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笑容是快樂的嗎?   或許會帶走一些痛苦   痛苦是難熬的嗎?   如果你心中有希望   希望會成真嗎?   我一次次的問……   目標是要追尋的嗎?   如果生命已要到了盡頭   死亡是可怕的嗎?   倘若沒有了渴望   我渴望什麼呢?   我不停的想……   當一切已變得不重要   讓我隨心所欲自由自在吧!   當痛苦真的無法遏抑   就讓它來得更猛烈吧!   如果上天不賜予我希望   就讓我自己創造吧!   快樂!希望!夢想!   ——壹隻貓《追尋》           ∼第一章 閻羅索命∼     低沉的輕吟,夾雜在一陣陣咳嗽聲中,在月色中出奇地悅耳。一個年約十六、七歲,身著一襲黑色破爛衣裝的少年,抬頭看了一眼被烏雲遮去大半的明月,沒有任何表情且略顯蒼白的冰冷俊顏上,飛快的閃過一絲落寞。   少年週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及腰的長髮披散在肩頭。頎長的身軀斜倚在樹林裡的一棵老樹旁,夜風吹拂下,濃密的長髮隨風飄揚。   他擁有雕塑般絕美容顏和一雙憂鬱似海般的雙眸。俊美的足以吸引所有人視線的臉龐上,那與年齡不相符的冷幽淡漠表情猶如一張面具,散發著讓人退避三舍的氣息。   「難道,咳……咳咳……冥王啊!這是你對我展凌熹發出的呼喚嗎?咳,咳,咳咳……」展凌熹低喃著,即使面對死亡,他的聲音依然冷漠得讓人聽不出一絲情緒的波動,就連他深邃的眼眸中飛逝而過的那一點不甘與怨恨,也讓人覺得是月影下的錯覺。   「光明嗎?」展凌熹的嘴角破天荒地露出一絲幾不可察的嘲諷笑意。   幾乎從展凌熹出生的那一刻起,一切的厄運就已經死死的纏住了他,只要和他扯上關係的人,就一定會受到牽連。   剛一生下來,他那大他幾個月出世的同父異母的姐姐便夭折了;母親因為生他難產,差點死了,從此便一直身體虛弱,終日喝藥!然後厄運仍不肯將他放棄,從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到照顧他的奶媽,與他接近的人無一倖免的遭到厄運一再光顧。   記得五歲那年,母親拿了他的八字給在黑暗大陸上素有「鬼算」之稱的壬戌子批算。   當時,那個滿臉皺紋好像隨時都要嚥氣的乾癟老頭,看了他的八字後大驚道:「天哪!這,這是百年,不,千年也難得一見的詭異命格!克兄克弟克姐妹,克父克母克子孫。與他親近的人,多半也會沾上霉運,諸事不順。而且,隨著他年齡的增長,煞氣會越來越重。只怕,只怕是不單連累別人,他自己也是絕難活得過十歲啊!」   母親聞言大驚失色,原本難看的面色更加蒼白:   「這,道長,這該如何是好啊?」聽到這話,使早有心理準備的她一時也亂了方寸。   「道長!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啊!我、我的命不要緊的,可、可是他,他才五歲啊,這樣的年齡他已經遭受夠多的苦難了,難道現在上天,連、連他活下去的權利都要奪去嗎?他現在就是我生命的全部了!」母親淚流滿面。   展凌熹冷著他稚嫩的小臉,眼睛裡滿是痛苦和激動,看著母親的樣子心如刀絞,卻不知能說些什麼,雖然他才五歲,但是太多的事令他成熟起來,甚至失去了一個五歲孩子該擁有的一切,比如天真活潑,比如太多的言語和表情。   「鬼算」看著他們母子,臉色極其凝重的猶豫了一下,原本滿是皺紋的臉頰更是抽作一團,一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鬼算」從懷中緩緩摸出一串繫著紅線的雕花銅鈴道:「此串銅鈴名為『避煞』,有趨吉避邪之效,被列為我鬼谷派四大鎮派異寶。你且將它拿去掛於宅中,可避去大部分霉煞之氣,不過,它最多也只能支撐十年罷了。當銅鈴自爆時恐怕就有大禍天降了!」   「唉,權當盡盡人事吧。」   「不過,倒是還有一策。要知道,天下萬物,都有正反兩面,有善就有惡,有生就有死,天道循環,任何事物都不會絕對沒有解決之道的。他的命格既然現世,這世上應該會有另一運勢超強的福星,只要你能找到他,便可能逢凶化吉了!」   「鬼算」用他細小的眼看向面無表情的展凌熹道:   「當然這只是理論上,即便有,這世上也只會有唯一的一個,那人有可能是零到過百的任何年齡,有可能是正人君子或奸邪小人,而如果他對你有敵意,你的運勢將更加糟糕,那你就真的——死、定、了。   「對了!夫人,你的兒子叫什麼名字?」   「展凌夕,展翅高飛的展,凌空的凌,夕陽的夕。有什麼不妥嗎,大師?」   「唔,『夕』嗎?不如改為同音字『熹』吧!他生於大年三十無月之夜,這『熹』有光明之意,會為他化解去一些冰冷和煞氣。」   「光明嗎?」收回自己的思緒,再次低吟這三個字時,展凌熹眼中滿是明顯的不解與困惑。「在我的生命中什麼是光明呢?咳,咳咳……」伴隨著劇烈咳嗽而來的是全身上下的疼痛,展凌熹的臉頰上已找不到一絲血色,除了蒼白還是蒼白。   展凌熹吃力的抬起右手摸了一下額頭暗想,現在怕是燒糊塗了吧!不然怎會去想起那麼久的陳年舊事,死亡也許更加適合自己也說不定呢。   一個時辰前,展凌熹面對十多個像是某個黑道幫派派出的殺手一路追殺,不過看他們的樣子好像是找錯人了。   在身上多出了數條傷口後,他成功的活了下來,但也只是留下了最後的一口氣罷了,看來自己還真是受冥王眷顧的人啊,不論走到哪裡,死,怕也是必然的吧!   只是可惜沒有辦法懲罰那些膽敢讓他受傷的人了。   「該死的!」展凌熹看了手心一眼,淡淡的咒罵,語氣中卻沒有透露出半分情緒。在展凌熹的手心上面多出了好多紫色的斑點。他知道自己恐怕是中了什麼不知名的毒了,一陣陣劇痛從身上傳來,伴著一陣不間斷的咳嗽,視線逐漸模糊……   「如果上天能夠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要讓所有妄想傷害我的人都付出代價,可這一睡去,怕是再也醒不來了吧?終究,終究還是躲不過閻羅索命……」   他是不世出的奇葩,是卓然不拔的天才,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最詭秘的機關、陣法、陰陽五行以及醫術,他都能展現出完美無瑕的天賦。   他在家族中以其與眾不同脫穎而出!但是,這不同並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出色,還有他那不、不是很出色的武功!他擁有傲人的天賦,但由於先天體質問題,使得這種天賦永遠也不適用於武學。   由於他那特別好的運氣,使他總能找到一些聖藥補品,然後將它們像糖果一樣的吃掉。再加上後天調理的好,除了練不好武功,倒也沒有什麼大礙。   他並不是一個武學白癡,而且他的武功在同輩之中也還算得上不錯!尤其是他的輕功,已臻上乘!   可是啊,他偏偏姓雷!出身於知名的雷字世家,他那名聞遐邇的雷字世家的大家長爺爺,被列為武林宗師級人物的雷遠天!還有黑榜高手的父親,名滿江湖的女俠母親,被列為江湖四大青年才俊的大哥,還有一大堆武林高手的叔伯。   甚至雷家的新一代中也是精英輩出。   因而,身為雷家次子的他,所有的一切都顯得太過蒼白了!   家裡人雖對他關懷有加,這一代的雷家又已經有了他那出色的大哥,和一大堆表兄表弟,但他們似乎還是無法接受他練不好武功的事實,總是一再的督促他練功。   有沒搞錯呀?既然沒有那種天賦,而且過度練功又會增加身體不適,幹嘛還那麼拚命啊!   況且自己對付尋常十個八個毛賊還不是問題嘛!實在打不過,自己的輕功可是不輸人的喔,跑就好了嘛!   他真是厭惡極了這種生活。   他住豪宅、穿華服、用美食,出入有大堆隨從,和一大群保護過度的家人,他是天之驕子,他似乎一無所缺。   但他真的受不了了!他想要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哪怕,只要一點點,他要過自己的生活!   「天靈靈,地靈靈,借條道路給小弟走一走啊,有怪莫怪,妖魔鬼怪全走開,讓一讓,讓一讓了啊!……」   雷彥一邊漫不經心的叨咕著一些有的沒的,一邊向樹林內走去。   「咦?」雷彥瞪大眼睛,隨後又不敢相信似的,抬起右手用力的在眼上揉了一揉。「照理說,在這樣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在這樣一個荒無人煙的小樹林裡,出現的該會是一些比較正常的東西啊!」雷彥困惑的想。   「比如,一群野狼,三五個黑衣殺手,幾個綠林好漢之類,至少也會是一個小毛賊吧?!可眼前,一個睡美人,不,睡美男,那是什麼狀況呢?而且,有人站著睡覺的嗎?」   那個睡美男,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約十六七歲的年紀,一頭及腰的漆黑長髮隨意的披散在肩頭,瘦長的身體斜倚在六、七米外的大樹旁,雙眸緊閉,臉色蒼白的沒有半分血色,但絲毫不影響他的美貌,絕美的容貌。   「可惜看不到他的眼睛!」雷彥有些惋惜的道。「不過,一個大男人長那麼漂亮幹嘛!唔,還是我最帥了!」   雷彥用手輕攏了一下額前的頭髮,自戀的說道。   「哦,奇怪,真是太奇怪了!」這個睡美男在不停的變換著表情,本來像冰雕一樣的臉上,因為各種表情讓雷彥看得直想噴飯。   「唔,這個是笑嗎?好恐怖!哦,這個呢?呵……」   雷彥站在一旁觀察了接近半個時辰,那情景令他感到有趣極了,於是漫不經心的晃到大樹旁,興致勃勃的靠近那個倚在大樹旁的傢伙。   「咦?好像是中毒了啊!」雷彥伸出修長的右手搭住少年右手的脈搏,並同時發現他手掌上面佈滿好多紫色的斑點。   雷彥略一皺眉,左手從懷中取出七枚金針,隔著衣服,飛快的在少年肩頭「雲門」、胸口「華蓋」、肘中「尺澤」等七處穴道上刺下。   睡美男眉頭略展,卻依舊沒有轉醒的跡象。   「唔,是紫天星嗎?這下可有些麻煩了!」   雷彥一邊低喃,一邊從懷中摸出一隻藏青色玉瓶,打開瓶蓋,霎時芳香四溢,沁人心脾,雷彥倒出一粒暗紅色丹丸,塞入少年口中。   「豁出去了!」雷彥咬緊牙關,緊閉雙目,左手輕微動作,原本緊扣在左腕上的暗黑色手環霎時變為一把匕首。雷彥握住匕柄,右手在腕脈上輕輕一割,鮮血泉湧而出。   呵!要是被雷家人看到這一幕,不知會怎樣的大驚失色呢!要知道雷彥從小就體質極差,雖說後天調理的好,再加上他本身對醫術甚為精通,三不五時的自煉一些靈丹妙藥當作糖果來吃,才能活的逍遙自在到今天。   但是總不能把自己當沒事人一樣吧!區區這一小碗鮮血即便要不了他的小命,也會讓他臉色蒼白,呼吸不順,心口陣痛,外加渾身乏力上好幾天的。   幸好這位被後世稱為「無冕聖皇」的雷彥,在他的一生中需要貢獻他寶貴鮮血,也就只有那麼有限的幾次罷了!   「好痛啊!」雷彥口中輕呼,一面趕緊把流下的鮮血灌入少年口內,一會兒工夫,鮮血已不再冒出,雷彥腕上的傷口已然癒合。   再看那少年,臉色已有了一些血色,眼皮微微的撩起,接著又昏睡過去。雷彥無力的翻過少年的手心,紫色的斑點已然淡去。   由於從小各種補藥聖品吃得多了,雖說以雷彥他那種破體質吸收不到多少,但他的血液倒是成了極品聖藥。   一般來說以雷彥的醫術,普通的毒根本不用浪費他的鮮血,可這「紫天星」位在天下七大奇毒之列,據說根本無藥可解,要不是雷彥用上他那練上三年才出丹爐的「赤晶丹」,和自己那含多味聖藥精華的鮮血,就是神仙怕也救不活他了。   「呵,要是被爹知道了,怕是又要念到我頭痛了,這下不會來個病人換人做了吧?」雷彥臉色蒼白,以一個萬分不雅的姿勢,四肢大張的趴在地下。   「嗯,好痛啊,嗚……再也不要救人了,嗚,救命啊!」   誰知道,正是這次的經歷,使得原本可以和當世兩大神醫「藥閻羅」與「無影華佗」並列為三大神醫的聖皇雷彥,對捨己救人再也沒有了興趣。   從而,除了極少數的人外,世人大都並不知道在「無冕聖皇」雷彥的各項天賦中,還有醫術這一項的存在。不過,瞭解到雷彥高超醫術的人,倒是在私下裡給他起了一個名號「無冕秘醫」。   而每次雷彥見死不救,轉身離去時都會低低的自言自語道:「嗯,不要,痛!」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昏昏沉沉的,隱隱記得有人似乎在他身上紮了好多針,又灌了好多鮮血給他喝,還不時的餵他服下一些藥丸和水。當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刺到他眼皮的時候,展凌熹終於醒了過來。   展凌熹緩緩地睜開雙眼,出人意料地,眼前是一張放大了的笑臉。   笑臉來自一個一身月牙白色華麗衣著的少年,一看就知道有著很好的家世,渾身上下卻散發著一種懶洋洋的氣息。   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紀,一頭透著暗紅色光澤有些凌亂的短髮,掛著燦爛笑容但略顯蒼白的臉上,是一雙璨若星子的雙眸和飛揚的眉,使得本來算不上英俊的容貌也變得耀眼起來。   「嗨!老兄,你好啊!我叫雷彥!今年十六歲,是要去學院報名的學生!初次見面,幸會,幸會!」少年依舊是那張笑臉。   「展凌熹,十七。」展凌熹冷冷地吐出五個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事實上,展凌熹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年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否則以他一貫的作風恐怕連理都不會理他一下,何況還報上姓名給他?   展凌熹看著雷彥笑得依舊燦爛的笑臉,想要說點什麼,可是一向不習慣與人交談的他,卻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麼,也想回他一個微笑,卻發現自己似乎從來就不知道怎麼去笑!   多久啊?多久沒看見有人對自己笑了,真心的。展凌熹記不得了,他也不知道除了母親,誰還給過自己那樣的笑……   聽著展凌熹冰冷的聲音,看著展凌熹毫無表情的絕美俊臉,不知怎地,雷彥就是知道展凌熹已經做出了努力。   「展凌熹?很好聽的樣子!『熹』是光明嗎?」跟著自己的直覺做出肯定語氣的猜測,果然在展凌熹的眼中看到了幾難察覺的訝異。   幾乎同一時刻,雷彥的臉上漾出更大的笑容,「呵!   怎麼樣?我很厲害吧!阿熹呀,你不要板著臉啊!總是這樣冷著臉是不行的哦!來笑一個,就像這樣。「說著雷彥又做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眼睛笑得像一彎月亮。   也不管展凌熹依然是那副冰冷的表情,依然自顧自地發言:「喂!我說阿熹呀,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喔,正所謂受人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報答我哦!呵呵呵呵……」   看著眼前這個死不要臉的傢伙,竟生平第一次產生一種濃郁的興味:「不是施恩莫望報嗎。」依然沒什麼表情,展凌熹冷冷的吐出一句聽不出半點疑問語氣的話來。   「所以啊……」雷彥依然滔滔不絕,「啊?什、什麼不望報啊!那怎麼行?咦?你、你剛剛在開玩笑嗎?」雖然在展凌熹的眼底看不到一絲笑意,雷彥卻知道他在說笑,不需要任何理由。   幾乎就從那一刻起,他們就認定一定會和眼前的人成為朋友,就因為彼此之間存在的那一份難明的默契。   幾百年後,史學家在邪帝展凌熹著的《展論》中,發現這樣的一段話:「默契就是還沒有開口,對方卻瞭解你還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的話語。默契就是清楚的知道對方想什麼,卻沒有任何理由。」   陽光灑在通往大邑城的官道上,萬里無雲,又是一個好天氣!   已從樹林裡走出的雷彥和展凌熹,以一種接近龜速的速度在筆直的官道上行進著。   展凌熹第一百零一次地瞧了一副漫不經心的貴公子模樣、走的好像烏龜在爬的雷彥一眼後,終於忍不住道:   「你不是說要在一個月內趕到風揚城內的朱雀學院報到嗎?」   「嗯哼。」雷彥給了展凌熹一個雙音節答案。   「那你還這麼慢!」   「嗯哼。」雷彥依舊是那副氣死人的懶洋洋的死樣子。   展凌熹聽後不發一言的獨自加快了速度。   「喂,阿熹,等等我,等等我啊!」   「我走不動了啦!」   「救命啊!」   耳中傳來像是某種肉食性家畜被屠宰時的哀號,儘管這聲音強烈的刺激到了自己的耳膜,展凌熹還是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我說阿熹啊,你有點同情心好不好。我可是為了救你才受傷的哪,我這麼慢到底是因為誰啊?就是為了救某個不知感恩的傢伙,現在我四肢無力,面容憔悴,都快要掛掉了啊!」雷彥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說著竟乾脆蹲在地上再也不肯起來。   展凌熹聞言眼底閃過一絲歉意,即便明知那個傢伙可能是在誇大其辭,還是認命的轉了回來。   「你想怎樣?」展凌熹無奈的吐出四個字。   「啊?呵,這麼問人家,人家會不好意思的啦!真是的!要知道,我可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人呢!像我這麼有格調的帥哥,基本上,像一些,唉呀,就是,呵呵,那個,怎麼說呢!……」雷彥開始發揮他那最近新開發出來的又一項天賦。   「說重點!」展凌熹打斷雷彥漫無邊際的絮叨,以往短短幾天的經驗告訴他,要是由著那個傢伙這樣繼續說下去,恐怕到天黑也進入不了主題。   「咦?」一副意猶未盡樣子的雷彥看了展凌熹一眼。   「哦,」雷彥頓了一下道:「重點就是,我現在頭重腳輕,四肢無力,身體欠佳……」   瞄到展凌熹越來越陰冷的面色,雷彥識相地吞下後面的一個小中篇的序論,立即進入主題:「嗯,因此,我沒有辦法『自己』走去風揚。」   雷彥特意加重了「自己」兩個字,說完一雙眼睛眨呀眨的看向展凌熹。「比如,要有『什麼人』背我就好了!」面對展凌熹沒太進入狀況的樣子,雷彥再進一步的死不要臉的明示著。   「我背你。」終於瞭解到雷彥目的的展凌熹冷冷的道。   「呵,真的嗎?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嘴裡雖這麼說著,可看不出雷彥有半點不好意思的樣子,還迅速地像只八爪章魚似的附著在展凌熹身上。   「你真的沒問題嗎?有問題要直說哦!我真的不介意的!如果沒問題的話,那現在就先麻煩你了。」雷彥沒有半分誠意的說道。   展凌熹沒再搭話,背起雷彥往大邑方向掠去。         ∼第二章 初到大邑∼     兩人就這樣急趕了近二十天的路,終於趕在報名結束之前來到了大邑城。   說起這大邑城,卻是一座小城,座落在卡維爾大陸的西方之卡維爾帝國境內,原本只是一個小鎮,因為其地處通往風揚城和青陽城的必經之路上,地理位置便利,交通四通八達,便漸漸發展成今日規模的一座小城,城雖不大,卻甚是繁華。   城中客棧、酒樓林立,路的兩旁開滿了各式店舖,食檔和茶寮擠滿商旅途人。正逢各大學院的開學之時,不時可見衣著華麗,呼婢喚僕的富家少年出現在街頭。   在這武風極隆的時代裡,已經達到了全民尚武的程度。   整個卡維爾大陸有各大古武術學院近千所,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都集中在卡維爾帝國。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聞名全大陸的四大古武學院——   青龍、朱雀、玄武、白虎。四大學院都座落在卡維爾帝國的土地之上。   因而不單是卡維爾帝國居民,其它國家只要是略有家財的人,也都會送子女來帝國讀書習武。況且,拿到一張帝國學院的優異畢業證書,對於許多有心投軍的人將會大有裨益。   而必須經由大邑才能到達的風揚城和青陽城,恰恰分別是名列四大學院的「朱雀學院」和「青龍學院」的所在地。因學院距離兩城僅有不到一天的路程,而此兩城又僅對其學生和報考者開放,且加有諸多禁制,因此有許多去兩城的學生和隨行者都會在此待上幾日。   而每年的七月正值學院招生之際,其人潮洶湧可想而知。   「往右往右,那邊,那邊。」   穿著破爛的黑色衣衫,冷著一張出色的絕美容顏的展凌熹,背著在那裡指手畫腳,身著一襲月白色華服的雷彥,還真是引人注目。可是他們兩個人一個對此不屑一顧,一個則臉皮超厚不以為意。   「那裡,我們去吃飯,就去那裡!」雷彥指著一家看來頗為豪華的酒樓嚷道。   展凌熹順著雷彥手指方向看去,那是一個兩層式酒樓,修建得古色古香。大門正對著的是暗紅色的雕花樓梯,樓上懸掛一塊黑色金漆滾邊的木匾,上面用狂草書寫「品香樓」三個大字,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手筆,從出入客人的衣著,就可看出來此人非富即貴。   透過兩人這半個多月的相處,這大嘴巴的傢伙連身上有幾顆痣都快說給自己聽了。   據說,他是來自某個雷姓世家,憑著他的絕頂聰明,無敵的口才,說服了家裡人讓他獨自出來到風揚城內的朱雀學院求學。   據說,他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詩、辭、歌、賦無一不通,醫術更是好得天下無雙,蓋世奇才,絕頂聰明,至於武功,百來個武林高手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關於他講的這些,除了他治好自己的毒和傷倒也還是真的,他那破爛武功自己也見識過外,其它的展凌熹不予置評。   據說,為了表現自己卓然不群的能力,在離家後把多餘的錢都捐給寺院修廟了。僅帶了作為第一年學費的五千金幣、一百金幣的報名費和一點點路費。   據說,現在作為路費的金幣僅剩不到十枚了。   現在,根據剛才看到一位客人進門時打賞了近十枚金幣的小費,而小二哥臉上並沒太大欣喜表情的樣子看來,沒有個幾十金幣是吃不到什麼東西的,而眼前,不,眼後這位一副食指大動想要大吃特吃的樣子,恐怕……   「快呀!阿熹,快點,我快餓扁了,我要吃飯,我要吃飯,我要吃飯,我要吃飯!」雷彥不停的魔音穿腦。   「好像很貴。」展凌熹冷冷的提醒道。   「是啊,一看就知道飯菜檔次不錯!快點啊!」雷彥熱情不減。   「你只有不到十個金幣了。」展凌熹再次提醒著顯然被美食沖昏頭的雷彥。   「咦?誰說的?我有五千多啊,五千多金幣啊!」雷彥大聲糾正道。   「學費。」展凌熹淡淡的道。   「哦,這樣啊。」沒大腦的傢伙頓了兩秒鐘。「有了!」雷彥驚喜的道,「風揚城內不是有兩所學院嗎?那個被列入卡維爾大陸前五十名的『風揚私立學院』,據說學費一年只要三百金幣,又不用通過入學測試,我們兩個人只要不到一千,剩下的錢我們去吃了吧!」   展凌熹深深的看了一眼雷彥,眼中有一絲感動,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小子是因為沒學費去朱雀學院的自己才要去風揚學院的。   「你……」   「別說了。」展凌熹剛吐出一個字就被雷彥打斷。   「當我是兄弟就別跟我客氣,再說風揚未必就比朱雀差,起碼校風就要輕鬆多了,會比較適合我。」雷彥難得嚴肅的樣子。   「我們去吃吧!」展凌熹沒再多說,淡淡的道。   一瞬間,一股難言的情愫流竄過兩個少年,那是一種不需要更多的語言去表達的投契。   對於展凌熹的這種個性,雷彥真是該死的欣賞極了。   「那你還不快點兒,我快餓扁了!」雷彥嚷嚷著。   展凌熹背著雷彥來到品香樓前,樓內的小二哥笑臉迎了出來。   要知這大邑四通八達且是兩大學院必經之地,且不說來往各地的眾多江湖豪士,單以這兩大學院的學費之昂貴,就非普通人能負擔得起了,這品香樓接待過的名人貴客不知多少,這小二倒也練就一雙火眼金睛。   上前仔細一看,這店小二自認閱人無數也一時看呆了眼,眼前這二個少年,一個一襲黑色破爛衣裝的少年週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擁有雕塑般五官的絕美容顏,配上憂鬱似海般的雙眸。   另一個少年八爪魚一樣攀在他的背上,容貌並不出眾,卻身著華麗的月白色綢質衣褲。頗為識貨的店小二一眼就認出,那一襲衣褲出自花家名下,以「作工無雙,質地精良,價錢超貴」聞名天下的「雲織紡」。   直到一個金幣把小二砸醒,小二才回過神來,忙跟在兩人身後小跑上前。   「兩位,請問……」   「我們上樓!」雷彥打斷小二,向展凌熹道。   兩人來到樓上,也不管別人訝異和驚艷的目光,雷彥終於肯從展凌熹的身上下來,逕直找了一個靠窗的檯子,在斜對著樓梯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懶洋洋的整個人癱在椅子上,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   雷彥有氣無力的對趕上來的店小二道:「先來二斤竹葉青,一大杯葡萄檸檬汁,一壺上好的龍井,菜嘛,炒嫩鴿松,冬瓜盅,紅燒蹄筋,芙蓉雞片,鮮貝玉米筍,八珍魚翅,炸蟹盒,干煸鰻絲,松鼠魚,涼拌海三絲……」   「不用理他,菜就上前四樣。」   「不要!」雷彥反應激烈,看向展凌熹面無表情的臉。「還要荷葉飯和銀絲卷。」雷彥無力的妥協。   雷彥向周圍看去,這品香樓的樓上擺了二三十張檯子,雖說離飯口還早,可還是有不少人在此品茶吃飯,樓上的檯子有一半都坐著人,看樣子多是前去報考的學生及其家僕。   其中雷彥他們正對著靠近樓梯的那一桌上,是三男一女四個人,其中一個面貌俊朗帶著溫文爾雅的微笑錦衣少年看向他們這一桌。在他旁邊是一個長的嬌俏美麗、一身驕蠻之氣的紅衣少女,手裡拿著一張紙,一雙眼睛卻直直的盯著正看向窗外的展凌熹。   他們年齡都和自己差不多。另外兩個中年人好像是護衛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一個假正經,一個大花癡。」雷彥低聲道。那個錦衣少年就是雷彥最討厭的那一型,什麼都好像很出色,外加好脾氣,一副零缺點的樣子,就像他大哥的翻版,當然那是自己的大哥也就算了,眼前這一個讓人一見就討厭。   但顯然雷彥的聲音還不夠低,至少後半句展凌熹和那個紅衣丫頭都聽見了。展凌熹轉過頭來向周圍掃了一眼,馬上就看出雷彥是在說誰了,展凌熹還是一貫的冷冷的沒什麼表情。   那紅衣少女先是震撼於展凌熹那似海般深沉迷人的雙眸,當她反應過來時,再也掛不住臉子,怒道:「臭小子,你說誰?」   雷彥看了一眼沒再搭理她,開始進攻剛上來的飯菜。   雷彥一副懶得理你的樣子更加激怒了少女,少女一抬手一把竹筷向著雷彥飛射過來。   「唔,酒是給你要的,唔,我現在不能,唔,喝酒。」雷彥像是想起了什麼,一邊埋頭猛吃,一邊對展凌熹說道,毫不理會眼前的危機。   竹筷破空而來眼看就要傷及雷彥,展凌熹不緊不慢的出手,右手似緩實疾的揮動著,手中一雙竹筷在虛空中飛快的幻化出一系列優美的圓弧曲線,幾聲幾不可聞的輕響過後,不但來筷皆數被擋下,且掉轉頭去以更快的速度向少女方向飛去。   展凌熹眼中閃過一絲怒意,臉色更加冰冷。與少女同桌的錦衣公子見到展凌熹一副揮灑自如的樣子,不由得聳然動容。   兩個與少女同桌的護衛連忙揮劍將飛回的竹筷盡數斬落,正要提劍上前,給那公子攔了下來。   「五哥,快給我教訓他們!」少女臉上怒氣未消。   「紅綾,不要胡鬧!」錦衣公子低斥。一面上前瞄向展凌熹卻面向雷彥道:「抱歉,我這小妹生性魯莽,還請兩位兄弟見諒。這位兄弟真是好功夫啊!我叫左名勳,那是舍妹左紅綾。我們是要去入學的。看兩位的樣子也是到兩大學院上學的吧,不知你們要去哪裡?」左名勳停了一下又道。   雷彥停下來看著眼前的這一位,真是越來越討厭他了!這公子分明是看上展凌熹的身手了,卻在這裡拐彎抹角的套近乎。沒眼光,自己也不差啊。   「風揚!」雷彥懶得跟他囉嗦。   展凌熹沒理他繼續吃飯。   「朱雀嗎?太巧了我們要讀的正是同一家學院。朱雀這些年來人才輩出,以兩位的資質將來一定大有作為啊!」顯然左名勳以為雷彥所說的風揚是指風揚城,不過雷彥卻沒有絲毫糾正他的意思。   「現在好像已開始招生了!我有馬車等在外面。兩位如不嫌棄,不如我們一同去風揚如何?」左名勳本打算去青龍的,可看他們要去朱雀這才臨時改變目的地。左紅綾看了她哥一眼後狠狠瞪了雷彥一下,倒也沒再說什麼。   「風揚嗎?剛才那個左紅綾好像在看青龍的招考單啊!」雷彥心裡想著,卻笑得瞇了眼道:「真的可以嗎?那太好了!」   「鬼才去朱雀呢!」雷彥心道,他會錯意,是他自己的事,誰管他?可是有馬車坐的話,當然是不坐白不坐了!   雷彥即使心裡再討厭那姓左的,為了他的馬車也有一搭沒一搭的敷衍著。   不過這左名勳還真有兩下子,極善察言觀色,又見多識廣,說起話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一頓飯下來使得雷彥也聽得津津有味。   不過展凌熹一直也沒說什麼話。左名勳兄妹問他他也不答,倒是雷彥時不時的替他答上兩句。   「這裡的飯菜好像很貴哦!」飯後雷彥像是自言自語卻望向左名勳,臉上明顯一副不如你付帳的樣子。   「小二,飯錢一塊兒算吧!」左名勳倒是頗為識相。   「咦?那怎麼好意思啊!」雷彥不理左紅綾投來的鄙夷目光,沒什麼誠意的客氣著。   坐在舒適的軟裘馬車裡,雷彥不禁為自己英明的決定而深深的陶醉著。   左名勳看著這兩個人,再一次感到迷惑。這兩個人從衣著來看好像是主僕,看舉止的話,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那個叫雷彥的穿著「雲織紡」的衣服,卻好像一副付不起飯錢的樣子,笑起來一臉的諂媚,全身上下也沒半點高貴氣質,看起來也不像什麼高手。   那個展凌熹一身武功好像不在自己之下,總是沒什麼表情冷冰冰的,渾身散發著冷傲的氣息,一直幾乎沒說過話,只有那個雷彥同他說話時他才會回上幾個字。   左名勳試探道:「哦,雷公子,剛才我看兩位上樓時是展公子背著你的,你不知是?」   雷彥漫不經心道:「我身體不太好!」   「那不知二位的關係是?」   雷彥看了一眼,只見這左氏兄妹二人都露出關切之色。   雷彥心中暗罵:「多管閒事!」看了車內眾人一眼,明顯敷衍的道:「這個問題比較複雜,以後再說吧。」   左氏兄妹顯然沒料到他會這麼說,都是一楞。   比起左紅綾馬上就掛在臉上的怒色,左名勳就顯得較為圓滑,輕咳一聲岔道:「這朱雀學院考試極為嚴格,每年僅收學生一千人,以展兄的武功要通過考試絕無問題,可雷兄不知?」   雷彥笑道:「我當然也沒問題了!你別看我身體不太好,但我其實也是一個高手,呵呵!」   左名勳看他說得誇大,有些將信將疑之際,馬車已是到了風揚城外。   這風揚城其實是一座名副其實的學院城,城中有兩大學院:朱雀學院和風揚私立學院。   城是由朱雀學院與風揚學院共同管理,入城者需持有入城證,或是年滿十四且未滿十八的報考兩所學院的學生。一切隨行家屬,城門外止步。   幾人下了馬車,風揚城前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車馬,一張紅紙黑字的「閒人止步」的告示貼在城門右側十分醒目。有幾個學生模樣的人在門前發兩院的紅黃兩色入學須知。   雷彥上前各取一張,大略一掃:   紅色那張標題是「朱雀——位在卡維爾大陸四大學院之列」,下面是:   報名費:一百金幣錄取名額:一千人,擇優錄取入學年齡:十四——十八週歲報名時間:大陸歷七百八十年七月二十五——八月三日考試時間:大陸歷七百八十年八月三日——八月五日學雜費:每年五千金幣,入學考試排在前八名免收第一年學費。   (學院設有獎學金:在年際學院年級內比武第一名獎金幣八萬;第二名獎金幣五萬;第三名獎金幣三萬;進入前八名獎金幣一萬。)   學制:八年後准許參加畢業考試,未通過者不許畢業,一年後繼續參加考試,直到通過為止;不允許轉學;不允許提前畢業,被學院開除者及擅自退學者,不允許進入大陸學聯內任何學院就讀。   ……   黃色那張標題是「自由,平等,博愛,全大陸名列在五十強——私立風揚」,上書:   報名費:五十金幣錄取名額:一萬人,額滿為止,無需考試入學年齡:十四——十八週歲報名時間:大陸歷七百八十年七月二十五——八月七日學雜費:每年三百金幣,入學後新生排名考試在前八名者免收第一年學費。   (學院設有獎學金:在年際學院年級內比武第一名獎金幣三萬;第二名獎金幣一萬;第三名獎金幣三千;進入前八名皆獎金幣一千;在四年一次的學院排名大賽中為學院取得好的名次,將有更高獎金。)   學制:八年後准許參加畢業考試,未通過者不許畢業,一年後繼續參加考試,直到通過為止;想要中途退學者在入學三年後需繳納金幣一千,在入學一年以後需繳納金幣一萬。   ……   雷彥看著手中的兩色傳單,臉上漾起迷人的笑容。   看著雷彥笑得燦爛,展凌熹知道,這傢伙又不知要耍誰了,這可是自己這半個多月來透過親身體驗得出的經驗。   「呵!朱雀學院果真名不虛傳啊!」雷彥笑得耀眼。   左紅綾那丫頭依舊一副高傲的樣子,似乎連看雷彥一眼也不願的道:「要說這朱雀,雖排名在青龍學院之下,可也是名列四大,一般人可讀不起呢!像四大這樣的學院才不會什麼垃圾都收!」   雷彥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容道:「就是,就是,像我們這樣的窮人,不要說今年學費,怕是連報名費都交不起了!怎麼有辦法和出身高貴的小姐同校呢?」   左紅綾聽了雷彥的話心中暗恨,有些不知所措求救般的看向左名勳。   左名勳哈哈一笑,道:「雷兄說的哪裡話來,我與兩位可以說是一見如故,如若不是嫌棄我兄妹,學費就由我來付,說什麼出身高貴不高貴,以兩位的才華,出人頭地還不是遲早的事。」   雷彥笑道:「那怎麼好意思啊!我說左公子啊!我和阿熹一會兒有點『私事』要辦,不如進城後你和令妹先去朱雀報名,我們到時候自己去,那時我們學院見,如何?」   展凌熹看了雷彥一眼,心道:這小子天生騙死人不償命的料,要知這話說得很有技巧,他既沒說自己要考朱雀,也沒說在哪所學院見,用他的話講就是「我可沒那麼說,是你自己會錯意了,怎怪得我?」   左名勳笑道:「好!那我們學院見!我和我妹妹就住在風揚城裡最大的客棧朱雀樓。」   「那我們先走一步了!」雷彥說著拉起自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的展凌熹向城內走去。   左紅綾望著雷彥離去的身影,一臉鄙夷的道:「五哥!怎麼有這種人啊!」   左名勳低聲自言自語:「不過,那個叫阿熹的絕對不是普通人!他的武功可能還在我之上,最少也是地階中段(注)!以他的個性和武學若好好培養,將是一個不可多得的頂級殺手,若是能把他爭取過來,對於我以後的大業,大有益處啊!」   說來這左名勳乃是麥加王國的五皇子,將來的麥加王國掌權人,在他的一生中慧眼識人,不知發掘了多少人才。   不過,今天他可看走了眼了,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不是普通人的何止展凌熹一個?沒認識雷彥的展凌熹或許僅是一個頂級殺手的材料,不過歷史告訴人們,一加一並不一定等於二!要是他早有先見之明,早在一見面時就殺了兩人,未來的兩塊大陸將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局面。   「呵,那兩個大白癡,誰要和他們一路了,讓他們去等好了!」雷彥手舞足蹈的在風揚城的大街上嘲笑著左氏兄妹,一臉的興奮。全然不顧自己已然成了別人側目的對象。   展凌熹斜睨了雷彥一眼道:「真那麼高興?」   雷彥不屑的道:「有些人你耍他一次比耍別人十次都爽,哈哈哈,真是太過癮了!呵呵。看他的樣子我就討厭!還有他那個嬌生慣養的小妹,盯著你瞧,你沒見?花癡加沒眼光!說來本少爺也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啊!   「哼!還有那個傢伙!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我看那個姓左的一定是想讓我們兄弟替他賣命,被他利用。所以耍他也活該!我們去風揚報名,讓他自己去朱雀好了!   「喂喂!我說阿熹啊!我這麼高興,你怎麼能冷著臉呢?我們可是兄弟耶!」雷彥看見展凌熹依舊面無表情,做出傷心狀道。   展凌熹看著雷彥齜牙咧嘴一臉的誇張,不知不覺間臉上竟漾出一抹微笑。那一抹微笑如初陽乍現般出現在展凌熹那絕美的容顏上,耀眼的讓人移不開眼,當下把演戲演得正投入的雷彥給看傻了。   好半天雷彥才回過神來,「你,你,笑,在笑?我一定是在作夢,一定是在作夢!」   話音剛落,展凌熹雙手掐住雷彥的腮幫子向兩側拉去。   「啊,痛痛痛痛!」   展凌熹聞言鬆開雙手,俊美的臉上已回復了一向的冷漠。   「痛嗎?」展凌熹冷冷的問。   「痛!」雷彥一面揉著臉頰,一面點著頭道。   「不是作夢。」展凌熹吐出四個字後率先向前行去。   雷彥張著嘴半天才反應過來,一臉難以置信的輕喃道:「耍我?喂!等我!」雷彥小跑上前,從後面單臂勒住展凌熹的脖子。「死阿熹,你敢耍我?」   展凌熹依然冷冷的道:「有些人你耍他一次比耍別人十次都爽,真是太過癮了。」   風揚城的大街上,出現的多是來報考的少年男女和穿著兩院校服的學生。   城中女生們沒看見有人穿制服,也無從分辨哪些是朱雀的哪些是風揚的。男生則很輕易的就能看出來。   穿著一身黑色滾有金邊制服衣褲的,明顯是朱雀學院的學生,因為在他們的右側衣袋處,都用金線繡著一個朱雀圖騰,並且在金色鈕扣上也印有相似的朱雀圖樣。顯然是經過精心設計的衣服,配以高貴的顏色,穿在他們這些精英的身上,更顯出這些朱雀學子的高不可攀。   另外佔大多數的則是風揚的學生,他們穿的是樣式與朱雀大致相同的藏藍色校服,銀色鈕扣上印有一個「風」   字,衣袋處則是用線繡著一對翅膀,看到朱雀的學生走過,多會對他們投以羨慕的目光。   而還有很多沒穿制服的,看來同雷彥他們一樣都是來兩校求學的了!   展凌熹的出色容貌毫無意外的又引來了不少人的注目禮,但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那種冷意,讓看到他的人都退避三舍。   雷彥忽然停住腳步,好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展凌熹順著他的眼光望去,是一個瘦小的青衣少年正伸手到一位富家公子的口袋裡,手法極快的從中取出一個精緻的錢袋。   青衣少年得手後一回身正好看見兩人在瞅他,他顯然沒有料到,看起來很機靈的臉上有些慌張。   雷彥向著青衣少年擠了擠眼睛,又現了一下他潔白的牙齒,打了一個別擔心的手勢。   青衣少年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心道還好不是遇上路見不平的大俠!   雷彥心中暗笑,看來這頓飯又有人請了!雷彥用手指了指離少年不遠處的一個看來不錯,上書「百味居」的飯莊,臉上一副不怕你不去的表情。   青衣少年看了一眼雷彥,一咬牙率先向「百味居」走去。   雷彥用手肘撞了展凌熹一下道:「走吧,兄弟,又有人要請咱倆了!」   展凌熹早就見怪不怪了,僅是眉頭輕佻,一聲不吭的隨雷彥而去。   雷彥一進飯莊就看到青衣少年正坐在角落處,眨眼間雷彥已出現在青衣少年的面前,一臉的驚喜狀。   青衣少年嚇了一跳,雷彥已然興奮的開口。   「哎呀!兄弟,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有道是『海內存知己』、『千里共嬋娟』,我們真是太有緣了,既然這樣為兄也不好跟你客氣,好!這頓飯就讓你請!」   「阿熹啊!你看多巧,快,這邊坐!」   「那個誰!不要點太多菜,浪費就不好了!」   「小二啊,揀你們的拿手菜給我們上八菜一湯!再來一大杯葡萄檸檬汁,再隨意上四樣糕點,就先這樣吧!快點啊!」   說著也不管嚇傻了的青衣少年,逕自拉著展凌熹坐了下來。   等雷彥吃到覺得撐時,才開始了百年難得一見的自我反省:說來自己這十五年來吃過的山珍海味還少嗎?不知怎地吃著這免費的飯菜就是格外的美味。難道自己天性惡劣?哦,這個問題要好好想想。   看著青衣少年如喪考妣的臉色,雷彥把手搭在他肩上道:「才一頓飯嘛!小氣!瞧你的樣子有什麼出息!」   「哼!」青衣少年狠狠的瞪了雷彥一眼。   「對了!看你的樣子也是來上學的吧,交得起那麼貴的學費你還拿人家的錢?」   青衣少年氣道:「就是錢不夠我才『借』別人的錢呢!這下可好,你這一頓下來連去風揚的報名費都不夠了!」   「沒問題,既然我們這麼有緣,你就跟我混吧!先叫聲老大來聽聽,學費老大我包了!」看著少年一副機靈樣,雷彥豪爽的道。   少年聽後眼睛一亮道:「真的?」   「不信?告訴你,我雷彥長這麼大還沒騙過『一次』人呢!」雷彥信誓旦旦的道。   展凌熹看他說的像真的一樣,暗自好笑。   「要是你幫我交學費,我將來一定好好報答老大!」   少年有些激動又感激的道,生怕他反悔似的連忙道:「小弟我叫侯青,今年十四歲,老大好!」   雷彥一生中不知做了多少一本萬利的事,眼前就是令雷彥最為得意的其中之一。侯青日後一回憶起當時的事,就一個勁的感歎:唉!當年我還真是年幼無知啊!   雷彥心道:「這小子看似機靈但又怎比得了我雷彥,到時候被我賣了,恐怕還得幫我數金幣呢!」口中卻道:   「放心吧!以後老大我罩著你!」   雷彥向展凌熹道:「一會兒我們去找個地方住下,明天一早我們就去風揚報名!」忽然想起問道:「對了,我說侯青啊!我和阿熹一路走來各式店舖倒是見了不少,怎麼沒看見客棧啊?」   這侯青也是個喜歡八卦的,聽到雷彥問他精神一振,一臉的興奮樣:「呵,老大,這下你算問對人了。我家就在離這不遠的大邑城裡,這風揚城裡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侯青清了清嗓子繼續道:「要說這風揚城裡只有兩家最好的客棧,一家在城東的朱雀學院附近叫朱雀樓,一家靠近城西的風揚學院叫風揚樓。不過除了有特殊原因或是極為有錢的人,一般很少有人去住!」   雷彥奇道:「那其它人呢?他們都住哪啊?」   「你聽我說完啊!這兩所學院其實都提供住宿,在交完報名費後就可以先住進學院了!如是報考朱雀學院,可以先住進他們專為考生準備的宿舍,要是想上風揚就更簡單了,可以直接選定宿舍入學。」侯青解釋道。「就不知老大你們想上哪所學院了!」   雷彥道:「我們就去風揚!」   出了飯莊,雷彥一行三人來到位於城西的風揚學院,已是傍晚時分。   侯青高興的指點道:「到了!還好趕上了,沒關門!」   前面一眼看去是望不到邊的城牆,在本應是城門的地方,換上了一個看來更為堅固的袑騑陷釭熄礎熏J花大鐵門。大門上雕著「狴犴」,兩側是高聳的門柱,右側門柱上掛了一塊豎著的長條木匾,上面鐵畫銀鉤的書著六個大字——私立風揚學院。   看著眼前的一切,雷彥和展凌熹都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因為如果把匾取下,大門緊閉的話,與其說它是一座學院,還不如說它是一座固若金湯的監獄來得讓人信服。   不知是看出兩人眼中的疑惑還是早有所料,侯青向兩人解釋道:「這風揚學院佔地將近一千平方公里,據說這原來是一座監獄,大概有上千年的歷史了!」   「怎麼這麼大?」雷彥吃驚的道。   侯青道:「是啊!它是天然形成的,據說裡面還有山和湖泊呢!它的地形是一個狹長的三角形,這裡以其獨特的地形被稱為惡魔之嘴。除了我們看到的這整個風揚城的西城牆,是三角形最短的一條邊也是唯一的出口,另兩邊都是絕地——就是學院外側的兩條深不見底、無法跨越的天然裂縫『大地之怒』和內側的山脈『天神之刃』,只不過兩者的長度有限,地理位置又不重要,因而並不像安卡斯山脈那樣有名。」   雷彥奇道:「那個阻擋住黑暗大陸,素有光暗分割點之稱的安卡斯山脈嗎?它比朱雀的歷史還要悠久嗎?」   侯青笑道:「對!這座風揚城都是後建的呢!原本這裡並沒有城,後來卡維爾帝國的開國君主在此大敗百里軍團,便在此建城後,這座監獄就廢棄不用了,因此乾脆就把這座監獄的一邊改建為城牆。還把這座城賜給當時在戰役中立下大功的一位風姓將領。兩百餘年後,將領的後人為當時的帝國皇帝卡維爾四世所不喜,帝國皇帝藉故將城收回,僅將監獄留給將領的後人,並在城內建了一座學院,就是現在的朱雀學院!」   雷彥眨了眨眼道:「那這風揚學院想必是將領的後人開創的了?」   侯青諂媚笑道:「老大果然英明!小的對您的景仰真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江河入海洶湧澎湃,山無陵,天地合,我的仰慕永不懈,冬雷震震,夏雨雪,我對老大心不絕……」   「停!然後!」展凌熹打斷他道,看著兩個人一個拍馬屁拍得興奮,一個聽得津津有味,要是由著他們不知要扯到什麼時候了。   侯青有些畏懼的看了展凌熹一眼道:「哦,這將領的後人雖被收回封地,但幾百年來也積累甚豐的家財,封地被奪總是覺得不平,後來就開辦了這所『私立風揚學院』,這個名字一是說明其為私人產業,二是想要和朱雀打擂台,另外也有說明這風揚城原是他們風家之意。」   正說著三人已然進了大門,入目之處是一個三岔路口,一座古色古香的涼亭正座落在三岔路口的正中間。   亭前擺了一排桌椅,椅上有幾個穿著風揚制服的學生。桌子的右前方豎著一塊木牌,上面寫著「報名處」三個大字。   (注)評斷一個人武功層次主要是天、地、人三階。   三階就是武學發展三種層次的標誌。其中地階又分上、中、下三段,進入地階是從武學登堂入室的一個起點,一旦進入地階要想提段都會十分困難,而每提一段其與之前的差距將不可同日而語。         ∼第三章 風揚學院∼     展凌熹他們一行三人都不想在這裡瞎磨蹭,快速的在報名處交了每人五十金幣的報名費,又選了一間每人要三百金幣的四人宿舍,填好了古武學院的報名表後,就在一個穿著風揚制服的同學的帶領下向宿舍行去。   這個領路的少年名叫夏亮,是個長得粗眉大眼十分開朗的少年,一路上為他們不停的介紹著風揚學院:「風揚大致上共分四個區。報名處左側的路通往文學院的南區,右側的路通往商學院的北區,現在我們走的這條路則是去西一區和西二區的,通往古武學院!   「風揚的學費是一年一交的,過兩天古武學院有一場自願參加,但卻決定分班的入學新生排名考試,進入前八名者可免收第一年學費的……」   夏亮領著雷彥三人一路穿過涼亭後面的長長小路,眾人眼前不由一亮,剛才的那種走在鄉間小樹林中的感覺全然改觀,眼前一片開闊,終於找到一些校園的感覺了。   前方是一個小型噴泉,噴泉的旁邊是一座七八米高的古銅色雕像,雕像造得極為傳神,那是一位威風凜凜的將軍,站在一塊一米高的大石上,側向著眾人,身穿軍服,背著雙手,一雙眼似望向天空,又似看向學院深處,臉上是複雜難明的表情,但那絕不是快樂的。   雖然已是傍晚時分,可是還是能看到不少穿著制服的學生。   夏亮熱心的為幾人指點著:「這座雕像就是這座學院的創始人風牧,那大石右側寫著的『建於大陸歷三百三十七年三月二十八日』,就是我們學院的建成日,有四百多年的歷史了!」   夏亮又指著不遠處一幢五層的建築道:「前面那個就是西區教務大樓了!你們的選課單填好後,在七號之前交到西區教務大樓就可以了,呵,不過有很多課就是不選也要上的!   「再過了教務樓,後面一個四層建築就是圖書館,圖書館後面有一個八角形的建築群就是修煉室。在風揚學院西區的一二兩區,只有教務大樓,圖書館,教學樓等官方建築允許超過兩層。」   雷彥和展凌熹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感到夏亮的話中似乎大有玄機。   倒是侯青快言快語道:「風揚學院就是這四個區嗎?」   夏亮神秘的一笑道:「也可以這麼說。對了!你們的宿舍在右邊,走吧!」夏亮岔道,說著向西北方向掠去。   這夏亮外表看來有些粗糙,可是身手倒是不錯,至少輕功不差!   幾人這一路行來,可真是領略到這風揚學院地域之遼闊,他們以接近每小時六十公里的平均速度向西北方向斜插下去,已是近半個小時了眼中還沒有出現任何屏障。   「救命啊!」   侯青大喊一聲就趴在地上再也不肯起來了!   看著地上臉紅脖子粗的喘著粗氣的侯青,雷彥大聲的嘲笑著。   「我說侯青啊!瞧你那破輕功,叫你好好用功,你偏不聽,正所謂: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就是說你這種年輕人不努力用功,我們這些做老大的只能白白傷悲了。   唉!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現在好了,多丟臉,出去可千萬別說你是我小弟,沒面子啊!「雷彥一臉豐富表情的教訓著。   夏亮呼吸略有些粗重的看著已是上氣不接下氣的侯青、臉色僅略顯蒼白但呼吸平穩的雷彥和氣定神閒的展凌熹時,頗感吃驚。   其實夏亮本是有意的想試探一下展凌熹的武功,他這一路下來不停的加速,再這樣下去自己都挺不住了,展凌熹現在的模樣已是夠讓他吃驚了,沒想到看來很弱的雷彥也……這樣他們兩個去參加朱雀的考試都應不是問題啊!   夏亮這麼想應是對了四分之三,展凌熹要想進朱雀當然不是問題,而雷彥要是以他的真實本事,卻是決計不會輕鬆過關的,不過事有意外倒也沒準能混個一千名之類的。雷彥他能看的也就是這身輕功了,想來是多年大補的結果。   夏亮心中疑惑,嘴裡也就不覺說了出來:「我看兩位身手都是不凡,又不像缺錢的樣子,不知為何不去考朱雀呢?」   這話自是問的展凌熹和雷彥。   展凌熹沒理他,只是望向遠處。   雷彥一笑反問道:「我看你也不錯啊,那你為什麼不去朱雀呢?」   夏亮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想去啊!所以今年我會去考的!我們西區的會長大人今年可能也會去考朱雀吧!」   雷彥怕怕的道:「會長?不會是黑幫吧?不能說就別說了,我可怕你要殺人滅口呢!」   夏亮笑道:「是學生自治會!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告訴你也無妨。會長是方書堯,是因為交不出朱雀昂貴的學費先留在風揚的,風揚每年的各種武鬥大賽的前幾名都有很豐厚的獎金可拿,會長今年已經升上三年級了,大概最遲明年就會去朱雀了!因為朱雀的學生報名年齡不許超過十八歲。   「至於我嘛,我是因為去年沒考上,今年我已經報名了,過幾天才考試。在風揚像我和會長這樣的情況很多,風揚幾乎每年在年級排名前三名的同學都會去朱雀。而且再過幾天就會有很多沒考上朱雀的學生來這裡報名了。」   夏亮一笑又道。   雷彥奇道:「朱雀考試真的有那麼難嗎?」   夏亮道:「有一首歌謠你聽過沒:『地階中段錢備好,地階初段要禱告,剛入地階看背景,沒入地階錢莫交。』」   剛歇過氣來的侯青搶道:「我聽過,我聽過。這四句的意思就是說,你要是達到地階中段的話,就一定能考上,只要準備好學費就可以了;你要是地階初段則不是很有把握,需要求神靈保佑再給你點好運氣;你要是剛入地階,要想考上的機會不大,最好是你有深厚的背景,學院會確認你的確入了地階後把你插進去,當然總人數一千人不變,後面那幾個就會被擠下去了;你要是連地階都沒進,那說什麼都沒用了,你也就不用浪費報名費了。」   夏亮道:「沒錯,這歌謠把朱雀考試的難度說得很明瞭了,我現在就是在要禱告的階段。」   雷彥問道:「我說學長呀,不知這裡離宿舍還有多遠哪?」   「快了,還有大概五分鐘的路程,走吧!」   果然幾人又向西北方行了不到五分鐘,不過速度要慢上許多,眼前就出現了一片片的最多是兩層的建築群。   夏亮慢下速度道:「這裡就是風揚的邊緣了,再過去就要到你們的宿舍了。」   雷彥四處張望,有些不解道:「不是說這裡有什麼『大地之怒』、『天神之刃』的嗎?」   夏亮指向前方約一里處:「前面的就是『天神之刃』,它的後面就是『大地之怒』了!」   雷彥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看著遠處那僅有四層樓高陡峭的的小山峰:「就是它?看樣子它確像一把刀刃沒錯,但天神之刃?也太誇張了吧?」   就連展凌熹聽了也不禁有些訝異。   夏亮卻彷彿早有所料的笑道:「叫它『天神之刃』一方面是因其形態,最重要的是它的山風像刀刃一樣,在它的一丈之外還感不到一點風吹草動,可在一丈之內卻風似刀片,會把靠近它的一切向外拋出,越是靠近山頂風越強,根本就沒有人能夠到達山頂;而『大地之怒』則是從地縫中刮出旋風,站在邊緣或許看不出什麼,要是妄想憑輕功躍過,且不說山上的風,單只地縫中的旋風就把人捲進深淵屍骨無存了!」   正說著幾人已到了一片開闊的建築群中,眼前的建築顯然要比剛才看見的那些好得多,一幢幢獨棟的帶院的兩層式小樓一排排建在綠地上,每個院門前的門柱上右側是寫著號碼的牌子,左側是一排兩個共四個寫著姓氏的牌子,再下面是一塊留言板。   夏亮來到一個門柱上標有「一二0五」字樣的院門前停下道:「就這裡了,現在裡面已經住了一個二年級院生,不過那人很孤僻,不太好相處的,你們小心點吧!」   雷彥笑得開心道:「那有什麼問題,我們都是性格很好的人,尤其是我,你放心好了。」   夏亮笑了笑,遞了三把鑰匙給他們,道:「剛才我們過來的地方是西一區,這裡是西二區了,有些地方有標示,最好不要亂闖,我就在隔壁的『一二0六』,有事就去找我!」   夏亮指了左門柱上的幾塊長條木板後轉身道:「我先走了,別忘了寫下你們的姓氏,有問題來找我。」   雷彥幾人向木板看去,發現有一塊上面寫著一個剛勁的「花」字。   「花?這個姓好像很耳熟啊!」   「自由聯盟的花家很有名呢!」   「花字世家嗎?」雷彥低喃道。   幾乎在幾人推開院門的那一剎那,一個頎長的身影就出現在幾個人的眼前,院中的少年長得相貌堂堂,渾身上下透出一種威儀,儼然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少年手中拿著一把長劍,看見眾人後,臉上滿是不知所措和尷尬的表情。   展凌熹和侯青還沒來得及想他怪異的反應,一聲親切的招呼聲打破了平靜。   雷彥一臉驚喜的大叫:「花仲恆!小恆!真的是你嗎?」說著雷彥猛地撲過去抱住他道:「小舅舅好想你哦!你長這麼大了啊!阿恆!你怎麼不說話啊,你不想為舅嗎?」   雷彥不顧展凌熹和侯青的驚訝繼續道:「天啊!你不會把為舅給忘了吧?你這個沒良心的,才六年多沒見,你你你就,嗚,想當年為舅對你有多好啊,嗚,簡直就是視如己出,嗚,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雷彥說著還極具戲劇效果的不知從哪裡弄出一塊手帕來,在看不到半分濕意的眼角抹來抹去。   花仲恆臉色更加難看,自己還比他大兩個月呢,卻要管他叫舅舅,看一口一個為舅,就別提多令人難堪了。想起六年前自己被他耍的團團轉,整的刻骨銘心,一直是自己這幾年來的夢魘,真沒想到能在這遇上他。   忽然雷彥想到一事,神色一變。   花仲恆是雷彥親姐姐的兒子。身為雷家嫡出小姐,當年卻非要嫁給花仲恆的父親花家三少花名作妾,鬧得全家雞犬不寧。後來在六年前生花仲恆的弟弟時難產身亡,這花仲恆是她唯一的血脈。照理花家的商號遍佈全大陸財雄勢大,而花仲恆又嗜武成癡,無論怎麼講也是去「四大」   啊!而現在他出現在這裡就顯得有些蹊蹺了。   雷彥看了花仲恆一眼,隨即又笑得燦爛道:「我記得你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大哥叫花伯凱的,好像和你差不多大吧?他在哪呢?」   花仲恆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朱雀。」   雷彥笑容不變道:「哦?也在風揚城,那你怎麼沒去那裡?可別告訴我你們花家拿不起學費,而且你這一輩好像不光你們兩個上學吧,還有你的那些同族表兄妹呢?他們都在哪?」   花仲恆臉色有些狼狽,忿忿的道:「他們都考上朱雀了,就我沒考上。」   雷彥看著花仲恆的樣子,臉上閃過一道殺機,低喃道:「『就』你沒考上嗎?不過這裡也不錯呢!」雷彥輕笑道。「走吧!帶為舅去參觀一下我們的房間。」   幾人就要拾階而上,花仲恆一直提在手中的長劍驀地一轉,毫無徵兆地向著展凌熹一劍劈來,劍鋒走的是一條直線,既快且狠。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一劍,展凌熹心中微訝,身體幾近本能地向右晃動,劍尖帶起一陣寒氣與展凌熹的擦身而過。花仲恆劍勢一轉如影隨形,劍花飛舞如漫天急雨,撲面而來,展凌熹向後仰身,接著身形一轉向右一個側翻輕鬆避過攻勢。   就在花仲恆劍勢一緩的一剎那,展凌熹提氣向後飛縱,順手在院內的兵器架上抄起一把長刀攬在身前,刀尖斜指花仲恆,冷冷的透出無盡殺意。   憑著無數次的打鬥經驗,展凌熹對於殺氣出奇的敏銳,曾經歷過的無數次生死考驗的他,幾乎就是靠著這微妙的感覺活到今天。但剛才花仲恆那突來的一劍雖是凌厲,卻出奇的不含殺機,這也是他沒有早一步做出反應的原因。   展凌熹雖是感到花仲恆並非真的想殺他,仍是不由得渾身散發出混著濃濃殺氣的陰冷氣息。這是他對於敢於向他挑戰的人,一種出乎本能的回應。對待敵人展凌熹一向從不手軟,若非眼前的人可能是雷彥的親人,怕是早就讓其血濺當場了。   花仲恆對著渾身散發著戰意的展凌熹卻是暗暗吃驚,因為從小花仲恆在武學上就有著過人的天賦,他對於武學的喜愛簡直就到了癡迷的程度,他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用於習武。剛才就看出展凌熹似乎武功不弱,出手試探,一來是一時技癢,二來被雷彥多年捉弄卻無法報復才想藉展凌熹出出心中怨氣,沒想到他的武功竟還在自己之上。   花仲恆大喝一聲:「好!再來!」便要躍上前去。   侯青在一旁看得兩眼發直。   雷彥終於有了動作,就看他面露燦爛的笑容淡淡道:   「住手!」   雷彥的話一向很有權威性,至少在被他整過無數次的花仲恆眼中是這樣。再加上雷彥臉上那惡魔的笑容,使得花仲恆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雷彥看到他們收劍的收劍、扔刀的扔刀,顯然感到十分滿意。   「阿熹,別理那個瘋子,上樓!」雷彥笑道。   雷彥他們的這座小樓,共是上下兩層,臥室都設在樓上,四個獨立的房間分在樓梯的左右兩側,裡面各種用品一應俱全。樓下是大廳、浴室和四間練功房,練功房內角落裡有個小型樓梯和上面的臥房相通,就像四個獨立的小二樓。   花仲恆的房間在右側最裡面,雷彥和展凌熹的房間則分別是左側靠近樓梯和左側最裡面,侯青在花仲恆那側。   經過一番休整,幾人都顯得精神奕奕。   幾天來,雷彥整天的去採購,不但把臥室弄得古色古香,把練功房改成練丹房,還把樓後面小院長滿的鮮花給拔了,換種各式草藥。   花仲恆每天都去挑戰展凌熹,卻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每次都被展凌熹打得鼻青臉腫。   侯青則是在學院裡到處搞外交,順便收集八卦:什麼「十大高手」啦,「風揚絕色榜」啦,哪個女老師最漂亮,哪個老師開當鋪……最後還煞有其事的撰寫一部「風揚攻略白皮書」,內裡收錄他接觸的每一個人的性格、樣貌、武功、弱點等等,正在充實中。其中兩頁分別寫道:   雷彥,男,十六歲(大陸歷七百八十年),無女友。   相貌:平凡。   武功:輕功至少達地界中段,其它不詳。   個性及愛好:整人、佔便宜、行騙,和平主義者,不喜動武,其它待察。   出身:花仲恆的舅舅,其它不詳。   其它:待續。   註:*當他笑的時候要小心*展凌熹,男,十七歲(大陸歷七百八十年),無女友。   相貌:絕美,黑色及腰長髮,身形頎長,有一雙冰冷而憂鬱似海的雙眸。   武功:地階中段以上,無固定兵器,曾多次勝花仲恆。   個性:陰冷,無情,孤傲,不喜多言。   愛好:無。   出身:不詳,與雷彥關係良好。   其它:待續。   注意:*不要惹他*後來這本書被雷彥發現把他扁得像豬頭後,侯青把雷彥的相貌一欄改為: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走在街頭回頭率絕對在百分之兩百以上的超級大帥哥。一日行於校院內林蔭小路上,當天醫務室裡因在路上撞到樹而昏迷的女生人滿為患。   而這段話就成為日後極具權威性的「風揚攻略白皮書」中唯一的一點不實之處。         ∼第四章 突然失控∼     大陸歷七百八十年八月九日風揚學院。   就在前天,伴隨著副校長大人一連串又臭又長的講話,雷彥和展凌熹等一萬名新生正式成為風揚學院的一員。   而就在昨天舉行的入學排名比武大會上,展凌熹大出風頭,贏得了七百八十屆第一名的頭銜。   據侯青帶回的最新消息,展凌熹不但被列為風揚十大高手之中,還被排在風揚十大俊男榜的首位。要不是風揚一向有著「未經許可,不許任意進入他人宿舍」的《個人隱私保護法》的存在,他們的那個小樓怕是要被擠破了!   驕陽似火,雷彥穿著嶄新的風揚學院校服,上衣蓋住大半個頭部,懶洋洋的躺在一棵大樹上和姓周的老公公下著棋。當空的烈日終於把他從廝殺中喚起。上衣滑下半截,雷彥像只剛睡醒的貓,瞇著雙眼打了個呵欠,接著是個大大的懶腰。   雷彥慵懶的張開雙眼,看了一眼當空的烈日大聲吟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呵,真舒服!」   雷彥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個扁玉瓶,從中倒出一粒藥丸吞下,自言自語道:「好像有好久沒犯病了,夏天真好!」   風揚學院規定在八年內要修夠一百五十個學分才允許參加畢業武鬥考試,其中僅有武鬥實戰課是必修課佔五十個學分,其它隨意,經過一番嚴格的篩選幾個人都選出課程:   雷彥:武鬥實戰課、大陸史、地理學、氣象學、鬼谷學、琴藝。   展凌熹:武鬥實戰課、輕身術、真氣學、徒手搏擊、刀法、箭術。   侯青:武鬥實戰課、輕身術、真氣學、徒手搏擊、劍法、情報學、機關學、暗器學。   風揚學院的每節課都被排在上午,下午可以自由修煉,也可以去圖書館,不過不能出校門。然而,很明顯的,現在是上午,今天是開學第一天,上午西區所有新生都會統一上必修課——武鬥實戰課,那麼身為新生的雷彥出現在這裡就說明——他蹺課了!   舒服的躺在樹上的雷彥,心中正為今天蹺課的明智決定而叫好,目光一轉,看見了樹下站著一男一女兩名學生。   男生穿著風揚的校服,長得英挺俊秀、優雅斯文,不過男生略過,女生,哇,還真是個絕色佳人,尤其是她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優雅氣質,配上水藍色飄逸的裙裝,就像一株空谷幽蘭,美得移不開眼。   欣賞美女的同時,雷彥不禁暗歎風揚學院不讓女生穿制服是多麼英明的決定。   「咦?叫我嗎?」雷彥看見美女衝他打了個下來的手勢,忙以一個自認為最瀟灑的姿勢翻身跳下。   雷彥笑道:「嗨!美麗的小姐,你好啊!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敝姓雷,名彥,是風揚學院一年二十三班的學生,不知小姐芳名?哦,還有這位學長。」(風揚學院每年收一萬人,西區古武學院收七千人,每三百人編一個班,共二十三個班。)   藍衣少女絲毫不為雷彥的嘻皮笑臉所打動,看向雷彥搭在肩上的制服,在露出的兜口處,果然除了代表風揚的一對翅膀外還繡了「二十三」的字樣,又看了一眼他的袖口,那裡繡著代表一年級的一圈金線。   這倒讓她頗有些意外,沒想到雷彥真的是一年級,倒不是說他的年紀不像,只是有人入學第一天,第一節課就曠課的嗎?看著雷彥一臉的笑盯著自己猛看,不由的感到一陣厭惡。   她不耐的質問道:「你怎麼不上課?」   「我是天才嘛!逃節課沒什麼要緊的!你們也沒上啊!呵,彼此嘛!」雷彥一副志同道合的樣子道。   這時那俊秀的男生向雷彥冷冷的道:「我是斯起,這是藍蝶。我們是校院風紀部的!我們將會在你的學分中扣去零點五分作為你逃課的處罰,希望不要再有下次!而且,開學第一天就逃課太不應該了,希望雷同學你能好好反省一下!」   「風紀?」雷彥看向兩人。   「媽的!」雷彥翻臉像翻書一樣罵出聲道,一轉身往宿舍方向掠去,留下不敢置信的兩人。   雷彥一腳踹開「一二0五」的院門,撲向院子中央新買的躺椅上,努力的平息自己突來的怒火。   不知怎的,大概是由於多年病魔纏身,雷彥養成這樣的習慣。許多在別人眼中很過分的事情絲毫激不起他的怒氣,可有些別人看來微不足道的小事,會讓他極快的改變心情,爆發怒氣。在幾年前就曾因為一棵自己種的勿忘我被踩死而砸了他住的整個「彥園」。   現在,心中的不暢讓雷彥幾乎瘋掉,卻說不出具體的什麼東西。   一路狂奔讓雷彥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身體傳來的不適並沒有消去心頭的煩躁。   雷彥起身從兵器架上抽起一把彎刀,舞起被列為當世十大絕技的雷家刀法「舞風刃」。   「第一式,風起雲湧!」雷彥輕喝。   聲音未落,雷彥手腕微抖展開刀式,刀尖像隨風抖動的樹葉,化做點點寒星,散發出令人氣悶的寒意,刀式驟變,彎刀劃過奇特的軌跡帶動周圍的空氣形成一陣陣氣旋,風勢漸長,刀影漫空,一時間天空似乎都暗了下來,刀式忽的一頓,雷彥一口鮮血噴出,漫天飛揚……撕心裂肺的痛楚陣陣傳來,雷彥心中卻有種愉快的感覺。   「生命真是脆弱啊!」這是雷彥昏迷前唯一的想法。   好像在黑暗中渡過了幾個世紀,終於有一絲光線來拜訪雷彥。   雷彥張開雙眼,眼前是展凌熹關心的目光。看見自己身旁那個裝著丹藥的扁瓶,知道他已經喂自己吃了藥,要不然怕是醒不過來了吧!   「阿熹!我睡了好久嗎?」   「沒多久,大約一個時辰。」   「他們還沒回來?」   「嗯。」看著雷彥蒼白的臉色,展凌熹道:「你沒事吧?」   看出展凌熹眼中的擔心,雷彥坐起靠在床頭,有些寬慰又有些自嘲的道:「哈哈,我沒事!都說禍害遺千年,你看我像禍害吧!」   雷彥回想起剛才,不禁為自己的任性而暗暗自責,真的不該亂發脾氣,亂用自己根本無法使用的雷家刀法,生命是要去珍惜的啊!不該拿身體賭氣呢!   雷彥把手搭在自己的腕脈上,像是對展凌熹說,又好像說給自己緩緩道:「呵,上午逃課,被風紀部的斯起他們碰到了!一直以來,我都想要一種自由,不去在乎別人的想法,不去適應別人的期望。我追尋著,十幾年了,我終於可以一個人離開給我太多壓力的家,來到外面的世界。我高興極了,因為在這裡我可以開始我自己的人生。   「必修的武鬥實戰課讓我感到壓力,我不適合學武,真的不行,那會讓我不單身體痛苦,精神上也是一種折磨。或許自己都沒覺察到,我總是以為習武僅僅是家人對我的期望,其實在我的內心深處也渴望成為一個強者吧!   我一直以為自己不在乎,其實那也許不是我的真實想法呢。   「當我心中的另一個我警告自己時,那種來自外界的束縛感就像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我追尋的自由讓我有了一個發洩的借口,我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也不想控制,明知妄用雷家刀法的嚴重後果,仍是不顧一切。   在折磨自己的時候,心中卻感到快樂,你明白嗎?   「白癡,我說這些幹什麼呢?去他媽的學分吧!我才不在乎呢!我現在沒事了!」雷彥邊罵邊笑道。   「老大,老大!」侯青的叫聲由遠而近一路風風火火的傳來。   雷彥向展凌熹打了個保密的眼色。   「號外,號外!」侯青手裡拿著一個本子在兩人眼前晃呀晃。   「最新消息!今天下午在全校社團招生時,『廣聞社』將公佈更新了的『校園四大絕色榜』,據說我們新生中有兩人可能有機會列入『四絕美女』!」侯青看來很興奮。   「對了!老大,聽說教你們班的武鬥實戰課的老師是個大美女,怎麼樣?真的很漂亮嗎?」   雷彥輕咳了一下,一本正經的道:「說到美女,那就是見仁見智了,因為美麗本身就是個抽像名詞,說起抽像就不是你能理解的了,說多了呢,你也不懂,基本上在你老大我的眼中,沒有哪個算得上是真正的美女,至於老師她漂亮與否,就更不好妄言了,尊師重道你懂吧,有道是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咦?跑題了啊,反正,總之,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呵呵!」   侯青聽得迷迷糊糊,望向雷彥,這才注意到雷彥臉色蒼白的靠在床頭,一楞道:「老大,你臉色好差哦,你生病了吧?」說著就要把手放在雷彥的額頭上。   雷彥避開道:「呸呸呸呸,你個烏鴉嘴,本少爺我的身體好著呢,不要動手動腳。我說小青子,你不是說會更新那個什麼四大絕色榜嗎?上面都有誰啊?」雷彥岔道。   「第一名是七百七十六屆一班的當屆第一高手杜依然,第二名是七百七十七屆二十三班的風婷,不過我問了好多人都說沒見過她。第三名是七百七十八屆一班的藍蝶。」   雷彥心中暗訝:「藍蝶才第三嗎?不知前兩名會是怎樣的絕色?」   「再來就是七百七十七屆王繼梅了!」   侯青打開手中的本子翻到一頁遞過去,「那,這兩位就是呼聲最高的候選人,有一個是你們班的呢!」   風揚學院每屆共分二十三個班,大體上是根據所選的課和新生入學排名大賽的成績來分的,其中一班的學生必須是在入學武鬥排名大賽中取得前三百名的,展凌熹就在一班。二十三班的多是像雷彥選的冷門課,或是沒參加排名賽的。一般來說,是比賽取得的名次越靠前,就會分到越前面的班級。   雷彥掃了一眼,就見上面寫著:   最新消息侯青密藏楊佳敏,十五歲,七百八十屆八班,生日:六月二十五日,個性開朗大方,樂於助人,來自卡維爾帝國,喜歡紅玫瑰,劍法出眾,其它需更深入調查,賠率十比一。   蕭萍兒,十五歲,七百八十屆二十三班,生日:九月十一日,個性活潑嬌蠻,疑為來自某國貴族家庭,武功尚可,喜歡打扮,其它需更深入調查,賠率五比一。   雷彥指著下面的賠率奇道:「這是什麼?」   侯青不好意思的笑道:「校內有人對此開檔設賭局,我也想買上一點,這是我的私人評估!」   侯青突然興奮的道:「今天下午一定很熱鬧呢!風揚學院的各種社團都會在今天招收新血,老大,你想好要加入哪個社團了沒有?」   雷彥問道:「一定要參加嗎?」   侯青有些奇怪的看一眼雷彥道:「當然了,開學典禮時不是說了嗎!說是為了加強同學之間的交流!我就打算要參加『廣聞社』!不過要是你喜歡也可以自己創辦一個社團,只要向學校交五百金幣的申請費。」   雷彥笑道:「廣聞社?就是公佈八卦的那個社團啊?還挺適合你的呢!」又笑咪咪的一點頭道:「決定了!我要自己創立一個社團!」   雷彥說完眨著一雙大眼看向展凌熹,可憐兮兮的道:「阿熹,你來當會員好不好?」   展凌熹幾不可察的點了一下頭,雷彥的歡呼已然響起:「萬歲!阿熹最好了!」說著就要給展凌熹一個擁抱。   展凌熹起身淡淡道:「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雷彥轉向侯青奸笑道:「小青子啊!」   侯青苦著臉道:「老大,我要去『廣聞社』呢!」   雷彥瞪道:「誰說要找你加入了?我是說下午去幫老大打雜!嗯,社名我都想好了,呵呵,我真是太佩服我自己了!」         ∼第五章 獨來獨往∼     風揚學院,西一區。   人潮洶湧,彩旗飛揚,場面真是熱鬧非凡,為期三天,定於開學頭三天的下午進行的社團招生,正在風風火火的開展著。   為了在這三天裡招到更多的新人,全校上千家社團挖空心思、各展奇謀,因為社團的強大與否在很多方面都取決於人員的多寡。   在以古武為主的風揚學院裡,有九成以上的社團都是類似江湖組織的「xx門」、「xx派」等,比如以劍法聞名的「天劍門」,以掌法彙集的「鬥掌派」,招攬輕功人才的「凌雲組」等。當然還有一些其它的,像侯青想去的「廣聞社」,大受女生歡迎的「服飾研究會」、「烹飪社」,以及「貴族禮儀社」、「琴音社」等等。   剛剛辦完創立新社團手續的雷彥和侯青兩人,在正表演飛刀的「暗器門」的對面擺了一個不起眼的小攤子。   在他們的桌子前立著一塊貼著海報的宣傳板,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   「獨來獨往社在茫茫人海中你是否感到迷茫?   總是與眾不同的你是否感到孤獨?   雖然身邊總有許多同學你是否仍想獨來獨往?   你是否在某些獨特的方面學有所長卻不為別人所欣賞?   對於這個世界的一切你是否都感到厭煩?   你是否再也無法忍受別人窺視的目光?   在無聊的時候你想要獨處的心是否依然熾熱?   在一個人遊蕩的日子裡你是否找不到一塊屬於你的地方?   來這裡吧!這裡是獨來獨往!   無規定制活動時間,會費隨意,全天二十四小時開放!   隨時可以提供你在校園裡自由呼吸的地方!   來這裡吧!這裡是獨來獨往!   ——無敵大帥哥會長雷彥。」   「老大!就這樣貼一張海報行嗎?我們要不要吆喝一下,再加點入社贈禮什麼的?」   雷彥瞪向他道:「當然要,快喊啊!」   正說著感覺原本鬧哄哄的四周好像突然間靜了下來。   兩人很有默契的噤聲望去。   一個艷光四射的美少女款款走來。   那是一種帶著野性與不羈的動人艷色,一襲貼身剪裁的黑色衣褲勾勒出動人的曲線,隨意翻開的領口處露出晶瑩似雪的肌膚,如雲的秀髮隨意一攏散發出萬種風情,散落的髮絲,讓人沉醉其中的黑水晶般閃亮生輝的雙眸,嬌艷的紅唇,不自覺流露出妖艷的氣息,把周圍的一干人等都看得魂飛天外。   毫無疑問的,惑媚眾生、傾國傾城這兩個詞語正是專為她而存在於世的,看著她你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感歎造物主之神奇!   雷彥眨了眨眼,很快從驚艷中回過神來,瞟了一眼似乎還在夢中的侯青,心中對自己的定力暗暗得意,再次的魂遊天外,不過這次是陷入深深的自我陶醉中。   眼看少女就要與他們這不起眼的小攤子擦身而過,雷彥及時清醒過來,慌忙跳上前去攔在路上。   「等、等一下!」雷彥攔在她身前大叫。   「等一下,這位千嬌百媚、傾國傾城、天生麗質、優雅大方、明媚照人、風情萬種、動人心弦、舉世無雙、天下無敵的絕世大美女小姐,請你暫停下你翩翩的步伐吧。」雷彥雙手交握在胸前,一臉虔誠的樣子一口氣說道。   「美麗的小姐啊,現在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擺在你的面前,緣分啊!真是緣分哪!」   聽見「緣分」這兩個字,侯青渾身冒涼氣,終於正式的清醒過來,當初眼前這小子,不,是老大,就是用它幾乎用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錢!   「這個社會太黑暗了!像你這樣的大美人怎麼可以去參加那種暴力社團和那些幾百人一起的社團呢?這太影響你的形象和氣質了!不行,身為每一個有正義感的有為青年,都不能對這一切視而不見!」雷彥忿忿的道。   雷彥隨即笑得一臉諂媚道:「呵呵,不如,來我們社團吧!」   看著雷彥在那裡羅列著「非加入本社不可的十萬個理由」,已是一個多小時了,依然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絕,且河水有不斷上漲的趨勢,不僅是那名女子,就連侯青和那些旁觀的人也都暗暗驚歎。   從歷史的巨變講到卡維爾的復興,從人民的自由平等過渡到學院的住宿條件,之間摻雜著對她淋漓盡致的讚美,光看把一大堆華麗的辭藻堆砌在一塊兒說出,連氣都不用換一口,就令人歎為觀止了。   在無數目擊者目瞪口呆之下,雷彥留下了「風揚第一長舌社長」之美譽。   少女一雙勾人魂魄的美目瞟過,看著擺出一副你不答應我絕不住口架勢的雷彥,臉上閃過一絲興味,風情萬種的輕攏了一下髮絲,玉唇輕啟,以其像仙樂一樣動人的聲音道:「我加入好了!小妹風婷,以後請多多指教!」   「你一定要再考慮一下,加入我們社團。」   「……什麼?決定加入了!呵呵,天哪!小姐你真是美貌與智慧並重啊!真是太英明了!請在這裡填上你的名字和班級就可以了,謝謝惠顧!」雷彥生怕這只剛煮熟的美麗鴨子飛了,一邊繼續不停的讚美著,一邊讓她簽下賣身契,不,是入會同意書,就不知這位風婷小姐如果知道自己被當成鴨子的心情會是怎樣。   「風婷是那『四大絕色』的第二位吧?好,決定了!   從今天起,她就是第一位了!像這麼識貨的女子真是太少了!「雷彥趴在門可羅雀的攤位旁嘟囔著,一副我說了就算的樣子。   不管怎樣,他們的招生總算是開張了,經過雷彥這一番折騰,在口乾舌燥、元氣大傷之後,他們這個不起眼的小社團總算是出了名了,不過還是收效甚微,加上雷彥和展凌熹總共才不過九個人,離允許開辦的最低標準還差一個呢。   侯青是誓死要進「廣聞社」,就剩下花仲恆了,不知他怎麼樣,雷彥暗自歎息。   其實這並不奇怪,畢竟雷彥他們的社團不是什麼古武社團,在風揚學院裡武風很濃,互相挑戰,打鬥事件時有發生。而且不能同時報兩個社團的前提下,找一個強大的古武社團做靠山同時提高自我實力是很重要的,怎麼會有人願意來這種小社團呢!   接下來的時間就只有等待了!   無聊,還是無聊,半天也不見人影,雷彥實在是坐不住了,於是在抗議無效下,侯青被留下來看攤兒,理由是「老大有事弟子服其勞」。   雷彥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到處閒逛。   「大事件,大事件啊!」不遠處一個歪瓜裂棗的少年口沫橫飛的大嚷著,那意氣風發的神態實在引人發噱。   「你們知道今年新生比武的第一名是誰嗎?」少年得意的道。   「切!」、「誰不知道啊!」、「這算什麼大事啊!」一陣哄聲四起。   少年看大家都一副你白癡啊的神情,嚥了一口唾沫道:「哦,當然大家都知道是一班的展凌熹,不過關於他的最新消息你們一定還不知道吧!」   少年看了一圈,看大家都很感興趣的樣子,滿意的道:「我們學校學生會每兩年就會從各屆的各班中抽出部分學生組成一個自治會選拔小組,然後選出被認為有潛質的十五名成員作為學生自治會候選成員,最後把學生會解散,進行為期三天的全校學生投票的改選,新的學生會成員就在原學生會和這十五名候選成員中產生。   「咳,展凌熹已經確定為學生自治會候選成員了!」   少年咳了一聲大聲宣佈。   「什麼?」   「不是很少有新生能進入的嗎?」   「真的假的啊?」   少年氣憤的道:「當然是真的了,這可是內部消息!明天就會正式公佈了!」   雷彥暗笑:「這少年像侯青那小子一樣喜歡八卦呢!呵,不過,阿熹他還挺厲害的嘛!」   西一區,學生自治會。   學生會長方書堯為展凌熹等十五名新任學生自治會候選成員,一一引見學生自治會的幾位重要幹部。   「這位是我們的美麗秘書長王繼梅小姐!」   王繼梅,真的人如其名,正像一株欺霜傲雪的梅花,白色的衣裙映襯如雪的肌膚,高挑的身段展現高貴的儀態,如此美麗,如此高傲而又如此冰冷,不愧名列於「四大絕色」之中。   面對這位備受誇獎的美女,展凌熹連眼皮都不想撩一下,臉無動於衷的轉向一旁,面無表情的沒發出半點聲音。顯然的,展凌熹是一個在哪裡都不會被忽視的存在,相對於其它人或有禮或激動,展凌熹的舉動顯然已讓這位在一堆男性中被寵壞了的秘書長小姐感到不悅,因為她原本冰著的玉頰有轉青的趨勢。   顯然看出了王繼梅不太好的臉色,會長方書堯連忙為眾人引見在展凌熹身旁的一位少年道:「這位你們一定知道,這就是我們學生會的棟樑,風紀部的斯起部長。」   「斯起嗎?」展凌熹冷冷的重複著,轉頭打量著他。   一個很英俊的人,用雷彥的話說就是「百分之百小白臉」,瀟灑的姿態,不凡的儀表,在他的神色中隱隱可看出一種高傲和優越感,一看就是個生來就一帆風順的貴公子。   展凌熹冷冷的盯著他,想起雷彥的傷,心中升起濃濃的殺意,陰冷的聲音吐出兩個字:「動手!」   抬手一拳毫無徵兆地打了過去,帶起凌厲的勁風。   斯起愕然之時,展凌熹的拳已然帶著似乎能撕碎一切的氣勁當空打到。斯起臉上帶著不信與驚慌,硬是用胸口接下這突如其來的一招,悶哼一聲,向後退了一步,白晰的臉色霎時蒼白如紙,一縷艷紅的液體自嘴角流下。   變生肘腋,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一切都已然發生。   在旁的自治會成員張超和夏明輝同斯起素來交好,看見斯起受傷雙雙拔劍襲來。   展凌熹冷哼一聲,面色不變,身形飛閃,右手在身側一抽,一把鋼刀隨勢而起,寒光四射,寒氣逼人。兩聲悅耳的金鐵交鳴之聲,雙劍分飛,高下立判。緊接著一個側肘,展凌熹又復向斯起欺去,清脆的肋骨斷裂聲隨後在屋內響起。   「住手!」會長方書堯一聲怒喝飄飛上前。   展凌熹果然聽話的停下手中的動作,伴著斯起的慘叫聲的是一個最後的側踢,離展凌熹較遠的會長方書堯,只來得及接住迎面飛來已是奄奄一息且不停口吐鮮血的斯起。   「展凌熹!」會長方書堯溫和的臉上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展凌熹冷冷的看向方書堯淡淡的開口道:「風揚打人犯法的嗎?」   方書堯無語。   在風揚學院,為了弘揚武風,對於私鬥只要不出人命,都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像今天的這種情況每天不知發生多少,只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聽說有人敢在學生自治會的地盤上把學生會的幹部打成重傷罷了。   展凌熹冰冷無情的目光掃過,整個空氣都在凝結中,令人恐懼的無盡殺意向四周散發。展凌熹的及腰長髮若有所感的無風自起,就像魔王撒旦降臨人間,是死亡的召喚者,是嗜血的妖魅,是邪惡的化身,在場的眾人不禁頭皮發麻,不寒而慄。   展凌熹輕幽的走到窗前,無視一旁僵住的眾人,以一個極為優雅的姿勢從窗口翻身躍下,獨自揚長而去。   方書堯僵在那裡,一身都是冷汗。   在場的一干人等之中只有方書堯達到了地階中段,因而也只有他才更瞭解到展凌熹的可怕。看他在電光火石間的身手和無形中散發的氣勢,他可能已經進入地階上段了!   一旦進入地階,要想有所突破將是難以想像的困難,而其中素有「小天階」之稱的地階上段,更是多少人窮其一生也無法達到的,一向被譽為「風揚之輝」的自己,進入地階中段也不知多久了,卻是在突破上毫無頭緒,而展凌熹卻以這樣的年紀就突破了它……   「展凌熹嗎?今年的校際排名賽好看了!」         ∼第六章 比武大會∼     斯起在自治會裡被展凌熹打至重傷,至今仍昏迷不醒。   對展凌熹行為的處罰辦法,經自治會晝夜翻查校規校紀,最終只能定位於「有辱學生會聲譽」,經反覆討論後,做出取消其學生會候選資格的處罰決定。   繼在新生排名比武大會中,展凌熹以其絕美的容貌和技壓群雄的武功,一舉成為「新生武鬥排名第一名」和「全院帥哥榜榜首」之後,「展凌熹」三個字再次在風揚學院刮起旋風。   在風揚學院裡對於展凌熹的評價褒貶不一,校園裡關於展凌熹的評論性小報隨處可見,「風揚最具爭議人物—   —展凌熹「、」再起波瀾——展凌熹「、」嗜血的妖魔!「、」權威的挑戰者!「、」風揚史上最強新生——   展凌熹「、」疑為風揚第一!「、」論展凌熹之人氣指數!「等文章紛紛出爐。   而侯青終如願以償進入的「廣聞社」,更是以八卦界龍頭老大的身份,極具權威性的發表「展凌熹之不可預測」和「風揚崛起之希望——展凌熹」的文章,展凌熹一時間成為風靡全院的最火熱話題。   當然,也有想要為斯起出氣的人聚眾來報復,以及關於「廣聞社」暗示展凌熹已是風揚最強的,不滿的人也向展凌熹發起挑戰。   而在展凌熹將包括七百七十三屆、七百七十四屆、以及七百七十五屆三屆的排名第一位者全部打成重傷去陪斯起後,就再也沒人敢去惹他了。   展凌熹坐在靠窗的角落,由於他渾身散發著的彷彿零下二、三十度的陰冷氣息和這幾個月來的表現,展凌熹的周圍已經被標上了「危險地帶!」的無形標籤,那些椅子總是空著沒人想坐,這樣倒讓討厭與人接近的展凌熹感到自在許多。   在教室前面一班的拳術課老師兼班主任的魯開,講著那些對自己毫無價值的理論讓展凌熹感到厭煩,暗歎風揚的選課制度名存實亡,根本沒人管你要上什麼課,院方逕自制定課表,不過是對於你沒選的課由考試課變為不計學分的考察罷了,尤其像一班這樣的種子班級,更是如此,倒是雷彥他們的二十三班,有些沒選的課可以自由活動的。   「早知道還不如去修煉室或者圖書館,不過是扣學分罷了!」展凌熹暗暗後悔。   展凌熹轉頭向窗外望去,斜對著幾十丈外的正是雷彥二十三班的教室,他們上課的這些教室樓均為三層,成「凹」形排列,以展凌熹的功力,可以清楚的看到對面同樣靠窗的雷彥趴在桌子上一副全身無力的死樣子。   看著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兄弟,一直面無表情的展凌熹嘴角挑起一絲笑意。   魯開老師提高了八度的聲音同時在教室中響起。   「同學們!注意了!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向大家宣佈!   「想必大家也都有所耳聞,四年一次的『卡維爾大陸學院排名古武大會』將會在兩個月後舉行!這次大會將決定在今後的幾年裡我們風揚學院在全大陸上千家學院中的排名!屆時我們學院會選派出八位最強者參賽!」   頓時整個教室都沸騰起來。   「大家靜一靜!   「為了讓每一位強者都有表現的機會,每屆都有十六個名額!三天以後我們班將進行全班性比武,前十名者再與其它二十二個班級選出的二百二十名學生共同爭奪我們七百八十屆的十六個名額,最後被選出的十六名同學將和其它年級決賽出的一百一十二名同學以及八名種子選手進行『全院名額爭奪賽』,勝出的前八強將代表我們學院參賽。」   看著大家都摩拳擦掌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魯開滿意的道:「我相信我們班的前十名也就是我們七百八十屆的前十名了!希望大家抓緊時間提高自己,為我們一班贏得榮譽!   「另外我十分榮幸的宣佈,我們班的展凌熹同學已經被確定為種子選手了!這次不需要參加年級比賽,將直接同全院決選出的六十四名選手比賽!現在讓我們恭喜我們一班的希望展凌熹同學!」   如雷的掌聲響起,恐怕大多數的人都在暗自慶幸不用在年級比賽中同展凌熹較量,越是熟悉他的人越能感受到他的可怕,沒人想去和他比武!   掌聲未歇,展凌熹淡漠的起身,不理眾人向教室外走去……   雷彥趴在桌子上看著老師發呆。   那個豬頭在說什麼啊?什麼叫雖然我們二十三班的很爛,絕對沒希望奪得名額,這哪像是老師說的話,雖然好像是實話!   這位羅高老師長的一臉豬頭樣,他正是二十三班的班主任兼指導古武修煉課的老師,這是二十三班唯一一節無論你選或沒選都必修的課。   不過這節課對於二十三班的學生實在是無聊透了!在座各位大都不是習武的料子或是對習武興趣缺缺,光看前方臥倒的那一片就知道了!   羅高老師在前面苦口婆心的努力勸說:「我知道大家沒可能贏過那些資優班的,不過我們班也是有不少高手的,至少也要贏二十、二十一、二十二幾個和我們同類的班級吧,為了我們班的榮耀和尊嚴大家要努力呀!   「有沒有人想要參加的?這是多麼光榮啊!……」   「白癡!」雷彥心中暗罵。   一個紙團從右側飛來,雷彥身手俐落的一把抄住,轉頭望去,是不遠處的「胖子財迷」顧波。   顧波長著圓圓的臉,小小的眼睛,身形微胖,總是掛著笑臉,好像是來自很有錢的商人家庭,對於錢有種特殊的喜愛,開學的這段時間裡和雷彥狼狽為奸,到處挖錢。   在二十三班流傳著一句話:「當兩個人同時向你傻笑,注意!提高警覺!」   雷彥看見顧波打了一個「我啦!」的手勢,展開紙條,不禁啞然失笑。   上面畫了一隻肥豬,嘴邊口沫橫飛。上面畫了一把菜刀,旁邊寫了四個字:「宰了算了!」   雷彥將紙條翻過來寫道:「畫得不錯!不過你也不瘦啊?殺同類不好吧!PS:下課去我家玩吧!」寫好揉成一團拋了回去。   不一會兒好幾個紙團從四面八方拋來,雷彥手忙腳亂的表演著雜技,成功截獲六個紙團。   雷彥哭笑不得的展開。   「去你的!我這是福相,怎麼能同豬頭相提並論!不去你家!我怕碰上展凌熹,小的怕怕!——胖子」   「喂!你和胖子說什麼呢!我也想聽聽,好無聊哦!——眼鏡。」   「太過分了!你和胖子飛紙傳情,也不帶我一個!我無聊死了!——帥哥佟。」   「下課後,去風揚城裡玩吧,怪無聊的!——趙剛。」   「求助!你那能不能弄到楊佳敏的詳細資料,我出重金!——王景明。」   「重大發現,我們班的蕭萍兒看了你好幾眼了,八成看上你了!你要走桃花運了!——二十三班第二美女麗麗。」   「這幫傢伙!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呀!」雷彥低聲道。   雖然這班據說是全學年最爛的,不過二十三班的學生在雷彥的眼中要比那些所謂的精英們好上許多。在這裡雷彥感到十分的自在,可能是真的臭味相投,雷彥在這裡的人緣出奇好,胖子說這都是因為他有一張會傻笑的臉,真是的!   「咳!」豬頭老師顯然注意到這裡了,狠狠的向雷彥的方向瞪了一眼。   「雷彥!」羅高點名道。   「有!」雷彥慢吞吞的抬高右手應道。   羅高老師對於雷彥的死樣子早就習以為常,在二十三班任教的這段日子裡,他的心臟已被鍛煉得無比堅強,羅高繼續道:「雷彥,你是我們二十三班輕功最好的,我們班的十個名額中有你一個!」   「不要!」雷彥馬上大聲抗議道,開什麼玩笑?受傷怎麼辦!   「老師我最近感冒了,一用輕功就發暈!」   羅高粗眉一挑,瞪圓雙眼道:「借口!不然一會兒你去葛豐老師的醫館看看!這次比賽可是關乎我們二十三班的榮譽,就這麼定了!」   「老師!比武又不是比輕功!」一同學幫腔道。   「對呀!要是雷彥在台上被打得滿台跑,我們二十三班不是更沒面子!」另一位同學友情支援。   雷彥向兩人投以感激的目光,忙道:「對呀!對呀!」   「老師!我們二十三班什麼時候有過面子了?不如棄權算了!」胖子顧波道。   「附議!」   「我也附議!」   班上開了鍋一樣,許多人贊同的起哄道。   豬頭一時被氣得七竅生煙。   「老師!我要參加比武!」蕭萍兒站起來道:「我們怎麼能棄權,別人看不起我們二十三班,我們才更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二十三班不是好欺負的!竟然有人說出那樣的話,太沒骨氣了!」   原本亂哄哄的班級靜了下來。   羅高以一種這才是我的得意門生的眼光望向二十三班的這朵班花讚許的道:「好!這才像話,我們班的男生真是趕不上女生呢!『四大金剛』呢?你們不是挺能的嗎?都給我報名!」   這『四大金剛』是二十三班公認男生中最強的四位:   『鐵拳無敵』趙剛、『刀霸四方』徐明剛、『身輕如燕』佟剛、『閃電銀槍』王逸剛。   「哦,再加上胡信飛、單隆、李鋒,還有雷彥也要參加!這九個人就這麼定了!現在還一個名額,還有要參加的沒有?」   「我,我,我,算我一個!」胖子顧波站起來大聲道。   「雖然我的武功一般,但是男子漢大丈夫就是要有擔當,為了班級的榮譽,個人得失又算不了什麼?從今天起我一定會努力的,絕對不給二十三班丟臉!」   眾人皆驚,因為以胖子怕死、貪財、武功爛的特點應該沒有可能會搶著報名的,該不會是被雷劈到了吧!   雷彥也是訝異非常,以自己對他的瞭解,打死他也不可能願意去參加呀,待看見他邊說邊用眼角瞄向蕭萍兒,還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就差沒高喊「風蕭蕭兮易水寒!」,心下恍然,不禁暗笑。   羅高老師顯然沒看出他的那點小心思,還以為終於有人浪子回頭了,高興得笑道:「好!好,孺子可教!」   二十三班的教室裡傳出殺豬般的叫聲。   「別攔我,讓我掐死他!」眼鏡(嚴敬)掐著胖子顧波的脖子就是不放手。   「快放手啊,出人命了!」胖子大叫。   旁邊圍觀的不少,可沒一個想上前拉架的,全都一副「你活該」的樣子。   「死胖子,你太卑鄙了!見色忘友,也不跟我們打個招呼!」   「那是你們笨嘛!又能怪得了誰啊!」顧波猶自不知死活的道。   這下胖子可是觸了眾怒了!就見人人摩拳擦掌,向他靠攏,不知誰大喊一聲「扁他!」,殺豬的慘叫聲再次響徹雲霄。   西一區第二十一號武鬥場。   第二十一號武鬥場從外面看像一個超大的蒙古包,只有一個大門通向裡面,平時有許多班在這裡上武鬥課。   現在,七百八十屆各班的前十名選手,都在被環形護欄圍起的武鬥場內聚集。   上千平方米的武鬥場內是十六個高高建起的比武台。   參賽的二百三十名選手都集聚在場內。   主持人在中間的一座比武台上大聲道:「參加比賽的選手,請馬上到台前登記抽籤!參加比賽的選手,請馬上到台前登記抽籤!」   雷彥和侯青迎著聲音向台前擠去。   「老大,你們班可真好!報名就可以參賽了,我可是拚死拚活才打進來的!」侯青羨慕道。   雷彥用手敲一下侯青的頭道:「笨,進來比賽有什麼好的,還有全校那麼多高手呢,而且又沒錢拿的!」   侯青揉了揉被打痛的腦袋不敢再出聲,以往的經驗告訴他和雷彥爭辯沒好處。   雷彥看著侯青的樣子有些好笑,其實侯青真的沒有來參賽的必要。   對於侯青的武功,和他住在一起的雷彥幾個人都很瞭解,雖然近來他的進步很快,但還是沒到地階,不要說全院比賽了,就是七百八十屆的這次比賽要進入個十六名額之內也需要老天保佑了!當然大家都不想打擊他,沒跟他說。   第一輪比賽是三人一組或四人一組的混戰,規則很簡單,把所有對手打下台去,直到台上只剩下一個人為止!   雷彥抽到的簽是二二八號,和二二九號、二三0號在一組。   雷彥漫不經心的看著台上的兩個對手,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低手!」雷彥心中給出評價。即使雷彥武功不佳,但也已達到地階水平,當然這還不包括他那幾乎超越地階的輕功和不輸展凌熹的銳利眼光,眼前這兩位怎麼看連地階的門檻在哪都摸不到。   「八班,馮巨,二一七號,請賜教。」左邊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道。   「一0班,李中名,二一六號,多多指教。」另一個有些胖的少年道。   「二十三班,雷彥,二一八號,兩位手下留情!」雷彥也自報家門。   兩人聽到雷彥報出二十三班,都臉露輕視之色,將注意力開始轉移到彼此的身上。   雷彥見狀微微一笑,閃電般的欺上前去,右手一探,使出雷家家傳的的小擒拿手法,扣住馮巨的脈門,手腕奇異的一轉一抖,接著一個飛腿補去,馮巨的瘦長的身軀像陀螺一樣向台下斜飛出去。   李中名大驚,馬上運拳逼來,雷彥粲然一笑,身形一矮,一腳掃去,正中目標,心下暗道:「真是一個不如一個!」,緊接著另一腳踹出,將李中名也踢出台去。   雷彥看了一眼被自己踢下台去的兩人,輕鬆的拍了拍雙手,躍下台去。   同時裁判的聲音響起:「第六十四場,二一八號,二十三班雷彥勝!」   雷彥出得場去,幾個二十三班的戰友已經出來了。   「雷彥!」顧波興高采烈的打招呼。   雷彥一看二十三班的顧波、佟剛、王逸剛都在那裡。   「勝了吧!恭喜,恭喜,我們這次可發達了!有上千個金幣的進帳呢!」胖子公佈著輝煌的戰績。   「真、真的嗎?」雷彥眼睛發光,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對了!你們的比賽怎麼樣?」雷彥好半天才從金錢的迷夢中清醒向幾人問道。   佟剛得意的道:「我們當然是勝了!胖子他嘛,嘿!」   胖子一直笑咪咪的臉垮了下來:「別提了,我棄權了!我那一組有一個一班的,兩個二班的,就我這兩下子,還不教人打死了!唉!這下我可糗大了!」   雷彥毫無同情心的笑道:「呵呵,你活該!當初你想什麼來著!為了討好蕭萍兒,連老命都不要了!」   「第二輪比賽就要開始了,雷彥,你們快點,別瞎扯了!」羅高老師不知什麼時候來了,看見他們過來催道。   看他的樣子顯然已經知道三人獲勝的好消息。   「我已經調查好了,王逸剛你的對手是二班的李宵,謹慎一點,以你的身手贏他應不是問題!可不許給我打敗了!這可關乎我們二十三班的榮譽!   「佟剛,你的對手是二十一班的不是什麼高手,你可是我們班的主力人物,而且你這一組和雷彥那組一樣都碰不上一班的,你們現在就是我們二十三班的希望了!   「還有雷彥,你的對手是二班的王逸鋒,小心點!」   羅高在旁邊一個勁的嘮叨著。   「其他人怎麼樣了?」雷彥問道。   「還有單隆也勝出了!」   「趙剛、徐明剛呢?」雷彥和佟剛齊訝道。   「第一場就和一班的碰上了!真是夠倒楣,一班就那麼十個人,我們班居然在第一場就碰上四位!」羅高咕噥道。   雷彥笑道:「呵!放心吧!,老師,我這個武鬥之神會取得勝利的,到時候別忘了請客!」   幾人走進賽場。進入第二輪的六十四名參賽選手都集結在比武場內。   二班的參賽選手王逸鋒見到了幾個人進來,走了過來,在幾人面前停下,王逸鋒一臉不屑的向著王逸剛道:   「我當是誰呢,這不是『二十三』班的王逸剛,我親愛的小弟嗎?真是越來越不長進了,居然淪落到這種爛班級,還敢號稱『四大金剛』,哼,真是給我們王家丟臉!」   王逸鋒蔑視的掃了幾人一眼道:「哦,你們二十三班還沒全軍覆沒嗎?對了,聽說你在入學排名賽時病了啊,真遺憾,不然你沒準能進一班呢!不過現在我們的差距越來越大了,你在那個爛班裡永遠也沒機會超越我了!你這場比賽的對手是我們二班的高手,小心不要被打死了呢!」   王逸剛臉色變得很難看。王逸鋒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兩人關係一向就不好,在入學排名賽當天王逸剛被下了瀉藥,不用說一定是他這位大哥幹的好事,現在他還敢來耀武揚威,氣得王逸剛渾身顫抖。   雷彥輕拍王逸剛的肩膀,燦笑上前道:「決賽你們碰頭就知道怎麼樣了!王逸鋒!你這場的對手是我呢!一會兒請多指教。」   王逸鋒冷笑道:「放心好了,對於我弟弟的同學我會『手下留情』的!」說完冷笑著離開了。   王逸剛向雷彥投以感激的一瞥,這場的對手和自己在伯仲之間,一不留神就會輸,他知道王逸鋒就是故意來影響他的。   在靠近角落的比武台上,雷彥看著對面滿臉陰笑的王逸鋒,臉上漾出笑意:「他真的讓人很想扁他!」   其實在「四大金剛」中,雷彥只和佟剛及趙剛交情還不錯,和王逸剛並不太熟,而且他也是那種管閒事看心情的人,只不過眼前的王逸鋒像極了某個他極討厭的人,而且,他的全身上下都讓雷彥看不順眼!   王逸鋒冷笑道:「哼,二十三班的廢物小子,武功不好就不要上來現了,你真的不要棄權嗎?」   「偏不!」雷彥笑得異常燦爛。   此時若是展凌熹等極為熟悉他的人看見,就會知道大事不妙了。   王逸鋒依然不知死活的繼續道:「也好,我可不打算讓你這麼下去,聽說你們二十三班連比武選拔都不用報名就可以來比賽,呵,真好笑!這裡可不是你們能來的地方,就讓我來告訴你我們之間的差距吧!」   「好啊!」雷彥說著一拳飛快打出。   事出突然,拳頭已來到王逸鋒的眼前,王逸鋒連忙閃身,可是左眼眶傳來的痛感告訴他,那本以為避開的一拳已經打上了。雷彥拳風像刀片一樣刮得王逸鋒全身生痛,拳式展開,拳影無處不在,在每每無法躲過的王逸鋒身上、臉上留下並不致命的塊塊瘀青。   王逸鋒越來越驚,對於雷彥的招式根本無法看清,只能拚命的護著重要部位不停的抵擋。雷彥像一隻玩弄著垂死老鼠的貓一樣,隨著越來越急的拳勢,王逸鋒全身上下的衣服都破裂開來,被打得體無完膚。   在台下觀戰的羅高也是心中暗驚,原本就知道雷彥武功不錯,只是不喜歡練武,可沒想到他的武功這麼好,以現在他的表現來看,絕對可以進入一班前五十名,不,或許前二十名也不是問題。   「看來這一屆的二十三班要比以往任何一屆都強啊!」羅高竊喜。   「咯、啪」兩聲響動,被打斷幾根肋骨的王逸鋒被踢出擂台。   雷彥慢慢道:「這,就是,差距!」   如果這一幕被自治會的人看到,一定會大驚,在剛剛的那一瞬雷彥竟像極了展凌熹。   「第二輪第三十二場二一八號,二十三班雷彥勝!」   裁判的聲音響起。   很多人都向這個不受關注的角落投來訝異的目光,可惜他們大都錯過了精采的一幕。   西一區獨來獨往社。   社團已經成立近半年了,社員還是那麼幾個人,想要見到全員到齊,那種可能性真是少之又少。   這是一間五百坪大的屋子,原本是門的位置被封死,改為一個通往地下的台階,拾階而下將來到一個由晶石控制的石門,用專用的社員卡可以將門打開,進入門後是一個通向上面的台階,從它可以進入屋子。   這基本上是在做白功,就像一個三角形,本來一條邊就可以到達,卻是走了另兩邊之和的路。可雷彥就是喜歡,還把它視為自己的得意之作,命名為「曲徑通幽」。   屋內被雷彥以不同風格劃分不同區域,窗子開在頭頂上,猛地一看卻像一個造型古樸的酒吧。   可是仔細看去卻有許多奇怪的擺設,看來頗有些來歷的古琴,滿屋亂丟的書籍,擺滿各式兵器的兵器架,一個個用一米餘高木製牆壁隔開的半封閉式空間等等,總之一個字,亂!   雷彥常理直氣壯的道:「這樣看起來會比較有人氣啊,而且每樣東西都有自己的位置,這就叫亂中有序,序中有亂,形散神不散!」   斜對著門很顯眼的地方,一個古色古香的木製吧檯在屋子的西北角。   雷彥正靠在空無一人的室內吧檯一角,靜靜的蜷縮著,面色有些許蒼白。   雷彥感到呼吸有些不順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從懷中把隨身攜帶的藥瓶摸出,倒過來——空的!雷彥皺起眉頭。   一隻手臂從身後伸過,遞過一隻同樣款式的藥瓶,不用轉頭雷彥也知道手臂的主人是展凌熹。   「嗨!哦,阿熹,是你啊!」雷彥笑得有些心虛的緩緩轉過頭來打著招呼。         ∼第七章 平凡不凡∼     「藥。」展凌熹眉頭輕皺冷冷的道。   雷彥飛快的接過藥瓶,動作熟練地取藥吞下,頓時呼吸感覺順暢許多。   雷彥抬頭向展凌熹報以傻笑。   「呵,呵,多虧你來了!阿熹可真是我的幸運之神啊!」雷彥一臉討好的道。   「你長腦袋了嗎?不要命了!真是麻煩!」看著雷彥的白癡樣,展凌熹忍不住罵道。   不用看也知道展凌熹現在的臉色比平時更加恐怖,雷彥卻知道他只是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關心,心頭一陣溫暖。   從小到大,不乏有人對自己付出關心,不知怎地,展凌熹這種冷漠的表達方式卻更能讓自己瞭解並接受。   雷彥還記得表妹曾給自己的十六字評語:是非不清,琢磨不透,很難討好,陰晴不定!當時僅是一笑置之,現在想起來大概有那麼一點點。   雷彥看著向來沒什麼情緒波動的展凌熹難得的表情變化,眼中似乎有一些什麼熱熱的東西在蕩漾。   「贏了?」展凌熹幾乎用肯定的語氣挑眉道,顯然他已經聽說雷彥贏得七百八十屆名額的事了。   「是啊!」雷彥笑的得意,想起剛才狠狠的教訓了那討厭的傢伙一頓,笑容就不斷的擴大。   怪不得那麼多人沉迷於武學,這種可以隨心所欲,把看不順眼的人狂扁一通的感覺真是該死的棒極了!可惜自己的武功不是很好,像這種機會恐怕很少了!   現在大賽的結果已經傳開,雷彥儼然成為了七百八十屆的風雲人物。   在決賽時,雷彥的對手恰巧看見雷彥打敗王逸鋒的那一幕,自知不敵宣告棄權,因而雷彥不戰而勝,輕易取得七百八十屆名額,一躍以二十三班成員的身份進入前十六強。   然而,幾乎沒什麼人贊同他是實力派的一員,雖然他打敗了二班的王逸鋒,不過王逸鋒在二班一向算不上什麼頂尖人物。   相對於其它高手的實力,雷彥更加令人羨慕的卻是他的幸運。   參賽的那二百多名落選者或許為他的幸運略感不平,但其他大多數人從他身上看到的卻是自己出人頭地的希望,要知道,在這種大賽中勝出,也將成為自身的資本,對以後的軍政道路都大有好處,而且歷年能代表學院出賽的人都是各國軍隊爭相網羅的對象。   與此同時二十三班也大出風頭,在十六強中,除了一班佔十人外,二十三班進入的竟有三人之多,創下歷屆二十三班進入院賽人數的最高記錄。   看著雷彥不停變幻的表情並伴以各式傻笑的樣子,展凌熹沒好氣的道:「別笑了,噁心!」   雷彥一臉受傷害的表情道:「太過分了!阿熹!你傷害了一個純良少年的心!人家勝了耶,你都不鼓勵我、恭喜我一下的,還說這麼過分的話。嗚……!」   看著雷彥略顯蒼白的臉色已恢復了正常,在那裡煞有介事地假哭,展凌熹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說來好像自從認識了雷彥後,這種情緒就和自己結緣了。   「倒楣!」抱怨的聲音從玄關處隱隱傳來,吸引去了雷彥的注意力,把展凌熹從魔音穿腦中解救出來!   伴隨著一陣鬥嘴聲,幾個穿著風揚校服的男生魚貫而入。   除了侯青外的另外三人都是獨來獨往社的社員。   看來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是許少群,是七百八十屆一十五班的,基本上算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富家子弟,一天到晚追著女生到處跑。雷彥稱他「風揚之狼」,他卻補充為「風揚最帥的狼」。   濃眉大眼有些流里流氣是武萬,在七百八十屆一十七班,就是剛剛挖苦侯青的人,一天到晚作高手夢和人打架,偏偏又武功平平,總是被人打的鼻青臉腫。   另一個眼睛上架著一副眼鏡,手中捧著一本書猛看的是出了名的書獃子叫佟書,與雷彥同在二十三班,一天到晚書不離手,卻偏偏來古武學院。   他們進來同時也注意到屋內的兩人,原本還在吵鬧的幾人一下子靜了下來。   不是因為屋內有人,而是因為那人是展凌熹。   雖然幾人和展凌熹在同一個社團已經快半年了,不過他們對他還是有一種近乎本能的畏懼,除了雷彥外,只有一向神出鬼沒的風婷會自說自話的和他打招呼,其他人對著他連勉強扯出的笑容都僵硬得嚇人。當然,他們也從沒看過展凌熹和人打招呼,要不是聽過他吐出過一兩個森冷的發音,幾乎以為他是啞巴呢。   「大家好啊!」雷彥以一個大大的笑臉融解了室內的寒意。   「恭喜老大進軍院賽!」侯青首先反應過來拍馬屁道。   「雷彥,你真的很是幸運,現在你可出了名了!」武萬嚷道。   「沒大沒小,叫社長!」侯青從後面掐住武萬的脖子道。   「喂!小青子你快鬆手啊,雷彥他都沒什麼意見了,你又不是我們社的,瞎操什麼心啊!」武萬大叫。   「對啊!叫什麼社長啊,我們都是一屆的,不用計較那麼多嘛!」許少群自以為瀟灑的擺了一個姿勢道。   「是啊!」雷彥毫不計較的道。   有雷彥在的地方永遠讓人輕鬆自在!很多人都這麼說。   有展凌熹的地方沒有雷彥我一分鐘都不想待!侯青這麼說。   因為雷彥不會給人太多的壓力,在大多數人的眼中他是平凡的,樣貌平平,武功平平,似乎一切都平平。同時他也是極不平凡的,因為一個平凡人真的是不該能慢慢的吸引走所有人的目光、贏得所有人的喜愛與關心,雖然沒有人會認為他是領袖,卻總是在不知不覺中靠近他,以他為中心,圍著他團團轉。   在這個小型社團裡基本上沒人會叫他社長,雖然他的的確確就是。   「雷彥!一周以後的院賽你打算怎麼辦啊?」武萬無視侯青憤怒的目光大咧咧地道。   雷彥閒閒的道:「還沒想好!」   「什麼?」一聲尖叫從武萬的喉嚨中發出,好像聽到什麼天理不容的大事。   雷彥揉著有失聰可能性的雙耳,看著情緒有些激動的武萬,笑著把問題拋了回去:「我想聽聽你的看法再決定,你怎麼看呢?」   武萬顯然對雷彥的回答方式感到滿意,這讓他有種大人物的感覺,卻絲毫沒察覺到雷彥僅僅是懶得思考而已。   展凌熹看著雷彥燦爛的笑容,幾乎敢肯定他一定是在想「怎麼有人這麼單純,輕易的被別人的一句話而取悅。」   不過雷彥的魅力還真是無可抵擋,因為他常常像一個萬能的神一樣瞭解並願意滿足別人內心的需要,且不吝於給予各種讓人振奮的讚美,當然這也是雷彥似乎天生好人緣的一個重要原因。   武萬仰高頭豪情萬丈地道:「要我說啊!男子漢大丈夫就是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啊,哈哈哈哈,笑、笑死我了!」許少群很不給面子的笑得喘不過氣。   「呵,很像你會說的話!」侯青也笑道。   「什、什麼意思?」武萬有些莫名其妙的道。   許少群喘了口氣道:「就是說這是像你這種做事不用大腦的人所說的話!」   武萬頓時氣得青筋暴漲向許少群撲去,一記重拳在許少群的左眼上留下一個黑輪……   雷彥看著兩人用爛透了的武功互毆笑得開心,湊向展凌熹笑道:「武萬真是太可愛了,我從沒見過有人像他這樣受不得絲毫撩撥,幾乎完全不用大腦的!不過看他們的武功這麼爛,真是讓人增加信心啊!」   「決定參賽?」   「沒錯!男兒當自強,我要挑戰極限!我不是很差的,對吧?」   「你一向不差。」   「真的?好!我決定了!」   雷彥起身擺出格鬥架勢,大聲道:「展凌熹!我要向你挑戰!」   頓時室內靜至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向這裡望來。   「老、老大!」侯青一邊用眼偷瞄看不出什麼表情的展凌熹,一邊扯著雷彥的衣角。   「展凌熹,今天有你沒我,有我沒你,來吧!」說著雷彥還挑釁的向展凌熹招手。   展凌熹看著雷彥在那裡莫名其妙地發瘋,若無其事地起身,從幾個人的眼前走過,消失在玄關處。   雷彥看著一臉不可思議的幾個人,正色道:「七百八十一年一月二十一日,雷彥向展凌熹發出挑戰,展凌熹果然有著極為驚人的洞察力,自知不敵,不戰而逃,風揚史上最偉大的人物雷彥——勝!哈哈哈哈……」   雷彥一副沒睡好的樣子趴在桌子上,目光呆滯。前面老師到底在講些什麼他似乎根本就沒聽進去。坐在他旁邊的同學看到他的樣子有些擔心,把手伸過去在他眼前晃道:「雷彥,你沒事吧?」   雷彥皺起眉頭,把手中的一本破書立起道:「煩,別打擾我好不好,我在研究拳法!」   說著口中唸唸有詞,邊看邊不住點頭,似乎有會於心。   「雷彥……」   雷彥氣道:「要我說幾遍,別煩我!就要比賽了,讓我多看看書行不行!」   「我,我想告訴你……哦……書拿倒了!」   雷彥看了一下手中的書,大聲道:「我喜歡倒著看!   不行嗎?犯法嗎?我高興!「雷彥不理他繼續看著拿倒的拳法書。   前面的老師終於忍不住了,道:「雷彥,你不如去修煉室看吧!」         ∼第八章 妖噬風雷∼     夜色漸深。黑色,總是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的美。繁星點點,點綴得夜色更加迷人。   展凌熹靠在院子中的那棵大樹下,靜靜的仰望著夜空,不知過了多久。   他慢慢的拔出配刀在月光下仔細的端詳著。流線形的刀身一抹弧線彎過,在月光下靜靜的散發著幽暗的光澤,刀身隱隱散發著詭異的氣勢若有似無。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刀柄,那是用上好的紫檀木精工雕刻而成的。奇異的樣式,極流暢的曲線,玄奧的紋理,握在手上舒適的感覺,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都稱得上是一件絕佳的藝術品,卻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手筆。   它,有著一個與其外表匹配的華麗名字——妖風斬。   展凌熹用手輕輕劃過刀身,雲淡風輕的低喃:「妖風斬,有一天你必將名揚天下!就因為我,展,凌,熹。」   手中的刀微微顫抖著,似乎在回應著他,為自己將來能名動天下而激動不已。   展凌熹慢慢抬手,妖風斬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刀鋒劃過氣流在黑夜中飛舞……   一直以來,展凌熹都不認為自己是好鬥的,不過麻煩總是喜歡找上自己,不可避免。在這個世界上忍耐是最不可靠的東西,不但不會化解爭端還會令人變得懦弱,而弱者,上天根本不給他們生存的權力。   可是,現在,在這個平靜的日子裡,展凌熹變得不太確定。沒有廝殺,沒有爭鬥,沒有勾心鬥角,沒有如履薄冰,這一切都讓自己對現在是否變得更強感到有所懷疑。   不過,就要到了吧?   是的,只要贏得這次比賽,就會面對來自全大陸的高手了!到時,會更強!   想到這裡,展凌熹不禁感到些許興奮,原來,對於戰鬥,居然可以是令人渴望的。   在月色下,展凌熹渾身散發著陰冷而詭異的氣息,及腰的長髮在空中飛揚。   妖風斬在虛空中劃過難以捉摸的曲線,展凌熹和它似乎都幻化成了黑色的火焰,在夜色中形成妖異的美感,渴望擊敗一切的心情越發高漲,妖風斬詭異而無情的像是要吞噬周圍一切生命的氣息,刀勢所到之處均被破壞得慘不忍睹……   「展凌熹!」高八度的大吼在耳邊響起,展凌熹有些不捨的收回了刀勢。   「阿熹啊!」雷彥燦爛的笑臉配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你該不會是要把這兒給拆了吧?」   展凌熹收刀歸鞘,向四周看去,果然目光到處一片狼藉,支離破碎的木椅,歪倒在一旁的兵器架,散落滿院的各式兵器……   展凌熹滿意的收回目光,淡淡的道:「我的新招還不錯吧?」   雷彥奇道:「新招嗎?看來似乎有些門道!叫什麼名字?」   展凌熹報上剛剛決定的名字:「妖噬。」   雷彥露出燦爛的笑容:「『妖噬』嗎?呵,不錯,不如,再看看我的這一招吧,『風雷』……」   話音未落,雷彥已欺身向展凌熹攻去。   這招「風雷」還真的就是雷彥的壓箱底絕招,一直以來展凌熹都是只聞其名未見其招。   雷彥每每吹噓自己創有一絕招名曰風雷,此招一出驚天地、泣鬼神,神佛兩避,無人可比,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只聽雷彥低喝一聲:「動!」   只見雷彥手掌在虛空中怪異的一翻,幻化出無數只手向展凌熹擊來,展凌熹似乎能感受得到它排山倒海般的力道在空中旋轉飛揚,同時暗含後招,封死了自己周圍所有退路,展凌熹不由得大為吃驚。   「好!」   面對如此精采的一招,展凌熹精神為之一振,一個瀟灑的扭身斜掌劈出,同時輕喝一聲:「破!」   原來的漫天掌影和波瀾壯闊的氣勢立時應聲而逝,哪還看得到絲毫剛剛的聲勢,快得令展凌熹也感到難以相信。   不用猜也知道當展凌熹出手的剎那雷彥就先閃了!   看著展凌熹詢問的眼神,雷彥聳了聳肩攤開雙手道:   「這就是我的絕招了,恭喜你看到它最真實的全貌了!」   「全貌?」   雷彥有些尷尬道:「就是說你要是不攻過來的話,它就是你先前看到的那個樣子了!而在防禦方面,如果功力是我的兩倍以內的攻擊就可以化解得掉……要是超過這個界限的話就要在對方有出招徵兆的時候,先閃!」   如果說「妖噬」是以出招者的實力和技術完美的相互結合的話,那麼「風雷」就是一種近乎純技巧的東西了。   雷彥以極古老的五行秘術造出龐大的聲勢用於進攻,目的就是在對方懾於其威而選擇防守甚至放棄防守見縫插針,攻其破綻。   而當對手一旦進攻,「風雷」就轉變為四兩撥千斤式的防守或迷惑對手趁機逃走。   這一招可以說得上是雷彥多年來心血的結晶,經過不斷的完善、改良才有今天的聲勢和效果。   雷彥道:「有了這劑萬靈丹,明天的比賽大概不會有什麼問題……」   說著突然想起一事,雷彥合掌向展凌熹道:「阿熹,明天就拜託了!我可是把我的全部財產都押在你身上了!一定要贏啊!」   「我現在有……兩千五……二五一十……三五一十五……」   雷彥不理展凌熹詫異的目光,笑得像白癡一樣自言自語的道:「嗯,真是前途一片光明啊!」   大陸歷七百八十一年一月二十二日風揚學院主武鬥場——弘。   「弘」是一座可以容納十四萬兩千四百人的大型武鬥場,別說是在風揚,就是在整個卡維爾大陸,「弘」也是數一數二的。   提起風揚或許沒人知道,但說到武鬥場——「弘」,怕是連三歲的孩童都知道,它與同樣位於卡維爾帝國境內的「女神之秤」武鬥場,位於卡維爾帝國皇城的「帝冠」   武鬥場,位於自由聯盟的「自由之夢」武鬥場,位於麥加王國的「戰魂」武鬥場,並稱為「卡維爾大陸五大武鬥場」。   風揚學院歷年的各種大型武鬥比賽都會在這裡舉行。   而且自大陸歷三百八十五年以來,學院排名大賽近四百年來已舉行了九十八屆大賽,其中有十七屆是在風揚的這座「弘」武鬥場舉行,不過在此舉行的比賽距今最近的也有近百年的歷史了。   這座「弘」武鬥場雖然有著被列入「卡維爾大陸五大武鬥場」的光榮,但與其它四座武鬥場相比,它身上的光環似乎要黯淡上許多。   它的黯淡並不是源於任何建築上的因素,實質上,從純建築學的角度來看,即使是四百年後的今天,比起其它四座武鬥場來它仍是毫不遜色。   整個武鬥場建築物平面上呈圓形,立面呈馬鞍形的造型,比賽場地呈圓形,大概有上萬坪,被一粗大的支柱擎起,像一個巨大的蘑菇,據說這樣的設計是防止比武產生的震動波及觀眾席!在觀眾席上建有遮雨避陽的鋼架結構,共設七層看台,無論從哪個角度,都能清楚的看到場上的比賽。   比賽場地和支柱均是用被公認為世上最堅硬的「抗石」製成,據說風揚學院的創始人請了最負盛名的土木機關大師「木轅子」親自督造設計,在它身上耗資十億金幣,歷經三年,才把它建成,定名為「弘」,整個建築造型獨特,雄偉恢弘,絕對稱得上是建築史上的驚世之作。   可是,相對於其它武鬥場雄厚的背景實力,這座為風揚學院所私有並不任意對外開放的武鬥場「弘」,就略顯得有些黯淡了。   曾幾何時,風揚也是排名前十的學校,歲月如梭,如今風揚風光不再,武鬥場「弘」風光不再,奈何!奈何!   陽光明媚,萬里無雲。雷彥和二十三班的另兩位入選者佟剛、王逸剛在羅高老師的帶領下來到「弘」武鬥場。   羅高老師在風揚教了七屆二十三班,這一屆的二十三班可以說是最輝煌的一屆,心情萬分激動之下,一大早就把幾人挖起來進行長達三個半小時的賽前訓話。   當四人來到武鬥場,場中已是人山人海,放眼望去,俱是黑壓壓的一片人頭。   雷彥看到眼前的浩瀚聲勢不禁暗暗咋舌。   每年開學時的「新生比武排名大賽」就是在這裡舉行的,因此雷彥他們也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可是那時的情景和現在根本沒法比,當時的觀眾人數不過是現在的十分之一而已!   看著幾人吃驚的樣子,羅高老師不緊不慢的道:「怎麼樣?嚇到了吧!   「其實這種選拔賽對你們這些第一次參加比賽的人是很不利的,每次比賽都有很多人被這種聲勢嚇得失常,當然,萬一,我是說萬一,要是你們通過比賽,那麼到了參加學院排名賽的時候就比較不會失常了!但是……」   羅高老師看了幾人一眼接著道:「自建校以來,還從沒有二十三班的學生奪得名額的記錄……」   雷彥抗議道:「老師,太過分了!擺明瞧不起我們嘛!看我們的吧!我們一定要打破這個記錄……」   「就是,就是!」佟剛也附和道。   王逸剛默然不語,但眼神中射出的堅定透露出他的決心。   「呵,我也希望你們獲勝,而且,以今年特殊的規則,你們真的會取得名額也說不定……」   「有什麼特別的嗎?老師,快說,你知道什麼內部消息?」雷彥好奇的道。   「別急!一會兒就會公佈了!」說完任憑雷彥和佟剛如何追問也不肯透露半分。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就有騎著馬的傳令官繞場宣讀比賽規則。   第一輪比賽通過各屆選拔出的共一百二十八名選手,根據學校擬定的對戰表進行一對一比試,獲勝的六十四人,再同八個年級的八名種子選手共同進入第二輪。   與以往的競技極為不同的是,校方增加了這七十二名選手的一些運氣成分,將八名種子選手分成八組,其它六十四名選手通過抽籤分入這八組中,這八個名額就給這八組的第一名,每輪比賽都是抽籤決定對手,由於每組都是九人兩兩捉對比賽下,必有一人沒有對手,這個抽到白條的人將被判為「不戰勝!」,以此類推,下面兩輪比賽都會出現一名「不戰勝」選手。   參賽者分成六十四個小組,每次四場同時比武,分十六組進行!比賽使用淘汰形式,一戰定輸贏!   一會兒工夫,學校擬定的對戰表一式數份在各入口處正式公佈出來——   ……   第三十一場七百八十屆二十三班雷彥vs七百七十九屆三班楊興第三十二場七百八十屆二十三班佟剛vs七百七十八屆一班藍蝶……   第四十三場七百八十屆二十三班王逸剛vs七百七十八屆六班李志……   武鬥場西北角。   有一小塊兒地方的觀眾席分外引人注目——一群學院的學生全然不理會場上打得如何熱火朝天,逕自聚成一堆旁若無人的神態……   「雷彥,你不去準備一下真的沒問題嗎?一會兒就要輪到你上場了吧?」眼鏡(嚴敬)看著一副沒事兒樣子的雷彥忍不住道。   「安啦!就是他現在去準備一樣有問題啊!呵呵……」胖子顧波吃笑道。   「哦,也對!小彥,你不如早點棄權算了!」   「好啊!」雷彥從善如流。   「喂!雷彥!你有點堅持好不好?你到底還是不是男人啊?」麗麗從身後賞給他一記右勾拳。   「痛!」雷彥慘呼。   雷彥接著道:「我說麗麗,你能不能溫柔點啊!虧你還是咱們班上的第二美女,你也拿出點美女的氣質來啊!雖然蕭萍兒她比你也好不了多少,但你應該眼光放遠一點啊!唉!就你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嫁得出去嗎?」   這位叫麗麗的全名是羅麗麗,她的性格開朗活潑,有些男孩子氣,常常都是一身俐落的褲裝,她不拘小節加上豪爽的個性為她贏得了班上眾人的喜愛。不過,她可是一個美女哦!一頭俏麗的褐色短髮,一雙閃閃發光的深褐色眼睛,如雪的皮膚,永遠令人雙目發亮!   此時麗麗俏臉發紅,氣得跳了起來,怒吼:「雷彥!」   雷彥不怕死的繼續道:「喂,喂,喂,別生氣嘛!我可是當你哥兒們才好心提醒你的!你和蕭萍兒那個瘋丫頭這樣是不行的啊,你們可是代表我們二十三班的形象哦……」   「誰是瘋丫頭?」   雷彥順著聲音來源方向扭頭望去——   那是一個美得令人窒息的紅衣少女,此時一雙杏眼正因為憤怒而瞪圓,雷彥似乎能感覺到那雙明眸中噴出的火焰。   「咦?好像有點眼熟啊?」雷彥暗想,「咦?眼……   熟……蕭……萍……兒……   「呵,是萍兒妹妹啊!越來越漂亮了啊!我是在說麗麗,麗麗是瘋丫頭!哈……呵……呵……」雷彥連忙賠笑,連自己都不相信能混得過去。   蕭萍兒是出了名的驕蠻不講理,出乎意料的是這次蕭萍兒並沒有抓狂,聽了雷彥的話僅僅嬌悄的瞪了他一眼,然後不屑的道:「羅麗麗確實是個瘋丫頭,別拿我跟她比!」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是不是有病啊?」雷彥有些感到不可思議的向周圍的幾個人道。   眼鏡癡癡的望著蕭萍兒的背影自言自語道:「萍兒真是太可愛了!」   「好像有點兒!」胖子顧波接著向麗麗道:「麗麗,你怎麼得罪我們班的這位公主了?」   「對啊!麗麗,你到底跟她怎麼了啊?」雷彥感興趣的湊上前道。   「滾開!」麗麗微紅著雙眼狠狠瞪了雷彥一眼,用力推開他,向出口奔去。   「喂!麗麗……她們都怎麼了?」雷彥莫名其妙的道。   「雷彥,你完了,你把麗麗弄哭了!」一旁的趙剛瞭解的笑道。   「別瞎說了,和我有什麼關係了!真是的,女人全都莫名其妙!」雷彥不以為然的道。   「胖子!我對楊興這場比賽的賠率是多少啊?」雷彥問道。   胖子顧波道:「你贏的話一賠五十!不過,你贏得了嗎?連咱們班同學都買你輸!你就別惦記了!不然我也幫你買自己輸算了!雖然賠率低些,不過聊勝於無嘛!」   「老大!」侯青氣喘吁吁的一路擠過來,一路和坐在附近的二十三班同學不斷的打著招呼。   侯青他活潑健談的個性再加上八卦的特質還真是到哪裡都吃得開,因為有雷彥,侯青也總是三不五時的出現在二十三班的地盤,混得還挺溜的!   侯青神秘兮兮的低聲道:「老大,我搞到你對手的資料了!」   「有什麼特別的嗎?」雷彥接過侯青塞來的紙條,展開——   在紙條的最上方是一個畫得極為生動傳神的頭像,頭像下方記著密密麻麻的各類資料——   楊興,男,七百七十九屆三班,十七歲。   來自卡維爾帝國,出生於軍人世家,其父為帝國某現任高級將領——具體(密)。   武功在人階上段,劍法出眾。   學年武鬥排名的最新名次是第三名。   有一套家傳劍法很是厲害,但疑其並未學全!   曾就讀於風揚商學院,成績極優,一個月後因不明原因轉入古武學院……   有一妹妹楊佳敏在七百八十屆八班。   ……   雷彥看了不禁笑道:「呵,這樣啊!」   雷彥向侯青一豎大拇指讚道:「好!這種東西都能弄來,小青子你果然有一套!」   「哪裡,哪裡,小意思嘛!」侯青嘴上謙虛卻掩不住一臉的得意。   「老大,快到你比賽了,你還是去宣佈棄權吧!」侯青道。   雷彥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的樣子道:「傻了吧,你?我一定會贏的!」   「啊?老大,你不是發燒吧!」侯青向雷彥的額頭摸去。   「你才發燒呢!」   雷彥不理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張面額三千金幣的金票遞給旁邊的胖子道:「拿去!幫我全部押上,買我贏!   呵,一賠五十!這下可發達了!「         ∼第九章 比賽交易∼     雷彥一面心花怒放的計算著自己獲勝後的龐大收益,一邊不停的在人群中搜尋著楊興的身影。   「就是要真刀真槍的和楊興硬拚,也不一定會輸他的,不過不知會付出怎樣的代價罷了!不過既然有捷徑,那,傻子才不走呢!有便宜不佔白不佔嘛!何況我雷彥又怎麼能和傻子比!」雷彥心中暗自得意。   正想著就看見一個極像楊興的少年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雷彥再次取出懷中寫滿楊興資料的紙條來。雖說以他過目不忘的本事,根本沒什麼必要再看一遍,可他就是想要看,以前大哥就曾不只一次對他的這種舉動感到難以理解。   其實雷彥只是不想與眾不同罷了。   其他人永遠不會瞭解,小的時候,每當他在武學以外的地方表露出他非凡天賦的時候,大家在驚異後惋惜的模樣多讓他感到刺痛。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就開始喜歡讓自己在武學以外的方面顯得並不是那麼的不一般!   打開紙條,果然上面的那張面孔和自己記憶中的面孔並沒有絲毫不同!雷彥雙眼發光,臉上露出一抹奸笑,輕道:「來了!」   然後忙換上自己認為最親切、最燦爛的笑臉上前高聲道:「楊兄!」   楊興有著一張充滿正氣且稜角分明的臉,如果說面相代表著一個人的性格,那麼,他必定就是那種嚴肅、正經、有正義感、忠君愛國的英雄人物,這開始讓雷彥有些懷疑自己計畫的成功率有多高。   楊興打量著眼前的少年,同自己一樣穿著一身風揚統一縫製的藏藍色武鬥服,一張掛著燦爛笑容的臉,一頭透著暗紅色光澤的凌亂短髮,雙眸熠熠生輝,一對飛揚的眉,長像並不算英俊,帶著一種慵懶的味道,親切的和自己打著招呼,就是像問候一個多年的老友。   楊興不由得心中一陣疑惑:「到底在哪裡見過他呢?」   看著楊興的反應,雷彥笑容不變繼續道:「嗨!小弟七百八十屆二十三班雷彥!是你下一場比賽的對手哦!」   楊興有些意外,但仍冷淡有禮的點頭道:「你好!」   雷彥看楊興有要走的意思,忙咧出一個笑容道:「等一下,楊兄,小弟有一個賺一萬金幣的計畫,不知楊兄有沒有興趣?」   「一萬金幣嗎?」楊興的雙眼明顯的一亮。   一直死盯著他的雷彥顯然沒有錯過他臉上的表情,看了一眼周圍並沒有人,把握機會接著道:「如果一會兒的比賽楊兄不小心輸了給我的話,那我就送一萬金幣給楊兄!」   「這是賄賂我嗎?」楊興原本看來有些嚴肅的臉,露出了一個難得的笑容。   「那怎麼算?我們是朋友嗎?朋友可以送禮物的啊!   怎麼樣?「雷彥笑道。   像這種情況真是聽都沒聽過,因為能來到這裡的本身就是學院裡的高手了!而他們要嘛是想要取得勝利,在全大陸的比賽中,或者在院賽中取得好的表現,為今後的前途鋪路,大多數的人都這樣;要嘛是一心沉迷於武學,就是想和人對戰,特別是同高手,花仲恆就是這類人;還有就是像展凌熹那樣,一心想要變強,透過大賽來不斷自我提高。   而這三類人都不會輕易放棄比賽。去賄賂別人來獲勝,這種念頭就是有了也沒人敢真的行動。而且即使一場比賽勝利了,上面也全是高手,這麼做根本沒有意義。   然而,真的凡事都有發生意外的可能性。   楊興看著雷彥不變的笑臉,不禁感到一種荒唐可笑的感覺,笑道:「你還真敢啊!」   「哦?」雷彥挑眉。   「五萬!」   「什麼?」雷彥睜大了眼睛。   「我、要、五、萬、金、幣!」楊興一字一頓道。   「一萬五!」聽明白了的雷彥馬上討價還價。   「五萬!」楊興表情不變。   「最多兩萬!」雷彥看著楊興道。   「五萬!」   看著一臉堅決的楊興,雷彥道:「好吧,四萬,另外下面幾場比賽我拿內幕消息給你,八個種子選手我認識三個喔!那都是我哥兒們,怎麼樣?」   「成交!」楊興笑道。   兩人終於達成了一個雙方都感到滿意的結果。   不過,有一句話,或許不太確切,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就在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比武台後,兩人剛剛談話地方不遠的拐角處走出一位老者。   如果兩人看見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他們在風揚都算得上高手了,尤其是雷彥,就絕對已不是地階初段的水平了!而在說這種話題,雖然表面上一切如常,暗中卻都提高警覺的時候,在兩人的眼皮底下有一個人居然都沒發現,怎麼不令人渾身發毛?   「呵呵,真是想不到啊!老夫閉關這段時間裡,風揚居然招收了這麼有趣的孩子!」老者捋鬚笑道。   老者一身青色衣衫,鬚髮皆白,身材有些發福,面色紅潤並沒有多少皺紋。   其實這位老者就是現任風家最正牌的當家人,風揚校長,已經閉關了十年的風傲然。   在這裡待了八年的風揚老生們也還沒人見過這位校長,在他閉關的這十年當中,校內一切活動都由副校長代為出面。   如今,這位一向只聞其名的校長大人居然出現在武鬥場裡,還真是大事件呢!   武鬥場上,第一輪比賽中。   編號為二十九、三十、三十一、三十二的四組比賽正在寬廣的武鬥台上同時進行著……   相對於其它三組比武狀況的激烈火爆,第三十一組的比賽規則顯得過於平靜了!   開賽已有近十分鐘,兩人還在那裡對峙著,擺開生死相拚的架式,卻沒有絲毫的實質性動作。台下的觀眾已有人在不耐的叫嚷——   「喂,你們在幹什麼啊?」   「打啊!」   「打倒他!楊興!」   「上啊楊興!你是我們三班的驕傲啊!」   ……   聽到台下的各式催戰聲,一直沒什麼表現的楊興終於有了反應。   就看他雙眉突皺,一臉痛苦的抓著心口慢慢彎下身來,一個踉蹌跌倒在台上。然後似乎很吃力的舉起右手,對著走過來的裁判艱難地吐出三個字:「我……認……輸……!」   裁判一楞後向台下大聲宣佈:「第三十一場,七百八十屆二十三班雷彥勝!」   台下微靜過後爆發出的是更大的響聲——   「什麼啊?」   「怎麼這樣?」   「天哪!我的錢啊……!」   ……   雷彥自知這次賺翻了!為免被輸得太慘的人找碴,趕緊藉著照顧病號的名義同楊興一起去了學院醫務室。   一路看著楊興煞有介事的痛苦樣,不禁暗自讚歎這傢伙有演戲的天分。要不是自己對醫術頗有研究,怕是連自己也以為他是突然得了什麼急病呢!   因為比賽的賽程表是學校擬定的,似乎有意的把各高手都穿插開來,再加上學校的防護相當嚴密,竟沒有人在首輪比賽中受傷。因此現在醫務室中除了一位姓劉的校醫在,並沒有其他人。   劉大夫在這裡為楊興把了近半個小時的脈,忙得滿頭大汗,最終也沒能查出楊興的毛病之所在。   雷彥看似焦急在一旁,心中卻禁不住偷笑:「要是真的查得出那才奇怪呢!」要知道這個主意就是雷彥出的,像這種症狀根本就不是這種醫術普通的醫生所能診治得了的。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響起,兩位老者推門而進。   進來這兩位,一位身形瘦高,一位略胖。瘦的那一個,屋裡的三人都認識,他就是風揚最具權威的首席大夫——杜隱白。另一位卻沒人知道他是何許人也,不過,看他能和一向古怪而孤僻的杜大夫比肩同行,就知道兩人一定極熟。   「杜老師!」看到來人顯然最高興的就是劉大夫了,他彷彿遇到了救星般叫道。   杜大夫冷淡的道:「叫我杜大夫!」   「杜大夫,這位同學心口痛,還請您老幫看一下這孩子到底是什麼病!」顯然早就習慣了這位杜大夫古怪的脾氣,劉大夫繼續恭敬的道。   「哦?」杜隱白看向一手摀住胸口一臉痛苦狀的楊興,慢步上前探手搭住楊興的脈門,眉頭輕佻,眼光在楊興身上掃過。   看得雷彥暗暗心驚,正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因為本身就對醫術極是在行,雷彥從剛剛這位杜大夫看似隨意的搭脈,手指在脈搏上輕微的動作,眼光在楊興身上的落點,一看就知道在醫術這一項上絕對稱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   雷彥心中正暗暗叫糟,自己事先根本沒想到學校會有這種級別的名醫,所以根本就沒做特別的準備,正在擔心被看出破綻,突然心頭若有所感。   轉頭望去,看到的是一雙彷彿看透一切的眼。   雷彥以前從不知道世上會有這樣的雙眼,明明對方什麼也沒說,他卻可以從中看到太多的言語,那雙眼讓雷彥知道一切都不是秘密了,就不知這種事被揭發會有什麼後果,且不說校方會怎樣,單是被那些總共輸給自己十五萬金幣的學生知道他們在作弊就會死得很慘了!   「你沒病!」大夫冰冷的聲音在室內響起,把兩人直嚇得頭皮發麻!   楊興故作鎮定的道:「可是我真的胸口疼啊!怎麼會沒病!」   「是啊!他看來很痛苦啊!」雷彥繞過病床來到另一側道。   雷彥說著靠近楊興,右手搭在他的肩上,左手在眾人看不到的楊興的背後,出手如電以奇怪的順序把十八根金針插成一個怪異的曲線。   對於這種離得極近的細小動作,雷彥可是有絕對的信心做得神鬼不知。這不光是因為金針極細、動作幅度小或是雷彥對針法的爛熟,更重要的是它根本不含殺氣,因此這種介乎腕指之間的動作除了受針者,是幾不可察的。   楊興一聲悶哼,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往下落,這次真的是臉色蒼白,疼痛難當。   原本篤定楊興在裝病的杜隱白,看見楊興的樣子心裡也有些動搖。   杜隱白右手又一次搭上楊興的脈搏,他的手剛一搭上,臉上便現出凝重的表情,接著閉上雙目,半晌才睜眼道:「沒錯!你確是有一種怪病,你就住在這裡先觀察看看再說。」   一邊似乎注意的聽著杜隱白的話,雷彥一邊不動聲色的將金針按順序悉數收回。   在屋內唯一知道是雷彥在搗鬼的楊興,心中不斷的問候他家的親戚。   雷彥若無其事的向杜隱白道:「他很嚴重嗎?真想多待一會兒,不過,我還要準備下一場的比賽,我先走了!有用得到我的時候再找我好了!雖說我們是比賽的對手,但他也是我的朋友,真為他擔心呢!」   楊興聽了差點沒背過氣去,心裡把能想得出來的髒話都罵了個遍,面上卻極力保持平靜。向著雷眼比了一個六的手勢。   雷彥一看就明白了他是說要六萬金幣!不過就那幾針的確是夠他受的了!雷彥暗中打了一個沒問題的眼色,向眾人告辭而去。   「他真的有病?」剛剛那個身材略胖的老者把杜隱白叫出室外低聲詢問道。   「嗯,雖說我一時還看不出他到底是什麼毛病,不過他確是有一種怪病沒錯!」杜隱白肯定的道。   「怎麼可能這麼巧!」略胖的老者自言自語的道。   這位老者正是親眼看見雷彥和楊興在武鬥場談判那一幕的風揚校長——風傲然,直到現在他還有些不敢相信當時看到的事情就發生在自己的學院裡。   正因為知道他們要搗鬼,所以他才對楊興真的在場上突然發病一事感到分外的難以相信。   「你真的確定嗎?有沒有可能是他們做了什麼手腳!」風傲然再次問道。   杜隱白雙眼一瞪不悅道:「你這是不相信我的醫術了?」   「老杜你千萬別誤會!都幾十年的老朋友了,我怎麼能不信你!」看到杜隱白難看的臉色,風傲然連忙道。   「不過老杜,你還記不記得我剛才跟你說的那兩個在比賽前做交易的學生?」   「記得啊!還印象深刻呢!那又怎麼樣?」杜隱白臉色稍霽道。   「那兩個學生就是他們兩個!而那個有病的楊興就是要四萬金幣的那一個,現在在比賽時又突然的發病,你說會不會太巧了點!」   「是他們?唔,那確實有點可疑!」杜隱白沉吟道,「不過,我剛才看過了,那確實是一種怪病!不是我吹,如果我都看不出什麼,那麼除非是當世兩大神醫『藥閻羅』與『無影華佗』親來,否則誰也看不出什麼!你看他們兩個像能瞞過我的嗎?」   「哦,說的也是,你的本事我也知道,而他們兩個的武功一個最多不過是地階初段而已,而叫楊興的那一個離地階還有一點距離呢……」風傲然自言自語道。   「是啊,如果……」   「沒有如果,除非……對,也沒有除非……」杜隱白堅定的道。   雷彥完全不管那兩位在那裡如何的感到疑惑,現在他滿腦子都是那五十萬金幣,心情愉快的一路哼著歌回到武鬥場的看台上。   「雷彥!你到哪去了!快點!分組抽籤已經開始了!」羅高老師一看見雷彥就大聲吼道,一張本就胖得像豬頭一樣的臉因憤怒漲得更大了。   雷彥順嘴胡謅道:「呵!我、我去拜神了嘛!好讓我能抽一個上上籤!」   「對了!佟剛他們怎麼樣了?」雷彥突然想起問道。   「現在就剩你和王逸剛了!快來不及了,你快點吧!」羅高老師不斷催道。   「哦,知道了,知道了!這就去!」   「真是的,不就是抽籤嘛!最後一張給我不就好了!……」雷彥一邊不停的嘟囔著一邊向抽籤處飛奔而去。一路風風火火的掠來,終於給他及時的趕上了!簽名,抽籤,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一切全部搞定!   學院的辦事效率也很高,不到一會兒的工夫,一張比賽分組表就貼了出來,分組表分成八欄,每欄的開頭處是種子選手,接著是抽籤到該組的每個人的名字、班級和序號——   第一組:種子選手——七百七十三屆一班朱鋒……   第二組:種子選手——七百七十四屆一班高榮……   第三組:種子選手——七百七十五屆一班李雲……   第四組:種子選手——七百七十六屆一班杜依然……   第五組:種子選手——七百七十七屆三班婁崎……   第六組:種子選手——七百七十八屆一班方書堯……   第七組:種子選手——七百七十九屆一班花仲恆……   第八組:種子選手——七百八十屆一班展凌熹……   片刻後,抽籤處主持人的聲音響起:「各位同學,大家注意了!現在所有分組都已經透過抽籤進行完畢了,分組後的首輪比賽將在明天進行,具體是這樣定的:比賽采淘汰制,同一組內部進行比武爭奪唯一的一個名額,種子選手對一號,二號對三號,四號對五號,六號對七號,八號不戰勝!」   話音一落,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不戰勝」的人會高興自不在話下,第一場就對上種子選手可是沒幾個人會感到高興的!   「呵,不會吧?」雷彥張大了嘴,眨著眼笑道。   雷彥抽到的正好是二組八號,不戰勝!   「呵呵,我就知道!本少爺一向運氣好!呵呵……」   雷彥咧著嘴不停的傻笑。   「王逸剛,你怎麼樣?」雷彥湊過去問道。   「六組一號,第一場對我們的是自治會長方書堯。」   王逸剛神色有些凝重的道。   雷彥聽得一吐舌頭:「啊?呵,那,你自求多福吧!據說我們這位會長參賽後就要去考朱雀了!是吧?」   「是啊!真正的高手都去了朱雀了!聽說風揚學院歷屆的前幾名都會去考朱雀,現在上面那幾屆的第一高手早就不是當初的第一高手了!畢竟人往高處走嘛!那些高手們誰願意待在這裡啊?」王逸剛歎道。   「是嗎?朱雀嗎?」雷彥輕喃道。   月皎星稀。就在「一二0五」宿舍的院子中,殺氣瀰漫!   展凌熹和花仲恆一刀一劍在院內對峙著!   似乎有某種強大的氣流盤旋在兩人之間,就連遠遠躲在角落處的大樹下的雷彥和侯青兩人,也能感受到一陣陣壓力隱隱傳來。   夜風忽起,原本對峙著的兩人也終於有了動作!   花仲恆首先發難,快速移動身形,手中長劍在空中幻起數道劍芒,帶起劍風簌簌,極具威勢地向展凌熹當頭刺去。   展凌熹面色不變,腳步快速的一動,手中的妖風斬看似隨意地向上斜挑,「鐺」的一聲,金鐵交鳴之聲響過,花仲恆的長劍被微微彈起。   花仲恆暗暗心驚,就憑剛才展凌熹那輕輕一刀,已可以斷定在這短短的十幾天時間裡又有了進步,雖知不敵,但一向嗜武成癡的花仲恆反而更是見獵心喜,大叫一聲:   「好」,同時迅速旋身,長劍緊貼著妖風斬的刀身向展凌熹腕脈刺去。   展凌熹根本不將這精妙的一劍放在心上,手腕微旋一抬一壓,妖風斬的刀背磕向劍脊,「鐺!」又是一聲脆響,隨即擎刀向花仲恆照臉斜劈而去,刀鋒帶著絲絲寒氣,迅如閃電!   被磕得手腕發麻的花仲恆,面對這威勢驚人的一刀,忙收劍阻擋。   「鐺!」   花仲恆被震得退出十幾步遠,長劍差點沒脫手而出。   「再來。」展凌熹難得地開口,向花仲恆發出挑戰。   花仲恆看著殘破不堪的長劍,又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展凌熹,將長劍隨手一拋,又從兵器架上抄起一對鋼戳,豪情萬丈的大聲道:「好!再來!」   「近來阿熹的刀法變化很大啊!」雷彥在一旁若有所思的向侯青道。   「是啊!看來他好像比以前更厲害了!你看小恆根本都不是他的對手了!」侯青咋舌道。   雖然住在一起這麼久,侯青對展凌熹還是怕怕的,沒辦法,欺軟怕硬是人的天性嘛!   像花仲恆雖然也很厲害,不過他可不像展凌熹那種幾乎可以用恐怖來形容的!再加上侯青知道有雷彥在給他撐腰,所以才敢明目張膽的同雷彥一起叫他小恆!   換作展凌熹,看著他渾身散發著的陰冷駭人氣息,真是連和他說話的勇氣都沒有,也真虧花仲恆那傢伙三不五時的還去找他挑戰,每每被打得傷痕纍纍還樂此不疲,真是個地道的武癡!   雷彥笑著輕輕搖頭,接著給了侯青一個響頭,「就你這個樣子一輩子也成不了高手!」   「為什麼?」侯青揉著被敲痛的頭不服氣的道。   「沒資質、沒腦子、沒堅持、沒眼光、沒品味!要成為高手就要像老大我這樣才行!」雷彥教訓道。   「還有,你以為高手是天上掉下來的啊?你要用功啊!你看他們兩個!宿舍裡四個人,就你沒進院賽!就是因為你太懶了!」   「什麼啊?我平常也沒看你用多少功啊?」侯青反駁道。   「就、就是因為我比你聰明嘛!」雷彥得意的道。   「對了!老大,我好像真的沒看見你練過功耶!」侯青有些疑惑的道。   「什、什麼啊!老大我是天才啊!天才是不需要苦練的,只有你這樣資質駑鈍的人才要拚命練功的!」雷彥有些心虛的道。   在風揚學院裡知道雷彥有病的就只有展凌熹和花仲恆兩個人,因為每次發病一般都在半夜,再加上雷彥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有病而刻意的隱瞞,所以連和他同一宿舍的侯青竟也不知道他因為有先天性疾病而不適練武,連同他班上關係較好的同學都以為他比較懶或是不喜歡武學呢!   「是這樣的嗎?」侯青低聲道。   「當然是!」雷彥肯定的點頭,正看見展凌熹和花仲恆向這邊走來,連忙岔道:「你看!他們兩個結束了!」   候青聞言轉頭看去,禁不住笑道:「哈,小恆他又輸了,真是佩服他,還真的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啊!」   花仲恆有氣無力的走過來在石凳上坐下,向雷彥道:   「他這個人真是,跟他切磋一下,卻好像想要我命似的!」   看著滿身傷痕的花仲恆,雷彥笑道:「小恆啊,不是為舅說你,你這叫活該!誰讓你非要和人家比試了!你明天不是還要參賽的嗎?」   「如果你停留在這個水平,以後不要來找我比試了,我沒時間陪你玩。」展凌熹看向花仲恆淡淡的道,說完轉身向小樓內走去。   看著展凌熹消失在眼前,花仲恆才反應過來,臉色鐵青的怒道:「什麼?他這是瞧不起我嗎?」   侯青忙勸道:「小、小恆,別生氣,也許他這麼說是為了刺激你快點進步呢!」說罷連自己都有些不信,看剛才展凌熹的眼神就知道他那麼說是認真的。   「或許你確實耽誤到他的時間了!」雷彥難得認真的道。   「什麼?連你也這麼說?我一直還認為他只不過是看起來比較冷血無情,虧我還以為我和他是朋友!」花仲恆激動的道。   雷彥若有所思的道:「小恆!你不該把你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的!我進去了!」         ∼第十章 刀法如心∼     「嗨!我可以進來嗎?」雷彥象徵性的打了個招呼推門而入!   展凌熹正拿著他那把妖風斬,斜倚在窗前,夜風吹起他散開的長髮,一身黑衣的他看起來有些陰森,雖是美麗——對,就是美麗,雖然他似乎不適合用來形容一個男人,但沒有別的形容詞能如此簡單貼切!   但是,卻讓人不敢靠近。   展凌熹看到雷彥進來輕輕的轉身,冷冷地道:「這不是已經滾進來了?」   「喂!太毒了吧!」雷彥抱怨著,同時在屋內找了把椅子一屁股坐在上面。   「我說阿熹呀!你不是受到什麼打擊了吧?」雷彥小心翼翼的道。   看見展凌熹不理他,又繼續道:「最近你都在練刀法嗎?」   「有話直說。」展凌熹給他一個冰寒的眼神。   「哦,我是說,阿熹,你近來的刀法變化很大哦!」   雷彥道。   「有嗎?」展凌熹挑眉道。   「有啊!在你刀法的風格方面。」   雷彥看了一眼沒什麼反應的展凌熹接著道:「你以前的刀法風格比較詭異多變,今天的刀法大開大闔看來豪情萬丈的樣子,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   展凌熹一頓,眼中一抹流光閃過,以低沉的聲音道:   「是嗎?這樣,會不會比以前好一些!」   「這個嘛……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不過,在我們家傳的武功秘笈中有一句話:武功如心,刀法如心!我認為很有道理。能夠使出表現個人特點和心境的武學,才真正稱得上上乘,如果你這種風格的刀法是出於自身的感悟,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不過我看不像,你今天的刀法看來是很厲害,不過,讓我瞧了有些不舒服,總覺得有些生硬,就像穿著一件完全不合身的外衣!你現在是不是太勉強自己了?」   雷彥頓了一下繼續道:「阿熹,是兄弟我才說!那種風格真的是不適合你,你似乎正在走著彎路啊!或許有很多宗師級的高手都是這樣的風格,但並不是代表你也要改變自己原有的才能變得更強!不要輕易放棄自己的東西!那已經夠好的了,而且很合你,要想提高,你需要的僅僅是時間!」   展凌熹低著頭把玩著手中的妖風斬,默然不語。   「而且,在同輩中你怕是已經沒有對手了,你還急什麼呢?」   突然展凌熹抬起頭來,冷冷的道:「知道了,真囉嗦!」   「什麼啊?」雷彥抱怨道。   展凌熹指著外面漆黑的夜空面無表情的道:「幾點了?快滾回你自己的房間吧!」   「你怎麼可以這樣?嗚……真是的!」雷彥聞言煞有介事的一臉委屈。   展凌熹對這種事顯然已經司空見慣,仍舊冷聲道:   「別在我這裡鬼哭!快滾!我要睡覺了!」   「喂!你這傢伙,亂沒同情心的,我跟你翻臉哦,真是的!……喂,喂,喂!不要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扔過來啊,我知道了!這就走,這就走!真是的!說變臉就變臉,實在是太不可愛了,唉!算了!又有幾個人能像我雷彥這樣不但人長的帥,而且還平易近人呢!呵……」   旭日東昇。雷彥大大地打了呵欠,呵——呵——   「睡得真舒服!」雷彥伸了伸懶腰,離開柔軟的床鋪。   「嗯,昨晚果然是睡得太晚了!」雷彥一面嘟囔著,一面不停的打著呵欠。   耳邊傳來「劈、啪」的聲音,雷彥迷迷糊糊的挪到窗口處,向下望去。   「不會吧?」雷彥訝然道,「小恆可真有潛力啊,七早八早的就起來練功,呵,有前途!」   雷彥慢吞吞的來到樓下,就看見花仲恆滿身是傷的在院子裡拚命的打木人,好像和那個木人有什麼血海深仇似的。   雷彥向站在旁邊的侯青道:「他在發什麼瘋啊?」   侯青指著發瘋似的拚命練功的花仲恆道:「小恆他好像真的受到刺激了哦!」   「什麼啊?受到什麼刺激了?」雷彥不解的道。   侯青受不了的翻翻白眼道:「就是昨天啊!展……」   突然看到展凌熹出現在面前,連忙噤聲不語。   雷彥轉頭看去恍然大悟的笑道:「你是說,他被阿熹刺激到了啊!」   「咳,咳,我沒說啊!我有事先走了!」侯青慌忙道。   雷彥看著逃命似的侯青道:「他又怎麼了?像見了鬼似的!這裡就我一個正常人了嗎?真是的!」   雷彥向展凌熹道:「對了!阿熹,你今天的對手好像都很弱啊!」   展凌熹雲淡風輕的低聲道:「是嗎?不管強弱,如果不怕死的話,就來吧!」   「真酷啊!我也想有一天能這麼說!」雷彥有些羨慕的道。   「幹嘛羨慕我,你這樣也挺好的!」展凌熹依舊冷著臉,卻是發自真心。   「也是!」雷彥聳聳肩,做人還是應該實際一些啊!   「你取得名額是沒問題的了!然後就要去參加學院排名賽了吧!再然後就可以面對來自全大陸的高手了!」雷彥道。   展凌熹沉默片刻道:「是。」   「那,要是贏了呢?就去朱雀嗎?」雷彥問道。   雷彥馬上又接著道:「當然我也去!我們是兄弟嘛!你去哪,我去哪!呵!我想我應該考得上吧!不過就算差一點也沒問題的,我還有一封推薦信呢!怎麼樣?」   「朱雀嗎?」展凌熹輕聲道。   「是啊!好像風揚每年都有人去的!哦,對了,阿熹,我們是兄弟,沒錯吧?」   「是,我們是兄弟!」展凌熹毫不遲疑堅定的回道。   展凌熹看向西方,良久接著道:「朱雀!再說吧,如果,一直贏!」   展凌熹坐在選手專用的看台上,在他周圍還是一如既往地空蕩蕩的,沒人願意靠近!   他漠然地看著場上的比鬥,絲毫不受武鬥場內激昂氣氛的影響,彷彿這一切都與他毫無關係。   現在在場上的是第二組的種子選手高榮,正大發神威地打的對手連連後退,毫無還手之力。   「真差勁。」展凌熹對於高榮的功夫,淡淡的給出了三個字的評語。   「或許,風揚真的不適合再待下去了!真的是沒什麼高手!」展凌熹感到有些無聊的想道。   看到兩人在他眼裡爛到家了的武功,展凌熹真的一點看下去的慾望都沒了,他有些不耐地抽出自己的妖風斬,用手輕輕的掠過刀身,靜靜地感受刀鋒劃過的曲線。   在展凌熹眼中,他的刀要比那些無聊的人可愛的多,因為刀可以讓自己將眼前所有的障礙輕易毀滅,卻絕不會有所遲疑,更不會追問原因!因為刀可以插入敵人的咽喉,將自己推向頂峰,卻絕不會索取回報,更不會背叛自己!   展凌熹仔細感受著妖風斬的一切,他知道,這一切都會令他的刀法更完美!他和他的妖風斬似乎形成了一個無形的空間,將他們和整個世界隔離開來……   但是,無論到哪裡,展凌熹似乎都是人們注意的焦點。   即使展凌熹身上冷漠疏離的氣息幾乎是有形的,但還是有無數的人將視線調到他的身上,那其中包括了恐懼的,好奇的,不服的,疑惑的,甚至憎恨的……   即使不刻意去察看,展凌熹也能很清楚的感受到那些視線,但是經過長久以來的時間洗練,讓他根本就不會去在意這些目光,也不會去在意別人的感受。   不為別人而活著,或許這就是展凌熹和雷彥的唯一共同點,只不過一個表現得直截了當毫不掩飾,另一個表現得委曲婉轉不著痕跡而已。   所以他能對花仲恆說出那種似乎很絕情的話,因為那完全是出自他的真心話。自己確實沒有義務浪費時間和精力在一個不相干的人身上不是嗎?自己的事情就不應該連累別人吧!   展凌熹感受到場上比以往更熱烈的氣氛,抬頭向台上望去——新上場的選手是一男一女。   顯然眾人的歡呼和注目都來自那個少女。   少女一襲白衣,盈盈而立。眉似遠山,眼若秋水,膚白似雪,晶瑩剔透,一舉手一投足,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的優雅閒適,美得讓人屏息!   有詩云:「水中佳人步輕盈,曼舞輕歌楚天風。一片冰心誇道骨,不染仙氣自天生!」   她渾身散發出的那種超凡脫俗,淡雅如仙的氣質襯著她的絕世姿容,讓全場觀眾都看得目瞪口呆,並暗自慶幸能來到有這種絕色美女存在的風揚學院。   「第一十七場,七百七十六屆一班種子選手杜依然對七百七十八屆一班一號選手馮勇,開始!」場上老師的聲音響起,打斷了無數癡迷的思緒。   杜依然。   展凌熹當然知道這個少女是誰,畢竟在社團裡有一個排在她後面的風揚第二美女在。   說實話,杜依然和風婷兩個人很難講誰比誰更美一些,就像你無法說出白色和黑色哪個顏色更好看。如果說杜依然是明亮燦爛的太陽,那麼風婷就是變化萬千的月亮。一個高貴清雅儀態萬千,一個神秘妖艷風情萬種。   同樣的驚人艷色,同樣的傾國傾城,明明都是同樣的絕世姿容卻硬是分出了高下!   「就像正義和邪惡嗎?黑暗的東西又怎麼上得了檯面呢!」展凌熹嘴角挑起一個嘲諷的笑意。   台上的杜依然以她那山泉般甜美清脆的聲音輕道:   「請賜教!」   她的對手馮勇在如此接近的距離下,受到她那絕世姿容的震撼顯然要更為強烈,就見他深吸了一口氣道:「請賜教!」   杜依然輕柔的抽出腰間配著的長劍,似乎不帶任何力道的斜斜刺出。   這看似隨意的一劍卻令馮勇倍感壓力,直感到一種凌厲的氣勢將自己籠罩在劍風之中,心中升起一種完全無法抵擋的感覺,無奈下,馮勇只好胡亂將手中的劍迎著劍風用力擋去。   「鐺!」的一聲響過,出乎所有觀眾意料之外的是馮勇手中的劍竟脫手而出。   「我敗了!」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的馮勇,先是一呆,隨後一臉頹喪的道。   場上微靜後爆發出各式的喝采聲!   雖然杜依然被稱為七百七十六屆第一高手,但就那樣的一劍就能把馮勇的劍磕飛?那也太誇張了,大家顯然都認為馮勇為了討好美女而故意如此,完全無法體會到馮勇心中的強烈震撼。   這個時候坐在選手看台上的展凌熹心中的震撼卻絕對不在馮勇之下!   武功已經快要突破地階中段的展凌熹,完全看到了這位風揚第一美女的可怕!那看似隨意的一劍雖不像自己的劍法那樣殺機畢現,鋒芒外露,卻同樣的有著強大的氣勢暗暗散發,令對手身陷其中,倍感壓力!   在她與馮勇兩劍就要相交的一剎那,她以那快得幾乎讓展凌熹都以為是錯覺的高明劍法,硬是以極短距離將馮勇的劍絞飛出去,大概連在場上的馮勇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這樣從遠處看來,已經讓展凌熹感到震撼莫名了!   「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來自己真的是小看風揚了!」展凌熹有些凝重的暗道。   如果有一天真的要和她一決高下,就以兩人現在的功力來說——沒把握!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真的沒把握贏過她!   展凌熹真的不願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如果這樣的武功出現在一個大自己很多的人身上,或許要容易接受一些,現在,這個人是杜依然,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她有這樣的武功!   展凌熹知道在練功的勤奮上,他絕不會輸給任何人,曾經發瘋一樣的練功,曾經一天到晚生活在刀光劍影之中,沒人知道自己練功是抱著怎樣的心,如果這樣還有人能超越自己,那一定是輸在天分上!   唯一令自己感到滿意的天分上,真的不想承認啊!         ∼第十一章 名震風揚∼     展凌熹一身黑色的風揚武鬥服出現在競技台上,一頭黑色的長髮依舊披散著,雖是在大白天,但他渾身散發出的氣息仍是令人感到詭異、森然。   展凌熹的上場,他那絕世容顏在場內再次造成轟動,雖然他早就成為了風揚學院的風雲人物,但因為風揚的佔地面積太廣,有很多人對他都還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   展凌熹面對著近十萬的觀眾,臉上仍是看不到任何的表情,腦海中卻還殘留著不久前看到的景象,心中一較高下的戰意高漲!   他這一場的對手是第八組的一號選手七百七十六屆一班的許江。   面對著一身陰冷的展凌熹,許江雖略感不安,但仍舊有些不服的道:「在下許江,是七百七十六屆第二高手,請賜教!」   展凌熹冷冷的看了許江一眼,心中一動,卻沒有答話,將妖風斬慢慢的抽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優雅的曲線,刀刃向外,橫在胸前,靜靜的散發著戰意。   此時的展凌熹在許江的眼中變得恐怖而強大,一陣陣壓力傳來,讓他連呼吸也感到有些困難,對手卻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破綻,許江甚至清楚的看到了展凌熹眼中流閃而過的嗜殺的妖氣,現在的展凌熹就像一個邪惡無比的妖魔,淡漠的看著自己隨時可以攫取的獵物。   許江終於抵受不住強大壓迫感和心中的恐懼,勉強出手,大喊一聲:「看劍!」向展凌熹一劍揮去。   展凌熹看得眉頭一皺,不禁有些失望,眼前的許江顯然還沒進入地階!   「這就是七百七十六屆的第二高手的實力嗎?也好,就讓大家也知道一下我展凌熹的實力吧!」展凌熹心中暗道,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   展凌熹輕輕的吐出兩個字:「妖噬。」   隨著這兩個字的出現,展凌熹原本靜止的手和刀都動了起來,漆黑的長髮在空中飛揚,妖風斬在空中劃過詭異的曲線,懾魄奪魂,令在場的觀眾直感渾身發毛,似乎能感受到一股妖異的嗜血殺氣瀰漫在空氣中,那由妖風斬帶起的可怖氣象,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慄。   許江顯然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還沒來的及做出任何反應,已經被強大的氣勁拋出場外,昏迷不醒,臉色蒼白的見不到一絲血色,渾身上下都是細小的刀痕,不停的滲出鮮血來,顯然已經受了頗為嚴重的內傷!   在場邊的醫療人員馬上趕來把已經重傷的許江抬出競技進行緊急救治,此時的武鬥場內鴉雀無聲,顯然都還停留在展凌熹所造成的震撼和恐怖之中。   展凌熹卻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在他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情緒波動!因為在他的眼中,許江僅僅是他眾多挑戰者之中的一個,既然膽敢向自己挑戰,一切後果自負!   展凌熹的字典裡可從沒有什麼容忍和寬容,因為多年來的生活經驗告訴他,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那簡直就是自殺,如果自己死了,怕也沒什麼人會對他感到同情。   可是展凌熹的冷漠無情顯然令所有人對他的恐懼更為加深,直到裁判宣佈他獲勝,場內的氣氛都沒能恢復過來,眾人完全都沉浸在剛才詭異的畫面裡。   在特別看台的包廂中,風揚的校長風傲然和包括魯開、羅高在內的幾位風揚學院的老師,正坐在裡面觀看比賽。   「展凌熹!」風傲然看得也有些暗暗心驚。一方面心驚於他的冷血無情以及散發出來的嗜殺妖邪之氣,另一方面也心驚於他的武功和駭人的天賦!   要知道,以他的年紀,能擁有地階上段的功力已是夠讓人心驚了,至少自己在他這個年紀時可還沒有他這麼厲害!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能夠掌握到刀意,而且那絕不是停留在地階水準的粗淺理解,他出刀的氣勢,對刀意的發揮,絕對都是超地階的水準!要有這樣的程度,可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的!這不但需要有大量經驗的累積,還要有超人的天賦!   「他多大了?」風傲然轉頭向旁邊的副校長遲謹問道。   「誰?啊!他啊!他好像是魯老師班上的吧!」   「是啊!他今年十七歲!」魯開在一旁道。   「十七嗎?」風傲然暗忖,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當年自己能把刀意領悟到他這種程度已是二十六歲了!當時還被爺爺誇為百年不遇的奇才!如今!唉!真的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不過,以他這個樣子,真不知他的出現對於風揚來講到底是福是禍啊!   副校長遲謹捻著鬍子道:「看來在風揚也只有老杜的孫女能贏得了他了!」   「不!依然絕贏不了他!」風傲然看向競技台方向,肯定的道:「依然雖然從小就有不少高手從旁指點,又有一套精妙絕倫的家傳劍法,而且在許多細膩的技巧方面都遠勝過展凌熹!但武學可不是光靠招式和技巧的東西,展凌熹能把刀意領悟到這個地步,已經可以彌補他其它方面的不足,而且,看來他在天賦上可要比依然高上不止一籌啊!時間一定會把他們的距離漸漸拉大的!   「對了!魯老師,展凌熹平常就是這個樣子嗎?」風傲然忽然轉頭問道。   「是啊!他平常就這樣,而且從不理人!在他在校的這半年多的時間裡好像已經打傷了很多人了!打死的倒是還沒有!」魯開老師道。   「和誰都不說話?那他平常都幹些什麼?」   「他好像是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練功了!我有時會在修煉室那邊看到他!啊!對了!他好像還參加了一個社團,叫什麼獨來獨往社的!」   「獨來獨往社?呵!很有意思的名字啊!這十年來還真是新成立了不少社團啊!」   「這個社團我知道,才成立半年左右的時間!風婷小姐好像也在這個社團裡!」副校長遲謹道。   「婷婷嗎?」   「是啊!這個社團只有人數最低標準的十個人,七百七十九屆的種子選手花仲恆也在這個社!哦,他們的社長好像是叫雷彥的!」   「雷彥?」   一高一低兩個帶著訝異的聲音,同時從校長風傲然和羅高老師的嘴裡發出。   顯然兩人都沒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   「你認識雷彥嗎?」校長風傲然有些奇怪向羅高道。   「是啊!他是我們班上的學生。」羅高看著風校長有些疑惑的答道。   「哦?那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風校長好奇的道。   「雷彥他在班上人緣極好的,經常都會出現在人最多的地方,只是對錢好像有點偏好。他的武功也不錯,大概在我們學年能排在前二、三十名吧,尤其是在輕功方面很有造詣!不過雷彥他好像對武學沒什麼興趣,從沒見他去過修煉室什麼的。唉!要是他能再勤奮些,一定會有很大成就的!」羅高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歎道。   在獨來獨往社,雷彥他們都叫它大屋的地方,十分難得的十個社員竟然都在,當然還包括侯青這個跑來混吃混喝的外來人士。   「來!我們慶祝今天小刃把李雲那個混蛋給打趴下了!對了還有阿熹和小恆也都勝了,當然還有本少也勝了啊!預祝我們社團四人成功獲得名額!」雷彥大聲的嚷道。   「你那也叫勝?是不戰勝吧!好運的傢伙!」許不群有些不平的道。   「真是的!你以為自己真的能一直勝下去啊!」武萬也插嘴道。   「去!今天的人難得來得這麼齊,不和你們一般見識!來,大家別客氣啊!」雷彥不理他們兩個繼續道。   「什麼別客氣啊?飯都是糖糖做的好不好?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武萬撇撇嘴道,挑雷彥的毛病,三不五時的充充老大,似乎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了。   「誰說的,那,酒啊!酒是我的!」雷彥指從木台中取出的兩個酒罈道。   「這、這、這真的是酒?」武萬吃驚的道。   「當然是了!難道會是以茶代酒嗎?」雷彥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可、可,不是查得很嚴的嗎?你怎麼弄進來的?」   「我自己釀的啊!」雷彥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道,好像在談論著今天的天氣不錯的樣子。   「在學院釀酒?」眾人不敢置信的看著雷彥。   「少廢話!那你們要不要喝啊?真是的便宜你們了!『冰露凝香』和『血妖』!怎麼樣!我釀的酒可是有錢也買不到的極品哦!要不是看在婷婷的面子上,才不拿出來給你們呢!」   雷彥可真的不是吹牛,他除了武功不行之外,其它任何東西都是一學即精,何況區區釀酒?他釀製的「冰露凝香」在雷家地界可是非常之有名的,價值連城雖還不至於,但絕對是萬金難求的,而且懶惰如雷彥,幹任何事情都要憑心情,因此就連家裡的人也不是想喝就能喝得上的。   風婷聞言風情萬種的漾出一個甜蜜而嬌柔的笑容,柔聲道:「『冰露凝香』、『血妖』,聽起來還不錯呢!」   「是嗎?呵,酒更好呢!就讓婷婷先品評一下好了!」雷彥高興的道,說著將兩壇封好的酒打開,倒入杯中,頓時酒香四溢,滿室飄香,光聞這味道就知不是凡品。   風婷露出一個足以迷死人的笑容,輕輕的拿起那杯「冰露凝香」,玉唇微啟,淺嘗一口。   風婷訝然的發現自己喝下的仿若並不是酒,雖然它融著濃濃的酒香!它就宛若彙集天地靈氣的一彎清流,純淨,靈動,令人清涼舒爽,心曠神怡,不由色動道:   「天!這絕對是我喝過最好的酒了!」   「呵,過獎,過獎,這『冰露凝香』不過是以前的作品,這『血妖』才是小弟近來嘔心瀝血的得意之作!不過,呵,可能不是所有人都能懂得欣賞罷了!」雷彥有些得意的道。   「呀!」風婷有些疑惑的拿起斟滿著「血妖」的酒杯,不由一驚。   原來這「血妖」的顏色竟鮮紅得如鮮血一般,光看著就有些令人毛骨悚然,而且還隱隱的散發著一種近乎血腥的味道。   「不要光看啊!要嘗了才知道嘛!雖然不像,但我以人格保證那絕對是酒啦!」雷彥一臉期待地看著風婷道。   「婷婷,別聽他的,他又有什麼人格了!」許不群一邊猛灌一大口「冰露凝香」,一邊看著那杯「血妖」有些擔心的道。   風婷僅是微一挑眉,沒等他們說更多,已經輕飲了一口。   霎時只覺一股濃烈的酒氣直衝腦際,不禁眉頭先是一皺,接著竟是心驚!   「血妖」!那滋味就如風起雲湧,雷電交鳴,令人心驚膽戰,又如兩軍對壘,疆埸廝殺,讓人熱血沸騰!百般滋味卻不知哪一種更為強烈,千番風貌亦說不清哪一樣令人情動,靜,靜得令人毛骨悚然,動,動得讓人動魄心驚……   在風婷的眼中,「冰露凝香」和「血妖」已經不僅僅是酒,它們是詩,是歌,是畫!如果說「冰露凝香」描繪的是出世,那麼「血妖」就在訴說著「入世」!一個溢著淡然超脫,一個透著血腥詭異!一個是道,另一個就是魔!   任何一種單獨出現,或許都可以說得上是偶然,可是現在,兩種酒就這樣被同一個人釀出,那這個人絕不一般!   那是需要怎樣的對人生和世情的洞徹和了悟,而且是從兩個完全不同的方面!又需有著怎樣平和如水的心境,才能將兩者區分得如此的徹底啊?   而令風婷不敢相信的是這個人竟是雷彥,這個看來有點白癡,自己內心中還有些不大看得起的雷彥!是自己看走眼了嗎?難道他真的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風婷打量著他,專注的——不像,真的不像!   要知道自己的武功也到了地階中段了,只不過沒去參加比武而已!而以自己風家未來繼承人的身份,這些年來所經過的各種嚴厲訓練和教導,自己的眼光絕對不會比爺爺差多少!至少在武功上可以很肯定的下結論,雷彥勉強能達到地階就不錯了!難道一個對人生有著這樣透徹了悟的人,武功會這麼差嗎?打死她也不信!   「婷、婷婷!幹嘛這樣看著我啊!不要太佩服我啊!還有啊!你是不是愛上我了!人家我會不好意思的哦!」   雷彥咬著嘴唇做出害羞狀道。   唐萌看見這樣的雷彥眼中透著羨慕,真希望能和他一樣總是開朗又開心。   陰執佐若有所思的看著雷彥,眼中一抹流光閃過。   「惡……!」許不群已經受不了的道。   「真是臉皮厚!」武萬道。   侯青翻了翻白眼。   展凌熹靜靜的品味著「血妖」,仍是一貫的冷漠疏離。   花仲恆和崔刃只是沉默。   佟書還是抱著本書猛看。   雷彥對大家的反應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風婷再次深深看了雷彥一眼,得出一個結論——這兩種酒,絕對,不可能,是雷彥自創的!   「爺爺!你看,你看!這是我自己釀的酒,它叫人生喔!」閃著一雙大眼的小男孩兒獻寶般地道。   爺爺嘗了一口笑道:「很好喝的酒,但它不叫人生!」   「為什麼?人生不就是快樂的嗎?」小男孩兒不解的道。   爺爺看了小男孩兒一會兒,笑道:「你還小……是啊!那我們就叫它『阿彥的人生』!」   「爺爺!你看,你看!這是我自己釀的酒,它叫人生喔!」閃著一雙大眼的小男孩兒說著一年前同樣的話語。   爺爺嘗了一口,原本香甜的酒中已經有了些許苦澀,爺爺眉頭微皺,望著年僅六歲的孫子道:「阿彥,你已經感覺到了人生的苦澀嗎?」   「它是人生對嗎?」男孩兒執著的問道。   「不,它不是人生!」爺爺搖頭道,「它也不是阿彥的人生!」   「爺爺!你看,你看!這是我自己釀的酒,它叫人生喔!」一年後,閃著一雙大眼的小男孩兒又說著一模一樣的話語。   爺爺喝了一口後,臉上有了擔心,因為,酒中又多了憂鬱。   「它就是人生!」男孩兒肯定的道。   爺爺沉默良久道:「或許它是人生,但絕不是阿彥的人生!」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一年後,小男孩兒同樣的捧著酒前來,不同的是他臉上的笑容變得燦爛了!   爺爺有些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酒,意外地酒中沒有了快樂,沒有了苦澀,也沒有了憂鬱!那是純淨,是靈動,是冰潔,是無華,是清雅,是香醇,是超脫……無論怎樣它述說的絕不是來自塵世凡間,那竟然是自己一直以來所不斷追求的。   爺爺吃驚的看著孫兒道:「它叫人生對嗎?」   小男孩兒閃著璀璨的雙眸,一臉燦爛的笑道:「不,它不叫人生,它叫『冰露凝香』。」   雷彥清楚地知道那一刻,他已經瞭解了什麼是人生,人生是快樂,是痛苦,是無奈,是憂鬱,是簡單平凡,是眾所矚目,是隨心所欲,是有心無力……人生百態,太多種種,永遠也無法去描繪,而描繪出的人生也不是真正的人生,不要說所有人的人生了,至少他自己的人生,他都無法說得清!   用酒來表現人生?是自己太傻,也是太癡……   「唔!好吃……」雷彥全然不顧及自身形象,吃得像是幾百年沒吃過東西的樣子,不過,基本上像他這樣的懶人只要不用他動手,他就會吃得很開心,當然也不能太令人無法下嚥。   「嗯,真是不錯!糖糖他可真是厲害啊!這也會!」   侯青邊吃邊大聲的讚道。   「謝、謝謝!」唐萌像蚊子一樣的小聲道。   「糖糖啊!你能不能大聲一點啊?這屋裡一共才十一個人,你就怕成這樣!以後可怎麼辦啊!」武萬拍著唐萌的肩膀大聲道。   「武萬!你幹什麼!人家膽小又關你什麼事了!」雷彥看見唐萌已經有些發白的臉,撥開武萬的手,皺眉斥道。   「我……」看見大家都不贊同的臉色,武萬嚥下已到口邊的反駁。   「我知道了!」武萬有些不甘的道,但規矩他還是懂。   在這個大屋裡,雖然也會說說笑笑,但大家平常都是各忙各的,大多時候大家都不喜歡被打擾,畢竟既然是獨來獨往,大家也都很有默契的不去探人隱私,也尊重別人的習慣,當然除了武萬有時比較不識相外。   「來!讓小妹敬我們的社長一杯!」風婷柔聲插進來道。   「恭喜你!不戰而勝!」風婷站起來舉著杯風姿綽約的向著雷彥。   「呵!小意思嘛!」雷彥臉上得意的笑著,心中卻有些疑惑,風婷向來都很少來這裡,也不是很主動說話的,要是平常像這種時候她都不會說話的,怎麼今天看起來怪怪的,他敢以人格擔保,那絕不是自己多心!   還有她一向都是看不到人影的,而且不但在這裡和校園中看不見她,聽說她幾乎都不去班級上課,真不知她到底都在幹什麼!這個武功高強又神出鬼沒的絕色佳人一定有問題!   沒錯,就是武功高強,以雷彥的眼力可以看得出她絕對是地階高手,而且展凌熹也說過她肯定已經進入地階了!   「雷彥,你的下一場比賽小妹一定會去看的,你要加油哦!」說著風婷極具魅力地向雷彥拋了一個令人心醉的眼神,當下看傻了雷彥等幾個人。   「好……好啊!」雷彥吞吞吐吐的道。   風婷將一杯「血妖」一飲而盡,嬌媚地笑道:「今天小妹還有事,先走一步了!明天賽場上見!」   雖然別人或許已經被她絕世的美貌與風情迷得傻在那裡,但雷彥卻已經在震撼中很快的恢復過來,並趕得及看見從她美目中飛快閃過的一抹眸光。   她,風婷,是想探自己的底!雷彥心下不覺有些好笑,自己又有什麼好探的呢?原來自己在別人的眼中居然可以是高深莫測的?不過,如果風婷真的是想在這次比武中看出些什麼,那她可是要失望了!只因為這世上還有一句話——天不從人願。   經過了為期五天緊張而激烈的比賽,八個最終獲勝的參賽選手終於產生了!   正像人們所預測的那樣,杜依然、方書堯、花仲恆、展凌熹四名種子選手都輕而易舉的取得了名額!那位七百七十六屆第一高手的杜依然每每輕易取勝、和被譽為「風揚希望」的展凌熹令對手皆重傷,在比賽中令全場都為之震撼。   而另外四組則是硝煙四起好戲連台!   首先是七百八十屆崔刃在對第三組種子選手李雲的比賽中出人意料的輕鬆獲勝,並保持不敗,獲得最後的勝利。   第五組種子選手婁崎在好手雲集的第五組中一路披荊斬棘,最終奪得第五組的參賽名額。   位列「風揚四大絕色」中第三位的美女藍蝶擊敗朱鋒,成功取得第一組的名額。   因為水平相近而競爭最激烈的第二組,在抽籤時,雷彥連中三元,竟接連三次抽到「不戰勝」,而他決賽的對手因為在上一場勢均力敵的比賽中受到重傷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從而導致雷彥直接獲勝奪得第二組名額,令所有觀眾跌破眼鏡!   風揚的校長首次公開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在比武台上,風校長面對著全校的學生,低沉而有力的聲音在場內響起,聲音雖不高,卻能令每個人都清楚地聽到他說的每一個字:「所有風揚的同學們!風揚是一個凝聚著希望與夢想的地方,今天,台上的八位同學被風揚所選中,一個月後,他們將代表我們風揚去參加本屆的『卡維爾大陸學院排名賽』!我堅信,他們必將在本屆比賽中名揚天下,風揚必將名揚天下!」   「這八名同學就是——第一組:七百七十八屆一班藍蝶;第二組:七百八十屆二十三班雷彥;第三組:七百八十屆一班崔刃;第四組:七百七十六屆一班杜依然;第五組:七百七十七屆三班婁崎;第六組:七百七十八屆一班方書堯;第七組:七百七十九屆一班花仲恆;第八組:七百八十屆一班展凌熹。」   風校長頓了一下接著道:「我相信你們所有人都是最好的!曾經,風揚也曾輝煌過,可是這一切都已成了歷史,你們就去讓風揚再次走向輝煌吧!」   如雷的掌聲在場內響起,別說是風揚的學生,就連老師們都有些熱血沸騰了!姜果然還是老的辣啊!就憑這分煽動的能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只不過不知道這對於那些想以本次比賽為跳板,去往『四大學院』的學生又有多少效力呢?畢竟每年都會有學生去往四大,尤其是那些處在學院頂端的高手們!   雷彥站在台上,卻有種作夢的感覺!確實,他千想萬想也想不到,他居然能混在這個行列裡和另外七名選手在一起,因為以他的實力在風揚絕對進不了前八名,就算分組分到最弱的一組,以他那破身體也撐不了那麼多場!   現在怎麼辦?去參加全大陸的比賽,真是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而且事先也沒計算到能這樣一不小心的就過來了!呵,大概和自己一同入選的選手正有人看自己不順眼呢!畢竟人家要拚死拚活的才打進來,自己卻是這麼輕輕鬆鬆的就贏了!甚至可以說在院賽中一場比賽都沒真刀真槍的打過!   一直都知道自己幸運,可是這樣也太離譜了吧!   「不過,老天爺還真是公平,就是太幸運太聰明了,才會給我弄來這副破身體來平衡一下吧!」雷彥不禁自嘲道。   雷彥向台上的其他選手看去,不意外地看見藍蝶鄙夷的目光。   目光交會,雷彥不以為意地給了她一個異常燦爛的笑容。   藍蝶眉頭一皺,對他更加不喜,別過頭去不再理他,顯然瞧不起外又給他加上了無聊什麼的評語。   此時剛講過話的風揚校長風傲然也正皺眉看著雷彥,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本是一時心血來潮,臨時改變了選拔的規則,畢竟在全大陸學院排名賽時,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卻沒想竟然會有這樣的結果出現!   當名人看來還真是有不少的煩惱!   雷彥自昨天比賽結束以來,幾乎無論到哪裡都能碰上熟人,尤其是一些看起來一副和自己很熟的樣子,自己卻想不起他究竟是誰的傢伙。而那些看起來很熟,實際上也真的是很熟的人更是煩得他想撞牆。   所以,他現在才會明明沒有半點睡意,卻還要趴在桌子上裝出一副睡得像死豬的樣子。   在這種時候,顯然,大家談論的話題除了比賽還是比賽。   不過也難怪,這次比賽還真的是很精采!展凌熹也就算了,那個杜依然還真是讓自己也大吃一驚。還有自己這個竟然接連三次抽中不戰勝,以二十三班學生的身份一舉奪下名額,可真是史無前例的大事件呢!自己這些二十三班的同學們從昨天一直到現在都還在為此興奮不已。   不過,就是苦了自己了!他是挺喜歡熱鬧的,但也不想被煩到受不了啊!況且這才一天哪,離正式比賽可還有一個月呢!   聽著教室裡的火熱,雷彥不禁心中暗罵:「真是怪了,平常那個豬頭總是早早的就來討人嫌,在今天這種關鍵時刻居然遲到!真是狗屎,不,豬屎!」   正罵著,千呼萬喚始出來的羅高老師的聲音終於在教室內響起:「大家靜一下,學院大賽已經結束了!就在昨天產生了代表我們風揚去參加全大陸比賽的八名選手!而令我們感到驕傲和自豪的就是我們二十三班的雷彥同學就在這八個名額之中,這是我們二十三班無上的光榮!」   羅高老師的情緒有些激動,班上的學生也都是個個情緒激昂!   「我有一件事要宣佈,那就是在下面一個月的時間裡,雷彥將暫時離開我們班級同另外七名選手一同進行賽前特訓!」   雷彥抬起頭來一臉的不願相信,看著豬嘴中吐不出象牙的羅高老師,心中暗自哀號:「不會吧?特訓?那還不連小命都玩掉了!不知現在棄權還行不行啊?」   羅高老師依舊毫無所覺,一臉望子成龍樣子的繼續道:「雷彥,你一定要加油啊!以你的資質,通過這次特訓後武功一定會大幅提高的,別再像以前一樣偷懶了!好了,你現在就趕快去校長室集合吧!」   請繼續期待《光暗之歌》續集         ∼第一章 賽前特訓∼     雷彥向人打聽了校長室的位置,一路飛掠來到了校長室門前。   這是一間有些殘舊的木製小屋,房門是不知什麼木做成的,看起來有些厚重,而且相當的古老!如果不是這附近就這麼一幢建築物,而且牌子上清楚的寫著「校長室」   三個字,雷彥還真是以為自己找錯地方了呢!   像風揚這樣大得離譜又學費超貴的學校,校長室不是應該非常富麗堂皇嗎?可是眼前這一幢,看起來還不如雷彥他們的宿舍呢!不過,就是這裡應該沒錯!   雷彥看著眼前的木門,一咬牙,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也不再多想,伸手在門板上敲了兩下,並大聲道:「七百七十八屆二十三班雷彥前來報到!」   「進來!」屋內傳來校長風傲然那令雷彥熟悉的聲音。   雷彥推門而入。   屋內的擺設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樣,與這屋子很相配,一樣的古老,都是一些破破爛爛,而且一看就知道是頗具年代的東西。   「現在所有的人都到齊了,我們開始吧!」風校長緩聲道。   雷彥這才發現包括展凌熹在內的其他那七名選手,早就已經在屋裡了!   風校長朝著木門輕輕的揮了一下手,木門便無聲的關上。   風校長看向眾人,肅然道:「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了,為了能讓你們能夠得到快速的提高能力,更有把握去參加這次大賽,以後的一個月裡,你們將開始進行我為你們安排的特訓!   「這次我們賭上一切,一定要取得八名以內的成績,所以,我為你們安排的特訓也是最特殊的一次,只要你們夠幸運,在特訓結束後你們的武功將是現在的一倍,兩倍,甚至三倍!」   風校長頓了一下,兩眼精芒暴閃,向眾人掃過,厲聲道:「我想告訴大家的是,這次特訓的一切內容都將作為最高機密,絕對不允許絲毫外洩,無論你將來還留不留在風揚!否則你將被視為整個風揚的敵人,風揚發出的追殺令將伴隨你到天涯海角,至死方休。」   風校長凌厲的目光掃過,繼續道:「我相信大家都知道西三區吧!」   「西三區?西區不是就兩個區嗎?」雷彥疑惑的出聲道,雷彥看了一下四周,只有崔刃的眼中有著和自己同樣的疑惑,其他人好像都知道這個他從未聽過的「西三區」,當然展凌熹也是不知道,不過想要在他的眼中看出些什麼怕也不容易。   西三區其實是在西二區的西側,風揚深處,那裡應該算是風揚禁地,所有的學生都不得入內!但由於那裡離學院中心較遠,自治會和學校的老師又都礙於校規不能進入,那裡沒有人真的去看管,倒成了風揚最黑暗的一角。   許多根本不顧及校規,逞兇鬥狠的學生都混跡在那裡,並有許多校院幫派明目張膽的把總部都挪了過去。現在的西三區儼然成了決鬥的聖地,墮落者的天堂!   在風揚有不少老生都知道這個地方,不過去過的人就不多了!因為那裡混亂而危險,外人一旦進去,想活著出來就只有靠老天保佑了!當然,像他們這些高手當然不會有什麼問題。   方書堯雖是身為自治會長,不能公然違反校規,但也曾偷著磈瓽磑?   花仲恆自然是屬於不在乎校規的人,像他這樣好鬥的人當然也會去那裡看看,不過去了幾次後,發現那些人的武功在他眼中根本就不入流,所以也就不屑再去了。   「怎麼?我們特訓是要在西三區嗎?」花仲恆有些興致缺缺的問道。   「哦,這麼說也沒錯,不過主要是在『死亡之海』對面的『迷途森林』。」風校長語出驚人的道。   「死亡之海?」   「迷途森林?」   其中有訝異也有不解的。   風校長不理眾人的吃驚,接著道:「好,你們先分成兩組過去,第一組是:方書堯、杜依然、展凌熹、崔刃,由方書堯帶隊;第二組是:花仲恆、藍蝶、婁崎、雷彥,由花仲恆帶隊。你們這次特訓的第一站都是『死亡之海』,必須在明天早上寅時之前到達,而且也不能讓人知道你們去了那裡,到時我會在那裡等你們。」   風校長看了大家的反應,悠然道:「沒錯,看來大多數的人都知道那是什麼地方,那我也就不多說了,不明白的一會兒由你們的隊長負責解答。還有,你們接下來的一個月將會待在『迷途森林』,你們現在就先回去準備一下吧!」   就在雷彥他們剛剛出了校長室不久,從校長室一角的暗室中走出一個人,這個人正是杜隱白杜大夫。   「老風,你真的決定要讓他們去那裡?」杜大夫開口道。   風校長堅定的道:「是啊!今年的選手是歷年來最好的,以後怕是再也不會有這樣的陣容了!為了重振風揚,讓我們風家的基業在我這一代發揚光大,我這次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賭上所有的籌碼,包括那張牌!不過,你應該是最瞭解這次特訓的危險性的,讓依然去真的沒問題嗎?」   杜大夫沒有多少肉的臉笑起來有些難看,「呵,你還不知道我家依然的脾氣,平常看似柔順,可一旦她決定的事卻是誰也阻止不了,既然她也已經知道所要面對的狀況,那就讓她去吧!況且她也不像是短命之相啊!」   風校長皺眉歎道:「也是啊,唉!還有那個展凌熹,他身上的邪魔之氣那麼重,讓他去那裡,真不知是福還是禍!」他長吁一口氣,緩緩的輕聲喃道:「希望我不會成為整個卡維爾大陸的千古罪人才好啊!」   雷彥和花仲恆來到他們那一組事先定好的集合地點—   —位於西二區西側的一個噴水池「水的女兒」。橢圓型的水池裡面噴出的水柱交叉射出,在空中織成一個婀娜多姿的少女圖案,楚楚動人,巧奪天工!是土木機關大師「木轅子」的作品,當年也曾名噪一時,只是離學院中心區太遠,所以很少有人到這邊來。   雷彥笑著向先到的另兩人打招呼道:「藍學姐好,學長好!」他心裡暗笑自己這笑臉迎人的習慣還真的滿適合當個店小二的。   其他幾人也互相打了一下招呼,然後就徑直向西掠去。   從其他人毫不遲疑的動作看來,顯然除了他,另外三人都清楚西三區到底在什麼地方,雷彥不禁感歎自己做人的失敗,入學半年多居然都不知道有這麼有趣的地方存在。   現在看起來,似乎沒人有打算告訴雷彥西三區在什麼地方,可是他也懶得去問,反正有人帶路就好,何必浪費自己的腦細胞!   隊伍最前面的是藍蝶,她顯然是對雷彥就這樣混進選手隊伍之列心存不滿,一直冷冷的沒什麼好臉色不說,現在還在不停的加速。   「呵,不會是想讓我好看吧!」雷彥輕笑。   要知道,輕功這種東西,可不是單單靠內力這麼簡單,正因為這樣才有不少人以輕功名揚天下,其他武功卻只是普普,根本不入流,雷彥可以說就是這樣,只不過造成這個結果的原因比較特殊而已。   像這種程度的飛掠對他不過是小意思,只要時間不長,根本不用花費多少力氣!   雷彥其實最是喜歡這種擁有速度的感覺,一切彷彿都可以拋在腦後——自己根本離不了藥的破身體,永遠也進步不了多少的破武功,還有他不想去肩負的一切,只剩下風。   風和校園中的景物在眼前掠過,一切心中的負擔都隨風而逝,輕鬆的感覺令雷彥感到全身舒暢,慢慢的雷彥開始感覺到一種似乎不用絲毫力氣的掠行方式,他開始嘗試著抓住這種令自己行雲流水般劃過地面的感覺,這種感覺令他感受到全副身心的快樂,於是一切都變得流動,流動,流動……   這時雷彥的速度如果被前方的三人看到,他們一定會吃驚得合不上嘴,可是他們的距離實在是太遠了!   因為到了這裡就只剩一條路,根本不怕雷彥跟丟,藍蝶就是擺明了想要他好看,婁崎是不想知道他跟不跟得上,而花仲恆是瞭解雷彥的輕功好到可以輕易跟得上來,所以根本沒人想看看雷彥他現在在哪裡。   雷彥就這樣沉浸在奇妙的感覺中,以極速滑行,世界也變得與眾不同,似乎天空變得更加高闊深遠,雲朵也層次分明五彩斑斕,一切都變得與從前不同,模糊的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身體內升騰,是氣,是霧,是煙……   他正要深究下去,一切又突然消失得了無痕跡,天還是天,雲還是雲,一切還是一切,唯一的感覺只是心口傳來的撕裂般的疼痛……   其實雷彥他剛剛進入的境界,正應該是進入天階時會感受到的現象,可是為什麼他這個地階初段的傢伙可以接觸到,就連那些武學宗師們怕也解釋不出其中道懟?   雷彥踉蹌停住,訓練有素的飛快取藥服下,臉色蒼白的扶住一棵大樹,天地同時在旋轉,一陣頭暈目眩,他差點昏了過去,雷彥勉強的咬牙挺住,靠著大樹滑坐下來,一會兒就看見前方花仲恆他們三人折回來的身影。   花仲恆第一個衝了過來,一臉擔心的道:「阿彥,你沒事吧?」   雷彥笑出一個燦爛的臉道:「沒什麼啊!就是有點岔氣了!」   藍蝶輕淡而優雅的一笑,柔聲道:「怎麼不叫我們一聲呢?早知道我們等你一下了!」那流露在言外的嘲諷之意,讓花仲恆和婁崎同時微微皺起眉頭。   婁崎開口道:「先歇一會兒吧,反正就要到了!」說著也在大樹旁的地上坐了下來。   「真是不好意思,耽誤你們的時間了,我馬上就好了!」雷彥笑道,卻看不出有多少誠意在裡面。   雷彥靠著大樹閉上雙眼,心中對剛才發生的事情大惑不解,剛剛自己絕對可以感覺到那時的速度是平常極限時的三到四倍,自己就像一顆流星,簡直像作夢一樣,要不是心口的痛仍是刻骨!   難道,是自己的病情在惡化?雷彥摸了摸脈搏——身體還是一樣的爛,沒多一些也沒少一些。   難道,是自己武功有進步了?嗯,也不像,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啊!   那,難道……算了,愈想愈亂!   雷彥睜開眼睛,顯然現在藥力已經發揮了作用,呼吸也開始趨於平穩,便向幾個人點頭笑道:「可以了,我們走吧!」說著也不理他們,帶頭以超低速向西方掠去。   前方的道路愈來愈窄,兩座山峰逐漸交叉靠攏,交會成「八」字狀。   片刻工夫,雷彥一行四人已經到了「八」字的頂端。   那是一條最終被收成十米餘寬的道路,在路的兩旁靠近山體的地方兩根高大的石柱高高聳立,直插雲端。柱子的前方,道路的中間豎著一高兩矮三塊石碑,看來都有些年頭了。正中的一塊最為高大的石碑上,狂草書寫了兩個隱約可辨的斑駁大字「天獄」,血紅的字體透著陰森。   石碑的右側是一塊比它小上許多的石碑,看來也要新許多,上面端正的寫著:   風揚禁地,嚴禁入內!——風牧書於大陸歷三百三十八年左側的石碑最小,也最新,形狀看起來也很不規範,說是石碑,卻是像隨便在什麼地方撿的一塊長石,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   西三區,禁!妄入者,後果自負!——黑風洞主立於大陸歷四百八十六年雷彥望向花仲恆他們問道:「風牧不就是風揚學院的創始人嗎?可這黑風洞主又是什麼人啊?」   沒等花仲恆開口,一旁的婁崎道:「黑風洞主就是黑風堂的第一任堂主。」   「啊?黑風堂?不就是那個據說是風揚第一大的惡勢力幫派?」雷彥驚道。   婁崎緩聲道:「就算是吧,他們的總舵就在裡面,而且還是西三區的三大主要勢力之一。」   雷彥有些好奇的問道:「是嗎?那另兩大勢力都是什麼啊?」   「它們是『十一聯』和『聚義盟』!有不少的高手在呢!我們要想去『死亡之海』就必須經過黑風堂的地盤,大家都要小心一點了!」婁崎說道。   「有高手嗎?我還進去過好幾次都沒碰上什麼真正的高手啊?直接打也過得去啊!」花仲恆道。   婁崎沉默一下道:「高手嗎?還是有的,至少像我這種級數的就有不少,當然也有比我強的!你這麼有名當然沒人願意找你麻煩,又沒好處,都是能躲就躲,所以你前幾次才會來去自如,可現在不同,我們不能被他們知道我們的身份和目的,而且明槍好躲暗箭難防!他們在暗我們在明,去踩人家的地盤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雷彥奇道:「那些高手為什麼不來參賽呢?」   婁崎笑道:「各人有各人的原因吧,有不想出名的,有不能出現的,誰知道呢!」   花仲恆奇道:「你在哪聽到的啊,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呢?」   「是啊!我也沒聽過,婁學長你是在哪聽到的啊?」   藍蝶也疑惑的問道。   婁崎哈哈一笑道:「我在風揚的時間比你們長啊!別說這個了,我們得抓緊時間,在裡面不知會耽擱多久,快進去吧!」   「好,我們進去吧,大家小心點!」花仲恆道。   幾人提高警覺小心翼翼的進入西三區,畢竟是時間有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進去,眼前就是一片森林,沒看見一個學生出現在面前。   「這森林不大的,過了森林就是西三區了!」花仲恆道。「『死亡之海』是在那邊對吧?」他指著左前方向婁崎問道。   「是啊!這裡過去就是『死亡之海』,那邊就是黑風堂的地盤了。」婁崎答道。   雷彥奇道:「這裡都沒人看著的嗎?」   花仲恆道:「現在森林裡應該沒人,除非他的功力高我一籌!我上次來的時候這裡還有人的。」   「這裡是三大勢力輪流看守的,每個幫看管一個月,不過樹林外就會有各個幫派的探子了。」婁崎道。   「咦?那今天是有人偷懶了?我們真是幸運!看來到哪裡都有不守紀律的人啊!」雷彥笑道。   婁崎一笑道:「是啊!果然是很幸運的啊!」   雷彥看著他的笑容總覺得裡面似乎有些什麼別的,絕不是自己多疑,這個婁崎有點奇怪啊!   雷彥等一行四人,就這樣風平浪靜奶崆襖吹皆級□募X系氐恪@j勞鮒飽員創[紉徊降醬鑭惱沽桁淶熱嘶岷稀?   校長大人早就等在那裡了,面對著幾近墨色的湖水,沉靜的不起半點波瀾的「死亡之海」,校長不發一言的向著對岸吹了幾聲古怪的口哨。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突然出現在對岸的森林外,向這邊望了一眼,然後又驀地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當他再一次出現的時候,手中已經拖著一條足以乘坐十人以上的木船,老者一隻手拖著它,看起來絲毫沒有吃力的感覺。   校長沒說什麼,只是打了個讓大家不要說話手勢,便靜靜的等著老者划著小船向這邊駛來。   坐著小船來到了死亡之海的對岸,伴著大家的除了驚訝只有沉默。   「不是說,『死亡之海』浮不了任何東西的?」雷彥再也壓抑不了心中的好奇,問出大家心裡的疑惑。   風校長看了他一眼道:「船是特殊材料製成的,這是機密!」   等那個老頭拖著船消失在他出現的森林裡的時候,風校長沉聲道:「大家都應該知道,這次特訓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們變得更強,為了讓風揚在本次排名大賽中取得更好的成績!而我們這裡已經有近三百年都沒對學生開放過了,不單因為這裡的東西都是我門風揚的最高機密,還因為危險,是的,危險!進來的人要想活著出去,就要靠自己的努力或者聽天由命了!」   風校長拿出一迭地圖來,打開後共八張,把它們分給眾人,接著道:「現在你們眼前的就是『迷途森林』!它的深處已經近百年都沒人進去過。它的裡面有無盡的危機,也有著可能幫助你成為風揚第一高手,甚至全大陸第一高手的機遇,現在你們手中的地圖是通往月洞的路。   「你們聽說過《亂武譜》嗎?」風校長看向眾人問道。   「亂武譜?」幾個聲音同時吃驚的道。   風校長淡淡的道:「對!這《亂武譜》現在就在月洞之中!」   這《亂武譜》曾經在江湖上轟動一時。傳言那是一本記載著眾多天下最神秘、強大武學的武功秘笈。曾有三個名動天下的人物據說是練過《亂武譜》的,一個是四百年前的魔道第一高手段其一;一個也是出現在四百年前的天榜第一高手蕭陽;第三個則是現在列於天榜第二位,於一百多年前名揚天下的柳其聲。   《亂武譜》造就出的兩正一邪三個頂尖高手,令《亂武譜》變得更加神秘。這件事雷彥從小就聽爺爺講過不知多少遍,也時常聽爺爺讚歎柳其聲的武功如何如何,說這《亂武譜》定是驚世奇書!   聽說這《亂武譜》就在迷途森林中,眾人怎不驚喜交加?就是對練功沒什麼興趣的雷彥,也想見識一下這本奇書。   風校長緩聲道:「這《亂武譜》就在月洞之中,但能不能學到什麼就看你們的了,通往月洞的凶險我先不說,反正經歷過後你們自會知道。我要說的是,凡是來到這裡的人,絕不能將《亂武譜》在什麼地方一事洩漏出去,不管你們將來在哪裡,而且,還有個規定,就是不進天榜,絕對不能說自己練的是《亂武譜》!」   在他們要前往「迷途森林」深處的月洞之前,風校長簡潔而帶著感慨的道:「我希望,每一個人都能活著回來,為我們風揚學院重建輝煌!好了,大家出發吧!」   就在這一聲令下,從此這個世上就出現了八位足以翻天覆地的大人物,他們改寫著歷史,他們創造著奇跡,他們給世界帶來或好或壞的影響,是邪惡多於正義,還是奉獻多過殺戮,誰也不知道!   月光透過濃密的樹葉,零星的撒在茂密叢林的土地上,只印下一點點的斑駁。陰暗的森林裡到處都是亂石和雜草,根本就不存在著所謂的路。   在這樣惡劣的環境裡,輕功似乎沒有它存在的價值,八個少年手中都拿著兵器,不時劈斬著阻止他們去路的樹籐和灌木,一路向西前進著。   「真是有夠倒楣的,我怎麼會來到這裡的啊?痛苦又無聊!現在可真是快要生不如死了!唉……命苦啊!」腳下踏著樹葉和石塊,雷彥嘴裡不停的抱怨著。   對於他一路不停的抱怨聲,顯然不是每個人都像展凌熹的功力那麼好,可以一直忍受的,至少現在兩位女士就已經有點厭煩了。耐力較差的藍蝶當然已經拋過去無數的白眼,杜依然雖然表現得不明顯,但她微顰的眉頭已經說明她內心的不喜。   在場的八個人雖說同是出自風揚學院,但他們平時幾乎沒怎麼說過話,所以出發到現在近半個時辰了,除了身負總隊長之責的方書堯偶爾說上兩句之外,就只是聽見雷彥一直都沒停過的抱怨聲。   「這裡很危險的,大家都小心一點。」一直沒開口的杜依然道,也不知是真的為了提醒他們注意,還是想讓雷彥閉嘴。   「呵,還真是可惜她那漂亮的外表,一個不太討人喜歡的美女啊!我們婷婷好像比她可愛多了呢!」雷彥低喃著,不過說到危險,好像還沒有啊,不知是不是校長大人在虛張聲勢呢?他正想著,走在前面幾個人已經停了下來。   「怎麼……」詢問尚未說完,雷彥已經知道前面發生什麼事了,因為他看見一雙火紅的眼睛。   狼,在月光下可以看出,那是一隻有著銀色毛皮的狼,它的大小和普通的狼沒什麼不同,卻能讓人感受到它與眾不同的凶狠,一雙火紅色的眼睛死死的盯住眾人,卻沒有進一步行動,就只是盯著。讓他們有種身為暈鋨忝媔囟O壞母芯酢?   雷彥看著狼自言自語道:「呃,俗話說得好,會叫的狗不咬人,所以同理,看起來很凶的狼應該也不會太凶,應該對吧?」   只聽銀狼一聲輕吼,已經張開它那張血口,向在隊伍最前面的方書堯撲了過去。   這隻銀狼看起來雖是有些奇怪,渾身上下又帶著凶氣,可是方書堯又怎麼會將一隻狼放在眼裡呢?只見他手腕一抖,長劍已經向著銀狼飛速劈去。   「唔,可憐的傢伙啊!」雷彥漫不經心的為將被劈成兩半的銀狼哀悼著,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他睜大了眼睛。   劍砍在銀狼的身上根本沒產生預期的效果,僅是在它的背上留下了一道不深的劍痕,但卻激起了它的凶性。   「吼!」一聲怒吼,它已經狠狠的咬向方書堯,因為沒有料到它居然不死,方書堯躲開了銀狼的撕咬,它的利爪卻在方書堯的左臂上留下一道血痕,這時,眾人才注意到它有著一般狼所沒有的近兩寸長,如鋼鉤一般閃閃發光的利爪。   就在在場眾人為這個想像不到的結果感到吃驚的時候,銀狼已經發動了它的第二次攻勢。它在空中一個靈巧的擺身,向著方書堯更兇猛地撲了過去。   方書堯此次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對於銀狼的皮粗肉厚和靈活的動作還是感到有些頭痛,一劍劍劈過,在它的身上留下道道的傷痕,可它卻愈來愈是凶悍。而在這裡和方書堯同在學生會,關係比較好的藍蝶此時也加入了殺狼的行列。   銀狼在被砍了上百劍,終於在給方書堯和藍蝶兩人的手臂上各留下兩條不深的爪痕後,一動不動的躺在了地上。而它死前的最後一刻,居然還想要撲擊,真是令人看了寒毛直立,一時森林裡靜了下來,靜得有些讓人不安。   「唉,我們風揚的精英真的都不是一般人啊,兩個人對付一隻狼,呵呵,果然了不起啊!」雷彥率先打破沉靜,聲音不高不低的讚歎著,絲毫不掩飾語氣裡的嘲諷。   「雷彥!你說什麼風涼話?」藍蝶擔心的為手上的傷痕上藥,生怕有傷疤留下,卻聽見雷彥的話,立時憤怒的看著他。   「實話啊!」雷彥看都不看她一眼回道,「難道我有說錯嗎?藍妹妹!」   「誰是你藍妹妹!」藍蝶眼裡滿是氣憤和厭惡。   「你不喜歡我叫你妹妹的啊?那好,藍姐姐!」雷彥從善如流的道,好像存心想氣死藍蝶。   「雷彥!」藍蝶狠狠的瞪他一眼,他的臉皮到底是什麼做的啊?   「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想我叫你蝶蝶的對不對?不過這不太好啊!第一呢,我這個人不是很隨便的,我是很有節操的,隨便叫蝶蝶你的小名人家會不好意思的啊!」   說著還一雙眼睛故作可愛的眨啊眨的。   「還有啊,第二就是,蝶蝶不太好聽的哦,好像喋喋不休的,這樣被人聽到了還以為你很長舌的呢!不過,要是蝶蝶你堅持喜歡的話,好,我可以委屈一下,我真的可以委屈一下,蝶蝶,蝶蝶……」   藍蝶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畢竟她的家教讓她不太知道怎麼去破口大罵,她這輩子頭一次發現有人可以討厭成這樣的!   眾人顯然有點被雷彥的舉動給嚇到了,剛才銀狼的可怕大家還都心有餘悸,危險的特訓可以說才剛剛正式開始,雷彥就有心情在這裡發揮他的聒噪,挑起事端,眾人真不知現在是哭好還是笑好。   他就是故意的!花仲恆看著現在的雷彥,卻有種回到過去的感覺,他可以肯定,雷彥是故意氣藍蝶的,因為小時候自己也經常被這樣捉弄,不過到底是什麼原因,他到現在也不知道。   沒錯,雷彥他還真就是存心的,現在他比較無聊啊,心裡還有小小不爽,而且心口還有點痛的,不找個人當一下出氣筒,那可就對不起自己!看著藍蝶的樣子,雷彥他覺得心裡痛快多了!呵,對不起別人總比對不起自己好吧!他現在就好多了!多好的辦法不是嗎?雖然自己好像把快樂建築在別人的不太快樂上。   藍蝶看來真的是忍無可忍了,眼中噴著明顯的憤怒之火,不發一言,揮劍向雷彥劈去。   雷彥心中暗笑:「看來她是真被氣瘋了!」他卻確絲毫不擔心自己危在旦夕的小命,好像根本沒看到的樣子,口中依然道:「蝶蝶,蝶蝶,果然不太好的!」   藍蝶看他現在的樣子,原本還留有的一點遲疑也化為烏有,眼看雷彥就要傷於劍下,花仲恆挑劍橫空插入,劍尖貼著藍蝶的劍身幾個轉折,輕鬆的化開了藍蝶的攻勢。   「何必呢?雷彥他不是存心的,他一向就是這樣口沒遮攔,你別怪他。」花仲恆嚴肅的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藍蝶自知不敵花仲恆,收劍看向雷彥怒道:「雷彥,你這個懦夫!你這樣還算男人嗎?幹什麼要躲在別人的背後?那你還參加什麼特訓?參加什麼比賽?幹什麼還要佔著別人的名額?」   雷彥看著藍蝶有些激動的樣子,不在乎的笑了一下,以氣死人的口氣道:「這個啊!嗯,好像是有點道理的!可是,我通過選拔了啊!我就是喜歡參加特訓,就是喜歡參加比賽,就是喜歡霸著屬於我『自己』的名額,那怎麼辦啊?真是有點傷腦筋呢!呵,呵……」   「你……」藍蝶氣得說不出話來。   雷彥飛快的接口道:「我怎麼樣?我現在好極了!唉,我真是幸福,天天都有好心情,天天都會很開心……」   安灰R沉耍菜y鷗嶄湛i及桑拷酉呂椿共恢Z嵊齙絞裁茨兀 倍乓廊壞幕俺曬Φ慕竷磎瞼岋l麻齒霰掖蚆G嶄戰粽諾鈉楖n小?   當然,緊張的人永遠也別想包括雷彥。   雷彥毫不在乎的笑道:「是啊,是啊!好玩的還在後面呢!就這一隻破狼,也太少了,不夠看的,要來就多來一點啊!讓大家都動員起來!也不會再有這種讓我們人類以多勝少的事情發生了。」   但是才沒走幾步遠,雷彥突然改變語氣,結結巴巴的道:「咦?嘿……那個……前面……好像……有東西啊……」   不用他講大家也都看到了,在這種陰暗的環境裡,要想看不見前面一片點點的紅光,那可有點難得離譜!   在月光下,可以感覺到前方明顯的有許多物體在移動著,那些熟悉的紅點,分佈在四面八方,裡面透著凶狠的獸性。   狼,還是狼,如果兩雙眼睛等於一隻狼,那近百個紅點呢?前面起碼有不下五十頭銀狼。   看見過剛才那隻狼的表現,只有雷彥還笑得出來。   「呵,看來我還真是夠烏鴉的啊!」雷彥吐著舌頭笑道。         ∼第二章 身陷狼群∼     冷風刮得樹葉沙沙作響,月光也改變不了黑暗的顏色。   面對著數十頭眼中噴火的雙頭狼,氣氛開始變得緊張。   展凌熹的眼中仍沒有半點的恐慌的意味。他只是握緊手中的妖風斬。   雷彥則是沒有絲毫危機意識的一臉興奮。   花仲恆則是站在雷彥的身旁,看住雷彥周圍的每一個攻擊點,好保護他這個永遠也不知道害怕是什麼東西的小舅舅,神情看來有些嚴峻。   其他眾人都提高警覺,嚴陣以待,因為剛剛那頭銀狼給他們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一頭兩頭銀狼出現,當然不會被他們放在眼裡,可,現在……誰又能不在乎眼前這一雙雙兇惡的眼呢!   「呼!打死了一個來幾十個,要是打死這幾十個會不會來更多的啊?呵!這下可真是熱鬧了!」雷彥閒閒的開口,毫不在乎自己剛才的烏鴉嘴,無形的為在場眾人又增加了不少壓力,本就緊張的氣氛更形凝重了。   雷彥根本不顧自己有多麼的討人嫌,繼續道:「都別緊張啊!我們這裡有八個人,但是先把我拋出去吧,我先聲明,我是不能打的啊!七八五十六!你們七個人也不用以一敵十,以一擋百的,只要一個人解決掉八頭狼好像就差不多了,那,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加油吧!」說著挑了離他最近的一棵大樹,手腳並用,飛快的爬了上去。   「嗯,你們可以開始了!」雷彥坐在樹上朝著下面的眾人道。   話音方落,一直沒有發動攻突擊的狼群真的開始有了動作,它們慢慢向周圍散開,把眾人包圍起來,邊移動邊發出一聲聲低吼,令人感到浮躁不安。   現在也沒人有工夫去咒罵雷彥,人人都警惕的注視著眾狼的動向。   突地,眾狼齊吼,動魄驚心。   數十隻銀狼從四面八方,撲向眾人。   現在也沒有人有時間再做他想,只能一邊飛快的移動著身形,一邊向銀狼的要害擊去。   書到用時方恨少!由於平常他們在風揚就少有敵手,所以也不用靠兵器取勝,所以那些超貴又派不上用場的上等兵器,根本就沒人在用!直到現在砍起皮粗肉厚的銀狼來,真是讓人有些後悔為什麼當初不買一把上等利劍來用!   人狼大戰激烈的展開。   展凌熹絲毫不改他的一貫作風,人也好,狼也好,只要是犯到他頭上的就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妖風斬握在他手中,他渾身散發著殺氣,毫不遲疑的向狼群殺去,看不出有多鋒利的妖風斬每一次顫動都帶過一蓬血花,銀狼的哀號不斷的傳出!他毫不留情的將每一個向他發起攻擊的銀狼挑飛,斬成塊塊血泥,飛散場中!   在他那沒有無表情臉上卻看不到半點異色,令所有看了的人感到毛骨悚然。他們隱隱感覺得到,在他的妖風斬下,即使那些是人,他也不會改變臉色的。   漸漸的,銀狼也畏於上前,它們似乎也注意到,展凌熹不會主動上前找它們麻煩,除非它們撲過去,因此攻擊展凌熹的狼愈來愈少了,反之,其他人的壓力開始加大。   除了展凌熹外,武功最好的杜依然手持長劍,輕快的移動著步伐,長劍劃出一道道弧線,向銀狼比較脆弱的頸、腹部刺出,雖然銀狼動作靈活,但也不時會有一隻命喪黃泉,其實她所殺掉的銀狼並不比展凌熹少多少,但動物跟人一樣欺善怕惡,杜依然的打法就是無法產生同樣的效果。   方書堯因為剛才有了一次對付銀狼的經驗,也掌握一定的竅門了,他首先加強防守,躲開來自銀狼的攻擊,然後在伺機用劍刺向銀狼的同一個傷口處,如此多次,也能解決掉幾隻銀狼,但同時身上也留下不少傷痕。   崔刃則是近乎用蠻力的硬砍,並不特別注意防守,好不容易砍死一頭,自己也被抓得皮開肉綻,還好他有著高壯的身形,狼無法輕易抓到他的臉部,不然他那原本就令人駭然,醜陋不堪的面貌就會更加慘不忍睹了!   在場中真正能以一敵十的就只有展凌熹和杜依然,死在展凌熹妖風斬下的銀狼雖不止十頭,可現在他好像已經完成任務似的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看著已經被銀狼攻擊得幾無還手之力的其他人,卻是令他們難以接受的。   看來從這一刻起,展凌熹是真的注定要被其他人討厭了。   這樣的戰鬥持續了半個多時辰,終於宣告結束!滿地都是銀狼的屍體,森林裡原有的陰濕和腐木的氣味都被血腥之氣所掩蓋。除了展凌熹和杜依然身上只是少少的留下兩道輕傷外,其他人都是傷痕纍纍。當然完全沒加入戰鬥的雷彥則是半點傷痕都沒有。   這時雷彥從大樹上跳了下來,完全無視大家投來的明顯或不明顯的鄙夷目光,若無其事並一臉燦爛的笑道:   「我就說嘛!我們風揚的精英們對付這幾隻破狼一定是沒有問題的,呵呵呵呵。」   迎接雷彥傻笑的是一片默然,顯然沒人願意搭理他。   這時杜依然看著展凌熹,以輕柔悅耳但透著嚴肅的聲音開口道:「我們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提高自己的武功,然後去參加大賽,取得最好的成績,對吧?所以,我們現在就要有團體意識,互相幫助啊!如果個個都事不關己,誰也別想出得了這迷途森林,也別想我們會奪得大賽冠軍!」她接著向雷彥皺眉道:「別再這樣了!既然你已經在這裡了,你就要和大家一起面對危險,而且,我看見你剛才從樹上跳下來的樣子,你至少輕功很好,不是嗎?」   還沒等雷彥開口,這一路上也沒說過話的展凌熹冷冷的開口道:「第一,我能來到這裡是因為我贏了!第二,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我也不需要別人來幫。第三,你憑什麼管我?」   展凌熹冷冷的看著杜依然,絲毫沒有留面子給這位絕世美女。   杜依然顯然完全沒料到展凌熹會這麼說,原本要接著說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尷尬的站在那,臉色說不出的難看。   展凌熹面無表情的掃過四周,他可以清楚的看見眾人臉上的表情,但那表情卻是他難以理解的。自己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為什麼他們好像他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一副見到怪物的樣子?不過,這一切的事情他都見得多了!他也根本不想浪費時間去理解這些無聊的人的無聊表情!   現在對展凌熹所說的話,唯二不太感到意外的就是雷彥和花仲恆了!   他們兩個人一個本身就是天塌下來也可以理解成自然現象的怪物,另一個則是已經被展凌熹的無情打擊得刻骨銘心,就是他再做出什麼天理不容的事,花仲恆也不會太意外,何況現在只是對個美女惡言相向。   當然這也是因為花仲恆過於不解風情!在他眼中杜依然僅僅是個美女罷了,而在方書堯他們的眼裡,展凌熹就真的是罪大惡極!平常對杜依然時他們表現得並不明顯,因為畢竟他們都不是普通人物,都知道如何掩飾和保持風度,其實對杜依然卻都有著傾慕之心。   可展凌熹的話卻讓他們一時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而局面就這麼僵住了。   「呵呵!」雷彥燦笑著打破沉靜道:「唉呀呀,阿熹你不要對我們依然學姐這麼沒禮貌嘛!還有那個依然學姐啊,其實我是冤枉的,人家的武功真的是很差的嘛!而且剛才我那麼做也都是因為不想連累大家啊!雖然我的輕功勉強還能過得去,可是也對付不了那麼厲害的銀狼啊!其實我受傷倒是無所謂,可是要是連累大家照顧我就不好了。呵,所以啊,我是不想給大家添麻煩啊!還有啊……」雷彥說著還配有豐富的表情,大有滔滔不絕之勢。   展凌熹看雷彥的樣子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其實雷彥有時也在自己難以理解的範圍之內,怎麼就可以這樣什麼都不在乎,還可以一天到晚笑得像個白癡似的!   「閉嘴,聒噪!」展凌熹冷冷的打斷雷彥。輕揮著妖風斬一路劈開樹枝和青籐,率先向西行去。   「真是個討厭的傢伙啊!」婁崎輕聲道。   雷彥笑得一臉燦爛的道:「是啊!是啊!沒辦法!像我這樣可愛的人愈來愈少了嘛!呵呵呵呵,咦?喂,喂,喂,你們別急著走啊!我還沒說完呢……」   接下來的一路上,由於之前的不愉快,大家都不太說話,並且有意無意的盡量遠離展凌熹。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展凌熹無疑更是被大家討厭了,不過,這一切都不是他所在乎的,相反的他還求之不得呢!除了武學,還有什麼是他所在意的呢?他不知道,或許……不,還是沒有!   這個神秘而恐怖的的「迷途森林」,它的面積佔了整個風揚學院的五分之一大,若不是有那個勉強能指路的地圖,再加上他們之中很多人都對辨別方向很在行,還真是不知何時就迷失在裡面了。   隨後一周的時間裡,他們一行八人,舉步唯艱的行進著。   他們以明確的目標,一路向西,直奔「迷途森林」深處,用去了正常行進十幾二十倍的時間,心驚膽戰的前進,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東西突然竄出來,如果誰一有絲毫放鬆,那一刻很有可能就是他生命的盡頭了!   雖說,他們所遇上的奇禽怪獸並沒有比銀狼更難於應付,但它們的層出不窮也足以讓方書堯這樣級數的高手遍體鱗傷,更別說婁崎、藍蝶他們那些人了。   現在,危險之可怕已經不單單是在於它的強度了,更多的是在於它的不可預測,現在的他們就像一根時時繃緊,不知何時會斷掉的琴弦。   這就像一場緊張而激烈的賭博,賭的是看誰先在這個恐怖的遊戲中崩潰!而這個賭注就是——生命!   沒人知道自己會不會輸掉,會不會活著到達月洞,又會不會成功的從月洞出來!人生啊,充滿了不確定,還好他們都是意志堅強的人,在這樣的環境裡,他們才能一路堅持到現在!不然,這樣時刻提高警覺可不是什麼人都堅持得住的,不過,看樣子他們也已經要到了崩潰的邊緣了。   而通過這一路上,不停的揮舞著手上的兵刃,方書堯他們也清楚的瞭解到,自己與展凌熹和杜依然之間的差距有多麼遙遠!那就像一堵堅不可摧的高牆,讓人望而卻步,牆內牆外完全是兩個世界!   展凌熹手中握著他的妖風斬看來並不像其他人那樣高度緊張,但從他那一閃而過的眸光中,可以覺察到他也在注意著周圍的每個聲響,令人感到恐怖的敏銳五覺,絕不會放過每一個可能發生的危險!   因為水準相接近,杜依然顯然是最能發覺到這一點的人,雖然對展凌熹的厭惡沒能少上一點,但她不得不承認,他確實不需要別人的幫助,他已經可以靠自己掌控一切了!展凌熹他除了會令人感到可怕外,還令人感到不可思議!是什麼樣的訓練讓他可以每時每刻都警戒著周圍的一切,好像呼吸一般的自然?就好像他每天都是處在這種狀態之中,這裡的一切可以對同在地階上段的自己造成壓力,卻好像根本不會帶給他什麼!   現在的樹林裡,雖然表面上是平靜,但卻沒人敢放鬆,誰都不願意浪費自己的體力多說半句話。如果說現在有一個人看來比展凌熹還要輕鬆的話,那麼,那個人就是雷彥,一路上不時還會哼著歌,簡直就像在郊遊,因為他命好啊!每當有什麼危險發生,花仲恆都會拼著自己受傷也要把他護得滴水不漏,再加上他本身輕功就超好的,再不行展凌熹也會有意無意的劈一刀過來救他,所以到現在為止他這個隊伍裡武功最差勁的人反而沒受什麼傷,而且沒半點壓力,生龍活虎的,真是讓人看了都有些心理不平衡。   「對了,阿彥!你那裡有藥對吧?」花仲恆發現自己的傷藥竟然全部用完了,突然想到雷彥他好像從小就對醫術很感興趣,而且還經常配藥給自己吃,他那應該會有好的傷藥吧?   「嗯!有啊!幹什麼?」雷彥不太瞭解的道。   「拿出來用啊,現在大家好像都沒有了!」   「不給!我的藥很貴的,而且你們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問題,都是小傷,又不會死人的,別浪費!」雷彥義正嚴詞的拒絕道。   「不會吧?你又不缺錢的!」花仲恆對雷彥這個樣子還真有點受不了。   「錯!我缺錢的!……」   藍蝶在一旁氣道:「雷彥,你在想什麼啊?要不是一路上花學長保護你,你早就不知死了多少遍!還能像現在這樣毫髮無傷的在這裡嗎?再說現在大家身上的藥都用完了,你有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   「呵,你也說我有了?我有當然就是我的!那我的藥為什麼要拿出來給大家用的?而且,萬一我受傷時沒藥怎麼辦?不然這樣,看在大家都是隊友,每人一千金幣,我便宜點賣藥給你們好了!」   「一千金幣?你不如去搶劫算了!」藍蝶氣道。   「愛要不要,我又沒逼你!」   正說著前面不遠處不停的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   眾人皆是一驚!因為那聲音裡似乎還夾雜著聲聲輕吼,就來自他們前往月洞的必經之路上!   希望不是太大的麻煩才好,已經有人在祈禱。   似近實遠,前行了許久,也不見聲源。但隨著距離的拉近,聲音開始愈來愈響,震動幾人耳膜的同時,整個地面也都被震得顫動起來。   終於,幾個人都看見了那令他們難以忘懷的一幕——   在之前他們所聽到的聲音,那根本不是什麼樹枝的折斷,而是幾人合抱粗的大樹漫天飛舞!   「吼!」又一聲怒吼聲響起,在前方響起!   漸漸的,眾人的視野開始清晰,眼前難得的出現了他們來到這「迷途森林」裡所見到的第一塊空地!不過,那是並不是一塊兒天然形成的空地,幾人合抱粗的大樹碎成塊塊散落一旁,方圓幾十丈都沒有一棵大樹能完好的存活著!   兩隻沒人見過的怪獸打得難解難分!   樹木紛飛,熱氣撲面。   兩獸中其一形如一隻巨大的螳螂,揮舞著一對有著鋒利鋸齒的長臂,長臂每一次舞動都帶起一陣旋風,所觸之樹木,馬上攔腰而斷,拋飛出去!另一隻則擁有如鱷魚般的大嘴,不時從口中噴出烈焰,將它周圍的樹木化成灰燼!而在兩獸中間的空地上是另一隻長得像獅子般怪獸,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看來早已經死去,不過是不是在之前的戰鬥中死掉的,就不得而知了。   兩獸正打到激烈處,誰也沒有理會這幾個不速之客的到來,當然,也可能是對他們這幾個送上門來的傢伙不屑一顧,它們竟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仍是擺開生死相拼,要置對方於死地的架式。   「吼!」突地兩獸齊齊發出一聲震天厲吼,同時以極快的速度向前發動進攻,這次攻擊它們不再假以任何外物,是一次拼上一切的真正肉搏!   螳螂獸雙臂齊動,向鱷魚獸猛劈過去,而鱷魚獸也不示弱,長嘴噴出更加灼熱的火焰……   幾十丈外的眾人只覺烈焰彷彿已經燒了過來,那真切的炎熱,令人難以承受!全身都是火辣辣的,汗毛好像都被燒焦了似的!可以想像得到幾十丈外,兩獸交戰之處會是何等的熾熱!   一場大戰在眾人忍受高熱的同時就這樣結束了!   螳螂獸巨大而鋒利的右臂插透了鱷魚獸的前胸,青綠色的粘稠液體從鱷魚獸的傷口中汩汩的流了一地,而螳螂獸自己也被鱷魚獸用盡生命的最後一分力量所噴出的高溫烈焰,烤成了螳螂干。   兩獸就那樣以戰鬥的姿態靜止在那裡,讓人懷疑這只是那場激烈的兩獸大戰所產生的錯覺,而馬上的,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它們都死了,而它們竟成了不戰而勝的贏家!   真的無法想像如果讓他們去面對兩獸之一的話,他們該怎樣去贏得勝利。   即使是發生在他們剛進入迷途森林之時也沒把握贏得的戰爭,何況現在他們已經是一隻傷兵纍纍的隊伍了呢!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才首次的意識到幸運的重要性!   就在大家還停留在這場兩獸之戰中所帶來的震撼的時候,雷彥已經在前方大聲的嚷嚷著。   「喂,喂,喂,你們都在發什麼呆啊?快過來啊!它們都死了啊!有一個好像已經烤得可以吃了啊!太好了,太好了,這下我們都不用費事去尋找吃的了啊!」雷彥手舞足蹈的高興道。   眾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雷彥,雖然這一路上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可以肯定,雷彥是有點不太正常,可卻沒想到他會沒神經到這個地步的,真讓人好奇他到底是出生在什麼樣的環境裡。   為什麼身上會有那麼多不像正常人該有的惡劣和怪異的特質!而且,那個能吃得下嗎,看見那滿地的青色粘稠物,還不時散發出陣陣古怪難聞的腥氣,不禁讓人有一種反胃的感覺。   「嘔……」藍蝶最先忍受不了的跑到一旁嘔吐起來,隨即有人開始回應。   雷彥卻仍是若無其事的跑上前去,興致勃勃地翻動著地上那三隻怪獸的屍體。   「咦?呵呵,真是好運啊!」雷彥在先前死去的那隻怪獸身下發現了兩隻拳頭大小的蛋,蛋呈銀灰色,有暗色的條紋分佈在蛋殼上,看起來很美麗。   「唔,這是什麼蛋呢?看起來很美味的樣子啊!」雷彥一副垂涎樣子的嘟囔道,現在他的眼中再也注意不到其他人在幹什麼,心裡只剩下對那兩顆看起來很美味的蛋的期待。   「嗯,我要吃!」雷彥重重的嚥了一下口水笑瞇了眼的道。         ∼第三章 奇怪的蛋∼     烈日當空。   驕陽似火。   太陽將沒有大樹遮擋的空地曬得要著火一般,這本是一個熱得讓人感到難受的天氣,雷彥卻有種說不出的暢快的感覺!這也難怪,在這一周幾乎可以算得上暗無天日的時間裡,他真的快受不了沒多少陽光的日子了!陽光真好啊!   雷彥一邊伸了個舒服的懶腰,一邊在空地中央生起的火堆裡烤著他的蛋。   其他人把那三隻怪獸的屍體清理走後,就去森林裡找食物了。   本來雷彥是對那幾隻怪獸的味道很感興趣,但是在以藍蝶為首的幾人強烈的抗議下,最終以雷彥一票贊成,展凌熹一票棄權(懶得理他們),以及其餘六票反對而告終。   「還好有蛋可以吃的!」雷彥笑著自言自語,同時手裡拿著一把幽黑的短刃,探進火堆裡不停的翻動著兩隻蛋。   如果被雷彥的爺爺看到他這麼摧殘這只短刃,一定會氣得鬍子都翹起來的!這只刃雖然看起來不起眼,可它卻是天下八大神兵之中最神秘的天荒刃!   說起這天荒刃,它是只有雷家的正牌繼承人才能擁有的,被視為指定雷家新任家主的信物。   知道天荒刃的人不多,見過天荒刃的人更少,而真正清楚的知道天荒刃真面目的人就更是寥寥無幾!一些見過天荒刃的人都無法肯定的說出它具體的樣子,但他們都可以肯定它的長度至少在一尺以上!可是,誰又會想到它會是這樣一把可以扣戴到手腕上像手環一般的短刃呢?   其實,甚至連雷彥的父親也不知道天荒刃究竟是什麼樣子,聽起來雖有些不可思議,可確實是實情。因為這天荒刃並不是每任家主能有幸擁有的!擁有天荒刃的上一代宗主有權決定將天荒刃傳給誰,只要他還沒死,即使他不當雷家的宗主了,他也可以保有天荒刃,可以將天荒刃直接傳給下一代甚至下幾代的接班人!而得到天荒刃的人即使他不是當代雷家宗主,他實質上也可以控制和操縱到雷家的一切。   而現在,雷彥既然持有天荒刃,那麼不管他日後是不是成為雷家的家主,雷家的一切都已經控制在他的手中。   「呵,應該是可以吃了吧?」雷彥高興的搓了搓雙手,用短刃將兩隻蛋從火裡撥出,並用天荒刃在其中一隻上面輕輕的敲打著,試圖把蛋殼敲裂。   奇怪的是隨著雷彥不斷的加大手上的力道,蛋殼卻是沒有分毫要裂開的趨勢。   雷彥生氣的用力劈過了去——無損!   他搬起身旁的一塊石頭猛力砸下——無恙!   「這是蛋嗎?該不會是石頭吧?」雷彥吃驚的張大了雙眼向蛋摸去。   「啊,呼……好燙!呼……」被燙到的雷彥不停的向手上吹著氣。   「哼,哼哼,我就不信我吃不到你,世上還沒有什麼是我雷彥搞不定的呢!」雷彥咬牙切齒的道,好像和誰有血海深仇似的。   一抬頭,他看見展凌熹從遠處森林裡提了只野豬回來。   「太好了,阿熹,快過來!快過來!」雷彥高興的呼道。   「什麼事。」展凌熹仍是一貫的冷著臉。   雷彥興奮的指著一顆蛋道:「快!你的妖風斬呢?給我用力的、狠狠的劈下去!我要吃了它!」   展凌熹不發一言,抽刀劈下——沒反應!蛋上面竟一個裂紋都沒留下!   「退後!」展凌熹冷冷的道,這次妖風斬以極快的速度再次揮下,只見空中劃過一條亮線,只聽「啪!」的一聲響後,蛋殼正中出現了一條裂縫,接著碎成片片,可裡面竟然是,空的!   「不會吧?空的?怎麼可能?」雷彥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明明很沉的啊!」他不死心的翻動著地上的蛋殼碎片,結果一無所獲。   「我不信!」雷彥仰天長吼,叫著叫著,竟學起銀狼的叫聲來,完全把蛋的事情拋之腦外,玩得不亦樂乎!   展凌熹看著碎了滿地的蛋殼,眉頭微皺,難道自己花了眼嗎?剛才好像看到一股很淡的黑煙從蛋殼裡竄出的。   他隱隱感到,就在剛剛蛋殼破裂的那一刻,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在接下來一天的時間裡,眾人按圖謹慎的前進,行程出奇的居然十分的順利,再也沒有什麼麻煩發生,就好像這一帶所有的猛獸都死光了的樣子,最多會見到一兩隻野兔什麼的,給人一種這個森林本該就這麼平靜的錯覺。   眼看著距離圖上所標出的月洞愈來愈近,雷彥卻發現杜依然的臉色愈來愈凝重,對每次風吹草動她都會特別的留意!   「怎麼了?依然學姐?」雷彥輕問道,對杜依然他可不敢胡亂叫。   其實在同行的幾個人中,雷彥只對杜依然會有些怕怕的,當然這並不是因為杜依然武功超強,而是緣於她那令人覺得高山仰止不可褻瀆的氣質。想想他還真是挺佩服展凌熹的,竟然那麼不給她面子!不過其他人可能覺得不怕展凌熹而怕杜依然的雷彥更奇怪吧!   杜依然看了雷彥一眼,對他敏銳的觀察力不禁感到有些驚訝。   雷彥這一問旁邊的幾個人都注意到杜依然臉色不太對了。   在暗色籠罩著的樹林裡,杜依然美得更加驚人,就像一名掉落凡間的仙子,纖塵不染,清雅脫俗,但仙子如若秋水的眼眸中,卻多了些憂色!   方書堯關心又擔心的道:「杜學姐,有什麼不對嗎?」在所有人中他可能是接觸杜依然最多的了,在他的眼中杜依然永遠是那麼的高不可攀又無所不能,他從沒想過憂色會出現在她的臉上,現在杜依然居然有這種表情,代表可能有麻煩了。   杜依然看大家都投來疑惑的目光,猶豫片刻,接著幽幽歎氣道:「也可能是我多慮了,不過,你們聽過月洞守護獸嗎?」   看見眾人露出不解的神色,杜依然繼續道:「現在這裡都沒有什麼兇猛的野獸,可能是因為這裡是月洞守護獸的地盤!月洞守護獸據說是專門看守月洞的守護之獸,我沒見過它,也不知道它有多厲害,可我曾聽人說過,它是這迷途森林中最強大的獸之王者!」   「獸王?」   杜依然點頭道:「沒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昨天看到的那兩隻戰死的怪獸,如果其中一隻是月洞守護獸的話,那麼,既然說月洞守護獸是這迷途森林中最強大的獸王,那它又怎麼會死呢?如果說它不是月洞守護獸,那麼被稱為迷途森林中獸王的月洞守護獸……」   「不是比那兩隻更可怕?」幾個聲音同時接口道,說完大家都感到心底一陣發毛,昨天發生的那場兩獸大戰彷彿又重現在他們的眼前。   「那,我們還有希望嗎?」平時不太說話的崔刃突然問道。   誰都答不出這個高難度的問題,其實答案大家心裡都有了,可誰也不敢輕易說出來。   「喂,你們都別瞎操心了!雖然我們現在都是些殘兵剩將,不過,我們不會那麼倒楣的,可能那個什麼月洞守護獸不會出現呢!也可能它就是死掉的那兩隻其中之一,它昨天敗了完全是因為昨天它的身體欠安,還有可能根本就沒什麼獸王,這都是謠言呢!總之我雷彥一向好運的,大家一定會托我的福都沒事的!」雷彥笑著一張臉不停的道。   這次倒沒人給他白眼,因為誰都希望他說的是真的。   「但願如此吧!」杜依然輕聲道。   「就是就是,一定是我說得對啊!你們放心,呃……   學、學姐啊,好像還是你說得對啊!「雷彥手指顫抖的指向前方道。   樹木掩映間!   一頭額頭上長有獨角,體型龐大,四足著地,奇醜無比的怪物,出現在前方!它一雙大如銅鈴的綠色眼睛,放射出令人看了就覺得恐怖的凶光!眾人望向它,它瞪視眾人的同時,開始用它碗口般大小的前蹄不停的踢踏著地面,其聲如響雷,愈響愈烈,並帶起蹄下的碎石塵土四處飛揚!   八人一獸互相注視著對方,同時提高著警覺。   在對峙中獨角怪獸終於開始有些不耐,兩個粗大的鼻孔中噴出陣陣白氣,並發出難聽低吼,挺著獨角向雷彥他們的方向衝來,它龐大的身軀竟有著讓人想不到的驚人速度!   在隊伍最前面的離群而行的展凌熹首當其衝!   但展凌熹卻仍是一慣的面無表情,在他的臉上看不到分毫懼色!他不退反進,輕握著妖風斬的右腕一個轉折,妖風斬在陽光下幻出一條優美的閃亮曲線,以極快的速度向著獨角怪獸一刀擊去。   就在別人開始為展凌熹的身法和刀法驚歎不已的時候,展凌熹卻皺起了眉頭,他一向平靜的心中也開始有了驚慌!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飛快的流失,平常輕易就可以揮舞的刀式現在竟是有些力不從心!這是怎麼了?錯覺?不,不是,絕不是!展凌熹可以絕對的肯定,因為現在他連拿刀都開始感到吃力了!這一刀是根本無法擊到怪獸的頭頂,因為他根本就無法持續下去!   眼看著獨角怪獸的獨角就要頂了過來,展凌熹所能做的就只有用盡全身最後一分力氣,向身邊的一棵大樹旁閃去。   「轟!」的一聲巨響,獨角怪獸堅硬的獨角,竟將幾人合抱粗的大樹撞成近乎粉狀的碎片,向四周飛射出去!   就在眾人被獨角怪獸可怕的力量震懾到的同時,看見展凌熹動作的他們也都發現他的情況不對了,可是,也不知是出於危險當前人性的自私,抑或是展凌熹做人真的失敗到極點,沒有人有想上前幫他一把的意思。   當然了,誰願意賭上自己的生命,去換回一個令自己討厭的人的性命呢!   展凌熹靠在剛才化成碎片的大樹旁的另一棵樹幹下,看著怪獸衝了過來,明知自己如果再不躲開就真的是沒命了,可他卻連動一下小指的力量都沒有!   就在包括展凌熹在內的眾人都以為他這次必死無疑之時,一道耀眼的黃芒閃亮在森林之中,劃過亮麗的弧線,恍若流星一般,向著怪獸的獨角直劈而去。   那亮眼的黃芒在陰暗的森林閃過,讓人一時無法適應,它就像暗夜裡的閃電,刺痛眾人的眼,讓人都無法直視,只能感受著那耀目的光和那森然的殺意!   獨角怪獸顯然也同樣沒反應過來,只是瞪大了雙眼傻傻的看著這個閃亮的怪東西。黃芒劃過,獨角怪獸那看來堅硬無比的獨角,就在「哧!」的一聲輕響後帶起一蓬鮮血被劈飛出去。   其他人還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森林裡已經天翻地覆了!   被斷去獨角的怪獸,彷彿失去控制般不停的發出撼天刺耳的吼叫,它發狂般的揚起雙蹄,一邊咆哮著,一邊拚命似的敲擊著大地,四周的大樹不停的搖擺折斷,轟隆隆的聲響在森林裡擴散,眾人連忙紛紛躲避,迷途森林又經歷著一場浩劫。   現在,沒有人會想起去看看展凌熹的死活,畢竟自己比較重要吧?誰會去管一個令自己討厭的人呢?   也沒人注意到黃芒消失在什麼地方了!   雷彥臉色蒼白的一邊不停的大口吐著鮮血,一邊燦爛的笑著。   「阿熹啊!你又對這個世界失望了嗎?」雷彥抓著心口道。   「我從來就沒抱過什麼希望!」展凌熹冷冷的道,彷彿這一切都和他無關。   雷彥不停的倒出各種藥丸倒進嘴裡,笑著道:   「咳……我果然聰明啊!要是把藥給了那些傢伙,現在可能哭都來不及了!我,咳……又救你了哦!阿熹你這下可真的要以身相許了,呵……」   「滾遠點,誰要你救我!把小命賠上了也是活該!」   展凌熹冷著臉道,但在他的眼底卻是滿是擔憂和感動。   這個世界上又有誰救過自己呢?似乎,好像,絕對,沒有!那些人都希望自己不如早點死的好吧?突然展凌熹想起自己的母親,那疼愛自己卻是懦弱的母親,看見別人打他時只能哭喊著垂淚的母親,她肯定是愛他的,但她卻永遠也沒有勇氣站出來保護他!   「阿熹你真是太不可愛了!呵,現在其實很感動吧!不用感謝我了,我們是兄弟嘛,再說,我也沒做什麼,不過是受了點小傷,反正我從來就沒健康過,這點只是小意思啦!我小時候幾乎天天都這樣的!反正我是禍害,是死不了的!哈哈,咳……咳……咳……」   「笨蛋!你是豬嗎?別說話了!」展凌熹罵道,他的內心卻是澎湃激盪的,這個傢伙真是的!突然,展凌熹發現自己好像開始罵人了,以前他可是從來沒罵過人,因為那是廢話,罵人什麼也解決不了,而且浪費時間,倘若不滿,動刀會更實際吧?   不過罵這個傢伙,其實很讓人開心的!開心嗎?又是一個新名詞啊!   在漸黑的夜裡,一個四五歲大的小男孩,獨自面對著三頭惡犬,那是被稱為西獒的兇惡犬類,男孩滿身的被抓咬的傷痕,似乎來站著都需要用盡全身的力道。   他的周圍是幾個和他差不多大年紀的孩童。   「上啊!咬死他,咬死這個災星!」那些孩子七嘴八舌不停的喊著,語氣裡還有著清楚的興奮。   偶爾有人經過這裡,或是視而不見的走開,或是站在一旁圍觀,就像這不過是一場有趣的遊戲。他們連一個同情的眼神都不會投給他,能給他的只有厭惡和有趣。   男孩雖然痛得快昏過去了,但他的臉上有的只是倔強,即使多麼希望有人能幫他,但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奢望,他怎樣也不會多吭半聲,這樣只會讓那些欺負他的人感受到更多的樂趣,只會讓自己更瞧不起自己,他咬著牙撐著,直到視線開始模糊……   當他醒來的時候毫無意外的看見的是母親垂淚的眼,母親重複的安慰著自己同樣的話,重複的給自己溫暖的懷抱,但,母親能做的便只有這些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展凌熹,已經不再相信任何人,已經對別人不抱任何希望,他開始明白,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依靠別人只會讓自己一再失望,而依靠自己,卻能讓他安心!   慢慢的,他開始努力變強,開始獨自反抗,開始與所有欺辱自己的人抗爭。   惡犬也好,惡狼也也好,他都會快速的將它們解決,那些對他拳腳相向的人他也會毫不留情的拔刀而戰,完全是以命對命的架式,在外人看來他幾乎像一個完全不顧自己性命的瘋子,其實他卻知道他是為了保護自己脆弱的生命!   漸漸的他的臉上的表情愈來愈少,眼裡也沒了情緒,可他卻能在別人的眼中見到更多,那已經不單是厭惡,還多了恐懼!   原來他們也會恐懼!   突然間,展凌熹發現,他,知道,怎樣生存了!   「呵!不是,我是聰明人啊!呵……」雷彥仍是蒼白著臉不停的傻笑,好像他現在一點都不會感到痛苦。   「你聰明嗎?我怎麼沒看出來?」一個氣憤的聲音道。   「咦?啊?哈哈,阿恆,是你啊!」雷彥蒼白的臉上漾出燦爛笑。   「你瘋了嗎?為什麼要用自己的命去救那種人?」花仲恆站在雷彥面前不遠處怒道。其實花仲恆一出事就在找雷彥,找來找去也看不到人的時候,他就知道剛才那個黃色閃電是雷彥的傑作了。   「喂,小恆你別激動啊。阿熹他又是哪種人了?」   「他是不值得你救的,像他這樣冷血無情的人,根本就不會有半點感恩的……」   展凌熹對花仲恆的指責,仍是面無表情,彷彿什麼也沒聽到的樣子,甚至還閉上了眼睛。   花仲恆看了他那樣子更加激動的說著:「他……」   「小恆,你別說了!我們是好朋友,我不想聽到你再批評阿熹!」雷彥百年難得一見嚴肅的道。   「阿彥?」花仲恆看見雷彥的態度簡直不能接受,他中邪了嗎?   「呵,我知道你關心我,我沒事,真的!」雷彥雖然是笑在著,但臉上明顯有著不想聽他再說這個話題的表情。   「你拿到天荒刃了?」花仲恆無奈只好轉移話題問道,因為他是知道雷彥那種表面沒原則,和一旦他決定的事情任誰也改變不了的個性。   「呵,是啊!你應該沒見過那個吧?是大姐告訴你的嗎?」雷彥一邊捂著心口,一邊用他回復了燦爛的笑容道。   「嗯。你現在沒事吧?」花仲恆看雷彥痛苦的樣子擔心的問道。   「看我的樣子像沒事的嗎?不過我已經習慣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以前可是每天都這個樣子的,大家還都猜我活不過十歲呢!可你看我現在不也還活著?」雷彥笑道。   「而且,咳……我還沒活夠呢,我不會輕易放棄生命……」這次的笑容裡多了留戀和悲傷,話還未說完,雷彥就昏了過去。         ∼第四章 月洞之門∼     月洞,陰暗、潮濕而且神秘!   他們八個人排成一列,一路扶著長滿青苔的石壁,沿著僅可容一人順利通過,寬不足一米的黑暗隧道緩緩前行。   在黑暗中,腳下踏著極不平整的滿是碎石的路,所有人都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路面大角度的下傾,很明顯,這是一條通向地底的路!   展凌熹的手觸摸著冰冷的石壁,這讓他感到一些平靜和踏實。說實話,他好像從來就沒像今天這樣感到慌亂和害怕過,即使是以前曾一次次的面對著死亡,他也都無所謂,可現在,他,不確定!   因為他現在面臨的不是失去生命,而是失去力量!   他知道自己絕不可以失去武功,絕不可以!否則他真不知道該怎樣繼續生存下去,武功就是他的全部啊!那些討厭自己的人,他們都幸災樂禍的心裡暗自高興吧?畢竟自己那麼讓所有人厭惡!儘管他們不說,自己也是一貫的面無表情泰然自若,但恐怕誰都知道自己是失掉武功了吧?   現在,他還剩下什麼了呢?或許只有自己的驕傲了!   可是沒有力量支撐的驕傲,會是多麼的脆弱呢?   「喂,別瞎操心了,你這個只是小問題,相信我這個神醫吧!」緊跟在展凌熹後面的雷彥拍了下他的肩,小聲道。   展凌熹聽到雷彥的聲音,安心許多,不用回頭他也知道,此刻雷彥定是仍掛著那燦爛的笑臉,能笑成那樣真好啊!   剛才在外邊的時候,那些人回來後看見臉色蒼白,不停吐血的雷彥,也不過就是客氣的表示一下關心。雷彥輕描淡寫的說自己被獨角怪獸波及到了,就沒人對此再追問什麼了!因為他們同樣是被人不太喜愛的人吧?因為也許雷彥一路上都不受傷才更讓人心理不平衡吧?這些就是之前批評自己沒有團隊意識,說過要同舟共濟的人吧?現在誰又分心來注意他們這兩個走在隊伍最後面的傷殘了?   「呵,正義凜然啊!」展凌熹輕笑,果然還是自己最可靠,沒人是值得信任的,不過,阿彥那個白癡算是個例外。   在這長長的通道裡,好像每個人心中都在想著很多事,他們就這樣沿著暗色前行。也不知過了多久,前方開始出現亮光。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啊,前方應該是地底吧?他們滿是疑惑的朝著亮光處走去,不過實際上他們除了掉頭離開,眼前也就只有這一條路了!   當他們來到路的盡頭,光源之處,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那是震撼,一種可以對視覺和心靈造成強烈衝擊的震撼!   通道的盡頭是一個廣闊的洞穴,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月光灑滿了整個空間,美得不似人境!整個石洞都被神秘的氣氛籠罩著,而且洞裡的空氣也不像剛才的隧道裡那樣糟糕,他們竟可以嗅到清新的芳草氣息,不會有半點氣悶的感覺!十一個高大的石門呈現在眾人眼前,石門上還有著碗口大的石環,似乎是和石門一體鑿下的,而每個石門上都刻著一個字,它們分別寫是:金、木、水、火、土、靈、光、殺、邪、血、止。   每個石門上,在字的周圍都雕刻著細緻而玄奧的花紋,沒有哪兩個是相同的,鬼斧神工的雕工更讓那些門看起來是神秘莫測!   在靜靜的月光中,眾人都有一種自己彷彿是來到一座輝煌而威嚴的神殿的錯覺,這一刻所有人明白了月洞這個名字的由來了!   正當走在前面的幾個人向石門踏近的時候,「咯!」   的一聲脆響,讓眾人臉色為之一變。   數十枝精鋼打造的箭矢,雜亂無章的從石洞內四面八方向著眾人站立處疾射而至,破空聲帶起輕脆的機關響動和刺耳的呼嘯聲,在這寂靜的石洞裡讓人聽得寒毛直立。   還在洞口的幾個人當然是採取最方便的方式飛快的退入來時的通道,而剩下的那幾個人則是首當其衝的不但沒有足夠的時間回去,而且還有充當其他人的擋箭牌,這幾個人就是杜依然、方書堯和婁崎。他們別無它法也沒有時間作出太多的思索和反應,只能用近全力去拚命的隔擋那十幾枝勁箭,雖然他們的實力已經相當於現在隊伍實力的大半,如果換了是其他人在前面,定是不如他們現在的揮擋應變的本領。   「叮叮叮叮……」的聲音在洞內響起,他們三人揮舞著兵器,奮力格擋著四面射來的勁箭,驚險萬分。   那些被撥開的箭失,雖然方向改變但餘勢未止,許多都破壁深入寸許!   箭雨過後,他們雖未因此受傷,但因為早就有在之前的森林裡弄得到處是傷,疲憊不堪,現在也都是手臂酸麻,呼吸不穩。誰也不知道如果再射一輪將會是怎樣的結果。   呼吸平穩下來他們才發現在前方有塊石板有些奇怪,現在想來那定是機關的開關。   經過剛才的一輪箭雨,所有人都提高了警覺,小心的注視著自己所踏出的每一步,惟恐會行差踏錯,而命喪洞中。然而隨著眾人腳步的移動,直到他們來到正對著的石門面前,也再沒有什麼危險發生。   正對著眾人的石門之上寫了一個大大的「靈」字,門上的花紋配著字體,可以讓每個注視著它的人都感受得到一種靈秀之氣,讓人不禁猜測裡面到底有些什麼!   杜依然伸出她的纖纖玉手搭在門環之上向外發力一拉,石門文風未動!接著向裡推去,仍是未動分毫!   其他人都試了一番,仍是沒法打開石門,不單是此門,其餘十扇門他們也都是無法打開!   「像這樣的門應該會有個機關開啟的吧?而且如果以前有人能進來,說明一定打得開的!大家四處找一下吧!」方書堯說道。   眾人在不大的空間裡到處搜摸個遍,最後仍是一無所獲。   「咦?有字啊!」雷彥著仰頭聲音不高不低的道。   眾人聞言都隨著雷彥的目光向上方的石壁仰頭望去—   —只見石壁上刻有幾行古怪的文字,字是用很古老的字體寫出的,但是因為和現在現行文字相比變化不大,還可以勉強辨認得出,上面寫的是:   十一道緊閉的門   代表十一支箭   十一支待發的箭   射向十一個未知   神箭射向光明   魔箭射向黑暗   邪惡將與神聖同在   指向無邊的虛無   ——亂武譜   大家盯著這幾行字看了半晌後,愕然以對。   「這個,這個不會就是亂武譜吧?」藍蝶問道。   《亂武譜》三個字讓眾人都大吃一驚,他們在腦內勾勒出無數種它的形態,但誰也沒料到它會是這個樣子!   雷彥不顧眾人投來的白眼幸災樂禍的大笑道:「哈,這個名聞天下的《亂武譜》果然是與眾不同啊!真是玄妙啊……」   「不,我想所謂的《亂武譜》一定不會是這個,很明顯它應該是在這十一扇石門之內的東西。」杜依然仙樂般的聲音在石洞內響起,打斷雷彥分析道。   顯然這個說法很有說服力,更重要的是不會讓大家失望,是個他們可以接受的答案。   「而且,我也找到石門的開關了!」杜依然露出月光般的微笑道,「你們看那個『亂』字!」   眾人凝目望去,那個字好像比其他兩個字略微突出一些,如果不是十分仔細的看,絕對是看不出來的!   婁崎隨手在地上揀起一隻鋼箭向「亂」字射去,就聽「轟轟」的一陣響動聲,「亂」字下陷了進去,而所有的門都開啟了一個一尺寬的窄縫。   透過開啟的地方可以看見門的裡面是又黑又長的甬道,其他的什麼都看不見。   「既然大家都看見洞頂的字了,那我們每個人選一個門進去吧!」方書堯道。   「那如果要是選擇的有重迭該怎麼辦啊?」雷彥問出大家的心聲。   「那就用比武來決定!而且我想有些人之間不用真正的比試也可以知道誰是勝者,強者一向是有權力說話說得最大聲!」婁崎說道,現在很明顯那些武功就在門的裡面,每個人都希望他所學到的是最好的!   大家都有意無意的看向展凌熹,卻誰也沒說什麼,默認了婁崎的這個說法。   「哦?這不就是說我們兩個傷號最後選嗎?沒關係,你們盡量挑,誰又知道會有什麼事發生呢?希望不要拿狗屎當黃金來搶才好啊,呵!」雷彥笑得燦爛的道。   沒人理會雷彥說的話,他們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十一扇石門上,片刻工夫就已經做出了將影響他們一生的決定,這並不是因為他們對此過於草率,實在是因為門上除了寫著一個字,還雕著看不懂的花紋外什麼也沒有,所以他們只能依靠自己對字的理解和直覺來選擇。   杜依然選了明顯應該是諸門之中最有前途的「靈之門」。   方書堯選了同樣接近神聖的「光之門」。   花仲恆靠著直覺選了「火之門」。   婁崎出乎眾人意料的,選了單從上面的花紋看來就滿是殺氣的「殺之門」。   崔刃選了冷硬的「金之門」。   藍蝶選了從花紋上看來輕盈飄逸的「水之門」。   展凌熹選了看來很詭異的「血之門」。   雷彥選了以一個又一個的圓圈做為花紋的「止之門」。   當八個少年扭動門環推開沉重的石門的一剎那,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整個卡維爾大陸,不,應該說整個世界,甚至可以說全人類的命運,都將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這,絕不誇張!   「血之門」的後面是又黑又長的通道,比展凌熹進來時走的那條寬不了多少,只是地面要平整上許多。通道的盡頭是一間不足十坪的大的密室,密室竟是以夜明珠采光的,柔和的光亮照著室內的是——裡面橫七豎八的躺著的幾具骷髏。   展凌熹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現在他的心中一切都不重要,他只想找到那傳說中的絕世武學,他只想恢復武功。   他對石室開始了鉅細靡遺的檢查,最終發現了被一具骷髏緊緊握在手中的一塊幽黑的鐵牌。   展凌熹用妖風斬輕輕一閃,那本就已經年代久遠的骷髏右手立時化成碎粉,鐵牌跌落在石室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也不知骷髏本人泉下若是有知,會不會為自己不但死無葬身之地而且死無全屍而哭泣。   展凌熹俯身拾起鐵牌,清楚的看見鐵牌上面刻著的三個字——《亂武譜》。   展凌熹心裡一陣緊張,他實在不知道這個是不是真的幫得了他!他動作停頓了一下,一狠心將鐵牌翻了過來。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鐵牌的另一面僅僅寫了一個猙獰的「血」字,其他的便什麼都沒有了!   「這是《亂武譜》?」展凌熹突然有種被愚弄的感覺,如果這個就是自己想要藉以恢復功力的東西,那……   展凌熹拿著鐵牌把玩著,真的有點想要大笑的衝動。   展凌熹拿著鐵牌,瞪視著這一面上僅有的那個「血」   字,憤怒的感覺在身體裡蔓延開來,那個猙獰的「血」字好像在告訴他要去毀滅一切,以往他所有經歷過的殺戮場面都重新活現在眼前,血紅的顏色朦朧的掩上真實的情景,此時的展凌熹彷彿又回到了從前。   所有的場景不停的在他眼前切換,他身體裡的血液無法控制的飛速流動,彷彿隨時會破體而出。一張張熟悉的臉都帶著陰險又恐怖的獰笑,在他的眼前不停的放大,一隻骷髏頭骨森然的笑著向他滾來。   展凌熹持著妖風斬的右手緊握至發白,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滾滾落下。他握在手中的鐵牌裡突地伸出一隻鮮血淋漓,露出白骨的枯爪,向展凌熹的頸部抓來,可偏偏他根本無法移動分毫,他眼睜睜的看見那白骨爪插進自己的喉嚨……   血腥,殺戮,獰笑,骷髏,死亡!這一切都在不停的環繞著展凌熹,如果說換做八個人裡其他任何人進了這「血之門」,現在恐怕早就已經死了不知多少遍了,就像室內那另幾具骷髏都是同樣的下場,因為這些根本就不是人類的神經所可以承受的了的刺激,可這一切對於一向視殺戮和死亡為平常的展凌熹來講,可以說是威力減半,這也是他能支撐到現在的原因。   「不,這都不是真的,是幻象!」當展凌熹驚覺,他已經完全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思想和身體了,那些血紅色的詭異場面讓他的精神和肉體都面臨著崩潰的下場,明知道一切皆是虛假,但這一切又讓他無力擺脫,也無力去改變什麼,他的意識開始又一次的陷入了那血紅色的修羅地獄之中!   展凌熹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血池之中,池子裡到處都漂著白骨,血腥的味道充斥在周圍的空間裡,血池裡的鮮血不停的冒著泡泡,而且愈來愈熱。   展凌熹不停的掙扎著向岸邊游去,但他的四肢卻不聽他的指揮,怎麼也游不過去!他只能感受著那池中鮮血的熱度,那些鮮血彷彿也感染了自己的血液,它們都在流動著,而且溫度不停的在升高,那灼熱的感覺讓他全身刺痛,呼吸困難。   展凌熹咬緊牙關,讓自己不被那一浪高過一浪的熱浪吞沒,他拚命的大口吸進周圍帶著高溫的空氣,希望能夠維繫自己最後的生命氣息。   就在展凌熹感到自己再也無法承受那熾熱的高溫,彷彿連骨頭都要融化之時,一股不知是發自哪裡的清涼突地在身體裡擴散開來,那些令他倍感煎熬的熱度,像潮水般退得一乾二淨,令他的全身上下都有種說不出的舒適感覺,他的頭腦也開始變得清醒起來。   「主人!」   一個刺耳的聲音正式的將展凌熹拉回到現實之中。   他發現他的周圍跟本就沒什麼漂著白骨的沸騰血池,他還是置身在先前的那個石室之中!   「主人!」那個難聽的嗓音再次響起。   「誰?滾出來!」展凌熹冷冷的開口。   「是!」那尖銳難聽的聲音伴隨著一團黑色的煙霧出現在展凌熹的面前。黑煙慢慢散開,一個一身漆黑,一米來高,長著兩隻尖尖的耳朵,紅色的眼睛,尖嘴猴腮如閻羅殿中小鬼般的東西,單膝跪在展凌熹前方的地面上。它發出的聲音如金屬間相互摩擦般刺耳,讓人聽了就渾身不舒服。   展凌熹看到它的出現,僅是微微皺眉,冷靜的道:   「你是誰?」   「主人!我是召喚獸安斯拉中的一隻暗黑系招喚靈,也叫式鬼,是主人使我破繭而出,成為一隻真正的安斯拉獸的!」那只式鬼發出尖銳刺而的聲音恭敬的道。   展凌熹挑眉。   「我就是借由主人的內力,從迷途森林裡的那只安斯拉之卵裡孵化出來的!也就是主人先前看見的黑煙!」式鬼似乎看得出展凌熹心裡的想法道。   「你能看透我在想什麼?」展凌熹一驚,自己的想法被洞悉令他感到不舒服。   「基本上是的,如果主人不刻意隱瞞的話,我大概都會知道,因為我們安斯拉召喚獸是依附於主人而共同存亡的,而且我們是借助主人的內力、精神等來成長的,可以說我就是主人的一部分,所以我也能瞭解到主人的想法。   「而且,主人也可以接收到我的想法!」好像要證明它所說的話一樣,這最後一句,式鬼並沒有說出來,但展凌熹卻清楚的聽到了!   「哦?那你有什麼用?」展凌熹冷冷的道,他一點也不覺得多這樣一個傢伙在身邊有什麼好處。   「嗯,真是太香了!」   在止字之門通向的石室之中,傳出讚歎和嚥口水的聲音。   雷彥在空蕩蕩的石室中央生起了一個火堆,一隻早就準備好的剝了皮的野兔被雷彥放在火上不停的翻烤著,誘人的香氣溢滿整個空間。   雷彥撕下一隻烤得有些焦了的兔腿吃得津津有味:   「唔……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不大一會兒工夫,一隻兔子便被他啃得只剩下骨頭了,雷彥意猶未盡的舔著手指歎道:「嗯,可惜少了點!」   忽然雷彥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抓了抓自己凌亂的頭髮,從懷中將先前的撿到的那顆沒砸碎的蛋取了出來。   雷彥發瘋般的狂笑道:「哈哈哈,看我的雷氏名菜——鐵板燒蛋!」   雷彥將取出的那顆蛋放在一塊巴掌大的鐵牌上放入火堆裡,而那顆用來烤蛋的鐵牌,沒錯,就是《亂武譜》!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隻鐵牌的顏色愈來愈紅,刻在上面的幾行小字清晰可見:止則靜,靜則清,清則空,空則通萬象!   「什麼《亂武譜》,分明就是騙人的!就這麼幾個字,破爛東西,不過用來燒蛋還不錯。」雷彥一邊嘟囔著,一邊拿著天荒刃在蛋殼上不停的敲打。   「嗯,這個一定不是空的,我有強烈的預感!因為我的運氣好嘛,啊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呵!」雷彥一個人表情豐富的發著瘋。   雷彥正在得意的笑著,突然感覺出現了一股強大的吸力,將他的真氣向著天荒刃中狂吸過去,雷彥急忙甩開天荒刃,發現自己的內力已經少了大半!   同時「啪」的一聲悶響,在鐵牌上烤的那隻蛋發出耀眼的紅光,原本燃著的火堆在一陣煙後熄滅,那只紅通通的蛋殼上開始出現好多細紋,細微的響聲不斷,最後是「卡碴!」一聲,蛋殼上出現了一個小洞,一隻小小的爪子探了出來,不停的抓著蛋殼,接著是另一隻爪子,一個小的腦袋,毛茸茸的身子!一隻拳頭大小的黑色的小東西從蛋殼裡爬了出來!   它一爬出來就開始吃那個已經碎掉了的蛋殼,只是片刻的時間,所以的蛋殼都被它啃得一乾二淨。它意猶未盡似的舔了舔嘴巴,打了個嗝後就開始迅速變大,眨眼工夫,它已經是原來的三倍大小。   雷彥張大了嘴巴,傻傻的看著它:黑亮的毛皮,腦門上一小撮白毛,高傲的神態,一雙銀色的眼睛!銀,銀色的?   「這、這、這、這是一隻小狗嗎?」雷彥敢拿自己的腦袋打賭,怎麼看它都是一隻小狗啊!可是,有狗是從蛋裡孵出來的嗎?   那隻小狗爬向雷彥的腳下。嗅了幾下,然後低叫一聲就朝著雷彥的懷裡撲了過去!雷彥有趣的用兩隻手指揪住小狗的一隻耳朵,將它拎了起來。   他拎著小狗左看看右看看,自言自語歎道:「嗯,可惜小了點,要是再大些就可以烤來吃了哦!」   小狗好像知道雷彥在說什麼的樣子,不停的晃動著被雷彥拎住耳朵的小腦袋,還發出陣陣低叫。   「咦?好可愛啊!聽得懂嗎?」雷彥把它拎得更高。   「嗚……」小狗回應似的叫著,一雙銀色的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雷彥。   「哈,這樣啊!」雷彥臉上的笑容忽然燦爛起來,對於小狗的奇怪之處卻毫不在意。   小狗憑著它身為動物的靈敏直覺,有種不好的感覺,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嗯,好吧,就先饒了你這一條小狗命吧!呵,黑乎乎的,好可愛啊!就叫你小黑了!」雷彥高興到道。   「呵,小黑啊!來,叫一聲聽聽!」   「嗚……」   「喂,喂喂喂!什麼啊?你是狗嘛,狗怎麼可以叫得這麼可憐的,真是沒有半點狗的樣子!」雷彥生氣的批評道,「算了,本少爺今天心情大好,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怎麼樣?要不要啊!」   「嗚……」小狗不停的點頭,生怕眼前這恐怖的主人會當真烤了自己。   「嗯,真乖!」   雷彥說著將身上的一隻裝藥的小玉瓶拋了出去,然後指著它笑著道:「小黑,上!把它給我叼回來!」         ∼第五章 帝王之風∼     展凌熹輕輕的撫過鐵牌上「血」字的紋理,那種驚心動魄的感覺依然強烈。但在式鬼的幫助之下,這些影響都縮小在他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那些他原本承受不住的無盡鬼魂的哀號和龐大的邪惡氣息,都是在轉眼間就煙消雲散。   展凌熹不禁感歎他發現式鬼的第一個好處。當然,剛才由於它的關係讓自己恢復神志也被算在這點好處之內了。   那《亂武譜》所帶來的邪氣,雖然對人類來說有入魔而死之危,但對於式鬼來說卻是極好的糧食。之前展凌熹突然失去的真力,就是因為被剛出世的安斯拉獸吸去之故!而那些令人發狂的邪氣出現的時候,它就釋出了尚未消化多少不好吸收的真氣而去大量的噬取那些邪氣。邪氣被它大量的吸收而他自己的真氣又重新回到體內,展凌熹自然就能夠擺脫那邪惡的夢幻之境了!   排除了絕大多數干擾的展凌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鐵牌之內蘊含著強大的力量,這種感覺讓他激動不已,沒人會比他更渴望得到力量了!看著那個依舊猙獰的血字,他沒有如先前那樣馬上被無邊的幻境所吞沒!這次,他從這同一個字上得到的是——不同的東西。   命運果然是不公平的!   展凌熹和雷彥拿到的這兩塊《亂武譜》其實是所有亂武譜中最玄奧,最奇特的兩塊!   如果把這十一個密室中的《亂武譜》悉數拿來比過,就會發現這有些《亂武譜》不但材質、形狀、大小各不相同,就連上面刻的東西也是天差地遠,尤其是這兩塊!   其他九塊《亂武譜》上面的東西都屬於比較正常的,或是一段奇特的功法,或是幾招武功絕學,根本不像雷彥拿到的那樣,是幾乎沒可能看得懂玄奧文字!或是像展凌熹這一個,只有一個字在上面!若是展凌熹先看到其他任何一塊《亂武譜》,再看這一塊,他定然以為這塊出錯了,而不肯再細探下去。   正因為展凌熹對其他的幾塊《亂武譜》的一無所知,才使得展凌熹根據自己的感悟去探尋鐵牌中的奧秘,為展凌熹日後成為傲視天下,令人聞其名而色變的一代邪帝,踏出了關鍵性的一步。   命運有時真的是會偏心眷顧某一些人,而這樣的人就必然成功!   抓著鐵牌的展凌熹,似乎能夠清楚的把握自己身體裡的血液流動的速度與方向,他的真氣開始快速轉動起來,但運行之中有一小股真氣好像忽然迷路一般,走了一條與以往截然不同的奇怪路線!   慢慢的其他的真氣在這一小股叛軍的帶領下,也完全不聽從他的指揮,全然摒棄原來的線路,以愈來愈快的速度沿著新路線飛速運轉。   幻象漸生!展凌熹又一次在幻象中掙扎,他的血液在沸騰,身體好像要爆炸一般,雖是同樣的痛苦煎熬,但展凌熹卻隱隱感到,這一次似乎有些許不同……   「轟!」   展凌熹全身一震,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展凌熹從昏迷中醒過來,只覺得全身筋脈若裂,近乎矛盾的,身體卻反而感覺到要比以往輕快上好多。   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展凌熹清楚的知道那十一扇門已經全部開啟!展凌熹奇異的發現在這個隔音好到不能再好的地方,此刻他不單是聽得見所有石門開啟的聲音,就連其他幾人說話的聲音,走動的聲音,呼吸的聲音,以及衣衫拂動的聲音他也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就在展凌熹起身跨出第一步的時候,一切又都回到了從前。除了石門開啟的轟轟聲,其他一切的聲音全都消失得一乾二淨,不過,展凌熹卻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的武功比照特訓之前,又登上了一個新的台階!   夜,深。   一輪明月高高的掛在天際,卻不時的被烏雲掩去身形。冷風刮得樹葉沙沙作響,為深夜的樹林中憑添了不少陰霾的氣息。   展凌熹他們一行八人過了「死亡之海」,趁著夜色,向著西三區的入口處,以飛快的速度直插而去。   幾人飛速前行,經過樹林裡一棵樹前,展凌熹忽然停了下來。   雖然另外幾人也都發覺到了樹上有人,而且還有一個算得上是高手!不過,他們都猜到樹上的人應該不是在等他們,他們也不想在這裡惹麻煩,以幾人現在的速度和身手,在這樣的夜色裡,他們只要掠身而過,可能根本就不會被發現。   不過,可惜他們的想法不等於展凌熹的想法。   見展凌熹停了下來,他們無奈的也都停下了腳步。   隨著一聲長笑,一個黑衣少年也飛身躍下,跟著又有幾十個人從周圍的樹上跳下。藉著月色可以看出少年長著一張可以稱得上英俊的臉,不過在他臉上透著陰邪之氣,令人難生好感。   黑衣少年一臉狂傲的道:「你們是什麼人?竟然跑到我西三區的地盤上來?哼,哼,我看你們都是活夠了!」   「我們只不過是要借條路來走走,請兄台行個方便如何?」方書堯不想惹事的道。   「你在開玩笑嗎?我黑風堂的地盤,是可以隨便來隨便走的嗎?哼,今天本堂主該等的人沒等到,正氣不順著呢!想走?有那麼便宜的事嗎?今天誰都別想走,都把命給我留下來吧!」少年冷笑道。   方書堯一聽就知道不妙,沒想到要到家門口了,還會有這樣的事,關鍵是展凌熹他不知又會做出什麼事來!   果不出方書堯所料,展凌熹聞言漫不經心的用手劃過妖風斬,淡淡的插入道:「好啊!我的命,你來取吧!」   展凌熹雖沒什麼動作,在場眾人卻都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殺意。   方書堯暗暗叫糟,幾次伴著展凌熹的殺意所產生的後果,到現在還讓他感到怵目驚心。他不由把目光向杜依然投去,希望她能出來制止這場殺戮。可惜一張劣質的面具早已戴在了她的臉上,看不到她絕世姿容的同時也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他想自己上前去阻止,不過由於以前展凌熹給他留下的深刻的印象,令他也沒把握現在的自己會不會是同樣從月洞出來的展凌熹的對手。   就在著一剎那間,那邊變故已生,黑衣少年已經向展凌熹揮劍劈去。   「這下他死定了!」雷彥心中暗笑道,因為根據阿熹以往的事跡,他總結出的規律是——向阿熹揮劍的人定沒好下場!   而一旁的杜依然卻出奇的沒有絲毫制止的意思,因為在她的眼中黑衣少年所代表的正是目前風揚的惡勢力,日後的為惡天下的邪惡分子,對這類人她可以說沒有任何的好感,而且她也想借此機會深入瞭解一下展凌熹的武功,現在看來展凌熹以後很可能會成為自己日後的對手。   不過,這個黑衣少年的武功卻是不弱,犀利的劍法像流星般劃過,劈開暗夜在中的冷流,帶著無法擋的氣勢,兇猛的劈去。但,那終究還不是流星,即使是流星也會被無情的擊落,或許他的驕傲來自於未嘗一敗的戰績,不過,那只是因為他沒遇到好的對手罷了。   展凌熹看著這一劍劈來,卻是不為所動,心中估量著少年的武功至少同之前的崔刃不相上下,如果他來參加學院大賽的話,八成現在他已經成了他們的隊員了,不過,這一切都和自己無關,那是他自己的事,現在展凌熹所做的在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的劍劃空劈來。   妖風斬就握在手中,散發著殺氣,展凌熹要用它讓一切來找自己麻煩的人付出代價,秉承「犯我者,殺!」的信條!   在展凌熹的心中,別人的死傷對他毫無意義,弱者就該被淘汰,不是嗎?若是現在被殺的那一個是自己,也沒人會稍加同情。如果他心中還有那些多餘的好心,恐怕自己早就已經橫屍街頭了!只有強者才有選擇生命的權利。   眼看劍距離展凌熹不到半指,展凌熹突然像幽靈一樣的從黑衣少年的眼前消失,就像融入了無邊的夜色。   黑衣少年吃驚的睜大雙眼,根本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驚慌從心底升起包圍著他,倏然,在他的視線中出現一把妖異的彎刀,向他劈過,他可以清楚的感受的到刀所帶來的死亡的氣息,求生的本能令他回劍用盡全部力道猛力揮去。   「鐺!」一聲清響,伴著斷掉的劍尖,斬飛的左臂,狂湧的鮮血,胸骨斷裂的聲響,黑衣少年拋跌在地上,滿目駭然。   全場皆驚。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展凌熹會上前補上一刀的時候,展凌熹卻出奇的沒有動,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用手輕輕劃過妖風斬發著幽暗光澤的刀身,靜靜的站在夜色中,沒有絲毫的突兀,彷彿他本該屬於那裡。   但展凌熹現在的樣子卻更讓人看了頭皮發麻,渾身直冒涼氣!   方書堯等人洩氣的發現,特訓之後,差距依然存在!   而展凌熹根本就無視他人的異色,他一反常態的沒一刀劈過去結束少年生命的原因也十分簡單,就是因為他不想!   他只是想給眼前的少年一給機會,因為他有點好奇,這樣一個資質算得上出眾,又有一批惡勢力的手下追隨的不良少年,他將來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呢?什麼是所謂的為惡之人的人生呢?當然他可看不出少年惡在哪裡,這不過是從杜依然的厭惡眼神中得出的結論。   而恰恰是展凌熹這難得一見的一點點好奇,和突然的衝動,留下了眼前的少年,黑風堂的現任堂主——刑章的一條小命,讓他有了一個日後為惡江湖的機會。   展凌熹淡淡的向周圍一掃,然後連招呼都沒和其他人打一個就逕自向東掠去,留下的只是彷彿凝住了的空氣。   杜依然則都表現出見慣大場面的大家風範,一句話都沒說什麼,就緊隨著展凌熹的腳步而去。   其他晚一步回過神來的人正要跟進,一個帶笑的聲音開口道:「等一等!嗨!我聽說黑風堂好像是西三區的三大勢力之一,對吧?」雷彥道。「那大家一定都是身家豐厚了,這樣吧!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留下來!」雷彥不緊不慢的繼續道。   「什麼?」在場的人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說,各位老兄啊,請你們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留下來給我吧!」雷彥見眾人沒有行動,又緩慢的說了一遍,不知何時也戴上面具的臉帶著燦爛的笑容。   在雷彥閃閃發亮的貪婪目光的逼視下,一干人等慘遭洗劫。   驚呆了眾人的同時,雷彥也笑瞇了眼道:「呵,果然有好事發生哦,怪不得我的左眼一直在跳呢!呵,呵呵!」   對於雷彥一副財迷的模樣,除了花仲恆早就已經見怪不怪,其他人都有種像在作夢的感覺。   雷彥抬頭看見大家都在看著自己,連忙道:「喂,這些可是我辛苦得來的啊!絕對別想要跟我分,就是要我也不會給的,大男人向人家要東西很丟臉的啊!」他卻絲毫沒想到自己剛才也是很丟臉的要東西,不,也許那應該算是搶吧!   眾人皆無語。   雷彥拋下花仲恆迅速向東掠去,方書堯他們也從雷彥出人意料舉動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跟著向東而去。   只留下被驚呆了的黑風堂一干人等。   刑章則只是一手捂著不斷湧出鮮血的斷臂,對剛才的一切視若無睹,他的腦子裡就只有展凌熹那令他感受到恐怖的身法,他的眼中滿眼中是不信、不甘、怨恨還有疑惑……   他怎麼也想不出在這種地方怎麼會出現這麼多厲害的角色,而且另外七位從掠走的身法來看,也都在自己之上,剛才他們出現時自己怎麼會沒注意到呢?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呢?不對!風揚應該沒有怎麼厲害的人物!如果說他們不是風揚而是朱雀的人,那他們又來這裡幹什麼呢?   然而,他卻萬萬料想不到,這八個人正是風校長聲稱在西二區某修煉室特訓的隊伍。   剛才的展凌熹不單是對刑章,他讓所有觀戰的眾人都產生了強烈的震撼,不是因為他的陰冷無情,而是剛才發生的那詭異的一幕!   自月洞出來之後,每個人都對自己充滿了信心,他們雖然不認為自己可以超越展凌熹,但他們都覺得自己和他之間的距離可能沒有多遠了,現在看來距離並沒有縮小,反而是愈拉愈大了!他們之中竟然沒有人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在他們的角度根本就無法像刑章那樣看到展凌熹恐怖的融化在黑暗裡,可從刑章的表現和他的眼神中,他們卻可以猜測到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不過,在方書堯他們的眼中,展凌熹早就是一座神秘的高峰,不論是從月洞出來之前或是之後!他們看不出發生了什麼,震撼後卻也還能接受,可杜依然則不同!她一直都知道兩人武功沒什麼差距,而且通過這次修煉她以為自己現在一定已經是略勝一籌的那一個,可現在,她的信心開始動搖了!在她眼中本就無法理解的展凌熹變得更加神秘起來。   展凌熹是如此的狂妄自我,根本就不會去關注他人的感受和理會別人的意見。雖然他有時真的會被人討厭,但眾人或許都沒有注意到,從剛才到現在,他們好像都是跟隨著展凌熹的腳步在行動。展凌熹的每一個反應,每一個眼神或許就能對別人產生巨大的影響。不管這一切出自於什麼原因,顯然他已經成為了眾人注目的焦點。   帝王之風在一個少年的身上悄然升起,也許他顯得過於詭異,莫測,而無情!可是,誰知道呢?也許,他有一天就真的站在巔峰睥睨眾生,而他靠的,並不單單只是武功。   輕柔而帶著涼意的晚風,吹拂著整個大地。   風中夾雜著青草和樹木的氣息!   真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啊!包括展凌熹在內的八個人,都有這樣的感覺。望著這一別已是近一個月的風揚校院,親切,輕鬆,暢快,興奮!一時各種感覺湧上心頭。   是啊!能從那種地方回來,讓人大有劫後餘生的喜悅!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不同了,那種發自內心的自信,那種脫胎換骨的感覺,真的讓人想不興奮都不行!即使是像展凌熹這樣冷漠無情的人,又或是像杜依然這樣高雅脫俗的美女,也都無法免俗一回!   「哈哈哈哈,風揚啊,我雷彥又回來啦!」雷彥狂笑著破壞了大家享受著這寧靜夜色的氣氛,引得大家都厭煩的看著他。   如果說有一個人在這次特訓中從頭到腳都看不出什麼改變,那就是雷彥了。   現在的雷彥依然是當初的那副死樣子。一頭暗紅色光澤的短髮,亂七八糟!制服的扣子,居然也扣錯了。懷裡抱著一隻不知從哪裡撿來的小黑狗,沒絲毫形象可言的站在那裡。這都絕對讓這些自以為高貴的人難以苟同!當然這也是因為一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雷彥的一切優點在方書堯等人的眼中都稱不上優點,而他的缺點在武功差勁這個前提下,一切加倍!現在的雷彥和他們幾乎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大家就在這裡解散吧!」杜依然悅耳的聲音響起,宣告了這次特訓之行的正式結束。   風揚學院西二區一二0五宿舍正是夜半時分,整個校園都在安靜的沉睡著!   雷彥卻瞪大了雙眼,獨自坐在屋頂望著漆黑的夜空,滿天的星子,就像一雙雙不停眨著的眼,美極了!   「活著真好啊!」雷彥滿足的笑瞇了眼。雖然他平時都是很聒噪的,但其實他也很喜歡靜靜的,就這樣一個人看著夜空,這會讓自己心情更開朗。   「夜色不錯。」一個冰冷的聲音插入。   雷彥依舊望向夜空,指著天上的最亮的一顆星道:   「是啊!阿熹你快來看,那顆星就是我哦!怎樣?很亮吧?我有一天也會像那顆星一樣亮的,我有個預感,我會成為高手的!」   「嗯,現在你先轉一下頭好嗎?」展凌熹道。   「干什……」雷彥聞言奇怪的轉過頭去。「這個,這個,這個……這個是什麼東西?」雷彥張大了嘴巴吃驚的道。   「那隻蛋裡跑出來的,叫式鬼。」展凌熹面無表情的道。   「蛋?那隻蛋?」   「對。」   「式鬼?那是什麼?哪來的名字?那隻蛋不是空的?   我怎麼沒看見有什麼出來?樣子怎麼會這麼恐怖的?「雷彥一口氣問了一大串的問題出來。   展凌熹聽得皺眉道:「你說。」   「啊?」   雷彥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那只式鬼已經用它難聽刺耳的嗓音回道:「是,主人!我是召喚獸安斯拉中的一隻暗黑系召喚獸,也叫式鬼,是主人他使我破繭而出,因為當時我還沒有成為現在的形態而只是以煙狀存在的,所以雷大人你可能沒注意到。」   「雷大人?」雷彥不為那個式鬼能說話而吃驚,倒是對這個稱呼甚感有趣。   「你是主人的朋友,我當然要稱你大人!」式鬼恭敬的道。   「啊!咦?不對啊!我的那隻小黑也是從蛋裡孵出來的啊,那它不是也應該是一隻式鬼麼?它怎麼會是狗的?」雷彥不解的道。   式鬼給他做了一番解釋——   安斯拉獸其實是一種主要依賴精神層面的東西來成長的動物,在這個世上它們的數量極少,而它們成為一隻真正的安斯拉獸的機會更是接近於零的!   安斯拉獸有一個非常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在所有的安斯拉獸之中,絕沒有兩隻是同樣形態的,安斯拉獸是沒有雌雄之分的,一隻非純正的安斯拉獸有三百年的生命。   安斯拉獸的數量稀少,在它將要死亡之時,它才會產下一或兩顆獸卵!而這獸卵必須在一周之內藉助人類的力量孵化出來,那麼它才會成為一隻與主人同存亡的真正的安斯拉招喚獸!   而且因它出世時攝入的能量,當時的環境,等等的不同而成為獨特的形態。但同樣的它們都有三態——煙霧態,擬人態,動物態。但倘若它不是經由人力所出世的,那麼它就只是一隻普通的動物,沒有思想,沒有力量,它只能成為一隻普通的異獸,一隻可能是你身邊任何動物的異獸,然後在生命終結時繼續產下獸卵!無主的安斯拉獸其實也就不是一隻真正的安斯拉獸了。   「所以?」雷彥以標準的展凌熹式語氣和神態挑眉道。   「所以大人你說的小黑因為令它出世的大人你自身的特點,所以它雖然也是一隻安斯拉獸,但它和我並不是同屬一系,它現在也只能停留在最基本的動物態,也無法說話,而且在和大人你的溝通上也存在一些困難。」   「什麼啊?怎麼會這樣!」雷彥抱怨著,「那你現在這個是屬於什麼態啊?」   「是擬人態,大人!」它用尖銳難聽的聲音回道。   「擬人?呵……」雷彥雖然猜到了但仍忍不住好笑,看來它們觀念裡的人和人類是有很大差距的啊!「那你有動物態嗎?你也是一隻狗?」雷彥好奇極了。   雷彥話音剛落,一團黑色煙霧將式鬼籠罩起來,待煙霧散後,一隻烏鴉出現在雷彥的視線之中。   「好、好、好漂亮啊!」雷彥讚歎著張大了眼,好像看見了什麼稀世奇珍一樣。   展凌熹不敢苟同的看了雷彥一眼,他實在看不出這只烏鴉哪裡會漂亮了!   「阿熹,你看沒看到,它的眼睛是紅色的啊!多漂亮啊!你不這麼認為嗎?」   經雷彥一說,展凌熹又仔細的觀察了那紅眼睛一遍!   那是只會讓正常人覺得詭異的一雙眼,就是像他這樣不正常的人也都看不出哪裡漂亮,有時候他真不明白雷彥的審美觀。   「阿熹啊!我給它起個名字吧!」雷彥高興的道。   「小紅不行。」展凌熹開口斷掉雷彥的希望,因為他知道如果這傢伙一旦起了名字給它,那就表示自己以後要這樣叫它,否則就會被那傢伙煩死的,而他不用想都知道雷彥想好的名字是什麼。他可不想管一隻烏鴉叫小紅,噁心死了!   「啊?這樣啊!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啊?小紅是個不錯的名字啊!」雷彥有些失望,又不死心的道。   「不。」   「為什麼就這個不行啊?」雷彥接著道。   「就這個不行!」展凌熹冷冷的道,掉下陷阱而不自知。   「那,唉,好吧!既然『就』這個不行,那就只好用第二方案了!」雷彥歎了口氣道。   展凌熹終於發現自己犯下的錯誤了,他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   「美麗!」雷彥笑得像偷腥的貓,給了一個讓展凌熹錯愕的名詞,「叫美麗吧!」   展凌熹一聲不吭的轉身躍下屋頂。   「呦呼!就叫美麗了!」雷彥對著展凌熹離去的背影道。「呵,又耍到他了!」雷彥笑得滿臉燦爛的輕道,他知道展凌熹是不會說了不算的。   邪皇展凌熹可以說是一身都是謎的人物!行事不可預測,喜怒不形於色。但那些致力於研究他的人,仍是為邪皇養的那只烏鴉居然會叫美麗而百思不得其解!         ∼第六章 大陸勢力∼     大陸歷七八一年三月二十一日風揚學院今天是雷彥他們結束特訓後,正式回到校院的第一天。   雷彥大口呼吸著學院裡的空氣,漫步在校園之中,感覺一身的輕鬆。三五不時的就會碰到飛掠而過的學院學生和他熱情的打著招呼,雖然一些人他好像根本不認識,但他都會回以燦爛的笑容。   這一切都讓他感到自在和親切!特訓的這段日子,雷彥幾乎以為自己已經討人厭到無可救藥的地步,現在看來他只不過是比較不被那些「高層人士」們所欣賞罷了!   雷彥本來出來得很早,但因為他那超慢的速度,使得他只能是踩著點來到班級。   一進班,雷彥就看到就發現本該在這裡準備上課的學生居然大部分都沒到,只有十幾個人匆忙的整理著東西!   雷彥不禁大感奇怪,難道自己不在這一個月,班裡比以前更亂了?逃課的這麼多?不會吧?   「這是怎麼了?」雷彥拉住他不遠處一個在找著東西的同學問道。   「咦?雷彥!你回來了啊!」那個同學轉頭一看是他,本來不太高興的臉色一下變為驚喜。   「今天有一堂重要的大課,他們都先過去了,我在找筆記……啊!找到了,我們快走,一會兒再說!」那個同學說完拉著雷彥就往門外衝去。   雷彥被那個同學拉著一路急馳,來到距他們所在教學樓不遠的公共教學樓的二樓,那裡一般都是上大課時才用的,可以容納近五千人。他們一走進教室,就看見裡面坐得滿滿的,到處都是人,根本就看不到空位,而且還有一些人是站著的。   「完了!沒座位了!」那個同學哀號道。   「雷彥!這邊!」   「雷彥這裡有空座!」   他們剛站在門口不久一會兒,已經有人發現他們進來了,有幾伙人都在喊他過去。雷彥向那些跟他打招呼的同學揮揮手後,拉著那個同學擠過人群到胖子顧波旁邊的位置坐下。   「呼,好多人啊!這是怎麼了?」雷彥咋舌道。   「咦?阿彥你不知道嗎?今天是文希老師的課啊!」   「開什麼玩笑?我們學校什麼時候有叫文希的老師了?」   「是帝國來的講學團!是去四大學院的!不過我們跟朱雀同在一個城嘛!再加上校長親自去請,所以他們就過來了。這個文希老師聽說是很有背景的,要知道文可是國姓啊,這裡的位子我可是一早就佔了啊!」   「胖子!」有人在門口處喊道,雷彥轉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班上的兩個同學,好像正在找顧波,正要喊他們,卻被胖子攔了下來。   「噓!別出聲!」胖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幹什麼?你欠人家錢了嗎?」雷彥奇道。   「呸,還不都是因為你,你們現在坐的這兩個座位本來是他們讓我給占的。」胖子小聲道。   正說著,上課的鐘聲被敲響,一個穿著繡有象徵卡維爾帝國皇室成員身份的金色卡亞長劍的白色長袍的女子走了進來。   她其實並不是那種極美的女子,但她有雙很漂亮閃著智慧的眼睛,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還帶著獨特的氣質,這都給她的容貌增加了一層內涵。她的眼睛掃過已經完全因她的到來而靜下的教室,她柔和的音調開始在教室裡響起。   雷彥四處的張望著,周圍的學生裡不單是和他同屆的同學,還有好多都是大他們幾屆的學長。在文希老師講課時,好多人都在認真的記著筆記。   雷彥漫不經心的聽文希老師的講述:「大家都知道,我們所在的這塊大陸的名字叫卡維爾中央大陸。在經過了我們數百年的戰爭,直到我們偉大的君主大敗百里軍團,國家才有了今天這麼大的面積,也成了卡維爾大陸的第一強國。   「現在的卡維爾大陸主要是由五大主要勢力組成:我們所在的卡維爾帝國;位於大陸西北方的百里家族軍團;大陸西南方的麥加王國;以及兩個中立勢力——位於三者之間由眾多城市組成的卡維爾自由聯盟和偏安於一隅,地處卡維爾帝國南方的帝國獨立勢力雷字世家……」   文希老師明亮的眼睛掃了一周台下,繼續道:「而地處安卡斯山脈以西,與我們卡維爾帝國的土地接壤的,一塊面積約有卡維爾中央大陸的三分之一大小的,那個黑暗而又墮落的地方,我們稱它為黑暗大陸。在黑暗大陸上到處是罪惡,暴力和血腥……他們那裡的人都充滿了邪惡……」   相對於其他人聽得津津有味,雷彥卻不禁感到好笑。   其實對於這些的瞭解,雷彥知道的恐怕不會比前面這個充滿正氣的老師少些,她那些關於黑暗大陸的描述,完全是引自一些八百年前的所謂的皇家典藏,這些過了時而且是不可考證是否屬實的東西,她也能拿來講得振振有辭,可真是不知該說她天真還是什麼的。   還真虧她看起來很有智慧的樣子,不過她的口才卻是真的不錯!唉!多半是受到那些所謂的皇室正統教育的毒害太深了!   雷彥對這個文希老師講的課再也沒興趣聽下去,決定用剩下的時間來補眠,沒辦法,昨天實在是發呆到太晚了。   雷彥只覺得剛睡了沒多久,就有人推他。他舉高胳臂伸了個懶腰後睜開眼睛,原來是顧波!   「怎麼?下課了嗎?」雷彥迷迷糊糊的道。   「老師叫你。」顧波小聲道。   「啊?」雷彥望向講台方向。   那個文希老師正看著他,看見他望過來,道:「就是你,請這位同學回答一下我剛才的問題。   雷彥雖然不知道她剛才問了什麼,但仍不慌不忙的站起來燦爛一笑道:「老師,雖然這個問題很簡單,但我認為應該認真看待每個問題,所以我們是不應當輕易下結論的。」   文希看見雷彥在睡覺心裡是不太高興,叫他起來回答就是想給他個教訓,現在聽他回答得這麼狡猾,不禁笑道:「很精采的回答!那你就給我們認真分析一下現在卡維爾大陸各國之間的形勢好了!你不會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回答不出來的吧?」   雷彥看了一眼周圍,有不少人都在等著看笑話的樣子,他沉默了一會兒,就在大家都以為他答不出來的時候他開口道:「在五大勢力中,只有帝國是和另外四大勢力都接壤的。從有利的方面說,這樣帝國就可以更繁榮發達,而且和其他勢力聯合也更方便。另一方面很不利的就是,帝國必須四處佈防,戰線拉得很開,也需要耗費大量的軍資。   「自由聯盟是以商業和生存為共同目的所組成的聯盟,一直是處於中立姿態,對帝國和其他各國的威脅都不大!而且他們的商業機構遍佈整個大陸,誰都離不開他們。至於雷家……呵,那邊沒什麼危險性的,它在帝國西南角,與其他國家都不接觸,而且行事也很低調,也沒什麼野心。   「而關鍵是麥加王國和百里軍團才是大陸上最危險的國家!他們一個野心勃勃,不斷的擴軍練兵,一個名將輩出,高手如雲。他們一南一北,對帝國,或者說各方勢力都是一種威脅!」   雷彥簡單明瞭的說完後向文希老師燦爛一笑道:「老師我回答完了,請問我現在可以坐下了嗎?」   「啊?啊!回答得非常好,請問這位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雷彥。」   「啊,好!雷同學請坐!」文希道。   文希對雷彥的回答可以說非常吃驚,其實這個問題本身就超出了一個普通學生所能回答的範圍,就是叫文希自己說,她也無法說得這麼清楚。問題是他怎麼會知道這些?有一些可不是單從書本上就可以知道的啊!   「行啊,阿彥!」胖子顧波用手大力的拍上雷彥的肩頭,「果然有一套,這下你又風光了。你才有那個好狗屎運的可以去參加這次學院排名大賽,這次又在這麼多人面前大出風頭,現在肯定全風揚都沒有人不知道你的名字了!」   雷彥回以一個得意傻笑:「唉!沒辦法,人聰明啊!」   嚴鏡奇道:「阿彥,你怎麼知道這些的啊?剛才都把那些同學嚇暈了!」   雷彥一臉的無所謂笑道:「看書啊!我讀的書多啊!書中自有黃金滿屋,書中自有美女成群!這就是知識,也叫智慧,呵!」   嚴鏡羨慕的歎道:「也是,平常也真的是看到你看那些沒什麼用的書。早知道我也跟著看點好了,能出個名也好啊!」   佟剛不以為然道:「好什麼啊!阿彥你平時還是多花點時間在武學上吧!都看不到你去修煉室,而且現在你的樣子也看不出比一個月前有多大進步的,如果再這樣下去,去參賽也只有被人扁的份!」   雷彥冷冷的做了一個展凌熹式挑眉道:「我現在已經到了反璞歸真,深不可測的境界,你們當然看不出來了,有什麼好奇怪?」   幾人先是被他的表情唬得一楞,接著齊聲哄笑道:   「哼!就你?」   在風揚學院用來招待貴賓的小樓裡。   兩男一女正在談論著風揚。   「你說他叫雷彥?」田瑟眼底閃過興奮和激動。   「是啊!你們說他會不會是雷家的人呢?」文希道。   「根本不可能!」長得很粗獷的王雄出言否定道,「雷家的人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來!而且在雷家能冠上這個姓的可沒幾個!」   田瑟再也聽不進他們說什麼心中不停的問:「是他嗎?真的是他嗎?他怎麼會在這裡……」   鑒於此次雷彥為二十三班爭光,顧波他們一幫二十三班的同學最後討論,決定要去風揚最大的酒樓「朱雀樓」   大吃一頓,以為慶祝!   「朱雀樓」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處於營業狀態,不但酒樓是而且還兼有客棧。   不過,到這裡來的一般都是朱雀的學生,很少能看見風揚學生到這裡來。倒不是說有什麼明令禁止風揚學生入內,也不是因為付不起昂貴的飯費,只是這裡離朱雀比較近,很多朱雀的學生都喜歡來這裡,而那些風揚的學生在他們面前會有種低人一等的感覺,所以也就都很少來這裡。   不過倒是有很多打扮漂亮的風揚女生,會來這裡希望能成功撈到一個「朱雀男友」的,當然由於兩院女生都不穿校服,也就很難分辨出哪些是朱雀的,哪些是風揚的。   現在大家來這裡,想也知道是雷彥的提議,而雷彥要來這裡的理由也很簡單:第一,早就聽說這裡的東西比較好吃又很貴。第二,胖子說他請客,既然不是自己花錢當然挑貴的地方去了。   他們一幫人都穿著風揚的制服,進來這裡,不意外的引來好多人注意的目光。雷彥等人對此毫不在意,可以說物以類聚,也可以說近墨者黑,畢竟在一起混這麼久,臉皮的厚度也都差不多了!他們七八個人聚在二樓的一張大的圓桌上,要了一滿桌的飯菜。當然,這裡是沒酒的,有點可惜。   不過即使沒酒,也足以讓這些不知道什麼叫收斂的傢伙把整個朱雀樓掀翻過去……   雷彥幾人的吵鬧聲顯然已經令坐在樓梯口處的那桌人感到不滿,顧波他們幾個人是沒發現,而雷彥則是明明知道卻故意不理,因為他今天心情大好,正想找個人試試身手。   就在雷彥以為要有人過來教訓他們之時,一陣有輕有重的腳步聲從樓梯處響起。   雷彥敢肯定上來的那夥人是大有來歷的。因為在樓梯口處的那桌人已經都站了起來。   雷彥瞪大了眼睛望向樓梯口處,希望見識一下這些大人物,可當他看見為首的那個人時,不禁暗自後悔——那是左名勳!   雷彥連忙轉過頭去,裝作沒看見般向桌上的飯菜進攻,希望他不會注意到這邊。   可惜天不從人願!往往愈是討厭的東西,就愈會找上你!   「雷兄,沒想到能在這見到你!」左名勳一臉驚喜的上前道,臉上絲毫看不出上次被騙的不快,仍是帶著笑容。不過,那卻是雷彥最討厭的笑容!   「煩人!早知道在這裡見到你我都不來了!」雷彥心中暗道,對於左名勳那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樣子,令雷彥更加討厭他。   雖然雷彥不想記住眼前這個討厭傢伙的名字,可他的好記性卻偏偏讓他想忘也忘不了,雷彥沒說話,只是扯出了一個不太好看的笑容。   左名勳對雷彥對自己的態度感到奇怪,自己應該沒得罪過他呀,為什麼他好像總是對自己不是十分友好的樣子?   他又怎麼會知道!雷彥討厭一個人可以只因為一個笑容,一個表情,一個眼神,甚至沒有任何理由的。   雷彥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才讓他的笑恢復到往日的燦爛。他打量了一下跟左名勳一起上來的那幾個少年——   他們都穿著那身黑色滾有金邊朱雀制服,右側衣袋處都用金線繡著一個朱雀圖騰,鈕扣是金色的,還印有朱雀圖樣。他們幾個穿起來都十分好看!雷彥對這不知是出自哪位設計師的設計的朱雀制服再次給予讚歎。   在左名勳左側有一個濃眉大眼的少年格外引起他的注意:一是雷彥覺得他的樣貌好像在哪裡見過。二是雷彥拿腦袋打賭,他絕對是在左名勳身邊這幾個人中武功最好的一個。雖然他的樣貌猛然一看會給人一種老實厚道的感覺,但他雙眼中閃動的算計雷彥卻沒有忽視。   左名勳見雷彥打量著他,笑道:「我來給雷兄引見一下!我這位兄弟名叫花伯凱,他可是我們學院的高手啊!」   雷彥聞言笑得比剛才更加燦爛,怪不得看起來眼熟,他和阿恆長得還真有點像,阿恆的大哥嗎?呵!   雷彥笑道:「久仰了啊!花家的大公子!」   花伯凱有些訝異的看向雷彥,接著冷聲道:「你久仰的是花家吧?我可沒那麼有名!」   花伯凱的態度是明顯的不好,因為左名勳曾經不止一次同他提及展凌熹和雷彥,這讓他心生警惕!   他絕不容許有人取代自己在左名勳身前的地位,不管那個人是誰!         ∼第七章 兩敗俱傷∼     左名勳親切的招呼著雷彥他們,完全看不出有一般朱雀學子的那種高高在上的架式,輕易的就贏得了顧波他們的好感,看嚴鏡那樣子儼然已經把這個平易近人的七皇子當成偶像了。   這一切看在雷彥的眼中,卻只是更加深了自己對他的厭惡。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平易近人,那笑容就像自己的大哥一模一樣,表面上對每個人都很親切,實際上他只是根本不放那些人在眼裡,只是以另一種方式來表現自己高高在上的優越感罷了!   「三皇子好!」   樓下傳來的問好聲和參差不齊的腳步聲轉移了眾人的視線。   雷彥不禁暗自好笑:「難道這裡每天都這樣嗎?這個世界上的皇子還真多啊!」   這次從樓梯口處前呼後擁的上來有十餘人。其中一個很明顯的就是那個「三皇子」了!   那少年長得甚是英俊,高挺的鼻子,有著銳利目光的雙眼,臉上自然的流露著一種抹也抹不去的高傲,渾身上下自然的散發出一種貴氣。   這個少年正是卡維爾帝國的三皇子文森!   三皇子文森的目光與左名勳交會,眼中毫不掩飾的迸射出殺機,冷笑道:「呵,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七皇子和你家的狗啊!」   他吐出的話立時換來左名勳一夥人的怒目相視,只有雷彥心中暗爽!根據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這個原則,雷彥為這個原本沒給他多少分的少年又加了些正分上去!同時也暗暗惋惜,像他這種沒有城府的人又怎麼能鬥得過左名勳那個大老奸?!   左名勳果然如雷彥所料,並沒有勃然大怒,而是皺眉道:「三皇子請你不要說出有損你身份的話來!他們都是我的好兄弟……」   「呵!」文森冷笑著打斷左名勳接下來的話,「怪不得有怎麼多人肯賣命於你,這種假仁假義的作戲本事我可永遠也趕不上你!既然都是你兄弟,你就為他們出頭吧!怎樣?我倒要看看你的武功是不是真的像外傳的那樣——在我之上!」   雷彥聽得大叫痛快,他眼尖的看見左名勳要開口回絕連忙搶道:「好!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兩位既然要在此一決高下,那身為局外人的小弟正好可以當個仲裁!」   左名勳心中暗恨,文森則大笑道:「好!左名勳!是男人就不要老是像個縮頭烏龜一般!」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不打也是不行了!   左名勳無奈只好笑道:「既然這樣,那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文森聞言眼神銳利如刀的望向左名勳道:「好!」   說著兩人同時騰身而起,悄無聲息的落在樓上的正中的一塊空地處。   左名勳仍是從容不迫的樣子,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但他身上傳出的壓迫感,卻是在場眾人都能感受得到的。   文森則是兩手一前一後交叉置於胸前擺出一個奇特的架式,構成一種令人戰慄的威勢。   果然不愧是「朱雀」的學生!單看這一起一落以及這對峙的架式,就是他們這些風揚學生所忘塵莫及的,顧波他們幾人都看呆了眼。   雷彥則是沒想到三皇子文森的這身功夫竟比他的智慧高出這麼多,這可真是意外的驚喜,能看到那個姓左的被人教訓,不管怎樣也是值得高興的,雷彥暗叫:「文老弟啊!你可要爭口氣,不要辜負我對你的期待啊!」   兩人對峙片刻,毫無意外的文森率先發難。   文森身形飛快的左右移動,雙手齊攻,左劈右擊,一連串快得令人難以喘息的攻擊如暴風般迅猛的向左名勳襲去。   左名勳的臉上卻看不出驚色,只是不停的閃躲,雖然每每都躲避得驚險之極,但卻是始終未被文森所擊中,倒是不時有被他掌風擊中的桌椅碎落一地。   文森大怒,攻勢更加凌厲,連在場的眾人也被掌風波及。但左名勳仍是顯得十分從容,彷彿這一切對他根本構不成威脅。   雷彥看得直皺眉,在他看來兩人功力根本就是在伯仲之間,他們所差的是智慧,左名勳就是那種善用計謀的人,他裝出從容的樣子多半就是看準文森的脾氣,打的是心理戰,可惜文森根本就看不出來,而且發揮不出正常水準來!   異變突生!   就在文森被左名勳的一再躲閃激得怒不可抑之際,驀地,左名勳以一個閃點般的快拳向文森的胸口處擊去!   其實左名勳根本不想和文森打個你死我活,這樣從政治角度來說對他沒有絲毫好處。由於左名勳的這拳突如其來而且速度極快,再加上他的拳風已經封死了文森兩側去路,現在如果要想不被這拳擊成重傷,文森只能向後翻躍下樓去。而現在樓下又聚集了不少聞風而來的的朱雀學生,以文森的性格,如果叫他這樣被打下樓梯,就等於已經徹底輸了,他是決計不會再找自己的麻煩。   當然,這只是左名勳的想法,文森則根本沒有按他寫的劇本演下去。   面對著這避無可避的一拳,文森選了另一種左名勳所沒有料到的方法——魚死網破,兩敗俱傷!   文森放棄了減輕自己所受的傷害,而是拼著受重傷同時給予對手奮力一擊!   左名勳根本就沒想到他會這麼不要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拳擊實在他胸口的同時,自己也挨上重重一擊!   因而,只見在幾乎同時響起的兩聲悶響之後,左名勳臉色蒼白的一口血噴在地上,而文森則不停的大口吐著鮮血,一隻手扶著地,一隻手緊緊的抓住樓梯的扶手,臉上那神情竟是寧死也不願跌落下去。   雷彥看著他吐著鮮血的樣子,那滿是驕傲的臉,那為了保住自己的驕傲死也不放手的畫面,不禁搖頭輕笑道:   「又一個白癡!」   「哈!是平手啦!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兩位繼續啊!」雷彥大聲道,接著不再理已經被兩人狠勁十足的打法驚呆了的其他人,逕自轉身離去。   路過文森身邊時,雷彥不動聲色的飛快將一顆藥丸彈進離文森的嘴裡,用文森聽得見的聲音輕喃道:「要錢的啊!十萬金幣!」   夜色幽靜。   雷彥和展凌熹如狸貓一般潛進朱雀學院。他們的行動出奇的容易,因為這幾百年來也沒一個外人幹過同樣的事!   他們藏身於離正門不遠處,朱雀學院內的一棵大樹上,呆呆的看著這個聞名各地的朱雀學院,心中暗叫失算。   倒不是因為朱雀有多麼的雄偉宏大。正相反,它還沒有風揚的一個區大,當然不到一萬的學生也沒必要用那麼大的校園,只是,一眼望去,林木掩映之中的朱雀竟如迷宮一般,所有的建築是那種看起來都差不了多少的復古樣式,不論從哪邊看都絕對對稱的佈局。一旦走進去怕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看來傳聞真是不可輕信,雷彥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衝回風揚,狠扁那個說什麼朱雀學院內的佈局和風揚差不多的傢伙一頓!   雷彥苦笑道:「阿熹啊!我們現在去哪邊?」   展凌熹冷聲道:「我怎麼知道?是誰非要拉我來這裡的?」   雷彥有些尷尬的笑道:「我也是想見識一下傳聞中的『朱雀閣』嘛!裡面一定有些古怪,不然那個姓左的怎麼會在這短短半年的時間裡就進步這麼多?這次月洞之行人人都脫胎換骨般,誰知就我比較背,我怎麼感覺自己進步不大啊!眼前是個機會嘛,嘿嘿,兄弟一場,你不會看著我這麼可憐吧?」說著還扮出可憐狀。   展凌熹受不了的道:「行了,行了,我們不是已經到了這裡了?你就別裝了!」   「呵!果然夠意思!」雷彥傻笑道。   他看著朱雀的校園,忽的雙眸一亮,指著突出於建築群中離此不遠的一座塔型建築物道:「不如我們分頭行動,你左我右,不論發現什麼沒有,天亮以前都到那裡集合。」   展凌熹皺眉道:「你沒問題嗎?」   雷彥拍著胸脯得意的保證道:「若是打起來或許有問題,但偷偷摸摸就絕對沒問題,我的輕功可是大師一級的啊!」   既然有了決定,當然馬上採取行動。   兩人一先一後躍往地面,同是那般的悄無聲息,趁著夜色,眨眼間他們分頭向朱雀深處潛去。   雷彥臉上蒙著一塊黑巾,在夜深人靜的朱雀學院飛掠,簡直和逛自家大院一般,他的速度之快,即使是被人看到也會以為不過是自己一時眼花。   雷彥的輕功本就出眾,不過自從特訓之後,他發現自己的輕功好像又進步了不少,甚至連展凌熹都不得不承認,在這一項上連自己也比不上他。雷彥對此也是大為得意!   在雷彥如入無人之境的掠走中,終於給他發現了一處較為特別的地方。那是一棟兩層高的獨棟復古式小樓。當然,說特別並不是指在它的造型上。它的位置是在朱雀的一個偏僻的角落,能通向它的一條很窄的小路兩旁是另兩座小樓,就如它的兩個守護神般,聳立兩旁。樓前沒有院子,大門緊閉,明明看來是木製的,但雷彥那敏銳的嗅覺卻聞到了鋼鐵的氣息!   雷彥隱隱覺得它旁邊的兩座樓裡是有人的!到底是什麼人呢?如若是高手的話,要想從兩樓之間穿過,而不驚動裡面的人可絕對是高難度的!不過雷彥對自己的輕功可是很有自信的。他趁著夜色中的兩座小樓做了一個鬼臉,小心的斂住呼吸,鬼魅般的從兩樓的空隙間一閃而過,眨眼間已經來到神秘小樓的石階前。   雷彥拾階而上心中滿是那種做壞事的緊張和興奮的感覺,他將一隻手輕輕的貼在門上——涼的!果然不如它外表看起來的那樣,為純木製。   他將那門上上下下的仔細搜索了一遍,發現除了兩隻沒什麼可疑的門環外,根本沒有門鎖和鑰匙孔之類的東西,也看不出有什麼機關。如果這座樓是雷彥他們家的,那他一定毫不猶豫的推門而入,或是一腳踹開!而現在,關鍵的問題是雷彥不知道推開門的後果會怎麼樣,不用有多大危險,只要它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不合作的發出「吱嘎!」一聲輕響,自己就一定暴露了行蹤。   不過,雷彥卻始終沒想過要掉頭而去。   人生苦短!不冒險又有什麼趣味可言!由於有這個想法,雷彥的一生幾乎都是在不停的冒險中度過,在危險的邊緣遊走一向都是他的最愛。   雷彥仰頭望去,那些小樓上的窗子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從樓頂下手或許也是個好主意,但雷彥最後還是選擇了從大門進去。他認為看來愈安全的地方可能才愈危險!   見到那兩處可以進樓的入口後更堅定了他推門而入的決心!   雷彥略一用力,那看似木質實為精鋼所鑄的樓門無聲的開了!雷彥還來不及對自己明智的決定而得意,眼前的景象就讓他張大了嘴巴,此時他的腦子裡只有四個字——   我是白癡!   在這個萬籟俱寂的時候,沒有安分的去睡覺的可不止雷彥他們兩人!   「三皇子!排名大賽就到了!你的傷?」一個穿著朱雀制服的少年道。   「我看起來像有事的樣子嗎?」三皇子文森不悅的道。   「是,是,三皇子果然非我們這些人所能比的,你復原的速度可真的是神速呢!聽說左名勳現在也在養傷呢!」那個少年一臉諂媚的道。   「他活該!自以為比我高明,現在哪個更強已經很清楚了!」文森嘴裡雖這麼說,但他卻知道,現在自己之所以能像沒事兒人一樣,是多虧了那個風揚少年的那藥丸,他應該還會出現吧?因為按他的說法自己還欠他十萬金幣呢!   左名勳臉色有些蒼白的靠在室內的臥榻上。   他的周圍坐著兩個朱雀的學生。氣氛有些凝重。   「不可能,我敢肯定他的傷絕對要比我重!」左名勳開口道。   「我是親眼看到文森被扶回去沒多久就在院中走動了!」花伯凱道。   「會不會是因為他那邊有比較高明的大夫?」一個黑瘦的少年道。   「不會!他們那點班底我們還不清楚!」花伯凱否定道。   「那怎麼解釋?難道他不顧加重自身的傷勢,死要面子硬撐?再不然,難道是他一直深藏不露?」黑瘦少年皺眉道。   三人都陷入沉思,這個結論顯然是他們最不希望的!         ∼第八章 朱雀風波∼     殺氣!   展凌熹心中一動,一個悄無聲息的後空翻騰身而起。   一道閃電從他的身下劃過。   只見他原來的落腳處,一道兩寸餘深的劍痕赫然出現在石板鋪成的地面上。   展凌熹卻像沒看見般將寒冰般的目光投向前方。   那是一個長相醜陋的中年漢子,他臉上扭曲的五官的排列讓人懷疑是不是面部抽筋,一身暗灰色的武鬥服,突顯出他那比一般人都壯碩的身材,手中握著一把長劍,有些訝異的打量著展凌熹。   中年醜漢兩眼閃著寒光,開口道:「你不會不知道這『朱雀閣』是朱雀禁地吧?我在這裡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碰到沒有通關牌就敢擅自來此的!真是不知死活的小子!」   展凌熹將妖風斬橫於胸前,彷彿根本就沒有聽見對方在說什麼似的,冷冷的吐出兩個字:「廢話。」   有時候展凌熹真的如雷彥一般有著可以把人氣瘋的本事。   醜漢聞言原本就歪斜的五官更抽動得嚇人,雖然他不太明白這「廢話」兩個字到底是指什麼?但就這個語調,這個態度和這兩個字,都已經令他把原有的一點愛才之心都拋之腦外了。   這醜漢名叫吳鄴,在朱雀是公認的武功最高的老師,每個月都有一半的時間在這裡看守「朱雀閣」。而這「朱雀閣」每四年才對取得參加學院排名賽名額的朱雀學生開放,其他人根本就不敢亂闖。畢竟想來之前誰都會考慮一下這位吳老師的可怕。   吳鄴發出難聽的笑聲道:「好!我今天倒要看看你這個連通關牌都拿不到的小子,能有多少斤兩?」   他雙目滿是怒色,劍光如浪潮般向著展凌熹洶湧而來。   展凌熹面對這種排山倒海般的攻勢身形連晃,手中妖風斬劃過道道閃電,猛若迅雷,毫不畏懼的向著劍浪迎去。   「噹!」的一聲金鐵交鳴之聲,展凌熹被震得氣血翻湧。   吳鄴卻是心下大為吃驚:「怎麼會?以他的武功絕沒可能無法參加排名賽,拿不到通關牌的啊?難道他是在學院裡有意隱藏實力?」   他沒有想到展凌熹根本就不是朱雀的學生!   這也難怪,任誰也想不到居然會有風揚學生來闖朱雀的!所以他根本就沒往那方面想,只是一心的疑惑為什麼他不取得名額,正大光明的進來。   展凌熹依舊以那令人發寒的目光注視著吳鄴,從剛才刀劍相交的感覺,他就知道論實力,眼前的這位絕對高出自己不止一籌,而且他有種感覺,對方剛才未盡全力!   不過,遇強則退可不是自己的作風!   展凌熹微瞇雙眼,不著痕跡的慢慢恢復自己半邊發麻的身子,小心的調整著自己的狀態,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的心頭再不能留有半絲雜念,只要稍有疏忽,怕就真的要橫屍當場了。   經過無數次死裡求生的展凌熹,他那豐富的的臨場經驗在此時發揮出重要的作用來!他迅速的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起來,那彷彿什麼都不存在,什麼都沒發生的冷靜令吳鄴再次驚歎。   展凌熹用手指輕輕的劃過妖風斬,一種詭異的氣息充滿整個空間。他的對手也感受到他的變化,隨著他手指緩慢的移動,兩人之間的氣氛就有如一根繃緊的弦。   「叮!」展凌熹輕彈妖風斬的刀身,發出悅耳的聲音,但這聲音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中,不禁讓人心頭一緊,展凌熹準確的抓住吳鄴這露出破綻的一閃即逝的瞬間,妖風斬在虛空中劃過難以捉摸的曲線,展凌熹和它似乎都幻化成了黑色的火焰,在夜色中形成妖異的美感,妖風斬詭異而無情的像是要吞噬周圍一切生命的氣息。   展凌熹輕輕的吐出兩個字:「妖噬!」   什麼武功秘笈?什麼金銀財寶?一切都是作夢!   雷彥現在敢拿人頭擔保,這裡根本就不可能是「朱雀閣」,更不可能是什麼「藏寶樓」!原因很簡單,樓內的一切只消一眼就可以看全!   小樓的內部並不像從外面看起來的那樣是分兩層的,其實它根本就只有一層,只不過是屋頂較高而已,而且裡面只是空地——石板地!它就像高高建起的廟宇一般,在樓內根本藏不了任何東西,空蕩蕩的房子裡只在地面的正中央放了一個蒲團,而蒲團的上面盤膝而坐著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   很明顯的,這裡是一個練功室!   老者驀地張開雙目,雙眼射出兩道凌厲的目光,向雷彥望來!   「呵呵呵呵呵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擾了啊!」雷彥一邊向老者招手一邊咧著嘴笑道,心中卻暗叫倒楣。   「你來這裡幹什麼?」老頭厲聲問道。   「呵呵呵呵,沒事,沒事!打擾前輩了,不好意思,小子我這就走!」雷彥一面說著一面慢慢的後退。   「站住!」老者喊住正想轉身逃掉的雷彥。   「啊,啊?」雷彥硬著頭皮轉過頭。   「你的輕功不錯!不過有些地方是不能亂闖的,你不知道嗎?」   「呵呵呵呵,走錯門了,走錯門了!老前輩你就原諒小子這一次吧!就一次!」雷彥死皮賴臉的道。   老者懷疑的看著雷彥道:「你不認識我?」   雷彥看著他心中暗罵:「切!你以為你誰啊?誰都要認識你嗎?咦?不對!這裡是朱雀啊!他該不是什麼大家都知道的重要人物吧?別說,怎麼看著好像真的很眼熟的啊?」   雷彥連忙補救的硬撐道:「呵,認識,當然認識啊!   其實,我是想來拜你老人家為師的,可我又怕你拒絕,所以剛才……「雷彥看見他盯著自己的臉,慌忙又解釋道:   「嘿,戴面巾是怕別人看到我來這裡嘛!」   「當我的徒弟?我祁謨之可是從不收徒弟的!」老者冷漠的道。   雷彥聽到祁謨之這三個字之後腦內立時一陣轟鳴,他現在真的知道這老頭是誰了!   他是朱雀的校長,自己父親的那個故交,現在風揚學院的宿舍裡還有父親寫給他的親筆信呢!怪不得會眼熟!   在十年前他好像去過雷家,雖然那時自己還小,但絕對就是他,不會錯!雷彥同時也明白他剛才為什麼這麼問的,哪有學生不認識校長的。   「呵,校長大人,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我可是非常有誠意的啊!好好考慮一下吧!錯過我這樣的天才可是很可惜的啊!」雷彥胡亂道,好在祁謨之好像還沒發現自己根本不是朱雀的學生。其實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祁謨之把自己趕出去,要是真的被抓起來,發現自己是風揚的學生,那就死定了!而要是抬出老爹來保命,到時可真的是什麼臉都丟光了!   雷彥正在一邊胡謅一邊苦思對策之際,清楚的兵器相交之聲從朱雀的東南方向傳來。   「朱雀閣?」老者面色一變,一個閃身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雷彥望著祁謨之的背影,打了個口哨,笑道:「阿熹!好樣的!」   展凌熹這最具自信的一招,令吳鄴臉色一變。只聽他冷哼一聲,也不見他如何作勢,已是騰身而起,不過仍是慢了那麼小小的一步,但這一步就足以影響其結果。   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之聲,兩道人影乍合倏分,雙雙向地面跌去。   論實力,吳鄴原本要高出展凌熹一籌,不過在他心神失守之際,驟然接下展凌熹這全力擊出的得意之作,也是不由吃了暗虧,整個人向後飛退,踉蹌落地,努力化解著入侵體內的奇怪真氣。不過任憑他怎樣調息,一時也無法化去那種混著妖異與血腥感覺的古怪氣勁。   展凌熹則跌在地上彷彿沒有生命般,一動不動!   吳鄴劍上傳來的反震之力,其強大之處卻是展凌熹原來所想像不到的。冰寒似利刃般透體而入,令他頓時受了不輕的內傷。   展凌熹的妖風斬劈中吳鄴的長劍時,只覺對方長劍上生出奇怪的力道,令人難以捉摸,整個人都如遭雷殛,給震得向後拋跌。而吳鄴那沿劍而來的冰寒氣勁,也令展凌熹一時動彈不得,不禁心中駭然。   展凌熹默默的化解著冰寒的氣勁,雖然化解得很吃力,但也給他化去近半,他之所以沒有立刻站起,一是希望保存體力,盡可能的多讓自己恢復到原來的狀態,一是想如果吳鄴先一步恢復過來,自己也能再擊他個出其不意。   展凌熹並不知道,倘若給對方瞭解他可以將自己的入侵寒氣化到如此地步,怕是要大驚失色。   吳鄴雖然驚於展凌熹氣勁之詭異,但對自己也是頗具信心,他相信中了他寒冰勁的人沒有個半天的時間,絕對無法動得了一根指頭。如果換了特訓之前的展凌熹的話,結果必定是如此!不過自從月洞出來以後,展凌熹發現自己的對體內真氣的控制愈來愈得心應手,而且在察敵方面和以前相比更是不可同日而語。他從來沒對自己的必勝如此有信心過,即使對方多麼的強大。   細微的破空聲從遠處傳來,本該倒地不起的展凌熹倏地從地上彈起,向著還倒在地上的吳鄴一刀揮過,也不去看結果怎樣,便以著驚人的速度射向樓外的黑暗之中。   祁謨之趕到這裡時,吳鄴已經是奄奄一息了,他只來得及說出最後一個字:「妖……」   「什麼人?」文森閃著寒光的利劍已經出鞘。   一個面蒙黑巾的黑衣人從窗口跳了進來,隨手扯下面巾,找了個地方大咧咧的坐了下來,彷彿回到自己家般的自然!他正是趁亂開溜的雷彥。   「你?」文森訝道。   雷彥漾著大大的笑臉道:「可不就是我嗎!我來收帳了,快還錢來!」   「外面是在找你嗎?」文森吃驚又好奇的道。   「應該不是找我的吧!」雷彥聳聳肩道。   「三皇子!」叫喚聲從門外傳來。   「誰?」文森不悅的道。   「是我,徐才。」   文森望了一眼雷彥,他嘴裡正叼著一顆梨子,臉上絲毫沒有慌張的神色,彷彿根本就不怕自己把他交出去的樣子。   「到樓下等我!」文森向門外道,又看了雷彥一眼後走了出去。   雷彥絲毫不擔心文森會出賣自己,他不是對文森多麼有信心,而是對自己看人的眼光有信心,文森或許人品上有很多缺點,但他那種驕傲的性格,是不會讓他做出什麼不利於自己的事來,當然萬一猜錯了應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聽著外面的傳來亂哄哄的聲音,雷彥臉上的笑更燦爛了,「他應該已經溜掉了吧?如果不是被那個姓祁的老頭撞到的話,相信其他人都不會是阿熹那個怪物的對手!」   不一會兒工夫,文森推門而入,一進來就道:「朱雀閣的吳鄴老師被殺了!」   「呵,真的啊?他真倒楣!你該不會以為是我殺的吧?」雷彥咬了一口梨子道。   文森又上下打量他一遍不屑地道:「諒你也沒那個本事!不過本皇子從來不欠別人的人情,也現在外面都戒嚴了,所以不管你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我都會幫你這次的!」   「三皇子果然英明!不過,呵呵,你欠我的錢還是要還的啊,你不會忘了吧?就是買藥的那十萬金幣!」雷彥笑咪咪的道。   文森瞠目結舌的看著雷彥,真不明白怎麼會有這樣的人,難道他不知道現在他的小命都操在自己手上的嗎?   展凌熹來到和雷彥事先約定好的會合處,一眼就看見刻在塔柱上那個大大的笑臉和數字「一二0五」,不用說肯定是雷彥留下來告訴他回宿舍了。   展凌熹妖風斬輕揮,毀屍滅跡後,趕在追查大隊的包圍形成之前,無聲的潛出了朱雀學院。   拋下由他引發的朱雀學院建校以來的首次恐慌。   朱雀學院的一間密室裡,氣氛十分凝重。   朱雀學院除了剛被殺死的吳鄴,另外的三個重要人物全都聚在這裡。   「武學秘本一冊也沒少,不過……」   校長祁謨之的前半句話剛讓氣氛稍鬆,一個「不過」   又讓氣氛比之前更為緊張。   祁謨之歎氣道:「冊子丟了!」   「什麼?」另兩人同時驚道。   「所以,現在必須要盡快把那個人找出來!可會是誰呢?老吳他只說了一個字好像是『藥』!」祁謨之道。   「藥?是什麼意思?先不說這個,要說嫌疑最大的,就只有他們四個了!可是他們四個也不是老吳的對手啊!   除非他們連手!「滿臉鬍鬚的大漢道。   「你認為他們會連手嗎?而且左名勳今天剛受了傷!   而且就是連手也未必能打得過老吳!「文士打扮的人道。   「那會是誰?難道是我們兩個嗎?」滿臉鬍鬚的大漢怒道。   「或許,朱雀的學生裡真的就有這種深藏不露的高手?」祁謨之自言自語般道。   幾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第九章 不速之客∼     展凌熹閉目靠坐在院子裡的一棵大樹上,任憑夜風吹散他的一頭長髮。   在外人看來,他彷彿正在享受這寧靜而清涼的夜,其實他卻是在運功療傷。生存在惡劣和危機四伏的環境裡,而且也沒有得到過什麼名師指點的展凌熹,由於隨時隨地要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漸漸地形成這種可以以任何方式行功的奇特狀況。當然,這與他的資質也有很大關係。   剛才同吳鄴的一戰中,雖然他最後能令對方命喪刀下,但連展凌熹自己都覺得這次是因為夠運氣,才能有這樣的結果。輕敵無疑是吳鄴的致命傷。而展凌熹卻可以在任何不利於自己的情況下保持絕對的冷靜,在這種前提下,如果不是雙方的實力相差過於懸殊,勝利自然是有所偏向。所以勝負可不是簡單的比較兩人的實力強弱,就可以下定論的!   真氣運行告一段落,展凌熹長吐一口氣,暗歎對方果然厲害!侵入他體內的冰寒氣勁,直到現在他還沒有將其盡數化去。而且愈到最後愈是艱難,不過現在已經無當初遍體冰寒徹骨的感覺了。   心中警兆忽現。   展凌熹閉目凝神,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動。他清楚的感覺到在約五十丈遠外,有人從西北方向潛來,單看這輕功,此人武功之高明最少應該在方書堯之上。   雷彥?展凌熹心念一閃又馬上否決掉這個可能性。以那傢伙怪物般的輕功,應該不會這麼早就被自己發覺才對。   目標不是這裡?因為他劃過一個弧線,到了與這裡隔著幾棟房子的西側宿舍,接著向西潛了一小段距離,又折了回來!對方好像不太清楚目標的具體位置,正在按門牌查找!   他最後還是停在了門外!   展凌熹小心地斂住呼吸,想要見識一下這位深夜來訪的不速之客!   只是片刻工夫,一道黑影悄然越牆而入,他一身黑衣,黑巾遮面,動作輕巧的向小樓潛去。   展凌熹冷冷一笑,隨手將捏在手中的一小段樹枝彈了過去。   黑衣人聞聲以極快的速度轉身並閃開樹枝,同時低聲喝問道:「誰?」   展凌熹靠坐在樹枝上,姿勢不變,冷冷的道:「這句話該我問吧?」   黑衣人這才發現這個院子裡居然有個人,因為面蒙黑巾,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不過他眼睛裡透出的吃驚卻是掩藏不住的。   展凌熹看著他的樣子,不禁有些好笑。今天也不知道是什麼日子,怎麼這麼多人都面蒙黑巾偷偷摸摸的,自己剛從朱雀那邊順手牽羊回來,這邊就有人光顧。   黑衣人呆呆看著樹上的這個容貌美到讓人屏息的長髮少年,竟說不出話來,雖然漂亮不適合用來形容男人,卻真的很適合用來形容他。尤其是他渾身上下散發著的那種冰冷的氣息……   「還活著?」展凌熹心情好的又給了他三個字。   「啊?」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然到現在都很難發現他的氣息,驀地提高了警覺。   他發現展凌熹似乎沒有想動手的意思,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不管怎樣他也不希望引來更多的人。   要是平時展凌熹恐怕早就動手了,一是因為今天他的心情還不錯,不想打架。二是他的傷勢根本就沒有痊癒。   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如果沒有必要的話,能不打當然還是不打的好。   黑衣人開口道:「我想找個人。」   展凌熹挑眉道;「誰?」   黑衣人猶豫了一下,最後開口道:「這裡有一個叫雷彥的嗎?」   艷陽高照,萬里無雲。   雷彥穿著文森為他找來的朱雀制服,和文森他們一夥人走在朱雀的校園裡。   三皇子的手下們也只是奇怪什麼時候三皇子身前又多了一位幕僚,而不會想到他根本就不是朱雀的學生。   這也難怪,朱雀雖然沒有風揚那麼多的學生,可也有八千餘人,他們又不像風揚學生那麼閒,誰又會認識這裡的每一個人?雷彥不禁暗想,其實就是考不上朱雀,弄套衣服就來上課恐怕也沒人會發現的。   朱雀和風揚果然是不同的,他們的學生很少有大聲說笑打鬧的,都是一小幫聚在一起,討論著武學、政治、軍事、文化……等很貴族式的話題。看見雷彥他們經過時有不少人都會向這邊行禮問好,當然是給三皇子文森行禮。   而文森則是一副鼻孔朝天的高傲樣子,可見他在朱雀混得甚是得意。   有了三皇子這麼強大的後盾做掩護,想出朱雀當然不成問題。雷彥他們如預料的一樣,一路通行無阻的出了朱雀。   「終於離開那個鬼地方了!」雷彥心中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不過話說回來,剛才出大門時好像有道目光盯過來啊,是不是自己多疑呢?當時怕被發現,也沒敢去察看,不過對方的目標好像是三皇子,不管那麼多了,還是擔心好自己吧!   雷彥轉過頭來向文森笑道:「嘿,謝謝文兄了!不過你欠我的錢還是要還啊,這樣吧!別說我不夠兄弟,給你打個八折好了!」。   文森無奈的點了一下頭。要知道十萬金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足夠裝備一支四、五千人的軍隊了,只不過以文森的驕傲當然不會說出不給的話來,因而昨天已經先給了雷彥五萬。   「咦?真是有緣!」雷彥突然笑得異常燦爛,「我說文兄啊,我看見那個姓左的身前的小跟班了喔!」   文森聞言望去,是花伯凱!他的手裡拿著一個紙包,從前方不遠處的藥材鋪裡出來。   「呵呵,真是太好了!我看他就不爽!文兄你幫我扁他一頓,剩下的錢就不用還了,怎樣?」   文森看了雷彥一眼,對他的提議大感興趣的冷笑道:   「好!我早就想教訓一下這個不長眼的了!」   文森一揮手,他身邊的那幾個手下就已經深明其意的將花伯凱圍在當中,想必是這種事平常就做得多了,自然熟練。   花伯凱一看是三皇子,已知不妙。   他神色先是微慌,接著扯出笑容向三皇子欠身施禮道:「三皇子好!」   文森冷笑道:「哼,我有什麼不好,你花伯凱眼中不是一向只有七皇子的嗎?我什麼時候也入得了你花伯凱的眼了!呵呵,不過,你一向都是這麼忠心,現在他姓左的臥床不起,而你這個當奴才的卻生龍活虎,這不太好吧?要是不有難同當怎麼能顯出你的忠心呢?」文森冷笑著向兩旁問道,「你們說是不是?」   「三皇子英明!」文森身邊的那七八個手下齊道。   花伯凱見他們人人摩拳擦掌,目露凶光,只要文森一聲令下,他們肯定就會上來揍人了。這次他們怕是有意趁七皇子受傷來找自己碴的。   不過,花伯凱卻不知道,還有人在一旁要收買人命呢!   花伯凱雙目亂轉,忽地仰天長笑起來。   文森怒喝道:「有什麼好笑的?」   花伯凱道:「我笑的是以三皇子你的身份該不會要以強欺弱,以多欺少吧?」   文森聞言冷笑道:「早就聽說你一向詭計多端,不過今天你說什麼都沒有用!我又不是你那假仁假義的主子,我今天就是要你好看!給我打!」   文森話音方落,左右就撲了上去,花伯凱武功雖是不錯,但怎奈對方人多勢眾,一時間也被打得鼻青臉腫。   雷彥看著文森這幾個手下敏捷的身手,不由暗歎,朱雀的學生果然要比風揚高明上甚多,單看眼前這幾人,隨便拿出一個都有以前藍蝶的水準。而他們居然會肯跟著這個三皇子的身邊,看來哪裡都有趨炎附勢之人啊!   平心而論,這個文森絕對不如左名勳有前途!雖然雷彥很討厭左名勳那種假惺惺的樣子,但他也不得不承認,比起這個三皇子這樣城府不夠再加上一身傲氣,左名勳他的善於偽飾更能讓他有所成就!不過,各人所圖不同,跟在左名勳的身邊,未必會比跟在這個頗得當今皇上喜愛的卡維爾帝國三皇子的身邊要好!   幾個人都沒有留手的意思,花伯凱轉眼間就被打得手腳皆骨折。   看來文森也根本沒有要他們停手的意思!   雷彥看著被打得慘兮兮的花伯凱,心裡猶豫著要不要喊停,雖然他是想給花仲恆出一口氣,看著花伯凱被修理自己也看得很過癮,可是把他這個大哥就這麼打死了好像也不太好吧?   「住手!」一聲冷喝先雷彥而響起。   雷彥轉頭望去,是一個長相異常俊美的少年。   他出色的外貌令他不論在哪裡都會成為引人注目的焦點。高大的身材,一頭黑色修剪得整齊的短髮,高雅的黑色朱雀制服穿在他的身上更襯出他的高貴。他的表情有些冷漠,眼中閃耀著寒光。   雷彥心裡暗自將他和展凌熹做了個比較。他們看來還真有些像!出色的外貌,當然阿熹要比他漂亮多了!冷漠的表情,嗯,他的冷漠還只停留在表相,沒阿熹冷得那麼徹底。武功嘛?那絕對是個高手!不過從感情上雷彥堅定的認為展凌熹一定會贏他!   「看上去好像很了不起的樣子啊,什麼人啊?」雷彥笑著向一旁的文森小聲道。   「他是現在朱雀學院的第一高手,藍坤。」文森臉色難看的道。   「第一高手?呵,真酷啊!」雷彥感興趣的笑著,一閃身已經來到了藍坤的面前。   雷彥帶著燦爛的笑容朝藍坤揮手道:「你好!我叫雷彥,初次見面,幸會啊!人家和你打招呼你不回應是很沒禮貌的啊!」雷彥見藍坤不理他接著道。   「藍坤,你什麼時候開始管起左名勳的事情來了?」   文森皺眉不悅的道。   藍坤傲然一笑,向文森微一點頭不甚恭敬的道:「三皇子好!就要比賽了,大家還是不要鬧這麼多事的好!」   文森臉色一變,隨即笑道:「算了!我給你這個面子,不過我也希望你能想清楚,不要明裡保持中立,暗地卻有所偏向。他姓左的絕對不是我的對手!現在他還在休養,連他的心腹都這樣了就是最好的證明!真希望他不會出什麼事才好啊!我們走!」文森冷哼一聲率先離開。   花伯凱只是盯著雷彥的背影,眼中滿是詫異:「他是,昨天在朱雀樓的那個……」   風揚學院西二區例行的武鬥實戰課在一塊空地上進行著。   兩名一班的學生在場地中央打得難解難分。   幾個二十三班的學生在下面小聲的嘀咕著。   「你說雷彥他是不是又逃課了啊?」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他又什麼時候上過武鬥實戰課了?」   「不過今天不太一樣啊!有帝都來的高手給我們上課嘛!這樣的課他都不來?」   「你們說什麼呢啊?要我說,我們和一班的學生一起上課才真的是奇怪呢!」胖子顧波聽見他們的話過來插嘴道。因為武鬥實戰課通常都是兩到三個相鄰班一起上的,因為要互相切磋,當然要找水平相近的了,而一班一向是單獨上的。「為什麼學校這次要指定我們二十三班同一班一起上課啊?也不知道在搞什麼!」   「老師不是說他們想瞭解一下我們學院的學生整體水平嘛!那當然要包括最好的班和最差的班了!有什麼好奇怪的?」一同學反駁道。   「就是這樣才奇怪,他們來我們風揚似乎都很勉強,什麼時候還注意起我們這個超差班了?嗯,事有蹊蹺。」   顧波不以為然的道。   「胖子啊,你就別疑神疑鬼的了,難道還會騙你的錢嗎?你這個純粹是商人的職業病,看見什麼都懷疑!」   「是嗎?呵呵,我就是要立志成為最偉大的商人,賺到成堆的錢!」胖子聞言得意的笑道。   他們的所站的位置是在場地的一角,說話的聲音也確實很小,不過對於某些人來說卻足以清楚的聽到他們說的每一個字。   比如展凌熹,再比如田瑟。         ∼第十章 雷家門下∼     位於卡維爾大陸西南方的雷字世家,一向是個被各方勢力所忌憚的存在,雖然他們似乎並沒有稱霸大陸的野心,也沒有任何擴張地盤的動作。可雷家每代必出頂尖高手,門下弟子眾多,勢力龐大,也是一個令各方首腦頭痛的事實。   雷家的門下遍佈整個大陸,甚至在各國的將領中也有不少或明或暗的雷家門下,但雷家一向在各方勢力的爭鬥中保持中立姿態,也令人安心不少。   田瑟正是雷家新一輩中出類拔萃的人物,他當然是屬於暗的那一種,否則他也不會被委以高職。他從小就被送到被稱為四大學院的白虎學院就讀,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並加入卡維爾帝國軍隊,而本身就有能力再加用金幣上下打點的結果,令他年紀輕輕就成了常駐帝都的一名偏將。   雷彥於半年前,不顧家人的反對,毅然要離家到外求學。經過一翻激烈的抗爭,雷彥的父親雷震終於同意讓他隻身去朱雀,並給朱雀校長祁謨之寫了一封親筆信叫雷彥帶去。   雷彥一去許久,雷震實在放心不下他這個寶貝兒子的身體狀況,在兩個多月前又派人送了封信給朱雀校長,這才知道雷彥根本就沒去朱雀。這個消息一傳回去,雷家人就慌了手腳,馬上派出大量密探四處查找,最終探得雷彥確實進了風揚這一個還算讓人安心的消息。   恰逢雷家安插在帝國的內線田瑟被派去朱雀講學,這個找尋雷家二公子下落的任務自然就落在了他的頭上。   田瑟來風揚也有半個多月的時間了,可是卻沒查到半點關於雷彥的消息。當然一是因為他將幾乎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朱雀的身上,二是由於他身邊跟著文希和王雄,他也不能過於明目張膽的查尋,只能靠自己的眼睛來找。   直到昨天他才從文希那裡聽到這裡居然有人叫雷彥,不過到現在他也不敢肯定這個雷彥和自己找的是不是一個人,但是以二公子那出了名的古怪,來風揚似乎也有這個可能。不過他自己是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為什麼有人不念朱雀而到這種爛學校來!風揚有什麼好?不過,這裡還真的有些恐怖的人物,田瑟調整眼光向坐在樹蔭下的展凌熹望去。   展凌熹總是習慣於讓自己停留在黑暗之中,在那裡他感覺更加自在,他對場中的比武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這漏洞百出的打鬥可真是讓人失望!不過,那個叫田瑟的好像很有兩下子。   片刻工夫,場上的勝負已分,田瑟上前為兩人挑了一些毛病後,環顧四周道:「聽說今年去參加學院排名的八個裡,有三人是出自各位之中的,今天我們就找他們上來比試一下,也好給大家多學習學習!有請這三位同學上來!」   田瑟說完後,本以為大家一定都會很感興趣的,沒想到,眾人都沒什麼反應。只是有一位同學走上前來!   這個人想也知道就是崔刃了。   崔刃是一個讓人無法不印象深刻的人,即使混在一群人之中你也可以很輕易地發現他!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他有多麼的耀眼。比起展凌熹以絕美的容顏和冷傲的氣質吸住別人的目光,崔刃則是以他高大壯碩的身軀,醜陋而兇惡的面孔讓人無法忽視。他那高壯的身形,令人駭然的外貌,怎麼看都是醜陋不堪的臉上永遠帶著凶氣,似乎有著嗜殺的惡習,在他的腦門上彷彿清楚的刻著兩個字「惡人」,永遠令人退避三舍!無論怎麼看他也不像一個年僅十八歲的少年。   崔刃也是獨來獨往社的社員,同唐萌和陰執佐以及佟書住在一個宿舍裡,都是七百八十屆的新生。他們住的「C—0七二六」和雷彥他們住的「B—一二0五」在新生中同樣赫赫有名!後者是因為裡面住了兩屆第一高手展凌熹和花仲恆,前者則是出名的「古怪者之屋」——凶著一張極醜陋的臉沉默寡言的崔刃,一天到晚都捧著書猛看卻讀古武學院的佟書,一看就是陰險小人模樣且陰沉古怪的陰執佐,再加上見人就躲,有自閉症傾向的唐萌,這樣的四個人組成的宿舍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不過,看人是不能光看外表的,不然也不會有人不可貌相這句話的存在了!   崔刃在他們七百八十屆是位於展凌熹之後公認的本屆第二高手,看來人長得也滿兇惡嚇人的,但他卻從來不會主動招惹別人的。除了對武學有著超乎尋常的狂熱外,其他的事情上他幾乎是從不與人爭鬥,不過就單單憑他的武功和兇惡的面相就足夠讓眾多麻煩遠離他了!   崔刃上來報名道:「七百八十屆一班,崔刃。」   崔刃雖然明知道只有自己一個人會上來,但他還是上來了,因為他還抱著一絲可以在這裡和展凌熹打上一場的希望,因為他真的想知道這次從月洞出來後,自己是不是依然不是展凌熹的對手。   「另外兩位是?」田瑟奇道。   「報告!」顧波大聲道,「雷彥沒來,他病了。」顧波說出了這個任誰都知道是騙人的借口,因為雷彥經常「病了」,而且也經常有人在下課後看見「病了」的雷彥在大樹底下曬太陽,或是到處閒逛。因此沒人信他會有病的,雷彥病了就等同於他不想來!   「對啊!雷彥他經常生病的,他身體不好嘛!」底下好多人二十三班的學生跟著起哄。   田瑟可不知道其中原由,而且他也是知道雷家二少一向身體不好的,當然具體是怎麼個不好法他也不太清楚,不過這已經足以讓他接受顧波的說法,而且更多了些這個雷彥正是自己要找之人的想法,不過卻還真給他蒙上了。   田瑟心中雖喜,但也不願給人看出破綻,忙岔道:   「那另一個呢?」   這次可沒人再答他,不過田瑟即使不去看眾人的目光,也能隱隱猜到那另一個人是誰了。   他就是昨晚自己去找二公子時碰見的那個少年,不用看也知道他是在場學生中武功最好的了!看來今年的風揚是真的會一鳴驚人啊!   展凌熹心裡真的是有點擔心雷彥,不過他的直覺又告訴他雷彥絕對不會有事。對於和崔刃比試一下的提議,他則是半點興趣也沒有,現在他可沒心情打這種一定會贏的仗。   倒是崔刃,難得的眼中滿是戰意的道:「我真的很想和展同學比試一下。」   展凌熹看了一眼這個還算比較熟的同學,冷冷的道:   「沒興趣。」   「我有興趣!」一個聲音橫空插入,一張熟悉的笑臉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展凌熹聽到聲音,心裡一陣輕鬆,是雷彥!   「怎麼樣?大家都想我了吧!嘿,我就知道,所以才過來看看大家的!」已經「病了」的雷彥漾著大大的笑臉向四周道。   「去死吧!」   「臭美!」   「誰想你了啊!」   雖然沒人承認會想他,但大家的臉上都帶著笑。雷彥就像燦爛的陽光,沒有雷彥的日子真的是少了大多的快樂。雷彥這次去特訓一消失就是一個月,昨天只是出現那麼一下下,最後只有幾個人逮到他去慶祝,而他馬上又跑得不見人影。這一次他應該才算是正式的現身了。   「對了,剛才你們不是說要比試嗎?來小弟坐莊,誰想賭一把的到我這裡來下注!多下多賠,少下少賠,不下不賠!大家要把握機會啊!」   展凌熹突然有種翻白眼的衝動,冷聲道:「瘋子。」   他說完連招呼都沒和田瑟打就逕自轉身離去,暗忖:「看來那個白癡根本就不用自己擔心,還是去修煉室吧!」   「喂,喂,喂!怎麼搞的啊?真是的!沒關係還有機會,一班第三名的那位老兄,要不要向第二名的崔刃挑戰啊?機會難得啊!」   結果當然是沒人理他了。   「雷彥你怎麼還賭啊?一回來就這個樣子!」胖子上前道,對雷彥這種對錢的狂熱,他簡直甘拜下風。   「什麼樣子了?我一直就這樣的啊!」雷彥不以為意的道。   「那倒也是!」   「而且比賽要開始了,也不知要不要自己掏路費的,不賺點錢怎麼行啊?」雷彥一副「你白癡啊!」的樣子道。   胖子看著雷彥好半天,然後盡量以委婉的語氣道:   「哦,那個,雷彥啊!你家是不是很缺錢啊?要不我先借一點給你吧?哦,不用利息的,以後慢慢還我就好了!」   雷彥聽了幾乎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深吸一口氣道:「咳,你,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咦?那還用說嗎?你不是剛賺了十五萬嗎?啊!再扣去給楊興的,那也還有近十萬啊!那可是十萬啊!你還一副想錢想瘋了的樣子。你家是不是有人借了高利貸啊?……」   「我呸你個烏鴉嘴!你家才有人借高利貸呢!我們家有的是錢!會淪落到那種地步嗎?就是風揚倒了,我們家也不會那麼慘!」雷彥大吼道,豈不知他現在的樣子在別人眼中就像是在死要面子的硬撐!   一旁的同學都圍了過來。   嚴鏡勸道:「別吵了!老師還在呢!胖子你太閒了啊?雷彥家借高利貸關你什麼事了。」   「我……」雷彥真是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算了!你們別煩我了!」   周圍的同學都不想讓雷彥尷尬,忙把眼光移開。   雷彥不禁自我反省:「我會不會是有點過了火了?真是的!要那麼多錢幹什麼啊?」   雷彥有些困惑的不停的抓著自己那一頭黑色中透著暗紅色光澤短髮,卻怎麼也想不出自己有什麼地方要用那麼多的錢,甚至想不出如果有用不盡的錢時能拿來幹什麼!   「算了,不管了,不管了!想那麼多幹什麼,現在開心就好!」雷彥又抓了抓他那頭已經被抓得像雞窩一樣的短髮暗道。   「雷彥!」雷彥正想著,有一個嬌嫩的女聲在他身後輕喚道。   雷彥轉過頭去,原來是班上的刁蠻美人蕭萍兒。   「找我有事嗎?」被打斷思考的雷彥略感不悅。   「如,如果你需要錢的話,我可以幫你的,請不要客氣!」蕭萍兒輕聲道,臉上帶著可疑的淡紅,讓原本貌美驚人的她又多了一分極女人的味道,讓她更顯得楚楚動人。   雷彥看得一呆心中暗道:「天啊!沒想到這個一向刁蠻的丫頭原來這麼動人的!不愧被稱為風揚四大美女之一!」   蕭萍兒看見雷彥呆呆看著自己臉色更紅了,微微低下頭輕聲道:「好嗎?」   「啊?什麼?啊,錢啊!我知道了,謝謝你了,有需要我會和你借的。」雷彥忙道。   看著蕭萍兒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的樣子,雷彥有種發毛的感覺。   「那,你記得跟我說啊!」蕭萍兒嬌聲道。   「一定,一定!咦?場上是誰啊?又打起來了!」雷彥打岔道,並裝著向前方望去。   雷彥本來沒什麼焦距的眼睛突然鎖定了一個目標:   「怎麼是他?」就在雷彥還在懷疑是不是自己認錯人的時候,對方給他打了一個眼色。   接下來的小半節課,什麼誰在比試,誰說了什麼雷彥一概不知道,只是在想著他怎麼回來這裡的!是有意的?   還是碰巧?是來看看自己?還是帶自己回去?又或,家裡出什麼事了麼?   剛一下課,雷彥還沒來得及開溜,幾個二十三班的傢伙就都圍了上來。   胖子有些恨恨道:「雷彥!你這個死傢伙,我要跟你決鬥!」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雷彥看著剛才還要為自己兩肋插刀的胖子,現在卻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奇道。   「什麼有毛病?虧我還當你是兄弟!朋友妻,不可戲!你知不知道?明知我喜歡蕭萍兒你還跟我搶!」胖子恨恨地道。   嚴鏡在一旁壓低聲音跟著起哄:「嘿!雷彥啊!沒想到你還真有兩下子啊!連我們班的刁蠻美人都看上你了!」   趙剛皺眉道:「喂!你不是有麗麗了嗎?不許腳踏兩隻船啊!」   「喂!什麼和什麼啊?誰跟你搶蕭萍兒了!還有你別瞎說,又和麗麗有什麼關係了,什麼叫我已經有了麗麗了,我和麗麗是哥們!你們不要瞎說啊!」   「真的假的?原來雷彥和麗麗是這種關係的嗎?」嚴鏡有些驚訝的向趙剛道,「我就說嘛!麗麗好像對雷彥他特別的好!呵!真有一套!」   「就這麼說定了!你有麗麗就好了!不許和我搶萍兒!」胖子嚴肅的道。   雷彥張口結舌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胖子將手臂彎過卡住雷彥的脖子道:「喂!聽沒聽見啊?」   「聽見了,聽見了!快放手,我知道了!」雷彥無奈道。   雷彥費盡口舌才擺脫了胖子他們一夥人,找了一個僻靜的小樹林停下,他知道田瑟必定已經跟了上來。果然,他剛停下不久,田瑟已經閃身出現在他的面前。   田瑟單膝跪地恭聲道:「屬下田瑟參見二公子。」   其實田瑟和雷彥見面的次數並不多,他最後一次見到雷彥是在雷彥十歲時。那時他還長得蒼白又瘦小。他之所以一看見雷彥就認出是他,不是因為雷彥這幾年變化不大,而是他剛看過雷家送來的雷彥畫像。   而雷彥可以一下就認出他,一是因為田瑟的變化不大,雷彥又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二是從他得到天荒刃的那一刻起,他就必須看一本名冊,那裡面有雷家潛在各地的暗線的詳細資料和畫像。   雷彥不太高興的道:「你來幹什麼?」   田瑟回道:「二公子出門半年全無音訊,家主甚是擔心,特派屬下前來找尋二公子的下落,這裡有一封家主寫的親筆信,不知二公子要不要回去一趟。」   雷彥簡直哭笑不得,什麼「一去半年,音訊全無」   啊?自己又不是小孩子,有誰會出個門也要月月寄信回去報平安的?   雷彥接過信來,他肯定田瑟所說的家主是指自己的父親,若是爺爺的話,來的恐怕就不會是他了。雷彥將信拆開,果然是父親的筆跡。說的也都是平常他會說的那些話,叫自己注意這注意那的,還叫自己見信速歸。   雷彥將信折好,向田瑟道:「你起來吧。」   「謝二公子!」田瑟起身道。   「信,你看過了嗎?」雷彥漫不經心的問道。   「屬下不敢。」田瑟連忙道。   雷彥心道:「沒看過就好。」他燦爛一笑向田瑟道:   「你現在知道我在哪裡了?那我還回去幹什麼?我一會兒寫封信給你帶回去,你別再來煩我。」   「那不如屬下找個人混進風揚,貼身保護二公子吧?」田瑟道。   雷彥翻了個白眼道:「混進風揚?怎麼混啊?現在又不是開學,而且花仲恆也在這裡,我不會有事的,不用再囉嗦了,有事沒事也別再來煩我!」   由於一個小小的疏漏,田瑟接到的命令本身並不包括帶雷彥回去。   只是要他找到雷彥,確定雷彥的安危,並將信交給雷彥。而關於信的內容他也根本就不知道。   就因為這個小小的疏漏,才令雷彥得以繼續為禍整個卡維爾大陸,他再回雷家的日子也變得遙遙無期。         ∼第十一章 五大絕技∼     獨來獨往社。   雷彥一進來,就發現今天除了展凌熹和風婷外,其他六個人竟然都出現在這裡,當然還有侯青這個編外人員。   「咦?今天這裡怎麼怎麼多人啊?」雷彥奇道,一般情況下,若不是事先約好,這裡是不會有怎麼多人的,雷彥正是想躲個清靜,才過來這邊的,不過看見侯青、武萬和許不群這三個傢伙竟然全在,他就知道自己是在作夢了。   武萬笑道:「雷彥,你怎麼沒什麼精神啊?我們過來是要慶祝的啊!這次參賽的八個名額裡,我們社團居然有四個,真是了不起!所以當然要慶祝了!雖然還少了兩個人,不過這樣也好,說實話,我還真是怕見到他,他……」   雷彥不理他,看向玄關處笑道:「咦?阿熹,你也到了啊?」   武萬霎時面色發白,緩緩轉過頭去,一看根本連半個人影都沒有,立時破口大罵道:「死雷彥,你活夠了啊,居然敢嚇我……」   雷彥搖頭道:「沒人教你嗎?靜坐常思己過,閒談莫論人非!對不對,書獃?」   佟書也點頭道:「是,是。」   武萬看著捧著本書不停看的佟書,氣道:「拜託你了,別一天到晚看書好不好?真是百無一用的傢伙!」   佟書終於把目光從書上移開,好脾氣的笑道:「只恨此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能讀盡天下之書,是我的心願啊!」   雷彥笑道:「好,我支持你,別理他,夏蟲不足以語冰,他怎麼會瞭解讀書之樂趣。」雷彥他可不是隨便說的,以前他身體不好不能下床的時候,不知道看了多少書呢。   佟書歎道:「我最佩服的就是阿彥了,似乎什麼都懂,我看過這麼多書都沒有你知道的多呢。」   「嘿,這個就是資質的問題了,你就不要很我這個天才比了!」雷彥厚臉皮的笑道。   許不群插入道:「哈,不是說書中自有顏如玉的嗎?你們怎麼不從書裡喚個如玉小姐出來啊?讀了那麼多書誰知道怎麼追女孩子啊?」   這下連沒開口的侯青也黑了臉,在場眾人除了許不群自負風流倜儻,經常換女朋友外,其他人都對此毫不擅長,而且侯青前一段時間還狂追他們班上的一個女生未果。   「小問題!我知道!」雷彥笑道,「雖然我也沒有女朋友,不過有許多女孩子倒追我哦!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麼嗎?」還沒等有人回答雷彥接著自己答道:「那是因為我比你們有魅力!」   不顧眾人詫異的眼光,他仍逕自接著道:「不過,俗話說得好,沒吃過豬肉還看過豬跑呢!我當然要比你們厲害!有道是學而不厭,誨人不倦!所以我要把我嘔心瀝血總結出來的追女孩子五大必殺秘技傳給你們,這可是要有修養、有學問、有哲學、有藝術的東西,一般人我才不告訴他!這絕對是不傳之秘啊!我本來想留著寫成雷家第一秘笈,然後傳子不傳女的!」一口氣的說下來,讓婁崎等人感受到了自雷彥搶錢以來的又一次震撼,真沒想到他還有這麼一項特長。   雷彥才不管眾人的目光,似乎連氣也不換接著滔滔不絕的道:「想知道嗎?想聽嗎?你們真的想知道嗎?」說著一拍桌子,「好!我就滿足你們這個小小的願望!」   雷彥激動的握拳道:「只要你們按照以下五大秘傳絕技行事,就必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第一技:眾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首先,你要鎖定目標,然後不停的出現在她出現的每個地方,出現後要擺出最酷之造型,每天於她碰面要在五十次以上,但停留時間絕對不能超過三秒!讓她想不注意你都不行!這樣的情況持續最少一個月(若女方反應過於遲鈍可適量延長期限),然後忽然消失,三天後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手持一束紅玫瑰,當然她要是還不同意當你的女朋友,還有最後一殺手絕招:『你不同意,我就繼續,青山不老,我心不搖!』」本技奧義:忽隱忽現。   「第二技:別有憂愁暗恨聲,此時無聲勝有聲。   「這個比較簡單,只要你每天跟著她,不停的用哀怨的目光看著她。看見她和別的男生說話更要垂淚欲滴,直到她忍不住或你忍不住的時候,默默的遞上準備好的字條。字條內容:一,要寫得委曲求全。二,要寫得淒婉動人。三,要寫得無怨無悔。(建議:多用『只要你過得比我好!』之類的話語)   「本技奧義:悲痛欲絕。(當然在你哭的時候千萬隻流淚別流鼻涕,第一,會影響形象。第二,萬一她想抱著你來安慰你一下會弄髒她的衣服。要是不小心她還脾氣火爆,被扁一頓還不能還手可不是鬧著玩的!)   「第三技: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   「就是不時的吟詩給她聽,並寫各式情詩給她,不過這個只適用於像我這樣的才情甚佳者,當然找個槍手也行,不過要隨時準備好不能即時作詩的各種借口,比如,『你真是太漂亮了!讓我現在腦中一片空白!』」本技奧義:絕對要寫得夠肉麻!(最好先找幾個人做一下雞皮疙瘩測試。)   「第四技:天生我『財』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就是要犧牲金幣了!(當然本人十分不推薦此法!)凡女人大多有逛街,購物狂傾向,所以你要不是錢多到花不完,就要眼觀六面耳聽八方了!   「第一,多給她買點吃的,(便宜!)讓她拿著滿手,你也滿手就倒不出空來拿別的了,會比較省。第二,遠離一切比你長得帥的人,防止她看上別人,多接近醜男和美女,讓她知道你有多麼好,而她還不是最美的。第三,要是她相中一件超貴的衣服,非要買,那你還不如給她買件首飾,其一,以後真的分手了還可以要回來,(要是衣服,要回來也不值錢了!)其二,要是將來她嫁給你了,首飾還可以賣了當錢用。(保值,還可能增值啊!)   第四,走路挑不好走的路走。萬一她扭到腳,你不但有個英雄救美背她回去的機會,而且還省了一筆。   「本技奧義:省錢要省得不露痕跡。   「第五技: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首先要一臉凶相,但飽含深情的看著她,然後酷酷的說:『我愛上你了。』(語氣一定要平淡而冷酷)然後在她周圍三米之內肅清障礙,一定要做到,方圓三米,沒有任何雄性生物入內。對每個接近她的男性投去殺人的目光,強度參照開封的利劍!當然,要是能私下扁他一頓就更好了!不過,要是你的武功太差不能扁人而反被扁,那就可能會很沒面子了。要是當著她的面被扁,就更可憐了!但若是萬一有以上情況發生,一定要保持酷臉,擺出老子就是不怕死的架式!或許會感動到她也說不定。   「本技奧義:我就是不怕死,誰來我扁誰,看誰敢跟我搶,什麼?沒人搶了?那不就是我的了!」   (一隻貓聲明:以上純屬瞎掰,有沒人碰巧用過,本貓也不知道,如有誰想試試,有什麼結果定要通知本貓一聲,如用後產生任何不良後果,嘿,後果自負!)   展凌熹從院子裡的籐椅上撿起那本他昨天從朱雀閣順手牽回來的小冊子,快速的翻看著,倒不是因為他能像雷彥一樣一目十行,關鍵他是看來看去也看不出什麼。   雖然上面寫的每一個字他都認識,但他卻看不出有什麼意義!   地名,菜名,水果名,兵器名……各種各樣的名詞堆砌在一起,實在看不出什麼。如果說有一種東西可以和它貼得上邊,那就是——字帖!如果說是某人拿它來練字的還說得通。不過也是,要真的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也不會被隨意的扔在桌子上了!   昨天展凌熹在朱雀樓是見到它的封面很精緻,就順手將它拿了回來。   其實,它到底是不是什麼武功秘笈對展凌熹已經不重要了,這次在月洞的收穫,已經讓他覺得來到風揚是不虛此行了!   一年了!   他離開黑暗大陸已經近一年了!   展凌熹望著眼前的一切,這小樓、這院子、這石桌籐椅……一切恍如在夢中。從時刻要面對殺戮的日子變為現在的平靜,真的讓他有些不習慣,離開黑暗大陸,避開在安卡斯山脈的那些守衛森嚴的帝國軍來到這裡,不單是為了變強,也是為了生存。一年前的他不足以在那裡生存,一年後的今天呢?   即使現在的日子再平靜也好,心中的信念,和對武道追求的狂熱都不會讓他的鬥志消磨。   展凌熹抽出懸掛在腰間的妖風斬。它那由上好的紫檀木精工雕刻而成的,樣式奇異的刀柄,極流暢的曲線,玄奧的紋理,握在手上有種舒適的感覺。它流線形的刀身一抹弧線彎過,刀身帶著幽暗的光澤,隱隱的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他還清楚的記得當時雷彥拿出它漾著陽光般的笑,一臉得意的道:「怎樣?這是本大師的新作!很合你吧?」   而他除了驚於雷彥的技藝和感覺到那刀真的很適合自己外,還有一點感動,只一點。他不記得有誰送過自己什麼,而且他也從沒有過任何只屬於他自己的兵器,他想要得到什麼只能靠武力去爭,去搶!   一個輕微的聲音傳入耳內,同時雷彥的聲音也從門外傳來:「叮咚!有人在家嗎?」   「滾進來吧!」展凌熹開口的同時心中暗歎,這傢伙的輕功又進步了,真是個怪物!   「遵旨!」雷彥有門不走,翻牆而入,同時帶進噪音,「唉呀呀,累死哥兒了!口好干啊,剛才我發表一頓演說,把他們都給嚇暈了!」雷彥邊嚷著,邊拿起石桌上一壺早就冷掉的茶水猛灌起來。   對於雷彥的胡謅功力,展凌熹可是深有體會,想起來風揚前的那段日子,他還真是有點心有餘悸。   「昨晚有人找你。」展凌熹忽然想起那黑衣人,向雷彥道。   「啊!我見到他了,我家裡來的人!說起昨晚,嘿,你的收穫怎樣?」雷彥雙眼閃光的道。   「接著!」展凌熹將剛才翻看的冊子拋了過去。   雷彥截住飛來的冊子,目光投在那暗黃色錦織的封皮上,笑道:「不錯啊!秘笈嗎?看來還是你行!」   展凌熹搖頭道:「金玉其外!封皮是不錯,不過你還是看了內容才下結論吧!應該和武學是沒什麼聯繫的,我看見它放在朱雀樓的桌子上,就順手拿回來的。」   「阿熹,我發現一個問題!」雷彥盯著冊子的封面面色嚴肅的道。   「什麼?」展凌熹望向冊子的封面道,難道秘密是在封面上?   「我發現你居然懂得不走空這個道理了,真是難得啊!」雷彥大笑道。   明知被耍的展凌熹臉上卻不見任何異色。   雷彥笑著翻開冊子,念出聲道:「嘉隆酸梅湯上京餃子映月雨花光芒……咦?這種東西嗎?哈,這個東西說沒用也沒用,說有用也有用的!」   雷彥指著冊子什麼的字道:「這是一本用密語寫的帳冊之類的東西,而且有的密語還是很低能的那種,你看,這個『嘉隆』是帝都的名稱,應該是直譯就可以了,『酸梅湯上京餃』可能是人名或是組織名地點名之類的,『映月、雨花、光芒』這幾個後面經常看得見的詞,我猜是『二泉映月、雨花石、光芒萬丈』,也就是『二十萬』!唉,也不知是誰寫的,要是請我給他們設計一下,就不會這麼弱智了……」   雷彥正說著,幾聲敲門聲響起,伴著嬌俏的女聲,「我可以進來嗎?」   兩人同時皺眉,重視個人隱私的他們,相同的討厭這種到家裡來打擾別人的不速之客。   展凌熹身形連閃,連招呼也不打,就已經消失在院中。   雷彥暗罵:「這個沒義氣的傢伙!」看來只有自己招待外面這個不請自來的麻煩了。雷彥咧了一下嘴角,讓自己露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燦笑,道:「請進!」   門推開來,不速之客是一個令人雙目發亮的美麗少女,褐色短髮梳理成柔順可愛的髮型,服帖的攏在耳後,一雙閃閃發光的深褐色眼睛,雪一樣的肌膚,一身白色衣裙讓她看起來飄逸,柔弱而高雅,看得雷彥不由一呆。   「雷彥!」少女輕柔的語氣中有著喜悅和嬌羞。   「呃,請問我們認識嗎?」雷彥有些困惑的道,眼前這個少女絕對要比蕭萍兒還要漂亮,如果是風揚的女學生,自己沒有理由不知道啊!   「我是麗麗啊!」少女的聲音由嬌嫩變為雷彥熟悉的高音。   「麗麗?你怎麼打扮成這樣啊?」雷彥有些奇怪的道,而且自從武鬥場那次莫名其妙的事情後,她好像都不太搭理自己的啊?   看見麗麗的臉色一變,雷彥連忙補充道:「不過還真是蠻漂亮的!比那個什麼蕭萍兒漂亮多了!」說著瞄了一眼臉色轉晴的麗麗,心裡歎了一口氣,真怕自己又不知說錯什麼將她給弄哭了。   「你,找我嗎?」雷彥問道,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不過來這裡只要不是敲錯門了,應該是找自己沒錯。   麗麗點頭不語。   「有事?」既然大小姐不願意痛快的說,就只有自己問了,畢竟自己真的不願意在這裡和她耗時間,好像還有很多事沒辦呢!   麗麗咬了咬嘴唇道:「聽說你明天就出發要去參加比武大賽了是嗎?」   「是啊!」雷彥答著,心裡卻暗道:「什麼聽說啊!   當時老師說的時候你不是也在班上嗎?「不過他可沒敢直說出來,只是乖乖的點頭。   麗麗漲紅了臉,眼圈發紅,看來有些委屈而可憐的道:「雷彥,我們和好吧,好嗎?」   「和、和好?」雷彥可可巴巴的道,「呵呵,好啊、好啊!當然好了!」雷彥不知說什麼好只好傻笑著點頭,暗道:「不是你先突然翻臉的嗎?而且都不知道為什麼!」   麗麗猶豫了一下然後道:「那,祝你比賽順利,我,我先走了!」她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怎麼說。   「啊!那好,再見啊!」雷彥有些意外的回道,真是搞不懂,要知道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分別建在校院的南北兩側,距離超遠的,她不會大老遠的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吧!   麗麗沒再說什麼,轉身離去,就在雷彥一邊莫名其妙,一邊打算去關好門的時候,發現麗麗又折回來了。   麗麗一雙閃亮的雙眸深情的看著雷彥,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我,喜歡你!」說完不敢再看雷彥臉上的表情,飛快的掠出門外,留下張著大嘴傻在那裡的雷彥。   一向對自己的頭腦很有信心的雷彥,一次又一次推翻了自己幻聽的可能。   那就是她真的喜歡自己了,那就是趙剛那傢伙說的是真的了,可、可、可、可他一直當她是哥兒們啊!而且平常和她好像也不是很親近啊!   「麗麗她到底看上我哪裡啊?」雷彥困惑的抓著一頭短髮。「難道,呵呵,我真的有那麼好嗎?」雷彥自言自語的傻笑。   侯青和花仲恆一進門就看見在那裡傻笑不已的雷彥。   因為早就習慣了他常常傻笑的臉,侯青不以為意的大叫:「老大!」   「啊?啊啊?」雷彥終於從自我陶醉中清醒過來。   「接著,你的!」侯青一甩手腕,一個物體呈漂亮的拋物線向著雷彥飛了過來。   雷彥伸手抄過,是一封信,嬌艷的粉紅色信封上只是字體清秀的寫著「雷彥」兩個字,還不時散發著陣陣香味。   雷彥抬頭有些疑惑的望著侯青:「這是?」   「你的信啊!是蕭萍兒托我轉交的,嘿,老大,不如我幫你念吧!」侯青一臉興奮地道,其實他早就想看看內容了,不過信封得太密了。「不過,老大!你不會是有什麼秘密不想讓兄弟知道吧?」侯青臉上寫滿了明顯的懷疑。   「你念吧!」雷彥大腦還處於不太清醒中,無所謂的讓侯青拆開以示清白。   侯青興高采烈的展開信紙,大聲道:   「阿彥:   「你的讚美讓我輕易獲得幾天的好心情,就像得到了整個世界,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慢慢的注視著你開始成了我生活的主旋律,一種奇特的感覺從我心中升起,在我眼中你就像光芒萬丈的太陽,你就是沙漠中的綠洲,喜歡你的心就像……」   還未讀完,雷彥一把搶過信,就看見展凌熹不知什麼時候也出現在院中了。   展凌熹的眼中是明顯的笑意。   「哦,小舅舅。」花仲恆強忍著笑,首次心甘情願的叫道,「我小舅媽的文學水平真的不錯!你要好好把握啊!」   「哈,哈……笑,笑死我了……」侯青已經很不給面子的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都出來了。   雷彥張了張口,卻真的不知說什麼,最後故作若無其事的道:「唉,真是忙啊!真是忙死了!我要去準備一下明天拿的東西!」   在雷彥的煉丹室裡,雷彥擺弄著他那一大堆的瓶瓶罐罐。   侯青闖了進來。   「老大!蕭萍兒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雷彥一腳踹了出去。   不到一盞茶工夫,又是侯青。   「老大!我是說大嫂她……」   「滾!別讓我說第二遍,自己滾!」雷彥咬牙切齒的道。   「好,好好好好,我出去!」侯青看雷彥臉色發青,連忙識相的退出去。   「當,當!」兩聲敲門聲響過後,門又被推開。   雷彥怒氣沖沖的大吼:「滾出……」看清來人,雷彥嚥下已經吼了一半的罵聲,深吸一口氣:「啊,是阿熹啊!」   展凌熹一臉嚴肅的向雷彥道:「阿彥,有話要跟你說。」   「啊?」雷彥看著他的臉色——不太好!小心翼翼的道:「什麼事?」   「阿彥,對不起,我要向你道歉,是我誤會你了。」   「什麼意思啊?」雷彥一臉的迷惑。   「我一直都以為你沒什麼優點的。」   「啊?」什麼意思啊?我有很多優點啊!他心想。   「我能活到今天都是因為你。」   「你,你怎麼突然這麼客氣啊!」當時我還真沒準備救不救你的呢!雷彥又暗想著。   「我能長這麼大也是因為你。」   「啊?」這就有點離譜了吧!   「你真的救了不少生命。」   「啊?」有那麼多嗎?好像也沒救誰啊!他開始百思不得其解。   「這個世界能存在也是因為有你。」   「啊?」他有那麼厲害和偉大嗎?又不是神!   「因為……」   「因為什麼?你都在說什麼啊?阿熹!」雷彥給弄得暈頭轉向。   「因為,因為你是太陽,不,是光芒萬丈的太陽,呃,對了,還是沙漠裡的綠洲。」展凌熹說完,他那一本正經的臉色再也擋不住眼中和嘴角的笑意,不再理已經傻住了的雷彥拉門而去。   片刻之後。   如雷的巨吼響徹雲霄。   「展凌熹,你這個臭狗屎,王八蛋,沒義氣的小人,落井下石!連你也來取笑我,你給我記住了!」         ∼第十二章 星空夜悟∼     一輪明月掛在澄淨的夜空中,滿天的星子被黑色襯托得更加閃亮,雷彥又是一個人坐在屋頂望著夜空發呆。   在這樣無邊無際的夜空下,他彷彿感到自己的生命也變得無邊無際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雷彥終於從毫無意義的發呆中回過神來,他看了一下四周,輕輕的吹了一個口哨。   半晌,一隻小狗露出頭來,笨拙的爬上屋頂。   雷彥拎著它的一隻耳朵將它提起,罵道:「笨小黑!你怎麼是用爬的啊?看人家美麗還可以用飛的!」   小黑髮出一陣低鳴,好像在說:「它可以變成烏鴉,當然能飛了!」   雷彥接著道:「那麼怎麼說也能算是兄弟吧?怎麼差這麼多的?你看看你,又不會飛,又不會說話,又不會隱身,就只會爬爬爬,你又不是貓!真是氣死我了!」   小黑對於雷彥的指責,只是發出陣陣無辜的低鳴。   「算了,算了,你去幫我把那塊鐵牌叼來!」雷彥放下它道。   小黑動作笨拙的跳到二樓的窗台上,爬進屋去。   片刻工夫,它叼著一隻鐵牌又爬回了屋頂。   雷彥拿著鐵牌把玩了一會,好像自言自語似的道:   「小黑啊!你說為什麼他們進了月洞就都武功大進,只有我沒什麼長進呢?這個破牌子會不會是騙人的啊?難道只有他們的亂武譜是真的,我的就是假的嗎?」   雷彥手裡拿的正是「止之門」中的《亂武譜》!   月洞存在的具體時間早已不可考證,可月洞被發現的那天起到今天也已經有幾百年了,從來就沒人把《亂武譜》帶出來過,當然進去的人大多死在月洞裡面,而能活著出來的只是極少數。   風傲然事先也因為沒想到有人會把《亂武譜》給帶出來,所以根本就沒有採取預防措施,這也導致了《亂武譜》的這一章從此失落於月洞之中!   雷彥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臉朝著天空躺在屋頂上,一隻手將鐵牌高高的舉起,看著鐵牌上的那幾行小字:   止則靜,靜則清,清則空,空則通萬象。   「唉!什麼東西啊!以我這樣的天才居然會看不懂!」雷彥小聲嘟囔著。   「不對!難道有什麼通關密語嗎?好,試試這個,天靈靈,地靈靈,天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快快現原形,啊咪嘛咪哄……」雷彥好玩的胡亂念著。   雷彥忽然想到什麼停了下來。   不對!他記得在月洞的時候自己明明是想到了什麼的!   然後就……想不起來了,反正當自己回過神時已經到了出關的時間,而且自己的輕功也好像又進步了啊!   沒錯!那個就是關鍵!   「到底是什麼呢?快想!快想!快想啊……」雷彥不停的用手抓著他那本來就凌亂的短髮。   折騰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的雷彥生氣的放下高舉鐵牌的手臂,雙眼盯著幽黑的夜空,開始平靜的回想著自己當時的情景。好像是……字?是字!問題是出在那些字上!   雷彥左手捏了捏握在手中冰冷的鐵牌,他那絕佳的記憶,將鐵牌上的那些字分毫不差的移現在頭腦中,一橫一豎一撇一捺……   雷彥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就在他感覺自己快要睡著了的時候,一抹靈光自他的腦中閃過。   他似乎有了某種了悟,卻又無法清晰的描繪出它。他不敢讓自己想得太多!他清楚的感覺得到,眼前這個自己剛抓住了一點點的東西,只要自己稍一分神,恐怕就要煙消雲散、無影無蹤了。   雷彥望著眼前的夜空,玄妙的感覺從他的腦海中劃過,黑夜變得比以前更加深沉,夜空也更加的幽遠。   夜空中,雷彥的眼前,彷彿出現了鐵牌上的那幾行字,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字!握在他手中的鐵牌似乎流淌著可以滌淨身心的清涼,一時清涼澄淨的感覺遍佈全身!   雷彥感受到了一股澄明透澈的味道,就彷彿這世上的一切他都可以輕易掌握於心,那是一種洞悉一切的了悟!   雷彥只覺得自己彷彿溶入了這無邊的夜色中,自己的身體也仿若變得透明一般,沒有了了重量!   伴著一陣打鬥聲,雷彥睜開了雙眼。   在屋頂吹了一夜的夜風並沒有令雷彥如以往般全身不適,反而有種一身輕靈的感覺。雷彥翻身從屋頂躍下,身法透著輕逸靈動,無聲無息的飄落在院中。   他正落在剛從屋內走出的展凌熹面前,隨即雷彥便對上展凌熹那彷彿看見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般的眼神。   「阿熹你怎麼了啊?」雷彥不解的道,能見到他有這種眼神還真是少見。   「你剛才那是什麼功夫?」展凌熹臉上恢復了以往的平靜道。   「啊?那個身法嗎?我也覺得很不錯,嘿嘿!」雷彥得意的笑著。   他又躍上屋頂,做了一次同樣的動作道:「怎麼樣?佩服我吧?」   展凌熹搖頭道:「不是,不過,你的輕功又進步了。」   這一次雷彥的動作看起來雖然是如同以往般同樣的輕靈,但是卻已不復剛才那種明明他就在眼前,卻讓人根本感覺不到他的存在的恐怖,而且當時的雷彥還有一種靈動空明的味道。   而同在院子裡過招的侯青和花仲恆,卻都漏掉了剛才那不可思議的一幕。   「啊?真的啊?」   只聽進了後半句的雷彥高興的笑道,嗯,看來昨天的工夫沒白費啊!雷彥運行了一下體內的真氣,令他失望的是好像沒什麼長進,不過,好像又有什麼地方不同了。   風揚學院的校長室裡。   雷彥他們八名去參賽的學生,都在這裡聽校長進行出發前的訓話。   「我們今天可就要出發去帝都參加學院排名大賽了,通過這為期一個月特訓,大家現在都能活著回到這裡,除了個別例外的,相信每個人都取得了不小的進步!」當然,風校長所指的那個例外就是雷彥了。   「我相信大家一定會為我們風揚贏來輝煌的成績!學院排名賽是每次派三人比武,三局兩勝制的團體賽。因為每年的傷亡情況都很嚴重,所以除了四大學院以外,每個學院最多可以派出八名選手參賽!這是由於向」四大「挑戰的要求比較嚴格,四大又很少有機會和其他學院比賽,所以四大學院他們每年都只能派四人參賽。」風校長繼續道。   「我有個問題,」藍蝶出聲問道,「什麼樣的學院可以挑戰四大呢?」   風校長似乎對藍蝶這麼問很滿意,他點頭笑道:「是第五名的!」   「晉陞排名的方法,按慣例是根據自己上一屆的排名,挑戰比本校排名高的學院!排名在一百名之內的學院,可以挑戰任何比自己排名高出五名之內的學院,而被挑戰一方必須接受挑戰,具體對戰時間則由大會根據各校報上來的挑戰名單進行安排。   「但被挑戰的一方可以自行決定派哪三人出戰。挑戰成功的學院可以得到敗者的排名,挑戰失敗的話將自動後降兩校相差的名次。而且連續兩次挑戰失敗的,將不容許繼續向其他學院挑戰。連續三次挑戰成功的,就可以挑戰當時排名與本校相差十名之內的學院,直到最後可以挑戰第十名。   「而贏了第十名以後只要再連贏三場就可以挑戰第五名。成功後,接著就要以第五名的身份,面對來自下面有足夠資格的各學院的挑戰,直到最後確定打贏所有挑戰者保住第五名資格的學院,才可以挑戰四大學院。   「啊!對了!我們學院的排名現在是在第五十名,要是學院本身就排名在百名之外,還有一些進入百名的挑戰規則。而關於排名則是不停的變,大會會隨時將最新的排名公佈出來!」   風校長的一番講解讓在場的眾人聽傻了。   光聽著這些就可以想像競爭的激烈!   看來要想進入四大,光是一路攀升的向上的挑戰賽,恐怕最少也要打十餘場,如果再加上應付下面來的挑戰,三四十場怕是跑不了了!   風校長笑道:「不過,不論怎樣我都相信大家也有足夠的實力獲勝!風揚的明天就全靠你們了!」   雷彥從校長室訓話出來,一進西區的學院廣場上,那裡已經站滿了來給他們送行的學生。到處都是各式各樣高高飛揚的彩旗,彷彿慶典一般。   放眼望去,好多人都高舉著祝福的條子——   「風揚必勝!」   「打進四大!」   「廣聞社預測:今年陣容,史上最強!打進前十,十拿十穩!」   「杜依然、方書堯、花仲恆、展凌熹前進!前進!為風揚學院爭光!」   「雷彥幸運無敵!二十三班支持你!」   「展凌熹!風揚的希望之星!」   「風揚助威團!」   ……   大家看見他們出現都更加興奮的歡呼著——   「一定要拿個好成績回來!」   「替我們大家出口氣啊!」   「萬歲!」   ……   雷彥咋舌道:「真是恐怖,比賽還沒開始,他們怎麼就這麼瘋了?」   風校長笑道:「當然了,這屆確實是最有希望的一屆!你們知道吧,我們學院的武鬥場——『弘』,與位於卡維爾帝國境內的『女神之秤』武鬥場、位於卡維爾帝國皇城的『帝冠』武鬥場、位於自由聯盟的『自由之夢』武鬥場、位於麥加王國的『戰魂』武鬥場,並稱為卡維爾大陸五大武鬥場。   「本來在三、四百年前的學院排名大賽都是輪流在五處舉行的,不過由於我們風揚的排名一再下降,直到近百年前,這裡就完全沒有舉辦過大賽了,如果這次我們學院能列入四大,或者打進前十的話,那麼第一百屆排名大賽就很有可能會在我們風揚舉行。   「而且水漲船高,我們的學生到時也會被來觀戰的各國軍方選中,獲得更好的出路,這怎麼能不令大家興奮呢?你們的成敗可是關係著整個風揚的未來呢!」   「啊?嘿,沒想到我的負擔還真重啊!」雷彥厚臉皮的道。   他們擠過人山人海的廣場,來到主席台前,表情各異的聽著風校長令人振奮的慷慨激昂的講話,和台下沸騰的歡呼!   在風揚師生們殷切而漫長的送別後,雷彥等八名參賽選手,風揚校長風傲然和包括校醫在內的幾名老師,以及為了這次大會特地組織的一個由五十人組成的助威團,一行六十餘人,終於整裝出發了!   八個少年,滿懷著各自的夢想與希望,踏上他們人生中的又一次重大轉折!   請繼續期待《光暗之歌》續集         ∼第一章 天璇會館∼     大陸歷七百八十年三月二十八日。   距離四月一日「全大陸古武術學院排名大賽」正式開始,還有幾天的時間。   但大部分前來參加這次的「學院排名賽」的選手,以及跟著來的老師、醫護人員等,都已經陸續的趕到帝都,並進駐在由大會預先指定的位於城郊的會館裡。   不過,風揚學院這樣浩浩蕩蕩一來就六、七十人的學院,卻是不多!   大多數學院的加油助威團,也就是十幾個人。   這不光是因為風揚學院距離帝都只有短短幾天的路程,還有就是大會只會為每個學院提供十五人的免費食宿,超員的將要支付每人每天十金幣的昂貴花費!也就只有像「四大」以及風揚這些高收費的學院裡,才會有那麼多兜裡有錢的富家子,過來天天砸錢給人家。   不管怎樣,風揚學院的助威團的挑選,肯定是各學院中最奇特也是最熱鬧的!   風揚每年固定組五十人的助威團,其中十人由學院指定認為有前途和潛質的學生來觀摩比賽,這期間的食宿費用也都由學院支付。   另外四十個空額則拿去在全院範圍內拍賣,價高者得!   當然,拍賣所得的錢款全部歸學院所有!其進行拍賣時之熱鬧的場面,簡直成了風揚四年一次的盛事!   經過了為期五天的行程,來自風揚學院的全體人員共六十七人,也都到達了帝都嘉隆。   雷彥他們八位參賽選手,在副校長遲謹的帶領下,來到大會設立的「大賽報到簽名處」報到。   經過登記學院名稱、上報參賽選手姓名、選定初戰對手、領取參賽牌等一系列程序,他們從早上一路忙到下午,最後才來到大會指定的「天璇會館」,同已經先一步進駐了的風揚學院的其他人員會合。   這「天璇會館」是帝都附近的七大會館之一。七大會館分別以北斗七星命名,據說都是可以容納幾千人的!排名在前一百名的學院就被分在這七所會館之中。   此次,在「天璇會館」裡共進駐了包括風揚在內的十四所學院。   會館不會大得誇張,但也是屬於有空地、有草坪、有噴泉、看起來環境優雅而又寬敞的地方。   供各學院居住的是高四層,成折線狀排列在一起的一棟棟樓房,各校的參賽選手,都被統一安排在各樓頂層的一個個特殊材料製成的單間裡。   但由於是特殊材料製作,使得單間的造價昂貴,這樣就形成了一種普通人住的房間,反而要比選手們住的房間大得多的奇怪現象。   離比賽還有三天時間,今天正是入住的高鋒日!不時可見會館的工作人員在各樓間穿梭往來,看來這次大會把他們也都忙得天昏地暗。   領雷彥他們過來的工作人員向他們介紹著:「這些房間雖然小了點,但它們是經特殊材料加工製成的,不但隔音良好,而且異常的堅固!這是為了方便參賽選手可以隨時練功……」   雷彥一看見那個小房間就皺起了眉頭!對於工作人員介紹的房間的種種好處,他一點也不以為然,對他來講那些所謂的好處半點用都沒有。   屋子雖然看來還很乾淨整齊,不過,裡面就只放一張木製小桌和一張單人床,想不整齊都難!而且,這也太小了!什麼叫房間雖然小了點?不到五坪大的房間,還能說小了「點」?!這簡直就是很可能令自己缺氧的地獄!   本來走了這麼遠的路,又在報到處那裡折騰了一天,到現在還沒吃飯就讓雷彥的心情超不爽的,現在看到這個,更讓他有種想掐死人的衝動!   「這個是什麼鬼啊?監獄嗎?就讓我們住在這裡?你們有病是不是?我不住!」雷彥打斷工作人員大聲發脾氣道。   帶他們過來的那個工作人員事先也沒料到他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對於房間的狀況是有人在抱怨,可反應這麼激烈的他還是頭一次見過。   他有些不悅的道:「這裡就是根據你們學院的排名分配的,如果你們覺得這裡小的話,看看明年有沒有機會住那邊的房子吧!」說著指向東側的方向。   進來時他們曾路過那邊,那裡有三幢看起來比其他樓房華麗上不少的樓房,據說青龍學院就是住那邊的!   他內含嘲諷的話,讓在場的幾個人都不由皺起了眉頭。   「你這是什麼意思?」雷彥怒道。   身體不適引發心情不好的雷彥,此刻就像一隻就要暴走的猛獸,沾火就著!   「如果你們學院能排名更好些,不就可以住到更好的房間了?現在才來說這些!我現在已經領你們過來了,住不住就是你們自己的事了!」那個工作人員說完就轉身離去。   想來店大欺客這句話,不無道理!   「XXX的!有什麼了不起?不住就不住,老子去城裡住!」雷彥氣道。   「阿彥!你冷靜點兒啊!」花仲恆連忙拉住雷彥勸道。   「是啊!我們現在是被人瞧不起,住這最爛的房間!   不過,一個月後,所有人都會對我們另眼相看的!「方書堯自言自語般道。   其他人雖沒說什麼,但大多數人都和方書堯的想法差不多,都想在大會上揚眉吐氣,而對雷彥是否離開的事情本身沒多大興趣。   「憑什麼我要住這裡,這最爛的房間!……咦?最爛的房間嗎?呵!有意思!」雷彥說到一半,臉上突然綻出無比燦爛的笑容,火氣降下不少。   「住就住吧!其實這裡也還不錯!」雷彥不再說什麼竟自己進了房間,一腳踢上房門。   在會館的一個房間裡,風傲然將風揚的幾個參賽選手都找了來。   風傲然見其他幾人都到齊了,唯獨沒有雷彥的影子。   他也聽說了雷彥與工作人員爭執起來想要離開的消息,現在看他不在,不由皺眉問道:「雷彥呢?」   方書堯道:「他一吃完晚飯就一個人出去了,說是要去城裡逛逛。」   風傲然道:「他不會有什麼事吧?你們誰和他的關係比較好些?」   大家不由向花仲恆望去,特訓的時候,花仲恆一路上對他的照顧可以說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他們又住在一間宿舍,關係自然應該是最好的了!   花仲恆見大家看著自己不由心中苦笑,開口保證道:   「他絕對沒事的,可能馬上就回來了!」他嘴上雖說得堅定,可心裡卻一點把握也沒有!雷彥是不會有什麼問題了,不過那個工作人員可就難說了,以那傢伙有仇必報的個性,他應該不會什麼也不做吧?!   風傲然點頭道:「那就好!我叫大家來就是想說一聲,這個會館裡會進駐十四個學院,其中包括還未到達的青龍學院。從入駐會館到比賽結束這段期間,發生任何爭鬥都是不被允許的,嚴重的還會被取消整個學院的比賽資格!我們現在已經到這裡了,憑大家的實力,勝利一定會屬於我們的!希望大家都能保持平和的心態,別因為一點小事讓我們的努力毀於一旦!」   當雷彥拎著一個破布包從外面偷偷摸摸的回到會館時,天已經黑了下來!   杜依然優雅的仙姿就出現在他房間的門前,似乎已經等他好久了。   雷彥見到這位似乎高不可攀的美女學姊,臉上燦爛一笑,指著那個布包若無其事的道:「依然學姊,你找我嗎?我剛買了些吃的回來,要不要一起嘗嘗?」   杜依然柳眉微顰,卻絲毫不損其美貌!   杜依然用她那悅耳的聲音道:「雷同學,我是來通知你一聲,大會期間是禁止發生爭鬥的,否則所在學院將會被取消比賽資格!」   「呵,我嗎?怎麼可能?我最討厭和人打架了,那會影響我的身份和氣質!你們都放心好了!」雷彥笑咪咪的道,讓人看不出有多少真心。   杜依然看著雷彥,沒再說話,只是略一點頭,轉身飄然離去。   雷彥看了一眼杜依然的背影,一腳踢開自己的房門,然後又一個勾腳將門踢上。   他將包裹輕輕的放在床上,笑得異常燦爛的自言自語道:「沒錯,我雷彥才不會和人打架呢!解決問題要有好的方法,不是嗎?」   嘿嘿嘿嘿嘿……雷彥發出令人直起雞皮疙瘩的笑聲。   「叩,叩。」兩聲敲門聲響起,打斷雷彥的恐怖笑聲,跟著花仲恆便推門而入。   「呦呼!」雷彥見來人是花仲恆,懶洋洋的揮手打著招呼。   花仲恆有些擔心的道:「你沒事吧?」   「什麼事?沒見到為舅我還健康的在這裡呼吸著人間的空氣嗎?」雷彥笑道。   「那,你該不會把那個人怎麼了吧?」花仲恆不確定的道,不過他倒是不在意學院的排名會怎樣,只是如果不能和那些四大的高手們過招,會有點可惜!   「切!我是什麼身份?怎麼會和那種人一般見識!」   雷彥白他一眼道。   「你什麼都沒做?」花仲恆有些不能相信,一般的情況下雷彥他應該都是睚眥必報的,不過有時雷彥的反應他還真是無法預測。   雷彥燦爛一笑,答非所問的道:「啊!對了!阿恆啊!你們家生意做得那麼大,你大致也應該知道點吧?」   花仲恆沉默的等待著他的下文,因為他知道以雷彥一貫說話先說半截而且又轉折很大的說話方式,自己要想從上半截推斷出下半截,簡直就比登天還困難!   雷彥用一隻手撐著下巴接著道:「你知道大珠寶商是怎麼賣珍珠的嗎?比如珍珠項鏈!」   看著花仲恆明顯疑惑的表情,雷彥笑得更加燦爛的道:「唔,答案是個秘密,明天吃早飯時再告訴你!」   雷彥低著頭,一路嘴裡嘟嘟囔囔的來到飯堂大廳,不論誰和他打招呼,他都像沒聽見般一概不予理睬。   花仲恆今天一大早去敲雷彥的門,雷彥就不在,本以為他先一步來了這裡,沒想到在這裡等了大半個時辰,這傢伙卻才過來,想起昨晚雷彥說的那沒頭沒腦的話,他就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阿彥!你怎麼才來?」花仲恆拉住他問道。   雷彥見是花仲恆,沒回他的話,面無表情的在花仲恆的那張桌子旁坐了下來,嘴裡依然唸唸有詞,像是在數著什麼。   忽然雷彥衝著花仲恆燦爛一笑,以只有他們兩人才勉強聽得見的聲音,雙手輕輕的打著拍子數道:「十,九,八,七,六……」   隨著雷彥的笑容益發的燦爛,花仲恆心中不祥的預感也開始擴大。   「四,三,二,一,叮咚!」   「轟!」的一聲撼天巨響將雷彥發出的「叮咚!」聲淹沒,整個地面都在顫動著。   「哇啊!」   「怎麼了?」   「地震了嗎?」   「大炮嗎?」   ……   飯堂裡頓時一陣混亂。   「喔,大事件了!」雷彥臉上是誇張的表情,眼睛裡卻沒有半點的驚訝,「阿恆啊!你瞭解大珠寶商他們是怎麼做生意的嗎?算了!我告訴你吧!他們如果想要一串又大又好的珍珠項鏈,首先就要壟斷貨源,大量收購珍珠,然後再從中挑出一串大小質地色澤等全相同的珍珠來,配出一串珠煉!當然這還不是重點,你知道重點在哪裡嗎?」   雷彥見花仲恆沒出聲,接著道:「呵,重點就是為了保證這串珍珠項鏈是最大最好的,他們把其餘所有比這項鏈上珍珠更大的珍珠全部敲碎,當然敲碎的那些珍珠的損失,都會通過提高其餘珍珠的價值來補上!也就是說,現在這珠煉就是最好的了!根據萬法歸一,所以同理……」   「同理?」花仲恆疑惑的接口問道。   雷彥燦爛一笑道:「同理,現在我們的房間就是最好的了!大家都一樣!很公平不是嗎?走!我們去看看。」   雷彥不再理一臉吃驚的花仲恆,率先向外面掠去。   雷彥和花仲恆一先一後的來到現場,那裡已經圍滿了從四處趕來看熱鬧的各學院學生和會館的工作人員,到處都能聽到人們鬧烘烘的討論著這突來的變故,煙塵和濃重的火藥味在空氣中瀰漫。   在雷彥他們住的地方東側的那三棟在所有樓群中最好的大樓,都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只留下幾片殘壁,歪歪斜斜的矗立在那裡。被安排住在這三棟大樓裡的,是包括青龍學院在內的三所排名前二十的學院,由於他們都尚未到達,因而也就沒有什麼人員傷亡的情況發生。   花仲恆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由想起幾年前雷彥來自己家時,花家發生的那件至今仍未查出結果的綢緞庫房被炸事件。沒有絲毫線索,除了被炸的可憐兮兮的現場之外,什麼都沒有!   以當時正常的火藥知識來判斷,要想炸掉那樣堅固的一個庫房,是需要幾大包的火藥的,而想把那麼多的火藥運進守備森嚴的花家大宅而不被發現,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但,那庫房卻就是那麼真切的被炸掉了!當時據說價值上百萬金幣的存貨付之一炬,令父親每每想起都心如絞痛,因為花家的綢緞莊一向都是由他所打理的,這正是他的主要財源!花仲恆看著雷彥現在臉上出現和當時一模一樣的燦爛笑容,他似乎記起當時雷彥低聲說過的一句話。   「可惜!看不到那美麗的焰火!」雷彥又一次重複了花仲恆的記憶。   「阿彥!」花仲恆扯著雷彥回到自己住的那個房間。   「你瘋了,是不是?就因為一點小事,你就炸了它?你知不知道這附近有多少人?要是傷到人怎麼辦?」花仲恆一關上門就生氣的大喊道。   雷彥臉色平靜的甩開花仲恆的手臂,漫不經心的道:   「那,在你看來,什麼是大事呢?」   「你能不能正經一點!」花仲恆有些激動的道。   雷彥燦爛的笑道:「我很正經啊!讓我住在這樣的破房間裡影響了我的好心情耶!我的心情難道不重要嗎?我只是想給大家一個平等的環境!你看,現在公平了!也沒人受傷,不是嗎?」   雷彥還在心裡偷偷加上一句話:而且,誰讓那個傢伙竟敢對我那個態度來著!   「呵,不和你這個木頭講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你慢慢激動啊!乖外甥!」   誰也不知道他到底還能在這世上活多久!   他的身體時好時壞的,經常是吐血吐到奄奄一息,讓人懷疑他那瘦小的身體裡,怎麼會有那麼多的血可吐!   剛滿八歲的雷彥病倒在了花家,一個在別人眼中極其微不足道的小小感冒,幾乎就要了他的小命!雷彥在床上躺了七天,他的姊姊雷君憐就在床邊哭了七天。   剛剛清醒過來的雷彥,望著趴睡在自己床邊的姊姊那紅腫的雙眼和蒼白的面色,不禁暗歎,病倒的本來是自己,現在卻又累了她!雷彥雖然還小,但他知道,她是怨自己不該帶他來花家,她是怨自己帶他來卻沒有照顧好他。   可在花家的這段日子,是他最最開心的日子!自由連盟!多好的名字,多好的地方,好像就連這裡的空氣也比雷家那邊多了些清新自由的味道。這裡離雷家好遠啊!這裡也少了太多讓人窒息的擔心與期盼的目光,可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這次即使還能活下去,怕也是再也別想能來到這個地方了吧?雷彥的意識似乎又有點不太清晰了!   「君憐!」一個聲音打擾了他的好夢,也成功將雷君憐驚醒。   雷彥的姊夫,花家三子花名臉色難看的從門外進來:   「君憐!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現在怎麼說也是我們花家的人!今天是父親的大壽,你一會兒怎麼見人啊?只會丟光我們花家的臉!你弟弟這個樣子,又不是我們弄的,反正他早晚也是活不了,你哭又有什麼……」   見到雷君憐凌厲的目光,花名嚥下了未說完的話。   「我弟弟,一定,不會,早死的!」雷君憐一反平常的溫柔樣子,身上罕見的散發著令人不敢逼視的威儀。   花名被看得有些心虛般的道:「好好好!你弟弟最寶貝,我不管你,你就在這裡陪他好了!」說完逃難般的快速離去。   雷君憐望著花名的背影,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後轉過頭來,意外的望進雷彥張大了的眼。雷彥在姊姊眼中看到的是來不及掩飾的悲傷。   「姊!姊夫對你不好吧?」雖是疑問句,但問出的卻是陳述句的語氣,雷彥雖小,但不代表他就什麼都不懂。   「不會!他對我很好,你看,他其實是怕我的。」雷君憐溫柔的一笑道。   「哼,若是好,他也不會一個妾又一個妾的納進門,而且,他是怕雷家吧?」雷彥一針見血的道。   雷君憐有些訝然的望著弟弟,片刻,接著神色複雜的道:「阿彥,你還小,你不懂!」   「姊!我幫你出氣吧?!」雷彥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雷君憐笑道:「別胡說了,快休息吧,怎麼樣?你現在感覺好點沒?」   雷彥臉上的笑容已經燦爛得耀眼,他沒有回應雷君憐的話,反而像是詢問又像是自言自語般的道:「姊,我記得,你喜歡焰火吧?」         ∼第二章 青龍學院∼     天剛才黑,展凌熹便被雷彥硬從樓上拉下來,說是要帶他去一覽帝都的夜色風光,順便慶祝自己出了一口氣後的好心情!   他們剛來到樓下,就聽見爭吵之聲從前方不遠處傳來。   「你說什麼?」一個高音怒聲道。   展凌熹將視線投過,側對著他的正是「天璇會館」的館長。   今早爆炸發生後,遠遠的見過他一面。此時的他正恭敬的向一個神色慍怒的老者不停的解釋著什麼。   那老者面色紅潤,白鬚及胸,雙眼閃著精光,從他的姿態來看,應該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古院長,實在抱歉……這都是本館的疏忽,現在真的是沒別的辦法了……委屈貴院和其他學院一起住了!我會盡快叫其他學院給你們騰出單獨的一棟樓來,不過,住宿的條件自然是沒有辦法和以前比的……」   雷彥盯著前方小聲道:「他們是青龍吧?看來真的是很囂張啊!」   展凌熹微微點頭。   老者周圍那十幾個身著黑色武士服學生,胸前那不容錯辨的金色青龍圖騰,即使是白癡也看得出對方是青龍學院的人。   聽兩人的說話,那老者應該就是青龍學院的院長了!   引起展凌熹注意的,是站在老者左側一名相當俊美的少年。   瘦削的面龐,高挺的鼻子,輪廓清楚分明的五官,嘴角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一雙迷人的狹長眼眸,時有眼光電閃。   比起其他人的怒氣沖沖,他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都顯得過於漠不關心。他一副悠閒的樣子,彷彿這件事根本就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自己居然看不出他的深淺!展凌熹心中一動。一個不簡單的人物啊!   來到這裡後,他遇上能令自己看不出深淺的人物屈指可數。當然對方不一定是高出自己多少,很可能只是有特殊的方法掩飾,像雷彥,不論怎麼看他的武功都應該是爛到頂點,實際上……   呵,依然是很爛吧!展凌熹心裡不禁好笑。   隨著兩人若無其事的接近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了過來,確切的說,是被展凌熹吸了過來。   展凌熹就像一個發光體一般,永遠也不會讓人忽略到他的存在。他那絕美的容貌,身上自然散發出的那陰冷而詭異的氣息,鬼魅般悄無聲息的腳步。   展凌熹面無表情的從眾人身旁走過,雷彥則是一邊帶著一臉燦爛的笑容,和這些他根本不認識的人親熱的打著招呼,一邊隨著展凌熹的腳步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他是什麼人?」青龍院長向「天璇會館」館長道。   雖然他沒有具體說是誰,但任誰也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個。   「他啊,他們來的那個方向正是風揚住的地方,他應該是風揚學院的學生吧!」「天璇會館」館長不十分肯定的道。   因為像風揚這種學院,他根本就沒有放太多的注意力進去,除了象徵性的接待了一下他們的院長,其他的事情都是由他下面的工作人員安排的。   不過如果他知道這次爆炸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他手下的人得罪到雷彥這個愛記仇小人而造成的話,就不知道他現在會是什麼反應了!   「哦。」青龍院長微一點頭。   「關於你們青龍所住的地方……」   「反正我們人也不多,就住在風揚學院那棟樓裡吧!」青龍院長道,他又轉過頭向那個神態悠閒的少年道:「幽行,你們看呢?」   「就由院長決定吧!」被喚做幽行的少年一笑回應道,眼中卻閃過極難察覺的陰狠神色。   夜色中的帝都嘉隆,仍是透著難掩的雄壯與威儀!   嘉隆城位於卡維爾帝國的正中央。   其東南方是連綿的西雅山脈,其山勢陡峭峻拔,成為東南面的天然屏障,曾一度有效的阻止過百里軍團的入侵大軍。   嘉隆的四周還有天、韻、溪、津四水環繞,給這座城市帶來無限的生機與活力,無論從經濟上還是從戰略上來講,嘉隆都有著它得天獨厚的優越條件。交通便利,四通八達,再加上近些年來整個卡維爾大陸的和平、往來、交流,現在的嘉隆儼然成為一個世界性的經濟貿易中心。   嘉隆城由外郭城、宮城和皇城三部分組成。   宮城和皇城位於都城北部的正中央,外郭城內的各區從左、右、南三面拱衛宮城和皇城。   以正中的中央大街為界,東西兩半分開,稱東西兩城。   宮城和皇城乃是帝國皇族的居所,而被劃成五十二個區的郭城,則為百姓居住生活的地方。   此刻,就在這華燈初上的郭城裡,雷彥扯著展凌熹已經轉了半個多時辰了!他們卻似乎依舊沒有找到什麼目標。   展凌熹看了左張右望的雷彥一眼,不禁心裡暗歎,自己居然會聽他鬼扯什麼帶自己見識帝都風光!   這下子到底知不知道哪裡是哪裡啊?!   忽然他想到一件事,用手肘撞了一下雷彥,冷冷的道:「阿彥!一周前你好像說過你也沒來過嘉隆,對吧?」   「什麼好像啊,我是沒來過啊!」雷彥收回張望的目光道,「不過,嘿嘿,我昨天晚上來過啊!還知道一個好玩的地方呢!唉呀!別吵,就在這附近啦,快找找看!」   雷彥所說的好玩的地方,是被人稱作「帝都紅寶石」   的西伶區,那裡是嘉隆的娛樂場所聚集區,那裡通宵營業青樓、賭場、酒館隨處可見,是整個嘉隆城最繁華也是最混亂的地方。   雷彥是在昨天進城買制炸藥的材料時聽人說的,當時他就有去見識一下的打算,但一是還要急著趕回去製作炸藥,二是想到還有阿熹這個好兄弟,畢竟兄弟是拿來陷害的,去那種陌生又混亂的地方,萬一有什麼事也可以有人罩著自己嘛!   現在的嘉隆城依舊是很繁榮的,街上往來的人和車仍是不少,小販們的叫賣聲也仍是熱烈。   本來,只要隨便找個人問一下就能解決的問題,但雷彥卻是越找不到越不服氣,寧願這樣浪費時間的到處亂找,也固執的不想找人來問路。展凌熹就更別說了,他連問一下雷彥到底要去哪裡都不想!   事實證明,地球是圓的,雷彥他們轉了一圈又一圈後,終於成功的找到了嘉隆城內位於西南方向,燈火輝煌、繁華似錦的西伶區。   華燈高照下,西伶區的街道上人來車往熱鬧非凡!   兩人踏在這喧鬧的街道上,耳邊傳來的賭坊裡興奮的吆喝聲,酒樓裡的推杯換盞聲,小販的叫賣聲!   不遠處,寫著「天香樓」三個大字的火紅燈籠高高的挑起,不少看來甚是豪華的車輛停於兩側,歌樂歡笑之聲不絕於耳,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在門前,衝來往的人群揮動著手帕。   展凌熹不禁暗暗皺眉,他其實真的很討厭這種嘈雜喧鬧的環境,不知為什麼雷彥那傢伙卻偏偏就是愛!   他注意到雷彥望向「天香樓」,一副大感興趣的樣子,忙很堅決的道:「要進去你自己進去,休想我陪你去現眼!」   「啊?嘿嘿,我……我沒想進去啊!」雷彥乾笑道,其實他還真的是想進去見識一下,不過說是去現眼就太過分了吧!「我聽說這附近有一個叫『彩虹酒館』的地方很有名的!我們去那裡啦!」   從「天香樓」所在的那條街拐過去,就是「彩虹酒館」所在的街道。   雖然兩地只隔了一條街道,但卻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這邊的一整條街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酒館,昏暗的燈光是酒鬼們的最愛,完全不見上條街道的燈火輝煌!   「彩虹酒館」,這個讓兩人誤以為只不過是一個巴掌大的小地方,可事實上,它卻是分上下兩層的,其佔地面積也非常廣闊,是這條街上最大的一間酒館!   正對著大門處,一個近五十坪大的檯子是用來進行琴瑟歌舞等表演的!台下,左側是一個擺著各種酒的紅木吧檯,一張張大小不等的檯子錯落有致的擺放著。二樓是一個個包間,據說因為價錢異常昂貴,平常很少有人進去。   這裡不賣飯菜,只有酒和糕點,因此來這裡的也大多都是男人!有女人的地方就離不了吵鬧,有男人和酒的地方就離不開爭鬥。   在昏暗的燈光和酒精的麻醉下,人的神志都開始變得迷離而易衝動。   因為一兩件小事,三兩句言語不合而掀桌子開打是常有的事。而這裡,也就成了混亂的代名詞!   從雷彥和展凌熹兩人走進這裡,坐在這張檯子旁已經近一個時辰了。在不知第幾個過來惹麻煩的人被展凌熹打飛出去,在他們注意到展凌熹身上那嗜血的妖異氣息之後,就再也找不到那些不知死活的傢伙了。   那些被酒精弄得迷離了神志,只注意到展凌熹那絕世的容貌,而忽略了他的危險的傢伙,也全部都清醒了!   其實他們是應該慶幸的,如果不是展凌熹不想在這個時期惹事的話,他們早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雷彥對目前這個太平的狀況卻是感到不太滿意,他低聲的抱怨著:「真是沒趣!這些人太沒堅持了!都不懂得知難而上的道理嗎?」正嘟囔著,一個身著淡黃色衣裙的長髮美女的進入,將雷彥的注意力全部轉移了過去。   黃衣美人走進酒館,整個昏暗的空間彷彿一下子亮了起來!眾人都不禁讚歎:真沒想到這世界上竟然有這麼漂亮的人!   完美的面部輪廓線條,勝雪的剔透肌膚,不點而朱的小巧櫻唇,高鋌而秀氣的鼻子,長長的睫毛覆蓋著一雙如眼似霧的眼眸,略濃的細長秀眉給她平添了幾分英氣!再加上那比例完美的身段,糅合了高雅與朦朧的獨特氣質,真是讓人越看越覺得漂亮,越看越感到有韻味!   這樣一個美人出現在這裡,而在場眾人卻沒看到呆住的原因,當然只有一個:那就是這酒館裡有一個比眼前這美人更出色的人物——展凌熹。   剛才的教訓,讓這些人明白一個道理,就是這麼出眾的美人能有膽量到這種地方來,是不可能沒兩下子的!這朵美麗的花是不是有毒呢?基於這個疑問,竟沒人想第一個上前搭訕。   黃衣美人的臉上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慌張,其他人或許都把更多的注意集中在了她的美貌上,但雷彥和展凌熹卻同時注意到了這一點。   展凌熹是注意到跟沒注意到沒什麼不同,他對管別人的閒事沒半點興趣,可和他在一起的,偏偏是最喜歡找麻煩的雷彥!   雷彥打量這從大門口,向酒館深處而來的黃衣美人,輕輕的給這美人下了個評論:「還不錯!」   畢竟漂亮的人他見得多了,雖然她是很漂亮,但是要想和杜依然、風婷去比,好像就差了一個檔次了!   而且對於美麗的女子,雷彥好像沒什麼概念。或許年紀還小又或許他天生少根筋,美麗的女子看在他的眼中,就僅僅是美麗,她們總是無法在他心中掀起哪怕一絲的漣漪!雷彥有時也想自己會不會是有毛病,不過每當看到展凌熹他看到美女的反應,他就知道自己還算是正常的。   現在,眼前這個黃衣美人倒是開始讓他感興趣了,那是因為他看到了她那一閃而逝的慌張,雷彥的直覺告訴他,又有好玩的事情要發生了!   「美女姊姊坐這邊啊!」雷彥一臉燦爛的笑容,向已經離他們不遠了的黃衣美人猛揮著手,好像見到失散多年的親人樣子。   黃衣美人向雷彥方向望去,目光最後是停留在展凌熹的身上,雙目還閃現著明顯的驚訝。   她隨後如鮮花吐蕊般淡淡一笑,飄然來到雷彥他們的那張檯子旁,姿態優雅的坐了下來。   她剛剛坐下,門口就一陣混亂。   幾個身形剽悍,面罩黑巾,目露殺機的黑衣男子湧了進來。為首一個生得一雙三角眼的漢子,向另外幾個打了個眼色。   另幾人點頭稱「是」,成傘狀向酒館深處搜來。   不用再看黃衣美人現在臉上的表情,雷彥也猜到這些人多半是衝著她來的!不過這個女的到底是什麼人啊?居然來了這麼多高手,而且看他們臉上那表情不像是要抓人,倒像是要殺人!   他正想著,他們之中已經有人發現了這個昏暗的角落,隨著一個尖銳刺耳的口哨聲響起,眨眼間,雷彥他們坐的這張檯子已經被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團團圍住,四周的酒客紛紛躲避,已經被展凌熹嚇走不少人酒館,頓時又清靜不少。   面對眼前這些閃閃發光的兵刃,雷彥仍若無其事的燦笑道:「姊姊要不要嘗嘗葡萄酒?很甜的啊!」   雷彥見黃衣美人沒說話,又接著向她推薦著桌上的糕點,「嘗嘗這個啊!很美味呢!對吧?」說著轉頭向展凌熹尋求證實。   三角眼漢子打量著與黃衣美人同桌的兩個人,沒有馬上動手殺人,而是在心裡暗自疑惑著他們之間的關係。   照理來講她是不可能和這兩個人有什麼關係的,不過看雷彥那熱乎勁,又好像和她很熟的樣子,他可不像那些喝多了的人!雷彥自是可以忽略不計,不過,他旁邊的展凌熹卻是絕不容忽視的存在,光是看著他就會令人心生懼意!   沉寂半晌,三角眼漢子打破沉默開口道:「今天她不死就是我們死!上!」   黃衣美人一手緊緊的握住一把短刃,注意力一半集中在周圍,一半集中在展凌熹的身上,她心裡十分清楚,要想靠自己現在的身體去拼,早晚也會是一死,現在唯一能救她的人,怕就是這個一身陰冷的少年了。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正因為這個,她才會坐到這一桌上的,她賭的就是那少年不會見死不救!   眾位殺手揮刀劈來,只聽幾聲慘叫,先攻上前的幾個黑衣人,被一陣黑色的旋風掀起!整個身子一下子向後拋飛出去,有的重重地摔在酒館裡堅硬而冰冷的地面上,有的砸在檯子上,或痛苦的掙扎著,或奄奄一息。   展凌熹依舊坐在那裡,彷彿什麼也沒做過般看著自己的雙手,嘴裡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滾!」         ∼第三章 殺的原因∼     三角眼漢子右手緊握住虎頭刀,臉上神色陰晴變化不定。   就沖剛剛這令自己也沒看清楚的一招,就已經證實了對手有著與他的氣勢相抗衡的實力。他知道這次自己是碰上了真正的高手!   而且自己絕不會是他的對手。他們這十六個人,只在對方一招之下就已經傷了七人,而且這七個人目前都已經喪失了戰鬥力,自己跟剩下的這八個人加在一塊兒,無論如何也不是對方的對手。   他的理智告訴他,應該趁早下令撤退,可是,這件事關係重大,就怕是回去也難逃一死。   三角眼漢子硬著頭皮道:「不知這位小哥兒和她有什麼關係,為何要強自替她出頭呢?」   展凌熹沒開口,雷彥在旁邊接道:「不知這位蒙面好漢和我姊姊又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這麼多人對一個女人喊打喊殺的!而且你們是見不得人的嗎?還蒙著破布?!」   三角眼漢子看了雷彥一眼,沒回答他的問題,仍是盯著展凌熹。   有些習慣於被人忽略的雷彥也不生氣,反而用單手撐著下巴,一副打算看好戲發生的樣子。   面對著展凌熹那看不到一絲表情的絕世容顏,和他身上自然散發出的陰冷妖異氣息,三角眼漢子感到一陣頭皮發麻,他覺得自己面對的彷彿是一個隨時可能擇人而噬的妖魔,無形的恐懼感,令他無法喘息。   他的腦中一瞬間閃過好幾種念頭,最後他一咬牙,猛地前撲,大喝一聲:「殺!」同時以極快的速度手持鋼刀向展凌熹劈去!   明顯是因為有劇毒而泛著幽藍光澤的鋼刀帶著勁風,直取展凌熹面門。   雷彥見異變發生,絲毫不感到緊張,只是心中暗罵:   「笨蛋!」   他敢肯定,剛才那幾個傢伙之所以被扁,不是因為阿熹一時心血來潮想英雄救美,而是他們的刀在阿熹的眼前晃。   展凌熹只是在排除有可能會傷害到他的一切危險!   如果這一切是在兩米外發生的,雷彥擔保他連眼皮都不會抬一下,那個三角眼要是能知機的早點知難而退,也就沒事了,可他偏偏敢在這個時候拿把有毒的破刀出來砍阿熹,想來今晚阿熹那一直被挑戰的忍耐力,也已經到了極限了!   雷彥敢打賭,要是那三角眼還能從這裡走出去,自己的腦袋都可以給他。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   面對著三角眼漢子和他幾個手下的攻擊,展凌熹的眼中閃現殺機。   展凌熹默默看著從四面攻來的閃閃刀光,他可以清楚的把握到這些兵器到達的時間與落點。   他微一側身,輕鬆的避開了最先到達的三角眼漢子凶狠的一刀,伴著一聲清悅的聲響,妖風斬脫鞘而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幽光:展凌熹再沒有任何顧及的向攻擊他的其他黑衣人擊去!   在這有如閃電劃過的一瞬間,只聽得見幾聲金鐵交鳴的輕響,三角眼身邊那幾個手下連慘叫的機會也沒有,就被鬼魅般倏然而至的妖風斬劈飛出去,變成了一具具殘缺不全的死屍。   三角眼漢子還未能適應眼前發生的一切,已經被展凌熹的左手掐住喉嚨高高提起,展凌熹用握著妖風斬的右手手肘斜撞向他的胸口,同時加大了左手的力度:清楚的骨頭碎裂聲在已經靜至落針可聞的酒館裡,顯得格外的清晰,聽得令人毛骨悚然!   接著「碰!」的一聲悶響,三角眼漢子已經變成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重重的拋跌於冰冷的地面。   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屍體、呻吟著的黑衣人、滿室的血腥味,以及展凌熹渾身散發的詭異氣息,令這本就昏暗的地方有如地獄!   酒館裡還在適應中的酒客們,都瞪大了雙眼看著這詭異而血腥的一幕,恐懼襲上他們的心頭,在他們的臉上顯現出來。   不知是誰帶頭尖叫和嘔吐,只片刻工夫整個「彩虹酒館」的大堂裡,除了那些躺在地上的或生或死的黑衣人,就只剩下雷彥他們這一桌三人。   相較起來,那個黃衣美人就顯得比較鎮定了,除了臉色的蒼白外,並沒有過激的反應。不過她的眼睛裡不易察覺的動盪,卻洩漏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展凌熹只是面無表情的握著妖風斬,在那些還留有活氣、雙目充滿了恐怖的黑衣人身上各補一刀,讓這一地所有的黑衣人都變成了死屍,換來黃衣美人更蒼白的面色。   只有雷彥對這一切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暗自皺了皺眉頭。   雷彥的想法當然不可能和展凌熹一致,如果現在角色對換,即使他也擁有和展凌熹一樣的武功,他也不會做出同樣的事來!但他知道:在展凌熹的眼中,殺人不是為了殺人,只是為了更好的保護自己,那僅僅是生存的一種手段而已,在展凌熹的眼中,沒有所謂的對錯與善惡,只有對自己是否有利!   雷彥雖然與展凌熹的許多思考方式和觀點是不同的,但他卻知道展凌熹是自己的好兄弟,真心關心自己對自己好的人!   他知道怎樣包容、去理解、去尊重別人的處事方式!   這也許就是他們能成為好兄弟的一個重要原因!   「糟了!」   雷彥好像突然想起什麼重要事情般的大叫,引得黃衣美人向他望去。   展凌熹卻絲毫不為所動,因為根據以往的經驗判斷,他敢肯定!能令雷彥尖叫的,一定不會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果然不出所料,雷彥接下來嚷道:「我們快逃吧!打碎了這麼多的東西,一會兒老闆出來一定會要我們賠的!」接著旋風般帶頭向門外衝去,臨走前還沒忘記帶走桌上尚未吃完的點心。   雷彥三人從「彩虹酒館」出來,接著出了半夜三更依然熱鬧繁華的西伶區,這才找到點夜深人靜的感覺。   走在帝都僻靜的小巷裡,雷彥帶笑的低語聲響起——   「我叫雷彥,是來帝都參加比武大賽的,我可是我們學院萬中選一的高手哦!呵……敢問美人姊姊芳名啊?」   黃衣美人微微一頓,隨即欠身一禮笑道:「我姓陵,名無雙。此次要多謝兩位的救命之恩了,如果不是碰上你們,我今天定是難以倖免於他們的毒手。說來真是畫人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萬沒想到身邊被我這麼信任的人居然會背叛於我!世事難料啊!」黃衣美人溫柔的語調中充滿了無奈和憂傷。   「天下無雙?!好名字!咦?今晚的夜色不錯啊!」   雷彥笑道。   陵無雙看了雷彥一眼,心裡有些感激雷彥打斷自己的壞心情。她發現這兩個少年真的是很奇怪的兩個人!   一個一直頂著一張面無表情的絕世容顏,渾身上下都透著邪氣,武功是出乎自己想像的高,而且到現在自己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雷彥沒說,他也沒說。事實上她在他的眼中根本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回憶起剛才那血腥的場面,他那完全沒有一絲猶豫的殺人手法和當時他臉上的淡漠,身上自然散發的妖異氣息,都令她心頭一陣發寒。   自稱叫雷彥的這一個武功看來很差,人比較熱情,給人一種懶散又陽光的感覺,現在看來他還有個善體人意的優點。雷彥雖然話比較多,但卻沒有對自己的來歷,被追殺的原因等最讓人疑惑的問題追問個不停,而且在酒館裡他的表現也很令她印象深刻,這些都讓她對他也十分的好奇。   眼前這兩個人很明顯是一起的,可卻沒看見兩人有什麼對話,甚至有時候還給自己一種他們根本就沒一點關係的感覺。   陵無雙如鮮花綻放般一笑道:「兩位既然是來參賽的,想必定是住在城外的七大會館吧!現在城門已關,兩位就去我那裡怎樣,無雙也好想辦法報此大恩啊!」   雷彥聞言不由暗歎,這陵無雙真會說話!   面對一個美人如此自然又讓人找不到借口拒絕的邀請,任誰也無法拒絕她。   不過他真想知道展凌熹不顧而去時,她臉上的表情會是怎麼樣的,當然這只是想想而已,他還想看看她怎麼報恩呢,而且他對這個陵無雙的來歷也頗是好奇,只不過沒表現出來罷了!   「好啊!好啊!」雷彥連連笑著點頭,並暗中打了個眼色給展凌熹。   展凌熹知他多半是貪圖人家的謝禮,也未多作聲,只是微一點頭算是同意了。   他們在帝都的小巷裡穿行了半個時辰,最後在一間大宅前停了下來,陵無雙上前輕扣門環,不一會兒,就聽見一個蒼老而微弱的聲音詢問道:「誰啊?」   「天下無雙。」   陵無雙的話音剛落,緊閉的大門吱呀一聲的打開了,老者一臉的驚喜卻沒有說話,只是向兩人望來。   陵無雙微微一笑,也沒說什麼,只是點了一下頭,便帶著兩人向大宅深處而去。   雷彥他們一路走過,這才發現這宅子比外表看起來要大得多,穿過不少迴廊、小徑這才見到主屋的影子。他們還未來得及到近前,已經有一矮壯漢子驚喜的迎了上來,同時喊道:「小姐!是無雙小姐!無雙小姐回來了!」   同時又有三人從屋內聞聲而出,圍了過來,全是驚喜莫名之狀。   先前矮壯漢子問道:「小姐你沒事吧?馮衝他們帶著人出去找你了,大家都快要急死……」這時,他才發現在陵無雙身後的雷彥和展凌熹二人,竟是自己所不認識的,連忙頓住接下來的話,向陵無雙投去疑惑的目光。   陵無雙先將雷彥兩人請進屋,吩咐下人奉上香茗。   隨後在眾人充滿疑問的目光下她幽幽一歎,介紹道:   「此次多虧了這二位小兄弟救我一命,不然怕是真的見不到各位了!」   在四人聞言色變後,她娓娓道來。   原來,這陵無雙是百里軍團中某一權貴人物的養女,此次來到帝都主要是要到比武大會見識一下,順便為軍團選才。在這裡,剛好碰上一位與她同在百里軍團被他們稱為三公子的人物。   這三公子一向就對她心存不滿,這次藉著在帝都名樓宴風樓裡擺宴請她之際,買通了她身前一個名叫田義的親信,在他們的茶水裡動了手腳。也不知是下了什麼毒藥,令他們的內功十隻剩一。   在殺手的追殺下,她隨行的兩個部下當場送命,她則逃進了西伶區,卻仍是被他們其中一夥人發現,最後卻被展凌熹他們二人無意間給救了。   從那幾個人臉上變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們對此並不知情。   沒想到那個三公子會下這種毒手,沒想到一向跟在小姐身邊的田義居然會背叛小姐,沒想到……   太多的沒想到了,到他們聽聞小姐現在中了不知什麼毒,內力十隻剩一時,更是大驚失色,緊張莫名。   四人之中一名身著長衫的中年儒士顯然是懂得醫術,他連忙上前為陵無雙把脈診看,另外三個人都緊張的看著他。   「小姐怎麼樣了?文先生!」先前的矮壯漢子著急的道。   一看此人就是個個性魯莽之人。   那個被稱為文先生的人,並沒有回他,但是光看他凝重的面色,也知道陵無雙的情況不妙。   過了一會兒,文先生向陵無雙問道:「小姐在中毒時和中毒後,身體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嗎?」   陵無雙搖頭道:「直到他們突然發難,我們才發現自己的內力只剩下一點點,事先根本沒一點感覺。」   文先生道:「我也看不出小姐中的具體是什麼毒,不過應該是化功散之類的東西,不過一般的化功散味道應該是很重的,放在茶水裡應該會讓人有所察覺的,因為跟普通化功散不同,所以具體小姐怎樣、什麼時候才能恢復,我也不知道,但我想應該是沒有生命危險的。」   正在眾人一喜一憂之際,雷彥開口道:「無雙姊姊中的毒,可能是一種叫九消散的東西!」   他見眾人都瞪大眼睛看向他,接著道:「嘿,我也是聽人說的。就像剛才無雙姊姊說的那樣,它可以讓中毒的人立即毫無察覺的喪失九成功力,無色無味,放在水裡也看不出來,但是卻可以輕易的被銀器給驗出來。它是沒有現成解藥的,中毒的人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只要等上半年時間就能恢復原來的功力了!」   「半年?」包括陵無雙在內的人,顯然都對這個結果不是很滿意。   「當然如果吃一些百年以上的首烏、人參之類的東西,可能可以讓恢復的時間減半!」雷彥補充道。   其實雷彥如果肯捐點血出來,再輔以金針治療的話,大概不出三天陵無雙就能完全恢復。   不過要想讓雷彥做這種自我犧牲的事情,除非他瘋了!   相較於身邊那幾人的滿面愁容,陵無雙就顯得極為灑脫,只是不知她的心裡是不是也如她表現出來的,那樣渾然全不在意。   陵無雙給了大家一個安撫的動人笑容,道:「大家不用為無雙操心了,這區區數月的時間又算得了什麼,武功高於我的人多的是,如果他們真的想要置我於死地,即使我武功不失又能怎樣?何況我身邊不是還有諸位在嗎?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陵無雙這幾句話,再加上全然信任的眼神,果然極具煽動性,聽得那幾人精神大振,齊聲道:「沒錯!屬下誓死也要維護小姐周全!」   雷彥看得不由暗歎美女的效力,如果現在同樣的話出自其他人的口中,恐怕很難產生同樣的效果吧?!   雷彥同時也又重新打量了一下四個人,那個一副儒生打扮的文先生,武功一看就是不怎麼樣,其他三個人中以矮壯漢子武功最高,不過也就是地階初段的水平!就憑他們幾個?那就要看對手是什麼樣的人了!   在大宅的偏廳,陵無雙擺開酒席款待他們,列坐陪同的就是剛才那四人。這宅子裡到底有多少人雷彥不知道,不過單看這一大桌酒菜片刻工夫就擺上桌來,至少這裡的廚子就不會太少就是了。   陵無雙在酒宴上頭頭是道的分析著現在各國之間的形勢,令雷彥對眼前這位無雙小姐的口才和見識都刮目相看,就連雷彥這個對各國之間情況瞭解甚深的人,也都幾乎要認為在卡維爾大陸上最強大最有前途的就是百里軍團了。   一直都沒說話的展凌熹,也難得的投入了大部分的注意力。   「兩位既然就讀古武學院,想必也想在將來能一展所長吧?不知你們有沒有什麼具體的打算呢?」陵無雙最後以一個問句結尾。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想招攬雷彥他們,更確切的說她是看中了展凌熹。   展凌熹只是略一搖頭,表示沒有。   雷彥則笑道:「呵呵,我的理想就是賺到數也數不完的錢!」完全不顧其他人投來鄙夷的目光。   陵無雙一笑,接著道:「如果兩位還沒有具體的打算的話,我希望兩位能來我們百里軍團。以兩位的才能,相信將來必定大有作為!我看人絕對不會錯的,希望你們能考慮一下!」陵無雙的笑容讓她的美貌更加迷惑人心,眼中閃動著的是智能和魅力。   雷彥看著陵無雙那滿是自信的雙眸,突然腦中靈光一閃,他猜到眼前這位美人兒的身份了!她應該就是百里軍團之軍團總長百里洪夫的養女,那個有名的美女將軍——   百里無雙!   雷彥的這個發現令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如果她是百里無雙的話,那她為什麼要親自來這裡呢?雖然兩國並沒有開戰,這裡對她來講也不是安全的地方!而且現在,好像局勢還有得緊張啊!   難道她就是衝著這次大會?就是為了來選才?而且她身邊怎麼會就跟著這麼幾個人?   雷彥再次掃了一眼桌上這幾個人,即使說沒中毒前的百里無雙武功再了得,身為百里軍團的重要人物,也不至於身邊連個地階上段的高手都沒有吧?!   還有就是那幾個敢對她下手的人物,看來也應該是在百里軍團有重要地位的人物,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就說明這表面看來最穩定的百里軍團的內部,也出現了問題!   雷彥一方面覺得自己的判斷沒錯,一方面也有點不敢相信這猜測成立後,得出的種種結論。   面對如此美女真誠的目光,一般是沒幾個人能馬上給出否定答案的。   百里無雙最被廣為流傳的就是她的智慧。之前她自報姓名陵無雙,僅是改了一個姓,很可能也是為了想招攬他們做一個長遠的考慮。如果陵無雙真的就是百里無雙的話,那很顯然被她看中的人,前途自是一片光明!   雷彥在腦中用了一秒鐘的時間,飛快的考慮了一下自己去百里軍團的可能性,結論是——這個可能性為零!   雷彥很清楚,人家看上的是阿熹,只不過是順便加上了自己,而且就算看上的是自己又怎麼樣?百里軍團?自己去那裡又能做什麼呢?去打仗嗎?去拚命嗎?從軍這條路自己還真是連想都沒想過!   自己將來畢業了又要幹什麼呢?   雷彥陷入自己的思考中,從他的臉上可以看出明顯的心不在焉的樣子。   一聲冷哼將雷彥從自己混亂的思路中喚醒過來,抬頭,正迎上對面那幾個人一臉的不滿!   雷彥時常想到什麼就會發呆沒錯,陵無雙的邀請也可以說並不是針對他發出的,可是展凌熹對陵無雙視而不見,維持著一貫的面無表情,而雷彥又在這種情況下發呆,就造成了兩人都當陵無雙不存在一樣的情況發生。   雖說雷彥和展凌熹救了陵無雙,但在他們的眼裡,雷彥他們只不過是碰巧救了他們小姐的兩個身份卑賤的小子罷了!小姐肯看中提拔這兩個小子,都讓他們難以理解。   沒想到這兩個小子不感恩戴德,竟然還敢對小姐無禮!怎麼能不令他們憤怒呢!剛才哼出聲的那一個,正是他們之中脾氣最火爆的那個矮壯漢子。   雷彥一回過神來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連忙笑著道:   「不好意思,我覺得無雙姊的話真是太有道理,太發人深省了,真是讓人回味無窮,回味無窮啊!我現在還在想,誰說美女都沒腦子,才貌雙全這個詞簡直就是專門為無雙姊你準備的嘛……」   雷彥一邊說著,一邊心中暗歎,果然阿熹除了得罪人什麼也不會!他剛才要是隨便回陵無雙兩個字,自己也就不用在這裡浪費口水了,真想不通他是怎麼活到今天的,難道是不服就打嗎?還是他都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山溝裡啊?   其他的人早就被雷彥接下來的一堆無恥的奉承給震住了,雷彥第一次在百里無雙面前展現他那無人能及的侃功,就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雷彥睜開雙眼,只覺得頭腦昏昏沉沉的,他習慣性的伸了個懶腰,向四周看去,發現自己在一個不是很豪華但十分清新而整潔的房間了,他現在正躺在床上,外面天色也還沒大亮。   他略一回憶,便記起這裡是陵無雙的地方,記起昨天自己用長篇大論表示對百里軍團有多麼敬佩和嚮往,並保證他們一定會慎重和優先考慮去百里軍團效力,然後陵無雙還送了兩隻價值不菲、用翡翠雕成的佩環給他們,再然後自己就一激動之下,喝了幾杯那種比較難喝的酒……   怪不得渾身都不舒服!   他從懷中掏出藥丸吞下,同時暗罵自己活該,明知道亂喝酒的後果,還要喝那種該死的東西!   他不情願的從床上爬起,一眼就看見半臥在牆角處不知在睡覺還是在練功的展凌熹。到現在雷彥對於展凌熹這種時常有床不睡睡地面的習慣,還是很難理解,根據他本人的說法是可以保持自己的警惕心,聽起來應該是滿有道理的,不過讓自己受罪就不好了!   「不知道我們昨晚算不算是夜不歸寢呢?應該不會有處罰的吧?」雷彥自言自語道。   「你想去百里軍團?」展凌熹此時張開雙眼,從他剛一睜眼時眼睛裡射出的利芒,可以看出剛才他是在練功。   雷彥沖展凌熹一笑,肯定的道:「不去!而且人家看上的是你吧?你怎麼打算?」   「不去。」展凌熹冷冷的吐出兩個字來。   「嘿,這個無雙小姐真的是出手挺大方啊!這兩支玉環最其碼也能賣個六七萬金幣!」雷彥取出昨天陵無雙送給他們的玉環把玩著,一副欣喜的樣子。   「你都拿去吧!」   「咦?這樣啊!呵呵,那我等以後把它賣個好價錢,然後請你吃一頓!」   「你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雖然還沒具體想到要幹什麼,但我現在的目標就是積累到數不完的錢!」雷彥一臉興奮的道。   「對了,你說她昨天都已經給我們這個了,那她今天應該不會再拿東西出來了吧?」雷彥一臉賊笑的道。   「可以走了?」展凌熹略一挑眉,站起身來。   兩人如靈貓般悄無聲息的出了大宅,卻錯過了與馮沖見面的機會。   如果他們在今天見到馮沖,展凌熹和雷彥的未來,甚至整個卡維爾大陸以及黑暗大陸的未來,或許都會有所改變。   也許,這就是天意吧!注定發生的無論怎樣也還是要發生!         ∼第四章 排名大賽∼     雷彥和展凌熹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回到會館,雷彥再次為自己有做小偷的天賦而得意不已。   氣也出了,禍也闖了,外面也玩了,還得到陵無雙價值不菲的贈禮!接下來的時間裡雷彥倒是沒再惹事。   大會即將開始,一切都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不過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卻是誰都能感覺得出來的。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凡是習武之人,碰在一起就難免想爭個高下!更何況大家還都是正值青春年少,血氣方剛。   這十四個學院的選手們就這麼聚在一起,若不是大會有參賽期間不許私下打鬥的明令,只怕在這裡,賽前熱身就要提前開始了!就算這樣,還是會不時見到兩個學院學生偶爾眼神交會,火花四射的情景。   通過每個學院報上去的挑戰名單,大會通過與各學院院長之間緊密的協商,正式的第一輪對戰表已經公佈了出來。   萬事具備,只差時間!   大多數的學生都卯足了勁,像一根繃緊的弦般或興奮或緊張,鬥志高昂的等待著大會的正式開始。   說是大多數,自然是有例外,這些例外就出現在風揚學院的隊伍當中!   風揚學院那四十個拿出來拍賣的助威團空額,其中有七個名額,被自稱是「獨社」中首富許不群許大少買下,他豪爽的請社中沒有得到名額的另五位,以及侯青這個編外人員來這裡給雷彥他們助威!   剩下的三十三個名額中,有二十一個被雷彥他們二十三班的那些「不學無術的墮落分子」給買去了,還記得當時雷彥知道這個消息後,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話:「墮落的果然都是有錢人!」   這些一向以「我高興就可以!」、「亂來沒關係!」、「錢是萬能的!」、「保命最重要!」等讓精英們瞧不起的觀點為信條的二十三班學生,多半是一些家裡很有錢,本身不努力,以及沒什麼武學天分的傢伙,他們離那些參賽選手的距離可以說是很遙遠的,在他們眼中這比賽或許激烈,但卻不是他們可以參與的世界,而他們來到這裡也只是抱著觀賞和湊熱鬧的態度。   這樣的態度令許多有上進心卻沒錢來這裡的人,以及付出很大努力才來到這裡的人,感到不齒!   面對大賽的來臨,他們毫不緊張的在會館裡到處調侃、說笑和打鬧,實在是讓旁人側目不已!   校長風傲然看到這些二十三班的學生,臉都綠了!   他在懊惱不該為了錢而用自由競標的方式賣出名額之餘,不禁開始考慮下一屆的拍賣助威團名額時,要不要加上不許二十三班學生購買這一項。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不過在以後的助威團名額拍賣時,倒是補上「同一班級名額不許超過五人」這一條。   事實上,在整個風揚史上,這一屆的二十三班學生也是異類。   或許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雷彥者……   風揚學院上次的排名賽取得的名額是第五十名,本次他們首場挑戰選定的對手,是排名第四十四的鋒銳古武學院。   他們兵分兩路:展凌熹、方書堯、婁崎被派去挑戰鋒銳學院,花仲恆、藍蝶、崔刃則被派去應付「保名戰」。   本來,根據「排名在百名之內的學院,可以挑戰比自己排名高出五名之內的任何學院」這一規則,風揚完全可以選擇去挑戰排名第四十五的沙西學院。   但根據校長大人探查到的最新消息,沙西學院本次比賽只是想保住排名,不會有太大的動作。而鋒銳則認為自己此次實力大增,打算挑戰排名第四十一的雄爾學院。   在鋒銳先開戰的情況下,一旦鋒銳取勝,風揚再戰勝鋒銳,那風揚學院就很有可能直接獲得第四十一的排名!   說是很有可能,當然是指沒有其他學院用同樣方法插隊的情況下。   所以說——薑還是老的辣!   那些留傳了上千年的老話,不無道理!   一大早,風揚學院全體人員就趕赴「卡維爾大陸學院排名武鬥大會」的會場——「帝冠」武鬥場。   這座與風揚學院的「弘」武鬥場,並列為卡維爾大陸五大武鬥場之一的「帝冠」武鬥場,和「弘」全然是兩種風格,但卻給人同樣的震撼。   相較於「弘」的恢弘大氣,「帝冠」則是充滿了皇室特有的古典與奢華!金碧輝煌的古典風格。   一磚一柱都被細細的雕刻上各種古代神物的圖騰,每一個台階,每一處飛簷都蘊含著繁雜的工藝,真的是精雕細琢,鬼斧神工。   可容納十一萬人的「帝冠」裡,一層層觀眾席圍繞著,雖然離大賽正式開始還有兩三個小時的時間,但此刻大半的觀眾席都已經坐上了人。   「抗石」鋪就的比武場地面上,此刻已經有一些會場工作人員在穿梭往來的忙碌著,任誰都可以感受得到,會場內那種充斥著緊張、興奮與激動的氣氛,或大或小的混合著各式情緒的說話聲,匯聚成一種極具魅力的嘈雜。   雷彥他們剛進入會場,就被這種氣氛所感染了!   或激動或興奮,人人的眼中都閃動著點什麼,就連雷彥和他那些不務正業的二十三班同學們,也都被這場面給震住了!   在「弘」武鬥場舉行的院賽,單就觀眾群的數量,並不比這裡少。   拉出各式的彩旗標語,各班賣力打氣的聲援大軍也都把氣氛炒得火熱,再加上「弘」武鬥場本身就不遜於「帝冠」。   本應該差不了多少的場面,卻讓人覺得這裡比院賽時多了點什麼!或許是燃燒的鬥志,或許是激動的心情。   總之,相信來過這裡的人一生都一定不會忘記這種感覺,至少雷彥敢肯定自己是忘不了了!   望著這滿場的人群,聽著場內嘈雜的聲音,雷彥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武鬥場中飄蕩著的鬥氣,以及那種來自四面八方的旺盛鬥志所帶來的壓迫感。   那是高手如雲的感覺!   場中隨意一個角落的隨意一個人,都並不是隨意的!   武鬥大會的門票對外要賣兩百金幣一張,好點位置的黃牛票甚至炒到兩千金幣!對於那些月收入僅為一兩枚金幣的普通人家來講,恐怕一輩子也沒有機會看到這種比賽,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有著你所想像不到的身份。   在雷彥還沒有離開雷家的時候,通過消息靈通的雷家收集到的各種情報,他就已經看到了卡維爾大陸紛亂將起的蛛絲馬跡。   雖然這一年來他都待在消息比較閉塞的風揚學院,不知道大陸上又發生了些什麼,但他仍然相信這種表面的和平,怕也是維持不了幾年了!   在江湖之中,各門各派之間似乎也都暗潮洶湧,急需更換新血的狂瀾也即將掀起。相信各國的軍政要人和來自江湖的各方首領們,也都意識到了:如果卡維爾大陸真的亂起來,那還有什麼比「人才」更重要呢?   在人類的平均壽命已經達到兩百歲的今天,十七八歲的少年們,正是處在最可塑造的階段,就像一塊塊璞玉一般,誰都想挑塊好的去打磨,因此,現在的整個卡維爾大陸,或政或軍,黑白兩道全都將自己的目標直指大會。   誰也不知道這些看似平凡或不平凡的人中,哪些是某國皇子,誰是某派掌門!單是看這在卡維爾帝國帝都舉行的比武排名大會,為了要避嫌,居然沒有卡維爾帝國的皇帝或皇子們公開出席,這裡面的關係之複雜就可見一斑。   也就只有那些還一心想著要一爭高下的學院學生們,還沒有意識到這其中的微妙!   雷彥耳朵裡聽著場內這獨特的嘈雜聲,出奇地,心境逐漸變得澄明。   自月洞出來以後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雷彥感覺自己的真力沒多大發展,反倒是發現了另外兩項不可思議的進步。   一個就是自己的輕功,他有時感覺自己都快成了幽靈了,就連阿熹那個怪物都說自己現在的輕功像怪物一樣。   另一個就是自己的感覺似乎越來越敏銳了,有些時候,他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得到每個人投在他身上的視線落點,甚至視線裡所包含的情感,就像現在!   他只要心神一動,就可以輕易鎖定方圓十幾里內的目標,就連他們所說的話,在這樣嘈雜的環境裡,自己都清晰可聞。   這種世間萬物盡在自己掌握的感覺,既讓他興奮,又讓他感到心裡發毛,就像是不切實際的夢幻般,讓他不能理解。   「雷彥。」   身邊同學的一聲呼喚,將雷彥拉離了那夢幻般的境界,再也回不到剛才。雷彥給了那同學一個白眼,心中暗恨。   現在雷彥的這種狀況有一個特點,就是不穩定!也很難刻意為之。   「算了!」   雷彥心中暗歎,還是以後回去問問爺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雷彥的爺爺雷遠天,正是卡維爾大陸上少數的幾位宗師級高手之一,不過,雷彥現在的情形只怕是幾位宗師齊至,也只能感到困惑吧!   雷彥現在的情況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估計也不會有來者的!他現在的狀態完全是一種剛剛進入天階的特有狀態。   在整個卡維爾大陸能達到天階的,最多也不會超過二十人!進入天階和身在地階,有著十分顯著的不同感覺。   那就像一個幾萬米高的台階,台階下和台階上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那是一種質的改變!絕大多數徘徊在地階上段的高手們,一輩子也進入不了天階。   地階上段又被人們稱為「起伏最大的高山」,就是指它的難以達到,以及同樣處在地階上段,之間的差距仍可以是非常大的!身在地階上段似乎可以無限的進步與發展,但卻很難碰得到通向天階的路。   現在的雷彥完全沒有經過地階上段這一必經之路,先是在兩個月前感受到天階的存在,後又在短短兩個月後的今天,有了初步進入天階的特徵。   而他的真力卻還沒有發展的停留在地階初段!這就好像把他一分為二,一半剛進地階,一半已進天階。   這種一半過關的事情簡直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但或許是因為雷彥獨特的體質,或許是因為他胡煉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丹藥,又或許再加上「亂武譜」以及聖獸「小黑」的作用,總之,就是產生了現在這種前所未聞的狀況。   「雷彥!」   剛才被雷彥瞪了一眼的同學再次叫他,這次在聲音裡已經有了火氣,雷彥轉過頭去,正對上蕭萍兒噴火的眼睛。   怎麼是她?雷彥真想當場哀號。   自從她給自己寫了那封噁心至極的情書後,自己就沒少被侯青他們嘲笑!蕭萍兒三個字,現在已經被他同惡夢劃上等號了!   且不說她其他方面怎樣,光是她那種刁蠻任性的脾氣,就讓人受不了了!雷彥很清楚自己絕對沒有自虐傾向。   「是……蕭萍兒啊!有事嗎?」雷彥本來想叫萍兒妹妹的,還好及時止住,不然惹禍上身,被她纏住就糟了!   蕭萍兒對雷彥這樣的稱呼和說話顯然不太滿意,臉色難看不少。   「你剛才幹嘛瞪我?」蕭萍兒氣嘟嘟的道,那種神態真是可愛極了。可惜雷彥並不太欣賞。   雖然到目前為止雷彥還沒喜歡上過什麼人,但他曾經給自己未來的女朋友訂了三條標準:第一,要漂亮,第二,要漂亮,第三,還是要漂亮!   雖然蕭萍兒現在三條都滿足,但雷彥就是對她沒感覺,看來這種憑空想像的標準或許真的做不得準。   「雷彥!你說話啊?」蕭萍兒的聲音打斷了雷彥的慨歎。   雷彥注意到四周同學投來異樣的目光,心裡不太舒服,忙笑道:「沒有,我以為是胖子呢!抱歉,抱歉,你還有事兒嗎?」   「沒事兒。」蕭萍兒賭氣般的道。   「對了,我找胖子有事,既然你沒事兒我就過去了,喂,胖子!」說著雷彥已經向胖子的方向湊去,反正沒事兒是她自己說的,他才不管她有沒什麼話外之音呢!   「喂!」蕭萍兒看著已經擠向前去的雷彥,不由跺著腳輕罵道:「木頭。」   雷彥逃難般來到胖子跟前,終於鬆了一口氣,可惜他卻忘了現在的胖子已經視他為情敵了。   「胖子。」雷彥剛湊過去,就被胖子圓滾滾的胳臂勒住了脖子。   「雷彥!你答應我什麼來著?居然敢和萍兒眉來眼去!」胖子顧波咬牙切齒的小聲道。   「喂,你……幹什麼?我和她怎麼了?你暗戀人家關我什麼事啊?」雷彥抗議道。   「你還說!」雷彥大聲的洩漏了他的秘密,令胖子尷尬得要死。   「喂!快放手啊!死胖子,重色輕友!你是不是又胖了啊?你的脂肪快讓我窒息了!」雷彥不怕死的戳中顧波的痛處。   胖子聞言更氣,旁邊的人怎麼勸也不肯放手。   「啊!」胖子突然大叫一聲鬆開手臂。「你……咬人!」他不敢置信的揉著胳臂上的兩排頗深的牙印指控道。   「怎麼樣?」雷彥絲毫沒有羞恥之心,一臉得意的道。   面對這樣死不要臉的雷彥,誰也無法真正生他的氣,胖子最後笑罵道:「你他媽的到底還要不要臉啊?我們習武之人的臉全都讓你給丟光了。」   「習武之人怎麼了?誰規定就不可以咬人了?」雷彥絲毫不以為意的樣子,就好像在說著世間的真理一般,令人哭笑不得。   「是可以咬人,下一場比賽派你去咬對手好了。」雷彥他們的班主任羅高的插話,終於讓這幫小子停了下來。   羅高看著這些二十三班的學生,不禁一陣苦笑。   他已經帶了好幾屆的二十三班了,但從沒有一屆會來這麼多學生的,因為從沒有二十三班的學生來到這裡參賽過。   而這次來到這裡的這些二十三班的學生,沒幾個是可以讓自己放心的!   真希望他們不會鬧出什麼亂子才好!         ∼第五章 震驚全場∼     當場上宣佈第四場比賽開始的時候,風揚學院所在的看台上,爆發出給鋒銳學院的陣陣歡呼和打氣聲。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個學院的關係較好呢!就連鋒銳的選手們對這些人異常的興奮態度,也有些莫名其妙。   真不知當他們知道風揚學院之所以這樣,是打著他們贏雄爾學院,然後風揚再贏鋒銳的如意算盤的時候,他們會是什麼表情!   正常的比武是三戰兩勝制,三場比賽同時進行。   如果雙方都同意,還可以進行一定的調整。   鋒銳的主將柯俊,有著十分白晰的皮膚,劍眉星目,高鼻薄唇,一頭銀色閃耀著光亮的頭髮,瘦高的身材,給人一種頗是英俊瀟灑的感覺。   開場的敲擊聲響起後,他瀟灑的舞了一個劍花,隨後長劍像靈蛇般舞動攻擊著,逼得他的對手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只能不停的勉強抵擋。   只片刻工夫,他就一劍挑飛了對手的兵器,在距離開場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輕易的取得了這場的勝利。   隨後的五分鐘裡,鋒銳的另外兩人也都分別獲勝。   看來現在的鋒銳學院真的是實力大增,在開場不足十分鐘的時間裡:三戰三勝!   鋒銳馬上就一躍成為全場的焦點,尤其是他們的主將柯俊,長劍舞得活靈活現,甚得劍中精髓。   許多人都認為以他現在的實力,就是要考進「四大」   也絕對是很輕鬆的事情。一顆新星似乎在升起,很多人都開始記得他的名字了。   其實這是很多有實力而不去「四大」的人選定的路:   因為如果他們去了「四大」,可能根本就永遠不會出頭,也不會被別人記住。可當他們在大會中有了突出的表現之後再去「四大」,情況就不同了。   可惜,有的時候事情很難預料。   柯俊或許是一顆新星,但他的存在將只是為了襯托另一顆星的光芒萬丈,他只能以他這短暫的輝煌,去充當一個渺小的陪襯者,如此而已。   接下來的比賽正是風揚學院對鋒銳學院,看到柯俊表現的那些觀眾們,不禁為風揚的倒楣而歎息。   只是在風揚的陣營裡,卻沒人認為他們會輸!   即使他們聽見校長念叨著的,柯俊已經進了地階中段的消息,雖然他們不知道特訓之後,自己學院的選手們是不是有了很大的進步,但他們卻認為展凌熹一定可以幫他們取勝。   那是一種隱藏在所有人內心深處的,認為展凌熹不可摧毀的想法,即使這裡的人平常對展凌熹敬而遠之,就好像他是瘟疫一樣!   這場比賽代表風揚出場的是展凌熹、方書堯和婁崎。   鋒銳出場的,還是剛才那三人沒變。   不知道三人現在實力的風揚學生們,暗暗的把希望寄托在了展凌熹的身上。可對方書堯和婁崎打氣的倒是不少,卻沒一個人對展凌熹說:「加油!」之類的話,情況真是出奇的詭異。   展凌熹敏銳的感覺到大家對他的期望,心中不禁一陣厭惡。   他知道雷彥不說什麼是因為他認為不用說,因為認為自己絕對可以獲勝,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是為了勝利而戰鬥,是為了戰鬥而戰鬥!   其他人呢?   他並不是希望別人對他說什麼,他只是為了自己而戰,但他現在有種被別人利用的感覺!   他們憑什麼在這種時刻期望自己為他們為風揚贏得勝利?如果自己可以像雷彥一樣任性的話,那就乾脆故意輸掉好了!可惜他輸不起,他只能不停的向前!他開始用戰意來平息著心中的不快。   戰意高漲的展凌熹像鬼魅一樣,無聲的飄入場中,落在柯俊的面前。   展凌熹飄忽的身法,絕世的容貌,身上自然散發著陰冷的妖邪之氣,成功的吸引去了所有人的視線。   柯俊那原本掛些高傲的臉上,也因為展凌熹的出現而多了點凝重。   展凌熹什麼也沒說,也沒看向對方,只是用手指在妖風斬上划動,等待著比賽開始,並在心裡暗暗壓抑著自己想提前出手的慾望。   展凌熹的態度換來對方不滿的冷哼,他卻依舊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在這時,宣佈比賽開始的聲音終於響起了:現在進行的是第五場武鬥比賽,風揚學院對戰鋒銳學院。   比賽正式開始了,展凌熹的對手當然是柯俊!   耳中聽到開賽的敲擊聲,展凌熹不再壓抑心底的戰意,握著妖風斬向對手襲去。   也許是因為他現在的心情略微不穩,妖風斬在空中劃過的曲線,也讓人感覺到一種動盪和狂暴。   雖是白天,但是卻給人一種陰暗的感覺,就像暴風雨即將來臨,場內的空氣都變得陰霾。   觀眾們只覺得場中似乎刮起了風暴,詭異的黑色漩渦在不停的盤旋,就像惡魔張開了巨口,露出黑色的獠牙,想要撕碎一切。   場中的柯俊卻能比旁人更清楚的感覺到,那詭異無情的像是要吞噬周圍一切生命的旋風,他奮力的揮出層層劍網護在身前,可惜就像紙片擋不住利刃,展凌熹的妖風斬造成的黑色旋風,輕易撕裂了柯俊所辛苦築下的防線,犀利而狂暴的刀勢所到之處,不容任何異物的存在。   隨著「碰!」的一聲悶響,還未來得及發出其他聲音的柯俊,已經被擊飛出去。   開賽僅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一顆剛剛發亮的新星就殞落了,不會有誰記住他,被寫在史書上的僅會是邪惡的光芒,他不過是一個配角罷了!   「魔暴。」展凌熹緩緩的報出自己剛剛在場中才創出的這一招名稱,可惜死人永遠都聽不到了。   整個「帝冠」武鬥場都因眼前發生的戰鬥而一片寂靜,同在場上的另外兩場比賽也都停了下來,良久,又是一片嘩然。   雖然在比賽時殺人是不犯法的,但展凌熹的做法還是令人難以接受。面對那些人氣憤和指責的反應,展凌熹依然冷靜得好像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展凌熹用他的妖異和無情,再次令更多的人印象深刻的記下了他的名字。   在風揚學院的觀眾群中。   風揚校長風傲然看著展凌熹,眉頭深鎖,暗道:「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雷彥張大了嘴,詫道:「不會吧?這麼狠!」   杜依然用指責的眼神看著展凌熹,不知有沒有為民除害的念頭。   其他人大多和杜依然一樣,不滿於展凌熹的狠毒。   而在這個「帝冠」武鬥場裡,卻還有幾個人正用驚喜而讚歎的眼神,雙目閃光的緊盯著展凌熹,就好像突然在沙灘上發現了金子一般。   魔門的歷史悠久的可以追溯到十幾個世紀以前。在還沒有卡維爾帝國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魔門。   在這個似乎有些魔消道長的時候,魔門的高位者也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人丁不旺,也成為魔門一個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事實上正宗的魔門選人是非常嚴格的,他們所要考察的方面,比做為白道的精神領袖的「天玄院」還要嚴格上許多,這也就是導致這些年來魔門苦歎無人,不見魔門活躍的原因之一。   而今日之魔門又不比百年前之魔門!   自上一任魔門門主耿芎去世之後,魔門便開始陷入四分五裂之境。魔門究竟分成幾支,在江湖上沒幾個人知道。   但現在被較多人所知道的魔門,是以排名黑榜第二的陶鄂任門主的魔門。但因為武功可與天玄院主檀佑玄這樣的宗師級高手相提並論的「魔教雙尊」的離去,爭權內鬥而導致的傷亡,以及和其他有強大勢力者藉機名義上稱自己為魔門分部,實則是分支出去自立門戶——這一切都令魔門大傷元氣。   急於增強自身實力與白道抗衡的魔門,以及那些分支出去的魔門旁系,自然的也都將目標指向了大會。來自魔門各部的探子,就隱藏在普通的觀眾之中,他們看見展凌熹的表現後,不由眼前一亮!   還有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也注意到了展凌熹。他站在武鬥場的一端,身上自然散發出一種雄偉如山與瀟灑飄逸相互交織的奇異氣度。   看他那極具魅力的面部輪廓,那幽深神秘得令人輕易沉醉於其中的雙眸,那高深莫測的感覺,無論怎麼猜,誰又能猜得出眼前這個看來只算中年的英俊男子,就是無論實力還是年齡都可以與「天玄院主」檀佑玄一較高下的前魔門左尊——尹卓名!?   此刻的尹卓名嘴角勾著迷人的笑意,似乎是漫不經心的望著場下的展凌熹,但從他眼底變幻的閃光,就可以看出他對展凌熹多麼的感興趣。   當他發現展凌熹在比賽結束後,沒在場中多作停留,而是打算離開「帝冠」的時候,他也放棄了繼續在場中觀看比賽,而遠遠的跟在他的身後。   雷彥見展凌熹面無表情的逕自出了「帝冠」,忙找了個借口也跟了出去。他感覺到展凌熹好像有點不對勁,不就是一個比武嗎?既然雙方實力相差懸殊,又何必把人打死呢?   「那個……那個誰啊!嘿,你沒事吧?」雷彥從後面趕上已經出了「帝冠」的展凌熹道。   展凌熹見是雷彥,只是微一搖頭,沒說話。   說實話,殺個人,他倒是沒什麼感覺。剛才只不過是因為他心裡有點煩,出手重了點而已。   剛才院長雖然沒說什麼,但他的臉色很難看,還有所有人的眼神都讓人不舒服。   自己從黑暗大陸出來到現在,已經大半年了,接觸的人好像也不少,但他還是一如當初那般討厭和人接觸,他對本次大賽本身沒興趣,只是想通過和更厲害的高手對決,來不斷的提升自己!然後……   展凌熹忽然心中一動,轉頭望向雷彥,看見雷彥也正看過來,給自己打了個身後有人跟蹤的眼色。   那就不是錯覺了?!雖然這裡前後左右都看不到什麼人,但那種被人注視的感覺是真實存在的。   展凌熹集中心神,感覺到了跟著他的好像是四個人,其中一個武功比較差,能輕易察覺得出來。   兩個看這輕功,恐怕最少也都是地階中段的高手!還有一個,只是純粹的能感覺到他的存在,而且這種感覺若有似無。   展凌熹給雷彥打了個眼色,他們兩人突然停了下來,隨後分別向左右兩邊飛掠而去。   展凌熹感覺盯著自己的視線好像全都跟上來了,心中暗道,看來他們的目標多半是自己了。   展凌熹向西南方飛掠,變幻路線的同時也不斷的提高著速度,在他每每以為自己已經甩掉對手的同時,那種被鎖定的感覺就又會出現,顯然這幾個人中,武功高的也好低的也好,無一不是追蹤的高手,而且看樣子他們也不像是一夥的!   由於自己的速度過快,那個武功最差的,已經無法掩藏形跡,而很明顯的在追著自己了。而那個高手則更讓自己無法肯定他是否還在後面,不過既然那三個差的都沒追丟人,想來那位高手也不會追不上來吧!   其實展凌熹此次做的是,一個在別人眼中看來極不明智的決定。因為以他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應付這四個追蹤者。但由於他在黑暗大陸那十幾年來,死中求生所形成的固有的思維方式,展凌熹根本沒想過自己是不是這幾人連擊的對手,相反的,他心裡反而多了點兒迎戰的興奮。   或許,這就是天意!   這四個人追蹤者的目標都是展凌熹,他們視線自然也就都鎖定在展凌熹的身上。因此,雷彥所感應到的那種被跟蹤的感覺,也就沒有展凌熹來得強烈,甚至雷彥根本就沒感覺到那個高手的存在,他以為只有三個人在跟著他們而已。   雷彥他很清楚自己現在這兩下子,就是過去,怕也是只有扯後腿的分!而且他也認為展凌熹即使要獨自對付這三個人,也沒什麼問題,最少要脫身應該是很輕鬆的事情,這也就是為什麼當雷彥發覺到沒人跟過來時,他也並沒有掉轉過頭去幫展凌熹一把的原因。   世事本就難料,一切早有定數。   展凌熹在城郊的一處小山頭停下身形,面無表情的靜待著那四個人的到來。   展凌熹剛停下不久,一個黃衣漢子已經掠到他的面前,看樣子他應該就是追蹤他的四人中武功最差的那一個了。而黃衣漢子剛剛站定,兩條人影即閃點般的掠了過來,一東一西的停在山坡上。   黃衣漢子顯然是不知道跟著展凌熹的還有別人,因此當另外兩人出現時,他的臉上露出難掩的吃驚。   展凌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打量著他們。   後來的這兩個人,一人身穿灰色長衫,作儒生打扮,而另一人穿的是一襲青色衣褲。看樣子他們很可能是互不相識!可他們三個人卻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平凡!就是那種放在人堆裡,你絕不會想多看他一眼的平凡人。   先到的黃衣漢子很快恢復原來的平靜,若無其事的笑道:「不知兩位兄台有什麼事嗎?」   站在他左側的青衣漢子冷笑道:「應該是我問你吧?不知你跟蹤我們家公子又有什麼事呢?」   聽得青衣漢子的話,另兩人面色齊變,而展凌熹僅是眉頭略顰,卻也沒說什麼。   灰衣儒士眼尖的注意到了展凌熹這細微的表情變化,一楞後笑道:「這位老兄說笑了!明明是我家公子,幾時成了你家的呢?」他說得好像是真的一般自然,展凌熹卻在他的眼中看見一閃而過的殺機。   正當黃衣漢子對兩人都說展凌熹是自家公子正感疑惑之際,灰衣儒士驀地一掌向他擊去。   這在黃衣漢子沒有防備下的一掌,自是避無可避!灰衣儒士這一掌正拍在了黃衣漢子的胸口要害之處,就在展凌熹以為他必死無疑之時,發出驚叫的反而是那個灰衣儒士。   只見灰衣儒士收回的佈滿了青綠色血絲的右掌上,滿是一點點的黑色血珠,看起來陰森恐怖又觸目驚心。   雖然展凌熹不知道那青綠色的血絲是怎麼來的,但單就那些黑色的血珠推測,那個黃衣漢子的胸口,應該是有什麼有毒的護甲之類的東西。   而就在灰衣儒士發出驚叫的同時,另外兩人也同時發出奇異的叫聲,就好像他們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第六章 你爭我奪∼     「青絲掌!」兩個聲音一齊道。   本來驚怒交加的灰衣儒士正看著自己被毒甲刺傷的手掌,聞得「青絲掌」三字臉色再變。   雖然展凌熹不知道:「青絲掌」到底是什麼,但大概也猜得出可能是灰衣儒士剛才那一掌的名字,但他並不知道這「青絲掌」有什麼特殊之處。   不過此刻若是雷彥在此,定是知道這「青絲掌」三個字背後所代表的意義。   「青絲掌」其實是魔門的一項狠毒的掌法。除了掌上的青絲看起來令人發毛外,其滿佈青絲的手掌本身就是帶著劇毒的,中毒者也會死相恐怖,滿身青絲,自此得名。   但令那兩人色變的並不是「青絲掌」本身的恐怖,而是因為他們都沒想到灰衣儒士竟是魔門中人!而灰衣儒士色變的原因,則是他沒想到這兩個人居然識得這「青絲掌」。   就在此時,那個黃衣漢子突然打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出來。   這個手勢顯然大家全都看到了,除了展凌熹沒什麼反應外,其他兩人都面露古怪的神色,隨後打出一個同樣奇怪但各不相同的手勢出來。   黃衣漢子見兩人竟都有動作,先是一楞,隨後笑道:   「真沒想到大家居然都是自己人,既然這樣那就好商量了。這少年是被陶門主看中的人,我想你們該不會和我爭吧?」   灰衣儒士沒出聲,青衣漢子長笑道:「真是笑話了,老兄你這不是拿我們當三歲的孩兒嗎?他要是被陶門主親自看中,那來的就不會是你了,難道魔門真的無人不成!而且你也不用拿陶門主來壓我們,魔門現在的情形大家都清楚,現在都是各自為政,我們也就只能算是兄弟門派,陶門主是你的門主,可不是我們門主,怎麼這種事也要讓他?!」   青衣漢子口口我們,自是讓灰衣儒士產生同仇敵愾之心,現在他面前這兩個人,一個武功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一個已經中毒,只要他們不聯合起來,那攻破其中之一後不就是他最強了?!   他如意算盤打得雖精,但卻忽略了兩個問題:一是就算剩他一人,他能不能應付得了展凌熹,或者是說服展凌熹進他的那一派!二是,都是魔門出來的,另兩個人難道就都是傻子?   事實證明魔門什麼都有,就是沒傻子。   灰衣儒士聞言笑道:「這位師兄可不要把我算進去,我雖然現在不屬陶門主之屬下,但對於陶門主我一直都是景仰萬分的,既然是陶門主看上的人,那我們當然不會和他老人家爭的。」   展凌熹一直在冷冷的注視著這三個人,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好像這一切都和自己無關一般,其實他的心中早已泛起殺機,畢竟這些人無視自己的存在,把他當東西一樣爭來爭去的,任誰心裡也不會痛快了!   不過他展凌熹卻沒有動手,因為他在等,等那最後一位高手的出現。   那個神秘高手並沒有讓他等太多的時間!   就在青衣漢子聞言氣結,正想破口大罵之際,幾聲尖厲刺耳的笑聲響起,一個手持一根造型奇特的黑色枴杖,長得尖嘴猴腮,並有一雙閃著利芒的鷹目的男子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鷹目男子用他那刺耳難聽的聲音怪笑道:「你們都不用爭了,這小子歸我了!」   那本來在鉤心鬥角的三個人看見鷹目男子這樣突然的出現都有點驚懼,但聽了他的話後都不由大怒道:「我看你是活夠了吧?!」   看來魔門中人真的全都是能屈能伸,剛才還鉤心鬥角的三個人,在鷹目男子的出現後,讓他們竟同時產生連手抗敵的想法。魔門中人處事哲學的第一條就是——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只眨眼間的工夫,他們三人就站成了一個三角,將鷹目男子圍在圈內。   鷹目男子見他們的動作倒也不驚,反而像早就料到了他們會如此一般,發出一陣像鴨子叫一樣的笑聲道:「也難怪我魔門一代不如一代,原來裡面竟有怎麼多像你們這些白長了眼珠子的傢伙!罷了,罷了,今天就讓我幫我魔門清理一下垃圾好了。」   灰衣儒士聞言隨即笑得一臉諂媚,訝道:「竟是門中前輩嗎?不知前輩是?」   鷹目男子將枴杖向地面輕輕一拄,冷哼道:「你們還沒那個資格知道,看在你還算識相,若是現在快滾,我就留你一條小命。」   灰衣儒士看著那原本在地面上的一塊石板,因鷹目男子那輕輕一拄而裂成片片,略一猶豫,恭敬的抱拳道:   「既然是這樣,那小輩就先……」   話說到一半,灰衣儒士毫無徵兆的突然雙手齊攻,閃電般的向鷹目男子撲去。與之同時,另外兩人也一左一右的共同發難,兩把隨身利刃,劃過兩道利芒,直擊鷹目男子。   其實在聽聞這鷹目男子的話後,他們先是心裡一驚,隨即就都開始背地裡使眼色,訂出對付鷹目男子的方法了。   這三人都並不認識鷹目男子,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現在魔門早就四分五裂,而他們也都不是什麼大人物,就連魔門現在到底分成了幾門幾部,他們三人也沒一人能說得清楚。不過即使是認識,結果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魔門中人向來就無情,又怎麼會在乎同門相殘?單看在這之前他們的表現就可以知道了。   可惜這三人還是沒盤算出這鷹目男子的真正實力,就像展凌熹因為自己發現到老者的形藏,而低估了他的實力一樣。   鷹目男子面對這突起之變,絲毫沒有驚慌之色,反倒繼續發出難聽的笑聲,揮動枴杖不輕不重的向三人擊去。   鷹目男子那看起來似乎沒有用多少力道的一拐,碰到對方兵刃時發出金鐵交鳴的聲音。   那看來和一根朽木差不多的枴杖,竟是金屬所製成的!在「鐺,鐺」幾聲過後,兩把利刃旋風般被擊飛出去,而那灰衣儒士則被一拐正擊前胸,被打得個結結實實,即使不死,怕也最少要休養上把個月了!   而鷹目男子卻似乎並沒有讓他們活著回去的意思,手上的攻勢也是絲毫未停,一根枴杖當作長槍般向三人刺去,漫天的杖影就好像把人帶入夢幻之中,只見虛斑點點,完全令人迷失,當那幾人感受到疼痛的時候,才發現他們的胸口已經各被開了一個拳頭般大的黑洞。   展凌熹仍舊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心頭卻是一寒。   他倒不是心寒於鷹目老者殘酷毒辣的手段,畢竟他自己殺人時也不會考慮這些,他只是驚於鷹目老者的武功之強,遠出乎自己當初所料。   其實對於鷹目男子的武功,展凌熹當時是根據「自己能發現他的跟蹤」這一點,而進行了錯誤判斷的。   原本以展凌熹的武功應該是無法發現他的,而且魔門的潛蹤工夫一向獨到,若是換了任何一個和展凌熹工夫相差不多的人,肯定都無法發現鷹目男子的形跡。   事實上,展凌熹之所以會有所感應,完全是因為「亂武譜」的關係。   他在月洞中所得到的「血」字之譜,本來就是屬於魔功裡至高的一種,對魔功的感應極為敏銳。雖然現在展凌熹只領悟了其中的十之一二,但已經受到了它很大影響!   這也是為什麼在感覺上更敏銳的雷彥沒有感覺到鷹目男子的存在,他卻感覺到了的另一個原因。   若是被他知道展凌熹居然能發現自己在跟蹤他,說不定他此刻早就起了殺心,畢竟魔門中人,多是自私自利,即使他再看好展凌熹,也絕不會希望他有一天超過自己!   不管為什麼自己會錯估對手,此刻的展凌熹已經握住了妖風斬,不論對方是誰,或是有什麼目的,竟敢把自己當成物品般對待的人,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鷹目男子收回枴杖,發出難聽的冷笑,道:「哼哼,敢在我柳久礪面前耍花招?還真是活夠了……」說到一半,他略有所感,驟地轉身,看見的是輕撫著妖風斬,冷冷的注視著他的展凌熹。   「工夫不錯。」展凌熹冷冷的道,在他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的感情波動。   柳久礪雙目閃爍的笑道:「小兄弟,我們可不是敵人啊!我看你的資質甚是不凡,起了惜才之心。只要你拜我為師,我就可以將你培養成笑傲天下的一代高手。」   展凌熹不為所動,將橫在胸前的妖風斬緩緩劃過一個弧線遙指柳久礪,身上散發出陣陣陰邪而妖異的氣息,及腰的長髮無風自動,再配上他冷漠的神態,給人一種睥睨天下的感覺。   柳久礪先是一訝,接著哈哈一笑道:「不錯,果然是我魔門弟子的好材料!我就先陪你走上幾招……」   展凌熹沒等他說完,妖風斬已經如黑色閃電一般的劈了出去,那種玄妙的感覺,就好像它可以劈碎一切東西一般。   柳久礪鷹眼中精光暴閃,右手迅移,握住黑拐中央,將黑拐舉起,形成一個看起來不太堅固的黑霧盾牌,毫不猶豫的向展凌熹所創造的黑色閃電迎去。   「鐺!」的一聲刀拐相交,展凌熹頓覺自己握著妖風斬的手臂已經麻木,不由心頭一緊,連忙飛速的運行真氣,努力化解著那麻木的感覺。   柳久礪見展凌熹停下也並沒有藉機速攻的意思,只是嘿嘿一笑道:「怎麼樣?小子,我當你師傅夠格了吧?」   展凌熹活動了一下已經恢復過來的手臂,轉動著妖風斬,面色冷漠的看著柳久礪,嘴角勾起一絲帶著輕蔑的冷笑,緩緩的吐出兩個字:「作夢。」說完驟地橫移,接著如鷹隼般劃過一個弧線,向柳久礪全力施出他今天在賽場上剛剛創下的新招。   「魔暴。」   隨著這冰冷的兩個字,妖風斬開始以一種動盪和狂暴的感覺在空中滑動。那種陰暗,好似暴風雨即將來臨的氣氛遍佈在每一個角落。陰霾的空氣,妖風斬帶起的風暴,不停盤旋著的詭異黑色漩渦……惡魔張開了巨口,露出黑色的獠牙,想要撕碎一切,撕碎眼前的敵人!   柳久礪是見識過展凌熹的這一招的,但他如此近的承受這一招的時候,他才更清楚的感覺到,那詭異無情的像是要吞噬周圍一切生命的旋風,展凌熹的妖風斬造成的黑色旋風,同時,他敏銳的感覺到現在的這一招,同剛才在賽場中的那一招已經不同了!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他似乎已經更完善了這一招!   雖然不願相信,但事實就是如此,柳久礪一經確定這個事實,眼裡就開始多了妒狠和殺機。   柳久礪怪笑著迅速的移動,變幻著腳下的步法,給人一種無法捉摸的感覺,烏黑的枴杖化做靈蛇,破開黑色迷障,閃電向漩渦裡竄去,似乎是被妖風斬所造成的旋力吸進,又似乎自投羅網一般。   展凌熹只感覺到極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氣流波動,接著是那種兵刃相交的感覺,雖然硬碰不是明智的選擇,雖然也已有了上次吃虧的比拚經驗,但既然避無可避,展凌熹只好以不停變幻著兵器的角度和力度來爭取優勢,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展凌熹的應對也已經拼盡全力,可就在他感覺到對方的黑拐已經碰上了自己的妖風斬的一剎那,對方的黑拐上突然生出古怪的勁力,如活物般避了開去,接著突然在他的眼前,就那麼憑空的消失,就好像溶解在空氣之中,無蹤無跡!   展凌熹那迎擊對手的巨大勁力全都使在了毫無著力點的空氣中,那種難受的感覺讓展凌熹幾乎沒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而當他想要向旁越開的時候,那消失的黑拐又詭異的突然出現在展凌熹的眼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擊向展凌熹的前胸。展凌在此生死關頭,頭腦變得異常清醒,他飛快的選擇了一個令自己傷害達到最小的角度,向後仰倒的同時腳跟猛一使力,把自己向後斜拋出去。   柳久礪的黑拐擊到展凌熹的胸時招式已老,那勁力已不及原來的十分之一,不由令柳久礪的眼中又多了幾分驚訝。   展凌熹藉由他敏銳的發射神經以及豐富的打鬥經驗,雖是化去了大多數的勁力,但剩下的那十分之一,卻仍是伴著一聲悶響擊中他的前胸。強大而古怪的氣勁透體而入,展凌熹此時真的是一口鮮血噴灑在外,跌在滿是碎石的地面上,動一下全身都疼痛難當。   展凌熹不停的運轉著真力,儲備著可以最後一擊的力量,不過他知道自己這次恐怕要不行了,只不過要死也要拼到最後一口氣,這是他唯一的堅持!   現在展凌熹忽然感覺到有一種想笑的衝動,沒想到自己今天竟會這麼狼狽。不過還是因為自己的不夠強吧?!   不知道現在認他當師傅還管不管用了,如果在這裡的是雷彥的話,那傢伙說不定會過去抱著人家的大腿,一口一個師傅的叫著,雖然他未必有此真心!   不過自己永遠不會是他,就是死也不會做出同樣的事情來,而且柳久礪眼中的殺機是清晰可見的。   柳久礪手握黑拐目光陰狠的怪笑道:「唉,多可惜啊!本來我真的想收下你這個徒弟的,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不要怪我出爾反爾,要怪就怪你自己……」   「出爾反爾?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什麼信用可言?」   一聲充滿魅力的朗笑出奇悅耳的從四面八方傳來,聲音的飄忽不定,竟讓展凌熹和柳久礪都聽不出對方所在位置的方向與遠近。   「誰?滾出來!」柳久礪先是一驚接著怒罵道,他認為可能是魔門某個用幻術騙人的傢伙。   「接我一招吧!讓我看看小柳你有沒有長進!」那個聲音像在歎息一般的道。         ∼第七章 不可預測∼     如鬼魅般,一個身影憑空出現!   展凌熹只來得及看見他那身淡紅色長衫,他的身形就消失在原來的位置,連續三次的一閃即逝,移形換位,快得肉眼根本無法捕捉其形。   就如沒看出他是怎麼出現,不知道他是怎麼快速移動一樣,展凌熹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拔出兵刃的,甚至他用的是什麼兵刃!   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聽不見任何的破空之聲,展凌熹只看見一個極小的反光,接著一個星星亮點在空中劃過的奇怪又玄妙得讓人無法形容的軌跡,向柳久礪迎去。   柳久礪悶哼一聲,驟地想後飛退近十丈的距離,一切都停頓下來,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一般,只是場中多了一個身影。   一個身穿淡紅色長衫的男子背著手站在那裡,背對著展凌熹也背對著柳久礪。頎長的身軀,閒適的姿態,單看背面就讓人感受到一種說不出的瀟灑魅力。   柳久礪的臉上滿是驚恐和不敢相信的神色,臉色蒼白如紙,順著嘴角流下的艷紅色液體,讓展凌熹知道他受了內傷。   展凌熹不由得心中駭然。   要知道柳久礪只幾招就可以置展凌熹於必死之地,而現在在展凌熹眼前這位紅衫男子,卻可以一招就令柳久礪負傷,身手之高可想而知!   他,到底是什麼人?展凌熹心中滿是震撼和疑惑。自從他出世以來,還未見過這樣的高手!   眼前這男子的出現,似乎給他打開了一個全新的天地,他從沒想過人可以強成這樣,原來自己還只是井底之蛙。   「你,你是什麼人?」柳久礪語音微顫的問出展凌熹心中的疑惑。   「小柳,你說呢?」又是一聲悅耳的輕歎,紅衫男子緩緩的轉過身來。   他的容貌如同他背影一般,有一種說不出的奇異魅力,一雙幽深神秘得令人輕易沉醉於其中的雙眸,讓他看起來有種高深莫測的感覺,身上自然散發出的那種雄偉如山與瀟灑飄逸相互交織的奇異氣度,更令他顯得卓然不凡。   「尹……」柳久礪好像見到鬼一般說不出話來,臉上的表情不停的在震驚、不信、恐懼之間轉化。   「尹卓名。」紅衫男子為他接道,同時嘴角勾出迷人的笑意,「怎麼?小柳還認得我嗎?」   「左……尊!」柳久礪強自鎮定的道。   「呵……」充滿魅力的輕笑從尹卓名的口中逸出,「左尊?真是令人懷念的稱呼啊!」   「小柳這些年在外面還不錯吧!這麼多年不見還真是很想你呢!」尹卓名歎息般的道,那神色,那口氣,真的就如同在說著對一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的想念那般。   柳久礪卻知道這根本就是尹卓名修煉魔功的結果,讓人根本無法看透他真實的情緒。   魔門至寶《太古魔經》其中最精華的部分就在尹卓名的手中,這是不少魔門中人都知道的,可惜敢向他明搶的人,魔門裡到現在還找不出一個。就連排名在黑榜第二位的現任魔門門主陶鄂,都不是他的對手,誰還敢去捋這個虎鬚!   「左尊」尹卓名絕對算得上是魔門第一人了,雖然和他尹卓名齊名的還有一位總是高深莫測的,常年戴著面具,而且一年到頭也不露幾次面的「右尊」,當年身份還稱得上崇高的柳久礪在魔門時都很難見到他,更何況其他人了。   大家知道:「右尊」的武功高,是因為「左尊」同「右尊」有過一次不完全的較量,雖然他們只打到一半就停手了,看過「左尊」與陶鄂比武的人,都可以輕易的看出「右尊」絕對要比陶鄂更強,但他們也都認為「左尊」要略勝「右尊」一籌!   柳久礪和尹卓名也算老熟人了,又怎麼會不知道他那說變就變不可預測的脾氣?他清楚的知道,目前在尹卓名沒開口表明意圖之前,還是不要說話的好,不然不知哪句說錯了,自己就命喪當場了。   尹卓名似乎是從往事的懷念中回過神來,看向戰戰兢兢欠身在一旁的柳久礪,輕笑道:「小柳怎麼還這麼會演戲?你心驚也不用這麼刻意的做給我看啊,在討我歡心嗎?」   柳久礪看不出尹卓名到底是什麼意思,只好連連道:   「不敢,不敢。」語態恭敬,但也卻不敢再像剛才般刻意作態。   尹卓名沒再為難他,雲淡風輕的道:「或許,真的應該回去看看呢!呃,對了,你可以滾了。」尹卓名用好像在說「晚安!」一樣的語氣輕道。   聽到這句話後,柳久礪如蒙大赦般躬身向後慌忙掠走,就好像生怕對方會反悔一樣。   尹卓名若有所思的和面無表情的展凌熹對視著,好半天的時間,竟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尹卓名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欣賞,對方應該知道以自己的工夫,要想馬上治好他的傷應該不是問題吧?   他想了好幾種展凌熹可能會開口說出的話,唯一沒想到的就是他會這麼鎮定地沉默,在這樣的情況下保持死一般的沉默,甚至在他的眼睛裡都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這對於他目前的武功來說,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如果這個表情看不出情緒的眼神,不是藉由高深的武學所形成的,那又是因為什麼呢?   展凌熹眼中雖看不到情緒波動,但並不代表他心中什麼都沒想,只不過是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就可以輕易的掩飾自己所有的情緒波動而已,當然知道這個人要治好自己是很輕易的事情,但他卻絕不會開口求人,即使是死也不!   他冷冷的看著對方,沒有絲毫說話的意思。   半晌,尹卓名驀地一笑,在展凌熹的身旁丟下一顆黑色的彈丸,像在自言自語一般緩緩地道:「我是魔門左尊——尹卓名,如果你想當我徒弟的話,就用真力將這信號彈爆開,到時我就來帶你走。」說完就像從沒出現過一般驀地消失在原地。   展凌熹再次被尹卓名恐怖的身法所震撼,他冷漠的盯著尹卓名突然消失掉,只剩下空氣的地方,心裡因尹卓名的最後幾句話而掀起狂瀾,他並不是白癡,當然知道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現在的展凌熹心裡頭一次這樣的紛亂過,種種他自己也無法形容的情緒和想法不停的轉換著,這一切所帶來的不平靜的心境,甚至讓展凌熹無法靜心調息,只能任由體內凌亂的真氣四處亂穿,令他的傷勢更加嚴重。   尹卓名的出現,就好像在展凌熹的生命中突然的打開了另一道門,一道通往另一個全新世界的門。   展凌熹不在乎魔門是什麼樣的門派,他也不在乎尹卓名到底是魔門的什麼人,他只關心要通過什麼樣的途徑,才能讓自己變得更強!那個尹卓名的武功高得令他仰視,那種震撼的感覺,他認為自己一生也忘不了。   此時,在展凌熹的心裡,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迴響—   —這才是強者!   而這個聲音讓展凌熹將自身所受的內傷和紛亂的真氣全都忘了,當雷彥發覺情況不對趕來之時,見到的就是面色紫青交錯,呼吸若有似無的展凌熹。   尹卓名不為展凌熹治傷而自行離去,其實他只不過是認為以展凌熹的武功,即使自己不幫他治也不會有什麼大礙,只不過是恢復時間長短的問題,但他卻沒算到強烈的精神波動,讓展凌熹根本無法控制真力靜心調息這一點!   而拖到此時的展凌熹本來已是必死無疑,可雷彥這位醫術高手的趕到,卻又給了展凌熹生存的機會,這世上的事還真是陰差陽錯,無法預測!   贏了鋒銳之後,風揚學院從一所不被看好的學院,一躍而成為一匹黑馬,所有的人都把眼光投向了風揚,注視著它的一舉一動。   由於受到展凌熹那一場比賽的影響,再加上鋒銳又痛失主將,導致鋒銳學院鬥志盡失,在那場比賽裡以零比三負於風揚之後,他們便放棄了繼續向其他學院挑戰,成為了風揚光芒下的一個犧牲品。   不可避免的,風揚在同一天裡進行的保衛戰,也就自然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而風揚陣容全換的情況又一次給了觀眾不小的震動。   要知道保衛戰可是非常重要的,因為保衛戰一旦輸掉,其後果往往比輸掉挑戰賽還要糟糕,鋒銳學院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因此,雖然大賽允許每個學院派出八名選手參賽,但基本上,去正式上場比賽的也就是武功最強的那三、四人,其他人多是為防意外,而做替補之用,自然也就不會出現像風揚這種兩場比賽陣容全換的情況了。   而風揚這樣的舉動,如果不是他們校長瘋了,就只能有兩種可能性:   一是,風揚現在上場的這三個人,與挑戰賽時上場的那三個人的水平相近。   二是,他們認為作為挑戰者的雄力學院和自己的學院相差很多,派出替補也足夠應付。   這兩個可能性,不管哪個都夠令人驚訝了!   而在接下來的風揚保衛戰中花仲恆、崔刃、藍蝶三人的表現,更是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就像他們的挑戰賽時一樣,一分鐘之內即以三比零結束戰鬥。   風揚學院大賽開賽的第一天裡,就搶盡所有的鋒頭!   兩戰告捷的喜悅,讓風揚學院的所有人都大為雀躍,誰還會去想雷彥和展凌熹到底跑到哪裡去了?!而且下一場比賽最早也是三天以後,就是想到,誰也不會把它當成什麼大事。   天上的雲遮蔽了月色星光。   雷彥背著展凌熹做賊一般從「天璇會館」的屋脊上竄下,潛回風揚所在的大樓裡。   以雷彥的輕功,這本應該是很輕鬆的事情,可「負重長途掠行」對他來講就要困難了點,等回到房間,他的臉色已難看得像死人一般。   雷彥在山坡處發現已經昏迷的展凌熹和地上那三具屍體之後,就發現情況不對。那三具被人在胸口開了大洞的屍體,雖然看來只是普通的三具屍體,但雷彥細心的檢查後發現,這三個人十有八九都是魔門中人!他們其中一人身穿著餵了毒,並帶有尖刺的胸甲。另一人的右掌上滿是帶著黑血的點點刺傷,很明顯是被前一個人的胸甲所傷,而且他被刺傷的右手上青絲未退,被雷彥認出,那正是他死前剛剛使用過「青絲掌」的現象。   這「青絲掌」是一種典型的魔門武學,雖然雷彥對一向神秘的魔門所知不多,但其中恰好包括了「青絲掌」。   據說在幾百年前,「青絲掌」是一種極為恐怖的魔門武學,源於魔門秘典《太古魔經》。   有一句話是形容青絲掌的:「心如青絲,入骨纏綿,淚痕漣漣,夢中隨隨。」就是說它不但可以對人的肉體造成傷害,更可怕的是它能對人的精神進行封鎖,如同青絲蛇一般,就連夢中也無法掙脫!可能因為是這幾百年裡被弄丟了某些東西吧,現在「青絲掌」威力大減,而且已經完全無法觸及精神層面了,但它仍是一種陰毒厲害的魔門武學,中者滿身青絲,死相奇慘,同時他也成了魔門高級弟子的一種標誌。   現在這三名魔門弟子自相殘殺,又同時被一招致命,很明顯是魔功入體卻沒及時療傷的緣故,展凌熹此時又昏迷不醒,這讓雷彥無法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既然牽扯到了魔門,雷彥可絲毫不敢大意,他把自己所有的小心謹慎都拿了出來,將現場處理得滴水不漏,然後再把展凌熹弄到附近一個隱蔽之處,施一金針,以控制他的內傷和已經混亂了的真氣。一直待到天色已黑,雷彥才敢將展凌熹弄回會館。   「看來只有找人幫忙了!」雷彥看著躺在床上依舊是昏迷的展凌熹皺眉道。   現在的展凌熹必須馬上醫治,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再拖下去了!   雷彥開始仔細的過濾每一個可能的幫手。因為在展凌熹受傷到恢復的這段時間裡,需要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看護,而且因為展凌熹是魔功入體,在給他治療時一定會有明顯的反應,這一切洩漏出去都會有很大麻煩,甚至可能威脅到他的生命。   雷彥先列出了一個和自己關係不錯的人的名單來:花仲恆、顧波、嚴鏡、侯青、許不群……   然後又從中一個一個的排除:不能口風不緊,不能因為和展凌熹關係緊張,不能有太強的正義感,不能因為某些個人利益出賣了他們,不能……   雷彥一條條的列著,排除到了最後也就只有花仲恆還能勉強過關,那還是因為他和自己與眾不同的關係。   雷彥差點沒苦笑著罵出一連串的髒話來!沒想到自己平常朋友這麼多,到這種涉及生死的關鍵時刻,自己竟是一個都不敢去絕對的信任,因為他們都存在著或多或少的不穩定因素,畢竟才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時間,自己對他們的認識和瞭解還都不夠透徹。   雷彥想了片刻又列出了第二組名單:佟書、陰執佐、唐萌……   雖然他們三個並沒有和雷彥經常混在一起,或許都有點「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覺。但他們有許多共同的優點,他們對展凌熹的態度都不是很負面的。   而且他們都是屬於那種言語不多,性格古怪,獨來獨往的人,越是這樣的人,越能守住秘密,如果萬一……還可以……雷彥想到那四個字後,心裡有點不舒服,他還是不希望會需要走到那一步,但……   展凌熹是他這輩子最好的兄弟,不論什麼原因他也不想他有什麼意外。   雷彥把玩著那個從展凌熹手中發現的黑色彈丸,上面刻著的那個看起來有些詭異的篆體「尹」字,令雷彥不得不做出最壞的聯想。   雷彥將確定出的四個人選小心的叫了出來。面對幾人困惑的眼神,雷彥只是打了噤聲的手勢,示意他們有話進了自己的房間再說。   雷彥的房門被無聲的推開,接著又被小心的關上。   雷彥看這四張因看到身上插滿上百支金針,臉上青紫交錯的展凌熹而露出吃驚表情的面孔,漾出了一個燦爛而安撫人心的笑容,道:「小弟現在有件事要拜託大家幫忙了!」   「這是怎麼回事?」花仲恆驚訝的道。   雷彥一反以前說話東拉西扯也無法進入正題的作風,開門見山的直接回答幾人的疑惑道:「他現在受了重傷需要馬上醫治,我需要你們幫我。但由於一些特殊原因,為了他的安全,這件事一定要保密,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受傷,甚至不能讓人知道他在這裡,大家能幫我這個忙嗎?」雷彥難得誠懇的態度竟有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魅力。   看見幾個人的表情,雷彥就知道自己成功了,雖然花仲恆並不是很情願,但他反而是最不需要擔心的人。   雷彥接著道:「那就謝謝大家了,廢話我就不多說了。首先我們要做的就是馬上給他醫治。」   「可……大夫呢?誰知道怎麼治他?」唐萌小聲的道。   「我,我就是大夫。」雷彥指了指自己,同時拿出一張之前寫好的藥方來,遞給花仲恆道:「你去把這些藥抓一下,最好不要在一間藥鋪取藥,快一點。」   花仲恆瞥了床上似乎隨時都要掛掉的展凌熹一眼,不太情願的點了點頭。   接著雷彥隨手撕了幾張紙條發給花仲恆、佟書、陰執佐,然後向唐萌道:「萌萌,你就留在這裡,把門從裡面關上,如果我們回來了,會從門縫裡塞沒寫字的紙條進來,其他人不論是誰來叫門你都不要出聲,也不要開門!」   「嗯。」唐萌點頭,雖然他有點自閉症,但對雷彥還是比較能說上幾句話的。   「書獃,你知道在會館院子裡那個手托石書的黑石雕像吧?」   佟書點了點頭。   「你去想辦法把那個黑石雕像手裡托著的那本石書偷來,呃……你拿得動吧?」雷彥像不顧佟書的疑惑逕自道。那種黑石可以起到鎮定心神的作用,在現在這種關鍵時刻是絕對不能少的。   佟書困惑的再次點頭道:「我再書獃,也是念古武學院的啊!」   「呵,那就好!」雷彥有點不好意思的笑道。   「老陰,你跟我走!」給他們幾個安排完活兒,雷彥拉著陰執佐去完成最後一個任務。         ∼第八章 誘之以利∼     在所有這四個人中,雷彥最不放心的就是陰執佐!他這個人平時不太理人,性格十分孤僻。   一雙奸詐而狹長眼睛看了讓人不舒服,長相也很陰沉,有時他不經意流露出的那種觀察和計算別人的眼神,是讓人不寒而慄的。   在風揚學院裡,他是屬於極不合群,而且備受排斥的那種人。   而且這近一年來,算不上密切的接觸,雷彥感覺他應該是那種很有野心,同時和自己一樣很沒有原則與正義感的人。   為了達到目的,或許……可以比自己更加不擇手段。   雖然雷彥不太信任他,但無奈的是自己再無可用之兵了。   而且在接下來大賽進行中的這十幾天裡,由於自己和花仲恆都是參賽選手,不可能天天留在這裡,而展凌熹這裡非常需要一個精明的人看著。   佟書和唐萌自然都不是最佳人選,可以說,陰執佐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的一個無奈的選擇。   陰執佐和佟書、唐萌不同,雖然他有那個能力,但怕就怕他到時看情況不對,自己先撤了,那情況就糟了!   雷彥心中暗歎:「看來為了讓他能盡心的幫這個忙,自己只能是誘之以利了。」   雷彥將陰執佐帶到樓下一個隱蔽的拐角處,從懷裡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錦盒來。   「老陰,你聽過『回天五命』嗎?」雷彥打開錦盒問道。   果不其然,他看見陰執佐眼睛一亮,接著死盯著錦盒中那五顆五色彈丸。顯然他是聽說過這名聞天下的「回天五命」的名頭的。   「七巧者,奇巧也,金銀銅鐵木竹石,共為七巧。觀微者,窮盡天地之理者也!」七巧觀微有著「巧奪天工」   之美譽,善制天下巧器,而這「回天五命」正是「七巧觀微」八年前所販售的一項保命之品。   紅色名為「閃電」,爆開後能在方圓兩丈之內發出如閃電般刺目的亮光,令視者如盲。   藍色名為「問情」,爆開後催人淚下,其勢如雨。   黃色名為「迷夢」,爆開後能發出迷煙,令人頃刻入夢。   黑色名為「黑幛」,爆開後黑煙瀰漫,視不及寸。   綠色名為「除垢」,爆開後可解毒煙迷霧,令人神清氣爽。   這些東西在江湖上雖然也有類似的仿品,但不論從大小上或是威力上,都與「七巧觀微」的「回天五命」相差甚遠。   而這「回天五命」雖是明為販售,但其實它從來不曾被「七巧觀微」拿到市面上公開出售過。只是私下的流通出來,而且只有五百套。   像這樣的東西,誰不想買一套回去以做防身保命之用呢?   想買的人多,想放手的人少,因此這「回天五命」在黑市中竟被炒出天價,甚至有錢也買不到!   雷彥燦爛一笑道:「老陰幫我這個忙,我也不能讓你白幫啊!這樣好了,如果我們回到風揚時,展凌熹他還安然無恙的話,這『回天五命』就當作是我給你的謝禮吧!老陰應該知道我說的安然無恙是什麼意思吧?」   陰執佐訝異的望向雷彥,好像第一天認識他一般。   在他的印象裡雷彥應該是那種只知道貪財和傻笑,心無城府的人,就是偶爾看到他那一閃而逝的智能,也讓他並不當真,沒想到他是這種可以洞悉別人,甚至精明得讓人害怕的人!   如果沒有這「回天五命」,自己是決計不會去承擔任何不必要的風險的,甚至在利益必要的時候出賣他們,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可是,「回天五命」啊!好想要啊!它的價值是不可衡量的,這是可以保命的極品,尤其對於武功並不出色的自己來講,它的意義更加重大。   「杜……杜大夫!」雷彥急急忙忙一臉驚色的跑進杜隱白的房間,結結巴巴的道,「不……不好了,有……有同學中毒了!」   「中毒?快帶我去看看,是在四樓嗎?」杜隱白從床上猛地坐起,抄起放在床頭的藥箱道。   「他……不是參賽選手,在二樓。」   雷彥在前面帶路,呼吸還不太平穩的向杜隱白邊走邊說道:「我剛才去樓下找顧波,路過陰執佐同學的房間,他的門當時大開著,我有些好奇的向裡面看了一眼,沒想到,我看見他……」   雷彥嚥了一下口水,有些心有餘悸的樣子接著繼續道:「他樣子很是恐怖的躺在床上!」   正說著,兩人已經來到了陰執佐的房間,房門依舊沒關,此時房裡已經多了許多同學,很亂,但不很吵,杜依然和方書堯他們也在裡面。大家看見杜大夫進來了,紛紛向旁閃開一條路出來。   陰執佐此時正躺在床上,處在半昏迷的狀態,面部呈青黑色,臉上的肌肉還不停的抽動著,看來甚是嚇人。   杜隱白飛快的將手搭在陰執佐的腕脈之上,眉頭立時皺起。   「陽關三迭?!」杜隱白皺起眉頭,聲音裡帶著點驚訝。   杜隱白飛快的從藥箱裡抓出幾味藥出來,放在一個木碗裡。隨後又小心的從藥箱的底層取出一個長條形的小玉盒來。   玉盒打開,裡面放著三根嫩綠色的細長草葉。杜隱白猶豫了一下,最後一咬牙,似乎很心疼的拿了一根出來,放在木碗中。   「大家都散了吧!他沒事了。依然,你在這裡看著他,我把藥拿去熬了。」   杜隱白話音剛落,幾個原本站在屋內的同學突然相繼的抱腹滾倒在地,口中發出痛苦的呻吟。   杜隱白見狀面色大變,忙上前查看。   此時風揚校長風傲然亦聞訊趕到,向杜隱白急問道:   「老杜,這是怎麼了?」   「這下麻煩了,這八個人都中了一種名為『一炷香』的毒。這種毒倒是不難治,只是必須在一炷香的時間內用藥物輔以金針及時治療,否則中者必死。他們八個人我和依然是可以應付的,可現在中毒的人這麼多,而陰同學中的毒也需要馬上服藥,他這副藥必須要經過熬煮,才會有效果……」   「杜大夫,我去熬藥吧!我家以前都是住在藥鋪旁邊,我經常幫人熬藥的。」雷彥自告奮勇的道。   杜隱白猶豫了一下,最後點頭囑咐道:「千萬別熬壞了,也別弄灑了,這藥很珍貴的,尤其是那片草葉,如果落下的話,陰同學就更危險了!」   雷彥忙連連拍胸脯保證道:「杜大夫放心吧,我可以的。」   「還有,時間不要太長,大概一盞茶的時間就可以了……」   杜大夫又再三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後,雷彥端著盛滿藥材的木碗,出了房間,直奔廚房而去。   杜隱白和杜依然兩人一個忙著用針,一個忙著配藥,都忙得不亦樂乎。等雷彥端著藥進屋的時候,八名同學已經醫好了六名。風校長不知所蹤,這裡只留了幾個同學在照顧那些中毒的學生。   他們似乎真的是忙昏了,也可能進出的人太多了,竟誰也沒注意到進來的是雷彥。當杜隱白髮現雷彥,並要開口阻止的時候,雷彥已經把熬好的藥汁全都灌進了陰執佐的喉嚨裡。   杜隱白臉色大變的衝到雷彥近前怒吼道:「是誰讓你直接給他喝的?你知不知道萬一你煮的東西出了差錯,又這樣直接給他喝了有多危險?」   雷彥一面心中暗笑: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會弄死他?!一面卻裝出知道自己錯了的樣子,囁嚅的道:   「對……對不起,我以為直接灌給他,他會好得快一點。   「啊!杜大夫你快看,他的臉色變了,看來我熬的藥應該沒出錯的。」雷彥突然像發現新大陸一般的驚叫道。   杜隱白見陰執佐的面色果然已經恢復正常,狠狠的瞪了雷彥一眼後,開始為陰執佐再次把脈。   杜隱白將手搭上陰執佐的腕脈,心下不由一奇。要知道這「陽關三迭」甚是難治,主要是因為無法把握好下毒者用毒的份量,因此如果不是用下毒者的解藥,只要稍有差錯,就會使病情更加嚴重而反覆變得嚴重,一次強過一次,一次痛苦過一次,是故此毒被命名為「陽關三迭」。   而杜隱白剛才拿出的那嫩綠色草葉名為「翠葉草」,正是其中最關鍵性的藥引,可中和掉毒藥與解藥之間的不協調。   雖然他在解藥裡加入了這珍貴的「翠葉草」,但也不會這麼快就有效果啊!   最少也要半個時辰之後才會見效的!而現在從陰執佐的脈相來看,完全是毒已經解了的樣子。   「有這樣的情況……那除非是……自己配的解藥剛好對上對方毒藥的份量!這種巧合可不是容易碰上的!」   杜隱白為這種巧合而暗自稱奇,一邊暗歎陰執佐的好命。   他卻沒注意到雷彥隨手找了塊破布來,將剛才盛藥的木碗裡裡外外的擦了個乾淨。   經過雷彥的一番折騰,展凌熹終於在被灌下各種藥所磨成的藥粉後,身上插滿了金針,頭枕著可以鎮定心神的黑石書,成平躺姿勢的安置在了雷彥床底下的地面上。而在展凌熹服下的眾多藥物中,也終於有了雷彥挖空心思,偷梁換柱得來的「翠葉草」。雖然展凌熹仍在昏迷,但他的小命也算是初步的安全了。   只是雷彥的那些無辜受苦的同學可憐了點,而托雷彥的福,風傲然今晚怕也是難以安寢了!   因為這次一下有這麼多人中毒,而且居然沒一個是選手或老師,令風傲然更認為這件事十分蹊蹺。於是他吩咐所有知情的人,誰都不許把這件事洩漏出去,先暗中觀察一下,再採取行動。   這次風校長這種的做法讓雷彥不禁暗自偷笑:看來薑還是老的辣這句話未必屬實!因為那些經驗老道的人,都容易把事情複雜化,不過,校長此次的做法倒是正合他意。   本來雷彥還在埋怨自己這件事做得有些魯莽呢!   雖然從杜隱白那個高手那裡把藥弄到的目的是達到了,可萬一事情鬧大,來個全館大搜查,那時可就真的糟了!   幸好,一切都是按計畫發生。   展凌熹連續幾天不見蹤影,終於引起了風揚的不安,再加上前幾天發生的中毒事件,令風揚的氣氛開始變得日趨緊張。   在學生間開始偷偷的交換著各種猜測,而風傲然則更傾向於懷疑是青龍學院或是帝國做的手腳!   前者以「四大」的身份,居然肯屈就在風揚住的這棟破樓裡,甚是可疑。而後者就更不用說了,風揚和帝國素有積怨,帝國此時打壓風揚,不想風揚學院壯大也不奇怪!   既然是敵暗我明,風傲然也就只能採取低調措施。   一方面暗中尋找蛛絲馬跡,另一方面嚴令風揚學生洩漏和談論此事。但事實上,展凌熹的失蹤根本就用不著隱瞞,會館裡這麼多人,展凌熹這個焦點人物又這麼多天不露面,就連吃飯時也看不到人影,外人不懷疑那才怪了呢!   況且,天下又怎麼會有不透風的牆?即使瞞得了別人,又怎麼瞞得住與風揚同住一棟樓的青龍學院。   因此,關於展凌熹失蹤的各種流言版本很快的就在各個學院之間傳開,甚至到最後,就連第一天沒有比賽,也沒去「帝冠」觀戰的學院,都知道風揚有個厲害的傢伙叫展凌熹,但是,已經神秘失蹤!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在接下來沒有展凌熹的日子裡,風揚的比賽出奇的順利,甚至大家都時有超常發揮的表現,就不知道這是否和大家知道沒了展凌熹這位高手坐鎮,而在無形中給自己增加壓力有關。   風揚的每一場比賽都是在極短的時間內結束戰鬥,這讓那些聽聞風揚學院損失高手,而抱著一絲希望的挑戰者們望而卻步。   不知從何時就開始,風揚的「保衛戰」形同虛設,因為根本就沒人向他們發出挑戰。杜依然以她如仙的美貌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同時,又以她那令人驚歎的武功,取代了展凌熹的位置。   風揚就這樣不斷的以最快的方式跳躍性進攻,一路殺進了前十,直至打退所有的競爭對手,以第五名身份,取得了向「四大學院」挑戰的資格。   當然,這樣勢如破竹的勝利,也讓雷彥、顧波和楊興這三個貪財的小子賺了不小的一筆!         ∼第九章 出名之後∼     風揚的強大,令所有人注視他們的目光都發生了改變。   在「天璇會館」裡,人們看著他們的眼神和對待他們的態度,全都有了明顯的不同。就連風揚開始入住時,根本不屑接待他們的天璇會館館長,此刻也一再的露面。   人,只要出了名,就會被拿出來百般的評論和關注。   風揚也是一樣。在風揚備受讚揚的同時,許多事情都被挖出來!   沒想到,風揚的歷史和四大一樣的悠久!   沒想到,風揚的校園裡居然有和「帝冠」齊名的「弘」武鬥場!   沒想到,風揚的創始人竟然是開國大將的後人!   沒想到……   這些早就是事實的東西,居然都會拿出來「沒想到」。   而風揚備受讚揚的同時,也少不了針對那些風揚學院中「不夠出色」者的評論。   本來,雷彥他們這些武功差勁、又不求上進的傢伙在風揚,只是被當作「墮落學院的墮落分子」而已。   可現在風揚不同了!   一下子就出了「七大高手」的風揚不再是「墮落的學院」了,而是「良莠不齊的風揚」,「蒙塵的明珠」,他們也就成了「風揚學院裡的莠」,「蒙住明珠的灰塵」!   而說是出了「七大高手」,自然是將雷彥這個從未參加過一場比賽,又一看就是低手的人排除在外了。   風揚現在又贏了!他們所要做的只是等待七天後的比賽,挑戰四大了,接下來的比賽才是重點。   風揚能否進軍「四大」呢?能否衝進這幾百年都沒人涉足進去的「四大圈子」呢?!   既然風揚有了不同的身份,來自外界的關注也就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入了。   雖然雷彥並不是太喜歡這種令人窒息的氣氛的,但還好注目的焦點,並不是在他的身上。   不過,在風揚一路勝利,其他選手過關斬將的時候,雷彥在賺錢的同時,閒著無聊,也充分發揮了一下自己這一年來新挖掘出來的特質:侃功和八卦!他頂著一張燦爛的笑臉混遍天璇會館。   而在這段時間裡,雷彥再一次證實自己果然是天生的好人緣。只除了某些個別的人會極度的討厭自己之外,其他人都對他反應良好。   從開賽到現在,短短的半個多月時間裡,在天璇會館中隨便找出一個人來,雷彥都可以輕易的說出他的姓名、學院、性格、愛好等等相關資料,甚至有的人的祖宗三代他都瞭解得一清二楚。   即使雷彥沒有傲人的武功,在這裡的所有的人,就連看門打更的都知道,這裡有一個經常一臉傻笑,喜歡帶著一隻小狗四處亂竄的傢伙。   雷彥踢了一腳趴在地上的小黑,小黑髮出不滿的「嗚嗚」叫聲。   「小黑它最近好像更通人性了,有時自己一個眼神它也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不知道阿熹的美麗是不是也和他一起昏睡了呢?不過算起日子來,阿熹他也該醒了啊!」雷彥彈著手指輕聲叨咕著。   展凌熹緩緩的睜開雙眼,他終於脫離黑暗了!他無法醒來,並不代表他什麼也不知道,不知從幾時起,他的意識就開始有時沉淪有時清醒,只是他無法脫離那黑暗的籠罩,無法做到真正意義上的清醒。   在黑暗中,他用盡自己所有的力量在掙扎,就像一個被打入地獄的靈魂,在奮力的攀爬著,終於,他可以醒來了。   睜開雙眼,最先進入他視線的是結滿灰塵的床板,他眨了兩下眼後,馬上就想出了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這裡是——床底下!   雖然他知道自己好像是被藏在這裡的,但他卻沒想到,雷彥那傢伙竟然把自己藏在床底下,而且……也不打掃一下,甚至連條褥子都沒鋪,展凌熹差點沒罵出三字經來!   展凌熹手肘拄地,腳跟略一使力,就從床下竄出,這時他才注意到自己原來滿身都紮著金針,還好那些金針似乎對他的行動沒什麼影響。   展凌熹望著自己的身上不由露出一絲苦笑。   唉,不知什麼時候起他開始學會笑了,雖然表情動作微小,但此刻被人看到仍是會大吃一驚的。   雖然展凌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不過單看自己的手和滿身的灰塵,也知道有不少時日了。   他敢打賭,自己的臉上也好不到哪裡去,因為以雷彥那個懶鬼的個性,是絕不會心血來潮的幫自己抹上一把的。他幾乎都能猜到如果自己問他他會說什麼。   「反正你也不用見人,你自己又看不到,費那個勁幹什麼!還有,我救了你,記得感激我啊!」——標準的雷彥式答案。   展凌熹目光在屋內一掃,屋裡幾乎什麼都沒有,但從放在桌上的幾個裝藥的玉瓶和幾本破書,他看出這是雷彥的房間。   在屋內發出均勻的呼吸之聲的,正是來看著自己的唐萌,此刻的他半臥在床上已經睡著了。   展凌熹也沒驚動他,只是暗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以及真氣的運行狀況,確定自己已經完全恢復正常之後,將身上的金針全數拔下,打開從裡面關著的房門,逕自出了這窄小的房間。   展凌熹從樓上走下,許多人都瞪大了雙眼就如見到鬼一般看著他,而展凌熹依舊像什麼也沒發生一般的面無表情。   雖然大家都吃驚得要死,但卻沒人敢上前攔住他,詢問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之前又到哪裡去了。而展凌熹自然也不會那麼好心的去滿足所有他們的好奇心,為他們答疑解惑。   在黑暗中,他想了很多,主題當然就是他自己的未來。他沒有一刻忘得了尹卓名的身法和武功所留給他的震撼。   那是一種令展凌熹感覺到單憑自己的努力,是很難觸及得到的強大力量,一種單單回想起來就會令他怦然心動,為之熱血沸騰的力量!   他知道,在風揚,即使他再拚命也無法達到那個高度。   而尹卓名卻拋下了一把打開通向那個境界的大門的鑰匙,再沒有第二把了,如果錯過……   不,他絕對不能錯過!   展凌熹突然出現的消息,很快的就傳遍了整個「天璇會館」。   或驚或疑或信或不信,不管怎樣,幾乎只要是在會館裡的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也都趕來一探究竟。   那些到現在都還沒見過展凌熹長得是圓是扁的人,更是萬分好奇,想一睹這個被人廣為談論的人物的風采,一時間風揚所在的那棟樓下聚滿了數個學院的學生們。   展凌熹洗了個澡後從樓內出來,看見的就是這個人滿為患的景象。   最先走上前來的,是剛剛聞訊而至的風揚校長風傲然。他一接到這個消息,就馬上趕了過來。   他顯然是怕這中間有什麼不應該讓外人知道的東西,過來後他只是丟下一句:「去我房間談」,接著就率先而去。   展凌熹看了一下四周,風揚學院的學生好像都在,而雷彥則在那裡衝著自己猛使眼色,大概是叫自己圓滑點,編一個好一點的理由出來。   展凌熹略一點頭表示收到,轉身踏上上樓的台階。   校長的房間在三樓,到三樓的台階大概有五十幾階,不知夠不夠自己編個理由出來,因為他從來沒編過!   展凌熹露出今天第二個苦笑。曾幾何時自己需要為事情編什麼理由了!算了,反正自己這樣的機會怕也不多了。   展凌熹敲了兩下門。   「進來。」   風傲然已經等在那裡了,一雙似乎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睛,看著展凌熹。   還好雖然展凌熹並不善於編借口,但他對掩飾自己的情緒很有把握。而且可以說,一直以來,他的眼中就很少能見到除了冷漠以外的任何情緒。   展凌熹開始冷冷的說著自己剛想好的借口——   出了「帝冠」之後,他發現自己被三個人跟蹤,結果就和他們打了起來,雖然那三個人被自己殺了,但他也受了點內傷,結果在回來的途中一不小心,掉進了一個捕獵用的大地窖裡,地窖太深,自己又受了內傷,根本就上不來,直到今天早上才被人發現,並拉了上來。自己又困又累,所以就回房睡了一覺,直到現在醒來。   展凌熹面無表情的將事情的經過簡單說完,他從沒一次說這麼多的話。但說完就連自己也覺得這是很爛的借口。   風傲然盯著他看了片刻,也不知是相信了他的話,還是相信了他臉上絲毫不見慌亂的表情,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總之,他點頭讓他離開了。   展凌熹從校長的房間出來後,心裡鬆了一口氣。   他真想不明白,為什麼雷彥就那麼喜歡鬼扯胡說呢?   剛才那麼短的一句話,已經讓他想到頭痛了,這比要他習武可要困難得多。   「展凌熹!」   展凌熹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聞聲望去,對面過來的是方書堯、杜依然和藍蝶三個人。   「我已經和校長解釋過了,有問題問他。」展凌熹看出他們想要問什麼便淡淡的開口道,接著繞開三人向四樓掠去。   或許他們對於展凌熹的態度早就習以為常了吧,對於展凌熹的冷漠與無禮,誰也沒有什麼不滿的情緒露出,他們也都乾脆的直接去詢問校長大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展凌熹上了四樓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雖然十幾天沒吃飯,但他卻沒有餓的感覺,大概是雷彥他給自己吃了什麼藥丸的緣故吧!所以洗澡倒成了他清醒後第一件要做的事。雖然在很久以前的日子裡,自己因為種種原因弄得渾身泥污,甚至一個月不洗澡,也不是沒有的事,但他畢竟是沒有自虐傾向的。   樓下太吵了,還是這裡比較清靜!展凌熹一聲輕歎後開始陷入思考中:   尹卓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魔門又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如果自己成為了尹卓名的徒弟,那自己將來會是怎樣?   如果告訴雷彥自己要入魔門,他又會是什麼反應?   如果……   敲門聲讓展凌熹無法繼續思考。門沒閂,他也不用喊什麼請進,因為他的房門已經被粗暴的一腳踹開。   漫步而入的雷彥,帶著與他行為不符的燦爛笑容,一個黑色的,鴿子蛋大小的黑色彈丸在他的手中拋上拋下。   雷彥在展凌熹的身前約兩米的距離處停下,接住自己拋高的彈丸不再拋出,而是在以拇指和食指捏住彈丸轉動了一下彈丸的角度,遞到展凌熹的眼前,讓他清楚的看到上面那個透著詭異的「尹」字。   「這個字念什麼呢?」雷彥笑得燦爛,彷彿自言自語般道。   「尹,尹卓名的尹。」展凌熹看著雷彥緩聲道。   雷彥聞言臉上的笑容明顯的一僵,隨即難得嚴肅正經的向展凌熹道:「你知道尹卓名是什麼人嗎?」   「魔門的?」展凌熹用肯定多於疑問的口氣道,「他說他是魔門左尊,問我要不要當他的徒弟。」展凌熹接著又補充道。   「尹卓名是個什麼樣的人呢?魔門是什麼?你知道如果你成了尹卓名的徒弟,那你將面對什麼嗎?你知道魔門中人意味著什麼嗎?」雷彥丟過來一堆展凌熹剛剛才思考過的問題。   「我需要知道嗎?」展凌熹挑眉問了個他自己剛剛想到的答案。   「你不需要嗎?」雷彥臉上沒有太激烈的表情,眼睛裡卻洩漏了一些激動的情緒。   「那好,我只想知道,我成為尹卓名的徒弟,會意味著我的武學將比現在有著更大的進步嗎?會意味著我將成為天下第一高手嗎?」   雷彥沉默了片刻,最後歎氣道:「很……可能會!   「尹卓名本身就是卡維爾大陸上七大宗師級高手之一。因為這些人並沒聚在一起比拚過,因此他到底是不是第一高手還未可知,但應該也相差不遠了!還有……據說魔門秘典《太古魔經》的殘本在他手裡。」雖然雷彥不想增加他去魔門的理由,但他也不想隱瞞這些,畢竟他的路,自己沒有權利去代他選擇。   展凌熹的眼中閃出亮采,嘴角勾起一絲微笑道:「那不就行了。」   雷彥本想再次確認他是否真的要去,但看見他那堅定而閃著光芒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再問也是多餘了,眼前這傢伙的眼中恐怕除了「第一高手」那四個字外,就再也裝不下別的了。   「今晚我就走,不過我會趕回來參加和『四大』的比賽的,我還想領教一下『四大』的高手們。」展凌熹雙目閃著火焰,說出自己的決定。   「那好吧!我會給你編一個好一點的借口的,或許,你真的是缺一位名師。」雷彥無奈的燦爛一笑道。   「也或許,只有魔門才適合我。」展凌熹自言自語般的道。   就這樣,展凌熹出現不到二十四小時,就再次消失。   而雷彥所謂的借口就是:他說他想找個清淨的地方修煉一下,比賽前一定回來。聽起來雖然好像很爛,但卻是一個很展凌熹式的借口,讓人不會懷疑其中的真實性。   雷彥果然是比展凌熹更適合說謊的!   天色漸暗,暮色一點一點的降臨。整個「天璇會館」   都開始歸於平靜,黑色的夜空只剩下繁星點點,又是一個不錯的夜晚。   在風揚學院所住的那棟大樓的樓頂上,雷彥仰面躺在那裡,像平常那樣望著夜空發呆。   在夜色下發呆已經漸漸的成為雷彥的一種習慣。雷彥簡直愛死了那種讓思緒天馬行空,或讓大腦一片空白的感覺了!   雷彥又在胡思亂想……   自己來到風揚已經快一年了!其實風揚真的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呢,到處都飄蕩著輕鬆和自由的空氣,雷彥喜歡安於平靜的日子,但也喜歡天下大亂的日子,把別人的生活弄得混亂,有時候他也會很開心的。   以前沒有和自己同齡的朋友,因為他不能和他們一起玩,因為他的身份,也因為他的身體。所以他只是很偶爾的會捉弄一下身邊的人,只是很偶爾啊!但捉弄後的結果都讓他很沒有成就感,因為那些受害者都會表現出他們的好脾氣,連個罵他的人都沒有,最少沒有人當面罵過他!   不知道是不敢罵他,還是出於一種對一個「命不長久」的人的寬容呢?   在風揚,有好多好多真正喜歡自己的人和討厭自己的人。想到讓別人討厭,雷彥就笑瞇了眼。   真沒想到自己竟然可以讓人討厭呢!別人對他的這種強烈的情緒真的也很讓他興奮。不是他有被虐待狂,他只是單純的喜歡這種真實的情緒,這讓他有一種強烈的存在感。   還有阿熹!想到展凌熹雷彥有一點傷感,只有那麼一閃即逝的一點點啊!展凌熹是他從家裡出來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自己最好的兄弟,現在他要走了……既然還回來參賽就算不上已經走了吧?   魔門?!那個地方又有什麼好呢?不知道幾年,十幾年,或者是幾十年後的阿熹會是個什麼樣子呢?實在不敢想像!他去魔門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強吧?!   那自己呢?自己有什麼特別想要做的事情,有什麼特別想要達到的目標嗎?除了活得更久些,身體更健康些,人更自由些外,還有什麼呢?   雷彥越想越困惑。   他希望有一種東西,可以令自己的眼睛發出像展凌熹提到武學時的那種近乎狂熱的閃光。   「對了,自己還有錢呢!」雷彥像一個找到答案的孩子般快樂的彈著手指,雖然他沒想好要幹什麼,但他想如果賺到好好好多的金幣,一定是超有成就感的,而且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再想。   事實證明雷彥是正確的,用自己賺到的錢開創自己的事業果然會令他更快樂。若干年後,每每想到自己當初的英明決定,雷彥都會暗自得意不已。   雷彥的眼前幻想般的出現了金幣的影子,他突然發現滿天的星星一閃一閃的,真的好像正在發光的金幣啊。   似乎就從這一刻起,雷彥開始更喜歡望著夜空發呆了,尤其在是這種看得見滿天星星的夜裡。   興之所至,雷彥輕聲哼唱起自己即興編出的歌曲:   「夜色在發呆中更加美麗,滿天的星星就是我的金幣,偶爾一顆流星眼前逝去,會怕它掉進別人的手裡,喔……   喔……流星,我討厭你……「         ∼第十章 心靈交感∼     聽著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嗅著帶有芳草氣息的清涼晚風,感受著樹上知了帶來的嘈雜但悅耳的交響曲……   雷彥享受著這天地間一切自然的同時,天地也向雷彥敞開了懷抱。   雷彥的五感以身體為中心向四周延展,他的思感跳躍般的移動著,出現在他念之所至的每一個地方,在方圓幾十里內快速的變換著位置。   忽然他的思想好像觸及到了另外兩個人的思緒,一種是空澄玄奧,一種詭謐陰寒。雷彥頑皮的移動思感,如捉迷藏一般忽東忽西的跳躍著。   兩聲帶著訝異的輕「咦」,兩道思感如影隨形緊隨著追至……   「雷彥!」   一聲嬌呼傳入雷彥的耳中,打破了他的狀態,讓他再怎麼也回不到剛才那好玩的遊戲之中,也為他避開了兩位追蹤者。   雷彥從樓頂向位於頂樓的他的房間望去,蕭萍兒正站在他的窗口處。   在展凌熹受傷的這段時間裡,他都快被蕭萍兒給弄瘋了!為此顧波還差點沒和他翻臉。如果自己被她這麼纏下去,怕是要死無全屍了!   雷彥不悅而無奈的自樓頂直接從窗口躍進房中。「找我有事嗎?」   「為什麼每次找你你都問這句話啊?沒事兒就不能找你是不是?」蕭萍兒嘟起櫻唇,帶著點不高興的樣子道。   她的美貌讓她連生氣的時候也同樣嬌俏動人。   可惜雷彥這塊木頭不太懂得欣賞,他沒有出聲,但在心裡卻暗道:「廢話!沒事兒你老找我幹什麼啊!」   「雷彥,我和你說話呢!你……」蕭萍兒見雷彥不說話,一副發呆的樣子,生氣的扯著雷彥的胳臂。   「蕭萍兒!」雷彥深吸一口氣,用難得嚴肅認真表情的向蕭萍兒道。   「啊?」蕭萍兒聽見雷彥突然叫著自己的名字,有些疑惑的望向他。   「蕭萍兒,我到底哪裡好啊?」   「啊?你……你哪裡都不好啊!」蕭萍兒臉紅得像蘋果一般,低著頭,用手不停的扯動自己的衣角。   「蕭萍兒,你真的漂亮又可愛,在我們二十三班裡就有很多人喜歡你的。」所以你別在我這棵樹上吊死啊!   雷彥省下了半句,但仍希望蕭萍兒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不過在他看見蕭萍兒更加嬌艷的臉色後,他發現自己是高估了這丫頭的理解力。   「那你知道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夠勉強的,在這個世界上有一些東西也不是說你喜歡,就自然是你的。   你……明白嗎?「雷彥試探著想將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   蕭萍兒她集美麗、可愛、聰明於一身,擁有許多女孩子渴望得到的優點,但她似乎是過於被嬌寵了。   她很多事情都不明白,總是由著自己的性子,不考慮其他人的想法。有時候發起脾氣來更是恐怖,但班裡多是男生,幾乎所有人都會讓著她的,或許這就是身為美女的好處吧!但這卻讓她更加的以自我為中心。   「你……指的是什麼東西?」蕭萍兒臉色轉為困惑。   「比如……感情。蕭萍兒,我真的……」雷彥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已經看見蕭萍兒開始紅了的眼睛。   蕭萍兒沒有雷彥想像般的大哭大鬧,淚珠斷了線般靜靜的從她的眼眶中滑下,她的沉默更讓雷彥覺得不安。   看著她的眼睛,雷彥就覺得自己正在做一件多麼罪大惡極的事,雖然有些殘忍,但這樣總比這麼拖著不談的好吧?!畢竟這件事是早晚都要面對的。   「我哪裡不好了?」過了好半天蕭萍兒才聲音顫抖的道。   「不是不是,你很好的,哪裡都很好,是我不好,而且我們……」雷彥的話已經有些慌亂了。   「我很好,只是你不喜歡我對不對?」蕭萍兒哀怨的道。   已經讓蕭萍兒給弄暈了的雷彥聽到這句說到他心裡的話,馬上下意識的點了一下頭。剛點完頭,他就知道要糟了!   果然蕭萍兒臉色蒼白起來,接著把雷彥屋裡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唯一的一個木桌被她拆成一堆破木頭,接著放聲大哭道:「雷彥,你好!你了不起……哇……」   雷彥看著哭得全然沒有形象的蕭萍兒,真想和她……   一起哭。   現在可是三更半夜啊!而且自己又開著窗戶。   「哇……你這個沒良心的……」   完了,這下恐怕全會館的人都聽到了,自己跳什麼河,也都是洗不清的了!   與雷彥住在同一層樓的青龍學院的選手和風揚自己的學生們,也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非禮勿聽,非禮勿視」,居然第一波趕過來看熱鬧。   等蕭萍兒被勸了回去,雷彥頂著被顧波揍的一隻熊貓眼,確定了自己的門窗全都閂好,不會讓蕭萍兒再跑過來,也不會讓越想越怒的顧波潛進來殺了自己後,雷彥幾乎折騰到天亮才昏昏沉沉的睡著。   這一折騰,也讓一向晚睡早起的雷彥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看著已經日上三竿的天色,雷彥發覺今天會館裡似乎是格外的安靜,雷彥好奇的向窗下望去,樓下的人似乎比平時的都要多,這麼多人卻沒人大聲說話?奇怪啊!   雷彥一來到樓下就看到問題之所在了。   會館的院子裡停了一輛馬車,一輛極樸素的黑色麻布為棚的馬車,馬車的簾子是放下的,但車裡應該是沒有人,沒有任何根據,僅僅是直覺。   馬車沒什麼好奇怪的,奇怪的是自己沒有見過。   想他雷彥可絕對是踏遍了這「天璇會館」的每一個角落,這麼大一個馬車,他又怎麼會沒發現。   而且馬車是停在會客廳前的!   該不會是……來了什麼大人物了吧?不然以「天璇會館」的館長那麼勢利的人,怎麼會輕易的把人請進會客廳呢!   「嘿嘿,雷彥,你小子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風揚學院二十三班的學生叫住雷彥道。   「什麼怎麼回事?沒事。」雷彥給了他一個異常燦爛的笑臉。   「沒事?你騙鬼去吧!沒事你的眼睛會變成熊貓眼?   沒事蕭萍兒會哭得眼睛跟桃子似的,嘿嘿,該不會是你做了什麼,被她扁的吧?三更半夜的……「那個同學很不留面子的瞎猜道。   「去你的吧!」雷彥氣道,提起這雙熊貓眼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此刻真的很想一拳打過去,叫對方知道熊貓眼是怎麼形成的。   最後理智戰勝了衝動!   雷彥指著馬車岔開話題道:「別說沒用的了,今天這裡怎麼怪怪的,那邊是怎麼了?來人了?」   「是啊!你不知道?不會吧!是天玄院來人了,聽說是來選弟子的,最內部的猜測是他們看中了我們學院的杜依然。」那個同學一臉吃驚又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道。   「你這麼小聲幹什麼?」雷彥奇道。   「不讓圍觀的嘛!不過你看!」說著他指了指那邊的幾個同學。   雷彥這才注意到院子裡人很多,看起來他們都很忙的樣子,但都在做著毫無意義的事情,還不時的將眼光向會客廳那邊瞟去。   最好笑的是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有個同學在地上畫著大大小小的圈子,並做出一副思考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研究什麼精深的武學呢!   突地雷彥臉色一僵,因為他看見了蕭萍兒的身影,蕭萍兒也看見了他。她那看起來有些憔悴的俏臉,因為和雷彥視線相交而驀地一冷,接著馬上轉過頭去。   雷彥不由心中一歎。   雷彥深吸一口氣,不再看蕭萍兒那邊,轉向他的同學問道:「對了,來的是什麼樣的人?漂亮嗎?」   雷彥會這麼問,皆因為傳說中天玄院的弟子個個皆是俊男美女的。   「他們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長得普普通通,女的看起來應該是很漂亮,她蒙著面紗的,看不清長相,不過再漂亮也不會漂亮過我們依然學姊的!」那同學一副評論家樣子的道。   「又一個要走了嗎?」雷彥暗道。   不過,天玄院怎麼會來大會選弟子的?   雷彥疑惑的想,念頭剛起,他就想到既然魔門的左尊都過來挑上了展凌熹,為什麼天玄院就不能來啊!   這個四年一次的全大陸古武學院排名大會,一向是各個國家、幫派、以及大小組織的選才集中地。   每年都有不少人才在這裡被選中。那些名門正派自然可以正大光明的找上門來,直接和看中的選手接洽。   而那些見不得光的組織,則大多是像魔門那樣私下招攬人才,不過一旦談不攏,殺人滅口之類的事情也是時有發生的。   不過在以前,天玄院和魔門都是不會來這邊收弟子的,但自從魔門分裂之後,就慢慢的開始向這邊招攬一些外圍弟子,沒想到現在連「左尊」尹卓名,以及「天玄院」都來挑人了!   沒多久,人聲傳來。   一行七八個人從會客廳走出,帶頭的正是天璇會館的館長,而在他旁邊的正是風揚校長,風傲然。   走在人群正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三個俊男美女,其中之一正是風揚的第一美女杜依然,另外兩個雷彥不認識的人,看來就是那傳說中的天玄院來人了。   那一男一女,都穿著很樸素的白色麻布衣袍,不用看長相,單是那超然脫俗的氣質,就讓除了杜依然以外的所有人光彩盡失。   雷彥朝那男子臉上望去,不由暗笑:果然同性自己的評價是不可信的!如果這樣還算「長得普普通通的話」,那什麼才叫不普通啊!   對方怎麼看都……只比自己差那麼一點點啊!   沒錯,那男子確實是不能用普普通通來形容的。他面容英偉不凡,舉步間自然的流露出一種儒雅的風姿,超然的氣質,令人看了徒生自慚形穢之心。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他都是屬於極品那一級的。   站在他身旁的那名女子,則是戴著面紗,根本看不出長相,但看著她那修長婀娜的身形,那輕盈如夢的步子,那風姿優雅的感覺,都讓人覺得她一定是一位美女。   他們一行人並沒有直奔馬車而去,而是朝著雷彥他們所在方向走來。   雷彥他們站的這個地方,是會館裡的一塊鋪著雲石的空地。在空地的一端,也就是雷彥他們站著的這個位置,有一個托著一本書的黑石雕像。雕像是一位武將,面容雕的不是很清楚,只是雕了一個輪廓出來。   據說把雕像放在這裡,是為了提醒那些學院的學生和老師們,要注意文武並重。而雕像手中托著的那本書,正是展凌熹受傷的那一天,雷彥叫佟書偷去給他枕了一晚,第二天又悄悄的給送了回去的那一本。   雷彥正在疑惑他們為什麼向這邊走來之際,天璇會館館長的聲音響起:「我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本次天玄院看中了我們這裡風揚學院的杜依然同學。」看他那一臉的得意和驕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風揚學院的院長呢。   「而且,他們打算給這裡所有的同學一個平等的機會,那就是:他們準備了一個靈力測試,現在『天璇會館』內的所有古武學院的學生,即使不是參賽選手,也都可以參加,只要是通過了測試的同學,就可以同杜依然一樣成為天玄院的弟子!所以請大家互相轉告一下,一個小時之後測試就在這邊開始……」   「天璇會館」館長的話音未落,整個天璇會館就開始沸騰了,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天玄院那邊來人了!   他們都在從各個不同的地點暗自注意著會客廳這邊,所以這個消息根本就不用轉告,只是片刻時間這裡就聚滿了人。   天玄院耶!   那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地方,他們居然會來這裡收弟子,誰也不知道天玄院有多久沒收過弟子了,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收弟子的,但像這樣,甚至是來大會選人,都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而且是針對所有人的靈力測試!這讓那些武功不行的人也可以幻想一下,說不上自己就是靈力不錯的那一個呢!         ∼第十一章 靈力測試∼     「同學們,大家安靜一下!」天璇會館館長在前面維持著秩序。有點混亂的帶著興奮的人群開始趨於平靜。   此時,那個來自天玄院的男子舉起一塊巴掌大的圓盤狀百色玉石道:「這一塊是我們天玄院製造的,專門用來測試靈力的『天玄璧』。只要你們對著它輸入真力,如果你的靈力達到一定的標準,它就會有反應的。如果誰能讓它發光的話,那他就是我們天玄院的弟子。」   他的聲音聽起來並不高,那嗓音給人一種溫文儒雅的感覺。   但是在場的每個人卻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他顯然是有著很高的武學修為的。   雷彥倒沒有其他人那麼興奮,他只是在心裡暗忖:天玄院嗎?雖然那裡可以學到無上的武學,但接下來的生活恐怕就會有點恐怖了吧!要成為聖門傳人可未必是好事,到時候只怕是所有的自由都要從中喪失了!   「就像這樣。」那個來自天玄院的男子開始做著示範,只見他握著「天玄璧」的手輕微的一動,「天玄璧」   立時發出藍色的柔光。   他一笑後接著道:「剛才杜依然同學已經試過了,下面讓她再試一次給大家看看。」說完他將「天玄璧」遞了過去。   杜依然接過「天玄璧」,動作輕雅的將玉手輕輕搭上,片刻後「天玄璧」開始發出淡淡的紅光。   場中立時有人發出興奮的歡呼。   接下來,在「天璇會館」館長的組織下,十四個學院,三百餘名學生排成長長的一排,開始一個個的上前進行著靈力測試。   「雷彥!」一個胖呼呼的身影不顧別人的不滿插隊進來。   「喂,我說顧波,你幹什麼插隊啊!看你那一身肥肉也不像有什麼靈氣的啊!」在後面不遠處的嚴鏡看見顧波插隊,不滿的輕聲喊道。   「怎麼樣?說不定我就是某位仙人下凡,高僧轉世呢!什麼肥啊?這是福相。」顧波得意的笑道,「是吧,雷彥?」   「我不認識你,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   卻沒提防身後,被雷彥一腳踹向他的屁股,將他踢出了隊伍。   「雷彥你幹什麼?」顧波氣道。   雷彥衝他燦爛一笑,指著自己的那處黑輪道:「我記性一向都很好的,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   「嘿,誤會,誤會,阿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們是好兄弟嘛!讓我插一下隊吧,你和萍兒已經劃清界線了對吧!」胖子臉上堆笑道。   雷彥一楞,隨即笑道:「怪不得你突然對我這麼好呢!愧疚了嗎?不過……」   「報告館長,他插隊!」雷彥突然大聲的舉手道。   本來面對天玄院的來人,大家都是既興奮又緊張的,小聲說話的倒是有,可沒人會大聲嚷嚷,雷彥這一嗓子,倒將天璇會館的館長給嚇了一跳。   他看向兩位天玄院的貴客,尷尬的一笑,隨後狠狠的瞪了雷彥一眼,接著向顧波冷冷的道:「一個一個的來,都去排隊。」   顧波的臉色就別提多難看了,如果眼光可以殺人,他早就把雷彥給殺了,無奈下他只好悻悻地站到隊伍的最後一名。虧他昨晚知道事情的真相後還有一點點愧疚,現在他真想再給那個小子一拳。   自杜依然試過以後,轉眼間近一半的學生都已經試過了,還沒有一個人能令「天玄璧」發出一丁點的光芒來。   若不是大家都親眼見過它曾發出紅光和藍光,還要以為他們是在騙人呢!   大家都在小聲的議論著,沒人令「天玄璧」發光令他們擔心中又帶著點高興。   馬上就要到雷彥了。   在隊伍中的雷彥卻發現一點很奇怪的地方,就是那兩個天玄院來的人不是很注意「天玄璧」是否在發光,似乎是對上前測試的人觀察得更為仔細一些,就好像是要從他們中間發現什麼一樣。   心裡正猜測著他們這樣做的原因,已經輪到了雷彥。   雷彥感覺到兩道視線投在他的身上,幾乎是馬上,他們就把眼光移開了。   雷彥將手放在「天玄璧」上,慢慢的輸入真力,他看見……那算是光吧。一抹珍珠白色的光暈,不是很亮的從「天玄璧」上漾開,就像水波一般。   「亮了,亮了!」雷彥有點興奮的大叫,「我就說嘛,像我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沒靈氣,哈哈哈哈哈……」   不管自己想不想去天玄院,能令「天玄璧」發光都令他很高興。   聽見雷彥的叫聲,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過來。   「雷彥,不要在這裡胡鬧!」風傲然不高興的斥道。   「咦?」雷彥看見大家都是一副看大喊狼來了的孩子的眼神看著自己,把自己目光重新放回「天玄璧」上,那上面……什麼光都沒有!不可能?!   「我明明看見它發光了,白色的。」他剛說完白色的這幾個字,就注意到那男子眼光一變,急忙仔細的打量著他,同時,那女子的目光也投了過來,幾乎在同一時刻,兩人都開始輕微的搖頭。   那是不可能的!   雖然此次他們要找的,真的是能令「天玄璧」發出白光的人!   其實「天玄璧」是他們天玄院用來測試弟子武功進度的東西,它可以發出的光色有「紅、黃、綠、藍、紫、白」六種,其中的白色,說是光是有點勉強,它是一種好像水波一樣漾開的珍珠白色的光暈。   「天玄璧」確實可以測試出人的靈力。   但剛才他們沒告訴大家的是,沒學過天玄院武功的人,最多只能讓「天玄璧」發出紅光,而且還得是對方武功在地階中段以上的前提下。   但是地階上段的人,即使靈力不夠也能令「天玄璧」   發出紅光。   而能令「天玄璧」發出白光的則只有一種人,那就是天階高手。   而眼前這個叫雷彥的,一看就是武功剛入地階的樣子,他又怎麼可能令「天玄璧」發光呢!   其實本來他們只是看中了杜依然一個人的,因此根本也就不用搞這個什麼靈力測試。但就在昨晚,雷彥處在天階狀態感受天地的那一瞬間,被天玄院的方絲攏感覺到了。就是眼前這個面罩白紗的天玄院高手,方鏡玄最小的師妹方絲攏,也就是昨天追趕著雷彥的兩道思感之一。   當時方絲攏心中的震驚,根本就是無法想像的。   要知道在整個卡維爾大陸上,能對天地有所感應,做到思感瞬動的,也就那麼少數的幾個。   所以當她根據短暫的思感接觸,而發現對方身在天璇會館的時候,馬上就帶著她師兄的愛徒木修宜趕了過來。   「嘿,我再試一次。」雷彥不信邪的又試了半天,什麼紅光、藍光一概沒有,當然更沒有什麼白光了。   風傲然眼中充滿怒火的瞪了雷彥一眼,隨後有點尷尬的笑道:「不好意思,我們學院的這個同學一向都比較頑皮,就是喜歡開玩笑的。」   「我真的看見了啊!」雷彥自己都有點兒不敢確信的小聲道。   「是啦!雷彥他平常就有點幻想狂的。」後面不知是哪個同學高聲道。   接著一陣哄笑傳來。   雷彥被趕了下去。   雷彥雖然武功確實是地階初段,但因為他的精神層面已經可以感悟天階,所以令「天玄璧」發光自是沒有問題的,只可惜他的狀態極不穩定。   剛才再刻意為之,立時與天階離了個十萬八千里,若還能讓「天玄璧」發光那才怪了呢!   方絲攏他們也因從沒聽過如此怪異的情況,而不認為雷彥就是他們要找的那個人。   既然雷彥被排除了,他們自然是一無所獲了!試了近一整天的時間,也再沒一個人能令「天玄璧」發光。   「喂,喂,別過來啊!不許打人啊!不許打臉啊!」   雷彥看著一步步逼近的胖子顧波,邊退邊喊道,「喂,喂,喂,你不是說你知道昨天的事是個誤會了嗎?」   「對,昨天的事也就那麼算了,可你剛才那一腳怎麼算,還讓我在那麼多人面前丟臉,而且萍兒她也在啊!」   胖子顧波越想越氣,揮拳向雷彥撲了過來。   「啊!救命啊!」雷彥叫得像殺豬一般,讓所有人為之側目,「啊!死人啦!謀殺啦!圖財害命啦!」   當天晚上,雷彥去飯廳吃飯的時候,所有人都在他的臉上看到了兩個黑輪。   木修宜駕著馬車在向車內的方絲攏道:「師姑,你說會不會是那個人剛剛好出去了呢?」   馬車中的方絲攏沉默片刻道:「也可能是『他』根本就不在那裡,只是路過。還有……那個青龍學院的雨幽行有點古怪。」   「師姑是說那個雨幽行嘛?」   「沒錯,無論怎麼看他都應該能讓天玄璧發出紅光的,但天玄璧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很可能說明他……」   「是練了什麼旁門左道的武功?」   「對,也很可能是魔門武學。」   七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在這七天的時間裡,不知來了多少打算招攬他們風揚選手的人,當然他好像被排除在外了。   雷彥卻對自己如此的沒有價值倒是一點也不覺得懊惱,最多只是心裡有那麼一點點被忽略的不是滋味罷了。   「奶奶的,他們還真是不識貨啊!」雷彥自言自語的笑罵著,心情馬上又變得如他的笑容一般燦爛。   明天就要比賽了,展凌熹卻還沒回來,風傲然的心情顯然是有點急躁。雖然他掩飾得很好,但又怎麼逃得過雷彥的眼睛。   展凌熹的這種不負責任的做法,又受到大家的責難了,不過,雷彥倒是無所謂。   「最多就是輸掉了,反正以前風揚連前十都沒辦法進去。」雷彥當時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出這話的時候,差點沒讓大家用眼神殺死。   想著那些人因為大賽而熾熱的眼神,雷彥就覺得困惑。   是什麼令他們如此的興奮呢?是什麼讓他們的眼神散發出光彩呢?為什麼和他們站在同一條陣線上的自己,就少了那份快樂,少了那份執著呢?   明天就要和「四大」比賽了,他卻什麼感覺都沒有。   從比賽開始到現在,也有半個多月的時間了。   自己卻依然是個旁觀者,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過任何一場的比賽。但他卻反而樂得輕鬆!   只是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會如此的熱衷呢?   什麼是熱血沸騰的感覺呢?他怎麼……什麼都感覺不到?   真的感覺不到啊!   或許,熱血沸騰這樣激烈的詞語真的是不適合他吧?   或許,不夠堅強的身體只能做一個旁觀者。   可是他依然是不明白,令他們快樂,令他們悲傷的到底是什麼呢?   「真是悶!」   雷彥努力搖頭晃去紛雜的思緒,笑容燦爛的踢了趴在地上的小黑一腳。小黑不滿的「嗚嗚」叫了兩聲,似乎是在抗議自己所遭受到的無妄之災。   「就知道叫!沒狗格!」雷彥笑罵道,「你看家,我出去走走,這邊好悶啊!」說完,一個翻身,就從四樓的窗台上躍了下去,落地無聲。   雷彥趁著夜色溜出了「天璇會館」,進了嘉隆城。雖然城門早就關上了,但又怎麼擋得住雷彥這種輕功高手,再說,守得嚴的是內城,又不是戰時,這邊根本就只有那些在打瞌睡的守衛。   「呵呵,這怎麼擋得住我這樣的高手嘛!」雷彥衝著城門做了個鬼臉,輕車熟路的進了城。   雷彥大搖大擺的走在嘉隆的大街上,天還不算太黑,夜市剛起,甚是繁華。   看著來來往往毫不認識的陌生人,傾聽著街上傳來的聲音:叫買叫賣聲,有情人之間的低語,有朋友之間的笑罵打鬧,有老子在訓斥兒子,有女人們在說三道四……這是一種混亂的平靜。   這裡的人真多!不知明天又有幾人會出現在「帝冠」   武鬥場的看台上呢?雷彥胡亂的想著。   雷彥走得就好像個普通人一樣的緩慢,他普通得沒人會回過頭來多看他一眼。   此刻的雷彥卻是處在一種極不普通的,奇特的境界。   街道上的普通人看不到雷彥有什麼特別之處,但,如果此刻有一位地階中段以上的高手在場的話,他或許就會為他所看到的雷彥而感到驚懼了!   沒有絲毫氣息的存在,雷彥就像一個幽靈一般,雖然所有人都能清楚的看見他,就走在那裡,但他卻似乎沒有發出一點的生命氣息。   精神已經進入天階狀態的雷彥,平淡的感受著這一切,陶醉於這種迷人的感覺,雷彥想要感受更多。   思感外放,雷彥欲將更大的範圍,納入自己的思感,卻碰觸到了昨天他遇到的那個玄奧空明味道的思感。   它的主人正是方絲攏!雷彥吐了一下舌頭,慌忙單方面切斷接觸。他可不想再玩什麼捉迷藏,他還要逛街呢!   恢復平常狀態的雷彥,開始以一個普通人的狀態逛遍了半個帝都。   此時,在帝都嘉隆的一間客棧裡,原本閉目娉婷立於院中的一名看來溫婉秀雅的美貌少女張開了雙眼。   「修宜!」少女輕喚。   「師姑,什麼事?」木修宜從屋內閃出,現身在少女的面前,他們正是來自天玄院的木修宜和方絲攏。   「是他!」方絲攏輕聲道。如果不知道她是檀佑玄的師妹,還真會讓人把她當作十七八歲的少女呢!「他在嘉隆城。」   這次雷彥去了好多地方,但他可沒再去那個「西伶區」。   好玩固然是重要,但還是保命最要緊,他可是超級怕死的人啊!   「雷兄弟。」   正在街上漫無目的的瞎逛,一個輕柔悅耳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令雷彥停下了腳步。   雷彥向發聲處望去,一個面罩輕紗,身披一件滾著金邊的暗紅色斗篷的女子,在不遠處盈盈而立。   真是的!現在怎麼這麼流行輕紗遮面啊?雷彥受不了的想到,單今天一天就出現兩個!   「不知姊姊是?」雖然沒認出對方是誰,雷彥還是上前燦爛一笑。   那女子發出動聽的笑聲道:「雷兄弟十幾天前還救了小女一命呢!怎麼就忘了。」   「咦,是……陵……小姐!」雷彥知道對方是誰了,還差一點沒喊出百里無雙來。當然對方還只是未經證實的百里無雙。   「是啊!上次兩位不告而別,都沒讓小女能好好謝謝你們,這次碰見,就讓我來做東,請小兄弟喝杯薄酒吧!」陵無雙給面子的沒說兩人拿了東西就走人。   「咦?這樣嗎?那就又讓姊姊破費了。」雷彥也不推辭笑得燦爛的道。   又騙到一頓免費的酒宴了!   不過有點可惜的是雷彥還以為以她的出手闊綽,一定會帶自己去帝都最好的酒樓呢!可沒想到,她只是把他帶到一個不大不小的飯館中。   直到他們在飯館內的包間裡坐下,雷彥這才發現原來陵無雙併不是一個人來的,跟著她的是一個面色蠟黃的精瘦男子。   他的背上背了一把長劍,似乎比一般的劍要寬上許多,臉上的表情有點僵硬,好像是天生的。男子有一雙特別的眼睛,很小!乍看起來不怎麼好看,但仔細看去卻讓人覺得它是那樣的明亮而銳利,而且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從表面看,並看不出他的武功到底如何,但雷彥的直覺,以及閱歷高手無數的經驗告訴他,眼前這男子恐怕最少要比阿熹還厲害些!   看見雷彥打量著那男子,陵無雙一笑道:「這位是馮叔。」   「叫我馮沖就可以了。」男子表情冷硬的道。   「馮叔好!」雷彥衝他燦爛一笑。   馮沖沒說話,只是點了一下頭,他似乎是屬於不善交談的那種人。他的態度反而令雷彥大生好感。   此時,陵無雙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那天和你在一起的你那位同學呢?」但她的眼神卻告訴雷彥她很注意這個問題的答案。   或許是騙人騙得多了吧,雷彥對別人刻意的去掩飾情緒來騙自己感到很反感。本來對陵無雙印象還不錯的他,立時給她加了多些負分。   雷彥想都沒想就答道:「他失蹤了,就不知和『四大』比賽時能不能回來。」   陵無雙是早就知道了這個答案,臉上沒什麼驚訝的表情,只是有點惋惜的一笑道:「這樣啊,那我恐怕見不到他了,因為我後天就會離開這裡。」   在她說出要離開的時候,那個馮沖明顯的眉頭一皺,臉色見寒,似乎是不太高興她將離開的時間說了出來。   雷彥裝作沒注意的道:「謝謝姊姊送那對玉環給我們呢,一定很貴吧!」   陵無雙一笑道:「沒什麼,一點心意而已。對了,如果你想從軍的話,就來我們百里帝國吧!我一定會關照你的,如果你那個同學出現的話,也告訴他一聲,到時你們拿著玉環到木野將軍的府上就可以了。」   她話裡說的雖是你們,但在雷彥看來,似乎主要目標還是展凌熹。   雖然雷彥看出她知道展凌熹失蹤後就不太想談了的樣子,但雷彥還是不識相的一邊不顧形象的狼吞虎嚥,一邊抽出時間來猛拍馬屁,明敲暗點,到最後自然是令馮沖黃臉轉黑,陵無雙拿出金幣再次答謝他的救命之恩。   出了飯館,彼此告別之後,雷彥暗忖:自己恐怕是在殺雞取卵了,不知道下次她再看見自己會不會繞道而行呢?不過……   雷彥看著手裡那張一萬金幣的金票,笑瞇了眼:嘿,殺雞取卵也是不錯的嘛!         ∼第十二章 街頭遇故∼     「小彥?」   雷彥正陶醉在金票的誘惑之中,一個叫聲響起,雷彥聞聲轉頭。   從街道的右側一輛豪華馬車停下,從裡面下來了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子,不對!老傢伙,呃……也不對,是很面熟的老爺爺,用很恐怖的好像看見了多年失散的親孫子一般的眼光看著他。   「咦?呵呵呵,好像又是熟人啊,今天自己這是怎麼了?」雷彥心道。   「鹿爺爺好!」雷彥嘴甜的叫道,順便確認眼前這個老頭是不是幾年前那個輸了棋不認帳,還毀了他辛苦的煉了一年的「百香丹」的傢伙。好像是叫鹿帷衾的。   「還記得鹿爺爺嗎?」老頭一臉的驚喜,「小彥你怎麼會來這邊的?和誰來的?也不和鹿爺爺打個招呼。」   「當然記得,我一個人來帝都逛逛。」雷彥笑道,這麼賴皮,毀了我的作品的人,我一輩子也忘不了,而且他居然敢當天就畏罪潛逃!自己都還沒找到機會報仇。   「呵……」鹿帷衾笑得很開心的樣子,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不少,完全沒有要大禍臨頭的預感。「走,去鹿爺爺家玩。」雖然他也知道雷彥身體不好,但因為雷家也不想太多人知道這些,所以他知道的也並不詳細。他一直只是以為雷彥的體質稍弱而已。   雷彥上了他的馬車,發現裡面更是華麗,寬敞的空間,紫檀木鏤雕的車窗,軟裘的坐椅,呵呵呵……看來,鹿爺爺還是個有錢人。   馬車轉眼間就停了下來,那是一個極氣派的大宅,宅上掛著一塊寫著「鹿府」兩個大字的金漆門匾,四個大大的雕工極細的燈籠高高掛起。宅前是雕花的石階,兩旁是威武的石獅坐立,大門已開,兩旁的家丁早就神態恭敬的等在了那裡。   雷彥被鹿帷衾親熱又高興地拉下馬車,讓許多人詫異的望著雷彥,不知他到底是什麼身份。他們老爺好像好久都沒這麼高興了。   因而,雷彥進了鹿府沒多久,外面就開始傳出鹿老爺找到失散多年孫子的謠言來。   在外面看來是雄壯威武的大宅內,卻是極雅致的亭台樓閣,迴廊曲徑,有如南方的庭園一般,雷彥卻顯得有點心不在焉,沒人知道,他腦子裡其實轉著該怎麼樣打擊報復的念頭。   ……   棋盤擺上。   這位愛棋成癡的鹿帷衾已經連輸了七盤。   「小彥,我發現到你的弱點了啊!這下你可要死得很慘了,看我一雪前恥!」鹿帷衾現在對一切事情都沒興趣,卯上非要贏下一盤不可。他對自己贏棋真的是越來越有信心了。   「我說鹿爺爺啊,我們可不可以不玩了啊!好累啊!你每次都說會贏的,可一次也贏不了,要不然……我讓你一盤吧!」   雷彥發現自己真的是失算啊,居然忘了這鹿爺爺的棋癡,他可是一旦碰到棋就死纏著人不放的!   「笑話,我需要你讓嗎?我一定會贏的。」鹿帷衾吹鬍子道。   「喂喂喂,快下啊!鹿爺爺你都要想到明早了。你能不能快點啊!不然我睡一覺你慢慢想,明天我還有事呢!」不知道如果明天,不對,應該是今天了,不知道今天他不去,會不會又被罵死。   「你能有什麼事啊!咦,對了,你怎麼會一個人來啊!」鹿帷衾突然想到一個從剛才他就想問的問題。   「鹿爺爺不知道這裡在開古武學院排名大會嗎?我在家裡待得悶極了,所以就出來見見世面,管家藍福他有陪我來的,不過別的地方有點事,他就先過去了。」雷彥順口胡說著,瞎掰正是他的強項,他說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哦,這樣啊!那就對了,年輕人就應該多出來闖闖。」鹿帷衾點頭道。他早就認為雷彥是被家裡太寶貝了,這不讓去那裡又不讓去這裡的,甚至連武功也修得一塌糊塗。   他看了雷彥一眼:看來他是比當初有點進步的,不過,雷家的孩子,居然還只是地階初段,那就有點差勁了。當然這一切都是因為他不知道,雷彥的身體根本破到隨時可能報廢掉。   「那你住哪裡啊?」問題一問起來,就一個接著一個。   「我住客棧裡,鹿爺爺你耍賴,快下快下,別拖延時間。」雷彥連忙岔開話題,再這樣問下去,早晚就都說漏了。他可不想被太多人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尤其是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安全。   「再等一下就好了,我有一招妙棋,都是和你說話說跑了。」一提到下棋,鹿帷衾就什麼都忘了,哪還有時間去管別的。「啊!對了,就是這裡!」鹿帷衾欣喜的下了一步棋。   「真是臭!」看了他下的那一步妙招後,雷彥暗道,「不悔了嗎?」雷彥確認道。   看見鹿帷衾搖頭後,雷彥落下一子,然後大聲道:   「我可不下了,你說了是最後一盤的。」   鹿帷衾不敢置信地看著顯然是大局已定的棋局,不由得瞪大了雙眼,嘴巴也張得可以投進一顆雞蛋。   只片刻工夫,不出雷彥所料的,鹿帷衾像孩子一樣大叫道:「不行!這步不算,我下錯了,我要悔棋。」說著也不管雷彥願意不願意,逕自把剛才他和雷彥下的那兩子都挑了出來。   「我不下了,」雷彥不理他,「而且剛才鹿爺爺你自己都說不悔了的。」   「呵……不要這樣,小彥最乖了,鹿爺爺就悔這一次……」鹿帷衾乾笑著道。   「不要!」雷彥堅決的搖頭,陪他下到了這麼晚,什麼好處都沒撈到,還不讓自己睡覺!   「小彥……」鹿帷衾不放棄的繼續死磨。   「說不要就不要!」打死他他也不再陪他下了,下得真臭。   「那我有一對很漂亮的玉瓶送給你,你讓鹿爺爺悔一次好不好……」鹿帷衾沒把握的誘道。因為他想以雷家的財勢,雷彥恐怕是不會接受利誘的吧?   「好!」出乎他預料的雷彥馬上同意下來。   ……   「小彥,我們再下啊!」   「不要!」雷彥的態度堅決。   「那我有一支很漂亮的翡翠玉環……」   「那再下。」雷彥比拒絕他時更加堅定。   ……   鹿帷衾看著又一次輸掉的棋局開口道:「小彥……」   「老爺!」此時鹿家的管家走了進來,為他省下了不少的財物。   可惜被打攪的鹿帷衾並不領情,略微有些不悅的道:   「什麼事?」   「是戚將軍來了。」管家稟報道。   「這麼晚了,他來幹什麼?」鹿帷衾奇道。   雷彥聞言心中暗道:「你還知道晚嗎?」   鹿帷衾向一旁的管家道:「叫他進來吧!」   片刻工夫,一陣腳步聲響起,一個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的武將打扮的大漢匆匆而進。   「柄文!你這大半夜的,幹什麼啊?」鹿帷衾一見大漢進來便大聲道。   「鹿老,我……」戚柄文剛說了幾個字,突然發現屋裡原來還有一個人,一楞之下竟不知該不該接著說下去。   鹿帷衾見戚柄文看向雷彥,一笑道:「他是……」   「我是鹿爺爺的孫子。」雷彥笑咪咪的接口道。雖然鹿帷衾未必會說出自己的家世來,但還是以防萬一的好。   鹿帷衾聞言笑道:「沒錯,他是我孫子。」   鹿帷衾還真的是很喜歡雷彥的,當初他一見到雷彥就想認他當自己的乾孫子來著,可是他卻不敢開這個口。因為和他相熟的是雷彥的二叔雷暴,如果他認雷彥當乾孫子,那他豈不是平白的高出雷暴一輩。   正常來講,雷彥是該喊他鹿伯伯的,但雷彥卻喜歡叫他鹿爺爺。   「你有話就直說,坐啊!」鹿帷衾一邊向戚柄文道,一邊吩咐管家不許別人進來。   其實他讓雷彥旁聽也不是沒有考慮的。這大半夜的戚柄文來找他,多半是和軍情有關,而那些東西,以雷家的關係網和情報網,又怎麼會弄不到,他瞞雷彥幹什麼?!   何況此時的雷家和帝國是沒有衝突的,必要的時候可能還得找雷家幫忙呢!   戚柄文雖然有些詫異鹿老他什麼時候突然多了個孫子出來,但也沒想太多,在棋盤旁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道:「鹿老你剛回來,有些事情你還不知道吧?百里無雙她來帝國了,而且此刻就在嘉隆。」   鹿帷衾聞言皺眉道:「她來這裡幹什麼?大會選人或許是一個理由,但是她根本沒必要親自來,尤其又是在這種局勢緊張的敏感時期。那她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動作。」   戚柄文搖頭道:「沒有。最奇怪的就是,據我調查到她來帝都已經半個多月了,卻只去過帝冠武鬥場一次,其他的時間都在一所隱秘的大宅裡,不過現在她已經不在那裡了,具體行蹤不定。」   雷彥本來對他們的談話一點興趣也沒有,他想要叫鹿帷衾給他找個地方睡覺來著,可聽到他們說的竟是百里無雙,才開始感興趣起來。   看來那個陵無雙真的就是百里無雙了!   鹿帷衾沉默片刻道:「這樣啊,不過不管她來這裡有什麼目的,但看百里軍團那邊的軍事調度和一些動向來看,他們是想對帝國開戰了。   「百里軍團那邊雖說是兵雄將猛,但論實力,我們帝國未必會輸給他們,而且恐怕還要略勝百里一籌,只是,哼……」鹿帷衾發出一聲冷哼。   戚柄文冷笑著接道:「是啊!只是大家都在互相的扯後腿,各派勢力互相傾軋,都怕對方立了大功,佔了便宜,就怕到最後推出一個根本沒領過兵打過仗的將軍來。」   「算了,這個現在擔心也沒用,你還是要加緊探查百里無雙的消息。對了!前兩天百里無雙露面時,都沒被人刺殺什麼的嗎?」鹿帷衾若有所指的道。   戚柄文報以苦笑:「怎麼會沒有!前幾天我就找人試過了,不過她身邊有一位高手在,那些人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害我白白損兵折將。」   鹿帷衾皺眉道:「高手?在什麼程度上的?」   戚柄文有些心有餘悸的道:「至少就現在的帝國,我們還請不到和他相當的高手……當時我就在不遠的地方。」   這話說完,他們兩個人的臉色都變得有點難看。   半晌,鹿帷衾歎氣道:「其實如果百里無雙出了什麼事的話,那還真是解決問題最省事的方法了。」   「現在我們本來是應該針對百里軍團採取相應行動的,可是朝中的阻礙重重,那些什麼都不懂的傢伙都在亂攪渾水,最後弄得什麼事都辦不成!鹿老,你……」   「不用說了,明天我就去提增兵防線的事,我看到時誰敢阻我!」鹿帷衾怒道。「對了,大會那邊怎麼樣,別讓人才都被別人搶走了。」鹿帷衾突然想到排名大會向戚柄文道。   「人才?」戚柄文撇嘴道,「不用擔心,幾位皇子倒是都在搶!不過他們搶到的人,大概都是用來增加個人實力了,那些招到的人以後恐怕都要用來進行內鬥的,搶到還不如不搶!」   「話可不是這麼說,至少被我們的人搶到,即使是擺著好看,也比被我們的對手招攬去要好。」鹿帷衾帶著點自嘲的開著玩笑。   雷彥則是首次聽到這種奇怪的論調。   「那可未必!大皇子身邊的那個孟間,還是上一屆玄武學院的選手呢!他在玄武那麼好的地方居然就只學會兩件事,武功和拍馬屁,其他的全都一塌糊塗。」戚柄文不以為然的道。   想起孟間,鹿帷衾也不由的好氣又好笑。上次他在朝上侃侃而談各國的形勢,最後還下了一個結論,最少十年之內都不會有任何戰爭發生,差點兒沒把在場一些武將的鼻子給氣歪了!   「不過像中隊長、小隊長這種軍隊的下級將領,倒是可以從各學院中選拔,而且是多多益善。」鹿帷衾笑道,「過兩天就應該發出告示,從全大陸的各個學院中招收有志從軍者,我們也先來個全面備戰,陛下那邊由我去說。」   ……   待他們談完細節天已經快亮了。   今天正是風揚挑戰「四大」的重要日子!   雷彥對他們後來談話的興趣顯然沒有見周公大,他們還談著的時候,他就已經迷迷糊糊睡著了。   雖然耐不住睏倦,但那段談話給雷彥所帶來的影響卻已經形成了,一個古怪的想法在雷彥心中成形:或許軍隊是個好玩的地方也說不定!   請繼續期待《光暗之歌》續集         ∼第一章 出場名單∼     大陸歷七八一年四月二十四日   帝冠武鬥場   目前全卡維爾大陸的學院排名依次是——   白虎學院:排名第一   青龍學院:排名第二   朱雀學院:排名第三   玄武學院:排名第四   風揚學院:排名第五   按照規定,風揚學院必須要先挑戰排名第四的玄武學院。只有挑戰成功後,它才有資格參加這幾所學院之間的循環賽。   從今天開始的兩天裡,將舉行由抽籤決定比賽順序的循環賽,即是每個學院都會對上另外四個學院。   抽籤結果為——   第一場:風揚學院VS玄武學院   第二場:玄武學院VS朱雀學院   第三場:青龍學院VS白虎學院   第四場:風揚學院VS白虎學院   第五場:朱雀學院VS青龍學院   第六場:風揚學院VS朱雀學院   第七場:玄武學院VS白虎學院   第八場:朱雀學院VS白虎學院   第九場:青龍學院VS玄武學院   第十場:風揚學院VS青龍學院   十場比賽完成後,再按比賽獲勝的場數,由大會組織委員會來決定,是要直接排名,還是於一周後另行加賽來決定排名。   當然,以上是在風揚第一場對玄武的比賽獲勝的前提下,否則它將沒有資格參加下面的比賽,而十場循環比賽也就自動變為七場。   可見這第一場比賽最是關鍵!   要知道第四和第五都是有很大差別的,那就像兩個完全不同的層次,那將意味著風揚是否可以打破「四大」不敗的神話。   因而,來到這裡的人都是異常的興奮。從開賽到現在近一個月的時間了,一場比一場更激烈的比賽幾乎要耗光了所有人的熱情,終於,是爭奪「四大學院」這個名頭的時候了。   不知多少年了,這「四大學院」從沒有換過,風揚會是例外嗎?   這個想法刺激著這裡的每一個人。   然而,直到現在,那個據說已經出現了的展凌熹還是沒有露面,這讓大家不免有些失望,只要看過他的那場比賽的人都會失望!   在風揚,他們的出場名單卻還沒有確定,也蛭B答f桁湮垂椋?BR>   「第一場比賽由花仲恆、方書堯和崔刃出場。」風傲然平靜的宣佈著他思考了好久才做出的決定。   「什麼?」   雖然在之前他們並沒有看過玄武選手們的身手如何,而玄武也是四大中的最後一位,但畢竟是「四大」啊!   光這兩個字已經夠給人壓力的了,而且這場比賽是輸不得的!   在所有人的心中,這場比賽的出場名單幾乎是已定的,那就是在展凌熹、杜依然、方書堯、花仲恆之中的三人。   現在展凌熹未歸,那自然應該是另外三人出場了!就算想略有變動也不能把杜依然拿下啊!   看著眾人訝異的神色,風傲然緩緩的道:「我們不是只打一場比賽,接下來還將會碰上排名第一的白虎!大家不是想單單進入四大就滿足了吧?所以,你們第一場一定要贏!為了最後的勝利!」   這簡單的答案輕易的說服了每一個人。   其實不過是關己則亂,認真思考過之後,大家都認為如果不是以「四大」的最後一名為目標的話,這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了。   他們的眼神都轉為熾熱的堅定。   不過,還有一個人例外——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一個少年在看台上的角落處打著瞌睡,不用說他就是徹夜未歸,直到開賽前半個小時才匆匆而至的雷彥。一到這裡,他就在眾人不滿的眼神中,毫不在乎的找了個角落窩了下來。   「比武大會果然是最無聊的事了!」聽見象徵風揚對玄武的比賽開始的敲擊聲,雷彥才勉強打起一點點的精神。   雷彥坐在看台上,支著下巴看著場中的比賽,雖然是在看著,但卻無法激起他心中的波瀾。   就好像在看戲一般——   花仲恆的劍在飛揚,他的對手是玄武的學生,看起來很有兩下子,不過卻不是現在的阿恆的對手。   呵,那就是火之心法嗎?他的劍舞起來還真的大有烈火燎原之勢呢!華麗而渾厚……果然……是阿恆勝了!   ……   呵……方書堯的掌法也不錯啊!   不過他在月洞的收穫好像還沒見太大成效似的,看起來好像沒阿恆進步那麼多啊!不過和對手還是有一拼的!   「不會吧?」雷彥突然好笑的張大了眼。   方書堯居然不顧對手擊來的一掌,只是身體微動並向後略傾,全力以一掌向對手胸前要害打去。   哈,他是吃準對方會撤掌,還是認為自己足以抵擋下對手這已被卸去大半力道的一招啊?   真是沒腦子的打法,簡直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嘛!   真沒想到他這種平時看來冷靜的人,也會有這麼欠思考的時候。如果萬一錯估對手,可是會死得很慘的啊!   場上的突變讓雷彥的笑容越發燦爛了,就在方書堯的掌快要擊上對方的時候,玄武的選手,突然加速,竟也不躲方書堯的一拳,而是拼著全力先一步擊上方書堯。估計是自知即使實在不是方書堯的對手,也要拚個兩敗俱傷。   「砰、砰!」兩聲之後,方書堯幸運的勝利了!慘勝!   呵,硬來的下場恐怕是沒法參加接下來的比賽了吧!   不過這樣就……兩勝!   呵呵……又有的賺了!   ……   「天啊!崔刃那笨蛋!」雷彥受不了的大叫。   本來嘛,已經贏了兩場,這局棄權人輸也是二比一風揚勝了啊!看看玄武的那些傢伙,擺明了是輸給風揚惱羞成怒的樣子!   他居然還去和人比?   「上天保佑人家不會把剛才的氣出在他的身上吧!」   雷彥沒什麼誠意的祈禱著。   果然,事實證明雷彥的預感是對的。   玄武學院本來和風揚的想法一樣打算保存一下實力的,所以把他們的第一高手留了下來!但現在被風揚這樣連贏兩場,校長的臉子也有些掛不住了,終於決定要教訓一下風揚,最少讓大家知道他們是沒盡全力才會輸掉的!   可想而知崔刃的下場——慘敗!   風揚學院又多了一個傷號!   對玄武學院的比賽風揚是勝了!可一次就傷兩將!   風傲然也不禁有些慌了手腳,暗恨自己大意,剛才就不應該為了面子而不去阻止崔刃的那場比賽。   尤其是在杜隱白確定這兩人都無法再參加明天的比賽的時候,在場的眾人也就只有雷彥還能笑得出來。   第一場的比賽中,風揚以一開局就以有點慘烈的戰鬥贏得了勝利,為第二場的玄武學院和朱雀學院的比鬥也帶來不小的影響。   雖然玄武學院也損一將,但卻激起了顯然還沒太進入狀況的玄武選手的鬥志!玄武和朱雀雙方纏鬥得也很激烈,最終玄武以二比一勝了朱雀,在令玄武自己喪失所有戰鬥力的同時,也讓朱雀有一個和風揚同樣的下場——連傷兩將!   玄武這一招可是做得極有策略性!   要知道風揚的選手名額是八個人,而「四大」可是只有四個人的!   他們這樣和朱雀拚鬥,雖然自己無法再繼續比賽下去,但朱雀只有兩人可戰的情況下,後面的戰鬥恐怕是敗多勝少!   這樣玄武就有機會保住這「四大」的最後一個名額了!   不管朱雀的校長心裡再怎麼罵玄武的校長卑鄙也好,他們也就只能面對現實了,只剩下兩個人——藍坤和文森!   左名勳的受傷倒是讓雷彥又小小的高興了一下。   第三場比賽中,青龍學院又一如既往的敗給了白虎學院!   不過據說青龍學院對白虎的時候大都會留一手,膊恢T朗親災Q壞校y故且蛭P鸕氖裁矗講呦v遣換崤勺約鶴釙康難□殖穌槳諄□模s比徽庵皇薔菟擔?BR>   不管怎樣,這被傳言為卡維爾帝國所控制的,多年來不停的為帝國提供新血的白虎學院,都是四大之首!   而第四場風揚對白虎的比賽,由於方書堯和崔刃的受傷,風揚只能派出可想而知的三位選手:婁崎、杜依然、花仲恆。   看到婁崎上場,雷彥不禁提起了一點興趣。   婁崎,一向都有點兒神秘!   雖然之前婁崎也參加了不少場的比賽,但由於雷彥經常性的缺席,所以他並沒有真正看過婁崎和人過招。   雖然婁崎他也在雷彥他們那個只有十人外加一個編外人員的小社團裡,但基本上他出現的次數並不比風婷多多少。   他有方書堯的那種沉穩,但卻要比方書堯來得老練。   他不像杜依然那麼黑白分明,甚至有時在他的眼中會閃現那種令人發寒的銳利!   他不像花仲恆那樣對武學過於狂熱。   他也不像展凌熹那樣執著於睥睨天下的強大……   他話雖不多,但卻給人一種讓人敬服的感覺,而且他也不是那種喜歡管閒事的人,總的來說在雷彥的眼裡他是個充滿著神秘的人。   而且他是可以讓雷彥用上「欣賞」這個詞的、不多的幾個人之一。   比賽已經開始了!   婁崎的對手是白虎學院的一位叫丘鎩的選手。   從容貌上看對方並不是很起眼,但在這裡,在這個全大陸前五學院排名的比鬥場上,沒人再會單以外貌來看人!   雙方的刀在空中遙指對方,沒有什麼大的動作卻都令對方感受到那份壓力。   或許是因為那種雙方實力相差不大的感覺吧,兩個人都把精神集中到頂點,誰都不肯被對方抓到絲毫的破綻,因為他們都明白,此時的任何一個疏漏都可能會是致命的……   時間在流逝,兩個人還都是一動不動。   場上的觀眾都等得不耐煩起來,但因為這前五排名的比賽都是沒有時間限制的,所以誰也沒有辦法。   其實以靜制動固然是個不錯的方法,但在雙方實力相近的情況下,這樣做的結果往往只是死拼,誰都很難給對方更大的打擊而全身而退。只有動才會有機會,除非你的功力可以和檀佑玄這樣的宗師相媲美!   盯著場上的兩人,雷彥臉上的神情從無聊到靈光乍現。   在無聊的對持中,雷彥幾乎可以預見到,將會發生什麼!   真是一件很傻的事啊!   而且絕對的白癡!   因為雷彥從來都是「投機取巧」這四個字的忠實信奉者,自然是不會欣賞這種不算愚蠢但也不聰明的行為!   這一場比賽在雷彥一生所看到的比鬥中,並不能算得上什麼,倒是給雷彥造成了一個非常大的影響!   一個無法評論是好是壞的影響——這場比賽就是在雷彥以後的和人比鬥時,喜歡和人嘮叨個不停的主要原因!   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我要從精神和肉體上全面的折磨對方,以達到最有效的打擊目的!   場上有了動靜,而幾近發呆中的雷彥卻沒有注意到:   到底是誰先一步動的手!   當他回神的時候,看得到的只是滿場交錯的刀光。   兩位都是使刀的,或者說是用刀高手,也不為過!   一個狠辣,一個細膩!   兩人的招式令自認為博學的雷彥,也看不出到底是什麼名堂!雖然看起來混亂,但那些招式在雷彥的眼中卻是清晰可見。   對於自己的好眼神雷彥已經絲毫不感驚奇了,但他卻從這些的招式裡,發現了婁崎現在的狀況。   婁崎以前的刀法是什麼樣的他是不知道,但現在的婁崎的刀法,卻隱隱透著讓人心寒的殺氣!   不是刻意,卻自然流露!   這當然是好事!但還有一個地方是值得深思的——就是那刀法的古怪!   當然不是單純的指刀招上的奇特,而是一種令雷彥感到不順的感覺!   很可能是弄錯了某些東西,或者是因為對目前的刀法和心法還沒掌握的緣故!   不過卻能從他的某些刀式上看出被壓抑的強大潛力!   不用說,他對亂武譜上的東西還沒有掌握,不過……前途無量啊!   對方不愧為白虎的選手!   以婁崎他現在的功力和對方也就只是伯仲之間而已,而且現在婁崎用他這種半成品的武功恐怕……   果然,雷彥還沒想完!場上已經因為婁崎的一個有著明顯漏洞的刀招而分出了勝負……   婁崎敗了!   躲過了那致命的一刀,卻沒躲過那看起來同樣不可小覷的一掌!   看著明顯是傷勢極重的婁崎,讓風傲然的臉色又白了許多。   婁崎的受傷讓雷彥的眉頭也難得的一皺,長身而起。   雖然平時他們之間說話不多,但同在一個社團的婁崎還是被雷彥歸類於自己人之中的!   其他的他不管也就算了,但他說什麼也不能眼看著婁崎掛掉!   不及細想,在大多數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雷彥已經幾個起落,躍入場中。   他這個舉動是出乎許多人的意料的。   因為在平時,許多人連婁崎和雷彥說話都沒見過,而現在雷彥卻表現得很關心他的樣子。   其實雷彥會急著衝出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如果他不趕在杜隱白之前早一步到達的話,以杜隱白的醫術一定可以輕易瞭解到婁崎的具體狀況,到那個時候自己再幫他治事情就不好辦了,桓讎Q緩茫楓馫洗蝸露鏡氖驢峙亂不嶁孤┌隼矗?BR>   想起這些雷彥就頭大!所以雷彥現在能做的選擇也就只有馬上衝過去,先下手為強,或者是……見死不救!   雷彥扶住婁崎,另一手卻狀似不經意的搭上了他的腕脈。   婁崎的傷勢果然和雷彥所料的相差不大!   如果自己不救他的話,那他在杜隱白的治療下倒是沒什麼生命危險,只是恐怕要在床上修養最少三個月,而且體內的筋脈嚴重受損,很可能會影響到日後的武功進境!   在這裡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他馬上恢復正常是不可能了!因為雖然雷彥他對煉藥很是拿手,可惜治這種內傷,主要還是要靠針術!   看來只好治多少,算多少了!   雷彥拍打著婁崎的面頰似乎是想讓他清醒,暗中卻藉機將事先準備好的藥丸飛速的塞入還未完全昏迷的婁崎的口中。   「嘿,老兄!我只能做到這樣了,你自求多福吧!」   雷彥一邊小聲嘟囔著,又看似想令婁崎保持清醒一般的,在他胸口幾處地方粗魯的拍打著!當然,其實他是想讓婁崎的氣血順暢的運行,以幫助藥力化開。   「雷彥!」晚一步趕到的風傲然和杜隱白看見雷彥的動作,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校……長!杜大夫!我只是想幫他保持清醒。我是怕他萬這一睡過去會再也醒不過來!」雷彥一臉燦爛的笑道,全然無視杜隱白殺人的目光!   沒錯!此刻的杜隱白真的想殺了雷彥,他活了這把年紀就沒見過哪個人像雷彥這小子這麼白癡和會幫倒忙的!   杜隱白瞪了他一眼,將手搭向婁崎的右腕脈。   「啊!」雷彥的一聲尖叫把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   雷彥雙手緊握住婁崎的右腕接著大叫:「天啊!不好了,他沒脈了!」   「你握錯地方了!」杜隱白不悅的道。   「咦?呵呵……對啊!脈應該在這邊的啊!」雷彥一邊說著一吒謀渥潘撉v兆〉奈恢茫棹犍撰艦l椎氖窒亂譜唄ζ櫚母觳病?BR>   雷彥再次無視杜隱白更加難看的臉色,逕自說個不停:「嘿,對嘛!應該是在這裡的。啊,對了!你說婁崎他萬一掛掉了,那我們風揚該怎麼辦啊?唉!要是展凌熹回來就好了!當初他還說什麼一定會在和『四大』的比賽之前趕回來!真是人不可貌相!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沒想到他這樣的人也……」   「雷彥!你別在這裡添亂!」杜隱白一面怒斥道,一面從雷彥的手下將婁崎的右腕奪過,不再理會雷彥,專心查看著婁崎的傷勢。   「怎麼樣?」看見杜隱白皺眉,雷彥比所有人都還要緊張,因為他也不知道剛才拖過的那點時間夠不夠藥力化開。   「希望不要被拆穿才好!不過我一向都是超級無敵幸運的嘛!沒問題的……」雷彥不停的自我安慰著。   半晌,杜隱白抬頭向風傲然道:「有點奇怪!他的實際傷勢沒有看起來的那麼重。可能是由於他的武功心法比較特殊的關係吧,他的筋脈雖然受損,但真氣運行還算順暢,在我的調理下,大概只要半個月的時間就可以痊癒了。」   「呵……死不了就好!」雷彥心裡長出了一口氣後笑道。         ∼第二章 可用之兵∼     何為天?何為人?   天為天,人為人。   天人合一,不過是虛幻與錯繆。   儒者宜法天,修道者幻天,大成乎移天,唯我能奪天!   非我出手能合自然,為自然需合我出手。   主從之別,不可更變也。   蒼天無道,以萬物為芻狗。   非主者奴!不奴者主!   ——《奪天篇之總論天人之理》這就是那本傳聞中的魔門秘典——《太古魔經》!   閃著微光的織錦般的材料,僅是不到十頁的殘本已經被翻開。   展凌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一向平靜的心也因為這本魔門秘典而變得不平靜。   就在昨天,大陸歷七八一年四月二十四日,尹卓名……或許應該叫他師尊,把這本東西交給他!   尹卓名臉上那讓人看不透的笑容,令展凌熹首次感受到一個人的高深莫測!在他的面前彷彿什麼事也都無法隱藏,包括一點細小的想法。   「這個是太古魔經的一部分,你拿去看吧!」尹卓名把這本書丟給他的時候,就好像它只是一本滿街都是的垃圾。   從沒發過呆的展凌熹在看見「太古魔經」這四個字的時候,也平生第一次的呆了一呆。   大陸歷七八一年四月二十四日絕對是,風揚在本次大賽中損失最慘重的一天。   受傷就好像一個恐怖的詛咒般,降臨在風揚選手的身上!   在婁崎的重傷而敗,讓杜依然的勝利所帶來的喜悅也為之減半!   接下來花仲恆雖然是不負眾望的獲勝,但卻也在比鬥中負傷,為風揚又添了一名傷員!   本來麼,「四大」之間的比賽從來就都是有選擇性的,該放棄的放棄,像風揚這樣妄想打滿四場,沒人受傷那才是怪事呢!   明天還有兩場比賽!   雖然花仲恆的傷得不算重,但也沒輕到能在二十四小時之內上場比賽的程度!所以,可想而知,明天風揚如果想繼續比賽,而展凌熹又未歸的情況下,風揚的出場陣容就只能是杜依然、藍蝶、雷彥這固定的三個人了!   對於現在的形勢,最高興的莫過於朱雀了!   不出大家所料的,朱雀放棄了接下來對青龍的比賽,並且也放棄了明天對白虎的比賽,而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明天與風揚的比賽上。   相反的,最感懊喪的則是玄武,他們也在朱雀宣佈放棄兩場比賽的同時,也宣佈放棄明天的比賽。   因為以現在的情況,他們根本就沒有能力取勝,比不比也都沒什麼意義!   如果明天對朱雀的那場比賽,風揚能夠取得勝利的話,那麼玄武就是理所當然的第四!   而如果風揚敗了的話,那他們就只好再同朱雀在一周後爭奪那個第四的排名!   由於兩大學院的棄權,明天的比賽也就只剩下風揚對朱雀和風揚對青龍的兩場比賽了!   這樣,對於已經贏了兩場比賽的風揚來說,一方面可以說是穩居第三,但另一方面若還想再提高排名,就是比較困難的了!   越是勝利就越會渴望有更高的回報。風傲然也好,杜依然也好,現在他們想要的都是「第一」這兩個字!   可惜現在風揚的問題是——城中無可用之兵!   「如果明天展凌熹不回來的話,那風揚想要第一是沒有可能的!」風傲然苦笑著道。   「對!不過按現在的情況,我們風揚贏朱雀的可能性是極大的!我們現在最大的優勢就是我們比朱雀多一個人可以用!但對方大概會在兩名選手中選一人連鬥!按照大會的規則,經大會醫療隊確定一方可上場人數不足的情況下,是容許戰勝的人連鬥的!所以我們勝利的前提是依然戰勝,而藍蝶即使是敗了,也需要給她的對手造成一定的傷害,這樣才可能保證第三場雷彥的勝利。」魯開冷靜的分析著目前的形勢。   「雷彥……他真的可以嗎?」風傲然有些後悔當初不夠慎重。   「我倒是認為雷彥他應該會比藍蝶更可靠些!」雷彥的班主任羅高道。   羅高他也是在場所有人中唯一一個見過雷彥動手的人!   羅高回想起當初在年級賽上雷彥對二班王逸鋒的那場比賽,不說武功,單論氣勢,和他當時那一閃而逝的狠勁,都讓羅高不由得對雷彥又多了點信心。   想起雷彥他就不由得想歎息。雷彥這個小子,什麼都好,就是不肯下苦功努力,一天到晚只想著撈錢!   雷彥盯著賺到的大把金票,樂得合不攏嘴:「嘿嘿,不錯,不錯!我們要再接再厲,繼續奮鬥啊!」   「雷彥!明天那場和朱雀的比賽,我看我們還是不要下注了!風險很大的啊!老楊你說對不對啊?」顧波勸著雷彥,同時向楊興確認道。   「是很大風險!」楊興贊同的點頭道。   「那怎麼行?明天的賠率會很可觀的!而且我們還買了十連環!如果明天形勢沒什麼變化的話,我們就把所有的錢都押上,到時候一定賺翻了!」雷彥笑道。   賭,並不是雷彥他們發明的,它是一個從古久以來就存在的動詞!這兩天進行的十場比賽可以說是整個大賽的焦點,這種充滿了刺激和不可測性的時刻又怎麼少得了這個動詞呢?外界的設立的各個投注的盤口,都因為這十場比賽而變得異常火爆!   雷彥說的「十連環」是帝都最大的賭坊「金聚坊」推出的,專門針對這十場比賽的一種全新的賭博方式。   所謂的十連環,是需要不間斷的下注的!首先,要在二十四日比賽開始前先花五個金幣到「金聚坊」買一張特製的單子,並根據「金聚坊」對第一場比賽的賠率,對第一場進行投注!最低限注為五個金幣,最高不限。   同樣,接下來的每一場的比賽前,都要到「金聚坊」   設的盤口下注登記,十場比賽下來,再統一結算。   如果這十場比賽全部猜中,則將贏得的賭金再翻三翻!也就是說如果原本贏了一個金幣的話,他們將付八個金幣!但如果在十場中有一場未猜中或是沒有投注的話,則只是按原定賠率的九成給付。   在雷彥的眼中,那八個金幣就是他的!想也知道,雷彥怎麼會看著八枚金幣變成不到一枚而無動於衷呢?況且他們現在在「金聚坊」那裡已有近百個八枚金幣!   「安啦!如果明天不出意外的話,我們這次肯定沒問題的!」雷彥笑道。   「那如果出了意外怎麼辦?」胖子顧波道。   「出了意外,也是可以監控的意外!」雷彥笑得異常燦爛。   雷彥心中暗笑道:「那個不會是杜依然和藍蝶的發揮,而是阿熹!如果他提前回來,就是個意外了!不過,如果他回來的話,也一樣會有的賺,呵……」   在金聚坊,已是深夜了,幾個人還在討論著風揚和朱雀的比賽。   「現在外面都在傳那個叫展凌熹的已經回來了!這次有不少人都在押風揚勝!那個選手到底回不回來,我們還沒調查清楚,但多半可能是假的!我懷疑可能是有人故意針對我們!因為這次風揚獲勝的可能性是會比較大一點!要是風揚真的勝了,我們的損失可就慘重了!」一個面容削瘦的老者凝重的道。   「是啊,這次比賽太亂了!一開始就激烈的拚鬥,讓後面的比賽都沒太大懸念了!而十場比賽實際上又只相當於比五場!這次我們這個『十連環』恐怕會讓我們虧大了!風揚的選手中倒是有一個算得上是半個自己人的,可惜他在和白虎的比賽中受了這麼重的傷……也發揮不了什麼作用了!」另一中年男子接道。   「哼!就算他沒受傷就會發揮作用嗎?在這種時候?況且你也說他只算半個自己人了!哼,不如我們把風揚剩下的那幾個沒受傷的也給……」   「你瘋了嗎?說話不經大腦!這種多方面都受到關注的比賽裡,在這時候動手腳,你想組織成為眾矢之的嗎?」   「那……你說怎麼辦?」   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說著。   老者輕咳一聲道:「大家都靜一下,我們現在就只有求神拜佛,自求多福了!再說,我們百刃廳也還輸得起吧?」   「我們是輸得起,可若是賠得太慘,金廳主他不會放過我們的!」有人小聲道。   同樣的緊張也在朱雀蔓延著。   朱雀的校長祁謨之正在和藍坤與文森兩人密談。   祁謨之目光投向藍坤,緩緩道:「不是我打擊你,你明天只怕是贏不了那個杜依然!」   藍坤沒說話,但他的眼中是明顯的不以為然。   祁謨之也沒再說什麼,沉默了一下轉向文森道:「根據調查,那個展凌熹已經回來的消息,多半是假的!因而你就是我們朱雀能否保住『四大』排名的關鍵了!只要你明天能勝得了藍蝶,而又能全身而退,那勝利就屬於我們了!那個雷彥不足為慮!」   大陸歷七八一年四月二十五日   今天很可能就是整個大會結束的一天,最後的一天!   所有人都緊張的關注著這最重要的時刻,當然,這種緊張還因為其中有許多人的身家在裡面!   風揚對朱雀的比賽,風揚獲勝的可能性會大一些,但也只是大一些而已!誰也不敢確定到底誰會勝!這種不可測性或許正是這種比賽的另一種魅力吧!它讓很多人都為之興奮,尤其是那些賭徒們!   至少此刻的雷彥是興奮的!   在他看來,風傲然的煩惱根本就是可笑的!   以前風揚不是才排名第五十嗎?為什麼現在已經必保第三了,他們還是不滿足?   他就說什麼也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非得想要爭這第一呢?   可惜風傲然不是這麼想!其他人也不這麼想,現在的他們已經被「第一」兩個字給迷住了!   「鬼迷心竅!」雷彥不禁輕笑出聲。   「是啊!我看你也是鬼迷心竅!專家都說今天風揚獲勝的可能性只是多一點啦!你幹什麼要投那麼多錢進去啊!而且大家都買風揚會勝,是因為外傳今天展凌熹已經回來了!而且還傳得活靈活現,不過他回不回來難道我們還不知道嗎?」顧波以為雷彥在說他自己,連忙勸道。   「誰是專家?我就是專家!他沒回來更好!我們在這裡等,如果到了最後一刻,不管他回來還是沒回來,我們都下注,而且要下重注!」雷彥看向前面圍著許多人的「金聚坊」的投注點道,「再說怕什麼,本公子一向都大有神通的!就像在學院比賽的那一次,我不是賺了一大筆嗎……」   雷彥還未說完便被顧波打斷道:「你還好意思說?上次要不是你買通了老楊,又怎麼會賺到那十五萬金幣!」   「嘿,那個……」   「那個什麼?讓我吃了那麼多的苦,原來你賺到這麼多啊!」楊興皮笑肉不笑的道,直到今天他才知道當時雷彥賺到的具體數字。   「嘿……我有和你商量啊!是你自己同意的嘛!再說最後我不是給你漲到六萬了嗎?不可以翻舊帳的啊!」雷彥乾笑道。   「對了,雷彥,你當時是怎麼知道老楊會被收買的啊?你還真敢啊!」顧波好奇的道。   這個問題讓楊興也大感興趣!他也想不出為什麼雷彥當初有那樣的舉動。自己該不會是看起來很好賄賂的樣子吧?   看見兩人都瞪向自己,雷彥得意的笑道:「不如說是我的眼光獨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聞古今,學究天人呢……」   「別那麼多廢話!」對雷彥口水含量深具信心的兩人同時打斷雷彥。   被打斷廢話的雷彥大感不過癮的嘟囔道:「真是沒禮貌!唉!看在我們是朋友,再看在你們求知的精神可嘉的份兒上我就告訴你們吧!嘿,其實呢,是我收到可靠線報,發現老楊他在讀古武學院之前,讀了一個月的商學院!」   楊興皺眉道:「讀商學院有什麼好奇怪的?」   「讀商學院一點也不奇怪,可是讀的那麼好卻還轉院就有點奇怪!而且……」雷彥頓了一下,沖楊興一笑接著道,「楊輝的兒子讀商學院那就非常奇怪了!」   「楊輝的兒子?」顧波驚呼道。   楊興瞪著雷彥好一會兒,最後笑道:「真有兩下子!連這個你都查得出來!」   「呵……這個世界上能瞞得了我雷彥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我野獸般的直覺告訴我,老兄定是同道中人!」雷彥一臉燦爛的笑道。   楊興要是知道,就在幾分鐘以前雷彥還只是猜測他可能是楊輝的兒子而加以試探,現在卻是在他的口中得到證實的話,不知他將會做何感想。   在雷彥的面前幾乎沒有探不出的秘密!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一向是雷彥的最愛!   展凌熹在多年之後曾這樣總結:「如果你不想讓他知道什麼,最後的辦法就是什麼也不和他說,包括天氣!這樣你能保住秘密的可能性就會提高到百分之十!」   說到楊輝,不知道這個名字的恐怕就只有三歲以下的小孩兒了!至少在帝國是如此!   他為帝國所立下的那些功勞,多到可以寫一部書了!   說來,他也算一代名將!當然他也有著大多數名將所具有的共同特點——死忠!作為一個典型的軍人,對帝國的感情,似乎沒人會比他更來得熾熱了!   百里無雙就曾說過這樣的話:楊輝是一個值得尊敬的軍人,但我會為他身在帝國而歎息!   沒錯!不論百里無雙在為什麼而歎息,楊輝都足以讓人歎息!   他這樣的人,如遇明君,自是如魚得水,不遭奸臣,也必風生水起!可惜,他在帝國,混亂和內鬥都出名的帝國!而帝國的皇帝文鉉他怕也算不上什麼明君。   「功高蓋主」這四個字不知害死了多少人,雖然楊揮並不完全符合這四個字,但也足以為人所忌,處處打壓了!   更何況他還有「不知變通」這種致命傷。因此雖然楊輝在軍中威信頗深,但對於很多重要的軍事決定卻都是無可奈何!   那些所謂的重要軍事部署,往往都是由那些什麼軍事也不懂的重臣、皇子、後宮等多方勢力攪和下的產物。可想而知,如此胡為之下,帝國就算再有幾個楊輝又能夠如何呢?   要說到朝中的勢力,那就只有兩個字——複雜!   對於帝國,雷彥或許瞭解的還不夠,又或許瞭解的還不深!可就算瞭解的再詳細也沒用!那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和變數已經讓人頭暈,再加上勾心鬥角,前一刻的情報在後一刻可能就已經淪為垃圾!   帝國的內部隨時都在組合與分裂,就好像天上的烏雲,不停的變化變化再變化,不知哪一刻突然會碰撞成暴雨,瓢潑而降!   混亂的政治,在那裡張揚著,隨時都可能吞噬掉每一個介入者。且不說這之間的細微之處的複雜,幾個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單從表面上,就軍方勢力來粗略的劃分,帝國有五大勢力。   代表著這五大勢力的分別是:   身為將軍,又對帝國最為忠心的楊輝。   同樣忠心為國,但資歷略淺的戚柄文將軍。   身為皇族文姓的文徽將軍。   素有牆頭草之稱的魏嚴正將軍。   手腕高超以狠辣著稱的郭倉容將軍。   五位將軍,劃下軍方五大勢力,雖然戚柄文的資歷稍嫌不足,但他的背後卻有著地位超然,在朝中已呈半隱狀態的鹿帷衾大將軍的支持。而其他三人背後,也都各有其複雜的關係在中間。   就只有楊輝,典型的死硬派軍人作風,只是長於帶兵,對於任何勢力都很少打交道,因此也就一直不太得志,他軍中的軍費、補給之類也都是被一拖再拖,若非「戚派」會不時的力挺於他,他這個「楊派」恐怕早就不知會變成什麼樣了!         ∼第三章 重要選擇∼     武鬥場上。   藍蝶與文森正在激烈的交手。   風傲然眉頭已沒有剛才那麼緊鎖,不出所料的,依然勝了,而場上的藍蝶……別人或許看不出什麼,但從兩人交手後文森臉上閃現的那抹血紅看來,文森肯定是受了內傷了!不論本場比賽結果怎樣,他們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   場上的纏鬥每拖過一分,文森的內傷就會加劇一分,雷彥勝利的把握也就更多一分,看來這場比賽的勝利者,必然會是風揚了!   只要勝了這一場,那風揚朝著「第一」就又邁進了一步!   風傲然的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如果不出意外,也許結局會是這樣,可有某人出現的地方真的會不出意外嗎?   「走了!上場了!」   雷彥燦笑著丟下一句話,向選手區的方向掠去。   胖子顧波和楊興遠遠的跟在雷彥的身後,臉色都有些蒼白。   如果誰要是說他瞭解雷彥的話,那麼他就錯了!   也許會死得很慘也說不定!   因為就連雷彥自己都不瞭解自己,同樣一件事發生在他的身邊,不同的時間他會有不同的態度和不同的想法,所以那些想要預測雷彥行動的人,往往都只能以失敗告終。   在胖子他們的眼中,此刻的雷彥簡直就和瘋了沒兩樣!   「以後如果是要做生意的話,絕對是只能和他合夥,不可以當他的對手,不然……真的會死得很慘!誰也不知道雷彥為了金幣會做出什麼事來!」兩個人都這麼想。   或許就是因為今天,令他們在今後的日子裡走得更近了,顧波和楊興也都成為雷彥最信賴的合夥人之一。   場上的雷彥發出一聲低喝:「動!」   只見雷彥手掌在虛空中怪異的一翻,幻化出無數只手向文森擊去。   由於這是種近乎純氣息的感覺,場外的觀眾離得較遠,並感覺不到怎樣。   可身臨其境的文森的感受,就只能用震撼來形容了!   他清楚的感覺到,排山倒海般的力道在空中旋轉飛揚,令他動彈不得,同時那招式暗含變化,竟封死了自己周圍所有退路,每一個地方似乎都是危險,每一個動作好像都可能引來殺機。   文森臉色剎時變得慘白,他作夢也沒想到雷彥會有這兩下子。而且他本來就在剛才的比賽中受了些內傷,他要想獲勝就只能是在雷彥很弱的前提下。   漫天掌影和波瀾壯闊的氣勢,令此時的文森有種無力回天的感覺,現在看來,即使是自己沒受傷,也根本贏不了對方。   其實文森的感覺顯然是錯誤的!   這招名為「風雷」,就是雷彥曾經用來唬得展凌熹也為之一楞的那一招。   這招是雷彥多年研究完善的一項最得意成果之一。它是以極古老的五行秘術造出龐大的聲勢和效果用於進攻,目的就是令對手懾於其威而選擇防守或者放棄防守,然後見縫插針,攻其破綻。   一旦對手進攻的話,「風雷」就會轉變為四兩撥千斤式的防守,或迷惑對手趁機逃走。   因而,可以說進攻才是破解之道!   但能在風雷面前毅然進攻的人可以說必非常人,那需要有異常堅定的鬥志,和對自己強烈的信心!展凌熹就進攻了!   以雷彥現在的水平,並不是說一定贏不了沒受傷時的文森。可是要想贏他,就要付出慘痛的代價,那種拼上一切後的痛苦是可能會要了雷彥這條小命的,而他也根本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就在文森匆忙防守之際,只見雷彥雙手再翻沉聲低喝,剛才原來的漫天掌影和波瀾壯闊的氣勢立時應聲而逝,無影無蹤。   此時的雷彥一副剛剛想起什麼的樣子,用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一臉諂媚的輕笑道:「對了,老文!你給我五萬金幣,我投降好不好?」   文森聞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像看怪物一樣瞪著雷彥。   「到底要不要啊?」雷彥催問道。   文森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我投降!」雷彥的聲音在武鬥場上清楚的響起。   剛才因不清楚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而有些微亂的觀眾席,此刻就如投下了一顆炸彈般。   許多人因為雷彥的投降當場就罵出聲來!誰說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就不會罵人,不知多少人花了大把金幣砸下去押了風揚勝!   在大賽裁判向雷彥再次確認,並宣佈結果的時候,如雷的喝罵聲在武鬥場中響起,各式的水果,甚至連靴子也被一些人脫下,擲向場中。   「膽小鬼!」   「懦夫!敗類!」   「搞什麼鬼啊!你……」   「媽的!」玄武學院的校長也不禁吐出髒字。   文森受了內傷,風傲然看得出,身為玄武校長的他又怎會看不出來?本以為這次風揚贏面較大的!沒想到……   風傲然和幾個風揚選手的臉色之難看就更不用說了!   他……居然……投降?而且還是在風傲然已經告訴過雷彥文森受了內傷的情況下。   看雷彥剛剛那兩下子,明明是可以輕易取勝的,卻突然間停下來,然後還宣佈投降,在這個決定風揚命運的重要比賽上——   媽的!這個混蛋!   顧波和楊興的臉色也沒好到哪去。看著大家想要吃了雷彥的樣子,他們甚至都忘記了贏錢的喜悅。   沒錯,他們押了大筆的金幣上去,押風揚敗!   有人怒罵自然也有人興奮。   朱雀學院那邊幾乎在雷彥宣佈投降的同時就暴起了歡呼。   而另一方最高興的就是因為風揚的勝利而小賺了一筆的「金聚坊」了!   說是小賺一筆,那是因為如果按現在雷彥他們下注的情況來看,即使他們猜不中最後一場的結果,他們也會賺到近十萬金幣。如果他們連最後一場也猜中的話,那他們就會賺到近一百萬!   這個數字,幾乎讓金聚坊把賺到的大部分的錢都賠進去了。當然,如果這場比賽是風揚勝利的話,那「金聚坊」要賠掉的可是不止這個數字的!   「黑暗的歸黑暗,光明的歸光明。而在光明與黑暗中生存的,就是魔門!」尹卓名淡淡的道。   展凌熹並不是很明白,但他也沒有出聲,只是面無表情的望著尹卓名。   許久,尹卓名才又好像在自言自語般的歎息著:「我真的是很好奇啊!關於遙遠的未來!既然……你是師兄,那就由你選吧!」   「那半部太古魔經!」展凌熹略一猶豫,隨即堅定的道。   「是嗎?那好吧。」尹卓名的輕笑著轉身,「或許……這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展凌熹一進入帝冠,就感受到武鬥場內的那種異樣的氣氛。   陣陣咒罵聲從場內的各個方向傳入展凌熹的耳中,他想聽不到都難——   「古老闆,你也賠了不少嗎?」   「可不是嗎?風揚的那個混蛋居然不打就投降,真他媽的……」   「之前還有人繪聲繪影的傳言,那個風揚的高手,叫展什麼的會回來呢!要不是因為這個我也不會押那麼多!」   「風揚下一場估計是要棄權了。」   「風揚怎麼會用那種人啊?看來他們真的是無人可用了!」   「那個懦夫,膽小鬼,無恥之徒!」   ……   從這些零碎的言語中,展凌熹不用猜也知道是誰觸了眾怒。   阿彥他果然又有驚人之舉了!不過,這應該也不奇怪,如果他能讓一切正常那才叫奇怪。   「阿熹!」展凌熹正想著,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經過他身邊壓低聲音道。   是雷彥?!展凌熹差點沒認出來。   雷彥的身上披著不知從哪找來的灰色衣衫,弓著腰好像一個駝子,原本一頭凌亂的紅色短髮此刻被不均勻的染成有點噁心的藍綠色,看起來……很怪異。   「這個是什麼鬼?」展凌熹一楞後盯著那恐怖的髮色道。   「嘿,我這個是非常時期的非常裝扮,也就是傳說中的化妝!沒辦法,現在我的身份比較敏感嘛!啊……比賽快開始了,你快過去吧,千萬別和人說你見到我!我先撤了!還有,歡迎歸來!」說完雷彥身形晃動,轉眼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自作自受。」展凌熹沉默片刻輕道,接著轉身直奔風揚學院的看台而去。   展凌熹剛到風揚的看台那邊,台上宣佈請選手上場的聲音,以及風傲然的聲音就同時傳入他的耳中。   「去宣佈棄權吧!」風傲然歎氣著決定放棄比賽。   「展……凌熹!」一個同學首先發現了展凌熹的歸來,接著所有人都發現了他,包括風傲然。   氣氛變得有些古怪,或許是展凌熹到最後一刻的出現太過於讓大家意外了吧,又或許是面對著散發著陰冷得令人退避三舍氣息的展凌熹,大家真的歡呼不出來。   風傲然想開口說什麼,可又覺得在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合適。因此一時竟然誰都沒有說話。   「這場我去!」   看了一眼已經到了場上的青龍選手雨幽行,展凌熹打破平靜,冷冷的開口,話音方落便逕自向場上掠去。   展凌熹剛到場上,如雷的歡呼聲就從風揚的看台上突然的爆發出來!   此時全場的觀眾也都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那個神秘的展凌熹回來了!   與此同時也有些人在哀號,不用說,雖然賠率低得驚人但還是有人買了青龍勝。因為風揚並沒有提前棄權,而那個「十連環」是需要買滿十場的!   現在如果風揚真的贏了,那在上場比賽中看好朱雀而倖存下來的九連勝者,也都因為這一場而陣亡了!   其實剛才展凌熹回來的時候,也有幾個觀看過風揚第一場比賽的人遠遠的認出他了,可惜武都場內人又多,距離又遠,而且鑒於上一場比賽的謠傳事件,再也沒人相信這個真實的謠言了!   到最後那些相信自己沒有看錯的人,也都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眼睛來。   伴著大家各不相同的反應,標誌著比賽開始的敲擊聲在場中響起。   展凌熹和雨幽行誰都沒有動,不是那種蓄勢待發,而是真正的呈靜止狀態。   他們都是彼此聞名,但若說真正的見面,也就只有在青龍剛入住那天的匆匆一睹。   雨幽行身著一身藏藍色武士服,瘦削的面龐,高挺的鼻子,一雙狹長眼眸,輪廓清楚分明的五官,用髮帶鬆散的系成馬尾的長髮,嘴角邊的淡淡微笑……可以說他有著相當出色的外型。   「久仰了啊……師兄!」雨幽行用只有展凌熹才聽得見的聲音帶著嘲諷的輕笑道。   展凌熹微一點頭,臉上並沒有更多的表情。   他也知道這個雨幽行,不是因為他是青龍的第一高手,而是因為他是尹卓名的第二個弟子,自己現在的師弟。   雖然自從青龍入住那天後,自己就沒再見過他。但展凌熹也從尹卓名那邊知道了不少關於雨幽行的事。   比如他是青龍的第一高手,比如直到前兩天雨幽行才正式的通過了尹卓名的考察,而成為自己的師弟,比如……   看見展凌熹漠然的表情,雨幽行想起尹卓名對他說的話:「幽行啊!雖然你贏不了他,但也讓我小小的期待一下吧!」   雨幽行的眼中閃過妒恨的目光。   憑什麼自己以青龍第一高手的身份,還要經過考驗,直到前天,才能正式成為左尊的弟子?   而他……甚至不是出自青龍,他卻可以先一步入門成為師尊的首徒?   不過……   想到這裡雨幽行不由得有些得意,不論怎樣,留在師尊身邊的都是自己!   不論展凌熹被派去哪裡,或是去幹什麼,他的收穫也絕不會比跟在師尊的身旁更大些。   可惜,有太多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尹卓名給了展凌熹兩個選擇,他不知道。   展凌熹選了什麼,他不知道。   魔門秘典《太古魔經》此刻有一半就在展凌熹的懷中,他也不知道。   他知道的只是展凌熹不會在尹卓名的身邊,而他會!   如此而已。   展凌熹的臉上雖看不出什麼,但心裡卻是暗忖:「如果兩個選擇拿給雨幽行選,不知他會選什麼呢?或許……和自己選的是一樣的吧!」   展凌熹在思考著,可看在雨幽行的眼中,那是一種極度的淡漠,似乎當自己不存在的樣子,雨幽行眼中閃過殺機,隨後笑著高聲道:「那就開始吧,就讓我也見識一下展兄的身手!」   雨幽行從背後抽出兵刃來——那是一對造型獨特的短戟。   雙戟互擊發出悅耳的輕鳴,妖風斬向前斜指爆起殺氣,使得一直都不太像是要比武的場上,終於有了比鬥的氣氛。   兩人之間殺氣凝聚,戰鬥一觸即發。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們馬上就會動手之時,雨幽行突然輕輕開口道:「不知展兄看出了沒?我這雙戟看似相同,但卻有些許分別。它們有著好聽的名字,一為攝魄,一為奪魂!」   雨幽行說到最後兩字,語調驟變,驀地晃動身形,雙戟幻出漫天黑影,向展凌熹疾速襲來。         ∼第四章 妖變初成∼     雙戟尚未及體展凌熹已感受到那種透體的陰寒。   雙戟如兩條竄行的毒蛇,吐著致命的毒信,在空中劃下奇異的路徑,朝著展凌熹攻來。   一種無形的壓力令他感到極不舒服,展凌熹冷哼一聲,微翻妖風斬,迎著氣勁斜劃而出,向雙戟所造成的氣勁挑去。   妖風斬破開氣勁,以一個優美的弧線改為橫向,展凌熹整個人也急速隨刀而至直擊雙戟。   「當當!」兩聲幾不可聞的輕響,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他們兩人的兵器了只是輕觸一下,便分向兩旁劃開。   展凌熹和雨幽行也同時向後躍開,手中兵刃指向對方,重新回到對峙的局面。   在這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裡,兩人的第一次交鋒就這麼結束了,留下的是兩個人心中同樣的震撼。   雨幽行。   展凌熹開始第一次的正視這個名字。   果然不愧是青龍的第一高手!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並不是只有自己是特殊的。   杜依然、雨幽行,明明是和自己同樣的年紀,卻讓自己沒有打敗他們的把握,不過,不管尹卓名根據什麼判斷自己一定會贏,他也絕不會輕易放棄。   有對手,也好!   對手的強橫令展凌熹心中生出強大的鬥志。   隨著握住妖風斬的右手變得益發堅定,展凌熹一頭黑色長髮無風自動,在空中飛揚起來,看起來無比的詭異。   雨幽行見此心中又是一緊,他似乎明白為什麼尹卓名會看好展凌熹了!   剛才的交鋒雖然是短暫,但他卻隱隱感覺得到,在展凌熹體內似乎埋藏著強大的力量,而更讓他心中發寒的就是對手的那種看不透的感覺。   他,就像一湖看不出深度的死水,除了冰寒、詭異,其他什麼都沒有。   雨幽行完全感覺不出他有任何的情緒波動,甚至讓他以為……他……根本就沒有情緒。   雨幽行壓下心底生起的寒意,緊了緊握著短戟的雙手,雙戟互擊發出一聲刺耳的輕鳴,整個人倏地退後,再飛身衝前直擊展凌熹。   展凌熹心下冷笑,妖風斬在空中舞動詭異的曲線,凌厲得令人窒息的刀氣如閃電劃破滿天陰雲般迎向雨幽行。   雖然雨幽行剛才驟然的退後,令他無法以最佳的氣勢和角度出手,但他還是果斷的決定以進攻的方式迎擊。   展凌熹體內的真氣在剎那間提升至巔峰的狀態。把所有的注意力全用在了對手的身上。   沒錯,他輸不起這場!   隨著雨幽行不停移動的奇妙身法,他手中的兩把短戟也在不停的改變著角度,發出獨特的亮芒,向展凌熹不斷接近。   觀眾席是出奇的寧靜,只有兩人兵刃帶起的若有似無的輕嘯。   龐大而又無形的壓力令展凌熹呼吸越來越不暢……   「噹!」   刀戟再次相交。   展凌熹全身一震,他的妖風斬同雨幽行的雙戟緊密的交在一起,自對方雙戟上傳來的陣陣古怪力道,令展凌熹難過得差點沒一口鮮血噴出。   在這種時候,扔掉兵器或許是一般人的直覺反應。但在展凌熹認知裡,放棄戰鬥放棄兵刃就等於放棄生命。   此刻他理性的知道,如果此刻自己扔掉妖風斬,只會是死得更慘!   展凌熹將自己所有能用上的力道都加往右手,握住妖風斬的右手因為用力過度而發白……   隨著展凌熹的力道開始不明顯的減弱,雨幽行的嘴角開始顯露出越來越明顯的笑。   在角落處觀看比賽的雷彥駭得差點坐在地上。   現在的情況,明顯是要輸了啊!而且對手似乎是想……置他於死地!   看著雨幽行眼中閃過的殺機,展凌熹強忍著那種難受得要吐血的感覺,幾乎是用自己所有的意志力在繼續撐著。   他絕不想給雨幽行這個擊殺自己的機會,在這同死亡無限接近的瞬間,展凌熹的頭腦變得異常的冷靜。   亂武譜上的那個「血」字驟然清晰地出現他的腦海中,懷中的那七頁的《太古魔經》也一頁頁的由腦中飛速閃過,時間好像定住一般。   心中尚未想個通透,正對著他的雨幽行已經感覺到了展凌熹的變化。   其實他就是想不發現也不可能,此刻展凌熹的雙瞳已變為詭異的血紅色,一股龐大的力道從妖風斬上傳來。伴著陰寒而邪異的真氣通過妖風斬透體而至,似乎會將他完全吞噬一般。   駭然之餘,雨幽行慌忙收戟後躍。   氣機牽引之下,展凌熹的妖風斬如影隨形。   但雨幽行不愧是青龍第一高手,他將雙戟在身前不停的交叉翻動。   「噹噹噹噹……」   兵器交鳴之聲在場內不停的響起。   每一次兵刃相交,雨幽行都感覺到從對方兵刃上傳來的勁力又大了許多,看著展凌熹那雙透著血腥感的血色雙瞳,以及他臉上那種似乎什麼也沒發生的淡漠表情,渾身發毛的恐怖感緊緊的包圍著雨幽行,透體而來的陰邪氣勁讓他每次的回擊都難受萬分,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展凌熹和剛才的展凌熹是同一個人,一種不是同人類作戰的、恐怖而無力的感覺從他心底升起。   妖風斬在空中劃過的每個曲線都充斥著妖異的感覺,此刻展凌熹就像一隻恐怖的妖魔,一隻連他自己都很難控制的妖魔。他的眼前一片血色,他的目的似乎就只有一個——徹底消滅眼前的敵人。   剛才他以為自己死定了,可現在他知道對方,死定了!   但……理智!   展凌熹用最後的理智讓自己保持清醒!   此刻的他最不想做也是最不能做的就是殺了雨幽行,在自己無法控制的情況下殺了他!那只會讓自己更加失控,即便勝了那也不是好事!   實際上,此刻展凌熹進入了一種即使是包括尹卓名在內的任何人,也解釋不了的境地,誰也說不清現在他是在一種什麼樣的狀態當中,這種獨特的、源自《太古魔經》與亂武譜相結合的展凌熹式悟道,不,或許應該是悟魔,讓他擁有了這世上獨一無二的,任何人也無法解釋的功法。   這就是後來令人們聞之而色變的「妖變」!   現在的展凌熹所承受的那種精神壓力所造成的痛苦,絕對要比雨幽行所承受的痛苦大得多。   如果此刻換了其他人,只怕早就已經承受不了那種強大的壓力和刺激而精神崩潰直至發瘋了!   展凌熹卻是憑著他極其堅定的意志力硬是撐住種種痛苦,並試圖讓自己不被異變所控……   雨幽行被擊得向後拋跌,再也無力爬起,當然也根本無法再抵抗展凌熹的攻擊,恐懼極明顯的出現在他的眼中。   在空中劃過妖異的軌跡,妖風斬此次直指雨幽行的喉嚨,展凌熹雙眼內的血紅似乎更加艷麗而妖異。   驚呼聲從每個人的口中發出,就在所有人甚至連展凌熹自己都以為會看見妖風劃破雨幽行的喉嚨,隨後是鮮血噴湧之場面的時候,妖風斬與雨幽行的喉嚨幾乎沒什麼距離的地方,刀尖卻略微回挑劃著一個漂亮的弧線,直插在雨幽行身旁的地面上。   妖風斬插在堅硬的比武台上發出陣陣輕鳴,似乎是在為無法品嚐到鮮血的味道而歎息。   展凌熹拄著妖風斬單膝跪在那裡,披散下的長髮將他低著的頭遮住,誰也不知道此時他臉上的表情,當然更看不見他額上的汗水如雨珠般的滴下,以及此時他雙瞳之中黑紅交錯,不停變幻顏色的詭異情景。   「贏了?」雷彥從比賽一開始到現在下巴就一直呈滑落狀態,場上急起直落的形勢讓他的反應一直都跟不上變化。   不過,剛才……會不會是自己眼花了?他怎麼會覺得阿熹的眼睛有一瞬變成了紅色呢?   此時,雨幽行宣佈認輸的聲音從場上傳來!   場中的觀眾也都開始從剛才的激烈比鬥中回過神來,但他們卻完全沒有感受到雨幽行身臨其境所感受到的那種恐怖,一切都太快了,在那幾乎是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他們所受到的震撼甚至連雨幽行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當然,這樣的距離和那樣短的瞬間,似乎也沒人像雷彥般留意到展凌熹剛才那恐怖的變化。   或許,上天安排,因為今天比賽的不被看好,天玄院的人根本就沒有過來。   如果在剛剛的那一刻,方絲攏在這裡的話,那她絕不會忽略那樣的變化,而身為天玄院中人的她,對魔氣的感覺也最是敏銳!   如果她在這裡,那展凌熹以及整個天下的命運恐怕都會因此而改變,可惜這天下,注定要大亂!   十一聯被列為當今天下勢力最大的幾個黑道組織之一。   它雖然已成立了兩百多年,但和其他幾大勢力比起來,還是屬於後起之秀。   它之所以名為十一聯,是因為這十一聯是在兩百多年前,十一個中小型幫派趁著黑道兩大頂尖勢力黑風堂與聚義盟鬥得正凶之際,聯合成立「十一聯」。   十一個幫派最後整合為風、火、金、雷、地、林、水、醫、花、毒、暗,共十一個部,其中奉婁風部的頭領為十一聯之共主!之後的各屆幫主,均是在前一任幫主離任之前從各部頭領中選出,而各部的首領則由各部自行選拔,幫中大事由十一部頭領開會共同商定。   而十一聯的現任聯主李俞葦,正是黑榜十大高手中的第八位。有這樣的高手坐鎮,也難怪十一聯能一直保持著今天這樣的地位。   沒人會不知道十一聯,也沒人會不知道十一聯的金部名為百刃廳。   大家都知道百刃廳是排行天下第三的製器部門,僅次於七巧觀微與天工造物兩大製器聖地。擅長暗器製造,神兵之利亦是天下聞名。   或許還有許多人都知道百刃廳還是十一聯的管財部,但恐怕很少有人知道聚金園就是陽光下的百刃廳。   金回來,一個不會有人不知道的名字。雖然名字聽來俗氣,但他卻是財雄天下的聚金園的東主。   金聚坊就是其名下的賭場,當然他的產業並不是只有賭場而已,還有錢莊金來福、珠寶鋪金玉齋、酒樓金滿香……但,恐怕沒什麼人知道他還是百刃廳的廳主。   此刻,金回來就出現在金聚坊於帝冠武鬥場旁設的一處賭場裡。   他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想見識一下那三個從自己手中賺去一百零一萬三千八百金幣的到底是什麼人?尤其是那個叫雷彥的!   現在他看到了。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看著雷彥他們數著手中那迭每張面額為一萬金幣的金票雙目放光的樣子,金回來心中暗歎。   金回來肥得流油的大手遞出三張不到半個巴掌大,金屬製的薄卡片,滿臉堆笑的道:「這三張是我們聚金園的貴賓卡,以後三位凡是在我們聚金園名下產業消費,都能享受到最優惠的打折以及服務!」   「哇!這個就是傳說中的貴賓卡嗎?」三人接過那個雕著「金貴」二字的卡片後同時驚呼。   看著卡片,雷彥忽然想到了這貴賓卡的由來,笑容變得更加燦爛。   根據他所知道的內部消息,這金回來是一個極愛錢也極會賺錢的人,他是不是從出生就叫金回來沒人知道,但金回來卻有著不管誰賺去他的錢都定會被他賺回來的意思。   如果某人在聚金園消費到一定程度,那就代表他是凱子,為保證下回他還會來這裡消費,所以會發貴賓卡。某人賺到一定的程度,為保證被他賺走的錢都會回來,也會發貴賓卡!   不過不管怎樣,自己拿到這張卡,就代表自己具備一定的資格了,而且沒靠任何人!   雷彥捏著金票看著眼前這個胖得像球一樣,堆著滿臉笑容的金回來,奇怪為什麼每個大商人都那麼胖的同時,心中暗笑:「金回來?一定都會回來嗎?等著越給越多吧!」   「雷彥!你這迭怎麼會看起來比較厚?」顧波疑惑發問的同時,楊興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那就是雷彥的那迭金票好像比他們的都要厚上一些。他們下注的金額明明都是一樣的啊?!   看見兩人投來疑惑的目光,雷彥燦爛一笑道:「沒錯,我這個是比較多啊!我在比賽時做出那麼大的犧牲,收點回扣也是應該的吧?」說完雷彥還丟給兩個人一個「你們是白癡啊?」的眼神。   經過今天的這兩場比賽,青龍是第三名已經確定下來了!   一周後,將有另兩場比賽決定其他的排名——   風揚與白虎爭奪第一名!   玄武與朱雀爭奪第四名!   夜色已深,天璇會館也由喧鬧而歸於平靜,那些對雷彥不滿的罵聲也都因為抓不到他的身影而逐漸熄火。風揚的眾人興奮之後,也都安心入睡。   不管怎樣展凌熹回來了!   有杜依然和展凌熹的風揚即使是現在就和白虎比,也是穩操勝券!   而其他大多數的學院就只是等待一周後的排名宣佈就好了。   雷彥在此刻正極其小心謹慎的偷偷潛回了天璇會館。   輕車熟路的翻入屋內,雷彥不禁好笑。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沒有幾次回到這裡是光明正大的,都如做賊一般。   「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讓雷彥一驚,移目看去,他才發現這不大的屋子裡居然還有另一個人——展凌熹。   「咦?你……怎麼在這裡……有事?剛好!我也有事想找你。」雷彥一看展凌熹的樣子,就是專程在這等自己的。   「哦?那你先說!」展凌熹挑眉道。   「你要去魔門了吧?」雷彥問道。   展凌熹沉默了一下道:「不準確,不過我今晚就走。」   「今……晚?」雷彥先是一呆,隨後笑道:「風校長他會氣死的!不過,我也是回來告別的,我去避一避,順便在外面玩上幾年!嘿,你覺得軍隊怎麼樣?」   「軍隊?」展凌熹一楞後問道:「哪裡?百里?麥加……」   「帝國!」雷彥笑著聳肩道。   展凌熹聽到雷彥給出的答案後,臉色明顯的一僵,若是別人或許根本看不出什麼來,但雷彥卻還是看出來了。   「怎麼?不好嗎?」雷彥奇道。   「或許……很適合你。」展凌熹沉默了一會兒接著道:「阿彥,我們現在是朋友,對嗎?」   「對!」雷彥堅定的點頭。   「是嗎?」展凌熹再次沉默許久道:「從今後,我們不再是朋友吧?!」   雷彥愕然的盯著展凌熹那找不出一絲感情波動的雙眼,片刻後輕笑道:「我一定要說好嗎?」   展凌熹沒出聲,就好像他什麼也沒聽見一般。   「呵……」   半晌後,雷彥輕笑出聲,歎息般的道:「決裂嗎?真是傷感的場面啊!   「真不知能說什麼了!不如我數一、二、三,我們同時轉身,然後我再數一、二、三,你就直接從窗口離開吧!我還要和大家告個別!」雷彥笑道。   展凌熹有些意外,隨後點頭道:「好。」   「一,二,三……一,二,三……」雷彥的話音剛落,他就敏銳的感覺到展凌熹已經從這個屋子裡消失了!   他轉身環顧四周——他的感覺果然沒錯!   「這傢伙搞什麼鬼啊?」雷彥一邊嘟囔著,一邊將事先準備好的一幅畫卷展開掛在牆上。   一米餘長的畫捲上是幾筆勾勒出的一個遠行少年,旁邊幾個行雲流水般的大字——   我出去玩幾年,大家盡情的想我吧!   無敵帥哥雷「還不錯!」   雷彥一臉燦笑的對著畫卷欣賞了片刻,突然毫無徵兆的怒聲道:「臭小子,算你狠!居然敢和我說不做兄弟這種話?媽的!最好別給我聽到第二次!」接著一個晃身,從窗口潛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尹卓名的話在展凌熹耳邊迴響——   「你的任務很簡單:一、打壓天玄院的勢力。天玄院可以說是我魔門的死敵,因此只要是他們在扶植的勢力,就是我們打壓的對象。   「二、剷除帝國軍方的三位將軍戚柄文、楊輝、鹿帷衾。即使他們不死,也不能再讓他們在軍中發揮作用。   「三、挑動內亂,但也不能讓郭倉容的勢力過於高漲。   「四、培植自己的勢力,拉攏朝中重要官員。   「以上只是大框,對你來講似乎還是困難了些,我會根據你的成果對你的任務進行調整,你的武學天分很高,但武學可並不代表真正的力量!慢慢的你就會明白了!從這一刻起,你要記住,你不光是學院大賽中備受矚目的展凌熹,你還是魏嚴正將軍的親外甥。」   雷彥,他也去帝國!希望……不會是站在敵對的立場上!   不過,不管怎樣,雷彥沒正面答覆都讓他心裡鬆了一口氣,雖然那話是自己說出來的!但他當時還真怕雷彥會說:好啊,我們不是兄弟了!   雷彥是自己自出生以來,唯一的一個朋友!         ∼第五章 痛並快樂∼     卡維爾大陸的動盪指亮了一位偉大之人的前程,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裡,需要的卻不僅僅是強者!那帶給世界希望的人,還在不負責任的徘徊,但,只要他在這個世界上,那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壹隻貓手札?論雷皇隨筆》   卡維爾大陸已經真的是夠亂了!習武之風蔓延全大陸,單單是古武學院就成立了近千所之多,但以一般學院每年最多只能招入一千餘人,再加上一些收人較多如風揚這樣的學院,全大陸每年所能吸納之學生也就只有一百多萬!   但這對於人口多達四十三億的卡維爾大陸來講可以說是遠遠不夠的!   況且比之於一個普通四口之家一年五個金幣的正常消費來講,要想每年拿出十個金幣,並持續八年來讓子女進學院習武,也是十分困難的!更不用說像風揚那種光報名費就需要一百金幣的學院了!   而在當今這個世界上,沒有力量的人根本就連最基本的生存都難以保障,因此許多人都採取了折衷的方式:在孩子到達入學年齡的時候,只將他送到古武學院習武一年,當然這樣的學生根本就拿不到什麼畢業證書!而有了最基礎的武學的他們,有一部分人會選擇加入軍隊,而也有相當一部分人選擇加入一些黑道的幫派組織,成為一個小嘍囉。   各國的軍隊可以說都很歡迎這樣的人加入。   因為一個拿著正規古武學院畢業書的學生進入軍隊,最少也要付出每月十金幣的軍餉,而一個普通的老兵也要付出每月四金幣。   但像這些根本沒打過仗又沒證書的少年們,只要先付二枚金幣,之後每月再付給他們一金幣就可以了!   他們簡直就是最便宜的炮灰!   因為便宜,所以很多國家都有養了不少這樣的人,或是閒置或是操練以備戰爭。本是熱血少年,本就風華正茂,可想而知這麼多人長期放在一起又怎麼會不起衝突?   而各軍隊出於汰弱留強的考慮,除非事端鬧得過大,否則根本就只是口頭禁止。   時至今日,軍隊的混亂已成為一個普遍而正常的問題,而死刑則只是留給那些不長眼的得罪某某貴族子弟或是某某權貴的傢伙們。   但軍隊仍是許多為了生計或是渴望成功的傢伙們,所嚮往的地方。   就在前幾天,又有一個不知死活的傢伙,踏入了那個混亂的地方。   他就是——雷彥。   早就注意到了那些被四處張貼的招兵告示,因此早就想換個地方的雷彥進入了軍隊,這個他最不熟悉也最不瞭解的地方。   可以說這裡真的好像是在社會的最底層!   或許有很多人喜歡自己熟悉的地方,但雷彥卻喜歡陌生。陌生的東西總能喚起他對生命的激情,而他非常的需要這個。   珍惜生命,並且快樂!   許多的地方他都太熟悉了,身為雷家未來的家長,他不想熟悉也不行,總有人在他的耳邊不停的叨念,而他偏偏生有著令自己都煩惱的好記性。都說大智若愚,可他卻真的想傻一點。   軍隊,他再熟悉不過了。但他知道的就只是某某某將軍有什麼樣的缺點,某某某軍團是傾於哪個派系,兵家方略,糧草補給……   只是這樣而已!   而對於真正的士兵,他卻是真正的不瞭解,因為他所接觸、或者說是雷家所接觸的東西,都是那些可以影響全局的東西,而對於讓雷彥深入瞭解這最底層的士兵,在那些雷家元老的眼中,就好像讓皇帝去學怎樣洗菜一樣好笑。   估計他們怎樣也想不到,此刻雷家未來的家長,雷彥,就正在「洗菜」!   此刻的雷彥,已經是一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士兵,而且還是每月只拿一枚金幣的那種。   雷彥現在在駐紮於距嘉隆城十里處的「紅刃軍團預備役訓練營」中,一個編號為一一九的兵團裡,全一一九兵團共八千七百九十六人,分成一百七十五個小隊,包括隊長在內全都是拿一金幣月俸的少年兵!   各個小隊長也都是不固定的,只要你能讓你所在的小隊或中隊的人服你,你就是隊長。   而此刻的雷彥就在其中的一個小隊,成為一名普通的士兵,同七個不認識的人住在一起。   住了進來,雷彥才發現自己原來住的地方都是天堂,就連大賽時在天璇學院住的那間房子都要比現在的好得多,至少那是一個人一間的!   不過,此刻雷彥臉上的笑容卻燦爛得就好像天上的太陽。   他發現這裡真的還不錯!因為就在今天,他經歷了他連作夢都沒想到的事情,他被勒索了!   快一年了!他離家近一年的時間裡,頭一次這麼開心的拿錢給人家!   如果是阿熹看見他此刻的情景一定會給他兩個字:白癡!   對方是別的小隊裡的,不是新兵,但也並不是什麼高手,估計在二十三班裡隨便抽一個學生出來都比他們要高明!   傳說中的地痞式的威脅:「新來的!告訴你,要想在這裡混,就拿錢出來!不然有你好看的!」三個和雷彥差不多年紀的少年目露凶光。   雷彥當時呆呆的看著他們,雖然在風揚也很多人打來打去的,但這樣要錢的好像……沒見過!   「啊?多……多少?」直到其中一人揪住他的衣領,雷彥才反應過來。   「一個金幣!」   「什……什麼?」雷彥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他並不是瞧不起一個金幣。   「快拿出來,你進來的時候不是領了兩個金幣了嗎?別告訴我們你都花光了!」   果然……就是……傳說中的地痞式勒索耶?!   雷彥開心的拿出一個金幣恭敬地奉上,一邊諂媚地笑著道:「小弟對幾位的景仰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請幾位大哥笑納!」   可能是沒見過這麼合作的人吧,他們楞了一下,然後拿走金幣丟下一句:「算你識相!」轉身就走了。   而接下來的是更多令他感到快樂的勒索,在大家鄙視的目光下,雷彥突然發現原來給別人錢有的時候也是很快樂的!   想到今天的經歷,看著那些剛來就因為金錢保衛戰而被扁得很慘的隊友們,雷彥更加覺得自己是來對地方了!   又是一個新的環境,似乎又是一個新的生命!   「給我往死裡打!打死他這個掃把星!」   一條陰暗的街巷之中傳出陣陣打鬥聲,其實說是打鬥好像是誇張了點,其實是一群十幾歲上下的少年,正在圍毆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孩。   雖然由於人數的差距,看來是人多的一方佔了上風。   那孩子破爛的衣衫也分不出是原來就是那樣還是被打的,異常漂亮的臉上到處都是淤青,但那孩子眼中仍是不屈與凶狠,以及每每出拳必有人被打倒的情形,讓人多的那一方眼中也都有些懼意。   對方的拳腳雨點般的落在那孩子的身上,那孩子看起來好像已經要支持不住了的樣子,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卻依然如舊,眼神中的殺機更盛,而人多的那一方則是更多的人被打得不能爬起。   那小孩挨了拳頭就好像根本沒有感覺一般,一聲都不吭,只是回以更有力的揮拳。   看著能爬起的人越來越少,那些被打到骨折,在地上呻吟的同夥,以及那如妖魔一般只是不停揮拳的男孩,當又一個少年的鼻骨被他一拳打得斷折時,帶頭的那個一身錦裘華衣的少年終於被恐懼擊敗。   「算了!今天就饒了這小子吧!沈少爺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計較!下次再被我看見你,有你好看的!」自稱沈少的少年為了維護面子強道。   其餘的少年聽見沈少的話後則是如聞大赦般,他們早就不想再和少年打下去了!   「走!」沈少向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後下令道。   男孩看著那群少年消失在小巷中,終於再也支持不住跌倒在地,肋骨斷裂的疼痛讓他咬了咬牙,將到了嘴邊的呻吟嚥下。   他告訴自己,他絕不能軟弱。   他告訴自己,弱者無法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他要活下去。   他告訴自己,他早晚要將那些人,全都踩在腳下!   望著已經變暗的天空,他一次次的告訴自己:我要成為強者!   「我要成為強者。」展凌熹堅定而冰冷的說。   「強者?你知道什麼是強者嗎?武力有些時候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慢慢的你就會明白了!去吧!不單是因為我交給你的任務,去看看人!」尹卓名輕笑道。   「人?」展凌熹看著尹卓名。   「沒什麼比人更複雜和精采了,哪怕只是小人物!」   尹卓名望向天空輕聲道。   對於魏嚴正這個人,不知為什麼尹卓名什麼都沒說。   展凌熹對他極少的一點兒瞭解,也都是從雷彥那裡聽來的││據說他是軍方五大勢力之一,據說他素有牆頭草之稱……   雖然很多據說都是負面的,但據雷彥說,他這個人很不簡單。   這個魏嚴正會不會和魔門有什麼聯繫呢?又或者他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師尊是交代過自己不要暴露身份,包括向魏嚴正。這又是為什麼呢?如果他和魔門沒關係,那他為什麼會剛好可以有個叫展凌熹的外甥呢?難道自己冒充魏嚴正的外甥他都不會懷疑嗎?……   而那個師尊口中會幫助自己的人又是誰呢?   展凌熹雖然是極不善於和人打交道,但他也並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出這其中的古怪呢!   「如果是阿彥在或許他會知道吧?」展凌熹為自己發現的這些問題而感到頭大。   平生第一次的,他發現有些東西要比武學複雜得多。   回想起八面玲瓏,侃侃而談,經常能從一點小問題,分析出長篇大論的雷彥,展凌熹再一次感到不可思議。   此刻,他也有點兒懷疑自己能不能完成所有任務,而拿到尹卓名手中《太古魔經》的其他部分。   「不過,誰也不能阻止,我要成為強者!」想到太古魔經,展凌熹的眼中射出不可動搖的堅定光芒。   手中已經有部分太古魔經的展凌熹確切的知道,它代表著的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這讓他有更堅定的信念,為了得到剩下的部分,他將不惜一切!   展凌熹走在帝都城的一條小巷裡,雖然他不知道魏將軍府的具體位置,但根據上次來嘉隆時雷彥的介紹,以魏嚴正的地位,魏府應該是在東區靠近皇城或是在中央大街附近。穿過這條小巷,估計離目的地就不遠了。   就在這時,前面拐角處有打鬥聲傳來。   展凌熹一向都不像雷彥有那麼多的好奇心,雖然他從聲音聽出前面打鬥得異常激烈,但他仍是好像什麼都沒聽見般,以原有的速度行進著。   沒多久,打鬥的情形就清晰的出現在展凌熹的眼前了。   在巷子裡打鬥的明顯分成兩派:一派人數較少,只有五人,其中四人像是在保護一位錦衣公子;另一派有十餘人,一色的黑巾蒙面,雖然是在小巷裡,但大白天這樣的裝扮還是有些略顯突兀,不用說他們的目標正是那位公子。   現在明顯是殺手方略佔上風,雖然地上已經躺了許多蒙面人,但公子的四個護衛都已經負傷。   兩伙人把本來就不太寬的巷子堵得根本無法過人。   展凌熹見此情景眉頭微挑,他可沒那種見義勇為或是雷彥般好管閒事的習慣,但眼前的人明顯是擋了他的路。   就在他們出現在展凌熹眼前的同時,兩方人馬也都發現了展凌熹正幾乎沒有停頓的向他們這邊走來。   原本激烈的廝殺倒是因為展凌熹的出現,而有了短暫的停頓。   最先做出反應向展凌熹發出攻擊的是那些蒙面客,而展凌熹更是合作的做出回應。凡是向他攻擊的全被他一刀斬過,在一片血光四濺下,妖風斬下全無活口。而那些蒙面人見此除了眼現驚懼外,更是堅信展凌熹是對方的同夥,打算以多欺少,十幾人一擁而上。   可惜以他們的身手又怎麼會是展凌熹的對手?   幾乎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所有的蒙面人全都為他們的錯誤付出了代價,而令他們到死也沒想到的,就是他們送命的起因僅僅就是:他們擋住了展凌熹的路。   展凌熹解決了那些攔住他去路的蒙面人之後,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的,向前直走而去,留下那公子和四個目瞪口呆的護衛。   「等,等一等!」   錦衣公子的叫聲在展凌熹的身後響起,但那並沒有讓展凌熹停頓,哪怕只有一秒鐘的時間。   現在在展凌熹的眼中,這位公子只不過是個路人而已,雖然沒幾個人在展凌熹的眼中不是路人甲的,但若干年後的某一天,這個路人甲卻成為邪皇手下的幾大重要助力之一。         ∼第六章 第一盾牌∼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收集情報。   雷彥才來了這裡沒幾天的時間,一份軍隊勢力清單已經來到了雷彥的手中,整整一大張的內容,卻僅售一百卡幣(一金幣等於一千卡幣)!   雷彥不禁暗歎這裡的東西果然是便宜!在以前的日子裡,雷彥幾乎都忘了有卡幣這種東西,因為在風揚,根本就別想有機會用一金幣以下的價格買到任何的東西。   今天剛好是一月一次的兵假,許多家在附近的新兵都回家去了,家不在附近的也都三五成群的進了帝都,當然絕大多數的人都去了帝冠武鬥場那邊,因為今天是全卡維爾大陸學院排名大會閉幕的日子!即使進不了帝冠,在外面見識一下那些各學院的高手們也是好的!   雷彥卻是拿看剛買來的資料,在軍營裡看著:   紅刃預備役訓練營,現共駐兵團十三個,共有兵員十一萬五千四百八十七人。   一一九兵團現有八千七百九十六人(每天變化中),一百七十五個小隊共有三大勢力:   封敏:男,二十一歲,身高一米七八,十七小隊小隊長,「凌風部」部長,一一九兵團第一高手,有「狡狐」之稱,實際掌控三十七個小隊勢力……   吳天:男,二十二歲,身高一米六一,五十四小隊小隊長,「亂天部」部長,實際掌控二十六個小隊勢力……   魯震洪:男,二十四歲,身高一米七六,三十九小隊小隊長,「震武部」部長,實際掌控十四個小隊勢力……   ……   「看來哪裡都一樣啊!又是勢力分佈!就不知哪位老大肯關照一下小弟呢?」雷彥一邊走一邊嘟噥著,已經來這裡一周了,可還沒找到那個冤大頭,雖然被勒索是很新鮮啦,他也準備好了一大把的卡幣預備著,可是每天這麼給可就不好玩了!   這裡還真的是很亂!這樣下去,沒準哪天就要自己動手開打,扁他們是沒什麼問題啦,可自己動手不符合懶人第一定律,而且也很麻煩,那麼……嘿,看來得找個罩得住的的才行!   雷彥的笑容依舊燦爛,但不知誰會那麼倒楣又要被雷彥壓搾了!   正想著時,人聲從前面傳來,雷彥無聊的抬頭,所見的東西卻讓他雙眼發亮。   「那東西……不對,那小子,嘿嘿……」雷彥笑得好像看到金幣一般。   「新來的,你聽不懂嗎?裝什麼傻?快拿二百卡幣出來!不然有你好看的!」帶頭的還是第一個勒索雷彥的那一夥人,但比上次還多出幾個來。   「切!看人下菜碟!才二百卡幣!又向我要一金幣那麼多!」雷彥小聲的嘀咕著。   「滾遠點!」令雷彥雙目一亮的那個被勒索的少年不屑的道。   雷彥對少年評頭論足起來:這小子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樣子,長得……雖然沒自己那麼英俊,但也還不錯!身高大概有一米七六的樣子,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就是他有種令人畏懼的氣勢,不是單由習武而形成的,就憑自己的眼力,不用看他動手也知道,眼前的那小子絕對是個厲害角色!   當然和阿熹、小恆他們是沒得比啦!最多也就是武萬那樣的身手,不過……很有潛質!最最重要的是,這小子自己認識!好像和自己是一個小隊的,叫隆軍!嘿……剛好可以……拿來當盾牌用!嗯,不錯,不錯!   雷彥越想越是得意,笑容越加燦爛。   不遠處的隆軍突然有種渾身發毛的感覺。   「我看你是活夠了!」幾個不長眼完全沒看出自己不是人家的對手,一擁而上打算給隆軍一個教訓!   領頭的那一個最先衝上前去,揮起拳頭擊向隆軍的右眼,估計是想給他來個熊貓眼什麼的。   雷彥看得直皺眉,他的拳法還真是……慘不忍睹,如果這樣都能把隆軍拿下,那太陽都會在半夜出現了!果然……   「砰,砰,砰!」   幾聲連響,三個最先衝上的人紛紛被隆軍打飛出去,而且看他們滿臉鮮血直流的樣子,搞不好鼻骨已經折了!   而剩下幾人更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居然還是不怕死的揮拳而上。而其後果可想而知,被隆軍全部打倒在地上不停的呻吟。   「不長眼的東西!」隆軍一邊罵著一邊上前猛踢那幾個被他打到趴下的傢伙。   附近的幾伙人,本來打算看熱鬧的,但見隆軍這麼狠辣也不由看得呆了。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扁這個囂張的小子!」從四週一下就又衝出十餘人來!   隆軍的身手還真不錯,招招都十分狠辣,被這麼多人圍攻卻並沒見什麼明顯的外傷,但他的功夫不像是經過了正規訓練的那一種,而似乎是架打得多了練出來的。   有人想玩陰的?雷彥見到其中一人從地上爬起來後,自懷中掏出一把匕首來,而被一群人圍住的隆軍此刻大概也沒想到有人會拿刀陰他吧?!   雷彥嚇了一跳,因為這裡的混亂,為避免造成大量傷亡,除正常訓練外,是禁止使用兵器打鬥,違者重罰!不過現在看來,只要有人制定政策,就一定會有人違反啊!   是讓人捅他一刀自己再過去幫忙,還是現在幫他呢?   雷彥雙眼發亮的看著那把尖刀,一瞬間心裡不停的掙扎著。   決定很快就下了,就在匕首已經離隆軍不到一寸距離的時候,隨著一聲響亮的「住手!」以及「噹」的一聲,那匕首應聲而落!與它一同落地的還有一隻軍靴。   隆軍愕然轉身,看見地上晃著寒芒的短匕,也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而後眼現怒色,一個飛腿踢上之前想暗算他的人的面門,軍靴與頭部親密接觸後,那小子頓時鮮血四濺,跌在地上。   受到那個小子的牽連,隆軍加重了下手的力度,只片刻工夫,所有的人都受傷趴在地上!   隆軍又上前踹了那個暗算他的小子幾腳,罵道:「不開眼的東西!想打歪主意也不看看人?最好別叫我再看到你們!」   「嗨!老兄叫隆軍吧?我們是一個小隊的啊!正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為朋友兩肋插刀能算得了什麼!我們真是有緣啊!俗話說得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   看見機會來了,雷彥一臉燦笑的湊上前去,開始滔滔不絕的套上近乎。   事實證明,這個世上就沒有雷彥套不上交情的人,而倒楣的隆軍成了雷彥混在軍中的第一塊盾牌。   展凌熹站在一座甚是威武的府邸前望去——   寬大的朱漆的大門前是足有幾十階的石階,四名佩著長刀,戎裝整齊的士兵,筆直的挺立著。兩旁雕工精細的石獅分左右守候,頗是傳神。抬頭仰望,「魏將軍府」四個大字的匾額高高懸掛,從匾額的色澤來看頗有些年頭了。   朝中的元老們都知道,這匾是魏家祖傳下來的,這「魏將軍」也不是現在的魏將軍了,魏家也算軍人世家了,其先輩立下戰功赫赫,而如今這位魏將軍,提到他的人十個有九個會搖頭。不過,魏家畢竟是世代從軍,雖然魏嚴正的為人有些過於怕事,但魏家手下的兵還真是不錯的!   「若論軍容:楊、魏、戚、文!」   這樣的評語也是在一定的程度上對魏家帶出的兵給予肯定。   雖然作為一名有強烈榮譽感的軍人可能會更希望,自己能為楊輝將軍或是戚柄文將軍效力。而文徽將軍因為是皇族,所以他手下的兵都是有些身家的!不是普通平民可以進得去的。   「快走開!這裡不許閒雜人等停留!」   或許是展凌熹站得久了,已經有兩名士兵喝斥著向他走來。   展凌熹利目掃去,那有若實質而透著陰寒的目光讓幾名士兵呼吸一窒,在看清展凌熹容貌後,幾個可以說見過世面的士兵同時傻住了。   對他們這樣的反應展凌熹見得多了,他也不想和他們廢話,直接將尹卓名給他準備的「推薦信」遞給其中一人,道:「我是魏將軍的外甥。」   看來有氣勢的人就是不同,此刻若是雷彥說出同樣的話來,未必會有人搭理他,可是這幾個字從展凌熹口中吐出,卻給人一種不敢輕視的感覺。   接著那封信的士兵,一反應過來,馬上進府秉報。不一會兒工夫,一陣腳步之聲傳來。   接著一個身穿便服,方面大耳,身材略胖,卻有一股威嚴氣質的老者,一臉激動的急步走來。他見到站在門外的展凌熹神色一楞,隨即飛快的迎上。   老者滿臉的驚喜,口中呼著:「是熹兒嗎?」說著眼淚滑下,上前一把摟住展凌熹。   展凌熹反射性的想要躲開,但只是微有晃動,連忙就壓下自己接下來的動作,以及想一拳將老者擊開的衝動。   「可憐的孩子,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吧?我就是你舅舅,你……你娘她……」魏嚴正顫抖著道。   「她病逝了。」展凌熹低沉著嗓音說道。   在一片驚呼聲中魏嚴正昏了過去,眾人一片慌亂,展凌熹卻鬆了一口氣。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樣的表情,接下來要用什麼樣的措辭說話。   師尊為他準備的那封信,他已經都看過了,信裡交代的也很清楚。   那是以他的「母親」,魏嚴正的妹妹的身份寫的。   大概意思是這樣的——   小妹當初一意孤行,離開魏家,今無顏再見兄長。可小妹夫君早逝,現在妹又身染惡疾,恐時日無多。可憐妹有一子年齡尚小,從父姓展,名喚凌熹。妹不忍留他一人在此世間,無依無靠,故寫下此信。若妹真撒手而去,我兒執信上門,望兄念在骨肉相連,收留於他。   被家人攙到寬敞奢華的客廳,魏嚴正也不休息一下,就稟退下人,拉住展凌熹問起他母親的事情。而展凌熹只是面無表情的說出師尊早就為他準備好的答案。   他從小就沒見過父親,他和母親住在帝國的西南方一個偏遠的村落,在他十歲那年母親就去逝了。他就開始到處流浪!在去年他考進了風揚學院,在那裡習武,並且被選中來帝都參賽。   就在前幾天,他發現母親遺物裡夾著一封信,信裡面寫著他的舅舅就是魏嚴正,並且信裡面還有一封信,就是剛才那一封。   展凌熹將另一封信,以及夾信的一本詩集全部取出,本就淚滿雙目的魏嚴正此刻更是淚如雨下,痛哭道:「我的小妹啊,你為什麼不回來啊!為兄又怎會怪你?」   過了許久,魏嚴正才止住淚水向展凌熹道:「這本書是你母親鳳兒十歲生日的時候,我送給她的!當年……唉……不說這個了,熹兒啊,你就安心住在這裡,你是我外甥,就和我的親生兒子一樣,為舅不會再讓你受苦了!啊,對了,學院那邊你有什麼打算?」   展凌熹道:「那邊學不到什麼,我不想念了。」   魏嚴正點頭道:「不念也好,為舅也不想你剛來就離開,以為舅今天的權勢,念不念都沒什麼分別,改天我給你弄個畢業證書來!」說著便喚來家人道:「你去把幾位公子和太太們都叫到這邊來,誰也不准缺席!啊,對了,把各大主管也都叫來!」   傳話的剛剛出去,就已經陸續有人進來,估計是早就收到魏嚴正突然冒出個外甥來的消息。   那些人進來後,有的叫老爺,有的叫父親,魏嚴正只是略一點頭,就繼續不停的問展凌熹這些年來所發生的事,常常是他問了一長串,展凌熹只是點頭或是回他幾個字。   但魏嚴正則仍是一臉的慈笑,噓寒問暖,可以看得出他當初是多麼疼愛他那個小妹。   又過了一會兒,魏嚴正看了一眼周圍,見人都到齊,便拉起展凌熹向大家正式介紹道:「這位就是我的親外甥叫展凌熹,以後他住在這裡,是這個家的一分子,我要是知道誰讓熹兒受委屈,我絕不會輕饒他!」   「熹兒,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我的正室,你舅媽!」魏嚴正指著一位有些發福,但看來雍容華貴的婦人道。   「舅媽好。」   「這位是我的二夫人,你叫青姨就可以!」這位青姨約四十歲左右的年紀,一套翠綠的錦緞衣裙,身材姣好,長得很是艷麗。   「青姨。」   「這位是我的三夫人,你叫蘭姨。」這蘭姨比前兩位都要年輕,大概只有三十歲左右的樣子,容貌清秀,楚楚動人。   「蘭姨。」   「這位是你大表哥魏風,你叫大哥好了!」這魏風身材魁梧,大臉細目,長相甚是惹人討厭。   「大哥。」   「這位是你二表哥魏雲!」魏雲身材修長,比魏風要英俊許多,帶著一臉的傲氣,向展凌熹投來不太友好的目光。   「二哥。」   「這位是你三表哥魏雨!」魏家三公子面色暗黃,身材也略有些發胖,向展凌熹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三哥。」   魏嚴正指著一個和展凌熹差不多大小的年紀,濃眉大眼的少年道:「這個是我最小的兒子魏暴,比你小,你叫他……五弟吧!」   「五弟?」展凌熹還未出聲,已經有人呼出聲來。   「沒錯,這裡就是熹兒的家,以後熹兒就是這裡的四公子!魏暴就是五公子!」魏嚴正這句確認展凌熹地位的話,就等同於在屋裡投下一顆炸雷。         ∼第七章 大會閉幕∼     大陸歷七八一年五月二日   卡維爾大陸古武學院排名大會結束了!   就如在本次大會中出現的那許多戲劇性的場面一樣,本次大會的最後一場比賽,也是一個戲劇性的收場!至少是大家都沒想到的!   青龍沒派雨幽行,風揚沒派展凌熹!   但,不管怎樣,風揚勝了!   因為風揚還有杜依然、方書堯、花仲恆!   另一場比賽的勝利者是朱雀學院,玄武被踢出了「四大」的門牆。   排名前五的學院分別是:   第一名:風揚私立古武學院第二名:白虎古武學院第三名:青龍古武學院第四名:朱雀古武學院第五名:玄武古武學院風揚終於拿到了「第一」的那個排名,風傲然終於拿到了那個金色的,被塑成一個緊握的拳頭形狀的獎盃!   此刻,所有身在風揚的人都是同樣的激動,就連顧波和楊興都有些後悔自己不該由著雷彥去弄虛作假。   或許,除了雷彥,除了展凌熹,隨著大會的繼續,風揚的每個人都希望風揚能拿到這個獎盃吧!   風揚奪得了第一,卻是伴著四個人離開:   杜依然被天玄院選走了,雖然她留給風揚的是光榮和驕傲,但這也不能不說是風揚學院的一大損失!   展凌熹的突然消失,無跡可尋,留給風揚的只是一個高手的傳說。   雷彥的臨陣退縮,留畫出走,風傲然恨得直咬牙的同時,也有些哭笑不得。   風傲然的孫女風婷,只留下一張紙條就離開了學院,令風揚的許多人都為再也看不見這位美女而深感遺憾。而作為爺爺,風傲然似乎並不稱職!風婷這麼大了,他幾乎就沒管過她,因為他要忙風揚學院,要忙大賽,要忙著閉關。   不管怎樣,這次風揚是真的揚眉吐氣了,而且還有另一個讓人興奮的好消息!那就是大會決定,下一屆的「卡維爾大陸古武學院排名大會」將定在風揚學院的「弘——   武鬥場「舉行!」弘「又將輝煌了!   風傲然想著風揚的未來,想著多年來的心願終於達成,就連對孫女出走的擔心也被沖得淡了!他下定決心回去後一定再選出一批人送去月洞修行,相信風揚一定會穩穩的坐住「第一學院」之寶座的!   一定會的!   拿到了嗎?   滿天都是繁星,兵營的夜格外的寂靜!一人一犬毫無睡意的坐在演武場的正中央。   這半夜三更的,也就只有雷彥會坐在這空無一人的地方,這裡管理的不是很嚴,甚至根本就沒什麼管理!否則若是有人巡夜,恐怕會嚇人一跳吧。   小黑沒有什麼變化,也沒有長大,除了會變不見,就只是眼前這一種形態。但好像有一點點不同!以前小黑變不見,似乎是進入了自己的身體,但它現在變不見,卻完全像一種隱身狀態,完全脫離了自己,可他對小黑想什麼卻似乎是更瞭解了!這個是什麼原因呢?   雷彥踢了小黑一腳,小黑髮出不滿的嗚聲,像是在抗議。   「我沒有很用力,因而這腳不算虐待小動物。」雷彥對小黑的抗議辯解道。   「而且,我在想問題,我發現在想問題的時候踢你兩腳,會有助於思考。」雷彥繼續道。   從今天去武鬥場那邊的那些人口中,他知道是風揚勝了!   現在又有多少人在罵著自己呢?如果風揚真的輸了,那自己就真的成了千古罪人了吧!   如果說自己貪心,那校長不是也同樣貪心嗎?為什麼就一定要爭第一?   他愛風揚,但並不代表他希望風揚去得到這個第一,得到第一對風揚或許未必就是好!   青龍也很強大,可他們為什麼不和白虎爭第一呢?真的是因為打不過白虎嗎?   呵,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白虎可是有帝國軍方在支撐的啊!   而且,第一的風揚,會變成什麼樣子呢?如果有一天自己回到那個地方,真怕看到的是又一個「四大」,而不再是原來的風揚了!   想到這裡,雷彥又踢了小黑一腳。   同一個星空下,展凌熹也沒有睡,今天是他第一天來到魏將軍府。   來這裡的路上,他就聽見許多人都在議論著比武大會的事,好像不說這個就跟不上時代了一般。   風揚拿到第一了!他感覺得到,風傲然有多麼想要這個第一。   武鬥在他來說只是在戰鬥中不停的完善自己,只是變強的途徑,只是保存生命的手段,它的意義只在過程!讓自己更強!那在風傲然呢?他為什麼那麼想要「第一」這個排名?   現在的風揚,真的是個還不錯的地方,「第一」能讓它變成什麼樣呢?   此時,在風揚學院。   就好像上天不想讓風傲然太得意一般,一場空前的變動發生了!   原本晴朗無雲的天空突然雷鳴電閃,風雨交加。   整個迷途森林,在天火之下化為烏有。   存在了不知幾千幾百年了的月洞,坍塌陷落。   僅僅一夜之間,原本的「死亡之海」成為一片凹凸不平的山地,迷途森林卻變為如「死亡之海」般鵝毛不浮的汪洋!   弱肉強食,看來在哪裡都是一樣啊!   在風揚的時候,由於雷彥在學院裡混的時間並不多,再加上身邊都是高手,所以偶有互毆事件也很少能扯到他的頭上來,更別說被收什麼保護費了,雖然他聽說也有這種情況,但他卻一次也沒碰上過。   在這裡倒是給他碰上了,不過一切只是維持了短短幾天時間,就都已經成為往事了。   因為隆軍已經成功的成為了雷彥的一塊盾牌,而且還是十足堅實的那一種!至少在這個小小的一一九預備役兵團裡,應該是足夠了!   有盾牌卻不用,那肯定是不符合雷彥的作風!既然自己幫了他,那當然要好好利用才行。   雷彥先是花了一個金幣和隆軍同宿舍的人換了床位,然後就是隨時有意無意的對隆軍進行一些知恩圖報的機會教育。   雖然那個隆軍也知道,如果雷彥不扔那個破靴子,自己也死不了,最多也就是受傷罷了。可雷彥是什麼人?在他那近乎恐怖的情感攻勢和滔滔不絕的口水攻勢之下,最後隆軍竟也覺得自己好像欠了他很大的人情似的!   雖然這世界上的人對別人恩情的看法不盡相同,不過大致也就那麼幾種。   「我又沒求你幫我?幫了就別和我談人情!」——以雷彥為代表的無恥型。   「從不會需要別人的幫助,即使不小心被人幫了,也會很冷靜的分析對方的動機。」——展凌熹型。   而隆軍既沒雷彥的無恥,也沒展凌熹的冷靜和無情,他是那種比較不喜歡欠別人人情,但欠了就一定會還的那種人。   而他的這種特點就注定被雷彥利用和壓搾。站在這裡的我們幾乎可以看到他悲慘的未來了。   在短短幾天的時間,隆軍沒讓雷彥失望的將所有找他和雷彥麻煩的人,扁得連他們的親爹親媽都一時認不出來。   時間雖短,但取得的戰果是輝煌的:   許多人都知道一一九兵團一百七十五小隊有一個叫隆軍的新人是不能惹的。   根據雷彥精確計算,已經整整十二個小時三時五分零三十一秒沒人來挑釁了。甚至連整個一百七十五小隊的人都藉著隆軍的光,沒人再被勒索過。   在隆軍的輝煌戰績與雷彥大力宣傳的雙重攻勢下,隆軍已經是一百七十五小隊的頭號人物了。   雷彥終於有進帳了。他以隆軍的名義向小隊中每人收了一百卡的保護費。當然錢的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雷彥想過過收保護費的癮。   此刻,雷彥正處於深深的自我反省中,看來自己以前做的還不夠,浪費了不少大好的青春。   他簡直是白癡,沒事參加什麼比武大會啊?當老大……不,應該是老大背後的老大的日子實在是太爽了!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喜歡仗勢欺人了!   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自己幾乎已經是號令小隊,莫敢不從了!   雖然雷彥很清楚這些人完全是怕自己旁邊那隻老虎,而在不少人的眼中他也發現那種根本無法瞞住自己這種察言觀色高手的鄙夷,但這個根本不重要,他完全可以當自己沒發現……   在這裡確實是要靠實力說話,但有人罩的就例外,比如自己。當然,若是論真正的實力那個隆軍根本和自己沒法比!呃,當然不是在持久戰的前提下,如果時間太長,自己的身體恐怕有些小問題。   「老大,不好了!」一個傢伙氣喘噓噓的遠遠跑來。   「呸呸呸!童言無忌!老大會不好嗎?」雷彥瞪了他一眼道。   「不,不是啊,隆老大他和『凌風部』的人打起來了,好像要撐不住了!」   「什麼?」雷彥聞言瞪大了眼睛。他當然不是因為聽見「凌風部」這代表一一九兵團第一勢力的這三個字而感到害怕,他是怕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盾牌叫人給廢了。   「就是那個在一一九兵團中勢力最大的『凌風部』!」高昇因為雷彥不相信而再次確認道。   雷彥在心裡飛快的整理一下思緒,「凌風部」那些人估計也厲害不到哪去,可是對方有那麼多人,要是自己真的使使勁把他們全給報銷了,那在這裡自己可也就玩不下去了!   「對了,對方有多少人?」雷彥看向高昇道。   「大概有二十幾個人吧!他們在西邊的軍械庫裡,不過……裡面有齊虹,就是那個封部長手下的第一大將!」   高昇怕雷彥不知道為他介紹道。   「二十幾個人?」雷彥聞言一笑,還以為是出動了幾百人呢,如果人數這麼少的話,不知道可不可以殺人滅口呢?   「走,高昇,我們去那邊轉轉!」說完雷彥推了一下一臉吃驚的高昇道。   「不……不會吧?」高昇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高昇是雷彥在他這幾天最輝煌的日子裡收下的小弟,估計在整個一一九兵團裡最沒本事的就是這個高昇了。   不過,以他拍馬屁的本事,應該也不難找到一個靠山在這裡生存下去,當然不包括在戰場上。   在這裡雷彥可能和他一樣,都是被人瞧不起的,區別就是:因為與隆軍的關係較近,瞧不起雷彥的人會有所掩飾,但他們不會對高昇掩飾。雷彥是一斤裝一兩,喜歡隱藏自己,而高昇是真的沒實力,只好靠別人。   此刻高昇跟著雷彥向軍械庫而去,心裡卻在害怕,同時也有點後悔自己幹什麼要把這件事告訴給雷彥。可是不說的話,隆軍不小心掛了,自己認的這個老大也就罩不了自己了,想想一百五十七小隊那些人對自己並不友好的態度,想再找個人罩著自己好像不容易啊!   雷彥將高昇臉上的變化看在眼裡,不禁暗暗好笑,看來現在他眼中的自己和自己眼中的隆軍,也差不了多少啊。   沒用多大工夫,兩人就來到了高昇所說的那個軍械庫。   軍械庫在這個訓練營的一個角落裡,裡面放的都是些殘損的軍械,而且因為多年也沒發生過什麼大規模的戰爭了,那些破爛就這麼堆在那裡,連處理都懶得處理。不過這邊根本就沒什麼人會來,據說這裡已經劃為「凌風部」   的地盤了,而且是禁地,不過隆軍他顯然沒聽過這個據說。   軍械庫的大門虛掩著,上面滿是袑鞢A大老遠的就可以聞到金屬和鐵蛌漕道,有四個穿著武鬥服的傢伙在門外守著,轉來轉去。   剛到這裡來的時候,雷彥看見這些人的穿著,還真是大吃一驚,後來才知道因為好久沒什麼大戰發生,買軍服的錢都被苛扣掉了,只發了軍靴了事,所以這裡的著裝也就不像那些正規軍。   看見那些人在前面晃來晃去,而裡面又沒有聲音傳出,雷彥向一旁臉色難看的高昇小聲道:「你確定隆軍他在裡面?」   高昇顫抖著點頭,以更小的聲音回道:「是在裡面,不過走的時候沒人守著。」   雷彥表示明白的點了點頭,看了那邊良久,最後一咬牙,決定先把那幾個傢伙料理了再說,不管怎樣,好不容易找到的盾牌可不能就這麼叫人給廢了。   主意一定,雷彥看了一下周圍,除了他們再無別人,轉向一旁的高昇,抓住他的右手按在他的嘴上,然後道:   「你在這裡先等一下,千萬別出聲,我過去看看。」   高昇見不用自己過去,自是高興萬分,連連點頭。   雷彥臉上漾出異常燦爛的笑容,右手撫過左腕,原本緊扣在左腕上的幽黑鐵環立時變為一把幽黑的短刃,不用說,它就是天下八大神兵之中,最神秘的天荒刃。   而在若干年後,八大神兵變為十大神兵,展凌熹的妖風斬也被列入其中,天荒刃卻依然是最神秘的一個。   雷彥在高昇吃驚的注視下,如靈貓般一個晃身向軍械庫竄去,天荒刃以犀利的弧線,快如閃電的劃向四人的喉嚨,四個小嘍囉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就已經成為四具冰冷的屍體。雷彥再次手腳並用的飛快出招,四人拋跌竟無一點聲響傳出。   眨眼間解決一切,隨後雷彥向臉色蒼白的高昇燦爛一笑,打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在一旁已經傻住了的高昇,看見雷彥那比平常更加燦爛的笑容,不禁臉色更加蒼白。無論如何他也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和自己一樣,需要靠人罩著才能生存下去的少年,會有著惡魔一般的力量。   或許也就是從今天開始,在高昇的心中,雷彥已經成為一個如惡魔一般並且高深莫測的人物,以至於這個看起來極不可靠的傢伙,至死也沒有背叛過雷彥一次。   而當那些令千百萬人唾罵的決策硬被扣在他的頭上,將他推向一切罪惡的頂端,身為真正決策人的雷彥,卻悠閒的裝扮出一副絕對無辜者樣子的時候,他才真正的知道什麼才是惡魔。   此刻,雷彥正透過門縫向軍械庫裡望去。   這個只是聽說過卻沒真正來過的軍械庫,和想像中的差別不大,十分的寬大,此刻裡面只站著七八個穿著武鬥服的傢伙,大多是背對大門方向站著,有幾個手裡還拿著兵刃。   隆軍渾身是傷的被吊在一根橫樑上,說是吊著,也不太確切,因為他的雙腳是著地的,只是雙手被綁著並高高拉起。   從滿身的鮮血來看,是受了不輕的傷,但都不是致命的,這大概歸功於這些人根本沒進過正規古武學院,也沒有機會接觸那些比較高級的內功修煉法門吧!   不過單是這幾個人以及那個叫齊虹的就能這麼快把隆軍打倒,倒還真是讓雷彥有些意外。   如果這個齊虹就這麼厲害,那麼那個封敏會是什麼級別的呢?   目光掃去,雷彥馬上就發現一個人比較不同。   他是側面向著自己,二十左右的年紀,身材修長,長著一張纖細而漂亮的面孔,手裡拿著一根一尺多長的鐵棍。從外表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很厲害的樣子。   不過……雷彥目光下移——他有著一雙很堅定而適合戰鬥的手。   正在這時,一直保持著沉靜狀態的軍械庫,終於有人開口了,就是拿著鐵棍的那一位。   「隆軍?不錯。不過,你不會當我封敏是三歲孩兒吧?今天你要不說出你把東西給弄到哪兒去了,你就不要想活著出去!」   他是封敏?雷彥瞪大了眼睛,心中同時高聲暗罵高昇:那是什麼鬼情報啊!怎麼差這麼多!   此時隆軍很勉強的抬頭看了封敏一眼,開口道:「我根本就沒看見什麼東西。」   「媽的!」旁邊一個粗眉大眼的少年,上前給了隆軍一個耳光,怒罵道:「給臉不要臉,給我再打!」   「住手!」雷彥見幾個人拿著棒子向隆軍走去,連忙喊道。   再打就出人命了!   裡面的人顯然都沒想到外面會有人,聞聲均是面色一變。         ∼第八章 挺身護盾∼     「呵……大家好,打擾,打擾!」雷彥將天荒刃扣回手腕,帶著一臉燦笑將鐵門略推開一點,擠了進來。   他不把門全都推開的原因很簡單:外面還有四具屍體呢,要是被發現了,什麼也不用說就得直接開打了!   看見所有人都圍了上來,雷彥將身體向後一靠,將鐵門再次掩上,隨後一臉燦笑著道:「大家都別緊張!隆軍是我朋友,他拿你們的東西我或許能幫得上忙!」   「雷彥,你別胡說!」隆軍見是雷彥,聞言強打精神費力的喝道。   屋裡那八個人聽了,都是雙眼一亮,現在最要緊的就是那批東西。   要知道封敏他們這次丟的可不是一般的東西,那是三大箱的炸藥,而且那些炸藥也不是他們的。   炸藥這種東西是禁品,不准許私下買賣,封敏他們是在中間給拼縫的,其實也就是個中轉站。而買賣的雙方,一邊是勢力龐大的黑道組織「十一聯」,一邊據說是某軍方要員。這批貨要是出了問題,他們有多少條命都不夠賠的!   雷彥不理隆軍,看向封敏笑道:「請問到底是什麼東西啊?說不定我看到了!」   封敏猶豫了一下,在最後道:「是三大箱火藥。」   雷彥注意到封敏說這話的時候眼中閃過殺機,估計是不管查不查得出東西的下落,他都不打算放過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了。不過雷彥倒是不太擔心,和大賽上那些高手們打,自己或許有點問題,眼前這幾個他還真沒放在眼裡,只不過是不想惹麻煩罷了,大不了都做掉!到時候,嘿嘿,整個一一九兵團自己都可以橫著走了!   「哼!」一聲發自齊虹口中的冷哼,打斷了那誘人的想法,雷彥乾笑道:「嘿……大家等一下,我和我兄弟溝通溝通。」   「好!」封敏沒怎麼猶豫便點頭同意。他也不信眼前這個傢伙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雷彥向旁邊的人送出諂媚的笑容然後向隆軍移去。   「老隆!你還真是要錢不要命啊!你拿人那種東西幹什麼?快交出來吧!」雷彥將手搭在隆軍的肩上小聲道。   「我真的沒拿。」隆軍艱難地回了雷彥一個苦笑。   「啊?」雷彥看到隆軍的臉色就知道他沒騙自己,正在吃驚之際,他眼角的餘光發現有兩個人從大門出去了,估計是剛反應過來,開始對雷彥能輕易進來而產生懷疑。   「完了,要開打了!」雷彥想起外面那四具屍體苦笑道,他對親自殺人還真是有點不太喜歡。   雷彥將手搭上環於左腕的天荒刃,決定只要那兩個人一進來,自己就發起進攻,不然引來更多的人就不好辦了!雷彥不再看向封敏他們,只是一臉燦笑的向大門望去。因為對他來講,此刻的封敏已經和死人沒什麼區別了,他們只是在等待行刑而已。   封敏不愧被喻為一一九兵團第一高手,在這極短的時間裡,他敏銳的察覺到雷彥的變化,看見雷彥的笑容,他沒來由的心下一寒。   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兩人出去後並沒大聲叫嚷,也沒馬上驚慌的跑回,所有人有意無意的注意著門外,卻誰也沒聽見任何異常的響動。就在封敏示意齊虹帶人出去看看的時候,先前出去的那兩個人終於回來了。   「封哥!外面沒人,我們在周圍找了好半天也沒看見那兩小子的人影。」其中一個報告道。   聞言封敏那方的人都皺起了眉頭。   「看仔細了嗎?有沒有打鬥的痕跡?」封敏問道。   「沒有。」   「呵……對啊,對啊!外面是沒人啊!剛才我進來的時候就沒看見人。」雷彥笑著打斷他們的思緒。   「不用你囉嗦!快把東西交出來!」齊虹怒道。   「經過我的調查好像真的不是老隆他拿……」看見眾人的眼神雷彥越說聲越小,最後改口道:「要原品好像是有點問題了,不然這樣,我們賠錢好不好?」   「賠錢?好!最少也要三千個金幣,賠了就饒你們一命!」齊虹冷笑道。   「三千個金幣?」雷彥瞪大了眼睛道。「你唬我啊?不就是三箱火藥嗎?最多也就值二十幾個金幣吧?」   「你們知道什麼?那三箱是特製的烈性成品炸藥!而且是很難搞的那一種!」封敏冷聲道。   其實他們也都有點相信,可能不是隆軍把東西弄走的。但因為一個小小的疏忽,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想到有人會到這個擺明是禁地的地方來,這些要命的東西在短短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裡,就不見了,而他們來這裡的時候就只看見隆軍。不從他這裡下手難道大家都等死嗎?   雷彥本想問,「你們怎麼會有這麼多這種炸藥?」但看見封敏略有些急躁的神色,他也猜出了個八九不離十。   雷彥一臉輕鬆的笑道:「這樣好了,我現在有兩個辦法:一是我們盡快想辦法將那三千個金幣籌到,就當是給隆軍他亂闖貴部禁地的賠罪。二是,你告訴我那些東西的來源,我看看能不能原樣再給你們弄一批過來。」當然還有三他沒說出來,三就是,你們不同意就連錢都省了,乾脆把你們做掉了事。   在場幾人聽見雷彥的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包括隆軍在內,全都瞪大了眼睛。   「雷彥,我們……」   「別擔心,我有辦法!」雷彥打斷隆軍,依舊笑得一臉燦爛,並看向封敏,一副等他答覆的樣子。   「封哥別聽他的。他明顯是敷衍我們,就他們兩個,給這兩個小子多少天也沒用!」齊虹道。   「媽的!這小子分明是在耍我們,給他點厲害瞧瞧!」其他幾個人全都一臉的憤怒,握拳的握拳,亮刀的亮刀,就等封敏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向兩人撲來。   封敏打了個手勢止住有點混亂的場面,並且似乎是很認真的思考著雷彥提出的辦法。   半晌,封敏冷冷的看向隆軍和雷彥,說道:「貨的來源是不能和你們說的,明天這個時候,你們拿三千金幣到這裡。希望你們兩個不是在和我耍花招,而且這件事不能和任何人提起,否則你們會死得很慘。」   「老大……」齊虹急道。   「就這麼決定吧!把他放下來。」封敏說完背轉過身去,不理其他人的抗議,揮了揮手道。   「封老大果然英俊瀟灑、玉樹臨風、英明神武、氣宇不凡、知人善任、運籌帷幄……封老大的確不愧為一一九兵團之光啊!您的決定就兩個字——真是高啊!」雷彥發揮他的本領,一口氣誇下來,在包括隆軍在內的所有人都聽得目瞪口呆之時,拖著隆軍一路燦笑著迅速離去。   可惜此刻高昇不在,否則他就知道他平常拍馬屁那兩下子有多麼不入流了!   齊虹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向旁邊那幾人道:「你們出去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   見幾人應聲而出,並將鐵門帶上,齊虹才向封敏道:   「封哥!你不會真的認為就他們那兩個小子,有辦法搞來三千金幣吧?」   封敏看了他一眼,開口道:「不然你說怎麼辦?我現在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把握說那批貨不是他們拿的。要是真是那個姓隆的拿的,你認為他還會傻傻的在這裡等我們嗎?而且這附近我們也都搜過了,他也不可能臨時把那麼大一堆東西藏在哪兒。」   「就算不是他們拿的,也不能就這麼放他們走啊!萬一他們把我們在這放炸藥的事洩漏出去怎麼辦?再說就算不是他們把東西弄走的,我們也可以把他們推出來當替死鬼啊,不然虎哥那邊不會饒了我們的!」齊虹道。   封敏歎氣道:「齊子啊!你有空也用用腦子吧!我們現在還怕什麼洩密?等到要交貨的時候拿不出貨來,我們一樣不好過。再說,你認為把他們推出去有用嗎?我們現在缺的不是替死鬼。唉!聽說那批貨很重要,就不知道我們用錢來彌補是否可行!我們現在一是先別太指望他們,我們這邊也想辦法看能不能盡量多弄些錢來。二是派人去那兩邊查查看,我懷疑是他們動的手腳。唉!如果那邊通知我們拿貨,我們卻還是什麼都拿不出來的話,那就準備當逃兵吧!   「對了,你馬上去查查在外面守著的那四個兄弟哪兒去了,別太張揚。」過了一會兒封敏又補充道。   不知道怎麼回事,封敏覺得那個一臉傻笑的傢伙,並非如外表看來那麼簡單,這也是他剛才決定放過他們的一個重要原因!封敏的直覺大多很準!他能以一個沒進過一天古武學院的平民,混到現在的程度,這與他的敏銳直覺有很大的關係。   事實證明,封敏的直覺確實很厲害,他大概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第一次見到雷彥,就感覺出雷彥之危險的人,而這確實也令他自天荒刃下死裡逃生,就在不久前的剛才。   雷彥再一次的開始分析著封敏這個人。   武功也很不錯,只可惜他生不逢地,沒長在什麼豪門巨富之家,不然早就在某古武學院出類拔萃了!   最讓人欣賞的是他的定力!   前天傍晚,自己將三千金幣交到他手上的時候。他臉上的吃驚居然只維持了半秒鐘的時間,隨即就表現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厲害!按他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定力,就是不太喜歡誇人的自己,也想誇他兩句!   不過,哼,沒人能就這麼從他雷彥手中輕易拿走這麼多的金幣!封敏,還有那些真正偷走炸藥的傢伙們,你們都等著成倍的賠給本少好了!   「呵呵呵呵……」雷彥想著想著,不自覺發出得意的笑聲。   「老……老大!」聽見雷彥的笑聲,高昇不禁有些發毛,自從經歷過之前的事情後,高昇對雷彥除了猛力的巴結外,眼裡也多了許多的敬畏,尤其是當他看見雷彥露出和平常不一樣的笑容的時候,他就會全身發寒。   雷彥停住笑聲看了一下周圍,隆軍出去練功了,現在這屋裡就只剩下他和高昇。   這裡別的條件都不怎麼樣,只有住宿條件還不錯!八個人一間屋,和風揚是沒得比,但比一般軍營裡的那種通鋪又要好得多。可現在,在金錢和武力的雙重壓力下,這屋裡就只剩下三個人住了:雷彥、隆軍、高昇。真是寬敞許多。   雷彥拍了拍高昇的肩膀低聲笑道:「我說高昇啊!不要膽子那麼小嘛!那四具屍體你處理得非常好,有前途!放心吧,以後有老大我罩你,保證你前途閃亮,步步高陞,呵呵呵呵……」   「謝謝老大,還請老大多多提拔!」高昇聞言欣喜的道。他從小到大叫過的老大不計其數,前天雷彥的表現雖讓他害怕,但他也知道自己這次是跟對人了。   「對了,高昇啊!我們到底什麼時候開始正式訓練啊?都來了這麼多天了,怎麼還沒動靜啊?」雷彥問道。   自從他來到這裡,除了每天早上例行兩小時的列隊和跑步,就沒什麼其他訓練了。更誇張的是,在這麼多天裡,除了一個叫趙慶的代理兵團長,每天早上會出現一會兒外,這裡就再沒來過什麼大官。據說那個代兵團長,是他們真正兵團長的一個親信手下。   雷彥不禁奇怪,如果就是這種水平的訓練,那到時候該怎麼應付打仗呢?   高昇看出雷彥的疑問回道:「估計一時半會兒是不會開始正式訓練的,因為正式訓練很費錢啊!那些各種各樣的損耗開支都被苛扣掉了,而且現在也沒什麼仗要打!這裡一直都是這樣的,等到快打仗的時候,把我們劃到哪個軍團,那個軍團就會負責訓練我們了!不過看現在這情勢,一年半載打不起來的!」   雷彥聽得眼睛都有點直了。這樣的情勢還打不起來?   高昇他們看不出來也就算了,那些軍方官員們現在都在想什麼啊?而且還不訓練!看來帝國的問題可真是夠嚴重的,以這樣的狀態還想勝?不過,幸好這裡只是預備役,正規軍那裡應該會正常些吧?!   正說著,急躁的敲門聲從屋外傳來,緊接著幾個和雷彥同在一個小隊的傢伙闖了進來。   「隆哥……是彥哥在啊!不,不好了!封老大正帶人來找你們呢!」其中一人道。   「封敏?」他找自己幹什麼?不是給他錢了嗎?「高昇,走,我們出去看看!」雷彥輕鬆的笑道。   「啊?」高昇正想著找個地方躲一下,聽到雷彥的話嚇了一跳。「真……真的要去啊!」   「怕什麼?走!」雷彥給了他一個白眼,率先向那些同隊們指點的方向而去。   高昇有些不安的跟在後面,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跟錯人了,雖然他見識過雷彥的厲害,但封敏他們人多勢眾……   雷彥出了宿舍,就看見封敏和齊虹兩人往這邊走來,周圍看熱鬧的倒是圍了不少,看那些人不一致的步調,與封敏他們保持著距離,就知道不是封敏他們帶來的人。   雷彥雖是心下疑惑,但仍是一臉燦笑的迎了過去。而出去練功的隆軍也剛好聞訊趕了過來。   「封老大找隆軍嗎?」雷彥笑著上前道,心裡卻盤算著如果他真是找隆軍,自己這次是不是可以置身事外。   此時隆軍也開口道:「封敏,找我就衝著我來好了,別把其他人扯進去!」   四周頓時一片抽氣之聲傳來,許多人都開始為這個直呼封老大姓名的人默哀。   「這回他死定了!」耳語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雷彥在讚賞隆軍之豪情的同時也暗罵他「白癡!」就算對方就來兩個人,此刻的封敏也是隨便登高一呼就能聚個幾百人過來,要知道:「凌風部」可是成員近千啊!大約每九個人就有一個是「凌風部」的。而隆軍一呼之下,恐怕就是在自己小隊裡都找不出五個肯幫他的人。現在在大庭廣眾之下,他居然敢和封敏一副單挑的架式,天啊!自己怎麼會認識這種沒腦子的人啊。   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封敏居然發出封敏與他給人那種冰冷而纖細的印象完全不符的爽朗笑聲,從齊虹也一臉吃驚的樣子看來,雷彥敢肯定這個封敏一定不常這麼笑的。   「隆兄弟說的是什麼話?上次的事我越想越覺得是我們不對,這次特意在我們那邊擺上酒席,請兩位過去。大家都在同一個兵團裡,正所謂抬頭不見低頭見,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封敏接下來的話,更是讓所有人都眼球外突。   雷彥更是聽得心中一動,「狡狐」這個稱號看來絕不是浪得虛名,就沖這聽起來滿是真誠和豪邁,又讓人心下舒坦的幾句話,他就值得自己再為他加分。現在很少有人能力量與圓滑並重之了,尤其是以他這個年紀。   不過,他該不會是想耍什麼花樣吧?   呵……這個世界上能耍得了自己的,可是不多啊!         ∼第九章 未必真心∼     酒宴就擺在那天的那個破軍械庫裡。   那些酒菜在雷彥的眼中也都算不上什麼上品,但以雷彥只要是吃的都是美好的,只要不用他動手就一切無所謂的兩大標準下,雷彥還是如難民般飛快的消滅著眼前的食物。   封敏現在的表現比之他剛才說的那幾句話,可以說—   —毫不遜色!明明是他們污去自己的金幣,還誣賴隆軍拿了他們那批貨。結果竟然能說得讓人以為大家都只是一時誤會,而且是那種錯不在他的誤會。最少隆軍那笨蛋已經是這麼認為了!   雷彥只是在封敏發表意見的時候一邊同食物作戰,一邊不停的點頭,以示自己聽見,瞭解、贊同。   直到吃得八分飽,雷彥才鬆了一口氣,掃視桌面打算發動第二輪進攻。   「來,這杯酒我敬兩位,再次表達我封敏的歉意,那筆錢我也會盡快還給兩位的!」封敏起身打斷了雷彥的這次進攻,親自為兩人添酒道。   一旁的齊虹也站起身來,但他卻少了封敏那種真誠熱情的味道,雷彥看得出來他似乎並不贊成封敏這樣「紆尊降貴」的招待。   雷彥看著杯中的酒,光聞味道就知道是那種性子極烈的二鍋頭,這種酒是很適合這樣的場合,可惜好像不太適合自己!不喝的話會不會打起來啊?   隨著雷彥盯著酒杯默不作聲的時間越長,齊虹的臉色也開始變得越來越鐵青,封敏的臉色也有點變得不自然。   「雷彥,你在幹什麼?是男人就別這麼小氣!」隆軍拍了一下雷彥道。   「我喝酒會過敏!」雷彥臉上漾出燦爛的笑容,說出是人就能聽出是胡扯的謊話。   沒辦法,他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身體狀況,也不想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而他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是不能喝酒的。   「你……」齊虹憤怒得似乎想撲過來給他兩拳。   「不然,我以茶代酒好了!」   雷彥接下來的話讓氣氛緩和下來。卻引來猜不出其用意的幾人疑惑的目光。   在以後的日子裡雷彥常以「我曾發誓一年不喝酒」,「我一喝酒就會大跳艷舞」,「我女朋友被賣酒的拐跑了」,「其實我是帶髮修行的出家人」等等令人啼笑皆非的借口來推酒,時間長了大家也都知道他真的不喜歡喝酒,但到底為什麼卻沒幾個人知道。   封敏對雷彥的勸酒雖以失敗告終,但雷彥也總算在齊虹殺人的目光下敬了茶過去,算是賠罪。   接下來封敏和隆軍不停的對飲,一頓飯下來隆軍那笨蛋已經和他們一副肝膽相照,惺惺相惜的樣子,就差沒結拜了。姓隆的也不想想是誰扁他的啊?!   不過最讓雷彥驚歎的是,自己明知那小子在耍手段,竟沒辦法討厭他。或許是因為知道他有今天都是靠自己一手一腳打拼出來的吧!沒有任何背景,能有今天,那就說明他付出的努力是比別人更多更多的!雷彥曾無數次自問,如果自己生於平民百姓家,那自己還能不能活到今天?問一百次一千次都是同樣的答案——不能!   自己那破身體簡直就是一路用金幣高高堆起,才能維持下來的!   相談甚歡之下,酒宴也接近尾聲。   雷彥也開始等著封敏進入正題。打死他他也不信封敏這一頓飯就是給他們致歉那麼簡單,他現在倒想看看這隻狐狸的真正目的。   果然,並沒有令雷彥等待多久,封敏便煞有介事的讓齊虹看看外面有沒什麼可疑人士,接著神色肅然的開口道:「我剛收到一個關係我們大家的,秘密的內部消息。」   「哦,什麼消息?」雷彥心下好笑,但仍是神態配合的問道。   「大概在半年之內就可能開戰了!」封敏低聲說出這個機密。   「噗!」正在喝茶水的雷彥噴了封敏他們一臉。   「不……不好意,我太吃驚了!」雷彥連忙向幾個受難者道歉。   雷彥心中卻暗道:「這怎麼能怪我,還以為什麼事呢,要打仗了應該不算是秘密了吧?」不過雷彥卻沒注意,能看出半年之內就要開戰的即使是在朝中也沒多少人,更何況封敏他們這些根本沒機會接觸政治的預備役士兵呢!   「然後呢?」雷彥連忙轉移大家的注意力道。   封敏見雷彥已經放下了茶水,才接著道:「現在這個紅刃預備役共有十三個兵團,我們第一一九兵團從配備上也好,訓練上也好,可以說是所有軍團中最弱的。雖然有些身手不錯的在裡面,但真正上了戰場這些都起不了什麼作用,可想而知,一旦開戰,我們就只有當炮灰的份兒!因此,我們現在迫切需要做的就是快速的提高整體水平。」   雷彥奇道:「封哥你不是凌風部的老大嗎,手下也有千餘號兄弟。你和上邊反應一下要求訓練,或者最少你也可以把你那一千來個手下好好訓練訓練。」   封敏搖頭苦笑道:「你以為我見得到兵團長嗎?連代兵團長都不會理我們這幫小人物。我們這些人的命根本就是不值錢的!要想訓練倒是可以,不過只能是在自己的小隊裡。你們想必也知道在這裡除了我們還有另外兩方勢力吧?如果我們這邊進行大規模的訓練,他們很可能會以在軍內結黨營私,圖謀不軌為由,捅上我們一刀。」   「那該怎麼辦?」隆軍問道。   封敏眼中射出豪情,笑道:「其實大家來到這裡,也都不外乎希望有一天能出人頭地,自己闖出一片廣闊的天地!不再被那些貴族們踩在腳底。身為男兒,就該建功立業!戰爭雖是危險,但也是我們的機會。我們不怕死,怕的只是卑微的死去!我們只是不想被那些昏庸的上司當成炮灰,毫不珍惜!」   「好!封哥,你說我們該怎麼做?」隆軍首先被他的話所感染,大聲叫好。   雷彥臉上做出激動的樣子,心中則暗罵「笨蛋」!當初看見他時他看起來還比較冷靜,現在居然這麼容易就被人牽著走!估計封敏提出的「辦法」馬上就用得到他們了。   封敏接著道:「只要我們能統一一一九兵團,將內部所有勢力收服,壓下所有反對聲浪,自然就可以完成我們的目標。」   「嘿,把所有勢力統編?好像不太容易吧?不然也不會有現在的局面。而且死那麼多人,上面會放過你們嗎?」雷彥一針見血的道。   封敏點頭道:「是不容易,我們的力量如果再加上兩位,要想解決兩大組織或許還不難,更難的就是像你說的那樣,必然會有很大影響,而上面不可能不聞不問。   「但是我們這裡其實是由代理兵團長負責,他為人極是好財,只要我們能想辦法收買那個代兵團長,其他的問題就好辦了,不過沒有五百金幣恐怕不行!而且我們也需要一批兵器,目前兵團裡那些是不行的,管制極嚴不說,而且根本都是些劣質貨,做做樣子還可以,但根本無法派上用場。這也需要最少二百金幣,所以現在我們最主要的問題其實還是錢的問題!   「我和幾個心腹商量了一下,大家都認為能解決這個問題的,自然就是這次行動最大的功臣,也是我們凌風部的恩人,我們整個凌風部都會奉他為老大,並願意聽他差遣。」   看見他們都望向自己,雷彥終於知道他們的目的了!   如果說他的目的單單是想搞什麼統一訓練,大可以把要開戰的消息告訴另外幾方。現在卻說得好像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一般!而這個封敏未必就是真心讓自己當什麼老大,想拿自己當冤大頭倒是真的。不過……夠膽玩我雷彥,就試試看!   「好!錢我出!」雷彥大笑道。   微風吹拂著柳樹的枝條,庭院裡隨處可聞鳥語花香。   展凌熹一個人半躺在一棵大樹下,無視偶爾從庭院中經過的下人們奇怪和驚艷的目光。   展凌熹來到魏府這不到一周的時間裡,魏嚴正找回失散多年的外甥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都城,魏家的訪客絡繹不絕,都是些巨商富賈和朝中權貴前來祝賀的,那些賀禮更是堆得如小山一般,其實這不過是一個巴結魏嚴正的借口。   魏嚴正或許不是一個合格的將軍,合格的臣子,但他絕對是一個合格的舅舅。他看出展凌熹不太喜歡和人打交道,也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因此推說展凌熹一路奔波,染了風寒在休養中。   這倒是讓展凌熹鬆了一口氣,他確實需要適應一段時間。但魏嚴正他因為心疼這個外甥在外受了那麼多的苦,因而對他格外疼愛,一天三遍噓寒問暖,就真的讓展凌熹有點消受不了。   這兩天,展凌熹對魏嚴正的態度依然是有些冷漠,但魏嚴正認為這是因為他在外面受了太多的苦,而且因為身邊多年來都沒有親人,不習慣和人接觸造成的,反而對他更是關心。而事實上,這確實也和展凌熹形成現在性格的原因相差不遠。   而魏嚴正那三位太太以及他那三個「表哥」對展凌熹的態度都不太友好。   在這幾天的時間裡,展凌熹瞭解到,魏嚴正的長子魏風和幼子魏暴是大夫人生的。次子魏雲和三子魏雨則分別是二夫人和三夫人所出。魏家的幾個兒子之間甚是不和,尤其是前三位公子,再加上三位夫人,真是熱鬧非凡。但他們卻都很怕魏嚴正。   因此他們都不太敢明目張膽的去惹展凌熹,只是偶爾從言語之間可以看得出他們並不喜歡這位「表弟」和「侄子」罷了!不過那個「小弟」魏暴倒是對他還好,雖然沒表現得有多親近,可也並沒表現出敵視或輕蔑的樣子來。   若是換了從前,這些人可能早就命喪黃泉了,可惜現在不是以前,展凌熹明明討厭他們,還要盡量克制。   展凌熹想到這幾天接觸過的人只不過是冰山一角,就似乎可以預見到以後的日子,那幾個任務或許比自己當初想像的要難得多吧?   展凌熹望向空中,打了一個響指。一隻黑色的烏鴉鷹隼般衝下,落在展凌熹的手指上,讓看見這一幕的人都不禁懷疑它到底是不是烏鴉。   不過,從外型上看,它確實是,除了它有一雙詭異的血紅色眼睛,也就是美麗!   不知是不是和他近來所練的功夫有關,美麗再也不像當初那樣可以化為一團煙霧,也沒辦法隱身,更沒法藏在自己的體內,它現在只能以動物態的烏鴉和那種像鬼一般的擬人態存在了。   展凌熹看著它眼中那令人熟悉的血紅——那顏色比原來的更加紅了,而且好似滴血一般!   他難得的有一點好奇:到底是因為自己練了那塊亂武譜而令它眼睛的顏色變紅,或是因為自己受它的影響才會用出那式妖變,又或是,這之間根本就毫無關聯?   「四公子!」   聽見叫聲,展凌熹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在叫他。   抬頭望去,是府裡的二管家周方。魏將軍府裡共有三位管家。大總管魏夷、二總管周方、三總管董明。大總管魏夷分管魏家的財政收支;二總管周方分管家丁下人;三總管董明管魏家的內務。這三位總管都對他態度恭敬,但心裡是不是如表面表現的那樣,就不知道了。   展凌熹看向周方,眼裡儘是冰冷。   周方身為魏將軍府的管家,不知見過多少大人物,而且在這兩天裡他已經和展凌熹接觸過不少次了,但他看見這位「四公子」還是有些心裡發寒。真不明白這樣如神仙般漂亮的少爺,怎麼會給人這種感覺!   「四公子,老爺叫你去正廳。」周方定了定心神,不等展凌熹開口就接著說道。他知道想等這四公子說話是比登天還難的,因為他對老爺說的話都常常是單音節的。   展凌熹點了一下頭,起身向正廳走去,周方緊跟在後面。   展凌熹一進正廳,就發現原來廳內有客人,是一位大約二十歲左右,儒雅風流的白衫公子,他也沒什麼興趣仔細打量對方,直接走到魏嚴正身旁站定。   魏嚴正不由好笑,他知道展凌熹站在那裡的意思,是等著自己告訴他叫他來有什麼事,不過他這個外甥還真像從石頭裡突然蹦出來的一樣,他活到這把年紀,還真沒見過像他這樣不知道怎麼和人接觸,也不願意和人接觸的人呢!   「恩公?」未等魏嚴正開口,站在一旁的那位白衫公子驚呼道。   「你們認識?」魏嚴正奇道。   展凌熹聞言又看了一眼那公子,隨後搖頭。   「恩公,你忘了嗎?就在四天前,你在那條小巷裡救過我的!當時我和四個護衛被一群蒙面人圍攻,你幫我們解圍後連名字也沒留就走了。」白衫公子提醒道。   展凌熹聞言記起那天的情況,點頭表示確有此事。不過他卻記不得那天那個公子和眼前這個是不是同一個人。   展凌熹可並不像雷彥般過目不忘,他很少會去注意和記住和武功無關的東西。   「那天可真是多虧了恩公幫我了。」白衫公子向魏嚴正道。   展凌熹看了他一眼,也沒同他解釋自己不是給他解圍。他殺了那些蒙面的傢伙是因為他們不但擋了他的路,而且還敢攻擊他!   魏嚴正笑著道:「呵,我正想介紹你們認識呢!你們都是年輕人嘛,別叫什麼恩公的了!這位是沈江沈公子,碧月齋的少東,他們家賣的珠寶可是名聞天下的啊!」   沈江一笑道:「魏將軍過獎了!恩公叫我阿江或是小江就可以。」   魏嚴正接著介紹道:「這位就是我的外甥展凌熹,你叫他阿熹吧!」   「四公子。」展凌熹冷冷的道。   聞言兩個人都楞楞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突然冒出的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   「我們沒那麼熟,叫我四公子。」展凌熹難得說出這麼長的一句話,只是語調如臉色一般都是那麼冰冷。   此時魏嚴正表現出如外頭傳聞般圓滑的交際手腕,只是楞了一下,馬上笑道:「也好,也好!就叫他四公子吧!熹兒他是我們魏家的一員,就和我親生的一樣!沈公子你可別見怪,我這個外甥不太會和人交往,也不喜歡說話,就連我這個舅舅也和他說不上幾句話!唉,你和他年紀差不多,希望你能和他成為朋友。」   「怎麼會呢?難得四公子他有什麼說什麼,而且叫四公子也很親切,和他成為朋友是我的榮幸。」沈公子笑道。   如果是在一個月之前展凌熹肯定會說「我不需要朋友!」或是「你不是我朋友!」之類讓氣氛再次陷入尷尬的話,不過此時展凌熹卻什麼都沒說。   這並當然並不是他認為沈江可以算是朋友,而是因為他知道如果想要完成任務,他最少也要稍微的改變一下自己,而且眼前這個人,很可能會在將來對自己有用。   展凌熹確實在改變自己,但他眼中的改變似乎和常人眼中的改變還是有很大差距!就好像一個強盜從每年搶劫三百六十五次,改到每年搶劫三百六十四次一樣!         ∼第十章 絕好機會∼     大陸歷七八一年五月八日   經過討論,凌風部被正式更名為「刀鋒組」!   雷彥成為「刀鋒組」的組長。封敏為刀鋒組第一副組長,隆軍為第二副組長,齊虹為第三副組長。   不過,封敏提出非常時期,為了確保雷彥的安全,讓雷彥在大局未定之前先退居幕後,只由他、隆軍、齊虹以及「刀鋒組」向下屬的各小隊頭目共二十餘人,宣佈其身份。   對此雷彥倒沒有異議,直接點頭同意。   隨後,封敏提出為了集思廣益,讓刀鋒組有更好的發展,有重大事情由四人共同決策。不過在雷彥看來,他這麼做是擺明了不相信自己嘛!   於是雷彥加了一條大家都想不到的要求進去:「鑒於『四』字不太吉利,所以他要在四人核心中再加一位——高昇!高昇的名字起得好啊!」   最後雷彥又補充了一句:「否則一切開銷自己解決!」   拿錢的自然是老大,因此這個要求不管大家情願不情願,都被通過了!   他們也開始正式的策畫整合一一九兵團所有勢力的相關事宜。   一切都在秘密的籌畫之中,在一番討論之後,他們一致認為,不宜把事態過於擴大,最好是要在另外兩方沒有準備之下,來個攻其不備,只要解決了兩方主要人物,其他小勢力根本就不成問題,而接下來的幾天,自然是在等待時機了。   雷彥和高昇正在下棋,隆軍在一邊研究著一套不太高明的拳譜,封敏和齊虹推門而進!   現在雷彥他們三人的住處儼然成了「刀鋒組」的軍機處!封敏和齊虹經常會過來討論行動的事情。   當然,他們會在這裡討論的原因主要是因為,雷彥他們三人經常過去封敏那邊有些太顯眼了,而他們來這邊則不同,雷彥他們三個都住在一起,封敏又對外宣稱他和隆軍已經結拜!那他們兩個過來找隆軍喝酒自然就很正常!   說是討論會,多半是他們幾個在討論,高昇也沒辜負雷彥的期望,經常會想出一些餿主意來,不過那些計畫最後卻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宣告夭折。   「我們有機會了!」小心的關好房門,封敏掃視三人道。   「老封啊!你的機會天天都有,沒一個是好的!」雷彥調侃道,這幾天計畫沒弄出來,他們之間的感情倒是親近了許多。   「這次絕對是個好機會!我收到消息,今天晚上,『亂天部』的部長吳天會和『震武部』的部長魯震洪,在嘉隆城的『風月閣』談判!據說兩部很可能會合併,然後聯手對付我們。」   「呃,封老大,我沒聽清,麻煩你再說一遍,他們在哪裡談判?」雷彥向封敏道。   「在風月閣啊!」   「酷啊!」雷彥打了口哨道,「居然去那麼好的地方談判,真是羨慕,看來他們可比你們凌風部有錢多了!你這個消息是哪來的?可不可靠啊?」   封敏點頭道:「絕對可靠,是我們在亂天部內部的一個兄弟冒死透露出來的!而且這兩天,『亂天部』和『震武部』那邊都平靜的有點不尋常。」   「間諜戰?嗯,我持保留態度。」雷彥還是一副不太信任的樣子。   「不過,就算消息正確好了,你有什麼好的計畫嗎?大隊人馬自己衝過去?如果那樣,別說兩部帶去的那些人,風月閣的那些護衛就夠讓我們全軍覆沒了!像風月閣這麼大規模的酒樓,肯定有其雄厚的背景!」雷彥繼續道。   「我有辦法!」高昇搶道,「我們把上菜的小二殺了,然後扮成小二,往菜裡投毒!」   「呸!」雷彥罵道,「沒見識!你不知道像風月閣那種地方,怎麼會有小二?都是清一色的婢女!而且上菜之前應該是要用銀針試菜的。說話之前用一下腦子好不好?」   「哦,是這樣的嗎?」高昇被雷彥罵得直縮頭。   「那你有什麼高見?」齊虹見雷彥一個勁的潑冷水,不由怒道。   雷彥咧嘴一笑道:「嘿,這我怎麼知道,還是問封老大吧!外面不都叫他『狡狐』嗎?」   封敏聽見雷彥語帶嘲諷也不以為意,只是緩緩的道:   「這次他們能聚在一起,而且還出了軍營,對我們來講是個難得的機會。一方面能將影響減到最低,不讓人查到我們頭上來,另一方面也可以避免解決一個而打草驚蛇。我們這次要一舉除掉他們,不外乎有幾條途徑:一,在他們去風月閣的路上下手。二,在風月閣下手。三,在他們從風月閣出來後下手。大家怎麼看?」   「風月閣吧!」雷彥笑著道。   「老……老大!你剛才不是說不能在風月閣動手嗎?」高昇一臉疑惑的道。   雷彥給了他一個白眼道:「誰說不能在風月閣動手來著?我剛才是提醒大家在那邊動手的危險性!」   齊虹不以為然的道:「要我說,還是在回來的路上動手的好,萬一他們談判不成打了起來,我們還能坐收漁人之利!」   封敏點頭笑道:「去的時候他們恐怕不會一起去的!而且我們也不知道他們來回走的是哪條路,因此要想達到奇襲的目的,在道上圍堵是不容易的!若說能肯定他們兩人都在,可以將他們一舉消滅,那最好的就是三個選擇:在風月閣裡動手,他們出來後在風月閣外動手,或是我們直接在軍營門外等他們回來!我的看法是我們兵分兩路!一路去風月閣找機會下手,實在找不到機會就出來埋伏在風月閣外!一路在軍營門口等,反正他們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如果他們人不多的話,我們就在營外速戰速決!」   「嘿,原來早有準備,不錯,不錯!我支持!」雷彥笑道。   齊虹也佩服的道:「是啊!封哥就是封哥!」   隆軍和高昇也都十分贊成封敏的辦法,於是他們開始針對今晚的行動進行具體策畫。   一個小時後,他們首先挑選出在「凌風部」控制下的十九個小隊中,比較可靠的十三個小隊長,然後又在這十三個小隊裡精選出,由五十人組成的忠誠可靠又有好身手的精銳突擊小組,集結在那個舊軍械庫中。把這些人集結在軍械庫,是通過十三個小隊長,在不同時間裡私下通知的方式。由於每小隊只來三、四個人,又不是同時到達,所以並未惹人注目。   當然之前並沒有告訴這些人,他們要採取什麼樣的行動。不過當他們來到軍械庫發現裡面居然有這麼多人,而且只許進不許出的情況,就是傻子也知道事情不對了!   隨著進來的人越來越多,軍械庫裡的氣氛也越來越緊張,不過看著自己的小隊長還有那齊虹他們都一副神色輕鬆自然的樣子,也能緩和不少人繃緊的神經。   就在大家對三不五時有人拉門而入的情況,連看一眼的興致都欠缺了的時候,一聲「封哥!」令所有人都向大門望去。   接著「部長!」「封哥!」之聲在軍械庫內不絕於耳。   封敏和一個一臉傻笑的傢伙,以及另一個長得頗是英武的少年一同走了進來。   有些人馬上就認出其中的一個人是那個新來的,叫隆軍的,而那個一臉傻笑的好像是和隆軍走得很近的一個狐假虎威的傢伙。頓時一片議論之聲。   封敏揮了揮手,四周馬上靜了下來。   「各位兄弟們,我想大家一定很奇怪將要發生什麼事吧?」封敏掃向四周,一派大將之風。   眾人聞言望向封敏,關注著他接下來的答案。   「我想告訴大家,凌風部將秘密改組為刀鋒組,我封敏、隆軍、齊虹為刀鋒組的副組長,我們的刀鋒組將一統一一九兵團!而你們有幸成為組織中的核心力量。」   封敏話音未落軍械庫內已是一片嘩然。沒辦法,這些消息實在是太讓人吃驚了,大家一時還消化不了,改組,統一一一九兵團,而且封敏居然是副組長!   「還有,我們的組長特意給大家弄來了戰刀,在場每人一把!齊虹!把兵刃給大家發下去!」封敏向齊虹道,但卻沒說組長是誰。   很快的,一百把嶄新的戰刀發到了這些人的手中。那些組員們馬上又開始由吃驚變為激動。   戰刀一拿到手中,他們就知道這些戰刀不是兵團裡那些砍木頭都困難的劣質兵器可比的,這些戰刀都是在市場上最少要賣十個金幣的上等貨。這些好戰分子雖然平時兜裡沒錢,但兵器鋪可沒少逛,可惜都只是看看而已,今天竟然能拿到這麼好的傢伙,心裡自然激動萬分。   不少人心裡都道:「不知這個神秘的組長是誰?看來還挺有錢的嘛!」   而在一旁的雷彥則是有一點點心痛,這些破爛兒花了他五百多個金幣,也不知以後能不能收回成本來,自己這個神秘組長怎麼越看越像那種做好事不留名的慈善捐款人啊!   展凌熹近來無論怎樣練功都沒什麼長進,最後他乾脆就不練了,武功這種東西不是可以勉強的!於是他才出現在這魏將軍府的後花園裡,手中拿著一本棋譜隨意的翻看著。   他還沒翻上幾頁,腳步聲就從遠處傳了過來,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沈江。   怎麼又是他?他這幾天幾乎每天都來這邊報到!   正想著,沈江已經出現在了展凌熹的面前了。   「唰!」地一聲,一柄扇子打開,一幅美麗的山水畫躍然於雪白的扇面之上,上面還題著四個字「江山如扇」!   「四公子好!」沈江有禮的向展凌熹打著招呼。   他見展凌熹沒理他,接著道:「小弟這次來是想陪四公子出去走走。」   展凌熹繼續翻著自己的書,希望眼前這個沈江可以早點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誰知沈江竟好像完全看不出自己不受歡迎的樣子,繼續道:「今天有一個宴會,那裡有許多我們這個年齡的朋友,我們一同過去看看怎樣?你也需要多認識些朋友……」   沈江下面的話都嚥了下去,因為他喉嚨被人掐住了。   不用說,那個人就是展凌熹!   「滾。」展凌熹冷冷的吐出一個字來。   看著展凌熹眼中透出的冰冷和陰寒,沈江心下一寒,半天才苦笑道:「師兄,我剛列入師尊的第三弟子,也就是師尊說的那個幫你的人!暗號是:烏談柳查,魔門四壁。對吧?」   展凌熹聞言鬆開了掐著沈江喉嚨的手。   「師兄,你的脾氣可真夠壞的啊!」沈江揉了揉脖子道,「師尊派我來協助師兄的,當然我的身份現在沒什麼人知道,包括二師兄。」   「哦。」展凌熹點頭表示知道,接著便繼續坐到剛才的石桌前,繼續翻看著手中的棋譜,卻未如沈江所預料的那樣表現任何的奇怪之意,就好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   沈江一楞後奇怪的問道:「師兄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麼我不早點告訴你我的身份嗎?」   「不想。」展凌熹居然回答了他兩個字。自從在魏將軍府裡魏嚴正把他介紹給展凌熹那天以後,展凌熹還未對他說過一個字以上呢。   沈江暗自凝神查探周圍的動靜。   「沒人。」展凌熹接著道。   沈江卻聽得心下一驚,他不知道展凌熹是怎麼感覺到他這個隱密的動作的。難怪師尊跟他說如果論武學天分,他比展凌熹要差得遠了,在武學上自己永遠也別指望能超越他,其他方面倒是容易。   想到展凌熹那算得上極差的與人相處之道,沈江不由得心下暗歎:天才和白癡果然只是一線之隔,以他這種性格如果不是武功好,又怎麼活得到今天。   沈江向展凌熹道:「其實是師尊不讓我馬上告訴你我的身份的!他希望我能在和你相處中,盡快找出你的不足之處,然後幫你改進。」不過現在看來要全面改進了!沈江苦笑著留下了半句。   「而且上次我會被人圍殺而不用真正的武功是因為,現在我還不想讓人因為知道我的武功,而對我起戒心,這個叫示敵以弱,也叫韜光養晦!我的身份是個秘密,也必須是個秘密。現在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高手而已!」沈江一邊解釋著一邊進行著機會教育,但展凌熹那看不出情緒的樣子實在可以令天下所有教育者受挫。   魔門培養的弟子,一般可以分成三類:   一是魔門在學院培養的弟子。   這些弟子大都出自青龍學院。因為青龍正是魔門在背後支撐著。他們的一些資質好又適合魔門的學生,在經過一道道考察後,就會被重點培養起來,然後向或內部或外圍的魔門輸送人才。雨幽行就是被重點培養的人物。如果他不是被尹卓名挑走,他現在很可能是黑榜排名第二的魔門門主陶鍔的弟子。   二是魔門內部培養的弟子。   他們大都是魔門各部的探子們從各地搜羅來的資質優異的不滿八歲的稚兒。然後對這些小孩進行重點並隱密的培養。經過種種考驗能生存下來的他們,多半都會直接進如魔門的核心,成為魔門最可靠的力量。   三是原本算不上魔門弟子,但其父或其母是出自魔門或者與魔門有極深的淵源。這些孩子從小就被授予一些魔門武學,如果他們本身有很好的價值,當然並不是單指武功,這其中包括身份、交際圈等,那他就很可能在通過審查後被收入魔門,比如沈江。   沈江和展凌熹解釋著更多關於魔門的事,可惜展凌熹似乎是興趣不大,再也沒回過半個字給他。沈江不由得覺得師尊給他這個入門之後的第一任務,似乎是難度太高了些。   「師兄,那個宴會真的不錯,我們過去看看吧!就在風月閣!去認識些朋友也好,你總不能永遠不跟人打交道吧?!」沈江見時間差不多了,又勸道。   展凌熹考慮了片刻終於點頭同意,於是兩人離開了後花園,出了魏將軍府的大門,這是展凌熹來到這裡後第一次出府。   展凌熹和沈江上了沈家的馬車,沒多大工夫,馬車就停在了豪華氣派的「風月閣」門口。   這時門口已經停了許多裝飾豪華的車輛,顯然這裡今天來了不少名人權貴。兩人下了馬車,沈江向展凌熹介紹道:「這酒樓是我家開的!要說酒樓,最好的要屬這風月閣與金滿香!當然,嘿,天香樓如果算酒樓的話,也要把它加上。這裡大多數時間對所有人開放,包括那些不太有錢的人。但像今天,這裡就被包下了,所以不是誰都進得來的!」   正說著一個身穿長衫的管家模樣的中年人已經快步搶了出來,向著沈公子行禮道:「拜見公子,文公子他們都已經來了,現在正在頂樓的東廂呢!」   沈江略一點頭,接著向展凌熹道:「容小弟盡一下地主之誼,四公子請。」   展凌熹點了一下頭,和沈江一同進了風月閣。那個中年人則一邊猜測著展凌熹的身份,一邊緊跟在他們身後。   「文公子是文徽將軍的兒子,今天是文公子包下這裡,而且還有一位絕色美人在!不是瞎說啊,她是文徽將軍的侄女,可真的是位美人啊!」沈江讚歎著向展凌熹道。   兩人走進包廂,看見裡面坐著的都是些年輕人,有男有女。圍坐在一張大桌子上,他們的衣衫都甚是華貴,而且都有著不錯的武功。   此時有人發現了他們,打招呼道:「沈公子,你可來了,我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怎麼?有我們婷婷小姐在,你都敢遲到?一定要罰!」   沈江笑道:「原來文公子、李公子、楊公子都在啊!還有董小姐也在!這麼熱鬧怎麼可以落下我,而且還是在我們風月閣!再說了,還有婷婷小姐在,就是再怎樣我也要過來!既然遲了,罰就罰吧!不過婷婷小姐為什麼要站著?」   此時一個輕柔的聲音開口道:「我在看外面的景色,展公子好啊!」   展凌熹聞言望去,在靠窗口處站著一位佳人,身著一身黃色的衣裙,一雙黑水晶般閃亮生輝的眼眸,那是一張他想像不到的面孔,而且是他熟悉的面孔——風婷!   只是她今天的打扮有所不同,完全沒有她往日的樣子,上了些妝的她反而看不出原來那幾近透明的膚色,眼裡身上也沒了往日的那種風情,看起來簡直是大打折扣,如果原來有一百分的話,現在就只有五十分。不過依然是個大美女!卻讓人有種認錯人的懷疑,但展凌熹卻還是敢肯定,她就是風婷。   「婷妹,你們認識的嗎?」一位面容削瘦,容貌平凡的公子奇道。   「這位就是魏將軍的外甥呢!」風婷並沒正面回答,但在場的人卻都以為風婷是在魏將軍府見過展凌熹呢。只有文弘有些奇怪,他怎麼不知道表妹去過魏將軍府?   展凌熹見她裝做以前不認識,於是只是點了一下頭。   不過以前在風揚的時候也就是見面點頭而已,只有雷彥那小子才會婷婷,婷婷,不停的叫。   此時沈江給大家介紹著:「這位是魏家四公子,展公子!我帶他來見見世面,大家不會不高興吧?」   「怎麼會呢!你沈江帶來的人哪個不是有趣的人物!」李公子笑道。聽得沈江只有在心裡苦笑,搞不好今天就要破例了!   魏嚴正將軍多了一位外甥的事,早就傳開了,有不少人上門都未得一見!因此大家對於這位傳聞中的魏家四公子一直都很好奇。   剛才兩人一進來,其實所有人就都發現展凌熹了!沒辦法,他讓人想不注意都難,一身冰冷的的氣質,而且容貌居然比婷婷還漂亮。不過坐在這裡的這幾位都不是平常人,定力也都非凡,一呆之後也都能馬上恢復過來。   「歡迎來到這裡,四公子!」文弘首先笑道。其他人也紛紛表示歡迎。   相較於眾人的熱情,展凌熹只輕輕的點了一下頭,顯得有些失禮。   幸好一旁的沈江忙道:「四公子他這個人就這樣,不太習慣和人接觸,大家別介意……」沈江一邊說著一邊覺得這話有點耳熟,猛然想起這話正和魏嚴正那天同自己說的差不了多少。   隨後,在沈江健談的帶動之下,氣氛比剛才還濃烈,沈江也不時引導展凌熹發言,但得到的都是三個字以內的回應,在一次次失敗之後,沈江終於放棄了起初的動機。   而別人在屢碰釘子之後,也不想再找罪受了,幾個小時後,展凌熹的第一次外交行動宣告失敗。   而外面終於有了關於這位神秘的魏家四公子的確實消息——美貌與冰冷。         ∼第十一章 風月閣內∼     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在比之魏府毫不遜色的氣派府邸前。上書「文將軍府」四個大字的匾額高高懸掛。   風婷和文弘從馬車上下來,在管家的迎接下拾階而上,進了文徽將軍府。   「少爺,表小姐!夫人正找你們呢!」管家以半步之差跟在兩人身後道。   正說著一個風姿綽約,身穿櫻紅色綾羅衫裙,容貌極是動人的美麗女子向兩人迎了上來。   「姑姑!」   「娘親!」   風婷和文弘兩人同時叫道。   叫「娘親」的正是文弘,眼前這個看起來絕超不過三十歲的女子,就竟是文徽將軍的夫人風秀雲。   風秀雲聞言溫婉動人的輕輕一笑,接著黛眉微蹙向文弘道:「弘兒,你又拉你婷妹妹幹什麼去了?怎麼現在才回來,為娘還真擔心你把婷妹妹弄丟了呢!」   文弘埋怨道:「都是李進他們,死纏著我帶婷妹妹出去玩,我就在風月閣請了他們。可婷妹她卻像遊魂似的,都不太理人,害我差點沒叫那幾個小子的目光給殺死!下次再見到他們,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風婷輕輕一笑,嗔道:「哪有表哥說得那麼誇張!什麼不理人?我只是從風月閣上看了一會兒帝都的風光罷了!再說什麼人敢不放過表哥啊!」   「是哦,是哦!只不過是從去一直看到離開罷了!」   文弘學著風婷的語調取笑道,「不過,婷妹你比起那個魏將軍的外甥來,可要好太多了!咦?對了,婷妹!你幾時去過魏將軍府啊?我怎麼不知道?」   「今天那個魏將軍的外甥也在嗎?」風秀雲奇道。   文弘道:「是啊,是沈江帶他去的,他和沈江看起來關係很近。婷妹還和他打招呼來著,當時還真是嚇了我一跳!那個『四公子』的脾氣可真古怪。從頭到尾都板著臉,說出的話加在一起也不足十個字!」   「哦。」風秀雲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古怪,隨後向文弘道:「弘兒,你以後不要老是拉著你婷妹到處跑!快去練功吧!多看幾本書也好!」   「是!」沈弘無奈的回道。   風秀雲接著又向風婷道:「婷兒,走!姑姑給你訂製的新衣送到了。我們試試去!」   「好!」風婷乖巧的點頭。相信如果此刻風婷的樣子被那些見過風婷的風揚學生見到,一定會大跌眼鏡。   風婷隨著風雲秀一路來到她的臥房。   風秀雲吩咐丫環守在門外,和風婷進入內室開口道:   「婷兒,魏嚴正的外甥你認識?」   「是,他是我在風揚的同學!」風婷點頭道,「不過,沒想道他會是魏嚴正的外甥。」   「我看不一定!如果他和沈江來往甚密的話,那他很可能是左尊那邊的人!你多注意一下,尤其是那個沈江,他可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他父親沈達和尹卓名關係一向密切!雖說尹卓名和你師傅並稱魔門雙尊,但這之間關係複雜,我們兩邊也都是各有各的系統。沈達在背後捅你一刀也不是不可能的!」   風婷聞言臉上微現吃驚,但馬上就恢復平靜。   風秀雲對風婷的表現滿意的一笑,點頭道:「婷兒,你記住,左尊和我們右尊雖然大目標相同,大家同是魔門中人,但你也要小心!什麼事情都是可能發生的。」   「左尊的行事是不可預測的!」過了一會兒,風秀雲心有餘悸般的接著道。   尹卓名與魚艷妃被稱為魔門的左右雙尊,兩人可以說都是百年不遇的武學奇才,超然於黑榜,被列入七大宗師之內。而風婷正是右尊魚艷妃的傳人,與展凌熹不同的是,她是右尊培養了近十年的弟子,而展凌熹才剛被列入師門,因此她對魔門的瞭解根本不是展凌熹可以比的。   左右雙尊和現在的魔門關係微妙,他們承認自己是魔門中人,但他們卻不承認自己是陶鍔的屬下。雙尊都有自己的情報系統,忠心的下屬。沈江的父親沈達與文徽的夫人風秀雲,可以說就是雙尊最忠心的臂膀。他們對外為雙尊辦理各種事務。同時將外界的消息傳遞過去。兩人的身份雖然是個秘密,但也不是沒人知道,只不過知道的人都不會到處宣揚而已。   而風秀雲和風婷其實就像展凌熹和魏嚴正一般,沒有任何血源關係。她們都姓風只不過是一種巧合。如果此刻她們不是同姓的話,那風婷的身份可能就會改成文夫人的姐姐或妹妹的女兒了!   沈江顯然沒有風秀雲那麼盡責,他只是對展凌熹說:   他「懷疑」風婷有「可能」和魔門有聯繫。   對於風婷突然成了文徽的侄女以及沈江的懷疑,展凌熹都沒什麼太大的反應,至少他並沒有在沈江面前表現出來!   關於沈江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師弟」,展凌熹並沒有什麼好感,雖然他幾乎對誰都沒什麼好感。但在沈江的眼中他似乎看見一些東西,彷彿是若有所圖的算計。對別人的看法特別敏感的展凌熹,總是可以發現那些別人看不出來的東西。   不過,如果沈江真的是惹到自己的話,師弟也好師兄也好,他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而說到人際關係,展凌熹卻是感到有些無力。   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下手。那幾位什麼公子小姐們說的那些漫無邊際的聊天,和那些關於軍政大事的五花八門的看法,讓他感到異常的遙遠。他甚至分不清哪些是正確的哪些又是錯誤的!他發現他對卡維爾大陸的瞭解應該比零多不了多少,雖然這兩天魏嚴正跟他講了不少。   他有些困惑,如果自己對這些根本就不瞭解,不明白,不擅長,那為什麼師尊還會叫他挑選,為什麼會同意他來這裡。沈江、雨幽行都應該比自己更適合,不是嗎?   在他近二十年的生命中,他學到的除了戰鬥,好像就沒有什麼別的了。   一個念頭飛快的在展凌熹腦中閃過:「若是雷彥在就好了!」   嘉隆城可以說是整個卡維爾帝國的政治、經濟中心。   全國各地以及許多其他國家的富人們,也都紛紛來此置產。   甚至有人說:在這裡隨便在馬路上都可能撞出個官來,隨手一把抓,都是有錢人。   匯聚了這麼多有錢人的地方,那些明眼的大奸商們又豈能輕易放過?繁華的千古帝都之中,又怎麼少得了那些讓人大把大把花錢的地方?   當然不會!在帝都,若想大把的花錢享樂,自然會有人向你推薦最有名的四處地方:青樓——天香樓、賭坊—   —金聚坊、酒樓——金滿香、酒樓——風月閣。   能進這四處地方的人也許並不像征高貴的地位,但至少代表著你兜裡有點錢。現在有三男一女就坐在風月閣中一間低檔的包廂裡。   他們就是雷彥、隆軍、封敏、齊虹。   為了不顯眼,他們扮成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模樣,其他人由幾個小隊長帶隊化整為零的守在外面,靜待其變。而那個非常倒楣的,扮成女人,而且還算得上是美女的人就是——封敏!   當然,這個比較缺德的主意是雷彥出的,而且他還拿出充分讓人無法反駁的理由。最後為了這次行動的成功,封敏就只好扮女人了!   此時的封敏身著一襲湖水綠色衣褲,時下流行的短馬蹄散袖上衣,略成外散狀的長褲,臉上略施薄妝,配上修長的身段,讓雷彥這一路上讚美個沒完!   天色已經漸黑下來了,對方還沒有到,根據情報他們就在隔壁談判。   這裡的酒菜還真夠貴的,眼前這一桌酒菜,居然要三十個金幣。不過,這裡真的是用美女上菜的!再加上典雅的環境,也讓人覺得這錢花得並不冤,至少雷彥覺得沒有買那批戰刀冤。   可能是由於緊張吧,幾乎沒人動那桌很貴的酒菜,他們的手都緊緊的握著兵刃,除了那個餓死鬼投胎的傢伙—   —雷彥。   其實以他們的實力應該不用擔心的,封敏、齊虹、隆軍對付吳天和魯震洪應該是很輕鬆的事情吧?!而且他們還是有心算無心。   此時隔壁有了動靜,看來他們已經進去了,不過這裡的隔音效果還真是沒話說,從這邊根本就聽不到那邊的說話聲。   大家都沒動,但卻不由得緊了緊握刀的手。   「可別告訴我你們現在就要衝出去,你們知道裡面的情況嗎?如果不能迅速解決、迅速撤走,大家就等著讓風月閣的護衛亂刀砍死吧!」雷彥從飯菜中抬起頭向幾個神情緊張的兄弟道。   正說著,規定好的三快兩慢的敲門聲響起,在外面負責把風的一個小隊長衛海,推門而進,小心的帶上門後,向封敏道:「老大,他們都進去了!」   「他們一起來的?」封敏向來通報的衛海問道。   「不是一起來的!我看見進了風月閣大門的就只有吳天和魯震洪他們兩個,他們每人都大概帶了七、八個人,不過現在都在風月閣外面。」   聞言幾人都心下一喜。   「下面就要看我們敏敏姐的了!」雷彥發出令人直起雞皮疙瘩的聲音。   一路上已經被嘲笑得快麻木了的封敏懶得去再理雷彥,又將自己從頭到腳小心的檢查了一番。匕手藏於漂亮的馬蹄袖中,向幾人道:「我先進去,然後你們衝進來,記得把門關上!」說完封敏將事先準備好的一碗沒人動過的「鳳翅湯」端起,腰肢款款的走了出去!   「可惜了那碗湯了!不過,嘿……他還真有當女人的天賦啊!」雷彥小聲笑道。   此刻在雷彥他們隔壁的包廂裡,一共有四個人。   正位坐著個年約三十的青衣漢子,長相粗豪,眉宇之間帶了點目空一切的狂傲。他的右側坐了一個看起來比他年齡略大,目露精光的矮胖漢子。而「亂天部」的部長吳天和「震武部」的部長魯震洪,則神色恭敬的坐在門口處。   卡維爾大陸上,勢力最大的三大黑幫就是:「黑風堂」、「十一聯」以及「聚義盟」!其中黑風堂的現任總堂主,正是黑榜之上排名第三的星文明。   而此刻,坐在正位的青衣漢子名叫王勇,正是「黑風堂」嘉隆分堂下的一個小頭目。   說起來他只是一個沒什麼本事的小人物,能當上個小頭目已是勉強,可他卻有一位大有勢力的老子,黑風堂嘉隆分堂堂主,王宏!因此他這個小人物也就不是那麼普通的小人物了!在整個嘉隆分堂裡,包括幾位副堂主都會或多或少讓他三分,更別說底下人了!   好在王宏能坐上這樣的黑道大派帝都分堂的堂主也不是一般人物,雖然他對這個兒子疼愛有加,卻也不容許這個沒什麼本事的兒子插手幫內大事,因此這王勇倒也沒惹出什麼大亂子來。   不過王勇他可不像他爹那麼瞭解他,私下裡只是怪他老子不給他機會一展長才。   而今天他會來到這裡完全是因為封敏他們丟的那三大箱炸藥。   像黑風堂、十一聯這樣的大門派,門下弟子眾多,他們一方面從學院中挑選合適人才,一方面也在軍中扶植力量,當然,這種力量有些極為隱密,還有些是組織從小就培養的成員,他們都是在許多重要時刻,可以發揮作用的王牌。   而這些長年駐在帝都附近的預備役士兵們,也有不少人向黑道幫派靠攏,就像封敏同十一聯有聯繫那樣,吳天和魯震洪則和黑風堂有些牽扯。   俗話說得好,沒有不透風的牆。封敏他們給十一聯那邊做中轉賺錢,時間長了吳天他們即使不知道詳細情況,也會發覺其中有古怪。而兩方面人馬也都暗中派人查過那個破軍械庫,幾次都一無所獲。   而就在三天前,封敏他們把那批貨運回軍營的時候,非常倒楣的居然被兩方人馬同時給盯上了!結果可想而知。   隆軍被冤,給人吊在軍械庫中審問的時候,吳天和魯震洪正為了如何解決這批被兩方同時取得的炸藥而展開談判!   最後,事實證明,在利益面前,兩方之間的恩冤可以馬上化為烏有,他們達成一致的決定!   他們決定把那東西先拿給黑風堂那邊看看,當然他們並沒說那些東西是哪裡來的,而是從中拿了一小部分派人送去給一個平日裡和他們有聯絡的小頭目,並透露說這種東西他們還能搞到三大箱,問他們能值多少。   黑風堂的人當然不會像這兩個小子這麼不識貨,他們馬上就發現這些貨是出自十一聯。而且一聽說他們還能弄到三大箱之多,馬上就要將此事上報。因為十一聯制的炸藥是很出名的,有錢都未必買得到。況且現在突然出現這麼一大批東西在帝都,就不能不讓人聯想到這其中有什麼驚人的秘密。   不想這事還未及上報就被王勇給知道了。在他眼中,這無疑是個大好的機會,他眼中馬上就好像看到自己立下大功的那種風光樣子,於是這件事就被他給壓下來了,並且和那個小頭目齊三,把吳天和魯震洪約到這風月閣來!   王勇等人還未進入正題,兩聲輕輕的敲門聲響起,接著「啪」的一聲輕響,門被推開,一個美貌而修長的女子,手端著一個湯碗,款款而進。   見幾人望來,封敏盈盈一笑將湯放在桌上。   「怎麼這麼慢?」齊三看見封敏,以為他是這裡的招待,不由皺眉道。   這次的菜是他們定好的套菜,因此誰也記不得裡面有沒有這一道湯,都只當是這菜上得晚了。   而封敏之前本以為只有兩個人,見房中居然有四人,竟一時無法將準備的台詞用上。此時隔壁傳來輕微聲響,封敏心中一緊知道隆軍他們馬上要衝過來了,因此不再多作猶豫,袖內匕首一翻疾速的從吳天的脖子劃過,猝不及防之下吳天連一個字也沒吐出就當場斃命。   而封敏刀鋒一轉馬上向魯震洪攻去,隆軍幾人此時也衝了過來,像事先計畫好的那樣迅速帶上房門,此時他們也都迅速發現屋內除了死在椅子上的吳天外,居然還有三個人。   而王勇他們也都反應過來,「噹」的一聲戰刀出鞘,掀翻桌子向幾人攻來。   說到功夫,王勇和齊三都比封敏高了不只一點半點,而王勇因為從小基礎打得好,雖然其他方面不行,但武功卻是不錯,而且還要勝上齊三一籌,可這小子偏偏不長眼的向雷彥出手。   雷彥見他一刀劈至,向他燦爛一笑,一個滑身躲了過去,手中利刃一抖,犀利而凶狠的直接插入王勇的心臟。   王勇瞪大雙眼,一臉不能相信的滑落在地上。   「呵,這種狹小的空間裡,還是匕首好用。」雷彥笑道。   那邊本是佔了上風的齊三,一看見王勇胸前鮮血噴湧,了無生氣的滑落地面,心下大急:王勇他可是堂主的兒子啊!現在和自己一起來,卻死在這裡,回去可怎麼交代啊?!   不過齊三再急也不應該在這種情況下分心,他手上的招式剛一亂,身上馬上就挨了重重的幾刀。接著解決了魯震洪的封敏和衛海也撲了過來。而齊三,還在擔心自己回去後的事,身上已經挨了一刀又一刀,最後他也如王勇一般跌在地上,成為一具沒有思想的死屍,這下他再也不用和誰交代了。   一場打鬥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結束,封敏他們的臉色都有些蒼白,同時暗暗慶幸還好這裡的隔音良好,還好只是四個人不是四十個。齊虹狠狠的瞪向那個報信的兄弟。   「搜一下他們身上!」雷彥打破沉默淡淡的開口道。   齊虹和那個兄弟聞言開始向幾人搜去。   「這是我們的那批貨!」齊虹驚道。   幾人向他那邊望去,齊虹手裡拿著一個打開了的油紙包,裡面是顆黑色的雞蛋大的東西,從上面一根長長的引線來看,那是一顆炸彈。   雷彥上前拿起仔細看了看,上面刻著一個比小米粒大不了多少的「刃」字。   雷彥一笑,原來是十一聯的東西!十一聯下「百刃廳」的炸藥是很出名的!而且這東西他以前也見過,威力還不錯!只可惜還要點燃火信引爆。   就在雷彥把玩著這顆黑色炸彈的時候,他聽見封敏他們發出明顯的抽氣聲。   雷彥湊了過去,看見封敏的手裡正拿著一塊鐵牌,不太大的鐵牌上只有兩個字「黑風」。呵,這下可熱鬧了,那兩個居然是黑風堂的人。   看著已經被這個驚人的發現震住了的幾個人,雷彥上下拋著手中的炸彈,笑道:「不用緊張!大家把他們堆到遠離我們那邊以及窗口的那個牆角,然後我們再把這裡炸了!你們慌什麼啊?又不是我們殺了他們,我們只是他們隔壁的客人。」   封敏聞言吃驚的看了雷彥一眼,最先恢復鎮定,去搬那些屍體。其他人也都動起手來,很快的,四具屍體都被堆在了牆角處。   雷彥打開窗子,在窗台上踩了幾腳,然後將那顆黑色的炸彈塞入屍體中,只露出長長的引線。   雷彥對看向自己的眾人道:「現在我數一、二、三,然後點火,大家馬上衝出去把門帶上,回我們的包廂,然後關上門,從窗口跳出。好現在開始,一……二……三!」雷彥點燃引線。   按照過程的步驟,他們飛快的沖了回去,雷彥順腳踢翻了幾個凳子,接著他們從窗口跳出,沒跑出幾步,只聽「轟」的聲巨響從王勇他們那個包廂裡傳出,雷彥他們那個包廂還好,王勇他們另一側的那個包廂已經坍塌,底基受損,整個三層建築的風月閣成歪斜狀搖搖欲倒,不少人從窗口躍出。夜色中風月閣一片慌亂,大批客人湧出,雷彥他們混進人群,一路出了風月閣。   雖然安全的出了風月閣,但大家的臉色都不好看,封敏趕緊通知守在外面的兄弟,分散回營,誰也不准提今天發生的事情。   封敏他們是走了,留下的爛攤子,以及之後的恐怖風暴,卻讓許多人都焦頭爛額。   風月閣這種地方,來的都是名流貴胄,不少人都在這次事件中受了傷,帝都執法處被不停的投訴,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讓他們將手上的所有人員都派了出去,調查此事。   帝國的軍政體系主要分五大部分。   執法處:專門負責帝國內部治安的專門機構。   軍政處:最龐大的結構,控制著帝國絕大部分的武力。負責協調各軍團作戰,以及各種行政事務的執行。看起來權力最大實際上權力也很大,幾乎所有的複雜勢力都會在其中參一腳,而在不停的明爭暗鬥中,哪方也無法在爭鬥中永久性的佔上風。   禁衛軍:直接向帝國陛下負責,有自己獨立系統訓練的軍隊,其成員均為皇族或貴族,沒有一個平民可以加人,其職責是保護皇城的安全。   城衛軍:直接向帝國陛下負責,有自己獨立系統訓練的軍隊,其職責是保護都城安全。雖然他們的職權和執法處有重複的地方,可城衛軍都是經過再三挑選的精英,人數眾多,而且城衛統領一般都是皇上最信得過的人!所以可以說帝都城衛軍權力是凌駕於執法處之上的。因此在帝都之內發生事情,除非叛亂或特定的大事,都由執法處負責,但如果城衛軍要介入的話,執法處也大多會退讓。   監察處:執行監督行政的,直接向陛下負責,但基本上已經名存實亡。   黑風堂帝都分堂堂主,為他兒子的死悲痛欲絕,而且他們懷疑這次事件是衝著他們黑風堂來的。當然最可疑的就是十一聯。因此向十一聯隱藏在帝都的多個密點發動攻擊,十一聯自也不甘落後,立時加以還擊。武的完了再來文的,兩方的許多密藏都被抖了出來,甚至愈演愈烈。   再後來開始出現這樣的傳聞——   「某某某富商估計和黑風堂有所瓜葛!」   「某某某官員疑是黑風堂弟子!」   「某某某倉庫可能藏有大批兵器!」   「某某某破屋大概有幾筆贓貨。」   ……   而經執法處調查,居然有不少人確實可疑,這些人馬上就被逮捕,那些某某地也有許多都搜出東西,其實這是必然的!俗話說得好:你的敵人很可能比你自己更瞭解你!黑風堂和十一聯同為黑道大派,之間的互相調查自然不會少了,而那些傳言本來都是他們根據自己掌握的對方資料所做出的推測。本來他們都想留著這個「對方不知道自己知道」的秘密,發奇兵之效,但隨著一番激烈的互相攻擊,兩方都失去了理性!   正如十一聯內某個頭目所說的:「去他奶奶的吧!現在能扔出石頭的誰還會扔雞蛋哪?」   短短幾天的時間裡,互攻兩方在各方面的損失都不是用一個「慘重」就可以形容的!金錢、人員、內線、暗穴、臥底……,那些損失傳回總部讓上面那些頭頭們全都面色慘白,有些暗線的安插可都是十幾年、幾十年的心血啊!   而受到此次事件影響的當然不止兩派!由於許多傳言都很準確,因此每有風聲傳出執法處必定聞風而至,有些好處較大的,城衛軍也會插上一手。一時之間風聲鶴唳,帝都的形勢一片緊張。   開始時那些傳言自是傳自兩派,但到了後來兩派手裡的牌都扔光了,許多早有恩怨的官員和奸商們也開始利用這場風波互掀老底,甚至是誣陷,這場「戰爭」開始擴大,一時之間,似乎只要隨便在大街上找出一個人,他就有點不清白的地方!   甚至有這樣的消息——   「街口賣臭豆腐的老張其實是黑風堂堂主!」   「拐角賣饅頭的二狗子是十一聯的老大!」   ……   隨著傳言越來越多,越來越荒誕,這場如颱風過境般的風波終於令人啼笑皆非的停了下來。   經歷了這次事件的人們,都心有餘悸的記得那些關於自己的傳言,並得出了一個結論:看來敵人還是普遍存在的啊!         ∼第十二章 一統兵團∼     嘉隆城裡折騰的雖凶,但在帝都城外的軍團預備役倒是大都比較平靜,只除了一一九兵團。   吳天和魯震洪他們去風月閣也都是帶著兄弟的!帶的人雖少了點可也足夠將消息傳回來了!當晚他們一回來消息就傳開了!而整個一一九兵團,頓時就和開了鍋一般!   本來一一九兵團有三大勢力,正好形成了一個三足鼎立的局面,維持了一個相對的平衡!三大派也都聰明的不會無緣無故去向那些小的勢力下手!可現在一下有兩個老大在風月閣那邊出了事,傻子也知道:「凌風部」的時代來了!幾乎每一個小的勢力都在連夜開會討論,以後究竟該怎麼辦。   結果第二天一早,就有十幾個小隊長去封敏那裡表示希望能加入「凌風部」。而那些本來還在搖擺觀望之中的小隊發現居然有這麼多人先行一步,連忙也要求加入,生怕自己落後叫人給滅了!   接著是更多的小隊要求加入,就連一些原本屬於「亂天部」和「震武部」的小隊也都紛紛「棄暗投明」,要求加入「凌風部」中!   在短短三天的時間裡,雷彥他們未費一兵一卒,就將全兵團一百七十五個小隊收編了一百六十八個。而其他未加入的那七個小隊正是「亂天部」力量的精華。   相比之下「亂天部」要比「震武部」強大許多,可是亂天部的部長吳天卻是一個除了能打之外並沒有多少才能的人,而說到才能,雖然吳天比不上魯震洪,但吳天手下卻有一名良相,而魯震洪卻沒有,這也是為什麼「亂天部」會比「震武部」更強大,為什麼兩位老大同時死掉了,震武部一哄而散,而亂天部還能保持七個完好小隊的原因。   封敏、雷彥、隆軍、高昇四個人在研究著,如何收編剩下幾個小隊的事情。   「今天我們就帶人把那幾個小隊給滅了!」隆軍道。   「還是等吧!早晚的事兒!」雷彥笑道。   「老大英明!」高昇拍雷彥的馬屁。   「如果明天他們還不投降我們就打到他們投降!」封敏說完看向雷彥,那天在風月閣雷彥給他的震撼太大了,他因此對雷彥的看法非常在意。   「隨便吧!」雷彥笑道。   「老大英明!」高昇繼續拍馬屁。   正在隆軍恨不得給高昇一拳的時候,齊虹匆忙的趕了進來。   「封哥!老大!彭貫叢他們……」齊虹正說著,突然想起什麼,臉色一下漲得通紅。   「他們怎麼了?」封敏奇怪的問。   「他們……」齊虹吞吞吐吐老半天只說了兩個字出來。   雷彥在一旁大聲嗤笑道:「小齊子,你還是不是男人啊?有話就說啊!」   高昇連忙附和道:「就是,就是,老大叫你說你就說,男子漢大丈夫怎麼這麼不爽快!」   齊虹臉色難看的道:「說就說,彭貫叢他們把我們丟的那批炸藥送來了,說要加入我們!」   封敏聞言臉色有些不自然,隨即笑道:「那太好了,貨在哪裡?」   齊虹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兄弟們正抬過來呢,我先過來報個信。」   正說著,衛海已經領著人將三個大箱子抬了進來。   雷彥看見有一位跟在他旁邊的,估計可能就是那個叫彭貫叢的了!這三天裡,雷彥沒少聽封敏提起這小子,就連齊虹提到他來也有點佩服的樣子。據說他是吳天手下的智囊型人物,就連封敏當初也在他身上吃過虧。   抬箱子的幾個手下一放下箱子,就和衛海一同退了出去。   此時封敏站起來迎了過去,同時笑道:「彭兄好,歡迎你加入我們刀鋒組!」   彭貫叢本來已經準備好了要說的話,但聽見封敏說的是「刀鋒組」,不由得一愣。   雷彥見封敏和人家耍花槍,不由得燦爛一笑,上來胡攪道:「是啊,兄弟!刀鋒組的老大就是我啦!從今天開始你就跟著我混吧!呵呵呵呵……」   封敏本打算出奇制勝一舉把彭貫叢給攏絡住的,可雷彥中間來這麼一下,倒讓他也一時不知該怎麼往下接了。   剛才想的台詞用不上了,封敏苦笑道:「沒錯,這個是刀鋒組的老大,也是我的老大!」   「咦?是這麼說的嗎?老封啊!你不是想說什麼既然大家都是兄弟,那我就不瞞你,我們統一一一九兵團後將從中選拔精英組成核心力量,這就是我們的刀鋒組之類的話嗎?」雷彥繼續掀他老底道。   封敏滿臉的尷尬,而彭貫叢則先是一呆,隨後大笑道:「好好好!老大你果然比封敏他爽快多了,他就知道跟別人耍心眼兒!封敏他不是老大,我心裡也舒服不少!老大!從今天起我就跟著你混了!」   封敏聞言再次苦笑道:「是我想和彭兄你耍心眼兒嗎?你又何嘗不是經常耍我來著!算了,和你介紹一下吧!這個自稱老大的確實是我們刀鋒組的老大!那邊的隆軍、我、還有齊虹是副組長,現在再加上你,大家沒意見吧?」   封敏見眾人都點頭,接著道:「重大決策由核心成員共同討論通過,核心成員為在場這六個人!剛才沒介紹的那個是高昇。其中最關鍵的是我們的目的。你也知道我們一一九兵團現在的情況,從配備到訓練,都弱的不能再弱了,一旦開戰,還不是只有死路一條?因此,我們想統合兵團,然後快速提高整體水平!」   彭貫叢聽後眼睛一亮道:「我早就想過這個問題,可惜不是我能做得到的!」   雷彥笑道:「現在有你們加入,整個一一九團可以說都是我們的了!到時候我們想怎麼訓就怎麼訓,現在形勢太平,我的錢也可以省下了!」   彭貫叢奇怪的看向他,雷彥只是一笑沒有出聲。但在場的其他人都知道雷彥指的是準備送給代理兵團長的那筆錢。   接下來,封敏讓衛海把凌風部統合了整個一一九兵團的消息公佈出去,他們六個人則在軍械庫內討論統合的具體事宜。當然大部分都是封敏和彭貫叢在忙。   用雷彥的話說:「能者多勞啊!」   他們幾個一直忙到下午,才將許多細節部分敲定,同時將一百七十五個小隊的小隊長名單,以及各小隊成員名單公佈出去。當然做改動的只是一小部分,不然八千多人都得確定,不累死才怪,就這樣也已經叫他們手軟腳軟了。   雷彥為一百七十五小隊小隊長,高昇和隆軍都保留在一百七十五小隊。   封敏仍為十七小隊小隊長。   齊虹為四十八小隊小隊長。   彭貫叢為一百三十六小隊小隊長。   衛海為八十九小隊小隊長。   當然整個一一九兵團包括那天集結的那最精銳可靠的力量,除了一些原隊長外,都被整合到了以上四個小隊中。   大陸歷七百八十一年五月十五日上午九時。   在演武場上站滿了精神抖擻的士兵,雖然他們沒有穿軍裝,但他們卻都站得筆直。   封敏、齊虹、彭貫叢、衛海、雷彥在前面站成一排,他們是以一百七十五個小隊的小隊長代表的身份站在那裡。   這無疑是一次一一九兵團勢力統合後的誓師大會。   封敏發表煽動人心的演說——   如果有一天我們踏上戰場!   那我們就是最凶狠的戰士!   我們將是背負著榮耀與輝煌的兵團!   我們要抬頭挺胸!   面對著辛苦的訓練,皺眉的不是好漢!   我們不是弱者!   讓正規軍見鬼去吧!   ……   誰說我們一一九軍團是紅刃最弱?   我們是最強!   「我們是最強!」   近萬人的吼聲如雷般響起,似乎能震動整個大地,一一九兵團終於正式整合了!   在這一刻,在這裡,每一個人都充滿了鬥志!   這支預備役兵團,有雷彥在的預備役兵團,將會為卡維爾帝國帶來什麼呢?又會為雷彥帶來什麼呢?   請繼續期待《光暗之歌》續集         ∼第一章 刀鋒神兵∼     怒吼的戰意,   燃燒胸中的激情。   光明或是黑暗,   誰也不能阻擋我前進的腳步。   為了生命的尊嚴與渴望,   瘋狂的揮舞著手中的戰刀。   仰天長笑,   我們踏著刀鋒與熱血前行!   ——壹隻貓《刀鋒神兵》   雷彥有些後悔。   沒錯,他是後悔了,他甚至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瘋了,一切……或許都是個錯誤。   真的有必要接下這個沉重的負擔嗎?真的有必要背負眼前這些人的生命嗎?他一次次的問自己,在過去的十幾年中,他可曾背負過什麼?沒有。   即使擁有天荒刃,身為能夠調動雷家最龐大力量的真正家主,他所要做的也就是看那些成堆的帳冊,而那些在別人來說會看到頭暈的東西,在他看來,就再簡單不過了……呃,還有那些事關雷家發展和興衰的決策是需要他操心的,說是「那些」都算是有些誇張了,實際上,那些真正必須要拿到雷彥面前,需要他勞心勞力的事情,都已經快成為一種傳說了。   雷家,或許存在的太過久遠了,這部經過時間磨合的完美機器,每個環節都被考驗和優化了不知多少遍,雷家權職層層分明的機構體系,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什麼管理上的重大疏失。   雷家會垮掉嗎?   這個問題任誰聽起來,都會是一個笑話。   所以自雷彥的爺爺雷遠天將天荒刃正式交給他那天起,一直到現在,他也始終沒有什麼肩負重任的自覺。   那些無關痛癢的小問題,就好像在滿天的星子中偶爾會有殞落的幾顆,不會影響到夜空的燦爛一般,它們根本無法動搖到雷家之根本。雷彥一向也都將它們看成優勝劣汰的自然考驗,那些算什麼?雷家又不是損失不起!   因此,身為雷家隱形家主的雷彥,才可以輕鬆到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雷彥輕輕一笑,這也是沒辦法的,太多的沉重令他的身體不堪重負,誰讓他生就這副破身體呢?輕笑化為淡淡的苦笑。   可,現在呢?這次不同了。   你瘋了嗎?雷彥問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神經錯亂,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和他當初的打算有很大的差距。才幾天時間,事情的發展雖然在他的眼皮底下,雖然他不是無力改變,但他好像沒有試圖去改變的意思。   為什麼?為什麼去和封敏他們摻和?就因為心口撕裂般的疼痛,不再在每個夜深人靜時準時問候?或是因為你想要在生活裡加入更多的刺激?又或是因為……你想要向更多的人證明你,也包括你自己?   「呸!」雷彥釋然的笑罵著自己,「你這只孔雀!」   「刀鋒組,很威風的名字。一一九兵團,目前也是個還令人滿意的地方,希望……它們存在的代價不會是……自己的生命。」雷彥想著。   這幾天裡,封敏對他的態度變化很大,確切的說應該是:在別人眼中變化不大,但在他看來是變化很大。   應該是他最近幾次的表現,讓封敏重視到他的存在了吧!   另一方面,彭貫叢和隆軍的存在也起了重要的作用。   封敏不比容易感情用事的隆軍,心思要細密得多了。   現在一一九兵團已經初步統合了,他們創立的刀鋒組將以他、封敏、彭貫叢、齊虹、衛海、隆軍、高昇為決策中心來控制、壯大整個一一九兵團。   而現在,問題已經簡單明確的擺在他的眼前。   既然已經決定摻合進來了,那他就會弄點成績出來,刀鋒組也好,一一九兵團也好,或許,他真的會讓它們名揚天下的。   他不會拿這麼多條人命來玩的……應該不會吧?   艷陽高照,萬里無雲。   雷彥和封敏一同來到一一九兵團的訓練場上。   一一九兵團一七五個小隊,包括他們幾個在內的八七九六人,現在都站在這個訓練場裡了。說到裝備,一一九兵團可以說爛得可以,但佔地可一點也不比一個正常軍團來得少,光看這大得誇張的訓練場就知道了。   此時,一七五個小隊的預備役士兵正排成一七五個小方隊,整齊的站立在訓練場的正中央,一個個雙目閃光、精神抖擻的樣子。   齊虹、彭貫叢已及衛海三人,站在隊伍的前面。   雷彥看著那些士兵,心中泛起怪異的感覺。也許是他們都沒穿軍裝的關係吧?又或許是因為他們的臉上少了些軍人的氣勢和經歷戰火的滄桑,除了站隊還算整齊外,實在無法讓他將這些人和「軍人」兩個字聯繫起來,尤其是……   雷彥用目光掃向這些人,不禁暗自歎氣,這些人大都是有精神而無銳氣,就像一把把擦亮了的劣制戰刀,禁不起強硬的碰撞。   而且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根本就沒練過內功的樣子,剩下那小部分練過的,也都弱得可憐。如果不是來到這裡,他還真是難以想像,在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麼多沒練過內功的人!   不過,要說他們還有什麼優點的話,那應該是年輕吧!在人類正常壽命為近兩百歲的卡維爾大陸上,眼前這些平均年齡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還是有很大的可塑性的。   雷彥和封敏兩人走近隊伍,齊虹迎了上來向兩人點頭致意,接著低聲報告道:「現在就等著宣佈分組的名單了。」   封敏看向雷彥。   雷彥回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道:「請封老大訓話吧!」   封敏聞言不太自然的一笑,在眾人的注視下,向隊伍的正前方走去。   雷彥從他那與平時些許不同的步調,看出他有些緊張和激動。   「兄弟們!一一九兵團的士兵們,相信大家都知道從今天起,訓練就要開始了,希望大家都能認真對待,因為這次訓練將關係到你們的生命和前途,好了,廢話我就不多說了,現在我宣佈分組訓練的事情。此次訓練共分五組進行,因此成立五個大隊,大隊長分別是我、衛海、齊虹、彭貫叢、還有雷彥……」   封敏話音未落,底下一片小聲議論和不滿的聲調,顯然對前四個大隊長沒人有什麼意見,但對於雷彥要任這個大隊長,大家都有些異議。   對於眾人的反應,封敏他們早就料到了,因此封敏聽而未聞的接著道:「前四個大隊長每人負責四十個小隊,剩下十五個小隊由雷彥隊長負責,由隆軍任副大隊長。   「當然,這幾個大隊是因為訓練方便而私下臨時成立的,一旦訓練結束,幾個隊長就地免職。我宣佈名單之後,嚴禁任何人就此問題進行討論!」封敏以凌厲的目光,掃視全場。   也不知是因為隆軍任副大隊長這個決定讓眾人能夠接受,還是因為雷彥只負責十五個小隊的原因,又或者是因為封敏的權威,總之下面的雜音開始消失。   封敏見下面沒人再出聲,接著肅聲道:「好,現在我宣佈分組名單……」   分組的名單其實很簡單,每個大隊都是各大隊長所在小隊,再加上編號與他臨近的十九個小隊所組成。   封敏負責第一到第四0小隊的大隊長;齊虹負責第四一到第八0小隊;衛海負責第八一到第一二0小隊;彭貫叢負責第一二一到第一六0小隊;而第一六一到一七五小隊由雷彥負責。   其實本來的決定是要均分成六組小隊的,當然,另一個大隊長就是隆軍。   不為別的,因為這裡一向的傳統就是靠實力說話,隆軍的身手是有目共睹的,但這個提議剛一提出,就被雷彥以老大的身份一票否決了。   他給出的原因很簡單也很無恥。   「隆軍啊,在你被暗算的時候,是誰救了你一命?」   「隆軍啊,是誰為你兩肋插刀再插刀?」   「隆軍啊,是誰為你仗義疏財的?」   「還有,你是誰小隊裡的?都是我嗎?那還說什麼?我功夫又沒你那麼好,你就忍心把我扔在狼窩裡,叫我一個人面對那幫傢伙?」   「我上你那隊!」隆軍堅定的說。   於是六個小隊頓時變成五個。至於為什麼雷彥只負責十五個小隊,那也是他自己強烈要求的,當然還是用那種不倫不類的理由。   「十五是我的幸運數字,我喜歡!」   雷彥振振有詞地一副「我很有理」的樣子一錘定音,其實他也不過是嫌人太多訓練起來太麻煩而已。   不過,對於這個主意其他人倒是很樂意接受,一來可安人心,二來可以增加他們麾下的力量,畢竟今天的手下很可能就是明天的資本。   分組結束後,整個一一九兵團一分為五,分別在訓練場中的東、南、西、北、中五個方向重新整隊集結。   其中,位於西方的一個人數較少的隊伍的前面站著的,正是雷彥與隆軍。   雷彥在眾人包含著不情願、懷疑、疑惑……各式各樣目光的注視下,泰然自若的面對由七百四十七人組成的臨時大隊,心下卻盤算著他們之中不知會有多少人有這個榮幸留下來讓自己折磨……呃,不,應該是磨練。   雷彥用他那燦爛笑容向眾人道:「大家好啊!非常的榮幸能成為我們這第五臨時大隊的大隊長。小弟姓雷,雷彥,從現在開始就要肩負起督導大家進行訓練的艱巨任務了,希望大家配合一下。   「其實我呢,是沒有什麼本事,武功也沒多高,可是這次任務是『封大隊長』托負於我的,而且這裡還有我們『隆副大隊長』在,相信訓練一定會很順利的。副大隊長他是可以完全代表我的,所以如果大家對我有什麼不滿或不服,那他可以去找我們副大隊長單挑。大家放心,我是很民主的,不會不給你們表現不同看法的機會的!」雷彥頓了一下,隨即以更加燦爛的笑容道。   雷彥這一番話,令本來不是很靜的隊伍完全的靜了下來。   雷彥的意思傻子也聽得出來,如果不服雷彥,就是不服封敏,如果有反對的聲音和意見,就要去和隆軍單挑!   這裡的人即使是沒見識過隆軍的厲害,也是聽過傳聞的,而且據說連齊虹都不是隆軍的對手呢!   而且,在他們看來,不服封敏更是死路一條,即使是三足鼎立之時,吳天和魯震洪在表面上也都要讓上封敏三分,何況是今天。   「好,不說廢話了,幾個小隊長都在吧?整隊!繞著訓練場跑,先跑一00圈,隆副隊長負責監督,馬上開始!」雷彥難得嚴肅的道。   「呃,對了,補充一句,有掉隊的就按不服從上級命令處罰吧!我一會兒回來驗收。」雷彥一臉燦笑的道,說完,也不看眾人接下來的反應,轉身逕自離開。   所有人都有些傻眼的看著雷彥走開的背影,心中都是同樣的想法:「大隊長他不是在耍我們吧?」   這一一九兵團雖然設備簡陋,一切都是最低標準的,偏偏佔地卻是出奇的大,繞著訓練場一圈下來,少說也有兩公里的路程,要是跑上一百圈……那還不吐血啊?   幾個小隊小隊長全都看向隆軍。   「整隊,跑!」隆軍給他們一個同樣的答案。   不過對於雷彥的命令,他倒是沒感到吃驚,因為早在昨天,於雷彥同住在一間寢室的他以及高昇,就已經知道今天的訓練計畫了。   沒什麼說的,他只能對眼前這些人感到深深的同情,而對於雷彥的訓練,說實話,他自己也沒有多少的信心。   「整隊,跑!」幾個小隊長一咬牙,迅速的指揮整隊。   片刻工夫,幾個小隊已經開始首尾相接的繞著訓練場,一圈一圈的跑了起來。   七百多個人繞著偌大的一個訓練場跑步,其實並沒有多麼壯觀,而本次訓練也只是有一些常規的訓練方式僅供參考,具體執行權還是在各大隊長的手上,因此,剛開始沒人會在意其他隊的行動。   可當他們一圈一圈的跑下去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時,就開始逐漸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甚至像是在看怪物一樣的看著他們。   「這是怎麼回事?」封敏看著跑了快一上午的隊伍,終於忍不住攔下從旁跑過的一個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隊長。   「是雷隊長讓我們跑的,說是要跑一百圈。」那個小隊長停下來,喘著粗氣回道。   「封哥,你看我們是不是……」   「接著跑。」封敏猶豫了一下後,斷絕了他的希望。   雖然他不知道雷彥是不是在亂來,不過自己訓自己的是事先說好了的。   「是。」那個小隊長有氣無力的回話,隨後追上隊伍。   此刻,其他幾個訓練了一上午的大隊也都已經解散休息了,另外三個大隊長走了過來。   「封哥,就這麼讓他亂來,行嗎?」齊虹看著還在跑圈的隊伍道。   「我就沒看出什麼不行的,再說不是說好了自己訓自己的嗎?封隊長要是插手別隊的訓練,我第一個反對!」   彭貫叢冷笑著插口道。   「你……」   「別說了,老彭說的有道理。」封敏笑著按撫齊虹,「都散了吧!」   對於雷彥的訓練方案沒有絲毫的討論餘地,幾人神色各異的散開,只是苦了那些累得快虛脫了、還在跑圈的人。   其實各訓各的,就是在這種微妙形式下的產物,一一九兵團雖說是已經統合了,可是派系也不能說完全就不存在了。   最少,如果要把權力都放在封敏那,彭貫叢第一個不同意,而且他的理由也很充分,不是說雷彥是老大嗎?既然他是老大,不管明的暗的,也不能讓你封敏大權獨攬吧?   論心計不輸封敏的彭貫叢,再加上易衝動、堅定支持雷彥的隆軍,所形成的力量就是不可忽視的了。   這還沒算上看來有些高深莫測的雷彥,因此,如果封敏他有架空或利用雷彥的打算,那現在的形勢絕對是在他當初的預料之外的。         ∼第二章 暗之屬性∼     過了午飯時分,雷彥終於帶著他那特有的燦爛笑容,出現在訓練場上。   看著已經跑得七零八落的隊伍,雷彥提氣用所有人都聽得見的聲音道:「大家都餓了吧?再跑最後一圈,旗桿那裡是終點,跑在最後面的五十個人拿出下個月的軍餉,請大家去吃飯吧!」   雷彥話音剛落,那些原本似乎連抬腳都吃力的人,頓時恢復精神向前衝去,誰也不想當那最後五十個請客的人!   「呵,人的潛力還真是無限的啊!」雷彥歎息著向他指定的終點那邊走去。   那幾個雷彥從其他大隊臨時調來的士兵已經抬了兩個大木桶,放到了旗桿下。   等雷彥走過去時,那邊的地上已經趴滿了氣喘如牛的士兵,無力的呻吟之聲不絕於耳,只有隆軍和幾個小隊長還能保持著不太難看的站姿。   「很好,很好,大家表現都不錯!」雷彥燦爛的笑道。「各小隊長整隊!」雷彥漫不經心的道。   在雷彥的命令下達後,七個不甚規則的小隊開始逐漸成形,這些預備役的士兵們完全不見當初的精神抖擻,而是被委靡不振和疲憊不堪取而代之,似乎連站著的力氣都欠缺的樣子。   「唉,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這麼沒體力啊!」雷彥歎道。   「想必大家都渴了吧?我為你們準備了特製的飲料!一人一碗,排成一列縱隊來取,每個人都要喝!」雷彥接著道。   雷彥叫人將其中一隻木桶抬過來,桶裡面不知是什麼液體,看來有些粘稠,而且還泛著恐怖的青綠色,靠近木桶的人都會聞到一股古怪的氣味。   看著倒楣的、排在第一位的一個小隊長一臉猶豫,雷彥補充道:「當然,大家可以選擇不喝。」   雷彥頓了一下,燦笑著接道:「但必須再跑二十圈!」他打量著眼前的這些人,呵,再跑兩圈恐怕都成問題,更別說二十圈了。   果然,聽見雷彥的下半句後,沒一個要求去跑二十圈的。   在雷彥滿臉燦笑的注視下,排在最前面的小隊長,一咬牙,將一碗「綠色飲品」一飲而盡。   既然有人開了頭,下面的人自然也都跑不了,不過喝過之後的人都暗自慶幸,那東西也就是顏色和味道都有點噁心而已,喝這個絕對比跑二十圈划算多了。   不過,在所有人都喝過那東西,然後在烈日下再站了大約半個小時之後,「飲料」的效果接著開始顯現出來了。   在場眾人大半的臉上都呈現痛苦的表情,他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這變態大隊長下了毒,一時人心惶惶,隊伍開始亂了起來。   呵,看來自己的「雷氏四分法」見效了!   雷彥得意的看著眼前這些人的反應,同時燦笑著道:   「大家不用擔心,這可不是什麼毒藥啊!正相反,它是可以幫助各位成功的無上仙丹。有什麼大不了的?是男人的話,就不要來一點小小的痛苦就受不了。」   此刻雷彥的笑容看在他們的眼中,再也沒有「笑得像白癡」的感覺,在他們眼裡,那絕對是變態惡魔的笑容。   不過,在雷彥那特有的燦爛笑容以及略帶蔑視的目光注視下,下面的人還真的開始恢復平靜,誰都不願在這麼多人面前有軟弱的表現。   汗水如下雨般在部分人的臉上留下,比剛才跑步時的流量猶有過之。而其中還有一部分人好像置身寒冬般,冷得直打哆嗦,其餘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好像沒什麼反應般,一臉的莫名其妙。   「很好,現在按我說的分成四隊:感覺身上有寒意的站在左側;感覺燥熱如火烤的站在中間,感到噁心欲吐的站右邊,沒有任何感覺的上前面來。」   不出雷彥所料,隆軍是屬於沒有任何感覺的那種,而出乎雷彥預料的,竟然還有四個人是沒有任何感覺的。   雷彥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指著不遠處的另一個木桶道:「你們幾個把解藥給他們發下去,你們自己也要喝,然後統計一下各組的名單和人數。」   不一會工夫,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已經喝了解藥,名單也交上來了。   隆軍等人為第一組,共十二人;左側那一組,為第二組共有二二七人;中間那一組為第三組,有三十七人;右側那組人數最多,為第四組,共有四八四人。   這個名單可真讓雷彥有些吃驚!   所謂的「雷氏四分法」,只不過是雷彥獨創的一種用藥物畫分人的資質和特性的方法。而之前的跑圈,倒也不是雷彥故意整他們,而是因為這種方法必須要先讓服藥之人的體力完全透支,才能產生效果。   人數最多的那一組是屬於資質不夠的,而隆軍他們十二個自然是資質最好的,其他兩組介於兩者之間,屬於可以雕琢的一類,這有點像天玄院之天玄玉的作用;不過,這「雷氏四分法」最絕的是分出一部分「暗」屬性的人來,也就是只有三十七人的第三組。   天地萬物自是有陰有陽,人也分很多種,有的人在這方面有天分,有的人在那方面有天分,其中在武功上的暗屬性,是指那些習練普通正統武學永遠都不會有大成就、而對於輕功之流的陰性武學卻有著極高天分的人。   像這種人如果沒有走對路子的話,就只是廢材一塊,可是如果以適合的方式加以培養,那麼他們將會如金子一般的發光,而具備這種特質的人中,最有名的就是黑榜排名第九的「天下第一殺手」——志旭揚。   如今,雷彥用「雷氏四分法」來分出暗屬性的人,這在整個卡維爾大陸上是一個創舉!   要知道,能有暗屬性這個概念的人本就是不多,而且按照常理,一個具有暗屬性的人和一個資質不好的人在進入地階上段之前,是沒有辦法明確區分的。   不過,雷彥倒也沒想到能在這破地方挖出這麼多寶來!   看著被他折騰得快要斷氣般的眾人,雷彥燦爛一笑開口道:「各位跑步辛苦了,正式訓練將從兩個時辰之後開始,現在……解散。」   這句話絕對是他們今天聽到最動聽的一句,雷彥話音剛落,歡呼就響了起來。雖然兩個時辰之後還得接著訓,可現在終歸是可以休息了!   坐在地上休息的,餓得頭昏急著去吃飯的……幹什麼的都有,一個個都一臉被解放的興奮。   不過兩個時辰後,他們就知道高興得還是太早了,因為無邊的黑暗,正在等待著他們。   陽光依舊燦爛,如果忽略了眼前的這個帶著燦爛笑容的惡魔的話,一切還都將美好。   當那七百四十七個人再次聚集在這裡時,雷彥仍是用那一臉燦爛笑容,親切的問候道:「嗨!大家休息得怎麼樣了?呵……都有開始接受訓練的準備了嗎?   「呃……對了。」雷彥忽然想起什麼,笑的更加燦爛道:「不要說我不給大家機會啊!現在我這裡有三個問題,如果有人能答對其中一個,那我就把他調到封隊長那隊去。」   星星之火冉冉升起,看著那些開始發亮的雙眼,雷彥笑著說出了三個讓人頭暈的問題:「第一個問題,小黑的哥哥是誰呢?第二個問題,我為什麼討厭流星?第三個問題是……呃,哪個混蛋要跟我決裂來著?」   雖然有許多人認為雷彥是在故意耍他們,但還有許多撞運般的猜測紛紛出台。   小白,小花,小藍、小綠……   因為流星代表霉運,因為流星不漂亮,因為流星……   因為雷彥到這裡沒多久,因此第三個問題倒是讓人無從猜測。   當然,他們給出的所有答案都是錯的,沒有一個人得到了這個機會。   此刻,連雷彥自己也沒想到,他一時心血來潮掰出的三個問題,在日後的日子裡,將成為在整個卡維爾大陸上最廣為流傳的神秘之問。   因為雷彥每每拿它來當作最後的機會問別人,因此它們被稱為「聖皇的機會」。   雷彥再次漾出異常燦爛的笑容,漫不經心的開口道:   「既然沒人把握住這個機會,那麼請容許我歡迎大家,開始地獄之行!」   聽著雷彥的話,看著那張臉上不尋常的燦爛笑容,幾乎所有人都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一陣陣發毛的感覺從他們心底升起,似乎真的看見了無邊的暗黑地獄一般。   不過他們倒真的是將進入地獄之中。   「呵呵,歡迎來到我一手打造的地獄。」雷彥輕笑著自言自語,「你們都會變強的,因為我雷彥是不會失敗的嘛!厚厚厚厚……」   此刻的雷彥就像一個惡魔,而接下來的訓練,絕對讓這些人更加堅定了雷彥的惡魔形象。   雷彥推出了他所謂的「雷氏基礎訓練法」:   首先,雷彥取銷了兵團食堂中為這七百四十七人準備的飯菜,禁止所有人在訓練期間食肉,一律以水果為食。   並按照開始時分出的四組,配以不同的草藥餐,為了表示與民同苦,他自己也吃水果,當然這對雷彥來講根本就沒什麼好苦的,在他八歲以前因為身體原因,根本就不能吃肉食。   不過有很多人都懷疑雷彥讓大家吃水果的目的,因為雷彥硬是以他們這七百四十八人不在食堂吃飯為由,從供應飯菜的師傅那套了他們這些人七成的飯費出來。   然後是每天最基本的訓練之一,早、午、晚比照三餐,在飯前進行二十圈負重跑步訓練。而且負重物的重量還在不停增加中。   按雷彥強調的,本項訓練的重要性在於,進可攻,退可跑,所以絕對不可以馬虎,一次訓練也不能少。   而且,第二組和第四組中跑在最後的那二十五名,以及第三組的後五名要給予處罰。   一開始,雷彥讓他們貼上「我是豬,我反應遲鈍!」   的字條在兵團裡遊行,隨著訓練時間的增加,字條上的字每天翻新,什麼「我白癡,嗚嗚嗚,又最後。」、「又是我,不要侮辱豬!」……而遊行的地點也從一一九兵團,轉移到了其他兵團的門口。   這讓駐紮在一一九兵團旁邊的幾個軍團都知道:一一九兵團出了一群瘋子。   讓雷彥沒想到的是,這種訓練造就了兩種人:輕功超好的人,以及臉皮超厚的人。   像高昇,每天一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找字條來貼,有一次他一不小心在第三組中跑了個倒數第二十六,第二天早上仍是照著習慣出去游了一圈。   直到他回來,雷彥奇怪的問他:「咦?高昇!你不是沒進後二十五嗎?」   他才恍然想起,隨後笑道,「不就貼個字條?反正也習慣了。」   結果從當天起,雷彥就將處罰改為「神秘」處罰。   所謂的神秘處罰就是說,先暫時不處罰那些該被處罰的人,由大隊長保留處罰時間、地點、以及方式。   一開始,這個改動沒人當一回事,可當某天半夜,一群人被冷水淋醒;某次訓練中,因沙包不足,某些記錄在案的傢伙被拿來當最先進的人體沙包來用;某次……終於,一周後,不知何時會被災難光臨的未知的可怕,讓那些總在最後挨罰的傢伙也都拚命起來。   基礎訓練之二是涉水和射箭。   用雷彥的話講,不會涉水的兵不是好兵,這可是保命之道啊!而箭術也不可不學,所以他將兩者結合起來,把這些人拉到距兵營不遠處的小河裡,將部隊分成兩半,一部分戴著生蛌熔^汰頭盔,身穿厚衣負重涉水,一部分用沒安箭頭、塗著紅色染料的箭,在後面射,然後角色互換。   如果有人的要害中了箭,或是中箭十發以上即判為「死亡」,不准進入射箭方。   箭雖然射不死人,但射中還真是很痛,而且現在的目標一會兒就會是射自己的敵人,開始時兩方還留著點手,到了後來,誰都覺得別人射自己比較狠,因此沒人留手,游的拚命游,射的拚命射,不過這個方法還真的很有效,不論是箭術還是涉水,他們都進步神速。   基礎訓練之三是格鬥訓練。   這個就比較簡單了,雷彥按照之前分出的四組,分別傳授給他們四種功法,然後讓他們進行組內挑戰,鬥輸次數較多的人,罰跑訓練場二十圈。   而按雷彥的說法是:「比別人多跑了二十圈,真是太辛苦了!所以本大隊長一定會親自特製補藥給你們喝的,哦,對了,那個藥引子好像是什麼黃連、蟑螂什麼的,你們都不怕苦,也不會怕小動物的吧?厚厚厚厚……」   然而,三大基礎訓練都還不是最可怕的,最恐怖的要數第三組,也就是那三十七個人的訓練。   用經歷了那些訓練的那三十七個人的話來說,比起咱們,他們簡直是在天堂啊!   因為所有基礎訓練的內容他們都有,而且還有許多匪夷所思的訓練。   比如晚上要睡在草叢裡或在樹上倒吊著,總之不會讓他們正常睡的;有時又要他們隱藏起來。   雷彥經常會叫那些應該接受處罰的人,以在夜晚能找出他們的行蹤來抵銷處罰,不過被找到的人,則會代替找到他的人接受恐怖處罰。   還有什麼爬樹、登山、觀察、追蹤、情報搜索與分析、惑敵、避犬……等等他們想都沒想過的訓練。   不過這些人也是最興奮的一批,因為在這之前,由於他們的暗屬性,他們根本就是這一一九兵團裡最弱的一批,而現在他們感覺自己的實力明顯大幅度增強,尤其是這三十七人的輕身術,現在可以說在全兵團都穩居前五十名之列,若不是雷彥有過交代,那每天的跑步跑在最前面的,肯定是他們三十七個人。   對於這三十七個人,雷彥還真是用了心的,他在他們中選了個叫碧雲飛的任小組長,李銳為副組長。   對於這個暗屬性小隊,雷彥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的!備而不用也好,丟給雷家也好,總之他不會撒手不管的,因為這些人一旦落到別人手裡,為他人所用,後果都是不堪設想。   因此雷彥訓練他們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是將這些人牢牢掌握在手裡,不過好在這些人之前都是身手超弱,三大勢力改變時就沒人有興趣招攬他們,可說是真正的無背景,而雷彥可以算得上他們的再生父母,現在這些人對雷彥崇拜得不得了,一口一個老大,叫得比高昇那馬屁精還勤。   而這三十七個人才算是雷彥到一一九兵團以來真正擁有的、自己的力量,當然隆軍也算是他的助力之一。   說到隆軍,包括隆軍在內的由十二個人組成的第一組,自然也是進步飛快,等封敏他們發現到雷彥這隊人雖然訓練方式讓人聽都沒聽過,但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裡,效果明顯到令人震驚而要求一同訓練的時候,雷彥沒說什麼就同意了,而且還很大方的拿出了四套武功心法,當然,暗之組那套叫雷彥給換了。   既然封敏他們要訓練,而且訓練也都上了軌道,雷彥也沒什麼興趣知道封敏他們要怎麼訓。   他先交代了隆軍訓練繼續,藥就可以免了,不過肉還是不許吃,尤其是他們第一、二、三組的。   然後又秘密交代碧雲飛,他們的訓練哪些可以公開,哪些不可以公開。   接著便拉著對訓練沒什麼興趣的高昇,一同進城閒逛去也。         ∼第三章 帝都寶石∼     妖風斬劃過完美的弧線在空中飛舞,彷彿擁有靈性一般。它舞出的一招一式,劈、挑、撥、劃,一切渾然天成,不見一點匠氣。   展凌熹將全部的精神都投入在這刀法之中,似乎這世界上,再也沒有別的可以令他分心。   刀,就是他的一切。   微風浮動,應和著妖風斬帶起的陣陣刀風。   展凌熹的一頭長髮自然飄散,絕世的美貌配上舞出至美軌跡的刀,一切都顯得有些不真實。如果可以忽略掉那瀰漫在空氣中的殺氣的話,或許它就更像一幅不停變幻的圖畫了。   展凌熹自上次去風月閣到現在,也有兩個月多的時間了。   在這兩個多月裡,他幾乎就沒再出過府。   聽說他去風月閣的當天晚上,那邊便出了事,沈江他們家為了重修風月閣,花費了不少金幣,而且更是讓整個帝都折騰了好一陣子才平靜下來。   這邊是離正院最遠,也是最少人經過的柳院,這個看來是飽經風霜的庭院,並沒有其他幾院那麼華美大氣,卻自有一種安靜、清爽的感覺。   據說展凌熹的「娘親」,生前就住在這邊。   原本魏嚴正想讓展凌熹和人多接觸,在府中多走動,因而將他安排住在正院附近,然而事實證明,展凌熹絕對擁有和任何人成為仇家的本事,單看這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展凌熹的輝煌戰績就知道了!   兩個多月前,展凌熹和沈江去了風月閣不歡而散後,風月閣出事,接著是許多朝內中下層官員因為各種問題,被罷的被罷,被殺的被殺,城內各種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城衛軍和執法處到處抓人,著實鬧騰了好一陣子。   結果在這段時間裡,展凌熹和他的三個表兄因為頻繁的接觸,關係越來越差,魏嚴正就好幾次撞見他們差點沒大打出手的場面。   等城裡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沈江和魏嚴正再次想要把他引入京城社交圈,並且在這之前已經對他進行了大量的思想教育之後,展凌熹的表現依然是讓所有人目瞪口呆,說是見到一個得罪一個或許有些誇張,不過但凡見過展凌熹的,幾乎是沒什麼人會對他產生好印象的!   就約在十天前,展凌熹差點沒把他二表哥魏雲給掐死之後,魏嚴正才不得不讓展凌熹搬來這邊。   不過,這倒正和展凌熹的心意,如果讓他再待在那邊,他可真不敢保證不會出人命了。   離正院最遠的這座柳院本來就安靜,現在因為這裡住了展凌熹,更是靜得讓人窒息,幾乎沒有人願意從這邊經過,下人們寧可繞路,也不願靠近這位四公子半步。   此刻,瀰漫著殺氣的安靜柳院裡,除了展凌熹外,還有一個人正默默的注視著舞動著妖風斬的他。   沈江現在已經是魏家的常客了,所以根本就不用人通報之類的,而且也真的沒人願意來這柳院為他通報。   他一進柳院就看見這一幕。臉上雖還維持著若無其事的表情,可他心底的震驚和寒意卻是無法壓抑的。   雖然上一次在小巷中也見到展凌熹使刀,可或許是那天他的對手太弱,又或許是他沒留意到,他第一次發現展凌熹的身手居然這麼好!雖然他一直都認為自己已經給了展凌熹很高的評價,現在看來,還是低估了他。   最讓他駭然的是,以展凌熹這樣的年紀,又沒有背景和家世,而且也是剛剛才拜在師尊的門下,怎麼就可能有這樣的身手?   沈江猶自驚疑不定,此時展凌熹已經停了下來。   妖風斬歸鞘,呼吸如常,彷彿什麼也沒發生,看也沒看沈江一眼,便逕自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了下來。   這兩個多月來,沈江早就習慣了展凌熹的態度,如果此刻展凌熹主動和他說話,那他才會感到吃驚呢。   不過,看著展凌熹坐在那裡,身上散發著寒氣,彷彿融入這周圍的寂靜之中,他不禁再一次的懷疑,他為何可以整天待在這樣靜的環境裡,而不發瘋?   「師兄,聽說你明天會去天華殿?」   沈江打破平靜道。   展凌熹點頭回應,他並不訝異沈江的消息靈通,在這段時間裡,雖然他仍是不太知道如何和人打交道,但對於魔門以及沈江的本事,他都有了更深的認識。   沈江所說的天華殿,其實是在皇城之中,帝國皇帝用來宴請群臣的地方。   此次,帝國皇帝文策聽聞魏嚴正的外甥來了帝都的消息,特地指明想在這次宴會上見到他。   雖然魏嚴正知道這一天只是早晚的事,但現在卻仍是讓他慌了手腳,所以從三天前知道這事一直到今天中午,他不知多少次出現在這裡,不停的跟展凌熹補充他臨時想到的、對於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展凌熹該有的反應。   尤其是對於展凌熹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怎麼說……等等,直到兩個小時前他才再次離開。   倒是沈江,這幾天一直沒出現,他本以為他三天前就會來和魏嚴正一起煩他呢。   「或許……他是不想讓魏嚴正對他的過於熱心而產生懷疑?」   展凌熹看向沈江,心中暗自猜測。   「怎……麼了?」   沈江被展凌熹看得有些發毛的道。   「出去。」   展凌熹沒理他,半晌吐出兩個字來。   沈江聞言一楞,待見得展凌熹起身向拱門走去,才明白過來展凌熹是說他要出去。   沈江對展凌熹說話的難以理解報以苦笑的同時,也跟了上去,據他所知,展凌熹到了魏府這麼長的時間,好像還是第一次自己想要出府的呢!   展凌熹拒絕了管家周方為兩人準備馬車,出了將軍府後便一路向西而去。   沈江倒也沒問展凌熹的目的地是哪裡,只是緊隨著展凌熹而行。   幾個轉彎後,路上行人車馬越多,交通也繁忙起來,在這可供十二匹馬並行的街道上,不時還可以見到一隊隊列隊整齊、裝扮威武的城衛軍行過。   單看街道兩旁的少女們向他們飄去的眼神,以及那些人臉上略帶自傲的神色,就知道他們有多麼的風光。   沈江見展凌熹目光投向那些城衛軍,於是在一旁低聲介紹道:「能當上城衛的,多少都是有點身家來歷的,他們選兵都是內部選拔,一般的士兵根本想都不要想會被選進城衛軍的!在京師所有的兵裡,除了禁衛,就屬他們最風光了。   「呃,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和展凌熹一同進入有著「帝都紅寶石」之稱的西伶區,沈江忍不問道。   「沒有。」   展凌熹丟下兩個讓沈江再次頭昏腦脹的字,繼續想前走去。   「沒有?還沒有到?」   沈江猜測著展凌熹的意思。   「沒有目的。」   展凌熹冷冷的道,同時在心裡對沈江的反應遲鈍,暗自奇怪。   展凌熹將注意力投在這陽光下的西伶區上。   上次他來到這兒的時候,天已經大黑了,和現在的景象自是大有不同。或許夜色中的西伶區才真的有點紅寶石的樣子,而現在,它幾乎和別的區沒什麼分別。   街上人來人往,店舖、賭坊、青樓、茶肆林立,不時有幾個看來是輸光了賭本的傢伙,從門口站著身材粗壯護衛的賭坊中罵罵咧咧的走出。   也偶有幾個喝醉了的醉鬼在路上亂晃,有時還會撞到行人。   不過最有趣的是每有裝飾華麗的馬車經過的時候,他們卻可以及時避開,真不知他們是在裝醉,還是對躲避豪華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   「四公子,前面就是和我們風月閣齊名的天香樓!我領你進去看看吧?這可是帝都的四大名勝之一啊!尤其是他們那的紫香姑娘,那可真是才色雙絕啊!」沈江讚歎著,臉上露出癡迷的樣子。   展凌熹看向沈江,不知怎麼的他有種直覺,沈江現在的樣子多半是裝出來的。   他突然很想知道沈江為什麼要這麼做,於是本來要搖頭的他,改變了主意道:「好,我們進去。」   「高昇,高昇,你快點行不行?就你這速度,怎麼高昇啊?」   雷彥在擁擠的人群中,回過頭來望向還在後面人群中擠來擠去的高昇喊道。   看著高昇很辛苦的趕過來,雷彥不禁笑罵道:「你是豬嗎?真沒見過比你再笨的了,知道不知道什麼叫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誰讓你那麼拚命擠啊?躲你懂不懂!」   看著高昇不是很明白的樣子,雷彥不禁有些無力,他終於知道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可以對武學這麼沒領悟力的。   高昇純粹是那種與「高手」兩個字絕緣的人,別的事都是一點就通,看起來滿機靈的,可只要是關於武學的東西,他就比別人反應慢半拍,真是浪費他單獨給高昇進行那麼多的親自指導,真是可惜了那麼好的心法!   「呵……不過,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那麼多像我這樣的天才!」雷彥自戀的想著。   「老大,我們到底要去哪啊?就這麼瞎逛?」高昇打斷雷彥的自我陶醉問道。   「去哪啊……還沒想到,啊,對了,高昇你聽說過天香樓沒?」雷彥問道。   高昇聞言給了他一個「你算問對人了」的眼神道:   「當然知道,要說起青樓來,那還得是我們盈州的芙蓉院,不過天香樓也勉強算是和它不相上下啦……」   「你去過?」雷彥打斷高昇問道。   「我,我倒是沒去過,不過聽說……是檔次高、姐兒俏、消費貴,不過……嘿……老大應該有錢吧?我們去見識一下吧!那天香樓可是帝都的四大名勝之一啊!不去多可惜。」   雷彥白了他一眼,知道這都是自己拿出大筆金幣來買那批戰刀惹的。   不過說起天香樓,他還真是想去見識一下,上次路過時他就想進去來著,結果被阿熹拿話一堵,他就沒敢說。   「走吧!咱們去天香樓,老大我出錢!」雷彥很海派的笑道。   隨著太陽西下,天色漸暗,雷彥和高昇兩人來到華燈初上的天香樓前。   此時的天香樓比起雷彥記憶中的還要熱鬧上幾分,十幾個把門的漢子站在門兩旁送往迎來,但凡進得這天香樓的,無一不是衣著華美。   雷彥拉著走到門前才有些怯場的高昇,直向大門而去。   這守門之人,看來頗是經驗老道,見得身上穿著極為普通的武鬥服的雷彥兩人走近天香樓,也仍然有一身材矮瘦的漢子迎了上來。   雷彥雖然沒有來過這種地方,但聰明如他又怎會不知道,如果自己給不出合理的小費,恐怕連門都進不了。   因此那矮瘦漢子剛扯出一個有些敷衍的笑容,他已經將一張二十金幣的金票砸了過去。   那矮瘦漢子看見金票,臉上的笑容馬上就燦爛許多,不過看他的神色,雷彥推測自己給的小費應該只是中上水平而已,真沒想到開青樓這麼賺錢啊!   「兩位公子看來很面生啊,不是本地人吧?來帝都不來我們天香樓,那可和白來沒兩樣,小的劉圓……」   這位叫劉圓的顯現出極佳的閒話天賦,不過雷彥和高昇兩人誰都沒空理他,彷彿劉姥姥進大觀園般,左顧右盼的欣賞著這聞名帝都的天香樓。   三人穿過停著許多豪華馬車的廣場,穿過庭園迴廊,來到天香樓的正樓,拾階而上,天香樓的大堂,就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十幾組桌椅錯落的擺在大堂中,大半都已經坐滿了賓客,鬧哄哄的一片,大廳兩旁皆有樓梯,上面看來是比較高級的包房。   雷彥兩人隨便找了張椅子剛要坐下,一名風姿綽約,鴇母模樣的美貌婦人走了過來,向兩人嗲聲笑道:「兩位公子看來很面生啊,外地人嗎?要說我們天香樓,那可是帝都名勝呢,來帝都不來我們天香樓,那可和白來沒兩樣,奴家蔣一娘……」   他們怎麼都一個詞兒,是不是背好了的啊?   雷彥頓時有種頭暈的感覺,再次丟出一張同等面額金票的小費笑道:「一娘眼光真好,我們是盈州人,早就聽說這天香樓和我們盈州的芙蓉院齊名,所以來到這裡,是怎麼也要來天香樓見識一下的。」   「兩位原來是盈州來的?怪不得看來氣質不凡呢,盈州可是好地方啊!早就聽過芙蓉院的名頭,可惜奴家無緣一見,不知兩位公子覺得我們天香樓和芙蓉院相比如何呢?」   蔣一娘聽說兩人是盈州的,有些肅然起敬的神色,隨即笑臉如花的道。   卡維爾帝國轄下,共有十二個州:暮、盈、晏、孜、敏、盛、克、巔、曲、影、驄、郅,統稱帝國十二州。   雖然名為十二州,但雷家勢力所在的影州,事實上並不歸帝國管轄,而在影州外圍的敏州,也屬於在雷家勢力範圍下的敏感地帶。   剩下的十個州中,將帝國和百里軍團、自由聯盟、麥加王國分開的四個州是巔、盈、盛、克四州。   這四州四通八達,都是邊境州府。   巔、克兩州,因為分別靠近與帝國關係緊張的百里與麥加兩國,屬軍事重地,因此並沒有繁榮起來。   而靠著自由聯盟的盈、盛兩州,則是不同;一方面地理位置好,水陸交通甚發達,另一方面又有與各國交好的自由聯盟的經濟促動,因而使這在十二州中面積最小的兩州的繁榮富澤比之帝都也毫不遜色,尤其是盈州,在某些方面還猶有過之。   盈州每年都會吸引許多富商、貴族過去置產、經營,致使那邊的娛樂業、商業又都更加繁榮。   帝都的許多富商都是盈州人,在帝都花錢最大方的外地人,也都是盈州人。   久而久之,就給人一種凡是盈州人皆有錢的錯覺。   不過,事實證明哪裡都有窮人,高昇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盈州窮人。   蔣一娘提到的芙蓉院,雷彥這個冒牌盈州人自然是沒去過的。   他瞟向高昇,見得他半張著嘴,一副啞口無言的樣子,心道這小子多半連芙蓉院的大門都沒進過。   「要說芙蓉院,那可真是比不上這天香樓,最少那兒就沒你這麼漂亮的鴇母!」   雷彥機敏的接過話頭笑道,「那個迴廊就值不少錢吧?一看就是名家手筆,優雅中透著大氣……那麼多的柚木用來造樓梯,真是奢侈,還有……」   雷彥發揮著自己的優勢項目,不著邊際的一頓神侃,彷彿自己真的去過芙蓉院般,實質上他卻沒說出任何關於芙蓉院的東西,把一旁的高昇聽得兩眼發直,佩服不已。         ∼第四章 巧遇天香∼     天香樓分前後兩院,正樓大廳屬前院,招待的也都是普通客人;而穿過庭園小徑,位於天香樓正樓之後的後院,才是天香樓的精華所在,自然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進得去的了,雖說不是非要皇親國戚不可,但也相差不遠。   沈江自然不是「隨便什麼人」,以沈家檯面上的家世,已及他那碧月齋少東的身份,自是進得了後院之人,不過此刻,他們卻在天香樓正樓二樓的一間包廂裡。   鴇母蔣一娘說今天紫香姑娘身體不適,見不了兩人算是原因之一。   接下來在蔣一娘向展凌熹介紹天香樓時,吹噓這天香樓是整個西伶區最高的建築,從正樓二樓的包廂可以看到整個繁華的西伶區是原因之二。   於是就出現了眼前的這一幕。   在二樓的包廂裡,熏香爐中點著上好的檀香。   頗具姿色的美妓彈奏著清雅的樂曲,上好的酒菜茶點擺了滿桌,和沈江同在包廂中的展凌熹卻斜靠窗前,將目光投向窗外。   彈琴的藝妓已經換了幾撥了,看來又要換人了。   沒辦法!誰能在這彈上一下午呢?何況現在已經都上燈了。   進到這天香樓直到現在,展凌熹只說了四個字,在樓下的時候他說過「上二樓。」   以及在天香樓招牌之一的綠綾姑娘上前逗他說話的時候,展凌熹用妖風斬抵著美人玉頸,冷冷的說了一個字:   「滾!」   展凌熹這麼做所產生的效果是——之後進來的姑娘,再也沒有敢和他廢話的。   看著彈了數首曲子後便慌忙告退推門而出的美妓,以及身上散發著陰冷、站在那裡望向窗外的展陵熹,沈江發出已不知是第幾次的苦笑,不過,到天香樓來賞景,也算是一項創舉吧!   雷彥無意間一抬頭,正看見二樓的包廂房門,一名姿色頗佳的美女抱著一把木琴從包廂裡出來,透過推開的房門,包廂之內的擺設清晰可見。   包廂內,在雷彥看來,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一個極熟悉的身影,映入了雷彥的眼中。   「不……不會吧?高昇,快打我一下!」雷彥推了一下身旁正和一名妓女划拳的高昇。   「怎……怎麼了?老大?」高昇看向嘴巴越張越大有合不攏之趨勢的雷彥道。   雷彥好半天合上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高昇的一隻手,未等高昇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他已經一口咬了上去,然後在高昇發出慘叫的同時,及時摀住了他的嘴。   待他鬆手後,高昇痛得齜牙咧嘴的道:「老大,你幹什麼咬我?」   和他們同桌的兩個美妓也都一臉奇怪的看著雷彥,他是有什麼毛病呢?   雷彥若無其事的一笑,不答反問道:「疼吧?」   「疼啊!」高昇連連點頭。   「疼就好!我就知道我不是在作夢。」雷彥滿意的笑道。   雷彥起身,臉上笑容異常燦爛的道:「嘿,我碰見熟人了,過去打個招呼。」   兩聲敲門聲響過,一名抱著琵琶的藝妓推開雕花的房門,進入展凌熹和沈江兩人所在的包廂。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沈江揮手將正要踏進包廂的藝妓遣了出去。看著面向窗外站立的展凌熹,沈江開口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回去……」   沈江話正說到一半,包廂的房門被一腳踢開。   沈江聞聲皺眉望去,只見一個帶著一臉燦爛笑容的少年,如到自家大院般隨意的走了進來。   少年向沈江點頭一笑,隨後向依然望著窗外的展凌熹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看老兄混得不錯的樣子,嘿嘿,關照一下兄弟吧?」   展凌熹聞言轉身,眼中閃過一抹吃驚和好笑的複雜神色,卻是沒有回話,臉上也仍是不見任何表情。   少年依然是笑容不變,極自然拿起桌上的一塊點心丟入口中,邊吃邊抱怨道:「嗚……好吃,這裡的鴇母太過分了,光小費我就打賞了四十個金幣,給我上的卻還都是次等貨!」   那模樣像極了那些喜歡騙吃混喝的傢伙。   「這位公子是?」沈江見展凌熹依然是面無表情的樣子,而對方卻一副不是外人的樣子,不太確定的問道。   「呵……小弟姓雷,雷彥,一看這位公子便是氣宇不凡,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啊,對了,一見如故,今日一見公子,便有種早就認識公子的親切感,俗話說得好,相逢就是有緣嘛……」   隨著雷彥的滔滔不絕,和展凌熹一副面無表情根本不認識對方的樣子,沈江的眉頭再次皺起,現在雷彥在他的眼裡,更像是硬貼上來攀關係的無賴了。   「你和……四公子認識嗎?」沈江打斷雷彥道。   雷彥聞言差點沒噎到,阿熹他幾時排行老四了?   他的失態讓沈江更加確信了他原來的想法,立時臉現不悅之色。   就在沈江要開始趕人的時候,站在窗口處的展凌熹終於開口說了今天最長的一句話:「這個傢伙我認識。」   「嗯嗯。」雷彥一邊點頭一邊道,「雖然本公子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年少多金、神勇威武、義薄雲天、有情有義、誠實可信、風度翩翩、氣質高貴、貌賽潘安、才高八斗、傲視眾生、風流不羈、人見人愛、超級霹靂無敵的帥,可是還是會認識一些忘恩負義、出爾反爾、不講義氣、陰險狡詐、翻臉無情的傢伙的。」   展凌熹聽見雷彥的挖苦和久違的自我吹捧,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嗨!」雷彥向面帶訝異的沈江揮了揮手,向展凌熹笑道:「給小弟介紹一下吧!」   「雷彥。沈江。」展凌熹以最簡單的方式為兩人做了介紹,頓了一下又補充道,「碧月齋的少東。」   沈江有些吃驚於展凌熹居然說了這麼多話,雷彥卻是聽得暗翻白眼。   之前就知道展凌熹離開風揚是和魔門有關的,所以雷彥想要的「介紹」自然是希望展凌熹能委婉的點出他現在的情況,為什麼叫四公子?他現在是不是還叫展凌熹?是什麼身份?什麼是能讓人知道的,什麼是不能說的……   而現在展凌熹的「介紹」,根本是什麼重點也沒說。   呵,要讓阿熹不露痕跡的說出這些,確實也是難為他了,雷彥心下苦笑,不過……碧月齋少東?呵……   「久仰久仰!」雷彥異常燦爛的笑道,「沈少可是名人啊!你們家的珠寶可是名聞天下的呢!」   「哪裡哪裡!」   「沈兄太客氣了,你們家的風月閣……」   同樣不知道對方具體身份的兩人,一個不停的恭維和東拉西扯,一個不太真心的說著應場的話,不過要說這些漫無邊際的話,沈江哪裡是雷彥的對手?   雷彥的一番厚顏無恥的恭維下來,沈江還是只知道雷彥叫雷彥,雷彥卻不著痕跡的套出一些他想知道的東西來。比如展凌熹是魏嚴正的外甥……   就在沈江對雷彥的厭煩和鄙視已經快到了頂點的時候,一聲巨響成功的將沈江從雷彥的魔爪下解救了出來。   看著第一個衝出去要看看發生了什麼狀況的沈江,雷彥看向展凌熹,得意的笑道:「怎麼樣?這就是水平!服了吧?」   「他是我師弟。」展凌熹猶豫了一下道。   雷彥聞言一呆道:「尹……的徒弟?」   展凌熹點頭。   雷彥沉默片刻,隨後倒吸一口涼氣,低聲道:「我應該沒說錯什麼吧?幸好。這個沈江看起來雖容易對付……如果是他的徒弟的話,應該不像表面那麼簡單,別待太久,我們也出去吧!」   雷彥和展凌熹兩人一出包廂,就見到箭拔弩張的場面。   剛才還賓客滿堂的大廳,此刻已空了大半出來,擺在大廳門口處的幾張桌椅皆被掀翻在地,其中一張紅松木的桌面硬被從中劈開,看樣子是掌力所為,大概就是剛才聲響的來源了。   兩邊涇渭分明的對峙著,一方面是三個人,為首的是一身材削瘦的錦衣公子,看來是位居下風的樣子,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兩個護衛跟在他身側,其中之一面上有著顯然是剛剛中招留下的青紫。   另一方面是四個人,為首的是一個粗眉大眼、一臉狂傲的青年公子,這個人展凌熹見過,正是上次風月閣中的那位楊蒿楊公子。   最吸引兩人注意的就是站在他身後的一名身材瘦高的漢子,他恐怕是在場除沈江和展凌熹兩人外,武功最高之人,當然雷彥這個發揮不穩定的傢伙不在評比之列。   兩位都怒氣沖沖的樣子,蔣一娘在一旁滿臉陪笑,在她身邊是兩名女子。   一名容貌極美的姑娘,穿著鵝黃色的衣裙,看起來分毫不帶風塵女子味道,臉上神色焦急,一派楚楚動人。   在她身前跪著一個穿桃紅色衣衫,做婢女打扮的小女孩,垂著頭低聲啜泣,因為是低著頭的,所以看不清她的容貌,旁邊還有幾個天香樓的姑娘,縮在靠牆的角落裡。   早一步下樓的沈江正在為兩人居中調解,看來兩人都還頗給他幾分面子。   聽他們說話的內容,那位錦衣公子竟是郭秉容將軍的侄子,郭仁傑。   那名穿鵝黃色衣裙的是天香樓的四大招牌之一的黃瑩姑娘,而那位看來只有十五六歲年紀的女婢正是她的丫鬟。   令人驚訝的是,兩人怒目相向的原因,居然是為了那個名叫艷艷的婢女,還有十幾個聞聲趕來的天香樓護衛,可一見到鬧事的是這兩位得罪不起的主兒,全都站在一旁沒敢上前。   見此情景,雷彥兩人也都沒下樓,只是站在樓梯頂上。   雷彥向展凌熹以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低聲道:   「這下熱鬧了,不知會不會上升成兩派大對決的高度去。」   展凌熹投過一個詢問的眼神。   雷彥暗自苦笑,看來這傢伙一點長進都沒有,來了帝都這麼長時間,又當了魏嚴正兩個多月的外甥,居然還沒弄清這幾大基本勢力。   雷彥遂壓低聲音解釋道:「那個楊蒿的父親楊業是楊輝將軍的堂弟,是朝中要員,算是楊派的人。那個郭仁傑當然是郭派了……」   可能是雙方都不想把事情鬧大,沈江的出面又給了各自一個台階,兩人說話間那邊的事情已經解決。   郭仁傑冷哼一聲,丟下一句場面話:「楊蒿你聽好,今天我給沈兄一個面子,咱們走著瞧。」接著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楊蒿估計還是有些顧及郭仁傑的身份,也沒在口頭上再爭個高下,只是冷冷一笑,便向沈江點頭告辭,對於一旁不停賠罪的蔣一娘則是理都沒理一下。   倒是站在他身後的那名身材瘦高的漢子,臨走時向雷展兩人所在方向投來一睹。   「沈公子,多虧您幫忙了,不然我這天香樓非給人拆了不可,拆了我這天香樓倒也還事小,這兩位公子要是在我這邊出事,那可怎麼辦好啊……」蔣一娘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不停的謝著沈江。   「啪!」的一聲脆響,令所有人的目光轉向。   剛才跪在地上的那名女婢臉上多了一個清楚的五指印痕,跌倒在地上。   此刻,從雷彥他們這個角度正好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女婢不錯的容貌,尤其是她有一雙水漾的凝眸,只可惜面容有些黃瘦,好像是營養不良的樣子。   那位楚楚動人的黃瑩姑娘臉色難看,尖聲怒罵道:   「你這個賤婢!」   「小姐……」那女婢剛一開口,臉上又挨了黃瑩姑娘一掌。   「寶貝女兒啊,你可別氣壞了身子!」蔣一娘忙扶住氣得渾身發顫的黃瑩,一臉擔心的道。   「是啊,姐姐,和這種人生氣,氣壞了身體可就不值了!」   「姐姐你可要保重身體啊!」   這時旁邊的那些姑娘們,也都圍上來一臉討好的勸著黃瑩。   「是啊,黃瑩姑娘要小心自己的身體啊,你若是氣病了,很多人會傷心的呢。」沈江向黃瑩儒雅的一笑道。   黃瑩顯然是被氣壞了,此刻才想起沈江還在這裡,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的自毀形象,忙補救式的欠身笑道:「讓沈公子見笑了,我被這賤婢氣昏了,這次多虧公子相助了。」   沈江連道哪裡,見到此時展凌熹和雷彥已經從樓上下來,忙向蔣一娘和黃瑩點頭告辭。   「公、公子,救救我吧!」三人正待離開,原本跌在地上的那女婢哭著撲倒在三人的腳下,「救救我吧!我留在這裡會被……打死的!買下我吧,我一定會為公子做牛做馬……」   三人對著突來的事件同是一楞,那邊蔣一娘的怒斥聲已經響起。蔣一娘一邊命人將那名女婢拉開,一邊向三人道歉。   沈江大概是對這種事見得多了,一楞之後只是淡淡一笑,彷彿這只是一件極為平常的小事一般。   雷彥清楚的看見黃瑩眼裡的惡毒與殺機,以及那個女婢被拉開後眼中的恐懼與絕望,不知是前者或是後者觸動了雷彥,讓他一時衝動,做了一個他在將來的日子裡每每想起都非常得意的決定。   「賣給我吧!」雷彥笑著阻止拉開她的幾名大漢。   除了展凌熹外,所有人都因為雷彥的舉動而吃了一驚,那女婢則是絕路逢生的驚喜。   單是雷彥,自然不會有人理他,可問題的關鍵是他現在和沈江站在一起。   蔣一娘剛要說話,雷彥再次笑著開口道:「大家不用給我面子,沈公子的面子總要給吧?我為她贖身,多少錢?」   沈江看著望向自己的蔣一娘,雖然他至今也搞不清楚這個叫雷彥的到底是什麼來歷,不過眼前這事,只不過是件舉手之勞的小事。   於是沈江笑道:「一娘給我一個面子,賣了這女婢給這位小兄弟吧,該什麼價就什麼價。」   「嘿,不過,當然是越便宜越好。」雷彥一副商人嘴臉的笑道,也不管多少人投來訝異和鄙夷的目光。   蔣一娘雖然不知道雷彥和沈江是什麼關係,沈江開口了,這個人情自然要賣的,於是不太甘願的讓雷彥以一百個金幣的價碼,為這名叫艷艷的女婢贖身。   蔣一娘看在沈江的面子上,其實是開了個很低的價給雷彥,不過雷彥卻仍是認為被這鴇母給黑了。   因為他認為正常情況下一個壯年勞力簽下賣身契,也不過是五十金幣而已,為什麼這麼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卻要這麼貴?   不過事實證明,雷彥這花出去的錢,絕對沒有白花的。         ∼第五章 窄巷殺手∼     雷彥出了天香樓猶自對掏出的金幣有些心痛,正撞上守在天香樓門口的高昇,拿著一個也不知是什麼的東西在手裡把玩著。   「高昇!」   雷彥大喊一聲,高昇嚇得打了一個哆嗦,一邊向雷彥這邊望來,一邊將拿著物件的手縮向袖中。   「嘿,藏什麼?拿來給老大我看看。」雷彥奸笑著上前,並強盜般的攤開右手伸了過去。   「沒,沒什麼。」高昇知道瞞不過去,無奈的將手中的物件交出。   那是一塊玉珮,雕工極好入手溫涼,系玉珮的絲帶編成一個樣式獨特的結,一看就是好東西。   「不是你的東西啊,你……高昇,你……偷的?」雷彥低聲道。   「不,不是,剛才在裡面趁亂撿的。」高昇連忙解釋道。   「撿的?沒收。」雷彥無賴的將玉珮充公,接著不理高昇的抗議,握拳以大拇指指了指一旁的展凌熹三人笑道:「嘿,走!今晚有免費的地方住了。」   沈江看見雷彥一副無賴的樣子,以及一看就是小人物的高昇,不由得直想翻白眼。   不過看人臉色一向不是雷彥會幹的事,所以臉皮超厚的他,仍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沈江不想再和雷彥多待下去,於是向展凌熹告別之後叫了輛馬車,逕自回了沈府。   而展凌熹他們四人則是在雷彥的堅持下走著回府。   一路上雷彥都沒怎麼說話,展凌熹更是不會說話,而在一身陰冷面無表情的展凌熹身邊,高昇和那個叫艷艷的女婢連喘氣都不敢太大聲。   不說話的雷彥,其實主要是在後悔自己幹什麼花了這麼多錢買了一個小姑娘回來,而且現在怎麼辦?帶她去軍中?當然不行,叫她自己謀生,不會還要搭一筆吧?把她送……   「嘿,阿熹,你說把她給你們魏府當丫鬟,你舅舅會不會出一百金幣這麼多?」雷彥突然開口道,把所有人都說得一楞。   跟在一旁的高昇一臉迷惑的樣子,心道:「這小姑娘怎麼又成了老大的了?」他還以為她是旁邊那位冷面公子身邊的婢女呢。   此時那位叫艷艷的女婢開口道:「公子,我可以出一百五十個金幣買我自己嗎?」   「咦?」雷彥一臉驚奇的看向她道:「你有一百五十個金幣?」   艷艷輕輕點頭,拿出兩支珠釵來。   雷彥自是識貨之人,一看就知道這兩支釵子隨便一支都最少值兩百金幣,訝異道:「你怎麼有這麼值錢的東西?你拿你們小姐的?」   雷彥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偷雞摸狗慣了,總是會想到偷上面,不過他還是小心的用了拿字。不過這也不能怪他,以艷艷這樣一個小丫鬟,怎麼可能會有這麼貴重的東西?   艷艷聞言連連搖頭道:「不是不是,是小姐的客人送給我的。」   這次雷彥更加吃驚,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她一遍,怎麼看也沒看出怎麼會有人送給她這麼貴的釵子。   那艷艷撇了撇嘴,沖雷彥一笑,有些得意的道:「的確不是誰都能拿到這麼漂亮的釵子,許多天香樓裡的姑娘都沒有呢,這要看手段的。」說罷又是眼波流轉的抿嘴一笑,把一旁的雷彥和高昇全都看得呆住了。   當然兩人呆住的原因是不一樣的,高昇是被艷艷給迷得呆住了,雷彥是太意外了才呆住的。   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長得不怎麼樣的艷艷,其實還是很漂亮的,而且頗有「妖姬」的素質,不過就衝她這幾句話來看,嘿,小姑娘還是嫩了點。   「我放了你的話,你以後有什麼打算?」雷彥一邊把玩著手中的玉珮,一邊問道。   「公子要是肯放我,我就去學琴。」她的雙眼儘是光芒。   「學琴?你學琴幹什麼?又不能當飯吃?」雷彥奇道。   「我要成為比紫香姑娘還要紅的紅牌。」艷艷堅定的道。   聽見她這麼說,雷彥雖然有些意外,但卻沒說什麼,因為他看見了一雙閃著夢想的眼睛,在他看來每個有夢想的、知道自己要幹什麼的人,都是值得欽佩和羨慕的。   倒是在一旁的高昇有些不能理解,而展凌熹則是沒有興趣去理解別人的想法。   他們說著走著,早就已經離開了西伶區,街上也根本沒什麼人了,當他們再次轉進一條小巷的時候,雷彥和展凌熹的腳步同時微不可察的一頓,因為他們都感應到了殺氣。   雷彥繼續和高昇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無關重要的話題,右手卻已經扣在了天荒刃上。   他們走到小巷正中央附近的時候,一陣腳步之聲響起,十幾名黑衣蒙面人自兩旁屋頂躍下,從前後兩端將小巷堵死。   相對於高昇和艷艷的緊張,雷彥和展凌熹因為早就知道巷內有人,自然也不會感到有什麼意外。   雷彥更好像見到朋友般笑道:「呵呵,各位怎麼這麼好的興致,是缺錢嗎?如果是的話……嗯,這會我兜裡沒錢,不如改天吧。」   不過雷彥對敵人的這種熱情很少會有人捧場。   只聽有人低喝一聲:「要命!」就向幾人襲來。   人雖是十幾個,也個個都身手不凡,只可惜他們碰上的不是低手。   因為對方人多,除了展凌熹是一貫的不知道什麼叫手下留情之外,雷彥也亮出了很少使用的天荒刃,兩人一東一西,將高昇和艷艷護在了中間。   一場打鬥幾乎沒怎麼持續就接近了尾聲,十幾個黑衣人只在片刻之間,就被兩人全部解決,所不同之處就是妖風斬下沒有活口,而在雷彥的手下卻沒有一個死人。   就在雷彥揪住其中一人想問一下他們來歷的時候,兩人卻同時心頭一動。   一把劍與此同時,閃電一般的擊向雷彥。   雷彥身形向旁一閃,展凌熹的妖風斬已經將對方的兵刃截了下來,只聽得「鐺」的一聲大響,來人應聲而退。   說是退,而不是跌,那是因為展凌熹的招式並沒有對對方造成什麼傷害,對手只是借勢而退。   那名殺手借勢飛出,在撞向建築物時,不知是做了什麼動作,只見他好像只是與屋簷擦身而過,劃了一個極抖的弧線,以比第一次更快的速度,向展凌熹再次擊來。   「鐺,鐺,鐺,鐺!」幾聲輕響,聲聲輕悅,但卻都沒有擊到實處。   這名殺手顯然極善於在這窄巷作戰,而且武功奇特,雖然他奈何不了展凌熹,但展凌熹也甚感對手難纏。   就在他再一次擊向展凌熹,而展凌熹也以為又會無法還擊之時,一股強大的力道卻由兵器相交之處傳來。   展凌熹不驚反喜,冷哼一聲妖風斬驀地反轉,以極短的距離,再次擊向迫不及防的對手,「鐺!」的一聲之後,那殺手第一次被擊得向後跌去,一口鮮血空中噴出,跌落地後以極快的速度從屋頂竄走。   看著逃遠的對手,展凌熹也不追擊,只是將妖風斬歸鞘,彷彿剛才發生的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一般。   此刻雷彥才注意到,地上那些原本還活著的黑衣人全部服毒自盡了。   死士?!雷彥一陣心寒。   雷彥他們深夜從後門回到威武雄壯的魏將軍府,滿臉吃驚的高昇和艷艷,就被安置在展凌熹住的柳院裡。   兩人走了這一路,受了些驚嚇,因此很快的便都睡下了。   可在此刻,卻還有兩個人沒有入睡,一個是雷彥,一個是被雷彥拖住根本不能去睡的展凌熹。   「阿熹,你說剛才是誰追殺咱們呢?嘿,我人緣這麼好,應該不會是衝著我來的,你最近又得罪了多少人啊?」雷彥嘖嘖歎道。   對於展凌熹那恐怖的得罪人的手段,他還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的。   展凌熹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我怎麼知道。」   雷彥也不在意,逕自自言自語的道:「剛才那個高手恐怕已經是地階上段的水平了,按理,這樣的人在整個卡維爾大陸也就百來人吧。而在帝都,能招攬到這樣高手的,更是屈指可數,而且你在別的地方得罪的人,也不可能追到這邊來殺你,呃,不過帝都勢力這麼複雜,實在也不好猜……   「咦?你說我們剛才會不會是替你的小師弟擋了災啊?」雷彥望向展凌熹呼道,「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那個郭仁義了,一定是他剛剛對沈江懷恨在心,然後堵錯了人。   「早就聽說郭府高手如雲,郭倉容本人更是深不可測,沒想到這傳聞還真是有些根據啊!」雷彥歎道。   「對了,阿熹你去過郭府沒?知道郭府在哪嗎?聽說郭府蓋的比之皇宮也豪不遜色,真的有那麼好?」雷彥接著一連串的問道。   展凌熹搖頭道:「知道在哪,沒去過。」   雷彥臉上笑得燦爛的道:「嘿,看那幫人有九成以上的可能是郭倉容的手下,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不如我們去調查一下看看是誰想殺你吧,順便去見識一下傳說中富可敵國郭將軍府。」   展凌熹看著雷彥異常燦爛的笑容,對於他的話有些懷疑,尤其是在雷彥加上了最後那一句後,他怎麼都覺得這小子是想去趁機發財的。   有時候他都會很奇怪,為什麼會有人像雷彥這樣,明明沒多能打,武功也不怎麼樣,卻還那麼喜歡惹事呢?   似乎看出了展凌熹眼裡的疑問,雷彥笑道:「怕什麼?我比較能跑,你比較能打,剛好合作嘛,嘿嘿。」   展凌熹聞言心底升起一絲暖意,他不禁再次慶幸自己上次說要決裂並沒有影響到兩人的友情。   雷彥和展凌熹兩人換上夜行衣,找了兩塊黑巾蒙了頭臉,一前一後,在黑夜的屋頂上如鬼魅般掠行,直奔郭將軍府而去。   相較於雷彥的興奮,展凌熹對於這個夜探郭將軍府的提議,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若說一定有什麼感覺,那他也只是有些奇怪,為什麼每次和雷彥在這種時間出來,都是幹些偷偷摸摸的事?   或許,他也有點想知道,這郭將軍府是不是真如雷彥所說的那般高手如雲。如果剛才刺殺他們的高手真的出自郭將軍府,那這趟還真的會讓他有一點點期待。   按雷彥所說的內部傳聞,這郭倉容曾經和黑榜排名第十的葛滔交過手,好像還略佔上風。   不過這位葛淘,若說他是黑榜高手,恐怕也有些名不副實了,因為有兩個關於他的傳聞,一個就是剛才的他和郭倉容交手的傳聞,另一個就是他曾被並未列入黑榜的高手馮濤三招打敗,當然以上兩個都只是傳聞。   兩人都是輕功絕好之人,只是片刻工夫就來到郭府之外,潛住身形,遠遠打量過去。   雷彥原以為魏府就夠威武奢華了,但今一見郭府才知人外有人,府外有府。   這郭將軍府靠山而建,氣勢恢弘,光看正對著他們的這一面,佔地就比魏府大個四倍以上。   雷彥低聲嘖嘖歎道:「天,這就是郭將軍府?怪不得帝都這麼亂,單看這將軍府就無法不亂,我真懷疑那個文策到底是在想什麼?讓郭倉容把將軍府蓋成這樣……嘿,不知府內的防守怎麼樣?」   「走後門。」   兩人把速度提升至極限,無聲無息的繞過郭將軍府的正面。   繞府半周,兩人找了一處樹木掩映之處輕鬆進入郭府,藏身在一棵可以俯視整個郭府後院的大樹之上,向府內望去。   天色已晚,郭府之內大半房舍都是燈火已熄,只有個別幾間還有光亮傳出,除了偶有幾聲低沉的犬吠外,已是一片闃寂無聲。   今晚也是天從人願,天空有不少烏雲遮月,是個適合夜行人的絕好天氣。   兩人都小心的收斂內息,生怕被府內豢養的眾犬嗅到氣味,露了形蹤,壓低身形,開始潛行。   兩人在府內打著轉,雷彥突然小聲向展凌熹道:「你是不是覺得有些不對啊?這郭府的守備也太鬆了點吧?以他這種壞事幹盡而且手掌大權之人,怎麼可能在這麼大一個府裡守得這麼松呢?他以為那些仇家真的都是酒囊飯袋嗎?」   展凌熹小心的注意四周,片刻後搖頭表示沒人,開口吐出四個字:「做賊心虛。」   雷彥嘿嘿一笑,一副經驗老道的樣子說道:「我這也是小心駛得萬年船,也可能是我多想了。嘿,根據本少的經驗,值錢的東西要放在密室裡,密室大都分幾級,要命的那種,像郭倉容這樣的人是一定把它安置在要天天守著、經常看到的地方。   「二類密室可能要容易找些,重點就在一個密,如果哪個地方看起來不應該有那麼多人,卻偏偏守得森嚴,那就絕對有可疑。」   「不是調查殺手的事嗎?」展凌熹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這你就不懂了,這大半夜的,你難道要把人都叫出來,一個一個驗看他是不是殺手麼?當然不行,所以我們可以從那些密室中的東西調查出蛛絲馬跡。」雷彥振振有詞的道。   他也不想想,剛才是誰說重要的秘密都是守在身邊的?還說要去二類密庫,二類密庫又怎麼會找到蛛絲馬跡?找到的恐怕只是金幣吧?   展凌熹也沒拆穿他,只是有種上當的感覺。   兩人在府內轉了沒多久,很快的就鎖定了一處地方。   在郭府的花園中,在兩人前面不遠處有一座一層的獨捨「觀心閣」,看來是小憩休息之用,又像一間書齋。   這裡並沒有像雷彥所說的守備森嚴,正相反這附近出奇的連一個守衛也沒有,別的地方還都有那麼一兩個人在,不會是因為這裡鬧鬼沒人敢接近吧?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如果沒猜錯的話,這裡絕對就是個有點問題的地方,只不過不知道是第幾類。   「和我擺空城計?」雷彥輕笑。   「是沒人。」展凌熹點頭確認道。   雷彥想了一下,小心的上前推門,房門應手而開,沒有任何的阻礙。   兩人跨門而入,屋內顯得十分普通,打掃得很乾淨,此時月亮已經大搖大擺的掛在夜空,月光透過門窗,將這間大屋照得甚是清楚。   屋內的擺設簡單,也沒有什麼特別值錢又方便帶走的東西。牆上字畫的落款都是郭倉容,手筆平平。   一張書桌,肯定是沒有任何抽屜或暗格,坐椅、躺椅、書架、竹床簡單得一眼可以看穿,雖然桌椅都是上好的紅木製成,可對他們來講,就和進到一間空屋沒什麼分別。   「椅子材料不錯,拿一把走吧。」展凌熹見狀,難得的調侃道。   雷彥看了屋內一周道:「不對,我的直覺告訴我,這裡肯定有好東西,我今天非把這幾個月花出去的錢都找回來不可,而且,我們這也算劫富濟貧啊。」   其實,此刻雷彥也確實有些懷疑是自己神經過敏,只不過他不想承認自己猜錯了而已,於是他又在屋裡進行了一次地毯式的掃瞄。   就在他想要宣告放棄的時候,突然眼前一亮。   在這間屋子裡有八個落地式燭台,這本來也沒什麼,這種擺設很多地方都有,最引起雷彥注意的就是其中一隻燭台,藉著月光,可以看到它靠近地面的底座處比其他幾個略微發亮,顯然是因為經常有人摩挲碰觸那裡造成的,可誰會常去動那個地方呢?   雷彥凝神上前,蹲低身子仔細查看,果然是如他剛才所看到的那樣。   他將手握了上去向上提起,燭台分毫未動,他又試著輕輕扭動,給他發現燭台是可以向左轉動的,而且機關設計得十分巧妙,只有握住燭台的根部才轉得動燭台。   燭台轉了三圈後轉到盡頭,雷彥福至心靈的向上用力一提,燭台應力而起,旁邊的地面緩緩移動,幾乎沒有任何響動的露出一個有著台階直通地下的洞口來,看得兩人同時吃了一驚。   雷彥有些得意的撇嘴一笑,將屋門小心的帶上,打了一個下去的手勢,兩人便一前一後的步下台階進入地道之中。   地道裡設有長明燈,沿著石階進入地道走出,大約幾百步距離,便是一間小型石室。   一進入石室,雷彥臉上的笑容,馬上就更加燦爛起來。   不用說,這就是雷彥最想找的地方了,一個地下寶庫。   大大小小的箱子就那麼擺在眼前,有的箱子是半開的,裡面透出珠光玉氣。   石室裡正對著他們的方向還有一個通道入口,只不知是通向何處的。   在他們右側方向靠牆是一個架子,上面擺的東西樣樣都價值不菲。   在左側的這面牆則是一個藥櫃,有點像藥鋪裡的那一種,不過抽屜要大許多,也少了許多,而且大多沒有標籤。   雷彥一邊嘖嘖讚歎,一邊笑道:「這郭老頭不知搜刮了多少不義之財呢!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東西。」   光看這不是很規範的堆擺,恐怕連郭倉容自己都不太清楚這裡面有些什麼呢!   箱子裡的玉器名畫不知多少,就這麼放在這裡還真是糟蹋了,不過現在他們面臨一個重大的問題,就是怎麼把這些東西拿走呢?兩個人再拿也拿不了多少的!   「要是能折合成金票就好了。」雷彥貪心的道,不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展凌熹懶得理雙眼冒光的雷彥,獨自向與密室相連的另一條通道探去,留下雷彥在這裡由高興轉為痛苦的做著選擇。   雷彥心裡鬥爭了好久,終於做出決定,這裡的東西這麼多反正也拿不了多少,那就挑在下面不顯眼的又值錢的拿,最好讓人看不出來被偷過,以後還有機會嘛!   一做出決定,雷彥馬上就行動了起來。   萬中選一,這對別人來說是難事,在雷彥來講卻易如反掌。   他自小就不適習武,又是聰明絕頂,因此空出來的時間全都花費在這些武學以外的東西上了,對於古玩珠寶的鑒定,他更是具有大師級的水平,片刻工夫,他不但挑好了一大包的東西出來,還在其中發現了不少贗品。   雷彥心花怒放的將自己挑出的東西放在一邊,然後將原來擺在上面的東西小心的恢復原狀,接著轉身檢查那些藥櫃,看看有沒什麼可以拿走的東西。   一個個的拉開藥櫃,裡面的東西都讓雷彥有些失望,因為那裡面裝的多是些人參、鹿茸之類的東西,雖然珍貴值錢,卻都是有錢就買得到的東西,而且這些藥性都過陽,雷彥他自己根本用不上。   雖然失望,但雷彥仍是閒極無聊的將藥櫃一個個的拉開,希望能有什麼意外的驚喜。   當他有些不抱希望的拉開下排角落的一個抽屜時,吃驚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展凌熹折回石室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雷彥傻笑著呈癡呆狀的一幕。   展凌熹看向拉開的抽屜,裡面放了許多乳白色半透明如橡膠一般的東西,其中有一塊如拳頭大小,比其他幾塊更透明些,呈不太規則的圓形的東西正被雷彥拿在手中。   「什麼?」展凌熹看見雷彥臉上不停變化的古怪表情,不由問道。   「呵呵,是好東西,價值連城的。」雷彥興奮的道,「也不知是誰這麼沒腦子居然會把幻膠和鵒膠放在一起的?」   雷彥關上抽屜起身接著道:「剛才那些是鵒膠,是從一種鳥骨中提煉出來的,有美容養顏的作用,雖然也很值錢,但和我拿的這塊幻膠相比就差得遠了。   「我說它價值連城可一點不誇張,這種東西是產自一種特殊的樹,它每年像結果實一般在樹頂,成膠只就有米粒大小,弄到這麼多幻膠不知是多少樹要長多少年了,而且這種樹極難存活,也極易死掉,現在都已經見不到了。不過它並不是吃的,它的主要用途是可以用來做人皮面具,如果是這方面的高手的話,做出來的東西絕對是毫無破綻的……」   「有人!」   「在那邊!」   雷彥正說著,突然有人聲傳來,好像就在身邊響起一般,嚇了兩人一跳。   展凌熹和雷彥同時向周圍察看,這才發現聲音並不是從洞裡發出。   在石室的四角有四個看起來像是作為裝飾之用的灰色半圓型石柱,而聲音正是經由其中一根傳出,上前仔細觀察兩人才發現,這根本不是石柱,而是刷了漆灰的銅柱,而且據雷彥分析,這四根柱子很有可能是通向四個地方,做為監聽之用,不然這裡也不會這麼放心的擺空城記了。   而現在多半是因為某種原因沒人發現他們,又或者……早就發現他們了,只等他們自投羅網?   雷彥和展凌熹互看一眼,小心的向來時的洞口潛去,兩人來到台階處,原來的洞口已經關上了,不過倒是有一很明顯的機廓擺在那裡,不用兩人如進來時那般去費力尋找。   雷彥靜下心來,思感外延。   說到這察敵的本事,有時雷彥還比展凌熹要強一些,畢竟他已經是前無古人的「半入天階」,只是狀態極不穩定。   此刻雷彥的心平靜下來,又進入了他那不常進入的天階狀態,很快的外面的聲音極清楚的傳入耳中。   外面人聲一片,不過不是在這附近,看情形,應該是在前院裡,還不時有兵器相交之聲傳來。   「好像不是找我們的。」雷彥低聲道。   展凌熹聞言點頭。   雷彥幸災樂禍的笑道:「嘿,不知這郭老頭得罪了多少人,看來像是人家殺上門來了……」   正說著轟的一聲傳來,好像是爆炸之聲,震得地面都顫了一顫,正在放耳偷聽的兩人更是被震得耳鼓發麻。   兩人不再耽擱,忙搬動機廓脫身而出。   看來這地底的隔音效果還真不錯,兩人出來後根本不用凝神,也聽得到府內清楚的人聲。   此時的郭府已經燈光四起,將整個府內照得亮如白晝,喧鬧之聲主要是自距兩人所在約千步距離之處傳來。   雷彥將偷到的一包東西放到兩人進來時棲身的那棵大樹上,在樹的枝幹處挖洞藏好,接著向展凌熹道:「鬧得這麼大,看來那些人頗有兩下子,走,我們去看看。」   雷彥的提議正是展凌熹心中所想,自然沒有異議。兩人就這麼在郭府之中穿房過舍,直撲聲音來處。   其實他們兩人能進得地道,能在這府中如自家大院般隨處亂逛,還真是一個意外。   像雷彥之前所想,以郭倉容的身份勢力,這郭府怎麼可能會幾不設防?而在平時,那座有密道的園子裡也不可能沒有人守著,即使為了不惹人注意,派上三五個人也還是要的,只不過今天情況特殊。   本來這是一個極巧妙的佈局等待別人自投羅網,不想卻給雷彥他們鑽了個大空子。   這一切還只是因為那四個字:陰錯陽差。         ∼第六章 高手如雲∼     兩人再避過到處搜尋的郭府護衛,最後俯身在屋頂,小心的注視著位於前院的一塊像是演武場之類的空地。   這附近顯然就是剛發生爆炸之處,廣場旁邊的一座建築被炸得毀去大半,不少護衛或是被燒焦,或是身上冒著煙的躺了一地。   廣場此刻則是被一群手拿火把、身著統一服飾的十幾名郭府護衛圍住。   火光亮如白晝,大約幾十名護衛已橫屍在地,而場中卻只有一個黑衣之人。   雖然他面罩黑巾看不出容貌,因為久戰,呼吸也已經不那麼平穩,但他雙眼射出的強烈鬥志卻讓人心下發寒。   此刻,他正與一面容頗醜的銀衣男子對峙著。   黑衣人只是死死的盯著對方,並沒有開口。   銀衣男子看起來神態悠閒,沒有絲毫如臨大敵的樣子。在他身旁不遠處站著兩男一女,看來也是一臉的輕鬆,顯然是對銀衣男子有著極大的信心。   雷展兩人均為識貨之人,單看這雙方的架式,就知那黑衣人已然輸了一籌。   從那銀衣男子的氣勢和眼神中,都可以看出他的悠閒並不是因為對對手的輕視,而是源於一種對於對手的一舉一動全都洞若觀火的自信。   銀衣男子朗聲一笑,道:「我真想知道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來這將軍府裡撒野,拿不到東西會不會有些失望呢?」   黑衣人只是發出冷冷的一哼,便沒再出聲。   銀衣男子接著慢慢的道:「我忘了和你說了,你的那個同夥也跑不了。他受了內傷又中了刀,絕對是無法使用輕功的,牆他是上不去了,炸藥他身上應該也沒有了吧?就是你死了,一切也都可以水落石出。」   「秦青刑,你這個助紂為虐的小人……」黑衣人怒目而視,聲音略有些顫抖。   秦青刑眼中寒光一閃,頓起殺機。   就在此時,「啪!」的一聲輕響從廣場旁的屋頂傳來。   雷彥在屋頂咧出一個苦笑,看來輕功再好也白搭,他身下的一塊瓦片突然斷掉,他有什麼辦法?絕對是天災。   在場眾人都沒有料到竟然還有人藏在他們眼皮底下,全向屋頂望去。   雖然是黑天,但在火把鎖定目標的照耀下,兩人立時無所遁形。   「嘿,兄弟,你來。」雷彥向展凌熹比了個下去的手勢,自己則在屋頂改伏為坐,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展凌熹正是有意一試對方身手,於是一個滑身,形如鬼魅般的從屋頂躍至廣場之中。   秦青刑並沒有如在場其他人般見之色變,只是表情略訝一閃而過。   在周圍原本只是守住廣場的護衛正要圍上,卻給秦青刑打了個手勢制止。   秦青刑冷笑道:「真沒想到你們那還有這種高手。不過,不管是誰,也都別想出得了這將軍府。」   雷彥見到秦青刑的表情,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心道:   「這小子看來還真不是一般人物,不知他的實際本事是不是能配得上他這鎮靜的態度呢?」   他心中想著,嘴上卻道:「是嗎?也沒準你求我們住下我們就賞臉了呢!」他說話時略為改變聲線,顯得有些古怪,再配上挑釁的話語,甚是引人發噱。   秦青刑卻沒理他,只是由著那些護衛將房屋圍住,他則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展凌熹身上。   此刻的展凌熹以黑巾蒙了頭臉,手裡拿著一把普通的寬劍來換過妖風斬,雖然他覺得不太方便,但若是被人認出,那就會有很多麻煩。   刀雖然換了,但殺氣仍在,展凌熹的兵刃直指前方,殺氣也跟著鎖定的對手。   直接面對著展凌熹散發出來之殺氣的秦青刑,面色只是微微一變,馬上就恢復了正常,眼內的殺機連閃,右手一伸一縮,手間多出一對尺來長的、頭部呈鉤型雙面有刃的兵器來。   展凌熹一聲不吭,驀地一劍,招法還是使刀的招法,比正常的劍法多了幾分狠勁,不過他此刻用的是寬劍,當刀來用倒也順手。   另一方面,那黑衣人也對上了剛才場外站的那兩男一女。   見幾人招式來往,那黑衣人的功力和他們其中任何一人相比也就是伯仲之間,此時三人連襲,自是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展凌熹並沒有輕敵的意思,而且他也從不輕敵。太多的經驗告訴,他輕敵和死亡沒什麼兩樣,不過他的劍卻仍是沒有對對手造成威脅。   「鐺」的一聲輕響,雙方兵刃相交,展凌熹直感對方龐大的勁力透體而來,被迫得身形連顫,又向旁橫移兩步,方能站定。   展凌熹心下一緊,秦青刑的第二招又至。   火光掩映之下,秦青刑和他的兵器都變得有些不太真實,展凌熹只見他手腕一抖,手中兵器握得似實還虛,仿若化做閃電一般,路線委曲轉折的向自己擊來,看似輕巧,卻又氣勢如虹。   一旁的護衛看得目瞪口呆,轟然叫好。房頂的雷彥卻險些沒跌了下來。   此時展凌熹除了震撼外,心下卻是驚喜、激動、慚愧百感交集。心道天下果然高手如雲。   剛出了黑暗大陸之時,他對這裡可謂一無所知,不是因為想變強才來到這裡,而是因為除了來到這塊大陸,他根本沒有生存下來的機會。   然後在這裡碰上了自己這輩子唯一的一個兄弟,和他一同進了風揚。那時他才開始慢慢的瞭解這塊大陸。   在風揚,他發現了第一個和他不相上下,或者更勝一籌的人,杜依然。這讓他對學院賽有了更多的期待。   果然,那裡還有一個對手,雨幽行。   之後的經歷證明,他們不是唯一也不是唯二的高手,柳久礪、尹卓名……都是他面前築起的一座座高山,那個因為強大而吸引了他的地方叫魔門。   而今天,他再次更加的瞭解了這塊大陸。   高手到處都有,能在帝國掌大權的人不會手下無人,能在黑道威霸一方,也不會是易與之輩。   而他只是只井底之蛙,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子。   不過,他展凌熹可曾怕過什麼?   將一切雜念摒出腦外,面對著秦青刑所帶來的驚人的壓力,以及那彷彿避無可避的招式,展凌熹選擇了正面迎擊。   「鐺,鐺!」兩聲比剛才更加劇烈的響聲,展凌熹被震得向後跌去。   秦青刑發出輕蔑的冷哼,手中兵刃閃過厲芒第三次襲向展凌熹,一副要將其殺之而後快的樣子。   兵刃帶來的銳利而狂猛的氣流,令在場眾人皆感有如刀割,而他的目標展凌熹,更是首當其衝。   展凌熹緊了緊握著兵刃的右手,面巾下嘴角挑起一個若有似無的冷笑,雙目射出強大無匹的鬥志,當第一滴汗珠從他的臉上滑落,他的雙眼已經變得微紅。   他身上一陣陣的散發出陰冷的氣息,伴著夜色和閃耀的火光,那種似乎是屬於黑暗的氣息越來越強烈。   「叮!」   再一次的兵刃相交,這次這是秦青刑感到震撼,也是兩人交手幾招以來,展凌熹第一次和對手平分秋色。   「叮叮叮叮!」   幾聲輕悅的聲響一連串的響過,秦青刑的兵刃一次次的擊至,可展凌熹卻是再也沒有退過。他兵刃劃過的軌跡越來越詭異,雙眼的顏色也變為艷麗而妖異,彷彿是要滴血一般。   這讓包括秦青刑在內,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全都自心底升起一陣恐怖,因為他們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人類。   妖變!只有雨幽行才真正見識過展凌熹妖變時的恐怖。   坐在屋頂的雷彥,直至此刻才知道上一次自己並沒有眼花,而更近的距離也讓他更加敏銳的捕捉到,展凌熹那有些發白的右手,以及眼內飛速閃過的痛苦神情。   雷彥本身就對醫術雜學甚有研究,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刻,他突然不是很清楚的驚悟到展凌熹身上發生了什麼?   按照常理,人是不可能在瞬間之內將武功一下子提高的,而且還伴隨著這麼詭異的變化。   他現在應該是走了一條絕不是正道的武學之路,魔道。   正道講求自然超脫,魔道追尋驟變毀滅。   有人把魔門武學一概歸為魔道,其實不然,魔門武學甚多,也分三六九等,能掛上這個「道」字的,就更不是武學本身的問題了,而是要加上對於魔門武功的掌握。   雷彥的爺爺雷遠天就曾經說過,能入魔道的,在當今天下不出十人,可見魔道之難為。   一入魔道,自然身價百倍,但其發展仍是事在人為,有人控制不住入魔而狂,有人發瘋而死,有人妄性而為,有人自然如常,不一而足。   但魔道之凶險卻是無可爭議,尤其是初入魔道,所承受的痛苦,絕對不是常人可以忍受得了的。   通往魔道的途徑與追求仙道無二,其徑百變,沒有人能以同樣的方式,走向同樣的目標,雷彥雖然猜不到展凌熹是怎麼入的魔道,但他卻知道,他絕對支撐不了太久,很可能還會像在大會場上那般,將體力全部耗光,連動根手指的力量都不會剩。   此時的秦青刑似乎有略居下風的趨勢,另一方面,看似一招比一招更詭異兇猛的展凌熹,其實卻真如雷彥所想的,難以再支持多久了。   上次用妖變是在比武大會,戰鬥一經結束自然全無問題,而現在他們卻是在這郭將軍府,即便秦青刑死了也還有其他高手,而且那個傳說中比黑榜第十高手還要厲害一點的郭倉容將軍,還沒有出現呢!   看見秦青刑似乎是全力一擊,感覺著身邊的空氣似乎也被秦青刑的招式帶得旋轉起來,雷彥心中一緊,手扣臂腕將天荒刃握在手中,身法輕靈的從屋頂掠下。   那邊又是一次兵刃相交,兩人都用了全力。   「鐺!」的一聲大響過後,秦青刑向後連退三步,臉色一白,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而另一邊面罩黑巾的展凌熹臉上雖看不出什麼,但雷彥卻注意到他眼中有疲態閃過,原本血紅的雙眸也黯淡了下來。   兩方人馬全向前撲至,不過先到的卻還是輕功超凡的雷彥。   「活著嗎?我們閃!」   雷彥一刀劈得一名最近的護衛,向從和黑衣人的打鬥中脫身趕來的那兩男一女的方向拋跌,阻住幾人去路,隨即扯住展凌熹的衣領,向後院掠去。   「沒死!」   和雷彥一同逃跑的展凌熹苦笑應道,一邊調整內息借力於雷彥的身上,使得兩人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現在展凌熹的力氣回復還不到原來的五分之一,但用來解決擋在兩人面前的普通護衛卻也夠了,手中兵刃揮過,地上便多了一具死屍,而雷彥的天荒刃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藉著黑夜,雖然後有追兵,卻也敵不過雷彥的輕功,前有阻攔,卻惜之過弱。   雖然他們在重重阻礙下和身後追兵的距離不斷拉近,但他們進來時的那個高牆此刻也已近在咫尺。   雷彥扯住展凌熹的衣領,掠向那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正要拿起藏好的包裹逃之夭夭,在更高枝幹上的一個蒙面黑衣人,卻差點沒將他駭得跌下樹去。   那黑衣人見得他們兩人也是一楞,隨後恍然道:「高奇嗎?那個是誰?我現在受了內傷,不能自己跳下樹去。」   雖然他問得莫名其妙,但聽了之前秦青刑的話,雷彥馬上反應過來,這人就是剛才那個黑衣人的同夥,而現在他顯然把他們兩個當成「自己人」了。   雷彥沒再細想也沒解釋,取了包裹背起那人,扯著展凌熹一同躍下大樹,直取府外。幾個躍身就消失在離府不遠的樹林之內。   望向身後已無身影的追兵,三人同時鬆了一口氣,三人在帝都的一條避靜的小巷子停了下來。   此時那個受了內傷的黑衣人,也從雷彥高明的輕功身法中,發覺到是認錯人了。   「怎麼樣?」雷彥向展凌熹問道。   展凌熹搖頭表示沒事。   雷彥又向黑衣人道:「嘿,老兄,你沒事吧?不過你還真是膽大啊,就你這兩下子還敢去闖郭倉容家?厲害!」   雷彥一邊說著,還一邊嘖嘖稱歎。   那黑衣人苦笑著抱腕道:「多謝了,我們這次去郭府也是迫不得已,不知兩位看見我的一位同伴沒有?」   雷彥笑道:「就是和我們一樣裝扮的那位?嘿,我們走的時候他還活著,那小子有沒有趁秦青刑受傷後的混亂場面逃走,我就不知道了。」   「什麼?」黑衣人在黑巾之外的雙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震驚,「秦青刑受傷了?」   「怎麼?我們像打不過他的樣子嗎?我們是高人,高人懂嗎?」   雷彥瞪向他自我吹噓道。   黑衣人的神色開始有些將信將疑,大概想及雷彥剛才那驚人的輕功,雙眼開始閃起希望道:「如果秦青刑真的受傷了,那我的同伴多半能逃出……」   他說到一半,突然眼色一變,一掃剛才逃出時的欣喜,顯得有些頹敗的歎道:「這次糟了,事情未成,我逃出又有什麼用處!」   「你們夜闖魏將軍府有什麼大事嗎?」雷彥有些好奇的道。   黑衣人聞言,有些防備的看了他一眼。   「不能說就算了。不過像我這麼誠實可靠的人會像壞人嗎?要說像,那也是旁邊這位。而且你說出來,我們沒準還能幫你想個辦法。」   雷彥一邊好奇的勸誘,一邊不忘調侃一下展凌熹順便抬高自己。   早就對此習以為常的展凌熹也懶得理他,只是繼續閉目調息,只不過他的調息姿勢十分特別,看起來就像靠在牆上閉目養神一般。   那黑衣人沉默片刻後,歎氣道:「其實現在說來也沒什麼秘密了。你們聽說過帝國軍方五大派系嗎?」   雷彥聞言有些意外的問道:「你們是『戚派』的?」   要知雷彥這猜測是極有根據的。   文徽是皇族,他和郭倉容雖然也明爭暗鬥,但派人去郭府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如果這兩人是他們的人,那雙方也都會給個面子,做做表面工夫。不會一副你死我活的樣子。   「魏派」自然更不可能,而楊輝又是為人過正,自然也不會派人做什麼刺殺搗亂之流的事情。   只有「戚派」的戚柄文行事激烈,又是郭倉容的對頭,這些人自然就是「戚派」的可能性大些。   「不,我們是『楊派』的。」   黑衣人搖頭,道出了令雷彥吃了一驚的答案。   「什麼?」   本來對自己的猜測有九成把握的雷彥詫道。   黑衣人搖頭苦笑:「說出來你也不信吧?或許你也知道,郭倉容他是處處和楊將軍為敵的,軍團裡的物資更是苛扣得七七八八。看這形勢,很可能隨時都要開戰,而士兵們因為裝備不齊,有些正常的訓練極受影響。等到一旦有戰爭發生,郭倉容又準會藉機打壓我們。   「迎敵倒還是小事,如果裝備不全、糧草不足就被派上戰場,那不是擺明讓我們送死嗎?」   黑衣人猶豫了一下,接著低聲道:「因此我們幾個將領商量了一下,最後瞞著楊將軍,在三個多月前把一批自由聯盟獻給皇上的貢品給劫了。」   「厲害!」雷彥瞪大了雙眼道,「那後來呢?被郭倉容他知道了?你們不會想殺人滅口吧?笨啊,不會死不承認嗎?」   「不是。」黑衣人搖頭道,「這批貨後來給我們從黑道脫手,其中一部分錢購了一大批的裝備……」   雷彥插口歎道:「現在這世道,果然是有錢什麼事都有人干。連這種貨也有人接?不過敢接這個的應該不多吧?」   黑衣人點頭道:「許多地方就是敢接我們也不敢賣。   這批貨是給了十一聯。我們在搶了東西後不到半個月就脫手了,並且同他們訂了一批裝備、炸藥。   「雙方商定在一個月之後取貨。一是因為那批貨的價值太高,要給十一聯那邊時間挪錢,另一方面是之前我們跟他們訂了一批成品炸藥,這批炸藥自然不在帝都,所以要從別處運來。這都需要時間。」   雷彥點頭道:「十一聯的信譽還是有保障的,就是交了錢再晚上幾天拿錢拿貨也不用擔心。」   黑衣人苦笑道:「是啊,倒楣就倒楣在過了不到十天的時間之後,有消息傳來說一旦開戰,駐在帝都城外,那十萬紅刃預備役訓練營裡的士兵,將要全部都編給我們軍團。」   黑衣人沒注意到雷彥臉上古怪的神色接著道:「那批破兵,素質差不說,裝備也……真是……唉!這不明擺著是在扯我們後腿嘛!」黑衣人邊說邊搖頭。   「不過為防萬一,我們還是決定先訂一批兵器之類的先備著。於是就派人通知他們於五月十二日在風月閣見面,要將一張購買兵器的清單交給他們,而他們也正好通知說會送來那批貢品的估價單。」   「五月十二日?」   雷彥問道,他怎麼覺得這個日子這麼耳熟啊!   黑衣人點頭懊悔的道:「都怪我一時大意,寫清單的那張紙是隨手在桌上拿的,紙的背面還有楊將軍練筆時寫的兩個字。當時我雖然注意到了,但因為忙著訓練的事,也沒怎麼太在意。結果這張清單和報價單都落在了郭倉容的手裡……」   「停!」雷彥問道,「你敢肯定是在他的手裡嗎?」   黑衣人點頭:「你應該知道五月十二日那天,風月閣出事了吧?」   雷彥吞了口口水僵笑道:「嘿,這我知道。」   「那次爆炸就是郭倉容搞出來的。」   黑衣人肯定的語氣,差點沒讓雷彥跌趴在地。   「你,你怎麼知道?」雷彥坑坑巴巴的問道。   「因為我們的人,還有十一聯的人,全部都在那次爆炸裡死了。   「我們暗中派人調查過,發生爆炸的那個包廂,正是在我們碰頭的那個包廂的左側,兩個包廂之間的牆也全部被炸開,那兩個包廂中的人更是都被炸得面目全非。不用說,這只是他們掩人耳目的一種手段。」   雷彥吃驚得張大了嘴巴,心下暗道:「他們也太倒楣了吧?接頭這兩個人一定是坐在靠著左邊的那面牆,如果他們坐在右面最多也就是受點外傷,或者是被砸得灰頭土臉而已。」   「你們……該不會在丟了名單之後,就直接去找郭倉容要了吧?」雷彥再次吞了下口水道。   「沒有,是郭倉容派人來傳話說,讓我們不要再偷偷摸摸了,已經沒用了。」   「然後你就去郭府偷名單?」雷彥有些頭暈的感覺。   「不會是楊……將軍叫你們去的吧?」   雷彥本來想說楊輝,幸好及時改口沒直接叫出來,他知道楊輝是很受人尊敬的,他若直呼其名,眼前這位恐怕馬上就得和他翻臉。   黑衣人倒是沒察覺雷彥的想法,說道:「這事楊將軍還不知道呢!唉,都是我們害了他。在這之前我們也派人探了幾次郭府,不過去的人都死了,所以這次正好趕上郭倉容不在,我和劉同才親自出馬去弄回那兩張紙來,沒想到秦青刑他們早有埋伏。   「死我倒是不怕,關鍵是我的身份特殊,一旦被他們抓到,肯定又多了一條牽連到楊將軍的罪名。唉,不過拿不到那兩張紙,一樣會很麻煩。」   黑衣人一臉的懊惱,五官也皺成一團。   一旁的雷彥心裡暗罵白癡,就你們這樣偷偷摸摸的,人家能不注意?而且只是那麼模稜兩可的一句話就把他們給蒙了,看來薑還是老的辣啊!   不過……這中間可能也有先入為主的原因。   與此同時,雷彥也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他們這個微不足道的小行動,竟然……還會產生出這種附加後果來。   「那個……老兄啊,我看那兩張紙應該沒落在郭倉容手上。」雷彥小心的道,「他們很可能是根據你們的回應推斷出你們在找東西。他們到現在應該還沒準確的說出過那東西是什麼吧?甚至也沒說過『那兩張紙』這樣更具暗示性的話吧?」   黑衣人聞言一楞,半晌後才點了點頭。   「而且你也不想想,要是他拿到那兩張紙,那憑他與楊將軍的關係,要麼就會直接拿出來捅他一刀,要嘛就秘而不宣,在關鍵時刻拿來當殺著,他怎麼會告訴你們呢?要我看,那兩張紙多半是在爆炸時就給燒了。」雷彥笑道。   黑衣人先是吃驚,隨後陷入沉思。   雷彥見天色有漸亮的趨勢,也不想在這裡陪他乾耗,於是道:「當然這只是小弟的個人意見,老兄你慢想,我們有事,先撤一步。兄弟,走了!」   展凌熹此時體力已恢復盡半,聞言張開雙目略一點頭。   「兩……」   黑衣人開口欲言,那邊雷展二人就已經迅速消失在窄巷之中。   黑衣人看著如鬼魅般掠走,直到現在自己還不知他們長相的兩人消失之處的夜色,不由的興起一種荒誕的感覺,彷彿一切都不太真實。   不過,剛才雷彥說的那些話,卻如鳴鐘般,在他耳邊不停的迴響。         ∼第七章 盲目親情∼     帝都的皇宮,由皇城、宮城兩個部分組成。   皇城是帝都的中央權力機構辦公所在地,而宮城則是皇室辦事起居之所,兩者之間由一個橫斷東西的大型廣場分隔開來。   而宮城主要分為前廷、內廷兩段,前廷為帝國皇帝辦理政務、舉行朝會的地方;而內廷則是文策和諸子妃嬪的寢室。   隆華殿、兆華殿、光華殿三座,以隆華殿居中南北排列的主殿構成了前廷;而內廷則共有十六宮。   內廷的中間四宮為主宮,其中包括文策和皇后的寢宮,左右又各有東西六宮,為妃嬪和眾王子等的宮室。   大皇子文宏住宮城東側的東庭宮,二皇子文凱和三皇子文森分別住在西側的西興、西醞兩宮……   而今日設宴天華殿,正是在內廷。這座三層式的建築,壁畫樓台,迴廊石柱,到處雕龍畫鳳,氣派宏偉,富麗堂皇。   這天華殿外,就是「青園」,文策最喜歡在這裡請群臣賞花,賞月。   對這些風花雪月、琴棋書畫的風雅之事,文策都甚是喜愛,或許這也是今天的帝國有如此局面的一個重要原因吧。   隨著門官唱道:「魏嚴正將軍到!」   展凌熹與魏嚴正步上長長的石階,跨入殿門。此刻殿內完全是一派熱鬧的景象。   聞得唱音,許多人都轉過頭來。   近一些大都會點頭或欠身為禮,又或者過來打個招呼,當然一臉諂媚的上前巴結一下這位魏將軍的也為數不少。   本來跟在魏嚴正身後的展凌熹見狀,忙不著痕跡的閃離魏嚴正附近,避開那些圍上前巴結的人群。   大殿之內比之殿外觀看又多了幾分雅致,香爐字畫,古色古香,應該是暗合文策之所好。   大殿的上首正中設了一席,左右又分有兩席斜設。顯然是文策與兩位皇子的坐位。   大殿的兩邊又依次排列數席,為群臣眾賓之位。不過此刻並沒有多少人落坐,文策與兩位皇子也都尚未到場。   大殿裡大概聚集了百人以上,但這天華殿的面積甚大,是一個約五十米長,二十米寬的長方形,因而容納了這麼多人不但不見絲毫擁擠,反而甚是寬鬆。   殿內之人大都是在互相問候寒暄,或是在說著些不太沉重的話題,以及不著邊際的客套話語。   其中有兩伙人馬最是顯眼,有些意外的,展凌熹只一眼掃去,他馬上就知道了這兩伙人馬是分屬於哪個派系。   而根據雷彥的觀點,坐在兩側靠上首席最近之處那個年紀最大鬚髮皆白、不時有人上前恭敬的向其問候的老頭,就是鹿帷衾;而坐在他身旁的那個身材魁偉、面色黝黑、做武將打扮的大漢,自然是戚柄文了。   此刻他們不知在低聲說些什麼,以這兩人為中心,在他們周圍的幾人,應該就是「戚派」了。   而另外一方人,也是在左側附近,人數相對較少。不用任何人指點,他也可以輕易的知道對方是屬於哪一派系。   坐在左邊這側一個面色肅然、一派嚴謹模樣、也不與旁人多話的一定是楊輝。   因為在他下首坐著,對他一副尊敬神態之人展凌熹居然是見過的,就是在昨夜被雷彥順手救過的那個黑衣人。   不過他和雷彥都沒摘面巾,對方恐怕是認不出他的。   在他身邊此刻還有一人,應該也是朝中官員。   展凌熹將目光從兩方人處調開,忽然感覺到有一道有若實質的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   展凌熹心頭一動,轉頭向目光的來源處望去,遠遠的正對上目光的主人,戚柄文。   他或許沒有料到展凌熹的感覺這麼敏銳,對上展凌熹那看不出任何神色的雙眼後亦為之一楞。   展凌熹見到戚柄文的神色後猶豫了一下,隨即將目光移開,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一切都是意外一般。   其實他只是不想太過招搖。   或許像雷彥所說的,他真的是樹敵太多了。   如果此刻他的想法和做法被雷彥知道,不知是會讚他有進步,還是會翻個白眼給他,或許應該是哭笑不得吧。   在明眼人眼裡,他不尋常的敏銳其實已經是一種招搖了,而且那種雷彥能夠輕易表現出來的純屬巧合的樣子,他做上一百次也都是僵硬。   「小兄弟,你是哪個部門的啊?怎麼平時沒見過?」   此時在展凌熹身旁的一位軍部大臣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展凌熹身上那種獨特的陰冷氣息,以及他那絕美的外貌,實在是讓人想不注意都難,可是他怎麼從來都沒看過展凌熹在任何大場合出現過呢?   不待展凌熹開口,走過來的魏嚴正已經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這是我外甥,叫展凌熹。」   一聽到是魏嚴正的外甥時,那名軍部大臣馬上知機的換上了另外一副表情,一副相見恨晚的表情,為的是巴結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原來是魏將軍的外甥,難怪難怪,展老弟真是一表人才啊,人家都說外甥最像娘舅,今日一看果然不錯,頗有幾分魏將軍當年的風采啊!將來一定是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我趙集活到今天才發現這世上居然有如此出色之人物!」   這個叫趙集的一臉誇張且厚顏無恥的嘖嘖讚歎著,絲毫不覺得很噁心,和展凌熹稱兄道弟,在魏嚴正面前自降一輩也毫不介意,甚至還可以睜眼說出什麼外甥像娘舅的瞎話來。   展凌熹面無表情,心裡卻因為想起六個字而有種想笑的感覺:頗有雷彥之風。   這一邊魏嚴正卻似乎聽得十分受用,他滿眼慈愛的看了眼展凌熹,呵呵笑著:「誇獎誇獎。我這外甥其實和我當年有幾分神似,不過你也不要這樣誇他啊,這樣下去,他會自滿的。前途不前途倒是其次,大家都是為帝國嘛!我也希望他能多為皇上,為國家效力。」   看來魏嚴正的官腔已經到達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在對話當中,不存在任何可以被別人抓住痛腳的語病。   「哪裡哪裡,魏大人這個外甥實在是人中龍鳳!有這樣的年輕人來幫你,你還有什麼可不放心的!這樣看來你也快可以享福了!呵呵呵呵……」趙集語帶雙關的跟魏嚴正開玩笑道。   「趙大人也對我這外甥看得太重了。他才剛來帝都沒幾個月,懂的事情不多,也不太習慣與人交往,還需要你們多加照顧呢。   「我的確有點老了,以後他就真的要你幫忙了。熹兒!你給我過來跟趙大人道謝,以後你的事情就有他幫忙啦。」魏嚴正來了個順水推舟的道。   展凌熹面無表情的點頭道:「多謝趙大人。」   被擺了一道的趙集好像吃到一隻死老鼠般,心下暗罵一聲,「老狐狸!」   面上卻依然掛著之前的微笑道:「呵呵呵……魏將軍,你太客氣了,以後展兄弟有什麼事的話,我趙集一定會幫忙的。」   說完他忙告辭離去。   魏嚴正臉上掛起神秘的笑容,隨後向展凌熹低聲道:   「這個趙集是大皇子的人,你別看他這樣,其實他很得大皇子文宏的信任,你若能跟他拉好關係自然是最好,不過這個人可要多加小心。   「走,我領你去見一下鹿老。」   魏嚴正一臉慈愛的向面無表情、也不知是否將剛才那番話聽進心裡的展凌熹道。   都說天下父母心,看來舅舅有時也會因親情而變得盲目。   如果眼前的這個人不是他的外甥,不是他心愛小妹留下的唯一一點血脈,他還會不會明知他不是爭權奪利的材料,卻仍想為他做到最好呢?   自魏嚴正以前的介紹和雷彥的肯定猜測之中,展凌熹早就知道在幾派之中「楊派」人馬是最看不上魏嚴正的一方,他們對魏嚴正的牆頭草行徑甚為不屑。   如今展凌熹算是親眼見到了,因為兩人在楊輝身旁的時候,魏嚴正極親熱的向楊輝打了招呼,可楊輝卻表情漠然,彷彿根本沒看到兩人一般,而他身旁那幾個人也都沒什麼表示。   不過,看樣子魏嚴正應該是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面,面上不見絲毫異樣,若無其事的要展凌熹向鹿帷衾那桌而去。   而在鹿帷衾這邊,魏嚴正所受到的待遇也不比在楊派那邊好上多少,鹿帷衾正和戚柄文討論著軍事佈局,也一副看不見他們的樣子。   「鹿老最近還好吧?」魏嚴正向鹿帷衾問候著。   在他那透著威武的方正的面堂上,顯現出恭敬以及真摯的關心,實在讓人無法將他和傳說中的「牆頭草」聯繫到一起。   「哦?」鹿帷衾似乎剛剛才發現魏嚴正到來的樣子,笑道:「嚴正啊?你是幾時來的?」   戚柄文也一副剛發現他的樣子道:「魏將軍到了啊。」   魏嚴正笑道:「剛剛才到。這是我的外甥展凌熹,剛從外地來,以後還得請鹿老多多提點和關照。」   「哦?展凌熹?呵,這名字不錯,好像是在哪聽過啊?」鹿帷衾看向一旁的戚柄文。   「聽說今年全大陸的學院比武排名大會上,風揚學院有個叫展凌熹的很出風頭。不過他們沒參加最後和青龍的那場附加賽。」戚柄文道,「咦?原來那個展凌熹就是魏四公子嗎?」   展凌熹在這次大賽中確實是大出風頭,不過因為他實際只參加了兩場比賽,而這兩場比賽在座兩人都錯過了,因此對於展凌熹他們都是只聞其聲未見其人,不過,如果說他們會不知道本屆大賽的這位名人,那倒是未必。   就算是在帝都朝內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展凌熹這個名字,鹿帷衾和郭倉容也不會不知道,最注重情報和最注重人才的不一定是勢力最大的人,但一定是最精明最有心的人,鹿帷衾和郭倉容即是精明人,也是有心人。   所以自打魏嚴正有個外甥並對他極其疼愛的消息傳出後,許多有心之人就都留意上了展凌熹,因為他將來很可能影響到「魏派」勢力的動向。   不過在這段時間裡,展凌熹見過的人並沒有多少,大多數的人還都不知道這個「四公子」到底是長得什麼模樣。所聽到的,多是出自少數人口中「四公子美貌與冰冷」的傳聞。   其實他們「戚派」是早就調查過展凌熹,不過結果卻很讓他們失望,因為他們得到的所有記錄除了展凌熹武功超群外,都只表明了他的冷漠無情。   有這樣的一個人進入「魏派」,還能指望帝國的勢力形勢會朝著什麼好的方向發展嗎?   鹿戚兩人正在一問一答間,就聽得門官唱道:「郭倉容將軍到!」   在場幾人聞聲立時神色各異。   「郭將軍回來了嗎?」魏嚴正自言自語似的道。   展凌熹也自昨夜的黑衣人那知道郭倉容不在府上,不過他去了哪裡卻是不知。   一旁戚柄文一臉鄙視的輕聲道:「說什麼親自視察軍營,調查補給缺少的武器裝備,才不到三天的時間,能看出個屁啊!」   此時就見一名身穿華服,紅光滿面,長相甚是粗豪的漢子跨入殿門。   「郭將軍好。」   「郭將軍一路辛苦了……」   一時間問候、招呼、阿諛之聲不絕於耳,比之魏嚴正進門之時又熱鬧上許多,可見郭倉容在朝中之勢。   郭倉容聞之一律含笑點頭,直向殿內而來,見得鹿魏等人,遠遠的便哈哈大笑打著招呼:「鹿老和兩位將軍都到了,沒想到郭某一路急趕,卻還是遲了幾位一步。」   這郭倉容遠遠出乎展凌熹之所料,從表面看來怎麼也不像傳說中的高手以及奸狡之人,反之頗有誠厚、直率之態。   不過展凌熹卻從他那閃著精光的雙眸,以及他行近時的那種氣息內斂、足下沉穩卻又似輕靈的樣子,看出此人絕不似表面那般。   實際上,在帝國朝中,郭倉容也好,魏嚴正也好,很多人都是人不可貌相的極好例子。   郭倉容過來和幾人打著招呼,對魏嚴正更是顯得極為親熱的道:「魏將軍最近身體可好?我和你很久沒好好聚聚了。改天我跟你再去天香樓拼酒如何,呵呵……」   魏嚴正也一副老朋友的樣子笑道:「我怎麼拚得過郭將軍啊!老兄不愧非常之人,一路如此辛苦卻絲毫不見疲色。」   郭倉容哈哈一笑,道了聲哪裡,將目光投到了展凌熹身上,訝然道:「咦?這位年輕人是你的部下,還是你那位傳說中的寶貝外甥啊?時下的年輕人可是很少有他這般的冷靜和沉穩呢!」   魏嚴正開心的呵呵笑道:「寶貝外甥嗎?呵,他確實是我的寶貝外甥,叫展凌熹。就是冷靜和沉穩過了點,不愛說話,也不太會和人交往,總是得罪人。」   「魏將軍沒聽說過嗎?他就是今年全大陸學院排名第一的風揚學院的那位選手,很出名的呢。」   戚柄文見郭倉容裝作不知的樣子,語帶暗諷的道。他卻忘了之前他和鹿老也是在那裡裝糊塗來著。   郭倉容似乎根本聽不出戚柄文的話外涵義,只是一臉驚奇的看向展凌熹,見其點頭,隨即歎道:「原來……難怪難怪。」   接著又對展凌熹讚不絕口。   展凌熹只是偶爾回以點頭,就有些頭昏腦脹的感覺。   在他看來,這些人說的有大半以上全都是廢話,可他們為什麼還要說這麼多的廢話呢?這是讓他最難以理解的。   既然是敵對方,那為什麼還要虛應客套?   既然彼此都互相討厭,而且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為什麼還要回應問候?   不懂的還是不懂,不過路卻還是要走。   預示著皇宴即將開始的擊磬之聲響起,終於將展凌熹從複雜的人群之中解救出來。         ∼第八章 風婷百變∼     十八名手持戰刀的衛士分立兩旁,眾人單膝跪地。   隨著鐘磬齊鳴,內侍齊唱之聲,帝國皇帝文策、兩位皇子,以及一位讓人無法移開雙眼的絕色少女步入殿內。   文策走在最前,身材高瘦,皮膚白晰,手指纖長,雙目透著一些不太明顯的威嚴,頗有些才子文人的氣息,卻又帶著一種尊貴的氣質。   他身旁的兩位皇子,都頗遺傳到文策的一些優點。   二皇子文凱,容貌十分俊美。而大皇子文宏,雖然容貌上不及二皇子,但身材魁偉,自有一種豪氣。   展凌熹見到文策身後那名少女,不由一心下一楞。   這位新任的文婷公主竟是風婷。   而且……今天的風婷有些不同,不論是比之風揚之時,又或是上次在風月閣所見之時。   在風揚她給人的印象是神秘、誘惑、危險、妖艷而風情萬種。   上次在風月閣時,她卻被衣飾和脂粉遮去了風情,一下子由神入凡,如蒙塵的明珠般,少了太多的光華,留下的只有美麗。   而今天的她卻是與之前的氣質完全不同,並不是妝扮的問題,而是一種有如脫胎換骨一般的改變。   她身著一身極飄逸的黃色衣裙,少了脂粉遮蓋似的雪的肌膚,晶瑩剔透得仿若透明一般。   仍舊是那雙黑水晶般閃亮生輝的雙眸,仍舊是那嬌艷的紅唇,卻不似原來的妖艷詭秘,而是被一種與之相比毫不遜色的氣質秀雅、楚楚動人所代之,萬千儀態,配以盈盈淺笑,簡直讓在場眾人盡皆看呆了眼。   而之前就見過「改扮」後的風婷之人更是吃驚,不知為什麼這個本就美麗的佳人,好像又突然變得漂亮了十幾倍一般。   展凌熹自是不知是何原因,但倘若此刻雷彥在此的話,他或許會猜出這是風婷習練魔功,並且有所精進的象徵。   帝國皇帝文策讓眾人免禮,又說了一番開場的話語,隨後呵呵一笑,宣佈道:「大家應該注意到我身旁這位美人了吧?這一位是朕新認的女兒,文婷公主。」   殿內一片寂靜,隨即便響起一片恭賀之聲。   文策呵呵笑道:「可能不少人都知道,婷兒是文徽將軍的侄女,多才多藝,尤其是彈得一手好琴。正值今天宴會,婷兒你就彈上一曲,叫這些人也聽聽什麼叫仙樂。」   風婷盈盈欠身,笑道:「父皇過譽了,婷兒獻上一曲《幽蘭》,祝父皇身體康建。」   此刻已經有婢女將一把古雅的七絃琴擺在斜右側的案上,風婷飄然坐下,將她那雙瑩白似雪的纖手輕搭在古琴之上,一手輕撥琴弦試了試琴音,接著盈盈一笑點頭為禮,玉唇輕啟彈唱起來。   「幽蘭發空谷,蔚為王者香。香風滿四野,素枝凝清光。脈脈含深情,獨立遺眾芳。何堪蕭與艾,結交當道傍。蕭艾滋露華,幽蘭罹嚴霜。光風一以轉,采采充佩裳。」   一曲《幽蘭》彈起,琴聲悠揚而輕靈,嗓音婉轉誘人。在唱腔之中更是糅合了一種清麗而慵懶的味道,配以風婷她那極之動人的表情,令眾人皆為之動容。   一曲既終。   琴聲倏止。   殿內不見半點雜音。   片刻之後,掌聲如雷。   「空山四無人,知有幽蘭花。花開不可見,香氣清且嘉。飛流下危磴,時有橫風遮。香久亦不聞,山深愁路賒。眾草何青青,吐艷明朝霞。如何咫尺間,渺若天一涯。援琴坐白石,日暮三歎嗟。」   在魏將軍府的柳院之內,雷彥正在彈唱著另一首《幽蘭》。   不同的歌詞,不同的曲調,一首本該悠揚的歌曲,卻硬是給雷彥彈唱出一種自由飄逸而灑脫的味道來,不過他的唱功確實叫人不敢恭維。   手指在琴弦上滑動,琴音流動在柳院之中,雷彥興之所至將本已結束的曲子撰改後,接著彈唱下去:「歎嗟花不現,何來買酒錢。歎嗟花空開,如何買珠釵。金幣天上飛,咫尺似天涯。空聞香滿谷,無法賣蘭花。」   雷彥將原本一首描寫歌唱之人對蘭花的喜愛,所以才有苦尋蘭花不見而日暮三歎嗟的舉止,硬將其給拗成是因為無法找到蘭花來賣錢,這段歌曲要是被原作者聽到,恐怕非要氣得從棺材裡蹦出來不可。   一旁的高昇與艷艷均聽得瞪大了雙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老大!高,實在是高啊。真沒想到老大你還有這兩下子啊。」高昇一臉崇敬的道。   「自然是高了。」雷彥也不謙虛。   「唉,高昇,真是浪費了你的名字了,就你這樣怎麼高昇啊?誇獎人也要有水平啊!詞語貧乏,難道形容老大我,就只能用一個高字嗎?」雷彥恨鐵不成鋼的教訓道。   相對的,在天香樓出來,頗是見過世面的艷艷,卻聽出在雷彥那不怎麼樣的嗓音下驚人的琴藝。   雷彥前面唱的那段《幽蘭》她是聽過的,而且還是聽她們那最紅的紫香姑娘唱過,同是這一首樂曲,雷彥卻能彈唱出完全不同的味道來,那是一種脫離世俗的自由與灑脫,少了一絲塵俗的嫵媚,多了一些奔放與超然。   她對於琴一向都很用心,小姐彈琴的時候她也看得仔細,聽得很用心,她最少知道雷彥彈得比她聽過的所有人都好。   艷艷心頭一動,福至心靈的盈盈拜下道:「小女沈艷艷,願拜公子為師。」   雷彥大吃一驚,一時沒反應過來,坑坑巴巴的道:   「開……開什麼玩笑?你……你不要想不開啊!雖然我為人比較英俊瀟灑、才華出眾,但我是不會隨便收徒的。」   關鍵問題是他怕麻煩。   「師傅,你不收下我,我就在這裡不起來!」艷艷撇嘴道。   這是什麼邏輯啊?雷彥有些頭暈。   「你真的不起來啊?」片刻後雷彥確認道。   艷艷甚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哦,這樣啊,呵……」雷彥對她燦爛一笑道,「那你慢跪啊,別客氣,我是不會因為這樣就改變決定的。」   艷艷一呆,隨即將一雙水漾的美眸望向高昇,一臉求助的動人樣子。   「老……老大,你看艷艷她多可憐,你就收下她吧。」被迷得有些發暈的高昇,向雷彥勸道。   「收下她?」雷彥看向高昇。   「嗯嗯。」高昇連連點頭。   雷彥燦爛一笑道:「我想請問『高大哥』,我怎麼教她?是不是把她帶回『家』裡去?你不覺得我們家好像人太多了,而且女人也不可以隨便去的嗎?」   高昇聞言一楞,總不能叫艷艷去軍團吧?什麼女人不可以隨便去!那裡怎麼可以帶個女的回去,一旦被上面發現,那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看見雷彥越來越燦爛的笑容,高昇心頭一陣發毛,想起了這次的訓練,好像每次看見雷彥笑成這樣,接下來都不會有好事發生的。   高昇不由打了個冷顫,乾笑道:「確實確實,老大英明!果然……果然是不太適合收她的。」   艷艷聞言嘴角一撇,好像要哭出來一般道:「師傅收下我吧。我真的很想學琴,以後我要是能像紫香小姐那麼紅,我一定會好好報答師傅的,求求師傅你就收下我……」   高昇勸道:「艷艷你快起來吧!老大他還真的是不能教你,你也可別一棵樹上吊死啊,天下可以學琴的地方有很多啊……」   一旁本來不太專心的雷彥突然眼睛一亮,輕咳兩聲道:「嘿,不知你們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山風水影朦朧月,琴音歌舞夢飛花。」   「山風水月閣?」艷艷瞪大了眼睛。   「沒錯,山風水月閣!」雷彥燦笑道。   (註:卡維爾帝國之禮,一般為六種:雙膝跪地禮、單膝跪地禮、拱手禮、點頭禮、欠身禮以及軍禮。其中雙膝跪地禮大都只有一些特殊場合,如拜祖、拜師、拜父母等等才會用到。僕對主、臣對軍一般都是行單膝跪地禮。   在軍中,大多行軍禮。拱手禮、點頭禮、欠身禮就隨便,也比較普遍。)   大殿之內突有一人笑道:「文婷公主的歌琴皆美,可惜無舞,甚是遺憾。」   眾人聞聲望去,見這說話之人正是那位戚柄文。   此刻大皇子喝道:「斗膽!」   文策揮手制止,笑道:「戚將軍所言甚是,寡人早有準備。」   文策正待叫上舞姬,威柄文開口道:「陛下明鑒,臣有一個想法不吐不快。」   文策對這威柄文顯然十分寵信,聞言笑道:「愛卿有何想法不妨說來。」   威柄文道:「人舞不及劍舞,聽說魏將軍的外甥是這次全大陸學院排名賽第一的風揚學院的選手,不如找個人和他殿前切磋一下,讓我們見識見識,順便為宴會助興如何?」   「哦?」文策看向魏嚴正那桌,見到他身邊的展凌熹,一臉訝然。   魏嚴正連忙拉起展凌熹施禮道:「這個就是臣的外甥,名叫展凌熹。」   文策訝道:「魏卿,你這外甥還真是容貌出眾,一表人才啊!他還是風揚的選手嗎?怎麼上次大會結束時沒見到他。」   魏將軍回道:「臣的這位外甥沒去參加最後的頒獎。」   文策看向展凌熹道:「你也沒回風揚?」   「是,我不想再念下去了。」展凌熹點頭道。   魏嚴正連忙在旁補充道:「臣這位外甥就是不太會和人打交道,也不太喜歡和人接觸。」   這句話自打展凌熹來到魏府那天起,魏嚴正就不知道和人說了多少遍了。   文策似乎想到什麼似的點頭笑道:「這倒也是好事啊!」   文策這句不知有心或無心的話,聽在在場眾人耳中,感覺各異。   展凌熹也不由對這位傳聞中只醉心於才藝的帝國皇帝,產生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此時文策笑道:「戚卿的提議倒也不錯,只不知是要和什麼人切磋,戚卿那裡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嗎?」   「陛下,我倒是有個有趣的提議。」郭倉容笑的古怪,道:「就不知道戚將軍有什麼想法?」   「愛卿快說。」文策感興趣的道。   「呵,這次臣去視察各軍隊裝備及訓練情況,發現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郭倉容頓了一下,接著道,「那就是我們帝國的騎兵數目大大缺乏。因為無論是東北方的百里軍團,還是東南方向的麥加帝國,都有為數不少的騎兵,而且我們的騎兵,訓練也並不充足。如果放眼將來,這一定是我們帝國軍隊的一個弱點。」   郭倉容說著做出一臉擔憂的樣子。   這倒是讓包括戚柄文在內的許多真正的憂國派吃了一驚,帝國的騎兵確實是堪慮,因為養一個騎兵需要很多的花費,光戰馬就需要五十個金幣,再加上武器、戰服,一個輕騎兵裝配完整也需要花去八十個金幣。而把騎兵備而不用,就還要加上訓練費、糧草、高額的軍餉……等等一切下來,一個輕騎兵的花銷可以頂上十幾個普通士兵,若是與那些預備役士兵相比,「以一敵百」也毫不為過。   一直以來都對各軍大肆苛扣和削減軍費的郭倉容,如今卻說出這番話來,讓人一時想不出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文策聞言皺眉,片刻道:「不知愛卿有什麼好的建議呢?」   「回陛下,臣想出了一個萬全之策,既可以省去太多不必要的浪費,又可以令我帝國騎兵力量壯大的方法。」   郭倉容一副胸懷奇謀的樣子。   「哦?是何良策?」   郭倉容話一出口不光是文策,連戚柄文和楊輝他們都想知道是什麼萬全之策了。   郭倉容分析道:「其實我們帝國的騎兵在數量上,無論是用來對抗百里軍團還是麥加帝國都是夠用的,就是質量差了些,又分散在各軍團中管理不易,訓練不易,因此質量就不夠……」   郭倉容這邊說著,戚柄文之流已經似乎把握到了什麼,雖然還不知道他的具體提議,但都肯定他嘴裡不會說出什麼有利軍心的好計畫來。   同時有許多人心下暗罵,什麼質量不好,訓練不夠,還不都是你大削軍費的什麼「節消」提議的後果。   郭倉容繼續道:「因此,臣以為,最好能單拿出一批騎兵來單獨成立一個『騎兵師』,一來方便管理發表調遣,二來又可以集中訓練,省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三來,萬一有戰事發生,還可以給各軍團最及時的支援……」   他說得似乎頭頭是道,也甚為得意,軍方人卻嗤之以鼻。   此刻一直沒有開過口的文徽將軍道:「你的意思不會是要我們把騎兵都交出來,然後再交與『郭將軍』你統一管理吧?」   文徽這「郭將軍」三字發音極重,語帶諷刺和不滿。   要知道若說帝國五大將軍,也就只有他郭倉容是名不副實。   若論軍容:楊、魏、戚、文,這句話就可以體現得出來。   其他人都是出自軍方世家,家裡統兵幾代,從小便接觸軍務,在軍隊中摸爬滾打。而郭倉容絕對是半路出家,若論武功,論奸狡,或許幾人比他不上,但要說到領軍,他則是拍馬也追幾人不上。   他能掛上這將軍二字,也多半是因為他有幾個勉強還帶得了兵的手下,以及他過人的政治手腕。   因此從他口在中提出的所謂軍事提案、軍事戰略,大都會被其他四位所嘲笑。   不過,因為郭文兩人表面上都是支持二皇子文凱,算得上是同一陣營,因此在幾位將軍之中,文徽還是比較能給他幾分面子的。不過此涉及關係到自身利益的重大事件上,文徽也不由得對他極為不滿。   郭倉容似乎聽不出嘲諷般的向文徽笑道:「當然不用把各軍團的騎兵全部調出,每個軍團抽出一半左右的人馬就足夠了,而且這提議既然是我想出的,為了避嫌自然也不會是由我來管理這『騎兵師』。至於誰來管理,我提議就給這些有魄力的年輕人一個機會,也當是為帝國培養新一代的人才。」   他說得一副只是站在帝國立場的大公無私模樣。   文策聞言點頭笑道:「郭卿提議甚好,不知你心中可有什麼合適人選?」   郭倉容恭謹道:「我認為魏將軍的外甥是很好的人選。而且都說戚將軍帳下高手如雲,所以剛才臣所想到的就是可以讓他們出一高手同展凌熹來個殿前比武,順便讓各位看一下他這位傳聞中的風揚第一高手,是否有資格擔此重任。」   鹿帷衾見文策似乎有些意動,不由暗叫不好,忙道:   「請陛下三思,展凌熹他畢竟年輕,經驗不足,怎麼能擔此重任……」   「就因為他年輕,這才是優點,眼光要放得長遠一些,難道帝國重擔要永遠扛在我們這些老人身上?幾位皇子何嘗不是年輕?說一句大不敬的話,日後皇子登基,難道也要鹿老幫著扛下帝國的重任嗎?」   聽得郭倉容的話,連一向為「戚派」所支持的大皇子文宏,也不由得對鹿帷衾面現不滿之色。   「兩位愛卿不必再爭,朕看此議甚好,就由戚將軍派一高手和展卿比鬥吧。」文策終於被說服而開口道。   就如雷彥所說,「戚派」確實是為了帝國,鹿帷衾和戚柄文所形成的陣線,好像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和「郭派」   抗衡,但可惜他們與「楊派」在某些觀點上並不協調,無法得到「楊派」的鼎力支持,而且帝國也並不是他們戚派的帝國,因此,「戚派」雖不似「楊派」的死硬作風,到處樹敵,但他們的勢力卻足以為文策所忌。   權力這種事情很是難說,身在帝位的人未必可以清楚的看出誰忠誰奸,他們只會從一次次的爭鬥中「發現」某些人的「威脅」。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你那位不向任何一派真正靠攏,也不明確支持某一皇子,甚至在軍功上也無甚大作為的『舅舅』,才能得到文策的厚愛吧?」   當初雷彥說這句話時,笑得一副漫不經心。   不過,他卻是真的說中了問題的關鍵。   魏嚴正的今天不是因為他出自軍人世家,不是因為魏家的祖上立下赫赫之功,不是因為他對文策奉承拍馬,只是因為他「不爭」。   此時戚柄文有如吃了一隻死老鼠般,他本是想找人摸摸展凌熹的底,畢竟他沒親眼見到展凌熹的比賽,沒想到卻憑白給郭倉容當了一回槍使。而且,以他的身份也不好自己請戰。   不過,此次比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展凌勝出!戚柄文暗暗咬牙。   幾派之中,若論騎兵,當以「楊派」為首,「郭派」   的騎兵數量最少,素質最差,就是同時從幾派中抽調同等人數的騎兵,「郭派」的損失也是最少。而且更不要說這個叫展凌熹的是魏嚴正的外甥,而且還有著那樣的記錄。   他敢肯定,郭倉容不是已經拉攏了展凌熹,就是已經把他的學院和大賽表現調查得一清二楚。   戚柄文一面心下大罵郭倉容,躬身道:「啟稟陛下,臣舍下有一高手,名喚鄧超,臣請陛下傳喚。」   文策點頭同意。   派去傳喚鄧超之人剛領命離開,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陛下,臣……」   「父皇,兒臣……」   展凌熹向發聲處望去。見站起的兩個人,一個是大皇子文宏,一個是楊輝將軍。   文策見兩人同時站起,笑道:「皇兒和郭愛卿都有話要說嗎?」   文宏回道:「啟稟父皇,孟間正是上一屆玄武學院的參賽選手,不如先讓他們切磋一下,父皇以為如何。」   文策看向一向不愛開口的楊輝。   楊輝躬身道:「臣下和大皇子想法相近,臣的副將蔣豪身手不凡。」   楊輝此時也終於坐不住了。   他一向深知騎兵之重要,也花費了不少的精力和財力才有今天的成績,現在怎麼肯就這樣看著郭倉容胡來。   「我看你那位部下有內傷在身的樣子,楊將軍還是不要害了他才好。」郭倉容略帶嘲意的笑道。   楊輝見郭倉容說話時神色古怪,不由一楞,望向身邊的蔣豪。   文策也訝然的看向坐在楊輝旁邊、展凌熹之前見過的那個黑衣人道:「蔣卿可有此事?」   蔣豪連忙躬身苦笑道:「郭將軍眼力之好,讓末將佩服,臣是在昨天和人切磋之時受了點內傷。」   楊輝聞言最是驚訝,一是吃驚於郭倉容眼力之好,二是一時想不出在自己軍團中誰能令蔣豪受到內傷?   郭倉容語帶雙關的道:「和人切磋最好是在白天,不然真的很容易受傷。」   不過在這大殿之上,能聽出他話中之話的,也就只有蔣豪和展凌熹而已。   看著這些人唇槍舌劍的爭鬥,而且還和自己有關,展凌熹的面上還是不具任何的表情,就連心裡的想法都少得可憐。同時,他也並不是很清楚這項決定,會對幾派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不就是一個「騎兵師」嗎?展凌熹的想法估計會讓許多人吐血的。         ∼第九章 雷彥家書∼     在魏府的柳院中有著奇怪的畫面。   在院子裡的石桌旁,雷彥正一臉笑容的寫著信,當然這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奇怪的是在離他幾米遠的地方,高昇正在面牆……倒立。   根據雷彥的說法是,倒立可以讓血液倒流、大腦充血,讓人更聰明,頭腦也更清醒,也就不會不經大腦思考的胡言亂語,更不會隨便被一個不怎麼漂亮的姑娘看上兩眼就被迷得暈頭轉向。   而且雷彥也很民主的道:「你可以不用倒立的,不過這兩天你的訓練好像落下了,回去給你補上。」   於是高昇他馬上表示他非常非常地想更聰明一點,並一再的檢討自己勸雷彥收徒的決定是多麼的沒經大腦。   其實高昇還是不夠瞭解雷彥,如果此刻是展凌熹、顧波或者楊興在的話,大概會猜出雷彥讓他倒立的原因不是因為他勸雷彥收徒,而是因為在雷彥成功的將艷艷打發出去之前,艷艷要拿出那剩下的一支珠釵作為謝禮送給雷彥,高昇卻在最關鍵的時刻提出路費的事,結果快要到手的釵子……飛了!   以雷彥的個性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令自己痛失二百金幣的傢伙,所以就小小的懲罰他一下,給自己出一口氣。   這邊高昇倒立得甚是痛苦,那邊雷彥拿起剛寫好的東西悠閒的看著。   孫兒正在浪跡天涯,一切皆好,衣食無憂。   想以孫之聰明絕頂天生不凡,自是不用擔心。現孫雖身在帝都,但不日即走,望爺爺萬萬勿擾,拜託拜託!   ——天涯浪子幸運星彥兒雷彥從頭到尾檢查一遍,滿意的一笑後將信折好裝入信封,並將扣在手上的天荒刃拿下,在刀柄處撥轉幾下,刀柄尾部極巧妙的左右分開,金幣大小,一個奇特的怪獸圖騰凸了出來,竟是一個印章。   雷彥小心的轉好特定的角度將其印在了信封上,將天荒刃還原於手臂扣好,它又成為原來古樸的黝黑手環。   「高昇,別倒立了,老大給你兩個任務。」雷彥抬頭,看向仍在不遠處面牆倒立的高昇道。   「老大!」高昇聞言如聞大赦般,仰倒在地上,無力的喘著氣。   沒辦法,雷彥不開口,他不敢停啊,現在雷彥可不光是他老大,還是大隊長耶!   雷彥好笑的走過去,一臉燦笑的道:「高昇啊,老大我這是為了你好啊!既可以練功,又可以變聰明,所以你千萬不可以辜負我的一片苦心哦。」   高昇翻過身來趴在地上,姿勢可笑地連連點頭道:   「老大英明,老大英明。」   雷彥對他不太豐富的贊詞,翻了翻白眼道:「快起來,你去幫我送封信,順便回兵團看看去。」   「哦。」高昇無力的從地上爬起。   「記住喔,把這封信送到城南一家叫『田記』的兵器鋪,呃……你還是別自己送去了,隨便找個小孩叫他幫你送進去,給『田記』的老闆。你遠遠的盯一下就行。還有路上小心點,別叫人跟上了。」雷彥仔細的交代著。   「好……好。」高昇有些結巴的道。   看見高昇一臉緊張,雷彥笑道:「別擔心,這是家書,我讓你小心是怕家裡人找到我在哪,你就是被人發現,也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哦。」高生聞言安下心來。   他之前早就猜測雷彥可能是某個離家出走的富家少爺了,有錢,還有一身的好功夫,說不上他家還在帝都呢!   要不然他怎麼會認識將軍家的公子呢?   「老……老大。」高昇正要離開,突然想起一事,小心的道。   「又什麼事?」雷彥瞪眼道。   「呃……山風水月閣很出名嗎?」高昇道。   雷彥隨口亂說道:「還可以吧,就是一個教人彈琴、跳舞的地方,你問這個幹什麼?你又學不了。快點,現在都快天黑了,再不走城門都關了。」   其實山風水月閣,當然不是像雷彥說的那樣,僅是「還可以」,那裡可以說是大大的有名,被還喻為是歌舞琴樂之人的聖地。   那裡招收弟子都是不定期的,或公開選拔,或是從各地發掘,但選才極嚴,人數極少。   大凡能從那裡出來的,未必一定就是美女,但其在歌舞琴音之上,一定是有撼人之處。   因為測試機會難得,有時甚至十年也不收一弟子,因此許多人想去山風水月閣,都不得其門而入。   不過,雷家和山風水月閣倒是很有些往來聯繫的。   雷彥寫了推薦信給艷艷,但他推薦的卻只是進行測試的機會,至於能不能選上,那就要靠她自己了。   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不是嗎?   天華殿內,一片寂靜無聲,此刻孟間與展凌熹兩人正在靠近殿門處的前殿,距離丈許之遙對立。   因為是在聖上駕前,兩人都沒有用兵刃,畢竟是以切磋為名嘛,但此刻孟間的眼中卻閃動著殺機。   孟間削瘦的面頰上有一雙狹長的眼睛,給人不好的印象。   「請魏四公子賜教!」   孟間抱拳,看似恭敬,嘴角卻帶著一絲嘲諷的冷笑。   展凌熹只是點頭,一言不發,就好像正在聽下屬請安一般。   不過這當然不是因為對面這個人的緣故,就是現在換了一個人請他賜教,估計他也都不會說出什麼的。   向他挑戰的就是敵人,而對敵人不用廢話。   這就是他的想法。   能讓他說些客套話的人還沒出世,能讓他罵上一句「白癡」的倒還有一個。   對面的孟間顯然不夠瞭解他,見到展凌熹的態度立時眼現怒色,殺機更盛,隨後道:「我未從玄武畢業之時,風揚好像剛好是排第五十的吧!那時的四大真是高手如雲啊,沒想到這短短三年之間,四大就已經衰退到了這般模樣。」   孟間雖似在歎息白虎、青龍、朱雀、玄武的衰敗,但其實是明捧自己,表示現在的風揚贏的只是已經衰退了的四大,同時仍喚四所學院為四大,也有不承認風揚列入四大之意。   可惜他這番話是在說給展凌熹聽,自然仍是沒有任何回應。   孟間見狀有些惱羞成怒的道:「四公子小心,我先動手了。」接著大有雷霆之勢的腳下變動步伐,迅速搶至展凌熹身前,手指微屈,帶起驚人氣勁,猛烈威勢,直向展凌熹攻去。   展凌熹見狀,心下不禁冷笑,眼前這個玄武高手比之他近來交手的幾人,真是大大不如。   他心中一動,倏地如鬼魅般橫移,以掌為刀,右手在空中一翻,仿若沒有任何力道的直劈向孟間胸前。   最讓人驚駭的是,看似沒有什麼力度,卻偏偏速度快得驚人,讓人連一點掌風都察覺不到。   一個聲如驚雷,一個無聲的詭異。   孟間心生寒意,想要躲開那奇特的掌刀,可他卻駭然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閃躲,就好像身處龍捲風中一般,被牢牢吸住。只能向著死亡之地的暴風中心而去。   這才是真正的暴風,無聲的風暴!   看似不具威勢的一招,卻能發揮令人難以想像的可怕效果。   孟間的雙睛流露出駭然的神色,這無聲的一掌已經劈在了他的胸前。   他只覺得仿若被萬斤重錘擊中一般,全身巨震,被強大無匹的力道劈得向後拋跌,一口鮮血噴灑而出。   「碰!」   一響之後,孟間跌落在地上,面色蒼白的想要掙扎著爬起,卻是困難萬分,展凌熹視若無睹的向文策躬身一禮,面上依然不見任何表情。   孟間是應該慶幸的,因為展凌熹難得手下留情。   展凌熹這剛剛創下的一招,被他迅速的命名為「暴隱」。這也是他所創招式之中最為平和的一招,至少表面看來是的。   此刻殿內一片寂靜,包括魏嚴正在內的在場眾人無不吃驚。他們沒想到展凌熹的身手居然如此之高!   戚、楊兩派,大都面現凝重之色,顯然是想到即使展凌熹不去掌管什麼「騎兵師」,以他的身手也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只有郭倉容面色平和,心下暗自冷笑,要知道他可是在比武大會上,親眼目睹到展凌熹同雨幽行之戰的人。   當時他就對兩人留上了心,只是現在他們其中之一不知去向,而這另一個居然是魏嚴正的外甥,「騎兵師」的成立對他來講,幾乎就是有利無害的。   此刻文策撫掌大笑道:「好好好,也不用再找人切磋下去了,以展卿之身手,自然可以擔此重任,從即日起,各軍團將騎兵之三分之一劃入新成立的騎兵師中。」   文策金口一開,自是幾家歡喜幾家憂。   郭魏兩派之人連道皇上英明,而戚柄文等人立現愁容。   「皇上……」   鹿帷衾剛一開口,就被文策揮手止住。   「不過展卿經驗尚淺,就由戚將軍那挑一有經驗之人,作為副將從旁協助。」文策接著道,「鹿愛卿還有什麼事嗎?」   「皇上英明。」鹿帷衾躬身道。   此刻殿內氣氛又變,輪到郭倉容等人皺眉了。         ∼第十章 虛空電引∼     雷彥一個人坐在柳院的地上,仰望著漸黑的夜空,猜想著高昇會不會笨得被人跟蹤,猜想著家人看到信的情景,能想的都在想,卻還是無法驅散身體的不適。   現在的天氣糟透了,天空中看不到幾顆星星在閃爍,天色卻有越來陰沉的趨勢。   看著那漫天遮蓋的陰雲,聽著那隱隱傳來的有些低沉的雷鳴,雷彥明知大雨即將來臨,卻不想移動分毫。   心口的抽痛一次劇烈過一次,雷彥只能是面色蒼白的苦笑。   「怎麼會這樣?又不是風濕!」   雷彥不知是第幾次這麼抱怨了,可事情偏偏就是這樣,十幾年如一日,只要是一變天,他肯定就要承受這些,想逃也逃不掉。   如果此刻有燈火的話,就可以清楚的照亮雷彥臉上的蒼白,如死人一般毫無血色的蒼白。   雷彥愛惜自己的生命,只因為久病之人更接近死亡,更能感受到死亡的存在,更知道生命的可貴。   因為他認為自己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同老天拼來的,因此他更加愛惜自己,也很少委屈自己。   都說久病成良醫,但也有一種說法是久病成瘋子!被病魔折磨的人,說不定就會幹出什麼事來。   雷彥也曾做過極不理智的事情,比如在九年前他因為心裡煩躁,將雷家的演武場給炸了一個大坑。   其實他只是本來就不舒服,而看著那些可以自由練武的人,卻只有更加心煩而已。   還有一次他將家裡養的一池錦鯉全都給毒死了,結果被狠狠的訓斥了一頓,因為他「無視生命的惡作劇」!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害怕,怕自己真的就這麼死了,他只想有人陪他一起親證死亡的掙扎而已。   不過他什麼都沒有跟別人說,沒說自己發病,也沒說自己害怕,他只是不想別人用同情的目光,對他所做的一切表示原諒,他也絕不會將自己的懦弱攤在陽光下。   雷彥的臉色依舊蒼白,此刻他就絕對是不理智的。   他心裡十分清楚,即將落下的雨水將會把他帶入更深的痛苦之中,讓他在死亡線上徘徊,但他卻一動也不想動。   他只想知道痛苦到底還可以達到什麼樣的程度。   「來吧!我想知道!」雷彥蒼白的臉上帶著難看的笑,以除了他自己誰也不可能聽見的聲音輕喃。   「如果我死了,家裡的人會擔心吧?大哥呢?是會為了有機會成為家主而高興呢?還是會為失去我這個弟弟而難過呢?嘿,如果我死了,阿熹恐怕就再也不會有朋友了吧?以他那樣的性格,不過,我才不會死掉的!」雷彥輕聲嘟囔著。   他只是想感受一下比現在更加劇烈的痛苦,不是想死,是因為相信自己不會輸。   天地間變得更加陰暗,風勢漸大,樹木被吹得搖動出「沙沙沙」的聲響,被吹落的樹葉漫天飛舞,打在臉上生痛,全然一副暴雨將至的場面。   沒給雷彥多少後悔的時間,雨水就已經模糊了雷彥的視線。   雨水如傾盆般降下,夾雜著電閃與雷鳴。那些冰冷雨滴打在雷彥的身上,涼得讓他瑟瑟發抖。   此刻雷彥的臉色已經由白轉青。   痛苦果然來得更加猛烈。   從心口開始,全身似乎都要被撕裂一般。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痛苦的極致是快樂這種事情。   被雨水淋得更加痛苦,縮成了一團的雷彥,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與這漫天暴雨間的天地相連,每一滴敲打在他身上的雨水他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周圍每一處被水滴敲打著的天地萬物的變化,他都覺察得出來。   那些水滴彷彿蘊含了無限的生機,幫助他感受這天地萬物的變化。   暴風驟雨依然是殘暴肆虐,但卻多了一些熟悉與親切。   在這黑夜的暴雨之中,雷彥突然覺得自己不再渺小與微不足道了。而是與天地連為一體,就好像曾經在那幾個發呆的夜晚,那樣的融入天地之中的玄妙感覺。   雷彥心下狂喜,果然痛苦是不能被動去承受的。   剛才的一切好像一下子都成了虛幻一般,痛苦從他的身體之中一點一滴的抽離。   好像不是很大的成功,但至少是一種進步,這就足以讓他欣喜若狂了。   不用去承受太多的痛苦,能夠自由的活著就曾經是他最大的願望,至於力量……不,人不可以太貪心!   天上電閃不斷,空中炸雷轟響,雷彥突然心頭一動,若有所覺般右掌揮出,空中劈來的一道閃電如受到雷彥的指揮一般,隨勢而下,劈向柳院內的一棵百年老樹。   「卡!」的一聲巨響,被自上而下一分為二。   雷鳴之聲蓋住了雷彥得意的長笑,從此雷彥有了一招令人震驚莫名的獨門絕招「電引」,一招被認為是出自神之手的神技!   雖然它使用的條件很苛刻,但卻真的可以讓人看了目瞪口呆。   雷彥對於此技的說法是:知道的就是知道,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這怎麼可以用語言來形容?   旁人聽了會以為雷彥是不想說出真正的原理來,實不知雷彥並沒有騙人,可以於暴風驟雨之中虛空引電,這已經是一種「道」的程度了,「道」之一字,全靠感悟,怎麼是隨便說說就能瞭解得了的?   樂極生悲這句話,應該還是有些道理的。   此時雨勢已歇,天火卻將被擊中的巨樹點燃,從星星之火到烈焰沖天,全身都濕透的雷彥依舊是坐在地上。   不是他不想起來,也不是他不想救火,只是淋雨加上亂用內力的他,現在不但有些昏昏沉沉的,而且已經是處於完全脫力的狀態。全身上下連半點力道也都沒有。   「呵,不會是沒被暴雨折磨死,反倒要被自己引下的天火燒死吧?」這是雷彥昏迷之前唯一的想法。   都說禍害遺千年,果然沒錯。   柳院起火之時,展凌熹和魏嚴正也剛剛回府,兩人剛一走近柳院,就看見有濃煙冒出且火光隱現,遂忙撲滅起之火勢,救了雷彥一條小命。   要不然,以柳院之偏僻,這大半夜的,外面又還落著小雨,不燒個火光沖天,恐怕根本就不會有人知道這邊著火了!   剛撿回一條小命的雷彥,卻依舊是半死不活的樣子,而且還在發燒。   此刻,他正面色蒼白的半躺在床上,一個大夫模樣的人正為他把著脈,展凌熹和魏嚴正也都在屋內。   片刻之後,那名蒙古大夫得出雷彥練功過度外加偶感風寒的結論,看著那大夫開出的寫著眾多藥名的方子,雷彥直有種要破口大罵的衝動。   因為那大夫開出的藥方里,有相當一部分的藥材對於他來講都是禁藥,倘若真是吃了,那後果不堪設想,估計現在他就不是面色蒼白,而是難受得面色紫黑了。   不過要說那大夫是蒙古大夫,那可還真是有點冤了他了。   如果此刻換了任何一個人,吃了那藥應該都沒問題,只不過是雷彥狀況特殊。而且能看出他有什麼病的人,在這當今天下怕也不出五人。   當然雷彥沒有罵出來,因為他現在根本沒什麼罵人的力氣。   看著吩咐人送走大夫又忙叫下人煎藥的魏嚴正,雷彥發現這個傳說中的牆頭草還是滿可愛的,即使是虛假的關心也好,表現的時間如此的恰到好處,就值得自己為他加些印象分數上去。   「真是給魏伯父添麻煩了。」   雷彥裝出一副有禮的樣子,再加上現在他病弱的模樣,反而透著一種名門公子的貴族氣息。   昨天雷彥他們進府很晚,而魏嚴正今天又忙了一天,因此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展凌熹這位「同樣不想上學的同學」。   雖然今天上午知道展凌熹領了幾個人回來令他很吃驚,但是現在看見這樣的雷彥卻讓他更加吃驚。   他一直還以為以展凌熹這樣的習慣,即使是在學院裡交到什麼朋友,也一定是和他武功相近,能經常切磋武學的那一種呢!   不過眼前的雷彥,怎麼看也不像是高手的樣子,能入得了地階都是勉強,不過從氣質上來說倒是不俗。   以魏嚴正的閱人無數,他的眼光還是銳利的。   不過他卻如許多人一樣連想都沒想過雷彥可能是雷家的人,因為雷家之人只有極少數人有資格冠上雷姓,而那些極少數夠資格的人,一旦出了雷家的勢力範圍,也大都會改姓別的,他們可能姓趙錢孫李、周吳鄭王……可能姓百家姓中的任何一姓,但唯獨不會姓雷。   因此,姓雷之人反而最不可能是雷家之人。   魏正嚴不愧是官場老油條了,臉上的吃驚只是一閃即逝,一副慈愛模樣的笑道:「呵……雷公子不用客氣,你是熹兒的同學,就是我們魏府的客人嘛!你就當這裡是你自己家一樣好了。」   魏嚴正又和雷彥客套了一番,方才離去。   此時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就已由下人端上,雷彥雖知道自己不能喝,也不拒絕,只是用湯匙不停的攪弄著,直到下人退出,雷彥才指了指眼前的湯藥,向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的展凌熹笑道:「不能喝,幫我倒了吧!」   說著從懷中取出自己的藥丸吞下,然後自嘲的笑道:   「還好我這樣三天兩頭大病小病的都已經習慣了,隨時都可以找出藥來,不然可真要等死了。」   「沒事?」展凌熹將桌上的藥直接揚向窗外道。   看見展凌熹眼底隱現的擔心,雷彥一邊大笑一邊咳道:「咳咳……放心吧!我死不了的,就是自己和自己瞎折騰的。」   「嘿,對了,我今天創了一招『電引』,簡直就是神乎其技啊!改天我來耍給你看看,不過……好像要在雷雨天才用得了。」雷彥有些得意的歎道。   「該不會又是那種惑敵的招式吧?」   見過雷彥的那招「風雷」的展凌熹,不由得對這招「電引」有些期待又有些懷疑的道。   雷彥看到展凌熹眼中的疑惑,忙道:「當然不是了,這次可是貨真價實的絕技,看見外面那棵起火的大樹沒?嘿,那個就是我的成果。」   雷彥此刻滿臉的得意,好像完全忘了這一成果的代價。   展凌熹聞言雙眼一亮,隨後皺眉輕喃道:「不知幾時還會下雨。」   雷彥見狀不由好氣又好笑的罵道:「快滾快滾!本少爺要休息了!有問題明天再說。」   展凌熹此刻似乎才從對招式的想像中回過神來,略一點頭步出門去。         ∼第十一章 可怕習慣∼     雖然有了意外的收穫,但雷彥也終於嘗到了自作孽不可活的滋味。   昨夜他幾乎折騰到快天亮才昏昏沉沉的睡著,而今天一大早又被病痛折騰起來,重複著昨天的噩夢,渾身上下都難過得讓他想發瘋。   雷彥來到院外的時候,正看見展凌在院中看書。   「怎麼了,怎麼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阿熹你發什麼瘋啊?一定是昨天下雨時被雷劈到了。你這樣一大早的不練武卻來看書,真是很變態的。」雷彥半是驚奇,半是有些氣不順的道。   「還沒死啊。」展凌熹連頭也沒抬,用肯定的語氣說著問句,他早就適應了雷彥這種自己一發病,就到處拿人開涮的習慣。   雷彥見展凌熹看得認真,不由好奇之心大起,上前側彎著身體自下而上向書皮望去,只見上面寫著四個大字││騎兵守則。   「這……這是什麼?」雷彥驚道,「你要當騎兵嗎?」   「不要。」展凌熹依然沒有抬頭。   「那你還看這個?」雷彥張大了眼。   此刻展凌熹終於從書中抬起頭來,皺眉道:「昨天被皇上封了個騎兵師統領的官。」   「騎兵師?帝國幾時有這種東西了?是在哪個軍團的?」雷彥有些困惑的道。   「據說是要從各大軍團中抽出三分之一的騎兵組成騎兵師。」展凌熹道。   「什麼?各軍抽三分之一?那不是最少要有三萬多人?」雷彥驚道。   雷彥見展凌熹沒什麼概念的樣子不由氣結。   現在在「五派」掌控下的五大軍團分別是:魏嚴正統領的「窮兵軍團」、戚柄文統領的「黷武軍團」、楊輝統領的「立戈軍團」、郭倉容統領的「百戰軍團」、文徽統領的「止殺軍團」。   每個軍團皆有正規軍四十五萬。其中騎兵數目雖不相同,但平均算來,每軍也應該有三萬左右的數量的。   雖然雷彥並沒有多瞭解戰爭,但他也知道很多時候,騎兵都是在正面作戰中起到決定作用的。   騎兵的集體衝鋒,是任何兵種也不能抵擋的,無論是機動力、突擊力、還是靈活程度,它都是最好的。   因此擁有一支無堅不摧的騎兵團,是所有軍團領袖的夢想。   不過可惜的是騎兵的花費大,培養週期又長,所以建立一支騎兵是非常之不易的!   雷彥一邊給展凌熹解釋騎兵的優缺點和重要性,以及他現在能掌控著這支「騎兵師」將意味著什麼!   一邊亦為之無力,他還是不太明白展凌熹為什麼要來這裡,為什麼要做這些,雖然他大概知道和尹卓名有關,但他還是有些懷疑這傳聞中的「左尊」,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就在雷彥口水快要幹掉的時候,魏府的管家周方進來稟報道:「四公子,昨天的那位……公子又來了。」   「誰啊?」雷彥吞了下口水奇道,「昨天你這裡來了哪位公子啊?」   展凌熹也看向周方。   看著展凌熹冰冷的目光有些發寒的周方道:「就……就是昨天和這位公子一起的那位。」   「高昇?他怎麼回來了?快叫他進來!」雷彥道。   隨著展凌熹的點頭,不大一會兒工夫,周方就將高昇帶了進來。   高昇一進柳院,便拍著胸口道:「幸好看門的認識我,不然肯定進不來!」   「什麼事?」雷彥自己進入正題問道,高昇來這裡找他,應該不會是沒事幹的吧!   聽雷彥問起,高昇才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忙道:   「老大,現在兵團裡可真是熱鬧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哦?我才出來不到兩天吧?能有什麼熱鬧可看?」   雷彥不太擔心的道。   實際上他也不怕出什麼亂子,越亂越好!反正他自己現在也甚是不爽,有人陪陪他也不錯。   高昇道:「老大你不知道,現在上面下來命令了。要將我們整個紅刃預備役全都劃給楊輝將軍的止戈軍團。」   「要轉移駐地嗎?」雷彥有些微訝的猜測道。   要將紅刃軍團劃給止戈軍團的事,早在前天晚上他就從黑衣人那知道了,不過他沒想到會這麼快。   「啊?」高昇沒想到雷彥的反應這麼平淡,一楞後接著道:「不是,不過也差不了多少。止戈那邊派來的人將我們靠在一起的幾個兵團給合了,我回去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呢!   「而另外那八個離我們很遠的軍團現在全都搬過來了,現在我們都和其他兵團的人擠在一起的,老大你要是再不回去,恐怕連住的地方都沒了。」   「五個兵團住的地方有十三個兵團在住?」雷彥聞言一呆。   他們這幾個兵團的條件也都夠差的了,不過只有住的地方寬敞而已,現在看來,這點優點也都要和他們告別了。   高昇點頭道:「是啊,還好我們那地方夠大,倒也裝得下,不過就是很彆扭。聽說是因為我們紅刃的整體素質太差,要給我們集中訓練。嘿,不過訓練就訓練吧,正好可以當休息,被老大你那麼訓練了兩個月下來,什麼訓練還不都跟玩兒似的啊!怎麼大隊還怕什麼訓練啊……   「啊!還有今天下午就要重新統計人數,因為原來的統計很亂嘛,又有不少只有名字卻沒有人在的虛額。嘿,就不知道統計出大量的虛額出來,他們會怎麼做呢?是報上去捅那幾個狗官一下,還是依舊留著空額好接著撈些錢來用……」   雷彥截道:「還有什麼重點沒?別囉嗦個沒完。」今天他身體不好,心情不好,耐心大量流失。   高昇將說到一半的話嚥了下去,改口道:「還有一件事,現在幾個兵團之間的人關係好像比較……緊張。除了我們的幾個大隊長明令不許參與和外人打鬥外,其他幾個兵團的人全都打得熱火朝天的。」   「哦?」雷彥聞言眼睛一亮,「這麼熱鬧?走,我們快回去看看。啊,對了,阿熹,嘿嘿,東西你要好好保存,千萬別弄丟了,我們很辛苦的耶!」   雷彥雖然興奮,但也沒忘記他們偷來的那批財寶。   哪裡有熱鬧,哪裡就有雷彥,這話果然沒錯。   尤其是他有個比較可怕的習慣,每當他發病或是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想拿別人開涮來調節自己的心情。   用展凌熹的話就是,變態。   兩人出了魏府已經半個多小時了,卻還是沒走出多遠,說是龜速,一點都不為過,雷彥此刻正在帝都城裡東張西望,有如散步一般。   一旁的高昇,終於再也壓不住心底的疑惑,忍不住問道:「老大,你想買什麼東西嗎?」   「東西?好像沒有要買的。不過你要送給我,就什麼都可以。」雷彥漫不經心的道。   「那你看什麼啊?就我們這速度,上午是別想回去了!」當然高昇只是心裡在想,卻沒膽子說出口來。   雷彥已經是東張西望的,不過他心裡明白,以現在他的身體狀況,就是不看他也不能用輕功,會死得很慘的!   不過他的張望卻不是沒有收穫,給他一不小心看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就在前方,一個茶鋪外人山人海的圍了不少人,也不知裡面有什麼好玩的事物。   看見熱鬧就往上湊,是雷彥的一貫宗旨!   「嘿,有熱鬧哦。高昇,我們去看看。」雷彥說著丟下還沒反應過來的高昇,逕自向人群而去。   人群是擠得緊,不過擠人群對雷彥來說,卻是最拿手的事情。   能否在人群中暢通無阻,並不只決定於功力的高下,關鍵是技法,首先是要輕身術好,觀察力、腳下的觸感好,遇力不撞而是隨力而躲,遇阻不硬克,而在於撥。   所以就算雷彥現在無法發力,卻依然能如入無人之境的擠入,而無半點勉強。   雷彥擠到裡面,向前望去,只見一名衣著華麗,身材乾瘦,面色略顯蒼白,雙眸卻是有如黑潭的古怪老頭,在裡面擺了一張檯子。   檯子旁邊的竹竿挑起一張條幅,最上面寫著三個大字:闖三關。而在大字下方寫有幾排小字,說的是內容與獎勵。   規則先略過,雷彥將目光投在了「獎品」兩個字的後面:可過三關者,獎金幣五十,古琴一把。   雷彥頓時興奮萬分,也不去看那三關的內容自己是否過得,便開口道:「老先生的琴在哪裡呢?」   那老頭聞言向這邊望過,一笑道:「小友還是第一個尋琴之人,琴就在這裡!」說著一指桌上一個一尺餘長木棍一般的紫黑色事物。   在場眾人一片嘩然,都不太相信那是琴。   一旁的雷彥見到老頭的那琴,卻先是一楞,接著心下一動,難掩狂喜,旋又不太敢相信般的道:「可……可以把這琴打開看看嗎?」   老者見此,眼中閃過訝然,之後點頭,扣動木棍兩頭的金屬拉環,將木棍層層打開。隨著「卡卡」幾聲機廓響動的聲音,一把層層折迭、巧奪天工的古琴,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雷彥走近,將手搭在琴上輕輕撫過觀看,打開的琴如果不仔細觀察,連原來的那許多折口都很難發現,紫黑色其硬勝鐵的木質,上面雕刻玄奧美妙得如暗含天地至理一般的花紋,琴尾處的一抹漂亮的艷紅。如透明一般,卻又比發還細的琴弦。令雷彥激動得想要放聲大笑。   他也確實笑了,不過笑聲在別人看來卻有些恐怖:   「嘿嘿嘿嘿,厚厚厚厚,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你終於落到我的手裡了。」   此刻已經擠進人群的高昇,看見這樣的雷彥還以為他瘋了呢,連忙大叫:「老大,老大,你……你快醒醒啊!」   「去!我沒事,老大我要闖三關。」雷彥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堅定的道。   那老者緩聲道:「好,那請這位小友先說出一關的謎底來。」   「謎……」雷彥說了一半,才發現自己根本沒看那三關的內容,於是乾笑道:「嘿,忘看內容了,我先看一下啊。」   雷彥話聲未落,茶館之內已是噓聲笑聲一片。   以雷彥臉皮之厚,自是對此毫不介意,只是向條幅上看去那寫明的三關內容。   第一關是一個字謎。謎面是:殘月殘燭映殘窗。   第二關是要求回答一個問題。「我排第幾?」   第三關是讓通過前兩關之人,用此古琴彈奏琴一曲。   雷彥瀏覽一遍之後發現,對他來說第二第三關都甚是簡單,關鍵是第一關。   「殘風殘燭映殘窗?好像是有點神秘淒婉的味道,美人卷珠簾嗎……」雷彥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看向一旁的高昇道:「你看不看得出是什麼?」   「老大英明,你都看不出,我怎麼看得出!」高昇一臉奉承的笑道。   「比豬還笨!」雷彥不理他繼續思考。   「哦,美人……阿熹嗎?呵……」   雷彥想不出來也不著急,只是開始亂聯想,突然他靈機一動,笑道:「我知道了!」   他遂向老者笑道:「是強!對吧?呵……我真是太聰明了,既然能從阿熹那找到謎底,厲害厲害!我都佩服我自己的。」雷彥越說越得意。   看著眾人皆不解的樣子,雷彥得意的道:「殘月如弓,殘燭為蟲,殘窗為口啊!笨哦!」   「怎麼樣?老先生,這第一關我是過了吧?」雷彥看向古怪的老者道。   老者點頭道:「你通過了,現在是第二關。我是第幾?」   雷彥笑道:「第五。」   他知道這「我」指的是這琴。與雷家的天荒刃,同被列入當世八大神兵的七音艷鳳。   排在第三的天荒刃以神秘而聞名,它卻以奪天之巧、無雙之材而出眾。   七音艷鳳為一種已成為傳說的「紫鐵神木」所制,其材質極堅,即使是與其他玄鐵神兵相撞也可絲毫不損,七音艷鳳製作得極巧,巧奪天工並不為過,關於這琴的來歷只是有一個很淒美的神話傳說。   傳說中天上的仙人與凡間一個制琴的女子相戀,仙人幫助那女子制了這把琴,但是仙凡相隔,天規難犯,永恆的愛情也被硬生撕裂,仙人犯了天規,被抓回仙界,獨留下那名凡間女子。   女子思念愛人,於是每天彈琴,直至泣出心頭之血,留在琴尾血般的艷紅。   不過這七音艷鳳被排在第五,卻是被許多人認為它名不副實。   那些人認為它不過是一把巧奪天工的琴而已,就是再巧,也不該把它當成神兵來排在這麼高的名位。   不過對於雷彥來說,它卻是絕對有資格被排得更高的。   而且他早就聽說過這把琴,也早就不服氣的想做一把,可惜他沒見過這東西,因此在私下實驗了無數次,也做不出一把可以折成木棍的琴來。   嘿,現在他就可以好好研究一下了,說不定也可以做一把什麼「雷式艷鳳」來!   此刻,雷彥再次得意的向老者問道:「第五,它是第五。對吧?」   老者半晌後道:「對了。」   老者站起,讓出座位道:「現在是第三關,你需要用它完整的彈出一首曲子,讓我滿意。」   其實這老者是在代友贈琴,這三個題目也都是他的老友臨死前留下來的,希望能把這琴送給一個真正瞭解知道她、可以彈奏她的人。   第一關考智慧和想像力,第二關考的是對方是否識它,而這第三關,其實最難,因為這七音艷鳳甚是難彈,手指力道位置不可以稍有出錯,琴弦如透明般,因此不可靠視琴而彈之,主要是要求彈琴之人有極高的技巧,且懂得以心彈琴。   不過這在雷彥卻甚是簡單,因為他喜歡琴,喜歡彈琴,尤其是一邊唱著跑調的歌,一邊「亂彈琴」,不過這次他卻很認真。   雷彥在座位上坐好,將手搭於弦上,沖老者燦爛一笑道:「沒問題,我是彈琴高手喔!就彈一首以它為名的歌吧!《七色之歌》!」   雷彥說著,不理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的老者,彈起那首被認為已經失傳了的《七色之歌》。   紅,在天際的彼端閃爍的一抹艷色之翼   緋色的淡然既是生命的起始   卻也能迎接破碎的輝煌   橙,那無盡的大地上生長起的心之果實   橘色的艷麗是那溫柔的誓約   但卻也是那哀傷的枷鎖   黃,永恆的時間中蔓延交錯的曜日之道   蒼然的憂愁帶來了蕭瑟之風   哀鳴之聲響徹生命之洋   綠,水天交界,洗淨紅塵漠漠的翠葉之痕   光陰流動,那永不止歇的錯誤   樹雷之力終將再度甦醒   藍,虛空的湛然之色,力量終是悲傷之源   席捲天地,但依舊會失去夢想   寂寞與孤獨唯一的樂章   靛,死寂的最後序曲,即將展開非暗之門   七色的琴音也將面臨著尾聲   仙凡的哀戀,愛與恨的苦果   紫,悲傷的夢境終將來到最後的抉擇之時   一切的一切還會剩下些什麼   終末之歌,毀滅希望之曲   七色的道路啊,不管將到達何方   心靈的願望仍然永不會結束   一代一代的交替夢想   一次一次的愛與希望   就如七色之夢將會永遠……   雷彥唱得並不好,但琴音和歌中卻都隱現著哀傷。明顯是琴音已將終了,但雷彥卻未停下,接著手撥琴弦,竟自己改編原曲唱道。   紅,如果你是那艷色之翼   請不要淡然生命的起始   讓我們迎接明日的輝煌   橙,你正是那大地上長起的心之果實   那請堅持你最溫柔的誓約   不要成為任何事物的枷鎖   黃,你在永恆的時間中蔓延交錯   卻不要讓憂愁鎖住你快樂的翅膀   讓笑容緩去你心底的哀傷   綠,你或許就是那翠葉之痕   那請張揚你的生命之力   不要讓自己總在黑暗中甦醒   藍,你是虛空的湛然之色   那就請保持你的優雅   一切夢想都不會消失   用淡雅譜出你自己高傲的樂章   靛,你並不是意味著死亡   七色的琴音悠揚,   你的生命還充滿希望   紫,你可是最後的抉擇?   當琴聲不再響起,請將希望的種子留下   終末之歌,希望之始   七色的道路啊,不管將到達何方   心靈的願望仍然永不會結束   因為你還有夢想   生命也不會終止   就如七色之音終會再響……         ∼第十二章 撞上槍口∼     兩首《七色之歌》將所有的人都震傻了,不過他們傻不傻,都不是雷彥關心的,他只知道他拿到了這把七音艷鳳!   雷彥一手握住折起的七音艷鳳的一端,不停的在另一隻張開呈半握狀的手掌上敲打著,活像一個拿著木棍想要打人的地痞一般。嘴角上還掛著與之相配合的古怪的笑。   一路上路人都為之側目,高昇也不時的給他以各種明示暗示,不過他卻都是依然故我,一副老子心情大好的樣子。   雷彥拿著如木棍般的七音艷鳳,就連因病痛而帶來的煩躁也都減去了不少,腳下也輕快了許多。因此也沒在路上現眼多久。   當他們回到原一一九兵團駐地的時候,也不過是中午時分。   在大門前幾丈遠的地方,雷彥和高昇兩人卻停了下來,因為雷彥瞪大了眼睛發呆中。   這……這才兩天時間,對吧?   現在的一一九兵團……呃,已經看不到什麼原來的一一九兵團了,幾個原本挨著的兵團合而為一,連大門也不是原來的大門了。   合併後還真是滿壯觀的!   正門比原來大了近一倍,也不像原來那樣可以隨便進出,鬆鬆垮垮的味兒。   此刻大門的兩旁竟然還各站著兩名士兵,看來還真是頗有點正規軍的味道。   雷彥正站在門前發呆,一夥人也同樣的從外面向兵營團走去。   守門的幾個士兵一見幾個人過來,立刻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那幾個人也不回禮,極自然的從雷彥兩人身旁走過,全然一副大人物的派頭。   雷彥看得一呆,隨後小聲問道:「他們幾個都是什麼人?」   高昇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那幾個士兵還有剛才進去的那幾個,好像應該是城東駐紮的那八個兵團的,都面生得很。」   雷彥聞言暗歎,都是說他們一一九兵團無論從士兵的素質上,還是從裝備上,都是整個紅刃軍團中最差的,今日一見果然有些道理,他們那些破裝備就不用說了,相信別的兵團怎麼也不會比那更差了,現在見到這幾個士兵,另一方面也核實了。   他來這裡這麼久了,好像還沒見誰敬過這麼標準的軍禮!看來做為軍隊,一一九兵團還是有些散的。   高昇在一旁又道:「我昨天回來時聽說是前天下的通知,而且是先通知那八個兵團,等我們接到通知的時候,人都已經過來了,不到半宿的時間,這裡就被改成這樣了。」   雷彥咋舌道:「真夠神速的啊!」   高昇連連點頭道:「就是就是!不過人也是多啊!扣掉虛額的話,這裡的人沒有十萬也有九萬。而且只是把這幾個兵營的外圍改了一下,那還不是跟玩兒似的。」   兩人在大門處報出兵團名字之後,進了改過後的紅刃總營。   現在的兵營裡可真是夠寬闊的了,一眼都望不到頭。   裡面到處都是人,三五成群的,同時也驗證了高昇所言,好像到處都有人在打鬥啊!   雖然從水平上來看並不怎麼樣,但卻可以看出,這紅刃軍團確實也是武風極盛之處。   此時已經有不少人看到他們了,不,確切的說,看到高昇的更多。   那些看到高昇的人全都發出古怪的笑容,雷彥心中正訝異高昇幾時這麼有名了,直到耳中傳來幾個人的輕語,他才恍然大悟。   「嘿,那不是一一九兵團的那幾個瘋子裡面的一個嗎?」   「可不是,他們一一九兵團全都變態的。」   「誰啊?誰啊?」   「你那什麼眼神啊?不就是經常會貼不同的字條到我們兵團門口晃的那個。」   ……   雷彥聽了不禁好笑,看來自己那兩個月的訓練還真造就出一批名人呢!   一旁的高昇自然沒那麼好的功力,也聽不清那些人到底在說什麼,不過他的臉皮也已經練出來了,開始還覺得古怪,很快就和沒看見那些人一般。   雷彥見狀搖頭,隨後笑問道:「對了,我們還住原來的地方嗎?封敏他們呢?」   「是啊,我們還住原來那裡,因為住處緊張,許多屋裡都加了鋪子,我們一一九兵團的住處也被壓縮不少,不過我們那屋倒還好,現在屋裡只是又多了碧雲飛。」高昇答道。   「碧雲飛?好。」雷彥滿意的點著頭。   兩人正走著,只聽「砰!」的一聲,一個物體正好被丟在兩人的眼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兩人愕然望去,眼前的物體是一個人,被扁得很慘的傢伙。   七八個穿著武鬥服、長得很地痞樣的傢伙,在前面圍成了一圈,不過看樣子應該不是衝著兩人的。   「給我接著打!」其中一人怒吼一聲,那七八個人就朝著雷彥兩人面前的傢伙撲了過去。旁邊不少人或遠或近的圍觀,竟沒一人有上前援手的意思。   七八個人對著地上的那個傢伙,又是一頓拳腳相向。   雷彥拉著高昇後退兩步問都是些什麼人,高昇搖頭又仔細看了一下道:「被扁那個好像是隔壁一一八兵團的。」   此刻就聽剛才怒吼的那人大罵道:「媽的,老子管你要贊助費,那是瞧得起你,你們一一八、一一九都是他奶奶的熊種,打又打不了,錢又不想交。哪那麼多的好事。現在就是你想交錢也晚了!給我狠狠的打!」   地上那小子被幾個人打得再次向雷彥兩人滾來。   其中一人看見兩人還沒躲開罵道:「你們兩個快滾遠點,不然連你們一塊揍了!」   雷彥本來因為拿著七音艷鳳而超好的心情,也因為碰上這幾個白癡而開始不爽。嗚……賠給他剛剛好起來的心情,這幫豬!   雷彥心裡生氣,臉上卻露出燦爛的笑容,看得高昇心裡暗自為那幾個人叫倒楣。   不過雷彥卻沒如他所料般直接衝上前去,而是拉著他又退出幾步,口裡還笑道:「不好意思,擋著幾位了!」   不過他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燦爛。   「高昇,找人來,今天不扁他們,我出不了這口氣。」雷彥向高昇小聲道。   「啊?是!」高昇一楞,隨後領命而去。不過他心裡卻是奇怪,以他見識過的雷彥身手,扁這幾個傢伙應該還不成問題吧?或許……老大不想太招搖吧?不過不管怎樣,老大這麼做一定有道理。   站在那裡的雷彥此刻非常的火大,不過他卻是有苦自己知,他昨天一夜折騰,現在不能動力,不然非死在這裡不可!就為了這麼幾個小人物?那他也太虧了。   這幾個傢伙不知死活的仍在一邊逞著威風,一邊嘴裡不乾不淨的罵著,那邊高昇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從他們那個大隊裡調了兩百人出來,一個個全都怒氣沖沖的樣子。   本來這兩天他們就被壓得火大,又從高昇添油加醋的一番話裡聽說有人連他們大隊長也想打,自然個個都紅了眼。   雖然雷彥折磨了他們兩個月之久,可是效果卻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此刻雷彥在他們心中的威信已經超過了任何人,敢打雷彥比打他們自己更令他們憤怒。   隨著高昇調來的兩百人跑近,那幾個還正興奮中的小子也發現情況不對了,待看清來了兩百多人,個個面色皆變。   雷彥沖幾人打了一個「給我扁」的暗號,兩百多人呼啦一下就圍了過來。   為首那人聲音發顫,又強自鎮定道:「各……各位是哪個兵團的,我們可是一0九兵團的……」   帶隊的是三組組長端木靖,不等那人說完已經一腳踹了過去,冷笑道:「你們還真是什麼人都敢惹啊?兄弟們,給我打!」   一聲令下,一百人擁了上去,連拳帶腳,向幾人身上狠狠的招呼,一是給他們大隊長出氣,再一個也是給自己出一口氣。   因為這兩天封敏把他們全都給禁足了,不許人單獨行動,他們去飯廳吃飯的時候,聽見這些人的冷嘲熱諷也不能行動。   另一百人將周圍肅清,圍在那裡,不停的大罵以壯聲勢。   只片刻工夫,那幾個不長眼的倒楣鬼就被打得鼻青臉腫,在他們略微注意不想把人打死的前提下,手腳被折斷,肋骨也都不知折了多少根。   這把一旁圍觀的各軍團之人看得都為之震撼,就是有他們一0九軍團的人在,也沒人敢上來伸這個手。   雷彥在一旁看得摩拳擦掌,雖然不是他自己上去扁的,可也差不多啦!   「嘿,高昇,我們走,找封敏小子去。」雷彥向怕日後遭報復而躲在一旁的高昇道。   兩人還沒走出幾步,就聽端木靖在那裡罵道:「不長眼的東西,真是連什麼人都敢打!還敢說我們兵團都是熊種,我看你們是活夠了!」   這時只聽一人慘叫著道:「你們聽錯了,我沒說你們一一八,我是說一一九和一0八兵團呢!」   雷彥和高昇聞言,有默契的都摀住了耳朵,果然,更慘烈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雷彥笑著搖頭,他發現這裡真的是太有趣了!   他有種預感,他絕對不會後悔來到這裡,前面還有更多可以玩的東西等著他,包括快樂,夢想。   請繼續期待《光暗之歌》續集         ∼第一章 地下頭領∼     改建後的一一九兵團,現在已經是紅刃預備役的所在地了。不過現在這裡卻又令人費解的擺出一副要大興土木繼續擴充的樣子,就在一個小時前,一批批建築用的材料不斷的被運來這邊,就堆放在駐地之外。   顯然沒什麼人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為到處都可以聽見交頭接耳和互相詢問之聲,不過卻沒有人能給出確切的答案。   於是各種的猜測便在兵團中流傳開來,不過都僅僅只是猜測而已。   此刻,整個紅刃預備役的士兵都集中在擴建過的訓練場上,等待「上面」的人來。號稱十一萬五千餘人的士兵,涇渭分明的劃分為十三個大方陣,也很清楚的劃分出各隊之間的良莠不齊,以及幾個兵團之間的關係。   從隊形上看,以一0九為首的八個來自城東的兵團,顯然要高出雷彥他們這邊的五個城西兵團一籌。   而其中以一0九兵團看來最具軍人素質,整齊列隊,肅然的軍容,整個兵團上下近萬人,連個交頭接耳的都看不到,只有三個看來是兵團領頭人樣子,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站在隊伍的前方,不知低聲在說著什麼。不知道的人,還有可能把這隊出色的人馬,當成某一軍團的正規軍呢。   而其他七個兵團雖然從軍容上看沒有一0九兵團那種樣貌,但也都能保持安靜,各兵團前都有幾個頭領人物站在隊伍前面,不時有人向這邊幾個城西兵團投來鄙夷的目光。   反觀雷彥他們這幾個城西兵團,真是讓人搖頭再搖頭。不說亂成一團,也絕對和安靜搭不上邊兒,幾個兵團本就是相臨的駐紮著,兵團之間各自也都有些熟悉。因此不止軍團內部亂哄哄,而且還不時可以聽見彼此之間打招呼的聲音,其中尤以一一九兵團的軍容最差。   不過城西這五個兵團雖然亂,對待「外敵」卻也迅速的團結起來,要與一0九他們相對抗。就在剛剛集合之時,一一五、一一六、一一七、一一八這四個兵團的頭領,都紛紛表示願意以封敏他們一一九兵團為馬首是瞻。   說到各兵團頭領,本來是不應該存在的,因為所有預備役兵團官方承認的最大職位,只有可管轄五十人的小隊長而已。不過因為上面對於預備役的全然開放式鬆散管理,在內部激鬥之下產生地下勢力頭目,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軍方對於此事,雖然不予承認,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然也有兵團會形成一如當初的一一九兵團般,幾大勢力同在,相互牽制的形勢。   而各兵團之間因為利益衝突不大,大規模的比鬥是不可能發生的。但大凡習武之人,都會有較量之心,再加上年輕氣盛,因此發生在各兵團頭領之間的「切磋」式比武,自然也無法避免。   而封敏正是在城西幾個兵團的高手較量中未嘗過一敗的名人。一一九兵團雖然在以前因為「三部紛爭」,而成為整體實力最弱的兵團,但三個部長卻都是大名在外。   自從兩個多月前另外兩位部長「病故」,由封敏一統一一九兵團之後,封敏這個名字在城西的幾個兵團中就更加響亮了,這皆因為在他不凡的個人實力的背後,又增加了更多的力量。   尤其是在幾個小時前,端木靖他們將一0九兵團的幾個人痛扁成豬頭,又被一些人認出他們是一一九的人之後,封敏的聲望更是一路狂升。現在他的一句話,絕對可以影響到城西的五個兵團。   此時,已經不知多少次有人向一一九兵團的方向投來探查搜尋的目光,其中包括一0九兵團前方的那三個人。   這些人都想知道,幾個小時前大出風頭的一一九兵團頭領,到底是什麼模樣,但卻皆是一無所獲,因為此刻一一九兵團的前方空無一人。   身為一0九兵團頭領的王偉,在不知第幾次不動聲色的向一一九方向望去,卻仍然看不到其兵團頭領之後,也不由得暗暗皺起了眉。   如果在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情,他得到的情報沒有誇大的話,那這個封敏就沒那麼簡單。雖然從近萬人中調出一兩百人的好手,似乎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明明手上有力量卻能隱而不用,就沖這一點,封敏就值得被高看一眼。   而且這個封敏有些讓人捉摸不透!不管他是為了不引起注意也好,保存實力也好,一開始既然忍了,那為什麼卻又突然鋒芒畢露?若是有什麼大事也就算了,暴露自己原來想隱藏的實力,卻只是為了插手一件小事?難道他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麼厲害,一切都是自己在多想?   王偉看向亂成一團的一一九兵團,再次陷入迷惑之中。   在一一九兵團這邊,封敏、齊虹、彭貫叢等幾個人,是代表一一九兵團的核心人物,都隱身於兵團隊伍的深處,討論著目前的狀況。   站在他們周圍的兵士起到「隔離」作用的,全都是他們的心腹。而造成王偉迷惑的罪魁禍首——雷彥,此刻正在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情況下,在別人討論正經事情的時候,從中搗亂。   本來按照封敏他們的計畫,是決定要先韜光養晦的觀望一段時間的,而在最必要的時刻採取對自己最有利的行動,給對手猝不及防的致命一擊。可惜千算萬算,就算漏了有雷彥這個專惹麻煩的傢伙在,現在一切都是白費了。   此時,這小子又在這邊毫無建設性的搗亂,三不五時的插一句不著邊際的話進來,將大家的思路打斷,或將話題引偏,恨得幾人直咬牙。   「啊,我發現了!」雷彥不知第幾次的發出驚呼打斷眾人的談話,在迎來了幾道殺人的目光後,他又不知第幾次的說出不怎麼重要的發現,「我發現這幾個兵團中,看起來就我們兵團這邊聲響最大啊!唉,真丟臉。」雷彥邊說邊搖著頭,不知道的人還真會以為他為一一九的軍容感到丟臉呢。   當然在這段時間裡,封敏他們對雷彥也都有所瞭解,自然不會被他的表情唬倒,而且說到一一九兵團如今的軍容,雷彥多少也要負點責任。   在這紅刃預備役的十三個兵團中,由於一一九兵團內部的內亂最嚴重,監軍最無恥,管理最混亂,補給被剋扣的最多等等因素,才導致了今天這樣的情況。雖然他們已經集中訓練了兩個多月的時間,但他們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提升戰鬥力上,所以情況只是略有改善而已。   而雷彥訓練出的那七百多人更是慘不忍睹。   人都說孩子像娘,什麼樣的將軍帶出什麼樣的兵,半點不假。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裡,雷彥訓練出的兵在實戰上或許禁得起考驗,不過軍容就沒辦法讓人指望了,甚至有越來越差的趨勢。   此刻,雷彥所帶的那七百四十七人,就插在整個一一九兵團之中,就好像一把老鼠屎放進一鍋味道本就不怎麼樣的粥中一般。這樣的情況,還能對一一九的軍容有什麼更多的指望呢?   不過雷彥的話還真是稍微刺激到了封敏,他有些不高興的皺眉道:「阿彥,你能不能安靜一下?」   看見眾人有志一同的神色,雷彥一臉無辜的笑道:   「呵呵,沒問題,不過我是真的認為你們所說的都實在沒什麼用哦。我們這邊有這麼多高手在,你們有什麼好怕的啊?一0九兵團他們那些人要敢再來找麻煩,我就把他們都扁成豬頭。   「還有啊,對於馬上就知道的事情,幹什麼還要去瞎猜?不過,要說擴建是因為要調來正規軍,我可不信,楊輝應該還沒無聊到把正規軍調來調去的陪我們玩吧?說不定外面堆的那些材料是用來蓋……酒樓的,嘿嘿。」雷彥順口瞎掰,引來一堆白眼。   他們正說著,原本嘈雜的環境已經漸漸的靜了下來。   察覺到這一變化的眾人向前方望去。此刻,在整個隊伍的正前方,已經多了兩個身著軍服的帝國軍人。   以雷彥的眼力,一眼就看出那兩個人都是地階高手,尤其是站在靠前面的那一人,放眼整個紅刃預備役,應該也找不出一人是他的對手。當然,雷彥已經把狀態不穩定、一出手經常是先傷己再傷人的自己排除在外了。   不過這都不足以讓雷彥如現在這般吃驚,令他意外的是,他們中看來武功最好的那一個,他居然……認識!   這不是上次他在郭將軍府救的那個黑衣人嗎?   雷彥此刻臉上的笑容燦爛得有些詭異。   「還想讓他佔我一個便宜呢!沒想到老天都不答應,把他送到我面前。唉,我雷彥的便宜果然是不能白佔的。」雷彥笑著搖頭說出一句近乎真理的話。而且這句話將通過時間的考驗,進一步證明它的準確性。   在隊伍的正前方,正統計著各兵團上報的兵團實際人數的蔣豪,臉上有些微怒的神情,同時心中也在暗自苦笑,全然不知自己已被雷彥算計著。   根據剛交上來的已統計人數,號稱十一萬五千人的紅刃預備役,竟只有九萬八千餘人。也就是說,紅刃預備役這幾年來有最少十分之一的軍餉,是進了私人的腰包,而從這些人的裝備上來看,被污掉的錢應該還不止這些。   這些人真的能用嗎?蔣豪的心中不由升起這樣的疑問。   他的目光自他右前方的城東兵團一0七、一0八……   一路掃過,他看到一0九兵團的時候眉頭舒展開來,甚至嘴角有一絲滿意的微笑,他的視線一路看過,開始還好,看到了城西五個兵團,眉頭就開始越皺越緊,直到最後看見除了安靜、完全看不出士兵樣子的一一九兵團,他的眉毛已經打成了一個死結。   不過還好,他早就對這預備役兵團沒抱什麼指望,還能有像一0九兵團這樣的,已經是意外的驚喜了。   蔣豪暗自深吸一口氣,開始進行首次的訓話:「大家好,從今天開始,紅刃兵團預備役將更名為紅刃師團,我就是你們的臨時師團長。我叫蔣豪,這位是副師團長李圖,現在,紅刃預備役已經正式劃歸到楊輝將軍統領的『立戈軍團』。   「我們立戈軍團有著光榮的歷史,鐵一般的紀律,既然你們劃入立戈軍團,那麼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麼樣子,今後都要和立戈軍團的標準同步。你們現在都是士兵,當然還構不上立戈軍團要求的標準,但只要你們努力,每個人的才能都不會被埋沒,或許有一天你們就是統領千軍的名將……」   蔣豪激昂的講話在場中點起不小的火花,聽得那些預備役士兵們,一個個精神振奮,摩拳擦掌,似乎都看見了光明的前途一般。   就連封敏似乎也有些被觸動,眼神中射出一股堅定,只不過不知道他堅定的是什麼信念。   若說在這近十萬人中,沒受到什麼影響的應該就只有雷彥了。他一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聽著蔣豪的話,一邊也有些佩服他的煽動力,不過,這些話他應該不知說過多少遍了吧!   「將軍的意義在於鼓動更多的人去為他賣命,他底下所有的傻瓜們都為了想成為一名將軍而拚命的時候,他們會發現原來的將軍已經成為名將了。」雷彥笑得燦爛的在心中說出他的雷氏觀點,接著以幾不可聞的聲音搖頭輕歎:「一將功成萬骨枯,眼前也有十萬人了,不知能成就幾人呢……」   這時有人推他,雷彥轉頭,看見封敏正臉帶驚奇的看著他。   「你想什麼呢?發呆得這麼嚴重?叫你好幾聲了。」   封敏奇道,而且雷彥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奇怪。   「呵,我在想會死多少人呢。」雷彥燦爛一笑道。   封敏以為他說的是同一0九兵團發生衝突的事情,傲然一笑道:「一0九他們我還真沒放在眼裡,再說現在這種情況,大家應該都不想把事情鬧大,不會有什麼傷亡的。不過,阿彥,你也小心點,在這段時間別亂惹事。」   雷彥聞言不由好笑,封敏他顯然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知道了,我盡量。」雷彥懶得和他解釋,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的道,同時心下暗歎封敏沒有領悟力。   「我、衛海、齊虹、彭貫叢還有雷彥一共是五個人,第六個……隆軍怎麼樣?」封敏向著圍過來的彭貫叢幾個人問道。   其他幾人都點頭表示同意,隆軍則看向雷彥。   雷彥見狀,不由奇道:「什麼六個人?」   封敏知道雷彥剛才沒聽到,於是簡單解釋道:「師團長說要各兵團自己從小隊長中推選出六個人來任臨時大隊長。我們原來定的臨時大隊長是五個人,現在……」   「好啊,就隆軍吧!」雷彥這一關出乎意料的好過。   隆軍自這兩個月訓練以來,對雷彥的態度早已從原來的感激,變成以雷彥為馬首是瞻了,雷彥一發話,他那邊自然就點頭了。   他們六人自排列得鬆鬆垮垮的隊伍中擠出時,其他兵團的人選都已經站在前面了。   雷彥向身邊的封敏他們看去,發現只有彭貫叢和封敏臉色有異。   其實在剛才在雷彥的磨磨蹭蹭下雖然耗掉了一些的時間,但以「研究」和「推選」的速度來說,他們還應該是很快的了,而現在他們居然還是最慢的,那就說明其他兵團根本沒經過複雜的程序,也沒什麼爭議,直接由地下頭領選了自己的心腹出來。   城西這幾個兵團和他們離得比較近,雷彥對他們的瞭解也多一些,幾個大隊長雖然都沒和他說過話,但他卻也知道大概誰是那幾個兵團的頭領。城東那幾個兵團的大隊長他多半連見都沒見過,只有一0九兵團的其中三人他有些印象,就是他回紅刃那天在門口見到的三個人。   雷彥只是大概的掃了一下,臉上卻是看不出什麼異樣,一派的輕鬆自在。   相比之下,封敏和彭貫叢的臉色就都不太好看了。   他們此刻都有著一致的想法:「唉,看來一0九兵團的發展不太樂觀啊!如果城東那幾個兵團之間再沒有任何矛盾,可以完全抱成一團的話,那往後的日子可就不好混了!」   在隊伍的前方,還有一個人也同樣吃了一驚,他就是蔣豪。   雖然預備役兵團的狀況他多少也是瞭解的,結黨成派之事他也早有耳聞,但他卻沒想到,傳聞中最亂的紅刃預備役居然是現在的情況,他原本還以為,在這些兵團中,最少會有一半以上的兵團是多個勢力共存的狀態呢,現在看來,也就只有一一九兵團好像還沒有地下頭領的樣子。   這種情況可以說是有利也有弊。   一方面,它會因為各兵團都有其地下頭領,而給整體管理上帶來方便,命令下達速度快,行動較易統一起來。   另一方面,也很可能由於士兵對於地下頭領的命令看得高於真正的上級命令,使得軍權無法全部可靠的掌握於自己的手中。   蔣豪看似若無其事的打量著,到前面來集合的這七十八個由各兵團「推選」出來的大隊長,很快的,就從這些人的眼神和舉止中,發現了其中兩個比較重要的人物。   城東幾個兵團的核心人物,一0九兵團的王偉,以及自隊形最亂的一一九兵團中剛剛出來的封敏。   當然,自軍容最好的一0九兵團出來的王偉,更令他關注,也更令他憂心。   紅刃師團的幾個重要人物的第一次正式見面,看似平靜,卻伴隨著各人不平靜的繁雜的思緒。         ∼第二章 各有打算∼     訓練、訓練、訓練,體能訓練、戰鬥訓練、列隊、佈陣……一連串的訓練任務被下達下來。   從早四點到晚八點,去掉三餐,一連串的訓練被排得滿滿的,似乎是想在最短的時間裡,將紅刃的水平提升到極致。   上面過來的兩個正副師團長都一副很忙的樣子,每天都有身著軍裝的通信兵騎快馬來見蔣豪,但他們兩人卻還是寸步不離的耗在這裡。   師團駐地旁邊已經建出了一個新的軍營,卻至今仍未見有哪個軍隊駐進,關於將要進駐的「神秘部隊」,也沒有任何的資訊傳出……這一切都讓許多觸覺敏銳的人,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不過,這一天到晚的訓練,倒是令封敏他們以為即將開始的兵團之間的爭鬥緩了下來。在這之前,不說幾個兵團之間的摩擦,就是在同一個兵團內部,因為兩三句不和而開打也是常有的事,而現在卻幾乎看不到這種情況發生,畢竟大家都精力有限,暗無天日的訓練,已經將大多數人的火氣都消磨殆盡。   每天訓練一結束,就可以看見一批批的人都如死豬一般趴在地上。除了兵團中身手較好的幾個頭領人物,還能抽出一點時間做一下分析、討論、總結之類的事情,其他人大都是直赴周公之約。   要說最輕鬆的,那還要屬曾經被雷彥折磨過的那七百多人。   他們現在已經被一分為二,以端木靖為組長的二組二百二十七人,以碧雲飛為組長的三組三十七人在雷彥現在的大隊裡,而以隆軍為首的一組十二人,以及四組那四百八十四人都被劃入了隆軍所在大隊。   用他們的話說就是:還不行啊,這訓練比我們隊長的地獄訓練差遠去了,簡直跟在玩兒似的嘛!   所以,偶然可以看見幾個還有力氣打架的,那多半是他們自己在內鬥。   訓練的時間剛好滿一周,封敏和王偉就被從訓練場中叫到了紅刃師團長的臨時辦公處,進行關於紅刃整體情況的「交流」。   時間在快速的流逝,蔣豪原計畫的談話式交流進行得並不順利,一直都被維持在一問一答之間。封敏和王偉作為下級,在態度上得體的表現出應有的謙恭,但這卻不是蔣豪想要的。   他所希望的是,能夠獲得對預備役絕對的控制權。   但目前的問題是不管他怎麼明示暗示,兩人都不承認他們對幾個兵團的影響,每一個回答都被把握得滴水不漏。如果不是立場不同,他真想為兩人大聲叫好,看來他們都是難得的人才啊,不過也都是不好控制的人才。   因為帝國漏洞百出的軍制,預備役一向與正規軍有很大不同,其中最糟的就是因為長期投閒置散,而使其自成一格,使其優勝劣汰的自然形成其特有的勢力形式,雖然這樣在當初的管理上省力不少,但因為其形勢複雜,一旦想接管過來,將其用到戰鬥之中就有很大的困難。   軍隊素質差,戰鬥力不行,這都可以提高,但難就難在控制,而且……在這些勢力之中,如果沒有知情人士的指點,你一時之間根本搞不清哪些勢力有沒有已經掛靠上了某些軍方派系,或是黑道幫派。   雖然預備役一向是個爛泥潭,雖然人數眾多,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任誰也不願趟這渾水。   室內因為蔣豪的沉默而變得沉默起來,封敏和王偉都一副準備繼續聆聽教誨的樣子,心下卻一邊彼此暗驚於對方出色的應對,一邊暗自盤算著這位師團長大人的心思。   此時,蔣豪以笑聲打破沉靜道:「兩位大隊長果然都是年少有為啊!實是我們紅刃師團之福,也是在所有大隊長中最出色之人。」   封敏和王偉不知蔣豪突來的讚歎是什麼用意,同聲回道:「師團長大人過獎了!」   蔣豪見兩人只回一句便不再多言,接著一笑道:「我有事要回嘉隆一段時間,副師團長會留在這裡,不過他一個人肯定是忙不過來,因此我們想在大隊長中找一個人出來,監管訓練之事,兩位大隊長有什麼好的人選嗎?」   封敏和王偉面對蔣豪拋出的誘餌,均是一陣沉默。   這可以說是一個非常誘人的誘餌,可以幫助自己的勢力進一步擴大,兩人自然都希望那個人選會是自己,不過師團長大人的用意,應該不會只是找人幫助他管理這麼簡單吧?   有兩句話封敏還是知道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雷彥昨天玩笑似的話言猶在耳:「嘿嘿,封大隊長你可要小心哦,我們的師團長大人說不定正看你不順眼呢!」   封敏突然靈機一動,恭聲道:「報告師團長大人,我倒是有一個人選。」   「哦?是誰呢?」蔣豪雙目閃光,一副感興趣的樣子看向他。   王偉眉頭微皺,將目光放在封敏的身上,關注著他的高見,同時暗下決定,如果封敏所提出的那個人就是他本人的話,那自己怎樣也要和他爭這個位置。   封敏肅容道:「屬下認為,我們一一九兵團的大隊長雷彥是個不錯的人選。」   「雷彥?就是那個在軍營裡養了隻狗的大隊長?」蔣豪問道。   雖然現在紅刃師團共有七十八個大隊長,但對於雷彥,他還是印象深刻的。   不單因為責問他為什麼會在軍營裡養狗時,他振振有辭的說,自己養的是條有靈性的軍犬,可以用來探查敵情,還因為雷彥所領導的大隊中,有一部分人在訓練中顯露出很好的素質來。   而他的那個大隊,也是所有大隊中管理最為混亂的一個,在這樣繁重的訓練任務之下,還不時會有打鬥發生。   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雷彥的不負責任,就連發生在他眼皮底下的內部私鬥,他都視而不見。   不單是他,許多人都很困惑,這樣一個人怎麼會被選為大隊長?   封敏大概也猜出蔣豪此刻在想些什麼,心裡雖然好笑,但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異樣的回道:「正是他。」   「哦,你的意見呢?」蔣豪平復下意外的神色,轉向王偉詢問道。   王偉稍一猶豫,隨即堅定的道:「我也認為雷彥是個不錯的人選。」   蔣豪聞言,臉上飛快的閃過一些不悅,但很快的便回復過來,深深的看了王偉一眼,半晌後,語含深意的開口笑道:「我果然沒有看錯兩位啊!你們先出去吧!哦……把雷彥叫進來。」   「那個誰誰誰啊,跟上跟上!」   「那個誰誰誰啊,沒吃飽飯嗎?力道不夠啊!」   「那個誰誰誰啊,你那是什麼反應啊,比豬還遲鈍。」   ……   雷彥善用大隊長的頭銜,躲在一旁偷懶,還不時的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懶洋洋的指點數落著他的手下。   封敏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不由得有些好氣又好笑的道:「阿彥啊,師團長叫你過去一趟。」   「找我幹什麼?難道師團長他也發現到我驚人的才華了嗎?」雷彥張大了雙眼,厚臉皮的道。   封敏早就習慣了雷彥的自我吹捧,也不感到意外,一笑道:「是我發現了你驚人的才華,師團長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想找個人出來監管訓練之事,我向他推薦了你。」   「啊?這種事找我幹什麼?」   雷彥本來只是說著玩的,沒想到他真的被推到前線了,現在他可一點也不感激封敏的厚愛,他覺得現在這樣就不錯,幹什麼要給自己找這個麻煩啊?   「只是訓練嗎?怎麼落到我頭上?」雷彥不等封敏開口,繼續詢問道。   「應該只在這段時間負責協助副師團長工作吧!不過也沒定下來一定是你。」封敏頓了一下小聲道:「其實我看他本來的意思,是要我和王偉爭這個位置……」   「呵……別說了,我這就過去。」雷彥何等聰明,一聽封敏的話頭,就猜到自己這個位置是王偉和封敏雙方讓步產生的。   蔣豪想要完全掌握師團的控制權,那是肯定的,不過他顯然還是低估這預備役了,這裡根本就是藏龍臥虎之地,說武功,他們好像比不上學院生,但他們卻多了學院生沒有的老練、世故、甚至狡詐。   這些領頭人物,更多是些人精,想要輕易從他們手中奪權,完全是作夢。就拿封敏來說,在這一一九兵團中,三大勢力僵持了多久?他多麼辛苦的才統合這個兵團,現在蔣豪想要奪權,他怎麼可能就這麼放手?   而且他們都不是傻子,誰都知道交出去容易,想再拿回來就困難了。幾萬人可不是個小數目啊,要是在正規軍中,不知要熬多久、立下多少戰功才能混上這個大隊長。   他們又不是立戈軍團的嫡系,也無法取得蔣豪的完全信任,現在只要他們把手中的籌碼都交出去,他們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因為要想在各學院的畢業生中找幾個像他們這樣身手的人,實在太容易了。   「哦,雷彥,千萬別推啊!」封敏看著已經轉身離開的雷彥,突然有些不放心的補充道。   「安啦!我不會推的。」雷彥燦爛一笑回頭道。   「師團長大人,屬下非常願意協助您的工作,肩負起令紅刃師團奮發向上的艱巨任務。屬下最崇敬的就是楊輝大人,能為立戈軍團做事,為大人分憂,令我感到無上的光榮,我對大人您的景仰更是……」   與剛才的冷場不同,雷彥一接過話題就說個不停,令蔣豪神色一路從平靜到錯愕再到鄙夷,最後再歸為平靜。   「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希望你能真正的把這件事做好。」蔣豪截斷了雷彥滔滔不絕的阿諛之辭,點頭道。   當然,蔣豪點頭的原因並不是他有多欣賞雷彥的奉承。事實上,他能身為以死硬出名的楊輝將軍的心腹愛將,對阿諛奉承這一套自是有些感冒的。他用雷彥,其實也是無奈的選擇,再三考慮之後,發現他確實需要扶植這樣一個來自紅刃內部的人,尤其雷彥還是一個大隊長。   郭倉容將軍的府上守衛之森嚴,與前兩天雷展二人潛入之時,簡直不可同日而語。雖不說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可也相差不遠。如果外人想要不經通報,直接潛進去的話,簡直是癡人說夢。   此刻,在郭府的密室之中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郭倉容,另一位竟是和展凌熹曾經交過手的秦青刑,此時的他面色紅潤,完全看不出曾經受過內傷的樣子。   「青刑,你跟魏四公子接觸得怎麼樣了?」郭倉容神色關注的問道。   「沒有什麼進展,不過他倒不只是針對我,他和誰都一個樣。他和他的那幾個表哥關係看起來都是很僵,而且他的話很少,魏嚴正和他說話,也是說幾句他才回上幾個字。」   「沈江常去他那裡?」郭倉容沉思著問道。   「沈江公子確實是常去魏府走動,但從他的態度上看來,他和沈江也不親近。」   「他對騎兵師的事情有什麼看法?」   「沒有,他好像對騎兵這種東西也不太瞭解,不過他在學院中只待了一年,大概還沒學到關於騎兵的東西。」   秦青刑神色中有些輕視的道。   「但他的武功還是相當不錯的。」   「應該只是一般吧?」秦青刑面色一變,口不對心的道。   「真的嗎?」郭倉容笑道,「當然他是沒辦法和青刑你相比的。」   「大人誇獎了,屬下比將軍還差得遠呢。」秦青刑不自然的避開郭倉容的目光道:「不過,真的要把騎兵師交給他嗎?現在魏派的勢力已經很大了,如果再加上這個騎兵師……萬一他們倒向其他幾派怎麼辦?而且還要由戚柄文找人作副將從旁協助……」   郭倉容皺眉歎道:「我還是百密一疏啊!魏派的勢力擴大倒不足為懼,魏嚴正可是隻老狐狸,不過他卻絕不會靠向其他幾派的,而且我提議建立騎兵師,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削弱其他幾派勢力,但現在最麻煩的是,陛下居然要讓戚柄文他們決定騎兵師的副將人選,而那個展凌熹在心計方面又明顯不夠老練,最怕的就是兵權旁落啊!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陛下怎麼會做這個決定呢?」   郭倉容揮手制止道:「不要亂說,你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   郭倉容自言自語的道:「希望陛下他只是為了安撫戚派,才做出這個決定……」   鹿府。   「靈風,這次全靠你了,這三萬騎兵如果被郭倉容控制住的話,後果可是很嚴重的,所以你一定要想辦法把軍權握在手中。」戚柄文一派慎重的道。   那個叫靈風的是一身形瘦高的年輕人,但在他的身上,卻流露出一種和他年齡不相符的老練與堅毅,他正是戚柄文的四大心腹愛將之一。他不但擅長製造機關陷阱,而且還有個特靈的鼻子,可以記住他聞過的任何氣息。   現在,很顯然的,戚派已經決定讓他去當展凌熹的副手了。   「將軍放心,靈風一定會不辱使命的。」靈風堅定的道。   「也不要做得太過火了。」一直保持沉默的鹿帷衾開口道:「我看陛下這次叫我們出人,不一定就單是為了安撫我們這麼簡單。或許陛下正是想讓我們戚、郭兩派互相牽制,也或許這是一種暗示……天威難測啊……」   鹿帷衾越說聲音越小,到了最後兩句,已經有如幾不可聞的自言自語一般。         ∼第三章 家門不幸∼     「休息了,休息了。」   雷彥這位新任的臨時監察大聲的宣佈。   此時是剛剛吃過午飯開始訓練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聽到這句話的所有人,第一反應就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整個訓練場都靜了下來,向發聲處看了過來。   「都傻了嗎?本監察大人有令,今天的訓練到此結束。」雷彥的笑臉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雷彥看了看還是沒什麼反應的眾人,心中暗罵了聲:   「白癡!」接著大聲道:「沒聽見師團長大人昨天說的嗎?他不在的時候我負責監察訓練。」   不是協助副師團長大人監察訓練嗎?許多人暗自嘀咕。   雷彥似乎看出了眾人心中所想,燦爛一笑道:「副師團長大人臨時有事,已經離開了,所以本監察就是這裡最大的官了!呵……」雷彥笑得一派小人得志的樣子接著道:「所以我決定今天的訓練到此結束,大家可以散了。   「哦,補充一句,特別喜歡訓練的可以繼續。」雷彥說完不再理會眾人各異的表情,一轉身走了。   「沒辦法,誰讓兩位師團長大人全都不在呢!誰讓我現在是最大的那個官呢!誰讓今天的太陽這麼毒,曬得頭暈呢!誰讓……」雷彥正往給自己找出一百條借口的方向上努力著,身後的歡呼之聲已經震耳欲聾了。   而一部分對訓練很感興趣的大隊長,在面對這個場面,也不能冒著觸犯眾怒的危險繼續訓練,只有相對苦笑的分。   把雷彥推到這個位置上的封敏和王偉,心中泛起同樣的想法:師團長這次真是所托非人啊!   事實證明,雷彥絕對不是個負責任的監察,或者說,責任這兩個字實在不適合用在雷彥的身上。用雷彥自己的話說,就是:「去,別把那麼重的東西丟給我!」   因此,在接下來的幾天裡,雷彥也把「不負責任」這四個字貫徹到底,每天的原定訓練計畫都被大量的壓縮。   從原來的早四點到晚八點,改為早四點到中午吃飯,下午休息。   雷彥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更好的休息才能有更好的成績。   但封敏他們幾個比較熟悉他的人,都一致認為這絕對是雷彥為了清閒找的借口。   不過令他們奇怪的是既然白天這麼空閒,為什麼每天早上的訓練還依然是那麼早呢?這似乎是不太符合雷彥喜歡偷懶的個性哦!   每次有人問雷彥,雷彥都會笑得好像白癡一般,振振有辭的回道:「你們看,這就說明我不是為了偷懶啊!」   真正的原因當然不是像他說的那樣。如果真正瞭解雷彥的人或許會知道,雷彥睡覺的時間可以是一天中的其他任何時間,但絕對不會是清晨。   因為他身體的關係,雷彥從半夜到清晨這段時間,大都會睡得很不安穩,而且醒得極早。   他本著獨受罪不如眾受罪的原則,反正他也睡不到,而且看著別人都一覺到天亮,他也會小小的心理不平衡耶,索性就把大家都折騰起來陪他嘍!   在這之前,飽受其害的要屬展凌熹、花仲恆和侯青了,因為雷彥半夜睡不著的時候,大都會拿這幾個和他同宿舍的人開刀。   當然,對於雷彥的決定,也有很多人都不以為然,因此也有一些大隊長頂著抱怨聲,繼續在下午堅持組織訓練的。但也沒像以前要訓練到晚八點那麼誇張,不過一一九兵團的幾個大隊的訓練,卻都在雷彥的堅持下放鬆了下來。   大陸歷七八一年七月二十五日。   在雷彥他們經常集會的那個破軍械庫中,一一九兵團的幾個頭目都在。   「阿彥,明天就恢復訓練吧!」封敏有些擔憂的道。   其他幾個人也都紛紛表示贊同,就連和封敏一向不大合得來的彭貫叢,也持相同的意見。   雷彥像看白癡一般的掃了一眼眾人道:「你們還真指望多訓練這幾個小時就有什麼效果啊?我們的師團長大人可未必是安了什麼好心。」   一句話說得眾人全都一臉的困惑。   雷彥用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道:「虧你們在這裡混了這麼久,你沒發現我們的訓練形式過於簡單了嗎?」   齊虹不以為然的道:「紅刃師團的整體水平確實很低,所以基本的訓練很重要的,而且師團長大人可是名聲在外,他是楊輝大人的手下大將。」難道楊輝將軍的手下大將還會不如你嗎?當然最後這句話齊虹沒有說出來,但他臉上的表情卻已經說明了他的意思。   「真聰明。」雷彥笑得燦爛的點頭。「高昇怎麼看?」雷彥笑著看向高昇。   「哦,我認為……以老大你的英明應該是不會犯錯誤的,我對老大的崇拜如……」   「停。」雷彥揮手制止他再繼續說下去,高昇也識相的馬上閉嘴。   封敏和彭貫叢兩人並沒有如其他人般表示同意齊虹的看法,而是陷入深思之中。   雷彥看到他們的樣子,心中暗歎,封敏和彭貫叢果然還是有些腦子的。他也不再出聲,只是靜靜的等著他們的看法。此時齊虹幾人也從他們兩人的表現中察覺應該有些什麼不對了。   「兩位的高見呢?」雷彥燦笑著向從深思中抬起頭來的兩人問道。   「我們所做的訓練,那些陣型……好像……都是防守阻敵用的。」彭貫叢的語氣隨著雷彥擴大的笑容越來越肯定。   「聰明!」雷彥打了個響指,笑容愈發燦爛的道:   「根本就是用來阻敵的,完全的自殺性死守。所以訓練得更好的大隊,當炮灰的幾率也就更大一些,因為他們將是……被犧牲的人。」   雷彥的話就像一個炸雷,把在場的幾個人全都炸暈了,身上冒起一陣陣寒意。   雷彥輕笑道:「這就是軍隊了,即使是楊輝大人統領的也一樣。我相信其區別僅在於會不會被無辜的犧牲掉,而無辜的定義在於在主帥權衡利弊之後,做出他們認為最有利的決定。或許一少部分人的犧牲,能換回更多的生命呢!呵,所以想當英雄的就帶人去訓練吧!」   或許這個話題真的是太有震撼性了,雷彥說完之後再沒有一個人開口,軍械庫裡一時平靜得落針可聞。   「如果不訓練這個不是死得更快?」半晌後封敏開口道。   「那可不一定哦!」雷彥搖頭笑道,「就算是他們要拿我們當炮灰,也不會一次用十萬人這麼浪費的!需要用到我們這些預備役士兵的地方還有很多呢!要說下來,我們原來訓練的那兩個月,才是真正可以為你贏得勝利的東西,至於現在的這種自殺性防守……或許有一天,諸位當得了將軍的那一天,還真是用得上……」   「不,不好了!」雷彥正說著,封敏大隊裡的一個手下跑了進來,「不好了,我們一一九兵團的人和別人打起來了。」   「誰啊?」封敏有些責怪他的毛躁。   這幾天因為訓練的量減了下來,這些人的精力也都上來了,一直以來壓著的火氣也都在沒有壓力的情況下反彈上來,時時刻刻都發生著打鬥事件,根本就不算什麼奇事。   而在不想把事情鬧大的前提下,各大隊長之間也形成一種默契,誰都不去插手各大隊之間士兵的私鬥。   「是端木靖。他領了一些人把一0九的人給打傷了,現在人家把他們給圍上了。」   「什麼?」這一句話令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此刻和人打架的若是換了別人,他們好像還沒那麼擔心,可是這個人是端木靖的話,危險加倍!他這個人本來就做事有點不顧後果,再加上本身很有兩下子,現在又帶了「一些」人,誰知道在這種關鍵時刻他能闖出什麼禍來。   而且上次他帶人揍的是一0九兵團的人,這次居然又是?估計現在整個一0九的人都還憋著火,想要扁他出氣呢!   「『一些人』是多少人?」高昇問了一句大家都想知道的話,因為這關係到戰況擴大到什麼程度的問題。   「三……三十多個。」看見眾人都盯著自己,那士兵有些緊張的結結巴巴道。   「這小子!」封敏氣得直咬牙。   「這麼多人?真會惹麻煩。」彭貫叢皺眉。   「完了,他死定了!」高昇吐了吐舌頭。   衛海和齊虹張大了眼,說不出話來。   「我們領人過去吧?」隆軍詢問道。   「要帶就多帶點兒人嘛!打起來也熱鬧啊!」雷彥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讓眾人直翻白眼的同時,也再次肯定有什麼樣的上司,就有什麼樣的下屬。   「住手!」   喝止之聲一前一後的響起。   雷彥他們趕到的時候,一0九兵團的王偉也收到消息趕了過來。   既然打鬥兩方人馬的頭頭們都到了,他們自然也都識相的住了手。不過被圍在中間的端木靖等人,是不守規則的給對方用力的最後一擊才住的手。   從地上被打翻的人和旁邊那些人鼻青臉腫的樣子,以及被圍在最中間的端木靖等人雖然臉上也都帶著傷,個個卻都像沒事兒一般的傲然站立,很明顯的就可以看出是誰佔了上風。   此刻的王偉見到這場面,臉色非常的難看,雙眼中透著火氣,不過他到底是當頭領的,還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這是怎麼回事兒?」王偉黑著臉問道。   「偉哥!上次就是這小子揍了我們的人,現在他們還來惹事兒!」   「老大,是他們先動的手!」端木靖大聲報告道。   「靠!他們還說我們一0九兵團怕事!」   「你們不怕事嗎?還敢罵我們大隊長,找死!」   「本來他就有夠狗腿!」   「還說?我宰了你!」   「去死吧!也不看看是誰的地盤?監察了不起啊?還不是我們偉哥不要的位置!」   「是他沒那個本事!」   「小爺今天扁你成豬頭。」   「是哦,你們跩啊!幾百人打我們幾十個!不過現在誰比較像豬頭啊?」   ……   場面一下子熱鬧起來,尤其是端木靖他們都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聽到「開打!」的口令,打算再撲上去打個痛快。   沒辦法,這幾個人都是原來雷彥大隊中二組的人,自這兩個多月來學了新的功法之後,每個人都感覺自己的武功大幅度提高,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前一段時間都是跟自己人打,現在找到機會可以扁外人,他們自然都不想錯過。   不過封敏和王偉還都是比較有理智的,從對罵之中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兩人示意大家靜下來,先開口的卻是雷彥。   「呵呵,看情況,好像大家都有錯哦!」雷彥笑著道,「大家現在都是一個師團的嘛,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大家都散了吧!」   「什麼算了?他們打傷我們這麼多人怎麼算?」站在王偉旁邊的一個黑臉的年輕人怒道。   「那你們說怎麼辦?要群毆嗎?師團裡這麼多人,都快夠爆發一次戰爭了。」彭貫叢皺眉道。   王偉此時目光炯炯地看向封敏開口道:「現在這種情況,就是我說算了,我的這些下屬也不會同意,既然是打架挑起來的,那就通過武鬥解決吧。」   「怎麼解決?」封敏毫不示弱的回視。   王偉一笑道:「很簡單,單挑!」   「單挑?我和你?」封敏感興趣的挑眉道。   王偉笑道:「隨便,我們每方出三個人,三局兩勝制,輸的那一方請贏的一桌酒席就行,我們兩方就算化解,怎樣?」   封敏看了身旁的幾人一眼,見沒人有反對的意思,點頭笑道:「好,就這麼定。」   「我們這一方有我、大勇和劉鵬!」王偉在他身邊點了兩個人,都是一0九兵團現在的大隊長。其中叫大勇的是剛才說話的那個黑臉。   「我們這方……」   「封哥,算我一個!」端木靖怕把自己落下忙搶道。   封敏看了一眼端木靖,神色有些猶豫。   「我們就出封老大、端木靖和齊虹!」彭貫叢開口道。   王偉聞言有些詫異的看了彭貫叢一眼,似乎有些想不通,明明看起來封敏應該是一一九兵團的頭領,為什麼彭貫叢會自作主張的替他決定?而且他說:「封老大」的時候,讓人感覺不到有太多的尊重。   衛海、高昇他們卻都不怎麼奇怪,因為他們都知道彭貫叢一向與封敏不太合。而雷彥更是知道彭貫叢是成心跟封敏過不去,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對於彭貫叢的不給面子,封敏倒是早已經習慣了,只是扯出一個略顯不自然的笑容,點頭回應王偉詢問的目光。   在場眾人中,最清楚端木靖實力的,要數雷彥了。   在雷彥看來,端木靖現在的武功應該不比封敏差,而且他的對手又不會是王偉,所以他反而應該是最有把握獲勝的那一個。   當然,這次比鬥的輸贏,並不是表面上的一頓飯那麼簡單,這周圍有這麼多其他各兵團的人在看著呢,這是在顯示兩方的實力,而且關係到今後兵團在整個師團中的地位。   果然不出雷彥所料,端木靖的身手令許多人都大吃一驚,包括說讓他出戰的彭貫叢在內。   他威猛中透著輕靈的進攻,配合著腳下變化多端的步法,把他的對手劉鵬逼得節節後退,在一旁的一一九兵團之人轟然叫好,尤其是與他同在二組的那些兄弟們,一邊怪叫連連,一邊還不停的嘲笑著對方。   「端木,厲害哦!」   「扁他,小菜兒!還跟我們裝!」   「組長衝啊!」   「對手太弱啦!快點解決,別磨蹭!」   ……   端木靖聽得大家的話,更加得意,不過樂極生悲,他正轉頭給支援他的大夥兒一個微笑之際,劉鵬正好乘隙一拳打在他的下腹處,在他疼得彎腰之時,另一拳又從他的下巴上輕輕擦過,在槓桿原理的作用之下,他頓時一陣頭昏目眩,直接被打倒在地,昏了過去。   這個突來的意外顯然比剛才他的表現更讓人吃驚,看在場眾人呈下滑狀態的下巴就知道了。   「丟人哦!唉,家門不幸啊!」雷彥搖頭輕歎道。         ∼第四章 騎兵師團∼     大陸歷七八一年七月十五日,戚柄文接到消息:「百里軍團軍隊動向異常。」   戚柄文速奏報文策。   文策詢問眾臣意見。   郭倉容稟道:「百里軍團一向重軍輕政,調動軍隊,訓兵皆是平常之事,不足為慮。況且駐守於巔州邊境的又是隸屬『立戈軍團』的『衛戈師團』,其主將許昆為人智勇雙全,必當萬無一失。」   大陸歷七八一年七月十六日,楊輝接到許昆的消息:   「近來邊境有流匪、亂民出現,攻擊軍隊。」   楊輝報之。   文策批文:「注意邊防,打擊破壞分子。」   大陸歷七八一年七月十九日,許昆派人送書,直接上報:「禍亂已平。」   文策對其辦事效率大喜,回文道:「上報有功之人,嘉獎!」   大陸歷七八一年七月二十一日,戚柄文再次接到密報:「在巔州發現幾人,疑似百里軍團高級將領。」   戚柄文速上報。   文策發文令許昆查證。   大陸歷七八一年七月二十五日,許昆回文:「查無此事。」   大陸歷七八一年七月二十五日,從五大軍團中抽調騎兵完成,以三萬人組騎兵師,文策正式發文宣佈「黑雲騎兵師」成立,並任命展凌熹為騎兵師師團長,任命靈風為騎兵師副師團長。並令其全軍自即日起,駐於嘉隆城西,新建之騎兵師駐地。   「這裡?」展凌熹微挑眉頭看向身後的副手靈風。   「是的,大人。就是我們騎兵師的駐地,旁邊的這個就是紅刃兵團預備役的駐地,啊,現在已經劃歸楊將軍『立戈軍團』,改名紅刃師團了!」靈風一臉的恭謹,心中卻對這個新任的師團長不以為然。   因為他很清楚這魏四公子是怎麼拿到這個位置的。   一個對騎兵不瞭解的人,一個漂亮得讓人感到驚艷的少年,一個完全沒有領兵經驗的學院學生,而且還是只念了一年的那種,就因為他是魏嚴正的外甥,他就可以掌握這支軍隊,多麼可笑!這樣一支軍隊交在這樣一個人的手中,後果只怕……這可是三萬帝國將士的性命啊!   「即便他不是郭派和魏派的人,也不能讓他掌握住這支騎兵師的控制權。」靈風心中的信念是堅定的。   只是當靈風這樣「理所當然」的沉思時,他似乎忽略了很多事情,比如他初見到展凌熹時的那種發寒的感覺,比如展凌熹眼中的冷漠無情,比如展凌熹不光是個學院畢業的學生,他還是近年排名第一的風揚學院的參賽選手,比如他自己只是騎兵師的副師團長,而他眼前的這個人,恰恰是他的頂頭上司。   展凌熹沒興趣去理他的這個副手在想些什麼,只是微一點頭算做回答,眼光卻看向一旁的紅刃師團駐地的大門。   駐地大門兩旁各站著兩名士兵,此刻正一副極好奇的樣子向這邊看來。看到他們見自己轉頭後吃驚的樣子,展凌熹神色冷漠的轉過頭來。   「紅刃師團?那個傢伙好像是在……一一九兵團吧?」展凌熹心中暗忖。   一桌酒席,被擺在了帝都嘉隆城內的一個算不上怎麼高檔的酒樓包廂裡。   一一九兵團這邊六個大隊長全到,再加上端木靖、高昇一共來了八個。一0九兵團那邊是剛才出戰的王偉、劉鵬、大勇三個人。   請客的是封敏,但這並不是說他們輸了。如果不是端木靖那小子得意忘形的出錯的話,勝利的就應該是他們。   結果現在在齊虹勝了大勇,封敏和王偉戰平的情況下,一勝、一敗、一平,算和局。   不過雖然沒有贏,但卻也在圍觀的各兵團之人面前顯示一一九兵團實力,達到了揚名立威的目的。   最少讓所有人都知道,一一九兵團的好手並不輸於一0九兵團。而這桌酒菜則是封敏以下屬易衝動,多次給一0九兵團找麻煩為由擺下的「和解酒」。   雷彥以他一貫的作風,完全不顧形象的朝著桌上的菜餚進攻,既然隊長帶頭了,作為其直屬手下的端木靖,自然也不能不跟隨上級領導,只在之前簡單的說了幾句場面話之後,也加入了攻擊行列,不過比起他們大隊長的沒形象,他就顯得高雅很多了。   而封敏和王偉都不愧為兵團裡的領頭人物,推杯換盞之間完全看不出雙方有任何的矛盾,一派其樂融融。   「王兄不愧是一0九兵團的頭領人物啊,在你的帶領下,相信一0九兵團將是紅刃師團的第一兵團。」   「封兄過讚了,一0九兵團可不是我一人當家,呵,幾個大隊長共同管理!倒是封兄,在一一九兵團裡有這麼多好手,令人羨慕啊!」王偉笑道。   尤其是那個端木靖,以他的身手竟然會不是大隊長!   而眼前其他這幾個人……除了那個不負責任的臨時監察長,還有他旁邊叫高昇的那一個,其他幾人看起來都身手不弱。   看見王偉睜著眼睛撒謊,一一九兵團的幾位臉上表情各異。像齊虹、端木靖這樣不是很會掩飾的,都是一臉的「你騙鬼去吧!」的樣子。雷彥則是沒有形象的笑出聲來,弄得掩飾得很好的封敏和彭貫叢也都有些尷尬。   封敏裝作沒看見雷彥的樣子,乾笑著岔道:「王兄真是謙虛,他們幾個可不能算是我的手下,大家同是大隊長,自然是平起平坐的。我只不過是代表大家發一下言,畢竟端木靖是我們一一九兵團的人嘛!」   王偉笑著又和他說了一些帶著試探性質的客套話,見從封敏的回應中一無所獲,於是轉向彭貫叢道:「一一九兵團中真是藏龍臥虎啊!這位彭大隊長看起來也是位高手,早就發現彭兄英武不凡,找個機會我們一定要好好切磋一下。」   彭貫叢笑道:「王大隊長真是抬舉我了,要說武功,那還得是我們封老大,我怎麼行啊?」   王偉聞言心下微微一楞,其實他之前還真沒注意過這個彭貫叢,只不過在剛才自己提出要單挑時,在封敏有些猶豫之下,他出言定下一一九兵團的三個人選,令他覺得有些奇怪。   現在看來,這個彭貫叢就更怪了,因為他雖然叫封敏「封老大」,但在語氣中卻看不出太多的尊重,至少不像是真正把他看成老大的樣子,而且絕不是裝出來的。   難道他才是一一九兵團的地下頭領?王偉的念頭只一閃現,就馬上被他自己否定了。但看城西幾個兵團頭領對他的態度,以及一一九兵團這幾個大隊長,對他的態度就不像。   他越觀察越發現,這個一一九兵團像個謎一樣讓人頭大。   看眼前這幾個人就知道,沒什麼水平的大隊長雷彥,看起來不怎麼服封敏同樣身為大隊長的彭貫叢,身手似乎不比封敏弱,卻不是大隊長的端木靖……   「嗚……大家……都吃啊!不要……浪費嘛!」雷彥從進攻中抬起頭來,笑著打斷他們繼續的相互試探。   「大人?」   「嗯?」展凌熹幾不可見的輕輕皺了一下眉頭,表情淡漠的看向剛才不知和他說了什麼的靈風。剛才他居然恍神了,他本以為這種情況只會出現在像雷彥那樣的白癡身上呢!   白癡該不會傳染吧?他的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隨後他都覺得有些好笑,一絲笑意令他的嘴角輕微的上挑,並且傳達到了眼底。   不過可惜,眼前的靈風卻沒有看到,否則歷史上沒準會有這樣的記載:大陸歷七八一年七月二十五日,邪帝因不明原因驚鴻一笑……   「大人!」沒有這個眼福的靈風再次喚道,其實他不知道在心底多麼討厭這個稱呼,但表面上依然顯得是那樣的恭謹。「大人,您是不是該制定部隊的訓練計畫了?」   看見展凌熹看向他,靈風接著問道,他的態度依然顯得那麼的恭敬,但臉上卻不禁露出一絲得意。   因為根據他們戚派的情報網調查得來的情報,這魏四公子對軍事上的事情知道的應該不多,尤其是騎兵,此刻他是不太可能拿得出什麼計畫來的。   雖然這魏四公子總是一臉冷漠的樣子讓他討厭,他憑著自己是魏嚴正的外甥而得到這個讓多少人羨慕的位置,也讓他不屑,但這都還是次要的,也不是他刻意為難他的主要理由。   他還記得自己的任務——掌控騎兵師。   「沒辦法,誰讓你捲身到這裡面來呢?」靈風心下暗自冷笑。   「訓練計畫?」展凌熹聞言微微一怔,在心中默默的念了一遍這四個字。   確實,到現在他也還沒想過要有什麼計畫。   雖然在前一段時間他找了一本騎兵守則還沒看,但那和訓練好像沒什麼關係!不過,他記得就是因為他對騎兵的不瞭解,經驗不夠,文策才派來這個據說很熟悉騎兵、軍事經驗老道的人,來給他做副手吧?   之前他早就知道戚派之人不會輕易讓他接掌騎兵師的,魏嚴正也和他講了一些可能性。但他沒想到的是在訓練上他們就要開始為難他,所以他根本沒針對這方面做準備。   這一點,連一向被認為老奸巨猾的魏嚴正也沒想到。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不過魏嚴正所沒想的原因是有些可笑的,因為身為將門之後的他,從小就接觸軍事,而對於騎兵的訓練,在魏嚴正的眼中是一種很平常的事情。他根本就沒想到自學院出來,武功超凡的展凌熹會不知道這個!   看著若有所思的展凌熹,靈風臉上再次露出一絲冷笑,他一確定這是展凌熹的致命傷,自然更不肯放過,故作恭敬的出聲催促道:「大人!眼下騎兵師剛剛成立,可說是百廢待興,若不趕快制定出訓練計畫的話,小將恐怕難以向上面交代。而士卒閒散久了的話,恐怕也極為不妥。」   展凌熹敢肯定,掩飾功夫做得並不怎麼到家的靈風眼中閃現的,是等著看好戲的嘲諷。   展凌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身上散發陰冷的寒意,心下殺機泛起。若是以前……他肯定會先一刀斬向眼前的這個所謂的副手,但此刻……   在短短的一瞬之間,靈風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在展凌熹泛起殺機的那一刻他是有所感應的,不過展凌熹身上發出的寒意,卻讓他有動彈不得的感覺,他似乎察覺到自己一動將會更加的危險。   而現在一切又都好像是錯覺,展凌熹就在那裡根本沒動過,他身上發出的還是以前的那種陰寒,卻完全不似剛才他感覺的一般,現在自己的額前已經冒出了冷汗。   剛才是錯覺嗎?   「是的,是錯覺!」靈風在心裡堅定的告訴自己。   「嗯?」展凌熹平靜下心裡的殺機的同時,心中陡然一動,沉默片刻冷冷的開口道:「訓練的事明天再說。」   「那……小將告退了。」靈風神色複雜的從屋內退出。   看著靈風的背影,展凌熹自言自語般的道:「那傢伙應該有辦法吧?!」他說的雖然是個疑問句,但語氣中卻透著絕對的肯定。   「咦?那邊來人了?」雷彥他們一回到紅刃駐地外,就發現那個在紅刃旁邊幾個小時前還空著的新建駐地,已經有軍隊進駐了。   雖然看不出對方是哪個部分的,但單看守門那幾位身穿嶄新的帝國軍服,以及腰間配備的閃亮長刀,就知道他們是正規軍。預備役不可能有那個配備!   「知道他們是哪個軍團的嗎?」王偉叫過紅刃師團門口的一個守衛問道。   「報告大隊長,不知道。」那名士兵的回答響亮而俐落,卻讓人想踹他一腳。   「我過去問問。」雷彥丟下一句話走了過去。   端木靖有些不放心地跟在他的身後。   「站住!兵營重地,閒雜人等不得靠近。」兩人來到距大門兩米多遠的距離時,幾名守衛齊喝道。   「幾位大哥好啊!我們是旁邊紅刃師團的,幾位一看就是威風凜凜、英明神武、氣勢超群、威武不凡,不知你們這是什麼軍團啊?」雷彥好像完全聽不到對方的喝斥,一臉白癡笑容的道。   這幾名守衛被雷彥誇得臉上露出些笑容,其中一個有些高傲地道:「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秘密,我們是騎兵!黑雲騎兵師!」   在帝國也好,在其他國家也好,任何一支部隊中,騎兵的地位都要比一般的步兵要高。有這樣一句玩笑話:逃走一名騎兵,軍隊會損失最少一百個金幣,逃走一名步兵軍隊,會省下他當月的薪水。這是玩笑,卻也不無道理,這也間接說明騎兵的價值。   而且騎兵的選拔也要比步兵嚴格得多,雖然比不上城衛、禁衛的挑選,但一個普通的平民要想成為一名騎兵,是相當困難的事情。因此,身為騎兵,都多少會有些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騎兵?」   雷彥有些吃驚,隨後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覺得這幾個人的軍服有些不太一樣呢!雷彥同時心中暗罵紅刃師團那邊的幾個門衛都是白癡,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問不到,他們到底在那邊幹什麼啊?   「咦?是騎兵師啊?帝國新成立的騎兵師就這一個吧?」   「當然,怎麼?聽說過我們黑雲騎兵師嗎?消息夠靈通的啊!」一名守衛得意的道。   「呵……這樣啊!我有個兄弟好像就在你們這個騎兵師裡。」雷彥笑容燦爛的道。   「哦?他原來是哪個軍團的?」剛才那名守衛感興趣的道。   「這個啊……他應該算是窮兵軍團的吧!不過他這個人人緣不太好。」雷彥笑道,「好了,不打擾幾位了,有空去我們紅刃師團坐吧!我們那邊沒這麼嚴。」雷彥笑著告辭離開。         ∼第五章 局面混亂∼     直接過去找人?   趁著黑夜潛入?   展凌熹想了一下午,所想到的去紅刃師團找人的方法就只有這兩種,但這兩種方法卻都不太讓他滿意。   明著去,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去那邊,會不會給那傢伙帶來麻煩。暗著去,他又沒把握在那麼大一個紅刃師團中找到人。   展凌熹正盤算著,忽感身邊有異,心頭一動的轉瞬之間,他的妖風斬已然出鞘,帶著殺氣鎖定右前方一個突然出現,且正在活動的目標。   不過在他看清目標之後,卻不由得有種想笑的無力感覺。   他眼前出現的是一隻黑色的小狗,它的脖子上被人用一塊不知道是從哪扯下來的,不怎麼白的破布系成了一個蝴蝶結,還隱隱透著字跡。小狗的一雙眼睛流露出可憐巴巴的神色,似乎是在為自己的形象被蹂躪成如此模樣,而感到委屈和不滿。   展凌熹不用猜也知道眼前是誰的傑作。他好笑的將繫在小狗脖子上的蝴蝶結解下,展開後,只見上面寫著兩行字——   飛狗傳書:   邀君於軍營一里外那棵半死不活的老榆樹旁決鬥,見字速到。   英雄無敵之阿彥「不知大人關於訓練之事……」   「靈風副師團長。」展凌熹冷冷的打斷他接下來的話。   「啊?大人不知有何指示?」靈風沒想到展凌熹會這樣打斷他,而展凌熹臉上的冷漠使他想起昨天的事情,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靈風副師團長,不知道在這騎兵師中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長官,你知道嗎?」展凌熹冷冷的道。   「啊?」靈風對一向冷冰冰又沒多少話的展凌熹,突然冒出一句沒頭沒尾的問話,有些措手不及。   看著展凌熹說了這話之後,臉上除了冰冷外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一時間猜不出他的用意為何,也不知該怎麼接下去更為妥當。   「陛下的命令應該是鑒於我的資歷尚淺、經驗不足,因而才配備了有經驗的『副』師團長來給我做『副』手吧?」展凌熹的語氣依然很冷,並加重了句中的「副」字的語氣,「沒用的副官沒有存在的必要。」   展凌熹今天難得的話多,如果沈江或是魏嚴正在此,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現在從展凌熹口中吐出的字,比他平時一星期說的還要多。   不過,此刻的靈風可沒時間去想展凌熹一星期應該說多少字,他只是對展凌熹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一時不知該用什麼語氣和態度來對待。   不過靈風畢竟是有過些歷練的人,話鋒一轉,恭道:   「下官愚昧,還望大人開導。」   「我沒時間開導你。」   展凌熹冷冷的一句話差點沒將靈風氣得吐血,臉色一時間難看到極點。   展凌熹接著道:「騎兵師中有這麼多長官,像制定訓練計畫這樣的小事,不用我親自告訴你怎麼做吧?你去研究一下,定好了拿來我看。」   靈風一邊在心中暗罵,嘴上卻不得不說道:「是!下官這就去。」   展凌熹此刻臉上雖看不出什麼,心中卻為剛剛說完……不!那幾乎是背完的話而吐出了一口長氣,他再一次為有人能口若懸河而感到不解,尤其是對像雷彥那樣可以用口水把人淹死的人,感到不可思議。   「你還在等什麼?」展凌熹看見依舊沒有出去的靈風一臉古怪的看著自己,冷聲問道。   「是!下官這就去制定訓練計畫。」靈風心知再待下去恐怕也改變不了什麼,忙連聲應是,又道:「不過大人,一會是不是請大人主持一下會議。」   「什麼會議?」展凌熹皺眉。   「大人,您也知道,咱們這個騎兵師的成員是從五大軍團調集來的,雖然您和我是正副師團長,但直到現在那些中下級軍官我們一個都不認識,下官以為至少要開個會議,讓大家認識認識。」   「哦,你安排吧。」展凌熹點頭。   靈風識趣的不再說話,轉身離去。   可惜他卻沒有辦法看到,他前腳剛出去,就有一個人一臉燦笑的從帥帳的後面步了出來。   「厲害哦!居然可以說這麼多話。」一個少年笑得像白癡一樣。   展凌熹則對之報以一個輕微的苦笑。   駐地內,接到開會通知的各中、下級軍官,正圍在議事主帥帳前吵作一團。   這黑雲騎兵師其實遠不如外表看來的光鮮!   要知道這些人雖然都是從五大軍團調集而來的,但幾大軍團中,誰又捨得將自己最精華的實力老實的拿給別人?因此這些人,尤其是這些軍官們,大多是五大軍團中的「問題分子」。   既然是「問題分子」,而又能在五大軍團中安然無恙,想當然這些人多少也有些「本事」的了。   別的不說,有各種背景的就佔了大多數,不是某某將軍的親戚,便是某某朝廷大員的子侄,自然就更別提那些由各方勢力特意安插進去的人了。   而這次五大軍團奉命調集人手組建新的騎兵師,除了魏嚴正心疼自己的外甥,自「窮兵軍團」中選出的人還大都是精銳之外,黷武軍團、止殺軍團、立戈軍團都不約而同的將這些平時恨之入骨,但又碰不得的人全都送了過來。而各方為了種種目的打入五大軍團的人,自然也無一例外的全都集合到了此處。   至於郭倉容的百戰軍團,他們那的騎兵本來素質就不怎麼樣!雖然他明裡是堅決支援展凌熹的,但暗地裡也沒派來什麼好人。   在除了窮兵軍團外的幾個軍團劃過來的將官中,偶有幾個不錯的,卻大都是各勢力派來的間諜。雖然表面上各方勢力的人都假裝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私底下,卻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底細對方是知根知底。   這些分屬於五大派系的人,因為利益、立場不同,平時就都是死對頭,以前在五大軍團有上級壓著,又各有使命在身,自然不會怎樣,可這刻就不同了。   而且這些人沒多少是自願來的,他們本來就對被「發配」到這個騎兵師感到不滿,偏偏又遇到了「對頭」,哪還顧得了這許多?   兩句話不對便紛紛拔刀相向,一時間帥帳四周頓時刀劍出鞘,閃閃生輝,其間更夾雜著指爹罵娘之聲。   雖然不滿,但眾人也都知道,這裡畢竟是軍營,如果真犯了事,不管自己有多大的來頭,恐怕一頓板子是逃不了的,不為別的也得為自己的屁股想想。因此一個個表面上雖然凶神惡煞的模樣,但誰都不敢真正動手。   不僅如此,還千方百計的想要挑引對方先動手,如此一來的話,自己便穩佔上風了。   不過這些人的水平還都真是差不了多少,正所謂條條大路通羅馬,實力不行的,能在軍中混,自然就要有別的能力去彌補的。而且他們之中個別的還負有間諜的身份!   全都奸猾得很,誰都不肯當那個先動手的傻瓜。   最後演變的結果便是:無數穿著嶄新軍服,肩膀上扛著各種證明自己軍階的軍官們,擼起袖子,擺出一副潑婦罵街的模樣,逐一問候對方的直系親屬。   若是不看其人,只聞其聲的話,任誰都不會想到這裡是一座軍營,因為這樣的情況,只會出現在勾欄妓館,斷不會出現在軍營之中。   後據不完全統計,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共計有一位親王的十八代祖先遭了殃,換句話說,便是皇帝老子的祖先受到了嚴重詆毀。而至於那些朝廷大老們的直系親屬,則更是被罵得一塌糊塗。   至於那些搞不清狀況,新選出沒多久的帥帳親兵們,則是一頭霧水。   「大戰」剛起之時,眾親兵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但畢竟在場的任何一位都比自己這小兵大上不止一級,任誰也不敢多說一句,只得默不作聲看著眾軍官表演。   可是眾人誰都沒想到,事情演變到最後,竟然發展成這樣一個結果。哭笑不得的情況下,眾親兵倒也長了一回見識,最後竟都抱著看戲的態度在一旁觀賞。這不能不說是一件奇事吧。   眼見眾軍官愈演愈烈,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情況時,突然一聲高喊傳來:「副師團長到!」   喊完這一聲,開口的那親兵頓時鬆了一口氣:「這下好了,世界清靜了……」   場中的眾軍官只是在剛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怔了一下,隨即便依然故我,只是在問候的名單中,加上了我們的風副軍團長而已。   靈風的身份說起來和這些人差不多,只不過官銜比這些人都大而已,但也並沒被這些人放在眼裡。更何況眾人中以靈風的官階最高,難免會惹人紅眼,尤其是那些有心之人,成為眾矢之的幾乎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也只有那些戚派之人給他些面子。   搞不清楚狀況的靈風在自己的直系親屬被眾人問候了多次以後,即便再能忍也憋不住火了,頓時大喝道:「聽我口令!立正!肅靜!」   哪知這些人根本就不買他的帳,反倒是因為靈風的這一句話找到了共同的敵人。   一時間所有的炮口掉轉方向,直向靈風轟來。   而原本屬於戚派的那些軍官們自然當仁不讓,紛紛聚攏到靈風的大旗下,擺出一副忠心護主的模樣,開始為靈風的直系親屬昭洗冤情。   「你……你們!」靈風實在想不到,自己剛從展凌熹那裡吃了一回癟過來,就遇到這樣的事,以自己副師團長的身份好像根本壓不住這些人,頓時心頭火起,怒喝道:   「都反了是不是?誰再亂吵,以抗上罪論處!」   靈風此言一出,場面總算平靜了下來。畢竟身為軍人的他們都清楚這個罪名的嚴重性。   「把他們全都給我關押起來!」靈風向那些親兵指著那些人道。   「好大的官威啊!戚派的人了不起嗎?」、「動我試試!」一時間有許多諸如此類的小聲嘟囔之聲傳出。   而收到靈風命令的那些個親兵們,則犯了難。   這些個親兵雖名為親兵,但卻並沒在這個位置上待多久,全都是五大軍團中調上來的人,和場中的那些個軍官自然也有種種瓜葛。即便是沒有瓜葛的,清楚這些人背景的也都在心中忍不住暗自嘀咕:「要是我真上去抓了他們,以後我還怎麼混啊?」   當下人人磨蹭,沒有一個人敢動。   靈風一見這情況,心中怒氣直升,忍不住一拔腰間佩劍。   此時一個戚派的軍官上前攔住他,小聲提醒道:「大人!你知道他們的背景嗎?戚將軍的任務……」   剛才被這混亂的場面氣得一時衝動的靈風立刻冷靜了下來,臉上露出苦笑,心下暗道:「沒想到這裡是這個樣子,戚將軍派我來幹什麼啊?還要讓那個魏四公子無法掌控這裡,就看這裡的形勢,就是他放權我也未必掌控得了。而且這些人能用嗎?掌控了也用處不大吧?」   那名軍官似乎看出靈風所想,低聲道:「我看這裡有很多人都是各派派過來特意製造混亂的,要不然沒理由亂成這樣!現在也不能動他們,若大人這麼一動,事情可就不好辦了,只是授人口實,再被有心之人誣陷,你這個職位可是關係重大啊……」   靈風能被派來,當然不是蠢人,剛才也只是急怒攻心而已,現在已經完全冷靜下來,現在的場面看雖似潑婦罵街一般,但實牽扯到了各方勢力的鬥爭,自己若真衝上去把誰給怎樣了,事情恐怕還真的如那軍官所說的一樣,到時候,上,不足以報戚帥的知遇之恩;下,則愧對自己,實是智者不取啊。   靈風看著這些人,心下冷笑:「這樣吃力不討好的活,實在不應該強行出頭,那個魏四公子不是師團主帥嗎?這事就交由他來扛吧,不用我湊熱鬧!」   靈風此刻好整以暇,冷眼旁觀,冷冷的道:「師團長大人馬上就到了,希望大家好自為之吧!」         ∼第六章 黑衣教官∼     一聲冷哼遠遠傳來,引得眾人盡皆轉頭之際,展凌熹的身形已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他們身前。   看到展凌熹只能用可怕來形容的身法,他身上那自然散發出的陰寒,以及眼中那了無情緒的冷漠,這一切都可以讓他那絕美的容貌被忽略掉許多,所有人都是心下一寒。   靈風此刻心中也是一驚,他沒想到展凌熹的武功這麼好。   雖然許多人都還沒見過展凌熹這個師團長,但幾個親兵還是見過的,一呆之下,即刻大聲道:「師團長大人到!」   展凌熹畢竟是師團長,不像靈風前面還掛個副字,而且很多人在之前,都有在心中暗自猜測過這師團長大人的樣貌,也聽過許多來自各方的傳言。不過此刻他們所見的這位魏四公子,完全出乎了他們之前的猜測和想像。   因此親兵的話剛一喊出,場面頓時靜至落針可聞。   展凌熹目光冷冷的掃向在場眾人,並沒有開口,面色冷漠的直接進入帥帳之中。展凌熹那獨特的氣勢此刻兀自留在眾人心中,那是一種極之深刻的印象。   此時一個比較機靈的親兵,首先反應過來,高聲唱道:「師團長升帳啦!」   其他幾個親兵一聽之下也頓時反應過來,便忙有幾人跑去擊鼓,一時間「升帳!」的聲音一層層的傳了出去。   望著鴉雀無聲魚貫而入的眾將官,靈風心底的寒意再次升起,面對這個一語不發便將這些人鎮住的師團長,突然之間他對自己的任務更加沒有信心了。   「咚……咚……咚……」   升帳的鼓點一聲聲的響著,似乎每一下都擊在了眾人的心上,這些軍官的心情便也像那鼓點一般,一聲緊過一聲,尤其是許多懷著特別想法的人。   展凌熹一言不發的坐在帥座上,將眾人的神色一絲不漏的看在眼裡。   之前的喧鬧早就被展凌熹聽入耳中,在其凝神傾聽下無一遺漏,包括那位戚派將官對靈風的耳語。他看了一旁的靈風一眼,卻沒說什麼。   靈風卻感到那冷漠的目光似乎看透了自己,並含著嘲諷一般,只覺得臉上一熱。好在展凌熹此刻已經轉過頭去,讓靈風鬆了一口氣。   展凌熹看著那些或恭敬或畏縮的將官,心裡升起一種有趣的感覺,這一切都是他不曾接觸過的。   是什麼可以令這些人聚在這裡?是什麼令那些原本不滿的人也都畢恭畢敬?是什麼可以令成千上萬的人的力量,匯聚在自己的手中?這就是「權力」的力量嗎?他暗自問著自己。   「強者?你知道什麼是強者嗎?武力有些時候並無法起到多大的作用,慢慢的你就會明白了!去吧!不單是因為我交給你的任務,去看看人!」尹卓名的話以及當時他說話時的神情,突然再一次的浮現在他的腦海中,坐在這個位置上,他似乎又把握到一些不同的東西。   「大……大人!」靈風輕咳一聲,恭敬的向展凌熹行了個軍禮,隨後道:「稟大人!眾將官已集合完畢,還請大人示下!」   展凌熹輕輕點頭,雖未開口,卻自有一種獨特的氣勢。   靈風正因他散發出的氣勢,呼吸一窒之際,展凌熹已然沉聲開口:「諸位!」   眾軍官受其氣勢所感,不自覺齊聲稱諾,聲音出奇的響亮統一。   「諸位應該知道我們這騎兵師成立的目的吧?」展凌熹冷冷的開口道。   「回師團長大人!」一個軍官出列道:「成立我騎兵師團的目的不外乎內除流寇,外抗侵略。」   「嗯。」展凌熹點頭,卻不知是不是贊同他的這番話。   「師團長大人!末將以為我們成立的目的,是因為這樣有提高騎兵師的機動力,方便調遣。」   展凌熹依舊點頭。   「末將以為我們成立的目的是便於訓練管理,提升我們騎兵的素質。」   「末將以為……」   ……   展凌熹只是偶爾點頭,卻沒有發表他的看法。   眾將官說的這些觀點他都聽說過,聽來也很有道理,至於正確完全標準的答案,其實他也不知道,只不過是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順便找了個話題開頭。   不過這些將士們顯然不清楚這位師團長大人在想些什麼,展凌熹的態度反而令眾人覺得他更加的高深莫測。   「從即日起,諸位將要面臨的就是訓練。希望通過這些訓練,讓我們黑雲騎兵師更加強大。」展凌熹終於費力的想出兩句話來,用生冷的話語打斷了眾人接下來的討論。   對突然的話題轉換還有些不適應的眾將一楞之時,展凌熹又轉頭向一旁的靈風道:「副師團長,你負責的訓練計畫制定好了嗎?」   「回……回師團長,下官一時間還沒來得及準備,是不是……」   還沒等靈風把話說完,展凌熹就揮手制止道:「不用了,計畫已經有了。」   這話一出,下面眾將官倒沒感覺出什麼,靈風則是大感意外。因為展凌熹明明在昨天還對訓練計畫毫無頭緒,沒道理才一晚的時間,就可以拿得出東西來啊!難道是他硬撐著隨便弄出來的嗎?   靈風想到這裡,不由心中暗喜,如果把騎兵訓練得亂七八糟的話,戚將軍應該就可以找到理由彈劾他了,遂笑道:「早聞大人天縱奇才,相信大人親自製定出的訓練計畫,一定強下官百倍。哦……不知訓練從什麼時候開始呢?」靈風接著問道。   「隨時。」展凌熹冷冷的丟下一句讓人莫名其妙的話走人。   不過所有人卻都不知道,有計畫是沒錯,但卻不是出自眼前這位師團長大人的手筆,而是另一位惡魔般的人物精心策畫而成。   此刻,那個惡魔正帶著燦爛的笑容,盤算著要怎樣將他的惡魔訓練計畫進行到底。   沈府。   「少爺!有您的信,說是從黑雲騎兵師送來的。」一個僕人遞過一封密封的信件。   「黑雲騎兵師?」沈江一怔,接過信件拆開。   「哦?」沈江看見信上所寫,臉上有些困惑的神情。   是夜,三道黑影從帝都城內竄出,身法快似閃電,直向城西而掠去。   碧空如洗,一輪似火的驕陽當空而照。   如此炎熱的天氣下,便是最有活力之人恐怕也懶得出屋而來,而在新成立的騎兵師駐地內,卻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展凌熹突然又下了一道命令,傳令眾軍官先按原來在各軍團中的路數進行訓練。   靈風只道剛才展凌熹是為虛張聲勢,已是技止於此矣,不禁暗笑:「我還道這小子真的是有三頭六臂,不過這刻看來卻也不過如此,倒也沒逃出我先前的預料。」心中雖微感失望,但卻也不無些許得意。   「咚……咚……咚……」   突然一陣鼓聲傳來,接著「升帳!」的傳令聲也一聲聲的傳遍整個駐地。   「搞些什麼?這個時候升帳。」靈風旁邊的幾個戚派軍官都一臉的憤怒,道:「那小子實在沒有一點軍事常識。」   「呵呵!」一笑,靈風道:「別說這麼多了,又沒有軍規不讓大帥在士兵訓練時升帳,我們還是走快一步吧,別讓什麼口實落到他的手中,當然我很想見識一下他行軍法時的樣子,不過用在自己身上除外。」靈風心情愉快的開著玩笑。   那軍官聞言一笑,忙連聲應是,隨在靈風身後向帥帳走去。   過不多時,眾人都先後進入帥帳之中。   靈風才一進帳,便感覺有異,他畢竟也是地階中段的修為,自然也能感覺出那種來自於高手的壓力。   靈風有些驚異的抬頭向內望去,發現展凌熹的身後此刻立著的三個黑衣蒙面人。   此刻時正當午,雖說這是帥帳之內,但也炎熱難當,可那三人卻是一身黑衣,便連臉上也蒙了塊黑巾,竟像是要整個人都裹起來一般。   單只是這一點,就夠詭異的了。   而且此刻,靈風自他們的身上,隱隱感覺到一種危險、陰森的資訊。   與展凌熹身上的那種陰寒不同,這三人所發出來的氣息要內斂得多,不過靈風一眼望去時,竟好像能看到陣陣陰風掃過似的,就好像……三個從地獄中爬上來的人。   這是靈風對三人的第一印象。   其他進入帳中的眾將官也都發現了這三個人的存在,雖然聽不到大聲的議論,但卻也有許多人交頭接耳的小聲猜測著三人的來歷。   稍頃,見眾軍官都已到齊,展凌熹冷冷地開口道:   「這次升帳,主要是向諸位介紹三個人,他們是我新任命的親兵隊長……」   話音未落,眾軍官忍不住低聲嘀咕起來,誰都猜不透展凌熹這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靈風更氣,暗道:「你任命誰做親兵隊長那是你的事,沒必要擺這麼大排場,又是擊鼓,又是升帳的,你道是點將出兵嗎?」   「哼!」展凌熹一聲冷哼傳出,場中眾人無不是心中一震,一股壓力傳來,尤其是一股帶著詭異氣息的殺氣,讓人渾身發寒。   「如果有人再打斷我的話,我希望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展凌熹眼中的冰寒和殺機清晰可見,現在的展凌熹已經不是陰寒,而是讓人有一種全身發涼的恐懼感覺。   靈風腦中轟的一聲,就在此刻,他發現展凌熹的武功根本不知道要比自己高明多少,他也知道那天在展凌熹帳中的感覺根本不是錯覺。   「他們也是這次訓練的教官。」展凌熹見帳內全安靜了下來,繼續冷冷的道。或許剛才展凌熹的表現太令人記憶猶新了,這句本該更讓人吃驚的話說出來之後,卻沒人敢再說半個字。   展凌熹半晌後接著道:「訓練正式開始。」   他說罷轉身而去,帳內只剩下一干發呆的眾將官,以及那三個就像是木雕般一動不動的黑衣人。   「大人!你說他在玩什麼花樣?會不會是虛張聲勢啊?」一名戚派軍官道。「訓練不是已經開始了嗎?現在又說開始,又沒說新的訓練內容,又突然弄出三個教官來……」   「不對!」靈風自從帥帳出來以後就一臉的凝重,聽了那軍官的話後,搖了搖頭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事有些不對,我看大家這幾天還是小心些,先不要輕舉妄動,我馬上修書一封,將這裡的事稟報戚將軍,看他怎麼說。」   「如此最好。」戚派的幾個將官聽靈風如此一說,都放下了心事。   天色漸黑,眾將官便逐漸散去,而靈風修給戚帥的書信,也已派專人快馬送出了駐地。   靈風在寬廣的訓練場中,遙望著西邊就要落山的夕陽,心頭竟是一片混亂,眼前的美景就好像沒看到一般。   說到底,他還是對剛才展凌熹的表現,以及那三個黑衣教官的突然出現無法釋然。   從哪邊突然冒出的三個高手呢?魏派?戚派?   「阿彥,真的要這樣?」看著外面的夜色,展凌熹突然道。   「隨便你,我可是很忙的!」在一旁,口中叼著從紅木桌上取來的蘋果,一副開心樣子的正是雷彥。   半晌過後,展凌熹又有些疑惑的道:「這種訓練對騎兵有用?」   「我怎麼知道?」雷彥一副欠扁的無辜樣子,「是你說要我幫你的啊!嘿嘿,既然你開口了,我自然是義不容辭的要為兄弟兩肋插刀再插刀了!」   展凌熹聞言臉色一黑,咬牙道:「你,不知道?」   雷彥翻了翻白眼道:「雖然本少一向是聰明絕頂、學究天人、天縱奇才、天下無雙,但我也不是神哦,一定要什麼都知道的嗎?我說過我制定的訓練計畫一定對騎兵有用嗎?沒有吧?我……」   雷彥一轉頭突然看見展凌熹不太好看的臉色,忙截住話題乾笑道:「嘿,那個……你放心吧!應該大概是沒什麼問題的。反正他們原來也都是五大軍團的騎兵,也不至於差很多!武功上去了,其他的也大概會提高的。再說那三萬人裡還有六千是從你舅舅那裡調來的精銳呢!窮兵軍團訓練出的兵,在五大軍團中可是排在第一位的啊!」   雖然雷彥用了許多不肯定的詞語,但展凌熹聽了這些話也覺得有些道理,誰知此刻雷彥又補上一句:「實在不行就把馬賣了當步兵用吧!還能賺一筆!」   展凌熹聽後半天沒說話。   就在雷彥猜測他是不是被自己氣得吐血了的時候,他突然冷冷的開口道:「我決定把珠寶賣了。」   「珠寶?你有珠寶嗎?」雷彥聽見展凌熹突然冒出的這句話奇道。   「有,從郭府拿回來那包。」展凌熹淡淡的道。   「郭……不行!」雷彥突然明白過來大喊道,「那……那是我的,你這個小人!兄弟信任你才放你那兒的,你……」   「滾遠點兒,不認識你!」展凌熹依舊面無表情。   「你……」         ∼第七章 旗桿噩夢∼     夜,漆黑一片,天空中雖有繁星點點,但卻無法穿透黑暗的籠罩,便連月亮也像是害怕的遮住了半邊臉,只留下半彎銀勾露在烏雲之外。   新建的騎兵師駐地內,白天看來還有些精神抖擻的站崗的士兵,此刻也大都去了夢中與周公下棋。   突然,營區內騰起三道黑影,速度奇快,一閃即沒,讓人直以為是見了鬼魅。   不錯!他們確實是鬼!只不過此鬼非彼鬼罷了。那三道黑影正是專精於情報暗殺的魔門三鬼:「殺鬼」屠羽、「惡鬼」悉恩、「天鬼」蒼雪。   今夜,是他們首次執行由展凌熹下達,不,應該是由雷彥間接下達的「任務」。黑夜對於普通人來說,也許很討厭,它會讓人覺得心情壓抑,會阻礙人的視線,但是對於魔門三鬼這樣與黑夜為伴的人來說,卻又不同。   藉著黑夜的掩護,三鬼在營區內快速穿行,竟沒有一絲停留。那些崗哨在他們的眼中,更如木雞瓦狗般形同虛設。   三人各自朝著一個方向潛去,今天他們的目標很明確,要下手的都是軍官,而且都是比較「高級」的那種,至於以後嘛……就不好說了。   天空中一團烏雲湧過,把僅露在外的半勾銀月也掩沒了,似乎實在不忍看到營區內的這一幕。   微風輕輕拂過營區,剛從帥帳內出去的三鬼又迅速的潛了回來,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三人就完成了使命,不愧是此道老手,做起事來點塵不驚,滿營的官兵竟然沒有任何人發覺不妥。   翌日,雄雞方才唱罷三啼,嘹亮的軍號便響了起來。   懶散慣了的眾官兵罵罵咧咧的起身列隊,準備新的操演。   就在此時,營區內三個不同的方向突然發出一陣陣的驚呼聲,緊接著傳出驚呼的三處一片混亂,並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靈風早便起身,他可以說是一夜未睡。展凌熹的種種如一塊大石般盤踞心頭,他又怎能睡得穩當?此刻正坐在帳中苦思著呢!   忽聽得帳外一陣喧嘩,正要起身詢問,帳外腳步聲突起,緊跟著一名戚派軍官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   「副……副帥!不好啦!」   眉頭一皺,靈風看著上氣不接下氣的軍官喝道:「什麼事如此慌張?」   「副……副帥!」那軍官強嚥了一口唾液,這才艱難的沉下氣來,說道:「不知是怎麼回事,今早才一起來,就發現營區內的三根旗桿上吊了一串人。」   「哦?吊了一串人?」靈風聞言一愕,奇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副……副帥!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吧。」那軍官似乎有些難言之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略一沉吟,靈風起身道:「走!去看看!」   出帳疾步而行,不過片刻便到營區東首的旗桿旁。   還沒近前,靈風便聽到陣陣喧嘩之聲,心頭疑惑更盛:「這些士兵雖是從五大軍團調集而來,雖都是憊賴之徒,但也絕不會如此目無軍紀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忍不住又問了身旁的那軍官一聲,回答他的卻是一張支支吾吾的尷尬面容。強壓下想要罵人的心情,靈風向前行去。   卻見旗桿旁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士兵,一個個嘻嘻哈哈,伸手對著上方指指點點。   當下抬頭望去,頓時呆住了。   只見那旗桿上吊著幾個人,身上的軍服一條一條的,好像穿著乞丐裝,輕風撫過,數十條綵帶在空中隨風飄揚。這些人的臉上都是被打擊過的青紫,嘴裡還堵了些東西,在初升的朝陽映照下,隱隱的看出好像是襪子之類的物件……   如果此刻有一一九兵團的人在,特別是原來雷彥訓練的那四組人在的話,他們一定會大呼:「這做法……好有我們大隊長的風格啊!」   「這……這是怎麼回事?」   震怒的靈風終於無法忍受下去了,因為他已經看清楚了那幾人的相貌,都是軍中的高級將領,其中更有兩人是屬於戚派的。   「副……副師團長大人明察,下官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被突然震怒的靈風嚇了一跳,跟在他身旁的那軍官結結巴巴的回道。   此時圍在旗桿周圍的眾士兵也看到了靈風的到來,一個個強忍著笑容分開一條路來。   「還楞著幹什麼?還不快把他們放下來!」靈風只覺得自己快要被氣瘋了,既然早早便發現了,為什麼直到現在都還不將他們放下來呢?   「副……副師團長那……那裡……」   「那裡什麼?」靈風一聽那軍官的回答更加惱怒了,喝道:「你看看這像話嗎?先放下來再說。」   「副師團長!您看!有字啊!」那軍官有些委屈的,遙指旗桿下面。   行到近前,靈風這才看到旗桿下立著一塊木牌,上面書有行雲流水般的幾行大字:   查!原屬某某軍團某某某,某某軍團某某,某某軍團某某某,麻痺大意,毫無軍事素養!本帥上承聖意,督軍一方,實不容此等敗壞軍人風紀之徒。然!本軍新建,此雖大錯,非不可諒也!故懸樑示眾,以儆傚尤!   旁邊還有一行小字,上面清楚的落下了黑雲騎兵師師團長的字樣,甚至還蓋有一方代表著騎兵師團主帥的大印章。   只是這顆印章印在此處,配合著旗桿上的「奇觀」,實在是有些不倫不類。   靈風只看得臉一陣青一陣白,此時突聽得身後一聲傳令:「師團長大人到!」   一時間原本熙熙攘攘的眾人都靜了下來,一個個將古怪的眼神投向離這裡越來越近的展凌熹。   「大人!」靈風壓住憤怒的迎了上去,行過軍禮,怒道:「大人!軍營豈同兒戲?怎可如此胡為?還……」靈風說著,手指有些顫抖的指向立著的那塊牌子。   展凌熹當然知道那塊牌子上寫了些什麼,那是雷彥昨天撰寫的,而且他還在自己的眼前現了一遍,又自我吹捧了一番之後,拿了在軍帳的大印來蓋。   「有什麼不對?」   展凌熹面無表情的微一挑眉,渾身上下自然散發出一種陰冷氣勢。   「大人!」靈風愈來愈怒,強忍著想要發作的心情,不停的告誡自己面前的這人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緩緩說道:「大人!您如此做法,簡直……」   「這就是訓練的內容,它可能發生在這裡每一個人的身上,包括你。」展凌熹截斷靈風的話冷冷的道。   「大人!」靈風這下是真的吐血了,他實在想不到展凌熹竟然會給他這樣一個回答。   而旁邊的眾官兵聽到這話以後頓時臉色煞白一片,他們都知道,要論武功,自己也不會比上面那幾個好多少!   展凌熹此刻取出一張折好的信紙來,遞給靈風,開口道:「念。」   靈風一楞,接過那張紙,打開一看,還是剛才木牌上的那種漂亮的字跡,他照著上面的內容念道:   「身在沙場,若有絲毫的鬆懈,那等待你們的將是死亡!為了讓大家有更多的機會活下去,所以特舉行本次訓練!每天訓練時間,二十四小時不間斷。   「被吊上旗桿者,必將其吊到下一個日落之時。三位教官為訓練執行人,訓練已經開始,若連續三日再無人光顧此旗桿,訓練自動結束。   「註:挑戰其上一級軍官勝利者,可在一周內免於襲擊,而戰敗的軍官,作為這一周內的重點攻擊對象。   「再註:我們的政策是鼓勵逃兵,但,緝之必誅!」   此刻展凌熹開口道:「這是第一次,先將他們放下吧。」   看著眾人噤若寒蟬的模樣,展凌熹不再發一言,轉身而去。   而在場的眾士兵卻只感覺渾身如掉進了冰窟裡一般,即便頭頂的太陽再怎麼熾烈,還是忍不住顫抖個不停。   靈風只感覺到一種近乎苦澀的滋味,他沒想到展凌熹做得這麼絕。想要說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只得擺擺手,讓眾人快將旗桿上的人放下來。   不過,這些軍官都是分屬各方勢力,展凌熹如此一來,可說是將所有人都得罪了,即便是他有天大的能耐,恐怕日後都討不了好去。   想到這,靈風倒是有些佩服展凌熹的大膽。   當天夜裡,接到探子回報的沈江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   許久之後,沈江突然大笑道:「真是曠絕古今的練兵法啊!真沒想到,我這位師兄居然會想出這種方法……」   片刻間,帳內便只剩下戚派的眾軍官。靠上兩步,一軍官道:「大人!由著那小子胡鬧恐怕不妥吧?」   其實他這話多少也有為自己打算的意思在內,畢竟今日遭殃的人中也有自己這一派的人,而展凌熹更放出話來,要「一視同仁」,只是想想今日吊在旗桿上幾人的窘樣,眾人就不寒而慄。自己雖然表面上一副不怕的模樣,但心底下……卻未必是那樣了。   「也不知道那小子哪弄來的三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偏偏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做下這樣的事來,下官只怕……」說到這裡,便住口不言。   靈風點了點頭道:「你這話倒提醒了我,去!傳我命令,讓今晚值夜的人加倍,一定要看緊了,要是明天再出這樣的事,可別怪我手下無情。」   那軍官連忙應是,隨即趨前一步又道:「只是……」   「只是什麼?」   那軍官道:「副帥您也知道,這騎兵師裡各方勢力的人都有,您雖是副帥,但能調動的,恐怕也只有我們戚派的人,其他的人……」   靈風自然明白他話中涵義,冷哼一聲道:「這你就只管放心好啦,其他勢力的人,恐怕也都做準備了,你只管對我們的人傳令就是了。」   那軍官一呆,隨即省悟過來:「大人英明!」匆匆轉身而去。   當所有的人都把賭注壓在被千叮嚀萬囑咐、威脅加命令的放哨士兵的身上之時,他們發現這樣做一點用處也沒有。   當更多的人被吊上棋桿的時候,他們發現一切只能靠自己,於是他們開始更努力的提高自己。   這騎兵都是有背景的,當然不會像那些出身自窮人家的預備役士兵那樣,連內功心法都沒有學過,他們只是不夠刻苦而已。他們只是被優越慣壞了!   因此在空前的壓力之下,訓練還真是出奇的有效果,而且許多人還把主意打到了其上一級軍官們的身上。   其中曾有一個被下級打敗的軍官在「重點襲擊」之下,連著七天都被襲擊成功,掛上旗桿之後,練武之風更是空前高漲!許多走不通躲避襲擊這條路的人,也都開始轉而走挑戰路線。   雷彥知道後長歎:「唉!看來榜樣的力量還真是無窮的啊!」   不過最讓雷彥惋惜的是,黑雲騎兵師缺少一種人才,就是像高昇那樣有「氣魄」的。   這一度讓滿懷期待的雷彥望眼欲穿的守候著,並不時念叨:「怎麼就沒有一個人可以正大光明的睡在旗桿下呢?最好再大喊一聲:老子今天就在這睡了,看我不順眼就吊我啊!」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因為不堪重負,旗桿不知折了多少根。   雷氏訓練大法又一次的發揮了神奇的效果,可是連著三天沒人上旗桿的情況,卻還是沒有出現過,倒是另一件事情,將黑雲騎兵師的所有人自旗桿的噩夢中解救了出來……   大陸歷七八一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許昆奏:「再次於邊境出現由流匪、亂民組成的軍隊,其人數近萬,攻擊軍隊,擾害良民,擊後必遠逸。因臣身有防守關隘之重任,不敢分身,特請聖上派兵支援。」   文策聞言,大怒,問之群臣。   郭倉容諫道:「傳聞新成立之黑雲騎兵師訓練得法,戰力超凡,不如派其平亂。」   魏嚴正道:「不可,作戰哪有只派騎兵之理?若遇地形不利等情況,豈不受制於人。」   楊輝道:「紅刃師團的訓練也甚是不錯,不如把它劃給黑雲騎兵師,這樣就兩全其美了。」   文策喜,立准,並發旨於展凌熹,命其收編紅刃師團,統稱黑雲軍團,立刻起程,帶兵平亂。   其旨一下,立時幾家歡喜幾家憂。   黑雲騎兵師駐地。   此刻這裡已是一片歡聲雷動。   不少人仰天長笑:「哈哈哈哈,解放了!」   有些嬌弱型的則咬著衣領,一邊熱淚盈眶的抽涕道:   「嗚……解……放……了!」   更有些文采較好會做詩一首,如:滾滾長江東逝水,旗桿挑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旗桿依舊在,幾月夕陽紅。啊……解放了!   魏將軍府。   魏嚴正有些擔憂的來回走動,同時大罵:「郭倉容這個老狐狸,沒安什麼好心,竟然叫從沒領過兵的熹兒去打仗。」   其手下一將官安撫道:「魏將軍不必擔心,只是流寇亂民,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的,而且四公子又是武功超群。」   魏嚴正聞言梢安,片刻後又罵道:「他這是看著掌控不了騎兵師,就想要削弱其勢力,這一仗下來,就算對方是烏合之眾也難免損失個千人左右,最怕的就是他到時再諫言叫熹兒戍邊。」   郭將軍府。   秦青刑笑道:「聽說騎兵師那邊的訓練確實很見成效,沒想到那個魏四公子還有這兩下子!」   郭倉容冷笑道:「我們得不到騎兵師的控制權不要緊,也不能便宜了別人,黑雲騎兵師?等著戍邊吧!」   「將軍高明!」   郭倉容接著道:「沒想到楊輝也知道用這種心思了,剛拔給他們那些裝備我壓下不少,本來是不夠配備那十萬紅刃師團的,現在可好,等於在給他的立戈軍團補充裝備了。」   紅刃師團。   封敏道:「開什麼玩笑,怎麼突然把我們又劃給黑雲騎兵師了啊?」   雷彥燦笑著道:「那還用問嗎?多半是立戈軍團嫌我們礙事!現在好了,他們減輕了開支,也不用給我們配裝備了,說不上還可以在我們身上撈了一筆呢!」   齊虹不懂道:「裝備不是上面派下來的嗎?而且……楊輝將軍會幹這種事?」   彭貫叢分析道:「嫌我們礙事倒是有這個可能!以楊輝將軍的為人,單純想在我們身上撈了一筆的可能不大。」   雷彥嗤笑道:「豬啊!關楊將軍的為人什麼事,我們劃入立戈軍團,那上面就會統一將軍備發放給立戈軍團。而且在剋扣之下量不足是肯定的,既然數量是不足的,當然是要先配備他們的正規軍了,誰也沒規定有多少比例一定是我們紅刃的。」         ∼第八章 進軍邊疆∼     夜色將光明一點點的淹沒,遠方的號角聲響起,黑雲軍團的大軍停止了行進,十三萬大軍變成一個個圓圈,就地紮營。一眼望去,到處都可以看到忙碌的景象……   當然這只是表面現象,也僅僅是一眼望去而已。   由預備役剛剛轉成正規軍的紅刃師團,是沒辦法讓人有太大期望的。經過了一天的急行軍,停軍令一下來後,就有相當一部分人累得直接臥倒。   如果仔細聽的話,就會聽見在紅刃師團中四處傳來的喝斥之聲。   帝國的改編、調遣令下得很急,紅刃師團那邊只是由原來的師團長蔣豪簡單的做了一下冠冕堂皇的講話。立戈軍團果然如雷彥猜測的那樣,沒有給他們配齊軍備,不過幸好郭倉容和魏嚴正維持表面上的友好,很快的就撥了一批軍備下來。   在一連串讓人不怎麼舒服的事件之後,最後的一個命令下來,才開始在紅刃師團中擊出眾多興奮的火花。他們接到通知,原紅刃師團內的一切小隊長和大隊長的任命,都維持原狀,只是師團長一職改由黑雲軍團長兼任。   要知道原來紅刃師團的一切官職,其實都並沒有經過正式任命的,只能算是過渡時期的臨時委任,而現在竟然可以從原預備役的官職一躍成為正規軍的同等官職,這絕對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就連封敏這樣素來冷靜的人,也都興奮不已。   不同於封敏等人的興奮,雖然突然成了正式的大隊長,雷彥依舊沒表現出多驚喜的樣子。   此刻他也沒有像別的大隊長那樣催促士兵們從地上爬起,而是身先士卒的帶頭臥倒。在大隊長的帶動下,臥倒率最高的就是雷彥他們大隊了。   「打死我我也不起來,我都快累死了。」雷彥對一旁勸他保持形象、做好帶頭作用的封敏道。說著還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趴在地上,完全不顧及身上那套剛發下沒多久的嶄新軍服。   「我們現在可是正規軍了!你這樣叫軍團長看到,他非把你給撤了不可!」彭貫叢也皺眉道。   「撤就撤吧!我們沒準兒是叫人給陰了。不然沒道理這麼便宜我們啊!要官有官,要裝備有裝備。最好不要平亂之後再下令叫我們戍邊什麼的,如果再遇上百里軍團進攻帝國,就憑我們十萬人……能剩下一半都不錯。」雷彥好半晌後,坐了起來伸著懶腰烏鴉的道。   「你就少說兩句不吉利的話吧!」封敏皺眉道。   彭貫叢他們也都紛紛投來白眼。   不過雷彥的話,還真是給這些興奮中的人淋了些冷水。   「什麼不吉利,這叫事先做好心理準備。」雷彥燦爛一笑,接著向他大隊裡的士兵高聲道:「快起來,快起來!不用搭帳篷壘灶的嗎?動作都迅速一點!」雷彥懶洋洋的指揮著士兵們行動起來。   雖然抱怨之聲不時傳來,但那些原本趴在地上的士兵也都爬了起來,各小隊長也都發揮他們的職能,和士兵們一同加入了忙碌的行列。   這些人完全不認為他們大隊長此刻的形象有什麼不對,敢不服從命令,賴著不起來的更是沒有,對於雷彥那些整人絕招,他們的印象可是太深刻了。   看著那些人都忙碌起來,雷彥向一旁懶散的趴在地上的小黑道:「來!小黑,給我捶捶!」   小黑似乎不太情願的低叫兩聲,還真的用狗爪在雷彥的腿上拍了兩下。沒辦法,雖然身為最偉大的安斯來獸,但面對雷彥的惡勢力,它卻依然不敢不低頭。   看得封敏他們幾個又是好笑又是驚奇於小黑的靈性。   「哇!老大!連狗都怕你啊!看它多可憐。」高昇咋舌道。   「我不可憐嗎?快累死了。一整天的急行軍啊!真不知道上面在趕什麼!晚去一會兒有什麼關係!」雷彥抱怨著。   彭貫叢好笑道:「虧你還好意思說累,士兵可還負著輜重呢!」   「呃,我還要管理他們嘛,自然更辛苦了。」雷彥找了個不怎麼樣的借口,一副理所當然的燦笑道。   此刻,數名傳令兵在已然搭好大半的各大帳之間騎馬穿越,同時高呼:「傳軍團長令!王偉、張德成、洪霄、封敏、雷彥……念到名字的各大隊長,以及千騎長以上將官即刻到中軍大帳開會!」   聽到這個命令之後,封敏他們幾個都是一呆。   名單念下來是十四個人,都是幾個兵團的地下頭領,多出來的那個是雷彥。是蔣豪報上去的人嗎?不過蔣豪在紅刃師團的時間待得不多,十三個兵團中能知道其中一半兵團的地下頭領是哪個就不錯了,沒有道理把握得這麼準確啊!   而且,雷彥是怎麼回事?   「呵,開會了!」雷彥一派若無其事的笑著起身。   雷彥他們進入中軍大帳之內。   此刻大帳之內已經雲集二、三十人,帥帳甚是寬闊,裡面有一臨時搭起的長桌,長桌上首為帥座,兩旁各列椅十餘張。   不過軍團長大人未到,誰也不敢先行坐下,全都集中在靠帳門之處,或竊竊私語,或高談闊論,場面顯得有些喧鬧。   在他們之中有一半左右的人是尉級軍官,另一半為校級軍官。雖然帝國的騎兵和步兵在軍裝上看不出區別,但在這些人中,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大概有哪些人是來自紅刃師團的。   原因很簡單,因為帝國的軍銜條例規定:凡統領正規軍五百人以上的,最低為士級將官,凡統領正規軍千人以上的,最低為尉級將官,凡統領正規軍五千人以上的,最低為校級軍官,凡統領正規軍十萬人以上的,最低為將級軍官。   根據這一規定,紅刃師團的所有大隊長都在併入黑雲軍團命令下達的同時,統一授予了尉級軍銜。而且還都是尉級中最低的少尉。   肩章上為長槍的是士兵,為盾牌是士官,為短刃的是尉官,為小火焰的是校官,為五角星的是將官,而其中又根據其標誌的數量分為三等。   像現在,這些肩章上只有一把短刃的,就多半是來自紅刃師團的少尉大隊長了。   而那些騎兵將官們,最低的也都是肩章上有三支短刃的上尉,其餘幾個都是肩章上有小火焰標誌的少校或中校。而且他們大都是幾人湊在一起說著關於騎兵的話題。   「這次可真是個好機會啊!我們騎兵師一下變成了軍團,如果再在巔州那邊立了功,回來後肯定是要晉陞。」   一個上尉軍官道。   「可不是嗎?只有萬人的烏合之眾,怎會是我們正規騎兵軍的對手?更何況現在我們可是今非昔比啊,我老爹都說我現在最少是校官的材料了!以前他可從來沒誇過我。」另一個上尉軍官道。   那上尉得意的一笑後,接著道:「不過,你們說是哪來的流匪亂民啊?真是不怕死。不過我還是覺得奇怪啊,許昆將軍的衛戈軍團不是有二十萬人嗎?怎麼連一萬的流匪都對付不了?」   「你還真是一點常識都沒有!二十萬人就想守住邊防線?換守麥加那邊或許還行。就是因為近些年太平了,百里軍團和我們帝國的關係也融洽了許多,才會只有二十萬的守軍,換做三百年前,那裡的駐軍從來就沒低過三十五萬。」旁邊一位肩章上有兩枚小火焰標誌的中校軍官聞言道。   「那也得說許昆將軍有那個本事。他的衛戈軍團可是屬於楊輝將軍的!楊將軍的兵還錯得了嗎?」一開始說話的那名上尉道。這名上尉接著故作神秘兮兮,卻又以不小的聲音道:「你們知道嗎?其實許昆將軍是出身平民的,而且他也不是四大畢業的。」   顯然在場很多人都不知道這件事,聞聲全都感興趣的做出傾聽的神色。   要知道,在帝國一個平民要想混到將軍這一步,簡直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倒不是說什麼等級觀念,門戶之見的,主要是你根本找不到這個機會。即使你是一個將才,那你也得有機會打仗立功才升得上來吧!如果再出自四大這樣的名校,一入軍隊也就是個小隊長之類的。   如果再像封敏這樣沒進過學院,一直在預備役混,天大也就是個預備役的地下頭領,如果不打仗,不劃入正規軍的話,尉官的邊他都摸不到。   那名上尉看自己成了焦點,有些不無得意的乾咳一聲道:「要說許昆將軍啊,他也是命好,據說這許昆將軍本來是個孤兒,在他十幾歲的時候,有一次重病昏倒在朝中要員楊業大人的府前,結果正巧趕上楊業大人回府。   「不但救了他一條小命,還收了他做徒弟。許昆將軍本就是天資不凡,而楊業大人又是楊輝將軍的堂弟,這下連展露才華的機會也有了,一番努力之下自然就平步青雲,他……」   那名上尉正說著,大家也正聽得津津有味,突聽門外唱報:「軍團長大人到!」   聽聞唱報之聲,帳內頓時靜了下來。尤其那些騎兵將官們,一個個全都噤若寒蟬。   兩位將官和一位做文士打扮之人,在眾人的恭迎之下一前兩後的進入大帳之中。   最前面一人一頭黑色及腰長髮,渾身上下散發出陰冷的氣息,絕美的容顏上儘是冷漠,而他肩章上那顆金色閃亮的五角星,正說明他的身份,他是黑雲軍團中唯一的一位少將,也是黑雲軍團的軍團長,展凌熹。   因為之前統編之時是由副軍團長,也就是現在跟於展凌熹身後的上校軍官靈風出面,紅刃在行軍之時又是跟在騎兵後面,因此紅刃的眾頭領自然還是頭一次見到展凌熹,展凌熹的容貌和氣息,讓這些兵團頭領們皆是一呆。   片刻間,三人已經穿過站成兩排的眾將官。   來到長桌的上首處坐下,展凌熹自然坐於當中帥座之上,跟在他身後的那名將官與靈風一左一右坐在他的兩側,其餘諸人在展凌熹的示意下,也都根據官階大小紛紛落坐於桌旁。   「廖仲襄參軍。」展凌熹極簡單的介紹著跟他一同進來的那位文士。   這位名叫廖仲襄的留著稀疏的山羊鬍子,看起來貌不壓眾,一見之下很難給人留下什麼印象,此刻聽見展凌熹的介紹,他只是向大家點頭一笑,並沒有做任何多餘的解釋。   因為之前他從展凌熹那知道這個人是魏嚴正派過來的,雷彥不由多看了這個叫廖仲襄的參軍兩眼。   「為了方便管理,現在我任命在座十三位各兵團的大隊長為兵團長。」接著展凌熹一石擊起千層浪。   「謝軍團長大人!」紅刃的各大隊長都眼現興奮與激動,異口同聲的轟然齊道。這句話是出自絕對的真心。   展凌熹的這個決定不知道會不會絕後,但肯定是空前的。   使用預備役軍團,最關鍵的問題其實就在於對軍隊控制權的爭奪。蔣豪就曾為了掌握整個預備役的控制權,而費了不少腦筋,卻最終也未能如願。   可是此刻,展凌熹只是一句話,輕易的就取得了這些人的尊敬與感激。這些作夢也沒想到自己可以一躍成為正規兵團長的地下頭領們,此刻他們更是突然有種得見天日的感覺。   其實這些地下頭領們並沒有多想爭鬥或是故意不配合上級,他們只是不想放棄手中的那辛苦得來的權力,而那些正規軍的軍官更不願意放棄權力,在接手預備役之後保留他們那已經形成的上下級關係,因此奪權之爭也就產生了。   而對於展凌熹來說,到底是誰來管軍,他根本不在乎。所以他並沒有去想辦法奪權,而是自己放權下去,這樣雙方自然也就不存在利益上的衝突了,讓原本複雜的問題迎刃而解。   此刻,一直保持著平和臉色的廖仲襄,也因展凌熹的舉動展現出訝異與深思。   靈風更是一副複雜的神色。自那幾個月的變態訓練以來,他發現他的這個上司越來越高深莫測了。   因為提前知道了這個秘密,雷彥的臉上倒是除了燦笑之外,並沒有什麼吃驚之類的表情。   不過,他第一次聽到展凌熹這個決定的時候,也是很吃驚的,到現在,他也想不到阿熹居然會想出這種天階級的辦法。   而展凌熹接下來的一句話,則讓一臉燦笑的雷彥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從即日起,一一九軍團大隊長雷彥兼任我的親兵團團長。」展凌熹在帳內激起更多的浪花。   「什……什麼?我反對!」雷彥大聲道。   「大膽!」靈風怒喝道,他雖然對展凌熹突來的決定感到意外,卻更驚於眼前這個小小尉官的膽量。   黑雲騎兵師的幾個千騎長都一副不可思議的看向雷彥,等著看他怎麼死。   「反對無效。」展凌熹出乎眾人意料的只是淡淡的回道,連他們經常感受到的殺氣和寒意都沒發出,他接著轉而向身旁的廖仲襄道:「開始吧。」   廖仲襄聞言略為一楞,接著馬上取出一個似乎是羊皮製成、長寬都在一米左右的地圖的東西來,廖仲襄小心的將其鋪在長桌之上,並請眾將觀之。   眾人圍上前來,向圖上望去,這才發現這不但是地圖,而且還是一張看來有些年代、繪製極為精細的地圖。   在地圖的一角還有一個「魏」字。   雷彥的注意力立刻被這張地圖所吸引,因為他是識貨之人,比起紅刃師團那十三個新任兵團長,甚至在場的有些千騎長來講,他更加知道這幅地圖的價值之所在,此地圖多半是魏家早年留下來的。   雷彥暗忖:「這種價值連城的東西都拿出來了,看來魏嚴正對他的這個外甥還真是疼愛有加啊!」   雷彥想著同時看向其他將官,果然,那些來自紅刃師團的頭領們並沒有什麼驚奇的反應,或許他們此刻正以為地圖都該如此呢。而那九個千騎長,其中兩個雷彥知道是來自魏派的人,神色有些吃驚和意外。   他們兩人一個身材魁梧的叫蔣化,一個細長臉的是王威。   另三個面現異色的分別是來自郭派的徐衛,來自戚派的葛天彪,以及來自文派的文建凱,當然看來最吃驚要屬副軍團長靈風了,單從這些人的神色之中,就可以大概看出些端倪來。   那四個臉色不變的千騎長,多半是各派淘汰下來的廢材,當然雷彥也不排除他們城府過深的可能性,不過這個可能不大。   而徐衛、葛天彪、文建凱這三個人十有八九是三派派來的,以楊輝的作風,不屑於派人攪這團混水倒也不奇怪,雷彥倒是有些意外文派也派了人過來,而且還是個姓文的,不知道這文建凱是什麼來頭?   一千多年前的百里軍團曾經雄霸一時,在卡維爾大陸之上,不知有多少的土地和人民都在其軍隊的鐵蹄之下匍匐。   可惜經歷了一個全盛時期的百里軍團,最終一如每一個政權那樣,因為內部的紛爭、長期惟我獨尊的自大,慢慢的腐化,並開始走向了衰敗的道路。   直至卡維爾帝國開國皇帝文憲的軍隊大破百里軍團,另幾方勢力也趁機興起,合力打擊之下,終將百里軍團這個曾經的霸主打退到巔州以東,卡維爾大陸最貧困、荒涼的土地上。   百里軍團的勢力被打擊到了一個空前的最低點。   在那塊土地上,百里軍團即使經過了無數次的內部鬥爭、分裂、統合,但要離開這裡,讓百里的軍隊進軍整個大陸重拾往日的輝煌,卻一直是每一代軍團長、所有大臣、師團首領、各層軍官、甚至士兵們的夢想。   也是在這個夢想的推動之下,百里軍團不停的向帝國發動著攻擊。   大陸歷一五八年,百里軍團軍團長百里天下統合百里軍團。   大陸歷一五九年,百里天下親自率鐵騎七十萬,大敗邊關的三十萬帝國軍隊,進入巔州,一路攻過,所到之處所向披靡,於巔、曲兩州交界處遭遇帝國窮兵、立戈、止殺三大軍團共一百五十萬大軍攔截,百里天下身死,第一次西攻失敗。   大陸歷一七六年,百里軍團當任軍團長百里擊殺率軍八十萬,敗邊關三十五萬帝國軍,隨即遭受當時駐於巔州的止殺軍團襲擊,百里擊殺身死,百里大軍潰退。第二次西征失敗。   大陸歷一八二年……   ……   雖然他們百里軍團以名將輩出而聞名,雖然他們取得的勝利不在少數,但他們的軍隊從沒有衝出過巔州那塊土地,巔州之敗似乎成了他們的宿命。   直到三百多年前,他們發現盲目的攻擊只會讓他們的國力更加衰弱,於是他們減緩了原來的瘋狂,也開始跟著其他幾國的步伐,休養生息的同時在國內興武,鼓勵其國內的少年到卡維爾大陸上的各大學院上學,和各國之間維持和平,還採取了一系列富國強兵的措施。   而最近這些年來,百里軍團更是完全停下了大規模的進攻,只不知,是他們已經完全安心於現在的地位,又或是加固的帝國防線起來作用了呢。   「……百里軍團的騎兵名揚天下,由於這幾百年來他們都生長在百里的大草原上,以遊牧與狩獵為生,因而所有的百里軍團之人皆擅騎射,幾乎可以說是全民皆兵。由於地勢和氣候的原因,在百里大草原上養育出來的戰馬,無論在速度、耐力還是力量上,都不是帝國戰馬可以相比的。   「驍勇善戰、來去如風,機動靈活的百里騎兵,曾被稱做不可捕捉的閃電!他們的騎兵曾無數次突破帝國的邊防線,進入巔州,不過他們沒一次衝得過巔州,但……」   廖仲襄很詳細的向眾人介紹著百里軍團的一切,其中不無給展凌熹補課的味道。   廖仲襄的話音未落,立刻有幾個千騎長對這位不知從哪兒冒出的參軍有些不滿,其中一戚派少校將官冷道:   「廖參軍怎麼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什麼百里軍團騎兵天下無雙,又是名將輩出,最後他們還不是被我們打得落花流水,而且一次也沒衝得過巔州嗎?   「他們再強又怎麼能和我們帝國相比,你不會不知道他們那有多麼的落後吧!在那種地方出來的兵會有什麼厲害的,我看沒準都比不上我們的預備役。我們的幾次戰敗,也多半是邊官守將無能。」   一席話下來眾人臉色各異,紅刃眾人臉色都比較難看,而那些騎兵將官則或是贊同,或是不屑。   廖仲襄聞言一笑道:「是啊,在我們以三敵一,以二敵一,又佔據地利的情況下,他們一次也沒衝得過巔州。我們以一敵二防守的情況下,三座主要塞一次次的被拿下。」   幾個不似那少校般無知的千騎長,對他報以輕蔑的嗤笑。連封敏等幾個紅刃頭領,也從廖仲襄極具諷刺的話中,瞭解到那少校之言的可笑。   「對啊,對啊!」雷彥點頭燦笑著插口,「還有,邊官守將確實是無能,『才三千里』的邊境線,用近四十萬的大軍還守不住。基本上四七二十八……呃,把要塞空出來,然後每個人守七里點左右,嘿,應該就可以了。」   雷彥的話,令那些從廖仲襄的話中沒聽出什麼的人,也發現了其中的好笑,更有許多人笑出聲來。   靈風和廖仲襄也都對其投以驚異目光。   而剛才說話的那位少校更是瞬間漲紅了臉,想要反駁,卻一時找不出能說的話來。   靈風暗歎,難怪這小子會被戚將軍掃地出門,可真是塊廢料!同時岔道:「廖參軍,這次我們的任務應該和百里軍團關係不大吧?」   「目前來講是關係不大,不過我們也不能排除,那萬人流匪軍隊有百里軍團騎兵在內的可能性,就如……就如剛才那位新人親兵團長所言,三千里邊境啊!只靠三座主要塞,和幾個零星的副要塞大批軍隊出現的話還好說,要只是幾千人過來,神不知鬼不覺也不是沒有可能的。雖然我們的人數是對方的三倍,但我們也要想盡辦法將損失減到最小……」   看來這個廖仲襄確實是個有些本事的人,一番侃侃而談,讓在場眾人都覺得甚有道理。   只是百里軍團的騎兵是不是有廖仲襄說的那麼厲害,還是有人抱以懷疑的態度,畢竟不管有再多他們擊敗帝國軍的例子,他們還是沒親眼看到過百里騎兵。   「這三個就是我們邊境線上的主要塞:凡斯要塞、卡雅要塞、土龍要塞。而其他零星分佈的是十四個副要塞。」廖仲襄指著地圖介紹道,「這些年,雖然是和平時期,但幾座要塞都還是加固再加固。現在幾座主要塞更有不可攻破之稱。當然這一方面也歸功於百里軍團再沒發動大規模的戰爭。   「而我們要去剿滅流匪的地方就是這裡,這個在三座主要塞中最為堅固,靠近自由聯盟的土龍要塞。我們馬上就要進入曲州,到時候因為地勢的關係,行軍可能會慢下來,所以現在要趕一下,明天雞叫之前就要做好行軍準備……我們到進入曲州與巔州交界的時候,許昆將軍那邊會有人來接應我們的……」   ……   接著的會議就在廖仲襄介紹了一下行軍路線,靈風補充了一些注意事項,並說明剿匪成功之後可能的獎勵,及千騎長們躍躍欲試,幾個紅刃兵團長新被任命的興奮未平,雷彥打著瞌睡的情況接近尾聲。   而從頭到尾也沒說過幾句話的軍團長大人,在最後又說冰冷的兩個字:「散會。」         ∼第九章 友情考驗∼     中軍大帳之中,此刻就只剩下雷彥和展凌熹兩個人。   「親兵團長是怎麼回事?」雷彥的笑容燦爛得有些詭異。   展凌熹眼皮都沒抬一下。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輕鬆?」雷彥吸了一口氣後繼續。   展凌熹依舊沒理他。   「幹什麼給我找麻煩?會累死人的!」   「沒有同情心。」   ……   「兼任親兵團長是不是可以拿到兩份軍餉?」面對自說自話終於有些氣餒的雷彥問道。   半晌後,展凌熹淡淡的開口道:「幫我吧。」   「阿彥,到底怎麼回事兒?」   雷彥一回來就被封敏、彭貫叢、隆軍等人團團圍住。   他們早就從封敏那聽說雷彥被任命為親兵團長的事兒了。   「什麼怎麼回事?我叫人給算計了!」雷彥沒好氣的道,「端木靖,在二組裡找一百個人,跟我走!這邊高昇和碧雲飛共同代理大隊長。」   雷彥突然又沒頭沒尾的道:「說實話,我雷彥還真沒服過什麼人呢!今天我算是服了!」   雷彥的一句話把周圍的人都弄懵了,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老……老大,你上哪兒去啊?」高昇結結巴巴地問道。   「廢話哦!」雷彥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看著他,「親兵團長當然不能在這邊住了!喂喂喂,你們幾個幹什麼呢?我又不是去遠行,不過是在軍團中挪個地方而已,而且又是兼任的。」雷彥看著眾人的臉色,好笑的道。   封敏他們看著掛著一臉白癡燦笑的雷彥,心裡卻有點不是滋味。   他們都覺得很奇怪,平時雷彥這個人也沒有多招人喜歡,有時候還覺得他挺煩的。這小子一天到晚笑得跟白癡似的,喜歡在別人談正事的時候搗亂,又常會令人哭笑不得,下不了台,動手的時候少,動口的時候多,又喜歡自我吹捧。   不過看他一副收拾東西要走的樣子,卻都有些心裡不舒服,甚至突然之間他們都覺得雷彥根本就沒有缺點,因為他就應該是那個樣子。   若干年後,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曾說過類似這樣莫名其妙的話:當一個經常出現燦爛笑容的人,突然從你的眼前消失的時候,你就會發現那笑容的魅力之所在。當一個廢話不停的傢伙突然跑掉的時候,你就會突然懷念那些廢話。有些人天生便具有一種力量,讓人自然而然想要追隨在他的身邊。   「老大,也帶我們去吧!」高昇和碧雲飛齊聲道。   雷彥笑道:「都想什麼呢?你們都走了,這邊怎麼辦?再說我不過是兼任嘛!嘿嘿,本少我怎麼說也是刀鋒組的老大啊!封敏姐姐、隆軍、彭彭,你們可別想篡權哦!端木,快點兒叫人,走了!」   「啊?來了!」端木靖一呆之後高興的答應著。   不一會兒,他的大嗓門就在帳外響起:「二組集合了,快快快!」   雷彥笑著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帶上小黑直接消失在黑暗之中。   雷彥懶洋洋的靠在那舒適的帥椅之上,吃著桌上為軍團長準備的水果糕點,才發覺當著個親兵團長還不錯,至少可以正大光明的在這裡混吃騙喝。   「上茶,上茶。」雷彥一邊吃著點心一邊道。   在一旁看著地圖的展凌熹看了他一眼,但還是將那個只要雷彥一伸手就可以拿到的茶杯,推到了他的眼皮底下。   「嗯,這茶還不錯!」雷彥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後接著自言自語般的道:「不知道那個邊關守將許昆是什麼樣子呢?能在那種地方守了這麼多年,真是件可怕的事情!咦?他其實也挺幸福的,百里無雙不是百里軍團的將軍嗎?和那樣一個大美人,一個城上一個城下的聊天,嘿嘿,不錯嘛!」   「現在是和平時期。」被打擾到的展凌熹從地圖中抬起頭來提醒道。   「我當然知道這些年沒有打仗,隨便想一下也不行嗎?說起來那個百里無雙還有送我們禮物來著……對了,放在你舅舅家的東西保險嗎?那可是我們很辛苦從郭府弄回來的啊!便宜別人就不好了。」   「別吵。」展凌熹微一皺眉道。   雷彥從展凌熹那將地圖拉了過來,邊看邊讚道:「這地圖還真是好東西,改天我臨摹一幅收藏。呵,相信以我的手藝以假亂真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嘿,不打擾你了,你看你看。」雷彥見展凌熹正在瞪著他,笑著將地圖推了回去。   地圖推到一半,雷彥臉上顯然突地一僵,接著若無其事地將地圖推了過去,卻向著展凌熹打了一個眼色。   展凌熹順雷彥示意的方向看去,臉上表情微僵,隨即心下一陣冰寒。   因為雷彥看的那個角落有一塊陰影,很明顯是一個人影,看起來那人應該是在大帳頂上。   令他心中發寒的原因,並不單是有人在大帳頂上他們卻沒發現,更重要的是,明明他們看到了人影,凝神察敵之下卻仍不知對方身在何處,甚至完全感覺不到對方的生命氣息。   「今天行軍可真要累死了,明天卻還要早起。」雷彥此刻正好像什麼也沒看見般的若無其事,在他的聲音裡也聽不出任何異象,他的右手卻已經搭在了左腕之上,隨時做好了天荒刃出鞘的準備。   不過兩人卻都沒有動手,同時開始做著艱難的決定。   因為這帥帳的面積太大,根據那塊黑影,兩人根本無法判斷出對方的位置。   若是主動出擊,由於找不到對手的位置,動手之後也必然失去先機。   以現在這名刺客展現出的這種可怕的潛蹤功夫來看,他肯定是一個高手,對於這樣的對手,他們都不想亂來,若是等待對方出手,他們又不知道他到底會在何時動手。   時間久了,一方面他們恐怕無法一直維持在時時刻刻繃緊神經的狀態,另一方面,時間一久,他們的不自然也很可能被對手察覺。   他們的這些想法只在一瞬之間,那刺客就已經幫他們做了決定。   在兩人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之下,一聲幾不可聞的利刃劃過帳頂之聲響起,早一步做了準備的兩人立刻有所行動,展凌熹妖風斬出鞘,雷彥的天荒刃在手。   但他們的速度在這名刺客的面前仍是略嫌遲緩。   他們還沒有出招,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已將他們完全裹在了一個巨大而強勁的漩渦之中。兩人如置身於大海怒滔之中,力量從四面八方湧來,不停的推、拉、撕、扯著兩人,讓兩人握在手中的兵刃,以及他們所擁有的力量,一時之間發揮不得半點作用。   雖然事先有了防範,但卻不見有什麼效果。不,如果他們不是早一步發現的話,只怕此刻連兵刃都無法抽出吧!展凌熹的右手死死握住妖風斬,試圖掌握自己的力量。同時竭力的平靜心神,用盡全身的力道向上劈去。   可惜他看到的只是一個淡淡的黑影,以及一個擴大中的閃亮,那種來自兵刃上的散發著冰寒的劍氣,讓他幾乎窒息的同時知道了那是對手的兵器,展凌熹向閃亮之處擊去。   刀刃相接,只在剎那的一瞬,對手的兵器驀地滑開,全力一擊而落空的力道,頓時令展凌熹噴了一小口鮮血出來。   刺客的人影和兵刃瞬間消失,冰寒的感覺自展凌熹左側傳來,憑著剛才他接下的那一招,他就知道對手的高明,他也清楚的知道,此刻以他的狀況,根本不能接下這刺客的一招。   他所能做的唯一的躲避方式,就是以妖風斬劃開他身後的帥帳,躍出帳外,可在他的右側正是避無可避的雷彥。   「躲,不躲。」   只一瞬之間,展凌熹在兩個答案間做著掙扎。   他卻不知道,雷彥已經把這做為他們友情的唯一一次考驗。   雷彥的身後是堅固帥椅,再後面是大帳的內進,他手中握的是排名天下第一的神兵天荒刃。只要拼著受傷的危險,他絕對有五成以上的把握,以天荒刃劈碎帥椅,逃脫出去。   可是雷彥卻沒有動作,不是他在這一瞬之間反應不過來,不是因為他不想丟下展凌熹一個人,更不是因為他怕受傷。   他只是在等,在等展凌熹在那一瞬間的動作。   他冒著生命危險在等一個他的兄弟,在等一個自己因為多次救他而受傷的人,在等一個與自己極有默契的兄弟,在等著看他會不會背叛自己。   「如果你此刻後退了,就當作我從來不認識這個人。如果你不後退,那你就永遠是我的兄弟,不論你將來會走上什麼樣的道路,會給我帶來什麼。」雷彥發下他一生之中的第二個誓言。   在他八歲的時候,他曾發下他人生中的第一個誓言:「如果上天讓我活下去,我就要讓自己開心,善待自己,憑自己的心情揮霍我的人生。」   就在這一瞬之間,展凌熹進攻了,他憑著自己無數次經歷生死所換來的經驗,完全依靠自己的直覺,以妖風斬迎擊對方的兵刃,與此同時身形驟進,整個人向刺客所在之處撞了過去。   他這極具危險性的一招,大出對方意料之外。   「叮!」的一聲清越之響,展凌熹的妖風斬第一次的擊在了對方的兵刃之上。他也第一次的看到了對方一身黑衣的瘦高身影,以及對方的兵刃,一把長劍。   雖然因為他這出奇的一招,令那黑衣刺客一劍的威力並沒有發揮到完全,但兵刃相交之後,展凌熹仍是被擊得氣血翻湧,再加上剛才受的內傷,此刻立時又噴出一口鮮血,向雷彥方向跌去。   此刻雷彥已經掀動長桌,向黑衣刺客推去。   那黑衣刺客一聲冷笑,接著一掌擊向長桌。只聽「轟!」的一聲,桌子頓時碎成片片四處飛散,雖然雷彥的桌子攻擊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但給予了兩人更多的空間。   展凌熹和雷彥其實都是那種適合大範圍施展的武功路數,缺少小空間之內的那種短距離瞬間爆發力,一旦被限制在狹小的空間裡便會大打折扣。   這也是兩人剛剛才發現的問題,只是發現得略嫌晚些兒罷了。若是早些發現,兩人之前則會找一空地等待刺客,甚或主動向他挑戰,估計也會比現在的結果好上一點。   「叮!」   展凌熹的妖風斬在廣闊的空間裡果然發揮了更大的作用,刀法也似乎活了起來。幾乎是在他準確的擊中對手長劍的同時,雷彥的天荒刃也擊上了黑衣刺客的長劍。   一長一短,一重一輕,兩種兵器,兩種刀法!帶著空靈味道的天荒刃,帶著詭異感覺的妖風斬。當兩人一先一後的與黑衣刺客的長劍交擊的時候,他不由發出了一聲輕輕的疑問,「咦!」   一個飄逸虛無,一個透著邪異的勁道,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勁道交織,其效果遠遠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   二人的聯手終於令黑衣刺客第一次的被擊退。不過從兩方後退的幅度,以及雷展兩人的臉色來看,很明顯的依然是那黑衣刺客佔了上風。   「果然英雄出少年啊!」黑衣刺客用低沉的聲音道,這是他進來之後的第一句話。   剛才的聲音顯然已傳了出去,此刻就聽大帳之外有腳步聲傳來。   此刻兩人才想到,外面的幾個守衛多半已經被眼前這黑衣刺客解決掉了,不然剛才怎麼會沒人進來。   「救命啊!有刺客!」雷彥大喊一聲,不過他的目的不是為了想讓外面那些人加快腳步,以眼前這名黑衣人的武功,進來是送死!他此刻只是想製造一個機會。   雷彥一個眼色打過去,展凌熹心領神會的在黑衣刺客因為雷彥發喊而微一分神的時候,兩人再次攻了過去。   黑衣刺客再次笑道:「下三流的小把戲!」   「是嗎?」雷彥驀地一個轉身,刀鋒一劃,熄滅了這大帳之內在混亂中倖存的唯一一點燈火,帳內頓時陷入黑暗之中。   「誰能比阿熹更適合黑暗呢?」雷彥此刻在想。   事實證明,他的做法是最明智的選擇。   黑暗中似乎有一種獨特的東西能激發展凌熹的潛能。   幾乎在燈火熄滅的那一瞬間,展凌熹就如鬼魅一般融入了黑暗,妖風斬的舞動似乎也暗暗附和著黑暗的頻率。   與此同時,雷彥的心神在黑暗之下平靜了下來。他又有了那種曾經有過的感覺,那種似乎可以把握天地之間一切脈動的感覺。   而那位黑衣刺客更是首當其衝的感受到了兩人的變化,他明明知道自己眼前有兩個人,也看得見那兩個人影,可是奇怪的是一個看得見影子,卻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一個若隱若現,似乎是在黑暗中出沒的鬼魅,詭異得無法捕捉。   之前那兩個低自己很多的對手,好像突然有了向自己挑戰的資格。   「噹!」   不管這三個人在想什麼,三支兵刃不可避免的交擊。   雷展二人被擊得再一次向後拋跌。黑衣刺客也向後疾退而去。   「軍團長……」在大帳門口處遭遇黑衣刺客的兩個最先趕來的倒楣鬼,被其一掌斃命。   只幾個起落,黑衣刺客便遇兵殺兵的離開大營,沒入無邊的黑暗之中,留下一片混亂的黑雲軍團。   展凌熹發現靠近帳門處的那灘血跡,只可能是來自黑衣刺客吐出的鮮血,這證明他們的攻擊見效了,那刺客也有受傷!   而雷彥則是開心的又是一臉白癡的燦笑,因為他們的友情通過了那道考驗,一道極艱難的考驗。         ∼第十章 不可思議∼     中軍大帳之中,打發走了所有人後,這裡只剩下兩個傷號。   服下藥後,臉色依然有些蒼白的雷彥突然道:「你說他到底傷到什麼程度?」   展凌熹沉默了一下道:「我感覺,他傷的不會比我們輕多少。」   「今天是睡不了了,嘿,不知道他的速度怎麼樣?」   雷彥說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不是受傷了嗎?」展凌熹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雷彥嗤笑道:「你的膽子幾時小了起來?嘿,我只是想報這一箭之仇。而且我這次的傷也不是很重,大半力道都被我藉著後跌給化開了。若是找不到他也就算了,要是被我給找到了,我就讓他好看!呃,對了!你不覺得我們好像能打贏他嗎?」   展凌熹聞言心頭一動,他剛才確實有種感覺,如果那黑衣刺客不跑掉,合他們二人之力早晚可以贏他!   那種越打越好的感覺,那種合作無間的感覺,那種似乎只要再給他們一些時間,就可以戰勝對手的感覺……結果對手突然之間就跑掉了!令他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走!」   展凌熹的這個字說出來竟有些豪情萬丈的感覺,引得雷彥張大嘴巴,一副吃驚樣子的看向他。   「哈哈,對!走,我們來個反追殺。」雷彥合上嘴巴,隨即大笑道。   黑夜中,在軍營西南方距軍營兩里遠的樹林外。   「小黑!你還算是條狗嗎?連追蹤都不會!」雷彥氣道。   小黑髮出委屈的低鳴,好像在說:「我不是狗,我是召喚獸安卡斯。」   「走開,走開!」雷彥揮了揮手,小黑突然從他的眼前消失,似乎融化在了黑暗裡一般。   「唉,進去看看吧,沒有就回去。」雷彥向展凌熹歎道。   展凌熹點頭之下,兩人迅速的向林中搜尋而去,雖然把握不大,但總有些希望。而且他們也沒什麼好怕的,展凌熹的內傷在雷彥這個神醫的治療之下,此刻早已經好了大半,若是能撞上那個受了傷的刺客,相信絕對是勝多敗少。   兩人盡量小心的在林中搜尋,讓自己的心神平靜下來,體察四周的一切響動。半晌後,兩人同時指向西南方向。   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之後,他們小心地提氣,輕身如鬼魅一般地向西南方向掠去。隨著與目標處距離的拉近,兩人隔著層層樹木,都看見了前方有人影晃動!   距離再拉近……   是……兩個人?雖然沒停下來,但兩人還都是暗自意外了一下。   「我……」   那兩個人好像在說些什麼,因為距離遠,兩人的聲音又小的關係,他們根本就沒聽清,黑夜中,月光映照在其中一人的身上,使得他們都清楚的看見了他佩於腰側的那把長劍,那把他們剛剛領教過的,黑衣刺客的劍。   兩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向著更近的地方潛去……   一聲慘叫傳來,在黑夜中是那樣的令人毛骨悚然,連不遠處的他們都看見黑衣刺客臉朝著地面倒了下去,另一個側面朝著他們的瘦高黑影,從黑衣刺客的後背拔出一個閃著亮光的尺長短刃,鮮血從黑衣刺客的後背汩汩流出,有些難聽的尖音笑聲從瘦高黑影的嗓中發出。   「給姑奶奶我滾出來!」那瘦高黑影轉向兩人的方向尖聲道。   自以為沒發出聲音的兩人都被嚇了一大跳,隨即從隱身的樹後掠了出來。   那個瘦高黑影居然是個女子,確切地說,是一個長相只勉強算得上略有姿色的婦人,有些瘦得驚人,似乎全身上下就只有皮和骨頭一樣。   那婦人見得兩人樣貌,臉上露出奇異的神色,咧出了一個有些親切的笑容,笑道:「咦?兩位小兄弟這大半夜的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她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不過這樣卻是更讓人看著心裡發毛。   那黑衣刺客的身手他們可是深有體會的,雖然剛才沒看清她是怎麼出手把人給殺了的,不過能把黑衣刺客給解決掉,而且還能發覺兩人的形跡,就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大姐好啊!我們只是隨便走走,沒想到就碰上大姐了,嘿,真是有緣哦。」雷彥也好像什麼都沒發生般笑得一臉的燦爛。   那婦人訝然笑道:「呵,這位小兄弟當真有趣,不過真是有點可惜哦。」那婦人拿著手中的短刃把弄著,說話間眼中一抹殺機閃過。   雷彥卻被她手上那把兵刃所吸引——形狀如蛇般略有些彎曲,刃背上有三個鏤空的孔,而在兵刃的前端則是彎勾型,閃閃生光。   他當下心頭一沉,馬上便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她是魔門四壁之一,談金妙。   在魔門未分裂之前,他們魔門四壁的排名也不會在前十名之外。不過自從魔門老門主死後,左右雙尊與他們魔門四壁都不願奉陶諤為門主而離開了,魔門也自此四分五裂。   雷彥早就聽過魔門四壁的名頭,不過若是其他三人站在這裡,他恐怕是認不出的,而對於談金妙,他認得的只是那把叫「蛇刃」的短刃,他曾在家裡的書上見過它的圖樣。   他還記得上面寫著:   自魔門分裂後,談金妙下落不明。   註:疑似不在帝國境內。   「不會這麼背吧?」   雷彥心裡哀號,要說他們和黑衣刺客比,還有勝利的希望,和這談金妙,他可是一點把握都沒有。眼前這種情況,想來談金妙是不想讓人知道的,怕是已有殺人滅口之心了。   「師叔!」雷彥突然親熱地大叫,把展凌熹和那談金妙都嚇了一跳。「師叔啊!真是巧啊,我聽到師尊他常提起你呢!有機會師叔你一定要指點我幾招!」   展凌熹聽得一陣奇怪,他自從到了魏府之後,從魏嚴正那知道許多關於雷家勢力的內容。   而雷彥這個喜歡廢話的傢伙,更是把自己從出生以來的大小破爛事兒,全都拿出來講,就是沒聽他說過他有師傅啊?   談金妙盯著雷彥,有些疑惑的問道:「我怎麼是你師叔?你師傅是誰?」   「您應該是談師叔吧?我也是看了您的兵器『蛇刃』才想起的。我是左尊門下第二弟子,雨幽行,這是我師兄展凌熹。」   雷彥的話令展凌熹的嘴角呈不自然的抽動,不過好在他鎮定功夫了得。   「師尊他讓我們去辦些事情,不料卻在這裡碰上師叔。」雷彥又補充道。一邊暗地裡給展凌熹打了個要他不要亂來的眼色。   談金妙聞言一震,雙目閃光,有些懷疑的看著雷展二人。隨即笑道:「既是左尊的徒弟,師叔我自是要指點幾招,不如我們過兩招來看一看。」   雷彥聞言知道談金妙雖然不全信自己的話,但最近她肯定是沒見過尹卓名,不然恐怕自己這個冒牌的雨幽行就要被她給識穿了。比劃兩招倒是不怕,展凌熹可是正牌的左尊傳人哦。   「師兄,我武功還不行,你先和談師叔過兩招看看吧!她可是與幾個月前曾指點過你的柳久礪師叔同為魔門四壁之一呢!」   雷彥怕展凌熹不知道對方厲害,特意提起在大會期間差點沒要了展凌熹小命的柳久礪。   展凌熹聽了雷彥的話,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卻是有些吃驚,暗忖:「怪不得這小子突然冒充起雨幽行來。」   想到柳久礪,展凌熹的心中泛起殺機,在夜色中,他身上的陰寒之氣也加重起來,還透著一種詭異的味道,妖風斬出鞘,展凌熹的手指輕彈其上,妖風斬發出悅耳的輕鳴劃破夜空。   「請!」展凌熹看向談金妙,冷冷的開口。此刻,他完全不去想她的身手到底怎樣,因為柳久礪而產生的殺機,完全的在此刻迸現,朝著談金妙發出。   想向他出招的,都是敵人!   展凌熹那冰冷的眼神,和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帶著詭異味道的濃烈殺機,令談金妙面色一變,眼現吃驚之色,此刻她真的有些相信展凌熹是尹卓名的弟子了。   這展凌熹絕對是魔門中人的好材料,而他旁邊的那位,雖然看來起來確實是身手並不怎麼樣,但就沖剛才他的表現也頗有點高深莫測的味道,況且左尊他的脾氣向來古怪難測,會收下這麼個弟子也說不定。   當然讓她色變的不是展凌熹所表現出的氣勢,而是展凌熹背後的尹卓名。一時之間她有些猶豫,殺?還是不殺?   一旁的雷彥看得更是面色大變,心中暗暗叫糟。現在的展凌熹明明是一副什麼都拋在腦後,只求一戰的架式。   「這個好鬥的瘋子!」雷彥此刻就這一個想法。   展凌熹確實如雷彥所想,現在他完全只是想要一戰。   展凌熹沒有給談金妙繼續考慮的機會,身形倏地移前,妖風斬劃過一道黑色的閃電,直擊談金妙而去。   他清楚的記得,當初他對柳久礪之時用的也是這一式開頭,他現在想看看,這次對同為魔門四壁的談金妙又有什麼後果。   可惜的是柳久礪不在這裡,若是在此必是大吃一驚,這同樣的一招,硬是有著天壤之別。   此刻或許展凌熹自己都沒注意道,雖是同樣的一道黑色閃電,但上一次的僅在於其速度上的快,以及初窺上層招式的玄妙感!在一般人的眼中都可以說是可怕的一招,但在柳久礪那樣級數的人面前,就真的是不值一哂了。   而此刻,這道黑色的閃電絕對是讓尹卓名也可以驚奇一下的,這黑色的閃電就似乎是生長在這暗夜虛空中一般,帶著一股黑暗的味道,來自黑暗召喚一切的味道。   不說別的,單只在這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可以有這種進步,那就夠讓那些宗師級的高手吃上一驚的了。   談金妙當然沒見過半年前的展凌熹,也不可能知道這一招在半年前是個什麼樣子,但她還是為了這一招露出驚訝的神色。   不過驚訝歸驚訝,她倒是不會怕展凌熹的這麼一招,只聽她讚賞的道:「哈哈,不錯!」   接著發出不怎麼好聽的笑聲,迅如鬼魅的將身形左右迅移,剎那間就躲出了黑色閃電的攻擊範圍,接著將蛇刃在黑暗中使得真的仿如擇人而噬的毒蛇一般,直取展凌熹。   展凌熹驀地向後斜仰,妖風斬極流暢靈動的扯回,擊向談金妙的蛇刃。   談金妙冷笑一聲,蛇刃再次如靈蛇般靈活的避開,不與展凌熹的妖風斬相交,手腕一抖之後,那道毒蛇再次噬向展凌熹。   生命受到威脅的展凌熹迅速調整著自己的姿勢,單腳蹬地向右斜竄,妖風斬以一種動盪和狂暴又夾雜著黑暗的感覺在空中滑動。   它在黑暗中,配合著夜色舞動,令本就陰森的樹林之內的空氣,更是增添了幾分揮之不去的陰霾。大樹枝葉如潮水般的響動,那聲音讓人聽了心慌。   黑夜中的樹林彷彿更加陰暗了,一種暴風雨即將來臨的氣氛遍佈在每一個角落之中。那種陰暗好似妖風斬帶起的風暴一般,不停的盤旋著詭異的黑色漩渦,彷彿是暗夜的惡魔張開了巨口,露出黑色的獠牙,想要撕碎這周圍的一切!   「魔暴。」展凌熹使出再一次被改良了的魔暴。   談金妙的眼中再次現出驚訝,隨後瘦弱的身形如柳枝般擺動,腳下踏著的步伐時快時慢,好像一隻在花叢中不停亂舞的蝴蝶,根本無法捕捉到她準確的身影。   「魔暴」所形成的巨口還在繼續的噬向蝴蝶,而蝴蝶卻依舊不慌不忙,跳躍不定。展凌熹不停著變化著手中妖風斬的角度,鍥而不捨地向談金妙擊去。   不怎麼好聽的笑聲再次傳來,談金妙在變幻中的身影突然地一頓,如閃電般主動投入展凌熹的羅網,他一直接觸不到的狡猾蛇刃,突然以異常凌厲的氣勢,向製造出風暴的妖風斬成螺旋狀的攻了上來。   不過擊上之後,卻不由得令展凌熹覺得還不如接觸不到,因為那蛇刃就如談金妙剛才的身形一般,跳躍不定。   「當,當,當當,當……」   一連串不規則且有輕重緩急之分的金鐵交鳴之聲在樹林裡響起,劃破黑暗的寂靜。   聲音可以說是悅耳的,但是卻令展凌熹感到異常的難受,因為他竟然完全把握不到對方的力道,自己用力的時候,談金妙的蛇刃只是輕輕一觸,令用錯力道的他難受得直要吐血,而當他略調節力道的時候,又受到對方的重擊。   若是平時,或許還會好些,現在展凌熹本就受了內傷而未完全好轉的身體,受到一連串的打擊之後再也支撐不住了,臉色陣白陣紅,那紅並非是健康的紅潤,而是令人擔心的一抹艷紅。   「噹!」最後的一擊讓絞在一起的人影驟然分開。   展凌熹口噴鮮血。   佔了上風的人明顯是談金妙!   談金妙眼現殺機,手中的蛇刃又一個轉折,直擊展凌熹而去。   此刻在旁邊看得大急的雷彥,疾速竄過,早已準備在手的天荒刃直向蛇刃前方兩寸之空中劈去。   談金妙原本就覺得雷彥的武功不怎麼樣,自然也就沒放他在心上,此時不想雷彥突然出手,蛇刃速度不變之下被先一步搶到的天荒刃劈個正著。   「噹!」的一聲,蛇刃被擊低,雷彥不敢放鬆地倏地反轉天荒刃,緊貼著蛇刃向談金妙擊去。   談金妙大吃一驚,抽刃回撤。   天荒刃再次翻出一個古怪的花式,纏住蛇刃向上斜挑。   「噹!」的一聲將蛇刃彈了開去,同時談金妙也跟著彈了開去。   談金妙此刻面色大變。   當然她吃驚並不是因為雷彥的功力,事實上,即使是現在雷彥給她的感覺,也就只是在地階初段而已。   使談金妙吃驚的是雷彥的判斷以及招式的運用之巧妙,就剛才那幾式,使用起來其實也就只需要地階初段的功力,再打下去,她也可以肯定雷彥不是她的對手。   但單就那幾下的招式來看,只要其中有一下的時間、角度、方位、速度或者力道不對,也不能達到把她的蛇刃逼開的效果,甚至雷彥本身也早已經受傷倒地。   談金妙雖然一時想不出其準確原因,但她知道彈開完全是一種自己「自願」的行為,而雷彥古怪不可思議的幾下就正是造成她「自願」的原因。   其實這三招正是雷彥「嘔心瀝血」創出的「雷氏破招組」之一,雖然準確度不好把握,卻也是唯一已經形成系統,並可以在靈機觸動之時拿出應用的一招,其他的還正在研究中。   這一招,或者說這三下的原理,其實正是通過每一次時間、角度、力道、方位、速度的不同,來影響對手的真氣運用,兵刃的角度,所用的力道,最後在不知不覺中,把他逼到一個自己都感到怪異和不舒服的姿勢,然後以不用太重的一擊讓對手自動彈開。   這有點像所謂的四兩撥千金,但又比那個要高明得多。   就像你讓一個人單膝跪著地,再讓他著地的腳不動,轉體一百五十度,然後彎腰、扭曲身體、仰頭……結果,你只要再用一根手指,在肩膀等遠離重心的位置輕輕戳他一下,他就會自然跌倒一樣。   就憑雷彥的這一手,不要說是是談金妙,就是尹卓名看到也會大吃一驚。   不過談金妙此刻卻認為,這是高深莫測的尹卓名的傑作,而雷彥只是他的徒弟,學來的而已。若她知道是雷彥自己獨創,此刻就不知會是什麼表情了。   「他不愧是尹卓名的弟子,即使是地階初段,也絕對是最強的地階初段!」談金妙此刻堅定地這麼認為。   雷彥此刻一臉燦笑的道:「師叔小心啊!我這師兄甚是受到師傅的喜愛,若是他受了重傷,他老人家會心疼的。」   談金妙看了展凌熹和雷彥的武功,現在早已經相信展凌熹是尹卓名的徒弟了。就單憑兩人露的這一手,就不是一般人教得出來的。再加上魔門一向神秘,她更是形蹤隱秘,能認出這蛇刃的,知道她是誰的,知道魔門四壁的,根本沒幾個人。   而且,她也聽說了尹卓名有收徒的消息。   雷彥忙接著道:「糟了,師尊他叫我們辦的事叫我們給忘了,他還等著我們回復呢。萬一找了過來,師兄他倒是沒什麼,我恐怕是要受罰了。哦,談師叔,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見一下師尊?」   雷彥說完看向談金妙,心下卻是拜遍諸方神靈,希望他猜測談金妙他們都不想見尹卓名的想法是對的,希望她千萬不要點頭。他還以最快的速度在心中擬好了,萬一談金妙要去見尹卓名時他下一步的說詞。   不過看來雷彥的準備是用不上了,談金妙確實不太想見尹卓名,也怕尹卓名真的趕來,為自己惹來麻煩。   要知道想殺和殺了可絕對是兩個概念,尤其是在魔門。大多魔門中人,你將其徒弟打成重傷,他都不會找你麻煩,但若是殺了,就會被看成一種對他本人的挑戰。   談金妙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兩個左尊之徒,放下蛇刃笑道:「英雄出少年!兩位小兄弟均不愧為左尊高徒啊!呵……我一時不注意下手重了些。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們有事的話就快去吧!」   雷彥聞言哪還不知道把握機會,忙向談金妙告辭,半拖著展凌熹向西北方向掠去。當然這是與軍營相反的方向,不過這是為了不引起談金妙的懷疑。若是從哪方向來再回到哪個方向,就是傻子也會懷疑他們。   最後兩人兜了一個很大的圈,於天已經漸亮之時回到中軍大帳之中。幸好無人發現。         ∼第十一章 兩兵相交∼     因為昨天黑雲軍團被刺客入軍營,雷彥這位新任親兵團長與黑雲軍團軍團長同時受傷的事,許多人都議論紛紛。   黑衣刺客的武功之高強,在紅刃中被傳得越來越誇張。什麼來去如風,飛天遁地之類的形容,到處都可以聽到。   而那些比較瞭解政治的騎兵將官們,則都更深層次的紛紛疑惑不已。   黑衣刺客怎麼會有那麼高的武功呢?到底是誰想殺軍團長大人?殺軍團長大人又有什麼用呢?會不會是五大派系的人?   尤其是對於展凌熹在遇刺之後,讓中軍帳外的所有守衛都離開的命令,更是讓人疑惑不解,正常來講不是應該增加守衛嗎?   不過其中有一點最可疑的他們都沒注意到,就是展凌熹在受傷了一晚之後,傷勢比以前更加嚴重了。   軍中議論之聲四起,不過很快的那些含有政治色彩的推測,就被壓了下去。   副軍團長靈風親自下令,禁止任何人談論此事,違者軍法嚴懲,那些各種各樣的聲音才平靜了下來。   雖然軍團長遇刺,刺客下落不明,但第二天的行軍,卻也僅是向後推遲了幾個小時的時間,整個部隊依舊繼續的向東開拔進發。   所不同的是,雷彥不用再像以前那樣用雙腿步行,再「偶爾」搭乘一下輜重車輛了。現在他這個捨身護衛軍團長大人的親兵團長,已然坐上了最好的馬車。沒辦法,誰讓他是傷號呢!   不過,若是此刻有人知道,展凌熹現在的傷大半都是雷彥提出的鬼提議所造成,結果兩人一拍即合的拿命去玩,不知道他會是什麼表情。   刺殺事件發生後,本應該受到降罪的許多人,都在展凌熹以黑衣刺客的武功過高,遠不是黑雲軍團這些士兵所能察覺為由,下了豁免的命令。但在廖仲襄的堅持之下,還是要加強對展凌熹所在中軍大帳的守衛,加強對展凌熹的保護,雷彥帶過來的一百親兵也都派上了用場。   此刻,紅刃的十三個軍團排成一個長型方陣向前推進,兩翼各又三個千騎帶軍護衛。展凌熹所在的中軍,更是被最精銳的騎兵護衛得密密實實。其中負責輜重的人馬由原來的紅刃各兵團分攤,改為由一一八、一一九兩兵團專門負責。   在大型的馬車中,其中一個病號在不厭其煩地折磨著另一個病號。   「阿熹,你說那個黑衣人會不會是魔門中人?」雷彥此刻的臉色還算不錯,只是略有點點蒼白。   「不知道。」   「你說談金妙為什麼會殺他?」   「不知道。」   「你說……」   ……   一連串的問題問下來,最後展凌熹連搖頭都懶得搖了。   「阿熹。」雷彥沉默了片刻再次開口,燦爛一笑緩聲道:「我還在想你會不會躲開呢?」   展凌熹聞言難得的楞了一下,沉默片刻後淡淡的道:   「我也在想我該不該躲。」   雷彥一副吃驚的樣子,顫抖著的手指向展凌熹叫道:   「你……你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快向我道歉!」   展凌熹難得的嘴角向上挑起一抹笑意,很認真的道:   「我道歉。」   「原諒你了。」雷彥豪爽地笑道。   大陸歷七八一年十二月一日,黑雲軍團進入曲州境內。   十五日後,部隊進入巔州。   立時接到邊關守將許昆將軍處傳來之手信,幾處要塞附近百里軍團動向異常,望黑雲軍團能盡快扺達土龍要塞相助,以備不測。   於是黑雲軍團又一次加緊了行軍的速度,希望能盡快抵達土龍要塞。   連日緊張行軍的黑雲軍團,終於又迎來了一次可以休息的時間。   並不明亮且常被烏雲遮住的月光,漆黑的夜色,帶著涼意的夜風,偶爾夾雜著幾聲戰馬的低嘶,這便是軍營中的深夜了。   此刻中軍帳外的士兵都已經換上了端木靖的手下,不稱職的親兵團長兼一一九兵團大隊長的雷彥,依舊以守衛軍團長大人為名賴住在中軍大帳之中,不過既然軍團長大人都沒有意見,別人自然也就不敢有什麼意見了。   同樣身為黑雲軍團高層人物的靈風副軍團長,以及廖仲襄參軍,不知第幾次詫異的發現,這個親兵團長在正大光明的做出不是一名親兵團長應有的行為。   比如正大光明的偷吃展凌熹桌上的點心、在幾人決定屬於機密的行軍計畫的時候,正大光明的旁聽,並且正大光明的搗亂;對軍團長大人無禮、擅自坐軍團長大人的帥椅……諸如此類,舉不勝舉。   此時雷彥走過來,從他們的桌子上正大光明的偷渡走了一顆蘋果。對於雷彥的這種舉動,現在兩人已經基本上的習以為常了。兩人在剛開始看到雷彥之舉動時,可是吃驚得像看到了太陽在夜空中升起一樣。   而展凌熹的態度,曾讓靈風一度懷疑,雷彥是魏嚴正派來的另一個手下,還是一個極了不得的心腹,不過當他查出雷彥肯定是出自預備役,並且從廖仲襄的表情中,看出他也對雷彥疑惑不已之後,他對雷彥的來歷就更加迷惑了。   但不管怎樣,雷彥是軍團長的心腹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了。   可是對於雷彥的行為,靈風和廖仲襄兩人卻都是感到有些不滿。因為不管雷彥是什麼來歷,他現在的行為,已經完全超出了一個下屬應有的標準。   尤其是靈風,他雖然是戚派之人,目的也是要掌控住黑雲軍團。但這幾個月的時間以來,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真的將展凌熹當成他的上司了,對他也隱隱有著相當的尊重,雖然他不願意承認。   「還要幾天才能到土龍要塞?」展凌熹的問話還是一貫的簡短,而且冷漠得讓人感覺不出有任何情緒的存在。   「若是一直按照現在這個速度,也最少還要七天的時間。」靈風收回瞪視雷彥的目光回道。   廖仲襄道:「將軍,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太趕得好。萬一那邊真有什麼變故,我們黑雲軍團就是頂上去,也沒什麼大用。那十萬紅刃士兵對百里大軍來說,根本沒多大用處。不過,據說紅刃在立戈軍團接管的那段時間,主要訓練的就是防守,所以……」他似乎突然想到屋內的雷彥是紅刃的一個大隊長,話說到一半猶豫了一下。   「所以萬一有事用他們來頂嗎?」靈風有些憤怒的看向廖仲襄,語含不屑的道:「身為軍人,就是要保衛國土,你居然想犧牲那些人來保命?」   雷彥見廖仲襄看著自己,燦爛一笑道:「繼續,我什麼也沒聽到,不會亂講的,你們繼續!」   廖仲襄楞了一下接著道:「靈副軍團長此言差矣,身為主帥就要權衡大局,或棄車保帥,或以退為進,怎麼能拘泥於一兵一卒的得失?」   「呵……果然是魏派的理論,我看什麼顧全大局都是借口,保命才是最重要。」靈風冷笑。   「呵,真是服了!一個預測你們也可以猜到吵起來,不是說只是動向異常嗎?又還沒有讓你們去打百里軍團。等到大軍壓境再說吧!天,我……」雷彥正說著,笑臉一下子就頓住了。   「你真是烏鴉。」展凌熹淡淡的接道。   展凌熹向靈風道:「通知全軍戒備,吹敵襲號。」   靈風和廖仲襄兩人同是一驚。   靈風連忙伏於地上,將右耳伏於地面,旋即面色大變,如彈簧般的彈起向帳外掠去。   頃刻之間,帳外的敵襲號聲已然響起。   外面頓時人聲鼎沸,火把點點如星,將整個軍營照得亮如白晝,到處都是神色慌張的士兵。   不過好在之前黑雲騎兵師的訓練效果良好,只在很短的時間,騎兵就一隊隊的形成方陣。   相較之下,剛從預備役升上來的紅刃的士兵就差了很多,因為以前從來都沒人參加過真正的戰爭,沒有準備之下,一時間到處都是慌亂的聲音。其中只有一一九和一0九兩個兵團顯現出相對較好的素質。   都說混亂最能暴露問題,此刻黑雲軍團最少有兩個問題已經完全的顯現了出來。   其一是整個黑雲軍團的問題。他們的警惕心理不夠,平日在這方面的重視也不足夠。雖然曾經有過那樣的訓練,但因為這裡是帝國境內就放鬆警惕,仍是一個錯誤。如果是一支百戰之師,那在任何情況下它都會保持在一種警惕狀態,絕不會犯下這種低級錯誤。   若不是在黑雲軍團中有這兩大高手在,及時發現問題,恐怕就更加措手不及了。   其二是紅刃部分的問題,紅刃師團即使表面上還過得去,單兵對戰也可以不輸正規軍太多,但他們最致命的弱點就是完全沒有實戰經驗。   在正規軍中即使有部分人是沒上過戰場的,但他們還有那些老兵的帶領,以及經常性的聆聽到許多經驗之談。   而眼前這十萬人中卻沒有一個是老兵。所以一旦面臨沒有準備的變故,才會比正規軍更加的慌亂。   可惜這些問題都暴露得晚了一些!此刻靈風和廖仲襄一致的歎道:「幸好還有從各大軍團調來的騎兵!」   「士兵們,敵人的騎兵向我們襲來,這幾千烏合之眾,正是我們黑雲軍團三萬精銳騎兵與十萬紅刃戰士日日期盼的,這一戰將為我們贏得第一次戰勝的榮譽。」面對有些慌亂的十萬紅刃士兵,雷彥這個曾經的紅刃師團臨時監察所發揮的作用,要遠遠比靈風這樣的副軍團長要大得多。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雷彥有多麼大的威信,只是他更為紅刃的士兵所熟悉。就好像陷入困境的人,會選擇求助於他的朋友而不是陌生人那樣,而且雷彥所說的話也很有技巧性和暗示性。   聽到他說的話,就連有些比較緊張的騎兵都認為,十三萬對不到一萬,簡直是小菜一碟兒了,一個個都想到了軍功,眼現興奮之色。   「布二號戰陣。」展凌熹適時地簡短命令道。   這是雷彥想出的一個專門針對黑雲軍團佈陣的有效方法,就是將幾個基本的陣型固定下來。   所謂的隊形中包括十三個紅刃兵團,下轄七十八個大隊的位置,以及九個千騎長下轄的二十七個騎兵大隊的位置全部固定下來。並且哪個兵團是負責保護輜重,哪個兵團是負責充當弓箭兵,投槍兵……鉅細靡遺。有突發狀況的時候就可以立刻成型,這樣,不管接下來的戰鬥怎樣,最少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了。   展凌熹的命令發出,只是片刻的功夫,全軍便已列隊完畢。   這個所謂的二號戰陣,是一個成「凸」排列的字型,坐西向東的戰陣。   中間為由紅刃士兵組成的方陣,方陣的周邊布的是手持重盾的士兵。輜重車一輛挨一輛的排在西側,被巧妙的利用成為屏障。重盾手一圈一圈向內,分別是長矛手、投矛手、和長弓手。而那三萬騎兵則略為退後包圍在兩翼。   馬蹄聲早已經清晰可聞,幾乎就在戰陣剛剛布好的剎那,約萬名騎兵已然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這叫烏合之眾?」   看見那些騎兵的同時,許多將官都罵了出來。   看著奔跑中沒有絲毫慌亂的整齊隊形,比黑雲軍團的馬匹高出一個頭的威猛駿騎,除了他們身上沒穿軍裝之外,怎麼看都是正規中的正規。   「放箭!」此刻靈風還能說什麼?一聲令下箭羽齊發。   對方顯然也沒想到他們已經完全準備好了,幾乎沒什麼防備,見眾箭雨漫天襲來,只能揮刀格擋,那光靠刀和身上的輕鎧,怎麼擋得住鋪天蓋地怒射而來的箭矢?跑在前面的騎兵頓時倒下了大片。   此刻靈風他們突然才發現到人多確實有好處,別管是不是烏合之眾,最起碼可以讓箭雨不停的下,在亂箭之中根本不要求射箭的準確度,更不需要瞄準什麼的,因為前面的靶子太多了,射箭的人也太多了。   但對面敵軍前幾排騎兵的傷亡,並沒有形成他們意料之中的那種慌亂——對方是以每四排中間有一略微長一些的距離,從正面看的時候他們並沒有發現——前面幾排受到箭雨的攻擊,後面大約八排的騎兵立時有序地向兩旁分開。   黑雲軍團的眾人還沒察覺到是怎麼回事,滿天的箭雨也投桃報李般的向黑雲軍團方向射來。   「騎兵出擊!」此刻展凌熹的語氣中也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激動。   原來拖後,貼於兩翼的三萬騎兵劃過一略彎的圓弧,向敵軍包抄過去。   雙方的射箭互攻也已經告一段落。在重盾的掩護之下,黑雲軍團佔了許多便宜,基本沒太大傷亡。而敵方騎兵是變陣靈活,卻仍是有千人左右在這次箭雨中喪命。   但這個小小的勝利並沒有讓他們高興太久。對方的騎兵,和黑雲軍團從兩翼包抄的騎兵正面遭遇。雙方都是沒配備重甲的輕騎,用的兵刃也都是長刀。一方為三萬人,一方為一萬人。似乎很容易就可以分出勝負,但接下來的一幕,卻讓雷彥這些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因為在黑雲軍團發動攻擊的同時,敵方也迅速地發動攻擊,其衝擊速度要比他們快得多。   快速的衝擊,兇猛的砍殺,高超的馬術,流暢的穿插殺敵,巧妙的利用短距離衝跑所產生的衝擊力,讓這些曾經經歷了魔鬼般的訓練,取得大幅度提高,同時又在人數上佔著優勢的黑雲騎兵,根本佔不到任何上風。   「訓練步兵的方法,果然是不能訓練騎兵的。」雷彥此刻心中只有這一個想法。   展凌熹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瞪向一旁的雷彥,這在別人看來只是淡淡的一睹,雷彥卻是知道展凌熹的意思,衝他不自然地咧了咧嘴。   「讓步兵參戰吧!」靈風先說出了許多將官的想法,有些無奈地說出。   現在的情況是兩方騎兵廝殺,而近十萬大軍觀戰!這種可笑的情況任何人都不能看著它繼續下去。   很快的在簡單的商議之後,命令下達出來:命一0九兵團、一一0兵團、一一一兵團,一一二兵團,一一三兵團、一一四兵團加入戰鬥。   這個命令是下達下來了,下達出這個命令之後,幾個參與這決策的人,包括雷彥在內都發現了戰爭的無奈。就像現在,這何嘗不是一種極其浪費的攻擊呢?   浪費的當然是人命。   讓從沒參加過戰鬥的士兵,第一次的戰鬥竟然是去攻擊騎兵。雖然在兩方騎兵的纏鬥已將騎兵的攻擊力大大減低,但讓這些人去攻擊騎兵,仍是一種不明智,只是,還有別的選擇嗎?   那些接到命令的紅刃士兵如潮水般的湧上,一邊大吼著為自己增添氣勢和膽量,一邊緊握著自己的戰刀衝向亂馬中同敵軍廝殺。   他們手中的長刀砍在敵軍的馬腿上,或是砍在跌落下馬的騎兵身上,戰場上無處不在的砍殺,自己斬落的敵人,已經讓這些第一次殺敵的士兵,沒有了剛才的恐懼。   他們都變得亢奮起來,繼續的用力揮舞著長刀,瘋狂的砍殺。不過很快的,他們的衝殺就引來了更多的敵人,在敵方騎兵有了防備之後,情況就不容樂觀了。   往往每幾名紅刃士兵的犧牲,才換得來一個敵方騎兵的性命。但由於敵方騎兵需要「上下兼顧」,從而衝擊力大大減弱,也挽回了許多黑雲騎兵的生命。   雙方正在混戰之時,突然有數以萬計的火箭射向黑雲軍團這邊固定好的陣型之中,點燃了許多易燃之物,伴著濃煙的竄起,一時之間到處都是火光,在黑雲軍團陣型的內部引發了一派的混亂和驚慌。陣中的許多戰馬發出驚嘶,他們這時才發現到自東方的夜色中,此刻又殺出一支約兩萬人的軍隊出來。   或許是因為剛才戰鬥的混亂吧,又或許是在馬蹄上動了手腳,這兩萬人比之剛才那一萬騎更加的悄無聲息。在措手不及之下,兩萬名騎兵迅速的湧上前來,一部分人馬加入了兩翼的戰團,另一部分人馬向中間的方隊發起進攻。   剛才兩翼本已是黑雲軍團佔上風的局面,頓時扭轉。   黑雲軍團面對著突如其來氣勢如虹的敵軍,慌忙紛紛再次射出手中的箭矢,手中的擲矛紛紛投出。雖然奪去了不少騎兵的性命,但大部分的騎兵已經衝到了他們的近前。   在前方一排長矛兵和重盾的阻擋下,不少騎兵跌落馬下,大隊騎兵的速度雖然有所緩下,但有些混亂而出現許多漏洞的戰陣周邊,還是無法擋住這萬名勁騎,他們最終還是衝過了那道防線。   防線突破的同時,全軍迎戰的命令被下達。組成方陣的剩下七個紅刃兵團向著敵方的騎兵衝了過去。   無數長刀斬向馬腿和落下戰馬的敵人。   展凌熹冷哼一聲騎馬而上,握著手中的妖風斬殺入戰團。靈風緊隨其後衝殺而上。         ∼第十二章 神秘敵人∼     夜色中到處都是喊殺之聲。   一處處被火箭點燃的營帳,以及地上燃燒著的火堆,為這戰鬥提供著光亮。   敵人強大的戰鬥力令黑雲軍團所有的人都感到震驚。   但他們沒有太多思考的時間,此刻的黑雲士兵們只能戰鬥!   原來的方陣早已被前方衝來的騎兵沖潰,此刻唯一還可以保持著完整的,就是在雷彥指揮下迅速形成一個小型戰陣,這個戰陣完全是由一一九兵團的近八千士兵組成,和剛才的方陣類似,只是現在變成了一個後依輜重車的半圓戰陣。   雷彥、廖仲襄和一一九的幾個大隊長,都在戰陣的最中間。   「死守!」這是雷彥下的唯一一個命令。   因為雷彥清楚地知道,以步兵衝擊騎兵是多麼的不智,雖然剛才的黑雲軍團也採用了那個不智的做法,可惜剛才的決定有著太多的無奈。   但現在敵人的騎兵數量變成三萬,他們這一萬步兵即使衝出去也是送死!他對一一九兵團的感情還是不同的,他不能坐看用一一九兵團的八千條人命去換取敵軍千餘騎兵,甚至只有幾百騎的性命!   雷彥一邊命人撿拾剛才敵軍射落於戰陣中的滿地箭矢,一邊指揮著「弓箭兵」們發動了極具準確性的射擊。   此刻,當初雷彥那個多半是為了好玩而進行的魔鬼訓練,終於發揮了效果,尤其是被列為基礎訓練的「涉水和射箭」那一部分。   這些弓箭兵全部由當初飽受雷彥荼毒的那七百餘人組成,他們曾經以自己身體上的點點青紅為代價練成的箭術,完全不同於剛才軍團採用的無差別射箭,而是標準的神箭軍團,即使是在這光線不太充足的情況下,他們依然幾乎可以達到箭無虛發的程度。   只可惜他們可以用的箭並不多,所以也只能射襲靠近他們戰陣,特別是想要向他們戰陣發動衝擊的敵人。   「長矛快補上!」   「盾牌!」   ……   在弓箭兵令人發寒的射擊以及重盾手和長矛手的全力配合之下,這邊戰陣的周圍倒是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一時之間竟無敵軍靠近。   不過,雷彥非常的清楚,這邊的存在其實完全是以外面主戰場的情況為依托,如果那邊取得了完全的失敗,這邊能活下來的人恐怕也是不多。   若干年後,聖皇雷彥曾說過這樣的話:   「理論和實際總是存在著一定的差距,尤其是在戰場之上,這種差距往往會大得你無法想像。一個從沒參加過戰爭的人,光憑想像去臆測戰爭是可笑的,而這個笑話很可能要用你的生命去傾聽。」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相信經歷過了這場戰鬥而活下來的每一個人,都不會忘記今天的景象,更不會忘記他,一個惡魔。   展凌熹在人群中揮舞著妖風斬,他的身上都是血跡,讓人看不出哪些是他自己的,哪些又是別人。   妖風斬在展凌熹的揮動下是那麼的自如與流暢,它跳躍著劃過的每一個弧線,都有至少一名敵方騎兵被斬於馬下,命喪黃泉。   向展凌熹發動攻擊無疑是一件非常不智的事情,不論是在任何的時候。可惜有太多的人無法意識到這一點,他們最終只能用生命付出代價。   敵人的瘋狂攻擊激起展凌熹心底的恨意和殺機,他身上散發出冰寒的殺意,觸動著他身邊的每一個人,妖風斬揮過的地方,必然伴隨著敵人血肉的紛飛。慘呼聲在他身邊不停的響起,鮮血漫天的飛揚四射。   那飽飲敵軍鮮血的妖風斬似乎變得更加妖異,一抹血色跳耀在刀身之上,似乎在呼喚著血液與殺戮。   展凌熹的眼底閃動著一抹艷紅,與妖風斬上的血色交相呼應。不過那眼中透著詭異的一抹艷色,卻不是來自鮮血的映射。   在這一刻,他就彷彿是一個來自地獄的惡靈,陰冷的召喚著一切共同加入黑暗的世界。   他表現出的殘酷與妖異,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籠罩一切的黑暗氣息和無邊的殺意,絕美容顏上的淡漠表情,劃起四射鮮血的跳躍著的妖刀,以及那刀下亡魂發出的慘叫聲,讓所有人都被一種來自心底的冰冷寒意所包圍。   此刻,在他們眼中展凌熹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惡魔,殺戮的惡魔。   當心裡恐懼一點點的加重,當展凌熹一次又一次表現出那種不是人類可以抵擋的力量,己方士兵的慘叫之聲不斷的傳出,然後看著同伴們的鮮血不停的噴灑。   一聲來自敵方的一名騎兵,因為承受不住心裡的恐懼而發出的尖叫,終於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來襲騎兵的恐懼終於再也無法壓制,不少人完全放棄了戰鬥而四散逃亡。   「救命啊!」   「妖怪!惡魔!」   「啊啊啊……我還不想死啊。」   「天啊,快跑啊!」   ……   充滿了恐懼的聲音四處響起,這種氣氛瞬間感染了整個敵軍,連那些意志比較堅強的人也都跟著崩潰。   黑雲騎兵乘勢追殺,原來敵方那可以以一敵三,以一敵四的騎兵,一萬三千餘人現被八千多黑雲騎兵追殺至幾乎全軍覆沒。直到戰鬥結束,黑雲騎兵卻只比之前多損失掉三百餘人。   一場異常慘烈的戰鬥,在生存者興奮的歡呼聲中結束了。   經過戰後清點人數,原三萬人的騎兵隊伍,現在只剩八千四百二十一人。原近十萬人的紅刃兵團,此刻只剩下二萬七千三百二十一人。   是役,十三萬大軍只餘三萬六千餘人。如果不算敵方騎兵最後崩潰之時的損失,那麼敵人只用了一萬七千名騎兵,就滅了黑雲軍團大軍近十萬,其中還有近兩萬一千多騎兵,多麼可怕的數字,多麼可怕的騎兵!   從剛才的殺戮中徹底清醒過來的士兵,見到這戰鬥所留下的可怖場景,都開始不停的嘔吐,臉色蒼白如紙。   現在這裡已然成了屠宰場一般。   空氣中瀰漫著血腥的味道,鮮血橫流的屍體遍地都是,更有許多根本不能稱作屍體,他們只是一些屍體的碎塊,其中最少有千塊以上是出自展凌熹的手筆,土地都染成了片片的暗紅。   雙方屍體的歸屬可以從著裝上分辨出,可惜卻看不出敵人的身份,他們的著裝都沒什麼特別,也不是軍服,因此從屍體上看不出哪個是他們的頭領。或許已經跑掉,又或許早在一照面之間,便死在了展凌熹的妖風斬下。   打掃戰場之後,他們為死去的黑雲軍團士兵們進行了火葬。   那些心有餘悸的倖存者,為身邊同伴的死亡感到哀傷的同時,每個人的心裡也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竊喜。   平靜下來之後,恐懼、心驚、慶幸以及許多的問題都浮了上來。   如果戰鬥仍在繼續,剩下的三萬六千人能阻住那一萬一千騎兵嗎?   如果沒有展凌熹在,這些人還有人能夠活下來嗎?   如果沒有雷彥,一一九兵團會怎樣呢?   ……   每個人都在思考著他心中的問題,可能有答案也可能沒有答案。   剛剛搭起的中軍大帳之中,戰鬥後的第一次軍事會議在此召開。   因為這次戰鬥的傷亡過大,原來的一些兵團和騎兵大隊甚至只剩下一兩個人,所以要進行戰後調整。   紅刃十三個兵團只有一一九兵團,現有六千七百餘人,人數傷亡最少,番號保留,兵團長仍為封敏。   一一七、一一六、一一四三個兵團,兵團長皆陣亡,兵團內所剩人數皆不足千人,遂將幾兵團併入現有人數三千多人的一一八兵團。以一一八兵團為兵團番號,兵團長繼續由原一一八兵團兵團長張德成擔任,現人數五千兩百餘人。   一0九兵團現有三千二百餘人,番號保留,兵團長仍為王偉,且將一0七、一0八兩兵團併入,一0八兵團原兵團長成遠任副兵團長,現人數五千一百餘人。   一一五兵團現有人數兩千七百餘人,番號保留,兵團長仍為原兵團長洪霄。且將兵團長已陣亡的一一0兵團併入,現人數五千一百餘人。   一一三兵團現有人數三千一百餘人,番號保留,兵團長仍為原兵團長李明。且將兵團長已陣亡一一一兵團併入,現人數五千一百餘人。   調整後,原紅刃只剩下一0九、一一三、一一五、一一八、一一九共五個軍團。可憐那些剛剛得到任命不足一個月的十三個兵團長,如今只剩下六人。   而騎兵部分則被重新統編為四個騎兵團。以黑雲第一、二、三、四騎兵團。各大隊均下轄人數兩千一百餘人。   黑雲第一騎兵團,由來自文派的文建凱統領。   黑雲第二騎兵團,由副軍團長靈風統領。   黑雲第三騎兵團,由來自魏派的蔣化統領。   黑雲第四騎兵團,由來自魏派的王威統領。   郭派的徐衛以及戚派的葛天彪等其他五位千騎長的陣亡,可以說是這次戰鬥中一個意外的驚喜了。   現在,在這中軍大帳之中,就只有十三個人,黑雲軍團惡魔軍團長展凌熹,神秘參軍廖仲襄、每個重要會議必到的親兵團長雷彥,以及六個活下來的兵團長,副軍團長靈風,以及三個千騎長。   此刻的氣氛絕對算得上是沉重的。   「怎麼會突然出現這麼多的騎兵呢?許將軍不是說只有八千人左右的流匪嗎?還是烏合之眾。現在可倒好,一下出來三萬!而且這叫烏合之眾?」身材魁梧的蔣化怒道。   「是啊,馬匹用的是百里的戰馬,再加上他們展露的騎術,我看多半像是百里的正規軍。」細長臉的王威道。   這兩個人都是魏派來的,自然都是有些見識的。而紅刃的那五正一副六個兵團長,相對就沒有太多的發言權了,在這方面,他們還都是學生級別的。但幾人也都認同這個觀點,至少他們親眼見識到了那些騎兵的厲害。   「不是說流匪在邊境處嗎?現在我們這個位置離邊境應該還有幾天的時間吧?」封敏問出了一個疑惑。   廖仲襄一笑點頭道:「嗯,這裡離土龍要塞最快也還要七天。這點確實很奇怪,而且雖然他們是正規軍的可能性很大,但也很可能不是。在土龍要塞的東南方,有一個在自由聯盟、百里軍團和帝國三方交界處的三不管地帶叫百牧坪,據聞那邊馬賊非常活躍。而且絲毫不輸百里軍團的正規軍。」   廖仲襄這次能活下來,多虧了雷彥和一一九兵團的人,不然以他的武功可不敢保證活得下來,因此他對封敏自然也就大有好感。   王威聞言疑道:「若是百牧坪的馬賊跑到這上千公里以外的地方來襲擊我們,是不是有點奇怪?還是說我們要剿滅的流匪其實就是這些馬賊?」王威的話倒是給眾人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   「有道理,很可能是他們收到風聲先下手為強。不然若說是正規軍在這裡偷襲我們,更加奇怪。這麼大批人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這裡,可不是容易的事情。」靈風點頭道。   「三萬馬賊過來就容易了嗎?」雷彥的插口道。   「應該是分批過來的,然後再在某個地方集結。」靈風冷冷的看了雷彥一眼道。   他在戰鬥時沒看到雷彥在中間指揮一一九兵團防守,只知道雷彥身為親兵團長,卻沒有加入戰鬥保護軍團長,因此對雷彥有些不滿,對他的態度自然就好不到哪去。   事實上,在場的十三個人中,除了雷彥自己外,還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對他不滿。那些紅刃其他幾個兵團的兵團長則都認為只有一一九兵團死守,最後損失才最小,是因為有他這條內線在照顧自己人的結果。   雷彥也確實是在照顧自己人,不過他們卻沒想到如果是讓他們的兵團死守,他們會不會守到這個效果!   若是換成其他兵團,恐怕戰陣早就被攻破了。   「哦,很有想像力。」雷彥燦笑著道。   在靈風臉色一黑的同時,雷彥以剛好可以令大家聽見的聲音小聲嘟噥著:「真不知道你們都在想什麼?這麼多人連個活口都沒抓到,結果才跑到這裡瞎猜浪費時間!」   這一番話讓許多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因為這確實是一個事實,一個大家都不願提起的事實。敵人實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到讓這些人除了殺人自保外,根本想不到別的。   廖仲襄忙在一旁岔道:「現在除了弄清對方到底是誰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加強戒備。改進黑雲軍團因為這次戰鬥而暴露出的問題,同時盡快的和許昆將軍取得聯繫。為了避免再發生變故,我建議我們天亮之後立刻急行軍,估計在中午時分就可以到達酆雲城了。」   展凌熹點頭同意:「好。」   雷彥聽到要急行軍的消息,發出刺耳的哀號:「天啊,不會吧?」   不過卻沒有人願意理他,有時候雷彥得罪人的本事和他受人喜愛的程度,一樣的令人不可思議。   卡維爾帝國,巔州,某一大宅之中。   華服老者怒道:「人呢?不是說他是最好的刺客?這麼多天下來,不但兩個人都安然無恙,還破了三萬騎兵。都是一群廢物。」   「爹!你別生氣了,氣壞了身體可怎麼辦啊?」一青年公子忙道。   「你還說?都是你惹事!早晚有一天被你給氣死!」   華服老者聞言更怒。   青年公子看來甚是畏懼老者,一副害怕的樣子,怯懦的道:「爹,你放心吧!他們不會發現的,絕對不會有事的!」   烈陽在天空肆虐,黑雲軍團的三萬六千餘人的大軍,沿著官道向酆雲城急速進發,雖然士兵們經過那一場惡戰之後,都已經疲累不已,又有許多傷員的拖累,但因為人人都知道到了酆雲城才會真正的安全,所以行軍的速度被奇跡般的維持在一個高速之下。   一路行來,路上行人車馬很難一見,偶爾看見也都是與大軍同時向東而行的。   這些年來,帝國的防禦雖然因為與百里久未交戰的關係而降了下來,但這兩道邊防管得還是很嚴的。   從曲州到巔州容易,要想從巔州到曲州可就困難了,需要有特別的通行證件,而這條路正是自帝國的第二道防線酆雲城到曲州的唯一一條大路。   而作為帝國抗擊百里軍團的第二道防線的酆雲城,甚至有人說它比土龍要塞還要堅固。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得而知,不過幾次百里軍團大軍攻破邊境之後,都是被擊潰於酆雲城這邊倒是真的。   此時酆雲城的影子已經隱約可見,雖然距離尚遠,卻依然可以感覺到遠處的酆雲城有著一種恢弘雄偉的氣勢。   早已經疲累不堪的士兵更多的是看到可以休息的希望,似乎一時間全身上下都輕鬆了許多,更加提高了進軍的速度。   此時遠處塵土飛揚,有一小隊人馬向著大軍飛馳而來,隨著距離的拉近,大家都看到了那些人身上整齊的帝國軍服……   「是黑雲軍團嗎?在下陳儈,是許昆將軍派來迎候諸位的。」當頭一名身著上尉軍服的將領,離軍隊還有一段距離就已經下馬施禮。   黑雲軍團的軍隊終於停了下來,幾個高級將領和展凌熹、靈風等人下馬上前。   剛才那名叫陳儈的上尉軍官向著少將軍銜的展凌熹行了個軍禮,隨後再次恭道:「下官陳儈,奉許昆將軍命令特來迎候,這是令牌。」   接著陳儈遞上一塊方牌,展凌熹接過看了一眼,上面刻著一個「許」字,他轉手將令牌遞給靈風察看。   陳儈此時顯然也發現了黑雲軍團現在的樣子,隊伍在官道上長長排開,但怎麼看也不會被人當成是十三萬大軍,最多也就像四萬人的樣子,士兵們的身上都或輕或重的帶著傷,軍服都已殘破,上面還到處是血跡。這些人不論是誰看也不像是從帝都來的,而像是剛從戰場下來的。   陳儈驚問:「軍……軍團長大人,你們這是?」   「沒看到嗎?在隊伍後面還有傷兵!」趕過來的雷彥沒好氣的道,「許將軍不是說只有八千左右的流匪嗎?昨晚我們路上遇到三萬騎兵的攻擊。而且對方比正規軍還要厲害!你看,現在就只剩下這三萬六千多人了。」   陳儈聞言面色大變,抽氣道:「三萬?怎麼可能……糟了!那定是從百牧坪潛過來的馬賊!」   因為之前有過這樣的猜測,幾人的反應倒沒有多強烈。   「陳上尉辛苦了,在下副軍團長靈風。不知許將軍還有沒有什麼指示?」靈風給展凌熹當了這麼長時間的副將,也知道等軍團長說什麼是不大可能了,於是問道。   陳儈似乎一時間還接受不了這個震撼性的消息,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忙道:「副軍團長好,許將軍口令,邊關尚無大礙,因此讓諸位先於酆雲城暫做休息,等許昆將軍再做安排。   「下官先安排諸位進城,我馬上要回報將軍這次事件。黑雲軍團需要駐紮在城外,各位將領、親兵可以進城,但人數卻不能超過五百。」   「什麼?我們可是帝國的軍隊啊!難道連自己的城都不能進?」雷彥問出了許多人的疑惑。   幾個將領都有些不滿地看著陳儈。   陳儈見狀苦笑道:「這個事情許將軍也做不了主。」   雷彥聞言奇道:「那誰能做主?」   陳儈看了雷彥一眼,見他在眾人中官階最低,只是一個少尉,而他這樣肆無忌憚的發問眾人卻都沒什麼反應,不由有些奇怪,但仍是答道:「諸位應該知道吧?這酆雲城可以說是獨立於巔州的第二個系統。這個帝國的第二道防線是由酆雲城城主文錫遠負責的。因為這裡的情況比較特殊,來往商旅眾多,所以這裡的規定就是不許任何五百人以上團隊進駐。」   「哦?這裡來往的人很多嗎?」雷彥知道這酆雲城是帝國的第二防線,倒是沒聽過這裡有多熱鬧的傳聞,而且這一路上他也沒看見什麼人。   陳儈不知是不是猜出雷彥在想什麼,接著道:「諸位這邊對著的是酆雲城的西門,這裡只是通向曲州,人自然也就少了些。這裡最熱鬧的酆雲城的東、南兩門,酆雲城的南邊正對這自由連盟,東邊又有百里軍團。有許多來自由聯盟的商人在這裡中轉和交易,他們來往於百里、帝國和自由連盟之間。每年不知為這裡帶來多少稅收呢……」   陳儈的解釋,確實是讓大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以及這個特殊的地理位置給酆雲城帶來的經濟發展,但卻依然無法不令人歎息帝國今天的墮落。   為了繁榮經濟,為了利用有利的地形,竟然把帝國的第二道防線開放!即便是做了許多的防範準備,但這種行為仍是讓人感到不安的。   黑雲軍團的大軍又向前行進了一段距離後,在離酆雲城不遠處紮下了營盤,軍營這邊交給副軍團長靈風再次統領。   展凌熹、雷彥、廖仲襄三人帶了四百兵衛同陳儈一起向酆雲城而去。   這酆雲城還真是氣派,越近看越不同凡響,如鋼鐵所鑄的一般聳立在那裡,看著它,似乎真的讓人看到了它曾經多次頂住百里軍團狂攻的雄姿,只是四敞大開的城門,與酆雲城裡越來越清晰可見的熱鬧場面透著些許的不協調。   直到他們來到城門之下,酆雲城主所派來的一個叫徐寧的人才遲遲趕到。   「城主大人有公務在身,特派下官徐寧前來迎接各位。」這徐寧的臉上堆滿了笑,卻沒有一絲笑意傳達到眼底。   展凌熹看到他那明顯的假笑,連理都沒理他一下。   倒是之前的陳儈向徐寧笑道:「徐大人,不知城主大人他一向可好?」   「承蒙徐兄關心,我家城主還好。城主已經安排好了,讓我領諸位到酆雲城中最好的驛館住下,各位請。」   徐寧也笑著回道。   雷彥看在眼中,卻感覺兩人的關係並不像看起來那麼好。   身材略有些發福,一張圓臉的徐寧引領著眾人進了酆雲城,進入城中之後,所有人才發現,這酆雲城比他們想像的還要熱鬧,繁榮的主街道寬闊得可以讓十餘匹馬並騎,車馬行人打扮得風格各異,到處都一派熱鬧的景象,各種各樣的口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怎麼樣?我們這酆雲城比之帝都也差不了多少吧?就是比面積,酆雲城比帝都也是少不了多少的!」徐寧看見東張西望的雷彥笑著道,語氣之中不無得意。   「不錯,不錯。」雷彥嘖嘖的讚歎著。真沒想到這個據說甚是荒涼的巔州,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此刻徐寧和陳儈兩人都已經將注意力放在了雷彥的身上,他們都有些奇怪於雷彥的身份,從軍銜來看他是少尉,不算低但也不高,可是來的這些人中,除了展凌熹、雷彥、廖仲襄三人外,其他都是黑雲軍團的普通士兵。   廖仲襄一副文士打扮,自然應該是軍師之流,而雷彥這個少尉為什麼會跟來就讓人有些奇怪。而且展凌熹從開頭到現在,除了偶爾點頭外便是一言不發,說話最大,最肆無忌憚的就只有雷彥。   「對了,這酆雲城內應該還有駐軍吧?」雷彥突然問道。   徐寧點頭笑道:「當然是有的,而且還有我們這酆雲城可一向都是帝國的第二道防線,沒有駐軍怎麼行?」   「那有亂匪出現,從這邊調兵不是比較方便嗎?為什麼許將軍還要回報帝都,要求增援呢?」雷彥奇道。   雷彥此話一出,徐寧和陳儈兩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太自然。   片刻後陳儈笑道:「城主這邊是帝都的重要防線,不可以隨便抽兵出去。再說……呵,這酆雲城富可敵國,萬一有馬賊趁著城內空虛,派人來打劫就不好了。」   徐寧也笑道:「陳兄說笑了。雖說我們這邊的軍隊也不少,可到底是多年沒打過仗了,我們這邊的訓練也是以守城為主,對付流匪恐怕應付不了!城主大人是怕萬一耽誤到許將軍的大事,那就不好了!」   陳儈一笑道:「呵呵,城主大人的思考一向縝密。佩服,佩服!」   「啊!到了!」徐寧指著前方道。   雷彥見狀,更是肯定這許昆和那個叫文錫遠的城主有些不和,最少也是有些問題。   第一防線和第二防線將領不和?   天哪!雷彥估計每個關心帝國的將領知道這個都會大叫!這絕對是一個天大的嚴重問題!   請繼續期待《光暗之歌》續集         ∼第一章 亂象初呈∼     「轟!」   夜空被照亮了,有煙花爆開後形成的多彩圖案,沖天而起的火光,以及那聲聲的悶響。   美麗的火花在黑夜中,開了個遍天,分外的迷人和耀眼,就像是一場歡慶盛典。   只有那自聲響處傳來的、帶著驚慌與混亂的嘈雜聲,才暗示著這不單是在燃放煙火那麼簡單!   「哇! 真漂亮!」雷彥張大了嘴巴,瞪大了雙眼,看著遠處的夜空。   隨著更多的火花綻開,他臉上的笑容,燦爛得比天上的煙火還要明亮耀眼,就如一個看到喜愛事物的孩子一般。   展凌熹目光收回,轉而投向雷彥。   雷彥回他一臉無辜的燦笑:「與我沒關係啊! 不過…… 這個創意還讓我滿欣賞的!」   展凌熹沒有任何表示,將視線又移了回去,這一切也都與他無關,會看雷彥,只是一種純粹的條件反射行為。   和他們相比,同在這酆雲城內的其他人,就沒有這樣的心理反應了!   被波及到的也好,沒被波及到的也好,多少人都因為這個夾雜著煙火的爆炸,而坐立不安。   沒錯,這是一個爆炸,一個明顯是被精心策劃過的、惡作劇般的爆炸。   發生爆炸的地點,正是酆雲城一家數一數二的客棧「天和居」,時間是卡維爾大陸歷七八一年十二月十九日晚。   製造這場爆炸的人,將分寸和尺度把握的極好,在時間上,不知是不是巧合地選擇了「天和居」內大多客人恰好不在房內的時候,爆炸的程度也很輕,只損壞了部分的建築,並沒有造成毀滅性的破壞,更無人員的重大傷亡。   這一切,再伴上那夜空中不停綻放著的美麗煙火,確實就像是一場玩得過頭的惡作劇。   不過,卻沒人把它當成一個惡作劇,因為它發生在這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   此刻,它在不同人的眼中,已經被賦予了不同的色彩,挑釁、警告,或是示威等等。原本就只是維持一種表面平靜的酆雲城,此刻更是波濤暗湧。   當晚,不知有多少密談在暗中進行著。   而此刻,卻還可以抱著無所謂看熱鬧心態的人,就只有雷彥和展凌熹這兩個小子了。   「或許,這樣的態度是有傷天理的吧!」當夜空中再看不到煙火,卻突然接到徐寧大人求見的消息時,雷彥這麼想道。   不過,徐寧卻是應該受歡迎的客人。此刻雷彥臉上的笑容,就因為他的到來,而更加燦爛了!   就在他們入住酆雲城的當天,那個許昆將軍派來的陳儈,就匆匆告辭,返回土龍要塞,之後,就由這位徐寧大人肩負起接待他們的責任來。   這位徐寧大人,這幾天一直都善盡職責地,陪他們住在這西雲閣內,招待也頗為周到。   不過,一直到現在,他們也還沒見到那位「公務繁忙」的城主大人的影子。   「徐大人! 真是稀客啊!」雷彥臉上的表情雖然也夠熱情洋溢,這句場面話聽起來,似乎也並沒有什麼語病,但聽到這句話的幾個人,卻同時有種古怪的感覺。   站在窗口處的展凌熹,嘴角也抽動了一下。   徐寧這位當事人,表情更是痛苦。   三天啊! 三天七十二小時,最少有三分之二的時間,會看到眼前的這個雷少尉,他還說自己是稀客?   就是在這短短的三天裡,徐寧才真正的發覺到,他接下了個什麼樣的任務。   由於酆雲城的特殊,來自各地達官顯貴、各行各業的人物,他都不知接待過了多少,卻頭一次產生一種發怵的感覺。   讓他有這種感覺的,就是眼前這個自稱雷少尉的傢伙,實在是…… 太可怕了。   三天啊,雷彥在這裡住了三天,他就在這裡陪了三天,忍受著似乎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用休息的雷彥的問來問去,閒話家常。   這絕對是精神折磨!   如果不是必須要過來,他真的不想靠近這間屋子,在他眼中,這簡直就是一間鬼屋。   當然,這只是他個人的看法,沒受到同等待遇的其他下人們的看法都是:這位雷彥公子,比那個可怕的軍團長,和那位不太愛說話的廖參軍,和藹可親多了!   「徐大人,有事?」   雷彥臉上的笑容,依然是完全不受徐寧表情影響的燦爛。   徐寧乾咳一聲道:「驚動軍團長大人的休息,實在不好意思! 不遠處的」天和居「,出了點意外,有幾位重要的客人,需要另尋他處安置,這…… 」   徐寧說著,停了下來,看向展凌熹的方向。   相對於雷彥的熱情,展凌熹的冷漠,就顯得更加突出,從徐寧進門到現在,他的視線就沒改變過。   此刻的展凌熹,就彷彿什麼也沒聽見一般,站在靠窗口的地方,淡淡地看著窗外的夜空,絕世之美的容顏上,有的就只是淡漠,那種孤高冷傲的感覺,似乎世上萬物也都無法換來他輕輕一顧。   徐寧雖然看向展凌熹,但根據他這短短三天得來的經驗,他根本就不可能得到這位軍團長大人的回答。   所以他等的,只是眼前這個似乎可以代表軍團長大人意見的雷少尉。   「想讓他們住這裡,是不是? 呵,反正這西雲閣這麼大,住就住吧!」雷彥聞言笑道。   「多謝…… 兩位大人!」徐寧有些激動地道。   這位雷少尉雖然煩得讓他頭痛欲裂,但卻不會讓他下不了台的一個字也不說。   也只有在此刻,這位雷少尉,才顯得有那麼一點點的可愛。   「不過,徐大人啊! 我們這位怎麼說,也是軍團長大人啊,若論級別,在這酆雲城應該就只比你們城主大人低一些吧?   「怎麼可以讓閒雜人等,就這麼住進來呢? 萬一軍團長大人出了什麼問題,誰來負責?」   雷彥接下來的一個折,讓他一下從天使又變回惡魔。   「這…… 」   「這酆雲城裡,不是還有好幾個大的行館麼?」雷彥接著問道。   「是有的,不過此刻卻都已經住滿了。」徐寧苦著臉道。   雷彥奇道:「你們這酆雲城裡,總是這麼熱鬧?」   「那倒不是,呃…… 正趕上最近一個慶典活動,所以就熱鬧了點,所以…… 現在真的找不到別的地方了。」徐寧的臉上,扯出難看的笑容。   「哦,這樣啊! 聽說這」天和居「是酆雲城裡最好的客棧?」雷彥眼睛閃光地問道。   「啊? 最少也可以排名前三了!」   「環境有比這邊還好麼?」雷彥繼續問道。   「這個…… 各有所長、各有所長。」   「那房錢應該是很貴吧?」   「是,是啊!」徐寧雖然被雷彥精神折磨了三天,但還是無法適應雷彥跑題的方式。   「這樣啊,如果有人肯出兩倍的價錢給我,那就讓他住過來吧! 軍團長大人的安危,我會負責的。」雷彥一副很勉強的樣子道。   「啊? 啊,沒問題!」徐寧一楞之後,接著是一臉的欣喜。   「唉,這個徐寧有時候會不會看起來有點傻啊? 欺負老實人,還真會讓人不安呢!」雷彥看著徐寧風風火火告退出去的樣子,沒什麼誠意的自言自語道。   這個西雲閣並不對外開放,是幾個專門用來招待城中「貴客」的官屬行館之一。   其大略的可以劃分為東、西、南、北四大院落。   展凌熹他們這黑雲軍團的四百多人,正是住在佔地最大的東進院落裡。   因為昨天的意外,此刻,在本來空下的其他三個院落,也都住滿了人。   東、西、南、北四大院落之間,是以假山、小池、石壁等景物分開,並沒有特別嚴密的分隔,整個渾然一體,頗具美感。   當然,當初這樣的設計,也完全是出於這種藝術的美感,但此刻,它卻顯露出一個缺點來,就是不夠安全和隱密。   此刻,在西雲閣東進最深處的一個院落中,展凌熹、雷彥、廖仲襄、端木靖、碧雲飛五人,正在針對昨天的突發事件、以及他們的安全問題,召開著一個小型的會議。   「我們絕對不應該掉以輕心! 怎麼會這麼巧的,突然發生這種事情? 而且現在這裡住了不少人進來,西雲閣內的安全,也是一個問題。」   廖仲襄的語氣中,有少許對於雷彥他們同意讓外人進住的不滿,而且前一段時間,那個黑衣刺客的事情,還讓他心有餘悸呢!   雷彥滿不在乎地笑道:「沒什麼可擔心的,軍團長大人和廖先生的安全,有我們親兵團呢! 對吧,端木?」   「沒錯,我們已經做好嚴密的防範了,誰要敢偷襲我們,那絕對是找死!」端木靖信心滿滿道。   廖仲襄看著端木靖,不禁搖頭一笑。端木靖看起來,還真是有點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不過,一想到早上看到的,那些被安排在西雲閣東進各個角落的守衛,廖仲襄又安心了少許。   就沖這守衛的調派,和滴水不漏的佈局,無論如何,他也否認不了,負責這一切的端木靖,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   「對了,雲飛,現在搬進西雲閣的,都是些什麼人?」雷彥問道。   「我派人打聽過了,一共是五伙人,都是一些商人,其有兩伙人是來自盈州的,另外三伙人是自由聯盟的。   「他們好像是來參加一個拍賣會的,更具體的情況還不知道。」碧雲飛道。   雷彥點了點頭,他知道碧雲飛能瞭解到現在的程度,已經不錯了,他也沒打算聽到更多的信息。   各大勢力,各大門派,甚至許多規模較大的商家,都會有自己的情報網,而情報網的運作能力,以及所能掌握情報的詳細程度,大都是與組織的規模、尤其是歷史的悠久程度成正比的。   情報界沒有所謂的自學成才,沒有高人指點,沒有環環相扣的運作,即使手中有再多的高手也沒用。   這就是所謂的隔行如隔山,也正因為這樣,才有許多組織靠出賣情報,來攫取大量的錢財。   包括他們雷家,有時候也會賣些情報出去。   這個具有暗屬性的第三組,雖然是他一手挑選並訓練出來的,也對他們進行了一些情報方面的訓練,但一是時間太短,二是許多東西是需要靠實踐掌握的,第三點也是最重要一點,他們在這裡沒有關係網。   而情報完全是一種需要靠龐大網路,去攫取的東西。   除非,你能找到一堆像展凌熹這種級別以上的高手,二十四小時地在城內的各個重要角落聽牆角。   雷彥想到叫展凌熹到處聽牆角的樣子,不由嘿嘿地笑出聲來,引來四道目光的注目。   雷彥見眾人看向他,乾笑道:「嘿,繼續。」   「我們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再從城外調派一些人手過來? 是不是讓靈風副軍團長過來?」廖仲襄猶豫了一下,接著道:「讓副軍團長在城外,似乎不太妥當。」   「怎麼?」展凌熹問道。   雷彥眼尖地看見廖仲襄目光,在端木靖和碧雲飛的方向掃了一下,心下恍然: 廖仲襄是不放心把靈風這個戚派的人,單獨放在黑雲軍團裡當家。   現在許昆將軍那邊一直也沒有消息,也不知他們會在這酆雲城待多久,就怕讓靈風掌權時間長了,會有變故。   現在卻因為顧及碧雲飛和端木靖兩人在場,不知該不該明說出來。   雖然是這個問題,但如果現在突然把靈風調過來,那不是擺明了不信任他嗎?   靈風這段時間,對展凌熹的態度似乎正有所轉變,沒道理硬把他推向對立的一面。   對於端木靖和碧雲飛兩人,雷彥可沒廖仲襄那麼多顧慮,當下乾脆替廖仲襄挑明道:「廖先生想太多了,靈副軍團長是不夠可靠,不過,現在黑雲軍團不是還有那兩個魏派的千騎長在嗎? 而且人多了,進來也不好安置,最少明的就不行。   「再說,我們根本不用那麼緊張,就算那個城主再看我們不順眼,也不會不管我們的安全的。要是我們的軍團長大人在這裡有個什麼意外,嘿,那他的麻煩可就大了。」   廖仲襄有些意外地瞪著雷彥,片刻後,妥協歎道:「那就算了吧,加強戒備就好,不然有什麼意外發生,不要說文錫遠怎麼樣,我也沒臉見魏將軍了。」   「放心吧! 這裡功夫最好的就是他了! 嘿,現在這酆雲城裡肯定熱鬧,我們到處去逛逛如何?」   雷彥前半句是向廖仲襄說的,後半句則是問展凌熹。   而聽到這句話的人,真的是心情各異。   展凌熹倒是不覺得意外,如果喜歡熱鬧和麻煩的雷彥,會在這裡老老實實地待著,才是奇跡呢!   廖仲襄則是有種想吐血的感覺。剛才討論了半天的安全問題,雷彥顯然是根本沒放在心上!   碧雲飛也有點擔心,展凌熹出什麼問題倒還是其次,他怕的是雷彥的問題。   唯有端木靖想的最少,在他來講,雷彥是深不可測的,而且他認為雷彥與其手下都是「高手」,所以根本就不需要為安全問題擔心。   西雲閣西進的一間臥房之中,三男一女四人圍坐成一桌,從衣著上,也看不出什麼不同之處,但此刻若是展凌熹或是雷彥在此,必可從他們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氣息中覺察到,在座的,絕不會是普通商人那麼簡單。   而且坐在上首的一位身材乾瘦、面色發白的老者,正是當初在嘉隆城內設下三關,並以「七音艷鳳」作為闖關獎品的那一位。   那把七音艷鳳,還令雷彥每次看到都高興異常,就如一個窮人突然暴富一般,不停的擺弄著,被封敏他們嘲笑了不知多少回。   而對他們這種不識貨的行為,雷彥每次都是報以白眼。   「根據剛收到最新消息,霍天的屍首,在昨天被人找到了。」一名容貌艷麗的女子,正用著平靜的聲音道。   「哦?」   「什麼?」   老者聽到這個消息,反應似乎並不大,而屋內的另外兩個人,卻是神色大變。   「霍天的屍體,是在什麼地方找到的?」   「是誰幹的?」   那兩個人幾乎同時發問道。   而老者的面色依然是平靜,或者說有些心不在焉。   「屍體被發現在離酆雲城不遠的地方。我們的情報網查到,霍天死前,曾經透過大陸上知名的殺手組織」風樓「,接下一個任務,具體情況不清楚,但好像是和黑雲軍團有關。   「任務並沒有完成,接著他就下落不明,失蹤了近一個月的時間,直到昨天被人發現他的屍體。目前還不知道是哪方面的人幹的。」   那女子的面色看來很平靜,但聲音卻略有些顫抖,透明般的肌膚,在敘述這件事情的時候,也有些發白。   伴著兩聲抽氣之聲,那老者若有所思地笑道:「看來,這大陸又要亂了啊!」   「總堂主,你看昨天的事情,會不會和這件事情有關呢?」一身著青衣、面如刀削的男子皺眉道。   另一個富賈模樣的胖子,面色也不太好看道:「霍天不是藍瀟的徒弟麼? 您老看會不會是…… 」   老者搖頭道:「藍瀟他雖然出了名的護短,但他最是好面子,身為宗師級的人物,礙於身份,他是不會胡亂出手的。   「派其他徒弟來處理此事,倒是有可能,不過他的門人,定也不會用這種不夠光明的手段。   「最近這卡維爾大陸上已經夠亂的了,現在又扯上了那個黑雲軍團。   「如果那個霍天是郭派主力郭雲鋒私生子的消息,是屬實的話,恐怕又會演變成郭派與魏派之爭了。   「就不知…… 誰會在混亂之中,佔到便宜呢!」   另三人面面相覷,都沉默了下來。   半晌後,老者笑道:「不過怎樣也好,暫時還扯不上我們黑風堂。我們靜觀其變吧!」   「總堂主英明! 屬下這就吩咐下面的人小心行事,而且我們還應該再加強戒備,以防十一聯或者聚義盟趁亂,在背後捅上我們一刀。   「尤其,現在我們又和黑雲軍團的人住的這麼近。」   青衣男子肅容道。   「吳鈞說的有道理。」那胖賈模樣的男子表示贊同道,在他旁邊的那位容貌艷麗的女子,也點頭表示贊同。   倒是那老者對此不甚在意,笑出一臉皺紋道:「你們看著決定吧! 吳鈞、周仁、丹紅,你們可都是我黑風堂的中流砥柱,黑風堂的將來,就要看你們的了。」   三人聞言齊道:「屬下不敢!」   老者擺擺手,笑道:「之前我不是說了麼,此次來酆雲城,我只不過是湊個熱鬧。若是李俞葦那老傢伙也在這裡,我星文明倒是有興趣和他過上幾招。」   「十一聯的聯主也會到麼?」三人聞聲,面色一變。   「誰知道呢? 找隻老鼠,也會比找那李老頭容易些。   「嘿,我也是個老頭了,不比當年啊! 這黑風堂的總堂主的位子,我坐得也有些厭煩了,呵…… 你們都有機會,不過,可別讓我看到有自己人內鬥的情況發生!」老者雙目閃出精光。   「屬下不敢!」三人惶恐齊道,不過眼中卻皆有喜色。         ∼第二章 路遇故人∼     昨天的變故,並沒有在酆雲城的大街上顯現出來,此刻街上依舊是繁華。   事實證明,雷彥果然是「戰無不勝」的! 這一點,從他和展凌熹在碧雲飛等四人的陪同之下,出現在大街上,就可以得到結論。   一路上,雷彥就如同在一個久居於酆雲城的當地人那樣,滔滔不絕地和幾人介紹著他們眼中所見之景觀。   任何一個外人都看不出,他來這裡還不到一周的時間。   雖然展凌熹知道,自從雷彥來了酆雲城,就沒閒下過,不是去捉弄那個城主派來接待他們的徐寧大人,就是去到處亂逛。   但他仍然對雷彥的口才佩服不已,而還沒有習慣他們「老大」這項特長的端木靖等人,則是不斷地呈現目瞪口呆的狀態。   當然他們的目瞪口呆,還有一半是因為擔心那個冰冷得嚇人、又喜歡安靜的軍團長,會不會一刀砍了雷彥,讓他閉嘴。   「唉,也不知是誰這麼缺德,竟然把」天和居「給炸了。」   雷彥突來的正義感,讓展凌熹也為之側目,不過他接下來的話,讓「天和居」的老闆聽到,肯定會想一腳踹死他。   「聽說」天和居「是飯菜是相當不錯的,沒想到我還沒去過就出事兒了,要炸,也應該過兩天再說嘛!」   正在此時,雷彥聽得遠處的小巷拐角之處有打鬥聲,喝罵隱隱傳來!   「咦?」正鬱悶的雷彥,突然笑道:「走,去看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這酆雲城裡的氣氛有些古怪,我們還是少管閒事為妙!」碧雲飛語氣中,帶著凝重。   雷彥燦然一笑,向碧雲飛投去一個讚賞的眼光。   碧雲飛不愧是暗屬性高手中最出色的一個,觀察和直覺都很敏銳,而且心思細膩,這一點比那個容易衝動的端木靖,不知強上多少倍。   只見雷彥隨後正色道:「雲飛觀察果然細緻入微,如今在這酆雲城發生的每一件小事兒,都可能為我們帶來麻煩…… 」   「可是遇事退縮,怎是男而本色? 走,我們去看看。」   「沒錯!」雷彥聞言,如遇知己的樣子,卻突然發現說這話的,居然是展凌熹,並且他已經先一步向發聲方向掠去,頓時呆了一呆。   「阿熹,你幾時這麼愛管閒事了?」雷彥以不輸展凌熹的身法,掠跟過去,同時問道。   「反正你也會這麼說吧?」展凌熹頭也不回,有些沒好氣地道。   剛才他見雷彥說話時一本正經的嚴肅樣子,眼中卻閃動著興奮和躍躍欲試的光芒,就知道他肯定會話鋒一轉,說出這句大義凜然的話來。   「嘿…… 」被說中的雷彥,回以乾笑。   雷彥和展凌熹兩人,進入那個不甚寬闊的小巷之中,發現裡面有十幾個人,正在圍攻兩名少年。   那兩個少年,一個濃眉大眼,有些流里流氣的樣子,手拿一把寬刃長劍; 另一個若是平常來看,應該是英俊瀟灑的模樣,不過此刻和那個濃眉少年一樣,也是一身的傷,他手中拿的也是長劍,身後還背著一個約有一米長的畫筒,裡面也不知裝的是字或是畫。   兩人此時都是勇猛異常,兩個人兩把長劍上下翻飛,擋去大多數攻擊,但終是寡不敵眾,每每被刺傷,皆顯得有些狼狽。   兩個少年穿著一樣的藏藍色制服式的衣褲,此刻,也都因為打鬥而凌亂不堪,但卻還可以看見袖口處繡著的兩圈金線。   已經殘缺不全的銀色紐扣上,印有一個「風」字,還有那右側上衣兜口處,繡著的一對翅膀。   兩人服裝的唯一不同之處,就是在上衣兜口處翅膀的旁邊,一個人繡著「15 」的字樣,而另一個少年則是繡著數字「17 」。   這套衣服,端木靖等人或許不知道,可雷彥和展凌熹,卻是再熟悉不過了。   這是風揚學院的制服,而那兩個少年,居然也是他們認識的人!   那個容貌英俊的少年,一邊迎敵,一邊大罵道:「蕭遠堂,你這個叛徒,枉我許家對你這麼好! 有一天你落到我手裡,我一定不會饒了你的,你等著好了!」   蕭遠堂冷笑道:「有一天? 許少爺,你傻了吧,你還會有別的一天麼? 這裡都是我的人,而這裡是帝國的酆雲城,到時候你死在這裡,也沒人知道是我幹的!   「你是許家的少爺又怎麼樣? 我還為許家賣了這麼多年的命呢! 說來,我也對得起你們許家了,呵,許家遲早是我們的! 怪就怪你命不好吧!   「可惜了,還要搭上一個倒楣鬼! 不過,你們還真是一對倒楣鬼,拿張什麼破爛畫,就敢跑來這裡,真是不要命了! 哈哈哈…… 」   那少年狠狠幾劍揮去,跳出包圍大罵:「蕭遠堂,你少幸災樂禍! 你這個叛徒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接著,他目光銳利地掃過剛才攻擊他的那些人,厲聲道:「你們真的要跟著這個叛徒嗎? 你們忘了許家是怎麼對你們的? 你們這麼做,對得起天地良心嗎? 」你們跟著他這種忘恩負義、心狠手辣的人,不會有好結果的,你們以為他殺了我,日後會放過你們麼?「   看著少年的眼神,好多人都不自覺地避開他的視線,也有的略現猶豫的神色,蕭遠堂心中一驚道:「什麼天地良心的,別聽他的! 現在就是回頭也晚了,榮華富貴在等著大家呢! 殺了他再說,上!」說著,帶頭一劍斬出。   「哈哈哈…… 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也算上我們一份!」雷彥大笑,打斷了一觸即發的戰事,本要接著開戰的雙方,都不由得向他們這邊看來。   「雷彥!」   兩個有些興奮的聲音,幾乎同時道。   「嘿,可不就是本社長大人麼! 許不群,你和武萬怎麼這麼狼狽啊!」雷彥笑道。   「你們是什麼人?」蕭遠堂打量著雷彥兩人,神色有些驚疑不定地道,尤其是當他把目光投到展凌熹的身上後,更是有些心驚。   「你管我們是什麼人! 竟然敢找我們」獨社「的人麻煩,嘿嘿,你死定了!」雷彥將七音艷鳳抄在手中,一副江湖地痞樣子,冷笑道。   蕭遠堂怒道:「少廢話,誰都活不了,你們都得去見閻王,上,都給我宰了!」   「阿熹,給本社長扁他們,上!」雷彥雲淡風輕地一揮手,「呃,別殺人啊!」雷彥補充道。   展凌熹有些哭笑不得,還是一個飛身,輕飄飄地落地,擋在雷彥他們的身前,輕鬆地將兩把最先搶攻上來的長劍,彈飛出去。   那兩個人也因為兵器上傳來的勁道,被帶得向後重重跌去。   除了雷彥外,場上皆驚。   單就這一手輕功,輕鬆彈劍的一招,展凌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陰冷氣息,和睥睨天下的氣勢,就足以給他的對手一種無力感!   光看他露的這一手,蕭遠堂他們就知道,自己這些人和他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   而許不群和武萬兩人,則吃驚於展凌熹竟然會和雷彥混在一起,在他們的印象中,展凌熹一向都不太與人接觸,而且他和雷彥除了是住在同一個宿舍外,好像沒有什麼交情啊!   蕭遠堂伸手制止了搞不清狀況的手下,心裡一陣發毛,明知不敵,是不是還要打呢? 可是要是不打,今天放了許不群,後果一樣嚴重。   蕭遠堂一邊想著雷彥口中的「獨社」,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組織,一邊笑道:「不知貴社是在哪裡發展? 我們和三大幫派也都是有些交情的,今天這只是一點私事,希望能讓我們自己解決,今天若能行個方便,改日必當重謝!」   「呵,我們和三大幫派可沒什麼交情。不過,你會怎麼重謝? 說來聽聽好了! 嘿,反正這兩個小子,也不算什麼核心成員。」雷彥笑道。   「啊?」聽到雷彥的話,不單是蕭遠堂,許不群和武萬兩人,也是呆了一呆。   「啊什麼? 有什麼好處啊? 不然,你說可以有多少錢好了!」   蕭遠堂沒想到雷彥會這麼直接,一楞後,隨即笑道:「你開個價好了,就當交你們這個朋友,錢當然不是什麼問題!」   「那好,算你便宜點,就一百萬金幣吧!」雷彥閒閒地開價道。   「一百萬? 你瘋了嗎?」蕭遠堂不敢置信地道,他甚至有些懷疑,現在的許家是不是值一百萬金幣這麼多?   「不多啊,我還覺得少呢! 是不是你不知道行情啊?」雷彥一臉疑惑道。   「你、你耍我?」蕭遠堂恍然大悟怒道。   「你? 值得我耍麼?」雷彥的樣子,看來仍沒幾分正經。   蕭遠堂一咬牙,怒喝道:「兄弟們,我們和他們拼了,不然也是死路一條,給我上!」說罷,硬著頭皮,向展凌熹殺去。   可是他們幾個又怎麼會是展凌熹的對手? 眨眼功夫,蕭遠堂連同擁上的幾人,就已經全都呻吟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而趕過來的碧雲飛幾人,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   其實這些人應該感到幸運,因為敢向展凌熹動手的人,還能活著喘氣,就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怎麼處理?」雷彥向許不群和武萬道。   「放他們走! 今天的帳,以後我再找他算!」許不群目光裡都是堅定。   武萬似乎有些不甘心,張了張嘴,但最終也點點頭,哼道:「便宜他們了。」   「這樣啊! 嘿,那也不能讓我們白忙啊! 各位把值錢的東西都留下,然後快滾。」雷彥帶著燦爛的笑容道。   「嘿,別讓我親自動手啊! 速度快點!」雷彥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之下,開始進行清掃工作,其態度認真負責,絕對不讓任何「可疑」物件,有機會被帶走。   「呃,他們如果真的拿出一百萬金幣,你該不會真的就把我們賣了吧?」武萬看著斂財到可怕地步的雷彥,吞了吞口水道。   「怎麼可能? 我是那種人麼?」雷彥一邊整理今天所得,一邊笑道。   看到雷彥現在的樣子,此刻包括展凌熹在內,誰也不敢肯定,如果蕭遠堂真的拿出一百萬金幣來,雷彥當時會怎麼做。   「你們兩個怎麼跑這裡來了? 還這麼狼狽,不是被開除了吧?」雷彥整理好戰果,將許不群和武萬從頭看到腳後道。   「呸呸呸! 誰被開除了? 別亂說不吉利的話! 許少他們家出了點問題,我是為朋友兩肋插刀,來幫許少的!」   武萬瞪向雷彥。   「那你們怎麼出來的? 風揚城幾時可以自由出入了?」雷彥奇道。   「你出來得早,所以不知道,現在我們風揚學院的學生,是容許外出的了,雖然是要扣學分的,不過只要拿夠學分,還是可以畢業。   「其實,這主要是為了我們風揚能在下一屆的比武大會中保持排名,因為採用這樣的政策,像杜依然學姊,還有…… 他,都還算風揚的學生,可以代表我們學院參加比賽嘛! 嘿,如果你還有膽子回去的話,如果沒被人打死…… 應該也拿得到畢業證書的。」武萬笑道。   許不群插口道:「被人打死的可能性大些,呵呵,現在招收新生時,已經拿你做反面教材了! 對了,你…… 住哪啊? 看你混得不錯的樣子,剛好收留我們。現在到處都客滿,我們根本找不到地方住。」   許不群接著又小聲問道:「他怎麼會也在這裡?」   雷彥笑道:「沒問題! 我們那有地方,我看你們就跟著本社長大人混吧!   「嘿,我現在可是要多風光,就有多風光。不過,你們的消息也太不靈通了! 聽說過黑雲軍團麼?」   雷彥見兩人點頭,接著比了比展凌熹方向道:「他就是黑雲軍團的軍團長大人,咳,魏嚴正將軍的外甥!   「嘿,我現在就是黑雲軍團的親兵團團長,兼黑雲軍團下屬紅刃師團大隊長! 怎麼樣? 還不錯吧!」   看著兩人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雷彥接著似乎有些委屈的道:「唉,雖然以我的才能,小小的黑雲軍團是有些屈才了,不過正如武萬說的那樣,為朋友兩肋插刀嘛!」   「去死吧!」   「不要臉!」   反應過來的武萬和許不群,同時笑罵道,聽到久違的雷彥式自我吹捧,讓他們都有一種特別的親切感。   對於這種熟悉的場面,展凌熹也隱隱有種親切的感覺。雖然他們曾同在一個古怪的社團之中,但他卻不記得自己是否有和許不群他們說過一句話,甚至一個字。   同時,他也不得不承認,雷彥的魅力,確實是獨一無二的。雖然他並不覺得自己需要一個朋友,但有這樣的朋友,是會讓人欣慰的。   所有被雷彥當成朋友的人,都會這麼想吧?   在西雲閣東進之內,酒席滿桌。   桌邊坐著雷彥他們四個同是來自風揚的少年。   展凌熹還是那般淡漠,讓人感到冰冷而不可親近,彷彿身邊發生的任何事情,都無法影響他。   而平時吊兒郎當的花花公子許不群,此時卻一改往常,臉色沉重。   雷彥看著憂心忡忡的許不群,笑道:「呵,到底出了什麼大事了? 照我看,定是不群的麻煩,武萬這小子就不像你這般陰沉!」   「噗!」武萬聞言,噴出剛剛入口的美酒,急道:「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武萬一向重義氣,為朋友兩肋插刀。許少他的事,我也很上心啊!」   許不群此時勉強擠出笑容道:「是啊,這一路上多虧武萬了,不然,我一個人定無法活著來到酆雲!」   他似乎下了某種決心般,舉酒一飲而盡,接著道:「雷彥,你們可一定要幫我,在這酆雲城裡,我再也找不到其他什麼可以信任的人了!」說著,有些不確定地看向展凌熹。   「我們當然會幫你了,你幾時這麼囉嗦了?」雷彥笑道。   許不群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和武萬來到這酆雲城裡,目的是要採購一批價值三十萬金幣的珍珠,回自由聯盟。」   「納西的珍珠?」雷彥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許不群和武萬同時點頭。   納西是橫跨巔、曲兩州的一個條形區域。它不但是卡維爾大陸上的珍珠產地之一,同時亦因出產銅、鐵、錫、鋁、煤、硫磺等許多重要的礦產而聞名。   也正因為納西的礦產豐富而且重要,如今已經被帝國劃為禁地,不准無關人員進出,其所出產的任何物產,也禁止不通過帝國特批,而向外流通。   當然,要想完全禁止一件事情,是不可能的,就像在帝國內部隱藏的各勢力內線,可以將列為「機密」的重要情報,傳送出去一樣。   就雷彥所知,納西每年所出產的礦藏,最少有四分之一,會通過曲州流往各地,這就叫「走私」。   雷家所用大部分的硫磺,都是產自納西的,而黑風堂火藥產品的製造名揚天下,自然也與納西的硫磺脫不了關係。   不過,他所知道的走私貿易,大都是走曲州路線。   從巔州麼? 他沒有什麼印象。   「才三十萬金幣的貨品,又能有多大的差價!」雷彥頗懂行情地說道。   據他所知,從曲州走私礦產的倒是有不少,走私珍珠的還沒有聽說過。   因為納西的管制嚴,風險大,而在那裡走私珍珠的利潤,也不過兩成上下。與從其他處走貨相比,可以說是非常的不划算。   難道在巔州這邊,利潤會翻上幾翻?   許不群有些意外地看了雷彥一眼,道:「確實沒多少,而且我們要買的,也不是大顆粒的上等貨,運回到自由聯盟,也只能值五十萬金幣左右。」   雷彥聞言,微訝道:「那就是近七成的利潤了? 不過那也才值二十萬金幣的差價,你們許家應該不會缺這二十萬金幣吧? 還用得著你來冒這個險?」   就他所知,許不群絕對是個倍受寵愛的標準敗家公子哥兒,完全不管家裡的事情。   許不群歎道:「確實不缺這二十萬金幣! 可是在自由聯盟內,如今的珍珠是有價無市,根本無法弄到我們要的數量。   「而且,如果在一個月內,我還無法拿到這批貨的話,就要付給人家五百萬金幣的賠款。」   「五百萬金幣?」雷彥咋舌道:「不過以自由聯盟的商業之繁榮,應該不會到了有價無市的地步吧?」   「自然是有人搗鬼了!」許不群苦笑道:「算了,我也不瞞你們了,控制珍珠流量,想要整垮我們家的,就是自由聯盟的花家。花家你們應該知道吧?」   「什麼?」武萬吃驚地險些被噎到。   知道雷彥和花家關係的展凌熹,看了雷彥一眼。   而此刻,雷彥的臉色,卻看不出任何因為聽到「花家」二字而產生的異樣,只是轉向武萬奇道:「吃驚成這個樣子? 你不會也是現在才知道吧?」   武萬臉色沉重地點了點頭,似乎有些怕怕的樣子,接著有些結巴地向許不群問道:「你…… 你們家的…… 那個對頭…… 是…… 是花家?」   許不群一臉歉意地看了武萬一眼,點了點頭道:「沒錯,其實我早該告訴你的。」   「許少,你們許家,怎麼會和花家結仇的?」雷彥問道。   「唉,又哪有什麼仇可講的,不過是花家看上了我們許家現在的那點收益。   「真是想不到! 花家的生意做遍天下,又不止是這珠寶一項。而且一直以來,花家的生意都是面向上層社會,而我們許家的珠寶首飾,則大都面向中下層人群,根本沒有什麼衝突的。   「沒想到,花家居然還會把許家的這點收益放在眼裡!」許不群搖頭道。   雷彥聞言,燦笑道:「呵呵,你們放心吧! 花家有什麼可怕的? 這裡是帝國,不是自由連盟。況且,這裡還有黑雲軍團的軍團長大人在,城外也還有三萬六千人的軍隊在。你有困難,我們又怎麼會袖手旁觀!」   武萬聞言,精神一振道:「沒錯,花家有什麼好怕的? 再說,我武萬為朋友兩肋插刀,絕無二話!」   雷彥見得兩人的樣子,暗自好笑。多日不見,武萬的性格,還是那麼容易衝動,又喜好面子死撐,怪不得許不群會找他一起來。   而許不群,經過這件事,他雖然看來成長了許多,但對於花家,他顯然也還是不夠瞭解。   花家能有今天,自然不單是生意做得好那麼簡單。   若是花家真的成心對付他們家,那許家肯定是死路一條。   不過,他很懷疑,花家是否真的看得上許家的這點產業。   想打垮許家的,到底是花家的某個人,某個勢力,還是花家的整個家族?   這之間,可是存在著很大差別的。   聽到雷彥的話,許不群反而苦笑起來,「現在不是單靠武力,就能解決問題的。你想想,我們突然要那麼多珍珠,自然不是普通的珠寶店能一下湊得出的,所以自然是需要納西的貨源。   「不過那些貨見不得光,所以也不能公開叫賣,而是要在拍賣會上拍賣。」   雷彥猜測道:「你是怕花家和你們抬價,讓你們拍不到這批貨?」   許不群苦著一張臉道:「呵,要只是那樣就好了。我是根本沒有辦法拿到拍賣會的門票。」   「你能不能說詳細點,我看看能不能幫到你。」雷彥道。   許不群點頭道:「是這樣的,三天後,也就是這個月的二十三號,這裡就要舉行一個大型的拍賣會。   「表面上是金玉齋舉辦的,拍賣一些珠寶古玩之類的東西,不過,其實納西出產的許多貨品,都會在拍賣會上以暗標的形式賣出。   「這個拍賣會一共進行三天,其中只有第一天和第二天的拍賣會是公開的,也就是說,只要你交足夠的入場費,就可以進場參加拍賣會。   「可其實納西的那些貨,卻是在第三天才拿出來拍賣的。只不過第三天的拍賣會,卻必須是拿到邀請函的人,才能參加。」   「哦? 那你說的門票,就是指第三天的邀請函了! 那他們都把邀請函發給什麼人了呢?」雷彥感興趣地問道。   看來,這個就是碧雲飛打聽到的那個拍賣會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   許不群歎道:「正是,拿得到請柬的,自然都不是普通人。一些出名的世家、大型幫派,像十一聯、黑風堂,大概手裡都有邀請函; 很有名氣的大商家,像自由聯盟的花家、帝國的沈家,也都會有份參加,我們許家就還差上一點。   「當然,還有第二種辦法,不然我也就不會來這邊了。就是拿出一件被認可為珍品的東西來拍,如果那東西通過審查,被列為第三天拍賣品的話,那賣主自然是可以進入第三天的拍賣會的。   「本來,我家有一幅沈康先生的《桐蔭濯足圖》,是家祖早年偶然所得。此次正是要拿來應急拍賣,好換取邀請函,再者,拍得的錢,也能解決我家現在的一些問題。   「想不到金玉齋卻鑒定為贗品。所以,現在我們就只能望門興歎了。」   「沈康的《桐蔭濯足圖》?」雷彥雙目放光,看向許不群依然背在身後的那個長筒,「你現在背著的就是麼?」   「說是贗品,你那麼興奮做什麼?」許不群奇道。   「拿出來讓我開開眼界,就算是贗品也好,這麼多年,都沒有被你們發現的贗品,想來也應該仿得很逼真!」雷彥笑道。   「是啊! 若不是被那個金玉齋的大掌櫃看出破綻,我怎麼也不會相信這是假的。   「不過雖然是假的,但神韻極像,最少也能值個上千金幣,但卻是還達不到第三天拍賣會上拍賣物品的標準。」   許不群一臉鬱悶,將畫筒取下打開,邊說邊將畫取出。   這《桐蔭濯足圖》展開後高約兩米、寬約一米,上面還有沈康先生題的幾行詩詞:何水清且漣,可以常詠游,虛襟抱靈素,凝然坐九州,雙足破萬頃,一石輕九州,人生在適意,此外非所求。   下面落款「沈康」,另蓋有「白石」的印文。   在畫的一側,有位「月清」先生題的一行小字:「意境深遠,佳人如玉,卻怎及戀桐之萬一。」   看了讓人哭笑不得,雖然此人字體飄逸,一見之下,並不會讓人覺得其字與畫格格不入,不過仍是不禁令看到的人,怪他在如此佳作上胡亂塗鴨,糟蹋了這好東西。   看到這句話的內容,雷彥不禁猜測,這個「戀桐」,多半是這位月清先生所慕之佳人。   畫中怡人的景色,與歡暢的情緒融為一體。重巒迭嶂,雲霧繚繞,巨岩峭壁突兀聳立,潺潺泉水順山而下,梧桐樹、松樹、雜樹皆粗枝大葉,豐茂挺拔,在山水美景中,坡岸溪水旁,主人倚石而坐,將雙足放入水中,岸邊侍童手托果盤,送上鮮果,好一幅適意消遣圖。   畫這幅畫的沈康,可是大大的有名,沈康生於七百年前,惜天妒英才,他因病去世時,年僅五十八歲,要知道,在人均壽已達兩百歲的今天,五十八歲病逝,絕對可算英年早逝了。   沈康的祖父沈澄,是著名書畫大家王蒙和陳惟允的好友。而沈康從小就有這方面的天賦,再加上受到常來家裡做客的兩位書畫大家的影響,也就開始不知不覺的向這個方面發展起來。   後來,沈康又拜了當時的另一位畫壇才子陳繼之為師,習文學畫。後又從師杜瓊、劉鈺、趙同魯、上宗董源、巨然等南風四大家。後終青出於藍,被人稱為「白石畫仙」,其才華可見一斑。   也有傳聞說,沈康的武功,在當時已經足可排進黑榜了,只不過他一心沉醉於書畫,並無心其他,所以在武學上也就沒有更大的成就,不過他的詩畫卻是聞名天下,而他最喜畫的就是山水畫。   不過沈康畫作甚多,他名氣雖大,但並不是每幅畫皆價值千金,尤其是沈康初期畫作,多而不精。   當時他的畫風精謹慎密,筆法尖細,構圖佈景繁複,結構嚴謹,那時的畫作多為小幅,並不為人所看好,也就不值什麼錢了。   不過他四十五歲以後,畫風大變,畫法由精工細密,轉為粗簡雄渾,景致由繁到簡,尺幅由小變大,中鋒側筆並用,長勾短斫兼施,剛柔相濟,趨於大成,也正是此後的沈康被稱為畫仙。   而他四十五歲之後的畫作,不知為何流傳下來甚少,也更造成了一畫天價的結果。   而這《桐蔭濯足圖》,正是沈康後期作品中的佼佼者。   「這是假的?」雷彥似乎被這《桐蔭濯足圖》深深的吸引,半天才回過神來道。   「假的。」許不群點了點頭:「這畫上有處明顯的錯誤,竟然沒被發覺,你看這畫上,濯足女子的頭髮,還有那水中的樹影。」   雷彥向那女子看去,從畫上只能看見女子的背影,她身披紗衣,香肩半裸,扎的兩條髮辮一長一短,自然垂下,更顯那女子身材柔美動人,不可方物,雙足於水,一派自然,雷彥怎麼也看不出絲毫破綻。   「很美,雖然只是背面,而且這種髮式也很適合她。」雷彥實話實說。   「這是六百年前很流行的髮式。」許不群苦笑道。   「六百年前? 那…… 」雷彥眨了眨眼,繼續看那幅畫。   「是啊,這種髮式興起的時候,沈康已經死幾十年了,而且根據金玉齋的大掌櫃的說法,他曾經見過《桐蔭濯足圖》的許多贗品,雖然那些在畫功和意境上,都無法和此幅相比,不過那些贗品中的濯足女子,皆為披肩長髮。   「而且你仔細看這湖的兩旁,雖然大部分都是梧桐,但這裡卻有一個幼松,你再看湖中,卻不見這幼松的倒影。   「有這兩處錯誤,你還認為這是沈康先生所畫的那幅《桐蔭濯足圖》嗎?」許不群歎道。   雷彥聞言,又盯著這《桐蔭濯足圖》上下瞧了個仔細,半晌後,搖頭道:「真是想不通,怎麼看,也是沈康先生的手筆,竟然會是假的。   「不過,沈先生確實不應該會出現這樣的漏洞,真是好畫啊,是誰仿的如此之像…… 」   雷彥正說著,突然停了下來,看向許不群、武萬等人,拍手笑道:「是啦,我有辦法弄到另一幅名畫,應該趕得及參加第三天的拍賣會!」   他邊說,邊把這幅《桐蔭濯足圖》的贗品,裝入剛才許不群取下的畫筒中,將其背於自己的身後,沖幾人笑得陽光燦爛道:「嘿,這畫先借我先用幾天,這幾天誰都別理我,三天後的入場門票,我來解決。」   說著,就丟下還沒做出任何反應的幾人,匆匆而去。         ∼第三章 名畫真跡∼     卡維爾大陸歷七八一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當雷彥再出現的時候,拍賣會已經進行到了第二天。   雷彥神秘兮兮地,不知從哪弄來一個一看便知價值不菲的紫檀木雕畫筒,在許不群、展凌熹等人眼前亂晃,笑得一臉燦爛道:「呵呵,我拿到了,這個一定可以換來入場資格的。   「許少,這次你托我的福,可以去參加第三天的拍賣會了,快感謝我吧! 哈哈哈…… 」雷彥得意地狂笑。   這些話,若是換其他任何一個人來說,他們肯定不會相信分毫,不過此刻雷彥說來,展凌熹、武萬、許不群竟都不約而同相信了,最少他們相信: 這小子怕是找到什麼辦法了!   「歡迎兩位貴客的光臨,裡面請、裡面請。」雷彥和許不群一踏進金玉齋,服務人員便笑臉迎人地迎了上來。   雷彥背著用布裹住的畫筒,死也不肯先打開給許不群他們看一下,打量著裝潢得金燦燦的金玉齋的大廳。   金玉齋店面很大,分內廳和外廳,以分別放置不同檔次的東西,從雷彥他們這個角度看去,可以看見通向內廳的迴廊。   這外廳的櫃檯,擺放的多是一些珠寶首飾、金銀物件等等。   金玉齋內客人很多,有衣著普通的平民,也看得到穿金戴銀的貴婦,或許是這裡的服務人員的態度友好,不論是否購買,都笑臉迎人接待的關係。   這裡也能看到一些似乎並不是為了買東西,而純粹觀賞的人。雷彥他們並沒有直接說明來意,也沒去找店主,而是在四處轉了轉。   雷彥漫不經心地打量了一下前廳擺放的物品,都還算作工精美,不過卻也都是些常見之物,沒有什麼奇特的東西,想來好些的東西應該在內廳,而更好一點的,當然是在庫房了,許多大的珠寶店舖皆是如此,所以也就不用費力去猜了。   這時,就見兩個富賈模樣的人,一前一後的走進,其中後面那人打招呼道:「王兄來的好早啊,你也是來參加拍賣會的麼?」   那位王兄聞言,點頭笑道:「正是,這麼大的盛會,又怎麼能少得了我呢? 劉兄你來的也不晚啊! 聽說這次的拍賣品中有幾樣…… 」   「是啊,是啊…… 」   兩人走到一邊,小聲低語,此時已有接待人員迎了上來,兩人幾乎同時甩出了一張金票,雖然雷彥他們無法看清面額是多少,不過根據他們之前早就知道的價格,如果沒漲價的話,拍賣會第二天的門票價格,應該是五百金幣整。   看兩人甩錢過去後若無其事的樣子,也不知道是真不心疼還是故作大方。   那接待人員接過金票後看了一眼,便遞給一旁的一位侍者,接著叫人領著兩人,上了有武士把守著、通往樓上的樓梯。   雷彥轉向和他同來的許不群道:「有錢人真是多啊,這樣一來光是門票,金玉齋就要賺翻了。」   許不群從進門後,就有些緊張道:「那…… 那東西行不行啊? 別和我的《桐蔭濯足圖》一樣,到時又空歡喜一場。」   「放心吧! 我的畫,是人家為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送給我的,是救命之恩啊,和你那路邊攤上買了的畫怎麼同?」雷彥安慰道。   許不群聞言微怒:「什麼路邊攤,那是…… 」   「知道,知道,這不是重點,許少,你不會忘了我們今天來這裡的目的了吧?」雷彥瞪了許不群一眼,許不群便閉嘴不言。   雷彥將店內參觀一圈之後,向站在一旁的店員問道:「聽說你們這裡明天舉行的拍賣會,一定要有請柬才能參加?」   看來,店員應該是被人問過很多次這個問題,他想也沒想,便迅速而有禮地答道:「對不起,公子,因為想參加拍賣會的人太多,我們的地方又有限,因此明天的拍賣會一定要有邀請函才能參加!   「而邀請函早已發給一些特定的人了。不過,今天的拍賣也很精采,只要交五百金幣的入場費即可,相信各位一定會滿意的。」   「會滿意才怪,五百金幣夠買上二、三十把上好的戰刀了。」雷彥在心裡嘟囔道。   「咳,我有點東西要拿出來在第三天的拍賣會中拍賣,請叫你們的店主出來一下,好麼?」雷彥清了清嗓子,燦爛一笑,終於說出了今天的來意。   那名店員聞言,有些意外的樣子,隨後解釋道:「我們第三天的拍賣會,並不是什麼東西都賣的,必須要是極珍貴的東西…… 」   「我知道,那當然是極珍貴的。」雷彥打斷他,接著道:「我的畫,價值…… 連城。」   「那…… 請稍等。」那名店員一楞,不著痕跡地打量了雷彥一下,目光一轉,注意到雷彥旁邊的許不群後,呆了一下,接著忙施禮,叫兩人稍後,自己向後堂方向匆匆行去。   片刻之後,從內進緩步走出一位身著土黃色錦緞長袍的老者,老者行到兩人近前,帶著職業性的微笑,向雷彥兩人道:「老朽為這裡的大掌櫃,胡六光,請問,有什麼能幫你們的嗎? 這兩位公子。」   他說話間,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雷彥背著的畫筒,極細微地皺了下眉,臉上的笑變得略有點冷地道:「容老朽冒昧的一猜,兩位可是為了拿東西出來,在第三天的拍賣會上拍賣?」   雷彥笑道:「正是,正是。」   胡六光聽後,眉頭更鎖道:「恕我直言,若是前幾日這位公子拿來看過的那幅《桐蔭濯足圖》的贗品,我們是不可能在第三天拍賣會上拿出來拍賣的。」   雷彥笑道:「當然不會是他前幾天拿來的那幅,光說也沒用,不如請先生鑒定一下如何?」   胡六光聞言,面色又恢復成當初的模樣,笑道:「那自然沒問題,兩位的畫,若真的有足夠的價值,敝行又怎麼會拒之於門外呢?」   雷彥一笑,解下身後的畫筒,將纏在上面的布解開,露出精美的紫檀木畫筒,雷彥小心地將其打開,將裡面的畫,小心翼翼地取出,臉上的神情,彷彿對那畫卷極是寶貝愛惜。   此刻,不光那胡六光,許不群也很想一睹畫卷的風采。   不過,當雷彥小心地展開畫卷還不過尺許,兩人的面色皆已發生變化。   許不群是沮喪、失望,而胡六光則怒道:「兩位公子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我剛才說的還不夠清楚麼? 抱歉,我還有很多事要忙,失陪了。」說著,便要拂袖而去。   「胡老先生慢走,否則你定會後悔的。」雷彥臉上保持著笑容,閒閒地道。   「哦? 我倒想知道我為何後悔。」胡六光氣極反笑道。   雷彥托著那幅此刻已經完全展開的畫,放於一面櫃檯之上,沖胡六光笑道:「大掌櫃不再看得仔細點嗎? 你不會認為這幅畫還是前些天的那一幅吧?」   許不群和胡六光聞言,皆是一楞,忙向畫上看去。   這時他們才發現,這幅畫與之前的那幅確實不同,不僅那濯足女子是烏髮披肩,映在湖內的各個倒影中,也多了一彎松影。   還有,這畫上也沒有了那個什麼月清的題字。   胡六光大吃一驚,上前一寸一寸仔細察看。   這幅青綠山水畫的構圖、畫風、紙張、用墨,無一存在問題。   使用的礦物顏料,石青、石綠染山石,色彩明亮絢麗,經久不退。   畫中石青、石綠相間使用,而且濃淡多變化,層次很豐富,顯現出青山滴翠的優美景色。   流雲用勾勒留白的方法,富有動感。   樹法豐富多姿,梧桐、松樹、楓樹、枯樹,種類多樣。   梧桐闊葉,用勾葉法,染草綠,濃蔭如蓋; 松樹用墨筆畫松針,再染深綠,十分蒼翠; 楓樹則用勾葉法,施以硃砂。   樹幹因樹種不同,畫法各異。梧桐樹幹只有極少的橫向皴筆,表現光滑的樹幹和極少的橫向紋路; 松樹則畫出魚鱗狀樹皮,描繪非常細緻。   在筆法上,吸取其淋漓多變的墨法,用筆更為粗簡,下筆很重,時出側鋒,筆法堅實豪放,於遒勁中見渾厚,墨色滋潤,水墨濃淡變化豐富,行筆酣暢,無論高山大川,還是平遠小景,均具有雄偉壯闊的氣勢,並在平淡自然,質樸無華的景色中,寓於蓬勃生機,使粗筆山水更趨於雄健蒼勁,凝重渾厚。   確是沈康的畫風,又無前幾天所見之贗品之毛病,其他方面,比之那贗品…… 胡六光回憶起當時的那幅贗品,兩者驚人的相似,不過當然,這幅真品應該是略勝一籌的,胡六光越想,越覺得確是如此。   「不知這位公子為何當初以仿畫欺之?」胡六光盯著許不群道。   「呵呵,這不是他的錯。」雷彥笑道:「這幅畫其實是我的一個朋友托他來賣的,這位朋友有一真一假兩幅《桐蔭濯足圖》,他錯拿了假的,當做真畫送來而已。」   胡六光聽了,有些半信半疑,因為事關重大,所以胡六光又仔細地查看了近半個時辰。   在兩人等得都不耐之時,胡六光終抬起頭來道:「好,這幅《桐蔭濯足圖》可以在明天的拍賣會拍賣,兩位稍等,我這就給兩位去準備明天拍賣會的邀請函。」   「對了!」雷彥見胡六光轉身要進內堂,突然想起一事:「你們這個金玉齋和聚金園不是一家麼? 我這裡有張聚金園發的貴賓卡,不知道可不可以當明天的邀請函用?」雷彥翻出上次金回來給他的那張貴賓卡,問道。   胡六光見雷彥拿出貴賓卡,不由吃了一驚,據他所知,他們的金大老闆一共才發出過二十三張貴賓卡!   不過,這兩人既然可以拿《桐蔭濯足圖》出來拍賣,想也不會是尋常人家的公子。   胡六光很快地恢復平靜,說道:「本來持有貴賓卡,就是本店的貴賓,自然是可以參加我們店內舉辦的一切活動,樓上第二天的拍賣就要開始了,兩位若有興趣,不妨上去看一下,待會你們下來,正好就可以拿到邀請函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上去,兩個人都不用買門票了?」雷彥確定道。   「正是。」胡六光一笑道:「你拿那張貴賓卡,給樓上的招待看一下,就可以了。」接著,他又開了一張《桐蔭濯足圖》收條,蓋好印章,遞給了雷彥。   雷彥接過收條,確認無誤後,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上去見識一下,失陪了。」反正又不要錢,去看看也好。   雷彥和許不群果然不被收取分文,就上了二樓,等雷彥和許不群來到二樓的時候,裡面已雲集了許多衣冠各異的權貴、富賈,和不少有錢人家的公子、小姐、太太們,甚至連穿著帝國軍服的將領,也看得到。   在上下樓口處,也都已經加派了許多武功好手,來維持治安,防衛措施甚是到位。   雷彥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樓上同樓下一般寬廣,正前方是一張大長方形紅木桌,想必是做為拍賣台之用,平坦而寬廣的地面上,放了十幾張小圓桌,一般三、五個人湊上一桌,或品茶,或聊天,或高談闊論,或低聲耳語。   樓上還有四、五個貌美的侍女穿插其間,端茶倒水慇勤招待,這裡的人雖不多,但一個個衣著光鮮,氣度不凡,可見非富則貴。   此時,一個應該是得到了消息的胖子,迎了上來,滿臉堆笑地道:「歡迎兩位公子來到敝店,鄙人是這裡的二掌櫃,黑向。   「做為敝店的貴賓,在店內的一切活動,您將都有優惠的參加權,並且一切消費都有打折,比如我們這個為期三天的拍賣會,如果您是拍到敝店拍賣的商品,敝店將給予您所拍價的九折優惠。   「您若拍到別人寄拍的商品,鄙店將不抽取任何手續費。若是您在這裡寄拍商品的話,鄙店也只抽取一成的手續費。再次歡迎…… 」   「知道了,幾時開始啊?」雷彥有些不耐煩了。   「馬上就開始了。」胖掌櫃繼續笑道。   果然,雷彥和許不群剛剛坐下,拍賣會就正式開始了。   一開始,由剛才雷彥見過的那個叫黑向的胖掌櫃講話,黑二掌櫃說了一些感謝祝願的開場白,才進入正題。   「歡迎大家來參加這第二天的拍賣會,拍賣會上將推出更精美奇妙的物品,現在拍賣會開始,希望大家把握機會,不要錯過自己的最愛哦!」   黑二掌櫃眨了眨眼笑道,好像沖台下拋媚眼一樣,看得雷彥差點沒吐了。   「我們拍賣的第一件物品,老規矩,無底價拍賣,買高買低,全憑慧眼識珠,這是…… 是…… 請大家自己看。」黑二掌櫃神秘道。   這時,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由一名女侍托上來的一個長條木板上,此刻木板被放到拍賣台上,不過木板上方的物品,卻是以紅綢覆蓋,看不出那究竟是什麼來。   此時,黑二掌櫃已下得台來,有人在台前放了一把椅子,片刻之間,一名身穿紗衣的女子走上台去,纖纖女手掀開紅綢,下面竟放了一把古琴。   女子手輕撥琴弦,彈唱起來:「江畔偶見,君來時竟然直尋彈劍,詩詞引出凌波仙,豪意撥動心弦。玉容清純,明眸皓齒,更勝百花艷。   嬌羞初露,宛兒一笑嫣然。   「無奈世事變遷,亭亭香蓮,疾風吹不現。惟恐冬霜傷荷衣,寒入池中田。翠枝垂陰,清波掀瀾,恨難住花間,悵望低歎,浪子愧對紅顏!」   琴音叮咚,歌聲繞樑,配之佳人,一時多少人為之心醉神迷。   琴音止,歌聲停,佳人離去,換上台前的是大煞風景的黑二掌櫃。   只聽黑二掌櫃輕咳一聲,開口道:「這就是我們的第一件拍買品。大家皆已看到,本品為寄拍品,無底價拍買,請開價!」   黑二掌櫃喊後,只聽下面有人小聲議論,卻無一位出價之人,像這樣無底價拍賣會,第一個出價自是大出風頭,但也可能大大的丟人,要知道,給的合適了,自然是出風頭的,但一旦出高或是出低,必被視為不識貨,不懂裝懂之流。   古琴的價格最是難出,從幾個金幣到價值連城都有之,正所謂隔行如隔山,不懂就是不懂,所以一時間竟無人給價。   片刻之後,終於有一位藝高人膽大的少年公子出價了:「一千金幣。」   聽見他的報價,他不遠處的一位小姐,似乎也被這把古琴所吸引,「一千五百金幣!」   「兩千金幣!」又有一位公子喊價。   「四千金幣!」一個財大氣粗大富商喊道。   「四千二百金幣!」那位小姐不願意放棄到手的琴。   「五千金幣!」有人繼續加價。   「八千金幣!」最先開一千金幣的公子似乎勢在必得,以高價力壓其他的競爭對手。   「還有再加價的沒有?」黑二掌櫃問道:「八千金幣一次,八千金幣兩次,八千金幣三次! 好,這位趙公子拍得了這款古琴。」   那位趙公子興奮異常,小心翼翼將古琴捧走。   「這裡的人神經有問題啊! 花八千金幣買把破琴回去。」雷彥嘟囔道。   有人聽見雷彥的話,立時投來鄙視的目光。   尤其是拍到琴的那位少年公子,還發出不屑的嗤笑聲。   許不群在一旁向雷彥笑道:「琴的價格是很難說的,有的就是上百萬金幣也很難買到,八千金幣並不算多的了。」   雷彥白了許不群一眼,這小子竟然好像一副很懂琴的樣子,和自己說這些,簡直就是班門弄斧。   「少不懂裝懂好不好? 你懂什麼音樂?」此時那拍到琴的少年公子怒道。   「我是不懂啊,不過我真的覺得它連八個金幣都不值。」雷彥撇了撇嘴道。   「無知。」少年公子差點沒氣吐血。   「算了,算我不懂好了。別影響了拍賣!」雷彥懶得和他計較,也不知道誰才是真的無知。   此時,黑二掌櫃已經將第二件拍賣,是一個樣式新穎的貓眼石項鏈。   對珠寶,顯然這些人要內行很多,很快就有開出了五百金幣的底價,經過一番不太激烈的競價後,最後以一千三百五十金幣成交。   接下來的幾次競標,也都是一些珠寶器物之類的,因為各人的用途喜好和需要不同,也都沒引起什麼激烈的爭奪,不過在座諸人,也都或多或少有所斬獲。   雷彥幫黑二掌櫃算了一下,他抽別人一件物品兩成的利潤,也就是說剛才那些首飾,他一件兩邊最少能賺進四百金幣,這樣一圈下來,不算那把琴,他就從中抽了近一萬金幣了。   「王遠之王公子,拍得一千金幣的耳環一對,成交!」   很快的,最後一輪壓軸物品開始拍賣了,黑二掌櫃先拿出了一個流光四射的項鏈,墜子呈星形,墜與煉的接口處,有明顯的古老圖案,一看就是一個有些年頭的東西。   「兩千金幣!」很快就有人給出底價。   「三千金幣!」馬上就有人出了更高的價格。   「五千金幣!」一個乾瘦的少年公子,開價道。   在他旁邊美麗女友溫柔的目光下,他已經拍下七件物品了,真是讓雷彥不禁懷疑,那麼多的項鏈耳環,她不會要都戴上吧,想到一個滿身掛著首飾的女人,他就覺得可怕。   不過,這條項鏈還被另一位公子看中了,不停與那位公子爭奪,最後還是那個乾瘦的敗家子,以一萬金幣的價格,拍下了那條本不值那麼多錢的項鏈。   雷彥發覺,拍賣物品都是些他用不到、也不感興趣的東西,便不再繼續看下去,拉著許不群先行撤退。   「等一下,兩位小兄弟。」兩人剛下了樓梯,就聽身後有人喊道。   兩人一同轉身,喊他們的那個人,是一個面色蒼白、又很瘦的乾癟老頭…… 好像曾經是那個七音艷鳳的所有人,雷彥突然記起了他。   「嗨,小兄弟,你還認識我麼? 沒想到在這裡見面了,看來,我們還真有緣啊!」那老頭應該也認出了雷彥,衝著雷彥,揮手打招呼道。   「我知道你,就是那個帝都嘉隆的古怪老頭!」雷彥笑道:「怎麼沒見你拍東西?」   「什麼古怪老頭,叫我星老頭!」星老頭有些不滿地續道:「我雖然沒有拍到東西,可我有拿東西出來拍,那把拍了八千金幣的琴,就是我拿出來的,怎麼樣? 還不錯吧?」星老頭笑得臉揪得像橘子皮一樣,看起來更加古怪了。   「那是把垃圾。」雷彥直言歎道。   「雷彥。」許不群拉了拉雷彥,阻止他亂說,他看得出這個老頭應該是個高手。   星老頭聽雷彥這麼說,卻似乎很高興地大笑道:「看來,你對琴還真的是很有研究啊,你看得真準,那把琴是我花了三個金幣買的,哈哈,沒想到那麼值錢!」   雷彥笑得像只想幹壞事的狐狸一般,道:「你怎麼不去告訴那個花了八千金幣的傢伙,他其實買了一把垃圾,嘿嘿!」   星老頭聽後,得意地大笑:「沒關係,我把買琴時的收據,夾在琴縫裡了,他早晚會看到的。」   一老一小笑得奸詐異常,一旁的許不群,只感到渾身直冒寒氣。   兩人笑停後,那星老頭高興道:「難得見到你這麼有意思的小傢伙,明天這裡還有拍賣會,我帶你來玩怎麼樣?」   雷彥聽星老頭這話,知道他明天也有參加拍賣會的資格,並沒感到太意外,無論是從他能讓金玉齋拍賣他那把只值三個金幣的破琴,還是雷彥感覺到他深不可測的武功,又或曾經持有七音艷鳳來看,雷彥都可以肯定,這個星老頭絕不是普通的人物。   「不好。」   雷彥笑著,堅決否定了星老頭的提議。   「為什麼? 明天的拍賣會,可不是隨便就參加得了的啊!」星老頭奇道。   「我們已經拿到了不是隨便就參加得了的拍賣會的邀請函,所以…… 明天見吧!」雷彥大笑,不意外地看見星老頭吃驚的樣子。         ∼第四章 拍賣盛會∼     卡維爾大陸歷七八一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因為他們只拿到兩張邀請函,所以去參加拍賣會的,還是雷彥和許不群兩人,武萬為此,不知幾次無緣無故發脾氣了。   在去拍賣會的路上,許不群有些擔心地道:「不知花家知道我拿到了邀請函,又會怎麼樣!」   雷彥笑道:「你想那麼多做什麼,反正那些珍珠是以暗標形式分批賣出,花家也不可能都花大價錢投下吧! 所以,只要我們出的價錢夠高,就一定能得到的。至於運回自由聯盟的事就更簡單了,別忘了展凌熹現在的身份,放心吧,兄弟一定挺你到底的。」   許不群聞言心中一暖,也安心了許多。   很快地,兩人便來到了金玉齋,有些令兩人感到意外的是,今天金玉齋的守衛格外森嚴,整條街都到處可見武功好手來回行走,若是不兩人持有邀請函,根本就別妄想靠近半步。   兩人通過了層層關卡,進了金玉齋,趕過來專門招待的人員,並沒有領兩人上樓,而是走進通向後院的迴廊。   幾個轉折,又通過了一道木門之後,兩人的眼前才豁然開朗。   招待人員一邊引領他們在假山、小徑、水池之旁蜿蜒而行,一邊向他們解釋道:「這次拍賣會的地點,被選在了金玉齋後園中的」聽金閣「舉行。」   正說著,寫著「聽金閣」三個大字的金晃晃招牌,已經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之中。   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看到這聽金閣之後,雷彥他們才發現,這聽金閣原來並非什麼樓閣,其實只是個直徑約有十來米的圓型平台。   四周以木製欄杆相圍,周圍有花、草、石、溪,環境雅致,此時平台中間已經擺了許多桌椅,不少人坐於其上,而前方則簡單放了一個拍賣用的木檯子。   那些已到賓客之中,有的穿著絲錦之服,也有的人麻衣棉布,各具特色。   雷彥和許不群兩人剛一坐下,就有人將兩張暗標表格和兩份拍買清單,遞了上來。   很快,參加拍賣的客人,便來得差不多了,其中沒有一個是雷彥認識的,所以只是大概從來人的武功深淺、衣著打扮、說話特點,以及形於外的氣質,來大概判斷一下他們會是哪裡的,哪方面的人。   此時,雷彥和許不群同時聽見有人說出「花公子」這三個字,便同時轉頭向來時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個濃眉大眼,乍一看上去,讓人覺得老實厚道的少年公子,此人兩人都認識,正是花伯凱。   而與花伯凱一同出現的,是一位充滿野性美、甚是性感的美女。   她穿著有些透明感的紅色緊身衣裙,再加上低胸露肩的設計,讓她看起來誘人至極。   雷彥還沒欣賞完美女,花伯凱已經同那位美女,一起向兩人方向而來。   「那個女的就是花伯凱的妹妹,花蜜兒。」許不群一旁道。   說話間,兩人已來到近前,花伯凱看向許不群,又稍稍看了一眼在許不群身旁的雷彥後,輕聲冷笑道:「祝你們好運吧! 這裡有你需要的那種珍珠十斗,只是不知你有沒有足夠的錢,可以拍下呢?」說完,便和花蜜兒坐在了兩人左側的桌子上。   「小朋友,你真的來了!」雷彥聞聲轉頭,正是昨天的那個星老頭,坐在了他們的右邊。   與此同時,在正前方也響起了那位胡六光大掌櫃的聲音:「歡迎大家參加這次拍賣會,本次拍賣會主要分為兩部分。   「第一部分為暗標,投標方法很簡單,你只要在你們手中的暗標表格上,選出想要拍下東西的數量、價錢即可,出價最高的,就可以得到該物品,如果有多出的物品,將由第二高價給出者獲得,以此類推……   「第二部分為無底價拍賣,本次拍賣品共只有四件,其中有三件經金玉齋鑒定,為稀世奇珍,還有一件用途不明,皆要進行無底價拍賣……   「下面拍賣會正式開始,請大家寫好暗標表格後交上,待四件物品拍賣結束後,再公佈結果。」   因為事先早有準備,許不群想也沒想,就在暗標卡上填入兩斗珍珠,十六萬零一千金幣每鬥。   這可以說是個近乎賠錢的價了,很快的,暗標交上,第一場拍賣,正式開始了。   首先開始拍賣的,就是四件商品中唯一的一件未知物品。   說著,胡六光一擺手,只見一名女侍手捧托盤,盤上放著一個上好的碧玉整雕而成的小玉盒。   大家很快地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這上面,許多人都很好奇,裡面到底是什麼樣的一件未知物品,會被安排在今天進行無底價拍賣。   像是要滿足眾人的好奇心般,那名女侍輕輕打開了盒子。   此時所有人都看見了,盒子裡面是一個半透明的淡黃色圓球,有小顆的葡萄大小,圓球鑲在一個帶有紫黑色鏈子的金屬環上,仔細觀察,球內煙波流轉,是一個很漂亮的掛煉。   此時,只聽胡六光喊道:「最後一件未知物品掛煉,無底價拍賣,請出價!」   場內第二次有了平靜,掛煉很漂亮也和別緻,這是肯定的,不過不知道是什麼材料的,看起來不像很值錢的樣子,不過裝掛煉的那個由整塊玉挖成的玉盒,就最少值五千金幣。   「五千五百金幣。」終於有人第一個出價。   「六千金幣。」花蜜兒跟著出價。   「七千金幣。」另一位不知是哪門哪派的公子,抬高價錢喊道。   「八千金幣!」花蜜兒出價,她似乎很喜歡這個掛件。   「五萬金幣!」一直東張西望的雷彥,雙眼有些發光地喊道。   雷彥喊過價之後,所有人都像看瘋子一樣看著他。   「五萬金幣一次,五萬金幣兩次…… 」   「六萬金幣!」就在雷彥要拍得那件物品的時候,又有人喊出了另一個高價。   雷彥向喊出「六萬金幣」的那個方向看去,他現在就想找出那個人,把殺了他,碎屍萬段。   除了雷彥外,其他人也都看向喊價的那個人,他們想看看另一個瘋子長得什麼樣。   雷彥向發聲的地方看去,喊六萬的那個人,是一個面色蒼白、又瘦又乾癟的老頭,那個…… 星老頭? 「六萬金幣一次…… 」此時已經聽到胡六光在喊了。   「八萬金幣!」雷彥再次喊出了一個嚇人的高價,不過他此刻最想的,還是殺了那個星老頭,就算那把七音艷鳳就是從他那拿到的,依然無法阻止自己掐死他的決心。   此時,已經沒人再加入這個競價的行列了。   「十萬金幣。」那個老頭接下來喊出的價,讓雷彥想殺人,那個星老頭喊了十萬金幣後,還挑釁地看向雷彥。   「你要它有什麼用?」雷彥帶著些怒氣,看向在他右邊的星老頭。   「沒什麼特別的用處,但我看你出那麼高的價錢,想必是好東西,而且我星老頭也不缺那幾萬塊花。」那星老頭的話,差點沒讓雷彥吐血。   不過很快地,雷彥就平靜了下來,不帶火氣地喊了:「二十萬金幣!」   全場嘩然,這是今天的最高價,也可能是這三天拍賣中的最高價,連胡六光都有些吃驚地看著雷彥。   那個星老頭猶豫了一下,最後放棄了。   雷彥咬牙切齒,而又有些興奮地如願拿到了這個掛煉。   「倒楣,我怎麼會碰到這種人,見不得別人好,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簡直是搶劫!」   雷彥恨恨地以腳連踢腳下的平台:「下次讓我再碰到他,我就踹踹踹踹…… 踹死他!」   一個將酒注入杯中,就可見九龍翻騰的九龍金樽,賣出十五萬金幣。   一把寒氣逼人的寒雲匕,被人以二十萬拍走。   最後拍賣的,就是雷彥他們拿出來拍賣的那幅《桐蔭濯足圖》。   對於這幅失蹤了近六百年的名作出現,許多人都大感意外,本來參加這次拍賣會,就是以暗標為主要目的的人,也都對這幅畫露出關注的目光。   傳說,沈康武功可列黑榜,不過未經證實; 傳說,這幅畫隱含著一個天大的秘密,足以翻天覆地,當然也未經證實。   像這樣的傳聞,總是會被有心人所留意的,所以當《桐蔭濯足圖》一出現的時候,很多人除了考慮它的藝術價值,也考慮了它的「傳聞」價值。   人給了這畫一個底價三十萬金幣以後,它就一路從三十萬金幣、三十五萬金幣、四十萬金幣、五十萬金幣…… 最後被人以六十五萬金幣拍走。   雷彥見到這樣的情況,一想到拍賣結束後的收益,就興奮異常,甚至連剛才被那個星老頭硬和他抬價搶東西的事都快忘了。   更讓他們高興的是,他們的兩斗珍珠成功標到手了。   現在,就只要想辦法把這些東西運回自由聯盟就可以了。   「這個到底是什麼?」雷彥他們滿載而歸的時候,那星老頭實在忍不住拉住雷彥問道。   一旁的胡六光掌櫃聽到,也湊了過來想聽個清楚。這個東西是別人寄拍的,他也搞不清這個到底是什麼,只知道是很值錢的東西。   「垃圾。」雷彥白了他們一眼道。   「垃圾你會肯花二十萬金幣?」不光那個星老頭不信,胡六光和剛過湊來的黑二掌櫃,也是一臉的不信。   「我喜歡,我高興,我不識貨,不行麼?」雷彥小心把那個掛煉掛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拖起許不群轉身就走。   「小朋友,我們做個交換你看怎麼樣? 肯定是你感興趣的。」星老頭追上去,笑出一臉橘子皮道。   「什麼?」雷彥奇道。   星老頭看了看左右,沒什麼外人,答道:「你告訴我,你這個有什麼用,我幫你們把人和珍珠都安全送回自由聯盟的安全地點,如何?」   「我憑什麼相信,你能把人貨都安全送到自由聯盟啊?」雷彥撇嘴道,不過他此時卻是心下一動。   不知道這老頭是什麼來頭,如果他真有這個能力的話,那還真是安全省力多了。   此時星老頭笑道:「笑話,不就是花伯凱那小子和你們過不去,還有過境困難麼? 這點小事,又怎麼會難倒我們黑風堂?」   許不群雙目一亮,他要能早點回去,自是再好不過了,於是忙轉頭看向雷彥。   雷彥此刻正喃喃地道:「黑風堂的星老頭…… 啊? 那不是星…… 星…… 星…… 」是星文明! 那個黑榜之上排名第三的星文明!   雷彥大聲道:「好,那一言為定,只要我告訴你這個有什麼用,你就幫我解決問題,說話算數?」   「說話算數!」星老頭知道雷彥可能猜到自己是誰了。   雷彥道:「我先聲明,我是相信你的為人才同你說的,所以第一,你不能告訴別人,給我帶來危險,第二,你不能搶。」   「知道知道,我怎麼會說話不算? 我是最重承諾的人!」星老頭有些不耐地道。   雷彥燦爛一笑道:「好,信你了,星老頭!」   雷彥邊說,邊將星文明扯向一邊,以只有兩人才聽得到聲音,附耳低語。   許不群只能看到那個星老頭的臉色不停的變化,從震驚、不信、可惜、後悔…… 一時間好像所有的情緒,都在他的臉上跑過一遍。   最後星老頭大喊:「你這是浪費! 糟蹋寶貝! 還是給我算了!」   「我喜歡浪費!」雷彥笑得很開心,「記住你剛才答應的啊!」         ∼第五章 城主宴請∼     展凌熹從靜坐調息中,張開雙眼。   眼中有一絲讓人絕難察覺到的情緒波動,他發現在自己來到酆雲城之後,他的武功進境似乎完全停止了,任何的修煉、調息,都無法讓他再有寸進。   這讓他有了些許從沒有過的煩躁。   雖然他知道,習武最忌勉強,但他還是無法像雷彥那樣,完全不去在乎自己的武功進度。   或許,是現在的環境太過於平靜與安穩了? 或是沒有壓力? 展凌熹開始有一點點希望另一個黑衣刺客可以出現,即使會讓他命懸一線,又怎樣?   此刻,幾聲敲門之聲響起。   「進。」展凌熹早就從對方的腳步聲,聽出門外的人是廖仲襄,但他還是習慣性地收攝心神,恢復最佳的平靜狀態。   「軍團長,徐寧來了。」廖仲襄頓了一下,又接著道:「還有靈風副軍團長,也在外面。」   「雷彥也在外面?」展凌熹問道。   「雷團長不在,他剛才一個人出去的。」   「哦。」展凌熹點了點頭,心下有些奇怪。雷彥說出去探探消息,竟然沒找徐寧。   雷彥在人群中停下腳步,目光似乎沒有目的,掃過一個圓弧,先是如欣賞般地注意了一會兒左側不遠處的一座華麗、客似雲來的酒樓「浩天樓」,隨後又將目光投在了位於「浩天樓」斜對面不遠處,一塊幽黑的紫檀木牌匾上。   那牌匾正中,寫著三個燙金大字「雨雲記」,在這三個大字的右下方,另有一排小字「酆雲分號」。   浩天樓、雨雲記。   無人不曉,浩天樓是雷家名下的一項公開產業,雖然在浩天樓的消費一向貴得嚇人,但浩天樓仍憑著精美的酒菜、優質的服務、舒適的環境、可靠的安全性,而日進斗金。   而雨雲記則是以販賣兵器和樂器而聞名。   當然,在帝國與雨雲記有同樣規模的兵器鋪也好,樂器店也好,都絕對不只雨雲記這一家,但雨雲記卻絕對是最多人知道的一家。   因為名琴「冰清」,是雨雲記的鎮店之寶,更因為雨雲記中,曾售出過八大神兵之二,「奪魄」和「斷玉」。   同樣是會讓人記得住的名字,同樣是分號遍天下,不過,卻很少有人會把他們的名字放在一起。   也許是兩家的分號都實在太多了,又或者已經找不到什麼大的城鎮會沒有兩家的分號了吧?   因而也從沒有人注意到,只要有浩天樓存在的地方,就都找得到雨雲記的分號。   不過,即使兩者看起來,再怎麼不相干也好,他們卻都刻上了「雷」這個字。   雷家的產業,主要分為三類。   第一類,是公開承認隸屬於雷家的產業: 比如浩天樓。像這樣的產業,是以營利為主要目的,沒有太多的秘密可言,也會對外招工。   第二類,是看起來與雷家完全無關的地下產業,負責聯絡、情報等等。其中還有些暗口是不輕易啟用的,在雷家內部也只有少數人知道,像設在帝都之內的「田記」兵器鋪,就屬於這類地下暗口。   第三類,被稱為「雷家的守護神獸」,應該是吧? 那已經成為一種傳說了!   傳說雷家有一隻名為「荒獸」的守護神獸,它會在雷家處於危難之時踏月而來,解救雷家於將傾。   不過,卻從沒人見過這只神獸,因為雷家還從來沒有過「將傾」的危難。   當然,這只是一個傳說,沒人認為這是真的。   更多的人認為,這只是對於雷家那把不知藏身於何處的天荒刃的誇大。   而雷彥從他爺爺那裡所知道的版本是: 那荒獸指的是一種勢力,深隱於雷彥家地下,只有天荒刃的持有者,才知道的,也只有以天荒刃為信物,才能調動那股勢力。   那是經過了幾百年的積累和暗藏,所形成的龐大地下網路。   「雨雲記。」   雷彥再次看了一眼店舖上方的那塊金漆招牌,臉上漾出一個如往常一般燦爛的笑容,向雨雲記方向邁步走去。   不過,雷彥走出的距離還不足一米,剛才還掛在他臉上的笑容,就幾乎在一瞬間凝在臉上,隨後以極快的速度,轉身低頭。   雷彥那常是帶著笑的閃亮眼眸中,飛快地閃過一絲驚慌。   他盡可能將自己掩在來往的人群之中,再次以眼角的餘光,若無其事地掃向前方的那個身影,這次他看到的,只是一個挺拔的背影走進了浩天樓。   即使他沒看到那人的正面,即使不用再次確認,他也絕不會錯認那個人。   應該…… 不,絕對是他大哥,雷賦之。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幸好。」雷彥吁出了一口氣,他不由暗自慶幸,自己沒有阿熹那麼引人注目。   不然,被發現的話……   雷彥輕輕皺了皺眉,就是被看見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呢!   爺爺那邊,或許早就掌握了他的行蹤吧? 他不太確定。   只不過,在心理上,他有一點點怕見到他這個大哥。   曾幾何時,雷彥還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他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大哥存在。   雷彥只知道,那寬廣到讓人頭暈的地方,那一眼望不到邊的演武場,那各式各樣的,或雄壯、或精緻、或華麗、或樸素的建築群,就是雷家。   他知道雷家有威嚴的家廟,有數不清的比武台,各式等級的兵器庫房,以及龐大的支脈。   雖然家人對他的保護,已經到了滴水不漏的程度,他並不能接觸到太多的「雷家人」,但是他仍是有機會見到不少的表兄、表弟、堂姐、堂妹等一堆的親戚。   而他的這些親戚,有好多都不姓雷的,直到他們有資格踏入雷家宗廟的那一天起,他們才開始姓雷。   對此,雷彥從來沒感到過奇怪,因為要想姓雷,就要通過考驗,這是個根本不需要被質疑的真理。   雷彥第一次見到雷賦之,他現在的這個大哥的時候,他也不姓雷。   謝賦之,雷彥的好記性,讓他清楚地記得這個名字,儘管他裝做自己不記得,畢竟那年他才六歲,一個六歲的孩子,可以不記得很多事,不是嗎?   雷彥站在那裡,讓人幾乎無法察覺地歎了一口氣。   雷彥輕輕地搖了搖頭,似乎想擺脫煩擾,看了一眼已經近在咫尺的雨雲記,沒有絲毫猶豫地,轉身向反方向而去。   沒辦法,且不說現在他沒有去打探消息的心情,單是大哥他來了酆雲城這一點,他也不能和雨雲記走的太近。   雖然他不介意大哥知道這些什麼所謂的「雷家絕秘」,但爺爺還有雷家的那個什麼家規介意。   「這種藏身於雷家之下的深層地下勢力,究竟…… 有多少存在的必要呢?」雷彥曾不止一次地懷疑。   明月被烏雲遮去了大半張臉,讓夜晚看起來更加的幽暗,但卻絲毫不影響少年們對打鬥的熱情。   兵器的碰撞聲,夾雜著些許的低呼,為夜色平添了許多火熱的激情。   兩伙十三、四歲年紀的少年,正纏鬥在小森林旁的一塊空地上,如果你再仔細觀察一些,就會發現,這並不是普通所見的亂鬥,這些少年都有著不錯的身手,一招一式,皆頗具章法。   當然,如果你知道這裡是影州,好像就不會感到太過吃驚了。   因為在世人眼中,雷家所在地的影州,雖不與黑暗大陸接壤,但卻能隔海相望,幾乎就是強大、神秘的代名詞。   影州人皆好武,當幾乎全卡維爾大陸的家長,都在考慮子女到底該上哪所武術學院的時候,在影州與他們孩子同樣年齡的少年們,早已經是無數武館學員中的一分子了。   他們中的一部分人,會毫不費力地考進在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學院習武,而更多的人,則是把目光投向參加影州兩年一次的「影武練賽」、並取得好的名次上。   與那些想在卡維爾大陸上展露頭角的孩子不同,他們中更多人的希望是揚名影武,效力雷家,進入雷家的「雷武幻境」。   經過一陣廝殺,大勢似乎已定,場中一個容貌俊逸出眾、帶著優雅氣質的少年,所率領的那伙少年,取得了完勝,另一夥則被打得傷痕纍纍、潰不成軍。   「謝…… 謝賦之…… 你想怎麼樣?」敗部少年的頭目,不知是腿部受傷,還是因為對失敗懼怕,此刻他有些站不穩,似乎隨時會趴在地上的樣子。   謝賦之雙眸閃著寒光,眼中閃出不屑,以長劍輕輕在他的喉嚨上劃過,似乎隨時都會一劍結束他生命的樣子,並淡淡開口道:「真是丟臉,這次可是你先惹我的,現在又不能承擔失敗的後果了麼? 我似乎應該讓你走得更加壯烈一些。」   「不要…… 」那少年的雙眼,充滿了恐懼,「饒了我…… 求求你了,我一切都聽你的,我的…… 地盤…… 還有…… 還有手下都歸你。」   「地盤? 手下?」謝賦之笑得更加輕蔑,他根本不在乎這些東西。   他,雷震的兒子,怎麼會像一個混混那樣,去和人搶什麼地盤和手下?   還有,他最恨別人連名帶姓地叫他,尤其是那個謝字。   「啊—— 」隨著少年的一聲慘叫,謝賦之廢掉了他一條右臂。   「賦之,為什麼不殺了他?」一直站在謝賦之身旁的吳浩,不解地問道。   「啪。」一聲很脆的拍擊聲,自樹林中傳出。   「什麼人?」   謝賦之幾乎在聲音傳出的同時,就向發聲方向躍了過去,手中的劍也沒有歸鞘,不過看到那人之後,他卻因為過於吃驚,而一時不知該如何繼續。   「大哥。」   偷窺者,謝賦之同父異母的小弟,剛剛滿六歲的雷彥,自夜影中,露出蒼白瘦弱的小臉,若不是那上面有一雙閃閃發光的漂亮雙眸,在這樣的黑夜裡突然看到,還真的有些讓人害怕。   「有…… 有蚊子。」雷彥似乎在解釋著自己發出聲音的原因。   謝賦之只是看著雷彥,在一瞬之間,他的腦中轉過了無數種想法,眼中也曾閃過殺機,不過他都沒有付之於行動。   不能動雷彥的原因,不是因為雷彥是他幾乎沒見過幾次面的同父異母的小弟,而是因為他太清楚,雷彥在雷家受到的是怎樣的重視,一旦他出事,那自己恐怕活不過明天,就算他也同樣是雷震的兒子,雷遠天的孫子。   而謝賦之臉上的殺機,雷彥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不是非常明白為什麼大哥會想殺他,但他並不感到恐懼,當他懂得什麼叫死亡的時候,他就似乎已經熟悉了它。   何況…… 他好像真的不該那麼好奇,就這樣跑出來。   是吹了太多的冷風了吧? 好像已經開始暈暈的了。   「大哥,好冷啊…… 」雷彥說完這句話,便直接昏了過去。   西雲閣東進的正房內,一份長達七頁的資料,正平躺在大大的楠木桌上。   雷彥俯身,用手指撥弄著它們,其漫不經心的態度,令這份資料的主人,靈風副軍團長不知第幾次的皺眉。   雷彥卻依然若無所覺地,用手虐待著它們,至於他到底有沒有看清楚上面寫的所有內容,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事實上,雷彥對它們所做研究之認真程度,絕對比別人所想像的要高得多,這上面寫的每一個字,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從這七張紙的顏色、紙質以及字體來看,它們應該是最少來自兩個不同的地方。   其中五張,內容都是關於位在土龍要塞的東南方處,即在自由聯盟、百里軍團和帝國三方交界處三不管地帶的「百牧坪」,又稱「三里坪」。   第六張紙比其他幾張都短,它被人裁掉了一部分,而可以看得見的那部分,只寫了五行小字:神秘騎兵團來自三里坪的可能性,九成以上。   神秘軍團為三里坪中胡霸所統領「胡軍」的可能性:八成。   胡霸與文錫遠關係不淺的可能性: 六成。   文錫遠與襲擊黑雲軍團有關的可能性: 一成。   神秘軍團襲擊黑雲軍團的原因: 尚無猜測,調查中。   在第七張紙上,只寫了一句話: 胡霸已經在酆雲城內出現,化名為富商胡天豪,將在二十七日的城主府晚宴上出現。   應該是出自戚派的情報系統吧? 雷彥肯定地暗自猜測著。   不過在他看來,這些東西大部分都等同於廢紙。   前面關於三里坪的五張雖然篇幅夠長,但說的都是些稍微打聽一下,就可以知道的廢話,根本就沒有涉及機密性內容。   而接下來的幾個「猜測」,準確性也令他難以相信,白癡才會認為,戚柄文他們會給「敵人」提供多麼可靠的消息,而不是給他們一些對自己有利的誤導。   就算那些「猜測」沒有水分,但猜測也只能是猜測,就是其可能性高達九成,也還有一成的意料之外。   在這些資料中,還算有價值的,其實就只有第七張紙上寫的那一句話。   相信胡霸也不會把自己來酆雲城,並且將化名為某某某的事情,當問候語一樣見誰和誰講。   而對於文錫遠來說,就算他知道胡霸的真實身份,並真的和胡霸有所勾結,他也最多只會讓他極信得過的幾人知道。   看來,戚派的暗線,不是安插在了胡霸的身邊,就是文錫遠的親信。   如果情報屬實的話,那戚派的情報系統…… 確實可怕。   「今天晚上的城主晚宴,我一定要參加。」靈風終於不打算再讓雷彥繼續浪費時間,直接說道。   「靈風副軍團長,此刻本應該是在城外的,如果你晚上突然出現在晚宴上的話,恐怕有些不妥。」廖仲襄慢聲道。   「胡霸必須死,我們的將士們也不能白死!」靈風雙眼中,充滿了殺氣。   這段時間,他腦海裡經常會浮現戰士們在他眼前倒下的場景,還有那種戰敗的屈辱感覺。如果不是心中有著強烈的想殺了胡霸的願望,他根本就不會把那些資料全部拿出來,包括那部分本不該讓別人看到的。   「你想在晚宴上殺了胡霸? 不行! 這樣太胡來了,就算上次胡霸他們的人,有參與襲擊我們,我們也不應該在宴會上刺殺他,畢竟,他這次同樣是以客人的身份出現的,你不要忘了,我們是在酆雲城,而不是帝都。」   「酆雲城? 與馬賊勾結的城主,已經爛掉了的帝國第二防線,還不如我們親手毀了它。」靈風恨聲道。   「若是酆雲城主和胡霸果然有所勾結,那我們就更應該小心行事。且不說在這酆雲城裡,我們只有這不到五百人的兵力,就是再加上城外,也不過三萬六千餘人…… 」   「我們可以找個合適的機會,也不一定要當著所有人的面殺了他。而且如果胡霸不死,我們的處境會更加危險,現在主動權還是在我們的手上,如果我們還不行動,那就只有任人宰割了。」靈風打斷廖仲襄道。   廖仲襄和靈風兩人,都堅持著自己的立場,話題已經從靈風該不該出現,轉到了到底要不要刺殺胡霸。   「你們再吵下去,晚宴都結束了!」雷彥的提醒,成功地讓室內恢復了平靜。   「靈風一起去,如果有機會,就殺了胡霸。」展凌熹突然開口道。   「那…… 」廖仲襄想繼續堅持下去,可不知為什麼對著靈風能說出來的話,卻無法對這位四公子說出。   展凌熹身上發出的那種冰寒感,給他一種無法違抗的壓力,同時感到…… 畏懼。   廖仲襄看向雷彥,希望找到一個同意他觀點的支持者,可惜他失望了,雷彥此刻帶著無比燦爛的笑容道:「高,實在是高,軍團長大人的觀點,是多麼的簡明而富有品味啊,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 」   「閉嘴。」展凌熹道。   「我是想誇你啊!」雷彥不滿地嘟囔著。   「雷團長,你剛才怎麼不勸一下軍團長? 如果貿然刺殺了胡霸,會給我們帶來很大麻煩和危險的。」廖仲襄把正要一同出去的雷彥扯住,小聲道。   「怎麼勸? 剛才看見他那張死人臉的時候,你不是也說不出話來了。」雷彥漫不經心道。   「你和軍團長不是同學麼? 你應該和他說明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現在去殺胡霸,絕對是不明智的。」   在武萬和許不群到來之後,廖仲襄才知道雷彥竟然是風揚學院的「高材生」,而且還代表風揚學院,參加了全卡維爾大陸學院排名大賽。   「我們是軍人嘛,呵呵,軍人就是要服從命令,即使那個命令是錯的。」雷彥義正詞嚴,說得沒有半點心虛。   其實,廖仲襄想讓雷彥去和展凌熹講那些所謂的利害關係,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因為對展凌熹來講,決定只是決定,即使它是錯的,而雷彥更是那種喜歡把水攪到渾的人!   更何況,一個混亂的局面,正是此刻的雷彥所需要的,如果一切平靜,那接下來等待他的,很可能是與大哥碰面,然後……   不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雷彥有種預感,那都不會是他所希望的。   「把水攪渾,讓變數決定一切吧! 包括我的未來。」   雷彥在心裡對自己說道。   「城主,展將軍再怎麼說,也是陛下親命的軍團長,又是魏嚴正將軍的外甥,我們的態度會不會有些輕慢…… 」   「此事我自有主張。」酆雲城主文錫遠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臉上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測。   徐寧見狀,識相地結束了這個話題,又道:「今天下午浩天樓有些異常,不知是不是來了什麼大人物,那裡的警備力量翻了幾倍。   「我剛才去拜訪住在那的花家兄妹,結果一個都沒見到。」   「浩天樓的眼線,還沒安插進去?」文錫遠皺眉。   「目前還沒有進展,雷家對用人的盤查,太過嚴密了。」徐寧苦著臉道。   文錫遠微一沉吟後道:「安插眼線這件事先放一放,不可操之過急。你這兩天還是想辦法和花家兄妹多親近親近,看看能不能打聽出些什麼。   「還有那個靈風,如果他出了西雲閣,就找人給我嚴密地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文錫遠陰沉地一笑,看向徐寧道:「你可知在黑雲軍團內最可怕的是誰?」   「難道是靈風?」徐寧順著文錫遠的語氣猜測道。   雖然在他看來,最可怕的是那個透著一身冰寒和詭異的展凌熹,最讓他頭痛的是那個煩人的雷團長。不過多年跟隨文錫遠左右的他,還是明白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樣的話。   果然,文錫遠聞言,讚許地看了他一眼道:「沒錯,在黑雲軍團,只有一個人是真正值得注意,就是靈風。   「他雖然還年輕,但卻是戚派新生代中的佼佼者,有一身不錯的功夫,經歷過嚴格的軍事訓練,在軍中也有一定的威信,更重要的是,他的背後有戚派力量的支持。   「這次他得到這個副軍團長的職務,對他來說是個很好的機會,他很可能因此而獲得更大的權力。   「本來那個廖仲襄也是魏嚴正手下的一個智囊型人物,不過現在的他,卻並不足慮,你知道是什麼原因麼?」   「屬下不知。」徐寧忙回道。   文錫遠笑道:「廖仲襄並不是帶兵出身,雖然為人謹慎精明,但卻並無帶兵的經驗,在軍中也無威信可言。而那個魏家的少爺,也並不是魏嚴正所出,他們之間又能有多少瞭解和互信,那個魏家的少爺,又怎麼可能對他言聽計從?   「對了,魏嚴正的那個外甥叫什麼來著?」   「展凌熹。」   「展凌熹。哼,一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而已,難怪連一群馬賊都對付不了。不過以此看來,靈風也還沒有控制住黑雲軍團,不然也不有如此慘敗,真是丟臉。」   雷彥、展凌熹等人到達城主府之時,城主府內已是燈火通明,已有歌樂之聲隱隱傳來。   城主府之門雖大開,但衣著帝國軍服、身形彪悍的兵士卻是隨處可見,閒雜人等怕是不可能靠近了,也不知這裡是一貫如此,還是算準了今天會有事發生。   雷彥他們帶來的護衛都被擋在府外,最後只有雷彥、展凌熹、靈風、端木靖等四人,得以進府。   前來接迎幾人入府的,正是這段時間裡一直負責接待雷彥他們的徐寧。   說了幾句客套話後,徐寧轉向靈風笑道:「這位定是黑雲軍團的副軍團長靈風上校了。在下徐寧,早就想一睹戚帥旗下愛將的風采,今日終有幸一見了。   「呵,靈將軍怎麼今天才進城? 將軍為了黑雲軍團真是操勞了,其實您早該進城才是。」   靈風聞言臉色一變,徐寧說這話,分明有挑撥自己同展凌熹關係的意思,同時也看得出他們對自己的行蹤十分清楚。   沒等靈風說話,雷彥先笑道:「徐大人真會說笑,你也說靈風是我們黑雲軍團的副軍團長了,又怎麼會是戚帥旗下?」   「呵呵,是我糊塗了,裡面請。」徐寧乾笑兩聲,給幾人引路。   此時,早已有人高聲向內通傳道:「黑雲軍團軍團長大人及副軍團長大人到!」   雷彥等人步入城主府寬廣的大廳,雖然從外面停放的車馬上看來,就知道來人必定不會少了,可還是不免有些吃驚。   因為以大廳中現在擺出的席位來看,這裡最少可以招待二百人。   雷彥心裡不禁有些納悶:「難道,那個文錫遠都不怕混進刺客來,要他的命麼?」   雖說外面的警戒夠嚴格,但把這麼多人放到自己住的地方來,應該不會那麼安心吧。   現在離開席尚有一段時間,城主文錫遠顯然還沒有出現,有些官員穿梭其間招呼著客人,見徐寧領著幾人進來,不少人都向徐寧行禮或示以恭敬的態度,看樣子,徐寧在酆雲城是很有些地位的。   不過投在徐寧身上的視線,馬上就被轉移到了展凌熹的身上,沒人能忽略到展凌熹的存在,即使是瞎子。   容貌上的令人驚艷,冰寒的氣息,讓人不由自主地畏懼,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心底深處制止著人們靠近他。   徐寧在心裡暗忖,自己幾次向城主提到過這個黑雲軍團的軍團長,城主皆是表現出沒什麼興趣的樣子,相信如果城主見到他的本人,絕對不會把他看成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吧!   面對別人驚異、探索的目光,展凌熹的臉色,依然是那麼的淡漠,好像他面前什麼都不存在,他看到的就只是一片空氣一般。   「不知道今天來這裡的,都是些什麼人?」沒興趣陪眾人欣賞美人的雷彥,向一旁的徐寧問道。   徐寧回過神來,向雷彥解釋:「除了這酆雲城內的仕紳、要員,還有不少是來自卡維爾大陸各方的大商家。」   雷彥故作訝然地道:「沒想到,這酆雲城竟然可吸引到如此多的商人,莫不是這酆雲城內有什麼寶物?」         ∼第六章 蝴蝶妹妹∼     雷彥因為吹了太多的冷風,在床上昏迷了三天。   他,抱著那個病人回來的人,因此被罰跪在面壁室思過,沒有一個人認為這件事與他無關。   即使那個叫雷彥的,確實是自己跑出去的,他卻還是要因此受罰。   這種在任何地方或多或少有人質疑的事情,發生在雷家就成了真理,因為只有他才是雷家的嫡出!   自己要想姓雷,甚至要想被承認,都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而他卻什麼都不需要做。   謝賦之咬了咬牙,他似乎從來沒有這樣恨一個人。   快了,再下個月,他只要能通過冠姓試煉,他就可以正式冠上雷姓,被正式承認是雷家的子孫,總有一天,他會憑著自己的實力,在雷家新生代中脫穎而出的。   前提是…… 雷彥醒來後,不會亂說什麼。   「我們做個交換好麼?」當雷彥的那張蒼白的小臉,再次出現在謝賦之面前的時候,帶著這樣的一個問題。   「什麼?」謝賦之看著像鬼一樣、突然冒出來的雷彥。   「我不把那天的事說出去,你陪我玩好麼?」   雷彥一派談判的樣子,如果他再早認識雷彥幾年,他就會知道雷彥現在的樣子,和他當初被逼吃藥時的樣子如出一轍。   說是當初,那是因為自從雷彥意識到,不吃藥根本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之後,他就乖乖吃藥了。   「那天發生了什麼?」謝賦之盯著雷彥蒼白的臉,他想知道雷彥會說些什麼,或許這麼多天他已不記得了,畢竟他才六歲。   「私鬥、用劍還有…… 算不算結黨,我就不知道了。」雷彥可沒他想的那麼健忘,而且對於雷家的家訓和各項條規,他可是背得很熟的。   「聽說,以前曾有雷家子弟還未通過開劍試,就擅自使用開了刃的兵器,結果被取消了冠姓試煉的資格,大哥那天用的劍,好像已經開刃了。」   謝賦之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掐死眼前的人,現在面無血色的雷彥,看在謝賦之的眼中,更像是鬼了,他被一個小他六歲的小鬼威脅了!   沒錯,雷家對想要入籍的子弟要求嚴格得近乎苛刻,只要犯下一點錯,都可能永遠與雷姓無緣。   他不禁再次後悔自己當晚鹵莽的行為。   不知是因為展凌熹的冰凍效果過於良好,還是因為他們的身份在這裡比較敏感,自雷彥他們四人進入大廳的那一刻起,除了已經去招呼其他客人的徐寧以外,竟無一人過來向他們攀談上幾句。   不過,那些衣著華美亮麗的小姐們,卻都會不時地,將目光投注在展凌熹的身上。   百無聊賴的雷彥,只好拉著展凌熹胡侃:「你左邊的那個公子,每天都吃了些什麼啊,看來還不到二十的樣子,怎麼有那麼大一個肚子啊。右邊那個大媽怎麼回事?   臉上抹了好多石灰粉啊,真可怕……   「喂,你看那邊那個漂亮的蝴蝶妹妹,你說她是不是看上你了? 我見她看了你好幾眼了啊…… 咦? 她好像是我們的學妹啊,我們是不是應該過去打個招呼?」   雷彥發現新目標,推了推一旁一直沒理他的展凌熹。   展凌熹順著雷彥示意的方向看去,才知道雷彥說的蝴蝶妹妹和學妹,應該是兩個人。   蝴蝶妹妹長得甜美動人,如花的小臉上,是一雙閃閃生輝的明眸,穿著一身漂亮的彩色紗緞衣裙,在燈光下折出七色的光,就連展凌熹這樣不懂行情的人,也看得出價值定然不菲。   漂亮的衣裙穿在她的身上,還真的像一隻活潑而美麗的蝴蝶。   學妹則是穿著風揚學院特有的制式武鬥服,從衣服上,可以分辨出她是一年級的新生,黑眸、黑眉、黑色長髮,配以白晰的膚色,並沒有顯得單調或不健康,反而給人一種清風般涼爽的感覺,自然,卻是一種帶著些許不易親近的自然。   此刻,她們正被一群少年公子眾星捧月般的圍在中央,那個學妹保持著淡淡的微笑,而蝴蝶妹妹則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她們站在那裡,學妹好像美麗高雅的月亮,蝴蝶妹妹就像閃閃生光的星星,同樣美麗,同樣動人。   當然,美麗在不同人的眼中,也不盡相同。   在雷彥眼中,她們是一幅美麗的畫,他喜歡欣賞一切美的東西,但還不至於迷失。   在展凌熹看來,同樣是畫,不過在他眼中許多東西都是畫面,他連欣賞都不會,不過,他倒對兩位美人的身手很感興趣,若是她們有誰願意邀他一戰,他定然不會拒絕。   雷彥看出展凌熹這種近乎焚琴煮鶴的想法,好笑道:「你不會是太久沒和人動手,耐不住寂寞了吧? 依我看,她們的身手雖然不錯,但最多也就是半年前藍蝶的那個水平。」   展凌熹點了點頭,肯定了雷彥的判斷,沉默片刻後,低聲問道:「胡霸會來吧?」   剛過來的靈風,恰巧聽到這句話,帶著贊同地看了展凌熹一眼,隨即低聲恨恨地插言道:「不出意外的話,就一定會來。這次定讓他血債血償!」   雷彥聞言,不禁為之絕倒,也不理別人投來異樣的目光放聲大笑,片刻後強止住笑聲,湊近展凌熹,以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道:「反正今天這裡有不少高手,若是沒機會找胡霸下手,等下宴會一結束,你隨便找幾個來揍上一頓便是。」   隨後,雷彥又笑道:「哈,校長老頭現在一定笑得睡不著覺了,如果她們兩個都是風揚的,那我們學院一戰成名之後,還真是引來了些不錯的新生。」   「你和…… 軍團長都是風揚學院的?」站在一旁的靈風聞言,有些意外地問道。   「當然,我們不但是風揚學院的,還是為風揚學院奪得全大陸第一排名那一屆的參賽選手。」雷彥丟給他一個「你才知道啊」的白眼,得意地說道。   展凌熹看雷彥得意的樣子,真有種暈暈的感覺,真不明白一個基本上沒怎麼動手的人,有什麼好得意,而且他還知道,雷彥最得意的,其實就是他做為參賽選手,卻沒怎麼動手,可是……   既然不想參加比武,又為什麼要去參賽呢? 雷彥式的邏輯他可以猜測得到,卻一輩子也無法理解。   天,他的頭更暈了!   雷彥說得得意之極,又沒怎麼控制音量的話,將那兩個漂亮的學妹引了過來。   「學長,你們真的是我們風揚學院上次排名賽的選手麼?」蝴蝶妹妹一臉敬慕的樣子,為雷彥招來不少嫉妒的目光。   「當然了。」雷彥得意地說道。   「真的? 那你是參加了同玄武學院比賽的崔刃學長麼?」   「我沒長得那麼恐怖吧!」   「是沒有。」蝴蝶妹妹吐了吐舌頭,接著道:「方書堯會長我見過的,我知道了,你是那個在和白虎學院的比賽中受傷的婁崎學長? 另一個肯定是展凌熹學長了。」   雷彥苦著臉道:「他是展凌熹,可我不是婁崎,我是雷彥。」   「是雷彥學長啊! 你的名字我好像經常聽到的,你參加了哪場比賽? 我忘了。」蝴蝶妹妹十萬分高興道,隨即又有些困惑地回憶自己所知道比賽情況。   「就是那個一場比賽也沒打過,還在關鍵比賽中棄權的。」蝴蝶妹妹旁邊的黑髮妹妹,幫她想起了這個名字。   「對啦,對啦,那個就是我。」面對別人「原來他就是那無恥之徒」的眼神,雷彥沒有半點不好意思,興奮地承認道。   見怪不怪的展凌熹,一臉什麼都沒看到、也沒聽到的平靜模樣。   靈風臉色難看地暗怪自己:「我還奇怪呢,他怎麼可能是風揚學院的參賽選手! 天啊,我剛才為什麼要和他說話啊! 真是太丟臉了! 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 」   端木靖愣愣地想:「老大果然不是普通人,風揚學院的參賽選手啊,已經很偉大了! 沒錯,老大永遠是對的,老大不可能有錯的,如果老大出了錯,那一定是我看錯了!」   「你就是那個…… 那個…… 」蝴蝶妹妹一臉吃驚的樣子。   「是啊,其實我也是很厲害的,難道明知道會輸也要打麼? 打不過,當然要棄權了,你們以為,能正確判斷出自己是否為對方的對手,是件很容易的事麼?   「而且我既然會被選為代表風揚參賽的選手,說明我還是很厲害的嘛! 你們知不知道風揚有多少學生? 近十萬人啊! 十萬人裡挑八個,萬里挑一還有的剩呢!」雷彥一臉得意地吹道。   如果風揚校長風傲然,聽到這番話,一定會跳出來揭發他,不過他現在可沒有空到處逛,他要為四年後的排名賽做準備。   風揚學院現在已經是排名前四的學院了,而下屆比賽他們的選手名額,將會降為四個人! 絕對不能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   因此風傲然還要研究出一套滴水不漏的選拔方案來,以便在下屆排名賽中,找出最強四人組合的參賽選手。   現在,風傲然一想起雷彥就想磨牙,不過他絕對想不到,四年後,正是雷彥為他保住了風揚學院第一的排名。   不過,現在不光是風傲然想不到,連雷彥自己都想不到,就算你現在告訴他那個結果,他也絕不會相信,不信自己會僅僅為了某種看似無聊的原因,以命相搏。   「那個…… 那個他很厲害吧? 學院裡有很多關於杜依然學姊,還有展學長的傳說呢!」蝴蝶妹妹看向展凌熹的方向。   雷彥毫不臉紅地笑道:「和我差不多吧!」   剛才提醒蝴蝶妹妹雷彥事跡的那個學妹,皺了皺眉,隨後輕輕一笑,問道:「既然兩位學長差不多,那為什麼他是軍團長,你是團長呢? 他是少將,你是少尉呢?」   雷彥面對她的提問,似乎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接著,一本正經地壓低聲音道:「是這樣的,因為我是靠實力當上團長的,他是靠關係的,嘿嘿。」   「咳咳。」端起茶杯,正準備喝口茶的展凌熹,差點沒被嗆到。   不過,其他一邊看好戲、一邊喝茶的人,就沒他那麼幸運了,還有更倒楣的,就是那些被茶水噴到的人。   「對了,還未請教兩位漂亮學妹的芳名是?」雷彥若無其事地繼續道。   「呵呵…… 你這人真逗,我叫花燦兒,她叫傅佳音。   對了,還有這位是佳音的哥哥傅天公子,他也是風揚的,和我們同屆。「蝴蝶妹妹露出如花的笑顏道。   她介紹到傅佳音的時候,那位傅學妹只是略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她說的那位傅天,是一位一直站在兩位佳人身旁的錦衣公子,似乎從蝴蝶妹妹和雷彥說話的那刻起,他就不停地用不友善的目光看著雷彥,不過一直被雷彥的視線自動過濾掉了,直到現在,雷彥才正眼看了他一眼,心想:「長的還…… 還不錯。咦,花?」   「花…… 燦兒?」雷彥眨了眨眼,「好特別的姓啊!」   「什麼叫好特別? 連自由聯盟的花家都沒聽過,孤陋寡聞!」旁邊的護花使者,忍受不住他與佳人的親近了。   「自由聯盟的花家?」雷彥一愕:「那還真的是很有名。」   雷彥的臉上,很快換上了看來有些諂媚的笑容,「真沒想到,我能有幸見到花家的小姐,真是太讓人激動了,呵…… 花…… 花燦兒小姐沒有家人陪著麼? 早就聽說自由聯盟的花家是大大的有名,花小姐有空,一定要介紹令尊給我認識,也好提點一下同學嘛…… 」   「我和哥哥還有姐姐一起來的,他們不知去哪裡了。」花燦兒皺了皺眉,有些不悅,語氣也明顯冷淡了許多。   許多很早就看雷彥不順眼的人,也都對雷彥投之以更加不屑的目光,恥笑和不屑的冷哼之聲,毫不加掩飾地傳來。   「燦兒,別理他這種人,聽說他在排名賽中棄權的那場,還在賭檔下了對手贏的重注。」那位傅天公子用剛剛好能讓附近的人聽到的聲音,說道。   似乎還沒聽過這個傳聞的花燦兒和傅佳音,同時對雷彥投以不敢相信的眼光。   一旁的靈風,和一向以雷彥的話為真理的端木靖,也都一同在心中默念:「我不認識他。」   雷彥似乎也有些尷尬,乾笑道:「呃,改天我親自登門拜訪。離宴會開始好像還有段時間,我現在要和軍團長大人,去研究一下軍事要務,呵,失陪,失陪。」接著便「逃命般地」先出了大廳。   還留在大廳中的軍團長大人展凌熹,倒是很配合地,以他剛學到沒多久的帝國禮儀,有風度地欠了欠身,接著便跟隨雷彥的腳步,出了大廳。   相信如果魏嚴正在此,他一定會因為展凌熹的孺子可教,而流下激動的淚水。「為了不讓下屬尷尬」而採取得當的舉動,符合身份的優雅舉止……   不過,走出大廳的展凌熹,此刻想的卻是,終於可以離這個該死的地方遠點了。         ∼第七章 朱雀藍坤∼     城主府內的假山旁,雷彥正悲傷地看著月亮,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想學嫦娥奔月,許久,雷彥終於轉過頭,以發紅的眼圈,萬分痛苦地看向展凌熹,「你別安慰我,讓我死了吧! 嗚…… 為什麼沒人理解我? 難道我真的是那種為了錢,可以出賣學院的人麼? 我只是…… 」   「無聊。」   「我只是…… 」   「閉嘴。」   「喂,你能不能讓我演完啊! 真掃興。怎麼說,你也該對我心存感激吧! 要不是托我的福,我們還不知要在裡面待多久呢!」   雷彥瞪了一眼展凌熹,接著歎道:「唉,你說那麼漂亮的妹妹,怎麼會姓花呢? 一聽到她姓花,我真是一點想說話的慾望都沒有了! 唉…… 」   「花蝴蝶是花仲恆的妹妹?」展凌熹有些好奇地道。   「花蝴蝶? 哈哈,沒錯,姓花的蝴蝶妹妹。」雷彥笑得打跌,「她也算是花仲恆的妹妹,不過更確切地說,她是花伯凱的妹妹。這次她就是同花伯凱與花蜜兒一起來的,對了,怎麼樣? 我的演技還不錯吧?」   展凌熹沉默一下道:「你或許可以當惑獸師。」   雷彥瞪大了眼睛,「那是什麼?」他活了也有十幾年了,還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一個詞。   展凌熹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雷彥,「我還以為沒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呢。惑獸師是…… 一種欺騙動物的職業吧,很受歡迎的職業,聽說面對危險的魔獸,他們不是用武力取勝,而是用欺詐的手段,來阻止它們的攻擊。   「我聽說過,可是沒見過。不過人應該比動物聰明吧? 所以能欺騙人的你,一定也能騙動物吧?」   「我怎麼沒聽說過有這樣的職業? 世界上有很多惑獸師麼? 怎麼」用欺詐的手段,來阻止它們的攻擊「?」雷彥聽出展凌熹是在取笑他,不過他對這種奇怪的職業更感興趣。   展凌熹搖了搖頭道:「我怎麼知道,我們隆雲寨只有一個兩百多歲的惑獸師,不過我從沒見過他。」   雷彥很感興趣地看向展凌熹,「隆雲寨? 在什麼地方? 你家麼?」   他好像從來沒聽這傢伙說關於他家裡的事情。   展凌熹沉默了片刻,說道:「說了你也不知道,在另一塊大陸上。」   黑暗大陸,神秘的安卡斯山脈主峰西南千餘里的地方,有山名為麥扎卡拉山,麥扎卡拉山下就是隆雲寨。   這裡並不靠近黑暗大陸的中央,也並沒有多麼繁華,可神山腳下的隆雲寨,卻並不是個多麼安寧的地方。   隆雲寨的人,都知道在他們那裡有一個惑獸師,他就隱居在附近的神山裡,那是個受人尊敬和仰慕的兩百餘歲惑獸師老頭,不過,除了寨裡地位崇高的長輩們,很少有人見過他。   在一雙雙敬佩和羨慕的眼睛注視下,族裡見過惑獸師的美麗的堂姐連麗雅,正給附近的孩子們,講著關於惑獸師的事——「惑獸師是偉大而讓人尊敬的人,世人的苦難他們都能瞭解,他們用偉大而慈悲的心感召萬物,就連動物也不會對他們發起攻擊的…… 」   躲在遠處,本來和其他孩子們一樣感興趣而偷聽的展凌熹,此刻轉身離開了。   「都是騙人的!」   他才不信會有這樣的人,如果有那樣偉大而慈悲的人,怎麼沒幫助過他半次?   是騙子吧,一定是連動物都欺騙的人!   略微有些走神的展凌熹,回過神來,發現眼前的另一個騙子雷彥,已經把小黑召喚出來,笑容燦爛地拿著一根樹枝,在它的眼前不停地晃來晃去,嘴裡還唸唸有詞:「這是火腿,這是火腿,這是火腿,這是火腿…… 」   展凌熹看著雷彥在那裡折騰了一會,然後他又笑得很「甜美」地,將樹枝向小黑伸去,「來,小黑,吃火腿了!」   展凌熹受不了地轉過頭去,他到現在都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認識這種白癡。   果然,小黑也受不了這種神經有問題的人,以看神經病的眼光,最後看了雷彥一眼,低嗚一聲,便閃身消失在空氣中了。   「死小黑,太不給面子了,哄我高興一下會死啊!」   雷彥一臉挫敗地嘟囔著。   雷彥和展凌熹回到宴會大廳時,想是大部分人都已到來,廳內一片歡鬧之聲,徐寧也在廳內,正和靈風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此刻見得兩人進來,卻並沒有上來招呼,而是轉向另一個方向而去。   兩人順著徐寧的方向望去,見他在幾人面前停下,不知是低聲說了些什麼,那幾人原本並沒有正對著雷、展兩人的方向,此刻皆轉過身來。   這一轉身,雷彥才發現花伯凱就在那幾個人之中,還有一個他也是認識的,不過只見過幾面而已,就是那個朱雀學院的那位第一高手,藍坤。   只是這小小的酆雲城,竟然碰到這麼多熟人,真是有些讓他吃驚。   雷彥心裡有些納悶:「卡維爾大陸這麼大,難道他們真的就沒有別的地方好去了麼? 風揚現在容許學生到處亂跑,也就算了,怎麼連朱雀都這樣了?」   正想著,幾人已經向雷彥他們的方向慢步走來,走在正中的一人,此時已長笑開口:「這位定然是年輕有為的黑雲軍團長展少將了,本人酆雲城主文錫遠,多有怠慢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酆雲城主嘴裡說得雖然客氣,但神色還是一派傲然,沒有半點抱歉之意。   不過說到不客氣的,誰又能和展凌熹比呢,展凌熹面對他的客套,只是略一點頭,好像接受了他道歉一般。   一旁的不少人,都清楚地看到文錫遠抽動的嘴角。   不過,文錫遠畢竟還是城主,很快臉上的表情就平靜下來,淡淡一笑道:「歡迎展少將來到酆雲城,本城主因為公務繁忙,沒能抽出空來招待展少將,不過,展少將也不要客氣,安心住下來等待命令吧,畢竟軍人嘛,一切要聽從命令。   「不過…… 唉,我們這酆雲城也還是個小城,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兵將,糧草還真的是不太好解決,我想黑雲軍團的調令,在三天之內應該會要到了吧? 時間要是再長,我們真的沒辦法支撐了,我們現在只能再提供三天的糧草。」   文錫遠說完,雷彥和展凌熹的臉上還看不出什麼,已經走過來的靈風,臉色則是難看得嚇人。   他今天剛從城外進來,從帝都帶來的糧草已經沒有了,如果現在酆雲城斷了給他們糧草,後果可想而知。   「文城主,三天的糧草,就連去離這裡最近的土龍要塞,都很勉強…… 」   「不過,我也真的只能為黑雲軍團做到這樣了,實在抱歉。」文錫遠打斷靈風道:「對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花家的公子,花伯凱; 這兩位是藍宗主的孫子和他的關門弟子,藍坤公子和司徒立人公子; 這位是有名的富商胡軍胡先生; 郭雲鋒將軍手下愛將厲槊上校。」   文錫遠為展凌熹他們做著介紹。   「真沒想到。」藍坤盯著展凌熹,「竟是風揚學院的展凌熹。」   文錫遠一楞道:「兩位認識?」   藍坤冷笑道:「風揚學院的高手。」   展凌熹看了藍坤一眼,搖頭道:「不認識。」   藍坤有些尷尬地怒視展凌熹。   雷彥忙在一旁提醒道:「那個朱雀學院的第一高手。」   藍坤聞言,臉色稍霽。   「不認識。」展凌熹的堅持,讓藍坤的臉色比剛才還要難看。   雷彥無奈地聳了聳肩,他本來還想說就是那個輸給杜依然的朱雀選手,不過那場比賽阿熹好像沒看到。   藍坤此刻目露凶芒,恨恨地道:「好,不認識我沒關係,霍天你可認得?」   「霍天?」展凌熹注意到,旁邊有好幾個人在聽到這名字時,都露出注意的神色。   「對。」藍坤神情冷酷地盯著展凌熹,彷彿只要他說不認識,就要吃了他一般。   「不認識。」展凌熹實話實說。   「好,很好,有些事情不一定要說出來,我想我們可以用另一種方法來解決。我和展少將切搓一下怎麼樣?」   展凌熹點頭道:「好。」對別人的挑戰,他還從來沒有拒絕過呢。   藍坤轉向一旁的酆雲城主文錫遠道:「文城主,我早就想領教一下這位傳說中的風揚第一高手的身手。借你的場地用用,你不會介意吧?」   文錫遠聞言,連忙開口:「現在正是宴會歡慶之時,兩位若要在這裡動手,若是受傷見血,豈不是大煞風景?   若是非要切磋,請另外再找個時間吧!   「現在還是讓我盡一下地主之誼吧!」   雷彥聞言暗罵:「文錫遠這個老狐狸! 他分明是暗示要出了城主府再打嘛!」   不過雷彥還真不希望展凌熹和藍坤打起來,他倒不擔心展凌熹會輸,不過若是傷了藍坤,那個司徒立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還有藍瀟,想起他就頭痛。   「我帝國尚武,比武助興應該沒什麼吧? 我們只要借一塊空地即可。」藍坤堅決道。   文錫遠皺了皺眉,接著歎道:「那好,不過兩位切磋,可一定要點到為止啊!」   藍坤和展凌熹同時點頭,眾人也從宴會大廳,由文錫遠一路引領著,來到了城主府內的一個小型演武場上。   兩人都毫不猶豫地躍入場中。   「請!」   藍坤看向展凌熹,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和展凌熹一戰,並不是因為師兄的原因,而是因為他不服!   輸給杜依然他不服,而他們竟然說杜依然只不過是風揚第二高手,他更加的不服。   不過也好,自從輸給了杜依然之後,他就拚命地提高自己,他也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大幅度的進步。   既然杜依然是第二,展凌熹是第一,那麼贏了展凌熹之後,他就是第一了吧。   在演武場上,眾人圍成了一圈,很多人想見識一下這一屆的風揚第一高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水平。   當然也有不論怎樣,只是單純希望展凌熹贏,或者藍坤贏的。   大家各懷心情,等著看兩人的比鬥,此刻裁判已經敲鼓,示意比鬥正式開始。   展凌熹沒有動,好像一切對他都沒有影響,從表面上看,他現在的狀態是完全放鬆。   他拿著妖風斬的手,看起來也並沒有蓄勢待發的樣子,不過,這一切似乎都那麼的恰當,沒錯,是恰當,他做出來,你看不出有任何不妥之處,讓人一時無從下手。   藍坤也並不急,他自那一敗開始,就已經學會了等待與冷靜,他只是將劍緩緩地抬起,朝向展凌熹。   身著一襲月白色武士服的藍坤,看來是那麼高傲,俊朗的臉頰上是冷漠的表情,不過和展凌熹一比,再冷的東西,也都有些溫度了,他的劍還在動,緩慢得讓你察覺不出,但卻在不停地變幻著方向。   展凌熹的妖風斬,此刻在空中漂亮地劃過一個圈。   「開始吧。」展凌熹輕聲道。   隨著說話聲,他手中的妖風斬,已經帶起殺氣在身前划動,彷彿只要妖風斬劃過之處,就已經有血滴漸出,殺氣升騰。   似是受到展凌熹的殺氣所迫,藍坤的劍也鋒利了起來,不見他再緩慢地轉動著劍鋒,他手中之劍的每一次位置變化,都有著凌厲鋒芒,朝向展凌熹。   比鬥武場,殺氣凝聚,戰鬥一觸即發。   「藍公子的劍,似乎不夠鋒利。」展凌熹輕輕地道。   「那你的刀呢?」藍坤反問道。   展凌熹微一挑眉,驀地晃動身形,妖風斬橫推,一派一往無前,摧毀一切的氣勢。   在他對面的藍坤首當其衝,他的感受也最為強烈。   不過,藍坤確實比當初比賽時進步了很多,長劍飛舞,如毒蛇,似巨蟒,向展凌熹攻去。   眼看刀劍相交,展凌熹手腕上翻,以刀面撞上藍坤的劍鋒,噹的一聲,藍坤藉勢向後彈開,展凌熹如影隨形。   眼看是藍坤落在下風,藍坤手臂奇怪一扭,劍尖點地若彎弓,緊接著藍坤便像羽毛般地彈起了。   空中一個翻騰,落在展凌熹的身後。   展凌熹攻擊的落空,讓他感覺極不舒服,微翻妖風斬,以後仰之姿,向藍坤劈去。「當、當、當——」   又是三聲幾不可聞的輕響,兩人各自彈開。   展凌熹和藍坤也同時向後躍開,手中兵刃指向對方,重新回到對峙的局面。   藍坤和展凌熹的交鋒,可以用敏捷、輕盈、巧斗來形容,不過這一連串略顯花巧的接觸,卻讓觀眾們過足了癮。   在沒看過這場比武之前,很多人都不會想到風揚第一、朱雀第一,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概念。   在一些人的眼裡,他們還是瞧不起這些「沒經過生與死歷練」的學院生的,在他們看來,不經過戰場,社會的古武學院學生,根本無法得到真正的提高,所以有些學院高手被傳的再神,他們也都是打從心底的不信。   不過,相信看過這場戰鬥的人,想法會有所改變的。   兩人的第一次交鋒結束了,藍坤是震撼,震撼自己進步了那麼多,卻還是不能和他拉開差距。   展凌熹是意外,沒想到這個藍坤還真有兩下子。   然後…… 便有了再次的交鋒。   展凌熹的氣勢更加強大,一種壓倒一切、摧毀一切,並不雄渾,但卻犀利詭異而難以捉摸的力量。   這會兒,展凌熹更加地令藍坤震撼,因為他比剛才似乎…… 又更強了。   展凌熹身上發出的寒氣,四周的觀眾都感受得到,那絲絲陰寒,透骨追魂。   藍坤盡力的壓下從心底升起的驚恐,讓自己再次歸於平靜,冷靜才能克敵,這個道理他很早就明白了。   藍坤用自己那多變輕靈的步法,彌補著氣勢上的不足,他游移在展凌熹強大氣息的夾縫之間,慢慢地,他感覺壓力好像沒有那麼大了,他也開始有足夠的信心,用出那新學的劍法—— 「劍鳴」。   藍坤的爺爺藍瀟,身為和雷遠天、尹卓名、天玄院主檀佑玄、魚艷妃、謝觀武等人齊名的宗師級人物,其武學自不一般。   藍瀟人緣並不算好,因為除了他為人高傲、自負、護短之外,他的武功也是他不受人喜的原因之一。   因他的武學中,有一招為劍鳴,就是控制自己和對方交手時的每一次兵器相交,讓其發出特有的撞擊聲,給對方造成不安、痛苦、傷害、不舒服等,其作用無疑有魔音穿腦之嫌。   「叮、當—— 」藍坤有意為之的走了味的劍鳴,讓聽到的人,直起雞皮疙瘩,甚是難受,而且這聲音並不只是聲音,而是灌了真氣在內的一種氣和音的擊出。   第一次碰到這種對手的展凌熹,也有些沒心理準備,進攻的節奏也不對起來。   「啪、當—— 」聲音的侵襲並沒有停止。只要展凌熹的節奏略有不順,藍坤立刻乘機進攻。   不過展凌熹的定力和精神力,都非是常人可比的,幾輪之下,他已靜下心神。   展凌熹深吸一口氣吐出,妖風斬配合著呼吸,在空中舞動,其速度開始飄忽不定,時快時慢,其運行路線,也變得漸漸彎曲而詭異,凌厲得令人窒息的刀氣,終如閃電劃破滿天陰雲般,迎向藍坤。   藍坤一時只覺呼吸困難,強壓下想退的想法,因為他知道,現在後退就等於輸了。   他強壓心底寒意,想再次平下心來,一邊以手中長劍,迅捷地直挑展凌熹的妖風斬,雙方兵刃相撞,刺耳的交鳴聲一樣響起,不過藍坤卻是步步後退。   「噹噹噹噹—— 」   兵器交鳴之聲,在場內不停地響起。   藍坤感覺到從對方兵刃上,傳來越來越強大的勁力,壓得他呼吸吃力,也難以抵擋,他感覺自己的力氣好像在不停流失,越來越沒力,到最後,自己的全部體力似乎都已經被用光了一般,直到他跌在地上,動也不能動一下。   展凌熹的妖風斬,輕輕抵住他的劍,劃過,接著展凌熹收刀,轉身,一切都是那麼瀟灑。   藍坤徹底的敗了。   此刻的展凌熹,心裡澎湃異常,他發現他果然是不能沒有戰鬥,戰鬥讓他冰冷的血液也跟著升溫,不論是輸是贏,他想,那種感覺都不會是痛苦的。   雷彥向沉思的展凌熹,低聲道: 「幸好你沒傷了他,不然我們都危險了!」   「那個司徒立人?」展凌熹挑眉。   雷彥點頭,接著奇道:「我說阿熹,你幾時得罪了那麼多人了? 你看藍坤、司徒立人,還有那個郭雲鋒的手下愛將厲槊,怎麼全都目露殺機地看著你?」   「我一個也不認識。」展凌熹無所謂道。   雷彥暗暗皺眉:「剛才還說要是殺不了胡霸,就隨便找個出氣,現在看來隨便哪個都是高手,要是他們聯手,我們這些人都不安全。」   展凌熹此時輕聲道:「有個人在看著你,我敢肯定,他比那個司徒立人還要厲害得多。」   「在哪?」雷彥一驚,他敢肯定那個司徒立人要強過展凌熹,若是被比他還厲害得多的人盯上,肯定不是件什麼好事。   「好像在你右前方的蓆子上。」展凌熹還是像往常那樣平靜。   雷彥裝作漫不經心地四處看,然後順便向展凌熹所說的方向瞟了一眼,那裡是一名身著錦衣、身材乾瘦的老頭。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發現雷彥要看他,在雷彥望過去的時候,他剛好轉過臉去,不過看側影,卻好像在哪裡見過的樣子。   「認識?」展凌熹問。   「只有些眼熟。」雷彥正思考自己在哪見過他,來自帝都的快馬飛傳的皇令,便打斷了他的繼續回憶。   皇令上書:「百里軍團進攻土龍要塞,雖未果,但尚有繼續大舉進攻跡象。   「知黑雲軍團被襲,損傷慘重,特調十萬預備役士兵,劃入黑雲軍團,不日即到。   「並遣楊輝將軍率二十五萬立戈軍團官兵,前往邊境。令黑雲軍團即刻整軍,與立戈軍團協同作戰。   「特令酆雲城主,暫提供一切所需糧草,直至軍糧抵達。」   這個…… 應該算好消息? 最當前的糧草問題算是解決了。   看著展凌熹他們的隊伍,消失在夜色中,藍坤的臉色,很難看地說道:「立人師兄,我輸了,我沒辦法親手給死去的霍天師兄報仇。」   「坤兒,霍天他不一定是那個展凌熹殺的。」司徒立人皺眉道。   藍坤訝道:「怎麼會不是? 霍天師兄死前在風樓接下的任務,就是去黑雲軍團。」   「哼,風樓,風樓為什麼會派他去執行那樣的任務?   而且雖然你敗給了他,可你認為以霍天的武功,也會敗給他麼?「司徒立人歎道。   藍坤聞言一愕,隨後又點了點頭。   司徒立人接著道:「不過,就算查出和他有關,我們也不能馬上動手。他的身份和殺他的時機都不對,我們再繼續調查一下吧。」         ∼第八章 禍水萍兒∼     雷彥不禁抱怨道:「難道說,我們就是帶雜牌軍的命麼? 幾時弄個正規軍來用一下,沒經過整合的軍隊,就這麼上戰場,簡直是拿我們的小命來開玩笑!   「帝國的其他四大軍團都在哪裡? 此刻不拿來守衛邊疆,還要去防內亂,守敏州,防止京城兵變…… 現在在幾個要塞的兵力都不能動,還有楊將軍的立戈軍團,也沒說幾時才會到,現在就只是又給我們湊了十萬的預備役士兵。   「唉,零經驗、零配合,希望不會半路再斷了糧草,再來個零糧草。」   「閉嘴。」展凌熹冷冷地罵道,對於雷彥的烏鴉嘴,他甚至都有點佩服了,真不想從他嘴裡聽見任何不好的可能了。   雷彥咧嘴一笑:「怕什麼? 大不了我們落草為寇,去找馬賊老大們多多關照就是了。」   接著,又轉向接到消息就一直皺著眉的靈風,諂媚地笑道:「副軍團長,辛苦辛苦,以後小弟的身家性命就全靠你了! 為了黑雲軍團的榮譽,為了不負戚將軍對你的栽培,我相信你一定會帶領現在的黑雲軍團,走向一個新的巔峰的! 加油!」   「你以為你才是軍團長麼?」靈風瞪了雷彥一眼,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習慣了,他最近比較沒那麼討厭雷彥了。   接下來的幾天,黑雲軍團駐紮的軍營之內,刀光槍影閃閃生輝,氣勢昂揚的喊殺聲如雷鳴一般,每日皆由靈風一刻不離地親自督導,從行軍陣法到個人戰力的提高,以及對騎兵的訓練,連日操練,片刻不曾浪費。   畢竟從他們拿到的消息看來,這次很可能會發生大規模戰爭,他們隨時都可能開赴前線,與敵人交戰,而現在的黑雲軍團,比之當初更加不如,現在又加入了十萬的散兵,令本就缺乏配合的黑雲軍團看來,更加像傳說中的烏合之眾。   本來,前段時間他在城外還對軍隊做了一些整合訓練,協調作戰的訓練之類的,現在這十萬人一加進來,他原來的努力幾乎都白費了。   天知道,戰鬥零經驗的隊伍一旦上了戰場,後果會有多麼嚴重,他不禁想起雷彥的抱怨,這個軍團長的同學,雖然看來沒片刻正經,不過他說的話倒是一針見血。   為了加強各部之間的配合,好讓指揮起來可以如臂使指、得心應手,靈風好像想要謀殺般地,對軍團兵將拚命操練。   深夜,熄燈號已經吹罷,當軍營終於歸於平靜之時,靈風在大帳之中,思考著自己現在的思想和行為。   明明他曾經有許多次可以控制軍團,在軍團中樹立自己最高權威的機會,培養更多的自己親信的機會,他為什麼一一錯過?   明明一個多月前,他還為軍團的控制權,想破壞展凌熹的訓練,現在這一切卻都成了他的事情,雖然辛苦,但他心底卻隱隱有些高興,是因為…… 被信任? 同一個深夜,同一個時間,同樣的幽靜,雷彥和展凌熹他們同樣沒有睡下。   屋內燈光明亮,長長的桌子上,攤著大大小小十幾張地形圖,這些天他們一直對著這些地形圖。   雷彥平生最沒興趣的事就是認路了,從小到大,他接觸過的地形圖多不勝數,卻沒有幾張是能清楚地記下來的。   不過展凌熹倒似乎很有這方面的天賦,為了不浪費資源,雷彥找來了整個巔州的地形圖給展凌熹看。   「阿熹,我看你要盡快熟悉地形,我有種預感,不太好的預感。」雷彥突然開口道。   「什麼?」展凌熹抬頭看向他,雷彥的預感好像一向都很準。   「我感覺我們怕是要孤立無援了。別罵我烏鴉啊,許昆」衛戈師團「那邊的二十萬駐軍,防守百里軍團根本就是有些吃力的。試想這樣一種情況,百里軍團大兵壓境,一旦許昆的」衛戈師團「大敗,而頂上去的只有我們黑雲軍團。   「五大軍團中,魏嚴正統領的」窮兵軍團「此刻還駐在敏州,戚柄文統領的」黷武軍團「在防守麥加那面的邊境,文徽統領的」止殺軍團「要保護皇城,郭倉容統領的」百戰軍團「來支援的可能性也很小。   「我們最能指望得上的,就是楊輝手裡那剩下的二十五萬」立戈「大軍,可如果他們不能及時趕到…… 」   「文錫遠的酆雲城,不是駐有十五萬大軍?」展凌熹有些不解。   「是有十五萬,不過那十五雖然名義上是」止殺軍團「下屬的」止殺第一師團「,但一直都是由文錫遠控制,早就成了他的私人軍團。   「文錫遠的態度你也看到了,他又和那個胡霸不清不楚的,到時難保他肯及時出兵,甚至在背後捅上我們一刀,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之前一戰,十萬戰士喪生在神秘兵團手中,如今這裡又有幾十萬士兵將進入戰火…… 」雷彥笑得依舊耀眼,不過耀眼中卻透著些悲傷。   展凌熹清楚地看到了那種悲傷,不禁有些不解與震撼,不覺直言問出:「死人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只有弱者才會死,不過那些為了別人而戰鬥的人,卻才是真正的奇怪。」   雷彥看向展凌熹,半晌才沒好氣地罵道:「你我都不算是正常的人,所以別拿自己的標準去評論別人了! 說了你也不明白! 不過,我是善良的人,你不是,不對…… 你是不知道如何算善良的人。」   展凌熹微微皺眉,眼中的神色是更加的不解。   雷彥見了,只能揉了揉自己發暈的太陽穴,他剛才說得沒錯,他和展凌熹都不算正常人,但還能明白正常人想法的自己,絕對比眼前的這個傢伙聰明幾百倍,不,是聰明幾萬倍,甚至還要多。   「雷彥,雷彥!」雷彥剛剛出城,正打算去黑雲軍團的駐紮地,就聽見一聲嬌喝:「等等我們,喊了你半天了。」   雷彥聞聲轉身,一身綵衣的花燦兒,拉著傅佳音,已經是近在咫尺了。   「有事麼? 花學妹怎麼不叫我學長了?」雷彥奇道。   「我終於找到你了,好累啊,你不許跑!」花燦兒氣喘吁吁地道。   「好啊。」雷彥聽話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想知道這個花家小姐到底要找他幹什麼。   兩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後,花燦兒一臉氣憤道:「我想起你是誰了,你是天下最最最最最可惡的大壞蛋。」   「我…… 我招誰惹誰了?」雷彥小聲道,看花燦兒的樣子,好像想生吞了他一樣。   「你還敢說?」花燦兒瞪大了那雙杏眼,「你對萍兒姐姐始亂終棄,忘恩負義,你這個沒情沒義的傢伙,讓萍兒姐想到你就哭,你還好意思問你做了什麼?」   「呃? 請問你萍兒姐姐是誰啊?」雷彥小心翼翼地,他長這麼大,還從沒碰到過這樣的事情呢。   花燦兒如雪般百晰而甜美的臉上,此刻已經因為憤怒而泛出紅色,看來好像一顆可愛的紅蘋果般,此刻她正瞪著一雙無邪的大眼看著雷彥,讓雷彥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是她口中的那個大壞蛋。   「什麼?」花燦兒聽見雷彥的話,好像快哭出來似的,罵道:「果然是大壞蛋,沒良心的壞人,你竟然都想不起萍兒姐姐是誰了。」   傅佳音輕輕地拉了拉花燦兒道:「燦兒,怎麼回事?」   「就是蕭萍兒姐姐啊,他就是那個把蕭萍兒姐姐拋棄了的人,他是大騙子!」   傅佳音聞言,有些吃驚地看向雷彥,她早就聽花燦兒說過蕭萍兒姐姐的事情,只是沒想到拋棄學姐的,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什麼? 這是她親口和你說的嗎? 她怎麼這樣?」雷彥張大了嘴,他在學院的時候就快被蕭萍兒逼瘋了,沒想到連在這裡都會受到她的折磨。   「你還不承認,蕭萍兒姐姐好可憐啊,她那麼漂亮怎麼會看上你呢? 真是瞎了眼…… 呸呸呸,應該是你瞎了眼了,竟然拋棄學姐那麼漂亮的大美人。」花燦兒氣道。   雷彥有些無奈地搖頭,笑道:「你們不要聽她瞎說好不好,那個瘋丫頭說話沒能當真呢,她亂說的! 我和她一點,不,半點關係都沒有! 妳看,我像你說的那種人麼?」   「像!」花燦兒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然後毫不猶豫地回答,隨後又氣憤地道:「不許你污蔑萍兒姐姐!」   雷彥不想和這個女人糾纏下去,於是道:「算了,不聽你胡說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不行,你不能走!」花燦兒將腰間的長劍,抽了出來。   「那你想幹什麼? 為你萍兒姐姐報仇,殺了我麼?」   雷彥有些不耐地道。   他現在還沒吃飯呢,就算再漂亮的美女,他也不想在這裡和她磨下去了,何況還是姓花的。   「我要教訓你一頓,然後押你去給萍兒姐姐道歉。」   花燦兒認真地道。   雷彥感覺連笑的力氣都快沒有了,打量了一下花燦兒道:「你要知道,我可是上一屆全大陸學院排名賽的參賽選手,你認為你打得過我麼?」   花燦兒被雷彥看得有些心虛地道:「誰…… 誰說我打不過你了? 我可是被喻為風揚學院的新星呢! 我不會看著這個拋棄萍兒姐姐的壞蛋,逍遙法外的!」   「真的要替那個蕭瘋子出頭?」雷彥看向花燦兒。風揚學院的新星? 看不出來多厲害!   花燦兒一旁氣道:「你還罵萍兒學姐是瘋子,看我不教訓你!」邊說,邊將長劍指向雷彥道:「亮兵器吧!」   雷彥見她抽出兵器,不由得楞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好,七音艷鳳、天荒刃?   一個是打人的,一個是殺人的,眼前這應該只算切磋吧,把她打成重傷,好像不好吧?   慎重考慮之後,雷彥還是抽出了七音艷鳳,花燦兒見雷彥從懷裡抽出了一根木棒來,有些好笑又好奇地道:「你怎麼用這種兵器?」   雷彥不理她,將七音艷鳳握在手中,斜斜向前擺了一個起手勢,「請。」   花燦兒哼了一聲,手腕輕抖,只見長劍突然顫動起來,發出嗡嗡輕鳴之聲,顫動愈厲,鳴聲愈來愈急,長劍飄然突動,滑向雷彥。   劍影重重,根本無法分辨哪個是實,哪個是虛,似乎是數十支劍一同刺向雷彥,不過劍尖所指之處,都算不上要害。   不過這倒是難不倒雷彥,他只是輕輕揮動七音艷鳳,一聲微小的響動過後,兩人便分離開來,兩人皆一臉吃驚地望向對方。   花燦兒吃驚的是,她沒想到雷彥的身手如此之好,竟然輕易破了她的雷鳴劍影。   雷彥吃驚的是,這個花家的小姐好像不太會運用真氣。看她形於外的氣韻,她的武功應該最少比現在高上個十倍八倍的,但是她現在還沒完全發揮出來,自然不堪一擊了。   不過更讓他覺得吃驚的是…… 這樣的身手,真的能算是風揚學院的新星麼?   完了,風揚要垮了!   雷彥回過神來笑道:「既然花妹妹不能收拾我這個大壞蛋,那本壞蛋告辭了,兩位妹妹下次見啊!」   「等等…… 」   雷彥不理花燦兒的喊聲,一頭閃進離她們最近的小樹林,他現在的想法就是離她越遠越好,這個花妹妹本身就是個麻煩,扯上蕭萍兒則更是麻煩中的麻煩。   雷彥進了樹林,發覺花燦兒她們並沒有追過來,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倏地,正哼著歌的雷彥心神一凜,他凝神仔細地去感覺樹林裡的異常之處,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不一樣的地方,但他還是感覺到了一絲的不舒服。   雷彥對自己的感覺一向很有自信,他有時自誇自己有野獸般的直覺一點也不過分,似乎是有一點…… 淡淡的殺氣?   同樣是直覺,他感覺如果有人,必是高手,他打不過的那一種。   「來了!」   雷彥心裡暗道,不再猶豫,他連想都沒想,直接將右手搭在左腕天荒刃之上,拇指微扣機括交接之處,仍是手環的天荒刃,在樹枝間透過的陽光照耀下,隱隱可見漂亮而古樸的花紋圖案。   雷彥右手在刀柄上摩挲,他自己都感覺到手心有些出汗,好像他還是第一次單獨的面對這麼危險的情況。   要是就這麼死在這裡,好像有些不值得,無數次與病魔的抗爭他都挺過來了,卻要死在這裡? 會笑死人的。   雷彥輕輕旋身,衣衫飄動間,天荒刃已經無聲地由手環,變成了長刀,雪亮的長刀天荒刃,就這樣出現在雷彥的手中。   從兩旁的樹林裡,傳來一陣陣松枝間碰撞,沙沙嘩嘩的聲音,好像海浪拍打著海岸,其中又隱隱地透出一種詭異的聲響,似乎是起風了。   大風吹動樹木顫抖著、搖擺著,雷彥臉上的表情也多了幾分緊張,他知道這代表著什麼不好的預感。   地上的樹葉也被大風捲起,到處飛舞,撞到樹幹之後,又飛向別的方向,看來甚是詭異,明明是大白天,也看得見陽光從樹縫間灑下,卻仍讓人感覺到如同鬼域一般。   雷彥雖然明知道這不是鬼怪在做怪,仍有些毛毛的,他此刻只是後悔,沒事幹什麼往這邊跑啊?   難道是宿命?   呸呸呸,雷彥搖掉不吉利的想法,繼續凝神於現在的環境之中。   樹葉依舊漫天飛舞,紛紛揚揚,看起來很美,就在此刻,異變突生,無數的落葉從各個角落,集中向雷彥飛來!   雷彥的天荒刃及時舞動,但還是被一些漏網的樹葉,射出長長的血口子,好像被刀片劃過一般。   更慘的不是雷彥,而是那些在風起之時,就未逃出去的小動物,被飛葉擊中後,一個個早去超生。   「你到底是誰?」雷彥以天荒刃,擋掉那些足以對他構成生命威脅的落葉,向著不見人影的樹林冷冷道,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可以發出這樣的聲音!   這不是只有展凌熹那個傢伙才發得出的聲音麼? 他不應該這樣,他已經夠多痛苦了,他應該多笑的,雷彥這樣對自己說,但他沒辦法平靜下來。   他突然發現,面對自然給予的,無可抗拒的死亡,和面對非自然給予的,能夠抗爭的死亡,是有多麼的不同。   雷彥的手緊握著刀,刀光不斷地閃動著,雷彥突然想起,這裡是離黑雲軍團軍營多麼近的地方,他幾乎一想到這個,馬上就打了一個又長又響的清越呼哨,希望有人聽到後馬上會趕來。   他不知道這個會不會引起他們的重視,又或者樹林裡的人,根本就不害怕見光。當然,想有人能打把這個人打敗,應該不太可能。   這個人不會是衝著自己來的吧? 他還以為展凌熹那小子得罪的人比較多,現在看來,想自己死的人,也不少啊!   正想著,飛舞的樹葉,突然像失去了生命力一樣停了下來,飄飄落地,不帶多少速度,樹林內依然是陰風陣陣,隱隱還伴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哀號之聲,飄忽不定的咚咚聲跟著響起,接著是刺耳而恐怖的笑聲,一個全身素白的身影,自樹林深處飄了出來。   那身影倒退著走來,離雷彥兩丈餘遠的時候,突然轉過身來,露出血紅的臉,嚇了雷彥一跳之後,才發現那赫然是一個面具,血色骷髏頭的面具。   「你是誰?」雷彥問得冷靜,心裡卻不停地搜尋著與此人相似的奇人的特點。   他開始不確定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真的想殺他,有些奇人異士殺人,其實並沒有原因,而他們也都有自己的古怪的原則與忌諱,一念之間可能殺你,也可能不殺你。   「你是誰?」白衣鬼面人,用難聽的聲調反問。   「雷彥。」雷彥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問自己是誰,可他還是回答了。   樹葉又開始飛舞,不過這次舞得很慢,似乎在配合著那人的腳步,慢慢地在跳舞。   白衣鬼面人腳下踏著舞步,忽遠忽近地出現在雷彥的面前,不像是敵人,卻像是在為雷彥跳著某種奇怪的舞蹈。   「雷彥,我…… 要…… 殺了你。」白衣鬼面人說著,突地向雷彥撲去。   雷彥平心靜氣,收斂心神和氣息,努力將自己融化在空氣之中,眼看白衣鬼面人就要撲上雷彥了,只見他天荒刃在空中一劃,身體似乎從這一劃中借到力量一般,向一旁飄開,沒錯,是飄開,就像空中的一片落葉。   雷彥的舉動,令白衣鬼面人發出一聲輕「咦」,接著又向雷彥撲了過去。   雷彥的動作沒有任何的變化,身體一擺又是飄開,雷彥再次躲開,讓白衣鬼面人大吃一驚,竟楞在那裡。   雷彥趁他分神,揮動手中的長刀!   銀光一閃,兩人第一次正面交手,白衣鬼面人傷了一臂,雷彥安然無恙地飄然落地,嘴角已經掛起了淡淡的笑容。   血從白衣鬼面人的手臂上流下,染紅了白衣,讓他看起來更像鬼了。   此刻腳步之聲傳來,已經有人接近了樹林,雷彥心中大喜,有人就好,只要有人,他就有更多的機會。   不過進來的人恐怕就沒有機會了,雷彥在心裡為即將進來的人默哀半秒鐘,別怪他沒誠意,他實在是抽不出更多的時間了。   雷彥和白衣鬼面人,都沒有因為腳步聲而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片刻之間,已經有人闖進了樹林,不過令雷彥意外的是,進來之人絕對與黑雲軍團無關。   這一行人一共八人,皆是身穿武鬥服,而且從他們的身形和形於外的氣韻來看,應該還都可以擋個兩刀,雷彥心裡琢磨著。   進來這八人,看到相對而站的雷彥和白衣鬼面人,都是一呆,沖得最快,離白衣鬼面人最近的那一個,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就已經挨了白衣鬼面人一下。   他的胸口湧出鮮血,隨後晃了幾晃,便跌倒在地,怕是再也起來不得了。   雷彥趁機躍到後來幾人一方身後兩丈遠,現在成了那幾人夾在雷彥和白衣鬼面人之間的陣形。   進入樹林的那幾人,只比雷彥反應慢了一步,不過,已經首當其衝地對上了白衣鬼面人。   此刻,那幾人已經向白衣鬼面人展開攻擊,七人七劍,刺向白衣鬼面人身體各處要害,不過很快地他們發現自己刺出的劍,所到之處空空如也。   緊接著,七人中的四人同時一聲慘叫,被白衣鬼面人的鬼手穿胸而死。   雷彥見狀,大喊一聲「看暗器」,以平生以來最快的速度,劃過一個半圓,飛出森林。   剛出得樹林,雷彥的身體已經下跌,他剛才與白衣鬼面人的交手,早已經令他根本沒有半分力氣了。   雷彥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他勉力提起最後一絲真氣,將下跌的身形無聲穩住,全身心的感受自己融入空氣的感覺,藏身在樹林邊的一棵大樹上,將自己的呼吸小心地斂住,放鬆自己,從身體到思想,直到自己都感覺不到自己存在。   雷彥彷彿又置身於另一個不知名的世界之中,前面混沌一片什麼也看不清,就彷彿是傳說中天地仍未分開時的混沌世界。   然後就是一種酸麻痛苦的感覺向雷彥侵來,緊接著就是那無法忍受的,彷彿被撕碎般的巨痛。   雷彥此刻不是想藏住自己而不出聲了,而是他根本就是想喊,也喊不出聲來。   他感覺自己似乎又看到死亡了,從來都和他很親密的死亡。   「我不想死。」雷彥對自己說,他要戰鬥,多年來早已習慣戰鬥了。   他拚命努力著從丹田提出一股真氣,然而現在好像無法聚集真氣了,每次好不容易才聚起的點點真氣,很快就消失,他還從沒遇過這種情況。   雷彥拚命地重複著同樣的動作,似乎已經不是出於理智,而是出乎於本能,不過他每次都無功,沒有一次成功。   不停地,繼續地,不停地,再繼續地,直到雷彥可以用腦思考了,他才發現真氣好像沒有消失,而是被一種莫名的力量,帶動著在自己的身體裡流動,像水一般流動。   直到痛苦慢慢減弱,消失……   雷彥被壓緊的神經鬆弛了下來,他很快地達到哪種最純乎自然的狀態。   慢慢地,雷彥可以感覺到周圍的一切,包括有人從地面上、樹林裡、以及他的周圍起起落落,他能感受到地面上的樹葉在飄動,每一片樹葉。   他可以感受到風吹樹枝搖,就好像他是樹林,他是大地,他是太陽,他靜靜的感受著這一切。   當然,他也感受到了那個人的離開,那人走了,但他卻不想「醒」來,他只是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直到月兒高掛,他才從這夢中醒來,發現自己真如做了個夢一般。   這裡沒有屍體,沒有白衣鬼面人,沒有打鬥過的痕跡,只有自己的心口撕裂般的疼痛,證明自己曾經妄動真氣。   差點就掛了!   而且連是誰、為什麼想殺自己都不知道,那死了不是很冤?   雷彥心有餘悸。   蕭萍兒,絕對是禍水!   雷彥突然想起扯上這位萍兒妹妹的事情,自己好像都會倒楣。         ∼第九章 雜牌軍隊∼     自帝都傳來楊輝將軍以及他的立戈軍團,將於一周內抵達的消息,讓黑雲軍團上下都放心不少。   一朝被蛇咬的雷彥,死也不肯離開黑雲軍團了,至少他看來,還是軍團裡比較安全。而且酆雲城中的胡霸、酆雲城主文錫遠、藍坤和司徒立人,還有那個郭雲峰手下愛將厲槊一干人等,都對他們虎視眈眈,不知誰會暗中捅上他們一刀。   因此雷彥、展凌熹他們這兩天,都已經搬出了西雲閣,改住在黑雲軍團的大營裡,對外宣稱是要加強與軍隊的聯繫,便於整練部隊。   不過對雷彥他們回軍營一事,倍感痛苦的就是那些士兵們了。   天還沒亮,就被習慣早起的雷彥折騰起來操練去,那些曾經受過雷彥殘酷折磨的一一九兵團士兵們,這時才表現出他們久經考驗的素質,一邊游刃有餘地跟緊訓練,一邊對別的同袍擺出老兵的架式,輕蔑的訓斥——「喂,怎麼這麼沒用啊?」   「咱們可是軍人,怎麼如此嬌貴!」   「打過仗麼,你們?」   「沒和百里軍團的士兵交過手吧? 就你們這樣的遇上百里軍團,還不是肯定是白送給人家殺!」   說完後,看到一雙雙痛苦和尊敬的眼睛,心情頓時大好,自己也練得更加起勁。   看見軍容軍紀一向都是各兵團中最差的一一九兵團,突然像吃了興奮劑一樣,除了那些新來的還不瞭解情況的士兵外,其他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經過神秘軍團一役,黑雲軍團內經重新整編的一零九、一一三、一一五、一一八、一一九五個軍團中,一一五和一一八軍團的成員,本就大都和一一九兵團同為「城西」一部,他們的團長洪霄和張德成,也一向與封敏、彭貫叢他們交好,此刻見得一一九兵團大出風頭,也與有榮焉。   倒是一向看不起「城西」一部的一一三軍團,以及一直自認為是「紅刃第一王牌軍團」的一零九兵團,摩拳擦掌,恨恨不甘落於一一九兵團之後,每天操練日漸拚命。   一零九兵團的王偉,還放出話來,要和一一九兵團比試一番。   其他幾個軍團也都不甘示弱,紛紛響應。   這樣一來,雖然帶動全軍操練,成績斐然,不過各自為陣的做法,也把靈風正在努力拼湊出的整體作戰效果,破壞掉了,讓他一時間,也不知是不是該加以阻止。   「你不要這樣坐立不安的好不好?」雷彥看向一邊向展凌熹和廖仲襄抱怨,一邊來回踱步的靈風。   「我能不急麼? 本來就沒有時間了,現在他們這種狀態,一盤散沙般的,怎麼打?」   廖仲襄搖頭道:「副軍團長確實不用著急,我對用兵雖然不如副軍團長,但我也知道打擊士兵的積極性,並不是好的做法。」   靈風緩緩坐下道:「我當然知道不能打擊士兵的積極性,所以我才沒有明令制止他們現在的比拚,但時間確實不多,我還是認為整合比分部的提高,更加重要。」   雷彥笑道:「我看你多半是研究麥加的形勢,研究得昏頭了,百里軍團和麥加是完全不同的,他們多是騎兵,行軍也更加飄忽迅速,要想正面交戰,幾乎沒什麼可能的,我們更多的可能,是要面對他們各種各樣的突然襲擊。   「而且一旦開戰,打了勝仗也就罷了,不過圍追堵截而已,不過要是我軍大敗,被敵人穿插分割成小部分,各部之間根本無法聯繫,又何來整體之說,那時候,自然是各自潰逃,強者生存了!」   「怎麼可能會敗? 我們前有衛戈,後有止殺,而且楊輝將軍也不日即到…… 」   「別激動,我說如果,如果…… 」雷彥笑臉退讓。   不過靈風似乎也想通了,不再為各軍團之間的火藥味而煩惱,只是加強對騎兵軍團的訓練。   一一九兵團,隊長封敏的大帳裡,封敏、彭貫叢、齊虹、衛海、隆軍、高昇、碧雲飛等人都在,還有就是雷彥這個兼職的大隊長。   一看見雷彥,高昇就一副見到失散多年的親人模樣,激動的道:「老大,你可回來了,我想死你了,你知道我這個代大隊長,做得多麼辛苦啊,不過一想起你老人家對我的期待,我就又充滿了鬥志了。   「這次和王偉那幫人比試,就派我們一個大隊就可以了,我和老碧一定不負老大所望,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在別人一臉肉麻地轉過臉去的同時,雷彥上前給了高昇一個大大的擁抱。   雖然他知道高昇就是喜歡奉承別人,並喜歡說一些肉麻的話,但聽他這麼說,還是感到很親切。   高昇楞在那裡,第一次表現的像根木頭的時候,雷彥已經上前給每個他能看到的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雷彥漾出異常燦爛的笑臉,「呵呵…… 大家真的很想我麼? 如果想我,一定要告訴我啊,我是真的很想你們啊!」   不知道怎麼,雷彥突然很開心,不見到覺得想念,見到這些熟悉的人,卻都覺得異常親切,沒來這裡的時候,原本以為他可以平靜,或只是略有不平靜地看待戰爭,現在卻突然發現,如果他們中有人在戰場上消失,他一定沒辦法像想像中那麼平靜的。   「雷彥,你發什麼瘋啊? 又不是幾年沒見。」隆軍不自然地輕斥道。   「我們都想你,不過身為我們一一九兵團的大隊長,你是不是應該多關心一下三天後的對戰演習啊!」封敏短暫的沉默後,故作不滿地笑道。   「我只是想告訴你們,我想你們嘛,真是沒義氣,枉費我日想夜想,天天時時刻刻都沒忘記你們,你們居然這樣對我,沒人性…… 」雷彥嘟囔著。   雖然只是惹來眾人一笑,不過聽到雷彥這麼說,大家的心裡卻都是一暖,不論是對雷彥並不多佩服的齊虹、與他交往不深的彭貫叢、又或從來都保持著一分私心的封敏,雷彥絕不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每個人都承認這一點。   「三天後,我們一一九兵團,就要拉出去和他們一零九兵團比上一比了,這將決定誰才是紅刃第一兵團,黑雲軍團中的第一步兵團,決定咱們一一九兵團今後在軍中的地位,到時候,我們一定要好好表現,漂亮地贏給他們看看。   「一一九兵團平時的軍容和站隊,我就不要求了,不過戰陣一定要勤加練習。   「上次一戰,我們一一九兵團的損失最少,卻被人說我們是佔了別人的便宜,認為我們沒有去拼敵人的刀鋒,我不服,大家也都不服,對吧?   「那這次我們就和他們打,打到他們服! 讓其他軍團看看,我們是怎麼完勝一零九兵團的。」封敏肅容講話。   雷彥有些意外,封敏多日不見,越來越有煽動力了,現在已經完全不像是一個預備役的隊長,真的有軍團長的架式了。   此時,彭貫叢開口道:「我想,有人認為我們一定可以輕勝一零九兵團,如果所有人都這麼想,應該就離失敗不遠了。」   他停下來,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封敏,接著道:「沒錯,在和神秘軍團作戰時,我們的損失較少,我雖然不認同那是因為我們沒有拼敵人刀鋒所在的說法,但這裡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指揮得當,策應及時,沒人否認吧?   「還有上次,端木靖帶人和王偉他們一零九兵團的人打起來,也是我方勝利,不過那只能體現出個人實力,和整體作戰還是有些區別的。   「所以,我建議我們還是要多把戰陣、聯合作戰演練個幾遍,不然萬一馬失前蹄,那就真的抬不起頭了。」   「怎麼能這麼說? 難道你就對我們自己這麼沒信心?」封敏臉色難看。   「不是沒信心,大話已經吹出去了,自然要更小心,免得到時候丟人。」彭貫叢沉穩地道。   「彭貫叢,你這是什麼意思!」封敏怒道:「我們一一九兵團本就是最好的,說實話,我還真沒把王偉他們那個一零九兵團放在眼中。」   「希望如此,看三天後的比試吧!」   雷彥小聲問旁邊的高昇:「他們兩個怎麼還這樣?」   高昇看了兩人一眼,以更小的聲音回道:「老大你也知道,他們兩個向來不和的,你不在的時候,他們總會有爭執,一個向東,一個偏向西。」   高昇說完,忙起身,笑著圓場道:「兩位別吵了,都說的有道理,離比試還有三天時間,我們還是多準備一下吧!」不過高昇的話,一向都沒有效力,兩人根本理也沒理他一下。   「我知道一個消息,絕密的哦!」雷彥突然道。   見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雷彥接著笑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兩天後楊輝將軍同他的二十五萬大軍就會趕到酆雲,而且很可能來觀看你們三天後的演練,到時候,可不光是輸了才會丟臉啊!   「或許到時候就會聽到有人指著你們對別人說:」看,這就是前預備役的部隊,我們這樣的才是正規軍。「   「楊輝將軍統領的立戈軍團是什麼樣的? 你們可以想像一下,身為帝國軍隊的中流砥柱,楊輝將軍所統領的軍隊…… 」   雷彥越說越慢,留給他們無限想像的空間,果然如預期的那樣,看到眾人的表情都嚴肅了起來。   沉默,無限的沉默,接下來,幾個大隊長全像商量好似的互相告辭,飛一般地向自己的大隊衝去。         ∼第十章 混亂演習∼     楊輝將軍雖然為人所忌,處處被打壓,也因為「不知變通」的耿直個性,而一直不為帝國皇帝和權臣所喜,但楊輝將軍在軍中的威信,卻是無庸置疑的,就連許多其他派系的將領,對他也都是敬佩有加。   雖然每每有多方制肘,但有楊輝將軍所統領的戰役,還都每每被各大軍事院校奉為經典戰役,他本人更被稱為帝國軍方的中流砥柱。   因此,一得到楊輝將軍部隊抵達酆雲城的消息之後,不光是黑雲軍團的士兵們,就連酆雲城的士兵和百姓,也都是興奮異常。   楊輝將軍部隊到達之時,可謂萬人空巷,不過展凌熹他們投上的拜帖,卻被退了回來,因為楊輝將軍鞍馬勞頓,另有軍務纏身,不便見客。   「真想見識一下這位戰功赫赫的將軍啊! 唉,一代名將啊,可惜都是某人的人緣不好,想見上楊輝將軍一面,都不太容易。」雷彥歎道。   展凌熹沒理他,繼續閉目凝神。   這時,端木靖氣喘吁吁,又興奮異常地進來稟報:「老大、軍團長大人,楊輝將軍他們向我們軍營這邊過來了。」   展凌熹睜開雙目。   雷彥有些興奮地躍下座位。   正在做沙盤演練的靈風,瞪了端木靖一眼,這個端木靖已經不知第幾次的「老大、軍團長大人」,而把他當成空氣了。   不過此時不是教訓他的時候,他看向展凌熹,用肯定的語氣道:「列隊迎接吧。」   展凌熹點頭,起身道:「所有人,校場列隊集合。」   楊輝將軍胯下騎了一匹白馬,雙鬢已略見斑白,一把重劍背於背上,背脊筆直,雙目精芒閃爍,一股迫人的氣勢,遠遠便感受得到。   跟在他身邊的,正是曾夜探郭府的黑衣人,也是曾當過紅刃師團幾天師團長的蔣豪。那時紅刃還被劃給了立戈軍團,不過今天紅刃已經成為了黑雲軍團的一部分,將與立戈軍團協同作戰。   此刻,楊輝將軍一行人,已經在黑雲軍團的肅然恭候下,漸行漸近,歡迎號響起,給本來顯得過於散亂的黑雲軍團,注入了幾分軍隊肅然的味道。   手持矛盾的哨兵,獵獵飛揚的軍旗,精神抖擻、鬥志昂揚的萬人騎兵隊伍,如果不注意各別有些散亂的方隊—— 十個新編預備軍,以及一個自認形散神不散的一一九兵團,大體上來說,還是很有些軍隊的樣子。   不過即使是這樣,也大大高出楊輝將軍等人的預期了,因此看到黑雲軍團的隊伍後,楊輝將軍的眉頭似乎舒展了許多。   和這樣的部隊協同作戰,如果他們的主將不亂來的話,應該還能解決些問題吧?!   「那幾個比較好一點的隊伍,應該就是原來的紅刃師團的士兵。」蔣豪指了遠處的幾個隊伍,低聲道。   「嗯,我看還行,預備役也就是這個樣子了,這黑雲軍團也還不錯,尤其是騎兵團。」楊輝將軍身邊,一位生得肩寬背厚、身體粗壯、十分魁梧的老者說道。   「那是自然,他們的騎兵團雖然是被各大軍團甩下來的,不過怎麼說,也還是正規軍。而且黑雲軍團的那個靈風副軍團長,是戚將軍帳下愛將,還是很有些本事的。   「怕只怕他頭上的那個副字,不知道他說的話,在黑雲軍團內能有多大效應,這也取決於我們能不能在此次協同作戰中信任他們。」蔣豪道。   楊輝讚許地看了蔣豪一眼,年輕的將領中,他最欣賞的就是蔣豪,從各方面來講,他都具備一位名將領應有的素質,為人謹慎、細心,又有頭腦,更重要的是,他還有一顆正直的心。   只是偶爾對有些事情的處理上略顯稚嫩,不過他相信,如果蔣豪再經過幾次戰火的洗禮,一定會更加的成熟。   此時,他身旁那位魁偉的老者,已點頭讚道:「沒錯,蔣豪說得一針見血,難怪被將軍如此器重。這次協同作戰,正是一個提高自己的機會,早晚有一天,這戰場皆為你們年輕人的天下。」   「越洪將軍過獎了。」蔣豪謙虛道。   楊輝將軍等人行近營門,隊伍的速度緩了下來,一行人馬整齊地列隊而入,展凌熹率領眾人前來相迎。   楊輝的部隊,在營門前站定之後,靈風上前道:「楊將軍辛苦了,黑雲軍團眾人恭候多時了。」   黑雲軍團與立戈軍團接觸,不過,這是一個算不上好的開頭。   按理,楊輝將軍作為尊重,到來前應該提前通知黑雲軍團。而雙方做為協同作戰的關係,他們也應早些下馬步行而來,展凌熹則親自上前迎接。   不過楊輝將軍他們自然沒有把黑雲軍團放在眼裡,沒有和他們太過客氣。展凌熹雖然出來迎接,卻也沒有上前行禮。   展凌熹他們沒想太多,不過楊將軍那邊的人,瞭解到誰是軍團長之後,倒是對展凌熹有很大的不滿,在他們的眼中,楊將軍就像神一樣不可侵犯,因此看到展凌熹的無禮,很多人怒目而視。   楊輝將軍並沒表示出有什麼情緒,翻鞍下馬後,神情嚴肅地開口道:「我們想來看一下黑雲軍團的整合情況,以便以後的協同作戰。」   「好。」展凌熹只是點了點頭。   靈風在一旁忙補充道:「我們黑雲軍團剛加入了十萬預備役士兵,雖然及時在訓練整合,不過效果還是不大理想。不過楊將軍來的正好,我們今天打算安排一場步兵軍團間的演習,請楊將軍做個裁判。」   「哦? 那正好。」楊輝將軍見說話的是靈風,面色也祥和了許多,戚將軍的這位愛將,他是見過幾次的。   彼此略做介紹之後,靈風指引眾人,向校場中的一座高台行去。   跟隨楊將軍同來的老者許越洪將軍,突然開口,向展凌熹道:「靈風可是帝國未來的一顆明星啊,有他這樣的人才協助展少將,相信展少將也會省力不少吧?」   「還好。」展凌熹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此刻一旁的雷彥插道:「是啊,我們黑雲軍團的事情,大多由靈風副軍團長決定。」   這句話一說出,靈風一楞,接著發現楊輝將軍方面的人,好像都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才心下恍然。   「不知這位是?」蔣豪看了一眼雷彥,因為剛才做介紹的時候,並沒有介紹到雷彥。   雷彥向蔣豪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後,道:「蔣師團長大人好! 屬下現在是黑雲軍團一一九兵團第四大隊大隊長,兼軍團長大人的親兵團團長雷彥,曾經光榮的隸屬師團長所管的紅刃師團。」   「哦?」蔣豪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雷彥,隨後點了點頭。   此刻,眾人已然登上校場中的高台,左右各有五個步兵方隊,一看就知道是新增的那十萬預備役。   一萬騎兵組成的方隊,精神抖擻地列隊於靠近高台的兩側,緊挨著那十萬預備役方陣。   正對著高台的是五個方隊,其中四個列隊整齊,尤其是最右側的方對,單從氣勢和軍容來看,竟然絲毫不輸正規軍。   而令楊輝等人發覺有些奇怪的是,正對著他們最左側的那個方隊,從站姿來看要比兩側的預備役方隊還糟,一看就是缺乏訓練,不過和兩旁的預備役相比,似乎又有些什麼不同。   最重要的是,憑著台上各位精準的眼力,都看得到他們與最右側方陣火花四濺的目光交流。   靈風站在高台之上,開始喊話:「戰士們,今天有兩個步兵軍團,要為了爭奪黑雲軍團中第一步兵軍團排名,而進行實戰演習。   「在今後的一段日子裡,將和我們協同作戰的立戈軍團軍團長楊輝將軍,今天恰好來到了這裡,相信大家都知道楊輝將軍的威名,他也是我們戰士的榜樣,下面請楊輝將軍為我們訓話。」   台下頓時響起不算整齊、但異常熱烈的掌聲。   楊輝將軍上前一步,沉聲道:「黑雲軍團的十四萬戰士們,大家好。百里軍團已經有侵犯我帝國的跡象了,為次我統領的立戈軍團,將與你們所在的黑雲軍團協同作戰,我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保家衛國。   「我知道你們中的許多人,並沒有經歷過戰爭,可是這並不重要,為了保衛我們的帝國,為了我們的親人,你們只需要有一腔熱血就夠了。   「我們將並肩戰鬥,面對百里軍團,請不要有所畏懼,為了正義而戰的人,是無敵的,終有一天,你們將成為帝國的中堅力量,希望你們能奮勇殺敵,屢建新功,成為支持起帝國的重要將領。」   這是雷彥第二次聽人訓話,第一次是蔣豪,第二次是楊輝。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上次發過的感慨,「將軍的意義,在於鼓動更多的人去為他賣命,當所有的傻瓜們,都為了想成為一名將軍而拚命的時候,他們會發現原來的將軍已經成為名將了。」   讓這些人去拚命啊,什麼都不需要,只需一腔熱血?   楊輝將軍真的是這麼想的,為了帝國,一切都可以拋棄?   又或者是在軍隊待得久了,已經對人命變得淡漠,只為了勝利,去煽動一切可以煽動的力量呢?   掌聲已然響起,比以前更加熱烈,容不得雷彥多想。   接下來,靈風又簡短地說了兩句,便朗聲道:「下面,代表兩個軍團戰鬥的士兵出列!」   一聲令下,只見兩個從正對高台的左右兩個方陣中,各出來六個百人方隊。   低沉的號角聲,和咚咚的戰鼓聲,迴盪在校場之上,每個百人方隊,各有隊長在隊前喊著口號。   右側方隊排出了六個整齊的方型站定。   左側的方隊相比之下,華麗許多; 士兵們高聲吶喊著,整齊的踏地聲陣陣傳來,有序地揮舞著兵器和盾牌,方陣變化著合而為一、再一分為六,威武而鬥志昂揚地繞場一周,行經台前時,皆高舉兵器,向台上行以軍禮,並齊聲高呼,而回轉時,又示威般地向右陣發出一聲「殺」   的吶喊,接著又變成六個整齊的方陣,排在右側,看得楊輝將軍一干人等也都連連點頭。   此刻,靈風已經宣佈:「演習開始!」   鼓點聲聲,一一九兵團的六個方隊,已經結成一個三角形的戰陣,封敏他們六個隊長在陣的中央,士兵們手拿的皆是包上了鋒銳的兵器,周圍還有騎兵團派出的裁判,他們將決定,哪些士兵已經「戰死」。   而一零九兵團,則是一個圓形戰陣,封敏指揮隊伍進攻時所攻之處,皆向後退之,圓化雙翼向封敏隊伍包來,變化圓滑,沒有絲毫混亂。   反觀一一九兵團隊伍,不及變化原來的三角形已經變形,一零九兵團陣法再變,隊伍井然有序地流暢變化著,長蛇、月牙、方圓…… 隊伍配合如臂使指,一一九兵團無法跟上變化之際,自是漏洞處處,不少人根本看不到對手,互相推擠著,有些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判為死亡。   「完全是一面倒的局面。」許越洪搖頭歎道:「不過這個步兵團還真不錯,完全可比正規軍了啊!」   「是啊!」楊輝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很顯然他們說的這個步兵團,指的是一零九兵團。   靈風也對此大感滿意,與有榮焉的樣子,台上心情最差的就是雷彥了。   雷彥將腳下的石子,踢向正在台下轉來轉去的端木靖。   端木靖一臉忿忿地轉身,見是雷彥,奇怪地看向他,雷彥打了個手勢,將端木靖喚上台來,在他耳邊低語。   端木靖聞言,興高采烈地迅速離開,片刻之後,端木靖與幾人在台下打了起來。   過於驚天動地的聲響,驚動了所有的人,只見端木靖以一敵十,拳腳上下翻飛,只片刻功夫,就將圍著他的所有人打翻在地。   揍人之後的端木靖大罵:「單挑不怕你,群毆老子也不怕。」   靈風在台上大怒道:「端木靖,你在幹什麼?」   雷彥此刻笑著道:「是我叫他們幾個在那裡比試的,湊個熱鬧。」   靈風瞪了雷彥一眼,沒再理他,楊輝等人都皺眉看向雷彥,心道:「黑雲軍團軍紀怎麼鬆散成這樣? 容這些官兵在這裡胡鬧!」不過見靈風和展凌熹也都沒說什麼,他們自然也不好插手。   靈風等人不知道雷彥在搞什麼鬼,台下的封敏和彭貫叢,卻都立刻恍然大悟,比戰陣本就不是他們的強項,還不如散開亂打呢! 雖然有點胡來,不過輸了不是更丟人。   幾個隊長快速通傳了一下命令,下令散開,只見原被被纏圍得不成樣子的陣形,立刻無影無蹤,一一九兵團眾人,也不管什麼互相間的聯繫,一見到一零九兵團的人,拉過來便揍,有的乾脆連兵器都不用了,先報以老拳再說吧!   雷彥以前傳授給他們的那些運功法門,現在已見成效,在單打獨鬥來說,這些一零九兵團的士兵們根本就不是對手,片刻倒地一片,根本就不用判定什麼生死。   如果按還有能力戰鬥的人數來判斷勝負的話,不用說,贏的是一一九兵團。   對這突來的變化,許多人的腦袋還沒轉過彎來,靈風更是哭笑不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看到這樣的情況,簡直比因為雙方都無法正確的轉換隊型而失敗的演習,還要丟臉。   偏偏,此刻那些取得勝利的士兵,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反敗為勝而興奮,竟有人大喊:「哈哈! 我們一一九兵團才是第一兵團!」   接著附和之聲頻頻,校場之內頓時亂成一鍋粥。   而那些新來的預備役士兵們,都楞楞地看著這一切,傻掉了。         ∼第十一章 軍團之爭∼     「我們這回勝了王偉他們的一零九兵團,等下我們去城裡慶祝一下吧!」高昇興高采烈地提議。   「好啊!」馬上有人附議。   「太陽快落山了!」雷彥指了指天色,他還真不想離開黑雲軍團的軍營,萬一碰上那個白衣鬼面人,自己不是找死麼?   可惜雷彥一貫表現不佳,所以這種話從他口裡說出之後,所有人都像見到鬼了一般地看向他。   「呵呵,我只是隨便說說。」雷彥乾笑道。   結果,一一九兵團的各大隊長和主要幹部全都外出,去了酆雲城中的「酆雲酒樓」。酆雲城並不是一座很大的城,整個城只有兩個城區,而他們所去的酆雲酒樓,正是在東城區的繁華地帶。   題著「酆雲酒樓」四個蒼勁有力大字的牌匾,高高掛在門頭上,寫著「香飄萬里」四個大字的布幅,正迎風飄揚。   雷彥等人進到裡面,發現這裡已經有不少人客人了。   不大的店面非常整潔,隱有酒香飄來。待眾人進來後才發現,裡面有兩桌的客人皆是穿著軍服,從服式上看,一桌是酆雲城止殺軍團的人,另一桌是楊輝將軍所統領的立戈軍團的軍官。   雷彥他們找了一個大些的桌子坐下,片刻功夫酒菜皆已擺上。   「果然好酒。」齊虹搶先品嚐後讚道。   其他人也都不甘人後,也都自斟滿杯一飲而盡。   因知道雷彥每次喝酒皆有眾多稀奇古怪的借口,眾人也不硬迫雷彥喝酒,自喝自的,一時濃烈的醇香,飄滿周圍空間。   本來專心吃菜的雷彥,見眾人捧著酒杯,如飲仙泉般的模樣,也躍躍欲試,最終忍不住舉起碗喝了一口,一股辛辣的感覺直衝腦門,雷彥差點沒吐了出來,只是不停的咳,然後全身上下捲成一團。   「咳咳,好難喝啊。」雷彥暗恨自己,明知道受不了酒精的刺激,還自己折磨自己,簡直就是瘋了。   「不會啊,入口濃烈,回味悠長。這是好酒,你到底懂不懂啊?」封敏皺眉道。   「我又沒說不好,只是說難喝。」甚是痛苦的雷彥,沒好氣道。   此時想起正事,各人皆斟滿酒後,雷彥舉杯道:「今天是為了慶祝我們一一九兵團大勝,不對,是完勝一零九兵團,成為黑雲軍團下第一步兵軍團。   「乾杯! 不過我喝酒…… 過敏,你們大家喝吧!」   聽了雷彥的話,眾人皆為之絕倒。   雷彥他們這桌的哄笑之聲,引得酒館裡酒客大都朝這桌望來,也引起了另外兩桌軍官的注意。   「身為軍官,請注意一下自身的形象!」酆雲城部隊那桌,一位年輕的將官,發出冷哼之聲。   封敏等人,也都不是鹵莽之人,知道這裡是酆雲城,都不想惹事,因此也沒搭理他們。   可惜,有些時候你想不去惹事,事也會來惹你的。   就聽立戈軍團那桌的一個年輕軍官,嗤笑道:「真是服了他們了,還好意思來這裡慶祝,昨天楊將軍去黑雲軍團,你們知道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同桌的軍官,和另一桌上的酆雲城止殺軍團的軍官,都好奇地探頭過去。   「哈哈,真是笑死我了,笑得我肚子痛。原來的陣形演練,變成了街頭打群架。」   「不會是真的吧?」和他同桌的那個軍官不信道。   「怎麼不是真的,不信你問他們。這幾個人裡,好像還有那次演練的隊長呢! 」之前的軍官撇嘴道:「不過也難怪,他們怎麼說,也是預備役嘛,東拼西湊起來的隊伍,怎麼能和我們正規軍比,最可恨的是,還要我們和他們協同作戰。   「就他們這樣的軍隊,怎麼協同作戰啊? 那還不如讓我們孤軍奮戰呢,最少不會有人拖我們立戈軍團的後腿。」接著,還發出一陣冷笑。   封敏他們聞言,皆拍案而起,怒罵:「小子,你說誰呢?」   「你算什麼東西啊? 說爺爺!」   「你們五大軍團就了不起了啊?」   「我看這小子欠揍!」   剛才說話的那個軍官,也站起來了,冷笑道:「怎麼樣? 我說的就是你們,難道我說錯了?」   一旁酆雲城止戈軍團的兩個軍官,也起來道:「沒錯,他們黑雲軍團憑什麼和我們五大軍團比啊!」   酒館裡頓時硝煙瀰漫,似乎隨時都會有人動手打起來似的。   此刻,酒館掌櫃急忙跑過來打圓場,賠著笑道:「幾位軍爺息怒,千萬別發火啊,有事好商量,有話慢慢說嘛。」   「算了,別和他們一般見識,我們接著慶祝我們的!」雷彥笑道,畢竟這裡是大庭廣眾之下,又不是自己的地頭,事情鬧大麻煩多。   齊虹罵道:「奶奶的,看他們這麼囂張,我就火大!   誰怕他們啊!「   端木靖也道:「就是! 把他們都扁回姥姥家去算了!」   端木靖的話,被那邊聽到,之前帶頭嘲笑他們的那名軍官,頓時怒道:「好啊,過來看看我們正規軍的厲害!」邊說邊衝了過去。   和那軍官同桌的軍官見狀,忙拉住他勸道:「算了吧,少說兩句,在這裡惹事,給楊將軍知道就…… 」   他還未說完,那名軍官已經推開他,拔刀向端木靖砍來,只見他雙眼暴射出森寒殺機,低喝一聲,手中的刀,已經向端木靖劈來。   端木靖怎麼會怕他,抽刀一撥,順勢就向他懷中撞去,緊跟著一個轉身,刀劈他的右臂,左手肘已經向他胸前肋撞去。   那軍官顯然沒想到端木靖身手如此敏捷,一楞之下連忙避刀,不過此時只聽「喀」的一聲肋骨斷裂聲,端木靖緊跟著一拳擊去,那軍官已被打倒在地。   這一系列的動作又快又狠,已經取得了勝利。   「怎麼樣? 還有誰想教訓我們的麼? 我端木靖在一一九兵團裡雖不算最差的,但也不是最好的,想要挑戰的就過去吧!」端木靖冷笑道。   本來剛才還在勸和的那個軍官,一見端木靖將他的同伴打傷,也拉不下臉來就那麼走掉,遂怒吼一聲,彈劍向端木靖刺來,而他們旁邊的那桌酆雲城的軍官,也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一起襲向端木靖。   三劍有快有慢,雖然是肯定三人沒有進行過共同的配合訓練,但這三劍之擊,還真是配合十足,劍鋒閃芒,劍氣透寒,三劍奔擊宛如游龍,其速之快如閃電,三人也都為他們偶然使出的精妙絕倫的配合,而嘴角露笑。   可惜是眼前的這些人,也不是來看他們做配合表演的觀眾,見他們以眾欺寡,封敏他們也隨即抽刀逼上。   端木靖見有人助他,也不退反進,「當、當、當、當—— 」一連串的兵器互擊之聲過後,那三個軍官的兵器盡皆脫手,頭臉之上,也多了許多拳腳重擊所產生的淤青和血痕。   「走吧,走吧,再晚就關城門了!」雷彥在一旁催道。   這時才有人注意到,在別人打得熱火朝天的時候,這小子倒是橫掃桌上佳餚。   眾人看著桌上的酒菜,吞了吞口水,不過外面的天色在提醒著他們的理智,如果不馬上走,就真的出不了城了。   卡維爾大陸歷七八二年一月七日。   雷彥他們在酆雲酒樓中打了立戈軍團與止殺軍團軍官一事,一直也未有下文,而受皇令協同作戰的黑雲軍團與立戈軍團,要在立戈軍團駐紮的軍營中,召開第一次聯合作戰會議。   黑雲軍團方面,包括靈風在內的四個騎兵軍團長,五個步兵軍團長,雷彥、廖仲襄、展凌熹等十二人,要去參加此次聯合會議。   一進立戈軍團,立戈軍團內的那整齊劃一的感覺,就給眾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當他們來到立戈軍團做為議事廳使用、臨時搭起大帳之時,這裡早就已經來了許多穿著立戈軍服的將領。   雷彥和封敏看了一圈,發現沒有那天揍過的那兩個人的時候,他們還真是鬆了一口氣。   片刻之間,人已到齊,議事大帳裡坐滿了人,在大帳的正中,擺著的正是巔州第二防線酆雲城、第一防線及附近地區的地形沙盤。   楊輝將軍一臉凝重,從左到右,指著沙盤上百里軍團邊境處的三個突出建築,道:「這三個就是我們邊境線上的主要塞: 土龍要塞、卡雅要塞、凡斯要塞。而其他零星分佈的是十四個副要塞。而在這個在三座主要塞中,最為堅固的就是土龍要塞。   「土龍要塞靠近自由聯盟、抵擋著百里軍團,而在土龍要塞的東南方,還有一個在自由聯盟、百里軍團和帝國三方交界處的三不管地帶,叫百牧坪,也稱三里坪,那裡馬賊團夥眾多,經常流出作案,有時不但會襲擊附近的居民,也會襲擊軍隊。   「這塊地區地形複雜,可以說是個非常麻煩的地方,而這裡就是…… 我們的目標!   「我剛接到從第一防線傳來的快報,百里軍團突然猛攻土龍要塞,土龍要塞有失守的可能,需要我們即刻趕往增援。」   說著,楊輝看向展凌熹和靈風,接著道:「不過,我懷疑這是敵人的聲東擊西之計,若是我們貿然把大軍全部開往土龍要塞,一旦他們攻打最北的凡斯要塞,那到時肯定增援不及,到時後悔晚矣。   「所以我建議我們分開行動,一隊去土龍要塞增援,另一隊去中間的卡雅要塞,這樣無論百里軍團的最終目標,是土龍要塞還是凡斯要塞,都能更快的發現異狀,及時增援,不知兩位以為如何?」   「楊將軍的辦法甚好。」靈風沉思一下後道。   「我沒意見。」展凌熹道。   「那…… 你們去土龍要塞有沒有問題?」楊輝猶豫了一下後問道。   倒不是因為他怕危險才不去土龍,讓黑雲軍團去增援土龍要塞,他同樣沒有信心,只是如果讓黑雲軍團機動的話,他怕他們會看不出異狀,而採取錯誤的行動,那樣的後果就更嚴重了。   不過,他相信土龍應該還可以撐得下去,因為那裡的兵,都是他一手操練出的立戈戰士。   「沒有。」展凌熹淡淡地道,去哪應該都沒什麼分別的吧!   「沒問題。」靈風也道,他看出了楊輝的想法,雖然他對黑雲軍團要比楊輝有自信的多,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支還有些散的隊伍,實在不適合機動。   一切的計畫好像都沒有問題,可是,並不是一切都可以計畫出來的,比如…… 一些不確定的因素。   所有的人,都在不可確定間,被捲進一個漩渦之中,一切都是不可預測的,包括那些早有預謀者,包括雷彥和展凌熹這兩個對自己的未來,還沒有做好準備的人。   天色還沒有完全的放亮,眼前的一切,都還帶著些夜色的深藍,土龍要塞卻已經不知經歷過敵人幾次攻擊了。   在本該寂靜的夜裡,卻只有戰鼓、喊殺之聲交織。   百里軍團的士兵,如同潮水般的湧上來,不停地發動著攻擊,一波緊接著一波。   百里一方的戰鼓緊密,在軍中一面大旗飛揚著「百里」二字,卻不知是哪位將軍在陣。   百里的士兵們,不斷地以沙土,向著要塞外的護城河填去,肉眼也能看到那平地在加長,守衛土龍的戰士們,則回以漫天的箭羽和矢石。   在土龍要塞城頭上,一員鎧明甲亮的帝國將領,正有條不紊地指揮著手下防守,凡是瞭解帝國軍方將領的人,對他都不會陌生,他正是立戈軍團內的一員大將,林絮少將。   林絮和許昆同屬楊輝將軍手下愛將,在立戈軍團下屬的衛戈師團分任正、副師團長,許昆為正、林絮為副。   衛戈師團雖名為師團,但卻掌管立戈軍團近一半人馬,有官兵二十萬人。其權力之大,位置之重要顯而易見,所以這兩人也都是楊輝將軍非常信任之人。   其中許昆,是楊輝將軍的堂弟楊業大人的徒弟,不到二十歲,就投在楊輝將軍麾下軍中歷練。   而這個林絮將軍進入立戈軍團,只比許昆將軍晚了幾個月而已,兩人很快的展露才華,在軍中脫穎而出,又經過了楊輝將軍的一番栽培,終可獨當一面,成為楊派的幾員大將中的佼佼者。   而此刻,守著這邊境線上位置最為重要,也是堅固的土龍要塞的,正是林絮將軍。   林絮望著城下百里的士兵,最近這幾天,百里軍團的士兵像發了瘋一樣地開始進攻,時急時緩,不過他總覺得有些不對,他的印象之中,百里軍團士兵都是悍不畏死的,現在卻怎麼顯得有些怯懦?   他們攻的雖猛,可是卻好像缺了些誓死拚搏的決心,每當這邊回以猛烈的反擊,他們好像都會躲避,而非慣有的迎鋒而上。   又是一片箭雨、投石,成功的扼制了百里軍團的又一次攻勢,百里軍團開始重整陣腳,很快的,龐大而整齊的隊形,又出現在了土龍要塞的城下。   由於百里軍團這次的進攻顯得有些保守,因此也並不見多大的傷亡。   不過同樣的,土龍要塞內,帝國士兵的傷亡情況同樣令人欣喜,看起來聲勢浩大激烈無比的戰爭,暫告一段落後,雙方竟然都沒有多大的損矢,當然,這其中不包括滿地的箭矢。   林絮有些疑惑地看著城下的百里軍團陣隊,「百里軍團在搞什麼?」   還是他想太多了?   邊境線上,土龍要塞,百里軍團和守衛的帝國士兵交戰正酣,黑雲軍團和立戈軍團也一早就各自啟程了,其中黑雲軍團近十三萬七千官兵,正在通往土龍的路上。   而雷彥在這樣緊急的情況下,仍然堅持坐車而不肯騎馬,雖然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但這一路上,最過痛苦的還要屬雷彥。   沒辦法,誰讓他有一副破身體,而偏偏還受過點「輕傷」,經不起長途的馬上折騰呢!   不過,此刻雷彥正在困惑不解。   讓他感到奇怪的,不是自己現在的狀況太差,而是要比他預期中的要好,他將繫在脖子上的掛煉,那個花了他二十萬金幣的小圓球掛件取出,仔細的看了又看。   它仍然完好無損,仍然是呈半透明的淡黃色。上次在緊急關頭,自己根本就忘記了它的存在!   他花了二十萬金幣買來的東西,木琥珀!   木琥珀在正常情況下,堅硬可比鑽石,它並不是人工下的產物,而是木的精華,是上千年的古樹,在吸收天地靈氣之後,偶然凝結成的一種晶體。   它成形後自然落地,其有淡淡的芳香,為百獸所喜,所以偶有成形,也很難落於人手。   而這木琥珀之所以珍貴,並不是因為它稀少,而是因為它實為一種可以讓習武者服用的聖品。   從一本古老的醫書上,雷彥知道,它有起死回生之功效,還可讓習武者提前感悟到他沒達到的另一個層次。   要知道武學境界,越是高手越難提升,像星文明星老頭那樣的天階高手,哪怕有一點點提高,也是千難萬難,這木琥珀對他來講,自是天下至寶夢寐以求。   傳說中,有位絕世高手,就曾用過一顆木琥珀,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不過,木琥珀若換做雷彥使用,卻絕對是暴殄天物,他的武功欠佳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雷彥的體質特殊,任何奇藥仙丹到了他那裡,藥效也最多只能發揮其十之一二。   所以,這木琥珀到了雷彥的手裡,馬上貶值成為一種僅用於救命療傷的奇藥。   星文明顯然也還是有些見識的,不然也不會一聽到木琥珀的名字,就大叫浪費了。   不過,他想來也只是看出雷彥武功不行,還不知道雷彥的真實狀況,否則不知道他會否為了木琥珀的所托非人,而大哭不已。   雷彥小心地藏好看不出有絲毫變化的木琥珀,不禁又一次陷入困惑之中:「如果不是木琥珀,到底是什麼,讓自己避過白衣鬼面人呢?   「自己當時明明感受到了一種不一樣的力量,而且…… 當時的情況自己真是太清楚了!   「雖然對白衣鬼面人的攻擊,看似沒怎麼費力的輕鬆避過,可那只不過能騙騙別人罷了,自己知道當時每一個自然輕靈的動作,實質上都近乎在燃燒生命,如果連這樣都沒事…… 那也真是…… 太可疑了!」   請繼續期待光暗之歌續集         ∼下集簡介∼     黑雲軍團駐紮酆雲城外的這段日子,圖謀不軌的城主雖刻意冷落展凌喜一行人,但雷彥仍不改其本色,到處胡鬧搞笑並耍寶。   然而,鬼使神差,雷彥不知怎的獨自走進了森林,就再也笑不出來了——一道實質的殺氣,迎面襲來,從來都和他很親密的的死亡,這次更給他一個紮實的輕吻……         ∼第一章 親人重逢∼     你擁有的,正是我嚮往的,於是我羨慕你;我得到的,卻是你想要的,於是你恨我。   ——雷彥黑雲軍團進軍土龍的第一個夜晚,月亮正是一個半圓,這是一個還算明朗的夜,也是黑雲軍團離開酆雲城後的第一個夜晚。   現在的軍營很靜,經過了一天的行軍,除了特定的值班和巡查士兵外,大都已然睡下。   不過,雷彥卻還在夜色中,他已經在大帳外冰涼的土地上坐了很久,什麼也不做,就只是坐在地上。   雷彥的睡眠狀況一向不佳,對於他這種常會在胍鉤魷值那榭觶毯G笳矢澆n彩擁那孜勞磐旁泵且布釭T嗔耍楝{布毀蚆棷V?   不過今晚的雷彥,卻不是單單為了發呆而已。   剛才還坐在地上的雷彥突然站起,凝神細聽,幾不可聞的蕭聲隱隱傳來,是他異常熟悉的調子。   近一個時辰之前,正是同樣的調子將他引出後便不見蹤影,如今音調又起,地點在……營外,東南方!   雷彥一判斷出位置,馬上向聲音方向掠去,因為這聲音正是雷家的幾種聯絡信號之一。   「大……大哥。」   雷彥遠遠的看見那個背影,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即使他並沒有面向自己。   一直背對著他的那個看來頎長而優雅的身影,緩緩的轉過身來,那是一個衣飾華貴的公子。   他生得瀟灑英俊、風度翩翩,渾身上下隱隱透著一種高雅和貴氣,嘴角掛起淡淡的溫和笑容,又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雷彥並沒有看錯人,這正是他的大哥雷賦之。   「小彥。」   雷賦之親切的輕輕開口,沒看他腳下有太大動作,剛才還在幾丈外的雷賦之,已經出現在雷彥的身前。   雷彥看到雷賦之的樣子,不禁心中有一絲難過。   十幾年了,似乎越相處,大哥對自己越親切,越來越像眾人眼中的雷家公子形象,越來越假。   在以前,他還分得出大哥對自己有多少關心和多少怨恨,現在卻越來越難分辨,全然親切的樣子,讓他感覺自己好像已經失去一個大哥,這之間少了親情而儘是疏離。   「大哥。」   雷彥雖然不願見到他現在的表情,不過見到許久不見的大哥,還是難免激動。   一年多不見,看來他的武功又精進了。   「真沒想到你會在這裡,如果不是看到那幅《桐蔭濯足圖》。呵,小彥的畫工還是那麼好,如果不是看到畫上的記號,我也不會想到那幅《桐蔭濯足圖》會是仿品。」   雷賦之一笑道。   「那幅畫是雷家拍到的?」   雷彥問的同時,已經很清楚答案必然是肯定的,不禁暗罵自己沒腦子,早知道雷家的無孔不入,他怎麼會認為那樣的拍賣會,會沒有雷家的參與呢?   雷彥拿出來拍賣的那幅《桐蔭濯足圖》,確實是他自己仿畫的。   雷彥自小天資不凡,對畫尤其有著過人的天賦,不過他很少畫自己的作品,比起自己花費心力作畫,他更喜歡仿畫,而他仿的畫,並不以名畫為標準,就像大哥以前說的那樣,他仿的大都是「垃圾」。   不過,雷彥卻樂此不疲,在別人為此感到不解的時候,他卻從來沒跟人說過,他只是想更瞭解,那些畫者眼中的世界。而對於那些認為他在糟蹋自己才華的看法,他也一笑置之。   雷彥仿的畫很多,即使是最關心他的雷遠天,也不見得能從畫風上分辨出哪幅是出自雷彥之手。   不過,正像許多自負才華的大師那樣,雷彥也會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印跡,可就算那印跡再隱秘,在旁人眼中再不可覺察,身為雷彥大哥的雷賦之,又怎麼會不知道。   果然,雷賦之聽到雷彥的疑問後,點頭一笑,神態間是說不出的瀟灑與優雅,接著又道:「小彥,你離家也一年多,一直都音信全無,不知道你的功力是否有所精進?」   雷彥一楞,他的信應該早就到了雷家人的手上,還不至於說音訊全無吧?   「我送過一封……」   雷彥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以雷家的辦事效率和途徑,信是沒可能送丟,也不可能現在還沒送到,若是大哥不知道,那只能說明他被刻意的瞞住了。   雷賦之又是一笑,輕道:「原來有送過信回去的麼?   也許這封信是我不適合看到的吧!「   雷彥看著雷賦之,在他的臉上,雷彥看不出任何的不自然。   「也許是爺爺忘了告訴你。」   雷彥的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他大概猜得出另一個原因,或許是有某人認為,大哥會對自己的安全構成威脅。   「會麼?」雷彥問自己。   「呵,不會的,是有人想太多了。」雷彥告訴自己說。   雷賦之嘴角蕩起一絲微笑,臉上帶著輕微嘲諷的道:「有關於你的事情,又怎麼可能會被忘記。你可是雷家的寶貝孫子、寶貝兒子、寶貝少爺啊。」   「大哥,我也是你的弟弟。」雷彥看著雷賦之道。   雷賦之聞言,臉上的不滿少了許多,終於露出一個在雷彥眼中毫不虛假的笑容,搖頭笑道:「是啊,你也是我的寶貝弟弟。」   雷賦之沉默了一會兒後,接著道:「小彥,回去吧!   這裡太危險了,不適合你。「   「除了雷家,就沒有適合我的地方了?」   雷彥笑得雖然燦爛,卻隱現苦澀,「呵,我在哪裡都不會安全的。大哥,你就別管我了,我不想回去。」雷彥說得很堅決。   雷賦之盯著雷彥,半晌才道:「你身上還有……藥麼?」   雷彥垂下眼,沒馬上回答雷賦之的話,過了一會才道:「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自是不會讓藥斷了的。   「如果大哥不是想問這個的話,那……我的身體還是老樣子。」   雷彥看雷賦之問這句話時的神態,幾乎就可以肯定,大哥想確定自己的身體狀況,才會問這樣的問題。他本可以裝作看不出來,只回答前半句安他的心,可他就是忍不∠□黨隼矗x萌盟菁腔m約旱吶卸稀?   可惜,雷彥失望了。   他說完後,雷賦之並沒有否認,而是神色複雜的看著他道:「小彥,你有時真是聰明得讓人害怕和討厭。   「沒錯,我不想看著你死,同樣的,我也不想看到身體健康的你。那樣的你,會讓我找不到不將你視為敵人的理由。」   雷彥強壓下無奈和苦澀,回給他一個看不出異樣的燦爛笑容,道:「放心吧!我比你瞭解我自己,我這破身體,永遠也不會有正常的一天的。」   雷彥明白,健康的自己,在大哥的眼中意味著什麼。   一直以來,大哥的努力、拚命他都看在眼裡,他知道大哥的誓言和夢想,就是成為令他感到驕傲的雷家第一人,得到所有人的認可,掌控雷家大權。   但正因為知道,他才會為他感到悲哀,堅信定會達成目標的大哥一定不知道,他定的目標有多難實現,也一定不知道,他永遠也無法達成在雷家呼風喚雨、凡事一手掌控的程度,就算他有一天成為雷家風光在外的家主。   如果有一天,大哥知道了雷家的全部秘密,他第一個要殺的,應該就是自己吧?   雷賦之笑得依舊優雅,眼神卻突然變得異常銳利,殺機閃現,右手看似不輕意的輕輕揮出,一股凌厲而透著澈骨冰寒的氣勁,向著雷彥斜後方向擊去。   並非首當其衝的雷彥,也清楚感覺到了,從他一旁擦身而過的那股氣息中透出的寒意。   一聲極為熟悉的冷哼聲傳來,雷彥不必回頭,也知道令大哥出手的,究竟是何許人了。   除了展凌熹,沒人能在冷哼聲中透不出半點情緒,而只是讓人感到寒冷。   幾乎在展凌熹發出聲音的同時,雷彥也看到了雷賦之臉上清楚的意外之色,以及隨即轉成的更盛的殺機。   雷賦之多年來掩飾自己的真正意圖,已經成為一種條件反射式的習慣,也只有在雷彥面前,他還會偶爾對自己的想法不加掩飾,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他這個弟弟的身上,有一種令人放鬆的特質,不過有時也讓人恨之切切。   剛才,他因雷彥而心境失衡,以至於他到現在才發現,竟有外人在不知不覺中潛在了附近。   不管此人聽到了什麼,到底來了多久,都已經對他構成危險。   若是被雷家的人知道自己有殺雷彥之心,後果可想而知;又或雷彥的身份洩漏出去、自己一貫維持的形象被破壞,這都是他不想看到的。   「不論他是何人,絕不能讓他活著離開!」雷賦之心道。   「大哥,他是我的朋友。」   看出雷賦之心中所想的,雷彥盯著他認真的道。   大哥若真想殺了阿熹,和他動起手來,其結果不用想,雷彥也知道。他對這兩個都太瞭解了,就算大哥自他離家之後,武功不做寸進,贏的那一個也不可能是阿熹。   「朋友?」   雷賦之微一皺眉,隨即洒然一笑,神態表情又恢復到初見時的溫文爾雅、瀟灑自如,「小彥的朋友總是很多啊!」   雷彥聞言,心裡一陣不舒服。   在他離家之前,他的朋友並不多,不,確切地說,是完全沒有。   從很小的時候起,他就不能和那些同他一般大的孩子一起去玩了,因為他不能跑,也不能跳,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藥。   等他再大一些,當別的孩子開始意識到成為強者的光榮的時候,他只能面對自己不可以做激烈運動的事實。   雷彥所能接觸到的同齡孩子,本來就少得可憐,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彼此身份的不同,以及雷家森嚴的家規已經決定了,他無法平等的和他們在一起。   雷賦之就曾不止一次,近乎詛咒般地說過:「你永遠也不會有真正的朋友的!或許你可以擁有家裡所有人的寵愛,或許雷家上下可以將你捧在手心上,或許有人會從神色到內心都恭敬的喊你彥少爺,你卻絕不會有朋友的,走著瞧!」   一直以來,這個詛咒似乎都籠罩著雷彥,在雷家的日子裡,雷彥真的沒有朋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當雷彥說服一切阻撓勢力,獨自一人第一次的離開雷家,他除了想找尋自由,找到隨心所欲的感覺之外,他也希望會有更多的朋友。   雷賦之此時發出清朗的笑聲,露出讓人感到如沐春風般的笑容道:「在下姓雷,名賦之,是小彥的大哥,卻不知這位小兄弟怎麼稱呼?」   「展凌熹。」   展凌熹聽到雷賦之的名字之後,絲毫沒有意外之色,臉色不見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道。   雷賦之見了展凌熹的態度,眼中飛快閃過不悅與不屑之色,待聽清展凌熹所報之名後,略為一訝,接著笑道:「展凌熹?呵,看我真是糊塗,早該猜出來的,風揚學院的第一高手,黑雲軍團的軍團長,久仰大名。」   從雷賦之的語氣裡,聽不出半點嘲諷與虛應,完全是一派真誠的味道。   雷彥聞之不由暗暗歎息。   他的這個大哥,在外人面前向來都很在意自身的形象,就算面對敵人,且恨之入骨,他也絕對不會做出有失雷家公子風度的事情來。   像此時,雷彥幾乎敢肯定,大哥是在發現自己的行蹤之後才知道展凌熹,否則以他的自負,絕不會去關注什麼學院的第一高手之流。   不過,雷賦之辛苦維持的形象,卻得到了許多雷家長輩的賞識。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也正因為這壞悖t檡_准業拇笞謚骼自短燜o幌病?   雷賦之為了討爺爺的歡心,曾做了許多的努力,雷遠天都看在眼裡。對此,雷遠天或淡淡的誇獎一句半句,或偶爾威嚴的點頭,但事實上,對他的所作所為都不怎麼欣賞。   可惜雷賦之卻沒看透,位列當世幾大宗師之一、有著超黑榜實力、看盡世間百態的雷遠天,又怎麼會看不穿他的心思?一向以天道、自然為追求的人,又怎麼會對偽飾的東西感興趣呢?   雷賦之見展凌熹毫無反應,垂目掩去心頭湧上的殺機,又接著笑道:「小兄弟的身手看來不錯啊,不如我們切磋兩招如何?」   「好。」   不待雷彥阻止,展凌熹已經點頭。   妖風斬極自然地出鞘、翻轉、橫於身前,月色下,在展凌熹的手中放出幽光。   其實展凌熹的心神,一直都放在雷賦之的身上,沒有片刻離開,即使他不像雷彥般瞭解雷賦之,但憑多年來無數次的生死之戰,令他對氣息的把握更加敏感,尤其是殺氣。   就算他沒從雷賦之的臉上看出半分異樣,他也能隱隱感覺到雷賦之對他的殺氣。   「大哥,土龍要塞沒有援軍的話,影響會很大的。」   雷彥笑著提醒雷賦之道。   對展凌熹的有戰必應,雷彥真不知說什麼好,希望他不會根據大哥剛才那未盡全力的一招,來判斷大哥的實力。   不過,看到展凌熹那種一往無前、敢擊垮一切的氣勢和戰意,讓他根本無法、也不能阻止他。   雷彥清楚,展凌熹和自己是不同的。   對展凌熹來說,與強者交戰,正是他生命和成長的重要食糧。他正是以不斷的向強者挑戰,將自己一次次的置身危險之中,不斷的從中汲取養分,使自己變得更強。   他又怎麼去阻止一個人的精神、信仰以及夢想呢?   不過還好,阿熹此刻的危險,還不能以兩人的實力差距來判斷,在關鍵時刻,他不會袖手旁觀的,相信大哥和自己的關係再複雜,現在也還沒到會不顧自己安危的地步。   雷賦之看了一旁的雷彥一眼,輕笑道:「放心,既然是切磋,自然是點到而止了!」說著手腕一抖,一隻尺餘長、泛著暗青光澤的短笛,已經滑入他的手中。   「請。」   雷賦之一笑,不待展凌熹回應,短笛已經幻化出無數時隱時現、令人難分虛實的暗影,向展凌熹蓋去。   在一旁觀戰的雷彥感覺還不強烈,而身在局中、為其勢所迫的展凌熹,則只覺得一片強大的壓力向自己迫來,比起剛剛雷賦之的那一揮,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矛頭所指之下,展凌熹感覺好像周圍的一切空間都在青影的籠罩之下,短笛從四面八方擊向他的身上要害。   有感於雷賦之的強勢,展凌熹發現自己在開頭就輸了一招,雖然他已經盡量高估對手的能力,但現在對雷賦之的身手,顯然仍是準備不足,判斷失准之下,為其勢所乘。   如今,既然不敵其起勢,此刻笛影似乎已經將他所有閃躲的路徑封住,但有著極豐富比鬥經驗的展凌熹,強自讓自己瞬間心神平穩,他太清楚一切都是假相,可就算是躲過,在已失先手之下,必定手手皆失。   硬擋!展凌熹的決定,或許是換過任何人也不會作出的決定。   展凌熹在此刻反而有些激動,就算看出對方高於自己,他也想知道硬擋的後果如何。   「鐺!」   兵刃相交所發出的聲音,絕對算不上是悅耳,雷賦之也沒想到,展凌熹會在明顯失利的情況下硬抗這一招,甚至針對展凌熹下一招的變化有所準備。   可展凌熹卻是硬拚下來了。   展凌熹所做出的選擇,其後果立見分曉。   兵刃只一相交,憑著自己對兵器、對武學敏銳得驚人的感覺,展凌熹就發覺到對方這一招並非全然實招,最多只是半實半虛罷了。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接不下這一招。   展凌熹接下來能做的,就只是藉勢飛退,以圖把入體的氣勁做最大程度的化解。   尚未化去的氣勁透體而入,他只覺無數尖刀刺身般難過,而他承接到的壓力,更是讓他幾近窒息,每一塊肌肉都被壓得裂開一般。   在雷賦之的氣勁攻擊下,他的後退看起來更像被打飛出去,所不同的,只是他還能踉蹌落地,可從他不穩的姿勢,以及蒼白得嚇人的臉色來看,也能看出展凌熹在這一招之下受傷之嚴重。   展凌熹的腳步剛剛站穩,雷賦之的短笛又至,展凌熹的面色並未因雷賦之的繼續攻擊而有絲毫改變,而是令雷賦之都感到驚訝的冷靜,以一個傷者不該有的冷靜。   在旁人看來,他的判斷似乎完全沒受剛才失利的影響,還在不停的閃身躲避。   面露驚訝之色的雷賦之不知道,這是展凌熹憑著無數次生死邊緣的搏鬥,才形成的結果,不然展凌熹也不會活到今天了。   就在展凌熹被雷賦之的短笛逼得後退頻頻,另一股強大的、透著讓人不舒服的邪惡氣勁,像利錐一般向展凌熹的後心處擊來。   此刻,展凌熹前有雷賦之,後又有不知來路的高手偷襲,令他一時腹背受敵,本就因雷賦之而受了不輕的內傷,他除了盡力橫移外,別無他法。   幾乎是與此同時,展凌熹剛移動身形不到寸許之際,左方又傳來一聲刺耳的長笑,展凌熹不及轉頭,也看得到那因兵器揮動而造成的點點亮芒,緱薌鋇撓甑鬩話閬蛘沽桁瀆淅矗咿W趿x諞掛脖徽樟亮誦磯唷?   展凌熹對自己至此才發覺此處另有兩人,不覺一驚。   雖然,他的心神一直被雷賦之所吸引,但對無時無刻不處在危險中的展凌熹來說,即使是處於下風,在戰鬥中也能保持冷靜,可以說是他的專長。   而剛才,他也不認為自己全無還手之力,他感覺自己還沒完全進入狀態。   因此,對隱匿於旁之人毫無所覺,更令展凌熹大感意外,同時能令其毫無所覺之人,也必非同尋常。   展凌熹感到吃驚,卻不知雷賦之的吃驚更甚於他,因為對人毫無察覺的,不止展凌熹而已。   受突然出現的二位襲擊者影響,雷賦之手中的短笛去勢稍緩,可即便如此,展凌熹的處境也不見多大好轉。   無奈之下,他只好選擇硬受其中一擊,以求避過另外兩人的攻擊,而從這後來的攻擊者如此悄無聲息、不為人所覺的身形,加之尚未及體便令展凌熹感到極危的氣勁來看,在剛才就已經受了內傷的展凌熹,已經不確定是否能挨得過其中任意一擊!   就在展凌熹決心拚死一搏的那一刻,驀地一抹靈光在他腦中一閃,他改變了原來的選擇,而直接撞向正對著他的雷賦之,完全不顧在所有人眼中被視為最致命的、來自展凌熹身後的攻擊。   不是展凌熹判斷不出其中利害,這更不是他一時衝動的決定。   展凌熹是在賭,一旁觀戰的雷彥不會袖手旁觀,趕得及出手幫他,在賭倘若雷彥出手,必是攻擊他身後的那人。   展凌熹從不去賭任何事情,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運氣有多壞,老天從不曾把好運給過他。   但這一次,他卻希望和雷彥能有足夠的默契。   這一次……他賭贏了。   幾乎就是展凌熹在幾人意外的眼神下,完全不顧及自己的身後,而撞向雷賦之的同時,一道厲芒沖天而起,直擊向展凌熹身後的那一人。   刀芒的主人正是雷彥。   而更令雷、展二人鬆下一口氣的是,本來攻勢緩下的雷賦之,在兩人分別有所行動之後,一個瀟灑的轉身,讓開了撞向他的展凌熹,手中的短笛行雲流水般自如的一轉,迎向了在展凌熹左側、發出點點利芒之人。   只是,若說攻擊,則稍顯不夠氣勢,「鐺!」的一聲輕微的兵器交鳴,雷賦之避重就輕,並沒有和對方力拼。   原本襲向展凌熹的勁芒,被雷賦之四兩撥千斤的化去了近半,剩下那半氣勁則突地暴出,擊向已在雷賦之身後的展凌熹。   至於早就受了內傷的展凌熹,究竟承受了多少,就只他自己才知道了。   那人一擊之後,似也不想和雷賦之硬碰,也不再追擊展凌熹,而是向旁躍開。   同時,還以尖銳刺耳的難聽笑聲笑道:「哈哈哈,今天真是熱鬧啊!有趣有趣,有趣之極!」         ∼第二章 真力被鎖∼     展凌熹腳下步伐略一踉蹌,一抹艷紅從他那絕美的容顏上一閃而過,只覺渾身一陣乏力,心知自己此時,怕是連任何人的任何一招也無法承接了。   不過,從他鎮定的神色,與刻意保持平穩的氣息中,卻讓人無法判斷他傷得到底有多重。   展凌熹平靜的注意著周圍環境,此時他才注意到,剛才給他一擊之人,實為一身形瘦高的婦人。   那婦人顴骨略高,瘦得皮包著骨頭,但看來卻還有些姿色。她此刻,手中正拿著一把如蛇般彎曲且有孔的怪刀,想來正是剛才發出亮芒之物。   展凌熹和雷彥皆認識此人,她正是曾和二人有過一面之緣的談金妙。   而原本在身後偷襲展凌熹之人,展凌熹並不認識。   此人身穿一白色衣袍,臉上戴著一血色的骷髏鬼怪面具,在月光的照耀下,整個人都透著陰森詭異的氣息,看起來讓人渾身發寒。   此人為雷彥的刀芒所阻之後,也沒有再進一步襲擊的樣子,雖然其面部被面具遮蓋,展凌熹還是看出其眼中透出的意外之色。   顯然,他對談金妙的出手,並沒有什麼心理準備。   很快的,意外之色便已消失,他先盯著雷彥看了幾眼,便將眼光轉向談金妙,發出如鬼魅哭號般難聽的聲音道:「這位妹子也是和那長髮小子有仇麼?這小子偷了我一些東西,不如將他交給我處置如何?」   說話間,他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談金妙的身上,而對在場另外三人,看也不看一眼,彷彿根本沒有他們的存在一般。   看清此人的衣著,和那血色的鬼面,聽著此人森然難聽的聲音,雷彥心底不由一寒。眼前之人,不正是不久前讓他險些丟了性命的白衣鬼面人?   談金妙的身手如何,雷彥大概也心中有數,而眼前的這位,也絕不會差到哪裡去。   「沒事吧?」   雷彥光看展凌熹的面色,也知道他受了內傷,只是還不知道他究竟傷得怎樣。說著,雷彥已經將手指輕搭在展凌熹的腕脈上。   此時,談金妙已經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讓聽到的人起一身雞皮疙瘩,道:「哦?其實小妹也不是和他有什麼仇怨,只是見幾位個個出手不凡,一時技癢而已。」   「如此甚好,這小子,我就抓回去拷問了,在此先多謝妹子成全。」白衣鬼面人用如鬼一般的聲音道。   而這邊的雷彥已經面色大變,不是因為兩人的話,而是因為展凌熹此痰納耍陌种苳H迖[籩械囊p現氐枚唷?   展凌熹的傷勢,一時之間來不及仔細分析,不過初步來看,可能是大哥後來的那一擊透著古怪,再加上之前的傷,現在造成的內傷,根本不是一時間能控制住的。   雷彥以最快的速度,將手上有的藥丸搭配著,灌了一把藥給展凌熹。   不過他知道,這也只能拖得了一時而已,如果不快點把眼前這些人打發走,抓緊治療,那就連他也不清楚後果會怎樣了。   「不知兩位前輩是?」   此時,雷賦之見後來的兩個偷襲之人,完全當他不存在一般,心下已怒,但他也知這兩個人定非無名之輩,謹慎而維持自身風度的道。   「師姑!」雷賦之語音未落,雷彥已然叫道:「師姑你不能不管我們啊!大家可都是同門中人,你不會看著晚輩們給人欺負吧?」   雷彥所指的同門中人,自是指他們同屬魔門,可聽在雷賦之耳中,卻以為他說的是雷家,神色不由一愕,他怎麼也想不出,雷家何時有談金妙這樣的人物,他能想到的,一些未見過面而有談金妙這樣身手的人物,也都似乎與她的形象不符。   「咦?原來是兩位師侄啊!」   談金妙故作驚奇的道,「看我糊塗的,竟然一時沒有認出來!上次見面匆匆,這次怎樣,師姑也要好好招待你們。」   「正好,上次我們就想和師姑多親近親近,師姑你也好多提點提點我們。」雷彥忙道。   雷彥心裡盤算,他們行軍駐紮的這處地方,離酆雲城已經很遠了,而酆雲城到土龍要塞之間又沒有城市,只有些零星的小村落,談金妙出現在這裡實在是可疑。   可是,現在只能先拉攏住這個談金妙,就算她事後有什麼計算,三人聯手,她也討不到什麼便宜去,可若是同這兩人都起了衝突,那事情就麻煩了。   談金妙見雷彥這麼說,看著他笑道:「那是自然!看在你一口一聲師姑的分上,師姑也會好好指你一下,只怕我這兩下子,比起你師尊要大大不如。」   說著,談金妙又轉向那白衣鬼面人,面帶歉意的道:「這真是不巧了,剛才還沒認出,這兩位小兄弟竟是小妹的師侄,大哥就賣小妹一個面子,你們有事情,留待下次解決如何?」   「妹子還真是菩薩心腸,另一個隨便你帶走好了,至於那長髮小子,若我執意要帶走他,哪還有條件可講!」   白衣鬼面人的聲音陰森,隱隱有著怒氣。   談金妙發出咯咯的笑聲道:「大哥何必如此?不知大哥所失何物,小妹照價賠你便是,如此要抓要殺的,豈不是有失風度。」   白衣鬼面人聞言,目露殺機,冷道:「物有可估價、不可估價,我所失之物,在他人眼裡一錢不值,在我看來卻視如性命。」   白衣鬼面人將右手翻轉、彎成鷹爪狀,向地面一探,原本堅硬而佈滿石塊的地面,悄無聲息地多了五個深孔。   然後,他又接著緩慢的道:「妹子給性命又估價多少呢?」   「好厲害!」談金妙拍手做出愉快狀道:「可是,誰又說性命不可估價了?我就估它只值幾張破紙!   「咯咯,烏師兄還是那麼喜歡自以為是!小妹的消息是不及師兄靈通,手底下的那些小子也不爭氣的讓人惱怒,也沒烏師兄那麼喜歡裝神弄鬼,只是也還沒到耳聾眼瞎的程度而已,也還知道一些不是只有師兄才知道的秘密。」   在場的幾人都清楚地看到,白衣鬼面人因談金妙的話而身形一震,與此同時,雷彥也知道這位白衣鬼面人老兄到底是何許人了。   除了不知道談金妙身份的雷賦之,就連識人不多的展凌熹,也猜到這位白衣鬼面人,正是與談金妙同列「魔門四壁」之一的烏蓋池。   而雷賦之此刻,卻還是被兩人的關係和身份弄得雲裡霧裡。   烏蓋池此時怒道:「難不成你想和我搶?」   談金妙聞言咯咯笑道:「烏師兄說得真難聽,什麼叫和你搶,那東西本就是我門中至寶,怎麼說得好像是烏師兄你所有的東西一樣?別的東西,小妹我也看不上眼的,單這一樣,卻是怎麼也不會輕易讓人。」   「哼!你也知這《太古魔經》是我魔門至寶,自然也知道為兄我絕不會放手,難道你還真要和我在這裡一較高下?」   烏蓋池說出「太古魔經」四字後,在場眾人面色皆變。   談金妙恨恨的瞪了烏蓋池一眼,眼中射出殺機。   緊接著,談金妙雙眼微瞇,看了雷賦之一眼後,笑道:「烏師兄怎麼不問一下別人的意見,那位公子的身手,好像不比師兄差多少啊!」   烏蓋池看了雷賦之一眼笑道:「金妙你就是喜歡算計別人,也好,我就讓你佔上一次便宜。」   話音未落,四周的風向已變得異常,整個空氣中似乎都有一種讓人窒息的力量,讓雷彥回想起在樹林中的感覺。   雷彥可不想再一次陷入同樣的境地,忙道:「《太古魔經》本就是我魔門之物,自然誰都看得,兩位師叔若想要拿去便是,只不知要給哪位才好。」   烏蓋池聞言大笑道:「不愧為我魔門中人,我魔門中人的奸狡之處,你半點不缺,竟然想挑撥你的兩位師叔自相殘殺,果然後生可畏!   「雷彥對麼?你是何人門下弟子?」   雷彥看到談金妙探究的目光,暗道不好,忙指著展凌熹道:「雷彥只是化名,我本名叫雨幽行,他是我師兄。」   「哦?」   烏蓋池一楞後笑道,「果然是名師高徒啊,小子你頗對我的味口,比我門下的那些徒兒強多了,若你不是那人的徒弟,我定要收下你為弟子。」   比烏蓋池還要吃驚的就是雷賦之,他也是至此才明白,雷彥是以雨幽行的名冒充魔門弟子。   而就在兩人一楞之時,一直未說過話的展凌熹,突然將一片比正常書頁略大、閃著微光的織錦般材料,向空中拋起,淡淡的道:「誰想要《太古魔經》,就拿去吧!」   諸人親眼見得那錦頁如帶有極沉重量的鐵片般飛起,不待辨別到底這片東西,是否真的就是傳說中的《太古魔經》,三道身影已然沖天而起。   這三人正是烏蓋池、談金妙、還有……雷賦之。   而雷彥見狀大喜,向展凌熹暗中比了比大拇指。   不管兩人怎麼想,另外三人似乎都對《太古魔經》的興趣更大一些。   雷賦之離展凌熹比另兩人近上一步,正常來說,先拿到那樣東西的必然是他,不過另兩人又豈會讓它落入他人之手?   幾乎在雷賦之向魔經衝去的同時,一先一後兩道氣勁,就捲向雷賦之。   雷賦之閃躲過談金妙的一擊,而迎向烏蓋池的氣勁,只見他身形只是一晃,就硬抗下了這股氣勁。   烏蓋池見雷賦之竟能硬接下他的這一招,大為驚訝,談金妙也有些吃驚,一時都想不出這位公子是何許人也,能接下魔門四壁一招,卻毫不見敗象的,若說是無名之輩,怎麼也不能令人相信。   雷賦之這一躲一接,談金妙此刻已是離這魔經最近之人了,她自然不會錯過這大好機會,伸手就向空中的魔經搶去。   烏蓋池見狀,也沒空去想雷賦之到底何許人也,在他看來,任何人、任何事也無法和魔經相提並論。   他的目標,此刻已經變成了談金妙的要害之處。   從表面來看,烏蓋池攻擊談金妙,似乎給了雷賦之可乘之機,事實上,他剛才的那一擊準備並不充分,對自己並非有利。   而雷賦之,之所以硬抗下烏蓋池的那一式,不過是為了讓烏蓋池避讓,好給自己創造機會,但因為對烏蓋池真力的估計不足,現在對方的真氣已入侵體內,雖造不成什麼危害,他也必須盡快將其化解和排出體外,因此趕不及在他們兩人交手時搶奪魔經。   魔經此時在空中飛舞,而烏蓋池與談金妙皆一副誓在必得之勢,同向魔經搶去,並互相攻擊。   談金妙的蛇刃此時幻為閃光,向烏蓋池擊去。   烏蓋池好像早已猜到談金妙的劍招路線,又或是同出一門,對對方的路數有所瞭解,在談金妙的蛇劍及身那一剎那,一個巧妙的轉身,面對著滿天花雨般的劍芒,揮動衣袖,沒有絲毫猶豫的迎了上去。   此時,雷賦之運轉真氣,體內異勁已被盡數化去,他稍落後一步的加入爭奪,而他首先選定的敵人正是烏蓋池,一時烏蓋池兩面受敵,為笛影、劍影所包圍。   烏蓋池被夾擊之下明顯不敵,踉蹌後退兩步,另兩人也不追襲,全都盯住了主要目標——《太古魔經》。   一旁的雷彥不禁皺眉,他懷疑大哥是不是瘋了,因著《太古魔經》而發瘋。   此時,只見與談金妙纏鬥一處的雷賦之身形一折,以手中短笛,再次幻化出一片片虛實難分的青影,帶出強大的氣勁將空中的魔經捲起。   魔經在半空中翻轉了幾圈,向著雷彥他們的方向飛了過來。   同時,雷賦之呼道:「接著!」   雷彥眼看著魔經飛來,卻沒半點動手搶的意思,他雖然不知道大哥發什麼瘋,但他卻知道,現在那魔經肯定會給他們帶來很大的麻煩,而且單看阿熹扔出去後,沒有半點後悔的樣子也知道,那東西必然是不值得冒險的。   於是,雷彥做出了一個令雷賦之差點吐血的動作。   只見他一揮手,一個彈丸般大的東西被拋出,迎向魔經,魔經被擊中後,在空中打了個翻,幾乎又沿著原路返了回去。   而正準備向雷展兩人方向而來的三人,全都停住了腳步,向著魔經而去。   在混亂之外的雷彥,趁亂揪起展凌熹,成功的脫離了這個危險之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展凌熹此時的意識也已經陷入黑暗中,正像雷彥之前所判斷的那樣,展凌熹的傷勢遠比他自己知道的要嚴重得多。   至於大哥,雷彥根本就不擔心他會有什麼意外,被認為雷家新生一輩中最有前途的子弟,堂堂雷家公子,外人眼中最有可能的雷家家主准接班人,怎麼會無法自保?   更何況,他相信大哥的親信也必然就在附近,只要他發出信號,就有人會以最快的速度趕來。   這也是大哥與他很大的不同之處,大哥深明如何保護自身,同時凸顯自身的地位。也深明如何運用自己的身價和權力,來為自己爭取到更多。   令雷彥感到束縛的東西,卻能令大哥感到愉悅。   所以他恨自己,認為自己故作姿態?   展凌熹睜開眼睛,近乎本能般,習慣地迅速查看四周的情況。   他此刻正靠躺在不知什麼地方的野外,周圍都是草和樹,看地形應該不是在軍團的臨時大營附近,雷彥就在不遠處,嘴裡不知嘟囔著什麼,從已經近亮的天色中,他判斷出自己最少已經昏迷了五個小時。   觀察環境中,展凌熹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微微皺眉,跟著面色大變。   此時雷彥發現他已經醒來,向他苦笑道:「你發現了麼?你現在應該無法提運真氣,渾身乏力吧?」   此刻,展凌熹已經平靜下來,至少從臉上看不出什麼的看向雷彥,想聽他接下來的話。   「放心吧,情況沒有那麼糟的!再等一下,你應該會比現在好轉一些。」雷彥笑著道。   不過,雷彥的話,卻一點都不能讓展凌熹安心,從他對雷彥的瞭解也看得出,雷彥的笑容裡,帶著一些很難被發覺的不自然。   似乎是看出展凌熹對他話的懷疑,雷彥終於收起他自己也覺得騙不了人的笑容,接著道:「你的傷確實有些麻煩,這應該是一種名為」噬針鎖「的功法氣勁造成的,所以比你現在表面上顯露出的狀況要更嚴重一些。   「雖然已經沒有生命之危了,它卻阻礙你提氣,讓你無法發揮應有的功力水平。   「以你的能力,要想恢復到原本的水平,大概需要五年的時間,當然有本大神醫在,就另當別論了。   「呃,你聽說過噬針鎖?」雷彥向展凌熹道。   「沒有。魔門武功?」   展凌熹聽到這個名字,就大概猜得出不會是什麼好路數。   雷彥點了點頭,剛才他發現存在於展凌熹體內的、那股透著邪氣的氣勁,有點像傳說中魔門的陰毒功法噬針鎖所致。   展凌熹說他沒聽過,自然不可能是他自己練功出錯留下的,而在這之前,他就只和大哥交過手而已。   雷彥雖然明白,但還是下意識地希望,這不是大哥出手造成的。   展凌熹也大概知道雷家神通廣大,既然雷彥都能判斷出各種魔門功法,還能為他治療,對雷賦之會魔門武學也就不感到奇怪。   可雷彥卻知道,大哥偷練魔門武學意味著什麼。   想起今天大哥去搶那《太古魔經》的樣子,雷彥不禁有些擔心,他不怕大哥搶不到,怕的是那魔經,萬一真落在大哥的手裡。   如果是這樣,萬一被人知道,他就真的回不了頭了。   把雷家興衰與大哥放在同一個天平上,他甚至不敢去看重量。   「噬針鎖會怎樣?」   展凌熹開口阻止了雷彥繼續發呆,據他所知,那些魔門功法所帶來的後果,都很麻煩,而且古怪。   雷彥回過神來,歎道:「這種功法不如其他功法好練,而且也只對比自己弱的人有殺傷力,現在已經少有人練了。   「不過,它確是很陰毒的武功,它不但控制受制者的功力發揮,在每個月的十五發作時有如百針刺體外,還會令受傷之人即便是恢復,武功也難有寸進。」   「所以?」展凌熹心下一沉,冷冷的道。   雷彥道:「所以,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如果以我手頭上的藥施以針法,可以大大縮短你的恢復期在一年之內。   「要是想解決恢復期後的武功進境問題,我這裡還缺一副主藥。當然,實在不行的話,你師父那裡一定有辦法。總之,你放心吧,天無絕人之路。   「唉!現在看來,土龍要塞我們是不能去了,軍營也不能回去,談金妙和烏蓋池他們,可能正守著大樹,等我們這兩隻笨兔子回去送死呢!   「現在有兩條路:你去找你師父,我則找個地方躲一陣再說,又或者我們現在去自由聯盟找藥引。你選吧!」   「自由聯盟。」展凌熹毫不猶豫的道。         ∼第三章 要塞攻防∼     「轟、轟、轟、咚、咚……」   一連串震天的巨響,震得整個土龍要塞似乎都在搖晃不定,緊接著,一陣響徹天地的喊殺聲,傳入了林絮的耳膜,動人心魄。   傳令兵的腳步踏著地面,清楚的傳進林絮耳中,絲毫不受外面嘈雜的影響,很快的,傳令兵已經飛奔進大廳。   「報!百里衛遠軍團朝我土龍要塞三個城門,同時發動猛烈進攻!」   「衛遠軍團主帥百里鳴的帥旗,可曾出現?」林絮表現出他久經沙場的沉穩,似乎絲毫不受到當前形勢的干擾。   「至今尚未出現!」   林絮起身慢慢踱步。   百里鳴果然是不同凡響,不像之前的幾個百里雜牌軍,他現在朝三個城門同時發動進攻,卻還沒有顯露出他的進攻重點!   不過在他看來,帥旗還算不了什麼,以百里鳴之狡猾,就算看到帥旗,不看到他本人,他也不能確信百里鳴的主力方向。   說起百里軍團,最出名的,一般人不會想到是他們的軍團總長,而是百里鳴和百里無雙。   不過,比起一直無緣正面交手的百里無雙,他更看重百里鳴。   林絮拿起桌上的報告,上面是關於百里鳴的衛遠大軍調動情況:昨夜東門和北門的調動了不下十次,而西門卻只有一次?   林絮面色大變,不對,如果調動,一次就已經足夠了,為何在東、北兩方如此頻繁的動作?   掩護?西門!沒錯!一定是西門!   林絮一想及此,猛然起身,「和年,你在府中留守,如有變故,可自行處理,讓李行和陸安國兩位上校,在府中聽候你的調遣,其餘眾人率領預備隊,隨林絮前往西門!」   林絮已經無暇解釋,起身向門外走去。   林絮急趕至西門,只見這裡的所有士兵都在忙碌著,或是以木鐵加固城門,或是從城樓運送傷員……林絮沒有理會不停忙碌著的眾人,直接向城樓而去。   此刻西門的城頭,早已是硝煙瀰漫,城外的百里軍團在盾牌手的掩護下,如螞蟻一般向城前湧過來,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到處都是人,他們身上穿著的都是百里的軍服。   百里的士兵,正冒著從城頭上射下來的漫天箭雨,悍不畏死的衝過層層防禦溝壑,撲過來。   就算現在立場不對,林絮也無法不對百里的士兵投以讚歎的目光,百里之兵向來雄壯彪悍,相信手下有這樣的兵,是所有將領真正的夢想,如果帝國士兵都能有這樣的素質,他還怎麼會畏怕區區百里軍團?   想到軍團素質,他就不由想到了他名義上的上司,那個一提起帝國第一防線將領,人們首先就會想到的人,許昆。   這些年來,他和許昆之間的矛盾,似乎越來越大了。   許昆對一些親信手下的放任,對軍隊的管理……許多事情的處理和決策,他都無法苟同。   他認為自己是對事不對人,但許昆顯然不是這麼認為,就算他為了穩定軍心,盡力去和緩兩人有些緊張的關係,不想讓兩將不和的傳言在軍中散佈,但許昆對他親信的打壓,已經讓不少人有所議論,他只是一再忍讓,希望能不影響帝國的安全。   他試圖回憶以前的許昆,不知為什麼這些年,他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林絮收回思緒,無奈的抬頭,看見幾位副將,正在一邊指揮人手,修復剛才被轟過的地方,一邊指揮士兵放箭,來阻止敵人的進攻。   此時他們也看到林絮來到城頭,他們連忙走過來。   林絮揮了揮手,阻止他們向自己施禮,把眼光投向城牆之外,密切的注視著城外的動向。   「他們的人數太多了,如此下去,我軍的傷亡肯定會很嚴重……」一副將有些擔憂的道。   「如果連百里軍團這樣試探性的攻擊都頂不住,我們還怎麼防守待援?還不如現在就打開城門,投降好了!」   林絮目露精光,話語中透露著異常的堅定。   此時,百里軍團已經攻到土龍城門之下,他們搭起雲梯,瘋狂的向城頭衝來。   「弓箭手全部後退,向城外漫天散射!刀斧手上前,阻止敵人進攻!」林絮運氣大喝,一時間整個城頭都迴盪著林絮的聲音。   士兵們聽見林絮的聲音,精神都為之一振。   有人高聲大喊:「將軍已經親自來督戰,戰神與我們同在,勝利是屬於我們帝國的!」   聲音傳到其他人耳中,不知是誰帶頭喊道:「勝利!   勝利……「一瞬間,整個城樓上都迴響著震天的喊聲。   刀斧手們衝到最前面,惡狠狠的砍向搭在城牆上的雲梯,百里軍團的士兵剛剛登上城頭,就被衝來的刀斧手砍下城去……   也許是林絮的到來,使所有的士兵都生出了無比的勇氣,同樣悍不畏死的衝上去,將一個個敵人斬殺在城下。   百里軍團的攻擊,大約持續了有一刻鐘,一陣鑼響,敵人如潮水般向後退去,喊殺聲逐漸低了下來。   一面大旗,從鐵血軍團的後方,由遠而近向陣前靠過來,大旗上書「百里大將軍鳴」,林絮心中暗暗冷笑,「百里鳴,你終於出現了!」   只見鐵血軍團的陣腳向兩邊一散,一隊人馬從陣中衝出,為首之人全身血亮的戰甲,坐於一匹潔白如雪、不見絲毫雜色的駿馬之上,手中的長槍在陽光下閃出點點寒芒,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威風,只是面色看來有些蒼白。   林絮只消一眼便看出,來人正是百里名將,百里衛遠軍團軍團長,百里鳴。看來,前段時間百里鳴受傷的傳聞是真的了!   片刻之間,百里鳴已然來到城下,哈哈一笑,揚聲高喊:「是林大人啊!多日不見,一向可好?」   其語氣親熱,絲毫沒有兩軍即將廝殺的火藥味,不過聲音中卻透著些許的中氣不足,早就收到消息的林絮,自然很容易就發覺其中異樣。   林絮回以朗笑道:「有勞百里將軍費心了,在下這兩日可說是無病無災,只是百里大人面色蒼白,聲音發虛,身體可有不適?」   百里鳴聞言,臉色微微一變,但隨即又面露微笑,轉快話題道:「林大人說笑了,不過,看我這衛遠軍團如何?」   「軍紀嚴明,軍容素整,單看這氣勢,也非是一般烏合之眾可比,難怪百里將軍能和百里無雙併稱百里雙星呢!」林絮由衷的說。   林絮頓了一頓,接著半是歎息,半是試探的道:「可惜,百里雙星表面風光,其實裡面怕不足外人所道,不然百里將軍你也應不至於受傷吧?」   百里鳴聞言,面色更加難看,一絲憂鬱和痛苦飛快閃過之後,笑道:「林大人果然非一般人,兩軍陣前,倒誇獎起敵人來了。   「我如何實不用大人操心,可想來大人卻是關心別人多過關心自己,我們百里軍團雖不如大人那消息靈通,但想來大人也應不如表面風光,以大人之能卻要居於許昆之下,也是委屈了!」   他停了一下,接著道:「百里軍團總長英明神武,求賢若渴,對大人也是非常仰慕!如大人能來我百里軍團,和我們共謀繁榮,不但可使百姓、士兵免受戰火之災,也會有更好的發展,像你我這樣的軍人,追求的怕不只是榮華富貴而已吧?」   林絮聞言,心裡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覺,或者說更多的是感慨。   論名氣,他是無法和百里鳴、楊輝將軍這樣的將領相比,但他們同樣都是純粹的軍人,戰場才是他們想要的歸宿,而不是那些權力的紛爭,還有勾心鬥角。   可惜,想要一個純粹的戰場似乎是不可能的,自古以來,太多的將領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死在戰場之下,死在權力鬥爭與陰謀之下。   百里軍團也並不太平,不過相較起來,百里的軍事、政治環境就要比帝國好上太多了。可惜……   林絮此時哈哈大笑,身體騰空而起,立於城頭最高之處,揚聲道:「百里將軍真會說笑,我帝國軍人,所追求的不過是保家衛國、盡忠職守而已,你說那麼多廢話何用,如要一戰,定當奉陪!」   此刻洪亮的聲音,傳入戰場士兵們的耳中,眾人見得林絮立於半空中,宛若天神下凡。   兩軍將士仰望著立於半空中的林絮,一片嘩然,帝國方面的士兵見得主帥如此,更是激動不已,熱血沸騰。   此刻,城頭一將領趁勢大喊:「將軍不敗,帝國不敗!天降神明,佑我帝國!」   瞬間,整個土龍要塞城頭響徹:「天降神明,佑我帝國!」的喊聲,林絮一方將士士氣爆長,氣勢如虹。   百里鳴見得如此情景,不禁皺眉。   在氣勢上,現在自己這方是大大的不利啊!   作為敵對雙方,經常要研究對象,他深知林絮為人,原本就沒打算能在這裡招安林絮,只想乘機亂其軍心,卻沒想到得此結果,無奈長歎一聲,手中長槍一揮,身後戰鼓隆隆,百里軍團蜂擁而上,吶喊著衝向城頭,開始了又一次的進攻。   此時城上眾人視林絮猶如神人,面對蜂擁而至的敵人,即使人數眾多,也絲毫不懼,因為所有人都相信,神明站在己方。   「準備弓弩,射!」   在敵人離城牆還有五、六百步之時,城頭一時弩箭齊發,數千支特製羽箭瞬間射出,這種用特殊床弩射出的羽箭,力比巨石,只聽一時間慘叫之聲不絕於耳,百里軍團方向衝在最前方的盾牌手,已然紛紛倒下,跟著便是漫天的箭雨,配著如雷的吼聲……   此時,對方陣中也有了變化。   「大人!」   林絮身旁發現對方動作之人,忙指向前方。   林絮順勢抬頭一看,只見從敵陣中駛來一輛輛戰車。   這種戰車實際上就是裝有輪子、用木頭搭建起來的活動房屋,頂尖作人字形,覆以藥製的生牛皮,耐火堅固,投石也莫奈之何。   戰車後面,跟著數百輛尚未引燃的獨輪「火車」,獨輪車上放置有火盆,火盆上有一口油鍋,周圍放有乾柴,將火車推至城門,點燃乾柴,車上有熱油,可以幫助乾柴的燃燒,如果城上澆水,反而將有助於火勢增大,用以焚燒城門。   再後面,還跟有巨大的拒馬槍和雲橋,拒馬槍用來撞擊城牆和城門;雲橋上則立有弓箭手,用來壓制城牆上的弓箭手。   林絮冷冷一笑,命令停止弓箭手的散射,一時間,城頭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此時那些攻城器械,已經離城牆僅有二百步的距離了。   林絮向身邊傲然笑道:「拿火箭來!」   旁邊的將士早將準備好的一把特製的、如長槍一般大小點燃的長箭,遞了過來。   林絮運勁於單臂,奮力向城下擲去,那點燃的長箭就像燃燒的流星,向城下墜去,只聽轟然一聲巨響,城前火光閃爍,那些木製戰車,和尚未來得及點燃的戰車,就被炸得四分五裂。   未雨綢繆啊!早在幾日前,林絮讓人秘密埋在城下的那些炸藥發揮作用了,正好專門用來對付百里軍團的攻城戰車……   不過就是如此,林絮此刻心下也並不輕鬆,曾幾何時,戰車竟也成為百里軍團的作戰工具了?以前他們對用這些東西還都不屑一顧。   看著城下的百里軍,林絮想到的是,幸好他們是一守一攻,若是正面交戰,他可是一點把握都沒有了。   「放箭!」林絮吸氣大喝。   接著,城頭上萬箭齊發,射向在火光中四散奔逃的百里士兵,就在這時,從東、北兩處城門,也傳來震天的巨響,想來那兩邊的炸藥也都發揮作用了。   林絮看著在火光中掙扎的百里士兵,心道:「攻防戰的這一個回合裡,我們算是勉強贏了!」   百里鳴果然不是泛泛之輩,眼見身處劣勢,卻不見任何焦躁,鳴金收兵!   百里鳴鎮定地做出選擇。   百里鳴明白,剛才林絮的表演,已經深深打擊了軍團的士氣,再加上損失了大批攻城器械,今天即使再打下去,將是得不償失,況且攻城也確實非他們的強項。   城頭上已經傳來一陣陣歡呼,將士們都興高采烈,因為他們擊退百里鳴的衛遠軍團,保住了土龍要塞的安全。   天色已然大亮,耀眼的陽光卻絲毫沒有趨走人們心頭的陰霾,經過一夜的鏖戰,雖然是土龍方面取得了勝利,但是在短暫的興奮、快樂之後,每個人都心頭發沉,似乎壓了一塊巨石,大家都知道,他們將面臨更加嚴峻的考驗,每個人的臉色都是陰沉沉的。   身為目前土龍要帥最高長官、身擔重任的林絮,雖然心頭依然沉重,但是卻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身為主帥,他很清楚,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會受到所有人的注意,他的任何一個失誤,都將影響到全軍的士氣,林絮知道,這只是剛剛開始,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面……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土龍要塞的城牆,承受了也許是它有史以來最嚴峻的考驗!   每天都有百里軍團的大軍,冒著漫天的箭雨,一次又一次的向土龍要塞發動猛烈的進攻,巨大的投石車發出隆隆的轟鳴聲,將一塊塊的巨石投向城牆。   被厚重牛皮裹得嚴嚴實實的攻城車,於城頭不斷投下的巨石中,在弓箭手的支持下衝到城下,猛烈地衝擊著城門。   而林絮他們,除了弓箭和巨石之外,當敵軍攻到城下之時,一瓢瓢滾燙的熱油往下倒,滾木、檑石冰雹般的落下,將正在攀爬城牆的士兵砸下去,其中西門所受到的攻擊最為猛烈,百里鳴的大軍似乎不知疲憊般,日夜不停,輪番攻擊。   林絮已經幾天不眠了:「聽說援軍就要到了,真希望能快點……」   大軍沿著寬敞的大道急速前行。   楊輝跨坐馬上,神色冷峻。   作為帝國年齡最長的軍團長,他的兩鬢已經斑白,但他的腰板依舊挺得筆直,如同一柄利劍,背上背負著那柄隨他轉戰多年的重劍,雖一言不發,卻有一股無形的威壓逼人而來。   和黑雲軍團分開之後,他就率領著麾下二十五萬立戈軍團官兵,前往邊境的卡雅要塞疾行。   雖然口中不說什麼,可在楊輝的心裡面,卻始終有些不好的感覺,一種純粹軍人對戰爭的敏感。   不過,只要能到達卡雅要塞,一切就都清楚了,而且也能掌握更多的主動。   他剛接到消息,現在守土龍要塞的正是林絮。   對林絮,他還是放心的,不論是軍事才華,還是人品,一旦展凌熹的那個黑雲軍團到達土龍,憑借土龍要塞的堅固,和地勢上的優點,如果百里軍團強攻的話,一定要花費大部分的兵力。   這樣一來,他就不需要再去理會百里軍團那游騎兵閃電般的移動,因為他相信,只要林絮願意,有了援軍的他,一定可以把百里牢牢的釘死在土龍要塞之外,如果採取一定的主動,他甚至可以做得更好。   現在他唯一有些不放心的,是那個魏嚴正的外甥,能不能完全配合林絮?   想起展凌熹的樣子,楊輝的眉頭又鎖了鎖,那不是任何一個將軍會喜歡的合作夥伴。   楊輝轉頭看了看身後雄赳赳的隊伍,他的臉上也不自覺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立戈軍團,是他一手打造出來的雄兵,雖然在帝國五大軍團中算不得最強大,可是他卻十分滿意,意志堅強,行動有力……   楊輝可以說是沒靠任何人,他今天擁有的成就,都是從一場場惡戰中換來。   他成為帝國五大軍團之一的軍團長,其中經過了多少的凶險,只有他自己知道。除了戰鬥,為保衛帝國而戰,作為一名軍人,他別無所求,數十年惡戰給他帶來了一身傷痛,也給他平添了無數自豪。   對於強大的百里軍團,百里騎兵,楊輝並不畏懼。作為一個軍人,如果不能戰鬥,對楊輝來說,恐怕會是一個一生都無法抹去的遺憾。   雖然戰爭所帶來的,有時都是他所痛恨的,但這次,怕是要和這支卡維爾大陸上著名的軍團來一次激情的碰撞了,不管他碰到的是哪支軍團,對方的將領是百里鳴或是百里無雙。   他是一個軍人,然後才是一個軍團長。   對楊輝來說,軍人的使命就是為國盡忠,能夠馬革裹屍,那才是最榮耀的事情。   因為他這種軍人的脾氣,他一次次受到打壓,但對他而言都無所謂。   政治上的風風雨雨,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他是軍人,他的目的就是戰鬥!他的舞台就只是戰場!   楊輝手上一揮馬鞭,戰馬發出一聲長嘶。   伴隨戰馬的長嘶聲,他大聲喝道:「全軍加速前進!」   就在楊輝向卡雅要塞急速前進的時候,百里無雙率領著百里軍團的三個精銳騎兵師團,悄然來到了他們的目的地,夢之峽谷。   將大軍安排在隱秘的峽谷之中後,百里無雙以優雅的姿態,獨自坐在中軍大帳內,翻閱著雜亂的公文。其神色之悠然,表情之動人,如果不知道的人,定會以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在翻讀詩辭。   「將軍!」一個鬼魅般的身影,悄然走進帳中,單膝跪地。   「帝國那邊的人馬有什麼動向?」百里無雙頭也不抬,以動聽的聲音柔聲問道。   「啟稟將軍,靈風率領黑雲軍團,已經前往土龍要塞,不過他們的軍團長展凌熹,似乎並沒有隨軍一同前往。」   「哦,那是否知道他的去向?」百里無雙聞之一呆,一邊思索著,一邊抬頭問道。   「有消息說,他去了另兩個主要塞,但卻沒有辦法證實,也再沒有他的任何消息!」那人答道。   百里無雙娥眉微微一蹙,顯得有些憂慮。   沉吟片刻之後,她突然問道:「對了,只有黑雲軍團前往土龍要塞嗎?」   「是的!」   「那立戈的楊輝呢?」   「啟稟將軍,他率領立戈軍團二十五萬大軍,正朝著卡雅要塞進發!」   「卡雅要塞?」   百里無雙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呼的一下站起身來,接著在大帳中來回走動,雖然步伐曼妙,但也可見其有些不安。   半晌後,她那雙如煙似霧的眼眸中,突然閃過一道精光,回轉帥案之後,振筆疾書。   「立刻派人將這封信送給軍團長,告訴他,我們的計畫可能有些變化!」說完,她將蓋有火漆的信件,甩手扔出。   鬼魅一樣的身影,輕輕一閃,接過信件恭敬的一禮,驟然消失在大帳之中。   「楊輝,坐據卡雅,左右逢源?」百里無雙自言自語道。         ∼第四章 土龍會議∼     此刻,土龍要塞的議事大廳裡坐滿了人,大廳中央擺著一座龐大的地形沙盤,圍著沙盤,環形擺了一圈桌椅。   列坐於此的,是土龍的高級軍官,和一路飛速趕來的靈風等黑雲軍團高級將領。   雷彥猜得沒錯,在他們決定去自由聯盟的時候,談金妙和烏蓋池已經在黑雲軍團的駐紮處,搜尋兩人的蹤跡,並在一無所獲的情況下守株待兔。   不過在找他們兩人的,可不止他們而已。   很快的,黑雲軍團那邊也發現了這兩個人的失蹤,在第一時間稟報給靈風之後,靈風果斷地一方面把消息控制在最小範圍之內,另一方面讓端木靖帶著親兵團,私下秘密查找。   可四處查找後,仍是一無所獲,正當眾人皆焦頭爛額之際,展凌熹所養的「烏鴉」,帶來一封讓他們抓狂的信,上面只有一行字:軍團長與親兵團長有要事外出,歸期不定,一切事務由副軍團長靈風、參軍廖仲襄共同打理。   看到這張紙的人皆哭笑不得,可現在尋不到二人蹤跡,也無他法可想,靈風和廖仲襄商議之後,只得對外宣稱軍團長去執行機密軍務了,同時加緊趕往土龍,以防有變。   黑雲軍團大軍日夜兼程,奔赴土龍要塞。   當他們到達被戰火一次又一次洗禮過的土龍要塞時候,卻並沒有趕上與百里鳴一見的機會,因為早在他們大軍到達的一個時辰以前,百里鳴的衛遠軍團已經撤軍。   百里騎兵如潮水般撤走,沒有剩下一兵一卒,留下的,就只有那城外的戰場,隱泛紅黑的土地,以及看到他們大軍來援、萬分欣喜的土龍諸官兵。   雖然他們沒有看到楊輝將軍的身影有些失望,不見傳說中的魏將軍的外甥、黑雲軍團的軍團長有些意外,但這都不影響土龍上下喜悅的心情。   在現在的土龍要塞裡,加上靈風他們帶來的十四萬官兵,一共有二十萬大軍,再也不是幾個小時前,需要苦苦支撐的土龍了。   在此,靈風他們代表人多勢眾的黑雲軍團,但軍銜和資歷大都不如林絮方面的將領,像以由原來的少尉大隊長升到兵團長的封敏他們,因為帝國的校級軍官,需要經過向上申報審批,因此,現在都只是肩章上有三把短刃的上尉,更別提那些還只是少尉的大隊長了。   遍眼望去,前來開會的人中,只要是少尉,肯定就是黑雲軍團的人。   此刻,正中間坐著的,正是楊輝將軍苦心培養出的愛將林絮中將。   他面容白晰,額頭高廣,一雙眼睛湛湛有神,在他筆鋌而纖塵不染的帝國將軍服上,綴滿不少勳章與綬帶,他放在桌上的手纖長有致,身上卻有一種軍人特有的堅毅味道。   圍著這個環形圓桌,各部將官們按照各自的番號,分區域、分等級,在外圍呈扇形列坐。   靈風坐在林絮的右邊第一個座位,接著是廖仲襄、蔣化、王威等人。   高昇、端木靖和隆軍,去土龍要塞各處轉了轉,結果來晚了一步,兩人進來後,見大家已經坐好,在封敏身後的位置坐了下來,而他們這種開會遲到的行為,惹來土龍將官的側目。   封敏見到三人到來後略略轉頭,小聲皺眉道:「怎麼這麼慢?別的兵團的人早就到了!」   「我們去到處轉轉。」隆軍道。   高昇也道:「對,知己知彼嘛。多瞭解瞭解,我們這次怎麼也不能輸王偉他們,讓他們看看誰是最強的,能打仗的才算好兵!」   封敏點點頭,接著轉過頭去,他感到林絮正看向他們。   實際上,看他們的人豈止林絮一人!   此時不遠處的廖仲襄,向他們道:「好了,還是先聽齊參軍發言吧,這事以後再說,你們別在這裡吵啊。」   另幾人聞言,也都連忙閉嘴,打量了一下周圍,開始聽著會議的發言。   「……百里軍團的衛遠軍團,剛在一個時辰前撤兵,不知去向,但通過我們收集到的情報,我們大概已經掌握到,參加本次進攻的,並非百里軍團全部主力,而是百里軍團中的望遠軍團、衛遠軍團、察遠軍團這三個軍團。   「望遠軍團、察遠軍團之前一攻即退,似乎志不在此,現在也不知去向。   「其中最強大,也是最麻煩的,就是百里鳴的衛遠軍團,連攻數日,以至於我們土龍有不小的損失。而攻遠軍團、觀遠軍團,並沒有辦法證實他們是否有進攻行為。」   講話的那人,在沙盤上指點著:「之前我們兵員不夠,只守不攻。現在有了增援部隊,自然不用再死守了。   根據我們斥候大隊的偵察情報,我們現在完全可以主動出擊,趕在敵人有所行動之前採取行動。   「而我們也基本確定,目前百里軍團進攻部隊,除了剛撤走的衛遠軍團外,其他兩個都極有可能隱藏於百里那邊,土龍要塞東北方向的而霧裡草原一帶,現在我們的斥候小隊已經派出去幾批了,希望能帶來一些好的消息。   「我們參軍部所掌握的情報,暫時就這些,還請諸位大人提出高見。」說完,他恭敬地向正前主座的林絮將軍躬身一禮,坐了下來。   林絮向靈風略一點頭,接著向四周沉聲道:「聽了這些,各位有什麼意見?我想聽聽各兵團的看法。」   說到這裡,他向一旁的靈風道:「靈副軍團長,這裡以你們黑雲軍團的人最多,就從你們黑雲軍團開始吧,你們有什麼想法麼?」   說是黑雲軍團,林絮實際上卻更想聽靈風的看法。   在座之人中,林絮對靈風還是很有好感的,雖然靈風還很年輕,但單憑著他是戚將軍帳下愛將這一點,就足夠讓人高看一眼了。而戚將軍,正是少數幾個能讓他欽佩之人。   此時的靈風聞言點頭,他不清楚林絮的想法,只不禁暗自慶幸,黑雲軍團不只是預備役和紅刃的那幾個步兵團而已,還有幾個來自各大軍團騎兵軍中的人才存在,不然個個拿不出手,可就丟臉丟大了,身為副軍團長的他,也覺得沒面子。   但現在……他看向黑雲第四騎兵團兵團長,來自魏派的王威統領。   王威見此會意站起,他依次向靈風、林絮將軍和四周行禮道:「靈副軍團長大人、林絮總指揮大人,各位,我非常贊同剛才齊參軍所講,我認為我們現在的形勢……?」   廖仲襄看到靈風滿意的樣子,一笑低聲道:「咱們這四軍團的軍團長王威,還不錯吧?」   靈風點了點頭,他知道這王威是魏派之人,而展凌熹既然是魏嚴正的外甥,據說魏嚴正又對他視如己出,自然不會胡亂派些不成氣的過來,而且對這位魏派人物,他也是知道的。   王威平時對靈風可不如今天的畢恭畢敬,但他卻知道什麼情況要給靈風面子,給自己人長臉,這點讓包括靈風在內的黑雲軍團所有在場軍官,都讚歎不已。   「看起來還挺威風的!」端木靖低聲道。   這位王威軍團長,也才四十出頭,一身帝國軍服,臉形削長,雙眼有神,聲音洪亮,還透著一種帶著自信的傲氣。   「他命好,要是我能像他那樣一路順利,我肯定比他威風,不過是裝腔作勢,把自己搞得好像來頭不小的樣子麼?」高昇瞇著眼道。   隆軍聽看高昇羨慕又嫉妒的樣子,不由好笑。   「哈。」端木靖一旁竟忍不住笑出聲來。   立時惹來無數人怒目而視。   「小聲,別人都在看著呢。仔細聽!」封敏轉頭皺眉的向三人小聲道。   端木靖嘟囔著:「去!這種會有什麼好聽的,我們又做不了主,也不懂!說不上人家已經決定好了,等下就宣佈了。我們只要聽命令就好了!也沒什麼要緊事。」   只聽前面王威,繼續侃侃地道:「……我建議,我們自三里坪以北,向著西雅河以南方向仔細查找,一定要把之前襲擊過土龍要塞的幾個軍團找出來,逐個擊破,最少也要讓他們有一定的損失,以減低防線的危險。」   王威說完之後,許多人發表看法,有黑雲軍團的軍官,也有衛戈軍團方面的,不過他們的看法,大都類似這種主動出擊。   聽完眾將算得上踴躍的態度,林絮沒說話,雙眼盯著中央的沙盤,接著向一旁的靈風道:「靈副軍團長,你怎麼看?」   靈風猶豫了一下道:「我基本同意王威中校的觀點,以及剛才齊參軍的發言,我們現在黑雲軍團的十四萬軍士中,應該可以選出七萬精兵,作為主力。   「不過,我們對百里方面的近期情況並不瞭解,所以我們也沒辦法一下拿出具體的方案,之前聽了林將軍提過這段時間百里軍攻城表現之後,我總覺得這裡面有什麼問題,是我們不知道的,所以主動出擊的同時,一定要慎重,盡量不要深入敵區。   「而且我覺得,百里坪附近的動靜也應該考慮,之前我們軍團曾在離酆雲城半天路程之處,受到攻擊,攻擊我們部隊的戰鬥力……很讓人吃驚。」   林絮聞言一笑,對靈風的小心感到很滿意,看過黑雲軍團來增援的部隊之後,他就知道這人數龐大的隊伍,並無法當作正規軍來使用,對於靈風提出的七萬這個數字,他也覺得有些誇大,不過真正令他感到滿意的,是那從各大軍團抽人組成的近萬人騎兵。   「慎重一辭,正是我心中所想。」   林絮朗笑道:「黑雲軍團在帝國境內被襲擊一事,我們早就知道了,許昆將軍已經派人去做仔細的調查,相信很快就會查明真相。不過,黑雲軍團給我們帶來的這個機會,不利用有些可惜。   「這樣如何?對土龍的地形,到底還是我們這邊比較熟悉,為了要塞的安全,這裡的大部分的兵力部署不變,對百里坪方向的監察也由我們負責,而黑雲軍團則負責向周圍查找百里軍團藏身之處,並各個擊破。   「以黑雲軍團的四個騎兵團做為先頭部隊,分別向各方向探查,一旦發現情況,馬上發出信號,其他騎兵團和步兵團,將以最快的速度趕去圍擊敵軍……」   林絮雖然用了詢問的語句,但只看他接下肯定的語氣,和詳細的佈置,任誰也知道他心意已定。   對林絮的安排,不少黑雲軍團的軍官,表現出不太滿意的神色,大廳中也隱隱有些竊竊私語造成的些微混亂。   「林將軍的安排,我沒意見!」   此時靈風起身,明確的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從他的戰略安排上,靈風看不出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雖然看起來黑雲軍團所承擔的危險要更大一些,但他從林絮那裡,看不到有任何私心夾雜其中,林絮的一切決定都是從大局出發,以最佳考慮為前提,換做是他,或許也會如此安排。   廖仲襄此時站起,沉聲問道:「我也基本沒意見,前提是保持現在黑雲軍團管理上的獨立性,林將軍明白我的意思吧?」   林絮首次將目光長時間的投注在廖仲襄的身上,打量著這個黑雲軍團的參軍。他知道這個人,魏嚴正的幕僚。   對於素有牆頭草之稱的魏嚴正手下之人,棄大局而取私利,他一點也不奇怪。   雖然那個魏嚴正的外甥去了哪裡他不知道,但現在黑雲軍團以靈風官階最大,這讓他放心不少。   林絮環視四周道:「我的確打算派人協管黑雲軍團的各兵團,當然這並不是出於我對貴軍團的的不信任,也沒有任何想剝奪各位指揮權的意思,但我們土龍要塞這邊,自有我們的一套體系,有我們適應這裡特殊環境的戰略戰術,在關鍵時期,我們更需要一支如臂使指的部隊。」   靈風此時暗道自己疏忽,剛才竟完全沒想到這方面的問題,林絮現在所說出的「協管」不知道是什麼程度的。   「靈副軍團長認為呢?」林絮看向靈風。   「站在帝國的立場上。」林絮又補充了一句。   站在帝國的立場上?靈風苦笑。   「既是協管,當然最好。」廖仲襄不待靈風表示,加重了「協」字的讀音道。   「廖參軍說得有理,我們黑雲軍團的官兵也是同樣看法。」王威此時也道。   其他在場的黑雲軍團眾人也紛紛附和,其中不乏一些從預備役升上來的、並不甚瞭解其中道理的大隊長,更多的聲音卻是魏派軍官。   靈風雖然知道什麼是對戰局最有好處的,但他猶豫了一下後,仍是默認了廖仲襄的說法。   林絮見此,看了眼沒說話的靈風,不由暗暗皺眉,他發現自己好像低估了魏派在黑雲軍團中所佔的份量,高估了靈風對軍團的控制。   數日疾行軍,卡雅要塞遙遙在望。   在距離卡雅要塞尚有兩日路程的時候,楊輝見麾下將士都露出疲憊之色,知道這些日子以來的行軍,已經讓大家的體力消耗不少。   土龍要塞方面沒有傳來什麼消息,想來也是沒有什麼事情。   當下楊輝命令部隊原地休整一日,然後再向卡雅進軍,立戈軍團的士兵們聽聞這一消息,莫不興高采烈。   這些日子以來,因楊輝軍中紀律嚴明,他們雖然嘴上不敢亂抱怨,但卻是已經感到萬分的疲憊了。知道此時終於可以停下,全軍頓時三呼萬歲。   大軍二十餘萬,聯營紮下百里。   炊煙裊裊升起,在落日餘暉下,從立戈軍團的營地中,不時傳來卡維爾帝國的地方小調,令充滿肅殺的軍營,驟然平添了一種溫馨的氣息。   楊輝坐在中軍大帳中,閉目聆聽從帳外傳來的歌聲,嘴角不經意間逸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一路行進無事,土龍要塞方面始終沒有傳來告急的消息,這讓楊輝鬆了一口氣,但也讓他覺得有些提心吊膽。   研究百里軍團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這一次的攻擊有些奇怪,似乎是佯攻,但卻又好像不是。   兵法中有虛實之說,可究竟百里軍團的主攻方向又在何處?楊輝百思不得其解。   「報——」   就在楊輝沉思的時候,從帳外傳來親兵的喊喝。   他睜開眼睛,沉聲道:「什麼事?」   隨著他的一聲沉喝,親兵帶領一名衣衫狼狽的軍士,衝進大帳之中,「啟稟軍團長,凡斯要塞派人前來,有急事相告!」   「報上來!」   那衣衫襤褸的軍士聞聽,身體一震,連忙開口道:「啟稟軍團長,凡斯要塞受到百里軍團主力攻擊,師團長大人命下官前來求救!」   「什麼!」   楊輝聞聽,呼的一下子站起身來,虎視那名軍士,半晌後,輕聲道:「百里軍團竟攻擊凡斯要塞!以凡斯的地理位置,應該不是他們攻擊的好目標啊!是百里哪個軍團?」   「這個……下官不太清楚!」   「傳令斥候,立刻打探三里坪方面的消息,如此重大的事情,為何我一點消息都沒有聽到!」楊輝有些微怒的對親兵喝道。   親兵領命走出大帳,偌大的帳中,只剩下楊輝和那名軍士。   「你在衛戈師團中擔任什麼職務?」   「啟稟軍團長,下官是師團中的一名參謀。此次前來求救,許將軍還有書信一封讓下官交給您!」軍士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封折皺的書信,恭敬的雙手呈上。   楊輝接過書信,目光在信封上一掃,立刻認出上面的字跡,的確是出自衛戈師團的師團長許昆之手,當下臉色緩和了許多。   他展開書信,目光炯炯的在觀看,但越看臉色越發的陰沉。   書信的內容很簡單,許昆對凡斯要塞的情況,做出了詳盡的說明。   自月前發現百里軍團小股部隊之後,許昆當時沒有在意,只是正常防守;林絮在土龍;衛戈的第二副師團長何啟安在卡雅;許昆守凡斯,同時經常在凡斯、土龍、卡雅幾個要塞之間巡視。   後來,百里軍團的人馬越來越多,最後集結了數個兵團的兵力,開始向凡斯要塞發起猛攻。   即使是這樣,許昆依然覺得並不可怕,隨即領兵增援,畢竟他手中的衛戈師團也不是吃素的。   可是打到後來,他發現情況又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首先是何啟安,對凡斯的情況視若無睹,對凡斯要塞的物資供應,也出現了一些問題。   最可怕的是,百里軍團的兵力不斷增加,一向擅長騎兵野戰的百里軍團,竟然出現了大規模的步兵集結。   種情況之下,許昆不得已向楊輝發出求救,希望他能夠早日增援。   讀完這封信,楊輝對那名軍士的疑慮已經消除,許昆是他堂弟楊業的愛徒,才華出眾,頭腦冷靜,也深得他的器重。當然何啟安的能力也不錯,在某些方面,甚至要勝於他。   只是,何啟安「視若無睹」?   楊輝又看了一次,確定許昆確實用了這四個字。   「凡斯要塞的情況現在如何?」   「啟稟軍團長,在下官離去的時候,我軍尚和百里軍團的人馬糾纏在一起。不過此次,百里軍團出人意料的使用大規模的步騎兵協同作戰,而且戰法十分高明,對我軍造成了十分嚴重的傷害。」   「那麼何啟安那邊怎麼了?」   「何副師團長在百里軍團發起攻擊之後,一直沒調兵前來受到猛烈攻擊的凡斯要塞,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何將軍麾下的人馬,還傳出一種謠言!」   楊輝眉頭一皺,輕聲道:「什麼謠言?」   「百里軍團臥薪嘗膽,此次大軍行止非但是神秘,而且攻擊力極強,我軍絕對無法抗衡!」軍士遲疑了一下,輕聲回答。   「何啟安怎麼能在此時說出這樣的話語?這不是在亂我本部軍心嗎?」林輝有些憤怒,但也有些不信。   「許將軍也這麼對何將軍說,但他卻好像沒有在意。   如今衛戈師團人心浮動,如果不是許將軍奮勇當先,恐怕……「   「啪!」   楊輝一拍桌子,臉上怒色更重。   他又看了一遍信,他對這軍士的話並不相信,不過從字跡上看,那信是許昆寫的!   片刻後,楊輝恢復了冷靜,擺手示意那軍士先行退下。   軍士行禮,在走出大帳前,又扭頭對楊輝道:「軍團長,師團長大人目前對您翹首期盼,希望您能早日發兵解救凡斯要塞的危機。」   「你先下去吧,這個本帥自有主張!」   軍士離去之後,楊輝在大帳中來回走動,不時的低聲咒罵。   好半晌,他突然停住身形,沉吟片刻後,道:「來人,請蔣豪參軍前來!」   帳外親兵應了一聲,急急離去。   而楊輝則長出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帥案之後的大椅上,再次拿起那封書信,一邊看,一邊低聲道:「不可能呀,何啟安不應該呀!」   一陣腳步聲傳來,帳簾掀起,一名年輕將領大步走進。   他來到帥案前躬身一禮,輕聲道:「軍團長,您找我?」   看到這名青年,楊輝不自覺的露出一抹笑容,擺擺手輕聲道,「蔣豪,坐!」   蔣豪是楊輝旗下一名年輕的將領,他出身貧寒,也沒有什麼背景,但憑著一股銳氣,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參軍位置。   從普通的士兵做起,一場硬仗接著一場的成熟起來,較之那些學院派的參軍而言,蔣豪不喜歡誇誇其談,也不喜歡表露自己。但每次他一開口,必然一語中的,這讓楊輝也不得不稱讚,蔣豪有種天生的軍人直覺。   楊輝把許昆送來的求救信遞給了蔣豪,沉聲將剛才那衛戈師團參謀所說的話語,重複了一遍,而後頗為期待的道:「蔣豪,你怎麼看待此事?」   蔣豪沒有回答,而是反覆將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半晌後才輕聲道:「軍團長,下官想先聽聽您的看法。」   楊輝不由得笑了,「你這算是優點,也算是缺點!」   說著,他站起身來,走到大帳一邊將地圖拉開,沉聲道:「你來看,雖說三處要塞都很重要,但百里軍團如果要攻擊我卡維爾帝國,一定是先行攻擊土龍要塞,這一直以來已經成了規律。   「一來土龍要塞和百里軍團的距離最近,二來要攻打別的要塞,要跨過西雅河,還要防備土龍,而且,打別的要塞所起到的作用,也不能和土龍相比,一旦攻下,要想繼續進攻,交通也不利。   「在三座要塞中,以土龍要塞的戰略位置最重要,而凡斯的重要,主要是體現在它對帝國經濟資源的守護上,從我們多方面掌握的情報來看,百里此時的進攻,應該不是為了掠奪和騷擾,在拿下土龍或是卡雅之前去動凡斯要塞,絕對是不明智的選擇。   「因此,現在就算百里軍團真的已經跨過西雅河,它第一個攻擊的對象,應該是卡雅要塞,怎麼會繞了一個大圈子跑去凡斯呢?真是為了錢?」   「下官也正在為此疑惑。」蔣豪皺起眉頭,目光盯住地圖,接著自言自語道:「不論從任何角度來說,攻擊凡斯對百里軍團都是得不償失,尤其是這樣大規模的行軍,這對他們可是沒有什麼好處呀!」   「我也這麼看!」楊輝點了點頭。   「軍團長,那個參謀的身份確認了嗎?」   「哦,不會有錯的。許昆的字跡我認得,他的字很獨特,就算想要模仿都很難!」   「既然這樣,那就是說凡斯真的遇到麻煩了!」   「我是這麼認為的!」   「但何啟安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反應,大人您是否想過原因?」   楊輝歎道:「這個就是我也不清楚,不論答案是什麼,都惹人煩惱!」   說著,他轉回帥案之後坐下,沉吟半晌後道:「何啟安按道理講不是那樣的人,可是此次出現這種情況,我有點不太理解。」   蔣豪歎了口氣,搖搖頭,低聲道:「軍團長,那你怎樣決定?」   「發兵去凡斯!」楊輝沉吟許久後道。   蔣豪道:「百里軍團的情況我們還不清楚,許昆師團長也沒有交代清楚。按道理說,他應該將對方的人數、糧草等各種情況做出簡單說明,但這封信,只說了百里軍團有幾個師團在對凡斯要塞攻擊,這……」   「蔣豪,你想說什麼?」楊輝一皺眉頭道。   「這封信太含糊,依下官看,何啟安副師團長似乎不是那種人吧!」蔣豪有些猶豫的道。   「你是說許昆在說謊?」楊輝有些意外。   蔣豪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沒有說話。   「不可能!」   楊輝搖頭道:「許昆我還是瞭解的,他是我堂弟的愛徒,一向視我堂弟如親生父親一般,他不可能會亂來的。」   「那麼何啟安就會背叛帝國?」   「或許他們都有自己的考慮。或許其中有了誤會。蔣豪,你要記著,任何可能性都有可能存在,作為主帥最忌妄斷。」   楊輝一邊說著,一邊心下思量:「許昆不會造謠生事,何啟安也不應該會背叛!這兩個人,是何啟安真出了問題?還是有什麼誤會,如果許昆說的是真的,何啟安會如此做是為了什麼?」   楊輝雖如此說,但他心裡面還是更信任許昆多一些,畢竟他是自己看著成長的。   「將軍,不如這樣,下官帶一隊人馬,先行趕往凡斯要塞,待情況明瞭之後,再向您來稟報,如何?」蔣豪沉吟片刻後,輕聲說道。   「不行,如果那邊真圍有百里軍團的主力部隊,你那些許人馬,怎麼可能對付得了百里軍團的騎兵?」楊輝馬上否決了這個提議。   「那您的意思是?」   楊輝猶豫一下,接著沉聲道:「我帶我麾下鐵騎前去,你在後方跟進,你我前後呼應,一旦我有麻煩的話,我可以讓我的騎兵團回軍向你靠攏。」   「軍團長,這怎麼能行?」蔣豪急道。   「為什麼不行?」楊輝反問蔣豪。   「將軍您身為軍團主帥,怎麼能親身涉險?我不同意!」   楊輝看著蔣豪,道:「戰爭又何來安全之說。」   「還是下官帶人前行,您督帥本部跟進。二十餘萬大軍,下官實在能力有限,無法擔此大任!」   楊輝突然間笑了,搖頭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你怎會沒這個能力?我已經決定了,對這裡的地形,對百里軍團,我都比你熟上太多了。督導大軍我會全權交由你負責。這也是對你能力的一次考驗。」   「可是……」   蔣豪還要反駁,但楊輝一擺手,笑道,「就這麼決定,我明早率領鐵騎團先行出發,你隨後整頓人馬跟進吧!」   說完,他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一見楊輝如此表情,蔣豪知道自己再勸已經沒有用處了。心中雖然感到不妥,但他卻不知如何勸說,當下一聲輕歎,躬身領命,扭頭走出了大帳。   小杜口,一條並不是很大的河流。   之所以能夠出名,完全是因為它正好處於卡雅要塞和凡斯要塞之間。   河雖然小,但河水湍急異常。   十餘丈寬的河面,暗流無數,漩渦更是到處都是。   小杜橋,是通過小溪口唯一的通道,橋面寬敞,可以同時通過七八輛馬車。這座橋的建立,在某些程度上而言,正是為了大軍行進。   百里無雙悄然立於橋頭,修長的身材,配以一身明亮的盔甲,顯得英姿颯爽,同時那曲線浮凸的線條,又讓她平添一種嫵媚的氣質。   她看著湍急的河水,腦海中卻不斷閃現出剛才送來的斥候報告,眼中不經意間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在她的身後,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正用灼熱的目光注視著她,眼中流露出一種狂熱。   「你確定卡雅要塞的何啟安,一定會出兵救援嗎?」   「一定!何啟安那傢伙對楊輝十分崇拜,若是知道楊輝遇險,他一定會全力營救。到時候,卡雅要塞兵力空虛,末將願以卡雅要塞,作為送給無雙姑娘您的禮物!」   「可是你在三個月前,就說過要將卡雅要塞送予我,可到現在還不見動靜啊。」百里無雙不滿的道,但音色依然動聽。   接著百里無雙似乎自言自語般的道:「我以前是高估你了麼?真沒想到,你竟然無法控制這三座要塞。」   那男子臉上一紅,眼中閃過酷戾的光芒,低聲道:「凡斯要塞的位置特殊,我不能隨便放手,何啟安和那個林絮他們又都礙手礙腳,不過無雙姑娘放心,我們很快就會解決卡雅要塞,到時土龍還不是囊中之物?」   「是嗎?」百里無雙微微一笑,臉上頓呈嫵媚的神情,輕聲道:「好,我信你,希望這一次,你萬不可再讓我失望啊!」   「一定!卑職在各要塞都已經安排了內線,只要在土龍那邊可以拖住林絮他們的軍隊,那麼這邊就一定能拿下卡雅要塞!」   「希望如此,有勞了!」百里無雙輕道,她的臉上依舊帶著嫵媚的笑容,眼中卻閃過一抹厭惡與嘲諷之色。   百里無雙輕輕的轉過身,姿態優雅而透著動人的美感,她看著前面湍急的河流,面色恬靜,心中卻在想著如何將楊輝與他的大隊人馬分割開來。   斥候此時前來報告:楊輝將軍親率三萬鐵騎團先行急進,向凡斯要塞方向而來,在三日後將會通過小杜橋,而立戈軍團的大軍緊隨其後,兩者之間的距離僅有一天的路程。   楊輝這樣的安排,顯然是為了一旦出現情況,可以率領鐵騎團立刻回軍,與本部人馬會合。這樣一來,想要吃掉楊輝就顯得十分困難,畢竟那是二十五萬大軍,不是兩萬五千人馬。   如果想要吃掉楊輝,最好的辦法,就是將楊輝和立戈軍團的主力分開,那分割的關鍵,就是在這小杜橋。   過了小杜橋,就只剩下完全在許昆掌控下的凡斯要塞了。   但,如何在不驚動楊輝的情況下毀去小杜橋?百里無雙輕輕一笑,心中漸漸有了一點主意。   楊輝領兵急進,可越是臨近凡斯要塞,他的心中就越發感到不安。   他率領鐵騎渡過了小杜口之後,繼續向凡斯要塞奔行,在行進一日後,他命令部隊暫時停下,進行短暫的休整。   他走上一處山坡,看著山坡下那些跟隨他多年的鐵騎團將士,心中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已經很接近凡斯要塞了,卻沒有遇到任何抵抗,甚至連百里軍團的影子都沒有見到。難道百里軍團知道自己援軍已到,現在已經撤兵?   又或者,是在前方設伏,等待自己的大軍?   「吩咐斥候大隊,對周圍情況仔細探察,一有異動,馬上報告。」楊輝向一旁副將道。   看著副將領命而快馬向前的背影,楊輝有些擔憂,自己還是太久沒來百里邊界了。   非他不願,用那些人的話說,應該是怕自己「擁兵自重」吧!忠心為帝國和剛正不阿都成了他無法接近戰場的原因,當然在帝國有危險的時候例外,因為那些人都不願自己承擔危險,也不願他們的對手有機會因此立功坐大。   因此,只忠於帝國、忠於陛下一人的自己一派,就成了前來救火的最好選擇。那個展凌熹倒是在這點上和自己相似。   楊輝此時一邊為帝國因內鬥而憂心的同時,也有些自己能有機會征戰沙場的喜悅。   楊輝素來謹慎,這也是他能百戰不殆的原因,因此,就算他並不太相信在卡雅要塞的何啟安會出什麼差錯,他依然在行軍中,令其騎兵團和後行大軍避開卡雅而行。   前方就是小杜口了!   楊輝觀察著周圍的地形。   從位置上來看,他們此刻已經來到了卡雅要塞與凡斯要塞的中間處,小杜口,正是連接凡斯要塞和卡雅要塞的一個樞紐。雖然它不是連接兩大要塞的唯一通路,但無疑卻是最近的,也是最重要的。   凡斯要塞和卡雅要塞,至此一分為二,若在此處被敵軍斬斷一分為二,後果不堪設想。   楊輝深知此地的重要性,因而格外的小心謹慎,軍中分批派出的斥候小隊,一批批的回報前方以及後方的情況。眾口一辭,皆無異樣的回復令他安心不少。   楊輝回憶起他每次看見何啟安的情形,雖然最近的一次也是在五年前,但他仍隱隱記得,何啟安是一個有著堅定信念、堅強意志的人,他的眼神中總有著對自己的崇敬。   他有些不相信,一個人可以在五年內,變化大到會完全改變其本質,除非以前他看到的都是假象……   「報——」   楊輝正思量著,一騎飛速來報,只見他在幾丈外就下馬拜倒在地,待楊輝勒馬停下,他上前呈上一封信函,和一塊長方型牌子道:「報——許昆將軍率眾在小杜口相迎,並有書函、金牌令箭奉上。」   楊輝聞言微微一愕,接過金牌觀看,接著將信函迅速拆開觀看。   他的臉色從凝重、意外、安心、沉思、欣慰……不停的發生著變化。   信是許昆的親筆,和剛才的那封比較,字跡上不見絲毫不同。   其中稟明何啟安趁百里軍團不備,親帥兵將偷襲其大營,百里無雙受傷,百里大軍暫退。此刻何啟安正身在凡斯要塞之中。   接下來的,儘是許昆請罪之言,說自己一時妄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身為主將沒有及時制止軍中謠言,偏聽偏信,且沒能管好下屬,讓其亂下評論,亂將軍之心……最後是許昆請求降罪,撤去自己第一防線統帥之職,將兵權全部交予楊輝。   還好!   楊輝深出一口氣,誤會是他心中設想的最好答案,同時心下對許昆的滿意也又多了幾分,就算許昆還不夠成熟,但能及時認識到錯誤,才是身為主帥最該具有的潛質。   把這樣的人放在重要的位置上,帝國的安全才會更有保障。   「加快行軍,與許昆將軍會合。」楊輝揮手發佈命令,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第五章 請君入甕∼     快要西落的太陽發出的光,沒有絲毫的熱度,令已經轉寒的天氣越加清冷。   出了酆雲城後,除了通向幾座要塞專修的兵道,其他的路簡直沒辦法稱之為路,尤其是在靠近東南方向的地方。   很不巧的,打算前往自由聯盟,卻又不打算通過正常路線取道盈州的兩人,走的正是最不好走的路。   和普通人相比,換掉了軍服的雷彥和展凌熹,穿的就顯得有些單薄了,不過順著山道而走的兩個人,一路上也沒看到一個人。   入耳的只有風吹草木的聲音,兩人無車無馬的一路行來,走走停停,速度甚慢。   這大概是展凌熹這輩子走得最辛苦的一次,無法發揮真力的後果,讓展凌熹的情緒難得的出現了煩躁。   果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展凌熹此刻,就像一個原本身纏萬貫到從未考慮過錢該怎麼花的富人,一下子變成了需要為三餐考慮的乞丐一樣,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無法動用大部分真力的後果,眼前他需要面對的,就是無法像以前那樣快速輕鬆的飛掠。   比起此刻冰著一張本就寒冷的臉的展凌熹,雷彥就顯得有些開心得過分了。   看著他表現出來的愉悅心情,偶爾還會故意炫耀般的做些高難度的動作,本來在輕功上就要比展凌熹略強的他,在不平的地上毫不見匠氣的滑行,展凌熹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因為自己的遭遇而幸災樂禍。   接收到展凌熹投來的憤怒目光,雷彥笑得好像撿到了金元寶一般。   「嘿,兄弟!別誤會,我這麼高興,絕對不是因為你的悲慘,絕對不是,呵呵呵呵……」雷彥拍了拍展凌熹的肩膀,奸笑道。   其說話時的神氣和語態,任神看了,都會理解成一個意思:沒錯,我就是在幸災樂禍!   雷彥的笑聲,直到展凌熹殺人目光快把他戳得千瘡百孔,才開始收斂。   展凌熹不想理他,努力的運行目前可以控制的真氣,加快了速度,比起剛受傷的時候一點力氣也使不出,現在要好太多了。   「看來天黑前,我們還是找不到有人的地方了,隨便找個地方過夜吧!」雷彥很輕鬆的從後面追上道。   展凌熹抬起頭,看了一看天色,也知道確實再趕也沒用,而且以他現在的情況,還是應該找個地方調息,看看能不能恢復更多的真力。   山路確實難走,尤其讓兩個對路徑不太熟悉的人夜行,一旦走錯方向更加麻煩。   看到左前方有片樹林,連著個小山丘,正適合夜宿,兩人便向著樹林行去。   待兩人走到近處,發現這裡的環境還真是不錯,山丘那邊有不少大塊的岩石呈弓形,遮去不少寒風。   也不知道是邊境處太亂無人敢居住,還是他們走的路徑不對,這一路上,他們也沒看見半戶人家,所以根本沒指望能找到個破廟、廢屋之類的地方。   能找到這樣的地方,已經很不錯了。   露宿野外對展凌熹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的事情了,甚至他在外面過夜的時間,比睡在屋子裡的都要多。   而想讓雷彥動手,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他可以隨時找出幾百條理由來偷懶。   因而展凌熹也根本不指望他,很熟練的弄出一塊空地,去弄了些樹枝,在岩石的前邊空地點燃。出去轉了一圈後,拎了兩隻野兔回來,在點燃的樹枝上方搭起支架,將快速處理好的兔子放在火上烤了起來。   「不錯,不錯!」   一直窩在一旁烤火的雷彥,此刻才湊了上來,套出一堆瓶瓶罐罐的粉末,細細的撒向架子上的兔肉,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   展凌熹見雷彥向兔子上胡亂撒了十餘種不知名的東西,猜想應該是些藥材和調味料之類的東西,對雷彥身上總有些瓶瓶罐罐的東西,包括藥材和一些在他看來,根本沒必要帶在身上的食材、調料之類,他早就不感到奇怪了。   將注意力從火上移開,展凌熹開始閉目探查自身的真氣情況。   「末將許昆,恭迎楊將軍。」楊輝等人過了小杜口,前行不遠,許昆已經率一隊騎兵迎了過來。   楊輝看向許昆,眼中多了些許慈愛,多年不見,眼前的這個青年看起來,似乎更加的沉穩堅毅了。   當年許昆年少時的樣子,還都清晰的描繪在他的腦海中,他那時常跟在自己堂兄身邊,堂兄還常誇他比親生兒子還貼心。   不過這許昆,真的是比他那個親侄兒好上太多了。   想起堂兄的那個兒子,楊輝就不禁皺眉,在他看來,他堂兄對自己的兒子實在是管教無方,就算他對京城內的那些事情並不感興趣,他也對楊蒿的所作所為時有耳聞,為此他曾不止一次的提醒堂兄。   可堂兄大概是因為老來得子,對楊蒿疼愛異常,即使犯錯也不忍重罰。   還好興兒和敏兒都還算聽話,在自己的嚴教之下,也沒有沾染上什麼不良習氣。敏兒倒頗似自己,只是……興兒那孩子太沒志氣,對兵法、武學總是興趣缺缺……   想起自己的一雙兒女,楊輝竟難得的有些走神。   「將軍一路辛苦了。」許昆見楊輝沒反應,再次道。   「呃,許中將請起。」楊輝回過神道。   「末將要向將軍請罪,請將軍責罰……」   「你寫的信函我看過了,這件事先放一放,以後再說,現在我們先去凡斯要塞看看,免得夜長夢多,有所閃失。」楊輝阻止許昆繼續說下去。   具體情況還要回去再詳細瞭解,而且現在是關鍵時期,陣前換帥是大忌,他也沒重責許昆。   「末將遵命,請將軍先行,許昆帶來的人馬均熟悉這附近地形,正好用來為將軍護航,同時探查周圍異動。」   許昆行禮道。   「做得好,蔣豪帶領大部隊在後面,你帶人在這裡守住小杜口,迎他們過來吧!」楊輝不禁對許昆細緻的安排,滿意的點頭。   被楊輝的鐵騎團落下的大隊伍,正快速前行。   蔣豪有些擔心將軍的安危,不停的吩咐探子探查四周情況,隨時回報。   何啟安、許昆,怎麼會從自己人這裡出問題?   不論如何,他還是希望將軍說的是正確的,這只是一場誤會而已。   就在他想得出神時,一匹快馬自前方絕塵而來,飛快的來到兩軍陣前:「報——卡雅要塞何啟安師團長戰報!」   蔣豪突然間打了一個寒戰,擺手示意親兵將那名斥候帶來。   那斥候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全身遍是傷痕和血污。   他來到山坡下,翻身下馬,跌跌撞撞的衝上山坡,身形一個趔趄,若不是親兵在一旁扶著,他恐怕就一頭栽倒地上。   「何啟安有什麼消息?」   若是以前,蔣豪絕不會如此追問,但此刻,他已經有些慌了,連忙一把抓住那名斥候,急聲問道。   那斥候從懷中取出一個金牌令箭,高舉過頭頂,道:「將軍,請先驗令箭!」   蔣豪顫抖著一把將令箭抓來,仔細觀看。   「卡雅要塞出了什麼事?凡斯要塞呢?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蔣豪急問。   「一周前,何大人查到師團長許昆大人的手下,和百里軍團的百里無雙暗中聯絡。事情被何啟安大人察覺之後,抓到了那個通敵之人,並送交許昆大人處理。   「結果許昆大人不但沒有處理那人,還把何大人派去的人給扣押了。   「何啟安大人幾次想要派人,給楊將軍和土龍要塞的林絮將軍報信,但信使都在中途被攔截,直到今日,卑職隱藏叢林中,趁百里軍團人馬調動時衝出重圍,這才來到這裡!」   「啊!」蔣豪頓時目瞪口呆,看著那名斥候半晌不語。   如此看來,投敵的就是許昆,他想過千種萬種,最不願意相信的就是這一種。   一股寒氣自腳跟冒起直到頭頂,以將軍對許大人的信任……將軍危險了。   「軍團長,何啟安大人請我轉告您,萬不可前往凡斯要塞,百里軍團已經在途中設下埋伏。而卡雅要塞目前安然無恙,何啟安大人說只要他活著,要塞就是帝國領土!」   蔣豪臉色此刻難看到極點,聲色俱厲的大喊:「來人,速追趕楊將軍所率隊伍,通知將軍許昆叛國,叫將軍速返回,通知斥候察看前方一切動向,隨時回報,全體疾行軍,目標凡斯要塞……」   「報——」幾乎在不同空間的同一時間裡,兩個斥候兵分別臉色難看的,跪倒在蔣豪與楊輝的面前。   「報!小杜口被毀,我軍與楊將軍的聯繫被切斷!」   蔣豪一個踉蹌差點跌在地上。   「報!我軍後方和四周皆出現百里騎兵,許昆將軍隊伍向我軍發動攻擊,我軍與蔣將軍大部隊的聯繫被切斷……」   楊輝嘴唇顫抖兩下,突然哇的一口吐出鮮血,氣色壞敗。   「許昆,許昆!」楊輝在親兵的扶持下,好半天才恢復了一點,仰天大聲吼道,「沒想到,沒想到……」   「軍團長,我們立刻回兵,向後方殺去,想辦法和蔣豪參軍的人馬會合吧!」   親兵雖然也有些慌亂,但卻保持著鎮定,低聲在楊輝耳邊道。   「軍團長!」   楊輝苦笑一聲,搖搖頭:「沒有用的,若我猜得不錯,我軍後路已經被截斷,我想,小杜橋一定已經不在,蔣豪就算有通天的本領,也無法跨過那小杜口前來救援!」   「啊!」眾人頓時呆楞住了。   「軍團長,那我們該怎麼辦?」   楊輝再次苦笑。   許昆投敵?   他到現在還無法相信這一點,因為他相信帝國並沒有虧待許昆,楊家沒有虧待許昆,他不應該這樣啊!   沒想到自己居然看走了眼,枉費自己那麼相信他、看重他,枉費堂兄待他如親子,自己待他勝過親侄,還經常以他來教育興兒他們……   想到這裡,楊輝感到有些慚愧,為了他的一個失誤,為著自己錯信一個人、錯看一個人,而讓這立戈軍團的三萬鐵騎,都跟著他一起陷入險境……   虧自己還經常說:主帥是不能有失誤的!如今這句話正砸給自己了!   「此次全是我的失誤,累得弟兄們落入險境。通知下去,以小隊為單位,全力突圍,希望經過這此一役,我立戈軍團還有可用之騎兵,大家莫要再管我了!」   「軍團長!」   「通知下去吧!」楊輝說完,閉上眼睛一聲長歎,口中低聲呢喃道:「百里無雙,我小看你了!許昆,我錯看你了!」   片刻後,親兵匆忙走上山坡,在楊輝耳邊低聲道:「軍團長,麾下鐵騎團弟兄說跟隨你多年,今日正是報還您知遇之恩的時候!將軍不走,眾將豈會獨活?」   楊輝睜開了眼睛。   他站起身來,挺胸走到山坡旁向下看去,只見三萬鐵騎軍黑壓壓排成一片,一個個臉上露出決絕之色。   「楊某對不住大家!」楊輝突然道。   「戰死立戈,絕不投降!」山下沉默片刻之後,突然傳來了洪亮的口號聲,令楊輝不由得眼前一熱,一行熱淚奪眶而出。   「傳令下去,就地屯紮,伺機突圍!」楊輝低聲喝道。   隨著他這渾厚的聲音,三萬鐵騎軍立刻做出反應,有條不紊的開始行動起來。   「派人回去看看,看看小杜橋是否還在,如果在的話……」楊輝說著,臉上不由得露出譏諷的笑容,道:「呵呵,明知道不可能,心裡還有一點希望,人老了,老了!」   一騎絕塵而去,朝著小杜口方向飛奔。   百里無雙坐在中軍大帳之中,看著帥案上面的地圖,螓首不停的點動。   此次進軍十分順利,甚至有些超出她的預料。   楊輝果然領兵來救援,許昆說得不錯,楊輝有時候總會有點意氣用事。   不過,百里無雙併不覺得許昆如何出色,對這個迷戀上自己、迷戀權位財勢的男人,百里無雙對他只有感到厭惡,休看他一表人材,可在百里無雙眼中,其實不過是一個空架子罷了,什麼新一輩帝國軍事人才!   如今,按照計畫,楊輝已經出現了。   只要將楊輝幹掉,剩下的立戈軍團不過是一盤散沙罷了,幹掉立戈軍團,引出衛戈師團,奪了卡雅和土龍要塞,那麼,百里軍團三百多年來的夢想,就會成為現實,整個邊境線也都盡在百里軍團掌握之下了。   三大要塞中,凡斯已經是她的囊中之物,卡雅也近在眼前,只剩下土龍要塞了,百里鳴將軍那邊不知戰果如何。   百里軍團再次成為卡維爾大陸的主宰的時代將要到了,而她百里無雙,要的正是這個證明自己的舞台,一想到這裡,百里無雙就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帝國雙星?自己這一顆星總是不夠閃亮,只因為身為女子,因為還有太多的人,懷疑自己有今天靠的不過是關係和運氣。   帥帳中靜悄悄的,安靜異常。   百里無雙輕輕的翻閱著戰報,腦海中卻思索著,將來有朝一日對敵帝國其他軍隊的時候,將會是怎樣的情形。   還有那個消失了的展凌熹,到底去了哪裡,希望不會給自己增添其他的意外才好。   「將軍!」就在這時,一名參軍模樣的人飛衝進大帳。   百里無雙眉頭一皺,帶著一絲責備的口氣道:「我說過,凡事不要如此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如果被士兵們看到,他們一定會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而感到慌亂。哼,此次也就罷了,下次如果再犯,小心我軍法伺候!」   那參軍聽聞,不由得臉一紅,輕輕撓頭道:「將軍,屬下知道了!」   看著這參軍的模樣,百里無雙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百里草原上的人沒有那麼多繁瑣的規矩,他們都是最英勇的鬥士,但卻不能算是最好的戰士。   自從她執掌軍團以後,全力推行卡維爾大陸各國的軍事要領,特別對軍紀方面更是嚴格要求,可沒想到還是這個樣子。   想到這裡,百里無雙感到有些無奈,輕聲道:「好了,說吧,有什麼事情?」   「元帥,楊輝率領他的鐵騎團,在十里外的小松山停了下來,列陣抵抗!全軍上下不見慌亂,也無一人逃跑,完全不顧性命的樣子,而且看情況,他們應是準備向後撤退!」   百里無雙聽聞,娥眉微微一挑,頗有興趣的道:「哦?楊輝將軍果然名不虛傳,不愧是卡維爾帝國的五大將軍之一,我倒要看看這立戈騎兵團到底有多大本事,呵呵,現在已經將他誘入了我的口袋,還怕什麼?」   「將軍,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參軍低聲道。   「呵呵,怎麼辦?楊輝啊,他現在已經是甕中之鱉,難道這到嘴的肥肉,我還能讓他平白跑走不成?我也很想立刻就和這位帝國的名將好好交一次手。   「哼,立刻命令各部將包圍圈收牢,萬不可讓他逃跑了,這段日子我們幾乎沒有怎麼打,兄弟們都有些著急了,正好藉這個機會練兵,不要到了打進巔州之時,我們的將士們都手腳生疏了。   「嘻嘻,我要會會這個楊輝,看看他到底有些什麼本事!別讓我失望啊!」百里無雙笑著說道,接著低頭看著地圖,仔細的思考著。   參軍沒有立刻退下,他靜靜的站在一邊,因為他知道,如果百里無雙沒有說讓他下去,那麼就是還有事情要吩咐。   百里無雙手指在地圖上面細細的尋找,當那纖纖玉指點在小松山的位置上時,她的眉頭卻微微皺起。   這個楊輝,當真是一個不簡單的傢伙,短短的時間,他就已經找到了一個絕好的地點來駐紮!   百里無雙緩緩的點頭,小松山是一個背水依山的山丘,他守在這裡,恰好是正面直對百里無雙的大軍,如果要強行的將他消滅,那麼勢必造成極大的傷亡,不划算!   百里無雙搖搖頭,瞬間否決了強攻的想法。   但如果繞行,那麼又會使他的時間大大延長,後續的立戈軍團一旦修復小杜橋,一日加上半天的功夫,就可以和楊輝會合在一起,那時候想要吃下這麼一塊肥肉,恐怕就不會那麼容易了!   這個楊輝,真的是厲害,就是那麼簡單,光用駐紮,卻讓百里無雙感到萬分難受!   百里無雙眉頭深鎖,有些感到頭疼,她閉上眼睛……   突然,百里無雙睜開眼睛,好,就和你戰上一戰,我要向你挑戰!   想到這裡,百里無雙嘴角逸出一抹笑意,提起桌案上面的毛筆,伏案書寫,寫好以後,將信裝入一個信封之中,「著人立刻將這封信送往楊輝大營!」   參軍微微一楞,接過信件轉身出去。   百里無雙靠在大椅之上,輕輕的出了一口氣:「楊輝,你以騎兵為主,而我百里軍團更是騎戰天下無雙,又怎會怕了你……」   百里無雙閉上眼睛,凝神在大帳中等待著,時間就這樣慢慢的過去了……   傍晚時分,參軍率人匆匆走進大帳,眾人的臉色陰沉,個個都是一臉怒氣。   百里無雙正在查看地圖,考慮如何和楊輝決戰的事情,看見眾人那陰沉的臉色,她不由難得開玩笑般的輕笑道:「出了什麼事情?一個個都陰著一個臉,被人追賬麼?」   百里無雙這少有的幽默,卻沒有讓眾人有什麼愉快的反應。   她話音剛落,參軍眉頭一皺,恨恨的說道:「將軍,那個楊輝實在太可惡了!」   百里無雙聽到他的話語,更加奇怪的問道:「哦?出了什麼事情?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們前往楊輝那裡送信的人回來了!」參軍依舊黑著臉說道。   「哦,在哪裡?」   「就在帳外!」   百里無雙心頭一動,莫非……   「讓他進來!」他說道。   參軍點點頭,對帳外高聲喊道:「將他抬進來!」   兩個士兵抬著一副擔架,走進了大帳,擔架上躺著一個人,一塊黑色的布巾蓋在他的身上。   百里無雙起身走過去,將那布巾掀開,只見那擔架上的人早已七竅流血,氣絕而亡。   百里無雙大怒:「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前往楊輝大營送信的軍士,被楊輝震斷了心脈!這裡還有這封信!」說著,參軍將手中的一封信件,遞給了百里無雙。   那信上面,寫著幾個大字:「逞口舌之利,可恨之極!明日松山陣前,楊輝誓死決戰百里!」   百里無雙看到短短數語,頓時明白了箇中原由,必是這個軍士在楊輝面前大放厥辭,才惹怒了楊輝那邊的人。   百里無雙暗恨,楊輝也怕不止是一時氣憤,也很可能是在立威攻心。         ∼第六章 決戰之約∼     次日一早,天方一亮。   百里無雙率領大軍,直逼小松山。   小松山下,旌旗林立,百里無雙跨坐戰馬之上,而身後跟隨的,卻不是百里軍團威震卡維爾大陸的騎兵,而僅僅是兩萬重裝步兵。   百里無雙按照五行方位,將步兵擺好陣形,她單人獨騎站在陣前,等待著楊輝的到來……   卯時一過,遠處塵土飛揚,一隊紅色的兵馬出現在她的視線之中,為首一將,胯下騎了一匹白馬,雙鬢已略見斑白,雙目精芒閃爍,氣勢迫人,百里無雙只一眼,就知道此人正是楊輝。   百里無雙和楊輝曾有一面之緣,當時百里無雙併沒有對他留下什麼印象,但是給她的記憶,是這員老將的傲骨錚錚。   當百里無雙離開卡維爾帝國,回到了百里軍團之後,她的養父曾經問過她對楊輝的印象,她想了很久,才回憶起這位傲骨崢嶸的老將軍。   楊輝的鐵騎團在百里無雙三百步外停了下來,楊輝一勒韁繩,伸手將身後的鐵騎止住。   那鐵騎整齊排列,絲毫沒有半點的混亂,顯示出楊輝治軍的嚴謹。   百里無雙暗暗點頭,輕輕一拍座下的戰馬,戰馬腳步輕快的向前竄了幾十步,停了下來!   百里無雙拱手朗聲說道:「百里軍團百里無雙,見過楊老將軍。數年不見,楊將軍的風采依然,百里無雙心中十分欣喜!」   一提座下馬匹的韁繩,楊輝向前走了兩步,略一皺眉,拱手向百里無雙說道:「無雙將軍,我們之前曾經見過嗎?」   「無雙見過軍團長,但軍團長卻沒有見過無雙。那時候,無雙不過還是個沒沒無聞的孩子,軍團長自然不會有印象的。」   「哦,原來這樣,呵,長江後浪推前浪,如今誰還會說將軍無名!」楊輝點頭一笑道。   百里無雙恭敬的欠身一下,「老將軍,其實無雙十分敬佩老將軍,無雙軍中將士有些驕橫,就連無雙自己身在其中也無法查知,這裡還要多謝老將軍代無雙教訓下屬,無雙甲冑在身,無法行禮,老將軍莫要責怪!」   楊輝眼中流露出一絲異采,接著笑道:「無雙姑娘虛懷若谷,楊某更加的佩服,尤其將軍以女兒之身,統領百里軍團大軍,其中艱辛非帶兵之人不能體會。   「不過,兩國為敵,你我各為其主,楊某是一名軍人,沒什麼以大欺小之說,我只能和無雙姑娘一戰,這中間也沒有什麼政治原由,只是由於你我都是軍人!」   看著他露白的鬚髮,百里無雙突然感到這個老人十分可敬,緩緩的,她說道:「老將軍,想來你也知道你的處境。既然如此,為何不投靠於我百里軍團?無雙願意以麾下這數十萬軍團長之位相讓。   「說句自抬身價的話,你我都是一樣的人,軍人,生存就是為了戰鬥,何必為了那已經朽敗的卡維爾皇室賣命?   「無雙保證,若老將軍能夠放棄抵抗,百里軍團絕不會虧待您。」   「呵呵,無雙姑娘說笑了!楊某一輩子為帝國效勞,要我投降……呵呵,楊某老了,不比許昆那豎子,無雙姑娘,你我除了一戰之外,楊某只有一個請求!」楊輝看著百里無雙,緩緩的說道。   「老將軍請講!」   「楊某就算戰死,也要像個軍人一樣戰死!只是麾下這些孩兒,若他們能夠倖存,請無雙將軍放他們一條生路!」   此刻,百里無雙對這個老人,雖然並不贊同他的死板,但是卻不能不敬佩,百里無雙拱手欠身:「無雙亂語,老將軍勿怪!普通的士兵,無雙自是不會為難!今日只要將軍這鐵騎勝得了我的兩萬步兵,無雙就自作主張,退去這裡的百里大軍。   「但是,如果老將軍敗了,無雙沒有別的要求,就請老將軍來我這百里軍團,如何?」   楊輝眼中閃現異采,大笑:「哈哈哈,如此多謝無雙姑娘了,一言為定,楊某就見識一下無雙將軍的步兵,是否亦如百里鐵騎般強橫!」   百里無雙點點頭,大聲喝道:「步軍入陣!」   說完,她扭頭笑道:「老將軍,可以開始了,無雙就不參與其中,一旁觀陣去!」   她話音未落,戰馬一聲長嘶,轉眼間離開了戰場,停在遠處的山坡之上。   一陣淒厲的牛角號響過,三個步軍方陣閃出,陽光之下,但見白衣素甲,步伍整肅,矛戈刀劍像一片閃亮的森林。   隨著戰鼓的節奏,三個方陣在陣前隆隆聚合。   號聲大作,方陣驟然啟動旋轉,旗幟紛亂穿插,不消片刻,便變成了一個大大的圓陣。   小松山地處三熊山中間的開闊地帶,雖說是一處山谷,實際上並不是兩山對峙的死谷,而是品字形汕頭之間的丫字形谷地,與周圍山原相連暢通。   但是,如今百里無雙的步卒,恰恰卡住了前邊的兩條通道,後邊的退路也已經被封死,楊輝如今僅剩二萬五千人的騎兵,事實上已經被壓縮在中間的谷地,攻不破百里無雙的圓陣,便只有全軍覆沒!   楊輝一揮手中的令旗,騎兵井然有序的退後三里之遙,列成衝鋒梯隊。這是騎兵發動大型攻勢所需要的最短距離。   楊輝令旗猛然向下一劈,立戈騎兵兩側戰鼓聲大作,號聲齊鳴,楊輝一揮手中的重劍,高聲呼道:「將士們,給我衝!」   兩翼各自飛出五個千騎隊,就像是層層紅色的巨浪,呼嘯著向白色的陣地捲來。   這是早年卡維爾帝國騎兵多年來制定的基本陣法——騎步決戰,當然這並非是針對素以騎兵聞名的百里軍團制定。   其騎兵不可全軍而出,只可以能夠展開殺傷隊形的最大容量排定梯次兵力,否則擁作一團,反而會降低騎兵的戰力。   當初曾有帝國名將風仿,為此定下了一條軍規:「敵步過萬,則半數擊之」。楊輝對此規定奉若神明,當然遵從了這騎戰的基本戰法,以一萬騎兵做第一輪衝擊。   百里無雙站在遠處的山坡之上,看著楊輝衝擊而去的隊形,對身後的眾將說道:「楊輝這樣做,倒是沒有什麼錯誤,但是可惜的是,他並沒有發現我一開始就已經設下了陷阱!   「唉,楊將軍到底也是凡人,沒有想到許昆的叛出,對他心境的影響竟這麼大,如果他知道……」   百里無雙接著道:「騎戰之法雖有」敵步過萬,則半數擊之「的教條,但也要根據情況而定。這裡地勢狹窄,限制了騎兵大規模的衝鋒,如果楊輝一開始就全軍衝鋒,勢必加速滅亡。   「我敢說,用不了一個時辰,楊輝定然會開始大規模的自殺衝鋒,如果他能夠保持冷靜,另外選擇地點,那麼我們就不會這樣容易了!所以,你們在以後的作戰中,要嚴記」冷靜「二字,萬不可輕身涉險!」   眾將連連點頭。就在百里無雙評論的時候,紅色的浪頭已經閃電般壓向白色圓陣。   白色圓陣卻靜如山嶽,鴉雀無聲。   紅色浪頭堪堪撲到百步之遙,白色陣地戰鼓驟起,第一道銀白色盾牌牆後,驟然站起層層強弓射手,箭如驟雨飛蝗,勁急嘯著射向紅色騎兵。   瞬息間,人喊馬嘶,騎士紛紛落馬,紅色浪頭驟然受阻大亂。   百里軍團的強弓硬弩卻絲毫沒有停息,箭雨封鎖了整個衝鋒隊形。   在立戈騎兵被這聞所未聞的箭雨壓得抬不起頭時,一陣尖利的牛角號響徹雲霄。五千盾刀手吶喊殺出,三人一組,對亂了陣形的騎兵分割廝殺。   騎兵一旦被步兵衝亂陣形,分開纏鬥,便相互難以為伍,併攏靠近反相互受到牽制。步兵卻恰恰相反,三人結組,縱躍靈便,一人對馬上騎士,一人對地下戰馬,一人左右呼叫掩護,大是得力!   這是百里軍團在休養生息三百年中,研究出來的新型戰法,取自草原上狼群襲擊的方式,相互配合。   百里無雙當時看到這個戰法後,就覺得這是一個騎步決戰時絕佳的步兵方法,於是就引進了百里軍團之中。   沒有出乎百里無雙的意料,沒有半個時辰,立戈騎兵第一次衝鋒的一萬騎兵,丟下了幾千具人馬屍體潰退。   白色步兵在和紅色騎兵的搏殺中,始終和圓陣主力保持一、兩百步的距離,只殺眼前騎兵,絲毫不做追擊。   見紅色騎兵潰退,白色步兵反而立即撤回,嚴陣以待。   這是百里無雙事先佈置好的方略:一擊即退,逐次殺敵!   百里無雙很清楚,只要楊輝來到這個地方,那麼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逃脫,這是他軍人的秉性,絕不臨陣脫逃的秉性。   所以他不衝殺就要投降,只要百里軍團步兵陣地巍然不動,立戈騎兵不是瓦解投降,就是全軍覆沒,完全不需要急於攻殺。   楊輝身經百戰,做出決定之後,他很快也明白,從他答應了百里無雙挑戰之後,就已經落入百里無雙的陷阱。   他突然大笑,臉上的陰雲轉眼消失,但難掩苦澀,朗聲道:「百里無雙,百里無雙,我沒說錯,長江後浪推前浪,看來我還真是老了,我一直以為我已經沒有輕視你之心,現在看來,我還是小看你了。   「枉我楊輝一生自認謹慎,最終卻還是大意,就算我自己不想承認,但作為主帥,我還是失了平和的心態,從我亂了心境的那一刻,就已確定敗戰。   「哈哈哈!能夠和無雙將軍交戰,果然無憾,做為軍人,也算我楊輝沒有白活一場!百里無雙!楊輝佩服!」   說完,他扭頭看著自己身後的兵士,笑道:「是我累了你們,立戈軍團沒有降將啊!」   「不降!」   一萬多騎兵同時高聲喊道,他們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如同楊輝臉上的笑容一樣透著堅毅,沒有半點的恐懼之色,他們看著楊輝,眼中充滿了對他的尊敬。   楊輝的聲音清楚傳到了百里無雙的耳中,還有他那一萬餘鐵騎必死的決心,她馬上明白了將會發生的事。   楊輝此刻手中重劍一揮,臉上的笑容依舊,大聲喝道:「將士們,拚死一戰,作為戰士在這最後的一刻,不要丟了我立戈騎兵的名聲!殺!」   說著,他自己一馬當先,風馳電掣一般衝殺出去。   一萬多騎兵一聲吶喊,排山倒海般壓了過去。   百里無雙輕輕的閉上眼睛,不用再看,她已經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結果,這樣一個結果,絕不是楊輝想要的,但這個發展卻也不在她預料之外。   正如楊輝所說的,都是軍人,各為其主。   「元帥,楊輝發瘋了嗎?」一旁的參軍小心的問道。   百里無雙搖搖頭,「這就是軍人,一個真正的軍人,不,是一群真正的軍人!尊嚴、名譽遠遠的大於生命,當他們在面臨尊嚴和生命的選擇時,他們選擇了尊嚴!   「這樣的一支鐵軍,我百里無雙卻無法納為麾下,莫非真的是我百里無雙福薄?」   沒有人反駁,百里無雙身後的人,大都是征戰沙場多年的將軍,他們明白她的話。   在這一刻,參軍似乎體會到了什麼,他緩緩的點頭,幼稚的面孔上露出了一絲成熟的悲哀,在這一刻,他似乎真正的明白了什麼是軍人,什麼是戰爭!   白色陣地一陣戰鼓,一通號角,步卒們驟然縮進事先挖好的壕溝,彷彿突然從地面神奇的消失了一般。   楊輝發覺有異,想勒馬叫停,但是已經來不及。   這騎兵大陣一旦發動,極難驟停,這就是其所以需要起碼的縱深原因。   此刻衝鋒的潮頭已經迫近了步兵陣地,前面縱然是刀山火海,也要捨身衝鋒,否則,前停後沖,必然自相踐踏。   剎那間,紅色的浪頭已經覆蓋了白色的陣地,刀劍劈下,卻砍不到一個人。   整個壕溝地面卻是一片銀白色盾牌,戰馬踩踏過去,猶如卷地沉雷!前鋒堪堪衝到,紅色巨浪已經全部覆蓋了白色陣地。   就聽見鼓號齊鳴,白色步兵萬眾怒吼,挺劍持盾從壕溝中躍起,吶喊著插入騎兵縫隙廝殺!   一時間,兩萬多騎兵和兩萬步卒,便密密麻麻的分割、糾纏在一起。   立戈騎兵大是驚慌失措,稍有不留神,便馬失前蹄,栽進壕溝,馬上就人頭落地。慌亂之下,人喊馬嘶,自相踐踏,一片混亂。   而百里軍團的步卒卻是有備而來,三三兩兩,各組為戰,殺得痛快淋漓!   片刻之後,立戈騎兵銳減一半,卻也清醒過來。壕溝此刻也被五、六萬人馬踩成了坑坑窪窪的平地。戰馬腳下陷坑消失,頓時靈活起來。   渾身是血的楊輝奔馳衝突,將所剩的騎兵聚攏起來,與百里軍團的步卒展開了浴血拚殺。   猛然,一聲尖利的呼哨聲響徹雲霄,百里軍團的步卒一起後退,後陣數千名步卒驟然變得強弓硬弩,向聚攏成陣的騎兵,猛烈射出密集的箭雨。   與此同時,前陣的步卒一起扔掉手中的厚背短刀,每人手中驟然出現一支白光森然的大頭兵刃,左手鐵盾,右手異兵,一聲吶喊,盾牌排成城牆一般,步伐整齊的向立戈騎兵推進。   立戈騎兵在箭雨激射之下正在後退,又面對這轟轟而來的怪異兵器不知所以,一陣慌亂之間,楊輝大聲喝道:「馬頭披鐵甲,殺!」   只聽一陣叮噹聲響,立戈騎兵突然放下馬頭鐵甲面具,洶湧巨浪般衝殺過去……   兩軍轟然相撞,展開了一場卡維爾大陸有史以來從未有過的騎步搏殺。   百里軍團步卒手中的白色短槌,就是百里軍團日後威震天下「無雙槌」!   乃是百里無雙某次看到草原牧民玩耍時所使用的兵器,對於這種取材方便,使用簡單、威力奇大的步兵武器讚賞有加。   只是,這使槌之人需要極好的臂力,百里無雙針對此兵器特點,特別挑選出合適的步兵人馬,在此軍中人手一支,務必訓練純熟。並請來了當地牧民指導,辛苦訓練,使得每一個步卒都運用自如。   今日上陣,果然是威力勢不可擋!   推進的步卒每遇到騎兵,左手盾牌抵擋騎士,右手便一槌猛擊馬頭。   饒是立戈騎兵馬頭戴著鐵甲,也被砸得鮮血飛濺,撲倒在地。   渾身鐵甲的騎士轟然落馬,不及翻身,便被隨著而來的大槌,砸得頭顱開花,腦漿飛濺。   立戈騎兵驚駭之中,吶喊一聲,回馬便撤,但是衝殺期間,強弓硬弩已經將退路封死,退回者一律被射落馬下,無一漏網……   一陣鳴金之聲響起,步卒瞬間退下,楊輝的身上已經插著無數的箭支,他用重劍拄地,戰馬早已經被射殺。   他站在戰場之上,一手執著長劍,笑看著滿地的屍體,僅僅兩個時辰,他的立戈鐵騎就無一生還,這些都是他一手帶起的人馬,可以說都是他的孩子,可是現在,孩子都已經睡了!   他感到痛心之餘,就是驕傲,因為他的子弟兵沒有一個是怕死的,從頭到尾,他的鐵騎沒有一個退縮,沒有一個求饒,這是他的驕傲,他的自豪!   若帝國之兵皆如是,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烈焰飛馳而來,百里無雙來到戰場,看著猶自驕傲的站在那裡的楊輝,眼中有著哀傷,對同為軍人的楊輝的惺惺之情,她淡淡的道:「楊將軍,你這是何苦呢?」   楊輝聞之呵呵笑了起來,臉上沒有一絲的憤恨之色,緩緩的他說道:「百里將軍,我們都是軍人,而我是帝國的軍人。」   百里無雙一楞,看著楊輝,沒有說話。   「呵呵,軍人最自豪的,就是他永遠無法摧毀的驕傲,永遠的使命就是為保衛國土而戰鬥,為國富民強而戰!能夠戰死沙場,能夠馬革裹屍,才是軍人最大的快樂,也是最好的去處!」   楊輝又是大笑。   「無雙將軍,你能告訴我,三大要塞現在如何了麼?   還有何啟安。「楊輝看向百里無雙。   百里無雙揮退一旁的將官,來到楊輝身前,幽幽的歎氣後,輕聲道:「既然將軍將去,我也就不瞞你了。卡雅要塞已經被百里大軍包圍,何啟安在那裡堅守。   「楊將軍的立戈軍團大部隊,如果妄想過來救援將軍,就將會受到百里大軍的襲擊。而且許昆現在,也去迎接立戈軍團的大部隊,戰鬥是必然的,不過是正面交手,抑或是在其不防備許昆之下被突然襲擊,就不得而知了。   「凡斯要塞一直在許昆的控制之下,自是沒有什麼攻打之說。   「而土龍要塞,有以百里鳴的百里衛遠軍團為首的三個軍團在攻打。相信百里軍團的全線勝利指日可待……」   正說著,一個將官上前,在百里無雙身邊低語,百里無雙聞言面色微變,揮手叫其退下。   轉而望向小杜口方向,片刻後轉向楊輝一笑,百里無雙輕聲歎道:「有一個對將軍來說的好消息。呵,看來立戈之內不乏能人啊,是我因許昆那個頂著虛名的人而輕視你們了。不知現在帶著立戈大部隊的將領是何人?」   「他叫蔣豪,一個很有希望的年輕人。」楊輝沒有猶豫道,這根本不是什麼秘密,就算他現在不說,很快百里無雙也會知道的。不過此時百里無雙的話,倒是給他帶來了很多的希望。   「蔣豪……」百里無雙重複了一次這兩個字道,「我會記住這個名字的,還有何啟安。   「現在那個蔣豪,應該是接到許昆投靠我們百里軍團的消息了。許昆的人馬被蔣豪襲擊。而在他襲擊許昆之後,並沒有去搶修小杜口趕來救援將軍,而是將軍隊向卡雅要塞靠攏。何啟安也沒有自卡雅要塞出軍。」   百里無雙說這話,語氣有些沉重,楊輝則聞言,露出欣慰的笑容道:「蔣豪果然沒令我失望,他是真的成長,懂得冷靜思考權衡利弊了。   「今日,我敗了,帝國少了一個軍團長,可是卻多了兩位未來的將星!」   楊輝記得自己不止一次告訴他,遇事要冷靜,多思考,不要感情用事,這樣就永遠不會被假象蒙蔽眼睛。蔣豪做得很好,倒是自己沒有做到。   他現在放不下的,就是他的一雙兒女了,他不是一個好父親……   「我的最後一個問題,許……許昆他為什麼要叛出帝國?難道他的前途還不夠光明?」   百里無雙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道:「權力而已,楊將軍太過於以己度人了,都說將軍無慾則剛,可是將軍對親近之人過於信任,又何嘗不是一種欲呢?你所沒有料到的、投靠我百里軍團的帝國之官員,又何止許昆一人而已……」   「百里將軍多謝了,我不想繼續知道了。」   楊輝咳著,打斷百里無雙的話,似乎拼盡最後的力氣,有些痛苦而又平靜的道,「無雙將軍,拜託你將這些戰士埋葬了吧,他們都是最好的戰士、最好的軍人!」   說著,他的話語中有些哽咽,眼中充滿了淚水,掃視著戰場上的屍體。   「他們都是我一手帶起來的戰士,我不能將他們扔下!」楊輝抬起頭,看著百里無雙,「無雙姑娘,楊輝不能遵守我們的誓約了,呵呵,楊輝一輩子沒有失過言,今天就嘗一次失言到底如何!」說著,他突然看著百里無雙的身後,神色怪異。   百里無雙連忙扭頭看去,什麼都沒有,她馬上意識到了,扭過頭來,只見楊輝手中長劍一揮,血光迸現,身體緩緩的倒下……   「楊將軍!」百里無雙輕聲幽幽道:「將軍你這是何苦呢?」   緩緩睜開眼睛,楊輝用沙啞的嗓音說道:「無雙姑娘,我和這些孩子一起多少年了,他們走了,我不能活著,不要告訴我那些我不想知道的了,免得痛苦和遺憾更多,不夠無情,也是將領的致命傷……」話音未落,他已經氣絕身亡。   百里軍團的將領和百里無雙,都神色肅穆的看著楊輝的身體,沒有人出聲,他們的眼中都透著尊敬,對敵人的尊敬。   「行百里軍禮,為楊將軍送行!為無視生死、戰鬥到最後一刻的戰士們送行。」   百里無雙將楊輝的身體放在地上,放在隨他出生入死的長劍旁邊,放在立戈軍團士兵的屍體旁邊。   百里軍人高舉兵刃,齊聲怒吼,表達著他們的哀思和尊敬。   當小松山這邊傳出吼聲之時,蔣豪突然感到遍體冰冷。   雖然他沒有過得了小杜橋,也看不見這邊的情況,但蔣豪卻隱隱知道,楊輝已經成就了一個軍人應該擁有的榮譽,霎時間,他淚流滿面。   但他並沒有命令大軍回返,甚至做任何停留,而是立刻回兵,向卡雅要塞急行而去。   楊輝說的不錯,蔣豪確實很理智,也很冷靜,也確實在戰場上成長了,他明白如果此時和百里軍團交戰的話,立戈軍團難逃覆滅的命運。   所以,他只有選擇退避。   當百里無雙率領大軍趕到小杜口時,看見的只是為了阻斷楊輝退路而炸斷了的小杜橋,現在也同樣阻止了她前進的步伐。   她端坐戰馬上,看向卡雅要塞方向。   蔣豪?   百里無雙皺了皺眉,將這個名字再次重複。   意興闌珊的回轉大營,百里無雙感到心中有些空空的,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但絕對不是好受的。   她說不出這種感覺到底是為什麼,也許,楊輝所率領的鐵騎團,給她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也許是惋惜一個將星的逝去,又或者因為同為軍人的她,更能體會楊輝的心情,更多的可能,是她為楊輝的死而感到不值,因為信任之人的背叛……   軍人的榮耀,在那三萬鐵騎身上表露無疑。   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放下武器,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停止過戰鬥。   以前,百里無雙一直認為,卡維爾大陸上除了百里軍團,再也沒有人能夠像他們這樣成為不屈的軍人,但現在她不得不承認,她錯了!   就是在她頗為瞧不起的帝國軍隊中,也有這樣的軍人,也有這樣的將軍。   小松山之戰,是百里軍團勝了。   但卻沒有能夠將立戈軍團完全消滅,即使現在追擊上去,待立戈軍團進入了卡雅要塞之後,單看今天那位蔣豪的冷靜,她要想拿下卡雅要塞,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再也不像她當初所想那樣有完全的勝算了。   何況,還有個何啟安,今天他能僅派人送消息給蔣豪,而並沒有派人出城,也證明他並不是一個魯莽之人。   現在,如果不是許昆的人還控制著凡斯要塞,那許昆的作用就接近於零了。   此次行軍,百里軍團所耗費的無數金錢和人力,難道僅僅是為了領略一下卡維爾帝國軍人的表現?   百里無雙越想越覺得頭疼,到了最後,她竟然有種全身被撕裂一般的感覺。   如果這一次不能拿下卡雅要塞,今後再想奪取,恐怕將會難上加難。   她突然伏案疾書一封,並命人快馬立刻送往百里軍團的本部,給百里軍團的軍團總長百里洪夫大人,她的父親。   她要讓她的父親大人知道今天的事情,她也想知道父親大人的看法。   百里洪夫雖然是她的養父,但她卻從來沒把自己當成他的養女,父親大人是她最敬愛也是最尊敬的人,父親大人的每一次教誨,她都視若珍寶,不敢或忘。   派人送走了書信,百里無雙又吩咐下去,全軍撤回,伺機而動。並命人加緊對卡雅要塞周圍的封鎖,絕不能再讓任何消息流出卡雅要塞。   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百里無雙才長出了一口氣,坐在大帳中望著帳頂,靜靜的沉思,她現在只有等待……   第二天一早,百里無雙還沒有睜開眼睛,耳邊就聽到一陣嘈雜的喧鬧聲。   她不快的睜開朦朧的睡眼,披上盔甲,走出寢帳。   原來,是奇襲立戈軍團不成,而被蔣豪反襲大敗的許昆回來了。   當百里無雙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面色平靜的吩咐親兵升帳,而她則回到寢帳洗漱一番後,大步向帥帳中走去。   無雙軍團的帥帳之中,氣氛顯得極為陰沉,百里無雙緩步走進大帳的時候,就看到許昆一如預料之中,灰頭土臉的站在帳中。   四周百里軍團的將領無人理睬他,而且一個個都或明顯或不明顯的露出鄙夷的目光。   一見百里無雙,許昆頓時如同在冬日裡看到了燦爛的陽光,眼中一亮後,連忙恭敬的躬身道:「末將許昆參見無雙將軍!」   百里無雙沒有理睬他,而是逕自走到帥案後,在帥椅中坐下。   美麗的面容不帶絲毫的表情,她冷冷的打量了許昆一下,沉聲道:「許將軍,卡雅要塞想來你一定已經為我拿下了吧!」   許昆頓時露出尷尬之色,他這才想起來,臨走時他拍著胸脯對百里無雙作下的保證。他感到四周百里軍團將領的目光,都帶著嘲諷的意味,當下臉一紅,輕聲道:「許昆無能,未能為將軍拿下卡雅要塞!」   「哦?為什麼呢?」   百里無雙嘴角逸出一抹冷笑,道:「我記得,許將軍前兩天曾向我保證,只要我能將楊輝困在這裡,你就一定能拿下卡雅要塞,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這……」許昆滿面通紅,輕輕頷首,道:「末將是這麼說過!」   「那我現在不但將楊輝盯住,而且他麾下三萬鐵騎團無一人能夠逃生,許將軍那邊怎麼會失利了?」   「這……」許昆道:「末將以為,定是那何啟安處走漏了消息,蔣豪對末將突然發動襲擊,令我措手不及,才會有今日之損失。將軍放心,末將……」   「還怎樣?」百里無雙面無表情的問道。   許昆感到百里無雙那冰冷語氣中蘊含的殺機,心頭不由得一顫,連忙說道:「請將軍讓末將重新組織,拚命強攻,雖然卡雅要塞的防禦十分厲害,但要塞之內資源不足,只要末將率人圍而攻之,卡雅要塞早晚都是將軍囊中之物!」   「哦?」   百里無雙一笑,許昆看得頓時呆了一呆。   何啟安加上蔣豪的卡雅要塞,真如許昆說的那般容易拿下?只怕他們會誓死守衛,最後反而將百里軍團進攻的人馬消耗殆盡。   若是誘攻,那兩個冷靜之人,又會不會輕易上當呢?   「將軍,只要……」   許昆不知百里無雙心中所想,還以為她是同意自己所言,繼續道。   「許昆,你還記得你臨走前立下的軍令狀嗎?」百里無雙打斷許昆接下來的話,一笑後輕聲說道。   許昆身體顫抖一下,輕聲道:「末將記得!」   「那就好辦,來人呀,將許昆拿下!」   話音未落,數名親兵已經大步閃入帳中,上前一把將許昆按住。   「無雙將軍,無雙將軍,您這是何意?」許昆也曾想到百里無雙會怪罪他,但卻沒有想到會是這般情形。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許將軍以為我百里軍規是兒戲麼?」   百里無雙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心裡已起了殺機,對於許昆,身為軍人的她,一直是瞧不起、厭惡、甚至痛恨的。   以前不過是為了利用他取下卡雅要塞罷了。現在,他失敗了,也就失去了應有的利用價值。   此時他正犯此軍規,自己殺了他,也沒人能說出什麼。   許昆此刻才意識到自身的危險,臉色一白後,百里無雙笑了,「我只是在執行軍法!」   「百里將軍……」許昆眼見百里無雙似乎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臉色大變,一聲大喝,真力迸發,將幾名上前的親兵震開。   親兵和帳中的將領立刻上前擋住許昆,眾人將他團團圍住,呼喝不停,只是由於大帳地方顯得狹小,人多了反而有些擁擠,一時間眾人也無法將許昆奈何。   眼見戰況有些膠著,百里無雙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皺眉頭,心中也不由得暗自稱讚,不愧是楊輝曾經中意的人物,單這一身功夫,足以自傲。   可惜,武功雖好,人品卻……   此時,一直站在百里無雙身後的兩名親兵,飛身上前。   兩名親兵都是百里無雙養父親手調教的好手,只見兩人腳步交錯間,都透出了一股莫名的殺氣,如同千軍萬馬縱橫沙場一般,有一種迫人心寒的慘烈殺氣。   這兩人才一走出,眾人立刻散開,只是將許昆牢牢圍住,一個個臉上露出鄙夷神色。   許昆在兩人出現的剎那,已經感受到了那股強絕的氣勢,並且,兩人的氣機宛如天成,將他牢牢鎖住,於是,未等兩人出手,他心頭已經有些慌亂,這心神一亂,手上就露出了破綻!   兩人功力不弱,一見許昆破綻露出,同時輕喝一聲,向許昆飛撲而來。   兩人的功夫很奇怪,一個出手如清風拂面,掌勢輕飄,彷彿天上的雲彩,飄忽間令人難以捉摸,羚羊掛角,不著痕跡。   而另一個,卻掌出風雷之聲,如同山嶽移動,透出強絕的剛猛之氣。   一剛一柔,兩者相得益彰,霎時間兩人一出手,許昆立時感到壓力倍增,瞬間被擊中多處。   他連連躲避間,只感一股強橫的力量朝著他狂湧而來。   許昆心中不由得大驚,想要躲避,卻為時已晚。一股陰寒勁氣撞入他的心脈,許昆的身體被撞出老遠,口鼻中鮮血狂湧,全身再也沒有半點力氣。   就在這一瞬間,數把閃亮刀劍架在了許昆的頸中,他不由得暗自一聲歎息,不再反抗。   「慢!」此時百里無雙的聲音對許昆來說,無疑是天籟一般。   眾人驚愕的散開,只見此時百里無雙黛眉輕顰,似有不悅地輕道:「我只是說笑罷了,大家怎麼如此魯莽,許將軍怎麼能和普通人相比?」   許昆驚疑不定的看向百里無雙。   百里無雙繼續幽幽歎道:「希望將軍體諒主帥難為,如果不罰將軍,難安軍心,如今他們魯莽令將軍受傷,就全當罰過了吧!望將軍等早立軍功,以平眾議。」   「許昆定當為將軍鞠躬盡瘁!」許昆此時死裡逃生,以有些顫抖的聲音感激的道。         ∼第七章 佳人粉黛∼     天色現在已經大黑,因為位置的關係,寒風被岩石擋去了大半。   雷彥望著在火堆上烤著的兔子發呆,偶爾機械性的翻轉一下已經透出香氣的兔肉。   對於能否在自由聯盟找到藥引寒幽草,他還真是無多大的把握。   寒幽草本就屬於珍奇藥材,長得與普通的雜草很相似,一般人即使看到,也未必認得。   就他估計,當世兩大神醫「藥閻羅」與「無影華佗」,有可能會收集到這種藥材,但這兩人一向行蹤不定,要找他們簡直比登天還難。   倒是自由聯盟內的幾間百年老號「藥生堂」、「萬和堂」等還比較好找,像這樣的百年名店舖內,大都醫手如雲,且會存有一些不對外販賣的奇珍之藥。   只不過,要調查其中到底有沒有寒幽草,還需要想辦法把它弄到手……   雷彥突然發現,展凌熹還真是滿帶衰的,以自認識他以來他受的這些傷來看,他能活到現在,也實在是個奇跡。   不過,雷彥卻不覺得自己同樣的危險,因為他一直就是一個時刻處在危險中的人,死亡從來都離他不遠,雖然總是自稱神醫,他還是會在沒人的時候,不止一次的罵自己是江湖郎中,在他眼中,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該有神醫這個可笑的說法。   神不該是無所不能的麼?連自己的病都無法醫治的人,又怎麼算得上神?   也不知道靈風他們現在怎麼樣了,還有一一九兵團,可惜他現在是心有餘力不足,無暇分身,就讓他們去為自己的生命負責好了。   在關鍵時刻,還是要依靠自己,才能活下來,如果自己不是除了有隨時會掛掉的身體之外,還有足以保護自己的頭腦,他也很難活到今天,如果他不是現在的他,那心智超人的大哥,會僅為了那點血緣關係,而讓自己活到現在麼?   他懷疑。當然只是懷疑。   有人!   就算是注意力分散,雷彥也還是聽到有人接近的聲音,此時他才發現,展凌熹也已經不知何時張開了雙目。   他正驚訝展凌熹的聽力竟還是如此之好,才發現在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中,夾雜著劈啪的響動,略顯沉重的腳步踏地之聲,大得就算是普通人也聽得出有人接近。   雷彥抬頭望去才發現,自己分神得有多離譜,因為他已經看見,離自己不遠處,如夕陽般色彩的衣衫舞動。   向他們跑來的,顯然是一女子,在火光的照耀下,他分明的看見了黑色的長髮,聽見女子喊出動聽的「救命」   之聲。   隨之,雷彥也看到了更多的人影,似乎是在追逐那個女子。   「救命!」   雷彥還在觀察的時候,那女子離兩人的距離已經近了,顯然她是看到這邊的火光,才向此處逃來的。   追著那女子的那群人的武功,還入不了雷彥的眼,但也可以看得出來,他們並非普通的山匪路霸。   當然事情本就與兩人沒什麼關係,以現在兩人近乎逃亡的樣子,似乎也不適合惹麻煩添亂,帶個累贅之類的,但……   「見死不救好像不好吧?」雷彥看了看展凌熹。   追在女子身後的那群男子,一個個身形彪悍,目露精光,在不平整的地面上奔跑,還不時要繞過擋路的樹木,似乎也還游刃有餘,雷彥不禁對這個被追的女子身份有些好奇。   說她是被追而非被追殺,是有道理的,這些雖然手中都拿著兵刃,但似乎不想傷到這名女子,不然這個看起來已經筋疲力竭的女子,早就死在這些人的手中了。   「我去。」   展凌熹在雷彥吃驚的目光中抽起妖風斬,迎了上去。   好像平生第一次看到展凌熹主動管閒事的雷彥,此刻表情萬分精采,嘴巴大張得簡直可以放下一顆鵝蛋。   此時那女子恰跑到兩人近前,撲倒在一旁的地上,似乎再也無力起來,而原本緊追在她身後的那群男子,則被展凌熹攔了下來。   「小子,找死!」   那幾個漢子早就看見這邊的火光和兩人,因此見到展凌熹攔上前來,並不吃驚,只是暗罵展凌熹不知死活。   展凌熹對他們的話根本就不想理會,一言不發,直接用妖風斬招呼過去……   此時那跌倒的女子似費力的爬起,驚慌之餘微攏了一下長髮,在火光下,雷彥才看清她的容貌。   窈窕的身形,明眉而蕩著霧樣水波的眼眸,即使在黑夜裡,也有如明月般動人的丰姿……   在雷彥所見過的眾多美女中,也只有風婷和杜依然等極少的幾人,可勝她些許。   看年紀,雷彥只能猜出她在二十歲左右,從面貌上看年齡根本作不得準,他家中的一些孩子中,都有他一般大小的表姐,看起來,也只是二十歲左右的樣子。   雷彥在看那女子之時,那女子也在看他。   女子淡淡一笑,似乎連火堆都亮了一下,她接著就很快的將目光,投向了和展凌熹纏鬥在一起的那群人。   雷彥也向展凌熹處望去,不出他所料,就算是展凌熹此時大部分真力被鎖,那些二流身手的傢伙,仍不是展凌熹的對手,單是展凌熹身上無意間透出的、那種讓人寒毛直豎的寒意和殺氣,就可以逼得對手無法正常發揮。   只是,在展凌熹的每次出招間,明顯存在著不少漏洞,其發揮出來後的招式之爛,讓雷彥看了啼笑皆非。   雷彥清楚,這並非展凌熹故意為之,他用的那些招數,在他沒被封住真力之前,確實一點問題也沒有,只是現在用來,卻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以致漏洞百出。   此刻的展凌熹看來,還真像一個和這些人一樣的二流高手。   看來展凌熹所失去的,不只是那大部分的真力而已,接下來的調整也是很重要的。   雷彥現在也猜到,展凌熹不是轉了性,只是想拿這些人練練手而已,不過以展凌熹現在的狀態,不經過大量的實戰調整,就算是剩下的這些真力,也無法發揮、運用。   難得看到展凌熹以這樣的風姿和氣勢,使出來的卻是慘不忍睹的招式,雷彥隨即很不給面子的笑倒在地上。   雷彥的嘲笑,讓本就不順的展凌熹臉色又黑了幾分,他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了眼前的那些人,面色難看的將妖風斬歸鞘。   而那些人到死也不清楚,他們確是死在一個真正高手手下,一點都不冤。   那女子見展凌熹神色不動的殺了那些原本追著她的人,眼中透出些驚懼的同時,也長出了一口氣。   她放下輕撫在胸口的雙手,奇怪的看了一眼笑得打跌的雷彥後,接著向展凌熹盈盈拜道:「小女子傾月,多謝兩位公子救命之恩。」   「不客氣,英雄救美,見義勇為,正是我輩俠義中人應該做的。我姓雷名彥,他姓展名……名四。」雷彥一邊一副俠肝義膽的樣子,一邊給展凌熹胡亂改了個名。   展凌熹只是看了那名為傾月的女子一眼,沒說話。   蘇傾月接著躬身一禮,又道:「公子說的哪裡話,如果不是遇上你們仗義相助,我今天定難倖免,要遭他們毒手。   「現在傾月被賊人追得已然不知方向,加上一人又甚是危險,只不知兩位公子要去往何處,可否帶上傾月一程,傾月保證定不給兩位公子多添麻煩。只要到了大的城鎮,傾月想辦法聯繫上家裡人,必不忘報答兩位大恩。」   蘇傾月說話的語調溫柔而清雅,聲音中透著些真誠的味道,對展凌熹的冷漠神色也並未流露出不滿的樣子,以她這樣的容貌,能有這樣的性情實屬難得,雷彥的笑容也不禁燦爛許多,努力的想給自己創造一個帥哥形象。   「沒問題!」   雷彥大包大攬的道:「不過我們是想走近路,去自由聯盟做點生意,途中應該還會經過百牧坪,怕是有些危險,不知傾月小姐要我們把你送到哪裡?」   「你們要去自由聯盟?」   蘇傾月雙眼一亮,接著很快的眼光又黯淡下來道,「本來我也想去自由聯盟的,不過……還是先到了百牧坪再說吧,麻煩兩位公子了。」   展凌熹此時瞪了雷彥一眼,怪他將麻煩惹上身。   雷彥一笑挑眉以眼色示意,剛才主動要救人的那個好像是他啊。   展凌熹無奈氣結之際,聽雷彥的話,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傾月姑娘,我旁邊的那個人是啞巴,呃,還略有些耳背,你別見怪啊。」   「啊——」   蘇傾月有些吃驚,自覺失態,連忙掩口,接著面露同情和惋惜之色,以讓人無法聽清的聲音輕喃道,「怪不得其武功與氣質如此不相稱,可惜了……」   她的聲音雖輕,但怎逃得過雷彥和展凌熹的利耳,他們一個嘴角上揚,一個面色更加冰冷之餘,心下卻同是一動:這個蘇傾月能覺得展凌熹的武功並不出眾,看來也不會身手太差,最少不該比那些黑衣人差,可是兩人皆未看出什麼,就有些奇怪了。   此時,三人似乎同時聞到有些燒焦的味道。   「啊呀,我的兔子!」雷彥最先反應過來,將火上的烤兔搶出。   「傾月姑娘請坐!」   雷彥搶下兔子後,不忘在火堆旁,理出一個位置給蘇傾月。   蘇傾月說了聲謝謝,也不再客氣,在火堆旁盈盈坐下,因為她在夜風中的奔跑,臉和手皆凍得有些發木,此刻只感一陣暖氣襲來,溫暖而舒適。   在火光下,她才看清,幾乎一直沒有正面向著她的展凌熹的容貌,不由得有些呆楞。   蘇傾月一直自負容貌出眾,無人可及,對於剛才兩人見到自己後並沒有失態的表現,令她訝異之餘,歸咎於天色過暗,視線不清之故。   可此刻看到展凌熹,她才知道有這樣的人在一旁,再美的花朵也會失色許多。   仔細打量展凌熹,雕塑般的絕美容顏,配上一雙神幽、詭秘而冰冷的雙眸。及腰的長髮隨意披散,可以讓任何人屏息注目,卻絕不會讓人誤以為他是女子。   會讓看向他的人回過神來,並主動收回視線的,是他身上的寒氣,和臉上那冷幽淡漠的表情。   蘇傾月看著這個自己見到過的、唯一的一個比自己更出眾的人,身為女子直覺告訴她,絕對不要去惹這個人,他是危險的。   而剛才她清楚看見的展凌熹的武功,卻讓她懷疑自己的直覺。   不管怎樣,接收到展凌熹如冰刃般掃過的目光,蘇傾月還是很快的移開視線。   相比之下,另一個看起來武功更糟的少年雷彥,就要平凡、正常得多了,美女當前,有著正常人會有的熱情,勉強稱得上俊秀的臉上,配著的是有些蒼白的面色,也不知是不是太少見陽光,只是臉上一直掛著的笑容,令他看起來健康一些……   「來,吃兔肉了,雖然有些焦,但畢竟是經過本大師的妙手加工,應該還不錯。」   雷彥此時已經將烤得發黑的兔肉掰開,分給兩人,沒貼著火的另一面,還有裡面的部分,都露著白嫩的兔肉,發出香氣,只不過在雷彥公平的派分之下,烤焦的大都分到了展凌熹的手裡。   展凌熹只要能吃的東西,他都無所謂,以前連野草他也曾拿來充飢,也不去抗議雷彥的不公正,反正雷彥只是喜歡沒事占佔別人的便宜,看看別人變臉,就由他去吧,何況他現在還是個「啞巴」呢。   蘇傾月一旁有些看不不過去雷彥如此欺負展凌熹,忙將自己那邊沒有烤焦的兔肉拿給展凌熹,誰知展凌熹毫不領情,看也不看一眼。   雷彥則攔住她,抓住蘇傾月的手腕將兔肉推回,口裡連道:「不用管他,他就喜歡吃焦的,呵呵……」   蘇傾月見雷彥無禮的抓著自己手腕,面色一變,憤怒的甩開他斥道:「雷公子。」   雷彥似是頗為尷尬的收回雙手,陪笑道:「抱歉,抱歉,一時失態。」   蘇傾月似是對雷彥的無禮餘怒未消,氣憤的抿了抿唇,不再理雷彥,也不再向展凌熹推讓自己的兔肉。   她自然也沒有注意到,雷彥接下來以手指在他和展凌熹之間的地面上劃了幾個字:中毒,真氣不聚。   展凌熹看見那幾個字後,神色微愕,雷彥的撫脈絕技他早就見識過,因而早猜到雷彥剛才是想藉機探查蘇傾月的真氣,卻沒料到是這個答案。   透過雷彥的試驗,兩人對蘇傾月武功的疑問倒是清楚了。   結果雷彥的人品,顯然已經被蘇傾月定性,看蘇傾月看向雷彥的眼神,以及她接下來刻意坐遠離雷彥的動作也知道,她認定雷彥剛才是刻意輕薄。   展凌熹看到雷彥一副我很無辜的樣子,心下好笑,不過他同時也很佩服雷彥想後即行這一點,換做自己,就算有雷彥那樣的醫術和好奇心,也不會有他那樣的行動。   雷彥對此絲毫不感到尷尬,繼續向蘇傾月熱情的搭著話——「傾月小姐哪裡人啊?」   「不知傾月小姐為什麼跑到這裡來,還被人追殺啊?」   「傾月小姐不用怕,有我在,沒人敢動你一根寒毛的,誰動你,我就和他拚命!」   「傾月小姐放心,我們都是施恩不望報的好人,呃……你會不會真想以身相許啊?這樣會讓我很為難的。」   「傾月小姐我們這麼熟了,以後就叫你傾月好了。不好?那傾傾?」   ……   蘇傾月看著雷彥的眼神,越來越是像看著一個色狼了。   火堆裡的樹枝劈啪作響,本該是萬物安憩之時,三人卻都沒有入睡。   向來少眠的雷彥,在火堆旁烤火,順便發呆。   被雷彥判定為因中毒而像展凌熹般無法凝聚真氣的蘇傾月,神色中帶著提防,而姿態優雅的坐在遠離雷彥的火堆旁,身上隱隱的透著一種高傲,就像水波中一株楚楚動人的荷花。   展凌熹雖已閉上雙目,卻只是在暗自探察著自身的內息,自小養成的習慣使然,周圍的每一次風吹草動,他都瞭然於心。         ∼第八章 進入草原∼     靈風帶領著黑雲軍團,此時已經進入草原一整天了,天蒼蒼、野茫茫,周圍都是一望無際的草原,除了草,還是草。   士兵們也早已沒有初進草原時,還隨便觀賞風光的興致。   靈風坐在馬背上,腰背挺得筆直,從他身上完全看不出疲累。   部隊快速的行進著,士兵的刀槍閃著耀眼的寒光,他們的戰馬全被封住口,馬蹄也都一律用厚實的粗布包裹好,出奇安靜的前行著。   靈風對草原的情況並不熟悉,他旁邊與他並騎而行的,是一名為他們帶路的土龍軍官宮策。   「帝國大軍還是第一次深入百里草原這麼遠,以前這裡只有小股斥候部隊到過。」   宮策此時笑著介紹道。   這個宮策是巔洲本地人,老家就在酆雲城附近,據說家裡是做生意的。   此人非常能說,一路上靈風問他關於這草原的情況,宮策都對答如流,對照著他們之前準備好的地圖,靈風也更瞭解這一地區的情況了。   夜色漸漸降臨,靜謐的草原中只有風聲,好像有無數的魔獸,匍匐在人們的周圍。   為了避免夜間行軍會發生意外,受到百里軍團的偷襲,靈風下令把所有火把熄滅,八千餘人的先行騎兵軍隊,悄無聲息的迅速行進,而卻並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響。   「黑雲軍團的騎兵團果然厲害!這樣訓練有素的兵團,在帝國可不多見啊!」   宮策一旁讚道,不過從他的臉上可以看出,他吃驚於黑雲軍團的騎兵隊伍,素質竟然如此之高。   這話被隨行的端木靖聽到,有些不以為然的低聲嘟囔道:「哼,這些五大軍團刷下來的人有什麼好?不就是比我們多了匹馬嗎,要是給我們一一九兵團每人配一匹馬,肯定掃得百里軍團片甲不留。」   宮策一旁恍然,早聽說黑雲軍團的騎兵都是五大軍團的人,原來是真的啊!怪不得……   「什麼我們你們的,注意你的用辭,別說些破壞團結的話!」   靈風狠狠瞪了端木靖一眼。看來現在在宮策眼中,黑雲騎兵的優點,都掛在五大軍團身上了。他不禁有些不平,五大軍團剛劃過來時的黑雲騎兵團,和現在的簡直不可同日而語!現在他已經完全把自己和黑雲軍團聯繫在一起了。   被訓的端木靖看了靈風一眼,不再搭言。   騎兵隊又向前行進了大約兩刻鐘的時間,前面隱隱傳來草葉打水的聲音,宮策向靈風道:「軍團長大人,前面是一條小河,這裡地勢不錯,又靠著水源,你看我們是不是在這裡停一停,士兵也都疲憊了,再趕的話,對我們會很不利的。」   靈風策馬向前走了百多步,遠遠看見一條很小的小河,或者可以算作小溪,在月光下閃爍著粼光,朦朦朧朧的,在河對岸是一望無際的漆黑草原。   「好。」   靈風看著點點點頭,接著召喚身後的兩名騎兵小隊長道:「你們率領各自的騎兵小隊在附近看看,如果有異常,馬上發出信號!」   「是,大人!」   兩名小隊長應聲,率領他們的騎兵小隊,旋風一般撲向小河附近的黑暗之中,同時靈風下令:「停止前進,保持戒備!」   「大人,如果我猜得不錯,我們應該離百里軍團的騎兵不遠了,只不知我們會先碰上哪一隊?」   片刻,第一、三、四騎兵團的團長文建凱、蔣化、王威已經騎馬趕了過來,說這話的正是王威。   「不過,碰上哪個都無所謂,後續部隊離我們又不遠,這正是我們黑雲軍團揚眉吐氣的機會。」蔣化笑道。   靈風不知怎麼,突然想起那場未到酆雲城之前的戰鬥,他想提起,卻又不想在這種時候潑自己人冷水,擾亂軍心,終是沒說,不過他卻看見文建凱,也如他一般欲言又止的樣子。   此時剛才派出的兩個小隊長,率領他們的騎兵小隊,已經完好無損的回到隊中,同時簡短的稟報道:「大人,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   「就地紮營。」聞言安下心來的靈風,立時傳命道。   雖然不見異常,在這他們並不十分熟悉的大草原裡,還是小心些好。   很快的,靈風把剛回到營中的幾個斥候小隊,又都打發了出去,要他們定時輪流查看周圍情況,以防變故。   「報!」   一個身著普通布衣的身影,閃進靈風的大帳,雖然來人看來還算冷靜,但靈風還是發現了他的神情有些不同。   進來的這個斥候,在自己還在戚將軍那裡的時候,就已經是自己的手下了。   「王進,發現什麼了嗎?」靈風沉著冷靜的道,在燈火下映出他削瘦的臉頰、俊朗的外貌。   靈風本來就算得上俊俏,在戚帥手下之時,經常會有人以此拿來說項,不過自從他來到黑雲軍團,就再也沒人認為他容貌如何了,展凌熹遮去了他在這方面的全部光輝。   「是的,長官。我們負責遠探的人,查到察遠軍團的李客查上將,率領五千騎兵自西北方向,向我們這邊而來,但好像並非以我軍為目標,大概一個多時辰就會趕到。   「此外,正東方向也發現了百里軍團的軍隊,距我們大概有一個半時辰的行進路程。看樣子好像是衛遠軍團的一部分,大約一萬餘人,沒有發現百里鳴的帥旗,目前也沒發現他們有向哪個方向移動的樣子。」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叫人繼續密切探查。對了,順便通知大隊長及以上軍官來此開會。」靈風道。   「我的意見是我們主動出擊,偷襲那一萬衛遠軍團騎兵。」端木靖雙目發光興奮地道。   「這裡畢竟是百里的地盤,我們不熟悉,我們要偷襲,也應該會合大部隊!可不能亂來!」文建遠皺眉道。   蔣化道:「作戰以捕捉戰機為首要,機會稍縱即逝,再等可能就有變化了,我們可以先去,然後再派人通知大部隊來接應我們,如果被他們先發現我們,或者他們臨時啟程,我們不是又要撲個空了?」   王威沉聲道:「任你百戰百勝也好,只要一次失敗,就可能全軍盡沒。我們這八千多黑雲軍團騎兵都在這裡了,若無取勝把握,眼前的形勢是好是壞,可還是很難說呢!」   「還沒打呢,就嚇怕了!靈副軍團長大人,你怎麼說?」一旁的端木靖撇嘴道。   論地位身份,端木靖和文建遠他們是沒辦法比的,不過端木靖為人直率又義氣,他雖然平常在言語間總不留情面,但在軍中仍是人緣極好。   像此時這話,若是蔣化說出,王威難免就要和他口角上幾句,而現在端木靖只是吃了個白眼而已,他自己看見了也不甚在意。   靈風沉默多時道:「眼前還真是禍福難定,如果贏了,對我們自然是大有好處,而且就這樣放棄這到嘴的肉實在可惜,何況還可能是衛遠軍團的一部分。   「今夜月黑風高,敵人又毫無防備,正是大好的機會。衛遠軍團的騎兵雖然厲害,但我們還可以以有心算無心,以快打慢,打他個措手不及。而且如果能成功偷襲衛遠,對將來軍團的發展也大大有益。   「只是這樣做,風險很大,一個弄不好,會把自己賠進去……」   靈風咬了咬牙,拍案而起,下決心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咱們就賭這一把,今夜發動突襲,無論付出任何代價,務要全殲那一萬騎兵!鑄就我們黑雲軍團的輝煌,就看這一次了!」   蔣化拍掌道:「副軍團長大人說得好!正該如此!」   文建遠也行禮道:「既然靈軍團長已做決定,屬下自當衷心聽候調派。咱們既然要打,就得出奇制勝,不能讓敵人有喘息的機會,不然被百里衛遠大軍反過來,在這大草原上追打我們,可不是鬧著玩的。」   靈風笑道:「我們這一戰的關鍵,是不能讓敵人有機會組織反擊。所以敵人越晚發覺,對我軍行動就越有利。   「我們這些騎兵,怎麼說也都是從五大軍團中抽出的老兵,不管怎樣,還有過作戰經驗,大家千萬要小心!在我軍衝入敵營之前,絕對不能讓敵軍有絲毫的察覺。」   文建遠笑了,「團長計將安出?」   靈風目光灼灼,輕輕頷首,「其實這也是兵行險著,如果是在平時,我們可以通過不斷的騷擾,來麻痺對方的警惕性,可是現在時間已經不允許我們這樣做,既然如此,那只有……」   「只有如何?」   靈風詭異的一笑,搖搖頭,卻沒有將心中的主意說出。   夜半,早就得到人不卸甲、馬不卸鞍命令的黑雲軍團士兵,突然接到了集合的命令。尚在半夢半醒之中的士兵們立刻起身裝備,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部隊的集合。   夜色如墨,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大帳前,靈風一身黑色戰甲,傲然立於夜色中,乍一看,如同一尊充滿了殺氣的雕像。   「兄弟們,今夜我們的任務很簡單,就是奇襲前方敵營,以緩解土龍要塞方面的壓力。對方屬於哪個軍團,我尚且不知,也許,我們將要面對百里最精銳的衛遠軍團。   「可是,我們必須要行動,我們必須將那一支人馬全部消滅。」   突如其來的命令,讓士兵們有些猝不及防。雖然早就知道要有行動,但大多數人,甚至許多軍官都認為,他們的任務不過是趁夜色疾行軍,繞開前方的敵人。   但現在,居然要去攻擊對方,而且還可能遭遇那一支可怖的百里衛遠軍團!   一時間,大帳前有些騷動起來。   靈風用冷厲的目光,掃了一眼竊竊私語的士兵們,那無形中散發出來的威嚴氣勢,讓所有人立刻閉上了嘴巴。   「上馬,出發!」   隨著靈風那短促而讓人無可抗禦的一聲命令,黑雲軍團的騎士們立刻翻身上馬,夜色下,刀槍閃爍奇異的寒光。   「副團長,那我們……」蔣化上前低聲詢問。   「之前我已經密令步兵軍團兵分兩路,自兩翼設伏,你們的任務,就是指揮兩翼人馬,在敵方大營外搖旗吶喊,切記不可出戰!」   「啊?」   蔣化神色間顯得有些不滿地道:「團長,怎麼我們就幹這些嘍囉的活?」   靈風一笑,「一切以大局為重,我自會有安排。」   「是。」王威和文建遠同聲回道。   一旁蔣化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卻也無話可說。他們也都知道,靈風的主意是已經拿定了,也無法再勸他改變。   文建遠等人率先離去。   黑雲軍團在經過片刻的整理之後,也跟隨著靈風離開了大營。   一路上,八千鐵騎口銜枚,蹄裹布,在草原上悄然行進,如同鬼魅一般,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了敵方大營之外。   「鐺鐺鐺鐺!」   四聲悠揚的刁斗聲傳來,夜已四更。   靈風跨坐馬上,凝神眺望遠方大營。   只見遠處軍營中,軍燈明滅閃爍,如同天上遙遠的星辰。隱隱約約的刁斗聲,混合著草原夜色中清冷的寒風,如同百里草原的嗚咽。   天色尚早,靈風知道,現在攻擊還有些匆忙。   敵人還處於清醒狀態,而天色似乎還有星月隱隱閃現。   「傳我命令,黑雲所屬,未得攻擊號令,不得擅動,不得出聲,違令者,就地斬首!」   傳令兵立刻將靈風的命令傳達下去,眨眼的工夫,原本還略有些騷動的騎隊,立刻變得再無半點聲息,黑壓壓的騎隊,在草原半人高的蒿草中,如同一群潛伏的幽靈。   靈風早就已經作出安排,如今蔣化和文建遠兩邊尚無動靜,足可見兩人部署還沒有完成。他強行將有些躁動的戰馬按下來,抬起頭仰望天空。   只見遠方一大片烏雲正緩緩飄來,靈風心中不由得一喜:莫非天助我黑雲兵團首戰必勝?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眼見天交五鼓,烏雲已經連片將夜空遮掩。這時候,本就是天地最為黑暗的時刻,茫茫草原,盡皆融入無邊的黑暗。   「好一個殺人放火天!」   靈風心中暗自念道。   但未等他念頭落下,突然間,如同天塌地陷一般的聲響,撕破了草原夜晚的寧靜,戰鼓聲發出驚雷般的炸響,在軍營兩側,驟然湧出連天的火把,彷彿將整個草原都照得通透起來。   「殺!」   靈風口中發出一聲沉冷的爆喝,隨著他一聲令下,八千鐵騎山呼海嘯一般的吶喊起來。   鐵蹄聲、馬嘶聲,喝著震耳欲聾的呼號,黑雲軍團如同閃電一般,朝著那軍營衝去。   也許是根本就沒有想到草原上會突然出現敵人,百里軍營中的士兵,全然沒有半點防備,甚至在營前也僅僅設置了一些防範、攔截野獸的簡單鹿角木柵。   就是這些簡單的障礙,也已經被悄然除去,於是整個大營,成了沒有任何障礙的目標。   從黑雲軍團發起攻擊的地方,到軍營之間的距離,恰好是戰馬起速的最佳距離,當黑雲軍團鐵騎衝到大營前的剎那,胯下的戰馬已經達到無可抗禦的速度,強大的衝擊力,揮舞的刀劍,令守衛在軍營前的百里士兵猝不及防,瞬息間便被鐵蹄踩成一團血肉模糊。   黑雲軍團以勢不可擋的衝擊,開始了他們的進攻。   之前的戰鼓聲,讓本在熟睡中的百里軍團已經是慌亂不堪。   士兵們從睡夢中驚醒,慌亂的穿上衣服,才一走出軍帳,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兩翼將夜空照映得通紅的連天火把。   沒等他們有所反應,一隊隊黑色的鐵騎,瞬間從他們面前呼嘯而過,冰冷的刀劍將他們的身體撕裂,士兵們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霎時間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黑雲軍團如同下山的猛虎,衝進了大營之中,將一包包引火物砸向軍帳,緊跟再將散落一片的火把扔過去,整個軍營立刻成了無邊的火海。   百里軍團的士兵們渾渾然到處逃竄,自相踐踏,完全潰不成軍。   慌亂之中,他們如同蝗蟲一般湧向軍營的大門,卻發現三面全是敵人,兩邊無數火把看似緩慢,卻又迅速的向他們逼來,引得士兵們發出驚恐的喊叫。   「敵襲,敵襲!」   百里軍團的士兵們發出了淒厲、絕望的吼叫,那吼叫帶著百里草原人特有的吼腔,迴盪在夜色之中,更讓空曠的草原,透出極為詭異的氣息。   「咯嚓!」   烏雲中閃出銀白色慘亮的閃電,如同銀蛇一般舞動空中,白光和著火把的紅色,在草原上透出極端可怖的氣息。   靈風一襲黑衣,揮舞手中的大槍瘋狂斬殺,大槍拖出長長的芒尾,就和那夜色中的閃電相仿,帶著無可抗禦的力量,摧枯拉朽似的在軍營中馳騁。   他胯下的戰馬已經變成了紅色,他身上的戰甲也變為濕答答、粘糊糊的東西,也不知道是從哪個敵人身上飛濺出來的腸子,拖在他的身上,令他在火光中更似一尊殺氣畢露的殺神。   百里軍團雖說十分精銳,但是慌亂中爬起,只有極少數人跳上戰馬,大多數人甚至連盔甲都沒有套上。   面對如同洪流一般的黑雲軍團,百里軍團在瞬息間便放棄了抵抗。   之所以放棄抵抗,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從表面上看去,他們已經被包圍了,但是靈風三面包圍,一面擊殺,卻單單放出了一個空檔。   圍城必闕,這是兵法中用於攻城的法則,但同樣的辦法用於野戰,也同樣有效。   靈風熟讀兵法,自然知道這其中的道理,如果將對方圍死,那麼百里軍團勢必會做殊死反抗,但給他們留下一線生機,看似可以活命逃跑,卻可以從心理上徹底瓦解對方的鬥志。   不過,靈風的心思,卻被百里軍團的統帥看出,正當軍團士兵瘋狂逃跑的時候,自中軍大帳方向傳來一聲暴怒的吼叫:「不要慌,不要逃,違令者殺……」   雖然那吼叫聲瞬間被喊殺聲淹沒,可依舊傳入了百里士兵的耳中。   靈風明顯感受到對方的反抗一下子變得堅強起來,他就著火光,朝中軍大帳方向看去,只見一個身高兩米多的大漢,一邊嘶聲大吼,一邊揮舞著手中那車輪一般的大斧,將逼上前去的黑雲軍團騎士擊殺。   在他的周圍,有百餘名身著黑雲軍團軍服的士兵倒在血泊中,而正是由於這大漢的廝殺,使得中軍地帶的百里軍團士兵,漸漸的穩定下來,開始有組織的反擊。   靈風眼眸中閃過一抹寒芒,將大槍橫在馬鞍橋上,取下長弓,三支雕翎搭在弦上,對準那大漢抬手射出。   雕翎帶著刺耳的箭嘯,如同閃電一般向大漢撲去。   那大漢正殺得興起,全沒有想到這流矢突現,眼見箭矢將要即身,他橫起大斧擋在身前。   在他看來,小小的雕翎箭又能耐他如何?   可沒有想到,靈風這三箭蘊含著強絕的力道,而且三箭雖然同發,但前後有序、快慢不一。   鐺的一聲,第一支雕翎箭撞在斧身之上,頓時碎裂開來。強大的力量撞得大漢身形向後一仰,同時巨斧斧面上更顯出一個奇異的箭孔。   第二支雕翎箭自箭孔中穿過,奇準無比的貫穿大漢的咽喉,只見他巨斧落地,嘴巴張了兩張,第三支雕翎箭已經穿過了他張大的嘴巴……   唯一可以穩定軍心的大將突然被射殺,剛剛穩定下來的百里軍團,立刻又失去了主心骨,慌亂朝著靈風為他們安排的道路逃去。   戰局基本上已經沒有懸念,靈風嘴角逸出一抹冷厲笑容,自口中輕吐一個字:「殺!」   「殺——」   隨著靈風這一聲輕喝,黑雲軍團再次爆發出震天的呼號。   漆黑的草原上,火光閃爍,喊殺聲震天,那流動於烏雲之中的電流,在震天的聲響中,咯嚓一聲再次響起,慘白的電光轟然落下,緊跟著,大雨傾盆。   驚心動魄的夜襲,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從發動襲擊到戰役停止,彷彿僅僅是在剎那間完成一樣。   傾盆大雨自黑沉沉的天空撲落下來,將靈風身上的血污洗去。   此時天早就應該大亮,可是密佈的烏雲,卻讓天空濛上一層灰濛濛的色彩,看上去讓人感覺沉甸甸的,壓抑得有些難受。   「靈副軍團長,結束了?」   一直緊跟著靈風身後的王進,經過了一夜的廝殺,但臉上卻沒有流露出半點疲憊之色。   他縱馬來到了靈風身邊,興奮的大聲問道。   靈風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目光卻朝著草原的遠方看去。   「副軍團長,您在看什麼?」   「端木靖那邊也應該差不多了!」   「啊?」   王進這時才想起來,整夜廝殺,從出兵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看到端木靖的蹤跡,難道……   靈風的嘴角流露出一抹奇異的笑容,扭頭看看身後正清理戰場的黑雲軍團士兵,和自兩邊正朝他緩緩聚攏的幾支騎兵,不由得輕輕頷首。   「靈副軍團長!」   文建遠、蔣化、王威三人縱馬飛馳,來到了靈風的面前。幾人雖然都是一臉的興奮之色,可是眉宇間卻有一種無法掩飾的失望。   「沒有想到堂堂的衛遠軍團,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沒等蔣化說完,靈風歎了口氣後,皺眉道:「你們真以為我們打敗的是衛遠軍團?」   「啊?」   幾人一時間沒有明白靈風話中的含意,呆呆的看著面容沉冷的靈風,兩人張大嘴巴,半晌沒有開口說出話來。   「今晨火勢猛烈,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這不過是一支普通的押運糧草的人馬!」   靈風冷冷道,說著,他扭頭向身後猶自冒著黑煙的廢墟看去,「一個多更次,我們用了一個多更次的時間,八千帝國精銳鐵騎,用了一個多更次的時間才結束戰鬥,而我們的對手,大都是一些上不得檯面的敵人……   「衛遠軍團,我們連百里鳴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蔣化、文建遠、王威三人一陣沉默,都不再開口說話。   做為兩翼的策應人馬,他們雖然沒有直接參戰,可是卻也見識到了百里軍團那短暫的抵抗。如果不是襲擊突然,如果不是那一場大火,如果不是靈風及時擊殺了那位領軍的將領,這場戰役會是怎樣的結果?   「咦,端木靖那小子呢?」   蔣化開口問道,靈風沒有回答,目光依舊注視遠方,自口中生冷的擠出了兩個字:「整備!」   「啊?」   「立刻整備人馬!」靈風道:「再過兩刻鐘,李客查的察遠軍團,就差不多要到達了!」   「團長,你不是想……」   「廢話,既然已經遇到了,順便將他們吃了再說!」   靈風說著,抬頭看看天色,「如果端木靖那邊一切順利,差不多是時候了!」   霎時間,幾人的目光裡充滿驚奇之色。   靈風果然不愧是戚將軍的愛將……   三人都不再多說什麼,在馬上朝著靈風微微欠身一禮,縱馬下去指揮人馬集結。   李客查上將的任務,其實很簡單,他是要去訴苦,找百里洪夫傾吐一番他心中的苦水。   圍攻土龍要塞,百里鳴和他的衛遠軍團,擺出一副大包大攬的模樣,幾乎所有的任務都是由他衛遠軍團去完成。   堂堂的察遠軍團,居然變成了配角!   這也就算了,那百里鳴還總是對他指手畫腳,搞得他察遠軍團像個小媳婦似的,整天縮頭縮腳,連個敵人的汗毛都沒有看到。   李客查之前曾經向百里洪夫抗議,但是百里洪夫卻給了他一封信,說什麼他是百里軍團的老人,比百里鳴輩分大,應該給年輕人機會,應該以大局為重,不要意氣用事……諸如此類的話語。   李客查跟隨百里洪夫很多年了,這些大道理他不是不懂,可是讓百里鳴這麼一個小子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正所謂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決定,要當面和百里洪夫交涉一番,如果百里洪夫覺得他老了,那他就乾脆撒手察遠軍團,當個在家調教孫兒的老叟算了。   當靈風開始對衛遠軍團的糧草人馬發動襲擊的時候,李客查也看到了天邊那如同燃燒一般的火光,只是他沒有想到是敵襲。   直到有一群不知死活的卡維爾帝國軍,竟然向他發動攻擊,這才讓他意識到了不妙,同時心中更平添了一份怒氣。   虎落平陽被犬欺,難道他真的是老了?   可是當他領兵應戰的時候,卻發現對方不過是一群散兵游勇似的人物,先不說別的,千把人竟然有不少人是兩人合騎一匹戰馬,一個個身上的盔甲都破舊不堪,天曉得是從哪裡蹦出來的一群敵人?   李客查虎威大發,片刻間,就將對手打得落荒而逃。   原本李客查是不想追擊的,可是對方一名將領,居然用雕翎箭將他頭上的盔纓射落,讓他頓時心中大怒。   那盔纓可是他夫人臨走時,親自為他紮在頭盔上的吉祥之物,如此一來,他如何向他夫人交代!   李客查本來就憋著一肚子的火氣,被對方這麼一撩撥,頓時怒火爆發,率領著他的近衛軍奮勇追擊,誓要把那個射落他盔纓的小子抓住,五馬分屍。   也許是因為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對方的人馬行動顯得極為艱澀,而逃奔的方向,正是那大火沖天的地方。   李客查不是沒有想過這是一個陷阱,可是百里草原多少年沒有敵人侵入,而且這裡距離衛遠軍團也不是太遠。   他相信,在草原上對百里軍團襲擊,簡直就是以卵擊石,百里的強大戰力讓他相信,就算是敵人的陷阱,也奈何他不得。   雙方越追越近,漸漸的,李客查甚至可以聞到一股瀰漫在空中的血腥氣。   對方的人馬在半人高的蒿草中一閃,消失得無影無蹤,緊跟著,四面八方傳來沉沉的戰鼓聲,如同是從天而降一般,一隊隊、一列列步兵,自草中似幽靈一般閃出,最前方那長長的拒馬槍,正是抵擋騎兵的最好武器。   李客查一勒戰馬,心中頓時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狹小的空間,騎兵的衝擊力完全無法展開,而在他們後方,一排排投槍手半蹲在蒿草中,如同鬼魄。   「李客查將軍,黑雲軍團副軍團長靈風,恭候你多時了!」   隨著這一聲凝重的低喝,遠遠的,李客查看到在步兵中軍閃出五騎,那五騎之中的一人正是射落他盔纓的青年,而五騎正中,一名身穿黑甲的將領,正含笑而視。   黑雲軍團?   李客查沒有聽說過,卡維爾帝國的五大軍團中,好像沒有這個名字,天曉得這是從什麼地方跑來的,不過他雖然沒有聽說過,但從眼前這整齊的軍容卻可以看出,他今天真的是凶多吉少。   「李客查將軍,我的時間不多,我知道這裡距離衛遠大軍並不是太遙遠,所以我也不和你廢話。我只問你一句,降不降?」   「你在作夢嗎?」   李客查心頭頓時怒火頓起。   這句話向來是他問別人,沒有想到今天居然被別人這麼問他。而且,對方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這讓他如何不惱?   但靈風的回答更簡單,他沒有等李客查說下去,淡然對身邊的蔣化道:「給你一刻鐘!」   「你什麼意思?」李客查吼道。   「遵命!」   隨著蔣化和文建遠、王威三人應命,靈風撥轉馬頭,帶著端木靖和王進縱馬離去。   「小子,你有種……」   沒等李客查說完,蔣化突然抓起身邊的大旗,旗旛空中一舞。   「三軍聽令,放箭!」   「嗡!」   李客查只覺天空一暗,漫天的箭雨,驟然從對方陣營中射出,遮天避日一般的將整個天空遮擋,夾雜著濕漉漉的雨水,朝他們撲來。   李客查死也沒想到,對方還有這一手。   黑雲軍團在草原上大勝百里軍團,可是靈風他們很快就會明白,戰爭的勝利絕不是一兩場戰役的勝利所能左右,有時候,失敗要比勝利更有價值。         ∼第九章 再遇星爺∼     馬蹄聲、馬車壓過樹枝發出的輕微脆響、車輪轉動的吱吱聲……一連串的聲音打破平靜,就算輕微,也瞞不過淺眠的雷彥,與時刻警惕著周圍的展凌熹雙耳。   「奇怪了,來時的這一路上也沒碰到人,現在卻接連不斷的出現這麼多。」被吵醒的雷彥,氣兒不太順的嘟囔著。   順著發聲處望去,兩人這才發現,離他們所在的這個山丘不遠處,竟有一條小路。   他們這邊地勢很高,而那條路被樹木遮住,就在他們的下方,從他們這個位置若不仔細觀察,根本很難發現。   昨天他們到達這裡的時候,沒有發現它,倒是一點都不奇怪,就是現在,他們也只是根據在遠處樹木中時隱時現的馬車頂棚,和那頂棚流暢滑行過來的樣子,判斷出在馬車的下面定是有一條路的。   「太好了,終於有車坐了!」雷彥高興的笑道。   此時,蘇傾月也站了過來,看向漸行漸近的馬車。   「傾月你來得正好,我們攔車去!」雷彥像是和極熟悉的人一般,笑著招呼道。   蘇傾月似乎沒注意到雷彥對她的稱呼,只是盯著那車頂,似乎在為是否攔車而猶豫不決。   馬車行到近處,露出大半個車身來,那是一輛極華麗的馬車,單從車外觀看,也能判斷得出車內必定十分寬敞。   駕車的是一個身材壯碩的漢子,腰脊挺直,精氣外露,不見手上如何動作,鞭子便已揚起,一看便是身手不凡。   令三人同時注意到的是,那馬車上原來還插了一面黑色滾著金邊的三角旗子,旗子上繡有一個飛揚的「黑」   字,一角綴著個極小的鈴鐺,隨著馬車的奔跑黑旗舞動,鈴鐺發出輕響。   此時雷彥注意到,蘇傾月的一雙明眸閃出光華,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頗是可愛動人的模樣,不由看得呆了一呆。   「我去攔車!」蘇傾月面上帶笑,說著已經向車道而去。   雷彥心下奇怪的拉著展凌熹跟過去,同時小聲指點道:「插著這種旗子的,應該是黑風堂的馬車,從那旗子的質料看來,那車中人在黑風堂中的地位,也不會低。」   正說著,馬車原本放下的窗簾掀起一角,雷彥還沒看清裡面究竟有什麼人,車內有一個聽起來蒼老又耳熟的聲音已然喊道:「停車。」   「星爺。」緊接著從馬車中傳出的,是一個女子的聲音,馬車己然停下。   那名趕車人下車後,轉身向車廂內恭敬的行禮道:「星爺。」   此時,雷彥跳出大笑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呵呵……小子,我們還真是有緣啊!」說著,馬車門簾一挑,一個乾瘦的老頭從馬車上下來,跟在他身邊的,是一名容貌艷麗的女子。   那名身材乾瘦、面色發白的老頭,正是雷彥猜到的星文明。   而馬車上的那名女子和那個趕車人,都有些防備的看向三人。   星文明看了雷彥他們一眼,略有些奇怪的笑道:「我差點以為自己老了,眼花了呢!你們此時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同漂亮的傾月姑娘一起?」   蘇傾月聞言,訝然問道:「老爺子是黑風堂的人麼?   不知怎麼稱呼?怎會認得傾月?「   星文明笑道:「老頭我,只是黑風堂一個分堂的掛名堂主明星,有人叫我星爺,也有人叫我明先生,你同他們一起喚我星老頭便成。」   星文明說自己是一個分堂的掛名堂主,這倒的確是事實,只是他少說了,他還掛著黑風堂總堂主的實名。   聽得星文明亂安自己的身份和名字,雷彥只是逗趣地咧嘴一笑,也不拆穿他。   星文明也是一笑後,接著道:「傾月小姐師從山風水月閣,舞絕天下,蕭藝精湛。小姐之大名自然早就如雷貫耳,又怎會有人不知呢?一年前,我還曾遠遠的見過傾月小姐一面。傾月小姐是高雅之人,不認識我這樣的俗人是自然的。」   星文明的一番話,說得蘇傾月面透紅色,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明先生說的哪裡話?傾月慚愧,唯有一舞還拿得出手,提到蕭藝,怕都是丟了山風水月閣的臉。」   雷彥一聽之下恍然,虧自己自認對風山水月閣頗為瞭解,還曾推薦艷艷去參加測試,卻沒想起蘇傾月,正是近兩年來名滿天下的那位風山水月閣入世弟子。   「星老頭,你這是要去哪裡啊?剛好載上我們一程。」雷彥向星文明道。   站在一旁的趕車人和那女子,聽到雷彥真的叫他們堂主星老頭,不由怒目看向雷彥。   星文明擺手一笑,向兩人道:「阿力、丹紅,這位是我新認識的小友雷彥雷公子,有趣得很。另一位是……」   「他是我兄弟,姓展,展四,是個啞巴,耳朵也有點背,大家不用管他。」雷彥忙笑道。   星文明有些驚訝的看了展凌熹一眼,接著甚是開心的哈哈一笑,然後似乎突然想起什麼地道:「現在的形勢真是混亂……帝國在百里邊境處的三個要塞,都是處境堪憂啊。」   雷彥又豈會聽不出星文明之意,但他此時卻故作不聞。   蘇傾月一旁開口道:「楊輝將軍立戈軍團的二十萬大軍,好像已經開到邊境了,再加上還有一個十幾萬人的新建軍團,守三座要塞應該不成問題吧?   「若是再不行,也還有後方的文城主在呢,聽聞酆雲城那邊也在加緊操練,為的就是前方若有閃失,也可以有個照應。」   聽到這話的幾人,自然都對蘇傾月所言瞭若指掌,只是這話在她口中說出,讓他們對蘇傾月的消息靈通,都感到有些意外。   星文明笑道:「這其中也不單是帝國的安全問題,在我看來,凡斯要塞更加重要。它臨近納西,納西為整個大陸提供銅、鐵、錫、鋁、煤、硫磺等許多重要的礦藏,一旦被百里軍團控制,會造成很大的經濟損失。   「這可不光是國家的損失,就連我們黑風堂這種幫派組織,也都會受到牽連,損失嚴重。如果百里軍團控制了納西,像你的那個朋友想再去弄什麼珍珠,可就困難了。」   「呵呵……」雷彥燦爛一笑道,「上次多謝你幫忙,我那兩個朋友怎麼樣了?」   星文明傲然道:「我星老頭若連這麼小的事情都辦不了,豈不是丟人丟到家了?你放心吧,你的朋友,還有東西,現在都已經安全回到自由聯盟了。」   雷彥笑道:「那就好。我們小人物關心的事情也就那麼點兒了。像戰爭那樣的大事,就不是我們這些商人能管得了,勝也好,敗也好,都遠不是一場戰爭所能決定的。   帝國的安危,也不會是依靠一兩個人或是一兩個軍團。   「我們也別在這裡妄議國事,免得被人當奸細給抓了。我們兄弟,這次要去自由聯盟做一筆大買賣,可比這裡的戰爭重要多了。」   星文明一楞後,笑道:「呵呵,我們還確實是在這裡瞎操心了!你們要去自由聯盟麼?那真是巧了,我們也正打算自百牧坪取道自由聯盟,正好可以同車而行。傾月小姐也是和你們一起去自由聯盟的麼?」   蘇傾月輕輕一禮道:「傾月也正巧打算去自由聯盟,我有一個表哥是黑風堂的人,也在自由聯盟,望明先生能送我去找他,他叫謝玄濤。」   「哦?原來傾月小姐是……謝堂主的表妹?那更是自家人了!我們一定將傾月小姐安全送到謝堂主的面前。」   星文明笑道。   「如此多謝明先生了。」蘇傾月欠身道。   此時,雷彥已經笑得一臉燦爛的率先跳上馬車,生怕有人搶他座位一般。   天色尚未透亮,當黑雲軍團為他們在百里草原上的大勝而歡呼狂吼的時候,三大要塞中最堅固的土龍要塞,已經換上百里帝國的戰旗,百里軍團所付出的代價幾乎為零。   而他們所做的,就只是將卡雅要塞所在的區域,進行了滴水不露的絕對封鎖……   百里無雙臨時決定不殺許昆,也正是為了這一天。   「許昆,你這無恥逆賊!枉將軍對你信任至此,你對得起他、對得起帝國麼……」林絮用手抓住被許昆刺入胸口的淬毒短匕,口吐鮮血,睚眥欲裂的指向許昆道。   雖然對許昆最近的所作所為一直不滿,但他也絕沒想到許昆會背叛帝國,會在他的胸口刺下這一刀,會將百里人引入堅固的土龍要塞……   許昆聽後臉色一變,接著陰陰一笑道:「我自有我的選擇,難道我就一定要像你一般死守著這座破城麼?楊輝將軍在昨天就已經先行一步了,林將軍你對他如此崇敬,就也跟著他去吧!」   林絮聞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接著滿臉滿眼儘是悲色,又是一口血噴出來,大哭道:「將軍啊!將軍!你可是遭了這無恥小人的暗算!」   林絮一口口的噴血,已經分不出是因為悲憤攻心逼出的鮮血,還是內傷所致,只是一口口的吐出,已不若剛才的鮮紅。   此刻半跌在城頭之上的林絮,四周都是百里軍團的士兵。   入眼都是帝國士兵的屍體,那些反抗者的屍體,還有一些被俘的帝國兵將,就被綁在他的身旁。   入耳的則是悲淒之聲和百里士兵的歡呼,他一時間有種錯覺,這裡不是土龍要塞,不是屬於他、屬於帝國的那個土龍要塞,而是一座屬於百里人的城。   看著已經高高飄於城頭之上的百里軍旗,林絮仰天長笑,雙目流淚高唱道:「風蕭蕭兮不回頭,憶報國兮淚交流,賊子亂國兮為吾憂,欲戰死沙場兮恨難求!」   唱罷,林絮自語般長歎,「想不到我林絮自負良材,面對百里大軍我守得住土龍,面對百里鳴我守得住土龍,如今失城卻是因一逆賊,真是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聲斷,氣絕,一旁被俘將士齊聲慟哭。   大陸歷七八二年一月十一日清晨,又一顆將星隕落……   車輪在山間的小路上轉動,寬敞的馬車內,坐著五個人,卻感受不到一點擁擠和顛簸。   「嘿!」   坐在馬車上的雷彥,臉上呈現淡淡的微笑,讓熟悉他的人看到,都會有些不習慣的淡淡微笑,他看向展凌熹不甚認真地道:「啞巴啊,你知道像你這樣的三流高手,是怎麼生存的麼?告訴你啊,不光是像百里洪夫他們那樣的黑榜高手,才能活在這世上,其他的低手們也要生存的啊!就好像許不群他們。」   聽到雷彥說話的幾人,都看向他們,除了星老頭若有所思外,其他人都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看著雷彥。   展凌熹冷冷的看向雷彥,神情間閃過一些迷惑,接著目光變得凌厲的盯著雷彥。   如果雷彥這麼說,是想告訴他之前他都是在騙人,他的真力根本就弄不回來了的話,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現在就掐死他。   雷彥似乎感覺到展凌熹的想法,縮了縮脖子道:「嘿,開個玩笑而已,聽說自由聯盟內的幾間百年老號很有名的,好像」藥生堂「和」萬和堂「就有不少鎮店名藥。」   雷彥的話,讓展凌熹瞪了他一眼後轉過頭去,卻讓其他人再一次覺得莫名其妙。   而雷彥真正想說的是:「你知道弱者是怎麼生存的麼?你做好成為弱者的準備了麼?至少在一段時間內,成為弱者……」   首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