得這『藏密蓮花法輪陣』可不能就這樣讓蕭楓,一次次的試探下去。自己要主動,要瞅準了機會,使蕭楓陷入這『藏密蓮花法輪陣』,只有如此,這陣法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蓮花隨著天地的波動,在虛空裡不斷閃現,忽而在東,忽而在西,時而往上,時而瀉下,仿如鬼影,又如魅形。如此一來,蕭楓的『五行神雷』俱都擊在了空處,草到是燒著了不少。   蕭楓禁不住的沉思,這數百人結成的大陣卻是被他們用得這般的靈活多變,神雷轟頂的速度,竟也徒勞。瞧那趨退閃避,如同一人,這密宗千年傳世的大陣,果是非同凡響。   不待蕭楓醒神,金色巨蓮驟然閃沒,片刻間即已圍住了他。花瓣急曲疾合,花蕊交錯游動,瞬時產生的龐大力量象尖刃一般,切割著蕭楓的護體罡氣;像是巨靈神的利爪,撕裂著蕭楓足下的狂暴颶風;又像零度的冰凍,禁錮住了蕭楓周圍所有的空間。   更為可怖的就是,本是勸人為善的梵音,亦聚匯成了迫人胸肺的音浪,一波連著一波的不斷攻擊著蕭楓的神識。   瞧著蕭楓陷入陣內,忽必烈與小如兩人的心思卻是各異。忽必烈時下,心情尤為煩躁,不知該是高興,還是擔心;小如卻是驚駭不已,纖手緊緊的抓著忽必烈的胳膊,不斷瑟抖。   直到此刻,蕭楓才算瞭解這『藏密蓮花法輪陣』的真正威力,止不住的苦笑不已,心道:打就打了麼,自己又那來這多心思,現時不防下,卻被八思巴給佔了先機。   轉念又忖:且適才本以為世上決無可能同時出現數百名八思巴,誰知眼下卻是天遂人願。這『藏密蓮花法輪陣』如此一使,與有數百名八思巴有何不同?   此時八思巴的臉上,亦已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直覺著勝券在握。心下不禁尋思:你蕭楓就是再厲害,再無敵,可你時下陷入了本宗這千年絕世的『藏密蓮花法輪陣』裡,就算你是佛祖再世,神通萬般,恐亦枉然了。想到這,手上印訣,口裡真言,更是綿綿不絕,大有不置蕭楓於死地,誓不罷休的意味。   只見他雙手連環,交織旋繞;手指奮飛裡,千印萬訣,化至不斷;嘴裡不斷的低吟著些不知所云的密宗真言:啵路卮呵,砉勰拿彌,瑟吒嗚咄,謁唼摩勒……隨著手訣及真言的不斷的湧出,陣法的能量護罩愈來愈是厚實堅硬,無堅可摧,且亦越加的往裡積壓。   想他乃是密宗,千年罕遇的驚艷修密之才,可是前次卻嘗到了被蕭楓輕易擊敗的恥辱,這如何能讓他安心,又如何能讓他心安理得的在大都做那一人之下,千萬人之上的『護國法師』。故而既是有此良機,他又怎能不好好的使用。   蕭楓見他這般的大佔先機下,仍是不依不饒的妄想取己性命,不由的亦是憤恨難當。靈力鼓蕩下,體內金甲元神,異光大作,左手佛印,右手道訣,雙眼渾似兩道劍罡,『呲,呲』的冒出無數的針形罡氣,仿如裂天暴雨,疊疊森森的環列在自己的周圍。陡然輕叱一聲,劍罡徑直向一眾喇嘛射去。   他知道眼下倘若要打破這危急處境,單憑『太極心訣』的純防禦能力那是枉然,就算合上『毗盧遮那印』的剛陽爆破力那亦是妄想,時下惟有借助『太陰劍罡』的至陰至柔的特性,方能一博。   那些喇嘛被這世上從未有聞過的手腳不動,劍罡激射的詭異武學頓時鬧得個手忙腳亂。他們又怎知道這門天下稀罕的絕世武學乃是中土修真前輩,一代宗師黃裳所創。這門武學另劈蹊徑,創天下之未有,渾身俱可凝氣聚劍,功力深厚者,更能氣凝萬劍。時下憑著蕭楓的雄渾靈力,雖未得萬劍,但千劍俱發實是舉手即現。可蕭楓眼下委實不想過早暴露,只想在藏拙中,伺准良機,一舉破陣。   此刻旭日冉冉升起,從兩峰間衝出波濤,紅光透過天際的層層疊雲,灑在了海平面上,雲收霧斂處,遙天一線。霞光瑞氣,照徹天際,引得天邊的雲層,翻騰成了各種各樣的姿態。   忽然數百士兵擁著全身著甲的大元水軍元帥張弘范,從濃霧裡走來,到了元帝忽必烈的面前,齊齊跪伏於地,口中高呼萬歲。忽必烈微一擺手,命他們退立一旁,此刻正是蕭楓與密宗喇嘛的決戰激發之刻,如何能讓他們來擾之。   可張弘范卻是甚不識相,走上一步,大聲道:「陛下,現時全軍預備完畢,整裝待發,就等陛下下令,萬艦即時開拔。」   忽必烈此時正是緊張萬分,聽了之後,亦沒多加思慮,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一切按計劃便是,愛卿獨自處理即可。」   張弘范大喝一聲:「遵旨。」說完朝著仍在半空裡與喇嘛僧對恃的蕭楓冷笑了下,心道:適才你讓我顏面丟盡,此仇不報,我張弘范如何自立於天地?眼下我遣出這數萬精銳水軍,定要把那些南朝餘孽,斬盡殺絕,不留後患,瞧你還能得意到何時?他被蕭楓禁錮在了營帳裡,好不容易喚來了巡哨士兵,助他脫困,對蕭楓的恨意,大宋的怨懟,實到了極點。此刻他大有公報私仇的暢意,忍不住的嘿嘿笑起。對於蕭楓曾饒他一條性命的事,卻是已然忘得一乾二淨。   此刻大元數萬水軍聽得張弘范的帥令,忽而,千萬人吶喊,擂鼓隆隆,炮聲陣陣。在遮天蔽日的獵獵旌旗中,甲戈珵珵,刀光耀耀的揮淌出了千百條戰艦,密密麻麻的駛向了對岸。   其實這張弘范雖說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可他依舊是個多謀善斷,胸藏玄機的一代水軍良將。就好比,三國時的張允、蔡瑁一般,雖為投降一派,卻仍有些練軍之才。蕭楓適才饒他一命,實是誤宋甚多。憑著張弘范的水上作戰能力,加上元朝士兵的狠勇戰志,身為忠臣,卻非良將的張世傑遠不是他的對手。   唉,可是小人畢竟就是小人,再是如何的有才有干,卻也不能輕易接觸。   望著元軍奔赴南岸,進攻大宋,蕭楓不由心自著急。   陡然間,一聲長嘯,抒出了胸中鬱悶已久的心思,在這萬均一刻,他終於暫時放棄了伺敵待弱,一舉破陣的打算,額上的『萬字法輪』在『藏密蓮花法輪陣』裡尤是如魚入水,若鳥沖天,顫顫抖抖的揮散出了漫天的金光,映照的蕭楓猶如珠瓔寶佛漫金相,渾身沐浴在了柔和的佛光裡。佛光驅散了百丈外的濃霧,在底下人瞧來,此刻的蕭楓恍如釋迦牟尼臨世,屹立在了瑞氣千條,色彩斑斕的金色蓮座上。   底下的忽必烈與小如兩人,不由甚是緊張的握住了雙手,心裡油然而生一種膜拜的意動;忽必烈張大了嘴,想到自己也有四十年沒有瞧到師傅的這般赫赫神威了,心下感歎萬分;小如卻是熱淚盈眶,直覺得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形象,此刻變的更為高大,更為完美。   八思巴此刻但覺氣息急喘,壓力驟增,整個『藏密蓮花法輪陣』已沒先前那般運行舒暢;轉動間,如陷泥沼;變化間,似入漩渦;行勢窒滯,陣力衰竭。要知這『藏密蓮花法輪陣』就是靠著奇異的運行軌跡,來匯聚那天地間龐大無匹的自然力量,使之克敵制勝。可眼下的蕭楓,雙翼揮展的軌跡,比『藏密蓮花法輪陣』更為接近天地之理;『萬字法輪』及『太極陰陽』所匯聚的能量,也比他們來得更為龐大。   故而此時的『藏密蓮花法輪陣』在蕭楓渾厚靈力的牽動下,處處縛手縛腳,如受制肘;少許心志不堅的喇嘛,此刻也是浮囂遲忽,舉止絮亂之極。八思巴覺此情形卻是大覺不甘,心道,你蕭楓暗藏實力,難道我密宗就沒壓軸絕技麼?思至此驟然力運丹田,氣亢胸腔,曼聲唱吟了一字密宗佛門醒神咒「咄」。隨著「咄」聲緩慢而驚雷的傳開,一眾喇嘛僧,稍又振作。   但見八思巴,忽地身冒白光,懸浮在半空的身軀,頓時若隱若現,繼而,突然又手足分離,好似被人劈開一般。兩手,兩腿,呈四射狀,向外激騰,卻又沒半絲血跡,令人瞧來陰森詭秘。那手足在虛空裡逗留了須臾後,登時,亦是白光大作,片刻後,即又光斂影沒,隨著『砰』的一聲巨響,空中竟然同時出現了五個八思巴。有執杵,有拿傘,有捏印……,形態各異,神色非同。   這一異像,正是密宗口口相傳的不世神技,』蓮華大士身外化身相』。這時陣中的數百名喇嘛僧,望見八思巴顯露了密宗祖師,蓮華大士的法相,不禁神情振奮,勇氣倍增;『藏密蓮花法輪陣』陡然也加快了運行,一時間,兩方重又落到了相恃不下的地步。   斯時,海水開始退潮,江水隨著海水一起向南湧去。大元水軍順流而下,直向宋軍衝去,宋元戰爭最後的決戰終於開始了。   張世傑聽報元軍來攻,急忙擂鼓出戰,率軍江上迎敵。   宋兵千餘條戰艦,首尾相連,如成堡壘,浩浩蕩蕩的在湖中乘風破浪;而張弘范所率的元軍卻只有四五百條戰艦,其形亦頗為細小,實為內陸湖裡的戰船;可是元軍戰法靈活,機動多變。   從天而瞰,恍如千百條海鯊在搶食著一條巨鯨。對未來財富的渴望,對即將殺人的刺激,好戰的情緒和嗜血的勇氣使得數萬名元軍,好似地獄的惡魔,鬼界的修羅,悍不畏死的一浪高過一浪,一波急於一波,攻擊著張士傑所構築出來的戰艦堡壘。   張弘范意氣風發的站在帥船上,極目遠眺,躊躇志滿。望著窮於應對,疲於奔命的宋軍戰艦,不禁縱聲大笑。大喝道:「兒郎們,加緊的干啊!先登上敵艦者,本帥連升他三級。」話音剛落,元朝水軍更是人人奮勇,個個爭先,吶喊聲中,前赴後繼的撲上了宋兵的陣營。   銀洲湖的水色已然泛紅,海面上漂浮的屍骸,望之無盡。   此刻大宋方面也是久戰心哀,哀兵氣盛,強勇彪悍的,彷彿不是以往那一觸即潰的南朝軍隊。好似被犯逆鱗的巨龍,又如若被人傷犢的猛虎,每個人瞪紅了雙眼,眥裂發舞,浴血滿身。悍不畏死的揮起了手中的長刀,不帶絲毫猶豫,沒有半分憐惜的砍向了異族的胡虜。   誓死保衛著自己這僅有的家園,唯一的疆土。   見著久戰不下,勝負相持,張弘范大感不耐。   只見元軍帥船上的令旗,忽然高高揮舞,炮聲震天裡,又從左右兩面,各自殺出了百十條戰船,以三方合圍之勢,向宋軍衝去。此刻兩方軍隊在銀洲湖裡殺聲震天,勇不畏懼的互相登上了對方的船頭,開始了最為慘烈的肉搏戰。這時的宋軍血糊滿臉,咆哮嘶嚎……顯得比漠北馬上生涯的蒙古人更加粗蠻豪野。   大宋的武林群豪望著眼前這血腥的一幕,不由個個俱自發顫,雖說他們也是從血雨中走來,可是江湖的廝殺,又怎及得上兩軍會戰的激烈磅礡,蕩人胸懷。他們也混雜在宋兵裡,衝向了元軍的船頭。可是這戰場的拚殺,不是武林中的單人決鬥,防的了上,卻防不了下;擋的了左,也擋不了右。一時間,群豪的傷亡,亦甚是慘重。   戰鬥進行了足足半天有餘。   突然,從黑黝黝的山崖哪邊,冉冉升起了一輪萬丈金芒的巨陽。金光閃耀裡,隱露出一個,背插雙翼,身穿甲冑的神人;望去,但覺氣勢赫赫,神威凜凜。那神人飛騰縱躍間,底下始終跟著一朵山峰似的金色蓮花。每一個翻騰,都引得海邊的山崖,層層炸碎;每一個飛躍,都使得崖間的海水,重重湧浪。   原來自八思巴顯出五個法相後,那『藏密蓮花法輪陣』的威力便就倍增。須知八思巴本就是『藏密蓮花法輪陣』裡的花芯陣眼,眼下被他這般一變,就如同在巨蓮裡一起長出了五顆花芯;何況這『藏密蓮花法輪陣』的力量轉換中樞便是在這花芯裡,眼下陡然有了五顆花芯,那麼它的力量注入、轉換、及噴發,也就同時增強了五倍。   蕭楓單人獨鬥這密宗千年傳世的『藏密蓮花法輪陣』,其實力也僅是稍勝一籌。可遇到如此突變,他也只得暫且避讓,與它游鬥。可是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就算能引得天地之力的貫注,不虞靈力衰竭,但是精力畢竟有限,倘若一個大意,豈不自取滅亡。   想到這,蕭楓先是故裝氣衰力竭,腿腳歪跌,趁著眾喇嘛洋洋自喜,以為可,畢竟全功之時,驟然千餘道三尺長的『太陰劍罡』壯麗森森,氣勢雄雄的貫散而出。那劍罡現時無聲無息,電光火石間,即又破空厲哮,昂昂錚錚,恍如劍戟如林、刀斧如山,傾倒而下。   喇嘛們瞧見他這般的強絕一擊,不由俱感駭異,未想到那針形劍罡竟能突變得這麼巨型威猛。心急慌亂下,頓時陣勢一滯。   蕭楓伺虛即沖,登時破出巨蓮的巍巍籠罩,瞧著天闊地廣,心想,難道這數百名喇嘛僧都會飛騰不成?我且飛昇雲間,瞧你如何。心念及此,猛地,雙翼狂展急拍,一氣下,趁著喇嘛僧尚在呆怔,業已暴升天穹,翱翔四海。   八思巴瞧著蕭楓飛騰,以為想溜,他怎甘捨,忙自領著『藏密蓮花法輪陣』在後追趕。雖然這些喇嘛並不是個個俱會飛騰,可眼下他們都是『藏密蓮花法輪陣』的一份。此陣說來也怪,陣法的威力,主要便在花芯之位,只須主掌花芯之位的人,身具何般神通,那此陣相應的亦就會有。是以,蕭楓原先的如意算盤,此刻亦皆化烏有。   趙菀在船頭望見蕭楓威武的身影,直破雲霄,騰空飛舞,翱翔間猶如神兵天將,不禁喜極而泣,大聲歡呼道:「是蕭大哥,是蕭大哥,看,大家看啊,是……蕭先生。」激動之下,喊的較為親熱,心念電閃,微覺不適,忙自又叫了聲『蕭先生』。說完後,神色羞紅,顧視周圍,見眾人與她一般,都是身心搖曳,恍然不知何處,不由舒了一氣。   此刻蕭楓與喇嘛僧們在半空裡的追逐爭鬥,使得山崖滾落,發出陣陣的轟鳴,聲傳四周的群山峻嶺之中,回返過來的音浪,恰如雷公發威,聲力激昂,又如天宮震塌,猛然唬人。山石掉落海中,兩方爭鬥溢出的力量,也使得海面波濤洶湧,浪翻滾滾。   驚濤一波波的拍打著巨礁,激起駭浪碎玉,灑珠噴水,水面上浮著的兩軍屍骸,被海滔攪得不留殘渣。兩軍的戰艦像玩具一樣被撕裂拋起,水兵在殘船水浪中奔突狂喊……   與此同時,蕭楓也發現了海面上的慘烈血腥,生怕殃及無辜,驀地,化為一道長虹,直貫天際,破入流雲。八思巴見他又溜,心惱道:此人怎是這般膽怯,打不過數招,卻是又跑。不遑多想,即忙緊帶著那金色蓮花,隨之在後緊追不捨,一同沒入那光潔厚潤,無邊無涯的雲層裡。   底下眾人望去,原先,靜謐蒼茫的雲海,自他們躍入後,一剎那就被染上了紅、紫、橙、黃、銀……等等各色的暈光;安靜若絨毯般的雲海,忽而時開時合,忽而狂捲如水,恰似「天舞萬龍」,氣象雄偉。   正在眾人訝異大奇之時。陡然間,蕭楓突又破雲而出,翱翔飛騰於雲海之涯,時而疾馳翻滾,時而飄逸舒展,既似天馬行空,又似金球滾雪,蔚為壯觀之極。眾人瞧得直覺目眩神馳,心怡無限……   俏立船頭的趙菀此刻美眸裡亦是情意纏綿,柔絲萬縷,芳心裡竟然已在描繪出自己和情郎比翼雙飛,雙宿雙棲之美好未來。   海面上的兩軍陣營,此時亦是止兵息戈,萬賴俱寂,數十萬人仰首望天,瞧著這神異的場景;多數人,拋下了手裡的兵刃,虔誠而恭敬的跪伏在甲板上,參拜著天神的臨凡。更有甚者,邊拜邊泣,尚且哭訴著人生的悲哀。   瞧著這麼驚天動地的龐大場面,忽必烈心下實有萬般思緒,一時間卻是難以理得清,道得明。總覺得自己倘若驟然要與師傅蕭楓為敵,心中剩下的卻是惟有忐忑一片。不安之下,手掌更是緊緊的握住了小如的纖手。   這時雲海中驟然激起無數蘑菇狀的雲柱,騰空而起,又徐徐散落,瞬息化做淡淡的縷縷游雲。數十萬人急忙凝神細望,不知又有何等的神異變故,此時的數十萬人但覺今日實是眼界大開,見識大增,即便是,時下立刻死了,也亦心甘了。   只見此刻的蕭楓翱翔飛騰於空中,轉折跌蕩在雲裡。陽光映射下,恰如一條金甲怒龍,在天穹荒際間,盤旋繞走,嬉戲流雲。回首間,便是一驚雷,伏身間,卻是霹靂萬道。那金色巨蓮在他如此的戲逗下,固然是金已非金,生色衰敗,即便原先的優美雅蓮形,此時亦是殘花敗葉,徒遭凌辱。   此情此景委實令人歎為觀止,可他們,又怎知此刻的蕭楓,其狀雖威,其形也猛,實是內裡卻有說不出的苦楚,道不盡的疼痛。在與八思巴等人決戰之前,他早已情緒跌宕,神智不明過,然被『藏密蓮花法輪陣』內的密宗佛息所引下,使得自身靈海的『萬字法輪』神識瞬時威力大作,方才稍微清醒了些許。   可之後經著連續不斷的激鬥,又親眼目睹了海面上兩軍撕殺的血腥,且時下天穹間唯吾獨傲的飛翔。種種迭加,前後相壘,使得這時的蕭楓正是處於心魔交戰,神靈互激的困境之中。只覺得自己體內氣息狂竄,神識暴亂,心中嗜殺的思緒再亦抑制不住。惟有狂竄亂跳,胡奔暴走,使之力量得以發洩,方能有些稍許的甦醒。   故而底下人瞧來蕭楓是神威無比,但他眼下的痛苦,卻是無人知曉。   說來亦怪,就在蕭楓以為就此痛死之時,剎那間,體內暴亂的靈力忽然融歸一流,仿如江河入海,浩浩蕩蕩,比之原先所有,越加的雄厚。既是力量不再狂暴,蕭楓本當痛苦亦就此過了。   可怎料,那遊蕩於天地間的絮亂混雜的自然能量,此刻竟是瞬時覷隙湧入了蕭楓的身軀,仿似當他的身軀象漏斗一般,湧進了他的四肢百骸,渾身經脈。繼而在蕭楓似曉非曉,似明非明的情形下,又用一種甚含天之至理,大有混沌妙奧的奇異行功法訣,萬精交融,滌駁去雜,留存了些許至純,餘下的則又全部滲出,化為血點。   如此一來,怎叫他忍受得了,只覺得體內的力量時而絮亂無比,時而橫衝直撞,撕裂著他身上每一寸的肌膚,刮刻著他體內的每一塊的筋骨,恍如萬刀割身,又似群蟻噬心般的那麼裂疼。   蕭楓經著數刻的繞飛後,由於體內靈力的暴亂,身上所著的能量甲冑,此刻亦是金光逐漸暗淡,隱透出眾色雜互的衰幔色彩,但覺渾身痛楚不堪,實在不可忍耐,忍不住的大吼了一聲,仿如臨死的野獸,那震天的聲響吹蕩走了他身邊的層層白雲。忽地止住去勢,定身站在虛空之中。   只見他眉宇間,冷汗涔涔而下,臉形扭曲的好似水流,不斷的曲皺平滑,渾身上下尚且冒出了無數的血紅色斑點。他本以為自己既然駐足不動,必定立時會被隨後追來的喇嘛僧們立斃當場。雖說就此死了,頗為不甘,但也比那忍受無盡的折磨來得好過。   八思巴等人,見他忽然不再閃避遊走,且還佇足等待,不禁心下狂喜,以為蕭楓知曉自己,已是強弩勁末,就此放棄了抵抗,引頸待戮。誰知到了面前,才發覺此刻的蕭楓,卻是比適才,還要來得可怖。   只見他身上接連不斷的跳躍出一個個的小紅點,在他身邊,狂舞縱奔。繼而又結成一股股的弧形紅線,飄來舞去,飛飛昇升。在飛昇中漸漸變為半圓,起先是小半個、半個、大半個;霎時猛地一閃,整個兒化為了一個血紅色的『太極陰陽』,其上所散的威勢,直非人間所有。   八思巴心下大感不妙,即忙法陣急運,強力攻擊,惟想在血紅色的『太極陰陽』尚未發威前,就此擊斃了蕭楓,了己一樁大心事。只因這當今天下有的蕭楓一日,就沒他八思巴一日的無敵,總覺自己是在乞討求饒下,方才揀了這一性命,此等思緒下,又怎能教平生俯瞰天下,笑傲世間的八思巴就此忍辱苟活餘生呢?   蕭楓此時對外界種種的變化,亦是一無所知,完全靠著本身的護體靈力,來擋住那些,無孔不入的陣勢能量。但覺腦海裡,萬魔齊至,張牙舞爪;魑魅魍魎,惡形怪樣。胸中的煩悶與急燥實已到了極處。巨大的雙翼依著奇奧詭秘的節奏,疾速的拍展著,胸前護心鏡上的碩大太極,發出了層層泛起漣漪的護身力紋,勉強的抵住了陣法的攻勢。   底下眾人瞪大雙眼,神色緊張,直覺著天地間的驚世一幕即將閃現;趙菀卻是揪心陣陣,神思惶惶,腦海裡唯一的思念,便是可出現蕭楓力挽狂瀾,獨撐天地的奇景。   隨著底下眾人的諸般異思妙想,神異的一幕,終於出現。   在血紅色『太極陰陽』發威的那一刻,天地募然變成黑濛濛的一片,恍似天地相連為一線,無天無地,混混沌沌,就如到了鴻蒙初開。那『太極陰陽』所發出的力量尤為恐怖,不似人間該有,就如真的是神之力量,猛地撲向了驚駭莫名,仍自呆怔的八思巴及數百名的喇嘛僧。   片刻間,未待八思巴意識回醒,即已發現自己的四個法相,及那數百名喇嘛,瞬時煙消雲散,不留片渣,好似天地間從無這許人一般。心驚意慌中,但覺恍如黃梁一夢,兀自懷疑。望著蕭楓,悲聲的道:「你,你這是甚麼道法,竟而在一擊下,就蒸發了我教那數百名高僧?」他仍還不知,自己亦是依了那四個法相的功勞,才逃過了這一大劫,不然也早就被蕭楓適才的一擊給化為烏有了。   這時的蕭楓如何有空來回答他的疑問,直覺適才那一重擊,雖說神識稍加平穩了些,可是身上的諸般疼痛卻是未減半分,相反仍有過之。   斯時,大宋軍民,及一眾群豪瞧見蕭楓單人不僅破了那數百番僧的陣法,且還滅得只剩八思巴這一寡人。止不禁的高聲歡呼了起來,彷彿已是擊敗了蒙古,光復了河山。那瘋狂的歡笑,那喜到極點的哭泣,隱隱的傳入了蕭楓的耳際。   相反,元朝水兵們卻是垂頭敗興,士氣沮喪,但覺這南朝有了這等神人,如何能取,還不如早早的退回了長江北岸,方是道理。   忽必烈此刻直覺傷心失望的無與倫比,望著師傅蕭楓,雖在天之遠方,卻仍顯尤其高大的身影,虎目中止不住的流下了不曉是憤恨,亦或是孺慕,再或是喪氣的淚水……身軀搖晃下,差點跌倒。幸有小如與眾護衛急忙在旁相扶,方才穩住。   忽必烈推開眾護衛,喃喃的道:「莫不成,大宋就真的這般難取?」繼而仰視天穹,望著蕭楓,口中說著惟有他一人能聽到的話語:「師傅,四十年前,你為我大元出生入死,四十年後,卻是與我大元天地難共……唉,造化弄人,直至如此!夫復何歎!」   突然,從地上的元軍陣營裡飛起一屢黑光,挾帶著陰詭的氣息,恍如后羿射日般的,逕向虛空裡的蕭楓馳去。   眾人望之,不禁齊聲驚呼,甚至數萬元兵亦是包括其中。蒙古人素來敬仰英雄好漢,適才瞧見蕭楓那般的雄姿威武,氣勢萬千,這等神功何時得見,故而早已敬蕭楓若神明,如何甘讓小人襲弒。   『砰——』的一聲如雷巨響,蕭楓被那黑光擊打的好似一隻紙鷂,遠遠的拋向天際,一道仿如長虹般的鮮紅血跡,隨著蕭楓的去勢,緩緩的灑漫在空中,顯得甚是悚目驚心。   底下眾人瞧得極為分明,望見這般險象,不禁齊呼出聲「呀——」,為著蕭楓的安危去向,甚是擔心;實則蕭楓的絕世技藝,天縱豪情,感染了時下在場的每一個人,甚至是元朝大軍比之宋人,也亦不遑多讓。   他的英勇,他的神武,不但贏得了自家宋兵的崇拜,更而征服了元軍的心靈。這時的蕭楓是兩方大軍心目中共同的戰神,容不得他人的褻瀆,及玷污。   而此刻的趙菀更為不堪,才喜又驚,樂而生悲,孱弱的嬌軀已然難以承負,瑟瑟抖抖下,竟是搖搖欲墜,神色間更是恐慌一片,好似天之末日將臨。   就在眾人直以為蕭楓此次定然會狂砸落地,必死無疑時,陡見他在空中,身子疾曲彈伸,伏跌雲端,忽又一個觔斗,繼而卻奇跡般的復又升起,望其便知無礙。   瞧著此刻的神跡,數十萬人吊起的心旌,則又放下,同時放聲歡呼,趙菀亦是長噓一氣,心下大寬。   怎料那道黑光卻是得勢不饒人,蕭楓才剛穩住身形,黑光戾戾呼呼中,即又狂衝而至,好似和蕭楓有著血海深仇一般,大有教其立斃當場的決心毅力。   適才的蕭楓實是體內,力量混雜,渾身居痛,引至心神不聚;何況他亦沒料到元軍陣營裡,除了八思巴及數百番僧以外,竟還埋藏著強絕當世的宗師級人物,故而才會被那黑光輕易得手。   眼下他好整以暇,準備充裕,又豈再會犯剛才的失誤。雖說時下體內,天翻地覆,渾身上下,拆皮裂骨,卻亦能堪堪抵擋。   只是那血紅色『太極陰陽』經適才的強猛一擊後,再亦無所蹤影。   其實他時下正在經歷著修真人的最後一關,『飛昇大劫』,可他卻是一無所知。須知他自修道以來,一直就是自我揣摩,獨自領悟;縱然是眼下境界之高,當今無可比肩,但他對修真的常識基礎,卻是與剛入門者,亦無二致。   而他至所以能在這短短的數十年內,便能修至飛昇,亦與他自身修煉的三教功訣,以及阿爾卑斯山的絕地奇緣有關。原先他深埋阿爾卑斯山時,本道自己必死,故而對一切事物也看得極淡。誰知天降福緣,被他在生死絕境之地,揉合了三教法訣,功臻仙境,如此一來,不但並未死去,且還境界大進,最終達至了修真人想都不敢想的世間仙人的層次。故而他實則早已超越了修仙之境,臻至金仙真身。   可由於這三教功法同練,實是千萬年來都不曾有,是仙,是佛,亦或是天使?他的修法層次,他的未來趨勢,漫天仙佛都不能道出之其向。眼下的蕭楓可說是自六界開創以來的古今第一大異胎。是以這異界的飛昇壁障,在蕭楓阿爾卑斯山大圓滿時,都不曉得該是打開哪一條的通道引他飛昇為好?   但亦正因如此,他的靈力和神識在這短短四十年內的增長幅度,可說是自古未有。可是像他這般的同修三教功決,對於心境的修行,卻是更為重要。自他西歸後,一直沉浸在本身的情怨意愁裡,先是哀慟雪兒,再是緬懷恩師,又在『鹿門寺』裡被文天祥一番話引得豪氣沖天;這些種種的俗人情思,使得他不能靜心養神,鞏固神胎,心境實是已然大跌,只是他自己不曉罷了。   此次營救文天祥,又是悲歡起伏,情緒跌宕。先是被八思巴所攔,心驚之下,又與忽必烈,小如敘舊,最終引發了他這些時日裡,一直隱伏暗壓的悲情哀意。故而蕭楓自開戰以來,直至如今,所受到的全部苦楚及疼痛,實是俱都從心境不穩而始。   能量的狂漲暴升,心境修為的不夠,實是犯了與他當初剛修真時的一般謬誤。心境的絮亂,引發了魔欲的肆虐,本來像他這般的話,早該神形俱滅,片印不存,豈止就是肉體的苦楚而已。   說來也是他的命不該絕,三教功訣的同修,在阿爾卑斯山裡已然融合貫通,體內所產生的靈力,也是六界中曠古未有的神異能量,在發覺自身宿主的危急時,它自然的引發了本空間與異空間的能量絮亂,好不斷的為宿主洗滌肉身,淨化神識,以為彌補之法。故而蕭楓才會受到那般難熬的諸種疼痛,比之雪山時,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靈力眼下引發的能量絮亂,實與修真者飛昇仙界前的那一刻,異曲同工,景況相仿。   ※※※   此刻的八思巴瞧著身化黑光,猛擊蕭楓的顏先生,不由大為驚疑,心想:本道此人是玄門中人,可怎料他卻是個魔道高手,但詫異的就是,憑著此人眼前,所顯的魔力真髓,只怕是魔道第一人易逆天,亦要遜他三分。這元廷禁宮還真的是藏龍臥虎。   想到這,八思巴直覺得頭痛欲裂,無所可思。望著眼前兩人兔起鶴落,縱橫來去,委實難分上下。不由暗忖:無論這顏先生是道是魔,老衲盡可不理,時下惟有除掉蕭楓,消了老衲心頭的忌憚,方是正道。   心念及此,瞧著此時情形,好像有些便宜可佔,急忙也撲上前去,與那顏先生所化的黑光同時夾擊蕭楓。為了除掉這個不但讓自己名譽掃盡,無顏再生,且還殺死密宗數百名高僧的仇人蕭楓。八思巴早已忘卻了自己一代密乘宗師的身份,只想快快的把這個噩夢般的傢伙,從人世間抹去。   瞧見兩人同時圍攻蕭楓,底下數十萬人禁不住噓聲一片,適才數百人猛攻蕭楓,他們亦不曾這樣,可自被蕭楓的神勇感染後,不自禁的和他休戚與共,同負榮辱,人類的情感便是這般的奇妙無解。   被他兩人這般捨身忘死的攻擊,又有自身體內,力量的不穩定,加上渾身肉體的劇烈疼痛,蕭楓實已到了不堪忍受的地步,驟然間但覺暴戾之氣狂湧腦海,嗜殺之心瀰漫週身。   蕭楓怒吼一聲,咆哮裡,束髮全散,望之恰似瘋魔。身上的能量金色甲冑此刻已然片屢皆無,露出了瞧之雖和,實是堅鐵般的渾身剛肌,在絮亂的能量風暴裡,忘死還擊,捨身擊退了八思巴及那道黑光。   黑光順著退卻,降下了攻勢,光影斂收間,現出了一張古拙的臉龐,黑白的長髮隨著勁風,浣浣飄動;一雙猶似寒電,且鐫含刻骨仇恨的目光凶險的瞪視著蕭楓。   蕭楓擊退兩人後,稍鬆一氣,望了望從那黑光裡化出的身影,不禁身軀微顫,呢喃的對著他道:「你?你是完顏允恭?你怎會相助蒙古軍?」   原來這身化黑光的顏先生竟然就是金國的太上皇完顏允恭,也不曉他為何臉遮面具,投身元營,並且襄助八思巴來對付自己,蕭楓對此實乃大惑不解。也虧得勁氣強流下,撕裂了面具,不然蕭楓當真是蒙在鼓裡,莫名其妙。   完顏允恭聽了蕭楓的驚問,嘿嘿的冷笑了數聲,並未直接回答他的疑題。只是面色猙獰的道:「蕭楓,你也有今日,當年你意氣風發的率著蒙古精騎,滅我大金,毀我宗廟,使我女真一族重又飄泊在極北苦寒之地。你,你可曾想到終有一日將得惡果。」   說完,兀自不解氣的又伸出手指,指著蕭楓痛罵道:「昔日,老夫一念之仁,未曾在你功力不夠之時取你狗命,害得我大金數百年基業崩於一旦。四十年來,老夫每日針刺肌膚,炙灼手指,就是不想忘了你給我女真族的厚賜。」   蕭楓聽罷,不禁滿面苦笑,忍著渾身萬分的痛楚道:「完,完顏前輩,你大金被滅,乃是當時窩闊台汗的旨意,晚輩不過是隨軍,隨軍出征罷了。你……」   說到這,他再亦忍不住的顫抖了幾下,繼而又道:「你怎把仇恨都怪到我一人頭上。何況,我的妻子真兒……亦是亡於你手,較真的來講,你,你我兩人可說是恩怨俱了,再無瓜葛……」   「哼……」完顏允恭聽到這,不禁冷哼一聲,憤怒的打斷了蕭楓的話頭,怒聲道:「你到想得划算,你那妻子不過一人,可我大金卻是千千萬萬條的性命,這筆帳,你又如何來算?」   當年,他在小宮奴的通風報信下,方才逃出了汴梁的地下禁宮,之後一直隱身於完顏一族的龍脈發跡地,黑水白山。   在痛定思疼後,覺得自己的道術,便是練到了大乘圓滿之境,恐也將不是蕭楓的敵手。於是便放棄了自己,苦修了數十年的玄門正宗道術,改而修煉魔界秘法「不死修羅身」。   這「不死修羅身」乃是金國太祖完顏阿骨打,在本族的龍脈發跡地,黑水白山裡所發現。當時,伴著這部魔界功法秘訣的還有成山的兵戈,積堆的甲冑,地上更是灑滿了無數的金珠。   也不知是何人留下這巨大寶庫,當時在完顏阿骨打的心裡,那兵戈,那甲冑,那無數的金珠實是比那「不死修羅身」的魔界法訣,重要了萬倍。他在思慮了三天後,終於啟用了這筆財富。   憑著這些天降的財物,後來又終於讓他一統了女真各族,繼而揮師中原,奠定了日後大金國的雛形。自女真入主中原後,完顏皇族的子弟們每日裡想的便是如何奪權,如何爭寵,連完顏阿骨打都不曾留意那部功訣,他們又哪裡會憶得起那部魔界秘典「不死修羅身」。   是以這部秘典,可以說,倘若沒有完顏允恭去那龍脈潛心養傷,倘若不是完顏允恭自身是個修真者,有眼識貨。那麼,它從此將石沉大海,無所用處。   而他在魔功有所小成後,聽聞大元伐宋,他便打算出山來攪亂時局,以報金國被滅之大恨。先是想改裝,潛伏於大都禁宮,伺機刺殺忽必烈,可由於八思巴一直留宿於宮內,再則禁衛森嚴,尋不到可趁之機。   是以他改弦易轍,專門刺殺宿在宮外的一干蒙古皇族,讓忽必烈也嘗一嘗目睹親人一個個逝去的滋味後,再最終擊斃他。這些時日來,到亦被他弒了甚多,搞得元朝大都一時間杯弓蛇影,人心惶惶。   正當他自得其樂時,前段時日,聞得蕭楓在南方助宋抗元,如此一來,他即想南尋蕭楓,報仇雪恨。適巧忽必烈亦要南下探望蕭楓,他作為禁宮供奉,奉旨護駕,直驅崖山。   本想途中就弒掉忽必烈,可京都的刺殺遊戲,他想想自己玩得正當高興,不如待除掉蕭楓後,再慢慢整治忽必烈亦不遲。如此,一路上,他的護衛職責,實是盡心盡職,比之忽必烈自己,還要擔心他的性命,生怕自己失卻了手刃的機會。   忽必烈卻是不曉他的用心,見著這般忠心的禁衛供奉,內心實是賞識萬分,打算著一回大都,便即大加封賞。   蕭楓聽了完顏允恭的指責後,不禁一時語塞,氣喘的講不出話來。   八思巴在旁直到此刻,方知這所謂的顏先生原來與蕭楓尚有這麼一段恩怨,且這顏先生還是女真的餘孽,完顏皇族之人。思至此,急忙向後離開完顏允恭些許距離,生怕這女真餘孽在弒了蕭楓後,接著又誅殺自己,豈不冤枉。畢竟自己已然和蕭楓戰鬥了許久,功力早已大虧,如若完顏允恭伺機偷襲,只怕自己毫無還手的餘力。   完顏允恭這時忽然向著蕭楓陰笑道:「怎麼,沒話說了?哼,哼哼……此趟老夫不但要把你挫骨揚灰,且亦要令你嘗到國破族亡的滋味。」說到這,忽然臉色奇詭的道:「聽說你在南朝還收了個小太監做徒弟?」   此刻蕭楓不禁大感訝異,尋思,自己不過傳了些武學口訣給個小太監,他又怎會曉得,莫不是大宋裡面有奸細。心念及此,神色驚疑的望著他。   完顏允恭瞧見蕭楓駭異的表情,不由得意的望著蕭楓,沾沾自喜的道:「那小太監,實是老夫的一個小廝,潛入南朝,也是想探察軍機,好快點的瓦解你南朝最後的抵抗力量,使你們宋人全都成為切切實實的亡國奴。」語聲甫畢,想到此計的得意之處,止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雙眼緊緊的盯著蕭楓,心裡甚想瞧見他痛苦不堪的神色,這只怕就是完顏允恭最大的安慰了。其實他的心智早已被仇恨所迷,以至深深入魔,如若不是修煉「不死修羅身」這魔界密典,只恐他已然功暴自毀,神形俱滅。   蕭楓聽完,只感耳際仿如驚雷炸響,心神抨抨的大為忐忑,尋思:那小太監可是小皇帝身邊的最近之人,眼下任由這個身懷異心之輩,隱藏在大宋的皇室裡,那,那豈不是狼入羊群,糟糕透頂。最為緊要的就是,此刻兩軍征戰正烈,倘若他挾持天子,號令大軍,那,那……   想到這,蕭楓是再也不敢想下去的了。反正,如若仍是繼續留得那人隱伏於大宋,那麼,這將是大宋的天大禍事,而這禍事的後果,亦將令人不敢想像,不能承擔。   不安的思緒瞬時籠罩了蕭楓,但覺此刻就是他平生中最為彷徨無計之時了,有心想擊退眼前這虎視耽耽的兩人,可是卻心有餘而力不足。渾身的酸疼,痛楚仍在一波波的折磨著他。   心中的無限失望,萬分傷心,引得他實已悲到極點,痛到極處。既是無望,不如無為;縱有萬念,亦融一思。   蕭楓想到這,轉首俯望了一下海面。瞧著底下密密麻麻的數十萬人群,不自禁的頓時浮現了一個想法:只覺這下首的數十萬人,就好比那世間的螻蟻,生命倉促的猶如彈指數間;而他們更為可笑的便是,在這短短的一荏光陰裡,仍為了些不知所謂的利益,去拚殺,去爭鬥,甚至是屠殺同類,滅絕人性。   漸漸的,他感到自己的神識,倏忽間,奔騰而出,穿越了無盡的虛空,倘佯在茫無際涯的星河裡。他似是看破了一切虛妄,瞧透了所有的迷瘴;望著那雲起雲滅,波濤洶湧,瞧著那紅日高掛,山峰聳立;但覺得竊機須竊造化機,盜氣須盜天地氣,杳杳冥冥間,渾身經脈廓然無礙,空靈滌透。   瞬時的他,從未覺得自己能這般的包容宇內,拔離塵俗,陡然感到,自己應該超然物外,凌駕蒼生,不受俗世的片毫牽掛。心頭剎那亮似明鏡,直覺得胸中虛懷納谷,囊括萬物,往日的憂愁煩思,已然如抽絲剝繭,滌蕩清淨。   此刻的蕭楓實是經歷著塵世飛昇前的最後悟道。他能悟得甚麼樣的心境,同時亦注定了他日後在天界會有何等的成就。就如釋迦悟道,他悟得可是天上地下,唯吾獨尊,果不其然的最終燃燈古佛把佛界的至尊大位禪讓於他。時下蕭楓的悟道可也並不遜他,如此一來,日後的六界至尊位,或許又有一場大的變革。   忽然,從蕭楓的身上放出了萬道光芒,比那紅日還要,更為來得耀眼,頭上金花繞頂,額上法輪浮凹,胸前太極陰陽,渾身金翼甲冑,恍若佛祖臨世,又如仙尊下凡,那似佛又似道的奇異感覺,挾著唯吾獨尊的神人氣勢,鋪天蓋地般的灑向了八思巴和完顏允恭,以及天上天下所能看到的眾人。   數十萬人望著此般神異之景,直覺得心中一股說不出的景仰之情,充溢胸懷,不約而同,齊刷刷的跪拜於地。就連那攜著威烈霸氣的忽必烈,亦不曾倖免,這是無可抵擋的宣言,這是所向歸附的氣勢。   八思巴與完顏允恭,起初抖動著雙腿,似想硬撐著不拜,可在蕭楓的微微一笑下,在他的天地之威下,最終,亦忽地撞金山,倒玉柱般的跪伏於地,膜拜不已。   此刻的完顏允恭只能苦笑不止,不知是自己運勢衰霉,還是蕭楓福緣深厚,每次總在萬均一發下,他都會有神異的景象出現。隨著每一次的出現,自己亦只能仰天長歎,束手無策。他抱怨,他憤怒,恨著老天為何如此不公……就憑眼下蕭楓所散發出的龐大氣勢,他就知復仇又是無望了。這等樣的氣勢,怎會出現在人間,那應該是神人的氣象。   與此同時,天地間猛的昏暗無比,紅日緩緩的移藏於雲後。厚厚的濃雲,翻翻滾滾;隆隆雷響中,千萬條金蛇在黑暗裡不斷閃現;天穹的四角,隨著天地的異變,同時撕開了四道裂縫。從中又透出了,比之蕭楓更為強烈的光芒。   四道裂縫,各具景象,諸般不同。第一道,禪唱陣陣,檀香裊裊,金剛法相,隱隱約約,瞧之猶如佛門聖地;第二道,氤氳繚繞,瑞氣萬條,仙獸靈禽,盤旋繞舞,看似就知道家仙境;第三道,電閃雷鳴,聖光浴頂,福音裊裊,眾翼振展,一望便知是天使聖園;第四道,哀呼悲叫,陰霧慘愁,鬼哭狼嚎,戾氣陣陣,不用看,都曉得那定然是魔界鬼蜮。   此刻的八思巴與完顏允恭內心實是驚訝不已,不料在決戰混斗之刻,蕭楓竟而白日飛昇,引得天界通道大開。只是他們心裡難以明白這引人飛昇之通道,為何一開之下,卻是四道俱開。難道這天界的飛昇,尚還有選擇不成。大惑不解下,直覺著平生能目睹到這般異景,亦算不枉了。   其實他們怎會曉得這飛昇通道,同時打開四個空間,實是千萬年來的頭一遭。這也歸功於蕭楓身具三教密法,並且融合歸一。像是完顏允恭那般,雖有兩界神功,實則揀一拋一,卻亦不算。   適才蕭楓由於差點走火入魔,是以體內的靈力,自發的呼喚異空間的能量通道。可是蕭楓的靈力,內蘊三界精華,再加上呼喚時,正值完顏允恭的魔力真髓全力使用,故而兩力混雜下,卻是同時打開了四界通道。創下了天地開闢以來的曠古奇景。   眼下這四道裂縫,雖是打開,一時間,到亦不知是誰飛昇。此時它們心裡俱都在暗暗思忖:中間哪個,能量雖強,可並不是本界的純粹;另外兩個,卻是離飛昇境界,還遠得很,難道是自己開錯空間了?   惟有魔界的那道裂縫,心中全無顧忌,也不怕接引錯人選,想法剛過,即已噴出接引能量,想把眼前這三人同時擄去。心中想的卻是,無論他們功力如何,本界增加人數總不錯。   另三道裂縫,見魔界裂縫搶先出手,惟恐它魔界勢力增強,便亦毫無忌憚的各自噴射能量。只因這數千年來,能憑自身修煉飛昇的人,那是愈來愈少,以至各界都有人才凋零,後繼不續的局面。可是無論如何著急,這異空間的通道,卻是必須要有世俗間的呼喚,方能開啟,即便是各界之主那亦枉然。   三人只見那四道裂縫,同時激射出四股無可抵擋的吸扯光芒力量,把他們三人全都籠罩在了其中。   四股龐大的超越天地之力的異空間能量,不斷的拉扯著他們,尤其對蕭楓的爭搶更為激烈;只因三人裡,蕭楓功力最高,既然搶都搶了,自然要搶個厲害的。   四道能量俱都一般的想法。只是它們之間恨怨甚巨,在拼搶的過程中,偶而碰撞下,就立時放棄了拉扯,互相又鬥個不亦樂乎,纏纏繞繞,渾然不知。   待到蕭楓與另兩人倘若稍有異動,那四股能量,即又放棄纏鬥,忙不迭的又吸扯他們。此刻蕭楓他們既脫不開能量的禁錮與吸扯,而能量們也是實力平均,差相彷彿,一時間也沒有哪股能量可以脫穎而出,獨佔鰲頭。如是這般的,雙方處在了僵持不下的地步。   突然,四股能量變得狂暴悖張起來,好似就要在此處分個你勝我負,生死存亡;千萬年來,它們從未有此機會能夠共聚在一個空間。這裡面所蘊的興奮,所含的敵意,使得它們忘卻了爭鬥的後果。 ∼第二十六章破碎虛空∼     四股能量剎時形成了駭人的柱狀,聚會在三人的周圍,散發出驚天動地的威能,及參雜輝映的光色。有的白中泛紅,有的溫潤晶瑩,有的卻是冷艷妖嬈……   此時強光中的群山尖巔,在灰濛濛的黑暗裡,猶如被灑上了一層,色彩斑斕的外衣,閃爍異彩,令人眼花繚亂。天邊的煙雲霧露,亦是悄然消退,光芒萬丈裡,彩光瑞氣,亮徹天穹。似是整個天與地都在那無窮無盡的光華里,顯得奇麗無比。   地上與海面的眾人,四下遙望,但覺今日所瞧見的諸般情景委實壯宏絕倫,令人心醉神迷。   可是沐浴在四股能量柱裡的三人,卻全未有此想法,直覺的自己是在承受著天地初開以來,人世間最大的苦楚和疼痛。那四股能量柱相鬥爭鋒中溢出的片絲,就能讓他們死上千百次都不止。   此刻的八思巴大為後悔,只歎著適才為何不早早的離開這是非之地;完顏允恭卻是快意非常,直覺得就算自己將死,但能拖上了蕭楓,然亦大妙;到是蕭楓原先就已疼痛萬分過,此刻感覺,也不過如此。   趙菀見得天空突現異象,芳心止不住的驚慌無措起來,只覺得好似即將要與蕭楓分離,且許是永遠的分離。這一突如其來的想法,嚇唬得趙菀,手足冰涼,渾身抽痙,不由的放聲高呼:「蕭大哥!蕭大哥!你別走!你別走!我不要你走!我不許你走!你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那淒婉柔美的聲音,猶如塵世間最能共鳴的樂聲,傳遍了數十萬人,響遍了整個崖山,經過了空谷的迴響,直送天際。此刻的趙菀,早已拋棄了羞澀,丟去了矜持,心下惟有的定念便是要留下蕭楓。   她要告訴他,她喜歡他,甘願為他付出一切,乃至生命。而僅有的願望,她只望留在蕭楓的身邊,只盼每天都能望見蕭楓的容顏,只想每天都能感覺的到他的柔情。這對於她來說,已然足夠。   也不知是心有靈犀,亦或是情意連通,蕭楓在抵抗哪四股能量柱的同時,竟而隱隱的聽見了趙菀的呼喚,那悲嗆淒婉的涕聲,字字入耳,句句分明。   蕭楓轉首俯望,兩道目光,穿雲破霧,刺透了一切障礙,破碎了所有攔截,仿如沒有距離的極限,也沒有空間的限制,蕭楓望著無比傷心,極度悲婉的的趙菀。   眼中流下了迷茫的淚滴,不捨的感覺剎時湧上心頭,眼前的趙菀,與他深印心底的另兩個倩影緩緩的迭合。苦澀、悲痛、淒婉、憤怨、蕭楓的目光,猶似在說:「菀兒,抱歉了,蕭大哥盡力了,可天意難違啊!」   趙菀站在船頭,右手無力的指著蕭楓,她如同知道了蕭楓的心思,也聽到了蕭楓的歉意,一時間直覺痛斷柔腸,哀怨欲死。   栓縛在行宮馬棚內的馬兒『撒旦』似也感覺到甚麼,忽然縱聲悲嘶,猶如瘋了似的,狠拽馬韁。由於它自蕭楓的伐筋洗髓後,早以非同一般的馬匹。是以在它的努力下,總於扯斷了韁繩,隨即撒開四蹄,直奔江邊。   就在此刻,驟然,天與地的一切,都變得彷彿水紋漣漪,毫無實相。扭曲變形的但覺恐怖一片。虛虛空空裡,在天穹的當頭中央,募地撕裂出一個比那四道裂縫還尤為巨大的龐形黑洞。在黑洞出現的同時,即已大肆吞噬著天地間的一切事物。   那四股能量柱在此驟變中,陡然變得驚慌失措,惶惶然的忙自收回了能量的去勢,停止了爭鬥。他們曉得這黑洞可不是尋常的宇宙能量,它是吞噬萬物,消融一切的恐怖現象,它們可不想為了爭奪這三個人,而教自己被黑洞給吞噬了。故而急急忙忙的各自收手,忙著逃命。   其實這黑洞雖是宇宙裡的恐怖力量,可倘若沒有它們不顧一切的胡亂爭鬥,那這黑洞自亦不會出現,是以這四道異空間的能量柱實是罪魁禍首。眼下出了此等天大禍事,它們倒好,拍拍屁股,各自走人。   其中禪唱陣陣,檀香裊裊的那股佛門能量柱,在退卻時順手扯住了八思巴;任他再是如何的掙扎晃動,卻是沒有半點用處,恍恍忽忽的就被帶入了那道裂縫裡,瞬間裂縫隱沒,就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完顏允恭亦遭到了與八思巴相同的厄運,也被帶到了,另一道哀呼悲叫,陰霧愁愁的魔界裂縫中,同樣也沒了聲息。如此一來,竟有兩道能量柱,沒有空手而回。   另兩道能量柱,瞧此情形,亦只能扼腕歎息,它們也想擄去蕭楓,可是蕭楓的抵抗力實在太過巨大,它們可不想冒著被吞噬的危險來立功,只得乖乖的收回能量,退回空間。   如此,蕭楓便倒霉了,在那四股能量柱急急消退的時候,他就被天穹中央的那個龐大黑洞給吞沒。說來亦怪,那黑洞自吞噬了蕭楓後,就再亦沒吸食其它事物,就如和它突然的出現一樣,隨即也突然的消失了。   此刻天地重複容顏。   底下數十萬人瞧著這驚險的一幕,止不住的倒抽冷氣,委實匪夷所思之極,均都想,這天下之大,當真是無奇不有,活生生的三個人,就這般無聲無息的在眾人面前消失的無影無蹤。難道他們都升天了不成?   趙菀瞧著蕭楓隱沒之處,一時,直覺得天暈地轉,不可思議;歪歪斜斜的差點掉落船頭,幸好小青急忙拽住她,隨即在旁攙扶,不然後果將不堪設想。   只見她悲慟的依在小青懷裡,瀲灩的眸子裡流淌下了傷心的瑩珠;嫩細的玉顏上,也是愁苦一片;婀娜的嬌軀,不自禁的輕輕顫抖;微啟的檀口,似是甚想呼喚甚麼,可是嗓子裡卻發不出半點的音量;抬起的纖纖右手,遙指天穹,在瑟瑟的抖動下,終是無力的垂落。   瞧著就此暈厥昏迷的趙菀,小青不禁尖聲利呼:「公主,公主,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嗎?別嚇我,你可別嚇我啊!!!」   小青的尖叫也驚醒了仍自呆怔的船上眾人,流雲劍楊士傑首先回神,急忙上前探視,瞧了半晌後,放心的說道:「小青姑娘,暫且稍安毋躁,以我看來,公主並無大礙,只是憂意攻心,不堪悲痛,方才暈厥。不如你把公主扶到後艙,歇憩一下?」   小青點了點頭,甚是聽話的扶著趙菀,逕自去了後艙。   望著蕭楓被黑洞吞噬的一幕,剛趕到崖山的張三豐不由呆然怔忪,雙眼忍不住的熱淚盈眶。思起蕭楓對自己的恩德和關愛,那是比親大哥還要來得好上百倍。想想都已四十餘年了,是啊,整整四十餘年了,當年大哥有厄,自己就已懊悔了幾十年,可現在大哥遭逢大難時,自己卻又沒在他身邊?他深深的自責不已……   想到倘若不是哪個回山搬弄是非的弟子,自己還不定要到何時才能曉得大哥的行蹤。淚眼迷糊裡,從山巔望去,此刻兩方軍隊陣營分明。張三豐尋思:大哥最為緊要的就是大宋後裔,既然他去了,那麼這個使命,惟有自己來替他完成。心想甫畢,身影展動,如只大鳥般躍向了宋軍陣營。   張弘范瞧見天上的三人爭鬥,竟是以同歸於盡的局面來結尾,不由大為開心。尋思著,此刻就看我張弘范如何來建功立業,名傳千古了。想到得意處,更是喜不自勝,眉開眼笑的吩咐著身邊親兵道:「把那南朝丞相文天祥,替本帥給帶上來。」   親兵應了聲『是』後,隨即想到,這大帥平日可是個媚上欺下的主,今日裡怎會對自己如此和顏,莫不是太陽西邊出了。想歸想,可難得遇到大帥這般高興之時,若是把事辦砸了,又惹毛了他,自己豈不倒霉。思至此,身形跑動下,就如一陣旋風,衝了出去。   原來文天祥被蕭楓放於地後,他先是極為注視蕭楓和喇嘛們的決鬥,可待他們從地下打到天上後,他就開始在瞅準蒙古軍的守衛空隙,想要憑著自己的本事,逃回宋軍大營。   果不其然,在張弘范率著大軍出征時,趁著元軍一時的混亂,終被他逮到一個良機,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元軍的視線。可當他跑到茫茫海邊時,卻是一籌未展,不曉得該用何法才能跑到對岸。正在彷徨無計之刻,卻被元軍先頭部隊發現,擒到了張弘范的帥船上,以至功敗垂成。   唉……當真是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   瞧著被親兵押赴進來的文天祥,張弘范皮笑肉也笑的道:「信國公,沒想到我們不過才一夜未見,你就急著趕到海邊來看我,此等深情厚意,實令本帥感激不盡。呵,呵……」此刻的張弘范著實得意,昨天,差點就死在了這個,文弱書生的手上。如今想來仍還有些惱羞,怎料天意竟是如此弄人,天光尚未大亮,這書生卻又落入自己手中。眼下要殺要剮,那還不是隨心所欲。   想到這,他又是大笑了數聲,直覺心中無比的暢快,掌握他人的攸關生死,未來存亡,簡直給了他無盡的快意。   文天祥瞧著他那小人得意的嘴臉,心中油然而生厭惡之感,恨恨的轉頭他顧,不想再看。   張弘范卻是以為文天祥被自己威嚴的氣勢所迫,而不敢直視自己,不由更覺興奮,大笑道:「信國公,這南朝領軍大將,張世傑,張元帥,本帥早已聞名已久,只是緣慳一面。此刻南朝已然毫無抵抗的餘力。瞧著他為了個沒落朝廷,這般的拚死拚活,本帥實感不忍。不如由信國公修書一封,勸他來降。一來,亦好早日息了這天下兵戈,讓黎民百姓過上舒坦的日子;二來,本帥亦可與你們一朝為官,以為奧援。你說可好?」   他這如意算盤卻亦打得甚好,既得了滅宋大功,又能引來兩個對他感激涕零的同僚。   文天祥聽他這麼一說,也轉首回望,看著他笑道:「甚好,甚好,拿筆墨來。」   此刻的張弘范直覺今天就是自己的幸運日,本以為要費一番口舌,誰料竟是如此順利。三言兩語的,就說動了這個,據說是南朝裡,最為難啃的硬骨頭,文天祥來寫勸降書。   他感到自己,已然可與那先秦時的蘇秦,張儀來比,不,不是比,是已經超過了他們。倘若由他們來勸降文天祥的話,或許也不會這般順利,想來是自己的威儀,唬住了文天祥。張弘范經過一輪思慮後,竟是得出這個結論,當真是使人哭笑不得,佩服萬分。   旁邊的親兵卻亦機靈,聽得文天祥的話後,不待張弘范吩咐,急忙跑去艙中。只因這帥船本是張弘范在大宋率領水軍時,就已是他的座艦。何況,大宋素來著重文才,看輕武藝;這張弘范雖為一赳赳武夫,可他在帥船上卻也常年備有四寶,在他有所空暇之時,亦可附庸風雅,炫耀一番。故而親兵甚為簡單的就取來了文房四寶。   文天祥曉得蒙古軍中向來少備筆墨,是以他也想故意刁難下張弘范,怎料親兵卻是話音剛落,即已取來。駭異之下,不禁朝著張弘范瞧了瞧。張弘范見到文天祥的神色,心下尤是得意,手捻腮下三屢黑鬚,優然自得的看了看旁邊的親兵,意示嘉許,讚他機敏。   親兵甚為憨厚的笑了笑,撓了撓頭。   這時文天祥把紙鋪於案上,毛筆斜擱,然後雙手負後,佇立船頭。遙望著崖山的旖麗景色,水波蕩漾,島嶼棋布,相映成趣;這大宋的河山是何等的壯麗秀美。可時下……卻是風雨欲來……   驟然,天空中忽然閃過了幾道金蛇形的閃電,隨後又傳來了幾聲隱隱的雷聲,醞釀了許久的暴風雨終於要來臨。忽而狂風刮起,直吹的船身『光當,光當,』『吱噶,吱噶,』的亂響。聞著天地的驟變,文天祥的心旌突然變得分外搖動。抬頭望向那無盡的虛空。空中烏雲,滾滾翻翻,亮麗的金光在黑暗裡閃現,朵朵鑲著金邊的黑雲,交織成了風雲滾滾的恢弘氣象。   望著這突變的風雲,遮天的兇惡,文天祥不自禁的憶起自己昔日的鐵馬金戈,如今的山河破碎;想想自己身為昂藏七尺男兒,本該揮斥方酋,決算廟堂,眼下卻是身陷牢籠,受盡欺辱。再望見對岸的旗折船殘,這裡的昂揚士氣,直覺得氣蕭蕭兮已瑟瑟,風颼颼兮已慼慼;平生苦郁,壯志難籌;一時間黯然落淚,沾濕衣襟。   文天祥心裡思潮起伏,直覺胸中一股悲意湧上心頭。想起眼下的山河,如今的時局,豈非也是和眼前的天象,差相彷彿。不覺中,祖先英烈們一幅幅的悲歡畫卷在他心裡閃過:蘇武的浩然氣節,張良的博浪一椎,孔明的鞠躬盡瘁,衛青的千里飛騎,更有那武穆的風波談笑……一切的一切是壯志饑餐的激昂,笑談渴飲的豪情。   是啊……這些祖先英烈們,為了正義的氣節,拋頭顱,灑熱血,他們金戈鐵馬、灑血攘袂,他們出生入死,慷慨悲歌……正是因為這些先賢們的身上,瀰漫了天地間的無窮正氣,他們才會幹出那些光照日月的事跡。也正是他們那些可歌可泣的所為,給了後代們英勇的啟示。   他直覺的自己彷彿,又回到了熱血澎湃,慷慨激昂的少年時代,又成了金榜題名、豪情天縱的狀元郎,自己在上書直諫、自己在痛斥奸佞、自己在倡議改革……他需要象霹靂一般,乘風破浪的衝破黑暗;他需要象狂風一樣,摧枯拉朽的掃蕩一切。   狂風吹亂了頭髮,鼓蕩起衣衫,瞬時倏忽而至的雨點開始鞭抽大地。整個天空變得猶如現時的大宋,風雨飄搖,生死存亡。但是此刻文天祥兀自佇立船頭,身形未動,任那狂風暴雨沖滌渾身……   此時的他有著岳武穆的怒髮衝冠,瀟瀟雨未歇,但求掏黃龍;此時的他有著霍去病的壯懷激烈,匈奴尚未滅,何以把家為;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他想揮劍斬長鯨,他想凌雲翱九霄。一道金色的閃電突然又在無盡的夜空裡閃過,把船頭的週遭照得如同白晝。文天祥雙眼精芒四射,此時他覺得應該要說些甚麼。應該要寫些甚麼。   張弘范瞧著文天祥的舉動,大感納悶,不解他為何不早早寫那勸降書,反而站在船頭淋風露雨,眺望景色。不由走上前去,輕咳了下,急急的道:「信國公,天色已晚,這書信,不如早寫,本帥亦可讓人快去快回,省得事發突然,世傑兄毫無準備啊!」別人尚且未降,他到好,已然稱兄道弟起來。   文天祥被他擾斷思緒,極感厭恨,冷冷的瞄了他一眼,逕自回轉船艙,走至案幾,俯身執筆,望了眼風雨飄搖的崖山,又是輕歎一聲。手上之筆,頓時筆走龍蛇,疾揮灑舞。   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裡歎零丁。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這時的文天祥只是一個勁地筆走飛舞,直覺的天地的正氣正在灌注、英雄的先賢就在周圍,他要怒吼、他要咆哮,他要完成歷史交付給他的使命,他要完成祖先賦予他的責任。他要歌頌先烈,但他更要警示後人。民族的正氣此刻彷彿俱都藉著這狂風暴雨,流轉到了他的渾身!   每一次朝代的更迭,都會有無數文人義烈,留下光照千古的不朽詩篇。   這一次,則是由文天祥來朗吟這篇驚天地,泣鬼神的詩歌。從古至今的無數精文美典,在這裡都要黯然失色。這可不是尋常普通的詩文,它是大漢民族的激昂咆嘯,它是仁人義士的悲情哀頌,它是後代子孫的當空緬懷。   整篇詩章一氣呵成,文天祥擲筆長嘯。   嘯完後,文天祥凝望著自己這無意中寫下的詩篇,直覺胸中悲意滿腔,正想就此大哭一場,可慮到自己眼下是在敵方的陣中,倘若一泣,豈不讓胡虜輕蔑我大宋子民。心念及此,拾掇哀思,強自耐住。   張弘范喜極顛顛的走上前去,捧起紙筏,一看之下,登時面青如鐵,隨即又轉而泛紅,氣極暴跳的指著文天祥,嚷聲道:「你,你你,你當真想敬酒不吃,吃罰酒?」說完兀自在那轉著圈兒,轉了須臾,一抬頭,臉色猙獰的道:「好,好的很,文天祥,我告訴你,這天下必然是會成為大元的天下,你們這些愚忠之人,到時,都將是大元的亂臣賊子,遲早會千刀萬剮的。」   語氣裡充滿威脅,他心道,既是軟的不來,便就來硬的,瞧你文天祥能抵到甚麼時候?他以為旁人都和他一般的怕死,其實這天底下不懼死的,又何獨文天祥一人,只恐是千千萬萬都不止。   文天祥甚為輕蔑的走了開去,以防他那橫飛的吐沫,濺到自己的身上。此等人早已該潰爛全身,如若被他溢出的口水沾到,誰知是否會傳染上?   張弘范獨自一人在那咆哮了半天,吼吼嚷嚷,可文天祥卻是閉目靜思,悠然閒逸。   瞧著天色確實已晚,自己的嗓子裡亦有些乾嚥,張弘范大喝了一聲:「來啊,把這人給本帥帶下去!」臨了,還猶自發了下威。   文天祥不動神色的隨著衛兵走了,走到他身邊時,停頓了下,用可憐他的,目光望著他,沉聲說道:「就算我日後被胡虜給千刀萬剮了,可等待你的下場,卻是被千萬宋人搓骨揚灰!」說完,縱聲大笑,那笑聲好似傳遍了整個崖山,那是烈士解脫使命的笑聲,那是忠義漠視生死的爽朗……   張弘范聽完這話,差點就此蹬腿歸去,神色蒼白的毫無人形,雙眼通紅的直欲擇人而嗜,可要讓他如今就殺了文天祥,他卻是不敢,只能磨碎了牙齒,往裡咽。   翌日的黃昏,一艘孤舟,情景淒涼的向南行駛……   張三豐牽著一匹神駿的馬兒,佇立在崖山的一處山巔,默默的望著它,心中憶起清晨的景象。   在一場激烈的海戰後,大宋的水上堡壘,終被張弘范擊潰,以至全軍覆沒,張世傑領著殘餘的幾條戰艦遠赴他處。就在這關鍵時,有一小太監,竟而挾持了少帝,自己著實費了番工夫,才把他擊退。奇怪的是,從他的身法手訣裡,卻有大哥武學的影子。後來固然是打跑了奸細,可少帝,仍還是處在元軍的重重包圍裡。   自己在無法下,隻身獨闖元軍御營,最終見到了元帝忽必烈。時下想來,他還算念舊,瞧在大哥面上竟答應放了大宋的皇室後裔;不過他的條件卻也苛刻,只允趙宋皇室帶走二千人,其餘均都要歸順元朝;最可惱的便是,文武百官不得隨去,只能押赴元都。可憐那愚癡的書生丞相陸秀夫,竟而投海自盡,以表忠心,如今想起當真是悲壯之極。   沉吟間,那艘孤舟,已然消失在了海的盡頭。   張三豐輕歎一氣,大袍一擺,轉過身,對著馬兒道:「夥計,以後你可得跟著我了!」馬兒長嘶了一聲,似表贊同,可是馬眼裡卻淌下兩行水跡。隨即,一人一馬向北而去,彷彿在追趕著過去……或是未來。   至此,當時世界上最為強大,最為自豪的國家民族崩潰、坍塌了……留下了後人的無盡唏噓。   而那逃走的小太監,據說從此淪落江湖,不過聽說他混得挺風光的,還白手起創了當時江湖上第一大教「日月神教」。在他晚年後,他把完顏允恭及蕭楓兩人,傳授給他的所有武學秘訣,加以歸納整理,最後留下了一部後世甚有爭議的武學秘籍「葵花寶典」。   張弘范在滅了南宋後,趾高氣揚的命人在崖山的一大石上刻上了這麼一行字「大將軍張弘范滅宋於此」,若干年後,不知是何人,在那行字的起首處,又添了一字,變成了「宋大將軍張弘范滅宋於此」。此中之諷刺意味,可謂辛辣至極,堪稱千古一添。   ※※※   蕭楓被黑洞一下吸扯進去,剎那間直覺得自己骨碎欲裂。他苦苦的支撐著,運起了渾身所有的靈力,可是當他的護體罡氣剛溢出肌膚的邊緣,隨即,就被黑洞裡龐大的能量給消化的不留半分。   片刻之後,黑洞的能量開始融化蕭楓的肉體。隨著毛髮,肌膚,內臟……不斷的液化,直至烏有。蕭楓在黑暗裡,竟是看得一清二楚。當一個人可以明明白白的瞧著自身肉體從有到無,此種情景,又怎能不讓他感到驚訝。   蕭楓駭異的望著,他呆呆的不曉應是如何才好,不是他無動於衷,只是有心無力。此刻的蕭楓已然化成了一股能量,且是虛無的沒有半點雜質的能量。對於這黑洞來說,蕭楓這股能量,有沒有都是一樣,心情好時,讓他再留段日子;萬一那天見他煩了,那就會毫不客氣的吞噬掉。把他,在這片宇宙裡的印記,從此抹去,不留絲毫。   此刻的蕭楓猶如一屢孤魂,在黑洞裡飄飄蕩蕩,不知所措,一眼望去便是無盡的黑暗。   茫茫然然的也不知過了多久,在飄蕩中,蕭楓發現這個黑洞竟是無限的龐大。此刻的自己已是一股能量,要知到能量的行進速度,不知比肉體的飛行快了多少。可是在這許時間裡,任他如何的飄來蕩去,硬是沒有發現黑洞的止境。   不過比較安慰的就是,黑洞裡不單只有自己這麼一股游離的能量,相反的卻是甚多。蕭楓每遇到一股游離能量,他便發出善意的問候,雖然現今尚無一股能量與他為友,但他仍是信心十足的每日裡去尋找。   突然在某個時段,蕭楓覺得黑洞裡的所有能量,一下子俱都變得狂暴無比。億萬股的能量,同時亂竄亂舞,如此一來,頓時引發了黑洞的憤怒,它咆哮中,毫不猶豫的開始吞噬洞裡的游離能量。   能量雖多,可如一盤散沙,倏忽間就被黑洞吞噬了甚多。而且黑洞非常狡猾,它知道稍強點的,吞噬起來,遇到的抵抗比較大。於是,它便專挑一些弱小的能量。   漸漸的,能量們亦察覺了,它們開始互相結合。說好聽的是結合,實際上是互相殘殺,它們知道,只要打敗了另一股能量,並且吞噬它,那麼自己將會變得強大,同時亦有了抵擋黑洞的實力。   一時間,黑洞的吞噬,能量自己的殘殺,億萬股的能量,頃刻間只剩下了數千股。這數千股能量,也是吞噬了其它的游離能量後,變得強壯起來的。   自然蕭楓亦在裡面,在混戰裡,他可不想引頸就戮,枉送性命,是以他亦吞噬了甚多的游離能量。就在這些剩下的能量覺得將要與黑洞大戰一場時,黑洞忽然打著飽嗝的退出了戰場。   它一下子吞噬的太多了,這麼多能量的消化,恐怕將花費它很久的一段時間。游離能量們當然亦曉得這一點。   可它們亦知道,自己就好像是黑洞圈養在家裡的食物,與它來相抗,是完全沒有希望的。只有吞噬其它的能量,來強壯自己,保護自己,當達到一個界限時,自己就能衝破黑洞的吸引,逃到那無窮的星河裡。   這時,數千股游離能量開始內拼,蕭楓先是躲在一旁,可其它的能量卻是不願放過他,爭鬥中,也涉及到了他。蕭楓覺得很憤怒,他原本不想參與,可是它們既然纏著自己,那麼他也只能大開殺戒了。   在激鬥中,蕭楓感到自己忽然變得很嗜血,殘忍的連自己都不能相信。當他在吞噬掉最後一股游離能量時,驟然間,自己竟而發生了分裂,化為兩股能量。   其中的一股,帶著蕭楓一直強壓心底的驕傲,嫉妒,懶惰,殘暴,欲情……等等各種負面的情緒,只見它狂衝直撞的逕自向遠處逸去,愈去愈遠,直至不見。   慌忙中,蕭楓即忙在後急追,可是追了許久,仍無半分影蹤。   其實他並不知道,自己眼下的狀態,實是原本的體內元神所聚,而非是其它的普通能量。元神能量和普通能量的最大不同處,就是一個質純,純得即便連黑洞尤要忌憚三分;另一個便是俱有完全的思維能力,而非普通能量般的僅靠本能。   且那個脫離蕭楓元神的能量,實是蕭楓自身思維中的陰暗面,本來它一直被蕭楓的光明性格所壓服;可自崖山一戰,又經黑洞裡的一場殺戮,它終於得到了脫離光明挾制的力量,從而分裂元神,惶惶溜走。   就這樣蕭楓重又開始了原先的飄蕩生活,只是在尋友的過程中,又多了一個目標,那便是找回自己的另一股元神能量。   漸漸的,黑洞裡又有了許多的游離能量,直到有了億萬股後,黑洞便即又開始了屠殺;同樣的結果,最後剩下的仍是蕭楓。此時的他覺得自己有了衝破黑洞引力的能量,於是他便嘗試著去了,在經過了數百次的努力後。   『轟——』的一聲巨響,寂靜的宇宙裡,突然發生了一個極為龐大的異變。   在一個形成了數億年的,從來唯有只進不出的,黑洞裡竟而電射出了一股能量,這是一個多麼不可思議的宇宙新聞啊!   蕭楓的元神經過了數百次的不依不饒,並且趁著黑洞消化雜異能量,無法它顧時,最終被他衝出了這個黑洞的桎梏。   但覺外界繁星點點,且是五彩繽紛,各色的星光,直感美妙絕倫。   此時的蕭楓只想找回脫離元神的另一股能量,他知道它已經早早的出來了,因為他在衝出黑洞前,已經搜遍了整個黑洞的境域,可仍然一無所獲。只有找回哪一股能量,他才是真正的蕭楓。   不知尋找了多久,負面能量的蹤跡,直到現在還是半點皆無,蕭楓已然感到有些灰心。但更可怕的便是自身的能量,由於沒有補充,又沒有肉身的修煉,在遊蕩宇宙的這些時間裡,愈來愈是衰弱。   就在他百無生趣,只想待死的那一刻。真可謂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終於被他在一個甚感熟悉的星辰上,發現了另一股負面能量的蹤跡及氣息。   高興萬分下,蕭楓的元神急忙遁息尋去。   當他趕到那顆星辰的邊緣時,不由的內心忐忑不已。只因這顆星辰的外圍,佈滿了又濃又厚的大氣層。憑蕭楓眼下的能量,到亦不是穿越不過,他所擔心的則是,倘若進了星辰,且亦被他發現了另一股能量。   可是自己由於破越大氣層,耗盡了能量,到時客強主弱,萬一融合後,反而是元神的陰暗面做主,豈不糟糕。   蕭楓在星辰的外空,猶豫了很久——很久——最後,他又想到,無論如何的代價,不管怎樣的付出,自己一定要融合另一股元神。因為自己還有很多的心願尚未了卻,還有許多的責任尚未完成。   想到這,蕭楓鼓起所有的能量,狠狠的衝向了哪片又厚又密的大氣層。   否極泰來的運氣,使得蕭楓在穿過大氣層後,仍還餘下些能量,不過亦僅只有全盛期的萬分之一了。但更令蕭楓高興的便是那股負面能量的氣息,卻是濃厚的好似就在左近。   遁著熟悉的氣味,蕭楓飄到了一座巨大的恍如宮殿般的房子前。此處的氣息,尤為強烈,蕭楓禁不住的甚是喜悅,思道,你這傢伙,也不知道逃了多久,呵呵,這下我可逮住你了。   思至此,順著氣息,飄蕩進去。先是穿透一扇大若城門的水晶之門,接著繞過一個好似金鑾寶殿的廳堂,繼而沿著一條暗如黑洞的長廊,最後來到了一坐四四方方的臥室。   進了後,蕭楓稍微打量了下,頓時面紅過耳,心跳加急,即忙掉轉回身。雖說他眼下只是一股能量,可是遇到這般羞事,他仍還有人類的感覺。   原來他瞧見了此刻臥室裡,正有一男一女在行那周公之禮。這如何能細看,故而他慌張失措下,就想離去。   正待跑開,聽見那女子忽然大聲哭呼:「不要,不要,我求你了,你放了我吧!!!」   這時那男子聽了女子的哀求後,卻是囂張已極的大為狂笑,不但沒有停止,反而胯下猛地一沉,接著動作猛烈的猶似沖鑽,邊動邊說道:「小寶貝,你知道我想得到你,想了多久嗎?難道到了嘴裡的好東西,我蕭楓還會放過麼?」說到這,臉形猙獰的好像要吞掉那女子一般。   蕭楓聽到那個男子的話後,不禁大吃一驚,心道:他說甚麼?他說他是蕭楓?不行,我可要過去瞧瞧。   心念及此,蕭楓飄飄的就到了哪個仍在忘形暴奸的男子身邊。一看之下,蕭楓差點暈厥了過去,這名男子,竟然長得與他的以前的肉身一模一樣,毫無二致。蕭楓穩了穩心神,方才從此男子的身上,感覺到了另一股負面元神的強烈氣息。   原來眼前這名男子,就是蕭楓負面元神的再世。由於負面元神承繼了蕭楓所有的陰暗一面,故而它轉世後,亦是無惡不作,無奸不為。   蕭楓瞧著時下的駭人場面,不由怒氣勃發,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猛然衝向了那名男子。   請繼續期待《修神傳》續集 ∼第二十七章命坎運妙∼     「少爺,少爺。」   蕭楓睜眼醒來的那一刻,差點被自己眼前的一切又給嚇暈了過去。在他周圍,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不少於三十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並且個個都露出了擔憂的神色,望著他。   而且他們身上所穿的衣衫更是怪異到了極處,男子們俱都是黑色外套,白色內衣,可式樣卻煞是簡單明瞭;女子們就不說了,除了年歲較大的,歲數小點的均是坦胸露腿,衣著甚少。   蕭楓覺得這些女子,極為不知廉恥。他望著眼前的周圍眾人,委實驚駭不已,只當自己是到了縱慾橫流的魔界了。   眾人中一個年約四十許,身形彪壯,臉形剛毅的中年男人,此刻喜悅的向著蕭楓說道:「哈,太好了,少爺你終於醒了。」   蕭楓迷惘的不曉該是如何回答才好,心道:他們是誰?怎的喚我為少爺?我又如何會在這?思至此,只得用疑慮的目光掃視了他們一遍,期望著能有人來釋開他的疑團。   那中年人瞧見蕭楓的模樣,以為蕭楓是不喜歡有這麼多人待在他的臥室裡,急忙回頭對著其餘人說道:「好了,好了,少爺雖然醒了,可他身子還虛弱著呢!你們不用擔心的站在這了,各人忙各事去!」語調裡含著打圓場的意味。   說完,中年人心下想到:我怎麼忘了少爺那喜怒無常的脾氣!而且他對僕人們向來極為鄙夷,認為他們都很低賤,現在讓他們這麼多人踏入了少爺的臥室,怪不得他會不喜歡。唉,只怪自己遇到事就慌了。   其餘眾人聽了中年人的話後,一齊彎身鞠了一躬,齊聲道:「是,張管家。」說完,眾人隨即散去。心裡卻俱在思忖:狗屁的擔心啊,要不是這暴虐少爺出事了,怕老爺會怪罪我們。不然的話,我們早就額手相慶了,只盼他永不醒來才好,省得又到處去害人。   蕭楓見著眾人散去時恭敬的一幕,心下更是疑惑,目光轉向中年男人,喃喃的問道:「張,張,管家,這是那裡?我如何會在這呢?」他不知該是如何稱呼眼前這個中年人,只得隨著其他人的叫法,也喚他為張管家。而令他最感驚疑的就是,自己此刻竟然擁有了肉身,且這中年人還稱自己為少爺,如此說來,他應該認識自己,想來他應曉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聽了蕭楓的話後,張管家激大雙眼,覺得不可思議的瞪著蕭楓道:「少爺,你怎麼了?你可別嚇我啊!醫生,醫生……」就見他剛問了蕭楓一句後,就急不可待的大聲喚人,其狀很是著急。   片刻,就有一個身穿白色大褂,斯斯文文,手提一個印著紅色十字標記箱子的男子,急急的從外走了進來。   張管家瞧見他,連忙說道:「李醫生,我家少爺到底怎麼了?他怎的連自己家都不認識了?是不是……?」說到這,看他那副急如火燒螞蟻般的樣子,蕭楓瞬間竟是甚為感動,覺得有人關懷的溫暖,一陣陣的襲上心頭。   李醫生展顏一笑道:「老張,你先別急,讓我看了再說。」臉上雖帶著笑容,內心卻磨著牙道:就你家這種混帳少爺,不如早死的好,也可少作點孽。假如不是看在錢的份上,我他娘的,早就把他給整死了。   李醫生裝模裝樣的走到蕭楓睡著的床邊,用手翻開了他的眼皮,看了看;接著又扳開蕭楓的嘴巴,望了望;隨即慢條斯理的打開他哪個皮箱,從中取出了個聽診器,先戴上自己的耳朵,然後用個圓圓的物體,按在了蕭楓的胸前。   蕭楓看著眼前的這個似乎是大夫的人,望著這些莫名其妙的動作,尋思著:自己有不適嗎?沒有啊,我現在覺得挺好的麼!他現在完全是如墮迷霧,一頭霧水,只得一個勁的瞧著李醫生,在他看來,這完全是莫名其妙的動作。   張管家是神色緊張的望著李醫生,內心『砰,砰』的直跳,忖道:少爺可不能真的有事啊,雖然他平常很氣人,可萬一有甚不對,那我怎對得起老爺啊!他可是老爺和老太爺的唯一條根啊!   這時李醫生用聽診器聽了半晌後,對著張管家笑道:「老張,沒事,蕭少爺的身體正常的很,想來是那妞擊打蕭少爺頭部時,用力大了些,療養段時日就好了!」說完,他卻是在暗歎:這混帳少爺,還真他娘的命大,老天爺幹啥不張眼呢!   張管家自然是不知道李醫生的內心想法,聽了這話後,方才神色平穩,隨即也微笑道:「李醫生,辛苦你了,你也勞累了三天三夜了,不如先回家歇息吧。有什麼事,我再電話找你?」   「好,那我就先走了,再不回去,我老婆以後可再亦不讓我回家了。」李醫生聽到自己可以回家了,即忙高興的說道,他可是有三天不曾回過家了。   這時李醫生已經飛速的收拾好了皮箱,手提了後,就對張管家道:「老張,那我就先走了?」   「好,我不送了,你隨便叫個司機送你。」張管家只是一個勁看著蕭楓,心不在焉的回答了李醫生的話。   蕭楓望著眼前的一切,直覺得自己恍如夢中,呆訝的神色,配上他張的大大嘴巴,真的就似一個傻瓜模樣。暗忖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是誰啊?我是少爺麼?我應該是蕭楓啊!想到這,隨即想氣運丹田,內視經脈。可是他運了許久,經脈內卻是毫無動靜,石沉大海。   如此一來,蕭楓立時驚惶不已,尋思:難道我真的是什麼少爺不成,那蕭楓是誰,是場夢嗎?   就在蕭楓內心澎湃翻騰之時,張管家忽然對著他說道:「少爺,既然你恢復了,需不需要到花園裡去呼吸下新鮮空氣?」張管家見醫生走後,蕭楓的神色似乎又有些不對,所以提議他去花園,怕他再悶出病來。他知道他的少爺,可向來是很活潑的。   蕭楓聽到這,心想:是了,先去外面瞧瞧,約莫能有甚幫助。心念及此,即微笑道:「好,我這便出去。」說完,翻身起床,就想出門。   張管家急忙說道:「不急,少爺,你先吃些東西再說。等下,我陪你去。」   蕭楓搖搖手道:「不吃了,此刻,我實是急不可奈也。」這時的蕭楓,別說是尋常食物,即便是龍肝鳳膽,恐怕他也沒這胃口。他只想快快的尋出真相,好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吧,那少爺我來扶你。」張管家說完,隨即上前攙住蕭楓,扶著他步出房門。邊走邊想:這次少爺,也不曉得怎麼了?不僅自己的家不認識,大吃一驚下,亦就算了。而且說話的口氣,就像個老學究似的,那麼酸腐,尾音後竟會帶個『也』字。   此刻,蕭楓亦是邊走邊想:眼前的一切,難道是真的?我當真是什麼少爺?就算我不是,可他們也沒什麼道理來騙我啊?而且這管家,神色容顏間,處處透著情真意摯,瞧來到亦並無虛假。可如此一來,那我到底是……   蕭楓隨著張管家的攙扶,一步步的走著,看著展現在他眼前的一切;止不住的目瞪口呆,驚駭莫名。出了臥室的房門後,就是一條富麗堂皇的長廊,兩面排列著拳大的「夜明珠」(其實是電燈);走不過幾步,即是一曲彎旋的樓梯,到處都是金碧輝煌。旋梯周圍的牆上,更是每隔十階,即有一幅使人耳紅心跳的「春宮圖」(其實是西方油畫),圖中女子,畫的卻是金髮碧眼的西方蠻女。   這時,蕭楓漸漸的似有些明白,尋思著:難道我現在的身份是負面元神的再世?那夜,我衝向它後,即已失了知覺,莫不成眼下我們已然融合?……看來融合的結果就是我吞噬了他。   其實,他不曉得,那夜的元神融合有多麼的驚險。那負面元神由於只是在第一次吞噬異種能量後,就逃離了蕭楓,繼而又衝出黑洞的壁障,所以它所蘊涵的能量早已消耗得萬無其一,所剩不多。   蕭楓的經歷其實也和它並無大的不同,賺的也就是比它多了次吞噬異種能量,可是在茫無際涯的星河裡尋找它時,也消耗了甚多,是以在蕭楓衝向負面元神的再世肉身時,實是凶險無比,依力量的對比來說,兩者間是差相彷彿,但是負面元神據有肉身,故而從總體的實力來比,蕭楓還稍遜一些。   但那時負面元神的再世肉身正值心情亢奮,沉浸肉慾,對於外界的變化實是毫無防備;相反的,蕭楓卻是挾怒而上,心無旁騖,在他的奮力下,最終融合了負面元神。可由於當時他自己的元神能量也很衰弱,是以融合得並不怎麼徹底,不然的話,他現在又怎會沒有負面元神的記憶。   一路上,遇到蕭楓的僕人,都是低頭哈腰的連連鞠躬,而張管家似乎已經見的多了,視之極為平常,臉色淡然的很。蕭楓卻是大感尷尬,直覺得自己就像是騙了他們,故而他亦顰顰點頭回禮。如此一來,等他走過之後的地方,留下的俱都是些張大嘴,呆了眼的僕人們。   此時的僕人們心下均想:這少爺的頭難道真的被人敲壞了?以前的他,可向來是趾高氣揚,眼中無人的啊!別說是我們了,就是那些市裡的官員們來拜訪,他也是愛理不理,故作不見。以往對我們莫說是點頭了,只要不打不罵,就是樁高興的事了。   想到這裡,蕭府的僕人們全都用一種見了鬼般的眼光,注視著蕭楓遠去的背影。   這時節恰值初春,蕭府的後花園內,林木吐翠、萬物復甦、處處鳥語水鳴。   蕭楓望著眼前那養眼的綠色,嗅著那誘人的花香,風高雲淡的但覺飄飄欲飛,只感心曠之極,神怡無比。轉頭四顧下,鬱鬱蔥蘢中露出一道高約五六丈的圍牆。蕭楓好奇的打量了下,見那圍牆好似整體澆築,片隙皆無,顯得甚是穩重堅固。如要造就這般精密的建築,只怕是魯班再世,墨子重生,恐亦只能扼腕長歎,束手無策。   蕭楓不由心想:這裡難道不是我哪個塵世空間,看這裡的建築風格及特色,與我大宋,迥然不同,即便有些相像,也是不倫不類。而且他們的穿著,更是怪異,男的尚好,女的卻是驚世駭俗,大壞世風。想到這,轉念又忖道:如此一來,那我與雪兒的相逢,豈非更是遙遙無期,難比登天。這,這可如何是好……心念及此,禁不住的差點暈厥。   旁邊的張管家原先見少爺似乎沉浸於花園景色之中,頗為欣賞,心下亦是覺得甚感欣慰。只是不住的尋思:少爺啊,少爺,你就爭氣點吧!你可知到老爺和夫人為你操了多少心?每次你在外一闖禍,老爺他最起碼添上十幾根白髮。唉,這一次的事,我還瞞著老爺呢!   什麼女人不好搞?偏要去玩那本市有名的大美女,黃氏財團董事長,黃丙炎的掌上明珠黃夢瑤。我曉得你是動用了老爺的勢力,鎖壓住了黃氏財團這些時日的進出口貿易;逼得你那學院的校花,黃夢瑤親自來找你求情。可你亦得講究下戰略呀,再或是有些情調嗎,絕世美女,只有慢磨細泡才能品出悠長的好味來得!   可你竟然心急的,一不做,二不休的就把初次上門的黃夢瑤給強暴了。這眼下黃丙炎還沒找來,雖然我蕭府並不用懼他,但他好壞也是本市商業圈內的頭面人物,對付他,亦不能太明著來啊!   正在張管家一路思忖之時,見蕭楓突然有些搖搖欲墜,即忙上前扶住,情急的說道:「少爺怎麼樣?是不是有點累了,不如到那涼亭坐一會兒?」   蕭楓點了點頭,意示贊同,此刻的他已然有些代入了目前的這個身份,他亦暗道:既來之,則安之,憑我心中的那些修真秘訣,相信很快的便就可以再次的破碎虛空,到時再去尋找雪兒亦不遲。   蕭楓隨著張管家到了旁邊不遠處的一座涼亭。   涼亭下,三三兩兩的擺放了些竹編躺椅,椅下呈半圓形。蕭楓躺在上面,搖搖晃晃的感受著春風徐徐,花香陣陣,到亦甚是悠樂舒暢。   張管家見著蕭楓的神情,心裡也很高興,不自禁的在想:自己年少時由於惘懂無知,得罪了天大的人物,差點害得全家一齊遭殃,後來得到了老爺的幫助,方才脫離了奸人的陷害,重獲新生。那麼我老張這輩子就算是交給老爺了。為了老爺,少爺就算是要了我這條老命,我也心甘情願。   轉念又想到:少爺,我是看著他成長的,其實他亦沒什麼大的惡行,只是好色了點。可那個男人又不好這呢,除非是古代的太監,要麼就是現在的同性戀。你看現在的少爺是這麼的超塵拔俗,躺在椅上,都能隱隱的透出股令人油然生近,又使人凜然生威的氣質。不錯,這就是蕭家人的共同點,老爺是這樣,老太爺也是這樣,現在的少爺經過二十三年後,終於也有了這種蕭家的特殊氣質。我老張,可真的高興啊!   想到這,張管家走前兩步,對著蕭楓說道:「少爺,要不看會兒新聞吧?瞧瞧這S市近來有些什麼大事?   蕭楓可不曉得這新聞到底如何看,只能隨便的點了下頭。   見少爺同意了,張管家又是一陣興奮,心道:不錯,不錯,少爺果然有點變了,變得愈來愈像是個蕭家人。他以前可從來不看什麼新聞的,除了瞧瞧外國的A片以外,他和電視簡直絕緣。現在他要看新聞,證明他已經想做個關心社會的人了。   也不知興奮的張管家按了那裡,忽然從涼亭的上部,降下了一塊『布簾』。蕭楓可不認識什麼液晶電視,他瞧著就是一塊『布簾』。忽然從『布簾』的裡面,先是隱隱約約的現出點人形,隨著時間的推移,蕭楓眼球對光線的適應,『布簾』裡的人像逐漸變得愈來愈清晰,可說是毛髮俱見。   即便蕭楓已經驚駭了大半天,可眼下這怪異的事物,他仍是被震得目瞪口呆。   時下新聞裡放的正是國家其它省份鬧著水災的事,張管家瞧著蕭楓的神色。他並不知道蕭楓是為了『布簾』裡竟能現出人像而呆怔,反而認為蕭楓是瞧了新聞裡那悚目驚心的水災而惋惜。   是以,他止不住的又是欣慰萬分,心想到:少爺竟然開始同情起別人了,你看他現在的表情,是多麼的為災民們痛惜啊!對了,我讓他捐助些錢,為災民們出把力,同時亦好讓他為自己以前所犯下的罪愆,贖回些陰德。   想到了,即就做,張管家和顏笑道:「少爺,你看這些鬧水災的地方多可憐啊!不如捐些錢去,幫幫他們,怎麼樣?」   「捐錢?什麼錢?可我沒有啊。」蕭楓極是詫異的回答,心中卻想:即便我想幫助他們,但也沒法子,現在我那來什麼銀兩啊!身上不就和乞丐一般麼!   張管家聽了,大感不悅,正色道:「少爺,只要你以後哪些個夜總會,酒吧,少去幾次,那這錢亦就有了。」此刻他暗想:我可要加把勁,趁著少爺有些關心災民時,讓他重新走上正路,改邪歸正,這樣一來,也好教老爺和夫人,少為他擔憂了。   蕭楓聽張管家說什麼夜總會,酒吧,還說什麼只要自己少去幾趟,就有錢捐助災民了。他亦是個聰明人,不然如何能修得那曠古未有的三教密法,心念閃動下,就已便知,定然是自己的那個負面元神,以前常去的所在,且那幾個去處,花用必然不菲。   思至此,即忙微笑道:「那麼這捐助的事,就由張管家代勞了,時下我身子未癒,想來那些所在,日後定亦去得少了。」   張管家聽蕭楓同意了,頓時喜色顏開,忙自說道:「那當然,那當然,這件事,既然少爺交代了我去辦,我一定保證把它辦得漂漂亮亮的,讓少爺你亦風風光光的。」高興之餘,張管家對蕭楓滿口的酸腐,卻亦忘了。   張管家說完後,就想立時去辦那件利國利民,又利少爺的大好事,剛走了數步遠,突然好像想起什麼,隨即轉身回到蕭楓身邊,嚴肅的說道:「少爺,現在你既然已經恢復了大半,身子亦沒什麼不舒服,那麼黃夢瑤這件事,你想怎麼處理呢?」   蕭楓一呆,心想:什麼黃夢瑤啊?我都沒印象,你問我怎麼處理?我如何曉得?不過他想,到亦不能坦誠自己不認識這個黃夢瑤,不然的話,這如何能說得清楚。   想到這,蕭楓說道:「這個黃夢瑤麼……恩,那你說該是如何處理呢?」他想,燙手的山芋,還是扔過去得好。   張管家開始見蕭楓為黃夢瑤的事這麼遲疑難決,心想:難道少爺想滅口?這黃夢瑤可不同以前的哪些女子,她在S市裡亦算得上是朵市花,一下子失蹤不見了,只怕到時很麻煩。而且那嬌滴滴的我見猶憐的模樣,只怕是石人都會動上三分心,假如他連黃夢瑤都能下得了手,那麼少爺可算得上是當世第一摧花辣手人了。   他只覺得少爺倘若滅口黃夢瑤,是辣手摧花;可他卻忘了少爺已然強暴了她,這難道不算是辣手摧花麼?只因他總覺得自己家的少爺,別說是家世身份,單憑他的相貌,實是天底下最優秀的男子,配個區區的黃夢瑤,那是自然而然,理所當然之極。只不過手段嗎,有些古老、有些陳舊罷了。   不說張管家心中時下的百般思緒,聽了蕭楓的反問後,他即說道:「少爺,女人是要騙的,但也要拿來憐惜的,現在你既然已經得到了她的身體,那你就得好好待人家。這黃夢瑤的相貌實話說,我老張這麼多年來,走南闖北,亦就算她排得第一,配少爺你,可說是郎才女貌,天作佳偶。那夜事發,我沒讓她回去,反而把她監禁在了二樓,是怕她回去後,一時想不開,給少爺你惹麻煩。」   蕭楓聽到這裡,才猛然想起那夜自己尋到負面元神時,他正在強暴的哪個女子。現在想想:哪個女子難道就是黃夢瑤?雖然當時不是自己所為,可那亦是自己元神的一部分,望嚴裡講,那亦是自己思維內最深處的想法。   況且,眼下這強暴人家的工具,自己仍還佔著呢!於情於理,自己都逃不了這個罪責;即便是自己故作不知,莫不成還能避免得了內心的歉疚,日後倘若想起,那亦算是自己平生的一大污點。   張管家見蕭楓聽了自己話後,沉思不語,不於置答,心下忍不住的也為黃夢瑤的命運,忐忑不安。只怕少爺辣手滅口,老實說,他覺得黃夢瑤和少爺還是蠻般配的。   忽然,蕭楓歎了口氣,隨即向張管家說道:「那你先帶我去看看她,捐助的事,待會再去吧。」   「好,少爺,我帶你去。」張管家欣喜的說道。   總算不用瞧見一個風華絕世,艷傾S市的大美女,被少爺辣手滅口了,此刻的張管家,心中直覺得一片輕鬆明亮。   隨著張管家的帶路,蕭楓又一次的臨略到了『自己家』的豪華富奢。   望之無限的草地,不僅佈局對稱、規則、嚴謹,就連花草都修整的方方正正,令人心為之惑;道路卻是以五彩的花石鋪就,雨季不泥濘、旱季不飛灰,石上花紋圖案自然雅致,質感細膩,腳踏而上,但覺柔軟異常,舒適無比;從下了望那座白色的蜿蜒別墅群體,顯得富貴堂皇,華麗非凡,恍如白色的女神臥躺在碧綠瑩瑩的湖泊中。   不過蕭楓卻是對這種帶有怪異風格,嚴嚴整整,人工開鑿的建築特色,極為不爽;他喜歡的是那種順應自然,而參差錯落:雖由人作,卻宛自天成的大宋風格;使人能生出濃綠深蔭、輕風微波的自然意境,方才合他心意。   片刻後,他又轉念尋思:我蕭楓亦只是借住些時日,待來日自己恢復功力後,就是走遍宇內,尋訪雪兒之時;這房子麼,卻也不能挑剔的過分。   不覺中,蕭楓已然隨著張管家,到了別墅的二樓。   走到一扇樣式古典,色彩雅麗的木門前,張管家揮手命兩個守在門口,身著黑衣的彪形男子退開。隨即以眼示意蕭楓,此處便是囚禁黃夢瑤的房間了。   蕭楓望了望張管家,又看了看那道木門,心中沉甸甸的重若千斤,胸口『砰砰砰』的直跳著。眼下要他單獨去面對一個被自己強暴過的女子,實是令他為難不已,尷尬萬分。   張管家見蕭楓在木門前畏縮不前,有如被人施了魔法一般的喪魂落魄,心下失笑,不禁想到:當日你強暴人家姑娘時,沒叫你進,你卻進得歡;現在要你進了,你到是躊躇不定了。這可不行,我要給他點動力,實在太丟蕭府男人的臉了。   想到這,即在門外大聲道:「黃小姐,我家少爺來跟你道歉了。」說完,又促狹的朝著蕭楓說道:「少爺,我已經替你通知黃小姐了,下來就看你的誠心了。」   他其實也並不想見到一個正值含苞,且又美艷絕倫的少女,由於少爺的原因,而漸漸枯萎,所以他很想撮合他們兩人;並且他深信憑著黃夢瑤的絕美姿容,絕對可以教少爺日後再也不出去鬼混,一心的只想待在家裡。   蕭楓無奈的只得苦笑一下,輕輕的推開了那扇名貴的房門,躡手躡腳的猶如做賊一般,步入了房間。進房後,蕭楓隨即四處打量。只見房間很是寬敞,柔軟的地毯,華麗的吊頂,雅致的空間,顯得整個房間的設計匠心獨具,卻又別有溫馨。   此刻,一個長髮披肩,身穿淡黃色睡衣,姿態優雅的就像一朵珍貴鮮花般的少女,依坐在落地觀景窗邊的小平台上。雙手抱膝,臻首右側,置予膝上,覽望遠景,似在沉思著什麼。   造型文靜中含著撩人的風姿,身形淡雅裡卻感愁緒一片。在春日的照耀下,膚色溫潤的好似羊脂,細嫩的玉臂配上多卷多褶的棉質睡衣短袖,甚是熠熠動人。   望著眼前的這個美女,雖然尚未見著容貌,可蕭楓卻是曉得此女的姿色,決然不會低於自己腦海中那兩個倩影。此刻的蕭楓心中惟有忐忑,只能強打勇氣的緩緩上前。   黃夢瑤聽見有人接近的腳步聲,從思緒裡拉回現實,轉過頭想瞧瞧到底是誰來了?一看之下,頓時驚慌失措的喊叫起來:「別過來,別過來,你又想來幹什麼?」嘴上邊喊著,人也站了起來,嘶聲的喊道:「你,你再過來,我就從這跳下去!」   看見了曾經肆無忌憚蹂躪過自己嬌貴肉體的惡魔,黃夢瑤變得猶如神經質似的情緒不穩。驚悸的神色,無助的眸光,恍如負傷的小貓在哪瑟瑟顫抖,說不盡的悲涼淒慘,襯著那絕世容顏,令人不由心生憐惜,不得不痛罵那傷害她的人。   此時的蕭楓就有這種感覺,可倘若要責罵,卻亦只能罵自己,所以,瞬間的慚愧,內疚,憤恨,憐惜……諸般的情緒,交織纏繞在蕭楓的胸中。其實蕭楓在她第一聲喊時,早已停了下來,只是她慌急間卻亦沒有發現。   蕭楓見她的情緒很不穩定,急忙極為柔聲的道:「黃……」他剛想喚出『黃姑娘』這三個字,腦中突閃一念,似覺有些不妥。即又道:「夢……夢瑤,你別怕,你別怕,我不是來傷害你的。」他亦不知為什麼,『夢瑤』這一親暱的稱呼,就是那麼自然,那麼應該的說了出來,大概是他憐香的性格吧,看不得有美女由於他的原因而傷心。   說完後,連蕭楓自己都覺得大吃一驚,可黃夢瑤聽了他的話後,情緒雖沒先前那麼激烈,可仍還是哭哭啼啼,悲慟不止。只是在那不住的低聲哀語:「你別過來,你別過來,求求你別過來了……別過來了!」這般淒婉的場景,使蕭楓陡然思憶起了真兒,雪兒,以及在崖山哭斷柔腸的趙菀。   剎那間,刻骨的柔情,綿綿的情思,俱都湧上心頭,使得蕭楓對眼前神態相似的黃夢瑤,極感戀惜。隨即向著她愛憐的道:「夢瑤,這次來,我是要向你道歉的。我知道是我不好,讓你受了很多的委屈,倘若你是想殺了我,才會覺得心安的話,那你就來吧!我決不做抵抗的。」   初聽蕭楓的話語,黃夢瑤猛地從悲痛中醒神,先是極感詫異的望著眼前這個與自己那夜腦海裡判若兩人的男子,瞧著那誠摯的表情,直覺得很是虛假。   隨即又悲聲道:「不,不,是你這惡魔毀了我的一生,你以為你死了,就能解決掉所有的事麼?你就算是死上千次,萬次都不夠。」說完,一個勁的在那哭泣不止,哀怨淒婉的神色,梨花帶雨的面顏,使得蕭楓心痛不已,更加歉仄。   「那,夢瑤,你又想如何呢?錯事既已鑄成,我亦無法,但是,我真的很想彌補你。不如……你就給我這個機會,倘若我蕭楓日後辜負黃夢瑤,就教我死無葬身,腸穿肚爛,不得好死。」蕭楓亦不知自己,為何會說這些如同盟誓的話語,他只是不想自己傷害到別人,特別是象黃夢瑤這種我見猶憐的美女,他更是不忍心。   原本,她應該有美好的未來,也有光明的道路,可由於自己的元神分裂,令她失去了一切,甚至是最為珍貴的貞潔;想到這,蕭楓就覺得痛心疾首,悔恨不已,彷彿有如小刀在割裂著自己心臟般的那麼痛苦,那麼悲憤……   「你能先讓我回家麼?我真的好想回家啊!」黃夢瑤突然用極為輕呢的聲音問到。她現在只想遠遠的離開這個惡魔,她不想再聽到這個聲音,不想再看到這個人影。他是她心中的夢魘,他是她心中永遠的劊子手,他毀了她的一生,他掐滅了一朵鮮花的希望。   想想自己原本是多麼的驕傲,多麼的清純;多少富家公子,多少高幹衙內,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可自己卻對他們不屑一顧;記得第一眼瞧見眼前這人時,自己亦曾有些心動;高大魁梧的身形,俊若天神的臉龐,尊貴顯赫的家世,這些種種的條件,使得他很受校園女孩們的寵愛。   可隨著自己以後聽到的,看到的,因為他擁有了這些高人一籌的條件,他玩弄了不計其數的女孩,他的殘暴,他的變虐;使得自己聞風喪膽,再亦不敢和他說話,再亦不敢偷偷的覷視他。雖然這樣,但自己的心中,仍還抱有一絲幻想,認為是別人嫉妒他,所以就在背後誣蔑他,中傷他。   這一次,聽說他命令了他父親的老部下,鎖斷了爸爸公司的進出口貿易,害得家裡損失了許多。看著爸爸愈來愈蒼老的容顏,愈來愈佝僂的身形,自己實在痛惜萬分。終於壯了膽子,一個人到他家裡去求情,央他放過爸爸的公司。可,可是,可就是眼前這個,亦曾是令自己有所心動的男人,竟然……   想到這,黃夢瑤又是絕望的痛哭了起來,只盼著眼前的全部,只是一場噩夢,是一場醒來即散的噩夢。   蕭楓聽到她這般的軟語央求,又看見她那楚楚動人的模樣,早已心軟如酥。別說他原本就沒有長期囚禁黃夢瑤的打算,即便是有,此刻也只怕是全然忘卻,毫無記憶了。   是以他立即說道:「那好啊!我立刻送你回家。」說完,便又道:「夢瑤,你先更衣吧!我在房外等著。」   蕭楓如釋重負的轉身走出了房間,邊走邊想到:幸好,幸好,她沒要以身相許,也沒有要死要活。不然我該如何是好?雪兒尚等著我去尋找,倘若由於夢瑤,耽誤了我和雪兒的相逢,豈非負心之極。   剛走出房外,即有人上前問道:「少爺,有什麼吩咐嗎?」   蕭楓沉吟了半晌,遲疑的道:「有,有車嗎?」原先蕭楓是想問有否馬車的,但想想這裡與自己那裡的不同,或許這兒的代步工具不是馬車。倘若自己說要馬車,豈非令人為難。而且亦容易教人懷疑自己的身份。   那人甚是恭敬的說道:「是,我馬上去準備。」   待到蕭楓告別了張管家,走至室外之時。   一輛銀灰色的超豪華奔馳車停在了蕭楓的眼前。望著這不需牛馬就能拉動的車輛,蕭楓委實驚駭萬分。單看那優美的流線,精緻的做工,只怕比之帝王的御輦還要來得華美尊貴。蕭楓不禁尋思道:難道現在的我,是生長於這個世間的帝王之家不成?不然又那來這等珍貴的『御輦』。   忖思間,車內下來了一個衣著極為整齊的男子,甚是恭敬又諂媚的問道:「少爺,現在走嗎?」   蕭楓被他驚醒後,急忙和藹的道:「等下,還有人。」那人聞聽後,瞬時唯唯喏喏的退向一旁。   過不須臾,黃夢瑤悒悒不樂的緩步而出,絕美的臉上淚跡尚存。蕭楓望著她惙怛傷悴的模樣,不禁暗自神傷,內心中更是隱隱然的歉疚加羞愧,忙以極為柔和的聲音道:「夢瑤,上車吧1說完,逕自向前就想打開車門,可是剛移步到門前,忽然想到這『御輦』的車門,自己卻是未曾開過,都不知應該如何下手才好。   原先站立一旁的男子見了,頓時以閃電的速度,衝至蕭楓身前,把車門打了開了,恭聲道:「少爺,請上車。」由於他的行止解除了蕭楓的窘困,蕭楓甚感滿意的向他微微笑了笑。驟然間,那人好似吃了靈丹妙藥一般,登時容光煥發,神采飛揚,動作間亦是更顯靈活。   蕭楓本想攙扶黃夢瑤,誰知她見了蕭楓的靠近,忙自急退,神色間很是驚惶。無奈下,蕭楓只得苦笑的等著她上車後,隨即坐在了前排的位置。他可不想由於自己坐在後邊,使得黃夢瑤又是突然的情緒激動。   那人待到蕭楓與黃夢瑤均自落座後,隨即道:「少爺,現在可以走了吧?」   「嗯,是的。」   蕭楓摸著車內的真皮坐椅,看著車內的奢侈裝飾,感覺著車輛那等如飛躍的速度,蕭楓直覺得新奇無比,疑問籮筐。   心想到:這個世間,或許有書的吧?等下回去,我可得找張管家,讓他拿些書來給我看。以後在這世間的日子還很長,倘若全然不懂,豈非讓人看了笑話。哦,對了,還有適才那塊『布簾』,也是個奇異的事物,回去後,我須得多看看,上面哪些個所謂的新聞,到亦能增長些見識。   想到適才向張管家提出自己要送夢瑤回家的時候,他那佈滿驚異神色的面容,自己就覺得好笑。不過他也甚是作梗,說什麼事情複雜,尚未理清,須得夢瑤死心塌地的跟了自己後,方能送她回家。   幸好自己堅持著要送。自己對他說,倘若只要把夢瑤關在自己家裡一段時日,那麼她就會喜歡上自己的話,想來夢瑤亦輪不到我們來關了。直到那時,他才甚為艱難的點頭答應。只是那時,他的神色卻是為自己能說出這番話而更為驚駭。   這時坐在奔馳車內的蕭楓,望著車外一晃而過的初春夜景,一時間,思潮起伏,不自禁的想起了自己在大宋時做車伕的那段歲月。想起了趙菀婉轉悠揚的簫聲,小青那促狹刁蠻的話語,他止不住的笑容浮現;可是隨著記憶的流逝,他又想起了文天祥的慷慨激昂,張世傑的悲壯激烈,卻又心有感歎,神傷無比。   坐在車後的黃夢瑤,卻更是心緒不寧。   窗外夜霧漫漫,曾經皎潔的月亮,現時卻是昏黑暗淡,與她的心思到亦相同。隔著一片冰冷的玻璃,黃夢瑤望著窗外忽明忽暗的無星路徑,她的心境,實亦與玻璃差相彷彿,一般的冰冷之極。   在這個美妙的季節裡,她原本是一朵永不佇足的燦爛流雲,她有著令人驚羨的容貌,使人拜服的家世,可現在,全都被前面的這個男人給毀了。想到這,黃夢瑤朝著,倒映在後視鏡裡的蕭楓,狠狠的瞥了一眼。   就正是這一瞥,黃夢瑤適巧看見蕭楓那正值浮現的笑容。剎那間的她,有些發呆;他的笑容,竟是這般的溫柔,這般的醉人。全然不同於那天晚上的猙獰,暴虐。這是他的笑容麼?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黃夢瑤心底暗思: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今夜的他,那晚的他,是同一個人嗎?剛才的笑容,瞧得出定非虛假,那亦沒必要。再說他如何會曉得,我恰好會在他笑時,注意他呢?而且他的笑容,竟然會包含著世人所有的美好,恬靜,溫暖,明亮,純潔,天真,柔和……這,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這個人真的是他嗎?   思至此,黃夢瑤又禁不住的再次瞥了蕭楓一眼。   這一次,她看見了蕭楓那神色間無盡的的哀傷,無比的痛惋;這種歷經久遠的悲痛滄桑,瞬時的感染了她的芳心。長長的歎息就像一帖世間最舒婉的解藥敷在了她傷痕纍纍的心房。蕭楓那陡然淒涼的眼神也同時灼熱了她的身軀,使得她不再冰冷。   剎那間,一種無言的溝通,一種憐惜的思緒,在黃夢瑤的心靈間瀰漫開來。   她差點上前摟住蕭楓,讓他不再悲傷,讓他不要歎息。她以為,由於是自己的離開,才使得他會這樣的暴露真實,坦誠心扉。她覺得他的笑和他的傷心,都是那麼的感人,那麼的引人入勝。那笑容背後的滄桑,那哀顏背後的故事,她真的好像知道,好像知道……   「嘀,嘀」奔馳車的喇叭聲,驚醒了黃夢瑤。此刻的她,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心道:他果然是個惡魔,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才這麼一會兒的時間裡,我竟然差點原諒了他,竟然還想反過來的安慰他。不行,絕對不能原諒他,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他在我身上所造成的傷痕,那是不可彌補的。   就在蕭楓和黃夢瑤兩人,各有所思的時候,奔馳車已經到了黃家公館。   黃家公館,矗立在S市城東的穹隆山富豪住宅區的最頂端。這片住宅區可以說在S市裡是數一數二的。它東臨大海,西倚穹隆,一條限速200公里的高速公路,使它與市中心,緊密的連在一起。周圍群峰映翠、溪泉瀉瀑,十數幢歐巴風格,特色迥異的別墅公館,偶現其中,自然中包含幽雅,含蓄中擁有尊貴。   「吱呀」一聲,奔馳車在黃家公館的大門口緊急剎車的停了下來,雖然很急,可卻讓人感到很自然,就似本來應該這樣的停車一般。那司機甚是得意自己的駕車技術,諂笑著向蕭楓說道:「少爺,黃家公館到了。」   「恩」蕭楓回答了一聲,隨即打量了下黃家公館,想起了什麼,又說道:「那你怎不讓車進去呢?難道教夢瑤自己走進去麼?」   那司機聽了蕭楓的話後,頓時一個哆嗦,生怕蕭楓立時變臉,他以前可是領教過幾次的,現在有時還做著噩夢呢。是以急急忙忙的打開車門,跑至大門處的一個探頭下,伸受按了下左近的一個電鈕。然後就見他湊在門上說了幾句話,接著又快速的奔回了車內。   司機擦了擦臉上的汗後,對著蕭楓道:「少爺,我和裡面人說,是夢瑤小姐回來了,他們馬上就開門。」雖在初春,心急火燎的做了這麼多事後,也不由得額上見汗。況且,他還為少爺適才的問話,覺得不安呢。   蕭楓聽了,微微頷首。   那司機的話音剛落,黃家公館的那扇大鐵門,緩緩的向右側移去,直到完全縮入牆內。奔馳車一溜煙的駛進了大門,經過了筆直的百餘米林蔭大道後,車子正式到了黃家公館的樓階下。   此刻,黃家公館的樓下已是燈火輝煌,光亮下,佇立著十幾個人。   十幾個人裡,除了為首的兩人外,俱都穿著和蕭府內的保鏢同樣的衣衫。蕭楓從車上下來,見了後,禁不住的想到,難道他們身上穿著的衣衫,是這個塵世裡有錢人該穿的衣著嗎?其實,真的很難看唉!   這時,黃夢瑤可等不急別人來為她開門,已然自行的下了車。急奔到為首的兩人中,哪個年歲較大,頭頂微禿,瘦臉尖腮的中年人面前,一下子撲入了他的懷抱。哭哭啼啼的道:「爸爸,爸爸,夢瑤好想你,好想你啊!」說完,「嗚嗚嗚」的哭個不停。終於可以在自己的親人面前,一訴委曲,這如何能不讓黃夢瑤喜極而泣,傷心欲絕。   蕭楓見了這等場景,不禁揉了揉鼻子,甚感歉疚,大覺心酸,瞧得出黃夢瑤與她父親之間的父女關係很好。   黃父一面摟著黃夢瑤,一面輕輕的撫慰著她的黑亮長髮,以極為溫柔的聲音道:「不哭,不哭,瑤瑤不哭!告訴爸爸,是誰欺負你了,讓我來為你出氣!」說完,一雙銳利而懷疑的目光,瞬時射向蕭楓。   蕭楓本來還在為黃夢瑤父女的相貌差異之大,感到驚訝的時候,忽然察覺到黃夢瑤父親的那雙疑慮的目光。蕭楓極是尷尬的朝著他笑了笑,接著又是揉了揉鼻子,這等場面實是讓他不知該如何解說。   雖然,蕭楓原本可以不用直接來面對這份難堪,但是由於他的性情,亦決不會允許自己逃避這個責任。其實在送黃夢瑤回家之前,他已經思慮了很久,既然是自己的錯誤,那麼就應該去承擔,難道讓一個孱弱的,並且身心俱都遭到極大摧殘的女子,去獨自面對嗎?他的回答,就是決不允許。   這時緊站在中年人身邊的哪個年輕人,快步走到蕭楓跟前,態度極是惡劣的問道:「是不是你欺負了我家小妹?你是誰?你和我家小妹有什麼關係?」   面對他一連串的猶似連環炮般的喝問,蕭楓差點暈了過去。可尚未待他回答,一旁護主心切,正隨時伺侯著馬屁的司機,立時躍到蕭楓的身前,大聲的朝著那個年輕人斥道:「你是什麼人?竟然敢這樣跟我們蕭少爺說話,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標準的狐假虎威,此念在蕭楓腦裡一閃而過。   那年輕人亦是個飛揚跋扈的主,平時仗著父親黃丙炎的財勢,向來順風順水,何曾受到過這般喝問。只見他立時臉色陡變,紅白交加,指著司機道:「小子,你竟然敢這樣和我這話。不揍你一頓,估計你還當著我黃家怕了你們。」說完,朝著那些黑衣人,揮了揮手,顯得煞是威風。   黃父與夢瑤卻是待在一旁瞧著事態的變化。   這下,那司機可焉了,連忙躲到蕭楓的身後,低聲道:「少爺,我們快上車,好漢不吃眼前虧啊!」   蕭楓笑了笑,說道:「你先上吧,我來與他們說去。」他想,即便是由於對方解釋不通,自己被人猛揍了一頓,那也實是咎由自取的事;或者,若是夢瑤心靈上的創傷,能單憑自己肉體上的傷痛,便可稍微的彌補,自己卻是心甘情願之極。   司機聽了蕭楓的話後,到是不敢棄主自逃,除非他再亦不想在華夏國混了。只能硬著頭皮,跟在蕭楓身後。   這時十幾個黃家保鏢已經把蕭楓兩人給圍了個水洩不通。   司機瞧瞧已經沒有退路,心想,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冀望於這幫混蛋,由於忌憚少爺的家世,而不敢動手。想到這,隨即勇氣倍增的大聲道:「你們知道我家少爺是誰嗎?他可是總理的孫子,難道你們都想挨槍子不成?」   他這一嚷,保鏢們不怕,反到是讓黃父嚇了一大跳。   「住手」黃父見保鏢們已然想要動手,急忙喊停。   隨即看了看懷裡的女兒,又望了望在場中仍是閒如淡雲的蕭楓。一時間,他實在不知應該如何才好。瞧女兒適才的情形,約莫定是受了那小子的欺負,而且這欺負得還不小,估計已經給辦了。畢竟已經有三天三夜沒回家了,依著夢瑤的美色,有那個男子能忍受得了孤男寡女獨自相處的三天啊,能有三分鐘,便已經不錯了,再長點那就是有病的了。   本來發生了這種事,照著自己的脾氣,那是定要把這小子剁碎了,扔到海裡去餵魚的。可被那司機這麼一喊,就不由得自己不斟酌一下了。蕭總理的孫子,沒住首都,反在S市的這件事,自己到亦知道。而且前段時日的公司虧損,據說也是他在背後搗的鬼。原本還在納悶,自己從沒得罪過他呀。   現在,就全明白了,原來是這小子為了追求夢瑤而耍的手段,他娘的,這招,可真是毒啊!不愧是政治圈裡出來的子孫,這損人的手段,硬是被他使得來無影,去無蹤。剛接到電話,說公司的貿易通關了,接著夢瑤就回家了。高明,果然高明……不過,我黃丙炎可不能被他輕易的嚇住,萬一他是詐語冒充,那我黃家的臉面豈不丟光。   可就恰在這時,忽然聽見天上傳來「轟轟轟」的巨大響聲,隨即從遠處射來幾道白熾的光芒。底下眾人急忙抬頭仰望,即便沉浸於悲傷中的黃夢瑤亦不例外。   但見四道熾烈的光芒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從黑霧中破空而出,光芒交織下,突又分開成左右各兩道,向著眾人逐漸馳來。待到近處,眾人方才瞧清,這四道熾烈的光芒原是兩架深褐色的武裝直升機所發射的探照。   此刻那兩架深褐色的武裝直升機,在眾人頭上繞舞了幾匝後,隨即分為南北兩面,靜止於半空,只有那厚大的螺旋漿仍在不斷的盤旋,引得狂勁的氣流,好似颱風般的肆虐著地上的一切。   黃夢瑤見了這詭異的直升機,頓時駭怕的鑽入了父親的懷裡,猶如一隻剛從狼口下脫生的小白兔,瑟瑟發抖,她已然再亦受不得半點的驚嚇了。   蕭楓望著她的一舉一動,目光中蘊涵著愛憐和羞愧,只感心痛無比。恨不得就此衝上去抱住她,安慰她,給她一個溫暖的港灣,讓她不再悚懼,不再驚慄。   這時,只見從兩架武裝直升機上懸下了兩股繩索。繩索方落,即各有五六個全副武裝的彪壯漢子,相繼順著繩索滑落在地,隨即奔至蕭楓身側。其中一個瞧似為首的漢子,跑到蕭楓跟前,雙腳一併,並出好大一個脆響,右手斜擺,置於額旁,大聲道:「蕭府虎賁衛胡匡庸,率護衛第一小隊向少爺報到。」   蕭楓駭然的望著眼前所發生的事,直覺匪夷所思之極。沒想到這世的自己竟是這般的威風,不過是送個人回家,卻亦搞得驚天動地。思至此,他不禁呆怔無語。直到身後的司機,發覺虎賁衛首領胡匡庸的臉色有些不大自然,急忙用手輕輕的觸了下蕭楓,這才把他拉回到現實之中。   胡匡庸見著自家少爺對於自己的救駕,竟是不理不睬的毫無回音,亦是心下羞怒,不由又是大聲說道:「蕭府虎賁衛胡匡庸,率護衛第一小隊向少爺報到。」   這時的蕭楓剛值回醒,連忙道:「不用,不用,不用報到,你們還是先回去吧。」其實,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直覺今夜的事情實是不可思議,這彪壯的漢子,這怪異的『飛獸』,竟全是自家的人和物。不過既是自家的,那可得讓他們早點消失,不然嚇壞了夢瑤,豈不又添罪孽。   胡匡庸聽到少爺說不用報到,心下暗忖: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勇敢了,玩了人家的女兒,竟還敢一個人來此,倘若不是張管家通知我,或是我來得亦算及時,那他豈不早被人家給撕了。現在這傢伙不僅不感激,而且還叫我走,難道他就這麼有把握的全身而退。想到這,胡匡庸對時下的蕭楓委實好奇。   這時的黃丙炎可是心中打鼓不已,不禁暗思:沒想到這小子還當真是蕭府的少爺,如此一來我可得謹慎處事,若是惹火了他,那麼我黃家在華夏國這數十年的努力可就全泡湯了。   想到這,黃父笑呵呵說道:「這位原來是蕭少爺啊!呵呵…那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我家夢瑤,這段日子裡,承蒙蕭少爺照顧,我黃丙炎這裡先謝了。」說完,朝著保鏢們斥道:「你們還不退下去,別惹得我貴客生氣!」   保鏢們見自家老爺發話了,況且就算是不退,也拿人家無法,急忙退向一旁。   這時黃父放開夢瑤,走到蕭楓跟前,又笑道:「哦,對了,夢瑤向來調皮,沒給蕭少添麻煩吧?」這時的黃父心裡想的可就多了,他想甭管夢瑤到底是否吃了虧,這蕭少爺反正不是我黃丙炎得罪的起的。相反,我得趁著這機會,好好的與他拉近點關係,以後有甚事情,卻亦多了條門路。假如讓我那些競爭對手們知道蕭少爺有可能成為我黃丙炎的女婿。哼、哼,以後,再給他們些膽子,他們也不敢惹我了。   原本是硝煙瀰漫的場面,被黃父的幾句話就給弄的煙消雲散了,一切都變得很突兀。   蕭楓忙說道:「不麻煩,不麻煩。」微一沉吟間,即又道:「是我不好,得罪了夢瑤,我這次來貴府,實是為了負荊請罪的。」   黃丙炎聽了蕭楓的話後,心想:嘿,有門。向來就聽說這蕭少爺平時飛揚跋扈,目中無人,脾氣更是狂悖怪僻,令人難以忍受。很多省市級官員都遭到過他的辱罵,使人丟盡臉面。可現在,這蕭少爺竟然為了夢瑤,可以忍氣吞聲,甚至說是來負荊請罪的。   思至此,他又忍不住的,心底嘿嘿,轉念想到:既是蕭少爺看中夢瑤,那亦是她的福氣,也是我黃家的榮耀,或許經此一來,我黃家從此可以在S市獨領風騷,稱霸商圈。想到這,黃丙炎更是迫不及待的說道:「蕭少爺,你說的什麼話啊?你想帶夢瑤出去玩,那是隨時隨地,來了就可。以後,只要你一個電話,我立馬就叫夢瑤過去陪你。」   說完,回過頭對著黃夢瑤說道:「夢瑤,聽見了沒?以後出去玩,記得別再耍家裡大小姐的脾氣了,蕭少爺那是大量,不和你計較,懂嗎?」   他兒子黃夢易在旁聽了,不由心罵道:他娘的,老爸這不是在拉皮條嗎。有他這麼拍馬屁的嗎?如此一來,夢瑤豈不是讓這狗雜碎白玩了?罵歸罵,但他亦不敢發話,黃丙炎的威風,早已深深的紮在他的心頭,又加上蕭楓的勢力實是嚇得他不輕。   黃夢瑤聽完父親的話後,直覺得霹靂當頭,驚雷貫耳,搖搖晃晃的差點昏倒,迷人的雙眸,此刻噙滿淚水直直的盯著自己的父親,仍是不能置信。她是萬萬沒想到,在自己回家後,竟會受到比在蕭府更大的委曲及侮辱,而且出賣她的人,卻是自己一生中最是相信,亦最為親近的父親。瞬時間,心底的委屈,身體的侮辱,陡然的全都湧了上來,那種悲憤,那種痛楚,實非當事人所不能瞭解。   黃丙炎見著女兒情形有點不妙,急忙對著自己兒子大喊道:「還不叫女傭,扶著夢瑤進去休息,矗在這幹嗎?」斥完後,隨即又滿面堆笑的向著蕭楓道:「夢瑤,身子就是弱。你瞧,不過玩了三天,就這樣了。蕭少爺以後就拜託你多加照應了!」   望著黃丙炎的諂媚笑容,蕭楓忙說道:「那當然,那當然!」看著自己的這般遭遇,蕭楓不由的尋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本以為要挨頓揍,誰知現在不僅沒挨著,這老頭反而客氣的很,聽他的語氣,好似還想要把夢瑤送給我一般。難道自己看來就是很吃香的樣子?   這時的胡匡庸也是心下冷笑不已,想這老兒到是甚會看風轉舵,瞧著少爺的勢力,心知不是他招惹得起的,急忙阿諛逢迎,曲意拍馬,而且無恥得,竟還要把自己的女兒繼續送給少爺狎玩。想到這,他到是極想知道蕭楓會如何來處理這眼前的事,是順著老兒的意思,就此要了他女兒,還是甩甩袖的趁機了斷此孽緣。   其實,也是蕭楓初到這個世間,尚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家世,實是駭人的緊。他爺爺蕭邦,當今華夏國的執政三巨頭之一,貴為一國總理,時下一等官員的陞遷,仕途的好惡,哪個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父親蕭宇,華夏國三大直轄市S市的市長,位同與古時的一品封疆大吏,在S市裡可以說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這就是蕭家的權,而蕭家的財,就是華夏國十大巨型財團嘯傲集團,總資產上千億。集團的掌權人就是蕭宇的夫人,亦就是如今蕭楓的母親姜婉芝。   姜婉芝的父親,也就是華夏國軍方資格最老的四個大將之一的姜旭東。故而,就憑著這些駭人的權勢,蕭楓的負面元神,可說是享盡了世間的一切榮華富貴,即便當時他炸了S市的政府大樓,估計亦會不了了之。   對於自己此刻的家世,蕭楓實是一無所知,畢竟從他醒來到現在,亦只有幾個小時而已;何況元神融合的又不徹底,負面元神的記憶,他是一丁點都沒得到。是以他如今對黃丙炎的寬宏大度,著實感激的很。   此時他又看了看那怪異『飛獸』以及蕭家的護衛,心道:他們怎還不走,難道非得等我走了,才肯離開嗎?難道他們不知道這麼巨大的動靜,是會嚇壞夢瑤的嗎?思至此,蕭楓向著胡匡庸不悅的道:「你們可以走了,在這亍著,亦沒你們什麼事。」這話可講得無理之極,其實亦是他擔憂夢瑤過甚,再加自己負疚萬分,不然,按著他的性格,那是萬萬不會說出這番話的。   不過卻亦正因為他這口氣,到是與往日以負面元神為主導的生性和舉止,不謀而合,貼洽之極。胡匡庸亦是見得多了,雖是內心憤恨,臉上到是不露絲毫,只是正色道:「對不起少爺,保護你的安全,那是我們的職責。你一天沒到安全的地方,我們便一天都不能離開。」   聽著胡匡庸堅定的言辭,蕭楓亦是無奈萬分,只能暗自苦笑,心道,這幫傢伙到是象石頭一般的又堅又硬。唉,算了,反正自己亦要走了,那就隨他們意吧。   這時,黃丙炎又說道:「既然蕭少爺都來了,不如到寒舍坐一會,喝杯茶,如何?」他是很想瞭解到蕭少爺怎會認識自己女兒的,不過他更想瞭解的便是,蕭少爺對自己的女兒是抱著玩玩的心態,也或是當真想娶了夢瑤。這一點實是大大的重要,不但關係到女兒未來的幸福,而且還涉及到自己家族及公司的利益。   此刻的蕭楓,見一場預料中的狂風暴雨,忽然變得晴空萬里,心裡亦是欣喜無限,不過對於要到黃家公館裡坐一會,喝杯茶,他卻是敬謝不敏,非是所願。   急忙說道:「不了,不了,下次再說,下次再說,黃伯父,小侄改天再來,改天定然再來,今日,就次別過了,別過了。」說完,慌不迭的就鑽進了奔馳車,一溜煙的走了。   黃丙炎聽得蕭楓稱他為伯父,早已心花怒放,如飄雲端,在後連聲的說道:「蕭少爺走好,蕭少爺走好,下次可記得要來啊,一定要來啊!夢瑤可等著你呢!」說完,兩隻細小的眼睛,卻是連縫亦沒了,直覺的自己在商業圈奮鬥了這麼久,今日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總也算是靠著了一把大傘。   可是他卻不曾想過,這把大傘實乃用女兒的幸福和貞潔所換。   這時蕭家的護衛直升機,也連忙緊跟著蕭楓的奔馳車一起沒入了無盡的黑夜。   從黃家歸來,雖然已是次日的凌晨,可忠心的張管家卻是仍未安睡,依舊在等待著少爺的消息。對於這一點,蕭楓實從心中感到震動,他為張管家的的忠於職守,大覺不可思議,畢竟他連那飛行的『怪獸』,都已經派了出來,難道仍還不放心自己的安全?   如此便就一夜無事,直到睡到次日晌午的蕭楓,揉著睡眼朦朧的臉龐,在一扇巨大的鏡子面前,打量著自己。他對自己今世的肉身為何會和當年是一般無二,實覺疑竇不解,心道,莫不成,肉身的形態,是由元神所控制?肉身是隨著元神的思維,而變化。倘若自己掌握了這加快肉身形變的辦法,豈非就等如學會了變化大神通。   想到這,一時間不由興致大生,正想尋個所在,靜心的參悟。忽然房中先是鈴聲響起,繼而門外傳來了張管家的問候聲:「少爺,該起床了,現在已經日上三竿了。」   「哦,我已然起床了,你進來好了。」蕭楓回答道,他都不知道在這新的一天裡,自己應該幹些什麼?由得如此,不如讓張管家進來,在他的言辭裡,亦好探詢下自己心中的疑問。   這時,張管家聞說少爺讓他進去,於是便就開門而入,恭謹的朝著蕭楓說道:「少爺,你的午飯,已經準備好了,是在餐廳吃呢?還是送到你的房裡?哦,還有,今天早晨,夫人打電話來了,說她和老爺,還要半個月後才能回來。」   『老爺和夫人???』蕭楓心中頓時浮現幾個大大的問號,不過他亦是穎悟過人,隨即便就領會到了這所謂的老爺和夫人,想來就是自己今世的父母。要知道他的上世,自小便就父母雙亡,一直也是跟著爺爺奶奶相依為命,對於父母的慈愛確實是毫無記憶,再加昨日那虎賁衛的威勢,內心裡實是對自己今世的父母,大覺好奇。   不過轉念又忖道:還好仍有半月方能回來,不然自己定要露出馬腳,畢竟元神的融合尚未徹底,自己對眼下世間的瞭解,只怕比之三歲小兒尚且不如。忽然他又想到了什麼,忙對張管家道:「老張,你能為我拿些書來麼?」他是心想,既然元神的記憶不能立即挖掘,不如趁此機會,好好的閱讀下這世間的書籍,興許對自己會有甚幫助。   聽了這話,張管家登時雙眼激大,黑珠都差點掉了出來,遲疑的問道:「少爺,你說什麼?我,我沒聽錯?你想要書?」他心忖道:對了,少爺定是這些時日,身子有些不適,畢竟頭上被人猛敲了下,換了誰都不會舒服的,如此一來,他是不能出去花天酒地的了,想來是要些色情書刊解解悶吧!不過,想我老張四十餘年來,何曾看過這些玩意,一下子又叫我上那去弄來。   想到這,張管家面有難色的道:「少爺,你身體還未全好,現在就看這種書籍,只怕要傷身子的。」   蕭楓大感訝異,驚疑的問道:「張管家,我想在空閒時隨便看些書籍,難道也會對身體造成傷害?」   「隨便什麼書籍嗎?」張管家問道。   「那當然,有什麼就看什麼好了。」蕭楓道。   張管家不禁心下疑忖:少爺要看書?而且是隨便什麼書。這只怕比他想看色情書刊,還要來得驚世駭俗吧!唉,不管了,反正少爺想看,我就為他拿來便是,盡力讓他滿意吧。只是少爺,自被黃夢瑤擊打了下頭部後,似乎有點變了,不過這變化卻是喜人的。想想這黃夢瑤,莫不成還真的是少爺的福星?   哪夜負面元神的昏迷,他直到如今,仍以為是黃夢瑤不堪受辱,在蕭楓事後,趁他不備,猛力擊打了他的後腦,致使蕭楓昏迷了兩天三夜。對於元神融合的這般怪異事件,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的。至此,張管家方才舒了一氣。起初他以為蕭楓要色情書刊看,現在見少爺經那一擊後,突然變得想看知識書籍了,這如何能不讓這忠誠的管家感到內心欣慰。   在這十餘天內,他為蕭楓準備了各門各科的書籍,記有,化學、物理、語文、地理、電腦……以及各種雜書,可就是偏偏少了歷史方面的書籍。他到是好心,只想讓少爺多學些知識,多知道點道理,可是他拿來的書籍,大都是大學裡的教程本,如何讓個自小成長在古代,耳熏儒禮,目染道法的蕭楓搞得明白。   而蕭楓亦是努力,他本就對這世間並不曉得多少,直以為是天外異界,是以他是拿出鑽研天書的精神來對付這些書籍。但任他再是如何的刻苦攻讀,卻是全無用處,直把他急得是抓耳撓腮,頓足不已。   可蕭楓總算是又重溫了下當年在『活死人墓』裡的生活,每日不是看書,就是吃飯,卻亦悠閒的很。本來照著蕭楓昔日的境界,他實已脫離了世俗人的生活規律,早已可吞雲飽肚,吐霧清垢。可時下,這全新的肉身,迫使他不得不重歸塵俗,再溫人世。但是可惱的便是,任他再是如何的翻閱這些書籍,對自己時下所處空間的歷史,卻是毫無幫助。   不過之後的幸運,到是令蕭楓欣喜若狂,那日他看書覺得有些累了,便突發奇想的想看看那『布簾』,想從裡面尋些收穫。無意中,『布簾』裡放的電視節目竟是《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在他目不轉睛的瞧完電視節目後,總算曉得自己眼下所處的空間,並不是別處,而是自己原先空間的延伸。這一點著實令他甚感心慰。   於是他便讓張管家定要為他找些歷史書籍來才是。張管家對少爺突然的要求,甚感稀奇,可是無論怎樣,他仍是盡心竭力的達到了蕭楓的要求,從《史記》到《春秋》,從《資治通鑒》到《華夏百年史》,可就是獨獨少了南宋之後的歷史書籍。蕭楓無奈下只得點名要書,指明了就是想看《宋史》。自然,張管家為了少爺能在史書中磨練性情,能在歷史裡領悟人生,很快的就又替他買來了《二十四史》。   當蕭楓把《二十四史》翻到宋史的一頁時,由衷的想到了一種好事多磨的感覺。不過當他在自後的歷史書籍裡,讀到了大宋的悲壯結局,又看到了文天祥,張世傑,陸秀夫等人的慷慨哀歌,卻是心感慼慼,神傷淒淒。   同時又為趙菀和楊士傑等一干群雄的下落,擔上了心思。可是轉念想想後,又覺得好笑,眼下自己與他們相距千年之遙,即便自己再是如何的神通廣大,那亦是有力無處使,心有餘而力不足。   是故,之後的數天裡,他亦拋開愁懷,盡去哀意。在後來的時日裡,每當夜深人靜時,就盤坐煉功,靜心悟道。只想早早的回原功境,好去尋找雪兒。亦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雪兒並無消逝,相反的定然是在世間的某一處等待著他,這種感覺委實玄之又玄,實難說得清,道得明。   在他修煉的過程中,令他煞為奇怪的便是,他原本以為功力的修復,應該甚為艱難才是,可怎料,事情的發展,與他的想法,卻是全然不同。功力潛運下,先是腦海中的神識陡然復甦,隨之即是神識沖蕩渾身,洗筋滌脈,之後的趨勢,更是令他欣喜若狂,僅只數日的修煉,不但恢復了原先的運勁法門,使之脫離了循序漸進的基礎修道,更且融合了負面元神的大半記憶。如此一來,他對這時下的人世,更是瞭解又多。   其實他不知道自己是有何等的大幸,那次落入黑洞後,依著他人的話,早已神形俱滅,不存絲毫。可亦正是他的奇異修煉法門,使得他逃脫大難,肉身雖毀,卻留元神。而且這元神亦不是普通修真人就能煉得出的。尋常之人,在飛昇前的一刻,縱然他再是如何的學究天人,才比天高,最多亦就煉成元嬰而已。   且這元嬰還極為脆弱,容易損毀,一般情形下,修真人對自己的元嬰,實是看得比性命更甚。而元神就不同,就算是六界之主齊手合力,亦只能禁錮,卻亦難毀;故而修出元神,那是非仙上之仙想都別想的事。即便有人仙力已夠,可由於修煉法門的低劣,那亦只能徒喚奈何,鬱悶萬分。   是以這蕭楓,實是千萬年來六界中唯一的在世俗間修出元神的修真者,這一點就足讓他自豪不已,即便日後飛昇上界了,想來能與之單挑的,約莫亦不會超過十個。而且他的元神經過了黑洞的淬煉,實已堪稱這茫茫宇宙裡的第一元神,能與之相比的只怕目前還沒有。只是眼下他的肉身尚未修煉,待得他神形合一,功力盡復的那一天,只恐就是天地間又多了位神靈了。   先不說其他,單是張管家隔日瞧見稍復功力的蕭楓時,便就張大了嘴,目瞪口呆,一時間,都很難說出話來。他覺得時下的少爺,即便是不憑自己的家世,和他那俊朗的面容,外面的少女們都只怕很難逃得出少爺的手掌。   飄然欲仙的風采,玉樹臨風的身影,脫塵拔俗的氣質,組合成了一種令人親近,甘於貼心的神秘。那是一種引人入勝,飛蛾撲火的神秘。想到這,張管家不禁為外面的花季少女們感到由衷的擔心,他可不想少爺,到時惹得一身情債回來,被老爺訓斥怒罵。   可是他又怎會知道眼下的蕭楓除了功力未曾全復以外,三教密法的共融結果,便是讓他不覺中又創出了一門在六界裡堪稱絕頂的修神法訣。這套法訣不同與其它在六界中早已威名顯赫的修神密法,它的特異之處,就是曾遭到過宇宙中最為恐怖的力量,黑洞的洗禮,是以它的特性,亦相應的包涵了黑洞的霸道,那便是吞噬。   而蕭楓亦就憑著這曠古絕今的蓋世法訣,在日後的六界大戰中,使哪些漫天自傲的仙佛們,最終低下了他們高貴的頭顱。   這日晌午,張管家通知蕭楓明日該去上學了,說道為他所請的假期已然到期,況且身體業已無恙,也應是讀書的時候了。   蕭楓聽後,一時間,竟是頗為激動。要知他自小就孤苦無依,漂泊四方,何曾上得過學。時下這些認識的字,還是小時先生處學了些,長安城內在客棧的帳房先生處又教了點,隨後又跟志常師兄學了些許,如此東拼西湊下,方才造就出了這位名震今古的一代修真奇才。 ∼第二十八章校園生活∼     翌日清晨,張管家吩咐四個彪壯凶悍的男子陪著蕭楓一同去上學。   這一點,使得蕭楓不由大感不快,心道,怎的我上學去都要保鏢護著去,那豈非無趣得很?可是在張管家的堅持下,蕭楓卻亦無法,只得點頭同意。其實他那曉得,這四個保鏢可是他現世的母親千方百計的從他外公處討來,讓他們維護蕭楓的安危,以防蕭家的政敵有甚不利於蕭氏的唯一子孫。   況且張管家也知道少爺以往在學校裡是極為霸道的,而且那學校裡背景深厚的學生可以說是多的象海。倘若不帶保鏢去,萬一少爺吃了虧,到時豈不悔之晚矣。即便是日後復了仇,那亦無用了。況且四個保鏢中,就有虎賁衛的首領胡匡庸在裡面,那就更萬無一失了。   這日,天氣晴朗清新,太陽斜斜的照射在街道上,路邊的樹枝上還留著隔夜的露珠,微風柔和涼爽的輕輕拂吹著,天空藍得澄清,藍得透明,是個十分美好的早上。蕭家的豪華奔馳車沿著高速,很快的就把蕭楓送到了S市大學的門口。   S大是華夏國鼎鼎有名的一所優秀大學,她與華夏國的京都大學並稱為華夏國,圖騰的眼睛,神龍的『雙珠』。而且S大不僅在國內數一數二,在國外來說,亦是名譽全球。   從這所學校裡出來的學生,十之八九,都是社會的精英。現時掌控各行各業的各個掌頭人,只要你去採訪下,半數俱是從這兩所大學畢業的學生。從這點就可以看出,這S大在華夏國的潛勢力是何等的巨大。   蕭楓喚司機在門口停了須臾,看著那寬敞的高大校門,以及校門兩側的一副對聯:百年傳承,育華夏英才。薪火相繼,鑄世紀輝煌。看了半晌後,蕭楓心道:這學校口氣倒是不小,今後我到要瞧瞧是否真的有這許實力。想到這,不由對自己往後的校園生活,竟是興趣大增,心嚮神往。只想快快的進入這個角色。隨即對著司機低聲道:「進去吧!」   此刻,上學入校的人已經很多,三三兩兩的組合在一起,走進S大校門。有的高談闊論,有的嘻嘻哈哈,有的你追我趕,甚至有的是相偎相依,那當然是情侶了。   蕭府的司機,可不管這些,在門口狠狠的按了下喇叭,驚醒了某些交頸鴛鴦後,逕自堂而皇之的駛進了校園,背後則留下了一片漫罵聲。   斯時正是陽春三月,S大的校園玉蘭競放,桃花燦爛,育人湖面波光粼粼,春意盎然。蕭楓一路上從車內望著校園的風景,只見樓宇連綿,雄姿恢弘;間而搭之,小橋流水;參天古木更是交相參差;顯得極是古典有趣而氣息現代。蕭楓望著眼前的一切,實是都覺新奇,左視右顧下,車輛已到了一幢行政大樓前。   路邊的學生見得蕭家的奔馳車後,慌慌張張的急忙躲開,一副惟恐避之不及的樣子。生怕那荒唐少爺,又有甚恐怖的舉動,惟有兩三膽大者,尚且在樹林裡觀望,這些人或許也是自以信息靈通之人,有空時亦好拿出宣揚宣揚。   由於前些時日的哪樁事件,張管家早已為蕭楓在學校裡請了半月的病假。是以今早出門前,張管家再三的叮囑蕭楓,一進學校後,就得立刻到S大的行政部去銷假。不然,年終評核時,可是要被記大過的。倘若被記了大過,老爺回來又要罰了。   蕭楓剛從車裡出來,就看見有人向他奔來,並且大喊大嚷:「老大,老大,終於等到你回校了。」跑到蕭楓跟前的是個二十出頭,面相肥胖的人,不過身上到是穿得甚為光鮮。一身筆挺的西裝,鞋子搽得油亮油亮。此人到了蕭楓身邊後,右手就已猛的拍向蕭楓的肩膀,口中還在嘟囔道:「老大,這次你可得為小弟我作主啊!」   蕭楓見他手掌拍來,急忙身子微側,避了開去,尋思道:此人如此的無禮,可自己身邊的四個保鏢,卻是毫無動作,想來這人必定與以前那少爺的關係甚密。但任他再是絞盡腦汁,卻是對此人竟無半分印象。   轉念又忖:對於此人的記憶,自己想必尚未融合,不如暫且虛以應對,過會再說。想到這,蕭楓微笑道:「我還有事,等下再說!」說完,以眼示意他那四個保鏢前頭帶路,隨即逕自走了。   等蕭楓從行政大樓裡銷假出來後,誰知那人仍是候在外面,見到蕭楓後,即又大喊大嚷道:「老大,你終於出來了,這件事,還非得你給我們做主不成。」   怎麼剛才是我,過了會又成了我們了?蕭楓禁不住的尋思。這時蕭楓亦拿他沒辦法,只得問道:「什麼事,你說吧。」   那人聽老大發話了,心道:這外面的半小時,總算沒白等。此念一閃而過後,連忙說道:「老大,你不在的這十幾天裡,那另兩個公子可是囂張得很,不但派人踢了我們的道館,連『武聖節』的表演都不讓我們道館參加,還說什麼老大見他們怕了,以後不會再到學校裡來了。」   那人說完心道:老大是最愛面子的人,只須我挑出三分火,那麼他定然是十分火,我再扇些火,他想不發火都不行了。嘿嘿,到時,不但道館的事情可以迎刃而解,而且我所受的恥辱也順便能洗雪。想到這,此人內心止不住的得意無比。   這道館的由來,在負面元神的記憶中,那是極為深刻的,是以蕭楓到亦清楚。道館是蕭楓的前身一手所建立,其作用就是為了聯絡S大裡的一些紈褲子弟。組合成攻守同盟,一起對付學校裡的另三個背景深厚的傢伙。   大裡有四大公子,依序為鄭、汪、史、蕭。鄭,就是鄭志明,其父是S市的警備區司令員,職銜為中將;汪,則是汪玄才,父親是S市的警察廳、廳長。約莫是他們的父親論起來都是武職身份,故而他們兩人來往得極為密切。另外的一史,卻是S大校長的孫子,生性酷冷,不善交友,是以別說是其他學生了,即便是蕭楓的前身和鄭、汪二人,他都是不理不睬,清高得很。剩下的亦就是蕭楓現在頂替的身份,蕭府的少爺,可名字卻亦叫蕭楓。   起初蕭楓還覺得這事情有些怪異,怎麼自己再世後,名字仍是相同。在融合了負面元神的記憶後,總算找出了答案,原來那時負面元神在兒時的姓名,本不是喚作蕭楓,可它畢竟是從蕭楓的元神裡分裂出來的,隱隱的就覺得自己原先的名字不好聽,非要改喚蕭楓不可。如此一來,它的家人,亦拿他無法,只能讓他改名,不過讓他們高興的就是,這小祖宗沒連姓亦改了。   這些記憶資料,寫來雖長,可在蕭楓的腦海裡卻是一瞬而過,念如電閃。他隨即說道:「這道館的事,我是不想再管了。你們自己看一下道館裡有沒能力超群之人,選他出來擔當便是。」蕭楓尋思道:這道館可是學校裡的一顆大毒瘤,裡面的人俱都是些紈褲子弟,吃喝嫖賭,姦淫擄掠,每日裡不是作威作福,就是招搖過市,實是無惡不作,使得道館的聲名在學校裡可以說是狼藉得很。倘若我去相助,和那負面元神又有何不同,豈非為虎作倀。   那人聽得蕭楓說完,呢嚅的說道:「老…大,這事情…你不出面,我們當中還有誰敢與那另兩個人理論?」此人聽蕭楓不願為他們出頭,不由心疑道:難道蕭老大真的是怕了鄭志明和汪玄才?不會啊,蕭老大雖說真本事比不上那兩人,可憑他的家世,他們就算是再吊,亦不敢胡來的啊。難道是老大看穿了我的把戲?   蕭楓微笑道:「天馬道館裡人才濟濟,隨便出一人,想來這鄭、汪二人,從此都不敢再猖狂了,你就按著我的話去做便是,不必來煩我。」此刻他實在不想再攪進這混水,畢竟自己大了他們不知多少歲,雖說肉身並無特殊,可是思維的滄桑感,又怎是這些紈褲子弟可比。   誰知那人聽後,竟而忽地跪了下來,急聲道:「老大,是我不對,是我混帳,是我自以為有些小聰明,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保證,下次再亦不敢了,假如以後,再有什麼隱瞞老大,就教我萬大通出門出門死,下水下水死,而且連女人都玩不著。」說完,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睛,故意的擠下了數滴淚水,望著蕭楓。   他以為蕭楓不願為道館出頭,是看穿了自己適才耍的小伎倆,惱他騙了自己。其實也是他不好,前些時日,萬大通與幾個酒肉朋友一起在外喝酒,到了深夜,方才回校,在校園的路旁看見一單身女子正在湖邊徘徊,在街燈的輝映下,顯得甚是秀美絕倫,艷色無雙。萬大通一見之下,頓時酒壯色膽,色心包天,竟而上前調戲人家,先是言語,再是手腳,最終更是想摟抱懷中,肆意狎玩。   誰知此女不是別人,竟是鄭志明的小妹鄭佩佩。而且當時的鄭佩佩,亦是閒極無聊,是以在湖邊倘佯,見有人來後,她亦是藝高膽大,先是虛與偽舌,故意逗樂,後來見萬大通越來越是手腳放肆,這才動了真怒,把那萬大通好一頓打。直揍得他骨裂肉爛,鼻青臉腫,三天裡都不敢見人。   如此一來,此事被萬大通引為平生大恥,可是打聽下來,那女子卻是鄭志明今年剛進校的小妹,這可如何讓他敢去復仇。事亦湊巧,萬大通妄想調戲鄭佩佩的事,幾天後被鄭志明曉得,在暴怒下,他領了數人,到了蕭楓前身所率的天馬道館,一人擊敗了道館裡的所有技擊高手,並且揚言,在『武聖節』的表演日裡,他不想看見天馬道館的人,倘若得見,便見一人,揍一人,直至揍光為止。   故而萬大通想趁著這個機會,讓蕭楓為他出頭,可又怕自己的面子不夠,是以又拖上了道館的事,想來如此,老大是不會再隱忍的了,憑著蕭府的勢力,要整治鄭志明,那還不是小菜一碟,手到擒來,到時只怕鄭家的人連個屁都不敢放。可怎料眼下,任自己再是如何的挑撥離間,老大卻仍是不溫不火的置身事外,想來他已經曉得了事情的因由,怪自己沒有實話相告,而惱了自己。是故萬大通才會這般不顧顏面的跪地哀求。   蕭楓見萬大通這般哭哭泣泣的,竟無半分男子氣概,心中實已火起,內心厭煩下,不由斥道:「我管你到底是有何事,有事自當自己解決,怎可學那女兒態,身為男子,當街跪泣,成何體統?」   他這話一說,不但萬大通內心駭異,即便他身後的司機,和那四個保鏢,都用不認識的眼光重新打量著他,均都心想:蕭少爺的謊話功夫那是愈說愈厲害了,講出都不覺臉紅,他說人家跪求那是無用的表現,可他哪次動手打架是由自己來得,還不是我們倒霉嗎?   蕭楓說完後,望望萬大通的臉色,又瞧見身後隨從的驚疑目光,再結合自己原有的記憶,尋思後,瞬時到亦頗覺尷尬。可轉念想後,心道:此趟我已然融合了那負面元神,既是由我主導,就應是以自己的內心為依軌,那欺善怕惡之事,自己以後定然是再亦不能做了。心念及此,蕭楓冷哼了一聲道:「你自去想想我適才說的話,是否有理。」說完,即想上車,對著保鏢說道:「我們走!」   蕭楓說完後,望望萬大通的臉色,又瞧見身後隨從的驚疑目光,再結合自己原有的記憶,尋思後,瞬時到亦頗覺尷尬。可轉念想後,心道:此趟我已然融合了那負面元神,既是由我主導,就應是以自己的內心為依軌,那欺善怕惡之事,自己以後定然是再亦不能做了。   心念及此,蕭楓冷哼了一聲道:「你自去想想我適才說的話,是否有理。」說完,即想上車,對著保鏢說道:「我們走!」   可正在此時,忽有一人在背後朗聲道:「喲,我以為誰在說著大話呢?原來是蕭大少爺啊!怎麼蕭大少爺剛回校,就教訓起手下的狗來著?」   蕭楓轉過頭遁聲望去,只見一個長相英俊,身高六尺,體形魁梧的少年,正在不遠處,神色間滿含揶揄,目光極為挑釁的盯著自己。蕭楓雙眉微蹙,沉思片刻後,即由想起,原來眼前這少年男子,就是S大的四公子裡的汪玄才。   S大的四公子排位,實是有全校的師生們一致認同的。他們集合了這四個人的所有資料背景,以每人自身的才學,人品,家世,以及對學校的貢獻度,分出了四人間的各自排行。   蕭楓的前身,由於從元神分裂出來時,僅僅承繼了蕭楓的陰暗面,對於蕭楓的學識和穎悟,卻是半分未有。故而它的再世,實是依賴了自身的顯赫家世,及那神俊的面容方才在四公子裡博了個末席。如此一來,按著它的陰暗暴戾,豈能干休,是以在校園裡集合了些平常被另三個人威逼打壓的紈褲子弟,組成了天馬道館來應對。   另三個公子,先不說自身的背景,單是他們各自的才學,風度,及為人處事,就比蕭楓的前身好了千倍都不止。故而他們對那時的蕭楓實是極為鄙夷,認為他倘若不是蕭府的少爺,只怕連個路上的乞丐都不如,甚至連想做乞丐的資格都沒有。就這樣,連帶著他們對天馬道館裡出來的人,全都輕蔑得很。   也正是如此,鄭志明聽得天馬道館的人竟妄圖調戲自家小妹,這如何能讓他安耐得住,他心想,老子不來找你天馬道館的碴,那是看在你蕭楓老爸,老爺的面上,現今你不但不自量力,而且繞著彎的派人來調戲我家小妹,這口悶氣,倘若不出,教我四大公子之首鄭志明的臉面上哪擱。故而他才會搞風搞雨的踢了天馬道館的場子,順便也好大大的削了蕭楓的顏面。   這裡面的經經絡絡,負面元神裡的記憶,卻是片絲皆無,有的亦就是些如何欺男霸女,姦淫擄掠的事。是故此刻的蕭楓亦是不曉這來龍去脈。見著汪玄才似對自己有些不善,內心狐疑下,微笑道:「原來是汪同學,真是巧啊!假若沒什麼事,我先走了?下次有機會,我們再聊?」說完,也不待汪玄才答覆,就逕自上了車,說道:「走吧!」   汪玄才望著奔馳車遠去背影,不禁內心訝異,神色間更是不可思議之極。本想好好的調侃一番蕭楓,怎料他脾氣竟而突變的甚為平和,面對自己火藥般的挑釁,只是故作不見,而且言語溫和,甚有禮節。   如此一來,倒顯得自己忒是小器,看來以前是有些小覷此人。想到這,又對那仍是跪在地上,不願相信的萬大通說道:「喂,你家少主人,不要你了,怎麼還在這啊?難道是以後想改名為『想不通』?說完,哈哈大笑的揚長而去。   萬大通跪在地上,耳際旁傳來了汪玄才的譏瘋話語,可是卻並無羞愧,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想著適才蕭楓的言語,是啊,自家的事,怎總是要老大出面,自己是要覺悟了,是應該要為以後的事有擔當了。今天老大說的話,可真的是醍醐澆頂,當頭棒喝……   蕭楓坐在車內,雙目依舊欣賞著車外的校園風景,適才的事,在他心中,可說是毫無漣漪。對萬大通的跪泣,汪玄才的揶揄,他直覺得二人恍如小丑,大可一笑置之。   忽然,一座巨大的雕塑閃入他的眼簾,那是一個頭頂蒼穹,腳踏黃土的神人雕塑,神人的邊上,還倚著一匹俾睨天下的神馬。整座雕塑似用青銅澆鑄,高拔入雲,直破蒼穹,周圍空蕩蕩的猶似曠野的戰場,整個塑像的姿勢,就像神人隨時要揚鞭一擊,跨馬出征。而令蕭楓奇怪的便是,這座塑像,似乎就是自己。   只見塑像身著典雅精緻,威武華麗的金黃色甲冑,額上鐫刻著『萬字法輪』,胸前的甲冑上亦是『太極陰陽』,身後一對金色的羽翼,仿如隨時振翼拍展,翱翔天穹。神俊的面容上,還滴淌著一顆晶瑩的淚珠,充滿著痛惜,悲惋和對世間的哀歎……一雙看透人世的目光,彷彿俯瞰著整個大地,顯得那麼神威凜然,那麼霸勢無限。   從整座雕塑看來,這塑像的創作人,必然是飽含了萬分深情,傾注了無限心血,方才創造出了這麼個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有血有肉的神靈塑像。在塑像大大的底座上,尚且鐫刻著三個筆勢飄逸,走筆遒勁的燙金大字「武聖像」。   蕭楓看到這,不由得大呼道:「停車,停車。」隨著奔馳車的剎車,蕭楓推開車門,快步跑至塑像前,久久的凝目細望,兀自神遊不止。一時間,彷彿自己又回到了那戰火紛飛,金戈鐵馬的戰場。旌旗獵獵,戰馬嘶嘶,兵戈甲冑,交碰相撞,濺起的鮮血,不閉的雙眸;一切的一切,好像是那麼遙遠,又好像是觸手可及。   蕭楓不由軟軟的滑到在雕塑旁,頹然坐地,雙手支頤,呆然沉思。   四個保鏢和司機互相對望了一眼,對於蕭楓突然的意興索然,委實大惑不解,可他們亦知道少爺的脾氣,是何等的暴戾狂悖,他們可不想自己去觸那霉頭。過了半晌後,他們見蕭楓仍無行動,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雕塑旁,似乎神遊的忘了一切,不由的大感不耐。五人相顧而視,最後無聲的一致推選出了司機,去喚醒少爺。   司機遲疑的舉步上前,心道:他娘的,我怎麼這般倒霉,每次這招惹少爺的事情,總是要我去做。他們四人是一體,我就這麼的人單力寡,總受欺負。   邊走邊思下,不覺已到了蕭楓跟前,司機深吸了一氣,硬壓下了心中的忐忑,醞釀了許久的情緒後,聲如蚊蟻的道:「少爺,我們該走了。」說完後,心旌止不住的怦怦猛跳,只怕少爺驟然翻臉,暴斥自己。   「哦,好吧」蕭楓聽後,竟是很平淡的站起身來,毫無要動怒的神態,隨即就向車子走去。對於少爺現時的奇異舉動,五個人不禁又是面面相覷,甚感困惑。見蕭楓已然上車,他們急忙也跟了上去,須臾,奔馳車又是一溜煙的馳向遠處。   坐在車內的蕭楓忽然想起了什麼,隨口問道:「你們曉得學校的圖書館在哪麼?」   「知道,少爺。」司機忙不迭的回答,生怕答得慢了,少爺把適才被驚醒的火氣和如今被怠慢的怒火,一起並發。   「那我們現在就能去麼?」蕭楓問道。   「可以,當然可以,只是少爺的行旅……」司機可不敢提出不同的意見。   「那到無妨,只是一會即可。」此刻的蕭楓心中實是疑竇無限,但覺得自己的塑像怎麼變成了什麼『武聖』,他只想在圖書館裡尋出答案。因為在負面元神的記憶中,對這個『武聖』實是厭惡得很,根本就不想去記住他。   故而他亦只能依賴自己了,難道還能去問別人不成?就看這塑像的威武超群,就知這「武聖」在人間定是甚有名望,只怕別人等自己問了後,會用看白癡的目光來望著自己,到時豈非極為難堪。   車子在原地掉了個頭後,很快的就駛到了S大的圖書館。   S大的圖書館,建在學校依山傍水的環境優雅之處,典雅古樸,高低錯落,飛簷斗拱,滲透出古典風韻,文化氣息極是濃郁。周圍亭、台、廊、榭、噴泉、拱橋、假山、羅列於建築的四側,顯得風格相近、渾然一體,從而構成一幅整體完美的畫面。整個圖書館在樓群林立,廣廈連綿的校園環境中,猶如鶴立雞群,秀壓群芳,堪稱校園裡的一顆明珠,煥發出藝術和智慧的光芒。   蕭楓下了車後,駐足須臾,欣賞了片刻後,歎聲道:「好一處無涯書海啊!」說完,逕自帶頭步入圖書館的大門。   走入圖書館的蕭楓更是為裡面的合理佈局、高雅格調而擊節讚歎。當他置身於書庫中,真像是置身於一個智慧的海洋,那由無微不至的裝飾,營造出來的一種溫馨氣勢,濃郁的文化氛圍,爽潔的閱覽場地,寧靜的空間環境,確實讓人有一種心無旁騖的高品位的享受感。   特別是那圖書館的玻璃地板,半透明的,蔚藍的光芒游離其中,閃爍不定,讓人踩踏其上,覺得像是走在湖面上,又像是走在雲彩上,真是碧波蕩漾,又是祥雲繚繞。徜徉其中,恍如金山覓寶,又似學海泛舟。從「坐擁書城」頓時居有了「坐擁天下」的磅礡氣概,令人不得不油然而生一種神聖的敬仰。   圖書館內原先正在翻書的學生們,瞧見四大公子裡最為暴淫無道的蕭少爺,忽然不請自臨這神聖的書海殿堂,猶如看見了百獸之王在逛街般的情景,都覺得驚駭無比,膽子小點的已經悄無聲息的溜出了圖書館,一刻都不想再待了,生怕惹禍上身。   但蕭楓只是迷醉的望著眼前的精美建築,對身邊的一切渾然不覺,差點望了自己此趟前來的目的。東繞西竄下,不覺中也不知走過了多少層的書架。四個保鏢隨在蕭楓的身後,不自禁的想道:難道少爺是想找什麼書?天那,少爺居然會主動的來找書!我是眼花了吧?   正在保鏢們心有所思,蕭楓沉醉其中之時,忽然「砰」的一聲,隨即又是一聲悲淒的「哎喲」,一個長髮女子竟是被蕭楓狠狠的撞了下,瞬時跌倒在地,嬌呼不已。蕭楓慌忙間,即忙上前攙扶,待到兩人面面相視後,方知這世界卻是這般狹小。原來此女子,非是她人,正是被蕭楓的負面元神強暴過的黃夢瑤。   這時的眾人,方才恍然大悟,為何這荒淫少爺會來這自入校後,就從未來過的S大圖書館。起因在於他是想追美啊!那四個保鏢在背後亦是濃眉緊皺,暗忖道:適才少爺瞧似東奔西跑的好似在找什麼書籍,原來是在尋這女子。唉,少爺的性情,只怕是一生都改不掉了。只歎老爺和夫人是何等的英明睿智,親切和祥,但卻是有了這麼個兒子。想到這,四人更是心下唏噓,為自己的老爺和夫人,大感惋惜。   黃夢瑤抬起頭後,發現撞她的罪魁禍首,竟是自己這十幾日來的夢魘蕭楓,不由驚恐的嘶喊道:「你,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蕭楓見她如此懼怕自己,亦不禁苦笑不已,即忙柔聲勸慰道:「不要怕,不要怕,夢瑤,我不會傷害你的。我馬上就走,馬上就走還不成嗎?」說完,苦笑了下後即想掉頭就走。   「慢著,撞了人後亦不道歉一聲,就想溜嗎?」   一個姿色絕美,體態婀娜的少女,也不曉從那鑽出,對著蕭楓秀眉倒豎的怒斥道。   可黃夢瑤卻是緊緊的拖住她,示意快走,別去惹那惡魔了,她可不想自己的好姐妹落得和她一樣的下場。她的心中,實對蕭楓駭懼的過甚。   蕭楓望著少女那正義凜然的神情,不禁微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沒向夢瑤道歉呢?其實你剛才又不在,所以你現在根本沒有發言的權利,或是路見不平的道理。」   他見少女的神情樣態猶似小青一般的橫蠻,忍不住的就想逗逗她。畢竟,時下的他對於大宋的生活,仍是念念不忘,而其傾注的感情,也要比現今的華夏更要來得深厚些。   那少女起初見了蕭楓的丰神俊朗,本是玉頰微紅,心兒怦跳,暗思道:在這S大這麼多日,何時見過這般風采男子,竟比大哥還要俊上三分,他是誰啊?   怎料,蕭楓隨後的話卻是對她極盡調侃,如此一來,這原先就驕驕蠻蠻的少女,豈能罷休。   隨即芳心大怒,心道:這小子亦不知是從哪鑽出來的,姑奶奶不過是問他一句,讓他跟夢瑤姐道個謙亦就算了。誰知瞧他長得人模人樣的,竟是這麼的毫無家教,還想在言語上搏個上風。哼,你也不打聽下,姑奶奶是誰,到現在有哪個人敢和我鬥嘴。   想到這,那少女忽然嬌笑道:「喲,這麼個大男人,撞了人家這麼個孱弱美女,不僅不說聲對不起,竟然還想用言語耍賴。」一邊說著,一邊把黃夢瑤從自己背後拉了出來,似想用黃夢瑤那楚楚可憐的神態,博得整個圖書館內所有人的支持。   接著朝著蕭楓又道:「你看我家夢瑤姐多麼骨軟肌弱,怎麼能承受得住像你這麼大個的碰撞。你怎麼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心呢?」   說完,向著旁觀眾人道:「你們大家說是不是?他應不應該向我夢瑤姐道個謙?」最後她仍還想獲得大眾的支持。   可是她的努力,卻是化為泡影,旁觀之人不僅沒在旁吆喝助威,而且三三倆倆的溜走了不少。他們是曉得蕭楓脾氣的,同時他們亦知道黃夢瑤和眼前這個少女的身份,任其中哪一個都不是他們得罪的起的。故而早已拋去了好奇心,快點跑路,明哲保身的好。   蕭楓見少女努力吆喝了半天,卻是沒有一絲的結果,不禁好生失笑,繼而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你別在那妖言惑眾了,他們是不會幫你的。」語氣裡,依然充滿了揶揄。   那少女看著蕭楓的嬉皮笑臉,聽著他那調侃的話語,要知道她自己的家世背景,容貌才學,那一樣不是驚艷羨世,何曾受過這般窩囊,不由芳心震怒。   但她亦是個乖巧之人,見旁人不但沒為自己和黃夢瑤吆喝助威,而且噤若寒蟬的各自無聲無息的悄悄溜走,便知眼前這個男子,必然不是尋常人家。就看他背後那四個彪悍雄壯的保鏢,亦定然不是普通人可以聘請得到的。   不過她又轉念忖道:就憑自己大哥是S大的四公子之首,就曉得這S大裡沒一個男子可以和大哥相提並論。難道我鄭佩佩還會怕個連大哥都及不上的男子嗎?   想到這,好似遭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玉足輕跺,嬌斥道:「你竟然說我是妖言惑眾,好,你拽,你吊,你敢說出姓名嗎?今日你是人多勢眾。」   須知這少女也不是一味的莽撞之輩,心知今日,即便是自己的武藝,再是如何的超強,卻也定然討不了好。何況,身後仍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夢瑤姐。那更是定無幸理。由得如此,不如留待日後雪恥。   想到這,禁不住的冷哼了一聲,俏眼死命的瞪了瞪隨在蕭楓身後的四個保鏢,又輕蔑的瞄了瞄蕭楓,猶似在說倘若你今日沒有這四個保鏢護持的話,我定會狠狠的揍你一頓。   這時,少女又說道:「可是三天後的『武聖節』,本小姐一定揍得你,讓你跪地求饒,從此不敢再踏進S大的半步。」說完這番狠話後,拽著黃夢瑤逕自跑了。   蕭楓不自禁的揉了揉鼻子,內心委實苦笑不已,歎聲道:「這到底是怎麼拉?我是惹了什麼災星不成,怎麼到圖書館來看看書,亦會惹出這麼檔子事來。」說到這,不由大肆搖頭。   四個保鏢看見少爺這般的唉聲歎息,亦是實覺好笑,感到少爺莫不是真的變了個人?依著少爺以往的脾性,像今日遇到小妞那般的咄咄逼人,早已暴跳如雷,怒火沖天,又怎會這麼輕易的就放她走呢。   蕭楓歎息了下後,忽然想起了自己此來的目的。急忙到處尋找起了有載錄『武聖』典故的書本。千辛萬苦之後,終被他尋到了一部介紹華夏國民俗節日的書籍。他小心翼翼的翻開了書本,望著書上的白紙黑字,不由思潮起伏。   原來那時蕭楓在崖山的絕世一戰,震驚了數十萬的崖山軍民。之後在眾目睽睽下的倏然升天,再加上當時恢弘壯麗的大千氣象,更是在蕭楓的身上披上了一層神靈的外衣,至此,蕭楓的名字,以及他的神武英姿,便就深深的紮在了數十萬人的心中。   時光荏蔭,史如流水。   隨著朝代的更迭,光陰的流逝,蕭楓的威武,蕭楓的無敵,以及那雖面對千萬人亦吾往矣的豪勇氣概,在民眾的心目中並未減少分毫,相反的卻是更為深鐫,不能磨滅。   在百年前,大眾們需要有人來喚醒民族沉睡已久的武勇和血氣,需要有個能讓民眾們一致認同的無敵象徵。自然而然的便就想起了崖山海戰中差點力挽狂瀾的蕭楓。   其實華夏民族並不缺少英雄,相反的還有很多,很多,多如星河的流沙,數之不清。但不管他們當時有何等偉大的事績,或是有光輝千古的功勳,可他們都有一個避免不了的共同點,那就是逃不過歷史的蹉跎,一個個明鏡悲白髮,壯志隨時逝。   但是蕭楓就不一般,他是升天了,他是在數十萬雙眼睛的注視下,化為了長虹破碎虛空。那麼,他便是永恆了,他就是神通萬般,無所不能的神靈。倘若要膜拜,那也必然會選個神靈來膜拜,難道是選個相同的人不成?是以,蕭楓就佔了這天大的便宜,被當今的華夏國民眾譽稱為「武聖」。   蕭楓看到這裡,止不住的熱淚盈眶,心道:多麼淳樸的民眾啊!我不過為民族辦了那麼一件小小的事情,而且尚未成功。但他們仍是把我記住,而且把我置放於那麼崇高的層次,這可讓我情何以堪啊!   保鏢們見少爺捧著本書籍,逕自在那長噓短歎,不由心下均疑:難道少爺開始喜歡書了?可也不對啊?即便是喜歡,也不會像他這般的如癡如醉,捧了本書籍,好似變成了個聚寶盆一樣。   蕭楓看完了「武聖」的由來後,掩卷沉思了半天,心道:我前世為門派,為民族,失去了我的所愛,同時亦讓所愛我的人為我痛斷肝腸,這一世,既然老天又給了我重來一次的機會。而且國家時下又是那麼的強盛不可侵犯,那麼我就應該好好的把握,享受下自己該有的生活。   思至此,蕭楓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一種徹悟的舒暢頓時漫溢胸懷。蕭楓放下了手中的書本,朝著仍自突然望見少爺笑容,感到呆怔的四個保鏢,微笑道:「走吧!」   黃夢瑤隨著鄭佩佩一路上跑回了宿舍。途中,兩人俱是默默無語,鄭佩佩是為了自己適才的處於下風,而感到惱怒,心下兀自在沉思,到時該如何報得這今日的奇恥大辱。而黃夢瑤此刻卻是心境迥異,思潮難寧。   她原本那日自被蕭楓送回家後,在聽了她父親對蕭楓的一番言語後,實是想就此死了才好,再亦不想存活在這個世上,直覺得人世間的一切,都變得那麼陌生,那麼令人駭怕。   原先和藹可親的父親,竟然為了自己的生意,為了家族的名望,而陪著笑的想把她送於那個摧殘過自己身心的惡魔。這所發生的一切,實是比自己被蕭楓蹂躪了還覺得恥辱。   可是等蕭楓走後,黃丙炎就又露出了慈父的容顏,柔聲的勸慰著自己的女兒。並且還說道,自己不是不想為她出頭,而是你的貞潔已然被蕭楓給玷污,倘若把他給除了,那你日後又該如何才好?接著黃丙炎在勸慰女兒的話語裡,隱隱的還透露出為了女兒的貞潔,為了家族的聲望,鼓動她自己投懷送抱到蕭楓那裡,就此兩人當無事發生,豈不皆大歡喜。   這可如何能依,黃夢瑤在聽了父親的話後,第一個閃出的念頭,就是這個。自此,父女兩人的關係,就搞得有些僵了。這可是在黃夢瑤二十二年的記憶裡,首次的自己違拗了父親的意願,亦是首次認識了父親,對自己所謂的愛,原來竟是這般的不堪一擊。   開始黃丙炎在怒火勃發下,禁止黃夢瑤出門上學,他可不想讓蕭少爺到時高興而來,敗興而歸。接著他又命人在這十幾日裡四處探查蕭少爺究竟是如何會認識自己女兒的。以做到知己知彼,瞭如指掌。   當他得知蕭楓是S大的學生,並且是在學校裡認識黃夢瑤的,他便又開始花言巧語的哄騙女兒,讓她振作起來。過了幾天後,他見到黃夢瑤的心情似有些好轉,便叫她上學去了,隨即又說是為了讓女兒可以多個抒散愁思的地方。黃夢瑤雖說有些懷疑,可畢竟他是自己的父親,難道他真的會出賣自己?   於是,在比蕭楓提前兩天的情況下,黃夢瑤亦上學了。開始的兩天,過得好不溫馨,每日裡都有好姐妹鄭佩佩在旁談心聊天,抒發情懷。一時間,都對那莫大的恥辱,有些遺忘了。   可是在今天,無意中,竟然又碰到了這個惡魔。望著他那得意的笑容,瞧著他那自若的神態,自己亦不知怎麼了,好像對他的視若無睹,竟有些說不出的惱羞和憤怒。   想到這,黃夢瑤不覺停下腳步,對著疑惑的鄭佩佩,責怪的說道:「佩佩,你知道剛才那人是誰嗎?你幹嗎要去招惹他麼?」   「我招惹他?夢瑤你可別搞錯啊!是他先撞了你,我是為你出頭的。」鄭佩佩聽了黃夢瑤的責問後,氣呼呼的說道。   黃夢瑤見到鄭佩佩那氣呼呼神態,亦頗覺不好意思,心道:是啊,佩佩是為我出頭,我怎麼還去怪她?想到這,不由歉疚的道:「佩佩,是我不好,連累你了。」   鄭佩佩甚是不服的說道:「什麼啊?夢瑤,什麼連累不連累的?難道那人很厲害嗎?哼……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他。」神情間,好勇鬥狠的神色,躍然其上,顯得將有什麼好玩似的。   對於蕭楓,她實是輕蔑得很,認為一個上學都要保鏢隨護的男子,有甚用處,到時,還不是給自己三拳兩腳的揍趴下,讓他叫自己做奶奶都可以。思至此,她更是對未來的場面,期待不已。   「可是,唉……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反正你自己小心點的好。」黃夢瑤本來還想勸說下鄭佩佩,可見她仍是那麼的無知無畏,心道: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福氣呀!算了,最多以後我看緊點佩佩就是,省得她煩心了。   鄭佩佩見她仍是那般的鬱鬱寡歡,就好似有甚極重的心思一般,不由好奇的問道:「夢瑤,你怎麼拉?這兩天,我一直發現你老是心神不定的,是不是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啊?講出來,讓我來為你分擔一點,怎麼樣?」   黃夢瑤內心苦澀的想道:我的事,你又如何來分擔呀!唉,只怪我自己不好,自行上門去,讓那惡魔得逞所欲,使得自己貞潔被毀。思至此,不禁更是心有慼慼,哀怨無比。   「夢瑤,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噢,夢瑤,你看我大哥來了。」鄭佩佩原要加緊追問黃夢瑤為何如此心不在焉,忽然斜眼微睨下,瞧見她大哥鄭志明正從遠處跑來,連忙把這個發現告訴了黃夢瑤。   這時,鄭志明已經興沖沖的跑了上來,一到兩人的跟前就討好的開口道:「夢瑤,這麼巧,呵呵……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黃夢瑤望著鄭志明那英俊的面容,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得輕回了聲「恩」。她曉得眼前這人對自己實是傾心萬分,情根深種,其實,依著他的家世和人品,與自己亦算是門當戶對,珠聯壁合。可自己亦不知為何,總是對他毫無心動的感覺,直如尋常朋友一般。   鄭佩佩見著自家大哥一來,簡直視若無物的把自己拋於一旁,逕自向著夢瑤大獻慇勤,不由大感不快,雖說她很願意夢瑤能成為自己的大嫂,可如今尚未過門,大哥心中已然沒了自小疼愛的這個妹妹,這如何能讓一直心高氣傲的她甘於罷休。   想到這,秀眉一皺,隨即計上心頭,接著笑盈盈的走到鄭志明的跟前,拍了下她大哥的肩膀,大咧咧的道:「哥,今天夢瑤姐可不想理你。你不如快點走吧。」   「哦!這是怎麼回事?」鄭志明很是驚疑的問道。他想,難道我在什麼地方得罪了夢瑤?微一沉吟後,又想:沒有啊!我一直對夢瑤禮數周到,恭恭敬敬,從未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啊。   鄭佩佩見她大哥為了自己隨便的一句話在哪大傷腦筋,不禁暗自發笑,故作了片刻姿態後,即說道:「唉,怎麼說呢?適才夢瑤和我兩人在圖書館本是好好的,誰知,竟有個男子突然想調戲夢瑤,在調戲不遂後,而且還狠命的撞了夢瑤,這不,夢瑤的胸口現在還隱隱作疼呢!連話都講不出來了。」   說完,急忙上前纏住黃夢瑤道:「是吧?夢瑤。」牽住夢瑤的手,尚且很是用力的搖晃了一下。她怕夢瑤一時沒有領會她的意思,到時拆穿了自己的謊言。   其實夢瑤本亦不想與鄭志明說太多的話,有太多的牽葛,在穎悟了佩佩的用意後,同時亦想到:由得鄭志明去和蕭楓爭吵,到亦是一舉兩得的事情,順便亦能出出自己的怨氣。想到這,隨即忙不迭的猛自點頭,嬌美的臉上更是隱露出楚楚可憐的神色,顯得甚受委屈。   鄭志明在聽了佩佩的話後,本已火冒三丈,時下又見了夢瑤那淒楚動人的神情,更是暴跳如雷,大喝道:「小妹,那傢伙是誰?在哪裡?讓我去揍他一頓,為夢瑤出出氣。」   鄭佩佩剛才也見到了夢瑤那我見猶憐的表情,心下暗自失笑,對夢瑤的演技,那是歎服不已。其實她那曉得夢瑤實是心有所傷,聽了鄭志明的問話,連忙道:「哥,那傢伙估計還在圖書館,要不我陪你去?」一副惟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可是鄭志明卻毫無所覺,他對自己的小妹可是相信的緊。忙說道:「好,我們走,讓你和夢瑤看看我是怎樣來教訓這麼個不要臉的傢伙。」說完,向著圖書館的方向跑去。   鄭佩佩狡黠的朝著夢瑤一笑,說道:「夢瑤,你看我大哥對你可比對我還好,跑得那麼急。嘿嘿,那混帳傢伙可有難嘍!」   夢瑤幽幽的笑了笑,並未說話,隨即兩人,攜手跟去。   蕭楓剛走到圖書館的門口,就看見黃夢瑤和適才那驕蠻的少女,又是朝著自己跑來,不由微感納悶,尋思:莫不成是報仇來得?這倒是蠻快得麼!   沉思間,鄭志明已然當先跑到圖書館的門前,望了望蕭楓後,就想立時進門,可他剛想進去,忽覺不對啊!這S大裡敢在圖書館裡調戲女同學的,只怕除了眼前的這個蕭大少爺以外,不會有人敢這麼膽大包天的了。   鄭志明硬是收回了邁出去的右腳,轉身對著蕭楓狠聲道:「蕭楓,剛才在圖書館裡調戲夢瑤的是不是你?」   這時,鄭佩佩和黃夢瑤也已經跑到他們身邊,鄭佩佩一看自己大哥認人竟是這麼準。自己還沒說是誰呢,他就已經認準了眼前這個傢伙。不由暗道:大哥可真是厲害啊!適才倘若不是舉了夢瑤這塊牌子,想騙他,只怕還要費些腦力。   蕭楓見鄭志明一來就對著自己大呼小叫的,還口口聲聲的說自己調戲了黃夢瑤,這簡直是無中生有麼!可他轉念又忖道:自己又何止是調戲這麼簡單,可以說連她的人都得到了,他說我調戲,那就算是調戲吧!思至此,心念閃動下,已然憶起了眼前這個男生是誰?   蕭楓微笑著說道:「蕭某做什麼事從來都沒有耍賴的。既然你鄭老弟說我調戲了夢瑤。」說到這,用眼光瞄了下鄭佩佩和黃夢瑤,隨即朝著鄭志明甚是輕蔑的冷聲道:「那就算是吧!」   他見鄭志明竟是來為夢瑤出頭,卻並非是他小妹,心中實感納悶不已。不過他亦不知為何,時下對於鄭志明,卻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厭惡。   鄭志明聽到這裡,又瞧著蕭楓那不屑的神色,不由恚恨難當,怒喝道:「蕭楓,平時我和你算是河水不犯井水,今日你既然當我妹子的面公然調戲夢瑤,我就不會和你罷休!」   「那你想如何呢?」蕭楓很是篤定的說道。要知他眼下雖未功力盡復,可也有了當年那麼一二成的實力,想來對付這鄭志明還是足足有餘的,何況身後尚且隨著四個從軍方特種兵裡退役的保鏢。   黃夢瑤偷望著此刻的蕭楓直覺得自己莫非是在夢中,眼下的蕭楓,那神態,那語氣,與自己在夢中編織的完美形象,是何等的相似。那揮灑自如的瀟灑意態,那笑傲人生的閒逸語調,都是那麼令人心醉神馳,徜徉其中。   鄭志明瞧著蕭楓由於身邊有了四個保鏢的護持,竟是這般的調侃自己,當真是羞憤無比,其惱怒之意更是無法溢於言表。但他亦不是個暴虎馮河,貿然行事之輩。   眼下蕭楓身邊可有四個彪形壯漢。而且他亦知道蕭楓的顯赫家世,曉得他的保鏢,定然不是尋常的會些技擊那麼簡單。何況那四人從身形及步法看來,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只怕到時自己沒教訓到蕭楓,反而給他們收拾了一頓,豈不冤枉之極。   於是便強壓怒氣,慍不形於色的道:「既然你承認了輕薄過夢瑤,那麼這件事,我是鐵定不會罷休的。你自己選個日子,我們兩人比鬥一場。不過先說明的是,不管誰輸了,可不能回家去告狀。」   說完,用一副諒你亦不敢的神色,盯著蕭楓。其實他這想法,本也不錯,而且還是上佳的做法。既有機會教訓了蕭楓,又能讓他迫於誓言不能回去討要救兵,那麼這比鬥的風險實已降到了最低。可是他萬萬料想不到的就是,眼下的這個蕭楓又豈是以前的哪個草包可比,只怕到時還不知是誰教訓誰呢?   蕭楓聽他以言來激鬥自己,心下卻亦好笑,想想這個鄭志明知道自己調戲了夢瑤後,情緒竟是這般激烈,可想此人必然極是鍾情於夢瑤,倘若讓他得知了十幾日前的那樁事件,那他豈非是要發瘋。   不過說實話,自己確實不想參與什麼為美爭鬥的這種可笑事情。思至此,即正色道:「你想和我鬥,恐怕還少了些資格,不如先和我的四個保鏢鬥上一場,若是你勝了,那才有資格來挑戰我。」說完,微笑著向保鏢們揮了揮手,逕自走了。   黃夢瑤見他走後,頓時悵然若失,心中但覺失望一片,心想:他還是哪個不敢承當的人,有甚事只會依賴自己身邊的人。看來,他是紈褲到底了。   鄭佩佩卻是並沒這樣想,要知道她是在今年S大剛開學時轉來的,對於蕭楓以往的為人,實是瞭解甚少,故而對蕭楓的推脫之詞,她只認為他是一個極為精明的不肯吃眼前虧的人。在她的想法中,縱然蕭楓那四個保鏢有多麼的厲害,卻亦定然不是大哥鄭志明的對手。須知大哥可是已經修煉了多年的密宗武學,即便是曾號稱為軍中『煞神』的父親,亦是和大哥不相伯仲。   此時她不禁尋思:瞧這傢伙表面上不可一世的模樣,其實到也蠻懂得進退的麼。哼,不過就算你逃過了這一劫,諒你下次也定然脫不開姑奶奶的手掌心。想到這,只見她的纖纖右手,不由狠捏了一下。   此時的鄭志明卻更是狂怒異常,瞋目切齒,直覺得被個自己向來瞧不起的人這般的小覷,實是他平生以來最大的恥辱。要不是這傢伙有著頂天的勢力,自己早已把他挫骨揚灰,鞭屍三千。雙目猶似噴火的盯著蕭楓遠去的背影,心裡暗暗的賭咒發誓,總要尋個機會好好的羞辱一下他,出一出心中的這口悶怨之氣。   保鏢們隨著蕭楓走上停靠在旁邊的奔馳車,心下均想:瞧少爺今天的處理方法,雖然仍是把我們當槍炮使,但他剛才那種從從容容,傲然俾睨的氣勢,卻是令我們油然生敬,難道少爺真的是變了?   剛坐上車子的蕭楓,微笑著對司機說道:「我們去道館吧!」   此時的天馬道館,人人都是哭喪著臉。剛得到副館長萬大通的通知,說是老大蕭楓從此以後不管他們了,讓他們自生自滅,也就是說自今日起,大家都要自力更生了。這恍如晴天的霹靂,震得大家一時間都很是接受不了。   想這所道館裡的那一個,不是家庭優越,背景深厚,自小便是家中大人心中的寶寶子,肉肉子,含在嘴裡怕化掉,拿在手上怕搶掉的的人。時下他們個個惶惶不可終日,心下均在想到:現在要自己獨立去面對困境,早知道就不入這所謂的天馬道館了。   當初到是說得蠻好聽,說什麼為了諸位在S大裡的安全,以及可以扯著老大的旗子在校園裡耀武揚威。誰知道才威風了二年而已,就他媽的完了。這不是拿我們開刷麼?早知道當日就投靠到天翼道館,或者天甲道館去了。   正在道館眾人各有心思之時,門外忽有一人跑了進來,氣喘吁吁的說道:「你們,你們別這麼愁啊!老,老大好像朝我們,朝我們這兒來了。」   「你說什麼?老大來了?」萬大通第一個跳了起來,他覺得這話有些天方夜譚。   此刻眾人俱用疑慮的眼神打量著萬大通,好似在說,好啊你,萬大通,拿人開刷,刷到我們頭上來了,你他娘的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哼,下次一定找你算帳。   萬大通亦感覺到了眾人不懷好意的目光,不禁腦門出汗,心頭惶恐。他是知道眼前這幫人整蠱的厲害,雖說以往看見他們整治外人時,自己就覺得興奮莫名,而且還在邊上大聲的助威,可現在即將要輪到自家頭上了,這可不是樁好事,一定要和他們解釋,而且要解釋得清清楚楚。   萬大通擦了擦額上虛汗,急急的道:「你們,你們別這樣看著我啊!我沒說謊,真的,我可以對天發誓。」接著,右手食中二指併合向天,盡量使得自己的臉色很義憤,但又顯得不慌張,掃視了眾人一眼後,故作慷慨的說道:「我,萬大通,在天馬道館鄭重的起誓。假如是我今天騙了大家,那就叫我出門出門死,下水下水死……」   「算了吧你!每次發誓都是這麼一點套路,能不能換點新花樣啊!媽的,我們都聽煩了。」一個極為溜裡流氣的少年打斷了萬大通的賭咒發誓。   「可我真的沒有騙你們,老大早上是和我說,從此不再管我們了。」萬大通又是著急的說道,心想:這他媽的什麼副館長,當得可真衰,隨便哪個小子,都能責問我,媽的。   「我可以作證,萬大通他沒騙你們。」蕭楓率著四個保鏢,走了進來。恰好證實了萬大通所說的話。   眾人聽了這熟悉的聲音,頓時眉頭舒展,喜出望外,一起站了起來,湧到了蕭楓的跟前,七嘴八舌的叫道:「老大,老大,你來了。歡迎老大。」   蕭楓遇到這般的熱情場面,亦不由很是高興,忙不迭的說道:「好,大家好,大家好,你們先讓一下,先讓一下。」   待到眾人俱都坐好後,蕭楓站在道館的練武場的中央,望了望眾人道:「諸位,本來我是不想再來這道館了。」這時下面的眾人聽了這話,場面登時紛亂異常,喧嘩無比。好不容易等到了老大,他卻又說出這種話,豈不讓人洩氣得很。   蕭楓雙眉一皺,大聲道:「住口,聽我說。」眾人聽了,頓時噤若寒蟬,氣息俱無。   蕭楓掃視了一下周圍,繼而又接著說道:「其實早上我碰到萬大通時,我就不想再來這道館。可是我又想了很久,假如我蕭楓退出天馬道館的事情,給另兩個道館知道後,他們定然容不下你們。畢竟我們聚在一起也有兩年了,一下子讓我不管你們,老實說,還真有些不慣。」   「還是老大好啊!」   「是啊,老大真好!」   這時底下拍馬屁的聲浪又是此起彼伏,喧嚷不止。   蕭楓不耐的道:「你們能不能靜上那麼一會兒,讓我把話說完了,行不行?」眾人一聽,驟然又是萬籟俱寂,針落聲聞。   蕭楓笑了笑道:「這就對了。其實我這趟來,想告訴你們的就是,在這『武聖節』的前三天裡,我要對你們來個集訓,讓你們都有一個新的面貌,可以憑著自己的實力,在『武聖節』的表演日上有番喜人的表現。」   眾人聽了老大的話後,直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即便是在做夢,那亦決然不會做出這麼荒唐的夢啊!一個個俱都用懷疑自己是否聽錯的眼光,互相瞧來瞧去,神色間更是驚疑不定。   「好了,不用懷疑了,你們沒聽錯。」蕭楓見了他們的神情,也不由暗感好笑,隨即又說道:「難道你們想一輩子被人看不起嗎?想一輩子都躲在我的保護傘下嗎?難道你們不想自己去揚眉吐氣嗎?難道不想讓那些瞧不起你們,讓那些認為你們都是紈褲子弟的人,大吃一驚嗎?」   蕭楓連續的提了四個問題,這四個問題,在天馬道館的眾人心中,頓時波濤洶湧,情難自禁,一個個支頤沈思,猶豫不定。他們是想揚眉吐氣,亦想憑著自己的力量來耀武揚威,可是老大的話能相信嗎?他的為人,我們又不是不知道,極端自私,暴戾無道,這就是老大的深刻寫照。現在,他會這麼好心的來集訓我們?   此刻蕭楓身後的四個保鏢,亦是甚感困惑,四人相顧而視,似在互相詢問,這是少爺說的話麼?   蕭楓見眾人仍是不聲不響的各自猶豫,歎了口氣道:「本以為你們雖說是富家子弟,可畢竟年歲小,想來定還有些血氣,誰知你們一個個膽小如鼠,畏首畏尾,連男子的氣概都沒了……」   說完,蕭楓又望了望他們,搖搖頭後,說道:「算了,算了,你們反正都是些爛泥,我亦不想扶你們上牆了,就當我剛才是癡人說夢,癡心妄想。」   眾人聽了蕭楓的話後,頓時群情湧動。   萬大通第一個跳出來,大聲道:「老大,我跟你集訓,我就不相信憑著我們天馬道館自己的實力,就贏不了那兩個道館。」   「好,說的好。大通,你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蕭楓故作激勵的說道。   如此一來,眾人見已然有人帶頭了,怎甘自己落後,隨即群起響應,頓時眾情鼎沸,個個要參加集訓,個個要憑著自己的實力來打敗另兩個道館,一時間豪言壯語,熱血沸騰,個個牛皮都吹到天上去了。   蕭楓看著這般踴躍的場景,微笑著說道:「好了,好了,我們道館裡有多少人啊?」   萬大通回道:「九十三個,老大。」   「哎,大通,你是怎麼說話的,讓人聽了還以為我們道館有九十三個老大呢。」還是剛才哪個溜裡流氣的少年插嘴詰問。   萬大通聽了,撓了撓後腦勺,尷尬的朝著蕭楓道:「對不起啊,老大,我一時嘴誤。」   「呵呵……不要緊,不要緊,哪個人沒有說錯話的時候?呵呵……你們既然有九十三個人,那就再去找七個人,湊滿一百人。我待會兒畫幅陣法圖,交給我的保鏢,讓他們來訓練你們,只要你們能堅持,我相信三天後,定然是我們天馬道館的風光日子。」   眾人一聽,頓時用懷疑的目光望著蕭楓,心想,什麼時候聽見過老大有這樣的本事,不過一副圖就能讓我們洗雪前恥,揚眉吐氣,這,這恐怕是老大拿來安慰我們的話吧。   蕭楓見他們猶自不信,不由失笑道:「怎麼?不相信我啊?等下,你們就知道厲害了。」   蕭楓跑到了自己以前的哪個辦公室,很快的憑著自己的記憶,畫了幅當年『藏密蓮花法輪陣』的陣法草圖,不過名字卻被他改了,喚作『天馬行空陣』。雖然這『天馬行空陣』是衍生於『藏密蓮花法輪陣』,可是兩者間的威力對比,卻是以萬里之遙來計算,可說是霄壤之別,判若雲泥。   畢竟,蕭楓就算是再如何的過目不忘,也不可能就憑著一場戰鬥,把密宗千年絕世的『藏密蓮花法輪陣』給參究領悟的完完全全,明明白白。其實,蕭楓亦是由於和『藏密蓮花法輪陣』戰鬥的時間過長,才給他記住了那麼一些基本步法,畢竟那時的他生死一線,在那絕境之中,倘若不研究一下『藏密蓮花法輪陣』,又如何能瞅準時機,破陣而出。   以前的『藏密蓮花法輪陣』,哪次使用的時候,不是三下兩下的就把敵人給擊斃了。何曾有過,像對付蕭楓時的那麼麻煩。亦算是八思巴倒霉,初次使用這密宗的絕世殺手鑭,就遇到了蕭楓這麼個怪胎,不僅沒有洗雪恥辱,而且還搭進了數百名密宗高僧的性命,使得密宗一蹶不振。   更令他沒想到的,就是這『藏密蓮花法輪陣』的奧妙,竟然被蕭楓參透了大半。雖然目前這個『天馬行空陣』沒有『藏密蓮花法輪陣』的一半威力,可那也是蕭楓生怕時間過緊,倘若陣法的威力太大,相應的複雜度亦就更煩,教這些從未正正經經練過一天武的紈褲子弟,如何能在三天內習就。是以蕭楓所畫的這個陣法草圖,他是一簡再簡,每人只須記住九個步伐就可以了。   待到蕭楓把那陣法草圖交於四個保鏢的手上後,只見他們四人俱是一般的目瞪口呆,瞠目結舌。他們是萬萬沒想到少爺能有這麼一幅奧妙無窮,絕世無雙的陣法圖。   原先他們還都是以看戲的心情來面對這一切,對於自家少爺的份量,他們是早已掂得一清二楚,認為少爺亦最多是小孩子的胡鬧而已,到最後,他還是要我們這些保鏢出手的。   須知這四個保鏢,都是蕭楓的母親姜婉芝,從自己父親姜旭東大將那裡給硬討來的。他們原先俱是華夏國軍方秘密特種部隊裡的精英隊員,在整個華夏國裡,具有他們相若身手的亦不過只有百名。他們對於華夏國古代的一些密傳絕技,亦都有所涉獵。   自然他們亦曉得時下蕭楓交給他們的這幅陣法圖,有多大的價值,可以說在他們記憶中的眾多合擊陣法裡,這幅草圖,堪稱至尊,實足珍貴之極。   起初,道館裡的眾人,望見保鏢們接過老大的陣法圖,審視了半晌後,就露出一種異樣的神情。如此一來,他們個個亦俱是心下失望,暗忖道:我們亦不是不知道老大的斤兩,竟然還會去上他的當,說什麼就憑幅圖,就能打敗那兩個道館,讓我們揚眉吐氣。這不,連他的保鏢們都不捧他的場,一個個就似吃了耗子藥似的,那麼詭異。   蕭楓望著保鏢們的神色,亦以為他們是覺得自己的陣法威力太弱,是以急切的問道:「怎麼?不行麼?」   「不,不……少爺,這,這幅陣法圖,你是從那得到的?這簡直,簡直太難讓我相信了。這世間竟還會有這麼厲害的陣法。」四個保鏢裡那個年歲較長的虎賁衛首領胡匡庸神色激動的說道。   蕭楓聽了他的話後,方才舒了一氣,起初還以為這世間的技擊和陣法,比自己那個時代要厲害的多,是以他們的神情間才會那般的不自然,現在才算是放下心頭大石。   「那你看我們道館的這些人,練了這陣法後,有沒把握可以揚威」武聖節「呢?」蕭楓向胡匡庸問道。   「能,當然能,只要你們這陣法練好了,別說是揚威S大,就算是全國,也能排上前三甲。」胡匡庸肯定的說道。   底下的道館眾人聽了胡匡庸的話後,都為自己剛才懷疑老大而感到慚愧不已,一時間,尷尬、激動、興奮、和對未來的美好憧憬,交織繚繞於他們的心頭,此般溫馨的交流,實是他們入道館以來,都不曾有過。   萬大通第一個越眾而出,激動的流著淚道:「老大,我,我真的太愛你了!你簡直就是我心中的一盞明燈。不,不是明燈,是太陽,簡直就是我心中的太陽!」興奮之下,詞語間更是用得糟糕透頂。   怎料,眾人聽了這話後,不禁沒感到半點噁心,相反都是大表贊同的猛自點頭。過得片刻後,又均是用欽仰而感激的目光盯著蕭楓。個個尋思著:是啊,我們中間,有哪個人願意總做個他人眼中的紈褲子弟,裙屐少年?其實,每個人都有英雄的夢想,每個人都有壯言的豪情,只是機遇的不同,環境的不等,使得我們老是這般渾渾噩噩的得過且過。現在既然老大給了一條光明大道,那麼我們一定要走到底。讓那些瞧不起我們的人全都大吃一驚。   蕭楓望著他們那堅定的神情,亦是內心欣慰。由於他素來就對紈褲子弟沒什麼好感,是以原先他是很不想攪到他們中間的。可是在圖書館內,自他讀了那本自己的傳奇後,他就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為崇拜自己的民眾貢獻些什麼。雖然他不想再參於到國家民族間的爭鬥中,可他卻能為周圍的民眾,減少點害群之人,勸人為善,本就是修真的大功德,既然兩者都能兼顧,又何樂而不為呢?   蕭楓笑了笑說道:「我不需要你們的崇拜,也不需要你們的感激,只要你們能在三天內把這陣法練熟,到時為我們道館爭光就行了。」   「一定,一定,保證完成老大的任務!」眾人又是大聲歡呼。不禁個個神笑形歡,雀躍不已,就差是把道館的屋面給掀反了。   路過天馬道館外的S大學生,聽到裡面的聲音後,不由俱自駐足不前,想知道天馬道館的那些紈褲子弟,為何會這般雀躍歡呼;聽了半晌後,卻是毫無所得,不禁思忖:難道天馬道館的人又想幹什麼缺德事?想到這,連忙逃之夭夭,生怕自己就是他們的目標之一。 ∼第二九章逼女迫子∼     正在道館眾人齊聲高呼時,忽然蕭府的司機匆匆進來,告訴蕭楓說道老爺和夫人回來了,現在要他立時就回去。   於是蕭楓便吩咐胡匡庸留下來指導眾人的陣法練習。並且說道,只要自己一有空,就馬上回來監督他們的進程。眾人自是連連贊成,並且一直把蕭楓送到了道館門口。直到蕭楓的車輛遠去,他們才回轉道館。他們對於這個所謂的老大實是直到此刻方才由衷的欽服。   蕭楓坐在車上,望著路邊的迤儷風景,內心不由得浮想聯翩,暗忖道:沒想到會這麼快的就要看見我這一世的父母,雖然他們的樣子,自己的記憶裡亦有,可自己畢竟從未親眼見過。一時間,既有些期待,又有些駭懼。這種感覺,實難講得清楚。   隨著車子的飛馳,不多久,已然緩緩的駛進了蕭府的大門。   蕭楓剛鑽出奔馳車,張管家已然迎了上來,恭敬的說道:「少爺好,老爺在書房看書,夫人卻在客廳等你!」   「哦,知道了。」蕭楓微笑著回答後,在張管家的引領下,步入了蕭府的會客大廳。   大廳邊的一個沙發上,正端坐著一個丰姿綽約,容顏嫵媚的秀美女子。只見她悠然的依躺在沙發上,美麗的眼睛正注視著從外面走進來的蕭楓。等到蕭楓走到她身邊後,她輕輕的對著張管家說道:「老張,你先下去吧。」   「是,夫人。」張管家急速而恭敬的退了下去,要知道蕭府的規矩可是很嚴的。   蕭楓望著眼前的這個記憶中就是自己母親的美貌女子,一時暱暱嚅嚅的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母親姜婉芝看見他這副呆傻樣,不由抿嘴一笑,甚是慈和的說道:「幹嗎啊小楓?看見媽媽很緊張嗎?是不是又在外面做了什麼壞事啊?」   「沒有,沒有,怎麼會呢?」蕭楓急忙解釋道。   「沒有就好。」姜婉芝接著又關心的問道:「一人住,還住得慣嗎?」   「媽,蠻好的。」蕭楓亦不知為何,那一聲『媽』就是那麼自然的脫口而出。   想自己當年在幼時,不知在夢中喚了多少聲的『母親』,也曾描繪了千萬次母親的面容,可每當醒來後,總是傷心失望。每當遭受欺凌,每當飢餓難耐,總是希望自己的母親突然從天而降。   但等來的,也總是一次次的無依無助。儘管隨著時日的流逝,年歲的漸長,可自己對母親的想念,卻是未減分毫。總想有那麼一天可以得到母親的溫愛,即便是只有一天,自己亦心甘了。   蕭楓想到這,凝目望著自己這一世的母親,看著她那慈祥關切的神色,直覺得一陣陣暖意流入心頭,溢滿胸腔。蕭楓忍不住那萬分的孺慕,就好似一個多年浪蕩在外的遊子,在經歷了千難萬阻,走遍了千山萬壑,終於得到了母親的關愛,那是一種無私的愛,一種人世間最為高尚,最為純潔的愛。   蕭楓止不住的暗忖:難道是自己的祈願,終於感動了天地,感動了上蒼?是冥冥中的天意,讓我能享受到母親的愛?   姜婉芝望著兒子那呆然無語的樣子,不由內心很是好笑,又看著兒子那氣宇軒昂的神姿,不禁尋思道:兒子大了,現在長得都比他爸爸高了。看他那模樣,真不愧是我蕭家的子孫。   「小楓,你先到書房去看看你爸爸!他也很想你的。不過待會,媽媽可有件大事要和你商量,你得記住要來找我。」姜婉芝親切的叮囑蕭楓。   「是,我知道了。」蕭楓回答了母親的話後,就逕自向書房走去。   蕭宇的書房,就在蕭家別墅的二樓。蕭楓很是熟矜的就走到了書房門口。   書房在那,蕭楓是明白得很,由於他前幾天為了瞭解這個塵世,一直就在蕭宇的書房裡閱覽書籍。其實,他自己亦不是沒有書房,不過他的書房裡卻是沒有書的。所以他亦只能在蕭宇那裡看書。   蕭楓輕輕的敲了敲房門,「咚、咚、咚」……   書房裡傳出了一個低沉渾厚,且極富磁力的男子聲音:「是小楓嗎?進來吧!」   蕭楓推開了書房的門,步履極是沉穩的走了進去。   書房裡的書桌旁,正坐著個面色白淨,方頭大耳的中年人。只見他穿著身極為寬鬆的高檔睡衣,高挺的鼻樑上懸架了副金絲邊的水晶眼睛,深凹的眼眶裡,射出兩道炯炯精芒,顯示出了過人的堅毅和決斷;手上還捧著本真皮外包的黑色書籍,坐在那寬敞的閱覽椅上,顯得斯文儒雅,又氣度雍容。   蕭楓走到他的身邊,叫了聲「爸爸」後,就一直沒有說話,只是不住的打量著自己這一世的父親。   在蕭楓負面元神的記憶中,只有他的父親蕭宇是對他很嚴厲的,甚至是苛刻。其他的親人,包括爺爺和外公,卻是對他寵溺無比,要日摘日,要月摘月。可是蕭宇為何總是這般對他嚴厲呢?   原來,在負面元神主導下的蕭楓,以前曾經闖了很多禍,而且絕大部分,可以說,都是一些彌天大禍,倘若不是蕭宇在背後替他撐腰,只怕他早已鋃鐺入獄,或者被人砍手斷腳了。   與此同時,蕭宇也在注視著自己的兒子。   想到自己為了蕭家的這條根,實是竭思盡慮,絞盡腦汁,只想著兒子能否有一天會突然變好,變乖,也不求他能發揚家業,但望他能善良一生,別去害人就好。其實,有好幾次,兒子在外面犯了些令人髮指的事,自己就想大義滅親的把他親手送入監獄,甚至是當場把他擊斃。   可是望見妻子那淒哀的面容,又想到自己父親的皚皚白髮,他實在是不忍心看到,妻子那傷心欲絕的乞求,和老父到時萬一接受不了的悲慘場景。自己只能一次次的替兒子法外開恩,一次次的拉下臉面來與人商量。   更可恨的就是,有時為了兒子,甚至只能在政治鬥爭中,明知吃虧,卻亦只得啞巴吃黃蓮的有口難言。   兩人就這般的對視了很久。   望著兒子卓卓不群的磊落風姿,蕭宇止不住的暗自讚歎,心道:不過一月未見,小楓竟似變了個人一樣,就憑他時下的風采,有誰會想到他以前的哪些荒唐。看著蕭楓自進來後,就一直默默無語的站在邊上。   他又忍不住的暗加誇獎,想他以前,來探望我時,有哪一次是這麼有禮貌的,還不是進來叫一聲後,就心急慌忙的跑開了,彷彿走得慢點,自己就要吃了他似的。   此刻的蕭宇忽然有個莫名其妙的想法,暗忖道:我到要看看他這一個多月來,到底鍛煉出了什麼樣的耐性,可以和我這般的對望。倘若時間越長,那就證明我兒子仍是一個可造之才。我可得好好的培養他,讓他從此別再那麼歪門邪路,大肆闖禍了。   想到這,雙目的精光,更是作作有芒的盯緊了蕭楓。不過他亦心中打鼓,只盼著蕭楓能夠多堅持些辰光,好證明下蕭家是從來不出孬種的。   可是,他怎知道,倘若要和眼前的這個蕭楓比耐性的話,那定然是十比十敗,毫無勝望。想當年丘真人為了讓蕭楓鍛煉心性,命他一人在『古墓』裡足足的待了三年,是以就憑這三年的苦修熬煉,蕭宇又怎比得上。更何況,修真人素來就講究以靜制動的道理,憑著蕭楓的功境,即便是再對視個三年,只怕他也熬得住。   再者,蕭楓亦確實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他亦怕言多必失,畢竟自己對眼前這個今世的父親,委實瞭解甚少,有的也就些從負面元神處所接受來的一點模糊記憶。故而他只是默立一旁,等待著蕭宇的發話。   隨著時間悄悄的流逝。蕭宇卻是忍不住了,因為他的眼睛都有點酸了,不過此刻的心情,卻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欣慰舒帖。他暗暗的問道:是我老了麼?還是我兒子真的變了?   此時,蕭宇望向蕭楓的目光裡充滿了得意和肯定,此中的喜悅,真是比當年被提拔為S市的市長,還要強上萬倍。   情不自禁的尋思:總算是天可憐見,老天沒讓我蕭家丟臉啊,現在小楓所表現出來的沉穩,我可以說在那些官宦衙內裡,他是最有功力的。畢竟連我這個沉浮宦海的人都敗下陣來。以後,我一定要好好的培養他才是。   蕭宇慈藹的問道:「小楓啊,這一月來爸爸不在的時候,你在家裡幹些什麼事啊?」   他很想知道自己兒子為何在這短短的時間裡,竟然會有如此巨大的可喜變化。是他自己突然開竅了?還是有某個神秘人物的功勞?雖說是喜事,可對於這點,作為政治家的他可不想被蒙在鼓裡。大概是他早已習慣了把所有的一切,盡握掌中的感覺吧!   蕭楓被他這麼一問,不由自主地思起了黃夢瑤的哪件事,臉色尷尬的道:「還可以吧!每天就是讀讀書,看看電視。」   他現在亦算是知道了那『布簾』就是電視。不過對於蕭宇的問題,他可不敢實話實說,雖然強暴黃夢瑤,不是自己的意願,可要說出來,又有誰會相信呢?   蕭宇聽到他一個月來的生活,竟是這麼的平淡,不由驚疑無比。這讀讀書,看看電視,對於他人來說,或許是一件尋常之事,可對自己的兒子來講,實是一樁驚天動地的大事。   在他的記憶中,兒子讀書,看電視,那已經是很遙遠的回憶了。現在他竟然說這一個月來就幹了這些事,實在讓他是相信亦難,不想信亦難。畢竟兒子的改變,現在他都是看在眼裡的。以往自己要和他說說話,他是言者諄諄,聽者藐藐,什麼時候有像現在這麼懂禮貌的。   不過對於兒子的變化,他還是喜聞樂見的,有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替他們爭光亮顏呢?即便是權勢熏天的自己亦逃脫不了這個庸俗的套路。雖然現在的他,離自己原本的目標還是很遙遠,可是他不是正在接近嗎?總比他原先越來越遠的好。   想到這裡,蕭宇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說道:「好,沒事了。小楓,你媽媽好像有一件重要的大事想和你談,你就先去吧!」   對於蕭宇的笑容,蕭楓委實感到驚訝萬分,在負面元神的記憶中,從13歲後,就沒見過父親的微笑了,有的亦只是怒喝,暴斥,痛毆……以及那冷若冰霜的面容。   蕭楓不由尋思道:難道是自己的記憶有誤?還是眼前的這個父親,原本就是個喜怒無常的人。想了須臾,卻亦沒想出個結果來,只得恭敬的答道:「是,爸爸。」說完,轉身出了蕭宇的書房。   其實他那知道,蕭宇的微笑,實是對他目前的改變,以及那沉穩的舉止,感到欣喜若狂,而不自禁的情感流露罷了。要是外面的其他人,倘若想看見蕭宇的微笑,不知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在蕭府的客廳,蕭楓聽著姜婉芝的話後,直覺得手足無措,促不及防。   誰知道姜婉芝所說的重要大事,竟是要替自己尋一門親事。而且晚上即將舉辦的慈善宴會,人家就要來拜訪他。對於這猝然而至的驚天信息,蕭楓實是不知應該如何才好。   不由呆傻的道:「媽,這,這能不能再緩一緩,我還沒有什麼準備?」   「傻小子,這要什麼準備的?等一下先去洗個澡,然後換件帥點、靚點的衣服,不就得了。」姜婉芝看著兒子的靦腆,只感好笑。   心道他平時都是那麼膽大包天的,甚至教他去捅捅天,估計亦會當仁不讓。現在不過只是要他去見個姑娘,卻是這麼害羞。看來也只有靠自己的未來兒媳,才能讓兒子改邪歸正了。   她直到現在,還是認為此刻的蕭楓,仍是像以往那般的暴戾狂悖,紈褲荒唐。時下的乖巧,亦就是因為丈夫在家的緣故。   「可是,媽,我不知道到時應該說些什麼。能不能過幾天再說?」蕭楓對於姜婉芝的堅持,實是感到為難不已,畢竟自己初到這個世間,時下要他馬上就與另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卿卿我我的,實在令他極為不慣。   何況,自己心中牽掛亦多,真兒為己香殉,雪兒下落不明,眼下還有夢瑤那檔子尷尬萬分的事,此刻教他又怎有心情來和其她女子談情說愛的。   姜婉芝溫婉的笑道:「小楓啊,你老實說,是不是因為在外面已經有了女友,所以對媽媽的事,就這麼的推三阻四?」   「沒有,沒有,怎麼可能呢!」蕭楓慌急的說道,雙手更是連連搖擺,生怕姜婉芝興趣一來,立時命人調查自己這一個月來的所有行蹤和作為。萬一讓她知道了夢瑤的事,豈非弄巧成拙。   「既是沒有,那你為何這般的推脫,難道怕媽給你找個丑無鹽回來?」姜婉芝極盡調侃的問著自己的兒子。看著兒子的窘相,她實感溫馨無限,像這樣的天倫融融,母子促膝,亦不知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想想,大概自兒子懂事後,就不曾有過了。   蕭楓聽她這麼一說,心道:完了,完了,看來自己這一世的母親是鐵了心的要給自己找個媳婦了,難道就此服軟嗎?或是以理抗爭?可是倘若要以理抗爭的話,自己卻是毫無半點理由!   真兒和雪兒的事,自己又不能坦誠相告,想來即便是說了,約莫媽媽亦只是當我在說胡話。可是萬一她信了,那亦定然把她嚇得不輕。難道我就能忍心讓這一世來之不易的母親遭受如此大的打擊麼?   蕭楓此刻實是左右搖擺,猶豫不決,對於這突然從天而降的為難之事,只感頭痛不止。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心想:適才母親問我,是不是因為在外面已經有了女友,是以才推三阻四的。難道她的意思是,只要自己時下有了女友,她就不會再如此逼迫了嗎?   思至此,隨即又失望的暗忖道:可是眼下為難的便是,自己亦確實沒有女友啊!   想到這,直覺思潮洶湧,紛亂不堪,就在他竭思盡慮的埋頭苦想這解決的方法之時,驟然一個惙怛傷悴的幽美身影,閃入了他的腦海。雖然還有些不知妥不妥的想法,可是眼下情形緊急,卻亦不管了,只要先救得目前的困境再說。   心念及此,蕭楓頓時胸有成竹的向著姜婉芝道:「媽,其實我外面已經有了,有了女友了,你就不要多為我操心了!」   姜婉芝先是見兒子一個勁的在那眉頭緊鎖,面有苦色,心中亦是大覺惱怒,尋思著,媽媽不過是要你與人家姑娘見上一面,難道就這麼讓你為難嗎?   原本已經想興師問罪於自己的兒子,可是聽得蕭楓一說,登時興趣大增,意興盎然,忙問道:「是誰啊?誰啊?媽媽看見過嗎?你是怎麼認識的?是在學校?還是在社會上?」   對於兒子能不聲不響的自己尋到了女友,她著實好奇之極,頗想兒子立刻就把人家姑娘帶到她的面前,讓她為兒子好好審視一番。畢竟,蕭家可不是一般的尋常人家,而是華夏國權勢金字塔顛的幾大世家之一。   倘若兒子找的女友,只是普普通通,那麼自己定要勸戒他放棄,可萬一兒子尋的女友,比自己看中的要好,那就必然是擇優而取了。   蕭楓見姜婉芝對自己所說的話,這般情緒激烈,而且大感好奇,不由尷尬的道:「我亦不知媽媽認不認識,反正是我已經有了女友,那麼今晚的…哪個…,你看能不能取消呢?」   姜婉芝聽了蕭楓的話後,頓時正色的說道:「不行,怎麼可以取消呢?媽媽都答應人家了,而且和人家的父母都已經談好了,現在教人家不要來,豈不是讓媽媽失信!」   說完,微一沉吟,隨即又道:「不如這樣吧!人家姑娘,那還是照請不誤,你呢,就把你的哪個女友亦帶來,讓媽媽和你爸爸好好的比上那麼一比。看看是媽媽的眼光好呢,還是我家小楓的眼光好,怎麼樣?」   蕭楓聽到這,不由大急,心道:媽呀,教我喚夢瑤來冒充自己的女友,只怕她寧可死了,亦不願來的。這,這可如何是好?這不簡直是要我的命麼?   姜婉芝見到兒子聽了自己的話後,只是在旁沉思不語,並且哭喪著臉的呆立一旁,不禁氣急道:「怎麼?你的女友還那麼的珍貴的不想讓爸爸和媽媽看見?說完,又忽然笑著揶揄道:」是不是太漂亮了,怕給人搶去啊?「   「不,不」蕭楓忙自否認,隨即又硬著頭皮說道:「那我現在就去,現在就去。」話音剛落,隨即就大步的離開了這令他不堪回首的痛苦之地。   ……   姜婉芝望著兒子急急離去的高大背影,臉上不禁浮現出了揚揚自得的笑容,心想:這孩子,以前我說的話什麼時候聽過?今日倒好,給我三言兩語的就詐出了這麼多的事情,嘿,我可得馬上告訴他爸爸去,也好讓他知道我們的孩子總算是長大了。   蕭楓走到了電話機旁,望著那部電話的感覺,就好似是魔界的通道,實在讓他手腳顫抖的無措到了極點。本想就此回去告訴姜婉芝,自己沒有女友,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可是又想到了自己倘若這樣說的話,豈不讓今世的母親對自己這個兒子失望透頂。想到這,蕭楓不禁長歎了一聲,自語道:「作繭自縛的後果,我也總算是嘗到了。」   隨即右手伸出,剛提起了電話,忽然又想到:不對啊,這玩意我可不會用啊,怎麼辦?微一沉吟,又忖道:唉,算了,還是我自己去一趟吧!剛抓起的話筒,隨又放落。心下不禁暗自歎息,沒想到自家的東西,看人家到是用得甚歡,自己卻是不會使用,實在丟人之極。   「少爺,你是想打電話嗎?」正在蕭楓長噓短歎之時,張管家竟是不期而至。   「是啊,本來我想打給夢瑤,可是……」蕭楓脫口而出的說道,可忽然想到自己可不能說不會用,不然張管家非得懷疑不可,想到這,所說的話語頓時戛然而止。   怎料張管家見他面色尷尬,卻是自作聰明的道:「少爺,可是忘了黃家的電話號碼,我這有。」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電子號碼本,按了片刻後,就想告之蕭楓。   蕭楓忙道:「你來替我撥吧,省得煩事了。」他本就不會用,縱然是有了號碼,結果亦是相同。   張管家撥電話時,蕭楓急忙在旁凝神細視,不會使用電話的打擊對於他來說,實在太過巨大,他可不想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過了片刻後,張管家說道:「少爺,對方忙音。」   蕭楓可不懂什麼忙音不忙音的,不過他對於自己去邀請黃夢瑤,實也有些心虛,故而道:「張管家,那麼這電話,你待會再替我撥吧!就說是我想邀請夢瑤來參加今夜的慈善宴會。」說完,逕自走了。   在蕭楓沐浴更衣的同時,此刻的黃家公館卻是喧嚷吵雜,啼哭聲泣。   黃丙炎怒火沖天的戟指著女兒,大喝道:「你到底去是不去?」   「不去,不去,就是不去,寧可我死了,也是不去。」黃夢瑤也是倔強的回道,對於父親的所為,她實已失望透頂,沒想到他為了公司的生存,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自己去與那惡魔屈膝俯首。難道自己在被迫的受辱後,竟還要放棄自尊,故作笑顏的去逢迎不成?   想到這,黃夢瑤但覺得傷心委屈,悲痛欲絕,只想著就此一死即好,既不用再看見父親那暴怒的神色,亦不會再想到那夢魘的燦爛微笑。從此不聞不見,到亦自在。只是想想自己正值青春豆蔻,在那惡魔不知之下,為他輕生,卻是大感不值。   黃丙炎望著哀怨傷悴的女兒,心中頓感不忍,想想女兒自小對自己就從無違拗,向來乖巧柔順,溫婉靜怡,比那敗家子黃夢易不曉好了多少倍。眼下如此的逼迫於她,亦不知自己對是不對。   就在他剛想上前撫慰女兒之時,忽而轉念又忖:不行,這蕭府可不是我黃家得罪的起。倘若把蕭府比作巨山,那麼我黃家好比巨山上的一顆小草;再如把蕭府當是江河,那麼我黃家實連舢板都比之不上。   萬一那蕭少爺今夜沒見到夢瑤,以自己打聽到的,他那暇眥必報的性格,定然決不甘休。到時即便他不動一指,只須吹吹氣,那我黃家在華夏數十年的基業亦將灰飛湮滅。   思至此,不禁渾身冷汗淋漓,毛髮虛直,心道:這半月以來,不但沒見到蕭少爺的蹤跡,更無他的半點音訊,起初自己還以為此事就這麼終了,雖說有點可惜,那垂手可得榮貴也是渺渺無影,但為了夢瑤的心旌,卻亦算了。可怎料,晌午的時候,蕭府的管家,打來電話說道蕭少爺要夢瑤參加今夜在蕭府舉行的慈善宴會。   自己本還有些興奮,直覺得蕭少爺亦不是個無情之輩,想來對夢瑤到也用情甚深,不然他又怎肯讓夢瑤給他父母瞧見。如此一來,倘若夢瑤願意回心的話,到亦是樁大美事。   要知道黃丙炎原先的想法,只是想讓夢瑤成為蕭楓的情婦而已,對於夢瑤能堂堂正正的面對蕭楓的父母,並且有機會可以作得蕭府的少奶奶,他可是萬萬不敢想的,畢竟兩家的財勢及地位,實是霄壤之別,差之萬里。   想到這大好前景,黃丙炎心中雖是竊喜無比,可臉上卻是故裝愁容道:「夢瑤,既然你不想去,那爸爸亦就不逼你了,只是……唉……」   夢瑤起初聽了父親的前半截話,還頓感欣喜,破涕為笑,可當她聞了那下重重的『歎息』聲,登時又心兒涼淒,忙自問道:「爸爸,既然你答應我不去了,怎麼還在歎息呢?」時下的她實與一隻驚弓之鳥差相彷彿,對於外界諸般細微的變化,都是驚悚不已。   而黃丙炎卻是正候著女兒的這句話呢,聽了黃夢瑤的話後,他那愁容更是倍添哀顏,假戚似真的哽咽道:「夢瑤啊,你以為爸爸真的就是那趨炎附勢之輩,真的會願意讓你奴顏卑膝的去服伺那蕭少嗎?唉,其實,爸爸亦是沒辦法啊!那蕭家的勢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在這華夏國真可謂是覆手翻雲,如日中天。若是那蕭少由於惱了你,而遷怒於我黃家或著是你大哥,那我們可以說是毫無抵禦之力,只能任他宰割。」   說到這,已是老淚縱橫,滿面的舔犢情深,只見他凝望著自己的女兒,審視著她的情緒波動,心想著自己還須加把力,隨即又哀聲道:「不過,你放心,爸爸現在想通了,情願沒了公司,丟了財產,失了兒子,可爸爸卻是不能沒有你這孝順的乖女兒啊!」說完,那晚景的淒涼,慘痛的餘年,卻是已然向夢瑤勾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黃夢瑤被他如此一說,依著她那孝順乖巧,溫婉賢良的性格,又怎能由於自己的原因,害得父親這般的傷痛呢?   她這時已是柔腸寸斷,傷心欲絕,如泣如訴的對著黃丙炎道:「爸爸,爸爸,我去,我去,我去就是了。」說完後,想到自己即將來臨的苦難和蹂躪,不由悲從中來,哀慟萬分。   黃丙炎見著女兒的戚容,不但未有半點內疚,反而沾沾自喜,可臉上卻仍裝出一副實非所願的樣子,捶胸頓足的道:「不行,不行,爸爸是絕對不會再讓你去受那畜牲的欺辱了,爸爸寧可破產,出門去乞討,也不願你再去受那份苦了。」   說完,『嗚嗚』得哭的著實難聽之極。但他又怕夢瑤聽了他的話,萬一當真是不去,豈非弄巧成拙。故而隨即又道:「唉,只是爸爸吃得了哪份苦,可是你大哥,那就……」神色間一片唏噓遺憾。   黃夢瑤聽著父親的,她仍自以為是的肺腑之言,直覺淒愴摧心,悲惋無比,心想道:「難道自己真的就能忍心讓爸爸在垂暮之年為了自己,而放棄掉他的事業,丟去了整個家族嗎?不行,不行,若是我當真如此做了,豈不是古今第一不孝女。媽媽由於不治之症,很早的就離開了我們,是爸爸含辛茹苦的拖大了我和大哥。如今,難道我不但不思報恩,還要剝奪去父親的所有嗎?   想到這,黃夢瑤拭去了滿面的淚痕,堅強的說道:「爸爸,不就是去參加個慈善宴會嗎?我就不相信,在那眾目睽睽之下,他,他還敢拿我怎麼樣?」說完,掉轉身,逕自上樓更衣去了。   黃丙炎望著女兒拾級而上的身影,不由欣喜若狂,臉上禁不住得露出了得逞的興奮,心道:還是用軟功來得爽啊! ∼第三十章慈善宴會∼     夜幕悄悄降臨,天上繁星點點,一輪皓月高掛當空,皎潔的夜色像剛打磨出來的玉石一般潔淨燦爛,光彩奪目。   此刻的蕭府燈火輝煌,亮麗分外,恍如一顆晶彩的明珠,與那明亮的星辰爭艷鬥麗。   蕭楓穿了件他極感不慣的黑色禮服,矯矯不群的站在蕭府客廳右側的欄柱旁,望著客廳裡人來人往的熙攘之象,心兒卻是冥冥不知何處。   亦不知道夢瑤會否前來赴約,倘若她不來,只怕母親會罵得我要死,可萬一她來了,自己卻不知該如何去面對她。不理不睬?亦或是曲意逢迎,盼她諒解?唉,反正這兩種方法,都非良策。   想到這,心下厭煩的已然不想再去多慮,望著從他眼前走過的一個個人,要麼都是衣冠楚楚,要麼就是大腹便便,或者是一副副威嚴而不可侵犯的德行。心中實感煩悶不已,特別是瞧見哪些裊裊婷婷,花枝招展一般的美麗姑娘,他更是惟恐母親替他安排的那個就在其中,當真是猶如大戰前的忐忑不安。   注視著眼前這所謂的西式宴會,實是覺得不倫不類之極。要知道在他的元神裡,可是深藏著昔日羅馬教廷裁判長約翰的記憶。這位在歐洲中世紀裡跺跺腳就能引得各國權貴顫三顫的教廷要人,實是對這宴會的流程及禮儀,深得三昧。故而,吸取了他記憶的蕭楓,對這西式宴會所要講究的一些規矩,約莫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要來得明白。   「少爺,夢瑤小姐來了。」張管家如似幽靈般,又不知從何處閃了出來。他對少爺時下的舉止,實感納悶不已。以往的少爺,瞧著此般場面,早就像穿花蝴蝶似的在哪些美貌少女裡,東揩西摸了,那會像今夜這般安靜的仿如正人君子。   蕭楓聞得夢瑤來了,心中頓時猛自打鼓,怦怦怦的,更是忐忑,嘴上卻仍裝作甚是平穩的道:「她在哪裡?」   「剛才在門口,夢瑤小姐被護衛攔了下來,只因她沒帶請柬,不過我早已通知過王護衛,只要有黃家的車來,就直接讓它入庫好了。想來是他不認識黃家的人。現在,我已經把她先安排在了花園的涼亭處。」張管家回道。   「哦,很好,那就先這樣吧!」蕭楓大感輕鬆的道,只要能晚一刻的會面,他就能多一刻的愜意,何樂而不為呢?   「可是少爺,夫人剛問過我,說你的女友來了沒有?看來,夫人很急著想瞧見夢瑤小姐啊!」張管家盡力的提醒少爺,他可不想讓少爺既然叫了人家姑娘來了,可又故意的冷落人家。   「好吧,好吧,我現在就去找她。」蕭楓無奈的道,對於這個母親,他實是比遇到天劫都要感到頭疼。   張管家臉含笑容的看著蕭楓遠去的背影,為夢瑤這個既美麗又賢淑的好姑娘能在那般慘痛的遭遇後,卻又有如今這樣的結果,委實感到欣慰萬分。默默的期盼著夢瑤能得到老爺和夫人的青睞,有朝一日可以成為這蕭府的少奶奶,那亦就算是苦盡甘來了。   此刻的花園也是熱鬧之極,半點都不遜於客廳的喧嚷,原來這裡正舉行著宴會前的雞尾酒宴。一個個短裙美少女腳上踩著滑輪,手上端著放滿了奇花異果,或是各色美酒的剔透水晶盤,在人群中恍如小鳥一般繞來舞去,招待慇勤。   蕭楓不及多看,穿過密密的人堆,按著自己的記憶,找到了涼亭,與此同時,他亦望見了黃夢瑤的驚艷一面,對於她這時所散發出的絕世美態,實感震駭呆怔。   只見她穿著一身粗斜紋的白色羊毛質套裙,做工精巧而細緻,把黃夢瑤那驚人的魅力,完全的勾勒無遺。緊身的質地束著裂衣欲出的動魄豐滿。長長的黑色亮發,自然優美的披在肩上,細白嫩滑的膚色,在明月的照耀下,描繪出了她完美的玉容和含愁默默的美眸。當真是「濃妝淡抹總相宜,一顰一笑均惹人。」   此刻的黃夢瑤亦是心神不定,在她前來蕭府的路上,早已暗下決心,這次雖然是赴約了,可卻不能給他好顏色,更是不能讓他沾得半點便宜。而且,自己還得瞅準機會,讓他待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大大得出乖露醜,亦好平慰下自己心中的怨憤。可是現在自入府以後,他卻毫無蹤影,把自己一人像是傻瓜般的晾在這裡,難道他要我赴約是假,實想再次的侮辱我?想到這,不由惶惶不安,後怕不已。   「嘿,這位美麗的象花兒一樣的小姐在賞月嗎?我羅普斯能有陪小姐共賞的榮幸嗎?」   一個高高大大,滿頭金髮,臉形猶是英俊的外國男子甚是恭謹又禮儀的朝著黃夢瑤說道。   這羅普斯其實在旁早就打量了黃夢瑤很久一段時間,並且亦為夢瑤的美態而陶醉。起初,他還不敢上前招呼,畢竟這麼美艷的女子,肯定會有護花使者在側的,萬一引起糾紛,豈不讓自己的父親大失所望。   這趟自己能陪著父親到華夏國來洽談能源生意,不知道羨煞了多少兄弟,特別是大哥,那忌妒的恨不得掐死我的眼光,現在想來還讓自己開心無比。萬一現在為了一個華夏女子,而和她的護花人發生爭吵,那自己這多年的努力,只怕將盡付流水。不過在他足足的盯了夢瑤十幾分鐘後,已然可以判定,這名華夏美女的身邊竟是沒有一個護花人。   因為在這世上,又有誰會捨得把這麼絕美的女子,就這般孤零零的棄在一旁。那簡直就是暴殄天物,沒有天理。   ……   羅普斯不由得內心高呼:主啊,我讚美你,是你讓我遇到了這樣美妙的時刻。在他心情極度的亢奮之下,終於鼓足勇氣,上前向夢瑤打起了招呼,冀望於美女能看在自己動人的言語,以及還算英俊的面孔上,陪伴自己過個無比美妙的良宵,那就不枉自己華夏一行了。   夢瑤被他這麼一說,不由稍感駭怕,要知她即便在學校裡,與之說話的亦就不過那麼幾個比較熟矜的男生。憑她那內秀外靜的性格,倘若要她在個陌生的環境中與個生人娓娓而談,實是難比登天。何況此人又是個外國男子,誰知他和蕭楓是什麼關係,若是都是一丘之貉,自己豈不剛出虎口,又入狼窩。   羅普斯見夢瑤並沒答話,而且面含驚疑,心道,難道是我的判斷失誤,這美女不是華夏人?思至此,即改用歐羅巴語道:「美麗的小姐,請你先寬恕我的唐突,由於你的美貌,使得我情不自禁的想要邀你月下暢談。」說完,朝著夢瑤,行了個歐羅巴上層社會裡,貴族常用的彎身禮。其言語和舉止,顯得甚是彬彬有禮,錚錚佼佼,又隱隱含有對自己衝撞了夢瑤的揣揣不安和萬分致謙。   可是夢瑤卻並不吃他這一套,相反的對這種故作姿態,還感厭惡得很,而且芳心本就煩悶,實是不想有人來打擾自己的清淨。是以亦用歐羅巴語冷聲道:「我和你並沒什麼暢談的!我在等人,亦沒這功夫和你暢談,你讓我靜一靜吧!」   羅普斯聞見美女終肯與他說話,雖說言辭不善,可亦是個進步,而且這美女還會說歐羅巴語,如此一來,自己那蹩腳的華夏語就不用拿出來丟人現眼了,與美女的溝通也是大大的方便。   畢竟讓自己用華夏語來說那些綿綿情話實非自己的所長,而用歐羅巴語,那就不同了,相信這個美女定然逃脫不了自己在『浪漫之都』巴黎學來的哪些動聽的蜜語。由此可見,這眼前的美女,還真是『主』賜予我的禮物。   想到這,羅普斯不僅沒走,反而走至夢瑤跟前,說道:「美麗的小姐,相逢即是有緣,就算是要讓我走開,也請小姐能允許給我個介紹自己的機會。」說到這,他打量了一下夢瑤的神色,見她仍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隨即又道:「我名叫羅普斯,全名為羅普斯。尼古拉司。」   說完,又看了看夢瑤,見她依舊不動聲色,不由心下納悶:難道她連尼古拉司家族都不知道?接著,他還是不死心的續道:「本人現為尼古拉司家族的能源總裁,此來是陪著家父與貴市的市長大人蕭宇先生,洽談華夏東南部的能源東輸議案。假如這個議案可以通過的話,相信貴市的經濟發展,將在我家族的扶助下再次騰飛。」   夢瑤那有空來管他什麼能源東輸,什麼再次騰飛,直覺得這個外國人喋喋不休的與那蚊蠅一般。雖說她平素極有涵養,此時亦不禁怫然道:「好了,你已經介紹過了,現在可以走了吧?」即便是責斥,可聲調間依然清脆悅耳,使人聞之不得不骨軟如酥,魂飛冥冥。   羅普斯難得碰到這等內外俱秀的美女,怎肯輕易罷休,正想再次搭訕之際,忽有一響亮的聲音傳入他耳內。   「你是什麼人?為何在此?幹嗎對著夢瑤纏擾不休?」蕭楓極為憤慨的道。他見著有個西方蠻人,竟一直的在纏著夢瑤,當真是恚怒溢胸,不由的上前直斥其非。   他對這西方蠻人竟敢當著自己的面,妄想勾搭夢瑤,著實惱羞萬分。其實他不知道夢瑤在其心中的地位,與之真兒和雪兒早已是不遑多讓,更且隱隱的已視夢瑤為他的禁臠,只是他不願承認罷了。   蕭楓說完後,也不待羅普斯的回答,隨即上前握住夢瑤的手道:「夢瑤,我母親想見你。」話音剛落,即拖著夢瑤飛亦似的就跑。   黃夢瑤被他突然握住玉手,隨即又被他蠻橫的拽著就跑,頓時臉上緋紅一片,只感惱羞萬分。本想抽出手來,可是被蕭楓緊緊的握住,任她再是如何用力,卻是毫無用處,而且周圍之人甚多,若是硬來的話,也是由人徒看笑料。無奈下,只得隨著他往蕭府的客廳跑去。   邊跑邊尋思道:真是個粗鄙暴戾的傢伙,問也不問一聲,就握了我的手。唉,還是被他沾了便宜。想到這,內心陡然忿怨無比,轉念又忖道:哼,現在讓你暫先得意一會,等下,我定要尋個機會,讓你大大的出個醜。   蕭楓不知夢瑤此刻的萬般思緒,但覺她確實溫婉淑賢,被自己這麼一拉,卻是半點意見亦無的跟著自己,當真是乖順柔巧之至。片刻間,兩人已然到了蕭府客廳。   「小楓,你到那去了?媽找你半天了。」姜婉芝見著蕭楓進來,就朝著他埋怨的道。   雖然是對著蕭楓說話,可她的雙眼卻是緊盯著夢瑤,先是打量了夢瑤的模樣,接著卻是瞄了瞄兩人握著的雙手,繼而抿嘴一笑,甚富含義的道:「小楓,這位小姐,你就不替媽介紹、介紹?」不見風霜的俏臉上,笑得極為歡欣,對於兒子能及時的把女友帶來讓她瞧,覺得很是心慰。   夢瑤亦覺察到了姜婉芝的目光,害羞的本想抽出手來,可蕭楓被母親責問的早已茫然失措,沒有蕭楓的配合,她的手哪裡抽的出來,故而只得緊靠在蕭楓的身邊,盡量用兩人的身體掩住雙手。如此一來,兩人的景像在外人眼裡,就似一對如膠似漆的甜蜜情侶,即便在眾目睽睽下,女的都不願稍離男友的身邊,而且還更為親熱。   姜婉芝看在眼裡,笑在心頭,畢竟兒子帶回的女友不僅沒有低於她的意料,而且還遠遠的超出她的標準。情不自禁的尋思道:這孩子,到亦有些本事,平常咋咋忽忽的,關鍵時卻亦有一套。找來這麼個標緻玲瓏,我見猶憐的大美人,呵呵……   蕭楓聽了母親的調侃後,看了看夢瑤絕美的容顏,頓時心中一蕩,手上不由得更是緊緊的握住那雙百摸不厭的柔荑,喃喃的道:「媽,她,她就是我說的哪個,哪個……」   姜婉芝聽著兒子吞吞吐吐的話語,只感兒子何時有過這般傻相,簡直是啼笑皆非,不由打斷了他,揶揄道:「哪個,哪個,哪個到底是誰啊?媽怎麼聽了半天,都沒聽懂啊?一直就聽你念叨著哪個,哪個……哪個,哪個……」   說完,臉含微笑的朝著夢瑤道:「這位小姐,你就別等那傻小子替你介紹了!還是你自己說吧!在你說之前,我先自我介紹一下自己。姜婉芝,這個傻小子的母親。」說著,用手指了指蕭楓,接著又說道:「同時也是個普通的持家女人。」說完,含笑的雙眼緊望著夢瑤,等待著夢瑤的自我介紹。   夢瑤被姜婉芝溫馨的言語所感,差點就忘了自己是被蕭家的權勢逼來的,直覺得眼前的這個場面,就仿如真是自己在男友的陪同下,來看望未來的婆婆。不自禁的柔聲答道:「你好,姜阿姨,我喚黃夢瑤,是S大的學生,今天能來參加這個慈善宴會,是小楓叫我來得,我感到很榮幸。」   「哦,你也是S大的學生啊!那你不就和我家小楓是同學嘍?那好,那好,非常歡迎你來,而且不但是今天,我希望你以後也能經常來看看我這個阿姨。也不知為什麼?我一見你,就覺得投緣。」姜婉芝笑晏晏的朝著夢瑤說道。   黃夢瑤被她這番甚是曖昧的言語,一下子就給搞得臉紅耳赤的,心兒怦怦的跳蕩不已,音調恰似囈語的道:「嗯,我會的,謝謝阿姨。」說完,臻首下垂,大感害羞,心下卻在思忖:為何自己要這般的配合這惡魔?為何自己不在他母親面前揭穿他那凶淫的真面目?想到這裡,心底只是暗責不止。   姜婉芝卻是越看越高興,直覺得兒子果然不愧是自己生養出的,眼光就是不錯,要麼就不找,一找就找來這麼個美若天仙的女友。讚賞的眼色,禁不住得望向蕭楓。   這時,只聽得禮樂聲響,代表著宴會即將正式的開始。原先在外面喝著雞尾酒的客人,亦陸陸續續的走了進來。姜婉芝忙對蕭楓道:「小楓啊,你先安排好夢瑤,待會,媽還要替你介紹幾個客人給你認識。」   蕭楓一聽,登時色變,結巴的道:「媽,怎麼,怎麼還,還要去啊?」他想夢瑤都來了,難道自己仍要去相親麼?這不又讓她一人孤零零的無聊了嗎?   姜婉芝深有含義的瞪了他一眼,說道:「介紹客人給你認識,是媽早已說好的事。難道你想讓媽失信不成?」接著又對著仍是低著頭的夢瑤笑道:「夢瑤,記得可要玩得痛快點!千萬別客氣,就當這是自己家好了。」說完,對著兒子眨了眨眼睛,逕自去招呼客人了。   雖然她時下對夢瑤那是萬分的滿意,可畢竟還有個姑娘,等著蕭楓去對呢!萬一人家瞧見將與自己相親的男子,現在卻是與另一位姑娘在卿卿我我的,那可就不大好了。故而她想把他們兩人暫時的拆開,同時亦可,以免讓夢瑤知道蕭楓是要去會另一位姑娘。她亦算是用心良苦的了!   蕭楓被姜婉芝著實弄的困苦不堪,直覺得自己倘若就此棄下夢瑤一人在這,豈不負心之極,是以微笑著對夢瑤說道:「夢瑤,先別管我媽了,我還是陪著你吧!」   夢瑤這時卻是正值思潮紛亂之際,適才見到蕭楓與姜婉芝兩人那母子和睦的場面,不由得羨慕不已,只覺得若是自己的母親,不是那般早逝的話,想來自己如今也不會受到這麼多苦。想到這,不禁雙眼迷離,辛酸之極。   蕭楓見得夢瑤不應她,隨即細細的打量,看她神色憂苦,面有戚容,頓時惶惶不安的道:「夢瑤,夢瑤,你怎麼了?」手上仍自晃悠著她的手臂。對於夢瑤,他實是歉疚得很,確實不想再看見夢瑤的愁鬱之色。   夢瑤被他那麼一晃,陡然返醒,疑慮的問道:「你怎還不去?你媽不是說要你去會客人嗎?」說完,即又正色的道:「你能不能先放了我的手?」   「哦,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剛才只是想快一點。」蕭楓很是自覺的放下了夢瑤的柔荑,雖是有些不捨,可畢竟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委實差到極處,若再是不放,只怕她將會當場發作吧?蕭楓心中不由浮現此念。   此時,客廳裡來來往往的一些人也已經注意到了這對仿似金童玉女般的情侶,男的風采飄逸,女的仙姿麗容,當真是羨煞眾人。   這時,蕭楓忽然望見了兩個熟悉的人,一個是鄭志明,另一個則是他的小妹鄭佩佩。他們兩人都隨在一對夫婦的身後,鄭志明是神采昂揚,左顧右盼;而鄭佩佩卻是著裝華貴,淑女風範,看來就是一副乖巧的模樣,並且緊緊的跟在那婦人身邊,細語喁喁。一行四人很快的就走到了蕭楓的身近。   鄭志明首先發現蕭楓與黃夢瑤的身影,雙眼中射出了妒忌的怒火,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的神態,朗聲道:「夢瑤,你怎麼會在這?」   「是啊,是啊,夢瑤姐,你怎麼也在這裡,真是太高興了,本來我正覺得無聊呢!咯咯咯……」鄭佩佩隨著她大哥的招呼,同時亦瞧見了夢瑤,不由甚是歡樂的躍到了夢瑤的身邊,並且兩手緊握住她的手臂,四下搖晃,顯得就似只百靈鳥一般。   身後那對夫婦,瞧見自己的兒女遇到了朋友,也是臉含微笑的站在了一旁,看著他們。   夢瑤見到鄭佩佩,亦極為興奮,畢竟有個閨中好友在自己的身側,那這惡魔想來也不敢太過放肆。兩女緊緊的纏在一起,你笑我語的大是姐妹情深,只恐在學校裡都沒如此的親切友愛。   而鄭志明卻是羨慕的看著自己的小妹,只想著自己現在能否代替小妹的位置,亦可和夢瑤溫存一番,這可是他多年的心願了。   這時鄭志明的父親朝著蕭楓道:「這位想來就是蕭家的公子蕭楓吧?」   「正是蕭楓,不過可談不上什麼公子不公子的,只是承了些家父的餘蔭而已。」蕭楓極是謙虛的道。   他這一說,在旁翹起耳朵偷聽著的夢瑤不禁大覺詫異,為時下蕭楓的歉歉之語更是驚異萬分,那像自己心目中的哪個暴戾恣睢的蕭楓啊!   而鄭佩佩卻是不然,她此趟前來的目的,母親是早已為她通了氣的,那就是來與這蕭府的公子相親來的。起初還有些不願,總覺得自己的婚姻,要父母來支配,豈不無趣得很,況且萬一那蕭府的公子是個醜八怪,那自己不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麼?   現在知道了這所謂的蕭家公子,原來就是上午在學校裡惹自己生氣的哪個人。不由心自竊喜,暗忖道:哼,哼,原來就是你啊,早上那麼霸道蠻橫,現在又故意在我父母面前裝出一副泱泱大風的樣子,哼,待會本小姐就拆穿你的真面目。想到這,只是一個勁的盯著蕭楓猛看。   今天蕭楓身上的這件禮服,到亦是件名牌貨,人衣相照下,襯著蕭楓原本的那種樸真自然,閒逸神態,顯得更是矯矯不群,挺拔眾人。這等氣質,這等風華,當真是迷煞所有前來的貴女千金。特別是他那雙清澈幽邃的眼睛,便如一汪大洋,既淡泊幽雅,又流光溢彩。讓人不覺中就會沉迷心醉。   此刻的鄭佩佩就有了這般感想,直覺得早上的那件事,到也不全是蕭楓的錯,如今想想,自己似乎亦有點不對。便是她時下,對於父母要她來和蕭楓相親的這件事,業已毫無怨言,但覺自己的父母,實是天地下最好的父母了。   鄭父聽了蕭楓的謙虛之辭後,笑道:「哈哈……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瞧公子氣質高貴,風采神逸,真是大有令尊的風範!不知公子平時都在忙些什麼,記得有空可得多照應下你這位兄弟啊!」   說到這,隨即用手指了指鄭志明,雖然他對蕭楓平時的作為,也有所耳聞,可他從來就未正式的探查過。畢竟他是總理的孫子,市長的兒子,即便他再是如何的放蕩不羈,自己卻亦管不著,是以何必去勞心勞力呢?   但是今天就有些不同,出於此趟前來的目的,自己也要好好的在談話裡,勘察下他的為人,倘若他真如傳言中那般的荒唐暴戾,那麼這門親事,自己是萬萬不會允的。畢竟女兒就一個,難道由於自己的失誤,而讓女兒從此悲苦一生嗎?不過初次的談論下來,他對這未來的女婿,委實欣賞無比,一時間竟覺得自己的女兒是否有些高攀了。   蕭楓聽了鄭父的讚揚之後,先是隨意的笑了笑,隨即忙道:「不敢,不敢,鄭伯父過獎了。」   「是啊,太過獎了,那可是要讓他們飄到天上去的呀!」蕭宇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眾位小輩自是忙不迭的拜見長輩,蕭宇甚是和藹的與他們回了禮,又隨即和鄭父寒暄了會。隨即,蕭宇道:「老鄭啊,就等你了,快走,快走,幾個老友可都等急了。」說完,拉著鄭家一行人逕自去了。   夢瑤本也想跟著鄭佩佩,可瞧瞧蕭楓並未舉步,只得隨在他身後,不過她亦不想先開口與他說話,只是默默的婷婷玉立。   一個清脆的聲音傳入了二人的耳際。蕭楓與夢瑤,急忙遁聲望去,原來是鄭佩佩見他們只是呆立一旁,止不住的心中有些捻酸,在遠處對他們說道:「你們怎麼還不入席啊?快點啊!」二人相互而視後,急忙跟去。   待到他們兩人剛落座,那煩人的羅普斯卻亦進了客廳,而且恰好也坐在他們的身旁。羅普斯微一落座,即開始了對夢瑤的恭維,微笑道:「原來美麗的小姐,也在這兒,我們可真算是有緣分的了。等一下小姐有空麼?我很想與小姐暢談一番,共同留下個美好的回憶。」   他這番話是用歐羅巴語說的,自以為美女身邊的哪個男人定然是聽不懂的,其實他都不知道,自己的這些話委實曖昧的過分,要知道華夏的女孩,可不同與歐羅巴少女那般的狂放。何況夢瑤又是華夏女孩中的賢淑之翹楚,生性本就內向怕羞,他的這番話實有調戲之嫌疑,更有瞧輕夢瑤的意思。   夢瑤尚在為那話處於呆楞之中的時候,蕭楓卻已不奈,他怎忍受得住有人不僅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夢瑤,而且現在更是堂而皇之,涎皮賴臉的當著自己的面調戲她,又加上此人還是個西方蠻人,這令他有了一種平生最大恥辱的感覺。   不由在旁也用歐羅巴語道:「先生,請你注意下場合,這可是慈善宴會,不是其他的什麼……」說完,一雙凌厲的眼神,直射羅普斯。   羅普斯被他這麼一看,登時心中寒悚,暗忖道:沒想到這華夏男子竟然聽得懂歐羅巴語,而且說得字正腔圓,似乎比我還好些。原來他前面一直是在扮豬吃老虎。   ……   而這時的夢瑤,卻是更為驚訝,她亦沒料到學業向來就很糟糕的蕭楓,在外語方面竟比自己來得優秀。其實,他們兩人又怎知道有著約翰記憶的蕭楓,別說是歐羅巴語,即便是阿拉伯各族,甚至非洲土巫的語言,他亦能張口即來。   雖說心中駭悚,可羅普斯為了在美人面前,不失自己的顏面,卻仍是裝作毫無所懼的神態,微微舉起桌上的酒杯,輕輕的打著圈,搖晃了幾下後,透過剔透的酒杯,又觀賞了其色澤,隨即長嗅了一氣,繼而輕輕呷了一口酒,讓酒香在口腔中慢慢釋放散開,最後大聲的故作行家的道:「好酒,好酒啊!酒液翠綠,酒香淳正!」   接著優雅的朝著夢瑤微笑道:「美麗的小姐,這可是產於法蘭西普羅旺斯的名貴葡萄酒,看來這蕭家到亦懂些雅趣。」說完,臉上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顯得自己很是高貴的樣子。他是想在美人面前賣弄下自己的淵博學識,順便也可打擊一下蕭楓,這個令他頗為頭疼的假想情敵。   但他那知道,葡萄酒的發展史可以說是和羅馬教廷有著非常密切的關係。對於教廷而言,葡萄酒是耶酥的血的象徵,所以在羅馬教廷的宗教儀式中,葡萄酒佔有不可或缺的地位。故而整個中世紀,葡萄酒的生產便成為教會的工作之一。而日後葡萄酒的種桿和釀造技術的改良也是由羅馬教廷奠定了基礎。   作為腦海中有著中世紀羅馬教廷舉足輕重的人物,裁判長約翰記憶的蕭楓,對於這葡萄酒的欣賞力及辨察力卻是比他不知高了多少,甚至能用萬里之遙來計算。看著這傢伙,當著自己的面,對夢瑤胡說八道一氣,蕭楓就忍不住的暗自好笑,他可不想讓這小丑再繼續的表演下去了。   當下正色道:「羅普斯先生,你剛才喝的酒,依我看來並不是產於法蘭西普羅旺斯的葡萄酒,相反應是產於日耳曼萊茵河支流莫塞爾河地區的雷司令酒。這種酒是用當地的茶綠色葡萄而釀就,故而口味濃郁清爽,酒香馥郁沁脾。」   他這話一說,普羅斯當即臉紅耳赤,要知道他本身所處的斯拉夫帝國,對這葡萄酒可研究得不深,平常亦是喝些自己民族產出的伏爾加酒。適才那般的說法,他也是約莫估計蕭楓不甚瞭解,又有要在美女面前顯擺的意味,時下被蕭楓一針見血的揭露出他的愚昧,此中的尷尬,當真是無法溢於言表。   即便如此,可他口中仍是不肯吃虧,妄想打哈哈的就此矇混過關,當下用那斯拉夫的家鄉語言說道:「你個豬玀,你是個豬玀,你們華夏的男人都是豬玀。」雖是口裡放洩著髒言爛語,但臉上猶還帶著燦爛的微笑。   他的打算,本來亦好,由於他,剛聽得蕭楓是用歐羅巴語和他說話的,是以,他就認為眼前的這個華夏男人最多也就掌握一門外語而已,必然不懂自己家鄉的語言。那麼自己就可以用當地的家鄉話痛罵他一番出出胸中的悶氣。   順便看看有沒機會,好過得了適才那一關。可他臉上卻為何帶著笑呢?他是不想讓美女看見自己斯文掃地的一面,倘若如此,豈不丟了自己高貴的外表。   縱然他是機關算盡,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眼前的這個男人,曾在千餘年前隨著蒙古大軍,侵略過他的家鄉。對於斯拉夫的各地語言,亦有所涉獵,特別是這些罵人的話。   由於蒙古大軍每次攻城前,必喚當地的斯拉夫人去罵關叫戰,六年的耳熏目染,蕭楓又豈能不懂。而且斯拉夫的語言簡單明瞭,怎有華夏語言的博大精深,故而他們的髒話,亦就翻來覆去的那麼幾句。   蕭楓一聽之下,頓時心中火起,尋思到,這個蠻人不但侮辱我一人,更而變本加厲的污蔑我整個華夏族群,這傢伙看來定要給他些教訓。思至此,右手疾伸,以「太極大法」中的陰柔勁,緩運急吐,驟然間一股龐大的力量,狠狠的把羅普斯推出了數米之遠,落地後,尚且還向前滑出幾步。   夢瑤見了,不由失聲驚喊,直覺得蕭楓太暴戾了,人家與他笑顏相對,即便是聽不懂人家所說的話,那亦不至於打人呀。想到這,不禁驚悚的離了蕭楓數步,生怕他揍得尚不過癮,到時連自己也倒霉。   只聽見「砰」的一聲,擊打時到是無聲無息,可羅普斯數百磅的體重,一下子從飛起到跌落,卻是引起了巨大的聲響。這麼一來,頓時引得高談闊論的眾人聞聲看來。須知,蕭楓雖是心中憤恨,手上卻是極有分寸,並未想置他死命,只是想好好的教訓他而已。故而跌落在地的羅普斯很快的就爬了起來,可印象卻與原來,那是天差地別。   滿頭油光的金髮,此刻已是凌亂不堪,身上那珍貴的禮服也是掣襟露肘,襤褸之極。即便不是被堅硬的地面給擦破的,也被蕭楓那陰柔之勁給扯得支離破碎。如此『辛酸』的一面,在大廳廣眾之下,在眾目睽睽之下,更在自己父親的目睹下,被人一覽無遺,此中的難堪,實非筆墨可以形容。   但見羅普斯大失理智的衝向了蕭楓,嘴上猶在叫囂,「你個豬玀,我要你去死……」只是情急之下,卻已是用歐羅巴語叫喚的。可還沒等他到得蕭楓身邊,就被隱藏在周圍的虎賁衛給架了起來。兩人夾著他腋窩,就想把這像瘋狗似的外國人給拖出去。   「住手,住手」蕭宇亦看到了這一幕的情景,急忙阻止虎賁衛的舉動。   眾人也是大嘩,互相低低私語,沒想到這老外竟在蕭府宴廳上,公開辱罵蕭家的公子,這不是找死又是什麼?   蕭宇走到蕭楓身前,甚是嚴厲的問道:「小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老外,他可認識,是大斯拉夫帝國尼古拉司家族族長托洛夫的次子,而且這托洛夫現在就在自己的身後,倘若不問個明白,可怎麼給他交代。畢竟這托洛夫此趟來S市,是來洽談華夏國最為緊缺的能源輸送議案,若是得罪了他,別說自己,只怕是老爸都要被政敵們攻擊得體無完膚。   蕭楓極是閒淡的回道:「爸,是他先罵人,說我們華夏國的男人都是豬玀,我為了華夏的尊嚴,才忍不住出手小小的教訓了他一頓。」此言一出,眾人更是喧嚷無比,沒想到這個老外竟是這般囂張,直覺得蕭公子的出手實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   只有夢瑤非是這般想法,她覺得蕭楓實在太卑鄙了,人都被他揍了,還要羅織罪名,降在人家頭上。不由的又是往後退了數步,只感這蕭楓委實恐怖得很。   蕭宇瞇著眼,心想到,兒子果然不錯,說個謊話都這麼理直氣壯,佔了大理,哼,這下看托洛夫會如何說法。想到這,不由回頭打量起了托洛夫。   他是個政客,對於兒子能把謊言駕馭得這般爐火純青,卻是極為欣慰。他亦沒想到,作為尼古拉司家族的精英,竟然會真的在頭腦發熱下,用語言侮辱了整個華夏族群的男子。   托洛夫是個精神矍鑠,神態威嚴的斯拉夫老人,只見他緩緩的走到蕭楓面前,用華夏語沉聲問道:「蕭公子,你說犬子不僅罵了你,而且還侮辱了整個華夏族的男人。可是,我所看到的卻是犬子在你動手後,才罵你的。這又如何解釋呢?」   眾人一聽,心道,對啊,那老外確實是被蕭公子揍了後才罵人的,而且也非是蕭公子所說的罵了華夏族的全部男人,只單單的罵了他才是。即便是蕭宇都是暗暗擔心,生怕萬一兒子回答錯了,豈非麻煩。   而此刻夢瑤卻是心道,看你這惡魔到底如何來解釋這疑竇,別以為他人都不敢得罪你,你就可以飛揚跋扈的肆無忌憚。   蕭楓微笑著不卑不亢的道:「那只是他的再次犯錯而已,老先生。」整個舉止,顯得隨意而瀟灑,飄逸又高貴。   只引得那些閨中千金們眼冒『心』型,迷醉不已,各個心下均都想到:若是要尋老公,那麼定然就要尋象蕭楓這般的男人。顯赫的家世,無盡的錢財,特別還有那神俊的風采。   蕭宇在旁見了,暗自高興萬分,大有後繼有人的感歎。   「哦,那犬子罵你的時候,有誰在旁邊嗎?」托洛夫仍是不死心的問道。   「有到是有。」蕭楓回道。   「是誰?」托洛夫抱著要撈最後一根稻草的心態緊問道。   這時的蕭宇,卻又擔憂了起來,暗忖道:這傻小子,就說沒有便是了,把它搞成無頭公案不好麼?非要這麼老實。   直到他瞧見蕭楓所說的旁觀人便是夢瑤時,方才舒了一氣,心道:好你這小子,想要嚇死你老爸啊?在他看來,夢瑤既是兒子邀請來得,那定無幫著外人說話的道理,何況適才瞧著兩人的態勢,只怕這小女孩還是兒子的女友,那就更是放心了。   托洛夫聽見蕭楓所說的在旁者,就是一直緊隨著他的華夏女孩,不由失望無比,但是他仍還照著禮儀的朝夢瑤問道:「這位小姐,請問你,犬子所說的侮辱華夏之言,你聽見麼?」   此時的夢瑤不由大感為難,說聽見吧,可自己明明沒有聽到;說沒聽見吧,那豈非是幫著這惡魔助紂為虐,為虎作倀;雖然自己對這外國男子也並無好感,相反還厭惡得很,可要自己睜眼說瞎話,違背自己的良心來行事,那卻是萬萬不能的。   想到這,夢瑤默默的搖了搖臻首,微微咬了下香唇後,方才低聲道:「沒有,我沒聽見羅普斯說過罵人的話。」   如此一來,除了蕭楓仍是自若淡然外,眾人隨即大驚失色,即便是鄭佩佩都在埋怨夢瑤,心道,怎麼夢瑤姐這麼正直麼?這不是把…他…,把他往火坑裡推麼?想到這個『他』,鄭佩佩不由甚是羞澀的望了他一眼,看著蕭楓此刻淵停嶽峙的神態,心下更是陡增愛慕。   蕭宇亦是驚駭莫名,萬萬沒想到一直和自己兒子卿卿我我的女孩,會在這關鍵時刻出賣他,這,這簡直是……他已經怒火震天的不想再思考下去了。只是望著兒子依舊鎮定自若的模樣,卻也稍感心慰。   托洛夫到是萬分興奮,心中想到的一句話,卻是華夏國的諺語,「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的卻全不費工夫。」托洛夫奸笑連連的對著蕭楓道:「蕭公子,這又該如何解釋呢?你說的這位旁觀者,可是並沒聽到犬子罵人呀!」說完,猶是得意的朝著蕭宇望去,一副若是你不給我個交代,我可跟你沒完的勢態。   正在托洛夫趾高氣揚的時候,蕭楓及時的澆滅了他的氣勢,只聽他悠然的道:「托洛夫先生,令公子是用貴家鄉的語言來罵人的,我的女友,自然是聽不懂嘍。」   此言一出,眾人隨即用懷疑的眼神齊齊的射向了蕭楓。要知道蕭家公子的荒淫好色那是傳遍華夏的,可是他的博學多才卻是聞所未聞。若是他說懂些歐羅巴語,那大家興許還會想信些,可他竟說自己連尼古拉司家族所在家鄉的當地俚語,也能聽出個所以然,那就是一樁匪夷所思的事了。   惟有鄭志明,那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神態。   蕭宇亦是暗急心頭,尋思到,兒子啊,兒子,適才之事明明可以履險如夷,平安度過,可你非要庸人自擾的牽出個旁觀者,這下子老爸也沒辦法了,只能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別人或許尚不能肯定蕭楓的才學,可他卻是瞭解的一清二楚,對於兒子有多大的斤兩,他會不知道嗎?即便這一月以來,兒子有了些可喜的變化,可任你再是如何的厲害,也不可能在這短短的一個月中,通曉各國語言吧?   托洛夫大剌剌的說道:「蕭公子,你這話就恕我不信了,我們當地的語言,別說是你們華夏國人了,就算是敝國的其他省份之人,只恐亦聽不大懂。你這話,哼,哼,恕我不客氣的說一聲,實是大有弄虛作假的味道。」   說到這,忽然笑吟吟的用他當地的俚語道:「蕭公子,我這話你能聽懂嗎?」說完,頓時放聲大笑。   可還未待他笑完,蕭楓突然亦用他們那面當地的俚語對他道:「當然,你這話簡單得很,要聽懂又有甚大不了的。」   托洛夫的笑聲及時戛然而止,面上猶是不信的詫異問道:「蕭公子,你,你真的會說?」自然,他這話還是他們當地的俚語。   蕭楓仍是用他當地的語言道:「是的,托洛夫先生,你們當地的語言,我恰好會一些,不過並不太多,但是令公子所罵的髒話卻是正好在我所會的那些詞彙裡面。」蕭楓依舊是一副謙然自若的神態,並未由於自己的得理而咄咄逼人。   這般澹泊的風采,使得托洛夫大有好感,深受感染下,卻是對自己兒子的不爭氣,更增忿怨。心道,看看人家蕭府的公子,是何等的雍容儼然,而羅普斯可以說是在我那些成年兒子中算得上是個頂尖了,可現在與人家比比,只怕差了十萬八千里還不至。唉,罷了,罷了,想來這蕭公子適才所說的話,必然是鐵釘板板,千真萬確了。整件事的起因,還是普羅斯挑起的。倘若我再厚顏不認,那亦只是徒增笑料,讓人小覷。   想到這,不由回過頭向著眾人莊重的道:「由於犬子的不肖,說出了一些不合適宜的話語,差點讓敝家族與貴國之間的友情,產生了極大的嫌隙。我,托洛夫謹代表尼古拉斯家族,向貴國致以深深的歉意。」說完,朝著眾人,接連的鞠了三個躬。 ∼第三一章死亡聖盃∼     眾人起初見托洛夫忽然對蕭楓說起了「嘰裡咕嚕」的古怪的話語,心中本還有些擔心,生怕蕭楓萬一接不上,豈非糟糕之極。繼而又見到蕭楓甚是自然通暢的與托洛夫敘談之後;那時,眾人不但沒有放下負擔,相反的卻是吊起心旌,惟恐那蕭楓實是在胡說八道而已。   直到望見托洛夫那聽到蕭楓話語的詫異表情,之後接著又是「淅瀝嘩啦」的一泡胡話亂言,而蕭楓仍是泰然穩當的隨之就說。那時,眾人方才有所寬心。   只因不管如何,反正看那蕭公子可以與托洛夫那般自由的交談,便知剛才蕭公子所說的話,實乃是胸有成竹之舉。而如今瞧見托洛夫,非但沒有惱羞成怒,而且還當眾的說出以上那番話,這麼一來,實令眾人有種如卸千斤的意味。   一時間,眾人的想法當真是各有萬般。   蕭宇那是笑脫了下巴,大感歡暢,直覺兒子今夜為他爭光不少;夢瑤是驚駭無比,詫異萬分,心道眼前這溫溫儒雅,侃侃而談的人真的就是以前那荒唐好淫,暴戾恣睢的惡魔嗎?   鄭佩佩卻是容光煥發,欣喜若狂,看著蕭楓那汪洋自恣,洋洋灑灑的大家風範,委實是心下仰慕,暗戀不已。在旁的張管家卻是看的只覺迷糊,不由心道,難道少爺只看了一月的書籍,就變得這麼厲害?可自己好像並未拿什麼外語書給他學啊?   這時,只見托洛夫忽然揮了揮手,頓時從旁邊越出兩個身穿西裝,體形魁梧的外國男子。托洛夫聲色俱厲的說道:「你們先把羅普斯給我帶回去。」那兩人也沒說話,逕自跑到羅普斯身邊,從蕭府虎賁衛的手上,接過了羅普斯,瞬時出了蕭家宴廳。   眾人見了這般情形,心知這羅普斯在尼古拉司家族裡算是完了,且是永無翻身的機會了。要知這托洛夫大大小小的兒女,據說有上百個,可想而知,尼古拉司家族未來的掌權人之爭是何等的激烈,時下羅普斯讓他老爸在華夏國的上層宴會中出了這麼個大醜,那麼等待他的結果,即便不是永不錄用,那亦必然失了奪嗣的資格。   蕭宇見到場面有些冷清,即忙朝著托洛夫說道:「托洛夫先生,小輩們犯錯,那是極為正常的事,其實犬子有時所犯的過失,比令公子還要荒唐呢!這不,孩子畢竟是孩子,他們需要社會的鍛煉,那才成得了正果,你也不須生這種閒氣了。」   說到這,望了望托洛夫的神色,見他似有些好轉,便又道:「托洛夫先生,你看……我們的哪件事,現在……?」語氣裡充滿了頗為尊重他的意味。   托洛夫見蕭宇這般的對他,亦不由稍感心慰,忙道:「不生氣,不生氣,正事要緊,正事要緊!」   蕭宇笑了笑,轉過頭,朝著眾人說道:「諸位,這次我請大家來赴宴,想來你們也都知道是怎麼回事!」這時底下眾人微微頷首,意示知道,因為請貼上是寫得明明白白的,除非是文盲,那才不知道呢!   蕭宇顧視了下眾人後,沉聲說道:「我華夏國的部分省份,今年遭逢了百年罕遇的大水災,雖然我們的S市由於防汛工作的到位,沒有碰到什麼大的損失,可是其它鬧水的省份卻是慘不忍睹。這次我帶領S市的水災慰問團,一路望去的景象,當真是令我痛心疾首。那些個百姓,即便是幸脫大難的,可現在也是家徒四壁,饑不飽腹。雖不至古時那般的餓殍千里,可也是瘡痍滿目,唉……」   蕭宇重重的歎了一氣後,音容甚是悲傷,繼而朗聲說道:「我一回來,就想讓拙荊的嘯傲集團免費承擔這水災後的重建工程,為那些遭逢大難的災民們獻出一份微薄的力量。等到這趟托洛夫先生率尼古拉司家族考察訪問團來S市的時候,我也與他說起了此事。」   說到這,蕭宇側身讓出托洛夫的身影,微笑道:「可當時托洛夫先生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話,我就改變了注意。他對我說,是一人拾柴火焰高呢?還是眾人拾柴火焰高?」   哈……哈……這時蕭宇爽朗的笑了數聲後,又道:「聽了這句我們華夏的諺語,我才頓然醒悟。是啊!即便傾注我嘯傲集團的全部資產,只怕也救不了所有的災民。惟有我們在座的各位,能夠慷慨解囊,才可讓更多的受災百姓早日安居樂業,豐衣足食。所以,今天我邀請大家來,是讓諸位參與一場前所未有的慈善拍賣。由我蕭家拿出一件多年的珍藏,同時托洛夫先生也會拿出一件他所收藏的寶物,來作為參拍品,當然,所得之款項,自是一分不漏的全部用於救災工程!諸位,你們看如何?」   底下眾人一聽,自是個個點頭,誰會說不願意呢?想來也沒人敢!   這時夢瑤望了望身邊的蕭楓,內心暗忖到:怎麼他父子兩人的心性,竟會差得猶似霄壤之別。父親是憂國憂民,公而忘私,兒子卻是倒行逆施,為禍一方。倘若『他』能像他父親一般,或許我就會……   這時蕭宇又說道:「既然諸位都沒意見,那麼現在這慈善宴會就宣佈正式開始。過會,我和托洛夫先生,都會各自取出兩件寶物。相信,即便諸位沒有競拍到寶物,定也會覺得不虛此行!當然,第一件拍品,還是由托洛夫先生先取出,畢竟他是客人麼!」   托洛夫笑道:「蕭先生又來取笑了,不過,我這件拍品,相信諸位見了,定是要死命喊價的。」只見他甚是詭秘的一笑後,隨即大力的拍了拍手。   響聲過後,就有兩個虎賁衛從後面抬出了一長形物體,長約米許,寬約十餘公分,上遮一方紅布,蓋住了裡面物事的廬山真面目。可是眾人從外形看來,卻是象足了一具古琴。那兩個虎賁衛,把長形物體置於大廳中央的一張案几上,隨即分立兩旁。   此時,托洛夫臉含微笑的走至那物體跟前,說道:「諸位,貴國的武聖節還余三日便即來臨,至於貴國武聖的事跡,諸位自是瞭然於心,亦就不用我饒舌了。其實,本人此趟來貴國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為了兩國間的能源東輸議案,這個目的諸位自然都是知道的;那第二個目的麼……」   說到這,托洛夫又是詭異的一笑,實是吊足了眾人的胃口。「那就是為了讓這件寶物,能夠完好無損的歸還給貴國。待下我還想考考諸位的見識,倘若有人可以說明寶物的來歷,那我便將這件寶物送於他便是。且另外再捐一億華夏幣,用於貴國的救災工程,如何?」   說完,得意的看了下周圍眾人的驚訝之色,隨即右手猛地一拉紅布,顯現在眾人眼前的果然是眾人原先意想中的一具古琴。   只見那古琴之身,漆光退盡,色如烏木,漆質與琴之木質,凝結為一,瞧來便是歷年已久。上布龜背狀的紋象,極其規律有致。而在琴首,卻是罩以金漆,上鏤雲紋,顯得甚是溫潤雅致,精美華貴,宛似出自鬼斧神工。看這漆工之精湛,即使是現在的噴漆名家怕也難以媲美。當下見者,無論好者與非好者,無不驚歎它的華美佳麗,巧奪天工。   蕭楓初見此琴,頓時「呀」的一聲,其聲極為駭疑。   托洛夫耳聽八方下,早已聽得分明,當即朝著蕭楓笑道:「哦,蕭公子果然學識淵博,初看之下,已經認出了這琴的來歷。既是如此,那就請公子為諸位一釋究竟,如何?」   他對蕭楓委實感覺神秘,甚想趁此良機掂掂他的虛實。反正也不吃虧,若是蕭楓回答不出,卻也順便解了適才的鬱悶之氣。而且他深信這具古琴的來歷,蕭楓定是不知道的。   蕭楓訝聲方息,聽得托洛夫這般說法,心知他仍為適才之事有所惱恨,心忖道:此事說來也巧,這琴麼,我不但知道它的來歷,而且當年學琴時,且還用過。這下,你個蠻人可失策了。   思至此,當下舉步上前,朗聲道:「承蒙先生看重,我就獻醜了。」隨即走到古琴跟前,凝神細望,看見琴首處果有一個淡淡的篆體字『菀』,心下更是寬鬆,又想到:這次托洛夫可得破費了!一個億啊!雖然他不知道這一億華夏幣到底值多少銀兩,可是望見適才眾人那驚歎的神色,便知,這定是一筆非同小可的巨款。   蕭宇看著兒子的舉動,心道:小祖宗哎,剛才的事好不容易過了,現在你卻又來添亂。你以為是老頭瞧重你啊?他是想讓你出個醜,好舒解下剛才的怨憤。唉,誰知你還真的受不了別人的誇,一誇就上當。想到這,蕭宇極是焦慮的望著兒子,只盼他能早點知難而退。即便退下來丟了顏面,可總比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胡說八道來得好。   此刻的夢瑤也是彷徨不已,雖說原本亦想尋個良機,讓惡魔當眾出醜,面目無光;可是經過了這許相處,見他一直彬彬守禮,溫情友愛,到也有些不忍;但是要她盼望蕭楓能夠侃侃而談,盡訴琴之來由,大大的風光一番,這卻又非她所願。   這時的宴會大廳中,看好蕭楓的只怕也僅有鄭佩佩一人而已。她現在對蕭楓,那是盲目的崇拜,總認為自己瞧上的人兒,論文,那定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論武卻也必然是所向披靡,縱橫不敗。是故,此刻的鄭佩佩,挺胸昂首,神光煥發,大有立即為蕭楓鼓掌的趨勢。   此時,蕭楓道:「諸位,既然托洛夫先生硬要我出來獻醜,那我也就狂妄一下了。只是此琴的來歷和名稱,我也僅能約估一下,說錯了,大家可別笑話我。」   眾人聽了,自是連道不敢。蕭宇神色微喜,對兒子的這個場面話,他是萬分認可。即便鄭父亦是頷首微笑,內心也甚是欣賞這個未來的女婿。   這時蕭楓又說道:「看這琴的色澤以及紋理,它的上部烏黑,絕無光澤之地方,完全與炭相同,可以推斷出是宋代前的古物。再憑古琴又以桐面梓底,琴身上的龜紋及琴首的金漆手藝,就知此琴,非是尋常人就能用得起的。見到它者,那是未有不愛慕,絕不忍釋手。想來這古琴的前主人定是古代的權貴或是仕豪。   最後,我發現了琴首上有個篆體字,那是一個「菀」字。這個字在古代,可是女孩的專用名,那麼相應的就能判斷出這琴的前主人,必是一個名字喚作『菀』的女孩所用,而且這女孩的身份也必然尊貴之極。「   說到這,只見底下眾人個個驚咦無比,為蕭楓那有條有理的解說,實是歎服不已。心下俱自忖道:看來這傳言是不可信的,聞說蕭家公子,那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且還荒淫好色,暴戾恣睢。可眼下這矯矯公子,那有半分傳言所說的驕奢淫逸,先不說適才的智斗托洛夫,就是時下這頭頭是道的琴之解說,也不是一般的人就能說出的。   …   鄭佩佩是雙目泛彩,夢瑤是詫異滿面;蕭宇及姜婉芝,那是終見兒子成龍的欣喜。   托洛夫卻是驚駭萬分,這古琴是尼古拉司家族百年前在南洋所得。   當時這執琴的人,神色慌張,草木皆兵,見到那尼古拉司家族之人時,先是跪泣求拜,討饒贖命,後來知道不是追他之人後,又登時跋扈起來,還想劫財滅口。   誰知那尼古拉司家族的人也非是尋常的人物,一番打鬥,最終還是弒殺了執琴人。那尼古拉司家族的人見事有蹊蹺,便取了這具古琴,之後帶回了斯拉夫帝國。   直到三十年前,忽然有一批華夏人遠赴斯拉夫帝國尼古拉司家族的本部,其目的竟是為了討要這具古琴,當時托洛夫的父親,可是個極為吝嗇的人,他見華夏人萬里迢迢的,來要具不名一文的古琴,便以為這古琴中,定是藏了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藏,故而他並不願交出。   然後,便是一場生死殊搏。雖然華夏人是退去了,可是托洛夫的父親,同時也為了這具古琴,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托洛夫在接掌了尼古拉司家族後,便派出了數以萬計的家族密探,來探尋這幫華夏人的來歷。   最終的結果,便是華夏人的蹤影仍是一無所得,可這具古琴的來歷,卻是被查探了出來,原來這古琴,並無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藏,而僅是一件很普通的古董而已,只是來歷,有些不尋常,它原是華夏武聖的愛人,南宋昌平公主趙菀生前用過的。   雖然有些意義,可托洛夫卻並不想為了這具古琴,而再踏上父親的老路。是以他此次來華夏考察,順便也把它給帶來了。畢竟這具古琴的意義,對於華夏人來說,實是比自己要大得多。如此一來,既得到了華夏人的青睞,又能拋去這個禍水,實是一石二鳥的良策。   眼下他聽蕭楓這麼隨隨便便的就把這古琴的來歷,說了個七七八八,要知道,當時為了這古琴的來歷,可是足足犧牲了上千名的家族密探後,方才明白的。這前後的對比,實讓托洛夫暗自忿恨,埋怨不已,心道當時為何不早點認識這蕭家的公子。   這時蕭楓望了望眾人的神色,又斜眼睨視了下托洛夫的表情,想判斷出這斯拉夫老頭到底知不知道這古琴的真正來歷。可看到的卻是滿臉的懊悔和無奈。   他也不知道托洛夫究是何事,會露出這般豐富的表情,隨即道:「綜觀華夏歷史,名中帶菀的女子,那是委實不少,可論身份之尊貴,才華之橫溢,只怕惟有南宋的昌平公主趙菀了。」   說到這,蕭楓微微一頓,又道:「是故,我可以判定這具古琴,乃是南宋的昌平公主趙菀所遺之玉壺冰琴。」他這番話那是說得斬釘截鐵,娓娓道來卻又極有道理。   眾人聽了,忙自詢問的眼神,投視向托洛夫。托洛夫大笑道:「好,說得好,此琴確確實實是貴國南宋的昌平公主所遺之玉壺冰琴。蕭公子果然不凡,一眼便瞧出由來,高明,當真是高明啊!」   此刻眾人又是隨即望向蕭楓,那目光中所隱含的,卻已滿是欽佩之色。鄭佩佩更是歡欣鼓舞,雀躍不已,小小的手掌,已不管是否會拍紅拍爛,一個勁的在那猛自拍掌慶喜。   站在她身邊的鄭志明,卻是妒火直冒,大有不甘,心道:哼,排得好一場戲,本身就是草包之至,即便能讓眾人,認為你有七步成詩之才,那又如何?   夢瑤是呆怔驚疑,本道蕭楓才疏學淺,必是舛訛百出,怎料他卻是胸藏錦繡,才識過人,不由的一雙美眸,逕自打量著他,想看出些究竟。   誰知此時,恰值蕭楓也正望去,兩人目光在空中猛的相遇,夢瑤頓時羞紅玉頰,臻首微垂,心兒怦怦的暗忖道:怎麼會正好被他看見,這麼一來,他以後豈不愈加放肆,還以為我是個生性放蕩的女孩。不行,我一定要給他點厲害瞧瞧,不然他還以為我不追究他的暴虐了。   想到這,又是頭兒抬起,雙眸狠命的盯視著蕭楓。但她本身就溫婉柔順,即便再是如何裝出一副凶態,但望在蕭楓的眼裡,卻是風情萬鐘,恍似尋己撒嬌一般,使得他不由心弛神醉。   這時的蕭宇也是神采飛揚,恍似眾人欽佩的就是自己一樣,那種神情,當真是無法溢於言表。   托洛夫瞇著眼睛走到蕭楓身邊,笑道:「蕭公子既然對古琴這麼的有研究,想必琴藝亦是不凡,不知我們有沒這榮幸能聽公子彈奏一曲?」   蕭楓微笑道:「琴道乃是與心靈的融合,此刻場景委實不合操琴,是以還請托洛夫先生見諒,下次有機會,晚輩定為先生操奏一曲,于先生評點。」   「好,好,聽蕭公子這番話,便知公子定是貴國的琴道高手,那我下次就洗耳恭聽了?」托洛夫笑著說道。   蕭楓忙自謙遜,連道過獎。隨即走到古琴跟前,望著那琴身上的滄桑痕跡,想到千年的光陰,就此一瞬而過。古琴雖然完好,而伊人卻已不在,不由心下唏噓。   腦海中無意識的閃現出趙菀的吟吟笑靨,絕美芳容。右手更是不自禁的撫上琴弦,但覺那前世的歲月,恍如就在眼前。手指剛觸琴弦,便聽見一聲清脆悠遠的「登」,其聲綿綿,醒人魂魄,飄飄然的響徹全廳。   眾人被這琴聲吸引,頓時寂無聲息。而蕭楓卻被這一聲琴音,駭了一跳,即忙縮手凝視。說來也怪,即便蕭楓的手,已然不與琴身接觸,可那琴音竟是無人自奏。「登」聲過後,隨即陣陣琴音,揚揚蕩出,聲調雖美,音色也悠,但是這般詭異情景,實是令人毛骨悚然,鬚髮直豎。   不說眾人的駭異,此刻的蕭楓卻是徜徉在琴音的回憶中。   一個淒美的身影,孤零零的依海相望,但見風吹鬟,浪濕鬢。即便如此,風浪也擊不去她的渴盼;可是失望,卻是一次又一次,直至海天渾色,最後都付於蒼煙落照,方才緬然含歸。   漸漸的畫面似象煙雲淡散,難以離捨的蕭楓不自禁的用雙手虛揮,想要留住這情淚相續的淒惻場景,可是煙雲飄蕩,彷彿隨風永去。惟余無盡的抱憾及悵然。   片刻後,煙雲又是重組,畫面中仍是哪個窈窕的身影,只見她停梭悵然,思憶遠人,獨宿孤房,淚如雨下。這等悲愴的一幕,著實讓蕭楓摧裂心肝,腸斷百回。他想告訴她,已經歸來;他想告訴她,別再悲慼;他更想當面對她說一句,我想你……可是空間的隔異,卻讓他望人興歎,空自憂憤。   琴音中的悲惋傷絕,也感染了時下的大廳眾人,那琴聲仿似裊裊桑柘葉,又如萋萋柳垂榮,聲音低處,好比幽咽悲聲,坐泣秋風。   依稀中似有一婷婷玉女,纖手撫弄玉琴,悵歎青娥凋顏,惻惻憶思卻又哀淚濕裳。那種芳心空持,香顏為誰的揮涕場面,使得眾人閉目沉吟,悲不忍言。   正在眾人俱是沉浸於悲傷之時,忽然「噌」的一聲巨響,琴聲戛然而止,但是琴聲的餘韻,依舊讓人俱是一般的哀怨悲慼。一時間,宴廳裡充溢了嗚咽抽泣,為那女子直至瞑目猶未曾見到牽掛人兒的淒涼結尾,而感到無盡的唏噓和失望。   此刻的蕭楓猶如喪魂落魄般的頹然坐地,想到菀兒由於對自己的一往情深,落得哪般下場,心中實是感到內疚和羞愧,那種懊惱和傷心當真是到了極處。   直至久久之後,眾人方才徐徐回醒,只是心中的愁鬱之結,卻仍未得到疏虞貫暢,但覺胸腔悶悶,思緒慼慼。   還是托洛夫來得堅硬些,見眾人俱是默然無語,沉緬幻景,便說道:「諸位,這古琴果然是一宗寶物,適才那般異象,在我家族百年來,還從未見過。而今,初歸蕭公子,便已如此,想來蕭公子確實是古琴的心儀人選。現在,我宣佈,這具古琴,我托洛夫代表尼古拉司家族,正式贈送於蕭家的公子,蕭楓。」說完後,當下鼓掌慶賀。   眾人也隨即合掌以應,只是掌聲零落,並不齊整,想來有些人還未從適才的意境中完全甦醒。   這時蕭宇也現兒子的異狀,忙自命人把那古琴收好,又讓蕭楓回後廳歇息。自然,姜婉芝與夢瑤也是隨同而去。   鄭佩佩本亦想跟去,可是尋思著自己畢竟和蕭楓,依舊是名不正,言不順,倘若去了,豈非讓人笑話自己,在倒追男人。思至此,即忙停下腳步,不忍不捨的回到了父母身邊。但雙眼,卻是直到望不見蕭楓的身影,方才重新注視宴廳,不過已然是心不在焉了。   此刻,蕭宇說道:「諸位,承蒙托洛夫先生瞧得起小兒,把他家族珍藏百年的寶物,送給蕭家,我實是銘感於內,這裡就先謝過他了。」說到這,朝著托洛夫行了個華夏的拱手禮。   托洛夫微笑回禮,忙說:「應該的,應該的。」   蕭宇也不繼續和他客套,又自說道:「既然托洛夫先生的藏品,大家也都看過了,那麼現在就輪到我的寶物了。」說完後,他也是拍了拍手,隨即有個虎賁衛,捧著一個檀木盒子,恭恭敬敬的走到蕭宇身邊。   這時蕭宇微笑道:「適才托洛夫先生的古琴可以說是我華夏族的聖物,那麼我這件珍藏,說來到也算是。」   蕭宇輕輕的打開檀木盒蓋,接著又小心翼翼的輕輕抬起。直到盒蓋完全拿開,只剩個底托。眾人望去,只見底托上,擺放了個普普通通卻又煞是怪異的血紅色酒杯。   說它普通,只因它僅是一酒杯而已;說它怪異,卻是眾人從未見過酒杯竟會是血紅色的。只因若是有人拿著血紅色的酒杯,仍可喝下杯中酒的話,那這人不是地獄來得惡魔,那也定是變態之至。那種感覺,與在飲血,又有何分別?   望著這個酒杯,眾人忍著心中的驚疑,等著蕭宇來為他們解說。   而這時托洛夫卻是甚為激動的走了上來,遲疑的問道:「蕭,蕭先生,這酒杯,莫非,莫非是教廷的……?」心中的不確定,使得他仍然沒有說出最後幾個字。   蕭宇說道:「還是托洛夫先生眼光好!不錯,這酒杯正是羅馬教廷已然失蹤千年的聖物,」死亡之杯「。」   聽到這話,托洛夫猶是興奮的不知所以,連聲道:「我看看,我看看。」   只見他從懷中掏出個單片眼睛,置於右眼上,隨即激動的低頭審視,細細觀賞,一邊看,一邊口中還發出『嘖、嘖』的讚歎聲。過了半晌後,托洛夫抬起頭,語氣堅決的道:「蕭先生,這,這『死亡之杯』我買了,價格任你開,要多少,便是多少。如何?」   說完後,想想似有些不對,叫人開價,人家又怎好意思呢?當即又說道:「不如這樣吧!蕭先生,這『死亡之杯』,我出五億華夏幣買下它,怎樣?」   周圍眾人聽到他開出這般天價,不由倒抽冷氣,一個個不相信的眼神,齊刷刷的望向托洛夫。   蕭宇心道,他尼古拉司家族就是出手不凡,買個毫不起眼的酒杯,竟也化此代價。這『死亡之杯』雖是聖子耶酥的遺物,可亦並無甚大用,既然他想買,那我又有何道理不允呢?何況這5億華夏幣,不知能救得多少災民!   思至此,蕭宇說道:「托洛夫先生,既然你對此杯,是志在必得,那我也就不藏私了。這『死亡之杯』就交予你了。」   托洛夫喜不自勝的正想接過。忽聽得有人大聲道:「且慢——」   眾人即忙遁聲望去,只見蕭楓又是神采飛揚的走了進來。而這聲『且慢』也正是蕭楓所說。   蕭楓從容的走至托洛夫身邊,微笑道:「托洛夫先生,晚輩素聞『死亡之杯』的淒美傳說,雖是久仰大名,卻是無緣得見。只因這杯麼,家父藏得甚好,連我都不曾知道,原來這傳說中的聖物,竟是咫尺天涯。現在這杯既已是先生之物,是以只能懇請先生,能否先讓晚輩鑒賞一下?」   托洛夫雖是心中不願,但聽他說得這般辭歉言恭,卻亦不好拒絕,只得乾笑道:「好,好,蕭公子自便就是,自便就是。」   蕭楓見他如此,又瀟灑的道:「那晚輩就謝了!」說完,逕自用手取起酒杯,細細端詳。   你道他為何這般強人所難的非要鑒賞酒杯。只因他元神裡藏有昔日羅馬教廷裁判長約翰的記憶。按著約翰的說法,若是想把教廷神訣「十二天羅翼」練至終極境界,卻非要得到聖子耶酥在最後的晚餐中所用的哪個銀器酒杯。   當年聖子耶酥由於被叛徒出賣,在晚餐後,即已被羅馬人弒殺。之後,他們還用長矛,擊刺聖子的屍身,以確定他是否真的死亡。故而聖子的傷口,那是鮮血泉湧,泊泊流出。待到羅馬人得意忘形的離開後,一個聖子的忠實信徒,即用聖子飲用過的一個銀酒杯,來盛裝他的鮮血。他的本意,那是想取些聖子的鮮血,拿回家供奉。   誰知事情的演變,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那酒杯就好似無底洞般的接完了聖子所有的血液,甚至包括原先濺濕在地的,最終也收之回來。此時的酒杯,不但在瞬時,變成了鮮紅鮮紅,同時也發生了更為駭人的異變,在白光閃爍中,化為氣狀,融入空間,直至消失。   雖然這酒杯是消失了,可是這奇異的傳說,卻也留傳了下來。直到羅馬教廷的繁榮興盛,這酒杯,也就被人稱之為『耶酥聖盃』,俗稱又為『死亡之杯』或是『復活之杯』。   蕭楓小心的托著這個聖盃,只見聖盃的底部,鐫刻有一段阿拉伯語的銘文:「贈給攜來輝煌之人。」蕭楓細視了半晌,卻仍沒看出個蹊蹺究竟,不由大是灰心,尋思:這聖盃瞧來也沒甚麼出奇之處,為何約翰非要說這聖盃是「十二天羅翼」的關鍵?   想到這,不禁暗自運勁,神識外放,把自身靈力分為三股。要知道他如今雖然功力未復,可三教功法所匯聚的神訣,卻已是使得爐火純青,隨心所欲。要分則分,要融則融,實達一體同源,圓融自如的境界。他用佛道兩股靈力,一護識海,一護丹田,另一股天使靈力則緩緩的滲入聖盃,想察個究竟。   神識與靈力,剛接近聖盃的邊緣,便覺從杯中,一道龐大無匹的神異力量,倏然湧來,猝不及防下,頓時被鬧個灰頭土臉,窘迫之極。蕭楓不遑多想,忙即猛增靈力,擋住那異力的凌厲攻擊。可怎料那神異力量,就好似想和他尋個玩笑一般,不知為何突又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此一來,蕭楓那一擊,大大咧咧的恍如擊中虛空,雖無力量阻擋,但毫無目標的難受,卻是讓蕭楓募地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與此同時,自身的神識和靈力,彷彿掉進了無窮的宇宙,茫茫然然的無所適從。正在蕭楓,驚惶失措的,以為又要經歷一次破碎虛空,忽然,前方那無盡的黑幕中,發出萬縷金芒。極目眺望下,便如有千萬個金色小點,向這湧來。   還未待蕭楓有所異動,那些金色小點已然到了蕭楓跟前,顫顫抖抖中,以奇異的軌跡,繞舞盤旋,卻未如蕭楓所料的那般來攻擊他。蕭楓不禁詫異的望著這些金色小點,心想,這奇異的小點難道就是「十二天羅翼」的關鍵?   正在他窮思盡想之際,但見哪些金色小點,在極為詭秘的波動下,竟是匯聚成了一種神秘的金色花紋文字。文字拼合成的語句,蕭楓也不知為何竟是能全部讀懂,就似冥冥中曾有人教過他一般。   語句到亦不多,僅有四句而已,可是當蕭楓吟詠完這四句話後,正感句意深遠,奧妙之極。忽地背部發癢,隨之裂痛,片刻間,『唰唰』聲響,疾展出一對巨大的金色羽翼。羽翼拍打的罡風,毫不留情的吹散了眼前的金色花紋文字。隨即,又狠毒的把它們撕開揉碎成,原先的金色小點。   此刻的蕭楓才知道,這金色文字構成的語句,賦予自己的便是「十二天羅翼」的心訣關鍵,脈絡總奧。倘若沒有這四句口訣,那麼這「十二天羅翼」即便練來,也至多是一門俗世神功。   可是在包含了這四句口訣後的「十二天羅翼」,就算它不是天界的無敵秘訣,那也定是門一等一的罕世神技。想到這,蕭楓不由心花怒放。雖說他生性恬淡,不求力勝,可是這送上門的烙餅,卻亦沒有不喜之理。   這時,只見那些金色小點在罡風中飄來蕩飛,悠悠散散。忽然,它們趁著蕭楓羽翼回收的那一瞬刻,仿如萬蟻攀樹般的湧向他。蕭楓慌忙間,羽翼再展,可這次扇出的罡風,卻是對金色小點沒有半分的用處。   蕭楓見此,不由心驚膽戰,在無所瞭解下,即想暴身後退。可是哪些金色小點籠籠罩罩,紛至沓來,速度飛疾的就像光線,又那裡讓他避得開。且那些金色小點,更是無視蕭楓的護體神罡,無聲無息裡,頓時黏附在蕭楓的週身上下,隨即又滲入他的經脈、骨髓、以及渾身各處。   蕭楓,起初還微感有些驚悚,畢竟不知這金色小點的由來,也不知它為何突然攻擊自己。直到金色小點湧入的同時,他便覺得那千萬個金色小點,驟然化為千萬股神異的力量,緩緩融入自身,靈力鼓蕩下,只感週身太和,圓融舒暢,其中之妙處實不可言。   但覺此刻,即便仍沒昔日之雄風,可也差之極少極微。如此一來,蕭楓不由欣喜若狂,驟然想運足全力,探明現況。募地,又是眼前一黑,片刻間,卻又已返回了蕭家宴廳。   此刻的眾人,惟有目瞪口呆,只因蕭楓的鑒賞過程實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先是好端端的在看聖盃,怎料驟然間,又是狂噴鮮血。那噴也就噴了,可餘下的場景,卻是更為駭人。活生生的一個人,竟然在大庭廣眾下,金光大作,宛似神人。這等異象,當真是平生從未得見。   托洛夫是最為著緊他那剛到手的「死亡聖盃」,望見蕭楓似變尋常,即忙發問道:「蕭公子,你和聖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蕭楓從聖盃中的異空間驟然回到人世間,實是還有些茫然,被他這般一問,頓時有些驚醒,望了望時下眾人,一張張好奇待詢的面龐,不由大感為難。尋思:這真正的遭遇,那定是不能與他們說的。要不然,他們即便不當我是瘋子,那也必然認為我是個神棍,以為我故作神秘,想訛詐他們呢!   想到這,蕭楓笑吟吟的說道:「托洛夫先生,這聖盃,還當真是個寶物,你可算是有緣人啊!」一邊說著,一邊把聖盃遞給托洛夫。   此刻,蕭楓瞧著托洛夫那如獲至寶的眉開眼笑,不禁暗忖:這聖盃中的秘法口訣,早已被我參透領悟,即便是聖子耶酥留在裡面的力量饋贈,也已被我盡所而獲。時下這聖盃,卻亦至多是個尋常酒杯而已。瞧這老頭,花了5億買個普通酒杯,仍是一副大佔便宜的得意樣子,想來到亦令人好笑。   思至此,即又說道:「我適才正鑒賞的起勁時,忽然從聖盃中發出一股力量擊中了我,害得我是大口吐血。本想就此把聖盃放於原處,誰料它又是光芒激射的把我籠罩在裡面,讓我動彈不得,直到我足足念了三遍聖經,它這才放我出來。這聖盃果然是非同尋常。」說完,臉上故意裝出一副欽羨的神色,望著托洛夫。   蕭楓說的話,眾人是不知該信,還是不信。可就算懷疑的話,自己卻也拿不出證據。況且蕭楓所說的,那是八句有真,二句為假。讓人聽來,那是條條有理,脈絡分明,卻亦並非言不由衷。是以眾人只得暫抑疑慮,齊齊的恭賀蕭楓,命大福大,幸脫大難,而蕭府也實為積德之家也。   至此,一場慈善宴會,可說是各有所得,也各有所失。   宴會結束後,蕭楓很是體貼的送夢瑤回家,即便他一直彬彬有禮,可坐在蕭楓身邊的夢瑤卻仍是驚慄不安。特別是那懂事的司機,更是變本加厲的把車內的隔窗玻璃,也放了下來。使得前後的車內空間,恍如兩個世界一般。如此一來,夢瑤便如一隻受驚的小兔,蜷縮在後座的座椅上,內心的悚懼實是如波濤洶湧。   蕭楓看著她的樣子,委實心下痛惜,但他又不敢上前與她搭話,生怕引起她更大的恐慌,到時豈非反而不美。幸好過不多久,總算到了穹隆山的黃家公館。蕭楓親自下車,為夢瑤打開了車門,並且小心翼翼的如捧瓷器般的把她攙扶了出來。夢瑤在瑟抖一下後,到也沒過分的抗拒,兩人就這般默默的對視了須臾。   此刻的夢瑤對於蕭楓的為人處事,還真是有點糊里糊塗。總覺得自己是否看錯了他,今夜的一切,他是那麼的溫文儒雅,敦厚守禮,這不就是自己心中夢寐以求的『他』嗎?可是哪夜所受到的傷害和欺辱,自己又怎能忘得掉?那只怕就是自己一生中的夢魘!   蕭楓見她只是不說話的佇立一旁,在冷月的照耀下,顯得那麼的孤弱無依,瑟瑟顫抖,心中的憐惜頓時溢湧胸懷,柔聲道:「小傻瓜,到家了,怎麼還不進去?」   聽著蕭楓那寵溺的語氣,夢瑤直覺得不可思議,可是內心裡卻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情人間的溫暖體貼,此中之享受,實非外人可以瞭解。止不住的捫心自問道:這是他嗎?這就是情侶間的感受?這就是愛的蜜語?這種感受,能留存到永遠嗎?是永遠啊!這時的她,自己都覺得有些迷糊了。   正在兩人享受著這種靜謐、溫存、如水樣的綿綿柔情時。   黃丙炎不合適宜的跑了出來,一看見蕭楓,立時就臉上堆笑,諂媚的道:「蕭少,你來了……哈哈……這可真是麻煩你了!你瞧,我家夢瑤就這麼不懂事,玩都玩了,還要你百忙中抽出空來送她回家!」   其實他看見蕭楓能送夢瑤回家,不知有多大的興奮,此刻的他,想到的就是,看來這蕭少爺果然是對夢瑤有些意思,而且還不止一些,搞得好的話,我黃家興許真能和蕭府結成親家呢!   心中的喜悅,使得他那枯瘦的臉龐上,禁不住的泛出了少見的光芒。   蕭楓忙自回答道:「應該的,應該的,是我邀請夢瑤去的嗎!若是讓她一人回家,先不說我良心上的過意不去,就是要時刻擔心她路上的安危,我也怕睡不著啊!」   雖然他對黃丙炎從心底裡委實瞧不大起,但他畢竟是夢瑤的父親,自己卻亦不能少了禮數。何況現在趁回他話時,也順便透露出,自己對夢瑤的情愫,不用再當面向夢瑤說明,這倒也蠻好。   夢瑤聽了蕭楓的告白後,心中卻是如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忽上忽下,不過她又想:什麼擔心我的安危啊?即便是有人傷害到我,到現在,亦就你一人而已。哼,簡直就是胡說八道,睜眼在說瞎話。   片刻的寒暄後,原先的溫情業已不復存在,所剩下的亦就是黃丙炎一身的市儈。蕭楓在不耐下,道別了黃家父女。   夜晚的蕭宇是莫名的興奮,在欣賞了妻子那嬌柔盈握的身段,白皙似奶的肌膚,圓滑碩大的美臀,心底是止不住的衝動,在一場狂風暴雨的洗禮之後,兩人緊緊摟在一起,喁喁蜜語。   蕭宇說道:「婉芝,你有沒覺得兒子似乎有些變了?」   「是啊,真的是有些變了,不過變得很好……」姜婉芝被蕭宇的一個敏感愛撫,頓時打斷了她的話語,接著嬌嗔道:「你看你,又來了。」   蕭宇死勁的抱著這個蕩人心魄的美妙嬌軀,說道:「婉芝,我真的很高興,你知道麼?本來的我,實在是已經對兒子有些失望,可現在卻不同了,憑他今晚所表現出的那種雍容的風度,自如的談吐,我就相信我們的兒子,日後定然是個非同小可的人物。」   「你也是啊,公公和爸爸全都是啊,當然你們的後代,肯定也是個大人物嘍!」姜婉芝溫婉的細語道,並且用手指在丈夫的胸膛上輕輕的劃著,劃著……   「那是不同的,婉芝你知道嗎?我今晚在咱們兒子身上,看到的是『神』的氣勢,那是一種,怎麼說呢?……大概是無所不能,似乎可以移山倒海的氣勢……」說到這,蕭宇似是思索了一會,隨即肯定的說道:「不過,我相信,這種氣勢只怕是華夏國近百年來都沒人有過的。」他對自己的眼光,委實相信得很。   「看你,把自己的兒子說得那麼好!……」姜婉芝嬉笑道,過了須臾,她即又迷茫的問道:「宇哥,難道,難道咱們的兒子真的有那麼好嗎?你說的人,真的是咱們的兒子嗎?」   蕭宇溫柔的笑道:「看你,兒子不好你著急,兒子現在厲害了,你卻又不相信了。」說到這,忽然詭異的一笑道:「既然你不相信,我們不如再製造一個吧?」   說完,寬大的手掌,頓時又在妻子那滑膩的身上,游來游去,那起伏有致的玲瓏,那修長結實的雙腿,那柔滑如脂的肌膚,使得他又是情慾搏動,興致昂然。而此刻的姜婉芝也是雙眸緊閉,頰生桃紅,輕蹙黛眉的承受著丈夫一次次的衝擊,朱唇微啟中,不時的發出些令人蕩魂的呻吟囈語。 ∼第三二章自然之道∼     次日,又是一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   蕭楓本想一早就到道館去看望那些小兄弟們。可是保鏢們卻對他道:「少爺,從昨日起,你的行李,就一直還在車上呢,要不要先回趟宿舍?」   蕭楓一聽,這才想起,由於昨天的事情委實太多,以至連自己即將要居住的宿舍,都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那我們就先去宿舍好了。」蕭楓隨意的說道。   蕭家少爺所居住的宿舍,和旁人那是大不一樣的。他的宿舍,竟然是一幢單體的小別墅,座落在校園中最為景色清幽的芙蓉灣。在這芙蓉灣裡,錯落有致的分佈了十餘幢的別墅,且式樣還各有不同,有的是威嚴古堡型,有的是廊橋水榭型,而更為滑稽的竟然還有茅屋村寨型。   當然,這些形色各異的別墅群落,自然是有人居住的,而且還都是些S大的學生。只因這S大裡,那些家世顯赫,背景深厚的學生實在是不計其數,多如牛毛,倘若要他們和哪些家境貧困,生活潦倒的學生們共同居住的話,只怕這S大裡的打架鬥毆,欺凌弱小之事,每天都要發生幾百樁。   於是現任的S大校長史玉祥,獨創華夏之未有,在校園的一角,開闢出了百餘畝的空地,然後經過全校師生的提名選舉,排在前十五位的學生們可以在這塊空地上按照自己的構想,建築起自己喜歡的類型別墅。   而這些別墅,自然是給他們自己居住的。不過這費用,可得他們自己掏出來。故而,能在校園的芙蓉灣擁有自己的宿舍別墅,那是每一個S大學生的夢想,同時亦代表了居住學生的高貴身份。   可待他們畢業後,那麼這別墅就得收歸校方,等待著下一批的學生來居住。倘若下批的學生,不喜歡原先的建築風格,那麼他可以推倒重建,只不過這費用,還得他們自己掏。   蕭楓望著這東西方建築的融會交萃,不由內心失笑道:這是建築擂台賽麼?當真是好笑得很。   蕭家少爺的那幢宿舍別墅,是幢兩層樓高的外帶草坪,內含花園的廳台樓閣型別墅,估計是由於負面元神的記憶中,還是較為喜歡華夏的建築風格吧!別墅裡還有三四個女傭,那是為了清潔打掃用的。   過不須臾,蕭楓他們就搞定了一切。蕭楓朝著保鏢們微笑著問道:「那現在,你們說要去哪裡呢?」   他這話到是隨口一說,可聽在保鏢的耳朵裡,就全不是那麼回事了。他們對這大少爺的喜怒無常可是瞭解得很,只以為適才他們阻止了少爺的道館一行,現在的他,卻是在正話反說。   故而其中一人,當即誠惶誠恐的道:「少爺,我們那敢來安排你的去向,其實早上的事,我們也是為了你好,畢竟那時還很早,即便是去了道館,估計也是看不到人的。這件事,還請少爺多包涵,以後我們再亦不會阻止少爺你的活動了。」   蕭楓聽了那話,不禁懵然,隨即失笑道:「你們啊,什麼都好,就是喜歡瞎想,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怪罪你們早上的事了?其實你們做得非常對,就應該在我遺漏的時候,提醒我,幫助我,我還沒感謝你們呢,又何來怪罪之說?」   保鏢們相顧而視,真的是不敢相信剛才的那番話,是從自己一直所熟悉的荒唐少爺的嘴裡說出來的。那種懷疑的猶豫之色,蕭楓又豈能看不出來。不過這到也怪不了他們,對於負面元神以前所做的那些天怒人怨的事,自己都感到厭惡難耐,又何況是他們。   這時蕭楓又笑道:「你們不相信我說的話,那我也就沒辦法了,但是我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的。現在我們是否可以去道館了?」   「是的,不過少爺,你最好現在去上節課吧!畢竟你已經有半個多月沒去過課堂了!」其中一個保鏢又鼓著膽子的提醒了他。   只因適才蕭楓的神色及言語,是那麼的真摯和坦誠,為了這世間,可以少個暴戾少爺,同時亦可以讓自己不被以前的同僚們笑話,說自己在為虎作倀,這個保鏢確實是豁出去了。   「好啊,那我們就先去上節課好了。」蕭楓心嚮神往的道。對於這個時代的學習,他還當真有些盼望。   在S大的某間大課堂裡,數百名學生正在聚精會神,全神貫注的聽著S大著名自然學教授王宜昌的授課。忽然學生們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而近,隨之出現在課堂門口的則是懷著勃勃興致而來的蕭楓,身後尚且跟著三個保鏢。   只見,這時的蕭楓一身隨意的高檔休閒服,配上那黑又亮的齊耳長髮,身材魁梧卻不顯得笨重,面容神俊又是英氣煥發,那種剛硬豐朗的男子風度,飄逸悠然的神秘氣質。使得課堂裡的女生們恍如以為心中王子,不覺中竟差點忘記了眼前的這個男生實是S大裡臭名遠揚的『大淫棍』。而男生們卻是個個露出駭怕驚慌的神色。   蕭楓雖是不知,倘若自己上課晚來,該是如何辦才好?可他心忖,我只須秉著禮貌尊師的態度,想必也無大礙。於是,走至門口後,誠懇的說道:「先生,我來晚了」。說完,望著王宜昌,看他會如何發落自己。   王宜昌自然認識蕭楓,而且是識之甚深,他曾經有過一個令他頗為自豪的女學生,成績優秀,品貌俱佳,在世界性的自然論文競賽上還曾得到過S大開創以來,前所未有過的榮譽,『自然女神杯』金獎。可也正因為她的品貌俱佳,一年前,引起了眼前這個紈褲衙內的垂涎,被他花言巧語,坑蒙拐騙的取得了身心後,最終無情的拋棄了她。   而哪個女生由於受不了這般樣的打擊,以至自暴自棄,淪落風塵,從此,一顆原本可以冉冉升起的自然學新星,卻是讓個花花太歲給毀了,這實在是華夏科學界的悲哀。唉,往事不堪回首,這是一樁多麼令人髮指的事。想到這,王宜昌就忍不住的大為歎息。   看著眼前意態悠閒的蕭楓,正直的王宜昌就忍不住的義憤填膺,不由怒形於色的指責道:「蕭楓,這麼晚了,你還來上什麼課?你不知道這會打擾到別人的嗎?」能夠痛罵下這紈褲衙內,他也覺舒暢不少。   可蕭楓自小就對授人以學的先生異常尊重,而且生性本也灑脫,是以對於王宜昌的怒斥,他到沒生氣,反而更是歉意的道:「先生,對不起,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改!」說完,索性向王宜昌鞠了一躬。   王宜昌望著眼前的這個場面,頓時迷霧罩頭,渾不知南北,向來的暴戾傢伙,今天竟會破天荒的朝自己鞠躬道歉。要知道,他適才指責蕭楓,實是一時的怒火沖腦而已,難道他會不知道,倘若得罪了蕭府少爺的後果麼?   只是他多年的教學生涯,好不容易才遇到個天資上佳,刻苦鑽研的好學生,本想傳之衣缽,可最終卻是被蕭楓給毀了。這其中的失落和傷心,那亦就可想而知了。   此刻的場景,說來也是極為發噱,教授的呆然,底下學生的駭怔,蕭楓的抓耳撓腮,構成了一副甚是可笑的畫面。   「下去吧。」最終,還是王宜昌先返醒過來,他想,即便再是如何的厭惡蕭楓,可也不能妨礙其他學生的聽課啊!   「是。」極為講究儒家尊師的蕭楓,又是鞠了一躬,方才躡手躡腳的自尋了一處座椅坐了下來。   底下眾人見了不由又是倒吸一口冷氣,直覺得今日王教授定然是凶多吉少了,按以往蕭大少的脾性,適才王教授那般的怒責,他要麼就是拂袖而去,要麼就是大大出手。可現在這般反常的舉動,實令人感之詭異,只怕他是起了殺心了吧!   因為有哪個人會和即要將死之人吵吵不休呢?思至此,眾人不禁用恚忿的目光瞪著蕭楓,只想著眼前這惡少,若是今日敢動一下敬愛的王教授,他們必然誓不與他罷休。   蕭楓對時下眾人的奇思怪想,卻是並不瞭解,他覺怪異的就是,為何時下的這些學生,不但不再聽課,也不再望向王教授,而是用刻毒的眼光盯著自己。   蕭楓詫異的瞧了瞧自己的穿著,看看好似並無什麼不對?繼而又茫然的打量起周圍的學生,心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坐了片刻後,即便他原本並不心虛的,可也覺得如坐針氈,那種無形的壓力,實是比那「藏密蓮花法輪陣」所帶來的,還要令他窒息難過。   無奈中,只得屏息靜心的默念道訣,盼著這堂尷尬的課時,快些過去才是。   漸漸的直至心契於道方是感到好受了些。心中誦念道之自然,耳裡聽著自然之學,兩相的對照襯映,使得蕭楓,隱隱然的微有所悟。玄學的妙奧,科學的論證,讓他的心境陡然有種豁然亮堂,了悟空虛的至明。那種證於心源,窮於極處的微妙感受,著實令他喜不自勝,心嚮神往。   王宜昌見蕭楓不發一言的閉目端坐,心中實感訝異,暗忖:這傢伙何時有過這般安靜的舉止,現在不僅不吵吵嚷嚷,反而還心有所悟的樣子,難道他真的聽懂了我的授課?思至此,王宜昌更是暗奇無比,不由說道:「蕭楓,剛才我說的宇宙起源論,你有沒什麼感想?」   蕭楓被他這般一問,頓時從玄境中甦醒,吃吃艾艾的道:「什,什麼?什麼感想?」   王宜昌瞧見如此,心怒道:還以為他有什麼感悟,在那閉目冥想呢!原來還是老樣子,昨夜定是又幹了什麼壞事,不然這嬌嬌少爺,怎會在課堂上睡覺?厭惡之下,王宜昌勃然道:「蕭楓,我現在要你說一下宇宙的根本,假若你說不出來,那你以後就不要再來上我的課了。省得影響到別的學生。」   「哦,宇宙的根本啊!」蕭楓恍然大悟的說道。對這宇宙的起源學說,他在『活死人墓』的道藏丹經裡不知看了多少,現在要他說,即便不用胡謅,那也能說出一大堆來。何況適才王宜昌的授學,也讓他頗有領悟,這下,那是更不在話下了。   這時,蕭楓從容的說道:「宇宙的根本,同時它也可以稱之為『道』。物性自然,因循物性。這『道』的存在、運動、變化那都是一種特性或狀態。宇宙發生乃至萬物化生的根本動力也就因為這個『道』。所以,宇宙雖然深邃,雖然無涯,可它仍有個稱之為『道』的法則,在推行著它的運動。」   說到這,蕭楓瞧了瞧王宜昌的神色,以及周圍學生們的樣態,見他們個個都為自己的侃侃言談而驚訝,不由好笑。   隨即又道:「例如,我們的文化規範,社會習俗其實也遵循著自然之道的運理。宇宙雖說是我們人類以外的那個世界,可這個世界,卻是與我們息息相關。是故,這個宇宙自然的深奧妙理,即便我們皓首窮經,只怕也理解不透。而且,宇宙的種種形變及異動,實是很難用我們的語彙來表達出來。只有用心去感受,去領悟,方能得之一二……」   聽到這,王宜昌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停下,和緩的道:「蕭楓,適才老師怪錯你了。你說得很好,對這自然的領悟也很深,只是你的為人處事,我卻不敢恭維。你回去好好想想,難道你以往的那些所為,也是『道』的法則麼?」   說到這,王宜昌歎了一氣,心道:每每有個優秀學生時,老天為何總這般捉弄於我,一個是命運不濟,自暴自棄;一個卻是荒唐惡少,為禍一方。思至此,心下的唏噓,實讓這個畢生奉獻於科學的老者,哀傷無比,憂苦萬分。   「下課吧!」王宜昌鬱鬱愁悶,形落寡歡的先行出了課堂。   望著王宜昌踽踽獨行的身影,與此同時,蕭楓也感覺到了他的悲憫思緒,不禁暗道:王教授,你是個令人欽佩的先生!雖然我不會讓你再次失望,可是我的心願與你的理想,實在是兩個背道而馳的終極,只怕永遠都沒有相合的時候。思至此,蕭楓噓了口長氣,緩緩的隨著人群,走出課堂。   剛到課堂門口,有個一直走在蕭楓前面的女孩,忽然毫無徵兆的委頓在地,手腳顫抖著,模樣極是可怖,口角處且還溢出些許白沫。驟然的狀況,使得蕭楓頓感無措,本想上前查探下那女生的情形。   可那些原本就對蕭楓頗為不滿的男生們,見到一個走在蕭楓跟前的女生,好端端的無故跌倒,直覺便是蕭楓作損,登時呼喝怒罵,狀極憤恨。有些熱血過頭之輩,更是對著蕭楓推推攘攘的猶似想狠揍他一頓。   蕭楓見到這般態勢,忙自說道:「不是我,不是我,你們搞錯了!」他可不想為了此等芝麻小事,而和學校裡的男生們狠鬥一番。雖然自己並不懼怕,可卻毫無任何意義。   可是他的這般做法,卻是像極了以往哪個荒唐惡少,作了惡事,猶自尚不承認的模樣。是以見慣了,聽慣了的,且還熱血沸騰的男生們那裡肯依,只想著趁此良機,狠剎下這個S大裡夢魘衙內的囂張氣焰。即便如此,卻並無一人,先自動手,只是相互而視,只盼著有人先行出頭。   正值混亂之機,蕭家的三個彪形保鏢推開人群,擠了進來,大聲道:「少爺,少爺,你沒事吧,沒事吧?」   蕭楓說道:「沒事,沒事,你們先看一下這女孩子怎麼樣了?」他的周圍仍是站著十來個男生,故而他雖是擔心那昏倒的女生,可他卻不想由於自己的舉動,而引起不必要的糾葛。   三個保鏢俱是華夏軍方里的精英戰士,對應急救護方面,自然甚有心得。兩人以合圍態勢站在那十幾個男生的旁邊,另一人則是俯身查看那昏厥的女孩。這時,四周之人甚是緊張得看著那俯下身的保鏢,只盼他能說句讓人寬慰點的話。   那保鏢先是翻了翻女孩的眼皮,再是探了探她鼻息,繼而搭了她片刻脈搏後,說道:「少爺,她是犯了癲癇,得趕緊送醫院。」   蕭楓聽了,忙說道:「那你去吧,就用我們的車,得快點,可別耽誤了!」   那保鏢聞聽他這話,雖感詫異少爺怎的變得這般仁慈,可時下人命關天,卻亦顧不著驚疑,即忙道:「是。」說完,抱起那女生,飛亦似的去了。   直到此刻眾人方知是誤會了蕭楓,可同時又覺得自己適才那般的對他,按著他往日的所作所為,卻亦應該得很。是故眾人毫無歉意的相視之後,便即散了開來。   蕭楓見得一場突起風雲就此煙消雲散,實亦感之欣慰,雖說心中,尚餘微憤,可這件事的前因後果,畢竟是自己原先的聲名,委實過臭所至。   想到這,生性灑脫的蕭楓兀自苦笑了一聲,無奈的朝著另兩個保鏢道:「沒想到,入學的第一節課竟會變得這般戲劇,說來亦殊為可笑之至。」歎息下,卻是忘了自己的口氣裡露出了些許古韻遺風,要知道,平時,他已經是很注意得了。   不過兩個保鏢也是粗人,再加上適才的事,本就有點揣揣,生怕少爺怪罪他們瀆職,是以並不掛心,聽了蕭楓的話後,只是一個勁的點頭不已,連個反對也不敢有。   此刻的S大校園裡,穿著鮮艷,明媚亮麗的女生們比比皆是。一個個俱都焦急的候著心上人的來臨。日頭漸高,輕雲浮升,與此同時,女生們也等到了情人的邀約。一時間,對對男女情侶,當真是數不勝數,有的是徜徉在湖畔,有的卻已婆娑於花林,此中之綿綿柔意,實是無法言語。   去往道館的蕭楓,也正徜徉在S大校園的育人湖畔。此刻育人湖中的湖心亭裡,恰有四個身著華夏古典旗袍的女學生,在排演著即要在「武聖節」裡表演的節目。只見她們,一個婷婷玉立,握簫輕吹,一個盤膝臥坐,靜心奏琴,一個慵懶側依,懷抱琵琶;一個閉目凝神,細敲金鐘。   這幾個古代樂器,所融合匯聚成的悠揚聲調,使得原本還為適才的百口莫辯,覺得有些悵然的蕭楓,頓時心曠神怡,煩憂盡去。聽得興之所至下,不由信步而往,朝著正在湖心亭裡吹拉彈唱的幾個女生走去。   身後的兩個保鏢望著蕭楓的去向,卻是一個勁的想到:看來少爺的脾性又犯了,這不,原本說要去道館,可現在見了幾個漂亮女生,又給忘了不是?   湖心亭是個方圓數平米的中型觀景亭,下有八根腿圓的石柱矗立於碧波蕩漾的湖底,同時亦就賴著這八根石柱,穩穩的支撐著整個湖心亭的平台。中間則用幽雅精緻的九曲竹橋,把它和湖岸連壤,顯得甚具匠心,使人站在亭中,既可俯視碧水,又能遙望綠洲,頗有輕風微波、水色宜人的優美意境。   蕭楓緩步走過九曲竹橋,待到一曲終了,即朗聲讚歎道:「好,好啊,當真是絕妙的配合,絕佳的技藝,絕世的演奏,聽了你們的器樂,委實讓人覺得覺得有種意猶未盡,鈞天廣樂般的感受。好……當真是好……」   他這般狀若癡癜的擊節讚賞,自己到是不覺有甚不妥,可是卻把那四個女生給嚇壞了。四女怔然駭懼,目瞪口呆,對於蕭楓的讚賞,實是不知如何是好。她們也是萬萬沒料到,自己在湖心亭裡排演節目,竟會遇到這個,S大裡女生聞之色變,談之驚悚的荒唐惡少。芳心的忐忑,使得她們俱是默默不語,不敢接聲,只想著倘若這惡少纏上自己,豈非是大大的不妙。   蕭楓旁若無人的走至那吹簫少女的身邊,微笑道:「你的簫能借來一用麼?」   那吹簫少女被他這般溫情的一問,不由的即把簫給遞了過去,整個舉動,恍如木偶一般,沒有半絲生人之氣,就像被迷了魂似的神不守舍。周邊另三個少女,雖說暗自著急,可是內心的駭懼,令她們卻是不敢響出片聲。   蕭楓接過竹簫,轉身移步到九曲橋上,望了望碧藍蒼穹,天際浮雲,隨即雙手執簫,輕輕吹響。但聽得那簫聲,起初是點點絲絲,恍似綿綿春雨,爽身舒懷,又如閨中細語,溫馨適意;漸漸的那點點絲絲,融匯成片片,悠悠揚揚。   那美妙的天籟,在旁聽者的腦海中仿如有萬縷曼曼輕紗,覆蓋著湖中的小橋流水,岸上的綠荷修竹,恰似有蝴蝶在爭艷的簇簇花團裡輕舞飛揚,又好比有錦鯉在蜿蜒的潺潺流水中嬉耍戲鬧;柔和的樂聲滲入每個人的心河;舒緩的音波在整個育人湖畔輕鬆蕩漾……   漸漸的,簫聲越來越是低沉,越來越是悲怨,隨著音波的漫溢,似蘊有著無限的惆悵,萬分的淒涼。此刻的蕭楓,耳際裡似乎傳來了真兒的臨死囈語,「蕭郎,抱……抱得……我緊一些。」腦海中想起了和雪兒離別時,那百轉柔腸,無限深情的纏綿一吻,但是最令他心痛的卻是昨日,菀兒那悲惋愁怨的畫面。   這時,無論是徜徉在湖畔的,還是正從遠處途經的,每個人都在簫聲中尋到了自己的情感依托。不覺中,三三倆倆的人群,那是愈聚愈多,整個育人湖畔的週遭空地,竟然在片刻間,人潮湧湧,熙熙攘攘,可是卻沒有一人發出聲響,來打擾這天籟般的氛圍。心下疑惑的只是這荒唐少爺,何時有了這般絕妙的簫藝。   夢瑤和鄭佩佩,正值路過,聽見那動聽的簫聲,也不由的隨著人群來看個究竟。直到望見這吹簫人,竟是蕭楓時,兩人是止不住的驚訝無比。簫聲中的刻骨思憶,對愛人的無限追念,使兩人陡然對蕭楓生出了一種甚想刨其神秘的心思。   這簫聲是他吹得麼?這裡面蘊涵著的悲情戚意,是他經歷過的麼?可他不就是個荒淫好色的高幹衙內麼?他會有這種柔情蜜意,纏綿悱惻的故事?夢瑤的心裡,浮現出了一個個的疑問,雙眸中不覺珠淚盈眶,為簫聲中的無限柔情,而無比感歎。   鄭佩佩卻是不然,聞著那簫聲,直覺新奇萬分,暗忖:沒想到我華夏的一管普通樂器,竟能演奏出這麼美妙動聽的聲音。這蕭楓還當真是多才多藝得很。想到這,顧盼了下周邊那些聞簫迷醉的女孩們,轉念尋思:以後,我可得看他緊點,省得讓他再出來招搖過市的騙人了。其想法,已然視蕭楓為她的禁臠,當真殊為可笑。   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實是讓此刻的蕭楓,心潮澎湃,思緒洶湧。   想到真兒,就憶起汴梁城下的艱難一戰;想到雪兒,就不自禁的憶起和林的白旄黃鉞,壯志出征;想起菀兒更是會思憶起崖山那驚心動魄的天穹大戰。那種金戈鐵馬,熱血沸騰的感覺,使得簫聲陡然變得激昂雄壯,恍如烈烈朔風,又似慘慘浮雲,那種獨挽狂瀾,氣貫長虹的威猛氣勢,此刻是盡露無遺。   一時間,眾人的心思,頓時被他引入那刀戟如山,槍戈如林的血火戰場;隨著嘹亮的軍號戰鼓,望見了萬馬奔騰,千軍橫掃。男生那昔駕匹馬,今驅萬乘的天縱豪情;女生的依窗望君,無定河邊的天賦哀怨;都被他引至了極處。   數百人的神識遊蕩飛離,恍如無主的孤魂一般,只往著那光明的一點緩緩飄去。   就在此刻,蕭楓忽覺得眾人的神識似乎正在被自己吞噬,數百人的思維,都已被自己掌控的隨意所使。這種駭人的可怖,讓他猛地大驚返醒,心道:這可不行,倘若再吹奏下去,這些人的能量,只恐會和黑洞中的哪些異能一樣,俱被我吞噬,直至永遠消失在宇宙裡。   心念方逝,忽「咯」的一聲,簫聲戛然而止。原來是竹簫再也承受不住,蕭楓那排山倒海,驚濤駭浪般的吹奏,以至被硬生生的炸裂。直到簫聲停頓良久,湖畔的眾人方從迷境中醒神。   蕭楓尋思:好懸啊!要不是我陡然從思憶中返醒,那這後果……思至此,他亦不敢再往下深想,轉念又忖:本道有了肉身後,這神識的吞噬功能自當消失才是。誰知仍有這般怪異的作用,莫非這黑洞的特異效能,我就此算是學會了?   思量片刻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只得暗道:罷了,罷了,『道』之因由,本就無所不在,還是隨心所至的好!只須日後謹慎些就是了。   繼而他又無奈的看著手中裂開的竹簫,緩步走到湖心亭中,朝著那原先的吹簫少女道:「真是抱歉啊!不小心把你的簫給弄壞了,等下我叫人賠你一支?」   吹簫少女早已被蕭楓那神乎其神的簫技給征服,那還會記掛這般小事,忙自說道:「不了,不了,反正我本也想換了!」說完,臉色不禁微紅,生怕自己的謊言,被姐妹們拆穿。   蕭楓誠懇的笑道:「那怎麼好意思呢?不如,先把你地址留給我,待下我叫人送來。」此話一說,湖畔眾人均自心道:唉,這不!最終還是暴露了狼子本性,想來賠簫是假,要地址是真吧!不過有些男生轉念忖道:倘若自己有了他那樣的簫藝就好了,到時,泡起美女來,豈非是無往而不勝,所向而披靡。   夢瑤亦是緊蹙香額,芳心幽怨,直道蕭楓當真是心思花花,為美而來。心下的感觸委實惆悵捻酸。只是她素來涵養內秀,是以神情間,毫無所露。   可佩佩卻是不然,見得此般場面,頓時恚妒難當,大喊道:「蕭楓,你……」思量下忽覺不對,雖說昨夜本去相親,可雙方時下,卻亦並無挑明,倘若自己如此斥責他,豈非讓他小瞧。思至此,當即閉口止聲,只是一張玉臉,已然是漲得緋紅,也不知是羞澀,還是氣惱。   吹簫少女,此刻也是驚慌失措,忙道:「不了,不了,我們住得很遠的,你的人是找不到我們的。」說完,拖著她的另三個姐妹,惶急不迭的忙自離去,這種景象,就好似在育人湖裡見到了一條呲牙咧嘴的大鯊魚,只顧逃命似的。   蕭楓見此,不禁苦笑,尋思:莫不成我當真是這般可怖?當下,用手撫了撫臉頰,搖了搖頭後,無奈的步出湖心亭。   走至湖畔時,瞧見婷婷依肩的夢瑤與佩佩兩人,即忙微笑示禮,隨即朝著夢瑤輕柔的道:「夢瑤,你怎麼在這?」他一想到夢瑤竟也處於適才的險境之中,更是冷汗淋漓,後怕不已。   對於蕭楓適才的花樣手段,佩佩仍是忿忿不平。又見他徑顧向夢瑤打招呼,心下自是捻酸不少,口氣大沖道:「怎麼?只許你在這以樂娛人,就不許『我』和夢瑤姐兩人在這欣賞湖光水色?」那個我字,音調猶重,似是生怕蕭楓忘記了她的存在。   蕭楓聽她語氣仍是與昨日一樣的驕蠻無理,募地大感頭疼,心道,有這小魔女在此胡攪蠻纏,讓我如何能與夢瑤敘話?唉,反正來日方長,日後再說!心念及此,當下說道:「哦,對了,我還有事,那你們就繼續,繼續欣賞吧!」說完,朝著夢瑤,略一頷首後,隨即穿出人群,逕自向道館而去。   鄭佩佩瞧他竟連一句話都不願與自己說,就這麼慌不急忙的走了,不禁大為羞惱,玉足狠狠的跺了下地,氣怒的喊道:「蕭楓,你,你太氣人了!」誰知,蕭楓聽到她的喊聲,卻是步形更急,比之適才那四個少女,到也不遑多讓。   夢瑤見著他們兩人的舉動,登時忍俊不禁,也不曉為何,自昨夜起,她的心情,似乎微有好轉,再亦不同前些時日那般的愁鬱苦悶,或許是昨夜蕭楓的表現及舉動,令她有所期盼。   不過她見著鄭佩佩的奇怪舉動,心忖道:莫非佩佩瞧上他了,這可怎麼得了啊!他是什麼人?他可是個臭名遠揚的花花太歲啊!我是沒辦法了,白圭蒙垢,明珠已污,可佩佩不行,我得要和她說。   想到這,夢瑤隨即道:「佩佩,你,你……」只是這一時之間,卻亦讓她難以開口。繼而又尋思:算了,看以後的情形,再說吧!   但是,蕭楓走歸走,身後的人群,卻是依然不散,仍有十數個癡醉簫聲之人緊緊地跟著他。走得半晌,蕭楓不耐下,回頭詢道:「諸位,你們打算跟我到何時?」   怎料,這多人聞了他的話後,竟只是相顧而視,卻並無一人回答。如此一來,蕭楓大感無奈,只得逕自又行。   而他身邊的三個保鏢,卻是內心好笑,大有抱著看戲的心態,袖手旁觀。他們直覺得自家的少爺,在這兩日裡,從個一無是處的花花太歲,竟而突變成一個多才多藝的倜儻公子。這其中的變化,實是堪稱滄海桑田。內心的好奇下,他們亦想瞧瞧少爺,待下會如何處理這種尷尬難解的事。   須臾之後,一行人即到了道館門口,蕭楓轉身,又朝那十數人道:「諸位,我是到了。你們也想進去麼?」   這時那些人中的一人道:「蕭公子,你剛才的簫聲,實在太美妙了,能不能再吹奏一曲,讓我們大夥兒聽聽。」說到這,他頓了下,又說道:「我們曉得這個請求,確實是無理之極,可是你的簫聲,實在出神入化,所以我們也只能如此了。」   蕭楓聽他這般一說,頓時頭痛萬分。須知他的簫藝亦只是由趙菀教了數天而已,那裡稱得上是出神入化,適才不過是心有感觸,又加課堂妙悟,一時發揮超常,才能吹奏出那般引人入勝的簫聲。   況且他已然暗自發誓,沒有完全瞭解夠自己神識的虛實,便再亦不奏樂聲。剛才的可怖一幕,實是把他嚇得不輕。如今聽他們又要自己吹奏簫聲,那是千難萬難,斷無答應的道理。   是以他氣貫聲腔,靈力暗運,沉聲道:「諸位,簫聲本是怡情之用,怎可如你們這般癡迷,你們的請求,我是不會答應的。現在你們可以去上課了!」他是想用渾厚的音量,來驚醒他們。   這些迷醉之人也不知有沒震醒,反而把個萬大通從道觀裡給震了出來。只見他搖擺著肥碩的身軀,從裡走了出來,一望見蕭楓,即忙喊道:「老大,你來了,我們可真想你啊!」   當萬大通瞧見蕭楓時,那種歡喜無限的神色著實讓蕭楓感之溫暖。外面的處處鄙視,受人白眼,實是令他暗自苦悶。惟有在這裡,才能讓他心有依托,有所眷戀。   蕭楓微笑道:「是啊!你們還好吧?」邊說著,邊就走進了道館,對於外面這些沉迷之人,他是再也不想去管了。   到了道觀的練武場後,蕭楓笑著問道:「你們的陣法練得怎麼樣了?」   萬大痛一聽,頓時哭喪著道:「老大,你那陣法太玄了,我們是顧得了上,卻顧不了下,老是練不好啊!」四周瞧見老大後,圍上來的眾紈褲們連連點頭,意示認可。   「哦,你們使來讓我瞧瞧!」蕭楓吩咐道。心想:難道是陣法畫得太難了?還是他們……   「老大,你等下可別笑話我們啊!」聽了蕭楓的話後,萬大通預留伏筆的說道。他對自己的不爭氣,實是羞愧得緊。   「怎麼會呢?只要你們確實是苦練了,我有什麼理由來笑你們?」蕭楓和煦的說道。   萬大通說道:「好勒,馬上就來。」說完,朝著道館眾人拍了拍手,大喝道:「兄弟們,老大要視察我們的陣法,你們可得打起精神來。」   「是。」眾人不曉為何,只認為倘若蕭楓來了,那是定有法子,讓他們把這陣法給練好的,故而此刻,眾人俱都是一般的戰意昂然。   這時,蕭楓想起了胡匡庸,尋思他怎的不在道館,隨即又問道:「哦,對了,你們的胡指導呢?」   「他去餵馬了。」萬大通在遠處回道。   「什麼?餵馬?」蕭楓狐疑的問道。   「是啊!這『武聖節』的騎術比賽,我們老是輸。於是胡指導,便就自告奮勇的替我們去看看這次要比賽的馬。他說他有經驗,一看後,就能曉得這匹馬,能贏不能贏。」萬大通回答道。   「嗯,那現在你們先開始吧!」蕭楓此時不由心忖:本道這武聖節至多也就比個武而已,誰知竟有忒多項目,看來我得瞭解下,不然到時出醜事小,萬一讓這些紈褲公子們再次失去奮發向上的信心,那就糟了。   只見道館眾人,瞬時各站方位。陣芯中,則是肥肥胖胖的萬大通在裡策引。起初還有些像模像樣,小小的一朵蓮花卻亦開得甚為嬌艷。可是兩三步伐之後,眾人是你推我擠,左搖右晃。這蓮花陣形著實讓他們演練得極為破爛不堪。可眾人沒有聽到蕭楓的喊停,一時到亦不敢息止,仍是強撐硬挨。如此一來,這場面委實混亂到了極處。   蕭楓不由微蹙雙眉,大聲喊道:「停了吧,停了吧!」   這時眾人忙自穩住身形,散了陣法。   蕭楓看著他們的狼狽不堪,氣喘噓噓,心下也是暗自失笑。尋思:怎的這般極易的步伐,到了他們腳下,卻是這麼舉步惟堅,如陷泥沼。這裡面到底是何道理?   募地,他想起了當時番僧的諸般形像,不禁自責。忙對萬大通道:「大通,我想到原因了,等下,我教你們幾招印式。到時你們用手上的印式配合腳下的步伐,照著花蕾欲放的節奏試試看。」   「什,什麼?花蕾欲放的節奏?老大,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這個節奏如何讓我們掌握得了。」萬大通難以置信的喊道。   蕭楓微微一笑:「所以,我就要讓你們用心去體會。須知,易朽的是生命,即便是蓮花也是要謝的。倘若你們不用心,單只是憑著一股血勇,或是蠻力,卻亦如霧中看花,水中撈月,終將一無所獲。」   「要,要用心啊?可是,可是老大,我們已經很用心了呀!」萬大通又代表大家,吃吃的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蕭楓正色說道:「像你們這種用心,那只是表面的虛象而已。我來問你們,你們知道什麼是『我』麼?」   眾人一聽,均自想到就是,莫非老大的腦子出問題了,不然豈會提出這般三歲小兒都知道的傻問題。可同時他們也知道老大是定然不會有毛病的,想來這提問是有甚涵義。故而相互呆望下,其中一人搶著回道:「我就是我唄!」邊說邊仍拍著自己的胸膛。其餘沒說話者則是指著自己的鼻子,顯出一副,認為蕭楓是在耍他們的樣子。   蕭楓臉含微笑,並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作出一副我很失望的神態。   眾人本都是這個答案,此刻見到蕭楓的神色後,方知錯了,不由各自緊蹙雙眉,竭思窮想。即便是剛驅散人群的三個保鏢,和剛從外面回來的胡匡庸也俱是一般的費解難思。   蕭楓見他們如此難為,微笑著問道:「華夏文字裡的『我』,想來你們都會寫吧?」眾人一聽,忙不迭的點頭不止,就似啄米的小雞一般。那種對答案的理所當然,使他們一個個像公雞似的翹著尾巴,驕傲得很。   蕭楓見了,心下不禁失笑,繼而又解說道:「那個『我』字,實是大有講究。你們想,它左邊是手,右邊是戈,戈是干戈,代表凶器,手上拿著凶器的傢伙,殺氣騰騰,一望便知道不是個好惹的東西。所以一個我見重、我執深的人,那是到處不會受人歡迎的。而我們的身體,其實僅是四肢和軀幹的假合,根本就沒有『我』!真正的『我』,也就是哪個生命體,實是由五種感觸融聚而成。這五種感觸,也就叫五蘊。那麼五蘊又是什麼?它就是色、受、想、行、識這五種感觸。」   眾人聽到這裡,直覺得滿頭霧水,找不到北。俱自忖道:怎的老大現在說話,好像和廟裡的和尚差不多!都是這麼暈暈乎乎的迷糊人。連原本清晰的腦子,現在都糨糊似的。   而蕭楓身後的四個保鏢,聽了這番話後,卻是似有所悟,要知他們個個俱是華夏軍方的精英分子,對這武學道術,實是鑽研甚深。只是由於近百年來的科學發展,這古代的技藝,可說是流失不少。縱然有國家出面,大肆的收集世間的武學經要,可也收穫極微。   特別是那些傳說中的隔空傷人,凌虛飛渡,那更是可望不可及的事。是以,這些人雖然苦練了多年,卻總覺得彷彿有一層隔膜,阻礙著他們繼續的前進。這種感覺,實在讓他們心癢難忍,明知跨一步,便是風光獨好,海闊天空;可就是這無形的障,使他們數年來未有寸進。   此次聞著蕭楓的話語,便如黑夜中得遇明燈,瑟寒中卻見暖火,這般如湯沃雪的舒適契機,著實讓他們有種舉目千里,終成江河的完美感覺。只見他們此刻,各自忽笑忽愁,忽怒忽喜,時而微蹙濃眉,時而樂色大開,就如同聖人悟道一般,形骸張狂,放蕩不羈。   道館眾人見到這般景象,不由驚駭的暗忖:原來老大的整蠱技藝,已經到了這種不著痕跡,不露形色的境界。你瞧這四個保鏢,不過聽了老大的一番話,就變得好似瘋人樣的癡癜作狂,簡直嚇煞人也。他們的這般想法,倘若讓蕭楓得知,只怕他會啼笑皆非的再次投胎去。   蕭楓見了保鏢們的舉動,又望著道館眾人的表現,兩下對應,不由暗歎道:唉,還是我心急了些,像他們這樣的家世條件,縱然再費個三十年時光,也是枉然。   原來他適才在課堂裡領悟了些許自然之道。其實也不是他原本並沒悟道,只是他的道,那是用心去感受,去領悟,若要他用言語說出,卻是萬萬不能。故而他此刻的話語,實是結合了玄學和科學的精妙理論。   時下望著眾人的抓耳撓腮,不知所以的傻樣,他心知,若是要他們一步登天,只怕比之空中起閣,還要難上萬倍。心念及此,即說道:「我還想問你們個問題,那就是往日你們在欺負他人時,是否感有快意,或是張揚威顯時,是否覺得滿足?」   「那是自然!」   「當然拉!」   「YES!」   此起彼伏的應和聲響徹道館。   萬大通更是笑呵呵著說道:「老大你簡直說到我們心裡去了,可真不愧是我們的老大啊!」他仍是一副掇臀捧屁的模樣,只想著讓老大舒服了,自己也就爽歪了。   蕭楓暗自搖頭,嘴上卻和緩的問道:「那你們打算在此趟的『武聖節』耀武揚威後,是否還想繼續為禍校園了呢?」   眾人一聽,頓時靜下聲來,只因不知老大的想法,故而他們也不敢胡說八道。   見了眾人的表現,蕭楓更是心下失望,不由故作譏刺道:「難道這裡,就沒個敢說心底話的人?莫不成你們都想一輩子的這般窩囊不語?」   眾人聞了,立馬群情激奮,大聲回否。   這時,一人越眾而出,期期艾艾的說道:「老大,其實我們以前錯得很,現在想想,實在有些羞愧。此次倘若能贏了另兩個道館,讓我們揚眉吐氣一下,也就不枉這S大的學生生涯了。所以我們有些人也都商量過了,這次『武聖節』後,若是老大你仍是一如及往的……」   說到這,話語頓了頓,繼而瞄了下蕭楓那毫無所動的神色後,忐忑的續道:「仍是那樣子的話,我們,我們就退出道館了。」說完後,這人反而神色大是輕鬆,好似卸去了一塊多日的心頭大石。   蕭楓雖說心下驚喜,可表情間卻仍是形不於色,酷酷的說道:「那麼和他商量好的人,現在可以站到右邊去,即使是沒有商量的,但抱有他這種想法的人,也要站到右邊去。」這種語氣,大有在刑場執刑的意味。   眾人一聽,頓時痿焉不少,些許膽小之人,更是雙股打顫,驚魂不已。相顧而視下,遲遲艾艾的挪動著腳步,不知死活的感受,委實讓他們膽戰心寒,不知所措。   只見道館眾人,半晌之後,才分成了兩個陣形。右邊人居多,左邊則是稀稀零零的十餘人。萬大通本在中間,可眾人一散,卻把他迭現了出來,顯得很突兀的模樣。   萬大通瞧了瞧眾人,又望了望蕭楓的神色,心道:本以為老大要浪子回頭,怎料他仍是本性難移。那我現在該往左,還是該往右呢?右面的人,那是我組合起來的,難道我現在就甩棄他們?不行,這可不行,昨日一早我已立下決心,要痛改前非,倘若日後再隨著老大走馬章台,作威作福,那聲名狼籍暫且不說,可也覺得自己口是心非,誇誇其談。但是……   此刻的他,委實猶豫不決,躊躇難定,轉念又暗忖道:反正只須堅定住自己的立場,那也算不枉男兒一生,往日老大固然對我們是照顧有加,可自己眼下既然已是堅下決心,卻亦萬萬不能悔了。   心念及此,當即大聲向蕭楓說道:「老大,我也不知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反正這右邊的頭是我帶的。倘若你要處罰,那便處罰我好了。」說完,逕自昂然向右首行去。   蕭楓見了,不禁哈哈大笑。說道:「大通,你聽我何時說過要處罰你?你做得很好,你的選擇,我是萬分的欣賞。」說到這,舉步走至萬大通身邊,拍了拍他肩膀,又笑著道:「你聽著,我們天馬道館,日後就是S大校園裡的一顆明珠,我們要讓它在校園裡璀璨奪目,而不是繼續讓它藏污納垢。那等為禍一方,令人寒悚的事,我們是再亦不能去做了,做人那,一定要懂得濯足濯纓,跛鱉千里的道理啊!」   右首邊眾人聽了這話,登時喜色顏開,雀躍不已;而左首之人,卻是怯聲怯氣的大為灰溜,直覺這今日之事,莫非是在夢中。幾個保鏢們到是有所察覺,對蕭楓的這番話,已沒前些時日,那般駭異。   原來昨夜,蕭楓亦考慮過了,道館眾人本就良朽不齊,若是全盡所教,萬一有甚害群之馬仍在其中,仗著自己傳授於他們的武學,繼續為非作歹,那自己豈非是養虎為患,後患無窮。是故,他今日就趁此良機,探探他們的心思,也好為以後的行事作些預備。   這時蕭楓又說道:「可是,我這醜話先說在前頭,誰若是再犯惡事,或者依舊驕橫跋扈,那麼我定不輕饒。說不定……」說到這,雙眼直視右首眾人,其內含的『毗盧遮那印』中的『施無畏印』。在眾人眼裡,此刻的蕭楓仿若天神臨凡顯威,察視芸芸眾生,那等亮如恆星的目光,直覺自己如同赤裸裸般的暴露在曠野上,無所遮擋,無所隱瞞。   之後,哪些站在左首的紈褲們,當即被蕭楓的四個保鏢,很是客氣的請出了道館。   天翼道館座落在S大校園育人湖的東岸,它緊靠圖書館,旁依紫玉崖,週遭樹影婆娑,清雅幽致,端是一處好所在。穿過千餘平方的道館練武場,再步過一座小橋流水、曲徑通幽的深深庭院,便就是鄭志明一人獨處的後廂房。   此刻的天翼道館後廂房。   鄭志明怒氣沖沖的道:「玄才,你知道嗎?昨日我父母竟然想把佩佩介紹給那花花太歲。哼,他是個什麼東西,就憑那滿肚敗絮,豈能配得上我家小妹。」   汪玄才輕輕呷了口手中的茶水,篤悠悠的微笑道:「志明大哥,這又何須生氣。佩佩又不是瞎子,那虛有其表的草包,她會瞧不出?」   鄭志明聽他這樣一說,卻是更為忿忿不已,氣急道:「玄才,你是沒去,當然不清楚那時的情形。你可曉得那傢伙有多厚顏無恥?他竟然量體裁衣的排演好了一切,在整個宴會過程裡,他可是風光出盡,不可一世。依我看來,我那自詡聰彗的小妹不定會昏頭昏腦的做出認奴作郎的傻事來。如今想來,我還憤憤不平。」   汪玄才聽到這,也是頗感訝異的道:「這傢伙平日我行我素,尋常下,可決不會做出這種事來。難道他是開竅了?也想有個好名聲?」說到這,汪玄才則又沉容道:「志明大哥,二日後的武聖節,我們可要當心些,看他這幾日的作為,興許會有甚針對我們的詭毒伎倆。」   「哼,就憑他那種窩囊廢,再加如同鮑魚之肆般的天馬道館,即便他插滿鳳凰羽,卻仍還是個落地雞。怕他做甚?我擔心的只是夢瑤和佩佩她們兩人而已。畢竟她們與那傢伙交往不多,對其瞭解,更是等乎於零。可不要被這金玉其外的混帳給騙了。」鄭志明憤慨加憂心的說道。   「那到是,志明大哥,那麼眼下,你可想出什麼救過補闕的辦法?」汪玄才追問道。   鄭志明撇了撇嘴,意猶輕蔑的說道:「要什麼辦法?到時在武聖節上,讓他作繭自縛的大大出醜,不就得了!」   說完,兩人不約而同的相視大笑。對於蕭楓,鄭志明委實輕賤得很,在其心中,當真是毫無份量,直若不存。即便蕭楓,昨夜那出彩的表現,他仍自以為是的感到虛假。 ∼第三三章聖節狂歡∼     日光初生,大地晨曦,微暖的光芒瞬時逐散了,瀰漫一夜的濃霧。斜斜的光芒,灑在氣勢恢弘的「S市國際海上運動中心」。這個中心是一個集比賽、運動、休閒、度假、觀光於一體的現代化多功能大型水上運動世界。耗資百十億余華夏幣。   整個運動基地範圍,西到華夏路,東至S大的育人湖,北連武聖路,南接崇明島,總佔地面積102萬平方米。其又劃分為5個功能不同的區域。南部是水上運動的重心區域,約有35萬平方的港灣帆船停泊區,接壤著碧波蕩漾的遼闊內海。碼頭上的帆船及遊艇,望去恍如千帆爭影,重重疊疊。   北面則是有15萬平方的觀眾瞰台,其裝飾之豪華、舒適號稱華夏之最,全球之經典。西部有個賽馬場,但賽馬的跑道,卻是環繞著整個觀眾瞰台。讓人在舒心爽懷中可以激昂豪搏一番。中部是面積為15萬平方米的場館中心,整個建築呈直徑300米圓型,巨型的馬鞍型建築氣貫長虹,被點綴在綠草如茵,繁花似錦的寬闊廣場中,猶如綠葉烘托著一朵巨型的百合花,成為S市的標誌性建築。   而東部是面積35萬平方的輔助設施區,設有寫字樓、商場、酒樓及娛樂場所。其餘的則就是些景觀式綠色走廊或是些藝術雕塑等等。這個『國際海上運動中心』,每年為S市所創造的外匯利潤,佔到了S市的百分之二。   此刻運動中心是一片繁鬧,人頭攢攢,磨肩擦踵。天馬道館的兩輛豪華大巴穿過厚實密集的人群,順著寬敞的運動道,直接駛入了場館停車區。蕭楓最後一個下車,看著這壯巍華觀的建築群,不由感歎著華夏人民的豐富創造力。   胡匡庸在旁恭謹的詢道:「少爺,我們現在可以進去了吧?」   蕭楓意態瀟灑的道:「當然,走吧!」說到這,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向胡匡庸問道:「哦,匡庸啊,那匹賽馬應該已經到了吧?」   胡匡庸回道:「少爺,早就到了,那物流公司可是咱們集團自己的子公司,他們辦事,你就放寬心好了。」   蕭楓亦沒說話,只是笑了笑,當即隨著道館一行人,朝場館走去。   此刻的胡匡庸,經過兩日來和蕭楓的接觸,聽著他那妙到毫巔的武學理論,以及時而出人意料的行為舉止。對這少爺,不但是厭惡盡去,而且是由衷的欽佩尊服。就拿哪馬來說吧,本來自己斷定,這馬是決沒機會贏的。後來,也不知少爺對它做了些什麼。那馬不但舊樣新變,且還駿勝往日。只怕時下的它,都能參加國際頂級比賽了。   還有這些道館的紈褲們,自己是絞盡腦汁,卻也不能讓他們把那『天馬行空陣』給練熟了。誰知少爺不過傳了些手印於他們,經這兩日來的手腳磨練,心神合用,這些原本在自己眼裡,不堪一擊的傢伙,竟然有了華夏普通特種兵的五成實力。這種效果,若是能運用在軍方的訓練上,只怕華夏的特種士兵,將是全球最具實力的一支部隊。   而且那些手印,看似簡單明瞭,實則繁複多變,雖只三式手印,自己卻亦足足學了兩日餘。不過這學成之後的非凡效果,說出來,都怕沒人會信。自己本身的實力有所增強,暫且不說。單只是讓自己從練術,到悟法的進步,那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夢想。而最重要的就是,眼前的這個少爺,在眾人的眼中,都已經變成了一個神秘的大寶庫。只要你以後能從裡面汲取到一點半點,那你就能終身享之不盡。   天馬道館的眾人,已經算是來得很晚了。這時的場館內部,早已是人山人海,綵帶飛揚。蕭楓已經打聽過了,參加武聖節的道館,可不止S大裡的幾所。而且這次武聖節正值世紀之交,故而參加的道館數,也是比往年來得更多。抬頭望去,只見整個瞰台上,隱隱的分為了數十個啦啦隊陣形,各自壁壘分明,濁涇清渭,這些人雖說興奮之極,卻亦秩序井然。   惟有打著天馬旗幟的啦啦陣營,人數極少,可佔用的居坐空間,卻是其中之最。亦不知是他們不允別人進入呢?還是別人根本不敢靠近他們。而且所有參加比賽的道館裡,只恐天馬道館的擁護者也是最為稀少。零零落落的僅只數十人。   興許都是道館內部的家屬親眷吧!蕭楓不由的想到。又見得自家道館的啦啦陣營,所坐的空間,內心苦笑下,暗忖:這天馬道館還真是人見人厭,無人喜愛。眼下也惟有靠他們自己,以堅韌的恆心來改變以往的形象,作到浪子回頭終不晚,方是正理。   這時,道館眾人也望見自己稀疏的啦啦隊,與別家的鼎盛一比,原先的欣盼神色,頓時意興索然,直覺得面目無光,垂頭喪氣。默默中沮喪的坐了下來。個個俱自思忖:只怪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實在喪心病狂,行止乖張,現在終落得個人見人惶的地步。   蕭楓瞧著他們懶散慵惰的樣子,微笑的朝著眾人開解道:「怎麼?都沒力了?待會只需你們拿出該有的實力,使出你們的八面威風,讓他們瞧瞧,你們並不是一無是處的人,不就行了。」   眾人一聽,心道:對啊,自己這兩日的進步,當真算得上是一日千里,只要等下,使將出來,只怕讓他們不刮目相看都難啊!「想到這,眾人俱自轉憂為喜,瞬時間,又是情緒激昂,士意湧動,直望著比賽速速的開始,自己亦可顯露下這兩日來的苦練成果。   蕭楓轉目四顧,忽覺一道目光正朝自己望來,忙自尋去。一見下,原是夢瑤在遠處,打量著自己。蕭楓隨即朝她和煦的一笑,陡見夢瑤,即忙垂下臻首,不勝害羞之極。這般少女媚相,使得蕭楓,頓感心旌搖動,神漾不已。狠不得就此,把夢瑤,拖到自己身邊,大肆溫存一番。   可這般樣的舉動,確實驚世駭俗之極,先不說夢瑤願不願意,即便自己卻亦只能放於心底,想想而已。況且夢瑤,眼下所處的陣營,是天翼道館,而且邊上,又是哪個驕蠻霸道的鄭佩佩。只恐自己還沒開口邀請,就要被那刁蠻的姑娘,給罵個灰頭土臉。蕭楓對於鄭佩佩,委實忌憚得很。   想到這,他亦只敢偷眼微視,生怕被那蠻妞發覺,到時,又要不依不饒的擾纏不清。但見此刻的夢瑤淡雅恬靜、冰清玉潤,與幾日前的憂愁悲苦,已然是大有不同。瞧到這裡,蕭楓心下,亦覺好受了些。   這時,鄭佩佩也發現了蕭楓,先是朝著他嫣然一笑,忽然又想到那日湖畔的無理之舉,瞬時又春凍冰寒,俏容頓冷,白眼翻翹下,瓊鼻中更是「哼」聲連連。心中只想著待下,蕭楓會否過來和自己道歉一聲。到時自己再給他點甜頭吧!想到這,又是玉臉緋紅,心兒噗通、噗通。   怎料,蕭楓卻是全不知情,先是瞧著佩佩朝自己微笑,他自亦微笑頷首。待到望見她突又俏臉冰寒,頓時心下鬱悶萬分,尋思著:難道自己得罪過這個嬌嬌女麼?為何她老是這般虎臉相對呢?   對與老大的舉動,萬大通早就瞧在眼裡,不由「磔磔」怪笑道:「老大,你可真行啊!」說到這,尚且嚥了口吐沫,即又羨慕的道:「咱S大的兩朵校花,就這麼給你勾了!」   蕭楓聽了他這話,頓時笑罵道:「去你的,又來胡說八道了,那裡有這事!」他對於夢瑤,到是有些情愫;但是對佩佩,卻是敬謝不敏,敬而遠之。躲還來不及呢,那裡敢去招惹她啊!   此刻,忽然禮炮聲響。蕭楓即忙拾掇心思,關注場館,對於那種小兒女情思,他是再亦沒空去深究了。   瞰台中央的主席台兩側,這時正有兩撥人魚貫而出。與此同時,蕭楓也望見了自己的父親和母親,同時還有托洛夫,反正在蕭家宴會上看見過的一些大腹便便者,今日俱都在場,也算得上是冠蓋如雲了。   姜婉芝瞧見器宇軒昂的兒子猶如鶴立雞群般的佇立在主席台下首,頓時朝著他微微一笑,心中的喜愛,那是完全的顯現在嬌媚的玉容上。   同時,蕭宇也向著兒子,微微頷首。父母之間,兩相的一比,顯得父親保守得多。可亦就是這種含蓄的父母之愛,使得陟岵陟屺的蕭楓,內心激盪,孺慕大生,那種春暉寸草的溫馨暖意剎那間蕩漾週身。   待主席台上的眾人俱自落座,一曲嘹亮昂揚的樂聲登時佈滿整個場館。樂聲悠揚,卻又激人胸肺,使人聞之,似有置身於萬馬奔騰的暢想。隨著樂聲的奏起,先是數十個身著古代甲冑的劍士,頭插紅纓,肩披黑袍;呼呼喝喝中,以矯健的雄姿奔將出來。在那悲壯昂揚的樂聲裡,舞動起了倚天長劍。   但見刀光劍影,直覺豪情雄邁,觀眾的心旌隨著他們的劍舞,彷彿又回到了哪個慷慨悲歌的時代。此刻,從場館的一側,又緩緩的推移出一座巨大的塑像。激展振振的雙翼,明亮湛湛的鎧冑,悲天憫人的神色,雷霆萬鈞的氣勢,那種血肉呼出的栩栩如生,烘托出了一個神通萬般,為國為民的武聖像。   此時的觀眾全體起立,口裡亦隨著音樂,哼起了蕭楓從未聽過的歌詞,雖說有些不明,可那種風蕭蕭,雲淒淒;壯志未酬,胸懷山河的氣勢,確實讓他感懷今昔,神遊冥冥。   片刻後,忽然禮炮聲又響,那數十個威武劍士,聚攏在武聖像的周圍。同時館中飄蕩起一個渾厚沉重的嗓音:「參謁武聖,以祈求福,國泰民安,五穀豐登。」剎那間,香煙繚繞、炮鳴聲聲,場中數萬人俱自雙手緊握,狀甚虔誠。   蕭楓苦笑下,不想自己太過引人注目,只得學著他人的模樣,向自己的塑像,禱告了起來。   禱告禮儀始一完畢。隨即,便是各位領導,庸贅的發言,以及活動贊助商的煩悶廣告,好不容易待之完畢。場上的眾人,也頓從意興懶散,變為興致昂然。只因,今日到場的眾人,哪個不是衝著,這節日的娛樂而來,誰會有興趣去看那種表面儀式。   這時,中心場館的玻璃頂篷,無聲無息中緩緩打開。整個瞰台在雙翼式頂篷的展開中,向上浮升,直至躍出場館週遭的牆壁,方才徐徐停穩。全部的過程,沒有一絲機械的推動聲,顯得那般自然,應當。瞰台雖然浮升,可是通往地上的旋轉扶梯卻是及時的拼合待用。   蕭楓默默的感受著來自科學力量的魅力,心下的震懾,當真是到了極處。   首先開場的節目,便是各道館的馬術比賽。這個比賽的動魄力量,那亦就毋庸置言了。健美活潑的姑娘、瀟灑剽悍的小伙,他們的目光,此時俱都湧向了彩旗飄飄,鼓角長鳴的賽馬場上。   馬術的比賽極為多樣化,除了重中之重的速度比賽外,還有馬背倒立、雙刀劈刺、馬上射擊、蹬裡藏身、跳馬、俯身拾物等各種馬術表演。   這個表演,天馬道館並未參加。只因道館的賽馬選手是萬大通,憑著他那肥碩的身軀,這般靈巧多變的花樣表演,想來即便是練死他,也惟是徒勞無功。是故,由得他出去添增笑料,不如藏拙來得好。   忽然,鄭志明從遠處走來,待到蕭楓身邊後,當下奸笑連連道:「蕭公子,這馬術花樣賽,你們怎的沒參加?平時,你們天馬道館,不是最愛顯麼?」   此話一說,天馬的眾紈褲們頓時朝他怒目而視,這般分明的譏刺言語,如何讓他們忍受得了?萬大通剛想反駁,蕭楓按了下他的肩膀,隨即向鄭志明淡笑道:「只因貴館的人比我們還要愛顯,是以這機會嘛,我們亦就忍痛的讓於你們了。」   「哈哈——哈哈」眾紈褲們聽了蕭楓的話語,登時放聲大笑,這般舒暢的還擊,著實令他們覺之痛快,感之爽透。   鄭志明本想來奚落他們,誰知反被譏諷,這等尷尬,當真教他心下不暢。但他又不敢當場翻臉,是故只得乾笑數聲,說道:「這顯不顯得,其實仍要看實力的,你們嘛,確實還欠缺了些。倘若你們出場的話,不單單是丟你們的顏面,或許連我們這些同屬S大的其他道館,亦要無顏見人了。」   蕭楓颯然笑道:「實力之說,還是等下再看。現在,你還是講得早了些。」   鄭志明冷笑道:「好,等下再看,只是你們可千萬不要中途退場啊!」說完,當下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天翼陣營。   瞧著他的背影,天馬的眾人均自怒火焚胸,心下俱都發誓,日後這小子,可千萬不要落在我手上。不然,哼哼——就算他祖宗沒積德吧!想到這,眾紈褲們,卻亦自娛自樂了一把,大有阿Q的精神,在裡面作祟。   片刻之後,銅鑼鐺鐺,宣佈著速度馬賽即將開場。   這場速度馬賽,僅有八個道館參加,除了S大裡的三個恩怨纏繞的道館外,警察廳轄下的雷霆道館,市商會贊助的閃電道館,警備區司令部的武威道館,海上中心自身的飄渺道館,以及S市外商聯合會的金光道館。   須知這速度馬賽,雖也要看些騎手的技藝,可最為重要的仍是馬匹的素質。而若要馬匹的素質好,那麼這花費的代價只怕可以說是天價。故而,如不是財雄特別勢大者,那是萬萬供養不起的。   首先這馬,要選購上等名門豪貴出身,再要考察它父母的血統是否優良,即便這兩樣俱全,倘若你不好好的細心照料,不給它優越的生存環境,那麼等待你的同樣亦就是失敗。是以,這每年的馬賽,也就那麼幾個背景深厚,砸錢似潑水的道館來參加。   這時,各道館的騎手們裹著嚴密緊實的馬賽選手服,頭戴厚實的騎士盔,腳穿笨重的馬靴。每一匹的賽馬,俱是全副裝備,從龍頭、馬韁、站蹬、馬鞍……等等,凡是該配上的,它們是不遺餘力的全都有了。   與之不同的,卻是時下的萬大通,只見他不穿靴襪,身著一件華麗的綵衣,頭束一根紅綠的飄帶,滿臉的顧盼昂揚,踔厲風發。   他怪,馬也怪,除了一根馬韁,其餘物事半樣亦無。從遠處望去,就彷彿一隻花裡呼哨的狗熊,趴伏在馬背上,就這麼一怪人怪馬,擠在哪些個正規騎手中,更是突兀迭現,令人發噱,讓人不注意都很難。   瞰台上的觀眾俱自在想:這樣的裝扮,何嘗是來參加賽馬的,簡直是從雜技團裡溜出來的嘛!難道是新增加的小丑表演?有的對天馬道館認知甚深的觀眾,卻是嗤之以鼻,心道,媽的,怎麼今年這群混蛋紈褲們,還參加啊?去年還嫌丟臉,丟的不夠麼?   這時胡匡庸走至蕭楓身邊道:「少爺,這趟馬賽,我們的赤兔,賠率最高,你看我們是不是也去押上一注?」   「什麼?什麼賠率?這……」蕭楓時下雖然對某些常識已經瞭解甚深,可是這賭馬,卻是從未聽過,見過。驟然,他腦中思憶,一瞬即勢,頓時想起了這所謂的賭馬,究是何事。   要知道這賭,往日的負面元神,卻亦鍾意得緊,思憶中更是佔了三成,只是蕭楓素來不喜,故而也不曾留意,眼下被胡匡庸提醒,那思憶自是源源不絕的湧將上來。   蕭楓不禁尋思:這賭博雖說是樁惡事,可是若把贏來的錢財,化用於那些遭了災的百姓頭上,到亦是件無量功德。思至此,當下說道:「好,匡庸,這件事就交於你去辦!只是贏來的錢財,你也不須交還給我,直接捐獻給『賑災基金會』好了!」   聽到蕭楓的囑咐,胡匡庸登時欣喜萬分,心中一個勁的忖道:少爺變了,少爺真的變了,哈哈……原先我還想試探下他是否真的變了。就憑現在的情形,日後誰還敢當著我的面,說少爺是紈褲子弟,我定要揍爛他的嘴巴,打腫他的腦袋。   想到這,他當下莊重的應道:「是,少爺!」那眼中,所露出的可是衷心的欽服和尊敬。   瞧著天馬道館的花式陣仗,蕭宇和姜婉芝,也不禁攢眉蹙額,相視苦笑,心下均自思量:本道兒子已有輕重,怎料仍是這般荒唐怪誕之至,眼下這種情形,教我們這做父母的,待下有何顏面再瞧視下去。想到這,內心的鬱悶,委實到了極處,恨不得就此找個地洞鑽將進去。   夢瑤見了,亦是大吃所驚,當即回眸瞄向蕭楓,卻見他依舊是一副見之不怪,泰然自若的神態。也不曉為何,芳心陡感寬慰,同時對稍後的場面,竟亦是頗為期盼。   這時,汪玄才微蹙雙眉,向鄭志明道:「志明大哥,那草包,到底在想些什麼?你看他們道館的選手,竟是這般絕倫怪異,莫非是想耍什麼詭譎手段?」   鄭志明卻是毫不擔心的道:「怕啥?這混帳定是曉得自己必輸,是以不盼尋求制勝,只想著引人注目。等下我們各自傳令下去,讓我們的人夾擊那肥豬,教他跑都跑不到終點。這次,看他還有臉再繼續待下去?哼……」他對蕭楓的嫉恨,亦算得上是恨不寢其皮、食其肉了。   他們的想法,其實本亦不錯。可他們怎知道,這天馬道館的參賽馬匹,不僅由蕭楓替它伐筋洗髓,使之躍升等級,而且還把當年蒙古輕騎的原理,引了進來。為了減輕馬的負荷量,騎手是穿著越少越好,馬身的裝備,也是乾淨利落,讓人馬俱可輕裝上陣,使之能發揮出最大的實力。   而且,這萬大通,眼下雖瞧去體軀肥重,可這兩日,在蕭楓靈力的貫通下,只恐真正的體重,僅有原先的半多。這也是蕭楓這兩日來不落窠臼的一大創舉。只是這怪異的穿著,卻是萬大通自己的主意,即便蕭楓見了亦是駭然瞠目,呆訝不已。   而此刻天馬道館的眾紈褲們,亦是內心忐忑,神思不安,只因這今日的比賽,實是他們向世人證明自己改邪歸正的一個有力佐證。   倘若就此輸了,雖然並不是說他們從此仍走老路,只是在眾人的眼裡,他們卻依舊是個碌碌無為,庸俗不堪的人,不過就是不再幹壞事而已了。是以他們非常希望萬大通能夠一鳴驚人,脫穎而出,亦好證明自己的道館實力雄厚,同時,他們也是一幫能力超群的人。   這時,八匹馬已然各自進入了自己的跑道柵欄。   排第一道的正是萬大通駕馭的赤兔馬,第二道是S市外商聯合會金光道館的馬克希瑪,第三道,赤白尾,是屬於警備區司令部的武威道館,第四道,是汪玄才天甲道館的盜黑馬,第五道疾如風,是天翼道館的,第六道,雷霆火,聽名字便知是警察廳轄下的雷霆道館,第七道:虛無縹緲律屬於海上中心的飄渺道館,第八道,閃電馬,市商會贊助的閃電道館。   這八人,八馬,此刻端的是威風凜凜,氣勢洶洶。要知道這八個道館,個個俱是財大氣粗之至。是以他們所派出的馬匹,也均是世所罕見的名門貴裔。每匹馬都是肌健肉碩,高頭長腿,「啾啾」長嘶中端的上是人歡馬叫,氣沖牛斗。   只因萬大通所駕御的馬匹,在胡匡庸的論證下,即便到時,馬兒僅發揮出半多的實力,那麼這馬賽冠軍,卻亦逃不出天馬道館的手掌心。再加上本身對老大蕭楓的盲目信任,是以此刻的萬大通著實躊躇志滿,信心大足。   他端詳了下周圍的敵手後,意猶輕蔑的「哼」了一聲,隨即「磔磔」怪笑道:「諸位,等下你們可得跑快點,別讓我久等啊!」即便他已想痛改前非,可對這些往日的夙仇,依舊是怨之甚深。   其餘騎手聽了他這話,當即吹鬍子瞪眼,眉發飛豎,直把他們氣得個狂怒炸胸,心火沖冒。各自俱都忖道:這肥小子,當真是口大如牛,氣粗似海,恬不知恥的竟說出這般混帳話來。以往的慘痛教訓,竟已忘記得一乾二淨,看來等下我們定要給他點顏色瞧瞧,不然這傢伙,豈不是伸胳膊蹬腿,爬到我們頭上來作威作福了。   正在騎手們憤恨之際,但聞「砰——」的一聲,發令槍響。   卻見萬大通揚鞭策馬,一馬當先,好似一支離弦之箭衝了出去。而其餘騎手則在呆怔須臾之後,忙即策馬追趕,奮力爭先,只是心想:媽的,這群雜種們又來耍這些鬼蜮伎倆,害得我們差點都忘了聽那槍響。   就只見此刻的馬場上,煙塵滾滾,吆喝陣陣,如有八股煙塵在飛捲衝馳,煞是威風壯觀之極。   瞰台上的觀眾本道那肥胖騎手定是起個小丑,或是陪襯作用。是以這賭注可以說是全都押在了另七匹賽馬的身上。   眼下,瞧見他一人一馬的率先當頭,四蹄歡奔之下,恍如疾電迅雷般的衝了出去。又在頃刻間,即已把另外七名騎手,遠遠的甩在後頭。那種率馬以驥,搴旗斬將的勇猛,著實讓人目瞪口呆,大跌雙眼。   這種景象,只怕瞰台上的眾人,俱都沒有料到。而最為教他們心痛的卻是那花花綠綠的鈔票。須知這其它的馬匹,亦非是尋常的等閒之馬。且匹匹都是有名有姓的高貴血統。眼下這般的慘況遭遇,實與天子蒙難,公主逢辱有何不同。   鄭志明瞧見這種m魚上竹,痛之甚深的結果,頓時氣急敗壞。站在瞰台上大肆的揮手叱罵,呼喝不止,心情激動下,平日貴胄公子的風範,此時竟是半點亦無。只因他亦押了大注,而且萬一被天馬的人贏了馬賽,輸錢是小,這臉可就丟大了。   但任他鄭志明,再是如何的疾言遽色,跺足猛踩;任隨後的騎手們,再是如何的千呼萬喚,揮鞭猛打;卻還是炙冰使燥,徒為枉然。   只見萬大通所駕馭的馬匹,鬃毛飛揚,馬蹄奮踏,奔跑間,就如浮雲淌水,不溫不火,輕巧得等如在閒遊山野,不帶絲毫煙火之氣。那種動則閒逸,靜則飛揚的美態,端得上是令人歎為觀止,驚羨不已。   其壯景,委實稱得上神驥行空,天馬臨凡。此般景象,誰能料到,誰又遇見。   是故,此刻馬場周圍,那些搶新聞的記者們,不約而同的都把手上的鏡頭,對準了萬大通。「喀嚓,喀嚓,」的都不知道拍了幾百張。   哪七名騎手見得如此情景,亦均是瞠目結舌,大感驚訝,胯下的馬兒也不由緩慢徐馳,直到場邊,催促聲猛響,方又揮鞭急趕,可是萬大通那飆舉電至的速度,又豈是他們只需奮力就可及得上的。   而且這般飲鴆止渴的做法,使得他們的馬兒,俱是氣息奄奄,耗力過巨,當真是顧此又失彼。這麼一來,鄭志明原先的夾擊構想,瞬時化為泡影。而鄭志明,此時仍還在台上頤指氣使,怒喝斥罵。   可笑的就是,即便他再是如何窮相凶形,可被蕭楓親手照料過的馬匹,又怎是眼下這些凡馬,能跑得過的。是以等待他的,也就是俯首稱臣的結果。   時下的場面,還當真令瞰台眾人牽腸掛肚,心驚意動。只因那肥胖小子所駕馭的馬匹,其速度,委實稱得上飛雲掣電、驚世駭俗。對自己背上的那個狗熊般的人物,一直以來,竟是沒有半點吃力的表現,仍是那麼行雲流水,蹈空踏虛。   不僅這般,而且那肥胖騎手駕馭著馬匹,在繞了瞰台一圈之後,竟似旋風刮過,又從後追趕了上來。待到與其餘騎手平行時,尚且撮唇猛吹,「嘿嘿」怪笑。   口中還呼喊道:「快呀,兄弟們,我等好久了!怎麼了,累了?呦,出汗了啊!」說完之後,又似陣風般的超越了出去,僅留下煙塵滾滾,譏笑陣陣。   見其怪模異狀,瞰台上的眾人,當真是啼笑皆非,忍俊不禁。瞧了這多速度馬賽,又何時見過這般囂張跋扈的騎手,和這般神駿異常的馬匹。   他們時下對輸錢與否,已然毫不掛心,腦中思忖的均是:以後,若是再遇到有天馬道館參加的馬賽,我們定要押注在他們身上,而且還要押個大大的重注,不然今日的賠本,什麼時候,可以彌補回來。   此刻的七名騎手,也是懊惱萬分,心下均自把各人的後台,罵得是一錢不值。只因這些騎手,俱是華夏國內,響噹噹的賽馬人物,眼下卻被這素無聲名的胖小子,贏得這般慘痛。如若這場賽事,明日傳將出去,日後,自己還有甚臉面,再在這賽馬圈內廝混過活。只怕待下出門,就會讓輸了大錢的賭徒們給剝皮拆骨吧!   思量下,這些騎手們個個驚惶無措,駭悚無比。只盼著眼前驟然現出一條終南捷徑。這贏,自然是贏不了了,但也不能教自己輸得太過難堪。可是希望歸希望,最終等待他們的依舊是傷心失望。   馬賽的結局,自是不言而喻。由天馬道館獲得了冠軍。而鄭志明的賽馬竟是叨陪末座,此刻天翼道館的氣氛簡直是嗒然若喪,鴉雀靜默。   惟有鄭志明,暴跳如雷,氣質俱無。只因他覺得,自己一向視如敝屣的傢伙,今日卻在這數萬人前削了他的顏面,而且自己面對這種惡果,竟是噬臍莫及,束手無策,此中的屈辱,實讓他羞惱之極。   那般樣的瘋魔狂態,一時間,讓坐在他周圍的天翼眾人,俱是慄慄危懼,驚悚不已。   夢瑤見了,也不由暗自搖首,尋思:此人只能扯慣順風,一遇逆境,便暴露醜短,實是個不堪大用的人。   再轉臻首,望向時下的蕭楓,卻見他意態悠閒,神色淡泊,雖面對大勝,亦未形骸意狂,仍是穩當自若,莊重雍容。直至此刻,不自禁芳心震動,尋思:這般匿瑕含垢的風度,是我瞧錯了吧!難道他真是個不露圭角的世之俊彥?   蕭楓身側的眾紈褲們,見得自家道館,先拔一籌,隨即高聲歡呼,彈冠相慶。直覺得今日的趨勢,照此演變,那定是他們在數萬人前,揚眉吐氣的一天。心中那坐薪懸膽的信念,也是更為堅定。   這種感覺,使得他們均用崇敬的目光,盯視著自己的老大。因為所有的一切神跡,確確實實是老大帶給他們的。心中登時油然而生一種永遠就此執鞭隨蹬的念頭。   蕭楓被他們這般看著,亦微覺不適,即忙道:「好了,等下龍舟賽就要開始,還不去準備。」   「是」,眾紈褲們的回答之聲,整齊乾脆,洪渾響亮,其聲之中,更蘊涵了無限的欽敬和信任。   而此刻的鄭佩佩卻是惱恨萬分,一雙俏眼亦是怒瞪著蕭楓。她到不是由於蕭楓贏了她大哥,所以才惱怒,而是見著曾調戲過自己的萬大通,不但沒被蕭楓懲治,反而還給他這麼個風光露臉的機會。心中的氣怨,頓時朝著蕭楓噴發不息。   其實,她那種怨氣,亦就算得上,是撒個嬌而已。可蕭楓對此卻是一無所知,只是笑呵呵的望著眾人在做著龍舟賽的準備工作。   這時的萬大通,縱身下馬,朝著蕭楓搖搖擺擺的跑了過來,邊跑邊尚喊道:「老大,我們贏了,我們贏了,我們終於贏了……」   怎料,他在極度興奮之下,一時卻沒注意腳步的節奏,竟而樂極生悲的摔了個狗啃泥。待他從地上爬起時,那還有剛比賽時的意氣風發,威猛氣勢。所餘下的亦就是像個冬眠初醒的狗熊,剛從洞裡爬出,順便抖落了下身上的灰塵一般。   不過其憨狀可掬的一面,到是教瞰台上的數萬人忍俊不禁,大為好笑。   鄭佩佩見了也是掩嘴失笑,直覺這大狗熊,如此摔了一跤,自己的火氣,好似也降了不少。俏媚的雙眸不自禁的又是瞄向蕭楓。   蕭宇和姜婉芝,見到兒子的道館,不僅沒給他們丟臉,相反還增光得很,這內心的欣慰和喜悅,實已難用言語來表達。是以,他們只是一個勁的用誇讚的眼神,打量著自己的兒子。   蕭楓見得眾人已然準備妥當,當下大喝道:「兄弟們,走。」說完,當先帶頭而去,疾奔海邊的自家龍舟。看著老大英武的背影,道館眾人也是士氣高昂,壯志凌雲,隨即也大聲的喊道:「天馬行空,誰能相抗!是,老大……」   夢瑤與佩佩,瞧見蕭楓那威武瀟灑的英姿,頓時雙目泛彩,漪紋漣漣。   望著天馬道館的激昂雄風,此刻的場上觀眾,其實心下,也在納悶。只因見得素來劣跡昭著的天馬道館今日從開場至今,卻是這般作風良好,內心中竟是微感不適。   這天馬道館,在眾人的心中,可說是認之甚深。往年先不說他們的慘敗遭遇,單單是那恣意妄為,就是參賽道館裡最無恥散亂的一個。趁亂騷擾姑娘者,一言不和打架者,仗勢欺負弱小者,比賽作弊胡混者,哪個不是先從天馬道館裡發現的。   這些人的胡作非為,實可算得上是擢發難數,多如牛毛,倘若那館長,不是蕭市長的兒子,只怕這武聖節的比賽,早已藉著止暴禁非的名義把天馬道館給剔除了。   而今年的武聖節,他們除了騎手的出場,有點不敢令人恭維以外,其餘的到亦是循規蹈矩,毫無毛躁。且在勝利的狂喜之下,亦沒做出什麼荒唐不誕的舉動來。是以,他們對眼下的天馬眾人,委實有些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感覺。   這時,一艘艘龍舟,已從停泊區揮淌而出。一時間,平靜無波的海面上,停滿了形姿各異,色彩繽紛的彩色龍舟。參加賽馬的道館雖少,可參加龍舟賽的卻是甚多,足有三十餘艘。   這賽龍舟可不同與賽馬,速度馬賽主要看的是馬的本身素質,可這龍舟賽所重視的卻是人的靈活性、協調性以及他們的團隊精神。是故這龍舟賽亦算是所有道館的重點娛樂節目。幾乎是每個道館都有參與了進來,除了極個別,人丁特別不旺者,那就只能歎之奈何了。   此刻天翼道館的龍舟隊員,當真是臨深履薄,心驚膽戰。只因適才的慘敗,館主鄭志明已然是暴跳如雷,氣急敗壞。這次龍舟賽若是再遇到哪般的情形,只怕館主會把他們俱都給拆皮斷骨,焚經碎肉。想到這,這數十餘個小男生,頓時寒毛淋漓,心悚不已。   只見此刻遼闊的海面上,蕩漾著的哪些個龍舟,長度均自不等,有十米至二十米的,長長短短,雖說有些凌亂,卻亦頗為壯觀。但見每一艘龍舟上,各配水手三十三名。一人佇立船頭,擊鼓擂威,一人站在船尾,敲鑼鳴號,這號同時亦就是另三十名划槳水手的指揮節奏。船中央則有一人手持五彩大旗在空中揮舞,顯得甚是雄赳赳、氣昂昂。   岸上成千上萬的觀眾則是歡呼鼓掌,跺腳助威。一時間,不分老幼,不論性別,從五六歲的幼童,至花甲老人;從青春美貌的少女,到生龍活虎的小伙,均是一般的興高采烈,歡天喜地。   這時,數十艘龍舟在悠揚激昂的古典樂伴奏中,於平靜的海面上緩緩飄遊,這個階段稱之為「游龍舟」,亦可稱為「閱舟典禮」。   其他道館的龍舟,俱是不離這紅、黃、青、三種色彩,惟有天馬道館的龍舟,卻是奇詭無比,黑白兩色的交纏混雜,但見龍頭高翹,酷似一條昂首吞日的神龍,別家的俱是10-20米左右,可天馬道館的龍舟,卻是足有30餘米,三十餘人坐在上面,那亦是顯得空蕩得很。   瞰台眾人見了這幕情形,頓時好奇大勝。心下也均自忖道:這龍舟比賽,不但要講究人的配合,對這龍舟的大小,那也是講究得很。別家道館的龍舟,俱是小巧玲瓏,而天馬的卻是龐大無比。船兒雖大,可內部的「推動力」卻是與旁人,無甚大的相差。如此一來,這天馬豈非吃虧極甚。   但是眾人對適才的馬賽還是意猶未盡,對這忽成大器的天馬道館,亦是興趣大增,故而眼下他們也是見怪不怪,頗想瞧下這天馬道館,待下是如何來划動這巨型龍舟的。   而蕭宇和姜婉芝時下對自己的兒子,那是信心倍增。況且即便是輸了,可也有適才的那場馬賽墊底,到亦不算丟臉。是故,兩人俱是笑吟吟的望著眼下的一切。   這時,托洛夫湊到蕭宇跟前,笑著說道:「蕭先生,我可真是羨慕你有這麼個兒子啊!前日的鑒琴賞杯,今日的天馬行空,哪個不是出人意料之至。看來,這時下的大龍舟,令公子,必也有一番不同他人的奇招啊!」   說到這,他又笑了數聲,說道:「我還真想快點看看蕭公子,用如何的奇妙方式,來推動這個龐大的龍舟,使之一舉奪魁。嘿嘿,我還真有點等不及了。」   蕭宇聽了他這話,雖說喜在心頭,可嘴上卻仍謙虛的道:「那裡,那裡,犬子的某些行止,其實是幸運得緊,那來什麼大才識,大學問。他這叫瞎鬧、胡鬧,偶而又遇到個好運氣而已。」   可是,托洛夫又怎會知道,這龍舟,是天馬道館早在月前就定制好了得。那時的他們那有什麼獲勝的慾望,只想著到時在武聖節上,應該是如何的張揚,如何的炫耀。故而這龍舟的形狀,也是一味的講究酷和炫,對於比賽的實用性,他們卻是半點亦沒考慮在內。   直到時下要比賽了,但是自家的龍舟,卻是早已製作完畢,即便是再想修改,那亦是噬臍莫及。是故眼下,他們也只得死馬當著活馬醫,拿將出來,湊湊數了。   鄭志明瞧見這般情狀,頓時呵呵大笑,向著汪玄才說道:「玄才,我本還在納悶,這天馬的那些草包,怎會突然變得那般厲害。眼下一看,原來仍是惡態依舊啊!」說到這,又是放聲大笑,止不住的舒暢愉悅,敵手的草包之舉,確實讓他有種洋洋自得的感覺。   他只盼著天馬的眾人,到時灰溜溜的在海面上氣喘吁吁,口吐白沫,而他們的龍舟,亦是滴溜溜的在海面上晃悠翻蕩,隨浪飄泊。想到待會,不定會出現這般場面,鄭志明是兩眼放光,口角帶笑,直望著心中的畫面,快點的出現,亦好出出心中的那口悶氣。   鄭志明的此刻想法,若是教他人得知。必定說他這個,號稱S大四公子之首的鄭志明,竟是這般毫無容人雅量,真可謂是面白心黑,欺名盜世之極。   夢瑤和佩佩兩人,眼下卻是對蕭楓的怪異能力相信得很,兩雙絕美的明眸,只是一個勁得盯著站在龍舟上的蕭楓。   這時,但聞一聲炮響,鼓聲擂動,水手們一聲吶喊,有力的雙手揮動木漿,水花四射,條條龍舟有如萬龍齊游,瞬時向遠處的另一港口飛駛。瞰台上的觀眾人頭湧動,晃腦如雲;岸邊眾人,卻是喝彩助威,響徹雲霄,與龍舟水手們的吶喊聲相互呼應,岸上和海面頓時成了一片歡騰的海洋。   望著他人疾似離箭般的去速,天馬道館的眾紈褲們亦是在鑼鼓聲中奮力劃漿,他們可不想讓老大為了他們而丟臉。只見他們的胳膊,繃緊了肌肉,暴出了青筋。即便是春寒料峭,但他們那漲紅的臉上,已然是佈滿了辛苦累極的汗水。   天馬的擁躉們也是大喊大呼,助威不息。只是人數太少,卻亦顯不出威勢。   由於龍舟的出乎狀況,是以此次龍舟賽,蕭楓亦參於了進來,只是他並未劃漿,僅是執了面大旗,威風凜凜的佇立龍舟中央,大聲的在為自己的兄弟們鼓氣壯力。可是,即便他再是如何的鼓勵士氣,但龍舟的龐大,卻也讓這些紈褲們真正的嘗到了人力有限的滋味。   但見別家道館的龍舟,此刻已是離去愈遠,而自家的龍舟卻是越劃越慢,漸漸的竟有停息的趨勢。每個天馬的紈褲們,俱是臉色發白,氣喘吁吁,手腳間更是微微顫抖,一望便知,實是用力過巨所至。   眾紈褲們,此時均用羞愧的目光望著蕭楓,雖未說話,可他們那種歉疚的心意,蕭楓又怎會感受不到。心下也不禁有些激動,當下寬慰道:「兄弟們,其實我們這次明知是必輸的結果,卻又為何來參加這龍舟賽呢?」   說到這,目光掃視了下,望著眾人一副渴詢的神色,當即又大聲道:「其實目的很簡單,只因我們此趟最為重要的目標,不是為了勝利而來,而是為了向大家表明我們天馬道館的新風貌。向大家證明,我們並不是永遠的紈褲子弟,我們亦有頑強的拚搏和堅強的毅力。懂嗎?」   聽到老大的這番既是勸慰,又含鼓勵的話語,眾紈褲們頓時豪氣萬丈,雄心倍增,以最大聲喊道:「知道了——老大」。   此刻的他們直覺得即便是輸了這場賽龍舟,但對於自己來說,卻是一種勝利,因為他們終有敢面對一切困難的從容不迫,不懼艱險。這種不屈不撓的性情,可不是尋常人就能擁有的。   只見他們募地嘶聲吆喝,士氣重振,那般貫頤奮戟的豪情,當真是感染了瞰台和岸上的每一個人。當時天馬的落後,實讓數萬觀眾,失望不已,本道又能瞧見什麼驚人的場面,誰知卻是平淡得很,那景象,一點都沒使人感之好奇。   再加上天馬的龍舟,在最後是越劃越慢,那更是令他們噓聲四起,大罵他們造得這艘龐大的龍舟,實是一個不自量力的舉動。   直到此刻,忽然瞧見他們在逆境中,仍是這般的奮發向上,鼓足余勇,那等不屈不撓的精神,委實讓他們暗自有些欽服。   只因這相差的距離,真的愈來愈遠,且有些舟長十餘米的龍舟,見之自己落後過甚,也是動力全無的在那慢游閒晃。而他們這艘落在最後的龐大龍舟,卻是翻江攪海般的恰似流星趕月,猛追不已。   這般戮力同心,同舟共濟的感人場景,使得數萬人均自想到:縱然他們是輸了,即便是輸得很慘,但他們這光彩奪目的一面,我卻會永遠的記住。   這時天馬道館啦啦陣營裡的人數,亦是愈聚愈多,每個人已不再為第一名助威,相反卻是在為這落後的天馬道館吶喊。這般景象,讓龍舟上的眾紈褲們也是熱淚盈眶,激動不已。手上的勁力,如有神助般的越劃越快。整個龐大的龍舟,彷彿駛在了一條康莊大道上,風馳電飆,神龍破雲。   蕭宇和姜婉芝是相視而笑,笑的是蕭家終得良後的快暢;夢瑤與佩佩,卻是相擁而泣,只是她們泣得有些莫名其妙而已,即便是心中亮堂,可亦羞於出口。   記者們亦是忙乎得緊,手上的鏡頭,再一次的對準了天馬道館。明日的大標題,已然在心中構思妥當。「不屈不撓的華夏精神,在天馬人的身上,得以重現」   鄭志明本來瞧見天馬眾人的窘相,實是內心竊喜萬分;後來看見觀眾不僅沒有噓聲四起,反而還受到他們的蠱惑,為他們吶喊助威,當時的氣惱,簡直可以炸裂瞰台。不過令他稍感心慰的便是,畢竟天馬的龍舟,已經是必敗無疑,無力掙扎了。   可如今,形勢驟變,突然望見天馬的龐大龍舟,就如發了瘋般的急追猛趕,越過了一艘又一艘的龍舟,這般景象,當真是教他氣裂胸肺,直欲發狂。   此時,觀眾們瞧見天馬道館,忽然厚積薄發的追了上去,且還有一舉奪魁的勝望,也不由激動的全自站了起來。   只因這些,在困境中磨練出的勝利者,如何能不讓他們萬分喜愛,極端佩服。心下亦各自想到:縱然他們此趟沒有得到冠軍,可是他們的這種頑強意志,卻是應該值得歡呼,值得讚揚,待下等他們靠岸後,我們定要象迎接英雄般的來歡迎他們。   道館的眾紈褲們不知,瞰台上的觀眾們也是不知,其實時下,這龍舟的急速行進,實是蕭楓的功勞。他見眾人既已領悟了做人的道理,自然要順便給他們點甜頭,給他們點鼓勵,可他卻亦不想讓他們一舉獲得勝利。畢竟萬一奪魁的話,先不說自己的作弊愧意,單是這種在正常世界裡決然不會發生的事,倘若在今日出現了,豈非讓人懷疑之極。   但見那龐大的龍舟,在越過了十數艘龍舟後,便降速了下來,徐徐緩緩的駛進了目的港口。這時的岸上,數萬人狂呼不已,更有甚者,吹唇唱吼,上前擁抱,一時間,整個港口,歡聲雷動。   與此同時,天馬道館的堅強韌性,亦是聲譽鵲起,傳唱不斷。這般非同以往的熱烈場面,頓時讓天馬道館的眾紈褲們有種揚眉吐氣,滌污去垢般的清爽心胸。   斯時已值傍晚,龍舟賽的結束,同時也宣告了天馬道館的崛起。這不是依靠任何外力的崛起,而是賴著自己本身的力量,讓大眾接受了自己,並且為自己歡呼,這等歡喜,實是讓那些從來都是被人厭惡的紈褲們,感到由衷的興奮。   在用晚餐時,他們是如此,一直等到蕭宇宣佈武鬥賽開始時,他們依然是如此。   蕭楓不禁失笑道:「怎麼?你們還真的打算就這麼笑上一晚?」眾人一聽,頓時羞得低下頭來,對自己的這般形骸張狂,如今想來,卻亦覺得頗為尷尬。見到他們的羞態,蕭楓不由莞爾道:「還不快去準備,難道就這麼害羞一輩子啊?」眾人聽了,急忙散開,疾速的衝向了天馬道館的更衣室。   這時,整個瞰台,已然重新沉臥於地面,場館的頂篷,也早已閉合如故。蔚藍色的玻璃頂篷,在星羅密佈的熾虹燈下,顯得光耀璀璨,晶瑩絢麗,給人種恍如頭頂藍天的巍傲感覺;而熾虹燈的七彩光芒,在蔚藍頂篷的反照下,也是更為明熾大光,如同白晝。   武鬥賽分為兩種賽程。一,就是團體賽;二,即是單人賽。參加團體賽的道館,有12支。如此一來,則先要經過一番初賽,決出六支進入複賽的道館隊伍。然後再在複賽裡,篩選出三支得勝隊伍進入決賽。決賽,卻是選用循環制,三支隊伍,不管輸贏,都是要比鬥一番,方能算數。反正,看誰最後能笑傲S市,只有盡量的獲取勝利,那才是正理。   而單人賽,那就簡單多了,每個道館選出三名精英選手。然後既可以當場作表演,以此來威懾眾人;亦可以上場邀戰他人,倘若被挑戰者,拒不應戰的話,那麼他所在的道館,將會被扣分。是故,那時初會蕭楓的鄭佩佩,才會說出要他在武聖節上,等著瞧的這番狠話。   一開始的即就是團體比賽。天馬道館的對手,是S市裡聲名不顯的金光道館。是故他們憑著這兩日來蕭楓的指點和訓撥,很是順利的就完勝了對手。而且連『天馬行空陣』這個秘密武器,都並未用出。再接著即是複賽,這次的對手,卻正是自己的老冤家,天翼道館。   鄭志明見了這種分配,當真是興奮得差點跳了起來。暗忖道:蕭楓啊,蕭楓,今日你讓我的臉面,已是丟盡。不過幸好天可憐見,終讓我逮到這個復仇雪恥的機會。嘿嘿,等下,我定要命我的兄弟們,狠狠的下手,省得讓你們這群草包,老是佇在我的眼前。思至此,當即向將要出賽的天翼眾人道:「等下,應該如何比賽,這個就不用我多說了吧!」說完,一雙狠厲的目光,瞬時朝著天馬陣營,瞄了下。   天翼道館的出賽之人也不是什麼傻瓜白癡,自然是心領神會,可他們就是搞不懂,為何自己的老大,總是這般的氣恨天馬道館的人。馬賽是這樣,龍舟賽也是這樣,現在連這團體武鬥賽,竟也是如此。他們在茫然懵懂中,走上了場館的中心比鬥圈。   這時天馬的擁躉們,雖然沒有數萬,卻亦有了數千,手中俱自拍打著不曉從那裡取來的空塑瓶,在那「啪嗒、啪嗒」的猛敲不已。口中尚還大喊道:「天馬行空,誰能相抗!天馬行空,誰能相抗!……」他們對天馬適才的輕易出線,委實感到暢快無比。   這高聲的歡呼,讓人聞聽下,當真是幾家歡來,幾家愁。歡得自然是蕭宇,姜婉芝,以及佩佩、夢瑤等人,愁的卻是鄭志明和汪玄才這些個素來瞧不起蕭楓的人。直覺得,憑著自己那高超的能力,尚且未得到觀眾的這般恩寵,可是這荒唐好淫之人,卻是狗吃屎般的撞了大運。這其中的待遇差別,著實讓他們憤憤不平。   天翼道館的出賽人數是五十。而蕭楓一方的『天馬行空陣』本需要百人,可後來剔除了十餘名死性不改之人後,自是人數不夠了。不過在蕭楓的再次翻改下,這『天馬行空陣』的佈陣人數,竟是被他精簡到了四十九人。如此一來,還教天馬道館多了數十名的預備。不過由於,天馬的出賽人數,少了一名,是以武鬥的裁判,還再次的詢問了下蕭楓,是否要增加人數。   蕭楓淡淡的笑了笑,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縱然他們是百人,我們依舊還是這麼多。何況現在兩方,人數相差並不大。」這等豪言壯語,頓時讓裁判,肅然起敬,心道:瞧他那副公子哥的模樣,竟會有這般大度,到也少見。   這時,鄭志明卻是氣炸欲暴,在旁大喝道:「我們天翼道館是不會佔這種便宜的。」說完,朝著天翼的出賽隊員道:「你們回來一人,省得待會有人輸了,說我們是以多凌寡。」他話音剛落,即有一天翼道館的人,從場上退了回來。   而汪玄才卻是微蹙雙眉,直覺得鄭志明今日的表現,實在太差勁了。不自禁的暗忖:難道是我平時持蠡測海,把他給高看了?其實,他原本就應是這麼個沉不住氣的人。想到這,他又瞧向蕭楓,只見蕭楓,依舊是一副不帶煙火的神態,對於鄭志明的咄咄口氣,他也只是瀟灑以對,並未光火。這時,汪玄才又不由尋思:這個原本應該暴戾恣睢之人,今日到是泱泱大風,君子謙謙。   此刻的蕭楓和鄭志明,在他的心目中,委實稱得上是兩個極端,一個是千瘡百孔的特大草包,不去理會,便就是了;另一個卻是光不溜圓的水晶球。你要攻擊他吧,他滑開,你想躲開吧,他又壓了上來。讓你在無力迴避下,惟有被他碾死,壓死。   這種攻無可攻,守無可守的窘迫滋味,實讓這時的蕭楓,在汪玄才的眼裡,大有高山仰止,惟有臣服的意味。   此刻的天翼眾人到是殺氣陣陣,只因老大的意思已經很是明白,倘若此次不教天馬的人輸得極慘,那麼等待自己的後果亦決不會好到那裡。   故此,他們個個是打足了精神,運足了氣力,只待比鬥開始,便狠下毒手,把這些平時討人厭的傢伙,擊廢、擊殘,最好就是打得他們,從此不敢再在S大裡出現,那種結果,想來便是更中老大的心意了。   而時下天馬的人卻亦雄心糾糾,士氣昂昂,白天的連串勝利,再加上本身的秘密絕招,這些累積的種種因素,即便是面對自己向來忌憚三分的天翼道館,他們亦是氣貫長虹,無畏無懼。且有乘此良機,一舉雪恥的異想。   但見那四十九人,剛聽的比賽哨響,便腳步急踏,身形晃動,九十八隻手璀璨絢舞,節奏詭異。瞬刻,即擺成了一個外形瞧之,極是奇譎的陣法。   由於天馬道館,前兩節賽事的良好表現,所以瞰台上的觀眾,對天馬道館的團體武鬥賽亦是期望甚深。可待他們望見這詭異的陣法後,頓時渾身疙瘩,毛骨悚然,直覺得心胸間一陣嘔意。有的承受力較強之人那是掩嘴竊笑,戲謔不止。   只見此刻的天馬眾人,偎依相疊,摟抱親狎,雖說惹人遐思,可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四十九個男子,竟是作出這般曖昧的舉止,如何不讓他們瞧之欲吐,聞之就嘔。   蕭楓一見下,也是濃眉緊鎖,尷尬不已,思忖道:這幫混蛋,這兩日來要他們以心悟陣,以意馭法,用心意來演繹神通,誰知卻給我搞出這麼個東西來。思至此,再感覺到夢瑤和父母,那詫異的眼神,更是教他羞愧難當,無言自辯。   惟有鄭志明,這時卻是「哈哈」大笑,其聲猖獗,誇張之至,笑聲方息,便即朝著蕭楓朗聲說道:「沒想到,沒想到,真的沒想到,難道蕭公子不打算用武力來擊敗我們,而是想以這種噁心的方式,來噁心死我們?」   說完後,又是放聲肆笑。對於能有機會,奚落一下蕭楓,此中的舒暢,實是令他甘之如飴,爽在心頭。而隨在他身邊的擁躉們也是隨之轟然,嘲笑不止,有人甚至指指點點,狀極戲謔。   這時的四十九人聽到鄭志明的話後,亦是微感不對,忙自互相打量,一望下,登時臉紅耳赤,推攘不休,當即散了開來。均自暗忖:老大啊,老大,你讓我們形態各異,以心悟蓮,怎料我們時下,卻弄出這種教人出冷汗的陣法。也不知是我們蠢呢?還是老大你故意作弄我們?   其實,他們又怎知道,這『天馬行空陣』本是蕭楓在生死存亡之際,從密宗流傳千年的絕世陣法『藏密蓮花法輪陣』裡領悟出來。而且這『藏密蓮花法輪陣』中所蘊的佛法妙理,密乘真訣,那可說是繁如星河,深似汪洋。   因此這『天馬行空陣』裡實亦蘊涵些佛理在內。故而這陣法,若非是曾身臨其境過,或本身就是精通佛法者,那麼等待這四十九人的,自然是叩其門而不入的境遇。是以眼下這『天馬行空陣』若是讓一些得道高僧,或是對佛法深究精研之人來使,即便不能使出十成威力,那亦可法像莊嚴,聖潔祥和得很,又豈會像他們使得這般淫晦欲隱。   其實教這些紈褲們來擺弄這陣法,如能用出個半成真威,那也便算他們天資聰穎,稟賦奇佳。故此,較真的來講,他們能在三天內擺出這陣法的蓮花之形,實已算得不錯。可蕭楓卻是急於求成,非要讓他們忘其形,悟其神,自行領會陣法中的真正精髓。但是他卻忘了,這陣法的真髓,又豈是這些口含金鑰,身披玉裳的紈褲子弟,就能領會徹悟的。   故而這麼一來,那威凌六合,神壯山嶽的絕世陣法,就讓他們使得這般不倫不類。要人迭人合吧,他們卻相偎相依;要笑瞰眾生吧,他們卻淫笑陣陣;要抱胸疊肚,雍容典雅,他們卻摟擁緊抱,瞧之曖昧。這佛門的莊嚴不僅半點皆無,且還令人無限遐想,浮思翩翩。   所以當他們使出那『天馬行空陣』時,才會引起全場數萬觀眾的驚詫駭異。只因這社會雖然進步極大,可是對於某些不合常理的戀情,人們還是會感覺不爽的。   其實會出現這種尷尬場面,說起來,蕭楓也有責任,只因這兩日來,蕭楓為了提升那賽馬的等級,順便也想給他們一個靜心思悟的機會,所以根本就沒在旁邊監督他們,且連再次的考察亦是沒有。他到是對這些紈褲們信任有加。   但這麼一來,在既少人指點,又自行錯意的情形下,這陣法不被他們搞出個讓人爆肚的笑話,那才會讓人不可思議。倘若讓密宗的祖師們,泉下得知這脫衍於『藏密蓮花法輪陣』的『天馬行空陣』被紈褲們使得這等模樣,只恐會立刻現出法身,一個個的把他們電亟雷轟,刀山火海,再加摳心挖腸,剝皮拆骨。   此時的瞰台眾人,見得紈褲們的呆傻窘相,亦不由忍俊不禁的當堂轟然大笑。他們對這『天馬行空陣』的原理,自然是曉之寥寥,是以只當是天馬眾人,故意為之,一時間,竟覺得這些小男生們,委實是可愛無比,在這麼嚴肅的武鬥賽中,竟而會想出這般滑稽之事,來幽眾人一默。   蕭宇和姜婉芝是苦笑而視,為自己兒子的這種幽默,那是無奈到了極處;夢瑤與佩佩,卻是嬌笑不斷,相擁而樂,她們亦只道是蕭楓預作的場面,其目的,亦就是為了想搏自己一笑。古人有烽火千里,僅為佳人顏開;如今也有天馬淫陣,獻寶萬人;這時的兩位美女,對蕭楓的這個癡情之舉,倒亦感動頗深。   兩女的心思,蕭楓當然不知,可倘若知道的話,只怕他會啼笑皆非,謂然長歎,這還真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   一時間,原本肅殺陣陣的武鬥場,卻亦平添了些許笑意。   可是時下的天翼人員,卻非是這般想法,直覺得眼前的一切荒唐,實是天馬的紈褲們小覷自己的舉止,故而新仇舊恨,累積迭加,讓他們在暴喝連連中,結陣而上,氣勢洶洶,面相猙獰。每個人都抱著今日定要把這天馬揍得變殘馬的惡毒想法。   天馬的紈褲們原先仍有些發怔,實在是那突如其來的尷尬,教這些心理正常的小男生們一時卻亦難以接受。待見得天翼的人已然狂嘶怒吼的衝將上來,那便亦容不得他們多想了。倉促間,急忙合力抵禦。但是由於適才的發噱場面,他們是心寒怯怯的再也不敢布出那『天馬行空陣』了。   可是憑他們原先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基本武學功底,又如何是這些夏練三伏,冬練九九的虎狼之輩的對手。是以這對戰的場面,不言而喻,自是一面倒的景象。天翼人的手法,那是大開大合,威猛絕倫,對於天馬道館,他們是恨之甚深,再加上老大的意思,又擺在眼前,故而出手間,更是毫無容情之舉。   要知道,這天翼道館的幾個武學教官,均是鄭志明央他父親,從警備區的搏戰精英里挑選出來。所以這天翼的武學招式,講究的便是實用,無巧,但求一擊即中。若非是幾個教官生怕教會他們太過狠辣的手段,而闖出禍來涉及到鄭志明。只怕眼下的天馬眾人,早就讓他們三下五去二的盡數毀於當場。   面對這般激烈凶狠的來勢,天馬隊員的抵禦,卻是小心翼翼,思量再三,只因他們生怕,適才的那種尷尬場面,會再次的出現。可他們越是害怕眾人的哄笑,手腳間,便越是漏洞百出,慌亂不堪。原本就是力有不逮,再加上現在的顧慮重重。一時之間,天馬的參賽之人,竟是大有一觸擊潰的危局。   蕭楓瞧到這裡,實是心傷無比,尋思到:這些傢伙,平常讓他們練陣、練陣再練陣,可待到正式比鬥時,卻是盡數忘懷,毫無所為。唉,莫非是我心思有限,力不能及,當真是難以教他們吐氣揚眉,同心同德?思至此,臉上的失落,登時流露無遺。   就在蕭楓暗自思量之際,場上的局勢已是危存旦夕。只見天翼的出賽人員,勢如破竹,無人能擋。在天馬的陣營裡,數蕩數決,見臂折臂,遇腿斷腿,甚至有人在血氣噴發下,更是大有置人非命的行為。武鬥裁判望見這種慘厲的場面,頓時口哨急吹,呼喝暫停。   可是天翼的人在出場前已然得到鄭志明的示意,眼下這局面,若非是由他來喊止,那麼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的猛幹下去。況且能有機會痛毆這幫淫蕩紈褲,實亦令他們感覺頗爽。鄭志明在旁是瞧得眉飛色舞,洋洋自得,對於時下這可喜的局勢,他是如飲醇酒,似狎美人,心中的得意舒暢,委實到了空前絕後的地步。   而瞰台上的觀眾,卻是鴉雀無聲,靜默哀然,瞧著天馬男生們的慘呼悲喚,輾轉疼痛,他們亦是不忍之極,只望這比鬥快快的結束,也好讓這些逗人的小男生們早點得到救治。對於天翼的不聽勸阻,他們也是怒上心頭,恨之入骨,直覺得人家已是這麼慘了,你們卻仍要除而後快,這般不同情理的野蠻行為,實讓他們對天翼的形象大壞。   姜婉芝是緊緊的抓住蕭宇的手臂,俏美的容顏上,那種對天馬眾人的憐惜,心疼的神色,使得蕭宇即便是被她抓得甚痛,卻亦不忍阻止,只能以默忍傷痛,來解慰愛妻的萬千愁緒。   佩佩和夢瑤,是呆怔無比,沒想到一直坐在自己邊上的這些陽光男生,竟會有這般殘忍嗜血的一面,對著這些已無抵抗力的對手,仍是那麼出手狠辣,決不留情。   望著這令人窒息的比鬥慘象,天馬的擁護者們更是暗自著急,均都齊齊注視著蕭楓,直盼他能快些阻止。而那些看見親人受傷的道館親友們也是驚呼出聲,神色駭怔。   這時,數萬觀眾忽然不約而同的全體站起,大聲的怒喝道:「住手,住手……」   瀰漫場館的喊聲,頓時驚醒了兀自出手不息的天翼隊員,也驚醒了仍處思量中的蕭楓,與此同時,更驚醒了一直無力還手的天馬眾人。   面對數萬人的叱責,天翼隊員是羞愧於心,俱自默然呆立,只盼鄭志明快些出來替他們解圍除困。望見那血流漂杵的蕭楓,本待也有自行阻止的想法,可見到天翼隊員,既已停手,那他亦只能靜觀其變。不過他即忙喚身邊的未出場人員,快些叫醫生來,先治療場上的滿地傷員要緊。   誰知,就在這眾人以為,天馬道館必將淘汰之時。萬大通霍地在滿地傷軀中巍然站起,發出了聲聲的怒吼,咆哮中,雙眼通紅,面形猙獰,那種不屈的吼聲,數萬人全都一聞便知。要說賽馬場上的萬大通好似一隻冬眠初醒的狗熊,那麼眼下的萬大通,卻彷彿一隻擇人欲噬的暴熊。   出於對老大的信任,再加上適才的慘痛事件,此時的萬大通早已顧不上什麼尷尬,什麼難堪。心中惟有的信念,便是要振作,要復仇,要讓眼下這數萬人都曉得,從天馬道館出來的人,可不是什麼孬種,更不是隨人就捏的軟柿子。   怒吼方息,但聞他,又是朝著仍在地上輾轉呼號的眾人大喝道:「站起來,像個男子漢的給我站起來!難道你們不想證明自己了嗎?不想揚眉吐氣了嗎?不想讓大家知道你們的實力了嗎?假如還想的話,就給我站起來!」   聽著萬大通那出自肺腑,椎心泣血般的的呼喊,望著他那顫顫巍巍,卻又讓人感覺傲然屹立的身影,數十個裙屐少年,頓時心中一熱,氣蕩胸懷。痛定思痛中,他們想起了老大的諄諄告誡,又想起了自己的雄心壯志,一時間,這些原本氣息奄奄,哀嚎不止的小男生們,臉上泛出了異樣的光芒,學著萬大通的模樣,也是在顫抖中立起了身軀。   望著夥伴們的艱難舉動,萬大通流下了激動而傷心的熱淚,雖說嗓音哽咽,卻又勢同雷霆般的說道:「兄弟們,今日我們替老大丟臉了,也替道館抹黑了,可是我們還有機會,你們想把握它嗎?你們想尋回自己的榮譽嗎?」   「想——」響遏行雲般的回答,毫無半絲的猶豫。   「好,那我們現在就佈陣。」萬大通豪氣萬丈的喊道。   「天馬行空,誰能相抗!」數十個小男生,在裂石穿天的壯喝中,布起了『天馬行空陣』。   瞧著時下這感人的場面,場館裡的數萬觀眾,實是百感交集,為之惻然。他們亦是萬萬沒有料到,在這些小男生們的身上,竟然可以看到那種靴刀誓死,百折不撓的勇士精神。   與此同時,這些少年們的父母,適才是痛斷肝腸,心疼無比,如今卻是心懷大慰,看著自己的孩子從一顆幼苗,忽成參天。此中的欣喜,當真是無法自言,只是內心的憂慮,卻亦更多。   這時的『天馬行空陣』已然是不同於剛才的那般氣象,雖然依舊是相偎相依,但是在眾人的眼裡,這些小男生們卻彷彿是那些勇不畏死,背水一戰的慷慨義士,他們在互相扶持,他們在互相激勵。蕭楓望著這些小兄弟們,也是感慨萬千。   就在這萬人皆感的時候,只有鄭志明,並不識相的仍在叫囂:「怎麼?你們天馬道館還不認輸,難道還想扳本不成?你們就這麼不怕死麼?你們應該知道的,這是違規,懂嗎?按照武鬥賽的章程,你們已經算是被淘汰了。」   他這話語到是不錯,可是他的叫囂,不但沒人出來為他主持公道,反而是換來了數萬人的同時鄙夷。此刻的汪玄才,也是大感羞與為伍,在滿臉的冷汗中,偷偷的溜回了自家的陣營。   瞧著天馬道館,似是得到了全場數萬人的無言支持,鄭志明是暗自惱怒,心下賭咒道:哼,既然你們想尋死,那我就成全你們。這次定要把你們揍得痛心入骨,癱如爛泥,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再與我鄭志明作對。   想到這,當下向著那些仍在呆怔中的天翼隊員道:「既然他們想找死,你們就繼續給他們點顏色瞧瞧!記住,我不想再有第三次了!」   此話一說,他的狠毒用意,已是昭然若揭,先不說其他人的驚駭悚聞,即便是天翼道館的人,初聽之下,也是不寒而慄。   直覺得自家的老大,委實心狠手辣,毒如蛇蠍之極。縱然他天馬之人,再是如何的得罪於你,可也不至於非要到這拼生搏死的地步吧?一時間,鄭志明的狹小器量,齷齪心態,俱已被人察視一清。   這時的夢瑤,早已離座而起,先是四下顧盼,隨即便坐到了天馬的陣營裡來。須臾之後,佩佩也隨之而來,她對於大哥,今日的所作所為,也是失望得很。   數萬人望著天馬的不屈景象,止不住的佩服萬分,即便是武鬥裁判,也是暗暗為他們加油,此刻的天馬,委實征服了數萬人的心靈。   天翼之人亦是無法,時下這場面,除非自己當場退出道館,不然,就須得照著鄭志明的意思來辦。無奈下,他們只得重新上陣,再作比鬥。可是在細細端詳後,卻是大吃一驚。   但見此刻的天馬眾人,已非是原先的猥瑣,雖然個個力竭,人人氣喘;可他們在詭異的陣勢籠罩下,卻給人一種泥塑金剛般的威嚴,一時間,也尋不到薄弱的下手空隙。   雖然不想再下辣手,可若是此趟上陣,萬一輸給了適才還隨意欺凌,予取予求的敗將之手,卻亦無顏得緊。故而他們重振戰意,精神大漲,互相以眼示意後,隨即繞著那瞧之不透,觀之不明的異陣,遊走不已。   須知這天馬眾人,經三日來的操練,又加上蕭楓的悉心傳授,縱然是陣法被他們搞成了個四不像,但是本身的功底,實已增進頗多。適才潰敗的原因,一是他們出於怕羞,束手束腳;二是戰意的低落,內心的忌憚,是故才會兵敗如山倒。   而這時的天馬眾人,早已拋棄了適才的畏首畏尾,心神間的意氣風發,使得那『天馬行空陣』的循環往復,無意中被他們運用的如同日月交替,江河入海。隨著整個陣法的漸入佳境,來回行去間,更是不留片絲的雪泥鴻爪。   如此一來,天翼之人的進攻,頓感疲於奔命,無處著力,直覺得眼前這些本是朽木糞牆似的人兒,何時竟變得這麼厲害。他們原想大舉揮師,可對方卻堅壁清野,他們想尋瑕伺隙中待機出手,可對方卻行雲流水的游刃有餘。但覺這奇異的陣法,當真是刀砍不入,針刺不進;渾際無涯中卻是充滿了薰天赫地般的無限威勢。   此刻的天馬眾人,亦覺得這『天馬行空陣』果然行之有效,原先是無法抵禦的對手,時下卻是被自己耍得團團亂轉。心中的興奮,使他們忘卻了肉身的疼痛。與此同時,陣法的威力,也是被他們,推向了更高的程度。   不過眼下,他們真有些悔不當初,悔得是剛才的比鬥,為何自己怕羞的不敢擺出陣法。不然,自己也決不會受到那般的折磨和痛苦。又想到自己的改是成非,不能學以致用,以至辜負了老大的盈切期望,便更是痛心疾首得很。   全場的觀眾,原先也當天馬眾人,至多是盡盡人事而已,誰知眼下的場面,卻是這般的戲劇化。瞬息萬變中,天馬眾人是余勇可賈,作作有芒,面對著天翼之人,狂若潮水般的進攻,竟也處之泰然,安之若素。   而天翼之人,卻是如同那滿場的耗子,無頭無緒的滴溜亂轉。想進攻吧,可天馬眾人就變似一隻烏龜,讓他們擊不破,砍不碎;若想後退,天馬眾人,卻又成了一隻刺蝟,順勢而上的就把他們刺的哭爹喊娘。   眼下的場景演繹,實是讓數萬觀眾興奮莫名,喜到極點。直覺時下的天馬眾人,定然是受到了武聖爺的庇護,不然,豈會發生這般樣的咄咄怪事。   其時,全場的人都被眼前這一幕所驚呆,但感匪夷所思之極。   只有記者們仍秉持著職業的理智和道德,托起手中的鏡頭,朝著天馬的眾人,一個又一個特寫。無論是賽場上的,還是賽場下的,他們都是拍之不厭,一點亦不吝嗇手中的膠卷。今天天馬道館的表現,實在讓他們覺得驚喜意外。   即便眼下這場比賽,僅是複賽,可是其中所蘊涵的武鬥精神,卻是在決賽中,也不定能夠遇見。職業生涯,這麼多年,像今天這麼感人的場面,也是見之少少,如若連今天的事跡,也不去大書特書的話,那還不如回家抱孩子去呢!   是故,此刻的記者們,當真是興高采烈,儘管腦中思緒萬千,可是手上的動作,卻是快若閃電,一個個天馬的進攻鏡頭,俱被他們攝入自己的鏡頭。心下也均在思量:自己手中的這個素材,實在是太經典,太酷斃了。相信明日那些看見新聞報道的市民們,一定會追著報紙買的,到時銷量上去了,自己的名聲,豈非也是大大的響亮。   出於各自的功利心思,再加上他們本身,也被天馬道館的這些小男生們所感染,相信明日的報紙上,一定是對天馬道館,歌功頌德,讚揚如海。   這時,胡匡庸突然走到蕭楓身邊低聲說道:「少爺,賭馬賽的贏利,已經出來了。」   「哦,多少啊?」蕭楓雙目並未回視,仍是緊盯著場上的比鬥,心不在焉的隨口問道。   「一億五千萬!」   「啊!什麼?你再說一遍!」蕭楓不敢置信的回首問道。對於這個數字,當真是令他始料不及。要知道這些時日來,他對眼前的一些日常知識,已然瞭解甚多,特別是錢的概念,在慈善宴會上,他更是影像極深。   這一億五千萬是多少啊!他還真清楚得很,就憑這些錢,相信就能挽救三成的鬧災災民。可以讓他們吃得飽,穿得暖,並且還能在災後,幫他們重新建立起一個安居的天地。誰知,現在不過是一場賭馬的贏利,就能獲得這麼多錢財,這如何不讓他驚訝駭然。   胡匡庸見到蕭楓訝異的神色,也是暗笑心頭,當即笑著道:「少爺,其實這贏利,我們亦算是來之幸運。只因這馬賽開始時,看好我們道館的人,委實是少之又少,可以說簡直沒有。即便是有,那也不是看好我們,而是看在了高賠率的份上,才下了幾十元的注。」   說到這,胡匡庸頓了下,接著又道:「當時買我們勝出的賠率,是1比1000.我替少爺你下了二十萬的注。所以在大通勝出後,我們才會贏利這麼多。經過了各種稅務的洗禮,現在還足足多了一億五千萬。」   蕭楓聽到這番有條有理的解說後,方才有些相信,當下說道:「沒想到我們道館的壞名聲,竟然會有這麼出人意料的收穫。呵呵,還真是幸運啊!不過,以後恐怕是沒這種機會了。」言下之意,頗有還想再幹一番的想法。   胡匡庸聽著蕭楓的語氣,不禁更是失笑,當下接道:「是啊,就憑道館今天的表現,那種實力,那種堅韌,相信以後再亦沒人會小看他們了。」胡匡庸為這些小男生們的成功,亦是欣慰無比。故而話語裡,那種讚揚,是誰都聽得出來的。   蕭楓微笑著說道:「但願他們能堅持住,能一如既往的保持下去,那樣,才真的讓人高興呢!」對於自己勸人為善的巨大成就,蕭楓也是軒軒自得。   「哦,對了,少爺,你看這馬賽的贏利,是否全部捐獻出去,還是留下些?」胡匡庸,原本也沒料到這賭馬,竟而贏了一筆這麼龐大的巨款。所以,一時他也不敢照著前面的說法,把這錢一下子捐獻出去。是故才會跑來問一下蕭楓的意思。   蕭楓沉吟些許,說道:「捐吧,全都捐出去,能多出一點力,那就多出一點力。看看電視裡的那些災民,還真是苦不堪言,反正這些錢,也等如是從天而降,既然是老天爺賜的,那便替老天爺再賞給他的子民就是!」   這般視錢財如糞土的澹泊風度,頓時讓胡匡庸油然生敬,心忖:姜大將軍的外孫就是非同一般,本來的紈褲公子,在幡然悔悟後,竟會有這麼意外的巨變,看來這龍生龍的說法,確實有它的道理。   就在兩人切切私語時,場上的比鬥局勢,已然完全由天馬道館掌握了主動。   天馬的整個陣勢,在蔚藍螢光的照耀下,天傾地覆般的,正緩緩凝結成一朵聖潔的蓮花。這種感覺,彷彿是從春江碧水中冉冉升起,斂容聚蕊,粉薄白暮。恍惚中,蓮花的葉瓣上,似還滾動著猶如驪珠的露水,漫地搖蕩。隨著陣勢的散開,哪蓮花,也是愈益的巨大。便似要在場館裡開放,花翼粲然,香氣氛彌。   而且更為奇妙的景象,漸漸的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哪蓮花就似要吸盡周圍的所有能源,白蘭強加的電火在蓮花與場館的頂蓬間,漾成一片。原先熾烈的燈芒,隨著電流的稀少,忽明忽暗,如此一來,哪蓮花,氤氳繚繞中也就更添迷幻。   望著眼前的異象,天翼之人除了驚歎世事的無常,也就是感歎風水的多變。自己的進攻,完全是牛入泥海,毫無反應;這種撼山、山不動,舀海、海不幹的無奈,實應為此吐血。不但如此,天馬的陣勢,卻是愈用愈熟。運轉變換間,忽散忽聚,忽進忽退;時而全線壓上,恍如海嘯奔襲,無可阻擋;時而散開如花,彷彿宇宙星辰,無處不在。   那種被人予取予求的滋味,使得他們俱自無心求勝,只盼著能有個體面的收場。   對於這個結果,鄭志明是無地自容,恨極欲瘋,直覺得時下的氛圍,實是他一生中最為尷尬,最為難堪的時候。他望了望主席台上閉目端坐的父親,又瞧了瞧躲得自己遠遠的汪玄才,繼而打量了下在天馬陣營裡俏笑吟吟,低聲喁語的佩佩和夢瑤。   這種無依無助、眾叛親離的感覺,使得鄭志明的心理,產生了嚴重的扭曲。不自禁的忖道:好,好得很,你們一個個俱都棄我而去,一個個俱都想著高攀蕭家,難道我會讓你們如意嗎?哼,總有那麼一天,我會把我今天所受到的屈辱,百倍於還給你們。讓你們知道,拋棄我,背叛我的下場,是你們永遠也承受不了的。   極度狹隘的心態,業已扭曲的心理,使得他竟連自己的父親和小妹,也恨上心頭。   正當雙方戰局即將分曉之時,蕭楓隱隱然感到數股令人寒骨的黑暗氣息,佈滿了整個場館的四周。而且這種感受很玄妙。黑暗氣息,先是引起了,前些時日剛吸收入身的聖盃力量的搏動,繼而才被自身的靈力和神識察覺到。   而且他還覺得,這數股氣息中所蘊涵的黑暗力量,極為龐大,且自己還熟矜得很,總覺得這種力量形態,好似在那裡遇到過。靈光閃現下,頓時憶起,原來這黑暗的氣息,在撒爾和拉旦的身上瞧到過;在阿爾卑斯山時,哪些魔黨血族的身上,也感覺到過。   不禁暗想,難道這些血族想來圖謀不軌?或是想來尋自己報仇?可他們又是從那裡知道,自己就是千年前的蕭楓呢?又想到,若非自己前日有幸得了那聖盃,只怕自己時下將毫無抵禦之力。   這時,兩個道館,已然決出了勝負。天翼的人,一個個耷拉著腦袋,正等著鄭志明的訓斥,而天馬的人卻是歡聲雷動,興高采烈。數十個人徑直向蕭楓衝來,準備與老大好好的慶祝一番。   與此同時,最令蕭楓心驚的事發生了。但覺那數股氣息在靜伏片刻後,瞧得眾人歡娛,驟然各自散開,分成五道衝勢,趁著混亂,直向著主席台的方向奔襲而來。   一道氣息衝向天翼陣營,一道氣息沖天馬而來,一道極為狂暴的氣息,則挾著狠毒的氣勢,直奔主席台上的眾人。而另兩道氣息,卻是悠悠飄飄的忽然在途中消逝的無影無蹤。   如此一來,蕭楓更是驚惶失措,畢竟自己再是如何的神通廣大,可亦不能在瞬息間化身千萬吧!微一沉吟,不容多想,還未待天馬之人,跑至他身邊,就猛的從座上彈起,恍如一道光箭,直直的迎向了那道直奔天馬陣營而來的黑暗氣息。   他是想,反正敵勢眾多,自己又不能化身千萬,那麼亦就只能滅一個算一個了。主席台上的父母,自是保鏢眾多,想來敵人一時間,也不易對他們造成什麼傷害。可自己眼下就不同了,先不說夢瑤手無縛雞,即便是眾多的紈褲們也是力微量輕,倘若自己不先把衝向這裡的黑暗氣息除掉,興許到時,自己不定會遺恨終身。   心念及此,去勢更急,那仿如光箭般的身軀,在空氣的激烈摩擦中,泛出了鮮艷奪目的熾光。   天馬眾人呆呆的望著自己的老大,禁不住的揉拭雙目,這種恍如夢中的感覺,當真是不可思議之極。均自思量,莫非老大是太興奮了,還是他看我們露臉了,所以他也想騷包下。   此刻,在熾光的照耀下,須臾間,半空中即顯出了一個烏黑的人影。泛紅的雙目,透出了嗜血的天性和猙獰的目的。蕭楓不遑多看,右手猛自揮出,毫不容情的發出一道無形劍罡,壯氣森森的疾射過去。   前世的悲離哀別,他是再也不想在今世裡遇到。是故,面對這些妄想傷害自己親友的敵人,他自是痛恨入骨。而他又為何不用道術,卻用劍罡。只因道術的外表較為華麗,倘若時下使出,先不說過分的驚世駭俗,就是要默誦道訣真言,只怕在時間上,也是不及。   但觀那道劍罡,無聲無息,無影無形,在虛空裡恍如切水分腐,劃劈而過,那人影登時毫無阻滯的被一劈為二。詭異的就是,隨著屍身的分離,竟無片絲的血跡流出。便如一個無生命的傀儡,『噗通』一聲跌墜落地。分裂成兩半的容顏上,仍是佈滿了難以置信的駭色。   隨著劍罡的射出,蕭楓猛的滯空而立。   此刻的道館眾人,早已是駭然無比,懼悚萬分,沒想到老大的騰空躍起,竟是為了要殺人,而且是殺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醜東西。張大的嘴,流下了涎水都不自知,激大的眼眶,黑珠都似將要掉落下來。   在滅了一人後,蕭楓本想立即返身撲向主席台,誰知片刻間,原先兩道湮蹤沒影的氣息,驟然在天馬陣營的左側,裂空破出。陰風颼颼的直向天馬眾人襲弒過去,其勢之猛,大有你蕭楓再不回頭,那我們便把你的手下,殺個精光的意味。   如此一來,蕭楓陡然大驚失色,此刻也顧不得什麼驚世駭俗了。在萬般不能的情形下,運足了今世全身的勁力,在完全違背了物體運行的定律後,好似在前方被人猛然推了一下,驟然從滯空的狀態,激射而回,且還是倒退。   仿如神龍般的身影,在虛空裡忽隱忽現。待到敵人近處時,又是波譎雲詭似的一個沉身翻側,渾身且暴射出數道金芒劍罡,交織纏繞下,恍如驚濤駭浪般的破空罩去。   須知蕭楓此時的境界,已不局限於《太陰悟真篇》內所記載的至陰心訣,而是已然陰陽交融,渾沌一片。故而他此刻發出的劍罡當真是要柔就柔,要剛就剛,隨心所欲,隨意而發。   兩道黑暗氣息的本意,其實是想圍魏救趙,順便是聲東擊西。只因今日之事,干係甚為重大。他們此行,實也是志在必得,倘若事敗,那便也無顏回去了。故而他們兩人在另三道黑暗氣息,直奔目標時,他們仍是藏蹤湮跡,以待時機。   就是生怕這華夏國內藏龍臥虎,高人輩出。到時萬一有『某人』想多管閒事,那麼他們兩人的目的。就是阻擾這個所謂的『某人』片刻時間,待親王事成後,他們亦就可以功成身退。怎料這天下事,還當真是好得不靈,壞得靈,你愈是怕什麼,可它就愈是要來。   行動剛開始,就遇到一個多管閒事的年輕人,直奔都什伯爵而去。兩人瞧著年輕人的來處,心知這周圍之人即便不全是他的親友,那必亦差之不多。是以他們兩人,亦不去阻攔蕭楓,或是去相助都什伯爵,而是按著計劃,逕直衝向對方的大本營,看你到底回不回來救援。   就在二人自鳴得意時,忽而瞧見都什伯爵,竟是擋不了那年輕人的半招,須臾間,即被對方,劈分為二。這麼一來,二人的驚悚頓時到了極處。只因他們的力量,比之都什,亦僅稍勝半絲,那麼相應的,若是年輕人要對付自己,豈非至多亦就一招。   思至此,二人的身形已顧上什麼藏蹤湮跡了,惟有的想法,便是親王,快些辦成那件大事,自己的責任沒了,也就可以逃之夭夭了。   可是這想法雖好,但是他們這般以親友的安危來脅制蕭楓,實是犯了他的大忌。當年那痛不欲生的經歷,早已讓他暗自賭咒,日後若有人傷到他親友的一根毫毛,縱然是上天入地,亦誓要追殺到底。故此,還未待二人到至天馬眾人的上空,蕭楓所發的金芒劍罡,已然是銜尾襲至。   二人正值惶惶之際,忽覺身後一股無可匹敵的龐大力量,恰似天外流星,呼嘯而來,內心的驚懼,實已無限。各自心驚膽戰下,均都用出了本身的全力,來抵禦那道平生罕遇的神異攻擊。怎料,他們的黑暗力量,剛始發出,兩相得遇,竟如蚍蜉撼樹,螳臂當車,當即雪融滾燙,作為全無。   與此同時,磅礡劍罡帶起的勁流,就如那海中的暗潮,波濤洶湧,瞬時便把那兩個仍藏僥倖的黑暗之人,像兩塊爛木般的撕裂攪碎,直至片渣不留。這次倒是灑下了漫天的鮮血,可剛觸之空氣,便即融失不見,就如從無有過。   這些事情說來雖長,其實事件的發生卻是電光火石,直至此刻,場上的其他眾人方才察覺,頓時個個驚呼出聲。特別是望見了三個黑暗人物的慘死景象,那種奇詭的場面,更是令他們毛骨悚然。 ∼第三四章武聖顯威∼     這時,蕭楓雙耳聆聽,夢瑤的無助喊救那是字字入耳,心痛憐惜下,當即飄然而蕩的落於她身側。猿臂一伸,隨即把她摟於懷中,讓她靠在了自己的寬闊肩膀上。   而此刻,另兩個血族之人,已是雙雙得手。一個瞧去,過了而立的金髮中年人,手挾著鄭志明,佇留半空,且望去,鷹鼻黃須的竟還是個外國人;另一個年歲較老一些,身著一件歐式的燕尾服,滿頭銀髮,膚色奇白,亦是個異族人。他右手捏著托洛夫的脖頸,站在主席台邊的空地上。   口中尚發出『磔磔磔』的怪笑聲,笑聲停息,當下冰冷的道:「諸位,請靜一靜!靜一靜,能讓我說句話麼?」   眾人慌亂中聽得這話,頓時靜下聲來。   那血族老人滿意的顧掃了下四周,向仍是緊抱著夢瑤,淵停嶽峙的蕭楓說道:「年輕人,是你殺了我的三個手下麼?」他由於適才一心注視著目標人物,故此對屬下如何的橫死,也是知甚廖廖。只是事成後,見到蕭楓從半空緩徐落地,是以才猜想是蕭楓所為。   數萬人的目光,順著老人的話語,亦同時望向了蕭楓。他適才的英勇神武,眾人亦瞧在眼裡,只盼他能再發神威,給這兩個在華夏國土上,肆虐橫行的外國人,一點深刻的教訓。   本來夢瑤突然的被蕭楓一抱,心下的驚惶實已到了極至,只以他是舉止不軌,意圖輕薄,繼而瞧見蕭楓雖然緊摟自己,但並未有甚猥褻的行止,頓時寬下心來。心想道:原來他是關心我啊!害得我以為他想幹什麼呢!   想到這,頓時玉臉通紅,心兒猛跳。依偎在蕭楓的懷裡,雖說有些不願,可眼前的場景,實在太過可怖,如何讓個弱女子看得下去。何況蕭楓的及時撫慰,確實亦讓她心安不已。   眼下數萬人同時望來的目光,瞬時讓夢瑤害羞無比,不禁心忖道:他們雖然不是打量自己,但自己與蕭楓時下的所為,瞧來亦確實曖昧。哎呀,他們別認為我是個……心念及此,她急忙推開蕭楓,脫出了他的摟抱。玉顏上的緋紅更是紅遍香頸,她可不想讓眾人以為她是個行為隨便的女子。   蕭楓正嗅著從夢瑤身上傳來的陣陣馨香味,那種迷人的味道,確實讓他心馳神醉,心跳血沸。可是好景不長的竟而被那外國佬打斷旖思,此中的憤怒,當真是令他直欲暴跳。   故而,他亦是神色不善的說道:「不錯,是我殺的!怎麼?你們來施暴於人,莫非還想讓我們引頸待戮?既然來了,你們也就該有被人誅弒的想法!」   「哈哈——,說得好,年輕人,今日我不想和你多囉嗦,這個仇嘛,日後再算。」那血族老者話音剛落,便想離去。   蕭楓即忙說道:「且慢,即便要走,亦須得留下托洛夫先生,方能讓你離去。」   那外國老者氣極反笑道:「年輕人,不自量力就是你們的通病,一個個夜郎自大的以為自己是無敵勇士。我奉勸你一句,這種事,你還是少插手為妙!不然……哼哼……只怕你後悔莫及。」   這時場館外傳來一個雄渾蒼涼的聲音:「原來魔黨的魯金親王,亦是會奉勸人的!少見,少見。」話音落處,由遠及近。說前兩句時,似還約有百米,可等到那兩個『少見,少見』時,一個身材魁偉,滿腮蒼髯的華夏男子,已然是屹立在場館中央。   除了蕭楓和外國老者外,其餘之人,根本就不曉得這名華夏男子,是如何從外面,避過了數萬人的注視,而突如其來的就出現在了場館的中央。   當魯金看見這名華夏男子後,神色間已沒有適才的那般自信,說道:「魏先生當真是隨得緊,我不過想到貴國來旅遊觀光一番,貴國的政府,亦不須這麼緊張之極吧!難道這就是貴國,所謂的迎賓禮節?或者就是貴國數千年的優良傳統?」   聽到魯金的話後,魏先生反唇相譏:「資料上顯示,魯金先生的的巧言另色,是黑暗世界裡最出色的一個。本來,我還有些不信。現在聽了閣下的自圓其說,魏某是五體頭地。」   魯金汕笑道:「呵呵——貴國的資料,有點過獎了。其實,我這趟來貴國,即便不是為了觀光而來,但也請魏先生相信我的誠意,我們是決不會和貴國政府為敵的。所以也請魏先生能夠體諒我們的處境,盡量不要再妨礙我們的行動。到時,萬一造成了什麼無法彌補的誤會,對於你我雙方來說,這種後果是可怕的。」說到後面,語氣間已是赤裸裸的威脅。   魏先生傲然無懼道:「我魏重岳活了這麼多年,還從未聽說過,有人到別人家裡作賊時,竟然要主人不聞不問的。這大千世界,還當真是無奇不有。」   「噗嗤——嘻嘻」這時,有些笑神經比較發達之輩,已是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不過隨即忙自捂嘴不響,生怕那黑衣怪老頭,忽然瞧上自己。   魯金眼都沒掃一下,怫然的說道:「魏先生,今天你是打算翻臉了?」   魏重岳輕描淡寫的道:「既然你們想傷害由主人邀請來的客人,難道作為主人的我,還會與你聚笑言歡?呵呵,魯金先生,你也太小瞧我們華夏人的自尊心了。」   蕭楓本是默默站在一旁,靜觀其變,可見他們二人如多年好友般的徑直在那胡侃亂喧,不由大感不耐,尋思:還是先把父母接到自己身邊,來得要緊,不然這二人的你來我往,還不知要到何時呢?想到這,當即以目示意胡匡庸。   胡匡庸起初已然被蕭楓的神異一幕給震駭,但他畢竟是華夏軍方的精英,片刻後,已有恢復。這時見到蕭楓的眼神,頓時明瞭於心,當下走到主席台邊,要把老爺和夫人,接下來。   此刻的魯金,亦在暗暗計算:自己的實力,至多和魏重岳打成平手,雖然還有個伯爵級下屬,可哪個年輕人虎視耽耽的站在一旁。就憑他適才在須臾間滅了三個伯爵,便知他定也非是個好相與的人物。看來今日的事情,是大大的不妙。   待他見到胡匡庸的舉動,又看了下依舊不動聲色的魏重岳,思忖道:我手上現在有托洛夫在手,其他人我亦管不著。諒你魏重岳,為了尼古拉司家族的能源投資,想來也不敢拚個魚死網破?由於他有這個想法,是以胡匡庸的整個行動,順利得出乎蕭楓的意料。   魏重岳也在思量:這老鬼功力與自己差相彷彿,萬一待會打鬥起來,這周圍的閒人,卻亦難加照應,倘若釀成個血流漂杵的殘局,即便是除掉了這老鬼,但己方卻亦吃虧得很。直到他見到魯金竟然無視胡匡庸的舉動,頓時竊喜無比,心想,你個老鬼,到也托大,以為有了托洛夫在手,我便不敢動你嘛?哼——等下就會讓你曉得我魏重岳的厲害。   思至此,昂首顧視,瞧見了一旁意態閒逸的蕭楓。又想:這小子不知是何人,魯金好像對他有點忌憚,莫非他是三組的人?   這時蕭宇和姜婉芝已經隨著胡匡庸,到了蕭楓的身邊,而帶來的一眾虎賁衛,當下也圍住了他們,直如個鐵桶似的密密實實,水洩不透。一家三口,待在護衛圈裡,陡感劫後重逢的悅樂。姜婉芝更是淚殷殷的挽住兒子的手臂,上瞧下瞧,左看右看,生怕兒子有個什麼不為人察覺的傷痕,豈不糟糕。   兒子適才的神威,她自也見到了,可做母親的就是這樣,首先關心的不是兒子為何這麼厲害,注重的卻是兒子有否被人傷到。畢竟兒子都是母親身上的一塊肉啊!   蕭宇則是用陌生的眼光打量著兒子,好似在說:你是我兒子嗎?怎麼會這樣——?但他瞧視了半晌後,當下肯定的想到,這不是我兒子,那還會是誰?平常這小子,瞞得我們好苦,還以為蕭家在這一代出了個忤逆不肖。現在,呵呵,還有誰的兒子,能比得上我的?   想到這,朝著仍在察看兒子有否受傷的姜婉芝道:「婉芝,兒子那麼厲害,沒事的。你也停一下吧!搞得我眼前,老是晃啊晃的。」   姜婉芝聽他這麼一說,可就不依了,嬌嗔道:「好啊你,蕭宇,現在是否嫌棄我了,連個晃動都不行?以前你可是總說,最喜歡我出現在你眼前了。」   「噗嗤——」蕭楓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為母親的幽默,大感好笑。   這時,蕭宇尷尬的解釋道。「不敢,不敢,我那裡敢嫌棄夫人,這,這不是一時說錯話了嗎!」他現在確實是懊惱萬分,妻子的性格,他不是不知道,自小在老丈人姜大將軍處,早已是被寵得嬌橫刁蠻,平時到是不顯,可萬一你惹惱了她,那你就有得受了。   「不是說錯!我看是說漏了!哼——」姜婉芝繼續揶揄他。   蕭宇聽了後,再亦不敢接嘴了,只是尷尬的朝著兒子聳了聳肩,一副對妻子煞是無奈的樣子。他知道現在是標準的多說多錯,多做也多錯,惟有以不變應萬變,方是他蕭宇的馭妻妙法。   「好了,媽媽,爸爸肯定不是哪個意思。媽媽這麼美麗動人,爸爸喜歡還不來及呢!又怎會有那種想法!」蕭楓忙自在旁勸解。   「是啊,老婆大人這麼漂亮如昔,我只有自慚形穢的份,那敢嫌棄。」蕭宇聽兒子開口襄助,也連忙加水滅火,先讓愛妻消氣了再說。   姜婉芝也非是一味蠻橫的女人,只是驚懼過甚,想開個玩笑,舒散下心情罷了。見丈夫都已這麼低姿態了,難道自己還要窮追不捨嗎?是故嫣然一笑道:「這次就饒你了。」   夢瑤在旁見得他們一家子,其樂融融的不亦樂乎,不由大感羨慕,一雙美目徑直瞧視著他們的笑容歡顏。   姜婉芝注意到了夢瑤,笑著對她道:「夢瑤啊,今天你也來看小楓道館的比賽了?」邊說邊上前挽住她,一副甚是疼愛的樣子。雖然對夢瑤那日在慈善宴會上的表現,有些怨懟,可是瞧著兒子適才對她的心急表現,便知道兒子是陷入已深,作為母親,那就能幫多少,就幫多少了。   夢瑤遇到姜婉芝的這般熱情,心中亦是感動,說道:「是的,姜阿姨。」再想到自己此來的原先目的,其實是陪鄭佩佩來的,登時又覺慚愧。不過她想到佩佩後,心中一急,連忙四下張望,想看看佩佩是否無恙。   鄭佩佩本亦對蕭楓一往情深,可見到蕭楓只顧夢瑤,不及自己,心中的哀怨,實已到了極處。想她一生名門閨秀,出入之下,阿諛逢迎的男子,不知多少,何曾遭過這般冷遇,在那旁邊,是愈思愈悲,梨花帶雨,那種委屈的神態,縱然是鐵石之人,也是早已軟化。   夢瑤見她如此,已是明白,忙即招呼她進這護衛圈中。佩佩本還有些不願,可待到蕭楓也喚她時,不自禁的失魂落魄般的走了過去。夢瑤見她哀苦,也是憐惜無比,逕直不斷的撫慰她。他人不知佩佩的心思,直當她是擔心父親和大哥,不由俱是暗自佩服她的孝心。   惟有此刻的天馬眾人,當真是揚眉吐氣到了極點。這場武鬥賽,不僅自己得到了勝利,更而瞧見了老大的神威。那種莫可抵擋的威勢,實是震撼住了每一個天馬道館的人。心中的激動和崇拜,使得他們俱是熱烈的注視著蕭楓。心下均想:原來老大這麼猛啊,嘿嘿,他猛了,那麼以後我們豈非也有機會這麼猛了……   這時,蕭宇拉住蕭楓,悄聲道:「小楓啊,這魏先生,是軍方虯龍組的長老,你可知道?」   蕭楓自是曉得父親實是想提醒自己,並不是要詢問自己是否曉得魏先生的來歷。是以感激的道:「謝謝爸爸,我知道了。」   蕭宇微笑道:「傻小子,跟爸爸都這麼客套?」接著望了望魏重岳,又說道:「古有傳說,有鱗曰蛟龍,有翼曰應龍,有角曰虯龍,這虯龍實是龍種裡最有攻擊力的龍類了。是以這軍方的虯龍組也是我華夏三組裡最狠辣,最不留手的一組。不過你爺爺管轄的蛟龍組,可是最具防禦力的。」   蕭楓聽到這,不禁疑問道:「爸爸,你為何說這些?」   蕭宇正色道:「小楓,往日你隱藏自己的真正實力,爸爸很欣賞。但是你今日的暴露,同時亦注定了你的平靜歲月,就此不復返了。」   蕭楓聽了這番話,不禁沉吟,心道,莫非自己就真的是個勞碌命麼?   這時,蕭宇又道:「小楓,你知道這所謂的魯金先生,是什麼來歷麼?」   「他應該是血族的吧!」蕭楓說道。   蕭宇讚賞的點了點頭,說道:「原先我對血族的事,亦是將信將疑,即便以前也接觸過些這方面的資料,但畢竟從未親自見過。今日到是讓我開了眼界了。」   說到這,望了望魯金挾持住的托洛夫,又說道:「小楓,看來這魯金今日來的目的,定是為了那個『死亡聖盃』,聞說血族之人只需得了這聖盃,用一種特殊的祭禮後,他們就可以從此不懼陽光,不再吸血。所以這聖盃對於血族來說,實是干係甚重!這也是魯金會冒天下之不諱,冒著被我華夏高手誅弒的危險,潛入這裡來抓托洛夫的最大原因。」   歎了一氣後,蕭宇再次說道:「小楓,待下你一定要竭盡全力的營救托洛夫先生,不然,我們華夏,和尼古拉司家族的能源東輸議案,興許就要擱淺。倘若如此的話,尼古拉司家族到是沒什麼損失,而我們華夏就要糟了。」   蕭楓聽到這裡,並未說話,只是重重的點了下頭。蕭宇在旁,欣慰的看著威武非凡的兒子,一種有子如此,父復何求的感覺,瞬時湧上心頭。   這時,魯金已是不耐,朝著眾人道:「諸位,請再允許我說明下,我這次到貴國來的目的,不是要和貴國為敵的,只是想和托洛夫先生談樁生意,所以你們盡可寬心好了。」他是想讓眾人勸說魏重岳,別再和他繼續為敵。   號稱『軍中煞神』的鄭啟光,霍地從主席台另一角,站了起來,責問道:「魯金先生,閣下口口聲聲說不是來和我國政府為敵的,可是現在你的屬下,卻仍是扣押著我國的公民。這個,你如何解說。」雖然自開場到如今,他對兒子鄭志明的一些所為,也是大為不滿,但畢竟父子連心,瞧著兒子被人挾持,他也並不好受。   魯金雖說不知他的身份,但見他高坐主席台,心知地位定然不低,是以彬彬有禮的道:「閣下,你看魏先生,虎視耽耽的樣子,就知道我們這樣的行為,其實很無奈的。因為我們並不想傷害到諸位,所以,這樣的舉動,也就是自保,順便嘛,談個生意而已。」   魏重岳忽然厲聲道:「魯金先生,不要再演戲了,你時下的出路,就是立即放了托洛夫先生,不然,只怕你會悔之莫及。」說完後,但見他的鬚髮,無風自舞,飄揚四散,一股傾天蓋地的威勢,剎那間,漫溢數丈。   蕭楓瞧到這裡,不禁暗驚道:這,這竟是全真心法《金關鎖玉訣》。他是全真中人嘛?心中的激動,當真是如潮似海。   「哈哈——我到要看看魏先生,是如何讓我悔之莫及的。」魯金被魏重岳的話,氣得是狂怒暴燥,一時亦顧不著什麼謹慎從事了。陡見他右手一緊,挾著托洛夫『呼』的躍起,直衝那蔚藍色頂篷。   隨即便是『嘩啦啦』的巨響,整個體館上方的蔚藍玻璃頂篷,竟是被他一撞即碎,紛紛墜落。剎那間,漫天星光,映入場館。而魯金,也藉著這一躍之功,飛沒天際。   聽到魯金的狠話一說,眾人直以為定有一場大戰爆發,誰知他竟是聲東擊西的忽而鴻飛冥冥,一時間,都感詫異萬分。   與此同時,魏重岳卻是早已留意到魯金的行動,只因二人你追我趕的實已不下數十次,對於魯金的狡猾奸詐,也是領教多多。見得魯金驟然騰身,他亦忙自順勢追去,恰如彈丸激射,空躍伏跳,在空中劃出一道斜斜的痕跡,也是沒入無盡夜空。   他們兩人到是走了,可場館裡的眾人卻是倒霉了,但見那從天而降的蔚藍玻璃,好似漫天的流星雨,勢重力沉,如被砸中者,必死無疑。   蕭楓見此危機,亦顧不著什麼同門,或是托洛夫了,急忙騰身浮空,雙手繞旋,舞出一個百丈大的『太極氣旋』。那些破碎的鋼化玻璃,頓時象掉入了大海的漩渦,順勢融入了『太極氣旋』裡。   隨著『太極氣旋』的舞動,碎裂玻璃的不斷加入,整個氣旋愈來愈是巨大如峰,從無形到有形,從無色到有色,漸漸的『太極氣旋』越來越是美妙華麗,蘊涵的那種蔚藍,在星光的照耀下,泛出了妖異而神奇的光輝。   四下躲閃的眾人,此刻已然震撼莫名,呆呆的注視著,眼前這個惟有電影裡才能看見的特技場面。望著蕭楓神武煥發的雄姿,夢瑤的雙眸裡充滿了迷惘,尋思:這傢伙這麼厲害,那以後的女孩們,豈非更容易跌入他的情網陷阱。   挾持鄭志明的魯金下屬,瞧見眾人正值呆怔,即想趁此良機,逃之夭夭。誰知他那黑暗氣息不動還好,一動下,頓時引起了蕭楓的注意。蕭楓此時對他們可說是恨之甚深,倘若沒有魯金臨走前搞出那般動靜,自己時下又怎會這般辛苦。而且重要的就是,待會都不知如何跟父母解釋自己的這個模樣。   又見他躡手躡腳的,想從場館的角落處溜走,心想:反正自己的神奇,眾人都已知道,亦不差再多點了。思至此,一道丈長的金色劍罡,驟然呼嘯奔去。恰如一個被人拉長的太陽,泛射出熊熊的烈焰。   那人正自竊喜,以為詭計得逞,突感一道比之光明魔法,還要令他覺得可怕的恐怖力量,直向自己洶洶衝來。急中生智下,隨即把鄭志明拉在身前,妄想憑著人質,救得一條性命。   「啊——!啊——!」數聲驚呼,同時傳入蕭楓的耳際,稍一細辨,便知是鄭家父女的呼聲。   此刻劍罡實已附上了蕭楓的神識,見得那人卑鄙無恥的用鄭志明的身軀來抵擋自己的劍罡,即忙意念閃動,陡見那劍罡仿如個聽話的孩子似的,當即戛然而止,佇留空中。只是劍罡的攝人威力,依舊是吞吐不定,曲曲伸伸。   望著這駭人的一幕,鄭光啟差點昏厥了過去,但見兒子沒事,隨即欣喜若狂。幸好他是軍人出身,不然尋常人歷此大喜大悲,早已站立不住。鄭佩佩就是如此,還未瞧見結果,便已當場昏倒在了夢瑤的懷裡。雖說大哥行事不檢,但畢竟兄妹情深,教她如何看得下去。   蕭楓朝那血族伯爵沉聲說道:「放下人質,你才能走!」口裡說著話,但手上的『太極氣旋』,依然是流轉不息,剛柔圓融,不過那從天而降的破碎玻璃,亦是愈發的少了。   瞧著蕭楓懸浮虛空的赫赫神威,血族之人實已心膽俱裂,那敢提什麼反對意見,當即顫聲道:「好,好,我馬上,馬上放,但你不能耍詐。」   「笑話,我蕭楓會來詐你?」蕭楓對他的疑神疑鬼,頗感不耐,是以極是輕蔑的諷刺道。   那人一聽,頓時舒了口長氣,當下把鄭志明,像個爛布包似的摔向了蕭楓,隨即返身後躍,穿出了場館。   眾人見得鄭志明飛向蕭楓時,卻是毫不擔心,只因憑蕭楓的本事,豈會接不住。可他們卻沒想到,時下的蕭楓如何騰出手來接住鄭志明。   蕭楓剛才的那道劍罡,也是憑著『太陰劍罡』的特性,才得以發出。現在為了不讓那些蔚藍玻璃砸到眾人,他實已用盡了全力,難道讓他發股劍罡去接嗎?   是以只聽得他大喝了一聲:「快接啊——!」可他的這般喊法,誰人能反應得過來。   就見鄭志明一個高高的拋物線後,隨即重重的跌落在地。   請繼續期待《修神傳》續集 ∼第一章時局紛亂∼     警笛聲處響起,由遠及近。須臾後,S市的特種警察已經到了場館。這時的蕭楓業已把哪些破碎的蔚藍玻璃,聚攏在場館的一側。鄭啟光老淚縱橫的抱著兒子,正在喚他醒來。   鄭志明其實摔得並不重,只是一下著地後,有些太猛,自身的保護系統運作下,使他暈了過去。片刻的休息,很快的便醒了過來。醒過來的鄭志明,心中並無半絲感激蕭楓的心意,反而認為他是故意的讓自己摔跌落地,出了這麼一個天大的醜。是以注視蕭楓的目光裡,那種狠毒和痛恨,明眼人是一清二楚。   憑蕭宇的老辣,自然是瞧在眼裡,可他卻亦無能為力,難道時下趁此機會,滅了這弭患?答案當然是不能,先不說現在鄭啟光就在這裡,單是憑著自己與鄭啟光的交情,亦不能就用個莫須有的罪名,除掉他的唯一血肉。   記者和警察,是一樣的忙碌,警察忙著清理現場,查勘線索,詢問目擊者;記者們卻是鏡頭猛閃,訪問倖存者的感想,並且大有把蕭楓立即解剖的預想性。   這種場面,蕭楓可是從未遇過,只能支支唔晤的繼續大使『太極大法』。姜婉芝見得兒子這麼辛苦,自然大為不忍,連忙推著蕭宇上前解圍。   蕭大市長對付這種場面,可是極有經驗,三言兩語的庖丁解牛,就把記者們迷糊的一楞一楞的。大說什麼國家機要,軍事秘密,若有洩露者,便是判國,判黨的罪行。如此一來,記者們可就不敢再追問了,畢竟新聞如何重要,職責如何重大,可是這國家的重要性卻是凌駕一切的。   看著父親的侃侃而談,蕭楓頓時仰慕萬分,心想,這如今的社會,武功再強,不定會有多大的作用,而父親的這種侃暈他人的本領,到是無往不利,所向披靡。日後,自己得學著點。   只因在場的人物,俱是S市裡的風雲大亨,是故,警察的工作進度,也是迅速的快若閃電,那有平時的磨磨蹭蹭。半小時的聊話時間,警察已經開始了掃尾工作。有個職責心極重的小警察,跑到帶隊的警司身邊問道:「隊長,需不需要帶些人回局裡錄一下口供?」   帶隊的警司望了望蕭宇和鄭啟光,向那小警察斥罵道:「錄什麼口供,先把受傷者送醫院再說!你怎麼幹活的?」小警察無辜的瞧了下隊長,隨即灰溜溜的跑開。   帶隊的警司,望著那小警察的背影,一個勁的猛自暗罵道,這他娘的現場人物,都是大的讓我顫抖的傢伙,我能傳他們回警局問話麼?假若這樣做了,豈不是在自要棺材睡?媽的……這個傻X.   出了這麼個大事,作為市長的蕭宇自然不能馬上回家,於是便命虎賁衛護著姜婉芝和蕭楓先行。蕭楓當然不依,畢竟對方的實力,可不是普通人就能免禍的。為了父親的安危,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自行離開的。   蕭宇無奈下,只得喚一部分虎賁衛護送姜婉芝,另一部分則護送未來的兒媳夢瑤回家。對於兒子的執著,他雖然表面上顯得很責怪,可內心卻是欣慰之極,畢竟這是兒子的一番孝心,在和妻子相視而笑後,這番安排亦就此落實下去了。   其他的一些重要人物,則有警察組織人手,護送他們各自回家安息。另外的一些無關緊要的,亦就只能讓他們自生自滅了。畢竟警察的人手,亦是有限得很。   可是血族的蹤跡,又怎是尋常警察就能探詢到的,是以忙碌了大半晚,案件的進程,仍無多大的變化。   *****   武聖節的翌日   雖然蕭楓仍是處在極端鬱悶中,可他的小兄弟們,卻是恍如掉進了蜜缸裡。   由於蕭宇的預先招呼,所以蕭楓的神奇,沒一家報館敢登載。但是蕭楓的小兄弟們,蕭宇可沒說。是以,從次日的凌晨開始,在S市的大街小巷,廣場立交,無論是哪個角落,只要有媒體的存在,就會有天馬道館的事跡介紹。說他們如何、如何的不屈不撓,又說他們如何、如何的團結友愛。在每張報刊的頭條彩照裡,更是把『天馬行空陣』的神異一幕大肆渲染。   這些記者們為了顯示自己新聞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最後更是把天馬道館的眾人吹捧到了一個至高無上的地步。說他們是華夏建國以來,最有實力,最有品德,也是一群最英俊瀟灑的男兒郎。並且還鼓吹,需要全國所有的青少年道館,都要向他們學習,以他們作榜樣。如此一來,這天馬道館的英勇事跡,在S市裡可以說是家喻戶曉,在S大裡也是風光之極。   這時那還有人記得他們以往的荒唐劣跡,S大的校長,史玉祥更是把天馬道館作為S大教育的經典模範,甚至要他們逢人就說,沒有S大,就沒有天馬的輝煌,沒有S大,就沒有他們今日的成功。雖然萬大通等人,在說這句話時,著實是噁心無比,可是在史玉祥的淫威下,他們也只能乖乖的照做。   但是隨後的意外驚喜,卻是讓他們心花怒放的不知所在。一個個的小女生們,不管是校外的,還是校內的,俱是一窩蜂的擁到天馬道館,去看看他們的樣子,去聽聽他們的話語。   本來校內的女生,是不想去的,只因以往天馬的名聲委實過臭,可說庖魚之肆就是天馬的代名詞。是以很少有女生向他們正眼瞧過。即便是有,也是在被他們調戲後,需要待下認人時,才不得而為之。可是在看到天馬道館的小男生們,突如其來的受到校外女生的喜歡和寵愛。   一時間,一種肥水決不流外人田的心理,又加上女孩們本身的攀比之心,使得她們亦加入了這個瘋狂的追星運動。她們可不想讓校外的人認為S大的『漂亮女生』,連本校的男生都抓不住。萬一這種言論,傳了開來,S大的女生們,豈非顏面無存。   如此一來,天馬的每一人,頓時變成了香饃饃一般,走到那裡,那裡就有女生的俏眼勾魂,玉指點額。即便是象萬大通這種醜陋肥胖的人物,也是有女生大拋媚眼。這種美妙的日子,讓他們一個個俱都對老大蕭楓感激不盡。   可他們卻不知道,老大蕭楓眼下的日子,委實是難過得很。第一天,到還好,不過為了應付外人的詢問,也是讓他焦頭爛額。當他剛從學校的別墅裡走到校園時,就有一大群的女生呼擁而上,隨即就把他圍得嚴嚴實實。而且都是些昨日在場館裡觀看表演的女生。   「蕭公子,你怎麼會飛啊?」   「蕭公子,你怎麼會發光啊?」   「蕭公子,你們道館的陣法,怎麼會這麼厲害啊?」   「蕭公子,你,你,你是人嘛?」   當蕭楓聽到最後一句話時,當真是目瞪口呆,震駭萬分,只得其其艾艾的問那個女孩:「你,你看我那裡不像?」   誰知那漂亮的女孩,聽到蕭楓的話後,竟是興奮的道:「蕭公子,你在我眼裡,不管哪一處,都不像人。」   蕭楓大吃一驚下,頓時開始打量起自己,可左看右看,自己都沒什麼不妥啊!   那女孩這時陶醉的道:「你知道嗎?蕭公子,你在我眼裡,就像神……就像一個太陽神!……是那麼的神聖,那麼的光芒四射,我真希望你能像太陽神一樣的照耀著我!」說到這,那女孩已完全沉浸於自己的遐想裡。雙手托著自己的臉頰,微閉的雙眸裡,噴射出了一種炙熱的,讓人心蕩魂飄的迷醉之光。   蕭楓看著她的樣態,陡感渾身哆嗦,毛骨悚然,當即推開人群,轉身逃之夭夭。自此,他是再亦不敢踏進S大了。   望著少爺的這種糗態,胡匡庸等四人,實是心下好笑,忍俊不禁。均自心想,昔日少爺是愁女孩不敢靠近,可現在卻愁得是女孩太多,簡直可以讓他夜夜狂淫,日日歡娛,還是時間不夠用。想到這,各自『噗嗤——』出聲。   蕭楓疑惑的回頭打量了他們一眼,看著他們那副幸災樂禍的神色,隨即便明瞭於心,當下笑罵道:「你們可是瞧著少爺尷尬,覺得很興奮?不如以後你們就替我招呼她們好了!」   四人一聽,剎時面色發白,連忙告饒不止,直道以後是再亦不敢背後笑話少爺了。蕭楓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見他們的窘相,方才內心舒貼了些。可他卻是不知,眼下這四人心中實是在說:背後不笑話,最多等你走遠了再笑。倘若這句話,教蕭楓聽了,興許就此當場厥倒。   接下來,蕭楓就是應付父母的疑問,這可不能像對付S大女生般的一逃了之,只能乖乖的老老實實的回答他們。於是他便攪盡腦汁的編造謊話,結合自己當年的學藝經歷,似模似樣的對他們說,自小偶遇一老道士傳授,那老道士由於師門有事,便先給了自己一本秘籍後,就飄然遠去了。可是這十幾年來,老道士就再亦沒來過,大概是忘了吧!蕭楓如此的說道。   父母聽他這般一說,亦就不再多問,雖然尚有疑竇,但瞧他吞吞吐吐,頗有難言之癮,亦就算了。畢竟兒子大了,亦需要有些隱私的。第一天就這樣被蕭楓僥倖的躲了過去。正當他暗自慶幸。   第二日的消息,就將他震得呆然怔忪。暗自罵娘的警察們在海邊,發現了尼古拉司家族,族長托洛夫的屍首。而且這屍首,還非常的淒慘。就像是一具木乃伊,被人吸乾了鮮血,渾身的皺起乾裂,比之一棵壞死的千年古樹,也好不了多少。   這驚天的消息,登時傳遍了大江南北,五湖四海。隨即,斯拉夫帝國,又是來電詢問,又是派使訪問,對此案情表示了極大的關注,接著,更是派出了帝國下屬的秘密情報人員,潛入華夏國境,一心要把此命案,調查清楚。即便華夏當局,屢次提出了抗議,可畢竟自己理虧在先,保護不力,致使斯拉夫帝國的首席富翁,理財專家,托洛夫喪命。是以這抗議,自是雷聲大,雨點小。   就此,蕭楓又是無聊的過了數日。可是第五天的消息,那是徹底的驚呆了他。   斯拉夫帝國傳來的最新消息,被押解回家的羅普斯,在得到了父親托洛夫意外身亡的信息後,隨即發動了一場『政變』,在得到家族中眾多長老的擁護後,一舉登上了尼古拉司家族掌權人的寶座。並且隨後就宣佈與華夏國的能源東輸議案,就此擱淺再議。除非他們能即日破案,或者就是蕭家的人再也不是華夏的當權者之一。   他對於那日的宴會恥辱,還是記掛得很。   這種明顯針對蕭家的做法,一時間,頓時引起了國際轟動。先不說當今華夏的國勢,如日中天,威霸東南,單是那巨大的消費市場,亦不是哪個巨型財閥集團願意去得罪的。況且這蕭家,可說是華夏國的三大執權皇家,一歐陽家,二蕭家,三則是趙家。當今天下,又有哪個私人集團,或是某個家族,敢放言要對付這三大家。   要知道,蕭家的掌權人蕭邦,可是足足的掌握了華夏政權二十餘年,不說門生弟子滿天下,那亦是手指一動,萬人響應。而且這萬人,俱還是華夏國內名震一方的重要人物。可時下這尼古拉司家族的新掌權人,竟是這般的扯破顏面,要對付蕭家。在眾人眼裡,這尼古拉司家族的新掌權人,實是一個世界性的大草包。   可是隨後的發展,卻是掉破了眾多人的眼睛。先是趙家起而聲討,說道,蕭家尸位素餐這麼多年,不僅沒為華夏民眾帶來福址,而且還不斷添禍加亂。繼而歐陽家,又是發表聲明,為了華夏民眾的生計問題,以及為了華夏共和國和斯拉夫帝國間的友誼,要求蕭邦引咎辭職。   最後更是議會彈劾,民眾示威。蕭家自己的媒體上雖然有些褒揚蕭邦的文章,可是這歐陽家和趙家聯合起來的威力,當真是猶如高當量的核彈爆破。那電視,廣播,報紙,甚至是街邊的廣告,也俱是換成了攻擊蕭邦的言論。又加上數日來的能源價格暴漲,如此一來,民心更是惶惶不已。   一時間,華夏的蕭家,瞬時處於危若旦卵的地步。   這時縱橫政壇數十年的蕭邦,也開始了反擊,他沒有直接去為自己做辯護,或是去解釋什麼。而是命人,把另兩家後人的一些劣跡及惡行,一一的公佈於眾,讓民眾們也知道,這十數日來口口聲聲說要鏟鋤奸黨的家族,實亦不是什麼好東西。蕭家的擁躉們,亦是高舉滅奸大旗,把華夏民眾的注意力,瞬時又引向了另兩個家族。   望著兩家後人,那些馨竹難書的荼毒劣跡,華夏的民眾終於憤怒了,他們忘卻了能源問題,忘卻了物價上漲的危機,只要求國家給他們一個交代,那就是會如何處理這幫吸噬民脂民膏的腐爛太子和污垢公主。民眾的憤怒,促使政局的混亂,政局的混亂,又使得國家的經濟下滑,一連串的蝴蝶效應,讓整個華夏頓時風雨飄搖。   華夏的政權混亂,自然也引起了周遍國家的興奮,由於這數十年來,華夏國的軍事威懾,實是所向無敵。故而他們亦是戰戰慄栗的不敢稍犯華夏之虎鬚。眼下瞧見華夏高層內亂,他們是巴不得華夏就此一蹶不振,從此萎焉。自己亦就脫離了承顏候色,仰人鼻息的屬國身份。故而他們的下屬間諜,是一撥一撥的潛入華夏,意圖把這水渦是越攪越混,越亂越好。   自然,另兩家也會去搜索蕭楓的罪證,以此來作招架。但是搜索的結果,卻是令他們咬牙不止。只因這些所謂的犯罪和惡行,亦就是些強姦,嫖妓,或是調戲,都是和女色有關。這嫖妓和調戲,先不說了,那強姦,佚近為止,共有三樁,可是這三樁案件,蕭家早就是打點得妥妥當當,平平穩穩。即便時下要翻案,恐怕那受害人亦不願站出來指責蕭家。   再看看自己的後人,罪行是販賣情報,洩露軍機,大肆倒賣科學技術和國有資產,這些罪名,那一件不是要殺頭槍斃的滔天大罪。因此兩相比較下,就顯得蕭家後人的罪行,實是輕若鴻毛,無足輕重。   而且那時的負面元神,委實囂張得很,每次的犯罪記錄,或是惡行檔案,蕭家要他閉口不說,可他倒好,卻是四處宣揚,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勢力和家底。是以他的那些惡行和罪名,S市的民眾是盡所皆知,甚至比蕭宇還瞭解得多些。故而,縱然現在把他抖露出來,恐怕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只因民眾們,早已是司空見慣,只當笑料而已。   因此他們急令下屬,加緊偵探蕭楓的一切日常舉止,包括他的所有作息和來往,定要做到事無遺漏的完全掌握。   可隨後得來的情報,更是讓他們氣炸胸肺。上面的記載,完全是在褒揚他。先捐助一百萬到災區,隨即又是捐助一億五千萬給災民,最後對他的武力描寫,更令他們發狂發怒,那簡直是把他吹捧到了猶如『武聖再世』的境界。倘若把這些情報流傳出去,那麼這蕭家的威望,豈非再躍新高。而且,搞不好,這蕭楓不定會被民眾們譽封為萬家生佛。   當然,他們對於這種情報,自然是嗤之以鼻,認為是蕭家的煙幕彈而已。想想就是樁不可能的事,那有一個原先是荒唐暴戾的紈褲少爺,竟而突然會變得這般宅心仁厚,敦厚老實,不但再也不犯惡行,而且還如個佛陀再世般的解救眾生。   對於蕭楓武力的描繪,他們更是視為天方夜譚,只因蕭家素來就是文官出身,也沒聽聞過蕭家的祖上,有哪個是威震四方的強絕人物,即便要有,那也是千年之前,或是如今在天界的『武聖』蕭楓。這個此蕭楓,卻亦非是你蕭家的彼蕭楓。   是以他們對於蕭家窮途末路的拿『武聖』蕭楓來嚇唬他們,委實是啼笑皆非,直覺得蕭家當真是華夏權力高層的一小丑。至此,針對蕭楓的一切探察行動,兩家亦就放棄了,只是另尋新招再來對付蕭家。 ∼第二章得遇同門∼     在此政局不穩之際,蕭楓一直乖乖的待在家裡,足足待了半月。每天看著父親的愁眉苦臉,以及母親的唉聲歎氣,心中實也不好受。尋思道:不就是能源問題嗎?想我們這些修真者,哪次飛昇騰浮,是要充足能源後才行的。想到這,不禁想起了當年八思巴對付自己的情形,又想到了那日道館眾人,使用『天馬行空陣』時,場館裡出現的異象。   轉念忖道:不知這密宗大陣吸收自然力量的特性,假若用於在機械上,是否能行得通?思至此,不由的竭思盡慮,攪盡腦汁。   如此的便又想了數日,一日突然想起S大裡那識海深藏的圖書館,暗道:單單憑我自己的修真知識,只怕是這般想上百年,亦不定想個明白,不如到圖書館內去查個明白。   於是他便向父親提出,要到S大的圖書館去查些資料。可是如今的時局,蕭宇又怎會允許蕭家的唯一血脈,冒此風險去查什麼資料。是以蕭楓的請求,自然是萬萬不可。而且還增加了更多的保安力量,用於保護妻子和兒子的安全。後來實在央不過蕭楓的一再請求,只得命人到S大裡把蕭楓需要的書籍,全都搬回了蕭府,方才讓他安靜了下來。   當蕭楓把那些介紹能源如何產生,能源如何使用的書籍,足足的細閱了三天後,可是等來的卻依舊是模模糊糊的一種概念。只是有些稍微的靈光,可是離成功的階段,只怕還有十萬八千里。心情焦慮下,蕭楓尋思:看來單憑我自己一人的力量,是完全不可能實現這個創舉的,惟有招攬一些精英分子,共同的投入到這個實驗中去,方能有所希望。   這時的姜婉芝,看見兒子每日都是雙眉緊鎖,魂不守舍,只道他是思念夢瑤所至。於是便命張管家去請夢瑤過府來敘,說道是自己想念她了。可是如今的黃丙炎,心中的想法,就與原先大不一樣了。畢竟蕭家眼下的形勢,可說是岌岌可危,不定哪天會土甭瓦裂的一無所有。但他又不敢當場翻臉,故而是打著哈哈的應付張管家。   張管家是何等樣人,當年未曾做蕭府管家時,亦是個響噹噹的人物。黃丙炎的小算盤,他又豈會不知。要不是看在夢瑤的臉上,或許當場便將這趨炎附勢的小人痛揍一頓。   張管家義正嚴詞的對黃丙炎說道:「黃老闆,今日我來接夢瑤小姐,那是我家夫人看得起你們黃家。你要攀龍附鳳,我也不阻止你。可你要再次的思量下,你認為你今日放棄了我家少爺,那麼夢瑤小姐就能進另兩家的門嗎?哼……而且我家老太爺縱橫華夏這麼多年,你以為就是這麼容易倒的麼?」   這一番既帶威脅,又含勸誘的話語,聽在黃丙炎的耳內,頓時讓他冷汗淋漓,心驚膽戰。尋思道:對啊,假若我時下放棄了蕭家,不但是另兩家撈不著攀附,而且不定即日就被蕭家給滅了。但若是與蕭家繼續保持這種親家關係,萬一蕭家在這場政治鬥爭中屹立不倒,那麼我黃家,亦就可以趁勢而起。而且這種雪中送碳的恩情,相信蕭家也決不會忘記。   思至此,黃丙炎連忙低頭哈腰的對著張管家道:「是,是,張先生說得對極,也是黃某一時糊塗,只想著黃家的未來,沒考慮到兩個小孩的幸福。幸虧今日張先生的提醒,使我茅塞頓開,不然若是犯下這千古悔事,豈非讓兩個情深意濃的小兒女,就此恨我麼?」說完後,當即吩咐下人,上樓去喚夢瑤。   張管家對黃丙炎能及時看清時下的形勢,也是頗感滿意,於是便亦客氣的道:「黃老闆是任重道遠,自然有時會一葉障目,我也就是隨便說說,沒想到黃老闆馬上就能得悟玄機,哈哈,還是黃老闆機敏啊!以後,黃老闆做了我蕭府的親家,還要多照顧點小弟我!」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聽了張管家的奉承,黃丙炎的一雙小眼,早已是連縫都沒了,瘦小的臉頰上,卻亦堆滿皺皮,在那晃悠晃悠的。張管家瞧著他的笑態,心下不禁升起與蕭楓同樣的想法,這黃丙炎真是夢瑤的父親麼?   這時夢瑤恰值下樓,正聽見張管家說什麼親家不親家的,登時臉紅過腮,耳根發燙,心道:莫非是父親與蕭家談妥了什麼?或者是我和他的親……已經由兩家大人說好了?想到這,心中的羞澀,實是到了極處。   原先雖然對蕭楓憤恨怨懟,但經過這數日來的交往盤遊,到是大感此人實是一個極佳良伴。先不說他這幾日的謙謙守禮,單是那淵博學識,亦早已令她暗自欽服。再加上那日的場館顯威,她的芳心裡,更是深深的雋刻上了哪個人影。   只是要她馬上就對蕭楓盡棄前愆,實又非心中所願,畢竟哪夜的傷害,直到如今,仍讓她時常惡夢不斷,夢魘纏繞。一時間,應該如何去面對,當真是難煞,愁煞。   張管家瞧見呆站在樓階上的夢瑤,當即朗聲笑道:「夢瑤小姐,我家夫人自那日與你一別。數日來,可是念你得緊,這不,今日非要我來貴府,請夢瑤小姐過去一敘。」說到這,瞅了下夢瑤的神色,接著又道:「夢瑤小姐,不知肯否賞光?」   雖對蕭楓有些怨憤,可是姜婉芝的溫情馨語,實讓夢瑤有種如沐春風之感。那種母親般的親切,亦使她大生親近。不禁尋思:既然有他母親在,想來他亦不會胡來,何況我現在是去看姜阿姨,也不算是屈服於他。心念及此,夢瑤柔婉的說道:「好啊,我亦非常想念姜阿姨,正想尋個空去看她呢!」   在夢瑤來蕭府的路上,蕭楓在後花園正思考著能源的產生,和陣法運行間的聯繫。他總覺得自己的思路,定然是沒錯,可是任他熬盡心血,卻依然是一無所得,迷惘一片。   思量中……   突然,一股熟悉的力量,正從遠處奔來,跳躍翻伏中,片刻後,即已到了蕭府後花園的圍牆外。蕭楓心中一動,神識外放,那圍牆外的景象,陡然像觀看『布簾』般的清晰無遺。在數丈高的圍牆下,此刻隱伏了一個魁梧的人形。瞧他長髮披肩,威勢凜然,心念登閃,蕭楓已然憶起此人是誰。   當下微微一笑,只作不知,等著這人自來尋他。不過這神識卻是時刻監視著,只怕此人另有什麼其他的不良動機。   須臾後,大概是這人覺得已沒甚危險,隨即翻身過牆,落於院中。當他見到蕭楓站在不遠處,朝他微笑頷首時,心中的驚悸實已到了極處。不過他亦非是尋常之人,震撼片刻,當即恢復常態,大笑道:「原來蕭公子,已經知道魏某的行蹤,哈哈,魏某還真是枉作小人行徑,慚愧,慚愧。」一邊說,一邊朝著蕭楓作了一揖。   對於這種古禮,蕭楓實感親切無比,忙即還禮道:「僥倖,僥倖,正好蕭某在此深思疑竇,不然,就憑先生的神出鬼沒,誰能預知?」不大不小的一頂高帽,輕飄飄的送了過去。任他魏重岳再是如何的不近情理,怪癖悖張,心下卻亦受用萬分。   魏重岳由於身份,平時那些出身豪門大閥的貴介公子,他亦見得不少,哪個不是趾高氣揚,囂張跋扈,那有眼下蕭楓這般的謙恭有禮,溫文爾雅。是以心中頗有好感,微笑道:「蕭公子的技擊,是家學淵源,還是旁人傳授?」   聞他說起師承,蕭楓當即肅容回道:「自小偶遇一無名道長傳授。」口中雖這般說法,心裡卻感愧對恩師,直覺自己不孝之極。   魏重岳追問道:「那這個無名道長,時下不知在何處悟真?」   蕭楓被他這般一問,憶起恩師丘真人的慈眉善目,以及對自己的循循善誘,海一樣深的師授之情。心中的酸楚,亦是如浪似濤般的一波波衝擊著自己的心頭。雙眼微紅,鼻中發酸的道:「恩師自授完藝後,就一別多年,眼下恩師的行蹤,我亦不知。」   說到這,不由長歎一聲,繼而哀聲道:「只盼恩師知我想念,能來與我一會,讓我盡下孝道,亦就堪慰平生,余願足矣。」   魏重岳本對蕭楓的回答,尚有疑念,只以他是敷衍之詞,可眼下觀他這副長噓短歎的表情,一時亦不由他不信。故而他也安慰道:「蕭公子的尊師之情,以及對令師的懷仰之心,魏某佩服萬分。由此可見,蕭公子亦是個性情中人。」   「不敢,不敢,魏先生過獎了,念及師傅的傳授恩德,本應是我等武人之基本心性,怎勞先生如此誇獎,豈非讓蕭某汗顏得緊。」蕭楓謙虛的回道。   這時,魏重岳忽而又正色問道:「蕭公子,那日的三個血族伯爵,是公子親自出手瞭解的吧?」   蕭楓詫異的道:「魏先生,有何不妥麼?」   「這倒不是,只是那三個血族的首領魯金親王,實是個睚眥必報的人物。那日吃了這天大的虧,以至鎩羽而歸,他是決不甘休的。日後一得空隙,他亦必會前來尋你報復。」魏重岳擔憂的提醒道。   蕭楓聽他如此一說,登時亦憂心忡忡,忙即詢道:「這可如何是好?他來尋我,倒也不懼,可是家中父母大人,卻是毫無抵禦之力,萬一他……」說到這,他是再亦不敢深索下去。當即神識外放,查勘全府,生怕這魯金親王,時下就在家裡行虐。   此刻的蕭楓由於心中憂急,是以亦顧不著隱藏實力,那熏天赫地的威勢,剎那間驚濤駭浪似的蔓延開來。縱然是魏重岳,也覺呼吸滯重,行動礙難,這種恍如天神臨凡的強大勢力,委實讓他心下駭然,驚懼不已。   禁不住心忖:這蕭公子眼下的威勢,實於師姑奶奶那日發出的氣勢,差相彷彿。莫非他的修真境界,也到了『合虛』境界?不然是決不會讓我感到悚懼的,可是憑他這許年齡,又是如何練就的呢?   不提他時下的驚駭,蕭楓用神識遍查了全府後,方才心下微鬆,當即微笑道:「多謝魏先生來此報信,蕭某感激不盡。只是我想問一句,不知那夜魏先生,追趕魯金,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景?」   待到蕭楓問話時,魏重岳方覺壓力一鬆,隨即歎了一氣道:「說來慚愧,那夜我追出不過數里,便已失了他的蹤影。血族的逃蹤匿跡大法,果然是名不虛傳!」雖然是實話實說,但他怕蕭楓小覷他的實力,故而最後仍是誇讚了下血族的遁逸大法。而那聲歎氣,亦不知是自歎未追上魯金,還是歎息蕭楓年少功深,自己倒是井底觀天。   蕭楓微笑道:「是啊,血族的真實力量,其實弱得很,只是他們影蹤暗藏,精於窺探,若非是勤修神識之人,那亦很難察覺他們的氣息。只是眼下的華夏修真偏執力量的鍛煉,輕視精神的培冶,故而才會任得這幫血族之人在華夏狂虐縱橫,肆無忌憚。」   說完後,他才想起這不是指著和尚說禿驢麼!不禁心下揣揣,倒亦非是懼他魏重岳,只是人家好心來提醒,卻是被自己枉訓了一頓,想來亦是於心羞愧。   誰知魏重岳聽他如此一說,不但沒有半絲惱怒,反而大作一禮,甚為誠懇的道:「聽蕭公子一言,魏某當真是心胸廣開,只是本門所授之秘訣,僅亦是強修肉身,勤煉心性,對於這神識的培冶,實也書之不祥。還望公子看在同為華夏修真的面上,以言教我。」蕭楓適才的猛態,當真令他欽仰無比,是以他才如此情摯的求教。   須知這真界,可不比其他,講究什麼論資排輩。修真界,唯一的考究,便是實力,只要你實力夠強,那你便能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即便是原先的師傅,倘若在修真的實踐上,不如自己的徒弟,那也只能折節下請的求教徒弟。何況這魏重岳修真數十年,對於應該如何提高自己的境界,當真是日亦思,夜亦想。眼下聽見蕭楓那另劈奚徑的言論,委實讓他有種頓撥雲霧,終見月明的由衷感覺。   蕭楓自終南拜師,藝成下山,再入蒙古軍營,又征歐洲,最後破碎虛空於崖山。這麼多年來,所遇見的修真人不過有三。一、咯巴大師,二、完顏允恭,三、八思巴,這三人裡,除了咯巴,另兩個俱與他有深仇大恨,自是不會和他談論什麼修真理論,更不會與他互相探討。而咯巴自知圓寂在即,且密宗的修行,與中土的亦是大異其趣,是以那時和蕭楓的討論,也是淺嘗即止,並未深研。是故,蕭楓對中土的修真行情,委實知甚寥寥。   眼下瞧著魏重岳,突然對自己行此大禮,並且要自己授他修真真訣,頓時心下惶惶,大為不安,忙即說道:「魏先生,切不可如此,你這般待我,教我情何以堪?」   魏重岳聽蕭楓這麼一說,亦是大為失望,只道是蕭楓不願授他真訣,是以落寞的道:「想來公子瞧我愚鈍,唉,算了,魏某再回山中自行參悟便是。」   蕭楓瞧他那失落的模樣,不禁暗自失笑,說道:「誰說不授你真訣了?只是先生這般恭謹執禮,教小子我怎好意思承受得起。」   魏重岳聽完這話,頓時喜出望外的急問道:「蕭,蕭公子,願傳授……傳授真訣於我?」說完後,仍是不願置信的盯著蕭楓。只因這得失之間,委實讓他驚喜的如拾仙物。   蕭楓笑道:「這真訣,又非是什麼鎮山神法,自然是要傳便傳。只是剛聽聞先生說要回山參悟,不知先生的師門,是何門何派?」他對魏重岳身上的《金關鎖玉訣》仍是好奇得很,頗想曉得他是否就是本門今世的嫡傳弟子。   魏重岳恭謹的回道:「魏某的師門乃是終南山的全真一門,而我正是劉處玄劉真人所創的隨山一門的第10代嫡傳弟子。」   蕭楓聽他這麼一說,陡感喜悅萬分,難得在千年之後,還能遇到個同門,雖然相隔多代,可亦不減他的親近之心。只是自己的來歷,倒亦不能與他講明,先不說這駭人悚聞,便是那說出的後果,也不知是驚天,還是動地,不如謹慎點得好。   正在蕭楓細細詢問魏重岳,終南山之師門現況時,忽然張管家來報,說道夫人傳見。   蕭楓歉意的說道:「魏先生,家母喚我有事,只能勞煩你稍候了。」   魏重岳說道:「無妨,無妨,蕭公子家的花園,景色怡人,風清佳幽,正好待我細細觀賞。」   「哈哈,好,那魏先生便慢賞,待我去去就來。」蕭楓笑著說道。   這時的張管家,卻是在納悶不已,心想,這人是什麼時候來拜訪少爺的,我怎的一點都不知道?難道他是翻牆而入,可亦不現實啊!畢竟蕭府禁衛森嚴,保安眾多,眼下竟然讓這麼個大活人進了後花園,那麼這哨衛,豈非形同虛設。想到這,不由向魏重岳打量了一眼,恰好魏重岳也正朝他頷首微笑,於是他便亦微笑回禮。   他不知道,能得到魏重岳的頷首微笑,是一樁多麼難的事,先不說魏重岳時下在華夏的身份地位,單是魏重岳身為修真人,就有一種先天性的傲然之氣,他們對俗世中的凡人,可是素來瞧低得很。倘若張管家不是蕭府的傭僕,魏重岳甚至會連身影,都不願教他得見。   張管家當下引路前行,蕭楓隨在身後。走不多遠,張管家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以及本身的職責,開口問道:「少爺,你那朋友是什麼人?又是什麼時候進的蕭府?我怎的不知道啊?是不是家裡的禁衛有了什麼漏洞?」   蕭楓瞧著張管家的滿臉訝色,以及欲要究根問低的樣態,不禁大笑道:「他是一非常之人,自然是用非常之法進入。家裡的禁衛,很好,很好,森嚴得很!」說完後,率先而去,一路上灑下了高興又爽朗的笑聲。只因能在千年後,仍可遇見同門,實是讓他欣喜若狂。   張管家雖然聽到了少爺的回答,但依舊是滿頭霧水,不明所以,只得撓了撓頭,愁眉自語道:「現在的少爺還真是愈來愈怪,也愈來愈讓人看不透了。唉,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第三章虯龍歸心∼     踏進客廳的蕭楓,先是有些呆訝,只見客廳的一側休閒廳中,母親正與個年輕姑娘細細低語。再定眼瞧來,那年輕姑娘不是夢瑤,還是誰?當即大步而入,興奮的道:「夢瑤,你來了!呵呵,真好……」   夢瑤正與姜婉芝談得高興,忽然聽見這個夢魘的音調,登時一個哆嗦,縮入椅中,驚惶地望著走過來的蕭楓。   姜婉芝瞧夢瑤,有些緊張,心下直道她是害羞,便用手輕輕的摸著她的手腕,笑著朝蕭楓說道:「好啊你個傻小子,進來就看見夢瑤,打招呼的亦是夢瑤,是不是有了女朋友,就不要老媽了?」說完,還裝作一副氣鼓鼓的模樣,她是想以說笑來消除夢瑤的緊張,畢竟她對兩人間的恩怨交織,也是了之甚少。   蕭楓被母親一個責問,頓時目瞪口呆,隨即撓頭摸腮,傻笑不止,只盼能以這種方法,躲過老媽的連續轟炸。   看著兒子的傻相,姜婉芝不禁暗自苦笑,這兒子怎麼這麼傻啊!見了女友,就只會傻笑。不過我這辦法還真靈。瞧他鬱悶了多日,一見夢瑤來,便愁眉頓舒,喜笑顏開。看來這兒子,還是我最瞭解啊!   這時蕭楓亦自尋了一處沙發,坐了下來,只是一個勁的呆望著絕美脫俗的夢瑤,心中的柔情,陣陣湧動。而夢瑤由於蕭楓用火辣辣的目光,注視著她,芳心的忐忑及羞意,教她一時亦不敢開口說話。只能臻首暗垂,柔荑互搓,一副待宰羔羊的神態。   姜婉芝見得一對小兒女,僅是默默無語的互相端坐,不由心下失笑,於是笑吟吟的道:「小楓啊,媽去廚房吩咐下晚上加餐,你先陪陪夢瑤,不過你得記住,可別惹夢瑤生氣!」說完,亦不待二人回答,就自顧走了。   夢瑤聽得姜婉芝要離開,不禁大急,忙說道:「姜阿姨,你別走,別……」   姜婉芝回頭笑道:「阿姨去去就來,你先跟你小楓哥說說話。」說完後,腳步加快,隨即便沒了人影。其實這蕭府的加餐,又何須她親自去吩咐,只是她看二人俱是沉默不響,以為是自己在旁的緣故,是以她連忙尋個借口跑開,為他們二人,創造個單獨暢談的氛圍。這亦是她的良苦用心。   如此一來,夢瑤暗暗叫苦,心想,早知道會出現這種尷尬場面,自己就不來了。接著她偷望了下坐在對面的蕭楓,見他依舊是目光炯炯,神采奕奕的盯著自己。又想,他會不會再次獸性突發?   想到這,頓時驚悸於心,駭然不已。誘人的嬌軀,亦是更為蜷縮。誰知她愈是這般曲伸彎延,那嬌美的曲線,亦就愈發的突現豐腴玲瓏,再襯上那蕩人心神的幽馨芳香。那種欲拒欲迎的樣態,那種撩人眩目的媚姿,實是讓蕭楓熱血沸騰,心胸跳蕩。   有哪個正常男子能面對這種勾魂攝魄的絕世美姿,而不情愫漣漪,慾念飛揚。   蕭楓乾嚥了口吐涎,心想:夢瑤啊,夢瑤,你可知道你的這般模樣,當真是讓聖人墮落,賢士入魔。我那負面元神的哪種做法,如今想想,卻亦情有可願。   想到這,忽覺大為不妥,隨即又暗自痛罵,什麼情有可願,難道人家姑長得美一點,你就非要得手不可。此等天怒人怨的事,難道還能原恕不成?思至此,登時一身冷汗,尋思,好險,好險,差點墮入魔道。幸虧自己及時醒悟。   蕭楓坐在那天人交戰之時,臉形上的扭曲變化,驟然使得夢瑤驚懼恐慌,直道他又要暴戾發作。   誰知忐忑不安的待了片刻,蕭楓忽爾誠懇的說道:「夢瑤,那,那日的事,我知道……自己實在對不住你。如,如還有……還有補償的機會,你能告訴我麼?或者你想怎樣……怎樣都可以,反正只要讓你能重掇歡顏,我什麼都願意答應你!」   這番話雖是吞吐吃遲,卻是蕭楓這多日的由衷感覺。   聽完蕭楓的一番情真意切的歉疚表白,夢瑤直覺得不可思議之極,一雙美目不自禁的打量起了蕭楓。望著他那祈求饒恕的神態,以及清澈坦蕩的目光,心中不禁迷惘不已。   要知道,自那日事後,距今已有一月餘,雖然蕭楓並未再冒犯過她,可亦未當面向她表示過歉意。雖然不是有了抱歉,自己就能原諒,可是這最起碼亦能使自己好受些。   不過她思量片刻後,即已斷定,時下的歉意,定是完全虛假。不然,若他是這種待人厚道的男子,又怎會在自己身上,做出那般強迫之事。是以,隨即又是低垂臻首,完全以沉默,來表示自己的決不原諒,決不屈服。   蕭楓見此,苦笑心頭,傷心的仰臥在沙發上,心想:莫非,人的一生,還真不能做出一樁惡事,不然,既害人又害己,當真是要讓人懊惱無限,痛悔終生?   瞧著蕭楓失望的神態,夢瑤又不自禁的忖想:看他那鬱鬱寡落的模樣,好似亦不全是作假,難道真是我錯怪他了?可是那夜的男子是他啊!沒認錯!這其中的變化,還真是讓人難以適從。   就在二人各自凝神尋思之際,忽有僕人來說,晚餐開宴了。   蕭楓頓時心中一緊,想到,哎呦,那魏先生,還在後花園獨自賞景呢!急忙向夢瑤告罪一聲,當下快步跑去,招呼魏重岳。待他安排好,再回到宴廳時,姜婉芝正與夢瑤坐在餐桌旁等他。   蕭楓歉意的道:「對不起,我正好有客人,讓你們久等了。」   姜婉芝笑道:「媽倒不要緊,只是讓夢瑤一人獨處,這罪名可就大了。」說這話時,戲謔的目光尚且瞄了瞄夢瑤。   「抱歉,夢瑤,我真的是有客人,沒騙你,不是故意的。」蕭楓又急忙解釋道。他還真怕夢瑤以為他是故意躲避。   夢瑤見他這副急於向自己解釋的模樣,心道,莫非他心中真的有我?不然又怎會如此惶惶不安,且時下這般神色,不像是故意做作。   又想,唉,只是你要追求我,若是用正當的手法,我興許亦會鍾情於你。畢竟在我心中,曾經亦念著你。可是你那晚的做法,又如何讓我可以原諒。唉……想來想去,只怪我自己生運多難,紅顏薄命。   思至此,不覺俏顏慟哀,神色幽憂。   母子二人見此,相互而視,隨即各自就餐。   這一頓飯,實是蕭楓這幾日,吃得最為香甜的。望著夢瑤的細嚼慢咽,優雅餐姿,內心卻亦是種天大的享受。而夢瑤察覺到蕭楓的覷瞄,只因心有所懼,是以直感這目光猥褻無比。一時間,但覺如坐針氈,食難下嚥。   飯後,姜婉芝笑著道:「夢瑤啊,天色已晚,不如你今夜就住這,明日再走怎樣?」說到這,望著夢瑤的遲疑之色,又說道:「你難得來一次看阿姨,這時間不待得長一點,不讓阿姨好好的招待下,我怎麼過意得去?」   須臾後,姜婉芝瞧見夢瑤似要婉拒,便又道:「好了,好了,就這樣說定了。夢瑤,你可別讓阿姨失望啊!」   如此一來,夢瑤無奈,只得欲言又止。她先望了望蕭楓依舊自若的神態,心旌陡感稍安,這才點頭同意。心中卻是暗急,不知這惡魔,晚上會怎樣?   夜晚,星空閃爍,人靜寂寥。   蕭楓和魏重岳在蕭府的武道修煉房中面對而坐。   望著魏重岳從入定中徐徐醒來,蕭楓灑朗一笑:「魏先生,對這神識培冶之法,可是甚有心悟?」   魏重岳先是緩緩呼氣,接著虎目一睜,隨即欣然回道:「沒想到,沒想到,這神識一經培冶,自身的真氣運行,竟是恍如碧荷生幽泉,秋花冒綠水。那等綿軟蘇美,殊難言盡。」   說到這,當下『呼』地站起,自顧走至窗旁,仰觀了片刻星河,繼而道:「連我那原先的先天真氣,時下也是涓涓溪流,終為江河。且胸襟間尚有一股飄拂升天行,駕鴻凌紫冥的仙人之飄逸。看來這神識培冶到一定階段,魏某必能升至『成丹』境界。」說到這,臉上的喜色,那是完全的蕩漾開來。   蕭楓只是面含微笑的望著他,能夠幫助到同門,他也是欣慰歡暢之至。   須臾後,魏重岳躬身一禮,正色道:「蕭公子的大恩大義,魏某感激萬分,日後若有甚差使,公子儘管吩咐便是。」他可不知蕭楓是他的門中長輩,故而對於蕭楓能不顧門戶之見的授他真訣,助他早日得道悟秘,心中的感激,當真是讓他無法溢於言表。   這番感恩戴德的話語,也讓蕭楓為之一驚。忙說道:「先生無須多禮,小小拙見,能得先生讚賞,已讓蕭某欣喜,怎當先生如是之言。」   蕭楓的謙泱風度,實讓魏重岳暗自心折。當下掀袍端坐,思索須臾後,隨即袒露心扉的問道:「蕭公子對目前的華夏局勢,可有甚高見?」   見他情淡言深,蕭楓不由微訝,遂也實言告之:「呵呵,高見我倒沒有,只是覺得眼下這混亂,其來源處實是為了能源的緊缺與否,倘若能源問題,得到解決,那麼時下這混亂局勢,自亦豁然而暢,無所紛亂矣。」蕭楓亦坦誠相告自己這多日來的想法。   魏重岳大手一擺,搖頭道:「非也,非也,公子你有所不知。令祖執政二十餘年,華夏四海昇平,百夷歸附,實是一國之賢相。且官聲青顯,名威朗譽,是以詠贊之民眾極廣。可是如此一來,得罪者必亦隨之增多。」   隨著他面色的凝重,魏重岳語氣間亦顯沉亢:「例如,黨執政歐陽顯華,軍執政趙彰名,這二人亦均是可與令祖分庭抗禮的梟雄人物。他們雖不像令祖手握百官之陞遷,國事之延續。但他們一個手掌兵權,麾下百萬,動可揮斥八極,靜則威壓四方;一個是國之象徵,黨之領袖,呵風喚雨,隨心所欲,其聲望,亦是華夏之代表,民眾之楷模。這二人,令祖對其一,或許能有個不勝不負的局面,但是目前,他們兩方的聯盟威勢,令祖只怕是凶多吉少。」   說到這,魏重岳望了下蕭楓的神色,即又道:「公子對華夏的三龍組可有甚瞭解?」   「三龍組?是否是蛟龍組,應龍組,以及虯龍組。」蕭楓回答道。其實當他聽到魏重岳的分析後,腦海裡已是混亂一片,直覺這華夏局勢,比之以往自己所遇到任何一場風波,都要來得複雜多變,繁瑣紛擾。一時間,唯余迷茫陣陣。   「正是,古之傳說,有鱗曰蛟龍,有翼曰應龍;有角曰虯龍。故而掌國事的令祖,手上的則是最擅防衛的蛟龍組;黨執政的歐陽顯華,則是掌控最擅尋瑕伺隙、搜聞探密的應龍組;而最為精通刺殺,擅於攻擊的虯龍組,卻歸軍執政趙彰名所管轄。魏某的師門長輩由於和趙家頗有淵源,故此,魏某亦律屬於虯龍組,供職組中長老之位。而此趟魏某前來,其實是為了一探貴府的防禦實力,好為日後的虯龍行動,作好預先的準備。那所謂的提醒貴府防備血族的暗襲,卻是編撰,你想,憑蕭家在華夏的威望,那魯金怎敢輕犯虎鬚?」魏重岳這麼一說。   蕭楓頓感惘然,疑問道:「魏先生,把這機密要事,盡告於我,莫非……?」   這時魏重岳忽爾『呵呵』笑道:「公子猜得不錯,那趙家雖與本門長輩有些淵源,可畢竟年代久遠,也是淡薄不少。而且這趙家,依我平時看來,野心也是不小。若讓他們扳倒令祖,那麼下一個目標,定是黨執政歐陽顯華。再讓他們一個個如此的清理下去,先不說華夏局勢得不到平靜,便是民眾的生活,亦得不到一天安寧。」   說到這,臉色愈來愈是嚴肅,繼而道:「況且時下的哪些個周遍小國,也是蠢蠢欲動。華夏晚一天安定,便多一天被異族覬覦覷伺的危機。是故,我們虯龍組裡的五大長老,亦早已暗自商妥,這助紂為虐的事,我們是決不會去幹的。本來我們是想置身事外,可是魏某今日與公子一晤,對公子的高風亮節,雍容雅度,委實感之欽仰。故而,我願做這中間人,聯絡另四位長老,為令祖的清奸黨,肅國風,效上犬馬之勞。」   蕭楓聽到這裡,登時喜上心頭,欣然道:「魏先生大義,蕭某銘記於心,這,這一時,我亦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魏重岳大笑道:「只須蕭公子應承,適才的神識培冶大法,我能傳授於另四位長老,想來這報酬,亦定然讓他們心動得很。」   蕭楓回道:「無妨,無妨,這真訣大法,既已傳授于先生,先生便可自由傳授,不須來徵求我的意見。」   「好,那便說定了,公子,這是我五大長老間的聯絡秘法,你可記住,到時,有甚事,我們亦可隨時聯繫。」說完,魏重岳遞過一方白色微瑩的玉珮。   蕭楓接過這玉珮,頗覺茫然,問道:「魏先生,這玉珮上空空如也,那有什麼聯絡秘法。」要知他雖然境界絕高,舉世無匹,可對修真常識,卻是比剛進門的修真者,還要不如。   魏重岳詫異的問道:「蕭公子難道不曉得這是用『道藏縮微』所冶煉的玉珮麼?」   蕭楓尷尬的道:「我還真是不知,只因家師單授我悟道,對這修真方面的實訣,我卻是曉之寥寥。」   魏重岳恍然道:「哦,原來如此。其實這玉珮的使用之法,甚是簡單,公子只須神識侵入,便能了詳一切。」   蕭楓聽他這麼一說,當下神識外露,凝成細微一股,緩緩浸透玉珮,隨即,腦海中便顯出一頁字跡。細細閱視後,果是聯絡秘法。不由笑道:「哈哈,還真是術業有精通,沒有魏先生的解說,只怕這玉珮縱然在我身邊數十年,也是枉然啊!」   這時,魏重岳又說道:「看來蕭公子對修真常識,當真是瞭解極微,喏,我這有一篇修真概略,蕭公子有空可參詳一二,或許對公子,有甚幫助。」說完,又是遞上一方玉簡。這玉簡色澤溫潤,清幽剔透,更有瑩光不時游離,即便不算它內裡蘊涵的真經秘要,單是那玉簡本身的價值只怕亦是不菲。   這件贈品,實對蕭楓有大用,故而他亦不推卻,一笑而接,說道:「魏先生的厚賜,實如一場及時雨,那我便不客氣了。」   魏重岳笑說道:「哪個要你客氣拉?儘管拿著便是。」   二人不禁相視而笑。一時間,一種忘年相印,肝膽相照的友情,在二人的心底蔓延開來。   這刻,蕭楓忽而想起自己的能源思路,不禁暗忖:自己要找的合夥人,不就在眼前麼?當下道:「魏先生,我有一事,想與你參詳一下。若能成功此事,那定是我華夏之福,萬民之樂。」   魏重岳聽他這麼一說,登時好奇無比,忙說道:「公子儘管道來,我這便洗耳恭聽。」   於是蕭楓便把他這幾日來,日思夜想的能源陣法,互相配合的具體構思,娓娓道出。雖是言語複雜,但理論清晰,有脈有絡。魏重岳卻亦聽懂領會。只見他先是雙眉微蹙,隨即舒展飛舞,須臾後,色喜神狂,形浪體放,那等興奮勁,倒亦讓蕭楓心有所感,欽之甚深。   魏重岳眉飛色舞的道:「好,好啊,蕭公子的想法,若能一朝得現,不僅造福我十數億華夏民眾,而且整個寰宇子民,相信俱會念道公子的天降恩情。這,這實在是個等同盤古開天,大禹治水般的偉大功績。」   說到這,語氣頓了下,隨即又尷尬的道:「蕭公子,只是這如今的所謂科學,我也知其不多。只怕是很難幫上公子一臂。其實,公子要實現這個目標,依我看,一,先在哪些大學裡尋找有刻苦鑽研精神的學員,讓他們作為這項工程的主研人員;二,再找些在某些領域裡有極深造詣的專家學者,讓他們對這些學員,進行指導,並規劃研究方向。三,那就是實踐了,先到某個和能源有關的公司裡,學習上一段時間,看看如今的能源是如何產生並且利用的。如此一來,只有做到了以上三點,才能使公子知己知彼,盡了於心。而當公子有了這些基礎,我相信公子的構想,方能實現。」   聽完魏重岳的這番中肯提議後,蕭楓頓時頗有所悟,欣然道:「魏先生的這番話,雖非親力明為,但是具體的做法,卻是為我指明了方向。讓我不至於茫茫然然,糊里糊塗。我蕭楓這裡先謝了……」說完,隨即雙手抱拳,拱手作了三揖。   魏重岳惶恐的道:「豈敢,豈敢,公子客氣了。」繼而望了望窗外的夜色後,又道:「公子,天色已晚,魏某這就告辭了。」   蕭楓本待還想挽留,但見他去意堅決,也就不再勉強,只得悵然送客。 ∼第四章神異展現∼     待到魏重岳走後,蕭楓看了下天色,心忖:不知夢瑤如何了,去瞧下她吧!心念及此,當即神識外放,凝成一股,猶如蛇行龍騰般的蜿蜒而出。隨著腦中景象的閃現,漸漸的神識已到了夢瑤所居的房間。先是猶豫了片刻,繼而神識緩浸,滲入屋內。   此刻的夢瑤,正雙手抱膝的坐在床上。連睡衣都沒換,依舊是原先的那身裝束。美目裡透出驚惶,東張西望的,就好似隨時都有個惡魔要出現在她身邊一般。房間的門上,尚且頂住了許多的物事。有桌有椅,有凳有櫃。黑而亮的柔絲,披在曼妙的嬌軀上,隨著心旌的悚懼,也在微微波動。   那種無依無助的淒惻美姿,頓讓蕭楓心生愛憐,大為不忍。不禁尋思:看來夢瑤是打算就此過一夜了。唉,只怪自己,令她遭到那般傷害,不然,她又怎會如此。思至此,不由攢眉蹙額,大是心痛。   轉念又忖:眼下夢瑤的紛擾心結,看來惟有我用誠意來感動她,方能有所舒解。她能不念舊惡,固然是好。若她仍是這般煢煢孑立,形影相吊,那我內心的自責和懊悔,要到何時方可消除?只怕要平生鬱鬱,痛悔終生。   念及於此,身影陡然如水紋似的蕩漾開來,須臾,即融入夜色,恍如原本就是夜幕中的一部分,此時不過是返本歸原罷了。他此刻用的正是《五行神書》裡的水遁之術。只因夜寒霧多,水分充足,自然用水遁之術,較為少費靈力。   此時的夢瑤,是一刻也不敢閉眼,腦海裡俱是那夜的情景。本來姜阿姨是要和自己睡的,怎料蕭市長突然回家。如此一來,自己又怎能由於自己的因素,而讓阿姨來陪自己。雖然是口中說不懼,但是芳心裡,卻是一陣陣的抽痙,只怕那噩夢再次的光臨到自己的頭上。   夜風吹拂過窗欞的『嗚咽』聲,在夢瑤的耳內彷彿是惡魔的呼喚。不由把臻首縮得更低,嬌軀的顫抖,益發的瑟瑟。待得片刻,似乎聲響漸逝,便又慢慢的抬起頭來。可出現在她眼前的詭異一幕,頓時讓她肆聲驚喊,駭怕不已。   但見此刻的房內,先是陡然出現一個成人大小的水狀球霧,色澤白皙隱泛蔚藍。轉得片刻後,水霧豁然而散,從中竟然現出了一個人來。其景委實恐怖萬分。   夢瑤惶急間不及打量,只想著呼救求援。   這時一個令她日日顫抖,夜夜恐懼的聲音傳入耳際:「別怕,夢瑤,我不是來傷害你的。你放心,我此來的目的,只是想和你說句話,說完,我就走。」   受到驚嚇的夢瑤,如何會相信惡魔蕭楓的話語,故而仍是呼喊不斷,只盼著姜阿姨快些來救她。可她不知道,時下的這件房,早被蕭楓的靈力禁錮的嚴嚴實實,別說是聲音,即便是空氣的流通,都須徵得蕭楓的同意後,方能自由交換。   也就是說,眼下這件房間,實已不存在這個宇宙空間裡。而是被蕭楓帶到了另一個次元中,形成了一個單獨的空間層次。   蕭楓見她這般淒泣痛啼,心下也是酸楚難耐,不禁尋思:看來只有用強力令她暫時靜聲,方能讓她心平氣和的聽完自己的解釋。思之此,登時靈力緩吐,交織成一張無形蛛網,兜向了夢瑤。   先是用神識慢慢的探查了下夢瑤全身的穴脈,看下若是想控制夢瑤的行動,是否會對她造成什麼傷害。直到完全心知無礙下,方才靈力徐縮,透入夢瑤的血脈經絡,讓她暫時安息片刻。   夢瑤本還在疑惑,自己驚喚了這麼久,姜阿姨就怎麼聽不到呢?畢竟兩房的間距並不遠,縱然隔音效果再強,可是這麼大的聲音,也沒理由聞不到啊?難道這是阿姨的欺騙,或者是惡魔串通了阿姨來詐自己的?   還未待她繼續深思,忽覺自己的全身陡然僵硬無比,靈魂與肉體好似分離了一般,這種魂不附體的詭異感覺,讓她又想大聲驚呼。可是此刻的咽喉裡,卻是發不出半點的聲響。一種被人欺騙的怨憤,一種孤弱無依的悲哀,再加上那種又要面臨被蹂躪的臆想,使得夢瑤椎心泣血,傷慟淒惻。   正在她萬分驚悚之際,誰知那惡魔蕭楓並未有甚不軌的舉動,相反還退後了數步,聲調沉重的說道:「夢瑤,你現在的異常,完全是我所為。不過你放心,我說話算話,說完後,保證讓你恢復自如。而且馬上就走,決不多留片刻,也決然不會冒犯你的。」   說到這,惡魔又是退後了數步,一直退到了堆滿了桌椅的房門前。繼而徐徐的說道:「其實你這般的駭怕,又有何用?即便你的房門是鐵鑄鋼澆,我這不是想進來,就進來了麼!所以你不用害怕,也不用這麼呆坐一晚。我早就說過,從此以後,我再亦不會傷害到你半絲。」   忽然惡魔又是神色悲苦的說道:「我現在並不冀望能獲得你的原諒或饒恕。對你,在我的心中,所剩餘的只想好好的憐惜你,好好的疼愛你,用盡一切辦法來彌補你,讓你能夠重掇歡顏,這就是我最大的心願。同時亦能使自己愧疚懊悔的內心,能有一絲的安慰和寧靜。」   說到這,惡魔長歎了一聲,望著自己,忽爾又用一種極為誘惑的聲音道:「你早點睡吧!我這就走。」話音落處,整個人影,登時化為水霧,隨即又緩緩的溶入空氣消失了。   直到此刻,夢瑤方才靈魂歸體,恢復了心神,只覺得自己,適才好似做了一場夢,一場匪夷所思的夢。望著蕭楓消失的地方,她又是揉了揉眼,接著四下顧視臥室的環境。   心內暗訝:這惡魔還是個人麼?他的神異簡直是不可思議。竟在門窗俱關的條件下,突如其來的出現在我面前。   又想:還有,他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若說他是虛假,可亦沒有虛假的道理啊!假如他想再次蹂躪我,適才豈非又是個絕好的良機。莫非他現在真的是良心發現了?或者他真的是覺得對不起我了?   如此思量了片刻後,她又想:看他這十幾日來的表現,好像很有可能!   想到這,不由害羞的自忖,那麼……那麼他眼下變好了,也知道要對我憐惜了,我,我要原諒他麼?   正在她思緒紛紛之際,忽而一個原本是令她恐慌,現在卻是溫和柔暖的聲音陡然又在耳旁響起:「夢瑤,該睡了,不早點休息,明天又怎有精神去上學?」   夢瑤聽到這,頓時耳根發熱,玉頰緋紅,心想,這人怎麼可以這樣,被他這麼一說,我一女孩家豈非沒有半點隱私?雖然她心下惱羞,可剎那間,竟隱隱的有一種,終於有人關愛的感覺,且還有一絲絲的溫馨甜蜜。   要知道,這一個月以來,她先是慘遭蕭楓的凌辱,繼而又被一直疼愛自己的父親,像個貨物般的迎來送去。其中的傷痛淒惻,委實讓她有種想尋死的念頭。只是有時念著自己正當青春,有時又有個忽然會有個白馬王子來解救自己的童話臆想,給阻擋住了哪個極端的想法。不然,只怕她已是死上百次。   夢瑤,就這麼想著,想著,不覺中竟是沉沉的睡去,且容顏間露出一月多來久未顯現的笑意。當蕭楓的神識,望到了這個景象後,也是欣慰的一笑,隨即又如潮水般的『嘩嘩』退卻。   翌日清晨   望著夢瑤由蕭府的虎賁衛送去學校,直到車影消逝在地平線的盡頭,蕭楓方才悵然而歸。   到的客廳,父母恰好俱在。   蕭楓心想:昨日魏先生說道,若要成功那事,非要親力親為的實踐過,方能把理論和實際結合融洽。不然,俱是些空中樓閣般的臆想幻念。看來惟有趁此時機,把自己想到公司去實習的事情,與他們一說,得到父母的支持,才是道理。   念及於此,當下向父母朗聲說道:「爸、媽,我想出去尋個工作幹幹!最好是跟能源有關的。你們看如何?」   本來想取笑下蕭楓只知關心女友的蕭宇和姜婉芝,聽他這麼一說,頓時驚訝無限。   姜婉芝先是一呆,心道,兒子怎的要去找工作?莫非他想獨立?或者覺得在家裡閒悶?不過兒子既然知道要工作,她還是欣慰的,也不去管那些疑慮,當下道:「小楓,你要去工作,媽可做不了主,你得問你爸。」   這時,蕭宇也從訝然中醒神過來,疑惑的問道:「小楓,你怎會突然想起要去工作了?」他頗感費解的盯視著自己的兒子,對於兒子哪些層出不窮的奇異舉動,蕭宇是越來越困惑。總是不自禁的暗問:莫非是自己過時了,想法已經跟不上現在的潮流?   蕭楓微笑道:「爸、媽,我只是想去實習一下,時間並不長的。先學些社會的經驗,再從實踐裡學些人際交往,亦好為日後的工作,打下點基礎麼!」   蕭宇雖然暗自頷首,但嘴上卻並不想這麼早的鬆口,於是又問道:「雖然你想工作,也是樁好事。同時也證明了你,確實長大了,可是你的學習,豈不是要耽誤了麼?」   姜婉芝在旁也是連連點頭,頗為贊同丈夫的憂慮。   蕭楓淡笑道:「爸,你以為我在學校裡就真的能學到什麼嗎?先不說同學,即便是哪些教授,亦是個個畏我如虎,連說個話,都是怯聲怯氣的。難道你就不怕我在那個環境裡,養成一種老子天下第一的想法麼?何況,我也考慮過了,這次出去實習,一定要隱瞞住自己的身份,不然又是學不到什麼東西的。而且還有個好處,那就是安全,你想,有那個勢力,會和個尋常老百姓來多囉嗦?」   他是不厭其煩的想得到父母的同意。故而說出來的理由,也是一大堆。   姜婉芝聞聽兒子這番有頭有腦的說法,頓時高興的道:「好,媽媽贊成你,既然你想有個和能源有關係的工作,不如就到S市附近的U市去。那裡有嘯傲集團的下屬能源公司,你可以去試試。而且那裡離S市又不太遠,即便想回家,也近得很。」   雖然內心是贊同兒子出去工作,可一下子要與兒子驟然分別,姜婉芝仍舊感到不捨。是故把兒子,安排得是越近越好。   蕭楓聽完後,登時笑容滿面的道:「太好了,媽,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不過,你可別暴露我的身份!不然,到時還有誰敢接近我。」他對自己能夠獨立出去實習工作,還是萬分嚮往的。   「是,知道了,我的乖兒子。」姜婉芝寵愛的說道。   這時蕭宇卻是著急了,忙說道:「你們,你們就這麼旁若無我的說定了?那,那我的意見,你們要否聽聽呢?」   姜婉芝和蕭楓互相望了望,一同大聲的,並且一字一頓的朝著蕭宇得意的說道:「不,用,麻,煩,你,了。」說完後,二人隨即又是『呵呵』大笑。   片刻之後,蕭宇也加入了他們的歡笑。一種家庭的溫馨和愛意,瞬時充溢了三人的心房,但覺這時的家庭氛圍,當真是天倫樂樂,父慈子孝。   戶外的禁衛和僕人,聽見主人的歡笑,也是禁不住為他們的歡樂而感到高興。   雖然得到了父母的同意,可以單獨外出實習,但是蕭楓依舊想起魏重岳的話語,心想:我現在得要尋一些致力於科學的專家教授,讓他們一同參與到這個令人振奮的研究中來。這樣,才能讓我的構想,早日的得到實現。不然,單憑自己的一人之力,只怕也是老大徒傷悲,一事無成。   但是蕭楓畢竟初來這個世間,對於當今的專家教授,哪個是一心科學,哪個是只圖名利,實亦知甚寥寥。是故他思索了半晌,也不知自己,該去尋哪個專家或教授,來幫助自己才好。正值他攪盡腦汁,窮思竭慮之際,忽然一個踽踽獨行的悲愴身影,閃入了他的腦海。   蕭楓欣喜的自語道:「就是他,就是他了。」   午餐剛始結束,蕭楓已然急不可耐的拽起胡匡庸,讓他開車送自己去S大。對於少爺的這般急切,胡匡庸心想:莫非戀愛中的男女,就是如此的不捨分離。夢瑤小姐早上剛走,少爺下午就要去找她了。還真是粘乎得緊啊!隨著他心中的思量,蕭楓的專用奔馳車已是疾駛在去往S大的高速公路上。   到了校園,不須多用打聽,就已曉得了自然學教授,王宜昌的住處。   S市的本身,就是華夏的經濟強市,是故這裡的居民,無論是收入或消費,也俱是全國頂尖。再者就憑S大的名望,也容不得自己去苛刻那些獻身科學的專家和教授,故而S大教授的福利待遇,在全國是排得上號的,沒有第一,也有第二。   王宜昌的住處,是S大校政分配給他的一幢二層高的歐式小別墅,座落在S大校園外的一片風景佳幽,水色宜人的小區內。這個小區,裡面的主人,同樣都是S大裡的教授專家。沒達到副教授級別的,那是甭想入住。蕭楓下車後,就快步走至別墅的大門前,按響了門上的來客通知鈴。   過了片刻,其實時間並不長,蕭楓卻直覺得好似過了百年一般。   這時,裡面有個女聲問道:「誰啊?」   蕭楓答道:「我是王教授的學生,有個問題,想來找他討教下。」   又過了須臾,想來是那女的去問了下王宜昌。隨後,那扇大門,徐徐的打了開來。   從裡面走出個三、四十歲的女子,向蕭楓說道:「你可以進去了,王教授在客廳。」   「哦,謝謝。」蕭楓扔下這句話後,就如陣風似的奔了進去。   進門先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完後,剛右拐,眼前便豁然開朗。一件6、70平米的歐式客廳,頓時展現在蕭楓的眼前。對面一個高高的通天落地窗,直貫客廳中央。左側還有個歐式古典壁爐,只是現在處於熄火休養階段。右首邊,則散佈了些皮質沙發。有單人、有雙人。   此時的王宜昌正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用訝異的眼神的打量著進來的蕭楓。剛聽女傭說,有個學生要來向自己討教問題。初聽這句話後,自己還真有些欣慰。畢竟這自然學實是一冷門學科。多數學生,也俱是修滿了學分,便再亦不觸絲毫。如此的惡性循環下,自然學的發展,亦是日漸衰退,其因便是後繼無人!   可是當他瞧見這個所謂想來討教疑問的學生,竟是蕭府的哪個荒唐大少爺時,心中的疑惑委實讓他瞠目結舌,呆訝不已。忍不住心中的疑竇,王宜昌問道:「蕭同學,你來找我有什麼事麼?」   這時的蕭楓在瞧見王宜昌後,反而已沒有適才的急噪,淡淡的一笑道:「王教授,今日來,我有個問題想向你討教一下。」   聽完蕭楓的回答,王宜昌直覺得難以置信,假若蕭大少爺說要來揍自己一頓,那這還算比較正常,可他時下,竟然說要向自己討教問題,那就有些天方夜譚了。王宜昌呆呆的問道:「蕭同學,你,你沒有在說笑吧?」   蕭楓當然知道王宜昌的想法,自然也知道自己現在的這個舉動,在他的眼裡,是何等的匪夷所思,不過他亦不想解釋什麼。只想等下用實際的行動,就能證明一切了。此時,蕭楓也沒直接去問答王宜昌的疑問,只是故作神秘的說道:「王教授,你相信有人可以借用自然的力量麼?」   王宜昌心想:這難道就是蕭大少爺,今日來此的問題?這大概是他在看完某部科幻電影後,一時的興致所至吧!想到這,不由神色恚怒的道:「蕭同學,你知道我的時間是很緊張的,根本沒空來和你討論什麼異想天開的問題。所以,你現在可以走了,我還要繼續工作。」   蕭楓見自己的問題引起了王宜昌的憤慨,心道,還是誤會太深的緣故。看來只有現點神異,讓他看看了,不然,他非得把我轟出去不可。思至此,當下右手前伸,食指豎得筆直。募地,只見在手指上突然升騰起一股幽藍的火焰,時而擴張收縮,時而上升下收,在手指上就恍如多了個火焰精靈一般,在跳舞,在歌唱,瞬時蔚為奇觀。   當王宜昌瞧見這幕奇異的場景時,原先那忿忿不平的神態,已然完全消失,代之而起的則是驚駭,好奇,和激動。那是終得夢想實現的激動。隨著蕭楓手上的火焰消逝,王宜昌驟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無比激動的問道:「蕭同學,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能解釋下麼?」   蕭楓微笑道:「王教授,今日我來的目的,就是想和你討論下這個奇景。」   「你說。」王宜昌急不可耐的催促道。數十年如一日的撲在自然學的研究上,今日,終於看見有人可以如此簡單而不費力的利用自然的力量,此中的興奮和激動,委實讓他心焦如焚,看著蕭楓的慢條斯理,他就恨不得就此打開他的腦袋瓜子,自己進去尋找答案。   當蕭楓把自己的構想和思路,完完全全的告知王宜昌後,他那神色的激動和興奮,已然是到了極點。   王宜昌吃吃艾艾的問道:「蕭,蕭同學,你願意,願意無私的贊助這項工程?」   「是的,王教授,為了我華夏的能源,以後再亦不受制於人,我願意贊助,並且是盡心竭力的贊助。」蕭楓望著王宜昌那激烈的表情,也是動情的說道。他為王宜昌的敬業,而感到由衷的欽仰。   這時,王宜昌在神情亢奮之後,忽然『噗』的一聲,癱坐在原先的沙發上,雙手支頤的沉思了半晌,繼而緩緩朝著蕭楓說道:「蕭同學,既然你說你是盡心竭力的贊助,那麼我有個要求,不知道你能否滿足?」   蕭楓本就在困惑,王教授先是欣喜若狂,怎的一下子突又變得很頹喪的模樣。直到聽見他說要提個要求,急忙道:「儘管說,只要教授能參加這個項目,我是無論什麼要求,都會答應的。」   「真的?」王宜昌疑問道。   「說吧!教授!」蕭楓幾乎是哀求道。   王宜昌又是沉吟些許,方才沉聲說道:「我要成穎回來當助理,不然,我就放棄。」說到這時,看的出他的面容幾乎在抽痙。他是生怕蕭楓不同意自己的要求。要知道這個成穎原本就是他的得意弟子。可是在當年,被眼前的這個蕭大公子,騙色騙身後,就自暴自棄的離開了學校。   剛才的王宜昌真的很為難,他是很想參與蕭楓的哪個項目,可是他又想趁此機會,脅勒蕭楓,讓他把成穎去找回來。他對於這個得意弟子的遭遇,當真是充滿同情和憐惜。眼下既然有這麼個機會,他當然想好好的把握。   可他又生怕蕭楓不同意,怕他惱羞成怒下不但不答應去找成穎,甚至不讓自己參與哪個項目。要知道哪個項目,可是自己多年的夢想。故而適才的他,確實是躊躇難定,猶豫不決。不過最後,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後,仍然是要挽救自己得意弟子的想法,佔了上風。   這時,蕭楓長噓一氣道:「可以,可以,王教授想找誰當助理都可以!」他對王宜昌想找個助理,都表現的那麼犯難,實是奇怪得很。   王宜昌煞是怪異的瞧了蕭楓一眼,說道:「我這個助理,我是沒辦法請來的。惟有蕭同學親自去,才有可能把她請來。」   「我?」蕭楓對於王宜昌的話語,一時間,當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這個所謂的未來助理,成穎,自己不僅初次聽聞,而且腦海裡也是毫無記憶。眼下王宜昌竟說非要自己去請,她才會答應幫助王宜昌。莫非她與自己有甚關係?   昔日負面元神玩弄成穎之後,可以說是玩後即忘,那裡還會有成穎的記憶。是以接受了負面遠神所有記憶的蕭楓,亦是不甚寥寥,對與這個成穎那是半點記憶也欠奉。   王宜昌對於蕭楓的遺忘,頓時勃然道:「蕭同學,難道你已經忘記了成穎?」   在聽完了王宜昌的敘述後,蕭楓的愧疚,是愈來愈深,沒想到自己的負面元神,竟然為自己留下了這麼一副難以面對,難以收拾的局面。此中的尷尬,當真讓蕭楓就此困頓難堪,直想逃避。可是轉念想想,畢竟這眼下的局面,確確實實是自己的深層思想所為,自己亦確實沒有理由去逃避,去躲讓。   惟有勇於去面對,方能對得起…… ∼第五章太子打工∼     次日,蕭楓在胡匡庸的護送下,到了U市。要胡匡庸護送,其實也並非是為了他的安全,這個父母都清楚得很。只因他那日的表現,方今天下,還有誰能威脅得了他。只是兒子甚少出遠門,對外面的人際常識,估計亦等同於零。是以他們才會命胡匡庸一路陪伴他到U市工作。   坐在車上的蕭楓,當然想了很多。特別是昨日王教授與他說的那件事,那確實和夢瑤的事一樣的令他頭疼。   不過他已經向王宜昌保證過了,多則三月,少則一月,等他從U市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尋找成穎,並且要鄭重的向她道歉,讓她重新恢復原先的生活朝氣,讓她回到原先的生活軌道上。既然是自己造孽,那麼就要自己去擔負起來。這就是蕭楓心中的為人原則。   U市的德勝能源公司,是華夏十大財閥集團,嘯傲集團的子公司之一。   位於U市的工業園區。放眼望去,整個園區俱是一片繁忙的建設工地。挖土機猿臂輕舒,運土車魚貫穿梭,曾經的民居鄉田已然漸失蹤影,一片片土地露出了黧黑的「胸膛」,一座座現代氣息濃厚的高大廠房,映襯藍天,比比皆列。周圍風景秀麗,綠化郁蔥,確實是個優美的投資所在。   這次,蕭楓是冒充胡匡庸的親戚,應聘進去的。當然,也算是開了下小小的後門。這個後門,據說是掌管德勝能源公司的人事部經理,陸敏所開。而且這陸敏聞說和胡匡庸,還有些甚為曖昧的關係。不過蕭楓卻亦不去多慮了。   第一天的報到,極其富有戲劇性,蕭楓先是被德勝公司的保安攔在門外,說他沒有報到通知單;在商量了半天後,保安非要有人事部的通知,才能允許蕭楓進入工廠。如此一來,他亦只得在門口打量起了自己將要工作的地方。   隨後的事情,更是令他尷尬不已。在門口等候時,又被人誤認為是公司某個女職員的男友。而且哪個女職員的人緣,亦較好,隨著這個消息的不脛而走,一些進進出出的公司員工實把他當成件出土文物般的細細鑒賞。   直到女職員自己出來闢謠時,蕭楓已足足被上百人評頭論足過了。若非他默念密宗心訣,只怕早已是難堪欲死。   女職員到也是個溫柔美麗的女孩,白皙的肌膚,水汪的大眼。雖然沒有夢瑤那般的絕色逼人,可亦差之極微。穿著一件公司統一的職業套裝,在別人身上,那就很普通,可是在她的窈窕演繹下,就顯得惹火而有品位。   蕭楓擦了下額上的冷汗,打量著眼前的這個裊裊美女,不禁心想:她估計就是這公司的首朵花了!   這時,美麗的女職員也客氣的問道:「先生,你找誰啊?」由於自己的原因,害得人家,被自己公司的員工評頭論足,她也覺得十分抱歉。是以很想有機會,幫助下蕭楓,亦算是稍減歉意。   蕭楓本也待得厭煩,聽得終有人搭理自己,而且還是個美貌少女,不由心情大好,微笑道:「我是這家公司新聘的能源工程師,今日是來報到的。」   女職員一聽,隨即道:「哎呀,今天還真不巧啊!你來報到,一定是找陸敏經理吧!可她剛剛接到家裡的急電,說有事,回家了。」說到這,她不由的打量了下蕭楓,見他身形挺拔,貌相俊美,身上著了件寬寬鬆松的褐色休閒服,顯得隨意又瀟灑,渾身更是剛陽瀰漫。   瞧到這,頓時臉兒微紅,心想,這新來的工程師還真是帥!   蕭楓聽她如此一說,失望的道:「哦,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那麼貴公司,還有誰是管人事的呢?」   女職員的漪念思路,登時被蕭楓打斷,玉臉緋紅下,心道,人家只是第一天報到,我就看人家帥不帥的,還真是不識羞。隨著心中的暗責,口中卻仍是回答著蕭楓的問題:「有到是有,可他還沒來。」說到那個他時,臉上是藏不住的厭惡和鄙視。   「哦,那我就等等吧!」蕭楓聞說還有一人可以管這事,心下當即稍安,畢竟不用明天再來,這也是樁值得慶賀的事。   女職員看看一時也說不上話,隨即道:「那你在這先等會吧!我先進去了,假若我看見他,我會通知他的。哦,還有,我叫李璐,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要多多關照啊!」言下間,不禁透露出些許的關懷之意。   唉,人長得帥,就是好開路,簡直無往而不利。佇在邊上的保安們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心底暗忖。   「謝謝啊!——我姓蕭,單名一個楓字。」蕭楓柔聲的朝她表示了謝意。對於這,初次碰面的女孩,蕭楓也是頗有好感,畢竟這女子的善良友愛,自己也頗覺春風拂面。   接下來,蕭楓在能源公司門口,繼續著滴溜亂轉的等待,又過了許久。   看著幾個好似供應商模樣的人都已被人招呼了進去,可自己就是一直沒人來應,就好像被人遺忘了一般。心中的焦慮和苦惱,使得蕭楓不斷暗思:「這公司的管理,看來很混亂。怎麼連個招呼新進人員的人都沒有。是這公司的老總,太忙了?還是公司的精兵簡政太厲害了?」   繼而又過了半晌,終於,哪個美麗的女職員李璐,又從寫字樓裡走了出來。   走至蕭楓跟前,李璐溫婉的道:「蕭先生,我們公司的周總終於來了,我已經和他說過你的事,他叫你先到會客廳等他,大約十分鐘後,他就會來見你。」   蕭楓感激的道:「真是太謝謝你了,讓你這麼麻煩。」時下的他對這個樂於助人的美麗少女,當真是感激涕零。   瞧著蕭楓那陽光般的笑容,李璐不禁心兒微蕩,當下羞澀的低聲道:「我們以後就是同事了,不用這麼客氣的。我先進去了?」說完,詢問的目光,瞧了下蕭楓。   那溫婉賢柔的語調,讓不知情的外人聽見的話,還真當他們是一對情意纏綿的愛侶。   「恩——好的,謝謝你啊!」蕭楓忙又謝意連連的回道。   李璐向蕭楓展顏一笑後,隨即轉身走了。   那細嫩的肌膚,曼妙的身材,隨風飄揚的花裙,在暮春陽光的照射下,恍如個綽約多姿的絕美精靈,泛出金黃的暈光。蕭楓在後瞧得竟是差點迷醉其中。   片刻後,蕭楓在保安的指點下,拿著出入證明和會客單,就這樣旁若無人的走進了公司大門。他現在可不是原先的那種不知有漢,何論魏晉的出塵之人,畢竟這數十日的暗自學習,對這現世的規矩,可亦懂了不少。   沿著廠區的道路,蕭楓一邊打量,一邊尋路的逕自信步而往。   寫字樓周圍的綠色草坪被裁剪得是一塊一塊的,形成了各種的幾何圖案。細嫩的綠草,扭動著腰肢迎風而舞,就像那微微起伏的波浪。一個泉水激湧的音樂噴池,正正中中的矗立在大樓的中央門前,徐徐噴出的水柱,隨著動聽的交響樂,變換著不同的姿式,讓蕭楓眼前豁然一亮。   不由心忖:這公司的管理,雖然混亂,可是辦公的環境,卻是雅中有趣,趣中見雅,整潔美觀得很。看來這管理層倒亦非是一無事處。   忖思間,已到了寫字樓大廳的總台前。   「喂,你找誰啊?」一個頗有姿色的少女,在總台後,大聲的詢問著蕭楓。   蕭楓本還在四下尋找什麼會客廳,聽到總台少女的呼喚後,當即回轉身軀,淡笑道:「哦,我是新來的能源工程師,是來報到的。請問小姐,會客廳在哪?」   「先來登記下吧!我可不管你是什麼工程師,還是什麼科學家,反正到這的陌生人都要登記的。」總台少女氣呼呼的說道。   看得出,她今早定是受了什麼委屈,或是叱罵,不然一個臉相溫和的少女,怎的講話,就是這麼沖,蕭楓止不住的心想。有了如此想法,是以蕭楓也不去與她斤斤計較。當下走到總台邊,問道:「那應該怎麼登記呢?」   總台少女原先氣呼呼的神色,待見到蕭楓近身後,反而緩和了下來,順手遞過了一本厚厚的簿子,說道:「喏,就在這登吧!」   蕭楓的書法,師承宋代,其飄揚灑脫的性格,又注定了他的筆跡,定是龍飛鳳舞。   故而他一通簽名下來,總台少女見了,頓時又惱怒的道:「喂,你的字寫那麼大,人家不用寫了?」說完後,望著蕭楓歉意的笑容,依舊自語道:「真是的,沒見過這麼自私的人!」   隨即又是狠狠的把那簿子,砸在總台邊,大聲的朝著蕭楓道:「會客廳,往左拐,進去就是了。記住,可別亂跑啊!不然我是要罵人的!」   蕭楓被她如此一通訓斥,當真是啼笑皆非,對著一個稚齡少女,自己卻又委實翻不下臉,只得唯唯諾諾的連聲應是。   一路走去,沒幾步路,便已到了一件門上註明會客廳的房間門口。蕭楓隨意的在門上『嘟嘟嘟』敲了三下。等了須臾,卻是沒人應聲。蕭楓疑惑的推了下房門,那門應手而開。裡面竟是空無一人。   只是錯落有致的擺放了五、六隻凳椅,中間橫著一張寬大的會議桌,顯得空蕩而滑稽。這會客廳,為何會想出置放個會議桌呢?難道是這件公司的會議桌太多了。蕭楓不禁困惑的自問。   無奈下,只得隨手拖了張椅子,坐下等候。   又不知過了多久,反正戶外的陽光,已是充斥天地,溫度也已變得濕熱。終於有個腳步聲,由遠及近的走到會客廳門口。   蕭楓頓時精神大振,忙即正襟端坐。   誰知,開門進來的竟是哪個總台少女。   蕭楓一見,不由大為失望,隨口問道:「小姐,我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有人來啊?」   「不用等了,我們周總,剛剛電話下來過了,說他今天沒空,不來了。反正你現在就可以正式上班了。」總台少女說道。   蕭楓此刻的困惑,當真是到了極點。心想:這個所謂的周總,還真是架大譜大,等他這麼久,竟是等來這麼句話。說現在就可以上班了。可我現在一點都不知道辦公的地點,或是應該怎樣去著手啊?想到這,當下問道:「那……?」   「不用那了,我現在就是來帶你到辦公室去的。」總台少女好似是未卜先知的曉得了蕭楓的疑問,隨即便打斷了他的話語。說完後,又不等蕭楓的回答,逕自玉腿生風的走了出去。   蕭楓忙不迭的跟上,生怕她待會又要喋喋不休。   蕭楓一路默默無語的隨著總台小姐上了二樓,當進入了那所謂的辦公環境時。蕭楓不由的目瞪口呆。   但見二樓是個長長的,寬寬的通暢大廳。裡面用半透明的隔板,分為了一格格的私人天地。每一格私人天地,又聚擁成一個部門。先瞧見的自然是採購部和物流部,依次排序而下的,就是品質,人事,財務,工程……   總台小姐,很是迅速的走到了工程部的所在,還未待自己的腳步停息,就已大大咧咧的開口道:「劉部長,今天你有新丁到了。」隨即又是一指蕭楓,說道:「喏,就是他,叫蕭楓,你安排吧!我先走了,省得周總,待會又要囉嗦了。」如此潑辣的一通言語後,也不等人回應,就自顧的跑開了。   劉部長似乎對她的為人很瞭解,臉上毫無不悅之色,只是從隔板中走了出來,朝著蕭楓道:「你就是新來的?假如是的話,你就坐這吧!」   蕭楓本在暗自打量著這位工程部的劉部長,見他約莫三十好多,四十不及少許。照理這麼年輕,就成為一個白領中的佼佼者,應該春風滿面才是。誰知他卻是烏髮現銀,臉色憔悴,看來就是一副很不如意的模樣及顛毛種種的衰態。   再聽到他這種口氣的話語,蕭楓不自禁的尋思:平淡的招呼,一點激情都沒有,難道工程部的工作,枯燥到連個人都成這樣了?   不及多想,壓下心頭滿腹的疑問,開始打量起了自己的私人天地。一張半圓的辦公桌依著透明隔板的弧形曲線,包圍著自己。桌上除了有台電腦外,其餘半樣皆無。就像剛被洗劫過。   蕭楓疑竇費解的抬起頭。   尚未走開的劉部長,注意到了蕭楓的神色,說道:「小蕭啊,新來報到就這樣,辦公用品得到總台去領。你先去吧。」   「哦——」蕭楓回答道。不禁尋思:怎麼這公司忒煩。   走到總台邊的蕭楓,心情忐忑的向總台小姐道:「小姐,我的辦公用品,是到你這申領麼?」他對總台小姐的風風火火,確實蠻頭疼的,生怕又要吃她的槍子。要對個小姑娘俯仰唯唯,他還真有些不習慣。   怎料現在的總台小姐,須臾間,竟是變了個人,俏笑晏晏的回道:「是啊!是在這。你想領些什麼?」   對於總台小姐的驟變,蕭楓一時還有些不慣,呢蠕道:「也,也沒什麼,就是筆啊!紙啊!最好,最好能有把尺。」   「哦,那你簽個字吧!」總台小姐又取出了一本簿子,翻到了蕭楓該簽名的地方,把簿子推給了他。   蕭楓望了望上面密密麻麻的簽名,隨手接過了總台小姐手上的鋼筆,接著一揮而就,瞬時兩個筆力猷勁的字,已經力透紙背。只是這次的字形,卻是小如蠅蟻。他對總台小姐適才的斥罵,還是記憶猶新。   總台小姐把簿子拉回,看了眼蕭楓的簽名,繼而抿嘴一笑道:「現在知道讓些空隙給人家了?呵呵,其實剛才也是我不好,由於早上那『神經病周大糞』剛罵了我一頓,所以我就把氣出在了你的頭上。你可別記恨啊!不過你寫的字可真好看!」   「怎麼會,我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嘛?」蕭楓亦颯然笑道,對於這種小事,他確實不會耿耿於懷的。繼而又道:「我這字也就是塗鴉亂舞,讓你見笑了。」   「那呀,你這字,我看可以上書法展覽了。真的,我眼光蠻好的,決不會看錯的。」總台小姐自信滿滿的說道,語氣微頓後,接著又道:「我叫顧萍,以後你有什麼問題或事情,就來找我好了。」   「好啊,那日後就麻煩你照應了。」蕭楓對她爽朗的性格,甚感親切,覺得就像是面對小如一般。   「你們在談什麼啊?這麼高興?」嬌俏美艷的李璐不知從那裡走了過來。臉上的笑容,彷彿是一朵盛開的鮮花,迎風搖曳。話是對著兩人說的,可一雙美眼,卻是緊盯著蕭楓,生怕遺漏他的一絲。   那種含情脈脈的目光,在蕭楓的記憶裡,確實遇過甚多。不禁尋思:不會吧?這李璐難道……他對自己或許會有一番別樣的艷遇,不禁大感頭痛,畢竟前世今生,自己對哪些紅顏知己,確實愧疚良多,難贖罪愆。時下的他又那來的心情,談情說愛,先不說S市裡的夢瑤,還未搞定,單是如今的嚴峻形勢,也容不得自己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未等蕭楓答話,顧萍已經『呱呱呱』的說了開來:「璐姐,他是新來的,叫蕭楓,是工程部的能源工程師。認識一下?」   「我們早上就認識了,那用你來介紹。」李璐笑顏綻放的回道。 ∼第六章評頭論足∼     這時,顧萍好似看出了些什麼。促狹的望了他們兩人一眼,含義極深的笑道:「我看不是早上認識這麼簡單吧!說不定你們二人早已經……」   說到這時,李璐是再亦不會讓她胡說下去了,即忙摀住她嘴,羞紅著臉道:「就你會胡說,哪兒的事?」   誰知顧萍卻是『咯咯咯』的嬌笑不止,直到差點喘不過氣來,方才扮著鬼臉道:「果然是被我說中了,不然你那麼著急幹麼?害怕被抖露?還是害怕你的護衛團們尋他麻煩?」說到這,且還一個勁的瞧著有些侷促的蕭楓,大有鐵板釘釘的已經證實了一般。   李璐羞急的打了她一下,說道:「讓你胡說,讓你胡說……」須臾間,兩女竟是旁若無人的打作了一團。   瞧著兩朵解語花,爭芳鬥艷的揉在一起,蕭楓心想:還是先走吧,不然待下誰知會不會有什麼火焰,落到自己頭上。心念及此,即朝她們說道:「你們聊吧!我先上去做事了。」   兩女打鬧了片刻,此時也正是戰火漸息之時,李璐脫出顧萍的拉扯,羞澀的道:「我和你一起上去吧!」   「嗯——好的。」蕭楓頗感煩惱的回道,不由尋思:看來這艷遇,當真是很難躲了。   顧萍瞧著他們扭捏的一幕,又是惟恐天下不亂的在旁繼續揶揄:「還說不是一對,現在這樣不依不捨的,你們又如何解釋?」   被她這麼一鬧,李璐不禁氣羞:「去你的,老是這麼口無遮攔。」說完後,也不招呼蕭楓,只是芳心『怦怦』的自顧上樓。那窈窕的身形,動人的曲線,隨著上樓的扭動,確實是風光無限,令人遐想。   蕭楓見了,連忙跟上,雖然不想有什麼瓜葛,可她畢竟是由於自己,才被顧萍這麼取笑的。況且說好了一起上樓,自己又怎好故意落後,或躲開。   在蕭楓和李璐上樓的過程中,顧萍卻是一直在後面樂不可支的怪笑著。其實她心裡,也是頗為嫉妒李璐的,自怨自艾的心想:她就怎麼有這樣好的運氣,可以找到這麼一個好的男友。而我就為什麼沒有呢?   蕭楓與李璐,剛進入那寬寬大大的辦公廳。就有一個妖冶的婦人,從側旁搖擺著走了過來,朝著李璐似笑非笑的道:「李璐,你可瞞得我們好苦,還說不是一對,現在已經出雙入對了。快,老實點,坦白點的話,大姐就原諒你了。」   被她這麼一說,李璐瞬時耳根發紅,手捏裙角,偷眼瞧了下身邊的蕭楓,見他好似並未動氣,不由心下大寬,忙解釋道:「朱姐,不是你想得那樣,真的!」遇到顧萍,她還可以嬌嗔下,可碰到這麼個頂頭上司,她就不敢放肆了,頓時礙口識羞的默默玉立。   可是現在的朱姐,對她的解釋,是一點亦聽不進去,只顧打量著蕭楓,直把蕭楓看得是侷促不安後,方才向蕭楓問道:「小伙子,新來的?」   蕭楓雖有些尷尬,但他心中默念道訣,瞬即便心平氣和,坦蕩如海。聽到她的詢問,當下瀟灑的道:「是啊,在工程部!」   「那敢情好,和我們李璐亦近些,是不是為了追我們李璐,才進的這家公司啊?」朱姐又是想當然的問道。   可是她的問話,委實讓蕭楓如罩迷霧,尋思:難道這德勝公司,現在招不到人麼?要靠公司裡的美女,才能吸引人?此念在腦海裡一閃而過,當即說道:「朱姐說笑了,這德勝能源,在U市大名鼎鼎,能進來就不錯了,哪有讓我挑的份!」   「話到講得蠻好聽,還不是想來泡李璐的。既然這樣,那今夜的晚餐,就你請了。可別不答應啊!不然休想我們以後會幫你忙。」說到這,朱姐大有深意的笑了笑,又道:「不然的話,說不定,我們以後還會拆你的牆角。」   被她如此一說,原先裊裊婷婷,站立一旁的李璐是再亦待不下去了,當即羞紅著嫩臉,飛快的跑了開去。   怎料朱姐看見了李璐的害羞模樣,更是坐實了心中的猜疑,嬌媚的笑道:「還怕羞,有了男友也不讓朱姐曉得,今天不好好敲下你男友的竹槓,就不知道你朱姐的厲害。」說完後,自己都被自己的一番狠話,給引笑了,隨即花枝亂顫。 ∼第七章豪華酒店∼     嘯傲酒店位於U市的城南,同時亦是U市歷史上迂今為止最為豪華的酒店。   它的整個格局,融匯了華夏古典建築和園林的精華。老遠望去,最先看到的就是酒店宏偉壯觀的古典式飛簷,再到近處時,蕭楓所看到的就是一個有著壯麗氣勢的古代城池。   整個建築穩重而堅固。除了沒有護城河和吊橋,其餘的例如,閘樓、箭樓、正樓、角樓那是應有盡有,無所不包。   望著這般建築的酒店,蕭楓油然而生一種親近之意。又好似回到了那種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古代行軍生活。   十五輛出租車浩浩蕩蕩的停在了嘯傲酒店的城堡門口。街邊的行人,亦是紛紛佇足,瞧著這般架勢,只當是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來找嘯傲酒店的茬。   可是直到望見從車上下來的那些人,不但不是五大三粗的彪形壯漢,相反的多數俱是花枝招展,衣著摩登的年輕女子。即便有幾個男子,也是斯斯文文,白面書生的那一類型。   好奇的人們,又開始了心中的猜測,女子們自然做那種事的,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象嘯傲酒店這麼明目猖狂的,卻亦少見。   但想想人家集團的後台老闆是誰,便也順理成章了。而這些男人麼,不是同類,就是拉生意的。只因這些男子看上去,一個個弱不禁風的模樣,也不像是老鴇們雇得保鏢。   這時,嘯傲酒店的保安,也是大吃一驚。『呼啦』一聲,從門內出來了不下二十名保安。為首一個,年歲較大些,體形極魁梧的保安,氣勢洶洶的喝道:「你們想幹什麼?想來搗亂麼?」只因他在這嘯傲酒店工作了五、六年,也當了三年的保安隊長,可從來就沒瞧見過有客人是自行打的來的。即便在是在酒店裡做生意的那些女子,也俱是從後面的通道,進入酒店,誰會像她們這樣堂而皇之的走正門。是故,他認為眼前的這些女子,定是跑錯了地方。   原本潑辣的朱姐,此時亦沒了聲息。她早被這酒店的高貴豪華,震撼得猶如一隻小蟲般的那麼卑微藐小。面對著神情不善的保安,她只當自己是遇見了元帥般的敬畏。在旁邊抖抖縮縮的望著蕭楓。連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朱姐,都已變成這副模樣,也就妄論其他人了。一個個比之老鼠見了貓兒,還要不如。   惟有蕭楓依舊是揮灑自如,意態悠閒。先不說這家酒店,就是自家開的。想他一生戎馬生涯,劍戟刀林,什麼陣仗未曾見識過。又豈會懼怕這等呵斥。   故此他越眾而出,朗聲說道:「我們是來吃飯的,怎麼?你們不想做生意了?」那銳利的目光,隨著錚錚言語,頓時射向那趾高氣揚的保安隊長。   望著蕭楓的從容不迫,德勝能源的白領們那是個個佩服,人人欽仰。直覺得眼下的小蕭好像是揮斥方酋的勇將猛帥,又好像是叱吒風雲的商業鉅子,更像是手掌鹿鼎的一代帝王。那種雍容,那種華貴,只有在天之世家,方能孕育出這種天之驕子。   蕭楓的犀利眼神,即便是昔日的大宋猛將孟拱見了,都覺心驚膽戰,又何況眼下這麼個保安隊長。是故在被蕭楓的一通斥問後,其人頓時氣勢全無,臉上隨即換成了一副掇臀捧屁的神色,諂媚的笑道:「那呀,我們這不是出來歡迎貴賓麼!呵呵,請,請,裡面請……」這種小人物,蕭楓自亦不會和他一般見識,故而也是微微一笑,轉首向德勝能源的眾人道:「我們進去吧!」眾人雖然是聽到了蕭楓的招呼,可亦沒有大聲的回應,想他們平日也就僅是路過,對這酒店也就是道聽途說。何曾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親自來享受下這裡的服務。畢竟這酒店的富侈豪貴實在太讓他們震撼了,直覺得自己恍如到了古代皇宮一般,那裡敢高聲言語。當下只是亦步亦趨的隨著蕭楓,往裡進去。   惟有李璐見了蕭楓的那般瀟灑風度,卻是愛慕大增,但覺這蕭楓委實讓她有種說不出,道不清的歡喜。一種隱約的即便明知是屍骨無存的結局,可也要無悔的投入。這就是情之愛慕麼?李璐不由芳心暗問。   剛進入了金碧輝煌的城堡大門,即有個身著紅色旗袍的迎賓小姐,走了上來。   美麗的臉上掛著職業的淡笑,脆聲問道:「先生是要住宿,還是用餐?」「用餐,最好是有個大包廂,讓我們這些人可以聚在一起。」走在前面的蕭楓隨意的說道。他瞧著這些白領們的戰戰兢兢,心下委實好笑之極。不過為了能留個好影像給他們,他考慮周全的要求一件大包廂。   果然,走在他身後的那些白領們,聽到了蕭楓的話語後,一個個心下暗讚不已,認為蕭楓對他們,還真是體貼細心。時下的眾人當真都抱著劉姥姥的心態。   「好的,先生,請跟我來。」迎賓小姐溫柔的回應了蕭楓,並且當先而行。   那件開叉極深的旗袍,隨著她的裊裊徐行,每一個擺動,俱會露出她那雙修長結實的美腿,白花花的直耀眼眸。除了蕭楓和一眾女子,神色自若以外,其餘的白領男人們都是眼隨腿動,目跟袍舞。那股恨不得摸上兩把的慾望,即便是道貌岸然的劉部長,也是蠢蠢興起。   酒店裡哪些衣冠楚楚的客人,望著這批奇異的大隊人馬,亦在暗自驚訝。大廳斜角邊一個雅廂,正有兩青年男子,各摟著一美貌姑娘,在低聲細語。蕭楓這麼一大群人進來的吵雜聲,同時也驚擾了他們。   靠右首的那男子,瞧著幾十個鶯鶯燕燕,頓時雙眉微蹙,說道:「小吉,怎麼這嘯傲酒店的生意,現在這麼好,難道現在的U市人收入都很高麼?」小吉笑謔道:「哪呀?估計這群人都是來『工作』的吧!她們有那麼大氣派來這消費?殺了我都不相信!」「不像,不像,這些女子,雖然花枝招展,可面目清雅,風塵全無,那裡會是哪種!」男子又正經的說道。   「哦,傑哥看中了誰麼?交給我,我來替你搞定!」叫小吉的又是自信滿滿的說道。   傑哥聽他這般大言不慚,不由取笑道:「小吉,看來你這市長公子,在U市果然很有勢力嘛!」   「呵呵,那還不是沾著老頭子的光,我可不像傑哥,本身就是……」說到這,小吉挺了挺腰,做出一副大人物的樣態,隨即又笑道:「像傑哥你這種苦行僧的行當,我雖說羨慕,可若是要我去參與進去,我可不願。你知道的,我嚮往的就是那種依紅偎綠,日擲萬金的舒爽生活。」話音方落,當即在懷裡哪個姑娘的臉上,親了一口,神色間,充滿了得意和跋扈。   傑哥苦笑了一聲:「這還不是老頭子的指令,我有什麼辦法。唉,算了,算了,不談了。」這時,小吉忽而瞧見了李璐的窈窕身影,頓感眼前一亮,朝著傑哥驚呼道:「咦,沒想到在U市,還會有這般絕色,我怎不曉得啊!唉,還真是浪費了我那『風流浪子』的稱號!」傑哥順著他的目光,也注視了過去,須臾後,他同樣亦被李璐的絕色給怔住。   不過他畢竟亦非是尋常之人,是以很快就恢復了常態,看了眼仍是迷醉其中的小吉,不禁微感不悅,沉聲道:「夠了,小吉,人家已經去遠了,你還看?」小吉微微匝嘴,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深長的讚道:「美,美,真是美!他娘的,這人世間怎麼會有這麼美的女子?」他思索片刻後,忽然朝著傑哥道:「傑哥,這女子你要不要?假如你不要,我可要定了。先說好了,別到時傷了我們兩兄弟的感情。」傑哥被他這麼一問,頓時尷尬不已,他可不像眼前的親弟弟,是花裡來,葉裡去,見慣風月,嘗慣雲雨。他這數年的工夫,可是一直在為自家的老頭子四處奔波。先不說有否女友,即便是聞下女人味,在那訓練基地裡也是異想天開。如今這弟弟竟然開口就是要和自己商量,女人的歸屬問題,這等難舌之言,教他如何出口。   小吉見自家大哥一副礙難的神色,隨即亦明瞭於心,當下『嘿嘿』笑道:「原來傑哥,也是會為色動心的。嘿嘿,若是讓老頭子曉得,不知他要多興奮?」說到這,他微一沉吟,即又道:「傑哥,我知道你是喜歡上了哪個女子,只是你不好意思說出口而已。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和你爭的。畢竟這麼多年來,你為老頭子和弟弟我也犧牲了不少。這種事,假如做弟弟的再來和你爭,那我就連人亦不是了。」小吉這番動情的由衷之言,也讓傑哥大為感動,不過在這公眾場合,確實亦不宜多談,念及於此,不由微笑道:「好了,好了,先不說這了。喝酒,喝酒,咱哥倆亦好久沒怎麼聚過了。」一時間,二人又開始了你來我往的勸酒之舉,小吉在喝酒的過程裡,可不會忘了自己該有的風流行止,一邊飲酒,一邊大肆的揩著身旁女子的油。這般生活,真是他的嚮往,同時也是他家老頭子的噩夢。   這嘯傲酒店的內部構造,處處顯示出了宮廷式的豪華典雅,雍容高貴。在富麗堂皇中又配上假山流水,小橋廳台這些具有江南風格的園林妙趣。此中的匠心獨具,天工巧奪,著實讓一路行來的蕭楓眾人心曠神怡,驚訝不已。   約莫穿行了幾個廳堂,迎賓小姐把他們帶到了一座寶塔狀的宴廳。   整座宴廳,重簷構頂,上覆紅瓦,還倒扣一個造型華麗的寶頂,下面是白石台基,雕紋精美。先不論週遭的奇花異樹、小橋流水,單是剛踏進宴廳。滿眼俱是雕鏤精細的香梨木傢俱,而地席又鋪以精美的織錦,四周牆上裝飾的古瓷、掛雕、屏風更是一應俱全。   且宴廳極是的曠大,足有十來余個空席,但每席間卻又用做工精美的鏤空屏風隔了開來。從這些細微之處,便可見到酒店設計者的品味和匠心。那是既要豪貴非凡,又要讓吃客,覺得風閑雅致,溫馨愜意。   望著這般精雅別緻的用餐環境,眾人茫然中,不由俱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損壞什麼貴重的事物。一個個頓時呆然佇立。迎賓小姐瞧著他們哪副鄉巴佬進城的模樣,不由心下鄙夷。平時所見,那有這樣的委瑣之人。   惟有蕭楓是心淡如水,視之尋常,當下朝著仍是默然呆立的眾人微笑道:「坐,坐,坐,不用客氣的。」接著又向那迎賓小姐道:「你們這有那些特色?   介紹下吧!「迎賓小姐粲然一笑:」先生,你們是想用宮廷家常宴呢?還是禮儀宴?「雖然心中蔑視,可表面的禮儀,她還是講究的。   「哦?還有這區別啊!」蕭楓訝異之極,轉首朝朱姐道:「朱姐,你來點吧!   既然你提議到這的,想來你定是熟矜得很。「此時的朱姐,那裡還有在公司裡的自如揮灑,期期艾艾的道:」還,還是你來好了,我,我們怎麼,怎麼好意思呢!「她現在躲還來不及呢!怎敢再沐猴而冠,大肆張揚。   「哎,這就太見外了,朱姐,你懂你不點,難道讓我們這些外行人胡點一氣麼?」蕭楓急忙又說道。想想自己素來就是粗茶淡飯,隨意吃喝,那裡懂得什麼宮廷菜餚。由得等下被人取笑,不如藏拙。可他那裡曉得,這個朱姐實是比他還要不如,別說是什麼宮廷菜餚了,時下的她,早已被這滿眼的豪貴給震得呆若木雞。   迎賓小姐見他們互相推諉,不禁大為不耐。想她平時所見,俱是一揮萬金,瀟灑從容,哪裡遇到過這般遲疑吞吐的客人。先不說他們的猥瑣戰兢,單是眼下土包般的正襟端坐,就讓她從心裡瞧不起這幫人。心中的蔑視,使得她脫口說道:「你們到底要什麼啊?我可以吩咐下去嘛!」瞧著她那洶洶態勢,蕭楓雖說心下不悅,可亦不想在自家酒店裡搞些什麼動靜出來。故而微笑道:「你先說說看,你們這裡的宮廷菜宴,各有些什麼特色?」迎賓小姐望了望笑意漾人的蕭楓,覺得這年輕人倒是與其他人不同,僅看他的悠容閑雅,估計亦是個見過識面的人物。當下洶態稍斂,回道:「家常宴分普通型和豪華型,一桌普通型18800元,豪華型的那就要28800元。」先不說此刻的德勝眾人已然在暗暗匝舌。蕭楓卻是訝異的問道:「那麼哪禮儀宴呢?你怎不說?」迎賓小姐打量了下周圍眾人的駭然之色,覺得這年輕人怎的如此不識相,非要自己徹底把他給嚇暈麼?思至此,繼而冷冷的說道:「禮儀宴不分豪華和普通的,一桌就是58000元。」聽完迎賓小姐的解答,除了蕭楓,眾人俱是駭懼呆怔,魂不附體。劉部長未待蕭楓說話,當即道:「小蕭啊,你的心意,我們領了,這裡,這裡實在太貴了。   不如,不如我們另尋別家如何?「說完後,尚還向朱姐埋怨的瞪了一眼。這一眼,倒亦非是他為蕭楓不平,而是由於朱姐的餿注意,害得自己跟著出嗅而感忿怨。   時下的朱姐亦是心下打鼓,她生怕蕭楓聽到了這裡的高消費,當場與她翻臉。   畢竟這酒店的價格,實在太離譜了。單單是最為尋常的一桌酒宴,就需自己奮鬥三個月的薪水。而那所謂的禮儀宴,即便自己努力工作一年,不吃不喝下,卻亦只能望洋興歎。   同時,她亦感覺到了眾人的埋怨,她後悔自己為了一時的好玩,想要戲弄下這個初進公司的英俊小伙,而搞出眼下這副尷尬非常的局面。   有些白領們,已是偷偷的站了起來,就等著蕭楓說要換地方了。   誰知蕭楓卻先是自語道:「我們這有四十七人,算它十人一桌麼,那也有五桌。」說到這,抬起那張俊若天神的臉,向著迎賓小姐道:「那就來五桌禮儀宴吧!」週遭之人一聽,一個個難以置信,俱都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問題。   迎賓小姐訝聲問道:「先,先生,你要五桌禮儀宴?」「是啊,有什麼不對麼?」蕭楓陽光般的笑起。   「不,不,那我這就吩咐下去。」迎賓小姐仍是感覺驚訝,可是經過正規禮儀培訓後的她,亦斷不會再來,質疑酒店的消費者,是否等下,付得起這個鈔票。   她剛想轉身走出宴廳,蕭楓又說道:「慢——」聽到這個招呼,她隨即站停,笑晏晏的問道:「先生,還有什麼吩咐麼?」這時,蕭楓從兜裡掏出一張卡片,隨手遞於了迎賓小姐。卡片在廳中明熾燈火的照耀下,顯得光芒湛湛,異彩爍爍。迎賓小姐接過這張質感滑膩,觸之柔和的卡片,還未待她細視,便又聽蕭楓說道:「這張卡片你先拿去!省得你老擔心我們等下付不出錢來。」聽完蕭楓的話語,迎賓小姐先是害羞無比,隨即瞧了瞧自己手中的這張卡片。   須臾後,惶惶的說道:「先生,你不要生氣啊!我,我錯了,以後再亦不敢了。」她在卡片上看見了嘯傲集團高層人物的標誌,一條夭矯飛翔的巨龍。雖然她不曉得這張卡片,代表了什麼含義,可是這巨龍標誌,她卻清楚得緊。   記得在初進酒店培訓時,指導們就把嘯傲集團各階層管理人員,所應用的標誌,詳詳細細的畫給她們。就是生怕她們萬一不小心得罪了來酒店消費的本集團高級人員。當時的黑板上是龍、虎、獅、熊,百樣各態。她還曾憧憬過有朝一日,能獲到佩帶著虎獅標誌人物的青睞,一舉跳個龍門。   誰知在這家酒店裡工作了三年,別說是虎和獅了,縱然是熊的標誌,亦是從未得見。隨著時日的流逝,本來她那火熱的遐想,早已是冷卻意灰,興致全無。   怎料得今日不知是老天爺的玩笑呢?還是他的照應,竟讓她看到了最頂級的巨龍標誌。如此的突然襲擊,怎不讓她誠惶誠恐,悚悚不安。 ∼第八章同事聚餐∼     望著她那驚懼的神色,蕭楓稍覺不忍,淡笑著揮了下手,說道:「沒事的,你去工作便是,這種小事我不會計較的,不過其他的客人,你以後就要注意了。」「謝謝先生,謝謝先生。」如奉大赦的話語,登時讓迎賓小姐欣喜若狂,她可不想由於自己的大意,而徹底失去這份待遇優厚,讓姐妹羨慕的工作。出於心底的感激,當下朝著蕭楓鞠了一躬,隨即嫣然一笑後轉身出了宴廳。   她這一笑,倒是不覺什麼,可把個李璐急死了,直覺這蕭楓沾花惹草,處處留情,就這麼一剎那的工夫,他就已經勾搭上了酒店的迎賓小姐。若是再讓他多待會,豈非要把這酒店的漂亮姑娘,一網打盡?   眾人瞧著蕭楓大耍威風的訓斥了那迎賓小姐,不由大感好奇,俱自暗忖,這蕭楓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自己等人在此環境中,都是縮手縮腳,不敢施展,而蕭楓卻是舉止優雅,言談自若,就好似到了自己家一般。難道他是什麼貴胄公子?   劉部長壓耐不下自己心中的好奇,當下問道:「小,小蕭啊,你那卡片,代表了什麼啊?怎麼哪小姐瞧見後,就一下子判若兩人了呢?」他被蕭楓的高貴意態所攝,一開始,差點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稱呼蕭楓為小蕭。   蕭楓被他這麼一問,頓時心中一凜,尋思:我怎麼一高興,忘了這檔子的事了。本來想隱瞞身份的,眼下這麼一來,豈非是不宣自明。   焦慮頭疼下,腦中靈光一閃,當下道:「哦,你說那卡片啊!它是我親戚給的。我親戚在嘯傲集團總裁家裡當保安,由於他曾救過老闆的性命,所以老闆就賞了這卡片給他。那是在所有嘯傲集團下屬餐飲業裡,都可免費的。但他由於工作關係,業餘時間極少,所以就給我沾光了。」聽完蕭楓的解釋,眾人方才長噓一氣,本當這蕭楓是那家的貴胄公子,一時間,委實讓他們侷促不安。眼下既然仍是與自己景況相同,那麼就可以放開手腳,不用顧忌什麼了。想到這,眾人登時心旌大慰,眉展顏開。只因有誰願意身邊的朋友或同事,是凌駕自己於九天之上的呢?畢竟每個人都有虛榮心的。   老謀深算的劉部長本來已經認為蕭楓是嘯傲集團的太子爺。可是在心中計算了下所有的資料後,又覺荒謬之極。想那嘯傲集團十數萬員工,哪個不知道太子爺的為人處事,是暴戾無道,荒淫凶殘。怎會像眼下蕭楓這般的溫文爾雅,雍容大度。   雖然蕭楓話語,實是漏洞百出,可由於眾人俱自不想身邊的同事,乃是個高高在上的貴胄公子,故而眾人也就不去深究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迎賓小姐,又是巧笑吟吟的走了進來。媚波蕩漾的眸子,先是朝著蕭楓瞥了眼,隨即恭謹的鞠了一躬,繼而脆聲道:「先生,是否可以上菜了?」那聲音就好似是情人間的撒嬌一般。   「嗯——上吧!」蕭楓無動於衷的回答道,心下卻是惶恐不安,生怕這迎賓小姐,待下會做出什麼過激的勾引之舉。   迎賓小姐素手抬起,擊了個脆響,瞬時,即有十數名衣著古典的女侍,手托木盤,步檻而入。須臾間,這些女侍,好似穿花的蝴蝶,魚貫不絕。直把眾人看得是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稍稍點了下,計這些女侍那是決不重複,直到桌上擺滿菜餚,竟是足足不下百名。駭然匝舌之下,也不去管了,當即觀賞起桌上的精美菜式。   但見滿桌俱是那迭翠堆玉,錦繡暗藏,先不說那誘人的芬香,和那仍在流動的湯汁,單是看著色澤和外形就叫人垂涎欲滴,胃口大開。這些古今合璧的宮廷菜系,經過大廚的精心演繹,把人世間的精緻美味,確實做得是淋漓盡致,盡善盡美。   這時,迎賓小姐又是嬌媚的輕喚道:「蕭先生,還有什麼吩咐嗎?」蕭楓忙不急迭的揮了下手,說道:「沒了,你先出去吧!」接著又朝眾人微笑道:「既然菜上齊了,大家開始吧!千萬別客氣啊!」望著這樣的精緻菜餚,眾人一時間竟有些不忍動筷的感覺。相互而視下,隨即又是暗自好笑,原來自己的同伴俱是與自己一樣的想法。不過,最後這愛惜之心,在片刻後,仍是敗給了肚中的飢餓之感,又在蕭楓的一再勸誘下,眾人亦隨即杯觥交錯,大朵快頤。   在幽雅寫意的環境中,品著體態肥美,湯多汁鮮的魚翅灌湯包,嘗著鮮嫩可口,唇齒留香的翠蜒烤雪魚,那種愜意,那種舒暢,當真是他們平生所遇之最妙的時光,這一瞬間彷彿也停滯在了他們的腦海裡。   隨著眾人的聚宴言歡,那些古裝女侍們,仍是菜餚不斷,恰如流水,直把眾人的眼睛都晃的迷糊花花,不知所在。   半晌後,酒過三巡,眾人的膽氣,自然也稍稍增長,故而這話語,也是漸漸多了起來。不過這話題的中心,卻是圍繞著什麼時候該跳槽了?什麼時候可以給那老總周大糞一點顏色瞧瞧啦?說到後來,眾人的情緒竟是愈益激慷,義憤填膺下,大有立即去尋那周大糞經理理論的趨向。   聽到這,蕭楓自是大感訝異,不由向劉部長問道:「劉部長,公司的周總,今日我怎的沒瞧見?他是出差了麼?亦或是請假了?而且瞧眾人時下的模樣,想來這周總的為人,頗有微瑕。」劉部長聽後,頓時呵呵笑起,說道:「小蕭啊,你也不用說話這麼小心,反正這裡的人,沒一個是那周大糞的擁躉或心腹。而且就憑周大糞的為人,想來他也沒什麼人會瞎了眼的去投靠他?」說到這,醉眼乜斜的顧視了下眾人的神色,即又道:「其實,也不瞞你說,有這姓周的在德勝能源一天,我們就不會好好的工作一天,其人的為人處事,唉……我也不多說了,反正日子還長,你會瞭解的。而且這日子也不會太久,憑著周大糞的囂張,你也最多兩三日功夫,就瞭解徹底了。」說完後,又是哈哈大笑。眾人也俱是點頭不已,即使是那朱姐,亦是連聲附和,大是贊同。   聽劉部長說這番話時,那唏噓無限的口氣,瞧得出他對這周總的為人,也是牢騷滿腹,忿怨深藏,若非是今夜稍有酩酊,想來這話,他是決不願當著眾人說出的。蕭楓不禁暗自思忖。再看到眾人義憤之色,他止不住的又想:莫非這公司老總,當真是一無事處,搞得人神共憤,天怒人怨?   這時,朱姐忽然漲紅著那張不知是酒醉,亦或是內心抱歉的俏臉,喃喃的朝著蕭楓道:「小蕭啊,今天的事,朱姐真是有些對不住你了,害你這麼破費。」由於自己一時的戲耍之心,差點搞出一場尷尬風波,如今想想,她對於自己的最初決定,當真是後悔莫及。   本以為必會惹來蕭楓一陣埋怨,誰知他卻是莞爾笑道:「朱姐,不妨事,些許小事,別記掛在心上。現在氣氛不是蠻好嘛!由得去哪些烏煙瘴氣之處,不如這裡來得愜意。」朱姐見蕭楓這般體貼她,亦不由暗自感激,脆聲說道:「好,小蕭,既然你這麼爽氣,我也就不忸怩了。今天這事,算是朱姐欠你的情,日後在公司裡,有什麼難以解決的事情,儘管來找我好了。」她也是個性格爽朗之人,對於蕭楓的寬宏大度,她是欣賞加感激。   話音方落,她忽而又想起什麼,神色突然變得很是詭異的說道:「待下我們各自回家了,可李璐怎麼辦?她家住得遠,讓她一人回家,我可不放心。不如由朱姐作主,等下這件光榮的任務,就交給你去辦。只是我臭話先說在前頭,送歸送,可不能把咱李璐給拐跑了。」說完後,其臉上的促狹之色,自是不言而喻。   此話一說,先是李璐粉頸低垂,臉色通紅,芳心卻是欣喜無限,直覺得眼下這朱姐,實是自她認識以來,最為可愛可親的時候。她雖非是什麼貪慕虛榮的女子,可是自己的心愛能有強大的經濟實力,卻亦是樁高興的事。是以心中的愛慕,亦是愈益的明顯,只覺得蕭楓,當真是老天爺賜予自己的最為珍貴的禮物。   而眾人,隨之也是一場哄堂大笑,不過其心思,卻是萬般紛異。有些原本對李璐就有仰慕之心的小伙,一時間,那是意興懶散,大為灰心。轉念思忖下,望著丰神俊朗的蕭楓,再看那冰清雅麗的李璐,心中的不服之念,卻亦漸漸淡了。   但覺憑著蕭楓那溫文爾雅的氣質神態,配上李璐的國色天香,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若是自己的話,只怕是追上百年,也將徒增傷悲,歲月枉費。思至此,眾人是衷心的祝願他們,也暗暗的在為蕭楓加油。   待到宴席結束,蕭楓自是不敢違拗朱姐的意思,只得單獨送李璐回家。走至宴廳門口,漂亮的迎賓小姐已然亭亭玉立在門外,臉上的笑顏,那是開放到了極點。水汪的大眼,噴射出一股欲要溶化蕭楓的柔情烈火,檀口微啟下,那聲音也是甜蜜而膩人:「蕭先生慢走,歡迎你以後常來,我,我們等著你……」『我』是說得蠻響,可後面的『我們』卻是音若蚊蟻,若非蕭楓神功在身,那是萬萬聽不到的。   聽著這種引人入勝的聲音,瞧著那種引人入魔的神色,蕭楓在渾身冷汗中,拽著李璐迅速的逃去。他覺得時下的年輕姑娘們,實在是太讓他吃驚了。他的這般做法,自己倒覺正常,可是落在李璐的美眸裡,卻是讓她心下大慰,安全不已。   此時的迎賓小姐,那種甘願作牛作馬的神態,眾人自也瞭然於目,不過他們可猜不透這其中的蹊蹺,只當這是超豪華酒店裡該有的服務熱情。   一路行出,眾人又是驚歎了一番酒店的金碧輝煌。相擁笑談裡,不覺也到了酒店大堂。   望見適才進去就餐的美麗少女,時下隨著個瀟灑英俊的男人一同偎依走出。   這般景象,瞧在傑哥和小吉的眼裡,確實是妒火中燒,嫉欲難忍。   小吉也不待傑哥的反應,『呼』的站起,大步走出那包房雅廂。還未接近蕭楓和李璐的身邊,就已大聲道:「這位美麗的小姐,能告訴我,你的芳名麼?」李璐是根本想不到在這超豪華酒店中會有人招呼自己的,故而仍是隨著蕭楓的腳步,直往酒店外行去。可是剛走了數步,忽覺眼前人影一閃,隨即一個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神色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只見他劍眉星目,身形挺拔,穿著一件貼身的長袖體形衫,顯得很是健壯強碩。   李璐不由微驚,訝聲道:「你,你想幹什麼?」說完後,看了下已回到自己身邊的蕭楓,頓時心下稍安。此時那些德勝能源的白領們,也是漸漸圍攏,想看下究是發生了何事?   小吉輕蔑的望了眼李璐身邊的眾人,繼而微笑道:「其實沒什麼事,只是看見一個這麼美麗的小姐,身為男子的我當然想認識下嘍。」被他這麼一說,李璐頓時語滯。她平時所遇,要麼善言慊慊,要麼陽光友愛,何曾遇過用這般無賴語氣與她說話的男子,故而一時間,亦不知應該如何回答他才好。只得用求救的目光的望向蕭楓。   德勝能源的眾人聽到小吉尋釁言語,雖說憤慨不平,可是他們也深知,既然能在這嘯傲酒店出入的人,身份必不尋常,定是非富即貴。是以,他們一時亦不敢為了李璐而強行出頭,僅是齊齊望著蕭楓,盼他能有甚招數,化解此厄。   蕭楓最是見不得女子的楚楚哀憐,只因過往的歲月,實是他一生的傷痛。故此,眼下瞧到李璐的求救,登時勃然火起,義正詞嚴的道:「先生,你想認識這位小姐,可是這位小姐卻並不想認識你,所以請你讓開。不要作出這副無行浪子的模樣。」小吉對蕭楓,那是輕蔑的很,只當他是個不知從那裡鑽出來的爆發戶。因此聞的蕭楓的話後,他仍是目不斜視,一點都沒有想理睬蕭楓的趨勢。直到李璐羞羞的躲到蕭楓背後,他方才開始打量起蕭楓,口中慢條斯理的說道:「你是這位小姐的什麼人?你有替她代答的權利嗎?你是她男友?」瞧著小吉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態,蕭楓亦是暗怒心頭,只是念著自己任務艱巨,也不想再惹甚是非,故而淡淡的回道:「我不是她男友,只是她的同事。」「那就對了,你既非是她的男友,那麼她便是自由人,所以我的問題,也就不須你來回答。那麼現在要你操什麼心呢?」小吉得意的說道,為自己的雄雄辯才,也是欣喜於心。   「小吉,不要胡鬧了,快和我回去。」傑哥扳著臉,神色猶顯嚴肅,走到小吉身前,便是一把拖住他,硬是拽到了身後。隨即又朝著蕭楓和李璐誠懇的道:「對不起啊,舍弟酒有些多了,所以有點胡鬧,還請你們原諒!」這時,小吉尚在傑哥的身後掙扎,嘴上仍在嚷著:「沒有,我沒醉,我只是想認識下美麗的小姐,怎麼就說我胡鬧?傑哥,快放開我,放開我,不然美女就要被你放走了!」可任他再是如何的掙扎,怎又脫的出比他更為強壯的傑哥。何況傑哥的身手,又非是他所能比較,是以他的一切努力,只能徒為枉然。   聽著小吉的話語,傑哥那張黝黑的俊臉,也不由些微赤紅,忙又向蕭楓道:「你們走吧,省得舍弟等下發酒瘋,傷到你們。」李璐聽到傑哥要她們快走,再加上那小吉的模樣,心下也有些驚懼,當下不避嫌的一把抓住蕭楓的手臂,說道:「我們走吧!」說完,隨即拽著蕭楓,快步的走出酒店。蕭楓被李璐的軟溫柔荑一拉,又加那近身後,撲鼻邇來的芳香,不由心兒微蕩,當即魂不守舍的隨著李璐而去。   望著美麗的身影,漸漸的消逝,傑哥也是大為不捨。可作為一個華夏特種兵的高級軍官,難道能眼睜睜得瞧著自己的弟弟,去騷擾他人的正常生活,或是在在大庭廣眾下,公然去調戲人家。先不說對不起放在家裡的那套軍裝,單是自己的良心,也將會受到譴責。   思忖間,抓住小吉的手勁也不覺中,鬆弛了下來。與此同時,小吉也感到傑哥的手勁鬆了,頓時用力一掙,終被他脫了出來。他深知即便現在追出去,也是白費工夫,不由埋怨道:「傑哥,你幹嗎拉住我?我不正和美女談得起勁麼!」「什麼起勁啊?人家都怕你了!」不滿的說完後,傑哥也不去理他,逕自又回到了包房雅廂。   小吉望著眼下這場面,頗感丟不起這人,登時朝著門口的一個迎賓小姐喝道:「你,就你,別看了,過來。」迎賓小姐,戰戰兢兢的走到小吉身邊問道:「先生,有什麼吩咐嗎?」她頗感眼下,似有厄運當身的兆頭。   「剛才那對狗男女是什麼身份?」小吉氣怒中,連李璐也恨上了。   「這,這個我可不知道。」迎賓小姐回道。   「什麼?你不知道?你們嘯傲酒店向來不是標榜一定要盡量滿足客人的需求麼?給我叫你們經理過來。」小吉又是勃然大怒的說道。對於迎賓小姐的回答,他覺得更是惱怒氣羞。   「是,先生請稍等。」迎賓小姐望著小吉的凶相,雖說心中委屈,可也不敢哭出聲來。說完後,連忙抑著眸中滾滾欲落的淚水,去喚經理了。   看見迎賓小姐的苦相,小吉不由怒氣稍減,畢竟他自詡『風流浪子』,倒亦不能讓女人太過委屈。   過了片刻,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隨著迎賓小姐走了過來。   見得經理是男子,小吉又恢復了他的張揚,跋扈的吼道:「喂,你就是經理嗎?我問你,剛才那對狗男女,你知道是什麼來歷嗎?」經理是久經陣仗了,他這種小兒科的怒態,自亦不懼,依舊微笑道:「孔公子,剛才那位先生的身份,由於比較敏感,所以本店將會為他保密,還請孔公子見諒。」聽的經理這般回答,小吉頓時火氣大發,狂吼道:「什麼?在U市,還有我孔吉不能知道的人物?他是誰,你快點老實的告訴我,不然,我會讓你知道得罪我的結果,到底是什麼?」瞧著孔吉的暴戾神色,那酒店經理也是好笑之極,暗忖:你小子平時飛揚跋扈,那還不是托著你老頭子的福蔭,而我們嘯傲酒店平時縱著你,那也是看在你家老頭子和我們總裁的丈夫,是同一陣營,不然,哼哼,早就把你給扔出去了。   那會容得你在此放肆。思量至此,又想:看來得要給他些警告了。   這時,酒店經理忽然面孔一扳,沉聲道:「孔公子,你要知道,這家酒店是誰開的,若是你還想在這放肆的話,先不說我們老闆不會放過你,單是令尊,恐怕也不會輕饒你。」說到這,酒店經理望著孔吉兀自未息的怒火,忽而又道:「孔公子也是聰明人,我這番話,你去想想,我相信公子一定會曉得輕重的。」說完,也不理他了,自顧走了。   坐在計程車上的蕭楓,嗅著從李璐嬌軀上散發出的絲絲芬馨,委實心旌蕩漾,春思綿綿。而半偎在蕭楓身側的李璐,聞著蕭楓的男子氣息,也是漣漪片片,遐想連連。兩人就這般無語的到了李璐的居處。   這是李璐在一所居民小區裡,自己租賃的一間房屋。她本想喚蕭楓進去坐坐,但想自己一人孤身獨處,如此半夜叫個男子進房,似也有些不雅,便就息了此念。   從李璐處告別,蕭楓剛想再次上車。忽然身上的那塊,魏重岳所贈的玉珮,無端的發熱發光。蕭楓靈力一探,便知是魏重岳正在叫喚自己。當下付清了車資,打發那司機去了。   當下,左右瞧了下方向,心想,也不知魏重岳呼喚自己有甚急事,竟是用了緊急聯絡。微一沉吟,又想,看來得用『破虛裂空』之術,方能趕得及了。 ∼第九章南洋集團∼     夜空明輝,繁星點點。   在U市的一處舊城門的殘址上,一個孤傲偉岸的人影,正佇立在斷褐殘碑之中。在皎潔月光的照耀下,顯得威煞,猛煞。須臾,在他身邊,忽然空氣如水似的散開,詭異的像是昏黑色的漩渦,團團滾滾中,陡然金光一閃,場中登時又多了一人。   原先那人先是微吃一驚,瞧清了來人後,隨即『呵呵』笑起:「蕭公子好手段,這五行遁術在你的手上,確實是出神入化,神出鬼沒。」   蕭楓謙虛的微笑道:「哪裡,哪裡,魏先生見笑了。」說至此,隨即又問道:「魏先生突然喚我來此,是有何要事相告?」   他對魏重岳的呼喚,實覺訝然,頗想盡快瞭解他的來意。故而亦不去與他講明,適才那神術,實非什麼五行遁術,而是他自創的『破虛裂空』。這『破虛裂空』乃是蕭楓憑著自己在黑洞中多年的遊蕩經歷,以及自己破虛而出,遨遊宇宙時所悟的妙奧,再糅合上本身的心訣秘法,所融會貫通的一種神術。他的這種神術,實已脫離了仙術的范幬,直達神之境界。   須知,尋常仙人的來往交遊,要麼是遁術,要麼是騰雲,那有像他這般直接是破裂虛空,壤合空間,在次元中來去。故而他的這種方式,即便讓仙人學去了,只怕他們的仙體也是禁不住空間風暴的洗煉。惟有從黑洞裡歷劫而歸的蕭楓,方能有這大神通。只是這等神術,若是施展的話,對於元氣的損耗,也是極為巨大,故此非是什麼緊急情形,蕭楓是決不願使用的。   聽了蕭楓的問話,魏重岳臉色稍肅,說道:「蕭公子,我得到最新密報,那尼古拉司家族的新掌權人羅普斯,為了報復你們蕭家,已然和魔黨血族相勾結。   並且以『死亡之杯』為條件,要挾魔黨。而魔黨血族為了要否與你們蕭家直接對抗的事,時下內部也在爭論不休。不過,他們為了那『死亡之杯』,是極有可能答應出手的。「驚天的秘聞,使得蕭楓微感悚然,他倒並非為了自己的安危,只是那魔黨血族的行動,神出鬼沒,防不勝防,教父母和那自己都未曾會過面的祖父,如何抵擋。   蕭楓不由驚問道:「這消息,魏先生從何處得來?」魏重岳道:「我是從趙家的來往密函中看到,與此同時,我還知道了一件更大的秘聞,只怕蕭公子聽了,定然會心驚膽戰。」蕭楓急促道:「先生請說!」   魏重岳道:「從那密函中,我得知趙家的勢力之大,實是鋪天蓋地,自古未有。他們不僅有哪些擺在明裡的勢力,其實對我們虯龍組的力量,他們也是到了可要可不要的地步。」說到這,忽而突兀的問道:「那南洋集團,公子聽說過麼?」這許時日,蕭楓雖然苦讀書本,瞭解常識,可畢竟這千餘年的文化積累,如何教他在短短時日裡就能盡所知曉。是以,他平時都是鑽研些能源方面的書籍,而對於當今世上的某些經濟團體,或是政治勢力,他是既沒興趣知道,另外也是無暇瞭解。   故此,蕭楓尷尬一笑:「不曾,請先生繼續。」魏重岳淡淡的笑了下,又道:「那南洋集團是世界知名的五大金融投資團體之一,其經濟勢力,可說是操天控地,為所欲為。即便是普通一國的國庫,與他們相較,也是差之千萬,遠遠不及。如若那尼古拉司家族算得上是能源行業裡的霸主,那麼這南洋集團便是金融來往中的帝皇。」說到這,口氣一頓,似是沉吟些許,即道:「而且他們的總裁素來神秘詭譎,外人別說是看見他的相貌,縱然是他的姓名和來歷,以及是男是女,都是不甚寥寥。且他們的行事方式,大有我華夏古代俠客的江湖作風。那處有經濟混亂或是政治危局,他們便會出現在那處。要麼是平穩經濟,安定局勢;要麼就是雪上加霜,火上澆油。   最奇的就是,他們的人也從不定點於某處,縱然有時脫不開身,卻亦未有超過半年的記錄。由此種種跡象可見,這南洋集團的圖謀之事,定是甚巨。他們的這些行事,必也是為了他們的圖謀,在積聚金錢和實力。只待東風一起,便會大舉而動,洶湧而出。只怕到時,當今世上,能與他們一抗之勢力,也找不出半個。「聽到這裡,蕭楓心下揣揣,已知這所謂的南洋集團,定然與那趙家干係甚密,不然魏重岳,決不會如此滔滔大論的和自己介紹他們的強大勢力,以及古怪行止。   不由驚問道:「魏先生,這南洋集團是否和趙家來往極密?」這時,魏重岳驟然重重的歎息了一聲道:「唉——,何止是來往極密。其實他們本就是一體的正反兩面,一個從政,一個經商;一個明著要奪我們華夏之鼎,重振那封建帝制;一個是暗著在毀壞我華夏的根基,削弱地方反抗力量。他們的這套行事和謀算,不可不謂毒與絕這兩字。」說至此,整個人忽而散發出一股浩然正氣,就好像是無所畏懼的鬥士,語氣間更是變的激昂無比:「不過既然讓我魏重岳知道了他們的詭計陰謀,那麼我縱然是落得個粉身碎骨,神形俱滅的下場,也要和他們鬥上一鬥,看看到底是邪不勝正,還是正不壓邪。」這番響如金石裂空般的壯言誓語,入在蕭楓的耳內,不禁肅然起敬,朗聲道:「先生豪氣,蕭某欽仰,只是到時,先生可別忘了還有蕭某!」魏重岳放聲大笑,氣勢極盛,狂放的說道:「好,到時,就讓我們這些為華夏而博的修真人,與他們趙家決個勝負!」其言錚錚,其語鏹鏹,那等干雲豪氣,即便是天上的明月,也受之感染。瞬時間,竟是玉輝大作,徹亮漫天。   蕭楓聽他說起所謂修真之人,不由疑惑的問道:「魏先生,我素聞修真界內有個不約而定的俗規,便是修真之人切不可介入俗世的糾紛。眼下先生若是參與此事,豈非讓貴派難做?」   本道魏重岳聽了自己的一番話,應是有所思慮,怎料他卻是『哈哈』大笑道:「蕭公子,這事,你就不曉得了。自千年前武聖,哪次神異的飛昇後,這通天的路徑,亦不知為何,竟是從未再次展現過。想來是哪次飛昇,能量太過的絮亂,以至這人世間與天界的道路,已然是雍堵滯阻,無法再用。故而當今世上,修真界的那條俗規,已是不破自破,無法再束了。」蕭楓問道:「這介不介入,關飛昇何事?」魏重岳笑道:「公子你想,修真的最高目標,便是飛昇天界,位列仙班。時下這通天路徑既然已毀,自是絕了多數人的心願。如此一來,又有何人甘願枕石漱流,老死山林,自然是蠢蠢欲動,躍躍而試嘍!是故眼下這俗世,修真之人不知凡幾,而且個個俱是手掌大權,威風顯赫。」聽他這麼一說,蕭楓也不由笑道:「例如就是你?」「哈哈——」魏重岳大笑了數聲,又道:「蕭公子雖然功臻化境,可是對修真界的一些常識,卻是知其甚微。下月十五,在敝派靈山,有一修真大會即要召開,不如公子同去,亦好長長見識,如何?」「好啊!那可真是太好了!」蕭楓喜不自勝的說道。由於他下山以來,便是俗事纏身,紛擾不堪,不是東討西伐,就是殊死決戰,那裡有得機會,與中土的修真者交往言歡。故而,眼下聽得魏重岳邀他參與修真大會,一時間,當真是喜悅難禁,嚮往不已。   待到二人告別,蕭楓回到居處,實是思緒萬千,憂心如焚,心頭惶恐下,不由急召胡匡庸前來,商量對策。   如此計較了一番,卻亦有了定計。蕭楓心知,這能源的問題倘若得不到妥善解決,即便那趙家不聯合南洋集團,單是合著歐陽家的勢力,那麼蕭府也是岌岌可危,風雨飄搖。由得兩頭不落實,不如專心一處。相信趙家的進攻,和魔黨的暗襲亦不會忒快就來。不過這驚天的消息,卻要盡快告知父母,以便他們,亦能有所防範,作到未雨綢繆。   次日的一早,蕭楓作為公司的新進人員,自是早早的到了公司。沒多久,其他的同事,絡繹不絕的也隨之而到。李璐的進來當然會引起些男同事的騷亂。不過畢竟也見得多了,這種絮亂,最多也是須臾,待李璐落座後,他們也就正常工作了。   同時,蕭楓也注意到了李璐的回眸一笑,那透露出的無限深情,絕對是朝著自己的。暗自心凜下,隨即正襟端坐,他可不想再惹什麼情孽。過往那些痛楚不堪,傷痕纍纍的情殤記憶,時下仍還在腦海盤旋,如何教他能若無其事的繼續徜徉情海。而對於夢瑤,實是他過錯在先,再加上心中的愧疚,故而才會那般的遷就夢瑤,愛惜夢瑤。   沒多久,一個和蕭楓同一部門的男同事,跑了進來,神秘悉悉的道:「諸位,諸位,告訴你們個驚人的消息,今天這周大糞,竟然準時上班了。」眾人聞之,亦沒去睬他,只顧低頭幹著自己的私事。那人見得眾人這種架勢,也是大覺沒趣,不由悻悻的回到了座位。而蕭楓聽了,卻是訝異非常,不由回頭向劉部長問道:「劉部長,這周總難道很少準時上班麼?」劉部長抬起頭,先是厭煩掛在臉上,繼而微笑道:「當然,假如他正常上班了,就不是周大糞了。」說完,又低頭工作了,那種再亦沒空私聊的模樣,做得很是明顯。   蕭楓一見,頓時心下明白,瞧他的趨勢,想來自己若是再要提問些什麼,那亦定是不予置答。看得出他適才的回應,也是瞧在昨夜的晚餐份上,而作出的些許讓步。由得繼續自討沒趣,不如靜觀其變的好。思至此,當下回轉身軀,向門口觀望。   過了片刻,一個胖胖的,穿著黑色西服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先是雙手交叉在後,故作嚴肅的在門口站了會。然後,跑到李璐的辦公桌邊,笑瞇瞇的說道:「李璐啊,工作很努力嘛!還習慣麼?」   李璐聽到這陰陽怪氣的語調,不禁臉色稍白:「還,還可以吧!」她對這胖子經理,實是說不出厭惡無比。先不說此人的庸碌無能,就是他每次上班後,非要無緣無故的喚上自己到他辦公室去坐上那麼一會兒,就覺得深惡痛絕。到他辦公室後,他要麼就是沒話找話,天南海北;要麼就是一言不語的呆視自己,好像自己臉上,長了朵花似的。   三番四次的騷擾下,使得自己有時在公司裡,都被員工指指點點。雖然自己清白無污,可也架不住他那麼的不斷煩惹。八小時的工作制,足足要被他佔用掉三、四個小時,害得自己有時做不完的工作,還要回家趕夜工。此人的這種做法,也不知該算是性騷擾?還是算什麼?   這時,那胖子忽而又朝著朱姐笑道:「朱姐,這李璐你可得替我照應了,人家是小姑娘,沒多少工作經驗,而你是財務上的老前輩,得要多多關心,多多指點。這樣,公司的業務才會增增日上嘛!」言辭間,李璐就好像是他的什麼人一般。在旁眾人聽了,俱是胸中欲嘔,大為鄙夷。   這老小子又來一套一套了,朱姐心裡這樣想到,臉上也皮笑肉不笑的回應:「那是當然,這些小姑娘們,我可是看得很緊,不但在工作上,而且生活上,我亦是倍加照顧。」說完後,朱姐暗想:哼,讓你知道下,我部門的小姑娘們,可不是任你周大糞耍著玩的。   周大糞,這時的笑容有些尷尬,不知是笑得太長的緣故,還是有甚其他的因由。他說道:「那就好,那就好,你這麼說,我也放心了。你知道的,我事多,有時經常不在公司,所以這公司的日常之事,就要你們這些各部門的頭頭多多管理,多多關心才是。」「周總,這個你就放心好了,就算你在外面如何瀟灑,回來後,這德勝能源,也是還在的。」朱姐又是戲謔的說道。她是薑桂之性,那是越老越彌辣,對與周大糞的虛偽做作,她是素來瞧不慣的。   周大糞聽了這番揭皮露骨的話後,頓時難堪異常,打著哈哈的回諷道:「就你會說話,瞧你這張嘴這麼厲害,假如你的工作業績和你那張嘴皮子一樣的話,我們公司的財務狀況,也不會年年在總公司,墊底了。」朱姐一聽,不由忿忿的說道:「周總,這你可不能怪我,這公司的財務,我可都是按照正常手續辦理的,一切都是透明化,清晰化,那是半點差錯亦沒的,不信,你可以來查的。況且這入不敷出,卻亦不能怪我,你得去找銷售。」「好了,好了,我會不知道你的能力嗎?就先這樣吧。」說到這,周大糞也覺無趣之極。如此靜了片刻,他突又朝著李璐微笑道:「李璐啊,你先跟我來趟辦公室,我有些話和你談談。」那張肥臉雖在微笑,可在李璐的眼裡,卻感此笑,淫賤無比,當下呢嚅的道:「周,周總,我正忙著呢!」她想能推則推,反正你周大糞也不能強迫我去你那辦公室。   「哈哈,工作是幹不完的,難道你想一天幹完一輩子的事啊?我是有些緊要事和你說說,工作麼,先放一放吧。」周大華故作燦爛的笑道。   朱姐見他又來纏著李璐,止不住心中的怒氣,不由在旁幫腔道:「周總,我們部門的人員本來就少,你有事不好在這說麼?」她對周大糞一而再,再而三的騷擾李璐,實是義憤填膺,只是沒有確切證據可以表明,這周大糞是在性騷擾李璐,不然,她早就發威了。   周大華聽到她的說法,頓感不悅的說道:「怎麼?我要和底下職員說說工作上的事,還要你個財務主管來教我?」心想,你個臭女人,可真是打蛇隨棍上了,平時看你在總公司裡有人,所以不和計較,現在倒好,是愈發的囂張了。看來,我得想個法兒,治治你,煞煞你的威風。   聽周大糞的口氣重了,朱姐一時也確實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忙道:「這倒不是,只是……哎,算了,算了。」說到這,朱姐又向李璐道:「李璐,我們周總瞧得起你,關心你,你就先去一趟吧!不過可得長話短說,我這報表,你可一定要在下午交給我,不然萬一出了紕漏,不但是我,只怕連周總也保不了你!」雖然迫於公司規定,不能直接和上級無故吵鬧,可她的脾性,卻亦容不得吃虧,故而是一言兩義,語含譏諷。   「恩——」李璐見朱姐也吃鱉了,只得無奈的應了一聲,站了起來,隨即又朝蕭楓的方向打量了一眼。她也不知為何要朝蕭楓處瞧瞧,直覺得自己如此一來,就好似有了無窮的動力一般。即便待下要面對胖子周大糞的涎皮賴臉,似也無懼無畏了。   蕭楓本來聽到這個神秘的周總在李璐處大聲的說著話,也不禁好奇的正朝這裡打量,看見李璐的瀲灩目光後,他亦是微笑相應。如此一來,李璐頓時勇氣倍增,直覺得蕭楓待己,也非是無情無義,這不,他聽見周大糞喚自己去談話,他不也著緊得注視著自己麼!   周大糞見兩個女人,都已屈服,不由自得的跺著方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可沒興趣和另外的職員多囉嗦,這些卑微的人,那值得他,這個堂堂的德勝能源總經理去親自招呼。臨走時,尚且瞄了眼李璐,他對這個國色天香的女職員,確實是垂涎欲滴,心有企圖。   只是這小妞卻亦聰明,總是想著法兒的躲著自己。害得自己已有好幾個晚上沒睡好覺了。總在睡夢中計算著,應該如何去得到這個美女的誘人肉體,最好是芳心也得了。可有時看她對自己的態度,卻又大失信心,難道非要用強?可若是要用到這一招,卻要好好的計劃下,畢竟這社會,法律還健全得很,而且自己也不是什麼一手遮天的大人物。   周大糞的辦公室,就在辦公大廳的東首。別的部門,俱是用簡易的半透明隔板相隔,而他的卻是通體摩挲玻璃,上鏤花紋,華美精緻,那裡像是個辦公室,簡直就是個高級商務房。   等到周大糞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辦公室後,眾人俱是用同情的目光望著李璐。   特別是李璐那些同部門的姑娘,更是唧唧喳喳的替她出注意。   蕭楓瞧著眼下一幕,頗感費解,可他深知即便去問劉部長,約莫也是無功而返,徒增挨罵。禁不住心中的好奇,又加對李璐隱隱的關切之意,心念閃動下,把主意,動到了適才哪個進門報告周大糞今日正常上班的同事身上。   蕭楓從椅上站起,裝做倒水的模樣,出了自己的工作區,然後繞了一圈,走到哪個同事身邊,低聲問道:「兄弟,怎麼周總要找李璐進去談話,瞧她卻是一副很不願意的樣子,難道裡面有什麼蹊蹺?」那同事倒也是個快嘴青年,本就感覺工作無聊,聽得有人來搭訕,頓時興奮異常,即忙說道:「小蕭,你是剛來,這裡面的情形啊,唉,一言難盡啊!」說到這,當下把頭湊到了蕭楓耳邊,一五一十的把李璐為何這般怨憤,為何這般氣惱的事說給蕭楓知曉。   蕭楓初聽下,頗為訝異這當今社會竟還留有這種齷齪人物。隨即又為李璐的遭遇大感不平。要知道,他對李璐,雖說沒有情愫,可也甚有好感,如今聽得李璐被此骯髒之人這般戲弄耍逗,心中的憤怒,如何讓他平靜得下來。當下大步的朝著李璐的辦公桌走去。   發現李璐早已進了周大糞的辦公室,蕭楓不禁著緊萬分,生怕李璐吃了他的暗虧,當下追去,推門而入。 ∼第十章太子發威∼     周大糞本在暗動主意,順便也正一個勁的打量著坐在他對面的李璐。瞧著美女的羞澀垂首,瑟瑟無助,他是淫慾大熾,春思蕩漾,恨不得就此撲了上去,大肆蹂躪一番再說。正值邪念大增之際,忽然聞得有人闖入,且此人大模大樣的徑直走到李璐跟前,對她說道:「你先出去,這事我會解決的。」此時的李璐,芳心是又甜又急,甜的是愛人對己,果真深情,甘冒被上司責罵的危險,闖進來解救自己的窘困;急的卻是,生怕愛人為了這事,而得罪了這個暇眥必報的小人,到時會有甚惡果。   想到這,不禁駭怕不已,當下拽住蕭楓的手臂,柔聲道:「蕭——楓哥,你先出去好了,周總只是找我談些事,馬上就結束的。」本想繼續喚出『蕭楓』二字,可想想愛人如此深情,自己倒亦不能出於羞澀,老是連姓帶名的喊他,也要給他些柔情才是。   蕭楓也沒注意她的稱呼,見她這般作為,知是著急自己。內心深感溫馨,同時對她的善良,也是大加讚賞。一時間,要解她窘困的念頭,卻亦更堅。當即正色道:「你不聽話了?我說我會解決,你不相信?」這時的周大糞,本有些傻眼,沒想到有人竟敢如此的削己顏面,直到過了半晌,方才醒神,喝斥道:「你是什麼人?怎麼這般無禮的闖進我的辦公室?還不滾出去!」他對蕭楓的怨恨,實已到了極點,見他不但打斷了自己的美妙遐想,竟還喚李璐先行出去。令他更為嫉恨的就是,瞧著李璐對這男子,似還傾心得很,那種情意綿綿的模樣,即便是呆子,都已看的出來。   怎料,蕭楓也不去理他的犬吠,逕自把正受感動的李璐推將出去,然後輕輕的合上了房門,緩步走到周大糞辦公桌前。   望著蕭楓的詭異舉動,周大糞一時驚悚不已,只當蕭楓要不顧後果的狠揍自己,或是要……想到這,周大糞的眼內,流露出了乞憐的哀色。他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成功人士,萬一被個不知從那裡鑽出的小青年傷害到自己金貴的肉體,豈非冤枉之極。   不由驚聲道:「你,你想幹什麼?別,別激動啊!我,我和李,李璐沒什麼的,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樣。」雖說美女不可求,但是自己的小命,卻是更為珍貴,如何可以為了一個尚未到手的美女,而累的自己枉送性命。是以周大糞渾身顫抖中,跟著連聲音也起了變化,那還有適才的怒斥威風,所餘下的也就像條無助的癩皮狗一般。   蕭楓瞧著他那熊樣,不由心下鄙夷,剛想開口說話。   忽而聽見敲門聲大急,那等急促,一聽便知這敲門人的心情實已焦躁之極。   更且李璐的驚呼也夾雜在敲門聲中,隨之則是嘈雜大作,喧嚷不已,想來定是大廳眾人,此時俱都圍到了這間辦公室旁,正在瞧著熱鬧。   蕭楓不想李璐太過擔憂,同時也不想太早暴露自己的身份,故而朝著周大糞狠狠的瞪了一眼,接著又是『哼、哼』兩聲,望見周大糞的驚懼之色,蕭楓頓時大快於心,竟有了些江湖行俠的感覺。隨即把頭一甩,極為瀟灑的開門而出。這等旁若無人的姿態,陡然又讓身後的周大糞氣怨不止。   怎料剛剛走出,便有一具骨肉勻亭,令人沸騰的嬌軟香軀,撲入自己的懷中。   蕭楓吃驚下,也為李璐的深情所感,不好拒絕,只得低聲的撫慰。   而李璐本是一時情急,才會做出這般驚駭事來,過的片刻,芳心稍安後,頓覺時下的舉動大為不妥,急忙推開蕭楓。嫩臉緋紅,粉頸低垂,一雙玉手更是無措的不知放於何處。   這時,周大糞見自己已然安全,登時在辦公室裡氣急敗壞的喊道:「快叫保安,快叫保安,這個人到底是誰?是誰?」聽到他的喊叫,蕭楓轉身又走了進去。   望見那年輕人在保安還沒到達的前提下,竟又走進了辦公室,周大糞瞬時大懼,驚喊道:「你想幹嗎?想幹嗎?這,這可是在公司,大伙也都望著呢!」本以為這年輕人聽到自己召喚保安,心中火起,又想教訓自己,誰知他竟是對著自己颯然一笑,說道:「周總,我是公司新來的能源工程師,今日初次會面,還請多多關照!」周大糞頓時呆然。瞧著面前的這個年輕人,他一時覺得可怖之極。室外的眾人,此時人迭人,人托人,俱都圍在辦公室門口,向內打量著周大糞的窘相,直覺得心中過癮之至。   那日事後,由於蕭楓並未作出什麼過激的行為,也未侵犯周大糞的什麼權利,故而周大糞只能隱忍心頭,這事也算是不了自消。可是周大糞的心中,卻是對蕭楓,恨到了極處,一直想尋個機會,借題發揮,把蕭楓給踢出德勝能源。而周大糞那日的糗相卻亦讓大伙暗樂了一會,至今想起,仍還是心喜氣爽。   如此,蕭楓經過了數日的工作,又加上眾人既感謝那夜的一餐之恩,又是佩服蕭楓的仗義行為,是以平時對蕭楓亦是關照異常。這麼一來,蕭楓的工作也算是幹的極其順利。   這許時日,蕭楓不但對能源行業更為瞭解通透。同時,他也搞清了這家公司老總周大華的為人行事。   其人,卑鄙無恥,貪淫好色,刻薄下屬,逢迎上級,中飽私囊,能力低庸。   這些行為,即便是其中的一種,其實也該早已把他從嘯傲集團內除名。可就是由於嘯傲集團的機構龐大,人員臃腫,監督不力,使得這個糧倉老鼠,竟然不亦樂乎的在德勝能源裡吆五喝六了好幾年。   不但使這家公司年年虧本,而且員工的福利,也是每況愈下。縱然是遇到一年一度的團圓佳節,他也是只當未見,仍照尋常之日那般記算。如此一來,工人無心工作,職員俱思跳槽。一時間,原先這大名鼎鼎的嘯傲集團下屬的德勝能源,就被這混帳總經理,搞得這般烏煙瘴氣,將熊兵熊,一片蕭條。   蕭楓在瞭解了這麼多的情況後,也找胡匡庸商量過。可是憑胡匡庸的局限性,如何能給出個好的建議,是以只能去電詢問姜婉芝,這德勝能源的目下糟勢,應該如何去處理。而姜婉芝的意思,卻是全權交託給蕭楓料理,任他的意思來辦,他想怎樣,便怎樣。   蕭楓自然曉得母親的心思,她是瞧一下自己兒子的能力,到底到了什麼樣的一個層次。可是姜婉芝的這般做法,同時也給了蕭楓一個天大的難題。就是在自己作為總公司的『欽差大人』,查辦了周大糞後,那麼他所遺留下來的這個爛攤子,該誰去接管,難道讓自己去?   這麼棘手的難題,確實讓蕭楓頭痛不已,雖然自己想在現代的公司裡實習下,學點現代的能源利用和製造常識,可是自己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辦妥。如何有空常待在這家公司。   數日後的一個清晨。   德勝能源的門口黃土鋪道,靜水灑街。每個保安俱是精神抖擻,面目清爽。   今日即便是周總、周大華、也就是周大糞,都是早早的到了公司。穿著件高級的黑色西服,頭髮油光光的往後直倒,就連那數年未佩的崗位辨識證也是牢牢的佩戴在胸前。   眾人見得這般景象,已知今日定是有甚大人物要來,不然周大糞決不會搞出這些花樣。   片刻後,公司的上班鈴聲,清脆響起。周大糞佇在門口,向外張望,準備迎接總公司高層人物的到來。又過了須臾,一輛黑色的豪華奔馳車,駛到門口。隨後而來的還有十數輛其他豪華轎車。車輛迤儷而入,剎那間,即已停靠在了公司廣場的一角,形成了一個密密的車隊陣形。   周大糞先是低頭哈腰的在門口歡迎車隊,直到最後一輛車駛進大門,他方才尾隨在後,急急跟去。待見到奔馳車一停,他即忙大步跑上,想要替那位大人物打開車門。誰知還未等他走至近處,即有一個從其它車上下來的壯漢,用手把他擋住,冷冷的道:「不用了,太子爺並不喜歡你。」聽到這般費解的言語,周大糞不禁微拭虛汗,心想:怎麼這次來的高層,竟然會是太子爺?而且這保鏢的話也是耐人尋味,說什麼太子爺不喜歡我。難道太子爺認識我?沒有啊!一時間,周大糞的思緒,被保鏢那無頭無尾的話語,引得紛紛擾擾,片刻不得安定。   正思量時,奔馳車的右側後門無聲無息的倏忽而開,從裡探出一人。周大糞急忙定眼細看,一瞧下,頓時心驚膽戰,再次凝神聚視,這次的結果,使得他渾身顫抖,手足冰涼,心中的驚悸實已到了極處。恍如個待之審判的判國漢奸,在那雙股打顫,兩眼空洞。   望見周大糞的表現,蕭楓極感厭惡,當下向身旁的胡曠庸揮揮手,意示此人你搞定就好,我見了都煩。胡匡庸心領神會,微一彎身,隨即走到周大糞身邊,微蹙濃眉,沉聲道:「你是德勝能源的總經理周大華吧?」「是,是,我就是,我就是……」周大糞驚魂未定的說道。對於眼下這猝然而至的未料場面,當真令他手足無措,腦僵如亡。   這時,胡匡庸微一沉吟,即又道:「周大華先生,總公司經過討論,認為眼下的你已然不適合再擔任德勝能源的總經理。所以,現在就請你,清理一下你的私人物品,立刻離開這裡。」周大糞一聽,猶如青天霹靂,本還想待下趁無人時,自己苦苦哀求下,並且許喏些好處給太子爺,興許他就此會饒過自己,沒想到太子爺的報復,竟然來得這麼快!   要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四十有八,那裡還有時間,再次到別家的公司去拚搏,去擠軋。時下的除名,就等於宣告了自己,從此告別貴族生活。再也沒有以往那江中舀水,山裡取石的無憂收入。   雖說自己不至於餓死街頭,或是乞討過活,只是這以後的花費,必定要拮据得很,只因這源頭,都被掐了,那這水流,又怎會大的了。   思量至此,周大糞頓覺傷心失望,情緒焦躁。望了望意態悠閒的太子爺,又望了望身邊的哪些彪悍保鏢,心想:惟有用最後一招了,看看太子爺會否憐憫自己多年的工作奉獻,放己一馬。念及於此,當即一個箭步跨到蕭楓身邊。   『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醜陋的肥臉上,掛滿了淚水,哽咽著道:「太子爺,太子爺,你行行好,饒了我這一次吧!上回是我不對,是我狗眼未睜,沒瞧清貴人。」說到這,兩隻手,來回在臉上甩來甩去,擊打出了一個又一個『啪啪』聲。   隨著頭顱的搖晃,那堆肥肉,也變得紅中發青,青裡泛紫,瞧得出周大糞實已用了大力,在揍自己的耳光。   胡匡庸和一眾保鏢,瞧著眼下景象,不禁訝然。沒想到這人的潛力,還當真是巨大,自己等人一直在盯視他。誰知他一發急,竟然用出了與那肥胖身形,絕不相符的閃電動作,一個跨越,就已脫離了眾人的監圍。不過看著他的舉動,確實令人噁心不已。   望著周大糞的醜態,蕭楓不由攢眉,不過想起他平時的作為,又覺此人實該百死,不值憐惜,當下冷聲道:「總公司的決定,就是這樣,你快點去清理物品!」說完,也不再去理他,又鑽進了奔馳車內。   可周大糞那裡肯捨,仍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太子爺啊!你可要為我做主啊!我在嘯傲集團可是足足工作了二十年,即便是沒有功勞,可總也有些苦勞吧?」說到這,又是故作一片眷眷之心的說道:「我自從到了這德勝能源,那是誠惶誠恐,不敢有些微的怠忽,雖不至案牘勞形,可亦算得上是盡心盡力,孳孳不倦。這公司的蒸蒸日上,外人也是昭昭在目的。太子爺,你可不能為了些風言風語,就處治我啊!他們那是挑毛揀刺,信口開河。」蕭楓聽到這裡,已是忍俊不禁,為周大糞的涎皮賴臉,胡說八道,而感到佩服萬分。尋思:這傢伙可真會胡謅,若非是我親自探訪,換了別人來此,不定要被他的假象而愚弄。不過時下,他已不耐之極,向胡曠庸催促道:「匡庸,怎麼還讓他在此?快點教他走啊!」「是——少爺!」胡匡庸大聲的回答道,隨即揮手示意保鏢們把周大糞架起,快快的讓他滾蛋。   周大糞本還想掙扎,可憑他那肥胖的體形,又那裡掙得過這些五大三粗的彪形壯漢,只能邊喊邊泣,雙腳猛甩。   原先的那件頂刮西服,時下也失去了原先的風采,變得百摺千拗,髒亂不堪。   肥腦上的油發,倒還是往後,只因他是仰著天的被保鏢們拽著跑的。不過也沒有了原本的優雅造型,跟個亂七八糟的雞窩,卻也差不了多少。   望見被保鏢們硬拽上來的總經理周大糞,又加上周大糞時下那嗒然若喪的衰頹之樣,辦公大廳的一眾白領,不由大為吃驚。   但片刻後,他們就已暗自明瞭,心知這討人厭的周大糞,定是風光不再,終遭報應。一時間,眾人俱是拍手慶幸,叫好不已,個個自發的圍了上去,都想看看周大糞那作法自斃,自食惡果的爽快場面。   這時,朱姐望見跟隨上來的蕭楓,盈盈笑道:「小蕭啊,這周大糞終於遭報應了。」「我知道。」蕭楓淡笑道。   看著圍在蕭楓身邊的眾多保鏢,朱姐微覺不對,可瞧著蕭楓那雍容雅儀,自若談笑,也不像是被人挾持,難道他……   李璐可不這樣想,她是關心則亂,急步走到蕭楓跟前,擔心的問道:「楓,楓哥,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你……?」水汪的大眼,隨著口裡的問話,也盯視著蕭楓身後的哪些壯如巨熊的保鏢們。   胡匡庸見此,不由心下暗歎:少爺當真是桃花命,走到那,那就有美女喜愛。   看這樣子,恐怕是又多了一位,掉進了少爺的情網陷阱。想到這,他不禁為那些苦命的美女們搖頭唏噓,同時又為少爺的將來,感到駭怕不已,在他的腦中,已然描繪出了一副『蕭府眾艷血戰圖』。   被李璐這麼一問,此刻的蕭楓既是溫馨,又覺尷尬,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可轉念思忖,反正自己的真實身份,她早晚都要知曉,又何必再去隱瞞。當下喃喃的道:「他們,他們都是我的保鏢,你不用擔心的。」「你的保鏢?你的……?」李璐驚訝的喊道。   蕭楓重重的點了下頭,又柔聲道:「我不是刻意想隱瞞你的,本來只想到這家公司來實習下,可誰知竟會發生這麼多事!」「恩——我知道了!」李璐恍似做夢般的囈語道。   雖然耳中傳來蕭楓的安慰話語,可是這現實,當真是殘酷已極。自己是什麼身份,只是個打工女而已,雖說也算是個白領,可是和如今的蕭楓,一相比較,委實是霄壤之別,天差地遠。   他是口含金匙的太子爺,他是極尊至榮的高等貴族,他更是嘯傲集團的未來掌舵者。他若是光芒萬丈的紅日,自己只怕連顆星星都比之不上,他要是雄拔萬峻的高山,而自己卻是連粒小石也不如。   為何自己會這般命苦的去愛上這麼一個不該愛的人,為何自己會把滿腔柔情,傾注到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人身上,難道這是上蒼的懲罰,或又是自己命中該有的劫厄?   見得李璐這般淒傷的神態,蕭楓的多情內心,又是翻江倒海,憐惜無比。心中所恨的就是,為何老天爺總是戲弄自己,明明想要的,卻不見蹤影,而自己不想多生糾葛的,卻又總是這般傷情無限,空餘哀怨。難道自己,當真是情之惡魔?   非要傷心無數?   兩人就這般的你望我,我望你,一時間,整個大廳,都充滿了一種無奈、傷痛、歉疚、和悲怨…… ∼第一一章端本正源∼     周大糞被處置的消息,此刻已然是一傳十,十傳百,不脛而走。   過不多久,便已傳遍了整個公司。引得全公司的數千員工,俱是無心工作,都想過來瞧瞧一向趾高氣揚的周大糞,此時該有的倒霉相。開始由於正在工作關係,他們還有些不敢去瞧熱鬧,不過那想看卻看不到的煎熬,著實讓他們難過不已,心中的思緒,也早已飄到了寫字樓前。   後來,也不知是誰先帶的頭,放下了手中的事情,逕直去了。如此一來,有了一人帶頭之後,其餘之人自是緊隨其後,轟湧而上。一時間,從天俯瞰,只見十數條黑色的人流,從德勝能源的各個車間和工房,急奔而出,然後又在廣場處融匯,合成巨大的一股,再湧到寫字樓前。   其聲勢之壯觀,教樓上的蕭楓,亦是匝舌驚歎,大感訝然。   劉部長見及於此,急忙屁顛屁顛的走至蕭楓跟前,承顏笑道:「太子爺,我去叫他們散開?」須臾後,隨著蕭楓的一聲輕「恩」,劉部長陡然變成了一個行將出征的殺人王,但見他滿面的凶狠酷煞,大踏步的跑下樓去。這般『奉旨』耍威風的事,他已經好久沒幹過了。   只因他適才度德量力之後,認為眼下的德勝能源,除去哪個萬人厭的周大糞,就再亦沒人可以與自己相提並論。那麼這日後的總經理之位,自己是勢在必得。   故而他才會主動討旨,去平息這場員工『暴動』。   可是他的這次出征,注定是要無功而返。此刻的員工們那裡還會理睬他,對他的大聲叫嚷,或是威逼恐嚇,俱是用瞧見白癡的目光望著他。   如此一來,劉部長不禁汗水涔涔,心頭惶恐,禁不住暗忖:太子爺還在樓上看自己的表現,而眼下的糟糕場面,自己卻是無能為力,豈非教太子爺看輕。又忖:既然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   但是事情的結果,卻不是他所期盼的那種。員工們是鐵了心的想要瞧見周大糞的喪氣窘相,故而任他再是如何的舌燦蓮花,口吐仙泉,依然是徒費唇舌,皆為枉然。看著時下場面,當真令他有一種心餘力絀,無能為力的頹喪感覺蕭楓見到這般景象,心知亦不能多加干預,畢竟員工們對於周大糞的憤恨,實已到了極處,眼下亦就是想用眼球發洩下而已。心念及此,於是便命劉部長上樓皆可,不必去理會員工的舉動。   劉部長上樓後,第一件事,便是到蕭楓面前負荊請罪:「太子爺,我沒用,沒辦好這件事,你處罰我吧!」他是想用以退為進,試探下蕭楓對他的影像究是如何?   憑著蕭楓的修真境界,對於一般世俗人的心旌思緒,即便不能全盤解透,卻也能了之三分。是以劉部長的想法,蕭楓隱約有所知曉。當下只是淡然一笑道:「無妨,就讓他們發洩下,亦好。省得把他們憋出病來。」他這一說,縱然是哀怨滿腔的李璐,亦是忍不住的面現笑容。不過當瞧見蕭楓的的目光後,即又神色漠然。   望著蕭楓的澹泊神色,劉部長是一籌莫展,本想揣測下太子爺的對自己的看法,但任他偷偷的端詳了好久,可蕭楓的神色依然如故,一點亦沒有些微的波動。   無奈下,他亦只得肅站一旁。   這時,周大糞亦清理好了自己的私人物品。蕭楓當即命四個保鏢護送他出去。   他是怕底下的員工見到周大糞後,萬一克制不住心中的憤怒,到時闖出什麼禍事,豈不麻煩。   周大糞瞧了下自己工作數年的地方,不由一陣悲意湧上心頭,剛想再朝太子爺求求情,看下有否什麼轉機。可是還未待他張口,即已被身旁的四個彪壯保鏢,拽著拉下樓去。   望著周大糞嗒然若喪的從寫字樓裡走出,員工們當即高聲歡呼。   周大糞的心情,此時也是鬱悶之極,原本那些承顏候色之人,此時俱都是離的遠遠的,一副惟恐惹火燒身的模樣。原本是低眉順眼之人,此時竟然朝著自己猛垂口涎。這等樣的羞辱,當真令他羞憤欲死。隨即快步急跑,疾速的向大門奔去。由於惶不急忙,卻是在門口大大的摔了個四腳朝天。   瞧見周大糞灰溜溜的糗態窘相,有些員工更是吹唇唱吼,大聲叫嚷著要把周大糞揪到法院去,讓他得到法律的制裁。想想一直纏繞心頭的黑雲,今日終於被嘯傲的太子爺給除掉。心中的喜悅,那是歡騰在臉上,奔騰在全身,大快人心的感覺,令人躍舞的心情,使得眾人俱是意氣煥發,精神抖擻。   蕭楓見到此刻士氣可用,當下急奔下樓,走至員工跟前。一時的心情激動,不覺中用了些身法。故而底下的員工,直覺眼前一花,寫字樓前即已多了一人,心下俱想:亦不知他是走下來的,還是從樓上跳下來的?   蕭楓走至眾人跟前後,當下微笑道:「員工們,你們好,我就是嘯傲集團,此次派來處置周大華的蕭楓。」說完後,依舊神色可親的望著眾人。   眾人一聽,心想:原來他就是太子爺啊!怪年輕的麼!看他這麼態度親和,那像是什麼荒唐惡少,比適才那劉部長好多了。隨之,眾人即已啞然無聲,靜靜的等待著太子爺的發話。   這時,周大糞早已被蕭府的保鏢,狠狠的踢出了德勝能源的大門。不過此刻的周大糞,蕭楓已然沒有興趣去管。   但見他滿意的顧視了下數千員工,說道:「德勝能源,由於近幾年以來,一直被個害群之馬所操控,所以害得大家的福利待遇,也是每況愈下,一年不如一年。這次,我來得目的,就是要對這家公司端本正源,徹底的讓它渙然一新,讓它能重振昔日的輝煌,同時讓大家都能享受到該有的福利和待遇。你們說好不好?」   「好——,我們堅決擁護。」聽完蕭楓的話語,眾人俱是興高采烈的大聲回道。   蕭楓微笑著等眾人的歡呼停止後,又說道:「可是我畢竟只有一人,力量上還是很單薄的……」聽到這裡,員工的心兒頓時如澆涼水,剎那冷透。心想:唉,又是個只說大話的人,三句話後,就讓我們不爽了。   這時蕭楓的話語仍在繼續,只是他的聲音愈發的鏗鏹有力:「……假如,假如我需要你們的幫助,需要你們每一人繼續為這家公司的輝煌,做出奉獻;需要你們為自己日後的高福利,高待遇,繼續做出努力,你們願意嗎?」   聽到這個問話,有誰會不願意,有誰會不大聲的叫好。出來上班,本就是為錢,只要老闆的報酬到位,又有誰會不願意努力工作?是以只聽見一個響裂雲霄的聲音道:「我們願意——」   寫字樓上眾白領,瞧見此般景象,亦是各有思忖。   有些前幾日與蕭楓共過事的男同事,心下俱想:唉,我要是也有個顯赫的父母,那多好。也不用在這看人家耍威風了。沒想到小蕭還是個太子爺,沒想到,沒想到,還真沒想到……   李璐聽到蕭楓樓下的話語,亦不由尋思:本以為他是個席豐履厚的富家公子,對員工的心情,自然不會去多加考慮,想來不是把他們驅散,就是強令喝退。那會想到他時下,竟有這等本事,僅靠張嘴皮子,就讓這數千員工,頓時無比擁護。   看來,他和其他的貴胄紈褲還是不同的。想到這,止不住的嫩臉通紅,心兒微怦。   劉部長本在樓上,席珍待聘的等著蕭楓去請的,只因他的起初想法與李璐是一致無二的。他是想:太子爺到這裡,至多也就是耍耍威風,最後的掃尾,仍是要交給公司原先的老臣子來辦。放眼公司,能與自己相比較的,只怕還尋不出第二人。可誰知局面的演變,竟是蕭楓不但安撫好了員工的騷動心情,更是把他們的工作熱情,調到了至高點。   這種覷瑕伺隙的辨識功夫,這種對症下藥的鼓動本領,確實讓劉部長佩服萬分。   雖然這番成就,離不開他本人的身份及地位,可是他能有這樣的心情,這樣的想法,去做這番舉動,那麼這嘯傲的太子爺就不是一般的紈褲公子可比。想到這,劉部長亦不由的暗自納悶,外界傳言,嘯傲的太子爺是個暴戾荒唐,不學無術之人,可眼下他的所作所為,哪一樣不體現出他的縝密心思,縱橫捭闔。亦不知是預先排練?還是外界的傳言有訛?   但他那裡曉得,此蕭楓可不是他所知道的那個彼蕭楓。想當年,蕭楓隨蒙古大軍,東征西討,對於這戰場上的鼓勇勵氣之事,雖說他未曾親自去做,可耳熏目染下,卻亦識之頗多。當然會知道一個團體的成功與否,實與每一人的士氣,有著太大的因素,故而他才會不厭其煩的去做哪些自己素來不喜的舉動。   這時,朱姐躡手躡腳的走至李璐跟前,低聲道:「李璐,你的楓哥不錯麼!   可不像其他的那些花花太歲,空有外表,沒有實質。你可得抓緊啊!「   李璐一聞,登時羞澀無比,隨即又苦悶心頭,悒悒不樂的道:「他那會瞧中我啊,只怕這都是我的一廂情願。」   朱姐嘿笑道:「你就太年輕,有些事,朱姐不說明,你就搞不懂。常言道,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你只要主動點,再暴露點,我就不相信,憑咱李璐的國色天香,他會瞧不上眼?」   李璐聽了這話,更是臉色緋紅,一直都紅到了粉頸,那種秀色可餐的少女羞態,別說是旁邊的那些男同事,即便是朱姐,亦有些晃眼,不由暗道:李璐的一顰一笑,別說是男人,就是連身為女人的我都會憐惜無比。倘若太子爺還不動心,那我就要懷疑他是否是個男人了!   李璐此刻亦在尋思:憑楓哥的家世和自身的本領及相貌,相信有很多美女,趨之若騖,趕都不散。他又怎會瞧得上我這低層的打工女。想到這,不禁愁苦一片,心喪神怨。逕自玉立在窗口,癡癡的瞧著蕭楓那飄逸如風,澹泊如雲的瀟灑舉止,絕美的眸子裡不由流露出一種不捨不離,萬分想念的似水柔情。   此時,蕭楓的講話,仍在繼續:「……這家公司,我會徹底的滌瑕蕩穢,端本正源。你們有那些是看不慣的,可以來告訴我。有那些人是尸位素餐的,你們也可以來告訴我。反正,只要是你們來說的事,我每一件都會仔仔細細的把它調查清楚,決不拖延。以後在這裡,我不需要敷衍,也不需要奉承,我要的是大家起頭奮進,把這家公司搞大,搞好!」   蕭楓的話音剛落,數千名員工的歡呼聲已是此起彼伏,轟然響應。等待了數年,終於等來了一個說的上話,辦的上事,並且是全心為員工考慮的領導人,怎不教他們興奮不已,欣喜若狂。   蕭楓也是欣慰的瞧著眾人的激動場面,心下不由的感歎萬分。   「好,好啊,蕭同學,你今天的表現,真的是太好了。」隨著聲音的響起,一個白髮蒼蒼,臉色紅潤的老者,從員工的包圍圈外走了進來。這老者不是別人,正是S大自然學著名教授王宜昌。   員工們聽了王宜昌的話語,心知這人定與太子爺的交情,非同一般,約莫還是師生關係。想到這,也是自發的讓開了空隙,讓王宜昌順利的走到蕭楓跟前。   走到近處的王宜昌激動的拍了下蕭楓的肩膀,說道:「起初,我總以為你是在尋我開心,只因你過往的所為,我實在是很難想信。今天一見,我是相信了,而且是毫無保留的相信。即便你還沒請來成穎,我也會馬上投入研究工作。」   聽到王宜昌的肺腑之言,蕭楓頓時心中一熱,雙手握住王宜昌的手臂,動情的道:「教授,謝謝你,謝謝你……」說完,兩人的雙手已然互相交叉的緊握著,從他們手臂間的顫動,看的出他們的心情,俱是一般的思緒激揚,熱血沸騰。   這王宜昌又怎會來了呢?   只因蕭楓前幾日確實是苦惱無比,愁緒萬千。一是尼古拉司家族和魔黨血族那防不勝防的隨時伺襲;二是趙家和南洋集團的虎視耽耽;三就是德勝能源的現狀,一個碌碌無能的總經理,使得整個公司,都是死氣沉沉,毫無進取。   原本自己還想實習一段較長時間,可是在此內憂外患的情形下,倘若拖的太長,不但學不到什麼真本領,好經驗,恐怕到時,敵人在發起進攻後,蕭府還會措手不及,釀成巨損。   心念及此的蕭楓,是再亦不敢坐失良機,想起當年的往事,他怎甘心再次的瞧見親人的傷亡。敵人既然已經露出了凶狠的牙齒,那麼自己亦就不須客氣。對待這些如狼似虎般的禽獸,惟有用比他們更絕,更毒的方法,才能讓他們心驚,讓他們膽寒。   又想,原先由於初到世間,不過月餘,直覺當世無戰,天下太平,自己也只需韜光養晦,持盈保泰即可。誰知,這世間雖說看似平靜,實是暗流無數,凶險之過,猶勝當年的兩軍對壘,倘若自己再不奮發,其結果,只怕比之當年還要不如。   故而他放棄了起初束手束腳的想法,開始了一系列的主動,先是苦苦央求王宜昌來德勝能源,主導新能源的研究項目。繼而大量派出人手,打探成穎的下落。   可是王宜昌的倔性,又那裡會單憑蕭楓的央求,就願意來的。是以在第一套方案完全失敗後,蕭楓就打算採取第二套方案,那便是派人強行把王教授擄到U市的德勝能源。   不過也是他的幸運,在準備採取第二套方案時,終於讓手下人在S市查探到了成穎的下落。原來她並未離開這片生她養她的故鄉熱土。蕭楓按著手下人的指點,在S市的一間破舊民房裡尋到了她。   本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方能勸說她重新回到自然學的研究上來。可怎料那時的她,由於終得真愛,已然迷途知返,是以對於蕭楓所予她的傷害,也已不再那麼記恨。故此聽聞蕭楓一說,當即答應回去幫助恩師,一同加入那新能源的研究項目。不過她有個請求,便是她的新男友恰好出差,約有半月,她得等他回來後,與他講明情況,方能到U市去效力。   聽她這般一說,蕭楓只得應承,可如此一來,豈非又要浪費半月時光,眼下的時間,是何等的緊張急湊。無奈下,蕭楓又只能回去與王宜昌繼續商量。不過這次倒算幸運,王宜昌總算鬆口,說可以先跟蕭楓到U市去看看。其實這也是他被蕭楓的誠心所感,再加上得到了得意弟子的下落,雖然還未完全相信蕭楓的所說,不過去看看,想來亦無妨。   故此,王宜昌是一直坐在蕭楓的車內,默默的打量著蕭楓的一切作為。他看見了周大糞的頹喪,也看見了劉部長的無奈,更看見了員工們為周大糞的下台,而歡呼的情景。不過這些,都沒有讓他相信一個原本荒唐暴戾的富家少爺,會開始憂國憂民的投巨資,研究新能源。   直到他聽見了蕭楓的那番勵志話語,看見了蕭楓揮灑自如的雍容風範,特別是蕭楓最後的慷慨激昂,他相信,即便是再好的演員,恐怕也演繹不出這般真實的情緒。所以他推門而出,走到蕭楓跟前,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由衷之言。   此刻的蕭楓,也在暗自慶幸,幸好自己沒有採取第二套方案,不然,到時會出現什麼樣的變化,自己還真的不敢想像。 ∼第一二章神的回憶∼     處置了周大糞後的數日,蕭楓確實忙得很。   他先是滿足了劉部長的多年夙願,任命他為德勝能源的代總經理;當時蕭楓與他說了這麼一番話:「我並不需要你的槃槃大才,或是你的希旨承顏,只要你能憑著良心做事,襟懷坦白,砥礪風節,不要去象周大糞那般的去抵瑕蹈隙,攻擊下屬,暗算他人。那麼,你就是我心目中成功的分公司經理。」劉部長當時微拭虛汗,誠惶誠恐回道:「是,太子爺,我,我決不辜負太子爺的期望。」蕭楓對他的表現頗為滿意,此人雖說,缺乏創新,不思進取,可是居自己在實習期中,多日來的觀察,其工作態度,卻是一絲不苟,而能力上倒亦不可多得。   不然,照著周大糞的為人,若非是瞧中這一點,也早已把他清出公司了。   隨著代總經理的任命,蕭楓和王宜昌,也開始了新能源研究的籌備工作。既然是研究,那麼就需要一個實驗室,最後,這個實驗室就決定在德勝能源的工程部內。   總得來說,德勝能源的科技研究設備,其實很先進的,俱都是一些當今世界上的前沿設備,只是由於周大糞的庸碌無能,心不在此,再加上排除異己,不能容人,才會使得德勝能源,人才頹盡,日趨衰微,毫無成果。何況,在德勝能源裡進行研究,可以說是地利、人和兩相兼得,雖然那天時如何並不知曉,但是既然有了前兩個優勢,那麼就可以一錘定音了。   繼而,蕭楓便畫出了完整的「藏密蓮花法輪陣」交給了王宜昌。可是王宜昌雖說是當世著名的專家教授,可是對於這種神秘莫測,奧妙絕倫的佛門伏魔大陣,他如何能看得懂,摸得透。故此,蕭楓只能把天馬道館的眾人,也一起請了過來,讓他們可以立體表現出這陣法的絕妙所在。   並且按王宜昌的吩咐,同時請來了一些和他交情篤厚,志同道合的專家,一起投入了這個即將是舉世震驚,造福眾生的科學研究。   但是,即便他再是如何的實不有暇,可是那躊躇不定的情思,這些時日以來,依舊一直圍繞心頭。每每想起那日李璐的表現,他就覺得愧疚甚深。接受她吧,雖然成穎的那樁事,已經有了圓滿的解決,可夢瑤那邊的千頭萬緒還未理清,重要的,就是雪兒還等著自己去尋找。   是以,自己又那來無牽無掛的身心,去陪伴她。即便是勉強去符合,可是這帶來的傷害,豈非是更為巨大,只因自己的心中,有著牽絆和羈縻。但若是就此不理不睬,心下實又覺得不忍。想想自己雖說無心傷害,可是這傷痕,卻是已然在李璐的心頭刻下,只怕她是一生都不會忘記。   有時他會對月深思,其實,這一切本就是世之巧合,無意裡的邂逅,也會惹出這麼一段情孽。是自己的罪過?亦或是李璐的自作自受?有時更而會喃喃自語:「師父、真兒、雪兒、菀兒,今後我活著,我的生命究竟有幾分是屬於我自己的呢?」如此的想了數日,他也未想出個妥切的解決之法。心中的煎熬,當真是到了極點。於是,就這般左亦難,右亦難的過了數日。   這日天光剛剛放亮,蕭楓又是早早的到了德勝公司。為了新能源的研究,他這數日來,確實是全力以赴,以身作則,只望早日能實現自己的構想,讓整個華夏民眾都可以不用依賴外國的能源輸進,而自力更生。可當他到了實驗室後,看到的卻是這麼一副景象。   十數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每個人都在忙著自己手上的工作。有的人甚至雙眼通紅,頭髮絮亂;有的人更是雙目微閉,搖搖欲倒;可是卻沒有一人說苦,沒有一人說累,所說的話語,也俱是圍繞著新能源的研究項目。望著這感人至深的場面,蕭楓不禁胸中一熱,眼眶裡更是微微發酸。澀澀的淚水,自己也不曉何時,滴落到口角,流淌到心田。   這還是原來那些傲岸不羈、性格孤僻的老人麼?難道他們眼下的一切,不正是和當年的文天祥,張世傑一樣,都是在為民族的振興,華夏的繁衍,作著無私的奉獻麼?蕭楓看到這裡,止不住的捫心自問,仰天長歎。   十數個從事能源研究的華夏專家,他們那卓然不群的人格魅力,那純良無私的高尚品德,確確實實的震撼住了蕭楓。他們此刻的身影,就像一束華美的劍光,穿過了世俗的塵埃,在蕭楓的心中留下了光輝的一面。   正在他心懷感歎之時,胡匡庸走了過來,低聲道:「少爺,你來了?」蕭楓不滿的說道:「匡庸,我叫你好好帶人照顧他們,你怎麼可以讓他們通宵工作?你不知道他們的身體會吃不消麼?」胡匡庸無奈的道:「少爺,真是抱歉!我已經盡力了,可他們就是那麼倔,我都說了幾萬次要他們休息,可他們理都不理我,把我當個透明人似的。」蕭楓聽了,亦是無奈之極,說道:「那這可要想個法子,不然把他們累垮了,不僅是新能源研究的進程要耽擱。同時,這也將是我華夏民族的巨大損失。我可不想做這個罪人。」胡匡庸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隨即兩人就開始了思索。忽然,『砰』的一聲巨響,把兩個正在殫思極慮的人,嚇了一大跳。   蕭楓駭然中,急忙探首望去,一瞧後,方才心下稍安,原來是研究的正常響聲。此刻的十數位專家們,正圍蹲一起,朝著個奇怪事物,指指點點,討論不休。   蕭楓道:「匡庸,你先進去,看看他們有什麼需要幫助?我再想想辦法。」「是——」胡匡庸答應道。   望著胡匡庸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蕭楓蹙眉思索間,信步走到了實驗室旁的一片花圃,看著爭芳鬥艷的鮮花,聞著甜馨沁脾的花香,心中的燥亂,不由舒緩不少。   「你在幹嗎?還好嗎?」一個溫柔至極的聲音,此時傳入蕭楓的耳際。   蕭楓當下聞聲望去,原來是李璐正裊裊走來。看著她這許時日,也有些清減的玉顏,一陣不忍驟然襲上心頭,也不說話,只是怔怔的瞧著她。   李璐被他這般的火辣直視,不由羞澀萬分。要知道,她適才已經在遠處,觀察了蕭楓好久,眼下的相逢,亦是她鼓足了勇氣,方才做到的。本來還留有些余勇,可如此一來,不禁心下惶惶,忐忑不已,垂著臻首,暗暗尋思:他會瞧低我麼?他會認為我是貪慕虛榮,看中了他的地位,才接近他的麼?或者,他會認為我是一個隨便的女孩,是個開放的很過分的女孩!   想到這裡,不由暗自埋怨朱姐的餿注意,說什麼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要自己主動點,暴露點,誰知眼下,竟是搞出這麼個尷尬場面。   見李璐似有些羞澀,蕭楓隨之明白了是自己目光直視的後果,懊惱下,當即柔聲道:「哦,我正在想法子,應該如何教那些專家教授們,可以聽我的話。」聽到蕭楓的話語,李璐不由疑惑,問道:「他們不聽話麼?可依我看來,他們的工作很努力!你可千萬不要怪錯他們。」她自己的事情尚未解決,就已開始為這些專家,擔上了心事,生怕蕭楓怪罪這些在科學研究上孜孜不倦,刻苦鑽研的慈祥老者。   她的善良,同時亦讓蕭楓更為愁悶,直覺得自己,倘若要是傷害了這麼一個善良溫存的女孩,自己又情何以堪?   李璐見蕭楓久久不語,擔心的問道:「是我說錯了麼?你不要生氣啊!」她那怯聲怯氣,誠惶誠恐的遷就模樣,瞧在蕭楓眼裡,更是教他心生愧疚,羞慚無比。不忍她再繼續嚇猜胡疑,蕭楓當下說道:「不管你事的,是我剛才正在沉思,所以忘了回答。」「哦——」李璐又是一副如釋重負的神情。   如此一來,時下的蕭楓,當真就欲死去,他怕自己再也受不了良心的煎熬,就此向李璐伏首稱臣。要知道,憑著蕭楓的通神境界,倘若李璐是聽了朱姐的勸戒,用媚態,或是肉體來引誘,那定是無功而返。可最要命的就是,眼下的李璐早已忘記了朱姐的話語,一切的一切,俱是出於內心,發自肺腑。那種出自天性的善良,和那如泣如訴的遷就,委實把蕭楓扣得死死的,讓他一點都無法掙扎。   蕭楓虛汗涔涔下,不由急催道:「你有什麼事嗎?」李璐聽了,頓時羞色上湧,音若蚊蟻道:「這,這週末,你有空嗎?我,我,我想去買件衣服,可是卻,卻沒人陪。」蕭楓只想李璐快點離去,只因內心中的愛意已是湧湧滾滾,可是想到雪兒和夢瑤,他又不想再惹情劫,故而根本就沒深思的前提下,已然甚是爽快的道:「好,好的,你去吧!我真的是有事情在想。」聽到蕭楓應承了,李璐亦是欣慰之極,雀躍道:「嗯,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說完,像個美麗的精靈,又是飄飄而去。   過了半晌,蕭楓才反應,猛拍下大腿,自語道:「哎呀,這可怎麼辦?我竟然會答應陪她去逛街?」片刻後,不禁又歎道:「本來一件事的解決之法,就已經讓我頭疼無比,可眼下卻是又多了一件需要去解決的事。唉……」一時間,頓時需要他要想出兩件棘手之事的解決辦法。   如此一來,適才的那些場面,紛紛擾擾的在他腦海裡,不斷閃現,不斷重疊。   過了片刻,忽而他又是猛拍下大腿,自語道:「有了,我會答應陪李璐去逛街,其因就在於內心的愧疚,假如我也製造個愧疚,給那些專家,他們豈非也只能讓我擺佈。」說完後,不禁嘿嘿笑出,繼而又尋思:假如沒有第二件的棘手,那也想不出第一件的解決之法,看來冥冥中自有天意,人的一切,既不會讓你太順,卻也不會讓你有太多坎坷。   想到這,他隱隱的感覺到自己好似看到了什麼,又彷彿想到了什麼。一種玄之又玄,微妙無比的感受,瞬時充溢心中,可當他就要想出個所以然時,忽覺腦海的深處疼痛欲裂,猶如有千萬人同時在他耳邊狂喊,『哄哄哄』的卻又聽不清楚。這時童年的夢境,很突兀的也開始重演。   只是此刻的自己,已非是原先那般簡單的化光飛遁,而是駕馭著光,奴役著光,彷彿光就是自己的奴隸,想讓它幹什麼,就能讓它幹什麼。那種隨心所欲的感受,委實讓蕭楓有股至尊無上,宇宙唯一的想法。   募地,他瞧見了自己,穿著光耀整個宇宙的鎧冑,手中尚且揮舞著一束可以輕易毀滅大半宇宙的光芒劍氣。翱翔騰舞間,竟然舉手在宇宙的一側,又開闢出了一個與原先大同小異的宇宙次元。   望著這般驚心動魄的場面,蕭楓不由駭然失色,自問:「這是我?」就在他竭思窮索之際,忽而腦中又是一陣巨痛,陡然返醒中,所有的異象,所有的思憶,就彷彿被人硬生生的掐斷了一般,再也回憶不起。他不由的晃晃自己的頭顱,但鬱悶的就是,即便自己如何的再想回憶,腦海的深處,即如一片空洞的莽莽荒漠,黃沙點點中就是毫無絲絲的綠色。   而且令他可怖的是,這荒漠彷彿能吸取綠色,自己的思路剛剛探到邊緣,即被一股巨大無匹的引力,死死的拽住,意似要消滅自己。如此一來,蕭楓不禁大駭,這神識若是被滅,即便元神依舊,自己亦要立成白癡。兩力拉扯間,蕭楓本身的元神,也意識到了危險來臨,自發的參與了這場神識爭奪戰。   元神中由於含有負面的狡猾,是以它並未立即參戰,而是在旁觀戰了須臾,待到兩力,俱都有些力竭時,驟然發出了在黑洞中歷劫生死,方才煉就出來的吞噬之力。蕭楓本道這吞噬之力既然發出,定能迅速的消滅腦海中那股神秘的力量。   但世事往往不盡人意。那股神秘的力量,對於吞噬之力的參戰,卻是無畏無懼。且它對吞噬的功能,也是置若枉然,就恍如已經見識過多次一般,對吞噬的強弱之處,竟是明察細辨,瞭解透徹。就在蕭楓極端鬱悶,束手無策之時。那股神秘力量,過了片刻,不知它是完成了任務,亦或是心知,必然無法奈何得了蕭楓,竟而驟然間,悄無聲息的退去。   待到蕭楓完全醒神後,登時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只見原先那萬紫千紅,彩團錦簇的花圃竟已是花殘凋零,一片狼藉,那裡有適才片絲的雅致景觀。大為疑惑下,尋思: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是實驗室出了問題?念及於此,心下陡惶,急忙朝實驗室奔去。   他時下,對剛才的回想,已然毫無,只知道兩件棘手之事,自己已經想出了一個解決辦法。他更不知道,那花圃的毀壞,實是他自身靈力外洩的結果。   蕭楓如陣風似的到了實驗室,那狂勁,頓時把十數個埋頭鑽研的專家,唬了一跳,以為發生了什麼緊急大事。   王宜昌問道:「蕭同學,發生了什麼事麼?」蕭楓見得實驗室一切安好,瞬時放下心中大石,但聽得王宜昌的詢問,又見到他臉上那訝異的神色,登時心中一動,暗忖:時下豈非絕好良機,正是那解決之法的試行階段。   念及於此,強抑心中歡喜,臉上故作愁悶的道:「王教授,由於你們的實驗,夜以繼日的連續進行,鄰家的公司,已經向我們德勝能源提出了抗議。其實,單是實驗,還無所謂,可那偶爾的爆炸聲,實是讓他們心驚膽戰的寐不能寢。你看……?」「不行,不行,我們的實驗,正到關鍵時刻,怎麼能中斷或是停止,難道你不想實驗新能源了嗎?」王宜昌忿忿的說道。其他的專家,也是圍在王宜昌的身後,臉上露出了相同的神色。   蕭楓心想:這幫老人,果然很倔。可他想歸想,嘴上仍忙道:「教授,別誤會,不是要你們中斷或停止這個實驗,而是想讓你們最好在晚上不要挑燈夜戰。   畢竟我也很難!外人已經提出了抗議,而且還說要上告法院,雖然我家實力雄厚,可值這風雨之時,卻亦不能太過招搖。唉……希望各位老師,能體諒學生的難處。「話音方落,即已向他們深深的鞠了一躬。   「可是?可是這實驗……?」雖然聽到蕭楓難做,心中亦有些內疚,可是這實驗的魅力,委實讓他不忍把它暫擱一旁,而自己卻回去『呼呼』大睡。   胡匡庸一見,心想,我得助陣加力了,不然這些老頭們定不會妥協。當下走前兩步,大聲道:「王教授,你就體諒下我們這些下人吧!昨夜我不知吵了多少架,和他們吵得喉嚨都啞了!」王宜昌一聽,頓時內疚於心,慚愧的道:「胡先生,沒想到,沒想到給你帶來這麼多的麻煩,真是,真是抱歉。」於是這些學者和專家,就在蕭楓和胡匡庸的坑蒙拐騙,連手做秀下,只得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   繼而,就是蕭楓應付那週末的約會了,不過幸運的就是,就在週末臨近之時,他接到了魏重岳的來函,邀請他參與終南山的修真大會。如此一來,卻又讓他逃了一劫,也不知是他幸甚?還是某人幸甚?   第五卷游龍戲鳳結束,請閱第六卷神龍抖甲   請繼續期待《修神傳》續集 ∼第一章終南之行∼     終南山自古就是華夏的修真名山,它峻拔秀麗、錦繡畫屏,聳立在華夏之西南大地。山上多奇峰異洞、飛瀑清池,其景色之幽美絕雅,令人一洗煩俗之氣,堪稱華夏一最。   蕭楓一人迤儷於終南的盤蜒山道,望著週遭連綿山勢、雲繞峰巒,實覺心曠神怡。這次他是單身前來,對於那前呼後擁的生活,已有些厭煩,初時,還有些新鮮,可如今,卻覺得這種生活方式,實與自己的生性相背離。   想起這十數天來的所作所為,自己亦頗感得意洋洋。   不過美中也有不足,自王宜昌教授會同成穎,以及他所請來的那些專家朋友,經過了數日的初步探討。覺得那密宗的『藏密蓮花法輪陣』實亦有些微暇,其因在於,便是此陣在佛門中本是用於伏魔之用,故而它吸取的天地能量,亦是以陽剛為主,充滿了威猛和突兀。其巨大的破壞性,倘若硬是要參合進機械,只怕到時,反而會釀成巨大禍事。   就在這焦頭爛額,一籌莫展之下,幸得魏重岳發函,邀請自己參加那所謂的修真大會,才使自己陡然憶起了終南山『活死人墓』內的那座『七星奧相』大陣。如今想想,哪座神陣的精微運行、奪天造化,豈非和『藏密蓮花法輪陣』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且不定那座神陣,比之『藏密蓮花法輪陣』猶要勝上三分。倘若如此,那麼這新能源的產生,也就迎刃而解。   思忖間,不覺已到了重陽宮外。此時的重陽宮那裡還有當日那丹楹刻桷的風光。雖然碑匾依舊,大字爍金,可是原先那佔地極廣,宮室連綿的浩大殿群,時下卻是稀稀落落,縮水大半,且有些角旮處更是殘破敗毀,黑熏火痕。不過雖是如此,可隱隱間卻又讓人能回想起昔日的恢弘壯勢,萬千氣象。   望著師門殿觀的滄桑變遷,蕭楓不由心下微酸,唏噓不已,但覺人生如夢,流逝如水,恍惚間,已是彈指千年,重重隔世。正值他黯然神傷,萬千思緒之際。忽而一個朗如春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蕭公子,你來了,哈哈,你怎不早點通知我,害得我眼下這般失禮。」   蕭楓抬眼望去,說這話的人正是剛從宮內出來的魏重岳。   在他身後,尚還隨了三人。左後首,是個白眉豐顏,身披緇衣的年老僧人,渾身隱露出一股慈祥和藹;在僧人旁的卻是一個臉目黝黑,身形橫矮的中年人,身著一件黑色中山裝,顯得乾淨利落,力量無盡;而右首的那個,就不由得蕭楓嘖嘖稱奇了。   只見他歲約六十許,破藍衫,墨腰帶,蓬頭露頂,手執竹杖,足上更是狼狽,一腳著靴,一腳赤光,雖說初看,令人覺得骯髒污垢,可細細辨視,卻又教人深感忻忻自得之深趣,落落不羈之氣象。   蕭楓本值愁思緬懷,時下卻亦只能強顏笑道:「享受山韻,探略水幽,自當一心咀嚼,不然,又怎能領悟到其中的悠長韻味。況且先生身當要職,在此大會即要召開之際,自然是雜事眾多,無所餘暇,蕭某又豈敢擾之?」   魏重岳哈哈笑道:「只要是公子前來,莫說些微瑣事,縱然是天大的事,魏某亦是拋於腦後,先陪貴客。」說到這,身子一移,向旁閃了一步,現出身後三人的身影,微笑道:「蕭公子,我來替你介紹下。」   右掌指著那年老僧人的道:「這位是五台山清音寺的主持方丈,寂空大師,同時亦是我虯龍組五大長老之一。」   蕭楓忙道:「久仰——」   寂空亦微笑頷首,合什一禮。   這時,魏重岳又指著那中年人道:「這位是葆和宗的當代宗主,石良。同時亦是我虯龍組五大長老之一。」   蕭楓又是忙道:「久仰——」   待蕭楓與石良寒暄之後,魏重岳指著那邋遢老人道:「這位是本派護法長老,更是本派支脈遇山門的門主,竹杖翁龍魂憂傷。且亦是我虯龍組五大長老之一。」   蕭楓聽得此人竟是同門,不由很是訝然,心想這本門宗旨,雖說提倡儉約樸素,可亦不須這般不修邊幅,放蕩不羈吧!當下也是「久仰,久仰。」不過他對魏重岳身後三人,為何俱是虯龍組的長老,倒亦頗感稀奇。不由用一副探詢的神色,向魏重岳望去。   魏重岳見他這般,不禁莞爾,說道:「蕭公子不必訝異,這三位確實是虯龍組的長老,適才我們本在敘話,可聽得道童來報,有一年輕人獨自上山,不多久即要到重陽宮外。我一聽,便知這年輕人必是公子無疑,故而才喚他們一同出來迎接。而他們亦想親自來感謝下公子的授藝之恩。」   蕭楓一聽,當即向哪三人道:「彫蟲小技,怎勞三位長老如此厚待,蕭某汗顏。」   不過他心下也在疑惑,本道,憑魏重岳的實力,至多是全真隨山門下,一尋常弟子而已,可眼下見他的朋友,不是一派之主,就是一寺方丈。如此說來,他在隨山門中的地位,自亦非同一般,難道時下隨山門的實力,凋零得很厲害?   三人見得蕭楓雖是胸懷錦繡,卻是這般謙謙多禮,心下自亦好感大增,亦是連聲頌美,直道有幸。蕭楓也頗想和這三位長老,拉好關係,以便日後有甚事情,亦較易商討。故而,雙方的禮儀來去,那是繁繁瑣瑣。   魏重岳見此,不由大蹙濃眉,朗聲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不必這麼客套,再如此下去,要什麼時候方能到得了那太乙池?」   眾人聽他催促,不禁相視莞爾。   寂空大師道:「那就請魏施主帶頭先行吧!」   魏重岳笑嚷道:「先行就先行,你個老和尚怎老叫我施主、施主的,聽了就彆扭,我可沒錢施給你。」   眾人一聽,又是『呵呵』笑起。不過蕭楓注意到龍魂憂傷的笑容,似有些勉強,且神色間,不時隱露出一股哀傷之意。蕭楓不禁尋思:這人莫非與自己遭遇相似,亦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傷心往事?故而才會這般邊幅不修,邋遢無羈。   笑聲息止,眾人即隨著魏重岳一路行去。由於另三人俱是虯龍組的長老,故而蕭楓也不加隱瞞,便把這些時日來,在新能源研究上的進展,亦一一說於他們知曉。   寂空大師欣然道:「老衲雖為出家之人,可聽到蕭施主的這些行將善事,亦是心喜氣爽,大是欣慰。說來也是我華夏福厚,方能誕生出蕭施主這般的天縱英才,絕世俊彥。」   「是啊,我魏重岳生平甚少服人,可惟有蕭公子,我是敬仰萬分,五體投地。」魏重岳也是感歎道。   蕭楓被他們這麼連相吹捧,亦是大為不安,說道:「各位不要這般抬舉小子,不然我當真是不知所在。」   『哈哈——』眾人聽得蕭楓的謙虛之詞,又是一片笑聲。   不覺中,穿過數處殿宇,繞一彎後,忽現一條幽邃蜿蜒的小徑,逕旁荊棘雜生,壑谷危巖,顯得甚是荒僻。   蕭楓不由訝然,尋思:這中土修真大會,怎的開到如此清野之地。即便是沒有什麼通衢大道,可也不能這般步入亦難。而且,為何這多空曠殿宇不用,非要去那野外聚首,這些修真人的想法,確實教人費解難思。   魏重岳昂首先行,眾人趨步皆隨,須臾後,小徑雖完,可顯在蕭楓眼前的卻是一條更為崢嶸險峻的天梯石棧。其梯棧橫跨兩崖之間,上是畏途絕壁,天不盈尺,下是飛湍瀑流,沖波逆折,其萬壑雷動之聲,更是教人心驚膽戰,惶惶不已。   幸得幾人俱是當世高手,視險如夷,故而面不改色,緩步而行。倘若讓個尋常之人來此,只恐要以手撫膺,坐而長歎這世道多艱。   這時,蕭楓忽爾想起了魏重岳所說的天道已閉,其路難開的事。又加自己時下所處的這種天空彩雲滅,地遠清風來的凌絕之頂,一時心有感觸,不由謂歎:「時人想雲路,雲路杳無蹤;欲問何處有,卻是在虛空。」   話音方落,便聽得寂空大師突然在旁形骸意狂的讚道:「妙,真是妙啊!蕭施主的詩謁,其意深遠,其韻悠然,當真是發人深省,當頭棒喝。」斯時,那原來的高僧儀態,亦不復再有,繼而又是向蕭楓合什一禮:「施主指點,老衲受教。」另三人此時也是一副頗有意會的神情。   要知蕭楓此詩謁,也是觀了這飛鳥難渡,靈猿愁攀的峭壁絕崖,再加上自己曾經的經歷,方才偶有所悟,隨口就說。眼下被寂空這麼大肆頌讚,且又是執禮恭謹,不由惶恐不已,忙回禮道:「大師客氣了,小子是胡口亂謅,何當大師謬讚。」其實,這也是蕭楓未往深處想,須知時下的蕭楓,其修真境界,實已到了前無古人,後者仰止的地步。他的稍一會悟,那是何等的悠遠意境,又怎是眼下這四人可以自行領悟。故而他的偶悟隨言,對於寂空等人來說,當真不亞於佛祖說法,仙尊講道。   過得那天梯石棧,又走約半里,再行過一極短的昏黑山洞後,眾人忽而眼前一亮。但見四周千峰疊翠,萬壑竟幽。高山環列中,則是一片曠大的谷地,而在谷地中,卻又有一汪波光瀲灩,明若水鏡的大池。   令人奇異的便是,斜刺裡就有一高懸飛瀑,噴珠濺玉,可任它再是如何氣勢磅礡,瀉流萬鈞,但一到湖池,即立時含蓄飄溢,靜若溫水,隨之又是騰騰水霧,似夢如幻,構成了一幅泉瀑奔湧,煙波浩淼的古樸墨畫。   蕭楓見得這般景色,一時間不禁心弛神醉,尋思:沒想到,這終南山麓竟還有如此的仙靈之所,本當前山景色已是人間至美,眼下觀了此處,方知仙境不凡。想想自己雖為終南門人,可是對這後山景色,卻亦不甚寥寥,當真是愧對全真門人這四字。   但他轉念又忖:魏先生說道,修真大會便在太乙池畔召開,觀眼下景象,這一碧波大池想來便是太乙池,可怎的左近竟然人影全無,惟有鳥獸來去?   正訝異間,忽而心頭一動,當下神識外放,察知究竟。須臾,即隱隱然覺得前方有一隱形結界,億萬細線,交織纏繞,似彈似縮,時衍時滅;既互不影響,各成一界,又片片相聯,渾然一體;每一絲、每一點仿如那浩瀚蒼穹裡的億萬星辰,奧妙無窮,人鬼難測。   蕭楓不由疑竇:莫非這就是《太陰悟真篇》上所說的修真結界?不知這究有何功效?自己雖說功境深厚,可這等小巧之術,卻是涉獵極微,看來,回去後,亦要多多揣摩才是。   忽而魏重岳走前兩步,右手前伸,食指輕彈出一縷桔色火焰。那火焰雖巨,去勢亦疾,卻是恍如跌入汪洋,週遭竟無半絲映動,就好似從未有過火焰擊出一般。蕭楓見了,不由更奇。但他深知魏重岳此舉,必有含義,只是自己不解罷了,故而他並不開口詢問,逕自凝神卓立,靜觀其變。   片刻後,前方湖池,水霧翻滾,裊裊散散,似有一股天地靈力從天而降。霧氣飄舞中,一點藍光在迷霧裡,由遠及近,由小及大,直到圓若姣月,艷麗絕倫。蕭楓駭然,但見那輪藍月,募地又是藍光大作,漫溢全谷,仿如明月初升,輝灑眾生,一時間,蕭楓等五人,俱都沐浴在溫和舒柔的藍光內。『   蕭楓側頭顧望,見魏重岳等四人神色自若,意似明瞭,便知這藍光必無敵意,不定是為了接引而來。須臾,蕭楓的料想,果真無誤。但見那藍光在大漲之後,就開始內縮,直至縮聚成一人大小,形若扇門的藍色光暈。   這時,從光暈彼處傳來一清越明朗之聲:「魏師弟,就等你們了,還不速進?」   魏重岳『呵呵』笑了兩聲,嚷道:「師兄可是等急了?馬上,馬上。」說完,朝著蕭楓說道:「蕭公子,請隨我來。」語聲甫畢,即已當先而入。蕭楓滿腹訝疑中,只得亦步亦趨。   本道這藍色光暈,定是途徑漫漫,要知道適才左近可是空無一人,但怎料,僅只數步,已是豁然開朗。只見光暈內的景色,與剛才自己在光暈外所見,卻是並無不同。   只是此刻的谷內,多是人頭湧湧,熙熙攘攘。左一堆、右一簇,有著緇衣、有著道袍,有古時儒生打扮者、也有現代時髦穿著者,當真是林林總總,千奇百怪,反正這華夏近千年的衣著扮相,這裡是無所不有,無所不包。   而在幽美的太乙池畔,時下也是多了一寬廣百丈、平若展氈的大壇。記得初進光暈時,外面還應是晌午時分,可時下的天穹卻是長空一碧,繁星閃爍,一輪圓月,高掛夜空,似如明燦燦的古鏡,揮灑出柔和的月光。   月色下,那大壇除了有三張大椅外,地面所繪的一個黑白分明的太極圖案,映入眼簾。使蕭楓覺得既突兀,又和諧,一時間,一種說不出的情緒,無由的繚繞心頭。   止不住的暗忖:這個結界竟能把內外空間分隔開來,自成天地,其功效倒是與自己的另辟次元有所雷同。只是單較威力來說,卻是不可以裡計。不過,能擺出這等結界的人,其修真境界實亦非同小可,想來也到了修仙境界。思至此,不由頗想結識下擺出這個藍色結界的高人。   這時,寂空和石良相繼和蕭楓告罪,說道要回自家駐地。   蕭楓自亦連道無妨,逕是疑忖:莫非這修真大會的界限,劃得忒嚴?   魏重岳忽而在旁笑道:「老和尚,大矮子,等下若是那王少虛『唧唧喳喳』的話,你們可要出來相助。」   聽他這般說法,寂空和石良忙道:「那是當然,那是當然。」語聲甫畢,二人相攜而去。   正在魏重岳笑吟吟的望著二人背影遠離,原先那清越明朗之聲又是傳來:「魏師弟、龍魂師弟,爾等還不速來,省得多事。」   魏重岳忙道:「是——」繼而又道:「蕭公子,我替你介紹下敝派掌教大閒真人。」說完,當即向一處道士眾多之地走去。   蕭楓見及、聽及,總覺得自己此趟前來,定是煩擾魏重岳不少,只是他不願說明,自己卻亦無法,只得隨去。   全真門人,俱都靜坐在峽谷的北側,約有百人之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左首俱是俗裝之人,右首則是穿道袍者具多。兩撥人之間,圍擁一老道,白胡白鬢,紅光滿面,好一派仙風道骨之相。只是他,笑口大開,擠眉弄眼,卻是礙了不少仙逸之氣。   魏重岳和龍魂憂傷,到的近處,即雙拳一抱,恭謹的說道:「隨山門掌門、遇山門掌門,魏重岳、龍魂憂傷,見過掌教師兄。」   白胡老道雙眼一瞇,瞄了眼蕭楓,隨即右手一揮,甚是爽氣的道:「不用這麼多禮,都是自家兄弟。」   蕭楓一聽,陡然一樂,尋思,怎麼這老道口氣,帶著江湖味。未待他有所多思,魏重岳已向那白胡老道介紹起了蕭楓:「師兄,這就是我時常與你提起的蕭府少爺,蕭楓,蕭公子。」繼而又朝蕭楓道:「這位就是敝派掌教,大閒真人。」   得魏重岳一說,蕭楓自是執禮恭謹,雖然自己比他們長了很多輩,可他畢竟是本門掌教,倒亦不能怠慢。誰知大閒真人,卻是『呵呵』笑起,說道:「哎呀,不要這麼多禮,蕭兄弟既然來了,就不要客氣,和大家一樣,隨便些,隨便些。」   遇到這般豪氣之人,蕭楓心知禮數多了,他反而怪責,不如隨意亦好,當下道:「那我就謹遵台命!」接著魏重岳又為他介紹了全真其它各門的掌門。其中,清淨門有一道姑,似對蕭楓頗有興趣,竟而打量了他甚久。蕭楓並無察覺,敘話完畢後,逕自站到一旁,打量起了週遭的情形。   要知道,他時下實有滿腹狐疑,看著這些全真門人,即便是那大閒真人,竟亦只到『化嬰』境界的最高階,而其他的門人,那就不須說了,魏重岳和龍魂憂傷,是煉了自己的『神識培冶』大法,方才臻至『成丹』。餘下的那就更差了,僅只少數到了『氣聚』,多數還是『易經、通脈、洗髓』,這樣的實力,那裡稱得上是個修真第一派,至多就是個武林大派而已。   可轉念又想,就憑適才的那個藍色結界,其無匹的威力,和無窮的奧妙,難道不是全真門人自己所布?本想立即去詢問魏重岳,但見他正與大閒商談正事,自己亦不好打擾。再望望那龍魂憂傷,只見他雙手支頤,呆坐一大石之上,似有滿腹心事,正要思考。氣惱下,蕭楓索性不去多慮,逕直顧睨全谷。   整個谷地內,人數不下千餘,各自濁涇清渭的分成好幾個陣營。佛道兩門,自然壁壘分明。看佛門之人,雖說一門,但隱然間,卻亦似有派系。而道門,那就更為混雜,瞧得蕭楓都有些眼花繚亂之感。   此時,魏重岳約莫與大閒已經說完,走到蕭楓跟前,笑道:「蕭公子,可看出些什麼?」   蕭楓道:「蕭某對修真派別,委實瞭解不多,還望魏先生釋惑。」   魏重岳望著谷中眾人,忽而輕歎一聲道:「時下的修真人,由於天路已閉,故而這凡情俗念,那是多之又多。那有原先的澹泊明志,寧靜致遠。本該漱石枕流,他們卻抱金擁玉,當真是俗之又俗。公子不曉亦罷,省得煩心。」   蕭楓莞爾道:「既然蕭某到了此處,怎可空手而回,自當聆聽先生教言才是。」   魏重岳聽到蕭楓如此說法,只得道:「公子有否看見佛道壁壘?」   蕭楓微微頷首,意示瞧清。   魏重岳又道:「西首是佛門修真,計有五台清音寺、峨嵋佛宗、普陀紫竹庵、以及九華的大輪廟。當然,其他還有些小門派,什麼金剛門,什麼珈難門,我也就不介紹了。而另幾處,就全是我道宗玄門中人了。整個道宗時下分為兩大系,三大宗,在我們對面的,是符菉系裡的靈寶派、上清派、正乙派以及崑崙山的玄玉宮;我們這裡就是金丹系的地界了,而敝派自亦律屬於金丹系。」   說到這,魏重岳朝東首努了努嘴,說道:「雖然我們這些修真人,俱是同煉金丹,可是這異見,卻亦不少。單在我們這金丹系內部,就分了兩大宗。那邊的就是所謂的外宗……」   由於魏重岳說得著實太快,蕭楓根本就不及打量,直到他說完,方才有暇顧視。只是他望了半晌,亦沒瞧出個所以然,直覺得道宗內,各門派間的關係,似不大和睦,時而有人會互相怒瞪而視。   恰在此時,只聽見一陣樂聲傳來,悠悠揚揚,爽人心胸。 ∼第二章修真大會∼     蕭楓放眼望去,但見一乘古色古香,美輪美奐的飛轎,自天而來,徐徐落降。   轎旁端站四個粉妝玉琢的童子,執拂塵、捧鼎爐、背仙劍,仗玉瓶,一時間,異香陣陣,花蕊飄飄,週遭更是瑞靄紛紜,祥光繚繞。   蕭楓吃驚之時,飛轎業已落下。只見符菉系裡的靈寶、上清、正乙以及崑崙玄玉宮的眾多弟子,已是跪拜於地,口中大呼曰:「弟子叩見道尊。願道尊仙福永享,壽與天齊。」怎料那轎中道尊,並不發話,僅是個背劍道童,扯著嗓子道:「諸位免禮,可站於一旁。」眾多符菉弟子,又是連聲謝恩,隨即各自肅站,竟無一人敢於此時,盤膝而坐。與其他陣營一比,顯得突兀又滑稽。但側面亦反映出這位道尊的威儀,當真是非同一般,威壓眾門。   見得這般威儀的出場,蕭楓不禁訝然,問道:「魏先生,何人有此架勢,擺出偌大排場?」魏重岳面含鄙夷,鼻中輕嗤道:「還有誰人?還不是那自詡為元始傳人的王少虛,王真人。此人素來無恥,不說亦罷,省得污了你我的口耳。」說完,逕直憤憤不平的望著對面。   聽他如此話語,蕭楓更是費解,雙眼顧掃下,但見其餘門派的弟子,卻亦神色各異,有敬佩崇仰,有不屑一顧,有面含譏笑,有置若罔聞,對這道尊的出場,想來也是褒貶不一。   蕭楓尋思:莫非此人是我全真的大對頭?是以魏重岳這般怨懟。但此人的出場忒怪,竟是從天乘轎飛落,那麼適才的藍色結界豈非形同虛設?沉吟片刻,隨即恍然,心想:定是此人,早已來到,只是不想和弟子們擠擁一處,故此獨居崖上。時下大會時辰已近,方才飛落崖底。   這時,全真掌教大閒真人走到魏重岳身邊低聲道:「魏師弟,蕭公子是萬金之軀,你可要護持好他的周全,貧道先上大壇了!」雖然魏重岳曾與他說道蕭楓是如何如何的功境絕高,可是他見蕭楓,這般年弱歲輕,自是不會相信,故而才會叮囑下魏重岳。畢竟蕭楓是本派邀來,倘若有甚萬一,豈非大失顏面。   大閒真人說完後,也不待魏重岳回應,當下緩步走上太極大壇,隨著眾人的目視,在大壇中央站定。   捋了捋□下白鬚,緩聲說道:「既然王真人已到,那麼這修真大會,就可開始了。」說到這,忽而又回頭向那大轎嬉笑道:「王真人怎還不出來?是羞於見人?亦或在算計什麼?」要知道,王少虛為人生性苛刻,盤剝弟子,那是在修真界內出了名的。故而,此言一出,頓時引來一陣轟笑,即便是莊嚴自律,功境深厚的佛門修真,亦是色形於容。而大閒對於王少虛的窮講究,瞎擺譜,也是鄙夷得很,是以才會脫口而出這戲謔之言。   道尊王少虛在轎中沉聲說道:「大閒,十年未見,你仍是這般油嘴。須知,出家人要戒葷戒腥,不沾滴油。而你……哼哼……」說到這,道尊掀簾而出。蕭楓急忙細細端詳,這道尊原是個望去三十許,面如滿月,長鬚飄胸,極有仙姿的中年道士,只見他出轎後,繼而又道:「只怕將不得善終。」這句重話一說,全真各門隨即大嘩,紛紛指責,而符菉系弟子的反擊,倒亦不慢,一時間,雙方陣營,互相攻詰,謾罵不止。那裡有修真人的半點澹泊瀟灑。   蕭楓蹙眉,問道近旁的魏重岳:「先生,怎的這修真大會,卻會出現這般發噱景象?」魏重岳臉色稍赤,喃喃的解釋道:「師兄生性如此,我輩卻亦無法。」「哦——」蕭楓對他的解釋,雖然頗為不滿,可亦只得就此結束。   此刻,大閒和道尊,雙雙把手一舉,兩派門下頓時鴉雀無聲,針落亦聞。   王少虛冷笑道:「大閒,你也不須刻意攻詰貧道,你想壓過貧道,或是對貧道不服氣,盡可手底下見真章。」說到這,又是『嘿嘿』冷笑數聲,說道:「不過,這種想法,貧道勸你還是放棄得好,萬一被貧道擊了個神形俱滅,豈不悔之晚矣?」說完,隨即放聲大笑。   符菉系眾弟子,也是隨之轟笑,大有耀武揚威的姿態。   蕭楓聽得對方這種狂語,不禁心下恚怒,凝神細視道尊,究是到了何等功境,竟是如此口出肆言。打量下,原來這人比大閒高了兩個層次,竟已臻至『合虛』境界,怪不得會擠兌大閒。不過蕭楓也不想迅速暴露自己,他倒想看看大閒會如何處理這種尷尬局面。   忽而從佛門陣營裡傳出一聲音:「王真人,今次大會,不是你主持麼?怎還不宣佈大會開始,磨磨蹭蹭的要到何時?」眾人望去,原是五台清音寺的方丈,寂空大師。   蕭楓尋思:想來是寂空瞧著大閒難堪,心下不忍,故而出言解圍,只是急切間,這言語卻亦稍嫌無禮。   魏重岳與龍魂憂傷,也是感激的望了眼寂空。   要知大閒本亦有些悔意,自己不慎說漏嘴,竟而挑釁了王少虛。雖然本門有師姑壓陣,倒亦不懼,可也不須去惹毛他,引來符菉系的直接攻擊。想到這,他是萬分自怨,師姑說道,她是再亦不願離開古墓半步,萬一因我惹出禍事,豈非又讓師姑為難?   念及於此,當下道:「我等修真,自當淡泊如雲,揮灑如風,那個與你爭一長短?」說完,右袖一拂,甚是瀟灑的徑直坐於壇上左側大位。須知他素來不昧本性,瀟灑磊落亦慣,故而也不覺畏戰羞恥。   王少虛見他服軟,也不乘勝,當下向峨嵋佛宗問道:「貴派大悲神尼來否?」話音落處,即有一比丘尼從峨嵋佛宗裡緩緩飛起,剛升至一丈,渾身便發出淡淡的金光佛暈。隨著山風,浮浪沉迭的向太極大壇飄去。嬌嫩的臉上,神色安詳,面透慈和,在金光溢彩中,顯得恍如大士臨凡,慈被蒼生。其美之聖潔,教一些初來乍到,功行淺薄的修真後輩,也是目瞪口呆,垂涎欲滴。   待她穩穩的飄落至壇上右側大椅,王少虛嘿笑道:「神尼功力日深,貧道不及。」大悲神尼冷然回道:「毋庸虛言——」說完,逕自手捻佛珠,閉目誦經。   王少虛頗覺無趣,可是這大悲非比大閒,不是可以輕惹,當下按耐,『嘿嘿』自嘲了數聲,向全谷修真說道:「諸位,今屆修真大會,正輪貧道主持,只因敝派路途萬遙,倘若諸位前去,必是勞累不少,故此選在終南大閒道友處召開。而大閒道友,亦是客氣,這大會的場址,竟是這般風光秀麗,景色獨佳,我心實足堪慰。在此,貧道為大閒真人的慷慨而感謝。」說完,向大閒打了一稽首。   大閒忙急回禮。   王少虛繼而又道:「諸位,想那升天之路就此關閉,我等修真人實已了無生趣。是歸隱山林,還是老死深山?這些未來的情景,想來諸位,也都深思熟慮過。   常言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不瞞諸位,貧道也曾思量過。只是深山多年,日觀風雨,夜察星象,那裡會有所妙悟。但是本宗弟子,在外帶回的訊息,卻讓貧道頓開茅塞,那就是修真人必須拋下仙真的架子,行俠江湖,走遍天下。讓眾多弟子,享受下外界的生活情趣,豈不妙哉?「此話一說,除了符菉弟子,底下眾多修真,俱自嘩然,一時間議論紛紛,嘈雜不已。須知,修真本該出紅塵,離俗世,可是王少虛,卻要他們重歸塵世,怎不驚訝?   大閒聽他大發獗詞,又是忍不住道:「王真人,這是修真大會,不是你的傳道大會,請你自重!」王少虛對適才大閒的訕笑,尚有芥蒂,眼下瞧此良機,當下傲然一笑,譏刺道:「貴派就是由於道友的墨守成規,不知變通,以至是下坡不斷。相信貴派在令師姑歸天後,作鳥獸散之日,也將不遠。」大閒聞言,頓時勃然:「王真人說貧道亦可,你主持大會也可,怎的扯到本派師姑頭上?當真胡言亂語!」他對本派的師姑委實尊敬萬分,怎能教外人詆毀。   蕭楓聽到這裡,已是滿頭霧水,不由問道:「魏先生,貴派有個師姑?」「是啊,敝派師姑天仙化人,神功蓋世,比之那女媧娘娘,都不遑多讓。」魏重岳既是驕傲,又是仰慕的說道。   聽他這般說法,又見他這般神情,蕭楓不禁失笑,尋思:既是你師姑,想必年歲甚大,說她神功蓋世,倒亦沒錯,怎又牽出個天仙化人?這等『盲目崇拜』的想法,原是在修真界亦有。思至此,又問道:「既是如此,那貴派師姑今日為何不在此處押陣?反而讓那王少虛在此肆無忌憚。」   魏重岳道:「倘若有師姑在此,那裡輪得王少虛猖獗。公子你看……」說到這,魏重岳指了指大壇上的座椅,繼而道:「壇上有三張座椅,若是有哪派尊長,可以坐上,便也代表哪派在修真界內,至高無上的地位。而這修真大會便也由這三人輪流主持,共同評判。只是此次大會,恰值符菉系主持,是以才容他在上胡言亂語。」   蕭楓恍然道:「哦,原是如此,我以為是眾人見他厲害,故而才不敢犯他虎鬚。」   魏重岳道:「說他厲害倒亦沒錯,公子你再看,時下三張座椅,上坐的是,峨嵋佛宗的大悲神尼,敝派掌教大閒真人以及這個滿口胡言的王少虛,從這便可看出三人在修真界內的地位,實是無人望其項背,同時也代表了他們的實力,是修真界內的前三位。不過往實裡講,大閒師兄實乃僅有第四的排名,而第一,那就非敝派師姑莫屬了。」   蕭楓訝疑:「既然排名已明,那麼這大會召開的宗旨又是什麼?」   魏重岳道:「修真大會的召開,一,就是讓眾人可以有個挑戰前三甲的機會,以此來測量下自己的實力;二,就是為了決出修真界的十大執法,讓他們可以在下屆修真大會召開的二十年內,排憂解難,懲奸罰惡;三,則是為修真界下二十年的行事方式定個準則,劃個規範或是制定個共同目標。」   蕭楓先是一愕,隨即失笑:「你們這修真大會,倒是和華夏的政權黨代會,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魏重岳「呵呵」道:「是啊!這就是道之法則,無處不在,天下萬物,皆要遵行。」說完後,與蕭楓二人相視而笑。   斯時,王少虛對於大閒的勃然,僅是曬然一笑,並不與他爭執,繼續在壇上說道:「倘若把修真界比之於一人,那麼我等各門各派便是那髮膚血肉,四肢身軀,前輩們是身軀,那麼這後代弟子,自然是供養人體的血液。貧道考慮了多年,認為若是要修真界繁榮興盛,即便這後續的血液不能少,但是四肢身軀,卻更不能少。故而,貧道趁此大會,請來各教的同道好友,一起參與這次盛會。」此話一說,底下眾人當即東顧西望,尋找那所謂的各教同道。   王少虛在壇上見得眾人這般反應,先是微微一笑,隨即大喝一聲:「無風道友,還不現身?」隨著王少虛的話音落下,從符菉系駐地的背後山崖上,先是騰起一片白色祥雲,宛如一幕輕紗,遮掩山頂;繼而輕攏慢湧,結成了一個恍似用漢白玉雕砌而成的宮闕牌坊,從崖上緩緩落下。隱然間,瞧得雲中有三人,宛如天仙下凡,引人飛昇。   左首邊是一年輕僧人,身著一襲月白色的僧袍,身材修偉,容顏俊美,神色間更是藹祥和悅;右首邊也是一少年,身著玄色半身甲冑,勒緊的鑲紫鏤龍、武曲腰帶,使得整個人,看來肩闊腰細,英偉不凡;而中間哪人,卻長得失望之極,雖然方頭大耳,可面相平庸,膚色黝黑,就似個鄉農一般,毫不起眼。   三人隨著宮闕狀的祥雲,徐徐降落於太極大壇,其威駭人,其勢迫人,剛一著地即雲收霧散,顯出三人全部身形。   大閒和大悲,初見三人在雲中時,即已離坐而起,退離王少虛數丈之遠。待得三人落地後,大閒怒聲喝道:「王少虛,你這算什麼意思?怎麼喚來魔教妖人參與盛會?」聽得大閒這般說法,除了符菉系眾人外,其餘各派弟子,俱是霍地站起,各自手握兵刃,或是暗捏法寶,神色間更是一副大戰即發的緊張模樣。   蕭楓見了,不由訝疑,向魏重岳問道:「先生,那王少虛不是道門領袖麼?怎的會和魔教勾結?」   魏重岳苦笑道:「魏某也不知曉,這王少虛,雖說平時,寡廉鮮恥,貪財克剝,可他堂堂一道系之領袖,竟而會不知廉恥的投了魔教,當真教人匪夷所思。」   王少虛對於各派的反應,毫無所動,淡笑自若道:「大閒道友,何必生怒?想我正派,與無風道友的神教,實已爭鬥千年,雙方先不說各自的傷亡損失,單是每次出行或是遊歷,都要擔憂對方的暗襲或是明圍。就為了爭個修行方式的對與錯,爭個各自宗教道義的正與邪,雙方血肉撕殺,上千年之久。你覺得這樣下去,很有意思嗎?反正,貧道是覺得無聊之極,乏味透頂。」   大悲神尼聽得王少虛在壇上大發謬論,不禁嗔怒道:「那你想如何?難道讓我們都向魔教妖人屈膝伏首,哀乞饒命?」   那魔教三人中的年輕僧人說道:「佛曰,不可嗔,不可癡,神尼怎的輕易犯戒?貧僧等,說過要神尼屈膝伏首,哀乞饒命?」說到這,那僧人甚有風度的面浮微笑,又說道:「其實王真人的想法,與敝教無風教主的想法,大致相同。只須貴我雙方,精誠團結,又有何事,是我們辦不成的呢?」這人說話,抑揚頓挫,韻律優美,再襯上那俊美無雙的面顏,當真是迷煞壇下眾多女修真。   「哼——」大悲神尼冷哼一聲,亦不去理他,逕直朝王少虛問道:「王真人,看來你是想緊跟魔教嘍?」那僧人見大悲對己不瞅不睬,倒亦並不著惱,僅是面含微笑的望著大悲的一舉一動,狀甚淡然。   王少虛聽得大悲責問,仍是不鹹不淡的解釋道。「不是緊跟,是聯合,是聯合我們所有的力量,幹一番大事業。貧道亦是想克紹先賢,興我正派。」大悲見他依舊嘴硬,心想:其言初聽,頗有道理,但細辨下,實乃修真界裡的掩耳盜鈴。當下道:「好。你想克紹先賢,貧尼卻不想,貧尼只想激濁揚清,還我朗朗。既是道不同,那便不相為謀,請……」說到這,大悲神尼右手一擺,意示送客。   「哈哈——,神尼脾性,果真是不同凡響,只是你不要不自量力,既然我們今天來了,那就不會不辭而別。我可不愛虛假。」那面相平庸的魔教之人,忽而目中精光四射,聲若洪鐘的說道。   大閒在旁,陡聽魔教之人的猖狂言語,不由朝著那面相平庸之人怒喝道:「那你們就等著葬身吧!無風自動教主。」   魔教教主無風自動瞧著大閒鬚眉飛舞,知他已是怒極,可仍是淡然道。「哦?大閒道友不近人情的想不教而誅?我可不懼你,也不愛虛假!」   「夠了,無風自動,不要老是把你的口頭禪『不愛虛假』這四字,掛在嘴上了。誰不知道你這人,最是虛假,最是偽善。」大悲神尼冷聲說道。   「哈哈——本座為人、不飲盜泉,不欺暗室;行事更是不徇私情,不偏不倚;你又怎的說我虛假?想我不辭辛勞,不畏艱辛,不遠萬里,到此觀摩修真大會;此情此義,你不但不不亦樂乎,竟而不辨真偽的胡說一氣,我當真是不敢苟同,我可不愛虛假。」無風自動甚是傲然的說道。   聽著魔教教主,無風自動一連串的『不』字,蕭楓著實忍俊不禁的失笑出聲。   幸好當時笑聲眾多,故而也不突兀。只是,一時間,眾人俱為魔教教主無風自動的口語,感到興趣大增。   魏重岳歎聲道:「沒想到無風自動時下的口語,竟已練得這般厲害,昔日不過是兩句話帶個『不』字,可如今,唉……」聽他似很瞭解無風自動的為人,蕭楓不禁甚感好奇的問道:「哦,莫非這魔教教主,一輩子俱是這般說話?」   魏重岳望了望壇上的無風自動,說道:「是啊,此人也不知為何,就是喜歡說不字成語,而且每句話的最後收尾處,又最喜歡說『不愛虛假』這四字,真是搞不懂?有時他的敵人不是被他的力量所弒,而是禁受不住他的『不』字轟炸,逕自逃之夭夭。」聽到這,蕭楓更是好笑,說道:「沒想到這世上竟還會有這種怪人怪癖,真是大開眼界啊!今此大會蕭某不虛了。」說完後,又是一陣大笑。   魏重岳道:「蕭公子,我也沒料到此次大會,竟會弄出這般場面,待下你可趁著混戰之時,逕自離去便是,不要介入我們這正邪之戰了!」蕭楓不悅道:「魏先生,你這將置我於何地!若我照你的說法做了,與那小人行徑,有何不同?」「可是——」「不用可是,我意已決,決不更改。」蕭楓揮手制止他的勸說,繼而斬釘截鐵的表示了自己的立場。   魏重岳見無法說動蕭楓,只得歎氣息言,可他轉念又忖:蕭公子的實力,直追師姑,有他在此,我方倒亦勝算大增。只是他貴胄出身,生平前呼後擁,何曾有過生死殊搏,想來爭鬥經驗必少,待下我可得看他緊點,不然萬一失手,豈非教我悔之終身。   這時,大壇上的五人,已然說僵。   王少虛掩耳盜鈴的要正邪聯合,道魔一統。   大閒和大悲卻是要王少虛繩愆糾謬,幡然改圖,不要再數典忘祖,倒行逆施。   如此一來,雙方意氣相爭下,遂決定各比十場,哪方獲勝,便由哪方作主。   這方法卻也公平,在修真界內本就是以力量說話,既是說之不通,自然只能訴之武力。   蕭楓瞧到這裡,當真是興奮不已,自黑洞裂空,又元神轉世,雖說在武聖節上有一爭鬥,卻是小打小鬧,實不過癮。人便是如此,紛爭多了,他自厭煩,紛爭少了,他又戀眷。想蕭楓一生,討伐女真,麾戰歐洲,冰峰灑血,崖山破虛,實是堪稱戎馬一生,搏戰終年。在此和平歲月,憑他的絕世境界,委實尋不出三招之敵,故而他也是鬱悶萬分,愁苦不已。   想到眼下既有爭鬥,先不說,何方會勝,單是能瞧見當今修真者的秘傳絕技,或是不世法寶,就讓蕭楓興致昂然;何況,不定自己也有出手的機會,而且這出手的動機,亦稱得上是正正當當,為師門效力,自是義不容辭。思量及此,蕭楓是喜氣洋洋,猶如過節一般。   魏重岳見到蕭楓的神情,不由暗歎:這蕭公子果是貴胄出身,不知世道艱險,時下已是生死互博,而且干係到正道存亡,他竟能笑得出來,倒亦不得不讓我佩服之極。 ∼第三章紫金缽盂∼     由於魔教是同盟,以王少虛的盤剝性格,自然不會讓他們佔得多大便宜,故而這第一陣便是魔教的哪個年輕僧人出戰。大閒和大悲互視一眼,隨即派出了九華大輪廟的主持方丈弘一法師。   是故,其時壇上,除了兩個僧人以外,其餘人等相繼返回陣營。   這九華山乃是當日地藏菩薩的道場,地藏菩薩的一生宏願,便是渡盡世人,是以他從不返回佛界,一直待在地府冥界,度化冤魂。可是冥界陰氣肆虐,戾流縱橫,倘若不現神通法相,時日一長,亦要被其毒腐。故而地藏菩薩從不像其他菩薩那般,常常以天相顯身,而是數千年如一日的俱以法相現世。   因此,這地藏嫡傳的九華大輪廟,它的鎮寺絕技,便是地藏菩薩的『二相一心大法』。其法以煉心化相為主,臻至大乘者,不但心性堅忍剛毅,不懼一切精神攻擊,而且法相威嚴,內外清澈,實是降魔大法裡的絕頂心訣。   大悲和大閒曉得這名列魔教左使的僧人出身密宗,最擅精神攻擊,是以派出弘一法師,讓他以盾防矛,互相生剋,說來倒亦是極佳的主意,只是不知這老天爺,會否如他們所願。   ru魔教僧人佇立大壇正南,微風輕輕,吹拂起他的月白僧袍,純潔無垢,衣飄如雲,再看他那優雅氣質,俊美容顏,顯得更是飄飄欲仙,猶如佛子臨塵,那裡瞧得出他是魔教的頂級人物。   他朝著站在對面的弘一法師施禮說道:「小僧桑珠元音,請長老指點!」時下眾多正道前輩,也是初次聽聞這魔教左使的法名,稱作桑珠元音。   弘一見他禮數周到,心想自己亦不能失禮,當即合什說道:「老衲弘一,請左使賜教!」可話音未落,陡覺一股渾大無匹的無形力量,已然奔湧襲至而來。他在上壇前,心知魔教行事,素來詭異,故而早已功運全身,眼下既被突襲,自然立生反應。當下隨勁而飄,如乘風飛御,直升虛空。   桑珠元音既已偷襲,自不會就此一招。只見他口中唸唸有詞,右手向天揮出一物,色作紫金。隨即整個人一分二,二化四,四變八,八衍十六,驟然在弘一的身側,出現了十六個桑珠元音。其形是八男八女,男的是猙獰恐怖,醜陋兇惡,狀極憤怒;女的卻是平和端莊,各異其姿,狀極癡迷。同時從那紫金事物中飄裊檀香,浮響梵音。   弘一不問不聞,逕自雙手合十,盤膝坐於虛空,身顯堇色光暈,其身遭四側,更是火焰吞吐,交織成網,甚顯莊嚴恢穆。   大悲與大閒瞧見桑珠元音這般景象,不禁失聲驚呼:「他,他的本尊,竟是歡喜大自在,這可如何是好?」   在密宗修煉中,因是身、口、意三密修煉,是以每個密宗弟子,除了有上師傳授諸般神通之外,尚在自己心中默想一佛,此佛即稱為本尊。當修煉人功德一到,即可身化本尊,立地成佛,故而這密宗的修煉,實乃佛門中,唯一的速成修法。   可是這歡喜大自在佛不僅是佛門中的護法金剛佛,更且是人類所有慾望的化身,同時也是考驗所有佛門弟子的一道心坎。故此有些大德高僧,都不敢想像自己心中的本尊,便是歡喜大自在。而只敢默想大日如來,或是彌勒如來,再或就是蓮花大士。可桑珠元音的本尊,竟是佛門心坎,歡喜大自在佛,再合上他本身就擅長的精神攻擊,這累加的威力豈非倍增。   一時間,大閒和大悲已沒有初派弘一上場時的那種輕鬆感覺,只望弘一能消耗桑珠元音的實力,並且可以無恙的退回,那就皆大歡喜了。   斯時,月色皎潔,長空如洗,在這銀光璀璨的下首,卻是梵音漸靡,檀香催情。桑珠元音的十六個幻像,分為四面八方,在弘一的八卦方位上盡情歡娛,暢遊慾海。男的或憤怒或端坐,女的是或癡迷或放浪,其相抱交媾的諸般妙像,也是各有不同,伏臥、推拉、雙抱、後沖……   這等荒誕不經的場面,委實震撼住了在場的每一個正道修真。即便桑珠元音的精神攻擊,俱是朝著弘一而發,可是那催情激欲的糜爛場面,卻亦引發了壇下一陣騷動。有些功力淺薄,或是心性修煉不堅之人,更是搖搖欲倒,渾渾噩噩,其神不守舍的醺醺之意,大有一衝而上,肆意狂淫的臆想。   大悲和大閒見勢不妙,急忙命各派掌門,看護好各自的弟子,省得猝不及防下,丟了正道的顏面。   符系的弟子,時下就現出了原形。他們在王少虛的帶領下,重蹈俗世,再歷紅塵,實已迷醉在大千奇幻之中,那裡還有修道人,山崩地裂,面不改色的絕強心志。不過符菉系精擅道符攻擊,而在道符上,卻亦要付上他們本身的精神力,故此符菉系弟子的精神修養,也是較為出色的,這才不致於釀成大亂。   但有些心猿意馬的弟子已是互相摟抱,撕扯衣衫。王少虛素來愛面,見及己方弟子與大悲和大閒的那方相比,醜態百出,不堪之極,不禁心下恚怒。當即向作壁上觀的魔教教主怫然道:「無風教主,你怎不出手護我門下弟子?難道貧道丟臉,你很樂意?」   無風自動能夠瞧見夜郎自大的正道人物這般醜態百現,心下實是樂不可支,怎會出手相救。是以微笑道:「王真人說話真是不知所云,我出手,你不覺得不合時宜麼?其實,這些不學無術,不可救藥的弟子,你也不需不遺餘力的去護持他們,這些人死不足惜,不值一錢,何必不惜工本,是不?我可不愛虛假。」   王少虛聽完這話,直欲撞牆,就此瞭解自己的一切。沒想到自己為了他們魔教的裂土封疆大業,拋棄了自己在正道中一貫的領袖之位,而時下教他們做些小事,竟是得來這等回應,怎不讓他憤恨無比,悔不當初。不過他心下,也在訝疑,先不說佛門修真,怎麼大閒那方的外丹修煉者,眼下也是篤篤悠悠,一副悠閒模樣。   他們擅長煉丹,精於製藥,可是本身的功力,卻是各門各派中最為低淺,眼下本門都是出盡洋相,他們卻雅然閒怡,莫非是桑珠元音,故意針對本門?想到這,又加瞧見無風自動那軒軒自得的神情,他更是暗惱心頭,怒火填胸。其實他不知道,金丹系外丹宗的門人,實是托了蕭楓的福分,方才逃了這一尷尬的劫難。   原來蕭楓一見桑珠元音裂出本尊法相,便已情知不妙,他雖對中土修真不甚寥寥,可是對密宗修持,昔日因拜咯巴所賜,倒是懂得頗多,故而在瞧見本方之人似有騷動跡象發生,即已破裂次元,另創空間。   把這些本方修真已然像當日的夢瑤一般,禁錮在了他的自創世界之中。而最為奇妙的就是,這次元的結界,把一切有害的信息,全都過濾在外,可是影像卻是依舊不變,當真稱得上是神跡。   這時的桑珠元音著實鬱悶萬分,任他是如何的妙相盡呈,挑逗引誘,就是奈何不了弘一。只見他雙眼微閉,嘴角上揚,僧袍下垂而自然,雙手輕輕的結著佛門大輪印。那種靜謐與慈和,就似要告訴世人,回頭是岸,眾生自樂。   桑珠元音可不想無功而返,想他在魔教中,是何等的地位,焉能留此敗筆。當下幻像突衍,景象陡變,但見那八個男身佛像,忽而恍如地獄之神,一改原先的溫柔極欲,頓時把適才還在身下嬌吟婉啼,刻意承歡的女子,肆意蹂躪,殘忍踐踏。   有的猛踩腳下,有的盡情錘打,有的狂撕狠裂,有的已是腰掛人頭……一時間,歡喜大自在佛的那種大無畏憤怒的氣概,那種兇猛的力量和摧破的手段,那種戰勝魔障而從內心發出的喜悅,那種把異教徒俘擄到手而興奮不已的諸般景像,俱被桑珠元音,表現的淋漓盡致,恍如重現。   此刻的弘一,額上不由微涔冷汗,垂披虛空的袍袖,也是瑟瑟抖動,宛似禁受著無盡的內心煎熬。   大悲和大閒不禁臉色陡變,互視一眼後,俱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擔憂。   心下俱自在想:本道此次對決,即便頂尖高手,少於對方,可憑著我方眾多的高手,想來累也能累死他們。誰知這所謂的魔教左使竟是這等厲害,須臾間即教弘一現出疲相,無法抵擋。而最可怕的就是,弘一不但沒能消磨掉對方的功力,只恐還要陷入桑珠元音所製造出來的無邊幻境之中,從此受那欲境荼毒,永不超生之苦。   思量至此,二人俱是愁鎖眉頭,焦急萬分,恨不得上場,以身替代。   王少虛見到己方大佔上風,心中的得意,又是重竄胸懷,當即笑道:「無風教主,貴教的左使桑珠元音,當真是神絕若虛!瞧著他的模樣,誰會想到竟有偌大本事,輕而易舉的就可擊敗佛門四宗,九華大輪廟的主持方丈,弘一老禿驢。教主有此高手相助,也是教主的福分。」   說完後,尚且『呵呵』的笑了數聲,頗為自己一番齒牙余論般的恭維,感到自得怡然。心想,反正這也化不了貧道什麼代價,讓你個豬頭,高興下便是。   焉知,魔教教主無風自動,聽了他這番奉迎後,非但沒有喜形於色,反而是微蹙雙眉,沉聲道:「教他不露鋒芒,他偏不折不扣,教他不愛虛假,他非不擇手段,我不置褒貶,不予置評,我可不愛虛假。」語聲甫畢,逕自雙手環抱,置於胸前,在那閉目養神了起來。   王少虛那個氣啊!想他平生,何時遭逢這等冷遇,倘若不是為了日後裂土封疆的光耀,早就一個霹靂火雷,打了過去。把這平庸的豬頭,變成個紅燒。   就在弘一危若旦卵之刻,亦不知是他的福至心靈,還是地藏菩薩的顯靈所至,在佛心中流淌過了這麼一段地藏經文,「生佛無別,同一真如,妄心無體,妄境不實,心境互依,似有實無。」這段經文,正是九華大輪廟鎮派神功,『二相一心大法』的最高心訣。   這『二相一心大法』,弘一是刻苦鑽研了數十年,一直達不到『離相寂滅』的最高層次。時下被桑珠元音的歡喜幻境這麼一逼,竟而教弘一成就般若,初窺佛境。   如此一來,只見弘一臉顯異彩,流光紛溢;身軀週遭,更是煥發數丈金光,光影裡,仍有無數的梵文佛識,游離不定,讓時下眾人感受著一種沉穩靜悅的舒爽感覺。好似滿身的罪孽,也隨著弘一的到來,得到了洗滌。   大悲與大閒,瞧見有此轉機,不禁相視而笑,為道友的驟然穎悟,實感欣悅。而最重要的便是弘一,經此一來,不但功境大增,而且還能脫離掉桑珠元音的歡喜幻境,更且在己方增加了一名堪至佛境的高手,焉能不讓這二人喜上眉梢。   王少虛心中雖喜,仍故作大急的問道:「無風教主,這該如何是好?」他想看下無風自動的糗相。   誰知,無風自動不溫不火,微啟雙眼,緩聲道:「不必擔心,不必掛懷,他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有得他們不寒而慄之時。我可不愛虛假。」說完,重又閉目養神了起來。   王少虛見他篤悠,不禁氣惱,心想:反正桑珠元音是他的人,死了就死了,輸了就輸了,干貧道何事?心念及此,當下凝神觀戰。   弘一的驟發抗力,甚至是大有返擊而回的趨勢。桑珠元音是首先感覺到的,心中的不妙感受,促使他祭出了師門密寶,同時也是當年密宗老祖,蓮華大士留在藏土的三件佛寶之一『紫金缽盂』。   這宗密寶,是桑珠元音從師門潛逃時攜帶而出,用以威懾師門追捕。密寶外形雖不怎樣,僅是一缽盂,且無鏤紋,又無光澤,通體黝黑,微微泛紫;可它的製成者,卻是六界中鼎鼎大名的大日如來,亦就是密宗的最高神毗盧遮那佛。它的功用,便是可以把六界中的任何鬼、仙、妖、或是魔禁錮在缽盂的須彌世界中,讓他們經受佛炎的炙烤。除非持缽人,把他們放出,不然將永世沉淪。   當時,由於蓮華大士受藏王的邀請,至藏土除妖降魔,毗盧遮那佛為了顯示佛門的神通廣大,為了宣揚佛門的宏義妙理,是而把這件『紫金缽盂』賜予蓮華大士所用,直至蓮華大士肉體成佛,方才把這件神通奧妙的佛寶遺留在了藏土。   本來桑珠元音是不打算輕易使用,一來,佛寶威力太過巨大;二來,他也不想讓師門中人曉得自己仗著這件佛寶,四處行虐;三來,就是這件法寶的威力,他還不能盡數使出。只因配合這法寶所用的印式心訣,『毗盧遮那印』他是半招亦不會,不然的話,那裡輪得到無風自動坐那魔教教主。   可眼下弘一忽然功境大增,在幻境的對抗中,竟大有反制的趨勢,倘若自己心軟,豈非自我倒霉。   當下亦不顧及什麼了,但見那『紫金缽盂』在虛空中劃過了一條細細的拋物線,那線紫得明亮,耀著金光,如同沸騰的火山溶液一下拋濺上去。須臾,又如紫金驕陽,在昏黑色虛空中迸射出了萬道紫毫,然後直直的擊射而出,砸向了在虛空中盤膝騰浮的弘一法師。   這『紫金缽盂』乃是佛門的頂級寶物,即便桑珠元音不能發揮出十足的力量,可亦不是初窺佛境的弘一能夠抵擋。   弘一見及紫光臨近,剛想用『離相寂滅』的佛境能量,以作抗衡,可是『紫金缽盂』本就脫胎於佛祖,炙煉於佛炎,是在佛唱吟誦,佛光普照中精冶成物。故而它對於佛力,是置若罔聞,毫無所懼。『呼』的一聲,就撕裂了弘一的大迦葉佛罩,繼而又是狠狠的把弘一砸擊落地。   時下眾人,見此異變,俱是驚呼出聲。縱然是符菉系弟子,也是驚駭莫名,誰會料到魔教左使,桑珠元音竟會有這般威力巨大的法寶。   桑珠元音卻是心下遺憾,只因適才的一擊,至多發揮出了『紫金缽盂』的一成威力,那就是砸擊,倘若自己身懷『毗盧遮那印』,能夠發揮出法寶的全部威力,那麼眼下這些人,當真是生殺予奪,隨心所欲。即便是無風自動,也將跪泣討饒。   大悲和大閒不待弘一完全落地,已然一起縱身而出,雙雙把弘一扶將起來,攙回本陣。   這時,無風自動忽而『哈哈』大笑道:「我們雙方,是不打不相識,足足斗了不下千年,難道你們非要不依不饒的不自量力不成?你們看,就是因為你們的不可救藥,不辨好壞,害得弘一法師不省人事了吧!倘若你們,能不持原先的立場,我也將不咎既往的不弒一人,這不蠻好,省得搞出不可收拾的局面,你們亦不得人心,而我也落得個不教而誅的罪名。是不?我可不愛虛假。」   大閒本就懊惱,聽他累牘謬論,頓時氣往上衝,怒喝道:「放你的狗屁,什麼不省人事!弘一道友只是有些微傷而已!」   無風自動被他所罵,卻是毫不生氣,淡笑道:「反正是不幸了!是不?我可不愛虛假。」   瞧著他那淡笑,直覺這傢伙定是在幸災樂禍,再加又聽了那麼多的『不』字,大閒的心旌委實搖動不已,當下也不與大悲繼續商量,逕自沉聲道:「貧道來領教下魔教左使的實力。」他有件重陽祖師昔日所留的護身法寶『七星道袍』,他相信就憑這件道袍,定能避過桑珠元音的『紫金缽盂』的砸擊。   蕭楓陡見異變,也是倉猝不及,只因他一直維持著異界次元,是以也抽不出手來救援弘一,當下甚感內疚。不過他對於那件佛光大作的『紫金缽盂』倒是頗有興趣。尋思:這麼件威力奇大的佛門法寶落在魔教手中,倒是可惜了,待下尋個機會,奪過來再說。 ∼第四章摩尼七星∼     王少虛聽得大閒要上場,心下不禁訝疑:才鬥了一場而已,怎的作為一派領袖的大閒就要出場?莫非他的後台來了?想到這,立時心驚膽戰的四下打量,生怕那功高絕世,厲害無比的全真祖師姑,眼下即已在側。   要知道,他昔日和全真派的祖師姑,不知切磋了多少場,可每次的結果,均是慘不忍睹,不堪回首。若非全真派有這祖師姑在後撐腰,那裡輪得到大閒在自己面前『唧唧歪歪』的。   王少虛此次背棄正道,聯合魔教,一來是為了裂土封疆的榮耀,二來,也隱隱的頗想借無風自動的力量,擒住那猶如天仙下凡似的全真祖師姑,可以讓自己一嘗夙願。   須知,他雖說一敗再敗於全真祖師姑之手,可每當瞧見她那絕代風華,超俗仙姿,就忍不住的凡心大動,甚想親近。   他內心的想法就是,自己即便再是如何的在正道中地位顯赫,可總比不上全真師姑的威儀隱然,有得永遠不及,不如反其道而行,借魔教的助力,在華夏西北裂土封疆,成就不世功業;常言道,美女配英雄,英雄愛美女。想信到時,縱然是魔教師老無功,她亦會投懷送抱的來尋自己。   就在王少虛浮想聯翩之際,無風自動喚下了桑珠元音,命那身穿甲冑的少年,上場與大閒比試。桑珠元音下場後,逕自盤坐一旁,修養氣息。   那『紫金缽盂』可不是隨便用的,它需要持缽人有著渾厚若海的神識,以及靈力,不然,即便是佛門缽盂不會反噬主人,可你亦絕對驅之不動。故而,桑珠元音適才的那一擊實是耗力不少,無風自動也正是有鑒於此,才會讓甲冑少年替換下桑珠元音。   大閒見得對方換人,不由惱怒,本想嚷道不許換,但轉念忖想,桑珠元音已然鬥過一場,縱然自己待下勝了,只怕也是勝之不武。惟有先解決了這個烏龜小子,再堂堂正正的喚他出來,這樣的話,方不丟了全真派的顏面。思量及此,當下凝神卓立,功運全身。   他心知魔教詭詐,適才的弘一就已是前車之鑒,自己可不能重蹈覆轍。故此,時下的大閒已然在默念道術法訣,就等對方拾掇停當,他便猛烈攻擊。大閒可不是個食古不化之人。   魔教少年到得壇上,望了望大閒,嘴角微撇,意甚輕蔑,粗聲粗氣的道:「牛鼻子,你可得盡力些,等下,別讓俺覺得不爽!」說罷,尚且舞了舞雙拳,頗有把大閒視作拳靶的意味。   大閒一聽這話,心下既樂又惱,尋思:原來是個欠架打的粗人,說話忒是無禮。你小子當貧道是什麼人?竟喚貧道要盡力些。又想,也罷,既然是你,強烈邀請,那麼待下有得小子你哭的時候!思至此,不禁心下「嘿嘿」,頗為得意。   當下眉開顏笑的問道:「你……準備好了?」   魔教少年大嚷一聲:「不曾!——」說完,即見他週身開始冒出紫黝黝的光芒,武曲腰帶上的哪條鑲紫黑龍,也似活了一般,在紫芒裡張牙舞爪,呲牙咧嘴。   還未待大閒瞧清楚,他到底想幹嗎?即見那魔教少年,右手甚是詭異的向大閒一伸,竟而『呼嗤』一下,整只右手,在紫芒裡煥發出刺眼的白光,突如一顆天外飛星,向大閒激射而來。   大閒驚喊道:「你……?」他是想,魔教之人還真是詭詐,看似個渾小子,原來亦會偷施暗襲,難道說,從魔教出來的,這些都是本能。   但那脫身飛出的右手,來勢何等猛烈,挾著週遭的熾烈空氣,恍如火燒一般。大閒當即嚥下了後半句話。不遑多疑,隨即把已經預備好多時的掌心雷,連連發出。   一時間,只見光雷呼嘯,宛似鵝卵,急雜交織的向那只離身飛出的恐怖右手,猛撲過去。誰知那離身右手,竟是循著鑽勁在急旋奔來,更且譎怪的就是,肉眼尚能看得出它破空的情形。   只見它撕裂開前方的渾黑虛空,排起的氣浪,向後疾移,在激烈的摩擦中,煥出了熾眼的光耀,五彩繽紛,奇彩瑞麗。掌心雷的阻擊,絲毫減少不了它的片刻洶洶,相反還增加了它的能量積蓄。   彩光的照耀下,眾人方才看清了這只事物,原來並非什麼右手,而是一隻珠光熾熾,上綴寶石,做工精美的異質手套。   手套的前端,像似骷髏的手指,尖利而鋒銳,背後的手袖長約一尺,呈大片的龍鱗狀,在虛空中,散發出了攝人的寒氣。那等威霸的氣勢,教底下人看了,俱是止不住的倒吸冷氣,特別是全真門人,均是瞪大雙眼,心憂如焚。   大閒見及情形不妙,即忙騰身而起,向後疾退,雙手連環的向下虛抓又揮出。一塊塊大若拳狀的土石,被他抓起,又向那手套激射。抓起時,是黝黑的土石,但拋出時,卻是亮若螢光的流星。   這一手道術,正是全真『五行神書』上的『流星石』。尋常的全真弟子,能夠發出五六塊,即已是天資不凡的人物。眼下瞧見大閒,竟是疾如雨點般的砸出。   場下的一眾全真弟子,頓時歡聲雷動,大聲叫好,為掌教的神威大發,感到心悅神怡。蕭楓是激大雙眼,瞧得舒暢,想他當年在汴梁城下的蒙古軍營裡,蒙恩師丘真人大德,破關傳授《五行神書》,可是時辰急促,即便他再是如何的天資聰穎,那全真派至高的道術精華,焉是半天就能全盤掌握。   故而,在他未來的戰場肆殺中,道術的運用,委實少之又少。基本都是以『太陰劍罡』和『毗盧遮那印』來應付強敵。眼下有此良機,能夠觀摩本門最高道術的應化變衍,怎不教蕭楓激動不已。   但見那無數的流星石,宛如撲火的飛蛾,奮湧疾刺的衝向那神異詭譎的七彩手套。只聽得『砰砰砰』的撞擊聲,不絕於耳。濺起的亮麗碎石,引得旁觀眾人,俱是護罩外現,惟恐人衰被傷。剎那間,底下的各派駐地,均是霞光紛呈,連綿不絕,蔚為壯觀此刻的七彩手套,便如在駭浪礁石中,無畏無懼的一葉孤舟,強撐著動力,逆風破浪般的向大閒衝去。要麼浮起沉迭,要麼游離彎轉,如同是一隻活生生的靈物。   藉著流星石的片刻阻擾,大閒趁此空隙,已然凌空倒退於太乙池上。望著呼嘯疾來的七彩手套,大閒一聲冷笑,雙手以太極衍化的原理,急速不斷的揮舞,時疾時緩,時緩時疾,那種天地間的妙奧,彷彿在他的手下盡情的演繹。   忽而,大閒身下的池水好像是受到了宇宙的引力,先是漩渦不斷,池浪滔天,繼而又是水龍騰淵,在『轟轟』的水流撞擊聲中,一條巨大的水龍,夭矯雄駿的撲向了七彩手套。   望見水龍出場,底下眾人,均是瞪大雙眼,瞧著這幕驚險場面,俱自暗忖:也不知是水龍厲害,還是手套厲害?   呼嘯疾馳的七彩手套,洶湧奔騰的水波巨龍,在它們相撞的一剎那。除了深具信心的兩個決鬥之人以外,其餘眾人,即便是一直微閉雙眼的無風自動,也是小眼極睜,望著全真道術與魔教法寶「摩尼手」即將發生的動魄一擊。   沒有巨大的響聲,沒有驚心的場面,更沒有眾人期望的一決勝負。兩相的碰撞,竟是一個平淡的收尾,先是七彩手套的猛烈鑽擊,再是水波巨龍的四下濺散。但是,任那鑽勁再是如何的激厲狂猛,可是遇到了水的陰柔,依舊是枉費功夫,惟有『鐺』然落地。   蕭楓瞧著眼前一幕,陡然憶起了道教老祖的一句話,「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道祖的這番深奧理論,他相信道宗裡的許多前輩宗師,也是隨意聽之,隨意解之。倘若不是親自去詢問道祖,那麼這理解的答案,恐怕也是眾說紛紜,各有各理。   想想自己,原本對這番話,也是解之甚粗,了之極微。可適才定格在自己腦海裡的互撞情景,卻是讓自己,深有體會,大有領悟。   至剛至大與至陰至柔間的相生相剋,相依相存。其一動與一靜,當真是動靜不已,絕無止息;動靜無端,循環往覆。無動無靜之刻,方能造化天地萬物。   須知,蕭楓一生事務繁多,坎坷不斷,除了在阿爾卑斯山中,有了四十年的靜悟時光,其餘時間,俱是奔波連連,片刻不得安寧,是故對於那些,需要靜心參悟的道之妙理,委實不曾多加揣摩。本身所具有的,也就是在崖山海戰,破碎虛空的那一刻,心領神會了些。   可他腦中的道藏丹經,卻是堆如山,廣如海,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在王宜昌的自然課上,妙悟自然之道,在這大閒與魔教少年決鬥之刻,領會到道祖的妙語深理。   這時,甲冑少年瞧了眼懸浮於太乙池上的大閒,忽而『哈哈』大笑了起來,朗聲說道:「好,好個牛鼻子,果然有些真本事!」語聲甫畢,當下右手虛引,那落地靜躺的「摩尼手」先是微泛異光,隨即呼嘯而回。   「噌——」的一聲脆響,「摩尼手」牢牢的套在了他的右手上。   甲冑少年走前數步,朝著大閒沉聲道:「牛鼻子,俺可要用真功夫了,你得用心點,記得還要用力些,省得讓俺爽不夠!」說到這,忽又很突兀的說道:「哦,俺喚龍飛,你得記住,別到時有人問起,你還不知道是誰揍了你!」   大閒聽到這番渾話,亦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心下當真是窩囊之極,直覺自己堂堂一個正派領袖,竟而被個渾人如此言語戲謔,實是衰霉透頂,無顏到了極處。當下大聲道:「小子,放馬過來便是,別老在那廢話連篇的糊弄人!」   龍飛道:「俺沒糊弄,俺師傅說過,只要有人可以擋得了」摩尼手「的凌空一擊,他就有資格,可以知道俺的姓名。」   大閒殊為不耐,覺得和個渾人這般說將下去,委實大丟自己的顏面。索性口中唸唸有詞,雙手揮引起身下的太乙池水,在週身布起了一片渾圓的水幕,在月色的照耀下,朦朦朧朧的如同初始的星河。在全真弟子的眼裡,此時的掌教,宛似仙人臨波一般的丰采飄逸。   須知,大閒因是水之體質,是以對這水系道術實是精研甚深,眼下既是凌空於太乙池上,當真是如虎添翼,如魚得水。   龍飛見他已有行動,不由怪叫一聲:「哎呦,牛鼻子挺陰的嘛!」說完,但見他身發紫光,右手舉天,一股粗若兒臂的紫色光柱,當即從「摩尼手」中射將而出,洶洶沖天,貫穿蒼穹。   須臾間,天際的黑雲被紫色的光柱,攪拌的滾動流泊,翻騰積湧,有的聚集成群,有的飄蕩不定。「摩尼手」背上的三顆蔚藍色寶石,此時也相繼射出了三縷藍芒,與紫光交織纏繞,速融一體。   蒼穹的異變,引發了天象的絮亂,陣陣的狂風,捲起地上的沙礫,變得黃濛濛的一片。四周的空氣,也好似驟冷,那昏黑的天穹,彷彿要降了下來,沉甸甸的讓眾人,直透不過氣。在此勝負即分的一刻,固然是黃沙迷眼,風暴刮目,可是場下的眾人,依舊是強睜雙眼,凝神聚視。   龍飛叱喝一聲,那道紫色的光柱,恍如是傾塌的撐天力柱,直直的向大閒,倒了下去。   威凜若此的氣勢,縱然是蕭楓,也是臉色微變。他沒想到,這魔教的少年,竟有偌大的本事,可以使出這般威力無匹的攻擊。心慌下,不由擔心的瞧著大閒,尋思:若是大閒有危險,那我定是要救的,可是不到岌岌可危之時,自己卻亦不便出手,畢竟大閒是本派掌教,倘若連個魔教少年,也應付不了,豈不讓人背後笑話。他丟臉事小,可全真丟臉事大。   魏重岳瞧見紫色光柱的劈天威勢,登時揪心不已,急忙間,竟而趨前兩步,若非蕭楓及時拖住,相信他已然衝到壇上,為大閒去擋這一擊了。   王少虛見到龍飛的傾世一擊,頓時神色突變,思緒紛亂,本道這魔教,僅有無風自動,可以與自己相提並論。怎料,先是左使桑珠元音教自己大吃一驚,眼下又是這右使的暴戾狂橫,看來,自己要謹慎些才是,莫要讓無風自動耍了自己。   時下場上眾人,恐怕惟有大閒是意定氣閒,胸有成竹。只見他週身的水霧,愈來愈是濃厚,急速滾湧中,很是突兀的化成了漫天的水球霧罩,倏忽間,又是凝聚為一個怵目驚心的冰魄寒球。只見他既凝重,又輕鬆的把那冰球,緩緩的托往上空,那種舉重若輕的凜然感覺,委實讓全真弟子有股膜拜的衝動。   冰魄寒球剛離身三丈,便聞一陣『嘎哩哩』的碎冰之聲,從虛空傳來。透明晃晃的冰球,此刻已與那挾著磅礡氣勢而來的紫色光柱,在半空相遇。光柱的威烈,冰球的厚實,在大閒的頂上蒼穹,演繹出了驚心動魄的拉鋸。   兩方之人俱是緊張的瞧著自家的出戰者,惟恐他們有甚不測。   王少虛那方還好些,畢竟這少年是魔教的右使,縱然是戰敗身亡,與自己卻亦干係不大。而且,倘若這右使一命嗚呼,還能減少些自己的威脅,日後與無風自動,商談國土邊疆時,自己亦能多些把握。畢竟再好的盟友,也要有讓人家看得上的實力,不然,豈非只能搖旗吶喊,作一嘍囉。   全真之人,那是個個揪心,人人擔憂,只因大閒雖說少了些掌教的威嚴,有時甚至會胡說八道,丟些全真的顏面,可是他的嬉皮笑臉,沒上沒下,卻是讓眾弟子感覺到溫馨與親和,這種感覺,是僅次於祖師姑的。   而他平時對後進的弟子,亦是照顧有加,關心倍至。在這些修真門派裡,全真弟子能有這麼個慈藹可親的掌教,他們是暗自慶幸,別派弟子卻是羨慕不已。   望著場上的驚險拉鋸,魏重岳擔心的向蕭楓問道:「蕭公子,你,你看誰會贏?」時下的場面,憑他的眼光,確實瞧不出誰會是最後的勝利者,可由於心中的焦急,促使他,向心目中功境絕高的蕭楓詢問答案。   未待蕭楓回答,一旁的清淨門掌門妙一道姑忽而說道:「魏師兄,你怎忒怪,蕭公子手無縛雞之力,你怎問他?」   魏重岳此時不想多加解釋,或是過於囉嗦,只是淡淡道:「妙一師妹,有些情況,你不瞭解,待下為兄會與你解釋的。」   如此一說,妙一道姑自亦不再發話,也是和魏重岳一般,瞧著蕭楓,看他會有如何說法。心忖:難道這蕭公子是個不露真相的高人?那倒要仔細的聽聽他會有什麼說法。   蕭楓揉了揉鼻子,被他們這樣看著,確實讓他渾身不適,只因眼下的僵持局面,他也是費解難猜,如何讓他說得出個所以然。當下尷尬的說道:「蕭某這刻也看不出,待下再說。」   魏重岳甚是失望的說了聲:「哦——」   而妙一道姑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待蕭楓回頭看她時,她又故作不曉的逕自打量起了壇上的決鬥。尋思:魏師兄請來的這個高人蕭公子,原來是個南郭先生,僅是一個問題,就把他給難住了,倘若問題再多點,只怕他會和南郭先生一樣,就此逃之夭夭。思量至此,不禁為魏重岳的心思單純,容易受騙,感到萬分好笑。   身在虛空的大閒,是暗自懊惱,沒想到這個魔教少年,厲害若斯,紫色光柱的強猛壓迫力,縱然自己結合了兩種至高道術的璀璨冰球,也是僅堪抵頑,不能回擊。   思忖下,不禁又想:起初還想藏拙,等與桑珠元音對峙時,才突然祭出祖師道袍,讓他嘗一下,被人驟然襲擊的滋味。可眼下的情勢,惟有提早使用,方能擊敗這少年了。   但見此刻的龍飛,雙腳已是深深的紮在土裡,直沒腿彎;身上的哪件半身甲冑,光芒大作,黑龍圍繞,鬚髮飛舞下恍如是地獄出來的魔神,猙獰可怖。   這時的他,也是暗恨心頭,暗罵道:什麼地方不好比武,非要到這有結界的地方來,害得「摩尼手」的威力只能發揮出大半,不然,早就教這牛鼻子,去見元始天尊了。   念及於此,忽覺那牛鼻子似有不對。同時,紫色光柱所遇的抗力,也是愈益頑強,大有立時撲擊而來的趨勢。急忙放眼望去,只見牛鼻子突然間震散自己的灰色道袍,露出一件光彩霞霓的黑絲道袍,上繡七顆碩大的金星,每星之間,尚用銀色的絲線,串連一起,形成了一幅北斗七星圖。   魏重岳見及,激動的喊道:「祖師法袍,祖師法袍,這下師兄沒事了!」聽到魏重岳這般肯定的喊叫,一眾全真弟子,瞬時放心不少,但那睜大的眼睛,卻是依舊瞪圓,想看看本門的這件祖師法寶究有何等神異的表現。即便蕭楓,也頗想瞧瞧師門法寶的威力。   大閒低沉的吟誦著口訣,隨著口訣的響起,道袍上的七顆金星,循著宇宙的妙奧,緩緩的運動,忽而各自疾吐出一縷光柱,與天穹間的星辰,遙相互應,須臾間,七道光柱回攏自身,湧進了大閒的身軀。   整件法袍如同灌滿了風,在奇異的耀眼光澤中,那個璀璨冰球,便似有了只無形的巨手,在後推動,急速的向龍飛迫壓過去。   龍飛本就覺得抵擋艱難,手臂發麻,此刻更是胸腔噴血,渾身瑟瑟,可由於武勇的信念,仍然讓他在顫抖中勉力頑抗。   就在這萬均之際,本當今日定無倖免,怎料那七星道袍所發出的破天光柱,由於和結界的力量,是同源共力,故而刺穿結界,使得龍飛的「摩尼手」,完全發揮了自身威力。龍飛陡覺手中先是一輕,繼而重若泰山,須臾之間不遑多想,即忙全力還擊。   兩相強烈的碰撞,只聞一記巨大的「轟」聲,便如是整個終南倒塌了一般,直至光柱消失,冰球碎裂,地面的震動,卻依舊是微震不斷。   如此駭人的場面,教一眾低階弟子,直覺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心下俱自思忖:日後,倘若我有這兩人的一半實力,就算讓我做牛做馬,那亦心甘情願。   大閒被兩件法寶的餘勁,震的如同炮彈似的直撞山崖。龍飛卻是委頓在地,狂噴鮮血,彷彿己是死了一般。   就在大閒將要撞在山崖的那一刻,陡見一道光影在空中掠過,眨眼之間,一個年輕人托著大閒意態瀟灑的踏虛而回。 ∼第五章武聖再世∼     王少虛激大雙眼,不信的望著那年輕人,心忖:倘若是我去救大閒,恐怕亦沒他這麼及時。沉吟半晌,轉念又忖:是了,多半他預先知道大閒會撞擊山崖?眼下除了這個解釋以外,那麼剩下的猜想,實在是太嚇人了。若真是如此,今日的事情,恐怕就沒那麼簡單了。   思至此,轉眼打量無風自動,瞧他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心下不禁氣惱,尋思:你個死豬頭,也太會裝了,總是故作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態,哼,看你那豬樣,貧道就恨不得生煮活剝了你。   其實王少虛又怎知道,無風自動時下的焦慮心情,比他更甚。左使桑珠元音獲勝而歸不負眾望;可右使龍飛,卻昏迷不醒,失去了戰鬥力。如此一來,雖說還有符菉系的相助,不至於即刻潰敗,但是憑王少虛的自私自利,不定會作壁上觀。倘若妖族的盟友,再延誤時辰,自己等人豈非讓正道修真,各個擊破?   蕭楓返回全真陣營,把大閒交給了欲有千言的魏重岳,阻止了他的謝意,微笑道:「魏先生,你還是先看看大閒真人怎麼樣了?」其實,蕭楓在返回的途中,已然用神視探察過大閒的經脈,曉得他無礙,方纔如此淡笑自若。不然,按著蕭楓時下的座右銘,早已衝到無風自動跟前,與他大戰個三百回合。   魏重岳得他提醒,急忙想接過大閒,怎料大閒在蕭楓的靈力疏通下,已是全然無恙,瞧見魏重岳的雙手伸來,當下嚷道:「不用,不用,肉麻死了。」語聲甫畢,隨即自行躍落地面。   魏重岳見大閒這般輕鬆自若,心中更是高興,剛想再次感謝蕭楓。   蕭楓即已說道:「魏先生,舉手之勞,若你要多禮,便是瞧不起蕭某。」   大閒笑道:「好你個蕭兄弟,果然爽快,那我們就不囉嗦了,省得被你訓斥!」   魏重岳聽師兄都這麼說,當下亦就不再多禮,先是隨著大閒『呵呵』笑了數聲,繼而擔心的問道:「師兄,蕭公子,沒想到魔教之人的實力,竟是這般厲害,我方連派兩位絕頂高手,卻是一平一負的結果,這可如何是好?」   蕭楓道:「不須擔心,不是還有個大悲神尼嗎?」   「貧尼的實力,不過與王少虛差相彷彿,可是那無風自動,應該如何對付才好?」大悲神尼見得大閒被蕭楓所救,隨即跟來探詢傷情。聽到蕭楓的話語後,當即與蕭楓解釋了起來。   蕭楓淡笑道:「你們不是還有個絕頂高手,沒出來麼?」   「誰——?」三人齊齊訝問道。   蕭楓說道:「就是這結界的創造人。」   三人一聽頓時各自歎氣,大閒說道:「蕭兄弟,你有所不知,這結界本是敝派的祖師姑所創,可她老人家時下已隱居於本派聖地。並且也有諭旨,若非是什麼人命關天的大事,就不要隨意的去煩擾。她是不想再歷這紅塵俗世了。眼下若是為了這許瑣事,去打擾她老人家,貧道委實心感不忍。」   「哦——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蕭楓又道。   這時,無風自動見他們在壇下,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說甚?忽而說道:「諸位,不要不知好歹,也不要不甘示弱,常言道,世間萬物不破不立,惟有不法常可,方能成就不世之功。是以,你們這些正道各派,實也應該不落窠臼的破一破了。惟有如此,才是諸位時下的不二法門。諸位,也是不癡不聾之人,盡可想想。我可不愛虛假。」   大閒聽他胡言亂語,不由怒道:「放屁,我們輸了嗎?誰輸誰贏,現在還不知道呢?到時,你個老小子,別跪下來求我們,才是真的。」   無風自動沉聲道:「諸位看來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既是諸位不堪造就,只想著雙方不歡而散,那本座,也就不管不顧了。哼哼,我可不愛虛假。」   大閒又道:「那個要你顧了,那個又要你管了,是你自作多情罷了。」   無風自動也不去理他,雙眼望著王少虛,意思就是說,我們魔教都出了兩人了,難道你想不勞而獲?   王少虛是聰明人,自是領會他的用意,當下朝下面的一眾弟子問道:「哪個願意下場?」   「貧道願去會會!」   王少虛循聲望去,原是靈寶派的掌門宣華道長。   王少虛嘿聲笑道:「呵呵,宣華道長能夠自願請命,本座當真欣慰。好,好啊!」   大閒與大悲見王少虛派出靈寶派的宣華道長,不禁各自沉吟,思忖這一場該是派誰出戰為好?原來這靈寶派的絕藝,便是驅屍術,其術法說它厲害亦可,說它不堪一擊亦可。   這術法攻擊的強弱,全就在於所驅的殭屍身上。倘若那具殭屍僅是尋常之人的百年屍首,那麼普通的道門弟子,也可輕而易舉的擊毀;如若那具殭屍,是千年以上的魔煞屍,只怕是天界仙人,也要雙眉大蹙,無計可施。   二人思量下,俱自想到了九華大輪廟的弘一法師。若是用大輪廟的地藏真經,來應付這些怨氣沖天的殭屍,實是易如反掌,舉手之勞。可是弘一,適才被桑珠元音的「紫金缽盂」重重的砸擊,眼下的傷勢委實不宜再次出戰。正當二人苦惱之際,五台清音寺的主持方丈,寂空大師走了過來,說道:「二位道友,也該輪到老衲出些綿力了。」   三人互相而視,隨即各自微笑,當下便決定了由寂空大師出戰宣華道長。   寂空大師飄然而起,腳踏祥雲,緩緩的落在了大壇之上。身形間絲毫不帶火氣,雙足剛一落地,便雙手合什,向宣華作了一禮,沉聲道:「道友,前方魔障重重,回頭方是極樂。老衲勸道友息了那名利心,孽戾欲,重回正道。」   宣華道長聽了寂空的一番勸戒,瘦削的臉上滿佈不屑,捻著腮下的黑鬚,譏嘲道:「寂空,你如此的嘮嘮叨叨,莫不是怕了貧道,既是如此,你盡可討饒一聲,貧道放你回去便是。」語聲甫畢,隨即朗聲大笑,狀甚歡愉。   底下的一眾靈寶派弟子,自也隨著掌門一起鼓噪吆喝。   大閒與大悲不禁暗皺雙眉,心想,這些符菉系的弟子,在王少虛的率領下,只見紅塵,不思悟道,與那些俗世混混有何不同。   寂空大師瞧宣華死不改悔,執迷不悟,亦不願與他多加饒舌。足下祥雲再現,右手托天,掌心在金芒一耀後,突現一金幢,當頭喝道:「孽障不改,老衲替佛除之。」   說完,金幢浮天,漫天放光,光影裡隱隱盤坐一金身菩薩,身披袈裟,手執如意,身旁臥蹲一隻錦毛狻猊,大耳肥碩,禿額短鬢,其狀憨掬。   宣華驚呼一聲:「文殊智利幢!」   不過他也不慢,手上金鈴「當當」搖響,須臾間,從鈴中冒出一股黑色的濃煙,滿佈半個大壇。頃刻後,黑煙匯融,聚成一個身高三丈,眼似銅鈴,渾身漆黑的甲冑殭屍。手中尚執一桿墨色長槍,槍如龍身,上綴鱗片,閃閃湛湛;槍尖之碩大,只怕也是華夏唯一,堪稱古今之最。   宣華口中唸唸有詞,甲冑殭屍腳睬七星,槍勁如風,盤盤旋旋里,長槍舞起一股颶風,當真如黑色神龍,張牙舞爪,獰厲可怖。   瞧著這般景象,大閒不禁擔憂,自語道:「沒想到宣華的殭屍,雖沒千年,卻亦臻至屍將級別,只怕寂空大師要費些功夫了。」   此刻,雙方尚未交戰,妙一道姑由於適才見到蕭楓的絕世身法,已然對他甚具信心,又加大閒的一番自語,故此信口問道:「蕭施主,你瞧這場決鬥,誰會勝呢?」   其餘之人聽得妙一的詢問,亦是頗為好奇,頓時側耳傾聽,想要曉得蕭楓會對眼下的這場龍爭虎鬥,有何說法。   蕭楓笑道:「道姑,你這般問法,當真難煞我也,他們二人有甚絕技,有何法寶,我俱不曉,如何讓我憑空猜測得出勝負?」   妙一大羞,說道:「慚愧,請蕭施主見諒!」   蕭楓莞爾道:「無妨,無妨,若想知曉勝負,我們定神細看便是。」   魏重岳接口說道:「今日就是祖師姑不在,不然,憑她老人家的眼力,定能予曉二人的勝負。」言語裡,對祖師姑的敬重,委實明顯萬分。他因蕭楓適才解救大閒,雖說心中感激,但又怕蕭楓瞧低了全真一脈,故而抬出祖師姑來增些顏面。   蕭楓三番屢次的聽他們提起全真祖師姑的淵博學識,曠世才華,心下好生仰慕,不由歎道:「蕭某此來,可說是見識大增,只歎未能聆聽到貴派祖師姑的淳淳教言,當真可惜得很。」   魏重岳慰道:「蕭公子不須喪氣,等大會結束,魏某去求一下祖師姑,相信她老人家會答應見你一面。倘若蕭公子有此機緣,或許在修真心得上,亦會大有進益。」   蕭楓雙手虛抱,向魏重岳一揖,微笑道:「那蕭某這廂就先謝過了,只是貴派祖師姑的道號喚甚,斯時,蕭某又該如何稱呼?」   魏重岳微一沉吟,即道:「本派祖師姑雖為長輩,實乃俗家之人,蕭公子到時喚她聲前輩即可。祖師姑的俗家名諱,魏某實不敢宣嚷於口,還請蕭公子見諒。」   蕭楓剛想答話,怎料無風自動忽而在遠處沉聲說道:「有甚不可說的?不就叫唐雪嗎!只是她時下的生死,還不曉如何呢?我可不愛虛假。」說完,當即「嘿嘿」的笑了數聲。   他適才瞧見蕭楓的掠影身法,心下著實震撼,故而對蕭楓的片言隻語,舉手投足,均是注意得很,時下聽見魏重岳的話語,登時大為不服,忍不住譏屑出聲,笑他吹噓。   蕭楓聽得「唐雪」二字,當真如晴天霹靂,驚雷炸響,心兒怦怦猶自不信的再次問道:「你,你再說一遍,她,她叫唐雪?」   無風自動見他神色激烈,心感不解,但又不想得罪蕭楓,當下又道:「叫唐雪又怎的?不就叫唐雪麼!又不是叫王母娘娘,本座是不會懼她的。我可不愛虛假。」   蕭楓待他話音落下,隨即一把抓住魏重岳的衣襟,大聲道:「快,快帶我去見她!我想見她,她在那,她在那啊?」整個聲音,隨著言語的繼續,音量也就愈益的巨響,說到最後,那大嚷的音波,已把魏重岳震得鼻耳出血,萎靡不振。   此刻的蕭楓恍如瘋了一般,似癲似癡,如同著魔。   望著肌肉痙攣,神情可怖的蕭楓,魏重岳駭然道:「蕭公子,你,你先放開我啊!」一邊說,一邊還想掙脫蕭楓的抓力。   拽著魏重岳的蕭楓,見他兀自拉扯不休,不禁惱怒道:「快說啊,雪兒在那裡,你倒是快說啊!」   他的眼裡,除了雪兒以外,其他人俱已變成陌路。時下的狀態實已神志全失,迷迷茫茫,心中唯一的信念,便是即刻要瞧見唐雪。倘若有人阻攔,自當是遇神弒神,見佛殺佛。那裡還有半絲的清醒。   大閒和大悲望見蕭楓的瘋態,以為他是受了無風自動的暗算,二人互視一眼,隨即雙雙搶上。大閒並指成劍,劍氣凝縮,想制住癡癲的蕭楓;大悲逕自揮掌擊出,右手在虛空裡,忽吞忽吐,時抓時捏,想要把魏重岳從蕭楓的手裡救出。   但是二人的攻擊,焉能擊得破蕭楓三教功訣合聚而成的護體神罡。   二人剛接近蕭楓丈許開外,即被他的護體神罡,遠遠的彈飛。大悲直直的撞向數丈外的一棵虯松,之後又滾落於地,口吐鮮血;大閒被震得如同一隻斷線的紙鷂,搖搖擺擺的先是升至半空,然後又跌落於全真派的人堆裡,幸好全真的各門掌門聯手把他接住,方才不至出醜,不過那形象,也委實讓人慘不忍睹。   眾人見得這般結局,俱是倒抽冷氣,心想:當今世上,能擋得了大閒和大悲的連手進擊,只怕尋不出一個,可如今,這麼一個年輕人,竟是手不動,腳不移,單靠自身的護體罡氣,即輕而易舉的把他們二人遠遠拋開。這等景象,實在太教人不可思議,簡直是神話傳說,難道這個年輕人是天神?亦或是仙人?   大壇上激戰正烈的寂空與宣華,也各自息手,均是用驚詫的眼神望著蕭楓;此刻的太乙池畔,除了蕭楓的咆哮聲,每一人都沒有發出聲響。只因適才的場面,他們還未醒過神來,依舊處於身心俱震之中。   此時的魏重岳已然被蕭楓的音浪徹底震昏,可蕭楓兀自不放開,依舊在大聲叫嚷:「快告訴我雪兒在那啊?……快告訴我雪兒在那啊?……」只見他嘶聲狂號,胡奔亂走,被他撞倒者,不是昏迷不醒,便是遠遠彈開。   那渾大的音浪,匯作一股舉世無匹的磅礡氣浪,從蕭楓的身周,散發開來,洶洶湧湧,便如那驚魂的濤嘯,一波一波的向外排發。   除了數個頗有實力的各派掌門,其餘低階弟子,恍如是遇到了曠古未有的颶風,把他們吹得東倒西歪,左右搖擺,有些入門不久,實力低劣的弟子已然背頂崖壁,臉面抖動,手足更是失去知覺,無法自理。   王少虛見到蕭楓這般威風,不禁又妒又惱,當即右手向空虛捏,手中即已多了一隻鏤滿道家符咒,玉質細膩,做工精美的玉鐘。只見它通體明瑩,異光流彩。   王少虛急聲唸咒:「天地玄宗,萬氣根本,廣修億劫,證吾神通。」隨著他的咒語完畢,哪只玉鍾無聲無息的騰空而起,須臾後,龐漲若丘,在一陣異香裊裊下,宛如一座白色的山峰,向蕭楓壓頂而去。   蕭楓神失志迷,也未有提防,當即被那座玉鐘,置於鍾下。   直到此刻,眾多修真方才稍稍緩氣,互視之下,發現各自的神情,兀自驚魂未定。王少虛卻是在旁顧盼自威,不可一世,心想,大閒和大悲連手進擊,尚且被這青年舉手即退。而貧道不過用了件法寶,便把這亂源制服,哼哼,你們時下應該曉得,日後究是跟誰了吧?   「轟隆隆——」數聲巨響,突然傳入眾人的耳內,聞此異響,眾人頓時驚慄於心,心寒不止。   即忙循聲望去,原是四周峭崖上的山石,從上而下的滾動之聲。大大小小的山石,本來是屹立絕壁,傲視大地,經那數千年的風吹雨淋,依舊巍然不動。但今日遇到蕭楓的咆哮聲浪,終是晚節不保,直墜落地,與那些地面沙礫混為一談,化作劣土。其中之冤屈,當真是無處可訴。   眾人見得這般景象,不由暗暗匝舌,俱自思量:那年輕人也不知是什麼來路,卻有偌大本事。只怕他還真是神仙下凡,不然,焉能有此威勢。   過了半晌,聲息漸微,就在眾人俱都以為已然無事之際,那只崑崙玉鍾忽而又是龐漲開來,先是持續不斷的變高變大,仿若萬仞高山;繼而是愈縮愈小,恍如一隻把賞玩鑒的桌上古玩。時大時小,時寬時窄。   有些剛剛恢復行動力的低階弟子,心膽俱栗的早已躲藏了起來,有的躲於樹後,有的藏於石下,但每一人的雙眼,卻是捨不得閉上,依然盯視著那座玉鐘,瞧它到底會有如何的驚人之舉。   一眾掌門,均是駭然,忙即各自運功,護住全身,以保萬一。   忽而,「咯咧咧」的一陣聲響,只見那玉鐘的表面,驟然裂開了無數條的細縫,交叉錯繞,蜿蜒盤曲。王少虛大驚,口中即忙念起玄玉宮的收鍾法訣。可時下的玉鍾那裡會睬他,陡聞「轟」的一聲巨響,那座玉鍾被炸得支離破碎,片玉不存,登時化為齏粉悠悠蕩蕩的融於空中。   待齏粉煙霧散盡,從中現出一人,只見他渾身金甲,神威凜然,手中尚且拎著魏重岳。身後一對龐大的金色羽翼,輕輕的拍展,吹開了想要黏附身上的灰塵。可是拍展的勁風,卻是大了些,那風先是螺旋捲起,繼而更是愈捲愈大,最後竟然化作颶風,浩浩蕩蕩的從中排開。即便是哪些功運全身的各派掌門,也是被刮得踉踉蹌蹌,站立不穩。   時下眾人,腦海的思憶裡俱都聯想起了一人,那個人可以說並不是人,他是一個神,一個讓華夏萬眾頂禮膜拜的神。眼前這人真的就是他嗎?眾人禁不住的懷疑自己的雙眼,更加懷疑自己的想法。   王少虛顫慄的問道:「你,你是誰,你到底是何人?」他對於自己的法寶,能夠困住武聖片刻,委實讓他難以置信。   「雪兒,雪兒,你在那啊?在那啊?……」那人並未理睬王少虛,逕自輕輕的囈語,特別當念到「雪兒」這兩個字時,溫柔無限的悲鳴聲腔,慟極戀人不見蹤影的戚哀神色,當真令人油生憐惜,徒增傷悲。   正值眾人心驚惶惶之時,一個悅耳的仿如是月宮之音,忽而傳來,「蕭大哥,……是你麼?……真的是你麼?」   那金甲人「呼」的一聲,回轉頭去,望著聲音傳來的地方。   一個廣袖華衣,面蒙絲巾的高雅女子正懸浮於半空,在亮若白金的月輝耀照下,明顯看得出她眼角噙淚,滴滴閃光,染濕了大半的絲巾。   金甲人遲疑的問道:「你……你是雪兒?」   「蕭大哥,這些年,你好麼?」柔美的嗓音中,蘊涵著無限的關愛,以及萬般的憐惜。   金甲人剛聽完這句話,隨手把魏重岳擲出,直拋大閒,繼而凌空飛起,衝向那蒙面的女子,口中還嚷著:「我就是,我就是蕭楓,我就是啊!」   那女子,也激動的衝將過來,二人在半空緊緊相擁。   蕭楓輕輕的拉下了蒙面的絲巾,手心裡感觸那溫熱的濕濕;血紅的虎目,凝視著這張在夢裡不知縈迴了多少遍的絕美玉顏,癡癡的說道:「雪兒,這,這不是夢吧?」   雪兒珠淚簌簌,泣道:「蕭大哥,我本來……本來以為這輩子,再亦見不到你了。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想看見你,好想,好想……」說到這,由於心緒的激動,雪兒已是說不出話來,逕是酥胸顫動的一抽一泣。   蕭楓愛憐的撫摩著雪兒的秀髮,說道:「雪兒,這些年來苦了你了!」   被他這般體貼的一說,雪兒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淒怨,如泣如訴道:「不管有多苦,我只要能夠見到你,我便心滿意足了。」   蕭楓不禁愴然,雙手很是用勁的摟抱住這具日思夜想,魂牽夢縈的柔美嬌軀,熱淚盈眶下,也是哽咽著說將不出話來。   二人就這般旁若無人的纏綿繾綣,深情無限的互相凝望,恨不得把那失去的千年歲月,一併追將回來。   別離時的酸楚,如今重逢的欣喜,當真令他們二人,百感交集,感慨萬千。 ∼第六章妖魔亂舞∼     眾人望著凌空擁抱的兩個男女,心下俱是想法各異,有鄙夷,有羨慕,有嫉妒,也有詫異,就是沒有祝福。   這時,魏重岳在大閒的治療下,已然醒轉。他瞧見本門的祖師姑與一個陌生男子,就這般眾目睽睽下當眾摟抱親暱,先是愕然,繼而羞憤,急嚷道:「祖師姑,他,他是誰?你,你怎麼——?」餘下之言,,委實叫他難以啟齒。   聽見魏重岳的叫嚷,蕭楓從意醉情迷中清醒,回首道:「魏先生,你怎麼連我也不認識了?」   魏重岳大驚,由於他早已昏迷,故而對之後的發展,實是一無所知。眼下瞧見一個長得酷似蕭楓的男子,身著甲冑,背揮羽翼,更且重要的便是,雙臂間尚且摟著他心目中,一貫敬若天人的祖師姑。而且看兩人的神情舉止,纏綿眷戀似也大有情義,不由說道:「你,你是蕭公子?」語氣間的疑問,顯然無疑。   遇見雪兒的蕭楓,早已是神清氣朗,不復瘋狂,看著他依舊懷疑的神色,失笑道:「是啊!我便是蕭楓!」打量間,發覺魏重岳神色萎靡,形態虛弱,不禁大為歉疚,又說道:「魏先生,適才委屈你了,蕭某在此向你致以深深的歉意。」話音落下,隨即向他彎身作揖。   魏重岳搖手道:「這倒不須,只是,只是你誑得我好苦,原來你早已與敝派的祖師姑相識。還說什麼,要我帶你前去。」   聽完魏重岳的責備,蕭楓輕歎一氣,說道:「魏先生,此事說來話長,待日後有瑕,蕭某自會細細道來。」   此刻蕭楓依舊是單臂環摟雪兒,除了適才的作揖,他是半刻也不想鬆開,生怕這僅是一場漪夢。只是他想到,即便是一場夢,也要把它牢牢的抓住,直至永遠,不再醒來。   王少虛瞧著蕭楓一邊親熱,一邊說話的模樣,頓時也顧不了什麼武聖不武聖了。直覺心中一直渴想的女子,被另一個男人如此親狎,且她還是一副頗為享受的神態,不禁恚恨難當。   惡聲惡氣地說道:「你們這對狗男女,在此光天化日下,這般思淫洩慾,實讓貧道瞧之不慣,還不快快滾開。省得污了貧道的雙眼。」嫉憤之下,連向來忌憚的祖師姑,他都無畏無懼了。   王少虛單罵蕭楓還好。   由於蕭楓今日得逢雪兒,實是心愉胸暢,樂不可言,至多亦就付之一笑罷了。可王少虛的話語裡,竟是帶上了雪兒,這可犯了他的大忌,當下雙眼怒盯,直欲活活把他劈開。   雪兒到無多大反應,只因今日能夠遇見蕭楓,已是她千年以來,最為高興的一樁事,只覺著此刻人生已臻極美之境,一次愉悅心情,如何發的出火來。尤其她眼下只想著和蕭楓天長地久,永不分離,那就更不會去管這些俗事塵囂,人間緋言。   王少虛雖說心底發寒,渾身戰慄,可當這各門各派之前,依他的性情,卻亦拉不下這臉。尤其那崑崙至寶「定魂鍾」又被蕭楓震毀,這累積的怨怒,焉能教王少虛就此輕易的偃旗息鼓,當下是強自說道:「怎麼?興你們做得出來,還就不許別人說道?」   蕭楓陡然聽之下不由大怒,雪兒在他心中當真是神潔不可侵犯,眼下被這賊子,如此褻瀆,怎不讓他憤恨。隨即功凝雙目,氣運印堂,陡見兩道金光燦燦的針形劍罡,「呼哧」一聲,從蕭楓的眼睛裡激射而出。   王少虛駭然,他適才氣焰囂張,也只是看蕭楓佇立雲端,手抱雪兒,自當是無暇對付自己。即便是要出手,那也須得到了近處方可。不是取用兵刃,也要祭出法寶。這樣的話,自然足有空裕和他理論,或者可以挑撥適才那些被他撞傷之人,向他討還公道。   誰知蕭楓竟而手不動,腳不抬,毫無預兆的便是兩道寒勢凜然,壯氣森森的金芒劍罡不宣而來。   先不說他對蕭楓適才的瘋狂,兀自心有餘悸,不寒而慄,時下且還毫無餘裕籌思對策;單講他玄玉宮,素來便是著重符菉道術,對於那陰陽五行,神符秘咒,自是瞭如指掌,精湛至極;但對於這些道家技擊,劍修秘法,卻是遠遜於終南一脈。   況且那劍罡浩浩蕩蕩,恍若無摧,他哪敢直攖其鋒,當下也顧不著什麼顏面,什麼尊嚴,先保住枝條性命再說。故而使心急慌忙,狼狽不堪,又加連滾帶爬的逃遁開來。   蕭楓本也無意取他性命,只是嫌他鴰噪,方想小懲一番,故此那劍胄是直直而去,,直直落下,目標既無,自亦重重的破地射入。   先是無聲無息,如同切腐般的穿入地內,繼而地面微一抖動之後,又是顫顫巍巍的裂開好幾道大口,最後更是「轟通」一聲,只見那破裂的地面,瞬時塌陷成兩個直徑有丈的橢圓形大洞。   場下眾人見了這偌大的一擊之威,當即呆若木雞,宛如石人;心下的驚駭和恐懼,確實到了極處。旁觀的眾多修真裡著實不乏劍道高手,可自忖和蕭楓這一擊之威來相比,那是萬萬不及,差之千里,駭異之餘,不由盡皆欽服。俱自忖道:「幸好他適才發瘋時,未有施展那無堅不摧的金芒劍罡,不然,這傷亡可就大了。   眼下的王少虛是心膽俱裂,瞧著那地面陡現的兩個巨坑,不禁尋思:倘如自己避的稍慢,又或是強逞硬上,那麼自己的百年修為,非但要盡化泡影,而且這條老命,只怕也要送在此處。到時,那夢裡的榮華富貴,至尊至榮,也將成為一個笑話,這結果當真是不敢想像。   思至此,王少虛的額上,冷汗涔涔,直覺得意興索然,面目無光。可倘如要他再去尋蕭楓的茬,那是萬萬不敢的了,當下也不說話,逕自縮立於自家陣營,直當無事發生。   蕭楓見他學乖,便也不去尋他晦氣,今日能得逢雪兒,已是喜氣洋洋,豈能讓這等偽君子,掃了自己的興致。想到這,即又與雪兒開始了喁喁細語。   可他卻是沒有想到,時下他和雪兒的種種舉動,在他人的眼裡,委實荒誕不經,有違禮制。一個是剛過弱冠的年輕男子,一個卻是閱歷千年的道門前輩,若教眾人眼睜睜的瞧著他們親暱,實乃不適之極。   一直在旁默然無語的無風自動忽而「哈哈」大笑了起來,朝著蕭楓說道:「蕭公子,你還是個不拘一格,不同流俗之人,向你們這般不合時宜之事,在他們看來,自是不成體統,可在本座眼裡,卻是不過爾爾,不如你投我聖教,我當保你無事。怎樣?我可不愛虛假。」   他見蕭楓形態怪異,功力絕高,心下頓起拉攏之意。何況,若是籠絡的了蕭楓,那全真派的祖師姑,瞧她眉宇間的眷戀笑意,想來也會隨他一起,如此一來,豈不比那王少虛,強上數倍。而且聖教亦能陡增兩大高手。無風自動的這個算盤,不可不謂算得甚精。   聽他這番言語,蕭楓微瞥一眼,曬然道:「我與雪兒緣定千年,早已白首偕盟,何需要你們同意,真是笑話得緊。」他對眾人的異樣眼神,實是厭惡甚極,只是自己身世怪誕,想來即便說出,恐亦無人會信,由得如此,不如與雪兒多多暢談,還來得快活。   眾人大嘩,直覺著年輕人的言語,真是荒謬,他才多大?又豈能說什麼緣定千年,簡直是胡編亂造,信口雌黃。   大閒顧視左右,心想:雖說祖師姑浮沉千年,閱遍古今,但她遠避紅塵,不曉俗事;而蕭公子風流瀟灑,俊美英武;祖師姑自然一見傾心。但據傳聞,這蕭公子實則風流得緊,祖師姑可莫要讓他騙了。念及於此,即問道:「蕭公子,你說和本派祖師姑,已有千年情義?你這話,有何證據?」   眾人聽他這般一說,也俱是點頭不已,大為贊同,一時間,眾人均想曉得蕭楓到底如何回答這個尖銳的問題。只因蕭楓的身世,已是明擺眼前,是個俗世的貴胄公子,他又如何能有千年之歲,這話委實教人難以置信。   蕭楓剛想回答,雪兒已然軟軟開口:「大閒,蕭大哥真的沒騙你們,他確實是我千年前的夫君。而我們又合圍以會直到如此,方才相遇,這其中的緣由,說來話長,一時間,亦難以講的明白。總之是我命薄,失去了與夫君千年的相守。」說到這,音調裡,已是淒楚難當。   她見眾人俱都用言語圍攻蕭楓,尤其咄咄間,更有審訊的意味,又見本派掌教亦來參與,不由得不忍,自是挺身解圍。   蕭楓聞言,頓感酸楚,澀澀的道:「雪兒,是我不好,是我虧待了你,方才讓你受了那麼多的苦,我——」   雪兒不待他說完,已用柔荑輕捂他的嘴唇,柔聲道:「蕭大哥,不要這麼說,我們的這些劫難,其實可以說是天數使然。倘若沒有千年的別離,我們又哪來今日的欣喜。」   見到雪兒這般的溫柔體貼,又想到自己前後加起的離散歲月,不過數年,可那噬骨的相思著實苦不堪言;而雪兒,卻足足有千年之久,那等錐心刺肺的痛苦,自是不嚴而喻。也不知她是怎麼挺過來的?   想到這,蕭楓更是心下慼慼,熱淚盈眶,當即謂然長歎:「天數,天數,這天數,害苦了我,也害苦了你啊!」言語間,淚水便跟著直灑了下來,直覺胸中充滿了無限的愛憐。   眾人在底下望去,見他們一個是裙裾飄飄,宛如仙子;一個是渾身金甲,俊美神武;倘若不是緣於輩分,亦或是年歲,二人的結合,當真可說是天作佳偶。   又見他們旁若無人的逕自在那卿卿我我,剎那間,心下捻酸者有之,心下羨慕者有之,暗自思凡歸俗者,也是不計其數。蕭楓與雪兒今日的久別重逢,雖說是欣喜了他們,同時卻也害慘了不少人。   真是命耶?運耶?   大閒是無話可說,畢竟祖師姑自己都已表明了立場,倘若自己再不依不饒的窮追猛打,豈非是讓祖師姑難堪,而且本派的顏面,只怕也會盡喪於此,當下也不再開口,只是和大悲愕然相顧。   又不禁尋思:這蕭公子真有千歲?不過看他眼下的模樣,好像和武聖蕭楓的「戰鬥法相」有些類似,又或者,他就是武聖?可祖師姑卻亦從未說過她的夫君就是武聖呀。唉,這件事情,還真是棘手的很。惟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就在眾人各自沉思緬想之時忽而聽得谷外金鼓喧天,殺聲大振。   片刻後,蹄聲如雷,轟轟巨響,直震得滿谷修真弟子,膽戰心驚,腿股發軟。週遭山崖間就好似有著千軍萬馬在奔襲而來。須臾,但見四周絕壁之上,旌旗遮日,刀戈耀眼,一個個奇怪的頭顱,洶洶湧湧的滿佈山崖。   一時間,腥風四起,臭氣瀰漫,山中毛鱗甲獸更是惶惶四散,只怕膏吻惡口。   眾人見及是既驚且駭,俱是不曉發生了何等狀況,一個個面面相覷,驚疑連連。   可無風自動卻是很突兀的放聲狂笑,直笑得一眾功力淺薄的正派弟子,個個摀住雙耳,面呈痛苦。大閒與大悲剛想喝阻,可他忽而笑聲息止,當下向山崖間詢道:「來者不用問,不定就是妖族的朋友嘍?我可不愛虛假!」   未見他如何的過分用勁,只是象閒談家常一般的悠閒,可是那語聲,卻是響徹天穹,遠遠的便傳到了對面山崖。   山崖上先是一聲呼嘯,穿裂雲霄,直吹得天邊黑雲,滾滾四散,好不威風;繼而是「磔磔」的怪笑。之後,傳來一個鑼響般的聲音:「不錯,無風教主,本帥來的可算及時?」   無風自動又是「呵呵」數聲,說道:「妖教大義,不容置疑,本座心領了。我可不愛虛假!」話語裡雖然滿含謝意,可神色間依然毫無波動。   山崖上的妖帥接口道:「好,無風教主也是個爽快人,本帥清楚得很,現在有本族三千妖兵,作教主的後盾,你盡可放心的對付這些頑固不化的正道修真了。」   眾人聞言,不禁大驚,心想,今日當真是妖魔亂舞了,先是魔教賊子,不請自來;接著又是妖族堂而皇之的兵圍終南山。難道說,這朗朗蒼天真的到了道消魔長之時?   那妖帥說完後,又是「磔磔」怪笑了數聲,忽而又道:「不過那個長翅膀的,無風教主可不能對付,適才非他震碎玉鐘,同時又毀了結界,我等興許還尋不到這呢!看他的模樣,多半也是我妖族的一員,本帥可不想他命喪於此。」   無風自動聽了,自是連連應承。   蕭楓聽他說自己是妖族的同類,不由失笑。   放眼望去,只見這所謂的妖族元帥,虎頭大耳,口似血盆;兩面獠牙凸暴,森森寒寒,正是一吊晶白額相;頂上衝天冠,身穿黃金鎖子甲,背披大紅團雲袍,端得是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再瞧他雙手叉腰,單腳置於一磐石,眼下正微俯虎背,朝下觀望。   正值蕭楓向上打量間,桑珠元音得了無風自動的指令,已然朝著正道修真開始了勸降:「諸位,只需你們今日降我聖教,或者互結同盟,本教定然不念舊惡,非但如此,而且諸位還能和本教弟子一樣,共享榮華,同享富貴。如何?」   眾多正道修真聽了桑珠元音的話後,俱是齊齊的的望著大閒和大悲二人。正道之中,原本有三位領袖,除了大閒和大悲之外,便是那王少虛,可王少虛時下已然投敵判道,自然不予考慮;而原先的精神支柱,全真祖師姑,瞧她偎依在蕭楓懷裡的那種溫情脈脈,那更是免談。是以,他們也惟有聽另兩位的說法了。   大悲越眾而出,朝著桑珠元音沉聲說道:「魔教妖人,不許在此靈山勝境,說那污濁之言,免得髒了這得風水。」話罷,隨即雙眼在正道眾人面上緩緩掠過,悲意猶重,微一沉吟後,繼而又朗聲說道:「各位道友,今日魑魅魍魎盡皆齊出,正是我正道誅邪滅魔的好日子。各位需當同仇敵愾,誅殺群獠!」   其實,這千餘名正道修真都曉得今日定是難逃此劫。先不說符菉系的判敵,已是實力去了三成,單是這妖魔雲集,便就頂擋維艱;不過為了這朗朗乾坤,即便今日是肝腦塗地,卻亦要冒死一擊,誓滅群丑。   故而大悲語聲完畢,正道各派均是泓然想諾:「同仇敵愾,誅殺群僚!——同仇敵愾,誅殺群僚!」斯時,原本這些清心寡慾的方外之士,一個個俱是熱血上揚,壯意凜然。   望著這些明知必死,依然慷慨赴義,臨危不避的正道修真,蕭楓不由肅然起敬,血脈賁張下,豪氣沖天的大聲喝道:「諸位,蕭某不才,願與諸位,齊誅妖魔!」   眾人尚未回應,魏重岳已然接道:「好,好兄弟,魏某就知道沒看錯你,縱使你巧言騙了本派祖師姑,可你的仗義相助,魏某心領了。」   聽到魏重岳這般直言不諱的指責自己欺騙雪兒,蕭楓不禁暗自苦笑。心道,唉,只怨自己生平所遇,委實匪夷所思,也難怪他人置疑。不過常言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想來,只需我日後善待雪兒,關愛雪兒,眾人自亦會明瞭。我也不必解釋什麼。   思量至此,當下往山崖上又觀了須臾,即與雪兒雙雙飄起,身後雙翼由於礙事,自亦順勢斂沒。眾人見他騰空,俱是心疑道:莫非他想獨自一人對付那三千妖兵?又或是瞧著情形不妙,想學那王少虛,趨炎附勢?   底下眾人的思慮,暫且不說。再說那蕭楓往上升浮中,聞著雪兒身上那如蘭似蜜的香風,陡覺心曠神怡,不由低聲與雪兒說道:「雪兒,今日原是我們的良宵,但眼下群妖肆虐,靈山蒙塵,我自當先驅散了他們,再與你好生歡聚。」   雪兒聞言,登時桃生雙頰,玉頸緋紅,水汪汪的雙目嫵媚地橫了他一眼,隨即微垂臻首,嬌嗔了一聲:「蕭大哥,你,你又胡說啊!」   聽到雪兒埋怨,蕭楓先是不解,但見她一副羞答答的誘人媚態,隨即晃然,繼而側首笑侃:「哦!我當是何事!原來是娘子錯會了相公的心意。」說到這,又是「嘿嘿」笑了數聲,說道:「不過望著娘子時下的四射艷光,當真是教相公我色授魂於,心旌搖蕩。不管了,我的快點趕跑這些妖怪,也可讓我好好的疼惜你。」   被他如此調笑,雪兒更是大羞,渾身瞬時發燙無力,當下檀口輕啟,「呸」聲連連。   蕭楓大笑,直覺此時此刻,便是自己一生中最為心悅愉暢之時。   本還想繼續,但不覺間,二人已至山崖白雲處,離那妖族的駐地,已是近在咫尺。蕭楓遺憾下,當即與雪兒,滯空浮雲於群山之間。   顧視下滿山遍野的妖族兵將,但見他們,有的頭生雙角,有的面如藍靛,有的常嘴大耳,有的身披鱗甲。當真是奇形怪狀,猙獰凶怖,令人不寒而慄。   不過,蕭楓卻是好奇不已,須知他平生歲月,雖然殺伐不絕,可所見所遇,最為異形的也就是那些虯鬃碧眼,黃須鷹鼻的歐羅巴人,何時瞧見過這般怪異絕倫的人形獸樣。故而,他是一邊細看,一邊嘴裡,尚且發出「嘖嘖」的贊奇聲。   其實,妖族兵將早已望見有人從正道修真的陣營裡飛騰而來,按他們的想法,此人自然是正道修真,派出的和談使者。原本想給此人一個大大的下馬威,或者是唬得他跪拜求饒,那才叫過癮。   可讓他們,沒料到的便是,此人到了咫尺之遙後,非但不發一言,更且毫無表示。而最令他們惱怒的就是,此人竟把他們這些妖族的精銳兵將,視作玩物般的左看右瞧;尤其還與他身側的那個女子,指指點點,大有把玩物變為寵物的意味。   如此一來,當真是教他們憤恨不已。   那虎頭虎腦的的妖帥見蕭楓只顧瞧視,逕是不言,不禁羞惱,右手戟指蕭楓,不耐得喝道:「呔,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姓名,省得待會做個無名之鬼。」 ∼第七章決戰終南∼     蕭楓聽他大言不慚的呵斥自己,心下好笑,當即朗聲說道:」爾等本屬山林獸蟲,幸天之福緣,方能得現人相,何以今日會冒此大不諱,來這終南山助紂為虐,為虎作悵。」說到這,忽發覺自己本就是對著虎在說話,又何以說它是「為虎作悵」,思至此,不禁失笑出聲。   雪兒亦是「咯咯」笑起,銀鈴般的笑聲,悅耳動聽之極,猶如那世上最為美妙的聲音。   可他們二人的笑聲,卻把那一千獸妖笑得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妖族元帥見他們臨陣噓笑,倒亦不傻,知是小覷自己,心下的羞惱那是愈發的狂漲,當即獸性大發,「哇嗚,哇嗚」的怒吼了數聲,直把那崖頂上幾塊倖存的危石又是震落谷底,方才罷休。   繼而朝著蕭楓大嚷道「小子,本帥瞧你長了對翅膀,當你是我妖族的一員,才不與你一般見識,誰知,你竟他娘的不識相。哼哼,那可就怪不到本帥頭上了。   誰叫你天堂有路你不走,你不走,地獄無徑,你偏闖來。」說到這,大喝道:「小的們!」   周圍妖族兵將齊聲大喊:「有一一」   雖說妖族種類不同,聲音也有高矮,可是一同喊將一字,卻亦頗具威勢。   妖帥志得意滿的瞧了蕭楓一眼,又大喝道:「替本帥把這小子給拿下!」   「喳一一」   三千妖族,剎那間,前呼後擁的猛撲蕭楓。可剛跑至崖邊,忽而想起,有翅膀的還好,尚能飛過去與那年輕人較量,再或是法力高深些的,也能駕起黑雲,衝將過去。但是那三千妖族裡卻有大半,不能飛騰,只能在陸地上拚殺,故而望著懸浮於虛空的蕭楓,他們只能是望洋興歎。   蕭楓望著這些長著肉翼,穿著愷甲,也不知該稱是手,或是爪的那雙東西裡緊緊的握著槍叉,恍如漫天烏雲,氣勢洶洶的衝將過來。又見一些奇形怪狀的妖物,駕著黑雲,猙獰凶怖的隨在後頭。   一時間,卻亦攻過且該是如何才好。畢竟這些妖物,若非是修煉了數百年,那是萬萬不能化作人形的。殺光他們吧!似乎竟傷天和。尤其今日是自己和雪兒相逢的好日子,倘若見了血光,似有些不吉利。不傷害他們?可他們時下卻在助封為虐。思至此,隨即身形暴退,向後挪移。   邊退邊還在思索這個棘手的難題,忽而想到這些凶怖的傢伙,可不要嚇壞了雪兒。當下右手稍緊,把雪兒更是摟貼在懷裡,低聲問道:護雪兒,你可害怕?」   雪兒深藏全真聖地護活死人墓護苦苦潛修,己有千年之遙,其功境之高,當今世上,除了蕭楓外,實己不作二人之想。豈會駭懼這些妖物。但是郎君的細微愛憐,卻讓她暗自喜悅,何況等了上千年的溫暖臂懷,她怎願輕易脫離,故而是低低微吟:「嗯一一」。   蕭楓也是關愛所至,聽到雪兒說護嗯護,也不曾多加考慮,眼下的雪兒,那裡像是魏重岳口中那功高絕世,仙力無雙的祖師姑。是以他驟然急停身軀,一雙羽翼護呼護地一下,又是暴展開來。遮天蔽日,浩浩然然,直把那身邊黑雲吹得遠離百丈之外。龐大的右翼拍扇兩下,當即回攏,護住雪兒,生怕她瞧見什麼怪異景象,待會驚悚。   左翼卻是高高揚起,金色的能量羽翼,在初升的旭日映照下,顯得猶如黃金打造,華麗優美到了極點。再配上蕭楓那嶽峙的身軀,精緻高雅的甲冑,顯現在眾人眼前的便如是一幅天神下界斬妖除魔圖。   雪兒見到蕭楓的威猛,也是芳心大悅,轉念又忖:雖說大哥這般厲害,我會很喜歡,可即便他手無縛雞,或猶如乞丐,我也會很喜歡,這一生一世我是再亦不會離開他半步。愛之深切,又豈會計較自己的愛人,是何等的模樣或是身份。   眾多正道瞧見蕭楓露此戰鬥法相,不禁心下疑惑,莫非此人還真是武聖下凡,亦或是武聖轉世?   無風自動見到妖族己然開戰,心想自己這裡,也要快些才好。當下丟了個眼色給王少虛。   可王少虛被蕭楓適才的一擊所驚嚇,直到現在還未回過神來,那裡會及時接到他的暗示。   大悲和大閒倒是明白人,尤其大閒更不是那種蕭規曹隨的人物,由得魔教先行開戰,不如自己先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想到這,當下他們也不再繼續觀看蕭楓的戰鬥情景,只是互視一眼,也為多加商談,即已明白各自的心意。   大悲高聲喚道:「諸位,該殺群僚的時候到了,我們上啊!」   語音甫畢,即見她高高騰起,須曳間,身下光華隱現,驟然現出一隻白蓮月輪寶座,璀璨奪目,光照無邊:大悲盤膝靜坐,雙手連環結出法輪佛印,似有似無,虛虛實實,週遭梵文佛光,更是遠及數丈:繼而連環虛彈。但見一顆顆炫火燃燒的護旅檀珠護仿如那天際流星下墜,連綿不絕的直撲魔教教主無風自動。   符篆系眾人,見到各派己經先行出手,自亦不會坐以待斃,當下也是各自祭出法寶,或是道符。符篆系精擅的乃是那些驅屍術、傀儡術、要麼就是五行天雷大法。故此,一時間,整個太乙谷內,霹靂連響,雷電交加,陰風愁慘,異光大作。   他們此刻,那裡分得出自己的對手是誰?只知用盡本領,使出最厲法寶,打往對面便是。對於能否傷到敵人,那是不用去想了,且也無暇深思。   而他們所驅使的異物,行動快速的則是呼嘯奔至,例如蠱雕、速犬、以及屍蝗:行動遲緩的卻是慢慢挪移,一步一腳印的朝著正道各派走去,例如甲殼獸、腐爛屍。   面對這些異物的瘋狂攻擊,正道各派到是不慌不忙。佛門各宗的僧人,功力淺薄不能上陣殺敵的俱是在後唸經誦佛,超度亡魂,那些原本刀槍不入的殭屍一遇到他們的禪唱音波,便即灰飛湮滅,不留片渣,想是都被他們給超度了。而道宗外丹系的修真,俱是把自己修煉多年的靈丹妙藥貢獻了出來,以作療傷之用。   全真術法本就淵源流長,除了那護五行道術護之外,劍修秘術也是通曉之人頗多。是故這時的全真各門掌門俱都成了攻堅的主要力量。火球、電光、風爆、土盾、水龍、還有那攻擊力最高的劍氣是風。   只是劍氣不能及遠,一時用處卻亦不大,惟有幾個功境深厚的掌門,己到了御劍的層次,方才威力大發的滅了幾個叫囂最凶的符篆系弟子。   而用五行道術對付那些漫天飛馳的屍蝗以及蠱雕,亦算是物有所用,一發一個准,一發就是一大片。望著自己培養多年的異物,被全真門人這般蹂蹭,真是教符篆系眾人心疼不己,當即收回了異物,全力用道符和法寶對付正道修真。   望見正道各派的配合,竟是這般天衣無縫,水乳交融。   無風自動勃然大怒,抬眼仰望須臾,見得天穹上妖族似乎也有潰敗之相,且不時的還有妖族狂呼肆嚎的從天跌落,_不由又是大驚,思忖:令日難道要功虧一簣?念及於此,直覺心有不甘,當即功運全身,黑霧大現。   他摩尼教的第一代創教領袖,便是基督聖子耶穌的隨從,名喚摩尼。同時也是哪個用聖盃盛裝基督鮮血的人。時值歐羅巴大地,正是羅馬帝國執政時期,對於基督徒的迫害,那是無所不用其極。故而摩尼遠跋千山,遙涉萬水,到了東西方文化交融會萃的中東。可那時的中東,又正是穆罕默德率領伊斯蘭教如日中天之時,又怎會容得下他這個異教徒,在那裡傳教。   是以他又只能遷徙到華夏的西北繼續他的理想。經數千年的變革衍化,摩尼的教理,雖說脫胎於基督,可實己自成體系,另為一派,與基督的原始想法,己是全然不同,甚至可以說是截然相反。   故此眼下的無風自動,顯現出來的戰鬥法相,與那羅馬教廷裡所繪壁畫中的魔王撒旦像,倒是形象類似得很。原本中等的身材,時下卻是高有三米,渾身肌鍵蛇盤,長著鱗甲般的外膚。頭上雙角崢嶸,臉上神色凶厲,上披半褂,下圍短裙;右手執一九叉形的長刃,左手挽一黑盾,盾上花紋奇古,蜿蜒曲繞,細看下,似龍又似蛇,可又神似而形非。   無風自動朝天大吼一聲,聲若駭浪,滔滔不絕,滾滾洶洶的朝一眾正道湧去。   首當其衝的便是大悲,被他的驟然襲擊,登時震落下白蓮月輪寶座。眾人見及,不由大駭,不過大悲也非是尋常的修真。只見她即將墜地的一剎那,忽而渾身金光大現,週遭更是理洛慶雲,祥光繚繞。   大悲在光影裡先是默念佛訣,繼而輕喝一聲護咄護,但見地上先是驟現一團白光,須臾後,竟而現出一頭龐大無匹的白色巨象。只見它睫毛卷卷,眼神悲憫,長長的象鼻即便是身軀大如山峰,卻也能直垂落地。六根如同槍戟般的白牙,密密麻麻的排在它的嘴裡,顯得既祥和又猛厲。   那白象先是朝著無風自動護昂昂昂護的喚了數聲,隨即長鼻微動,即把那白蓮月輪寶座一下捲起,置放在自己的背上。大悲的動作也不怠慢,寶座剛上白象之背,她便己縱身而起,盤膝坐在了白蓮月輪寶座上。左手虛翻,即己憑空多了一柄通體金燦,滿繞梵文的如意佛杖,右手呈合什放於胸前,面容端嚴,神色慈和,恍如是普賢菩薩再世。   眾人直到望見大悲端坐於六牙白象之上,方才寬下心來。   大悲微吟:「阿彌陀佛一一」,隨即沉聲說道:「無風自動,今日便是你的魔忌,不要再妄圖頑抗!省得落個神形俱滅的淒慘下場!」   無風自動並不理睬,雖然顯出了凶怖的戰鬥法相,咆哮之後,卻依然在那閉目養神,瞧去篤悠得很,好似勝券在握一般。其實他望見自己法相的頂級攻擊,咆哮音浪,竟而對大悲一點傷害也沒有,不知心裡有多大的驚駭。只是他平時高高在上慣了,故而尋常之人確實很難在他的神色間看出什麼蛛絲馬跡。   大閒見到大悲展露了峨嵋佛宗的最高戰鬥法相,胸中也是豪氣勃發,大喝道:「各位道友,今日是誅邪滅魔的好日子,你們有啥厲害的後招,儘管使出便是,讓這些吃裡扒外的魔患子們知道我們的厲害。」   正道修真又是轟然響應。但見正道一方霎時間彩光大作,虹霓瀰漫,祥雲繚繞處則是各派掌門和長老,使出了自己的得意法寶,或是各自的保留絕技。但見那些所謂的「五光石「、「地雷火「、「冰雹珠「簡直象無用的垃圾一般向王少虛他們傾倒下來。   這時的王少虛,也早已被攻擊驚醒。見得漫天法寶以及鋪地雷火,』驚駭之餘不禁大罵:「青蓮白藕本是一體,爾等丑甚,竟而對本宗趕盡殺絕,瞧本尊如何來懲治你們這群畜生。」   語音甫畢,當即祭出了崑崙三寶之一的「杏黃旗「。但見一面小巧精緻的黃色旗幟騰空而起,躍至半空,忽而見風狂長,須臾間,即變成一面遮天蔽日的仙家大旗。在眾人的頂上,恍如是滔天惡浪,翻翻滾滾,氣勢恢宏。   如此的過了片刻,又見地面的沙礫、灰石,好似受到了他的蠱惑,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旋旋捲卷,奔來跑去,直把眾人的眼目迷得混沌一片。忽而,千丈左右的大地開始震動,先是左右前後的搖晃,再是肆意狂態的起伏不定,時而隆起,時而沉陷,整個地面上佈滿了深不見底的溝渠。   連那太乙池裡原本如同鏡面般的池水,此刻亦是濁浪滔天,只等著池堤一坍,它即洶湧而出,淹沒全谷。   在此百危之際,正道各派的進攻頓時受阻。   前輩們還好些,即便不好落足,也可懸浮騰空,可多數的弟子們,卻是倒了大霉,如此氣勢磅礡的地面震動,教他們如何站立得穩。不是摔跌於地,便是被那突兀裂開的大地之口給吞噬。一時間,正道各派當真是惶惶不已,手足無措。   大閒在那破口大罵:「王少虛,你個劊子手,你個殺千刀,你是我道宗的千年恥辱,我大閒今日發誓,一定把你誅形滅元!「說罷,又朝著自家陣營喊道:「諸位,不要害怕,我等聯手先制服了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再說。」說完,雙手掐訣,運起五行神術裡的『厚土訣』,瞅準哪有溝渠,便先填了哪,一個裂,一個填,倒亦讓他忙乎的緊。   此刻的寂空與弘一由於本身的修佛層次已至佛境,故而相繼喚出了各自的坐騎。寂空的坐騎就是「文殊智利幢「中的那只錦毛狡貌,原本憨態可掬的逗玩模樣,此刻卻是鬚髯飄舞,張牙舞爪,一副急欲擇人而嗜的兇惡。而弘一的坐騎,卻也大致相同,只是顏色偏黃,神態稍和而已。   大閒見了不由縱聲大笑,叫嚷道;「好,好啊,這幫魔患子們可沒想到我正派修真天不絕殺,竟而會突然多了兩個功臻佛境的高僧。哈哈……,這下子,可由得他們樂了!」   寂空和弘一見了大閒的笑態,不由莞爾,心忖:當此危急時刻,他還有心情說笑,也算他開朗了。   眾多弟子聽了大閒的話語,又瞥見那三個高大威武的異獸,俱都士氣大增,當下奮不顧身的均是用出了自己的拿手絕技,直盼師門長輩能瞧見自己的勇猛,待事後,能大大的嘉賞自己。   大閒說罷,見到己方士氣昂然,心中不禁高興萬分。微一瞥眼,瞧見魏重岳和龍魂憂傷,也是劍氣瀰漫,縱橫來去,跳躍伏蕩間,便如那無故的天神,在對方的陣營裡肆虐不己。   大閒心下一樂,暗忖:沒料到自己的兩個師弟,功力進展竟而飛快,不過未見數年,已初窺修真「化嬰「期。嘿嘿,這下,那幫魔患子們可有得煩唆!念及於此,也不敢怠忽,惟恐師弟們有甚失手,到時就悔之晚矣。   當下是雙手掐訣,道術連使,那太乙池中原本就不安分的池水,正好被他用來攻擊符篆系的陣營,只見池水洶湧,奔騰邇來,在他和池水間連成了一道璀璨奪目的水之通道。大閒左手虛牽,貫通水旋;右手急揮,引水猛衝;剎那間,由天俯瞰,只見太乙池、大閒、以及符篆系的陣營,就似變成了一個水流的三角,洶洶湧湧,鋪天蓋地。那等氣勢當真是天地之威,浩浩蕩蕩。   那些個魔魔殭屍如何承受得住這般兇猛的攻擊,當即倉惶退去,有些動作遲緩的被那大水一沖,隨波逐流的不知飄到了那個音晃地方。   大閒瞧了,不由呵呵大笑,叫嚷道:「王少虛,我的王真人,你瞧瞧你那些魔崽子們,可全沒了,要否我為你留兩個,替你送終啊?」須知大閒可不敢施展威力龐大的道術,他生怕殃及自方的道友,是以,眼下所用的就是他拿手的水系道術「蒼龍遨遊」。   王少虛聽到這番譏諷,登時喉頭一甜,差點吐出血來,癟著氣的回嚷道:「大閒,你別猖狂,可敢與貧道單對單的大戰一場?」   大閒笑罵道:「你以為我蠢啊!和你單對單!現在你是落水的狗,貧道可不願和狗開戰!「說完,又是放聲大笑。眾多正道聽了大閒的這番笑語,也是哈哈大笑,整個戰鬥士氣,也更為膨漲。   此時,王少虛見到正道修真這般勇猛,不由面部抽痙,心下叫屈,尋思這幫傢伙怎麼突然間都變得厲害若斯,倘若己方再無援兵,興許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當下也不去和大閒鬥嘴了。   隨即側首打量無風自動,見他仍是在不斷運功,不禁暗罵:你個死豬頭,平常自以為是,老是一副無敵天下的模樣,現在要你出力了,你倒好,還在那運功。   其實王少虛又怎曉得,無風自動由於瞅見正道實力大漲,且那妖族的相助,眼下也是渺茫得很,故而他打算使出摩尼教的禁忌法相用來威懾正道,迫他們伏首歸降。只是那禁忌法相威力極大,無風自動生平也從未用過,倘若不是此刻緊急,他是萬萬不會使將出來的。   據無風自動的本身記憶,這個摩尼教的禁忌法相,惟有創教之祖摩尼使用過一次,而且還是與伊斯蘭教的大賢哲穆罕默德戰鬥時所用。不過摩尼臨終時的遺言,便是非到摩尼教生死存亡之際,本教的教主絕對不允許使用這個禁忌法相,而且還規定,這個禁忌法相也惟有教主方可修煉。   只是這禁忌法相的使用,所需準備的時間委實過長,是故他喝令桑珠元音為他護法,而他也正是在暗運那禁忌法相。   其時,正道的攻擊愈來愈是猛烈,道術,法寶,劍氣那是輪番而來,風雲雷電更是如同家常小菜一般,一個接著一個,有時甚至是一批一批,一群一群的飛奔砸襲過來。   王少虛瞧著情勢不妙,慌急間,也不及多加思量或是繼續埋怨,當下把那翻天覆地的「杏黃旗「驀地收回,佇在自家陣營的前方。只見那面大若山屏的「杏黃旗』在符篆系的陣前,獵獵吹響,飄蕩展舞,彷彿驟然間隔斷了天地。   須臾之後,整面大旗忽而光芒四射,閃亮了片刻後,光斂影沒,竟而在陣前突然化作了一面土牆,牆厚壘實,高大之至。而且這堵土牆,與尋常的還不同,竟是水火不浸,刀槍不入。   如此一來,正道修真不由大整雙眉,為難不已。   寂空見到王少虛對壘土牆妄想固守,心道,地面不能進攻,難道你還能封住天空不成?當下覷準間隙,策騎飛騰,向符篆系眾人衝去。手中的「文殊智利幢「,倏地騰浮而起,在空中劃過一條金色的弧線,就像是艷陽下懸掛的瀑布飛流直下,氣勢昂昂的向王少虛壓蓋而上。   他是想,對方的高手裡,只要能先擋住王少虛和無風自動這兩人,不讓他們過多的出手,那麼正派的傷亡,肯定能大大的降低。   弘一見寂空這麼勇猛衝去,自亦急忙相隨,只因對方的鬼域伎倆,他可是親身嘗過,故此惟恐寂空也遭遇什麼暗襲。 ∼第八章神耶魔耶∼     符菉系眾人見到兩個功臻佛境的高僧,這般不要命的狠衝過來,當下是惶惶不安。須知這佛境,可是修佛者的一道門坎。千千萬萬的修佛人裡,亦不定能有一個可以臻至佛境。   只要到了這個境界,僅須再苦修個數十年,假以時日,即便不能立身成佛,可亦能位列羅漢,修達不壞金剛之身。一般的修佛者,倘若窺覷這個境界,有那個還會出來,與人爭強鬥狠,自是佛前清燈,深山潛修,直盼早日可以西登極樂,涅盤正果。   又想到,原本對方的陣營裡,僅有大悲臻至佛境,適才弘一由於在桑珠元音的大歡喜幻境的威壓下,方才頓悟稍窺,可是那寂空是何時修達這個境界的?這還真是教人費解難猜,難道他一直在扮豬吃老虎,若懷虛谷的到了這等地步?假以如此,那麼這寂空的心計,還真是讓人害怕得緊。   大悲見寂空與弘一徑直朝王少虛衝去,自亦明瞭他們的心意,當下策象浮空四足踏雲,迎往那神態可怖徑直行功的無風自動。大閒倒是與弘一一般的想法,隨即緊跟於她,怕她有甚不測。   一時間,正道各派確實是氣勢洶洶,威煞凜凜。只見那錦毛狻猊,怪異奇獅和六牙白象俱是四蹄馭光,風雲相隨,奔跑間,更是吼聲如雷,響徹雲霄。而三個佛境高手卻是不溫不火,端坐獸背,手捏「無畏法輪印」,週遭瓔珞慶雲,霞霓飛彩,便如那菩薩下界,降妖除魔。   這時,蒼穹間的那些妖族兵將,俱是驚駭惶惶,只罵爹娘少給他們生了幾條腿或是幾對翅膀。   蕭楓的「十二天羅翼」那是用到了極處,雖然右翼護攏雪兒,不能發威,可僅僅憑著左翼,也教那三千妖族哭爹喊娘,屁滾尿流。適才妖族的烏雲陣形,早已是散散落落,凋零得不成模樣。甚至有些妖物的肉翼,被蕭楓的天羅罡風,生生的吹斷,直落得個砸成肉漿的命運。   會騰雲駕霧的還好些,不過他們也不敢再靠近了。只因這雲霧,本就靠自己的元氣來駕馭,可遇到那模樣的狂暴罡風,別說是駕馭雲霧了,就是讓自己站穩了都難。故而他們是離的愈遠愈好,任那妖帥呵斥怒罵,他們就是裝聾作啞,直當未見。   蕭楓見他們逃去,也不追趕,先打量了下懷裡的雪兒,見她美眸微閉,芬芳輕吐,精巧的宛如是天公傑作的玉容上,蘊涵著恬美的笑,溫馨的美,她竟而在愛人的寬懷裡,睡寐了過去。心旌微蕩下,蕭楓欣慰的面浮笑容,隨即往下俯瞰。   「臭小子,讓本帥來會會你。」一聲響雷似的吼聲傳入耳際。蕭楓不禁微蹙雙眉,心想,這幫妖族怎的忒煩?自己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可他們依舊是不依不饒的窮追猛打,真是煩不勝煩。   妖族元帥見手下均都畏敵不前,自己也指揮不動。心頭憤恨下,也顧不了自己的架勢了,自行向蕭楓殺將過來。   只見他駕著黑黑的濃霧呼斥而來,凶怖的面容在霧中若隱若現,雙手揮舞著一柄長長的宣化大斧,殺氣騰騰,配上一身亮麗的甲冑,倒亦似模似樣的頗有威勢。一些躲的遠遠的妖族,見妖帥親自上陣,連忙在後大聲的吆喝助威,生怕元帥解決了這個長翅膀的傢伙後,轉而追究他們臨陣脫逃之罪。   此刻不加緊拍馬,又更待何時?   蕭楓本在往下俯瞰,見得地面戰況一切順利正感欣慰。   聽他近了,也沒特意回身,僅是左翼猛地一伸一拍,隨即向後輕扇了一下。但見一股勁流罡風瞬時在翼尖產生,先是極小極微,只是旋轉甚急,之後是愈轉愈大,過得片刻,已如在天地之間,多了一個上下貫穿的颶風柱。直捲得天地無色,日月無光。   那妖族元帥倒亦膽大,見了這般恐怖景象,依舊是猛衝過來。可剛飛至颶風邊緣,即已站立不穩,先是左搖右擺,踉踉蹌蹌,隨後索性扔去了宣化大斧,想要空手逃遁。但他在颶風的七旋八轉下,早已迷昏了方向。那裡還記得來處,當下被颶風捲入了風央。   其餘妖族見得自家元帥都被那長翅膀的傢伙,整治得死去活來,心下更是惶惶,口裡的阿諛聲也息了下來,直望四周打量,看一下有哪條路徑,是最快的逃遁之途。對於妖帥的死活,他們是沒這膽量去救了,固然是想都不敢想一下。   妖帥好似一張破紙在透明可見的颶風裡毫無自主的力量。他雙腳亂舞,雙手亂抓,嘴裡亂叫亂嚷道:「小子,你厲害,本帥曉得了,可你敢放我出去,好好的和本帥大戰三百回合?」在此危難下,他仍想強逞威風。   可颶風愈轉愈急,愈轉愈黑,恍如要把他這張破紙撕碎一般。這時,他才有些著慌,急忙又喊道:「朋友,別鬧了,本……」他忽而想想不對,不能再稱自己為「本帥」了,隨即改口又道:「我認栽了,我認栽了還不行嗎?朋友!」   那柄宣化大斧時下已然脫離了他的控制,在他的身側,陪著他一起在颶風裡有難同當的旋來轉去。   蕭楓聽他一再貶低自己的身份,不由起了促狹心思,暗忖,看他最後會如何討饒法?   妖帥被那颶風擠壓的是越來越駭懼,生怕自己的數百年修為,今日一朝喪盡。尤其他此來的目的,其實並非是單為了魔教助陣而來,而是別有居心,想到這,他更是覺得自己冤枉之極。當下哭喊道:「大仙,大仙,大仙慈悲,望大仙慈悲啊!」   說到這,語聲裡已是哽咽了起來,又道:「小畜在深山裡也不知費了幾許辛苦,采天地靈氣,收日月精華,方能見成人形。今不知份量,干冒大仙天威,望乞恕饒,當真是再生之德也!大仙……」   蕭楓莞爾,隨即左翼猛收,斂沒入背。   妖帥忽覺週遭颶風消逝,右手急忙抓住身邊的宣化大斧,往下墜了數十丈後,即又駕起雲霧,騰浮而起。臉有駭容的望了望蕭楓,尷尬的呢嚅道:「謝,謝過大仙不弒之恩,小畜,小畜這就走,這就走!」   蕭楓淡然道:「謝倒是不用了,不過以後,若是讓我撞見你們仍在肆虐四方,那你就等著投胎吧!」   「是,是,是大仙!」妖帥話音剛落,即已灰溜溜的率著數千殘兵敗將,倉惶逃去,連一眼都不敢向蕭楓張望。只怕他忽而改變注意,追將上來。這些妖族今日委實嚇破了膽,本是殺氣騰騰而來,眼下卻只能垂頭喪氣的逃之夭夭,想想都覺得癟氣,但時勢使然,他們也惟有認命而返。   從遠處望去,此刻的終南山頂如同二日爭輝,景象魅麗。   蕭楓那萬丈的金芒彷彿比旭日還要來得耀眼。   ********在華夏某軍區的指揮部內,此刻正有十數個身著筆挺軍裝制服,肩上金星閃耀的將軍們在商談著什麼。他們個個神色凝重,毫無笑意。一種大戰即發的氣氛在指揮部內不斷的瀰漫著。   其中一人說道:「張司令,從衛星傳送回來的照片上看,終南山似乎正有一場空中激戰。只是照片比較模糊,僅僅抓拍到了幾百個人形光團。從最大的光團來觀察,好像是某種新式的飛行器,因為經過電腦的分析,那個光團明顯具有雙翼。」   張司令是個年約六十許的老將軍,雖然滿頭銀髮,但精神卻矍鑠得很。   他微一擺手喚先前一人自行坐下,隨即說道:「原本我以為這些光團是我國自行開發的新式武器。所以剛才已經和中央軍委匯報了這個情況,並且初步達成了些意見。但是我可以遺憾的告訴大家,這些光團並不屬於我軍,而且在終南山也沒有什麼新式武器的實驗基地。所以,我命令……」   張司令說到這裡,語氣已是頗為剛硬,而其他圍坐一旁的年輕將軍們也瞬時站了起來,一個個抬頭挺胸、雄糾氣昂,等待著老將軍的最高指示。   終南山方圓百里的鄉民,全都瞧見了天上的光團激戰以及黑煙濃雲。他們只當是山上的老神仙顯靈,故而個個虔誠的跪拜於地,訴說著自己心中的願望。   有些經濟條件較好的鄉民索性用手中的攝相機記錄下了這個日後被稱為終南神跡的奇異景象。而且某些人更是靠著這些原始的圖像資料,狠賺了一筆。   距終南萬里之遙的南海,有一座風景如畫的小島。   島上唯一的人工建築便是一座賽似皇宮的石壘城堡。在城堡的最底層有一個大若廣場的廳堂。放眼望去整個廳堂裡除了正中央有一座美女冰雕外,尋不到一件其它的擺設。怪異的就是這件冰雕好像不該稱它作冰雕,應該喚它是冰封。因為的它的整個外形是一個美女完全被冰給封固,而不是象冰雕一般細斫而出。   可這些還不能教人覺得詭異,最讓人毛骨悚然的便是,冰雕美女的雙眸裡此刻竟而給人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原本愁苦的雙眉似也有些微展。再仔細瞧視,這個冰雕美女的眸眶裡彷彿確實流下了淚滴,只是被外表那些極寒的冰瞬時的凝固。   ********桑珠元音見到正道的幾個功力卓絕的高手,逕直奮不顧身的殺將上來,不由叫苦,暗道:教主,你老可得快點!那「禁忌法相」再不全現的話,小僧可擋不住那麼多人的進攻!   當下無法,只得再次現出『大歡喜金剛怒目相』,不過這次可不是八男八女,而是虛虛幻幻的隱現三頭六臂。且把那「紫金缽盂」也是早早的托在手上,以備不時之需。   大悲騎象飛臨雲頭,手中的如意佛杖往下一伸,只見由無數的梵文構成的恍如音波般的佛罡,一波一波的在杖尖釋放出來。這佛罡可是普賢菩薩親傳的「大無善佛音波」,其作用便是分辨世人善惡,察聽世間冤情。倘若你心懷善念,倒亦無妨,可若是心腸狠毒之人,那麼這份痛苦,只怕比十八層地獄的酷刑,還要酷上三分。   王少虛轄下的這些符菉系弟子原本是深山潛修,不問世情,實話說本質也算淳樸;可自被王少虛派往人世,行腳江湖,這大千世界的形形色色著實讓他們渾渾噩噩,迷失在那三丈紅塵之中。尤其王少虛生性刻剝,素來貪財,故此那些出山的弟子,每每回山之前,俱要動足腦筋,帶回些什麼禮物,孝敬道尊他老人家。   而這些符菉系弟子,哪個人心中沒有鬼胎和惡念,是以此刻的「大無善佛音波」直把那些心懷鬼胎之輩,搞得是狼狽不堪,在地上輾轉反側,嚎啕不已。就如是遭受到了世間上最大的酷刑。   王少虛見及是滿懷憤怨,可他時下也騰不出手來救援。寂空的「文殊智利幢」直若壓頂高峰貫撲邇來,帶起的勁流罡風已把某些功力稍低的弟子,給遠遠的拋飛出土壘,何況是法寶本身的攻擊。故此他只能咬緊牙關,死命的用「杏黃旗」的防禦力抵擋住「文殊智利幢」的擠壓。   一個是佛門秘寶,一個是玄宗仙器,一時間,當真是將遇良才,棋逢對手,二人是鬥得個不亦樂乎。   如此一來,弘一和大閒可就輕鬆了,他們倒是自恃身份,沒有和寂空一起痛毆王少虛。雖說這是王少虛的幸運,可其他的符菉系弟子卻是遭殃之極。既有大悲音波佛罡的精神攻擊,又有大閒和弘一的法術洗禮,而且那三頭異獸,還不時的吞吐風雲,四蹄踐踏,如此的慘重傷亡確實是他們來之前,未曾料想到的。   倘若不是還有靈寶派、上清派和正乙派的三個掌門勉力抵抗,只怕今日還真是符菉繫在華夏的最後一日生存。   就在正道所向披靡之際,忽而一個巨大的吼聲驟然迸發開來,那吼聲既像是洪荒巨獸的仰天長嘯,又像是遠古魔人的憤怒嚎叫,其聲蕭蕭,悠悠不盡,大有傲睨萬物之意。   那山呼海嘯般的吼聲,先是震散了大悲如意佛杖的梵文佛罡;繼而洶湧奔騰的直撲弘一和大閒,把他們俱都震落雲頭;弘一的那只怪獅坐騎此刻竟然是渾身顫抖,猶如遇到了什麼駭懼之物一般。那裡還有曾是地藏菩薩坐騎的威風,比之一只老鼠恐亦不如。惶惶然的化為一股青煙竟而逃去。   接著便是寂空的錦毛狻猊和大悲的六牙白象也均是光遁而去返回佛界。三人不禁大驚,只因這三隻異獸,雖說不是菩薩們的原本坐騎,可亦是它們的元神分身。這是佛界的菩薩們為了給俗世中那些一心修佛之人的最大獎勵,只要你能臻至佛境,便能召喚菩薩坐騎的元神分身,既可作為坐騎,又可為自己增強護衛力量。   誰知眼下這些異獸,不過是聽到對方的吼聲,就已倉皇而逃,連個面都不敢相照,難道這發出吼聲的怪物當真有抵天抗地之力?想到這,眾人俱都朝著發出吼聲的來處望去。   原來這巨大的吼聲,乃是無風自動所發。   只見時下的無風自動除了原先的猙獰外貌以外,竟而突變成人首蛇身,而且這人首也足足多了六個。七個頭顱俱是頭戴璀璨耀眼,綴滿珠寶的荊棘皇冠。面目神色間也是各不相同,有傲視一切的、有暴戾凶怖的、有憤怒萬物的、還有歡喜大笑的……   最奇的便是中間的那張面目,其神色竟是一副慈藹菩薩相,頗有悲憫世人的意味,在這樣猙獰可怖的怪物臉上,卻現出這麼一副神態,委實教人覺得詭異無比。那七個頭顱擁擠在一個粗有直徑丈圓的蛇身之上。十四隻手,上下擺動,前後搖晃,各自拿著不同的兵刃,有叉、有盾、有劍、有刀、還有長槍……有些兵刃在華夏更是從未得見。   眾人望及不由大駭,即便是王少虛和桑珠元音也是手拭虛汗,驚悚不已。其餘符菉系的低階弟子也是推搡、踐踏,惶惶不可終日,惟恐被這凶怖的怪物給吞噬。他們此刻那裡還記得這個猙獰的怪物,就是他們的盟友所變。   大閒暗詢左右:「你們知道無風自動這個法相是什麼嗎?」   寂空與弘一相繼搖頭,大悲卻是蹙著娥眉,遲疑的說道:「聽說魔教有個秘傳法相,喚作什麼『禁忌法相』,不過聞聽這法相由於對敵對己傷害都極大,故而是早已失傳,難道這……就是?」   大閒沉聲說道:「十有八九便是!」說到這,瞧了瞧無風自動時下的駭人模樣,又說:「看來這魔崽子的『戰鬥法相』非比尋常,不然,又怎會嚇跑那三頭異獸。我等可要謹慎些才是!」   眾人聽了各自頷首,隨即功運全身,凝神卓立。   無風自動見到符菉系弟子的慌張模樣,更是狂性大發,又是大嚷大叫了數聲,直到當場震死了數名符菉系弟子,方才罷休。隨即也不發話,七個頭顱開始旋轉,忽吐風、忽噴火,須臾之後,又是閃電霹靂交相而來,天空黑雲翻翻、地上雷電滾滾;繼而是狂風大作、暴雨鞭地。   一時間,風雨雷電、雲霧冰霜、交替更換,這種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真是教人手足失措,無法可擋。   縱然是早已功運全身的大閒等人,也是毫無抵禦之法。只因平常所遇攻擊,要麼是風,要麼是火,即便是複合型的道術,也僅有兩三種而已。那裡會像此刻這般,好似大自然的所有力量,俱被他一起利用攻將上來。眾人無法,只得暫避其銳,退往一邊。   「匡啷啷,匡啷啷--」無風自動見這些天地之威好像還不能懾服眾人,當下把手中的十四件兵器,也俱都祭了出來。週遭空間本就絮亂無比,既有雨水掩目,又有風沙遮眼,再加那漫天的電閃雷鳴,眾人是只能自保,那裡還能抽得空裕去挽救自家的門下弟子。   那十四件兵刃在無人阻擋的前提下,不管是正道的,還是符菉系的,剎那間,似虎入羊群,劈首砸肩,開膛破肚,猶入無人之境。但見地上的雨水瞬時已是見紅,令人看去,不由怵目驚心。   而那十四件兵刃,也大有把在場之人盡皆誅戮的意味,所向披靡間,毫無停頓的趨勢,依舊是縱橫來去,遇人便砍,逢人就弒。   正道弟子還好些,他們本就離的偏遠。可符菉系弟子今日委實倒了大霉,先是被正道高手一番蹂躪,還未曾稍復元氣,時下卻又被自己曾經的盟友大肆殺戮。   眾人看得是鬚髮戟張,憂怒萬分,只恨這天地之威過於激烈,不然又怎甘心瞧著那十四件兵刃如此肆虐弟子,出現這般血流漂杵的場面。   王少虛瞧得也是雙足猛跺,破口大罵:「無風自動你個天殺的,為何不分敵我啊?」接著又朝呆佇一旁桑珠元音怒喊道:「這就是和你們魔教結盟的代價嗎?這就是你們許諾我的厚待麼?」   桑珠元音無言,他也不知無風自動為何會變成這等模樣?又想:興許教主他現在連小僧也不認識了吧?   就在王少虛跺腳,正道修真焦急的時候。   忽而,天上一道金光直瀉而下,轉眼間,雲收霧散、雨停風息、雷電更是隱沒到了不知何處,天地之間重又一片寧靜。   眾人仰首望去,只見一個神人挾著萬丈金芒,便如是旭日墜落凡間,俯衝而來。那熾熱的金光,雖然熠熠卻並不讓人刺目,直覺溫暖舒爽,宛如是細嫩的肌膚,泡在了溫泉裡的感覺,教人終身難忘此刻的神聖一幕。那種金光彷彿可以洗去眾人滿身的罪孽,可以使人的靈魂得到無比的淨化。   金光落於地面之後光影稍淡,眾人這才瞧清楚來者非是他人,正是蕭楓和全真的祖師姑二人。   此刻雪兒已然醒轉,直覺適才的小睡實是近千年來最讓她感到溫馨,感到舒服的睡眠。那種仿如小舟停憩港灣,任外面再是如何驚濤駭浪,而小舟卻在靜靜蕩漾。這般舒適的感覺,她曾經尋找了千年,多少次的睹物思人,多少次的獨自幽咽。   每當深夜,獨處古墓,瞧著那滿天星斗,飄逸月牙,雪兒總是低聲吟問:「若無清風吹,香氣為誰發?」坐看山川千次變,停梭悵然憶郎君。其中的幽怨和愁傷,委實教人揪心不已直欲了此殘生。   可是冥冥中總似有個聲音對她說道:「會來的,你的郎君會來尋你的,不要氣餒,不要灰心,只要你等下去,總有那麼一天會等到的。」   天可憐見,今日終於喜相逢,此間之欣悅和喜慰,實難用言語敘述而出。   雪兒用滿足的眼神打量著狀若天神的蕭楓,寬廣的額角、斜飛的劍眉,星辰閃爍般的雙目、高山挺拔似的鼻廓,仿如鐵鑄的容顏上,充溢著無畏、勇敢、正義以及善良。但更讓雪兒心醉的並不是這些,而是蕭楓對她,不時流露出的愛憐和疼惜,那是她盼望已久的。   無風自動此時早已失去了理智,由於這個「禁忌法相」其實是摩尼當年遊歷天下時在一古老的洞窟所獲。摩尼初次運用這個「禁忌法相」,就是在中東同伊斯蘭教的大先哲穆罕默德決鬥。雖然仗著這個「禁忌法相」,決鬥的結果是以不分勝負為終場,可是那法相的反噬力量,卻是讓摩尼吃足了苦頭。   最後,摩尼足足潛修了三十年,並且以廢去了自己一半的修行為代價,方才脫離了那法相的反噬惡果。故而他臨終時囑咐後人,這法相的名稱,喚為「禁忌法相」,且還規定,若非是生死存亡之刻一定不能輕易使用「禁忌法相」。   無風自動為了震懾正道修真,時下竟而用出了這個「禁忌法相」,雖說他的修煉境界與當年的摩尼尚不能相提並論,可也差之極微,但是在心性修為上,與當年跟隨基督,時常可以聆聽聖子教誨的摩尼來比,卻是霄壤之別,判若雲泥。   故而此刻的無風自動早已是忘卻了敵人是誰?朋友是誰?腦中惟有的意念便是殺戮,殺戮,殺光所有的生物,戮盡眼前所有的一切。他本來正值興起,直覺是天大地大都沒自己大,那種呼喝風雲,隨心所欲的無敵感覺確實是完全迷惑住了他的心神。   忽而發覺眼前多了一個對手,瞬時的惱怒,使得他根本就沒有多餘的考慮,仰天大吼了一聲,便往蕭楓衝了過去。   長長的蛇身在地上拖出了一道深深的溝渠,喉嚨裡發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嘶吼,十四件兵刃「嗆啷啷,嗆啷啷」的舞起漫天勁風,向蕭楓飛馳而去。   雪兒擔心的瞧著蕭楓,生怕他不能抵擋這般瘋狂的攻擊,當下也是暗自運功,隨時準備出手相助愛郎。   蕭楓倒是並不著慌,右翼依舊護攏雪兒,左翼猛地一張,剎那間,一股驚天動地的颶風頓時應勢而生,捲起滿地的沙礫和灰土,呼嘯奔騰的向無風自動撲去。剛烈的颶風把那十四件兵刃吹得是東倒西歪,宛如是十四個孱弱之人在天地之威裡苦苦掙扎。   與此同時,蕭楓渾身金芒陡然凝聚,眨眼之間,在他身前又多了十數道長約丈餘的金芒劍罡。蕭楓望了望臉色猙獰的無風自動,心歎道:「既然你魔障不除,就不須怪我了!」   眾多的正道修真此刻早已是看呆,心中對蕭楓就是千年前的武聖這一說法,也是認同之至,即便再有人說否,相信他們也會挺身而出為蕭楓作辯。這般威若天神的力量,除非他們俱是死人,縱然是瞎子也知道這個蕭楓非是尋常人可比。唯一的解釋,他就是武聖。   全真門人是最高興的了,因為千年前的武聖可是全真派的第三代弟子。時下既有第三代的祖師姑,又有這光耀千年,震爍古今的武聖,如此一來終南全真又何愁不能重複千年前的輝煌燦爛。   王少虛卻是在暗暗後悔,直悔自己為何瞎了眼與魔教勾結,妄圖瓜分華夏西北疆域。眼下這魔教教主弄得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非但是六親不認,看他的模樣,或許他連自己是誰都不曉得了。而且最為擔憂的便是,全真派又多了一個大後台,只怕自己的符菉系即便沒有今日的背叛或是重大傷亡,也是再無往日風光了。   想到這,他是唉聲歎氣,心傷無比,一下子,就好似老了很多歲,雙鬢竟而有些泛白,腰背竟而也是稍有佝僂,其整個形態,那裡還有初出飛轎時的意氣風發,翩翩仙姿。   十數道金芒劍罡挾著威凌天下,霸悍大地的氣勢,壯氣森森的向無風自動激射而去。   無風自動本就神失志迷,一切的暴戾作為也是依著本能,其腦海裡的意志,委實早已歸屬另一個恐怖魔王在控制。直覺此時的危險確實比它在數萬年前與天帝爭鬥時還要險上三分。當下惶惶張張的舞起十四條手臂妄想把那份危險攔截住。   可是這恐怖的大魔王被人足足的禁錮了萬年,又沉睡了萬年之後,其本身的力量確實還沒有當年的三成實力。憑它的肉軀,那裡能抵禦得了蕭楓融合三家功訣的劍氣神罡。   金芒掠過,血光閃現,那漫天疾射的劍罡仿如是上蒼的天罰所向披靡,無堅不摧。   人首蛇身的怪物,頓時被蕭楓的金芒劍罡給「噗噗噗」的削去了七八條手臂,如此一來,魔王所受到的傷害也就更為慘重,本來實力就沒全復,眼下肉身又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損失。   其中的憤怒委實教這魔王心痛無比。十四隻眼齊齊憤怒的瞧著蕭楓,好似要把他的容顏深刻在心頭永不忘懷。   繼而低吼了一聲,整個身軀忽而冒出電光雷火,在眾人的驚駭中,驀地融化於虛空,消逝杳杳。   最教人驚疑的便是隨著魔王的離去,原先跌落在地的斷臂以及那十四件兵刃也同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如從未出現過一般。   桑珠元音駭然,心慌慌的委實不知該是如何才好。當下是鬼使神差的祭出「紫金缽盂」向蕭楓打去。其實這不由自主的行為,他也沒有多加思慮,只是依著自己的本能要把正道中功力最為高絕的人物先行解決。   可是「紫金缽盂」的此次攻擊非但沒有像以往那般卓有成效,反而讓他大跌雙眼,呆若木雞。   那「紫金缽盂」先是聲勢赫赫,威厲凜凜,在虛空中帶起一道優美的弧線後,即以電閃的速度向蕭楓疾射而去。   眾人不由驚呼,只因「紫金缽盂」適才的威力,他們均是親眼目睹,尤其是弘一大師更是尚有餘忌。   蕭楓瞧準缽盂的來勢,本想用「太極大法」降緩它的速度,以便可以收了這件法寶。怎料「紫金缽盂」驀地自己減慢了速度,並且一頭扎進了蕭楓的護體神罡裡。恍如那久不見大海的魚兒,又好似初遇藍天的雛鳥,在蕭楓的護體神罡裡盡情的遨遊,愉暢的飛翔。   蕭楓微吃一驚,沒料到這件佛門秘寶竟而對太極柔勁視若無睹。本想打消原先的想法,用劍氣神罡硬碰硬的把它當場擊毀。可須臾後,「紫金缽盂」的友善以及那種如同遊子得遇親人的喜悅,即便是旁人俱已瞧了出來,他又怎會不曉。   稍一沉吟,即已明瞭這種滑稽情形約莫和「毗盧遮那印」脫不了干係。當下右手掐訣,施展起「毗盧遮那印」中的『大與願心印』。印訣剛展,威力未發,那「紫金缽盂」立刻像是受到了蕭楓的召喚,「呼」的一聲落到了他的手裡。   桑珠元音呆楞不已,心知蕭楓適才所用的手印定然就是「毗盧遮那印」。除了這個解釋以外,還會有什麼意外讓佛門秘寶「紫金缽盂」如此乖巧聽話的順從呢?只是他搞不懂,這個華夏人為何會,只有密宗布達拉宮的活佛才能修煉的絕世秘術。   內心疑惑下,又側眼微睨,右使龍飛時下仍是昏迷不醒,而教主無風自動卻是鴻飛冥冥,不知所蹤。再看王少虛一方也是傷兵滿員,無一完好。連王少虛本人都是垂頭喪氣,萎靡不振,那麼他人更是枉然。   心想,看來,此次籠絡正道、誅殺異己的計劃,是盡付流水了。難道讓自己一人繼續去完成?瞧瞧周圍正道的凜然氣勢以及沖天殺氣,自己今日能保住這條性命,便算是不錯了,那裡還敢有這樣的妄想。   思至此,不由頹然坐地一言不發。他既不想跪地求饒,也不想負隅頑抗。是以也惟有如此作為了。   王少虛默然,心知今日大勢已去,等待自己的只怕沒什麼好果子吃。只盼正道一方莫要趕盡殺絕,不然,自己就真的成了符菉系的千古大罪人。思至此,望了望週遭仍在痛苦呻吟的低階弟子,不由微感愴然。在這大難臨頭之際,王少虛反而頗有所悟。回憶起自己過往的一些所作所為,也是大為懊惱。   蕭楓見惡敵已除,符菉系眾人也是嗒然若喪,必無再次興風作浪的實力,心知自己的事也算了了,當即摟緊雪兒破空而去。   大閒急忙呼喊,可蕭楓的去勢何等瞬急,那裡喚得住,只得猛跺一腳後,即回頭與眾人商量應該如何處理眼下的這些人。   ********蕭楓帶著雪兒來到一座山峰之上,向下瞰望了須臾,說道:「雪兒,當年的唐家莊到底發生了何事?」   雪兒沉吟片刻,說道:「蕭大哥,我沒想到,我那兩個哥哥竟然會騙我。其實他們到和林去尋我,並非是為了父親病危,而是,而是為了向峨嵋派的掌門齊金羽獻寵。他們想把我送給齊金羽的兒子齊逾常為妻。若非是師伯丘真人,或許我早已被他們送到了峨嵋山。」   蕭楓見她說到這裡,雙眸已是迷離之極,想是為了自己的親大哥,竟然也會來欺騙她而感到傷心。蕭楓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得把她緊緊抱住,右手輕輕的撫著她的香背。   如此靜默溫存了片刻,蕭楓忽而想起,又問道:「雪兒,那麼你父親呢?」   雪兒本來已有好轉,誰知教他這麼一問,又是雙眸紅腫,珠淚漣漣。蕭楓不由著慌,忙自說道:「雪兒,雪兒你怎麼了?你別哭啊!被你這麼一哭,我難過死了!」   這時,雪兒低泣道:「當年父親由於被群雄污蔑,他心裡就一直憋著委屈,等我到汴梁城來尋你時,他,他,他就……」說到這,已是再也說不去。   其傷心淒楚的神色,當真令蕭楓心痛不已。   二人黯然良久,蕭楓禁不住心中的好奇和關心,又問道:「那麼我恩師當年救了你後,又怎樣了呢?」   雪兒聞聽,頗為孺慕的說道:「師伯當時教訓了他們一頓,然後就放他們走了。後來,師伯先帶我去祭奠了父親的墳塚,繼而就帶我上了終南山,讓我拜恩師清淨散人為師。過了數年之後,有一天師伯對我說了這麼一句怪話,『有緣自會相見,無緣莫去妄求』。   當時我覺得很奇怪,不過也沒多加考慮。   又過了數年,我想你怎麼老不來找我,於是我便去求師伯和恩師,求他們讓我下山去尋你。師伯見纏不過,只得把你在雪山失蹤的事,完完全全的說了出來。當時我並不相信,以為他老人家在騙人,所以一怒之下,就自行下了山。可下山後聽到的第一件消息,便讓我差點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   蕭楓驚問道:「何事讓你這般灰心?」即便是伊人在側,可當聽到雪兒曾有自尋短見的想法,蕭楓也不禁毛骨悚然,後怕不已。心兒更是怦怦的直欲跳出胸腔。   雪兒望見他的急色,芳心頓感溫暖陣陣,說道:「當時我遇到了一個熟悉的蒙古將軍,他曾是拖雷親王帳下的親兵,也參加了蒙古的西征,他說親眼瞧見你挾著個老頭直奔雪山,然後就再亦沒有聽到過你的任何消息。雖然講得明明白白,但我還是有些不信,是以又去了和林找蒙哥王子問你的事。   不過蒙哥也是一樣的回答,這麼一來,我就覺得好痛苦,好痛苦。就在我迷茫彷徨的時候,師伯又找來了,當我看見師伯的一剎那,我真的覺得好慚愧,好內疚……因為師伯為了我的事,已經破過一次關了,可他現在為了我的安危,竟是又一次的破關而出。」   說到這,雪兒已是淚眼模糊,啼不成聲。   蕭楓見及,直覺心中酸楚,愧疚難當,不禁仰天長歎:蕭楓啊,蕭楓,你讓此紅顏佳人為你日夜擔憂,你讓那白髮蒼蒼的恩師為你萬里奔波,於心……何忍啊?他也是淚如雨下,隨風飄灑。   過了片刻,雪兒一抽一泣的道:「後來我就乖乖的隨著師伯回到了終南山,途中時,師伯對我說,唐家莊被一夥強人洗劫,並且是雞犬不留。雖然我不知道這伙強人是誰?但我亦能了個十之八九,想來是由於我的兩個哥哥沒有把我抓回家,而使得峨嵋派的齊金羽惱羞成怒,故而遷怒於他們。   本來我想去報仇,但轉念想想,冤冤相報何時了?故此就沒去。師伯回到山上,又對我說,你我的分離,是我們命裡的一劫,逃也逃不過,但是只要我們兩人互相都有恆心,那麼相逢的一天總會來的。當時我以為這是師伯的慰語。   再後來,他們七位老人家就一起在」活死人墓「裡飛昇了。師伯飛昇前,留了封信函給我,對我說他封閉了古墓,除非我能修煉到」合虛「期,不然這墓門是再亦打不開了。而且信上的最後一句話,又再一次的關照我一定要堅持,說我總會有遇到你的一天。所以我就這麼等啊等,練啊練,一直就等到了現在。」   不覺中,二人在山峰之上互訴衷腸已有許久,許久……   蕭楓明白了雪兒的往事,雪兒也知曉了蕭楓的奇異命運,二人俱是大歎命坎運妙,倘若此中的任一環節出了一叮點的小差錯,那麼就沒有他們今日的相逢。想到這,他們更是大感時下的溫存實是來之不易,心旌蕩漾間,恨不得就此相偎相依到永久。   當雪兒聽聞蕭楓說此來的最大目的是為了一探古墓「七星奧相」神陣的秘密,不禁笑道:「蕭大哥,這神陣你還是不要探了。」   蕭楓訝道:「難道那神陣已廢?」   雪兒道:「那倒不是,你想啊,我在古墓裡足足待了千年之久,那神陣的秘密我會不曉得?由得去問泥菩薩,還不如來問我這金和尚呢!」說完,即是「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蕭楓猛拍下大腿,笑侃道:「哎呦,我的雪兒何時變成了金和尚啊?我怎不曉得?」說完後,也是哈哈大笑。   雪兒凝眸托腮望著他,忽而說道:「瞧你那傻樣!」   蕭楓先是一愕,繼而正色道:「是啊,是啊,我一見你就傻了,也不知為何?想來是你太傻的緣故吧!」   雪兒不依的掐了他一下,待想第二掐時,卻教蕭楓抓住了柔荑。   二人雙手緊緊的握著,互視良久,隨即忍不住的笑將出來。   斯時,空中的朵朵白雲翩翩擺舞,似乎是在微笑,又似乎是在歡唱。   兩個歷經磨難,飽經滄桑的戀人終於在千年後的今天重拾笑懷,再現歡容,即便是天上的朵朵白雲也為此時此刻的他們感到欣慰,並且暗暗祝福。   忽而遠遠傳來一陣巨大轟鳴聲打斷了他們的靜謐溫馨。   蕭楓循聲望去,但見遠處的天際正有十數架懸掛導彈的武裝直升機急速飛來。蕭楓大驚忙朝雪兒道:「看來我們適才的惡戰,已經讓政府的衛星探察到,不然,他們決不會無緣無故的派出這多直升機到終南山來。」   雪兒道:「那我們現在要去通知大閒他們麼?」   「嗯,要的。」蕭楓說完,抱起雪兒就似顆流星一般向山下逝去。   *******到了太乙池後,雪兒又很快的布起了一道結界。直到現在,蕭楓方知這個結界是雪兒根據古墓「七星奧相」神陣的原理,自行衍化領悟。   而且結界的名稱,也頗讓蕭楓聞之心酸,喚作「藍色憂鬱」。   布起結界的太乙池,憑華夏軍方目前的科技能力自然是膝癢搔背、無處著力。他們在終南山的上空,盤旋了三日後毫無發現,只得悻悻而歸。   在這三天裡,蕭楓終於知道了王少虛為何會放棄正道領袖的地位和魔教勾結,狼狽為奸。原來他發瘋似的竟而想做一國的開國君主。   太乙池畔,眾人俱都在靜靜的聽著桑珠元音和王少虛本人的敘述:華夏西北原有一個遊牧民族名喚禿爵,他們曾在那塊華夏熱土上建立過一個赫赫大帝國。可是歲月流逝,這個大帝國終教人給滅了。輾轉千年,這塊土地上現在生存了許許多多的民族。只是民族雖多,人口卻稀少得很,而且疆域廣闊,沙漠環繞。故而這些沙漠相應也變成了華夏共和國的天然防禦屏障。   某些國際上的陰謀家藉著禿爵後人的名義,在這塊土地上興風作浪,甚至是為非作歹,他們與國際恐怖組織相互勾結,在華夏境內和境外製造了多起爆炸、暗殺、投毒、綁架和搶劫等暴力恐怖事件,造成大量無辜平民的死傷和財產損失,這些恐怖活動在華夏廣大民眾當中引起了公憤。   他們更而想再次重複禿爵大帝國昔日的輝煌。經過了數十次的血鬥拚殺,他們的陰謀一次次的宣告失敗。而他們在西北土地上的代言人便是摩尼教的教主無風自動。   這次的整個計劃,本是精心策劃,縝密部署。據他們平時打探,瞭解到玄玉宮的修真領袖王少虛雖為華夏籍,可長年居於西北崑崙山離世避修,對於華夏的感情著實所剩不多。而且此人的性格好大喜功,貪利自私,頗有合作的可能。故此他們先以一些小恩小惠打動他,繼而便引誘他顛覆政權,割據一方。   只是禿爵族信仰兩個宗教,一個是伊斯蘭教,另一個就是摩尼教。所以他們當時談妥,等大事一成,便與王少虛劃分疆域,分而治理。無風自動為了十拿九穩促成此事,所以便定計先除掉華夏的正道修真,以防他們出來阻撓。又為了增強自身的實力,便與那妖族達成了協議,答應它們等禿爵帝國建立的那一日,可以任他們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那裡。   誰知本該水到渠成的事,竟而在這關鍵時刻會遇到傳說中已經飛昇千年的武聖蕭楓,以致功敗垂成,功虧一簣。   蕭楓聽到這裡,頗為奇怪的問道:「既然你們想建國,那麼這所需的巨大錢財又如何而來呢?」   桑珠元音回道:「摩尼教有個寶庫,建在一個古老的洞窟,是第一任教主摩尼在的時候,就已開始建造了。聽聞裡面黃金遍地,珠寶堆山。想來這建國的錢財,定是從那裡撥出吧!」說到這,他忽想起什麼,又說道:「喔,聽說還有斯拉夫帝國的尼古拉司家族,也在背後支持無風自動。」   蕭楓歎道:「沒想到自托洛夫先生遇害之後,尼古拉司家族竟會和我華夏處處作對。」   桑珠元音遲疑的說道:「蕭,蕭前輩,小僧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蕭楓莞爾:「說吧!有甚不敢說的?你如此坦誠相告其中的隱情,我就決不會把你當俘虜看待。」   桑珠元音也微笑道:「如今想想小僧的一些所為,實是犯戒不少,待此次事了,小僧定然回到宗派,向上師負荊請罪。」說到這,桑珠元音低吟了聲佛號,又道:「小僧想說的便是,聞說那托洛夫先生其實並未遇害,只是被他的兒子羅普斯軟禁了起來。」   蕭楓驚問道:「此事當真?」   桑珠元音繼續證實:「決無虛假,聽無風自動說,羅普斯本想弒父,可是為了他家族千百年相傳的一個寶庫,所以就暫時留住了托洛夫的性命。」   「那就好,那就好啊!」蕭楓大笑道,「我本就覺得可惜,如今既聽聞托洛夫先生依舊健在,那我得即刻前去營救。」 ∼第九章起源之迷∼     幾日裡來向蕭楓請教修真心得的正道之人確實是絡繹不絕,害得雪兒埋怨不已。其實蕭楓對修真的具體方式委實了之不深,故而只得打著哈哈與他們大侃些自然之道。本以為這些人見自己沒傳授什麼高深法術於他們,想來幾次之後,也就不會再來。   怎料,他雖然沒傳授什麼具體的修煉法式,可是他所說的一些話語,教他人聽來實有醍醐灌頂之慨。故此每日裡這些人俱是不約而同的會準時到蕭楓處來請益。而且每一人的面容神態都是莊重而虔誠,大有聽佛祖說法的意味。如此一來,更是讓蕭楓大為作難。   迫於無奈,蕭楓遂在太乙池畔開了三天的說法大會。   斯時,數千人鴉雀無聲,惟有蕭楓在法壇上妙語如花。一天之後,終南山之甲獸毛麟俱是齊聚一堂,聆聽武聖說法。滿谷檀香裊裊,落英飄飄。上空萬鳥漫天,地上人獸俱忘。此時此刻,無論是獸中天敵亦或是私人恩怨,全然是百念皆消,甘露滋心。   桑珠元音亦是獲益非淺,縱然是法會之後,蕭楓喚他離去,他也是唸唸不捨的頗有就此永隨蕭楓的趨勢。但蕭楓要他先回去取得密宗上師的原諒,再來尋他。桑珠元音思忖也對,自己如今滿身罪孽,若尚未得到師門開釋,又有何顏面跟隨武聖。既有此想法,桑珠元音亦非是拖沓之人,自然是瀟灑而去。   蕭楓本想歸還「紫金缽盂」,誰知桑珠元音臨去前說道:「先生厚愛,小僧心領,可此佛門至寶,小僧罪孽深重,委實不敢再受。但望先生能為本宗保管些時日。待本宗另行遣人向先生討還。」   這段時日蕭楓在雪兒的影響下,本就對煉器和陣法甚感興趣,而且這「紫金缽盂」又是佛祖的手跡,他更是大有借鑒之處。聽他這麼一說,索性也就不再推辭。   可是那憨厚的龍飛卻是吵著嚷著非要跟隨蕭楓。   蕭楓訝異問他:「你何以要隨我?」   龍飛大大咧咧的答道:「俺受了傷,是你給治好的。俺打了你們的人,也是你說不追究的。所以俺就喜歡你,俺想跟你一輩子。」   蕭楓陡聽下不由毛骨悚然,渾身顫慄。雪兒在旁也是抿嘴微笑,而其餘眾人卻是笑得前伏後仰,甚至蹣跚跌倒。   龍飛見到眾人笑態,大為不解的道:「你們笑啥?俺說錯了?俺是喜歡他嘛!」   如此一來,即便是正襟端坐的大悲和寂空俱是忍俊不禁,別說那笑得極為瘋狂的大閒了。   龍飛嘿嘿又道:「俺跟了蕭先生後,以後打架就不怕輸了。俺輸了,不還有蕭先生嗎!」說到這,竟而「嘻嘻嘻」的笑將出來,頗為自己的精打細算而感驕傲。   眾人聞言,心想,搞了半天,原來這才是他的真實想法。若說他憨吧,卻亦有精明之處。思量至此,眾人均用笑謔的眼神的盯視著他。龍飛見此,直當是稱讚,更是挺胸凸肚,得意洋洋。   蕭楓擾不過他的再三央求也只得應了。   王少虛的下場說來就頗為可悲了。由於他的恣肆妄為,使得道宗符菉系損失慘重,從一勢力雄厚的大系淪落為精英凋零的沒落門派。其罪行實讓正道眾人咬牙切齒恨不誅殺。最後經過討論,王少虛被軟禁在終南重陽宮內,剝奪他玄玉宮掌門,以及符菉系道尊的稱號。這兩派之內,由於王少虛執掌多年歷經紅塵,其清心寡慾之輩可說是鳳毛麟角,故而有道宗金丹系暫時監察。   蕭楓見百事俱了,便想到古墓去緬懷下恩師。當日即喚雪兒陪他前去。   一路行來,望著途邊猶有記憶的點點滴滴,已是讓他思緒萬千。再見到古墓裡全真五祖和七子的畫像,蕭楓的心旌更是搖蕩不定。   想起白髮蒼蒼的恩師為了自己和雪兒屢次逆天破關,以致天道受損。其大恩大德,不知何時方能相報。而如今卻是天路已絕,與恩師神人相隔,也不知有否會面之刻。倘若永無相期,自己焉能心安。又想起恩師的慈顏和笑,淳淳教誨,心中更是悲意上湧,酸楚無比,恨不得就此嚎啕一番。   雪兒知道修真者切不可大喜大悲,不然損身傷神,危害極巨。故此輕輕撫他臉龐,柔嫩的小嘴裡學著丘真人的語氣道:「莫哭,莫哭,癡兒莫哭,為師給你糖吃!」   蕭楓聞言,不禁失笑,當下盡去悲懷,與雪兒飄然離開古墓。   由於外界事情煩瑣,蕭楓也不想多待,故而辭別了糾纏不休的正道修真,換上了外面世間本該穿就的衣裳,帶著雪兒和龍飛用「破虛裂空」大法瞬移到了U市的德勝能源。   當見到蕭楓帶著個艷光四射的女子和一個古怪裝扮的少年,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私人辦公室時,王宜昌委實覺得有些驚駭。不過他轉念又想:紈褲少爺就是紈褲少爺,僅是十來日的光景,又不知在那裡騙到了一個美貌姑娘。唉,真是惡習難改啊!   蕭楓當然不曉他的想法,逕直高興的說道:「王教授,沒嚇到你吧?呵呵。」   「沒有倒是沒有,只是你……」說到這,王宜昌用怪異的眼神瞧了瞧雪兒,隨即把蕭楓拖往一邊低聲說道:「蕭同學,你又亂來了,成穎的事解決沒多久,現在怎的又帶個女子回來,那麼李璐怎麼辦啊?」雖然他一心撲於研究,可畢竟是過來人,對李璐的那些小心思,自是一目瞭然。   蕭楓聞言,不由訝然:「什麼怎麼辦啊?我和李璐沒什麼的!這個可是我的妻子!」說完,即招呼雪兒走了上來,說道:「雪兒,這位就是我的自然學教授,同時也是新能源研究的總指揮王宜昌教授。」   雪兒也是初次聽聞蕭楓與他人正式介紹自己是他的妻子,故而玉顏間酡色上湧,羞澀的道:「王教授,你好!」   「你好,你好!」王宜昌慌忙的回道。見到雪兒這般知禮曉儀,老教授很是疼愛,當下又把蕭楓拉往一邊,警告道:「蕭同學,那可是個好姑娘,你萬萬不能辜負人家,切記要誠心,要珍惜眼前一切美好的事物!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後悔。知道嗎?」   蕭楓感激道:「知道了,教授,你的話,學生會永遠記在心裡!」由於恩師丘真人不知何時方能重逢,故而聽了老教授的這番教誨,直覺彷彿就是真人在與自己說話,是以神色間頗為激動。   老教授見他孺子可教,也是老心大慰,隨即微笑道:「蕭同學,這次你回師門可把那華夏神陣帶回了沒有?」   「有,怎會沒有。喏,這不是嗎!」蕭楓說完,用手指著雪兒。   老教授自是不會相信所謂的神陣就是雪兒,當即惱道:「這可是正事,你又來尋開心了。」   蕭楓朗笑道:「學生不是說雪兒就是神陣,而是指神陣的秘密,全在雪兒的腦子裡。只要她默誦出來,不就有了。」   老教授一聽,大喜道:「那就快呀,還磨蹭什麼?我可急死了。」   見他這般喜態,蕭楓不禁莞爾,與雪兒相視而笑,此間的心有靈犀,委實教二人心舒愉暢,直覺如此人生實乃美妙之極。   過了半晌,待雪兒把神陣草圖明明白白、詳詳細細的畫出來後,實驗室裡的研究人員也漸漸多了起來。陸陸續續的開始了一天的工作。不過進來之人俱被雪兒的艷光所攝,一個個呆若木雞,失魂落魄。   老教授見了生怕蕭楓動氣,大聲朝著他們嚷道:「去,去,還不去工作,佇在這幹嘛?」   雖然有些意志堅定之輩聽了教授的呵斥,當即散去,專心工作,可仍有些心癢之人不時的藉故進來,伺機窺視。   老教授大怒,氣勢洶洶的走將過去把私人辦公室的門都給鎖了。隨即接過雪兒的陣法草圖看了起來。   這段時日,教授為了新能源的項目,對古代陣法的研究實已甚為精通,故此一見之下,當即驚聲嚷道:「好陣法,好陣法呀,此等神陣,不愧是我華夏的瑰寶。哈哈……」笑聲甫畢,他又道:「喔,對了,蕭同學,我讓你看樣東西,你一定覺得很怪異。」說完,即見他走到牆側的保險櫃旁,接著從裡面小心翼翼的取出一物。   蕭楓定睛打量,只見他手中托著一長形小木盒,瞧外表普通得很,一點也無出奇之處。   老教授先是把木盒置於桌上,隨手打開盒蓋,繼而從裡面謹慎的取出一張蠟黃的紙卷,最後輕輕的把它攤開在桌面。   蕭楓好奇的走前觀望。   只見那紙卷極大,上下見方,邊長竟有米許。上面繪了一幅圖,瞧線條勾勒處,好似是拓印而出。上面畫得是兩個人首蛇身的男女,按照男左女右的方位連體交尾,交纏糾繞,頗為親狎。   男的右手執規,頭上綰著方巾,兩道長眉中間點著一記硃砂,圓圓的臉龐上漾著祥和的韻味,平添了一種神的超然;女的左手拿矩,髮髻高綰,眉毛細長,眼中則顯露出一種嫻靜;兩人頎長的身軀沒有明顯的性別差異,都穿著對襟鑲邊的花上衣,至腰際兩體相連,再往下也就是兩道粗碩豐滿、相互盤繞、互纏三匝的蛇身。   而整幅畫面的背景圖案卻是一片星空圖,每顆星辰尚且用細細的線條連接起來,與大閒那件祖師法袍上的北斗七星倒是異曲同工。   龍飛吃過祖師道袍的大虧,是以一見下,指著那圖上星空,驚叫道:「這圖案不是和那牛鼻子的道袍,有些相同?」   蕭楓責怪道:「有些類似而已,不必大驚小怪。」   蕭楓疑惑道:「教授,這代表什麼意思?」說話間,他想到:這畫上的兩個人首蛇身倒是與無風自動最後的那個「禁忌法相」有些相同,只是畫上人首沒他那麼多,相貌神色也沒他那麼猙獰。   正思索間,驟覺腦中思憶如海,澎湃洶湧,數百乃至數萬的殘零圖片在腦海裡疾如電閃的劃掠而過,俱是些人首蛇身的怪物。不知為何,心念稍轉,自己就能分得清男女。內心駭然中,忽而記憶又換,在星河的遠處很突兀的出現了億萬的怪獸,密密麻麻的好似蠅蟻,張開了血盆般的大口向人首蛇身的怪物衝來。   耳邊頓時響起了蠅蟻怪獸的咀嚼聲,人首怪物的詭異嘶吼。說不清、道不明的竟而能明白的分辨出他們在叫什麼,他們在吼什麼。那是一種保家衛國的壯烈,那是勇士最後的號召。咆哮聲、嘶吼聲、咀嚼聲、還有兵刃的交響聲,一浪高過一浪,直欲把蕭楓淹沒在戰場的血腥裡。   陡然,蕭楓心中一凜,想起那日實驗室外花圃的毀敗景象,惟恐這裡也遭同樣結果,尤其生怕老教授受到什麼傷害。當即凝神緩息,徐徐入定。片刻後,恢復常態,耳邊一切歸於靜寂,四野彷彿萬籟無聲,只有旁人心跳的怦怦聲。雖然無事,心下卻稍感遺憾,只因這般機緣不曉何時方能重現。   抬眼顧視,惟見雪兒正用擔憂的眼神看著自己,一副即刻便想撲上前來的趨勢。胸中頓暖,當下朝她微微笑了笑,意示無事,不用掛心。   雪兒先是放心的拍了拍自己的酥胸,隨即狠狠的瞪了眼蕭楓,其中之意,不言而喻。意思便是,你倘若日後再無緣無故的讓我擔心,看我會如何的懲治你?又見她白嫩的右手示威性的作了個扭轉動作。   蕭楓寵溺的對她笑了笑,隨即劍眉一挑,在臉上做了個對她表示屈服的神色。那種小生怕怕的模樣,頗讓雪兒為之滿意。   這許微細之事說來雖長,其實僅是電光火石。   此時,王教授忽而神秘的笑問道:「蕭同學,你可見過我們人類的遺傳基因圖?」   蕭楓搖首,心下大為不解,尋思:難道眼前這幅就是人類的遺傳基因圖?真是荒謬。   王教授見他表示沒看過,不禁大為失望,說道:「既然你沒看過,那就算了,反正說也說不清楚。」當下捲起了桌上的圖畫,又放於木盒裡。   繼而雙手捧起盒子,鄭重的說道:「這幅畫是我一個嗜好考古的朋友,偶爾在一個不知名的古老墓窟裡,發現牆上的壁畫挺有意思,便拓了下來。他知道我的喜僻,所以就贈送給了我,距如今也有二十年了。我那好友也早已命歸西天,可這幅圖,我卻一直珍若至寶,不敢稍忽。」   說到這,望了眼蕭楓,似乎猶豫了一下,即又道:「今日,我就把這幅圖轉贈於你。望你能解開這幅圖裡的秘密,甚至可以說,等你解開這秘密的同時,也揭開了我們人類的起源之迷。」   蕭楓聽他說的這般嚴重,不由雙手珍而重之的接了過來,疑問道:「教授,請你能否講得清楚些,我現在真是有點糊里糊塗了。」   老教授先是莞爾,接著正色道:「這幅畫上的兩個男女其實就是我們華夏人類的始祖,伏羲和女媧的圖像。」   蕭楓心想,這我當然知道嘍,還用你說?   此刻,教授的語聲已是變得甚是詭秘:「據我多年的細心觀察和研究,他們兩個的糾纏姿勢和我們人類遺傳基因的一種『基本遺傳物體』-『脫氧核糖核酸分子』的『雙螺旋線的結構形式』有著驚人的相似。而且這個分子是基因衍化的根本,假如缺少了這種基因,那麼我們人類就失去了生育能力和遺傳能力。同時也就宣告了我們人類即將在這片宇宙中消失。」   聽到這裡,蕭楓驚歎道:「啊?……那!」   教授也沒理他,故事的敘述仍在繼續:「起初,我以為這只是巧合,但是尋不到確切的答案,又不甘心。於是我便想循著故友當年的足跡那處墓窟去探個究竟。由於年月較長,所以有些所說的地方,我也記得有些疏漏,足足經過五年的探訪,我才尋到了那處古老的墓窟。   當時我很興奮,即便是自己的推斷不成立,可是經歷了那麼多的磨難,終於能得嘗初望,卻亦令我欣喜不已。可是高興沒多久,一個讓人失望的消息隨即就來。原來是這處墓窟竟然被拉丁帝國的一個財閥給買斷。並且禁止閒雜人等隨便進入。我自然不會就此甘願,是以便想偷偷的潛伏進去。」   說到這,教授歎了一氣,又道:「可我一介書生,那裡有這等本事,才剛接近數米,就已被他們發現。他們先用拉丁語問我,我沒回答;繼而他們又用華夏語,也不知是福至心靈,還是始祖保佑,當時我也沒睬他們。由於我在沙漠中滾爬跌打了五六年,已經和當地的吐魯人甚是相像,所以他們見我徑是不理,以為我是一個只懂當地語言的吐魯人,不小心才走到墓窟的。   不過他們雖然有了這想法,可是仍不放心,又從外面找了一個會吐魯語的拉丁人過來審訊。我在那裡單人獨身的已有五六年,對這吐魯語,不敢說精通,卻也略知一二,故而很是順利的被我矇混了過去。後來,他們又關押了我兩天,才把我給釋放。   也正是有了這兩天,讓我從他們的言語交談裡聽出了些端倪。他們那時已經非常相信我僅是一個當地什麼也搞不清楚的老吐魯人。故而那兩天,他們在我面前說話已沒有先前那麼忌憚。   據他們所說,是他們的老闆得到了拉丁神的諭示,要他到這處墓窟來破解人類應該如何獲得神力的秘密,然後就可以保他飛昇天界。可是他們老闆化費了巨額的資金以及龐大的人力,直到當時仍是一無所獲。而又聽他們說道:其中的原因,便是墓窟牆上的壁畫,已經風化嚴重,很難把它們完全復原。尤其是一張華夏始祖伏羲女媧像,已是完全毀壞,不留片渣。   當時我就暗自興奮,心想,他們這些鬼佬還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不過經此一來,也使我更加相信自己的推斷。你想,世間事決不會那般湊巧吧,我想研究畫像和我們人類遺傳基因之間的秘密關係。而他們的老闆也得到了神示,要他們到那裡去破解人類如何獲得神力的秘密。所以……」隨即指了指蕭楓手中的木盒道:「這幅畫像,定然與我們人類有著非同尋常的重要作用。」   蕭楓駭異……這個故事,已讓他宛如石人。   這時,老教授微笑的朝他道:「我是老了,而且還手無縛雞。你就不同,你有異於常人的本領,還有尋常人不可比擬的家世和勢力。最重要的,就是在新能源研究的這件事上,讓我看到了你有一顆忠於民族、為民謀福的華夏之心。所以,這個艱巨的任務,我就移交給你了。」說完,很是用勁的在蕭楓的肩膀上拍了兩下。   募地,又神色遺憾的道:「想來,我是親耳聽不到這個秘密了。所以希望你,蕭同學,當你解開這幅畫像的秘密後,能到我的靈前告訴一下,也好讓我在九泉下了了這個心願。」   蕭楓驟然接到這個巨若萬仞的重擔,不禁怔忪,一時迷迷噩噩的渾然不曉如何回答。   過了片刻,方才有些醒轉,回想起老教授適才的語重心長,當下豪氣萬丈的說道:「教授,請你放心,我蕭楓在此發誓,今生今世一定破開這個迷團。讓我們華夏民眾活得明明白白。」   老教授聞此豪言壯語,不禁動情的說道:「好,好,蕭同學,今日我能聽到這番話,即便是死,也瞑目了。」   二人互相凝視片刻,一種好男兒自當為國為民的雄邁激思,一種男人間相知相曉的知己之情,不知不覺的在他們的心中瀰漫蕩漾。一個是垂垂老矣,只能鄭重相托;一個是風華正茂,即將全力以赴。   此般景象,確實是歷史一刻永當傳誦。   「教授,教授,聽說我家少爺回來了,是不是真的?」一個粗曠的聲音在教授辦公室門外響起,順便也打斷了他們二人的澎湃思緒。   蕭楓一聽便知是胡匡庸來了,心下很是高興,不待老教授上前開門,便自行把門打了開來。   胡匡庸一見蕭楓,頓時興奮的道:「少爺,還真是你回來了。你一去終南,音訊全無就有大半月,可讓我給急死了。而且老爺和夫人也把我好一頓臭訓。呵呵,這下好了,你既然回來了,我也就不用挨罵了。」   蕭楓笑侃道:「噢,看你那興奮勁,起初我還以為你是惦記我呢!原來是怕挨罵呀,唉,看來我做人還是失敗得很!」   胡匡庸一聽,臉色漲紅的解釋道:「不、不,想你佔大半,怕罵就只是小半而已,現在的少爺,我可是佩服萬分,現在的你簡直就是我的偶像。」   蕭楓大笑:「還是你這話中聽,哈哈……」笑聲落下,又問道:「大通他們呢?還沒來?」   胡匡庸回道:「他們上周就回S市了。由於那陣法,王教授已經熟之又熟,留他們在這,一時也派不了什麼用場,而且他們都是學生,又不像我家少爺那般天縱之才,功課要緊啊,所以我就叫他們先回去了。」這番話語,教他說來正正經經,尤其說到蕭楓是天縱之才時,神色間更是理所當然。   蕭楓聽完,望了望他面色,一時也不知他是奉承,亦或是真話。   這時,雪兒卻是「咯咯咯」笑起。   老教授也是呵呵笑道:「匡庸啊!平時見你行事謹嚴,一絲不苟,沒想到你的馬屁功夫也是這般神乎其神,出神入化。教人不覺中熏熏然,醉醉然,如飲淳酒!」   胡匡庸聽完,正色道:「我是見少爺回來太高興了,所以一時忘形,不小心的拍了他一下。以後就不會了。」   看他那嚴肅的說話樣子,蕭楓不禁好笑,故意逗道:「為何以後不會了?難道我不值得你拍麼?」   胡匡庸一本正經的答道:「那倒不是,只是老說的話,我會感到很嘔心的。」   蕭楓一聽,差點暈厥,而其他人卻是哈哈大笑,大有把屋頂震穿的意味。   龍飛雖然沒有聽個透徹,可見旁人這般笑起,倒明白是在取笑蕭楓,為了報適才那「一箭之仇」,當下是「磔磔」怪笑。時而捧腹,是而捂頭,其形意委實骸狂到了極處。眾人本想息至,可見到他這樣的瘋笑,卻又被他重挑笑意,隨即又是陪著他哈哈笑謔。   過得片刻,待眾人大致停息,蕭楓揉了揉鼻子,問道:「各位,笑夠了?」   「噗嗤--」雪兒聽了他的話語,又瞧見他的窘態,忍俊不禁,又是失笑出聲。蕭楓朝她瞪了瞪眼,誰知換來了的卻是香舌輕吐,鬼臉一個。   龍飛這時忽道:「笑夠了,笑夠了,俺反正是笑夠了,就是不知別人咋樣?」眾人聞聽,即便是胡匡庸也是跟著嘻嘻笑了數聲。   蕭楓猛的捂了捂額頭,大為無奈的道:「龍飛你先暫時別說話,等我說完了你再說。」   「哦--」龍飛甚是委屈的應了一聲。   蕭楓朝胡匡庸問道:「匡庸,待會我就回S市,想去S大查些資料,你呢?是繼續待在這,還是跟著我?」他是想,既是接過了教授的重托,自然要全盤瞭解其中的因果,方能對症下藥。   胡匡庸答道:「當然是跟著少爺你了。雖然你本事大,可總有我可以幹的事吧?而且這裡的保安力量,也全都換成了蕭府的虎賁衛,非常安全。最要緊的是,假如我再不跟著你,只怕回去後會被老爺扒皮拆骨的。」   蕭楓不敢再說下去了,生怕又引起什麼大笑,到時,那就真的是沒完沒了的了。他時下的事說來,還真是多得很,先要到S大的圖書館去查下人類遺傳基因的排列圖;繼而還要遠赴斯拉夫去營救托洛夫這個老頭;最後……想想他都覺得有些頭暈。   當下也不再廢話,對老教授道:「教授,那麼我們先走了,你有事就打匡庸的移動電話吧!反正他老是在我身邊。」   王宜昌說道:「嗯,只是李璐……?」   蕭楓頭一暈,忙道:「我和她沒什麼關係的,就不用再打擾她了,我先走了!」   說完,把那木盒放在自己的異次元空間裡。這異次元空間還是前兩日與雪兒修真心得互相交流的巨大成果。隨即,「破虛裂空」大法再施,即見週遭空間先是一陣水波蕩漾,扭曲詭異的好似整個世間都沉入到了潛流暗湧的海底一般。   須臾,一個彩光耀眼的空間之洞,倏然在老教授的私人辦公室內,無聲無息的撕裂開來。蕭楓等四人恍如變成了空間的分子,淡化在那空間之洞內,直至彩光斂沒,空間恢復正常,老教授的那張嘴還未合攏。   S大蕭楓的豪奢學生別墅內。   蕭楓的異空間通道就開在這。他可不敢直接瞬移到圖書館內,先不說景象的驚世駭俗,單是教旁人瞧見,那恐怖的驚叫,便讓他想想都覺得頭疼。   胡匡庸時下就還未恢復常態,臉上的駭容,只怕是讓瞎子來摸摸都能肯定他是在驚悚。   過了片刻,蕭楓關心的問道:「匡庸好些沒有?」   胡匡庸不答,仍是那副模樣。   蕭楓微感歉疚,繼而又問了一遍。   怎料胡匡庸忽而猛地跳起,先瞧了瞧週遭的環境,接著朝蕭楓大嚷道:「少爺,少爺,我服了,我服你了,反正我下定決心,以後是緊跟著你,再亦不會離開你半步,就算你打我、罵我、揍我、我還得跟著。」   聽著他的語無倫次,蕭楓啼笑皆非,只得道:「好、好、隨便你就是了。現在我要去圖書館,你去麼?」   「當然!怎麼可能不去!」   一行四人出了別墅,直往S大圖書館而去。   斯時,正值深秋,路邊落葉凋零,假山水聲潺響,涼風捲起落葉的呢喃聲,像是情人間的依依低語,那水流若有若無的滴石音符,彈跳在心間,又著實教人心怡。   如此秋音襯上那漫天的秋意,以及那放眼望去的校園秋韻,當真讓人留戀不捨。   途中,雪兒說道:「蕭大哥,這就是S大啊?」   「嗯,是啊!」蕭楓溫柔的回應。   雪兒微笑道:「嘻嘻,景色很美嘛!我這裡還有四個徒孫呢!你知道嗎?」   蕭楓驚疑詢問:「噢,誰啊?我見過嗎?」   雪兒道:「你當然沒見過嘍!這次修真大會她們可沒來,按她們的輩分和身手,離參加大會的資格,還遠得很呢!」   說完微一沉吟,又道:「蕭大哥,待會你查好資料後,能否陪我去看看她們?也有五年沒見了,當時她們在妙一的帶領下,到古墓來參謁我,也就是她們的祖師婆婆。我一見她們就喜歡上了,那粉裝玉啄的樣子,真是人見人愛。我一高興就傳了很多法訣給她們,後來想想卻是懊悔得緊……」   蕭楓聽到這,不由笑問道:「後悔自己的本事被人學去了?」   雪兒嬌嗔道:「什麼呀!又在亂嚼舌根了。後來我懊悔的是,當時由於心中高興,所以傳給她們俱是些高深的法訣,可她們那時才多大功力,即便全都背下了,也不頂用啊!而且還危險異常,倘若她們強自修練,不定會傷到那呢!」   這時,蕭楓忽而深情無限的說道:「雪兒,只要是你說的事,或是你想做的事,我不會有任何意見。」   雪兒聞言雖說芳心如同灌蜜,嘴上卻不依的道:「你這麼說,搞得我好像很專制似的。」說完,不禁笑了出來,當下整個嬌軀完全依偎在了蕭楓的肩側。   瞧著二人如膠似漆的行止,胡匡庸也在暗自納悶,不懂少爺為何去了趟終南山,又帶回了一名絕世美女。不過他對蕭楓泡妞手段的佩服程度,已經遠遠超過了剛才那異空間的震駭度。   片刻後,途經校園中的「武聖雕像」。   雪兒望著那塑像,訝問道:「蕭大哥,這是你麼?」   蕭楓看著雄偉依舊的自身塑像,不由微感赦然,尷尬的道:「是啊!一不小心就這樣了。」   雪兒調侃道:「沒想到我的郎君還是個時代偉人!」說完,自己首先就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胡匡庸和龍飛在後見了,也不知他們為啥而笑,頓時鬱悶之極。胡匡庸無聊窮極之下,不由興起了與龍飛打招呼的念頭,從U市到現在,不是笑啊,就是驚駭的,也沒空互相熟悉下,眼下既是空閒如此,作為少爺的貼身保鏢,自然要主動瞭解下他身邊的人是何樣來歷。   胡匡庸剛毅的臉龐上好不容易擠出一絲笑容,朝著龍飛問道:「朋友,貴姓啊?」   龍飛徑是不理的埋頭走路。   胡匡庸心想,他是聾子?可聽到笑料時,他總是第一個笑啊。暫抑心下的疑問,當即又道:「兄弟,那兒人啊?」這次的口氣較前句大為親切。他以為龍飛是嫌他問的生硬,才不回他話的。   這次龍飛倒是瞄了他一眼,可是仍舊沒說話,依然朝前疾走。   胡匡庸郁極,心道,原來這小子不是聾,是在裝酷。媽的,不理就不理,老子不稀罕。想到這,是氣呼呼的步如流星,怎料龍飛見他快了,也是足尖輕點,快似奔馬。   胡匡庸又想,嘿,這小子倒是和我卯上了,他也不是甘心服輸的人,當下提氣輕身,往前疾奔。這般一跑,他是快了,可龍飛卻總是不溫不火的走在他前面。   胡匡庸氣極,胸中怒火登時湧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發瘋般的狂奔不已。過了片刻,他尋思:這下還不把你這小子給甩嘍?念及於此,回頭斜睨,卻不見人,再左右打量,頓時驚訝無限,原來龍飛竟在他的前邊漫步徜徉。   只見他左搖右擺,似跌又倒,隱然間卻又讓人直覺迷幻不定,琢磨不透。這等虛幻之極的步法,正是龍飛的拿手輕功「壁虎漫步」。   其實胡匡庸不曉得龍飛的性格。   龍飛平日就是眼高於頂,只知有架打,有飯吃,而且素來就瞧不起那些力量比自己低的人。以前在魔教時,也就和無風自動以及桑珠元音說說話,期余的教徒,他直當是狗啊貓的,從不交往。何況胡匡庸與他相較,又何止是低而已,簡直是不同世界的人。故而龍飛對於胡狂庸的招呼,是不理不睬當他是空氣一般。   時下的龍飛只怕除了蕭楓和雪兒以外,天下之人在他眼中俱是餘子碌碌,不值一哂。故而見到胡匡庸想領先在前,憑他那好勝的性格,如何肯依,自然是要給胡匡庸瞧瞧顏色,教他知道下天外有天的道理。   不提胡匡庸眼下如何的驚駭。一行人不覺中已是到了S大的圖書館。   這般融匯古今風格的建築,雪兒也是從未遇見,當下和那時初進圖書館的蕭楓,差相彷彿般的呆呆然,撼撼然,直覺眼前一切都是那麼震撼人心,令人心曠神怡,氣定安閒。   時下辰光尚早,故此圖書館內少見人跡。   蕭楓前些時日常到圖書館來查閱資料,補充知識,是以對這裡面的格局劃分和圖書分類倒是熟矜異常。不用詢問,一下子就找到了基因學科的資料區。四人也不廢話,當即分頭尋找。   過了須臾,胡匡庸叫道:「少爺,少爺,是這本嗎?」   蕭楓走近,接過他手中的書籍,側眼微瞄,書名是《人類基因圖例分析》。當下翻到索引目錄,仔細查閱。按著索引指示,蕭楓翻到《類遺傳基因圖》。   瞧著眼前這張《人類遺傳基因圖》,蕭楓覺得它確實和那幅伏羲女媧像有些相似。隨即在異次元中取出那只木盒,把那畫像和這張基因細細比較。他是愈看愈心驚。   這兩張圖畫,豈止象教授口中所說的驚人相似,基因圖裡的「生物基本遺傳物體」——「脫氧核糖核酸的分子」,它的「雙螺旋線的結形式」和那伏羲女媧的蛇身交纏,簡直一模一樣,毫無差別。尤其圍繞「脫氧核糖核酸分子」的其它基因分子,它們的排列方式和所處位置竟和伏羲女媧像背後的星空圖重吻迭合,不差分毫。   蕭楓訝然驚疑中,不禁冷汗滴落,尋思:難道說當時古人已經知道了人類的遺傳基因排列方式?可是這重大的發現,現今的科學家也不才發現了數十年而已。又難道說,我們人類的祖先真的就是人首蛇身的怪物?但按照進化論的推斷,卻是無稽之談。   思索半天,也不得要領,又想:老教授發現這個疑問,已有十幾年,憑他的豐富學識,尚不能解。我又如何在此短短時辰內就能完全明瞭,還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心念及此,自嘲的笑了下,當即把那伏羲女媧像重新收好,再索性扯下這張《人類遺傳基因圖》把它們放於一處。   蕭楓生性灑脫不羈,此般重大秘密,既是思索不出,也就暫時擱於一旁。接著便向雪兒笑道:「雪兒,現在輪到去辦你的事了。」   雪兒適才觀他神色本有擔憂,時下見他恢復常態,頓時心下大安,嬌笑道:「好啊!那你還不快點!」說到這,忽而又為難的說道:「是我不知道她們住那呀?」話音落下,玉顏已是一片緋紅,頗為自己的愚為感到害羞不已。   蕭楓不禁呆怔…… ∼第十章武聖踢館∼     無法之下,蕭楓只得陪著雪兒到S大的女生宿舍處詢問。幸好雪兒還記得她們的姓名,是以一番辛勞,總不算白廢,倒是被他們問出了個所以然。當時看宿舍的阿姨,聽到四人的名字後,當即笑瞇瞇的道:「原來你們是找那四個才女啊?呵呵!」接著就向他們清清楚楚的指明了方向。   雖說有些幸運,可萬事總有不順之處,雪兒的四個徒孫恰值外出,並不在宿舍。為了卻雪兒心願,蕭楓提議四人在宿舍大樓外等待。龍飛與胡匡庸本就以蕭楓馬首是瞻,一聽之下,自然毫無異議。   這女生宿舍也算是S大校園的一道風景線,在校園閒逛時,即便原本不須經此,但為了一睹這裡的美妙風光,某些人也會藉故或裝作無心般的特意路過。   是以,四大公子之一的蕭少爺帶了一絕世美女和兩個隨從徘徊在女生宿舍的這條訊息,在蕭楓落足的半刻鐘內已是不脛而走,遍傳校園的各個角落。   武聖節的餘波雖說已過數月,但蕭楓那勇武的英姿,迄今為止仍不時在S大女生中傳唱不衰。故而數千的女生聽聞蕭少爺蒞臨女生宿舍,一張張塗脂抹粉自以美麗的臉龐,俱都探出窗外,只盼自己幸運之極能被蕭少爺一瞧而中。   滿懷的信心,以及沖天的欲動,當望見風華絕代的雪兒時,直如澆下當頭冷水,頓覺適才的念頭渺茫之至,等同妄想。一個個剎那間猶如霜打的茄子萎焉不堪,慘不忍睹。   以身為女性的敏銳感覺,雪兒自是有所察覺,但她素知蕭楓的為人並不是那種心花花,口花花的人,故此僅是曬然一笑,直當不曉。   在本身無事的前提下,胡匡庸和龍飛是大眼瞪小眼,吹鬍子又瞪眼,大有即刻尋處所在較量一番的趨勢。   就在四人等的極端無聊時。   一個急促的似帶悲腔的呼喊聲從蕭楓身後傳來:「老大,老大……!」   蕭楓回身打量,原是兩個天馬道館的小兄弟。   兩人跑至近處,其中一人「噗通」一下當即跪在了蕭楓的身前,後面一人先是一愕隨即也學他的模樣跪了下來。   蕭楓大驚,喝道:「幹什麼?你們幹什麼?還不快給我站起來!」   先跪之人本來強抑哭意,可聽到這個夢裡不知念了千百次的聲音如今終於重現耳際,心中的激動是再亦克制不住,當下是嚎啕大泣,哭天搶地。   蕭楓不解,尋思:即便是瞧見了我也不用這般瘋樣吧?念如電閃下,登感不妙,立刻一步搶上抓起前面一人的衣領,喝道:「發生了什麼事?什麼事?」   那人本想說話,可是胸中的氣息在悲意的衝擊下,那裡能完整的說出。其話語之斷續,委實教蕭楓心癢難忍,當即又喝道:「是否道館出了什麼事?」   那人一聽,猛的點頭不已。   蕭楓也不囉嗦,鬆開他的衣領,隨即疾奔道館而去。沿途之人直覺輕風拂面,浮光掠影。   雪兒等三人見及,連忙跟去,也不管那四個徒孫了。   在蕭楓的心急狂跑之下,過不須臾,即到了天馬道館。   雖然此刻道館一片靜謐,可是那凝重的氣氛,蕭楓卻是隱然有感。一路奔進,練武廳內竟而空無一人,這般異象已讓蕭楓心欲蹦出。當下往後堂的住所行去。穿過走廊,剛至住所的樓下,就見得數十個道館的人圍坐在住所樓前的假山旁,一個個唉聲歎氣,愁眉苦臉。   蕭楓驚問道:「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數十人聽到他的語聲,頓時如聞上帝之音一般,驀地全都擁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宛如鄉間的老太喋喋不休,可就是講不清楚。   蕭楓蹙眉斥道:「一個人說!其他人閉嘴。」喝聲落下,當即鴉雀無聲,噤若寒蟬。   蕭楓指著其中一個素來能說會道的傢伙,沉聲說道:「就你說!」   那人先是一楞,繼而為老大能挑中自己發言,眉宇間竟而隱含喜意,隨即開始了他的敘述。   原來那鄭志明在武聖節上吃了大虧之後,尤其又是醜態百出,故而是心有不甘,仇怨倍增。只是當時天馬的風頭正勁,可說是如日中天。   特別哪晚蕭楓的表現,也讓他思之驚悚,不敢輕易再惹。自蕭家被另兩家政治夾攻,他是暗喜心頭,竊笑不止。   隨時日漸逝,蕭楓為新能源的開發到U市去實習。但在他瞧來,蕭楓是為了政治風雲而避禍遠逃,只怕今生是沒機會重回S市了。是以他歹念又起,很想趁蕭楓離開天馬的時候,好生整治下教他大丟顏面的天馬眾人,尤其便是那萬大通,他更是恨不得搓骨揚灰,令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想起萬大通,他就憤恨不已。   他曾經調戲過自家小妹,雖被自己禁令不許參與武聖節的節目,可他在蕭楓的支持下,不僅是當著數萬人的面參加了聖節狂歡,而且還駕馭馬匹,獲了個冠軍,害的自己輸錢事小,自己的道館也是叨陪末座,而自己的顏面更是全然喪盡,徒為人笑。   那時佩佩為了蕭楓驟然失蹤正感想念,也不知何以,蕭楓的身影總是縈繞心頭,揮之不散。她也曾屢次自語:「算了,算了,他的眼裡好像沒有我,就不必去自尋苦惱了。」可是噬骨的思念,焉是一番自語就能消解得了。故而仍是時常會藉故到天馬去探詢蕭楓的消息。   萬大通有美女來尋自己,當然是欣喜若狂,他心知佩佩是來打聽老大的行蹤,雖然心中沒有褻瀆之意,可是每日裡能得見絕色,也確實讓他甘之若飴,睡夢亦笑。   如此一來,便有人開始在鄭志明面前拌弄是非,他本就氣怨未消,又加舊怨新添,心道,就那個大胖子也想仗著蕭家的撐腰,來泡我鄭家的小姐,哼,真是欺人太甚。   過了數日,一切安排就緒,他便帶著數十人氣勢洶洶的衝到了天馬道館。而且他策劃詳盡,考慮周全,挑釁的日子,被他選在了週日。斯時,本想以「天馬行空陣」禦敵的天馬眾人竟而發現己方的人數不夠佈陣。迫於無奈,只得打起了混戰。   那日的激鬥當真是激烈異常,天翼道館以眾凌寡,幾乎以五圍一的比例方才結束了那場廝殺。最終清點人數時,差點把鄭志明的鼻子都給氣歪。己方的傷員人數和天馬相比,竟達到三對一的比例。憤恨之下,揪出了萬大通好一頓惡揍,隨即才揚長而去。   若單是如此,天馬之人也不會這般愁苦慟怨,問題就是出在了鄭志明臨走前的那場發威。可憐的萬大通竟而被他揍得癱瘓在床,直至如今尚不能獨自行動。   訴怨完畢的天馬眾人已是雙眼通紅,淚流滿面,望著蕭楓的眼神裡流露出了一種小孩兒向父母告狀的意味。   蕭楓聞此噩耗,不由驚問道:「大通在那?大通現在在那啊?」   數十人齊齊的朝樓下的一間房望去,不言而喻,萬大通一定就在裡面。   蕭楓當即推開眾人,邁著沉重的腳步,向那間房走去。在房門前,蕭楓不禁思慮,不知大通時下的情形如何,倘若他就此癱瘓,再亦無法正常走動,豈非是一場慘劇。這種淒涼的景象又如何教一個原本就喜歡活蹦亂跳的小伙接受得了。思至此,蕭楓是恨怨陡生,只忿那鄭志明如此的氣焰囂張,又氣恨自己原本息事寧人的心態,如今卻是飛來橫禍。   思緒萬千中,蕭楓輕輕的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出現在眼前的旖旎一幕驟然讓他一楞。   一個身形窈窕的少女,從背影瞧來便知是佩佩正趴付在萬大通的身上睡了過去。而萬大通卻是汗流滿面,臉色漲紅,直直的躺在床上。似想推開卻又不忍,既想喚她醒來心中又實有不捨之感。正當萬分為難時,側眼微睨瞧見了老大蕭楓從外走了進來,當下大呼道:「老大,你,你千萬別誤會啊!佩佩小姐是來照顧我的,她是太累了,才不小心倒在了我的身上。」   他這般大呼小叫,佩佩豈有不驚之理,當下睜開眼眸。微一打量,便驚喊了起來:「啊--!」與此同時,她亦看見了蕭楓,隨即又道:「蕭……我……」   原想與蕭楓解釋下,但她轉念又想:他是我什麼人?為何我要向他解釋,他如此無音無訊的一去數月,我不來怪他已算是幸運。他有何理由來責備我?況且我和大通本就沒有什麼曖昧,假如與他絮絮叨叨,反而有心虛的嫌疑。念及於此,也不再言語,默默的退往一邊,只是雙眸中那股熾烈的哀怨卻是教蕭楓望之心驚。   蕭楓也不管他們心中的諸般思緒,逕自走到萬大通床前,坐在床沿上。用手勢向他做了個禁聲動作,接著右手搭住了他的腕脈。   過了片刻,蕭楓是愈來愈憤,直覺胸中怒火上湧,恨不把這住所大樓都轟掉。萬大通不僅經脈俱傷,且全身骨骼更是折斷欲裂,幾成廢人。   這時,雪兒已由胡匡庸帶了進來。瞧著蕭楓的滿面忿色,雪兒心知事態嚴重,不由走了上去,柔荑輕輕撫他虎背,低聲詢問:「蕭大哥,大通怎樣了?」她在外面已經隨著胡匡庸聽了道館眾人的再次敘述,故而曉得了萬大通的姓名和整個事件的由來。   蕭楓頭未回轉,也未回話,仍是緊盯著萬大通兀自激動的臉龐,切齒喊道:「鄭、志、明……!」對這三個字的恨怨此刻表露無遺。忽而想起轉頭向鄭佩佩喝道:「你來幹什麼?是來為你大哥探聽動靜?」俊美的臉上青筋尤為凸現,襯上那鐵鑄般的面形,宛如憤怒的戰神。   屋裡週遭的碗筷瓢盆以及桌椅凳台,隨著蕭楓怒氣的迸發,發出了「叮叮噹噹,支支嘎嘎」的聲響。與此同時,環列他左右眾人的臉龐,均是被他無意中發出的勁風吹得皮肉抖動,衣衫飄舞。此般威勢,雪兒與龍飛倒是不驚不咋,胡匡庸和佩佩卻是驚駭莫名。   尤其是佩佩瞧著蕭楓那似欲噬人的暴戾神色,更是悚懼萬分。蕭楓的形象,在她心中一直以來就是溫文爾雅,敦厚守禮的謙謙君子,可如今的驟然突變,委實教她有些承受不住,直覺夢魘當頭,那裡還說的出話來。   「老、老大,不關佩佩的事,她是無辜的,她……」萬大通見蕭楓斥問佩佩,不由大急,即忙掙扎著想起床,為她開脫。   蕭楓聞言,心下一凜,尋思,對啊!常言道,冤有頭,債有主。我去尋小女孩的晦氣作甚?當即神定氣閒,回頭向萬大通說道:「大通,你先好好在這養傷,我出去辦下事,待會回來便替你療傷。」話音落下,便想舉步出門。   「老、老大……」萬大通急促的在後喊道,蕭楓陡聽立時停下身形,側過頭去疑惑的望向他。   此時萬大通已由胡匡庸扶持著起了大半的身軀,他斜依在胡匡庸的肩側,重重的咳了數聲,有氣無力的道:「老大、你,你別出去。我不想你由於我的事,惹來什麼麻煩。」   蕭楓一愕,當即回轉,俯下身軀,緊緊握住他的雙手,雖說胸中情緒昂烈,臉上卻裝作一副淡然的神色問道:「會有甚麻煩?真是笑話,你杞人憂天了。」說到這,微微笑了下,又道:「我就一會的工夫,馬上就能回來。你放心便是。」隨即朝胡匡庸吩咐道:「匡庸,你待這照顧大通,等我回來。」   雖然蕭楓故作無事的樣子裝得挺像,可正因為這份象,也同時讓他露出了破綻。依他這數月以來的為人處是,自己的小兄弟遭到這般殘害,如何會只當無事般的單單出去溜溜就會回來,肯定是去找那鄭志明報仇。   故而,胡匡庸也嚷道:「少爺,你要去,我也去,反正我早就說過這輩子是不離你半步。」   蕭楓不禁攢眉,說道:「匡庸,你怎的和大通一般胡鬧,我只是出去有些私事,不方便帶你們出去罷了。」   萬大通見他死不承認,硬要抵賴,便一言說到他心底:「老大,我知道你是想去尋那鄭志明報仇,可我不想你去。你能答應麼?」   萬大通既然捅穿了窗戶紙,蕭楓也不繼續假裝,蹙額問道:「為何?你說個理由先。」   「沒理由,反正我不想你為我報仇,這份遭罪我認了。」萬大通強硬的說道。   蕭楓大為不解,當下鏗鏘有力的道:「你們不說個理由,這個仇我是報定了。」斬釘截鐵的話語,聽在佩佩的耳裡便如是青天霹靂,直把她炸得粉身碎骨,不由「嗚嗚」的哭將起來。   蕭楓不由煩悶,斥道:「你哭個什麼?又不是尋你晦氣?」   佩佩徑是不理的泣個不止,心裡想的卻是,倘若蕭楓去尋大哥報仇,那麼我們兩家的關係豈非瞬時要跌入冰河。如此一來,我和他的事也就更為渺茫。想到這,她是愈哭愈厲害,那種梨花帶雨的神情,萬大通望了是心疼不已,而蕭楓見了卻是尤為煩燥。   這時,胡匡庸詳細的說出了萬大通為何不要蕭楓去替他報仇的理由。   原來這鄭志明自那日打殘了萬大通後,起初是飛揚跋扈,到處宣揚。可是萬大通終身癱瘓的消息,隨之傳來,他便開始著慌。   要知在S大校園裡爭鬥拼毆,不管你是有任何理由,或是任何背景,假如被人傷了,那是你自己倒霉,怪不著誰去。但是,倘若你致人於死或者使人傷殘,那你可得負擔起法律刑事責任。所以這S大校園的管理雖然放縱,可是出人命的事至今尚無。一般就是養傷時日的長短而已。   而且鄭志明這次犯的事和普通的致殘大為不同。一來萬大通本身的家族,就是有名的商業世家;二來萬大通這階段在媒體的傳播下可說是家喻戶曉;三來蕭宇也聞聽到了萬大通的事件,當即責令S大從嚴處理這樁傷人致殘事件。故此他一聽萬大通有可能會終身癱瘓,隨即便慌慌張張的躲到了他父親警備區的道館裡。有此大傘一撐,他倒暫時沒人敢去騷擾。   只因這警備區律屬中央軍委直接管轄,教那些小警察們怎敢闖進去抓人。何況又有與他沆瀣一氣的汪玄才在背後使勁,是以那些警察別說原本就無處著力,時下更是連這心也沒了。   蕭楓聽到這裡,已知萬大通何以不願自己去為他報仇。緣來他生怕此事為蕭家引來更大的政治風暴,特別是惟恐給蕭家的政敵們逮到這個攻擊蕭家老太爺的借口。思至此,蕭楓不禁胸中一熱,想起那時初見萬大通的情景,他是惟恐天下不亂的肆意挑撥,即便無事也要被他搞出三尺浪。   可時下的萬大通,竟然曉得為他人考慮,也曉得了事有緩急,不可衝動的道理。尤其是他遭此重大傷害的前提下,仍能從蕭家的利益為出發點,甘願忍耐這份無盡的痛苦。   這種兄弟深情,凜然大義,如何不讓蕭楓為之感動,也更讓他痛心疾首。   蕭楓雙目微澀,咬牙說道:「大通,我蕭楓平時為人向來就抱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也一直深信保盈持泰的道理。可倘若這事教我就此忍讓,恕我萬萬不能。別說是所謂的警備區,即便是龍潭虎穴,閻王鬼府,今日裡我蕭楓也要去闖上那麼一闖。如此仇怨不得洗雪,我蕭楓枉為人也。」   說完,逕自轉身而出,再也不聞不問屋裡的哭泣聲和喊叫聲。   聽完老大的這番肺腑,萬大通淚如泉湧,蒼白的臉上掛滿激動,雙唇微翕抖動,就是說將不出話來。一種誓死相報的情緒,在他心裡油然而生。雙目透過滿佈的水霧望著老大漸去的身影,不由嘶啞著喊了一聲:「老大……!」   隨即就是「嗚嗚」的哽咽聲。   蕭楓走到外面,忽而想起自己可不認識什麼警備區,當下拉過一個天馬道館的小弟對他道:「你帶我去警備區,到那後你再回來。」   警備區武成道館就座落在s市警備區司令部東側五公里處的霞飛路上。整個建築造型以橢圓鑲嵌直錐的風格為主,雄渾凝重,落落大方。此刻雖然已近正午,但這條路上由於禁止車輛行駛,故而路上只有行人,沒有車輛來往。   蕭楓恨恨的望了望這個包庇鄭志明的武威道館,隨即揮退了那個天馬的小兄弟,接著朝雪兒和龍飛道:「你們在外面等我。」話音落下,便想舉步。   雪兒忙急拖住他,怨道:「我也去!」   蕭楓微側半身,用手摀住雪兒那拉住他左臂的一雙玉手,歎道:「雪兒,不用擔心,我只是進去揪出那傢伙,沒事的。」雪兒不語,僅是用隱現淚光的美眸盯著他,那種惟恐再次分離的情緒確實讓她心神不定。   龍飛忽而嚷道:「老大,俺也去。是否有架打啊?俺最喜歡了,你在旁邊瞧著俺揍人便是了。」他本來是喚蕭楓為先生的,可適才聽其他人全喚蕭楓作老大,覺得比先生這兩字帶勁得多,故而他是見樣學樣,自說自話了起來。   蕭楓無奈,一個是心底疼惜的愛人,自然不忍違拗她的意願;一個卻是天王老子都敢揍的渾人,如何能讓他乖乖的在外面等待。由得擺在外面任他闖禍,不如帶在身邊好生看管。當下道:「好吧,你們跟我去。」   雪兒嫣然一笑,雖說笑得歡喜,可嫩白的臉頰上猶還淌著適才醞釀已久的淚痕。蕭楓見及憐笑道:「小傻瓜,走吧!」   三人走到武成道館門口。   門口一個站崗守衛未待他們接近,Bp已喊道:「你們想幹什麼?去,去,這裡不是你們可以進的地方。」   蕭楓道:「我想找鄭家少爺,是他叫我來的。」   守衛一聽,面色已沒原先那般兇惡,又說道:「你說鄭家少爺找你來的,可他沒通知我啊。」   蕭楓心想,有門,看來這鄭志明還真是躲在這。不過還得再試探下,不然打草涼蛇就糟糕了。沉吟下,當即嚷道:「這小子,叫我未找他,竟還沒通知你,難道要本少爺吃閉門萋不成?不行,我得尋他晦氣,這小子……」   瞧著蕭楓故裝出來的紈褲模樣,又聽他口口聲聲的喚鄭志明為「小子」,再加上蕭楓本身的豪貴氣質以及雪兒那絕代姿容,一望便知不是尋常人家可以出來的人。   守衛一時也吃不透他是那家的貴胄公子。心中的忌憚不由升起,臉上的神色已是帶著阿諛,諂媚的問道:「這,這位少爺,我打個電話進去詢問下?」   蕭楓又故作不耐的道:「你先告訴我鄭志明這小子是不是在裡面?省得讓本少爺白跑一趟,還被他當猴耍。」   「在,在,鄭少爺就在練功房裡!」守衛低頭哈腰的答道。   蕭楓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就怕自己白跑一趟,到時驚跑了鄭志明反而不美。當下推開守衛,往裡衝了進去。   守衛大駭,在後面驚呼道:「這位少爺,不能瞎闖的,不能瞎闖……」   蕭楓那裡會睬他,逕直穿堂過戶,往裡疾奔,邊跑邊想:適才那守衛說道鄭志明就在練功房,一般的練功房俱是在道館的中央,我只需往中央走,想來定能尋到鄭志明。   武成道館那數千平方的練功房,正有百+來個身穿白衣的人各自呼喝揮打,灑汗如雨。而右側的一個角落裡,此時鄭志明也正神采奕奕的和兩個男子說著話。   本應是一個極其平靜的下午,可隨著練功房中央大門的開啟,一個影響了華夏政壇,掀起滿天風雨的事件也揭開了帷幕。   蕭楓拉開練功房的大門緩步走進,在雙目神光的巡視下,Bp便眼前白影閃動,可他依然一眼就望到了鄭志明的身影。週遭一切的動靜聲口向,縱然是那急急追來,並且扯住他衣衫的守衛,蕭楓都已不顧。邁動的腳步彷彿是山神的震動,堅定的眼神又彷彿是上蒼察勘罪惡的電光?   在蕭楓拉開大門的同時,鄭志明陡感心中一陲,隨即便瞧見了蕭楓從外面走了進來,又見他直直的從人堆裡朝自己走來。一種敵人是無堅不摧的感覺,驟然襲上鄭志明的心頭,尤其兩邊的白衣人見得蕭楓向教官走去,自然會主動讓開道路。只是見他身後拖著守衛,不禁覺得訝異。   可如此景象,落在鄭志明的眼裡,蕭楓就好似一艘明明赫赫的破冰大船,擠開層層的冰雪,迎面衝來。雙腳踩落地板的「卜咚」聲,就似大船裂冰的『嘎吱』聲。直欲讓他膽戰心驚,渾身戰慄。   蕭楓臉色平靜的猶如在打量著一隻澀澀發抖的小貓瞇,走至鄭志明近處,一字一頓道:「過、得、還、好、吧?」   鄭志明心底雖虛嘴上兀自在自我壯膽,顫聲道:「好,好不好,要你管?」他一時倒有些豁出去的想法。他身邊的兩個男子見他這般聲色俱厲的模樣。心知二人定有甚粱子,不然語氣決不會這麼沖人。兩人中一個身穿白衣,歲約四十許,留著滿腮大胡的男子先是向仍舊拉扯著蕭楓的守衛喝道:「還不放開!沒用的東西,給我滾出去!」   那守衛被他這麼一喝斥,當B口一個滿股坐地摔跌在地板上,不過動作也不慢,僅嚇呆片刻,隨Bp便爬起口裡連聲道:「是、是、是……」一邊說,一邊倒退著出了練功房。   大胡男子朝四下瞧了瞧,拍了拍手說道:「你們都歇了吧!」看他這麼發號施令的,蕭楓禁不住的尋思,約莫這人是武威道館的教官。   當練功的人群散開,場地中央很突兀的顯出兩個人來,一個是雪兒,另一個就是龍飛。望見雪兒的絕美姿色,眾人直覺驚艷。心下俱自尋思:這是人間該有的美色麼?   這時,大胡男子對著蕭楓道:「朋友,有什麼事可以坐下來談麼?」   蕭楓不予置答,甚至都懶得回答,逕自似笑非笑的望著鄭志明,沉聲道:「鄭志明,你是自己跟我走呢?還是要我拉你一把?」   大胡男子見蕭楓這般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當即氣怒攻心的斥道:「朋友,別不知趣,這裡是什麼地方,你知道嗎?」說完,一雙大手蒲扇似的向蕭楓肩胛抓去。動作乾淨利落,抓指帶起的勁風聲都「呼呼」作響。   雖然他很是順利的抓住了蕭楓的肩胛,可用力問直覺自己宛如抓住了一塊火燙的烙鐵,非但作用全無,簡直停頓片刻亦難,當即收手回看,只見自己的五根手指竟而無緣無故的被莫名炙傷。慌忙間不及多慮,直想著反正鄭公子可不能隨便被人帶走,到時不但在鄭司令面前難以交代,就是自己也是顏面喪盡。   既有此想法,自然不會輕易罷休,雙腿隨日口連環踢出,腳尖伸得筆直,以腳背掃向蕭楓的臉頰,勁道凌厲已極,雙腿起伏形成的虛影,引起道館眾人的一陣喝彩。   蕭楓不避不讓,右手似緩實急的伸出,那種感覺他彷彿只想撣去肩上的灰塵,一點都不曉得危險B口將臨頭。眾人正想歡呼教官的勝利之時,那迅疾的一腳卻是被蕭楓輕易的捏住,沒有半絲吃力的表現,好像是教官自行把腳湊到了他的手裡。   眾人「咦一一」的一聲,猶還不信。   蕭楓望著教官漲紅的臉龐,輕曬道:「你太不自量力了!」說完,右手食指順勢一彈,教官那百來斤的身軀宛如根稻草被他彈得直往牆角飛去。眼看就要撞在牆上,一道人影突兀的閃了幾閃,在高牆還有數毫之差時,竟而把教官給扯了回來。   蕭楓頗感訝疑的打量著那道人影。一見下,不禁驚咦。這道人影非是他人,正是在u市的嘯做酒店內有一面之緣的傑哥,也就是u市市長孔森的長子孔傑,也正是剛才和大胡教官一起站在鄭志明身邊的人。只是蕭楓進來時,一直盯視著鄭志明,故而並未注意。   孔傑把教官放於一旁,朗聲道:「朋友,好功夫,你這樣的層次,當今世上已是很少見了,請問朋友在那公幹。」見到蕭楓的身手,他直以蕭楓定是華夏哪個秘密機構裡的人物。只因如今的華夏局勢,那個高官不在網羅高手為其服務,像蕭楓這樣的人,又怎會遺漏。   蕭楓對他倒是頗有好感,當下微笑道:「s大的一學生,不知是否算得上『公幹』這兩字?」   大胡教官此時已然心有餘悸,不敢再插嘴,故而只是和鄭志明一般看著孔傑為他們出頭。   孔傑對自己能否敵得過蕭楓也是毫無把握,見蕭楓臉色微有好轉,頓時也笑道:「朋友年紀輕輕,已有這麼好的身手,想來日後的成就定是非同凡響。只是眼下這件事你卻有欠思慮,過於衝動。」   蕭楓不想太過囉嗦,說道:「毋庸多言,既然招呼亦打了,那就開始各幹各的事吧!」說到這,指了指鄭志明,又道:「你若想保他,那就放馬過來,若不想保,也盡可置身事外。如何?」   孔傑見商量不通,只得慷聲道:「我身為國家軍人怎可目睹有人在警備區內行兇,而無動於衷,如此作為與奸人合污有何不同?」   聽他這番言語蕭楓大是不以為然,指著那鄭志明說道:「這般無恥之尤的人物你也要保?」   孔傑道:「無恥不無恥,自由法律來鑒定,還由不得人隨隨便便的給人亂安罪名。」   蕭楓大笑道:「哈哈……,說得蠻好。」此刻,他的笑容極其燦爛,笑聲方息,語聲突然轉厲道:「只是如今法律定不了他,所以還得由我來懲治這種人。」說完,身影一閃,眾人尚未反應,鄭志明己教他扣住喉嚨,置於身前。   鄭志明也沒想到自己躲到了警備區來,竟還會出現這種危險的場面。尤其是親身領教了蕭楓那鬼魅般的身手,他更是覺得悔之晚矣,自己為何要去惹他。蕭楓的手指扣度,半點沒有留情的意思,故而他是面目漲紅,喉嚨裡「嗑嗑」的就是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如此驟變,孔傑是向前跨了一大步,大胡教官才挪動了一小步,而道館的其餘之人直到完全看清,方才驚呼出聲,由此也看出了各人的武學修為以及對外界反應能力的高低。   雪兒見了是巧笑灩灩,她對蕭楓的任何事都是持完全的贊成態度,不管他要拆天、還是要捅地,她反正永遠都不會離開他半步,直至海枯石爛,那是在千年前就已說過的誓言。   龍飛臉上看似平靜,心底卻是樂翻了天。他就喜歡鬧事,就渴望打架,如今蕭楓的強硬態度,當真是讓他稱心得很。直盼眼下的數百人忽而驟增為數萬人,也好讓他揍個痛快,殺個過癮。   大胡教官色厲內荏的喊道:「快放開鄭公子,不然你是絕對不可能走出道館的。」   蕭楓不屑道:「那你就跟在後面,看我如何走出這個道館。」說完,挾起鄭志明就徑直向外走去,雪兒和龍飛連忙隨在他身後一起出了練功房的大門。   望著蕭楓的凜然背影,大胡教官一楞,沒想到這世上真還有這種亡命之徒,竟連警備區的人都敢脅持。直到背影轉彎消失,他方才想起,即大呼道:「快,快把他替我攔住,不能讓他出了道館。」   可他們這些人剛跑到門口,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量給推擁了回來。頓時「啊一一」聲連連,一個個四仰八叉的摔跌在地板上,尤其是被壓在最底下的人猶為衰霉,非但被壓得鼻青臉腫,四肢更是麻木不堪,只怕沒有一周的療養,休想完全恢復。   眾人大駭,抬眼望去,門口多了一人,正是適才站在場地中央的哪個年輕人。只見他面容酷酷,但嘴角間似帶著一絲得意的奸笑,倘若不是特別注意,休想能察覺得出。此人正是龍飛,蕭楓適才只是命他殿後,怎料他殿後得竟大有完全消滅追兵的意思。   龍飛心下嘿嘿的把大門「砰」的一聲關閉了起來。隨且p左右雙手摸來擦去,走至場地中央,冷聲道:「誰先來領教俺的鐵拳?」   眾人可不管什麼誰先誰後,頓時齊齊擁了上去,怎料這潮水般的攻擊,遇到了龍飛就似怒潮碰到了巍然不動的礁石,半點作用也沒有。就聽見「啊一一」聲再次連連響起,一個個人像是一隻隻沙包被龍飛掄著大力砸將了出去。這次只怕是要一月的休養了。   挾著鄭志明的蕭楓和雪兒剛走到道館門口,就聽見「噌噌卡嚷」的槍栓聲,透過外面的陽光蕭楓望見了道館的門外停滿了數+輛的裝甲車和坦克車,以及那些滿車的士兵,手中俱是端著衝鋒鎗,一齊瞄向了道館門口。   蕭楓微驚,沒想到鄭父為了兒子的安危,竟而如此大動干戈的派遣出了這多軍人。他雖然不懼,可怕雪兒有甚不測,故而退回了門裡,又轉身回到了道館的走廊。這時,他才發現龍飛竟然不翼而飛,微一沉吟,便估莫著他又到練功房裡去過癮了。當下跑回練功房。   打開練功房的大門,顯現在蕭楓眼前的一幕真是教他又好氣了又好笑。數百個武威道館的精英弟子以及那精英教官,都是象只軟皮蟲般的臥躺在地板上,一個個呻吟不斷,哀呼不止。B口便那孔傑也未曾倖免,氣息奄奄的一起倒在了地上,放眼望去那是滿目倉夷。而龍飛的臉上仍是顯露出一種意猶未盡的神色。   蕭楓不悅的喝道:「龍飛爽夠了吧?」   龍飛大咧咧的道:「差是還差點,不過也差不多了。」   「那還不走?」蕭楓又喝道。   「哦一一」龍飛對蕭楓可說是怕極,見他神色大為不善,當下是乖得猶如「寶寶」一般。直教蕭楓啼笑皆非,搖頭不已,只歎自己為何一時心軟,攤上了這麼個「活寶」。   思煮間,蕭楓走到孔傑跟前,望著他滿頭滴汗的正彎躺在地上強抑呻吟,心知龍飛的魔力真髓對他傷害極大,不然依他的脾性,斷不會發出半聲。當下右手輕拂,一股靈力暗暗滲入他的奇經八脈,為他驅散了深藏於脈絡間的陰魔之氣。   孔傑本覺萬蟻附身,疼痛難熬,驟然一股泊泊綿綿的溫和氣息透脈而入,須臾,那附身萬蟻猶如遇到滾沸之水頓化烏有,直覺渾身暖和洋洋,比之未受傷前還要強上百倍。心頭不禁困惑,訝疑蕭楓為何要替他療傷。   蕭楓微微一笑,也未說話,隨B口轉身出了大門,在外面尋了所無人之處,帶著雪兒和龍飛施展「破虛裂空」大法瞬移到了天馬道館。他時下還不想和警備區直接發生衝突。   這次的空間通道開在了天馬的練功大廳內,由於無人瞧見,而鄭志明,蕭楓是弄暈了他,方才瞬移的,是以也沒引起什麼人的驚慌。   到了天馬住所大樓前,眾多天馬之人自然瞧見了被蕭楓拎在手裡的鄭志明。當下是一擁而上,一頓毒打。蕭楓也沒阻止,他曉得這些小兄弟們壓抑了好久,確實需要發洩下。   胡匡庸聽到外面的動靜,急忙跑了出來,當看見蕭楓和躺在地上正被人毒打的鄭志明時,雙目中不由流露出了欽佩,望著蕭楓道:「少爺,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   蕭楓呵呵道:「還好,還好,只是一點小小的阻礙。那鄭父竟然派出了軍隊。」   胡匡庸聞言不禁大驚,說道:「這還了得,要快些通知老爺才是,不然只怕會引起什麼大的巨變。」   蕭楓頷首稱是,當下拉著胡匡庸到邊上絮絮低語了甚久。   待胡匡庸走後。他隨即又對眾人道:「好了,好了,不然鄭志明可要被你們給打死了。我得把他帶到校園的操場上,讓眾多學生一起公審他,看鄭父面對這種場面,他會如何處理?」   眾人聽了老大的話語,當即息手,只是有些暴躁之人兀自不解恨的仍是踢了兩腳,方才罷休。   鄭佩佩卻是躲在裡面並未現身。其實她對大哥的所為,也是甚怨,只是限於兄妹情分,她也不好過多指責。當聽到萬大通被大哥打傷,並且有可能終身癱瘓時,她是心懷愧疚的來護伺萬大通,只盼天馬之人能夠瞧在自己的面上,原諒大哥所犯的過錯。   可是眼下的情勢變化確實是時不與她,蕭楓的強硬作風,完全撲滅了她的原先期望。   蕭楓趁此空隙朝雪兒問道:「雪兒,本門道術裡可有續脈合骨之術?」   雪兒聞言,沉吟片刻,隨即微搖臻首,神色間更是大抱歉意,頗為自己不能替蕭楓解憂而感愧疚。   蕭楓見她如此,不禁憐惜道:「雪兒,你難過什麼?沒法子讓大通重新站起,是我這做老大的責任,不關你事的。」   雪兒拉住他手,溫情脈脈的道:「誰說不關我事?蕭大哥,你這麼愁眉苦臉,而我卻不能讓你舒展雙眉,這便是我的不對。」   聽到如此深情話語,又見佳人這般纖細無遺的盡為自己所思,蕭楓心下陡熱,直覺上蒼待己不薄,總算讓自己能在千年之後又能重遇雪兒,得享溫情。   想到這,蕭楓柔聲說道:「雪兒,能和你廝守終身,實是我蕭楓平生之大樂。」   雪兒婿然笑道:「我也是啊!能和大哥永遠在一起便是我最大的心願。因為,我總覺得和大哥在一起,是那麼的安全,那麼的無憂。」說到這,一雙美眸忽而凝視著蕭楓,正色說道:「大哥,知道嗎?你確實是一個好人!」   蕭楓訝異,問道:「何解?」   雪兒道:「你對兄弟的恩情和幫助,以及對愛人的深情和承諾,你不覺得,你都是冒著天大的危險去完成的麼?」望著陷入沉思的蕭楓,雪兒繼續說道:「今日的道館劫人,與千年前你為了妙真姐姐的一個承諾,獨闖二十萬大軍,斬仇敵於陣中又有何不同?」   蕭楓默然片刻,隨即道:「不同,不同,哪次是孤身一人,眼下我卻有父母高堂,故而……」說到這,忽而大賣關子的「嘿嘿」笑將起來。 ∼第十一章校園風雲∼     蕭楓帶著呻吟不斷的鄭志明直向校園的操場而去。身後跟著數十個天馬道館的小兄弟,個個神色欣喜,蹦蹦跳跳,心下俱自在想:還是老大本事大,一回來我們就揚眉吐氣,盡雪前恥。看來能跟著這樣的老大,也算是我們的福氣。   即將要到操場時,蕭楓吩咐他們去召喚學校裡的其他學生。他是想借助公眾的輿論,讓鄭志明再亦無法逃避本身的罪責。   其實眼下已經不需去喚了。蕭府的少爺帶著這麼一隊浩浩蕩蕩的人群,手裡還挾著四大公子之一的鄭志明,旁人早知一定會有甚好戲即將開場。那裡還需要去四下張羅,自然是見者跟之,聞者隨之,片刻後已有數千餘人。   S大操場的設計和規劃極其的現代化,它的跑道選用了當今世界上最先進的技術,遠遠望去,綠色的草坪,紅色的跑道,週遭是參天的古樹,那種意氛,委實教人心怡無限,恨不能就在上面跑上那麼一圈。   到了操場,蕭楓拎著鄭志明逕自上了主席台,然後把他扔在了地上。天馬的小兄弟們也隨後跟上,散佈在蕭楓的身後,人人挺胸凸肚,雄糾氣昂,生怕沒人瞧見他們就是天馬道館的人,個個都覺威風八面,風光已極。   鄭志明此時耷拉著腦袋,心中的怨恨以及懊悔,都已分不清楚,只盼著父親快些來救他,然後遠遠的離開蕭楓,再亦不想瞧見他。想想自己躲在了武威道館的數百個人裡,都能被蕭楓輕易的抓獲,這等樣的事情,還真是教他匪夷所思,難以明白。   便在這時,S大的校長史玉祥也聞風而來。只見他撥開人群直直的走到主席台下首。望了望萎靡不振的鄭志明,隨即朝蕭楓責道:「蕭同學,你辦事怎麼這麼火暴,鄭同學即便有什麼不對,自會由法律來懲處,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執行了?」   蕭楓瞧著這頭髮花白,手掌大權的校長,輕曬道:「等你們來懲處?呵呵,剛才他還在警備區裡瀟灑的生活著呢!」   史玉祥聽了蕭楓的譏屑,仍是臉色平淡,一點亦沒難堪的神態,又道:「不管如何,我們學校原本就和警備區在交涉這件事。但你這麼一衝動,事情就搞得很糟,你知道嗎?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可你總得為你蕭家的聲譽考慮下吧?」   典型的蘿蔔加大棒,勸誘參威脅,聽他這番訓斥,蕭楓如是想到。   史玉祥本也以為既然自己都親自出馬了,蕭楓定然是俯仰唯唯,連聲應是,決不敢二話,怎料態度竟而會這般強硬,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這時,蕭楓先是淡淡一笑,繼而朗聲說道:「此事已過足有月餘,倘若再任此拖沓下去,只怕鄭志明人到中年,都不得解決吧。為了伸張正義,我蕭楓即便名譽毀盡,也是甘願得很。」   聽了二人的爭執,數千學生也是人言嘖嘖,議論紛紛,頗為萬大通的悲慘遭遇而抱不平。同時也為蕭楓的酣暢言辭而擊節讚賞。蕭楓身後的天馬小兄弟們亦沒想到老大為了萬大通,竟而會公然頂撞校長,一時間,他們是感慨萬千,望著蕭楓的背影,眼神裡充滿了敬仰和熱愛。   史玉祥卻是大惱,沒想到蕭楓非但不買他帳,而且言語咄咄,大肆逼人。想他平素在這S大裡呼風喚雨,聲威鼎盛,有誰敢當面頂撞於他。別說是校內的一個學生,縱然是S市的幾個風雲人物,遇到自己也是慇勤招待,惟恐不周。   心想這一介紈褲仗著他家老爺和老父的勢力,竟在我面前如此囂張,不好生整治下,教我顏面何存。說什麼伸張正義,其實還不是耀武揚威。   念及於此,正想大聲斥他無理。   忽而周圍一陣「轟轟、隆隆」之聲,既似巨雷響起,又如萬獸奔騰,直覺地面震顫,晃抖不定。   學生們大駭,即忙循聲望去,一瞧之下,更是震驚莫名,恍以夢中一般。   但見數十輛裝甲和坦克,排著整齊的隊列,氣勢洶洶的從操場的四面八方合圍而來。揚起的塵土,融匯成了數道巨龍在後滾滾翻翻,夭矯飛舞,空氣中頓時夾雜著嗆人的火藥味。待到近前,眾人方才看清,所來的車輛中包括了裝載著機動火炮系統的人員輸送車以及反坦克導彈發射車。   裝甲軍車上趴滿了端著衝鋒鎗的士兵,讓人望之直覺殺氣騰騰,威風凜凜。   裝甲軍車在離主席台的數十米處同時嘎然而停。須臾,只見數十輛裝甲車的側身部位,驟然開出一扇門來,從裡面絡繹不絕的衝將出數百名荷槍持彈的威武大兵。聽著皮靴踩踏的整齊節奏,學生們頓感惶惶,駭懼不已,惟恐自己亦被牽連入內,殃及池魚。   蕭楓卻是平靜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尋思,本不想把事情搞得這般驚天動地,可眼下既然是你自己作孽,那也就怪不得旁人了。   衝將出來的數百名士兵片刻間已然整齊的排成兩列,昂首挺胸的似在等待何人。又過須臾,從他們中間走來一員身著戎裝,威武凜然的中年將軍,沉穩的腳步,雄壯的身影,一看便知是個軍人中的軍人。   與此同時,一個嘹亮的喊聲在操場的上空忽而響起「敬禮」   將軍稍一還禮,即快步走到主席台前。   蕭楓定睛打量,不出所料,來人正是鄭家的家主,也就是S市警備區的司令員鄭光耀將軍。   鄭父到得主席台前,炯炯大眼直向蕭楓望去,兩人的目光彷彿寒電交織的在空中纏繞了片刻,隨即肅容問道:「蕭楓,擅自闖進警備區,大鬧武威道館的可是你?」語氣裡的不怒而威教尋常人聽了不由自主的便會渾身虛寒,無膽作答。   蕭楓可不懼他,依舊自若的朗聲道:「不錯,是我。」回答雖然言簡,但抑揚頓挫的語調裡,一股俾睨蒼生的氣息卻是盡露無遺。   鄭父見他神色如常,毫不詭辯,心下也是暗自讚賞,畢竟自己身上的軍人殺伐之氣可不是尋常人就能應付的。而蕭楓非但是揮灑自如,無畏無懼,且大有分庭抗禮的趨勢。思至此,繼而望向那正用哀求的雙眼看著自己的兒子,不禁陡然歎息,只歎虎父為何生犬子?   忖思間,又沉聲喝道:「那你就跟我走一趟吧!」說到這,突然心下不忍,口氣一軟,唉聲道:「你違反了《華夏軍事禁令》第139條,擅自私闖軍事禁區,是以鄭叔叔也保不來你,想來,即便你父親來了也沒用。」   話音方落,握著白手套的右手甚是瀟灑的在頭側,朝前一揮。身後的兩列士兵踏著整齊的皮靴節奏,頓時如狼似虎的向主席台衝去。   學生們大驚,沒想到警備區竟而公然開著裝甲到S大裡抓人。校長史玉祥起初雖想給蕭楓點顏色瞧瞧,但時下形勢突變,倒亦有些不捨,當下衝到鄭父跟前大聲道:「鄭司令,大概是誤會吧。你得仔細查查,可別冤枉了我們這裡的學生啊!」   鄭父扳著臉,理都未理他。   蕭楓此時也大聲道:「且慢——」   數百名士兵可不會睬他什麼且慢,仍是氣勢洶洶的衝將上去。   蕭楓見此,當下朝龍飛使了個眼色,隨即挾起鄭志明道:「鄭將軍不想要兒子的性命了?   龍飛得到蕭楓的暗示,那個得意啊,簡直是無與倫比,生怕待會,蕭楓又會後悔。當即凌空躍起,雙臂猛地向前一合一攏。陡然一股龐大的魔髓,凝聚而成的罡風應勢而生,仿如是撕破空間而出的戾風,呼呼嘯嘯的即向那些荷槍持彈的士兵洶湧撲去。   罡風方現,整個人就像是蒼鷹撲兔般的俯衝而下。   待離地尚有米許,數千學生也直當他要撞得個血肉模糊,在那齊聲駭呼時。   但見他驀地一個翻躍,竟而飛掠復起,又浮升尺許,頭下腳上的雙腿叉開呈「一」字形,彷彿是螺旋槳般的在數百個士兵中間激盪飛舞,縱橫肆虐。   那些士兵被強勁的罡風本就刮得踉踉蹌蹌、站立不穩,再吃他這般亂踢亂掃,當下是觸之彈開,遇之慘叫,那景象和秋風掃落葉毫無異樣,當真是所向披靡,無法抵擋。不過是幾個眨眼,即見原本那些氣勢洶洶的大兵,一個個躺在地上哀呼嚎叫,氣息奄奄,那裡還尋得到適才的威風。   鄭父見此情形,神色大變,但覺不可思議之極,右手戟指蕭楓怒喝道:「蕭楓,你,你竟敢拒捕?」   蕭楓見龍飛已然震懾住全場,當下也不再用鄭志明來作威脅,隨手把他交給了身旁的天馬小兄弟,閒然說道:「鄭將軍此言差矣,我犯了何罪要勞將軍這般興師動眾的抓捕我。況且,要論到罪孽深重,還是令公子比較荒唐,是以將軍還是待我公審好了令公子,再來談我的事。」   這時,眾多學生萬萬沒料到形勢會突變如此,本當此番蕭家少爺定然是在劫難逃,怎料數百個彪悍強壯的士兵卻會被一人盡數撩倒在地,這等景象委實教他們如墮夢中。當下數千人的目光,均是齊聚龍飛一人之身,俱想瞧瞧他到底有何異處,竟而能以一敵百,不傷分毫,且還是眨眼之間。   龍飛高站台上,也注意到了眾人的目光,登時嘴咧顏開,頗為得意。其軒軒狂態,大有除了蕭楓之外,天底下就數他最厲害了。   校長史玉祥也在暗暗慶幸,原先尚思用校長權威壓逼蕭楓放人,但從眼下局勢看來,興好這鄭父來得及時,不然,時下丟臉吃虧的只怕便是自己。   鄭父在聽了蕭楓的一番揶揄後,不禁大惱,斥道:「你擅闖軍事禁區,還不算有罪?那麼天地下只怕都是無罪之人了。我也沒想到大名鼎鼎的蕭家竟然會出了你這麼個狡辯之徒。」   蕭楓曬笑道:「過獎,過獎,還是你鄭家的子孫會替你爭顏,蕭楓與他相比,相差太遠,相差太遠。」一邊說,一邊回頭望了望鄭志明,其勢不言而喻,自然是指鄭志明如今的衰樣。   此話一說,場中數千學生當下是忍俊不禁的「嘻嘻」而笑。   而鄭父卻是幾欲吐血,心想,此刻不是與他繞嘴的時候,得速戰速決的救回那個孽子,不然只怕要夜長夢多。念及於此,當即恨聲說道:「蕭楓,既然你不願伏首認罪,那就不要怪我秉公執法了。」說完,退回了裝甲車旁,又不知從那裡取出了一隻擴音器,大聲嚷道:「警備區抓捕人犯,不是同夥的就快點散開。我現在數三聲,三聲過後,假如還沒散開的,一律以同夥之罪當場擊斃。」   他這話一說,眾多S大學生先是些許呆怔,繼而微作思慮之後,那裡還有人敢留足主席台前,隨即便作了鳥獸散,惶惶退開。   縱然是校長史玉祥也是站的遠遠,不敢靠近,只是嘴上的話語卻兀自未息,依然在那裡大聲的嚷道:「鄭將軍,你三思啊!這裡是學校,可不是戰場,如果發生了什麼惡性流血事件,在國際上可是要被引為笑談,同時也是要受到譴責的。鄭將軍」   鄭父此刻滿腦子的可都是如何才能救回自己的兒子,豈會理睬他的勸告。當下又是右手一舉,大聲吼道:「預備」   只聽見槍支的上膛聲以及機動火炮輪盤的鉸支聲,剎那間匯成一片。與此同時,裝甲車周邊的射擊孔內也探出了一個個黑黝黝的槍口。一時間,整個操場上充滿了屠戮前的寧靜。   而周邊的數千學生卻直覺寒意徹骨,殺機瀰漫,即將出現的血腥場面,使得有些人已然在作勢欲嘔。   在此危急時刻,已不容校長史玉祥考慮到自己的安危,當即衝向裝甲車旁,扯著鄭父大嚷道:「鄭將軍,這裡可是學校,不能衝動,不能流血!難道你想做個千古大罪人?」   瞧著鄭父一意孤行的妄想用槍炮逼迫自己釋放鄭志明,蕭楓也是勃然,尋思:莫非萬大通被揍得全身癱瘓就是咎由自取,而你鄭家的子孫不過是公審一下,就不該罪有應得嗎?還想用槍炮和權勢來保護。哼,我倒要看看你待會如何收這場。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強制性的喚那些天馬的小兄弟們先下了主席台。而雪兒卻是死活不依的非要待在蕭楓身邊不願離去。蕭楓拿她無法,只得應了。再看校長史玉祥為了自己學生的安危,冒著鄭父興許會惱羞成怒的危險,在不斷的糾纏他,勸解他。蕭楓倒是暗自欽佩,頗為自己適才的悖言而感愧意。   其實那些警備區的士兵,對於鄭父的所為,也是大為不解,本當此次大動干戈,定然是抓捕什麼十惡不赦的恐怖分子,怎料卻是到這神聖學堂裡來抓個學生而已。不過納悶歸納悶,俗話說軍令如山倒,司令員的命令卻還是要聽得。   此刻鄭父雖然右手高舉,直指向天,心下也在忐忑不已。他倒不是出於史玉祥的勸解而感不安,而是在等待蕭楓的最終妥協。倘若這時就發出槍決令,那自己的兒子豈非一同陪葬,這種蠢事他鄭光耀可不會幹出來。他相信蕭楓的強硬態度,在自己的槍炮威脅下,一定維持不了多久。   雖說他身邊的哪個年輕保鏢,身手高超,藝業不凡,而他本身也是個高手中的高手,但他們畢竟是血肉之軀,難道竟能和自己的鋼鐵火力相抗衡?這種事情,是沒人會相信的,他鄭光耀尤其不會相信,至多也就當個笑話而已。   可是鄭光耀卻亦不想等得太久,只因自己那不惜犧牲兒子性命的氣勢既然業已擺出,那麼就不能輕易被蕭楓識穿,不然豈非是授之以柄,任他擺佈。   斯時,凝重的氣息,緊張的氛圍,雙方都不願先行開口,惟有校長史玉祥仍在那裡自說自話的喋喋不休。   周邊的學生是越聚越多,警備區的裝甲車堂而皇之的駛到了校園操場,這種百年未得一見的稀奇事,S大的學生又怎不會來看個究竟,聽個明白。須臾,一個個衣冠楚楚的教授專家,也都圍攏到了史玉祥的身邊,陪著他一同譴責起了鄭光耀,說他是軍閥,還有人說他是土匪。甚至更有人說,他們已經聯繫過了中央軍委,叫鄭光耀等著下台坐牢吧。   鄭父對他們的叫嚷,直當是鳥雀聒噪,蟲蟻自鳴。今日他能這般興師動眾的出動裝甲來解救自己的兒子,那麼這後路,其實他早已鋪好。本來對於是否要背叛蕭家,他尚有些猶豫,可在聽聞了蕭楓怒闖道館挾持了鄭志明後,那也就容不得他再三思量了。   當下用密電聯繫了遠在京都的趙彰名,並且發誓永遠效忠。在得到了京都的首肯後,他方會如此膽大的出動了坦克和裝甲,打算在救出兒子以後,就立即和蕭家翻臉。   就在這危繫一線,千鈞一髮之時,驟然聽得空中「轟——」聲鳴鳴。   眾人不由抬頭打量,只見從遠出的天際正疾飛來十數架龐大的武裝直升機。機下導彈懸掛,足有八枚。兩側排滿了十數根機槍口。在這暖洋洋的下午,竟而使人不得不產生出一種寒意。片刻間,直升機已然飛臨裝甲車的上空,以合圍的陣形,懸浮在空中。   那巨大螺旋槳捲起的狂風,層層蕩蕩,直迷人眼,甚至有些體弱之人大有被風力刮倒的意味,在那蹣跚搖晃、東倒西跌。   鄭光耀大驚,這些直升機可不是普通的機型,而是華夏軍方最新研製出來,僅是配備華夏特種部隊的「神龍探爪」型直升機。這種機型,他警備區裡可沒有,除了中央軍委裡有那麼百來架以外,其他的各大軍區,想來也不會超過二十架。但眼下竟然一下子就來了十數架,毋庸質疑,這些戰機定是姜旭東大將也就是蕭楓的外公派遣而來。   除他之外,想來就算是蕭邦也調遣不出這種機型。自己本以為在這S市裡沒有哪個勢力可以與自己的警備區相抗衡,是以單單派出了數十輛裝甲。怎料這姜旭東老謀深算,竟而早已暗埋伏兵,就等著自己自投羅網。   看來這蕭府也不願坐以待斃,而是暗自積蓄力量,作那最後一搏。憑蕭邦的謀算和姜旭東在軍中的實力以及威望,倘若是蕭府先行動手,這鹿死誰手當真還玄乎得緊,另兩家勢必也會一蹶不振,就此消失於華夏政壇。   瞧著眼下情形,他心知大勢已去,全怪自己有恃無恐、輕敵所至,時下雖說有數輛裝甲車上配備了些對空高射炮,可畢竟數量有限,而且這種「神龍探爪」型直升機也不是一般的高射炮就能對付得了,如非這般,它又怎能號稱為華夏最新式的攻擊型直升機。   不然,就算是姜旭東大將盡麾屬下兩大軍區來進攻警備區,相信自己也能勉力抵擋得住三天。又怎會像眼下這般的一敗塗地,無力還手。   想到這裡,他的右手不由的軟軟垂下,直覺渾身乏力之極,心想自己一生軍旅生涯,雖然不像前輩們那樣的鐵馬金戈,可亦算得上是華夏新時代的軍中翹楚,誰知自己的軍旅結局,竟而會是落伏被擒。想想都覺得窩囊已極。只能長歎生此孽子,時不與我!   那些警備區士兵,也是不安之至,雖然他們不知道自己的司令為何要到S大裡來抓個學生,可是就憑眼下的情勢,他們便知道這個學生亦非是什麼好相與的人。興許還是哪個閥門之後。   就在這天上地下互相對恃之際。   操場的外面又是煙塵滾滾,馬達轟鳴,兀自驚魂未定的眾人自是大駭,不知又是何方神聖降臨?心下俱自在想:今日的S大還真是風雲四起,強手輩出,大有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感覺。   此般瞬息萬變的緊張場面,確實讓某些血氣方剛之輩覺得刺激無比。   隨著轟鳴聲的漸趨接近,十來輛裝甲車猝然而至,不過這些裝甲上趴伏的士兵,可不是華夏的傳統黃色軍裝,而是一色的墨衫制服。即便是裝甲亦是塗成黑色,放眼望去那是黑壓壓的一片,宛如是烏雲壓境,傾天覆地。   這般赫赫威勢,場上眾人無不膽寒心驚,不得不生出一種難以匹敵的絕望之感。   此時的鄭光耀更是面如死灰,意興蕭索,雙眼緊盯著其中一輛體積最巨的裝甲車。只想著,既然兒子保全不了,那麼這些跟隨自己多年的士兵,卻不能讓他們白白的犧牲。惟有保存住他們年輕的生命,自己方算是以贖罪愆,求個心安。   他既然有了如是的思忖,剎那間整個人便猶如老了許多歲似的,再亦沒有適才的淵停嶽峙,而是有些搖搖欲墜的頹唐。   校長史玉祥也停止了他的不休聒噪,瞧著那些從裝甲上躍落在地的彪悍軍人,不由尋思:亂了,亂了,全亂了,華夏政壇看來真的是要來次重新大洗牌了。想到這,不禁又是輕歎一聲,心想:只是苦了老百姓啊!   那些墨衫軍人身著半身的防彈衣,臉上俱都抹著繽紛的油彩,半彎著高大的身軀,手中拿著最新式的激光衝鋒鎗,緊隨在黑色裝甲的背後,氣勢如虹的向鄭光耀他們逼近圍攏。雖說沒有血肉橫飛,也沒有喊殺沖天,可是那潛流暗湧的無形殺氣,以及那彌瀰漫漫的凝重氣氛,卻是把眾人直逼得透不過氣來。   校長史玉祥仍是在那喃喃的嘟囔著:「劫數,劫數啊!華夏的風雨即將來臨!劫數,劫數」周邊的學生和教授,瞧著校長的歇斯底里,直當他是受不了這種打擊,是以有些精神崩潰。急忙把他扶往一邊,安排了幾個耐心較好之輩在旁邊好生的安慰他。   而蕭楓卻是面露微笑的望著眼前的一切,為自己的定計成功,大感欣喜無限,心道,下來的事情,只需交給父親去辦就是了。   對於要否抵抗,警備區的士兵自是俱都望著鄭光耀,但鄭光耀此刻早已鬥志全無,那裡還曉得要發令。何況眼下的局勢,也不是只須勉力,就能抵禦得了。既然司令員一直沒有命令,他們也是沮喪已極,索性等著最後的繳械投降。   尤其這些士兵,從內心講,要他們保家衛國,自當是義不容辭,可眼下的內哄奪權,他們確實亦不想參與進去,故而對於繳械,他們也樂意得緊,省得迫於命令,而去做那幫兇。   倏忽間的情勢陡轉,原本滿懷信心的鄭志明頓時猶如一灘爛泥,委頓在地,傷心、失望、懊悔,紛至沓來,瞧著佇立在旁的蕭楓,那種拔離塵俗,俯視蒼生的磅礡霸氣,委實教他自慚形穢,對於自己的有意挑釁,以弱擊強更是悔恨難當。心想:難道,S市的鄭家就如此敗了?就如此輕易的被蕭家給抹去了?   這時,隨著兩軍的接近,蕭府的虎賁衛業已把那些警備區士兵,俱都繳了槍械。與此同時,身著戎裝,意氣風發的蕭宇也從一輛最大的黑色裝甲車上走了下來,身後自是跟著胡匡庸。二人方一落地,便即朝著主席台上的蕭楓微微一笑。   此刻正當多事,蕭宇也不及和兒子敘話,一笑之後,當下走到鄭光耀跟前,與他寒暄了起來。而胡匡庸由於職責所在,自亦不能輕易離開蕭宇的身側,是以只得亦步亦趨的緊隨其後。   有些親眼目睹此種威風的學生,不由得和數千年前的楚漢一樣,興起了這麼一個念頭,好男兒自該如此作為。有朝一日,我亦定能擁有這般氣吞萬里的出場。   蕭楓瞧了片刻,覺得無趣,回過頭朝雪兒說道:「這件事雖然圓滿結尾,可喜可賀,但是想起大通的傷勢,卻讓我思之心痛,歎之奈何。唉」那最後一聲歎息,明顯流露出了對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怨悔無比。   雪兒聞言,先是輕蹙黛眉,繼而瞧著蕭楓那悒悒不樂的神態,久久沉吟。過了片刻,似是下了什麼甚大的決心,正色道:「蕭大哥,其實若要救大通,法子也不是沒有,只是」   陡聞這番話語,蕭楓頓時大喜,催促道:「只是什麼啊?雪兒——」   雪兒默然,逕是柔荑輕搓衣衫,其難言之處即便是瞎子亦已瞧了出來。   蕭楓不禁攢眉道:「雪兒,你若是知曉如何挽救大通的法子,你就快些說出,省得教我這般心旌憂燥。知道嗎?大通在我心裡,其實與血親兄弟已是相差無幾,若是有法子救他,縱然是刀山火海,我也會去試上一試。你就不須諱言了。」   雪兒聽了,心知依他的性情,若是自己不說出如何挽救萬大通的法子,即便他不會當場發怒,但兩人間的隔閡卻亦定會存在,由得如此,不如說將出來,讓他自己選擇的好。   念及於此,當即嫣然一笑,說道:「哪個不與你說了,只是我還在思慮這法子是否可行,是故回答得較慢些,誰料你就催我了。」說到後來,竟有些嗚咽了起來,一副頗受委屈的樣子。   蕭楓見及,忙自賠笑道:「娘子莫哭,娘子莫哭!是相公誤會你了,待會你罰我便是,我決然不作抵抗,就像那些士兵一樣向你繳械投降。可好?」   雪兒「噗哧」一聲,被他這番話不由逗得啼笑皆非,當下薄嗔道:「哪個有空與你慪氣啊?那法子,你到底聽不聽啊?」   蕭楓又諂笑道:「要要要,怎會不要?」   雪兒息了會神,一雙剪水美眸緊盯著蕭楓說道:「你晌午不是問我全真秘術裡可有「續脈合骨之術」麼?」聽到這,蕭楓微微頷首,雪兒隨即又道:「為了與你解憂,我適才思索了良久,終被我想出一法。」   這時,蕭楓嬉皮笑臉的說道:「還是娘子疼我啊!」雪兒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他逕自說道:「只是此法甚具危險,一不小心,施術之人與被施術之人均會大受其害。是以,我還在尋思,總想找個穩妥的法子,來挽救大通。」   聽完雪兒的話語,蕭楓說道:「唉,那裡等得及啊,時下大通的傷勢已是刻不容緩,倘若再晚些時候,只怕就算有了仙丹靈藥,他那種狀態也將永遠保持下去。總之,我們別無選擇,只能用這唯一的法子來試上一試了。」   雪兒不禁默然,過了半晌,忽而雙眼一紅,瓊鼻微抽,淚殷殷的道:「那,那蕭大哥,你可要小心啊!假如,假如你有甚,那我就去陪你。」此番同生共死的話語,讓雪兒這般說來,直教蕭楓腸轉百折,黯然銷魂,但覺平生得此紅顏,實是自己的一大幸事。   倘若此刻不是身處萬人,蕭楓定會緊摟雪兒,好生撫慰一番。   由於對恃已經結束,是以那些「神龍探爪」型直升機,也降落在了地上。這時,從一輛直升機上下來了一個蕭楓頗感驚訝的人。此人竟是孔傑,他穿著一身筆挺的校官軍服,先是雄糾氣昂的走到父親蕭宇身邊,敬了一禮,繼而便直朝蕭楓走了過來。   孔傑面容嚴肅的走到主席台上,那張黝黑的臉像是鐵板一塊,毫無笑容。   蕭楓也不知他用意何在,只是好奇的打量著,看他到了近前究竟會有什麼說法,實話說,他對孔傑還是很有好感,不然,又怎會在武威道館裡替他療傷。   孔傑走到蕭楓跟前,極具威儀的敬了一禮,隨後驀地笑開,說道:「蕭公子,上午的事,我還沒謝過你呢!現在我來補謝一次。」   蕭楓大笑道:「呵呵,當時不曉得老弟就是家父的人,說來,還真有些大水沖倒龍王廟的感覺。這謝麼,就不用了,我還沒向老弟你道歉一聲呢!」說完,又是爽朗的笑了數聲。他對孔傑的為人,實是欣賞無比,起初頗為二人是敵對,尚覺遺憾,眼下既然真相大白,原是一方之人,焉能不讓他歡喜萬分。   孔傑又問道:「我就是搞不懂,蕭公子那時並不知道我的身份,為何那麼多人你都不救,單單便救了我呢?」   蕭楓沉吟片晌,說道:「這大概就是朋友之間的緣份,我一看見你,便覺得投緣,所以就出手嘍!」   聽了蕭楓的解釋,孔傑也是頗為愉悅,心想,原本在軍營裡就素聞將軍的外孫是個紈褲公子,一事無成。可眼下瞧來,似乎有所謬論。而且,單憑他上午那強絕的身手,就不是尋常之人可以擁有,看來那一事無成的評語自應作廢。   微笑間,側眼望見了依偎在蕭楓身邊的雪兒,瞧著雪兒的秀雅美姿,不禁又想:上次在嘯傲酒店裡遇到的哪個女子,似乎不是眼前這一位。難道,他已經把前面的哪位美若天仙的女子給甩了?   想到這,腦海裡不由浮現出李璐的窈窕身姿以及非凡美貌,須臾後,畫面突變,那是淚流滿面,哭天呼地的李璐,而在李璐的另一邊,卻是郎心似鐵,堅決棄美的蕭楓。看著,看著,孔傑心底間止不住的升起一股不平之氣。   望著面含微笑的蕭楓,他驟然間覺得甚是厭惡,猛地沉聲說道:「原來蕭公子信奉緣份,那麼這位姑娘,和先前那位在酒店裡的姑娘,想來和蕭公子都很有緣份嘍?」   蕭楓陡聞他的話語,先是愕然以對,隨即便想起了他所說的酒店姑娘就是李璐,繼而笑道:「是啊,是啊,都很有緣份,不過李璐那緣份,是不能和我雪兒相提並論的。」說完後,尚且溫柔的望了雪兒一眼,而雪兒也對他抱以深情的一笑。   怎料得他們的這些纏綿舉止,瞧在孔傑的眼內,完全是坐實了蕭楓是個喜新厭舊的傢伙。這種新人笑、舊人哭的畫面,更是讓他怒火上湧,義憤填膺,倘若不是自知本身鬥不過蕭楓,孔傑恨不得就衝上前去猛揍他一頓。   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孔傑氣呼呼的衝著蕭楓道:「蕭公子,你現在是高興了,可是另外一人的哭泣,你就全忘記了麼?」   蕭楓又是一楞,對於孔傑的突兀言語,他委實覺得無頭無腦,剛想開口詢問。   忽而一個熟悉的優美身影閃入蕭楓的眼簾。急忙凝神細視,一瞧之下,不由頓感興奮。   原來正是夢瑤聽到校園事變,由於擔心蕭楓的安危,是以匆忙趕來,看個究竟。   蕭楓也不及詢問孔傑的話因,當下興沖沖的躍下主席台,逕直向夢瑤跑去。   夢瑤望見蕭楓無恙的向自己奔來,先是芳心大慰,繼而打量了下適才玉立在他身邊的雪兒,不禁心中一酸,尋思:我都把自己全交予他了,他竟然仍是像往日一般那麼花心好色。這,這以後的歲月,教我如何過得下去?思至此,心下是酸楚無比,哀怨已極,一雙美眸不由得淌下兩行晶瑩的淚珠。   就這麼呆呆地望著蕭楓跑來的身影。   蕭楓見她無由的哭泣,只以是由於見了自己,心情激動所至。頓時胸中一熱,直覺柳暗花明,雙手按著夢瑤的香肩,憐惜的說道:「夢瑤,怎麼了?我不是沒事麼?別哭,別哭,你一哭,我會很心痛的。」   夢瑤聽到他的柔情慰語,心中傷痕似覺好受一些,只是哭都哭了,眼下一時之間,又如何教她停止得了。旁邊眾多學生瞧見S大的第一美女忽而哭泣,那種從未得見淒惻美態,早已把他們迷得渾然不曉,只知茫然注視,俱想把這絕美的一幕永遠深雋於心。   被這上萬人如此盯視,夢瑤自是害羞無限,當下玉足輕跺,也不再理會蕭楓,轉身便跑了。蕭楓大急,不知自己何時惹惱了佳人,回頭顧視,見雪兒已然跟了上來,索性回身抓緊她的柔荑,向夢瑤追了上去。   雪兒起初本覺駭異,見他竟當著自己的面去追另外一個女子,後來微一沉吟,便瞭然此女是何人。雖然她原本甚想獨佔蕭楓,哪個女子不想自己的愛人,一心一意的鍾情自己;可是當她在終南峰頂,聽到蕭楓親口與她講述此事的由來。她便已經原諒了蕭楓,並且也深深的同情夢瑤。   由始至終,那確實是蕭楓的無奈,可自己若是不答應接受夢瑤,縱然蕭楓勉強的應承此事,想來也會使他一生愧疚,遺憾終身。而蕭楓若是不高興了,那麼自己又怎會覺得幸福?是以,由得雙方痛苦,不如自己大方一些,接納了那名女子,如此一來,也是個皆大歡喜的局面。   只是不曉得那女子,是否也肯接受自己?雪兒邊跑邊想,不由得在腦海裡很突然的浮現如是想法。   眾人見及蕭楓拖著一個天仙似的女子,去追另一個流著眼淚,跑得遠遠的絕美女生,不禁驚訝。心下均想:還是這紈褲少爺厲害啊!要麼就沒有,要有就是這種稀世珍品般的美女,而且尚不止一個。念及於此,不由個個羨慕,人人嫉妒。   孔傑卻是惱怒心頭,大為鄙夷,心想,原道他僅辜負了李璐一人,誰知他竟而三心二意如此,單是這片刻工夫,就讓我觀了一場情海生波。若是時間長久些,不知還有多少?唉,難道上天給了他一個好家世,好相貌,好本事,就只是讓他褻玩那些可憐的女子嗎?想到這裡,他是心下歎息,大為無奈。   蕭宇驚疑的朝著胡匡庸的瞧了一眼,那種詢問的意味,胡匡庸自是明瞭得很,但是雪兒的來歷,他也確實不知,故而只能衝著蕭宇搖了搖頭。蕭宇頗為無奈的笑了笑,由於夢瑤在夫人姜婉芝一再的訴說下,他實已認她為媳,視她為蕭府的未來一員。可眼下竟而情形驟變。兒子蕭楓又不知從那裡拐來了一個美貌姑娘,難道說,這小子還想和古代的皇帝一般,搞個三宮六院?   龍飛望見蕭楓和雪兒跑了,當下是急急跟去,他可不想離開蕭楓。時下的他直覺得隨著蕭楓的這些時日,是那麼的豐富多采,絢麗繽紛。先別說往日歲月的勾心鬥角,單是那偷偷摸摸,就讓他覺得不慣。眼下的幾日工夫,非但讓他爽了打架的癮,而且像這般威風的陽光日子,他想想就覺得有趣之極。   眾人瞧龍飛隨去,不禁又想:這個保鏢,不但功夫高強,而且還忠心得緊,即便主人是情海起波,他亦是擔憂萬分。也不知那荒唐少爺從那裡覓來這麼好的人物。眾人自又是一番羨慕,覺得蕭楓實是佔了人世間最大的便宜,不僅有鍾情於他的絕世美人,還有忠心於他的絕世高手。   蕭楓追不多久,在操場的邊緣,便已經追上了夢瑤。   被蕭楓一把扯住玉臂的夢瑤,不由的停了下來,回轉嬌軀瞧著滿臉焦急的蕭楓,又瞥見站在一旁的雪兒,悲聲問道:「你,你幹嗎拉我?你不是有人在陪麼?難道你這惡魔,還不想放過我?」說完,絕美的容顏上淚珠直淌,哀怨無比。   蕭楓瞧著直覺心疼,可一時間教他開口勸慰,卻亦不曉該從何處說起,不禁抓耳撓腮,心焦如焚。   雪兒在旁見了他的糗態,頓感不忍,忙自走到夢瑤身邊,柔聲道:「這位大概就是夢瑤妹妹吧?蕭大哥可是在我面前,說過你好多次了。」   夢瑤訝疑,心想,這傢伙倒是愈來愈厲害了,明明心懷不軌,竟然還敢在她人面前提起我?又或者,是我誤會他了?   雪兒見自己的一句話,夢瑤的神色已是大有好轉,心知她也是跌入那冤家的情網,不然決不會這麼患得患失。雖然心中尚存些許酸意,可為了這冤家將來的心旌舒坦,自己也只能忍痛割愛,接受夢瑤了。何況眼前這個姑娘,倒亦值得同情,倘若不是那冤家的錯誤,人家又豈會這般芳心痛楚。   心念及此,當下右手輕撫夢瑤的香背說道:「好妹妹,我有一些事想說與你聽,你有空暇麼?」   夢瑤不解,不知這情敵有何事要講給自己聽,難道是想勸自己放棄與她競爭?亦或是她想告訴我這原本便是一場誤會?想到這裡,不由懷著一絲僥倖,朝雪兒頷首道:「嗯——」   蕭楓本也想跟去聽聽,怎料卻被雪兒趕得遠遠,並且對他道:「這是我們姐妹兩人的體己話,你可不能聽,尤其不能偷聽,知道嗎?」   蕭楓無奈,只得唯唯諾諾的應承,並且信誓旦旦的應承,自己決不偷聽,那種戰戰兢兢的模樣,引得雪兒笑聲連連,夢瑤也是失笑不已。瞧著兩張花兒般的容顏,蕭楓直覺心中舒暢,熨帖無限,其中之歡喜,委實教他恨不能長嘯一聲,以示慶祝。   瞧著兩女進了樹林,他索性走得遠遠,去與那渾小子龍飛攀談了起來。 ∼第十二章其樂融融∼     聽完雪兒故事的夢瑤直覺是聽了一遍天方夜譚。說蕭楓和她是千年之前的戀人,還說蕭楓就是武聖,只是他元神分裂,故而才會發生這許意外之事。   當夢瑤聽到這裡時,忍不住的問道:「那,那我該怎麼辦?」說完後,不禁心想:他那時不是對我說,只想好好的憐惜我,疼愛我,用盡一切辦法來彌補他的過錯,讓我能夠重掇歡顏嗎?難道,他現在後悔了,或是故意編出這些荒唐之言,教這女子來哄騙我,好讓我息了心思,遠遠的離開他,別再去擾他的生活?   念及於此,不由芳心苦澀,酸楚已極,直覺渾身乏力,幾欲跌倒。   雪兒見她那般狀態,登時著慌,忙問道:「夢瑤妹妹,你怎麼樣?」說完,便想用雙手去抉她。   夢瑤玉手輕擺,意示不必,隨叵p尋了株大樹,靠了上去。心想,我可不能接受她的同情和幫助,我要表現的堅強些,還要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然,豈非教她看輕,興許她還會得意的到處去宣揚。   又想:那時,我就不該相信他的花言巧語,可是又怎會鬼迷心竅的去信了他呢?害的自那日起,我便每日每夜的想著他,念著他,想他在外面會否有甚危險,念他在外面會否很吃苦,可是,如今千等萬等,等來的卻是這麼一個荒唐故事。唉,全只怪自己紅顏薄命,遇到了這麼一個花心的人兒。   思忖間,玉容上清淚不覺流淌,心中的滿腹委屈以及萬千苦澀,都不知該向何處訴說,那種無依無助的孤弱之感不知何時又襲上她的心頭。   雪兒卻是不知她有什麼想法,尚以為她是聽了自己的故事,而在感動流淚。   過了片刻,雪兒又道:「夢瑤妹妹,我和蕭大哥的故事,你也知道了。下來就聽聽你的說法。不過我相信,我們兩人會成為一對好姐妹。   就讓我們和蕭大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好麼?」   夢瑤先是恍恍惚惚,而雪兒那最後一句話,卻是讓她如夢初醒,驚問道:「一起?我、你、還有他?」對於雪兒這種大破世忌的提議,她委實覺得石破天驚,不可思議。不禁想:她在尋我開心吧?就算不是玩笑,難道他們就不顧別人的看法了麼?   瞧著她的訝然神態,雪兒心知她在顧忌什麼,笑盈盈的續道:「是啊!你不願意接受我麼?」說完,笑靨如花般的走到夢瑤跟前,右手輕輕挽住她的手臂,又說道:「我倒是對你喜歡得緊,確實希望你、我、以及蕭大哥,我們的心中都沒有遺憾,只要我們能過得幸福,又去管世間旁人什麼事?」   夢瑤望著她的情摯笑顏,聽著那誠懇的語氣,不由心下細辨,看來她不像是在尋我開心,這提議十有八九是真的。但是那可惡的紈褲究竟是憑了什麼本事,把這美若天仙般的人兒迷得如此神魂顛倒呢?難道她適才的故事是真的?不是編造的謊言?那麼這眼前的美人兒豈非已有千歲?而且這可惡的紈褲難道真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武聖」?   心念及此,不自禁的抬眼打量蕭楓,想看看他到底有什麼地方和「武聖」是相似的。   此刻的蕭楓由於雪兒正在與夢瑤解說因由,對於雪兒的能力,他是相信得緊,故而是輕鬆之極,直覺煩憂盡去,與龍飛也是談笑風生。那種瓢逸瀟灑的儒雅氣質,俊美英武的威凜神態,在此藍天白雲,綠草紅道的映襯下是體現的淋漓盡致,直似天地下最完美的神詆。   夢瑤瞧了須臾,便覺著迷已極,心道,罷了,罷了,反正我的身心,俱已盡付於他。眼下就再信他這一遭。倘若日後發覺是假,那亦只能算我苦命,作繭自縛,也怪不得旁人。   雪兒見夢瑤並不答話,逕自在那凝望蕭楓,心下不禁失笑,尋思,還是蕭大哥的魅力強,我與她說了半天,都是以淚眼待我。可她僅瞧了大哥片刻,B口己頰生桃紅、哀容不現,看來這提議,她是應承了。   思至此,不由起了促狹心思,隨即朝夢瑤說道:「夢瑤妹妹,你怎不回答我的話?莫非你不願意?唉,那就沒辦法了,我這就去與蕭大哥說,說夢瑤妹妹不願和我們生活在一起。」說完,Bp裝作要一副要離開的樣子。   夢瑤大急,忙道:「不不不,雪、雪姐姐,我……我……」   雪兒內心雖笑,臉上卻裝得很嚴肅的道:「不用說了,夢瑤妹妹,我知道是難為你了,既然你不願意,我想蕭大哥也不會勉強你的。」   夢瑤聽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更是芳心焦躁,當日口脫口說道:「我願意,我願意……」   雪兒聽她終於親口說出了內心的想法,頓時「咯咯咯」笑起,直笑得前伏後仰,笑完之後,隨Bp朝有些愕然的夢瑤說道:「好妹妹,當真是笑死我了,其實我早已明瞭你的想法,適才不過是想激你親口說出罷了。」說完後,又挽起夢瑤的手臂,說道:「走,好妹妹,讓那呆子也高興一下?」話音一落,又是一陣百靈鳥般的動聽脆笑。   夢瑤不禁羞然,只得隨她走將出去,對於日後的三人生活,卻又不自禁的悠然神往。   蕭楓在外面,瞧見兩女猶如姐妹般親熱的從林子裡走出,心頭大石登時放落大半。又加雪兒那滿臉的邀功神色,他更是心懷大放,煩憂盡去。當下朝兩女迎去,微笑道:「呵呵,終於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我蕭楓可真是當世幸福之人,也不知教多少漢子流下滿地口水。」   他的這番調戲,夢瑤是羞紅雙頰,臻首低垂,雪兒卻是嬌嗔道:「呸,厚臉皮,那個與你說我們兩人要一起來陪你。其實我們想說的就是,由於我們兩人協調不了,可又沒人想獨佔,故而只能全都不理你,讓你一人孤獨終老!」   「不是吧,你們真的這麼殘忍?讓我一人孤獨終老?」蕭楓也特意的配合雪兒的撒嬌。   「說的沒錯,我們已經決定了。」說到這,雪兒又故意問夢瑤:「好妹妹,是吧?」   夢瑤楞住,亦不知該怎生回答。   蕭楓卻是大力配合,故作哭天搶地的道:「哎呀,完了,完了,剛開心了那麼會兒,誰知就噩耗臨頭,唉,我還真是命苦啊!罷了,罷了,我也不活了,我去找條河淹死算了。」說完,一副東張西望一心找河自殺的樣子,那是裝得活靈活現。   怎料,他的這番做作,兩女倒是沒騙著,反而把個渾小子龍飛給詐得一楞一楞的,當即一步衝了上去,抱住了蕭楓的大腿,叫嚷道:「老大,你可不能死啊!老大,你死了,教俺咋辦啊?」說完,還「嗚嗚嗚」的哭將了起來。他對蕭楓的兄弟感情,這些時日以來,確實是與日俱增,如何肯眼睜睜的瞧著蕭楓去尋死。   哭了半晌,忽而想起,又朝著兩女怒吼道:「全怪你們兩個害人精,迷得俺老大都想去尋死,老大若是死了,俺也不會讓你們有好日子過。」他這番怨責,雖然窮凶極惡,可望在蕭楓和雪兒的眼裡,卻是讓他們覺得心下暖和,溫意綿綿。   蕭楓見此,即}c=拉起龍飛,說道:「龍飛,我們只是尋個玩笑而已,你可別當真。我又怎會去自殺呢?你說是不?」   龍飛一聽,也不怨他們事先沒講清,害他如此丟臉,反而大嘴一咧,嘻嘻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以後可不能再尋這種玩笑了,不然,可要把俺給嚇死了。」   聽到如此樸實真摯的話語,蕭楓等三人不禁為龍飛的淳樸感到可親,尤其他對蕭楓的濃重情意,更讓三人心頭激動,胸中揚熱。   四人凝望須臾,也不知誰先笑起,隨後四人一起笑了起來,男的笑的舒暢、知心、憨厚,女的卻是笑的愉悅、貼心、迷人。   豐木豐木豐木術木原想就此回到道館,但念著雪兒尚未與母親會過面,下來需辦的事情又是較為繁瑣。倘若今日不去,想來日後不知又要到何時方能回家一次。況且大通的傷勢亦不是一日兩日便可治好,不如趁此良機,回家一趟,與父母稟告了雪兒和夢瑤的事。念及於此的蕭楓把自己的想法與兩女一說。   兩女自是大為贊成。雖然前世的蕭楓是一孤兒,可眼下他是父母俱在,若要與他再續前緣,那麼這父母的一關,卻是無論如何都要過的。   夢瑤倒還好些,畢竟她和蕭楓的父母俱已會過,而且相處的也好。   雪兒一路行去卻是心旌怦怦,踟躕不安,生怕未來的公婆對自己有甚偏見。心裡想的就是,自己的歲數可不能與他們說,瞧低自己倒是小事,萬一唬壞了他們,那就罪過了。   回到主席台附近的四人,自又是引起眾人的一番私議及尋思。   本道那蕭家少爺定然免不了一場醋海大戰,即便沒有鼻青臉腫,那也不可能像時下這般的閒情逸致,意態悠然。瞧著那兩大天仙般的美女,一左一右的緊隨在後,那種親密的樣子,決然不是故意裝出。看來她們是有了什麼私下的定計,亦或是就此認了這個尷尬的三角戀。   思量至此,眾人的嫉妒和羨慕,實已達至極點,均自暗忖:倘若我有了這般齊人之福,縱然僅能活個三日,那亦認了。   蕭宇可不管兒子究竟有幾個女友,反正這兩個他覺得都挺好,既有相貌,又有氣質,確實配得上自己的兒子。相反,對於兒子的花心本事,他是頗為欣賞,認為兒子沒替他丟臉。   待到蕭楓走近,蕭宇慈祥的說道:「小楓,你先回家!這裡的事,爸爸會解決,你媽可一天到晚在我耳邊念叨著你。」   蕭楓道:「是,爸爸!那我們現在就回去。」他原本就想來說此事,既然父親先行提出,那亦就不用自己饒舌了,當下便想找個無人之處,施展「破虛裂空」大法瞬移回家。   蕭宇見他想走,忙道:「傻小子,你怎麼回家啊?難道走回去?」說完,伸手招呼了下孔傑,命他駕駛直升機送蕭楓一行四人回蕭府。   既有飛機坐,蕭楓亦就不想多浪費靈力了。而孔傑雖說不願送這紈褲,可念著蕭楓上午的療傷之恩,以及蕭宇的命令,只得勉為其難的朝著蕭楓惡劣的說道:「走吧!」   孔傑的態度忽變,蕭楓委實覺得納悶,亦不知自己那裡又得罪了他。只是歸家心切,又加本身事務繁多,一時亦沒空去理會。當下微笑以應,隨著他上了「神龍探爪」型直升機。只是上機前囑咐了下父親,要他嚴懲鄭志明。   坐在直升機上的雪兒,那是和初到人世的蕭楓差相彷彿,東瞧瞧、西望望,那種好奇寶寶的嬌憨不由逗得蕭楓失笑不已。   過得片刻,雪兒又和夢瑤切切私談了起來。談得起勁之下,兩人是相見恨晚,雪兒的開朗,夢瑤的文靜,一動一靜之間,兩人緊摟一起,「咯咯咯」的銀鈴笑聲那是決沒稍斷。雪兒千年等待,等未這麼一個可人的妹妹,自是滿心疼愛;夢瑤家中僅只一父一兄,母親又已早亡,即便有時和佩佩聊天,亦沒像今日這般無所顧忌,毫不隱瞞,直覺這雪姐姐當真是可親可愛,教人歡喜。   此時,孔傑也不由暗自佩服蕭楓的馭美功夫,覺得他在這方面的強度,興許比他的武學,還要精湛三分。從兩個絕世美女這般毫無怨隙的親密無間,就可以觀出蕭楓的花言巧語到了何等境界。怪不得他在玩弄了李璐後,會如棄敞履般的把她拋棄。   想到這,他又覺憤恨不平,回頭向兩女說道:「你們現在倒是高興了,可是在u市還有一個和你們一樣的姑娘,就傷心嘍!」說完,又望了望滿臉驚異的蕭楓,心想,我就是要拆穿你的真面目,讓人家姑娘再亦不上你的惡當。   雪兒訝異,不禁問道:「蕭大哥,他說的是哪個姑娘啊?」   關於李璐的事,蕭楓確實沒有向雪兒提及,當下期期艾艾的道:「這,哪,你,喔……」說到這,一時間委實教他難以說清事情的來由,東張西望下,瞧見已到蕭府,隨B丫匣是高興的接道:「到家了,到家了,雪兒,我們到家了,那事等下再說吧!」話音落下,不由暗自拭了把虛汗,狠狠的向孔傑瞪了一眼。   孔傑卻不懼他,相反還甚是得意的嘴角微撇,即便到了蕭府上空,他亦不忙著降落,反而繞匝不斷,嘴裡尚且說道:「蕭公子,你幹嗎朝我瞪眼啊?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你不會怪我吧?不過那姑娘也真可憐,那時和你是相親相愛,怎料眼下卻是以淚洗面。唉,慘啊,慘啊……」   言下之意就好似已經坐實了蕭楓是個喜新厭舊的傢伙,那種猶如親眼目睹般的感慨,著實讓兩女疑竇不解。夢瑤內向,羞於詢問,雪兒卻是對蕭楓了之甚深,曉得他定然不是孔傑口中所說的那類人。即便蕭楓此時有些侷促不安,她亦深信這絕對是場誤會。   不過難得瞧見蕭楓這樣尷尬,雪兒倒是起了促狹心思,笑靨頓展道:「蕭大哥,那女子是誰啊?有我夢瑤妹妹這麼漂亮嗎?什麼時候帶來,讓我和夢瑤妹妹替你張羅張羅。也好替你圓了心思,省得再牽掛了。」   蕭楓羞急,說道:「雪兒,你又在胡說八道了,那有這回事。別聽孔傑的胡編亂造。」   雪兒微笑道:「這有什麼?只要我們看得喜歡,再添個妹妹,我們也不反對。」   蕭楓啞然,也不曉該如何去解釋,只能裝聾作啞的向外望。   孔傑在旁聽了雪兒的話語,頓感驚訝無限,沒想到世上竟還有這般女子,自己的情自口在外面有相好,非但不發怒,且大有做媒婆的趨勢。   止不住心想:難道這紈褲,真有這麼好,值得她們如此待他?   他本想瞧瞧蕭楓的笑話,眼下既然業已無望,自亦不作逗留,當下操縱起龐大的直升機在天空中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逕直朝美輪美奐的蕭府飛了過去。   不覺中,直升機業已降落在了蕭府的停機坪。   下了飛機的蕭楓第一眼瞧見的便是張管家。   張管家望見少爺從機上下來,亦是萬分高興,欣然道:「少爺,你可終於回來了,夫人不知念叨你多少遍了。」   對於張管家,蕭楓實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想起自己在這人世,初次睜開雙眼,瞧見的第一人便是他。而也正是他使得茫然不已的自己,逐漸瞭解了這個世間,並且慢慢的融入其中,自己能滴水不漏的不露馬腳,張管家可說是居功至偉。   念及於此,蕭楓親熱的說道:「張管家,辛苦了,又勞你在此等我!」   聽到這暖心的話語,張管家不禁眼眶微濕,當下轉身拭了拭,生怕給人瞧了笑話,又道:「少爺,夫人在客廳,你快去吧!」   「哦,好的!」   蕭楓帶著雪兒和夢瑤以及渾渾噩噩的龍飛朝蕭家客廳急速的走去。   望著少爺遠去的背影,張管家動情的喃喃自語道:「我老張不冤了,今日能聽到少爺的這番話,我老張不冤了……」   孔傑見及,心忖,果不其然,他的花言巧語不僅針對美女,竟而連四十餘歲的老管家也不放過。厲害,厲害。   蕭家客廳裡,蕭府的女主人姜婉芝正翹首等待兒子的回家。適才丈夫已經來電通知,說道兒子坐著直升機回家了。可怎麼過了這麼久。還沒回來?不會出什麼事吧?想到這,不禁暗「呸」自己胡思亂想,隨即連聲大吉大利的跑到了客廳大門直直的望著門外。此時,她又想,丈夫說道兒子又帶了個姑娘回家,而且是和夢瑤一起來的,這到底怎麼回事?待會,我可得好生問問。   正思忖間,蕭楓一行四人已然向客廳走來。   見著兒子的姜婉芝自是興奮不已,笑呵呵的打量了下兒子後,隨即便猛地注視著雪兒。直把個開朗的雪兒瞧得玉臉緋紅,羞澀不堪。須知她亦是平生第一次到男方家裡,而且眼下的這個美婦又是蕭大哥的母親,同時也是自己未來的婆婆。她是微垂臻首,不敢說話。   直到夢瑤喊了聲阿姨後,她亦連忙跟著喊了一聲。   姜婉芝見到清靈仙雅的雪兒自是內心歡喜,但是,她其它倒不懼,只怕夢瑤見了生怒,更怕兒子由於起了黑心,到時竹籃打水一】鍘9識藒蘀蠰_r娜惹椋{鍪塹OΦ潰骸白顆睞峞C」鸝推顆梗旴炱瞰縑I彼低輳硫亄T獻×嗣窩_陰m且j蚹摒鸙b襛奎燧牶褅洵p還芟呂慈綰偽浠Au湊賰~夢U飪l遄∫桓觥?   片刻敘話之後,雪兒已沒有先前那般的緊張,畢竟她是全真一脈的祖師姑,尋常時,惟有他人不敢在她面前張狂,而她又何時有過如此侷促不安的情緒。   這時,蕭楓忽而朝著母親道:「媽,我已經決定娶雪兒為妻了。」他可不想把自己以前的故事,講於母親聽,不說她能否接受得了,單是驟然間給她一種兒子被換的感覺,蕭楓就惟恐她承負不了。故而他是按著正常程序,把雪兒隆重的介紹給了自己的母親。   初聞此話,姜婉芝一驚,忙打量夢瑤的神色,看她究有什麼反應。可是所得的結果,卻讓她更為訝異,夢瑤不僅面不改色,而且還巧笑灩灩,似是早就曉得一般。不禁心想:夢瑤這個傻姑娘,難道她不懂得吃醋麼?雖然夢瑤沒表示,可她由於和夢瑤感情已深,是以倒有些打抱不平,逕自問道:「那麼夢瑤,你讓她怎麼辦?」   蕭楓看了看夢瑤的害羞之色,又瞧了瞧雪兒的滿面鼓勵,當下朗聲回道:「當然是兩個一起娶嘍!」   姜婉芝震愕,過了半晌方才站起走到蕭楓跟前,捂了捂他的額頭,問道:「小楓,你沒發熱吧?現在這年代,還有娶妻又娶妾?況且人家姑娘們會同意嗎?」說完,她又朝著雪兒和夢瑤望去。   怎料望見的卻是兩女相繼的頷首稱是。   如此一來,她更是震駭莫名,亦不知這兩女孩被兒子灌了什麼迷湯,竟而會答應他兩女共伺一夫。不禁問道:「你們考慮好了?以後不會後悔?」   雪兒和夢瑤又是猛的一陣點頭。   姜婉芝無奈道:「我不管了,隨便你們想怎樣,我要求不高,只想快點抱一孫子而已。現在既然有了兩個媳婦,想來這成功率定是大增。」   被她這麼一說,兩女羞急,都各自低下頭,不敢再說話,但內心卻是高興得緊。   姜婉芝憐愛的把兩女拉到自己的兩側,把她們的玉手各自牽過置於自己的腿上,和藹的說道:「雪兒、夢瑤,既然你們都答應嫁給小楓,那麼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只是我有個問題想問一下,你們有沒想過,婚後,你們兩人中誰作為蕭府的正牌少奶奶呢?」   此話一說,三人皆怔。   姜婉芝這問題確實問到了要害。須知,如今世間,可不比千年前的古代,別說蕭楓這般的家世,即便尋常富裕之家也是三妻四妾,子孫滿堂。而方今社會,都是一夫一妻,出外會友或是交際來往,那是同出同進。若是蕭楓一起要了雪兒和夢瑤,那麼以後的交來迎往又該怎生向蕭府的友人介紹呢?雖然許多人暗底裡都有著情婦或是小妾,可畢竟名義上,蕭府總須有個正式的少奶奶吧?   想到這裡,蕭楓是攢眉蹙額,不勝其煩,心想,沒料到娶個親竟有忒大麻煩,這麼一來,可如何是好?雪兒為主?夢瑤就吃虧了,畢竟她是現代人,能與雪兒共事於我,已是天爺開眼;若是讓夢瑤為主?那麼雪兒又該怎辦才好?她孤居古墓,等我千年,此種深情,若我負疚於她,豈非連個豬狗都不如。況且我與雪兒的事其實早有恩師定奪,倘若我讓她做小,日後又教我怎生去面對恩師。   斯時,雪兒與夢瑤也是輕蹙黛眉,不曉如何是好?   龍飛見他們俱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忽而在旁說道:「這有什麼不好弄的?我們修真界裡了可不時興外面的這種,我們有我們的規矩,那就是強者為王。」說到這,尚且用手狠狠的舞了舞,一種他好像就是強者的模樣,繼而又道:「老大那麼強,別說就兩個老婆,縱然討她個十七、八個,那又怎樣?」   蕭楓聽他這麼說道,驟然頓開茅塞,呵呵笑道:「龍飛,平時總聽不到你一句好話,今日這話,我愛聽,說得好。哈哈」   被蕭楓如此讚賞,龍飛倒有些害羞,黑黑的臉似亦有所泛紅,逕直在那嘿嘿的傻笑著。   兩女心想,看來眼下也惟有如此了,先就這麼隨意著過吧!   姜婉芝原是極不同意這話,但眼下這種尷尬局面,委實亦沒上佳之策可選,只得微微搖頭,抱以無奈一笑。心想,瞧來這兩傻女孩都對小楓情根深種,如非這般,適才我的問題,就能教她們打了退堂鼓,如何還會同意這種腋藏火種的呆事。唉想至此,她是既高興又擔憂,不由的左右打量著兩女。   一個超乎眾生,仙姿脫俗;一個玉潔冰清,雅麗秀致,她是愈看愈高興,愈瞧愈歡喜。不由愛憐道:「雪兒、夢瑤,你們兩個現在就是我的心頭肉,讓你們這麼委屈的隨著小楓,我還真有些心痛。」   雪兒和夢瑤俱是母親早喪,隨父兄一起生活,這麼柔情的母性關愛確實可望而不可及。聽到蕭母的這番肺腑,她們是情緒激盪,感動已極,當下一起既深情又哽咽的喚了聲:「媽——!」   「哎——」姜婉芝高興的應了,瞧著二女喜極而泣的悲慟模樣,雙臂不禁摟著她們的香肩,說道:「乖兒不哭,今日是個喜日,我們應該高興才是。」   此般溫情,不僅二女喜甚,即便姜婉芝也是愉極。   「什麼應該高興啊?說來讓我聽聽。呵呵」隨著話音傳入,蕭宇從門外走了進來。   眾人一愕,沒料蕭宇竟是忒快的便隨後跟來。   蕭宇見眾人呆怔,又是呵呵笑起,望著他們說道;「既然你們不想說,那我就說了?」   姜婉芝不依的接道:「你個老不正經,都是自家小孩,你還與他們尋開心,有甚事,就說好了,裝什麼神秘。」   蕭宇雖被妻子埋怨,卻是沒有半點火氣,反而樂呵呵的道:「對對對,夫人說的是,我這就說,我這就說。」   他歇了片刻,即道:「今日之事還真是令人興奮,非但除了那陽奉陰違的鄭光耀,而且還一舉掌握了警備區的所有力量。如此一來,憑著岳父手中的兩大南方軍區,以及我蕭家在華夏南部的勢力,兩相一合那是更為雄厚。即便另兩家再聒噪不休,我蕭家亦就不須懼怕。」   說到這,又望著蕭楓,滿是讚揚的說道:「今日之功,可說小楓居首,倘若不是他用鄭光耀的唯一骨肉,引那老狐狸情急出動,讓我們在S大逮個正著,那麼這事還不曉會如何麻煩呢!畢竟用強攻的話,先不說誰勝誰負,即便我們贏了,不但自身的勢力受損,而且接受過來的警備區,只怕亦是奄奄一息,派不上用了。」說完,那是縱聲大笑。   自局勢驟變以來,作為蕭家支柱的蕭宇確實沒有像今日這麼輕鬆快樂過了。   姜婉芝見丈夫滿面高興,自亦眉頭舒展,內心大喜,說道:「既然今日這麼高興,不如先開席吃飯,有甚事就在席上談,可好?若是讓你這麼講下去,餓了我的三個孩兒,那可怎辦?」   「好、好,還是夫人想的周到,你不說,我還真忘了。」蕭宇聽了,連忙一個奉承過去,直把個姜婉芝喜得渾然不知南北,當下召喚僕人開始準備晚宴。   過了半晌,已是宴席全開,但見菱白蝦仁,櫻桃火腿,荷葉冬筍湯,龍井茶葉雞每道菜均是十分別緻。魚蝦肉食之中混以花瓣鮮果,顏色既美,且別有天然清香。那美味誘香四下飄散,頓時瀰漫在整個空間。   待眾人各自落坐,龍飛早已肚餓,見到滿桌佳餚,那裡還忍受得住,隨即便大朵快頤了起來。那些菜餚無不鮮美爽口,龍飛邊吃邊道:「老大,你家是皇宮麼?怎麼這菜餚這麼好吃,可把俺給讒死了!」   眾人聞言,訝然之下,望見他那憨厚的笑容,俱是歡暢不已。   蕭楓接口道:「你吃就是,不要說話,省得噎著。」   「恩——俺曉得了。」龍飛滿嘴油膩的回道。   席上之時,姜婉芝對二女的招呼,那是纖悉無遺、關愛倍至。   蕭宇驚異中,不禁問道:「夢瑤我是認識了,可這位姑娘,我卻是不識。小楓,你亦不替爸爸介紹下?」說完,眼神瞄向了雪兒。   蕭楓剛想回答,姜婉芝已然歡喜的接道:「老頭子,這你就不曉得了吧!這是雪兒,她呀,和夢瑤都是我蕭家的兒媳。」   蕭宇一愕,問道:「都是我蕭家的兒媳?可」他是想說,可我家就只有一個兒子。   姜婉芝自然明瞭他的意思,亦未待他問完,便說道:「她們均是小楓的未來妻子,也是我兩的未來兒媳。」   蕭宇聽了,倒是沒什麼說的,僅是朝姜婉芝問道:「哦,那麼婉芝,你想抱孫子的希望,豈非大增?」   兩女聞言,又是羞澀垂首,在璀璨燈光的輝映下,她們那欺雪凌霜似的嫩膚便如透明一般,再合上那些微嫣紅,更是國色天香,絕色雅麗。   姜婉芝聽了丈夫的調侃,也沒著惱,逕是笑樂呵呵,待瞧見二女大羞,她倒不平了起來,朝著丈夫道:「瞧你,又在那胡說,把我兩個乖兒羞死了。」   蕭宇有此兩個未來美兒媳,也是愉悅無比,自是連聲告罪,當下又向兒子笑道:「小楓,你可真有本事,一找就替爸爸找來這麼兩個美貌兒媳。不過,你可得記住,既然是你的妻子,那麼你就要好生疼愛,萬不可再像以往那般胡來了,知道嗎?」   聽的父親的語重心長,蕭楓忙道:「是,兒子決然不會辜負她們。」說完,尚且望了望兩個仍在羞澀中的美佳人。   這時,蕭宇又道:「小楓,爺爺自聽了你在武聖節上的表現後,他是高興萬分,而且你外公也想叫你去一次軍營。他們兩個老人都很惦記你啊!你可願意去看看他們兩位老人家?」   蕭楓沉吟片刻,說道:「原本爺爺和外公叫我去,兒子是不敢不應,可現在我有兩件急事,卻非要我去解決不可。」繼而,他便把大通的傷勢需待療治,以及托洛夫被囚禁在尼古拉司家族總部的事一併說了出來,最後又道:「這兩件事,確實需要兒子親自去完成,若是交予旁人,只怕辦砸,那就悔不及矣,希望爸爸斟酌。」   蕭宇蹙眉說道:「如此說來,這兩件事還真是需要你去。只是要你孤身到尼古拉司家族總部去解救托洛夫先生,我卻覺得不妥。畢竟那尼古拉司家族歷時亦有數百年,族中高手如雲,萬一有甚不慎,教我蕭家如何是好?這事還需細細商量。」說到這,他閉目端坐,沉思了起來。   過了片刻,忽而道:「我把這事與你爺爺去說說,看他有何妙策?」語聲甫畢,當下推座而起,往書房走去。   此時眾人俱已用餐完畢,於是便索性回到了客廳。姜婉芝對二女著實疼惜,瞅得空隙,即又與她們拉起了家常,並且說好,待有空暇,便一起出外逛街遊玩,大大的購物一番。說到高興時,三人是嘻嘻呵呵,那裡看得出是婆媳關係,簡直就是三個姐妹一般。   蕭楓見及,也是欣慰萬分,尤其望見夢瑤愁緒盡去以及雪兒朝著婆婆撒嬌的那種模樣,他更是歡欣無比,心旌舒暢。   龍飛卻煞是無聊的東張西望,左看看,右摸摸,對蕭府的一應豪華擺設,他是好奇得很。   這時,蕭宇從書房內走了出來,走至蕭楓跟前說道:「小楓,爺爺說了,你想辦什麼事,他絕對會支持。可是他不許你一人去救托洛夫先生,要派他的潛龍組來助你。」   蕭楓急道:「這可不行,爺爺一人在京都,原本就危機四伏,若派遣出潛龍組,那他豈不危險。」其實,他本就想一人前去,至多亦就帶上雪兒和龍飛。可時下爺爺的主意,只怕有了潛龍襄助,非但不能增加成功率,而且對孤身獨處京都的爺爺也是危險萬分。是以他是強烈反對。   姜婉芝和二女見得兩個當家男人在商榷正事,自亦停止了她們的切切私語。待聞到蕭楓此言,她們在旁也均是點頭不已,大為贊同。   蕭宇道:「是啊,我亦是這麼和他說的,但他說,他已經老了,無所謂了。可蕭家的希望全在你的身上,所以他情願自己危險,也不願你有甚不測。」   蕭楓愕然,不禁沉吟,為難的是不知道是否該向爺爺和父親坦白自己的真正實力,躊躇不定裡忽而想起一事,又呵呵說道:「爸,你再去與爺爺說,不用他派遣潛龍組幫我,我有人相助。」   蕭宇怔問道:「誰——?」三女也是微蹙香額,不知蕭楓說的是何人會有忒大勢力,竟能和潛龍組相提並論。   蕭楓大是得意的望著家人,說道:「就是虯龍組。」說完,尚未待蕭宇再次驚異,他便把自己與魏重岳的一些關係,稍微透露了點給父親知曉,省得讓他擔憂。   蕭宇聽完,那個喜悅,當真是無法溢於言表,當即樂道:「呵呵,小楓可真是員福將,無論何時,總有貴人相助。好,我這便與你爺爺說去。」   見父親又要去書房,蕭楓急忙問道:「爸,那鄭家後來怎生處理了?」   蕭宇隨口回道:「按你爺爺和你外公的指示,那是定要不留後患,可我念在光耀和我多年的友情之上,只把他們兩父子囚禁在了鄭府,命令虎賁衛看押他們,禁止他們會友以及出門。」   蕭楓道:「噢,這樣也好,省得讓旁人說我們蕭家不仁義,如此一來,起碼亦能起到些震懾作用。」   「是啊!爸爸也是這樣想的,沒想到我們兩父子,竟然想到一塊去了。」說完,蕭宇是爽朗大笑。   姜婉芝在旁湊趣道:「是啊!你們兩父子都這麼厲害,想都能想到一塊,這大概就叫英雄所見略同。我和雪兒以及夢瑤也算好命,嫁的可都是英雄。」   蕭宇聽了妻子這番打趣言語,更是大笑不已。   誰知姜婉芝忽而又道:「兒子英雄,爺好漢。說起來,你比兒子還差上那麼一些。」說到這,尚且用手在那比劃著,手指間開大了,似覺相差太甚,放小了,似又覺得太便宜蕭宇了,就在那一個勁的比劃。   蕭宇笑道:「婉芝,你別比劃了,父親比不過兒子,這就是我蕭家的幸運。倘若象光耀那般生個孽子,我們兩早就去抱頭痛哭了,那裡還會在這聚笑言歡。」說完,那是哈哈大笑,笑聲未止,即已向書房而去。   姜婉芝見惱不了他,也是大為無奈,只得喪氣坐下,又與兩個未來兒媳攀談了起來,談到樂處,那種其樂融融的家庭溫馨確實感染了在場的每一人。只恐就除了龍飛一人不覺而已。   過了須臾,蕭宇又招呼蕭楓進他書房。   在會議電話中,經過一番商榷,蕭家三祖孫遂決定不管蕭楓能否聯繫得到虯龍組的襄助,可蕭府仍是要派出人手在旁策應。只是頑固的蕭邦此刻也應承,不是非要派遣潛龍組,而是用姜旭東屬下的神龍特種兵以及蕭府一部分的虎賁衛,隨著蕭楓一起遠赴斯拉夫帝國,去解救托洛夫先生。倘若此番得逞,即便不能立時反攻另兩家,可是蕭家所遭的壓力,卻亦必定大減,其勝望也定然大增。   故而蕭楓的這趟差事實是干係到蕭家未來政治命運的一個轉折點。   翌日蕭楓攜二女與龍飛一起去那天馬道館。途中,雪兒已然把如何治療大通傷勢的方法,說與蕭楓知曉。原來這傷勢治療,還真是麻煩。   非但要回到終南古墓依靠那「七星奧相」神陣的功理,為大通伐筋洗髓,而且還需要蕭楓用無上神通為他護法,並且在續脈合骨階段,更是需要蕭楓先汲取神陣的天地靈力,然後緩緩的輸入到大通的渾身經脈,用全真一脈的至高道術「化生萬物」來淬煉大通的週身經脈以及骨骼精髓。   雖然方法繁瑣,可益處亦是極大。   倘若此法成功,非但大通可以盡復舊觀,而且他亦能在兩大神力的洗滌之下,達至「易經、洗髓」的境界,假如再授他些修真口訣,那麼「成丹」境界,也是指日可待。   蕭楓聽完,已是急不可耐,說道:「好啊,如若成功,也算是我給大通的一些補償。」   進校途中,路邊學生老遠瞧見蕭府的車輛,那是倉皇急奔,不敢瞄視。平時聲威赫赫的鄭家,昨日就那麼輕而易舉的被蕭府抹去,這等威勢,實是震駭住了每一個S大裡的學生和教授。   片刻後,蕭楓一行人即已到了道館。   見了萬大通後,蕭楓把要替他療傷的事與他一說。萬大通當即熱淚盈眶,激動不已,哽咽著道:「老大,我的事給你添麻煩了。」   蕭楓斥道:「說什麼話呢!做老大的不為小弟出面,難道不聞不問的袖手旁觀,便是個好老大。」   守在大通身邊的佩佩起初見他們說得正急,也不好插話,一待空隙,便在旁忐忑的問道:「蕭,蕭大哥,我父親和大哥現在怎樣了?」   蕭楓陡聞之下,方才想起自己的道館內尚有一個鄭家的人。雖說原本對鄭家,他是滿懷憤恨,可經昨日那麼一鬧,火氣亦就消了不少。更何況眼下大通的傷勢,亦非是不可挽救,故而對佩佩,一時,他倒有些愧意。   當下喃喃的回道:「佩佩,他們時下都被囚禁在家裡,不過,你放心,他們一點事亦沒有。只是沒了以往的權勢而已,我保證,你的父兄,只要他們能老老實實的,我決不會再去傷他們分毫。」   佩佩聞言,頓時釋然,輕輕點了下香首,憂戚的自語道:「這樣也好,讓他們在家裡好生想想自己的過失,省得在外面,他們也反省不了。」說完,又朝著蕭楓道:「蕭大哥,謝謝你啊!肯定是由於你的出力,他們方能保命於世。」   蕭楓一聽,不禁大慚,只因想保鄭家,非是自己,而是父親,可眼下佩佩卻是把功勞,全推到了自己的身上,當真是教他受之有愧。 ∼第十三章再回終南∼     終南山的一處山麓,朝陽映射下,一片空地上很是突兀的發生了空間扭曲,須臾,又是無聲無息的裂開了一個光彩萬條的空間之洞。不過一眨眼,空間之洞即已合攏,但是空地上卻是多了數人。這些人正是蕭楓、雪兒、夢瑤、龍飛以及萬大通和佩佩。   原本照蕭楓的意思,是決然不願帶佩佩來的,可是念著大通這些時日需人照應,而且佩佩的脾氣,和前些時日相比,也是大為改善,原先的刁蠻和潑辣均已不見,所餘的僅是一片哀怨和惆悵,與往日的夢瑤倒是相似得緊。故而也就勉為其難的應承了大通。   其實是他不懂小女子的心態。蕭楓和雪兒以及夢瑤的種種親密舉止,佩佩自是全然瞧在眼裡,她原就對蕭楓心生愛慕,只是由於一場政治風波,方落得如此尷尬局面。教她眼睜睜的望著三人親牽疚僑O運疻n恢旨灝盡K湎刖痛死餚ュ}□悄諦牡牟桓剩邢憭僎瞈坅q彰媯vI?lt而來。   佩佩的心思,夢瑤亦有些瞭解,故而一路上她是盡量避免與蕭楓過分親熱,以免刺激到佩佩。時而也噓寒問暖的關愛著這個討人喜愛的小妹妹。常有夢瑤的不斷問候,佩佩那苦澀的芳心確實亦感受到了一點親人的溫暖。   依著佩佩以往的脾性,倘若遇到蕭楓今日的異處,定是早已叫嚷開來,或是纏著他非要問個清清楚楚。但此時此刻,她的愁鬱心情委實讓她發揮不出其開朗活潑的一面,故此,逕是亦步亦趨的隨著眾人往前直走便是。對於自己的將來,她已不想去描繪什麼,或是去展望什麼,只想能跟在蕭楓身邊,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便已是她最大的歡喜。蕭楓瞧了下週遭的環境,朝雪兒說道:「我們瞬移到了終南山坡,往上走便是重陽宮了,不如先去拜訪下大閒,再回古墓如何?」   雪兒頷首稱善。   重陽宮的一處偏殿內。   大閒端坐正中,兩側亦俱是終南一脈的掌門級人物。而在他們面前,卻是佇立著一個鶴髮童顏,高冠霞袍的年老道士。他頂圓額廣,耳厚眉長,白眉下垂至頰旁,好一個得道修真的神仙飄逸。   而此時那老道士卻是怒色滿面,大聲道:「大閒,爾等拘押敝宮掌門,是何道理?難不成你們全真妄想稱霸修真界?是以想剷除異己?」   聞他如此大聲呵斥,全真眾人除了大閒,其餘俱是憤慨無比,面色忿忿。大閒胸襟灑落,倒是並不著惱,仍是微笑回應:「紫陽前輩,此言差矣,若說有人妄想稱霸,亦惟有貴宮掌教王真人。若非他勾結魔教,意圖除盡我正道修真,敝派又怎敢禁他於此?還望前輩詳察。」   那老道士紫陽真人斥道:「一派胡言,少虛生性勤懇,任掌教以來,一直兢兢業業,為正道的光大也是竭盡所思,不敢怠忽。爾等即便想污蔑,也總須想個合情合理的罪名,焉能亂按?況且憑他在正道中的地位,已是要風有風,要雨有雨,怎生會去與那魔教勾結,當真是狗屁不通。」   終南眾人不禁大怒,縱然他是修真前輩,但他如此呵斥本門掌教,便是對本門之大不敬。若仍是與他笑顏相對,怎對得起全真的列祖列宗。   魏重岳首先大喝道:「放肆,紫陽老兒,這裡是終南山,可非是你的崑崙山,勸你不要在這肆無忌憚的狂吠一氣。不然,哼哼……」   紫陽真人雖說已有數百歲,可他在崑崙山素來便是享受著老祖宗的待遇,近百年來,何曾遇過這般既不敬又挑釁的言語。當即勃然大怒,責問道:「怎麼?你們還想留下本尊不成?幾句話,便已暴出你們的醜陋面目,哼,縱然你們全上,本尊亦不會懼怕。爾等索性上來便是,省得在那窩著,作出一副偽善相,讓本尊見了都覺噁心。」   大閒見師弟、師妹們均是蠢蠢欲動,滿面忿色,心知眼下不是動武的時辰。須知這紫陽,可是崑崙山玄玉宮前任掌教王少虛的師叔,非但在崑崙山地位尊崇,在修真界內亦是碩果僅存的幾個老前輩之一。倘若今日全真仗著人多,拾掇了他,那麼在修真界的威望,只怕非但沒有增益,反而還大有被他派修真群起斥責的危機。   念及於此,當下喝止了魏重岳,隨即呵呵道:「紫陽前輩,憑你在修真界內的崇高身份,方今天下又有誰敢小視?而敝派那就更加不敢對你不尊。只是前輩先行出言辱及晚輩,是以敝派的師弟、師妹們方會如此狂悖,還望前輩見諒。」   言語雖然謙恭,其意卻是表明了是你先為老不尊,故而才會這般自討沒趣。其言綿軟,其意剛硬,一時間,大閒下首的眾人均感出氣已
極,對師兄的此番風度,亦是大為欽仰。   大閒心性雖然隨和灑脫,但他的剛正威凜卻亦名聞遐邇,是故聽到紫陽的放肆話語,他是毫不客氣的回斥於他。   紫陽亦非是愚人,否則焉能修臻真人之境,聞聽下頓時怫然道:「今日本尊不與你們饒舌,先把少虛釋出,如若不然,休怪本尊對你們不客氣了,先打爛你們的五祖像,然後再滅了爾等的全真派。」   大閒一聽,頓感忿怒,心想,你這老兒太過張狂,言語更是欺人太甚。敝派七大掌門合力,莫非還拾掇不了你?貧道只是念著你的輩分,方才處處忍讓,焉知你竟打蛇隨棍上的肆無忌憚,張牙舞爪。倘若貧道再不斥你,旁人直以全真懼了你崑崙,如此一來,教貧道如何去面對全真五祖?   心念及此,不禁儼然道:「紫陽真人,貧道敬你是前輩,故而才不與你一般見識,怎料你反而以為是敝派怕了你。當真是可笑可歎,又可憐。既然你不斷挑釁,貧道也沒怕了你的道理。不過你自可寬心,敝派尚不會以多欺少,以眾凌寡。貧道願領教下崑崙的絕藝,看看貴派可有在終南放肆的條件。」   紫陽聞言,不由憤極而笑,那笑聲先如金鼓輕擂,聲聲震人心肺;繼而便似萬馬奔騰,直砸得週遭門窗「砰砰」不絕,樑上灰塵亦是「嗦嗦」下落;最後更若那怒海傾濤,波波翻湧;那數百年苦修的靈力,所聚匯而成的驚濤駭浪般的笑聲「呼呼嘵嘵」充溢了整個偏殿空間,直把全真眾人笑得震駭莫名,惟有凝力相抗。   但是紫陽取巧在先,那笑音攻勢滾滾翻翻,滔滔不絕。全真眾人亦只得維持個均勢,暫時尚無力反擊。   何況紫陽近百年來一直在崑崙山顛潛修玄玉宮的至高法訣「太清神霄訣」,這套法訣與玄玉宮其它的陰柔道術截然不同,而是至剛至大,至陽至正。是以千百年來,玄玉宮修真能修成這套法訣者不過二三。可是紫陽憑著堅韌強勁的實力以及號稱崑崙不世天才的稟賦,竟而讓他臻至大圓滿境界。這麼一來,他的法號,也就相應的改稱為紫陽,意示陰極陽生,旭日如照,大有傲視天下的霸氣。   他此次出關之後,便想尋自己的師侄王少虛報個喜,怎料得來的訊息,頓時讓他惱羞成怒,怒火沖天。執掌修真界之牛耳的玄玉宮掌教王少虛竟而在參加二十年一屆的修真大會時,被終南全真一脈禁錮於重陽宮,並且宣告天下,廢了他的道尊之位。此恨此辱,焉能教他甘於罷休。   當下廢了幾個在崑崙執法監督的正派弟子,隨後便一路騰雲到了終南山,來尋全真一脈的晦氣。原本玄玉宮的後輩,想隨他一起前來,但他仗著自己「太清神霄訣」已臻大圓滿,故而是囂扈揮退,命他們好生在宮中等待,並且說道,他此次到終南,非但要救回王少虛,更且要大鬧終南,順便也要會一會那全真祖師姑,教她曉得崑崙玄玉宮方是修真界的至尊。   故而他此刻的攻勢,得「太清神霄訣」之助,實乃剛陽猛烈,一往無前,如狂潮洶湧,鋪天蓋地。而全真七人卻如暴海怒濤裡的一葉扁舟,頃刻皆亡。   隨著笑聲愈烈愈猛,全真眾人此刻已有些消受不起,那笑聲狂暴猛烈,恍如颶風。功力稍淺者,直覺識海混淆,腦中一片混沌。那笑聲雖然狂猛,卻又暗伏陰柔,好似漫天暴風之中,卻有綿柔細雨灑人渾身,涼人肌膚,使人片刻不得寧靜,那裡還抱元守一得了。   除了大閒、魏重岳以及龍魂憂傷以外,其餘四人俱是燥熱難當、浮囂輕跋,恨不能就此站起發洩一番。個個搖晃不定,面色漲紅,頂上白霧繚繞,渾身衣衫俱濕,一望便知是耗力過巨所至。   大閒見及,不由心憂,雖然本身亦是窘迫已極,但還是強用靈力嘶竭呼喚一聲:「各位師弟、師妹結陣!」其呼喊聲在那仿如排山倒海般的笑音裡廢勁的撕開一角,趁此空隙,他急忙又祭出「祖師法袍」,並且用心語傳音招呼其餘眾人聚攏在他周圍,擺出「天罡北斗陣」以作抵禦。   紫陽瞧他們妄圖頑抗,不由內心譏笑,尋思:本尊這「太清神霄訣」匯聚成的笑音波罡,焉是爾等區區陣法,便能抗拒得了。當真是蚍蜉撼樹,不知死活。罷了,罷了,縱然本尊讓你們結成陣法,莫非你們還能反勝不成。權當讓你們輸個明白,死個塌實,省得怨本尊沒予你們有充分發揮實力的機會。   思量至此,當即笑聲略緩,攻勢一滯,待全真七人陣法剛畢,尚未喘氣;他的笑音波罡又是滾捲襲來。   但見全真七人此時神色肅穆,手掌相抵,合成北斗聚攏形,大閒盤坐中間,「祖師法袍」更是異光大作,萬彩飄溢。另四人得陣法襄助,已然大好,識海業已恢復清澄。七人的修真靈力在北斗陣形的運轉下,是愈流愈急,愈輸愈純。   陡然,那件「祖師法袍」呼地騰空浮起,恍如一面天幕懸在七人頭頂,聚會起七人的靈力,經過法袍內仙陣的去芙存菁,又循著一種奇奧的妙理,噴發出來,不等揮散,即已凝成一片璀璨晶耀的光幕,宛同一隻色彩絢麗的倒扣巨碗把七人籠罩於內。   如此又過了片刻,紫陽不禁暗自後悔,只怨自己心高氣傲,想有個完勝,怎料這「北斗陣法」合上那「祖師法袍」竟而韌性十足,堅如金石。倘若硬要摧毀,只怕自己亦會元氣大傷。念及此,不由大費躊躇,不曉該是兩敗俱傷呢?亦或是就此罷手息鬥。   沉吟餘裕,又想,如若罷手息鬥,豈非讓全真小瞧崑崙,況且師侄尚在敵手,倘若不用雷霆萬鈞之勢掃蕩這等小寇,本尊又有何顏面返轉崑崙。思量甫畢,渾身靈力即已鼓蕩而起,便似天地間的靈氣匯聚成萬千股向他週身湧去,讓人瞧來,如同一隻蠶蛹正吐出萬千縷絲線。只是方向相反,一個是吐,一個卻是吸。   眨眼工夫,整個人剎那間如同一隻圓球,灌滿了天地靈氣。   但見他高冠跌落,鬚髮飛舞,滿臉猙獰裡張開大嘴,猶如遠古的天神在昏暗的蒼穹裡,撥開身邊的雲霧,即將朝大地咆哮。週遭靈氣的急速摩擦,引得電光閃熾,火焰四射,「辟里啪啦」,熊熊湧湧。電火交織下,直把整個偏殿炸得粉碎,瞬時土石迸發,灰霧瀰漫,煙塵繚繞。   稀罕的便是,這些灰霧煙塵,均是在兩方的百丈之外。由此可以看出,兩方相爭,所迸發的靈力氣場竟而遠達百丈,可想而知眼下的這場爭鬥,委實不亞於仙人之爭。   全真低階弟子其實早已察覺殿中情勢不妙,只是憑他們的功力,也闖將不進,逕是擔心的圍攏在殿外。眼下整個偏殿化作灰燼,雖然他們得嘗所望,終能瞧見師長們的戰鬥情形。可是那些站得較近之人,卻是被那偏殿炸毀時所散發的氣浪,給震得死傷甚多,一時間呻吟不絕,哀呼不斷。有些心細之人生怕他們的嚎叫,擾了師長們的決鬥,當下把他們抬往一邊,離得愈遠愈好。   雙方爭鬥已近白熱化階段,全真七人俱是明瞭今日定無幸理,沒料這紫陽功力竟而如此深厚,果不愧修煉了數百年。七人竭盡所力,尚不能與他鬥個平手,瞧來能與抗衡的也惟有祖師姑或是武聖爺了。只是他們二人離去不久,若非有事,必也無暇回來,眼下情勢只有盡量抵禦,只圖死個轟轟烈烈了。   正當紫陽張狂,七人憤哀之際,忽而從山坡下傳來一聲悠揚嘯音。其音幽邃渾厚,綿綿泊泊,聽似飄蕩而至,卻如颶風捲襲,尚未待眾人細辨音源,眨眼間,紫陽的笑音波罡已如冰雪遇沸瞬化全無,所餘的也就是他的乾笑聲。   紫陽不禁大驚,駭問道:「山下何人?」話音未落,只見得眼前天際閃過一條虛影光波,光影斂沒,虛空中即已多了一人,此人正是蕭楓。   全真七大掌門一見之下,登時歡喜無限,連聲暗道:祖師保佑,天不絕我全真一脈。既然武聖爺降臨,這個崑崙小丑想來定是不費吹灰之力,自己等人只須在旁觀摩便是。思至此,當即收功起身,各自散開,以防那紫陽逃脫。今日全真遭此奇恥大辱,倘若不生擒紫陽,教他們有何顏面,再去參見祖師畫像。   蕭楓望著七人起身,散開四周,心想,看來他們對這老道恨怨甚深,大有志在必得的想法。待我擒下這老道,再好生詢問。此念在心頭一閃後,隨即朝紫陽沉聲問道:「你又是何人,竟然在我終南撒野?」   紫陽見是個年輕人,頓時心旌放寬,斥道:「豎子無理,竟而反問,看本尊收拾你。」說完,右手一伸,中指輕彈,一縷紫芒『哧』的一聲裂空而去,直撲蕭楓眉宇之間,大有一舉斃他當場的決心。   他的「太清神霄訣」雖然臻至圓滿之境,可是由於崑崙玄玉宮缺少鍛冶心境的清神功法。故而原本至剛至陽的神功心訣,卻是被他修成了至暴至烈。倘若他一直不離崑崙,倒是還好。只因崑崙山顛終年積雪,雖說寒冷,對心神卻有怡寧之用。   但他為救師侄遠赴終南,心中的戾氣便沒了崑崙冰雪的抑制;又在離山之前,誅弒了幾個正派執法監督,那殺人時的快暢,戾氣又被引至狂暴,更而一路騰雲,在烈日的熏照下,內心的煩躁著實到了極處。   故此他一入偏殿,其性情就已這般急噪,話語裡更是火暴之至,動輒便要取人性命,或是滅人宗派。   蕭楓見他紫芒「哧哧」呼嘯而來,更且出手歹毒,毫無餘地,心下不禁著惱,他原想細細詢問事情的由來,可眼下瞧紫陽這般作為,不由尋思,瞧這老道出手忒毒,想來必是*人一類,不給他見些顏色,他還當我全真是甚三流門派。思至此,左手「太極心法」虛引紫芒,右手「毗盧遮那印」凝結而成的一個萬字法輪印猶如大山一般壓蓋而去,帶起的勁浪,直把週遭土壤擠壓得向外翻滾。   須臾間,但見紫陽如同站於一個深坑內。週遭土壘高積,竟有丈許。   紫陽大駭,沒料這年輕人手下一點都不含糊,功力之超強,手法之妙奧,只怕天下已數他為尊。那強勁的靈力就如神之力量,無窮無盡,即使自己運足了「太清神霄訣」,仍若螳臂當車毫無作為。想至此,已起逃生之念,當下靈力全發,凝成一柱,以破釜之勢猛然向那巨大的萬字法輪頂去。稍一接觸,趁那法輪微頓之刻,身化光影便想遁去。   蕭楓怎會容他從容遁去,萬字法輪印登起變化,瞬時化成絲絲縷縷,其龐大的籠罩猶如天穹當頭毫無漏隙。他這手印法,實是借鑒了「紫金缽盂」內的陣法奧秘,所衍變生化,憑紫陽的區區功力,如何能逃出生天。   只見紫陽在裡面左衝右突,上竄下跳,就是尋不到薄弱之處。心憂焦慮下,心中暴戾又生,橫蠻之氣大肆發作,也不管是否有甚用處,當即功聚全身,妄想自爆以求存個好名。他可不想自己落敗被擒,先不說本身名譽掃盡,單是崑崙玄玉宮亦受不了這種再次打擊。掌教被人禁錮,碩果僅存的長老,又是生擒,倘若傳揚在外,整個崑崙或許在修真界內就此一蹶不振。   但他的境界與蕭楓相比,實是相去甚遠,未待他靈力達至臨界點,便覺一股渾厚的外來力量宛如鑽心利刺,直入週身經脈的各個交合處,瞬時,即被封固住渾身靈力,躍起的身形頓時像個折落翅膀的大鷹直直的跌倒於地,濺起滿天灰塵,揚得遍遭都是。   蕭楓這般易如反掌的揮灑,委實教全真諸人目瞪口呆,直到灰塵散盡,他們方才回醒,除了幾個自重身份的掌門以外,其餘眾人登時高聲歡呼,雀躍不已。那幾個掌門,雖然沒有那般形狂,可是眉宇間的喜色,卻是躍然其上,一個個哧牙咧嘴,強忍興奮。   大閒首先叩拜道:「全真第十代掌教大閒叩見祖師。」說完,率著眾人好一個大禮。   蕭楓素來不慣這種虛禮,急忙道:「免禮,免禮,以後也免了。我上次不就說了麼,這參見,就免了。」   大閒道:「祖師,今日你神威大發,解救全真一脈於水火,倘若弟子們不以大禮參見,實難心安。」   蕭楓無奈,只得忍著受了大禮,隨即道:「僅此一趟,倘若日後再行此大禮,那麼我便不來了。」   大閒道:「遵命,祖師!」   這時,雪兒帶著其他人亦到了。   全真諸人又待行禮,雪兒即忙擺手道:「不用,不用,我和蕭大哥一樣,這種虛禮,我見了委實難過。倘若你們想讓我多活幾年,以後就免了。否則我也不來了。」   眾人相視而笑,只得微一拱手,便算了。   全真七大掌門一見之下,登時歡喜無限,連聲暗道:祖師保佑,天不絕我全真一脈。既然武聖爺降臨,這個崑崙小丑想來定是不費吹灰之力,自己等人只須在旁觀摩便是。思至此,當即收功起身,各自散開,以防那紫陽逃脫。今日全真遭此奇恥大辱,倘若不生擒紫陽,教他們有何顏面,再去參見祖師畫像。   蕭楓望著七人起身,散開四周,心想,看來他們對這老道恨怨甚深,大有志在必得的想法。待我擒下這老道,再好生詢問。此念在心頭一閃後,隨即朝紫陽沉聲問道:「你又是何人,竟然在我終南撒野?」   紫陽見是個年輕人,頓時心旌放寬,斥道:「豎子無理,竟而反問,看本尊收拾你。」說完,右手一伸,中指輕彈,一縷紫芒『哧』的一聲裂空而去,直撲蕭楓眉宇之間,大有一舉斃他當場的決心。   他的「太清神霄訣」雖然臻至圓滿之境,可是由於崑崙玄玉宮缺少鍛冶心境的清神功法。故而原本至剛至陽的神功心訣,卻是被他修成了至暴至烈。倘若他一直不離崑崙,倒是還好。只因崑崙山顛終年積雪,雖說寒冷,對心神卻有怡寧之用。   但他為救師侄遠赴終南,心中的戾氣便沒了崑崙冰雪的抑制;又在離山之前,誅弒了幾個正派執法監督,那殺人時的快暢,戾氣又被引至狂暴,更而一路騰雲,在烈日的熏照下,內心的煩躁著實到了極處。   故此他一入偏殿,其性情就已這般急噪,話語裡更是火暴之至,動輒便要取人性命,或是滅人宗派。   蕭楓見他紫芒「哧哧」呼嘯而來,更且出手歹毒,毫無餘地,心下不禁著惱,他原想細細詢問事情的由來,可眼下瞧紫陽這般作為,不由尋思,瞧這老道出手忒毒,想來必是*人一類,不給他見些顏色,他還當我全真是甚三流門派。思至此,左手「太極心法」虛引紫芒,右手「毗盧遮那印」凝結而成的一個萬字法輪印猶如大山一般壓蓋而去,帶起的勁浪,直把週遭土壤擠壓得向外翻滾。   須臾間,但見紫陽如同站於一個深坑內。週遭土壘高積,竟有丈許。   紫陽大駭,沒料這年輕人手下一點都不含糊,功力之超強,手法之妙奧,只怕天下已數他為尊。那強勁的靈力就如神之力量,無窮無盡,即使自己運足了「太清神霄訣」,仍若螳臂當車毫無作為。想至此,已起逃生之念,當下靈力全發,凝成一柱,以破釜之勢猛然向那巨大的萬字法輪頂去。稍一接觸,趁那法輪微頓之刻,身化光影便想遁去。   蕭楓怎會容他從容遁去,萬字法輪印登起變化,瞬時化成絲絲縷縷,其龐大的籠罩猶如天穹當頭毫無漏隙。他這手印法,實是借鑒了「紫金缽盂」內的陣法奧秘,所衍變生化,憑紫陽的區區功力,如何能逃出生天。   只見紫陽在裡面左衝右突,上竄下跳,就是尋不到薄弱之處。心憂焦慮下,心中暴戾又生,橫蠻之氣大肆發作,也不管是否有甚用處,當即功聚全身,妄想自爆以求存個好名。他可不想自己落敗被擒,先不說本身名譽掃盡,單是崑崙玄玉宮亦受不了這種再次打擊。掌教被人禁錮,碩果僅存的長老,又是生擒,倘若傳揚在外,整個崑崙或許在修真界內就此一蹶不振。   但他的境界與蕭楓相比,實是相去甚遠,未待他靈力達至臨界點,便覺一股渾厚的外來力量宛如鑽心利刺,直入週身經脈的各個交合處,瞬時,即被封固住渾身靈力,躍起的身形頓時像個折落翅膀的大鷹直直的跌倒於地,濺起滿天灰塵,揚得遍遭都是。   蕭楓這般易如反掌的揮灑,委實教全真諸人目瞪口呆,直到灰塵散盡,他們方才回醒,除了幾個自重身份的掌門以外,其餘眾人登時高聲歡呼,雀躍不已。那幾個掌門,雖然沒有那般形狂,可是眉宇間的喜色,卻是躍然其上,一個個哧牙咧嘴,強忍興奮。   大閒首先叩拜道:「全真第十代掌教大閒叩見祖師。」說完,率著眾人好一個大禮。   蕭楓素來不慣這種虛禮,急忙道:「免禮,免禮,以後也免了。我上次不就說了麼,這參見,就免了。」   大閒道:「祖師,今日你神威大發,解救全真一脈於水火,倘若弟子們不以大禮參見,實難心安。」   蕭楓無奈,只得忍著受了大禮,隨即道:「僅此一趟,倘若日後再行此大禮,那麼我便不來了。」   大閒道:「遵命,祖師!」   這時,雪兒帶著其他人亦到了。   全真諸人又待行禮,雪兒即忙擺手道:「不用,不用,我和蕭大哥一樣,這種虛禮,我見了委實難過。倘若你們想讓我多活幾年,以後就免了。否則我也不來了。」   眾人相視而笑,只得微一拱手,便算了。   略行寒暄,相互介紹了下各自的身份。大閒便與蕭楓說起了紫陽此來的目的。蕭楓聞聽,不禁沉吟,當即又問:「那崑崙玄玉宮除了這紫陽以外,還有何潛修不出的長老麼?」   大閒思量餘裕,回道:「似乎沒了。」   蕭楓道:「今日看你們七人合力抵禦一人,尚且捉襟得很。倘若日後再有大敵來犯,而我和雪兒又俱都不在。你們將如之奈何?」   全真諸人聞言頓時赦然,均是面紅過耳,不敢反駁,今日之危機,確實教他們認識到了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道理。個個亦不敢夜郎自大的以為全真一脈是無人敢來輕捻虎鬚。   蕭楓望了望他們的神色,又道:「不如這樣,我先傳你們一套「神識培冶」大法。這套大法,魏重岳和龍魂憂傷俱都習過,效果極佳,短時間內,便能使你們各躍一個層次。然後我會讓雪兒把「北斗七星訣」抄送於大閒,你們可以相互揣摩,探討,以使自己早日達到修仙之境。如若良機到來,我會帶你們一起飛昇,上界與本門祖師一會。只是如此一來,你們需得苦修才是,否則,縱然我大諱天忌,帶你們飛昇,倘若你們本身實力不夠,那亦枉然。」   他是想:既然身為全真長輩,自當肩負起發揚本門的重任。況且對於天界的奧秘,他亦確實很想去看看,尤其是想去望望恩師。   全真諸人聽到這裡,那個興奮,自是毋庸置疑,深山苦修數十年,本道天路既絕,那是再亦無望飛昇。只是念著門規森嚴,才沒有和那玄玉宮一般作了那等天怒人怨的錯事。眼下既是飛昇有望,如何不教他們欣喜若狂,當下又是大禮叩拜,連聲稱謝這個貌似年輕的祖師爺。   如此過了片刻,諸事即已完畢,即便連虯龍組之事,蕭楓業已安排妥當。臨走前,他又囑咐道:「那紫陽我已察過,他是修功有誤,才會那般急噪暴戾。我會帶他一起走,王少虛嘛,你們就好生看管,不過也不要虧待人家,畢竟他也曾是一派宗主。」   全真諸人自是連聲應承,不敢回否,況且,哪紫陽被祖師帶去,他們是求之不得。只因本門業已囚禁了崑崙的掌教,倘若再禁錮崑崙的長老,縱然本身占理極多,但在旁人瞧來,卻亦有些跋扈的意味。   告別全真諸人,蕭楓一行人自去那古墓。   一路行去,風高雲淡,群山蔥蘢,夢瑤、佩佩以及大通那是瞧得心曠神怡,連聲喝好。   到了古墓,待雪兒把眾人的住所一一安排妥當之後,蕭楓方才有暇與紫陽閒談。   望著神色有些萎靡的紫陽,蕭楓微笑道:「真人在想些什麼?」   紫陽把頭一撅,大是凜然道:「本尊想什麼,何勞你管?當真笑煞。」   蕭楓聽了,亦不著惱,逕自淡然道:「瞧真人的元嬰培冶之色,似乎修煉過一門與自身原先靈力差相逕庭的神功。而且這門神功,真人也似已經修臻圓滿。只是,唉可惜,可惜!」說到這,蕭楓故作歎息的連道可惜。   能把崑崙至高心法「太清神霄訣」修臻圓滿,原是紫陽一生中最為值得炫耀之事。但如今落在蕭楓嘴裡,卻是被他連道可惜,不由讓他納悶不已。此時,他亦不管自己是人家的俘虜,或是蕭楓又怎生會曉得他修煉了與自身靈力差相逕庭的神功。   忙急問道:「有甚可惜?你若不說個清楚,本尊與你沒完。」他這口氣,蕭楓倒是無謂之極,可教龍飛聽了,卻是勃然大怒。   怒不可遏下,龍飛「呼呲」一聲從蕭楓背後躍出,指著紫陽呵斥道:「好個牛鼻子,如此不識相。落在我老大手上,仍是這副牛相,莫非不怕爺爺俺剮了你?」   誰知,紫陽竟是理都不理他,逕直冷笑的瞧著蕭楓,等他回應。龍飛見他不理,不禁亦犯了脾氣,右手往前一伸架在紫陽的頭上,說道:「牛鼻子,你不理俺,俺就讓你去理閻王爺爺。」說完,欲待作勢。   蕭楓見及,即忙喝道:「龍飛,不得無禮。」他的呵斥,龍飛倒不敢不聽,當即悻悻然的退了兩步,說道:「老大,這牛鼻子忒是無禮,不如趁此空曠沒人,幹掉算了。」那語氣簡直便是一副殺人劫舍的強盜口吻。   蕭楓雖然心下失笑,但神色間卻是不顯絲毫,厲聲道:「我與真人閒聊,要你來插什麼嘴?還不退下。」   「哦——」以一種甚是委屈的神情,龍飛退了下去。   雪兒在旁瞧了,抿嘴一笑,朝著他揮揮手,說道:「龍飛,有空麼?若是有空,就去打兩三野味來,晚上好加餐啊!」   自蕭府一宴,不曉為何,龍飛就變得甚是貪吃,而且不是美味,他還不願張嘴。聽得雪兒說道晚上加餐,他是猛地跳起,大嚷道:「俺去,俺去,要多少啊?十隻,二十隻?」此刻的他早就忘了蕭楓適才的呵斥,顯得甚是雀躍。   雪兒回道:「兩三隻就好,多了你自己煮。」說完,望見龍飛的一臉蹩相,不禁「咯咯咯」笑起,又道;「還不去?」   「哦——俺很快的,嫂子,你等著。」龍飛說完,一溜煙的射入了崇山峻嶺。雪兒聽他喊自己作嫂子,忍不住的羞澀滿顏,在後啐道:「這張臭嘴。」   蕭楓望了這一幕,不禁莞爾。之後沉吟些許,隨即又朝著紫陽說道:「真人問我為何可惜,其實這事說來也簡單得很。看真人的經脈,便知真人所練的這門神功,實是至剛至陽,至猛至烈。再瞧真人的元嬰,虛實離合,形飄若散,便知真人的這門神功實與以往凝結元嬰的靈力大不相同。而且這門神功還有一大害,不知真人是否知曉?」   紫陽聽他說的頭頭是道,脈理分明,不自禁的點了點頭,其實蕭楓所說的這些症狀,他自己也有所察覺,只是不曉得對自己還有什麼大害?當下好奇心起,繼而甚是誠懇的問道:「貧道不知,還請指教。」   蕭楓見他神情大好,心下亦是暗自歡喜,他如此不厭其煩的與紫陽絮絮道道,實是為了與崑崙改善關係,稍解恨怨。憑紫陽的身份,既不能輕易誅戮,又不能把他和王少虛一般禁錮在終南山。是以,當蕭楓在山上,察覺到紫陽所練神功的隱患後,心中的興奮,確實無法言表。   他是想試著解除紫陽的自身隱患,看看他能否念著這份恩情,與全真一脈盡泯恩仇,倘若可以,豈非皆大歡喜。眼下瞧這勢態,似頗有可能,他是心下竊喜,暗樂不已。當下說道:「真人適才運足靈力之時,是否覺得有股弒人的衝動,或是有種即將濺血的興奮?」   紫陽聞言,頓時緊蹙雙眉,沉思半晌,方猶豫道:「似乎是有,不過」他是想說,這主要還是被你們全真派給氣得。   蕭楓未待他說完,即已搶著說道:「這就對了,只因真人所習神功,陽剛太過,威猛太烈。想來真人原先的修煉之所,必是一處冰寒之地。是以在那寒靈之氣的清心寧神下,真人才不致於過分暴戾。但是當真人功臻圓滿,遠離寒靈,那麼這神功的陽烈便就猛增。」   說到這,蕭楓微微攢額,又道:「可是有一事,蕭某不解,真人神功既已臻至圓滿,那麼這暴戾之氣即便再猛,卻亦難以控制真人的心神。何以真人在終南山時,卻是會有那自爆的心思?難道真人在來此的途中,曾做過什麼很是極端的事?否則,又怎會那般輕易的就作出自爆的舉動。」   紫陽聽了,不禁大慚。蕭楓說得不錯,在修真界裡,別說是像自己這種碩果僅存的真人級高手,縱然是尋常之人,若非是萬無幸理,亦斷斷不會作出那般極端的行止。想到這裡,紫陽又想,那麼自己適才又何以會生出那種輕生的想法,難道自己適才的心神,當真被暴戾之氣所控制,是以才會哪樣的衝動?   這時,他也想起了自己在崑崙山上,一氣下殺了數個正道執法修真,想來就是那時,自己的心神,被暴戾和殺戮所操縱。紫陽是愈想愈慌,愈想愈覺得蕭楓的話語,委實大有道理,可若是要他向蕭楓服軟,開口求教,卻又非他所願。   一時間,當真教他難煞、急煞。須知,修真之人最忌的便是被心魔侵襲,如若不能自持,就是萬劫不復的後果,別說是繼續嘯傲山林,便是自己的至親至戚,也會不分皂白的盡情屠戮。沉吟間,忽又想起,不如隨便問問,看他會如何回應。   念及於此,當即向蕭楓問道:「蕭先生既然知曉貧道所習功訣的罅漏,那也必然曉得這罅漏的修補之法嘍?」   蕭楓瞧他終於肯開口求問,心下頓喜,淡然一笑道:「蕭某與真人這般嘮嘮叨叨,其因,便是想為真人一效犬馬之勞。只是不知真人願否?」   紫陽聞言,甚是高興,雖說心底尚有疑問,但瞧著蕭楓那誠摯的神情,卻亦不像是在調侃,登時說道:「何來不願?心甘情願之至。」   話音落下,二人互相望望,隨即便一起大笑了起來。   瞧著蕭楓大笑,在場數人是各有心思。雪兒是心旌暢愉,佩佩是心底泛酸,夢瑤卻是恍然如夢,心想自己前些時日尚在以淚洗面,痛恨此人,可眼下竟已成了他的妻子。那時自己恨不能把他千刀萬剮,可眼下,卻是對他關心倍至。只是不知道他是否還會像那夜那般的暴戾可怖?   由於大通的傷勢非但需要神陣靈力和蕭楓的神通,還需要藥物相輔相助。幸好古墓裡,藥材極多,均是昔日七子飛昇前為了擋御天劫,煉丹時多餘下來。故而數天來,雪兒和蕭楓均是以煉藥冶丹為主。原本照著雪兒的意思,是耗費靈力冶煉幾顆有諱天忌的仙丹。本以為既然是仙丹,那麼成功率自是極低。   怎料蕭楓的靈力,實是與神力已然差之極微,故此那冶煉仙丹的成功率不但達至九成,而且出爐仙丹裡所蘊藏的靈力,更是教雪兒呆怔不已。   蕭楓訝然問道:「雪兒,我這丹煉得不對麼?」   雪兒不答,直到蕭楓問了數遍,雪兒方回過神來,柔聲道:「蕭大哥,你這丹煉得對是對了,只是卻不能讓大通使用。」   蕭楓疑道:「既是對了,何以不可使用?」   雪兒道:「你所煉的丹藥,不僅遠遠超出了尋常仙丹的靈效,只怕比之兜率宮的老君,都已不遑多讓,這等仙丹,如何教大通這一普通人消受得起?看來,只有我動手了,不然的話,只怕你煉的丹藥,是一爐比一爐厲害,下來只恐是修真人亦消受不起。」   蕭楓聞言,不禁苦笑,說道:「雪兒,只是累了你,我過意不去。」   雪兒嫣然笑道:「算你有良心,不過能為你解憂,又何嘗不是我的愉悅?」   聽到這般溫情言語,蕭楓胸中一熱,說道:「雪兒,今生我有你和夢瑤相伴,實是我蕭楓的最大的福分。」   雪兒不理他,逕是嫵媚的望了他一眼,便又進了古墓。蕭楓見及頓覺心弛神搖,迷醉不已。   由於仙丹的質量達至神品,故而這些仙丹非是尋常人就能享用得了。無法之下,只能再起一爐,由雪兒掌火,方能冶煉出他們時下該需的丹藥。   趁雪兒閉關煉丹的空暇,蕭楓便指點了些清心凝神的功訣於紫陽。此刻的紫陽由於蕭楓時常用神識為他滌除心中的戾氣,是以早已暴戾盡去,完全恢復了修真人該有的平和心境。   當紫陽見及蕭楓所煉的仙丹,不禁駭異的說道:「蕭先生真神人也,這仙丹所蘊涵的靈氣,依貧道看來,決不亞於從天仙之手所出。」說完,仍是不斷發出「嘖嘖」的讚歎聲。   蕭楓瞧他驚羨,倒亦大方,順手便送了十數顆。如此一來,紫陽更是大驚,問道:「這仙丹,蕭先生當真送予給我?」   蕭楓莞爾笑道:「仙丹雖是極品,可它怎及得上蕭某與真人之間的友情?真人肯收,蕭某便已覺得光彩了。」   這許時日,紫陽對蕭楓是佩服萬分,不僅修真境界深若蒼海,無窮無盡,更且謙虛守禮,澹泊閑雅。與此同時,他對於王少虛的所作所為那是深惡痛絕,痛心疾首,恨不能立即上山廢了他。若不是蕭楓勸阻,他或許還真會幹出此事。   眼下又見蕭楓這般厚待,非但為自己洗滌戾氣,而且還送自己這些天下珍罕的絕世仙丹,即便是數百年枯井不動的內心也是大生感激,當下正色謝道:「蕭先生盛情,紫陽謝了。」   蕭楓淡笑回禮。   這麼又盤垣數日,紫陽即與蕭楓告別,飄然而去。對於什麼師門受辱,師侄被禁,他是再亦不想去管了。反正一切俱是崑崙的劫數,那亦怨不得旁人。故而他是懷恨而來,淡泊而去,倒亦瀟灑。   待雪兒出關,靈藥備妥,同時也就是正式替大通療傷之時。   那日古墓之外的場面,當真是有些生離死別的韻味。雪兒依依不捨,夢瑤哭紅雙眸,佩佩亦是低首抽泣,卻又怕人瞧見,只能躲到一旁。   龍飛倒是無憂,逕自在那吆喝著大通:「你這小子,可得快點好,你說老大傳了你很多本事,俺不信,到時等你好了,俺定要再把你揍趴下。」說到這,他忽而嘿嘿怪笑,又道:「教老大再救你一次。」說完後,頗為自己的想法得意洋洋,頓時「哈哈」大笑。   他是大笑,卻把大通給氣的吹鬍子瞪眼,懊喪不已,心想,自己怎生會認識這麼個人,傷還沒好呢!他倒已經在思量該如何把自己再次揍殘了。   蕭楓與二女敘完之後,逕直一把提起大通,進了古墓。   這古墓神陣的奧秘,蕭楓可說是熟之又熟,前兩日,他是稍運靈力,為大通打下些基礎。等到月圓之日,神陣倏然運行,蕭楓便打起全副心神,為大通點透渾身經脈,並用靈力糅合他週身骨骼,替他再造脈絡。等到神陣停息,這偌大的造身工程,他實已完成了大半,剩下的亦就是鞏固經脈,凝練脈髓,紮實基礎。   不覺中,便是數日。   雪兒和夢瑤在外面已然等的心焦,近幾日,已是終日以淚洗面,雖說頗想進去瞧視,但又怕驚擾了蕭楓,故此惟能在外空自著急。而龍飛也是暴躁不安,為老大的數日不見,他是心憂如焚。   這日,眾人又是例行在外張望。正感今日只怕又是白等,忽而墓門大開,從裡走出一人。眾人急望,此人正是蕭楓。   雪兒和夢瑤頓時象乳鳥投林般的射入他的懷抱,數日來的心悸,此時終能得慰,怎生不教她們欣喜。蕭楓緊緊摟著兩個心愛之人,聞著她們那如蘭似麝的清香,耳邊聽著她們那如泣如訴的囈語聲,心下也是溫暖陣陣,情意漾漾。一時間,三人不約而同的想到,此時此刻,倘若能就此永遠,那該多好。   等眾人望見傷勢痊癒的萬大通時,那種震駭,實是難以言語表達。   只見此時的大通,身形削瘦,面形剛毅,容顏俊秀,眼精目靈,好一副鐵男好漢像。原來大通被蕭楓伐筋洗髓後,那一身贅肉自也不見。況且原本的萬大痛雖然體形肥臃,可是五官卻是長的極正,故而經蕭楓這麼一折騰,他竟而如同渙然一新似的換了一人。大通此刻,也不知是否要去感謝下鄭志明,若沒有他的那頓毒打,自己又何來這副健美的身軀。想到這,他是呵呵大笑。   龍飛見他笑了,心裡委實不爽,倘若沒有他,自己又怎會好幾天不見老大,是故他亦咧嘴笑道:「大通,既然你好了,那現在是否可以跟俺較量較量?」   大通一聽,笑顏斂沒頓時變成一副苦瓜臉,一雙劍眉也好似塌了下來,哭喪著道:「我現在身體剛好,你就等不及了?緩幾日,啊,緩幾日吧?」他可不敢與這瘋子比試,前些時日,他躺在床上時,就見到他一掌推倒了一棵大樹,倘若自己去與他比試,只怕連渣都不會剩下。那時,即便老大真的是神仙,恐怕也救不活了。   怎料,龍飛卻不依不饒的又催問道:「那麼到底緩幾日呢?」   大通此刻已有些窒息,根本就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當即故作身子未癒,昏了過去。   眾人瞧見這對活寶的表演,頓時呵呵大笑,暢懷不已,即便心有苦澀的佩佩也被他們逗得嘻嘻失笑。   如此便又過了數日。   由於需去斯拉夫帝國解救托洛夫,何況蕭府的先遣人員俱已在邊境等待,是以蕭楓他們也不能在終南多待,故此,蕭楓傳了些修真法訣給大通,教他在古墓裡好生修煉,待有所成,方可出山。   大通原本極不願意,誰料佩佩竟亦願意留下,如此一來,大通是萬分高興,別說是終南山了,縱然是那蠻荒叢林,他亦是甘之若飴。蕭楓見佩佩不走,怕她待得無聊,便也授她些口訣,讓她打發些寂寥時辰。實話說,他對這既可愛又刁蠻的小女孩,委實也愧疚得很,畢竟她的父兄,是自己定計捉拿囚禁的。   而佩佩其實並不願意留在終南山,只是瞧見蕭楓總是和雪兒、夢瑤親熱無比,是故嫉妒心作祟,想出言試探下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怎料他毫不猶豫的竟是一口答應。佩佩是心中酸楚,戚怨無訴。   待聽到蕭楓要授她修真口訣,她又是暗生欣喜,心想,他還是關心我的,否則,他又怎會傳我口訣。想來他是怕我危險,不能自保,怕帶在身邊,有甚危險,所以叫我在終南山練好了本事,再去尋他。念及於此,自蕭楓走後,她是發了瘋似的苦練,每日每夜俱不停息,恨不能一蹴而就,一下變成個大高手,早日可以陪在蕭楓的身邊,享受到他的溫情和愛撫。   在她如此的表現下,大通也無法偷懶了,惟恐自己被個小女孩比下去,是以他亦苦練不休。   當夢瑤聽見佩佩說要留在終南山時,也是大為驚訝,本想瞅個空隙詢問下她的意思,可蕭楓行程匆忙,故而也是無暇去問,只得暗自歎息,隨他出發。臨走前,心想:這樣亦好,讓佩佩在這大山中好生想想,興許心旌頓開,也就不去鑽那牛角尖了。   請繼續期待《修神傳》續集 ∼第一章會合∼     出了終南山後,蕭楓本想送夢瑤先行回家,只因夢瑤手無縛雞,他可不想到時,出了什麼不可預測的事。可是初嘗愛戀的夢瑤,如何甘願捨棄溫馨,再回到哪個只知金錢,惟有利益的家庭中去,是以她是死活不願。同時,雪兒在旁也大力的擔保無事。   蕭楓無奈下,只得隨之。於是一行人便直接趕往坐落在長安市郊區附近的西北軍區機場,與蕭府的虎賁衛以及神龍特種部隊碰頭。讓他高興的便是,兩支部隊的首領,均是他的熟人,虎責衛首領胡匡庸,神龍特種部隊的首領孔傑。   而且此趟的交通工具仍是「神龍探爪」型直升機,望著這些雄赳赳的華夏武器,蕭楓油然而生一種自豪的感覺。   由於情勢緊急,並沒多耽擱時間,略行寒暄之後,便立Bp踏上了遠往斯拉夫帝國的征程。   本道此趟旅途定不寂寞,誰知事情的演變,卻是教他大跌雙眼。   胡匡庸瞧見龍飛就似陌生人一般,對他是愛理不理,一副我不認識他的樣子。有時甚至還會虎臉相對,看來對那日的校園比鬥,他依然是大為不服。龍飛卻是大咧己慣,別人對他不甚友善,他亦不以為意。想他以往在魔教時,有誰會對個打架狂友善呢?故而,他是早已習慣,倘若有人對他熱情,只恐他還會覺得不適。   而孔傑遇到蕭楓也是一種公事公辦的態度,除了有事之外,期余時間,根本就不與蕭楓多談。相反與胡匡庸倒是親熱得很,談論的均是以往他們在姜旭東大將手下作侍衛的一些趣事。   既然如此,蕭楓也是無奈,不過他既有兩朵解語花,又有龍飛這渾小子在旁插科打諢,一路之上,倒亦樂趣多多,不覺鬱悶。   這日,一行人坐著「神龍探爪」型直升機,已然到了斯拉夫帝國與華夏共和國的交界處呼倫大草原。在寥廓無涯的大草原上,放眼望去,一群群羊只悠悠移動,一頂頂氈房炊煙裊裊,四下裡迴盪著駝鳴聲和牧人的歌聲。   這種別樣的塞外風光,蕭楓與雪兒倒是沒覺怎樣,夢瑤卻是激動無比,想她一直生活在s市這樣的大都會裡,又何曾領略過這般天蒼蒼、野茫茫的草原廣闊,故而是歡喜萬分。   蕭楓瞧她喜歡,也不忍馬上離去,便決定留宿一晚再走。晚上,在牧民的熱情招待下,眾人著實享受了次草原貴賓的待遇。孔傑雖說不願,甚至覺得蕭楓此舉極有烽煙討笑的昏庸,可蕭楓畢竟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是以他亦只得聽命待之。   但是他的不虞,三+餘名神龍特種隊員,卻是瞧在眼裡。如此一來,對蕭楓這名義上的總指揮,他們亦是大為不滿。   翌日,晨曦微露,霞光初放。裊裊炊煙驅走絲絲寒意,絮絮柔雲拂去夜色深沉,草原迎來了新的黎明。   享受了一夜草原生活的夢瑤,對愛人的細微體貼,委實覺得舒心之極,美眸裡的水汪愛意,直把蕭楓瞧得是心弛神搖,恍然不知身居何處。   不由得便使蕭楓想起了那日的風雨夜晚。那細嫩柔渭的手感,那婉轉動人的呻吟,雖然已是相隔甚遠,但那種美妙,負面元神卻是記得深刻己極。直到如今,竟然}凶湧而出,影口向了蕭楓的平和心境。   情知眼下非是動此念頭的時刻,蕭楓急忙凝神運氣。轉眼望向茫茫草原,遙想昔日刀光劍影、鐵馬橫戈,心下的豪情不禁又是奔騰不息。   這片草原,曾有過萬馬奔騰,也有過漢唐鐵騎,它有過名士的吟哦,也有過箭矢的交響。正當蕭楓遙望草原,回憶以往的躍馬馳騁。   孔傑氣宇軒昂的走至跟前,極是神氣的敬了一禮,朗聲道;「蕭公子,直升機任務業已完成,下來的路程,需要我們步行了。」   蕭楓回了聲「嗯一一」叉道:「你安排吧!」   孔傑又敬一禮,隨即便回到了特種部隊裡,逕自安排直升機回航的事情。   須知,雖然這款「神龍探爪」型直升機,是華夏最新研製出的直升機。它不但採用了許多新技術,包括全複合材料新翼型槳葉、無鉸旋翼等,而且它的高規避和抗干擾能力以及晝夜作戰能力,實是堪稱全球之最。   但斯拉夫帝國是全球上有數的幾個超級軍事強國,它的軍事防禦能力自然也是強中之強。倘若仗著「神龍探爪」型直升機的隱身功能,如此大搖大擺的直入腹地,萬一被他們察覺,可想而知,一場國際糾紛必然隨之而到,故而此刻的救援小隊,惟有步行進入斯拉夫帝國,而且還不能隨便暴露出自己是華夏的軍方隊伍身份。   一路之上,龍飛與胡匡庸是鬥個不亦樂乎。胡匡庸對於龍飛上次在校園裡的傲然,他是憤恨已極,於是便尋找機會,想給他些顏色瞧瞧。   可是每次的比試結果總是以胡匡庸失敗為告終。   而胡匡庸也是決不氣餒,一次接著一次,時而比障礙跑步,時而比潛水游泳,有時還會比試爬樹、射擊、閉氣等。可是憑他的能力,又怎生和龍飛這已達至「化嬰」境界的修魔之人來比。故而每每均是自取其辱。   如此這般,龍飛是越比越驕傲,每次比試之後,均是要到虎賁衛的營地上去炫耀一番,或是故意在胡匡庸身邊繞著囤的走,意示可不要忘了,你是輸給了誰?   原先虎賁衛眾人尚有惱怒,但是時日一長,等他們知道了龍飛的為人後,也就一笑置之。   與此同時,胡匡庸與龍飛倒亦成了好友,按龍飛以往的高傲脾性,那是決不可能與胡匡庸笑談言歡的。但他自從跟著蕭楓以來,所見所遇,均是光明正大,瀟灑磊落,是以其胸襟,也隨之和煦。他見蕭楓那麼強的功力,與尋常人仍是來往隨和,毫無架子可言,故而他也見樣學樣,想看看這裡面,到底有什麼學問。   況且他們二人,一個欽佩對方的武學強勁、喜愛對方的淳樸厚實;另一個則是喜歡對方的決不服輸、打了不哭的脾氣。是以兩人竟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好得如同一人,簡直是無話不談。趁著機會,胡匡庸在龍飛那也騙了不少較為實用的武學披巧和打鬥經驗。   只是兩人眼界相差太甚,在龍飛處是切實可用的經驗和技巧,如到了胡匡庸身上,卻是樁不可思議的妄想。胡匡庸也是精明人,心知其中的奧妙,是故,得空下,就往蕭楓處跑,這麼一來二往,他也確實得了許多便宜。   而孔傑,卻是在李璐這件事上仍對蕭楓有所誤解。況且,見他到斯拉夫帝國執行這種危險任務的情形下,依舊放浪不羈,竟帶著兩女一起參加。對於這種視任務為兒戲的心態,孑L傑委實瞧之不慣。倘若蕭楓非是蕭府的唯一後人,只怕他早已掏出槍來一槍斃了他。   是以,一路之上對蕭楓是愛理不理,並不願與他多加搭訕,倘若非是公事,蕭楓當真是連他的影都見不到。   初進斯拉夫國境,由於土地荒僻,人煙稀少,故而也不慮教人發現,蕭楓他們一路急行軍,一直往北而行。   對於蕭楓的絕強能力,孔傑雖然明瞭於心,可他對蕭楓著實怨憤,所以也不會在屬下面前替他吹噓。故此,他手下的三十來個神龍特種部隊精英們對此趟任務,為何要帶個貴胄紈褲,實是心下不解。   而且這紈褲,非但自己加入,且還帶著兩個嬌嬌女娃,一個比一個贏弱不堪。也不知上頭,究竟是怎樣的想法?難道這次的任務,就是陪著這三個男女到斯拉夫帝國去玩上那麼一圉?   既有了這般想法,是以到了急行軍時,他們更是想瞧著蕭楓他們出醜。怎料三、四百公里的急行軍下來,自己都氣喘如牛,可是那紈褲公子與那兩個嬌弱美女竟是面不改色,意態悠閒,好似適才的急行軍根本就沒發生一般。如此一來,就讓他們稀罕了,起初,他們以為是自己眼花。第二次,仍是這樣,他們就覺得定是自己在急行軍時,他們三人必然乘坐了什麼交通工具,否則,又怎麼可能?   第三、第四次的急行軍時,他們是時刻注意,緊緊盯著,心中的願望,就是一定要破了這個教人匪夷的謎團。可是那看到的場面更是教他們瞠目結舌,啞口無言。   只見那紈褲緊樓二女,足尖輕點,望似閒庭信步,卻如流星趕月。不管其他人跑得再快,那紈褲總是意態悠閒,不溫不火。如此一來,他們心下均想:這小子看來不是什麼紈褲公子,大概是哪個秘密部門出來的,否則,又怎會有這麼厲害唬人的身手及體力。   這麼一來,須知軍中素來就是以力量至上,尤其他們這種特種部隊更甚,是故這三十餘個神龍特種隊員,頓時對蕭楓暗暗佩服,人人敬仰。   如此各具所思,晝伏夜行,蕭楓一行人不覺間已是潛入斯拉夫帝國的縱深腹地千餘里。 ∼第二章談湖∼     不一日,眾人潛至一大湖,由於是白晝,況且又是帝國腹地,蕭楓一行人只能尋個偏僻所在歇息不去。惟有待至深夜,方是他們潛影匿蹤的好時辰。   這大湖,湖水清澈,碧波蕩漾,放眼望去竟是無邊無涯,惟有眾人所站之處,卻是懸崖峭壁,千姿百異。且那湖灘上面,某些潮起上灘陽光浴,潮落回家去吃飯的魚類貝殼,更是多不勝數。眾人瞧了半晌這美好的自然風光,又加涼風習習,氣候宜人,但覺心神舒爽,疲勞大解。   當下,一個個俱是尋了處舒適地方閉目養神了起來。只是龍飛功力渾厚,體力充沛,倒是不累。他先是去耍逗胡匡庸,可累極乏極的胡匡庸如何會去理他。他覺著無聊,便又跑到湖邊抓了數只貝類,奔至雪兒身邊大聲問道:「嫂子,這能吃麼?你會煮嗎?」龍飛以往身居深山,故而對這種水產類食物,委實不甚了寥。   雪兒聽了大窘,雖然龍飛有時會稱呼她為嫂子,但一般也均是在人少之時,可如今忒多人俱在,被他這麼大聲嚷嚷,焉不教她羞澀滿顏。當下亦不理他,故作沒聽見,逕自躲到了蕭楓的身後。   龍飛見雪兒不睬他,不由大急,只因這許時日,他的那張嘴早已被雪兒的烹飪手藝給養的肥肥。甚至可以說,雪兒時下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之蕭楓還要重上三分。只見他急的滿頭大汗的叫道:「嫂子,你咋不理俺,是不是俺作了什麼錯事,惹你生氣了?」他這麼一嚷,雪兒更窘,夢瑤見及,連忙為她解圍,朝著龍飛道:「可以,可以,這些都能吃,那你還不去多抓些?」她是想把龍飛快些打發走,省得不依不饒的繼續追問雪兒。   龍飛聽到這些貝類可以佐餐,當即笑顏頓開,呵呵的向夢瑤道:「小嫂子,你怎不早說,害得俺急死了!」如此一來,夢瑤也是大羞,登時臻首低垂,不敢回應。蕭楓見及,也是失笑,心道,一個原本想去救火,怎料火未救滅,卻是讓火給燒到自家來了。不過他也不忍兩女這般難堪,當下朝著龍飛道:「龍飛,替我這水囊灌些湖水來。」說完,順手遞了個水囊給龍飛。龍飛高興的接過,道:「是,老大。」   過不須臾,他即把裝滿湖水的水囊交還給了蕭楓,不過經此一來,兩女的害羞心情,業已大緩。   忽而,夢瑤指著湖灘上,驚喜的大喊:「看那,這,這是海豹。天哪,這湖裡竟有海豹!這是大海,還是湖啊?」   眾人聞聲,立刻睜眼,循著夢瑤的春蔥玉指往前看去。   湖灘上,果真有數頭海豹,剛從湖裡鑽出,在嬉戲玩耍,你推我攘。蕭楓也是大奇,心想,這海豹一般都生活在海裡,怎的此處的海豹竟然會生活在淡水湖裡?難道眼前這大湖不是湖,而是海?想到這,順手把龍飛適才剛裝入水囊的湖水,倒了些許在手心,用嘴輕輕的咂了咂。是淡水啊,而且水味清甜,甘洌爽口,蕭楓吃驚的想到。   胡匡庸瞧見蕭楓的舉動,不禁失笑,在旁解釋道:「少爺,不用嘗了,這是湖,更且是名副其實的淡水湖。」蕭楓聽他的意思,似對這湖頗為瞭解,不由起了好奇心,問道:「既然這湖是淡水湖,何以這湖裡竟會有海洋生物生活在裡面?」   眾人聽到他們二人談起這大湖之謎,除了數個放哨警衛,其餘的頓時圍攏上來,即便是孔傑也湊在背後。而雪兒和夢瑤更是瞪大美眸,凝望著胡匡庸,等著他的細細解說。   這許時日,胡匡庸雖然得到實惠極多,但是每次比試,均是以慘敗收場,說來確也鬱悶已極。當下見到忒多人突然圍繞著自己,且都是一副乖乖學生等待老師開講的樣子,他是心下受用,洋洋自得,頓時有種需要拿喬的心態。胡匡庸呵呵笑著朝著蕭楓道:「少爺,你這問題,算是問對人了。若是問別人,這回答,還鐵定是不知道。」說到這,尚且望了望孔傑,嘴角大是得意的微微上揚。須知前些時日,每次他落敗之時,俱要遭到孔傑的奚落,甚至是嘲笑,如今能有機會顯示自己比孔傑知識淵博,他自是不遺餘力。   而孔傑由於長期在華夏南方服役,所以對這北國之事,委實知甚寥寥,現在也就只能看著胡匡庸在那囂張了。這時胡匡庸又道:「這湖啊,叫貝加爾湖。那時,我還在服役,由於我所處的部隊需要和斯拉夫帝國的軍隊,一起搞場軍事演習,所以就知道了這貝加爾湖的秘密。」說完,還嘿嘿的笑了數聲,大有此湖之謎,世上惟有我知的傲然心態。蕭楓見他拿喬,不由大為不耐,催道:「匡庸,不要羅裡八嗦了,直接說主題啊!」此時,龍飛也符合道:「是啊,快說啊,急死俺了。」其實他那裡是想知道什麼答案,只是見蕭楓催促,所以他下意識的也吼了一聲。   胡匡庸見眾人神色不對,心知不能再端架了,否則,只恐要引起眾怒,當下咳了一聲,清完嗓子後,便直奔主題,說道:「這貝加爾湖古稱為」自然之海「,我華夏的古文獻上則是記載它為」北海「。它的整個形狀就像一輪彎彎的新月,寬度不大,長度卻有千餘里,而且它的湖面積雖然只居全球的第八位,可是由於它的湖深比某些真正的海洋還要來得深不可測,故而它的蓄水量卻有全球淡水湖泊總蓄水量的五分之一。」   說到這,望了望眾人的駭然之色,又得意的說道:「你們看,在它的周圍是否有很多的條河?」眾人順著他的手指瞧去,然後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在貝加爾湖的周側,確實有數不清的河流支脈。   胡匡庸見到眾人點頭後,即又道:「其實這貝加爾湖總共有336條大大小小的河流,彙集到湖裡;而流出的卻只有一條安加拉河。再告訴你們一件驚駭的事,即便至現在開始,再沒有河水流入貝加爾湖,而讓安加拉河以目前的流量不間斷地流出,那也需要400年才能把貝加爾湖的湖水全部流完。可想而知,這貝加爾湖的湖水,是何等的多。」   說完,只見他微瞇著雙眼,搖頭晃腦,一瞧,便知他是在等人恭維。   而蕭楓這時卻打擊道:「匡庸,我不是要你講這湖的歷史以及它的大小。而是想知道湖裡為何會有海洋生物。你講了老半天,我們也聽了老半天,誰知,你還是沒講到點上。」   聽到蕭楓的話語,眾人是哈哈大笑,胡匡庸卻是大羞,連忙嘿嘿道:「我是說得高興,一時給忘了,不好意思,諸位,不好意思。」他是雙手一抱打了個羅圈揖,隨即道:「說到這湖裡,為何會有海洋生物,其實全球的生物學家、自然學家以及海洋學家,反正是全球的學者們對這貝加爾湖的謎語,也是不得其解。   有人說這些海洋生物是自己游來的,可又有人問,它們為何海洋不待,非要到這淡水湖來呢?既然第一種說法不成立,於是便有了第二種說法,有人說這貝加爾湖在以前原本就是海洋,只是地塊移動,所以它就變成了內陸湖。而且當時生活在海洋裡的生物,由於事態緊急,因此不及撤走,故而只能隨著貝加爾湖一起變成了淡水湖裡的生物。可是這個答案,隨著科學家們的地質研究,又被完全推翻,只因這貝加爾湖在科學的論證下,它決非是遠古海洋的倖存者,而是一開始,就是淡水湖來著。是故,這貝加爾湖為何會有海洋生物的秘密,到現在仍是撲朔迷離,莫測深奧。」   眾人聽他說完,誰知還是一個不解之謎,不禁齊聲長噓,為胡匡庸適才的神秘舉止,感到大為不滿。胡匡庸見眾人憤慨,心叫不好,連忙又道:「我們既然已經到了貝加爾湖,那麼尼古拉司家族的城堡,也就離此不遠了。只要我們把任務早日完成,也就可以早些回國,難道你們不高興麼?」   眾人聽到此處,方才稍減火氣,不過對他適才的故作神秘,仍是有些忿忿。   胡匡庸為了以贖前愆,是以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那是大倒豆子般的一起說了出來:「聽說這尼古拉司家族,雖為全球最富家族,可是在他們城堡方圓5百公里的附近,卻是禁止一切現代化的交通工具。是故他們平時來往,僅是用馬匹代步,或是用駱駝。」蕭楓好奇的訝問:「為何?」胡匡庸道:「據說這貝加爾湖就是尼古拉司家族的聖湖,而他們生怕湖水遭到污染,故此才定下了這樣的規矩。」眾人一聽,聯想起了華夏境內的某些湖泊,再看看這條水色清澈,一望透底的貝加爾湖,不禁對當初定下這條規矩的尼古拉司家族之人,感到萬分欽仰。   當下眾人也甚是自覺,無論是所做何事,只要是餘下的垃圾,他們均是深深的掩埋,見了這般讓人心神寧怡的美麗湖泊,他們也不願它遭到污染或是半點的破壞。至深夜,眾人告別這條海洋般深闊的大湖,改道往西而去。 ∼第三章遇襲∼     行了沒多久,忽而前方響起胡匡庸的驚呼。眾人一驚,急忙四下伏倒,惟有蕭楓急速驅前,察看究竟。   一望之下,不禁教他又好氣了又好笑。原是龍飛閒著無事,竟而化裝成一個頭生雙角的惡魔形態,來戲耍胡匡庸。而胡匡庸由於埋頭急趕,心無旁騖,再加龍飛的裝扮,著實惟妙惟肖,猝不及防,竟是驚呼出聲。直到龍飛覺得似乎闖了禍事,露出自己面目,胡匡庸方才驚魂稍定。   不過,眼下非是與他嬉皮笑臉的時刻,否則,還不知他會怎樣?想到這,蕭楓聲色俱厲的喝道:「龍飛,為何要在行軍之時,仍要戲耍匡庸,你不知道這很不妥當麼?」   龍飛見蕭楓神色不虞,心知自己的玩笑有些過頭,期期艾艾的回道:「老、老大、俺錯了,不過以後決計不會了,你放心。」   瞧他認錯倒是蠻快,自己還未正式呵斥,他卻已經保證以後不犯了。一時,蕭楓倒亦難辦,心想,倘若不罰他,只怕其餘人會說我包庇。既有此想法,便朝龍飛道:「現在罰你不許離我三步遠,只能跟著我,聽到沒?」   聞聽懲罰不重,龍飛當即咧嘴笑道:「是,老大,俺曉得了。」   眾人見他如此表現,頓時竊笑不止,對他適才的舉動,雖有些不滿,可這許時日,早已對他的為人熟矜異常,倘若為了此事,去與他較真,倒亦有些小題大做的意味。   一場小插曲,就這麼消弭,於是,眾人依舊照著計劃,朝前急趕。   途中時,蕭楓問龍飛:「你適才的鬼臉面具從何處找來?」龍飛身上有甚物事,他是瞭然於胸,只是不曉他何時又從那裡尋來了這麼個東西。若他有日犯賤,去恐嚇夢瑤,豈非糟糕得緊。是以,蕭楓想防患於未然,充公了它,看龍飛再憑什麼來嚇唬他人。   龍飛道:「什麼鬼臉面具?那是俺變的。」   「變的?」蕭楓甚是訝疑的又問了一聲,即便他身邊的夢瑤和雪兒也均是露出好奇的神色。   龍飛見老大好似有些不信,說道:「俺再變給你們看看。」說完,用雙手在臉上狠狠的搓了搓,手放下時,他的臉龐,已然變成了一副面如黑漆,海下髭鬚的猙獰面目。蕭楓不禁大奇,問道:「你這是什麼功夫,竟有這等異處?」   瞧老大對自己的這門功夫,似乎也是欽羨不已,龍飛頓時洋洋自得,炫耀道:「老大,俺這功夫,可是一門絕藝,固然是無風教主,嘿嘿,也沒俺使得好。」   聽龍飛這麼一說,蕭楓登時興趣大增,要他待會到了歇營地時,好生演練一遍,讓他瞧瞧。   龍飛自是連聲應承,自己能有門老大都覺得佩服的功夫,他是感到得意萬分,倘若不好好演練,怎對得起自己。想到這裡,他又是咧嘴大笑。對於他的時而神經,蕭楓早已是見怪不怪,當下微微一笑,與他談起了別事。   又過了半晌,正當二人談笑正歡,忽而前方又是傳來數聲慘叫,其聲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讓人聞來著實驚悚。蕭楓陡驚,龍飛已在自己身邊,這時,他是萬萬不能再去騷擾別人,眼下惟有的解釋,多半便是前方人員,遭到敵襲。想至此,他是身影急閃,飛速掠去,在旁人眼中當真是風掣電行,如影疾逝。   到了前面,但見二十餘個虎賁衛正膽戰兢兢的散開在周圍,而中間卻有兩個蕭府虎賁衛四仰八叉的橫躺在路邊,看樣子已然是無救。   瞧見蕭楓到了,胡匡庸就好似有了依靠一般,即忙衝到他跟前,急聲道:「少爺,有怪獸,有怪獸。」   望著胡匡庸手足無措的樣子,蕭楓心想,怪獸?簡直是胡言亂語,這裡那來什麼怪獸,一眼望去,除了樹林就是青草,連隻鳥兒都不見。又想,這匡庸到底怎麼了?一遇事就這般惶惶張張,也不知他以前是如何在特種部隊裡待了那麼久?   而胡匡庸卻是不知蕭楓心底對他不滿,仍是在那大嚷。   蕭楓惱他吵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揮手命他住嘴,隨即神識大放,察探四下的動靜,繼而走到那二人身邊,想查知他們的死因。稍一撥翻,蕭楓不由大驚。這兩個虎賁衛全身上下除了咽喉處有一深深的齒印外,其餘別處,竟而無一傷痕。而且那齒印處,鮮血尚在泊泊流出,染紅了黃土一片,望來著實怵目驚心。   能使他人這般死法,惟有歐羅巴的血族,蕭楓駭異下,不禁思忖,魔黨血族與尼古拉司家族秘密聯合的事,想來已是千真萬確了。否則,這血族何以會在此處設伏暗襲。不過,令人費解的便是,我們一直潛蹤匿跡,晝伏夜行,他們又是從何處瞭解到我們的行蹤?是巧遇?亦或是他們已經在前方埋下了重兵?   念及於此,知道自己怪錯了胡匡庸,畢竟血族的暗襲,又怎是像他這種尋常人就能察覺得了。想自己當年在阿爾卑斯山,還不是中招被襲,倘若不是老約翰捨己為人,只怕時下,就沒有蕭楓了。這些想法猶似電閃在蕭楓心頭劃過,當下向胡匡庸問道:「匡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慢慢的說來。」   胡匡庸由於蕭楓適才的一瞪,已是驚魂稍定,待其餘之人陸續聚攏一起後,便更是心旌大安。隨即緩緩說道:「少爺,此事說來,當真教人訝異。」說到這,又是向四周瞧了一眼,看來此次被襲,他委實嚇得不輕。   繼而又道:「我們虎賁衛照著三虛七實的行軍方式一路急趕,起初太平得很。後來,也就是到了這裡,先是傳來一陣飛禽的撲翅聲,還未待我們瞧個明白,便聽見前頭有兩個兄弟慘叫了起來。我跑去一看,竟是兩隻狀似蝙蝠的飛禽死死的咬住了他們的脖頸。這兒已是敵方腹地,我怕驚動了他人,所以也不敢用槍,剛抽出匕首,怎料那兩隻怪禽便飛走了。唉,雖然怪禽飛走,他們卻已經是」   說到這時,他已有些抽泣,大有語不成聲的趨勢,不過仍是斷斷續續的道:「總之、總之是我沒用,我沒好、好好的照顧弟兄們。」   蕭楓心知這些年輕的虎賁衛均是胡匡庸一手帶出,他們之間的關係,雖然是上下級,但是其感情,卻是既同師生,又如父子,當真是親密得緊。眼下,讓他瞧著兩人既非死於戰場,又非是亡於敵手,而是這般不明不白的猝然死去,確實使他難過異常。想到這,朝著佇立一旁的孔傑遞了下眼色,意示要他好生安慰下胡匡庸。   孔傑雖對蕭楓的某些舉止極為不恥,但與胡匡庸倒是友好非常,眼下瞧他為戰友的逝去,這般情緒激動,心下亦是惻隱。移步到胡匡庸身前,緩聲道:「胡大哥,別傷心了,畢竟人死不能復生。況且,這種怪禽襲人的事件,是誰亦想不到的事。不過,他們能在任務中犧牲,亦算是死得光榮了。」   蕭楓見他們敘談,也不再說話。   此刻,他的神識卻是鋪天蓋地的遠及百里方圓,週遭的些微波動,全然逃不過他的查勘。凝神細辨,但覺場中眾人的心跳聲、呼吸聲、血脈的搏動聲均是不漏絲毫;縱是遠處蟲蟻的低鳴、青草的擺動,也是半點都未遺漏。百里內的各處景象,就像是一張張的畫片在腦海裡劃掠閃現,要在這成千上萬的畫面裡尋出異點卻亦不易。   此時,場中除了孔傑的勸慰聲和胡匡庸的怨己聲,一切都是靜謐沉寂,氣氛顯得甚是詭譎。不過虎賁衛和神龍隊員,畢竟是華夏軍方的精英。起初,對這生平未遇之怪異,雖有些栗懼,時下卻是已然恢復常態。個個神色凝重的散落開來,嚴格按著戒備陣形佈防於四周,以防那兩隻怪禽再次前來偷襲。   望著佇立中央,閉目凝神的蕭楓,眾人俱是費解,不知他為何如此,難道是被嚇怕了,以至魂不附體?而孔傑卻是知曉蕭楓的身手,觀他眼下既然這般舉動,心知必有甚用意。故而,那些想上前詢問的眾人,均是被他用眼神制止。   其實,即便他不阻擾,想來那些人也走不到蕭楓的跟前。此刻的龍飛和雪兒都是如臨大敵,緊張的注意著周圍的一草一木,倘若他們想上前,必然會被龍飛砸將出去。   這時,蕭楓發覺在一棵大樹背側的兩個生物,極為怪異。其它的生物均有生命波動,即便是那青青小草,也是生機盎然。可這兩個生物,不但亡氣沉沉,恍如死物;而且,隱隱然的大有嗜血的陰森。最為重要的便是,這兩個生物在察覺到蕭楓神識的一剎那,竟而挪動些許,雖說極微,如若不是蕭楓,只怕還真會被他們騙過。   蕭楓心底冷笑,暗忖,我與血族之間的恩怨,也可說是交纏千年。今日既然落於我手,倒要向他們先討些小債。日後有暇,再一起來個總計。當下不動聲色,渾身靈力卻是鼓蕩奔湧,在雪兒感到詫異之際,從「太極心法」裡衍化出的「太極混沌圈」已然是一環連一環的朝那兩個生物套去。   他可不願把它們立斃當場,而是想生擒活捉,然後從它們嘴裡,逼問出尼古拉司家族目前的動態,以及和血族之間究竟有何陰謀。   但見那「太極混沌圈」先是一環、再是一環,繼而是數環齊出,最後,眨眼間,更是漫天連環,交織相繞。   一時,眾人也分不清這些連環到底是光環,還是氣環,只見它們異彩繽紛,絢麗奪目。在這黑寂的夜晚,既似星辰掉落凡間,又如無數焰環,艷麗絕倫。此等美像等如突兀的出現了兩個蒼穹,一個是星辰閃爍的天空,一個卻是蕭楓用無上神通人為的製造出了一個更為燦爛光輝的臆想天穹。   眾人瞧著絕麗,雖然心下不解,卻亦脫口喝彩。雪兒和夢瑤更是覺得怪異,不知蕭楓為何有這心情,還來弄此手段,說他想取悅眾人,卻亦不然。難道他發現敵情?   此刻,龍飛是大叫大嚷,連聲喝好。   望著那焰環逝去的方向,忽而撲騰撲騰的飛起兩隻異形蝙蝠。渾身漆黑,肉翼碩大,首側雙眼通紅如血。倘若不是那些焰環的光照,只怕它們飛到近前,也不定能夠瞧清。只是它們形態雖厲,如今卻是慌張不已。   有一隻身上,尚且纏著一道焰環,只見它時沉時起,時左時右,忽而撞向大樹,忽而直撲地面。只是任它如何費勁,那焰環卻是依然如故的緊繞著它,所有的努力,俱是枉然。另一隻異形蝙蝠瞧著情形不妙,正想棄下同伴,獨自逃去。   無數的焰環已然在黑黑的天際,聚匯成了一幅色彩紛呈的巨大太極,在它們的上空緩緩的轉動。這般天羅地網,又教它怎生逃出生天?它是憤然回首,朝著蕭楓眾人怒瞪一眼。那一眼中的怨忿,縱然是只扁毛畜禽,數十人竟亦瞭然於胸。除了蕭楓和龍飛以外,當下無不大驚,不知這畜禽為何會有這等人性化的情緒,而且還能如此分明的表達出來。   片刻,只見千萬縷絲線般的異光驟然從那巨大的太極裡迸射而出,把週遭空間圍得是密不透隙。就在眾人駭異,那兩隻異形蝙蝠悚懼之時,那些異光陡然化作一股股能量繩索把它們死死的捆綁紮緊。   眾人至此方知蕭楓適才的舉動原是要擒拿這兩隻扁毛畜禽,頓時歡聲雷動。對蕭楓的如此手段,直覺神乎其神,令人匪夷所思。但感今日所遇實是平生之大奇。   而其中,就數胡匡庸最為激動,只因襲殺他手下兩個兄弟的怪禽,他是記憶深刻,永不忘懷。縱然它們磨成灰礫,只怕他亦能分辨得出。原道此生報仇無望,故而才會那般痛心,怎料眼下峰迴路轉。得少爺之助,終教這兩只可恨可殺的扁毛畜禽伏法待誅。當下也不再怨天尤人了,而是雙眼噴火,怒視著它們,只待少爺把它們牽引到跟前。他便執利刃把它們千刀萬剮,切成肉末,如此,方能消他心頭之恨怨。   那兩隻扁毛畜禽此刻已是被那焰環搞得毫無半點脾氣,順著蕭楓的靈力牽引,徐徐飛來,落在了他的跟前。   女子們雖然喜愛那些小鳥小花,可是這兩隻畜禽如此貌相猙獰,凶狠可怖,更且陰森嗜血,縱然它們已被蕭楓擒獲。但雪兒和夢瑤依然下意識的往後駭然退了兩步,小手捂嘴,眼露驚訝,頗為膽栗。   蕭楓見及,微微一笑,心想,這等血族都有兩個變身,一個是禽身,另一個便是人身。不如喚它們幻成人形,省得唬壞二女,到時,豈不追悔莫及。   心念及此,便朝著那兩隻怪禽說道:「你們幻成人形吧!反正我已知道你們的身份來歷,也就不用藏頭縮尾了。有話便坦開說,這樣才不丟了你們血族的顏面。」   眾人聞言,又是呆然,心下俱想:原來這兩隻畜生便是吸血族,本道這是一個荒唐傳說,誰知自己竟能親眼目睹,也不枉此次斯拉夫一行了。當下均是瞪大雙眼,深怕遺漏了待會的奇異一幕。   與此同時,那兩個血族也在暗忖:沒料到他們竟已知道我們的身份,被他這麼一說,假如我們依舊不理不踩,倒是如他所說,確實丟了我族的顏面。反正此趟左右也是個死,由得被他繼續嘲笑,不如磊落些。想到這,只見它們的身軀驟然扭曲抖動,就好似有千萬雙手在用力地推攘著它們,一會兒擠胖,一會兒壓瘦。先是一雙肉翼很是突兀的驀地斂沒無影,繼而,地面上便順勢現出了兩個人形身軀。   兩人望來年歲都不大,高鼻深目,金髮白膚,約為三十出頭些許。面色均是一樣的蒼白,泛紅的雙目裡隱然露出一絲凶厲。不過由於是初變人身,故而身上尚未著衣,裸露的身軀,瞧來卻是與尋常男子並無不同。只是那透明可鑒血脈的皮膚上,一直散發出一股冰冷,使人不由得便會打上幾個寒顫。   夢瑤和雪兒起初對這血族變身,尚有些好奇,但一見之下,不由大羞,急忙齊齊躲往蕭楓的身後。玉顏緋紅裡,互望一眼,不禁相視而笑,為自己適才的尷尬舉動自嘲不已。   如此一來,蕭楓頓時恍悟,為自己的失算害得二女遭此難堪,不禁懊惱。若此刻喚他們再幻成禽身,似有些出爾反爾。當下把滿肚怨氣出在了這兩個衰霉血族的身上,沉聲問道:「你們是誰派來的?為何要殺我的護衛?」   兩個血族互望一眼,其中一個較為老成的以尖刺般的嗓音回道:「我們是誰派來,為何要殺你的護衛,幹嗎要告訴你?難道,你還會放過我們?」說到這,竟是猛地朝著地面啐了一口,又狠聲道:「其實我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你想殺就殺,不用再廢話。我們是一個字亦不會告訴你的。你便死了這條心好了。」   瞧著他們一副大無畏的神態,胡匡庸不由恚恨,大步地跨到兩個血族身邊,嘴裡尚在嘟囔:「你媽個X,殺了我們的人,嘴裡還在犯賤,看老子今日如何收拾你們。」一邊說著,一邊從褲腿處掏出一把寒光凜冽的匕首,正待他想在兩個血族身上,割下點什麼東西時。   蕭楓急忙喝阻:「匡庸住手,我還有事要問他們呢!」 ∼第四章喬裝∼     胡匡庸一聽,回道:「少爺,瞧這兩個雜種的衰樣,若不是給他們點顏色,必是問不出什麼。不如在問之前,先好生侍侯他們一下。」他眼中的怒火及怨憤,幾欲把眼前的兩個血族給融化。   那原先說話的血族此時又道:「是英雄的,想殺便殺,不必費什麼腦力來整治我們。如果你們不是英雄,非要搞什麼折磨,我們卻亦不會眨上一眼。」話語雖然慷慨,但教他這般尖細的嗓音,說將出來,卻是讓人覺得倒胃已極。   這麼一來,即便是龍飛亦大為惱怒,一個大步躍上前去,掄起他那蒲扇大手「啪」的一聲巨響,狠狠的甩在那血族的臉上。眾人雖是驚訝龍飛此舉,心下卻是大呼過癮,恨不得龍飛再甩個幾掌。   那挨揍的血族還當真倔強,被龍飛這麼個功力深厚的粗人,如此猛擊一下,竟是沒有發出半點呼痛之聲。僅是用陰鷙的雙眼瞪著龍飛。   眾人此刻凝望蕭楓,深怕他怪責龍飛擅自打人,心下俱想:若是要斥罵,我們一起求情便是,難道打了個殺人兇手竟還錯了不成?龍飛揍人後,亦頗為後悔,深怕老大責罵,適才的事,已經放了自己一馬,倘若老大盛怒,只怕要數罪並罰了。   思至此,不禁膽怯的望著蕭楓,那裡還有半絲魔教右使的威風。全然是一副小兒犯錯,在向大人乞饒的神色。雪兒和夢瑤見了他的耍寶表情,是忍俊不禁,在蕭楓身後低笑不已。不過心中俱想:倘若蕭楓要責罵他,那我們定要上前勸阻。   怎料,蕭楓見了龍飛揍人非但沒有責怪,反而大聲道:「好,打得好。」說完,走上前去,戟指著那血族說道:「你以為我華夏一族素來欽仰英雄,故而言辭激烈,試圖蒙騙我們,想教我們不忍誅殺。哼,我告訴你,雖說一開始,我差點被你矇混過去。可是,你以為我沒瞧見過真正的英雄麼?」   說到這,微歇了片刻,一雙深邃的眼睛,瞄了瞄那兩個血族,繼而冷笑道:「真正不畏死的英雄,他們會像你這般手指顫動麼?他們會像你這般毛髮悚立麼?所以,我的問題,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若還想靠假象欺騙,就不要怪我使用非常的手段了。」   眾人至此,方覺心下輕鬆,尤其是龍飛更是昂首挺胸,站在蕭楓背後,好一副凱旋將軍的模樣。倘若不是老大在說話,他是早已歡呼雀躍,然後把那兩個血族一頓暴打。而雪兒和夢瑤,由於蕭楓上前,她們礙於那兩個血族的裸體,卻亦不能跟上,只得往後尋了處小樹,姐妹二人依在一起,切切私語了起來,倒亦不覺無聊。   蕭楓所說的字字句句,猶如千斤巨錘擊打在那個血族的心頭,直把那人震駭的不知所以。尤其是蕭楓的犀利眼神,更是像兩縷精光,射入他們的眼眶,透入他們的心胸。雖然他們原本就沒穿衣,可是身為異類的感受,卻使他們並沒有羞怯。但如今,一種赤裸裸的無衣遮蓋的感覺,竟而不由的襲上心頭。   其實,這個適才回話的血族以前曾到過華夏,並且聽聞華夏人最是敬重那些不懼生死的人,更且把這些人當作英雄一般欽仰。雖然他故作硬氣,也非是妄想被人釋放。只因雙方結怨已深,縱然對方敬重,想來亦不願輕易釋放自己。他的想法便是,只須對方瞧在自己還算硬氣,可以念在這份上,讓自己死的痛快些,省得遭到什麼慘無人道的折磨。誰知自己的這個小算盤,竟被對方識破。如此一來,他們豈非更要讓我們嘗遍那些慘絕人寰的酷刑?   思至此,這血族不禁心寒膽懼,望著蕭楓問道:「那你們想我怎樣回答?是胡說一氣呢?還是全盤托出?」   蕭楓聽他這般問法,輕蔑的道:「當然是全盤托出,難道你落在我們手上,還想有甚隱瞞?別以為仗著這點,就能讓我們投鼠忌器。」說到這,又隨意的朝胡匡庸問道:「匡庸,我們華夏族對待哪些冥頑不明的人,一般有幾種刑法啊?」   胡匡庸自是反應,狠狠地說道:「少爺,何止是幾種,只怕都有幾百種。有錐心剃骨、洗肝瀝膽、還有重巒疊嶂、焚琴煮鶴」   聽著、聽著,那血族的眼神已沒有先前那麼強悍,所餘下的就是悚懼及乞求。須知,血族最為忌憚的便是陽光暴曬,或是火烤煙熏,前面所謂的錐心剃骨、洗肝瀝膽對於他們這些不死身來說,倒還接受得了。即便那重巒疊嶂,由於不知怎生運用,他亦沒當回事,但是那焚琴煮鶴,卻教他心生寒意,不可抑制的渾身發顫。那焚和煮,不言而喻必然要用到火,倘若血族是因火而死,那麼他們就再亦不能聆聽到始祖的教誨,甚至可以說,就此灰飛湮滅,世間不留片絲余痕。   蕭楓見及,心底暗笑,揮手制止了胡匡庸的繼續嘮叨,問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吧?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們把這些酷刑,一一地用在你們身上。雖然,我很想,但是,如果你能老實的交代,我會給你們一個爽快。」他想,即便你們不老實回答,我也可以用「毗盧遮那印」裡的「攝魂印」讓你們徹底交代,到時,你們就沒那麼輕鬆了。   這時,兩個血族互相望了一眼,還是原先哪個發話的血族道:「我可以說,但是,你要保證不把這些酷刑用在我們身上。畢竟我們是高貴的血族,可不想那麼窩囊的死去。」   眾人聽了,頓時嗤之以鼻,心想,放你的臭屁,什麼高貴,像只陰鷙的蝙蝠一樣,就叫高貴?簡直是狗皮膏藥,胡言亂語。不過他們對於蕭楓的明辨細察,卻是欽服得緊。適才那血族的表現,其實他們都已上當,若非是兩個同伴屍骨未寒,尚躺於路邊,只怕他們俱會對那血族佩服不已。   蕭楓聽了那血族的話,卻是不置可否,只沉聲說道:「你沒有和我講條件的權利,現在,你們唯一的出路,就是老實些而已。惟有如此,你們尚有逃過刑罰的一絲機會,否則,哼哼我們這裡有的是那種讓人生不如死的刑罰。」   此刻,兩個那血族大為無奈,心中想道的便是華夏的一句古話: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眼下除了能盡量配合以外,也無其它法子了。當下便說了起來。   原來,對蕭楓這群人的行蹤,尼古拉司家族其實並不知曉。此次他們偷襲虎賁衛,確亦屬於巧合。起初,只是想仗著自己的異能,對蕭楓他們帶有一種貓戲老鼠的猥褻心態。故此,一舉得手後,他們並未遠遁,相反還躲在近處,準備著第二次的進攻。也正因如此,讓蕭楓逮了正著。若他們一擊遠遁,只怕蕭楓也無能為力了。   再據他們所說,魔黨血族確實已經和尼古拉司家族的羅普斯達成了什麼秘密協議。只是由於這兩個血族本身地位並不高,所以具體內容,他們瞭解的也不多。   聽到這,蕭楓問道:「那你們知道尼古拉司家族前家主托洛夫先生的近況麼?」   一直說話的那個血族說道:「只是聽說他被羅普斯給囚禁了,但是被囚禁在那?我們就不知道了。」   「哦,這樣啊!」蕭楓微一沉吟,又追問道:「沒什麼可以交代了?」兩個血族均是乖巧的搖了搖頭,但是他們心頭的悸動,卻不遺絲毫的暴露在蕭楓的神識中。   蕭楓微笑頷首,接著扭頭向胡匡庸吩咐道:「匡庸啊,這兩個傢伙就交給你了,隨你怎麼處置。只是時間要快些,別耽擱太久。」心知他們還隱瞞什麼,於是他便故意這麼刺激他們。   「是,少爺。」胡匡庸回答的極快,話音剛落,便滿臉猙獰的捋袖而上。面上的得意及欲要行虐的神色,即便是傻子都瞭然於目。龍飛在旁想:老大怎麼不把這任務交給俺?說起如何整人,俺可是最拿手了。   那血族大懼,急忙尖叫道:「不要,你、你不是說好不折磨我們了麼?」   蕭楓接道:「我只是說酌量考慮,也說過你們沒有講條件的權利,難道你們全忘了?」   「可是、可是我們全交代了呀?難道你還要折磨我們?不是說你們華夏人最守信用麼?」那血族試圖用裝卑微以及激將法使蕭楓改變心意。   蕭楓哈哈大笑道:「我們華夏人對朋友才講信用的,可是對於那些敵人,就不須了。你沒聽過我華夏一族的一句老話麼?那就是兵不厭詐。」   那血族大駭,瞧著胡匡庸在邊上磨拳擦掌的躍躍欲試,心頭的悚懼便一陣一陣地佈滿全身,直覺渾身乏力,疲軟已極。當下叫道:「我再說件事,如果你們覺得可以,就給我們一個爽快。如何?」「說吧,我從沒阻止過你說話。也早就喚你們盡數坦白,是你們自己不知量力,非要隱瞞。」蕭楓悠然地回道。   這時,眾人對蕭楓的審訊本事,那是萬分佩服,無比欽仰,直覺他是包拯再世,寇准復生。   那血族先是猶豫了片刻,繼而又望了邊上的同伴一眼,在得到同伴的鼓勵後,方緩緩說出了血族裡的一件秘辛:「其實,我們這次雖然與你們是湊巧遇上。但是我們到這裡,並不是閒逛,而是為了一件我們血族裡的大事。」說到這,他望了望蕭楓的神色,想看他到底有什麼反應。   只見蕭楓篤篤悠悠,神色不變,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沒有半點急切的表現。這般捉摸不透,他是心下不安,只得又無奈地說道:「我們此行的目的地是尼古拉司家族的聖地貝加爾湖,目的就是為了探察下貝加爾湖的地形構造、地質土壤以及湖的水深。據傳聞,那聖湖裡有尼古拉司家族三百多年來的所有寶藏,而且這寶藏和我們血族有著莫大的干係,聽說連密黨也到了斯拉夫。」   過了半晌,蕭楓訝問道:「沒了?」   「沒了。」那血族恭謹的回道:「我們地位不高,這些事,也是在旁人嘴裡聽來。所以,也就這麼多了。只是希望你能給我們個痛快。」   「嗯,會的,你們放心便是。」蕭楓隨意的說道,心裡卻是在想,他說密黨血族也到了斯拉夫,昔日的撒爾和拉旦,豈不就是密黨。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活在這個世上,那人血也不知他們是否在喝?唉,不想了,若是有緣,反正會相逢。雖然他心下說不想,但腦海裡,一副副與撒爾和拉旦的師生聚歡畫面,卻是不斷閃過。一時間,直覺溫情無限,感慨萬千。   胡匡庸在旁見少爺有些發呆,不由心下不耐,上前問道:「少爺,這兩個雜種,到底怎樣處理?」他是極想把這兩個血族好生整治,以報那死去的同伴在天之靈。   蕭楓陡然在回憶中驚醒,茫然說道:「交給你吧。只是該痛快點就痛快點,反正就是報仇,亦不必太過。」   胡匡庸頷首應是,順手抓起一人,待想抓第二人時。龍飛卻已一把代勞,嘿嘿道:「胡大哥,俺陪你,這兩小子奸猾得緊。」說完,用哀求的眼神望著胡匡庸。   蕭楓在旁聽了,想想也對,於是說道:「好,龍飛,你便陪匡庸一起去吧!」   龍飛得了老大的命令,那個高興勁簡直無與倫比,當下用手在胡匡庸背上一拍,嚷道:「走啊!還不走!」那語氣與適才商量的口吻截然不同,就好似眼下已經不需你胡匡庸答應了,反正我也能跟去,還睬你個屁。   眾人見及,不禁各自搖頭,為他的人品大為歎息。心下均想:也不知這個酷似少兒脾性的高手,蕭楓是如何招來得,當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而龍飛卻是不覺,見那兩個血族仍是尖聲驚叫,扭動不止。惱火的在他們臀部上各自狠狠地擊了一下,大聲道:「老實點,省得惹得老子發火,沒好果子給你們吃。」   那兩個血族心道:反正是沒好果子吃了,左右是個死,只望他們能念在我們還算老實的份上,能賞個痛快給我們。不過落在這兩個傢伙手上,只怕這希望是不大了。   眾人坐在原地,在聆聽了半個時辰的慘叫,並且在二女的黛眉輕蹙下,蕭楓要胡匡庸和龍飛速速解決。   在他們處置兩個血族之時,蕭楓已用真陽之火把兩個死去的虎賁衛化成骨灰,並用個罈子裝起。待見了胡匡庸,就交給了他。隨後,一行人便急奔尼古拉司家族而去。   到了下一歇營地時,蕭楓便要龍飛表演起了魔教的變化口訣。並且聽龍飛說起了這門口訣的來歷。   據龍飛所說,這門變化口訣,實是摩尼教祖師摩尼所闖。當年摩尼隻身逃出羅馬帝國,為了躲避追兵,他是千方百計的化裝自己,改變自己原先的模樣。後來在中東,為了傳教義,為了躲避伊斯蘭教兵的追捕,又是化身千萬,潛藏於中東各國。故而,經此一來,無心之下,竟而被他創出這樣一門稀奇古怪,又極有實用的變化口訣。   這套口訣,在龍飛手上,只能被他衍化七、八個人物,可是落在了蕭楓身上後,那個變化,委實稱得上是千變萬化,甚至可以直接參照人物來變。蕭楓在習練過程中,就變過龍飛、胡匡庸、還有孔傑。他這般嬉戲,自己倒不覺得,卻把個駐紮營地,搞得是雞犬不寧,人人自危,俱都生怕自己「遇人不淑」。   如此一來,蕭楓亦起了玩耍之心。便與胡匡庸和孔傑商酌,為了此趟行動不打草驚蛇。他要化裝進入尼古拉司家族,先尋出托洛夫的被囚之處,然後再伺機救援,如此方能做到萬無一失。   孔傑倒是無所謂,反正上頭的命令便是只須聽令就可,而胡匡庸卻是死活不願同意,非要一同跟去。蕭楓無奈,只得擺出少爺的架勢,才使他閉嘴。不過看他的神色,仍是不服氣得很,一得空暇,便嘮嘮叨叨的勸說蕭楓,說他身子金貴,萬不可冒這種險。即便托洛夫解救不出,那亦是他的衰運,亦怪不到我們頭上。可若是蕭楓出事,那就是一樁天崩地裂的大事了。   蕭楓亦不理他,直是置若罔聞。   這日途中,眾人行至牙基城。原本照計劃,蕭楓他們是不該進城,應是繞城而過,專走荒野才是。   但他們在路上遇到五個尼古拉司家族的外派人員。蕭楓靈機一動下,當即吩咐眾人就地潛伏。並且與雪兒和夢瑤講明了自己要化裝混進尼古拉司家族。在費了好大勁後,方才說服二女。其實,二女這幾日也早已曉得蕭楓的行動計劃,只是耐著不說。   所以蕭楓的勸服,亦就是走個過場,看他眼中到底有沒她們二人。在見到蕭楓那般的溫情細慰下,她們亦就順水推舟的應承了他。只是要他答應,一定要早點回來,而且萬不可冒險。   享受了片刻溫存後,蕭楓便隨著五個尼古拉司家族的外派人員一起進了牙基城。在跟著他們到了牙基城的紅燈區後,蕭楓耐不住首先就制服了哪個叫尼羅的人,並用「毗盧遮那印」裡的「攝魂印」取得了一些口供。 ∼第五章進堡∼     尼古拉司家族位於斯拉夫帝國貝加爾湖東岸的俄羅平原。整個俄羅平原上礦物資源十分豐富。鐵礦、石油、天然氣、銅、森林以及水力資源等,均居全球前列。非金屬礦藏也極為豐富,石棉、石墨、雲母、菱鎂礦、剛玉、冰洲石、寶石、金鋼石的儲量及產量都較大。而這些天然礦藏,卻是被尼古拉司家族佔了大半。   三百年前的尼古拉司家族,原是斯拉夫帝國的一個伯爵世家,封地不過是俄羅平原的一座城堡。可是當時的家主彼得趁斯拉夫帝國內訌之際,應勢而出,南征北戰,保住了斯拉夫皇室。後來由於功勳卓絕,被封為公爵,並且被皇室賞賜了整個俄羅平原。是以如今的尼古拉司家族由於俄羅平原上的眾多資源礦藏,號稱為全球最富家族,同時也是斯拉夫帝國的皇親家族。   何謂皇親家族,就是尼古拉司家族每代的繼承人,均要娶斯拉夫皇室的公主為妻,甚至有些尼古拉司家的女子也嫁入了斯拉夫皇室,成妃成後者,近三百年來確實不計其數。故此亦有人稱尼古拉司家族與斯拉夫皇室實已等同一家,在三百年的血緣相交下那裡還有什麼區別。   尼古拉司家族所處的城堡,可說是當今世界上最為華麗,最為宏大的一個宮殿群。數百年前,斯拉夫帝國的建築造型幾乎千篇一律,粗笨臃腫、低矮抑鬱、幽暗沉悶。而當時的尼古拉司家族的家主彼得,卻不願跟風,是以他邀請了當時歐羅巴洲所有著名的建築設計師到俄羅平原為尼古拉司家族建造城堡宮殿。   並且取歐羅巴洲所有國家的建築風格,融合一體,完全打破了前人的藩籬,創造了一種嶄新的斯拉夫建築風格。無論是建築的外觀還是內部的空間都追求一種輕盈、飛昇的強烈動感。整個建築完全用石頭砌成,所有屋頂、塔樓、扶壁等的頂端都用尖塔作裝飾,拱頂輕,空間大,一改斯拉夫原有建築那種拱壁厚重、空間狹小之弊。   使得整個建築雖然錯落參差,但卻莊嚴、和諧,在宏大和巍峨的主體造型中透出一種森嚴的神聖感和神秘的奇幻性。是故,如今的斯拉夫皇宮與尼古拉司城堡實亦相似得很。   此時正當夕陽西墜,在燦爛的晚霞映照下,高高聳立的雄偉的城堡塔樓,就像山峰直插雲端,顯得英俊挺拔、氣宇軒昂。   當蕭楓站在尼古拉司城堡前時,頓時被它的雄偉氣勢,森嚴巍峨所深深的震撼。此刻的蕭楓頭髮金黃,鼻高目碧,襯上那雄偉身材,那裡還瞧得出是個華夏人,十十足足便是個歐羅巴人。   望著呆站城堡前的蕭楓,他身後的幾名侍衛俱是訝疑不止。不知這尼羅總管到底犯了什麼病?一路上是急趕緊趕,馬不停蹄。原先倒還好,到了牙基城後,幾名侍衛就想在路上樂上那麼一樂,怎料還未來得及脫去褲子,這個尼羅總管就發神經了,非要連夜趕路。本來五日的路程,教他走了三日,就從貝加爾湖的金礦基地,趕回了家族總部。   現在到了城堡總部,他卻又佇足不前,難道尼羅總管真的得病了?   過了半晌,其中一個侍衛大著膽子道:「尼羅總管,我們該進城堡了,否則,那大門可得關了。」   時下的幾個侍衛,可不想陪著這個神經總管在外面欣賞城堡晚景。只想著快點進城。先好好的洗去一身的灰塵,然後找家酒吧,順便再尋個美人,發洩去自己一身的火氣,那才是正理。   其實蕭楓早已在暗暗叫苦,到了城堡門前,他不知憑自己的身份是否該走正門呢?亦或是該走其它門。只因斯拉夫帝國的封建階級意識,仍是濃厚得緊,是以他可不想由於自己的不謹慎,而被人拆穿,以至前功盡棄。而且這種問題,又不能直接詢問身後的人。   眼下既然聽侍衛這麼一說,蕭楓當即回道:「恩——」   到了城門前,蕭楓身後的一名侍衛立即上前與城門守衛交割進堡手續。   那守衛一邊在那蓋章,一邊說道:「還是我們這裡的人苦啊!人家都是開著飛機和汽車,可你們還只能騎馬。唉,我倒確實蠻同情你們這幫兄弟。」   侍衛也呵呵道:「這苦和累,值啊!假如我們這裡也開飛機和汽車,那貝加爾湖的自然風光,豈不讓我們全破壞了?為了那秀美的風光,後代子孫們都能瞧見,我們這點累,算不了什麼!」說完,又是呵呵笑起。蕭楓聽到他們的言談,心想,這些侍衛雖然生活作風糜爛些,可是那淳樸的心性,卻是依舊。幸好那所謂的尼羅總管,只是把他囚禁,並未傷害他的性命,否則,眼下聽了這話,怎不懊悔?」   須臾後,手續交割完畢,蕭楓一行人逕自躍馬進城。   城內的異域風光,確實教蕭楓呆訝萬分。   展現在眼前的是一條筆直平坦的能八馬並乘的青石大道,每塊笨重的青石均是砌磨成六角形,經過強勁的結合,整條大道顯得肅穆安詳。只是此刻的大道上,到處走滿了人,一眼望去,那是人頭攢攢,擁擠不堪。四下裡的叫賣聲,以及各種雜聲交匯而成的「轟轟隆隆」只怕比之瀑布的滾潮聲都不遑多讓。   蕭楓見及,當下按轡徐行。剛走過大道的一小段,身後的四個侍衛,已然有三人告假,先行離去。當走至一家看似酒吧的建築,蕭楓身後那碩果僅存的侍衛,忽而策馬向前與蕭楓並行。先是諂媚的笑了兩下,隨即呢嚅道:「總管,我,我,我」   蕭楓微笑道:「怎麼?你也想請假?」還未待那名侍衛笑開,他又道:「不行,需得先回了內城,向大總管回了信,你才能走。」   那侍衛頓時癟嘴,懊喪不已。蕭楓一笑置之,心想,我現在可不能讓你走,否則,叫我上那去再找個這麼聽話的嚮導。   過不多久,二人就到了一座城堡前。這座是尼古拉司家族城堡的內堡。整個建築,亦均是用巨石砌就,顯得巍峨壯宏,氣勢萬千。城中的居民,一般都遠離內堡,不敢靠近,瞧來規矩甚嚴。   到了這裡,蕭楓倒是曉得自己應該下馬了。只因他瞧見有幾個與自己同樣穿著的人到了城堡門前,便把馬交予了門口警衛,然後步行進堡。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等到自己身後的侍衛先交了馬,他才見樣學樣。   一路行去,堡中警衛極多,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看得出那羅普斯雖然繼承了家長大位。但家裡的反對聲音,必然極多。否則,他何須在內堡設置忒多警衛。只怕他晚上睡覺,亦不會安穩多少。蕭楓想至此,不禁對這弒父篡位的小人鄙夷無比。直想等把托洛夫救出之後,定要讓這等奸人嘗到他該有的惡果。   這個內堡雖然氣勢恢弘,但構造卻是極為簡單,順著一條寬敞的石道一路走去,不久便望見了蕭楓他們該到的家族大會議廳。在這裡,蕭楓身後的侍衛已然不能隨他進去,只得在外面等候。念著他適才在城門口的一番話,蕭楓便放了他假,喚他自由活動即可。   那侍衛原先是滿面的懊惱,待聽見蕭楓的吩咐後,頓時雀躍不已,當即向蕭楓行了一禮,轉身便走了。   隨著其它基地總管來的那些侍衛見他就這般離去,登時羨慕無比,心下俱想:怎麼我們就不能跟到這樣善解人意,體恤下屬的總管。   蕭楓左右打量了一眼,便走進了大會議廳。   此時,會議廳裡除了最前面的一排坐椅上沒人之外,不僅中間坐滿了人,即便連會議廳的各個角落,也是人擠人,人靠人。蕭楓可不想與人擠擁一處,就隨便找了個極其靠後的空位,坐了下去。   剛坐下,還未待蕭楓觀察左右環境。廳中便響起了一片掌聲。蕭楓望去,只見從會議廳的偏門裡正走出五六人來。為首一人正是羅普斯,在他身後的卻是幾個白髮皚皚的老人,不過精神,倒還是矍鑠得很。   蕭楓不禁訝疑,心想,在尼羅的口供裡,該是尼古拉司家族的大總管召見各處的基地總管回堡述職才是。怎的如今,卻是變成了羅普斯親自主持會議。難道,尼古拉司家族有什麼巨變?   與此同時,蕭楓亦注意到會議廳裡的人,並不是全都鼓掌,某些人樣子雖象,實下卻是那麼虛來幾下,連雙掌都均未合攏。蕭楓暗忖,看來這羅普斯還未來得及對家族來個大清洗,否則,縱是對他不滿,但那裡敢做得那麼明顯。   此時,羅普斯業已落座,他身後的幾個老者,也坐在他的兩側。羅普斯把手一擺,命眾人把掌聲息了。稍待片刻後,即說道:「各位都是家族的各處精英,今日能齊聚一堂,也算是個盛會,我這裡先感謝大家這些年來對家族的無私奉獻。」說到這,他朝著廳中眾人鞠了一躬。又道:「可是,我前些時日聽到了一個消息,這個消息,令我是萬分惱火。大家想知道是什麼消息嗎?」 ∼第六章傾軋∼     在羅普斯說話的同時,蕭楓留神打量廳裡眾人的神色。只見多數人俱是喜色滿面,但有些人卻是憤恨不已,暗底裡更是不住咬牙切齒。望著羅普斯的眼神裡也充滿了不屑之色。   羅普斯亦不管底下眾人何等反應,逕自在台上接著說道:「我聽說家族裡傳出這樣一個消息,說我羅普斯是弒父篡位,還說我羅普斯打算把東正教堂撤出城堡。哼,我可以告訴你們,這完全就是瞎扯蛋,是在胡言亂語,是在污蔑一個為家族事業鞠躬盡瘁的族長。」   他眼露狠光的朝下掃了一眼,接著便向坐在他左身側第二位的哪個老者道:「三叔,你說我的話,說的到底對不對?」   那三叔聽他這麼一問,當即站起,說道:「常言道,無風不起浪。其實,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端,兢兢業業的打理家族事業。你如果沒做過什麼虧心事,又何必管人家怎麼說法。」三叔這話雖然沒有明言指責羅普斯,可言下之意卻是明白得很。   羅普斯冷「哼」了一聲道:「人家?三叔,你就不要再演戲了,這個所謂人家不就是你嘛?」說到這,他面上的肌肉已有抽痙,似欲克制心裡的憤怒,但終究未能克制得住。忽地指著三叔斥道:「我羅普斯敬重你,才叫你一聲三叔。誰知你竟是倚老賣老,不但如此,而且還在外面宣揚那種不實的謊話。你以為,我剛坐上族長之位,就不能治你了嗎?」   望著羅普斯這般囂張跋扈,蕭楓不禁暗蹙雙眉,心想,他的脾氣仍是與那日在蕭府慈善宴會上的表現一模一樣,沒有半點改變。難道他坐上族長的大位這些時日以來,竟沒有學會謙虛這兩個字。像他這種人又如何可以率領全球最富的尼古拉司家族再次走上輝煌,只怕能保持現在的處境,就已不錯了。   底下眾人望著羅普斯的跋扈,表現亦各是不同,有讚賞、有厭惡、有欣喜、也有鄙夷。   緊鄰羅普斯右側的那個老者,這時亦站了起來,走到羅普斯和三叔的中間,說道:「羅普斯族長,不要這麼大火氣。雖然三弟他受人蒙騙,在外面說了一些不合適宜的話,但是,假若可以把哪個教唆他說謊的人,當面指認出來。念在他多年為家族默默奉獻的份上,我們還是可以原諒他的。」   羅普斯對他倒是很敬重,虛彎了下腰,說道:「二叔說的是,只要三叔可以把那奸詐小人指認出來,消弭了家族裡的一個隱患。我就算向三叔道個歉又有何不可?」   二叔聽了他的話,很是高興的笑道:「呵呵,好啊,羅普斯你果真是我尼古拉司家族的天授之才,能這樣懂得敬老,也不妄我們幾個老傢伙的竭力扶持。」說完,又是哈哈大笑了數聲。   待笑聲息止,他又朝著三叔道:「三弟,羅普斯的話,你也聽到了,你自己考慮下,不要讓我們難做啊!我們就算替你求情,那也只能一次而已,難道可以一而再,再而三不成?何況,頂撞族長的大罪,應該如何處罰,你也不是不知道。就算你不念著自己,但是弟媳和幾個侄女,你就不念了嗎?你可別讓她們受到你的牽連!」   他這話聽來雖似公允,其實卻偏幫得很。一字一語裡完全坐實了三叔是聽了他人的捏造謊言,是以才會反對羅普斯。而且語氣中的威脅之意也是表露無遺,大有你三弟如若不老實指認他人,那麼我們就要對你實行株連了。   羅普斯聽得是臉含微笑,心中得意,倘若不是沒有鬍子,興許他還會捻上一下。而三叔卻是勃然大怒:「二哥,我沒想到你這麼無恥,為了能繼續享受榮華富貴,竟連大哥被這孽子害死,你亦無動於衷。即便你不管不問,那亦算了,可我萬萬沒想到,你竟然與他狼狽為奸。難道你不覺得自己虧心短行麼?」   羅普斯聽了,正待發怒,二叔卻已開口道:「三弟,看來你中毒已深。我是沒法子了,惟有讓羅普斯以家法處置你了。」說到這,又故裝成很惋惜地道:「唉,只是苦了弟媳和幾個侄女啊!」   眾人愕然,心想,莫非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便把赫洛夫給解決了?這個可是家族長老會中的一員啊!而羅普斯聽他二叔說完,當即向旁邊的侍衛示了一眼色。只見一直站在牆邊的數十個彪悍侍衛裡頓時躍出二人,如狼似虎的便想把那三叔押下去。   便在這時,一個宏亮的聲音忽然響起:「住手!」。這聲音使得那兩個侍衛的動作俱是停頓了下來。眾人循聲望去,原來又是一個老者氣勢凜然地站了起來。這老者生得極為高大,估計是六個老者中最為魁梧的一個。   眾人見那老者站起,原先神色堪憂的是轉而欣喜,而原本靜待好戲的卻是揣揣不安了起來。蕭楓見那老者的出場,竟有忒大威勢,心想,看來今日的會議約莫羅普斯不大會好過。   果真如他所料,那老者走到三叔身邊,推開了那兩個侍衛。轉頭瞧著二叔和羅普斯朗聲說道:「二哥、族長,我不知道你們指責三哥,說他在外面散播不實的謠言,可有什麼證據?難道就憑你們的一面之辭以個莫須有的罪名,就把一個為家族事業奮鬥多年的元老囚禁?你們不覺得這是個笑話麼?況且就算要處罰三哥,那也要有家族長老會來處置,那裡輪得到族長來管?」   他這話,底下甚多人暗自點頭,一時間,均是瞧著二叔和羅普斯會有何說法。那三叔見五弟上來幫忙,雖說內心欣慰,可也怕牽連他,當下推攘著要他下去。   「哈哈——哈哈」,這時那二叔大笑了數聲,正笑的眾人俱感毛骨悚然中,笑聲很是突兀的嘎然而止。他沉聲說道:「三弟、五弟,你們就不要再演戲了。現在我終於知道是誰和三弟相互勾結,又是誰在背後唆使他造謠生事。原來,這人便是五弟你。」   眾人頓感訝然,不知他這說法,又是從何而來。蕭楓卻是心下暗笑,他心思其實很簡單,不管任何人的說法,也不管那人長得是凶煞滿面,亦或是一臉善良,只要是和羅普斯交好,為他說話,那定是奸人無疑。相反,只要和羅普斯作對,指責他弒父篡位,那便是自己定要竭力相救的人。   五叔聽了,當即斥道:「胡說八道,簡直是胡說八道。」   那二叔並不理會,只用目光極是嚴峻的在眾人面上緩緩掠過,似要觀察下眾人的反應;繼而顯得甚是憤慨的向那五弟喝道:「大哥被華夏人害死,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可你們為何要污蔑羅普斯?非要在外面造謠生事,搞得沸沸揚揚,讓我尼古拉司家族的新族長顏面丟盡。難道這樣,你們就覺得很過癮,以為把羅普斯侄兒搞臭了,你們就能獨攬大權?哼,我告訴你們,你們的這種想法,是幼稚,是天真,甚至可以說是我尼古拉司家族的恥辱。你們說,到底是誰在外面胡說八道?」   他這種反打一耙的叫囂,直把那三叔和五叔聽得渾身澀抖,在那氣急的兀自說不出話來。眾人從訝然變為愕然,均是沒想到雅洛夫的言辭竟然這般厲害,當真可以算得上是舌燦百花了。   羅普斯瞧著他二叔出彩的表現,心中的哪個得意勁自是毋庸置疑。待他話一說完,即朝著侍衛喝道:「還不把這兩個滿嘴胡話的老傢伙,給我押下去。」實話說,眼下的場面,他是高興萬分。心想,這兩個老傢伙,當日父親掌權時,便一直打自己的小報告,那時沒辦法,只得安耐,如今終能教他們嘗到惡果。   侍衛們先是一愣,隨即一擁而上。他們也沒料到這個新任族長就憑幾句話,便要把兩個元老級的人物一起羈押起來。不過,既然是族長下令,他們亦就管不了這許多了。   聽到羅普斯的話後,底下人業已出現湧動,對羅普斯的這種輕易囚禁長輩的做法,大家都甚是不滿。但是,若要他們其中的哪一人站出說話,卻是無不膽寒。   尚未待那幾個侍衛上前,那五叔大喝一聲:"你們敢?"說完,只見他乘著侍衛們有些呆怔,當下一個跨步向羅普斯衝去,右拳呼呼生風的從下往上,直掏他下巴。其整個動作,那裡瞧得出是個垂暮之年的老人,簡直就是一個彪悍小伙。   羅普斯原本還在得意,亦未提防,猝不及防下,「啪」的一聲,被五叔一拳擊的跌倒在地。雖然把他擊倒,可五叔仍是不想放過,藉著自己的一衝之力,躍到他身邊,順手一下把他拽起,提在自己身前,左手捏住他喉嚨。向那些仍在對老三赫洛夫推推攘攘的侍衛厲聲斥道:「你們還不退下,難道想他沒命麼?」說話時,左手手指又是緊了一緊。   瞧著羅普斯渾身狼狽,滿面漲紅的落在五叔的手上。一眾侍衛竟然沒有立時退下,反而是向老二雅洛夫望去。眾人亦是大驚,這時,底下已隱隱地分為三個陣營。蕭楓可不管什麼陣營,仍是獨坐椅上,不過眼下,他倒是坐的極為舒服,只因眾人均是駭然站起,站往一邊。   這般瞬息萬變的情勢,想來雅洛夫亦沒料到,在呆怔些許後,方回過神來。此時,他心裡早已把羅普斯貶得一錢不值。若非念在還須用的著他,只怕已然命侍衛們一擁而上,那裡會管他死活。   當下向侍衛們丟了個眼色,要他們先暫緩羈押赫洛夫。隨即乾笑道:「五弟,你到底想怎樣?其實,這些本來就是我們尼古拉司的家事,何須弄的得這般火氣。有話好好說,你先把羅普斯給放了。」   五叔冷笑道:「現在知道是家事了?剛才怎麼不說?口口聲聲說我們造謠生事,說我們妄圖顛覆族長。其實,照我看來,其中嫌疑最大的反而應該是你。」說到這時,又朝著動動不休的羅普斯厲聲喝道:「別動,否則我可不保證自己的手勁。」   瞧著五叔凶狠的面目,羅普斯登時乖巧不已,只是脖頸被掐,委實讓他喘息困難,索性把舌頭也伸了出來。   雅洛夫見了急道:「五弟,有話好好說,可別傷了族長。」   五叔火暴的道:「我就是在等你說話,你倒是說啊!」   雅洛夫瞧著暫時無事,心下稍慰,說道:「五弟,我不知道你出於什麼原因說我的嫌疑最大。難道我這些年為家族作得貢獻不大麼?難道我這些年都在尸位素餐麼?大哥昔日在世時,也從未這麼說過我。五弟,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我看你是鬼迷心竅了。不如,你到教堂去,讓主教大人為你祈禱一下?」   「不用了,我已經來了。」在雅洛夫辯解的同時,一個年歲雖然老邁,但氣勢卻是十足的老教士大步踏進會議廳。並且向大家宣告了他的到來。只見他鬍子花白,頭頂微禿,面色卻是紅潤得很,穿著一件黑色的法袍,胸前佩帶著個大大的銀色十字架。好一副敦厚長者的模樣。   自當年在阿爾卑斯山吃了大虧後,蕭楓對這種教徒尤為留心,在那老教士進來的同時,蕭楓的神識已然探去,想察知這人到底有甚異處,亦好做個防備。探得結果,還算較為安慰,此人力量與尋常人相比雖說極強,但和自己相較的話,那是霄壤之別,差之極遠,當下心中大定。   二叔見到這年老教士,立時笑逐顏開,呵呵地迎了上去,說道:「山姆主教大駕光臨,我雅洛夫不勝榮幸啊!」此般情景,教人瞧來,還真有一種喜相逢的感覺。   可山姆主教並未顯示出多大的熱情,只是瞄了瞄廳中此刻劍拔弩張的場面,也不與他繼續客套,便直入主題地問道:「雅洛夫先生,你真的很歡迎我的到來?」   「當然,山姆主教能來,我還會不高興?」雅洛夫朝左右看看,一副煞是肯定的表情。心中對山姆主教的不期而至卻是惱火得很。打算待會就要好生懲治下外面的侍衛長,讓他知道什麼人該放進來,什麼人又不該放進來。   山姆主教瞧著他的神色,心想,這老狐狸的表演的功夫確實有些火候,若不是我早已明瞭裡面的一切,還真會被他騙過。想到這,他悠然的道:「可是據我所知,貴家族似乎想把我東正教堂,遷出尼古拉司城。而且,聽說這建議人就是雅洛夫先生你。由這點可以看出,雅洛夫先生對我和東正教都是萬分厭惡。」   「沒有的事。」雅洛夫急忙跳了起來,高聲說道:「山姆主教,這話你是聽誰說的,純粹是胡編亂造。你們東正教堂在我尼古拉司城已有三百年的歷史,可以說是和我們尼古拉司家族一同成長。我怎麼可能會幹出這樣的事?主教大人還是不要輕易相信別人的挑撥。」   「挑撥?」山姆主教緊跟著反問了一句,接著又道:「我當然希望只是別人的挑撥,但是事實卻說明了不是。」話音落下的同時,他發覺有股甚是濃厚的天主教聖力氣息,在會議廳中四處瀰漫。對方似乎並沒什麼敵意,僅是在查探著什麼。可當他想反探時,那股聖力卻如潮水般的退了。   內心揣揣下,山姆主教不禁對尼古拉司家族裡忽而會有天主教徒覺得極為駭異。況且那股聖力的強大,只怕本教的大牧首(等同於天主教教皇)都比不上。難道說,羅馬教廷的教皇時下就在這裡?可是憑他的身份,似乎沒有潛伏不出的道理。   不提山姆主教心下的疑惑,再說那底下眾人聽了他的話,已然騷動了起來,竊竊的私語,聚匯成一片嘈雜聲,顯得甚是喧嘩。   此刻雅洛夫不禁暗暗叫苦,心想,這件事必是魔黨血族故意洩露,他們見我和羅普斯遲遲未驅趕東正教,所以他們就在背後使出這等詭計,想逼我們堅定立場。這他娘的血族還真是毒啊!   須知,這東正教在斯拉夫帝國的信仰者沒有十成十,也有個七、八成。即便在尼古拉司城內,三十萬居民裡也有二十五萬人是東正教的信徒。這東正教當真可以算得上是斯拉夫帝國的國教。這次為了家族藏寶,又為了能順利掌握家族大權,雅洛夫出面與魔黨血族簽定了秘密協議,便是允許血族之人可以在尼古拉司城內自由居住。   不過,當時血族考慮到尼古拉司城內還有個東正教堂。而且,這東正教士所擁有的聖力,可一點都不比羅馬教廷差。故而,他們為了自身的安全考慮,便提出要雅洛夫把東正教趕出尼古拉司城。   雖然這件事極為礙難,但雅洛夫為了早日獨攬大權,為了那尼古拉司家族藏寶中的哪個長生之法,卻是利慾熏心的應承了下來。當然,這件事的禍首,他還是推給了羅普斯。可羅普斯亦非是傻人,他難道不曉得東正教在斯拉夫帝國的潛勢力麼?故此,他也是能推則推,能避則避。他可不想等自己坐上了族長大位後,卻是得罪了整個斯拉夫帝國的國民。   自協議簽定以來,魔黨血族為他們二人出力良多。可隨著時日漸逝,遷移東正教的事,他們二人卻是互相推諉,一直顧左右而言他。如此一來,魔黨血族怎肯輕易吃虧,當即定下這個逼將之計,想看看他們二人到底是想腳踩兩船呢?還是想等事情完結之後,便鳥盡弓藏。   看雅洛夫一直沉默無語,山姆主教心中疑惑,尋思,不會吧?就這麼幾下子,這老狐狸就沒話說了?就這麼輕易承認了?   他可不知,雅洛夫時下卻是萬念湧動,紛亂如麻,不曉得該是就此投效血族好呢?還是矢口否認,死咬著是有人污蔑自己。這時,他不由的想起了當日自己和血族談判時,那種陰氣森森、詭秘駭人的恐怖感覺;又想起了教堂中那種聖潔無比,如沐陽光般的溫暖感受。最後,他更是想到了斯拉夫帝國數千萬的東正教徒一齊湧到了尼古拉司城指責自己驅趕東正教的宏大場面。   想到這裡,即便他再是一個如何心計暗藏,胸有城府的謀算之人,也不禁涔涔汗水,自額上滴滴滾落,渾身更是覺得燥熱難當。   這時,會議廳裡的竊議聲已然漸漸停息,變得針落聲聞。整個氣氛,顯得甚是壓抑,猶如是大亂前的片刻寧靜。聽覺極好的人,更是連站在自己身邊之人的心跳聲,俱是一一落耳。   山姆主教見雅洛夫一直這般呆想,就是不發一言,不禁惱火,責道:「雅洛夫先生,請你知道,你現在是和一個神聖的東正教主教大人在說話。怎麼可以這樣不懂禮貌。」   當聽到「神聖」這兩個字時,雅洛夫心中一個激靈,連忙順著山姆的話語,誠懇地道:「尊貴的主教大人,當我雅洛夫面對您時,又怎敢對您不敬。只是我剛才正在思考,挑撥尼古拉司家族和神聖的東正教之間關係的人到底是誰?所以,還請尊貴的主教大人可以原諒我的不敬之罪。」說完,顯得極是優雅的朝著山姆主教彎身行禮,不過那種感覺,讓原本討厭他的人覺得很是噁心。   山姆主教瞧他這樣低頭哈腰,虛心認錯,一時倒亦不能太為咄咄逼人,是以淡然問道:「既然是誤會,雅洛夫先生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只是你想了那麼久,那麼到底有沒想到是誰呢?」   「還會有誰,當然就是我的兩個混帳弟弟。」雅洛夫指了指挾持著羅普斯的五叔和站在邊上一直毫無動靜的赫洛夫。   他是想,反正血族下來的利用價值,已然大減。由得去得罪如日中天的東正教,不如就此與血族一刀兩斷,省得日後還要麻煩。但是這挑撥的人,卻不能言明是血族,否則,倘若旁人問起為何,自己又怎生去自圓其說。故而他還是一言指定就是老三和老五,想趁著山姆主教在場,一舉鼎定自己在家族的威望及權勢,並且除掉那兩個不安穩的因素。   他這算盤,倒是打的不錯,可是旁人,又怎願按著他的劇本來演。 ∼第七章明爭∼     五叔首先嚷道:「放你的屁,整個尼古拉司城,誰不知道我基洛夫是個虔誠的東正教徒。難道我會說要驅趕東正教堂?我會把自己的信仰趕出去?」   基洛夫的話剛一說完,忽有一人接著高聲說道:「你當然不會,會的只是雅洛夫先生。」   眾人皆驚,不知是何人敢這麼大膽的當面指責雅洛夫,當下順著話音來處望去。   但見一個身材高大,頭髮金黃的年輕人此刻正似笑非笑的倚門而立於會議廳門口。他穿著一件眾人望去便覺心寒膽栗的黑色長袍。長袍的胸口中央,一個碩大的惡魔頭像赫然其上,滿嘴的鮮血似還在緩緩流淌,那表情尚且露出一種意尤未盡的感覺。長袍袖邊及底邊,均是滾滿了一隻隻怪異的金色蝙蝠,那血紅色的雙眼,宛如千萬個惡魔,正張著血盆大口,向眾人猙獰的注視著。   一時間,眾人直覺手心流汗,腳底發虛,渾身便如失去了知覺一般。心中俱想,瞧他這種裝扮,難道,他就是聞名已久,神秘莫測的血族?又想:倘若不是這年輕人穿著一件恐怖駭人的長袍和那該死的身份,憑他俊美的面目以及高貴的氣質,只怕還真會迷煞無數懷春少女,令她們投懷送抱,競相來迎。   眾人皆怔中,山姆主教首先反應過來,大喝道:「惡魔,你竟然敢光天化日的出現在眾人面前,難道你忘記了「君士坦丁堡協議」?」聲音中充滿了無上的威嚴,一聽便知是一個久處上位之人的語氣。   眾人至此,方始肯定這年輕人便是血族。他們認為,即便自己不能確定,但山姆主教卻是斷斷不會認錯。   那年輕人對他的呵斥,卻並不理會,只是離開門口,向廳中走來,每一個腳步,每一步移動,都是那麼優雅得體,彷彿流水行雲,賞心悅目。但是,他不動還好,當他的身軀一經移動,那黑色長袍上的惡魔和蝙蝠,順著長袍的曲褶擺起,頓時象活了一般。張牙舞爪的惡魔、猙獰可怖的蝙蝠,讓眾人直感心底發寒,幾欲逃去。   倘若不是現場還有一位東正教的主教大人,只怕如今,會議廳裡早就是空空如也,不見一人。瞧著年輕人的不斷靠近,眾人頓時象分開的潮水向兩旁散開,退的好遠好遠,恍似此人身上有著致人於死的傳染疾病一般。   此刻場中惟有蕭楓一人獨自坐在椅上,他閉著雙眼,全然用神識在觀探著整個會議大廳。並且對眼下的場面覺得極有意思,心想,今日的熱鬧,半點亦不遜於那日的修真大會。待會,還不知會有那路牛鬼蛇神猝然而至。而且,看如今的局勢,羅普斯一方似乎為了什麼已經與魔黨血族鬧反,否則,這血族焉能會出來指認雅洛夫。又想,這麼一來,我倒是有機可乘了。呵呵   年輕血族原是想走到山姆主教的跟前,當他走至蕭楓身邊時,見眾人均是惶惶退去,而獨有蕭楓仍是意態悠閒的安坐一旁,半點亦沒駭怕的神色。心忖:這人是傻子?還是瘋子?再或就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人?不過,當他見到蕭楓微閉雙眼,右手輕擊大腿的那種安樂自在的模樣,不禁又想:恐是他睡著了,否則,豈會不怕?   他的功力雖是魔黨新一代裡出類拔萃的人物,可是想察覺到蕭楓神識的探察,卻還稍嫌不夠。思忖間,年輕的血族已走到山姆主教的身前,當下放下心中疑慮,甚是從容的說道:「尊敬的主教大人,請先允許我介紹下自己,我叫奧賽,是高貴血族中的一員。」說完,向山姆主教彎了下腰,顯得很有教養。   眾人愕然,萬沒想到傳說中陰狠毒辣的血族,竟有這般高貴優雅的一面。   山姆主教並不想與他多囉嗦,冷哼道:「不用介紹,看出來了。你到這裡究竟想幹什麼?」他對眼前這個血族竟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在自己面前出現,委實覺得訝異之極。   須知在千餘年前,東西兩大教廷可是與血族有過一場舉世無匹的大戰。追其原因便是羅馬教廷的教皇、裁判長和百餘名紅衣主教忽然在一次與東方修真者的較量中集體失蹤。與此同時,魔黨血族的大統領和百餘名親王級、公爵級的高手也一起杳無蹤影。如此一來,便引發了眾多人的猜疑。有人猜想是東方修真者消滅了教皇與魔黨一行人,更有人猜想,憑教廷當時那麼強大的力量,天下間還有誰能一舉滅了他們。即便是天使下凡,只怕也要費好大一番工夫。於是,他們便猜測是魔黨血族追隨在後,乘教廷與東方修真者大戰力疲時,想偷佔便宜。不過教廷眾人亦非是好相與,如此這般,便引發了兩敗俱傷,同歸於盡的局面。   自此,一場史無前例的修士與血族的報復大戰便這樣爆發了。先是羅馬教廷與魔黨血族之間的戰鬥,由於他們雙方都曾實力受損,故而爭鬥下來,竟是不分勝負,形成了拉鋸戰。但是,由於教廷的後備力量是近千萬的人類,而血族的後備力量,倘若沒有百年的修煉,卻是等同廢物。隨著時日漸長,魔黨竟有不敵的趨勢。   密黨雖然與魔黨理念不合,但是教他們眼睜睜的瞧著魔黨日漸衰趨,倒亦不忍。是故他們也索性加入了這場正邪大戰。又加上當時,密黨血族很突兀的出現了兩個不世出的年輕天才,僅是三百餘年的修煉,卻已到了親王級。更且,就憑這兩個年輕血族的功力與年歲比,只怕他們升至到血族萬年未現的帝王級,都是一樁不稀奇的事。於是,魔黨與密黨竟然在這兩個年輕天才的鼓舞下出奇的團結一致。   這麼一來,在損失了教皇、裁判長和百餘名紅衣主教的前提下的教廷自然是節節敗退,尤其還差點被血族攻破了羅馬總庭。正在教廷危若旦卵之刻,遠在拜占庭的東正教數百名一級主教在大牧首(等同羅馬教廷教皇)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遠赴西歐與羅馬教廷並肩作戰。常言道唇亡齒寒,雖說這句話是華夏國的古語。但東正教亦非是傻人,這個理他們還是認準了。   從此,一場延續了百餘年的大戰正式進入了高潮。斯時,歐羅巴大地在這場正邪大戰中傷亡的人數幾達百萬。整個經濟發展倒退足有百年。平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每日裡都是拖家帶口的逃難東、逃難西。最後,終於在歐羅巴各個諸侯國國王的聯合請求下,他們雙方在拜占庭的君士坦丁堡簽訂了「君士坦丁堡協議」。   其實,這亦是交戰雙方的無奈舉措,縱然沒有國王們的請求,那場戰爭他們也打不下去了。畢竟延續了百年的戰爭不是他們可以再承負得下去的。況且「君士坦丁堡協議」實也瞅準了他們雙方的厭戰心理,同時也給了雙方的一個台階,他們又怎會不願意。   協議的主要內容,便是雙方各自返回到戰前的勢力範圍,血族並且也答應了從此不再踏上光明的土地。何謂光明的土地,其實就是不在光天化日下出現而已。雖然只是個極其簡單的允諾,教廷卻是把它視作為向子民們有所交代的重磅力量。   故而這個協議,一直被教廷認為是正義的勝利,邪惡的失敗。   如今,當山姆主教看見這個血族這般堂而皇之的出現在自己面前,當真如在他臉上狠狠的甩了一記耳光。這種惱羞,使得他確實有些暴跳如雷的欲動。   可是奧賽對他的不友善,非但不著惱,且還嬉笑道:「看來主教大人似乎對我很不滿?難道我曾得罪過您麼?」即便是在笑謔,但舉止間,卻是教人看不出一絲玩褻的意味,仍然流露出一股高雅的感覺。   這時,有幾個與蕭楓時下所扮的尼羅總管關係較好的人紛紛趁著奧賽無暇他顧時,上來勸說蕭楓快點站起,和他們一同躲往一邊,省得待會殃及魚池,豈不衰極。蕭楓雖然不懼,可一來無法講明,二來見這些人言辭誠懇,倒亦不好拒絕,只得跟他們同去。   其實,尼羅的幾個好友也在怪異,心想原是很精明的尼羅,怎麼今日竟會變的這樣傻嘻嘻。   瞧著奧賽有恃無恐的樣子,山姆主教著實費解,不曉他究竟憑了什麼?竟敢這麼囂張的直立於自己面前,他就不怕我滅了他?疑竇之下,稍按怒火,沉聲道:「不是你得罪我,而是你們整個血族。還有,有話就快點說,這裡是我們人類該待的地方,可容不下你這種異類。」   奧賽聽了,又是嘿嘿笑起,說道:「我今日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是看不下去有人一直在蒙蔽主教大人。所以才會挺身而出,仗義直言。不過,看主教大人好像有些不情不願,那麼我也就不做這個小人了。」說到這,便做出了一副想走開的樣子。山姆主教怎會容他輕易離去,須知,他雖然對有人打算驅趕東正教一事,有些瞭解,可畢竟也不太詳細,否則,他焉會怒闖尼古拉司家族會議廳,當面向雅洛夫尋求疑問。如今聽他這麼一說,似乎眼前這個血族對這事倒是比自己更為清楚,不由犯了脾氣。當即喝住他:「別走,有什麼話儘管說出來,難道我們東正教還會怕你說幾句話?」   奧賽把頭轉回,說道:「那我就真的說了?」   「說吧!」山姆主教大是不耐的道。   奧賽並不介意,反而笑了一下,那笑容若是教少女們得見,包準能迷死一大片。之後,輕跺著方步,移到雅洛夫跟前,依舊微笑道:「雅洛夫先生,好久不見了,這段日子可過的舒心?」   雅洛夫自不會承認與他相識,說道:「這位先生說話還真奇怪,我以前與你相識?呵呵,先生估計是喝多血了,記憶有些模糊了吧?」他心中委實忐忑,但念著時下山姆主教在場,想來也不會容這血族胡來。故此,壯著膽子的與他侃侃而談。   「噗嗤——噗嗤」眾人雖然駭懼,可雅洛夫的回答,著實使人忍俊不禁,當即失笑出聲。蕭楓亦是暗笑。   山姆主教是大為暢快,自這血族進來,談話的主動權便一直掌握在他的手上,整個會議廳氣氛,也一直被他所操控。眼下瞧他在雅洛夫處吃癟,不禁高興,與此同時,對雅洛夫原先的厭惡,自亦大大改觀。   那奧賽就像永不會動氣一般,即便聽了雅洛夫的調侃,仍是談笑自若,固然連嬉謔的神色亦未改變半分。說道:「雅洛夫先生,還真是幽默,只是,不知道你是貴人多忘呢?還是瞧不起我們這種見不得光的族類?可是,既然你瞧不起我們,又為何要同我們結盟呢?還望雅洛夫先生釋疑。」   他這話一說,眾人大嘩,頓時又噪雜了起來,對於奧賽指責雅洛夫曾與血族結盟,委實覺得不可思議。   雅洛夫瞧他言辭間咄咄逼人,頗有就此揭開自己一切謀算的作法,心知血族是打算與自己撕破臉面了。雖說,他業已決定靠攏東正教,與血族一刀兩斷。但是,當他想起那日魔黨大統領的陰森詭怖,他便心寒膽裂,手腳發冷。不過眼下場面既已如此,那也就不容自己再次反悔了,惟有一路到底,要麼就此榮登族長大位,要麼從此以後,自己便是尼古拉司家族的大罪人。   念及於此,頓時故作義憤道:「奧賽先生,請你不要血口噴人,我雅洛夫為人向來光明正大,難道會與血族結盟?你這種說法,實在太荒謬了。只怕連三歲小娃都不會相信。」   山姆主教原本在血族的安排下,聽了雅洛夫身邊秘書的供詞,很是相信雅洛夫為了家族藏寶,為了族長大位,出賣了東正教,與魔鬼簽訂了協議。但時下在旁見了雅洛夫非但不買血族的帳,更且與他明爭言辯,一時對自己原先的想法,登時有了懷疑。甚至認為自己是中了血族的詭計,才會冤枉了雅洛夫。   憑他素來順風順水的生活境遇,確實忍耐不下自己遭人謀算的結果,當下憤慨的站出說道:「你們血族是不是沒什麼好玩了?到這裡來栽贓嫁禍?」   眾人原也對雅洛夫有所懷疑,但見了他對血族的強硬態度,心中的疑念當即減了不少。甚至還有人為自己適才的懷疑,感到萬分抱歉。其中一人,便是尼古拉司家族前任族長托洛夫的五弟基洛夫。他放開了對羅普斯的挾持,走到雅洛夫身邊,誠懇的說道:「二哥,我剛才怪錯你了,是我不對。你想怎樣責罰我,我毫無怨言。」   蕭楓見此,是心底暗罵,尋思著托洛夫怎麼會有這麼個容易相信他人的兄弟,簡直就是個傻瓜。   但他又怎知道,即便這基洛夫是六兄弟中最為耿直,脾氣也是最為火暴的一個,可當年,托洛夫在世時與他的關係,卻是最為親密,簡直是無話不談。是以基洛夫在六兄弟中的地位,以及權勢,也是最重的。   當初,雅洛夫與羅普斯為了篡位,實亦曾聯繫過他,卻被他斷言拒絕,並且言道,除非羅普斯得到了家族長老會的同意,否則,第一個出來反對的便是他。   雅洛夫與羅普斯無奈,只得暗自與其他長老聯絡,最後以極其微弱的優勢登上了族長大位。只因當時的優勢委實太過微弱,故而在羅普斯當權後,有些政令,自亦不甚通暢,時而會被某些人指責,或是拒絕執行。二人在此焦頭爛額下,就定下今日的這個會議,想趁著外界謠言四起時,以雷霆萬鈞的手段,剷除掉一切異己,把那些不安穩的因素,徹底消除。誰料想今日之事卻是一波三折,先是連個赫洛夫都整治不了,再是羅普斯被基洛夫挾持,最後更是涉及到了東正教與血族間的恩恩怨怨。不過眼下倒也令雅洛夫欣慰,本道今日即便能順利辨清自己和血族無關,可亦勢必會受到長老會的責疑,不定會被長老會限制權限,以觀後效。   怎料在這孤立無援下,竟是受到了一直拉攏未果,教人心底癢癢的基洛夫的徹底效忠。如此一來,待事後,自己能得到基洛夫襄助,那也就不須懼怕長老會的刁難了。   心念及此,他是高興萬分,恨不能大笑數聲,暢散下心中的愉悅。當下忙自謙遜,說道:「自己兄弟,不用這樣。」   對於雅洛夫的演戲,山姆主教的呵斥以及基洛夫臨陣認錯,奧賽是一笑置之,只當是一場動物間的戲耍。心想,只要我使出那殺手鑭,管保你這頭老狐狸哭天愴地。思忖間,右手暗凝暗黑魔力,口中默誦法訣。他的這種做法,自己倒不覺有甚不妥,但落在山姆主教眼裡,卻是當他惱羞成怒,想要動手行虐。頓時聖力潛運,作好著進攻的準備。   這時,奧賽忽而微笑道:「各位,既然你們不相信我的話,那麼我可以讓你們看段影像,當你們看完之後。」說到這,他笑著轉頭望向了雅洛夫,又道:「如果對我仍然懷疑,那麼我也沒辦法了,也只能看著這個奸人逍遙法外了。」說完,也不待眾人應承與否,右手輕輕一揮,在身前畫了一個橢圓形。當他手放下時,空中即已出現了一個黑色的霧狀鏡片。   眾人愕然,不知他到底想搞什麼鬼?   須臾,在眾人皆不知其意的情形下,那橢圓的黑霧鏡片,驟然起了變化,先如雲海翻騰一般,向四周急速的排開。繼而中間忽然顯出一個畫面。這畫面,不是其他,正是雅洛夫與魔黨大統領談判的整個場景,而且那真實感比之電影,還要讓人身臨其境。尤其當眾人見到雅洛夫為了家族藏寶,為了能夠獨攬大權對魔黨大統領的那種諂媚模樣,委實教人心感無恥,羞於為伍。   蕭楓是心底大驚,沒料到血族竟有這般奇妙的影像魔法。尋思,這種魔法倘若讓自己學會了,豈非可以把今日的事轉錄下來,以後再放給雪兒和夢瑤看。想來,到時她們一定很高興。想到這,他是心念閃動,想著法兒該如何才能把這影像魔法給學到手。   這時,一個更令眾人感到驚訝的事情出現了。只見精神萎靡的托洛夫竟而很突兀的在畫面中顯現。而魔黨大統領卻是「磔磔磔」的怪笑著說要繼續羈押托洛夫,直到他肯招供出尼古拉司家族藏寶的地點以及進入的方法。再看此刻的雅洛夫也是頻頻彎腰,意示贊同,深情間顯得猶為興奮。   此時眾人已然無法看得下去,均是用幾欲噴火的眼神,瞪著雅洛夫與羅普斯。   而雅洛夫與羅普斯是面色蒼白,惶恐不安,沒想到血族竟然還會有這麼一手。他們的同伴及手下紛紛把頭低下,惶惶不已的深怕被二人牽連。知道他們今日必無幸理。如果沒有血族和山姆主教在場,那麼憑著他們的勢力,興許還可以操控全場,讓任何一個敵對,都無法走出會議廳。可如今,等待他們的只能是束手就擒的結果。   基洛夫是最為惱怒,適才他叩首認錯,直當是怪錯了二哥。怎料搞了半天,這罪魁禍首還是他。不但如此,就連三哥剛才的指責,竟然也是千真萬確。他們真的是篡位謀反,不過萬幸,大哥沒事,只是被血族羈押了。當下朝著在旁的侍衛喝道:「還楞著幹嗎?把這二人給我拖下去。」   羅普斯是早已怕的沒命,在那一個勁的手腳發抖,無所知覺。而雅洛夫在聽了基洛夫的話後,頓時喊道:「我是冤枉的,我是被他們栽贓啊!五弟,你得為我做主,你得為我伸張正義」   侍衛們其實都是雅洛夫的心腹,可瞧著主子如今醜事全露、孤立無援,若自己還站在他一邊,只怕都會被那血族給吸盡鮮血而死。就算不會,可是主子竟然會背叛東正教,投靠血族,這一點就足以讓他們不再考慮。   當下一擁而上,也不管羅普斯無知無覺,雅洛夫在那直叫喚,便把他們強行的拖了下去,也沒讓雅洛夫的為己辯駁叫囂完。 ∼第八章營救∼     眾人瞧著羅普斯的懦弱表現,直覺胸中升起一股厭惡的情緒,均是心想,怎麼我們以前會瞎了眼的去選出這麼一個窩囊廢來做族長。唉一時對於羅普斯落到這般地步,眾人俱是覺得慶幸已極。幸虧今日有人拆穿他窩囊懦弱的一面,否則,整個家族豈不是敗在他手上。   須知,尼古拉司家族雖然以商業發家,可追其本源,卻是擁武起家,故而尼古拉司家族中人心底間均有一股豪勇之氣,相反,對於象羅普斯這樣怕死之人,他們也就更為鄙棄了。   這時,奧賽極是得意的說道:「怎麼樣?各位,看了我這段魔法影像過後,都有些什麼感想?」他這樣得意洋洋的詢問,其餘眾人由於忌憚血族那神出鬼沒的報復自是不敢回應。是以剎那間,均是瞧著山姆主教。   山姆主教這時早已大怒,又何須他們提醒,那影像一完,奧賽的話音一落,他即大聲道:「你們太過分了,竟然敢綁架斯拉夫帝國的托洛夫公爵。難道你們想再引起一場戰爭?」   奧賽微笑道:「主教大人不用這麼激動,我們是絕對不會傷害托洛夫公爵的。我們只是想用公爵大人向尼古拉司家族請求一個條件。」   基洛夫在解決了雅洛夫和羅普斯後,憑他那火暴的脾氣,自不會駭怕奧賽,聽了他那話,頓時氣勢洶洶的衝上來道:「說!什麼條件?」   奧賽篤悠的回道:「很簡單,我們想要貴家族藏寶中的一件寶貝,只要寶貝一到手,我們馬上就放了公爵大人。」   「什麼寶貝,名稱是什麼?」山姆主教追問道,他決不相信血族費了這麼大工夫,只要一件沒用的寶貝,想是這件寶貝與血族一定有著重大的關連。說不定與整個人類社會也有著密切的干係。如非這樣,憑托洛夫豪爽的性格,早把那件寶物雙手奉上,求個平安了,又豈會固執至今。   「具體很難說,我們大統領一定要進了寶庫後才能確定那件寶物到底是怎樣的一件。所以還請主教大人原諒。」奧賽很是嚴謹的回道。   基洛夫在旁急問道:「那就是說要等你們血族進了我們家的藏寶庫後,你們才會放出我大哥?」   奧賽答道:「不錯!」語氣間的斬釘截鐵,教旁人聽來那是毋庸置疑。   「好,我答應你。」基洛夫與托洛夫之間的兄弟感情委實深厚異常,他可不想為了一件家族沒用的死物,而害得大哥送了性命。尤其當年家族就曾經歷過這麼一件事,為了一具華夏古琴,使得家族元氣大傷,甚至還賠上了族長的性命。這種歷史,他是萬萬不想讓它重演。   就在基洛夫高聲應承的同時,山姆主教嚷道:「不行!絕對不行。在沒瞭解那件寶物對血族會有什麼好處的時候,我山姆,代表整個東正教千萬教徒,絕對不允許發生這種事。」   聽了他這話,一時間,尼古拉司家的眾人面面相覷,對於該如何去處理這件事,直覺棘手得很。況且,山姆主教一點都沒說錯,萬一那件寶物落在血族手上後,使得他們實力大增。到時,尼古拉司家族豈非是全人類的罪人。   奧賽見他們原本已經同意,可是在聽了山姆主教的一番叫嚷後,竟然個個猶豫了起來,心想,我得為他們加把勁,否則,他們還真的或許會被那糟老頭給說服了。思至此,即說道:「難道你們為了一件毫無生命的寶物,就這麼輕易的放棄掉你們族長寶貴的性命?就再亦不想救你們族長了?」說到這,故意裝出一副為人類感到很惋惜的神色,又道:「唉,人類還真是個貪婪的族類。」   被他這麼一說,基洛夫急嚷道:「我」在他說話的同時,他也發覺了山姆主教那嚴厲的眼色,心下一慌,登時收聲閉嘴。即便他再是火暴,可對於東正教的主教大人仍是心有悸悸,不敢反臉。   山姆主教心知眼下不是自己躊躇不定的時候,如果再猶豫,只怕尼古拉司家還真會被這狡猾的傢伙給哄騙上當。反正自己的聖力早已是功運全身,不用也是白廢工夫。何況尼古拉司家還有個天主教徒,若是被他搶先出手,自己豈非毫無顏面。   想到這,他大喝一聲:「惡魔,別再花言巧語了,我們是絕對不會相信你的。」聲色俱厲中,忽而週身閃耀銀光,仿似在渾身鍍了一層柔和的月輝。但見他右手緩緩伸展,其實卻是雖緩實疾,驀的連神色都變的極為祥和,讓人瞧來顯得甚是聖潔,如同遇見賢哲一般。當右手與肩膀形成水平之時,從掌心裡陡然射出一道熾眼的銀色光柱,以電閃雷掣的速度,向奧賽擊去。   奧賽見到他那蓄力已久的聖力襲來,倒亦不敢小覷,連忙用血族的唯一防禦魔法「暗黑魔遁」抵擋,隨即,又順勢向廳外退去。你道他為何要退出廳外,他倒不是為了怕誤傷尼古拉司家的人,而是血族的最強處便是那詭異無影的身法以及防不勝防的暗襲手段。   倘若他和山姆在廳中硬拚起來,先不說在這密實的廳中,施展不開,放棄自己長處也為極蠢。就是東正教的法術向來也是以重磅攻擊出名,即使羅馬教廷的魔法恐亦大為不及。故而他若是以短擊長,那麼奧賽又怎算得上是魔黨近五百年來最為傑出的後起之秀。   山姆主教瞧他向外遁去,怎願輕易放棄,當下急追而出。二人身影都是極快,一個退、一個追,電光火石間已然交手數次。山姆的聖力本就蓄力已久,再加東正教的法術又是以攻擊著稱,故此一來一往,奧賽是大為吃虧。那倉促間使出的「暗黑魔盾」與渾厚的聖力只是稍一接觸,便崩壞分離。   奧賽在「暗黑魔盾」分崩離析時直覺山姆的聖力是浩浩蕩蕩,排山倒海。心中著慌下只當今日要斃命於此。不禁暗自叫苦,沒料到堂堂的一個東正教大主教竟而會暗施偷襲,雖然他先行開口叫出,可是這須臾之際,教自己如何能擋。何況山姆的功力本就比自己高上一籌。   倏忽間的狂暴交手,那攻猶如天神行法,那閃仿似鬼魅變形,就像雷震電掣,雖然過去已久,卻兀自餘威迫人。再加那聖力與魔力高速碰撞所帶來的五彩異色。直把眾人看的是驚詫莫名,呆然怔忪。   山姆得理不饒人,況且對於血族他心中原就有厭惡鄙棄的心理,當下是法術連施。雖然聖力蓄積甚多,可若是用高級法術必亦耗力,何況聚法時間也較長。在此兩相追逐,勝負即分之時,這等法術那是萬萬不能使用。是故山姆時下所用的法術,均是東正教的一些低、中級攻擊性法術。   這麼一來,奧賽原先是只顧抵禦,只顧逃遁,誰知在接下的兩力相碰,覺得那聖力凝聚成的法術,亦不過爾爾。頓時放寬心懷,腳下魔力也是更為使急。   二人眨眼間已然衝出會議廳,此刻眾人也已回醒當即喧嚷起來,紛紛擠到外面,觀看這生平未遇的奇異打鬥。蕭楓自也擠在一處隨眾人一同出去。   只見二人到了廳外,那打鬥是更為激烈。在月色的照耀下,他們每一出手均是光彩紛呈,勢道千鈞。奧賽是勉力抵擋,盼著接應自己的人快快前來。到時可以二人合力把這令人厭的老頭收拾了。而山姆也是存心想留下奧賽,指望著能用他換回托洛夫。須臾後,眾人已是望不見他們的身影,惟有兩道影痕在會議廳的廣場上兔起鷸落,凌空飛舞。   這等神異的戰鬥委實震懾住了在場所有的尼古拉司家族之人。喝彩之聲那是此起彼伏。有人瞧的是心生悚懼,可也有人瞧的是熱血沸騰,恨不得自己亦有場中二人一般的身手。正斗的激烈,忽聽得一聲巨響,山姆聖力凝聚成的白光猶如一柄所向披靡的撐天大劍斬破了奧賽用渾身魔力勉力布下的黑色霧幕。   陡見黑幕上先是鮮血激濺,繼而黑幕倏忽斂收,聚攏一球,驀地朝山姆風馳電閃的衝去。伴隨著黑球疾速的運動,空中響起了一陣慘厲的尖嘯聲。蕭楓心知是黑球由於中空故而在空中帶出聲音,可期餘眾人卻是不曉,尚以為是那奧賽負傷之後,氣急火惱下召喚出了其他惡魔,尤其聯想到他那件黑袍,眾人更是心有餘悸,當下亦顧不著繼續觀看,各自尋了處自認是安全的地方躲藏了起來。   乘著那黑色魔球擊出的同時,奧賽心知今日已然討不了好,何況身上業已負傷,若是再拖上片刻,只恐真會把性命送在此處。他是個果斷之人,既然念及於此,當下也不戀戰,身形急閃中化成一隻血紅色蝙蝠在虛空劃起一道詭異的弧線,即已遁之夭夭。在他身影消失之時,一個既揶揄,又憤怒的聲音,傳入了眾人的耳裡:「山姆老頭果然好本事,下次再向你討教。只是你記得可要活的長久些。」話音落下,奧賽的「磔磔磔」怪笑也同時響起,片刻後聲消音息。   山姆主教費了好大勁後才化解去奧賽臨去前的傾力一擊,原本還想追擊,但見奧賽已然去遠,不禁跺足。   此刻場中所餘下的就是山姆主教的無限懊惱以及尼古拉司眾人的萬分驚悚。不過他們均未發覺場中還少了一人。   蕭楓在後循著奧賽的蹤跡,並且用神識牢牢的籠罩著他。   奧賽飛出尼古拉司城後,由於傷勢原因,已是精疲力竭。尋了處樹林,「呼哧」一聲射了進去。在一棵甚是高大的樹上,化作蝠形倒吊在樹枝下,緩緩的運功療傷。須知,像山姆的那種聖力所造成的傷害,委實比一般的物理攻擊還要麻煩。倘若奧賽不趁早治療,興許未待他回到魔黨,那全身的肌理就已被聖力摧殘俱盡。   蕭楓對他這種療傷方式,倒是頗感好奇,亦不去驚擾,僅是隱去身形在樹下候著。   過了許久,東方一線天光隱隱發白。   這時,一陣異光在那棵大樹上閃了一下,隨著異光隱沒,奧賽又已變成人形,從高處徐徐落在地面。蕭楓笑瞇瞇的注視著眼前一切,心想,你個蝙蝠精還真好命,在樹林裡運功療傷,竟有我這華夏堂堂武聖來為你護法。即便你日後喪在我手,那也算值了。   奧賽化成人形並沒多久,僅是稍微動了動手足,面上微露一笑後,又幻成一頭血紅色的蝙蝠向西飛去。而蕭楓仍是在後緊緊躡著,他是想跟著奧賽一起到魔黨的老巢,然後尋個機會,再把托洛夫營救出來。   奧賽的飛行速度極快,算得上是風馳電掣,幸好後面跟著的是蕭楓,不然,若是換了旁人,早就被他甩到不知那裡了。正因如此,奧賽亦萬沒想到自己身後會有人緊隨著他。   飛過兩處山峰後,奧賽到了一座山谷,片刻沒有停頓的即朝著那谷內射去,看去,他對這地勢熟矜異常。   斯時,東方已將大亮。整座山谷怪石嶙峋,片草皆無,陰風稍一吹過,愁慘聲四下響起。讓人瞧來就覺得陰森荒蕪,不寒而慄。正值蕭楓打量谷內週遭環境,奧賽忽而升得極高,驀地急降急落,在離地三尺之際,以一個既詭異又完美的弧線,抄地而起,宛如一顆高速發射的導彈,鑽入了谷內的一座矮小的僅容三歲小兒方可進入的山洞。   這時,蕭楓倒不急了,心知此處既是魔黨總部,那防衛必也森嚴,由得慌忙緊跟暴露影蹤,不如緩圖良策。   此刻,他的神識便派上大用了,緊躡著奧賽一路飛馳。路側的景象畫面猶如急進的CD圖像,不斷在腦海裡劃掠。陰森幽暗的氛圍,滴滴嗒嗒的落水聲,時而飛起的幼小蝙蝠,不時出現的人類骷髏,組合成令尋常人悚懼的山洞恐怖。   片刻後,蕭楓不禁大訝,本道這些蝙蝠精的住處,必然就是這種潮濕不堪,骯髒堆積的醜陋之處。怎料神識所反映過來的畫面,在龐大山洞的最底最深內竟有一座金碧輝煌,精美宏大的城堡建築。突兀的聳立在那幽暗的氛圍裡,散發著璀璨的金芒。這種強烈的映襯,使得蕭楓目瞪口呆,驚訝無比。   心想,這座城堡倘若把它置於尼古拉司城的旁邊,想來也沒人會說它太小。稀奇的便是,城堡的門口,竟無侍衛,且大門敞開,巨大的吊橋橫懸在寬大的護城河上。四處的箭樓與哨樓也是人影全無。   奧賽進堡之後,隨即幻作人形,逕直朝著一座最高的塔樓走去。蕭楓見及,心想,這魔黨城堡看來是不允許血族在城內隨便飛行。又想,奇怪的便是怎麼城內非但沒有守衛,更且連個行人也沒有。瞧來,那奧賽就宛如到了一座死亡之城似的。   他本想用神識查探下別處,可又怕失了奧賽的行跡,到時再尋找,那就難了。不過他也知道,堂堂的魔黨城堡,怎會只有奧賽一人,想是其餘人一般都不會在街上出現,刻下定然是躲藏在那裡。   這時,奧賽已到了宏大的塔樓前,先是很恭敬的在外面行了一禮;繼而用一種蕭楓聽不明白的古怪語言,「嘰裡咕嚕」的吟誦良久;最後便高聲喊道:「大統領,卑職已然遵照你的吩咐在眾人面前揭穿了雅洛夫的真面目。並且,也講明了托洛夫現在在我們手上。只是當時恰逢東正教的大主教山姆在場,所以,卑職的任務完成的不算完美,還在他手上受了傷。」塔樓內傳出一個尖利威嚴的聲音:「進來吧!」   奧賽聽了,臉上頓時露出喜色,似乎讓他進去說話,就是一樁莫大的恩典。當下頗為激動的道:「謝統領!」   蕭楓的神識原想繼續追躡,怎料想塔樓外竟布有一個強大的警戒結界,雖然用神識撞破是易如反掌,可這麼一來,勢必會被塔樓內的魔黨大統領察覺。眼下他還不想輕易教人發現自己的行蹤,故而只能放棄這個打算。   片刻後,正當蕭楓覺得不耐時,奧賽從塔樓裡緩步走出,看他的臉色多半很是欣喜,似乎受到了嘉獎。只見他在城堡的街道上七轉八轉,就在差點要把蕭楓搞暈糊時,他又進了一座府邸。看他那般隨意的模樣,蕭楓估莫著這座府邸就是他的住宅。而當蕭楓瞧著他旁若無人的在一間昏黑房內,繼續幻作蝠形運功時。   心下便肯定此處,必是他的住所,當下施展「隱身訣」,在神識的引導下向城內而去。   奧賽行功完畢,即幻作人形,一雙血紅色眼眸泛射逼人的寒光,在黑暗裡望去尤為可怖。此刻他已功力全復,正想高聲歡笑,忽而發現自己房內,竟然已經多了一人。不禁大駭:「誰?是誰?」   在他行功時,蕭楓由於自重身份,倒亦不會施襲,眼下瞧他已然恢復常態,又聽他驚悚的喝問自己。心下起了促狹心思,便笑道:「猜猜看。」   血族原本就適應在黑暗世界裡生存,即便週遭沒有片絲光線,他們也能自由的來去自如。時下奧賽就已然把蕭楓瞧得清清楚楚。只見這個不速之客年歲極輕,身材高大,鷹鼻深目的臉上掛著揶揄的笑容,既有嘲笑,又有調侃。   奧賽由於運功初畢,心境尚不安穩,何況自己的府邸尋常血族別說他們不敢進來,就算敢,那亦破不了自己在府外布下的公爵級結界。正因如此,他原先才會那般驚訝。時下聞聽對方口氣這般笑謔,那麼敵人的可能性必然極少。況且若是敵對,他又怎會容自己平安運功完畢。   以己度人下,他心下稍安,微笑道:「你是從分部調來的新任公爵?還是總部新聘的親王?」雖然含笑而問,但他私底下卻是運足暗黑魔力,畢竟這人的來意,他還是懷疑得很。   蕭楓曬然道:「你們魔黨裡能有我這麼厲害的人物?別馬不知臉長了。」   雖然蕭楓的下半句話,奧賽聽的是是如罩雲霧,可是那上半截,倒是聽明白了。不禁訝問道:「難道你是密黨?」他對自己的府邸裡竟而突有一個密黨之人來訪,委實稀奇異常。先不說密魔兩黨間的恩怨,單是若有密黨之人到血堡來,千輪萬輪多半亦輪不到自己去招待。何況這人還是不告而來。他毫無半點眼前這人便是個人類的想法。   只因人類在血族的心目中僅是和雞鴨相同。   蕭楓淡笑回應:「錯,再猜猜。」能逗逗這個適才頗為囂張的傢伙,他是樂不可支。   這麼一來,奧賽大為不滿,說道:「我從沒看見過有人到了旁人的府邸,總是要主人自猜身份的,難道你的身份很見不得人麼?」   蕭楓嘿嘿道:「那倒不是,只是我怕說出來,會唬壞你。」   奧賽的脾性亦是個愛開玩笑的人,否則他又怎會在尼古拉司會議廳裡面對忒多人的質問,仍是笑談自若。是故他聽了蕭楓的話語,不由心情大好,呵呵道:「我奧賽除了本黨大統領要尊敬之外,其他的可還沒怕過一人。」語聲雖笑,但口氣裡一股俾睨當世的豪情卻是流露無遺。   蕭楓瞧一個血族之人竟也會有這般萬丈豪氣,心想,這傢伙倒是個人物,若我輕易把他弒殺,日後想起必然懊悔得緊。何況我亦未見他有甚惡跡,不如暫留他一命。念及於此,接道:「好,說的好。你知道嗎?你這句話讓你保留了一命,所以你得慶幸。」話音落下,靈力大漲,須臾已然瀰漫整個房間。此刻這所房間,又被他移至到了另一次元。   當奧賽聽完蕭楓的話後,情知不妙,可當他想有所舉動時,卻覺得渾身乏力,動彈不得。對方能在不知不覺中便禁錮了自己,如此強悍的力量,實是讓他震駭不已。不禁思忖,這等力量只怕大統領都要差上些許。可轉念又為自己褻瀆了大統領而感懊惱。急問道:「你到底是誰?」   蕭楓道:「我是一個華夏人。」說完,暗運幻化大法,隨即便在他面前露出了自己的真正相貌。 ∼第九章暗鬥∼     奧賽先是一愣,未料到眼前這麼個具有歐羅巴明顯外貌特徵的竟是個華夏人,瞧了半晌後繼而喃喃地道:「你是東方的修真者?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一種恍然入夢的感覺確實教他迷惑萬分。   蕭楓把房間移入另一次元,也是為了以防萬一。既然業已制服奧賽,自亦重新恢復空間。奧賽見此,驚呼道:「次元轉換?這……」他心想,我們魔黨何時惹了這麼個強人?在血族裡能隨意「次元轉換」的若非有帝王級實力,那是癡人說夢。   這時,蕭楓亦沒解說什麼,僅是微微一笑,朝著奧賽問道:「我想提個問題,不知你能否回答的爽快些。」   奧賽心想,這倒好,我問了半天,總不見你回答;而眼下剛把我擒住,便要來問我,難道你就以為我奧賽是個怕死的人?他亦是強倔之人,心下既有了這等想法,那是再亦不願回答蕭楓半個字。   蕭楓瞧他雙目緊閉,肩首側斜,擺出一副決不妥協的樣子。不禁尋思,你不開口,就以為我拿你沒轍了?嘿嘿,我只是念你頗有氣概,是以才不願出那手段,既然你不識相,那我亦就抱歉了。念及此,亦就不再顧忌,畢竟滋事體大,此刻非是自己心軟的時候,當下雙手結輪幻印,上下翻飛,「攝魂印」逕直朝著奧賽印堂按去。   須臾後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即便那影像魔法,他也手到擒來。而此時奧賽已然完全失去知覺。   原來托洛夫竟是被囚禁在魔黨大統領所居的塔樓的地下室裡。蕭楓不禁暗忖,看來自己與魔黨間的一場大戰終究是避免不了。   思量間,正想離去,忽而一陣無形音浪從院外傳來。倘若不是蕭楓的神識一直查勘周圍,決然察覺不到它的動靜。當下凝神戒備,全心注視著它的來意。瞧著那音浪滾滾、卷匯成絲,竟然不漏絲毫響聲,縱是穿透厚牆,亦如無隔無阻,未見它縮小半分。心底震駭下,不禁對這發出音浪之人暗自欽佩。   再見它先是如浪翻滾,到了屋內卻是蜿蜒迤儷,一動一靜變換自如,其掌控音浪之人的功力,當真算得上出神入化,片刻間瞧那趨勢就似要鑽入奧賽的耳內。蕭楓雖然頗為不解,但估莫這音浪必是魔黨的一種特殊傳音之術。否則,焉會向奧賽的耳際傳去。   好奇下,登時手發靈力,輕輕一揮,用那太極的旋轉勁無聲無息的一盤一帶,即徐徐的把音浪牽引到了自己的耳內。與此同時,耳中響起一個冰寒的聲音:「奧賽,剛才你向我匯報的事,我考慮了半天。現在我決定,派你和伊麗絲二人把托洛夫先送回尼古拉司城,然後再代表我到斯科城去歡迎西方暗黑聯盟的人以及東方來的妖族和魔族。」   那人講話平平仄仄,不帶絲毫情緒,當真如個死物一般。   雖然話語結束,但蕭楓此刻卻是著急得很,既然有吩咐,那必是要應承,可魔黨的這種傳音術,他是全然不會。又如何教他回答得了。而且他亦在暗忖,聽魔黨大統領的話意,想是要釋放托洛夫,若這裡的情勢,被他察覺,難保不會再生事端。自己固然不懼,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畢竟營救托洛夫才是此趟的重要目的,期余的均可扔到一邊,不去理會。   就在蕭楓彷徨之際,魔黨大統領尚以為奧賽是聽了自己的命令,一時興奮過頭,忘了回應。須知若在平常,憑奧賽的身份那是萬萬輪不到代表魔黨去斯科城歡迎貴賓的。一般這種事情,在以往均是由魔黨的親王去完成。可大統領為了聚合最強的力量,到時能夠一舉功成某件大事,所以才派遣了族中的後起之秀奧賽出迎。   故而對於奧賽的失禮,大統領也是理解得很。只是心下歎息,奧賽畢竟嫩了些,還是需得磨練。這時,他又說道:「我已經命令伊麗絲帶著托洛夫在堡外等你,抓緊時間吧!」說完,便無聲無息了。   蕭楓見大統領竟然半點都沒懷疑自己的身份,不由心下慶幸,尋思,這也算是托洛夫先生的大運,該他不絕。又想,今日之事,倒也湊巧之極,原本想帶走的人,對方卻會主動送到自己手上。說來,倒是好笑得很。心情極暢之下,蕭楓把奧賽移入另一次元,並且設定期為七日,七日過後,結界自解,到時,奧賽身上的禁錮也就鬆了,縱然沒人來救他,他亦可自己恢復行動。   事情一完,蕭楓當即幻作奧賽的相貌,並且換上他的黑袍,自語的呢喃道:「奧賽,對不起了,你的身份,我先暫時借用下,七日後還你。」說完,嘿嘿的向堡外馳去。   剛到堡外,即有一個金髮女郎「呼」的一聲向自己撲來。蕭楓微驚,起初直道是被人察覺,但瞧她來勢又頗為不像,好似尋常的親熱一般。疑慮下,他凝神防備,逕直迎上。那金髮女郎亦不等他反應過來,一下便鑽入他的懷抱,嬌媚的道:「奧賽大哥,你出外這幾天,我想死你了。」發嗲的柔聲直欲教人徹底融化。   抱著軟香溫玉般的嬌軀,聞著絲絲芬香,蕭楓的大腦頓時遲滯,但覺一片空白。尤其這貌美的血族女郎,一身打扮著實惹火之極。黑色的緊身短袖皮衣,露出兩截蓮藕似的玉臂;胸口的前襟開*的極大,裂衣欲出的豐滿,直讓蕭楓驚心動魄。下身是齊胯的短裙,白皙柔嫩,渾圓彈性的大腿,無遮無蓋,且不斷的摩擦著他的下身,似想挑起他的欲動。   過了半晌,那女郎又嚶嚀道:「奧賽大哥,你倒是說話啊!怎麼不理我?」被她這般一問,蕭楓陡然回醒,支吾道:「我、我、我正在想大統領的吩咐,我們該怎麼去完成。所以沒……」   女郎未待他說完,嬌美的臉上顯得甚是溫柔的道:「奧賽大哥,這次大統領這麼相信你,讓你代表我們魔黨去斯科城迎接貴賓,看來,你做親王的時日,已經不遠了。」說到這,語聲頓又變的怨怨的道:「只是你風光了,可別忘了伊麗絲啊!我知道你的情人很多,可是伊麗絲心中惟你一人而已。」話音落下,她已是羞色滿面。   蕭楓此刻暗呼倒霉,萬沒料到,與奧賽一同出外辦事的竟是奧賽的情侶,只是不曉他們二人已然發展到什麼地步,倘若已經肉帛相見,那麼一路上豈非麻煩得緊。況且自己對於他們二人間的事一無所知,萬一有甚回答不慎,不就露底了。   又瞧她粉頸低垂,一抹嫣紅染滿了整個臉脖。不由暗忖,吸食人血的血族在羞澀下,竟亦會這般,天下萬物倒還真是奇妙無比。   不提他時下雙眉緊蹙,伊麗絲卻是興奮異常,她對奧賽其實早已情有獨鍾,只是他貴為魔黨公爵,又是魔黨新一代中的翹楚,暗底喜愛他的魔黨女孩,那是比比皆是,沒有一萬卻亦有八千。想自己平時對他拋眉眼,露風情,可換來得總是不屑一顧,有時甚至會故意避開自己。這次天可憐見,大統領點名自己陪同奧賽出外辦公。如此一來,自己要粘著他那是名正言順。   原先在城堡外,是鼓著勇氣想試探下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怎料想竟是這般順利,他非但沒有排斥自己,更且看他羞澀尷尬的樣子,必是對這種狀況,也經歷不多,想是他在外面也清戒得很,否則,焉會露出這種少男之色。尤其憑著今日之事,自己撕破了他的冰冷外表,與他一錘定音,以後那就美不可言了。   想到這,她是芳心大喜,蕭楓卻是左右為難,是要繼續偽裝下去?還是就此坦白講明?坦白的話,勢必再亦不能去斯科城瞭解到這些黑暗生物為何要在斯拉夫帝國集合?可若是繼續偽裝,這等艷福,卻又委實令人難受異常。   忽而他望見站在一旁的托洛夫,只見他頭髮凌亂,臉色憔悴,神態間的萎靡與當日在蕭府的神采洋溢真是霄壤之別。不過看來,他在血族中的這些時日,想來倒亦沒怎麼受苦,否則,又豈能這般無恙的佇立在那。當下便道:「伊麗絲,我們該上路了,大統領吩咐的事,可不能掉以輕心。」   「嗯--!」伊麗絲溫柔的應承。她能得到奧賽的關愛肯定,已是心花怒放,那裡會有什麼意見。   蕭楓見她終於鬆手,不由呼出一口長氣,此刻他心急無比,只想快快把托洛夫送回尼古拉司城,何況人已在手。是以也沒什麼顧忌,當下一手牽住伊麗絲,另一手抓起托洛夫,以「破虛裂空」大法,倏忽間便回到了尼古拉司城。尋思著還是先把托洛夫先生送回尼古拉司城,省去那夜長夢多,這是否繼續偽裝,待會再說便是。   在奧賽離去後,會議廳眾人接下的事情便是商談如何營救托洛夫。雖然他們平時談起生意自然頭頭是道,可輪到如何救人,卻是議論紛亂、嘈雜不已、各抒己見。有的說寶物再重要,難道能及得上族長的性命?有的說倘若用族長一命能換來人類千千萬萬的性命,卻亦值得。還有的說不如立時向東正教求援,或者召集尼古拉司家族在全球的所有合作者,例如羅馬的天主教、東方的佛教、以及伊斯蘭教。   可就是沒人說起要向華夏的道宗修真求援。只因前些時日,由於羅普斯的挾嫌之舉,使得尼古拉司家族與華夏共和國的關係,當真是如同進入了冰河期,半點溫度都沒了。如此時相求,只怕人家不但會笑掉大牙,而且也不會派來救援人員。是以他們均是不約而同想,由得去遭這份罪,還不如就當沒想到,萬一我提議了,他們卻是叫我前去,豈非受窘。   這場會議足足的開了十幾小時,直到蕭楓驟然出現在會議廳的角落,他們仍在吵吵不休。原先山姆主教尚與他們一同商量,雖然他身份尊貴,信徒千萬,但畢竟尼古拉司家是他的煙火供應,倘若失去了尼古拉司的贊助,只怕整個東正教的經濟都會捉襟得很。是以他亦勉為其難的陪著一起瞎侃。   可最後聽他們的建議,愈來愈是荒誕不經,大有組織一個全球宗教大聯盟來討伐魔黨血族。聽到這,他是呵欠連連,再無興趣參加了,逕直在那睡起了大覺。直到他南柯夢醒,尼古拉司的這場營救大會,卻仍未有個妥善方法,如此一來,山姆不禁厭煩,正當他想怒聲喝責。   「各位,不要談了,你們的家主,我已經送回來了。」蕭楓微笑的朝著他們說道。   眾人大驚,連忙循聲望來。前時連續被外人侵入,這間會議廳的防範,已經重新安排,甚至可以說,如今的這間會議廳,比之斯拉夫皇宮都不遑多讓,誰知依舊被人這般輕易的闖入。偏首回看下,他們首先發現的便是神色困疲的托洛夫,當即歡呼聲起。基洛夫是最為高興,大步上前,攙扶著托洛夫,喜極而泣道:「大哥,你、你終於回來了。我、我……」   托洛夫用手擺擺,示意一切,他俱曉得,隨即向蕭楓感激地道:「謝謝!……」眼眶裡淚水蘊涵,其間謝意惟有他知,蕭楓知,旁人均是不解。途中時,蕭楓已把自己所知完全告訴了他,並且把本身的身份也透露給他知道。故此,托洛夫才會這般神色激動。   山姆瞧見蕭楓直當是奧賽復來,當下喝道:「惡魔,沒想到你還敢來。」說完,就是一道白光向蕭楓射去。他這道白光,仍是昨晚襲擊奧賽的相同法術。   托洛夫驚呼:「不要,住手。」眾人大駭,沒料想山姆在旁人送回人質時,還是那般激進暴躁,說動手就動手,半點解說的機會,都不予人。   蕭楓卻是不屑,心想,你個老兒還以為我是奧賽?亦未見蕭楓有甚動作,那道白光射至蕭楓身前時,就被他的護體神罡震散,並且融於無形。蕭楓卻是不屑,心想,你個老兒還以為我是奧賽?亦未見蕭楓有甚動作,那道白光射至蕭楓身前時,就被他的護體神罡震散,並且融於無形。   山姆震愕莫名,瞧著昨晚還建功卓勳的法術,今日不但師老無功,更且連些微反應也沒有。這時,蕭楓調侃道:「下次進攻時,望主教大人能看清對方的實力。否則,是沒什麼好下場的!」說完,哈哈大笑中,牽起伊麗絲的小手,撕開還未全部合攏的異空間通道,瞬移到了尼古拉司城外。   山姆瞧著蕭楓帶著個人就這般在自己面前毫無預兆的倏然而逝,不由大驚,適才他們驀地出現,可說是自己初醒,未有察覺,可如今,自己雙目圓睜,他卻亦能突然消失,這不就說明了血族的刺殺暗襲即便連自己都無法抵擋得了。念及於此,他是心下惶惶,額上滾汗,又想,我得把今日所見,俱向大牧首匯報,問他有無辦法,否則,就糟糕已極。   蕭楓二人剛從異空間裡露出身形,伊麗絲一下吊在蕭楓的身上,暱聲道:「奧賽大哥,你真是太厲害了,我覺得你的實力比那些親王都高了。你究竟是怎麼練的啊?我們血族的力量進度真的可以能像你這樣快嗎?」說話時,豐腴的體形,浮凸的酥胸牢牢的貼在蕭楓的身上,碧藍如海似的雙眸裡露出的欽羨及仰慕,直教蕭楓大呼吃不消。   忙不迭地說道:「我說、我說,你先下來,先下來。」   伊麗絲見他厭煩,不禁幽幽的道:「奧賽大哥,你不喜歡我了?」雖然如此問了,可是那健美的身軀,依然不捨從蕭楓身上下來,仍是纏繞得甚緊。她此時更是放浪,適才因有托洛夫在側,還不能隨意,眼下惟有二人,照著魔黨素來隨意的生性,她又豈會矜持。   「不是,不是,只是我被你勒得太緊,脖子有些難受。」蕭楓又急忙說道。   伊麗絲釋然,笑問道:「奧賽大哥,你以往從未遇到這般享受麼?」一時間,她倒是有些可憐起了這個「奧賽」大哥。   蕭楓心想:這問題教我怎生回答,莫非就直承有過,倘若她再喋喋不休,非要問清是誰,那我又該如何杜撰?思至此,不由大為頭疼,直覺此趟喬裝,實乃自己的一大失誤。早知有此尷尬,不如在魔黨城堡裡與那大統領大戰一場還來得划算。   這時,伊麗絲仍是不依不饒的拽著蕭楓的袍袖,嬌嗲嗲的道:「說嘛,奧賽大哥,說嘛!」   蕭楓暈眩下,故作嚴肅的道:「伊麗絲,我們該去斯科城了,假如比貴賓晚到,這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   伊麗絲無奈,只得問道:「奧賽大哥,那麼我們是化作蝠形飛行呢?還是繼續用你剛才的那種移動方法?」   蕭楓的「破虛裂空」大法雖然好用,可是有個限制,那便是只能在曾經到達過的地方,或是蕭楓在那做過什麼暗記,否則就有在異空間迷途的危險。而那斯科城蕭楓別說是去過,即便是聽都沒聽過幾次,這麼一來,又如何讓他瞬移得了。但是伊麗絲所說的哪個蝠形飛行,蕭楓是更為頭疼,雖然自己身具雙翼,而且飛行極速,但若是要化作蝠形,卻是萬萬不能。   萬般苦惱下,蕭楓靈機一動,微笑道:「伊麗絲,你在這等會,我想到一個去斯科城的辦法,包管你寫意得很。」   「不嘛,我要和你一起去。」伊麗絲不依的道。   蕭楓道:「伊麗絲乖,我這種交通方式,你一定沒嘗過,不過嘛,我現在要暫時保密,所以就委屈你了。」   伊麗絲對於蕭楓的這種花招,她是欣喜萬分,直當蕭楓是出於疼愛自己,才會如此花樣百出。原先甚受委屈的玉容,當下笑容頓展,如花綻放,笑吟吟的道:「那你要快去快回,別讓我等太久。」   「好,一定!」說完,蕭楓暗拭冷汗,心道,好險,倘若她執意要去,實不知該如何是好。接著忙不迭的施展瞬移大法,先去了牙基城與二女、龍飛以及一干特種隊員相會,讓他們曉得時下的情勢發展,並且要虎賁衛和神龍特種部隊先行回去。繼而便與二女、龍飛講明了自己須要喬裝成血族到斯科城去迎接那些黑暗生物們的到來。   聽他說和一血族女子同去,二女如何肯依,自亦強烈要求跟隨,何況龍飛亦不同意在牙基城繼續等待。   只因這幾日的駐營生活,既不能這樣,又不能那樣,條條框框的讓他憋得難受,即便是散步,也不能超出百米,委實枯燥得很。眼下聽老大有這等趣事去做,他早就興奮無比。當下和二女結成統一陣線,大嘴一咧,叫嚷道:「老大,倘若你不帶俺去,俺就去尋死。」說到這,還做出一副想找刀的模樣,嘴裡仍嘟囔道:「你別當俺是假的,俺可是真的,你、你別拉俺,俺這就去死……」   瞧著龍飛一步三回頭的樣子,蕭楓就覺好笑,說道:「回來吧!我帶你去便是。」   「當真?莫騙俺,俺可不喜歡上當。」龍飛一臉嚴肅的說道。   「當真,千真萬確。」蕭楓無奈的又道。   龍飛聽完,一個高高的跳起,繼而甚是不要臉的道:「好耶,老大,你可真是俺的再生父母,俺能跟著你,真是不知道那輩子修來的福分?」   蕭楓笑笑,亦不理會,瞧著二女仍有些莉花帶雨的美顏,不由微覺心疼,柔聲道:「兩個小傻瓜,怎麼就這麼哭了?」   夢瑤和雪兒聽他這麼一說,原先數日未見的委屈,那是更為怨入骨髓,芳心大惱下,二女相擁哭泣。邊哭邊斷斷續續的道:「雪姐姐,我們可真是苦命啊!」   「是啊!夢瑤妹妹,我們怎麼就這麼苦命呢?」雪兒回應道。   「大概我們的郎君喜新厭舊了吧?」夢瑤心底雖笑,嘴上卻不依不饒。   雪兒亦不甘示弱的道:「我看還不是尋常的喜新厭舊,估莫著他是不想要我們倆了,所以才找忒多借口。」   蕭楓瞧著二女的表演,他是啼笑皆非,尋思著,須要快些賠罪才是,否則再讓她們繼續嘮叨下去,只怕我在她們嘴裡會變得愈益不堪。念及此,一步跨上,一下摟緊二女,嬉笑道:「兩位娘子背後這般訴說相公,可算是大逆。而且這話又是無憑無據,如何可以亂說,難道就不怕相公我聽了著惱?」   二女被他這麼一抱,頓時各自嬌軀發軟,相繼嚶嚀一聲,鑽入他的懷裡。四隻小手不依的擊打著他的胸口,嘴裡撒嬌道:「看你以後還敢欺負我們,否則我們就亂說,胡說,說的你頭疼,頭暈。」說完,二女自己都忍不住的笑將起來。   一時間,陰霾盡去,天地惟留一片溫情…… ∼第十章迎接∼     一架豪華私人直升機在斯科城的尼古拉司分部機場降落。須臾,即從機上下來了三女二男。他們不是別人,正是蕭楓一行人。蕭楓雖然答應了雪兒、夢瑤以及龍飛跟隨,但畢竟裡面尚且涉及到伊麗絲。故而他當時向伊麗絲說明了這架直升機是從尼古拉司家借用。而雪兒和夢瑤也是尼古拉司家的客人,所以需要同行。   伊麗絲雖然滿心不願有人打擾自己和奧賽的私人時光,但心底裡由於太過喜愛奧賽,故而亦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只是在途中,當她望見雪兒和夢瑤不斷的粘著蕭楓時,心中的妒火著實熊熊燃燒,心想:現在讓你們高興,待到了斯科城後,瞧我不把你們兩個*人吸成乾屍。不過,她亦不甘心就這麼瞧著,一時間,三女形成兩方,對蕭楓開始了激烈的爭奪戰。   伊麗絲既身為魔黨血族,而魔黨的信念又是隨心所欲,是故在這場戰爭的起初,她是大佔上風。她不用矜持,也不怕難堪,作風之大膽委實讓另外二女驚訝無比。她非但當著眾人面前,鑽入蕭楓的懷抱,更且直接獻上香吻,最為另人愕然的便是,她竟在蕭楓的腿上,把短裙內的褻褲也脫了下來。瞧此趨勢,倘若不是旁邊還有龍飛在,興許她會與蕭楓就這麼在飛機上胡天胡地一番。   她這麼一來,蕭楓的大腦頓時空白停滯,呆傻的瞧著另外二女不知如何是好。   瞧著愛郎忍辱負重,受此蝙蝠精的調戲,雪兒芳心淒淒,當即上前相助,與伊麗絲展開了「爭楓大戰」。雪兒是花枝亂顫、頰生桃紅,玉臂圍繞下,纏緊了愛郎的脖子,把臻首深深的埋進了他的胸口。她的一舉一動均是模仿著楊妙真的媚態。   而雪兒又何以非要學那楊妙真呢?須知她原就是個大戶人家的閨女,講究的便是三從四德,舉止文靜,不得輕佻。後來雖與蕭楓在和林草原一夕春風,可春宵之短,卻亦學不到什麼。而她初出江湖那時,所見所遇在她影響裡最深的便是楊妙真的種種誘人媚態,雖然當時極為鄙棄,但如今想想卻覺溫馨無比,尤為緬懷。是以,那媚態即便時隔千年,如今在她腦海裡仍是記憶猶新。一出手,便自然而然的就是楊秒真的種種妙相。   夢瑤卻是放不開手腳,想她素來文靜嫻雅,溫婉柔順,何曾想過有朝一日會與她人爭風吃醋。況且她心中亦是幽怨無比,尋思著蕭楓此趟喬裝究是為了查探黑暗生物的秘密,還是為了想和這妖媚女子一親芳澤。其實這也難怪,她既不像雪兒那般瞭解蕭楓,又不像雪兒那般癡等千年,是以要說到絕對信任,她還是差得甚遠,只因蕭楓以往形象,委實太陋的緣故。   不過雖是如此,但出於女性的嫉妒心理,她亦竭力迎合,曲意承歡,舉止雖然生澀,可襯上那絕世容顏,倒亦彌補不少。二女這麼一來。   伊麗絲如何是她們的對手。尤其蕭楓對二女是愛憐萬分,只恐呵護不夠,而對伊麗絲卻是頭疼無比,直盼她盡速離去,別來煩擾。故而,縱是伊麗絲使出渾身解數,結果亦惟有無功而返。   途中能有這般旖旎香景,起初蕭楓確亦未曾料到,只是隨著三女的萬般引誘,實也讓他心馳神搖,迷醉不已,大有色授魂予之感。一路行來,教他好生暈眩,樂不可支,但覺人生美妙不過如此矣。   這時,尼古拉司家族在斯科城分部的主管人員已經在機場邊緣等待,蕭楓眾人一下飛機,他們便一擁而上,頓時慰問不斷,諂聲連天。蕭楓微蹙雙眉,擺手制止,這等阿諛之詞,委實令他渾身疙瘩,不適之至。而尼古拉司家族斯科城分部的主管人員卻是早已接到族長托洛夫的命令。那便是傾盡全力的伺候好這行人,不管他們有何要求,全要毫不猶豫的答應。倘若讓客人有一絲不滿,全體分部人員俱都捲鋪蓋走人。這等強制性的命令,別說他們十數年來從未接過,即便是聽亦未聽過。想當年,縱是接待東正教的大牧首,不過是要他們盡心竭力,也沒有客人萬一不滿,就要全體走人的威脅。是以,此刻的尼古拉司家族斯科城分部的主管人員均是戰戰兢兢、片刻都不敢有一絲打盹或是放鬆,可他們這種如臨大敵的緊張模樣,卻是起了相反的效果。   蕭楓原本就不慣這般富侈囂張,沒想到如今還要嘗試這種滋味,教他如何待得下去,當下問清了自己需要去的地址,隨即又向他們要了輛配帶司機的豪華車輛,帶著三女和龍飛慌不急忙的逃之夭夭。   那些分部人員無奈,只得去電通知托洛夫客人已走。而這時的托洛夫除了正和被蕭楓送回的尼羅在談心以外。尼古拉司家族這些時日被羅普斯和雅洛夫所撒的爛攤子,他亦正在一一拾掇。一時亦沒空理會,只是要他們隨時聽候蕭楓的命令。   接待東西兩方黑暗生物的地址,是在斯科城的東北面50公里外一個小鎮。這個小鎮寧靜、美麗、鄉土味濃郁,它就是集合了斯拉夫古代宗教文明於一身的小城鎮--蘇士達(Suzdal)。   坐著汽車一路行去,映入眼簾的就是藍天下蔥綠的樹叢和清沏透明的河湖。到了蘇士達後,滿眼望去俱是白色的建築,塔樓鱗次櫛比,修道院和教堂也是錯落交差,多不勝數。小鎮邊尚有一條清澈的大河環繞,河邊佈滿了斯拉夫帝國特有的樹林白樺林。   下車後,蕭楓眾人信步而走,望見鎮內民宿多以粗大的園木建造,屋簷和窗框上均是雕刻上精美圖飾,除了古色古香,製作精美的路燈以外,未見半點任何的科技產物,因而這個小鎮充滿了美麗寧靜、自然和諧,其間幽雅的鄉土氣息委實讓人迷醉不已。   初獲勝利的雪兒和夢瑤一左一右的吊膀著蕭楓,恨不得融入他的身軀,再亦不離不棄。二女這般笑靨如花,鶯聲燕語,更是不斷的刺激著伊麗絲。伊麗絲雖然心下妒恨,可是對蕭楓的身份,卻是毫無疑慮。究其原因,其實也是她本身愛慾大熾,頭腦已沒平日那般機靈,這才沒有懷疑蕭楓的身份,否則,按她以往的精明機智,焉會被蕭楓這般輕易耍騙。   沒走多久,眾人到了一座修道院前。這座修道院與鎮裡其它的建築相比顯得著實破落毀敗。非但窗欞掉落,即便連個像樣些的門都已失去蹤影,瞧來便是廢棄良久。而且這座修道院距鎮中心極遠,極偏,可說已然出了小鎮範圍。雖是如此,但它周圍的自然景觀,卻是無限美麗,風情萬種,比之那些肅穆、莊嚴的大教堂,雖是恢弘不如,可仍有一種別樣的景致以及誘人。   蕭楓雖然疑惑黑暗生物們的接頭地點,竟然會是他們的大對頭所在修道院。但由於自己時下的身份,實也不能太為白癡的去詢問伊麗絲。   若是如此,縱是伊麗絲再是眷戀奧賽,想來也會疑念陡生,由得這般冒險,不如裝充熟矜一切的好。   既有此念,他是歡言談笑,揮灑自如,盡抒其飄逸瀟灑的豁達風度,這種修真者的自然氣質,當真是世上萬物的寵愛。不僅雪兒和夢瑤迷戀萬分,即便素來嚮往黑暗的伊麗絲,對自然的渴望和親近又差別人何許?雙眼自亦心形爆發,渾身更是慾火洶湧,恨不能快些與蕭楓一雙兩好,成其美事。她會有這般想法,其實亦不能說是淫蕩,只是魔黨血族嚮往的便是隨心所欲,自由自在,故而她又豈會去忌憚那些人類的倫理道德。   到了修道院內,裡面的耶酥畫像早已盡撤,惟余一片白牆,即便巨大的十字架也成了兩截爛木,橫躺在地,告別了它的使命。眾人稍稍瀏覽後,蕭楓道:「伊麗絲,看來他們還未到。我們要在這留宿一晚了。」   伊麗絲先是輕「嗯--」一聲,繼而心中大喜,偏首瞄向二女,心想,這麼一來,看你們如何再和我爭寵。原來她想的便是,既然要留宿過夜,那麼奧賽晚上定要化成蝙蝠,倘若長時幻化人形,雖然沒什麼大礙,可是對血核增長,卻無大益。是以一般的血族即便喜歡人形,但到了晚上,仍會還原蝠形吸納月光能量,以此增強本身的力量。   須知血族的修煉,除了這曠日持久的吸納之外,那是再無它法。故此,在血族中,年歲愈大,那麼相應的力量便愈強。否則,昔日的撒爾和拉旦又怎會遠赴東方去尋找神異的修煉術。   月落日昇,一晚便這麼俏俏的溜走。   清晨風光雖然極好,可伊麗絲的心情卻是糟糕已極。本道昨晚可以得嘗所望,怎料依然空自歡喜,奧賽竟是放棄了修煉,陪著那兩個人類女子坐談一宿。此中嫉妒,委實讓她心情不爽,難以自持。   蕭楓雖然知道些她的不爽心情,可是又能如何?只得故裝不知。與二女徜徉河邊,漫步白樺林。這亦是他們三人自蕭府一聚以來的首次溫馨聚首,兒女情長。其間卿卿我我之溫情,實教三人感慨萬千,大歎來之不易。   這所小鎮的居民極為稀少,故而對於鎮外的廢棄修道院內驟然多了數人,他們並未留意,甚至都不曉得。   如此又是一個白晝。龍飛雖然無聊,可是能隨在老大身邊,卻已高興萬分,是以亦不覺鬱悶。   夜色漸漸又臨,明月升至當頭,萬點繁星如同小兒的亮瞳閃閃爍鑠,整個小鎮萬籟俱寂。   此刻,蕭楓眾人圍坐在修道院的大堂,中間燃了一堆火,用以取暖。這是蕭楓顧及夢瑤的身體,方纔這般佈置。雖然雪兒傳了修真口訣予夢瑤,但是畢竟時日尚短,故而優勢亦不明顯。這時,伊麗絲走到蕭楓身邊,規勸道:「奧賽大哥,雖然你力量強大,可你為了那兩個人類女子放棄修煉,卻是一件愚蠢之極的事。今晚,你難道還是像昨日一樣?」   聽他這麼一說,蕭楓大為頭疼,正值他躊躇難定,不曉該是怎生回答才好。   忽而戶外景象突變,先是月色灰朦、烏雲漫天,剎那間星光暗淡,週遭漆黑一片。繼而北風呼嘯、眾人中間的火堆亦是左搖右擺,似明似滅,河邊的白樺林更是簌簌作響。既似萬獸嘶吼,又如妖魔泣喊。那呼聲淒厲慘嘶,令人聞來不寒而慄。尤其眾人的身影,被搖晃的火光,在牆壁上映襯得霍閃霍滅,張牙舞爪。即便明知是己方的身影,可是女性生來的膽怯,使得夢瑤不由自主的緊偎著蕭楓,尋求著愛郎的溫暖呵護。   這時,從修道院外緊跟著傳來一陣肉翼的撲簌聲。先是「嘩嘩」聲響,恍如有那千軍萬馬齊至。眨眼間,一片金紅色的雲狀物體從外湧進。蕭楓等人見及,急忙各自戒備,定神細看下,這雲狀物體原是一群蝙蝠組合。這十數隻蝙蝠還未落於地面,便已突散異光,幻化人形。   為首一人年歲較大,穿著件內露甲冑的黑金色法袍,白皙的臉上平坦光滑,毫無皺紋,但眉宇間卻不時流露出一種閱歷已久的滄桑感。短短的頭髮,顯得甚是爽潔幹練,如貫雲霄的鼻樑,深邃稍紅的雙瞳,經過巧妙的組合,散發出令人寒慄的威嚴。他一到蕭楓跟前,便沉聲問道:「你們魔黨是什麼意思,難道我費力普親王就是你一個小小公爵,便能迎接的麼?」   對於他的責問,蕭楓不禁愕然,他可不知道在血族裡親王與公爵雖然僅是一階之差,可力量間的對比卻是以千年計算,故而這密黨的費力普親王,才會怒聲指責。想他初來,雖然並不奢求有魔黨大統領親自來迎,但亦最起碼要有個與他身份匹配的親王級人物。誰知眼下,魔黨竟而派個區區的公爵來,這算什麼?這簡直就是對密黨的蔑視,是侮辱。   念及於此,費力普親王是更為惱火,這時的屈辱感覺已非僅限於他一人,而是已然升級到整個密黨的榮譽。   由於不知其中緣故,蕭楓是支吾著說將不出話來。而伊麗絲早已被密黨親王的力量威勢所攝,一時亦心寒膽栗,不曉怎生襄助她的奧賽大哥。   便在這時,「哈哈--」修道院外又是傳來一陣獸物咆哮般的笑聲,繼而便有人在外嚷道:「費力普,你這個親王,依我看來也不怎樣?」說話間,那音浪如海濤洶洶,直震得整個修道院的窗欞「啪啪啪」地不斷落地,摔成粉碎。其餘各人也是耳膜發震,幾欲聾去。   隨著聲音的愈益響亮,那人已是進了修道院的大堂,緊跟他的還有數人。只見此人頭生雙角,如牛角彎迤,滿臉絨毛,又如獅面,凶相畢露。一雙綠棗大眼似燈籠照夜璀璨明亮。那逼人的威勢煞氣,陣陣湧來,修道院大堂中間的火堆承受不住這股壓抑的殺氣,頓時全告薪滅。   剎那間,修道院內漆黑一片,惟賴戶外點點星光照耀。   他這時又道:「連你們的老親戚魔黨血族都看不起你,唉,你還是回去算了。省得在這丟人顯眼。」說完,放聲大笑,為自己能有這等機會取笑下這個不知情趣,令人生厭的傢伙實是感到愉暢無比。   他這一笑,眾人雖是不打緊。那廢舊的修道院卻是慘遭欺辱。但見牆上油灰簌簌下落,有些本就支撐維堅的桌椅,那是「辟里啪啦」的徹底散架,濺起滿地灰塵。即便連整幢建築,都有些微微澀抖的恐怖之狀。   費力普親王聽他調侃,不由大怒,道:「獸王,你高興的太早了,沒看見迎接你的,也不過是個公爵而已。看你這般高興,莫非很是滿意羅夫基洛的安排?」   這時,獸王身後的一人說道:「不錯,不錯,我瞧著他,就知道他很滿意。」說話這人生的甚是矮小,且又乾枯,外面卻是罩著一件又寬又大的黑袍,連頭都是蒙得嚴嚴實實,穿著打扮倒是與費力普親王類似得很。只是聲音聽來巨若洪鐘,比之獸王都不遑多讓。   獸王一聽,當即回頭吼道:「西勒,你什麼意思,老子辛辛苦苦的把你帶到這,就是讓你吃裡扒外的麼?」那似欲擇人而噬的表情,雖是瞧來駭人,但西勒神色半點未變,冷笑道:「獸王先生,你要記住,是你強烈要求和我同路,我可沒求你帶著。」   獸王聞言,頓時吃癟,欲待開口爭辯,一時卻亦不曉如何說法。那血盆大嘴在那一張一合,頗為滑稽。費力普親王此時已和那西勒寒暄了起來。瞧來二人情誼似為篤厚,言笑甚歡。對這粗魯的不可理喻的獸王,二人均是懶得去理會。   獸王無奈下,只得矛頭東指,轉向蕭楓。他心知在西方黑暗世界裡,血族與黑暗法師的關係素來深厚,這是緣於他們雙方均是使用黑暗法術。而且信奉的至高神又為同一人--大魔神撒旦。雖然血族尚有始祖該隱信仰,但對於大魔神撒旦的崇拜,也不比黑暗法師稍差。   可獸王所轄的獸族,就大相逕庭了,獸族信奉的至高神是獸神矢。故而在黑暗世界裡,血族與黑暗法師向來對獸族排斥得很。平時倘若三方都參與了出外的行動,那麼律屬於獸族的人幾乎等同奴隸一般,髒活,苦活,獸族去幹,稍有享受的便是另兩族的人了。這次的斯拉夫一行,如若不是為了獸神矢的夢中指令,獸王又怎願來遭這份罪。   既然費力普與西勒惹不起,這小小的魔黨公爵難道我獸王還擺不平?尤其他生氣的滑稽模樣使得夢瑤與雪兒忍俊不禁的失笑出聲,他聽了更是怒不可遏,心道,連兩個弱不禁風的人類女子都敢譏笑我,這麼一來,我堂堂的獸王如何還有顏面?   你道他為何非要尋個發洩對象,只因西方獸族本身有個重大的缺陷,那便是輕易不能發怒,若是火氣盛了,就鬚髮洩掉,否則,非但力量盡喪,還有性命之憂。據說,這是獸神矢對子民的一個封印。同時也是限制獸族強大的破壞力,讓他們衝動時能有所顧忌。   獸王大大咧咧的朝著蕭楓道:「喂,這兩個人類女子是你的血奴?」   蕭楓對他的囂張氣焰心下頗為不適,朗聲道:「不是,是我的女友。」   聽到蕭楓的回答,獸王就好似聽了一樁世上最為好笑的故事,忽而「呵呵」大笑,笑得甚是形骸意狂,只見他捧腹笑了良久,他用那粗若鐵棍的手指,指著蕭楓,臉上還帶著譏嘲的笑容,只是他原本就生的醜陋,如此一來,那就更為猙獰。   斯時,整座修道院已被他笑塌了小半座。巨大的建築坍塌聲傳出老遠,剎那間,鎮上的各處教堂、修道院以及民屋登時燈火通亮,人聲鼎沸。   獸王笑的斷斷續續的道:「你這小子在唬人是不?你們血族何時把視為雞鴨的人類當作平等看待?還說什麼女友。」說到這,他又抑制不住的大笑了起來。又是過了許久,他忽而把臉一扳道:「不要再騙我了,現在把那兩個人類女子獻給我,不然,我就讓你好瞧。」這話說的是聲色俱厲,像雷轟似的。   他這番話,雪兒倒是悠閒安然,不急不燥,反正天大的事有蕭楓頂著。何況單憑力量,獸王不一定是她對手。可夢瑤就不行了,她原就是世俗女子,對於這種奇異世界,別說是親眼所見,即便是想都未想過。眼下瞧這獸王凶獰可怖,比蕭楓不知高了幾頭,何況他適才單憑笑聲,就震塌了半座修道院,如此威勢,蕭楓怎生抵擋。   當下驚悚的猶如一隻受到萬分驚嚇的小貓咪,澀抖的躲到蕭楓身邊,小手輕輕拉扯蕭楓的衣袖,低聲道:「蕭大哥,我們快走吧!這裡太危險了。」她是想,憑著蕭楓那移來移去的功夫,縱是打不過,莫非還逃不掉麼? ∼第十一章混戰∼     蕭楓愛憐的撫摩著她的小手,面含微笑的柔聲道:「不用害怕,這傻大個不是我的對手,待會就讓你瞧瞧我如何收拾他。」雖然他這話說的甚是肯定,但夢瑤卻只當是寬慰,芳心內仍是忐忑不安。畢竟蕭楓的個頭在她眼裡,與獸王相比委實相差太遠。只怕獸王輕吹一氣,蕭楓便不知飄到那裡。   伊麗絲卻是高興萬分,她知道獸族的生理缺陷,亦知道獸王的力量,可不是原本的奧賽能及。這兩個人類女子與她爭風吃醋,爭奪奧賽。她早已咬牙切齒,恨不吸乾她們,只是念著奧賽萬一翻臉,是以才未妄動。如今由獸王出面,替她教訓這兩個女子,而且憑獸王的獸性,這兩個人類女子落在他手上後,只怕事後連皮毛都將不存,這如何不教她欣喜若狂。   他們這麼囉哩八唆就是不動手,龍飛可忍不住了。須知他這些時日來,吃的用的可都是雪兒和夢瑤為他精心安排,他對這兩個嫂子的尊敬,在心目中委實不弱於老大蕭楓。眼下聽這生的好似野獸模樣的人竟而對兩個嫂子心懷不軌,如何教他耐得下去。何況他這些時日,許久未與他人較量,手下著實也癢得緊。既有這天賜良機,倘若再不好生把握,豈非丟了他好鬥的名氣。   念及此,龍飛當下大步跨出,叫嚷道:「兀那蠻子,滿嘴屁話,讓俺來教訓、教訓你。」他這聲音雖比適才的獸王咆哮在音量上稍遜少許,可渾厚力卻尤有過之,大有萬馬奔騰的氣勢。   龍飛這威勢一顯,獸王先是一愣,沒想到那血族小子沒出來,竟惹了個人類出來。雖說他聽不懂龍飛的話語,但微一沉吟,即已曉得眼前這個人類是在挑戰自己。他頓時怒不可遏,憑自己堂堂的獸王身份,先是受辱於血族,再是吃癟在黑暗法師手上,如今被個小小人類,也這麼大聲呵斥,倘若傳了出去,還有何顏面繼續帶領獸族奔向輝煌未來。當即咆哮了起來:「臭小子,找死。」   說話間,整個人已像座大山似的向龍飛撲去。他身形雖是笨重,動作卻是靈活萬分,一撲之勢迅若閃電,而且週遭氣流在他全力的帶動下,形成了一個弧形的包圍圈,即便龍飛能脫出他本身的撲擊,想來氣流的壓力,也能把他撕裂粉碎,化為碎肉。   旁邊的費力普親王與西勒大法師是嘿笑在心,得意萬分,心想,你這傻大個獸王今日對魔黨是得罪透了。日後,嘿嘿,憑魔黨向來睚眥必報的信理,那就由得你煩了。此時場中,眾人裡除了雪兒和蕭楓,其餘之人均是不看好龍飛,即便夢瑤也是小手捂嘴,眼露駭色,另一隻手死死的掐著蕭楓的胳膊,顯然她是深怕龍飛為了她們而被那野獸般的人給撕碎於當場,想到即將的場面時,她已雙眸禁閉,不敢再視。   可是這一擊之下的結果,卻是出乎其餘人的意料,在獸王撲出的同時,其實龍飛業已動了起來,憑魔教在比鬥中不肯吃虧的原則,龍飛的進攻,實是比獸王還快了三分。他右手的魔教至寶「摩尼手」先是呼地隱泛彩光,隨即以撐天勢挾著猛烈的魔力真髓向獸王的胸口迎去。獸王大驚,沒料到這不起眼的東方人類,竟有著一個散發令人害怕力量的神器。在西方只要是能增強本身力量的寶物,一般都稱為神器。   獸王不愧是獸王,在千鈞一髮之際,胸口離那「摩尼手」還有毫髮的空隙,他驟然一個虛空翻滾,宛如一隻撲食未遂的大雕,又是臨空騰起,翻了數翻後,便重新落於地面,但胸口的那面護心鏡卻已被「摩尼手」上激射的魔力真髓給震成碎片。獸王驚駭下,正想再次好生打量下這個原先瞧不起的敵手,那知龍飛卻已主動攻了上來。   須知龍飛生於魔教,長於魔教,對於比鬥中的那些條條框框,他是素來不屑。想當初,縱是大閒的強絕功力,在他的驟然襲擊下仍是灰頭土臉,差點飲恨落敗。而且龍飛的比鬥經驗又足,昔日在魔教裡,他能榮登右使之位,可不是憑著師傅的餘蔭,而是*自己一拳一腳方打拼出來。故而拋去功力的高低,單論比鬥的經驗,他只怕是在場所有人中最為豐富的。   龍飛自創的「壁虎漫步」可是被魔教的傳功長老視為魔教輕功身法的古今匯粹。其實他的身法步法也並不太像壁虎,只是他幼小時,他師傅由於惰於烹飪,是以經常抓一種魔教當地產的壁虎讓他吃。故而他長大後,對壁虎委實另有感情,即便連自己手創的輕功身法,也被他命名為「壁虎漫步」。   此時,獸王就被他那神出鬼沒的輕功身法,搞得著實頭暈無比。剛想出右拳,龍飛就躲往左邊,再想出左拳,他已到了右邊。而若是雙拳齊出,他竟蹤影全無。即便獸王原來自認為迅疾輕靈的招式落在龍飛的眼裡和只蝸牛慢爬也不差多少。更且獸王此刻體內的慾火也是熊熊燃燒,滿臉的毛須早已被汗水濕透。口鼻俱張下,喘聲連連。一瞧便知已然力不能逮。   而龍飛,卻是鬥得不亦樂乎。這些時日來,可說今夜是他最為興奮的一日。但見他此刻左一搖、右一晃,看似凌亂,卻有章法,腳下行雲流水,身形更如天馬行空,教人毫無頭緒可言。舞到急處,猶如一條彩練圍著獸王上繞下繞。須臾後,那彩練如同變長了一般,越圍越密,大有把獸王整個捆禁其中的趨勢。到了最後,場中就如多了一隻彩色的繭蛹,那裡還瞧得見獸王的身影。   費力普與西勒二人俱是震駭莫名,他們萬沒想到獸王竟連個東方小子也收拾不了。非但如此,瞧這趨勢,還大有一潰千里,被人教訓的惡果。二人互望一眼均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不可思議的眼神。隨即微一頷首,費力普「呼」的一聲,一雙金紅色肉翼猛地展開,直把週遭適才被獸王的笑聲給震碎的桌椅,吹得砸向遠處,就如平地驟然刮起了暴風一般。   西勒卻是在後默誦口訣,一雙乾枯黝黑的手驀地變的晶瑩剔透,隱然的黑霧繚繞,兩相映襯之下,那雙手顯得更是白的嚇人。蕭楓見及,身影閃動,已是到了兩人跟前,笑吟吟的問道:「二位,想幫忙?」   費力普冷聲回道:「不錯,是你們魔黨欺人太甚,竟派個不知來歷的人類,羞辱我西方黑暗世界。」說完,血紅色雙手在空中猛的化成千萬道虛影,隨著「嘶嘶」的破空聲向蕭楓狠抓而去。由於蕭楓已達返真,且素來喜歡隱藏力量,故而在他眼裡,此刻的蕭楓還不是手到擒來,予取予求。   雖然他原是想瞧著獸王與魔黨產生嫌隙,最好他們雙方能生死相搏,這麼一來,密黨亦就能坐山觀虎鬥。怎料,魔黨不知從那裡尋來個人類小子,竟而這般厲害,連獸王都不是他的對手。倘若獸王萬一敗了,先不說與他同來的自己和西勒顏面盡失,單是西方黑暗世界三大族的獸王,被個素來低賤的人類輕易擊敗,那麼作為同盟者的他們,也就不要再混了,不如早點向人類納貢稱臣得好。   這時,伊麗絲望見費力普的血紅色爪影,不由驚呼道:「天哪!末世血爪!」   聽見伊麗絲的喊聲,費力普更是臉露猙獰,心道,今日不趁此良機除掉這個魔黨後起精英,我費力普就枉有密黨裡的「屠戶」稱號。念及此,爪勢尤急,十指的甲尖更而驀的變長,恍如突然多了十把殺氣凜凜的利劍。身後肉翼撲簌撲簌的急展疾斂,周圍的氣流登時形成了強烈的勁風,且還有形有影。而他本人夾雜其間,風助人勢,人借風威,陡然如同個地獄魔神,窮凶極惡到了極處。   瞧著他這般赫赫之威,夢瑤不禁緊張萬分,拉著雪兒的手勁更是用力得很,芳心幾欲跳將出來。   蕭楓倒是並不著慌,瞧他爪劍刺來,當下微一晃身,即已閃過。費力普一抓不中,此抓隨之,抓抓相連,結成連環。十道甲尖形成的利劍猶如一道劍網,編織得密密實實,從四面八方向蕭楓急刺而去。而且他身形靈活迅疾,忽東忽西,忽前忽後,當真如鬼魅現身,不見實影。   西勒見費力普大佔上風,心下微一沉吟,照著原先打算,頓時把凝結成的黑暗輔助魔法向龍飛擊去。而他又何以只用暗黑輔助魔法攻擊龍飛。只因龍飛畢竟是個默默無聞的人類,而憑著獸王的身份,倘若是靠他用暗黑高級魔法襄助才能取勝,那麼這勝利也就等同於失敗一樣,毫無光彩可言。   只見那「遲滯、泥濘、麻木、」一系列妨礙他人行動的輔助魔法頓時像雨點一般急速落在龍飛身上。龍飛原本攻得甚歡,可怎料那蒙面黑袍老頭驟然用種不知名的魔法使得自己的「壁虎漫步」登時像個蝸牛爬行似的讓人著急。他不禁大怒,立馬也犯了牛拗,急嘯一聲下,外面那身名牌西裝,猛的被他震成粉碎,露出了裡面那件玄色半身甲冑。   他剛想施展自己的第二件法寶「龍鱗衫」。忽而發覺自己的行動已然恢復正常,且還比原先來得更為輕巧迅捷。偏首斜睨,原是大嫂雪兒在旁助陣,用玄門道術破了那黑袍蒙面老兒的氣死人魔法。大喜之下,龍飛歡呼一聲,那「摩尼手」忽而幻成九隻,以九品蓮台形向獸王罩去。   伊麗絲瞧著聖潔如天使的雪兒,不禁大眼撲閃撲閃,頗為費解,不曉這天仙美人為何會對奧賽這麼個暗黑生物如此鍾情。疑竇心生下,不由美眸斜視向蕭楓打量,瞧他究有何等本事,竟能把人騙得這般癡心,連族類都已忘懷。   這時,蕭楓業已不耐,他起初沒向費力普下辣手,只是看在撒爾和拉旦面上,時下見他咄咄逼人,著惱之下,雙手太極互畫。剎那,瀰散的天地靈力頓時被他引攏一處,如似實質。這等華夏絕奧技藝,費力普自是不曉,見這小公爵在自己「末世血爪」的攻擊下,竟然運氣忒好,每每俱要亡於爪下時,就被他怪異的躲開。憑自己堂堂的親王身份,攻擊個小公爵也費偌大工夫,教西勒看了,豈不讓他笑話。他卻不知人家是在讓著他。   正當他想孤注一擲的雙爪並出,以勢不可擋之勢把蕭楓當場擊斃。誰知驟然覺得自己的雙爪,頓時象落於了遲滯的泥漿一般,運轉不靈。心頭陡然大驚,剛想立時收回雙爪,怎料那遲滯的感覺隨即順著雙爪,向全身瀰漫。片刻間,直覺渾身都好似落在了牽扯不清的泥漿裡。眨眼間,還未待他回過神來,只見自己苦修了數百年的「末世血爪」竟被這詭異的勁流給一一的生生拗斷。那「叮呤噹啷」的落地聲,使得他的瞳孔猛的緊縮一起,心中的駭懼委實到了極點。   須知這「末世血爪」可不比血族中的其他法術,這門爪法乃是始祖該隱親手所創,昔日始祖憑著這門爪法不禁讓上帝對他心生忌憚,即便在黑暗世界裡連大魔神撒旦都要遜讓三分。而且這「末世血爪」所形成的外形利劍,可是血族的本源力量血核凝華,別說是被人生生拗斷,縱是能用甚物事抵擋幾下亦難。   眼下,雖然自己的「末世血爪」沒練至極層,可亦有六成火候,怎料出師就是不利,被這外表煞不起眼的魔黨小公爵給盡數破了不說,竟還廢了自己的半身功力,如此一來,這親王看來是沒的做了,回去後,能保住個公爵身份就已不錯。他此刻心下是既怨又悔、既恨又怕,實是象十五隻吊桶七上八下。   費力普的窘相,西勒是毫無所見,他此時一心在抵擋雪兒的玄門道術。而眼下實也難堪不已。   雪兒的五行道術可是華夏修真術中的至高法術精華。那閃電來的是無聲無息,那火燒的是防不勝防,雷電一來,緊跟著便是水球滾滾,那大火一燒,還未待他用法術撲滅,繼而便是勁風橫吹,風長火勢。這般出神入化的魔法應用,妄說是天主教的教皇,想來是天使臨凡,也不過如此。   他是懊悔萬分,雖說心中實想雪兒停止攻擊,好讓他歇息口氣,可是雪兒自古墓出來,這用法術對敵,實亦初次,一時瞧著黑袍蒙面老兒的東竄西跳,小女孩的戲耍心理著實滿足得很。而要西勒開口求饒,這顏面未免難以拉下,也只得勉力抵禦。   此刻的伊麗絲早已是驚駭莫名,先是雪兒輕易擋住暗黑大法師的騷擾,再是蕭楓憑著公爵的力量,竟而廢了密黨親王費力普的「末世血爪」。這種種詭異景象,當真如夢一般、迷迷茫茫、教人難以自信。   這時,陡然聽的一聲淒厲的大吼,隨即便是「彭」的一聲巨響,眾人立即息手回望。只見龍飛與獸王原先的爭鬥處此時是煙霧瀰漫,灰塵籠罩,過得片刻,待煙霧散盡,眾人方才瞧清裡面的景象。但見獸王滿頭鬚髮直立,雙角湛湛生光,神色間不時顯露出一種傲視天下,霸吞山河的威壯氣勢。而龍飛也是英姿煥發,威勢赫赫,那種頗想再次躍躍欲試的神色,在顏面上是實也表達無遺。   原來二人爭鬥良久,憑動作間的輕巧靈活,獸王是難望龍飛項背,而二人的力量對比,獸王僅是稍勝半籌,如此一來,獸王是惟有挨打的命。但萬一慘敗,教獸王事後有何顏面再繼續領導獸族,假如勝他的是一個其他族類還好,倘若輸給了人類,別說是他無顏再待獸王寶座,即便是他的子民也會把他轟下台去。想到這個嚴重後果,他不顧一切的使出了獸族的禁忌招式「裂雲穿石」。這招式一使,尋常獸族是力量全失,再也無望恢復,而縱是他有著獸王的力量,卻亦須得將養三日方能痊癒。   其實他們三方間的爭鬥,除了獸王與龍飛相鬥甚久,其餘兩方不過須臾而已。在這電光火石間,蕭楓一方是大獲全勝,尤其是他自己,更是破了密黨費力普親王的血族絕技「末世血爪」。這般景象,讓其餘的密黨血族和獸王手下,各自拍打著自己的臉頰,兀自不信。   這時,龍飛忽而「哈哈」大笑道:「好你個蠻子,果然有些實力,俺再領教,領教。」說完,又待上前動手。獸王大驚,沒想到這小個子人類,竟而這麼厲害,硬接了自己的「裂雲穿石」後,非但沒事,眼下還有力量再鬥。他是不想奉陪了,一來自己的禁忌之患已然隱隱發作,又加適才的生理隱忌也一同愈演愈烈,倘若再比,只怕今日這條老命當真要送在這裡。   只見他一語不發,看了眼龍飛後,驟然躍出修道院,向無邊的黑幕中跑去,嘴裡尚發著不知何意的淒慘嚎叫,其音聞來,委實教人心生慼慼,恐寒不已。便在這時,只聽得小鎮遠處,相繼傳來數聲慘叫,有男有女,其間更有小兒啼哭,令人不勝悲淒。蕭楓尋思著定是獸王在小鎮行虐,念及此,正想尋去阻擾。   但聽得修道院外又是傳來幾個人聲,繼而是一陣甚急的步伐聲,極是凌亂,一聽便知毫無組織性可言。這時又有一很是蒼老的聲音在外說道:「妖魔,這個小鎮也是你們可以行虐的嗎?快點出來受死。」   眾人心知外面的那些人便是這所小鎮上的各所教堂和修道院的神職人員,想來他們是聽到這裡的打鬥聲故而趕來瞧看,誰知發現竟是一大批黑暗生物在此比鬥,是故他們想斬妖除魔,為上帝爭光了。   聽到這聲音,費力普親王不由暗暗叫苦,心道這群衛道士還真會選時候。若是適才,自己等人倒是不須懼怕,憑自己和西勒以及獸王的強橫力量,即便是教皇前來,縱是不敵想來要逃還是能逃去。可眼下,自己力量喪失大半,獸王封印隱疾又發,只剩個西勒完好。不過看他那微微起伏的胸膛,想是也不好受,難道今日,我們俱要在這被人一網打盡?   駭忖間,再看自己的手下,各個惶惶不安,想是被外面漫天的火把給嚇壞了。瞧此景象,費力普不禁心頭悽慼,轉而回首,注視著瀟灑自若的蕭楓,又想,看來今日能否逃此大劫,惟有依賴這魔黨公爵了。其實他手下的十數人中也有幾位公爵級高手,只是他們被適才的混戰結果給駭呆了,尤其是小個子人類的力量,更是讓他們思之惶恐,如此一來,連外界的些微變化,也是驚悚萬分,徹底喪失了因有的自信。   西勒與費力普可是多年的好友,瞧他神色變化,便已知他心中所想,當即走前兩步朝著蕭楓笑道:「呵呵,原是想試試魔黨後起之秀的力量,怎料我們這幫老傢伙竟是慘遭失敗,真是顏面喪盡。不過這輸卻亦輸得值,輸得暢,不這樣的話,我們又怎能知道,暗黑世界的天才,自兩位血族帝王后,事隔千年竟又是出了一位。」   說到這,他仍是笑聲不絕,顯得甚是歡暢,只是由於笑聲在黑色披斗中發出,使人聞來委實覺得不爽。過了須臾,他又道:「只是我們為了試探你的力量,這損失實在巨大,眼下既是強敵壓境,看來惟有依靠我們暗黑世界裡的天才公爵,未來帝王才能救我們脫困了。」說完,一雙猶如毒蛇般的雙眼,努力地擠著溫柔,向蕭楓凝視。   西勒這麼阿諛奉承,蕭楓聽了不禁暗自好笑,心想,怎麼暗黑世界裡的諂媚之術與光明世界相較,卻亦不遑多讓,興許還猶有過之。而此時的伊麗絲尤其高興,聽了西勒的話語,倒好似在奉承她一般,笑得一雙大眼硬是僅留一絲瞇縫。芳心裡更是已然在憧憬著日後身為血族帝后的榮光。似水柔情般的美眸激射著熱烈的焰火,幾欲把蕭楓當場融化在她的懷裡。 ∼第十二章黑白∼     對於蕭楓以及龍飛的勝利,夢瑤實在難以置信。想想適才那獸人是何等厲害,不過笑了數聲,即已震塌了半座修道院。而且那長翅膀的看來也不差,雙手之上竟會生出劍來。可就是這麼厲害的人物,竟是輕易的被蕭楓和龍飛擊敗,更且從言談裡,他們似乎還輸得極慘。一時,心下不禁想到,我以後可要好生把雪姐姐傳給我的那些口訣練好,否則,萬一再有這等事發生,那我豈非是累贅。   瞧著西勒滿目的渴望,蕭楓尋思著眼下亦非是盡數誅滅他們的時候。畢竟暗黑世界扇嗽詿司芻岬哪康模楓馫形粗n]?鑾夷敲艿城淄□幽髀馱鬲粖剪鶬擱﹛璃揚h響瑁s蜡o湃齠捀x鞷{那櫸萆希楓顳眯W躋裁恍涫峙怨鄣睦懟P哪羆按耍s奔此檔潰骸澳敲茨忝竅茸擼萊恣慼璋鴔M閌橇恕V皇牽捌ぉK室幌攏p恢i潞螅挫[怯衷諛搶錙□紡兀俊?   西勒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大喜,即忙道:「我們此來,本就是為了與貴黨統領商量魔神啟示之事,而魔神啟示的地址,就在斯拉夫帝國的貝加爾湖,不如我們便在那裡碰頭好了。」   蕭楓嘴裡輕應一聲「嗯——」,心裡卻想,那貝加爾湖不就是尼古拉司家的聖湖嗎?怎的又和什麼魔神拉上了干係?   正當西勒想護著費力普一行倉皇撤退時,陡聞外面嘈雜又起,繼而便是獸王的咆哮聲不斷傳來,那聲音聞來頗是怨忿。想是他已和宗教的那幫傢伙鬥了起來。西勒與費力普對望一眼,不禁暗自搖頭,心道這獸王怎麼忒蠢,不過是出去生理發洩下而已,竟而也會被宗教那幫傢伙纏上。如此一來,教我們怎生獨自離去。   只因暗黑世界裡雖然爾虞我詐,可規矩卻是定得甚嚴,若是有哪人眼睜睜的瞧著同伴落於圍困,而不去援救,一經發現,立即逐出暗黑世界,並且還得承受暗黑世界近十年的追殺令。這等刑罰,雖然沒有直接把你處置,但是這十年的精神煎熬又如何是尋常人就能承受得住。   故而在暗黑世界裡,是絕對沒有見死不救的同伴,但卻有趁你險要你命的同夥。這亦是緣於那條規矩的最後更正,便是只要你確定同伴業已毫無生存的機會,你可以逃跑,為日後的復仇,留下該有的力量。故此,有些陰險狠毒的傢伙,在明知即要俱亡的時刻,他們會把同伴一一誅殺,然後獨自逃生,這也是暗黑世界的一大特色。   但適才的西勒為何要蕭楓為他們殿後呢?這同樣又是暗黑世界的一個潛規則,那就是在遭人圍困時,下屬階級應該傾盡一切力量,為那些上層的人物製造逃生的機會,即便是獻出生命,那也在所不惜。但時下獸王遭人圍攻,那麼這條潛規則,就不合適了。   想那獸王的身份何等尊貴,在暗黑世界裡僅位於三數人之下,若他們眼下棄了獸王,獨自逃生,只恐就算回了總部,也會照著暗黑規矩,被人逐出,更且要遭受十年的亡命追殺。   思量到這個尷尬處境,他們惟有暗自苦笑,當下率眾齊出,去會一會那幫宗教修士。   到了外面一瞧,暗黑世界之人頓時倒抽冷氣,面無人色。但見場上宗教修士們是密密麻麻,不計其數,足有數百名之多。而合圍獸王的不過只有幾十人而已。這幾十人均是身著白色長衣,左手撫著胸前的銀色十字架,右手心上各自托著一個散發聖潔之光的暈朦光團。   昏黑的天穹被這些奪目光彩照耀得恍似白晝一般。   這些光團上迸射出無數光柱,交織錯繞,形如密網的向獸王射去,直把個獸王搞的是東竄西跳、上滾下翻,在那張著大嘴,罵罵咧咧。而且修士們的進攻,極為嚴密,他們分成兩個圓形圍攻獸王。一大圓、一小圓,小圓之人進攻時,大圓之人在外積蓄法力,待裡面之人威力減弱、力有不逮,外面之人即又接著進攻,而裡面的卻是退到外面,再積蓄法力。   兩個圓形之人就這麼交替輪換、你退我上、你上我退,只有人休息,魔法進攻卻是循環往復,片刻亦沒停頓。如此無休止的魔法狂炸,即便是完好無損的獸王,想來也惟有望風而逃。   這時的獸王是氣得「哇哇」直叫,恨不得一巴掌就把這些討人厭的修士俱都掃光,拍光。但事實卻不盡如人意,憑他時下這強弩之末的身軀,又加封印隱疾尚未消除。眼下倘若再沒人來救援,那麼等待他的惟有是被聖潔白光徹底消融掉他的身軀,或是遭人囚禁,落為宗教上層之人的玩物。   瞧見其餘的暗黑生物們終肯從昏黑一片的修道院廢墟內出來,頓時有數十名白衣修士簇擁著一名鷹鼻深目,滿頭褐髮,身著大主教法袍的中年人向蕭楓他們快步走來。   東正教修士的洶洶氣勢,西勒是瞧得心中打鼓,忐忑不安。當下雙目凝視著蕭楓,雖未繼續說話,但眼神的含義,卻表達出了希望蕭楓可以力挽狂瀾,消弭這場禍患,省掉自己出去玩命了。畢竟暗黑法師的主要功用可不是正面進攻,也不是單槍匹馬的闖入重圍去救人。應是在主攻手的背後,起到輔助,或是增加敵人傷亡的作用。   感受著眼下的嚴峻危機,西勒不禁心想,別說我僅是大法師,即便是大魔師也沒用啊!那圍攻獸王的可全是東正教的教士級人物,常言道蟻多咬死象,雖然這些教士的力量與自己等人相比,可以略過不提。但是當他們匯聚一起,尤其是結成東正教的「圓錐聖芒陣」後,那麼這累積的威力,可不是尋常的一加一那麼簡單。這些白衣修士,如今可說是眾人的催命符、討債鬼。   這時,費力普見蕭楓久久未有動靜,不由心下不耐,雖說適才的比試,自己敗得極慘。可他並不想教人繼續小覷密黨的實力。當下偏首向自己手下的四個公爵吩咐道:「你們上,去救獸王回來。」   那四人彎身接令,明知此去凶多吉少,但他們依舊毫不猶豫地沖了前去。待幾個手下剛跑了數步遠,費力普又很是突兀地喊道:「謹慎些,別讓人家瞧扁了,以為我們密黨不過如此。」   那四人臉色一緊,頓時心知此趟任務的艱巨性委實重若大山。非但要營救回落於重圍的獸王,更且要打出威風,顯出氣勢,否則,只怕就算是能活著回來,多半也會被費力普親王重重的責罰。想至此,四人是頭疼不已,不過他們畢竟是密黨精英,僅是蹙眉須臾,當即神色重展,心想,無論是成是敗,只須我們盡了最大努力,便亦心安了。   四人既有了這等想法,那是猶如出閘的猛虎,而且是添插雙翼的猛虎。吆喝聲中,從天俯瞰,四人激分成四道路線,撲扇著身後的一雙血紅色肉翼,露出那猙獰的吸血模樣,捲起地上的沙礫,風塵滾滾中恍似四道泥漿洪流從山而落,摧枯拉朽般的向那些東正教的白衣教士兇猛的衝去。   其實他們出列接令時,周圍那些圍觀的其他教士,早已暗中留意他們,眼下瞧他們不知死活的衝將上來,頓時有五、六個身著鑲金絲滾紅邊白色法袍的主教級修士,向他們迎去。   這幾個主教裡並非俱屬東正教,且還有天主教的,雖然照常理主教級修士的力量,不能和血族公爵相提並論,但時下他們士氣正盛,尤其尚有其他的低階教士在旁襄助。這麼一來,那四個密黨公爵,登時被這些主教纏得緊緊,別說想繼續上前,即便想退回來,只怕都很艱難。   望見自己派出去的四個公爵還未接近獸王被圍的邊緣,即已被宗教修士給拖住,且從打鬥趨勢看來,這四個公爵恐亦是有去無回的命。念及於此,費力普是急如火燒,心道,連公爵級高手派出去都沒用,想來縱是是盡遣身邊的所有伯爵,也是枉然。這時,他也不由的望向蕭楓,只盼他不計前嫌的援救獸王,最好能把那四個公爵也一併救回。   而蕭楓為何遲遲不出手呢?其實他正打算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一,可以輕易的把獸王和四個密黨公爵救回。二,便是不會暴露出自己的真正實力,否則,這些暗黑生物們豈不懷疑。一個魔黨公爵非但戰勝了密黨親王,更且一出手就擊潰了數十名的白衣教士,這種駭人實力,恐怕只有鬼才會相信蕭楓僅是一個普通的魔黨公爵。   便在這時,那大主教已然率著數十名修士威風凜凜的地走到了眾人十餘米遠的地方。他先是雙目炯炯的在蕭楓眾人面上顧掃了一遍,繼而斜眼微睨下那四個被圍的密黨公爵,最後朝著眾人甚是不屑的冷笑了數聲,沉聲道:「蘇士達不歡迎邪惡的暗黑生物,不過既然你們來了,那就等待主的懲罰吧!」   他眼下人多勢眾,而暗黑生物們卻是傷痕纍纍,這等幾有結果的戰鬥,已是毫無懸念。故此,他這番話說來是眉飛色舞,軒軒自得,心道,今夜該是自己立此大功,非但圍住了獸族之王,眼下竟還送來了一個親王和一個暗黑大法師。有此戰果的,我東正教可是千年未有了。想到這,他更是得意萬分,又想,既立下了這般輝煌戰果,那下任的大牧首之位,豈非垂手可得,易如反掌?   費力普素來不善言語,西勒對這些上帝信徒也是忌恨萬分。是以聽了這東正教大主教的話語後,二人當即擺出一副懶得理會的神態,當他是石像雕塑,自言自語。他們心中的想法便只有八個字「惟死而已,怕他作甚?」主子們既然藐視敵人,他們身後的那些下屬,自亦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雪兒與夢瑤見了,心下不由嘖嘖稱奇,暗忖,暗黑生物們雖說可憎可厭,但他們卻也有暗黑的操守及大義,比那些平時道貌岸然的人物,可說是親切得多。不說眼下這些人不畏生死,單是適才他們為救獸王,而放棄逃生的機會,就已教人不得不佩服萬分。   蕭楓由於腦海裡存有昔日老約翰的記憶,故而對這些修士倒是頗有好感,索性迎了上去,向那大主教插科打諢的高聲道:「呵呵,一場誤會,全是誤會,我們這就走,這就走。」他是想看看有沒轉圜的餘地,亦免了與修士們動手。   怎料那大主教此刻利慾熏心,焉會理睬他,當下冷哼一聲,譏嘲道:「你以為這裡是你們暗黑生物的遊樂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眉宇間的不屑著實顯露無遺。   龍飛瞧他那凶相,頓時勃然,要不是蕭楓正在與他說話,龍飛不定早已躍出大大出手。他此刻咬牙切齒的在旁暗想,奶奶的熊,與俺老大說話這麼沒有禮貌,竟敢小瞧老大,你小瞧老大,便是小瞧我,既然小瞧我,那麼待會老子就讓你瞧瞧俺的厲害,不把你的狗頭扭下來,俺就不是龍飛。   聽了大主教的譏屑,蕭楓也是心下生怒,但面上仍是故作不曉的反問道:「那你想怎樣?」   大主教儼然回道:「把你們全留下,然後消滅在光明的火焰裡。」說完,回頭顧視了下身後的眾多手下,當即哈哈大笑了起來,顯然是由於他掌握了這些暗黑生物們的未來命運,而感到興奮無比。   大主教的囂張口氣以及那跋扈的神態,蕭楓情知今日極難善了。而費力普與西勒早先的乞求眼神,他也均是明瞭於心,沉吟間,朝著龍飛道:「龍飛,你去救那四個公爵,我去解獸王的圍困。」隨即又向西勒道:「大法師先生,待我解了獸王圍困後,你們馬上和獸王一起遠遁,我在這裡為你們殿後。」蕭楓的用意是盡快打發他們離開這,否則,自己為了不暴露身份,束手束腳的當真很難大展威風。   西勒聽了是驚喜無比,連聲謝道:「好、好,那麼就這麼說定了。只是你們也要小心啊!」心情寬慰下,固然連心性邪惡的暗黑法師竟亦能說出關心他人的話語。   蕭楓不禁驚詫,望了他一眼後,又向雪兒柔聲道:「雪兒,你就和夢瑤一起,這樣,我才放心。」雪兒嫣然一笑:「知道了。」篿xp巰掄廡┬誚絛奘浚斑l椿腰竅舴愕畝允鄭隄荋剼y啡匆嗖荒懿謊藎u裨穎扛し熔a蜃哉小!?   瞧著雪兒的優雅笑容,蕭楓知她已曉得自己的用意,當即心下大慰,直覺有此兩個紅顏知己,實是自己幾世幾生修來的福分。思至此,不禁朝夢瑤深情的望了一眼,其間無限關愛,均是蘊涵在這眼神之間。剎那間,三人俱感心情欣慰,一股溫暖緩緩流淌心中,當真是無聲勝有聲,但覺愛意綿綿不絕,心有靈犀、你儂我儂。   大主教聽到蕭楓這麼安排,頓時哈哈大笑,接著極是鄙夷的道:「有我托姆司大主教在這,你們還想溜走?真是不知量力。」說到這,他望了望全場的爭鬥情形,抱著一種貓耍老鼠的心態,嘿笑道:「就算我現在不出手,哼,我倒要看看你們如何從這些東正教士們的手上逃出生天。」說完,用手一揮,身後的數十名修士頓時圍攏上來,把蕭楓等人包圍其中。   蕭楓也不理他,見事情俱已交代,這戲也演得差不多了,正待上前,忽而又想起伊麗絲,隨即回頭說道:「大法師先生,我有位同伴,待會需要你帶她一同走。」語聲甫畢,又望著伊麗絲道:「你和大法師一起走,我們在貝加爾湖碰頭便是。」伊麗絲原先瞧蕭楓只與雪兒說話,芳心正覺幽怨,一聽這話,頓時喜色浮起,媚態畢現地道:「奧賽大哥,那我等你。」   見她這般發嗲嬌樣,蕭楓當下渾身一個哆嗦,急忙拉了下仍在暗自好笑的龍飛道:「還不上?佇在這幹嗎?」龍飛道:「喔——」說完,惡狠狠地撩袖捋拳,頗想大幹一場。   這時,西勒卻是「磔磔」怪笑道:「果真是美女愛英雄,奧賽公爵你可真是艷福不淺啊!比我當年強多了。」說完,甚是得意的「呵呵」笑起。他眼下落此重圍,實已漸失信心,但暗黑大法師生來的尊嚴,卻不容他流露出絕望的情緒,故而是強作歡顏的說出了平時就算是要殺了他也不會說出的調侃話語。   眾人一聽,登時懷疑的望著他,均是心道,就憑他這乾枯瘦小的模樣,以及不敢示人的面目,也會有美女喜愛?眾人如此注視,他卻依然不知,仍是「呵呵」笑著,眼神裡尚且劃掠過一絲緬懷昔日的柔情,但並無人察覺。   蕭楓對於西勒的笑語不置可否,當下一步跨上,朝著大主教淡笑道:「你說不出手的,可不能耍賴。」   托姆司時下委實篤定得很,這些暗黑生物們眼下被自己的數十名修士重重圍困,況且外圍還有百餘名修士,那裡會懼怕他們逃走,登時回道:「是又如何?我堂堂的東正教大主教難道會欺騙你這麼個小小公爵?」   蕭楓微笑道:「那就好,那就好。」繼而轉首向眾人大聲道:「大家都聽到了,托姆司大主教是絕不會出手阻攔我們的,所以你們放心好了。」說完,放聲大笑,笑聲未息,即與龍飛二人雙雙搶出,向修士們攻去。   那等大敵當前、笑談自若的怡然安閒、瀟灑從容,著實讓三女傾心無限,全神掛牽。   望見蕭楓和龍飛二人妄想突破圍困,大主教嘿聲冷笑,心底委實不屑得很,當下大喝一聲:「勇敢的孩子們,替主懲罰這些愚蠢的暗黑生物們吧!」說完,自己便退了下去,佇在後面,打算看著這些暗黑生物們如何被自己手下的修士們一一誅殺,盡情凌辱。   聽了大主教的命令,修士們也不答話,只是快速的跑動著,愈跑愈急,剎那間,也擺出了與圍困獸王一般無二的相同陣形。未待他們凝聚光團,蕭楓與龍飛即已衝到了修士們的面前,只見蕭楓忽而猿臂一伸,一把抓住緊跟身側的龍飛,掄起大力把他遠遠的砸將了出去。   眾修士見了,登感愕然,沒想到二人還沒開打,即已起了內訌,這種事情想來也惟有暗黑生物作得出來。可這愕然尚未多久,他們便覺得情勢大大的不對,而且是危機四伏得緊。剎那間,但覺週遭空氣似乎俱被對方操控了一般。   隨著龍飛身影的逝去,蕭楓雙手輕輕舞動,似弄花、似卷葉,時緩時急,左手急速畫方,右手緩緩揮圓,那種耐人尋味的深奧,那種渾若天成的神異,此時此刻在他的手上盡情的演繹出來,教人瞧了,委實感到舒暢無比,驚羨萬分。   淵停嶽峙般的身影,在皎潔月輝的照射下,顯得拔離塵俗,宛如神人。   斯時,眾人確確實實的領略到了一股俯視蒼生的豪氣,包容寰宇的威勢,揮斥六合的霸烈。   玄之又玄的手勢,恰似神的召喚在貫通著天地間的所有靈力,一舉一動彷彿天地都在隨他而行。但見週遭廣有百丈方圓的空氣勁流頓時如泥似漿,稠稠糊糊,更且化成無數個獨立圓錐形,一環一環的仿若滾滾浪潮向每一個修士的身上套去。   瞬間,原本跑動甚急的白衣修士頓時愈跑愈慢,直至最後,這些身子原本就孱弱無比的修士們已是額上滾汗,面色發白,別說是想發出魔法,即便是再想走動,也如搬山似的等同妄想。這時,他們的一切行動俱被蕭楓的太極靈力給牢牢的牽引住,猶如是他手上的牽線木偶,再亦起不了半點反抗之意。   再看被蕭楓砸將出去的龍飛好似一顆劃著優美弧線的流星,先是平空而起,繼而猛然俯衝,一下便衝出了修士們的包圍圈,隨即落到了獸王被圍的地方。他雙腳方一著地,即施展開了「壁虎漫步」,如個醉漢一般的左一倒,右一晃,旁人以為他要跌倒時,他卻陡然抄浮而起,旁人以為他要衝躍時,他卻又身形頓止,搖來擺去。 ∼第十三章聖使∼     這等忽而在前,忽而在後,神鬼難測的步法,登時讓那些宗教修士們如墜迷霧,不知南北.   在他們眼中,龍飛是重重疊影,化衍千萬。好似暗黑生物們一下派出了數十個人來援救這個獸族『其實,這亦難怪,龍飛的身形步法委實太過玄奧,他的這門」壁虎漫步」在武技的故鄉華夏,都是一等一的輕功身法,眼下讓這些只知魔法攻擊的西方修士們如何窺清得了,不過修士們也有秘技,瞧著龍飛在他們的圍困中,縱橫來去,如若無人『心焦之下,便想改結威力更大的六芒星陣。   但龍飛的打鬥經驗,何等豐富,眼下既然佔了上風,又怎會有空暇讓他們從容結陣。   只見他忽而高高騰起,右手」呼」的一聲猛發璀璨光芒,在異光繽紛裡,一隻七彩旋繞的手臂,挾著無比的威勢,駭人的勇猛,向那些宗教修士們直貫而去。而那」摩尼手」非但僅是直衝,且能橫掃。凡是修士所待的地方,那」摩尼手」便就橫衝直撞,所向披摩『這止是龍飛的擎手之術,與那玄門的御劍術實有異曲同工之妙。   瞧著敵人竟而突然自殘攻擊,宗教修士們當即心下駭懼,均是沒料到眼前的這個暗黑生物,在沒到生死存亡一刻,便已使出了這等害人害己的招式『這種攻擊方式委實讓他們打破腦袋,也想之不通,只感匪夷所思之極。而且那斷臂竟然被他使得這般靈活自如,比之長在身上時,還要來得威猛無敵。   這時,獸王早已乘著修士們攻擊龍飛的時候,逃了出來。他適才被東正教的陣法圍困,委實積了一肚子怨憤,可教他再回到原處尋仇,卻是萬萬不敢『但他一路跑回,瞧見那四個血族也是被人圍攻,驀地起了同仇敵汽之心『當即大吼一聲,獸族禁忌之招」裂雲穿石」又是使將了出來,頭上的雙角驟然豎直,半彎著巨大的身軀,雙足猶如貫滿了疾風,像只狂牛一般風馳電掣的朝著那些修士衝了過去。   巨大的身軀、碩大的雙角、龐大的力量、再加上無匹的速度,這般強勁威猛的偷襲,別說是這些修士,即便是東正教的大牧首只怕也不敢輕櫻其峰,惟有暫避為上。那強猛的衝擊,使得整個地面,都被那無匹的強力給深深的劃出一條休目驚心的長痕『那」隆隆」的蹄聲,猶如萬馬奔騰,須山而下『使得整個地面俱是晃動了起來。   隨著眾多修士的驚慌急呼,龍飛也隨後跟來,那虛空繞舞的」摩尼手」在他全神的擎御之下,如長雙眼,專攻那些躲散一旁的漏網之魚。瞬時,此起彼伏的慘叫,哀呼撲騰的嘶吼,獸王狂暴猛烈的咆哮,以及龍飛」碟碟」的怪笑,勾勒出一副血肉橫飛的人間地獄,剎那間,斷手殘足、哀鴻遍野,教人慘不忍睹。   這些事說來雖慢,其實僅是電光火石之問,場上的情勢,自龍飛加入後當真是瞬息萬變。   那四個血族公爵即便再是冷血,但見到龍飛為瞭解他們之圍,竟而使出自殘右臂的招式,不由各個感動萬分『尤其夢瑤見了是驚駭無比,拉著雪兒的手著急道:」雪姐姐,這,這……」雪兒心知她想說什麼,側首笑道:」夢瑤妹妹,沒事的,這是龍飛的惑敵法術,不用擔心。」   此刻,獸王由於連續使用禁忌法術」裂雲穿石」,故而他的神志實已渾渾噩噩,不分敵我,在撕裂了眾多修士的包圍圈後,他竟而徑直向蕭楓他們衝去『這等威猛的撞擊,就憑蕭楓身邊的那些修士們不分南北,昏頭昏腦的的狀態,只怕俱要讓獸王給撞死,再添一幕人世慘劇。   蕭楓起初由於心中顧忌,是以留手極多,即便落在重圍裡,他也是用」太極心訣」牽引住修士的行動,讓他們不能使出魔法。並用神識慢慢的侵入他們的心神,想達至不戰而勝的結果。   他這個打算原是很好,但眼下獸王的狂暴,卻是打亂了他的所有安排,迫於無奈,蕭楓只得靈力大漲,」太極混沌圈」登時收縮如縛仙繩一般『眨眼間,便用大神通禁錮住了所有的修士『並且趁著這一空隙,蕭楓瞬移到了獸王的身側,右手疾如電閃,一把便向獸王的粗巨脖頌抓去。   怎料獸王雖說神志不清,可防禦的本能卻是經此一來更上一階,只見他大吼一聲,忽而雙足猛地」嘎哧」一聲頓佇原地『由於急速驟停,尤其衝勢又速,故而那雙足當即深深陷入土內,直至腿膝『如此一來,獸王的身高頓時與蕭楓並齊,他原本就半彎身軀,再加本能的防禦,但見那巨大的頭首瞬時向蕭楓處猛擺,那寒氣森森,殺氣騰騰的雙角隨著一擺之勢,挾著凌厲的罡流朝蕭楓的腰間揮擊過來。   激烈的摩擦,引得電流在雙角上熾熾閃耀,「咯咧咧」的光蛇竄動聲更是教人心驚膽戰,恐慌無比『夢瑤先是」啊的一聲尖叫,隨後小手捂嘴,目露恐惶,只怕驚擾愛郎『雪兒也是緊張萬分,當下不覺與夢瑤二人已然緊緊相擁。   蕭楓一抓落空,便已情知不妙,當即全身微晃,以極是詭橘神異、又是令人不可思議的一彎,蜷縮成如一隻隨時彈射的龍蝦:右手索性斜引,揮出一股無雙的靈力,把那突如其來的一擊順勢帶向一邊,雙角的角尖以毫釐之差,在蕭楓的腰問疾速掠過,留下無數電光:在此瞬間,獸王衝擊時帶起的朦朦灰塵已然飄至二人之間,與此同時,蕭楓的左手緩緩劃出,在如夢似幻的煙塵裡,彷彿演繹著優美的彈奏,又如在補闕著天的漏洞。   這一刻,猶如天地空問都已停滯,惟有蕭楓的左手在作著神奇的移動『眾人雙眼激大,口舌俱張,那裡還顧及得了自己的形象,全然被此一幕引得心放搖蕩,神弛不已。   就在眾人直以天地從此這般,忽而蕭楓的左手猛地一閃,隨著左手的斂沒無影,時間、空間,剎那恢復正常,而獸王已然被蕭楓牢牢地制伏在手。只見他三下兩下的禁錮了獸王的所有力量,然後徑直把獸王提了起來,飛回了原處。直至此,眾人終放心頭大石,適才的驚險,如同經歷了千萬光年,直教眾人喘不過氣來。   此刻眾人無不歎服,尤其費力普更是驚駭莫名,心道,適才那一倉促交手,倘若是自己驟然被襲,那是定無幸理:自己暫且不說,即便是本族的兩個帝王級高手遭逢那般突兀,想來也難免受傷『如此看來,難道這魔黨公爵竟而比帝王級高手還要厲害?   與此同時,龍飛見那四個血族公爵在自己努力的為他們創造的良機下,非但不走,竟而還佇在原地,呆望不已『不禁大怒,嚷道:「他娘的,俺為你們打拼打死,你們怎麼還不走?」這四個血族雖是聽不明白龍飛到底講的什麼意思,但見他臉上的急怒神情,卻是讓他們陡然返醒,心道,可不能辜負了別人的一番美意『思至此,四個血族當即縱身竄躍,脫出了修士們的包圍圈。   剛跑了數步,但覺頭上一陣冷風刮過,抬眼一望,不禁既驚又愧,原是蕭楓提著獸王從他們頂上掠過『登時心道,同樣都是公爵,怎麼他這個公爵就能耀武揚威,而自己卻只能等人營救。想到這,他們是自慚形穢,無顏已極。   瞧著獸王在蕭楓的營救下,逃出生天。西勒是欣喜若狂,待蕭楓剛一落地,便說道:」有勞公爵了,那麼我們先走了?到時就在貝加爾湖再相聚吧『告辭!」雖僅寥寥數語,但他說來卻覺艱難無比,只感心頭惶恐,實為難堪。   蕭楓知他心情,當下微笑回應,並未說話。   他這般同情達理,西勒與費力普是更為羞愧,互望一眼後,心下俱想,沒料今日等人竟落得個需要魔黨之人的救援,方能逃出生天的下場。念及此,二人相繼苦笑心頭,當下也不拖延,帶著十數人以及逃回的獸王,趁著那些修士們仍是惶惶不知,無力使出魔法之際,隨即倉皇向東逃去,片刻亦不逗留。   而伊麗絲也一起跟在他們身後,只是臨去前的脈脈含情,卻讓蕭楓無比汗顏,當下只作未見。望著暗黑生物們愈去愈遠,蕭楓心頭的大石也終於放落。再看龍飛依舊在修士的重圍裡,跳蕩縱躍,興奮無限。當即長嘯一聲,音浪如雷似潮,滾滾翻翻,身後一雙金色巨翼陡然暴展,巨翼激起的狂風直把那些示在附近的修士吹得是東倒西歪,踉踉蹌蹌。   此刻,蕭楓徐徐浮升,繼而佇立虛空,頭頂清湛明月,腳踩一抹金芒,身上的金色甲胃,通體明燦,光耀千丈:那光芒裡神秘的符文游離孚,似在訴說著主人的尊貴,片刻後,猶如渾身上下,均有金色符文鐫刻於上,給人一種遠古的呼喚,叫人驀然然間便會生出頂禮膜拜的衝動。   托姆司大主教此刻面色劇變,雙唇發抖,顫顫巍巍中好不容易說道:「天使?……噢,天啊!難道真的是天使?而且……而且還是金色的   天使!」   蕭楓的「十二天羅翼」由於已然和另兩種心法功訣相融相合,故而時下所顯現出的法像與當日的老約翰委實不同『照理來說,東正教也有十二天羅翼」心法,只是依心法所說,即便有人能練至最高層的十二翼境界,至多也就銀色十二翼,絕不會像蕭楓如此身臻金色雙翼。   更何況東止教數千年來,從無人能練成」十二天羅翼」『而且這金色雙翼按聖經上記載,倘若不是上帝耶和華的近身天使,再或沒有至尊的身份及地位,那是決然生不出金色雙翼。   故而此刻在場的百十名修士根本就沒想到蕭楓是練了他們宗教的鎮教神功,才會顯出這種神異一幕『須知這些修士俱是從小便就開始修煉,到現今亦足有數十餘年,雖然身懷異能,但是對天上是否真有天使,他們也曾有過懷疑。   畢竟他們中間從無人見過,況且人的心思萬般變化,它會隨著環境的不同而改變是以,縱然宗教的規矩再嚴,卻亦很難完全拘束得了人的心思。   只是如今的場面,他們頓時對聖經上所說的一切,毫無懷疑。因為蕭楓眼下所表現出的這個異像除了能用天使臨凡解釋以外,再無他法釋然『他們是當即跪拜於地,頭手相合,面向大地,顯得甚是虔誠。   托姆司大主教此刻那裡還有適才的自信,抖抖索索的走到蕭楓跟前,卑微地問道:」尊貴的天使大人,您今日的降臨是否有什麼旨意需要宣讀?」   想自己在東正教裡奮鬥了一生,對東正教的教義也侵淫了數十年,直至今日終能得到神的指示,倘若有所心悟,興許就此顯赫一世,想到這,他是悠然神往。   瞧著這些修士在自己露出天使法像後便前據後恭了起來,蕭楓不禁暗自好笑,他的原意,本是想藉著這個天使法像,向修士們講明自己不是暗黑生物,僅是尋常的人類『想憑這點,讓這些修士不要再繼續纏擾,省去無休的打鬥『怎料眼下是無心插柳柳成蔭,這些修士竟而會誤認自己是天使,如此一來,待會自己所說的話可不是一般的話語,簡直可以升級到上帝的旨意。   念及於此,蕭楓是歡喜無比,當下正色說道:」我奉了上帝的旨意,打入暗黑生物的內部,查探他們有沒什麼陰謀詭計,可是竟然差點被你們打亂我的計劃,幸好我急中生智,讓他們先走,否則,嘿嘿……」這番話讓他說的是鏗鏘有力,言辭錚錚,顯然這些修士委實罪不可恕得很。   他這麼一說,底下那些修士頓時戰慄畏懼,渾身澀抖,他們可不想由於今夜的誤會,而害得自己日後升不了天堂,到時豈非悔之晚矣。托姆司更是驚慌,想到今夜的伏擊,追其原因,自己算是主謀,倘若要輪到罪魁禍首,自己是定然逃不了這個千系。   當即誠惶誠恐的呢儒道:」尊貴的天使大人,這、這件事純粹是誤會,我們確實不曉大人也在其中,不然,就算是再給我們幾個膽子,想來我們也不敢為你添亂,還請大人明察。   聽他這麼一說,蕭楓心知今夜的麻煩,算是被自己無心的擺平。當下擺手威嚴地說道:」算了、算了,事情既然已經過去,再追究得話也是白廢工夫。只是你們往後不可再如此急噪,須知,什麼事都要先問個清楚,搞個明白,方能動手。畢竟人命的珍貴,你我都該好好愛惜才是。」   天使的通情達理,實讓這些修士欣慰萬分,心底向教的虔誠也是愈益濃烈,待蕭楓話音落下,這百十名修士登時高聲誦唱聖經,奮力詠贊眼前的天使,一時問福音紛響,聖光璀璨『原是降妖除魔的福音聖光,此刻竟而被他們用來奉承拍馬之用,若是教真止的天使知道,還不知是否會氣得扯光翼上的所有羽毛。   與此同時,在數里遠的星光天際,正有一團烏雲,騰翻滾轉的向這裡湧來『那烏雲所經之處,大地樹搖,星光暗淡,雞狗等物更是嘈動不安,逕顧著鳴叫不已『碩大的烏雲內影影綽綽的圍著幾人『其中一人這時說道:「元帥大人,現在時辰已過,不知暗黑世界之人是否還在蘇士達等待?」   那元帥大人大聲道:「他們敢!難道我們就不值得他們等上那麼會兒?」   原先那人又道:「這倒不是,只是我聽說蘇士達這座小鎮非但是東正教設在斯科城的分部,而且還是羅馬天主教在斯科城的聯絡部。所以這座小鎮可不比其它,可說是藏龍臥虎,待會我們還是謹慎些。」   那元帥聽了,當即哈哈大笑,說道:」你們人類就是沒用,怕這怕那的,也不知我家大王是如何想法,非要助你家主子成就大事,照我看來,我們妖族既是修煉者,自當三山五嶽任遨遊,五湖四海隨來去,這才是我們妖族該有的威風,該有的瀟灑『時下卻是被你家主子牽扯來、牽扯去,害得我們那裡還有空閒,只顧為你們四處奔波勞累。」說到最後,這元帥的口氣裡已是萬分埋怨,聽得出對那人類的主子也是大大的不滿。   那人聽了先是一呆,繼而心想,沒料到這妖族兀帥竟是這麼大膽,在自己面前還敢訊毀妖王以及自己的主子,難道他心中的不滿已使他達到了不顧一切的地步?接著他又想起了自己臨行前,主人與自己的一番對話。   當時主人說道:」楊浩,你是我趙家費了百年光景才培養出的八個異能高手之一『常言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這次去妖族作使者,希望你不但能好好發揮出你該有的能力,更能把那北海藏寶給我帶回來,讓我趙家能借這件藏寶,輕易的重複千年前的榮耀。所以,妖族的行動,你要為我好好盯著,待他們一拿到寶物,你便把它帶回京都『知道麼?   楊浩朝著主人敬了一禮,說道:「是!主人!只是妖族會那麼聽話的把寶物直接交給我麼?」他對主人可以如臂使指的指揮妖族,仍是懷疑得很,畢竟族類不同,其心必異,誰知到時,妖族會否有甚異動。   這時,那主人微笑著說道:」這個你儘管放心『那妖族之王與我趙家淵源極深,已有千年情義,若說他會造我的反,我是萬萬不會相信。想當年,他還為我家老祖宗拉過車呢!」說到這,那主人得意的笑起,為自己能有這麼強大奧援,而感到由衷的高興,尤其對自己的未來大業也是更有信心。   楊浩聽主人這麼一說,自是唯唯諾諾,不敢再有二話。   之後,楊浩到了妖族,雖然是妖精看了不少,可是那曾為趙家老祖宗拉過車的妖王,卻是未曾遇見。本道總有一日會被他召見,誰知不過待了數日,就被那妖王遣來襄助妖帥到這斯拉夫帝國與西方暗黑世界之人接頭『如此一來,非但妖王未能遇見,而且那北海都沒得前去。   前後的對照,再加妖帥的無心言語,使得楊浩不禁暗忖:難道說,是妖王存心不想讓自己隨他去北海,而他自己已是對那件北海藏寶起了凱靚之心:或是那妖王已經背叛了主人,不想再助主人成就大業?就在楊浩百思深索之際,一行人已然到了蘇士達小鎮。   老遠望去,只見小鎮的一塊空地上人影綽綽,不知待了多少人。而天上地下一片光芒璀璨,優美爽心的樂聲更是陣陣傳來。   此時,妖帥不由興奮地說道:」楊浩,你看,那些暗黑生物非但沒走,且還如此盛大的歡迎我們『哈哈,看來,我們東方妖族的威名業已傳到了西方『」這時,他又朝著後面04個虎頭侍衛說道:」兒即們,快些,雖說人家尊重我們,可我們也不能教人家久等『」說完,腳下鼓勁,黑雲更急,須臾問,離那光芒輝煌之處是愈來愈近,幾欲能清晰地望見人影。   自宗教修士們誤認自己為天使,蕭楓便心中竊笑,樂不可支。雪兒和夢瑤也是嫩手捂口,大感好笑,但是能用言語輕易地消粥一場惡鬥,卻亦令她們欣慰。而龍飛卻是嘟嚷不已,本道會有一陣大爽,且亦能解解自己許久的,怎料老大僅是擺了個姿勢,說了幾句話,便讓這些固執的修士誠,不敢再鬥『而如今,這些傢伙更是唱歌獻媚,且這音色摩摩、難聽得緊,當真是恬不知恥。那裡有俺摩尼山的歌聲那麼嚓亮動聽,激人胸肺。   便在這時,忽而聽得遠處傳來一聲大叫:「嘖,這裡很熱鬧啊!在千嗎?是歡迎我們麼?呵呵……」 ∼第十四章密議∼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有數人騰浮遠處天際,腳下黑雲纏足,周邊異光繚繞。為首一人,沖天冠、黃金袍、腰上白玉帶圍。虎頭大耳,獠牙凸暴,威風赫赫,氣勢凜凜,端得好一員煞氣騰騰的古裝武將。只是現今社會,突兀的有此一人,卻是教人好生駭異。   這人,蕭楓倒是熟矜得很,原是在終南山被自己教訓後並且饒他一命的妖族元帥。這人,雪兒也是認識,想到那日的滑稽場景,當即「噗嗤」一下失笑出聲。夢瑤卻是不識,見雪姐姐望了這般凶神惡煞似的妖物,仍會笑的出來,不禁費解。頓時疑道:「雪姐姐,你為何而笑?」   此刻,那妖族元帥也發現了佇立虛空的蕭楓,尤其身後那對巨翼,他是記憶猶新,瘡痛甚深。當下面色稍變,望著蕭楓急切地問道:「你、你、你怎地在此?」   蕭楓莞爾道:「怎麼?就興你來此?我便不能來?」   妖帥陡然吃癟,喃喃地道:「不、不是,這、這裡」   蕭楓見他說話吞吞吐吐,似有甚難言之癮,頓時喝道:「有甚事快些說來,莫非那日的教訓,你已全然忘記?」   蕭楓的怒斥,差點讓妖帥軟癱在黑雲之上,只知茫茫然的回道:「我們,我們」他此刻委實不曉如何是好。逃吧?看蕭楓的一雙威武巨翼,想來定是逃不過。打吧?每每念起那日終南山的慘厲場面,至今仍是噩夢未醒,心魘纏繞。   而這時,雪兒已把妖帥那日在終南山的糗事一五一十地說與夢瑤知曉,她原本就口舌伶俐,又加是親眼所見,如此這般的再配合上手足解說,那是逗得夢瑤「咯咯」嬌笑,如臨其境。   二女的笑語,妖帥雖然過遠,是以未曾聽清,但是雪兒的各種姿勢,他卻是明瞭得很,心知多半是在訴說自己那日的醜事。頓時臉紅過耳,面如火燒,恨不能挖一深洞鑽將進去,從此再也不到地面上來。   他的萬般羞澀,由於粗皮厚毛,楊浩自是瞧不清楚。   但瞧他自見了那身長雙翼之人後,便膽膽怯怯不敢高聲,與原先的意氣風發,那是迥然不同。不由心下起疑,暗忖道:莫非這人便是妖王?可若是妖王的話,妖帥的表現卻亦太過。再難道他是妖族的大敵?故而妖帥見了他,才會那麼駭懼。   百思不得其解下,又見妖帥戰戰慄栗,腿股發顫。不禁大為鄙夷,心道,這傢伙平時在我面前趾高氣揚、法螺大吹,彷彿妖王第一,他就是第二,誰知眼下僅是見了一長翅膀的,便這麼毫無顏面的畏懼不已,簡直是個妖族中的小人。   想到這,楊浩越眾而出,朝著蕭楓朗聲喊道:「你是什麼人?我們到這裡,要做什麼事,為何要你多管?」   蕭楓被他這麼一問,頓時木然,原以此人是那妖帥手下,可如今看來,卻是非也。想自己在與妖帥說話,若這人是妖帥下屬,怎敢突然插言。念及此,蕭楓雙眼神光聚視,猶如兩柄明晃晃的利劍向楊浩射去。一番打量,蕭楓心中陡驚,萬沒料到眼前這人竟而是個人類。   如此一來,疑念頓生,不曉眼前這華夏人何以要和妖族同流?須知,在華夏俗世,尋常人對妖精是惟恐避之不及,那裡會像此人一般與妖族相交甚篤。又想,這人隨著妖帥萬里迢迢遠道而來,定是有甚秘密勾當,如非這般,何人會願意與妖族同出同進。   未待蕭楓發言相詢,托姆司大主教聽了楊浩的厲聲喝斥,已是惱怒心頭在旁看不下去。當即站出,向楊浩沉聲說道:「你又是什麼人?竟敢這麼和天使大人說話。」說話間,雙眼不禁瞄向蕭楓,想看他是否對自己的一番言語滿意。   但見蕭楓神色自若,不怒不喜,若似泰山崩前,也面不改色,登時念道這馬屁似乎拍得尚未不夠,接著又是狠聲說道:「像你們這種異物,惟有盡數消滅,才是正理。既然你今夜到了這,那麼就不要再走了。」話音落下,右手一揮,大喝道:「孩子們讓我們為聖使大人消滅掉這些來自黑暗的邪物吧!」神情間,顯然是準備著聖戰一般,那種鬚髮戟張,憤恨邪惡的表情,自是表演的淋漓盡致。   他背後的那些修士們頓時轟然唱喏。均是心想,我們為聖教戰鬥了數十年,也為聖教消滅了不計其數的暗黑生物,可是這有天使押陣的戰鬥,卻是從未遇過。今日這場戰鬥,即便日後老死,說來亦算心慰。思至此,他們是士氣如虹,精神奮發。未待那妖帥和楊浩反應過來,即已被這些修士圍的是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妖帥沒反應是被那蕭楓給嚇得,而楊浩沒反應,也是被蕭楓給唬得。須知,蕭楓適才的雙目神光,當真算得上是火眼金睛、神之慧眼。那神光先是如劍直射,透人胸肺;繼而化作漫天毒雨,侵人肌膚;予人一種未穿衣衫,赤裸裸的毫無隱私之感,教人幾欲當場暈厥。   若非楊浩是趙家費了多年心血所培養出來的幾個異能高手之一,又加他本身的技藝裡,也有神識培冶大法。興許便被蕭楓那如電熾眼給瞧的就此瘋掉,癡掉,或是當場自斃。縱是須臾後,待蕭楓神光斂沒入眼,他依舊是駭悚心頭,額上滾汗,渾身濕漉漉的彷彿剛從河裡撈起一般。心底記憶,恍如少了些許,再想尋思適才的情景,卻是不復再有,猶如失憶似的,只知一片恐怖,心魘籠罩。   修士們圍住妖帥等人時,蕭楓並未阻止,待見他們露出想要動手的跡象,急忙道:「且慢!」   蕭楓此時的聲音,在托姆司耳中與上帝綸音其實毫無二致,當即束手佇立一旁,靜待天使大人新的指令。蕭楓隨風飄蕩到妖帥的近前,雙眼瞧向妖帥,目露揶揄之色,微笑道:「元帥大人,有什麼事還是說出得好,為何非要動手呢?莫非,你尚以為能從這多修士手上逃出生天?」   瞧著妖帥天人交戰的神色,他又道:「我原是不想多管,只是念你等妖族修煉不易,委實不忍讓你前功盡棄,故而才會出言阻止。你還猶豫什麼,難道還真想萬劫不復不成?」說到後面,語聲裡已是暗運佛門密宗的「醒神印」,這種功法原是密宗上師呵斥迷途不返或是心神纏魔的弟子之用,怎料時下竟是被他用來點醒妖帥,倒亦物盡其用得很。   那聲音落在妖帥耳際,飄飄渺渺猶如暮鼓晨鐘,便像是天言宣示,決不能違。此刻蕭楓的金色法像,在他眼裡與之天神也是不遑多讓,興許尚有過之。片刻沉吟,妖帥喃喃道:「大仙慈悲,小畜心領。其實此趟前來,就是想與西方暗黑世界接頭,共同商談如何執掌未來天下而已,但說到具體,小畜委實不知,還望大仙見諒。」   這時,楊浩已然逐漸醒神,回醒那一刻,恰值聞聽妖帥之言,登時怒斥道:「你、你怎地奴顏卑膝的向敵人投降,簡直是無恥之極,枉你還是妖族元帥,哼」妖帥聽了,心頭生愧,當即垂首耷拉,直覺無顏。   怎料想,那楊浩見妖帥此般模樣,兀自不肯罷休,竟而食指一伸,戟指妖帥厲聲說道:「堂堂一族元帥,竟然這般貪生怕死,如何能率領手下,為你家大王開疆拓土;又如何能保衛你族子民,不受他人欺辱。像你這等卑鄙無恥,直知法螺大吹的元帥,不如換掉得好,省得日後被人恥笑妖族。」   他若是單罵妖帥無恥、貪生,妖帥倒亦認了,只因這事實確實如此。但他最後竟是說要把妖帥換掉,這麼一來,可就觸到妖帥的底線了。須知,這元帥之位,可是妖帥花了甚多心血,費了很大工夫,方才得嘗所望。甚至可說,這元帥之位,實是妖帥一生中最為值得炫耀,也最為得意的一樁事。如今卻是被楊浩說要把他撤下,這份屈辱,著實教他難以接受。   楊浩話音剛落,妖帥即已暴跳而起,滿面猙獰的朝著楊浩叱道:「放屁、簡直是大放狗屁,胡說八道。我為妖族東伐西討、南征北戰的時候,你小子還不知在那呢?你有什麼資格說要撤掉我?難道就憑你那什麼狗屁主人?」   [w   說到這,朝著地上「呸」的一聲,猛唾了一口,又道:「也只有我家大王才會對你家主人俯首稱臣。照我族其他將領,哪個不想無憂逍遙,自在遨遊。誰會願意受你家主人的調遣?哼所以你小子,別在本座面前指手畫腳的,小心本座一個惱火,不顧大王的指令,先吞了你再說。」說完,張大了他那血盆大嘴,露出了森寒凜冽的獠牙,長舌猛地在口中「唰」的一聲,饒了一圈,顯得頗想就此咀嚼掉楊浩一般。   望著他那惡形惡樣,夢瑤不禁一愕,甚是害怕的躲到雪兒身側。蕭楓卻是大蹙雙眉,不過欣喜的也有,誰知他們竟會在自己面前突然內訌了起來,聽話語,那人類的背後,還有一個主人。非但如此,那妖族的大王似乎對那主人還頗為尊敬,簡直是無話不聽,但妖王的這種做法,也引起了妖族其他人的不滿。就像眼前的這個妖帥便是其中一員。   再說那楊浩聽妖帥那麼一說,卻是面色一正,無畏無懼、凜然說道:「如果我楊浩會為了怕你吃我,而不敢再說實話,那我就不是楊浩。」   聽楊浩這麼一說,妖帥大是無奈,畢竟他不可能當真吃了楊浩,先不說萬一他這麼做了,回去後如何面對妖王,單是眼下的蕭楓也絕不容得下這種作法。一時間,妖帥被楊浩的激烈言語擠兌的毫無餘地可言,當下臉紅唇青,紅青泛白,委實惱羞異常。   而楊浩的鐵骨嶙峋,蕭楓是暗暗喝彩,揮手喝退了托姆司等眾人,朝他們說道:「你們先行回去,這幾人交給我就是。」   眾修士一聽,不由暗歎可惜,原本以為可以有場天使押陣的戰鬥,亦好日後有得炫耀,怎料最後還是化為泡影。這時,托姆司捧屁掇臀地問道:「天使大人不要我們襄助了?其實,這些妖人那裡需要大人親自動手,只要交給我們就行。」他依然在妄想著待會天使大人會否給他些好處,或是賜點什麼神器之類的物事。   他的這番苦心等候,蕭楓卻是不耐已極,沉聲斥道:「叫你們回去就回去,那來這麼多的話。」   托姆司一驚,見天使大人已然生怒,時下就是再給他幾個膽子,也不敢繼續囉嗦了,當即唯唯諾諾的連聲應是,隨即低頭哈腰的轉身便帶著百十餘名修士離開了蕭楓的視線,回到了各自的教堂和修道院裡。   瞧著修士們均已離去,蕭楓不禁鬆了一氣。他何以要修士們先行離開,其實是他適才聽聞楊浩與那妖帥的對話,從他們的對話裡,蕭楓初步判斷出楊浩的主人必是華夏的一位知名人物,興許還是政壇上的一位重量級大鱷。若是再讓那些修士們待在旁邊,豈不是讓他們看華夏的笑話。出於家醜不可外揚的心理,是以蕭楓才會強令喝退那些修士。   過了片刻,蕭楓笑瞇瞇的朝著妖帥問道:「楊浩的主人是誰,想來你是十分清楚嘍?說來予我聽聽,也好讓我長些見識。」   妖帥瞄了瞄楊浩,似是頗有顧忌,雖說他不想得罪蕭楓,免得待會又被他整治;可是楊浩背後的主人和妖王卻是不由他不顧忌三分。只是令他訝異的便是,但見楊浩雙目呆滯,顏面木然,對於他的盯視,竟是毫無半點反應,如同盲人一般。蕭楓見及,說道:「無妨,儘管說,楊浩時下已和傀儡無二,沒了知覺。」   聽的蕭楓這麼一說,妖帥心下陡然一凜,沒料到楊浩時下的呆傻模樣原是蕭楓所為。這般無聲無息、無影無形的手法,當真是令他既佩服又驚駭。心想,瞧這長翅膀的力量和本領,興許比妖王還要高上幾分,倘若我等日後圖謀,能有他襄助,豈非事半功倍,省力已極。想到這,當下便一五一十的說了開來。   這楊浩背後的主人,非是他人,正是與蕭楓的祖父有著莫大仇嫌的華夏軍執政趙漳名。但楊浩是趙家費盡心血方才培養出來八大異能高手之一的這樁事,妖帥卻是不知。而他一直嘮嘮叨叨,費力敘述的便是,說那妖王如何親小人、遠賢臣;如何昏聵無能,不聽善言;又是如何荒淫殘暴,令人髮指;最後更是直述妖王為了一己私利,而把整個妖族的數萬子民全都拉入了人類的爭權奪利、改朝換代之中。   [   先說的便是上次終南山之行,哪次事件原來也是妖王受了趙漳名的指使,派人與魔教聯合想一併剷除掉華夏的正道修真,為日後趙家的執政先行掃平道路,但是由於碰到蕭楓,以致妖族勢力大損,元氣大傷。說到這時,妖帥甚是驚懼的望了望蕭楓,似是深怕他惱怒,待見他毫無激色,方才寬心。   繼而便說了此趟前來任務,乃是為了阻擾西方暗黑世界之人前往北海爭奪「北海藏寶」。據聞這件寶物非但威力絕倫,更且是六界中的魔界令牌。若有人執掌於手,不僅掃平四海易如反掌,而且還能號令魔界裡的千萬大小魔神,在魔界中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也正因如此,趙漳名深怕這件寶物日後會對趙家產生不利,便密令妖王無論如何都要奪到這件「北海藏寶」。即便奪不到,也要把它摧毀,讓它不致於落到旁人之手。但是,又據傳說,這件「北海藏寶」對於妖族的修行,實有大用,非但能大幅度的提高整個妖族的妖力,更而可以幫助某些功境深厚的妖靈飛昇魔界,從此與天地同壽,身臻妖神之境。   是以,妖王的這種乾綱獨斷、只知諂媚人類的鄙微舉止,以及不問族中長老,便一力應承趙漳名替他奪寶的那種莽撞行為,便引起了妖族裡數位頗有權勢之人的非議。   蕭楓聽他嘮叨來、嘮叨去,便是說妖王如何如何,心念一閃下,便笑問道:「你是想讓我出手助你們政變?推倒妖王的殘暴統治?」   被他這麼直言說穿,妖帥雖有些尷尬,但心中著實鬆了一氣,畢竟自己直接說出沒有蕭楓自行領會的好。過了須臾,妖帥呢嚅道:「其實我等妖族委實不想過多的參與人類的互鬥中,畢竟妖族自有妖族的一套生存方法,又何必總是仰人鼻息的活著。只是照著妖王的那種活法,確實讓我們惱火得緊。就是不知、不知大仙是否願意?」   得了這確切答覆,蕭楓不禁沉吟,在幫與不幫中權衡良久。心想,那妖王非但助紂為虐,且又荼毒子民,即便我誅殺了他,想來也不算有傷天和?何況除去他後,在日後的爭鬥中,也能減去趙家的一份力量。對於趙家實亦算是當頭一棒,省得他們總是囂張跋扈。如此一來,妖族亦能脫離暴君的統治,從此深山潛修,不問世事,也算一大功德。   瞧著蕭楓神色嚴肅的默然不語,妖帥不由忐忑問道:「大仙,可想好了沒有?」   蕭楓微笑道:「若我助你們,那我又有何好處?」   聽著蕭楓的口氣,似是大為鬆動,妖帥當即大喜道:「只要大仙能助我們除那暴君,我等願奉大仙為新的妖族之王。」他想,除了個沒用的,來個實力高強的,我們妖族仍是划算得很,想來那些固執的長老們會同意。何況這人身長一雙巨翼,想來也是一個妖人,只是不曉得他是走獸所變,還是飛禽所變。   蕭楓大笑道:「呵呵,喚我做妖王?這倒不用了,只須你們妖族答應我,事成之後,不得再在俗世中出現,或是擾亂人類的正常生活即可。」   妖帥聞聽要求僅是如此簡單,何況依著原本的想法,他們本就不想再參與人類之間的爭鬥,不由將信將疑的道:「就這些?沒了?」   「就這些了,你們答應了,我也便答應。」蕭楓爽朗笑道。   妖帥豪氣道:「好,一言為定!」說話間,甚是顧盼自威,又是恢復了原先的傲然。   這時,蕭楓又道:「你待會可以先走。」說到這,指著木然呆立的楊浩續道:「走時把這人帶上,但是記住不要傷了他,尋個去處放他回去便是。還有,既然要我出手襄助,那這時間和地址總要說一個吧!不然,教我到何處去尋?」   妖帥自是連聲應承,保證不傷楊浩分毫,接著道:「妖王在半月後會到北海尋寶,到時我等俱在,若是平時,卻是難以湊起這許人數,不如就在那裡,如何?」   蕭楓微一沉吟,心道,亦可。當下頷首稱善,繼而目送妖帥遠去。待他們不見蹤影,蕭楓偏首問雪兒:「雪兒,你看我適才之舉是否妥善?」   雪兒笑吟吟道:「只要是相公的主意,我和夢瑤妹妹便舉雙手贊成,絕無二議。」說完,朝著夢瑤道:「妹妹對吧?」   夢瑤害羞的回道:「嗯——!」   「俺也是,只要是老大的事,便是俺的事。」龍飛忽而在旁大聲插嘴道。   蕭楓聞言,那是放聲大笑,笑得三人均感莫名其妙時,他道:「我蕭楓一生能有兩個這般寵我愛我的紅顏知己,又有一個肝膽相照的好兄弟,豈能不笑?」話音剛落,笑聲又起,只笑得叢林裡鳥兒驚飛,山間迴響;直笑到紅日復升,黑幕散盡,他方才罷休,其間歡暢,委實舒心已極。   這時,雪兒道:「蕭大哥,那北海就是尼古拉司家族的聖湖吧?」蕭楓道:「那日據匡庸所說,想來便是。」雪兒又道:「既然要除妖王還須七日,那我們眼下又先去何處呢?」蕭楓道:「不如我們暫先到京都去看望爺爺,他老人家已是催了很久,若非為了營救托洛夫先生,只怕我們眼下早已在京都了。」   聽他這麼吩咐,另三人自是以他馬首是瞻,並無異議。   請繼續期待《修神傳》續集 ∼第一章京都∼     由於蕭楓的瞬移大法只能在自己曾經去過的地方之間來去。而華夏首都京都,蕭楓卻是從未到過,故而只能帶著雪兒、夢瑤以及龍飛先是回到S市,之後再在虎賁衛的護送下,坐上嘯傲集團的總裁座機飛往華夏共和國的首都京都。   原本照蕭楓的意思,並不想這般招搖。只是在他們剛回到S市後,便接到了王宜昌教授的緊急通知,說道根據修真神陣的原理,他們已經成功研製出了一個可以自行吸收天地能源的源動機。這種源動機非但具有強勁的動力,最重要的便是它的運行,業已不需要地球上時下各國為之爭破腦,拼破頭也要奪之在手的尋常能源。   僅須用少量的固體燃料讓源動機先行啟動,隨後的工作運行,它完全可以自給自足。倘若這種源動機得以在華夏普及,也就標誌了日後的華夏汽車、飛機,甚至是所有需要動力的一切機器,只須配裝上這種源動機,那麼他們便可以永遠這般的運動下去,直至機器本身的壽命耗盡。   但眼下的源動機,由於實驗樣品初次完成,是以它的功率還沒強大到可以與宇宙飛船的動力相媲美,可眾人卻相信這一天最終會到來,而且會很快。   至時,所有的宇宙飛船和航天飛機上均都配裝上這種可以自行吸收天地能源的新式源動機,而街上、路上行駛的大小車輛,以及國內的所有需要能源的工礦企業,再亦不用仰人鼻息,求告無門的到處尋找國外能源的輸入,這種領先群倫、傲視全球的獨一無二,真是令人欣喜若狂、激奮不已。   當眾人想到這未來的美好前景時,俱是雙目呆滯,顏面抽痙,一時間委實難以接受這等激動人心的消息,眾人心旌的跳蕩也都達到了承受底限。興奮之後,眾人又惟恐國外間諜獲得這個消息,而派人偷竊這個華夏共和國的最新科技發明,同時也害怕另外兩家為了他們的一己私利,到時出面破壞,萬一被他們得逞,豈非糟糕已極。   於是眾人一合計,便決定把這新式發動機的圖紙以及樣品送往京都,讓爺爺蕭邦過目,並且送往華夏最高科學院內進行最後測試,倘若結果良好,便在京都召開記者會議,向全世界宣佈,華夏國已然首先進入不需依賴地球能源的新能源時代。而且憑著這點,華夏共和國同時也宣告了不久的以後將是太空未來的霸主。   而且還有一個激奮人心的消息,那便是尼古拉司家族自撥亂反正,托洛夫重新掌權後,立時向全世界宣佈,取消羅普斯在前些時日頒布的所有指令以及全部宣言,並且向華夏共和國的總理蕭邦鄭重道歉,還承諾「能源東輸議案」繼續執行,爭取在年底前,貫通部分管道。   更且提議,這份議案定要蕭楓來簽方可,否則,一律作廢。最為重要的便是,尼古拉司家族竟而提議華夏當局成立一個洲際能源廳,然後有這能源廳出面與他們洽談。從上一個提議,再及下個提議,便可看出尼古拉司家族明顯是在為蕭楓討官。   尼古拉司家族的這兩個提議,確實在全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非但從原先的敵視蕭家,到突兀的180度大拐彎。而且這兩個提議,顯然就有些在向華夏蕭家獻媚的意思在內,這如何不教他們愕然無比。   尤其是華夏另兩家的掌權人更是始料未及,原先已是逼得蕭邦向全國人民自我罪己,可形勢陡轉下,他們在人民的眼中,成了兩個不分青紅皂白的老糊塗,而蕭邦的威信卻是驟然激升,直至眼下,已與開國元勳並駕齊驅,毫無軒輊。   這般倍受打擊的事變,使得兩家均是暴跳如雷,恨不得下令核彈攻擊尼古拉司家族。   ********   一架龐大的空中霸王客機穿過厚厚的雲層,隨即徐徐降落在華夏首都機場。   未待客機上的乘客出現,已有數千名全副武裝、荷槍持彈的憲兵部隊如臨大敵般的把客機圍得好不密實。若非這些憲兵均是背向客機,周圍的機場人員起初全都以為是有恐怖分子劫機,不過微一沉吟後,他們見到這般樣大的場面,俱是心猜,不知是哪位大人物今日在首都機場下機。   過了片刻,一個英俊神武、氣質陽光的男子和兩個容貌絕世、艷光照人的美女同時在機艙門口出現。他們正是蕭楓、雪兒和夢瑤,隨在三人身後絡繹走出的是龍飛、黃丙炎、王宜昌、成穎、李璐、胡匡庸、孔傑以及那些共同參與研發源動機的科學家們。一行數十人魚貫走下飛機。   這時,一個身穿上校制服的軍官遠遠迎上蕭楓,剛走到他跟前,便是雙腳一併、右手一揮行了一個標準的華夏軍禮,隨即道:「紫禁城內衛部上校嚴明向首長報導。」   蕭楓一愕,沒料到爺爺搞了這麼大的場面迎接自己,急忙回道:「好、那你們的任務是什麼?你清楚麼?」   嚴明道:「一,把首長一行人安全接到紫禁城的定海湖;二,押運一批軍事秘密器材到華夏軍科院。」   蕭楓微笑頷首:「不錯,那你就去辦吧,不要在這陪我們了。」   「是--!」嚴明又是一個響亮的回應。接著,數千憲兵分成兩隊,一隊護伺蕭楓等人往紫禁城的定海湖,另一隊則押運源動機去華夏軍科院。當然,王宜昌與眾多的科學家們均是隨著源動機一起跟往。   臨別時,王宜昌一把抓住蕭楓的雙手,激動地道:「蕭同學,我、我要感謝你啊!沒有你,我們華夏的新能源應用,如何會趕超世界,領先全球。這一切,全是幸虧有你的不懈支持。」   蕭楓望著老教授飽滿深情的雙眼,感歎道:「如果沒有你老,還有那些為科學默默奉獻的專家學者們,即使我再支持,想來也沒用,所以,該感謝的,應該是我。我感謝你,教授!還有那些為源動機的研發,日以繼夜、費心勞力的專家們。」   聽了蕭楓的話語,王宜昌默默無言,只是雙眼含淚,他身後的美女助手成穎以及那數十個白髮皚皚的專家學者們也均是動情已極。   想起為了研發源動機時的辛勤和勞苦,和眼下這即將要望見自己的孩子「源動機」披掛上陣,為億萬人民服務,為全人類的前進貢獻力量時,他們就覺得值了,夠了。只要能有這等亢奮人心的場面出現,他們即便再辛苦千萬倍,也會一往無前的無怨無悔。   望著身穿白衣的軍科院工作人員在嘯傲集團下屬德勝新能源研究院人員的指揮下,小心翼翼的把源動機裝車的一幕,他們便覺得心下舒坦。日以繼夜的辛勞終有回報,還有比這更令人興奮的事嗎?在首都機場的時刻,比他們在S市機場時還要讓他們覺得欣慰,只因離未來的喜悅是愈來愈近,每當想起這一點,他們那枯老的內心,便像是注入了青春的不老泉,那種還能為祖國、為人民拚搏百年的激情,一直蕩漾心間。   過了半晌,待源動機的裝車一切完畢,王宜昌又道:「蕭同學,那麼我們先去了。只是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不知你是否願意?」   蕭楓爽朗說道:「教授你客氣了,儘管說,只要我蕭楓辦得到,一定竭盡全力的為你去完成。」   王宜昌聽了,甚是高興地拍了拍蕭楓的肩膀,道:「在京都不比U市,軍科院裡只要一個助手就可以了,可眼下我卻是有兩位,成穎和李璐。所以李璐就只能拜託你替我照顧了。」說完,雙眼裡流露出殷切的希望。   蕭楓陡聞下,頓感腦中「嗡嗡」作響。原先在S市時,自己便覺得奇怪,為何王教授要帶上李璐一同上京都,而且那李璐既是莫名其妙的成了他的義女,又是不可思議的搖身變為他的第二研究助手。   在機上時,由於心中有鬼,故而只是與雪兒和夢瑤說話,對於李璐的幽怨目光,自己是避之不及,那裡敢接上。本道下機後,兵分兩路,這般尷尬自亦解了,怎料王教授竟然突而提出這麼個要求,當真是答應亦煩、不答應亦煩。如今想來,原是他早算計著這一招。   瞧著蕭楓左右為難的面色,李璐登時俏顏煞白、面無血色,曼妙的嬌軀在那一個勁的發抖,直覺天大地大,一時間竟而無處是自己覺得溫暖的地方。想自己此趟前來,實是受了朱姐和成穎的鼓勵,再加上老教授那慈若父愛的關心方才丟棄自尊與矜持,一路跟到京都,誰知在飛機上已是受盡百般冷落,眼下卻又遭逢這般即將婉拒的難堪。   而孔傑早已暗中留神,見她如此,心中大感不忍,只是眼下非是自己獻慇勤的時候,只得把憐意深深隱藏,虎目卻是惱恨的望著蕭楓,但覺這花花太歲明明厭惡得緊,為何又有忒多女子趨之若騖的飛蛾撲火?與此同時,他對老教授也懷恨在心,認為他顯然便是蕭楓的泡妞幫兇。   其實對於李璐的脈脈含情,雪兒和夢瑤在S市時便已留意到,眼下瞧及這般場景,更是確定了心中的猜想。雖然她們不願再有人來分享蕭楓   對她們的愛意,但是當望見李璐那淒悲神色以及時下遭愛人即將拋棄的可憐下場,女性的惻隱心理,使得她們委實不忍再繼續下去。   就在眾人以為蕭楓會狠心拒絕之際,雪兒忽而在旁笑吟吟地道:「好啊!王教授的這個提議,我非常贊成。李璐妹妹這麼冰雪聰明,我也見了歡喜,若她能和我們一起,我是求之不得。是吧?夢瑤妹妹?」最後,她又徵求了下夢瑤的意見。   夢瑤自是毫無意見,想自己原本也是個苦命人,那裡能看得下去旁人的淒苦,當下連聲贊成。她的這般作為,卻不知她的老父黃丙炎逕直在旁抱怨個不停,若不是現今如此多人,只怕他會當場教訓夢瑤,並且面授機宜的教她如何來取悅蕭楓,又如何讓蕭楓獨寵她一人。   見雪兒與夢瑤均已答應,雖然不知她們有何主意,但想來她們不會暗算李璐的,蕭楓連忙道:「是了,是了,李璐小姐能隨著我們,我也是高興得很啊!王教授,我沒意見,只是不知李璐小姐自己是否願意。」他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盼著此事乃是老教授的一廂情願,而非是李璐自己的意思。   王宜昌聽他們三人俱已同意,當即笑顏頓展道:「李璐有甚不願意?她是我的義女,義父的安排,她自然要聽了。好了,便這麼說定了。」說到這,又望向李璐柔聲道:「乖女兒,義父要到軍科院去,沒空照顧你,所以只能把你拜託給蕭同學照顧,你不會怪義父吧?」老教授的這番話委實解決了李璐的所有尷尬,眼下李璐即便答應,也算是她的一片孝心而已,與倒追男子那是全不相干。   雖然李璐的心意,明眼人一瞧便知,但是華夏的自古風俗,就喜歡這樣搞張遮羞布,以掩自己原本的目的,是以老教授的話音剛落,李璐立時回應一聲:「嗯--!女兒全聽義父的安排!」說完,那忸怩的美女羞樣,著實令蕭楓眼前一亮。老教授哈哈大笑,說道:「好,便這樣決定了。蕭同學,那麼我們就告辭了。」   「告辭!」蕭楓雙手一拱,重重地說道。   瞧著他咬牙切齒的模樣,老教授又是一陣大笑,拉著他低聲道:「蕭同學,你以前在我的課堂上是最會惹麻煩的問題學生。而眼下,老師給你添些麻煩,怎樣?也算是因果報應吧!」說完,未待蕭楓回話,老教授已是揚長而去。   在朝陽的映襯下,教授的身影與當日那踽踽獨行是截然不同的生氣昂揚,充滿著旭日掃雲的鬥志。   蕭楓無奈,只得回頭吩咐道:「走吧!各位美女!」隨著一陣誘人的美妙笑聲,蕭楓一行人在紫禁城內衛部隊的陪同下向紫禁城的定海湖而去。   紫禁城非但是華夏共和國的最高樞紐,更是華夏歷史數百年來的政壇最高中心,華夏近幾百年來的每一代帝王和每一位民主政治家們,他們的歇息辦公地點均是在這。這裡金碧輝煌、巍峨壯觀,這裡是華夏古代建築的高峰代表,同時也是古代人民智慧的一個集中表現處。它的每一磚、每一瓦,俱是佈滿了古代人民的靈性。   從天安門直接走金湖白玉橋,沿著筆直平坦的中樞御道一直進入。片刻後,便到了華夏總理蕭邦所居的定海湖畔別院。   這時,蕭邦已在別院門口等著蕭楓到來。雖然蕭邦實際歲數已有七十,但是望來卻是一副僅有五十許的樣子。滿頭的烏髮很是油光可鑒的往後直梳,如庭飽滿的額頭,只有少許的紋路,豐盈的臉頰上堆滿了一個普通祖父依門望孫的殷切。   他的身材,與蕭楓仿若,也是極為高大;他的臉形卻赫然是蕭宇的年老版,同樣的國字臉,濃黑的劍眉下一雙深邃而不怒自威的雙眼,此刻竟是盡顯盼望之色。   望著遠處逶迤而來的車隊,蕭邦不由自主的面露微笑。待主車停穩,蕭楓剛從車內出來,蕭邦的雙目便一個勁的打量著自己的孫子。瞧著高大威武、俊美瀟灑的蕭楓,蕭邦的笑意是愈益濃厚。   祖父的形象,在負面元神的記憶裡也是深刻異常,雖然蕭楓從未見過這世的祖父,但出於記憶中的影像,他仍是很快的發現了站在別院門口的蕭邦。   蕭楓對前世的祖父是敬愛萬分,對今世的祖父,卻亦並無陌生,相反還盼望得緊,當下疾步上前走到蕭邦跟前,說道:「爺爺!孫兒來看你了!」   確實見到孫兒的蕭邦此刻反而沒有了先前的激動和殷切,僅是和煦一笑道:「好啊!好啊!你後面的這幾位是誰啊?不給爺爺介紹下?」說話間,他轉眼望著緊隨蕭楓身後的雪兒、夢瑤、李璐、龍飛、胡匡庸以及夢瑤的父親黃丙炎。   而胡匡庸自是不用介紹了,只見他一個大步走到蕭邦身前,右手一敬,大聲道:「蕭府虎賁衛隊長胡匡庸見過老太爺!」   蕭邦擺手示意不用這麼多禮,和聲道:「匡庸啊!這些日子局勢混亂,辛苦你了,沒有你們虎賁衛的存在,想來蕭府也沒那麼太平。」得到蕭邦的明言肯定,胡匡庸當即黑面澀色,心頭激動,回道:「這是我們應該的,不值老太爺讚揚!」   蕭邦微笑回應,並未繼續說話,只是望著蕭楓,在等著他介紹其餘眾人。   見蕭邦與胡匡庸已然談完,蕭楓當下與他介紹了起來。隨著蕭楓的介紹,蕭邦與眾人也是一一見禮。   尤其輪到黃丙炎時,黃丙炎是滿面不信的伸出右手與蕭邦握了手。待握手完畢,他方才想起自己還未與蕭邦說過話呢,隨即又是連聲道:「總理,我、我是夢瑤的父親,是S市黃氏進出口貿易公司的董事長。」   他把自己是「夢瑤的父親」這個名銜硬是放在「黃氏公司董事長」之前,只因他曉得,「黃氏公司董事長」這個頭銜在蕭邦眼裡只怕連個屁都不值,而就憑「夢瑤的父親」這個身份,卻是能教蕭邦對自己刮目相看。他時下委實對自己能生出夢瑤這麼一個美貌女兒感到幸甚。 ∼第二章聚聊∼     原本想離開的蕭邦待聽到黃丙炎自我介紹後,只得再次返身與他握手道:「久仰,久仰,呵呵,原來黃先生是華夏的一名民族企業家啊!」   黃丙炎忙即瘦臉堆笑道:「不敢、不敢!總理過獎了!」   一番寒暄之後,蕭邦命警衛把眾人一一安頓,隨即便拖著孫兒蕭楓進了他的別院書房。   這所定海湖畔別院,雖名別院,實為山莊。它背依蒼翠挺拔的萬壽山,面臨碧波蕩漾的定海湖,山水相間,風光秀麗。院內更是奇花異草、林泉假山,那環廊水榭、亭台樓閣,不時在假山花林間隱然露現,顯得甚是僻靜清幽,風趣雅致。   而蕭邦的書房便在一處花叢錦簇之中。到了書房,祖孫倆分而居坐在茶几兩旁。   蕭邦微笑著為孫兒泡上了一杯江南產的碧螺春,待芬芳的茶香四下漫溢時。蕭邦道:「小楓,你的一些事,你的父親大都已經告訴我了。只是我想親自聽你說說。」   蕭楓詫異問道:「什麼事?爺爺。」   蕭邦淡然道:「就是兩個媳婦的事。」   蕭楓一愕,呢嚅道:「這、這只是一時湊巧。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   蕭邦莞爾道:「隨便說說便可以,爺爺並不想聽你是如何與她們結識,只是想聽聽你自己的想法。而且,我覺得你似乎還在往三女共伺的地步在努力,是麼?」   蕭楓大羞,急聲解釋道:「那是誤會,爺爺,那絕對是誤會,李璐小姐是王教授的義女,是他拜託我照顧,我可沒那心思。」   蕭邦呵呵笑道:「小楓不用這麼著急解釋,爺爺沒有怪罪你的意思。想我蕭家數代單傳,一直以來人丁不旺,若能從你這開枝散葉,爺爺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會怪你?」   聽他這麼一說,蕭楓私下臆度道,敢情是打算拿我作蕭家傳宗接代的工具啊!想至此,不禁心下連呸自己,又想,盡胡思亂想的,這麼一來把自己想成什麼了?   見蕭楓不再說話,蕭邦又道:「小楓怎不說話了?爺爺還等著聽呢!」   被蕭邦這麼催促,蕭楓無法,只得把如何初識三女,又是如何與她們交往的事,一五一十再次與爺爺說了起來。當然對於雪兒是千年前的人物,這一點他自是守口如瓶,點滴不漏。   聽完了蕭楓羅曼史的蕭邦並未發表什麼意見,只是又問了他如何營救托洛夫的事。待聞聽到什麼血族、妖族以及暗黑世界時,蕭邦的顏面方才稍露驚色,歎息道:「沒想到趙家竟是這麼利慾熏心,為了能及早掌握華夏大權,會與那些邪惡生物結成同盟。唉。如果不是小楓發現得早,只怕我會一直被他們蒙在鼓裡。」   蕭邦沉思良久,繼而問道:「小楓,那王宜昌教授研發的源動機真有那麼好的功能麼?對於這一點,我還真有些懷疑,畢竟你們的介紹,實在太好了,簡直和神話差不多。」   蕭楓道:「爺爺,這一點就請你放心便是,那源動機的功能,我絕對可以保證,而且,縱是你不相信孫子我,難道你連你的兒子還不相信?」   蕭邦面含微笑道:「貧嘴!」說完,又是正色道:「如是這樣的話,那我們華夏當真是到了騰飛的時代,這些年來,華夏民族的騰飛,一直受到全球能源的限制,由於能源的緊張,我們華夏的進步確實緩慢了許多。不過眼下,呵呵,我蕭邦終於能親眼看見華夏的騰飛,即便是死亦瞑目了。」   聽到爺爺的由衷肺腑,蕭楓感慨的喚了一聲:「爺爺!」   蕭邦笑道:「好,不談這些傷感之言,今日是我們祖孫倆的相逢喜日,我們就談些高興點的事。」他忽而又道:「那麼小楓,你打算何時與那兩個女娃娃成婚呢?」   蕭楓喃喃地道:「這、這就要看她們的意思以及爺爺的意思了。」   蕭邦道:「小楓、其實說來,你歲數也不算小了,假如可以早些成婚,爺爺也會高興的,爺爺希望能親眼看到你們的婚禮。」   聽著、聽著,蕭楓總覺得不對,怎麼爺爺的話語裡,老是流露出一種命不長久的意味。轉念思忖下,頓時明白了爺爺的想法,想來他為了趙家由於爭奪華夏權柄,而私底下與暗黑生物們結盟在擔憂吧?   須知,這些暗黑生物雖然在蕭楓的眼裡僅是跳樑小丑,可是落在蕭邦的眼裡,卻是一群深厚的可抵百萬軍隊的勢力。他們這些暗黑生物的行動,素來詭譎奇異,潛蹤匿形,對於尋常人可說是匪夷所思。而蕭邦所轄的潛龍組雖也是一群異能高手,但在數量上卻是不能和暗黑生物來比。   在蕭邦的內心計算下,要和暗黑生物當面叫板,除非是整合全華夏的異能高手,才可與暗黑世界一較長短,但時下的局勢,三家爭權,國事鼎立,如何會統一得起,故而蕭邦才會那麼意興懶散。   蕭楓見祖父不虞,當下道:「爺爺、我已收復虯龍組的事,不知爺爺可曉得?」   蕭邦和煦笑道:「這事,宇兒倒是與我說過,如此一來,我家的勢力非但得到增長,最主要可以嚴重打擊趙家的囂張氣焰,那時我是高興得很啊!就希望這種消息是越多越好。」   蕭楓見爺爺顏面微展,心下也是愉悅,接著又把自己與妖帥的協定,也一併告訴了他。當蕭邦聽完後,那臉上的將信將疑委實明顯到了極處,詫異道:「小楓,你有這麼強大的實力麼?雖然我一直聽你父親說你如何如何的厲害,可你在我的腦海裡,卻一直是個流著鼻涕,摔倒了要爺爺抱的小傢伙而已。所以在爺爺的計劃裡,確實沒有把你的異變,計算在內。」   蕭楓粲然一笑,說道:「爺爺,實力強大與否,不是靠我嘴巴說出來的,希望爺爺能給個機會,讓我以此證明下如何?」   蕭邦一聽,當即呵呵笑起:「有志氣,聽你這番話,爺爺便把適才的話收起,從此再亦不小看我的孫子。」說完,又是呵呵笑著,顯得甚是怡然自得。笑了須臾,他道:「既是這樣,不如爺爺喚潛龍組的組長許慈與你切磋、切磋,怎樣?」   蕭楓豪爽答道:「好啊!對於潛龍組,我也是久仰了,今日正好領教。」   就在他們爺孫倆談心的同時,另一間房裡,三個絕美女子也正熱絡地坐在一起,互相敘談。   對於李璐的心思,雪兒雖然猜中,但未得到她的親口證實,心中終覺不塌實。是以此刻便是她首先打破沉默:「李璐妹妹,你是什麼時候認識蕭大哥的?」   李璐隨口回道:「一月前吧,那時他是冒充公司新聘的能源工程師到德勝實習。」   雪兒緊問道:「哦,有一個月了。那麼你也喜歡蕭大哥麼?」   李璐一愣,以為雪兒此時是在對自己興師問罪,急忙道:「不、不,怎麼會呢?他是太子爺,我算什麼?那裡有資格去喜歡他。雪兒姐姐莫要瞎想。」   雪兒見她嘴上不認,玉容上卻是隱露傷感,心下已是有數,當即促狹心起,故作歎慰道:「喔,原是如此。那麼說來是蕭大哥自己自作多情嘍!」   李璐聽她這麼一說,芳心頓緊,忙問道:「什麼自作多情?」   雪兒是存心想逼出她的原意,是而怨艾道:「既然你對蕭大哥沒心思,那麼與你說了還不一樣,到時豈非讓他倍受打擊?由得如此,不如早教他打消主意,在我和夢瑤妹妹兩人裡隨便選一個就好,省得在你那吃閉門羹了。」   她這般說法,李璐陡驚,忙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說到後來,語聲已是漸趨低微,直至最後,與自言竟是差相無別。   雪兒抿嘴微笑道:「這有何不可能?你看看妹妹你自己,貌美非凡、玉潔冰清,哪個男子會不喜不愛。只是蕭大哥沒這福分罷了。唉,算了,待會我便去與他說,讓他息了這份心思吧!」   李璐聞聽下,頓時慌急道:「不、不,這、這……」雖然她對雪兒的話語,仍是懷疑得緊,但是那其間的僥倖,又讓她不願雪兒去與蕭楓講明自己適才的言語,萬一他當真是有這心思,自己豈非悔之晚矣。   雪兒見她吞吞吐吐,甚是不爽,不耐道:「喜歡便是喜歡,厭惡便是厭惡,有何不可說的,只要是你原有的心思,即便說出無人接受,可亦總算努力過,縱是日後,想來也不會懊悔。」   見到雪兒姐姐擺出這麼一副尊長訓人的嚴厲氣派,坐在一旁的夢瑤不禁失笑,「噗嗤」一聲笑將出來,隨即又是素手捂嘴,深怕雪姐姐怪罪自己誤她大事。   與此同時,雪兒狠狠瞪她一眼,那一眼在夢瑤看來甚是逗趣,即忙忍住笑意,可是這歡笑本是人之常情,要陡然止住,一時那裡辦得到。只見她絕美的容顏上,這時當真是滑稽萬分,憋又憋不住,笑又不能笑,實在難受已極。   雪兒見及,也是「噗嗤」笑了起來,待聞到雪兒自己都笑了,夢瑤立即不依道:「好你個雪姐姐,要我不許笑,自己反而笑了出來,該當何罪?」說完,逕直衝了上去,呵她癢癢。   二人時常聚在一起,何況姐妹名分已定,那是玩笑已慣,輪打鬥,夢瑤自然非是雪兒對手,但是雪兒不知為何,卻是最怕呵癢,只要夢瑤使出這一絕招,雪兒是惟有投降的份。   二人這般嬉鬧,卻是把李璐給瞧呆了,平時她們在外人面前,那是雍雅柔婉,嫻靜絕美,誰知在人後,竟是如此瘋法,個個嘻嘻哈哈,那裡還有外面時半份的嫻雅。雪兒與夢瑤嬉鬧了片刻,忽而想起房中還有一人,忙是正襟端坐。   又過了半晌,雪兒道:「李璐妹妹,其實我們也不想瞞你了,我和夢瑤均是蕭大哥的妻子,若是你也喜歡他,我們倒亦不忍拆散,只要你點頭,蕭大哥那裡,自有我來去說。如何?」   李璐微驚,其實蕭楓與二女的曖昧關係,她也瞧出一些,只是不知她們二人與蕭楓的關係已是明顯確定,而且還是效那娥皇和女英共伺一夫。難道她們就不怕外人的閒言碎語。此時聽雪兒的話意,似乎要自己也加入她們的行列,雖然心中情願,卻又深怕雪兒是在耍弄自己,到時豈非尷尬,而且把義父的顏面也盡丟此處。   思忖間,由於心中顧忌,李璐終是不願先行開口。   雪兒觀她神色,情知其中緣故,抱著索性再逗逗她的想法,右手握住李璐的左手,說道:「看妹妹神色,多半是不願,既是如此,那我們也不便勉強。反正人各有志,各人自有一片緣分。在這裡,姐姐先預祝妹妹日後能得良緣!」說完,美眸凝望李璐,瞧著她那欲哭無淚的表情,以及哀慟幽怨的神態,那是再亦忍不住的「噗嗤」笑將出來。   李璐原本聽到她的先前言語,心下已是暗生懊悔,為何自己適才沒那膽量言明心意。眼下又瞧她忽而失笑,不由愕然,隨即便明瞭雪兒的手段,一切原是她在耍弄自己,當下惱道:「雪姐姐為什麼這麼逗我?難道是我好欺負麼?就算我是一普通打工女,可我們也有我們自己的尊嚴。」   看她言辭激烈,神色憤慨,雪兒倒是不敢再與她玩笑,畢竟日後的生活,自己等人終須待在一起,倘若時下引得她對自己懷恨,未免不美。即忙微笑道:「妹妹莫急,是姐姐不好,與你尋了玩笑,可是姐姐適才的話語,確實句句是真,絕沒半分虛假。若你仍是不信,可以問問夢瑤,便可知曉一切。」   雪兒這麼誠懇道歉,倒教李璐不知怎生是好。再見她神態認真,似乎沒有繼續作假的道理,疑道:「那你們真是太子爺未來的妻子?」   夢瑤見雪兒逗了半天,反而把李璐給逗惱了,當即出言解釋道:「不錯,這沒什麼好隱瞞的。假如你亦願意,我們很歡迎你,因為我也嘗過那種孤弱無依,沒人疼愛的感受,所以我不希望還有姐妹們和我遭受一樣的痛苦。」   夢瑤的莊重神色,卻是比雪兒還要來得讓人信任,這下,也由不得李璐繼續懷疑了,登時釋然:「那我?……我可以麼?他、他會喜歡……並且接受我麼?我……」   雪兒道:「只要妹妹準備好,便可以了。他那裡自有我們說去。何況,依我看來,他對妹妹未必是全無心意,只是礙著我們而已,倘若是孤身,只怕他早已來尋妹妹你了。」說完,是「咯咯」笑起,那促狹的笑容,使得李璐頓時害羞的低下頭去。   這時,三女門外,忽而有人說道:「請問夢瑤小姐在裡面嗎?」   夢瑤費解地問道:「在啊?有什麼事嗎?」   那人又道:「是黃老爺讓我過來和夢瑤小姐說一聲,他要您過去下。」   「喔,知道了!」夢瑤無奈回道,只得站起,朝著另二女道:「兩位姐姐,對不起了,我父親叫我過去下,你們先聊吧!」   二女頷首,微笑回應。   夢瑤出門後,隨著那別院警衛朝黃丙炎的屋裡行去。   黃丙炎此刻正一人無聊地待在房裡,轉目瞧著四處牆壁。他此次隨著蕭楓等人到京都,說來實屬巧合。那時,蕭楓攜二女剛回蕭府,出於尊重親家的心理,姜婉芝去電通知了他。當接到蕭府的來電,黃丙炎是欣喜若狂的丟下手頭所有,急忙趕到,明裡是想探望女兒,實則想與市長大人好生親近下。   怎料,在他到了客廳不久,蕭府便接到了王宜昌教授那激動人心的電話。   這麼一來,出於保密原則,便把他一起帶到了京都。雖然黃丙炎時下對於那源動機的應用前景還不甚寥寥,但是瞧著蕭府大動干戈的場面,憑他的商業頭腦以及那善於鑽營的心機,已然初步判斷出這個源動機必是他黃丙炎未來的賺錢大好時機。這等契機,若是放棄,想來他即便死了,也是死不安穩,興許還會死而復魂,再出來折騰那麼幾日。   可是當他在飛機上瞧著蕭楓不僅僅與女兒夢瑤親熱,尚且和那叫什麼雪兒的也是卿卿我我,狀甚親密。尤其當他看見夢瑤對那李璐一點防備之心也無,這麼一來,他便惶惶不可終日,深怕女兒不懂事,不會抓住男人的心思,萬一失了寵,豈非害得自己竹籃子打水一場空。所有的夢中富貴,也都如泡如影瞬化電逝。   「爸!是你叫我麼?」夢瑤此時恰好進來,雖然對於父親前些時日的狠心,她是頗有怨艾,但是血緣間的情誼,委實讓她難以對自己的親生父親拉下臉來。故而,她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尊重、關心自己的父親。   黃丙炎瞧著女兒來了,瘦小的臉形上當即堆砌起滿面笑意,顯得甚是慈和,說道:「夢瑤,你來了。爸爸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待著無聊,怪想你的,所以叫警衛過去喚你過來陪爸爸聊聊。」   「哦!」夢瑤乖巧地回道,繼而又問:「那爸爸,你身子可舒服?老毛病沒犯吧?」黃丙炎由於時常奮鬥在自己的公司,這些年來實亦落得一身毛病,雖是不大,可時而的發作,卻亦讓他沒了年輕時的威風。   瞧女兒這般關心自己,黃丙炎是大感欣慰,同時也就更為堅定了他的心思,便是一定要幫助女兒牢牢地牽住蕭楓,萬不能教那女婿給飛了。他說道:「夢瑤乖,爸爸沒事!只是念著你,想和你聊聊。」說到這裡,望見女兒還站著,他忙從桌旁拖出一張椅子,說道:「坐呀,夢瑤,別累著!」   夢瑤聽話的落座。 ∼第三章異能∼     黃丙炎輕輕潤了潤喉嚨,剛想說話,忽而又想起什麼,拍了下自己的腦袋,說道:「瞧爸爸這記憶,夢瑤未了,我連茶水都沒準備一杯。」當下站起,為夢瑤泡了杯茶,放在她   面前。   夢瑤甚是疑惑地望著父親的舉動,不曉他葫蘆裡究是想賣什麼藥?只想著我靜觀其變就是。   這時,黃丙炎道:「夢瑤啊!你和蕭少爺認識多久了?爸爸一直是好奇得很,現在有空,能和爸爸說說麼?」   夢瑤大羞,心想,我和他的相識,乃是陰差陽錯,難道我能對父親直接說是由於他先那樣了,然後我迫於無奈,才隨了他。一時間,怎生回答父親的問話,實在讓她躊躇。   瞧她羞澀,黃丙炎笑道:「怎麼?不想對爸爸說麼?呵呵,既是這樣,那麼爸爸再想問問你,你和蕭少爺的事到底定了沒有,總不能老是這樣無名無份吧?」   夢瑤由於適才的羞澀,這時也說不出話來,僅是臻首微點。   黃丙炎一見,頓時大喜,問道:「這麼說,你和蕭少爺的事已經定了?那麼你以後便是蕭府唯一的當家少奶奶了?」他這時想到,早知道,適才茶水裡的藥末,我便不用放了。   但電閃間,他又轉念思忖,這樣亦好,就在蕭家老太爺面前,讓他老人家曉得,我家夢瑤才是他蕭家正宗的孫媳,別總想著一箭多雕。   夢瑤聽著父親的問話,剛想應是,可忽而想起父親適才那旬「蕭家唯一的當家少奶奶」,她想到雪姐姐,還有時下名分未定的李璐,倘若自己眼下應是了,豈非是想獨享愛郎。   而且,也有些似在欺騙父親的嫌疑。想至此,當即是微搖臻首,意示不是。   這麼一未,黃丙炎陡然大急,追問道:「難道……難道不是?你、你沒和蕭少爺定下名分,他已經和那叫什麼雪兒的定了?」   夢瑤聽父親誤會了,登時放下羞陡,柔聲道:「不是,我、我也定了,只是不僅我一個,還有雪姐姐,和剛才的李璐姐姐。」   黃丙炎愕然,問道:「他就不怕犯重婚罪,或是不再顧忌外界的閒言碎語?而且你們三人既然一同歸他,可總須有個出面的吧?就這麼糊里糊塗的生飯、熟飯一起煮?這、這未   免太兒戲了。」說罷,他對女兒的傻愣,也是心下怨責,總覺在還未過門的前提下,已是「姐姐、姐姐」的喊個不停,豈非是自承做小。   夢瑤被他責問的啞口無言,不曉怎生解釋。   黃丙炎問完後,支頤沉思半晌,瞧著被自己說的羞怯垂首的女兒,心想,夢瑤已然被那小子上了,想他已是沒有原先那麼珍愛,畢竟沒得手的,男人才會愛惜。另兩個雖然不知   怎樣,但為了未雨綢繆,我的計劃還是好的,先教那小子當著他老爺的面與夢瑤再次發生關係,如此一來,即便他再想賴,也賴不掉了。念及此,他是嘿笑於胸。   隨Bp和聲道:「夢瑤啊!你們小兒女的事,爸爸也管不了,反正隨你們怎樣了!唉……」說到這,他忽而口氣微變,道:「哦,這茶水你怎麼不喝?是不是嫌爸爸泡的茶不好   喝?」   聽父親不再繼續追問那些羞人的事,夢瑤頓時心下大寬,這時又聽父親笑侃,忙道:「不、不,怎麼會呢?我這就喝!」說罷,拿起身前的茶水,輕輕的咂了一咂。   黃丙炎見及,催道:「怎麼?不好喝?」   夢瑤道:「爸,太燙了!」   黃丙炎此時滿腦子的就想著如何替女兒p瑁教s□芩i灘惶蹋p灰賴潰?nbsp;「喝完了,才是爸的乖女兒,乖,喝吧!」   夢瑤雖是心下疑惑父親何以非要自己喝下這杯茶水,但想來父親總不至於下毒害自己吧!無奈下,只得「咕嚕咕嚕」的地喝完了茶水。   黃丙炎高興地望著一切,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說道:「好、好,乖夢瑤果然聽話。」   說話間,忽聽見門外一陣喧嘩,似有甚多人朝外奔去一般。   夢瑤急道:「爸,我們出去看看吧!不知外面有什麼事?」   黃丙炎見她已是把茶水喝下,心底委實篤定,也不阻擾,笑道:「傻女兒,在這華夏權利中樞,還會有什麼緊急事?既然你想出去看,那爸爸陪你一起。」夢瑤羞笑頜首。   父女二人便離座而起,朝門外走去,到得外面,只見門口兩個警衛俱是面目肅然、似兩座山峰般地佇立一旁,半點都沒被那喧嘩聲所吸引的樣子。見及他們父女二人從裡行將出   來,那兩個警衛頓時雙雙朝著他們敬禮,顯得甚是威武。   夢瑤倒還好,而這一下卻是著實滿足黃丙炎的虛榮心,尋思著,只須女兒嫁入蕭家,那麼我黃丙炎以後豈非能時常享受這般待遇。他先是笑意盎然的向兩個警衛揮手示禮,接著   問道:「兩位小兄弟,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你們知道麼?」   其中一警衛又是一個敬禮,朗聲答道:「回首長,聽說是蕭少爺要與許組長比武。」   黃丙炎頓愕,他對蕭楓委實了之不深,沒料想那紈褲少爺還會武藝,心想,前些時日的s市報紙上把那臭小子吹得是天上唯一,地上僅有,難道還是當真?詫異下,又問:「是   蕭楓,蕭少爺?」   那警衛高聲道:「是的,首長!」   聽到這裡,夢瑤那裡還待得下去,急忙拽住父親的衣袖道:「爸,走吧,快點!」   黃丙炎呵呵笑著,隨著女兒向院外走去。口中還道:「乖女兒似乎有了男友,就忘了老爸,連這麼須臾時間,都是待不住。」   夢瑤羞急下,嬌嗔道:「爸!你……」說罷,丟下父親,逕直去尋蕭楓了。而黃丙炎在後卻是哈哈大笑,也不知他是為女兒的撒嬌在高興,還是在為自己的詭計且剛辱得逞而興   奮。   此時,蕭楓與潛龍組組長許慈二人正佇立在別院中心的廣場上。蕭邦、雪兒、李璐、龍飛、胡匡庸以及潛龍組恰值留守在別院的+余個組員均是遠遠的默然站在一旁,看著一場   實力懸殊的比鬥。蕭楓一方的人,除了蕭邦外,自是認為許慈純粹是在尋死,憑蕭楓的功力,只怕三兩下即可拾掇他,那裡需要如此正規的場面。   然潛龍一方,卻是篤悠異常,均想,難道是蕭家少爺大腦燒壞了,也不知他從那學了些三拳兩腳,便想同我們潛龍組動手,當真是不知量力。又想,既是如此,組長可千萬不要   留手,否則,只怕這蕭少爺會認為我們潛龍組不過而已,到時,也容易使他坐井觀天的以為天下高手僅是如此,豈非糟糕。總理可是只有這麼一個骨肉。   而這刻的潛龍組長許慈卻是難受已極。直覺自己剛面對那蕭少爺,便感胸旌困苦,氣息難吐,好比有那萬重山壓掣在身,那裡能動得半分。片刻後,週遭的空氣彷彿也未欺負自   己,洶洶湧湧裡似聚成鐵牆要把自己擠軋成肉泥。這時的蕭少爺,似乎形象愈益高大,恍如那千刃高山,雄峻挺拔,巍峨屹立。即便自己擁有推海之力,想來他也將巋然不動。那種   有心無力的難受,委實教他渾身抖澀,恨不能就此俯首稱臣,罷鬥即可。   眾人瞧著二人一直在那你望我、我望你,就是不見一絲動手的跡象,盡皆困惑。不曉這二人到底想幹什麼?難道說,他們均想用眼神擊敗對方?這簡直是太荒謬了。   又過了片刻,先是一個巨大的「澎」聲,激起週遭空氣的紊亂,繼而在蕭楓輕輕的一揮下,那散落亂竄的勁流,驀然緩慢,眨眼工夫,竟如無事一般,惟有湖畔清風徐徐,院內   花香飄溢。而那一記帥逸的柔軟揮灑,卻是久久的印入眾人的眼簾,直至深雋於心,彷彿永刻了一般。   眾人皆駭,不知何故。   這時,蕭楓與許慈二人依舊面對而立,只是原本肅然的神色,眼下卻是盡展歡顏。   許慈拱手笑道:「蕭少爺果然好功力,許慈不是敵手。只是我還想領教蕭少爺的高招,如果今日不能盡興,只怕我回去後會睡不安穩。」言笑間,雙手大張,手指尖間「嘶嘶」   作口向,好似有著十條毒蛇在吐信示成,足下立成一字弓步,雙眼炯炯,直射蕭楓,滿面的昂揚鬥志,對於蕭楓適才的靈力強壓,竟是沒留半分畏懼和沮喪。   蕭楓見及,不禁暗讚。原來蕭楓適才己用神識靈力攻擊過許慈,並且在他且剛甘全面崩潰時,陡然收手,以防他的心境被自己破了空隙,到時功力衰退,日後再遇強敵時,便力不   能及。   但是,在蕭楓想來,縱然自己未下真正辣手,可尋常人能在自己那般強如天譴的迫壓下逃得生天,固然是神仙下凡,定也心生恐懼,不敢再鬥。怎料這許慈的心性竟而堅定若   斯,非但很快在落敗的陰影裡走出,眼下就是連半分頹唐也不現,這未免太教人匪夷所思。   其實,他怎曉得,華夏三龍組裡的組員不僅僅是修真高手和武學高手,更且還有科技產物下的異能高手。而許慈就是其中一位武學結合異能,已臻武道極至的一代宗師。尤其許   慈的異能之術乃是「心靈透悉」,這種異能的妙處便是可以在無形無影裡直接攻擊敵手的心靈防線,直至徹底轟塌,讓對方不戰而降。   由於這門異能的本身特點,是而許慈的心靈修養,可算是華夏三龍組裡最為超強。這麼一來,蕭楓適才對他的心旌迫壓,業已被他在片刻間用「心靈透悉」術盡數修復,更且由   於破舊成新,他的異能修煉等級,還因獲得福的更進一層。這些情況,蕭楓自是不明,還以為是他本身的堅毅性格才會出現這般場面。   聽了許慈的話語,蕭楓淡然笑道:「許組長的功夫,我也欽佩得很,今日能與許組長在此一鬥,我蕭楓也算是榮幸。就請許組長出招便是。」   許慈並未多言,而是大步跨起,開始繞著蕭楓遊走。先是步伐徐緩,每一步,都猶如是在踩踏鋼絲,顯得謹慎萬分;隨著眾人的益發莫名其妙,許慈是愈走愈急,漸漸已如奔   跑;到最後,更是人影不見,。瞎育一道影壁繞著蕭楓旋轉奔波,覷隙伺暇。與此同時,許慈的異能術「心靈透悉」己然暗自遞送,想用身形的迅捷迷惑蕭楓,而實底卻是以異能一舉   克敵。   潛龍組的成員們是轟然口U好,雖然總理當前,他們也不顧及了,只團武人生來的豪氣,使得他們『情不自禁地喊將出來。何況能見到組長許慈全力運功的場面,在他們的記憶中,   那已經是很遙遠的一樁事。   龍飛聽了,卻是挪了挪嘴,冷笑了兩下,心想,一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俺老大是在逗著你們,誰知你們還當真了。待會老大大發神威的時候,只怕你們的眼珠均會掉下來。   但片刻後,轉念又忖,不妥,倘若他們的眼珠全掉下了,豈非便成了盲人,到時有這麼一群盲人來保護老大的爺爺,那算什麼?先不說危險己極,單是那前呼後擁的威風也減了不   少。   這時,許慈的心靈異能術已是全力運足,凝聚成無形的思感暗流,奔騰不息的向蕭楓湧去。   可是他的異能攻擊,又怎生較勁得過蕭楓的神識。剛初窺到蕭楓的腦海邊緣,還未待他續而挺進,驀的就是一道渾厚無匹的熾眼閃電「嘩哩哩」的劈將下來,幾欲把他當場擊   斃,雖是沒有立即壯烈,可亦昏昏噩噩,不知雲裡霧裡了。慶幸尚未結束,又見四方雲動,天塌地陷,其間更是地焰洶湧。   在此瞬間,週遭又忽升起萬重高山,破土聳立的無窮氣勢,甚是恢弘壯觀,放眼望去,但見那萬重高山在即將觸及暗黑天穹的那一刻,先是進射出無盡的繽紛焰火,繼而猛地突   爆如灰,片渣不留,惟余整個煙霧朦朦的輝煌空際。   其『情景之猛烈,委實教人駭悚;許慈驚慌下,便想回身再尋良機,可極目下,卻是一片蒼茫,那裡尋得到去處。正值惶惶時,陡然眼前升起一座恍若劍形的山稜,便如是一柄埋   藏千年的神劍,突兀自行破土騰起。   抬眼望去,但見山稜的頂巔處竟而屹立一偉岸的身影,渾身的金光璀璨,耀眼萬丈,恍若劍挑一輪旭日,日中尚隱著太陽戰神一般。   雖然相隔甚遠,可那神人的微笑面顏,竟是仿在眼前,隨著笑容的放大,那神人開口吐聲道:「許慈,不要再妄想用這種力量攻擊我,光明點的話,便用你的招式好了。」那聲   音瓢忽不定,卻是甸句入耳,更且字字砸胸,幾欲教他口吐鮮血。   許慈蹩足氣,當下大吼一聲:「我認輸了!」   潛龍組各人盡皆嘩然,沒料想組長許慈在繞了蕭少爺半天,尚未出手的前提下,竟而自承敗北,這簡直是潛龍組的一大恥辱。有些人也想,興許是組長瞧著總理面子,故意放   水,否則,這種戰果怎麼讓人相信?而蕭楓一方的人卻是面含微笑,這般結果他們實己早知,是以也談不上什麼激動,直認是理所當然,若是輸了,那才怪異呢。   此刻的許慈己然魂歸俯體,心神合一。只見他兀自在那閉目修心,片刻後,雙眼大張,這一張,精光四射,亮如日輪,就似直透人心。   蕭楓微笑道:「許組長還來?你是打算沒完沒了?」   許慈「呵呵」笑起,說道:「我數年未有長進的異能術,才和你比了兩場,就已激增了兩個功境,像這種機緣,假如我再不好好把握,豈不是被人叫作傻瓜?」   蕭楓道:「雖然機緣是有些,可主要仍是你平時的苦練,若是沒有先前的奠基,即便我再是如何的點撥你,想來也是無用,枉費工夫。而眼下,據我看來,你的異能增進已然到   頂,除非再繼續苦練,否則想靠破舊成新,只怕反而會功虧一簣,千年功行一朝喪。」   潛龍組各人是聽得雲裡霧裡,心想,難道說蕭少爺還真有大本事?就這麼輕易的擊敗了直如神人存在的組長?   「夢瑤妹妹,夢瑤妹妹,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別嚇我……」就在蕭楓與許慈相談甚歡之際,雪兒忽然猛地喊起。   蕭楓大驚,急忙縱掠過去,從雪兒手中接過已有些昏迷不醒的夢瑤。只見她玉容醉酡,紅暈罩頰,香額上點點汗水,滾滾下落,似是承受著莫大的痛苦。面容抽痙的朱後輕牽,   手指更是無力的癱開,便如中了巨邪一般。見及此般情形,蕭楓大急,喊道:「夢瑤,夢瑤,你怎麼樣?怎樣?」   剎那,眾人均是圍攏一起,個個呆愣。尤其黃丙炎更是心下生悔,沒料想那藥末的效力竟而這般巨大,僅是在茶水裡混入指甲少許,夢瑤服了便已如此。許慈在旁看了須臾,說   道:「蕭少爺,我看這位小姐不像是生病,而是中毒。」   「中毒?」眾人皆驚下,駭然失聲。 ∼第四章春宵∼     蕭楓一邊用靈力探察夢瑤的經脈,一邊著急地問道:「許組長,可知是什麼毒?」   許慈聞言,先是面有難色,繼而轉首顧視了下眾人,在那呢嚅著就是不說話。眾人見他這樣,情知他必有甚難言之癮,否則,決不會這般遲疑躊躇。   蕭楓卻是不管這些,對於心愛之人的痛苦,猶如是絞心挖肉般的心疼,著急地催道:「許……」在他說話的同時,蕭邦嚴肅地朝著許慈道:   「小許,你說吧,我信任你!」蕭楓見爺爺發話了,自然收聲,雙眼卻是焦急的在許慈和夢瑤之間來回流顧,心下委實側惻淒然。   此刻最為緊張的只恐便是黃丙炎了,他不知那許慈是否真的知曉夢瑤中的是春毒,倘若許慈指出自己的嫌疑,到時,別說是那遠大的前景,縱是眼前蕭家的憤怒,也不是自己能夠抵擋得下來。念及此,他在旁是猛拭冷汗,對於夢瑤的半昏半迷,他也沒空顧及了。   許慈望了望蕭邦的鼓勵神色,又瞧及蕭楓的著急容顏,說道:「總理、蕭少爺,能不能借一步說話?」又見蕭楓的憂色,便口道:   「蕭少爺,這位小姐沒有性命之憂,你放心就是。」   蕭邦與蕭楓疑惑的互望一眼,無奈下,只得隨著許慈步到一處離眾人甚遠的空地。許慈站定,轉身朝著蕭楓肅然問道:   「蕭少爺,你手中這位小姐,是中了春毒。」   「春毒?」蕭楓訝異失聲。蕭邦面色淡然,只是雙眼神光炯炯地望著許慈,等著他的進一步解說。   瞧著蕭楓的驚訝,不像作假,許慈疑道:   「難道她的春毒,是別人下的?那又會是誰呢?」他原道夢瑤身上的春毒是蕭楓所下,故而才會那般遲疑不說,深怕在眾人面前,使他下不來台。   蕭邦也是滿面費解的望著自己的孫兒,雖然這段時日聽聞蕭楓已有好轉,不像往日那樣好色荒淫,但是,誰又能保證他不再復發。   蕭楓也是機靈人,見他們神色詭譎的盯著自己,心知其中必有誤會,連聲道:   「不是我、不是我,何況我與夢瑤名分已定,即便想與她一溫鴛夢,也不須用此卑劣手段。」   二人聽了,沉吟下相繼點頭,深覺蕭楓此話有理,蕭邦道:   「眼下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應該想法如何解了夢瑤身上的毒素,至於哪個下毒的人就交給小許去調查吧!」許慈頷首應是,畢竟在蕭邦的別院內發生這種事,確屬一件惡性的陰謀,令他想來,也覺恐怖。他又道:   「要解這位小姐的毒素,惟有靠蕭少爺了。」說完,甚是暖昧的笑了聲。   蕭楓聞言,雖感尷尬,但望著手中的夢瑤,心下不由地便想起哪個暴雨夜晚。   當晚,夜色深沉,明月輪掛,週遭卻是沒有繁星拱衛,僅是兩三點綴,顯得甚是蒼涼。紫禁城內的定海湖畔別院也是一片靜寂清幽,惟余四下的照夜燈在那孤獨的耀亮著空間。   在別院最深處的一間臥房,此刻燈光雖是幽暗清冷,房內的氯圍空氣卻是溫度驟升。蕭楓輕輕地把半失知覺的夢瑤放躺在軟床上。夢瑤平日的衣著裝束,紊來清雅文靜,但若是配襯上現今的迷亂囈語,以及那明艷無比的誘人媚容,卻是教人色授魂於,甘願即死。   夢瑤半彎著嬌軀,呈s形橫倚在白色的軟絮上,雙眸緊閉、輕蹙黛眉,右手食指兀自放在溫潤的香唇裡允吸著。   原是白玉的面容,現下泛起一陣妖異的紅潮。片刻後,又是悶熱的騷動了起來,她不斷地拉扯著自己身上的套裙,須臾間,竟已露出大半的酥胸。粉白耀眼的香膚在幽暗燈光的反射下,顯得極其誘人。   由於連續的扭動,原是掩住膝蓋的裙邊,漸漸浯向臀部,展現出一雙豐腴而優美修長、柔嫩而彈性十足的大腿。不時的淫聲浪語從夢瑤的口中飄送到蕭楓的耳際。只見乳浪玉腿,白花花的一片,作出各種曼妙的姿態,這等欲拒還迎,無限騷蕩的動人神情,直教蕭楓看得是血液沸騰,胸內的心兒霍霍劇跳。   口舌干舔下,不禁輕添下微有乾燥的嘴唇。喃喃道:「夢瑤,不是我想乘人之危,而是情非得已,希望你事後莫要怪我。」   這時的夢瑤只知撕扯自己身上的衣衫,焉會有暇去回答他?   轉眼間,蕭楓輕輕合身而上,深恐壓壞夢瑤的嬌軀。雙手笨拙地解著夢瑤的衣裳,若非先前已由夢瑤自己拉扯不少,還不知他是否會脫衣脫到天明。隨著夢瑤被他剝離成一隻嫩白的小綿羊,纖巧的香肩,浮凸的酥胸,嬌柔的細腰,逐漸映入蕭楓的眼內。   當他目光下移時,頓感腦裡「嗡嗡」作響,不由神奪,止不住尋思,這般天之巧工的香軀難道就屬於自己了,眼下就這麼被自己盡情肆虐?她是如許地綽約動人,我會忍心麼?   思忖間,但覺夢瑤的體溫愈來愈是燥熱,直欲焚燒似的。剛碰至蕭楓的身軀,她便如同個八爪魚緊緊的纏繞住蕭楓,好似深怕他離去一般。看時下情形,蕭楓情知也不用什麼前戲或是調情了,當巨口也不怠慢,照著前世的記憶,緩緩的進入夢瑤的身軀,引發了久違的熱潮。   是夜,二人是魚水相投,情深意濃。大風大雨之際,那是各呈風流,女欲罷而男不休,男欲止而女不願。其間恩愛委實難用筆墨敘述,惟有當事人心知矣。   在相隔不遠的另一處建築群。   順著深深庭院,繞過些許假山流水,在隱藏極深的一間房內,正有兩個男子低聲談話。   其中一個約莫三十許的人道:「爸,那蕭家的小兔崽子已經到了定海湖別院。」   另一人雖是父親,可從容顏看來,比他的兒子還要年輕不少,若非他滿頭銀髮,外人只會當他是兄弟。這時,他淡然回道:   「到就到吧。諒那小兔崽子也玩不出什麼花樣。」說到這裡,舉起身前的鑲翠紫砂茶杯,輕輕的喝了口水,嘴裡微咂一下,隨後舒了口長氣道:   「這江南的碧螺春茶水就是好,甘甜爽口,回味無窮,讓人喝了不由得就會覺得神爽氣清。」說罷,「呵呵」地笑了一聲。   原先那人陪笑道:「是啊!這麼好的茶就是應該給爸爸喝,那才不致浪費了它的大好價值。」   那父親聽了,卻是毫無得意之色,僅是淡笑了下,隨即問道:「那些專家和哪台神秘的設備現在可好?」   那人聽得父親問起正事,立時肅容道:「消息還未傳來,大概那裡的保護極為嚴密,我們的那些人似乎級別小了點,不能直接獲得第一手的資料。」   父親「嗯」了一聲,沉吟片刻後,說道:「既是這樣,那你還須努力,可別給你二弟比下去?知道嗎?復彝。」   「是!孩兒知道了!」復彝甚是驚慌的回道。   那父親這時又自言道:   「看來,這頭老狐狸還真有些本事,一個軍科院都被他遙控指揮的那麼好。假如他能投靠我趙家,憑他的才華和能力,未來的帝國宰相非他莫屬。唉,可惜、可惜啊!」說到這裡,忽而口氣變的亢昂,仍是自語道:   「沒想到這老狐狸的兒子那麼出色,現在竟連他那原是出了名的廢物孫子,也變得很出色,連尼古拉司家都被他給擺平了,還為著他公然威脅我華夏當局。厲害、厲害啊!」   他兒子不敢插嘴,只是在旁聽著父親一人的自言自語。   這時,他說完後,又朝著他兒子復彝道:   「你三天後在太和山莊舉辦個淑媛酒會,到時也送張帖子給那小兔崽子,叫他來,我倒要好好看看。難道說哪時候,我真的看錯他了?   我就不相信,這小兔崽子的隱藏功夫會那麼好?哼……」   復彝道:「是,爸!可是那小兔崽子會來麼?只怕他不敢呀!」   那父親望著他,眼神裡極是失望,直把他瞧得惶惶不安時,方沉聲道:   「明天在報上把這酒會宣佈下,順便把應邀的嘉賓也登出來,若他不來,就可以讓百姓們知道是他蕭家對我趙家有敵意,而非是我趙家對他們心懷不軌。」   復彝諂笑應道:「爸爸,你這招可真是高明,兒子服了,而且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那父親微一揮手,不耐道:「好好去辦事吧!要多學學你二弟,別象某些外人一樣,只知道奉承我,這些沒意思,我不喜歡。」   復彝甚是尷尬地應道:   「是,那兒子退了!」說完,望見父親已然閉上雙眼,當下乖巧的步出房門。到了門外,望了望天上的月郎星稀,隨即回頭很是怨毒的盯了那房裡一眼,然後便快步走了。   這時的蕭楓是說不盡的快樂。他仰躺在床上,懷裡摟著渭如細瓷的夢瑤,那只粗大的右手正不安份的在夢瑤那光潔的嫩背上游未蕩去,時而撫上香肩,時而摩到細腰,最令夢瑤心旌蕩漾的便是輕拂她的翹臀。其實,蕭楓也最是喜歡,那種軟如棉絮,實又彈性綿和的手感,委實讓他喜不自勝的留戀往返,不忍稍離片刻。   夢瑤的左手在蕭楓的腿上也是來回的摩擦,右手卻是溫柔的拉扯著他的左耳,輕輕的嘟著小嘴,細聲問道:「楓哥,那藥真不是你放的?」   呵氣如蘭下,直教蕭楓渾身酥麻。可是這問題,夢瑤自春毒解去到現在,委實問了不下十數遍,他是頭疼無比。當下苦笑道:   「夢瑤,你要問我幾遍才會相信呢?倘若我真想與你好,想來不用那卑劣手段,你也會願意吧?」   聽了蕭楓的解釋,夢瑤輕唾道:「呸,不知羞,你想好就好了?那我算什麼?」   粉嫩玉容上的嬌羞不堪,引得蕭楓笑道:   「你算什麼?你不就是我的娘子麼?相公要與娘子好,那是天經地義,不容違背。」這番話,他雖說得理直氣牡,可實下,卻是笑謔無比。   夢瑤也不理會,只是用纖指在他那肌腱分明的胸膛上劃著小國,擔憂道:   「可是,我們現在這樣算什麼?而且你爺爺和我爸爸都在這裡,明天早上教我怎麼敢出去見他們?想想都害羞死了。」   她的憂心,蕭楓也有所感,柔聲慰道:「反正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你又何必害怕。明天我陪著你便是。」   夢瑤無奈,只得小嘴微嘟,隨而湊到蕭楓的耳邊嬌嗔道:   「哼,我想來想去,這藥一定是你下的。因為這一下,除了你能佔我便宜以外,還會有誰?反正,我是想不出了。」   蕭楓微愕,心想,夢瑤這話說的極其有理,可我確實沒做啊!那麼,到底是誰呢?思量間,覺得夢瑤的左手,撫摩的愈來愈是過分,心神頓時激馳洋溢了起來,當即放下了心中的疑慮,低聲道:   「夢瑤,我現在知道最有嫌疑的人是誰了?」   「誰?」夢瑤呢聲問道,手上的動作依然未停。她時下對蕭楓那渾身的鋼肌鐵腱著實迷戀不己,歡喜萬分。   蕭楓笑謔道:「就是你啊!你看,你那手到現在還未停過。」   夢瑤大羞,把臻首埋進蕭楓的寬闊胸膛,隨即在如雲如霧的秀髮裡怯聲道:   「我只是有些情不自禁,可我真的沒有,我沒有。」那如蘭吐氣以及滿頭秀髮,頓時引得蕭楓的胸膛癢癢不已,隨即那感覺又遍傳渾身,委實讓他興奮異常。   當下嘿笑道:「既然你沒有,不如便讓我們製造一個?」說完,立時一個翻身,把夢瑤重又壓在身下,嘴裡咕囔道:「繼續開始了……」   片刻後,引人入勝的聲音又在房中晌起,溫度也開始復升。   二人這一覺一直睡到次日中午,若非雪兒來喚開飯,他們或許還不願起床。一番洗梳妝扮,二人雙雙出門。望著天際白雲,紅日當頭,再嗅滿院芬芳以及身邊人兒的氣息,一時間,昨日情景恍如夢境,直覺不可思議。心底,竟不由的對那下藥之人生出些微感激。   互視笑罷,當下手挽手齊走,向飯廳而去。到了飯廳,夢瑤輕輕掙脫蕭楓的手,細聲道:   「楓哥,你先進去,我跟在後面。」話罷,一片紅暈泛上玉容,顯得嬌艷無雙,尤其那水汪大眼,更是飄送無限風情。   蕭楓心旌蕩漾下,故作肅容道:   「夢瑤,看你面色泛紅,似乎餘毒未清,想來,今夜又要勞煩我為你解毒了。」說完後,未待夢瑤從呆怔中回神,他已忍不住黠笑了起來。   聽了蕭楓言語,夢瑤起初頗為當真,不自禁地用手撫上自己的臉頰,待見他笑起,方才醒悟自己上了他的大當,頓時玉足輕跺,順便就跺到了蕭楓的腳背上,不依道:   「又來耍我?哼……」望著蕭楓被踩吃痛的神情,她又開心了起來,嬌聲道:「看你以後還敢騙我!」   蕭楓逗著開心的雙手猛搖,討饒道:「不敢了,不敢了,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   夢瑤「噗嗤」笑出,說道:「別顯寶了,還不進去,別人可都在等著呢!」   二人在笑謔中踏進飯廳,怎料裡面只有雪兒和李璐二女坐在飯桌旁訝異下,蕭楓不禁發問:「雪兒,其他人呢?」   雪兒道:「爺爺說了,夢瑤是初次新娘,恐她害羞,所以他們就不滯留了。」說話間,她是朝著夢瑤猛做鬼臉。待蕭楓頷首,她又道:   「爺爺還說,等你飯後,便到他書房去,他有事要同你說。」   便這麼,四人是嘻嘻哈哈,笑笑打打的用完了午膳。   飯後,蕭楓告別三女,逕直往祖父的書房行去。   到了書房,蕭邦正在懸腕直筆的寫字,蕭楓進房時,他也未說話,逕自全神地書寫揮灑。蕭楓乖覺,只是站在邊上看著他,見他在紙上寫的是一首唐詩。   孤鴻海上來,池潢不敢顧。   側見雙翠鳥,巢在三珠樹。   矯矯珍木巔,得無金丸懼?   美服患人指,高明逼神惡。   今我游冥冥,弋者何所慕!   蕭邦揮毫而就下,擱筆起身,凝望著紙上詩句,過了半晌,方說道:「小楓,你知道這首詩是誰寫的麼?」   蕭楓搖頭道:「不知。不過,我猜是首唐詩吧!」   蕭邦呵呵道:   「你倒是猜地准。不錯,這首詩正是唐代賢相張九齡所作。其人德才兼備,為官清廉,剛正不阿,是一位有遠見卓識、銳意革新的政治家。他一生輔助唐玄宗主政二十四年,開創了大唐」開元盛世「。可是他的銳意主張在他晚年時,卻是倍受李林甫、牛仙客二人的打擊。這首詩就是他被貶為荊州刺史時所寫,詩中寓意,那孤鴻就是他,雙翠鳥便是他的兩個政敵。」   說到這,他估莫著孫兒定然不喜聽這些,怎料斜睨看去,居然發覺蕭楓一副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他莞爾一笑後,又續道:   「當時李林甫與牛仙客二人氣焰熏天,不可一世,即便是九齡賢相也只能側見,不敢正視。雖是如此,可是九齡賢相的修養,卻是讓我好生欽佩,你看他這一句『矯矯珍木巔,得無金丸懼?』他這話實是向他的兩個政敵說道,你們竊據高位,就像是一對身披翠色羽毛的翠鳥,高高營巢在神話中所說的珍貴的三珠樹上。可是,不要太得意了!你們閃光的羽毛這樣顯眼,難道就不怕獵人們用金彈丸來獵取嗎?」   蕭楓這時忽道:「他對政敵,居然也這樣誠懇仁恕,簡直太迂腐了。換了我,我便主動進攻,決不等獵人來,那太消極了。」   蕭邦也沒理會,只是謂然歎道:   「他這等溫和誠懇的勸戒口氣,非但沒有半分被兩個政敵陷害的憤怒,更且連幸災樂禍也無一絲,這種正統儒家的修養,爺爺我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怪不得,縱是九齡賢相仙逝後,唐玄宗每每選拔宰相時,均會問道:其人風度得如九齡否?從這旬問話,便可知道,九齡賢相的」九齡風度「不愧流傳千年。」語聲甫畢,他是感慨萬千,久久凝視窗外。   蕭楓訝然,心想,難道爺爺把自己比作了九齡賢相,而把另兩家比作那李林甫與牛仙客,他想學那「九齡風度」做賢相?可是憑爺爺現今的地位,在古時來說,就等同是一朝宰相,這有何區別呢?又莫非,爺爺想等獵人來除去另兩家?但如今形勢,除了自己以外,有哪個獵人能有這樣的實力?思忖來,思忖去,他都覺得腦裡渾噩,一片糊塗。   這時,蕭邦回轉頭,望著孫兒的愕然怔樣,不禁莞爾道:「小楓,你放心好了,爺爺雖然仰慕九齡賢相的風度,但要我去坐等獵人,卻是不會。」   蕭楓長出一氣道:「爺爺,你真嚇死我了。」   蕭邦笑道:「好了,不說了,這有張請柬,你拿去看看,去不去,你自行決定好了。」他從桌旁拿起一張金紅色的請柬,順手便遞給了蕭楓。   蕭楓愣了一下,接在手中,不知是何人會來請自己,尤其是自己在京都可沒有一個朋友,疑惑之下,打量起了手中的請柬。   這張請柬的份量極重,原本蕭楓還道它是紙制,怎料手中感覺傳未,卻是告訴自己,這張請柬乃是純金製作。再看上面的留言,原是邀請自己參加一個什麼名嬡酒會,令他驚訝的便是,請柬的落款是軍委執行趙復彝將軍。從主人的身份職別,一想就知這人定是趙家的人。   蕭楓怔然抬頭,望著蕭邦道:「爺爺,趙家這是何意?」   蕭邦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大約就是想看看你而己,要知道,你以往的名聲與現在的行為,簡直判若兩人。對於他們趙家來說,你就是一個他們不可預測的人,為了以防萬一,想當然他們就會藉著機會的想摸透你。」   蕭楓又問道:「那麼爺爺,你看我是否要去呢?」   蕭邦望了他一眼,正色道:「我蕭家可沒有孬種,他們既然出招,我們便接摺。到時,就看誰的招式多了。」   蕭楓笑道:「那肯定是爺爺的招式多了。這是毋庸置疑的事。」   蕭邦也笑道:「貧嘴!」說完,爺孫倆是相視大笑。 ∼第五章思感∼     趙家的太和山莊建在京都有名的風景區香山。山莊背陰向陽,側旁山腳下是一人工水庫蓄起的一汪大湖,水色清澈,碧綠誘人。並且,不時有各色大小的魚兒在裡面擺尾徜徉,閒遊自在。大湖襯著香山的滿眼紅楓,紅碧相照、交相輝映。風高雲淡下,豎耳聆聽鳥語鶯啼,只須站得片刻,就會被那山水相宜的幽雅含蓄給深深的吸引,讓人迷醉。   蕭楓在山腳的停車場下車後,一眼望去,映入眼簾的赫然便是一座瓊樓玉宇般的豪華山莊矗立在山側地勢平緩之處。蕭楓詫異地向開車的警衛司機問道:「兄弟,哪便是太和山莊?」   警衛司機道:「是,哪就是!」   蕭楓駭然回首,走出數步,再遠遠的望著那太和山莊。   只見它玉樓金殿,嵯峨高聳,在夕陽無力地照耀下,仍是顯得金碧輝煌,說不盡的恢弘華麗。凝望須臾,不禁歎道:「這等山莊是尋常人住的麼?便是古時公候想來也是扼腕無力,惟有帝王方可。看來這趙家還真是野心不小,從他們的居所,便能瞧出他們的心思。」   這時,雪兒已然依偎在他身側,聽了他的唏噓,忙在旁勸解:「蕭大哥,不用擔心,只要有你在,那趙家縱是人人生了三頭六臂,那也不是你的對手。」   她這麼一說,蕭楓失笑,側首道:「雪兒,你便這麼對我有信心?」   雪兒嫵媚含笑:「那當然,我對你已經有了千年的信心,並且,將一直保持下去。」   聽了這般深情無限的言語,蕭楓是心潮起伏,久久難靜。   當下呵呵笑起,說道:「走吧!讓我們去看看趙家到底會玩出什麼花樣?」說完,遠遠地朝著警衛司機打了個招呼後,便挽起雪兒的柔荑,逕直往山上而去。   路邊,上山之人甚多,三三倆倆的,既有衣冠楚楚的俊帥小伙以及眉目含春的俏麗佳人;也有油頭粉面或是大腹便便的男子,這些人要麼臉面威武,風光得體,要麼賊眉鼠眼,東視西顧,頗具獵艷之心,當真是林林總總匯聚一堂。   當瞧見俊美神武的蕭楓,以及白裙飄展,光艷照人的雪兒時,他們那種驚羨卻是人人皆有。心中直在疑惑,不知這等仙露明珠般的人物,到底是何來歷?   斯時,天色已將傍晚。   蕭楓與雪兒信步片刻,便已到上山石路。   只見山腳的一座門樓前,正佇立著十數個身穿黑色西服,個個頭髮板寸的男子。為首兩人,即便在這光線萎靡時,依舊眼戴墨鏡,裝著一副酷哥的模樣。除了那兩個「酷哥」站在門樓中央外,其餘十人各分五五,分站兩旁,恍如衙門似的,就差每人手上少拿了一根殺威棒。   那兩個「酷哥」老遠望見蕭楓和雪兒,即有一人大聲問道:「來得可是蕭家少爺,蕭楓?」他這麼一喊,路邊其餘赴會之人頓時人人側目,斜睨蕭楓,臉上神情也是豐富得緊。   蕭楓神色自若,微笑示應,朗聲道:「正是!這裡就是太和山莊吧!」   那人雖是微笑滿面,腰背卻是挺得筆直,更無半份捧臀之色。聽得蕭楓的問話,他也沒直接回應,而是說道:「蕭少爺快請,我家老爺等了很久了。」說罷,向邊上一人拍了下肩膀,想來是叫他一人在這招呼其他貴賓,隨即便道:「蕭少爺,我為你引路,前面就是上山纜車。」   蕭楓頷首,微笑下當即跟著那人一路上山。而其餘的人則一一在門樓前登記排隊,核對身份。面對趙家的如臨大敵,決沒一人敢稍露不滿,均是面含諂笑,低頭哈腰,頗感自己能夠受邀,就已是榮幸之至。   途中,蕭楓瞧那引路人走的甚快,步履之迅疾,非是尋常人就能辦到。縱是在兩崖相間,前後樹蔭的幽暗處,那人雖然眼戴墨鏡,依舊是快步如飛,毫不費勁,落腳之準,之穩,教蕭楓看了也是暗自咂舌。   但蕭楓為了不顯示自己的實力,便裝作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與雪兒並肩扶持,遠遠地隨在後頭。一邊走,一邊尚在不斷喝罵,罵天、罵山、罵路、有時,甚至連身邊的雪兒也不放過,直至後來,氣的雪兒把他當場摔了,他又是不斷討饒。這幕鬧劇,其實均落在山頂的一架望遠鏡內。   望遠鏡架設在山頂的一處平台,看週遭的環境,這座平台彷彿是人工推平,處處顯示出現代建築的氣息。周邊均用不袗圍欄護著,整個場地卻是碧綠茵茵的草坪鋪就。而平台上正有三個男子,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   從望遠鏡的窺視孔訝然離開的趙復彝朝著坐在一邊,正當品茶的父親道:「爸,這小兔崽子看來沒變,那囂張的樣子還是依舊。」   那父親也沒馬上回應,卻是遠眺了半刻的山景,方慢條斯理地道:「錯了……這是故意做作。」   「故意做作?」趙復彝問道。   他父親對他的問題似感不快,是以並沒理會他,而是朝著站在他身後的另一男子道:「復胤,你說呢?」   另一男子復胤忙彎身道:「爸!我……」說到這,他抬眼瞄了下復彝,見他已是難堪無比,即吞吞吐吐地道:「我、我也不大清楚。」   他父親對他的表現業已瞭然於胸,當即擺了下手,沉聲道:「其實很簡單,原因就是,他裝得太像。」   「太像?」趙復彝仍是沒有吸取適才的教訓,急忙又問。   這次,他父親倒是沒有責怪,說道:「不錯,他裝的依然是我們以往資料中記載的哪個蕭楓。可是據上次他在S市武聖節時的表現,以及眼下他父親蕭宇居然派他一人押運那神秘設備到京都,便知道這小兔崽子就算不是已經成神成聖,可也必然好了甚多,否則,按蕭家兩父子的謹慎性格,怎會輕易派他出來,難道就不怕他誤事?」二人的父親這時言辭鑿鑿的慢慢剖析蕭楓的疑點。   二人聞聽,相繼點頭,彷彿頗有所悟。   那父親又道:「復彝,你先下去吧。雖然客人不敢講什麼,可主人若是不在場,畢竟不像話。」   趙復彝應聲後,急忙去了。   他父親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山崖林木間,即朝著復胤歎聲道:「你大哥就是這樣,說他糊塗,他不像;若要說他不糊塗,可他比任何人都要糊塗得多。我都不知該怎樣說他了。」   復胤道:「爸,大概是大哥的事情太多,所以才會搞的這樣丟三拉四的糊里糊塗吧!」   他父親沉吟道:「我趙漳名一生可說是謹小慎微,做每件事都要精心策劃,縝密部署。可你大哥不然,單看他為我建的這個太和山莊,這等浩大的工程,又豈是我們這些平常標榜民主的人士就能居住?這不就是在明言自己堪比帝王麼?」說到這,趙漳名歎息一聲,又道:「我有時都不知該怎樣說他?假如,他有你一半的心思,我也能省心不少。」   他這麼說,趙復胤委實不知該如何接口,畢竟自己不能趁火打劫的在父親面前述說大哥的壞話。但要再說好話,似乎又有些作假的嫌疑,故而只得選擇沉默。正當他極其難受之際,恰好望見蕭楓與雪兒二人已然坐上上山纜車,猛然道:「爸爸,那小子已經快到了,要麼我也去幫大哥招呼下客人?」   趙漳名聽了,當下回頭觀望,向蕭楓所乘坐的那架纜車望去。   與此同時,蕭楓正想與雪兒說些貼心言語,驀地察覺一股思感在從遠處山嶺曼延而來,細細微微地籠罩住了整座纜車。震駭下,忙以自身神識侵透出這片思感,順著對方的來處,探察過去。瞬時,對方的影像立即像圖片一般映入自己的腦海。   只見那發出思感的人居然是個滿頭銀髮的年輕人,但詫異的就是,雖然他的容顏嫩如處子,可是雙眼的深邃蒼老以及不覺中那股赫赫生威的氣勢,若非是身居高位,久處政治漩渦,或是歷經滄桑,倍受風霜考驗的人,那定是很難擁有。再看站在他身邊的另一男子,除了那頭髮以外,其餘各處卻是比他老了甚多。   遇到這等情形,蕭楓先是微生疑惑,繼而想起爺爺的描述,隨即恍然,那在山上想用思感探聽自己言行的人正是華夏三巨頭之一的軍執委趙漳名。想到這,他頓時暗自慶幸自己靈敏。又想,倘若發覺稍晚,那自己與雪兒的體己話豈非全被他聽去。若僅是尋常閨私,那亦算了,可若是一個大意,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豈非糟糕已極。   便這麼兩相暗鬥了須臾,趙漳名是一無所獲,雖是心下不甘,但纜車已將到終點,若再想用思感探視,卻是耗力極多,實說確亦力不能逮,無奈下只得收回了思感。直到思感完全斂沒,趙漳名療息了片刻,才向復胤狠聲道:「這小兔崽子果然狡猾,在那天地不靠的纜車上,竟也不說一句與此來目的相關的言語。真是可恨!」   復胤恭謹回道:「爸爸,既然不能探聽,不如由我去探探他的口氣?」   趙漳名頷首道:「好,你去吧!稍後宴會正式開始了,我也會到。」說到這,忽然想起什麼,當下雙眉一軒,又道:「我那乖孫女思綺到了沒有?」   復胤聽父親談起他的女兒,登時笑道:「應該到了吧!昨日還說要帶個朋友來,依她那好玩的脾性,現在肯定在了。」   趙漳名微笑道:「好、好啊!我原本就擔心她朋友太少,怕她煩悶,眼下既然她有了,倒也省去我不少心思。」說完,那是止不住的高興,看得出趙漳名對他的這個孫女必是歡喜得緊。   這個想法,同樣也在蕭楓的心頭閃過。須知,適才由於趙漳名本身功力有限,故而在纜車距離稍遠後,便不得不收回思感。而蕭楓是沒有這個忌諱的,憑他的神識,妄說是這個距離,縱是覆蓋整個京都城,只怕亦是綽綽有餘。因此,時下趙漳名與趙復胤兩人的談話,他是聽得真切,聞得明白,說來,也算是他會逢其適。   他這時心道,看來那張請柬上的落款人,軍執行趙復彝將軍在趙家是屬於那種扶不上的類型。而且趙漳名對他的這個長子似也頗有嫌怨,這點倒是值得注意。還有,那趙漳名果然是奸猾巨詐,我這般的演技,居然被他一眼就看穿。既然第一套示弱方案失敗,那也惟有施用第二套震虎方案了。   思忖間,他是一言不發,逕直在那攢眉蹙額。他想的便是,怎的趙漳名居然會是個異能高手?而且看實力,雖然與自己相差甚遠,但若是和尋常異能高手來比,竟是超出極多,只怕比之許慈也不遑多讓。這些雖讓他費解,可是趙漳名的思感裡明顯含有天主教的魔法氣息,卻是讓他頭疼無比。心道,這趙家的助力,莫非不僅僅是妖族,竟而還有羅馬教廷在後撐腰?如此的話,豈非更是難弄?   雪兒原本也有私己話語要對他述說,適才從定海湖到這香山,總是有旁人在側,不得方便。可眼下瞧他又在沉思,是以只得是按耐不語。但瞧著纜車是愈來愈近那終點,倘若到站後,那是再無這等兩人獨聚時刻了。雪兒的性子原本就急,心下既有了這個想法,若是不能傾吐,那是難受已極。   不過,她也機靈,情知蕭楓是在考慮正事,若自己用些兒女私情去煩他,必然惹他生厭。美眸俏眨數下,頓時計上心頭。朝著那遠處香山風景,嬌聲道:「楓哥哥,你看那處景色與我們的終南山是否相似得很?」   蕭楓此刻恰值定計妥當,聞得雪兒嬌呼,立時順著她的春蔥玉指望去,可瞧到的景色那裡有半分相像。當下啞然失笑,問道:「雪兒,你是否看茬了?此處景色那裡像啊?」   雪兒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笑吟吟地道:「楓哥哥,我是看你煩悶,故而逗逗你。」   蕭楓欣然道:「呵呵,原是如此!」   雪兒見他眉宇舒展,尋思他必是心情大好,即又故是黛眉輕蹙道:「楓哥哥,我有個問題想好生問你一下,就是不知是否妥當?」   蕭楓淡笑道:「雪兒,你怎的也說出這般生分的話來,莫非我這人很是霸道?」   「那我就問了?」雪兒甚是俏皮的又問了一下,其間風情萬種委實教人心神蕩漾。   蕭楓無奈地催促道:「你問便是,若是不問,我反而好生難受。」   見他這般神情,又聽他如此說法,雪兒嬌笑一聲,說道:「我想問的……便是……」她在那逕直拖長了調,故意拿喬。蕭楓見及,也甚是配合她的笑鬧,故意討饒道:「快說呀,雪兒,都把相公我給急死了。」   直到這時,雪兒方突然道:「你喜歡李璐妹妹麼?」   蕭楓一愕,以為自己前些時日有甚舉止,惹起了雪兒的醋意。忙即解釋道:「不曾、不曾,怎麼可能?」   雪兒聽他否認,又道:「可是李璐妹妹很喜歡你呀!」   聽了這話,蕭楓怔忪莫名,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在那張口結舌的啞然無語。過了半晌,才緩聲疑道:「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雪兒見及,狡黠笑道:「這有何不可能?這可是李璐妹妹親口對我說明。你若不信,我們回去後,便可尋她問個清楚。我可是從不打誑語。」說到這裡,美眸凝望,瞧著蕭楓呆駭的面色,她是抿嘴俏笑,又道:「說來,李璐妹妹也真可憐,生得這麼國色天香,現下這麼袒露芳心,卻是沒人願意接受。唉……其實,我很喜歡李璐妹妹,若楓哥哥你也喜歡,我是很願意李璐妹妹能夠成為我真正的小妹妹。」   她本道蕭楓聽了這話,必是欣喜若狂,在她記憶中,男子哪個不好色。想當年,她的兩個哥哥非但是三房四妾藏家中,有時還會去外面尋那些鶯鶯燕燕,當真是風流倜儻,遨遊萬花。   誰知,蕭楓卻是不然。只見他霍地站起,走到雪兒身前,正色道:「雪兒,我不知該說什麼?其實,在這茫茫千餘年裡,我的心底,一直惟有你一人而已。說來,我與夢瑤的結合,實是一段陰差陽錯的情緣,若非是我犯錯在先,我是斷然不會再去招惹。可眼下,你居然還要為我介紹起李璐,這、這教我情何以堪,你就沒瞭解到我的真正心思?我與夢瑤好上後,已是對你深覺歉疚,只感自己在你的心上插了一把匕首。倘若現今再教我接受李璐,那我蕭楓算什麼?一個浪蕩公子?還是一個花花太歲?」   說到這裡,他沉默了須臾,望著雪兒緊抿小嘴,在那不發一言,神色間儘是被冤、氣痛,不由心生憐惜,語氣轉而柔和道:「其實,我的心已然被你和夢瑤兩人完全的佔用,那裡還有半絲的空間讓其她女子進來。我只想用一生的時間,好好地陪伴著你們,讓你們快樂,讓你們幸福,決不讓你們受到半分的委屈。這就是我的心願,而且這個心願,將直到永遠……」   蕭楓的這番袒露心扉,雪兒聽的是芳心惻然下那是大喜無比,只覺週身似乎泡在了萬千的愛意中,此等感受,委實難以言明,只能用心去觸摸。其間萬分深情,已是蕩漾在整個纜車的狹小空間內,二人是你望我、我望你,俱感靈犀相通,愛意綿綿。 ∼第六章赴宴∼     趙復彝到得山莊大廳,放眼望去,那是已然人山人海。這大廳,趙復彝那時設計時,便是打算可以容納千人,誰知今日不過來了五六百人,看去,即已顯得很是擁擠。他是心底暗罵,臉上不顯,打算著待今日宴後,定要去尋那建築公司,讓他們賠償自己的損失。但轉念一想,那建築公司似乎是自己家的下屬公司,若是去翻臉,只怕三叔會不喜。   思忖間,旁人見到他均是低頭哈腰,招呼連連。而他就如同個閱軍的首長在眾人身旁目不斜視的直走而行,縱是一個「同志們辛苦了!」他也不捨得說一聲。那種旁若無人的高傲,眾人是心底皆駭,苦笑心頭。   趙復彝走到自己的次子身邊。此刻他的次子,正與一群名門淑媛談得正當起勁。直到趙復彝到了他身邊,他仍是毫無察覺,與那些他眼中的美女們依舊笑謔不止。趙復彝見此,是心下暗惱,但適值宴會場面,自己倒亦不能太過責備,只得按壓火氣,在他次子的背後高聲道:「駿成,你過來一下。」   趙駿成聞得父親聲音,當即一個激靈,回頭便道:「哦!」又朝著那群名門淑媛做了個飛吻之式,說道:「等我啊!」   帶著兒子走到一處較為僻靜的角落,趙復彝沉聲道:「駿成,你就不能像你大哥、三弟那樣,做幾件正事麼?非要和那些女人們擠在一起。」   趙駿成訕笑道:「爸,找我什麼事?你說啊!」他就打算著顧左右而言它,這一招,他是百試百靈,從未落空。   趙復彝望著三個兒子中生得最為英俊,卻是最為一事無成的趙駿成說道:「稍後,有個人需要你替爸爸招呼下。」   趙駿成詫異問道:「誰啊!這麼拽?還要我趙家的人陪他?」   趙復彝是深覺此話有理,可嘴上仍道:「他和你是一樣的角色,或許你們倒是會有共同語言。他叫蕭楓,是總理蕭邦的孫子。平時生活在S市,三天前才到京都,今天他是帶著女友來的,你可不能失禮。畢竟他蕭家的勢力,也不比我趙家差多少。知道麼?」   趙駿成忽而狎笑道:「S市啊?聽說S市的女人特美,可我老被你關在京都,從沒去見識過。既然那所謂的蕭楓從S市帶著女友來的,想來必是S市的大美女,我倒要好好看看,瞧這美女的級別,到底是我京都的高,還是S市的好。」說完,他是心下「嘿嘿」,興奮不已,打算著待會,若是那蕭楓的女友果真絕美,自己定要與他商量下借來耍耍,也好讓自己嘗嘗異地美女的風味。思至此,他對蕭楓的到來,一時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覺。   像他們這種太子黨,女人在他們眼中委實連件衣服都是大大不如。在他想來,蕭楓既是與自己是同樣類型,那麼行事為人必也大至相仿。   趙復彝對這個兒子的好色德行是大為無奈,雖然他也曾想過要多加管教,可想到父親教訓自己時,自己偶爾產生的那種膩煩心理。他又怕自己的兒子到時也會對自己產生相似的心理反應,豈非不美。故而,他是既不縱容,也不管教,只是抱著聽之、任之的想法,對待眼前的這個兒子。最主要的便是,他的這種教育方法,雖然有了一個次品,可另兩個兒子,卻是爭氣得很,非但為自己著顏不少,而且由於這兩個兒子的關係,他在父親面前挨罵得也較他們未成年時少得多。   正當父子倆各懷心思的時候,廳外有人唱道:「蕭府少爺、蕭楓攜女友前來。」   趙復彝一聽,拍了下兒子的肩膀,說道:「還不隨著我?人家都來了。」其實,他這話純粹是多餘,當聽到廳外唱喝時,趙駿成實已雙眼放光,雙腿也早已開始邁動,若非眼前的人流湧來湧去,他早已數個箭步,跨到廳門了。   此際,雪兒挽著蕭楓的手臂,裊裊緊隨,偎依在側,一雙玉人便這麼赫然顯現在太和山莊的宴會廳。   趙復彝是當先而行,走至大廳門前,便是呵呵笑起:「賢侄來得可算晚了。」說完間,他側眼斜睨雪兒,發現蕭楓身邊竟待了這麼個大美女。驚艷下,任他就是這等年紀的人對於蕭家這小兔崽子的艷福,也是羨慕異常。   蕭楓微愕下,只見此人長得約莫三十許,額角寬廣,相貌堂堂,只是唇片單薄,顯得不夠厚重。心想此人必是趙復彝,忙道:「還請趙叔父見諒,只因小侄與家祖是難得盤恆,所以便耽擱了些時間。」   趙復彝笑道:「不怪、不怪,賢侄能來,我已經很是高興。」又道:「賢侄這聲叔父那是叫錯了。要知道,我可比你父親還大了許多,他比我低……」說到這,他是掐指細算,即道:「五屆,整整五屆,想當年在國院,我剛畢業,你父親才進,所以說,你得叫我聲伯父。」   蕭楓訝然,沒想到趙復彝雖然看去比自己父親年輕許多,可他竟而整整大了父親五歲。父親今年正好四十,那麼說來,這趙復彝豈非已有四十五歲,可從他外表看來,他至多也就三十五、六的樣子。難道說,他們趙家的異能修煉術竟而能同修真術一樣,也能駐顏?疑竇之下,他是仍未忘記回話,說道:「這事,小侄倒是不知道,那麼,我下來就叫您伯父了。」   趙復彝此刻顯得甚是高興,瞧著正想說話時,誰知被他兒子趙駿成打斷:「爸,蕭老弟來了這麼久,你怎不讓他進去?」他望見雪兒後,已是垂涎欲滴,眉目放光。瞧著老爸總是絮絮叨叨的沒完沒了,很是不耐。他只想著快點認識雪兒,或是與蕭楓打好交道,到時,也可提出自己互換愛侶的「小小」要求。   趙復彝聽了兒子話後,當即道:「賢侄請進,請進。」   蕭楓與雪兒便這麼跟著他們父子倆進了宴廳。到了宴廳中央,趙復彝說道:「賢侄,我還有些事,你有什麼事,就讓成駿招呼了。」蕭楓忙笑道:「伯父自便就行,不用這麼陪著我,否則,當真教我誠惶誠恐。」   趙復彝呵呵笑了聲,朝著兒子囑咐道:「成駿,蕭楓賢侄可是我趙家的貴賓,你可要替爸爸好生招呼。」成駿道:「知道了,爸!」他對父親的囉嗦著實厭煩,只盼他速速離去。   見諸事吩咐,趙復彝笑著走開。   這時,宴廳中其餘貴賓瞧及蕭家血脈蕭楓居然赴會,心中稱奇下,出於各人的小九九,頓也紛紛上來與蕭楓打著招呼。蕭楓本就打算取消第一套的「示弱」方案,改用第二套「鎮虎」。   所以,他此刻一改先前在山腳下的紈褲模樣,顯得甚是沉著,面對眾人的紛擾,他是從容應付,笑談自若,並且禮數周到,無論是何等身份來歷,他都是執禮恭謹,笑顏相向。那裡有外界傳言的那般紈褲囂張,簡直就是一個謙謙君子。   如此一來,眾人內心更奇,他們原本的心意,只是想與蕭楓混個臉熟。只因三家互爭,那是人人皆知的事,可時下便要他們選擇陣形,卻亦著實難為。不過也有一些趙家的鐵桿盟友只在冷眼旁觀。但當望見蕭楓的自如揮灑,他們是心下驚駭,凜然生佩。   此刻的蕭楓雖還沒有蕭邦的那等泱泱大風,可言談舉止竟是頗具祖風,也惟有這般的矯矯不群方能配得上蕭家子孫這四字。再有雪兒那樣的絕世美女俏笑灩灩的在旁映襯,更顯得蕭楓錚錚佼佼非同俗人。一時間,宴廳風光俱是群集於蕭楓一人身上,只把他耀得是超凡出塵,猶如政壇未來巨星。   瞧著蕭楓這麼出彩,趙駿成倒是沒甚想法,他只是一個勁地注視雪兒,每每望見雪兒挑搔秀髮,或是展顏俏笑,他都是心兒怦怦,恍似初戀。眼裡但是迷茫一片,惟有一白衣佳人,迎風飄舞,那裡還有廳上其餘之人,只怕是他老爹、老爺來,他俱會置若罔聞,當如死去。   可蕭楓的作為,卻是引起了另一太子黨的妒忌。他原本一直低眉順眼地迎逢著身邊的一位紅衣美女。但當蕭楓走進,原先那位尚與他偶爾搭言的紅衣美女,竟而不再理他,逕直瞧著蕭楓,望著他的一舉一動,聽著他的每言每語,有時且會暗點臻首,意示贊同。   那太子黨見及登時妒火上湧,情難自禁。當下數步走到蕭楓跟前,曬然道:「唷,這不是蕭家少爺,蕭楓麼。怎麼,今天的淑媛酒會,也會請你來?」   蕭楓雙眼微瞥,不知這人是誰,只是含笑道:「為何你能來?我便不能?」   趙駿成此際返醒,瞧見場面似有火暴,忙向蕭楓介紹道:「蕭兄弟,這是我的另一位兄弟歐陽震,他爺爺就是華夏的黨執政歐陽主席。」   歐陽震聽了趙駿成的介紹,頓時揚揚得意了起來,頗為自己能有這樣顯赫的家世感到萬分自傲。蕭楓是心中鄙視,嘴上卻是客氣,溫笑道:「原是歐陽公子,幸會,幸會。」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此刻蕭楓笑吟吟的與自己寒暄,倘若再去尋他晦氣,似乎大為不妥。何況蕭楓的家世不比尋常,與自己也是相若,如若爭來,定是白廢力氣,毫無結果。歐陽震思忖片刻,正想說話。   怎料,適才一直玉立於他身旁的哪個紅衣美女,忽而上前,朝著蕭楓笑道:「蕭家哥哥好神氣、好風度,思綺真佩服,像蕭家哥哥這樣的謙厚公子,京都裡可沒幾個。」說話時,俏眼微斜歐陽震,眼裡的比較,即便是瞎子都已瞧了出來。話音落下後,小嘴裡尚且「嘖嘖」地歎贊,面上還擺出一副好崇拜,好仰慕的樣子,大有非君不嫁的趨勢。   見她這樣,再念及歐陽震適才的狹小氣度,蕭楓是暗自叫糟。   果然不錯,歐陽震原本已有息事寧人之心,被思綺這麼一弄,他如何下得台來,心中也頓生比較之心。朝著蕭楓揶揄道:「蕭公子,聽說你在S市的名聲可不大好啊?也不知趙復彝叔父是什麼想法,這麼一個京都名門淑媛酒會,居然會邀個S市有名的花花太歲來。萬一……」說到這時,他是「嘿嘿」笑起,此中不言自喻的諷刺意味,那是明瞭得很。   他本道自己挑破蕭楓的底子,他必會惱羞成怒,不定會破口大罵,說不定還會與自己動手,這麼一來,蕭楓的形象,在思綺眼中那亦算是毀了,同時,自己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歐陽震這話一說,周圍凡是聽見之人全皆驚愕。其實蕭楓的過往風流,誰個不曉,哪個不知。只是若要在這等場合上說出,卻是無禮之極。先不說他的這種作為,等同當面與蕭家撕破顏面;單是在趙家的宴會上述說趙家貴賓的不是,似也有些在挑戰趙家的意味。這種不明之舉,委實教人搖首不斷,暗歎歐陽家的未來,若是落在這等繼承人的手上,實是昏暗無比,毫無前景可言。   他們這邊沉默了,其他各處的人自然好奇,均是暗加打聽到底發生了何事,等到旁人告知後,一時間,頓時全場安靜,眾人均是瞧著蕭楓,看他怎生回答這個問題,是巧言否認呢?還是與歐陽震當場翻臉。   蕭楓雙眼顧視眾人,又望了望正自得意的歐陽震,再微瞥那紅衣美女思綺,只見她俏顏煞白,美眸隱含歉意凝望著自己。蕭楓心道,搞不懂這紅衣美女是當真欽佩自己呢?還是故意藉著機會的來整自己。但瞧見她時下的不安神色,似乎也沒料想到會搞出這樣大的場面。   思忖間,蕭楓哈哈笑道:「歐陽公子還真是關心小弟,其實你這話是大錯特錯,難道你就不曾看見過《華夏青年報》的闢謠麼?那些均是謠言,是一些嫉妒小弟的人在我背後中傷而已。歐陽公子這麼一個堂堂青年俊彥,怎的也是偏聽偏信,還真是可笑得緊。」說罷,他又是哈哈大笑。   倘若眼下歐陽震自承是偏聽偏信了,那這口角也就此瞭解。下來,宴會自也照常進行,怎料他嫉火熊熊下,偏是不願罷休。在那大嚷道:「哪個偏聽偏信了?你在S市的風流之事,我可是全都瞭解。像你那種作為,我是不屑得很。哼,還有那所謂的《華夏青年報》還不是被你家賣通,在那亂寫一氣,替你胡吹亂吹。像這種報紙,就算我拿來,也不會去看,至多擦擦屁股而已。」   眾人大驚,蕭楓先前的解釋,他們是聽得暗自點頭,本道歐陽震自也順坡下驢。沒料想他居然會這般不依不饒糾纏不休。似他這等作為,那裡像是政治家族出來的後裔,簡直便是個得理不讓人的街頭小痞。   在此劍拔弩張,隨時就有一場大的角鬥,同時也即將代表兩大政治家族在此徹底翻臉的時候,紅衣美女思綺更是歉疚不已,一雙道歉的眼神那是凝視蕭楓,小嘴微翕下仿是要為蕭楓作甚解釋。只是她對蕭楓本也不甚瞭解,適才與他的熱絡,其實是想借楓遁震,避免被歐陽震繼續糾纏。對於歐陽的不斷纏繞,她是厭煩已極,倘若非是為了淑女形象,有時恨不得踹他幾腳,方才解恨。   就在眾人直以蕭楓定會怒不可遏的與歐陽震翻臉,只見他竟是突而笑意洋溢地道:「如果歐陽公子能經常堅持用《華夏青年報》擦屁股的話,我相信你終有一日,屁股會比你的大腦更為多才多智。」   蕭楓這話是講得是不驕不躁,讓眾人聽了卻是哈哈大笑。有些反應遲鈍的待旁人解釋後,也是呵呵笑起。這麼一笑,竟是笑了甚久,直把個歐陽震臊得恨不能鑽入地面,不再出現。   如此又是片刻,只聽見趙復彝在遠處喝道:「兩個小娃娃為什麼爭吵?就這麼一點小事,也不怕被人笑話。」說話間,他已走到跟前,拍了拍歐陽震的肩膀,說道:「歐陽賢侄,你父親正到處找你,還不去?」   歐陽震大是感激,忙回道:「是、是,我馬上就去。」轉身而去下,雙眼目露凶光,直瞪蕭楓,假如眼神能殺人,只怕蕭楓眼下已是被他撕成片片。在他離去的同時,眾人情知一場風波,已被趙復彝淡然化去,念及此,廳裡頓又恢復了原先的熱鬧,有些人也開始了翩翩起舞。   目送歐陽震的背影遠離,趙復彝朝著兒子趙駿成斥道:「叫你好生招呼蕭楓賢侄,怎的搞出這種場面,真是沒用。」   趙駿成大羞,尤其又被父親當著雪兒的面教訓,他是面紅過耳,支支吾吾。趙復彝見及,微覺訝愕,心想兒子怎的轉了性了,什麼時候,也知道羞臊了。望見趙駿成被自己累及,蕭楓忙在旁道:「趙伯父,這事不怪駿成兄弟,是我不好,給你添麻煩了。」   未待趙復彝說話,那紅衣美女思綺已然一把纏上他的胳膊,嬌嗔道:「大伯伯,明顯是歐陽震不好!為什麼要罵駿成哥嘛?」這時,她是盡顯小女子的刁蠻及嬌憨,拉著趙復彝的胳膊,是搖來搖去,非要他自承錯怪了趙駿成,且容顏上更有欲泣之色。   蕭楓見及,是心中暗奇,尋思,這哭的本事,會否是女子們生來的本領,都不須鍛煉,即可爐火純青地想哭便哭,想笑便笑。 ∼第七章窺視∼     趙復彝被她搞得沒法,只得道:「好、好,是伯伯錯了,伯伯錯了。還不成嗎?」   聽了這話,思綺才破涕為笑,一把鬆開趙復彝的胳膊,嬌笑道:「我就說嘛,伯伯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錯怪駿成哥哥嗎?」   小侄女嬌聲嬌氣的模樣,趙復彝是看得無奈,只得苦笑兩下。他對這侄女是既疼愛又忌憚。疼愛她的嬌憨,疼愛她的乖巧,更加疼愛她的善良;忌憚的卻是,自己父親對這孫女的疼愛,在趙家是有目共睹,也正因為復胤有了這麼一個女兒,在父親面前說話的用處,比自己那是大的多。   而父親每每也是聽言必納,對自己的二弟是愛屋及烏,此種微妙,趙復彝是清楚得緊。可若是要他為了這個,而去冷落思綺,卻又非他所願,只因有哪個家長能對這麼一個乖巧溫馴、嬌憨可愛的小輩虎臉相對?旁人他不知道,反正他趙復彝一定是做不到。   若非是他心中極為疼愛這個侄女,焉會當著眾人的面自承自己的失誤。縱是趙漳名用父威來壓迫他,想來他也會拗驁一時。   蕭楓這時心道,原來這紅衣美女竟是趙家的小姐。思至此,驟然想起適才那趙漳名與復胤在山嶺平台上的一段對話,心想,這女子原是趙復胤的女兒,也是趙漳名最為疼愛的孫女,難怪這麼刁鑽。不過也煞是可愛。   他是面露微笑地望著這一切。   雪兒見他盯著人家美女不眨一眼,連忙暗底裡掐他胳膊,吃痛下,蕭楓震然側首,瞧著雪兒不虞之色,頓時恍然。他們兩人的小動作,趙復彝望在眼內,內心失笑下,朗聲道:「蕭楓賢侄,既然風波已過,那你就玩得痛快些,反正這裡都是京都城內的名門淑媛和富家公子,假如賢侄能在這裡交上幾個好友,我會很開心的。」   蕭楓道:「一定、一定。」   他適才的窘相,趙駿成也是暗樂心頭,他樂的便是這個蕭少爺果真與自己是同類,在身邊有著一個大美女的前提下,竟會對著自己的堂妹一眼不眨。對於蕭楓的審美觀點,他倒是讚賞無比。先不說他身邊的大美女雪兒,單是他進入宴廳後,從目不斜視,到對思綺驚艷,便可知道,這所宴廳內也惟有這兩個女子才能入得了他的眼睛。與自己相比,卻是高了不少。   便在這時,又有一個中年男子龍驤虎視地走來,朝著蕭楓呵呵笑道:「這位想必就是蕭總理的孫子吧?真是人中龍鳳,仙姿麟露啊!」   蕭楓抬眼望去,這人卻是認識,正是適才在山嶺上一直站在趙漳名身後的次子趙復胤,只見他生得甚是威武,龍行虎步下,不知比那趙復彝威風多少。忙即謙虛道:「不敢、不敢,趙二叔過獎了。」   趙家二兄弟聽了他這話,頓感凜然,須知他們二人時至今日與蕭楓實則初次會面,而蕭楓在一見趙復胤之下即已肯定他是誰。其間不就代表了蕭家對趙家的所有人員來歷均是瞭解透徹,即便這蕭府的紈褲子弟都是瞭如指掌,那麼也就遑論他人了。   思綺瞧著父親到了,那是雀躍不已,一下挽住他的胳膊,撒嬌道:「爸,你怎麼才來啊?剛才的事,簡直嚇死思綺了。」望著女兒玲瓏剔透的嬌顏,趙復胤暫時放下心中的疑慮,右手伸出,食中二指彎曲下虛捏住她的瓊鼻,寵溺地道:「你啊!還會有什麼事能唬住你?沒讓你拆掉這裡就不錯了。」話裡雖然責怪女兒刁蠻,可語氣中的萬分疼愛卻是流露無遺。   思綺當場不依道:「爸,你說什麼呀?」只見她美眸俏轉,微睨了下蕭楓,小嘴輕嘟地在父親的耳際細聲咕囔道:「在外人面前,女兒多沒面子啊!」趙復胤聽了是哈哈大笑,過了須臾,又問道:「思綺,你不是說今天要帶個朋友來麼?怎麼沒見?」   思綺聽了這話,當即黛眉微蹙道:「是啊,我也正覺奇怪。」   趙復彝聞到侄女有朋友還沒來,忙在旁道:「乖思綺,你那朋友,給了請貼沒有?」   「給了!」思綺脆聲回道。   趙駿成忽道:「那麼是男的?還是女的?」   他這話一說,趙復彝是橫眼嗔視,心道,這兒子怎麼忒不爭氣,聽了堂妹有朋友要來,也不管來了沒有,先問的卻是男女之別,還真是好色得很。而思綺是嫩顏俏紅,呢嚅著在那說不出話來。   見此情形,趙復彝與趙復胤均想,莫非思綺的所謂朋友還真被駿成給猜中了,竟是她的異性朋友?這麼一來,二人俱是興趣大增,不知這美麗如花的趙家嬌嬌女尋得是何等男子,同時,對那男子,他們也是好奇大生,不知他又憑著什麼?能夠吸引到這個嬌嬌女的青睞。   就在眾人均是默然無語時,趙復彝身上忽而傳出一陣鈴聲。他朝著蕭楓及趙復胤笑道:「我接個電話,失陪了,你們談吧!」只見他一邊接著電話,一邊往廳門走去,還沒走得多遠,隨即又掉轉頭,騰騰大步地走到思綺跟前,問道:「乖思綺,你那朋友的請柬上沒有我的落款?」   思綺輕「嗯」一聲,繼而甚是慌亂地問道:「大伯伯,是不是我的朋友在山下出了什麼事?」   趙復彝道:「那倒沒有,只是他執著沒有我落款的請柬想到太和山莊來赴宴,那裡能進的來,自是被山下的護衛給攔住了。」思綺陡驚,又是惶惶道:「那大伯伯,你還不讓他上來?」趙復彝道:「喔,我這不是先問一下嗎?」思綺聽他囉嗦不斷,小嘴翹著道:「大伯伯,你倒是快點啊!」   趙復胤怕大哥生怒,忙責道:「思綺,怎麼這麼不懂禮貌?有你這樣和大伯伯說話的嗎?」思綺聽見父親斥怪,當即乖乖,在那束手束腳的裝成一副哀泣的樣子。   趙復彝見了,自是大生憐惜,朝著復胤怨道:「二弟,你怎麼罵思綺啊?真是的。」又朝著思綺道:「是大伯伯不對,思綺不哭,我馬上就對他們說,讓你朋友上山。」說話間,已是拿起電話對著山下的護衛好一頓訓,說他們辦事呆板,腦子僵硬,蠢得像豬一樣。   電話打完後,他陪著笑臉的對思綺道:「乖思綺,你聽,這事不就解決了麼?不哭了,你朋友馬上就來,萬一教你朋友瞧見,那就太難看了。」聽著大伯伯的笑侃,思綺是破涕為笑,「噗嗤」出聲。而趙復胤是大搖其首,在旁道:「大哥,你太寵她了。」趙復彝回道:「不寵乖思綺?難道叫大哥寵你不成?」眾人聽了這話,頓時哈哈大笑,趙復胤也是無奈地隨著一起笑開。   趙駿成對思綺的所謂男友,他是毫無興趣,見二個大人的話都已說的差不多了,忙指著一處年輕人眾多的地方,說道:「爸、二叔,你們談吧!我先陪著蕭老弟和這位小姐,到哪邊去了。」   趙復彝與趙復胤相繼頷首,思綺道:「二哥,你們先去,待會我也來。」趙駿成道:「哦!」又向蕭楓道:「蕭老弟請!」說完,當先領路前行。   瞧著趙家的和睦氣氛,蕭楓是心下納罕,本道這等巨奸之家定是全無親情可言,誰知眼下竟而瞧見這樣的天倫樂樂,笑語常開,便如同一個華夏的尋常人家一樣,也是溫情洋溢。   在趙家宴廳一處牆壁的夾廂背後,此刻正有二個人端坐在椅上,透過一面寬大的銀幕,凝視著蕭楓的一舉一動。靠左首一人正是滿頭銀髮,容顏不老的趙漳名;另一人長得與他相仿,只是眉目慈和,眼角含笑,好一副生意人的樣子。   趙漳名這時道:「三弟,你看這蕭家的小兔崽子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先前在山下裝著一副受不了苦的模樣,而適才瞧他對付歐陽家那小子時,那種侃侃而談的磊落風度,豈不已是大有蕭邦之風?那種不驕不躁的心態,在京都城裡有哪個世家子弟能夠及得上他?說來,我還真有些羨慕蕭邦那老頭。一門三代皆是一時俊彥。」   他三弟回道:「二哥,我看了看去,總覺得這小子今日到這,非是什麼好事。一看他那笑容,我便覺得和蕭邦的奸笑有些類似。你說,我們要不要提防著點?」   趙漳名道:「不用了,你沒看見復彝已經安排駿成跟著他嗎?而且,他在我們兩人的監視下,諒他也搞不出什麼花樣。」說到這裡,只見他驀然神色大變,哪是一種痛心疾首的驚駭,哪是一種傷心失望的無奈。瞧著二哥直愣愣地盯著大銀幕,且面色不對,那三弟急忙順勢望去,聽著銀幕裡傳來的聲音,他也是震駭莫名,難以理解。   只聽見銀幕傳來趙駿成的齷齪聲音道:「蕭兄弟,你那女友那麼漂亮,不如借來耍耍?」但見蕭楓聽了這話,先是面色愕然,繼而沉聲道:「趙公子,雪兒不是我的女友。」   這時,雪兒正在旁邊與思綺說著話,兩女是悻悻相惜,熱絡異常,好似多年未見的好友一般。對於他們兩個男子的談話,她們兩人均未聽見,否則,只怕雪兒早已是一巴掌甩到趙駿成的臉上。   趙駿成是色迷心竅,對於蕭楓的慍色他居然是毫無察覺,聽了蕭楓的話後,他以為此事大有可能,忙喜道:「既然不是你的女友,那不最好,女人嗎!反正像衣服,今日你我一見如故,只要你遂了我的心願,我便把思綺介紹給你怎麼樣?」   蕭楓大怒,心道此人怎麼竟然這樣無恥,當下怫然作色道:「她是我的妻子,所以趙公子的提議,恕難從命。」   趙駿成啞然,沒料想雪兒這麼個大美女已是蕭楓的妻子,一般在他們這些貴胄公子間,情人與女友那是等如貨物般的可以送來送去,而妻子那就不行了。他這時的失望,那便可想而知了,轉眼瞧著雪兒的絕世俏笑,他是心下不捨,卻亦無奈。   不過,他倒也爽快,只是怔忪了那麼須臾,隨即笑道:「蕭兄弟還真是好福氣,竟能娶得雪兒這樣的好妻子,我是萬分欽羨。這裡,就祝賢伉儷白首皆老,永結同心。」他這時想到,既然大美女是人家的妻子,那麼這交換定是無望,還不如另尋目標得好。有了這樣的想法,他還未待蕭楓回話,便又道:「蕭兄弟,你在這玩一會,我先去尋點歡樂再說。」說完,逕自去了。   望著他的人影瞬時扎堆在一群美女中間,蕭楓是詫異莫名,本道這傢伙在聽了雪兒是自己的妻子後,照著他趙家的威風,那是千方百計的定會尋自己的晦氣,不定會動手強搶,到時,自己也可趁著這機會,出手教訓下這個不長眼的紈褲子弟。誰料他竟而瀟灑得很,知道交換無望後,當即另尋目標,一點留戀也沒有。   就在他欽佩趙駿成風流而不下流的同時,牆壁暗廂裡的趙漳名卻是惱怒無比,指著趙駿成的背影,喃喃地道:「這個畜生,畜生,他竟會用思綺去交換,他、他、他是我趙家的子孫麼?這個畜生,畜生啊!原本以為他只是好色,誰知他天良喪盡的要用思綺去交換與人家妻子的一夕之歡?」   瞧著二哥被駿成的行為激怒,那三弟忙在旁勸解道:「二哥,你先別動怒啊!說不定這是駿成的試探呢?你沒看見他在聽了蕭家小子的回答後,就那麼瀟灑地走開了麼?」   趙漳名一聽,此話有理,忙拿起身旁的話筒說道:「叫駿成到後院來一下,就說我要見他。」話筒放下後,他是回頭再看大銀幕,只見此刻在自己的孫女旁邊,居然多了一位男子。   那男子好不狼狽,穿著一身沾滿泥濘的禮服,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頭髮凌亂的猶如雞窩。再細細觀看,卻發現這男子生得很是英俊,兩道劍眉斜飛入鬢,鼻樑挺直恍若懸膽,雙眼亮如朗星,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說不盡的儒雅氣息。最後當他瞧見思綺從懷裡掏出一方絹帕,神色憐惜的替那男子搽拭臉上灰污時。   趙漳名是霍地站起,縱是在聽見趙駿成要用思綺與人作交換時,他也沒這麼激動,在那逕直喝道:「他是思綺的男友嘛?怎麼我從不知道?」說罷,也不管繼續監視蕭楓了,當下開門而出,往宴廳走去。   這時的思綺還正沉浸激憤之中,為戀人的無妄之災,她是萬分惱怒。不過她一個勁的埋怨自己,說自己千不好、萬不好,不該把沒有大伯伯落款的請柬給戀人,而讓他遭到家裡護衛的侮辱。與此同時,趙復彝與趙復胤兩人也是驚訝無比,瞧著自己家的乖乖女竟而會這麼細心的服侍別人,非但不嫌髒的為他人輕拭臉上灰污,還這麼萬般小心的陪著不是。   趙復胤愕然須臾後,方想起父親的職責,忙走到思綺跟前,急聲問道:「思綺,他就是你的朋友?」   思綺聽見父親的聲音,再望見周圍眾人的訝異之色,頓是憶起自己情急下的親暱舉動甚為不妥。當下臊紅了俏臉,侷促不安的細聲道:「嗯!」望見女兒羞澀,趙復胤不忍繼續追問,隨即朝著那男子沉聲道:「小朋友能介紹下自己麼?」   那男子也是靦腆的人,聽了趙復胤的話,他一時呢呢嚅嚅地說將不出話來。畢竟,他面對的或許是自己未來的岳丈,在這初次見面下,依著那患得患失的心理,又加上趙復胤那軍人的威嚴,這名男子委實難以在他面前侃侃而談。他這裡是深怕自己說錯話,故而不敢立時回答,在心中一直醞釀著。可是他眼下的表現,落在他人眼內,與個不見世面的毛頭小伙有甚區別?   思綺瞧到這裡,那是萬分焦急,過了片刻後仍是不見戀人回答父親的問題,登時著急的拱了拱他的後背,要他快些開口。這時,她的戀人方才醒過神來,先是撓了撓頭,接著道:「我叫邢言,是京都大學的學生,與思綺是同學。」說話的聲音,著實低如蚊蟻。   趙復胤還未說話,趙復彝卻是忍不住了,在旁追問道:「沒有了?那你父母是誰?總得說明下吧?我們趙家可是往來無白丁。」   思綺聽了這話,那是臉色頓白,而邢言也是面紅過耳,呢嚅道:「我父母是一家國有公司的職員。」一聽他這話,全場是嘩然大驚,沒想到趙家的天之嬌女竟而找個尋常百姓交友,此間的相差,何止裡計,簡直是十萬八千里,甚至可以說是兩個世界的人。   便在這時,忽然從側旁躍出一人,這人正是歐陽震,瞧他滿面的汗嘖,想是得了消息後,趕了過來。   他跑到邢言的身側,一言不發的便是一拳擊去。猝不及防下,邢言是應聲而倒,他本就是一介書生,而歐陽震是世家子弟,自然會有武道教官傳授一些防身術。便這麼在眾人均未反應過來時,歐陽震已是狠狠地痛揍了邢言一頓,直打的他是皮開肉綻,昏昏欲倒,顏面上更是駭人,眼角、鼻孔、口邊俱是溢滿了鮮紅的血跡。 ∼第八章仗義∼     直到這時,思綺方才驚聲尖叫了起來,直哭喊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可歐陽震是置若罔聞,他對思綺本就抱著心思,適才思綺為了擺脫他,稍微顯露了些對蕭楓有所好感,他都不顧蕭楓的背後實力,當場與他翻臉,又何況眼下這個尋常的即便是殺了他都無所謂的賤民。他打得性起下,是雙足連踢,連踩,大有當場置人死地的意味。   蕭楓原是想不管,畢竟這是趙家的家事,但眼下瞧著歐陽震這般跋扈恣虐,肆無忌憚地痛打一個平頭百姓,而且周圍的那些達官貴人竟是無動於衷的沒人願意出來勸解,有些人的臉上更是流露出一種過癮的神色。他是勃然大怒,當即衝上,一把握住歐陽震欲想再擊的拳頭,斥道:「夠了,他犯了什麼錯?要你這麼打他?」   歐陽震本想抽出手來,怎料拳頭落在蕭楓的手裡,居然像是夾在了萬噸軋機裡,那裡動的分毫。心生羞怒下,他是未動絲毫腦筋,當即又是右足飛起,向蕭楓踹去。   蕭楓見他這般狂悖乖張,心下也是怒極,瞧準著他的腳勢,也是一足飛去,向他腰際狠狠踢去。只見那歐陽震被蕭楓這麼一腳,頓時如同個皮球向後飛起,直直的飛了五六丈才跌落在地。只聞得先是眾多淑女們的尖叫連連,隨即便是「砰」的一聲,歐陽震象堆爛泥趴伏在地上,一時半刻絕對站不起來了。   眾人見及,大為驚駭,沒料想蕭家的少爺為了個尋常百姓,會出手對付歐陽震,這麼一來,蕭家與歐陽家那是再無轉圜的餘地了。須知,這歐陽震與蕭楓一樣,均為各自家族的獨苗,那黨執政歐陽顯華對這孫子可說百依百順,今日被蕭楓這麼痛揍,這歐陽顯華豈會干休?   蕭楓那一腳化繁為簡、伸縮抑楊,猶如行雲流水,完全沒用後天拙力,皆是自然而然的順勢而出。讓外行人看來雖是簡單明瞭,只是那麼直直地踹出,但落在剛剛進入宴廳的趙漳名這樣的大行家眼內,那就是驚駭。他驚駭的便是,或許S市的報道是千真萬確,毫無水分,倘然如此,那麼對付蕭家,只怕就沒有原先想的那樣簡單了。   此際,思綺是哭泣著上前想攙扶起邢言,但憑她那嬌弱的身軀,怎生扶得起一個失去知覺的男子,縱是一個身體單薄的男子。只是她的脾性也堅毅,即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敗,她仍是毫不氣餒的不斷在那努力著。隨著扶起、摔倒、再扶起,再摔倒,她的美麗裙子上,已是沾滿了戀人的血跡。只是紅色上再滾紅色,當真有點怵目驚心。   趙家的人便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沒有誰上去幫她一把,或是為她說一句話。只因她的所為,委實讓趙家的人覺得顏面丟盡。想她是何樣的身份,又怎能去歡喜一個尋常的百姓,而且還是一個普通的沒有半分地位的男人。倘若趙家今日默許了,那麼以後趙家的高貴血統豈非被玷污,被污染?   雪兒在旁實在看不下去,走上前去幫她把邢言扶起,然後悄悄的送了些靈力在他的經脈內。思綺感激的望著雪兒,細聲道:「雪姐姐,謝謝你!」望著她滿面的淚痕,雪兒大為不忍,從懷裡掏出一方白絹為她細心地拭了拭。   趙復胤這會忽道:「護衛,護衛,快把這小子,給我送下山。」又厲色喝道:「思綺,回到房裡去,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許踏出房門一步。」   思綺理都不理,只是輕輕的用手在戀人的額上柔柔的撫摩著,眼裡流露出無限的深情。   沒有趙家人的強令,沒一個護衛敢上前拉起孫小姐,誰都知道孫小姐在趙家受到的是何等的寵愛。那是珍若天物般的愛惜。十來個彪悍護衛佇立在旁,一個個尷尬地望著趙復胤。   這時,像堆爛泥般的歐陽震驟然在那動彈了下,繼而四肢彎起,用力的撐著地,隨即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眾人愕然,當即紛紛散開。   望著歐陽震怒火噴湧的雙眼,蕭楓嘴角帶笑,意態悠閒的飄逸而立。那種蔑視,任誰都看出來了。   歐陽震狠聲道:「蕭楓,你竟敢打我?」   蕭楓淡笑道:「打都打了,有甚敢不敢的?何況,許你揍別人,就不許別人揍你?這算什麼邏輯?須知,做人還是懂些孔孟之道的好,仁恕待人!」   周圍的人雖是暗笑,但沒一人敢笑出聲來,就怕惹火上身,可這麼一來,卻是忍得好辛苦。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全聚在這?」一個極為威嚴的聲音猛地傳來。   聽到這,眾人均是膽戰心驚的向旁退開。   趙漳名在後望了片刻,情知自己倘若再不出現,只怕今天的窘境將不得解決。他先是快步走到蕭楓與歐陽震之間,細長的眼內閃掠過一道精光,在兩人的臉上掃視了一遍。沉聲斥道:「你們都是我華夏的未來精英,怎麼就這樣火爆地在這打架,成何體統?」   歐陽震見到趙漳名後,頓時萎焉,不復原勇,怯聲道:「趙爺爺,我……」   趙漳名一擺手道:「不用多說了,這些我都知道,你的傷還是快些治療。」又朝著那些仍是呆站著的護衛吩咐道:「你們幾個扶歐陽少爺到後院,然後叫王醫生看一下。」   望著歐陽震聽話的被護衛帶下去,趙漳名轉頭向蕭楓肅容道:「小楓!你能為我解釋下出手的理由麼?」   蕭楓道:「一個無故毆打平民的人,我假如不出手教訓,實在是愧對蕭家庭訓!」   趙漳名怒容道:「可這是我趙家的私事,你有什麼資格插手?」   蕭楓道:「那歐陽不是也插手了?何況,那被毆打的人並非是你趙家的人。」   趙漳名氣極道:「歐陽是我未來孫婿,那人想橫插一手,作為男子,難道是要他忍耐?」   此話一說,全場皆驚。即便是其餘的趙家人也是怔愣。   思綺忽而在旁泣喊道:「不是、不是,歐陽不是,我的未來屬於邢言。」又朝著趙漳名淒乞道:「爺爺,歐陽不是,你就答應讓我和邢言吧!爺爺……」   面對著素來疼愛的孫女,望著她的哭泣,趙漳名雖然心下稍軟,可面上毫無不忍之色,只是漠然道:「你和歐陽的事,爺爺已經決定了,半點餘地也沒有。所以,你不用妄想了。」又朝著那些護衛喝道:「還不把那人送下山去?難道要我搬?」   如狼似虎般的護衛,思綺如何推動得了,望著邢言無知覺的被人架起,猶如貨物般的扔來扔去,她是芳心滴血,胸頭哀痛,雖想上前阻止,可是柔嫩的胳膊被那些護衛抓住,憑她的力量,怎生脫得出來?情知再求家人,那是必然無用,當下朝著蕭楓和雪兒喊道:「蕭哥哥、雪姐姐,你們幫幫忙啊!幫幫忙啊!」   這種恍如自己小時的情景,只讓蕭楓看的是嗔目切齒,就算沒有思綺的乞求,他也看不下去了。身影閃動下,三拳兩腳的擊退了那些護衛,把邢言救了下來。   趙漳名怒極,喝道:「蕭楓,你這什麼意思?我們趙家的事,何時輪到你來管?」   看到這裡,眾人是心下栗懼,只恐華夏高層的政治風暴今夜就席捲起來。   蕭楓道:「反正你們趙家的目的就是把這人送下山去,而我呢?又反正想告辭了,所以這事就由我代勞了。」說到這,轉目顧掃了下場中諸人,那深深的猶如光劍般的眼神,直直刺入每一人的胸膛,讓他們感覺到自己赤裸裸的不著一絲。   他沉痛地道:「你們這些華夏的高層,平日自詡為人民的保護神,今日望見這麼一個平民被人肆意毆打,你們非但不發一言,而且還成為幫兇?我真的對你們失望得很。這個世界,我也確實沒什麼好留戀了。告辭!」說完,逕直抓起邢言的身軀,便想下山而去。   他這麼無厘頭的言語,直教眾人聽的是莫名其妙,說什麼「這個世界,沒什麼好留戀了。」難道說蕭家的少爺,因為今天的事,他想自尋短見?不至於這麼暴烈吧?眾人茫然裡,惟有趙漳名先醒,大喝一聲道:「蕭楓,你居然用妖法?」   聽了他這話,蕭楓失笑,心道,我僅是用了部分「攝魂印」的心法,讓你們觸痛較深,又何來什麼妖法可言?回頭凜然道:「我蕭楓堂堂正正一男子,豈會用妖法?簡直一派胡言。」這話說的極是生威,尤其站在廳門下,令人望來,猶如天神撐天掌地。   這時他又淡笑道:「我可不會像某些人一樣喪心病狂,與真正的妖人在私底下鬼鬼祟祟,專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說話間,雙眼俾睨全場,那種視眾人皆為魑魅魍魎的輕蔑,那是躍然而出。   最後,他抱起雙圈,朝著眾人道:「哦,家祖有一事要我通知大家,我華夏的科學家已經在我蕭家的領導下研製出了第一代不需要能源便能提供動力的源動機,所以,這件事,我們蕭家打算在三日後召開一個記者招待會,向全世界公佈這個劃時代的訊息。希望大家今天聽了可以奔走相告一下。」   說到這裡,語氣變的極為笑謔:「不過,就算你們藏著不說,三日後,全世界的人也均會知道。」說完,他是放聲大笑,笑聲中,牽著雪兒雙雙離開了趙家。   此刻,趙家宴廳是全場皆驚,趙家老人們驚駭的是蕭楓怎知道趙家與妖族聯盟的事;趙家小輩們卻是對蕭楓的威武神姿歆慕異常;其餘那些貴賓們更是心下忐忑,惟恐今夜就是華夏的一個不眠之夜,他們似乎已然瞧見了京都城的腥風血雨,凝血積骨。   回到定海湖別院的蕭楓把仍在昏迷的邢言交給別院的專用醫生,然後便進了蕭邦的書房。   望見孫兒回來,蕭邦甚是高興,問道:「小楓,怎麼樣?」   蕭楓當即詳盡的回稟了在趙家發生的所有事情。   蕭邦聽了,面色沉重的地歎道:「看來,趙家的實力果然不小!」隨即,爺孫倆在燈火下談了甚久。   與此同時,在告別了喧鬧的太和山莊的一間密室內,趙漳名朝著自己兄弟及兒子們道:「今夜那小兔崽子的表現,實在出乎我的意料。沒想到他非但風度泱泱,不下祖父,而且他的武力也是高強之極,比之我的虯龍組都不遑多讓。算得上是文武雙全。」   他下首的那幾人聽了相繼點頭。   趙復胤道:「爸,那小兔崽子臨去前說的那些事,也不知是否當真?」   趙漳名咬牙狠聲道:「不管是真是假,那軍科院今日就不能留。」說到這,朝著他的三弟道:「三弟,大哥在仙祖島上訓練的那一百名死士現在在你那吧?」   他三弟瞇著雙眼,原本隨和的臉,在密室的昏暗光線下顯得煞氣四溢地道:「不錯,隨時可以聽候二哥的調派。」   趙漳名微一頷首,接著向趙復彝道:「你先把駿成那小雜種給我關上幾天,然後叫幾個姨娘到思綺房中好生勸慰她。要24小時的監視,一來防她逃跑,二來嘛,我怕失去這個可愛的小孫女。」   趙復彝恭謹回道:「是!」心下卻想,值此趙家關鍵之刻,竟是叫我做這等保姆事情。懊惱之下,已是興致全失。   趙彰名又道:「要摧毀軍科院,虯龍組是不能派了,否則,他們必生異心。只有大哥訓練出來的死士方能派上大用。」說到這裡,他沉吟半晌,即朝他三弟道:「三弟,這件事就要勞煩你了。」   他三弟回道:「二哥,說什麼話?為趙家出力,自是我的本分,何來勞煩這兩字?」   趙漳名微笑道:「不過你要記住,那機器可以毀,但是那些專家,你要全帶回來。那些人可是我們華夏未來的希望,縱是日後有我趙家當權了,這些人,我們也得派上大用。知道嗎?」   他三弟道:「是,我知道了。就算我趙漳巖付出性命,那些專家我也定會帶回來給二哥。」   趙漳名一聽,忙道:「三弟,你,你要記住,我們趙家人的性命最為寶貴,所以,若是要我犧牲了你,才能得到那些專家,我情願不要。」   「二哥!」趙漳巖甚是動情的道。   趙漳名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忽道:「可恨的就是那妖王,這些時日,居然音訊全無,否則,只要派得十來個妖人暗中興風作浪,那我們的行動必也順利得多。」   趙漳巖道:「就是,妖王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趙漳名道:「那怎麼會?他的妖力真元已到返真境界,而且他還修煉了我趙家的魔法,憑妖族的哪些個人如何能動得了他?」   眾人聽了他的分析,各自點頭。   夜色籠罩,明月高掛,深深的黑幕籠罩大地,大地萬籟俱寂。   華夏軍科院此刻的環境顯得極是靜謐,除了四周高牆上的探照燈來回掃去,其餘各處竟無片絲的燈火。   忽然,百十餘到黑影趁著探照燈交錯的空隙,紛紛聚攏到了高牆下。待到第二次交錯時,牆下已然失去了人影。再越過高牆望去,只見那百十來黑衣人便像是躡手躡腳的貓兒落地無聲裡,已是衝進了軍科院的各處哨崗要害。片刻後,原本的哨崗已然換了一批人。   望著這些死士的乾淨利落的手法,趙漳巖是心下「嘿嘿」,尋思,今日那蕭邦老頭必是想不到我趙家的行動會這麼迅速。思忖間,一眾人已是到了軍科大樓。這所大樓就是軍科院的中心樞紐,所有的科學資料以及各種發明設備全在這裡面。雖然那源動機的虛實,趙家沒瞭解到,但他們想來想去斷定它十有八九藏在裡面。所以,趙家的最後目標就是這裡。   這時,趙漳巖先揮了下右手,即見十來個黑衣人頓時脫出隊伍,向大樓後的住宿處撲去,這些人的目標就是軍科院的那些專家。待那十來人不見蹤影,趙漳巖又是揮了下左手,登時又從陣形裡躍出五、六人來,像群黑色的燕子往大樓裡飛去。   過了片刻,本道會有回音,可是那幾個人猶如是掉進了黑色的大海,居然沒有半點音響傳來。   疑惑下,趙漳巖又命令了幾個人衝進大樓,可結果還是一樣,這些人像是羊入虎口般的失去了蹤影,再無聲響傳回。連續派了三批,都無反應,趙漳名心知不妙,他可不想讓大哥的多年的心血,今日在這全被人給廢了。   最令他驚駭的便是,這些黑衣死士固然沒有趙家的異能高手那麼厲害,可也具有能夠獨當一面的本領,怎料在這小小的軍科院內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拾掇了,尤其連聲音也沒有,想到這裡,就不由得他不駭然傳命,速速撤離。正當想轉身,驀然四周燈火大亮,數百道探照燈直把大樓前照得如同白晝。 ∼第九章決議∼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從樓裡出現。趙漳巖望去,只見為首一人正是蕭家的紈褲少爺蕭楓,而他身後的隨著幾人不是潛龍組,居然是原本屬於趙家的虯龍組員。其中便有魏重岳、寂空大師、石良、龍魂憂傷這些虯龍組的長老。   趙漳巖驚詫道:「你們竟然背叛趙家?」   魏重岳朗聲道:「何謂背叛?我們效忠的只是華夏,而非是你們趙家。」   趙漳巖詞窮,又道:「那麼大悲呢?」   微重岳道:「大悲由於比較固執,我們也沒想到她那麼頑固,所以暫時軟禁了。」   趙漳巖愕然,沒料想連大悲都沒逃出失敗的厄運,他道:「那剛才哪些趙家死士全被你們給除掉了?」   蕭楓這時走上前道:「沒有,這些人我們還不屑出手,只是讓他們先睡一覺而已。」   望著蕭楓出列,趙漳名是心忿無比,怒聲道:「他們全是在你的教唆下,背叛了趙家投了你們蕭家?」   蕭楓正色道:「現在這種時代,你們還妄想家天下?我也不知你們趙家到底怎麼想的?只是你們須得記住,這天下現在屬於廣大的人民,而非是你們一家獨有。所以,這種家天下的妄念,你們最好早點丟棄,否則,我定然讓你們趙家盡數滅在我手。」說完,右手輕輕一揮,未見他如何作勢,只見那趙家百十名黑衣死士竟而順著他的手勢,飄了起來,忽上忽下。   哪些死士即便是身經百煉,可是倏然遇到如此情形,均是大駭,尤其是這種身不由主的感覺,委實讓他們心底悚懼到了極處。   趙漳名愣愣地望著一切,萬萬沒料到僅蕭楓一人便能輕而易舉的對付趙家費了多年心血才練出來的一百名黑衣死士。而且看他那種舉手不累的情形,想來就算有千名死士,那結果必也相同。   當下頹然問道:「那你想如何?」   蕭楓道:「要你們趙家徹底退出華夏政壇。」   趙漳巖驚叫道:「不可能、不可能」   這時,蕭楓已經放下那些死士,聽了趙漳巖的話,他淡笑著問道:「有何不可能?難道華夏離了你們趙家就不行了?」   趙漳巖心下暗自盤算,假如眼下不答應,只怕結果便是全軍皆墨,由得如此,不如假意應承,然後回去找二哥商量,才是道理。念及此,他大聲道:「這事,我不能做主,需要回去問過我二哥後,才能回答你。」   蕭楓悠然一笑道:「給你兩天,倘若兩天後沒有回音,我便殺上太和山莊,讓你們趙家雞犬不留。」臉上帶著笑顏,嘴裡說的卻是要滅人家族的狠辣之事,其間慘烈的對比,猶是教人心生寒意,腿股打顫。   趙漳巖抹著額上的虛汗,呢喃道:「好,我馬上就回去找二哥商量。只是我帶來的這些人,你看?」   蕭楓道:「我要了沒用,也沒地方放,你帶回去便是,還省了我煩心。」   趙漳巖一聽,當即灰溜溜的揮手撤退,原是雄糾氣昂的來,眼下卻是落得這般下場,想想都覺鬱悶已極。可時不奈人,又技不如人,那還能怎樣?   瞧著趙家的人退卻,魏重岳是高興無比,朝著蕭楓道:「祖師,今日的事還真爽,看著這幫鳥人頹然的樣子,我就興奮。」   蕭楓還未回答,龍飛卻是在旁埋怨道:「有什麼爽的?俺辛辛苦苦的趕來,居然一架都沒撈到,空手而歸。」   眾人愕然,但望著他怨憤的神色,又均是笑起。   蕭楓道:「龍飛,這架是由得你打了,待此間事了,我們就要趕去北海,到時,那裡想來必會熱鬧得很。只怕你是打架打的厭煩!」   龍飛道:「不會,俺只要有架打,即便沒飯吃,都不要緊。」   眾人聽了,又是哈哈大笑。   是日,很久未得到趙家訊息的蕭楓覺得煞是怪異,便決定親赴太和山莊察個究竟,順便也有再施加壓力的打算。可是看到的景象,讓他是驚異無比。只見那太和山莊此刻竟是空無一人,如同座義莊一般。惟有四處高高飄揚的旗幟在那獵獵作響。趙家的人居然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   回到別院後,蕭楓找來眾人與之商量。   蕭邦道:「趙家的人素來詭譎,此時會否藏在哪處,想伺機而動?只是這隱藏的地方,卻是難以想到,不過依我看來,他們定已遠離京都,否則,潛龍與虯龍二組怎會沒有消息?」   蕭楓頷首,轉眼望向魏重岳。他想,這裡也惟有他跟了趙家多年,興許也只有他對趙家的行蹤才能猜出些許。   魏重岳見蕭楓瞧著他,心知祖師的用意,可是要他時下便說,倒也甚是難辦。他絞盡腦汁的蹙眉思考,便這麼過了半晌,只見他驟然一拍自己的大腿,欣然道:「想到了,想到了!」   眾人頓時望著他。   魏重岳道:「昔日魏某在趙家待過那麼一段時日,在偶爾的一次會晤中,曾在趙復彝的口中聽到他不自禁的說出他們趙家在南海還有一個基地,叫什麼」仙祖島」,那島上供奉的聽說是他們趙家的祖先。而且前兩日,我們遇到的那些死士聞說也是在「仙祖島」上訓練出來。」   五台山主持寂空大師道:「魏施主的意思,便是斷定趙家的人已經盡數逃往仙祖島?他們已經放棄了華夏的權柄爭鬥,願意在仙祖島避俗離世?」   說到這裡,他那慈悲的雙眼在眾人臉上緩緩掠過,又道:「既是如此,那我們就應該釋出大悲道友,老衲也需得向她道歉才是。」說完,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葆和宗宗主石良道:「不妥,不妥,趙家的行動我們還未盡數瞭解,焉能先放大悲道友,萬一趙家還有甚毒辣後著,再加上大悲道友的峨嵋派,那我們的損失豈非極大。」   寂空大師聽他這麼一說,微捻長鬚,並未說話,只是一時間,眾人的目光均是望著蕭楓,盼這千年的武聖給他們出個主意。這裡面也就除了蕭邦不清楚孫子的真實身份而已。   蕭楓聽他們商議了半晌,最後仍是要自己拿主意,不由心下苦笑,沉思後問道:「我想先問一下,那大悲為何對趙家那麼忠心?難道她曾受過趙家什麼天大的恩惠?」   除了寂空外,其餘人均是搖首不曉,蕭楓凝視著寂空道:「大師有甚事盡說無妨,我們要定下行動的目標,終是要對敵方的虛實,有個全面瞭解,不是麼?」   寂空蹙眉片晌,似在為難什麼,最後他歎息一聲道:「蕭施主,此事說來話長。老衲便擇其主要的說了便是。」說到這裡,他又是凝思須臾,方才沉聲道:「趙家有位祖先曾是峨嵋弟子,所以,大悲是看在這段同門香火情上,才這麼不遺餘力的襄助趙家。」   一聽這話,蕭楓當即不悅道:「大悲真是糊塗,同門之情與國家大事孰輕孰重,難道她不知道麼?」   寂空又道:「同門之情是占一些,可是峨嵋佛宗一門在千年前便有遺規,凡是趙家在華夏有甚舉動,佛宗一門定要全力襄助,若是有人違背,那這人從此後就不再是峨嵋佛宗弟子。」   蕭楓愕然,問道:「怎會有這規矩,那趙家祖先是何等人居然可以影響佛宗千年。」   聽到這裡,眾人已然有些模糊的概念,只是未得寂空證實,是以沒有一人敢把自己的疑念說出。   寂空道:「那趙家的祖先原是一個女子,她叫趙菀。」說罷,雙眼望著蕭楓。   眾人也均是齊望著他。   蕭楓聽到趙菀這兩字時,已是雙眼迷離,不能置信,呢喃道:「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發生這種事?蒼天可真是會開玩笑。」   眾人不知該如何勸解,惟有蕭邦不知何事,是以都不曉怎生說話。   過了許久,蕭楓揮手道:「我累了,想歇息下。」說完,逕直走了。   眾人大愕,呆呆的互視。   回到房裡的蕭楓是身心俱疲,一下便倒在了自家床上,雙眼望著天花板。過了片刻,內心負疚,淚水模糊中,上空竟然顯現出趙菀的倩影。婀娜的身資,淡黃的羽衫,高挽的雲鬢,嫩如月色的嬌顏上先是綻放出欣喜的歡笑。   可須臾後,她又如泣如訴地道:「蕭大哥,你不是幫我們趙家的麼?怎麼現在不幫了?難道你不喜歡我了?蕭大哥,蕭大哥,你說話啊!說話呀!」   蕭楓聽到這裡,再也忍受不住,高聲喊了出來:「不、不、怎麼會這樣?」雙臂揮動間,如瘋如魔,趙菀的倩影頓時化為雲狀,片片縷縷,不復原有。他這麼大聲的叫喊,雪兒與夢瑤登時驚惶地從外面衝將進來。   瞧著他雙手蒙頭,一片悲痛萬狀的樣子,二女是相顧駭然,不知發生了何事?居然會使愛人這般傷心。這麼呆佇片刻,蕭楓依然是喃喃自語:「菀兒,菀兒,你在那裡?你會原諒我麼?會原諒麼?」   聽著他不明所以的呢喃,二女更是驚疑。雪兒忍不住地上前柔聲道:「楓哥哥,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樣難過?」她對趙菀的事有些瞭解,只是並不知道適才的事。   蕭楓抬眼望去,一個幽雅絕美的麗人婷婷玉立在自己跟前,恍惚中不知人,只道是趙菀重生,一下撲去抓住雪兒的雙腳,哽咽道:「菀兒,蕭大哥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呀!大哥沒瞭解清楚,就把你們趙家又趕到了南海,大哥不好,不好」   雪兒聽了這話,心中頓時如火般照亮,前後稍一思忖即已明白了蕭楓何以這般傷心失望。她嬌軀一彎,蹲了下來,一雙柔荑捧住愛人的俊顏,溫聲道:「楓哥哥,這事不怪你,不怪你的!是趙家的後人妄想把戰火帶給人民,妄想再繼續統治華夏,可今時不比往日,他們的那種做法,只有帶來紛爭,帶來的是國家的不協調。所以,楓哥哥,你的所作所為沒有錯,錯的只是趙家的後人,而你是為了整個華夏人民的福址,在作著不息的鬥爭,所以菀妹妹是不會怪你的,她只會在天上高興的望著這一切。」   她的這番話語,雖然柔聲細氣,但字字句句猶如天降的甘露淋灑在蕭楓那百般創傷的心頭。他此刻神志已然稍復,凝視著雪兒的嬌顏,心中直覺溫情陣陣,低聲道:「雪兒,你說的不錯,是我鑽牛角了。」   說到這裡,語聲愈益響亮:「不錯,我蕭楓是華夏的武聖,是人民心中的武聖,可不是趙宋的武聖。別說菀兒會原諒我,即便她不原諒,我也會照著人民的心願繼續下去。」說完,他是呵呵大笑,笑聲響遏雲霄,裂雲穿石,聲聲翻滾中教他人聞來,情知他心結已去,愁鬱大舒。   翌日,在華夏大會堂召開了第一代源動機發佈大會。   斯時,冠蓋如雲,人山人海。全世界的記者均是聞風而來,只見他們象蜜蜂一樣「嗡嗡」地不斷纏繞著總理府的人員以及華夏軍科院的科研學者。   不過那些人早已得到潛龍和虯龍兩組的關照,那是緊咬雙唇,一個字都不敢透露。記者們無奈下,恨不能用把鉗子,把他們的嘴逐一撬開,然後再細細詢問。   值此時刻,一個溫文儒雅的老人,攜著一大群人從會堂的背後通道裡走出。隨著老人的行走,記者們的相機是「喀嚓,喀嚓」的閃個不停。老人是面含微笑、揮手示意。須臾後一眾人已走到主席台,剛落坐停當。隨即華夏國歌響起,眾人又是霍地站起,在國歌的旋律中,眾人發現老人的笑容今日笑得最為真實,最為誠摯,那是久負終得輕鬆的微笑,那是展望未來美好的微笑。   數分鐘的國歌裊裊悠悠的散去,眾人依然沉浸在老人美好的笑容裡。   「現在請蕭總理為我們講話!我們歡迎!」一個工作人員在台上說完後,率先帶頭鼓掌。瞬時,大會堂裡掌聲如雷。   蕭邦走到發言台前,凝望下面的各國大使以及全世界的各國記者,他是躊躇滿志。回望這幾日的事情,當真如在夢中。赫赫的趙家便這麼無聲無息的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如今的華夏,除了那苟延殘喘的歐陽顯華,還有誰人能當蕭家的輕輕一擊。不過那歐陽家也沒多少風光日子了。   想到這,他的發言也開始了。他道:「先生們,女士們,今天我很高興,能在這莊嚴的華夏大會堂為大家宣佈一個劃時代的奇跡。這個奇跡是我們華夏的科學家集結了我華夏五千多年的古老文明以及現代的科學技術,發明創造出來的。今天,當我聽到我國的國歌時,我的心境尤其激動,因為,當這個宣佈以後,同時也代表了我們華夏民族將永遠地飛騰,飛騰在太空,飛騰在銀河,飛騰在宇宙。」   他這話一說,華夏的記者們是尤為激昂,顏上的興奮是止不住的歡起。其他國家的大使和記者,卻是面面相覷,對於蕭邦的發言,他們只當是大不慚。   但令他們懊惱的便是,隨著發言的繼續和華夏科學家們的演示,這個鼓是千真萬確的事。   當源動機一件件的優勢被專家逐一介紹演示,他們的面色已是蒼白無光,老遠望去,外賓席上是灰暗一片,如喪考*的神色再配上日薄西山的趨勢,那是被華夏的記者們拍的是不亦樂乎。一張張醜陋、咬牙切齒的嘴臉,到時都會被華夏的數億人民看個一清二楚,讓他們知道惟有自強方是正理,靠外族的施捨,那是空中樓閣,虛無縹緲得很。   可是仍有人不願相信這個源動機是華夏人自己創造,當場便有個東洋小國的大使站起道:「對於這個源動機,我國表示懷疑。它真有那麼大的功能?它真能提供出無限的動力?而且照著它的工作原理,假如它飛到哪個國家,就吸收哪個國家的自然力量,那麼這筆帳又該如何算法?你們華夏會買單麼?因為自然力量也是我們國家的財產,你們無權動用它。」   聽了他的這番話,別說是華夏人鄙夷,縱是他國人都對他鄙夷萬分。   蕭邦微笑道:「這種設備既然貴國不相信,你們可以不用引進。我們華夏最不喜歡的事就是強迫人家接受自己的一套,所以,貴國盡可放心好了。   若果你們需要能源,我們華夏的西北還有幾個不用的礦井可以租賃給你們,但是你們要記住,在那裡可不要插上貴國的旗幟,因為貴國首相說過:(貴國軍人喜歡在凡是到過的地方,都插上貴國的旗幟。)他這種話一說,全世界的人還有誰敢歡迎貴國人民去旅遊,只怕你們旅遊過後就會插上貴國的旗幟。」   話音落下,整個大會堂是哄然大笑。   那東洋小國大使頓時面色大窘,佇在那不知該是拂袖而去,還是繼續涎皮賴臉的待在這。只因蕭邦適才的話語,說要把幾個華夏的西北礦井租賃給他們。這個消息委實讓他心動不已。他的這個國家,國土狹小,資源缺乏,對於別國的資源早已是垂涎欲滴。眼下既有此機會,別說蕭邦僅是笑語諷刺,即便是大罵他們是狗,他也會挨下去的。 ∼第十章北海∼     半月時間,一眨眼便過了。離那北海奪寶已是近在眼前,原本照著旁人,定是已然趕不及,可蕭楓有著「破空裂虛」瞬移大法,倒亦不懼。   京都的事情,雖然依舊是千頭萬緒,但有爺爺蕭邦這等老練之人在後指揮,蕭楓是放心得很。就打算著待北海事了,便趕赴南海,與趙家好生談判下。而像歐陽家那種跳樑小丑,在華夏兩大異人組的壓迫下,他們是半點都不敢動彈。   告別了爺爺,告別了夢瑤,告別了京都,告別了潛龍和虯龍兩組的所有人。由於此去實為與人搏鬥,是以便留下了夢瑤在京都。其餘人等,則是為了護衛爺爺的周全,以防趙家的再次偷襲。此趟,蕭楓僅是攜著雪兒及龍飛用破虛裂空大法瞬移到貝加爾湖,這湖又名北海。   這次瞬移,稍稍出現了些誤差,三人落在了北海旁側的山崖邊。   剛到地頭,三人便聽見山崖那邊傳來陣陣的「轟轟」聲。仔細辨別後,心想,那不正是勢均力敵的高手比拚掌力的聲音麼?蕭楓駭異道:「我們難道來晚了?」說話間,騰身而起,直向聲音來處尋去。雪兒與龍飛緊緊跟在後頭,望去,三人便像大鳥似的沖天飛起。   翻過山崖,三人當空而立,往下俯瞰,映入眼簾的景象教蕭楓更為駭異。只見整個北海濁浪滔天,風濤拍岸,掀起的海浪足有千餘尺高,直若要鋪天。海灘邊,原本悠閒自在的海洋生物此刻早已是深藏海中,不敢再上岸。   海浪迷霧中,蕭楓雙眼神光聚視,但見正有五個高速移動的身影,在那作著生死的搏鬥。   一個是頂戴金冠,鎖金龍鱗甲掛砌渾身;長髮飛舞中氣色崢嶸,白面長鬚聲音尖細,口中直叫著:「兀那妖怪,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喊完後,尚且會發出數聲「啾啾」馬嘶,其聲響徹雲霄,直欲摧人耳膜。   另兩個生得極為相似,一般的肉翼振空,一般的翼附金紋,一般的昂揚威武。週身罩甲中,雙爪利長破空聲「嘶嘶」作響。使得正是血族絕技「末世血爪」。這兩人雖是血族,可是舉動行止間,全無往日蕭楓所遇到的那般詭譎,而是堂堂正正,以強破強,處處顯得光明正大之極。   揉身撲去,巨大的蝠翼一展間恍似大金鵬鳥再世,那裡有血族半分的陰暗。顯然便是血族帝王御臨群臣的威勢。再細細辨別,蕭楓不由欣喜,這兩個長著蝠翼,黑甲湛湛的帝王般人物竟是與自己失散已達千年的撒爾和拉旦。   還有佇立遠處的一老者,蕭楓一看便已知他的身份。但見這老者細長的身軀外裹著一件寬大的鑲金絲白色法袍,頭上戴著一頂五彩繽紛、璀璨晶瑩的荊棘皇冠,左手執著一個大如嬰兒般的金色十字架,遙接著從天際間射來的粗巨銀光,然後右手虛引,總是用絢麗如雨的魔法覷隙攻襲著四人中間的哪個惡魔般的怪物。此人不用深思,便知必是羅馬教廷的教皇陛下。   哪個怪物,蕭楓也認得,正是被惡魔附身的無風自動。   只見他此刻仍是人首蛇身,七個人首呼喝連連中,各式各樣的元素風暴從他嘴裡呼嘯而出。即便應是相剋的元素,但從他那裡吹出,依舊是相生相衍得厲害。漆黑的鱗甲,泛出寒凜的氣息,十四隻奇異怪譎的手,指揮著諸般不同的兵器,嗆朗朗地御空騰舞,分成數股攻擊著四人。   而在湖旁躺滿了不同的死屍,有人、有獸、有禽、還有已化成蝙蝠狀的血族。在這些死屍上面,還有甚多的人群不斷發出各自的絕招,向無風自動攻去。但是這些絕招,至多也就起到一些牽制的作用,若想要立下巨功,只怕他們還需要回去修煉千年再來。   瞧見蕭楓凌空而立,妖族虎帥已是駕雲升騰,手上執著一柄宣化大斧,氣喘吁吁的猶如見到親娘似的直向蕭楓飛來。   素來一直光亮如新的甲冑,此刻是光澤盡去,說難聽點,他這時穿的已不是全身甲冑,而是一件馬甲而已。說不出的狼狽萬分,頭上的紫金冠也不知掉落何處,露出滿頭的金黃色虎毛。剛飛到蕭楓跟前,他便大嚷道:「大仙快出手啊!我們擋不住那妖怪啊!」   聽了他這話,蕭楓愕然,心道他自己原就是妖怪,時下居然還稱旁人是妖怪,當真是笑話得很。思忖間,他疑道:「你是要我出手對付那人首蛇身的傢伙,還是對付妖王?」   虎帥道:「現在那還管什麼妖王?只要先把那大妖怪除去,才是道理。大仙,你知道他殺了我們多少人麼?足足一千的妖族精英啊!這些精英可全是我們妖族未來的希望,居然被他盡數殺了,此仇不報,我虎帥誓不為帥!」   他這般說法,蕭楓知道他是急了,情知他對那妖族帥位著實看重已極,興許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上三分,時下竟拿帥位發誓,可想他已到了何等樣的急噪。再經片刻敘話,蕭楓方知其間原由。   原是這些人各自心懷鬼胎,均想獨吞北海藏寶,妄想成為天地間的至高魔神。是以,他們雖然約得是今日,可暗中竟是足足提早了五、六日便已經到了這貝加爾湖。   先到的便是離這最近的魔黨血族,他們在入水後,就遭到了這個水底大妖的偷襲,十二個親王瞬時就死了六個。而且那六個親王是被那人首蛇身的水妖吸盡精血而死,其死狀如同死於他們之手的人一模一樣,好像有些因果報應的感覺。接著便是魔黨大統領率著其餘六個親王與水妖開始了殊死搏鬥。   一開始,雙方的比鬥勢均力敵,那水妖總是左右閃避,並不直接與人硬抗。魔黨大統領見及,以為它是力有不敵,想要拖延時間,於是便猛烈的攻擊。這樣的攻擊,持續了一日之久,水妖在消化了六個親王的精血後,突然神威大振,一出手,又是滅了六個其餘的親王。   這麼一來,魔黨大統領大駭,心知中了水妖的詭計,當下就想逃之夭夭。怎料,他不願攻擊,水妖卻是大大出手了。不過,那水妖也怪,他不是一下把魔黨大統領給弒了,而是猶如遊戲般的拿他作耍。他不動,水妖也不動,他一動,水妖則又把他打回原處,就是不想讓他輕易離去。   如此難受的打鬥,魔黨大統領委實沒想過自己會遇到。煎熬中,好不容易等到了東方妖族的到來。面對千餘的東方妖族,水妖出手間便消滅小半,然後又是與他們繼續游鬥。魔黨大統領本想藉著妖族的實力,一舉弒殺水妖,為自己那十二名親王復仇。可見到水妖如此威勢,心知它定是有甚大陰謀,否則決不會這樣拖拖拉拉的比鬥。   驚惶之下,便把事情的始末告訴給了妖王和其餘倖存的妖族。也不知是水妖嫌他囉嗦,亦或是水妖總是面對著他,覺得瞧著厭煩,待他的話語恰值講完,水妖一舉便把他給吞到了肚裡。妖王見了,雖然驚駭,但是生性的血氣,使得他不願輕易離去。就這麼又是糾纏打鬥了良久。   直到最後,密黨血族、羅馬教廷以及斯拉夫帝國東正教的人全部趕來,水妖這才拿出了真正的本領。一擊之下,未待東正教的人有所防備,便被他先是幹掉了大半。然後趁著眾人呆愣時,他又是消滅了大半的密黨及羅馬教廷的修士。這麼一來,俄頃間,便已教他滅了這次所到人員的近六成力量。   面對著水妖強悍絕倫的實力,一來被水底的寶物所引,不忍就此離去;二來,忌於各自的身份,也容不得自己一招未鬥,便倉皇逃去。迫於無奈,倖存的眾人只得暫時拋開宗教的界限和正邪間的隔閡,同心協力,一致對付水妖。   這場驚世的激戰,雙方足是鬥了三日三夜。其間,魔黨血族和東正教的修士已是全軍皆墨。所餘下的也僅是稀稀落落的羅馬教廷的十來個紅衣主教和數十名白衣修士。當然,還有個教皇陛下。   向來最會伺機而動的密黨血族也好不了多少,三十名親王,死得還剩十名,公爵級高手全無,伯爵級高手十餘名,其他的那些子、男級別,那就全在水妖的肚子裡了。   無畏無懼的妖族最慘,長老級的一個不剩,時下惟有妖王和妖帥,以及零零散散的一些小妖。那些小妖想來是水妖嫌他們功力太過淺薄,是以才留了他們的殘命,不然,只怕妖族還要凋零得厲害。   聽到這裡,蕭楓是大為驚駭,問道:「你們這些高手聯手,居然鬥不過一區區怪物?」   這怪物,他在終南山早已領教過,雖然實力強悍,但若說能抵禦得了這許高手的聯合,卻是讓他難以置信。其實,他又怎知道,那時的怪物,由於剛被無風自動的「禁忌法相」喚醒,故而,論起力量委實還未到全盛期的三成。眼下就不同了,他在吸收了忒多高手的力量後,實已恢復到原先的大半實力。   虎帥又道:「大仙,你看他現在到處在閃避,可你不知道,他實是在消化那些被吞入肚內的人而已。每次消化完畢後,便又是一場新的殺戮,而且他的力量也是愈益強大。那場景,我是真的不敢再想了。大仙,你快點出手吧!否則,我們今天只怕都會被這水妖給吞掉的。」   蕭楓「嗯--!」了一聲。   便在此瞬間,只聞得呼喊聲四下響起。放眼鳥瞰,但見那人首蛇身的大怪物,驟然渾身金芒大漲。那金芒在水天窮極處,先如旭日東昇,那些彌天水霧則好比流雲,旭日的光彩為流雲染上了一層奇幻奪目的繽紛異色。這種色彩,有種讓人說不出的感覺,既奇譎詭異、又使人覺得溫暖舒馨,恨不能躍入其中,好生沐浴一番。   四個圍攻它的高手情知不妙,不定這大怪物要用什麼驚世絕招。念及此,四人是奮力攻擊,天崩地裂似的絕招,那是紛紛出籠。底下的人見及,也是竭力使出各自的保命招數。只見萬道異光挾著「颼颼」之聲,猶如萬箭穿空,又似天譴來臨,紛紛向那人首蛇身的大怪物擊去。   那萬道異光的攻擊,剛臨近怪物的身軀,便見它週身色彩逐漸變幻,一會兒大紅、一會兒大紫,彷彿萬花筒般的多變多幻。漸漸的色彩愈來愈是暗灰,就在大片的淺灰中,又緩緩烘托出一個血金色的輪光。這片輪光如夢如幻、神異多姿,好似宇宙的磅礡銀河,陡然跌落凡間,只是那色彩血紅陰鷙,卻教人覺得險惡已極。   但見它僅是數下的詭異旋轉,便把那萬道氣勢洶洶的異光吸收殆盡,不剩絲毫。   眾人皆愕,心下委實揣揣,一時間呆然相顧。   蕭楓見及,心知不能再緩,「太陰劍罡」當即激射而去。從下望去,猶如天神倏現,身藏在震撼俗世的金光裡。   數百道長約十數丈的金色劍罡,破空昂烈的逕直向那輪詭譎的輪光銀河奔襲。金色劍罡一路疾刺,厲嘯聲也是一路響起,引來週遭空氣的激烈摩擦,「辟里啪啦」的在電光熾耀裡恍如神之判罰,熏天赫地,威風凜凜。   斯時,鋪天蓋地到處都是朦朦朧朧的水霧,四方雲動,昏天黑地。   大自然的元素力量紊亂到了極處。甚多人駕馭不住腳下的雲頭,只得落在地面。有些人更是被捲起的滔天駭浪給撲到深深的海底。四下的破空聲、尖叫聲、各種人聲、獸聲那是紛紛雜雜,響不絕耳。   在這混亂的空間裡,惟有那數百道金色劍罡仿若天帝的指路明燈,雖在昏黑,卻是煥發出耀眼的色彩,那股俾睨萬物的威霸之氣,使人見及,頓生寧靜。那種終有人維護周全的心理,在眾人心中油然而生。即便是遠隔千丈外,均是心生凜然,大為膜拜。   地面上的眾人當即歡呼而起。   這些劍罡,全部隱含著蕭楓的神識。他此刻的神識和靈力,雖然還沒能恢復到千年前抵禦飛昇途徑時那樣的全盛,可也差之極微。今日見此怪物這般厲害,眾人合力互毆數日,尚不能拾掇,便知不能小覷,否則,還不知誰弒了誰呢?他這樣全力以赴的劍罡攻擊,在他想來,那日在終南山既然能切下它幾隻手,今日必能教它亡於當場,不再興風作浪。   怎料森寒熾熾的劍罡居然落得個與眾人的攻擊一般下場。   血色銀河疾速旋轉,在「太陰劍罡」襲來的同時,竟是愈轉愈急,縱是劍罡裡隱含著旋鑽之勁仍是枉然。蕭楓愕然地瞪著雙眼,望著那數百道劍罡被血色銀河逐一吸收融化。隨著萬眾訝愣,血色銀河漸漸泛起金色的光芒,為整個空間染上一層神異的色彩,繼而又是緩緩的越漸輝煌,耀得眾人睜不開雙目。   瞧著這個由怪物所化的血色銀河居然這般不畏攻擊,一時間,委實讓眾人扼腕歎息,不曉該如何是好。   眾人雖然心下駭懼,但瞧見己方又有生力軍到來,自是欣喜若狂,頓時向蕭楓等人望去。如此凝望須臾,撒爾和拉旦先是驚愕莫名,不覺中浮空飛來,待接近蕭楓後,他們是歡喜不已,齊聲大叫道:「師傅、師傅,原來是你!」   聽到二人的大叫,已然惶惶躍至蕭楓身前的龍飛是迷霧罩頭,茫茫然然,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依然是緊張的佇在蕭楓身前,深怕二人暗算老大。待聽到蕭楓呵呵笑起,他是搔頭退下,心想,還是老大厲害,隨便收個徒弟,便是血族的帝王級高手。   而其餘人也是怔忪不已,覺得那凌空虛浮的年輕人橫看豎看都不像是能教出兩個血族帝王的高手。尋思著兩位帝王會否是認錯人了?虎帥呆站邊上,一雙大眼,差點瞪的眼珠都掉下來。雪兒是俏笑灩灩,對於蕭楓在歐洲的戰事,她是瞭解的清清楚楚,只是沒想到會有兩個血族帝王叫自己做師娘的日子。   便在這時,陡聞的一聲長長的馬嘶聲,聲音嘹亮直傳天穹,似悲鳴又似歡欣。那「啾啾」聲猛地聽來,幾欲摧人胸旌,卻又教人熱血沸騰。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水霧瀰漫裡,正懸空虛浮著一匹白色大馬。頸後的長白鬢毛在烈風中自由地飄舞,筋肌剛健的四肢有力的跑動著,似在宣揚著剛陽的魅力。   馬以一個動人心弦、超越了塵世間一切華麗辭藻所能形容的優雅姿勢,有若天馬行空,在虛空裡劃出一條美的尤為激心奮情的美麗弧線,破開了重重濃霧,直向蕭楓疾奔而來。   便在眾人直覺訝異之際,蕭楓不能制已的驚喜道:「撒旦?撒旦?你是撒旦?」   眾人聞聲大駭,這「撒旦」二字豈是可以隨便喚出。   白馬在臨近蕭楓三丈開外的時候,猛地停下,馬目裡隱現淚水,隨即滴滴滾落。 ∼第十一章神龍∼     蕭楓急衝而上,一把摟住白馬的脖頸,欣然道:「撒旦,是你麼?是你麼?你倒是說話啊!」他能在千年之後,見到昔日的夥伴著實歡喜到了極處,此間興奮當真難以形於筆墨。但轉念又思,自己歡喜過頭了,居然叫白馬說話答應自己,還真是可笑得緊。   思忖間,白馬忽而大口一張,吐聲道:「主人,是我。我就是撒旦!」   蕭楓聞聲,先是大驚,繼而大喜道:「撒旦,你會說話?你竟會說話了?」說完,他是呵呵大笑,狀極欣慰。   白馬炫耀道:「主人,我在五百年前就會說話了。」   蕭楓笑道:「好,好……」說到這裡,他都不知該怎生說下去了,只知開口大笑,哈哈不已。   白馬又道:「主人,我還會幻化人形呢!」   蕭楓一愣,說道:「那你幻來看看?」   白馬道:「我發過誓的,只要見到主人後,就不再幻化人形了。因為,我永遠是主人的坐騎,怎麼能變成人呢?所以,還望主人恕罪!」   這會的虎帥那是心下打鼓,暗自叫驚。萬沒料到,自己要托付大事的這個大仙居然會是妖王的主人。這麼一來,自己與他前些時日的定計,豈非全然付注東流?搞不好,待他把此事盡告於妖王,到時,就輪到妖王要把自己拆皮散骨了。想到這裡,他是悚懼不已。   而蕭楓聽了白馬的言語,正想答話,但見血色銀河的下面倏然間轟聲而出一個鮮艷奪目的龍形怪物,只見它越冒越高,轉眼躍升至半空,在天際繞舞幾匝後,隨即穩穩當當地擱浮在海面上。   只見它聳一對鹿角,乍一雙牛耳;圓睜著楚楚流情的兔目,獅鼻隆挺,驢嘴大張;馬齒列列,獠牙赫赫;龍軀蜿轉著悠長雄挺,魚尾搖擺著活潑靈動;鬚髯飄飄帶風,鱗鰭閃閃有光;鷲趾獰厲,鷹爪勇猛……   見到此般景象的蕭楓脫口而出道:「龍?它、它竟是龍?」   那龍形怪物搖了搖巨大的龍首,在眾人直覺眼花繚亂時,晃眼之間,又是被它搖出七個龍首,再眨眼,那龍首即又變成人首。只是原本的蛇身,此刻全然幻化成了龍身。那碩大的鱗片,愈益的龐大駭人,可原本寒意凜然的感覺,卻是傳來一陣神的暖意。   雙方便這麼呆然互望,對於海底怪物驀然幻成眼前的東方神龍,西方的宗教修士們是迷惘萬分。心中只想:既然東方的神龍也出現了,那麼我們西方的天使不知何時可以降臨凡間?   人首龍身的怪物此時忽而朝著蕭楓道:「適才就是你用那光劍刺我的?前些時日,好像也是你刺我的?」那聲音「嗡嗡隆隆」既似在空谷起喊,沉悶而又有迴響;又如是鼙鼓大作,裂雲穿石。聲音聞來雖然瀰漫,可字字句句凝成無形的氣棍敲打在蕭楓的胸口。前一句,幾欲教他吐血,而後一句差點讓他炸胸而亡。   蕭楓「哇」的一聲,但見他嘴角溢血,臉色發青轉白,看來委實駭人已極。   雪兒大驚,急忙上前扶助,靈力潛送下,直覺他此刻體內氣息紊亂,仿若適才的北海浪濤洶湧奔騰,直欲破體而出。過了片刻,蕭楓在雪兒的襄助下,方漸漸好轉。他把雪兒輕輕推開,情知今日的敵人實是自己平生大敵,倘若一個大意,只怕將不得善果。只見他雙眼在身邊眾人的面上緩緩掠過,眼神中的含義,眾人都是明白得很,那是喚他們退開。   雖然不想單讓他一人硬抗強敵,但是他們也明白,憑自己的實力,別說是上前襄助,只怕反而會成為蕭楓的累贅。思慮之下,眾人明智地退開,沒有半點忸忸怩怩的表現。   蕭楓見及,頗為欣慰,俊美的臉上微露笑容。那笑容只是轉瞬即逝,接著便是一副鬥志昂揚,慷慨雄壯的神色。   眾人均想,適才,自己是否眼花了?   此際,蕭楓驟然雙臂大張,隨著雙臂的伸展,他擺出了一個如抱日月的威凜神姿。這時,身後突展雙翼。巨大的雙翼,溢泛金光,外緣翼梢曲線柔和平滑,而內裡邊緣卻是恰恰相反,上面佈滿了各式各樣的奇異紋咒,有的形如上古,有的狀如現代。尤其緊緊纏在他身上的那件華美甲冑,直讓眾人看的是垂涎欲滴。   罩滿整個頭部的流翼盔帽,僅露出他的眼與鼻。鮮紅的雲擎隨風飄蕩,似在述說著他的威武。厚重的肩胛上綴滿了銳利的倒鉤,一根根的斜掛到腰際,交叉錯繞的形如蛛網,彷彿在表達著他的縝密。胸前一個碩大的黑白色太極圖案,滴滴滾轉,像那浩浩黃河水,流流長不息;又使人感受到悠悠人世,萬物盡化的道理。   甲冑的渾身上下,鐫刻了無數的奧妙花紋,看似片片相連,實又整體通貫,它優美、聖潔、高貴、處處顯示出了博大精雅,處處滾動著搖曳的美感。這麼一副甲冑妥善貼身地覆蓋在蕭楓的軀體上,著實顯得威勢赫赫,出塵不染。   羅馬教廷的眾多修士們此刻失聲驚呼:「天使?噢,主啊!真的是天使!」   他們一個個激瞪雙眼,神情歡欣的望著蕭楓,對於上帝終派自己的手下,天使,來與那東方的怪物神龍作殊死搏鬥。他們著實感到興奮,認為上帝畢竟沒有拋棄他們。但極個別心思謹微的卻在想,怎麼上帝他老人家不派西方的天使,竟派個東方的天使。但轉念又想,興許上帝他老人家已經把東方天界給統一了吧!否則,又怎會有東方的天使呢?   人首龍身的怪物,張著那七雙燁燁噴火的兔眼,嘴裡輕嘖道:「怪不得上次能切下我的手臂,看來,還是有兩下子。」他驚歎了須臾,又道:「小子,你怎麼知道我就是撒旦,適才在那大呼大叫的?」   聽了這話,眾人大駭,尤其是那教皇陛下更是悚懼,那是一種父母不在身邊,忽然遇到拐騙的感覺。但他側首望向蕭楓,心想,既然上帝派來了天使,那麼他老人家對於惡魔撒旦已到人世的事,定已清楚,想來必有什麼良策。我就不用去多擔憂了。念及此,他是心下大定。但想到自己居然與惡魔撒旦纏鬥了三日三夜,如今想想,委實膽戰心驚,毛骨悚然。   蕭楓腦海裡有著昔日教廷裁判長約翰的記憶,故此對撒旦的來歷,也知根究底。這會,他自然也是心下惶惶。苦笑中,不覺回頭瞧向雪兒,眼神中蘊涵著愛憐,不捨的綿綿情義。望著雪兒的絕世美顏,心道,自己不會這麼倒霉吧?剛與失散千年的戀人重逢,便遇到了連六界之主都要忌憚三分的惡魔撒旦,難道說,自己與雪兒命中注定,當真是聚少離多,不能永相廝守麼?   雪兒並不明瞭撒旦的來歷,可她與蕭楓的心靈卻是靈犀相通,蕭楓剛有懼念,她這裡便已收到。當下美眸望去,亮麗的眼神中包含著深深的鼓勵和濃濃的愛意。玲瓏剔透的嬌顏上泛射出不屈不撓,決不畏死,堅心守貞的聖潔光輝。   蕭楓觸及,頓時心有所感,尋思,我斷然不能氣餒,否則,我的愛人和親人以及那些忠心於我的人豈非均亡?到時全都落於惡魔的手上,受他的欺凌和侮辱,甚至被他活活虐殺。想到這裡,他猛的精神重振,戰意昂然,一雙神光聚斂的大眼,炯炯射向撒旦。   撒旦等得極度鬱悶,久久未聽到蕭楓的回答,不由大聲催道:「小子,我問你話呢?你怎麼知道我就是撒旦,難道你真是耶和華那臭小子派來的天使?」這次的音波比適才攻擊蕭楓的還要來得霸烈,那聲音聚成的音波猶如從天降下的萬道巨雷,「嘩啦啦」的在蕭楓耳邊響起。   此時,蕭楓由於已經展露戰鬥法相,故而他的抵禦力也比適才更為強韌。如同定海神針般的在狂暴音哮裡絲毫不動。   撒旦見及,又是驚歎一聲道:「不錯,雖然僅有一雙翼,卻是和那六翼的也差不多了。不錯、不錯。」他這句話,倒是再沒攻擊,說來平穩和緩,尋常地很。   也虧他沒有再行攻擊,蕭楓此時實已暗暗叫苦,沒料到這撒旦居然這樣厲害,本道自己顯現戰鬥法相後,雖然不至於獲得勝利,但想來自保還是可以。誰知他竟強悍若斯,第二次的音波攻擊依舊引得自己的靈力在體內滾滾翻騰,不能自如運用。倘若撒旦的那句話再說長一些,興許,自己就要出醜了。   聽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問自己,何以曉得他便是撒旦,蕭楓先是訝然,但腦海裡念如電閃後,即已想起為何,便道:「其實,我並不曉得你就是惡魔撒旦,你的來歷還是你自己說將出來,我們才知道的。我適才喚撒旦,是在喚自己的馬兒。因為,它的名字也叫撒旦。」   撒旦聞言大怒:「什麼?你竟敢替你的馬兒取名叫撒旦?你是否活膩了?」   蕭楓在抵擋了這一次的音波攻擊後,又過了須臾,方回道:「這名其實也不咋樣。我正打算想為它換一個呢!」   撒旦一聽,又怒道:「不咋樣?簡直胡說。不許換!我說了不許換!」   聽人家說他的名字很差勁,原本怒於馬兒與自己同名的撒旦,為了顯示自己的名字很好聽,居然又叫蕭楓不許換。這般多變的性格,教旁人看了,直是忍俊不禁。若非忌憚他的強悍,只恐眾人早已轟然大笑。   這麼一來,蕭楓倒是懼心漸失,不由問道:「撒旦前輩,我想問,你怎的會在這北海呢?而且為何要弒了這麼多人?」   撒旦沉吟了半晌,似在思慮是否要說,最後凝望了蕭楓片刻,說道:「你以為我願意殺人啊?還不是被天界的那些傢伙給害的。數萬年前,他們趁我剛從始神界破界而出,體虛力弱時,居然聯合起來圍攻我。這一仗,足足鬥了十數光年,打遍天、仙、魔六界。嘿,要非是太上那小傢伙背後偷襲,打了我一記乾坤圈,焉會被他們擊落俗界?而且,這幫可惡的傢伙竟而禁錮我!這一禁錮足足萬年。」說到這裡,他是猛唾一口。   這些煩恨之事,他實已憋在心裡,忍耐萬年,今日終能向人述說,委實讓他暢快淋漓,一時,看著蕭楓,也覺他比適才順眼得多,此刻,他早已忘了蕭楓曾用劍罡刺過他的事。   過了片刻,蕭楓見他逕直在那喃喃唾罵。忍不住又問:「前輩,你還沒說你何以要弒這多人呢?」   撒旦七個人首忽而齊齊轉了一圈,那些個傲視一切、暴戾凶怖、憤怒萬物、或是歡喜大笑的均是面對了蕭楓一遍。最後,面對蕭楓的仍是原先的那副慈藹菩薩相。   他道:「被他們這麼禁錮萬年,那也罷了,憑我的力量,也終有一日可以破禁。怎料這群小人,居然借得虛神界的」眩巹兵火「。他們用這物事炙烤了我千年,害的我失去始神戰力,最終竟淪為一區區魔神。所以,為了復仇,我需要恢復我的始神戰力,可是若要恢復,說來委實曠日持久,於是,嘿嘿,我便幻化成你們的聖人模樣,托夢給這個俗界人世的各個首領,騙他們這裡有北海藏寶,讓他們來奉獻自己的精血給我,讓我可以早日恢復。」   眾人聽到這裡,頓時盡皆嘩然,沒料到所謂的北海藏寶居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局。   撒旦聽他們喧嘩,當下很是惱怒,覺得自己在與人講話,而他們在旁蠅蟻「唧唧」的,著實在挑戰自己的威嚴。七個人首又是旋轉疾急,而且七張大嘴齊聲嚷道:「怎麼?讓你們奉獻點精血給我,有甚不滿麼?」那音浪滾處,直把那些個站在地面上的眾人,恍如破紙片地吹起,飄飄散散的不知吹向何方?   蕭楓急道:「前輩住手,住手!」   撒旦用那慈悲面看著蕭楓,疑道:「為何住手?我倆在說話,焉容得這些蟲蛾在旁『唧唧喳喳』。」   蕭楓道:「前輩,生命都是寶貴的,所以還望你能留手!」   撒旦「嘿嘿」笑起:「你小子的口氣,倒是與一人頗像。好,就看在這頗像的份上,我先暫時饒過他們。」   蕭楓聞言,大呼幸運,長舒一氣道:「前輩,不知你的始神戰力是否恢復了沒有?」他是想,倘若撒旦恢復了,便叫他快快回到天界去,別佇在這唬人了。   撒旦一聽,登時苦惱地道:「沒,吸了這麼多的精血,連一階都沒加,還是只有原先的第一階。」說到這,他居然「唉」的一聲,歎起氣來。   聽他這般說法,眾人皆愕,心想他才第一階的始神戰力,就已威猛若斯,倘若讓他恢復到了十成,豈非舉手可毀星球,踢足能滅銀河?念及此,眾人又想起他適才所說的六界諸神圍攻他一人,想想那時的戰況,必然慘烈異常,壯觀萬分。一時間,眾人不禁悠然神往。   蕭楓倒是無暇去嚮往撒旦以往的神勇,心旌擔憂的又道:「那麼前輩,你要到何等境界,才可以回到天界呢?」   撒旦道:「要自保得有三階,要復仇就需要恢復到五階了。可是想在俗界恢復到三階,只怕我把你們全部的人都吸光了,也不知行不行?所以,我只要能夠恢復到當年破始神界後的二階,我就想法溜到魔界去,才偷偷修煉到三階或者五階。嘿嘿,到那時,便是我撒旦的天下了。」   說到這裡,他又是恨恨地道:「倘若不是當年哪些臭小子用那」眩巹兵火「炙烤我的週身神脈。我何用這般狼狽,需得吸你們的精血,方能恢復點始神戰力。」   這時,蕭楓是心下忐忑地道:「前輩,那麼你是否還需要吸人精血了呢?」他只盼撒旦說不需了,那麼下來便皆大歡喜,一片和睦。   撒旦冷笑道:「要,不過,你就不用了。我看你順眼,而且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所以,今日我便饒了你。」說到這裡,他十四隻噴火似的雙眼,轉目四顧,流視了下週遭眾人,又道:「時下這些人,我還不知道夠不夠呢?怎麼可以輕易饒過他們?」   蕭楓大駭:「前輩,你遭人暗算,說來,我確實很同情你。但你不能為了一己之仇,就要犧牲掉這麼多人啊!前輩,望你三思!」   撒旦怒道:「我何需你同情?當真不知所謂。而且,我告訴你,我不是為了我的一己之仇,實是為了整個始神界,乃至整個宇宙八荒。所以,今天這些人是死定了,他們的精血,我也吸定了。」說到這,他猛地朝著蕭楓大喝一聲:「你還不走?想留下來一起死麼?」   這一聲巨喝,直把蕭楓的渾身甲冑,喝得裂紋陡現,「嘎咧咧」的叫人驚魂不已。   蕭楓震愕下,方知他適才的幾聲音波攻擊,實已手下留情了許多,否則,自己早被他擊敗,那裡還能在此處與他好生敘談。雖然心下無奈,但為了雪兒的生死和親友的安危,自己不得不挺身而出,與他做個了斷。縱是今日亡在撒旦的手上,那也算自己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 ∼第十二章佛器∼     眾人聞得撒旦言語,早已心膽俱怯,那裡還有適才的勇氣。畢竟撒旦這兩字可是一個禁忌的存在。妄說要與他相鬥,即便是提上一提都需要巨大的勇氣和膽量。   撒旦嘿笑中,十四隻手臂緩緩舉起,口中沉聲說道:「你們是為神而死,所以也算其所。是神帝創造了你們,衍化了你們,所以你們為他獻出生命,那也應該。」這話說的旁人著實費解,心想他明明就是一個大魔頭,還來與眾人大談什麼神啊仙的,這不是在睜眼說瞎話麼?   撒旦呼喝聲中,身前十丈開外的虛空處驀然現出十四件兵器,這些兵器已非適才那樣的黝黑無光,而是金光璀璨,光芒萬道。週遭燃起熊熊的烈火,交織成一片火網,各種各樣的奇異咒紋恍如水波一般在火暈裡蕩漾開來,顯得那樣神奇和聖潔。教人看了絕對想不到自己所面對的敵人,便是千萬年來一直傳唱不衰的大魔神撒旦。   這時,除了那幾個身份尊貴的由於自重身價,故而未露惶色,可是其餘的那些小角色均想倉皇逃去,尤其是妖族的那些小嘍囉,更是心膽俱裂,不敢再待。口中逕直叫著:「快逃啊!快逃啊!我的媽呀!」   瞧著形勢危急,教皇不由心下擔憂,回頭望了眼同樣也是心境焦慮的蕭楓,隨風飄送而至他身前,恭敬問道:「天使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   對於教皇誤會自己是天使,蕭楓也無暇去理會,更沒空去同他解釋什麼。當下壯容喝道:「為千千萬萬的人類生存,誓與惡魔一拼,決不束手待斃。」言辭鏘鏘,金石落地,教人聞來頓生沸騰熱血。   縱是垂垂老朽的教皇聽了他這番話也是鬥志昂揚,朝著那些踟躕不安的修士們喊道:「孩子們,現在主需要你們,天使大人也需要你們。讓我們聽從主的旨意,在烈風暴雨中振奮起我們聖潔的靈魂,用我們微薄的力量,為主戰鬥吧!」   蕭楓對於他的無畏欣賞萬分,看了他一眼。這一眼直看的教皇心旌激動,熱血沸騰,恨不能就此掏出自己的忠心給天使大人瞧瞧。   隨著教皇的喊聲遠遠傳出,那些茫然四散的修士們登時向他們聚攏過來。望見修士的舉動,暗黑世界的那些生物及魔法師也自發地匯合一起。當他們看到撒旦那威勢赫赫的十四件奇門兵器,情知若想逃跑,那是斷然不可能了,由得被兵刃在後捅死,不如跑到那長得像天神模樣的蕭楓身邊,尋求他的庇護。此刻,他們想到的便是一句話「人多力量大」。   撒旦瞧著這些在他眼內等如螻蟻的生物,妄想與業已恢復一成始神戰力的自己相抗衡,禁不住輕蔑的笑起,那「嘿嘿」的怪笑聲像似無形的氣浪往那些仍在朝著蕭楓奔跑的人急湧過去。瞬時的景像,這些人就如驟而跌入了濁浪滔天的無形海嘯裡,原是密集的奔跑陣形,伴著氣浪的波濤洶湧,驀地四散開來。   力量強盛些的尚可艱難的勉強移動;再稍差點的也可佇站原地,或是借助附近的岩石和其它根基牢固的物事,不被那股氣浪給衝垮;而那些功力極低的,運道便很差了,氣浪剛剛滾來,他們便被吹的東倒西歪,稍後更是隨波逐流般的飄的很遠很遠。就如遇到了山洪爆發似的,場面甚是慘烈。   氣浪的奔襲,使得周遍的水霧發生了奇異的變化。它遂然的被氣浪吹開,形成一個喇叭狀的真空範圍,在這片區域裡,就是一片人間慘劇、宛似地獄。原是對尋常人具有生殺予奪力量的這些異能高手、暗黑生物以及妖族精怪,當遇到了比他們高了不知多少籌的大魔神撒旦,他們是毫無半點抵禦的能力。   蕭楓看的是嗔目切齒,萬沒料到撒旦的力量居然忒大,在未出手的前提下,單是巨口發笑,便讓己方的人員潰不成軍,一敗塗地。   思忖間,大聲喝道:「各位,你們自行結陣!」   話音落下,右手當胸一擺,手心上倏地出現一個紫黑黝黝、狀甚極古的缽盂。便在這瞬時,他左手以一種詭奧的輪訣,迅速的結出千百種佛印。眨眼之間,這些佛印層巒疊嶂的堆積在一起,在他身前猶如布起了一幕龐大的用佛印梵文勾織成的金色佛屏。   又是輕「咄」一聲,右手上的哪個缽盂猛然升起,繼而融在金色佛屏的中央,顫顫巍巍的向撒旦移去。   前些時日他對這大日如來所煉製的佛寶確實研究夠深,非但掌握了如何施用這件紫金缽盂,而且對佛門的煉器術,他也頗有偶悟。時下要與這年代久遠的大魔神相鬥,既然本身力量不能抗衡,也惟有賴這佛祖密寶了。   璀璨的佛器,溫潤的佛光,讓正在混亂頹喪,互相推搡踐踏的眾人,頓時安靜,一個個雙眼注視著佛器的行進。直盼著這件佛器可以一舉功成,也好挽救自己等人於水深火熱之中。撒爾和拉旦更甚,雖然撒旦是西方世界傳說中的最大魔神,可出於對蕭楓的無限信心,他們也篤悠得很。   撒旦瞧及,面露冷笑,嘴角微牽了兩下後,陰惻惻地道:「這種玩意也拿出來丟人現眼?」繼而又疑道:「小子,你居然用佛界的法器,難道你不僅僅是天使,還是羅漢?」   蕭楓老遠聽了,只是淡笑一下,並未作答。心想,若再不用這佛祖密寶,只怕憑自己的力量,數招間就會不敵。待看這佛寶能否對付得了這惡魔,倘然不行,那今日就當是自己在此人世的最後一日便是。這般豁出去的想法,像由心生的使他的顏面上升起一股壯烈之色,即便他身旁的所有人均已感受到了那種靴刀誓死的奮志。   撒爾和拉旦俱想,怎的每次與師傅相聚,均是這種危若旦卵的時刻。此般想法,那身為妖王,時下恢復馬身的「撒旦」,也是與他們一同浮現。這時的龍飛卻是面色沉重,他情知眼前的危機實是平生罕遇,而那大魔神撒旦,實非尋常的物理攻擊就能打倒。心想,只恐今日便是自己打的最後一次架了。   雪兒心下慼慼,嫩顏上那是半點未現,她想的只是,此時此刻萬萬不要因於自己,而教楓哥哥分心。思忖間,她也手掐五行道訣,準備蕭楓萬一不支,自己便立即出手,切不可讓自己的戀人的受到一絲傷害。此刻,若教她用自己的性命去換蕭楓的生存,她也只會立時應了,決不會有半點的猶豫。   紫金缽盂由於蕭楓的「毗盧遮那印」而威力全現。它挾著無匹凌厲的的佛門威勢,周邊的佛印梵文急速翻湧滾動,此間,不知糅合了多少種匪夷所思的圖案。當佛屏臨近撒旦的時候,方最終顯現出它的至極力量。原先瞧去便像是一隻置放在華麗幕布上的黝黑缽盂,此刻卻是驀然光亮大閃。   瞬間熾放出萬丈的金芒。其間,梵音悠悠響起,恍似九天而來,它不像撒旦的笑聲如浪似濤,雖然輕輕吟誦、節奏緩慢,但它能透過層層迷霧,穿過撒旦的笑浪勁罡,直接傳入在場的每一人心中,讓人心神安寧,使人謐然生靜,息去渾身的暴戾和駭懼。   四面八方的佛經吟詠,以震撼人心的力量使整個猶如人間地獄般的現場,驟然化成了普渡眾生的靈山佛境。佛門密寶的威力,更使得週遭水霧隱含著些微的檀香氣息。接著,便是更為神異的景象,萬丈金芒裡,倏地現出數百種諸般金剛羅漢法相。有威凌伏魔的金剛,有靜坐聹聽的羅漢,有慈藹宣法的菩薩,這些法相均是拱衛在紫金缽盂的四周,把個缽盂烘托得幾可媲美旭日,璀璨晶亮,耀眼奪目。   瞧見這般輝煌異景的眾人,自是呆怔不已。他們萬沒料到單是一件豪不起眼的缽盂,竟是會顯現出偌大威勢的場面,一時間,他們對蕭楓能否制伏撒旦,已是恢復到毋庸置疑的情緒,一個個喜上眉梢,就等著瞧撒旦灰飛湮滅的時候。   教皇尤為驚疑,暗忖天使大人用的怎麼是東方異教的法術和神器?雖是這樣想法,但轉念又忖,瞧這東方神器的威力,卻是比我們教廷失傳已久的神器還要厲害些。興許,天使大人是針縫相對的以此來克制惡魔的兵器。   撒旦依舊保持著輕蔑的微笑,即便這佛祖密寶的攻勢,確實也讓他感受到了那麼一絲的威脅。但想起自己昔日的榮光和地位,那時作為下界佛支的釋迦牟尼在自己面前,當真是渺小卑微,不值一提。難道今日自己便怕了他的法器不成?縱是只剩一成的始神戰力,可撒旦就是撒旦,決容不得他人小覷自己。   始神戰力可說是宇宙八荒中最為高深的一種戰力之一,比之那些仙力,佛氣,魔力真髓以及妖力真元等實非同日而語。   但見那紫金缽盂耀起漫天的光華,旁周更是簇擁了無數的佛門護法金剛,若是換作其他的尋常妖魔,不等紫金缽盂臨頭,或許就被這佛門大無畏的伏魔氣勢給嚇癱了,順便是叩首認罪,連帶束手就擒。   可今日遇到的是撒旦,一個西方世界裡地位最崇的魔神,傳說中,縱是六界各主也要側目相顧的惡魔,而且,他還身懷著比那佛力不知高了幾許的始神戰力。   撒旦神容莊肅的發出了震驚宇宙的始神戰力,這股戰力堪堪觸及空間的元素。眾人便覺得整個空間紊亂到了極處。隱隱中感受到了元素的慌亂,空間的顫慄。   與此同時,原是赫然生威的佛門金屏,一遇適值發出的始神戰力,頓時象雪融於水,頃刻化為虛無。紫金缽盂也如同一隻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的急逃升空,瞬間失去蹤影。   眾人皆愕。   輕巧的抵住紫金缽盂的首波攻襲後,撒旦登時信心大增,再瞧見蕭楓的駭色,撒旦的七張嘴裡同時發出呵呵的大笑聲。   片刻又道:「真正的神靈,又何用憑借這些器物?只要你神力足夠,如天地山河、日月星辰、雨露霜雪、草木金石、再或是羽毛鱗甲均可用來禦敵。借法器來增加攻擊力,實屬棄寶揀泥之舉,委實荒謬得很。」這話他以前也是聽人對他說過,今日倒是被他取出,用來唬愣蕭楓。   蕭楓聞言,似乎頗有所悟,但若要他說出個所以然,卻又迷惘中僅現一絲靈光,想抓又抓不住,只能眼睜睜的望著它逐漸泯滅。   旁觀眾人見到蕭楓的首波攻擊居然出乎意料的輕易失利,各自也是惶惶,均想,連這等樣威力巨大的神器,都被那大惡魔隨便擋住,那還有什麼樣的力量會讓他害怕?難道說,在這世間,就再沒人可以消滅他了?就讓他從此荼毒生靈,在人世作威作福?   便在這時,忽有一黑袍人朝著撒旦奔去,口中尚大呼道:「魔神陛下,魔神陛下,我是您的子民暗黑魔法師,我願意成為您的奴隸,願意為您奉獻一切,只望您能收留我,能讓我終生伺候您。」   在這大戰將即時,本方陣營裡竟而突現叛徒,未免讓眾人怔駭相顧。   撒爾和拉旦更是覺得羞憤,尤其這叛徒屬於暗黑世界的人,作為暗黑領袖的他們,確也負上不可推卸的責任。暴躁的拉旦首先怒起,黃金色的蝠翼猛地一展,忽扇了兩下後,逕向那叛逃的暗黑髮師撲去。   蕭楓想拉都未拉住。   暗黑法師屬於輔助的職業,他們肉體的力量很差,再則時下的空間範圍,由於元素的紊亂。倘若沒有達到暗黑魔導師的級別,那是根本就別妄想施展什麼法術。故此,哪暗黑法師全憑著一雙腿腳向撒旦那裡跑去,且還是跌跌衝衝,東倒西歪,著實狼狽。   拉旦的去勢迅若閃電,便似道金色的電光一般呼嘯而掠,眼看眨眼間便可將那叛逃的暗黑法師擒獲。   與此同時,撒旦的身前也陡然現出一道金光,那金光先是直向拉旦衝去。瞧這趨勢,若拉旦不放棄擒獲叛徒,就要被這道金光給活生生的炸裂。無奈之下,固然是生性暴躁的拉旦也只得暫緩出手,加以躲閃,畢竟不可能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得叛徒的伏法。   那道金光在阻止了拉旦的行動後,似同活物,猛地掉轉回頭,朝著那暗黑法師刺劈過去。只知往前奔跑的暗黑法師那裡知曉身後的動靜,被金光刺中後,他依是朝前直跑了數步。   金光先是無聲無息地破入那個暗黑法師的身軀,隨即,只見他的整個身軀恍如七孔八穿,裂成了千絲縫隙,從中洩出無數道的金芒。金芒耀襯著暗黑法師那悚懼的臉龐,張大的嘴,激瞪的眼,抽痙的臉頰,上面滿佈著不信、驚駭、哀求以及失望,只是「呀呀」地發不出半句完整的話語。   此般突兀詭譎的景象,四周即便都是些曾經叱吒四海的眾人,可當他們望著眼前一幕,卻也直覺得心底發寒、渾身虛顫。對於撒旦的喜怒愛好,當真費解難猜。   靜默的場面,僅是過了須臾,但聞「砰」的一聲,金芒驟然爆開,直把個暗黑法師炸的屍骨不存,化為齏粉。飄散的粉末裊裊的融於紊亂的元素裡,直至無影無息。   眾人駭視,不知撒旦何故要這麼做?私下裡,卻覺鬆了口長氣,只因適才的場面,委實太過怪異。這時,有些原想學那暗黑法師的人頓時心生懼念,不敢妄動。   又是沉默了須臾,撒旦十四隻怪眼輪流顧睨著眾人的神色,接著「磔磔」怪笑道:「我生平最看不慣這種貪生怕死的人,若要做我的下屬,他怎夠資格?」說到這裡,凝望著蕭楓,又道:「若是你的話,我倒還考慮、考慮。只是,可惜,你非要和這些低等的生物同生共死。」口氣裡,居然蘊涵著無限惋惜。   眾人對於能在撒旦口裡聽到這般人性化的語氣,確實均感呆愕。   蕭楓淡然一笑道:「承蒙高看,多謝!」心下卻道,這惡魔原是如此想法,他適才先行攻擊拉旦,就是寧願自己親手弒殺哪個暗黑法師,也不願拉旦在他面前誅弒了想要投奔他的人。看來,這惡魔倒是頗為講究顏面。   撒旦又道:「好了,廢話不說了。現在就是了決的時候。」   這話一說,眾人雖是心悸,可也知道時下確無其它的出路,惟有與他拼一生死。想逃又逃不了,想投降都不行。   念及此,眾人當即紛紛出手。此刻,他們是毫無保留,既是明知必死,不如轟烈一些的好。羅馬教廷的魔法、暗黑世界的法術、血族的意念攻擊術、以及那些精擅物理攻擊的獸人和低等妖族,那是前赴後繼,勇往直前。被撒旦適才擋到了虛空的紫金缽盂,這時也被蕭楓繼續祭出,萬道金光重又散射。 ∼第十三章激戰∼     龍飛的「摩尼手」騰御而起,破空直射,能在爭戰中死去,他也覺得無憾了;白馬妖王四足奮踏,鳴喊的是聲嘶力竭,在空中盤旋一圈後,馬嘴大張的噴出一道熾熱烈炎向撒旦燒去。雪兒的道術也是傾力而出,毫無保留。這些招式和攻擊法術,他們實也醞釀了甚久,倘若再等下去,也控御不住了。   一時間,天際放光、電閃雷鳴、風嘶雨疾。大地開始急雨鞭抽,伴著雷聲轟隆,風沙走石。原是平靜的湖面重又掀起百丈的高浪,急湧滾翻裡不知撞碎多少的湖邊山崖。一座座山崖,綿延相連的你坍我塌,混入在碧藍的湖水裡,頃刻間,湖水變得黝黑深深,雜濘不堪,湖中的生物直覺今日當真是千萬年來的最大一次劫禍。   撒旦迎著暴雨,臉上現出噬血的狂笑,久久佇立於虛空不動的十四件兵器,驀地「嗆啷」聲響,僅是眨眼,那些兵器即已向眾人迎去。首當其衝的就是那些獸人和低等妖族,十四件兵器,在他們中間如入無人之境,所向披靡。只見血光紛現,斷足殘手。   片刻,雨點裡已然隱含著血腥味,雨水沖刷著地上的血跡,接著又是傾倒入海,隨著傷亡人數的增加,靠近戰場的北海一角的水域,居然也是微微見紅,可想而知,其慘況是何等激烈。   殺了須臾後,撒旦忽而想起不對,自己還未曾吸收精血呢。當即兵器收回,始神戰力也暫時回攏元神,七個龐大的人首瞬時張開大嘴,朝著那些仍在衝來的獸人和妖族運起了在始神界裡被視為禁忌的「神龍融化術」。他非但吸收這些活生生的,更且連那些死了不久的也不曾放過,一律照吸。   只可憐這些修煉已有數百年的精怪妖物,為了能早日幻化成人,不知在深山裡耗費了多少歲月和心血,今日就這麼輕易的被撒旦吸盡了所有的精血真元,非但功力盡喪,更且連性命都未保住,而且死狀極慘。   蕭楓是看得嗔目切齒,怒喝道:「撒旦,你太傷天和了!」   撒旦篤悠地邊吸邊道:「什麼叫有傷天和?難道那些禁錮我萬年的小兔崽子們就不傷天和了?」憑他眼下這一成的始神戰力所罩起的防禦圈,除了對蕭楓的紫金缽盂和龍飛的摩尼手稍感忌憚,其餘的那些法術和魔法,他直當是蚊蠅擾耳,無所謂得很。   蕭楓氣極,卻又拿他無奈,只得猛運靈力,急催紫金缽盂的伏魔大神通,想把撒旦禁錮於內。   便在這時,只見東方天際的雲朵開始滾湧翻動,繼而又是急遂的堆積起來。隨即,但見一群僧道,駕著祥雲,御著飛劍,從茫茫雲海裡倏然而現。蒼穹間的萬道金蛇在他們的身周不斷閃現扭動,為這一群人染上了一層神異的光芒,仿若天界的雷部諸神。   雪兒美眸瀏及,欣然而喊:「楓哥哥,中土修真來了,大閒也來了。」說到這裡,她「噫」了一聲,又道:「連紫陽真人也來了。」   這些人正是華夏的正道修真。他們均是得了魏重岳的傳信,知道北海今日有個盛會,而且參加的俱是妖魔一流的人物。他們擔憂蕭楓遭人圍攻,便相約一起前來助陣,即便到時不消出手,但能為蕭楓吆喝上那麼幾句,卻亦感之欣慰。更何況,這般盛會,確也教他們心動。   紫陽真人當先領頭,雖還未到北海上空,但在遠處瞧見時下的場面,稍加細別,便已知曉其中因由,反正不管何人何事,只要是蕭楓正在攻擊的怪物,他就可放心大膽的放手施為。當下不再多慮,右手猛地一揮,便是一道「太清神霄訣」裡的無上神霄雷。那雷挾著剛陽磅礡的氣勢,逕向撒旦「辟里啪啦」地擊去。   他身後的眾多修真瞧見帶頭的都出手了,登時也各役雷霆,各祭飛劍。   但見整個天空頓時異光紛逞,氤氳變化。諸般不同式樣,不同行色的飛劍那是疾如雨蝗,密密矢實,望去就是黑壓壓的一片。其間還夾雜著各門修真的神雷、閃電、法寶。眨眼間,吼電迅霆似的即已向撒旦飛撲而去。   斯時,原本束手待斃,沮喪懊惱的獸人和妖族見到己方竟有援兵,士氣復又大振,哪個甘願被惡魔吸盡精血真元。況且這些援兵,一見出場的威勢,便知非同小可,定是一群實力深厚的異人。當即又是「哇哇」大叫的前赴後繼。   撒旦眼下施展的這門「神龍融化術」原是始神界的禁忌之術。其法用於吸噬他人的真元神力,以壯自己。恐怖的便是,若有人長期使用這門法術,由於施展過程中的極樂感受,很容易便使人上癮,若有朝一日不得再施,委實難受異常。說來,這個法術確實陰損毒辣,在始神界裡人人談之色變,畏之若虎。   若非是撒旦心急復仇,急於恢復自己的神力,他也決不會施展這門法術。   此刻,他就是吸噬的無限歡喜,正處於飄飄欲仙的境界。眾多低等生物的精血雖然下賤,可仍是帶給他一種愜意的享受。對於這些猝然而至的攻擊,由於術法的極樂感受,讓他的思維一時也有些停頓。他是好整以暇,有恃無恐,只當是原先的那些尋常攻擊,居然不加躲避的依舊照葫蘆畫瓢的擬想用自身的始神戰力張開的防禦氣圈,來抵禦這些攻擊。   這些攻擊可算得上是中土修真大聯合,同時,也代表了華夏最神秘的至高力量。而且,撒旦的防禦氣圈本就有半數的力量在抵擋蕭楓的紫金缽盂,時下想憑另一半來擋住這些中土修真的最高力量,當真算得上是壽星佬吃砒霜,有點找死的意味。   初觸這些攻擊,撒旦即已知曉不妙,急忙暫時放棄繼續吸噬的打算,「神龍融化術」戛然而止。但中土的修真術著實神妙,迥非那些西方的死板魔法。既是敵人的防禦氣圈未及完全打開,敵方的實力也未曾盡數施展。那些飛劍和神雷,自然是一波連著一波。   前面的數百下攻擊,撒旦費了好大勁方勉強的抵住,還未待他的始神戰力再次放開,後面的攻擊波又是綿如急雨的泊泊而來,幾欲教他喘不過氣來。   這下,撒旦可沒餘力硬拚硬了,實說,落得如此結果,是他輕敵的原因。倘若在初見中土修真時,他便放棄「神龍融化術」,先行用始神戰力出手攻擊,眼下確實不會這樣狼狽。無奈下,撒旦只得選擇閃避。他的身軀雖然龐大若山丘,可移動起來,著實迅捷若電,快速異常。   常言道,見人病、要人命。   適才撒旦的威霸之氣,實也震撼住了那些西方之人,眼下見他在中土修真的攻擊下,竟而閃避了起來,這個景象,讓他們心下歡呼,彷彿看到了能獲新生的曙光。而且,中土修真者可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大怪物到底是何人,心中的無畏無懼,又加上本方大佔上風,人多勢眾。這些種種,讓他們的實力得到了十二份的發揮。   有些在平常是敝帚自珍的大威力法術和法寶,時下也被他們用將出來,好在那些碧目金髮的西方人面前,宣揚一下我華夏的赫赫威風。這麼一來,縱是撒旦身具七首十四臂,遇到這樣繁密的攻擊,也是窘迫已極,面對這些勢如長虹的法寶和飛劍,他是左支右擋,手忙腳亂。   撒旦是叫苦不迭,暗罵自己愚蠢。眾人的攻擊對於他來說,雖是微弱,但是累加的威力,也讓他難以小覷。尤其蕭楓的佛器缽盂和教皇的神聖魔法,以及中土修真裡的幾個老前輩們煉製的那些法寶。心道,自己若再無暇施展始神戰力,只怕今日當真要死在這些下賤生物們的手上了。   他此時就猶如是一個人類,當遇到一隻蚊蠅時,自是輕巧的一拍即死。可遇見密密麻麻的千萬隻蚊蠅,那麼等待人類的結果,只有兩個,一個是立時逃之夭夭,另一個則是出於尊嚴,不躲不閃的讓眾多蚊蠅吸食夠,然後毒素太多,倒斃當場。   片刻後,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撒旦在無暇全運戰力的危急時刻,最終下定決心,硬生生的用肉軀抵擋了一波攻擊。   但是眾多的大威力攻擊,他的肉軀固然是經過神力的淬煉,可也不是這麼輕易就能擋的住。只見他瞬時被遠遠的擊飛出去,十四隻手臂尚在空中揮舞個不停,便像座龐大的飛行山丘,逕直飛了數百丈後,才「噗通」一聲跌落湖中,激起老高的駭浪。   隨著撒旦入湖,整個北海頓時風平浪靜,空間的元素也漸漸平息和徐,惟有暴雨還在繼續沖洗著地上的凌亂血跡,不過雨勢也在漸緩。   見了這般結果,眾人當即高聲歡呼,尤其是羅馬教廷和暗黑世界的人更是欣喜若狂。   惟有蕭楓是輕蹙雙眉總覺不妥,心想就算撒旦是輕敵,或者是我們偷襲,可他也決不會就這麼輕易的被自己等人給弒殺的。畢竟,他昔年在六界諸神的圍攻下,尚且能逃出生天,自己等人難道還能及得上那些六界諸神?   紫陽見怪物被自己等人擊斃在湖中,委實高興得很,能在危急時刻助上蕭楓一臂之力,他覺得自己等人此來當真不冤。自上次與蕭楓在終南山釋愆修好到至今,他對蕭楓的磊落胸懷和瀟灑丰姿,實乃欽仰萬分。當下駕起雲頭,飛至蕭楓身前,呵呵笑道:「自終南一別,蕭先生丰采依舊!」   蕭楓雖在疑慮撒旦的生死,但紫陽的問候,他倒不能不答,只得暫先拋去心中擔憂,朗聲道:「真人數日未見,修煉境界卻是高了甚多。蕭某這廂恭喜了!」   紫陽笑道:「我們二人也不要互相自誇了。來來來,貧道為蕭先生介紹幾個老友認識。」說話間,他身邊又落下兩個人來。   二人俱是玄門中人,一個是神色端肅,身著八卦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長的甚是尋常,但容光溫潤,豐顏和祥,腮下三縷長鬚隨風飄舞,宛似純陽仙師一般。另一個卻是女子,年歲也在三十許,目似秋水,眉比遠山,雖以道袍裹身,但裁剪合體,玲瓏浮現,身形展動間盡顯高雅,讓人瞧來直覺華彩風流,好個仙子降世。   得紫陽介紹後,蕭楓方知,男道人原是玄門劍宗的上代宗主,名喚六壬真人,也就是紫陽的百年老友。另一女道士則是崑崙玄玉宮的鄰居,崑崙瑤池傳人飄渺仙子。這崑崙瑤池素來信奉潛修遁世,故而名聲不顯,方今世上除了崑崙玄玉宮的幾位長老知曉世上還有這修真門派外,其餘各派只怕均是不甚寥寥。   正當眾多中土修真相繼拜會蕭楓和雪兒,而此時,西方世界眾人的歡呼尚未完全消失,忽見那北海湖面猛的「噗噗」翻動,先如湧泉細小而微動;再如瀑布直撞入湖,濺的湖水向外急速翻滾,傳了「隆隆」的聲響,聲勢極為駭人。   眾人驚愕,駭然相顧。雖不知湖水何以起這波濤,心下卻知必非什麼好事。   那湖水「轟」的聲響中,驟然冒升至數十丈高,其間,海底生物數不勝數,在湖浪裡縱躍跳騰,翻鬧喧嘩,似也悚懼無比。接著「啪」的一聲,湖浪倏地四散開來,一個巨大若峰的魚尾驀地閃現入眾人的眼簾,它猛擊一下湖浪後,又是猝然逝去。   這一擊雖是打的湖水,卻如錘在眾人的心坎,直覺心兒猛跳,胸腔幾欲窒息。腦中均浮現出撒旦必然未死的想法。   果不其然,須臾後,從湖水裡先是升起一對巨大的金色雙角,其角崢嶸,挺如峭壁;片刻後,一個黃金打造般的怪物,抖動著渾身的巖大鱗甲,從水底猛地冒起。七隻人形龍首猙獰可怖的對著眾人,蜿蜒達百丈的龍軀,輕巧地浮擱在湖面上。   那怪物怒瞪眾人,眼中不斷噴射出熊熊的烈炎,從中便可看出他的心火實已達至極處。隨即,中間那只頭顱忽而仰天笑起,接著,另六隻頭顱也相繼笑起,那笑聲猶如混響夾雜,尖利刺耳有之,渾厚雄勁也有之,其聲聞來極是淒厲慘悲。   眾人聽了神色大變,一時,雙足如釘子似的深扎進土內,彷彿渾然不曉應該怎生應付眼前的危局?   適才,那些中土修真的各種法寶和飛劍,再合上羅馬教廷的神聖魔法,以及暗黑世界的法術,確實又讓撒旦憶起了自己當年初出始神界遭人圍攻的慘痛經歷。此刻,他的笑聲似在自嘲,又似是憤怒的宣言。   撒旦笑聲甫畢,鬚髮忿張裡未說半句話語,十四隻手臂猶如多臂的金剛,上下錯繞,交織纏伸,組合成一個詭異的直教眾人頭皮發麻的古怪姿勢。須臾,他身前的三丈虛空內十四件外形駭怖的奇門兵器又是突然出現,耀起漫天的金色光華,仿如張弓彈射挾著無匹的威勢和速度,逕向眾人散射出去。   鋪散成扇面的攻擊,勢如破竹的衝入人群,片刻後血光飛濺,繼而響起眾人的慘叫。直至此時,眾人方才回醒,其因便是撒旦的攻擊委實太速,讓人的思維根本就未及得上。   蕭楓紫金缽盂再施,眾人的法術和飛劍也再度重新祭起。只是此刻,撒旦用的可是始神戰力,眾人的攻擊都顯得蒼白無用,一遇撒旦的金色光華,他們的法寶和飛劍不是當場跌落於湖水,便是倉皇飛回,自行遁入主人的次元空間,縱是千呼萬喚,卻是再也不肯出來。   驚駭裡,眾人無奈的望向蕭楓。   此時此地,惟有蕭楓的紫金缽盂方能勉強應付撒旦的始神戰力。照原本的實力,蕭楓是難以抵擋,可撒旦適才由於輕敵受傷,雖然不致喪命,卻也夠戧。是故,始神戰力的威力,隨著他的傷勢,也威力大減,否則,蕭楓如何能擋?爭鬥間,蕭楓見紫金缽盂恰恰勉強,當下「太陰劍罡」、「太極混沌圈」那是一波波的向撒旦迎去。   撒旦怒極,他原想拾掇了旁人,最後才收拾蕭楓,可被他這麼騷擾,要殺傷旁人卻是難上加難。他咆哮了一聲,十四件兵器陡然聚攏,「嗆嗆啷啷」的俱往蕭楓一人擊來。   如此,蕭楓遭受的壓力,登時達至極限。額上汗水,滾滾滴落,週身的能量甲冑由於靈力不夠維持,色彩漸漸轉淡,大有隱沒入身的趨勢。   只見得虛空中兩團金光在空中你來我往,你推我擠。一團金光中包蘊著十四件威凜赫赫的奇門兵器;而另一光團裡卻僅蘊藏著一隻散發著紫金光芒的黝黑缽盂。兩廂對持,雖然撒旦有傷在身,可是他的始神戰力當真是宇宙八荒的至高戰力之一,不過須臾,十四件奇門兵器的哪個光團,已是挺進了數十丈,離蕭楓僅只十數丈而已。   眼看不久,蕭楓即要喪命在撒旦之手。 ∼第十四章裂空∼     在此岌岌可危時,雪兒看的是怵目驚心,出於掛念,勉強施展五行道術,往撒旦打去。可是這等樣的攻擊,實是無謂得緊。根本就不可能有甚效果。   蕭楓愈來愈是難以抵擋,直覺雙臂發麻,脊上骨髓彎曲扭痛,渾身漸趨乏力。心旌憂慮下,他勉力大喊:「各位,乘此良機,你們先走,這裡由我擋住。」   他這般想法雖是甚善,可除了那些西方人外,中土的這些修真人士怎生肯依。   紫陽道:「蕭先生,你怎忒是小覷我等?今日,若是我等走了,日後教我等如何再佇立於天地之間?」   蕭楓聽及,只是抵擋亦難,那裡說將得出話來。只得雙眉軒動,以眼示意。   這時,大閒也朝蕭楓道:「祖師,今日弟子若是棄了祖師獨自逃生,那弟子又有何顏面再執掌全真一脈?既然祖師眼下危急,弟子願與祖師同當危難,決不丟了我全真的骨氣。」   蕭楓無法作答,當下側首睨向雪兒,再顧視了一遍撒爾、拉旦、龍飛以及那匹大白馬,從他們的神色間,他均看到了同歸於盡的奮志決心。淒然下,他猛地想起自己還有一門絕藝,那便是「破虛裂空」大法,雖然不是想仗著這門絕藝逃之夭夭,可若是用這門絕藝來對付眼前這個大惡魔,不知有沒效果?   念及此,頓時再次強喊道:「你們快些散開,我有絕招未施,倘若你們在這,只怕影響了我的發揮。」眾人陡聞,當即惶惶駕起雲頭退的老遠。   撒旦原還有些可惜蕭楓即要命喪自己之手,待見得眾人忽然在蕭楓身邊散開,雖不知何以,但可判斷決非什麼好事,當下始神戰力運至極處,只望一舉把那蕭楓擊斃於當場,自己也好定心的吸收這些低等生物的精血。   突然間,直覺渾身勁力猛的一鬆,十四件兵器居然盡數擊落在虛空。那種空空如也的虛無感受,委實讓他難受異常。驚愕下,他七具人形龍首急遂轉動,十四隻燁燁火眼四下尋找起了蕭楓。迷茫裡,驀地,身後驚悚突起,他猛地轉身,只見渾身金甲的蕭楓正懸浮於他身後的虛空。   撒旦「磔磔」怪笑了一下,笑得甚是輕蔑,十四件奇門兵器在蕭楓的身週四側驟然倏現,泛耀著攝人的寒光。隨著他的身軀詭異的微微輕擺,那些奇門兵器「呼」的一聲俱向圍在中央的蕭楓兇猛刺去。   本當蕭楓此刻定是難以倖免,怎料,一眨眼,目標又是頓失,十四件兵器相撞在一起,發出了巨大的刺耳響聲。   撒旦驚「咦」了一聲,驀然回首下再次望見蕭楓懸浮在後,他又是「磔磔」的怪笑數下,陰惻惻地道:「小子,我倒是小覷你了。沒料到你居然還會虛神界的」次元瞬移「。」說到這裡,他口氣一變,顯得甚是輕蔑地道:「不過,這也沒用,就你那低階的」次元瞬移「,哼、哼、還不放在我眼裡。」   蕭楓道:「那你就來試試好了!」   撒旦未作回答,忽而放聲大笑,笑聲中,他那十四件奇門兵器竟是猛地向旁邊的眾人擊去,再也不管蕭楓了。   眾人駭然,當即惶惶閃避,可是那十四件奇門兵器雖是巨大,但轉動變化,煞是靈活,而且詭譎難測,當真讓人防不勝防。主要的便是,那兵器上蘊涵著始神戰力,眾人的魔法及法術,卻是半點用處也沒有,委實只有逃的份。   蕭楓瞧及,情知直接去硬接那也無用,由得如此,不如逕向撒旦攻去。只見他身形一斂一沒,再次出現時,已在撒旦的尺餘左近,右手揮起一道巨長的金色劍罡直向撒旦的龍軀昂昂劈去。   適才,撒旦雖以肉軀硬擋過,可時下距離既近,威力必大,而且出於前時的教訓,他也不想再次做那種蠢事,當下側身躲過。剛想擺尾擊打,蕭楓又突兀的出現在他的正面,紫金缽盂驟然放至極大,寬若千丈的猛然把撒旦罩在其中。   隨著撒旦被罩,仍在外面肆無忌憚、張揚威風的十四件奇門兵器頓時隱沒無影,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眾人歡呼跟著響起。其中就以馬王的長嘶和龍飛的吹唇最為響亮。   紫金缽盂的最大神通便是能把妖魔一類之物盡數禁錮在其內,可以用佛息洗滌他們的暴戾,若妖魔太過桀驁不馴,甚至可以直接把他們煉化成增功丹或是精血丸。讓持缽人以此增進自身的功力,說來,確算是六界中的一大著名佛器。   這時,蕭楓出於忌憚撒旦的實力,他就跳過了佛息洗滌,直接想把他煉化掉。誰知任他再是如何的吟誦法訣,那紫金缽盂便似失去了所有靈性一般,居然毫無反應。   正當疑惑,那缽盂驟然暴漲,蕭楓駭極,雙手猛地往缽上一按。這一按之下,直覺渾身的靈力頓時向外猛洩,如湧似濤般的幾欲洩盡。當下大驚,剛想再次抽手,怎料此刻的缽面上竟是有著強大的粘勁,牢牢地吸附住他的一雙掌心,那裡脫得開來。   旁人見他滿頭大汗的在大若山丘的缽盂旁渾身顫慄,抖動不已。雖不知何故,卻亦曉必有甚麻煩。   雪兒當先凌空飛來,一雙纖手往他背心一按,把自身的靈力輸送予他,這一送,去勢更急。紫金缽盂仿若無底的黑洞源源不斷的吸噬著他們的靈力。   當望見雪兒飛來,蕭楓是暗自叫遭,若非不能言語,早已大聲喚她速速退去。時下是心底苦笑,用神識傳送意念道:「雪兒,你何苦?」   雪兒也用意念道:「楓哥哥,即便我靈力盡失,或是我至此年華頓衰,也是心甘情願。」   蕭楓淒苦,但覺心中澀澀,意念傳道:「雪兒!……」這一喊,實為下意識的呼喊,當真要他說什麼,卻是不知該怎生開口。只是心中諸般激情紛擾糾結,他平素雖極為開朗,此時因陷於絕境,居然哀念大生。   眾人見缽盂在他們兩人的聯手下竟而停止了膨脹,本是大為欣喜。須臾後,卻覺情勢不對,二人均是和適才一般的開始戰慄起來,而且瞧那趨勢比前時尤急。   駭然互視之後,紫陽、大閒、六壬以及飄渺仙子,頓時一起朝蕭楓飛來,各自按住蕭楓的身軀,把自身的靈力全都輸送予他。紫陽按左臂,大閒按右臂,飄渺仙子由於是女兒身,雖然修真者不甚講究這套,可在此眾目之下,教她逕直去接觸一個男子身軀,卻煞是難為,當下站在雪兒身後,通過雪兒的經脈渠道,把靈力送予蕭楓。   而六壬就更為奇特了,他既沒按蕭楓身軀,也沒按其他人,而是直接用劍氣虛刺缽盂的表面,片刻間,竟而被他在眾人的身外布起一劍陣。   其餘的眾人卻是干自著急,情知自己難以襄助,不是功力太過淺薄,便是其心訣與蕭楓他們是大異其趣,倘若去了,就只怕忙倒沒幫著,反而誤事,豈非大大不妙。   照理,撒爾、拉旦和馬王既是蕭楓傳授,那麼必也是同出一源,可他們由於本身是異類,故而雖然習練的是蕭楓傳授的心訣,但到了最後,心訣所凝結的丹元與蕭楓的靈力實已迥然不同。   如此又過了片刻,那缽盂又開始膨脹,且是愈膨愈大,直至最後,眾人的腳足俱已離地三丈多高。此時,週遭眾人早已是看得是呆愕無限,那裡還記得住該趁此良機逃生。直覺平生能睹此奇景,即死也甘願了。   斯時,缽盂罩地的周邊,忽而浮現陣陣白霧,先是淡淡如煙,裊裊散散,眾人先是渾然不覺;繼而愈益的濃郁,直至如雲朵般的朝外湧出。這時,眾人雖然察覺,卻亦不曉為何?片刻後,整個六壬劍陣的陣內居然滿佈濃霧,它恍似雲朵般的在陣內翻滾不止,朦朦朧朧的須臾即罩蓋了缽盂旁的那幾個人影。   瞬間後,只見這些白霧凝聚成各式各樣的圖案,有飛禽走獸,也有金剛菩薩,有恢弘建築,也有奇異山水,這些圖案無不是雕琢精美,深具匠心,顯得奇幻無窮,異雜多變。   缽盂旁的幾人,登時盡迷其中,直覺自己仿是到了仙境。四下碧空如洗,週遭巨壑深谷,但見煙雲瀰漫,浩瀚無涯,又宛如波濤起伏的大海。   這個如夢的霧鄉,蘊涵著幽怨、感懷、徹悟、更有千百種托不起的心緒。再用心神探出,自己彷彿踩踏在虛無飄渺的雲海之中,白雲來去,時起時伏;不由想起人世變幻,世事多變,不也正想這雲海一般麼?念及此,眾人不禁嗟歎悲懷。   忽而,若有若無的音符陡然在耳邊響起,彈跳在心間,頓時帶來一陣莫名的心悸。眾人當即大醒,心知適才差點墮入撒旦所營造出來的神識幻境中。念及此,不禁額上滴汗,暗道僥倖。   須知,這些人均是修真界裡宗匠級的人物,尋常時自不會著道。只因眼下的場景一來委實太過詭異,早已脫出了事物發展的常軌;二來,各人的靈力由於外洩,自身的防禦能力實也大減。   便這麼兩相結合,再加一時不察,故此才會那般輕易的墮如撒旦的彀中。眾人再察看音符來處,原是缽盂的外表自動奏起梵音。想來是紫金缽盂感知主人危機,居然自發的用梵音激發蕭楓的心神,讓他不致墮迷在妖魔之手。   後怕之下,眾人當即凝神靜氣,閉目守心。   蕭楓卻是不服,心道你撒旦能用神識攻擊我等,難道我便不能麼?當下也是神識外放,先是浸淫在缽盂的外表,然後逐一透進。   神識堪堪探進,便覺週遭昏黑黑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正值不知何往時,天空似被那明晃晃的刀刃劃過,在昏黑色的幔布上彷彿驟然裂了一道縫!像是巨人揮刀掠過。   瞬時,四下裡是狂風暴雨,那風吹得嘶急,那雨落得犀利。值此如同巨人的咆哮裡,蕭楓渾然不懼,當即抱元守一,飄蕩在空間一角,默默地用神識探察周圍環境。   狂暴的風雨當真是猛烈異常,若非蕭楓本身的神識幾達神人之境,只恐早被那風雨吹刮四散,就此魂飛魄散也不定。當下逐漸增加神識的厚度。這時,他才發現這個空間原是一個葫蘆形,出口僅有一個,便是自己的正前方。雖然察到了確切的出口,只是風雨既急,若要硬衝,卻是必死無疑。   蹙眉下,不禁思量,難道我蕭楓今日就住足在這?至此不得再進?若是如此,教我日後又有何資格帶著眾人飛昇六界?這不是在癡人說夢麼?念及此,心頭大為煩悶。   再放眼打量,其時,一道蜿扭曲直的閃電,恰值橫貫天際,剎那照亮了整個昏黑空間。在此瞬間,終教他發現這個空間的出口處竟有一個隱約的安謐通道,只是由於風雨吹刮,又則天色昏黑,故而很難被人察覺。   時下想來,這缽盂不愧是大慈大悲的佛祖所煉製,處處都會留有餘地。風雨得雷電之助雖是威力大增,同時卻亦指明了出路所在,當真是強中有弱,險裡隱安。隨著清楚瞭解到週遭的環境,蕭楓默誦了一遍「阿彌陀佛」,片刻後,趁著昏黑裡偶爾的光電交熾,藉著那麼一絲絲的光亮,終被他一舉穿過了這片風雨區域。   方一穿過,就感到渾身熾熱難耐,放眼望去,這個區域原是一個烈烈火焰,熊熊炙燒的地方。火炎像是被潑出來似的,最集中的地方是一團白熱狀態的光華,它的溫度似乎能熔解一切。   在一些附近較低的山巒上,隨著起伏的山勢,也能看到一些微弱的火焰光柱。蕭楓情知這些火焰不是尋常的凡火,若是讓它燒灼了神識,只恐自己立變白癡。當下不敢大意,僅是謹慎的緩緩摸進,一遇烈炎噴出,便立時住足,待望清環境後,才慢慢漂移而入。   就這麼慢移緩飄,也不知過了多久,驀地直覺眼前先是一黑,繼而又是大亮。極目遠眺,這片空域乃是一個無窮無盡的星域空間。只見四下裡星辰密佈,多的猶如恆河的沙子,映入眼簾的除了是星辰還是星辰。一個個若幼兒般的開合著靈動的雙眼,在近處、在遠處,泛爍著璀璨的光芒。   其間,似乎彙集著無數條的銀河,那些巨大的銀河穿過深邃廣闊的天空,直像一道道氣勢磅礡的瀑布,從天傾瀉,那晶亮閃耀的密集星群,卻似瀑布飛濺的水花,是那麼閃耀,那麼美麗。望著它,蕭楓彷彿能聽見它那潺潺流動著的水聲。   這時,天際的遠處,數百顆流星驀地擦過,它們循著天跡,本著靈性,猶如一個個噴火的小石子在美麗的舞台上跳動著優美的舞步。隨著群星的隕落,廣漠的天穹黑處猛的有一顆巨大的散發著熾熱氣息的紅色巨星,朝著蕭楓直奔而來。此刻,在蕭楓的眼內,宛如只有它能放射出令人注目的光輝,活像激盪在夜空中的妖魘之星,懷著詭譎、不軌的心思襲來。   駭然下,蕭楓展翼飛起。怎料那紅色巨星的速度簡直是閃念即至,那裡避得開。無聲無息裡直覺渾身一下如浸燙水,滾沸的煮蒸著自己的四肢百骸,繼而,週身逐漸融化,緩緩溶於巨星的漿液中。可就在這瞬時,他的心神居然是無比的清晰明暢,週遭的環境也是纖毫畢現的映入腦裡。   只見身姿怪異的撒旦,此刻正飄蕩在不遠的天際。望著蕭楓那仍有餘生的些微神識,他是「嘖嘖」驚歎:「小子,果然不錯,你的神識居然達到了始神界的境界。唉,也不知你是怎生練就,若你這般怪胎教其它六界的人瞧了,定然把你五馬分屍,不好生研究透徹你,他們是決不願罷休。」言下之意,六界中人在他口裡,俱是變成了盜匪一般的人物。   說完後,他依舊是讚歎無比,不過須臾,他忽而神色大變道:「你、你、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怎會有神帝徽識?」   蕭楓愕然,不知他究竟在說什麼?   只見撒旦把手一擺,那顆巨大的紅色星辰頓時化為虛無,與此同時,蕭楓的神識也全然恢復。疑惑下,蕭楓木愣的望著撒旦,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說話。正當這會,驟覺一股渾大無匹的神識浩浩蕩蕩的淹浮上來。雖然明知不敵,可蕭楓也不願就此束手,當下自身神識外放,與那股神識鬥在一起。   這般兩下相撞,憑蕭楓的神識如何是撒旦的對手,瞬時便被他那如潮似海般的神識給覆沒。   迷糊裡,他直覺自己小時的夢境似乎又是重現,隨即那日在德勝能源花圃邊的夢境彷彿也回憶起來。這時,蕭楓只覺的喉嚨裡很想嘶喊,可就是發不出半點聲響,這種有心無力的感覺,在他的影像裡委實已經很是遙遠,遙遠的不知何時了。 ∼第十五章傳識∼     就這麼過了會兒,蕭楓又是頓覺渾身一鬆,急忙抬眼打量,只見撒旦竟而跪拜於自己的面前。七隻巨大的人首均是一般的熱淚盈匡,瞧去悲苦無比。蕭楓見及,不由詫異,驚問道:「你、你這是為何?」他對撒旦眼下的作為,著實費解難思,心道,他不會是和自己神識相鬥中,傷了什麼腦細胞,犯上白癡了吧?   撒旦忽而莊容道:「微臣神宮統領矢見過帝君!」   聽到這話,蕭楓更是駭異,大聲問道:「什麼?什麼?你再說一遍?」   撒旦道:「帝君,微臣是神宮統領矢啊!帝君,你不認識微臣了?」   蕭楓苦笑道:「你那撒旦的名字,我倒是聞名已久,至於你叫什麼矢,恕我當真不曉!」   撒旦道:「微臣的原名就是叫矢,後來由於被下界的人圍攻,怕丟了神宮的聲譽,所以微臣便改了姓名。」說到這裡,他居然臉上微紅,顯得甚是羞慚。   蕭楓見及,尤為驚奇,心想,若是他此刻的神色教旁人看了去,誰會相信他便是千萬年來流傳已久的大魔神。   瞧著蕭楓不說話,撒旦道:「帝君,您昔日遭到那對奸人的陷害,以致墜落凡間。微臣是清楚得很,是以冒著危險,想到下界來尋找帝君。怎料事機不密,被那對奸人召喚虛神界的三清弟子來圍攻微臣一人。最終是功虧一簣,方使帝君遭了這多苦難。如今想想,微臣真是罪該萬死啊!」說到這裡,他竟是十四隻手同時拭淚,瞧來似是動情已極。   雖然他是言辭懇懇、情真意切,可這般怪象落在蕭楓眼內,卻是讓他發噱不已。   撒旦望見帝君在自己述說了往事後,仍是那般顏面嬉笑,渾不當回事。不禁心下佩服,尋思,帝君就是帝君,即便在聞聽了這等慘事後,他依舊是神態悠閒,沉著自若,毫無怨天尤人的樣子。又想,笨啊!若是帝君與你一般了,那你不也可以做帝君了。想至此,他忽而直覺罪過已極,忙又連聲暗罵自己。   過了半晌,蕭楓瞧他逕直在那喃喃自語,聽來,彷彿是在唾罵自己,如此,更使他坐定了撒旦必是神經錯亂了,否則,焉會幹出這種蠢事。心想,這佛門密寶還真是個好東西,居然連這等樣的大魔頭都逃不出它的制裁。   這時,撒旦道:「帝君,既然微臣已經尋到你,那麼微臣的職責也算了了大半,時下便是打開這上界之路,讓帝君可以重新回到天庭,尋那對奸人算個總帳了。」說完,只見他驟然身軀暴漲,便如充了氣的球體,那是愈漲愈大,直至最後,整個天穹繞滿了一條形態猙獰,貌像兇惡的威武神龍。瞧著趨勢,他不但是想塞滿這個空間,而是想把這個空間給硬生生的漲破。   蕭楓大駭,在那張大著嘴,啞然無聲。心下卻想,難道自己適才的想法錯了,撒旦並未被這缽盂給制裁?難道,他、他剛才說的話居然是真?想到這,他是駭異到了極處,手足無措得很,直覺心下惶惶不安,彷彿自己那原先的天地,被撒旦的一通話給完全捅破。   站在缽盂外的人起初見蕭楓雖然一直按著那具缽盂,但是雙眼緊閉,如同睡著了似的。心疑下,那是靈力大輸,只望他能在百道靈力的流淌中陡然返醒,否則,豈非慘禍將發。眼下這禁錮大魔神的佛門法寶,除了蕭楓外,還有誰能使用?可是過了甚久,非但蕭楓未曾回醒,縱是靈力也輸送不進了。   這般教人訝異的事,當真是費解得很。眾人無法,只得遠遠退開,瞧著事情到底會如何發展下去。   當眾人適值退到遠處山崖,便聽見一聲巨響從缽盂裡發出,隨後是一團濃濃的煙霧,頓時瀰散開來。眾人聞聲心悸,當即駭然相顧,不知又會發生何等異變。待煙霧好不容易散盡,只見場地中已沒有缽盂的影子,惟有一人和一怪物。人正是蕭楓,另一怪物卻是撒旦。   眾人望之大驚,剛想出手,只聞見撒旦大嚷道:「不打了,不打了,咱們壓根兒都是自己人,還打個屁啊?」   聽他這般說法,眾人費解地望向蕭楓,盼他能有個說法,也好息了各自的疑竇。可蕭楓時下也是糊塗得緊,那裡能給他們什麼解釋。覺著眾人的詫異目光,蕭楓只得聳肩軒眉,表示無奈。   這會,撒旦朝著蕭楓道:「帝君,微臣稍後便替你打破天界通道,讓你可以重回上界,尋那對奸人復仇。」   蕭楓雖是茫然無措,心下卻想,撒旦既然認自己作那什麼撈什子的帝君,不如乘此良機,讓他以後不再吸食他人的精血,說來也是一件天大的功德。當下微笑問道:「那麼矢將軍,你想用什麼方法,打破天界通道呢?」   撒旦道:「憑微臣的一階始神戰力,要打破通道雖是勉強,卻也堪夠。帝君就等著上天好了。只是……只是帝君……眼下功力……功力……這個……」說到這裡,他那醜陋的臉上,顯得極是尷尬,頗為赧顏。   蕭楓淡然道:「矢將軍有話直說便是,不須這般吞吐。」   撒旦聞言,默然半晌,似是鼓了半天勇氣,方道:「帝君,這話,微臣是如梗在喉,不吐不快,還望帝君恕罪。」   瞧他對自己執禮恭謹,那副誠惶誠恐的神態,決非是裝便能裝的出來。蕭楓心下好生詫異,尋思著自己莫非真是什麼神界帝君不成?可轉念,立時暗唾自己,想自己是何等身份,在古代,幼時僅是一孤兒,若非恩師收之,只怕將是庸碌一生。縱是到了現代,倘然沒有千年前的基礎,也只是一尋常紈褲而已,那裡會是什麼神界帝君,說來真有些癡人說夢的感覺。   想至此,他是失笑出聲。   蕭楓「嗤」笑,撒旦卻是以為帝君業已應承不追究自己的不敬之罪。當下道:「帝君,您的力量與以前相比實是霄壤之別,倘是到了上界,只怕您還沒到得始神界,就已被其它下界的旁支人物給拾掇了。是以,微臣思來思去,惟有把自身的神識先傳於帝君,讓帝君可以憑微臣的這些微薄力量,用以防身之用。」   說罷,未待蕭楓應承與否。他的十四隻手臂仿如蛛絲蜿蜒曲繞,眨眼間,即已緊緊地纏繞住蕭楓,繼而七隻大首融合成一龍首,和蕭楓首頂相抵。   蕭楓大驚,以為撒旦是謊言相欺,實是為了想吸噬自己的精血。雖想掙脫,可撒旦的纏繞之力何等重巨,縱是他左掙右扎,卻是沒有半點效果。無奈下,只得哀歎一聲,心道,這大怪物外表雖憨,那會料到竟有如此心計。非但以虛言虛表欺騙自己失了提防,且還裝得極是逼真,幾欲讓自己信以為真。   眾人也是大駭失色,頓時紛紛出手,只望可以救回蕭楓。   撒旦時下輸送神識給蕭楓的心訣,乃是始神界裡最為高等的心法,它所產生的護體防禦圈,除非有十數位高等神人的全力一擊,方能打破,否則只能在外觀望。所以眾人的攻擊,當真無用得很,任他們再是如何的努力,撒旦的防禦氣圈就若是那巋然不動的神山,毫無半份地搖晃,或是不支。   撒爾、拉旦、龍飛和那馬王見到這般情勢,著急的逕向撒旦的防禦氣圈衝去。他們妄想用自身肉軀的內蘊能量,來擊破這個惱人的防禦氣圈。雪兒卻是美眸裡水汪澈澈,望著蕭楓微小的身影,她直覺得愈來愈是模糊,愈來愈是那麼不可觸摸,彷彿即將遠離,椎心泣血的感覺,委實讓她芳心痙攣,嬌軀顫顫。   待她見到眾人衝去的身影,想起自己怎可在此怨歎,當即也是倩影飛起,以「五行神術」中的五行開天斬,逕直越過眾人,首先向撒旦射去。曼妙的身姿合上週遭的晶光,讓人望去直覺得有一飄飄仙子正在奔月。   蕭楓原想待死,心下已然放棄了抵擋的念頭。便在這瞬間,直覺自己的天靈上驟然湧進一股龐大的神識,這道神識浩浩蕩蕩,無可匹敵,在他的影像裡只怕恩師丘真人倘是遇到了,也惟有逃之夭夭的份。本當撒旦的神識既然湧進,下一步必是蠶食自己的神識。誰知,恰是相反,非但沒有吸噬,而是逐一的融入到自己的神識中。   蕭楓的駭異,由於神識的交融,撒旦業已明瞭,當即意識傳送道:「帝君,不須著慌,微臣正在輸送自己的神識予你,一會便好。」   蕭楓愕然,心道他莫非真的沒騙自己?又想,憑自己眼下的處境,他似乎也沒有欺騙的道理,想想自己身上確實也沒有值得撒旦繼續欺騙的東西,況且,這源源不斷融入自身的神識更是說明了他沒有說謊。他這般思忖,撒旦自是清楚,意念傳道:「帝君,微臣待您的心意,惟天可表,決無欺瞞,只盼帝君誅弒奸人後,能繼續驅逐魔族的入侵。」   蕭楓聽他這麼一說,當真是哭笑不得,心道,你自己明明就是一個大惡魔,刻下還教我驅逐什麼魔族。難道長成你這副模樣,還算個神仙不成?他這般想法,撒旦是苦笑不已。正當蕭楓暗底尋思之際,驟見雪兒射來的身影,登時大慌。忙是暗送意念予撒旦,問他有否不妥?   便在此瞬間,又覺那神識裡所挾著的記憶片段當真是多不勝數,千千萬萬地擠擁一處直往腦海湧進。剎那的痛苦,讓蕭楓止不住地呻吟出聲。他也不及打量畫面,更不及吸收。這些畫面實是撒旦千萬年來作為始神界神宮大統領的記憶片段,雖是不全,卻也教他夠戧。隨著記憶的不斷演進,逐漸到了撒旦被六界諸神禁錮的時段。憤怒、悲苦、淒涼、怨忿逐一影響著他的心神。   他適才的問話,撒旦也未回應,只是驟然騰空而起,躍升至蒼穹。這麼一來,雪兒等人的攻擊頓時盡數落空。眾人隨即抬頭望去,天際彷彿多了一輪金暈,朦朦朧朧裡隱約地罩著一個龍首金鱗怪物,無數條手臂裡尚且緊摟著一個渺小的人類。那種感覺,天穹裡如同多了一個上古的圖騰,在那熠熠生輝。   雪兒雖是擊空,怎肯罷休,又是輕叱一聲,嬌軀煥光中登時化成一柄錐形的破空氣刃逕向天際飛去。此刻,撒爾、拉旦、龍飛以及馬王均是跟在後頭,飛舞騰空裡,四人一馬猶如飛天的神將,挾著勇往直前的氣勢,懷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直朝那金暈圖騰猛衝。   撒爾和拉旦此刻均想,千年前,我們沒陪著主人師傅一起共赴危難。現在,我們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次發生這樣的錯誤。心下既有了這般決心,他們二人的威勢看去比龍飛和馬王更要來得豪猛,那股不畏一死的堅定,縱是底下之人也心有所感。   一時,不管是東西雙方俱是屏息張口,忐忑萬分地望著他們。大閒與紫陽也曉得,適才由於耽擱須臾,若時下再行出手,那也趕不及了,惟有依賴眼前這四人一馬能有突兀的出彩表現,方可救得蕭楓歸來。否則,隨後的惡果,他們委實不敢再思量下去。   便在這時,陡見一道金芒從金暈裡激射而出,那是一縷極細極微的金芒,與先前誅弒那暗黑法師的哪道金芒實非同日而語。但既從撒旦身上射出,雪兒等人自不敢大意,索性分散開來,以左右兩路齊頭並進。雖然原先的路線有些稍變,速度卻是未減半分,兀自風馳電掣,如虹貫日。   怎料,那道金芒甚是詭譎,雖然他們是分散了。但在此瞬間,它居然也融化成網狀。說它是網,卻又不然,它毫無一絲的孔隙。密密實實的如同一塊金色幕布。逕直風嘶火吼地兜頭向雪兒等人罩來。這麼一來,他們再想閃避,那是決無可能了。   眼下,他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急速退後,那麼這救援自也宣告失敗;第二便是硬上,用不惜一拼的勇氣破了這方金幕,然後直接正面應對撒旦。其實,他們也想過,先避開金幕,再迂迴進襲,可計算著眼下情勢著實急湊,若是萬一……,豈非悔恨終生。他們毫無一絲踟躇,半分猶豫,雙眼各泛精光中,逕向金幕衝去。   本道必是一場刀光劍影,誰知這方金幕居然猶如一張蛛網,似粘似彈、似伸似縮,完全把握不了的它的特性。這般硬衝的結果,竟是被它活生生的捆縛。而且這捆縛也是殊為奇妙,三個男子與一匹大馬被禁錮在一處,雪兒卻是另行束縛在旁,與其他等人居然是毫不相干。   底下眾人大駭,見此景象,情知救援行動,等告失敗,已是回天泛力,惟有寄望於蕭楓的自救了。   再說蕭楓,這會兒直覺腦海裡湧入的神識業已漸趨匱乏,幾有源盡的苗頭。索性用意念詢問撒旦:「矢將軍,這般神識傳送何時方能結束?」   撒旦道:「帝、帝……君,馬、馬上……便好……」他這話說得當真是語不成聲,斷斷續續。若非是意念相連,只恐蕭楓都聽不大清。蕭楓無奈側眼,逕向四周打量,忽見雪兒等人被金幕捆縛的景象,當下憂心忡忡地道:「矢將軍,我那幾位朋友如何了?」   他的意念堪堪傳送,便覺一股大力驟然把自己推湧開來,直直地往那方金幕撞去。原想在空中站定,或是轉變方向,怎料自身四肢居然無所反應,非但如此,固是那渾身靈力也如人去樓空,未現分毫。這般撞去,卻是與雪兒緊緊擁在一處。雖然渾身不能動彈,靈力更無,但能與雪兒在一齊,卻亦讓蕭楓愉悅萬分。當下便是笑道:「雪兒,相公又回來了。」   雪兒本已有自弒之念,只待蕭楓一死,她便緊跟而去。眼下二人重遇,且他又是如此健朗,那裡瞧得出是被惡魔撒旦吸噬過精血之人。芳心裡這麼一憂一喜,竟是差點昏將過去。蕭楓瞧著不妙,腦海甫閃喚醒之念,即見一道金色神光從自己的雙眼裡射出,直往雪兒香首罩去。   與此同時,雪兒驟感一道清涼如甘露的滋潤光暈籠罩渾身,說不出的舒爽無比,直覺週身太和,暖融快暢,此間感覺委實難以言表。當下美眸泛現異彩,奇道:「楓哥哥,你雙眼怎地會有這般神妙之光?」   蕭楓也是費解,此時要他解說,實是難上加難,支吾著道:「我也不甚寥寥……」說到這裡,想起這金光興許與撒旦傳來的所謂神識有關,繼而轉首回顧。   只見撒旦此刻身軀龐大到已是無與倫比的地步,泛著金光鱗甲的身軀在天際烏雲間不斷游動,隨著它的每一遊動,便引來陣陣的電閃雷鳴。蕭楓估莫著他即使前腳在這,那後腳想來定是在美洲大陸。腦海裡無由地想起這麼一句話「神龍見首不見尾」,這句話若是用來形容時下的撒旦,確是貼切萬分。 ∼第十六章開天∼     雪兒見此威勢,雖是心下惶惶,但她只要能與蕭楓一起,便覺縱是宇宙毀滅,也不會感到分毫懼怕。故而,她依是俏笑灩灩地凝望著蕭楓,直覺此刻的相依相偎當真是來之不易。想來也屬上蒼見憐。   撒旦巨大的龍首忽而從烏雲翻滾裡顯現,那張如似大湖的嘴巴單這麼輕輕一開,底下眾人猛覺一股無可匹敵的吸力,引得他們往前趔趄,縱是紫陽等人也是無法佇足。   這時,撒旦朝著蕭楓說道:「帝君,一刻後,微臣便打破天路。以後,微臣……微臣就沒法子再為帝君效力了!」這聲音雖然響亮如雷,可聽在眾人耳內,竟覺得有股淒苦悲婉的意味。   蕭楓這會已對他信任無比,單他適才沒有趁機吸噬自己,便已證據充分。當下大聲應道:「矢將軍,這打開天路,是否極是艱難,若是如此,你先降下雲頭,咱們慢慢商榷。」   他這麼一說,眾人皆驚,尤其雪兒更為駭然。心忖,楓哥哥莫非被那惡魔洗腦了,怎的與他客套無比?   撒旦道:「帝君,您有此心,微臣已是心領。可若是天路不打開,怎能讓帝君重返神界。故而,微臣的犧牲可算值得。」說到這裡,只見那巨如海浪的淚珠居然從那龐大的雙眼裡筱筱而下。   原本就是波濤洶湧的北海刻下被這山洪似的淚水這麼一落,愈發的潮起潮落。濁浪滔天,駭濤排空,那滾滾巨浪一波波地擊打著週遭的山巒峰崖。片刻後,只見挺拔雄偉的週遭峭壁竟如鬆軟的蛋糕,整片整片地坍塌潰方。眨眼間,無數的泥石混入進海水,漸漸的海水變的凝滯,一眼望去。眼前的北海彷彿化成了一片泥漿。   蕭楓驚道:「矢將軍,不要再哭了。否則,不待你打開天路,我等均要先死在這泥漿洪流中了。」   聽帝君大喝,撒旦也是微驚,巨首往下俯瞰,見得大地慘像,當下魚形大尾由天擺來,猶如從天而臨的開天神劍,一下便侵入在北海。又見大尾一提,順勢帶起漫天的泥濘。再聽見「嘩啦啦」的聲響,整座大湖被他這麼一揮,竟而又寬了許多。原是洶湧不已的洪流,似在見了這一擊之威後也安定不少。   正在蕭楓稍感安心時,撒旦忽道:「帝君,微臣要施法了。」語聲甫畢,但見天邊烏雲越發翻動,忽聚忽散,狀態萬異;電光似也不用再閃,而是直直地懸掛在天穹,直耀的大地一片通明。眾人的雙眼被雷電熾烈的光芒已是刺激地睜眨不開,只能垂首閉眼。雖然不能觀此奇異萬象,可耳裡傳來的「轟隆」聲,卻足以說明了時下的驚天動地。   又過半晌,陡覺大地震顫,山嶺搖晃。值此瞬間,似乎整座星球均在暴動。   此刻,天際變的一片昏暗。除了撒旦的龍腹下顯現出一幅美麗異常的璀璨圖案。那圖案瑞氣千條,色彩斑斕,外形看來似像蓮花,但細看又不然,邊緣處長滿了尖尖的猶如一柄柄刀刃的尖刺,內裡微微鼓起,彷彿一面金色明鏡,耀著萬丈的光輝,似透明,又似模糊。其間無數不知名的怪異咒文在上面流離而過,決不作片刻逗留。   忽而,那圖案上的光輝愈來愈是熾烈,漸漸的在明鏡上凝聚成一道光柱,越聚越厚,越凝越粗。   這時,撒旦大吼一聲,那聲音便似遠古蠻荒的號角。既有勇往衝鋒的無比氣概,又有無盡唏噓的蒼涼感覺。緊接著四方雲動,翻騰滾湧。鏡面上的那道光柱猛地朝天射去。無限的明亮一下照耀了黝黑的天穹。眾人望去,只見天穹的一角陡然被這道光柱照射出一條若隱若現的天際甬道。   與此同時,神龍狀的撒旦突然從天墜落,直直地往北海而來。眾人大駭,心想,依他這般龐大的身軀倘是跌落在地,先不說在場之人無一生還希望,單是恍若流星墜地的聲勢,就會給這顆星球帶來巨大的危機。此刻,他們不由的均是想起地球以前的霸主恐龍是如何消失的。   當此眾人均感惶惶時,只見撒旦的身軀雖然依舊是朝地跌落,但隨著離地愈近,他的身軀似乎愈發瘦小。便在這瞬間,蕭楓等也俱感禁錮消逝。急忙升天躍起,逕直往上而迎。初遇順天猛貫的威勢,直覺雙臂酸麻,幾欲骨裂。但隨著他運起《太極心法》以剛柔方圓之術慢慢化解,那股無匹的力量竟而被他化去。   待見到蕭楓雙手虛托著撒旦的身軀,緩緩降落時,眾人的歡呼跟著響起。有些人甚至在偷抹冷汗。   撒旦睜眼瞧著是蕭楓救了他的落地之危,不由感激涕零道:「帝君,謝謝……」他這聲謝謝,由於是大口猛喊,當真有種混響的感覺,幾乎教蕭楓為之嚇一大跳。起初尚以是天像有甚異變。   瞧著他誠摯的神態,雖說尚覺龍首猙獰,但隱然間大生親近,蕭楓淡笑道:「既然你認我為帝君,我便不能眼睜睜地瞧著屬下去死,這很正常,不用謝。」又道:「矢將軍,這天路雖開,可我力量仍是淺薄可笑,如何可以上天尋仇。是以,以後需要依仗你的地方,還是很多。」他雖然神識融合不少,但撒旦的記憶片段僅是瞭解些許,對於上界到底有些什麼人?或是自己的前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委實費解。   撒旦歎聲道:「縱是眼前不死,但微臣神元已盡,實已沒力再照護帝君了。」這話說得委實淒苦,讓蕭楓不由得居然想起當年文天祥的口吻。   這時,蕭楓已和他二人相繼落於地面,順手把他那雖然縮水大半,但依是龐大無比的身軀置於地上。原本湛湛生亮的甲鱗,此刻也變得暗淡不少。總讓人瞧來萎靡得很。   眾人望著撒旦,依然是心有餘悸,不禁各自退後,深怕此人驀地發難,到時無暇迎擊。   瞧著他逕自在那「呵呵」地喘著粗氣,蕭楓問道:「那有什麼辦法可以挽救麼?」他這話倒是語出至誠,適才撒旦的作為,已讓他信任萬分,他確實不想眼睜睜地瞧著撒旦就此逝去。   撒旦沉吟餘裕,說道:「微臣昔日遭六界諸神圍攻,便已喪失大半力量,後來被他們禁錮在這北海,為了能夠早日破除這桎梏,便用餘下的戰力往外送了一個與微臣神識相連的法相心訣,寄望有人修煉,並且使用它,那麼微臣便可借用那人的肉身破掉這六界禁錮。」   聽到這裡,蕭楓道:「所以你便藉著無風自動使用禁忌法相時,趁機佔用了他的身軀。」這話一說,只聽得身後傳了一聲驚訝的喊叫「啊!」   蕭楓不解,循聲望去,原是崑崙瑤池傳人飄渺仙子發出。蕭楓好奇地望了望她,見她面有尷尬,但神色中的隱憂,卻也顯露無遺。尋思著她莫非與無風自動還有甚干係?   這時,撒旦回道:「是的,帝君。不過稍後,其人便會隨著微臣的逝去,而出現。但他也活不了多久了。畢竟,他的尋常肉軀若非依賴我的神力支撐,那裡可以維持得住這般力量的演繹。」   他這廂話音堪落,便聽見「噗通」一聲。眾人急忙望去,原是飄渺仙子昏倒在地。斯時,雪兒正在她身側,當下忙把她挽起,用靈力透入經脈,把她喚醒。   望著她在雪兒的救援下悠悠醒來,蕭楓情知此女必與無風自動有著莫大的恩怨,否則焉會激動若斯?默然須臾,又問道:「矢將軍,真的無法救得了你?」   撒旦道:「除非帝君時下便可恢復所有的力量,否則只能是癡人說夢。」他說話這當兒,渾身的鱗甲愈益暗淡,整個身軀也越發的收縮,龍首雖然與人面不同,但蕭楓依舊從上瞧出了他似在承受著莫大的疼痛。   眾人聽著這一主一臣之間的對話,心下也俱感惻惻。但對於蕭楓驟然成了神帝,一時也難以接受。   蕭楓謂然長歎道:「矢將軍,你交予我的任務當真比天還大。要與六界為敵,若是沒你在旁指點,教我怎生應付?」一時,他對自己未來的任務的確感到茫然失措,原是夢想成仙成神,可時下居然要與這些漫天神佛為敵,其間的大起大落,當真讓他束手無策。   撒旦也是黯然不已,隨後又想起什麼,急道:「帝君,你快些升天吧!否則,待會這顆星球將會永遠地消失在宇宙裡!」   蕭楓大驚,忙問道:「矢將軍,此話何解?」   撒旦道:「帝君,這天路原本已是關閉,但一開之後,其力量的紊亂實已達至極處,待它完全暴躁時便是這顆星球盡碎之刻。」   眾人聞聽,頓時嘈雜不已,瞬時更是一片喧鬧。   蕭楓急道:「矢將軍,你可當真害死我了!難道就為了我一己之仇,便要陪上這許千萬人類的性命?」   聽他這麼說法,撒旦一聲冷笑,撇嘴道:「這些低等生物的生死,怎及得上帝君的事,他們若能為帝君而死,實因覺得光榮,何來什麼遺憾?」像他這種高高在上,與人類毫無干係的神族,對於人類是否毀滅,實在冷漠已極,那裡會引得起他的憐憫。   可蕭楓不然,不說他的親人俱是人類,單是他自小到大便一直以人類自居,眼下要他眼睜睜地瞧著人類被毀,確非他之所願。當下催問:「矢將軍,有何辦法可以救得了這些人類?」   撒旦詫異地看著蕭楓,似對他的問題費解不已,但望著他凜然的眼神,居然有些心悸,緩聲道:「若要挽救這些人類,有二個法子。一個便是立時把他們遷移到另一星球。」蕭楓聽到這裡,雙眉大蹙,心想,眼下時辰緊急,那有餘暇遷移,簡直就是在調侃。念及此,一股赫赫神威不覺間便壓臨到撒旦頭上。   撒旦雖是吃驚,但望著帝君宛若當年的威勢,心下著實興奮,不由說道:「第二麼,便是把這天路再次封閉,那麼空間的紊亂力量也就不會再現,這顆星球也就保留了。」   蕭楓尋思,他這第二法倒是可行,當即問道:「如何封閉?」   撒旦道:「常言道破壞容易,建設難!這封閉麼,就需有三成的始神戰力方可。」   蕭楓一聽不禁頹然,隨即朝著撒旦大喝道:「難道就沒其他法子了?難道就讓我眼睜睜地看著星球毀滅,人類消失?」他這是下意識的呼叫,直覺眼下的情勢當真是出乎意料得很。本道機緣湊巧下,自己被撒旦認作為什麼帝君,便可以此來挽救眼下在場的這些人。怎料情勢陡轉下,刻下竟是整顆星球的人類均要陪葬,這代價未免太過巨大。   撒旦見帝君盛怒,也是惶惶,頓首道:「帝君,這北海海底,還有帝君當年墜落此人世時用僅餘的神力建了一座神宮。帝君不妨降臨神宮,看看有否有什麼機遇可以挽救人類?」   蕭楓一聽,脫口道:「北海海底?」   眾人望著刻下北海仿如泥漿般的水質,俱是倒抽一口冷氣。心道,這等海水如何教人下去?只怕未到海底,即已被這泥漿捆死!   撒旦瞧出了帝君的躊躇,又道:「要到神宮,帝君需用神識方可!這神宮乃是帝君當年墮落凡塵,用僅餘的神力所化。尋常的肉軀凡胎那是萬不能進。依著帝君原先的實力,那也只能臨門興歎。幸喜帝君適才業已受了我八成的神識灌注,這神宮約莫也能勉強進入。只是……」   蕭楓道:「只是什麼?」   撒旦一雙燁燁火眼凝視著蕭楓,歎道:「只是若天路封閉!帝君豈非再無回天復仇的途徑,難道就讓那對奸人逍遙自在?」言下之意,對於蕭楓的心腸軟弱感到失望不已。   蕭楓道:「要懲治奸人,那是我自己的事!怎可連累千萬人類?若上蒼有眼,自能讓我報得大仇,若不然,我也不願有人為了此事而受到牽連。尤其還涉及到千萬人類的興亡。」這話說的慷慨激昂,自有一股蕩人心扉的雄壯豪氣。   眾人不禁歡聲雷動。尤似天路業已封閉了一般。   撒旦無奈,只得默然垂首。   蕭楓回望了眾人一眼,說道:「各位,你們既然均是這顆星球的異能之士。值此星球大難,你們不妨散去,且看有人是否需要你們的幫助?這裡,便交予我一人即可。」   眾人相顧而視,心想,此話極是有理,若我等待在此處,確實無法襄助,由得如此,不如去幫助那些需要我們的人。念及此,也不廢話,當即拱手作別。只見光芒萬道,從北海升起,眾人相繼回到各自的國家去幫助本國的黎民百姓了。   惟有紫陽佇足須臾,朝著蕭楓拱手道:「蕭施主,飄渺施主便有勞你代為照看了!」說話間,望著萎靡不振依偎在雪兒懷抱裡的飄渺仙子。他曉得雪兒是蕭楓的情侶,若要喚雪兒做甚事,不通過蕭楓,似乎稍嫌無禮。   蕭楓轉目斜睨雪兒,望見她微笑而應,頷首道:「無妨,真人盡可寬心便是!」   紫陽又打了一稽首,退身時,即化作一縷淡煙裊裊散去。   緊接著,蕭楓望向撒爾和拉旦道:「你們怎地還不去?」   二人互相望望,撒爾道:「主人師傅,你有危難,我們怎可離去?」拉旦在旁點頭不已,意示贊同。   蕭楓微笑道:「我不是喚你們從此離開我!只是命你們去幫助那些遭此大厄的人類。待事完後,你們自可再來尋我。」   二人赧顏,俯首道:「是!」說罷,身化光影,掠空而去。   蕭楓又望著馬王和龍飛,問道:「你們和他們是一樣的想法?」   哪一人一馬也是羞慚得很,索性惶惶離去,連個話都未說。只是到了半空後,從天際傳來這麼一句話:「死馬,讓俺騎騎,你會死啊?竟把俺摔下來?」馬王「啾啾」長嘶了一聲,似對那「死馬」二字反感不已。過了半晌,天際間不復再有聲響傳來,想是已然遠去。   蕭楓失笑,直覺龍飛此人真有些開心果的味道,縱是在這危急時刻,他仍能帶來些許笑料。念及此,驀然回首望向雪兒道:「雪兒,你……」   雪兒嫣然回應:「我既要在這照看飄渺仙子,又要照護你的下屬撒旦大惡魔。你看我有這空暇麼?」   蕭楓無語,揉了揉鼻子,喃喃道:「雪兒,辛苦你了!」說到這裡,他想起自己對那神宮的具體位置,尚未瞭解清楚,便向撒旦問道:「矢將軍,那神宮在海底的哪一處位置?」   撒旦無勁地微抬龍首,慢條斯理地道:「不就在最深的地方麼?」   蕭楓見他神情,知他對自己的做法大為不滿,若不是礙於身份,興許他早就勃然大怒。自嘲一笑後,朝雪兒道:「雪兒,這裡便交給你了!我去去便來!」   雪兒輕「嗯--」一聲。雙眸裡流露不捨,晶瑩的清淚流淌玉頰,若非撒旦和飄渺俱是在側,或許便就此衝去撲入他的懷抱。 ∼第十七章神宮∼     蕭楓自然知曉她的心意,向她微笑,其間陽光般的溫暖確實讓雪兒安心不少,尤其那種保證會回來的意味,更是明確表達出來。   望著蕭楓盤膝而坐,鼻觀心,心觀神。雪兒抑制悲意,在旁不發一語,深怕打擾到他。雖然蕭楓的神識運用已是得心應手,爐火純青。但此刻由於是要用神識進入那遠古的神宮,再則此舉委實涉及到千千萬萬的人類,是以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照足了神識運用的法則來使。   蕭楓的神識緩緩的透入到洶湧不已的北海。此刻北海的水質泥濘不堪,稠糊不已。縱是神識探進,也察覺不了三丈外的範圍。只能憑著自己的感覺,徐徐緩進。不過他也知道神宮既在海底,只須往下潛入即可,凡事不用多慮。就這麼一路下潛,也不知過了多久,直覺週遭的水壓彷彿愈來愈是猛烈。   心想,幸喜是神識探進,若是肉軀跟著一起,只怕抵擋亦難,那裡還有餘暇去探測神宮的位置?   這會,水色業已變得稍清,雖然仍是黝黑難視,但水底尚有甚多身發異光的生物,到處徜徉嬉戲。又是過了半晌,神識探處,似乎已到海底。四下微作打量,只見海底山巒聳立,怪石嶙峋,比之陸上不知奇妙多少。再看周邊的生物,蕭楓更是心下稱奇。有的軟如蠕蟲,有的大如舢板,有的生像植物,有的則似沙礫。當真是千奇百怪,形態各異。   不過煞奇的便是,這些生物此刻似乎很是慌亂,一個個、一隻隻的均向某一地點游去。固然是一些游動艱難的生物也是緩慢的在地上爬動著,依舊是朝著大批生物衝去的方向。蕭楓尋思著,自己在這海底畢竟是陌生客,若要自行尋找神宮,不曉要尋到何時?不如也隨著它們跟去,興許那處便是神宮也不定。   念及此,當下便隨之而游。但見身遭異光紛呈,大大小小的生物們此刻不論是食肉,或是食草,一時均如自家兄弟,相安無事得很。小雨粘著大魚的尾巴,爬行的順著水流往前湧進,遇到海石阻擋,則艱難繞過,繼而又順流而淌,顯得甚具智慧。   原是一路平行遊動,片刻後,到了一處黝黑不見底的海底大峽谷。這峽谷便如是被人用劍劈開,直通通地瞧著就是駭人不已。兩周的山崖,雖然連綿,但靠峽谷的一側,平滑如鏡,光表萬分。   蕭楓尚在躊躇時,上百萬的魚類以及其它生物壓根兒便沒多作什麼猶豫。一頭就朝著谷底降去。他不禁心底失笑,心想,自己居然還不及魚兒膽大,它們都能不畏前途艱險,自己卻在彷徨。於是便跟著潛入。斯時,蕭楓覺得身周的壓力愈發巨大,不時尚有湍急的暗流,交叉錯蕩,撲來衝去。   有些體小的魚兒,被這急流一衝,索性就是不見影兒。想來,必是被衝到不知名的水眼裡去了。體形大的也是危險已極,除非是幸運得過分,不然也是難逃厄運。蕭楓雖想出手幫忙,但念及自身尚有萬千性命掛在身上,如何有餘暇襄助。   便這麼愈潛愈深,按著蕭楓計算,足足有了萬米。   驟然一道螢光從無盡的昏黑裡激射而出,蕭楓急忙錯身繞開。放眼望去,只見那道螢光原是從峽谷底發出。蕭楓尋思著,這裡莫非便是神宮?思忖間,已到谷底。映入眼簾的先是一刃高山擋在前頭,但繞過後,一座湛湛生亮,通壁輝煌的黃金大殿赫然聳立在谷底的一方平地上。   這座黃金大殿巍峨莊嚴,簷角斜飛。殿頂上尚且綴著一顆明亮如月的大珠。整座大殿此時煥發出一種不知名的光輝,顯得很溫和,很慈祥。柔柔地形成一個圓形的光圈,籠罩著整座大殿。光圈裡游著各色雜異的魚類,一眼瞧去,直覺色彩斑斕,千姿百態,委實琳琅滿目,令人錯生眼花繚亂之感。   這裡面的魚兒不像外面的那樣慌亂,一個個猶如歐羅巴的上層紳士,慢條斯理得很。   不覺間,蕭楓離大殿越來越近。原先瞧著不過如此的建築,在他靠近後,只感如沖天而起,高大似撐天萬刃。自己在它的腳下,一種藐小的感覺,不由的就會襲上心頭。但其間又有一種熟悉的呼喚,似乎是千萬年前的自己在對著眼下的自己微笑頷首;又彷彿有種聲音在對自己說道:「歡迎你!我的主人,你終於回來了!」   他不禁茫然,雖然對撒旦的話語,不由得會去信任。但時下當真面臨這一刻的時候,竟有些畏縮和駭懼。想想自己原先的想法,不過是成仙成神,成為上界其中的一員,然後和自己心愛的人兒一起渡過美妙的人生。若是照著撒旦所說,自己日後的任務,不是成仙成神,而是要徹底打垮他們,奴役他們,甚至還有比他們更為厲害的人在等著自己去擊敗,去征服……   蕭楓平生素來便不注重權勢,對於是否奴役他人,更是沒有這許想法。像以往的撒爾和拉旦非要稱他為主人,對這點,他就厭惡異常。再有往日的率兵出征,他對手下的兵將那是從無責罵,有的也僅是安慰和關懷。他一生心慈手善,雖然麾戰多年,但真正死在他手上的也僅寥寥。   想到日後的任務便是不斷的弒殺,不斷的征服,然後讓眾界各神聽奉自己的號令。思起便覺得前途茫茫,艱難無比。   心底間萬般思緒紛擾糾纏,雙腳卻不由的已然臨近黃金大殿的台階。他右足緩緩抬起,似想落下,又想不落。此間礙難當真教他難以自處。極目遠眺,只見無數的台階密密麻麻地排在眼前。一眼都望不到盡頭。   這時,耳中傳來一陣「轟隆」聲。緊接著地動山搖,海水顫抖。但處在光圈裡的魚兒仍是悠閒自在,逍遙快活,未有半點驚慌。   蕭楓瞧及,心道,此刻人類遭厄,自己怎地還在此踟躇不前。又想,待我有了實力後,先把這天路封閉。日後,縱使我與六界反目,他們也無法怪責到俗世人的身上。到時,地球上的人類,豈非與這黃金大殿的魚兒一般,可以逍遙無憂,不用受到六界諸神的玩弄。念及此,他覺得自己的想法著實善極、妙極。   思忖間,已到台階中央,一眼望去,業已看得清大殿的殿頂。只是覺得奇怪,在這裡即便是神識都不能飛翔,只能老老實實的雙腳沾地,一步一印地慢慢踏進。   又過須臾,這時,他是一路急奔,原先的懼怕已被他拋到九霄雲外。不覺裡,便到了大殿的中央大門。這般臨近後,他方瞧清大殿的門上和牆上,均是雋刻著一種奇異如文字般的古樸花紋。感覺裡很熟悉,但若要他講出個所以然,卻必是張口結舌,半字皆無。   站在神殿門前,金光刺激雙眼。但並無刺痛的感覺,反而覺得很是溫馨,很是舒適。雙手不由伸出,印在那扇神異的吊人心旌的大門上。便在這瞬間,直覺門上傳來一陣溫暖,蕩漾在渾身,四肢百骸軟綿綿的暢快已極。隨著大門緩緩推開,一條寬暢的大道出現在眼前。它直通往一處星空閃耀的蒼穹。   兩邊毫無任何的多餘事物,縱是連根撐頂的柱子也沒有。雖然殿內通明輝煌,但望不見四周的牆壁,給人一種置身宇宙的感覺,無窮無盡,茫茫無涯。眼前有萬道光線在作著奇異的詭動,似在流離,又似靜止,但其間萬種變幻,卻如波紋起伏,煙雲繚繞,說不盡的優美,道不出的暢悅。茫然四顧下,也不知這光線究竟從那裡射將出來,彷彿它是無根的浮萍,就這麼無依而生。   蕭楓心道,這神界的事物當真是奧妙萬分,與尋常所見,那是大異其趣。單說撒旦的法相變化,就是奇譎詭異讓人難猜,眼下這神帝的宮殿,那是益發荒誕難懂了。他時下的想法,居然排除了自己便是神帝的身份。這時,一個雄勁渾厚蘊涵著無限威嚴的聲音突而蕩漾在整座大殿。   「我的孩子,你終於來了!唉……」這一聲歎息,悠悠蕩蕩地徘徊在大殿空間,無數光線隨著這聲哀歎,作出眼淚的模樣。   蕭楓瞠目結舌地望著眼前一切,只覺匪夷所思之極。   那聲音歎息後,又道:「孩子,我的仇恨,需要你去覆滅!我的族類,需要你去保護!從此,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你就是始神界至高無上的帝君!」   這般突兀的吩咐,當真讓蕭楓受寵若驚。索性大聲道:「那我應該如何做?」   聲音回道:「我遭奸人陷害……」說到這裡,他似是覺得適才剛說自己至高無上,而眼下又說自己遭人陷害,這種感覺彷彿很是尷尬,當即住口。過了須臾,它道:「這座神殿是我僅餘的一成混沌戰力所化。待會你可進入前方的那片星空,到時,你便能完全吸收這些戰力。」   聽到這裡,蕭楓大失所望,歎道:「一成戰力啊!還是無用!」   那聲音不知外界變化,也不知蕭楓需要戰力去封閉天路,以為他嫌戰力不夠,到時無法與哪些奸人較量。   它道:「這一成混沌戰力乃是讓你上界之用,順便也是用於防身。我在虛神界還留有一間神殿,那間神殿是我五成的混沌戰力所化,你要去始神界之前,萬要先到那座神宮。到時,若你有了六成的混沌戰力,縱是不能同時對付哪兩個奸人,但應付一人,卻是足足有餘。」說到這裡,這聲音隱露沾沾自喜,頗為自己以前的威風感到驕傲。   它本道蕭楓聽了這話,必定高興。怎料蕭楓道:「可遠水還是救不了近火!時下我便需要三成戰力。」   聲音大為稀奇,它道:「莫非外界有甚厲害人物需要你去誅滅?」   蕭楓道:「那倒不是。只是我需要封閉天路,所以非要三成戰力方可!」當下,他便把外界發生的所有事情,一一說予那聲音知曉,固然連撒旦的傷勢,他也一五一十的講得清清楚楚,沒有半點遺漏。   聲音聞聽撒旦的所作所為,竟有些悲鳴,它道:「沒想到矢將軍居然這般忠肝義膽。那時,我瞧他被禁錮在海底,由於不知他究竟為了何事?又則我也被下屬叛變得有些後怕,故而從沒去理會過他。唉……如今想想,確實對他不住。」話語裡充滿遺憾。   它又道:「孩子,我的混沌戰力雖然僅有一成,但若要以威力來論,卻比矢將軍的三成始神戰力還要厲害多多,故此,當你吸收了這一成混沌戰力後,足以有能力可以封閉這個空間。」   蕭楓大喜道:「那我們還等什麼?快些傳承呀!」說罷,逕自朝著奇幻星空疾速奔去。   堪堪跑了數步,只覺前方的光線似漿如糊,泥濘的簡直舉步維艱。每一抬腳,如同要用盡渾身力氣,才這樣走了數步,他業已氣喘噓噓,精疲力竭。   聲音這時又是響起:「蠢貨,沒想到我的後生居然這般愚蠢,像你這樣的智慧,怎生去應付哪兩個狡猾奸詐的人物?」   蕭楓大窘,喃喃道:「我無力走路,與智慧有何干係?」   聲音道:「哼……仍在愚蠢,而且是蠢不可及。難道非要我講明,你方能到得了哪片星空?」   聽他如此大吼大叫,蕭楓焦急裡,靈光突現,心道,莫非這裡可以飛翔?思量間,索性躍空飛起。果然是所料非差。這神殿的外面空間雖然不能飛騰,想來那是對付外人用。但若有人走進大殿,這人必是神帝的傳承者,既然已是自己,如何還能虧待,讓自己再勞心勞力地行走,自然可以飛翔了。   蕭楓想明其中的關鍵,也是暗罵自己愚蠢。這時,那聲音卻是高興得很,說道:「孺子可教!還算有救!」   聽了這話,蕭楓氣得差點從半空跌落。若非外界情勢危急,他必要好生與這聲音理論一番,或是出幾道現代社會的急轉彎問題,讓它也無言下,省得這般氣焰囂張。但想起這聲音實是自己的前世留下,若與它一般見識,也有些和自己瞎慪氣的意味。   思忖下,無所阻隔的已是進入了奇幻星空。這片星空與適才在紫金缽盂裡瞧到的星空,大是不同。若說紫金缽盂的星空是無窮無盡,那麼眼下的星空,僅有七顆大星在裡面耀耀生輝。其餘的均是一些星光在作著諸般不同的幻變。若說這七顆大星是北斗排列,但細看下,又是不然。   正值他深思這星空到底是何方星宿,雙腳堪堪甫抵空域,便覺一股渾然的猶似天力的金黃色能量從七顆大星裡射出,直直的往自己身上而來。須臾,直覺週身充滿力量,原本的罩身金甲此刻也作著奇異的變化。身後連續響起「嗤嗤」的聲響,左右稍一打量,不由驚喜,背後居然生出十二道光芒羽翼。璀璨耀眼裡顯得優美無比,內裡流動著適才在殿外大門上所看到的那種宛如文字般的古樸花紋。   身上的甲冑也是晶瑩剔透,裡面似乎還有一股能量在流動著,所有的能量旋轉不已地匯向胸間那朵紋章上。這朵紋章很是細緻,蘊涵著滄桑的久遠,它古樸、幽雅、華美、凡是人世間一切讚美的詞彙均可用在它的描繪上。片刻後,一身甲冑化作了液體狀,它在蕭楓的身上四下流動。   有的凹陷,有的凸起,有的展翅,有的緊裹。當七顆大星的能量射盡後,它也變得凝固。   胸前突起一條蟠龍,鮮紅的鬚髯飄飄帶風。一雙龍目裡此刻楚楚流情,倘若當面對強敵時,蕭楓相信這對眼裡必定會射出憤怒的火焰。雙肩的甲鎧稍稍帶起,以鳳翼狀排列。從肩到腰頓時束緊,勒得他肩闊腰細,英偉不凡。腰際裡紮著一條掌寬的圍帶,中間尚有一顆晶瑩透亮的寶石閃著璀璨光輝。它瑞麗千條,氤氳繚繞,衍變著神奇的畫面。   腋窩下還有兩條飄帶隨風飄揚,在飄帶的兩頭,各繫著一顆綠色束珠,散發出一縷怡人心神的馨香。下擺的胄裙呈菏葉狀,中間稍大,上面鏤著無數的花紋,裙邊更是隱泛金光,顯得威武凜然。身後的十二光翼也不似天使那樣的如翅,而是像千萬把利刃插在身後,然後形成扇面並排著。它們寒氣四溢,光華綻放得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而森寒的劍刃就像壁立千丈的斷崖崇高而巍峨。   這時,無數的文字湧進腦海,它們既有些像歐羅巴的字母符號,又有些像華夏的形意方塊。其意深邃難解,其形更如天書。這些文字在腦海裡先如流水潺潺、緩緩流淌;繼而組合成各式圖案,有人首蛇身,有蟠龍飛舞,也有雙龍戲珠。龍身上曼延著無數細線,其間蘊涵著無窮的能量。彷彿在述說著行功的法訣,又彷彿在傾訴著神的威凜。 ∼第十八章離情∼     與此同時,哪個聲音突兀響起:「孩子,我的傳承者,這是混沌戰力的修煉心訣。當你到了虛神界吸取了另五成戰力後,我就再也沒有可以幫助你的地方了。餘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修煉,用無比的決心和無畏的心性去完善它,讓混沌戰力能夠再次煥發它的光彩,讓它繼續能威震神界。」   隨著聲音漸息,體內的金黃色能量猛地衝向腦海的深處。斯時,蕭楓直覺得頭疼欲裂。金黃色的能量似乎正與腦海裡的另一股異力作著殊死地搏鬥。他以頑強的意志,強忍著無比痛楚,直直地佇立在星空。外表看似平靜,實質裡卻是翻騰如海,幾欲暈厥。金黃色戰力雖然浩浩蕩蕩,無奈後勁不足,那股異力卻是陰險萬分,它忽而趨避,忽而側擊,混沌戰力竟是奈何不了它。   又過了半晌,驀然間寒意迫人,頭顱仿是掉在了冰水裡,萬針徹骨。異力居然越來越猛,聲若雷震,像大潮一般際天而來、聲勢雄偉,又似百萬大軍衝鋒,於金鼓齊鳴中,把金黃色的能量盡數擊潰。那股異力獰笑著撲來,似想將幼生期中的混沌戰力盡情蹂躪。   在此危急關頭,在黑洞淬煉下的吸噬力驟然從元神裡噴湧而出,加入到這場戰爭。它和金黃色的能量齊頭並舉,一同抵禦著白色異力的咄咄逼人。這麼一來,狡猾奸詐的異力面對這股洶洶來勢,當即徐徐退卻。而金黃色能量與黑色吸噬力在這場拉鋸戰裡,猶如同源共生,竟而在糾結交纏中融匯一體、不分彼此。   剎那間,蕭楓週身煥發出比適才金黃色稍黑的暗金色光暈,整個人瞧來不似天神,反像一個大大的魔神。   此刻,整座神殿慢慢地融化在海水裡,詭譎的就如從未有過一般,竟沒片絲的海水波動。原是逍遙自在的魚兒,倒是覺得不妙,但神殿既無,它們自也無奈,只得游往別處另尋勝境。   蕭楓微微睜眼,即有兩道犀利無匹的暗金色的光芒疾射遠方海域。光芒映耀裡,旁周正在徜徉閒遊的無數魚兒,當遇到這兩道金芒,頓時倉皇地四下散開。片刻後,海水一陣搖動,湧起巨大的漩渦。原是那兩道金芒破堅直入的削塌了一座海底山峰。那山峰匡然墜地,自是引起海底異變。   駭異地望著眼前一切,蕭楓對於本身力量的增幅,當真有些不敢相信。隨即又啞然失笑,心忖,這有甚驚訝,既然是神界帝君的戰力,自非我等可以揣測。又想,自己還在磨蹭什麼?外面還不知怎樣了呢?當下便挾著璀璨瑞麗的光芒,猶如一道光柱從海底直升而出。   在蕭楓的神識探進海底,打算去往神宮時。   撒旦業已開始蛻化,神力耗盡的結果便是他將永遠消失,消失在這個無窮的莽莽宇宙裡。此刻,雖然他無比痛楚,臉形突變的早已不堪,渾身骨骼也是忽散忽聚,不時傳來「嘎咧咧」的磨碎聲。週身的鱗甲,更是「嘩啦啦」地不斷往下脫落,露出裡面鮮血橫流的肉軀。   值此非人能夠承受之際,他竟是沒發出半絲的呻吟。   雪兒瞧他好生可憐,不由走上前去問道:「矢將軍,我有什麼可以幫助你麼?」   撒旦強忍痛楚,音色顫抖著道:「帝……帝后,微臣……微臣沒事!微臣……微臣能……能……與帝君重逢,便……便已很是高興!那裡……」他見蕭楓與雪兒兩人情意纏綿,恩愛有加,是以便逕自喚她為帝后。   雪兒瞧他那樣,雖是心下惻惻,但對撒旦的那一聲帝后,卻感歡喜得緊。眼下聽他語不成聲,情知定是疼痛不堪,心下也不忍他繼續說話,當即打斷他的話語,搶道:「矢將軍,不用再說了。我全知道!」   撒旦住口不語,雪兒居然在他的神色裡似乎捕捉到一絲欣慰。   抱腿坐於一邊的飄渺仙子,望著撒旦忍受煎熬的慘像。心裡卻是怨喜糾結,既有些可憐他時下遭受的無比折磨,又隱隱然的有些快意。至於該恨該樂,她自己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是一個勁地冷眼注視著他。嬌好的玉容上不顯絲毫波動。   便在這時,撒旦忽而大聲道:「帝妃,微臣……微臣不能再看著帝君出來了!」音調中蘊著無限遺憾,在雪兒仍處惶惑時,他的整個身軀驀地幻為一道光影,「唰」的一聲,直往天穹貫去。緊接著,那道光影在天際轟然爆散,猶如世上最為美麗的煙花,綻放出無比的鮮艷。它瀰漫在浩瀚星穹,瞬時,竟然比群星還要來得更為晶亮。   這樣的鮮艷持續了許久,彷彿對這世上還有些戀眷,然後絢麗歸於平淡,逐一地融於夜色,直至虛無。   一剎那,雪兒直覺芳心澀澀得難受不已。美眸裡禁不住地流下了兩行清淚。   而在撒旦原先躺著的地方,此時倒多了一名男子,更且是渾身赤裸。雪兒一見不禁大羞,急忙回轉頭去。適才聽到撒旦與蕭楓的對話,心知這人必是魔教教主無風自動。   正當不曉如何處理這人時,在旁的飄渺仙子驀的淒聲道:「無風?是無風麼?」   無風自動聽到這一聲柔美的嗓音,轉眼瞧去,朝著飄渺仙子打量須臾,猛然激動道:「飄渺?你是飄渺?我不是在做夢吧?」雪兒在他的聲音裡聽出驚喜,雖說很是好奇,但迫於他的極端暴露,要她回首睨視,卻是大大的不願。   原本一直萎靡不振的飄渺仙子,不知從哪來的力量,驟然搶上數步,從雪兒身邊擦過,走至無風自動的跟前,一下坐倒在他邊上,用手臂攙扶住他,聲調極為悲咽地道:「無風!咱們……咱們又見面了!」   無風自動此刻甚是動情,與當日在終南山的冷漠,那是決不相同。呆板的面容上居然也顯露出諸般神色,悔恨和憐惜交相有之。他道:「飄渺,你……你好麼?」   雪兒瞧他們似是一對戀人,不禁自覺地又走開數步,她可不想聽到旁人的閨房私語,何況無風自動還赤裸著。不過,雖是如此,但敏銳的聽覺,依舊能捕捉到一言半語。再加女性的好奇心,片刻後,經過她的自行組合後,一段悲情卻是在她腦海裡浮現。   原來他們二人在少年時便已相識。那時飄渺仙子是修真正道的後起之秀,絕美脫俗;無風自動卻只是一個尋常已極的魔教高手。照常理,他們二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聚的。但機緣湊巧下,二人在一次合力對付山妖時,由於誤中山妖淫毒,居然生出一段孽緣。事後,二人自是你情我濃,在山中過了一段好生快樂的歲月。並且相約,要無風自動到崑崙瑤池去求親。   那時,正是魔教選拔下任教主的關鍵時刻。無風自動心忖,若是迎娶了一個正道女子,多半就代表自己放棄了教主之位。對於權柄極有慾望的他怎願遵照承諾去辦。而飄渺仙子在回山後,把這段情緣也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的恩師。由於崑崙瑤池本就是避俗潛修的門派,對正邪之分也沒其他門派那麼看重。所以飄渺的恩師便道,只要無風自動答應可以遁入瑤池,或是遠離塵俗紛爭,她是決沒異議。   可就這麼一等,飄渺仙子足足等了五年之久,其間,不知遭到門中其她姐妹的多少奚落,多少冷眼。   五年後,無風自動作為魔教教主上山求親。那時,他正當風光,一路上前呼後擁,志得意滿。在他心裡,想自己堂堂一大教主,願意娶你這小小瑤池傳人,已是給爾等天大的顏面,那裡還有拒三阻四的道理。怎料,飄渺的師傅是個極重門規的守成穩重人,對於無風自動當時的跋扈囂張,她是萬分鄙夷。雖是如此,但為了心愛弟子的日後幸福,她倒也沒甚冷面,僅是提出需他為飄渺退出魔教的條件,否則,她是斷不會應。   斯時,無風自動少年得志,意氣風發,躊躇志滿的一心想幹大事。在美人與江山,孰輕孰重間,自是偏愛權柄一些,如何會應承遁入瑤池,避世潛修。故而一場吵鬧,一場爭鬥,無風自動含恨而去。從此,也落下了一個「不愛虛假」的口頭禪。這麼一來,原是一心待嫁的飄渺仙子,便一直孤獨至今。   二人淚汪汪地互視良久,其間多少悔恨此刻不由全都襲上心頭。   無風自動道:「飄渺,這些年苦了你了!我雖然一直在說『不愛虛假』,可是……可是我對你確是虛假到了極處!你……你恨我麼?」他這話當真是深藏心底多年,只是向來沒甚機會講出,如今終能傾訴,不知胸中輕鬆多少,彷彿拋棄了一塊多年重壓心頭的巨石。   飄渺仙子泣道:「我不恨!我不恨!我每天都在等你,都在等你……」   瞧著她淒美的神態,無風自動不禁百感交集,啞啞地道:「如今懊悔也沒用了。時光如電,飛逝不回。我只恨當年為何沒有應承你師傅的條件,非要去幹什麼大事業,去做什麼教主。而如今,竟是一無所有,惟有你仍在我的身邊。我虛假麼?可我又老愛說『不愛虛假』,如今想想,我實在是虛假了一生。我對不住你,飄渺……」說到後來,他的嗓音已是聲嘶力竭。   飄渺仙子聽著他這番語無倫次的表達,情緒更為悲慟,像他們這種宗師級的修真,倘非心中委實哀到極處,那裡會這般。不覺裡,一雙玉臂把無風自動抓得愈發得緊,深怕他就會離去。近百年的癡心等待,換來這即將永別一刻,著實讓她內心翻騰,恨不能時光倒流。   過了須臾,她忽道:「無風,咱們的孩子怎樣了?」   無風自動大驚:「咱……咱們的孩子?」   飄渺仙子駭異道:「你……你不曉得麼?我把他交給黑長老,讓他……」說到這裡,她臉色蒼白,已有些不堪承受心中的想法。   無風自動激動地彈直上身,右手抓著她的左臂,急切地道:「他沒說!沒說!」這時他有些著魔,大聲嚷道:「那我的孩子怎樣了?怎樣了?」如此大叫了半刻,突而想起什麼,又追問道:「飄渺,告訴我,咱們的孩子叫什麼名?」   飄渺仙子道:「我為他起名叫龍飛,全名叫無風龍飛。就是要他無風時,也能像飛龍一樣翱翔九霄,乘雲破霧。」   聽到這裡,在旁的雪兒不禁暗自咂舌,尋思著,那個總愛打架的龍飛難道就是他們兩人的孩子?   這當兒,無風自動卻是哈哈大笑,其狀甚是威凜,那裡還有適才的低蘼。直到此刻,他方恢復了一代西域霸主的氣勢。飄渺仙子見他突發大笑,疑似他沒了兒子驟然變瘋。輕撫他後背,關心道:「無風,你怎麼了?怎麼了?」   聽她口吻,無風自動情知她誤會了,忙道:「沒什麼!沒什麼!」接著又極為深情地道:「飄渺,你知道麼?我終於知道咱們的兒子是誰了。他就是……」   便在這時,一股微風輕輕拂過他的身軀,帶走手臂上大片的肌膚。見此情形,他不由駭然,飄渺仙子更甚,她是驚悚到極處。繼而,無風自動的整個身軀開始融化,就像是細沙堆積一般的人兒,禁不住半絲的風吹。   雖然飄渺仙子把他摟得緊緊,可仍是漸漸的在她的手臂裡由濃轉淡,直至裊裊散散的灰飛湮滅。臨死一刻,他那後半截話語終不能說予飄渺知曉。她脈脈含情地凝視著自己的手臂,縱是他業已不見蹤影,但在她的雙眸裡依舊留著適才的影像。就這麼過了好久,好久……雪兒直覺心底沉甸甸的著實酸楚。   驟然北海起波,大地搖動。原是盤膝而坐的蕭楓猛地散發出萬道金芒,光芒裡一個狀若天神般的人物傲然屹立。   雪兒喜極而泣:「楓哥哥,楓哥哥……」連續歷經兩次生離死別,此刻她的心旌實在脆弱得很。威武的蕭楓,此時就是她的全部安慰。   蕭楓不及多談,至於飄渺仙子的傻愣模樣,他愈發沒這心思去理,朗聲道:「雪兒,我開始封天,若是再晚,只怕來不及了。」語聲甫畢,整個人即已飛昇天穹,展露出神殿裡堪堪完成的戰鬥法相。   斯時,蕭楓突變得巨大無比,挾著雷閃電熾,身後萬千道利刃似的光翼也四下散發開來,隨後逕向黝黑的天穹射去。那光翼便似是點燃炸藥的導火。   在光翼四散,重又復回後,昏黑的天穹,四方雲動,雷電交加。   天心的引力使得空間頓時紊亂,整個星球上的大海大洋開始波濤洶湧,海嘯怒滾。與此同時,大地龜裂,火山噴湧,無論是處在星球的哪個角落,大自然的災害俱是盡相爭演。   霎那,原本的靜謐驟化為動盪,陸地化作海洋,湖泊裡突現高山,星球的一切全都在不斷變化著。無數的人類奔走呼號,他們搶兒救女,他們慄慄危懼。人類的智慧和創造,在此龐大無匹的力量面前顯得那樣不堪一擊。高樓大廈頃刻坍塌,固若金湯般的地堡也是岌岌可危。任何的通訊和交通,全都癱瘓俱盡。除了能依賴古老的方式作交流,或是以最原始的方式來逃生,沒有半點其它辦法。   值此末日降臨,每一人均是瞠目呆口。惶惶不安裡,惟有念叨著是否有神靈襄助。   大地變得荒蕪,龜裂得簡直不成模樣,海水時而枯乾,時而暴漲。原是需要萬千年的歲月才能演變若斯,可僅在這剎那之間,就如演繹了一個星球的誕生史和它的毀滅史。人類正遭受著有史以來最巨的危險。   光芒耀映萬丈的蕭楓很是突兀的在天際劃掠而過。瞬刻之間,他已繞著星球飛行了數周。他忙著用自身的混沌戰力在整個星球的表面織起一層保護結界。其時,星球上的人類,俱是看見了狀若天神的他,悲憫的神色,憤慨的表情,就這麼輕易的讓整座星球的人類均是瞧的一清二楚。   數十億彷徨不定的人類,一起默默祈禱。祈禱這僅有的家園萬不可毀滅。   他們望著空中的光翼天神,西方人呼叫著:「哦!天啊!上帝,是上帝!」東方人大喊著:「武聖,是武聖!他來救我們了!」小孩兒則叫:「是變形金剛,變形金剛!」   所有有信仰的和沒有信仰的人類,共同讚美著蕭楓,他們手連著手,一起唱著「我的家園」這首膾炙人口的全球歌曲。這時,不管是政治家、文學家,亦或是其他的任何職業,心中僅有的目的,不是想保全自己的性命,而是想著我們人類共同的家園。   一些原是潛藏不露的異人也全部出動,再加上從北海飛回的那些人,他們到處搶救著陷入水深火熱中的民眾。主教們和吸血鬼在一起,妖精與和尚道士在一起,這一幕幕奇異的畫面,讓民眾們目瞪口呆。 ∼第十九章別緒∼     但隨後,他們歡呼,他們高唱,因為星球上的一切生物居然這樣團結。當面對天大危險時,他們拋棄了以往的怨隙,友愛伴隨著他們一起為這個星球的未來,在作著最後的努力。   蕭楓望著占星球大多數面積的蘭色海洋,此時竟而變得黝黑一片。有些海域更是火紅火紅,恍若沸騰的熱水,在蒸發著能夠毀滅一切的熱量。他情知若要挽救這個星球,除非可以先制服住這個海洋,否則,天災還是會繼續降臨到孱弱的人類頭上。雖不知自己的力量能否駕馭得住整個海洋的侵襲,但值此危難,卻也無暇細思。當下便一頭扎入大海,潛入大洋的最深處,用盡渾身的戰力,抵禦著海洋所有的紊亂。   隨著海洋的暴起暴落,蕭楓的身軀也跟著它時而升至空中,時而落到洋底。忽沉忽浮,忽現忽隱。他的所有戰力此刻便像是一輪輪的聲波,向外一波波的散開。在咆哮的海洋面前,他的一成混沌戰力也是僅堪勉力抵禦,惟有循循善誘,若要一下制服,卻是癡心妄想。   黝黑的天穹,黝黑的海洋,黝黑的一切,但這一片黝黑之中,卻有一個天神般的人物在盡著最大的努力,想讓天地重複光明,想讓這暴亂至此結束。   這時,雪兒驀地化作一道光影直直地射到他身邊,然後緊緊地抱著他。蕭楓大訝,驚問道:「雪兒,你、你這是為何?」須知,適才若非他見機不對,在戰力所佈的罡圈外當即鬆散一絲縫隙,只怕雪兒就此被他外放的能量給擊得香消玉殞。   雪兒道:「楓哥哥,我不知何以?驟然覺得天劫彷彿要臨!我不想飛昇,眼下除了你這裡安全,還有什麼地方?」   蕭楓頷首,微笑道:「那你可得抱緊我!別掉了!」   雪兒害羞的輕輕「嗯」了一聲。   與此同時,蕭楓尋思,這空間通道打開倒易,若想封閉,卻是較費時日。在這段空隙中,不知還有多少地球修真借此良機一嘗飛昇願望。   再看眼下這暴怒的海水,他想,時下要急也急不來,惟有徐徐緩圖,方是道理。否則,只怕空間尚未封閉,自己的混沌戰力卻是耗費殆盡。   念及此,他的戰力和神識已然盡數使出,那神力浩浩蕩蕩地遍及整個星球,體內的經脈更是照著那奇異文字所編成的花紋默默地運行著戰力。雖然神殿裡的聲音對自己說道,憑眼下的戰力足夠封閉這個空間,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一邊安撫著空間的紊亂,一邊修煉著戰力。又想,若非矢將軍傳我神識,只恐刻下便已不支。   就這麼日落月升,月落日昇。也不知過了多久,凡是接受到戰力的火山或是海洋,已是逐漸趨向平緩,隨之則慢慢的愈來愈是寧靜。不過,他們兩人也看到了甚多的修真者在此機緣裡驟然飛昇。同時,也看到了許多心性修煉未到的人至此元爆神亡。望著能飛昇的,蕭楓只能默默的祝福他們,心下也在思量,日後不曉何時便會與他們作上大對頭。   而那些神形俱滅之輩,他只能為之哀歎了。尋思著若非自己陰差陽錯的成為什麼神帝,他們也不會遭此橫禍。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眼前劃掠而過。渾身亮熠熠的銀甲緊裹著這個修長優美,纖濃合度的嬌軀。她的背後忽扇著一對潔白的羽翼,頭上鑲著一頂紫荊花冠。神色帶著淡淡的憂愁,黛眉下雙眸明如皎月,流動著誘人的光輝,幾欲教人沉醉。凝脂如白玉般的肌膚,在性感的銀甲下顯露不少,但也更添誘人。   蕭楓迷惑地揉眼,繼而大叫道:「菀兒?是菀兒?菀兒……」那聲音在無數的海浪暴哮中清晰的傳入到哪名女子的耳中。   哪女子驀然回首,循聲望來。當她瞧清如旭日光照般的蕭楓時,原是平靜的玉容瞬時失色,恍若遇見什麼天大的驚變。   斯時,雷聲轟隆,天空卻是萬里無雲,碧藍藍的如青盆倒扣。但激嘯的颶風一陣陣的席捲在天地之間。此般怪異的天象,實是萬年未遇。   颶風從那銀甲女子的身旁刮過,天上更有一股無與倫比的能量拉扯著她。這般景象使得她愈添無助。   她很想說話,很想對這男人說一句,她深藏心底千年的話語。但當此突然重逢,卻是讓她難以開口,只是一昧地流淚不已。   漸漸的似乎離哪個男人愈來愈遠,自己的身軀彷彿變得空靈,剔透得猶如氣體一般。「唰」的一聲傳入自己的耳中,緊接著,一道白光把自己緊緊的裹擁。那道白光很舒服,很溫馨,舒服溫馨的差點讓自己忘了他。隨後,那久違的愛人在遠處淒嘶地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菀兒……菀兒……」   這是多麼久違的場面,曾幾何時,這樣的場面似乎在千年前有過。那時,是自己呼喚他。而今,角色的轉換簡直教人悲慟欲死。原當他業已飛昇,故而用心愛之物「靈力雪晶」封固自己,以此來增加自己的修為,好早日可以上天去尋他。怎料,天意當真愚人,值此大功將成,卻讓那千年前的淒別再次重演。   耳中傳來悠揚的福音,那是上帝的聖諭。此刻,卻覺無比厭惡。不覺間,渾身用勁,很想脫離掉那股束縛。更想飛到愛人的身邊,聽他輕輕呼喚自己的名字,讓他輕輕地撫慰自己久渴的芳心。但是,這股力量比蒙古人的鐵騎還要來的強大,它無窮無盡的讓自己難以自住。它狠命地拉扯著,想把自己拉扯到哪個原當是美妙絕倫,時下卻定是孤獨無比的世界裡。   自己已經孤憐了千年,已經悲苦了千年,莫非還要繼續承受?望著愛人焦急的面容,心中諸般疑念頓時奮湧膠結。他為何不來拉我?為何不來救我?難道,他不想我待在身邊?是他邊上的她不願意麼?還是他壓根兒就不想來拉我?可是,他臉上的神情,告訴我,他是喜歡我的,他並不想我離開。但是,他……   趙菀望著佇立半空的蕭楓,望著萬丈金芒裡的他。一股無奈,一種哀怨,在心頭蔓延。她忽然對蕭楓身邊的雪兒好生羨慕,這樣的依偎,自己卻不曾有過。縱是等了他千年,這樣的依偎,居然也是自己的奢侈念頭。尋思著,約莫是自己原該苦命,又或自己本就是災星。父王有了我這麼一個女兒,他就罹難,大宋有了我這麼一個公主,它便亡國。   想起自己的前半生,經歷了國破家亡,目睹了盛衰成敗,總在深夜緬懷故國。而在後半世,嘗遍情暖冷落,悵歎青娥凋顏,每當憶思愛人,卻惟余悵然一片。莫非自己今生就當是一世抱憾?莫非自己就該悲聲幽咽,坐泣終生?   思忖間,她的倩影離蕭楓愈加的遙遠。原想大聲與愛人說些話,可是千年未言語的結果,竟是讓她一時難以開口。檀口雖然微張,但香舌就像打了千千結似的不能自如伸展。她只能淒苦的望著他,滿面清淚不覺越發流淌。漸漸,他的身影似乎變得模糊,蕭楓望著菀兒就這麼再次在自己眼前消逝,霎時間,不禁哀上心頭。他憤怒的心火頓時洶湧的像眼前的海水一般。他的淚水從臉上緩緩流淌,當飄落到空中時竟而凝結成晶瑩的微帶暗金色的寶珠。但細心人不難發現,這些暗金的寶珠裡隱夾著一絲血色,那是蕭楓的椎心泣血。   他就這麼一聲連著一聲地呼喚著「菀兒」。當他叫到最後,每一聲呼喊,就會帶起一方海域的咆哮。那些海水在暫時失卻混沌戰力的壓制下,大肆地蹂躪著尚在慶幸餘生的民眾。雪兒緊緊地摟著他,她知道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子,定是楓哥哥心底的哪位紅顏,大宋公主趙菀。她知道,她正當飛昇一刻。她也知道,蕭楓雖然很想去把趙菀從飛昇通道中拉回,但他時下是有心無力。   星球的紊亂能量,那是一時一刻都離不開混沌戰力的壓制,尤其眼下是大功將成之際,那就更不能大意,否則,這顆星球將會立時爆炸為一片塵埃。同時,數十億的星球人類也將成為宇宙的塵埃。   蕭楓憤恨這天意為何如此弄人?千年一別,僅這麼一瞥眼的工夫,又是一個無盡的等待。難道說,自己和菀兒當真無緣若斯?倘若她能早幾日飛昇,又或是她能在飛昇前,就被自己發現。那麼,眼下這心酸一刻,又怎會到來?該怪誰呢?怪撒旦打破天路?還是怪自己力量不夠,僅堪與紊亂能量勉強維持均勢?   想到這,他是鬚髮皆張,雙目滴淚。口中噀血大呼:「菀兒……菀兒……蕭大哥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那愴涼的呼聲,在天際裡如雷滾滾,炸得大海萬傾起濤。   雪兒憐惜地望著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勸慰,只是把香首深深地埋進他胸口,雙手緊緊地摟著那偉岸的身軀,口裡囈語道:「楓哥哥……   楓哥哥……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她對趙菀毫無半絲的嫉妒,只有無限的可惜,同情她悲慘的遭遇。尤其眼下蕭楓如此,更讓她難受異常。   淒厲的呼喊和柔婉的囈呢便這麼一直與海水的濤聲綿綿糾纏,不止不息。   數天後,星球開始寧靜,空間變得安謐。原是暴怒急燥的海洋,此刻像個嫻雅的女孩,帶著一絲羞澀在那慢慢搖蕩。太陽露出笑臉,白雲飄逸得好像從未有過羈勒。這些種種在藍天的映襯下愈添魅力。   倖存的人類,懷著朝聖心思的人類,一個個老幼互扶,男女相攜均來到蕭楓壓服大洋的地方,來朝覲這位挽救了數十億人類的天神。顯然其中有些人已經無家可歸,甚至是不名一文,可他們依舊要到這裡來親自感謝下這位天神,至少因為他的努力,而讓他們逃過了劫難。   極目遠眺,只見海天一線間,佇立著一個身著暗金色甲冑,背後飛舞著猶如斷崖峭壁般巍峨光翼的天神,那種無與倫比的聖潔、崇高、典雅、優美。只要能夠望得見這一幕的人類,均會被這無比震撼的一幕給吸引。尤其這位淵岳般的天神懷裡尚且摟著一位絕美的仙子,那種如畫的姿態,愈加讓他們心生崇敬。心下想的便是,這位天神約莫是天帝的兒子,否則,照著天規,焉有出任務時尚帶著女友來的?   但當中有些人也在猜測,這天神不知是什麼身份?瞧他的光翼,彷彿與天主教的天使有些相似,再看他生得模樣,卻具有明顯的東方特徵。倘若日後要建碑紀念,可天神的身份竟是沒有搞清,這未免有些馬虎不過。這麼一來,他們頓時小聲的議論紛紛。不過,此時居然沒有一人想拿這樁疑團出來打賭。   只因在他們心中,對於蕭楓的景仰,實已達至極處,那裡還會生出這種大不敬的心思。若這刻有人敢如此做,只怕立馬會被蕭楓的擁躉們撕成肉末,直至片絲不存。   身處混沌戰力中央的蕭楓覺得天地開始在平靜,所有的一切,按著大自然本應的法則在緩緩的運行。他的內心也感覺到一種靜謐,一種終保家園的欣慰不由蕩溢心頭。但每當念起菀兒的無奈,便覺得心中酸楚無比,淚水也會不覺流淌。   忽然,有無數條人影朝他飛來。細細打量下,原是當日在北海分手的眾人,其中還有一些從未見過的。雖然他看見了龍飛、馬王以及撒爾和拉旦。但眼下他委實沒有心情去與他們攀談什麼,只是朝著他們微微一笑。   教皇夾在人群裡,望著眼前一幕,實在搞不清當日還是雙翼天使的蕭楓,怎的如今就變成了十二翼?雖然疑惑這些羽翼約莫是假,但是那股吞天沃月的氣勢,難道也是虛假?尤其那身奇異的甲冑,更讓他有種膜拜的衝動。而另外的哪些中土修真,卻是用欽仰的眼神凝望著蕭楓,他們隱約的覺察到刻下的這股威勢,妄說是自己再修百年,縱是真正的天神下凡也不定能有。   這時,大閒倒是與有榮焉,尤其這個挽救了星球的英雄尚是全真一脈的祖師。雖然,他並非是想趁此良機問鼎星球第一派的地位。但本門能出了這麼一個大大的英雄,難道他能不興奮麼?他清了下嗓子,首先道:「祖師,星球的紊亂業已平定,那麼這天路是否仍要封閉?」   他這話倒是說出了時下眾人的心思。畢竟這些星球異人的最終目標便是能飛昇天界,然後再次尋找更為強大的力量。他們活在這世上的目的,就是不斷的尋求強化自身,作到完美。原先,天路閉塞的局面當真讓他們無奈,可天假其緣,這莫大的難題竟而教個惡魔給解了。當時,大陸的動盪雖然讓他們手足無措,可當瞧見眾多前輩憑著此一機緣,最終得道飛昇,此間福分,委實讓他們羨慕得緊。   當然,那些元爆神亡的人,他們自然是不予置喙了。在他們心中,日後的自己定是可以飛昇,焉會像那些平庸之輩一樣避不了天劫。可時下,倘然蕭楓封了天路,先不說他們日後再也沒有這等機緣,單是繼續回到那孤獨寂寥,毫無目標的枯燥生活,就能讓他們生不如死。   眾人俱是急切地望著蕭楓,盼他能說個不字。他們的念頭,蕭楓不知,他只曉得空間假如不去封閉,那麼這星球還是會暴毀。而且,六界諸神的魔爪也可以滲入到這個空間。以他們那狂妄自大,獨尊獨榮的心理,六界的諸神帶給地球的只有愚弄和戲耍,甚至是予取予求。他們對星球上的人類,實話說,將無半點的益處,有的也只是奴役。   蕭楓炯炯的眼神,在異人們的面上緩緩掠過,只望的他們人人心悸。   這時,他的清朗聲音才在天際響起:「各位,不要以為眼下有了片刻的寧靜,就已忘記了昨日的疼痛。倘若這天路不封,那麼時日一長,異空間的能量還是會繼續滲入,到時,只怕這個星球,也就是我們共同的家園將從此在宇宙裡消失。而我們人類也將隨著這個星球一同消失在這茫茫的宇宙,從此,人類也就沒有未來,因為我們已經失去了一切。」   說到這裡,他回首朝著那些海邊的尋常民眾大聲喝道:「如果這樣,你們願意麼?你們願意失去土地、親人和你們所有的一切?甚至是你們的生命?」   海邊的民眾早已對蕭楓崇仰萬分,只須是他說的,即便說這星球是方的,他們也會大點其頭,決無異議。何況他眼下說的話,字字句句,言辭懇懇,處處在為他們著想。等蕭楓的話音剛落,民眾們便高聲回道:「不願意……不願意……」   海邊眾人的回答,使得那些飛騰在天際間的人很是尷尬。他們認為,蕭楓有些小題大做,像這種事又何須經過這些庸人。   蕭楓聽了卻是微微一笑,他那笑深深的迷住了海邊的平民。 ∼第二十章尊皇∼     有些擅長作畫的登時取出紙筆,想把這集合著悲憫、寬容、優雅、高貴的神之笑容,用筆墨記下。可是,無論他們如何的用心,就是難以達到盡善盡美。他們只當是沒有瞧清,是以,閉目沉思,當他們一停下手上的動作,全力回憶時,那完美的笑容卻又清晰的在腦海裡浮現,但想繼續作畫時,那笑容居然又變得模糊不已,總是難得神韻。   這種不得其法的感覺,教他們著實心癢。   與此同時,蕭楓又側首向那些星球異人道:「你們都聽見了?誠然我們的力量很強,我們是星球居民中的佼佼者,但是關於星球的存亡,卻需要聽從大多數人的意見。畢竟,星球不僅是屬於我們,它屬於人類,它是我們人類共同的家園。所以,它的未來,就需要它的子民們一起公投。你們有意見麼?」   他這話說的極有水準,他沒有一昧的不允,也沒有指責這些星球異人,而是把議題交予了大多數人去公投。這麼一來,顯得極是民主,異人們也不會生出他在仗勢欺人的感覺。尤其,他尚把自己也置身於異人中的一員,這樣更讓他們有種榮譽感和認同感。   西方的那些異人們頓時齊聲道:「我們願意聽從天使大人的旨意!」   中土修真者也均道:「只須是武聖前輩所言,我等自無異議。」   東西雙方的各種稱呼,一時讓那些尋常民眾們陡然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只覺這些大厲害之人當真是糊塗得緊,那有像這般亂喊的。他們也互相的望了望。也不知是誰先喊出:「地球之神!你是我們的地球之神!」   民眾們細一辨味,覺得這稱呼實是貼切得很。當下俱是一同大呼道:「地球之神……地球之神……」   蕭楓無奈苦笑,情知與這些感激涕零的民眾們一時也說不清,由得與他們大費唇舌的艱難解釋,浪費時光,不如由得他們去喊,興許這般發洩後,對於他們的無助心旌也是一種依托。   這時,蕭楓又道:「各位,你們可以先散開,待會若封閉天路,只怕那溢出的力量……」話雖未講完,但眾人的心頭卻是亮堂得很,情知他這麼說法,實是為了他們的顏面。   異人們很是乖覺的離得遠遠,當然那些民眾也俱是一一散去。   蕭楓瞧著眾人均已離去,低頭朝雪兒道:「雪兒,稍後我封閉天路時,你便不用擔心飛昇了。是以你先隨著龍飛他們就是。」   雪兒低「嗯」一聲,輕輕地飛去。但那不時回過的臻首,卻讓他英雄氣短,不由憶起菀兒的哀傷玉容。狠狠地摔了摔頭,雙眼激泛出冷冷的暗金色光暈,隨即大吼一聲,直往天際射去……   在武聖蕭楓尚在封閉天路時,華夏的趙家徹底向蕭家低下那高貴的頭顱,他們願意聽奉蕭家的號令行事。這是趙家經過全體表決後才作出的決定。明顯的事實已經擺在眼前,蕭家的哪個紈褲原就是千年武聖轉世,憑他的實力,教趙家怎生再鬥地下去?何況,武聖與自家老祖宗的那段情愛,在華夏早已留傳了千年之久。趙家固然俯首,想來蕭家總不致幹出斬草的事來。   至關緊要的便是,而今全球一片蕭條,正是百廢待舉的時候,倘若趙家再咬著不放,先不說會被全體華夏子民鄙夷唾棄,單是自家的良心也過意不去。故而,趙漳名一力拍板,願意臣服蕭家,為華夏的再次騰飛貢獻力量。   蕭邦聞聽這個消息,自是大為高興。常言道,對朋友不定瞭解,但敵人卻要清楚已極。雖然與趙家斗了這麼多年,也對他們憤恨了這麼多年,但對趙家的佩服,他卻是由來已久。眼下,值此民族大危機,趙家能放下恩怨與自己一力擔負,著實讓他老懷大慰。   尤其,第二個消息更是讓他興奮不已。夢瑤與蕭楓的那夜良宵,竟而喜得善果。這對於素來人丁不旺的蕭家當真是天大的喜訊。這麼一來,華夏的政壇便也平穩下來。憑著蕭家與趙家的合勢,歐陽家自然是惶不急忙的宣告下野,從此,也就消失在歷史的長河。   可喜的消息接踵而來,但可惜的也有,那就是蕭楓的空間封閉還不知要到何年何月。這可是一樁曠日持久的大工程,無奈下,眾人暫時拋下這煩思,一心為華夏的騰飛盡獻自己最大的能量。   那些中土修真們由於天路關閉,既然飛昇無望,再則蕭楓悲天憫人的心懷著實也讓他們深受感動。故而也放棄了原先的避世法則,一個個出山授徒,開館立派。一時間,華夏大地上好不熱鬧。經歷了浩劫的民眾們心知這世上不是錢多就能擁有一切,惟有自身具有防身的力量,才是道理。故此,儘管門派眾多,但仍是僧多粥少,不能滿足民眾的需要。   那些不能投身門派的民眾便自發的組合了一個聖教,這個聖教膜拜的就是武聖蕭楓。教民從十萬始,一夜就達到了過百萬,一年後,聖教成為全球的主宰。它的教民遍及整個星球,只要是這顆星球的居民,每十人中便有一人信奉。它的勢力可以顛覆任何國家,甚至是整個星球。   原先蕭邦還有些著急,一開始由於聖教信奉的是自己的孫兒,故而也沒有強制取締,怎料眼下居然如此勢力,怎不教他心慌。後來,經瞭解才讓他放下疑念。原來聖教有兩大領袖教主和聖女,教主就是仍在天際的蕭楓,而聖女卻是自家的孫媳雪兒。這麼一來,當即讓他高枕無憂。何況教中的組合,都是那些華夏修真們在執掌,如大閒、魏重岳、龍魂憂傷,甚至龍飛和撒爾、拉旦都在裡面參了一腳。由他們操控聖教,蕭邦萬分輕鬆,毫不擔心。   一年一年的過去,星球開始復甦。   蕭楓的血脈,蕭思聖也漸漸大了起來,他的師傅可是多得很。非但有一個冷言寡語的撒爾師傅和兩個喜歡平常沒事就打著鬧著的拉旦以及龍飛師傅。而且還有一匹大白馬師傅常常駝著他出外玩耍。這些師傅,他一個都不怕,最令他畏懼的便是大娘雪兒,她雖然平時和善溫柔,對自己也是有求必應,但遇到考察功課時,那是決不講半點情面,該怎樣就怎樣。   還有兩個也不知是娘或是阿姨的美女,她們對自己也很好,甚至比親娘還好。親娘她總是跟著大娘雪兒一起練那不知名的武學,所以,大半的時間倒反而是這兩個賽過娘親的阿姨在照顧自己。她們一個叫璐阿姨,一個叫佩阿姨。她們長得好美,和兩個娘都差不多,只是她們為何不是自己的娘呢?   他的小心思自然很難瞭解這些難題,尤其他老爸蕭楓的那些紛紛紜紜的桃花緣,他更是搞不清楚了。   這一年中,也就是大浩劫的十年後,蕭家老太爺蕭邦老而去逝。雖然雪兒曾傳授過他養生秘訣,但他一來事物繁多,二來畢竟年紀稍大,若想不老委實極難,是以,也只能增壽至今。   老太爺彌留之際其它倒沒什麼遺憾,國家富強了,民眾也過得安逸。兒子的能力也強,足可接替自己,相信國家在他手上只會更好,決不會衰弱。而且原本敵對的趙家也兢兢業業的一心為民族出力,毫無半分逆反心思。尤其自己的曾孫小小歲數便已顯示出與眾不同的超凡,想信假以時日,蕭家的重任他也定能挑起。   這些種種,均令老人家心感欣慰,只是缺憾的也有。那便是,自己在臨死一刻竟不能再見孫兒蕭楓一面,這一點著實讓他憾極、傷極。但念起孫兒是在為全人類出力,他的最後面容上卻仍是滿意得很,那是一絲淡淡的微笑,那是一個華夏領袖的心滿意足,那更是一個華夏好兒女正在對自己母親的祝福……   待喪事完畢,接著就是蕭宇執掌華夏權柄。他是個大有父風的人物,對與華夏的治理那是駕輕就熟,有些地方甚至比蕭邦更勝一籌。故而華夏的局勢依舊是平穩安定,民眾的生活仍是富庶美滿。   又是一個十年過去。   蕭思聖業已弱冠。就在這一年,華夏大地上興起了要尊奉蕭家為華夏皇室的傳言。其它國家的元首和總統原就是抱著即將看好戲的心理。   在他們心中,華夏已經民主了數百年,這個民族豈會再返回到封建帝制?是以,他們均想,這一次華夏蕭家興許便會被憤怒的民眾趕下台,甚至,全家人都會被民眾撕碎。   但事實的結果與他們的料想著實大相逕庭。華夏民眾對於這一傳言非但擁護至極,更且連華夏的高官們也是決沒異議。   這日,華夏紫禁城的定海湖別院。   蕭宇大聲道:「胡鬧,胡鬧……雪兒真是胡鬧。她這麼做,讓我們蕭家與晉時的司馬家有何區別?國家畢竟是民主共和,又怎能在我手上回到封建帝制?若是這樣,日後的史書會如何書寫我們蕭家啊?」   姜婉芝在旁抿嘴笑道:「這有什麼胡鬧的?依我看,雪兒這麼做那是大大的對極。反正,我也贊同得很!」   蕭宇急怒道:「你……」原想斥責她大逆不道,但瞧著夫人的嬉皮笑臉,一時不禁讓他語塞。過了半晌,他忿忿地尋了一椅子坐了下去。   不過從那起伏的胸膛,仍可看出他惱火兀自未息。   姜婉芝瞧他神色,情知憤極。不由玉容展顏,如花盛開。婀娜地步上前去,用手在他的肩上輕輕地捶著,低聲道:「宇哥,這有何不可?   我們蕭家對華夏原就是勞苦功高,你想想,我們的兒子還在天上回不來呢!何況,這也不是我們蕭家自己提出,而是萬民的一致決定。你何苦自尋煩惱呢?」   夫人的溫柔舉動讓蕭宇稍息怒火,回轉頭去,望著她的嬌艷,不由溫情蕩漾。心道,雪兒的修煉心訣還真是個好東西,婉芝都已是望六之人,可時下依舊如三十許的少婦。   這當兒,一個悅耳的聲音從外傳進:「爹!……」   蕭宇聽是兒媳雪兒來了。雖然對她的擅自,抱有不滿,但若要他予以顏色,卻非所願。畢竟,雪兒與夢瑤兩人的賢惠,他也是歡喜得緊。   姜婉芝可沒什麼想法,聽是心肝兒媳來了,那還不高興異常。當下便道:「是雪兒啊!還不進來,外面可冷得很,別凍壞了!」   斯時正是京都隆冬季節。外面大雪封天,一片銀狀。雖然姜婉芝曉得自己這個兒媳的本事極大,別說外面這些小小的寒氣,即便把她一人置身予高山雪原,想來也定是無事。可出於心底的疼愛,這一聲那是無論如何的都要講的。   雪兒聞言,頓感一陣暖流流淌心間。當即道:「哎!媽!」   隨著話音甫落,門外的厚重捲簾被人掀起,一陣寒流跟著兩個嬌美的身影一起湧將進來。來的正是蕭家的兩個少奶奶雪兒與夢瑤。二人進屋後,分別喚過爹娘。蕭宇對她們疼愛極甚,適才那是沒人,眼下見了人兒,那裡還有怒火。微笑道:「雪兒、夢瑤今兒個怎的有空來看我們啊?」   雪兒笑吟吟道:「爹,我聽說你對兒媳的一些所為大是不滿,故而今天來,是向爹負荊請罪的!」   吃她提醒,蕭宇也想起原本的怒火,怨道:「雪兒,你怎麼可以這樣做?畢竟華夏現在已經共和,若要民眾們回到封建帝制,這種大不違的事情,照理我們蕭家應該是帶頭抵制,可如今……」說到這裡,不由「唉」了一聲。要他繼續再斥責這個兒媳,心底委實不忍。   這些年,兒子不在,她們二人非但任勞任怨地擔起兒媳的職責,而且為蕭家的貢獻,那也是有目共睹。尤其那唯一的孫兒更是俊美英武,文武雙全。小小的年紀對於時事的點評已是大有遠見,有些方面比自己還強上少許。這些,難道不都是兩個好兒媳的教養之功?對於她們,蕭宇只有感激和疼愛,那是從無任何不滿,如今這樁事,其實也就不滿一點而已,若要他大聲斥責,實非所願。   雪兒道:「爹,其實這件事原不是我私下搞鬼。這起源也不知從那傳出,我們聖教不過就是煽風點火,讓這傳言變真罷了。」   蕭宇大奇:「不是你們聖教?那會是誰呢?」他支頤沈思了須臾,忽而抬頭,眼露精光,顯得極是威猛道:「莫非是……」說到這裡,右手在空中虛劃了幾筆,寫了一個字。然後雙眼盯著雪兒,想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雪兒頷首了下。   蕭宇道:「果然他們又想搞什麼譎動!看來,他們的帝皇心思還未全滅。」   雪兒道:「是啊!所以我便將計就計地順水推舟,好讓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而且,我家思聖也不錯,讓他做了帝皇,爹難道不放心麼?」   蕭宇道:「這倒不是,我家思聖的能力,爹都不及。他來當政,爹豈會不放心。只是,我家原就是民主政治出身,一下要當那……實話說,爹還真有些不慣。」   姜婉芝忽而笑道:「老頭子,不慣那就學麼!假如再不慣,隔個幾年就讓思聖當政好了。你也不須那麼辛苦了。」   蕭宇苦笑道:「那倒是!那倒是!反正這事早已有你們定了,我那還有扳回的機會。」   數月後。   華夏改制,從共和變為帝國。   三年後,蕭宇傳位予孫兒蕭思聖,與原皇后,如今則是太皇太后的姜婉芝一同歸隱。   又經過二年,華夏帝國在聖皇蕭思聖的治理下顯出一片繁榮。民眾更為富庶,國家也更為強大。其時,華夏帝國的軍事實力已是全球第一,宇宙太空技術也是捨我其誰?那些個人修煉者和武術者佔了全星球的三分之二。當時,全球的能源業已殆盡,其它各國除了能向華夏租賃源動機用於強猛作業,另外的那些新能源雖然勉強能用,但若遇到需要強勁動源的,還是不行。   這麼一來,除了華夏以外,星球上的其餘國家均爆發了能源危機,隨著危機的便是戰爭。戰爭的起初,那是沒有一個國家敢去招惹華夏。   他們只是互相的鬥了斗去,一奪到敵方的國土,便是大肆搜刮能源。可隨著戰爭的升級,原就微薄的能源又怎禁得起他們這般消耗,自然是大大的縮短了全球毫無能源的時刻。   戰爭足足打了三年之久,竟沒一個勝利者。結果就是坐山觀虎的華夏大得其利。   聖皇蕭思聖用源動機開始招攬其它缺衣少食的國家,先是讓他們成為附屬,緊接著,便逐漸的併吞了他們,把華夏的疆土在不廢一彈一藥的前提下,向外擴張了兩倍。國土疆域橫跨三大洲,從東到西,即便是飛機都要飛上一整天之久。至此,華夏帝國到了史上從未有過的鼎盛期,每一個原住國民均變成了星球的高等居民。而那些後來並進的則成了二等。至於那些不情願的,而是需要用槍炮去解決的,則是三等或四等。   華夏帝國從此進入了地球霸主的時代……任何國家都要在她面前低眉順眼,候顏承色。   請繼續期待《修神傳》續集 ∼第一章∼     一艘巨大的猶如堡壘般的宇宙戰船正在星河中徜徉。   艙中一個偉岸的身影佇立在戰船的暸景窗邊。他望著無垠的銀河,心底間也在浮想聯翩。   天路的封閉,使得地球再也不怕六界諸神的煩擾,更不須懼怕宇宙塵埃的撞擊。但這偉大工程的實施,卻讓自己陡增無數遺憾。菀兒在自己面前驟然飛昇,自己竟沒有半分餘力可以阻止,每當想起她那時的哀怨,自己便覺得心傷萬分,腸轉百折。爺爺的突然過逝,自己居然未曾見到最後一面,這一點也是深已為憾。那時,爺爺必也憾極。如今想起,愁意滿懷。只恨蒼天為何弄人?總教自己遇到這些有力也無處使的事情。   不過,兒子思聖倒是令自己想起徒兒忽必烈。當年,自己在崖山忽逢他時,所看到的感覺不正和思聖身上發出的那股氣息相似已極?不錯,這種就是所謂的帝王氣息,它同時蘊涵了王氣和霸氣。這是一種萬民皆服的氣息。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會有?又想起,自己那時與兒子會面的情景,不由的,蕭楓竟而失笑出聲。   他的笑聲讓雪兒好生驚異,走到他身邊,柔聲問道:「楓哥哥,何事讓你發笑啊?」   蕭楓回首,望著她那白玉般的嬌顏,深情地道:「我是想起思聖,他那時看見我的駭異表情。」   雪兒聽他這麼一說,再想起當日的滑稽場景,也不禁捂嘴輕笑。剎那的風情教他好生神奪,不禁迷醉。雪兒見他這樣,雖是心喜,但女性的矜持不由嬌嗔地白了他一眼。這一眼又是讓他心蕩好久,直覺有此美妻實乃天降福緣。   過了須臾,雪兒又道:「全怪你不好了!要回來,也不先說一聲!思聖到我們那裡去請安時,驟遇一個陌生男子,自然要驚駭了。而且,他可沒想到,他的父親看去居然比他還生的年輕。」   蕭楓呵呵笑起,打趣道:「既然他的四個娘親都是那麼美麗異常,若他老爸是個老頭,那憑甚資格把你們娶回家呢?」   雪兒聽他出言幽默,不禁心下大慰。自他封閉完空間,回到家後,聽到爺爺過逝的消息便一直沉悶至今,如今能聽到他的笑語,當真讓她開心不已。她道:「楓哥哥,你知道麼?我能看見你展開笑容,這是一件多麼令我開心的事麼?」   蕭楓聞她如此說道,頓時胸中一熱,大生憐惜,大手環繞過她的細腰,把她緊緊地摟在胸前。逕直望著她,其間無限深情,足以讓雪兒融化。她想,如此溫馨的時刻還真是來之不易。真想永遠這樣!把這一刻留置永恆!   便在這時,蕭楓的腦海裡驀地有人說道:「帝君,這麼好的帝后,你可要好生愛惜才是!」   蕭楓一聽當即雙眉大蹙,用意念傳送道:「矢將軍,你這麼竊聽我們的談話,可有點不合適宜!」   撒旦訕訕道:「帝君,微臣也是堪堪運功完畢,恰逢其會、恰逢其會……磔磔磔,以後便不會了!」   蕭楓追問道:「為何不會了?」   他對這膩人的魔神,時下委實厭惡。自己封閉天路時,由於需要吸取紊亂的空間能量,竟而無意的把這傢伙的散亂元神也給重新凝聚。只是他傷重無比,本身力量可說盡毀。無奈下,只得寄居於自己的腦海裡,否則,若被那紊亂的能量再次攻擊,只怕自己也無力了。說來,這也是撒旦的運氣。若非蕭楓在神宮裡獲得了一成的混沌戰力,再加他原本送予的八成神識,只怕蕭楓也無力恢復他散亂的元神。   這原是一樁好事,畢竟可以救回撒旦的性命,蕭楓也感高興,不過惱恨的也有。   自腦海多了一元神後,自己的所有行動都被撒旦是看得一覽無遺,這種毫無私人空間的生活,幾欲教自己發瘋。那時在天際尚好,如今回到俗世就大不相同了。單是想和嬌妻親熱下,心底裡又怕被撒旦覷視,這種惶恐就不是尋常人可以忍受得住。而且,自己總有些其他的私事吧!可每次那種光天化日的感覺,念起便覺難受。   這會,撒旦回道:「微臣思慮多年,覺得若總在帝君的腦海裡委實不適。」   蕭楓狠狠地接道:「你曉得便好!」   撒旦嘿嘿地諂媚笑起,說道:「是以,微臣想讓帝君建個戰力空間,那麼微臣便可以躲到那裡去修煉。這麼一來,帝君也就不須惱了!」   聽他這麼說,蕭楓登時火起,喝道:「那時你怎不早說?現今方肯說出,是否原就抱著想要耍我的心思?」   撒旦惶恐道:「帝君,微臣那敢嬉弄你啊?在這段時日,微臣經一番苦練後終恢復些許的神力,故而微臣才敢離開帝君的腦海。憑這些神力,微臣可以防護好自己的元神了。既有了這個實力,微臣便不敢再打擾帝君了。」   蕭楓道:「那我倒是錯怪你了。」   撒旦嘻嘻道:「帝君怪我,其實是對微臣的疼愛,微臣高興得很。」   蕭楓暗罵一聲:「馬屁精!」說完,放開雪兒,雙手緩緩展動。這種創建空間的手法其實與他當年封閉地球空間的手法極其類似。只是眼下這個空間範圍不大,僅須能容下撒旦元神即可,須臾,戰力空間即已建畢。   雪兒駭異地望著他,不知他究竟何以?   蕭楓待空間完畢後,便道:「出來吧!還賴在我腦海裡面幹嗎?」   「是!」隨著一聲喊,一條淡淡地如煙似霧,幾欲無色的小龍兒從蕭楓的天靈裊裊飛出,接著毫不停頓的便飛進了那個空間。至此,蕭楓才長舒一氣。這一氣,一來為自己告脫大難而慶幸,二來,也怕撒旦從腦海到空間的過程裡會出甚狀況,眼下見他無恙而入,自是欣慰。   雪兒可沒聽清他們二人的對話,這時見了異狀,不由問道:「楓哥哥,適才的是矢將軍麼?」   蕭楓道:「嗯!他的元神經過這多時日的淬煉,業已能夠離開我的腦海,單獨在戰力空間裡修煉了。」說到這裡,突而神色怪異地道:「那麼,今晚,相公我便可以好生疼愛雪兒你了!」   這話讓雪兒大羞,雖然心下頗想,可教他這麼明顯說將出來,卻是羞慚難當。當下嬌軀陡轉,說道:「你去尋夢瑤妹妹吧!」尚未待她離開,蕭楓一把便把她抓住,裝作色色地道:「小美人,既然落在我手上,難道你還想逃跑不成?依我看,你就乖乖地從了我吧!」   被他這麼拽住,又被他如此調笑,雪兒雖覺羞澀不已,但對稍後的一切,也覺嚮往得很。念及此,嬌軀發軟,渾身乏力。一下便倒在了蕭楓的懷裡。那裡還有半絲修真宗師的風範,與個初嫁的小媳婦毫無軒輊。蕭楓見她那樣,心知已然動情,索性不管了。一下把她抱在懷裡,逕直往房中而去。   艙內雖說暴風急雨,但這艘龐大的飛船依然是平穩得很。   這艘飛船是華夏帝國聖帝蕭思聖的御駕,它集合了星球上所有的宇宙造艦技術,凡是可以運用的最新技藝,也大都用在了這艘飛船上。它整個形狀呈圓錐,外表粗看略似龍形,全長十萬米,是地球有史以來最大的人造物體,同時也是最昂貴的。它的火力系統,包括激光發射器、電磁炮火、以及宇宙彈道。對於那些光速移動的物體,仍可百分百地擊中。而最為驚歎的便是,它的動力系統用的就是源動機,甚至火力的推進和戰艦的防禦,全然依靠源動機產生的能量。   它的外形雖然彪悍,大有華夏遠古的遺風,可細看下,又覺優雅無比,無不顯示了華夏民族的古今智慧。可以承受核彈直接攻擊的防禦圈,此刻正煥發出明亮耀眼的光暈。戰艦彷彿是顆靈動的小行星,拖著淡淡的蘭色氣焰,在茫茫宇宙裡悠閒地蕩漾。   承接完雨露的雪兒此時顯得無比驚艷,微濕的睫毛下一雙深情的美眸正凝視著自己的愛人。那披散開來的慵松秀髮襯著如玉般的嬌顏更添風情。幾近透明的嫩頸,隱隱一絲嫣紅,細巧的香肩好似天工精煉,圓潤柔滑。瞧著此般美態,固然堪堪雲雨,蕭楓依舊是心蕩神漾。   如此互視片刻,終是雪兒羞澀,說道:「楓哥哥,小璐和佩佩她們這些年為了你也是付出甚多。稍後,你不如去她們處說些話,也讓她們開心下?」   蕭楓蹙眉道:「雖然我應承了婚事,但若是驟然與她們那般,實在不適之極。何況……唉,算了,不說了。」   雪兒道:「楓哥哥,你不知我們女兒家的心事。你知道麼?女兒家一旦喜歡上了某人,若他逕直不睬倒還可以忍受。若是接受了,可愛人一直置若罔聞,視同陌路。此間感受委實屈辱。」說到這裡,她深怕蕭楓不喜,禁不住望了望他的神色,見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也是好笑。接著道:「是以,小璐和佩佩這些時日……我怕她們……」   蕭楓笑道:「莫非你怕她們會想不開?會做什麼傻事?」   雪兒見他有些兒戲,不由惱道:「你認為她們就不會麼?你知道她們有多麼愛你麼?你知道世上有幾個女兒家肯這樣不明不白的等人數十年?你……」   蕭楓大手摀住她的「呱呱」小嘴,說道:「雪兒,你誤會我了。其實,她們那樣待我,我會無動於衷麼?可每每念起大通和孔傑,我便……我便覺得有些愧對!」   雪兒聽了這話,方知他非是無情,原是念著友人之誼,才會這般做事拖拉。說道:「楓哥哥,這種事情原就講兩情相悅。若是你的朋友裡也有人相中我或是夢瑤妹妹,難道你就不理我們了?」   蕭楓是啼笑皆非,心想,你們兩人怎生能與哪兩人相提並論?你們乃是我明媒正娶,而且小孩兒都有了。若有人瞧上你們,那叫存心不良。可她們二人素來和我毫無瓜葛,有人追求自也正道。那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談不軌?他這當兒思忖,神色間自是流露笑意。   雪兒瞧了,嗔道:「好你個蕭楓,莫非還當真不理我二人?」   被她這麼叱呵,當即驚醒,蕭楓忙道:「不、不、怎麼會呢?倘是有人窺覷你們,我決不與他罷休。不定,連命都與他拼上!」   雪兒雖知他笑語,但心兒仍是甜甜,羞道:「又胡說了!誰要你去拼老命啊?何況,我和夢瑤妹妹均是羅敷有夫的人,哪個會瞎了雙眼來尋我們呀?」   蕭楓道:「你與夢瑤俱是那麼美麗,除非是瞎子,否則,任誰均會生出憐香心思的。不過……」說到這裡,他大是得意地笑起,之後道:「幸喜我出手極快,旁人甫想,卻已不及。只能歎之奈何,奈何矣!」他這話說到最後已是大大的揶揄,其間打趣,讓雪兒嬌羞不堪,不依地捶著他的胸膛,說道:「叫你胡說,叫你胡說……」   她這麼羞紅,卻是嬌媚已極,那種誘人的風情,教蕭楓頓又食指大動。大嘴忽地合在那張撅起的小嘴上,雪兒一驚下,語聲不堪,只能發出「晤晤」的聲響。不一會,蕩人心魄的呻吟重又響起,艙中的溫度甫低又高,如春似夏,溫暖萬分。   在飛船的游泳池邊,兩個穿著比基尼的美女正仰躺在軟椅上一邊喝著飲料,一邊細語喁喁。   二女正談得高興時,其中一美女道:「佩佩,你說楓哥哥肯接受我們是真的還是假的?我怎麼總覺得好像是一場夢一樣!」   原本喜色逐顏的佩佩一聽這話,放下手中的飲料,一縷淡愁浮上雙眼。她望著游泳池裡波光粼粼的水紋,似蘊著無數的心事。   聽她不說話,那美女側頭斜睨,瞧她美麗的大眼彷彿騰起一陣水霧,神色間更是憂傷無比。這種景象頓時也觸動了她的心弦,不由一聲長長的歎息。那「唉」聲在空曠的游泳大廳內迴盪了許久。   半晌後,佩佩道:「璐姐,我也不知為什麼?明知楓哥哥不喜歡我,可我偏生要去喜歡他。你說,我是不是很賤?」她這話雖然在問李璐,但雙眼依舊望著水池,好似癡了。   李璐也沒回頭,她逕直仰望天棚,口裡不覺地道:「大概吧!其實,我也很賤。或許我們兩人都很賤!」   二人就這麼怔怔地各望各的物事。   又是片刻,佩佩道:「璐姐,我們回去吧!該是晚膳時刻了!」   李璐「嗯」了一聲,從椅上站起。那絕美的體態,白皙的肌膚,在粼粼碧波的映襯下愈添誘人。縱是佩佩一時也不禁生出心動的感覺。不由說道:「璐姐,你好美!我真羨慕你!」   李璐一愣,隨即笑罵道:「你個小妮子也來取笑我?你看看自己,那才叫美呢!我這算什麼啊!」   佩佩還真聽話得很,垂首打量下自己。只見高聳的乳峰,性感地脫出大半,耀眼的玉般光澤,當真疑似透明。健美修長的大腿,圓滑而有彈性,處處泛射著震撼人心的魅力。雖然對自己有這般身材,她是滿意已極,但仍道:「這又如何?還不是沒人關心,沒人愛!」說話間,想起這多時日的委屈,不禁「哇」的一聲哭將起來。   李璐愕然,當下上前用手撫著她的後背,勸慰道:「佩佩,你怎麼了?有什麼委屈,你倒是跟姐姐講啊!」   那裡知道,她愈是勸慰,佩佩便愈是哭得響亮。漸漸地,連李璐自己也支持不住了,跟著一起哭出。哭到後來,二人是蹲在地上,互相抱著頭,你拍拍我,我拍拍你,便這麼如雙簧彈奏,哭的甚是抑揚頓挫。   便在這時,游泳池的大門驀地移開。從外走進一個男子。   二人一驚,雙雙望去,見到來人不禁大是羞慚。當下慢慢站起,直覺手足無措,心兒怦怦。心下均想,他怎地來了?來幹什麼?是來陪我們?還是想告訴我們,他要反悔了。這男子正是蕭楓。   蕭楓見她們眼兒紅紅,玉容濕濕,心下也是憐惜。他原就是心軟的性子,最見不得人在他面前不樂。何況二女尚是父母為他訂下的妻子。   想起當年與她們初會時的情景,那種溫馨讓他癡癡入醉。雖然其間有些拌嘴,尤其佩佩那時的刁蠻,更讓他頭疼,可時下既然已經成了自己的妻子,那麼這些回憶,便直覺甜蜜,那裡還有不滿。   他柔聲道:「怎麼了?有誰欺負你們?」   這話聽在二女耳裡只感溫柔,直覺這多時日的陰霾頓時盡去。但她們也想,哼,明知故問。明明就是你欺負我們,現在還假裝不知。拿我們當蠢人啊?雖然心下不滿,面上卻不敢顯露,她們深怕會惱著他,萬一他拂袖而去,只怕二人將要鬱鬱一生了。須知,這些時日來,他一直為菀兒和爺爺的事悒悒不樂,別說是她們,固然是雪兒和夢瑤,都難說上半句。   蕭楓見她們不答,情知是介於雙方間尚有隔膜,否則,照著佩佩的性子,早已是「呱呱」亂說,豈會像刻下這般文靜嫻雅。他微笑道:「告訴老公誰欺負你們了,我與他評理去。」 ∼第二章∼     一聽這話,二女是芳心登喜。蕭楓本道她們定會喜逐顏開,怎料想,轉眼間,她們竟是「嗚嗚」地哭起。   蕭楓一愕,但瞧著佩佩軒動的黛眉,情知她們乃是喜極而泣。不禁心酸,尋思,她們對自己如此深情,可自己居然冷漠待人,說來,還當真薄倖得緊。念及此,他是柔情大增,禁不住上前,摟住二女,低聲道:「莫哭,莫哭,全是我不對。日後,我定不會如此了……我保證!」   原就念著往日苦楚的二女聽了這話,更是嗚嗚不已。蕭楓大是無奈,只得緊摟她們,好言相予。過了片刻,隱覺少女幽香陣陣傳入鼻內。   再低頭細看,只見雪白一片,乳浪玉腿牢牢地貼著自己。剛在雪兒身上瀉去的慾火,頓又衝起。心下有了此等想法,手心自然傳來滑膩的感覺,下腹也是高高挺起。   佩佩與李璐本就哭得起勁,忽覺腹部和腿部大為不妙,一根硬物在那幾許部位上是來來去去。她們雖然未經人事,但耳熏目染下自也懂得。當下玉頰泛紅,羞澀不堪。心下均想,原本睬都不睬,怎料進度忒快,不過眨眼,就要對咱們欲行大禮。雖說心下仍有怨氣,但愛郎這般對待,她們也覺嚮往。是以,那種予君採擷的神色愈加顯露無遺。   既有了鼓勵,蕭楓也不客套。他也深怕事情拖得過長,到時她們又有甚想法,認為自己只是嘴上熱鬧,對她們實則無情無慾,豈不麻煩。   他這念頭其實是自欺欺人,只是對自己稍後舉動的一種自我解釋。他也不知道,那混沌戰力的修煉講的就是陰陽之道。當年一人翱立空穹,那時便算想,也無從想起。前些時日,由於心中掛礙太多,故而也不覺得。   但適才被雪兒勾起體內慾火,又與她春風一度,混沌戰力的修煉便也順勢進了正軌。這陰陽相吸也就愈發不可收拾。   只見他一下把佩佩抱緊,說道:「小妮子,不要鬧了,老公我可忍不住了。」說罷,一雙大手在佩佩的身軀上撫摩不已。不時還照顧著身旁的李璐。這麼一來,佩佩當即大羞,時下那根惹人的傢伙那是盡數歸她,不時地挑撥著她的春情,時而玉腹、時而腿部,那種既羞又想的神色,引得蕭楓慾火大熾。   蕭楓側首道:「璐兒,你稍待,我先收拾了佩佩,便輪到你了。」語聲甫畢,雙手拽住佩佩的泳衣吊帶,往下輕輕一扯,頓時顯出一個嬌瑩圓潤的白皙上身。佩佩驟然受襲,自是大驚,雙手抱在胸前,顯得甚是緊張。但須臾,在蕭楓的不斷撫摩下,心旌也就鬆了。思忖,我原就已屬他,他要對我不規矩,那是人之常理。若是他不動我,那才教人著急呢。   有了這個念頭,便也逐漸放開。可畢竟初次,舉止間甚是青澀,手腳也是顫抖個不停。   蕭楓見了一樂,心想,當年對我極凶的女孩兒時下居然在我身下嬌吟婉轉,曲意承歡。這天意還真難以預料。這當兒,突覺李璐輕輕挪著腳步,想要離去。只是她驟遇蕭楓愛憐,一時有些不捨,是以頗為躊躇。但若要個從未人事的少女,一直在旁瞧著,卻是羞人到了極處。她這廂甫動,蕭楓便已抓住她的手臂,說道:「璐兒,你不想我麼?」   李璐怕他誤會,忙解釋道:「不、不、我……」她用眼瞄了瞄佩佩,即又紅暈滿臉,一副極是尷尬的神態。   蕭楓見她模樣,情知她是怕羞,便道:「你和佩佩原就是我的愛妻,時下一起溫存,有何羞澀?」他用力地把她拽過,順勢一起把她二人壓在游泳池邊,望著二女的不堪羞澀,笑道:「今日便讓老公我好生疼愛下你們,省得你們背後說道。」   二女大羞,忙各自背轉頭去,不敢再看他。心知今日是難逃此劫,這少女生活就此終了。但心下也是盼望,這畢竟是她們多年的心願。這時,忽覺身子輕輕浮起,睜眼看去,原是蕭楓一下抱著二人往邊上的休息艙而去。   至於如何恩愛,那就不必細表了。   飛船的膳廳內,一張大大的圓桌旁坐了七人。居中的正是蕭楓,兩旁則是雪兒等四個妻子。再往下看去,原是撒爾、拉旦、龍飛。而在圓桌的旁邊,尚有一匹大白馬在那自得其樂的早就吃上喝上。   一眾人邊吃邊喝,笑笑談談,顯得融洽已極。此間雪兒和夢瑤更是頻頻朝著另二女望去。佩佩稍好些,李璐則羞澀得緊,被她們瞧得連個碗筷都拿不起。   蕭楓見及,笑道:「璐兒,你怎不吃啊?不餓麼?」   李璐道:「哦!我……」在蕭楓的注視下,她總算是吃了一口。可蕭楓不看時,她又停了下來。這種舉動,引得另三女均是笑起。蕭楓對她的羞澀,大為無奈,只得道:「你不吃,可是會瘦的……」他話還未說完,邊上雪兒則笑道:「是啊!瘦了過後,楓哥哥要不喜歡的。」   這話引得另兩女捂嘴輕笑,李璐更羞,幾欲把頭垂到桌下。蕭楓瞪了雪兒一眼,那笑意卻是不由地浮上嘴角。雪兒也不賣他帳,竟而反瞪回去。大有莫非你是憐新厭舊的意思。見到狀況橫出,蕭楓心知不可再繼續,否則,待會還不知怎樣?忙岔了開去,朝龍飛道:「龍飛,這段時日你那壁虎漫步練得怎樣?」   龍飛大眼一翻,他也不蠢,心想,老大你家事煩多,怎單把俺撿了出來?他道:「老大,俺那壁虎漫步原是自創,何談什麼練不練的,你有事情別轉移到俺頭上來啊。」   蕭楓憋氣,只得無言。   眾女見他在龍飛處吃癟,不由大笑。一時間,餐桌旁是花枝亂顫,教人神奪。   這時,撒爾道:「主人師傅,我們這樣漫無目的瞎兜宇宙,也不知什麼時候可以尋到六界的通道?」   蕭楓微一頷首,說道:「此次宇宙探索六界,你們都願跟著我,我是萬分感激。可是這六界我是定要尋到的,否則,我心不安啊!」   拉旦道:「主人師傅,我們不是嫌煩,只是你看是否先找個星球落腳,然後再從星球上的蛛絲馬跡裡尋找六界的通道。」   雪兒拍手笑道:「是啊!是啊!」又向蕭楓道:「楓哥哥,我們這樣尋,確實難有發現,不如照著拉旦的提議,先尋個星球落腳如何?」   蕭楓尋思,這倒也不錯,畢竟這通道想在茫茫宇宙裡一下尋到,那是癡人說夢。他道:「好,便這麼說定了。待會,看下有什麼比較漂亮些的星球,我們便先瞅瞅。」   他這話使得眾人均是歡呼不已,縱是馬王也嘶了一聲。這些時日,他們是不離飛艦半步,起初的新鮮感經這多日的不斷重複,很快就厭了,確實無趣已極。眼下聽蕭楓應承可以落腳星球,雖然不是自己以往熟悉的,可若能在那星球上見到些熟悉的花花草草,也讓他們頓起興奮。   膳後,食髓知味的蕭楓,自又是一片旖旎。這次,他是大殺四方,殺得四女嬌軟無力,無法起身。雖然四女也是修真高手,先別說雪兒已有千年功力,單是另三女在蕭楓封天的這多年裡,也是苦修不止,雖然未到金丹境界,可單是養顏留春,卻是小事一樁。但遇到身具混沌戰力的蕭楓,她們也只能俯首稱臣,興不起半分抗拒之念。這歸屬於陰陽道第一層的混沌戰力實是御女的不二法則。   事後,蕭楓也覺戰力稍增。不禁訝異,心想,自己在天穹封路連續運行戰力三十年,竟沒半分增長,但適才僅是歡娛了一會,居然增長甚多,難道說,這混沌戰力還是一門淫功?思至此,不由惶惶,又想,自己有了這門淫功,那麼日後應該怎樣,莫非討她個十七八個老婆,日日歡娛,夜夜宣淫?   他這當兒正恐慌時,拉旦與龍飛走來,龍飛道:「老大,俺發現前面不遠處有個星球,也是蘭色的,和咱們原先的一模一樣。你看……」   蕭楓道:「那就它吧!稍後降落了便是,只是需得偵察下周圍環境,看看有否特殊的怪異。」   「是--」二人高興地敬了一禮,逕自去了。   這是一個美麗的星球,遍及大半星球的蘭色海洋,從遠處看去,顯得靜謐、和祥,宛若處子溫靜得很。星球上只有兩塊大陸,一東一西,中間隔著浩瀚無涯的海洋。大陸上平原居多,處處看去均是綠殷殷的一片。其間,無數河流蜿蜒繞折,潺潺流淌。但原始的叢林也多,那些大樹比地球上的最大樹也不知高了多少,每株均要達至百米左右,寬得就像是山壁。   星球的南北兩極也是冰雪覆蓋,無數適寒的巨大生物,懶洋洋地躺在冰面上,閒散地曬著溫暖的陽光。巨大如湖泊的大口,一直張著,等著冰水裡不時跳出的小魚兒自行落在它們的口裡。這些小魚與它們相比,雖然纖小,但若是放在地球上,只怕和鯊魚也差不了多少,有些更能與鯨魚一較高下。   飛船如此地繞了幾圈後。   拉旦道:「主人師傅,這星球看上去好像沒什麼智慧生物?」   蕭楓道:「大概吧!但我們這樣看,也只是走馬觀花,若要瞭解清楚,卻非要下去不可。這星球的美妙我們不親身體會,那是領略不到的。」   眾人頷首。尤其四女歡欣無比。固然是早已為人母的夢瑤也放棄了平時的矜持,對這神秘的星球,大生好奇。她想,這次還真遺憾,若公公與婆婆都來,那該多好,讓他們兩個老人家也能見識見識。還有思聖不知怎樣了?他當皇帝,當得高興麼?看他每日裡都有那麼多事,有時,到我那去請安,也是忙得很,話未說兩句,就有大臣來尋。想到這裡,她不由地輕歎一氣。為兒子的辛勞,她是不忍不捨。   蕭楓見她愁鎖黛眉,上前摟住她的香肩,問道:「夢瑤,怎麼了?有什麼不高興麼?」   夢瑤微搖臻首,說道:「不是,我只是想起父皇和母后,還有思聖。不知他們現在在幹什麼?過得好不好?」   蕭楓聽了她的心事,不由暗生慚愧,心道,這許時日自己都沒想起父母,還是夢瑤心孝,尚念著他們。他寬慰道:「夢瑤,既然已經離開,就不須掛念了。待我們事情瞭解,自會再去尋他們。到時,便是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過日子的時候。」   夢瑤笑了下,剎那間,猶如百合綻放,滿艙增艷。   蕭楓見她如此乖順,也是憐惜大生,不由咬著她的耳垂,輕聲打趣道:「既然你思念兒子,不如這段時日裡與我好生加勁,再生一個怎樣?」   夢瑤大羞,不依地晃著身子。蕭楓又故作驚訝道:「怎麼?你不願意麼?」夢瑤咬著嘴唇,嘟囔了一聲:「隨你了!」說罷,她是回轉頭,深深的埋進他的胸膛,不敢再看邊上的閨房姐妹。   蕭楓呵呵笑起,摟著她,顯得極是得意。另三女見此,知是他使壞,否則,夢瑤豈會這般,不由也是笑起。   巨大的飛船在星球的一片空曠地落下。帶起的勁風吹得四周草絮飛舞,那「隆隆」的聲響讓眾多星球生物們對這天外異客生出無限驚悚,一隻隻惶恐地注視著它,但決沒一隻生物敢於靠近。   一眾人等下船後。雪兒道:「啊!這空氣真新鮮!這天空多藍啊!」說罷,已與另三女一蹦一跳的向遠處奔去。望著她們曼妙的身影,蕭楓嘴角含笑,也是愉悅萬分。直覺能帶給她們歡笑,實是自己最大的歡樂。但腦海裡驟然劃過菀兒的泣容,又覺悲傷不已。   撒爾和拉旦也是羽翼展開,一下飛臨半空。拉旦道:「主人師傅,咱們去探察、探察……」   蕭楓微笑頷首,情知他們在飛船上實已待厭,眼下有此良機,自是要好生歡暢下。至於那所謂的探察,十九是胡說八道,當不了真。二人見他應承,歡呼無比,「唰」的一聲,消失在茫茫天際。   龍飛瞧他們不理自己便已離去,不由著急,大喝道:「兀那小子,居然不理俺。」他也是雙腿撒地飛快,逕自追去。   這麼一來,僅剩下蕭楓與那馬王了。蕭楓笑吟吟地拍了拍馬背,說道:「老夥計,就剩咱倆了。在那裡,你不能飛奔,今日便讓我瞧瞧,你的本事可丟了沒有。」   馬王長嘶一聲,似對蕭楓的言語大為不滿。蕭楓哈哈一笑,順勢騰起,落於它背上,大聲道:「老夥計,跑啊!」語聲甫落,馬王撒開四蹄,猶如騰雲,向前跑去。不一會,便追上了四女,蕭楓笑道:「四個老婆,快跑啊!」說完,帶起一陣風在她們身邊刮過。   四女瞧他跑開,大是嬌嗔,不依地喊道:「壞蛋,壞蛋……」   蕭楓則是高興地笑起,「哈哈」的爽朗笑聲,瞬時迴盪在異域草原上。   這般玩鬧了片刻,忽然聽見龍飛在遠處高喊道:「老大、老大、快來啊!快來啊!」   蕭楓一驚,心想這異域上難道會有甚物事能讓龍飛如此驚叫。當下馬頭牽轉,逕向發來聲音處奔去。須臾後,即見龍飛臥蹲在地,在他旁邊則有一個長得如猴一樣的怪物鮮血淋漓地躺在地上。說它像怪物,只因它雖然長的似候,可決非是地球上的那種猿猴,它的背後,竟然生著一對彷彿撒爾、拉旦般的羽翼。只是它的羽翼色澤光鮮,毛羽潔白,有些類似天使。   蕭楓走近道:「龍飛,怎麼回事?」   龍飛喃喃道:「老大,俺適才跑的有些快。奔跑中覺得有個傢伙向俺飛來,是以……是以……」   見他這樣,蕭楓情知他適才定是驟遇眼前這怪物,以為它是想偷襲,不待停穩便已出手。猝不及防下,這怪物自是一擊而中。思忖間,蕭楓探手察怪物的脈搏。他這原是下意識的行為,其實也不知它到底有沒有?怎料,一察下,當即教他大吃一驚,這怪物的體內經脈與人類居然相似得緊。   他也不遑多想,索性戰力緩緩透進。在那怪物的渾身運行了一遍。這廂堪堪行功完畢,龍飛即道:「老大,怎麼樣?」他素來胡攪蠻纏,喜歡打架,但對誤傷旁人,卻覺尷尬,畢竟他人沒有半絲侵犯的意思,可自己竟而下了辣手,想起就覺歉疚。   蕭楓道:「他不妨事了,休息下便好。」   龍飛長喘一氣,聽見自己沒有致人於死,不由輕鬆。當下又恢復了嬉皮笑臉,諂笑道:「老大,你那救人的本事,什麼時候教教俺?省得俺日後總是麻煩你。」   蕭楓笑道:「這需要靈力或是戰力,可你體內只有魔力真髓,如何救得了旁人。只怕不待你救好,傷者便已被你那腐蝕力十足的魔力真髓給破了體脈,一命嗚呼了。」   龍飛一聽,大是懊喪,說道:「老大,看來俺那摩尼教果真不愧是號稱魔教,居然連個救人的法訣也沒有。」   蕭楓道:「不盡然,是你自己沒學到而已。偌大魔力真髓的修煉法系,如何會沒有救人的心訣。說出去都沒人會信。」   四女也是點頭,對蕭楓的言語,她們素來就無甚意見,眼下說得這般有理,那便愈加贊同了。 ∼第三章∼     眾人等著那怪物悠悠醒來。怪物剛醒,一見到自己周圍圍著忒多人,立時恐慌不已,神色間甚是駭怕。嘴裡尚且發出「吱吱」的聲響。如猴的臉上,表情卻是比真的猿猴豐富得多。尤其他見到龍飛時,顯得既懼又恨。   眾女瞧見這般怪物早已驚歎已極,眼下又見他如個人類般流露諸多神色,那芳心裡便愈加奇煞,只想好生探究下他的來歷,以便滿足心中的好奇。當下是圍著指指點點,半點未現懼色。   尤其佩佩更是如此。她向來就生性好動,調皮萬分。雖然隨著年歲增長,改去甚多,前些時日又由於蕭楓冷落,故而她是無心玩耍。而今,多年心願終嘗所望,且姐妹們又是情誼深厚,心中的疙瘩和鬱悶,那是早就丟到爪哇國去了。這會,她是最為激動了,一雙烏溜溜的眼珠,緊瞪著那個怪物,連個眼都未眨上一眨。   蕭楓見到她們這樣小女子的神態,也是為之失笑,胸中卻覺溫馨。他情知用言語難以與怪物溝通,當即用神識探出進行交流。   原是惶惶的怪物接觸到蕭楓那綿綿泊泊、溫暖如陽的神識後,頓時安定了下來。一雙深凹的大眼盯著蕭楓,彷彿很是敬畏。蕭楓用神識與他交流,原是不差。可他忘了這怪物卻不會運用神識,故此這交流,實是單方面的解釋,要想曉得怪物的想法,竟是難上加難。   無法下,蕭楓朝眾人道:「這怪物不能與之交流,看來,只能讓咱們慢慢瞭解這個異域星球了。」   佩佩撫手笑道:「好、好,這裡風光秀美,景色奇佳,比咱們那好上百倍。就算一輩子不走,我也沒意見。」   蕭楓莞爾,他知道地球由於近幾百年來的工業化,故此那空氣污染著實嚴重,若要與此地相比,委實差之遠甚。他道:「這裡靈氣豐郁,你們若能在此處修煉,當可以一抵十,幸甚之極。所以,你可不能盡想著玩,要記住修煉。」   佩佩伸了伸香舌,作了個調皮狀,引得旁週三女嬉笑不止。   與此同時,適才到遠處探察環境,順便閒逛了一圈的撒爾和拉旦這會兒恰好回來。他們二人堪堪落到蕭楓身邊,尚未及說的上話,那怪物一躍而退,動作靈活已極,嘴裡「吱吱」的亂叫,其聲很是淒厲。那模樣顯然對二人大有敵意。   驚疑之下,拉旦道:「主人師傅,這怪物是什麼來歷,怎地對我們這麼仇視,好像我和他有著天大的仇恨一般?」   對於怪物的舉動,蕭楓也訝異得很,那裡能給他答案。不過,他估莫這怪物興許在這星球上見過與他們二人生得相似的人或物,且還有過什麼怨隙,否則,斷不會如此激慨。索性又用神識與他交流,並且跟他講明了撒爾和拉旦乃是自己的僕人,與他所知道的那伙敵人,決無干係。最緊要的便是與他說清,自己等人實是路過,對這星球毫無窺伺的心態,更不會傷害他,請他放心便是。   那怪物不知為何,對蕭楓的話語卻是相信至極。他這裡剛說完,怪物臉上的敵意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見他這樣,蕭楓等人不由長舒一氣。雖說不忌憚他,但大伙畢竟是客人,若是為了些不知名的原因,與這些怪物起了什麼衝突,亦非所願。   這時,那怪物倏地亂蹦亂跳,忽上忽下,嘴裡兀自「吱吱」的亂叫。   蕭楓等人詫異相覷,不知他意欲何為?   雪兒問道:「楓哥哥,這難道是他的一種感謝方式?」   蕭楓道:「或許吧!」   佩佩道:「依我看,他是在呼叫同夥。在咱們地球上,也有許多的蠻荒民族,他們之間的通訊方式,就和他眼下差相彷彿。」   龍飛忽而在旁擔心道:「莫非這傢伙還以為咱們對他有所不軌,故而想召喚同夥,與咱們好生地幹上一架?」說罷,他是捋袖、磨拳,倍加歡喜。口氣雖然擔憂,但神色未免就顯得不符,讓人一看,就知這傢伙一副口不應心的樣子。   蕭楓道:「看來不像,適才我與他說話時,他那副釋然的模樣,決非是假裝。呵呵……先別猜疑了,反正咱們瞧著就是。」他對自己等人的胡亂構思,委實好笑。心想,不就是個怪物麼?當年在北海見了那麼多的妖物以及矢將軍的神異法相,他們也沒這般興奮。眼下,僅是一區區怪物,居然讓他們竭思盡力的思索來、思索去。看來,這段時日的飛船生活確實枯燥無比。   又瞧見龍飛嚴陣待敵的架勢,不禁笑道:「龍飛,不要這樣,省得誤會。」   「哦……」龍飛倒也聽話,當下退往一旁。見他有癮難過的樣子,拉旦上前道:「想打架麼?待會,我陪你。只是你不許用法寶。」   龍飛原就記著想鬆散下筋骨,時下聽他願意打架,那還不大歡大喜。索性也不再看這怪物,一把拖住拉旦的手臂,大聲道:「走、咱倆到空曠處去。別礙著老大辦正事。」   拉旦被他這麼拽住,也是無奈,只得隨他而去,只是邊走邊道:「記住,不許用法寶。否則,我就不陪你玩了。」   龍飛不耐煩地應道:「知道了!你們血族裡怎地有你這種囉哩囉嗦的人。」語聲甫落,腳步放快,死死地拽著拉旦深怕他溜走似的。   聽了他的回應,拉旦不禁氣結,尋思著我倒好心陪你鬧鬧,你竟說我囉嗦。哼,稍後,只要你小子不用那「爛手」,我定把揍爽,揍歡,揍的你以後一見我就怕。   在這之前,他已與龍飛鬥過多場,憑他的帝皇級血族境界,依力量,確實比龍飛強了甚多。可論到技巧那就差上好多,血族的招式均是直來直去,即便是速度,也基本是靠著本能和天賦,要與侵淫中土武學數十年的龍飛來比,拉旦委實遜上那麼一籌。故此,前幾場的爭鬥,俱是打成平局。   後來,他又發揮出了當年蒙古西征的拗勁,纏著蕭楓討教不少。這麼一來,他便逐漸開始欺凌起了龍飛。但龍飛也非是好相與的人物,他的魔教至寶「摩尼手」可是一件堪較仙器的法寶。每每到了不堪承受之際,他便祭出「摩尼手」禦敵。是以,他們打鬥至今,從無一場決出勝負。   二人跑得老遠,剛一到地頭。龍飛也不廢話,用眼瞄了瞄拉旦,便施展開了「壁虎漫步」,時而東、時而西,忽焉在前、忽焉在後,雙掌也是突拍倏收,如個鬼魅一般。   對於龍飛的身形步伐,拉旦也頭疼得很。血族的擅長原就是詭變難測的身法,怎料龍飛的身法竟比他還要來得難測。如此一來,技遜一籌,那便處處束手束腳,無法施展開他的渾身本事。前些時日,他每次均靠著本身的強勁力量,不躲不閃,硬生生地接招,方維持了個不勝不敗的局面。   最後,又經蕭楓傳授了以逸待勞,以靜制動的上層功訣,他的力量才得以盡數發揮。   在得授上乘功訣後,他原想好生教訓下龍飛,可每每在關鍵時刻,龍飛便祭出殺手鑭「摩尼手」,教他功虧一簣。非但沒有獲勝,還差些讓龍飛反教訓了。故而,他一想起便覺得鬱悶之極。刻下,他就是非要龍飛應承不用那法寶,否則,那是萬萬不會再鬥了。他也怕一世英名,喪在龍飛的手上。   眼下,龍飛的這些招式,在他眼裡委實熟矜異常,豈會忌憚。當下是毫不相讓,你來我往,我打你踢,鬥得甚是熱鬧。   蕭楓等人瞧他們打得歡喜,也不阻止。沒上飛船前,像這種打鬥,他們不知見過多少會了。時下這異域之爭,卻是二人開演的第一場,那是定要鼓勵下的。那怪物原本也跳的極歡,可瞧著二人「轟轟」的擊打,竟把他唬壞了。當即羽翼飛展,「呼」的一聲向天穹而去,瞬刻,即已不見身影。速度居然不遜血族。   蕭楓望著他遠遁也不阻攔,心想,只要不與他們產生什麼誤會,便也算了。畢竟自己等人是偶爾佇足,若是傷了這顆星球的原地生物。卻是大大的不妥。佩佩驚喊道:「楓哥哥,楓哥哥,那扁毛畜生跑了,跑了!」蕭楓道:「我知道!就讓他走好了,難道咱們還留他下來吃飯不成?」   佩佩大窘,呢嚅道:「不是、不是、我只是瞧他怪異,好奇罷了。」她原就生性活潑開朗,對什麼東西均是倍加好奇。前時,若非是念著蕭楓,她又豈會以淚洗面。這次,她初臨異域,那是滿心的興奮,與其她三女那是迥然心態。在她心裡,只須蕭楓念著她,愛著她,接受她,她便心滿意足,此生無撼。至於是否遠離家鄉,那是無所謂得很。   雪兒笑道:「楓哥哥,你也不用逗佩佩了。她是初次瞧見這等稀奇物,自是歡喜。」夢瑤也道:「是啊、是啊,佩佩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蕭楓聽她們七嘴八舌地解釋不休,頓時驚異道:「你們這是怎麼了?我不過與佩佩尋個玩笑。為何這樣急於解釋?」   四女茫然,連她們也不知為何這樣害怕蕭楓動怒。心下均想,莫非是自己等人在皇宮裡待久了,也養成了這種鑒貌辨色的習慣?   蕭楓瞧她們默然無語,不由笑道:「你們只要知道,你們是我的老婆,我是你們的老公。即便你們有時會做錯事,或是撒撒嬌,這也是你們的權利。我是決不會生氣的,何況,對於你們,我只有嫌自己愛不夠,那裡還有生氣的餘地。」四女聽了這話,直覺心中溫暖,四雙形態各異,大小不同,卻俱是一般美麗無雙的大眼,溫情脈脈地望著他。若非念著還有三個姐妹,只怕早已撲入蕭楓的懷抱,享受他的愛撫了。   便在這深情之刻,「砰」的一聲巨響驚擾了這五個身居綿綿愛意中的人。循聲望去,原是拉旦與龍飛二人強猛地對了一掌,雖然聲勢驚人,卻仍是未分勝負。他們此刻就像是兩頭紅了眼的公牛,一邊互相對望著,一邊積蓄著下次拼掌的力量。沒等二人再次爭鬥,蕭楓道:「好了,咱們還有許多事沒做呢!留著力氣做事吧!別用完了。」   蕭楓的話,對於他們來說與聖旨也不遑多讓,當即住手罷鬥。   龍飛哈哈大笑道:「過癮,過癮,俺自從上了飛船後,就屬今日最過癮了。」   拉旦道:「今日是給你些甜頭,下次,你就沒這麼好運了。」   龍飛橫眼一瞥,說道:「以後別在俺面前胡吹,省得丟了下巴。算了,今日俺便饒你這一遭。」聽他說叫別人不要胡吹,可他口氣裡明明就是自己在胡吹。四女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蕭楓也笑道:「你們倆能否靜一靜,別總這樣獻寶。」   龍飛大聲道:「沒問題,只要是老大吩咐,俺就聽著。」一副昂首挺胸,理所當然的樣子。   蕭楓無奈,只得不去理他。說道:「今日天色已晚,還是先回飛船歇息。明日一早,咱們分成兩隊,到處走走。看看能否有甚發現。」當下眾人均是回到飛船。   是夜,異域的星光同樣引人得很,蕭楓與四女坐在飛船的台階上仰望天穹,享受著久未有過的溫情,只是此處竟尋不到月亮。   瞧著四女恬靜的美顏,蕭楓直覺蕩氣迴腸,心神弛醉,心道,這大概是咱們夫妻五人首次共坐賞星吧?又想,倘若父母和思聖來了,那咱們一家就全了。哦……還有菀兒。也不知菀兒現今怎樣?她會怪我麼?到時,我遇到她後,她會原諒我麼?   望見他癡癡地盯著自己等人,雪兒抿嘴笑道:「楓哥哥,你在想什麼?我瞧你怎麼有些發呆?」   蕭楓經她一問,從深思中醒來,微笑道:「是啊!任誰見了這麼四個絕世美女,都會發呆的!」   眾女聽了心中一甜,均感欣喜。   雪兒又道:「楓哥哥,我瞧你自封天以來,你那嘴卻是貧了好多,像是塗了蜜一樣?」   蕭楓道:「是麼?那你想嘗嘗麼?」說完,便裝作要上前用嘴親她。怎料,雪兒竟不懼怕,小嘴一嘟,還擺出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蕭楓原是作勢,但見她既是如此,自也不再客氣,當下猛地一口狠狠地吻住。雪兒陡驚,她以為蕭楓是做假,誰知居然是真。若是只有二人倒也罷了。可眼下姐妹均在此處,被她們豈不笑話。頓時用手推開他,嬌嗔道:「羞死了,你怎地這樣?」   蕭楓呵呵道:「怎樣?怕了吧?我可是說到做到,決不虛言。還有,像咱們這樣有何羞不羞的,本該如此。」   雪兒白了他一眼,也不去理他。而其她三女卻是笑的仰天俯地。蕭楓見她們取笑,自不會放過她們,說道:「你們別得意,我一個個地來。」見他又要有親密舉動,眾女雖是心下樂意,但如今均在戰船外面,萬一教人看了去,豈不羞死,當即惶惶逃開。一時間,五人嬉鬧不已,氣氛極為溫馨。   五人正細語喁喁,巧笑言歡時,驀地,星辰陡變,烏雲壓境。天際的遠方閃過道道的金蛇,隨即響起陣陣的轟隆聲。緊接著,烏雲深處,火光殷殷。蕭楓道:「看來,此處的老天爺也要與咱們為難,難得一次賞星心情,卻也被他打擾。」他這話甫一說完,火光那處不時有呼喊聲、驚叫聲斷斷續續地傳來。   蕭楓神色一變,說道:「莫非這異域也有強梁欺人?」又道:「我去看看。」說完,身形飛起,逕向混亂處而去。   連續飛過三座大山。往下俯瞰,只見山谷內一片狼藉。火光烏雲裡籠罩著一群黑色帶翼的怪物,粗看下,倒是與血族生得極像。個個神色猙獰,眼光帶煞。尺長的雙爪不斷在一群白色帶翼的怪物裡揮舞,每一撓抓,便帶起一股鮮血。這些遭到屠戮的白色怪物,蕭楓卻是認識,正是與日間在草原上遇到的那個怪物,同屬一類。   雖然不知雙方有何怨隙,但看到這群黑色怪物的陰鷙毒辣以及白色怪物的驚喊呼救,蕭楓卻也難以束手。當下凌空俯衝,雙手從胸前翻起,隨後朝前猛地一推。只見一道徑長數丈的太極光弧直向那群黑色怪物湧去。   他這道蘊涵混沌戰力的太極光弧豈是那群異域怪物可以抵擋。頃刻間,只見那些黑色怪物已是死傷極多。任他們如何抱頭鼠竄,太極光弧就等同是長了雙眼,逕直朝著群集之處橫衝豎撞。片刻後,這些黑色怪物瞧著事態不妙,倘然再待下去,只怕要全軍皆墨。登時「吱吱」地呼叫一陣,繼而倉皇逃離。   蕭楓瞧著他們逃去的方向,居然不是向四下散去,而是朝著黑雲處奔去。那黑雲也是殊為怪異,它滾滾捲卷地直立在天地之間,仿如是連接天地的一根雲柱。雲裡火光熊熊,不時響起猛烈的爆炸聲,聲勢煞是唬人。 ∼第四章∼     蕭楓原想跟去瞧個究竟,但見那些白色怪物委實死傷極多。有些傷者,倘若再不救援,只怕過不了今晚。無法下,只得先為他們療傷。他的混沌戰力當真是妙用甚多,若合上佛門的印法口訣,對於那些傷者不下於楊柳甘露。須臾之間,只須不是已然死去,大多數俱已減輕了疼痛,有些怪物更是傷勢痊癒,不見絲毫傷痕。   這會,那道黑雲業已消失,隨著黑雲無影,那些黑色怪物也跟著無蹤。蕭楓尋思著,莫非這道黑雲是哪個異空間的通道?怎地這群怪物竟而來去這般自如,端是神秘異常。他這當兒正值思忖,那些白色怪物卻是圍了上來,一個個跪在他面前。   蕭楓一愕,心想,他們怎地知道跪拜?這謝禮倒是與地球如出一撤。驚訝下脫口道:「不須這般多禮,請起、請起……」過了半晌,只見這些白色怪物逕直不理,仍是恭敬地跪著。這下,蕭楓方是恍然,暗忖,怎的忘了他們聽不懂我的語言。當下又用神識與他們交流,喚他們快快起來。   與此同時,雪兒等人業已趕到。龍飛大聲道:「老大,咋回事?是不是有架打?」說到這裡,他四下張望,見到這些跪拜在蕭楓面前的白色怪物,情知不是敵人,可敵人在哪呢?須臾又問道:「老大,適才和誰打啊?怎地全不在了?是不是這群兔崽子啊?」他指了指正逐漸起身的白色怪物。   蕭楓也不去理會,知他癮正足著,若是與他囉嗦,不定他會到處去尋那片黑雲。但那黑雲的玄奧,自己都沒摸透,豈能讓他去輕易犯險。   龍飛嚷了半天,見蕭楓不睬他,只得悻悻退下,尋思著,老大時下是否與自己一樣,也喜歡上了打架。說不定就是如此,他是怕自己與人幹上了,他自己沒得過癮。是以瞞著。當即打定主意,日後須要小心留神,看老大去那,自己便跟去那,反正決不教他單身,看你怎麼獨樂?想到這裡,竟是忍不住地笑出聲來。頗為自己能想出這般主意,大是得意。   拉旦見他沉吟片刻,居然自個兒笑起,不禁費解。拍了拍他肩膀道:「龍飛,你沒架打,怎地還高興?若不是犯傻了吧?還是改性了?」龍飛心想,自己的主意萬不能與他講明,否則,按他的性子,也是個惹事的脾氣,到時定要與自己搶生意。眼下已有老大了,若再加上他,自己焉有多的對手玩耍。頓時嘿嘿道:「沒什麼,沒什麼……」   瞧他不願說,拉旦心道,這小子也曉得藏心事了。哼,老子跟著你,瞧你究竟有何詭計?   雪兒見了白色怪物的慘像,不由心生惻惻,朝著蕭楓道:「楓哥哥,是誰這麼殘暴啊?把他們……」聽著耳中不斷傳來的呻吟,惻隱之心愈發大起,當下施展「五行神術」中的五元療傷術,雙手發出五道晶瑩的白光,逕向怪物們罩去,只想讓他們稍減疼痛。另三女原也憐惜這些哀轉呼號的怪物們,瞧雪兒姐姐開始施救了。   她們在地球上也修練了多年五行神術,雖然憑功力與雪兒來比那是相去甚遠,但這些療傷術,倒也拿手得很。尤其李璐和夢瑤,她們對這門道術更是侵淫頗多,只想著若有一天蕭楓需要,她們便可施展。故而,她們對那些攻擊性的道術興許不怎麼精修,但這門道術,卻是爐火純青已極。   四女這麼一施展療傷術,但見白光溫潤,從天而降聚匯在四雙美麗無雙的柔荑上,然後再分成八股以中土八卦形合為一個巨大的圖案,把那些白色怪物籠罩在裡面。那些白色怪物本就有蕭楓的混沌戰力施救過一次,眼下又蒙四女以道門療傷大法施救,那還不是猶如久旱逢甘。身上四裂的傷口,泊泊流出的鮮血登時被白光止住。有些元氣大傷,精疲力竭的好似被灌注了無窮力量,一個個站起,伸展四肢,踢腿彎腰,直覺眼下的精神居然比未傷之前倍加清爽。   待白光消逝,那些怪物又是「嘩啦啦」跪下一大片,細看下,竟發覺他們眼中含淚,頗為動情。蕭楓納悶道:這些怪物瞧來,當真是甚具智慧,否則焉會這般。   這會,有一怪物從中走來,朝著蕭楓「吱吱」地大叫。他每一大叫,身後的那群怪物便也跟著大叫。其聲聽來極為虔誠,大有膜拜的意味蘊涵其中。蕭楓又想,這些怪物瞧來是視我等為神仙了,或者就把咱們認作是他們的救世主。可咱們不懂他們的語言,卻也難以交流。對於他們的請求或是苦楚,咱們是半點不知,又該怎生幫助他們呢?   夢瑤瞧他大蹙濃眉,笑吟吟地道:「楓哥哥,你莫非是頭痛不懂他們的言語?」   蕭楓一楞,隨即笑道:「夢瑤,你可真厲害,我的心事,被你一猜即中。」瞧著她俏笑倩兮,心頭一動,問道:「既然你如此說法,莫非你有甚法子,讓咱們能聽懂他們的言語?」   夢瑤道:「好的法子倒沒,只是有一笨法子,不知能否中用。我只是說出,你可莫要笑。」   蕭楓道:「不會、不會、我的才女老婆出的主意,我又豈會譏笑,自是高興。」   夢瑤不依道:「看你,我還沒說呢!你便已開始笑話我了。」   蕭楓大口一張,半天都未合攏,故作驚訝道:「啊!說老實話也不行麼?」瞧著他的樣子,夢瑤忍俊不禁地失笑,說道:「你壞死了,總是這樣。」另三女瞧他們打情罵俏,卻也不妒,一個個在旁捂嘴笑著。而撒爾等人倒是自覺,瞧人家一家在那調情,他們也不擠那熱鬧,當即遠遠地躲開。   見著四女花枝亂顫的嬌態,蕭楓心下也是溫馨。尋思,我蕭楓閱歷千年,前半世生活多難,幼失家人。直至如今能有這四位佳人相伴,說來,當真好運。只是真兒香殉,菀兒傷別,卻教我難以心平。若非為尋菀兒,我蕭楓又豈會想找那上天路徑,早與美妻們歸隱山林,抱石漱流,享那齊人之福。   瞧他一時無語,神色略顯黯淡,情知又想起甚不愉快。夢瑤有心岔開,忙道:「楓哥哥,若要他們能說出咱們能聽懂的語言。除非可以化去他們喉中的橫骨,然後,你再用神識灌輸些咱們的語言常識予他們,假以時日,他們必能說話。」   蕭楓愕然,詫異問道:「那豈非曠日持久,這等樣的浩大工程,咱們要待到何時?」   夢瑤微笑道:「又不須全部教會他們,只要選他們中的一個,然後全力培養,相信依楓哥哥的實力,一月工夫足夠了吧?」   蕭楓猛拍後腦,呵呵道:「才女就是才女,我就想不起這樣的妙法。好,咱們就這麼辦!」   夢瑤輕啐道:「呸,壞蛋,又來調侃我了!」   蕭楓見她那絕美的嗔態,不由放聲大笑,引得那些怪物駭然垂首,不敢張望。   一月後,說來也巧,那些黑色的怪物再也沒來,而蕭楓選中的便是那日被龍飛誤傷那個怪物。這一月裡,他先是耗費神力化去怪物的橫骨,然後用神識灌輸華夏的語言交流方式。起初,那怪物雖然被化去橫骨,但尚不能發出其它音節,只能照以往那般發出「吱吱」的聲響。只是聲音已沒有原先那樣的尖利。幾日後,那怪物便可以發出另外的音節,可若要他立時說出話語,卻是比登天還難。   蕭楓也不厭其煩,他對這些怪物那夜的處境,著實同情,若能出力幫助,卻也甘願。隨著時日漸逝,那怪物終能發出一些複雜的音節,雖說還不能用話語交談,但基本的意思,他倒可以表達出來。這一月裡,蕭楓把這怪物始終關在飛船裡,半步都未放他離去。他深怕這怪物回到了部落群裡,與他的同伴又「吱吱」地交談,萬一把自己教予他的知識盡數忘懷,豈非前功盡棄。   有時,拉旦和龍飛在星球上兜得無聊後也會來幫些小忙,他們對這怪物確實感趣已極。不時用華夏語逗逗他,聽著他一知半解的回答,他們是開心萬分,頗有做老師的榮譽感。經過眾人的努力,一月來的不時交流,蕭楓終於曉得那些黑色怪物為何要屠戮白色怪物。   原來,黑色的怪物與白色的怪物本是同類,他們的區別也僅是顏色不同。但他們的脾性竟是截然相反,白色怪物愛好恬然寧靜的生活,而黑色怪物卻是咄咄逼人,充滿著攻擊性。他們憑著自己是這個星球上首批具有低級智慧的優勢,大肆屠殺那些茫然不知的生物,有時甚至是滅絕人性的盡數殺絕,不留半個。這麼一來,白色怪物自然是善言相勸,怎料,那些黑色怪物們早就打起了他們的主意。聽他們喋喋不休地逕直嘮叨,不禁犯了殺性,索性向這些千萬年前本是同一老祖宗的同類發起了進攻。   白色怪物雖說性喜和平,但屠刀臨頭,倒不願束手,當即予以反擊。一時,殺伐四起。大戰之後,雙方均未佔到什麼便宜,竟是個和局。如此,黑色怪物豈願甘休,他們隱蟄了一段時日。前些時,不知從那裡尋的了援兵,與他們是一樣的黑色生物,力量卻是霄壤之別。這尋來的生物,一個便能對付他們上萬。不過,黑色怪物們也念著是同類,居然勸降了起來。限令白色怪物們立時投降,否則,格殺勿論。星球上,很多的白色怪物被他們殺地殺,抓地抓,而蕭楓那日所救的這批白色怪物,興許便是星球上最後的一批白色羽翼怪物。若非蕭楓的當機立斷,只怕,這顆星球上的帶翼怪物,均要被捉到黑雲裡,從此滅絕了也不定。   聽完這怪物的敘述,蕭楓登時斷言,那黑雲定是一個異界的通道。否則,按那些黑色怪物尋來的援兵實力,早已統治了這個星球,豈會直至今日方是動手?只是不知那異界是何界?不過,看那攻擊性和出手的毒辣,想來也必非是什麼好去處,不定就是那惡名四揚的魔界。又想,我若要尋菀兒,那是決然要找到六界方可。既然眼下那異界像魔界,我倒不如先進去,到時見機行事。看機會尋到天界,想來這魔界也定有與天界之間的通道,由得我盲人摸象,還是那處把握較大。念及此,不禁興奮,尋思著做好事到底有好報,數月來的憂心,今日一朝盡解,實是快暢。這時,他不由放聲大笑。   那白色怪物瞧他又笑,心想,大概神靈都喜歡笑,你看這最大的神靈每次笑的均是這般縱情放骸,無所顧忌。我日後也要學他的模樣,這神靈的一切全是咱們應該學習的。   如此,蕭楓便一直待在怪物部落旁邊,等著那黑雲再次出現。雖說一過數月毫無音訊,別說那黑雲,單是半絲烏雲均未見著。可蕭楓也不氣餒。他心知魔界既然派人抓這些羽翼生物,必有甚大用,否則,他們斷不會耗費能量,來製出那個黑雲通道。閒暇時,他便繼續教那白色怪物如何發音,如何說話;又教他了一些基本的防身招式以及常用的生活知識。   說來,他倒沒教多少,還是龍飛教得多。雖然龍飛的生活常識在地球上近乎白癡,可在這些堪堪具有智慧的怪物心裡,他確實是神靈的使者,教給他們神的知識,他便像一個大智者,教會他們如何生存,如何與大自然的惡劣作搏鬥。   這日,一場細細小雨甫停,天空便像是剛剛被洗過,蔚藍蔚藍的煥發出透明般的光澤,惟有一輪金日散著懶洋洋地溫暖。在此空氣氛圍,蕭楓等人覺得異域的景色愈發美麗,真想從此定居在此,不再遠離。驟然,一道閃電突兀地從天際劃過,隨後響起一陣悶雷。蕭楓抬頭看時,天上業已多了片片濃雲。它們一片片地向天穹中央聚攏,片刻後,顏色顯然變黑,漸漸地合成圓桶狀,從天垂下,直貫大地,蔚為壯觀。   斯時,在黑雲的周圍繚繞著無數的金色閃電,「辟里啪啦」地響亮交織,讓那些白色的怪物們心膽俱寒,卻讓蕭楓歡喜無比。情知這數月來地等候,並未白費,今日終教自己一嘗所願。想到這裡,他便彷彿立時就能望見菀兒一般,興奮地翱飛騰翔,逕向那片黑雲而去。連與其她四女打個招呼都已忘記。   龍飛早就注意著他的舉動,見他甫一躍起,頓時隨上,心底歡笑道,今日終於能一過手癮了。嘿嘿……常言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拉旦卻是注意著龍飛,見他跟在蕭楓身後,他也立馬跟上。何況,天際那麼大的響動,他也大感興趣,情知定有甚詭異,否則這黑雲安能如此奇譎的貫穿天地,如個地球的觀光電梯。只是不怎麼透明而已。   一到那黑雲近處,只見黑雲依舊轉個不停,內裡火光殷殷,外表閃電熾熾。只是裡面尚未有人出來。蕭楓端佇遠處,靜靜注視著它,瞧裡面究竟會出來什麼樣的怪物?又過了半晌,開始有呼喊聲傳出,不一會,只見無數的黑色羽翼怪物從裡湧將出來,他們也不看遠處的蕭楓,手中揮舞著長刀,逕直向白色怪物的居集地衝去。   蕭楓不禁訝異,思忖,看來這黑雲果真是一異界通道,這群黑色生物上次仍用手爪傷人,這次竟用起武器來。他原想先趕跑這些怪物,然後再一探這黑雲通道。回頭看時,龍飛卻早就歡喜地迎上,在黑色怪物裡縱橫來去,跳蕩伏躍,玩得不亦樂乎。他手一伸,便奪下甚多的長刀,繼而又往身後扔去。那些長刀便像是寒意凜然的雨點,「叮叮噹噹」地落在白色怪物們的腳前,教他們驚訝無比,下巴不知掉了多少。   片刻間,龍飛就奪了數百柄長刀,更制服了數百名黑色怪物。如此所向披靡的威勢,教那些黑色怪物大吃一驚,不由暫時放棄了繼續攻擊白色怪物的打算,先圍攏住了龍飛猛攻不已。他們的這個打算,卻是正中龍飛的心懷。他本就怕自己出手太狠唬跑了這些好不容易候來的對手,倘若給自己不小心嚇走,豈非悔恨。故而,他一開始出手時委實謹慎得很,只奪兵刃,不傷性命。   他這廂還未太過歡喜,只見拉旦不知從那裡衝出,躍進黑色怪物的包圍圈,在裡面大肆屠殺著。拉旦可不比龍飛,龍飛只是喜歡打架,對於要否傷人性命,著實興趣不大。但拉旦就不同,他的「末世血爪」當真出必濺血,落必無空。每一抓便是一條性命喪在他的手上。龍飛瞧他大搶生意,雖說不樂,但也生怒不了,畢竟這事不能獨樂。索性也放開手腳,在黑色怪物裡大殺了起來。   這群黑色怪物說來也算倒霉,原想是來取人性命的,怎料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非但連一個白色怪物均未傷到,更且把自己的性命全交給了這兩個宛若殺神似的人物手裡。 ∼第五章∼     這時,忽然黑雲裡傳來一聲大吼,那吼聲洪亮地猶如要震散大地。聽在眾人耳裡只感戰立不穩。蕭楓詫異裡隨即望去,只見從黑雲裡衝出一巨大的怪物。他身高數丈,頭生一對大大的黑角,倒有些像是牛角。不過,蕭楓猜想,固然是一萬對牛角興許都頂不過這一對角。這怪物面如黑碳,雙眼大的像似燈籠,激瞪在外,教蕭楓好擔心它會從眼眶裡掉將出來。但他倒沒像那些黑色怪物一樣生著雙翼,只是渾身長滿鱗片,也不知是天然生就,亦或是他的甲冑。教人好生詫異。   這怪物一衝出來,彷彿便知道他最大的敵人是誰?一言不發地便向蕭楓猛撲過去。他甫出黑雲時,手中原本沒有武器,可在撲擊的過程裡,卻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柄巨大的狼牙錘,尖利的刺牙在狂風的渲染下越發顯得威猛。大有一揮定萬刃的霸狂之勢。   雖說明知蕭楓已然是今非昔年,但堪堪甫抵的四女依舊忍不住捂嘴驚呼,駭然不已。   面對偌大暴烈的憾天攻勢,蕭楓神色淡然,嘴角含笑,僅是右手食指緩緩伸出。速度看似極慢,但那一點居然在大錘還未到三丈外,便已迎上,端得上是神速已極。那怪物也非是蠻漢,只是初到異域,有些小覷這尚未開放智慧地蠻荒星球。如今見這「怪物」用根抓趾便想抵住自己的狼牙錘。雖不知何意?但就憑這份速度,在自己那界裡便可排得上號。何況這「抓趾」凌厲帶風,旁周異光紛呈,隱隱一股砥柱之威撲面而來。   他當機立斷,大錘砸向猛地改變,身子略略微側,手中大錘居然以不可思議地角度一個傾斜,滾滾轉轉裡由旁猛揮。這一揮在他的思忖裡必可讓這弱小的生物當場粉身碎骨,砸為齏粉。可他招式甫變,立覺自己的大錘竟是仍未脫出那根「抓趾」的一擋。不禁一驚,但他也是霸豪之人,雖然頗異,心下卻是未感半分懼意。   尋思著,奶奶的,這怪物即想用抓硬擋,便讓他嘗嘗我的厲害。想到這裡,雙臂肌腱一鼓,口裡大呼一聲。那巨大的狼牙錘瞬時竟宛若變大了數倍,挾著勇猛的威勢和魔力逕向蕭楓砸去。這怪物,此刻縱是想收手,也趕不及了,他已出盡全力。勝便是勝,輸了便付出性命。   他原本尚有些可惜蕭楓,認為在此俗界竟有這麼一個高手,實屬難能可貴。可他不知量力的要與我這牛魔族大將硬拚,著實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他這念頭在心間轉瞬即過,還未全然消去,便覺得大大的不妙。自己的那柄大錘此刻彷彿掉在了泥沼裡,轉動不靈,移動不了。別說是想繼續砸下,固然想收回,也感一股引力,使自己不由自主地跟著它旋轉。惶恐之下,不禁又是一聲大呼。   這當兒,那些黑色怪物均已被龍飛與拉旦拾掇,他們不是讓龍飛點了穴,便已被拉旦破腹開膛,死狀甚慘。而那些白色怪物也隨在後頭,手中尚且提著那些掉在地上的長刀。只是戰戰兢兢地不似是勝利者,反像是性命交予他人之手不知命運如何一般。他們俱讓龍飛和拉旦的出手給深深地震撼。惟恐二人稍後也會以同樣方式整治他們。   惟有那受過蕭楓教導數月的哪個怪物在那昂首挺胸,頗為神氣。他對著其他的一些怪物呼喝不止,看樣子已有些領袖的風範。   驚呼剛息的四女瞧著那鐵塔般的怪物驟然被蕭楓的一根手指戲弄的猶如風車般在地上不停地旋轉,不由開笑不已。佩佩更是撫手歡笑,大呼道:「楓哥哥,轉得好,轉得好,再來幾下,再來幾下……」雪兒瞧她高聲大呼,不禁提醒道:「佩佩妹妹,以後楓哥哥在與人比鬥,你切不可如此大呼小叫,否則,會讓他分心的。須知,高手比試,往往就是氣勢和智慧的比試,若是稍一分心,咱們豈非遺恨終身?」   聽到這話,佩佩當即噤若寒蟬,乖乖地束手不語。臉上澀然不已,喃喃地道:「雪姐姐,你莫要動氣啊,是小妹不懂事,我以後決不犯同樣的錯誤了。」   雪兒瞧她這樣虛心認錯,倒也不忍繼續責她不是。忙微笑道:「佩佩妹妹,以後你知道就是,不用向我道歉的。畢竟,相公可是咱們姐妹四人的,誰不想好生愛護他呀?你說是不?」   佩佩猛地一個勁地點頭。   這會,那鐵塔似的怪物業已不耐,覺得憑自己的身份居然被個下賤的生物這麼戲弄,著實丟了牛魔族的顏面。驀地魔氣大發,身軀猛漲了一倍,頭上雙角愈發碩亮生光,寒意四溢。他仰天大吼一聲,抱著玉石俱焚的心態朝著蕭楓衝去。怎料想,任他再是如何運勁發力,可那漩渦般的氣勁,就是那麼難纏,竟是半點都脫離不開。直至最後,他是氣喘吁吁,無力閃避,全然在靠漩渦勁地轉動,在推移著他的身軀。   在此旋勁裡他業已興不起半份抵抗的念頭,心下惟想,罷了,罷了,老子今日死在這無名小輩的手裡。還真丟臉已極。倘若教它族的敵手曉得堂堂的牛魔族先鋒大將居然被個俗界未開發智慧的生物給收拾了,只怕會笑死他們吧?想到這裡,不禁愁苦,更感鬱悶。   他的不抵抗,蕭楓也察覺到了,忍不住面浮笑意。蕭楓這般化大勁讓他氣餒,實是想生擒他。畢竟那黑雲後的異界,自己可不盡然瞭解。若能在這怪物口裡知道些一磷半爪,豈非比全部不曉好上太多。當下右手食指微微顫動,隨著手指的異動,氣勁開始波動,一旋一旋地往裡擠壓,漸漸地猶如繩索越纏越緊,片刻間,把那怪物勒得雙眼激瞪,手腳不能動彈。   與此同時,龍飛大聲道:「老大,果然好本事,這麼個怪物也讓你給擒了。俺可真佩服。」他這話倒非虛假,適才那牛頭魔的一砸之威,龍飛也隱約有感,私下揣度若是自己面對將會如何?結果就是兩個龍飛也不定是人家的對手。那時,他頗感氣餒,心想,自己也練了數十年的魔力真髓,居然比不上這麼個弱智怪物,說出來還真沒甚顏面。   拉旦也嘿嘿笑道:「你也不看是誰,這可是我的主人師傅!」   對於他的回應,龍飛嗤鼻道:「馬屁精……」   瞧他二人又鬥上嘴了,蕭楓是既好氣又好笑,朗聲道:「好了、好了,你們二人怎老是鬥嘴,若再犯,我便讓你們先行回到地球,不要再跟著我了。」   這番威脅,他們倒也乖巧,立時收聲不語。但他們忘了飛船僅有一艘,倘若蕭楓讓他們回去,又該給他們怎樣的交通工具?只是一時情急,這茬兒委實全然忘懷,那裡還想得起。   「楓哥哥,你看……你……」佩佩驀地驚叫起來。   順著她的春蔥玉指,眾人望去,原是那牛頭怪物的身軀突而膨脹,原就巨大的身軀,此刻也是愈加龐大,彷彿氣球似地充滿了無限的氣體。須臾,他居然緩緩騰起,完全不懼蕭楓的神力束縛。   龍飛也大呼道:「老大,這大笨牛像是要孤注一擲。」這時,牛頭怪業已浮到半空,離眾人頭頂約莫二丈左右,他忽然吐氣開聲道:「你們這些卑賤的生物,老子要與你們同歸於盡。」說話的同時,他身軀週遭的黑光愈發漲大,顯然已到千鈞一髮的時刻。   他說的居然是歐羅巴語,蕭楓自是聽得明白。聽他又是稱呼自己等人為卑賤的生物,不禁大蹙濃眉,尋思著,聽這傢伙的言語,想來也是從地球飛昇,即便不是,那也定與地球大有干係。何以他們總是瞧不起俗界的人?前有撒旦,如今又是他。莫非他們全都忘了本身也是從俗界飛昇的麼?   龍飛忽又大叫道:「老大,快跑啊!沒想到大笨牛的魔力居然這麼強,只怕這麼一炸,方圓千里俱要殃及。」   聽了這話,蕭楓不遑多想,索性也不問什麼口供了。雙手緩緩舞動,只見牛頭怪身旁的空間驀地幻成水紋狀。讓人瞧來,牛頭怪彷彿是掉進了一個大池塘,蕩起了陣陣漣漪。這正是蕭楓的另一異能,獨創次元。他把這牛頭怪置於異次元,讓他即便自毀了,卻亦傷不著這裡。   牛頭怪也覺情勢不對,感覺自己好似回到了異空間的通道,渾身的力量壓根兒不聽指揮。不由急喊道:「你、你小子究竟是什麼人?怎地有這麼大的本事?」   蕭楓聽他發問,笑道:「反正比你高點!」   牛頭怪驚道:「你是魔神界的?可……」   瞧他誤會,蕭楓也不想解釋,就此矇混也是大妙,說道:「嗯……你可是從魔界裡出來?」   聽蕭楓自承是魔神界的人物,牛頭怪已有些著慌,口氣變的極為恭謹道:「魔神大人,我想問一下您是人魔神?還是妖魔神?或是我們獸魔神?」   蕭楓大暈,心想,就這麼一個魔神,竟是忒煩。還分三種?看著牛頭怪期盼的眼神,不禁心中一動,說道:「我是獸魔神,怎麼?你瞧不出麼?」旁邊的四女瞧蕭楓耍逗牛頭怪,不禁好笑。個個捂著小嘴,你推我擠。   這時,牛頭怪一滯,隨即訕訕道:「魔神大人的境界,豈是我等小魔便能瞧出?」又變的甚是興奮道:「魔神大人,這次有你老人家來,無論如何都要幫幫咱們獸魔族啊!」   蕭楓指著那些白色怪物問道:「幫你們屠戮這些生物?」   牛頭怪大窘,說道:「不、不,這也是咱們的無奈之舉。但眼下有了魔神大人,那咱們便不須了。管教那些妖魔和人魔在咱獸魔大軍的衝鋒下落花流水。」   蕭楓哼道:「要我為你們做那先鋒?你當我是什麼?」   牛頭怪聽著魔神大人似乎很不願意出手襄助,不由哀求:「大人,這一次你無論如何都要幫咱們啊!否則,咱們獸魔族就要被那兩族給滅了。」   蕭楓適才聽他的話意,本以為他們是在攻擊另兩族,可時下聽了,原是要自己幫他們抵抗另兩族的侵略。心想,自己原就要去那魔界一探其餘各界的通道。眼下這傢伙既是求自己,倒也不錯。萬一有甚不解的事要問他,想來必不敢欺瞞。反正這出不出手,均屬我意。我樂意,便幫幫,不樂意,他們也拿我沒撤。   念及此,便道:「好吧,既是如此,我便隨你去看看。但這些生物,你們不會再要了吧?」他又指著那些白色怪物。這段時日,與他們相處下來,雖然不能正常交流,但一些感情還是有的。要他眼睜睜地瞧著他們被旁人屠殺,心底委實不願。   牛頭怪也不知這些白色怪物與眼前的這個魔神大人到底是什麼關係?但現今既有了魔神大人應承襄助,那這些白色怪物自也不需了。當即道:「不用了,不用了……」   蕭楓把他從異次元裡放出,但束縛依舊未解。牛頭怪乖巧,瞧魔神大人不解,他也不催,心忖,難道進了魔界後,你也不放我麼?不過,他如今也是歡喜不已,今日這一遭,非但尋到魔神大人這麼個大援兵,而且連自己適才的大敗也找到了借口。畢竟魔神的境界,可是魔界的最高飛昇層次。在自己那界裡,只要有哪族有個尚未飛昇的魔神,那這一族必可成為魔界的霸主,威服四方,震攝全界。自己能輸在魔神大人的手下,實可說是運道,旁人想要有這一遭,還得不到。縱是有了,莫非還能像自己一般無恙?想到這裡,居然一個勁的在那咧嘴直笑。   眾人見他享受著俘虜的待遇,仍可這般歡笑,倒也暗自欽佩。尤其是龍飛,他的魔力真髓一遇到牛頭怪的外洩勁氣,早是惺惺相惜,如今見他發笑,更是暗添好感。上前拍肩道:「大笨牛,好樣的!不怕死,俺喜歡!」說完,尚用右手大拇指朝著他點點。這個六界通用的手勢,牛頭怪明白得很。當下大嘴一咧,哈哈道:「小意思,小意思……」   這會,蕭楓在徵求著眾人的意見。他想跟著牛頭怪去那魔界。可對這從未去過的地方,心下也是忐忑。故而他想問眾女是否留在此處,待他回來,還是與他一起。   四女與他一別幾十年,實是肝腸寸斷。如今好不易重逢,怎願再離。當然是個個要去。   雪兒道:「楓哥哥,別說你去那魔界,縱是冥界地獄,我們也會隨著你永不分離!」四女堅定的玉容,深情的美眸,蕭楓是瞧得歡喜,也瞧得感動。癡癡地說不出話來。當下也不廢話,眾人相攜逕向那片黑雲通道而去。   白色怪物在那為首怪物的帶領下一直送蕭楓等人到了黑雲旁邊,直至黑雲消失,方是回去。   這黑雲通道原是獸魔族的一件至寶所化,是以倒並不怎麼麻煩。不然,除了蕭楓與雪兒兩人外,其餘等人只怕均要被那通道能量給硬生生地擠死。縱是如此,夢瑤等女與龍飛等人也是夠戧,若非蕭楓的戰力護持,只怕也麼什麼好結果。盞茶工夫,眾人感覺到黑雲的波動似乎已沒先前那麼激烈。   牛頭怪經歷過一次,自是曉得其中道理。肅然道:「魔神大人,咱們已經到了。」這時的他與適才甫出黑雲時的囂張,那是天差地別,當真判若兩人。   蕭楓微笑道:「嗯……這位、這位……」他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牛頭怪,總覺叫什麼均彆扭得很。這麼半晌,他道:「我就喚你牛頭了,你不見怪吧?」   牛頭怪恭謹回道:「大人喚什麼都可,只要大人喜歡便是。」   蕭楓心想,這是你說的,以後莫要說我無理。當下道:「牛頭,稍後出了通道,你就不要稱呼我大人了。」   牛頭怪茫然,問道:「大人為何?」   蕭楓道:「你們不正和另兩族戰鬥麼?萬一教人聽了去,豈非讓他們早作提防?你就當我是族裡的一個小兵便可。這樣的話,也不會引起什麼驚訝或是騷亂。而我也能作到一支奇兵的作用,豈不大妙?」   牛頭怪也非蠢人,只是以往的魔神哪個不是喜歡萬人尊崇,怎會像蕭楓這般甘願默默無聞。聽了這話,他是大喜,神色卻是更為欽仰,說道:「大人當真英明,小將聽命。」說完,他是高高興興地走出通道。照理,該讓蕭楓先行,但適才既已說定隱瞞蕭楓的魔神身份,這一刻自是由他帶頭。   雪兒在蕭楓背後捅了捅他腰,低聲問道:「楓哥哥,難道你真想幫助他們?」   未待蕭楓回答,龍飛卻是插道:「大嫂,這有甚不好。咱們可以瞧瞧魔界的大戰,又能與人打上兩架。這等樣的日子,實話說,俺覺得美滋滋地。」瞧著他滿面的期盼得意,拉旦極為不爽,大潑冷水道:「有甚美滋滋地?你的力量能有那牛頭怪強麼?他都變成廢物似的到處尋找援兵。憑你的力量,只怕給人塞牙縫都不夠。」   龍飛一滯,雖然他那話極是有理,但要他向拉旦低頭,卻是萬非所願。可要他出言強辯,一時也尋不到道理,逕直在那漲紅黑臉,喃喃自語。眾人雖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心下卻明瞭他必是在唾罵不休。   蕭楓笑道:「你們也不用總鬥嘴,這樣可是要傷和氣的。至於是否要幫忙,到時咱們見機行事便可,畢竟這牛頭的話,咱們也不知是真是假,萬一他所言大虛,咱們豈不上當。」   眾人一聽大覺有理,當下不再多言,跟著蕭楓魚貫而出。   ******   《創世傳說》下來將是《魔界風雲》,這段時日由於接近年關,小弟工作很忙,所以更新變的很慢。這裡先向各位書友說聲對不起。這本書是小弟初次闖入網絡寫作,當時原本抱著遊戲的心態,所以別說是書的大綱,甚至是情節和主人公的命運,都沒完全構思。   數月下來也有近七十萬字了。渾渾噩噩裡受到廣大書友的一致喜愛。對於這點,其實小弟一直誠惶誠恐。於是便抱著謹慎的心態繼續寫作,心裡想的就是便當是練筆好了。由於書的大綱一直無暇寫,所以明眼的書友一瞧就會明白,整部書的結構,其實很凌亂,更可以說是混亂。諸如前後矛盾,事態交代不清,有時跳躍過快,有時又拖沓不堪。   雖幾經修改,但因後續情節不能再改,是以一直不盡人意。尤其開篇的平淡如水,讓許多書友望而卻步。對於這點,小弟深遺為憾。原本想在第八卷二十章時結束全書,借段時間好好反省下小說的缺失。至於異界的故事,也想放在幾月後以新書續集上傳。但惟恐遭人唾罵太監,所以硬著頭皮寫了下去。   這段時日裡,小弟還動筆寫了另外一部書,暫名為《傻小子成帝記》。這書由於是精心構思,大綱已成,所以寫的較快。我想在2006年4\5月份上傳這部小說。到時,相信這部小說業已完全結束。也就不用聽到書友的抱怨,說是更新較慢了。^_^   上傳的首發網站,當然還是幻劍了。這站是小弟初次上網找書看時,第一個找到的網站,所以從內心講就特別中意。呵呵……至於《修神》還是一如既往的更新下去,爭取在2月份全書結束,也算給廣大書友一個交代。這裡,小弟祝大家新年快樂,心想事成,工作順利,學習進步……   請繼續期待《修神傳》續集 ∼第一章∼     出了通道,眾人一番打量,不禁吃驚。這外面竟是魔界的一座城池。通道的出口在城池的藏兵營邊上,想來是怕奸細混入。再細細看這城池,只見它建的甚是巍峨,從城牆邊望去,居然望不到城牆的盡處,由此可見這城池當真龐大無比。在蕭楓的影像裡,當年也曾見過不少建築恢弘的城池,例如潼關以及汴梁。但若用這些城池關隘與眼前這座城池來作比較,那就好比小鎮與都城的差別,委實相差太遠。   而這魔界的天穹也殊為奇異,不同與地球或是異域那般的澄藍。它紅得猶如鮮血,那些紅雲稍稍流動,便似是鮮血流出,教人好不驚訝。放眼望去,遠處的大地一片起伏,溝渠縱橫,參差離合,黑黝黝地令人心生凜然,居然尋不到一絲綠色。   城牆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士兵。這些士兵與那牛頭怪生得極為相似,只是比他少了一股霸氣。手中的槍戟倒是擦的明亮,單看那粗粗的槍柄,便知這些槍戟若沒有數百斤,也起碼有百斤以上。龍飛看的是暗自匝舌,心道,這些兔崽子們可真有力,拿把武器,都這麼重。只是在那戰場衝鋒,他們能有偌大力氣支撐下去?   牛頭怪這會已與一個身著甲冑,貌相若虎的怪物說著話。只是每一說,他均會朝著蕭楓注視下。蕭楓不禁蹙眉,尋思著,要他不必曝露自己的身份,可他這樣做,未免讓人懷疑。過了片刻,牛頭怪與那人已然報告完畢。二人互相敬了一禮,那人笑著退開。他雖然是笑,可聽在龍飛耳裡,卻當是咆哮,差點一躍而起先發制人。若非蕭楓用戰力壓住,只怕他當真會搞出事來。   牛頭怪待那人跑遠,走到蕭楓跟前,雖然未像前時那樣作禮,但語氣依舊恭敬已極,道:「大人,小的適才與他說,你們是人魔國投誠過來的,而本族的大王素來也沒什麼族群觀念,即便是外族來的,只須他有真材實料,大王也會禮賢下士,待若上賓。例如敝國的丞相,便曾是人魔國的逃犯。是以他並沒什麼懷疑。」   蕭楓道:「隨你怎麼說,只要不用講明我的魔神身份便可。」牛頭怪道:「是、是……」蕭楓又道:「咱們眼下該到何處?」牛頭怪拍了拍後腦,道:「瞧我,盡顧著說話,忘了為大人安排休息之所……大人,請……」瞧著蕭楓微笑頷首,他當先帶路,逕直往城內而去。   城內建築甚是渾樸,基本均是圓圓的造型。有的用大石堆就,有的則用黝黑巨樹搭成。而城中的居民顯然很是閒散,要麼東逛西逛,笑語顏開;要麼坦胸露乳地仰躺在屋外;最奇的便是帶翼的魔族,竟是雙爪刺入樹枝,站的極高,左右顧盼,煞是威風。這些景像對於蕭楓等人來說,均是奇異到了極處。雪兒四女也是指指點點,對這魔界大生趣感。她們邊走邊聊,時而「咯咯」笑起。打打鬧鬧裡依偎在蕭楓身邊,直覺人生奇妙當屬今朝。   走了片刻,路上行人漸多,推搡熙攘下且俱是朝著同一方向湧去。而且其間果真夾著不少魔人,甚而還有金髮碧眼的說不出長得啥模樣的人物。   蕭楓等人本在蹙眉,深怕這些奇形怪狀的獸魔人有甚異味,但隨了不久,非但未聞到一絲怪味,反而大覺清爽。這些獸魔人雖然形狀怪異,舉止粗魯,猶如禽獸,但身上散發的味道,卻是馨人心脾,聞之陶醉。原想詢問牛頭,可轉念尋思,似乎大為失理,便也罷了。思忖著,時日較長後,此間奇妙,自然知曉。   他倒未說話,牛頭怪反而道:「大人,小的差點忘了,今日乃是魔誕節。這萬獸城的中央廣場,尚有一個浩大集會。大人稍後到了迎賓館梳洗之後,是否去看看?」   蕭楓聽了這話,轉眼望了望四女,瞧著她們驟然玉容生光,躍躍欲試的樣子,笑道:「好、待會還需勞煩你帶路才是。」   牛頭怪道:「大人言重了,能為大人效命,是小的福氣」   片刻後,眾人便到了一座巨大石堡前。門口的守衛瞧著是牛頭怪帶路,倒未阻攔,一起向著他敬了一禮。牛頭怪昂首走入,進了堡門,即向左行。穿過一扇比堡門略小的拱形石門,顯現在蕭楓等人眼前的居然是一片花圃。花圃的後頭便是一排巨大石塊堆就的房屋。望著花圃內的花草,蕭楓等人是啼笑皆非,這那是花草,簡直是荊棘。一根根長得如劍,黝黝黑黑、密密麻麻。倘然有人跌入其中,縱是不亡,想來也是千穿百孔,離死不遠。   蕭楓道:「牛頭,你是打算讓咱們住在這?」   他的驚詫,牛頭怪半點都未聽出,頗顯炫耀道:「大人,這裡可是萬獸城最好的居處,處處風光明媚,鳥語花香,想信大人一定會喜歡。」   蕭楓一聽,頓感暈眩,心想此處也能稱得上風光明媚,鳥語花香?當真是不知所謂。又想,罷了、罷了,反正只是路過,日後總須尋了上天界的路徑方可,時下也不多加考究了。當下道:「嗯……便這裡吧!只是……」   牛頭怪這會倒明白蕭楓的疑慮了,道:「大人,這裡有五間大屋,旁邊兩間給你的僕人,另三間自是給你和你的夫人居住。裡面的豪華擺設,大人進去便曉得了。」說完,顯然對房裡的裝飾能否使蕭楓滿意,口氣裡大有把握。   瞧著這樣,蕭楓也是大為好奇,尋思著,你這魔界屋房,我倒要瞧瞧到底有何講究,能讓這牛頭這樣炫耀。當下朝中央大屋走去。這屋子的房門乃是結界布就,當有人近了,結界自然張開讓人進屋。但進去後,結界便會隨人心意是否完全關閉,還是繼續保持原樣?這樣的佈置,竟是極具自動化。再看裡面的擺設,空空蕩蕩那裡有什麼物事,除了地上鋪著厚厚的毛毯,長長的卷毛倒是讓人有種踩踏白雲的感覺。   蕭楓訝然道:「牛頭,裡面怎地沒床?難道說,晚上歇息時便就地而臥?」   牛頭怪道:「是啊!大人,咱們這裡,一到晚上陰氣四溢,寒流交織,若不用本身魔力抵禦,這覺是沒法睡的。除了能用人魔國的特產,魔鶴羽絨鋪在身下,其餘的任何物事,俱不能抵擋住寒氣的侵襲。這魔鶴羽絨可是極貴,數兩便值一城,時下這些,還是敝國自上次」秋原大戰「打到了人魔國的京都,以是攻還是退的條件,方換來了些。所以,這些魔鶴羽絨,除了皇宮裡有些,也就這裡才有。」   聽他這樣解釋,蕭楓總算也搞明白了這些卷毛絨毯委實珍貴異常。在這裡,不是尋常人就能用得起。便道:「那這五件房內,均有這……魔鶴羽絨麼?」   牛頭怪道:「那倒不是,惟有中間三屋才有,其餘兩間只有尋常的避寒絨毯。」   正當說著話時,便聽見屋外喧嘩得很,似乎有人在吵鬧。牛頭怪皺眉,朝著蕭楓作了一揖,隨即轉身出屋。蕭楓也感好奇,便跟在後頭,一起出了屋門。在花圃的旁邊,正有三個金髮碧眼,皮膚雪白的人與兩個獸魔族的守衛吵鬧不休。   牛頭怪甫出屋門,便大聲道:「什麼事?在這裡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子?」他一邊說一邊走到那三人身邊,又道:「本將軍當是何人?原是妖魔國的大使成善大人……嘿嘿,前日看你與敝國的大人們嘮嘮叨叨,今日沒想到大使居然改性了,與敝國的這些守衛也開始爭執起來。稀奇、嘿嘿,稀奇……」   守衛們瞧著先鋒大將出來與妖魔國使臣理論,便也退了開去。   而那所謂的妖魔國大使成善大人這時陰惻惻地道:「原來是耶羅將軍。本使臣聞說貴國的迎賓館有三間鋪滿魔鶴羽絨的屋子,故而想來見識,見識。瞧得好了,本使臣由於路途遙遠,其實身子早已不適,若有這等珍貴的屋子,自然要厚著顏面,向貴國耶律大王討要居住。怎料貴館的守衛,非但不說個究竟,居然連我等想來見識,也不允。這未免有些太失禮節了吧?」   聽到這裡,蕭楓方知原委,心想這三間大屋看來不假,這牛頭倒沒騙我。他這時,也想瞧瞧牛頭到底會怎生回答妖魔大使的責問。   牛頭怪耶羅哈哈大笑道:「成善大人不愧是貴國的監察使,對於情報尤其鍾愛。連敝國有幾間裝飾稍好的房屋,都這麼留心。佩服、佩服。」說到這裡,他話鋒陡轉:「只是這魔鶴羽絨的屋子,敝國大王早已明令,非極其尊貴的客人,那是萬不能入住。至於成善大人你麼……雖然也屬尊貴,但要說道極其尊貴,卻仍是相差太甚。是以,大人還是請回!」   他這話不硬不軟,軟硬相揉,著實厲害。   那妖魔大使成善縱是想翻臉,一時也尋不到借口。只見他胸口上下起伏,白皙的臉上泛起一片青紅,瞧來很是怒急。牛頭怪耶羅卻也不懼,依舊面色沉肅地望著他。成善瞧了瞧耶羅,情知在他這裡,必也討不了好,他可是獸魔國的主戰派,豈會賣自己的帳。但要如此退回,他又覺大失妖魔國的顏面,若是教外人得知,必說自己是怕了獸魔國的將軍。這一點倘若洩出,對前方的妖魔將士,似是頗為打擊士氣。   他轉首瞧著蕭楓,忽道:「這些人莫非就是耶羅將軍所說的極其尊貴的客人?」   耶羅大聲哼道:「不錯,成善大人有何見教?」   成善呵呵笑道:「見教倒沒有,只是這些極其尊貴的客人,本使眼生得緊。還望將軍指明。」他瞧著蕭楓等人與獸魔族長得迥然相異,此刻已放棄了原先想入居大屋的想法。而是想著法兒的想曉得蕭楓等人究竟是什麼來歷,何以會受到獸魔國這般隆重的招待?   怎料,耶羅並不買他帳,冷聲道:「成善大人,這些是敝國的事情,就不須貴國來監察了。請……」說完,毛絨絨的右手朝前一伸,擺出一副逐客的樣子。   成善大怒,但瞧著耶羅堅定的神色,又不敢繼續囉嗦。他知道這傢伙可是獸魔國內數一數二的高手,憑自己的力量,即便再加上兩個護衛,也不是他的對手。何況,這迎賓館裡還有數百的獸魔侍衛。常言道,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成善的性子,那就更不能吃這虧了。當下面色不變,狠聲道:「耶羅將軍,好威風,好殺氣!待會,魔誕節上,本使倒要問問貴國大王,貴國就是這樣招待來使得麼?哼……」說罷,氣沖沖地拂袖而去。   瞧著牛頭這麼威風,蕭楓笑道:「原來你叫耶羅,那我以後便叫你耶羅就是,老這麼牛頭、牛頭的,似乎對將軍大為不敬。」   耶羅聽蕭楓打趣,忙笑道:「大人取笑了,大人能和我說上話,便已是耶羅天大的運氣,那裡會有其它的想法。大人,你看如今是否要去魔誕節的會場?」   蕭楓「嗯」了一聲,道:「那就請耶羅將軍帶路吧!」   「不敢、不敢……大人莫要客氣,否則耶羅惶恐。」牛頭怪又是頭前開道,朝會場走去。須知,在魔界裡能修煉到魔神的人,那個不是霸氣四溢,威風凜凜,誰會像蕭楓這般和氣。更何況,傳說中修煉到魔神境界,便就表示著這人業已達到魔界帝皇的階級。想耶羅僅是一族之先鋒大將,能得遇魔神實屬幸運,若再與魔神嬉戲玩笑,那是萬萬不敢了。這種想法,他是連想都不敢想。   萬獸城的中央廣場上「魔山魔海」,密密麻麻地擠不進一根針。除了裡面數十層的城中居民,外圍尚且站滿了全副甲冑的獸魔兵。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呈亮的甲冑上散發著絲絲寒氣。耶羅先是饒著彎的走,隨後走到側面一條獸魔兵排成的通道。兵士瞧著他,頓時雙足一併,敲響老大一個靴音。   耶羅面不改色,顯得甚是威嚴,逕直朝裡行去。蕭楓原道會接受些盤問,怎料竟是這般通暢。尋思著,耶羅在這獸魔國裡約莫權勢極大,先不說此刻的威風,單是他能當面與異國大使叫板,就知他非比尋常的軍中武將。又想,適才聽那成善說獸魔國的大王叫什麼耶律,難道說耶羅還是王族?只是不知那「耶」字是否是魔族的姓?   思忖間,不覺到了一座平台。平台上已然人頭攢動,坐了甚多人。這些人與台下的平民不同,個個穿著精良的甲冑,有面色肅穆者,也有開顏歡笑者。蕭楓猜想必是城中的貴族階級。這些人瞧著耶羅上台,均是站起行禮,顯然耶羅在裡面頗受尊敬。耶羅也未多話,僅是一路抱拳,仍是往裡走去。走到一片空地,耶羅停步回身,向蕭楓一禮,道:「大人請在這稍待,容耶羅回稟了大王,即刻為大人引見。」   蕭楓頷首,微笑而應。他也很想瞧瞧這統率著整個獸魔族的大王到底長得個啥模樣?四女依偎在他身邊,雖然她們均是練就了渾身本事,但對於這些奇形怪狀的生物,出於女生原有的心態,仍是駭懼已極。   耶羅一人走到平台的前席。這時坐在前席的一個身罩甲冑的牛頭怪物霍地站起,未待耶羅說話,他逕自先道:「耶羅兄弟,你回來了?怎地也不說一聲,好讓寡人去接你?」   耶羅向他彎身行禮,朗聲道:「王兄,耶羅有事啟奏!」   那獸魔大王平時與耶羅關係親密,見他時下忽而拘謹,情知必有什麼大事。當下道:「儘管說來!」   耶羅朝左右看看,繼而行前數步,又道:「王兄,此事干係巨大,王弟想單獨啟奏。」   獸魔大王向他招招手。耶羅行到他跟前,俯耳敘述。獸魔大王原是神色淡然,隨著耶羅的敘述,他的神色變得震驚。隨後又逕向耶羅俯耳說了幾句。耶羅嚴肅地聽著,待他說完,點頭之後,便又向蕭楓走去。他們二人這種異舉,引得旁邊的大臣們俱是驚訝萬分。尤其一些外國使臣,更是頻頻打量這一對獸魔雙雄的舉動。   待耶羅離開,獸魔大王便吩咐身旁的大臣們向外散開幾個座位,然後又命侍衛替沒座位的大臣們添座。須知這座次原是早已安排,可蕭楓這麼一個大魔神突兀而至,依他的身份,別說是獸魔大王旁邊的座位,縱是要坐那王位,也是應該。是以,即便蕭楓說過不要曝露他的身份,可獸魔大王仍是誠惶誠恐地為他安排一切,深怕讓魔神大人有甚不滿。   過了片刻,蕭楓等人在耶羅的引路下到了獸魔大王的跟前。獸魔大王也不敢大馬金刀地坐在那等著魔神大人來拜見。索性站起,哈哈大笑道:「今日魔誕節,能有貴客光臨,寡人欣喜。請……」坐邊上的大臣們原道大王會與他們介紹下蕭楓,怎料待蕭楓落坐後,他便一直絮絮侃談,那裡想得起與他們介紹。這麼一來,他們不禁納悶。 ∼第二章∼     獸魔大王未覺有甚不妥,可蕭楓大感不適。忙道:「大王,不用這麼客氣,在下只是過來見識、見識。若大王這般禮遇,實令在下汗顏。」獸魔大王低聲笑道:「魔神大人能光臨敝國,寡人當真榮幸。這些禮節,寡人還真怕魔神大人不高興呢!」   二人寒暄了片刻。這時,場中一陣鑼響。四面八方頓時湧進無數的獸魔士兵。一個個生得怪模怪樣,胯下均騎著一種類似地球上犛牛般的奇異生物,只是身上長滿著拳大的鱗甲,瞧來極為駭人。蕭楓心想,這坐騎雖像犛牛,只怕性子決不會一般的和順,定是狂暴異常。再看那些士兵手上均握著玄色的槍戟,威風已極。   蕭楓看的是點頭不已,心道,若當年大宋有此威風的士兵,又何懼蒙古大軍?耶羅瞧他頷首,不禁心喜,在旁道:「大人,這是敝國大王的近衛隊,你看怎樣?」雖是問話,但口氣中的自傲,卻盡顯無遺。蕭楓笑道:「不錯,很威武,有此士兵,想必貴國大王定是魔界的霸主。」   耶羅一窒,頓時說將不出話來。獸魔大王道:「呵呵……敝國大軍雖然勇猛,尤其耶羅王弟率領的近衛隊更是所向無敵。無奈,別國的高手甚多,敝國卻是一直被他們壓迫。而且那妖魔大軍俱是飛行部隊,只有他們攻擊的份,卻沒咱們還擊的餘地。奈何……唉……」   此時,蕭楓情知不能接嘴,否則,不知會搞出什麼事來?不定要被他們求著為獸魔國的生存或者是爭霸,出上那麼一份力。這些,與他的原意大為相背。他只想尋到上天界的道路,並且尋回菀兒,甚至是神界的恩怨,也早已放棄,又何況他們這些爭伐之事?又想,這耶羅的身份,與我原先所思的當真不差,果真是獸魔大王的兄弟。   這當兒,士兵們迅速的在廣場中央集合。基本是按著牛頭、虎頭、鷹頭的區別加以分組。龍飛瞧到這多怪物,卻是高興得很,嘀咕道:「這些傢伙與俺摩尼教裡的壁畫倒是相似得緊。」他這話堪堪說完,拉旦道:「幸喜你不像,否則,我就把你給滅了。」龍飛一聽,不禁氣結。但時值魔族盛會,卻也發不得火,這口悶氣竟是只能抑下。   聽他吃癟,四女「咯咯」嬌笑,她們笑得雖輕,但這絕世的美貌,一下笑起,何況是四人同笑。這等驚艷卻是教整個平台徒增無限色彩。她們的美艷,獸魔一族倒是沒覺什麼,但那妖魔大使成善卻是眼前一亮。他原就懷疑蕭楓的身份,適才在迎賓館由於和耶羅爭吵,故而對四女著實沒怎打量。此刻一見,這心中的疑竇便愈加深了。   心想,這一群年輕人也不知是何方神聖,竟而受到獸魔大王的這等禮遇?難道說……想到這裡,他已不敢繼續深思,惟恐所想成真,到時妖魔國便危險了。   斯時,一陣士兵的大吼驚醒了他。原先跑進廣場的獸魔士兵此刻居然排練了陣法,時而圓形,時而尖角,雖然不怎麼精妙,卻也變化多端。獸魔國的大臣們拍掌歡呼,更有甚者跳上桌子,扭擺起來。這些種種,獸魔大王居然視若無睹。蕭楓心想,這獸魔族的習俗,倒是與蒙古人相仿,只是論起規矩尤要寬上三分。   成善已然忍不住了,直覺滿腹疑問,若此刻不問個清楚,他怕今夜定是輾轉難眠。當下瀟灑站起,捋了下袍邊,緩步走出自己的坐席。顧盼之下,只見獸魔國的眾人無一人朝他看來。心道,單憑適才那一站的風姿,若在妖魔國,定已萬千閨秀狂叫。在這裡,卻是枉費了我的一番心血。思忖間,走到獸魔大王的近前,朗聲道:「在下妖魔國使臣成善見過大王!」   獸魔大王瞧著他,僅是用手輕揮,示意免禮。其實,成善也是做個虛套。當下虛一抱拳,便道:「大王,在下今日見得貴國軍威,心下委實欽佩。而且,在下也藉著今日的盛會識得無數貴賓,實屬大王恩典。這裡先謝過大王的隆情厚待。」   獸魔大王道:「既然到了敝國,寡人便要好生招待,讓大使賓至如歸。至於什麼謝謝,成善大使就客氣了,這是寡人應做之事。」   成善道:「大王胸懷,成善佩服。噢,只是大王身邊的……成善卻是不識,還望大王引見、引見。」   獸魔大王也是聰明人,起初見他上前,便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時下,他的意思卻已昭然若揭,不是想查探魔神大人的身份,還是什麼?他側首望向蕭楓,見他不予置否,不禁著難。尋思,這魔神大人並沒有明確表示,寡人切不可自作主張,不然惹惱了大人,國家就危矣。只是這等回絕的話他也不便直接與成善說,只能傳了個眼色予耶羅。   耶羅機靈,一下站起,哈哈笑道:「本將軍早就聞聽成善大人是妖魔國的高手,今日既逢魔誕盛會。大人能否露上兩手,也讓敝國軍民見識下大人的絕藝?」聽他這話,蕭楓微笑,暗忖,這粗魯的牛頭怪倒也有些插東插西的本事,心思還算細膩。只是這話頭,卻有些挑釁的意味。想到這裡,那臉上的笑意便愈發的濃郁。   成善聽到耶羅的話語,卻以為獸魔族人想讓自己在此盛會上出個大醜,順便削去妖魔國的顏面。忙道:「耶羅將軍多半是聽差了,本使在敝國僅是文臣,何來什麼絕藝?至於露上兩手,只怕惟有將軍的勇武,方能為這盛會添彩,旁人麼,那就不須獻醜了。呵呵……」   雪兒附耳對蕭楓說:「楓哥哥,他這太極打的可比你厲害。」說完,她首先忍不住的失笑。蕭楓先是一愣,待聽她笑後,繼而恍然,也是呵呵笑開。旁人見他們發笑,只道他們是附和,只因此刻平台上的眾人均在歡笑,那裡會瞭解其中內幕。   笑了片刻,獸魔大王道:「既然成善大人不願顯露絕藝,那便算了。今日是魔誕盛會,那些強人所難的事,先放一放吧!呵呵……」這話說的著實明白,成善不是傻人,情知獸魔大王並不願自己知道蕭楓這群人的身份。當下嘿嘿陪笑,隨即便退了下去。心忖,你不願我知道,難道,我就不會自己查麼?哼……   待他走遠,獸魔大王道:「魔神大人,哪人便是妖魔國的使臣。這妖魔國此刻正與人魔國南北夾擊敝國,他此來的目的,實是為了要敝國割讓疆域。唉……敝國雖然將猛兵勇,怎奈,敵人勢眾,敝國是寡不敵眾,惟能節節敗退。說實話,敝國如今的疆域,尚不及全盛時的一半。」   聽他這般淒苦自述,蕭楓縱是再不想多事,但時下倒也不能無動於衷,只得慰道:「看貴國民風淳樸,士兵威猛,相信不久之後,貴國定會在大王的手上重新壯大。至於那一時得失,大王便不用放在心上了。」   經他這麼一說,獸魔大王不禁黯然,歎道:「但願如此!」蕭楓不忍再看他的愁色,雖明知他不定是做假,但繼續下去,卻讓他想起了當年的拖雷和文天祥,哪些明知事不可為,但為了國家和民眾拋頭顱,灑熱血的大丈夫,大英雄。他道:「大王,在下覺得有些累了,先告辭了。」說罷,不等獸魔大王挽留,便拉起四女當先而去。   望著蕭楓一行遠去的身影,獸魔大王喃喃自語:「耶羅,你說他會幫忙麼?」   「不知道……但我知道,獸魔國一定勝利!」耶羅回道。   回去路上,街上行人稀少,與適才進城時的熱鬧,當真迥異,想來全都去參加魔誕盛會了。   一行人默默走了半晌,佩佩止不住好奇地問道:「楓哥哥,那盛會還沒結束,我們怎就走了呢?」另三女聽佩佩問起,也均用探詢的眼神望著蕭楓,其實,能瞧到剛才的熱鬧,她們俱是高興得很。只因,自離開地球的這數月以來,除了遇到那些類人怪物以外,就屬今日最為熱鬧。畢竟,女孩子都喜歡熱鬧的。   蕭楓道:「再待下去,只怕咱們就上不了天界了。」他的意思原是怕獸魔大王出言懇求自己出手襄助,到時沒完沒了的爭伐,又何時有暇上天尋找菀兒?但聽在龍飛耳裡,卻是差之千里,他道:「莫非他們想要對咱們有所不利?既然這樣,不如咱們先下手。」說完,眼中露出一絲嗜殺的神采。   這一絲殺氣,眾人雖未留意,但憑著蕭楓的混沌神念,豈會不覺。別說是龍飛的殺氣,縱是六界之主的殺氣,只要蕭楓在場,也決然察覺得到。登時驚異:「龍飛,你身子有什麼不適麼?還是這階段練功太勤,以至功力進境太速?」   聽到蕭楓的問話,龍飛詫道:「不適?太速?沒有啊,俺好得很!」雖然聽他說無事,蕭楓依舊未放下心思,忖道:龍飛性喜打架,可是那嗜血的眼神,我卻從未見過。而且,若要對付這些素未謀面的獸魔族,又不是天生的仇敵,他為何會露出那等可怖的眼神?   不覺中,回到迎賓館。蕭楓招呼龍飛過來,伸手捏住他的腕脈。   片刻後,方是恍然。龍飛身上原就內蘊魔力真髓,按理,照他的境界,那是決未到飛昇魔界的功力。可時下由於巧合,使他進了魔界。這麼一來,他本身的功力不夠,而四面八方的天地魔力卻是一個勁往他身上鑽,替他伐筋洗髓,為他改造身體。但是境界的欠缺,使他體內的功力雖然發生了量變,但質變還是遠遠不夠。以至他的心境也產生異變。從樂觀開懷到嗜殺陰詭,幸喜蕭楓發現的早,否則,龍飛定要走火入魔。這入魔可不是變成尋常的魔族,而是變成一個沒心智,沒主張的魔儡。   瞧見蕭楓收手,雪兒等也是著急。雖然龍飛好端端地站在面前,可她們知道,蕭楓是不會無的放矢的。這個喜愛打架,平時喜歡鬥嘴,生性卻是質樸的傢伙,她們可是關心得很,就當他是自己永遠長不大的弟弟一般。可不希望他有甚不測。   蕭楓微微一笑道:「還好,不妨事,只是有些麻煩。」隨即,便把自己判斷出的結果說了出來。   龍飛駭然失色,忙道:「老大,這可怎麼辦?」蕭楓道:「莫急,我有法子。稍後,也需得看看撒爾和拉旦,他們二人練的也是魔功一類,保不準他們也產生了與你一樣的事情,只是沒有察覺而已。」   龍飛「恩」了一聲,說道:「是啊,老大,你先去看看他們,到時,你就一起幫咱們治療。」蕭楓一笑,心想,龍飛倒是善良,情知自己危急,仍是要自己先去看他們。這一點卻是甚好……他的想法還未完結,龍飛又道:「假如他們與俺一樣,俺就高興了,憑啥就俺一人這樣,他們便無事。哼……」   蕭楓差點暈厥,說道:「那你喚他們進來。」龍飛大嘴一咧道:「恩……俺這就去。」瞧見他們二人的模樣,四女相視而笑。   過了片刻,撒爾、拉旦齊齊進來。蕭楓這會倒沒捏住他們腕脈,只因血族可沒有脈搏讓他來聽,而是用戰力直接侵到他們的體內一一為他們檢查經脈。半晌後,他道:「幸喜發現的早,你們居然也與龍飛一樣,差點入魔。但這事說來也有好處,若我助你們提升了境界後,你們的功力定比往日翻上數倍。」   三人原本愁眉苦臉,聽完這話,當即大喜,齊聲道:「那還磨蹭什麼啊?」   蕭楓愕然,心道,這幫傢伙可真沒禮貌,竟然這麼說話。但他生性素來恬淡,這種茬,他才懶地去斤斤計較。   數日後,三人的境界均被蕭楓硬用混沌戰力提升到了一個駭人的高度,包括那馬兒也是如此。   幾日來,雖然獸魔大王一直邀請蕭楓去皇宮一行。可他藉著有事總是推卻。甚至,有一次,獸魔大王與耶羅二人聯袂來請,也未請得動他。對於蕭楓的拒絕,兩個邀賓的主人倒是沒甚想法,旁邊的人卻是看不慣了。只想著此人實在太為無禮,居然連大王的邀請也敢拒絕,也不知他到底是什麼身份,竟值得大王這般厚待?   這日,蕭楓與四女在院裡散步,原道,獸魔大王定會像前幾日一般遣人來請。怎料到了晌午,仍是沒人前來。蕭楓道:「獸魔大王多半曉得我不願襄助,他是放棄了。」四女點頭,雪兒道:「楓哥哥,這上天的路徑,咱們何時去尋啊?都來了這麼久了!」   蕭楓道:「我也想啊!可我怕一旦問了上天路徑,那獸魔大王便用上天路徑的事要挾我非要幫助他們以抗強敵。這麼一來,豈非事與願違?」夢瑤道:「不如喚撒爾和拉旦上街打聽。」她雖然平時話少,但向來謹慎,一般提的意見均是恰到好處。蕭楓道:「惟有如此了!」   當下,他便吩咐撒爾和拉旦上街打聽上天路徑的事。過了半晌,二人回來。拉旦一進來,便大聲道:「主人,不好了,不好了……」蕭楓詫異:「何事驚慌?」問話時,發現他居然一臉驚喜,心想,也不知何事?值得他這般興奮。   拉旦瞧了眼撒爾,卻見他站在一旁,顯然就是要自己說。他道:「主人師傅!這事可不太妙,你是不想幫都難了。」   蕭楓聽他說話總這麼留半截,不禁氣惱:「你倒快說啊!」龍飛也是重重「哼」了一聲,對於拉旦的故做神秘,他強烈表示了下不滿。   瞧著要惹起眾怒,拉旦不敢怠慢,連忙道:「主人師傅,我和撒爾剛上街,一看街上居然人影全無,就已知道不妙。然後,足足跑了三條大街,才找到一個行人。一問下,原來人魔國與妖魔國已經打到獸魔國首都前的最後一個堡壘通天關。所以,獸魔大王御架親征,率軍應敵去了。而這座城池的居民,由於戰爭危急,所有壯力,也被調到前線。剩下的那些老弱,不是在為大軍運送輜重,就是躲在家裡,為大軍祈福。」   龍飛一聽大是興奮,「好,好啊!呵呵……這麼一來,咱們豈不是有架打了?」拉旦也是欣然頷首。蕭楓瞧見二人的神色,不由著惱:「你們就知道打架,莫非不知道打仗要死人的麼?還在這幸災樂禍。」二人聽的蕭楓斥責,不敢回聲,只得默默垂首,作出一副虛心接受的模樣。「   蕭楓在房中來回踱步,不斷沉吟,思忖著要否襄助獸魔國的軍隊,還是就此不理,逕自去尋上天的路徑。   眾人的心神均是隨著他的踱步聲跳動著。沉靜,沉靜,久久的沉靜,壓抑的人好生難受。就在眾人無法忍受之際,蕭楓驟然止步。直到此刻,眾人方是鬆了一氣。直覺心頭的大石彷彿一下被人挪開。那種輕鬆,讓他們簡直想跳躍歡呼。   蕭楓的眼光在他們的臉上掠過,最後落在四女的臉上,沉聲道:「我決定幫他們禦敵,但決不幫他們奪取國土,這是我的底限。然後,咱們就上天。」眾人望著他的堅定目光,不由自主的點頭,在這一剎那,眾人的心神似乎被他帶動,那裡還想的起旁的事情。 ∼第三章終結篇 無盡的懸念∼     通天關是獸魔族京都的最後一個堡壘。這裡,此刻雲集了三族共百萬的大軍。獸魔族三十萬,妖魔族三十萬,人魔族五十萬。這是魔界有史以來最大的戰役之一。三支軍隊的統帥分別為獸魔國的國王耶律,妖魔國的無敵統帥菲裡親王,人魔國的大將軍呼延雄霸。這三人在以往均各自對敵過,其中從沒敗過的菲裡親王可說是最為厲害,也可說他最為老謀深算。   通天關上,獸魔國大王耶律與他的王弟耶羅正低聲交談著。   耶律神色堪憂地問道:「耶羅,你看這場戰役,咱們會贏嗎?」   耶羅默然半晌,喃喃地道:「很難,很難!」   聽了耶羅的回答,耶律一聲歎息:「倘若魔神大人願意襄助,咱們又怎會這般焦慮?唉……難道說,獸魔國當真要亡在你我的手上?」說完,顯得不勝愁苦,大有英雄遲暮的意味。   瞧著大哥迥異往日的黯然,那有昔日的意氣風發,耶羅不禁悲痛,哽咽道:「王兄,你我只須努力過,至於亡不亡,那就全憑天意了。何況,咱們也不是毫無一拼之力。單這蓋世雄關以及傾我獸魔國所有法師布下的城池防禦結界,再加那三十萬勇猛的士兵,我就不信,不能讓他們留下點什麼?哼……」   耶律被他一番壯語安慰,胸中愁意稍減,自語道:「縱是我等敗了,卻亦不能教他們好受。最起碼要殺光他們一半的人馬。」   耶羅聽得大哥的話語,情知他恢復士氣,心下欣然,又道:「王兄,據情報顯示,此次妖魔族非但派出了近十萬的飛行部隊,更且還有十萬之眾的魔法師部隊。看來,他們倒是傾盡全國之力了。」   耶律道:「他們自以為有了無敵統帥,就可輕視人魔國,豈不知等咱們被滅,就輪到他們了。沒想到,憑菲裡親王的縝密心思居連唇亡齒寒的道理也不懂。看來,妖魔一族是鐵了心的想要亡我獸魔國。」   耶羅道:「不會吧?人魔國雖然人多勢眾,但說到武力,還是咱們與妖魔族比較厲害。人魔國在以往的戰役中,哪次不是靠著人多才打贏的?」   耶律道:「你說的是不錯,可是就憑人魔國的人多勢眾,便能慢慢地消耗完咱們的實力。何況,聽說人魔國的遁逸谷內出來了幾位高手。此趟戰役,他們就在呼延雄霸的軍營裡。」   耶羅譏笑道:「高手?莫不成還有魔神的實力?倘然真有,那咱們也不打了,直接投降算了。」   耶律呵呵笑道:「魔神的實力,他們自然沒有,依我想來,魔將的水平應該有吧?」   這時,忽有小校來報,「報……稟大王,鎮南關二十里處發現有一股異狀之人在那鬼鬼祟祟的,似在探察我軍情形。」耶律尚未說話,耶羅已道:「王兄,這夥人肯定是妖魔國和人魔國的將領,讓微臣率五百軍士去把他們抓回來。」耶律揮手命哪小校退下,沉吟道:「就是不知會否是陷阱?人魔國人素來狡詐,咱們不可不防啊!」   耶羅道:「管他是否陷阱,任他們再是厲害,難道說十幾人還能對付得了我和五百軍士。」耶律一聽,心想倒也是,他道:「王弟,那你就率五百近衛軍去。記住,小心行事,不可戀戰。」   耶羅喜道:「是!」能率王國最為精銳的近衛軍去捉哪些敵國將領,還不是手到擒來。當下便下了城牆,逕自點兵去了。   過了片刻,耶律站在城牆上望著耶羅率著五百近衛軍呼嘯出城。心下暗道:「王弟,願你早去早回,莫讓王兄擔憂。」直到耶羅的人影不見,他仍是佇在城牆上默默地注視著遠方。那鮮紅如血的天空,彷彿預示著一場毀天滅地的大戰即將來臨。   在離鎮南關二十里處的一處山丘頂上站著十數位衣著各異的人物。為首一人,面白無鬚,金色的頭髮梳得油亮生光,碧藍的眼睛恍若大海般的深邃,雪似的皮膚不見絲毫皺紋,若非神色間有些蒼老,旁人只當他是個少年人。他渾身穿著紅色的甲冑,那是一種暗紅,倘若是明眼人便可發現,這件甲冑的本色非是紅色,而是經過累年的征戰後被鮮血染紅。   他的雙手皮膚尤其透明,裡面似乎奔動著液狀的力量,右手執著一柄怪異的非戟非杖的長形兵器。兵器的手柄極其粗巨,前面籠起一圈圓形的如錘般的紅色骨架。在紅色骨架的厘許周圍不時閃現出一縷縷的閃電。它們「絲絲」地不斷竄來竄去,只是決然不出骨架的範圍。   哪人望著周圍的地形,又望向遠處隱隱約約的鎮南關。沉聲道:「獸魔國的這座蓋世雄關看來非同小可啊!」身後沒有一人接他的話語。過了片刻,他又道:「呼延將軍,你可有甚良策?」他問的是一個長的魁梧,身著金甲,滿面虯髯,雙眼大如鈴鐺的傢伙。   那呼延將軍聽他問話,笑道:「敝國皇帝派本將軍來,只是協助親王,至於出謀劃策,可非是本將軍所長。還望親王諒解。」   哪人微微一笑,也沒繼續說話,心下卻想,你這傢伙看似粗魯,其實狡猾異常,眼下一遇難題,便推給我。前些時日圍剿獸魔殘軍時,卻不見向我匯報。明顯就是陽奉陰違。唉……雖說本親王知道你的詭計,可眼下這根釘子卻非要拔除。倒也不由我不想主意。   他尚在思忖,手下一員大將站了出來,大聲道:「親王閣下,這有何難?難道說,憑咱們的百萬大軍還不能攻下這座小小的鎮南關?」哪人聞聽,頓時怒眼一瞪,直望得那原先得意洋洋,頗為自己的主意叫好的大將心驚膽戰,渾身澀抖。   哪人見大將退下,心想,若非你是我的得力大將,眼下我就命人亂棍打死你。這破鎮南關有你這麼說的容易,我還用愁眉苦臉麼?你以為獸魔雙雄是紙糊的?你以為鎮南關是亂石碓?你以為我國的士兵全是土裡挖挖就能挖個幾十萬?倘若硬攻鎮南關,先不說能否攻下,即使可以事成,那我妖魔國的三十萬大軍能留下十萬就不錯了。   如此過了半晌,他道:「走吧!回營後再說!」說罷,猛地回身,走到一個親兵牽來的坐騎前,翻身坐上。旁邊哪呼延將軍瞧他眉頭緊鎖,似有無限心事,心下不禁大樂。暗道:「人說你菲裡親王所向無敵,連我呼延雄霸也不是你的對手。但依本將軍看來,你這次在鎮南關卻討不了好。嘿嘿……」   正當眾人依次坐上坐騎,待想回到大營。卻聞的身後傳來陣陣的蹄聲。如雷似的蹄聲,敲打著眾人的心旌。頃刻,濃煙翻滾,黑沙瀰漫,望著從裡面奔出一彪威煞凜凜的人馬。眾人不禁失色,菲裡親王大聲道:「咱們走!」話音甫落,雙腿一夾,跨下坐騎便像一陣風竄了出去。   哪彪人馬非是別人,正是耶羅率領的獸魔近衛軍。他一馬當先,瞧見敵方的查探之人似想逃走,怎肯罷休。當即大吼一聲,嚷道:「別走,有膽量的就別走。」   他這般大喊,旁人那會理他,自是各自奔走。尤其有些白膚之人更而拋下坐騎,直接雙翼一振,飛了起來。耶羅著急,一時也不顧身後的近衛軍能否追的上來,逕自施法飛起,騰空追去。嘴裡仍大呼道:「有膽量就別走。」   菲裡親王回頭瞧他飛起,不由冷笑,手中那古怪的長形兵器往後一指,口中極快的念了句口訣。隨著兵器指向耶羅,便見一道深紅色的光柱直向耶羅射去。耶羅由於來的匆忙,一時也未瞧清敵方的面貌,只道是些尋常的敵方將領,一心想著把敵人擒住,好向耶律請功。故而光柱堪堪臨頭,他才發覺。這時卻已不及。只得硬生生的地用肉體的力量抵抗。只聽見「砰」的一聲,但見耶羅就被光柱擊了下來。   他身後的五百近衛軍無不驚駭,沒料到素來英勇的耶羅將軍居然被敵人一招即中。   肥碩的耶羅從天而落,直把個堅硬的泥地砸出一個深土坑。待他掙扎著爬起,身後的近衛軍先是大為寬心,隨即忍笑不已。此刻的他狼狽不堪,渾身的甲冑居然完全破碎,僅有稍許的布縷掛在身上。週身的肌膚到處都是細小的傷口,流著鮮血。那張原本醜陋的牛頭臉更是變得不堪。恍若從火爐裡鑽出,到處是煙熏火烤的痕跡。   菲裡瞧見這般結果,也不由好笑,在前面說道:「人說耶羅將軍如何厲害,可時下一看,卻不過如此。當真是見面不如聞名。」   耶羅聽的對方調侃,此刻,他才好生打量,一看下,不由變色,駭聲道:「菲裡,你是菲裡?」   「耶羅小子,還有本將軍呼延雄霸!哈哈……」哪呼延將軍望見非裡親王顯示威風,他也不甘被人冷落,當即大聲嚷嚷。   耶羅循聲望去,臉上神色大變,狠聲道:「你們兩個雜種,今日我耶羅爺爺不小心著了你們的道,以後,你們就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妖魔國和人魔國的將領聽了耶羅的話後,無不大笑。耶羅心下雖怒,也知道時下不是逞能的時候。眼前的這些人可不是尋常的將領可比。別說是五百近衛軍,固然有五千近衛軍也不定能佔得了便宜。當下返身回到自己的坐騎,向一名近衛軍要了件披風罩在身上,遮蓋住身體。坐在坐騎上,狠狠地望著遠去的敵人,眼中露出憤怒的火焰。   與此同時,蕭楓在獸魔京都卻破獲了妖魔族一樁天大的陰謀。那日,他正想帶著雪兒等人趕赴鎮南關。怎料想,竟在街上遭到數百名白膚帶翼的妖魔族人的偷襲。這些人原是妖魔大使成善所派。他本想乘著獸魔雙雄率軍遠征,不在國都的大好時機,用妖魔族的精英殺手刺殺獸魔國的文武百官,使整個獸魔國的行政盡數癱瘓。然後,再伺機掌握獸魔國都,讓耶律兩兄弟失去後方的後勤援助,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起初,他的行動甚是順利,人在得意時就會生出一些狂妄的報復心理,特別是曾經得罪過他的人。成善也是如此,堪堪刺殺了三位獸魔大臣,他便把目標轉移到了蕭楓等人的身上。他一直對蕭楓的來歷大為起疑,何況還有那四個美如天仙的美女。這也是他決不能饒過蕭楓的原因。   雖說妖魔族的殺手組長對於成善大人為何要刺殺一個不是獸魔國的人表示過異議,但由於他的上司曾經對他說過,此次行動全部歸成善指揮。是以,最後他也沒其他的意見。只是由於他的不堅持,導致了妖魔國整個圖謀獸魔國都計劃的破滅,並且還搭上了一條性命。假若他能預先知道會有這種後果,不知他會怎麼想?   只是,從那時開始,妖魔國惹到了一個他們決不該招惹的人,而蕭楓也被魔界的戰爭拖到了一個深深的泥潭裡,以致於他和趙菀的相會又變的遙遙無期。在地球上,他曾經經歷過殘酷的戰爭,不想到了異界,命運的宿命,卻又安排他介入了戰爭。他雖然對戰爭委實厭倦,可有的時候,當真是身不由己。他能逃過宿命麼?他能與趙菀相會麼?他能重新回到「原來」的世界麼?他能和他所愛的人永遠在一起麼?他不知道,大概只有天知道……他很累,很累……累的已經不想再繼續……   ∼《修神傳》(全書完)∼   本書來自www.abada.cn免費txt小說下載站 更多更新免費電子書請關注www.abada.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