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戰師》 作者:李雪夜 愛奇電子書(www.i7wu.cn)全集TXT電子書免費下載網. 作品相關 三江感言 說什麼好呢?突然之間什麼都想說,又不知應該說些什麼,總之,感謝讀者,感謝編輯朋友們,希望大家能多支持老李,謝謝! 三江投票區,希望大家能多投老李幾票啦! 感謝瞭解五行八卦的朋友的指點 首先感謝比較瞭解五行八卦的朋友的指點,因為老李是先對易經感興趣,有一點點小研究之後,才決定加入小說元素中,但後來聽別人提起八卦與五行的關係,才又決定將五行元素加進來。對於五行的瞭解,老李比較膚淺,所以在寫前,到書店買了幾本書,《全職戰師》中的設定,基本上都是以這幾本關於易經的書來定的,比如說等級的排列順序。 另外關於卦靈的顏色這一點,老李確實是參考了一點五行顏色,然後自己編的,呵呵,當時想因為這和修煉體系等等無關,就是用以區分不同卦靈的,所以也沒精細地琢磨。另外關於天靈用黑色,當時也仔細地查了一下,見有一種說法是玄為深到接近黑的藍色,然後覺得,天等同於宇宙,宇宙的黑的,於是就想當然地決定把天靈定為黑色了。至於與五行顏色不符這一點,當時沒想過,現在麼……呵呵,一來這個不是重要的環節,只是用來區分卦靈而已,二來已經這麼定了,也就不改了,但也謝謝朋友的指點。 八卦在中國文化中的應用範圍很廣,但老李的瞭解,只限於對易經簡單的瞭解,對於風水等學問中八卦與五行的應用,並不明白。在這裡借用的,也只是八卦中比較淺顯的一些理論,有令方家遺笑之處,還請原諒。 第一卷 其001:04號實驗體 「數據傳輸設備情況。」 「一切正常!」 「微元素分析儀顯示情況。」 「狀態穩定,體內微元素狀態良好。」 「原子分裂爐情況。」 「一切正常。」 「準備開始!」隨著身穿白色大褂的老人,一聲低沉有力的命令,十幾個穿著同樣服裝的科學家,立刻忙碌了起來,有人盯著立體屏幕,謹慎地觀察著實驗體的各項指標,有人在檢查著實驗台上的各種儀表,還有人捧著動能鍵盤在緊張地校對著數據。 在這座巨大實驗室中央半封閉的實驗台上,一個全身赤裸的年輕男子,閉著雙眼靜靜地躺著。一個將他大半個頭罩在其中的金屬罩,使所有人都無法看清他的容貌。無數數據線連接在這金屬罩上,蜿蜒盤旋著,從實驗台上端的管道中伸出,其中絕大多數連接在遠處一台巨大的數據庫級存儲器上,另有兩根連到守在實驗台前的年輕科學家手中一個巴掌大的儀器上。 「準備就緒!」當所有的最終檢查完成後,一個科學家向著那位老人緩緩點了點頭,大聲說:「可以開始!」 「聯邦秘密科研所,『原子海超人戰士計劃』項目,04號實驗體大批量數據傳輸實驗,武器資料數據傳輸分項,現在開始!」老人大聲宣佈後,守在各種儀器和電腦前的科學家們,立刻打開了所有的開關,剎那間,一種輕微的震盪出現,一種用耳朵極難捕捉到的聲音迴盪在實驗室中,實驗台上的各種儀表開始閃爍出各色光芒。 「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啊!」站在實驗台旁邊,監視著儀表的年輕科學家,激動地顫抖著,雙手用力地握緊,忍不住看著實驗台上的04號實驗體,喃喃嘀咕著:「04號,你一定不要讓我們失望啊,這個分項已經進行了六個月,損壞了三具實驗體了。作為歷次實驗成功率最高的你,千萬不要讓我們失望啊!現在我們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這個東方的武術大師身上了,你可要爭氣啊!」 「亞瑟博士,您看,數據傳達率達到了百分之百!」監視著電腦屏幕的女科學家一臉的興奮,指著屏幕,回頭對站在自己身後的那位老人說:「只不過十分鐘的時間,龐大的武器資料數據就已經輸入了百分之二十,這次我們說不定會成功呢!」 老人看上去也有些激動,強作鎮定地點了點頭,低聲自語著:「美洲人、歐洲人、非洲人,三具實驗體都是在七至九分鐘的時候失敗,而04號這個亞洲人,卻堅持到了十分鐘,傳達率又達到百分之百,難道,亞洲人的身體更適合成為『超人戰士』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所有人的表情,漸漸從緊張變成了興奮,再從興奮又變成了輕鬆,因為電腦屏幕上顯示的輸入完成比例,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九十六,也就是說,這項他們為之辛苦奮鬥了半年多的分項實驗,終於要成功了。 眼看著實驗就要成功,所有人又都緊張了起來,實驗室裡除了那種低微的聲音外,就只剩下了激動的心跳聲。守在實驗台前的年輕科學家,緊張地將拳頭握成了毫無血色的慘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實驗體,心裡不住念叨著:「一定要成功,04號,一定要成功!」 就在這時,盯著電腦屏幕的女科學家身子突然一震,而守在實驗台監視器前的另一位中年科學家,則突然站了起來,驚慌地大叫:「快,快調整!實驗體體內產生了一種奇怪的能量,這種能量與原子海發生了衝突,實驗體的各項數據已經紊亂!」 「怎麼會這樣?」守在實驗台前的年輕科學家感覺全身發冷。 這種感覺不獨他一人,實驗室內所有人的心一下全都懸在了嗓子眼。 「是線粒體!」守在另一台監視器前的科學大叫起來,「04號實驗體體內的線粒體突然產生了大量的能量,就是這種能量與原子海力量發生了衝突!」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線粒體?」老人在驚愕了半晌後,終於大吼一聲。「停止,馬上停止!」 「不好了,04號的大腦中產生了思維波,他……他被那種力量弄醒了!」又一個科學家大叫了起來。 「停止實驗,啟動緊急防衛系統!」老人大喊著,電腦屏幕前的女科學家聽到這命令,卻猶豫了起來,這時,那完成比例數據一跳變成了百分之九十七。 「停止!」老人大叫一聲,衝過去搶下女科學家的動能鍵盤,猛地揮下了停止鍵。與此同時,另一名科學家在快速地輸入了一串密碼後,啟動了一個有著危險警告標誌的界面。 「怎麼會這樣?」實驗台前的年輕科學家仍在呆呆地注視著實驗體,不敢相信就要到來的成功,竟然在最後的最終變成了夢幻。而就在這時,他感覺04號實驗體動了一下。 他以為自己眼花了,於是急忙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過去,就在這時,那赤裸的身體突然顫抖了起來,同時,遠處傳來亞瑟博士聲嘶力竭地喊聲:「約翰,快躲開!」 年輕科學家怔怔地抬起頭,剛想向老人說明實驗體的狀況,一隻冰冷的手就突然從半封閉的實驗台中伸了出來,一把抓住了他的頭,那個被金屬罩罩住大半個頭的04號實驗體在實驗台上坐起身子,右手牢牢抓著年輕科學家的頭,在一陣陣顫抖中,從嘴裡吐出斷續的句子:「這……是……哪裡?」 「約翰!」亞瑟博士的臉色大變,一邊拚命朝實驗台邊跑去,一邊沖那個啟動了有危險標誌界面的科學家大叫:「我一拉開他,你就立刻啟動毀滅程序!」 「放手!」約翰被嚇壞了,不顧一切地揮起手中那個金屬儀器,朝著甦醒的04號實驗體打了過去,04號實驗體的另一隻手倏然而起,一下擋住了這一擊,這時,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隨著04號實驗體身體的短暫顫抖,那個儀器立刻如同陷入泥漿一般,陷進了他的手中,而片刻之間,又穿過了他的手,掉落在實驗台上。 而同時,他的右手也不自覺地一用力,瞬間捏緊,約翰突然感覺束縛自己頭顱的力量消失,於是急忙向後退開,摸了摸自己的頭,沒受一點傷。 這時,亞瑟博士剛好衝了過來,一把拉住約翰,向著遠處逃去,那位守著緊急防衛系統的科學家,則立刻按下了動能鍵盤上的確認鍵。剎那間,絲絲白色的能量條在實驗台上方的巨大透明罩內閃爍著,而那個罩子,則快速地落下,眼看就要將實驗台罩在其中。 或許是感受到了危險,實驗台上正在努力將頭上的金屬罩取下的實驗體,立刻停止了行動,猛地向旁一撲,撞碎了實驗台上的封閉罩,在頭頂那透明罩落下前,先一步逃了出去。 在透明罩子罩住實驗台之後,裡面的絲絲能量條立刻變得粗壯起來,織成了一張恐怖的白光之網,在罩子內猛烈地閃爍起來。然而這已無濟於事,04號實驗體已經在科學家們的驚呼聲中,飛快地向前奔去,撞破了一面牆壁後,消失在眾人眼野之中。 「天啊,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約翰怔怔地看著牆上的破洞,一臉的難以置信。 「阻止他!」亞瑟博士放開了約翰,衝著所有人大叫著:「快聯繫警衛,銷毀掉他!」 片刻之後,警報聲四起,無數身穿高級陶瓷防護服,手持聯邦尖端武器的警衛,成群結隊地在走廊中圍追堵截,那個赤著身子、頭被金屬罩罩著的04號實驗體,不知是憑著聽覺,還是其它什麼奇妙的感應力,靈巧地躲避著警衛們的射擊,時而在牆上疾奔,時而像豹子一樣俯下身體貼地飛竄,所過之處,響起的是高級防護服陶瓷結構碎裂的聲音,和警衛們淒慘的叫聲。 警衛越聚越多,在走廊中形成了無數彈雨堡壘,04號實驗體或許是感覺到走廊中危險加劇,於是猛地撞破了牆壁,衝入了旁邊的屋子裡。他一路撞擊牆壁,在各個房間間來回移動,一時間令警衛們摸不清他的所在。 「攔住他!」走廊中的傳音器裡,響起了亞瑟博士驚恐的叫聲,「他正在向原子分裂爐移動,快攔住他!」 所有的警衛都緊張了起來,他們雖然不是科學家,不知道原子分裂爐的原理,可他們卻知道,正在運行中的它,如果遭到人為的破壞,將會產生多麼強烈的爆炸!那時,別說是荒野峽谷中這巨大的秘密聯邦科研所,就是整個荒野峽谷,也將變成了片廢墟! 警衛們瘋狂地飛奔著,一些順著牆上的破洞追擊,另一些則一間間踢開房門,尋找著04號實驗的。 被這種瘋狂的追擊驅趕著,04號實驗體沒有時間去弄掉那個將自己頭鎖得結結實實而又難以打破的金屬罩,於是只能憑著某種本能狂奔著。是什麼樣的本能呢?他說不上來,只是覺得有一種什麼東西在吸引著他。 在黑暗中,在警衛們的槍聲和叫喊聲中,他感覺到自己離那個東西越來越近了,於是他猛地一躍而起,向著那個東西撲了過去。 轟! 剎那間,隨著一聲巨響,一道光芒霎時閃亮,無數光點自牢籠中飛躍而出,在空中交織成一道道能量波動,然後,一道光芒倏然擴大,籠罩了聯邦秘密科研所、籠罩了包圍住它的巖山,也籠罩了一望無際的荒野峽谷。 處於光芒中心的04號實驗體,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將自己的身體撕扯成碎片,拋向了無邊的虛空之中。在巨大的能量衝擊下,他的意識漸漸模糊,最終陷入一片黑暗。 當光芒消失,荒野峽谷,已變成了一個恐怖的坑洞,除了這巨大如盆地的坑外,這塊曾經地形複雜的土地上的一切,都消失無蹤! 其002:少年凌雲 在無邊的黑暗中,04號實驗的的身體被巨大的力量撕裂成無數塊,但這些碎塊卻並沒有飛散,而是迅速地向著同一個點聚集。就像是震怒於這小小肉體,竟然蔑視自己的力量一般,那爆炸之力再次將這些碎塊化成了微粒,最後,分解成了肉眼難見的分子形態。 這些分子仍在頑強地向一處聚集著,在組成分子的原子驅動下,這些分子形成了一片澎湃浩蕩的海潮,在起伏中,順著被原子分裂爐爆炸能量破開的空間裂縫,快速而無聲無息地流入了另一個次元空間。 片刻之後,在破開次元的力量之下,這片分子的海洋,如同氣球中的氣體一般,朝著那異次元空間猛裂地**出去! 此時,在那異次元空間的一顆巨大行星上,在那青天白雲之下,飛鳥的翅膀正掠過樹林,一根細小的羽毛在扇動中脫離了翅膀,慢慢地飄落,最終,飄到林中一大片空地之上,落在了一個十四歲少年的肩膀上,因為太過細小輕盈,所以沒能引起少年的半點注意。 此刻,這個穿著一身舊衣的少年正跪在一座墳前,墳前的木製墓碑上,清晰地刻著兩行字:「慈母雲玫之墓」「子,凌雲立。」 默默地將最後一把紙錢放入墳前的小火堆,少年擦了把眼淚,突然嘿嘿一笑:「娘,你放心好了,鄉親們都很照顧我,老師也對我很好,你的兒子一定能好好地活下去。」 說完,少年用小棍將那火堆上未燒盡的紙錢挑了挑,好讓它們快速燃燒乾淨,然後慢慢地站起身來。然而或許是跪得太久的原故,這猛一起身,他不由突然覺得一陣眩暈,急忙甩了甩頭。 而就在這時,那一片分子大潮從天而降,不偏不斜地落向這一片林間空地,一種輕微的震盪瞬間籠罩這片空間,一陣人耳難以聽清其細節的聲音響起,在這寂靜的樹林中迴盪,少年的眩暈剛剛好了一些,驀然聽到頭上有異聲響起,便急忙抬頭向頭上天空望去。 沒等他看清頭頂上發生了什麼事,那澎湃的分子大潮,就猛地撞在了他的身上,少年感覺有一陣強風瞬間刮透了自己的身體,隨即眼前一黑,昏倒過去。 在昏沉的黑暗之中,少年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夢,在夢中,他被無數看不見的可怕怪物追殺,在不得已中於黑暗裡倉惶逃竄。在那黑暗之中,有一點光明始終在吸引著他,於是他便向著那光明疾奔,衝破了一道道看不見的障礙,最後,終於投進了那光明的懷抱。 在那一剎那間,巨大的痛苦將他緊緊包圍,他忍不住尖叫一聲,一下從昏睡中驚醒。 此時,天色已從晨曦明亮,變成了暮色黯淡,一天的時間竟然在少年的昏睡中匆匆流過,少年一翻身爬了起來,怔怔半天。 「怎麼突然昏倒了?」此刻他的腦子裡,亂成一團,就好像剛剛睡醒的人,還不免有些沉浸在夢裡一樣。他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天色,這才猛然一驚,急忙對著母親的墳磕了個頭:「娘,我……我得走了,下月十五我還會來看你的。你要是想我了,就托夢給我吧。」說完,又磕了個頭,這才匆匆地離開了樹林。 自樹林向南十來里處,有一座小村莊,此時村莊中炊煙裊裊,家家戶戶正忙著做晚飯,一陣陣飯菜香味順著風,傳到剛剛來到村口的少年鼻子裡,少年忍不住嚥了口口水,輕聲感歎著:「真香啊!」 「凌雲哥,你回來啦!」路邊大石上,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一躍而下,手裡拎著小木劍,飛快地跑到少年近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走,到我家吃飯。」 「小虎,那怎麼成?你們家的糧食也不多啊。」少年急忙拒絕,那男孩嘿嘿一笑:「是我娘叫我來等你的。我娘說了,上次叫你你就不去,是不是不喜歡我家人啊?」少年聽了急忙解釋:「不是……」 「那就好!」男孩嘿嘿笑著,也不再理少年的拒絕,硬拉著他順路向村裡飛跑,一邊跑一邊喊:「娘,凌雲哥回來了!」 聽到聲音,村邊一個小院的木屋中,立刻走出一位三十多歲的村女,帶著一臉笑容,揮手向那少年打著招呼:「凌雲,快來,今天武嬸做的玉米面大餅,可香了!」 被男孩連拉帶拽帶到了那村婦面前,被稱做凌雲的少年臉一紅,囁嚅道:「武嬸,你家的糧食也不多,我……」 「別說了。」武嬸笑著拉住凌雲的另一隻手,將他帶到了屋裡。 「再少也不差你這一口,來,餅都快涼了,快吃吧。」屋裡,一位農夫一邊把碗筷擺好,一邊熱情地招呼著凌雲。凌雲衝他一點頭:「武叔,那就謝謝你和武嬸了。」 「客氣什麼,要說謝,我還得謝謝你幫我做了木犁呢。」那武叔哈哈一笑,拉著凌雲在自己身邊坐下。 看著這熱情的村人,凌雲心中又泛起了一陣溫暖。雖然他自小就沒有父親,母親又在一年前病故,可這些貧窮卻善良的村人,卻沒讓他感受到一點世態炎涼。這一年來,他靠自己小時候向村中老木匠學來的木工本事,為村人們制做各種木器過活,村人們在按價付錢的同時,總要真誠地感謝他幾句,沒事就有人找他到自己家吃飯,到了天冷之時,總有村人為他送上御寒的衣物,讓他感受到無比的溫暖。 要知道,在當地比較嚴苛的稅收制度下,小村中的農民們生活都不富裕,每年也只能剩下將將夠一家人過活的糧食。 他時常在心中暗想:將來如果有所成就,一定要全力報答這些鄉親,讓他們過上衣食無憂的好日子。 吃過晚飯,凌雲搶著幫武嬸收拾了碗筷,打掃了屋子,又到外面幫武叔劈了幾捆柴,然後拿起一根木棍,用柴刀將其刻成了一把木劍,遞給了小虎,小虎興奮地接過木劍,得意地在院子裡亂舞起來,一邊舞一邊叫:「小虎有兩把劍了,小虎是雙劍大戰師,村裡誰也不是我的對手!」惹得凌雲和武家夫婦一陣大笑。 告別了武家人,凌雲一路和遇到的鄉親們打著招呼,哼著小曲回到了位於村子東部的家中。他的家並不大,只有一個木柵圍成的小院,有一間不大的小木屋。回到屋裡,趁著天色未黑,他把一架半成品木紡車從角落裡抬了出來,藉著夕陽的最後一抹餘輝,仔細地用起刀鋸斧錘,慢慢完善起這架紡車來。 工作中,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間天色已暗,他將紡車重新放回角落裡,緩步來到院中。 閉上眼,他默想了一遍師父教給自己的拳腳,雙眸猛地一亮,身子便立刻動了起來,一時間,只見他的身影在院子裡騰來躍去,把拳腳使得虎虎生風。 一套拳練完,他立刻在院中一個石盤上盤膝坐了下來,慢慢調節著呼吸,進入了一種玄妙的修煉狀態。隨著那絲絲氣流湧進他的身體,周圍世界的一切聲音都靜了下來,他默默地體會著那氣體進入體內時的感覺,試圖從中捕捉到一點什麼。 然而半晌之後,他卻歎了口氣,跳下了石敦。 「還是不能感受到半點乾元氣嗎?」就在這時,一個聲音自不遠處響起,凌雲一轉頭,只見不知何時,一位身穿寬大黑袍,面帶著深褐色木製面具的高大男子,已經站在院門邊。他恭敬地叫了一聲:「師父!」,立刻迎了上去,苦笑一聲:「我還是不能感知到乾元氣的存在。」 「別灰心。」面具人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許多人都是用了很多年的時間,才能感知到乾元氣的存在,從而開啟天合之力。你這才修煉了多長時間,不要心急。」 「從我六歲時您開始教我到現在,已經過了八年的時間。」凌雲輕輕歎了口氣,「老師,您就老實告訴我吧,我到底是不是習武的料?」 「也許你是比一般人要慢很多。」面具人猶豫著緩緩說道,「但我相信,這世上沒有通過努力仍辦不成的事。」 「是嗎?」凌雲搖了搖頭,「可您教我兵法時卻說過,有時戰爭靠的不是奇巧的計謀,也不是強大的兵力,而是幸運。也就是說,這世上有不用努力也能辦成的事,同樣,也有再怎麼努力也永遠辦不成的事。」 面具人身子一震,顯然是沒想到這小小少年,竟然能說出這種隱含著哲理的話來。面對這樣的學生,他既感到欣慰,覺得自己這八年的努力沒有白費,又感到一絲惋惜,不由在心中暗歎:「這樣一個天縱之才,卻始終無法踏入武道之門,難道說,真是天不予人二物?」 正當他在內心感歎之時,凌雲卻淡淡一笑:「老師,其實您也不用瞞我。我雖然沒有習武的才能,成不了戰師,但玄黃大陸上的才俊,也不全是戰師吧?憑著您教給我的兵法、經營之術、權謀之法,還有那無數先賢文章中的智慧,我相信自己一樣可以傲立於人前,成為了不起的人物。」 面具人看著這小小少年,感受著他目光中充斥著的自信,心中不由充滿了興奮,朗聲一笑:「好,不愧是我的學生!」 其003:怪異的想法 星光之下,戴著面具的高大身影,與一個十四歲的少年纏鬥在一起,雙方拳來腳往,打得難解難分,半晌後,面具人才輕出一掌,將少年推得連退了數步。 緩緩收掌,面具人輕輕一點頭,讚道:「現在和你交手,若是不使力的話,想擊退你還真不容易。不錯,看來我的拳腳功夫,你已經學到八九成。雖然這種拳腳對武士來說毫無用處,但卻足夠你對付普通毛賊,防身麼,卻也是夠用了。」 凌雲微微一笑:「謝謝老師誇獎。」 面具人一點頭,緩步走到院子中央坐在石盤上,沉聲說:「來,把半月前我教給你的功課,背來聽聽。」 「老師要考我?」凌雲嘿嘿一笑,急忙跳到石盤前,將雙手一背,挺起胸膛說道:「那您可考不住我。」 「別囉嗦。」面具人微微一笑,一揮手:「從頭到尾,簡要背上一遍,讓我看看你是不是偷懶了。」 「您聽著。」凌雲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天者,其色玄;地者,其色黃。玄黃二色,即為天地,故天之下,地之上,便為玄黃大陸。氣浮於天地之間,流於大陸之上,乾元隱於其中。一呼一吸間,乾元氣貫通天地,連接人身,得其者與天地合一,啟天合之力,是為武士。內用靜修,外用煉動,通達地、人、天三才,集乾元之力而成卦盤者,即為戰師。」 面具人緩緩點頭:「不錯,這一段,說的就是咱們玄黃大陸名字的由來,和乾元氣的作用。通過靜修,用呼吸吐納之術感知到乾元氣,就能得到天合之力,再通過煉動,使天合之力能應用在運動之中,則成為武士,而再經過刻苦修煉,結合靜修與煉動,經過地、人、天三才三個階段,就有希望成為戰師--玄黃大陸之上最受人尊敬、最有前途的強者。」 凌雲一笑:「老師,這我都懂,您還解釋什麼?」面具人搖頭一笑,指了指凌雲的鼻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這小子,不要給我嬉皮笑臉的,快把靜修和煉動的法門給我背一遍,要是背不出,看我不打你屁股。」 凌雲急忙將面容一肅,道了聲:「是!」隨後便滔滔不絕地背誦起來,面具人默默聽著,不時滿意地點點頭,最後說:「這些要領,你一定要牢記在心。雖然你現在感知不到乾元氣,但說不定哪一天,你就突然能觸摸到它。那時,如果你忘了修煉的要領,就要錯失良機了。」 「學生知道了。」凌雲恭敬地衝著師父抱拳一禮。面具人略一點頭,道:「不論如何,你永遠都不能放棄感知乾元氣的修煉,因為雖然不是努力就能有結果,但只有努力去做,你才有得到結果的可能,否則的話,連那一絲的可能都將失去,你明白了嗎?」 「是!」凌雲恭敬地回道,但隨後又笑了笑:「老師,其實兩年前我就有過這樣的疑問,但這兩年來,你何時見我放棄過修煉?我也是覺得只要還沒徹底絕望,就應繼續努力。所以這一點,您倒是不用太擔心。」 「你這小鬼。」面具人搖頭一笑,一把將凌雲拉了過來,愛憐地摸了摸他的頭,看著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慈愛。「好好記住這些吧,如果你哪天真的擁有了天合之力,我再教你更高深的東西。」 看到這種目光,凌雲又忍不住想起了八年前與老師初遇時的情境,那個冰冷的面具當時雖然令他感到害怕,但那充滿了慈愛的目光,卻令他感到溫暖。八年來,除了母親之外,就只有這位神秘的老師全心全意地愛護著他、關懷著他,在他的心中,已將這老師當成了最親的親人。 此刻,他忍不住有些衝動,衝口而出:「老師,您已經教了我八年,什麼時候才能告訴我您的名字,在我面前摘下這面具呢?」 面具人怔了怔,慢慢鬆開了凌雲的手,輕輕歎了一口氣:「我也想有天能摘下這面具,告訴你我的名字,但……隨緣吧。如果你我有緣,或許就能相見,如果無緣……」面具人苦笑一聲:「憑著我教你的東西,你能像樣地活下去,對我來說,就已經很滿足了。」 凌雲完全聽不懂老師的意思,但卻能感受到老師的無奈,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好奇,而令他深深敬愛的老師為難,於是立刻移開了話題,把話引到了修煉上。見凌雲這小小少年,竟然如此善解人意,面具人不由大為感動,望向凌雲的目光中,愛意更盛。 又教給凌雲一些修煉的法門後,面具人長身而起,道:「我該走了。記住,一定要努力修煉。」 「是!」凌雲把身子挺得筆直,兩腳並立,左手貼在左腿上,右手化掌猛地揮起,指尖快抵到額頭上時才停止。 面具人看著這奇怪的姿勢,一時愕然:「這……這是什麼意思?」 凌雲也是一怔,心中奇怪自己怎麼突然間擺出這麼個姿勢來,立刻不好意思地放下手臂,抱拳向老師一禮。面具人搖頭一笑,只以為他小孩心性,在跟自己玩笑,也不在意,飛身躍過木柵欄,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凌雲目送老師離去後,又到那石盤上靜修了一會兒,於呼吸吐納間,努力捕捉氣流中蘊含著的乾元氣,但無論他怎麼集中精神努力,都無法感知到那氣體中隱藏著的奇妙元素。最後只好輕歎一聲,跳下石盤,回到屋內休息。 一覺睡到天亮,凌雲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跳下床做了些伸展肢體的運動後,長出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今天說什麼也要幫王奶奶把她的新紡車做完,不過之前得先填飽咱的肚子。早飯吃什麼呢?嗯,烤麵包加熱咖啡好像不錯……咦?」 說著說著,他突然一怔,愣了半天後,才一咧嘴,心想:「烤麵包是什麼東西?咖啡……那又是啥?」 這兩個字眼從他腦子裡直接蹦了出來,熟悉得彷彿是他每天都要面對的大餅鹹菜一般,可仔細想想,那卻又是他完全陌生的東西,麵包,他倒能猜出是一種食物,可咖啡……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這時,他腦子裡莫名其妙地又出現了一些思想,他突然意識到咖啡是一種很苦的飲料,不過那味道似乎又是他非常喜愛的,而烤麵包的形象,也隱約地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來,他在滿足了好奇心之後,才突然驚出一身冷汗。 「我這是怎麼了?莫不是要發瘋?」無法解釋自己腦中突然冒出的這些古怪東西的凌雲,真的被自己嚇壞了,他忍不住喃喃自語:「莫非是我練功練得走火入魔,產生了幻覺?可這幻覺也太……太離譜了吧?」 甩了甩腦袋,他努力忘掉那奇奇怪怪的麵包和咖啡,翻出玉米面,和面烙了一張玉米餅,又熬了一大碗玉米面粥,用努力吃飯來把奇怪的領頭統統趕走。 「也許我是餓糊塗了吧。」一邊自嘲地笑著,凌雲一邊喝了一大口粥,然後掰下一塊玉米麵餅,塞進嘴裡大嚼了起來。 因為晚上練功的原因,他一起來就已經餓了,但娘早就告誡過他,再餓,吃東西也不能狼吞虎嚥,否則小腸胃早晚要完蛋,所以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都仔細嚼爛後,才嚥下肚去。 「娘說得對,這是最科學的吃法……」他一邊吃,一邊在腦子裡想著,然後就突然意識到,自己腦子裡又蹦出來了莫名其妙的字眼! 「科學?」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怔怔地停住嘴,腦子裡翻江倒海地想著:「我這是怎麼了?科學……那又是什麼東西?」 驀然間,一種奇怪的想法從他腦子裡湧了起來:「科學就是科學嘛,一種關於自然界、社會和思維發展規律的知識體系……身為一個科學家,我對這個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啊!」想到這裡,他卻突然忍不住驚叫了一聲,扔掉手裡的餅,一下跳了起來。 「我這是怎麼了?」他愕然自語著,「是不是真要瘋了?什麼科學,什麼科學家,我腦子裡胡思亂想什麼?」 他嚇得踉蹌後退,一不小心被門檻絆了個跟頭,一下摔倒在地上,後腦勺說巧不巧地撞在桌子腿上,眼前一黑,慢慢地昏了過去。 昏沉中,他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正跪在母親的墳前,給母親燒紙,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打起了雷,他驚恐地抬起頭,向天上望去,只見一道耀眼的光芒呼地一閃。不知為什麼,那光芒竟沒閃花他的眼,他怔怔地看著那光芒起處,只見一道裂縫突然出現在天空中,然後,有一道無形的大潮猛地向自己襲來,如同一陣狂風般刮透了自己的身體。 「啊!」他大叫一聲,一下坐了起來,醒了過來。 環視四周,自己正坐在家裡,後腦勺隱隱作痛,他掙扎著站了起來,摸了摸頭,又拍了拍腦袋。 「那個夢,怎麼和昨天那時一模一樣?」他忍不住皺眉思索起來,又回想起昨天發生的事。當時,他確實聽到頭上有異響,但還沒看清什麼,就昏了過去。不過他卻清楚地記得,當時確實有一陣狂風刮透了他的身體。 不是刮過,而刮透! 想到這裡,他不由打了個寒戰,忍不住想:「難道真有什麼怪異的東西,從天上飛來襲擊了我?對,一定是這樣,不然我腦子裡怎麼會突然多出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卻突然從他腦海中響起:「分析結果,玉米與水的混合物。其中,水佔百分之五十四……」 「啊!」他被嚇得忍不住再次大叫一聲! 其004:仗義出手 這次出現的,已再不是奇怪的想法,而是真正的聲音,那種完全不屬於凌雲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迴盪著,把玉米粥的成分說得詳詳細細。凌雲怔怔地呆立在原地,一時間不知所措。 「不是我瘋了,肯定不是我瘋了,我怎麼可以瘋?」半晌後,凌雲甩了甩頭,喃喃自語著:「我還要好好地活下去,還要不辜負老師的期望,成為了不起的人物;還要實現娘的遺願,讓她能與爹合葬在一起……我不能瘋,我也不會瘋!」 一瞬間裡,少年的表情變得凌厲起來,他幾步來到床前,飛身躍了上去,盤膝打坐,按著老師教導的方法,開始了靜修。很快,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安靜起來,他慢慢沉浸在那靜謐的世界之中,體內的呼吸、肌肉的顫動,無一不被他清晰地感知。 就在這時,一種奇妙的異動,突然自他心臟的位置湧起,一驚之下,他差點就退出了靜修狀態。 牢記起老師教導的要訣,他穩穩地守住心中的一點清明,沉穩地呼吸吐納,任由體內一切異象自生自滅。 在這種安靜的狀態下,他感覺到那股異動在自己體內慢慢地移動著,那移動的路線毫無規律,就彷彿是一個來到陌生地方的遊客,正在四處亂轉,觀察地形一樣。這股異動,時而穿過胃腸,時而光臨背脊,突然間又來到體表,在他皮膚上遊走。驚愕中,他強行定住心神,不讓自己亂了方寸。 沒過多久,那股異動便慢慢地停了下來,他也突然感覺到,有一股不知來自於哪裡,但在自己體內又無處不在的力量,隱隱地壓制住了那股異動,那股異動潛伏下來靜止了一會兒,便突然間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體內那無處不在的力量,也跟著消失無蹤。 「線粒體的力量,在壓制原子海嗎?」一個念頭劃過他的腦海,隨即,他就被這由奇怪字眼組成的句子驚得脫離了靜修狀態,一下睜開了眼。 「線粒體?原子海?」他喃喃自語著,「那又是什麼?我的腦子是怎麼了,為什麼總會不自覺地冒出這種奇怪的想法?」 思索了半天,他還是排除了自己發瘋的可能,而將一切的詭異變化,推到了昨天那場昏迷中去。想起那陣奇怪的風,他不由皺起了眉,暗自猜測那到底是什麼。但以他小小年紀的見聞,自然不可能知道,而那種奇怪的想法,也突然從他腦海中消失,他再不能像早上一樣,輕易地突然想通腦海裡蹦出的奇怪字眼代表著什麼意思。 「等到晚上問問老師好了。」他甩了甩頭,暗想著:「老師是見多識廣的人,他一定知道那陣怪異的風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又到底是怎麼了。」 想到這裡,他不再執著於尋找答案,跑到餐桌旁慢條斯理地吃完了早飯,收拾好廚房後,帶著一系列的木匠工具,和那輛未完成的紡車來到院子裡,認認真真地勞作起來。 這些年來,他們母子兩人相依為命,母親不會種地,就幹起織布製衣的活,從鄉親們手中換錢和糧食,而他,則跟著老木匠學了一手精湛的木工本領。現在母親不在人世,他就憑著自己那出色的木工活養活自己,倒也勉強混個飽暖。 不到中午,他就將那輛紡車完成,左看右看檢查了一番後,拿著紡車來到村中王老太的家裡,見凌雲過來,王老太的孫子立刻跑了過來,開心地張開手,去抱那紡車,嘴裡叫著:「太好了太好了,這下奶奶可要開心死了!凌雲哥,謝謝你啊!」 凌雲笑著將紡車交到那男孩手裡,這時王老太也從屋裡迎了出來,邊走邊說:「真是辛苦你了。」來到盡前,伸手將幾枚銅錢遞向凌云:「好孩子,快收下。」 「不。」凌雲急忙向後退去,連連擺手:「王奶奶,我這是送您的,怎麼能收錢呢?您那紡車太破舊了,劈掉當燒柴吧。」他一邊說,一邊朝門邊走,把急著要將錢強塞到他手中的王老太落出老遠。 「這孩子,快站下啊!」王老太一邊追一邊喊,凌雲笑著搖了搖頭:「王奶奶,您就快收著吧。要是紡車哪兒壞了,找我說一聲,保管給您修好!」說完,一溜小跑出了王老太家的小院。 「王奶奶一個人帶著孫子過日子,夠苦的了,我怎麼能要她的錢呢?」一邊嘀咕著,凌雲一邊順著村中土路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走出沒多遠,忽然聽到一陣喝罵與哭泣的聲音,他一怔,停下聆聽了一陣,辯清方向後,急忙跑了過去。 在不遠處的一座小院裡,一個身穿稅吏服的壯漢,正揮舞著胳膊,口噴唾沫地大叫著:「今天你家再交不上人頭稅,乾脆我就把你們的人頭收了頂賬了事,也省得大爺我一趟趟這麼跑!」 院內,一個中年婦人跪倒在地上,哭得雙眼紅腫,顫聲哀求著:「老爺,求你可憐可憐吧,我一個寡婦帶著個丫頭過日子,實在是難啊。」 稅吏眼睛一翻,朝小屋裡望了望,冷笑一聲:「你那丫頭呢?不然這樣吧,把你家丫頭交給我,我免你一年的稅賦怎麼樣?」 婦人嚇了一跳,連連擺手:「那可使不得!」 這婦人姓劉,丈夫早亡,只剩她和女兒成梅兒兩人,靠一畝薄田和做針線活度日,不說是村裡最窮苦的人家,也是最窮苦的人家之一,極是可憐。院外已經圍了一圈人,聽到這話,都不由對那稅吏怒目而視,但大家敢怒卻不敢言,只能默默地握緊拳頭,痛苦地低下頭去。這時,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突然從那小屋中衝了出來,手中舉著把菜刀,朝那稅吏就砍,嘴裡叫著:「交給你,我這就把命交給你!」 這正是劉氏的女兒成梅兒,那稅吏被她嚇了一跳,隨即立刻跳開,一腳踢在成梅兒腿上,將其踢倒在地,那刀也飛到了一邊,他幾步跑過去,一把將成梅兒拉了起來,嘿嘿一笑:「又標緻又火辣的小妞,鎮上的青樓可最喜歡了。」 「放開她!」正當圍觀的村民們覺得忍無可忍時,一聲大喊驀然響起,緊接著,一個少年的身影衝過人群,疾奔到院中,一掌劈在那稅吏臂上,稅吏痛得叫了一聲,一下鬆開了少女。 「凌雲哥!」成梅兒驚呼一聲,急忙拉住趕來的少年,拚命搖頭:「這不關你的事,你快走吧。」 稅吏在官府裡地位雖低,可也是官家人,普通百姓出手打了官家人,這可是不小的罪,圍觀的村民們在覺得這一掌打得解氣的同時,也都為凌雲捏了一把汗。 這時成梅兒的娘劉氏也掙扎著站了起來,跑過來摟住成梅兒,對凌雲說:「凌小哥,你快走吧。」 「走?沒那麼容易!」稅吏怒喝一聲,「好小子,竟敢毆打朝廷官員,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說完,便一下撲了過來,揮拳向凌雲打去。 這等普通拳腳,凌雲自然不放在眼裡,只一閃身,就讓了過去,伸腳一勾,稅吏立刻向前撲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惹得村民們一陣哄笑。 稅吏狼狽地爬了起來,揉了揉摔疼的胳膊,看了看凌云:「好小子,有兩下子啊……」話音未落,腳已向上一踢,將一片沙土揚向凌雲的眼睛,竟是使起了流氓打架的下流招術。 凌雲自然不會中這種小詭計,稅吏腳下一動,他就已經閃身讓開,等稅吏飛身撲過來時,他雙手一圈,一拉一帶,立刻將稅吏又摔了出去。 稅吏這次徹底明白,自己是遇上了高手,翻身爬起後,再不敢衝上來,只是抻手指著凌雲大吼:「抗稅不交,還毆打官員,你小子離進大獄不遠了!」 凌雲目光如電,掃到稅吏眼中時,稅吏不由打了個哆嗦,向後退了一步:「你要幹什麼?」凌雲冷哼了一聲,也不敢太對這稅吏用強,張口說道:「她們娘倆差了多少稅?我替她們還。」 「兩個人一年的人頭稅,二十錢!」稅吏翻了翻眼睛。他在這些百姓中間,雖是高官,可在官府裡也不過是個跑腿的,真要說到城中找兵府的人來抓人,可還沒那麼大本事。見這少年願意出頭,他自然樂得收錢。 凌雲微微一皺眉。二十錢,那可不是小數目,足夠村裡一戶三口之家一個月的口糧之用了,他上個月也剛交過十錢的人頭稅,現在家裡也只有三兩個錢而已。但他並未因此而退縮,冷冷一笑:「好,十日後,你到我家來取吧。」 「好,到時你要是拿不出,可別怪我抓了這小丫頭走!」稅吏狠狠地瞪了凌雲一眼,轉身而去,邊走邊拍著身上的灰,喝罵著周圍的村民。大家當著他的面不敢說什麼,可等他一走遠了,立刻低聲咒罵起來。 「凌雲哥,這……這怎麼使得?」成梅兒跑到跟前,低頭垂淚,劉氏則哭著說:「凌雲,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哪有這麼多錢。都是我們不好,還連累了你……」 這時一個村民說:「大伙湊湊吧,人多力量大,總能湊齊這二十錢吧?」周圍的人都面露難色,但還是紛紛點頭,這個說:「我回家翻翻,說不定還能有六七個錢。」「我把糧食拿到集上賣一點,也能弄三五個錢。」 聽到大伙話,凌雲不由又想起了這些年來鄉親們對自己和母親的照顧。這些淳樸的人,雖然貧窮,但卻有著金子一樣的心,這樣的好人,絕不能讓他們再受苦受難! 「不用了。」凌雲收起了冰冷的面孔,對大家爽朗地笑了起來:「各位叔叔伯伯,忘了我的手藝嗎?大家放心,我回去做幾件像樣的木器,拿到鎮上一定能賣個好價錢的。」 眾人紛紛點頭,其中一位說:「也好。凌小哥你先試試,要是不成,咱們再湊。」眾人紛紛表示同意。 在劉氏母女千恩萬謝中,凌雲離開了小院,匆匆趕回家中。胡亂吃了點東西後,就將所有的工具都拿了出來,搬了一堆木料放在眼前。 對著一堆木料,凌雲微微皺眉:「做什麼東西,能賣到二十錢呢?」 其005:奇妙的變化 二十錢,對於鎮上的富戶來說,恐怕就是掉在地上都懶得揀的小錢,從他們那些金飾上輕輕刮下一點碎渣,就絕對要高於這個價值。但對於這群貧窮的村民來說,卻是可以養活家人的一大筆錢,想要賺到這麼大一筆錢,可不是簡單的事。 凌雲對著那堆木料思索了很久。做什麼呢?他最擅長的當然是各種農具,比如犁、紡車等等,但這種東西做來費時,而且賣給農民的話,賣價也沒法太高,十天的時間,絕對賺不出二十錢來。 「什麼東西能值二十錢,而且鎮上的人會樂意買呢?」凌雲皺眉冥思苦想,忽然記起老師教過的經營之道中說過,但凡想要賺錢之前,先要考慮自己要賺什麼人的錢,然後再考慮這類人最需要的東西是什麼,這樣,才有可能成功。 「我所能做出的木製品中,似乎沒有什麼是鎮裡特別需要的。應該怎麼辦呢?」思索中,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給小虎做的那把木劍,不由眼前一亮:「孩子的玩具應該是比較好賣的東西,可什麼樣的玩具,能買出這麼高的價錢,而且又能吸引住鎮裡孩子呢?鎮裡的孩子會喜歡什麼樣的玩具?自行車會不會受歡迎呢?」 等等! 驀然間,他猛地一怔,因為他發現在不自覺間,那種奇怪的想法又從腦海深處自然而然地湧了出來,而就在他為「自行車」這個字眼而感到驚訝的時候,一種精製的兩輪車子形象,就呼地一下從他腦海深處跳了出來,他只覺這東西對他來說,是種熟悉無比的日常用品,彷彿自己從小到大見過無數次一樣。 「這個……好古怪!」他愣了半天,最後搖了搖頭,「我到底是中了什麼邪?怎麼腦子裡會跑出這麼奇怪,但又這麼精巧的東西來?」 想不通就不想,而且他現在最要緊的是賺到二十錢。再想了想腦海中那精製的車子,他不由搖了搖頭。不成,這東西完全是由細小的零件組成,別說他一個小木匠,就算是全帝國最厲害的鐵匠們集合在一起,怕也根本仿製不出來。 「自行車當然是做不出來的,可兒童的小三輪行車就簡單多了。」就在這時,這種自然而然誕生的想法又從腦子裡冒了出來,同時,一種小巧的,有三個輪子的小自行車形象也浮現了出來。這種車子不用鏈條傳動,只要做出一個可以乘坐的架子,再安上三個輪子,其中前輪大一些,並帶有固定的腳踏板,再加上一個可以活動的車把就完成了。 「嗯,就是它了!」凌雲在再一次為自己的古怪想法感到驚奇的同時,也開始興奮了起來。這種離奇的東西,在整個玄黃大陸也是絕無僅有的,他相信如果自己能造出來的話,一定可以輕易賣上個好價錢。 說做就做,他立刻動起手來,先從最簡單的車架開始做起。身為木匠,他這院子裡或許什麼都缺,但就是不缺各種木料,在木料堆中找了片刻,他就找到了需要的材料,拿出刀斧鋸條和刨子,仔細地加工了起來。 玩具,嚴格來說算是一種奢侈品,而奢侈品和實用性的工具不同,是必須有個好賣相的,所以凌雲在製作時絲毫不敢大意,謹慎地將每一根材料都刨得平平整整,打磨得極為光滑,再小心地處理榫卯結合處,並在其上仔細地雕上一些裝飾性的花紋,可以說是精益求精。 這一番忙活直到天色漸黑,也未算徹底完工。凌雲抬頭看了看漸漸西沉的日頭,不由加快了速度。這時,一個苗條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外,凌雲只顧著工作,也沒注意。那身影提著個籃子,慢慢地走了進來,直到她的影子擋住了陽光,凌雲才注意到小院中進來了人。 抬頭一看,正是成梅兒,不由一笑:「你怎麼來了?」 「我娘讓我給你送點吃的過來。」成梅兒看著凌雲手裡的那些半成品,多少有些好奇。「凌雲哥,你這是在做什麼?」 「自行車。」凌雲想也不想,隨口答道。 「什麼車?」成梅兒一怔,凌雲不由一拍腦袋暗自責備自己一句,搖頭一歎,然後沖成梅兒笑了笑:「就是個玩具車子,等做出來你就知道了。嘿,賣了這東西,肯定能幫你們交上人頭稅。」 「凌雲哥,怎麼好意思麻煩你……」成梅兒低垂下頭,「我娘說了,我們兩個會想辦法的……」 「別說了。」凌雲站起身,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們到哪裡去想辦法?這事也沒什麼麻煩的,我雖然是窮光蛋一個,但我有木工手藝,可以做這些東西來賣,總算還是有辦法。吃的東西你就帶回去吧,你們家的糧食也不多。」 「不,這個說什麼也要給你啊。」成梅兒紅著臉說,「你幫我們這麼大一個忙,我們怎麼好意思……」 凌雲一笑:「我和我娘自來到這村子起,就沒少受大家照顧,這又怎麼算呢?我們原本就是一家人,就應該互相幫助才對。好了,聽哥的話,快回去吧,不然哥可要生氣了。」說著,裝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來。 成梅兒見他如此堅決,也只好點了點頭:「那……就多謝凌哥哥了。凌哥哥有什麼要洗的衣服嗎?我幫你……」 凌雲搖了搖頭:「快回去吧,一會兒天黑路就不好走了。我說了,我們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不要客氣了吧?」成梅兒笑了笑,「妹妹給哥哥洗洗衣服,哥還這麼客氣,可就不像話了吧?」 「好,是我不對。」凌雲也笑了笑,「等我衣服髒了,自會去找妹妹給洗的。」 成梅兒點了點頭,叮囑他注意身子,不要因為自己家的事太過操勞後,終於在凌雲的催促下走了。抬頭看了看天色,天光已暗,再不適合做這等精細活兒,凌雲便收拾好工具木料,將做好的部分小心地拿到屋裡放好,自己隨便做了點玉米面乾糧就著鹹菜吃了。 村內人家都是窮人,一年四季頓頓能吃飽飯,已經算是最大的奢侈,點油燈這種事,就更不用說。所以一到夜裡,村中就一片漆黑,家家關門閉戶,早早睡下。凌雲趁著天完全黑透前,藉著些微落日餘光,將碗筷收拾好,就來到院裡練起功來。 還是先打了一套拳,然後便盤膝坐在那石盤之上,開始靜修。這套極為實用的拳腳,他已打了八年,這種靜修的功夫,他也做足了八年,雖然仍不能感應到那奇妙的乾元氣,但這兩種功夫卻已是嫻熟無比。別人靜修或許要許久才能入靜,但他卻是隨時隨地,心意到處,數息間便可進入靜修的入靜狀態。 寂靜之中,他的心神集中在自己身體之內,默默感受著被吸入體內的氣,在朝何處行走。 慢慢的,一種奇妙的感覺漸漸自他體內生出,他隱約感覺到,那一股股被他吸入鼻腔的氣流,順著氣管呼嘯而下,將他的肺慢慢充滿,然後湧入肺中微小的血管內。 霎時間,體內的一切運動都變得緩慢起來,他的感覺也突然間變得敏銳無比,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那些氣化成極小極小的某種東西,鑽進了血管,隨著他血液的流動,快速地流遍他全身各處,一時間,他全身每一寸肌肉、皮膚,甚至是骨骼,都被這些小東西填滿,而隨著它們的出現,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活躍起來,遍佈在自己身體每處的一些東西,開始不安分地運動起來。 「真奇怪,這是什麼物質?竟然能刺激線粒體,使線粒體充滿了活性?」一個念頭自然而然地從他腦海中冒了出來,在片刻之後,因為這奇怪的念頭,他立刻從入靜狀態中退了出來,猛地睜開了眼睛。 「又出現離奇的想法了。」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輕歎一聲:「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唉,老師,你快來吧,不然我要被自己弄瘋了。」 那種奇怪的想法沒有再出現,他也沒能明白什麼叫線粒體。不過聯想到方才靜修時感覺到的一切,他覺得那或許是體內那種開始活躍的小東西的名字。驀然間,他不由身子一顫,心想:「那些滲透進我全身各處的氣,難道就是……就是乾元氣?」 怔怔半晌之後,他忍不住歡呼起來。如果這真的是乾元氣的話,那就代表他已經有了習武的能力,有了成為武士,進而空破三才,成為戰師的可能。戰師,那可是整個玄黃大陸上最受人尊敬、最有前途,也是最為厲害的強者啊,他雖然說過成不也戰師也無所謂,但那只是多少帶點無奈的自我開解而已。 能成為戰師,那可是他一直以來最大的夢想! 「冷靜,我要冷靜。」十四歲的少年,這時顯示出的,卻是超越了年齡的成熟。他在這種大喜將臨的時刻,卻選擇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斷地告誡自己:「凌雲,你已經修煉了八年,八年中一無所成,難道今天就突然成功了嗎?你要冷靜,不要隨意狂喜,否則如果不是你想像中那樣,豈不是要陷入狂悲之中?沒錯,這只不過是靜修中的一種巧合,那東西也不是什麼乾元氣,你要冷靜。」 深吸了一口氣後,凌雲將激動的心情強壓了下來,盤膝坐在石盤上,想要再次進入靜修,以再次體會那種感覺。但被壓抑著的激動,卻令他根本無法入靜。歎了口氣,他乾脆朝石盤上一躺。 「老師,您快來吧,您一來,一切迷就都解開了!」 其006:成為武士 凌雲在緊張與激動的情緒中,一直等到了半夜,仍沒見到面具老師的蹤影,他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這種情況在這八年中絕無僅有,令他忍不住要猜測老師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不會的,一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耽誤了。」他自我安慰著,又等一個多時辰後,只好搖頭歎氣回房裡睡下。 第二天一早起來,吃了早飯後,凌雲便又開始忙著做那三輪自行車,大概用了一上午的時間,才終於將那個車架做好。看著表面光滑,花紋美麗的車架,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開始著手製作車把。 忙到天色將黑,趁著夕陽看了會書後,他便又於夜色中練起功來,照樣是先打上一套拳,再盤膝坐在那石盤之上,開始了靜修。 只是一想到昨天體內那奇妙的變化,他就忍不住有些激動,平時簡單無比的入靜,這次竟用了一刻時間,才慢慢地擺脫雜念纏繞,而進入了寧靜的靜修狀態。 隨著他緩慢地呼吸,天地間供萬物生存之用的氣,便流入了他的肺內,再被分解成無數小氣泡,滲透進肺內的血管之中,隨著血液的流淌而傳遍全身各處。 慢慢的,陷入沉靜的靜修狀態中的他,開始感覺到有某些極為細小的元素,在這些氣泡中快速地運動著,並隨著這些氣泡,進入了自己身體中第一個角落,一瞬間,他突然生出了一種奇妙的感覺--自己的身體浩瀚無比,只是某一個臟器,就已是無邊無際的廣闊天地。 漸漸的,他開始可以看清組成這天地的每一個單獨個體--那些形狀各異的單體小東西,有著一層厚實的膜,被那膜包裹著的內質中央,有一個小小的內核。這東西就由這麼三部分組成,但正是無數個它,組合在一起,形成了凌雲的每一根骨、每一條肌肉、每一根血管、第一個臟器,最終構建了他整個身體。 「真奇妙,這就是組成人體的細胞啊,竟然比在顯微鏡下看到的清晰多了。」又一個奇怪的想法滑過凌雲腦海,但這次,他並沒被這想法嚇到而退出靜修。在他的感覺中,一切是那麼自然,從整個身體內細胞的運動,到凌雲這突然冒出的奇怪想法,都好像是他生命中自然而然的一部分。 細胞是組成生物體的基本生命單位--這樣的概念在凌雲腦中生成,就彷彿是他在小時候早就學到過的知識一樣。 那些來自於氣泡中的元素,就在這廣闊無比的世界中流動、飛馳著,很快衝進了每一個細胞內,而就在這時,凌雲突然感覺細胞內的一切都在放大,當大到一定程度時,他便立刻感覺到細胞質中,另外一些神奇的小東西。 在那個細胞中,大約有上千個這種小東西,它們的結構和細胞很是相似,只不過更加微小,當凌雲將注意力集中到它上面時,它就立刻被放大,而它的內部結構也立刻清晰地顯現--這種小東西外面包著一層厚膜,而在厚實的外膜內,還有一層平滑的內膜,這些內膜曲折折疊形成了脊,而在那外形曲折的內膜之中,則是充實的基質。 「這就是線粒體。」凌雲的腦海中又生出了這種本該不屬於他的念頭:「太有趣了,這種平時在實驗室的高倍顯微鏡下才能看清的東西,現在我竟然可以隨意地直接觀察,真是太奇妙了。」 與此同時,一個概念流水般順暢地浮現在凌雲心中:「線粒體--存在於生物細胞中的單獨個體,它不停地利用氧,製造出供應生物體運動的一切能量,就如同是細胞的發電廠。」 就在這時,那些由氣泡中分離出的奇怪元素,一下衝進了這些線粒體中,剎那間,線粒體內的基質一下變得活躍起來,開始拚命地運動。當一個線粒體進行這種瘋狂運動的時候,還感覺不出什麼,但當一個細胞內的上千線粒體同時運動、當組成凌雲整個身體的數十萬億細胞中的線粒體同時運動起來時,一股澎湃的能量,立刻充滿了凌雲全身! 「奇妙,太奇妙了!」凌雲的意識,忍不住感歎起來,「這些元素是什麼?怎麼能引發線粒體的製造出這麼龐大的能量呢?」 隨著他這種想法的生成,一種異動,忽然自他體內湧起,片刻之間,他就感覺到有一個巴掌大小的方形物體,在他的左手掌中形成,並順著他手掌的形狀,而漸漸改變了自己的形狀。當它完成變得適應了自己手掌外形後,便緩緩地打開一個入口,將一團含有那種元素的氣泡吸進其中。 「微元素分析啟動。」一個平緩的聲音在凌雲腦海中響起:「請等待……分析結果--氧元素含量百分之二十點九,氮元素含量百分之七十七點零九,氬元素百分之零點九三,二氧化碳百分之零點零三,另有一種元素,佔百分之一點零五。此種元素,數據庫中無詳細資料及名稱,初步分析,此種元素可催進線粒體效能提高,並使細胞中線粒體的數量提升。是否為這種元素命名?」 「氣體中所含的奇妙元素,難道就是乾元氣嗎?」當這個念頭自凌雲腦中生成時,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命名完成,此種元素正式命名為--乾元氣。」 「乾元氣……這麼說,我終於成為武士了?」當這個念頭自心中生出時,凌雲的身子忍不住顫了一下,一股強烈的精神波動,令他從靜修中退了出來。 「我成了武士嗎?」睜開雙眼,怔怔地看著繁星閃爍的天空,凌雲的眼中,忍不住流出了一行清淚。 曾幾何時,他已經放棄了一切的希望,而將人生的理想,寄托於成為謀臣、商賈之上,但他如何不知,在這將武鬥之力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玄黃大陸之上,這些身份或許會為他贏得普通人的尊重,但卻絕不會讓他成為天空中最耀眼的那顆星辰。 而現在,在經歷了那一次詭異的昏厥之後,他卻漸漸摸到了成功之路的門徑,而現在又真的感知到了乾元氣,有了踏入至尊強者世界的入門證。 「娘,您在天有靈,也可以感到欣慰了吧?您的孩兒,一定會讓那個家族明白,當年他們做了一個多麼錯誤的惡事!」眼中閃爍著點點光芒,凌雲看著天空,忍不住陷入了激動的沉思:「老師,您也可以感到欣慰了,您這麼多年風雨無阻的次次教誨,終於沒有白費,您的學生終於可以踏上強者之路了!」 想到這裡,他卻又擔心起來。夜已深沉,老師還是沒來,難道真的是出了事? 「不會。」凌雲搖了搖頭,「老師那麼厲害,又會出什麼事?也許……也許是家裡有要緊的事吧。對,老師也應該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生活,這麼多年了,還不許老師耽擱幾天,去處理自己的事麼?」 這樣自我安慰著,凌雲暫時將擔憂之心壓了下去,但又忍不住回想起在靜修時,自己腦中冒出的那些奇怪想法來。現在,他對這些想法已經見怪不怪,甚至覺得那本來就是自己記憶的一部分。細胞、線粒體、氧、氮、氬……這些他這輩子第一次知道的名詞,卻像是他從小就接觸過的各種知識一樣,牢牢地印在他腦子裡,其作用與概念,他完全掌握得清清楚楚,就像吃飯喝水一樣自然。 對這種奇怪的變化,他感到不解,但又弄不清原因,只好把一切希望都放在了老師的身上,希望他可以幫助自己解答這一切。 閒來無事,細細回想方才修煉的經過,他不由又想起了那種奇怪的異動,隨之想起那個在自己體內生成,最後與自己左手化成同一形狀的方塊。 「微元素分析儀?」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我的身體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驀然間,一種斷續的記憶突然自他腦海中湧了出來,在那記憶中,自己好像感受到了什麼危險,然後揮起手,把一個微元素分析儀砸向了什麼人,可隨著腦中記憶一亂,他又感覺好像是有什麼人把這東西砸向了自己,自己似乎是用左手擋了一下。 兩種截然相反的記憶衝擊下,凌雲只覺腦袋一陣疼痛,那些記憶和奇怪想法,一下停止不動,再沒有新的東西產生。 「老師啊,你快些出現吧,這到底都是怎麼回事啊?」凌雲長歎一聲。 第二天一早,凌雲早早起床,又開始了他的偉大工程。記憶裡的三輪童車,結構雖然簡單,但零部件的組成也是非常複雜的。他只是一個小木匠,涉及到鐵器部件時,就無能為力了。好在他懂得變通,所以細微處便來個粗處理,求個大體上相似便是。 車身部分還好說,最費時的部分,則是輪子。木輪的製作頗為麻煩,先要找到合適的木料,然後要將木料用火烤彎,再經過種種處理,最終包上一層鐵皮,才最終成形。好在這只是個童車,不用太大的輪子,否則只靠凌雲一人,十天的時間根本沒法完工。 如此,白天忙著製作這三輪童車,晚上安心地修煉,不知不覺間,八天時間匆匆而過,他那輛純木製的童車也終於完工了,看著那精美的木車,雖然跟自己記憶中的童車無法相比,但在這玄黃大陸上,卻也算是精緻了。 「好,今天天色已經不早,明天吧。明天早些起,趕早到鎮裡的集上去賣。也不知,這東西能不能賣到二十錢呢?」 其007:煉體成功 盤膝坐在石盤之上,努力保持著內心的寧靜,凌雲很快就進入了靜修狀態之中。 隨著氣流湧入肺部,氣流中的乾元氣慢慢地滲入了每個細胞中的線粒體內,那些細小到以細胞為廣闊家園的線粒體立刻變得異常活躍起來,本來需要利用氧來燃燒完成能量製造的線粒體基質,開始利用乾元氣進行燃燒,不斷地製造出更為強大的能量。 這種能量從無到有,從弱小到強大,漸漸充斥在每一個線粒體內。千百個充滿了這種能量的線粒體,在單個細胞內微微地顫抖著,將能量向外釋放到整個細胞之中,當數十萬億的細胞同時被能量填滿時,一種澎湃的力量感,便充滿了凌雲的整個身體。 漸漸的,凌雲已經不需要集中精神去控制呼吸,氣流中的乾元氣也能自動自覺地填充到所有每一個缺少「燃料」的線粒體之中,燃燒、轉化、釋放。凌雲體內的每一個細胞中,都充滿了強大的力量,這些力量將細胞質慢慢填滿後,便不再繼續增長。 「這,應該就是天合之力了。現在我的天合之力已經達到極限,再修煉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增長了。」感覺已經到達極限的凌雲,慢慢睜開雙眼,結束了靜修。 雖然過去他一直不能感知到乾元氣,但老師卻沒有因此放棄過這方面的教導,所以他對於修煉之法,並不陌生。靜修,只能通過乾元氣提煉出天合之力,從而滋養身體四肢百骸,讓人身輕體健,但卻不能讓這力量完全與肉體的行動結束。要想成為有戰鬥力的強者,還必須進行「煉體」。 所謂煉體,就是在各種攻防移動中,將天合之力完全與身體融合,從而通過動作將其力量發揮出來。靜修生力,煉體使力,二者一靜一動,便如一陰一陽,只有陰陽相合,才能更生萬物,化腐朽為神奇,造出真正的強者來。否則的話,單純生力,力無處使;單純使力,無力可使,終是鏡花水月一場,毫無用處。 深呼了一口氣,凌雲慢慢擺開架勢,將打了八年的那一套防身拳法慢慢地施展開來,每一個動作,都慢得如同時間凝固了一般。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使用天合之力,自然於不自學間,加上了百倍的小心。他一邊做著熟悉的動作,一邊默默地感受著體內的變化。在那緩慢的動作中,他漸漸體會到充斥自己全身的一股力量,正在隨著他的動作而緩慢地運行著,那些藏在細胞中的能量,急切地想要找到一個出口,以快速地流動出來,釋放到那更廣闊的體外世界中。 然而這一切並不容易,能量受困於細胞膜,只能在其中左衝右突,卻始終難以突然這一層限制,凌雲不由皺了皺眉,沒想到煉體這一步,竟然如此困難。 但他並不氣餒。為了這一天,他已經等了那麼多年,難道還在乎幾刻、幾個時辰、幾天甚至幾個月的時間嗎?他用平靜的心情、穩定的心態來控制著自己每一步動作,卻並不急於讓那能量釋放出來。 一切,自然而然,隨遇而安,彷彿是天道運行,向來不以某人意志為轉移,而是在冥冥中,按著某一非人為的規律,自動周轉,生生不息,綿綿不絕。 在這種心境控制之下,他那緩慢的動作,竟然慢慢變得充滿了力量,簡簡單單而又慢慢悠悠的一拳,卻好似是移動中的百斤巨石一般,自帶著能砸毀一切的威勢,於緩慢中,卻可窺見巨大的威力。 慢慢的,凌雲感覺體內所有的細胞都動了起來,那種能量不再試圖突破細胞膜,而是乖乖地甘心成為了細胞的力量。數十萬億個這樣充滿了力量的細胞,使成了一具力量充沛的軀體,在凌雲舉手投足間,發揮出強大的動能。 拳腳,漸漸快了起來,由最初的仿若未動,變成了快如流星閃電。凌雲將多年來自己習練的這套拳法,打出了本來的速度,體內那充實的能量,則讓這套拳法展現出了與原來有著天壤之別的巨大威力! 最後,在一招收手式後,凌雲停止了動作,體內那澎湃的能量,也漸漸平息下來,安靜地潛藏在每一個細胞之中,等待著主人下一次的召喚。 「原來這就是武士的力量啊!」凌雲忍不住感歎一聲。他能感覺到,現在的自己已經與從前完全不同,如果說從前的自己是一把木劍的話,那現在的自己,就是一把鐵劍! 鋒利的鐵劍! 「我明白了。玄黃大陸上的空氣中,蘊含著乾元氣這種可以作用於線粒體的元素,而通過一定的自我鍛煉方式,就可以讓這種元素激發線粒體進化,從而使細胞產生強大的能量。而生物體,就是由細胞組成的,當細胞變強時,肉體自然也就全面加強了。這就是地球上生物,始終無法通過這種修煉而成為強者的原因啊!」 腦中很快湧出這種想法的凌雲,忍不住又被自己弄得愣了半天。「地球?」疑惑的他在念叨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字眼時,腦海中慢慢浮現出一個蔚藍色的星球來,風吹森林,鳥語花香,百獸奔走,海流激盪,還有高樓大廈的景象,霎時出現在他的腦海中,彷彿那是他童年時住過的地方,曾有的一切,現在均歷歷在目一般。 「天啊,原來天下上不止有玄黃大陸,還有那麼壯闊的一個世界……可那個世界又在哪裡?難道在包圍著玄黃大陸的那無邊無際的在淵海之外?或者說,這一切只是因為那陣奇怪的風,而從我腦子裡生出的幻覺?」凌雲忍不住亂想起來,但自然找不到什麼答案。 搖了搖頭,乾脆不去想這些令人頭痛的問題。看看自己的雙手和身體,凌雲的心中只有說不出的喜悅。現在,通過煉體而能將力量用於動作之上的他,才真正地成為了擁有天合之力的武士,從而脫離了普通人的階層。 他忍不住歎了口氣--現在的他,最想將這喜悅與之分享的人,便是多年來花費無數心血培養著他的老師,可惜老師不知怎麼了,卻一直不曾再出現。在自我安慰了幾句,勉強相信老師不會出事之後,凌雲走回屋裡,躺在床上。 「千萬不能起晚了,明天的集,可是一件最要緊的事啊。」一邊這樣想著,他一邊閉上了眼睛。 童蒙鎮,風天帝國東北行省北部的一座大鎮,論起其繁華程度、人口數量來,其實不亞於帝國上的一些小型城市。此時天才濛濛亮,鎮子的大路上就已經人流如梭,而位於鎮子東部的一條長長大路上,更是人聲鼎沸。 這裡,就是鎮上惟一的集市,每天都會有來自鎮內及童蒙鎮轄下村莊中的商人、農戶、工匠,趕來這裡擺設攤鋪,販賣糧食、農具、衣服、飾物等等一應商品。 站在路口,看著已經幾乎佔滿了整條街的攤鋪,凌雲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己雖然天不亮就起床趕路,可和這些人相比,卻還是來得晚了。 「這些人,難道昨天晚上就已經過來佔位置了嗎?」看著擁擠的路邊攤位,凌雲也只能這樣想。 抱著被厚麻布布住的三輪童車一種向前,凌雲不斷打量著周圍,尋找著可以擺攤的空位,然而一條長街走了大半,卻還是一無所獲,他不由皺眉暗想:「這可糟了,要是沒有位置,明天就是稅吏來收稅的日子,今天要是找不到位置,賣不出去車子,可怎麼就會那稅吏呢?」 正在發愁,卻見前邊不遠處,一個佔地不小的攤位兩旁,均有數尺寬的空位,不由心中一喜,急忙分開人群,快步朝那邊奔了過去,在那攤位左邊的空位上一站,就要打開麻布,擺起攤來。 這時,那大攤位上看攤的老人,卻慌忙跑了過來,連連擺手:「我說這位小哥,怎麼敢擠到這裡來擺攤?快快換個地方吧。」 凌雲一怔,愕然看著老人,問道:「老伯,這裡不是空位嗎?」 老人一點頭:「沒錯,確實是空位,可……唉,小哥,你是頭次來這集上賣貨吧?」 見凌雲一點頭,老人說道:「難怪你會這麼不懂規矩。老實和你說,這個攤子是鎮街虎屠大老爺的。」 「屠大老爺?」凌雲一皺眉,「擺攤賣貨的,還稱什麼大老爺嗎?」淡淡一笑後,說道:「屠大老爺也好,屠小老爺也好,我又沒佔他的攤位,在他旁邊空位上擺反貪賣貨又怎麼了?」 老人歎了口氣,看了看周圍,低聲對凌雲說:「小哥啊,看來你不是鎮上人吧?那我就好好跟你說說。這屠大老爺叫屠霸,外號屠霸街,雖不是什麼真的大老爺,可卻是咱們這集上的一霸,整條集上的賣家,少有沒挨過他打的。他在衙門中有人,咱們這些小老百姓哪惹得起他。這空位,是兩邊的攤鋪怕碰了他的攤挨打,才故意讓出來的,時間久了,也就形成了規矩,誰也不能挨著他攤兩邊賣東西。你這孩子,快些躲開吧,他這空兒去解手,強拉我過來給看攤,一會兒回來,肯定要打人的。」 正說著,一聲雷鳴般的大吼就從後邊的小巷子裡傳來:「娘的,老齊你個老東西,不好好給大爺看攤,和哪家孫子在閒聊?」 凌雲聞言,臉色一變。 其008:初顯威 從攤位後面不遠處的小巷子裡,大搖大擺地走出一個高大男子,這人下巴上全是鬍渣,一臉的橫肉,擰著眉毛,一看就不是善類。他穿著條寬大的深色短褲,腳上是一雙青色的布鞋,赤著上身,大肚皮向外突出,兩臂和胸膛的肌肉,卻極是結實,看得出並非一般的胖子,而是真有把子力氣的大塊頭。 這人目露凶光,瞪著那看攤的老人,嚇得老人一哆嗦,急忙解釋:「屠大老爺,這小哥是來買貨的,正問價呢。」 聽這老人如此稱呼,凌雲知這人便是屠霸,不由微微皺眉,打量起他來。 「買貨?」屠霸哼了一聲,瞪大眼睛上下看了凌雲幾眼,對那老人怒道:「買個屁貨!就這小子一身的窮酸相,買得起大老爺我這攤子上的東西嗎?我這可是珍珠瑪瑙,綾羅綢緞,貴重首飾,珍稀玉石,娘的一個鄉下小子問他娘的價?」 「是、是!」老人急忙點頭應著,連連沖凌雲使眼色,故意說:「這小哥,這些東西你可買不起,還是快走吧!」 凌雲知道老人從開始起,就在在保護他,略帶感激地向老人一點頭,隨即換了一副冰冷的面孔,看著屠霸,冷冷說道:「這位賣家,你攤子上這些東西我確實買不起,但我並不是過來問價的,而是要在這裡擺攤做生意。」 「什麼?」屠霸一瞪眼,隨即笑了起來:「屁大的毛孩子,還做生意?」又把臉一板:「做生意,就他娘滾一邊做去,敢在老子旁邊擺攤,活膩了不成?」 「嘴上乾淨些,你是哪家的老子?」凌雲全無畏懼地與屠霸對視,「這條街又不是你家的,憑什麼別人不能在你旁邊擺攤?」 那看攤的老人心中焦急,想幫凌雲,卻又怕屠霸,只好在旁邊連連向凌雲使眼色。那屠霸斜眼看到,猛地一把抓住老人衣服,將老人拽到面前:「死老齊,你衝他使什麼眼色?是不是串通好了過來戲耍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 未等他說完,凌雲已道:「放開他,這事與這位老伯無關!」 屠霸瞥了凌雲一眼,一把將老人扔到一邊,凌雲一皺眉,要走過去扶起老人,那屠霸已將身子向前一攔:「小子,膽子可真是不小。鄉下來的吧?」 那老人掙扎而起,還在勸著屠霸:「屠大老爺,這是個鄉下孩子,不知道規矩,您別和他一般見識。」 屠霸聽得極不耐煩,嫌他囉嗦,反手就是一掌向老人打去,凌雲眼中寒光一閃,將用麻布包著的三輪童車朝地上一放,身子一動,便已衝到屠霸向前,一伸手,將屠霸的腕子牢牢抓住。 凌雲雖只有十四歲,但個頭卻比同齡少年人高出不少,只比這屠霸矮一個頭,不過因為從小貧苦,身形顯得瘦弱了些,兩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正好形成鮮明的對比,遠遠望去,所有人都覺得這衝突中,少年絕不佔便宜,恐怕要吃大虧,善良的賣家們,不由在心中暗歎一聲。 屠霸低頭瞪著凌雲,沒想到這少年竟敢和自己動手,隨即怒喊一聲:「小崽子,老子沒和你計較,你卻來了勁,這可是你自己找死!」說著,另一隻手已握緊拳頭,一拳向著凌雲面部打去。 此時的凌雲,已不同於昔日,他全身上下充滿了充沛的力量,見那拳頭打來,有心想試試自己新得的天合之力究竟有多強,也不躲閃,只伸出另一隻手,張開手掌將那拳頭攔下。 這屠霸身體強壯,胳膊結實,拳頭足有凌雲半個頭大,一看就是孔武之輩,這一拳打下來,力量極強,許多人見了,都不由搖頭歎息,只覺這一拳下來,少年的半條命恐怕就要沒了。 沒想到屠霸這一拳打到少年掌上,發出呯地一響,少年卻是紋絲不動,近處圍觀的眾人,不由都咦了一聲。 屠霸也被嚇了一跳,他沒想到這小小少年竟有如此力氣,擋得下自己一拳,當下大吼一聲,再次揮拳向凌雲打去,這次,卻是運上了全身的力氣。 攔下這一拳之後,凌雲不由微微一笑。 弱,太弱了!屠霸那氣勢洶洶的一拳,落在凌雲掌中時,他只覺像是接住了別人拋來的一個沉甸甸的麵團,打在手上既不疼,接下來又不吃力。看著屠霸那壯實的胳膊,他不由暗想:「這傢伙的一條胳膊卸了下來,怕也要比我重些,這麼狠的一擊,在我看來卻如此無力,武士與普通人的力量之差,果然有如天壤之別啊!」 正想著,屠霸第二拳已打了過來,凌雲微微一笑,再次伸手攔下,這次不等屠霸收拳,便向前一步,使了老師教的防身拳法中的肩靠招式,肩膀一下撞在屠霸胸口。體內,線粒體不斷散發著的能量猛烈地湧動著,使凌雲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力量,在這種力量的推動下,這輕輕地一撞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屠霸那胖大壯實的身子,一下凌空飛起,摔出兩丈多遠,落在攤位後面的小巷中。 所有人都被驚呆了,也包括那姓齊的老人,誰都想不到,這麼一個不起眼的瘦弱鄉下少年,舉手投足間竟然能爆發出這麼強的力量。看看那倒在地上哼哼嘰嘰的屠霸,許多人都揉了揉眼睛,以為是自己花了眼。 屠霸一邊哼哼著,一邊掙扎著想站起來,凌雲飛身上前,一腳踏在他胸口,他立時覺得胸口有如壓上了萬斤巨石一般,別說起來,便是喘口氣都嫌費力,剛要拚命反抗,突然間想到:「這少年體格瘦弱,按理說絕不可能有這般力氣,除非是練出了天合之力,不然……」想到這裡,心中一凜,急忙脫口叫道:「大爺饒命,大爺饒命!是小的有眼無珠,沒看出您是位武士大爺,饒命啊!」 旁觀的眾人一怔,隨即不由點起頭來,紛紛議論:「沒錯,這少年一定是武士,不然的話,哪來這麼大力氣?」「就是,你看人家那氣度、那神態,哪像是一般人啊!」「嘿,屠霸街這次可是碰到硬釘子啦,真是活該!」 聽到眾人的議論,凌雲心中多少有些得意,面容一寒,沖屠霸道:「我在你攤邊擺攤,可礙到你事了?」 「不礙、不礙!」屠霸連忙賠著笑臉說,「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凌雲點了點頭,慢慢將腳抬起,屠霸連忙爬起,沖凌雲連連拱手作揖,凌雲一指那齊老伯:「快向這位老伯道歉!」屠霸連忙向那齊老伯作揖,嚇得老人急忙躲到一旁:「可不敢當!」一邊說,一邊退回到屠霸攤位右邊遠處自己的小攤上。 「屠大老爺,那我可就把攤擺在這裡了?」凌雲走過去,拿起自己的麻布包,一指屠霸攤位左邊的空位,屠霸急忙搶了過來:「我幫您擺!」 「不用!」冷冷喝退了屠霸,凌雲自顧息地將麻布包打開舖在地上,然後將那木製三輪童車放在其上,隨後往地上一坐。他沒賣過東西,也不知如何叫賣,便只是這麼一坐,一言不發。 周圍人本以為已無熱鬧可看,正要散去,卻突然見到這麼個奇怪的東西,不由又圍了上來,皺著眉毛觀看,猜測著這三個輪子的傢伙是個什麼東西。其中有膽大的,伸手指了指那三輪童車,壯著膽子問凌云:「大人,這……這是個什麼東西?」 「這個啊……」凌雲猶豫了片刻,在心中盤算著應該怎麼對人說,想好了說詞後,才開口說道:「這個東西其實是個小孩的玩具,叫三輪童車,它不用馬拉,不用牛牽,只要孩子朝這上面一坐,用腳蹬踏前輪兩邊這兩隻腳踏板,車子就能向前,若是反蹬,那車子就能向後。這前邊的車把,是用來控制車子行走方向的,雙手抓在其上,想讓其向左,就扳向左,想讓其向右,就扳向右。」 「不用馬拉牛牽,用腳蹬著走?」眾人一聽,不由都大感好奇,抻長了脖子打量起這三輪童車來。 人都好熱鬧,遠處人一看此處眾人聚成一堆,便也趕了過來看熱鬧,不一會兒,凌雲攤前就圍了一大堆人,都盯著那三輪童車,一臉的好奇。 凌雲看了看周圍,只見有幾個帶了孩子來的大人,便沖那幾人說:「幾位叔叔嬸嬸,不如讓你們的孩子來試試如何?」 他這一說,幾個大人先搖了搖頭,只有一個點頭說:「那好,讓我兒子試試吧。」可他那兒子卻不敢向前,一個勁向後躲。還是另一個女孩說:「讓我來吧。」可她的母親卻一把拉住了她,顯然對這三輪童車沒什麼信心,怕傷了自己孩子。 凌雲沖那女孩一笑,對那女孩母親說:「這位嬸子,我這東西又不是刀劍,沒長著鋒刃,您有什麼可怕的?」那婦人面色一紅,她女兒立刻趁機掙脫,跑了過來問:「大哥哥,這個……要怎麼玩啊?」 「我教你。」凌雲一笑,起身讓眾人後退,讓出一片地來,然後將車子在中央放好,指揮著女孩坐在其上,然後伸腳蹬車。那女孩初時不解要領,不知怎麼讓車子開動,但聽著凌雲指揮,不一會兒便即學會,蹬著車子在空地中左拐右轉,玩兒好不熱鬧,看得其他那幾個孩子眼中都放射出羨慕的光芒,只後悔剛才沒有過來試玩。 「小哥,這車子多少錢啊?」見女兒玩得高興,那女孩的母親不由張口問道。 看了看周圍那一雙雙火熱的眼睛,凌雲突然想起老師教的經營之術中,提到過的一種交易方法。 其009:競價拍賣 尋常物品,在百姓間買賣,當然是以錢換物,按價買賣,但那一奇珍異寶,卻常會因數人爭奪而使身份倍增,因此,競價拍賣這一行業便應運而生。 凌雲此時,就想到了拍賣這個主意,於是說道:「我這三輪童車,天下只此一輛,再找不到第二個了,各位哪位想買?」 圍觀的眾人幾乎都舉起了手,有的確是家中有小孩子,想把這獨一無二的玩具買回去讓孩子開心,有的卻是覺得這東西著實新奇有趣,想當個奇珍買回去收藏。 見這麼多人有意購買,凌雲不由心中一喜:「各位,車只一輛,大家卻都想要,這可不大好辦。這樣吧,我出個底價,大家誰給的價更高,這車就賣給誰。」 「小哥,你快說吧。」一個看起來有點家底的人焦急地嚷道:「我肯定出到你能滿意的價錢!」 「好,那麼……底價二十錢!」凌雲大聲說完後,掃視周圍眾人。 這價一出口,就有不少人放下了手。二十錢,對凌雲所在的敦臨村村人來說不是小數目,對鎮裡的普通百姓來說,也不算小數目,許多平民百姓聽到這個價錢,都搖頭歎氣,不敢奢望。 但鎮裡畢竟不同,富戶還是居多,剛才焦急要凌雲說價的那人立刻喊道:「我出三十錢,誰都別和我爭!」 可立時就有人喊道:「三十錢很多嗎?我出四十錢,賣給我吧!」 「我出五十錢!」「我出六十錢!」…… 眾人你爭我搶,不到片刻工夫,就將價錢抬到了百錢以上,雖然此時大多數人都搖頭歎氣地放下了手,表示退出競爭,但還是有六個穿著華服的人在競價,看得出,這幾們都是鎮中富人。 「我出三百錢!」當競價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候,最初出三十錢那人,立刻發出一聲大吼,喊出了超過當時價錢近一百錢的價格,立刻,周圍人都變成了啞巴,之前與他一直競價的幾人嚥了口唾沫,都不再說話了。 「好……好傢伙……」凌雲也忍不住嚥了口口水。三百錢啊,敦臨村全村不過二十來戶,加起來不過百來人,這些錢幾乎夠讓全村人飽飽地吃上半個月的粗糧了。他沒想到自己用八九天工夫做出的這麼個小玩具,竟然可以賣到這般價格,多少有些傻眼。 眼見別人都啞了火,那人不由得意地笑了笑,伸手就要掏錢,凌雲的目光也忍不住被吸引過去,盯住了那人的錢袋,可就在這時,人群突然分開,一個粗手粗腳的高大丫環推開人群走了進來,嘴裡嚷著:「什麼熱鬧?讓我看看!」 這丫環長得五大三粗,除了聲音之外,相貌、身材,無一處像是個女人,眾人不由都向旁邊躲,生怕被這夜叉般的丫環沾上邊,惹一身晦氣。 「咦?這是什麼東西?」那丫環來到近前,見到那三輪童車後輕咦一聲,低下頭來打量起來。 「這可是我的。」那個喊價到三百錢的人立刻衝了過去,要將那車抱在懷中,那丫環一瞪眼,伸手一推,那人立刻連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丫頭咧嘴一笑:「你的?騙誰啊,車還在攤子上呢。」 凌雲急忙一抱拳:「這位姐姐,那位大哥剛才出價最高,再沒人和他競價,所以這車,我理當賣給他才對。」 「拍賣啊?」丫頭一怔,隨即笑了起來:「那我怎麼沒聽見你喊已經拍定呢?這是什麼東西?」 凌雲心中一動,心想:「這女子一身丫環打扮,必是隨主人家一起來的。若是碰上大戶,說不定還能再多賣些錢。」想到此處,急忙解釋了一番,並求方纔那女孩再騎上一圈給她看,那女孩自然樂得從命,又騎上車玩了一陣。 「好玩,真好玩!」那五大三粗的丫環眼睛一亮,回頭猛地分開人群,對著人群之外喊道:「小姐,何少爺,你們進來吧,是好玩的東西!」 話音未落,一個與凌雲年齡相仿的少女,便緩步從人群外走了進來。這少女身材苗條,一身潔白衣裙,一雙眼頗有靈氣,其上睫毛又長又翹,十分好看,加上那小巧的鼻子,紅潤的小嘴,讓她整個人顯得美麗可愛,周圍的男子們不由都瞧得呆了。 緊隨這少女而來的,是一個十來歲的大男孩,這男孩一身華服,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少年,一雙手抱在腦後,一臉滿不在乎的模樣,似是對什麼都瞧不上眼。 「小夏,真是好玩的東西麼?」那少女一邊微笑著,一邊抬頭問那丫環,那丫環一指剛被重新放到麻布上的三輪童車:「小姐看看,是不是好玩得很?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這種車子咧,不用馬拉,坐在上面一蹬就走了。」 「哦,這麼奇怪的車子?」那少女眼睛也是一亮,緩步走到近前仔細地打量起來,這時,那華服男孩已搶上幾步來到近前,歪頭看了幾眼後,沖凌雲說:「喂,這東西怎麼玩?」 這男孩年齡雖小,但卻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望向凌雲的眼神中,也充滿了居高臨下的不屑味道,凌雲心中雖然不悅,但自己到此是來賺錢的,卻不是來和別人生氣的,於是面無表情地說:「只消坐在其上,用手把住車把,用腳蹬踏,即可前行後走。」 「我騎騎讓他看吧。」那個試騎的小女孩又衝了上來,自告奮勇。凌雲正懶得向那男孩解釋,於是一點頭,將車子從麻布上拎起,放在前邊地上。 見那女孩騎了一圈後,那華服男孩兩眼立刻大放光芒,一扭頭,衝著那少女說:「夢童姐姐,我要這個!」 少女微微一笑:「好,那姐姐就送你吧。」隨即轉向凌雲,微笑著問:「這位哥哥,請問這車子要多少錢?」 這少女與那男孩完全不同,雖然衣裙華貴,一看就是大富人家的小姐,但卻沒有一點架子,與人說話和聲細氣,頗有禮貌,凌雲不由好感大生,剛要說話,那出價三百的男子已搶了過來,但一見那男子般強壯的丫環小夏,立刻又退了兩步,指著車子說:「喂,那可是我的!我出價到三百錢呢!」 「原來已經有人買下了?」少女一怔,那丫環小夏立刻說:「不礙的,這小哥在這裡搞拍賣,這人眼下出的價最高,小哥還沒拍定這東西歸他呢。」 少女點頭一笑:「那就好,這位先生,這位何公子是我的朋友,今天初次相識,我正愁沒什麼禮物送他,沒想到就見到了這車子。他這麼喜歡,我就只好奪人所愛了。」說完,轉向凌雲,緩緩說道:「這位哥哥,我願出六百錢,可以賣給我嗎?」 「六百錢?」周圍人都是驚呼一聲,凌雲的小心臟也忍不住狂跳了兩下。好傢伙,一出手,價格就翻了一翻,這少女還真不是普通的富戶小姐。 出價三百錢那人,臉色變了變,猶豫了半晌後一咬牙,揮袖而去。少女微微一笑,問凌云:「請問,這車可以歸我了麼?」 「當然。」凌雲也是笑了笑,把手一伸:「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少女一點頭,沖那丫環招了招手:「小夏,拿六枚銀幣來。」那丫環小夏應了一聲,立刻從懷裡掏出個錢袋,從中取出六枚閃閃發亮的銀幣,遞給凌云:「喏,六枚銀幣,六百錢整。」 看著那銀幣,凌雲多少覺得有些眼花。他從小到大,只見過銅錢,卻哪裡見過銀幣?面對這閃閃發亮的小東西,他只覺一切太不真實了。 六枚銀幣,六百錢,全村人一個月的糧食,只用這麼一輛小小的車子,就換來了! 勉強壓住心中的激動,凌雲一邊在心中琢磨著要拿這些錢給鄉親們買什麼,一邊將銀幣接了過來,小心地塞進懷裡。那華服男孩見凌雲接下了錢,立刻上前將那三輪童車搶了過來,急不可待地騎了上去,衝著人群一揮手:「都給我讓開,本少爺要騎車了!」 眾人生怕那男人般的丫環發威,便立刻讓開,那男孩歡呼一聲,笨拙地騎著車子向前而去,那少女掩口微微一笑,連對旁邊人點頭道歉,等她回過頭來,想向凌雲再說句話時,卻發現連麻布帶人,都已不見了。 此時的凌雲,可沒心情和別人聊這聊那,他懷揣著銀幣和激動的心情,匆匆地離開了攤位,到集中賣肉的攤子上,一氣買下了上百斤重的半隻豬,槓在肩上向著鎮外奔去。那賣豬肉的怔怔地看著少年那如飛的腳步,怔了半天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的媽呀,這小子得有多大的力氣?」 凌雲一路飛奔,在路人們驚訝的目光相送之下,很快出了童蒙鎮,在鎮外的大路上甩開雙腿,全力疾奔。他的心中充滿了喜悅,迫切地想將這份喜悅和大家分享。他只身前來,帶不回太多的好東西回去,所以就先買了這半隻豬。村裡不過百多個人,把這半隻豬一分,正好一人一斤肉。 想到鄉親面終能吃上一頓肉時,臉上那幸福的笑容,凌雲就忍不住心中的激動。這麼多年了,他一直受著鄉親們的照顧,現在,他終於可以回報大家了。 「各位父老,凌雲回報你們的日子,終於到了!」 其010:造福一方 這一天,敦臨村中的許多人,這輩子第一次吃上了肉。 敦臨村,一個只有二十來戶人家,百多村民的小村子,靠著辛勤勞動,在苛捐雜稅下生活著的村民們,能有一口最便宜的玉米面吃,便已經是最大的幸福,而許多村民在糧食接濟不上的時候,就只能吃糠和野菜。肉,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而這一天,他們每個人手中,都分到了一斤肉,許多人望著手裡的肉,驚訝得不知說什麼好,更有不少人流下了眼淚。 「這怎麼使得?」許多人都對凌雲搖著頭,說什麼也不敢接受這麼貴重的禮物,凌雲則換胸脯一拍:「鄉親們放心吃吧,我口袋裡的錢還有得是,若是光吃玉米面的話,也足夠全村吃上一個月了!」 此時,全村人都聚集在凌雲家門前,人人手裡都捧著一塊肉,聽到凌雲這麼說,大家都被驚呆了,成梅兒與劉氏,則是驚喜交加,成梅兒忍不住問:「凌雲哥,難道……難道這些錢,就是賣那個玩具車子賺來的嗎?」 凌雲一點頭:「沒錯。我也沒想到,那個車子竟然變成了**貨,好多人搶著買,這價錢就越來越高,最後一個大戶的小姐出到六百錢買了去。」 「六……六百錢?」所有的村人都傻了--把全村所有人家的錢全拿出來,加在一起也沒有這麼多啊。 「鄉親們,這些肉大家放心收下吧。我一個人實在拿不了太多東西,不然,我一定會多買些糧食回來的。一會兒,請家裡有牛車的把車趕過來,然後咱們就可以到鎮裡買回大米、白面了。」凌雲站在門口,略有些激動地對大家說道。「今後,我們再也不用為那些沒完沒了的稅發愁了,只要我繼續做那種車子賣到城裡,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收入,那時,大家再也不用將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米面賣到鎮裡,換錢來交稅了!」 許多人聽了這話,都跟著激動起來,但一些年長者卻不由皺起了眉,其中一位說:「凌小哥啊,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可……這畢竟是你的錢,我們怎麼好意思這麼隨便用?」 一句話出口,方纔還激動的人們,便慢慢冷靜下來,許多人都點頭說:「是啊,這是凌小哥自己賺的錢,咱們哪能那麼好意思,隨便花人家的錢?」 「鄉親們。」凌雲激動地說:「我和我娘來到敦臨村時,一無所有,是誰幫助我們母子建起了這個家?是誰無微不至地關懷照顧我們?我娘死後,又是誰在關心我的冷暖饑飽?各位父老,我們本是一家人,幹嘛要說兩家話?」 這番話出口後,許多人還是在搖頭,紛紛說:「這兩件事可不能相提並論。」「對啊,我們不過是抽空關照你們一下罷了,你現在可是打算靠自己一個人養活全村,那怎麼成?」「是啊,我們可不好意思做這麼不知害臊佔別人便宜的事。」 看著這些純樸至極的可愛鄉親,凌雲的眼睛多少有些濕潤了,心中也不由焦急起來,不知如何才能勸說鄉親們接受他的好意。 「大家不能接受憑空給的好處,那麼如果是勞動所得呢?」這時,一個念頭突然滑過他的腦海,「我一個人速度再快,也要用七八天時間才能造出一輛三輪童車,可如果全村人一起來幹,就要快得多了吧?對,我完全可以把鄉親們組織起來,成立一個玩具加工廠!」 「玩具加工廠」這個新字眼,沒讓凌雲產生多少驚訝,一來他已經適應了腦子裡不斷蹦出新奇東西這件事,二來,這些事已經漸漸地變成了他記憶的一部分,偶爾冒出時,就像突然想起了忘記多年的某件童年趣事一般,再沒什麼可覺得奇怪了。 某些不屬於他的知識與記憶,正在悄悄地與他原有的知識、記憶融合在一起,變成了在整個玄黃大陸上,只有他一個人擁有的新奇知識。他現在還不知道這些知識將給他的生活帶來何種變化,但在無意間,這些知識已經慢慢地改變了他的一切。 或許有天,這些記憶與知識,終將使他成為玄黃大陸上獨一無二的強者! 然而那是後話了,現在的他,腦子裡想的全是如何讓鄉親們過上好日子的事。他展開雙臂,大喊一聲:「鄉親們,我有個好主意,請大家聽我說!」 他這麼一喊,村民們立刻停止了議論,將目光投入了凌雲,凌雲看了看大家,緩緩說道:「我知道大家不會要平白而來的東西,那麼,不如這樣吧--我把我家的小院,改成一個大作坊,然後每家出一個不用種地的人過來,幫我做這種三輪車子,然後到集上賣了,再一起分成,大家看這樣如何?」 聽到這話,不少村民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紛紛點頭:「這倒是個好主意!」「是啊,又能幫上凌小哥,又能賺到錢,不錯!」 幾個老人也點頭笑了起來:「要是這樣,那我們就不推辭了。只是怕我們笨手笨腳,幹不了這等精細活。」 凌雲連連擺手:「沒關係沒關係,細緻的活由我來幹,大家幫忙處理一些簡單的事就好。木匠活其實也沒什麼難的,學上一段時間,大家就會了。」 見村民們紛紛答應,凌雲臉上終於也露出了笑容。 商定了這事後,凌雲在村裡找了輛牛車,又朝鎮裡跑了一趟,買了些鐵皮、鐵釘之類的木匠活材料,又買了些油漆--未上過油的木料,容易受蟲蛀水蝕,但以凌雲之前的財力,卻根本買不起油漆這種貴重東西。這次打算大量製作這種車子賺錢,當然要做得更完美些,上漆卻是必不可少的一道工序。 除了這些外,剩下的錢留出了一部分,當作備用資金並用來交納劉氏母女的稅金,餘下的,則全都買了大米白面。村民們的地裡本來就有各種蔬菜,只是根本捨不得吃,全用來賣錢交稅,這下有了足夠的錢,也就不用朝外賣,因此只買糧食便夠了。 回到村裡,見到這些糧食,村民們又是一番歡天喜地,在凌雲的主持下將這些糧食分給各家各戶後,幾乎所有人家都來邀請凌雲過去吃飯,凌雲只好一家家挨個拒絕,結果到了用飯的時間,每家都給凌雲送來了飯菜,弄得凌雲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只好一家的碗裡夾了一塊肉、一團米。 如此,全村在喜慶的氣氛中,度過了這一天的時間。到了晚上,天色大黑後,才都各自安睡。凌雲一人站在院內,看著漆黑的夜色中那些閃爍著光芒的星辰,心中的激動之情漸漸平息了下來。 人生太過奇妙了,曾經,被家族拋棄了的他和母親,覺得前途一片黯淡,再沒有一點希望,可就在這時,老師出現了,用他的智慧與關愛,讓凌雲重新燃起了對生活的渴望。可就在這時,他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始終無法感知到乾元氣,無法得到天合之力,無法成為武士,進而成為那全大陸最有前途的戰師。 大喜之後的大悲,曾經幾乎將他擊倒,但樂觀的他咬牙挺了過來,終於熬到了這一天。那一陣奇怪的風,那一場奇怪的昏迷,讓他突然擁有了奇怪的記憶與想法,也就在那之後,他竟然感知到了乾元氣的存在,成為了武士。 現在,他更是靠著那些奇妙的記憶,給一直關照自己的村民們帶來了幸福和希望,他怎能不激動呢? 「娘,你看著吧,終有一天,我會回到那個家族,用我的力量,讓他們後悔當年做出的錯事!」凌雲仰望著星空,在心中默默地念著,十四歲少年眼中的光芒,隱約與繁星遙相呼應。 夜風漸冷,月影漸移,老師仍沒有出現。凌雲不安地望著天空,聆聽的周圍的聲音,只盼老師的腳步聲能突然響起,然而一切的期待,最終卻都化成了無奈。 「老師不會有事,或許是明天,或許是後天,也或許是一個月之後,總之,他一定會再次出現的。」在心中又堅定了一遍這種想法後,凌雲緩步走回屋內。這一天,各種複雜的心情不斷影響著他,他現在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修煉,所以還不如直接休息。 清晨,雄雞報曉,太陽在雲層密佈的天空中升起,卻沒有任何人能像往日一樣看到它的運行軌跡。一片片淡灰色的雲團,將整個天空遮蓋。 凌雲坐在院子裡,在清涼的晨風吹拂下,向趕到小院中的村民們,講解著一些簡單的木工常識,並按照個人的具體情況,為這些加入到玩具作坊的村民們,安排著具體的工作。 「劉叔力氣大,就負責上木收集木料吧;張姨娘心思細,就干刷漆的活兒吧;梅兒負責打磨半成品……」他有條不紊地分派著工作,用了大半個上午的時間,將加入到玩具作坊中的村民們都分好了工,大家歡天喜地,只覺得從此生活有了盼頭,再不用過那種有這頓沒那頓的窮日子了。 正在這時,五個彪形大漢在身穿著稅吏服的男子帶領下,穿過村子,來到了凌雲家小院的門前。一見眾人正在笑著聊天,那稅吏臉色一沉:「好大的興致!姓凌的那小子,老子來收你欠的人頭稅了!」 其011:所謂內力 凌雲緩緩站起身來,目光掃過稅吏和那五個大漢。五個大漢都穿著深色的無袖小褂,腰裡紮著同一種顏色的帶子,一個個目露凶光,明顯不是官府的人,恐怕是這稅吏招來的地痞惡棍。 「大人不必如此大呼小叫。」凌雲臉上顯示出了超越自身年齡的沉穩,從懷中取出一個錢袋,自裡面翻出了二十錢,緩步向前,伸手遞給那稅吏。稅吏沒想到他如此輕易便能拿出這麼多錢來,多少有些驚訝,伸手接過,仔細看了又看,猶豫了片刻後,忽然嚷道:「小子,老實交待,你哪來這麼多前?是不是偷搶得來的?」 「你說什麼?」凌雲臉色一沉,凌厲的眼神飛射而去,將那稅吏嚇了一跳,稅吏向後退了一步,那些大漢則向前邁出一步,其中領頭的一個沖凌雲一瞪眼:「大膽!竟敢對大人不敬?」 稅吏眼珠轉了轉,叫道:「一個鄉下的窮小子,哪這麼容易就弄到這些錢來?這錢定然來路不正!幾位,給我把他的錢袋搶過來,且看看裡面有多少錢,說不定,咱們順手就破了一件大案。」 這稅吏那日在凌雲手上吃了虧,一直耿耿於懷,今天是料定了凌雲交不上稅金,故意從鎮內找了這幾個地痞打手,有意帶來教訓凌雲,順便將成梅兒拉到鎮裡。沒想到凌雲如此輕易拿出錢來,他自然再生奸計,張口誣賴凌雲。 院內村人見了,人人氣憤不已,成梅兒更是幾步疾奔來到近前,大聲斥責稅吏:「你憑什麼平白誣賴人?你有什麼證據,就敢抓凌哥哥?」 那幾個大漢,絲毫未將眼前這消瘦少年放在眼裡,其中一個嘿嘿一笑,上前伸手就抓,另一個則大笑一聲,直奔成梅兒而去:「小丫頭,長得還算標緻,等大爺帶你到鎮裡去,夜夜有你享不盡的福!」 凌雲面色一寒,等那大漢手到身前,猛地用臂向外一格。已然成為武士的他,力量遠非常人可比,怒意洶湧下的這一格,立時將大漢的前臂撞斷,大漢慘叫一聲,未及有所動作,凌雲早已一掌打在他胸口,那大漢的叫聲立刻戛然而止,人呼地一聲向後飛去,正撞在稅吏身上,兩人撞成一團,在地上滾出老遠。 一掌打飛了這個,凌雲立刻一閃身,擋在成梅兒身前,隨意一腳,又將來抓成梅兒的那個大漢踢得飛了出去。剩下三個大漢中,有兩人剛要衝來,領頭的一個已伸手將他們攔住,帶著一臉驚駭看著凌雲,愕然叫著:「是……是武士?」 他這話一出口,那兩個大漢都是身子一顫,隨即,目光中流露出恐懼之情。 戰師--整個玄黃大陸上最為尊重的強者,而成為戰師的前提便是感知到乾元氣,開啟天合之力,成為武士。武士,就是戰師的初級階段,也是每個戰師的必經之路,雖然不是所有武士都能最終修煉為戰師,但卻沒人敢因此輕視任何一個武士。 因為有朝一日,他們或許就會成為傲視眾生的強者。 因此,各個帝國不但對戰師的待遇極高,對武士也有一套相應的禮遇制度,雖不及戰師,但與普通人相比,其身份地位已然遠遠凌駕大眾之上。 凌雲緩緩向前幾步,嚇得那三個大漢向後疾退,領頭那個連連賠笑著點頭行禮:「這位大人,是小的們有眼無珠,請大人不要見怪啊。」 凌雲一揮手,指著那稅吏問:「你憑什麼說我的錢是偷來搶來的?你哪只眼見到了?哪只耳聽到了?」 那稅吏見凌雲如此輕易地打飛了兩個大漢,也立刻明白,眼前這貧窮少年,已然超越他這等普通人,躋身於強者之列,步入了武士之門,當時嚇得面無人色,強忍著身上的疼痛,一骨碌爬了起來跪在地上,連連向凌雲拱手作揖:「這……這位大人,請恕小的有眼無珠、有眼無珠!不知道原來您……您竟然是位大人啊!唉,大人您要是早亮明身份,小的也不會生出這誤會來了……啊,大人別生氣,小的不是責怪大人,是小的不對,是小的不對!」 院中的村民們一時間也都傻了,大家只知道這些年來,凌雲似乎一直在習文練武,手上有那麼兩下子,可誰也不曾想到,他竟然已經有了如此成就,聽這稅吏一說,立刻都激動起來。要知道,武士的地位超出普通人甚多,像稅吏這種村民們眼中的大老爺,見了武士也只能低頭哈腰,一口一個「大人」的叫著。如今這村中出了個武士,不但是極大的榮耀,更會給各家各戶帶來實質性的好處。 凌雲冷冷掃了稅吏一眼,忽然想起老師曾說過,帝國對於戰師和武士,都有一套相應的待遇體系,此時正好向這稅吏詢問。 「我問你,武士應享何種待遇?」 「這……」稅吏膽怯地答道:「小人只知道,家中出了一個武士,便可以免去全家的各項賦稅,至於別的,小人就不知道了。大人既然成了武士,便可以到鎮上府衙內領取武士腰牌,順便就能知道武士的各種待遇了。」 「好,滾吧。」凌雲點頭揮手,那稅吏急忙爬了起來,向凌雲行了個禮便跑,那三個大漢也背起同伴,轉身要走。 「慢!」驀然間,凌雲那充滿魄力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這稅吏嚇得打了個哆嗦,急忙回頭賠著笑臉問:「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今後,再不許你欺負敦臨村的人。」凌雲眼中閃動著寒光,一張臉不怒自威。「敦臨村的人,都是我的家人,如果有惡人無故欺負他們,我一定會為家人討個公道!」 稅吏急忙點頭答應,帶著那幾個大漢慌慌張張地跑了。 「凌雲哥,你……你什麼時候變成武士了?」成梅兒帶著一臉的驚喜迎了過來,眼中全是激動。凌雲微微一笑:「也沒多久,就是這幾天的事。哪天有空,我得到鎮裡好好問問,看這武士有什麼好待遇,若是能惠及鄉親們就更好了。」 見凌雲成了武士,鄉親們都十分高興,等凌雲再細細為他們分派任務時,他們回答的聲音不由更加響亮了。 這一夜裡,老師又沒有來。 凌雲在忐忑不安中,繼續著他的修煉。在靜修之中,他感覺自己體內線粒體所產生的能量越來越多,但細胞質卻無法將這些能量全部吸收,當達到一定程度之後,這些能量就會開始撞擊細胞膜,在這種撞擊下,每個細胞的外膜,都在與鄰近的細胞相撞,許多能量因此而被平白浪費掉,讓人覺得十分可惜。 然而這種浪費又無法停止,因為只要修煉,線粒體就會產生能量,而滿載的細胞質,就會向外釋放能量,於是浪費就不停地在產生,令凌雲頭痛不已。無奈下,他只好結束靜修,轉而開始進行煉動。 這下,那些澎湃激盪的能量,終於有了宣洩之處,隨著他的一拳一腳、一躍一行,強大的能量參與到肌肉骨骼的動作之中,變成了威力強大的一招一式。 一拳擊出,凌雲感覺自己並未如何使力,但空氣卻發出呯地一響,彷彿是氣體來不及逃散而被拳頭生生擊破了一樣,他輕移身形,拳腳出處風聲呼嘯,威武異常。 漸漸地,在這種不停的力量釋放中,參與運動的細胞能量漸漸消耗,而其它未參與、或只有少量參與運動的細胞,其能量卻根本沒被用掉,或是用了很少。於是,一種遍佈全身的能量不平穩狀態,便慢慢產生,導致動作中強處更強、弱處更弱。 體會到這種能量變化,凌雲忍不住慢慢收住拳腳,停下了仔細地思考了一番。 「現在體內的細胞全部處於獨立運動的狀態,那便好似是億萬民眾一同行事,其力量當然無比強大,但因為各自為政彼此間沒有合作,卻導致這巨大的力量終是一盤散沙,發揮不出它應有的實力來。如何才能讓能量流動起來,互相補充,形成一股整體力呢?」 思索中,他慢慢走到石盤上坐了下來,然後擺出盤膝打坐的姿態,慢慢地進入了靜修狀態之中。 在寂靜的世界裡,在他第一次的呼吸之中,乾元氣再次貫通他全身各處,使線粒體不斷地造出能量,將那些損耗掉了能量的細胞質內,再次填充上精純的能量。然而,那些原本就沒有什麼消耗的細胞,卻因此而再次產生能量撞擊現象,造成了新的浪費。 凌雲始終讓自己的意識保持清醒與冷靜,一邊通過乾元氣的力量,讓那些空虛了的細胞再次被填滿能量,一邊分心二用,試圖打破細胞膜之間的阻隔,讓所有細胞內的能量能夠形成一個統一的、流動的整體。 這種工作極為艱難,他試了半晌,不但沒能成功,好幾次還險些因為分心,而導致細胞內的能量紊亂。老師曾說過,得到天合之力後,靜修時最忌諱的就是出現天合之力紊亂的現象,如果那時不能靜下心來控制好天合之力,那麼輕則導致部分肢體殘損,重則有性命之憂。凌雲不敢強行進行這種統一工作,於是只好作罷,只是慢慢地補充那些損失掉的能量。 也就在這時,一個念頭滑過他的腦海: 「線粒體產生的能量,是否就是武術中的『內力』呢?如果是的話,那麼就應當按經絡走勢讓它運轉起來,否則只是這樣讓其存在於各處產生時的位置,卻根本無法發揮威力!」 想到這裡,他自己不由被自己這突然生出的念頭,驚得睜開了眼睛! 其012:丹田氣海 「經絡走勢?」凌雲怔怔地看著星空,腦海中迴盪著方才突然出現的那個新字眼。慢慢的,一些如同久遠記憶般飄渺的想法,開始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他毫無懷疑地接受了那一系列從未聽過,但又彷彿是在很小時候就已經學懂、弄明白了的東西。 在人體之中,存在著一種看不見的東西,就算你將人體解剖開來,也別想找那那東西,那東西的名字就叫做「經絡」。經絡,是經脈和絡脈和絡脈的統稱,是人體氣血運行、聯絡臟腑、溝通內外、貫串上下的通路,這種通路並不以物質的形態直接存在,而是一種「氣」運行的軌跡,便如飛機的航線一樣,雖然天空中並沒有那麼一邊真正的道路,看不見摸不著,但卻真實存在。 剎那間,一條條手工繪製的人體經絡圖,一下從他腦海深處跳了出來,而同時,一種久遠的修煉記憶,又隱約在他心中誕生,那種曾經有過的能量流動感覺,開始在他身上經絡的位置上慢慢浮現,他忍不住閉上了眼,再次陷入了靜修的沉靜世界之中,不自覺地按著那經絡的結構,開始試圖讓細胞內不安分的能量,通過各個細胞膜,去有序地運行。 呼吸,沉穩的呼吸。在一呼一吸間,默默體會氣的流動,體會著體內經絡的結構,凌雲慢慢地試著引導那些以細胞為單位的獨立能量團,將自己慢慢地與細胞膜想結合,而不是去試圖突破。 漸漸的,那些激盪的能量開始安靜下來,從原來的狂猛衝擊,變得了慢慢滲透,與細胞膜形成了一個奇妙的結合體,細胞質內的能量順著這種結合體慢慢地離開了老家,進入到其它細胞中,而其它細胞中的能量,也能過這扇門、這座橋、這條通道,順利地進入這邊的細胞內,片刻工夫,凌雲全身的細胞都敞開了大門,任由被包裹在自己細胞質內的能量飛走,也任由別家的能量流來。 如此一來,那呈一盤散沙狀各自為政的能量團,就變成了一股貫通凌雲全身的能量,在流通當中,能量間再不互相衝撞,而是如同百川歸海一般,匯成了一股可觀的洪流。 在凌雲意識的引導之下,這股洪流開始慢慢地運轉起來,能量從這一細胞移向另一細胞,進而從這一機體組織流向下一機體組織,在體內循環往復地運轉著,就如同奔騰的河流一般,而那河流所運行的軌跡,正是一直被凌雲感知著、並用以指引能量奔行方向的經絡結構。 「內力已經流通起來了。」他腦海中又蹦出了自然而然產生的想法,「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內力歸於丹田,讓它完成積累……等一等,所謂的丹田氣海之說,恐怕不大對頭吧?因為能量是由每一個細胞產生的,並存在於每一個細胞之中,因此,它只可以流動,卻不可以在某處積累,因為所有細胞內的能量達到極點後,就再沒有用來存儲能量的空間了,又怎麼……慢著,這只是科學性的說法而已,可如果按照西方科學的實證觀點,經絡也是根本不存在的幻想,但經絡又是確實存在的……」 一時間,這種互相矛盾的念頭,讓他感到焦躁不安,這種不安令那寧靜的靜修狀態發生了動盪,眼看著他就要從那裡退出。 就在這時,他腦海中猛地靈光一閃:「線粒體產生的多餘能量,如果真的能存儲到某一個空間裡當作備用能源,那豈不是件好事?這樣,多餘的能量不會浪費,又可以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不就變成了所謂的潛能嗎?科學也並不是完美的,也還在發展當中,憑什麼說現代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就是不科學的呢?如果經絡可以存在,那麼丹田氣海當然也存在!」 在這種將矛盾思維統一在一起的想法之下,一種熟悉的感覺悄悄浮現,他似乎想起了在久遠的過去,自己在某人指導下修煉「內氣」時的種種,記起了那種無形的熱流,在自己體內奔,最終匯聚到下腹部某一點的感覺。 不自覺間,他按著那種昔日掌握的記憶,引導著能量向下腹部丹田穴匯聚,漸漸的,他感覺在自己體內,有一團能量慢慢地形成規模,而那團能量,就在經絡運行至下腹部的那條路線上,更準確地說,就在丹田氣海所在之處! 隨著能量的流動,那處能量越聚越多,從小小的一團,變成一個龐然大物,最後,他竟有種能量演化為一個體內宇宙空間的感覺,他為此感到極度的驚訝,因為不論是本有的記憶,還是那突然從腦海中蹦出的久遠記憶中,都找不到這種體驗! 「難道說,這是地球的東方武學理論,與玄黃大陸天合之力理論相結合後,所產生出的特殊能量存儲體?」他腦海中那種綜合的記憶,促使他發出了驚呼,「在生物的體內製造出一個純粹的能量空間,這空間既存在於生物體內,又不佔據生物體內半點空間,這應該稱為什麼現象呢?對了,我明白了,這就是在體內創造了另一個次元空間啊!」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原子海』的力量,不就……」 當記憶使他自然而然地想到這裡時,過度的興奮,卻讓他一下子從靜修中退了出來,他茫然地睜開眼,看著漫無邊際的夜色,腦海中卻再沒有綜合記憶製造出的想法冒出來。 「我剛才想到了什麼?」他忍不住喃喃自語,「我想到了『原子海』的力量,可『原子海』是什麼?原子海的力量又會怎樣?它與這體內異次元空間有什麼關係還是這異次元空間能為它提供什麼?」 亂了,這麼一想,他就感覺腦子裡全都亂了。 「不能再想下去了。」他搖了搖頭,「不然我怕會變成瘋子,還是一點一點來吧,不能幻想一天之間,就把我腦子裡這些熟悉又陌生的念頭都想清楚。」 伸了個懶腰,緩解長久靜坐帶來的疲憊感,他跳下石盤,簡單地活動了一下四肢後,又開始了煉動。 這次,一種力量充沛的感覺,立刻讓他變得興奮起來。原本在打拳踢腿時會不均衡消耗能量的現象消失了,現在他體內的能量已經形成了一個整體,不停地在他體內循環流動,任何局部的能量損失,都會被整體能量迅速補足,而線粒體產生的多餘能量,也不斷地在下腹部丹田氣海處的那個異空間內積累、凝聚,令他有種極大的充實感。 一套拳虎虎生威地打完後,他身上的任何一處,都沒有脫力與能量不濟的感覺,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他忍不住興奮地一躍而起,朝著天空中猛一揮拳。 「老師,您快回來吧,當您看到學生身上發生的變化,您也一定會高興的!」 然而,或許是因為上天賜給了他太大的幸運,所以,就不會再滿足他其餘的要求了一般,一連半個月,老師都沒有再出現。 這七天裡,凌雲並沒有閒著,他將參加三輪車製作的村人,詳細地分了組,然後親自指導他們做每一個環節的工作。有些工作比較簡單,他便派給那些資質比較魯頓的人去做,而有些工作比較精細,他就交給那些心思細密的人去做,雖然調查所有人的資質,就用去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可凌雲認為這是完全值得的。 只有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才會產生最大的效率,和最少的浪費。 接下來,就是教導這些村人每道工序、環節的具體操作了。任何一種技術,都是學起來艱難,而學會了又不覺得難,所以教別人,其實是件挺困難的事--你覺得簡單無比的東西,說了幾遍別人也無法領會、做好,自然會令人焦急。 好在凌雲並不是急性子,不論遇到多笨的學生,他都不厭其煩地教導。而當遇到實在是讓他有些惱火的學生時,他就忍不住想想自己。 看看你自己吧,老師教導了你八年,你都沒能感知到乾元氣,打開天合之力,你有什麼資格去生別人的氣? 一想到這裡,他的火氣自然就消了。 雖然想掌握木工活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如果只掌握其中一個環節,就好辦多了。經過凌雲這樣的分工,沒用多久,每道工序的負責人員就掌握了自己份內工作所需要的技術,於是,凌雲就開始了作坊的運作。 不到半個月的時間,第一批十輛三輪童車就被製造了出來,其質量與工藝水平,都比凌雲第一次製作的那個要好出很多。 「凌哥哥,這些車子能給我們換回來六千錢嗎?」看著這些漂亮的成品,成梅兒忍不住激動地叫了起來。其他村民們也都眼放光芒,看著這些由自己幫忙造出的好東西來,心中充滿了對幸福生活的期望。 「恐怕不行。」凌雲搖了搖頭。「之前那輛,是因為天下僅有,獨一無二,所以適合拍賣,但現在這種東西可以大批量製造後,就不再是會在拍賣中**的貨物了。我想,還是制定一下比較合理的價格,好能順利銷售的好。」 「那要賣多少錢呢?」武家的大嬸在一旁有些緊張地問。 凌雲思索了片刻,腦海中突然又生出了不屬於他記憶中應有的想法。 其013:整理記憶 面對著那一輛輛本來不屬於這世界的木製車子,凌雲腦海中閃過的,卻是屬於地球上的一種定價法。 這種定價法,利用的正是人貪便宜的心理,以並不便宜的價格,誘惑人花錢購買。 這種方法說來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利用十進制,製造出一種便宜的假象。 「這車子,就賣一百九十九錢吧。」凌雲嘴裡緩緩吐出一個價格。 「才一百多錢?」武家的小虎一怔,搖了搖頭:「差好多哦,最少也要賣到二百多錢吧?」 凌雲笑了,摸了摸小虎的頭:「我問你,一百九十九錢,與二百錢差多少錢?」 「差……」小虎一怔後,馬上伸出一根手指頭:「差一錢!」 「對啊。」成梅兒這時一拍掌,顯然已經明白了其中奧妙,於是急心向大家解釋起來:「如果我們賣到二百錢,人們互相轉告時,就會說是二百錢,但如果我們賣一百九十九錢,人們互相轉告時,為了怕麻煩,往往就會說是一百多錢,或是說不到二百錢,這樣一來,雖然實際上只差了一錢,但在別人的心裡,卻會產生很大的差距。」 「一百多錢,二百錢……」武嬸嘟囔了幾句後,連連點頭:「沒錯沒錯,我這麼一聽,也覺得好像差了很多錢似的。」 村民們議論紛紛,都說這價定得好,小虎則跳著高地誇讚著凌云:「凌哥哥好聰明啊!」 凌雲一笑,心道:這哪是我的聰明。 找了一輛大車,將十輛車子運到了鎮上,凌雲輕車熟路地來到了集上,一路來到那屠霸的攤子前。屠霸正在攤後大爺一般地坐在那裡,對正挑選攤上首飾的幾個客人指手劃腳,抬頭一眼瞥見凌雲,嚇得魂先飛出老遠,人才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直楞楞地看著凌雲,好半天後才急忙拱手施禮:「大人好!」 他這麼一叫,可把旁邊的客人嚇了一跳,幾個客人驚訝地看著這穿著帶補丁舊衣的少年,不知他算是哪門子「大人」。 「抱歉了,屠老闆。」凌雲淡淡一笑,「又要借你兩邊的空位用一用了。」 「是、是!」屠霸連連點頭,賠著笑臉說:「別說是空位了,就是讓我把攤子讓出來給您用,那也是應該的啊。」說著,急忙匆匆地將攤子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向右邊挪了過去,給凌雲騰出一大塊空地來。 凌雲也不跟這種人客氣,指揮著同來的幾個村人,將車子停在後邊的巷口,然後在空地上鋪好麻布,擺上了三輪車後,就大聲吆喝起來。有些人早就聽說過這種神奇的玩具,有些人則是第一次見到,一聽吆喝,都圍了過來。 這次凌雲帶了小虎來,也就不必勞動別人家孩子幫忙演示了,經過小虎一番展示,不少人都被驚得瞪圓了眼,第一次見到這種神奇玩具的孩子們,更是拍著手跳著腳,非逼著大人給買上一個。 等凌雲報出價錢後,普通人立刻就閉上了嘴,搖頭歎氣退到了一邊。 然而鎮上有錢的人家確實不少,沒過多久,就有一位為兒子買走了一輛,一刻之後,又有兩人各自買走一輛。如果斷斷續續地賣著,不到天黑,十輛車已賣出了九輛,同來的幾人,都高興得眉開眼笑。 眼看天色將黑,凌雲正打算將最後這一輛裝上車帶回村裡,遠遠地卻飛跑過來一人,一邊搖手一邊大叫著:「給我留下一輛!」 凌雲定睛一看,卻是當初自己賣第一輛車時,出價到三百錢那人,不由搖頭一笑:「這車說什麼也得賣給他,若不是他,那天那輛哪賣得出那麼高的價錢?」 不多時,這人便跑到近前,見還剩一輛,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歎道:「好險,差一點就錯過了。」 凌雲一笑:「不礙,將來我們還要做更多的車子來賣,客官什麼時候來買都成。」 那人嘿嘿一笑,問了價錢後,交錢拿貨,手捧著那車子看了半晌,讚歎道:「老實和小哥說,我是個喜歡鑽研奇巧機關玩意兒的人,那天見了你這車子,就愛不釋手,怎奈最終實在是敵不過那富家小姐的財力。這回可好,讓我省了不少錢。小哥,這東西,你是從哪裡學來的?」 「那可是我凌哥哥自己發明的!」小虎立刻跳了出來,大叫一聲。那人一怔:「哦?竟然是小哥你的發明?」 凌雲一擺手:「也不全是,總之是有古人智慧,加上我的一點想法,最後造了出來。」 那人面露驚訝之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後,忽道:「小哥,在下姓白,叫白望君,就住在鎮西,開了間小茶館,名叫君望茶館,正是把我這名字倒了個個兒,應當很好記吧?小哥將來若是有空,不妨到我那裡坐坐,我請你喝茶。你若是願意的話,就過去陪我一起鑽研一下機關巧具之類的東西,如何?」 凌雲點了點頭,也未將這事太放在心上,道:「那好,若有時間的話,定去拜訪。」 白望君一點頭,看了看手中的車子,又看了看凌雲,一邊感歎著,一邊轉身去了。 一天的工夫,十輛車全賣了個乾淨,一下賺到了一千九百九十錢,村人們都高興得不得了。凌雲帶著大家,在集上買了些日用之物和幾頭小豬、一些家禽帶來回去,給參加作坊的村民們分了--村中每家都有人加入這三輪車作坊,卻不用擔心有哪家沒得到好處。 這第一筆生意成功,當然要好好慶祝一番,這晚村裡人在村中央一塊較大的空地上,擺了十多桌酒席,大家歡天喜地地又唱又跳,人人開心無比。 看著這由自己帶來的歡聲笑語,凌雲的眼眶多少有點濕潤,他在心中忍不住想著:「娘,兒子已經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您看著吧,兒子一定會把敦臨村變成最富的村子,變成令各大世家都不敢小看的一股勢力!到了那時……」 一股仇恨的火焰,在十四歲少年的心頭慢慢升起,從他眼瞳中透露而出,彷彿而焚盡一切的天火。 現在的夜晚,與過去不同了,每家都點起了油燈,將屋子裡照得分外明亮,整個小村在夜色中,發出微微的光芒。 凌雲在這種光芒的照耀下,靜靜地坐在院內的石盤之上,漸漸閉上眼睛,心神默默地沉入到那寂靜的靜修之中。 能量,在細胞間遊走,沿著經絡線循環,又在丹田處凝聚、存儲起來。一切一如往常,似乎沒什麼特別的。 而就在這平淡之中,無數念頭卻不斷從凌雲的腦子裡湧了出來。 首先,是一些關於地球某個科學家的記憶,那些記憶凌亂無比,在凌雲腦中亂竄,凌雲始終無法將它們有序地連接在一起,因此他一試圖這樣做,就會發現很多記憶都是殘缺不全的,根本無法接在一起。 另一種,是一位地球上的武術家的記憶,這些記憶同樣凌亂,但保存得比較完整,只是太過散亂,一時間也難以拼湊成形。 不過雖然如此,凌雲還是從這些斷續的記憶中,大致明白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來自外界的兩種記憶,都是屬於另一時空中地球上人類的記憶。其中一個是聯邦的科學家,另一位,則是供這位科學家和他的同事們研究的「實驗體」的記憶。因為在一次實驗中,實驗體突然的甦醒,而使一切失敗,後來,這個實驗體似乎是打破了什麼東西,然後被那東西爆炸時產生的巨大能量,生生粉碎,並拋進了另一個時空中。 然而那項名為「原子海超人」的計劃,已經改變了實驗體的身體,使他即使被粉碎,也不會消亡。而實驗體卻並未得到重生的機會,因為他很倒霉地注入了凌雲的身體,結果,就變成了凌雲身體的一部分。 和記憶的一部分。 原子海力量,就是一種通過控制原子,來改變由原子組成的分子之結構的能力。要知道世間萬物皆由不同的分子組合形式構成,要是能隨意改變分子結構,那就等於是有了平空造物的能力。 點石成金,也絕不是夢想! 然而遺憾的是,因為04號實驗體並不是完全成功的實驗體,所以也只具有部分的原子海能力,而且再經過肉身粉碎、融入凌雲身體這麼一折騰,那力量更是微弱到了極點,凌雲目前根本無法使用,也不懂如何使用。 原子海力量,使實驗體擁有了改變身體結構的能力,正是因為這種能力,實驗體才可以在體內製造曾被自己的肉體記憶分析過的微元素分析儀和那位科學家的大半個腦。凌雲左手中那可以分析元素含量的東西,就是改變了形態的微元素分析儀,而腦中那些屬於科學家的記憶,就是實驗體的原子海力量,將科學家腦結構複製後得到的訊息。 也正因此,那種記憶才會殘缺不全。 凌雲沉浸在這些記憶之中,慢慢地將融會貫通,終於弄清了一切,知道了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慢慢地睜開眼,用十四歲少年的聲音,以大人般的沉穩發出輕聲一歎。 「這就叫做天外有天嗎?真是神奇啊。我要謝謝你們,如果沒有你們,我可能還是一個普通的、沒有任何前途與希望的棄子。是你們給了我希望、給了我力量!現在,我可以向那些人在我面前低頭認錯了!」 少年目光灼灼,抬起頭仰望著天空。那巨大的穹頂,在過去的他眼裡是那麼高不可攀,是那麼力量強大而無可抵禦,而現在,卻只不過是一道風景。 這一刻,他充滿了信心! 其014:老師的秘密 第二天,凌雲早早起床,活動了一番後,用過早飯,就開始準備今天一天的工作。沒多久,村民們陸續趕來,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製造。 中午,用過了飯後不久,一輛極為華麗的馬車便出現在小院外的路上,引來了周圍鄰居的圍觀了議論,院內正在休息的人們也全都站起身來,跑到近前,隔著木柵欄好奇地打量著那輛車子。 凌雲的目光也被吸引了過去,他疑惑地站了起來來,遠遠地看著,心中做著種種的猜測。 這時,車門緩緩打開,一位六十多歲、頭髮花白的華服老者,慢慢從車廂中走了出來,伸出手,輕輕在小院的木門上敲了敲。 「請……請進!」凌雲疑惑地點頭示意。院門現在敞開著,凌雲和老者彼此都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的相貌。那個老者面目和善,看起來是個很隨和的老人。 老者衝著凌雲友善地笑了笑,緩步走進了院中,打量了一眼這不大的小院,和那簡陋的木屋,輕輕歎了口氣:「這些年,真是委屈你們母子了。」 「您是?」聽到這句話,凌雲略有些驚訝,猶豫著問道。 「小少爺,我是凌家總管凌無譽,這次來是接您回家的。」老者衝著凌雲深深鞠了一躬,說出了一句令所有村民都驚得合不攏嘴的話。 「凌家的人?」凌落在一怔之後,臉色立刻變得有些難看,指著門外冷冷地說:「請你出去!」 「家主知道,您一定會這樣說。」凌無譽輕輕搖了搖頭,緩緩從衣袍中拿出一件東西來,「所以他給了我這個。家主說,見到這個,你一定會跟我走的。」 看到那件東西,凌雲的臉色不由變得慘白無比! 凌無譽手中拿著的,是一個暗褐色的面具,那面具樸實無華,只是用木頭隨意製成,但對凌雲來說,這面具卻有著特殊的意義,它代表著那個在數年間關心、照顧他,教他各種知識的敬愛的老師! 「你們把我的老師怎麼了?」凌雲咬緊牙關,一字一頓地問道,院內的村人們感覺到氣氛不對,立刻紛紛站到了凌雲一邊,有幾個還立刻抄起了粗大的木棒,隨時準備來老者拚命。 「跟我去,你就知道了。」凌無譽有些被少年的氣勢驚到,急忙將面具收回懷中,一指外面的大車。 「凌哥哥才不會跟你走!他哪也不去!」武家的小虎揮舞著木劍,大聲叫著。 「乖孩子,我並不是要害他。」凌無譽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很是慈祥。「而是要接他回家?」 「回……回家?」成梅兒看著凌無譽,一臉的驚訝。 「沒錯。」凌無譽伸手指著凌雲,緩緩說道:「各位鄉親,你們眼前這位名叫凌雲的少年,就是童蒙鎮上有名的世家--凌家家主凌雲格的惟一傳人,他的親孫子。」 「什麼?」村民們大眼瞪小眼,一齊望向凌雲,心中都在想:「這一定是弄錯了吧?」 「你們又想承認我了?」凌雲的眼神冰冷,狠狠說道:「當年你們因為不承認我娘和我的身份,將我們逐出了家門,現在又突然說我是什麼惟一傳人,不覺得可笑嗎?」 「可笑與否,見過家主你就明白了。小少爺,請跟我上車吧。」凌無譽面帶笑容地說道,同時拍了拍懷裡的面具。 「各位,你們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凌雲沖院內的村人們說道,「我必須到凌家走一趟,你們先按照之前的方法,繼續製造三輪車就好,我很快就會回來!」說完,毫不猶豫地昂首闊步,走出小院,順著敞開的車門,一下躍進了車廂內,小小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看來很是激動。 「凌哥哥,你要小心!」成梅兒和小虎一起不放心地喊了起來,凌雲在車中一揮手,表示不息為自己擔心。 「小少爺的戾氣可真重。」搖頭歎了口氣,凌無譽匆匆跟了上去,一頭鑽進車裡,坐在凌雲對面。凌雲冷冷看了他一眼,便將眼睛閉上,似是再不願多看這個討厭的老者一眼。凌無譽苦笑一聲,也不解釋什麼。 馬車在村民們驚愕的目光中,很快駛出了小村,沿著大路向南而行,最後來到童蒙鎮中。馬車進鎮後,速度就慢了下來,走了很久後,才來到位於鎮東一片大宅地前。 車到門前,早有僕從跑過來,幫凌無譽打開車門,恭敬地問了聲「總管好。」但等凌雲下車後,那些僕從的眼神卻不由變了變,凌雲感受到那種冰冷中帶著敵意的眼神,也毫不客氣地回敬了過去。 被凌無譽帶著一路向前,繞過假山碧水,樓台亭閣,凌雲終被引入一座古色古香的小樓前,那樓門上懸著一塊匾,上書「閒雲閣」三個大字。 隨著凌無譽上了樓,沒多久,兩人就來到一間大屋前,屋內屋外,有數名丫環或正在靜立候命,或正收拾打掃。 大屋內,一張大床上,躺著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老人看上去大概有八十多歲,觀其相貌,竟然與凌雲有不少相似之處。凌無譽緩步走入屋內,輕輕一禮,低聲說:「主人,小少爺已經帶回來了。」 凌雲注視著那老人,明白這就是凌家現在的家主,他的新爺爺凌雲格。他不由輕輕咬了咬牙,過去的各種一一浮上心頭。 他還記得自己小時候,見別人都有爹爹,自己卻沒有時,娘的淚眼,還記得娘告訴過他,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而是風天帝國內曾經名聲顯赫的一個世家--凌家的子弟。他的父親凌易,是凌家那一代中的的惟一男丁,未來的家主。 凌雲本來應該有一個燦爛的未來,可在他只有幾個月大時,他的爺爺,凌家的家主凌雲格,卻以凌雲母親出身低微為由,狠心將凌雲和母親趕出凌家。彼此,孤苦無依的日子就伴隨在母親左右,而凌雲也成了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 對於凌家,凌雲沒有愛,而只有滿腔的恨,他恨凌家如此輕賤自己的母親,恨凌家讓自己流落在外成了沒爹的孩子,現在,更恨凌家劫持了自己敬愛的老師! 於是,他忍不住繞過凌無譽,沖老人大叫道:「凌雲格,你把我老師怎麼了?」 凌無譽面色一變,剛想說話,床上的老人凌雲格,已微笑著向他招了招手。一生伴隨在主人左右的他立時會意,急忙奔過去,將那個面具交還給主人。凌雲格看了看凌雲,微微一笑,慢慢地攏起長鬚,然後將面具戴在了臉上,輕聲說道:「小雲兒,這幾天為師不在身邊,你可曾好好練習?」 聽到那伴隨了自己八年時光的熟悉聲音,凌雲忍不住大吃了一驚,他怔怔地看著戴著面具的凌雲格,好半天會才驚呼一聲:「老師?」 「可不就是我?」凌雲格將面具緩緩放下,衝著凌雲微微一笑。「孩子,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凌雲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所措。 「過來。」凌雲格向他招了招手,多年來與老師間的真感情瞬間蓋過了對凌雲格的恨和此時的不安,凌雲急忙跑到床前,怔怔看著這個面目慈祥的老人,心中百感交集,疑惑不解。 「你們都出去。」凌雲格一揮手,屋內的丫環立刻都退了出去,凌無譽幾步上前,將外面的丫環也攆到樓下,然後自己在外面將門關閉,守在門前。 「這些年,你一直在恨我,對不對?」等屋裡人都走光後,凌雲格看著凌雲,輕聲問道。 「我……」凌雲不知如何回答好了。他是恨爺爺,可卻又愛老師,當這兩者合而為一時,他真的有些不知所措。終於,在複雜的心情之下,他遲疑著問道:「您當年那麼狠心地將我和我娘趕了出去,為什麼又……又要來教我本領、照料我的生活?」 輕輕歎了口氣,凌雲格注視著這個與自己十分相像的少年,忍不住慢慢伸出手去,將少年的手握在掌中,少年抗拒地微微將手向後抽了抽,但隨即又停止抵抗,任由老人將自己的小手握住。 「我們凌家,本來是帝國中數一數二的世家,只因得罪了權臣,被另一世家與權臣聯手,用卑鄙的方法擊垮,不得已下,才搬到這邊陲小鎮之中,苟延殘喘。」凌雲格歎了口氣,緩緩說道。「自我這一輩起,凌家就是一脈單傳,你父親生了五個丫頭,直到三十六歲時,才和你娘有了你,你,就是凌家惟一可以繼承家業的男丁啊。你將來要繼承的不只是家業,還有家門被辱的大仇,報仇雪恨,重振家門,這可是我和你父親一生希望。」 凌雲靜靜地聽著,雖然他聽不出這些與自己問題有什麼關係,但多年培養出的涵養及對老師的尊敬,卻讓他沒有插一句嘴。 凌雲格讚許地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你母親出身低微,只是一個丫環,但人品卻很好。可問題是,大夫人和二夫人生的都是女娃,她卻一下生出了可以繼承家業的男孩,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其015:大驚喜 「知道。」凌雲點了點頭,「老師教我權謀之術時,給我講過古時一個皇后,自己不能生養,為了不讓別的妃子動搖自己的地位,就暗中派人給妃子的飲食中下藥,害所有妃子都不能生育的典故。她還暗中毒殺了一位能抗過藥力,而最終懷孕的妃子。可那個皇帝卻不知曉,半生間都以為那皇后忠於自己,事事為自己好。直到後來偶然發現,才揭破了這秘密。」 「沒錯,這兩件事的道理是相通的。」凌雲格點了點頭,看著這由自己親手教導出來的學生,顯得非常滿意。「嫉妒讓人發瘋,而利益則能讓人喪失人性。你們母子若在家中,難保不遭她們的毒手。我和你爹,就算再細心保護,也難保你們無事,因為她們畢竟是家人啊,千防萬防,家賊難防。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假裝因為你娘是丫環身份而震怒,定了你爹一個有辱家門的罪,將你們母子逐出家門,趕到邊遠貧窮的敦臨村中……」 「可我畢竟是您的孫子,您始終放心不下我,所以……」凌雲聽到這裡,這才明白爺爺的一番苦心,眼中不由有淚光閃爍,哽咽道:「所以您就化身成面具老師,每夜不辭辛勞地趕到村裡,教我習文練武……」 凌雲格長歎一聲:「是啊。只可惜你這孩子沒有練武的天分,成不了戰師,沒有自保的力量。而且,爺爺的私心作祟,還一直期望大夫人或二夫人能生出一個男孩來,這樣,骨肉相殘的事就不會發生了……小雲兒,你能原諒爺爺嗎?」 聽到這話,凌雲的神色也有些默然,他不由想起了之前問起老師真面目時,老師說的那番話,現在,他全明白了。爺爺畢竟是一家之主,讓整個家庭穩定地發展下去,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所以,他的這種期望也可以理解。 為什麼不能理解?老人八年來風雨無阻的夜夜教導,難道不是對凌雲的愛嗎?爺爺是真心地愛著他的,他又有什麼不知足? 「那這次……」凌雲咬了咬嘴唇,「這次又為什麼?」 「這次接你回來,是要你做好準備,將來好接任家主之職。」說到這裡,凌雲格的眼神黯淡了下來,眼淚在眼圈裡轉了轉,便滾落下來。「因為你爹他……過世了。」 「什麼?」凌雲的身子一顫。他雖然從沒見過父親,對父親也沒什麼感情,但那畢竟是自己的父親,想到自己連爹的相貌也不知道,就成了沒爹的孩子,他不由默然神傷。 「那是一場意外。」凌雲格歎了口氣,沉默了好久,才繼續開口:「那之後,我也一病不起。我猜我的命恐怕也不久了。所以我必須把你接回來,好將整個家業交給你。你放心,有我在一天,沒人敢動你,而我死後,無譽會代我保護你。他從小就跟著我,忠心無人能比。」 「老師……不,爺爺,您放心吧。」凌雲聽到爺爺命已不久,眼淚立刻滾落下來,但卻堅強地咬著牙說:「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凌雲格看著這惟一的傳人,滿意點頭的同時,也不由暗暗一歎:「可惜了這麼好的孩子,卻偏偏無法感知到乾元氣,激發不出天合之力來,真是可惜啊!」 正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凌無譽的聲音:「二夫人,您不能進去。」 隨即,一個蠻橫的女子聲音響起:「還輪不到一個奴才來管我!」 剎那間,屋門被猛地推開,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婦人,在一個十八九歲美女的陪伴下,大步走了進來。那中年婦人一身素白衣裙,顯然是孝服,那美女也是一身孝服,一臉的冰冷驕傲之色,看其相貌,竟然與凌雲格和凌雲有幾分相似。 「怎麼回事?」凌雲格眉頭一皺,厲喝一聲,那婦人立刻停下腳步,和美女一起衝著老人一禮,笑著說:「爹,我來探望您,無譽那老奴卻擋著不讓進,哪有這種道理。」說完,瞥了凌雲一眼,微一皺眉:「爹,這難道就是那野種?」 「你說什麼?」凌雲格面色一沉,「什麼叫野種?這可是易兒惟一的傳人,是凌家惟一的繼承人!」 「爺爺!」那美女嬌嗔一聲,「這樣的孩子,怎麼可以繼承家業?您當年明明將他趕出了家門,現在怎麼又接了回來?」 「我是將他們趕出了這個家門,但卻從來沒把他們從凌家除名。」凌雲格不悅地說道,「八年前,我就開始暗中培養小雲兒,現在的他,無論是智慧還是能力,都足以勝任家主一職!」 「爹,一個賤人的孩子,怎麼可以……」此時,那婦人眉頭一皺,張口說道。 「你說誰是賤人?」聽到那婦人出口污辱娘親,凌雲立刻臉色一沉,但方纔爺爺說話,他卻不好打斷,而凌雲格話音方一落,凌雲便已冷冷地發問。 那婦人瞪了他一眼:「你說呢?不就是你那個不要臉勾引我丈夫的丫環娘?」 剎那間,少年的身子突然衝了出去,沒有一點預兆、沒有一句多餘的話,轉眼間便來到那婦人面前,猛地一掌擊出!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掌,一旁美女的表情多少有些驚訝與凝重,少年這一掌擊出,破空之聲大作,顯然非是普通拳腳,而且還有這般速度,著實透著些恐怖。但更令人感到震驚的,還是他那說出手就出手,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的心性。 美女不敢大意,急忙擋在那婦人身前,擺個架勢,十分認真地伸出一掌,迎擊而出。 呯!兩掌相遇,立刻發出一聲脆響,那美女全身紋絲不動,少年卻一下向後飛跌而出,重重摔在地上,美女微微一怔後,忽然笑了起來:「我還道是多了不起呢,原來才剛剛步入地才武士門檻。爺爺培養了你八年,你卻才剛剛達到地才武士級別,真是個大廢物!」 「住口!」凌雲格一皺眉,「自若,你太過分了!」但同時心中卻驚訝無比。要知道,沒人比他更清楚凌雲這孩子的情況了,按理說,凌雲根本沒有感知乾元氣的能力,應該只是個普通人,怎麼兩人不見還不到一個月,凌雲就變成了地才武士?就算凌雲突然間感知到了乾元氣,在沒有他指導的情況下,頂多也只能是成為武士才對! 「爺爺,這小子根本就是沒用的廢物,讓他當凌家的家主,凌家豈不是要一落千丈?」那美女絲毫沒有住口的意思,反而更激烈地爭辯起來。 那中年婦人也跟著插口說道:「是啊,爹,您讓這麼個沒用且沒規矩的野孩子繼承家業,未免太過玩笑了吧?竟然敢過來出手打我,哼!」 「您天天喊著要重振家門,可就這麼一個廢物,能重振家門嗎?」那被老人稱為自若的美女,又搶過話頭,語氣頗為強硬:「我雖然是個女兒家,但卻是坤級戰師,而且已經達到了第二爻,眼看就能突破地才,進入人才,我才是……」 未等她說完,一團黑影已破空而來,重重打在她剛才擊倒凌雲的那條手臂上,剎那間,她那條手臂就軟軟地垂了下去,一陣鑽心的疼痛讓她彎下了腰慘叫一聲,額上立時冒出豆大的冷汗。 那黑影掉在地上,竟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紙團。 「爹,您別生氣,自若只是一時激動。」那中年婦人嚇得花容失色,一邊扶住凌自若,一邊急忙向凌雲格解釋。 出手的人正是凌雲格,他慢慢放下彈出紙團的那隻手,冷冷說道:「我老頭子雖然病重,但還沒到不能懲治不孝子孫的地步!自若,你這是對爺爺說話的態度嗎?」 「自若錯了……」凌自若低下頭,心有不甘地忍痛認錯,眼神卻飄向仍倒在地上的凌雲,目光中充滿了憎恨。 「從小到大,我何時曾被爺爺打過?都是你!」她在心中恨恨地想著,卻全沒考慮自己身為孫輩,如此當面頂撞祖父是種什麼行為,受到如此懲罰根本是咎由自取。 「無譽在我身邊時,你這位二夫人還不知生沒生出來呢!雖然他只是家僕,但除了我,沒人可以用奴字來稱呼他!」凌雲格哼了一聲,語氣頗重,嚇得那中年婦人急忙點頭稱是,他看了看孤自若,冷冷道:「有我活著一天,就輪不到你們這些小輩來左右家門大事,給我出去!」 那二夫人急忙應了一聲,拉著凌自若匆匆而去,臨出門前,還不忘回頭狠狠瞪了凌雲一眼。 兩人走後,凌無譽立刻奔了進來,一把將凌雲抱起來到床邊,凌雲格緊張地伸手抓住凌雲腕部脈門,仔細探查了一番,不由輕咦一聲:「這孩子果然已成了地才武士,可我並沒有教給他進入地才的法門啊?難道是他自己悟出的?」 「若真是如此,那可要恭喜主人了!」凌無譽面露喜色:「小少爺能自行突破武士門檻而達到地才,足以說明,咱們小少爺是不世出的絕代天才啊!凌家能有這樣一位天才,家門振興指日可待!」 「沒錯,指日可待!」凌雲格的眼中也放射出喜悅的光芒,「好小子,不枉爺爺將自己的名字去除一字給了你,你果然沒辜負爺爺這麼多年的期望啊!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說完,卻因太過激動而咳嗽了起來。凌無譽急忙給他捶了捶背,凌雲格一揮手:「快,把孩子弄醒,我要好好問問他,這些日子來,他是怎麼修煉的?」 其016:絕代之才 凌無譽伸手掐了掐凌雲人中之處,沒多久,凌雲便醒了過來,掙扎著坐起,環視四周,皺眉問道:「那個賤女人呢?」 「不可胡言亂語。」凌雲格微微一笑,拍了拍凌雲的頭,「剛才那位是你爹的二夫人,另一位是你的姐姐凌自若。二夫人一共生了兩個女兒,自若是長女,你還有一個妹妹,叫夢童。大夫人那邊,有三個姐姐,兩個已經嫁了人,還有一個也快要嫁出去了。大姐叫月照,二姐叫仙萊,三姐叫夢別。這些孩子的名字,都是由我起的,怎麼樣,還算好聽吧。」 「爺爺,我的名字是誰給起的?」凌雲好奇地問。 「是我。」孤雲格微微一笑,「其實在把你們趕出家門後,我就裝扮成面具老師,指引你娘去了敦臨村。你們的那間小院,也是我幫你娘買下的。之後,我就給你起了這個名字。」 凌雲聞言,不由一陣感動,點了點頭,看著爺爺的眼睛:「爺爺,我的名字比她們的都要好,因為那裡有爺爺的一半!」 凌雲格的眼睛有些濕潤,他沒想到這個從小見沒見過自己爺爺真面目的孫兒,竟然如此善解人意,一下就猜到了這名字的意義。 「小雲兒,凌家自爺爺手中敗落,爺爺是凌家的罪人啊。也正因如此,爺爺才將這名字給了你,因為……因為爺爺既覺得你是個擾亂了家族寧靜的災源,也是承擔了家族未來的希望。」凌雲格毫不避諱地說出了自己的本意,看著凌雲,問:「你恨爺爺嗎?」 「不!」凌雲搖了搖頭,「爺爺所作所為,都是一家之長應做之事。而爺爺對我的愛,我完全明白!」這時,又想起那二夫人,忍不住咬了咬牙:「我曾憎恨過您,但現在我不恨您,也不恨凌家了。但如果我的家人,都是二夫人那樣的傢伙……我就絕不會承認他們!」 凌雲格歎了口氣,輕聲說道:「今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可老實說,大夫人也好,二夫人也好,你這些姐姐也好,都對家主之位虎視眈眈。不過,這卻也正是實踐我教你的權謀之術的好機會。」 凌雲暗暗點了點頭,不過少年心中想的卻是:「若她們膽敢污辱我娘,我才不管什麼制馭之術、權謀之法的,絕不會便宜了她們!」 看到凌雲的眼神,凌雲格忍不住再歎了一口氣,轉而對凌無譽說:「無譽,今後你就在小雲兒身邊照顧他吧。小落雖然已經是地才級的武士,但和其它族人相比,卻不算什麼。你要小心別讓他被人欺負,更要小心有人使出過分的手段。」 「無譽明白。」凌無譽緩緩點頭應命。 「好了,小雲兒,現在我得好好問問你,你這地才武士,是怎麼回事?」 「這……」凌雲猶豫了一會兒,不知該不該把那奇遇,還有地球、科學家、武術家之類的事全說上一遍。想了想,他終於決定化繁為簡,把這些奇遇忽略過去,否則恐怕解釋上大半輩子,爺爺也不一定能聽得懂。 畢竟,那些知識是以記憶的形式直接進入凌雲腦子裡的,對他來說,這就像是從小就學習過的舊記憶一樣,沒什麼不可理解的,但如果要向玄黃大陸上的原住民說這些什麼科學、原子、地球、次元之類的東西,肯定永遠也解釋不完。到時不是他瘋了,就是別人瘋了。 所以,他乾脆將這一切都歸結於「頓悟」之上。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之就是莫名其妙地感知到了乾元氣,然後開啟了天合之力,就成了武士。」凌雲將過程一筆帶過地說完,然後接道:「後來我感覺體內的天合之力,在煉動時有消耗不均衡的現象,就開始思索破解的辦法,最後……」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最後我想到了一套讓它在體內流動的路線,然後按這路線讓天合之力循環不息地流動起來,這問題就解決了。如此一來,天合之力就不再是死物,而是……而是像河流一樣奔騰不息的力量,在我體內一直流動,形成了一個整體。」 「什麼,你說什麼?」聽到他的話,凌雲格和凌無譽都驚訝得合不攏嘴,凌雲格連聲問:「路線?怎麼會有什麼流動路線?」 凌雲一怔,愕然道:「怎麼,難道這樣不對嗎?」 「不……不知道。」凌無譽最先搖了搖頭,「小少爺,得了天合之力成為武士後,是會擁有巨大的力量,可如你所說,使用招式時,有的地方力量消耗大,有的地方力量消耗小,就必然造成力量不平衡的狀況,這個時候,就要只能在靜修中靜下心來鍛煉,練出能在力量損耗時,將別處充足力量抽調過來的運力方法,然後再以煉動將運力方法與招式結合,如此,就能克服這一難題,從而晉陞至地才武士。可這什麼路線……老奴是聽也沒聽過,想也想不出會是個什麼樣子……」 說著,他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了凌雲格,似乎想在他那裡找到什麼答案,但凌雲格也是搖了搖頭。 「聞所未聞。」凌雲格緩緩搖頭,目光中透露著掩飾不住的震驚。「無譽說得不錯,天合之力,是一種與肉身完全融合為一的力量,能將肉身之力進行移動,則是成為真正武士,進而將來成為戰師的基礎,但縱觀千百年,橫看人族十幾國,也沒見有任何人,能讓天合之力像河流一樣,在體內循環不息地流動!小雲兒啊,我該認為你這是隨口胡說呢,還是該認為你是這玄黃大陸上,自古至今的第一人呢?」 「自古至今第一人?」聽到這種說法,凌無譽不由愣住了,隨即,一種狂喜的表情爬上了他的臉,他激動地看著凌雲格,哽咽道:「主人,這樣說來,小少爺豈不是隨手一招,便有絕技的功效?這……這難道是上天對凌家的恩賜嗎?」 「不。」凌雲格看著凌雲,激動了搖了搖頭:「應該說,這是上天要還凌家一個公道!」 怔怔地看著這兩個激動的老人,對玄黃大陸天合之力修煉法,還並不十分明了的凌雲,忍不住想:「這……真有那麼困難嗎?我怎麼覺得這不過是件容易至極的事?我明白了,我是直接利用了04號實驗體關於經絡的記憶,這就等於是04號實驗體替我完成了艱難無比的修煉一樣,所以異世界的功法對我來說,就等於是遙遠過去,在老師指點下我自己曾學會了的功法一樣,當然只要再熟悉一遍,就能立刻上手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再次意識到,自己體內那兩種不完整的記憶,有多麼的寶貴! 同時,他也忍不住好奇起來,玄黃大陸上的人們,並不知道什麼是「細胞」,什麼是「線粒體」,那麼他們在修煉時,又會有怎樣的感覺?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張口問凌雲格:「爺爺,你們在得到天合之力時,體內是一種什麼感覺?」 這話問得凌雲格和凌無譽都是一怔,前者愕然問道:「你不是已經……」 凌雲撓頭一笑:「這個……聽您說我的修煉法與別人都不同,我就好奇起來了,想看看是不是從一開始,我就和大家都不一樣呢?」 「老奴來說吧。」凌無譽向凌雲格請示了一下後,說道:「習武之人自靜修之中感知到乾元氣的存在後,就能找到乾元氣貫通全身的感覺,並且開啟體內的天合之力。天合之力,是一股原本存在於人體內的力量,經乾元氣將之啟動後,便可以通過呼吸吐納使之增強,並通過修煉使其增強。具體的感覺麼,卻無法詳細說得清,總之是體內充滿了力量,而這力量在達到地才級時,就可以進行移動,互相補充。大致就是如此。小少爺練成時,不知是何感覺?」 「差不多也是這樣吧,沒法具體說清。」凌雲笑了笑,終於沒把「線粒體」「細胞」這些讓人目瞪口呆的詞說出來。暗中想了想,科學家的記憶讓他想通了自己與別人不同的原因,一來是他的科學家記憶使他知道人體組織結構,從而能在靜修中細緻入細地觀察到細胞和線粒體,而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那原子海能力。 擁有控制原子的力量,探查那麼龐大的細胞之動向,有什麼難的? 「八年了。」凌雲格感歎一聲,「沒想到功成就在一夜間。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你這孩子竟然能成為武士,更自悟出這種前無古人之法,一躍而升入地才級別,這真是太令人振奮的奇跡了!好,從今天起,爺爺就將一生所學所知,都盡數傳給你,在爺爺有生之日裡,一定要將你培養成戰師!」 聽到爺爺的話,凌雲也忍不住激動起來,當即一點頭,大聲道:「爺爺放心,凌雲定不負爺爺的期望!」 而爺爺的那句「自古至今第一人」,更是令他滿心的興奮,忍不住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希望!一瞬間,萬丈豪情湧向了他的心中,他只覺自己日後必是絕代英雄,必能讓爺爺的希望成真,必能讓母親在九泉之下含笑。 「今後,你就住在這樓裡。」凌雲格說,隨後轉向凌無譽:「無譽,今晚的家宴,我要參加,我將會把小落介紹給所有人。」 凌無譽一點頭,轉身從一旁的櫃子裡推出一架輪椅,放在床邊,凌雲格自床上自行下地,坐在輪椅上。面對著凌雲好奇的目光,他微微一笑:「爺爺沒到動不了的地步,只是為了能活得再久一些,好將你培養成合格的接班人,所以要盡量保持體力而已。無譽,咱們走吧。」 凌無譽一點頭,推著輪椅向門外而去,凌雲急忙跟了上去。來到樓梯前,凌雲見凌無譽並沒有停下的意思,不由好奇地看著凌無譽,且看他要如何辦。 其017:家宴 只見凌無譽面色如常,推著輪椅一直向前,那輪椅的輪子離了地面,卻並未墜落,而是在虛空中繼續向前,彷彿其下有看不見的地板在支撐一般,而當凌無譽的腳踏向下一級台階時,輪椅才隨著他身體的下移,而跟著移動下去,卻原來凌無譽竟是憑著驚人的臂力,將輪椅平穩地抬著走了下去。 凌雲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一吐舌頭,跟著跑了下去,同時心中暗想:「無譽爺爺一定也是戰師吧?這戰師的力量,可真了不起。唉,可惜我怎麼就不能成為戰師呢?」想到這裡,心中更加鬱悶了。 下了樓,凌無譽推著凌雲格一路向前,不多時來到一座大堂前,堂前的僕人紛紛向凌雲格行禮問好,凌雲格點頭微笑,一點也沒有主人的架子。 「爺爺,您來啦?」這時,一個十三四歲的美麗少女,從大堂中緩步走了出來,對著老人飄然一禮,凌雲格微笑著點了點頭,指了指旁邊的凌云:「夢童,快來見過哥哥。」 「就是您說過的小落哥哥嗎?」少女抬眼看了過去,卻忍不住驚呼一聲,而同樣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便是凌雲。 這少女不就是那日買走他第一輛三輪車的富家小姐嗎? 見兩人這副表情,凌雲格不由一怔:「怎麼,難道你們見過?」 「是啊。」少女凌夢童恢復了笑容,十分開心地說:「雲哥哥和我在集市上見過,我送給何家小少爺的那輛車子,就是從雲哥哥手上買來的。」 「哦?」凌雲格吃了一驚,轉頭看著凌雲,愕然問道:「小雲兒,那……那車子是你造的?」 他多年來看著凌雲長大,當然知道敦臨村老木匠去世後,就只他這麼一個木匠,那車子由他手中賣出,當然便是他造的了。 「是啊。」凌雲嘿嘿一笑,「稅吏欺負劉家的嬸子,我看不過眼,就答應替她們交人頭稅,然後就硬著頭皮想出了這麼個東西,沒想到還真值錢。」 「我聽說昨天集上又賣出了十輛那樣的車子,是雲哥哥這些天造的嗎?」凌夢童訝然問道,見凌雲點頭承認後,不由驚歎道:「雲哥哥的心思可真巧,家裡一些精於機關巧具的人都說,那車子簡直是不像是凡間人能想出的東西。」 凌雲嘿嘿一笑,沒說什麼,心裡卻想:「那是啊,那可是地球上近代的產物,咱們這裡的科技,說起來也就相當於地球的古代吧,根本沒得比。」 凌雲格與凌無譽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訝與喜悅。凌雲能否擁有無上的武力,現在還是未知之數,但通過這奇巧無比的車子,兩人卻從凌雲身上看到了玄黃大陸上無人能及的奇巧心思! 凌雲格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喃喃自語道:「這……難道說,小雲兒有成為神兵師或鍛甲師的資質嗎?」 聽到這話,凌夢童和凌無譽都是一驚,凌夢童先驚後喜,道:「爺爺,您是說雲哥哥手藝已經達到那種高度了嗎?」 凌無譽笑著搖了搖頭:「五小姐,手藝高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思啊。那些受萬人敬仰也追捧的神兵師、鍛甲師們,無一不是擁有著超出常人的奇巧心思,才能造出種種威力無邊的神兵利器,和絕世戰甲啊。小少爺小小年紀,便能造出那種前無古人的巧具,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那可太好了!」凌夢童歡呼一聲,笑著對凌雲說:「雲哥哥,如此一來,咱們凌家重振家門的希望,就可以靠你來實現了!」 看著這清秀美麗,眼中帶著一絲孩童天真的凌夢童,凌雲不由暗算感慨不已:「除了爺爺,我見到的親人全是二夫人的孩子,可這兩姐妹對我的態度,真是天差地別,不知是夢童天性善良,還是現在年紀還小,不懂這等爭權奪利的事呢?」 不論如何,這總是除了爺爺和凌無譽外,第一個對他表示友好的家人,他不由友好地朝凌夢童笑了笑:「夢童妹妹,我不過是個剛剛成為地才武士的小子,哪有那麼大能耐,實在是過獎了。」 凌夢童正要回話,卻見一位一身孝服的中年婦人,在幾個丫環的簇擁下緩步走了過來,來到近前,衝著凌雲格飄然一禮:「參加爹爹。」 凌夢童也趕快衝著那婦人一禮:「夢童見過大娘。」那婦人衝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算是還禮。 「你來啦?」凌雲格禮貌性地笑了笑,拉過凌雲,一指那女子:「這是你爹的大夫人,快叫大娘。」 「這我可當不起。」大夫人微微一笑,然後用冰冷的目光望向凌雲,那種如同野獸要擇人而噬的兇惡目光,讓凌雲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但隨即,一股不屈的勇氣,就被那目光激發起來,凌雲胸膛猛地一挺,毫不畏懼地回敬:「大夫人確實當不起。因為我這一輩子,只有一個娘!」 兩道目光在空中碰撞著,誰也沒有退縮的意思,凌雲格在心中暗自得意了一番,輕咳一聲:「小雲兒,這是對待長輩的態度麼?跟我進屋去!」 「是!」凌雲收回目光,沖爺爺恭敬地行了個禮,然後跟著輪椅向大堂內走去,凌夢童也跟在旁邊,一起走了進去。 大夫人臉色連變了幾變,最終只是重重地哼了一聲,一揮袖,剛要走,二夫人已帶著凌自若自後邊走了過來,邊走邊笑著說:「大姐,那野小子一點規矩也不懂,竟然連您都敢頂撞。您不給他點顏色瞧瞧,將來恐怕……」 「將來怎麼樣?」大夫人壓住怒火,淡淡向二夫人問道。 「將來您要想當這個家,恐怕就不大容易嘍。」二夫人笑了笑,「姐姐,家主最主要的一條,先得是能服眾,您要是連這麼個野孩子都治不了,將來誰還會聽您的呢?」 「將來的家主,也未必是我吧?」大夫人冷笑一聲。二夫人訝道:「不是您是誰呢?」 「不論是誰,老爺剛故去不足一月,爹爹也尚在人世,現在提什麼未來家主,便是大不孝!」大夫人面色一沉,二夫人見狀多少有些驚慌,急忙低頭施禮:「是,妹妹知道了。」 總算在二夫人這出了一口惡氣,大夫人臉色多少緩和了些,一甩袖,大步向著大堂去了。二夫人看著她的背影,好半天後才哼了一聲:「神氣什麼?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收拾這小子!」 凌雲坐在飯堂中央的大圓桌上,位置就在凌雲格的左手邊,眼看著大夫人和二夫人、凌自若相繼進來,與對方那極不友善的目光對視著,沒有一點畏縮。 凌夢童坐在老人右手邊第四把椅子上,見大夫人和自己的母親、姐姐到來,急忙站起身相迎。二夫人沖女兒點了點頭,走過去坐在凌雲格右手邊第二把椅子上,凌自若則坐在第三把上。 大夫人臉色陰沉地看了看凌雲,然後慢慢走過去,挨著夢童坐在了凌雲格對面。 凌雲格微微皺了皺眉:「大夫人,你的位子,不是在這左手邊麼?」 「老爺死後,您兩邊的位子就一直空著沒人敢坐。」大夫人垂著眼皮,緩慢有力地說道:「現在,那孩子坐在老爺的位子上,我就只好坐到這裡了。我總不能在他旁邊落座吧?」 「你對我這麼安排不滿?」凌雲格皺了皺眉。 「兒媳不敢。」大夫人一垂首。 「你願意坐在哪裡,隨你。」凌雲格哼了一聲,然後大聲說:「今天開飯之前,我有件事要宣佈。想必,你們也都知道了。易兒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他是我凌家三代單傳的男丁,雖然不是正室夫人所生,但也是易兒的骨血、我的孫子!現在易兒去了,我也老了,必須要推出新的家主,來主持家中大事,我宣佈,凌雲從今日起,就是我凌家家主接班人,將來我如果死了,這個家,就由他來掌管!」 沒有人說話,凌自若面帶不滿看著凌雲,凌夢童則用充滿期待的目光望向凌雲。感受到這兩姐妹傳來的截然相反的感情,凌雲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 這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每個人各懷著心事,只把吃飯當成了一種掩蓋內心想法的手段,至於吃了些什麼,是飽是餓,恐怕誰也說不清楚。 飯後回到閒雲閣,凌無譽豎起雙臂,平舉著輪椅,將凌雲格送到樓上,再次讓凌雲感歎了一番。來到老人臥室之中,老人自己上床躺下,長出了一口氣後,將凌雲喚到床前:「小雲兒,好多日子沒給你上課了,今天,爺爺可得好好給你補上一課。」 「我可正盼著呢。」凌雲嘿嘿一笑。 「好。那我先問你,你可知道,在玄黃大陸之上,有哪幾種職業是尊貴無比,而且是專屬於戰師的呢?」 「專屬於戰師的職業?」凌雲一怔,「還有那樣的職業嗎?」 「當然有了。」凌雲格微微一笑,卻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凌無譽立刻道:「主人,還是由我來向小少爺說明吧。」 凌雲格一點頭,凌無譽便轉過身,向凌雲娓娓道來。 其018:戰師職業 「玄黃大陸之上,只有戰師才能勝任的專屬職業一共有四種:煉靈師、御獸師、神兵師和鍛甲師。」凌無譽緩緩說道:「成為武士,只不過代表著踏入了武學大道,擁有了超越普通人的力量,但成為戰師,卻意味著從此脫離了凡人的層面,步入了一種新的領域。當超越了武士而成戰師後,便可煉出卦盤,而從那之後,單純地靜修,便再不能讓天合之力發生進化,而必須在靜修時感受天地之靈,將之在體內集中、煉化後,凝成卦靈,再由卦盤吸收,才可提升力量。煉靈師,就是擁有天才煉靈能力的戰師,他們不但可以以更快的速度、更高的技師,自靜修之中,提取天地間的八卦之靈,更能從靈獸、靈物中,直接煉化出卦靈來。財力雄厚的戰師,常會親自去尋找天地靈物,或是獵殺厲害的靈獸,再用重金聘請煉靈師幫助自己從中提煉卦靈,以保證靈的質量以及升級的速度。因此,煉靈師在大陸上的地位比其它普通職業者要高,也更受人尊重。」 凌雲只覺得新奇無比,他從前雖然知道成為戰師就可擁有光明的未來、強大的力量,卻不知戰師的修煉還有這種講究。而且那「卦盤」二字,也讓他覺得新鮮好奇。凌雲格見他一臉疑惑的模樣,忍不住開口解釋:「卦盤,就是集天、地、人三者精華演化成的神奇之物,只有成了戰師,才能擁有,這卦盤分天盤與地盤兩種,地盤是通過天合之力,在肉身上化出卦盤,而天盤則是憑著強大的天合之力,凝結出純能量體的卦盤。」 說著,他伸手一指天棚,凌雲順指望去,只見天棚中央畫著一個極大的陰陽盤,那盤正中央是一個太極圖,周圍則是八卦。 凌雲格咳嗽了兩聲,揮手示意凌無譽代他繼續解釋,凌無譽緩緩道:「卦盤之上的八卦,分為地、山、水、風、雷、火、澤、天八種,而世間的『靈』,也分為這麼八種。提煉出某一種靈後加入到卦盤中,就可以讓你自身某一屬性的力量增強。而當八種卦按升級所需的數量集齊一次後,靈的力量就會轉化為太極之力,推動著卦盤中的太極旋轉一周,人的力量,就可以提升一個等級。」 頓了頓,讓凌雲有時間消化這些知識後,凌無譽又接著說道:「八卦各有各的五行屬性,天為陽金、澤為陰金;雷為陽木,風為陰木;地為陽土,山為陰土。火與水則無陰陽之分,火為極陽,水為極陰。屬性陽者,攻擊力強勁,爆發力出眾,代表著剛力;屬性陰者,防守力強,勁力綿長,代表著柔力。二者各有利弊。這種屬性,是由你注入於卦盤中靈的不同數量決定的,比如你將八卦之靈集齊一次時,地靈數超過其它靈數,那麼你的屬性就會向陽土的方向轉移,今後,你就必須多收集地靈,多增加自己這一方面的屬性。所以說,成為戰師後的第一次升級至關重要,決定了你今後的發展方向。」 「那,不能讓所有屬性齊頭並進嗎?」凌雲好奇地問。 凌無譽和凌雲格相視一笑,凌雲格道:「傻孩子,這般貪心!」 「難道不成麼?」凌雲一怔。 「道理上來說,那確實可以做到。」凌雲格說,「可實際上卻很難。要知道,靈的獲取並非是易事,除非通過提煉天地靈物、靈獸,才能快速擁有,而這,又不是普通戰師可以做到的。若是自己慢慢修煉,自靜修中提取天地間的卦靈,因每個資質與屬性不同,能獲得八種靈的多少也是各有不同,而且一旦提取的靈能夠形成靈丸,就會脫體而出,不能再留在體內保存。比如有人用了幾年光陰,卻仍無法集齊八種卦靈,那麼,他是等到全部集齊再融靈入卦,還是先把得到手的融入卦中,增強了力量和某一方面的屬性再說呢?」 「我明白了。」凌雲緩緩點了點頭,「手中有靈卻不融,自然不會增長力量,而這靈,又容易受到別人的覬覦,平白給自己增加危險。」 「沒錯!」凌雲格一拍掌,「將靈融入卦中,可快速增加自己的力量和某一方面的屬性,讓自己比同級的戰師多出一些優勢,這樣,在戰鬥中就不會吃虧。在力量就是一切的戰師世界裡,變強,是有尊嚴地活下去的不二法則。所以沒有人會抱著天真的全屬性幻想,而把好不容易得來的靈藏著不用。」 「不過,在初期讓自己成為全屬性的戰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凌無譽笑著說,「我說過了,雖然每個戰師都會煉靈,但各人才能不一,煉出的靈遠不及煉靈師煉出的靈精純優質,而且,每個資質不同,煉出的八種靈也是數量、質量不均等。所以有錢的戰師,都是直接向煉靈師購買各種屬性的靈,這樣也省了自己提煉的麻煩,也可以將自己屬性進行變化及提高昇級速度。所以如果錢夠用的話,初期倒是可以購買數量均衡的靈,讓自己在升級時,所有的屬性齊頭並進。」 「真有這種方法?」凌雲立刻一臉興奮。 「別高興太早。」凌雲格搖了搖頭,「容易購買的,都是質量不算很高的靈,在初期時對力量提升有所幫助,可到了中後期,就沒什麼用了,因為那時,卦盤對靈的數量、質量的要求都高上了一大截。比如剛成戰師時,各種靈有一枚,便可讓你升上一級,但下一次,這個基數卻要變成兩枚,而且其精純度還要比上一次用的更高。你明白了?」 「明白了。」凌雲歎了一口氣,「說來說去,最初時雖然可以花錢讓自己全屬性,可到了中後期,還是得看自己的機遇。」 「對,能獲得什麼樣的屬性,完全取決於上天安排的機遇啊。」凌無譽頗為感慨地說道。 「成為戰師後,你只是步入了這個超凡世界的門檻,能不能成為高手,還要看你的造化與實力。」凌雲格緩緩說道,「戰師按八卦分為八個等級,分別是坤、艮、坎、巽、震、離、兌、乾。每個等級,又分六級,分別是初爻、二、三、四、五爻和上爻,其中每兩爻為一才,共三才,為地、人、天。」 「這倒與武士的級別相同啊。」凌雲點了點頭,「只是每一才都細分出了兩個級別。」 「沒錯。」凌無譽說道,「戰師的修煉,越到後邊越為艱難,達到兌級,便已是絕代高手,甚至可以御風飛行,而乾級,則只存在於傳說之中……不,不是傳說中,而是遙不可及的天外之境中……」 「天外之境?」凌雲一怔,「那是什麼意思?」 凌雲格歎了口氣:「這些你還不必瞭解太多,將來等你實力增加,再告訴你不遲。」 凌雲滿心好奇,但又不敢多問,只好點了點頭。 「煉靈師地位雖尊,但也只是與普通人的職業相比而言。」凌無譽繼續解釋起那四大職業:「原因,就是每個戰師皆可自己煉靈,卻不一定非求著煉靈師,花那大頭錢。而神兵師和鍛甲師就不同了,這兩種職業其實可算是一種,擁有此種天才者中,五行屬性偏陽者則可成神兵師,偏陰者則可成為鍛甲師,二者地位之尊,可說是整個大陸內獨一無二。」 「神兵師,鍛甲師……」凌雲喃喃低語著,突然問:「是不是製造兵器和盔甲的戰師?」 「沒錯。」說到這個,凌雲格不免有些激動,看著凌雲,目光中充滿期待地說道:「神兵師能造出擁有卦盤的神兵利器,鍛甲師則能造出帶有卦盤的護身鎧甲,那帶卦盤的器物,你可明白那代表著什麼?」 「還有卦盤?」凌雲驚得合不攏嘴,「那不就意味著……兵器和鎧甲也可以提升力量而晉級?」 「沒錯!」凌雲格鄭重地點了點頭。「所以大陸上才有這麼一句話--神兵鍛甲,天下無雙!」 「神兵鍛甲,天下無雙?」凌雲情不自禁地念叨著這句話,全沒注意到爺爺看他時,那充滿期待和喜悅的眼神。 「那御獸師呢?」凌雲突然想起了第四種職業,好奇地問道。 「御獸師麼,在戰師中,並不太受人尊重。」凌無譽道,「他們的能力是馴服大陸上的各種靈獸,但馴服後,卻不能轉給他人使用,不過他們可以讓靈獸與息並肩作戰,所以尋常戰師,最頭痛的就是與御獸師為敵。不過他們雖然不受戰師尊重,卻極受那些大勢力尊敬,原因麼--這些職業都分為元、亨、利、貞四個級別,達到貞級的馴獸師,可以馴服高於自己三才的靈獸,你想想看,這樣的一人一獸組合,有多強?」 「高於自己三才?」凌雲驚呼一聲,「天啊。這麼一說,如果一個坎級戰師,同時也是貞級御獸師的話,他就可以馴服一個巽級的靈獸收為己用了!這樣的組合當然厲害了!」 「沒錯。」凌雲格鄭重地點了點頭,「所以將來如果碰上貞級的御獸師,哪怕你的力量高於對方三才,都不要惹他。不過這是後話了,對於現在剛剛成為地才武士的你來說,還是先知道修煉的法門,掌握突破的關鍵,先努力成為戰師再說。」 「嗯,雲兒明白!」凌雲面容一肅,也鄭重地對著爺爺點了點頭。 「你那將體內天合之力,依路線運行之法,就不要對別人說起了。」凌雲格微微皺眉,「這法子太匪夷所思,別人無法理解,徒增解釋的麻煩不說,萬一有一些陰險之人對這法子生了覬覦之心,恐怕要對你不利。」 「明白。」凌雲一笑,心說:「這道理我再懂不過了,那些細胞、線粒體、丹田氣海什麼的,我可連您都瞞著呢!」 「好,從現在起,你就在我面前好好修煉,爺爺要盡全力在有生之年,將你變成戰師!」凌雲格看著這俊秀而又充滿了野性的孫子,眼中閃爍起點點光芒。! 其019:再次失望 澎湃的能量在體力奔流,又在丹田處注入了那奇妙的空間之中儲存了起來,越聚越多。 緩緩收功時,凌雲似乎感覺到了一種不同與以往靜修時的感覺,但他並沒有怎麼在意,只是慢慢睜開了眼睛,然後一躍而起,打了一套拳。 對於不能讓天合之力在體內流動,而只能通過「調動」來使體內能量互相補充的玄黃大陸武人來說,煉動,讓天合之力與肉體完全相合為一的不二法門,通過煉動,可以將自己熟悉、擅長的強力招式練得更加凌厲,最終形成遠遠超出自己其它招術的最強武技,那,就是被稱為絕技的招術。 然而對於凌雲來說,每一拳、每一腳間,無不充滿了力量,無不能運轉流暢,根本不必為了讓某一招式的力量分配達到完美,而不斷地去錘煉,所以對他來說,絕技,幾乎是隨手即是。 看著孫子那行雲流水般的拳法,那棄滿力量的出擊,凌雲格忍不住心中的激動,連連點頭,等凌雲一套拳打完後,凌雲格忍不住一拍床面,大叫道:「好啊!小雲兒,爺爺現在就把最得意的絕技教給你!」 「主人,您太激動了。」凌無譽不無擔憂地說道,「小少爺雖然是天才,但……您畢竟是坎級戰師,而小少爺卻只是地才武士,您直接把『玄黃斬』傳給小少爺,恐怕……」 「是我太過激動了。」凌雲格苦笑一聲,「太過心急不是好事,拔苗助長,只能害了小苗。無譽,還是把你的『止行掌』先教給他吧。」 凌無譽一點頭,笑著走到凌雲身邊,一抱拳:「小少爺,這『止行掌』,是老奴最早練成的絕技,取意『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即何時該止則止,何時該行則行,動靜皆應時宜之意,所以名為『止行掌』。以您的資質,相信很快便可學會。請看……」 說著,凌無譽慢慢地擺好了架勢,其氣勢沉靜如同山嶽,彷彿縱有千百人,亦無法撼動其一指般。 驀然間,他突然從極靜的狀態轉為極動,身子一旋間,一隻手臂已橫掃而出,翻掌以掌底向前橫掃,一掌擊出後,身子重又恢復如常。 「我這止行掌,一掌三擊,一擊中的,其餘兩掌立時隨身而上,連續三股勁力疊加在一起,威力無比。但如若一擊不中,卻可在招未用老時自然收招,令敵人無法乘隙反攻於我。」凌無譽微笑著對凌雲解釋道。 「絕技之強,在於其用力之法,而不在於其招式之形。」凌雲格在床上說道,「我們不似你有那種神奇的運力之法,想要將招式練強,就只有不斷錘煉,掌握天合之力在一招使出之際時的分配調動之法,如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才最終形成威力強大無比的絕技。而你運用起來,似乎就不必這麼麻煩了吧?」 「我先簡單將這招的勁力運行法門對你說說,你看能否用你那運力之法使出吧。」凌無譽收起架勢,慢慢地將自己修煉的心得,與運力的方法都說給凌雲聽,凌雲用心記住,同時不斷反覆琢磨起來。 「你打一掌試試?」凌無譽笑著退了兩步,沖凌雲點了點頭。 凌雲吸了一口氣,腦海中又出現凌無譽方纔那招的動作,他慢慢閉上眼,仔細地回憶了一遍後,慢慢睜眼,目視前方,眼中光芒迸射,就彷彿前方真有個不共戴天的敵人一般。 驀然間,他腳步一錯,身子旋轉間,手臂橫掃而出,手掌一翻,掌底向前方橫掃而去。 體內,那澎湃流動著的天合之力,立刻順著他手臂的經絡,向著掌底處奔流而去,這一掌打出,強大的力量立刻引起破空之聲。 看著這威力顯而易見的一掌,凌無譽和凌雲格卻同時皺起了眉頭。 凌雲卻覺這一掌威力強勁,似乎是不錯,但抬頭一看二老的表情,立時知道不妙,急忙道:「我再試一次!」 「不對,不對。」凌無譽搖了搖頭,「小少爺,您這一掌確實力道十足,可是……可是這只是與止行掌形似而已。止行掌的勁力,是在觸及對方時方才發作,可你這一掌,唉,也就是剛猛的一掌而已。」 「我明白了。」凌雲格突然一怔,隨即歎了口氣,苦笑道:「無譽,這玄黃大陸之上,只怕沒有一種絕技,是小雲兒能學得了的!」 「什麼?」凌雲被嚇了一跳,怔怔地看著爺爺,只聽老人緩緩說道:「因為小雲兒的運力之法,從根本上就與我們的截然不同,我們以我們的法子來教他,就像教鳥學虎跑,教虎學鳥飛一樣啊。」 「這……」凌無譽怔怔半晌後,不由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凌雲的心不由向下一沉,暗想:「我的命就這麼不好麼?剛剛破了那不能成為戰師的束縛,現在又不能學習絕技,難道我只能做個徒有一身強大力量,卻無法以精妙絕技將其發揮出來的人?那又與蠻牛何異?」 突然間,一個想法又出現在他心中:「不,現在可不是悲觀的時候!玄黃大陸有玄黃大陸的運力之法,我又何嘗沒有我的運力之法?其法雖不相通,但其理必定相通!只要我掌握了每一種絕技的道理,再細細琢磨,以我的運力之法將其發揮出來,不一樣可以麼?」 想到此處,不由精神一振,正要按凌無譽剛才對止行掌勁力的解釋,來分析其勁力發揮的道理,凌雲格去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臉色也變得慘白無比。 凌無譽急忙奔了過去,從旁邊櫃子裡翻出幾瓶藥,凌雲急忙跑過去,幫他將藥分別喂凌雲格服下,凌雲格吃過藥後,臉色稍有恢復,凌無譽扶著他慢慢躺下後,老人長出了一口氣:「小雲兒,今天,爺爺是太激動了,元氣耗得太厲害啦……」 「小少爺,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凌無譽一臉關切地看了看凌雲格,然後對凌雲說:「我先帶您回房休息吧,主人也應該休息了。」 凌雲答應一聲,囑咐爺爺一定要好好休息,再不要那麼激動後,隨著凌無譽來到外面,由凌無譽領著,來到早為他準備好的房間,隨後,凌無譽便匆匆而去,服侍凌雲格去了。 站在寬敞明亮的房間裡,凌雲慢慢地踱起步來。他腦中反覆思考著那止行掌的要義,不斷想著如何運力,才能該行則行,該止則止,想來想去,始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乾脆來到窗口,觀看外面的風景。 窗外,是一個大花園,此時百花正值盛開之期,一眼望去,偌大的花園裡奼紫嫣紅,分外好看。凌雲忍不住動了遊玩之心,出了房間,逕自來到樓下,到那花園中轉了一圈後,又奔著不遠處一座大湖而去。 眼見要到那大湖岸邊,忽見轉角一座假山後的石子路上,走來了一對青年男女,那男的身穿寬大的錦緞長袍,眉清目秀的,看上卻頗有飄逸之姿,那女的穿著一身素白孝服,素顏未著脂粉,卻依然分外好看,兩人站在一起,真是天生的一對。 凌雲忍不住在心中讚歎一聲,同時從那女子身上的孝服上,推斷出她必是自己的某個姐姐,再想想爺爺所說,二夫人只有兩個女兒,大夫人有三個,其兩個已經出嫁,那麼這必是那位三姐凌夢別。 除了凌夢童外,他對這些姐姐都沒什麼感覺,此時見到這位三姐,只覺她笑意盈盈,倒不似討厭之人,心想:「不知她是和夢童妹妹一樣,還是和那凌自若一般。」 正想著,那女子已抬頭看到了他,微微一怔後,卻深深地蹙起了眉。那男子見了,忙問:「夢別,這是怎麼了?」 聽他的稱呼,這女子正是凌夢別,此刻,她伸手一指凌雲,厲聲問道:「喂,你可是那個叫凌雲的野小子?」 凌雲面色一寒,眼神中立現陰冷之色,但離得遠了,凌夢別卻並沒有看得清。 「你可是叫凌夢別的野丫頭?」他毫無懼色地回敬了一句,凌夢別和那男子的臉色立時一變,那男子厲喝一聲:「哪來的鄉野小子,膽敢如此無禮?活得不耐煩了嗎?夢別,這小子是誰?怎麼這麼大膽子?」 「哼,一個不要臉的丫環生的兒子,當然不知禮儀,狗膽包天了。」凌夢別冷笑一聲,說話毫不客氣。 「你說什麼?」凌雲眼光又是一寒。他可以容忍別人污辱自己,但絕不允許別人污辱娘! 「原來這就是你說的那個野小子啊。」那男子聽罷,不由笑了起來,「果真是一副下等人的模樣。這種人,你爺爺也會收回來要他做家主?那凌家豈不是要完了?」 凌夢別冷笑一聲:「可不就是?我看,爺爺也是老糊塗了,我爹死後,他傷心過度昏了頭,才會把這麼個野種弄回來!」 沒等她話音落地,凌雲已疾衝而來! 其020:尺骨刀 見凌雲直衝過來,凌夢別嚇了一跳,她身邊那青年男子,則向前一步,大喝一聲,一拳向凌雲打去。 這男子拳頭又快又狠,若是被打中,只怕不斷上兩根骨頭,也好不到哪兒去。好在凌雲多年來雖未學練高深的武功,但一直與爺爺練拳拆招對打,於格鬥之術,卻也算是經驗豐富,見對方拳頭打來,他身子一晃,便躲了過去,側身一掌,擊向那男子肋部。 那男子輕咦一聲,卻並不躲閃,也不收拳,只將手臂向橫裡一掃,胳膊便撞向凌雲胸口。 凌雲未料他反應如此敏捷,微微吃驚下,急忙以雙掌來擋。驀然間對方手臂撞在他掌心,他只覺一股大力傳來,竟然站立不穩,身子呼地一下飛出丈許遠摔倒在地。 那青年男子哈哈一笑:「我還以為是多厲害的角色,原來不過是個沒用的廢物。夢別,你不是說你爺爺前幾天向你們說起要接他回來時曾說過,他偷偷教了這小子八年麼?以你爺爺的能耐,教了八年卻教出這麼一個……哼,這小子資質之愚頓,也真是天上難找,地下難尋了。」 「賤人丫頭生的兒子,難道還能與我們相比嗎?」凌夢別哼了一聲,嘴裡一點也不客氣。 一股怒火在凌雲心中燃燒,他猛地站起,雖然知道自己萬萬不是這男子的對手,但仍是不顧死活地再次衝了過去,身子一轉間,一腳掃向男子膝蓋。 「好凌厲的一掃。」男子微微一笑,不躲不閃,竟然憑由凌雲一腳掃在自己膝蓋側面。呯地一響中,男子紋絲未動,而凌雲卻是悶哼一聲。他只覺這一腳似是踢在了堅硬的樹幹上一樣,震得自己整條腿都麻了起來,著力處更是一陣劇痛。 那男子冷笑一聲,猛地向前一步,一把揪住凌雲衣領,將他按倒在地,另一隻手豎起巴掌,對問候語凌雲的臉,兇猛地說道:「如果你跪下向夢別道歉,我就饒了你,不然,我雖不至於殺了你,但你這張還算漂亮的小臉,就要變成被車碾過的狗屎了!」 凌雲奮力掙扎,但對方卻如金剛力士一般,一動不動,任他如何使力,始終不能擺脫對方的控制,那男子冷冷笑道:「我數三個數,你要是再不賠罪,可別怪我手下無情!」說著,便自顧自地數了起來。 凌夢別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一臉笑容:「輝哥哥,不如你就這麼打死他算了。要是他死了,爺爺那糊塗念頭自然也就消了,我們凌家便不會臉上蒙羞。」 那輝哥哥只假裝聽不見。他雖是凌夢別的未婚夫,是凌家未來的姑老爺,但凌雲畢竟是凌雲格定下的凌家家主接班人,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將凌雲打死,頂多是像現在這樣羞辱他一番,好讓凌夢別高興而已。 「三!」轉眼間,男子已數到了三,見凌雲還是一臉倔強不肯答應,便歎了一聲:「這可是你自找的!」說完,面色一寒,一掌向凌雲面門打去。 此時的凌雲,只感覺到無盡的屈辱,而同時,一股不服輸的勇氣,和一團熊熊燃燒的怒火,也一同自他心頭升起。剎那間,他的眼中放射出駭人的寒光,那光芒中流露著凜冽的殺意,讓按住他的男子,忍不住全身一顫,動作也跟著慢了下來。 「就算死,我也絕不向你們這群混蛋低頭!」怒吼聲中,凌雲右拳猛地揮出,與此同時,一道寒光閃現,一把一尺多長的冰冷刀刃,忽然自凌雲前臂下方破體而出,隨著他拳頭揮動,狠狠斬向那男子。 那男子一來被凌雲目光驚住,二來萬料不到凌雲臂上竟能生出這種利刃,一驚之下,卻未能及時躲開,那利刃立刻在他胸前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鮮血立時湧了出來。 他驚愕地看著胸前傷口,無力地鬆開凌雲,向後退了幾步後,軟軟地倒了下去,凌夢別愕然而視,片刻後突然尖叫一聲:「輝哥哥!殺人了,殺人了!」 在她淒厲的叫聲中,凌雲掙扎著爬了起來,愕然看著自己臂上生出的那利刃,腦海中突然跳出一個念頭:「是04號的尺骨刀?」 這自然是那地球科學家的記憶造出的想法。 怔怔地看著這把刀,再看著倒在地上,被鮮血染紅了大半截衣衫的青年男子,凌雲只覺一陣恍忽。那男子力量之強,遠不是他能夠與之對抗的,便似方纔那一掃,他已用上了地才武士的全部力量,卻如果螞蟻撼大樹一般,全無用處,可這把刀,只這麼一揮,就幾乎要了那人的命! 「難怪聯邦只設計將它植入在實驗體體內,這種刀,果然厲害啊!」科學家的記憶,又使他生出了這種想法。 而沒等他多想什麼,一種強烈的無力感,突然襲遍他全身各處,他駭然發現,隨著這把刀的出現,他體內積蓄已久的能量,幾乎在剎那間被消耗了個乾淨,而儲存於丹田氣海空間內的能量,則快速地流出,重新充滿他的身體。 「這把刀是用原子海的力量,將依附於我骨骼上的超合金進行改造,使其從偽裝的骨骼狀態快速化為尺骨刀,但問題是,原子海的力量與線粒體的力量有衝突,所以在使用時,將消耗大量的線粒體能量,這就直接導致了力量的大量流逝。」凌雲在一陣眩暈中,在心中暗想:「不能這樣下去,要把刀收回來!」 在他潛意識的支配下,那把鋒利的刀很快縮回他的皮肉之中,重新化為骨骼上的附著物,而他的皮肉,則在原子海力量之下,快速地癒合,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隨後,感覺全身乏力的他,終於再支持不住,一下向後倒了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隱約聽到有人在他耳邊不停地呼喚著他的名字,於是努力地睜開了眼。 眼前,是凌雲格那張充滿了關切的面孔,見他醒來,凌雲格高興得一拍掌:「太好了,沒事!」 「爺爺!」凌雲這時才徹底清醒過來,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想起剛才的一切,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小雲兒,告訴爺爺,你……你姐姐說你手臂上長出了刀來,這是不是真的?」凌雲格在高興過後,又皺起了眉頭。 想起剛才那一幕,凌雲知道自己一定為凌家闖下了大禍,於是一下跳到床下,將胸膛一挺:「爺爺,如果那人的家族要討個說法,您直接把我交出去就好,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好樣的!」一旁的凌無譽忍不住讚了一聲,「主人的孫子,果然有主人當年的風采!」 「敢作敢當,好!」凌雲格也點了點頭,「不過不用怕。那傢伙只不過是受了點傷,沒有死。」 「可他……」凌雲想起當時的情景,多少有點不大敢相信。 「尹吉輝那小子就是窩囊廢一個。」凌無譽樂了,「那傷口連半寸也不到,其實沒多重,他是嚇昏過去的。」 「他是不是凌夢別的未婚夫?」凌雲問。 凌雲格一怔:「你怎麼知道?」 「您說過,大夫人三個女兒,只有她一個沒嫁人,但也快了。」凌雲頗有自信地說道,「我看那個輝哥哥處處維護於她,想來必是她的未婚夫。」 「好腦子。」凌雲格一點頭,「那小子是鎮內大族尹家的長子,尹家雖然不是世家,但也是本地數一數二的大族,勢力不弱,否則,大夫人也不會將夢別許給他。」 「我這次傷了他,恐怕尹家不會善罷甘休吧?」凌雲問。 「不甘休又如何?」凌雲格冷笑一聲,「毆打污辱我凌家未來的家主,難道還指望著我們對他拱手作揖,說聲您辛苦了不成?」 這句話卻逗得凌雲笑了起來。凌雲格也跟著呵呵一笑,凌無譽卻歎了口氣:「真難為您二位還笑得出來,三小姐已經在大夫人那邊鬧著要死要活著,尹家人現在忙著救治傷者,一時沒工夫過來找事,但等尹公子沒了事,我想他們轉眼就會殺過來。到時可怎麼辦?」 「大不了退了這親事!」凌雲格重重地哼了一聲,「他們家的公子在我家院子裡欺負我家未來的家主,這算是小事麼?」 「明白了。」凌無譽微微一笑,「老奴知道怎麼做了。」 「與這相比,我倒更關心小雲兒的那把刀。」凌雲格一邊說著,一邊拉過凌雲的手,捊起袖子仔細地檢查著他的手臂,看來看去,也看不出什麼,用手使勁按按,也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只是覺得凌雲的尺骨,似乎比正常人的粗了一倍。他忍不住再次問道:「小雲兒,真的有那麼一把刀?」 「嗯。」凌雲知道這事躲不過去,於是點了點頭,心裡迅速盤算起如何解釋來,但想來想去,也找不出個好理由,只好說:「爺爺,實話說吧,我今天是第一次用這刀,也剛剛知道,我胳膊裡還有這麼個奇怪的東西。」 「還能讓它再出來麼?」凌雲格心中一動,忍不住問道。 其021:興師問罪 「這……」凌雲面露難色,只好實話實說:「這刀當時是自己跑出來的,到底應該怎樣做才能讓它出現,我現在還未試過。而且這刀一出,我的力量就會被迅速耗盡,所以我才會昏倒。」 「難道是天生異人?」凌雲格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孫子,忍不住呆呆地自語起來,隨即大笑起來:「我就知道,我的孫子絕不是一般人!」 「小少爺,那尹吉輝可是一位已經步入第二爻,眼看就快突破地才進入人才的坤級戰師啊。」凌無譽不無感慨地說道,「而您只是個地才武士,二者力量有天地之差,只要他運起力來,就算站著不動給你把刀讓你去砍,以你的力量也絕傷不了他。而這刀卻能一擊便將其斬傷,足見是一把神兵利器!也難怪會如此消耗力量了。不過我想,等將來你成為戰師,力量增強後,應該就可以隨意使用這刀,而不會昏倒了。」 凌雲聽得心中興奮,腦子裡卻又出現了科學家的記憶。 這刀,是以超合金加上聯邦科技原子海技術製成,經由原子分裂工藝改變其分子結構,最終融入實驗體的尺骨之上,使用時,實驗體只要將原子海力量發揮出來,就可召喚出這把刀。在聯邦實驗室的記載中,這種進行過原子分裂改造的尺骨刀,幾乎是無堅不摧,只有幾種最堅硬的高科技超合金可以抵擋住它的刀鋒。 「只可惜它太耗能量,不然的話,就是天下最強的神兵利器了。」凌雲忍不住在心中歎了口氣。 正說著,一名丫環在門外輕聲道:「家主,大夫人派人過來,說尹家的人來興師問罪了,她請您馬上過去,否則,只怕局面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凌雲格冷冷地哼了一聲,「我還怕我的脾氣控制不住呢!無譽,我們去看看!」 「是!」凌無譽一點頭,將那輪椅推了出來,凌雲格坐在其上,由凌無譽推著下了樓,一路向凌家專門用來招待外客的風來閣而去,凌雲在輪椅旁邊一步不落地相隨,心中早做好了面對尹家人的準備。 風來閣位於凌空大宅院南面,離府門不遠,此時閣內大堂中,大夫人端坐於左手邊第一張椅上,凌夢別流著眼淚站在她身後,二夫人坐在第二把椅上,凌自若和凌夢童,亦立於其椅後。 對面第一張椅上,坐著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男子,此人一身華服,留著三縷長鬚,此時正咬著牙,強忍著怒氣,卻正是尹家的族長,尹吉輝的父親尹雄。在他旁邊,一字排開坐著三位五六十歲的老人,此時都是瞪圓了眼,怒氣沖沖地望著外面。在這四人身後,站著十來個身穿同樣衣裝的健壯漢子,均是尹家的家丁。 大夫人眼睛看著地面,一言不發,二夫人則是用幸災樂禍的眼神,不斷看著尹雄和大夫人,不時低下頭,用袖子掩面偷笑。 這時,一道長長的身影順著門外的陽光投入閣內,緊接著,凌無譽推著凌雲格走入其中,逕直來到上首椅前,凌雲格在凌雲的攙扶下離開輪椅,坐在了上首椅中。 老人看了看右手邊的幾人,然後面無表情地向尹雄問道:「親家公,怎麼這麼大火氣啊?」 從凌雲一進屋,尹雄和那三個老者,就都用凶狠的目光盯著他看,此時凌雲格一開口,第一位老者立刻一拍椅子的扶手:「為什麼?你說為什麼?你家人幹的好事!我家大少爺好好地來你家作客,卻無端端地被你家人砍成重傷,你還好意思問我們為什麼這麼大火氣?」 這三位老者,都是尹家的長老,論起來,都是尹雄的或近或遠的叔伯輩親戚,在尹家地位均非常高,所以才敢對凌雲格如此大吼大叫。而尹雄雖然是尹家族長,但畢竟是晚輩,所以並沒吼叫,而是一抱拳:「我大伯說得不錯,不知凌叔父,您要如何解釋?」 「如何解釋?」凌雲格哼了一聲,「我還要解釋嗎?」 「什麼?」那邊,尹家的三位長老幾乎同時叫了起來。 「你們叫什麼叫?」凌雲格一瞪眼,「這事說起來,根本就是你家吉輝不對!試問,如果是我家的人,在你家裡作客,卻出言污辱你家的未來族長,還對其動手動腳甚至大打出手,你們又會如何?恐怕早帶上人,直接殺到我家裡來了吧?況且據我所知,吉輝傷口深不及半寸,根本沒有什麼大礙,以你尹族長陰木屬性的療傷術,恐怕用不了半個時辰,就連疤痕都會抹平了吧?怎麼不帶他過來,好好說說原委?」 「這……」尹雄微微一怔,一時之間竟然答不上話來。 「吉輝身為坤級戰師,對我們家不過才達到地才級武士的凌雲下重手,凌雲自保之下,錯手傷了他,這難道有錯嗎?」凌雲格繼續質問。「我們家的未來家主,在自己家中因為自保而錯手傷人,難道還要向別人道歉不成?」 「錯手傷人?」第二位長老冷笑一聲,「您家的未來家主果然不同凡響,身為地才級武士,竟然能『錯手』傷了坤級的戰師,這錯手的功夫可真是好得很!」 「你這是什麼意思?」凌雲格面色一沉。 「沒什麼意思。」第三位長老沉著臉說道,「只是覺得,或許是某些人用了些卑鄙的手段,暗算了我家少爺。」 「這群混蛋!」凌雲在心中狠狠地罵道,他用充滿憤怒的目光,挨個打量著尹家的這些人,然後突然一步向前站了出來,目視尹雄,緩緩說道:「請尹吉輝出來,當面講清一切,不就清楚了?」 「輝哥哥被你傷成那樣,還怎麼出來對質?」這時,凌夢別突然哭著叫了起來,「都是你這個小野種,害輝哥哥受了那麼重的傷,要是他有個好歹,我一定要……」 「閉嘴!」驀然間,一聲大吼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凌夢別嚇得花容失色,急忙躲到了母親後邊,低下頭不敢出聲。 凌雲格怒視著自己的孫子,臉色陰沉得嚇人,大夫人也是臉色灰暗,回頭狠狠地瞪了凌夢別一眼。這種時候,兒女情長必須讓位於家族利益,她當著外人的面辱罵凌雲格內定的未來家主,又明顯幫著對方說話,實是吃裡爬外之極。 二夫人則一臉笑容,低下頭掩面暗笑,凌夢童搖頭歎息,凌自若卻冷冷看著凌夢別,一臉的不屑與輕蔑。 「您凌家未來的家主,好像不怎麼得人心啊。」第三位長老陰沉的臉上,綻出一絲笑容,那笑容中的嘲諷味道眾人有目共睹。 「不管怎麼說,我們兩家都有姻親關係在。」尹雄這時突然開了口,「這件事雙方都有不對,但,畢竟只有我家的吉輝受了傷。如果說凌雲是凌家的未來家主,那麼吉輝也是我尹家的未來族長,他這樣不明不白地受了傷,我們尹家若是不能討個說法出來,將來又如何在這童蒙鎮上混?」 「尹族長的意思是?」凌雲格側頭看著他,目光十分冰冷。 「我不想因此而破壞了兩家的婚事。」尹雄緩緩說道,「但也不想讓人說,尹家未來的族長,是個連地才級武士也打不過的廢物!」 「你想如何?」凌雲格冷冷問道。 「讓他們二人,當著童蒙鎮百姓的面,好好地比試一場。」尹雄冷冷一笑,「到時,吉輝不論是勝是敗,都可挽回面子。不知凌叔父意下如何?」 「喲,讓地才級武士和坤級戰師比武……這也太玩笑了吧?」二夫人咯咯一笑,隨即又低下頭,假裝自己只是一時失言。 「如果不比的話,也可以。」尹雄緩緩說道,「只要凌雲小少爺,在這裡向我施禮賠罪,此事便就此作罷,從此後凌家與尹家世代交好,不愉快的事情永不再提。凌叔父,您看呢?」 「做夢!」不等凌雲格說話,凌雲已冷冷說道:「尹族長,你聽好了,此事中我沒有一點錯,絕不會向你賠什麼罪!你要比武,那我就和他比好了!」 尹雄看著凌雲,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好啊,那就讓全童蒙的百姓看一看,凌家的小少爺是多麼英雄了得的人物吧!」 「那是自然。」凌雲格這時開了口,他目視尹家眾人,緩緩道:「半個月之後,由我們凌家出資,在鎮內廣場之上擺設擂台,到時,我會請全童蒙鎮的百姓來看,讓他們都知道,你家的吉輝,究竟是傷在何等高手手下!」 聞聽此言,尹雄的臉色不由變了幾變。他本意是逼得凌雲格讓凌雲向他賠罪,這件事,也就算他們爭回了面子,可沒想到不論是凌雲還是凌雲格,都倔強至此,竟然要答應這種明顯絕不佔優勢、甚至可以說是必敗無疑的比試,卻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不過話已出口,雙方都沒有迴旋的餘地,尹雄也只好答應下來。他站起身,一揮衣袖,沖凌雲格很不友好地抱了抱拳,冷冷說道:「如此,半月後,咱們兩家擂台上見!」 「不送!」凌雲格朗聲吐出兩個字。 其022:藥 尹家人走後,大夫人不由皺了皺眉頭:「這樣有敗無勝的擂台,有什麼可打呢?這事雖然是吉輝不對,可他……」她抬頭看了看凌雲,「畢竟傷了人家,還用那種袖裡藏刀的手段……」 「不是袖裡藏刀!」凌夢別跺著腳嚷道,「那刀子就是從他手臂里長出來的,他根本不是咱們家的子孫,他是妖族!」 「住口!」凌雲格忍不住再次大吼一聲,怒視著凌夢別:「說一千道一萬,這次的罪魁還不是你這丫頭?若不是你辱罵凌雲,吉輝那小子哪會為了討好你,跟著一起欺負凌雲?若不是如此,又哪會發生這等事?」 「不是這樣,分明是他先向我們挑釁的!」凌夢別這次硬著頭皮爭辯了起來,「您不要相信他的一面之詞啊!」 「凌雲自始至終,可什麼都沒對我說!」凌雲格哼了一聲,「是我樓內的丫環,剛好經過那裡,看到一切後,才來告之於我。難道凌雲才入門一日,就買通了那些丫環不成?」 「那也說不定。」凌夢別氣哼哼地說,「他自小跟那個丫環娘長大,這種勾引人的事……」 話音未落,一道人影已閃電般欺了過來,在她兩側面頰上,分別印上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兩記響亮的耳光,將凌夢別打蒙了,她怔怔地看著欺到自己身前的凌雲,一時間腦子裡一片空白。她是大夫人的小女兒,自小受到娘和姐姐們的呵護關懷,哪曾有人打過她? 大夫人也沒料到凌雲竟敢當著她的面動手,驚愕中,竟然就讓凌雲從容地退了回去。二夫人在驚訝之後,不由又暗自開心起來。 「好大膽子!」大夫人厲喝一聲,長身而起,伸手指著凌雲,整條手臂都在顫抖著。 然而未等她開口說話,凌雲格已皺眉道:「夢別,你剛才說的那是什麼話?如果有人這樣污辱你娘,難道你會一聲不吭地站在那裡靜靜聽著嗎?我說過,凌雲是未來的家主,你們或許會不服,但,有我老頭子活著一天,你們就別想壞了家裡的規矩!誰今後再敢隨意開口污辱未來的家主,不論他是誰,不論他將會怎樣恨我,我都會用家法好好伺侯於他!」 說著,老人緩緩站起身子,坐到輪椅之中,大聲道:「無譽,我們回去!」 「是!」凌無譽應了一聲,推起輪椅,拉著凌雲大步向外而去。 大夫人恨恨地瞪著凌雲的背影,而凌夢別則等到爺爺出了風來閣後,才終於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活該!」二夫人身後的凌自若冷冷一笑。 回到閒雲閣,凌雲格在凌無譽的攙扶下,才慢慢從輪椅上站了起來,躺回到床上。在放鬆的剎那間,他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黯淡,似乎全部的力氣,都已經被他用光了。看著爺爺的病容,凌雲忍不住一陣難過,哽咽道:「爺爺,都是我不好,給您惹了這麼大的麻煩。」 「不,你沒錯。」凌雲格看著心愛的孫子,微微一笑:「若是聽任別人污辱你,而你卻不敢反抗,那就算你有通天的武藝,也終是一個沒用的窩囊廢。好孩子,若是別人敢罵我娘,我也一定要讓他好看!」 「不過,半個月之期,似乎短了些吧?」這時,凌無譽在旁邊多少有些擔憂地提醒了一句。 「我的孫子能在不足一個月的時間內,從一個普通人一躍而成為地才級武士,難道就不能用半個月的時間,成為坤級戰師嗎?」凌雲格微微一笑,「我對他有信心!」 「爺爺,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凌雲一挺胸,一股豪情湧上心頭。 「好!有志氣!」凌雲格拍掌一笑,「今日起,咱們爺倆便不分日夜,努力修煉,爭取在半個月之後,讓你躋身於戰師之列!」 「是!」凌雲鄭重地一點頭。 凌雲格強忍著身上的不適,開始向凌雲講起了修煉的法門,絕技的種類等等,凌雲這次大開眼界,才知自己原來於玄黃大陸上的奇術異功,知之甚少。 戰師屬性,以五行而分,而五行之內,又有陰陽之分。陽者,攻擊力強勁,爆發力出眾,代表著剛力;陰者,防守力強,勁力綿長,代表著柔力。而五行屬性,又有著各自的特點。金者,銳利強硬,強於攻;木者,柔韌異常,療傷治病天下無雙;水者,滋潤生靈,柔之極也,滲透之力舉世無雙;火者,陽之極,侵略之性天下無敵;土者,萬物生發之源,承受一切而不語,防之極也。 他於這戰師世界的知識海洋中暢遊,越來越覺得自己知之甚少,也越來越感覺自己知道了更多的天地玄妙,武道精華。 這天天不亮,凌雲便早早起床,按著爺爺的教導,開始靜修起來。 地,萬物生發之源,不論是人族還是妖族,野鳥還是靈獸,都生於大地長於大地,沒有大地,也就沒有這一方世界,所以不論是三才也好,還是戰師的等級也好,莫不以地為始。 地才武士,就是武士的最初階段,再向上發展,則是人才。 人,代表的並不只是玄黃大陸上的人族,像五行之金,指的並不只是金屬,而是代表了一切堅固物體一樣,「人」的意義指的便是連接天與地之間的智慧生物。天,高高在上,地堅挺於腳下,而位於天地之間的,便是人,人頭頂天而生,腳踏地而長,將力量煉化連通天地者,方才有資格稱為「人」。 所以達到人才一級的修煉秘訣,便是以地才為基礎,努力讓天合之力與乾元氣的結合變得更加緊密,讓天合之力成為散佈在空氣中的乾元氣中的一員,將武士的身體力量,與天地、宇宙之力結合為一體。 然而這種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凌雲平心靜氣地練了許久,卻仍沒有什麼感覺,氣悶之下乾脆停了修煉。此時天色已然大亮,凌雲站起身,出了屋子,向著爺爺的房間走去,想讓爺爺再詳細指點一下。 方走到門邊,就聽到裡面傳來爺爺的咳嗽聲,然後是凌無譽的聲音響起:「主人,快把這藥吃下去吧。」 「沒關係。」房中,凌雲格微微搖了搖頭,「還有七天,藥才能運到鎮裡,還是多堅持一下吧。」 「可……」 「這次發作並不厲害,沒什麼,我挺得過去。」凌雲格說道,「快把藥收好,藥只剩下了兩份,這七天內,若是遇到嚴重發作時再吃不晚。」 凌雲不由心中奇怪,不知是什麼藥這麼珍貴,此時正好有一個小丫環從樓下上來,他急忙迎了過去,小丫環剛要向他問安,他已打了個手勢制止了她,上前低聲問道:「我問你,我爺爺吃的是什麼藥?藥鋪子裡沒有麼?」 那丫環道:「也不是。多數藥材,都能在藥鋪裡買到,只是其中有一味叫季孫草的,雖不是多麼珍貴的藥材,不過因為沒什麼人用,所以咱們鎮上的藥鋪裡只存有少許。這些藥都被咱們家採購了來,這些天來,家主已經將大部分吃掉了,現在只剩下夠兩份藥的量。咱們鎮子地處偏僻,藥鋪雖向外面定了這藥,卻也得再等好多天才能到。」 「季孫草?」凌雲一怔,不由想起了在村子裡時,在村中老郎中那裡見過這種草。當時聽老郎中說,這草在村北的山區中還有不少,他不由心中一喜,暗想:「若是山中真有這草,可不就解了爺爺的燃眉之急?也省得爺爺有藥卻不捨得吃,耽擱了病情。」 想到此處,放那丫環過去,飛快地跑回房間,換好了衣服後,匆匆下樓。 他隨凌無譽來時,已經記清了路徑,此時不用別人領著,自己一路飛跑,不久後便來到大門前。守門的見是他,也不敢阻攔,只問了聲好後,便任由他去了。 他一氣跑出老遠後,才突然想到,若是這麼憑雙腿跑回去,只怕天黑前也到不了山中,有心回去,又怕爺爺知道後不許他去,腦筋一轉間,卻想起那買了他三輪車的白望君了,不由暗想:「正好,他不是說過沒事要我去找他麼?那就先到他那裡借些錢,雇輛車吧,等回來再還他。 想到此處,便一氣向著鎮西跑去,不多時,便來到那家君望茶館前,此時茶館才開張,那白望君正指揮著兩個夥計,將窗板除下,一見凌雲跑來,立刻一怔,隨即上前拱手問好。 凌雲嘿嘿一笑,也拱了拱手,道:「白先生,這次來卻不是找你聊天,而是想向你借些錢。我著急回村裡,要到山上采幾味藥,出來得急了,卻沒有帶錢。」 他那身舊衣,早已除去,由凌無譽為他換上了一身緞子新裝,白望君見他此時穿著打扮,與之前的樸素衣衫相比大相逕庭,不由微有些吃驚,但隨即想到,那車子賣得那麼好,一定是賺了不少,他也樂得做這個人情,於是一點頭:「好辦。你要多少錢?我叫夥計拿給你。要只是急著回村的話,我有輛馬車,卻可借給你。」 凌雲心中一喜,忙道:「那正好!錢就免了,把車借我吧,只是我不會趕車,你還得派個能人給我。」 「不如我陪你去吧。」白望君一笑,「正好今天沒什麼事,陪你上山去轉轉也好。」 凌雲趕忙道謝。 沒多久,夥計就幫白望君架好了一輛雙馬車子,白望君拉著凌雲上了車,坐在駕車位上,一抖韁繩,打馬向前飛奔。 其023:山谷之中 在鎮中,馬跑得還不如何迅速,一出了鎮,白望君就抖開了韁繩,一時間,兩匹健馬四蹄紛飛,順著大路向著敦臨村的方向疾奔而去。 回到村內,村人見他回來,都急忙圍了過來問長問短,凌雲親熱地和大家聊了幾句,大致說了一下自己的境遇後,村人們不由拍掌向他道喜,他微微一笑:「各位鄉親,凌雲不敢忘了過去大家對我的照顧,而且,我娘的墓地也還在村外,所以這裡永遠都是凌雲的家。」 聽了這話,大家都是頗多感慨,凌雲回到自己家院前,見作坊中的村民們,正在按他過去的指點,製作著新一批車子,不由笑了起來,進去和眾人聊了幾句後,便找到了村內的老郎中。 老郎中聽了凌雲的話後,細細地回憶了一番,然後點了點頭:「我應當是沒有記錯,那應該就是季孫草,不過隔的時間太長了,具體的位置,我卻記不得了,只好像是一直向北,翻過兩座不大的小山後,有一片深谷,那裡就有不少季孫草。」 「多謝您!」凌雲不由一陣激動,辭別了鄉親們後,坐上車子,又向山中飛馳而去,一路上白望君不時側頭看他,最後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你……竟然是凌家人?」 「是啊。」凌雲微微一笑,「小時候因為一些原因離開了家,現在爺爺病了,我就又回來了。」 「我就說,一個山野間的孩子,怎麼可能做得出那種東西。」白望君嘿嘿一笑,「這下我可想通了,凌家那樣的世家,當然會生出這種天才。」 「天才可不敢當。」凌雲謙遜地一笑,「快些吧,我想盡量早些找到那藥材。」 「這種藥並不算珍貴。」白望君顯然也略懂醫術,「不過我聽說它用做某些藥的輔藥時,卻能讓那些藥發揮更強的功效。不過因為極少被用到,所以像咱們小鎮這種地方,藥鋪裡都沒有多少。開這個方子的郎中醫術一定很高明。」 「如果山中真有那麼多的話,那就好了。」凌雲滿心期待地說道。 車子漸漸駛離了大路,進入了開闊的草原之中,再過不久,便來到山腳下。凌雲嚇了車,向白望君一拱手:「有勞了。你請回吧,到時我坐村中的牛車回鎮裡便是。」 白望君跳下車來,將兩匹馬的韁繩在樹上繫好:「我說了,今天本來也沒什麼事,正好陪你到山裡轉轉,走吧。」 凌雲一笑,也不拒絕。兩人一路向北,翻過兩座高不過五、六丈的小山後,一路向下,漸漸來到一座山谷中。 谷中無風,陽光被旁邊的大小山峰擋住,照不到谷底,所以谷內沒有什麼大型的樹木,只是遍地野花野草,還有一片片的矮樹叢。兩人在樹叢間艱難地一路向下,最終來到谷底。 放眼望去,谷底全是矮樹,很難見到成片的野草,在這種陰暗的地方,多少令人感覺有些壓抑。凌雲和白望君一起四處尋找著,都想快些找到季孫草,好離開這裡。 半晌後,白望君突然一聲歡呼:「這不就是?」說著,躍過一片矮樹叢,向著遠處一片隱於樹叢中的草地奔去,凌雲急忙跟了上去,來到近前低頭一看,只見那片地上生長著的野草,模樣都頗為怪異,別的草葉子都是直直的,卻只有這種草葉子長成了彎的,乍一看,就好像是一個人正在鞠躬施禮一樣。 他不由一點頭:「沒錯,是季孫草,和我過去看到過的一樣。」 白望君拔起了株草,仔細看了看,緩緩說道:「傳說當年有個叫季孫的人,因為誤會了朋友,而傷了朋友的心。後來他明白了自己的錯誤,登門找朋友謝罪,朋友卻將他拒之門外。他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和誠意,就這樣躬著身一直守在門外,從天黑到天亮。他的朋友沒料到他會這樣在外面無聲地躬了一夜,天亮發現時,慚愧得無地自容,向他磕頭賠罪,兩人重歸於好。他朋友家門外的草也受了感動,學著他的樣子生長起來,結果就成了這種葉子形狀像人在鞠躬一樣的草。」 「白先生知道的可真多啊。」凌雲不由感歎一聲,白望君嘿嘿一笑:「我是個大閒人,祖上留下的財產太多,我花也花不完,閒著無聊,就開茶館、玩機關巧具,再有就是研究一些個我自己用不上的學問,什麼都知道一點,又什麼都不精,是一個一事無成的人罷了。咱們也別聊這些了,快把這些草拔了吧。」 凌雲一點頭,俯身便與白望君一起拔了起來,但剛拔了兩株,他心中就突然隱約生出一絲不安。他警惕地直起身子,縱目望向四周,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 「怎麼了?」白望君見他神色不對,不由一怔。 「白先生,蹲在這裡別動。」凌雲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壓低了白望君的身子,然後集中起全部精神,仔細聆聽的周圍的風吹草動。 驀然間,在離二人十多丈遠的地方,一頭如同猛虎般大小的黑毛巨狼呼地一聲從矮樹叢中躍了起來,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一般,向著兩人疾奔而來,這巨狼的一雙眼,在這略顯黑暗的谷底放射出令人心悸的紅色光芒,那張開的巨口中,森白的利齒則寒冷著冰冷的寒光,彷彿那不是骨質的牙,而是一把把精鋼製成的刀子一般,而它那四隻疾奔著的爪上,亦閃爍著寒光,在奔行間,那寒光被拖行成一道道光弧,看上去有一種極為震撼人心的氣勢。 只可惜,那巨狼的眼睛彷彿,有數道脫毛的傷口,而那些尖銳的牙齒,有不少卻已經斷裂,剩下的那些參差不齊,而且它那張巨口裡,也不住有口水向外飛灑,配上它那瘦得皮包骨的身子,看上去極是落魄,令它的氣勢大減,看上去只是單純的瘋狂可怕,卻不怎麼威風。 「血睛狼尊?」白望君看到這巨狼,忍不住驚呼聲出,那聲音因為恐懼而變了聲調,聽上去,比看到這巨狼更令人感到害怕。 凌雲沒有時間問白望君這血睛狼尊是種什麼猛獸,他在最短的時間內快速衝向了巨狼,在厲喝聲中,一拳擊向巨狼。 沒想到這巨狼反應極快,在空中一歪頭,就避開了凌雲的拳頭,隨後將頭一甩,朝著凌雲的手臂咬去。 凌雲嚇出一身冷汗,急忙快速收臂,另一隻手揮出了一掌,狠狠打在巨狼的頭上。 這一掌中的,凌雲想了不想,便用這隻手再次快速地擊出了兩掌,三掌之力疊加在一起,瞬間化為一道極強的力量,那巨狼雖然強橫,卻也被這力量打得橫飛了出去。 「這是……止行掌?」擊飛了巨狼的凌雲,怔怔地看著自己手掌,不敢相信那威力無比的止行掌,竟然被自己這麼隨意地用了出來。 「李白鬥酒詩百篇,草聖的蘭亭序,也是在酒醉後無意中書寫出來的,看來刻意而為,有時候難得成功,卻是在無心之間偶爾一念,能讓人突破原有的限制,一躍而超凡入聖啊。」這時,曾經是東方武術家的04號實驗體記憶,讓凌雲心中忍不住湧起了這樣的念頭。 正想著,卻聽見白望君驚叫一聲,急忙轉頭望去,卻見那被自己打飛的巨狼,又慢慢地站了起來,不住地甩頭,似乎只是有些頭暈而已。 「好強的防禦力!」凌雲也忍不住在心中驚呼一聲。以地才級武士的力量擊出一掌,或許並不算是非常強的殺招,可以這種力量發出的絕技,卻絕對遠遠超出地才級的限制,按照爺爺之前對他講過的道理,理論上來說,他這一掌足可將天才級的武士打得倒地不起! 而這巨狼卻只是略微有些頭暈,足可見,這巨狼已經超越了天才級武士的力量! 「難道它的力量已經達到了戰師級別?」凌雲驚愕地看著那巨狼,在短暫的驚愕後,卻突然笑了起來,他的眼神也變得更加凌厲,一點也不弱於那巨狼,他慢慢俯下身子,盯著那巨狼,嘿嘿一笑:「那就讓我看看,我是否有打敗戰師的能力吧!」 剎那間,這身材修長的少年,已如一道閃電般,向著巨狼**過去。 那種一掌中的,立刻三連而出的掌法要義,仍然存留在他的身體記憶內,他有信心再一次擊出這種威力強大的掌法。然而,巨狼卻並不給他這樣的機會,當他接近巨狼,以一招凌厲的掌法猛擊過去時,巨狼突然狡猾地一擰身子,如同一條泥鰍一樣靈巧地繞過凌雲,然後,那條粗大的尾巴順勢狠狠地掃在了凌雲的身上,在呯地一響中,凌雲的身子呼地斜飛了出去,摔倒在矮樹叢中。 「凌小哥!」白望君嚇得驚叫了一聲,那聲音立刻引起了巨狼的注意,巨狼的眼睛裡閃著紅光,嘴裡流著口水,晃動著那消瘦而多傷的身體,慢慢地向白望君走去,已經被嚇傻了的白望君,怔怔地站在原地,雖然想要逃,可是兩腿卻沒有一點的力量。 「站住!」一聲大吼中,凌雲從矮樹叢中跳了起來,飛快地向巨狼衝去。 巨狼聽到凌雲的聲音,似乎也有些驚訝,猛地一個轉身,將森白牙齒滿佈的巨嘴,對準了凌雲。 其024:惡鬥巨狼 人影疾速越過數丈的距離,轉眼間便出現在巨狼的面前,身子轉動中,少年猛地踢出一腳,直尋巨狼的頭顱。 巨狼眼中的紅光一閃,隨後,這猛虎般大小的巨狼,竟然如同猿猴一樣靈巧地閃過了凌雲的一擊,在躲閃之間,後爪輕輕一揚,那銳利如刀的爪子便伸了出去,直抓向凌雲的大腿。 輕喝一聲,凌雲猛一轉身,躲過了巨狼銳利的腳爪,同時一腿踢向巨狼的背脊。這一腳結結實實地擊在巨狼背上,發出咚地一聲巨響,巨狼的身子向前猛地一撲,一下撲倒在地,向前滑行中,撞毀了不少矮樹。 然而這威力驚人的一腳,卻並沒能讓巨狼受到多大的傷害,巨狼的身子在地上一滾,便一下翻轉過來,穩穩地站定,那雙紅光閃爍的眼,狠狠地盯住了凌雲。 而凌雲那冰冷的目光,也一直鎖定在巨狼身上,一人一獸,各自用兇猛的目光攻向對方,但半晌過後,誰也沒能嚇退誰。 於是,在一人一狼同時發出一聲大吼中,兩道影子猛地撲到了一起。 寒光閃動,那是巨狼銳利的腳爪和刀般的牙齒;呼呼風動,那是少年凌厲的拳腳肘膝。兩者在矮樹密佈谷底,展開了一場生死搏鬥,一時之間,竟然打了個旗鼓相當。 然而凌雲卻知道,自己的力量在這種拚鬥中正快速地消耗,若不是有丹田氣海空間內那隱藏的能量作為後盾,他根本不敢如此使用天合之力。如果,自己在用盡了所有的力量後,仍不能傷到巨狼,就鐵定會敗於巨狼手下。 不,準確地說,應該是死於巨狼口下。 巨狼的力量雖然可與戰師相比,但威脅力卻遠超過戰師。起碼,凌雲若與戰師比武,就算有性命之憂,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屍體會被吃掉,化成糞便撒在曠野中,可與這巨狼搏鬥時,他卻不得不多出這樣一種擔心。 巨狼不是戰師,擊敗了他,也得不到人們的歡呼和崇敬的目光,勝之不武;巨狼是強敵,若是敗給也他,除了在山中化成一堆狼糞,自己將得不到任何人的誇獎! 好在,這巨狼的狀態極為不佳,凌雲看得出,巨狼早先已經受了不輕的傷,而且還餓了很久,所以力量才會異常衰弱,否則的話,他恐怕連片刻都堅持不了,就已經被這巨狼撲倒在地,當成大餐咀嚼了。 巨狼的利爪與尖齒,對凌雲來說,都是碰不得的強力武器,只要被這東西沾上一點,最輕的結果也是皮開肉綻,若是躲得晚了那麼一點,恐怕骨斷筋裂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他謹慎地躲避著巨狼的攻擊,不時出掌狠狠擊向巨狼,但那速度超過他許多的巨狼,卻每每能從絕境中快速地躲開,令他大感頭痛。 轉眼間,一人一狼已搏鬥了良久,人也好,狼也好,都變得焦躁起來。人是想盡快結束戰鬥,好在天黑前將季孫草採回去給爺爺製藥,狼則是被飢餓所折磨,恨不能早些將眼前的獵物按倒在地,好好地大吃一頓。在這種集中的情緒中,人與狼的攻擊都變得更加凌厲了。 驀然間,凌雲一腳掃空,巨狼猛地乘隙而上,張口向的脖子咬去。 「中計了!」凌雲大喝一聲,猛地一掌擊向巨狼,巨狼一怔間,想要躲閃,可惜卻因體力不濟而無法躲開。剎那間,那一掌重重打在巨狼頭上,緊接著,凌雲的同一隻手掌快速地連續兩次拍在了同一位置。 三重勁力爆發間,巨狼在慘叫聲中飛了出去! 「這……」再次看到巨狼被凌雲打飛的白望君,不由一臉的驚愕,他這時才從對巨狼的恐懼中清醒過來,看到少年的力量,著實被嚇了一大跳,忍不住喃喃自語起來:「原來……原來他是戰師?天啊,小小年紀,不但能製出那麼精巧的機關巧具,還……還成了戰師?」 打飛了巨狼的凌雲,一邊默默回憶著方才兩次擊出止行掌時,體內天合之力的運行規律,一邊快速地衝向巨狼,在巨狼剛剛爬起時,再次揮出一掌。巨狼雖然被打得暈頭轉向,可卻憑著本能將頭一閃,這一掌便打在巨狼的背上,一掌中的,兩掌緊隨,三種勁力之下,巨狼的身子搖晃著翻滾了出去。 再次得手的凌雲,卻絲毫不敢大意,他感覺自己的手掌打在巨狼身上,似乎並沒怎麼傷到巨狼,反是自己的手掌被震得有些疼痛。他雖然不知這血睛狼尊的底細,但在交手中卻已體會到了它的強大可怕。 只是這麼一隻全身是傷,牙爪殘缺不全,被飢餓折磨得不成樣子的血睛狼尊,便有如此可怕的防禦力,那麼,一隻健康的血睛狼尊,又會強到何種地步? 凌雲不敢想像! 再次前衝,又是一掌拍出,這次凌雲已經開始使用丹田氣海空間中儲存的能量了。這止行掌的威力雖然強勁,但對天合之力的消耗也是驚人的強大。 「三掌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量,可卻沒能讓這傢伙受多大的傷,這樣纏鬥下去,不是辦法啊!」凌雲緊皺眉頭,多少有些焦急起來。 當凌雲再次一掌打去時,巨狼卻猛地貼地一滾,一下閃開了凌雲這一掌,同時後爪順勢撩起,直擊凌雲大腿。假期凌雲使的是別的絕技,這一掌擊空,招式自然見老,來不及收招之下,腿上必然要中這一爪,然而這止行掌卻是一擊中的,二連而上,一擊不中,即可迅速收招,凌雲的招式未老,快速撤掌,閃身躲開巨狼的一爪,這止行掌的好處,於此時立時顯現。 巨狼翻身而起,抖落了一身的塵土草葉,凶狠地望向凌雲,卻沒有立刻攻來,凌雲也不得不在原地站定,慢慢調整體內的力量。一時間,一人一狼僵持對峙,誰也不先動手。谷底,一種令人戰慄的殺伐氣息,在悄悄地蔓延。 「好在這血睛狼尊早有舊傷,而且看樣子還餓了很久,凌小哥加一把勁,應該能擊殺了它吧?」白望君在遠處看得心驚膽戰,只怕凌雲一個大意傷在巨狼之下後,會一個人獨自逃走,把自己扔在這裡。有心想要趁機先跑,卻是腿軟得邁不開步,只好期盼凌雲能斃了這巨狼。 或許是受飢餓的折磨,巨狼再忍不住,仰天長嘯一聲,率先向著凌雲衝了過來。凌雲深吸了一口氣,也猛地發出一聲大吼,氣勢一點不差於巨狼。他將雙掌一錯,身子一俯,腳掌用力踏地間,人已電射而出,雙掌齊出,猛地向巨狼打去。 之前被凌雲接連三次以掌法擊中,使巨狼對凌雲的手掌極是忌憚,此時見凌雲兩掌齊出,立刻猛向旁一躍閃開,再一躍,巨大的身形射向凌雲,張口向他肩膀咬去。 這兩躍之間,幾乎毫無停頓。 巨狼在中了凌雲數招止行掌後,仍未見力量衰退、速度減弱,不由令凌雲大感頭痛,便越是如此,卻也越激發出了凌雲的鬥志。他忍不住將這巨狼當成了尹吉輝,在厲喝聲中,發揮出全部的力量與之相鬥,且看自己是否有與戰師級的對手一戰之力。 身形連閃間,他躲過了巨狼那殘齒滿佈的巨口,飛起一腳,正踢在巨狼柔軟的腹部。這一腳他全力踢出,絲毫沒有留力,卻因力量使得太足,而及難快速收執,若是巨狼躲過之後再以那種可怕的速度反擊,恐怕他就要血濺當場! 他雖然知道這樣實屬行險,卻也無法可想。此時,他好不容易抓住了巨狼的破綻,能攻其弱點,卻因位置不好,而無法使用止行掌,若是謹慎地踢上一腳,效果肯定與為巨狼搔癢差不多,那將毫無意義。 所以他乾脆一咬牙,賭上一把。 幸運的是,巨狼表面上雖然沒什麼大礙,但實際上先前那三掌,已經讓它受了內傷,此時有心躲閃,卻是無力而為,呯地一聲中,凌雲的腳狠狠踢在巨狼肚子上,巨狼嗷地叫了一聲,竟然被凌雲踢得飛上了半空。 「好機會!」凌雲一招得手,在竊喜之餘,急忙追了過去,對準自空中落下的巨狼,將雙掌在胸前一錯,便猛然擊出! 這時,巨狼堅硬的背脊朝著天,柔軟的肚皮全暴露在下方的凌雲眼前,凌雲若是將兩掌運起絕技止行掌,再同時打在其上,這巨狼必死無疑! 或許是感受到了生命即將終結的威脅,巨狼兩眼中的紅光猛然大盛,在片刻之間,它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瘦弱的四肢在空中猛地用力一蹬。 奇跡發生了,在無從借力的空中,卻突然像是生出了透明的踏腳板一樣,巨狼在這全力一蹬之下,竟然在空中凌空移動,飛速地躲開了凌雲這威力驚人的一擊! 見到巨狼這神乎其神的凌空移動之技,凌雲不由一怔,雙掌同時擊空,卻沒能立刻撤掌收招。 而此時,巨狼就落在他身後不遠處,猛地一個轉身後,已將巨口對準了凌雲! 其025:無意間的升級 就在白望君和凌雲都以為萬事皆休的時候,巨狼卻奇怪地踉蹌後退了幾步,身子一顫間,差點跌坐在地上,它掙扎著搖晃了幾步,卻始終沒有倒下,但是森白的牙齒之上,卻多了一些紅色的東西。 血液順著它的嘴角流出,與口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地上。 「太好了!」白望君忍不住激動起來,在心中暗想:「這血睛狼尊被凌小哥逼得使出真力,引發了舊傷,恐怕支持不住了!」 凌雲也是如此想,見那巨狼搖晃不休的樣子,不由心中一喜,大喝聲中人已飛奔向前,舉掌向巨狼頭頂拍落。 眼見這一掌就要擊在巨狼頭頂,巨狼眼中的紅芒卻突然再次閃耀,在這紅光閃爍之中,巨狼身上的黑毛再次豎了起來,那銳利而堅硬的黑毛,刺得凌雲掌心生疼,但他顧不得這些許痛楚,仍是一掌狠狠拍下。 剎那間,一掌中的,兩掌相隨,而沒等這兩掌的威力發揮出來,凌雲已舉起另一隻手掌,再次向著自己壓在巨狼頭頂的掌背擊去。 於是,這隻手上止行掌的三重力道,又再次疊加在前一掌的力道之上,剎那之間,六重掌力完全爆發,在巨狼頭頂引發了轟然巨響! 然而,在這種巨力的打擊之下,巨狼卻並沒有倒下,相反,它的頭在微微的顫抖中,突然猛地揚起,張開的巨口之中,一道寒光驟然閃現,卻是一道有形有質的森白利刃,一下破開虛空,刺入凌雲胸膛之中! 「啊!」遠處的白望君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嚇得全身癱軟,昏倒在了地上。 近處,凌雲怔怔地看著自己的胸口,那裡,一把寒光閃爍的利刃,正在慢慢地消失,那利刃刺中的位置,顯然便是他左胸心臟之處。 「我就這樣死在這裡了麼?」剎那之間,一個念頭劃過凌雲的腦海,在這一瞬間裡,不甘、痛苦、留戀……種種情緒同時擠進了凌雲的心田,這個十四歲的少年,不由顫抖著向後退去。 但隨即,他又呆住了。 此時,那利刃已經完全消失,如同從不曾存在過一樣,而凌雲胸口,除了衣衫被刺破一個大口子外,卻沒流一滴血,他甚至沒有感覺到一點疼痛。低頭扒開衣服向胸膛上望去,他看到的,是皮膚顯示出健康顏色的健壯胸肌,在那光潔的皮膚上,沒有半點傷痕。 「這是怎麼回事?」凌雲怔怔地看著自己的胸口,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難道這道利刃,只是為了將什麼力量打入我的身體?」想到這裡,他急忙集中精神,去感覺胸腔內的變化。 沒有任何不對頭,他的胸膛內沒有混進任何其它的東西,卻有一股他熟悉的力量在湧動不休,剎那間,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接觸到這力量時的感覺,那時,這股力量就是由他心臟處發出的。 「原子海!」他在心中驚呼一聲,而聯邦科學家的記憶,立刻為他提供了答案:「我明白了,心臟是我體內最先接受原子海改造的位置,而當線粒體力量與原子海力量發生衝突後,身體其它部位的原子海力量消失,但這裡、這個原子海發源的地方,卻一直保留著這份力量,正是因為有這部分原子海力量,04號實驗體才能在體內複製微元素分析儀和科學家的記憶。這部分力量平時為了不與線粒體力量發生衝突而隱藏著,但在這種時候,當威脅來臨時,它就自動啟動,將心臟及附近的身體化為了分子游離狀態,也就是--類似霧化或是液化的狀態!」 誰能傷害到霧?誰又能傷害到水? 所謂破壞,遠非就是強行撞開物質的分子鏈,將本來聚合在一起的分子分散開來,可在原子海面前,這種物理性的攻擊根本毫無意義!因為原子海力量就是控制分子狀態與結構的力量,它完全可以讓組成物質的分子自由分離,然後再重新組合在一起! 想到這裡,凌雲在長出一口氣叫聲幸運的同時,也不由興奮起來。可沒等他高興完,那只已經是垂死狀態的巨狼,已猛地向他撲了過來,沉浸于思索中的他,直到巨狼的巨口臨體,才突然緩過神來,驚駭中,他急忙伸出雙手用力抓住巨狼的大口。 而就在這時,於無意間,那股原子海的力量順著他的血管向外猛地釋放了出去,直接奔流到了他兩掌的掌心間,驀然間,那只巨狼的動作猛地停止,凌雲則通過雙掌,清晰地感知到了巨狼體內傳來一種奇怪的變化。 「不明生物體基因,外形接近犬科動物。分析啟動,具體組成萬分如下:碳元素……」一個語調平緩的聲音在凌雲腦海中響起,仔細地分析出了組成巨狼身體的元素萬分組成,及分子結構等等。 「是微元素分析儀!」凌雲心中一動,科學家的記憶又湧了起來:「真奇妙,原來微元素分析儀與原子海力量結合在一起時,竟然可以不用取樣,而直接分析複雜物體的組成成分。等等!原子海有改變物質分子結構,從而將某一物質轉化為另一物質的能力,但04號實驗體的身體特殊情況,導致線粒體與原子海力量衝突,所以無法隨意改變自己的身體結構,也無法平空造出物質來,但如果利用已有的物質,再按照微元素分析儀的結構分析結果進行分子組合的話……」 想到這裡,04號實驗體的記憶又浮現出來,那種控制原子海力量的方法,自然而然地浮上了他的心頭,成為他久遠記憶的一部分。他忍不住握緊了巨狼的頭顱,通過兩掌的掌心,將原子海的力量源源不斷地釋放了出去。 巨狼的頭部,在這種力量的籠罩之下,漸漸地變得模糊起來,遠遠望去,就好像是被罩了一層水膜,或是因高溫烘烤而令周圍的空氣發生扭曲一樣。 慢慢的,這種模糊的現象自巨狼的頭部開始向下蔓延,漸漸地過度到了它的頸部,再慢慢地擴展到全身各處。 凌雲感覺到,原子海的力量已經將巨狼的身體完全覆蓋,並且慢慢地滲透進了巨狼的身體之中。原子海的力量,令組成巨狼身體的每一個分子都發生了動盪,它們在原子海力量的驅使下,被組成自身的原子推動著,慢慢地改變著形狀與結構,一時間,巨狼模糊的身影變得更加模糊,而且形狀也漸漸變化,彷彿是受熱的巧克在慢慢熔化一樣。 「這……這可不妙!」凌雲忍不住一皺眉,他感覺如果任其這樣變化下去,最終的結果必然是變成一堆骨肉泥漿,他急忙集中精神,控制著原子海的力量,在巨狼全身上下遊走不息,將每一處結構動盪散亂的組織重新穩定起來。 在這一過程中,從他雙掌上放出的原子海力量,漸漸地填充到巨狼體內分子之間,環繞著分子進行著快速的旋轉,令其結構進行緩慢的變化,而不是一瞬間就改變。 巨狼的身形,便因此而慢慢地穩定了下來,但與剛才相比,還是既模糊,又仍有些變形。 凌雲沒有放棄,方才科學家的記憶促使他生出的那種想法,一直在他心中反覆閃現,他用盡全衝力量,也想要將那想法實現,因為一旦可以的話,身為地才級武士的他,將獲得更高一級的地位! 這時,微元素分析儀方纔的分析結果躍現於他腦內,他猛地一怔後,不由又欣喜起來。微元素分析儀已將巨狼身體組織的分子結構分析得清楚明白,他只要靠著科學家記憶對分子及生物細胞的瞭解,然後控制好原子海力量,就可以完他的想法完成! 他定了定神,再次控制著原子海的力量,與巨狼體內的分子周旋,慢慢的,他掌握到了一種奇妙的規律,不由心中一喜,按著這種規律,他仔細地用原子海力量改變著巨狼的身體,那原本模糊的巨狼身形,又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隨著時間的增加,和凌雲精神力的進一步集中,巨狼身上那一道道導致毛髮脫落的傷痕,開始漸漸地消失不見;那一根根黑色的長毛,豎起又伏下,變得比方才更加油亮烏黑;那些斷裂了的爪子,也漸漸地變得煥然一新,脫落的牙齒也重新生長了出來,而巨狼那一雙紅光閃爍的眼,也變得更加鮮紅,彷彿裡面飽含著血液,隨時會滴落出來一般。 「就要成功了!」一陣喜悅湧上了凌雲的心頭,他忍不住高興得笑出了聲,可就在這時,奇變突生! 在剎那之間,他體內那原本被消耗得七七八八的天合之力,突然間猛增,那是線粒體在瘋狂地運動,不斷製造出新能量的結果。這些能量與原本殘留的能量匯合在一起,自動地按著他體內經絡的路線運行起來,這種運行一旦開始,線粒體製造能量的速度就再次提升。 「這……這是怎麼回事?」凌雲的注意力不由集中到了自己體內,他發現,這個周行不息的經絡網,能將自己體內所有殘留的力量吸引過來,形成雖然微小,但卻連綿不斷的循環,而這個循環竟然沒有通過呼吸,而是通過皮膚毛孔,將外界的乾元氣吸引了進來,刺激著線粒體開始瘋狂地製造能量。 驀然間,他的身子一震,暗想到:「難道這就是……人才級?」 而就在這時,巨狼的身形再次動盪起來! 其026:收服狼尊 「該死,怎麼在這種時候突然升級?」 本來應該令凌雲感到高興的升級,在這個時候發生,卻令凌雲感到頭痛無比。現在,他對巨狼的改造正進行到關鍵的時刻,線粒體的力量卻突然提升,而原子海的力量,又與線粒體的力量有所衝突,這兩種強大的力量一時間互相影響,使得兩方都動盪起來。 身體上,天合之力運行的通道--經絡,開始出現些微的扭曲,而那本來將要成形的巨狼,又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凌雲不由焦急了起來,因為告訴他,這種巨狼絕對不應是存在於此地的野獸,而應是爺爺提到過的,擁有和人一樣修煉能力的靈獸,而且這靈獸的級別不亞於戰師,自己若能完成那想法,便等於為自己平添了一重強大的力量,但如果失敗,得到這樣靈獸的機會,將很難再有! 可他又不能放任著原子海的力量,而讓自己體內天合之力失控,這樣的話,即使他實現了那想法,也將因為體內力量崩潰,而一命嗚呼! 「我就不信,我控制不了這兩種矛盾的力量!」凌雲狠狠地咬著牙,一面整理著天合之力運行的路線,一面努力控制著雙掌間釋放出去的原子海力量,在艱難無比的分心二用中,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著,似乎隨時都有爆裂的可能。 「既然都是我體內的力量,就老實地聽我的話!」他猛地抬起頭來,仰天發出一聲大吼! 剎那間,巨狼的身形一下變得清晰起來,那原本瘦弱的四腳與軀體,也變得壯實而充滿了威勢,只是整體上略微小了一圈。 原子海的力量,在巨狼身上再次遊走了一遍後,便收回到凌雲的掌心,再重新回歸到心臟的位置隱藏了起來,凌雲急忙調整天合之力,讓其按著經絡路線流暢地運行了起來。 「太好了……」他喃喃地吐出幾個字後,突然間跌倒在地。 兩種力量的過度使用,與衝突間的強烈刺激,遠非這十四歲的小小軀體可以承受,他以驚人的意志力堅持著完成了這一切後,卻終於力量不支,昏了過去。 那巨狼靜靜地站在他的面前,一動不動,半晌後,才低下頭注視著他,然後在他的身邊慢慢地伏臥下來。 原子海的力量,可以改變物質的分子結構,也就是說,可以將一塊石頭變成一塊黃金,然而04號實驗體帶來力量衝突,卻又讓原子海力量變得不完全,因此不能改變凌雲的身體,也不能改變物質原來的分子結構。 但,如果製造一樣東西所需的元素全都齊全,而凌雲雙清楚組成這東西的各部分間的分子結構呢?那麼,一切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在剛才原子海力量將巨狼籠罩的一瞬間裡,凌雲心中便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那就是:直接利用靈獸的屍體,複製一模一樣的靈獸!這並非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既然一切的組織材料都齊全,而且早就按著標準的排列方式排列好,那麼他要做的,就是將其分子重組,使老化的部分得到新生,使殘缺的部分按照其正常的模樣重新長出而已。 而從表面來看,這就等於是一次重生! 只不過,這種釋放於外的原子海力量,在使用時能夠重制靈獸的身體組織,卻無法像04號實驗體在體內複製科學家的記憶一樣,重制靈獸的記憶,這樣一來,製造出的靈獸就喪失了原有的記憶與智慧,如同剛剛出生一般,要再經過鍛煉與進化,才能慢慢擁有原來的技能。 但,卻永不可能如其它靈獸一般,隨著修煉日久,而令智慧進化,這種被重制後的靈獸,在智慧上,卻與普通的野獸沒什麼區別了。 不過,不論如何,這都使凌雲一躍而擁有了一種比單純的戰師更尊貴的身份--御獸師! 如同初生嬰兒一般的血睛狼尊,此刻完全把體內擁有製造了自己的原子海力量的凌雲當成了母親,溫順地伏臥在他的身旁,時不時輕輕地舔著凌雲露在外的肌膚,那雙眼中的紅光也不那麼強烈了。 許久之後,白望君緩緩醒了過來,此時天色已黑,太陽幾乎完全落入了山後,他抬起手,藉著落日餘輝看了看,驚訝地自語道:「我沒死?」 說完,他急忙一翻身爬了起來,四下尋找凌雲的蹤跡,卻正好看到新生的血睛狼尊,伸出舌頭去舔倒在地上的凌雲。他哪裡知道方纔那一系列的變化過程,只以為那血睛狼尊正在吃凌雲,心中一驚,眼前一黑,又昏死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凌雲也慢慢地從昏睡中清醒過來,一睜眼,便見到一對放射著血紅光芒的眼睛正盯著自己,初時不由嚇了一跳,但隨即想起,這便是由自己親手「造」出的血睛狼尊,不由心中一喜,急忙坐起身來,仔細打量這如猛虎般大小的巨狼。 血睛狼尊見凌雲本來,立刻變得異常高興,伸出舌頭在他臉上舔個不停,那滿是倒刺的巨大舌頭,舔得凌雲臉上發麻,又有些癢,令他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去推血睛狼尊,這巨狼卻以為是在和它嬉戲,竟然伸出兩隻前爪,搭在凌雲肩上想和他玩耍,怎誇這「嬰兒」的體格實在太過巨大沉重,一下就將凌雲壓倒在了地上。 凌雲使了使勁,卻沒能將它掀開,正要用上天合之力,將它推開,猛地一聲大吼傳來,緊接著,一道人影凌空而至,一掌向著血睛狼尊的頭頂拍去。 「休傷我主!」 那聲音蒼老而雄渾,卻正是凌無譽的聲音,凌雲聽了心中一凜,暗道:「糟了,無譽爺爺定是以為這血睛狼尊要傷害我!」情急下急忙大喊:「無譽爺爺住手,這是我剛降服的靈獸!」 「什麼?」 一聲驚呼中,老人急忙撤掌收招,凌空一擰身,落在了凌雲左側丈許遠處,此時,血睛狼尊才發覺到對方來意不善,立時從凌雲身上離開,躬起了身子,衝著凌無譽呲牙咧嘴。 「不得無禮。」凌雲輕聲喝斥了它一聲,站起身,抱住了血睛狼尊的肚子,沖凌無譽一笑:「無譽爺爺,您怎麼來了?」 凌無譽驚訝地看著眼前這一幕,臉上的表情漸漸變成了歡喜,他一邊笑著,一邊走了過來,高興地說:「小少爺,您可真是太令人意外了,真是沒想到,您竟然有御獸師的資質!而且一上來,就收服了這麼厲害的一個傢伙!好、好,主人這次只怕要樂壞了!」 「樂就最好,可別壞了。」凌雲調皮地開了句玩笑,血睛狼尊感受到凌雲的歡喜之情,也跟著高興起來,用巨頭直蹭凌雲的臉,凌雲卻被它拱得差點摔倒。 「您還沒說您怎麼來了呢。」凌雲這時又問了一句,凌無譽搖頭一笑:「您一早上問了主人用的藥後就跑了出去,主人料定您必是找藥去了,可您直到天黑都沒回來,可把主人急壞了,這才派了我出來。我四下查訪,才知你是坐了別人的車,一路回到村裡,再到村中一問,才知你是到這邊採藥來了。我一到,便見這血睛狼尊將你摁倒在地,還以為是要吃你,卻沒想到,原來竟是在和你嬉戲。」 「都怪我只顧著收服這巨狼,耽誤了好多時間,害爺爺擔心了。」凌雲一吐舌頭,同時心中也吃了一驚,細細一算,自己從開始重制巨狼到成功,似乎用了數個時辰的時間,可真是不短。 「總之,沒事就好。」凌無譽笑了笑,「咱們走吧。」 「且慢。」凌雲一笑,指了指遠處:「那邊有大片的季孫草,還有我的一位朋友。」 「就是駕車帶你來的那人吧?」凌無譽微微一笑,「他好像睡的很香啊。」說著,走了過去,用力搖了搖仍在昏睡的白望君,白望君慢慢地醒了過來,睜眼看到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嚇得尖叫了一聲,剛要爬著逃走便聽那影子大聲說:「不用怕,我是凌家的管家。」 白望君回過頭,藉著月光仔細一看,這才看清了對方的樣子,不由長出了一口氣,但等站起身,看到不遠處那雙眼放射著紅光的血睛狼尊時,又嚇得驚叫一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白先生,不用怕。」凌雲笑著走了過來,那血睛狼尊也跟著走來,嚇得白望君失聲尖叫,在地上連滾帶爬地向後躲開,凌雲無奈,保好停下腳步,那巨狼也跟著停了下來。 「這位白先生,這頭血睛狼尊已經被我家小少爺收服了。」凌無譽伸手將白望君拉了起來,恭敬地一禮:「多謝白先生駕車帶小少爺來此,小少爺能找到這一片季孫草,解了我家主人燃眉之急,也有您一份功勞,凌家會記住的。」 「客氣了。」白望君急忙拱手施禮,和凌無譽客氣了起來。凌雲見他仍不時地用眼睛偷偷打量血睛狼尊,臉上帶著恐懼,不由搖頭一笑,逕直走到一邊,將從村裡拿來的竹筐和鏟子拿了起來,然後到那片季孫草叢邊,小心地將草一株株地挖起,放在筐裡。血睛狼尊蹲在他的旁邊,靜靜地看著他勞動,眼睛流露出不解的神情。 「對了,無譽爺爺。」凌雲一邊勞作,一邊抬頭沖正走過來的凌無譽說:「我剛才,好像是升入人才級了。」 「什麼?」凌無譽大吃一驚。 其027:滿載而歸 「我說我剛才好像是升入人才級了。」凌雲微微一笑,又低頭幹起活來。「我感覺自己不再只能通過呼吸來取得乾元氣,而是可以用全身的皮膚毛孔,吸收天地間飄蕩著的乾元氣。這是不是人才級所謂的與天地相聯呢?」 「沒……沒錯。」凌無譽半晌後才從驚訝中恢復過來,趕緊點了點頭,臉上帶著激動說:「那確實是升入了人才級才會有的能力,只是……只是小少爺,您這等級提升得也太快了吧?才這麼幾天的工夫,竟然……」 「如果沒有這種速度,半個月後又怎麼對付那尹吉輝?」凌雲提到那個曾經將他按倒在地的傢伙,臉上的表情不由變得獰厲起來,眼中的寒光,竟然一點也不弱於旁邊的血睛狼尊。血睛狼尊在看到他那寒光閃爍的眼神後,眼中也流露出了同仇敵愾的光芒,嗓子裡發出表示憤怒的嗚咽。 「這……」凌無譽看著這一人一狼,內心中卻是波瀾湧動,忍不住暗想:「太不可思議了!小少爺與靈獸之間,竟然有這種類似心靈相通的默契?這,這可是從未聽說過的事啊?再強的御獸師,也根本無法達到這種境界,難道說……難道說小少爺擁有千百年難得一遇的絕世御獸天才?」 凌雲自然不知道他內心的震撼,只是一心一意地挖著草藥,半晌後,已挖了大半筐,凌無譽這時才緩過神來,忙過來幫忙,白望君也想過來幫忙,但一看那血睛狼尊,就嚇得雙腿發軟,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看著這健壯的血睛狼尊,他不由大感奇怪,因為之前的血睛狼尊,全身是傷,缺牙斷趾,而現在這個,卻是身體健壯,毛色烏黑得竟然可以隱隱反射月光,打死他他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和之前那個是同一隻,但如果不是同一隻,那個瘦弱不堪的傢伙又跑到哪兒去了?難道是凌雲突然間神威大發,把一隻新跑出來的健壯血睛狼尊收服了,再利用這個健壯的解決了那個瘦弱的? 左思右想,他還是想不明白。 沒過多久,凌雲和凌無譽兩人便挖滿了一竹筐的季孫草,看著這滿滿一筐的收穫,兩人都會心地笑了。凌雲是因為為爺爺找到了藥,而凌無譽卻是因為凌雲。 背著這一筐季孫草,凌雲和凌無譽肩並著肩向谷上走去,血睛狼尊跟著凌雲身旁,幾了不遠後,就嫌凌雲走得太慢,一下跳到凌雲面前,蹲下身子,沖凌雲嗚嗚地哼叫了幾聲,凌雲會意,一下躍到巨狼的背上,血睛狼尊仰天歡快地嘯了一聲,幾個縱躍,就已經背著凌雲來到了谷上。 白望君這時才跟追上來,與凌無譽並肩而行,感歎道:「貴府的凌小哥,可真是……唉,小小年紀,便有這般成就,依我看,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多謝白先生誇獎。」凌無譽微微一笑,邁開大步追了過去,白望君急忙加快速度,累得大口喘氣,才勉強追上氣定神閒的凌無譽。兩人來到谷上,卻不見凌雲和血睛狼尊的蹤影,想來是早已跑遠。 翻過兩座小山後,兩人來到山下樹林旁邊,遠遠的只見凌雲騎著血睛狼尊站在樹林外數十丈之處,再看他們繫在林邊樹上的馬,均是不住嘶鳴,渾身打戰,顯然是被血睛狼尊嚇壞了。 兩人下了山,來到各自車前,凌雲在遠處衝他們大喊一聲:「無譽爺爺,白先生,你們駕車慢慢走,我先走一步了。和你們一起,我怕這血睛狼尊嚇壞了你們的馬兒。」 「小少爺一路小心些。」凌無譽略顯多餘地囑咐了一句,凌雲揮手一笑,騎著血睛狼尊向前疾奔而去。這血睛狼尊雖沒有靈獸的智慧與記憶,但仍然是靈獸之身,力量與速度卻是絲毫沒有減弱,全力奔跑之下,凌雲只覺耳畔生風,再回頭時,原來立身處已在極遙遠的遠方,再過片刻,便已看不見什麼,不由在心中驚呼:「狀態正常的血睛狼尊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可真是太厲害了!若我方才遇到的是一隻沒有受傷,狀態正常的血睛狼尊,恐怕只一個招面,我就得濺血於它這疾速奔行中的一咬之下吧?」 想到這裡,卻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多少有些後怕。 原本漫長的路程,在血睛狼尊的疾奔之下,卻變得短暫了,很快,他就經過了敦臨村,再沿著月色下的大道奔行,回到了鎮中。鎮內居民此時都已安睡,只有少數大戶人家院中還燃著燈火。 風天帝國的官家機構,分為文府和武府,文府負責施政治民,武府則負責維護治安。此時,一隊巡診的武府士兵,正在一位軍官的帶領下,手持火把在街上巡邏,驀然間,一間狂風捲動,數人手中的火把都被那狂風所熄,士兵們連聲驚呼,火把未滅的,都急忙轉過身去,用身子擋住那狂風,不讓自己的火把被吹滅。 幾個士兵搖著頭,都說這風起得太怪,火把熄滅了的士兵,則急忙藉著同伴未熄的火把將自己的點燃,只有那領頭的軍官,怔怔地看著遠處,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一個士兵過來問了聲:「王頭兒,您這是怎麼了?」 「那陣風好像很有點怪。」那姓王的軍官皺眉說道,「我總覺得,好像剛才有什麼東西從咱們身邊經過……」 「王頭兒,您可別嚇唬人啊。」一個膽小的士兵哆嗦了一下,隨口抱怨起來,其他人聽也也覺汗毛直豎,身後發寒,連那軍官也打了個哆嗦,喃喃自語著:「神佛保佑,百鬼不侵……」 那陣狂風自然與鬼神無關,而是正跑得起勁的血睛狼尊,它於這黑夜中疾速奔走之時,尋常人根本連它的影子也看不到,那軍官能看到隱約蹤影,已是遠遠超越普通人的高手了。 片刻之間,血睛狼尊已在凌雲驅使下,來到了凌家大門前,此時凌家大門已經緊閉,凌雲嫌敲門麻煩,乾脆一拍血睛狼尊的脖子,叫道:「跳進去算了!」 那血睛狼尊雖不能聽懂他的話,但卻與他心意相通,當時四肢用力,猛地凌空一躍,轉眼間便已飛上半空。 凌雲不由哎喲一聲叫聲不好,原來這血睛狼尊也不知選較矮的牆頭,卻直奔著大門跳了過去,凌家的大門足有兩丈多高,血睛狼尊一躍之力卻只有一丈多高,眼看著跳躍之力已盡,就要撞到門上,凌雲不由一捂眼,心想:完了,以這血睛狼尊的力量,只怕大門要不保,這下大夫人和二夫人那些傢伙,恐怕又要大呼小叫一番了。 眼見要撞上大門,心智尚不成熟的血睛狼尊也急了起來,情急下猛地伸出四爪,在門上用力一蹬,門上立時留下了四個清晰的爪印,而血睛狼尊那巨大的身子,則向與大門相反的方向飛了出去,血睛狼尊知自己跳錯了方向,扭頭向後一看,想也不想,身子一顫間,猛地以四爪參空中虛空一蹬。 這一蹬明明是蹬在虛空之中,卻如同是蹬在了大地上一般,產生出巨大的推力,血睛狼尊藉著這推力一扭身,便躍過了大門,落入了院內。 見血睛狼尊輕鬆地使出了與自己對戰時曾用過的這招,凌雲不由喝了聲彩。聽見凌雲的喝彩聲,血睛狼尊也不由高興起來,得意洋洋地昂起頭,順著凌雲指示的方向,朝閒雲閣走去。 走不多遠,迎面便遇上了巡夜的家丁,眾家丁遠遠地看到兩點紅光閃爍,都十分好奇,等提著燈走近了一看,不由都嚇得「媽呀」一聲大叫了起來,轉過身子沒命地奔逃,幾個膽子小的,直接癱軟在地,昏死過去。 凌雲歎了口氣,心想:這些家丁未免太過不濟。卻不想這猛虎般大小的紅眼巨狼,突然於深夜中出現在宅中,就算是他這樣的人才級武士,乍一見恐怕也要怕嚇上一跳,何況這些家丁不過是普通人而已。 血睛狼尊也不理這些人,逕直向前而去,在凌雲指引下,一路來到閒雲閣。正在此時,凌家宅內鑼聲四起,原來是巡夜的家丁們鳴鑼示警。鑼聲這一響,閒雲閣的幾扇窗便隨之打開,一些丫環藉著閣外懸掛的風燈光芒向外看去,立時見到那巨大的血睛狼尊,不由齊聲尖叫起來。 「各位姐姐別怕!」凌雲見狀,急忙大喊,「它是我新收的靈獸,不會傷害你們的!」 「你說什麼?」 凌雲的話音剛落,凌雲格的身影,便出現在窗邊,怔怔地縱目下望,只見凌雲一臉笑容地騎在那血睛狼尊上,對著自己揮了揮手:「爺爺,我到山裡去給你採藥,結果就遇上了這個小東西。我和它打了一場,然後就把它收服了。爺爺,這叫血睛狼尊的小東西,力量好像挺強的,您知道它到底是什麼樣的靈獸嗎?」 「挺強的?」看著下方的凌雲,和那巨大的紅眼大狼,凌雲格興奮得忍不住顫抖起來。 「好小子啊,真不愧是我凌雲格的孫子!」 其028:境石 「好孩子,爺爺這就下來!」凌雲格在激動中喊了一聲,縱身便要向下跳,嚇得凌雲啊地一聲,連連擺手:「爺爺小心,不要傷了身子!」 凌雲格搖頭一笑:「倒是太心急了。」說完,轉身自己跑到了樓下,來到近前。凌雲從血睛狼尊背上跳了下來,幾步跑到爺爺身邊,將背後的竹筐取下,朝地上一放,笑道:「爺爺,您看,滿滿一筐季孫草。這下您不用再為藥材的事擔心了。」 「好、好孩子啊!」凌雲格在感動中,只覺眼眶濕潤,急忙伸手擦了擦,拍了拍凌雲的肩膀:「你這孩子,總是能給爺爺意外的驚喜,先是突然成了武士,再是練出了什麼經絡路線,然後又是那巧奪天工的車子,現在可好,又給爺爺帶了這麼厲害的一隻靈獸回來,老天啊,你是可憐我凌家受人欺凌至今,要讓我們凌家來個徹底的大翻身嗎?」說完,忍不住仰天長笑。 見爺爺高興成這副模樣,凌雲心中也是激動萬分,一時間豪情萬丈,在心中暗想:「爺爺,您就放心吧,您的孫子將憑著來自異世界的神奇力量,成為這個玄黃大陸上惟一、也是最強的存在,到了那時,凌家的威名,將永遠在大陸上流傳!」 正在這時,一片光明由遠而近,卻是凌自若帶著一群手持刀劍的家丁,匆匆地趕了過來,到了近前,見到那猛虎般大小的血睛狼尊,家丁們都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腳步,只有凌自若,手持一把長劍,大喝一聲飛奔而來,高聲叫著:「爺爺,小心!」 「這孩子。」凌雲格搖了搖頭,臉上多少浮現出一絲微笑,輕聲說:「雖然在小雲兒這件事上,她很是過分,不過說起來,卻也是個孝順的孩子啊。」 而凌雲,也因為凌自若這一句「爺爺小心」,而對她減少了幾分憎惡之感。 「自若,不必害怕。」凌雲格輕輕擺了擺手,示意凌自若停下來,然後微微一笑,道:「它不會攻擊我,因為它是小雲兒的靈獸。」 「什麼?」凌自若在驚訝中停下腳步,緩緩放下長劍,怔怔地看著那巨大的血睛狼尊,血睛狼尊與凌雲心意相通,抬頭看了看她,目光中隱約透露出一絲敵意。 凌雲看了她一眼,走到血睛狼尊身邊伸出手在它頭上摸了幾下,血睛狼尊立刻閉上了眼睛,收起那兇惡嚇人的表情,像只小狗一樣撒嬌地在凌雲身上蹭了起來。 這一手,立刻把在場的家丁們震住了,不少家丁開始私下議論起來:「不是說,這個小……小少爺是沒有修煉才能的笨蛋嗎?怎麼……怎麼原來是御獸師?」「小小年紀,就能收服看上去這麼凶狠的靈獸,看來這小……小少爺的本領不低啊!」「天啊,小少爺竟然是御獸師,這下凌家可要名聲遠播了。要知道,別說是鎮上,就是附近的幾座城市的大族中,也沒有一位御獸師啊!」 在家丁們的議論聲中,凌自若的臉色連連變化,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一會兒紅。凌雲竟然是御獸師,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這樣一來,她就失去了全部的希望,死也別想能把凌雲趕出家門了。 但轉念一想,她又忍不住有些心動--御獸師,戰師職業之一,其中的高級者,更是受到全大陸各種勢力的尊敬,如果家族中真的能出一位高級御獸師,那麼,凌家振興的願望無疑會早日實現。這不僅是凌雲格的心願,也是第一個熱愛這個家族的家族成員的希望。 凌自若當然也不例外,她之所以對凌雲倍加排斥,只不過因他是丫環所生,她自小受母親影響,當然認定是那丫環勾引了父親,所以先入為主地認為其不是好人。可當自己的好惡,與家族的利益相衝突時,她又開始偏向於家族利益了。 「好了,只不過是虛驚一場。」凌雲格笑了笑,沖凌自若和家丁們一揮手:「都回去吧,好好巡夜。」 凌自若點了點頭,收起長劍,帶著家丁們走了,走遠後,仍忍不住回過頭打量那血睛狼尊。她雖不知這種靈獸有多麼厲害,但只看這巨狼的體型,還有那氣勢,她便可以確定,這靈獸本領定然不弱,只怕自己這坤級戰師,也不一定是其對手。 「這小子,竟然有這種本事。」她又看了看凌雲,忍不住在心中自語:「看來他並不是個廢物啊,難怪爺爺敢答應尹家的挑戰。哼,到時一個地才級武士,再加上一個不弱於戰師的靈獸,我看尹吉輝那傢伙如何應付!」 想到這裡,心中幻想起凌家人贏了這場決鬥後,尹家人臉上的表情,還有大夫人的三女兒凌夢別的表情,不由微微一笑,心中暗暗替凌雲加起油來。 凌雲格打量了那血睛狼尊半天,越看心中越高興,對凌雲道:「小雲兒,你和它在外面等一下,爺爺給你取個好東西去!」 「是!」凌雲一點頭,和血睛狼尊嬉戲起來,這血睛狼尊沒有了從前的記憶,便如一個剛出生的小狼一般,卻是極愛玩耍,見凌雲願和它玩,高興得不得了,又蹦又跳的,卻把閒雲閣內的丫環們嚇得花容失色,急忙躲進窗裡,但又忍不住心中好奇,又偷偷探出頭來,看凌雲和它玩耍。 不多時,凌雲格便從閒雲格中走了出來,大步來到近前,一伸手,將一個成人拇指指甲大小,上面有一個小小圓孔的方形玉片,遞到了凌雲面前,凌雲急忙停止和血睛狼尊的嬉鬧,伸出雙手接過那玉片,拿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兒,問道:「爺爺,這是什麼?」 「境石。」凌雲格答道,「聽說過麼?」 「沒有。」凌雲搖了搖頭,「爺爺,您忘了,我的一切知識都是您教的,您沒說過的東西,我可不曉得啊。」 「玄黃大地上有許多集天地精華凝化而成的奇石,經過奇石匠人的加工,就可以制做成功能不同的玉石器。」凌雲格緩緩說道,「而這種境石,就是其中價值極高的一種,我們凌家的藏寶庫中,也只有從我爺爺那代傳到今日的這一枚而已。這境石之中,另有一片天地,其中有山川河流,花草樹木,還有尋常野獸,御獸師可將收服的靈獸收入其中,隨身攜帶,任其在這境石中自由覓食,而不用管它,只在需要時以天合之力開啟境石,便能將其放出。」 「世上還有這麼神奇的東西?」凌雲聽得瞪大了眼,一時間驚訝無比,急忙握住那境石,運起了天合之力,剎那間,他似乎感覺到了這境石內另有一片天地,於是集中精神,按靜修的要領,將注意力集中在境石上,立時便看到了其中暗藏的天地。 那是一片方圓十里的空間,其中有兩座小山,一條小河,連片的樹木,碧綠的草場,還有無數食草的野獸,看上去就和玄黃大陸上的土地一般無二。 他慢慢收回天合之力,搖頭感歎:「這可真是神奇!」 「把它放進進去吧。」凌雲格一指血睛狼尊。「天色這麼晚,也該休息了,它這麼個大傢伙,家裡可沒有地方放,還是讓它到境石中休息吧。你只要將天合之力注入境石,再集中精神,使用天合之力將它吸入其中便可。」 凌雲一點頭,按爺爺所說而為,轉眼之間,便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從境石中發出,籠罩在血睛狼尊身上,他沖血睛狼尊一笑:「好好聽話,沒事時,我再喚你出來。」然後運起天合之力,控制著那股力量收回境石,剎那間,巨大的血睛狼尊便與那力量合為一體,化為一道白光收入到境石之中。 凌雲又運起天合之力,集中精神感知境石內的動靜,只見血睛狼尊在愣了片刻後,就在裡面撒起歡兒來,沒多久就捉了一隻兔子吃了下去,一臉滿足的樣子,在月光下的草地上打起滾來。 他這才完全放心,將境石收進了懷中,心想:「這境石上有孔,想來是穿繩用的。明天到鎮裡找個鐵匠,做些鋼絲繩來,穿了戴在脖子上,就更方便了。」 正想著,卻突然見凌雲格的身子晃了晃,大驚下急忙奔上前,將爺爺好好扶住,凌雲格面色蒼白,劇烈地咳嗽了半天,嚇得他不知所措,急忙抬頭叫道:「哪位姐姐給我爺爺把藥拿來?」 片刻後,幾個丫環就奔了下來,將一個小瓶遞到了凌雲格面前,凌雲格身子顫抖,咳嗽得厲害,卻無法拿住,凌雲急忙一把搶過,拔開瓶蓋,將裡面的兩粒藥丸倒了出來,拿起其中一粒,遞到凌雲格路邊,凌雲格忙一口吞下,過了片刻後,臉色漸漸恢復,也不再咳嗽了。 凌雲這才明白,為何爺爺有行動力,卻仍要讓凌無譽用輪椅推著,卻原來只要多行走站立一會兒,也會引得老人發病,他不由心中酸楚,忍不住流下淚來,低聲道:「爺爺,都是我不好,讓您累著了……」 凌雲格看著愛孫,心中只有高興,搖了搖頭,道:「不礙的。你給爺爺採來這麼多藥,足夠爺爺用了。這下爺爺不用省著吃,對病情可大有好處。你是騎著血睛狼尊回來的吧?那可要把無譽落遠了,咱們回樓內等他吧。」 凌雲一點頭,扶著凌雲格進了閒雲閣,等凌雲格躺在床上後,他忍不住問:「爺爺,這血睛狼尊,到底是怎樣的靈獸?很厲害嗎?」 其029:強橫靈獸 看著凌雲那充滿好奇的眼睛,凌雲格不由搖頭一笑,歎道:「你這孩子啊,我只能說,你的命可真好啊。」 凌雲眨巴著眼睛,盯著爺爺,只等爺爺的回答。凌雲格緩緩說道:「咱們玄黃大陸,廣闊無比,大陸之上,生活著人族與妖族兩大智慧種族,人族勢力龐大,建立起了十四個大帝國,佔據了玄黃大陸絕大部分疆土;妖族以部落形式散居於艮趾山脈、未失漠海及不當山脈之中,他們數量少,但個體實力強,是天生的頂級御獸師,與我們人族多少有些交流,但更多的時候,是互不往來,互不干涉。而玄黃大陸上的靈獸,大部分也居於這三處地方,它們與人族的領土秋毫無犯,平時在人族的領土內,根本見不到什麼厲害的靈獸,所以一般來說,御獸師想要尋找自己合意的靈獸,就要深入這三處地方,而那裡卻又是厲害靈獸聚集之處,一個不小心,靈獸沒有得到,自己的小命就丟在了那裡。像敦臨村附近的小山脈那裡,更是絕不可能出現血睛狼尊這種級別的靈獸,可你卻碰上了這麼一個,實在是幸運之極。否則以你的實力,就算你是天才的御獸師,哪年哪月才有本事進入那三個地方呢?」 「這血睛狼尊到底有多厲害?爺爺您到現在都沒對我說明呢。」 「血睛狼尊,是只存在於艮止山脈深處的靈獸,據說它們的一生中,始終是一夫一妻,終生不變,伴侶若是死了,另一個便會孤獨一生,永不再找新伴。它們的生產能力極為低下,三年才能生出一胎,成活率又奇低,所以數量非常稀少。」凌雲格緩緩說道,「也正因如此,所以它們的個體力量都極為強大,出生一年左右的血睛狼尊,就能達到坤級戰師的水平,而成熟的壯年血睛狼尊,力量甚至可以與巽級戰師一爭高下。」 「巽……巽級戰師?」凌雲驚訝得合不攏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收了這麼強橫的一個靈獸。 「那當然。」凌雲格一笑,「否則,人們怎麼會給它起名為『血睛狼尊』?以尊者來稱呼它?」 「這個……」凌雲嚥了一口唾沫,「這個也太給勁了!」 「你的這隻,似乎只是一歲多的幼狼而已,估計是和父母失散,或是被御獸師追趕,一路亂跑下,離開了艮止山脈,來到了這邊。」凌雲格笑著說道,「不過即便如此,我看它似乎也已擁有坤級戰師的力量。我原來還在擔心,你雖然是天才,但若要在半個月內達到天才級武士級別,恐怕還是太難了些,現在你有了這血睛狼尊,可就不同了,御獸師與人交戰,不論是擂台比武,還是生死相拼,都可以隨意使用自己的靈獸,嘿嘿,現在尹吉輝那小子,就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 「那個……」凌雲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打斷了爺爺,低聲說:「爺爺,有件事,我得和您說一下……今天和血睛狼尊打鬥時,我一不小心,好像就進入人才級了……」 「你……」 凌雲格怔怔地看著凌雲,把凌雲看得手足無措,不知何是好,只好低頭說:「那也許是我搞錯了?不過無譽爺爺也說,能用皮膚吸收乾元氣,確是進入了人才級的標誌……」 「小雲兒,你過來。」凌雲格看著凌雲,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凌雲怔了怔,還是走了過去,剛到老人身邊,老人便一個熊抱將他緊緊抱在懷裡,激動無比地說道:「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老天竟然給了我一個如此天才的孫子?天啊,你這個臭小子,運氣也太好了!竟然在收服了一隻血睛狼尊的同時,還如此輕易地升了一級!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步入了地才級,卻只因無法與天地相聯,一輩子都只能當個地才武士?」 凌雲被爺爺抱得喘不過氣來,但見爺爺這麼高興,心裡也跟著高興,但同時也暗暗琢磨起來,為什麼爺爺說要讓他在半個月內達到天才級武士級別,難道說,到了這個級別,爺爺有就辦法讓自己勝過身為坤級二爻戰師的尹吉輝? 正在這時,凌無譽的笑聲響了起來,凌雲格這才放開凌雲。只見凌無譽自門外走了進來,一臉的喜氣洋洋,一見到凌雲格,立刻激動地揮舞起雙手:「老奴恭喜主人,賀喜主人!」 凌雲格也是心花怒放,哈哈笑了起來:「確實值得高興!無譽,取些酒來吧?」 「不行。」凌雲急忙搖頭,「爺爺身體虛弱,可不能放縱自己。」凌雲格笑著點了點頭:「好,一切都聽我們家小天才的。」祖孫兩人相視而笑,各自都是滿心歡喜。 「小少爺幫您找到了許多季孫草。」凌無譽笑著說,「這下,您就不用等藥鋪的藥了,我這就給您製藥去。」 「無譽爺爺會製藥?難道這藥方,也是無譽爺爺開的?」凌雲想起了白望君對那開藥方人的評價,忍不住張口問一句。 凌雲格一點頭:「無譽小時候就對這些醫啊藥啊的東西感興趣,連學帶用的到現在,也算是個神醫了。」 「那可不敢當。」凌無譽一邊笑著謙虛,一邊拿起那竹筐出去了。 「人才,即為連通天地者。到了這一步後,全身毛孔均能吸取乾元氣,體內天合之力增長的速度,還有損耗後補充的速度,都會大大提高,但這並不是終極。」凌雲格摸著凌雲的頭,緩緩說道:「連天接地之後,就要以地為基,努力向上伸展,將自己的力量擴大到能將整個人籠罩起來,這便是天。」 他就這樣,一邊愛撫著孫子,一邊講解著修煉的要義,凌雲認真地聽著,不住點頭。 凌雲格這樣說著說著,竟然慢慢地睡著了,凌雲慢慢離開床邊,為爺爺將被子蓋好後,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將門合上。 他已昏睡了將近一日,此時卻並不感到睏倦,只是忍不住飢餓,於是便一路向下,來到一樓裡面的廚房中,想找些吃的,未到門口,卻聽到裡面傳來石頭滾動磨擦的聲音,推門進去一看,卻原來是凌無譽,正將冼淨的季孫草放入石槽中,用石滾來回滾動碾磨。 「無譽爺爺,我來吧。」凌雲急忙走過去,搶著要干,凌無譽忙說:「這種事,哪敢勞煩小少爺?」凌雲笑著搶過來,一邊學著他方纔的樣子碾磨,一邊說:「無譽爺爺在旁指點就成了,我不會製藥,但這種研磨藥材的粗活,還是能幹好的。」 凌無譽看著這一直以爺爺稱呼他的少年,忍不住心頭一熱。他從小就跟在凌雲格身邊,向來與主人形影不離,雖然身為奴才,但在凌雲格的心中,他卻與自己的兄弟一般,凌家上下也都對他尊敬得很。可即便如此,別人稱呼他時,也不過是一聲「凌總管」,只有這小小少年,卻一開口爺爺閉口爺爺的,喊得他心中溫暖。 他身有疾病,一生未娶,自然也沒有子嗣,看見別人家享受天倫之樂時,也不免有些悲涼,如今,他那顆孤獨的心卻被這個熱情的少年溫暖,在心中忍不住將凌雲當成了自己的孫子。 他的手顫抖著,想要摸摸少年的頭,體會一下爺爺愛撫孫子的樂趣,卻終於還是放了下來。他知道,自己這種想法已經屬於僭越,凌雲是主人的孫子,自己一個奴才,哪能存這種幻想? 「他是好孩子,也是我的小主人。」凌無譽在心中這樣想著,「我只要盡心盡力扶持他,讓他在主人身故之後,仍能不受別人欺凌便是了,卻不可存什麼妄想啊……」 沒多久,凌雲放就下了石滾,要將石槽中的藥倒出來,凌無譽見了,急忙擺手:「這可不成,遠還沒到火候呢。」 凌雲一怔:「都已經碾碎了,還不成嗎?」凌無譽一笑:「當然不成,要將草整根碾成泥狀,沒有一絲半點的大塊,才算是完成這一步。」凌雲一吐甜頭,急忙又將石滾放進了石槽中,仔細地碾磨起來,凌無譽看著他那認真的樣子,忍不住在旁邊仔細地指點起來,這一老一小,專心於藥材的加工,絲毫不覺得時間流逝。 「無譽爺爺,不如你教我學醫吧。」凌雲在聽了凌無譽半天的教導後,不由突發奇想,凌無譽想到自己這醫術能有傳人,心中著實高興了一番,但隨即又搖了搖頭:「不成不成,你是凌家未來的希望,肩負著太重的擔子,你應該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修煉天合之力,努力成為更高級別的戰師上,可不能貪心不足什麼都想學,結果平白耗費了光陰,弄了個一事無成。」 凌雲覺得凌無譽說得極為在理,不由一吐舌頭,道:「我錯了。無譽爺爺放心,我一定會拼盡全力,讓自己成為凌家的驕傲!」 凌無譽聽了,不由打從心眼裡高興,微微點頭,面露笑容。 「對了,無譽爺爺,我忘了告訴你了,我在和血睛狼尊打鬥時,無意間就把您的止行掌學會了。」凌雲一邊碾藥,一邊隨意地說了一句。 「什麼?」凌無譽卻被他這一句,弄得大吃一驚。 其030:止行勁 「我說我在不經意間,一下就學會止行掌了。」凌雲抬起頭,看到凌無譽那驚訝的表情後,不由笑了:「說來好玩,當時想也沒想,一掌下去打中了血睛狼尊,另外兩掌跟著就打了上去,一下子就頓悟出其中的道理,然後就那麼學會了。」 「你這孩子,還真是……」凌無譽搖了半天頭,最後也沒想出應該怎麼誇他才好。 「止行掌的威力確實很大。」凌雲一邊碾藥一邊說,「若是一擊不中,則與普通的掌擊無異,不會過度浪費天合之力,而若是一擊中的,威力就立時爆發開來,三重力量疊在一起,一下爆發,嘿嘿,那力量我看連戰師也擋不住吧。」 「不止如此。」凌無譽緩緩點頭,「若是練到雙手均能自如使用止行掌時,還可讓威力提升一倍有餘。」 「無譽爺爺您別說,且看我說得對不對。」凌雲搶著說,「是不是可以將兩掌的力量疊在一起,形成有六道重疊勁力的止行掌?」 「你……」凌無譽再次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你不會想告訴我,你不但突然間學會了止行掌,而且還用出了雙疊的技巧吧?」 「就是這樣。」凌雲嘿嘿一笑,又低頭碾起藥來。凌無譽搖頭苦笑一聲:「你這孩子,真數年不飛不鳴,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在凌無譽的感歎聲中,凌雲又碾了半天,終於將石槽裡的季孫草,都碾成了泥狀,凌無譽用銀勺將其盛了出來,放入罐中,又取了幾味別的藥,或碾成碎屑,或碾成粉沫,然後將其中幾味放入鍋中熬煮了小半個時辰後,撈出來與其它的和在一起,再慢慢搓成一粒粒藥丸,裝進一隻隻小藥瓶中。 凌雲幫他忙活了半天,一氣裝滿了十五隻藥瓶,凌無譽點頭微笑:「夠了夠了,這回主人可不用再愁藥不夠用了。小少爺,這邊也沒什麼事了,你勞累了一天,快去休息吧。」 凌雲應了一聲,離開廚房回到自己房中,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卻仍不覺得有什麼睏意,於是乾脆翻身坐起,開始靜修。 寂靜之中,他的心神收入身體之中,觀察著體內的一切變化。此時的他,已不必完全靠呼吸來取得乾元氣,運功之時,全身毛孔張開,天地間的乾元氣大量地湧了進來,令線粒體製造能量的速度飛速提升,這些能量順著經絡運行,再慢慢儲存到丹田氣海空間之中,漸漸的,白天時被他揮霍一空的天合之力,便又重新增長,補充入丹田氣海空間內。 他慢慢地記起了爺爺說過的修煉要訣--以地為基礎,向上伸展,將自己籠罩起來。他按著這要領,不斷引導自己體內的天合之力,透過皮膚、肌肉向外擴張,但如此一來,卻與不斷從毛孔中進入體內的乾元氣相衝突,強行調動下,幾乎引起能量動亂,嚇得他急忙收功,從靜修中退了出來。 「以地為基礎,向上伸展,將自己籠罩……」凌雲皺眉深思,半晌後一歎:「聽起來好像簡單得要命,可練起來,真是難得要命啊。不如再試試止行掌吧。」 說著,他一躍來到地上,開始了煉動。拳腳生風中,天合之力被源源不斷地傳送到全身各處,他每擊一拳、每踢一腿,都可以用上全身之力,與同級者相比,卻又高出了一大截,只是他自己卻不知曉。 練了一會兒,卻沒覺得有什重大突破,只因那升入人才級別後增加的力量,早自然而然地順著經絡路線運轉到他全身各處,他卻不必像別人一樣,通過不斷的煉動來分配這些力量,錘煉具體的某一招術。 覺得這樣練下去也沒什麼大作用,他乾脆停了下來,又琢磨起那止行掌來。 他於房間正中站定,於深沉的呼吸中,緩緩地擺開架勢,慢慢地按著身體對於止行掌的記憶,向前擊出一掌。這一掌,看起來平平無奇,沒有什麼威力,但他卻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天合之力運行至手掌的脈絡中時,並沒有迅速地流走,而是突然變緩,這一緩,就令力量得以在掌心積蓄,快速地形成了一個力量之湖。 那湖中的力量,並不外放,只是靜靜地停在那裡,當他撤掌收招時,手掌脈絡中的天合之力,便又快速地流動起來,轉瞬之間,那湖就順著經絡流走。 「原來如此!」凌雲暗自點了點頭。「止行掌擊空時,之所以不費勁力,就是因為這『湖』將力量保存了起來,而當掌擊中目標時,這『湖』中的力量,就可以快速爆發,手掌受力量爆發時的衝勁影響,自然而然地再次連拍兩掌。好,終於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了!」 想到此處,卻又是一震,忍不住想:「既然如此,這種力量應該不止限於掌法才對,用腳不也是一樣嗎?」 精神一振中,他試著慢慢踢出一腳,出腳時暗運天合之力,依著止行掌擊出時的運力法,在腳部脈絡中,迅速地積起了一個力量之湖。見如此輕易地成功,他不由興奮起來,忍不住想試試這「止行腳」又會如何,眼睛四處看了看,一瞥間,便見到右手邊放著的長桌,心癢難搔中,終於對著那厚實的長桌踢了過去。 呯地一響中,他的腳踢在桌上,轉瞬之間,那力量之湖便爆發開來,大量的力量噴湧而出,推動著他的腳雙連續兩次踢在桌上,三重力量一瞬間爆發開來,那桌子便轟地一下碎成無數森屑,辟哩啪啦地打在牆上、窗上、天棚和地板上。 聽到這聲音,附近值夜的丫環立刻跑了過來,在門外大喊:「少爺,怎麼了?」 「沒……沒事!」凌雲嚇得一吐舌頭,急忙叫道:「我要睡了,你們去照料爺爺吧!」說著一口氣吹滅了屋裡的燈,一躍上床。 聽到丫環漸漸走遠,他這才嘿嘿一笑,拍了自己的腦門一下,暗想:「如果我不懂地球上東方武術的經絡,哪能這麼容易地練成止行掌?嗯,叫止行掌似乎也不對,不如就叫止行勁吧,將來我練得好了,全身上下,無處不一擊三連,那該有多厲害?」 他在黑暗中這麼閉著眼亂想,卻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又練了一會兒功後,來到爺爺房間,還沒等敲門,門便從裡面打開,凌無譽自裡面出來,一見他,微微一怔,隨後笑著說:「正要去找你呢。主人說,今天早上要開家宴,已經差丫環去通知大夫人和二夫人她們了,咱們走吧。」 「好。」凌雲一點頭,想到要見這兩位夫人,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沒多久,凌無譽就推著凌雲格,在凌雲陪伴下來到了凌家的飯堂。此時大夫人和凌夢別,二夫人和凌自若、凌夢童,都已經在桌邊坐好,見凌雲格到來,同時起身向其施禮,凌雲格擺了擺手,自輪椅上起身,在上首處坐定,眾人這才敢坐下。 「昨晚的事,都知道了吧?」落座後,凌雲格環視眾人,緩緩說道。 「知道了。」二夫人面帶笑容,「真是沒想到,凌雲這孩子竟然有如此天份,爹,真是可喜可賀啊。」 「嗯。」凌雲格緩緩點頭,臉上多少露出了點笑容,二夫人見狀,又接了一句,連討好凌雲格,帶刺激大夫人:「這下半個月後那場決鬥,咱們凌家可就穩操勝券了,看不把尹家那小子打個落花流水。」 此言一出,凌夢別不由氣得渾身打戰,但二夫人畢竟是長輩,她卻不敢直接出言頂撞,只不住咬牙。 大夫人聽了這話,臉色立刻一沉:「二夫人看來,已經承認凌雲是家主接班人了?」 二夫人一笑:「咱爹爹是家主,他老人家決定的事,我們當然要遵從,難道還能逆著爹的意思行事?那既不合孝道,也不合家規。大姐,您說是不是?」 她昨晚已從凌自若口中,得知凌雲不知怎麼竟有御獸之能,而且還降服了一個看起來極為厲害的靈獸。要知道御獸師作為戰師專屬職業之一,極受各大勢力的尊敬,哪個家族中若是出了一位貞級御獸師,便等於同時出了兩位相差一級的強大戰師,立時便能得到所在帝國皇家的重視,她左思右想了一番,覺得凌雲既然有這等天才,自己和兩個女兒自然無法與他相爭,還不如立刻順了凌雲格的意,起碼還能和凌雲接近關係。 見二夫人有如此天翻地覆的轉變,凌雲也明白,是因為他昨夜的表現。他不由在心底冷笑一聲:「既然你不再與我為敵,念在夢童妹妹心地善良,還有你我同是凌家人的份上,我也不再計較之前的事了。」 大夫人陰沉著臉,緩緩說道:「我聽說凌雲在外面帶了一隻大狗回來,卻不知現在放到哪裡去了?」 凌自若自小好武,經過凌雲格的精心指點,已經練到了一爻坤級戰師的程度,再加上凌雲格的傳授,對玄黃大陸上各種神兵寶甲,靈獸奇珍,多少知道一些,因此認得那血睛狼尊的厲害,轉告二夫人之時,自然能讓二夫人明白。可大夫人不是習武之人,凌夢別也不精於武藝,卻不知這血睛狼尊的厲害,此時聽二夫人這麼一說,大夫人便忍不住開口諷刺,不想卻露出了自己的無知。 這話一出口,凌雲格便是臉色一沉,緩緩說道:「如果血睛狼尊只算只大狗,那麼尹家的那小子,豈不是連狗都不如?」 大夫人和凌夢別同時臉色一變。 其031:風行水上 看著臉色蒼白,覺得受了污辱的大夫人和凌夢別,凌雲格冷冷地了一聲,緩緩說道:「血睛狼尊,乃是只生活在艮止山脈深處的珍稀靈獸,其長到一歲大時,力量就可以達到坤級戰師的水平,而成年後,更是可以擁有與巽級戰師比肩的力量。你們自己說說看,如果這樣的靈獸只算是狗,那麼身為二爻坤級戰師的尹吉輝,又算什麼?豈不是連狗的不如!」 隨著老人的語氣加重,大夫人也意識到自己犯下了錯,急忙一低頭:「爹,昨天晚上的事,我也只是聽家丁們議論時才知,那些奴才也沒說清楚,害我以為那是隻狗,卻不想原來是這麼厲害的靈獸,爹您息怒,是媳婦不對。」 凌雲格面色稍微組合,緩緩說道:「你和二夫人雖不是習武之人,但也應該知道,凡是擁有戰師職業者,無不受到各方勢力的重視,而且,你們仔細想一想,雖然這血睛狼尊力量只到坤級,但,凌雲的力量又在哪一級?那只是地才武士而已!」 「這……」凌自若這才意識到這一點,忍不住抬起頭來,怔怔地說:「難道那小……不,難道凌雲的御獸師等級,已經達到了貞級?」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要知道,一個貞級的御獸師,可以收服比自己高三才的靈獸,一個家族中擁有一個貞級御獸師,那便等於將來會擁有兩個強力戰師! 「不錯。」凌雲格微微一笑,「戰師職業的等級,分為元、亨、利、貞四級,以御獸師而論,元級者,可馴服實力低於自己三才,也就是整整一級的靈獸;亨級者,可馴服低於自己一才的靈獸;利級者,可收服與自己實力相同的靈獸;而貞級者,則可收服高於自己三才的靈獸。雖然血睛狼尊的實力,並不是高於小雲兒三才,但也已高出一才有餘,可見小雲兒已經超越了利級。我昨天只顧著高興,卻沒有細想此事,今天早上起來一想,才突然發覺,原來我們家不僅出了一個御獸師,而且還是一個貞級的御獸師!」 這話震得飯堂中的每個人,內心都是顫抖不止,也包括凌雲在內。 從昨天到現在,他想的,只是自己憑著原子海的力量,成為了御獸師,從而又增強了自身的力量,卻沒想到,原子海力量竟然能讓他直接躍上貞級御獸師的寶座! 而這裡,當然又有取巧的成分--他其實並沒有御獸師的才能,只是使用原子海力量,以靈獸的身體為原料,重新改制一番而已,改制重生後的靈獸,便等於是初生的嬰兒,而且因為讓其重生的力量之源,就存在於凌雲體內,所以不自覺地將凌雲當成了母親或生主,從而甘心跟隨,因此,他根本不必受御獸師等級的限制,天地間的靈獸,只要是倒斃於他面前的,他均能重制「收服」! 這,就等於是天生的貞級御獸師! 不,應該說是超越了貞級御獸師的超強禦獸師,因為就算遇上比自己高上數級的靈獸,只要那靈獸處於無力反抗的狀態,他都能將之重制收服! 想到這裡,凌雲忍不住興奮了起來,一片光明的未來,已經在他眼前緩緩展開,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憑著這強大無比的力量,讓凌家的名號,傳遍玄黃大陸! 飯堂內的每個人,都已無心吃飯,每個人都因為極度的震驚而怔住了,更有不少人,此時心中充滿了喜悅,因為他們知道,凌家翻身的日子就要到了。 「今天我說這件事,就是要告訴你們,我並沒有選錯接班人。」凌雲格環視眾人,緩緩說道:「大家都知道,我們凌家的敗落,是因為得罪了權臣,結果受其陷害,被其與另一個世家觀家聯手迫害,導致我受了重傷,傷了元氣,最後不得不離開帝都,來到這偏遠的童蒙鎮上。如今,我們家門雖然連遭不幸,但卻終於有了揚眉吐氣,重振家門的機會,我希望各位能以家族大業為重,要要執著於爭權奪勢。若是沒有強大的力量支撐,就算我將這家主之位傳給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你們又能保得住這個家嗎?」 大夫人鐵青著臉,默不作聲,二夫人則連連點頭稱是,以博老人歡心。凌雲格再看了眾人一眼,道:「我不想再多說什麼了,吃飯吧。」 這一餐飯,吃的又甚是沒有滋味,眾人不是因為太過激動而無心品嚐飯菜,就是因為心情複雜而吃不出味來。 吃過飯,凌雲格、凌雲,還有凌無譽三人,又回到了他們的閒雲閣中,凌雲格在得知凌雲在與血睛狼尊搏鬥時,竟然練成了止行掌,不由大感驚奇,同時又高興萬分,對凌無譽說:「無譽,我的絕技不適合現在的他修煉,還是由你來教他吧。」 凌無譽一點頭,道:「既然已經有了攻擊的絕技,那就再教你一招用以移動的絕技吧。此技名為渙奔步,渙者,在卦相上,即是風行水上。此步法有兩重境界,一重是走輕靈路線,風過水面,無波無瀾;另一重是走迅疾路線,狂風拂浪,波瀾萬丈。這兩重境界,沒有高下之分,只是應用各有不同。我現在便示範給你看。」 說完,老人屏息斂氣,隨即將身子一挺,輕盈地向前奔去,眼見要撞到牆壁時,竟伸腳踢在牆上,側身於牆上奔了幾步,又一翻身,竟然在天棚上也奔了幾步,這才自空中落下,落下時,輕盈靈活,落地時幾乎未發出任何響動。 「好厲害的步法!」凌雲忍不住感歎一聲,凌無譽微微一笑,道:「渙奔步輕靈這一重,靠的是將天合之力散於體外各處,形成一個巨大的力量包裹,使人如果一個大皮球一般,少受重量影響,你現在是人才級武士,還沒練成將天合之力籠罩全身的本事,所以卻無法修煉。」 說完,他的身子突然一府,隨即猛然前衝,瞬息間就來到了凌雲面前,將凌雲嚇了一跳,凌無譽在他面前微微一笑,一轉身,又如一陣狂風般衝了出去,轉眼間已在凌雲格床前。 他這兩下移動間,腳下地板轟然作響,連成一片,如同驚濤拍岸之聲,氣勢著實驚人。凌無譽笑道:「我這招在屋子裡,可不敢全力使出,否則只怕這地板就要全毀。這招使出時,如狂風吹拂海面,腳下著力處,無不是磚石爆裂,黃土四濺,氣勢極為驚人,用來嚇唬人,可是事半功倍。這招不需要能將天合之力散發於體外的本事,所以你卻可以修煉。」 「這招也好!」凌雲忍不住道,「無譽爺爺,你快將這招的要訣告訴我吧!」 凌無譽一點頭,緩緩說道:「迅疾這一重,重在將天合之力集中於雙腿,令兩腿充滿力量,同時,還要將部分力量分散到腳趾上,在奔行時,腳趾要用力抓牢地面,如此才能令腿部的力量完全發揮。這招光靠空練沒有什麼用,必須在油上奔行,那才能快速成功。」說完,回頭沖凌雲格一笑:「主人,我自作主張,已經將樓下的練功室打掃乾淨,鋪上了滑石地板,要不要現在就帶小少爺下去練?」 「你是早有準備啊。」凌雲格笑了起來,「我們只有半個月的時間,雖然小雲兒在這幾日間,從身無天合之力的普通人,變成了地才武士,又在一夜間突破,進入了人才級,但這裡巧合的成分太多,卻不可用來衡量他的進展速度。這半個月裡,想讓小雲兒提升到天才級,按正理說很難,咱們也惟有加強其它方面的修煉,讓他在絕技上勝過尹家的小子,所以時間上是抓得越緊越好。走,咱們這就下去!」 凌雲也是興奮無比,立刻幫爺爺將輪椅推了過來,三人一起下了樓,來到一樓深處一扇大門前,凌無譽將大門緩緩拉開,推著凌雲格進入了門內,凌雲則快步跟了進去。 門內,是一間寬闊無比的大房間,一面是門,三面是窗,可見一樓的一半,都被這房間佔了去。房間三面牆邊,分別放著木人樁、石人樁和鐵人樁,看上去都已是年長日久,其上污漬斑駁,傷痕纍纍,顯然曾經陪伴過許多人的練功之路。 「這些木人樁,倒在其次,但這些石人樁和鐵人樁,卻是咱們的傳家之物。」凌雲格緩緩說道,「我小的時候,便是這些東西陪著我長大的,石人和鐵人之上的手印,有不少就是我留下的。」 凌雲聽得好奇,忍不住大步向前,想看個清楚,凌無譽看著他,卻突然笑了起來。凌雲向前走了幾步,便出了門前淺色地板的範圍,一腳踩在深色地板之上,剎那間,他只覺腳下一滑,如果踩在冰面之上一般,險些摔個跟頭,連忙扭腰發力,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 「這……這是什麼石頭?怎麼比冰還滑?」他忍不住驚呼一聲。 凌無譽呵呵一笑:「這石板叫滑石板,是由滑石製成。滑石這東西,表面光滑,經過打磨之後,更是比冰面還滑,就和光滑的石面抹了油一樣,你要練渙奔步,就得在這上面練才成。」 凌雲低頭看了看腳下,試著走了幾步,只要力灌雙腳,倒也還可走得穩當,凌雲格微微一笑,突然伸指一彈,一粒早被他握在手中的棋子,便呼地向凌雲打去,凌雲聽聞風聲不善,一驚下,急忙躲閃,結果腳下一滑,立時摔倒在地,順著地板滑向前方,直撞到一面牆上才停下。 「這……真是好滑的地啊!」他不由感歎一聲。 其032:屢敗屢戰 「現在,我就把渙奔步,迅疾步法的修煉與使用要義給你說一遍。」凌無譽看著慢慢爬起了凌雲,微微一笑,緩緩說道:「為了維持身體的穩定,你必須將力量集中在兩腳上,使腳上的天合之力向下滲透,與地面相合連為一體,但移動之時,又要及時變換,將相合之力,變成相斥之力,但同時又要保持相合之力,如此,才能在移動之時,腳既能踏住地借上力,又不會受地面的牽制,而喪失速度。」 接著,他便詳細地將整個運力方法,以及要領說了一遍,凌雲一邊聽,一邊慢慢點頭,等凌無譽全部講完一遍後,又閉上了眼,在心中反覆思索幾遍,然後慢慢擺開架勢。 天合之力在體內循環不息,遍佈身體各處,再隨著他意念控制,漸漸地在他雙腳經絡中聚集,他漸漸感到自己的腳掌與那光滑的石板連成了一體,慢慢移動間,便如踏在粗糙的磚石地上一般。 他集中起精神,將凌無譽講過的要義,在心中又過了一遍,然後慢慢地俯下身子,控制著足底的天合之力,猛地由吸力轉換為推力,腿上的肌肉在巨大能量的驅動下,微微一屈一伸,推動著他向前衝去。 一步、兩步,他的速度由慢而快,漸漸地,耳邊生出了風聲,似乎就要將速度增加到可以稱為奔跑的地步了。 可就在這時,那種力量的快速轉換,終於令他徹底地混亂。 在速度不快時,他還可以通過集中全部精神來控制吸、推兩種力量的快速轉換,可當他腿部的運動越來越快後,他再無法有節奏地將這兩種矛盾的力量控制完美,到了最後,該吸的時候卻成了推,該推的時候又成了吸,結果毫無意外地一個跟頭摔了出去,又是一直滑到牆邊,撞到牆上才停了下來。 門口的凌雲格和凌無譽,都忍不住摀住了眼。 「沒關係,再來!」撞得七葷八素的凌雲,甩了甩頭後,又一躍而起,思索了片刻,定了定神後,又開始練了起來,結果仍是初時不錯,但速度一旦加快,就立刻手忙腳亂,再次摔倒。 「我說……無譽,我還是迴避吧。」一個時辰之後,凌雲格終於再忍不住,捂著眼睛說:「再這麼看下去,我不心疼死才怪。唉,這孩子啊,性子跟我太像了,摔了這麼多跟頭,卻沒有說一個苦字,也沒有抱怨一聲,更沒撂挑子不幹,真是好孩子啊。可這麼下去,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那個……」凌無譽一咧嘴,「說實話,我早就想讓他停下了,可一看他那堅毅的表情,就……唉,主人,您教了他八年多,看他吃苦受罪,也該看習慣了才是啊,怎麼卻……」 凌雲格搖頭苦笑一聲:「我每天晚上只教他一個多時辰,剩下的時間全靠他自己練,卻哪裡見過他這般不要命的修煉法?唉,我還想說,真是好孩子啊!」 「您看,小少爺都咬牙堅持著,咱們也該陪著他堅持不是?」凌無譽歎了口氣,強逼著自己抬起頭,瞪大了眼看著凌雲修煉,凌雲格一點頭,也瞪圓了眼,緊盯著凌雲。 如此,在摔倒與爬起間,凌雲不停地練習著,到了中午時,與兩位老人一起隨便吃了些飯後,就又跑到練功室中練了起來,又眾日當中天,直練到明月東昇,吃過晚飯後閒著無事,又跑到了練功室中。 「小少爺,還是……還是歇歇吧?」凌無譽和凌雲格一直陪著他,到此刻,連他們兩個坐著看的人也累得不行了,可凌雲還是使足了勁,一點沒有停下的意思,在又一聲撞牆之聲後,他咧嘴笑了笑:「爺爺,無譽爺爺,你們先睡吧,我還想再練練。」 「不但是天才,而且懂得下苦功。」凌雲格多少有些激動地低聲說著,「這樣的人如果不能成為玄黃大陸上的風雲強者,什麼人又有資格成為風雲強者?」 「是啊。」凌無譽也激動地點著頭,低聲說:「那我們,還是別再打擾他的好。唉,我對他的指點,也只能到此為止,因為他那奇特無比的力量運行之法,叫什麼來著?對,經絡路線,卻是咱們完全不懂的東西,我們也只能將絕技的要義跟他講明,至於到底怎樣練成、怎樣運力,卻只能靠他自己琢磨了。我想小少爺之所以這樣苦練,也是因為他深知此點的緣故吧。」 「好,那我們走吧。」凌雲格一點頭,示意凌無譽將他推走,兩人來到門前,見凌雲正爬了起來,笑著衝他們揮了揮手,凌雲格沖孫子鄭重地點了點頭後,凌無譽推著他離開了練功室。 隨著練功室大門的關閉,凌雲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陷入沉思之中,他靜靜地思索凌無譽講過的絕技要義,然後在心中總結自己之前的失敗之處,隨即將雜念盡數驅除,集中了精神,再次在那光滑的石板上奔行起來。 這一次,仍是以失敗告終。但凌雲並沒有被失敗擊倒,他再次站起,又再次倒下,於站起和倒下之間,不斷地總結著,不斷地探索著。 第二天一早,這種總結與探索,便又在這練功室內重新開始,不斷地持續,如此,一天、兩天、三天……到了第五天的時候,站在門邊看的凌雲格和凌無譽,神情都變得嚴肅了起來,除了心痛之外,一種擔憂也在他們心中悄悄滋長。 「無譽,你覺得,小雲兒還要用多久,才能學會渙奔步的這一重?」凌雲格皺著眉頭問。 「沒辦法說清……」凌無譽的眉頭也是深鎖著,緩緩地搖了搖頭。 「你就說實話吧。」凌雲格輕歎了一聲,「是不是……」 「您自然看得出來。」凌無譽歎了口氣,「我也看得出來,現在的他,和初練此技第一天時的他,沒有任何區別。」 「也就是說,完全沒有一點進步……」凌雲格慢慢地低下了頭,默默地看著那光滑遙地板。 「不能讓小少爺再把時間浪費在這門絕技上了。」凌無譽果斷地說,「要阻止他,否則的話,時間就來不及了。算上與尹家立約那天,到現在,已經過去七天了,半月之約已經過了一半,現在我們應該讓小少爺向天才級武士努力,應該讓小少爺多熟悉那血睛狼尊的力量,多與其一起進行格鬥訓練,增加靈獸與主人在共同對敵時的默契才對。」 「我也沒有想到,這一招他竟然練了這麼多天,卻仍沒有絲毫進展。」凌雲格似乎是在責怪自己,抬頭看了看仍不住揮灑汗水的凌雲,又歎了口氣:「可見到這樣認真修煉的他,我又無法開口要他停下。算了,就讓他自己把握一切吧。」 「主人,可是……」凌無譽不無擔憂地說,「血睛狼尊雖然厲害,但據那夜我的觀察,小少爺的這只卻並不具有那種凌厲的殺氣,似乎是剛出生不久的幼狼,力量究竟有沒有到達戰師級別,也還不能完全確定,而尹吉輝那小子,可是二爻坤級戰師啊。就算血睛狼尊的力量達到了戰師級別,可一隻坤級戰師級,並沒有什麼廝殺經歷的靈獸,再加上一個人才級的武士,恐怕……」 「無譽,這些天以來,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凌雲格看著不斷努力著的凌雲,緩緩說道:「將整個家族的興衰壓在一個孩子身上,會不會太過殘忍?家族的衰落,是由我而起,而我自己卻不去承擔,反而要沒有一點過錯,也沒享受過家族照顧的孩子來承擔這一切,這公平嗎?」 「主人……」凌無譽想要開導凌雲格,但凌雲格卻一揮手,打斷了他的話:「小雲兒是不世出的天才,這一點,你和我都十分清楚,而這個天才的力量增長,老實說,並不是我們中任何一個人的功勞。感知到乾元氣成為武士也好,琢磨出經絡路線,從而創出亙古未有的獨特力量使用方法也好,製出那種遠超玄黃大陸所有機關師創意水平的車子也好,收服可能比自己高出一級的靈獸也好,這些,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努力的結果。所以我在想,我們不應該把一切都壓在他的肩上,而應該讓他按著自己的路,一直走下去。我相信,在那條路的盡頭處,必然是天外之境級的強者!」 「天外之境……」這四個字在凌無譽的心中迴盪,令他的身子為之一震。 「他知道八天後等著他的,是怎樣的一場惡戰,也知道自己只有變強,才能在這個充滿了敵意的家族中生存下去。」凌雲格緩緩說道,「那麼,我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自己做出選擇吧。努力鍛煉這樣一招也好,放棄它,去修煉天合之力,向更高的等級挑戰也好,我們只要靜靜看著就好了……」 「是。」凌無譽緩緩地點了點頭,「您說得,很有道理啊。」 就在這時,凌雲再次呯地一聲摔倒在地。 其033:撞破頭 靜靜地站在練功室中央,三面窗子外吹進來的風,吹拂著少年的臉頰,少年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藉著些微的星月之光,將黑暗室內看了個清楚。 離半月之約,只剩下了六天,他對於這招渙奔步的掌握程度,卻還和第一天練習時一樣,也就是說,這些天來他雖然拚命咬牙堅持修煉,但卻一無所獲。 然而,他卻沒有想過放棄,正如八年來他始終無法感知到乾元氣,但卻一直沒有放棄過成功的夢想一樣,他也沒想到過放棄這招絕技。 「如果連這樣一招人才級武士可以修煉的步法絕技,我也無法攻克,那麼即便勝過了尹吉輝又有什麼用?天下之大,不是只限於童蒙鎮上的幾個家族,我要走的,是一條振興家門的長路,在這條路上的每一個艱難險阻,我都要拚命地攻克,否則,即便靠著逃避能一路向前,那盡頭處也不會是凌家的振興,而是另一種恥辱!」 這樣想著,他再次擺好了架勢,驀然間猛地向前衝去。 力灌雙腿,能量充滿雙腳,他按照渙奔步的要領,不斷努力在房中衝刺著,但卻一次又一次的摔倒在地,將牆壁撞得咚咚作響。 他一次又一次地爬了起來,對於摔痛的地方,揉也不揉一下,就又咬牙向前衝去。 奔跑中,速度一次被提升,最終,終於又到達了那個會令他的運力技巧,跟不上奔行速度的位置,他拚命集中精神,但還是因為天合之力與自己的步法節奏無法相合,而一下摔了出去。 身在半空中,他不甘地大吼了一聲,猛然間腰一使力,身子凌空擰轉,打算借力翻過身來,在地面站穩。這一步,他的確做到了,可在腳底接觸地面的一瞬間,卻因只注意完成這凌空擰身的動作,而忘記將腳下力量調整好,結果又是一滑,重重地摔了下去。 這次的一摔,可與之前完全不同,因為在他的旁邊,就立著一個結實的石人樁,石人樁那粗大結實的手臂向外伸著,正對準了他倒下的方向! 剎那間,一種死亡將近的恐懼感,一下將他籠罩,他眼看著自己的頭向著那手臂撞去,剎那之間驚出一身冷汗。 情急之下,他體內的天合之力疾奔狂走,猛地向著頭部湧去,緊接著,他便感覺自己撞在了那手臂之上,發出呯地一響,然後人就向相反的方向被彈了出去,摔在滑石板上,從這邊一直滑到了另一邊的牆腳。 「好疼……」揉著與石人樁相撞的額頭,他呲牙咧嘴地坐了起來,卻突然一驚。 「慢著!」他愕然看著對面那個石人樁,在心中暗想:「不對啊,方纔那一撞之力,竟然可以將我彈飛開,可見撞擊力極是強悍,可我只是頭上疼痛,連個包也沒撞出來,這是怎麼回事?」 他急忙集中精神,收攏心靈,探查體內天合之力的動靜,卻並沒感覺到什麼異樣。他靜靜坐著,慢慢加快剛才那一瞬間裡,自己本能的反應,然後站起身,慢慢地走到一個木人樁前,對著對木人粗大的手臂,狠了狠心,一下撞了過去。 同時,他控制著天合之力,快速地湧向頭部,試探著憑借蠻力對撞,將那撞擊力化解。 然而頭到臂前,每個生物都具備的那種自護心理卻起了作用,讓他忍不住一下停住。 「該死,我怎麼這麼膽小?」他狠狠地罵了自己一句,看著那木人的手臂,鼓起勇氣,連做了幾次撞擊的動作後,終於一咬牙,閉上雙眼,猛地撞了過去。 天合之力狂湧,在危機感刺激之下,由他的潛意識控制著,猛地向頭部湧去,而這時的他,卻努力擺脫恐懼之心,卻感知那力量充滿頭部時,化解撞擊力的過程。 呯! 一聲悶響中,他的額頭狠狠撞在木人的臂上,隨後,一聲喀嚓聲響,那粗大的木人臂,竟被他一頭撞斷,而與此同時,他也撞得頭暈目眩,一下摔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許久之後,他才緩緩本來,只頭額頭上一陣疼痛,伸手一摸,卻已撞出一個大包來,疼得要命,他呲牙咧嘴地地爬了起來,只覺腦袋沉重,顯然這一撞讓他傷得不輕。 「上次明明就是這種感覺啊?」他疑惑地看著那斷掉的木人臂,「怎麼這次卻沒有效果?」 一咬牙,他將目光移向了對面的石人樁,緩步走了過去。 靜靜地站在石人樁前,看著那結實粗大的手臂,他在心中反覆地鼓了數遍勇氣,最後,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將雜念排除。 「要冷靜。」他在心中反覆地告誡著自己,慢慢地,竟然就此進入了靜修狀態之中,在這寂靜的境界之中,他的精神全集中於體內,觀察著天合之力的流動,尋找著身體在方才與石人樁相撞剎那,那種力量運行的記憶。 慢慢地,他順著那種記憶,將天合之力順著經絡快速地聚集、調動,集中到了頭部,此時他的心中,不帶一絲恐懼,也不帶一絲渴望,他彷彿是一潭古井之水,憑井上世界風起雲湧,井下地底熔岩滾動,都絲毫不為所動。 慢慢地,他緩緩睜開了眼睛,帶著靜修世界裡那種忘卻一切的寂靜氣氛,平靜地看著面前的石人樁,然後,突然猛地一頭向石人樁的手臂撞了過去。 在撞擊的瞬間裡,他的心湖平靜無波,沒有湧起一絲死亡威脅帶來的波動,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不斷湧向頭部的天合之力上。 驀然間,他頭與木人樁的石臂狠狠撞在一起,那撞擊力之強,竟然將他瞬間彈了出去,一下摔倒在地上,又順著地面滑到了另一面的牆邊。 倒在地上,他一動不動,就彷彿這重重的一擊,已經奪走了他的生命一般。時間慢慢地過去,他卻還是沒有起身的意思。 這可急壞了在門外偷看的凌無譽。 吃過晚飯後,凌無譽就將凌雲格推回了房間,凌雲格在練功室跟著凌雲緊張了一天,也累得不行,叮囑凌無譽代他暗中觀查凌雲,不要讓他練功過度導致受傷後,就沉沉睡了過去。而凌無譽,則來到練功室外,一直斂息偷看。 方纔,在凌雲第一次撞上石人樁的時候,他嚇得魂飛天外,差一點就要破門而入,可隨即見到凌雲安然無恙,卻不由鬆了一口氣,然而緊接著,他就看到凌雲差了魔似的,又朝木人樁撞去,立時又被嚇了一跳。 但隨後,當他看到凌雲靜立於石人樁前時,終於想通,這小子一定是有了什麼想法,想要用這種看似瘋狂的舉動,來訓練什麼。 「這是在練什麼呢?」凌無譽滿肚子的疑惑。「渙奔步?不可能啊,練步法也不需要用頭撞木人樁啊?難道是他在練習步法時,別出心裁地想到了什麼別的絕技練法?看這樣子,不會是鐵頭功吧?這孩子,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啊……」 正想著,卻見凌雲毫不猶豫地一頭向石人樁撞了過去,嚇得他幾乎就要尖叫出聲,多虧及時摀住了自己的嘴,這才沒有驚到凌雲。 「這孩子瘋了麼?」見凌雲把自己撞得倒摔出去,直滑到對面牆腳,凌無譽瞪圓了眼,完全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麼,而半晌後,這小子竟然還是一動不動地躺著,可真的把凌無譽嚇壞了,他驚慌地伸出手,拉住門把手,就要拉開門衝進去。 可就在這時,凌雲卻緩緩地坐了起來,凌無譽這才鬆了一口氣,好奇地順著門縫繼續看,且要看看這小子到底在發什麼瘋。 凌雲靜靜地坐在牆腳處,伸手摸了摸額頭上與石人樁相撞的地方。 疼,不可避免的疼。但這種疼,卻與剛才撞擊木人樁的那一下不同,這次,他的頭上沒有起包,也沒有瘀青,只是單純的神經受刺激而產生疼痛而已。 「剛才那一瞬間,經絡中運行的天合之力,好像突然散進了細胞之中,然後,又透過一層層的細胞膜,擴散到了我的頭部之外,在外面形成了一層貼身的保護罩,正是這層保護罩,保護了我的頭,化解了撞擊之力……」他在心中默默地想著,然後緩緩站起身。此時的他,還沉浸在靜修時那種精神上的寂靜狀態之中,不帶一絲感情地體會著方才撞擊時的身體記憶,然後,慢慢地閉上了眼,再次陷入靜修之中。 立刻,絕對寂靜的世界再次將他籠罩了起來,他的精神沉入自己的身體之中,觀察著每一絲能量的運行,然後,慢慢地控制著這些能量從經絡路線中發散出去,蔓延到全身各種。那種原本由線粒體發出,以細胞為故鄉的能量,一下子重回到各細胞內,將他身體每一處都填滿。 這時,他那廣闊的丹田氣海空間內,立刻湧出了一股極為強大的能量,這股能量迅速地鑽入了經絡之中,代替那些被發散到細胞內的能量,開始了循環。於是,充斥肉體每一處的靜止能量,與不斷在經絡間循環的能量,就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平衡力,那些流動能量因為附近靜止能量的擠壓,而不得不用更大的力量、更快的速度來讓自己的流動維持穩定,而那些靜止的能量,又因附近那不住奔騰的能量之河,而不得不向外擴張。 慢慢的,這些靜止能量滲入了細胞膜中,再藉著細胞膜間的連接,合為一體。 就在這時,凌雲感覺到有能量滲出了體外,他慢慢地結束了靜修,緩緩睜開眼,感受著身體上的感覺。 一層薄薄的能量,已經將他的全身罩了起來。 其034:渙奔大成 默默感受著這種包裹在體外的能量,凌雲知道,這其實並非是體內的能量在體外形成了什麼罩子,而是能量在體內所有的細胞間滲透、流通,再擴展後,在體外自然而然形成的能量外延。 打個比方來說,就像是一個裝滿了水的杯子,再向裡面倒水的話,水就會流出來,順杯壁而下,形成一層包裹杯子外壁的水膜,而杯子之內的水,卻還是那麼多,並非是杯子裡的水被抽調出來一部分,在外面形成了這層膜。 體內能量有限,但丹田氣海那廣闊的空間,卻似是一個無限的存在,這無限空間中儲存的能量,在經絡被抽空後,自然而然地補充了進來,結果就形成了朝裝滿水的杯子裡繼續注入的那一道水流。 但不論如何,這,就是凌雲格所說的,用「天」將自己罩住,也就是說,凌雲已在方纔的靜修中,不自覺地突破了人才級,而一躍進入了天才級! 這時,那份喜悅與激動,才漸漸自他心底湧出,他忍不住奮力一躍,興奮地大叫一聲,而落地時,卻又不自覺地使出了「吸」力,穩穩落下,身子沒有晃動分毫。 連日來不斷的修煉,已讓他的身體形成了條件反射,而這種反射,也在這一刻裡終於徹底成形。他驚訝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在為自己並沒有特意控制力量形成足底「吸」力,但身體卻自動完成了這一切而驚訝的同時,也忍不住更加興奮起來。 他知道,在這種難以平靜的興奮心情下修煉,恐怕不會有什麼大的進步,於是乾脆停止練習,喜滋滋地向大門處走去。 「這些天來的訓練,還真是值啊。」他忍不住在心中想著,「一分耕耘一分收穫,這話果然不假,雖然我這渙奔步沒見有什麼成果,但卻意外地突破了限制,升入了天才級,明天爺爺和無譽爺爺知道了,一定會高興的!」 這樣想著,他推開了門,再回身關上,慢慢地走回了樓上自己的房間,卻一點也沒有發現,在旁邊走廊陰影中,靜靜立著一個神情激動的老人。 「小少爺真是……真是天才啊!」凌無譽激動了半晌後,忍不住在心底吶喊起來:「這樣在石人樁上撞撞腦袋,也能升級,這種事說出去誰會相信?」 第二天一早,凌雲早早起床,便興奮地跑到了爺爺的房間裡,一見到凌雲格和凌無譽,便嘿嘿笑了起來,凌雲格看著凌雲此時那充滿孩子氣的臉,也跟著笑了:「一大早這麼高興,難道說,是突然了人才級,躍升入了天才級嗎?」 「您……您猜得可真準啊!」凌雲被嚇了一跳,凌雲格則哈哈大笑起來:「傻孩子,你以為我們會放心讓你一個人在那裡胡亂修煉?跟你說吧,這些天來,你在修煉時,無譽一直在門外偷偷地看著你,就怕你出什麼意外,所以,你昨夜那一番奇遇,爺爺卻是早就知道了。」 「原來是這樣。」凌雲嘟囔著,感覺有點洩氣。他醒來想給爺爺一個驚喜,卻沒想到人家早就驚喜過了。 「好小子,你可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凌雲格感歎道,「如此,渙奔步是否能有進展,也並不算多重要的事了。我看接下來這幾天,你就好好地訓練一下血睛狼尊,熟悉它的本領,練習與它配合作戰的技巧,這樣,憑著一隻差不多有坤級戰師力量的靈獸,再加上一個天才級的武士,應該可以勝過那個二爻坤級戰師了。」 「好。」凌雲一點頭,「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是想再練一練這渙奔步。而且現在我已經掌握了將天合之力籠罩全身的法門,應該也可以學渙奔步中輕靈那一重的絕技了吧?」 凌雲格與凌無譽對視一眼,隨後點了點頭:「好,學習這東西,貴在有興趣,你既然對這步法如此執著,那就先緊著它來吧。走,咱們到練功室中去。」 三人來到樓下,凌無譽推著凌雲格,在門邊粗石地板上站定,凌雲則慢慢走入了練功室中央,站在了那滑如塗油的滑石地板之上。 他閉上眼睛,默默在心中回憶了一遍昨夜那種不用留心控制,而憑著身體形成的條件反射來控制「吸」與「推」兩種不同力道的感覺,然後猛地一睜眼,向前疾奔而去。他的心神,只集中在體內天合之力正常運行之上,集中在動作之上,卻不再特意分出一部分來控制天合之力。 慢慢的,他越跑越快,越奔越疾,最後,地面上竟然響起了隆隆轟鳴之聲,而他的人,也如同一條淺色的影子一般,開始變得模糊起來,最後,在這房子裡只能聽得見風聲聚響,看到人影亂飛,卻無法清楚地看清那人影的衣著打扮、五官相貌。 「竟然……就這樣練成了?」凌無譽驚訝地看著那四處移動的人影,忍不住興奮了起來:「這孩子,怎麼總是這樣?開始時老是一點進步也沒有,讓人以為他不可能成功,可突然之間,他就突然成功,那種剎那間的變化,讓人只剩下震驚的份……」 「很好,很好!」凌雲格微笑著,大聲說:「小雲兒,停下吧,你已經成功了!」 聚然間,那模糊的人影消失,地面上的轟鳴聲也漸漸平息,只剩下凌雲靜靜地站在練功室中央。在他周圍的地面上,密佈著一個個或深或淺的腳印,而在腳印周圍,已是碎石細屑滿地。 凌雲低下頭看著那些滑石地板,心中不由一驚:「無譽爺爺當初說過,渙奔步迅疾一重使出時,腳下磚石盡裂,那天在演示之時,也說不能在室內使出,現在一看,卻果然沒有一點誇張。渙奔步迅疾一重,還真是威力驚人,破壞力超強,若是與人交手之時使出,定然能令敵人膽寒,而又增強自己的氣勢,真是不賴的絕技。」 想到這裡,微微一笑,對凌無譽道:「無譽爺爺,您現在可以把輕靈那一重的要訣告訴我了吧?」 凌無譽點頭一笑:「但願這次你別又練個五六日就好,要知道,咱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凌雲一點頭:「我明白。如果一時間難以練成的話,我就留待日後再練好了。」 「輕靈這一重的重點,是將體內的天合之力盡量散於體外,形成巨大而稀薄的一團,如此一來,人的重量不變,可大小卻變了,自然就能生出輕靈之效,此時再配上獨特的步法和運力之法,自然可以輕如羽毛,甚至可以在牆上和天棚上奔走。」凌無譽緩緩地將渙奔步輕靈一重的要義,仔仔細細地講給凌雲聽,凌雲認真聆聽,不時提出疑問,每每問在關鍵之處,令凌無譽忍不住點頭稱讚。 半個時辰之後,凌雲已將要領融會貫通,又看凌無譽演示了幾遍之後,在心中將要領默默回憶了一遍,然後慢慢地力運全身,向前緩緩躍了出去。 體內,潛藏於細胞內的天合之力,靜靜地伏著,而經絡內那來自丹田氣海空間內的天合之力,則快速地奔行,努力地推開一切阻擋著自己運行的靜態能量。在它的奔行之中,靜態能量不斷被擠向外界,慢慢地由細胞膜中發散出去,在凌雲的體外,形成了一層緊貼著皮膚的罩子。 此時,凌雲已經明白了渙奔步的原理,那便是讓這層罩子徹底脫離與細胞內能量的連接,而向外擴展,形成一層虛無而稀薄的、只能作用於乾元氣的巨大外套,這外套越大,托住它的乾元氣便越多,發出這種外套的人,身體便能更加輕靈,只需要一點推動之力,便可以如風中的羽毛一般快速地飛出,更可再依靠著足底「吸」力,讓自己可以踏牆而走,甚至是倒轉身子,違反地球上萬有引力原理地在天棚上行走數步。 懂得了這道理後,他便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停住了腳步,進入了靜修狀態之中。他催動經絡內的能量飛速運轉,將更多的靜態能量擠向體外,然後,又猛地降低了經絡內能量的運行速度,如此一來,靜態能量便如一個開了口的氣球一般,驟然向內縮了回來。 而這時,他再集中起全部精神,讓體表的細胞縮緊細胞膜,拒絕外層的能量回歸,又用強大的控制力,使那些能量無法向外消散,於是在這一推一拉之間,體表那層薄薄的能量膜,便一會兒向外擴展,一會兒又像裡收縮,便如人在練習柔韌性時的壓腿一樣,不斷地得到鍛煉,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稀薄,但卻又不曾破裂。 許久之後,他終於完全掌握了這種運力的方法,又練習了一會兒後,慢慢睜開了眼睛,再次向前飛躍而出。 那脫離了身體的能量之膜,在空氣中的乾元氣托扶之下,合凌雲身體下落的速度變得緩慢,他的身子輕靈地縱躍移動著,猛地一躍,竟然在牆上走了三五步,又一翻身,在天棚上走了兩步後,飄然落了下來。 「好!」凌無譽忍不住一拍掌,激動地叫了起來。「這輕靈一重,竟然在一個時辰內就被你練會了,小少爺啊,你真是個天才啊!」 「一個時辰?」凌雲一怔,「難道方纔我的靜修,竟然用了半個時辰?」 「是啊。」凌雲格一點頭,「不過我能感覺得到,你在靜修中,對天合之力的控制,又升了一個層次。我看,現在你已經可以用它了。」 「它?」凌雲一怔,「您說的是什麼?」 「跟我來吧。」凌雲格面帶笑容,沖凌無譽一揮手,凌無譽多少有些激動地點了點頭,沖凌雲使了個眼色後,推著凌雲格向外而去。 凌雲滿腹好奇地跟了過去,心中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猜測。 其035:玄黃戰刀 出了練功室,凌雲一路隨著爺爺的輪椅向前而行,又重新回到了樓上凌雲格的房中,到了房內,凌無譽將凌雲格推到窗邊,從凌雲格手中接過一把鑰匙後,走到旁邊一面安著精鋼之門的牆邊,用鑰匙將那門鎖打開,之後,力運雙臂,慢慢地將那小門拉開。 凌雲好奇地向內望著,只見在那門開啟的一瞬間裡,一道帶有靈性的光芒,驟然閃現,他不由一驚,等再仔細看時,那光芒卻已消失不見。緊接著,那扇門緩緩打開,露出了裡面一個可容一人藏身的空間,在那四面及天棚地板均由精鋼製成的小空間正中,擺放著一個銀色的鋼架,在那鋼架之上,赫然放著一把烏黑的戰刀。 凌無譽小心地將那戰刀捧了出來,慢慢走到凌雲格面前,雙手捧著將戰刀遞到凌雲格手中,凌雲格用手輕輕地撫摸著戰刀,眼中露出複雜的表情,然後,右手緊緊握住刀柄,左手握住刀鞘,緩緩將長刀拉了出來。 凌雲本以為,這戰刀一出鞘,必然是光芒四射,耀人雙目,但沒想到出鞘的刀刃,卻是漆黑無比,仔細看去,竟然比刀鞘與刀柄還要黑上一些,彷彿是濃到化不開的夜色一樣。 然而,隨著長刀出鞘,一股連凌雲也能感覺到的凌厲氣勢,卻突然充斥於整個房間之內,凌雲驚訝地看著那把刀身與刀柄修長,刀刃呈弧形延伸,刀頭如柳葉一般的黑刀,心中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此刀名為玄黃戰刀。」凌雲格看著手中的長刀,緩緩說道:「是凌家家傳的寶刀,經歷過三代人之手,其中蘊含著凌家三代人為其注入的靈,其屬性為天,並以山靈輔之,五行中天為陽金,而山為陰土屬性,按五行來說,土能生金,正好以綿長的陰土屬性,輔助狂猛暴烈的陽金屬性,所以,其攻擊力之強,可見一斑。」 凌無譽隨之解釋道:「神兵利器,亦分為元、亨、利、貞四個等級,其中元級兵器,可攜帶一種靈的屬性,亨級可攜帶數種靈的屬性,而利級兵器,則擁有地盤,本身可吸收物化的靈,貞級兵器自帶天盤,物化與靈化的靈均可吸收。這把玄黃戰刀,就是一把帶有地盤的利級兵器,只要繼續向內注入靈,便能不斷強化其各方面的屬性,使兵器進化。」 別說是利級兵器,凌雲從小到大,就連一把元級兵器也沒見過,望著那幾乎是存在於傳說中的神兵,凌雲的眼裡不由放出了光芒。凌雲格見了,不由一笑,緩緩伸出手,將戰刀倒轉遞向他:「來,試試。」 凌雲興奮地一點頭,幾步跑了過去,恭敬地雙手接過戰刀。 這刀看似修長纖細,可入手時,卻給人以極為沉重的感覺,凌雲愕然用力,發覺自己雙手同時運力,才勉強能將刀抓穩,若是以單手,別說用刀,恐怕連將它穩穩地握住都極費力。 凌雲格微微一笑,緩緩說道:「進入了天才級,你才勉強有資格使用這玄黃戰刀,而如果你能克服困難,以天才級武士的實力,將這刀的威力發揮出那麼一兩成,就有希望戰勝身為二爻戰師的尹吉輝。」 「所以爺爺現在才把這刀拿出來麼?」凌雲嘿嘿一笑,「您放心吧,剩下的這些天,我一定將刀練好。」 凌雲格一點頭,「這幾日中,你每天上午練刀法,下午就和血睛狼尊一起練練相互配合的格鬥之術吧,時間不多了,你可要抓緊才是。」 凌雲猶豫了片刻,終忍不住開口道:「爺爺,我想到深山裡去練習,您看成嗎?血睛狼尊這麼大的傢伙,真要是和我一起廝打奔躍起來,我聽會毀掉不少家中的什物。不如讓我們到敦臨村附近的山中去,省得騷擾到家人。」 「也好。」凌雲格點了點頭,「這樣你也可以專心修煉。」說著,對凌無譽道:「無譽,我的書房中,有一本名為『戰八方』的刀法武技秘卷,你取出來給小雲兒。那是我年輕時寫下的初級刀法秘卷,卻正適合小雲兒現在用。然後,你就幫他準備一下,送他去敦臨村那邊吧。」 「是!」凌無譽應了一聲後,便逕自去了凌雲格的書房,不多時,就取出一本以黃色的厚牛皮紙為面,柔韌的紙頁為裡的書,交到了凌雲手中,凌雲看了看封面,只見上面用剛勁有力的字體寫著《戰八方》。 翻開一看,只見裡面全是蠅頭小字,寫的是刀法的基礎,修煉的心得等等基礎性的東西,再向後翻,裡面就是一些畫圖,展現出功夫招式,那些圖畫得栩栩如生,凌雲忍不住讚歎起來。 凌雲格一笑:「那圖可不是我的作品,那是你奶奶的傑作。」提到老伴,凌雲格不由微微歎了口氣,伸手在胸前摸了摸後,突然想到了什麼,對凌無譽道:「這次一起帶些人過去,順便把雲玫那孩子的屍骨帶回來,與易兒合葬了吧。小雲兒,你可有意見?」 「謝謝爺爺!」凌雲心中一酸,忍不住流下淚來。能與父親合葬一處,是母親臨終前最大的願望,沒想到如今,這願望卻真的可以實現了。 經過一翻準備後,凌無譽駕著一輛大車,帶著凌雲,眾家丁們乘另一輛車,一起離了凌家,出了童蒙鎮,向著敦臨村而去。 一行人先到敦臨村附近的林中,凌雲母親雲玫的墓前,凌雲緩步向前,來到墳前,一下跪倒在地,兩行熱淚默默流出,輕聲道:「娘,孩兒回來看您了,您在天有靈,請聽孩子告訴您一個好消息--孩兒現在已經是凌家未來的家主,爺爺也早就承認了您是他的兒媳婦,只是我爹他……」 說到這裡,凌雲忍不住心中又是一酸,他和父親一生不曾謀面,卻就此天人永隔,說起來,又有什麼比得上這種事更為淒慘? 任熱淚滾滾而下,他哽咽著說道:「你爹他已經故去了……這次孩兒回來,是要將您接回家裡,與我爹合葬在一起,這不也是您臨終前最大的願望嗎?如今,它終於可以實現了……」 說完,他一個頭重重地磕了下去,好久也沒有抬起頭來。凌無譽站在後方遠處,看著他在母親墓前痛哭,忍不住是長長地歎了口氣。 許久之後,凌雲才緩緩站起身來,道:「娘,請恕孩兒無禮,要驚到您了!」 說完,轉過身沖凌無譽一點頭:「無譽爺爺,開始吧。」 凌無譽從家丁車中拿過一把鐵鍬,然後沖家丁們一揮手,眾人一起過去,漸漸將那墳挖開,不多時露出裡面的棺材來。凌雲和母親雲玫雖然一直過著貧窮的日子,但凌雲格一直以師父的身份,暗中資助雲玫,在雲玫死後,更是親自去買了上好的棺木。這種棺木外有隔水層,即便久埋地下,亦不會腐爛,所以挪墳之時,卻不用擔心棺木潰爛,屍首散落四處的事情發生。 現在看來,凌雲格當時明顯已經有意,將來要將雲玫的墓遷走了,想到這裡,凌雲心中又是一陣感動。 沒過多久,棺木就被放上了家丁們的那輛大車,眾家丁又在凌無譽的帶領下,將原來的墓穴填平,將墓碑取下,一同放在車上。凌無譽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凌雲的肩膀,低聲道:「小少爺,我就先走了,你放心,你娘重葬的事,我一定會為你辦好,你只要安心修煉就是,我知道這塊墓碑是你新手刻的,我會找最好的工匠,用石料按你的字體重刻一塊牌位。等那場決鬥完成之後,我再帶你去祭拜你爹娘。」 「有勞無譽爺爺了。」凌雲重重地著著凌無譽施了一禮,弄得凌無譽手足無措,連聲道:「這怎麼使得?這不過是我應為您做的事而已。」 兩人互相告別之後,凌無譽駕著車,與眾家丁一起離開了樹木,向著童蒙鎮的方向疾行而去。 凌雲再次向母親原來葬身處看去,心中感慨了一陣後,終於一咬牙,大步離開了那裡。他背著那修長卻又沉重的玄黃戰刀,手提著裝滿應用之物的包裹,慢慢走出了樹木,辨清了敦臨村的方向後,將身子微微一俯,隨後,便已使出渙奔步,如一道疾風閃電般,自林外向著敦臨村的方向疾奔而去,在他身後,草葉飛揚,石子亂跳,彷彿是龍自地下猛衝而起,緊追著他的腳步一般。 如此疾奔,沒過多久,便已到了村前,他停下步伐,慢慢走向村中。村裡人老遠見有一條煙塵黃龍席捲而來,都嚇了一跳,等到他自那煙塵中走出,進入村中,大家又忍不住歡呼起來,紛紛趕過來和他搭話。 受到鄉親們熱情的歡迎,凌雲心中一陣溫暖,似乎又回到了過去在村中那種與大家互相關心、互相扶持的生活中,他在鄉親們的問長問短中,慢慢訴說著自己的境遇,同時緩步向自己家的小院走去。 不多時,來到院外,院內正忙著趕製三輪車的村民們,立刻放下手頭的活,向門外湧來,將他迎了進去,他笑著問了問製造和販賣的情況,抬頭一看,卻突然一怔。 其036:入山 只見在院邊木柵欄旁,並排放著一堆牛頭、馬頭、羊頭、豬頭等等動物頭雕刻,倒也都刻得有模有樣,還有幾隻已經漆上了顏色,看上去雖不說是栩栩如生,但起碼也看得過眼,凌雲不由好奇地指著那些東西問:「這些動物頭,是用來幹什麼的?」 武小虎在旁嘿嘿一笑,急忙半成梅兒拉了過來,叫道:「凌哥哥,這是成姐姐想出的主意,上次我們做了一批拿出去賣,賣得可好了呢!」 旁邊的村民們也紛紛說:「沒錯,就是梅兒的主意。」「這些動物也是她刻的,為了練好這雕工,梅兒可沒少受苦啊。」 成梅兒臉色一紅:「凌大哥,我是覺得,所有的車子全都一個模樣,沒什麼特色,不如把車頭做成各種動物,再把車身的形狀、大小進行一些改變,這樣每輛車都有不同之處,更有特點,就更好賣了。沒想到這麼一來,車子真的賣得更好了,有幾戶富人家的孩子,為了湊齊幾種小動物,就一下買了好幾輛呢。」 「你可真是聰明啊。」凌雲忍不住感歎一聲,笑著說:「如此,我也不用再為作坊這邊的事操心了。」 成梅兒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開了口:「凌大哥,我們知道你現在身份不同了,自然不會稀罕這幾個錢,不過……」她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個帳本遞給了凌雲,「這是這幾次買賣的收入賬,你怎麼說也是這作坊的主人,應該給你看看。」 「不用了。」凌雲笑著將帳本推開,「我開這作坊,為的不是賺大錢,而是給大家找個發家的營生,現在這作坊既然已經如此紅火,我就放心了。梅兒,我今後的人生,將以習武修煉為主,要向著最強戰師的境界努力,所以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今後你好好帶領大家勞作,爭取把咱們作坊的車子賣到全玄黃大陸上去,讓全村人都過上富足的生活,知道嗎?」 成梅兒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不管怎麼說,這管家我還是替凌大哥當著,歡迎大哥隨時回來查賬。」 凌雲嘿嘿一笑,也不再多說什麼,又和大家聊了一會兒,說明了此次回來的目的後,便與眾人告辭,提著包裹,背著長刀,向著北方森林而去,眾鄉親們一直將他送到村外,反覆叮囑他在山中萬事小心,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樹林中,才轉身而歸。 凌雲一路向前,漸漸地進入深山之中。 風天帝國位於玄黃大陸東北部,而郭臨村又位於風天帝國最北端,一路再向北行走,就會到達連綿於大陸東北部的艮止山脈之中,如果到了那裡,必將遇上厲害的靈獸,和以部落形式散居的妖族。 對於人族,妖族向來充滿了戒備,或是沒有任何理由地闖入他們的領地,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力量強大的他們殺死。而就算遇不上妖族,那一個更賽一個兇猛的靈獸,也會將人撕成碎片。 敦臨村北部的山區,離真正的艮止山脈還遠得很,倒是不用擔心會有妖族或是靈獸,所以凌雲乾脆向山區中多走了一段,到達完全不見人煙的深山之中,找了處地勢平坦的山間平地,打開包裹,取出帆布與鐵架,搭起一座帳篷。 忙完這些之後,他靜靜地坐了下來,從包裹中取出那本《戰八方》,仔細地閱讀起來。 這本武技秘卷,雖可稱為秘卷,但實際上卻沒有什麼秘技絕招,講的都是刀法中最初次的招式和理論,對於和爺爺學了八年,練了八年拳腳武藝的凌雲來說,想要理解卻並不困難,他將全書中的理論一節從頭到尾地讀了一遍後,就已經將這「戰八方」刀法的要義掌握於心了。 所謂「戰八方」,實際指的就是八卦所佔的八個方位,分為正上、正下、正左、正右,以及左上、左下、右上、右下八個方位,書中講,舉凡拳腳武功也好,刀槍劍棍也好,攻擊的方式,無非兩種,一為揮擊,二為刺擊,而揮擊之時,不論之前動作如何複雜,最終擊出的那一下路線,必然是這八方中的一方;而刺擊之時,也不過是將八方側了過來,路線仍逃不出這側過來的八方,所以不論習練何種武藝,都要先將這最基礎的八方掌握好,再配合上身法、步法,最終自然可以形成一套隨心所欲的武術體系。 凌雲認真琢磨了一會兒,領會了這八方的含義後,又低頭看起書中的圖譜來,最初幾頁的圖譜比較簡單,畫的就是在揮擊與刺擊時,按八方位置使用的動作。他看了一會兒後,便將秘卷放下,從背後拔出玄黃戰刀,在空地上擺好架勢,按著圖中所示練了起來。 自上而下的正劈或斜劈、自左及右或自右及左的橫斬、自下而上的撩擊,加在一起的八招,很快就被他掌握,他又按著側八方的道理,練起了向前、向上、向下、向身後及身後的上下刺擊的招式。這些招式都不複雜,只練了一遍,便已記憶在心。 再向後翻,則是一些將揮與刺結合步法、身法的招式,看起來複雜,其實也不過就是方纔那幾招的不同變化而已,看起來也是平平無奇。翻到最後,他不由又想起此書最初所寫的一句話:「戰八方刀法,為刀法中基礎,惟有基礎打牢,萬丈高樓才能挺拔而起,否則縱使用鋼為架,以鐵為骨,以磚石而為肉,也難以豎起沖天大樓,即便勉強建起,強風一過,也必會傾毀。所以凌家子孫,在初學刀法之時,必須先苦練此基礎刀法,切記!」 「沒錯,基礎不牢,根本建不起沖天大廈。」凌雲在心中暗暗點頭,將秘卷收起後,站在空地上,從最初的那一下下劈砍開始,認真地練了起來。 玄黃刀在他手中,沉重無比,每砍出一下,他都要用盡全力,才能控制住刀勢,稍微有那麼一點分心,沒能運足力量,刀不是劈入土中,就是在橫掃中差點脫手,每次意外之時,凌雲都不由被嚇出一身汗,告誡自己一定要收攏心神,盡最大努力完成第一斬。 一上午的時間匆匆而過,中午時,他取出乾糧和肉乾,拿出水壺,草草地吃了一頓,休息了一會兒,等胃裡的食物消化得差不多後,便在樹下盤膝打坐,默默地靜修起來。靜修中,體內兩種截然不同的能量,於一動一靜互相牽制影響間,卻促使線粒體生出更多的能量,隨著它們在經絡中的循環,填補進丹田氣海中那廣闊的空間內。 練了一會兒後,他緩緩睜開了眼睛,從胸口拽出那已經用鋼絲繩穿好,戴在他脖子之上的境石來,將那神奇的玉石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他慢慢地將天合之力滲透進石裡,剎那間,便於腦海中看到了那境石內天地的景象,只見一片草原之中,血睛狼尊正百無聊賴地伏在地上,似乎正在打盹。 「這傢伙,好懶惰!」凌雲笑罵了一聲,按爺爺之前教過的方法,將力量透入境石之內,鎖定在血睛狼尊身上,剎那間,感受到主人力量召喚的血睛狼尊,呼地一下站了起來,兩隻紅眼中放射出興奮的光芒,凌雲控制著天合之力向外一引,一道白光閃過,那猛虎般大小的血睛狼尊,便出現在凌雲面前。 看到久違的主人,血睛狼尊歡叫一聲,一下撲了上來,凌雲心中一動,暗想:「這卻是個試驗渙奔步的好機會。」想到此處,按渙奔步輕靈一重的要訣運起力來,身子輕飄飄地縱向一旁。 血睛狼尊一撲而空,帶起的氣流吹在凌雲身上,卻又為他平添助力,令他這一躍躍得更遠了些,凌雲沒想到這輕靈步法使用出來,竟然還可有這般妙處,不由一陣欣喜。 血睛狼尊怔了怔,扭過頭看著凌雲,一臉的不解,凌雲嘿嘿一笑:「紅眼睛的小傢伙,過來追我啊?」 立時間,血睛狼尊便與凌雲心意相通,知道主人是要借它之力試驗步法,只是它腦中並無人類般的智慧,卻無法理解什麼修煉、試驗的東西,只知主人是要與它玩耍,便歡叫一聲,又撲了上去。 凌雲立刻再次展開步法,與血睛狼尊在這一片空地上周旋起來,血睛狼尊縱躍奔騰,不斷向他撲擊,而他則利用輕靈的步法,一會兒在樹幹上奔行,一會兒躍過血睛狼尊頭頂,一會兒又藉著血睛狼尊撲擊產生的風壓,快速地飄遠,弄得血睛狼尊暈頭轉向,最後著急地大叫起來,猛地加速,向他撲來。 凌雲故伎重演,又向旁躍雲,且藉著那風壓,飄得更遠,血睛狼尊將頭一扭,一雙紅眼盯住了凌雲,身子尚未落地,前爪便在虛空中猛地一蹬,身子便凌空擰轉過來,後爪再虛空一蹬,巨大的身體已電般**過來,直撞入身在空中,無從變招的凌雲身上,連人帶狼,立刻摔落地上,滾作一團。 幾滾之後,血睛狼尊將凌雲壓在身上,伸出舌頭在他臉上舔了起來,直舔得凌雲從皮裡癢到心裡,忍不住大笑不止。 一人一狼在地上鬧了一會兒後,凌雲抽身爬了起來,伸手摸了摸血睛狼尊的頭,緩緩說道:「紅眼睛,今後這幾天,咱們可就是誰也離不開認的伴兒了,我們一起我捕捉野味,練就合擊之術,等那天到來,定要叫那些瞧不起我的人,重新擦亮他們的眼!」 血睛狼尊感受到主人胸中澎湃的情懷,也忍不住跟著激動起來,仰天長嘯一聲,聲震樹林。 其037:山中修煉 黃昏,泛黃的陽光灑落在山中,照得樹影斜伸,萬物都被鍍上了一層黃色。 一隻野豬,晃動著它那健壯的身軀,慢慢行走於林間,普通的小獸們遠遠見了它,或是聞見它的氣味,無不嚇得四散奔逃。 野豬似乎感受到了小獸們的驚慌,不由越發得意起來,走得也更慢了。那對尖銳的彎牙,在陽光中晃動著,顯示出它擁有的可怕攻擊力;沾滿了松油與沙石子的身體反射著陽光,展示著它超強的防禦力。在這兩種可怕的力量之下,別說是林中一般的小獸,就算是獅虎一類的猛獸,輕易也不敢招惹它。 野豬搖晃著走到一棵果樹前,抬頭向上看了看後,後退了幾步,猛地向前飛奔,用腦門狠狠撞在那碗口粗的樹幹上,剎那間,只聽喀嚓一響,被撞的樹幹直接斷裂,巨大的樹冠帶著無數果子摔落在地,野豬額頭卻是毫髮無傷,得意地哼哼走,向樹冠的方向走去,打算飽餐一頓野果。 可沒等它走到樹冠前,身子卻突然一顫,然後驚恐地停了下來,緊張地四下張望起來。野獸的本能讓它感覺到有什麼危險在悄悄向自己接近,但又不能確定那是什麼,於是,開始不安地轉起圈來。 驀然間,一道黑影自旁邊的一棵大樹上飛撲而下,揮手間,一把通體烏黑的修長戰刀,帶著凜冽之風當頭劈落,那野豬哼哼一聲,急忙轉身逃開。 那長刀一擊落空,並沒有順力劈入地面,而是凌空一轉,收住了招式,那道人影也隨之落地,穩穩站定,卻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 這少年身材修長,便如這戰刀一般,此時,他一雙眼中隱約閃動著寒光,遙遙望著那野豬,自信的神奇,彷彿已將那野豬當成了嘴邊肉一般。 野豬雖然沒有智慧,可卻看得懂這種挑釁的眼神,看著這並不算多麼健壯的人類少年,野豬似乎感覺方才自己被他嚇到,實是一種恥辱,於是低下頭,蹄子在地上蹭了兩下後,狂叫一聲衝向少年,嘴邊的兩隻尖牙,猛地向少年身子刺去。 少年卻是一動不動,憑那野豬不斷向自己衝近。而就在那野豬眼看要撞上少年之時,一道巨大的黑影倏然自少年身旁的林中飛射而出,一隻雙眼放射著紅光的黑色巨狼,一口狠狠咬在那野豬的厚頸上,同時一下將野豬撞倒在地,兩隻有著鋒利爪子的前腳,用力將野豬摁倒。 此時,那少年已箭步向前,手中黑色戰刀猛然劈落,血光飛射中,將野豬那顆大頭斬了下來。 「紅眼睛,合作愉快!」收起了不沾半滴血珠的黑色戰刀,少年嘿嘿笑著,伸手在黑色巨狼頭上摸了摸,那巨狼立刻發出愉快的嗚嗚之聲,在少年身上蹭來蹭去。 這少年,正是凌雲,而那紅眼睛,不問可知,便是他那戰師級的靈獸,血睛狼尊。一人一狼在這深山密林之中,一呆就是四天,期間每日下午,都要如此合作捕獵一番,目標全是那些又壯又厲害的大型猛獸。當然,這種猛獸再猛,也猛不過人與狼中任何一方,他們所要訓練的,不過是共同對敵時的默契度而已。 四天來,凌雲每日上午,不斷練習戰八方刀法,這戰八方刀法為刀法基礎,刀招簡單,複雜之處,只是刀招與身法、步法的配合而已,但這「複雜」,也只是相對而言,對於凌雲這自小練武的人來說,卻沒什麼難度,如今已經將整本秘卷中記載的刀法,全部掌握。 這是這套刀法亦學難精,而之所以難精,原因就是這刀法重視的是最基礎性的東西,比如力量,比如出刀的準確度等,所以想要大成,只有不斷苦練,將第一招反覆進行練習才成,凌雲於這四日中不辭勞苦,將單調的刀招練習了無數遍,此時,不但已經將刀招盡數掌握,更將力量練得更強,如今他以雙手運刀,已經是劈砍如風,不像四日前那般,只能勉強將刀拿穩了。 但他對自己的進步還是不夠滿意,只覺什麼時候單手運刀,也能有這般力量與速度,才算是勉強過了刀法入門的第一道門檻。 上午練刀,下午與血睛狼尊一同捕獵,到了黃昏之時,便獨自靜修。每到他靜修之時,血睛狼尊便懂事地臥在一旁,不發出任何聲音來打擾他,實在是個知趣的好同伴。而到了深夜之時,凌雲也並不休息,反而提起戰刀,和血睛狼尊大打出手。 他這麼做,就是故意要訓練自己的眼力和反應能力。要知道在黑夜之中,人眼視力受限,反應能力也會隨之大大減弱,與血睛狼尊這等視黑夜如白晝的靈獸打鬥,那難度立刻變得高不可攀。 初時,他只有挨打的份,被興奮的血睛狼尊不斷地撲倒在地,或是被尾巴打飛,爪子抓中,利齒咬到,當然,血睛狼尊自有分寸,只是抱著玩耍的心情與主人相鬥,卻並沒有真的傷到他。 但現在,形勢卻已有了一定的變化,凌雲雖然仍不是血睛狼尊的對手,但至少被「幹掉」十次後,總能有那麼一兩次反擊成功,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這已經算是極大的進步了。 或許是他專心修煉的原因,那屬於地球科學家和04號實驗體的記憶內容,這些天並沒有突然在他腦海中閃現,但這本來就是應當之事,所以他也沒有特別注意。此時,他與血睛狼尊合力殺了這大野豬,卻不由發起愁來--這深山之中,難見厲害的猛獸,平常的傢伙,均是像這野豬一般,片刻之間就被他們幹掉,實現是激發不起鬥志,也難以磨煉出厲害的配合戰法來。 凌雲不由暗想:「不如……不如深入到更接近艮止山脈的地方看看吧,那裡應該有更厲害的猛獸。光殺這些弱小,練不出什麼真本事啊。」 想到這裡,沖血睛狼尊一點頭,與他心意相通的血睛狼尊,立刻上前叼住那野豬的身體,朝背上一甩,隨著凌雲向帳篷那邊走了過去。一人一狼回到居住地,架起柴堆,搭起架子,將野豬剝皮後串在架子上烤了起來,隨後美美地大吃了一頓。 整日運動,使凌雲的飯量大增,而血睛狼尊更是食量驚人,一人一狼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將一隻野豬吃了個乾乾淨淨,各自舔著手指,看著對方,眼裡露出滿意的神色來。 吃過晚飯,凌雲便盤膝打坐,靜修起來。凌雲發現,這靜修實是個消化食物的最佳方法,而且在吃飽後靜修,線粒體有充足的能量補給,製造起能量來,速度反而更快,而正因為它拚命地製造能量,又合胃內的食物加快的消化,轉化為能量傳遍身體各處,真是一舉兩得的事。 等靜修結束,他慢慢站起身來,血睛狼尊見主人起身,也立刻跟著站了起來,不用凌雲吩咐,就尾隨著他離了居住地,來到附近一片開闊地中。這片地本來也是樹木茂密,但這一人一狼四天來的連番大戰,卻令樹倒石飛,生生將一片樹林變成了空地。 凌雲單手從背後拔出玄黃戰刀,再以雙手握緊,斂氣屏息,集中精神,將目光鎖定在血睛狼尊身上,耳朵也發揮出百分之百的功能,仔細地聆聽血睛狼尊發出來的任何聲響,片刻之後,猛地厲咰一聲,舉刀向血睛狼尊劈去。 血睛狼尊快速地一竄,便已躲開,回身一爪掃向凌雲,凌雲聽風辨位,急忙將戰刀一轉,刀刃向外,也不發力,只豎在身前阻擋,血睛狼尊自然不敢用爪子去拍那鋒利無比的刀刃,只好收爪擰身,尾巴呼地一下打向凌雲。 凌雲將戰刀朝地面一刺,運起渙奔步中輕靈之技,身子倒轉立在刀上,躲過一擊,隨即向下一翻落地,借力將戰刀猛地撩起,向血睛狼尊屁股斬去,血睛狼尊急忙一擰腰桿躲開。 一人一狼就這麼打來斗去,鬧了大半個時辰後,凌雲只覺雙臂發酸,再難將戰刀揮起,便向後一躍,將戰刀插回背後鞘中,血睛狼尊便也不再追擊,走過來與凌雲親熱一番後,一起回到帳篷邊。凌雲活動了一下身體後,便鑽進帳篷中睡覺,而血睛狼尊則趴在帳篷口閉目入睡,也算是為凌雲守夜站崗。 第二天一早醒來,凌雲便將帳篷拆開,將事應物品收拾好後收入包裹之中。那境石雖能裝載血睛狼尊,但卻不大適合用來裝東西,因為其內的空間中有無數野獸,血睛狼尊在其內,正好自給自足,吃喝不愁,可若把物品放入其中,卻難保不被那些野獸毀壞。而且物品不似生物,有氣息可尋,能在外用天合之力尋找,到時扔進去容易,想要拿出來,恐怕就是難上加難。 不過好在有血睛狼尊在,倒不用凌雲來背包裹,他只管背著玄黃戰刀在前邊走,血睛狼尊自然叼起那包裹,在後面跟著。 一路向北,凌雲環視著重重山巒,卻仍是不見有什麼巨大野獸,仔細一想,若是這般行走,只怕找到全不知的地點,一日的時間也已用完了,到時再算上回程的時間,只怕來不及趕回童蒙鎮進行決鬥,於是回頭沖血睛狼尊一笑:「紅眼睛,咱們來一場賽跑如何?」 其038:血食狗 (三江推中,各位朋友幫忙去投個票啊:) 血睛狼尊與凌雲心意相通,雖聽不懂他的話,卻能體察到他的心意,當下嗚嗚叫了一聲,算是答應,凌雲轉過頭來,猛地展開渙奔步迅疾一重步法,如一道狂風般席捲大地,剎那間便已身極遠之處,其身後草葉漫天,土石飛揚。 跑出不久,正要回頭看,卻忽覺一道黑風從自己身邊刮了過去,定睛一看,卻原來是血睛狼尊已經輕鬆地超越了他,越在他前邊,還回過頭來衝他連鳴數聲,好像是催他加快步伐一般,他不由被激起一股不服輸的鬥志,猛地催動體內天合之力,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追去。 一人一狼,一前一後疾奔於樹林之中,那氣勢驚人的步法將周轉小獸嚇得四散奔逃,而膽大些的野獸,也在感受到血睛狼尊那強大的氣息時,沒命地跑遠,結果他們一行所過之處,無不鳥飛獸跳,亡命奔逃。 如此奔行了一上午,他們卻已離開了風天帝國的國境,從小山區中,進入了真正的深山之中。此地大山連綿,一眼望不到頭,那一座座巨大的山峰,更非敦臨村北山區中的小山可比,一聲聲野獸鳴叫,也漸漸響起。 凌雲慢慢停住腳步,環視四周,靜靜聆聽遠處的獸鳴,緩緩點了點頭:「就是這裡吧,再遠的話,恐怕就來不及趕回鎮裡了。」 血睛狼尊也已停下,轉身向回走到凌雲身邊,將那包裹放下,凌雲打開包裹,取出帳篷的鐵架和帆布,將帳篷搭了起來。 剛搭到一半時,血睛狼尊突然一轉頭,一雙紅眼放射著光芒,向著東北方向的密林望去,鼻子也用力地嗅了兩下,似是感知到了什麼,凌雲看到它的異狀,立刻停下手來,慢慢走到血睛狼尊身邊,看著那處森林,問道:「紅眼睛,有什麼東西不成?」 血睛狼尊嗚地叫了一聲,似是在回答凌雲,凌雲慢慢將手伸到背後,抓住玄黃戰刀的刀柄,雙目盯緊了那處密林,暗想:「真是好運氣,剛來此地,便遇上了厲害的傢伙麼?正好讓我和紅眼睛好好練練合擊之術!」 正想著,一個身影已自那密林中疾奔而出,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後,連滾帶爬地向這邊而來,好不容易才翻身而起,邁步疾奔,但一見到那眼放紅光的血睛狼尊,卻又嚇得一個急停,杵在原地不敢向前。 凌雲定睛一看,卻原來不是什麼厲害猛獸,而是一個三十左右歲,身穿一件深色長袍的短髮男子。這人身材健壯,一看就是練武之人。 能在這深山之中遇到人,凌雲多少有些意外,見這人跑得如此慌張,立刻猜到他是遇上了什麼危險,於是高聲叫道:「這位大哥,不用怕,這是我的靈獸,不會傷人的。」 那人聞聲一驚,怔怔地看著凌雲,顯然是不敢相信這少年如此年紀,竟然能收服這麼厲害的靈獸,正在猶豫間,他身後林中異聲忽起,他臉色立時變得蒼白無比,邁開大步沒命地向這邊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叫:「小兄弟,快救命!我後面是血食狗!」 知道凌雲有御獸師的能力後,凌雲格給他講了不少玄黃大陸靈獸的知識,所以他對於這血食狗,也是略有所知。這種靈獸是靈獸中力量最弱的,比起一般的大型野獸尚有不如,但身為靈獸,智慧卻遠高於野獸,因此便有意地成群結隊群居生活,一個血食狗群落,少的有數百隻,多的則有成千上萬隻,因為身具一定智慧,所以懂得一些群攻戰法,群起而上時,實力不亞於一支小型的軍隊,也難怪這男子會嚇成這般模樣。 但凌雲卻並不害怕,反而有些興奮起來,他深入北部山脈,為的就是和這種危險的傢伙打上一架,以真正訓練出應對強敵時的御獸本領,如今剛選好地方,就能遇上強敵,他只覺得幸運,哪會膽怯,當下大叫一聲:「這位大哥後退便是,將血食狗交給我好了!」 話音未落,一大群大小與家犬相當,但面相卻極為兇惡的雜毛狗,便自密林中衝了出來,粗略地估算一下,大約有一百多隻左右。這正是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群居靈獸血食狗,它們的長相與家犬相差無多,只是眼中透露出一絲智慧的光芒,嘴裡除了利齒之外,還有構造特殊的舌頭,它們的舌上生有刺針,可以在舔食或啃咬之際,刺入獵物的血管中,吸取血液,同時還可將體內毒素注入獵物體內,使獵物陷入麻痺之中,實是令人頭痛之極的能力。 見到那巨大的血睛狼尊,這些血食狗立刻止住了腳步,凶狠的目光中,多少有了一絲恐懼。它們並不是傻瓜,當然知道血睛狼尊與自己的實力差距有多大,但龐大的數量,卻讓它們有了一種安全感,有了與強者一搏的勇氣,於是,在第一頭血食狗瘋叫了一聲之後,其它的血食狗也跟著叫了起來。 血睛狼尊看著這群小丑,眼中的紅光閃爍。它雖然已經沒了從前的記憶,只相當於一隻初生幼狼,但深埋於骨子裡的強者氣息,卻令它無法忍受這種污辱,驀然間,它將脖子一揚,發出一聲長嘯,在那嘯聲中,附近的樹林中群鳥飛散,野獸奔逃。 在這長嘯聲中,血食狗們忍不住向後退去,一隻隻喪緊了尾巴,垂下了耳朵,露出了膽怯之態。 「紅眼睛,上!」凌雲一揮玄黃戰刀,迎著血食狗群猛衝了過去,血睛狼尊低下頭來,身子一躬,卻是後發先至,率先撞入血食狗群中,大開殺戒。一隻血食狗壯起膽子,大叫一聲撲了上來,血睛狼尊冷冷一眼掃過,大口一張一合間,便將這傢伙攔腰咬斷。 鮮血飛灑,其它的血食狗忍不住膽怯地向後退開,有些則把目光投向了看上去較弱的凌雲,大叫著向凌雲那邊衝去。 凌雲揮起玄黃戰刀,力劈橫斬間,數條血食狗的狗頭飛天落地,嗚咽哀叫之聲接連響起。然而與血睛狼尊相比,他的戰力仍顯不足,血食狗欺軟怕硬,便一波波地接連向他這邊攻來,霎時間,他就陷入了險境之中。 情急下,他的腦筋飛轉,大喝一聲,凌空一躍而起,血食狗們見了,立刻湧了過來,張開大嘴只等他落下來。 就在這時,與他心意相通的血睛狼尊,已呼嘯而至,一下撞飛了數條血食狗,利爪揮舞,尾巴橫掃間,又有數條血食狗被打得橫飛出去,或是血濺當場。而此時,凌雲自空中落了下來,戰刀一轉間,數條從背後襲向血睛狼尊的血食狗,立刻身首異處。 一人一狼,在血食狗群中掀起一陣陣腥風血雨,看得遠處那男人怔怔無語,良久之後,他一咬牙,猛地衝入了戰群之中,揮起雙拳,向著一條條撲來的血食狗打去。 三方合力之下,優勢立現,血食狗被打得哀叫連連,半晌工夫,已有三十餘條血食狗當場喪命,還有十多隻受了不輕的傷,哀嚎著退出了戰圈,向密林中逃去,其它的血食狗見了,也無心再戰,紛紛夾著尾巴轉身逃走。 隨著最後幾隻血食狗的倒下,戰鬥終於結束,那個男人喘著粗氣,走到凌雲身旁,沖同樣喘著粗氣的凌雲一抱拳:「這位小哥,多謝相助。」 凌雲還了一禮:「這位大哥,怎麼會到這深山中來?莫非也是御獸師?」 那男子搖了搖頭,道:「我是火澤城中的煉靈師,這次是到山中來尋找靈物的,卻不想遭遇到了這群血食狗。這種東西成群結隊的,太難對付,所以這……小兄弟是御獸師?沒猜錯的話,這就是極為珍稀的靈獸血睛狼尊吧?」 「正是。」凌雲點頭一笑。那男人點了點頭:「小兄弟可真是厲害,這麼小的年紀,就成了戰師。」 凌雲面色一紅,道:「不瞞這位大哥,我只不過是天才級的武士而已,還沒有成為戰師。」 他自小生長在民風純樸的小村之中,雖然和爺爺學過權謀之術,但生活環境卻並沒讓他習慣使用這些勾心鬥角的本事,自小到大,已養成了對人誠實的習慣,所以此時面對這陌生人,也未隱瞞。 那人一怔,看了看血睛狼尊,又看了看凌雲,再看看他手中的玄黃戰刀,半晌後才感歎一聲:「這……這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想不到小兄弟如此年紀,竟然已是貞級御獸師!這太不可思議了。」 「這其中,也多少有些奇巧機緣。」凌雲淡淡一笑,並沒有再深入解釋。 那人又一抱拳,道:「在下孔其雲,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呼?」 「童蒙鎮,凌雲。」凌雲收起戰刀,也一抱拳。 孔其雲笑了笑,猶豫了一會兒後,試探著問:「小兄弟到這山裡來,不知為了何事?」 「修煉。」凌雲心直口快地說道。「村子附近的山中,沒什麼猛獸,我剛收這血睛狼尊不久,正需要好好磨練合擊之術,所以就到這邊來了。」 「這樣的話,我有一個提議,不知小兄弟是否願意與我合作?」孔其雲笑著說,凌雲一怔:「合作?什麼合作?」 孔其雲忙道:「實話對小兄弟你說吧,我這次到這山中來,其實是偶爾得到了一個消息,有一個利級的煉靈師,在這山中遇難。我猜,這種級別的煉靈師身上,一定攜帶著一些秘卷和靈,而且肯定不會是低級的東西,所以才趕來這裡尋找,結果果然找到,只可惜那裡被一群血食狗佔據,我卻無法接近。小兄弟力量不俗,又有這種強大靈獸助力,實力絕對不弱於坤級戰師,我想如果我們聯手的話,一定能將那群血食狗打退,到時找到秘卷也好,靈也好,我們兩分按四六開分,你六我四,如何?」 凌雲聽聞,不由心中一動。! 其039:靈 凌雲雖不是煉靈師,但煉靈是每個戰師必會的技巧,凌雲格在之前的教導中,雖未具體講解,卻也多次提到了與些與煉靈有關的知識,所以凌雲對煉靈師的職業等級也多少有些瞭解。 元級的煉靈師,只能從靈物中提煉出特質化的靈,這種靈雖然純度不高,但卻可以長久保存;而亨級的煉靈師,則可以將靈能量化,這種靈純度高,效果更強,但卻沒辦法長久保存。 不過到了利級,則可以為能量化的靈加上一層物質化的外殼,如此一來,便能讓這種更精純的靈長久保存,隨時使用。 而貞級的煉靈師,則可以憑著其強大的力量,將能量化的靈生生凝為物質,如此一來,這種高純度的靈,不但可以長久保存,而且還可以給只煉出了地盤的戰師使用,可以說,這種級別的煉靈師,在地盤戰師眼中,簡直就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極受尊重。 與普通的戰師不同,煉靈師煉靈的天才極高,所以大陸上最厲害的強者,無一不是最強的煉靈師,或是擁有最強的煉靈師夥伴。 大部分的煉靈師,煉靈的本事遠高於修煉的本事,因此,其煉製出的大量靈,往往來不及消耗,或是高價出售,或是帶在身邊,用來當成錢幣的等價物,所以一個利級煉靈師身上,絕對會帶著不少的靈。 凌雲現在雖不是戰師,可將來卻必定要成為戰師,那時,讓他能不斷提升力量的,就是這些靈,如果能在現在就擁有幾種利級的靈,那麼在成為戰師後,必然會比同級戰師擁有更快的升級優勢,這怎麼能不讓他心動呢? 於是他急忙點頭:「那就太好了,不過這消息既然是孔大哥發現的,由我佔六成,怕是不妥,還是五五分吧。」 孔其雲一笑:「那也依你。如此我們現在就去?」 「好!」凌雲一點頭。他方才將苦練多日的刀法融入實戰之中,剛剛殺得起勁,還沒有過癮,就這麼停下,卻是有些不痛快,現在正好再接著過癮。 孔其雲在前,凌雲和血睛狼尊在後,一起鑽進了那密林之中,順著血食狗逃走的路線,一路向前而去,走了大約有一刻工夫後,來到了密林邊緣,孔其雲小心地躬身向前,指了指前方山腳下一個山洞:「那位煉靈師的屍體就在洞中,已經被血食狗吃成了一堆白骨。不過血食狗群就在附近,只要一接近那山洞,它們就必會出現,咱們可得小心才是。」 凌雲一點頭,從背後抽出戰刀,向血睛狼尊使了個眼色後,隨著孔其雲慢慢向前,小心地出了密林,向著山洞而去。 漸漸接近洞口時,旁邊林中突然傳來一聲犬吠,緊接著,三十多條血食狗自林中奔了出來,衝著凌雲幾人一場狂吠,隨著它們的叫聲,附近林中有數處地方,都接二連三地響起了犬吠,孔其雲臉色多少變了變,一指那山洞:「咱們快些進去,守住洞口,總好過在這空地上被血食狗包圍。」 凌雲一點頭,揮刀隨著孔其雲疾奔而去,斬殺了幾隻攔路的血食狗後,衝入了那山洞之中。 山洞洞口不寬,僅能容三人並肩進入,孔其雲在前引路,凌雲在後跟隨,血睛狼尊躬身在後緊追,不多時就衝入了洞內空曠之處,幾條血食狗銜尾追了過來,血睛狼尊回頭幾口,便要了它們的性命。 洞外,血食狗越聚越多,卻並不衝進洞來。它們也知道這洞口狹窄,令它們的數量優勢無法發揮,於是便只守在洞外,等他們自己出來送死。 凌雲多日來與血睛狼尊於黑夜中相鬥,已經練出一定眼力,這洞中雖然黑暗,卻也難不倒他,他定睛細看,發現在洞深處一個角落裡,有一堆散亂的白骨,在白骨旁邊遠處,是一個皮製包裹,孔其雲從懷裡掏出一個火筒,打開蓋子,將有火磷石的一端,在旁邊粗糙的岩石上一擦將火筒引燃,立刻將洞內照亮。他一指那包裹:「這就是那煉靈師的遺物,且看看都有些什麼。」說著,便走了過去,將那包裹拿了起來,凌雲叮囑血睛狼尊在洞口守衛後,也跟了過去。 孔其雲將那包裹打開,將裡面的東西都取了出來,除了一些雜七雜八的野外生活必需之物外,卻有兩本記載著煉靈術心得的煉化秘卷,和一個精製的木盒。孔其雲不由眼睛放亮,打開兩本秘卷看了一會兒,臉上不由露出喜色,轉頭對凌雲說:「小兄弟,這兩本秘卷,一本記載了亨級煉靈師的煉靈心得秘技,一本記載了利級煉靈師的煉靈心得秘技,你現在尚不是戰師,反正哪一級的也都用不上,而我卻是元級煉靈師,正需要這種亨級的煉化秘卷,就把這本亨級的歸我,那本利級的歸你可好?將來你若要試試自己是否能成煉靈師,我自可教你如何練到元級,而你若真有才能,到時我再將這本亨級的給你,你看如何?」 凌雲微微一笑,一點頭,伸手接過了那本利級煉化秘卷,塞進了懷裡。 孔其雲又將那個盒子打開,只見裡面第一層上並排放著八枚顏色各不相同橢圓形靈丸,凌雲在好奇之下,湊過去看了看,孔其雲將第一層木架取下,又在下方發現底層中還有八枚這樣的靈丸,不由一陣興奮,將其遞到凌雲面前,道:「小兄弟,應該沒見過靈丸吧?」 凌雲搖了搖頭,伸手拿起一枚紅色的靈丸來,仔細地看了看。剎那間,一股雄渾的力量,便由那丸中溢出,與他指間的天合之力接觸,竟然令他隱隱感到一股燒灼之感,不由令他大感驚奇。 孔其雲笑著將那靈丸拿了回去,放在盒子裡,又將一枚白色的靈丸拿了起來,遞給凌雲,凌雲接過後,立時覺得入手微涼,便如針手指探入水中一般。 「八卦者,地、山、水、風、雷、火、澤、天,剛才那紅的,就是火靈,現在這白的,是水靈,其它者,黃為地,綠為山、紫為風,晶瑩透明為雷,藍色為澤,黑色為天。」孔其雲指著合中那八種顏色不同的靈丸,一一向凌雲解釋,「將來你練出了卦盤,只要將靈注入到卦盤內的相應的卦中,便可增加那一卦的屬性與力量。」 說完,他將盒子整個交給了凌云:「這盒子你拿著,等咱們脫了險境後,再分不遲。」 凌雲一點頭,將盒子裝在那煉靈師遺留的皮包裹中,然後背在了背上。孔其雲向外面望了望,道:「這些血食狗似乎都守在洞口前,咱們與其現在硬闖,還不如等入夜後它們疲倦入睡之時,再行突破,你看如何?」 凌雲早習慣了夜戰,聽罷一點頭,也不反對。兩人就此在洞中坐了下來,兩人此時都已是腹中飢餓,去了也無法可想,只好強忍,孔其雲翻看那本亨級煉化秘卷,凌雲就乾脆靜坐在一旁,靜修起來。 漸漸天色變黑,明月升起,外面的犬吠之聲便漸漸地平息了下來,兩人又等了一個多時辰後,終於再聽不見犬吠之聲,孔其雲一點頭:「差不多了!」說完,在煉靈師遺物中,取過兩把短劍,拿在手中:「咱們向外衝吧,一氣衝出這片山區,這些血食狗應該就不會再追了。」 凌雲一點頭,伸手拔出玄黃戰刀,那烏黑的刀身,在黑夜中不起一點反光,卻是隱蔽得很,看得孔其雲好一陣羨慕。 血睛狼尊此時伏下身來,卻是讓主人騎到自己背上,凌雲和孔其雲一起騎上血睛狼尊,卻對它沒有絲毫影響,它躬著身子,慢慢向前,待到達洞口後,猛地向前一撲而出。 洞外的空地上,三三兩兩地躺著幾十條血食狗,這些獸類即便睡著,耳朵也是警惕地聆聽著四方聲音,所以血睛狼尊剛一衝出洞來,有數條血食狗就立起了耳朵,緊跟著站起身來,放聲大叫,但沒等叫上第二聲,便已被飛奔而來的血睛狼尊一爪拍死,或是被凌雲的玄黃戰刀斬掉了頭。 但其它的血食狗還是被驚醒了,一時間,犬吠聲傳遍周轉森林之中,無數條血食狗自林中鑽了出來,狂叫著向血睛狼尊追了過來,血睛狼尊放開速度,一直衝入到那密林之中,左衝右突向前疾奔,然而受林中地形限制,到了林中,卻再無法發揮速度的優勢,片刻間就被趕來的血食狗追上。 血睛狼尊速度不減,只不時以尾巴抽打接近的血食狗,而凌雲和孔其雲,側揮舞兵器,將飛撲上來的血食狗凌空殺死。如此一來,血食狗雖然一直緊跟在後面,卻始終無法超越或是阻住血睛狼尊,沒過多久,血睛狼尊終於衝出了這片樹林。 出了密林,到了開闊地帶,血睛狼尊的速度優勢就立刻顯現,沒過多久,就將血食狗遠遠落在了後面,再奔跑一陣後,凌雲和孔其雲連犬吠聲也再聽不見了。 「這下可安全了。」凌雲看了看身後,輕歎了口氣,將玄黃戰刀插到了背後的鞘中。 而就在這時,孔其雲的眼中突然寒光一閃,手中的短劍狠狠向凌雲後心刺來。 其040:惡賊 與血睛狼尊的連日夜戰,已經讓凌雲養成了不依靠眼睛來觀察一切的習慣,他的耳朵、皮膚,甚至是第六感,都能充分被調動起來,觀察周圍的一切。當孔其雲的短劍揮起之時,凌雲便已發覺,急忙向前一撲而倒,令孔其雲這一劍刺空。 血睛狼尊在剎那間感受到主人的異狀,猛地一個轉身疾停,將孔其雲甩下背去,孔其雲在空中連翻了兩個跟頭後,伸腳勾住一棵大樹的橫枝,身子一蕩間,便已安然落地。 「你要幹什麼?」凌雲自血睛狼尊背上坐直身子,憤怒地看著孔其雲,厲聲質問。 「幹什麼?」孔其雲冷冷一笑,「所謂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小子,你一個小小的天才級武士,卻背著一把明顯帶著多種屬性波動的戰刀,還有這麼一匹力量接近戰師水平的靈獸,你說我想幹什麼?」 「混蛋!」凌雲腦筋飛轉中,已經想明白了孔其雲的意思。「你從一開始我救你時,就打定主意,想要搶奪我的刀?」 「不止是刀。」孔其雲嘿嘿一笑,「還有你這寶貝靈獸。血睛狼尊的體內,可以提煉出純正的天靈來,可是無數煉靈師們夢中也想要得到的好材料呢。我得多謝你這傻小子,傻呼呼地透露了自己的底細,又幫著我把那老傢伙的好東西都弄了出來,還同時送我一把至少是亨級神兵的武器,和一隻血睛狼尊,嘿嘿,小子,你說我是不是得好好感謝你?這樣吧,如果你放下戰刀,把那一盒靈丸留下,我便可放你走,不然的話,我殺了你再奪取一切也成。」 「你認識那煉靈師?」凌雲眉頭微微一皺,孔其雲冷笑道:「自然認得,那人就是我的師父!哼,他一直守著那兩本秘卷不肯給我,我一怒之下,就趁他專心煉靈之際,送他上了西天,只可惜不巧得很,在我就要得手的時候,卻跑出這麼一群令人頭疼的血食狗來,多虧了你幫忙,不然我可就要白忙一場了。」 「你竟然殺害自己的師父?」凌雲臉色一沉,與騙自己相比,他更在意的卻是這樣的殺師惡行,因為在他看來,師父便是等同於父親一般的存在,殺師者,那就是天人共憎的混蛋! 「這年頭,還有這麼講究道義的人在?真是好笑。」孔其雲哈哈大笑,「小子,不想死就放下刀和靈盒給我滾,否則……你孔爺爺可是進入了人才級的三爻坤級戰師,憑你這個小武士,還有這條只是速度一流,力量卻不如初爻戰師的靈獸,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我之所以拉你們幫忙,不過就是圖這血睛狼尊有極快的速度,能幫我在取到東西後,擺脫血食狗群而已。」 說完,將兩把短劍於胸前一剎,眼中殺機迸現。 凌雲看著對方手裡的短劍,這才明白,那原本就是他的武器,只不過匆匆逃避血食狗的圍堵,才丟在了洞中。他不由暗暗責怪自己,爺爺從小就教導他要有防人之心,可自己卻是如此大意,在心中暗想:「凌雲啊凌雲,你可是承載了凌家復興大業的惟一人選,彼可以如此不濟事?從今以後,你一定要牢牢記住,這世界不是敦臨村,遇到的每一個人,也不是敦臨村的鄉親!」 他慢慢地將戰刀在手中握緊,冷冷看著孔其雲,緩緩說道:「我說過,我到這裡來,為的就是尋找強大的對手,好提升我與紅眼睛之間的戰鬥默契度,修煉出厲害的合擊戰術。老實說,那些血食狗根本不夠看,你願意當我們的陪練,那可再好不過!」 孔其雲一怔,隨後忍不住再次大笑了起來:「好,真是個硬漢子,不過我倒要看看,一個天才級的武士,是否硬得過三爻的坤級戰師!」 話音方落,他已如狂風一般猛撲而來,兩把短劍帶著凜冽的殺氣,分別自左右兩邊向凌雲頸部襲來。 凌雲雙手握刀,大喝一聲,對於兩把短劍不閃不避,只看準孔其雲的位置,將刀猛然一舉,狠狠劈下。黑色的刀身發出破空之聲,以一往無前的氣勢,向著孔其雲的頭頂劈落。 孔其雲冷笑了一聲,似是全不把這一刀放在眼裡,身子一動間,人已在數尺之外,再向前一衝,一把短劍直向凌雲軟肋處刺去。 便在這時,血睛狼尊已無聲無息地襲了過來,張口向孔其雲那隻手臂咬雲,孔其雲若是執意要刺殺凌雲,恐怕自己這一條胳膊就要用來陪葬,他急忙快速一閃而過,手中短劍向血睛狼尊的眼睛劃了過去。 此時,凌雲已收回戰刀,將雙臂一伸,挺刀對準孔其雲的腹部刺了過去。 「來得好!」孔其雲大叫一聲,不得不將短劍收回,身子一側,提腳猛地踢在凌雲背上,凌雲立時站立不穩,腳掌離地,向前飛了出去。血睛狼尊見主人受傷,立刻不顧一切地撲向孔其雲,張口向他腰側咬去。 因為兩人間實力差距太大,所以孔其雲根本不怕凌雲,但對這力量達到戰師水平的巨狼,多少還是有所忌憚,見它張口咬來,急忙擰身躲過,反手一劍,劃在血睛狼尊背上。 好在這一劍出手匆忙,入肉不深,血睛狼尊只是吃痛暴叫了一聲,便又立刻回頭向孔其雲撲去。 凌雲身在空中,立時運起渙奔步輕靈一重的要訣,那能量外膜立時托得他身形一緩,他將身子一轉,飄然落地後,猛地使出渙奔步迅疾一重,足中間大地,發出一連串的轟鳴之聲,以雷霆萬鈞之勢挺刀向孔其雲斬去。 這渙奔步氣勢驚人,孔其雲不由被嚇了一跳,急忙一腳將血睛狼尊的嘴擋開,雙手將短劍舞成一個光團,對著玄黃戰刀迎了上去,夜空裡傳來叮叮數響後,孔其雲身子未動,凌雲卻被震得連連倒退,手中的玄黃戰刀差一點脫手而出。 「放棄吧!」孔其雲冷笑著,一腳將差點咬中自己的血睛狼尊踢了個跟頭,「你我之間,力量差距有如天淵,你憑什麼與我爭鬥?只憑這條血睛狼尊?它若是再大一點,我倒真有幾分懼意,可現在,眼見它不過是個不足一歲的幼狼,力量還不及正常的坤級初爻戰師,你們兩個憑什麼和我鬥?」 凌雲沒有理他,只是重新將戰刀握緊,疾奔而來,一刀狠狠刺出,孔其雲搖了搖頭,左手劍一伸,將凌雲的戰刀格開,右手劍一揮,將剛撲過來的血睛狼尊逼退,面色一沉:「那麼,我就只好下殺手了!」 說完,只見他猛地一躬身,兩把短劍如同寒星般閃動起光華,緊接著,孔其雲的身子猛地向前衝來,兩道光華閃耀,直奔著凌雲的頸部而去。 他的速度快如疾風,凌雲根本來不及躲閃,只好勉強將戰刀一豎,擋住了這兩擊。兩道寒光斬在戰刀之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凌雲只覺一股巨大的力量自刀身上轉來,同時,一股灼熱的勁力在他的雙臂上蔓延,燒得他雙手劇痛,幾乎就要抓不住戰刀。 血睛狼尊見主人有難,立刻撲了過來,尾巴一掃,直擊孔其雲下盤,孔其雲哼了一聲,竟然不躲,而是將腰一沉,任那巨尾抽在自己小腿之上,驀然間呯地一響,孔其雲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卻是毫髮無損。 「沒用的,老子融入卦中的靈以火靈為主,山靈為輔,正是陽極之攻,與陰土相配合的屬性,憑你們也想捍動我?」笑聲中,孔其雲左手揮起,手中短劍化為一道寒光,直刺向凌雲,凌雲慌忙舉刀抵擋,那匕首刺在刀身之上,發出當地一響,那種火焰燒灼之感,立刻又襲上了凌雲兩臂,他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哼,終於失去力量,手中戰刀掉落地上。 而這時,孔其雲右手中的短劍,已向著凌雲胸口刺來,凌雲躲閃不及,便猛地一咬牙,任那短劍刺向自己胸口,雙掌一揮,輪番向孔其雲身上打去。 見對方竟然用掌來對付自己,孔其雲不由心中暗笑,他自升為戰師後,第一次升級時,便是火靈佔據優勢,而其後不斷提升等級,形成了以火靈為主,山靈為輔的屬性。火卦於五行中屬火,侵略之氣強勁,而山卦於五行中屬陰土,不但防禦力強勁,而且勁力悠長持久。 他身為坤級三爻戰師,力量本就遠勝於凌雲,再加上這種防禦力出色的陰土屬性,自然不將凌雲的掌放在眼裡,驀然間一運力,陰土屬性的天合之力已充滿胸膛,在他看來,凌雲的再厲害,也不會強過那血睛狼尊尾巴一掃,自己連這一掃都可承受住,何用怕這少年的雙掌? 於是他手下不停,那把短劍仍是向凌雲胸口刺去,胸前運力,做好了硬挺的準備。 剎那之間,那閃動著寒光的短劍,便已刺入了凌雲胸口,而凌雲的雙掌,也依次拍在了孔其雲胸口,當他右掌命中對方胸口之時,右臂自然地一顫,又是兩掌印上,而不等勁力炸開,左掌又印在右掌之上,剎那間,六道勁力疊在一起,轟然爆發! 六聲響動連在一起響起,在那巨大的爆發力之下,孔其雲悶哼了一聲,身子一下向後飛了出去,摔倒在數丈之外的地上。他只覺胸口沉悶,忍不住驚訝無比,不知這不過是天才級武士的小子,用的是什麼絕技,竟然可以將他這個陰土屬性的坤級三爻戰師擊飛! 但這並不重要,他那一劍,已經刺破了凌雲的胸膛,就算凌雲是神仙轉世,也絕活不了,剩下的,就只是對付那只力量勉強與坤級戰師相當的血睛狼尊了,以他這坤級三爻的實力,這也並沒有多難。 他帶著笑意,慢慢地坐了起來,向前望了望,只見凌雲還保持著雙掌疊出的姿勢站在那裡,不由嘿嘿一笑:「小子倒是硬氣,死也站著死了。」 其041:屬性生剋 血睛狼尊躬著身子,站在凌雲的身旁,一對紅眼放射著凶光,死死盯住了孔其雲,孔其雲冷笑著,慢慢向血睛狼尊走了過去,低聲說道:「小乖乖,老實聽話地過來吧,老子會好好對你。嘿嘿,這次的收穫可真是不小,老東西的兩本秘卷,六枚利級靈丸,還有一把至少是亨級的神兵,外加一個血睛狼尊。這血睛狼尊尋常難見,也不知這小子是從哪裡收到的。唉,可惜了一個天才的御獸師,就這麼死在荒無人煙的深山之中,不過,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誰叫你身上有這麼多好東西?嘿嘿,這血睛狼尊雖然年幼,不過以我的力量,至少也能煉出五六枚元級的天靈吧?只可惜老子沒有境石,否則將它裝了起來,等老子升到利級時,再用它來煉靈,定有不小的收穫。」 他一邊自語著,一邊緩緩向血睛狼尊走去,似乎已經把這巨狼當成了自己的囊中物。確實,身為三爻坤級戰師,而且帶有火屬性與陰土屬性,攻防力均及高的他,血睛狼尊這只幼狼根本沒有與其相搏之力。 但,身為狼族的尊嚴,使它即使面對敵之不過的強者,也要拚死相抗,而絕不會束手待斃! 「挺頑強的小東西啊。」孔其雲冷笑著,「你以為我當時被一百多隻血食狗追趕,而嚇得落荒而逃,就代表著我實力不濟嗎?錯了,那只是因為我錯以為那個數量達到一千以上的血食狗群,都在追我而已。那時的我,的確很是丟臉,不過沒關係,因為不會有人知道的。」 他自言自語著,突然將身子一弓,兩把短劍在身前一錯,寒星般的光芒,立刻在短劍上閃現,那便是他體內火屬性的天合之力,在武器上蔓延的一種表象。驀然間,他向著血睛狼尊飛射過去,手中的兩把短劍倏分倏合,如剪刀般自左右兩側向血睛狼刺去。 「吃我一招絕技,星火剪!」 吼聲中,孔其雲的眼裡閃爍出得意的光芒,似乎這兩劍下去,血睛狼尊必會血濺當場。 血睛狼尊也仰天發出一聲長嘯,飛身迎了上去,舉起兩隻前爪,向孔其雲胸膛抓去。 「去死吧!」狂笑聲中,一對短劍著著閃耀的光芒、帶著灼熱的氣浪,直刺向血睛狼尊雙耳處,而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已沖天而起,在孔其雲招式用老無法收回之際,一掌向其頭頂狠狠拍去! 這一突變,將孔其雲嚇出一身冷汗,想要收招,卻已然來不及,結果猶豫間,卻令招式為這一緩,結果反令血睛狼尊的前爪先搭在了自己的胸前,他不得不集中體內陰土屬性的天合之力,同時防禦頭頂和胸前兩處。 血睛狼尊的力量雖只不及戰師,但也相差無幾,這一撲之力,著實不容小覷,孔其雲全力防守下才得挺住,而這時,空中那人已一掌拍中他的頭頂。 這一掌之力十分強勁,而且一掌中的,不及孔其雲有所反應,隨後又是兩掌順勢拍下,更可怕的是,在這三重勁力尚地爆發前,又有三重勁力壓了下來,剎那間,孔其雲心中一震,忍不住在心中狂叫:「這……這是凌雲那小子?怎麼可能,我明明已經殺了他,難道……難道是鬼?」 這一驚之下,防禦的力量不由弱了幾分,而就在這時,那六重勁力猛然一起爆發出來! 六聲連響之中,孔其雲只覺腦內一片混沌,頸骨咯咯作響,便似就要折斷一般,這時,胸口再傳來血睛狼尊前撲的推力,他不由自主地失去了平衡,向著後方飛了出去,狠狠撞在一棵樹上,又彈了過來,摔撲於地。 月光下,那人影飄然落地,卻正是凌雲! 孔其雲那一劍,確實刺入了凌雲的胸膛,但,卻根本沒有傷到凌雲分毫,因為在那一剎那間,那源自凌雲心臟處的原子海力量自動開啟,將他的胸膛處的分子鏈斷開,而將他的胸膛處形成了一種類似雲霧或是液體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之下,物理攻擊根本毫無意義。 凌雲這麼做,其實非常行險,因為那股強大的原子海力量,他並不能真正掌握,雖然他可以控制著它重制了血睛狼尊,但那只是將這股力量引到體外,作用於其它物體而已,讓這股力量在體內發揮,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因為這力量與他體內的線粒體力量,也就是天合之力,根本就是水火不容。 但他又不得不這麼做,如孔其雲所說,其是三坤級三爻戰師,而凌雲不過是個天才級的武士,二者間的差距根本無法計算,而血睛狼尊雖強,但因為是被他用原子海力量造出的重制體,沒有原本的記憶,也就無法發揮出真正的實力,這樣的組合,想對付三爻戰師,根本就是做夢。 於是他只好賭了這樣一把,但,好在贏家是他。他「中劍」後便一直不動,當然是要騙孔其雲放鬆警惕,而與他心意相通的血睛狼尊,更是在這時擺出搏命的架勢,讓孔其雲將注意力集中在它的身上,結果,卻被凌雲這個天才級的武士一擊中的。 輕輕摸了摸血睛狼尊的頭,凌雲卻不敢大意,方纔那雙疊止行掌雖然擊中了對方,但他的感覺也極是不好,他覺得自己像是把掌打在了堅實的大地之上,那力量似乎根本沒能完全傳遞到對方體內,而是被堅實的地面將大衝力力道擋在了外面。 這時,他才切實體會到,五行屬性在戰鬥中的重要性。方纔如果不是孔其雲的短劍上帶著那灼熱的火勁,他自問勉強還可抵擋住第二擊,從而為血睛狼尊的反攻贏得時間,而若不是那陰土屬性的強勁防禦,他前後兩次雙疊止行掌,必能將對手重創,而現在…… 他不敢多想,急忙將玄黃戰刀從地上拾起,雙手持刀,猛地向孔其雲奔去。 孔其雲的-暈了好一陣,剛有些好轉,要掙扎著爬起,就覺前方惡風不善,情急下,他猛地貼地一滾躲了出去,卻不免弄了一身塵土泥草,他翻身而起,惡狠狠地看著凌雲,心中既驚訝又憤怒,忍不住罵道:「媽的,竟然讓一個天才級武士把老子弄得灰頭土臉!」 血睛狼尊在凌雲一周落空之際,已飛奔而來,一頭向著孔其雲撞去,孔其雲並不將其放在眼裡,縱身一躍躲開後,一下落在血睛狼尊背上,用雙腿夾住它的兩肋,伸手抓住它腦後長毛,用力將它的頭拉了起來,另一隻手伸掌化刀,向著血睛狼尊的頸部斬去。 「住手!」 凌雲大吼一聲,猛然間運起渙奔步,在身後轟響中,一下飛躍而起,藉著疾奔之力一刀刺向孔其雲。 孔其雲的眼中寒光一閃,冷冷一笑,忽叫道:「等的就是你來!」隨即,那化為刀的手掌突然外翻,一下將凌雲的戰刀抓在手中。 凌雲驟然失去前衝之力,一下落在地上,他雙手握住戰刀,拚命運力,不讓戰刀被對方搶去,孔其雲一手抓著血睛狼尊的頭,一手抓著戰刀,雙腿夾住血睛狼尊軟肋,讓它不能亂動,冷冷笑著,手上慢慢加力,地上的凌雲便被他硬拉著,慢慢移向他。 「小子,一個天才級的武士,和一個坤級三爻戰師較力,你不覺得可笑嗎?」孔其雲縱聲大笑著,抓住玄黃戰刀的手猛地一發力,想要將戰刀從凌雲手中奪過來,但凌雲死命抓住刀柄,就是不鬆手,結果卻被對方單臂之力,甩得飛在空中。 但不管怎樣,凌雲始終不鬆開雙手,弄得孔其雲也是一陣皺眉,他連連發力,拚命搶奪,帶動著凌雲在空中被甩來甩去,但卻始終不能成功,他不由心中大怒,冷冷道:「不給你些厲害看看,你小子看來是不會死心的!」 說罷,一股灼熱的火焰氣勁,已順著玄黃戰刀傳向凌雲身上,剎那間,凌雲只覺雙手如同握住了一塊被燒給的鐵塊一樣,忍不住疼得發出一聲慘叫。 但即便如此,他仍沒有鬆手! 「媽的!看咱們誰厲害!」孔其雲被凌雲的倔強激怒了,他猛地大吼一聲,催動全身的天合之力,向著手掌中狂湧,一股比方才強猛數倍的火勁,便順著玄黃戰刀向著凌雲的手心傳去。 感受到掌心處那難以忍受的灼熱,凌雲一咬牙,在心中暗道:「凌家的子孫,不可以如此丟臉!就算死,我也要拼盡全力!」他猛然運力,體內經絡中的能量快速流動,集中在兩掌掌心間,又傳到了玄黃戰刀之上。 本來死氣沉沉的玄黃戰刀,在這一剎那間,突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地顫動了起來,那漆黑的刀刃,卻開始變化顏色,一股黃色暗流,在刀身上快速流動,當那黃色暗流與孔其雲發出的火勁相遇時,暗流一下變得激盪起來,一股強大的力量立時將那火勁吸收掉,凌雲頓覺手上痛感大消。 「這……這刀上帶有山靈陰土屬性?」孔其雲大吃一驚,要知五行生剋的原理中,火能生土,所以他雖然是以火屬性為主,但其土屬性的防禦力卻極高,道理就是火生土,而令防禦力更進一步得到提升。 但反過來,如果他的火勁遇上了更強的陰土屬性之敵時,不但不能攻破其防禦,甚至還會反過來,幫助其防禦力提升一個層次! 剎那間,流竄於刀身上的火勁,便已被完全防住,此時凌雲的手掌,已再感覺不到半點灼熱,他不由大喜,而就在這時,玄黃戰刀突然再次一顫! 就在這時,奇變忽生! 其042:陽金陰土 當凌雲的天合之力,通過手掌灌注於玄黃戰刀之上時,那股黃色的暗流,一下翻捲著退了回去,凌雲不由大吃一驚,而孔其雲卻是面上一喜:「這神兵上的陰土屬性,看來並不強啊,好!」 他喊了聲好後,立刻力運手掌,帶著火勁的天合之力,便源源不斷地向著戰刀刀身湧了過去。 而就在這時,刀身上的黃色暗流終於完全消失不見!也就是說,那種能夠抵擋火勁的防禦力,消失了! 但凌雲卻並沒有因此而慌張,因為已經慣於在夜色中作戰的他,憑著那超出常人的夜視目力,發現刀身上似乎起了一些變化。不過他雖然比常人更適應黑暗,但卻遠沒到野獸那種視黑夜如白晝的地步,他只是隱約看到,那本來漆黑的刀刃,此刻似乎變得更加黑暗。 「是錯覺嗎?」心中剛剛這樣想,他就發現那刀刃已經完全變得漆黑無比,黑得如同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而在周轉星月之光的襯托下,這刀刃看起來,竟比此刻的夜色還要黑! 當那黑暗達到頂峰之時,一道凌厲無比的氣勁,突然自刀身中爆發,與孔其雲發出的火勁狠狠撞在一起,剎那間,那氣勁的鋒利前端被火勁熔掉了不少,可隨後而起的滔滔不絕的氣勁之潮,卻將那火勁完全撞散! 「這是怎麼回事?」孔其雲驚慌地大叫著,急忙鬆開抓住血睛狼尊長毛的另一隻手,兩隻手同時抓住戰刀的刀身,運起火勁與那氣勁相抗。 初時,他兩手齊發的火勁,熔掉了那強勁的氣勁,但剎那之間,更強的氣勁之潮就衝了過來,直撞向孔其雲! 「陽金屬性?」孔其雲大叫著,臉上顯露出慌張的神色:「不可能啊,火能克金,這戰刀的陽金屬性氣勁,怎麼可能敵得過我的火屬性氣勁?難道……這是一把了不得的利級神兵?」 話音未落,他忽然覺得自己失去了平衡,原來是得了自由的血睛狼尊,猛地一個擰身翻倒在地,剎那間,那可怕的陽金屬性氣勁摧枯拉朽般地席捲而來,孔其雲大叫著,將全身的力量都調動到了兩掌上,以體內的火屬性氣勁,與那氣勁起來。 可就在這時,血睛狼尊已回過頭來,一口狠狠咬在他手臂之上,隨著一聲骨碎之響及一聲慘叫,那條手臂立刻脫離了他的身體,而落入血睛狼尊口中。 火屬性的抗力,轉眼間便消散,那澎湃的陽金屬性氣勁,立時撞進了孔其雲體內,他的手立時一軟,那黑色的戰刀,便一下刺入了他胸膛之中,他兩眼猛地圓睜起來,瞪著的凌雲,身子也僵硬地挺直,半晌後,才喃喃說道:「怎麼可能?一個天才級的武士……竟然……」 他的臨終遺言並沒有說完,就停止在他喉嚨中,他的身子一軟,從戰刀上抽離,一下癱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動了。血睛狼尊站起身來,將口中的斷臂甩飛一旁,伸頭在主人身上蹭了幾下,似是在安慰全身顫抖不止的凌雲。 這一剎那間,凌雲再拿不住戰刀,手一鬆,任戰刀掉落地上,自己也一屁股跌坐於地上。 「這……這是怎麼回事?」他怔怔地看著那戰刀,又想起了爺爺的話,和孔其雲死前的話。 「爺爺說過,這戰刀中融進了天靈和山靈,五行中天為陽金,山為陰土,一是最強的攻,一是至強的防,孔其雲剛才也說到了陰土屬性和陽金屬性,難道說,我無意間運力於刀,便激發了刀上自帶的這兩種屬性勁力,幫我防住了對方的火勁,又反攻了過去?」 想到這裡,他不由一陣欣喜,撲過去用手摸著那黑色的戰刀,心中湧起無邊的喜愛之情。此時,那戰刀的刀刃已經恢復了正常的黑色,卻與平時一般無二,他費力地將刀舉起,放在眼前看了又看,真是愛不釋手。 驀然間,那刀身突然雙震了一下,然後,一股反震力一下傳到了凌雲體內,他全身一顫,忍不住一下將刀丟在地下,隨後急忙調動體內的天合之力,一同對抗那攻入體內的反震之力。 「這是怎麼回事?玄黃戰刀在抗拒我?」他驚訝地想著,集中全部力量開始與那反震力對抗,人漸漸地進入了靜修狀態之中。 血睛狼尊見主人原地坐定不動,便在他身旁伏了下來,機警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為主人護法。 靜修之中,凌雲的精神集中於體內變化之上,組織著經絡中運行的能量,與細胞中靜止狀態的能量,一起對那股不明屬性的反震之力圍追堵截,那股力量在他體內四處亂竄,不敢撞擊著他體內的經絡與細胞,凌雲只好先將注意國集中在細胞之上,將所有細胞通過天合之力聯合在一起,以細胞膜來阻止那股力量的衝入。 那股力量在四處碰壁之下,只好隨著流動的能量,在經絡線路內奔行,一邊隨著經絡內的天合之力於凌雲體內循環,邊撞擊著經絡,並與動態的能量相抗。 凌雲細細地感知著這股力量不弱的能量,漸漸的,從中感受到了兩種不同的勁道,一股勁道沉穩雄渾,連力綿綿不絕,不論凌雲體內的能量如何對其進行壓制,始終不屈不撓,如同風浪中的巨船一般,沉穩地行駛著;另一股頸道暴躁不安,四處與凌雲的能量撞擊,顯示出其仍為好鬥的屬性,其力量時強時弱,弱時回縮,而力量一旦積蓄夠,便猛地爆發,那種強大的爆發之力,使凌雲不得不動用最強的力量,與之對抗。 「難道,這就是蘊含於玄黃戰刀之內的那兩種屬性之靈?」凌雲在心中暗想著,一時間感覺頭痛無比,除了用自己體內的天合之力來與其對抗,想辦法將其消滅之外,再沒有別的辦法。 那兩股勁道,一股沉穩地帶動著勁力整體向前運行,一股則不斷地向周圍的能量發起攻擊,在這種如同坦克車一樣的勁力面前,凌雲經絡中的能量顯得力量薄弱,對這勁道毫無辦法。 五地之力,相生相剋,相生者能起輔助之效,相剋者能起克制之效,這兩股勁道,沉穩的一道明顯是玄黃戰刀那防禦力強勁的山之陰土屬性氣勁,而暴躁不安的,明顯是攻擊力至強的天之陽金屬性氣勁,如果凌雲體內有能克制金的火屬性氣勁,和能克制土的木屬性氣勁,用這兩種氣勁組織起對那反震之力的進攻,就能慢慢將股勁力消除,然而他只是個天才級的武士,體內的天合之力不帶一絲半點的任何屬性,卻是拿這股勁力毫無辦法。 這股勁力順著經絡而走,不斷地到處破壞,凌雲卻又毫無辦法,不由漸漸變得焦急起來,驀然間,當那股氣勁移動到他下腹之處丹田氣海處時,他猛地生出一種奇想:「若是把這勁力引入丹田氣海空間之中,又會如何?」 想到此處,他便立刻驅動著經絡中的能量,在丹田氣海處,拚命將那外來的勁力向丹田氣海空間中擠去,那氣勁一邊沉穩地運行,一邊瘋狂地攻擊著壓迫它的能量,但在對方的主場優勢之下,還是被推入了丹田氣海空間之中。 剎那之間,這股力量一下跌入了似乎無邊無際的空間之中,突然間的自由,令那股力量不知所措。 在短暫的停頓之後,那股能量又開始四下裡奔騰起來,但在那沒有邊際的空間內,不論它如何奔走,都找不到可以破壞的東西,這股勁力似乎有些焦急,便以更快的速度奔行起來,最後,終於與丹田氣海空間內儲存的能量撞在了一起,剎那間,那暴躁的陽金屬性勁力,立刻找到了與之搏鬥的對象,興奮地廝殺起來,而那沉穩的陰土屬性氣勁,則如坦克的堅實裝甲一樣,鑄起了一道強勁的防禦壁,抵擋著凌雲能量的攻擊。 凌雲的臉色不由一變,如此下去,這股外來的反震之力,豈不是要如坦克駛入步兵陣中一樣,橫衝直撞,將自己的丹田氣海空間毀個亂七八糟? 他不由後悔起來。在經絡之中,他還可以控制著能量,在運行當中不斷攻擊那勁力,消耗其力量,可在這虛無一邊的空間之中,他根本沒辦法操縱能量,卻只能憑由能量自己與那勁力相鬥。 「難道我今夜,就要因這戰刀上傳來的反震能量而死在這裡不成?」他在心中暗想著,於焦急之中,險些退出靜修狀態。 這時,他突然想起了爺爺曾經說過,他只有進入了天才級,才勉強有使用這把戰刀的資格,不由暗思:「難道說,是因為我的級別不夠,所以無法承受住戰刀之力的反震,才生出這等險情麼?這反震之力,也是天合之力的一種,只不過不屬於我,而屬於玄黃戰刀,但不論如何,它總歸是存在於我的身體之內,既然如此,就一定有辦法像控制我的能量一樣控制它!」 想到此處,他無意識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控制著經絡中的能量,快速地抽離出經絡,而向各細胞內擠去。如此一來,那表態的能量數量猛增,丹田氣海空間內的能量,便立時湧出,填補進了經絡之中,那股與丹田氣海空間相鬥的反震之力,也不由自主地被帶了出來,重新回到他的經絡之中。 這樣一來,細胞內的靜態能量便更顯擁擠,不得不向著體外擴散出去,凌雲保持著心海沉靜,再次行險地將經絡內的能量散入細胞之內,那股反震之力,也隨之散入了細胞之中。在這沒有動態能量與之相鬥的地方,它立刻大展雄風,四下裡肆虐起來。 其043:消失的一日 這時,凌雲丹田氣海空間猛地一震,最終,不得不將裡面僅存的最後一點能量,也釋放出來,填補進空虛的經絡之中。一種虛弱無力的感覺襲來,凌雲拚命忍住,將細胞膜之間的阻隔打開,控制著靜態能量堅守不動,而將那坦克車一般的反震之力,慢慢地擠向體外,那股力量一點也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如虎入羊群一般地奔騰咆哮著,驀然間突破了體表細胞層,來到凌雲體外。 「再見!」凌雲在心中輕喝一聲,立刻按渙奔步中輕靈一重的使用要訣,將體表細胞關閉,將散於體外的那厚厚一層能量壁向外推開,那能量壁越漲越大,最終爆裂,消散於無形,那股破壞力強勁的反震之力,也隨之消散。 來不及慶幸,凌雲便急忙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體內,控制著經絡內的能量盡量緩慢地運行,以隨時能從細胞中吸取新的能量。線粒體也在這時拚命地忙了起來,努力地補足隨著反震之力而散發掉的能量。 在這種亦動亦靜,動中有靜的能量運行之中,凌雲漸漸感覺到體內生出了一些奇妙的變化,自己體內的線粒體正在拚命努力製造能量的過程中,不斷地分裂,數量快速地增加。 細胞內與經絡內的能量,快速地增長著,二者相互影響,相互促進,終於將凌雲體內填滿,接著,那順經絡而走的能量,又開始在丹田氣海空間內聚集起來,越存越多。 漸漸的,經絡中的動態能量、細胞內的靜態能量、丹田氣海空間內的自由能量,三者形成了一種共鳴,第一次從互不相干的狀態,轉變為互相影響、互相促進的狀態,便彷彿是原本三個互不往來的鄰居,突然因為外敵的入侵而同仇敵愾,最終團結一心,形成了一個聯盟一樣。 在這種共鳴之中,凌雲隱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慢慢生成,他驚訝地集中注意力,感知著身體的變化,最終發現,三方能量中的精華在他胸口彙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個能量團。這能量團想要佔據他胸膛的要地,但卻被心臟處的另一種力量所影響,一下被撞向與心臟相反的右方移雲,一下順著右臂的經絡,移到了他右手掌心之上,並迅速凝結成形。 「這是什麼?」驚訝中,他一下退出了靜修狀態,睜開眼睛望向自己的右手掌心,只見在那掌心之中,隆起了一個八角形的卦盤,在那卦盤之中,是一個圓形的太極圖,而在太極圖周圍,則圍繞著八個由一畫橫陣的陽爻,和中間斷開的陰爻所組成的卦。 「這是……」凌雲忍不住驚呼一聲:「卦盤?」 不錯,在他掌心處隆起的正是卦盤--戰師的不二標誌! 「我竟然因為這股反震之力,而突破了武士,一躍成為了戰師嗎?」望著那卦盤,凌雲臉上的神情,由驚愕而轉為喜悅,忍不住一躍而起,發出一聲歡呼。 血睛狼尊也站了起來,看著一臉興奮的主人,隨之仰天長嘯數聲,表達自己的喜悅。 望著掌心處懸浮著的卦盤,凌雲的眼中,忍不住流下淚來。曾幾何時,他還在為感知不到乾元氣而痛苦,可轉眼之間,他便已經迅速地連番升級,由一個初級武士,變成了真正的戰師,他忍不住激動地抬頭向天,高聲道:「娘,你看到了嗎?你的兒子已經成為戰師了!成為戰師了啊!」 慢慢地擦乾眼淚,他又想起了爺爺,在心中暗暗點頭:「爺爺知道了這事,一定會非常高興。別再耽擱了,我要盡快趕回去,讓爺爺知道這事!」想到這裡,心意轉動間,那卦盤便自動縮小,融入了他手掌之中,重新化為一團能量,散佈到他全身各處。 他慢慢從地上拾起玄黃戰刀,那原本沉重無比的戰刀,此刻卻變得輕了,他只用單手便能將其牢牢握住,看著那戰刀,他慢慢擺好架勢,單手運刀揮了幾下,只覺輕靈迅捷,運力自如毫無阻滯。 他慢慢地動起天合之力,將力量蔓延到刀上,立時,便感覺有兩股力量順著手掌傳遞了過來,一股沉穩雄渾,一股暴躁凌厲,正是玄黃戰刀自身所帶的那陰土與陽金屬性的勁力。此時,這兩股勁力又如之前一般,想要與凌雲的天合之力相搏,但一遇到凌雲那由卦盤化成的、遍佈身的能量,便立刻順應著凌雲的天合之力,重新回到了刀身之上,一時間,刀身之上黃黑二色暗流湧動,詭異無比。 「玄黃戰刀承認我有資格使用它了!」凌雲心中一喜,長嘯聲中,忍不住揮起戰刀,練了一遍戰八方刀法,一時間,破空之聲不絕於耳。 「紅眼睛,我們回家!」凌雲縱聲大笑,將戰刀歸入鞘中。 一輪紅日自東方山後躍出,漸漸地越升越高。 一道黑影,自敦臨村北部的山區裡飛奔而來,如同一道黑色的狂風,又似是一道黑色的閃電,不多時便已來到小村近前,村民們遠遠地看著,都不知這黑影是什麼,等到近了,不由都嚇得失聲驚叫,原來那黑影,卻是一隻體型大小與猛虎相近的黑色巨狼。那巨狼兩眼放射紅光,看上去兇惡無比,極是駭人。 村民們大呼小叫著,女人和小孩們紛紛躲入屋中,男人們則拿起鏡頭、菜刀和棍棒,守在巨狼奔來的方向,緊張地嚴陣以待。 而就在這時,一個眼尖的人卻指著巨狼興奮地大叫起來:「大家不用怕,是凌小哥啊!」 村民們定睛一看,只見那巨狼之上坐著一個身背黑色戰刀的少年,卻正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凌雲,此刻,他正騎在狼上,遠遠地向大家招手,大家這才都鬆了一口氣,急忙扔下武器,迎了過去。 凌雲讓血睛狼尊在村口前停下,自己跳下狼背,飛奔到村民們中間,笑著說:「沒嚇到各位叔伯和大哥們吧?」 一個年輕人驚訝地叫道:「凌小哥,你可真厲害,這麼大的狼都聽你的話……」旁邊一個老人立刻瞪了他一眼:「小伙子知道什麼,凌小哥這本事,叫……叫御獸……御獸術!」另一個見聞也算廣博的村民立刻道:「那凌小哥就是御獸師了?天啊,那可是大老爺級的職業啊。」 其他村民亦紛紛向凌雲道賀,只說凌雲能如此出息,他娘在地下有知,也足以欣慰了。 凌雲心中感慨,和其他村民聊了幾句後,道:「這次我順路回來看望大家,是要告訴各位鄉親,本月初十,也就是明天,我要與鎮裡大族尹家的尹吉輝在鎮上公開決鬥,希望大家有空的話能趕過去,給我加油助威。」 此言一出,村民們立時都愣住了,一個老人道:「孩子,你莫是在山中算錯了日子吧?今天就是初十啊!」 「什麼?」凌雲嚇了一跳,忙道:「不對啊,昨天明明就是初八,怎麼可能……」驀然間心中一震,暗道:「難道我驅除反震之力,卻一躍升為戰師的那次靜修,竟然持續了一日一夜?初九一整天,就這麼在我的靜修中過去了?」 「凌小哥,今日確實是初十,你快趕回去吧,晚了怕要來不及了!」一位大他幾歲的青年,立刻焦急地催促道。 「各位鄉親保重,我先走了!」凌雲沖眾人一點頭,急忙飛步跑到血睛狼尊身邊,一躍上了狼背,再不多說什麼,催促血睛狼尊以最快的速度向童蒙鎮的方向飛奔而去。 在童蒙鎮惟一的一座廣場上,早已搭好了一座擂台,這擂台於兩日前,由尹家出人出資開始搭建,昨天下午才剛剛完成。擂台依玄黃大陸的規矩,建成了八卦盤的形狀,由磚石搭起,極是結實,在擂台北首,搭了一座大涼棚,裡面放了數張大椅,此時右側的椅上,已經坐滿了人,為首者,正是尹家如今的族長尹雄,其旁邊坐著的,則是尹家的三位長老。 尹吉輝此時坐在父親身後的一排椅上,在他旁邊,坐著他同輩的一些叔伯兄弟。 此時,擂台南側廣場空地上,已陸陸續續有人趕了過來,爭著佔據最好的位置,以便到時比武開始,可以看個清楚。 又過了一刻之後,凌空的人自凌府方向趕了過來,下車後,來到涼棚之中。凌雲格坐在輪椅內,由凌無譽推著,大夫人和二夫人隨在其後,之後,則是兩男兩女,卻是生面孔。在他們之後,才是凌夢別、凌自若和凌夢童三人。 見凌雲格到來,尹雄起身抱拳施禮,尹吉輝也急忙上前了躬身行禮,凌雲格點了點頭,抱拳回禮後,自輪椅上走了下來,在左邊首位坐下,大夫人和二夫人與老人坐在一排,而那兩對男女和凌夢別等人,則一起坐在了後排。 「這凌雲怎麼還不回來?」坐定後,第一對男女中的男子皺了皺眉,低聲問道,他身邊的女子一笑,掩著嘴低聲說:「我看,可能是怕死逃走了吧。」 其044:及時趕到 她這話,卻被緊挨著她的另一女子聽到,輕輕碰了碰她:「姐姐,別這麼說,要知凌雲可是貞級的御獸師,再怎麼不濟,也不會幹出如此丟人之事的。」 先前那女子一笑:「你倒是挺向著那小子。」第二個女子一笑:「都是凌家人嘛。」 這時,大夫人回過頭來,不悅地瞪了第二個女子一眼,那女子立刻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這兩個女子,便是大夫人的大女兒和二女兒。大女兒凌月照嫁到了火澤城中的名門鄭家,二女兒凌仙萊嫁到了另一大戶錢家,她們身邊的男子,便是她們各處的丈夫,鄭圓和錢宇豪。 大夫人與二夫人雖與凌雲格同在第一排,但為了顯示尊卑有別,所以隔得比較遠,因此說話倒不怕老爺子聽到。此時大夫人轉過身,對二女兒凌仙萊小聲嗔道:「仙萊,我叫你們回來,是為我助陣,等凌雲輸了之後中,好勸老爺子將家主之位傳給我,怎麼卻幫著那小子說起話來了?」 錢宇豪聽到岳母對妻子不滿,急忙賠著笑臉小聲解釋:「娘,仙萊也沒別的意思。您放心,對外時,我們當然得以凌家大局為重,等回了家,小婿和小婿全家,自然會鼎力支持您的。」 二夫人也與大夫人保持了一段距離,此時見她轉過身和女兒女婿說話,不由哼了一聲,低聲道:「咱女兒將來定要嫁給更厲害的人家,到時看看老娘的女婿如何給老娘助陣!想要奪家主的位子,門兒也沒有,老娘寧哥讓凌雲那小子當家,也絕不會讓你美夢成真!」 眼看著時辰就要到,但凌雲還沒有出現,尹雄不由皺了皺眉,沖凌雲格一抱拳:「凌叔父,你們家的凌雲,怎麼還不現身?這比武的時間,可快到了。」 「急什麼。」凌雲格緩緩說道,「不是還沒到麼?」他嘴上說得從容,心裡卻分外地焦急,不住地嘀咕著:「小雲兒這孩子怎麼了?莫不是在林中遇到了什麼危險?敦臨村附近山中,根本沒什麼猛獸,就算有,也不會是血睛狼尊的對手,應該不會有事才對,卻怎麼還不回來?」 凌無譽也跟著著急起來,不住地掃視四周,尋找著凌雲的身影,但卻始終一無所獲。 時間慢慢過去,擂台下的人也越聚越多,差不多整個童蒙鎮的閒人,都跑來了此處。童蒙鎮雖是大鎮,但畢竟比不了城市的繁華,人們平時也只有看看戲、聽聽書的娛樂而已,像這種如同盛典一般的比武,卻是比沒見過,所以人人都興致高漲,只等一會兒好好看個熱鬧,可左等右等,卻不見開始,人們不由漸漸抱怨起來。 「凌叔父,時間已經過了一刻,凌雲為何還不來?」尹雄終於忍不住,沉聲向凌雲格問道。 「急什麼!再等一刻也不要緊吧?」凌雲格哼了一聲,心裡越來越沒底。 「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凌無譽也跟著緊張起來。 時間越過越快,轉眼間,半個時辰已經過去,尹雄終於站起身來,一揮袖:「凌叔父,已經過了這麼久,凌雲還不現身,我看這武也不必比了,您看呢。」 凌雲格臉色鐵青,一言不發,尹雄哼了一聲,大步向前,走上擂台,下面的百姓們見了,不由立刻興奮了起來,抻著脖子,豎起耳朵,只等著看熱鬧了。 「各位鄉親父老!」尹雄一抱拳,「今日,本是我尹家長子尹吉輝,與凌家傳人凌雲比武的大日子,各位鄉親趕來捧場尹某人不勝感激,在此先說聲多謝了。」說完,衝著人群拱了拱手,隨後道:「但事有意外,我尹家的孩子已經在這裡等了半個多時辰,凌家那位地才級的武士少爺,卻還是沒有出現,我們尹家雖然不怕等,但只怕累壞了各位鄉親,所以我在此宣佈--今日的比武,就此作罷!」 此言一出,下面立刻抱怨聲如潮湧起,這些人已經在這裡站了許久,卻得知是空歡喜一場,沒有任何熱鬧可看,如何能高興? 「各位,」尹雄回頭看了涼棚中臉色鐵青的凌雲格一眼,微微一笑,轉過身對眾人道:「耽誤了各位的時間,尹某深感有愧,但凌家的凌雲少爺不肯來比武,尹某也沒有辦法,抱歉了!」 說完,一揮袖,便向台後走去,心中暗笑:「那小子定是嚇得跑掉了。這下可有趣了,凌家今後可別想再在我尹家面前炫耀過去的輝煌了,這次親事的聘禮嘛……嘿嘿,我看也可以省下一大半了。」 尹吉輝在涼棚內,也得意起來,對自家長老道:「我早說過,那小子定不敢與我較量,怎麼樣?」 凌雲格側目而視,滿眼的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正在這時,一聲清嘯驀然自人群外響起,緊接著,一道人影凌空而起,向著擂台方向飛射而來,每到將要落下之時,便伸足在觀擂者肩頭上輕點一下,人便立時輕飄飄地飛向前方。如此幾個幾落之後,便躍過龐大的人群,落在了擂台之上。 那是一個身背黑色長刀的十四歲少年,此刻,他靜立於擂台之上,看著尚未走下擂台的尹雄,微微一抱拳:「尹族長,凌雲來了。」 「這小子,怎麼才回來?」見到立於擂台之上的凌雲,凌雲格忍不住激動起來,用手例勁地抓住椅子扶手,差點將扶手抓裂。凌無譽也長出了一口氣,連聲說:「主人,小少爺終於趕回來了!」 「這就是凌雲?」大夫人的二女兒凌仙萊,看著台上的凌雲,眼中略現驚訝,低聲自語:「他長得可真像爹爹啊……」 「這小子倒挺有氣勢的啊。」凌月照的丈夫鄭圓看著凌雲,微微點了點頭。「卻不知實力如何。」 「還能如何。」凌月照微微一笑,「半個月前還是地才級武士,難道現在還會跳到天才級不成?他也真是膽大,竟然真的敢來應戰,也不怕被人家打死麼?」 錢宇豪卻微微皺了皺眉,與妻子凌仙萊低聲耳語:「他真的只是地才級武士嗎?」 凌仙萊點了點頭:「我娘不是說了麼,半個月前,他確實只是地才武士。怎麼想起問這個來了?」 「說不清。」錢宇豪搖了搖頭,「我總覺得,他似乎……算了,也許只是因為他身上帶著血睛狼尊的緣故吧。」 聽到凌雲自報家門,台下的百姓忍不住都叫起好來。他們等了這麼久,為的就是看這場熱鬧,若是凌雲不來,自然要叫他們失望,此時見他趕了過來,當然高興得很,卻沒細想自己這和番患得患失的心情,卻正是拜凌雲所賜。 「凌世侄來得可真晚啊。」尹雄目視凌雲,多少有些驚訝,微微皺了皺眉,問道:「可是一直在猶豫是不是要來比這場武嗎?」 「半個月前,我就已經說過,勝負擂台上見。」凌雲沉聲回答,不卑不亢。「為了表示對尹吉輝的尊重,我這才到深山中修煉了一番,卻算錯了時日,回來晚了。不過,這並不會影響我和尹吉輝的比武。尹族長,將你的兒子叫上來吧!」 不等尹雄發話,尹吉輝已從椅旁拿起一把長劍,幾步出了涼棚,一躍跳上了擂台,手指凌雲,怒沖沖地叫道:「讓眾人在此等你半個多時辰,你知不知羞恥?」 凌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卻並不理他,只對尹雄說:「尹族長,可以開始了嗎?」 如此,明顯是不將尹吉輝放在眼裡,不由氣是尹吉輝臉色鐵青,尹雄一皺眉,點了點頭,轉身走到兒子身邊時,低聲說:「別衝動,小心中了他的計!」 「怕什麼。」尹吉輝哼了一聲,「頂多是個人才級的武士而已!再用什麼詭計,也絕勝不了我這個坤級二爻戰師!」說完,刷地一下拔出長劍,將劍鞘交到父親手中,對凌雲大叫道:「凌雲,亮兵器吧!」 尹雄卻不無擔心地朝凌雲身後望了一眼,對那把柄、鞘漆黑的刀多少有些擔憂。他曾聽說過,凌雲格的武器是一把家傳的神兵,這神兵最大的特點便是通體漆黑。如果凌雲使用的就是那神兵的話,尹吉輝無疑會吃虧。 「不可能。」他搖頭一笑,緩步走下擂台,心想:「凌家的神兵,總該是利級的武器吧?一個武士,怎麼可以使得了利級的神兵?光是那神兵的反震之力,怕就會要了他的命。應該只是拿來嚇人的吧。或者,只是模仿著他爺爺的武器,造了把普通刀吧。」 一邊這樣想著,一邊來到了涼棚中坐下。 擂台之上,凌雲面對尹吉輝,傲然而立,衝著對方微微一笑,緩緩搖了搖頭:「對付你,用不著動用兵器吧?」 「你說什麼?」尹吉輝面色一沉,重重哼了一聲,將長劍倒轉,插在台上磚縫之中。「本少爺也正想對你說,對付你,我根本不用兵器!」 「拾人牙慧。」凌雲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 尹吉輝聽到凌雲的奚落,臉色不由又是一變,他怒極反笑:「少逞口舌之利,小子,一會兒我就會在全鎮人面前,重現那天在你家花園中的那一幕,到時讓大家看看,誰才是真英雄,誰才是無能的廢物!」 「廢話真多。」凌雲冷冷看著尹吉輝,緩緩擺出了架勢,「別囉嗦了,手下見真章吧!」 其045:無盡奔逃 見凌雲擺開了架勢,意識到熱鬧好戲就要開場的觀者,立刻大聲叫起好來,一時間人聲鼎沸,倒好似是在為凌雲加油一般,尹吉輝面色一沉,也不擺任何架勢,逕直向凌雲走去。 在他看來,凌雲所謂的到山中修煉,頂多也只是從地才級練到人才級而已,但就算凌雲升到了天才級,他也完全不必把凌雲放在眼裡。 因為,他可是坤級二爻戰師! 看著不斷接近的雙方,涼棚中的尹雄忍不住歎了口氣,轉頭對凌雲格說:「凌叔父,其實當日凌雲只要道一聲歉,事情也就算了。那時只有咱們兩家人在,外人也不會知曉,可鬧到現在……凌家若是丟了臉,我們尹家心裡也過意不去啊。」 「丟臉?」凌雲格冷冷一笑,「尹族長過慮了吧?我看,你倒是應該為你們家的吉輝擔心才是。」 尹雄哼了一聲,得意地一笑,轉過頭去盯著擂台,大聲叫道:「吉輝,下手不要太重!咱們兩家畢竟是至親。」 這話,卻是故意刺激凌雲格。然而老人目露精光,只盯住台上的凌雲,卻絲毫不為所動。 尹吉輝在台上聽得真切,冷冷一笑,對凌雲道:「我爹要我對你手下留情,但抱歉得很,那次你用卑鄙的手段傷了我,這仇我可一直還記著呢!」 「屁話太多。」凌雲微一皺眉,「到底打是不打?要打,便快些動手,不打就快滾下擂台去!」 尹吉輝面色一變。他是尹家未來的族長,所到之處,見到的都是恭敬的面孔,聽到的,都是恭維的話,何時被人如此對待對?當下怒喝一聲:「好小子,想速死,我就成全你!」說罷身形一動,直衝到凌雲近前,一拳當胸打去。 凌雲並不與他正面相抗,而是將身子一轉,側身躲了過去,尹吉輝輕喝一聲,另一隻拳頭又快速打了過來,凌雲再次擰身躲開。 兩人於擂台之上戰在一起,一個不斷地揮拳擊打,而另一個則不住地閃躲卻不還手,台下的觀者們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只是一個勁叫好。涼棚內,尹雄卻不由皺起眉頭,暗想:「這凌雲躲閃的功夫倒真是好,以他一個地才級的武士,卻能讓吉輝的拳頭每每落空,看來這小子真有些門道啊。不過,逃跑可不算是什麼本事,你能這麼一直躲到幾時?」 尹吉輝一直打不到凌雲,也變得不耐煩起來,驀然間將力量與速度又提了一個層次,大喝一聲,欺近凌雲身前,一拳呼嘯而出。這一拳初時拳心向上擊出,打到一半時,才猛地一轉,帶出一股螺旋之力,直擊向凌雲面門。 這一拳來得又快又狠,凌雲卻再難從容閃過,當下將腳步穩住,雙手一圈,硬生生將這一拳以雙掌擋住。但這拳帶來的螺旋勁力實在不容小覷,凌雲雖將拳頭擋住,卻還是被那螺旋勁力震得倒退了幾步。 「怎麼可能?」雖然佔據了上風,可尹吉輝卻並沒有高興,他驚訝地看著凌雲,暗想:「我這可是家傳絕技旋紋拳啊,雖然未曾用上全力,可就算是天才級的武士,也絕對無法抵擋得住才對,難道說……難道說這小子已經成了戰師?」 一驚之後,他又忍不住在心中道:「絕不可能,半月前還只是地才武士,現在怎麼可能成為戰師?是錯覺!」 一聲厲喝中,他再次飛身前衝,拳腳如同雨點般向凌雲打了過去,凌雲一邊躲閃,一邊以各種手法將對方的拳腳擋開,卻是被其逼得在台上不住遊走,台下觀者見了,只覺他被打得沒了還手之力,有些人不由喝起了倒彩。 「他怎麼不用那血睛狼尊?」涼棚中,坐在第二排椅上觀點的凌仙萊皺起了眉頭,「對方可是坤級二爻戰師,凌雲也太托大了吧?」 其夫錢宇豪默不作聲,皺眉看著凌雲,低聲道:「我總覺得不大對頭,就算是天才級的武士,也不可能在坤級二爻戰師的強攻之下支撐這麼久吧?」 凌仙萊聽得一怔:「你的意思是……」 「不好說……」錢宇豪搖了搖頭,沒敢隨便發表任何看法。 「這孩子……」凌雲格怔怔地看擂台上的凌雲,臉上卻露出了驚訝的神色,與他表情相同的,還有站在他身後的凌無譽,兩人都已經隱隱感覺到了什麼,但卻不敢相信那是真的,所以雖然在心中激動萬分,嘴上卻並沒有說出來。 尹吉輝的攻勢越來越強,將凌雲逼得不住後退,在這種攻勢之下,凌雲根本無法還手反擊,只能在抵擋與躲閃中勉強應付。這時,他才感覺到二者間的差距,那種剛剛成為戰師而帶來的興奮,與強大錯覺,終於也慢慢地平靜下來。 成為戰師,似乎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但那只是對普通人而言,在戰師的世界裡,一個新生的初級戰師,簡直不值一提,只不過是從凡人堆中邁出了一步,站在了廣闊的超人世界的門檻之內而已,並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 而一個剛入門的戰師,與二爻戰師之間的差距,更是巨大的。戰師等級中,每一級之間都有六爻的區別,而入門戰師只是擁有了卦盤,因為沒有進行過融靈升級,所以只是入門,連初爻都還不是,天合之力也沒有擁有任何的屬性,當面對擁有強大五行屬性的力量時,其實仍和武士一樣,沒有什麼對策。 尹吉輝的屬性之中,以風靈為主,水靈為輔,風於五行中屬陰木,具有勁力綿長的特點,同時又有極強的療傷效果,所以屬性為木的戰師,常會練出一些殺傷力大到連自己也會受損的招式,因為他們根本不必在乎體內和體外的各種損傷,因為任何的輕微損傷,都會在他們那強大的自療能力前快速恢復。 水可生木,水屬性又是木屬性的最好輔助,所以多數有能力的木屬性戰師,都會想辦法提高自己的水屬性,使水屬性把木屬性的效力再提高一個層次。 尹吉輝便是如此,他靠著陰木屬性的快速療傷能力,根本不用怕一些小傷小痛,別人不敢輕易使用的硬碰硬招式,他使來卻全不在乎,而且他習處傳的數種絕技,也均是那種殺傷力強大,而不必顧及自身損傷的招法,就算是與同級戰師對抗,也是大佔便宜,更何況凌雲不過才是入門戰師。 「小子,我看能你躲避到幾時!」驀然間,已經大覺不耐煩的尹吉輝,發出一聲怒吼,全身一顫間,一股螺旋氣勁瞬間遍佈全身上下,那股氣勁越轉越快,竟然將尹吉輝的皮膚也劃出道道傷痕來,他的衣衫更是被那氣勁撕裂,飛散漫天。 見他衣衫碎裂,下面圍觀的人群不由發出一聲驚呼,一些大姑娘小媳婦則立刻閉上了眼。但很看人們就看到,在尹吉輝身上,還有一層褐色的緊身衣,在那氣勁席捲之下,這身衣服卻是絲毫無損。而尹吉輝的皮膚,也在陰木屬性的天合之力籠罩之下,快速地復原。 涼棚內,尹雄微微皺眉,在心中暗想:「這孩子,怎麼連『千葉殺』這種招式都用了出來?對付一個武士,用得著費這麼大的勁兒嗎?」 而凌雲格和凌無譽,卻均皺起了眉頭,凌無譽更是忍不住道:「主人,小少爺他……不會有事吧?」 「他還有血睛狼尊……」凌雲格低聲說道,「這個時候,也該將它放出來了吧?」 但與他猜測的不同,凌雲卻根本沒有用手去碰那掛在胸口的境石,他只是集中起全部精神,盯住了尹吉輝的動作。 「來吧,讓你見識一下戰師的恐怖!」尹吉輝大吼一聲,猛地向前衝來,雙臂一捲,人突然加速,如狂風一樣地向著凌雲衝來。 凌雲臉色一凜,猛地向旁邊疾衝而去,腳下發力中,磚石地面發出轟隆隆的響聲,一時間石屑紛飛,立時躲過了尹吉輝的撞擊。 他使出這招渙奔步,雖然是在逃跑,但氣勢驚人,卻似是在發力攻敵一般,台下的百姓們卻忍不住為他叫起好來,令一擊落空的尹吉輝面色鐵青,心中更感憤怒,大叫一聲:「凌雲,你就只會逃跑嗎?」說著,向凌雲疾追了過去。兩人一個追,一個逃,一個全身氣勁旋轉,如千把小刀在狂風中亂轉,一個腳下發出轟隆之聲,踏得擂台磚石齊崩,一時間,卻是熱鬧之極,台下百姓都叫起了好來。 「凌叔父,你們家凌雲這卻是什麼戰法?」尹雄不屑地哼了一聲,看著凌雲格,不滿之意不言而喻。 「能贏的戰法就是最好的戰法。」凌雲格哼了一聲,「一切,看結果便是了!」 尹雄哼了一聲,也不再多說什麼,但心中也不由納悶起來:「按理說,就算凌雲全力奔逃,也奔不過吉輝的追擊才對,怎麼吉輝卻始終打不到他呢?」 「只會逃的傢伙,給我站住吧!」驀然間一聲大喝,尹吉輝將雙臂一展,終於將凌雲逼到了擂台一角,他猛地加速向前,雙臂齊出擊向凌雲。 其身上的螺旋氣勁,在這一瞬間變得更加狂猛凜冽。 「站住?你試試看能否讓我站住吧!」凌雲縱聲一笑,突然間腳一點地,人已縱身而起,身子輕盈如羽毛一般,在空中一翻,頭下腳上,伸手在尹吉輝頭頂一按,借力快速地飄向擂台中央,飄然落地。 這一下,雖無任何攻擊力,而且亦是逃跑的招術,但卻充滿了戲謔挑逗的味道,再加上之前他一直令尹吉輝滿場追著他跑而又碰不到他,卻似是故意戲弄尹吉輝一般,台下百姓們立刻笑了起來,又為凌雲叫起了好。 「王八蛋!」尹吉輝怒吼一聲,猛然轉身,又不顧一切地向凌雲衝了過來。 「中計了!」凌雲微微一笑。 其046:這次換你逃了 正面與尹吉輝交手,凌雲絕沒有什麼勝算,因為實力之間的差距,令戰局根本沒有任何懸念。 所以,凌雲在最初交手之後,就打定了主意,利用渙奔步的速度,來與對方周旋,讓對方一身巨力始終無法碰到自己,而自亂陣腳,失去冷靜,當尹吉輝的耐性被耗盡,頭腦開始發昏時,就是他惟一的取勝機會。 現在,這目的顯然已經達到了。凌雲輕喝一聲,雙腳踏著轟隆之聲,猛地向著尹吉輝衝了過去,尹吉輝見凌雲終於正面與自己交手,忍不住大叫一聲:「來得好!」 剎那間,尹吉輝力運全身,雙臂一展,速度驟然提高,猛地向凌雲撞了過來。 就在他以為凌雲會使出最強招式與自己相抗的時候,凌雲卻突然向旁一閃,尹吉輝不由一怔,方要轉向,凌雲又突然閃了回來,尹吉輝急忙再將力量運足,剛要再加速,凌雲又閃到了另一邊,弄得尹吉輝不知這傢伙是要戰還是要逃,一時間,速度為之一緩。 而就在這時,凌雲突然轟地一聲衝到他面前,右掌輕飄飄地向他胸口打去。 尹吉輝目露寒光,雙拳齊出,身子在剎那間猛然加速,直向凌雲撞去。 凌雲微微一笑,一撤右掌,驀然間足下發力,身子輕輕飄在空中,向尹吉輝身側移去,此時尹吉輝雙拳襲來,帶起一股風壓,凌雲羽毛一般輕盈的身體受這風壓影響,飄動的速度立時加快,一下就來到了尹吉輝身側,一掌打出,正中尹吉輝右肋處。 剎那間,一掌中的,三掌齊出,而未等那三重止行掌掌力爆發,凌雲的另一掌也打了過去,壓在息前一隻手掌之上,六重勁力疊加在一聲,轟然爆發! 巨大的衝擊力,一下將尹吉輝的身子打得橫飛了出去,尹吉輝身在空中,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那環繞在身上的螺旋氣勁,也消失無蹤。 「這……」尹雄心頭驟然一緊,猛地站起身來,尹家那三位長老也緊張起來,同時站起身。 要知道,如果尹吉輝就這樣掉到了擂台之下,那麼就算是輸了,他們又怎能不緊張? 尹吉輝也深知此理,一咬牙,拼著受內傷,在空中猛然轉力轉身,在眼看快要掉到擂台之下前,一下落在地上,穩穩站住。 他突然自然落地,憑著自身的防禦力量,並不會受什麼傷,但如此為了面子而硬來,卻令體內力量一亂,一時間調整不過來,又吐出一口鮮血,顯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好功夫啊。」隨著台下外行百姓的叫好聲,凌雲緩步走向尹吉輝,臉上帶著嘲諷的微笑。「如果是我,一定會掉下台去。」 「你這混蛋!」尹吉輝被氣昏了頭,本應抓緊時間療傷,卻不顧傷勢,向著凌雲衝了過去,尹雄見狀大吼一聲:「吉輝,冷靜!『水木萌生』!」 尹吉輝身子一震,隨即停了下來,臉色鐵青著,狠狠回了一聲:「知道了!」 這「水木萌生」,乃是尹家家傳的一招絕技,其功效不是用來擊敵,卻是用來療傷,運用之時,以木屬性天合之力醫療傷痛,而水屬性之力全力輔助,效果極是可觀。此時尹吉輝靜下心來,將雙手於胸前一圈,一股隱隱帶有水樣紋路的天合之力,便迅速將他週身包圍,在這種力量的籠罩之下,他體內的傷勢逐漸好轉,漸漸復原。 「好厲害的招式!」凌雲在心中感歎一聲,猛地快步向前,伸掌向他打去,尹吉輝雙手不動,雙腳輪流點地疾奔,採取起了奔逃戰術,兩人又恢復了之前那一個跑一追的局面,只是雙方互換了角色而已。 「尹族長,這次吉輝怎麼也跑起來了?」凌雲格面帶笑容地問了尹雄一句,尹雄哼了一聲:「凌叔父不是說過,過程不重要,最終只要勝了就好麼?等著看吧,等吉輝將內傷暫時壓住,跑的人,恐怕就是你們家的凌雲了。」 許久之後,這場追逐戰,終於以尹吉輝的最先停步而落幕,他將雙手一分,左拳一翻,帶著一股螺旋勁,使出了那招旋紋拳,此時凌雲剛才追過來打了一招止行掌,兩人的拳掌相撞,立時發出三聲響動,自然是凌雲一掌擊中拳頭後,又連發二掌,形成了三重勁力。 這三重力與旋紋拳相較之下,竟打了個旗鼓相當,然而若按二人的等級實力而論,實際上卻是凌雲佔了上風。感受到這一發三連的止行掌之厲害,尹吉輝也再不敢托大,縱身一躍來到自己插劍之處,右手一伸,將長劍拔了出來,抖了個劍花,叫道:「凌雲,咱們兵刃上分高低!這次你若再一味躲避,可要小心身上多幾個血洞!」 他手中長劍,亦是一把家傳神兵,其上自帶著陽土屬性,實是一把元級的利器。雖然與凌家的玄黃戰刀這種利級兵器無法相比,但與普通寶刀寶劍相比,卻也已經是神兵一級。童蒙鎮並非大城,也沒有什麼大宗派、世家,能擁有帶有一把帶單一屬性的元級神兵,已可見尹家在此地勢力之大。 凌雲雖只是入門級的戰師,但卻已經能感知到那劍上帶著的靈,只是分辨不清那是哪一種屬性。對方有神兵在手,自己若再托大赤手,絕對不是對手,於是他慢慢地將手伸到背後,緩緩將那把烏黑的玄黃戰刀拔了出來。 「這……」涼棚內,尹雄不由一皺眉,隨著那把奇怪的長刀出鞘,他已經感受到了那刀中散發出來的屬性氣息,由此,他已完全確定那是凌家的家傳神兵,不由在心中愕然自語:「這小子真的能使用利級神兵?這麼說,他已經是戰師了?沒錯,我早該看出來才對,如果不是戰師,就算再用詭計,也絕不可能將吉輝傷成那個樣子!」 驀然間,他陡然一驚,一股涼意由心內而生,他忍不住暗想:「不可能啊,半個月前,他明明就是個被吉輝按倒在地不能反抗的地才級武士,即使他再有修煉的天賦,也不可能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內,由地才級武士升至戰師!可……可如果他不是戰師,又怎麼解釋眼前的一切?難道說,凌家真的出了一個不世出的天才繼承人?糟了,若是我們兩家因為這些的事而交惡,那將來……」 他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呆在原地。 而他族中那三位長老,卻仍是什麼也沒看出來,還在不斷大呼小叫地替尹吉輝加油。台上的尹吉輝聽著族人的吶喊,忍不住笑了起來:「凌雲,你若是現在向我低頭認輸,還得得及。」 「這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凌雲緩緩說道,那冰冷的目光罩在尹吉輝身上,令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他一咬牙,怒道:「這回真的是你自尋死路!」 說完,人已挺劍向前,一劍狠狠向凌雲刺去。凌雲將身子一俯,雙手運刀向外一格,在叮地一聲金鐵交鳴之中,將對方長劍格了出去。 「尹吉輝,你雖然力量遠勝於我,但有一樣東西,你卻遠不如我!」低語聲中,凌雲單手揚起,樸實無華地揮出一招斜撩,奔尹吉輝腹部而去,尹吉輝一閃躲過,揮劍橫掃:「我有什麼不如你?」 「經驗!」凌雲縱身一躍,於空中將雙腿一分,正好躲開這一劍,而他在躍起的同時,將戰刀舉過頭頂,在空中微微一頓,便藉著下落之勢,狠狠向尹吉輝劈了下來,尹吉輝急忙挺劍抵擋,驀然間一聲巨響,兩把兵器撞在一起,尹吉輝的身子一晃,腿竟然向下彎了彎,而凌雲則穩穩落地,雙手握住戰刀,藉著這一劈之力,將戰刀不斷向下壓去。 「那就是經驗!」凌雲冷笑一聲,「我從幾歲大起,就開始了修煉,但因為一直感知不到乾元氣,所以就只能不斷地修煉武技,每日與我爺爺對打,再加上這些日子來,我入深山修煉,與猛**手,與靈獸戰鬥,更曾與三爻戰師大戰,我所積累起來的經驗,絕非你這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可比!」 「少吹牛了!」尹吉輝大喝一聲,猛地運力凝於劍上,剎那間,凌雲便感到有一股堅實沉穩的氣勁,自對方劍上傳來,將自己的戰刀下劈之力化解,他只覺臂上一酸,在尹吉輝大力揮劍下,連人帶刀被推了出去。 「與靈獸和三爻戰師大戰?」尹吉輝目露凶光,「你說這種笑話,誰會相信!」說著,運腕將劍一旋,猛然前衝中,連續向凌雲刺出五劍,劍劍直指凌雲要害,凌雲舉刀格擋,每擋一下,都能感受到那堅實沉穩的氣勁順劍而來,便如萬斤巨石撞擊一般,撞得自己胳膊發酸。 「井底之蛙,不信也難怪。」凌雲強裝鎮定,冷冷一笑,氣得尹吉輝怒火攻心,劍招陡然變得更加猛烈,卻也因此而使招式一頓,給凌雲機會輕易逃出了他的攻擊範圍。 「我說你經驗不足,你還不信。」凌雲冷笑一聲,「像剛才這一番拚鬥,你本已佔了上風,讓我處於只能挨打無法還手的狀態,可卻自亂陣腳,給我機會能從你的劍圈中逃出來,這不是經驗不足,又是什麼?」 「就算我經驗不足,你這地才級的武士,也絕不是我的對手!」尹吉輝怒吼一聲,將劍又轉了兩下,旋出漂亮的劍花後,才猛地前衝,再次舉劍刺來。 「每次出劍,都先要耍這些花活,恐怕也只有你這樣溫室中長大、沒多少實戰經驗的大少爺,才會有如此不良的習慣吧?」凌雲冷笑著,將戰刀輕輕一抬,體內的天合之力立刻灌注於戰刀之上,剎那間,黑黃兩色暗流,於玄黃戰刀刀刃上爭相奔流。 其047:大勝 轉眼之間,尹吉輝手中的長劍,已帶著強大的陽土屬性氣勁疾刺而來,凌雲目視那長劍,不閃不避,猛地一刀斜撩而出。 這一刀由右下而到左上,途中的目標,既包括了那率先攻來的長劍,又包括了被籠罩在戰刀揮擊範圍內的尹吉輝的下巴,實是連消帶打、攻防一體的招術,用凌家家傳的利級神兵使出,威力更加非凡。 剎那間,兩把神兵撞在了一起,在當地一聲巨響中,玄黃戰刀上那澎湃奔流的陽金屬性黑色暗流,猛地順刀而出,狠狠撞向尹吉輝長劍上那隱隱流動著的陽土屬性氣勁,兩道勁力相撞的剎那,一絲絲陽土屬性氣勁,狠狠湧到了玄黃戰刀刀刃之上,也有一絲絲黑色的陽金屬性氣勁,刺入了尹吉輝手中長劍上,而兩股氣勁的主體,則在相撞處較量起來。 那些陽土屬性氣勁,一入戰刀刀刃,立刻就被玄黃戰刀上自帶的陰土屬性氣勁擋住,在那綿綿不絕的陰土氣勁防禦之下,陽土屬性的那幾絲氣勁,立刻撞得四分五裂,消散無形,而玄黃戰刀發出的陽金屬性氣勁,一遇上了對方劍中那陽土屬性氣勁,卻是如魚得水,反而變得更強了! 這就是五行生剋之理--土生金! 陽土屬性,用以攻擊時,其力沉重悠長,用於防守時,其力堅實沉穩,雖不及陰土屬性多了一份陰柔綿綿長的韌勁,但也不容小視,在同等級的力量相較時,防禦力於五行屬性中,也僅次於陰土屬性。然而,任何一種屬性,都有另一種屬性與它相剋,當它遇上了正好克制自己的那種屬性時,其力量便再難發揮。 而如果遇上了與自己相生的屬性,它的力量則會驟然提升。 玄黃戰刀的陽金屬性,雖然並不與尹吉輝長劍上的陽土屬性相剋,但陽土屬性與它,卻是相生的關係--試想,舉起木柴來抵擋火焰,那會是何局面? 無非是將本來的小小火苗,變成了一把大火而已! 此刻,尹吉輝就陷入了這種極端的不利之中,而最諷刺的是--他體內的主屬性是陰木,輔之以水,而五行生剋之中,卻是木克土、土克水! 所以,這把神兵拿在他的手中,若是遇上尋常對手還可以發揮實力,但若是遇上了在屬性生剋上大佔自己便宜的對手,那這神兵不但不能助他抵擋敵人,還會嚴重地拖累他,因為他越是努力將氣勁灌注於劍上,他那強大的陰木屬性就越是克制劍上的陽土屬性,而他越是依賴劍自帶的陽土屬性,他體內的水屬性就越受克制! 這也驗證了凌雲對他的評價:太缺少經驗! 這一役中,尹吉輝遇到的窘迫狀況,不但證明了他缺少經驗,也證明了他們整個尹家,也一樣嚴重缺少經驗。居於鎮甸中的他們,在這鎮中實力無人可敵,便自以為了得,可卻不知,這種井底之蛙式的生活,一代代地讓他們在虛假的強大錯覺下,走上了一條錯路,他們代代相傳的以木為主,以水為輔的發展方向,卻正與那把家傳的神兵互相克制! 而直到這一次的比武,直到這一次的屬性碰撞,尹吉輝才真正明白這道理。他感覺對方的氣勁攻了過來,自己不由拚命發力,想要將那氣勁抵擋過去,可越發力,劍上自帶的屬性氣勁就越弱,對方那陽金屬性氣勁攻來的速度就越快,而他一不發力,又感覺到拚命與對方氣勁對抗的陽土屬性氣勁,在使力過度的情況下,竟然克制起自己體內的水屬性氣勁來,而水屬性能量一受壓制,受其輔助而愈加強大的陰木屬性能量也變得弱了下來,令他難以控制長劍,搞得自己用力也不是,不用力也不是。 就在他左右為難之際,玄黃戰刀上的陽金屬性氣勁,終於如決堤的洪水一般,狂奔而至,一下擊破了長劍上的陽土屬性防禦,尹吉輝只覺手上一陣酥軟,再無力拿住長劍,也無力強行抵抗,剎那間,便被凌雲這一刀斜撩,將手中劍斬飛出去! 那劍凌空飛舞,直向尹吉輝背後擂台之下的百姓頭頂飛去,而便在這時,凌雲的戰刀也在毫無阻滯的情況下,撩至尹吉輝頸下! 「完了!」尹吉輝身子一顫,於這剎那之間閉上了眼睛,只等那冰冷的刀鋒斬入自己下巴,將自己頭顱斬為兩段。 「啊!」涼棚內的三位尹家長老,同時發出一聲驚呼,身子僵在原地,而尹雄則驚恐地站了起來,一時間腦海中一片空白。 凌家這邊,大夫人身後的凌夢別,在這道烏黑刀影閃耀之中,雙眼一翻,嚇得昏了過去。 而就在這時,當所有人都以為尹吉輝必死無疑之際,那道黑色的刀影,卻突然變得清晰,瞬間停在了尹吉輝下巴前一寸之處,凌雲手持戰刀,如一尊雕像般一動不動,緩緩開口說道:「尹吉輝,你輸了。」 而另一道人影,已自涼棚內飛射而出,腳下發出一連串的轟鳴之音,踩碎了無數擂台石磚後,突然如一片羽毛般輕盈地躍向人群,伸手將那向人群中落下的長劍抓住,然後飄然落下,單足在一個男子肩頭輕輕一踩,於空中轉過身來,輕飄飄地飛向擂台,落到擂台邊緣。 那正是教凌雲渙奔步的凌無譽。 這一主一僕,一個於關鍵時刻收刀,放過自己的對手一命,一個於危機關頭出手,免得台下百姓被飛落的長劍所傷,立刻引起台下百姓的一片叫好之聲。 在這叫好聲中,尹雄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身子一軟,跌坐在椅子上。 台上,尹吉輝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看著下巴前那冰冷的刀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急忙後退數步。凌雲緩緩收回戰刀,單手將其插回背後鞘中,再次說道:「尹吉輝,你輸了!」 凌無譽臉上帶著微笑,走到尹吉輝面前,將那長劍遞了過去,但尹吉輝還未從方纔的驚懼中退出來,卻不知伸手去接,凌無譽微微一笑,拉過他的手,將劍柄塞在其中,然後慢慢走下擂台,回到涼棚之內,重新站在凌雲格身後。 台下,百姓們的叫好聲經久不息,在聲音在提醒著尹吉輝,凌雲已經贏了,那個在半個月前還只是個被他蔑視的地才級武士的凌雲,把他戰勝了。這歡呼聲、叫好聲,是為凌雲響起,是為那個曾被他摁倒在地無法反抗,如今卻寬容地饒了他一命的凌雲響起的! 想到這裡,他不由感到慚愧、感到羞恥,而這種情緒,又轉化為了不甘。 「我是坤級二爻戰師啊?我怎麼可能敗在他的手下?」他暗想著,眼中又燃起了充滿戰意的火焰,猛地抬起頭,打算即使丟臉,也要要求再與凌雲一戰! 「你覺得不甘心?」凌雲看著他的眼睛,緩緩點了點頭,「好,如果你想再戰,我可以給你復仇的機會,赤手空拳也可以,使用武器也可以,不過,我要事先提醒你,如果你不想承認失敗,而提出再戰的要求的話,我也不會再留手。」 「留手?」尹吉輝不由一怔,不止是他,連在涼棚中的尹家人們,也都吃了一驚,而凌雲格和凌無譽則是滿面笑容。 「他……他難道留手了?」尹雄看著台上的凌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凌雲格哈哈大笑了起來,用手指著台上。在擂台之上,凌雲正慢慢地將手伸入懷中,將貼在胸口處的那塊境石拉了出來,天合之力灌注於其中,剎那間,一道白光自境石中飛射而出,落在擂台中間,轉眼便化為大如猛虎、全身漆黑如夜色,一雙眼卻紅如鮮血,不斷射出恐怖紅芒的血睛狼尊。 「靈獸……血睛狼尊?」尹吉輝失聲驚叫中連退了數步,一下跌坐在地上。他驚恐地看著那眼放紅光的巨狼,只嚇得汗如雨下。 血睛狼尊,一年齡的幼狼,實力便已與戰師相當,實是極強的靈獸,一個這樣的靈獸,再加上一個凌雲……尹吉輝自問與這樣的組合交手,除死之外,別無它路。 「御獸師?」涼棚中,尹家的三位長老均失聲驚呼起來,尹雄瞪圓了眼,怔怔地看著血睛狼尊,半晌後才緩緩轉過頭,用極恭敬的語氣對凌雲格抱拳說道:「凌叔父,這場比試,是我們家的吉輝輸了。小侄這幾日間,一時糊塗,對叔父多有不敬,還望叔父看在咱們兩家多年間交情不淺,而且還有兒女姻親的份上,原諒小侄。小侄他日定當登門拜訪,負荊請罪!」 凌雲格哈哈一笑:「沒那麼嚴重。不過是小孩子間的吵嘴打架,爭強鬥勝的事而已,賢侄身為一族之長,完全不必將這種小事放在心上嘛。負荊請罪什麼的,就免了吧,改天到我家,老頭子陪你喝兩杯,聊聊兩個孩子的親事才是正經事。」 尹雄連連點頭:「那是、那是!叔父說得對極了!」 一個能用半個月時間從地才級武士修煉到戰師級別的繼承人也就罷了,此刻,這繼承人竟然還背上了一個受各大勢力尊崇的職業---御獸師,這樣的凌家,只有傻子才會去得罪、瘋子才不想巴結! 看著台上的凌雲,凌雲格不由暗暗點頭:「好小子,果然隨我。該狠的時候狠,但該留情的時候,就得留情,事不做絕,留有餘地,這才是成為一家之主、成為大人物的最重要一環!」 其048:地位初定 站在擂台之上,感受著台下觀眾山呼海嘯般的喝彩,凌雲的心中卻很平靜。 如果在此戰之前,他能得到人們的這般歡呼喝彩,他一定會喜不自勝,但現在,他卻只感受到內心的寧靜。 他並不是什麼強者,而只是一個剛剛步入強者世界的毛頭小子,戰勝一個小鎮中大家族的未來族長,對他來說並不是多麼值得高興的事,他反覆告訴自己,自己其實還很弱,所以要老實地低著頭,看好腳下的路,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前走,而不能因為一點點浮雲般的榮譽,而讓自己得意地揚起頭來,結果被腳下的石子絆倒。 就像這從沒經歷過磨難、遇到過高手的尹吉輝一樣。 看著尹吉輝,他心中原本的恨意,卻已消失無蹤。這個人,只不過是個弱者,只不過是個沒有什麼見識與歷練的井底之蛙,自己又怎麼會和這種人計較? 在衝著觀眾們揮手致意之後,凌雲將血睛狼尊收回到境石之內,再將境石塞進衣服之中,然後緩步走下擂台,來到涼棚之中。 見他到來,凌家人還未開口,尹雄已帶著笑容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沖凌雲鼓掌:「不愧是凌家未來的家主,果然非比尋常。」隨即低聲道:「多謝你手下留情,放過犬子。」 經過了孔其雲那一役,凌雲已知道了世間人情險惡,再不會將別人當成敦臨村人對待,卻時時處處想著爺爺從小教他的權謀之法。聽到尹雄如此說,他腦筋一轉,便已想通,對方絕不是真的對他手下留情心存感激,而是因為他在半個月時間內,便能達到戰師水平,並且還成為了級別不低的御獸師。尊貴的身份,令對方不敢與他為敵,所以才故意示好,如此而已。 便他也沒必要得罪這麼一個大族,於是微微一笑,虛與委蛇地一點頭:「尹族長言重了,說過這是比武,點到為止嘛。」 「是啊。」尹雄呵呵笑著,直到凌雲轉頭向著凌家一行人而去後,才收起笑臉,匆匆趕到擂台上,將兒子扶了下來。 「沒事吧?」他一邊扶著兒子慢慢走著,一邊低聲問。 「沒……」尹吉輝的聲音很低,這次的失敗讓他很受打擊,一時間心灰意冷,但還是回答了父親的問話。「有些內傷,雖然用『水木萌生』治好了大部分的傷,但還是有不少傷沒能及時治好……」 「沒關係,回去後爹會幫你療傷。」尹雄低聲說,「聽著,兒子,今後一定要不招惹凌雲,要處處讓著他一點,最好能與他搞好關係。他在凌家,恐怕並不受凌易那兩個老婆的禮遇,這時如果你能事事為他挺身而出,一定會得到他的友誼,這對你將來的發展,將大有好處!」 「可是……」尹吉輝一皺眉,顯然是對父親的決定極為不解。 「不要可是!」尹雄低聲說,「在半個月的時間內,能從地級武士練成戰師,並且,還能收服血睛狼尊這等珍稀靈獸,這小子的前途不可限量!如果你不想只在一個小鎮上,當一個小家族的族長,如果你有讓我族被冠以『世家』之名的夢想,你就按我說的做!」 這時,凌雲已經來到了涼棚內凌家人面前,除了凌雲格外,其他的家人見他回來,都忍不住站了起來,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他。 「介紹一下。」凌雲格強忍著興奮,指著大夫人身後那兩對夫妻:「這是你的大姐凌月照和大姐夫鄭圓,這是你二姐凌仙萊和二姐夫錢宇豪。這次聽說你要與尹家的未來族長比武,特地從火澤城跟過來為你助威的。」 「恭喜五弟大獲全勝。」鄭圓呵呵一笑,沖凌雲拱了拱手。凌易生有六個孩子,凌雲排行第五,所以鄭圓上來便叫五弟,卻是表示自己這個姐夫,已經接受了他。 凌月照也是微微一笑,說了些祝賀的話,凌雲謙虛幾句。 「我聽說半個月前,五弟還是地級武士,如今卻已是戰師,真是了不得啊!」錢宇豪沒有按常理抱拳,卻是走上來一拍凌雲肩膀,點頭讚道:「我沒去過太多的地方,也不知大陸上各國的強者都是怎樣的強法,但放眼火澤城附近這一帶,根本沒人能和你相比啊,厲害!」 凌仙萊也是點頭微笑:「五弟你簡直是個天才,我想把你的事說出去,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吧?凌家的將來啊,可真得靠你了!」 凌夢童更是湊了過來,笑著說:「五哥,你可真了不起!」 凌雲衝她微微一笑後,鄭重地向錢宇豪和凌仙萊施了個禮,他不是傻人,誰是真心看好他,誰是假意應付他,他自然看得出。 「還好,這個家中還有二姐、二姐夫,和小妹不把我當外人。」凌雲在心中感慨一聲,看了看大夫人和二夫人,前者臉如寒霜,但也是勉強對他笑了笑,後者則笑得像朵花一樣。 凌夢別帶著複雜的心情,站在一邊沒有開口,只是低頭不語,凌自若則用帶著複雜感情的目光看著凌雲,欲言又止。 「多餘的話,回家再說吧。」凌雲格咳了一聲,一揮手,凌無譽便推著他向涼棚外走去,凌雲急忙跟上,凌家的其他人,也緊隨其後,一起來到外面的車上,不多時便趕回凌家。凌雲格吩咐下去,時已近午,午飯各自解決,晚餐時則舉行家宴。 回到閒雲閣後,剛一進自己房間,凌雲格便再忍不住,一把將凌雲拉了過來,摟進自己懷裡,仰天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個臭小子啊,可真是讓我急死了、恨死了,也死了!天才,真是天才啊!爺爺之前死也不敢相信,你竟然能在這幾天修煉中,一躍成為了戰師!你這個臭小子,將來還要給爺爺多少驚喜呢?」 凌雲被爺爺摟得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等爺爺放開了他,連做了幾次深呼吸後,才搖頭歎道:「爺爺,您的力氣可真大,差一點就被您抱死了。」 凌無譽也笑得如同花朵一般燦爛,連聲道:「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啊!我原以為小少爺如果能達到天才級,就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啊!」 「快跟爺爺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凌雲格一邊笑,一邊追問,「講講你修煉的事,讓我看看這天才是怎麼煉出來的。」 「說這事來,還頗有一番周折。」凌雲歎了口氣,將入山修煉這些日子來發生的事,一一向爺爺說了一遍,當說到他與坤級三爻戰師孔其雲的大戰時,凌雲格和凌無譽都驚訝無比,各自在心中道了聲僥倖。 「這一戰,讓我成長了很多。」凌雲說完後,長歎一聲,「我終於明白了,不可以對所有人都付出真心,不能輕易相信自己不熟悉的人。同時,我也終於理解到了靈的重要,屬性的重要。我和孔其雲那一戰,全靠著玄黃戰刀自帶的兩種屬性之力,才讓我僥倖得勝,這五行屬性,還真是需要好好鑽石的學問。」 凌雲格點了點頭:「那當然了,五行生剋之理,說起來簡單,可用起來複雜之極,以今天你所對付的尹家為利,家傳武器是陽木屬性,而他們升級的方向卻是陰木為主,水為輔的屬性,結果三種屬性互相克制,在遇到高手後,就立刻成了自己的弱點,所以他拿起劍來與你對打,輸得卻比赤手空拳時更快。」 凌雲聽到此處,忍不住好奇地問:「那自身屬性與武器屬性的配合,可有什麼秘訣麼?」 凌雲格呵呵一笑:「只要是合乎相生相剋的道理就是了,哪有什麼秘訣。比如咱們凌家,我的爺爺修成的是以澤之陰金屬性為主,地之陰土屬性為輔天合之力,所以在得到玄黃戰刀後,便朝刀中融入陽金屬性的天靈,陽土屬性的地靈,並不斷加強。如此一來,自身屬性與武器屬性全無相剋之處,而且陰金配陽金、陰土配陽土,正是陰陽調和,生生不息,所以才能人借刀力,刀借人威,一時間難遇敵手。」 凌雲暗暗點頭,心中想的,卻是另一番念頭,他忍不住琢磨:「屬性這東西,真是了不得,憑你練得再厲害,如果人與武器不能相生,或是遇上了與自己屬性相剋的人,都要吃大虧。那有沒有一種方法,可以讓這種相剋的難題得以解決呢?」 他思索片刻,卻始終找不到答案,最後只好暗算苦笑一聲:「別癡人說夢了,那種方法,根本就不存在。除非是將自己所有的屬性都進行完全一致的提高,這樣一來,對方的屬性與我的這種相剋,卻又與我的那種相生,無形間,就將相生相剋的問題避開去了。不過這種情況哪能發生?爺爺早說過,初期時想平衡發展尚有可能,可越到後來,就越難達到,最後還是得偏重於一種,再以能與之相生的另一種為輔。與其到了後期再這麼做,卻不如一開始就確定一種屬性,不斷將之加強,如此,遇到敵人時還可發揮威力。」 正在胡思亂想著,凌雲格突然興奮地拍了他一下,問道:「小子,快把你的卦盤喚出來,讓爺爺看看!」 「是!」凌雲一點頭,急忙運起天合之力,剎那間,那散佈到全身的卦盤能量,便重新聚集,在他右手手心中,形成了一個卦盤。 「這就是了。」他滿心歡喜地抬起頭,看到的,卻是爺爺和凌無譽那失望的眼神。 其049:天地盤 「怎麼了?」看到爺爺和凌無譽那多少帶點失望的眼神,凌雲不由一怔,他本以為這卦盤的出現,會為爺爺帶來更大的驚喜,但卻沒有想到,爺爺和凌無譽竟然會做出這樣失望的表情。 「這是……地盤啊?」凌雲格沉默半晌後,才輕歎一聲,緩緩說道。 「地盤?」凌雲這時才想起了戰師的卦盤,還有天地之分,天盤者,為純能量體卦盤,可以吸引物質化的靈,也可以吸收能量化的靈,但地盤,卻只能吸收物質化的靈。 而物質化的靈,不論從精純度還是從效力上來講,都遠遠不及能量化的靈,所以同級的戰師中,天盤者的實力將遠遠高於地盤者。 「地盤……也不錯啊。」凌無譽這時突然一笑,明顯是在開解這祖孫二人,「雖然和同級的天盤戰師相比,要差很多,但天盤戰師畢竟是少數。而且如果能練到巽級,地盤就會自動轉化為天盤……」 「話是這麼說,但自古至今,地盤戰師中有幾人能練到巽級?」凌雲格在心中暗想著,表面卻點了點頭:「沒錯,小雲兒,別灰心,只要你肯努力,將來一定可以升入巽級,將地盤煉化為天盤。只要到了那時,就與天盤戰師沒什麼區別了。」 「天地之差,這麼大嗎?」看著爺爺失望的表情,凌雲這才明白天地之別這話的含義。他也有些失望地低下了頭,慢慢抬起手,看著掌處懸浮著的那個卦盤,忍不住歎了口氣。 「等等!」就在這時,凌無譽突然驚呼一聲,祖孫倆都被他嚇了一跳,忍不住把目光向他身上投去,卻見他正怔怔地盯著凌雲的右手掌心看,於是,這兩人又將目光移到了那卦盤上。 「無譽,怎麼了?」凌雲格皺眉問道。 「主人,您仔細看!」凌無譽多少有些激動,但在那激動中,又帶著向分驚奇不解的神色。凌雲格不解地望了過去,半晌後突然輕咦一聲:「懸浮的地盤?」 「是啊!」凌無譽一拍掌,「地盤因為是由充滿了天合之力的肉身構成,所以不論生在何處,必定與那處皮肉相連,可小少爺這卦盤,雖然一看便知是物質化的地盤,卻是懸浮在掌心,與小少爺的身體沒有一絲半點的連接,這……這明明就是天盤的特徵啊?」 「沒錯。」凌雲格也不解地點了點頭,訝道:「明明是地盤,卻與肉體分離;明明有天盤的特徵,可看上去卻根本就是物質化的地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雲從沒見過別人的卦盤,所以也不知道天盤和地盤各自的樣子有什麼區別,這時,不由更加不解。凌無譽緩緩地舉起左手,五指倏張間,一個淡藍色的純能量體卦盤,便自他左手手背上出現,那卦盤懸浮在凌無譽手背上,與他的肉體全無連接。 而凌雲格,也用手在腹部輕輕一揉,剎那間,一個同樣為淡藍色的卦盤,便在他腹部外出現,也是與肉體全無一點連接。 看看自己右掌心上的卦盤,再看看爺爺和凌無譽兩人的卦盤,凌雲完全可以確定,自己這個就是地盤。可它為什麼會懸浮在掌心,不與自己的身體相連呢? 「小雲兒,你試著移動它看看。」凌雲格道。 凌雲小心地伸出左手,輕輕握住那卦盤,然後慢慢地將它拿起,卦盤便如他身外之物一般,被從右手掌心處移走,他拿著左手,將卦盤翻看了半晌,一鬆手,卦盤便自動飛回到他右手掌心處,再次懸浮在那裡。 「這明明就是天盤才有的特徵啊?」凌雲格皺起了眉,百思不得其解。 「小少爺,你把天合之力送進卦盤裡,感覺一下裡面的狀態。」凌無譽這時想起一個辦法,急忙提醒凌雲。 凌雲搖頭一笑:「無譽爺爺,這卦盤本來就是我體內天合之力的精華凝聚而成的,與我全身上下的天合之力分而不離,我隨時都能感受到裡面的空曠狀態啊。」 凌雲格和凌無譽兩人對視一眼,均看出了彼此眼中的不解,凌雲格收起自己的卦盤,拉過凌雲的右掌,仔細地看了半晌後,才喃喃地說了一句:「難不成……難不成這就像是貞級煉靈師煉出的靈一樣,已經達到能量凝聚而化為實物的狀態了嗎?」 凌無譽聽罷,身子不由一顫,隨即喜道:「如此說來,小少爺的卦盤,豈不就是天地盤?」 「天地盤?」凌雲格喃喃地念叨著,然後猛一拍床,「不錯!這稱呼卻是再恰當不過了!這就是物極必反,殊途同歸的道理,地盤練到極限,也就是達到了巽級的時候,可以轉化為天盤,而天盤練到了終極,則能量物化,卻如同是變成了地盤,這實是天地相合、陰陽相交的意思啊!」 說完,老人忍不住激動起來,拉著凌雲的手,好半晌才接著說道:「好孩子啊,你是上天賜給我老頭子最好的寶物!」 凌雲這下也高興了起來,嘿嘿笑著:「管它什麼天地盤,只要不讓爺爺失望,就比什麼都強。」 凌雲格笑了笑,摸了摸凌雲的頭,卻突然聽到凌雲的肚子裡咕咕亂叫,不由大笑起來:「我們家這天才戰師,卻敵不過來不及五臟廟內的和尚啊。無譽,快些準備些飯菜,咱們三個一起吃。」 凌無譽領命而去,不多時,便弄了幾樣菜餚上來,三人在凌雲格的房中邊吃邊聊,其樂融融。 「你這孩子,打擂時可真讓爺爺我捏了一把汗。」凌雲格一邊吃,一邊忍不住問道:「你為何不一開始便與血睛狼尊聯手?那樣,尹家那小子不早就敗陣了?」 「我當時是想,像這種真正實戰的機會,極是難求,若能好好把握,必能讓自己在武道上更進一步。」凌雲嚥下一口飯後,道:「雖然說您教了我八年,其間不斷與我交手磨煉我的武技,但您畢竟是存著愛護之心,出手並不凶狠,所以並不能算是實戰。我覺得力量強大固然重要,但實戰經驗一樣重要,所以就生出拿尹吉輝練練手的想法。再者,我一上來便與血睛狼尊聯手,就算勝了,一來尹吉輝不見得真正服我,二來鎮上那些百姓也並不見得都懂御獸師這一職業,還以為我佔了便宜,勝之不武呢。」 「好小子,想得倒周全。」凌雲格緩緩點頭,「行事之時,多少留一手,總有好處,這一點想法,你卻是與爺爺一樣。」 凌雲一笑:「我是爺爺從小教出來的,當然會和爺爺一樣了。」 祖孫兩個哈哈大笑,凌無譽在一旁微笑而視。 不知不覺間時間匆匆而過,轉眼已到了晚宴的時間。有家丁來向凌雲格報告晚宴已備好的消息,凌雲格便在凌無譽與凌雲的陪伴下,離了閒雲閣,來到飯堂之內。 飯堂裡,大桌已經放好,家丁正魚貫而行,將一道道精美的菜餚擺在桌上。凌家的其他人,都已在桌邊坐好,見凌雲格到來,大家都站起身來,向老人躬身問安,老人一點頭,被凌無譽推著來到上首位上,自輪椅上下來坐定,大家這才跟著坐好。 「我想,經過上午那一戰,大家應該明白,凌雲才是下一任家主的不二人選了吧?」凌雲格掃視眾人,開口說道。聽了這話,大夫人低頭不語,凌月照和鄭圓夫婦亦不置可否,而凌仙萊和錢宇豪,則不斷點頭,面帶微笑。 凌夢別的表情複雜,眼中帶著一些愁苦之色,顯是還在擔心自己和尹吉輝的事;凌夢童與凌仙萊一般,均是面有喜色,而凌自若,則多少有些慚愧的看了看凌雲,然後亦是緩緩點頭。 「那是當然的了。」滿座人中,只有二夫人反應最為明顯,她笑著說:「凌雲這一戰,可是長了咱們凌家的志氣,他既是戰師,又是御獸師,而且又是老爺生前惟一的兒子,這家主之們不給他,卻給誰?」 她雖然極力賣好,但當初凌雲初回凌家時,便是她惡語相向,出言污辱凌雲的母親,凌雲心中對她卻始終不能釋懷,若不是瞧在她是凌夢童生母的份上,此時定要冷冷地數落她幾句。 「不能衝去。」他在心中暗暗叮囑自己,「我現在不能因為圖自己一時痛快,而破壞了整個家族的和諧--雖然那和諧只是表面現象而已。我應該像爺爺一樣,為了家族的復興,而努力維持,讓所有各懷心事的人,能在我的管事之下,老實地忍著,讓凌家人能團結在一起,一致對抗外敵,最終走向興盛。一家之主,可不能憑威壓來管理族人啊……」 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能有這般成熟的想法,說出去,恐怕誰也不會相信。然而,凌雲這個被苦難打壓長大的孩子,這個心中對爺爺充滿了愛的孩子,卻做到了。 這,也是真正強者的天生之才。 「好。」凌雲格卻正好藉著二夫人這話,就坡下驢地說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對,那麼我今天就算是正式宣佈--從今以後,凌雲便是我凌家家主的正式傳人,我老頭子一死之後,凌家大業便由他一手主持,到時誰若是與他作對為難,不管這人是不是他的長輩,他都可以行使家主之權,以家法對待!你們明白了嗎?」 「孩兒明白了。」凌仙萊、錢宇豪、凌夢童和凌自若四人一起點頭,二夫人也笑著說:「那是自然。」 大夫人極為艱難地應了聲:「是。」便再不說話。事到如今,她也已絕了爭奪家主的念頭,因為凌雲的表現達過優異,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想得到,讓他成為家主,才是實現凌家復興願望的不二選擇。 她一應聲,凌月照和鄭圓夫婦,便也只好點頭,而凌夢別見別人都表了態,自己也不好再因尹吉輝的事而出言反對,也跟著點了點頭,算是同意。 「好!」凌雲格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此事便算定了。開飯!」 (末了說一句,老李寫書的態度是:真誠感謝所有支持,虛驚接受一切批評,昂首笑對任何謾罵。謝謝大家。) 其050:關係緩和 晚飯過後,凌雲和祖父、凌無譽三人回到了閒雲閣中,在凌雲格的房中又聊了一會兒,凌雲格因為日間外出久坐勞頓,竟然聊著聊著睡著了。凌無譽為主人蓋好被子後,便與凌雲一起離開,回各處住處休息。 回到房中,凌雲並沒有立即躺下,而是靜修了一會兒,然後才下了地,走到牆邊燈前,打算將燈熄滅休息。 一瞥間,卻突然感覺窗外月色下的花園中,似乎站著一個人影,他微微一怔,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只見在月色與燈光照映之下,凌自若正站在窗外花園中,怔怔地看著他的房間出神,凌雲一到窗前,兩人不由四目相對,凌自若身子一顫,低下了頭去,卻沒有走的意思。 凌雲略微猶豫了片刻,終打開房門,緩步來到外面。他知凌自若這時來此,定是想與他緩解矛盾,仔細想來,當初她雖一掌將自己打昏,但那只是為了維護母親,而且她對自己雖然並不友好,卻沒有出言污辱過自己的母親。要想振興凌家,首先就要從內部使大家團結一致,能團結的人,自然要努力團結,哪怕自己吃一點小虧。 見凌雲緩步向自己走來,凌自若只低著頭,卻沒有離開的意思,不久凌雲走到她近前,緩緩問道:「四姐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這話卻令凌自若心頭一震,緩緩抬起頭來,訝道:「你叫我……四姐?」 「凌家這一代六個孩子,你在我之上,排行第四,當然是四姐。」凌雲面無表情地說。「難道我算錯了?」 「不、不。」凌自若急忙擺手,猶豫了一會兒後,終於開口:「五弟,之前那些事,我……我求你原諒。」 「沒什麼。」凌雲搖了搖頭,「你只是維護你的母親而已,就像我必須維護我的母親一樣。」 「老實說,過去我對你……確實心存敵意。」凌自若沉默了片刻後,抬起頭來,坦然地說道:「我自小在凌家長大,更是由爺爺親手教出來的簡單沉重,長久以來,我一直不斷努力習武,一心想在將來振興凌家,實現爺爺多年的夙願,所以我花了比別人更多的時間來練武。我無心女紅、無心情愛,只把自己當成了男孩看待,把振興凌家的重擔默默地放在了心頭。可身為地才武士的你一出現,爺爺就將家主的位置給了你,五弟,請你摸著胸口說實話,如果換成了你是我,你會不會憤怒、會不會失望,會不會滿心充滿了不甘與敵意?」 凌雲這才明白,原來凌自若為了這坤級二爻戰師的成果,和凌空振興的願望,付出了多少代價,他心中對凌自若最後一絲芥蒂,也終於煙消雲散,緩緩點了點頭:「說實話,如果換成是我,我也會覺得難以接受。」 「謝謝。」凌自若默默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可是後來,自從見你成了御獸師之後,我的想法才開始變化。我的願望是實現爺爺的夙願,讓凌家振興,而到了現在,我不得不承認,你比我更適合當家主。因為你是天才,不世出的天才。五弟,如果你願意原諒我,那麼不必說什麼,只要把這個家當好,讓凌家重振雄風便好。你可答應?」 「我答應你。」凌雲鄭重地點了點頭,兩人雙眼中的光芒在空中融合在一起,半晌後,凌自若也慢慢點了點頭:「謝謝。」 隨後,默默地轉過身,緩步向花園之外而去。 「夢童六妹,仙萊二姐,還有自若四姐……」凌雲在口中默默念著,「現在,只剩下大夫人、月照大姐、夢別三姐仍對我心存芥蒂,不是真心承認我的地位。對了,二夫人表面上恭敬,但……哼!我看她絕對是個口蜜腹劍的人,不過瞧在六妹和四姐的份上,只要她不生事,我便不與她計較。」 轉身回到樓上,熄了燈休息,轉眼之間,便已到了第二天清早。來到爺爺房間,和爺爺、凌無譽一起用過早飯後,凌雲格問道:「現在比武之事已經了結,你有什麼打算?」 「我想先去祭拜一下我爹娘。」凌雲神色一黯,緩緩說道。「然後,我想再回到深山中去修煉--我的修煉方法,與玄黃大陸上的完全不同,你們兩人也無法從中做過多指點,還不如讓我置身於猛獸之中,在搏擊廝殺中慢慢領悟。這樣,或許進步反而會更快。我的力量越強,大夫人她們對我的牴觸之意就會越淡,如果我能達到爺爺這種程度,她們還會有什麼話說?」 「也好。」凌雲格緩緩點了點頭,「不過在那之前,你應該利用之前從孔其雲那裡得來的一盒靈丸,將自己變為坤級初爻戰師才對。這樣,你體內有了五行屬性勁力,才能感知到五行之力,面對擁有屬性的敵人時,也不至於吃虧。」 凌雲點了點頭,心中卻想:「我幾乎將這靈丸的事忘了個乾淨。」 凌家的族墓,原本在風天帝國帝都附近山中,但自從家門敗落,而來到童蒙鎮後,便在鎮東山中新建了族墓,凌無譽駕著車子,帶著凌雲格與凌雲來到山下,又推著凌雲格的輪椅,沿著山路來到山頂的墓前。 此時,凌雲母親雲玫已被重新葬在凌易墳側,墳前石碑上,刻的卻是凌雲當初在母親墓碑上刻的文字,此時再見,凌雲不由心中感歎,跪下來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後,哽咽道:「娘,您終於實現遺願,與爹爹團聚了。」 凌雲格和凌無譽見狀,也不由隨之垂淚。 在母親墳前哭了一陣後,凌雲又轉向父親的墳前,看著那青石墓碑,許多之後才慢慢跪下,輕聲道:「爹,我知道當初你也是無奈,這麼多年來,你從沒去看過我們母子,想來也是怕被大夫人和二夫人知道。但不論如何,我都無法愛你,因為你在我的心目中,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現在,更只是一座石碑。但愛與不愛,你都是我爹爹,我因你而生,這份恩情,孩兒永不忘懷!」 這一番話,卻又令凌雲格與凌無譽忍不住唏噓感慨。 拜罷了爹娘之後,凌雲回到了凌家閒雲閣中,取出那個木盒,與爺爺和凌無譽一起來到練功室內。打開盒子,他從中取出一枚靈丸,交到凌雲格手中,凌雲格拿著看了看後,又用天合之力感覺了一番,點了點頭:「確實是利級的精純靈丸,這麼一枚,如果足夠精純的話,能抵得上十六枚元級的靈丸。你這次雖然是受騙在先,但這騙受得可太值了!你打算先加強哪一方面的屬性呢?玄黃戰刀是陽金與陰土,按五行之理,你將來若要繼承玄黃戰刀,就只能練陽金陰土,或是陰金陽土,總之,必須是金與土兩種屬性,否則任何一種,都會與戰刀中的某一屬性產生相剋。」 凌雲想了想後,突然微微一笑,緩緩道:「爺爺,雖然之前您曾說過,全屬性只不過是一廂情願的想法,但我還是想試一試。我能有此奇遇,得到了十六枚利級靈丸,卻正好是兩套卦靈,我覺得,這可能也是上天賜我的預兆,暗示我或許可以成為全屬性戰師。因此,我還是想將第一層這八枚靈丸,全部加入卦盤之中!」 凌雲格和凌無譽對視一眼,均有些意外,但同時又覺得凌雲說得有些道理。凌雲格思索了片刻後,點了點頭:「好吧,修煉是你的修煉,未來也是你的未來,應該按你想走的路去走。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全屬性是每個戰師夢想中的最佳狀態,但縱觀玄黃大陸歷史,卻沒有一個人可以練成全屬性。」 「也不能說沒有。」凌無譽緩緩說道,「有些人如你這般,在巧合下,得到了數量相同的整套卦靈,結果在初次升級時,修成了初級的全屬性,於是後來,便拚命要再集齊全套,而令自己實現全屬性的夢,而他們的結局就是數年間一直停留在原來的等級上,一直沒有進步。因為即使他們得到了再多的卦靈,也只能將不同屬性的靈向卦盤中融入一枚,而不敢融入太多,因為那樣一來,屬性就不能再保持平衡,而還是會變成偏向於某一屬性的類型。」 「我明白您的意思。」凌雲點了點頭,「但您放心,我絕不會做那樣的不智之舉,如果這兩套卦靈用光之後,我在一定時間內不能再集齊全套的話,我就不會再堅持。」 「好。」凌雲格一笑,「我說了,未來是你的未來,你自己把握好就成。另外,升級不是老豬吃食,只要拚命吃,就一定能快速長胖。每升一級之後,必須經過長期的靜修,將融進卦盤中的靈完全吸收進自己的身體,與自己的天合之力合而為一後,才可以進行下一次的升級,所以靜修與煉動,卻是絲毫不能落下。另外,在融靈時,你最好一枚一枚地融合,否則八種屬性之靈一起進入你的身體,恐怕你會極難控制。」 接著,又對凌雲講了一些融靈時要注意的事項,與融靈的技巧,等一切全都講透後,命凌無譽將他推離了練功室,並將大門關閉,兩人一起在門外等候。 這融靈與靜修完全不同,進行之時,最怕打擾,因此每位戰師都可以隨時隨地靜修,卻沒人敢在有人打擾的地方進行融靈。一般家門顯赫的戰師,都會在家中秘室內進行融靈,融靈時室外亦有人護法,而普通戰師,則會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在保證不被人打擾的情況下融靈。故此,凌雲格和凌無譽才離開了練功室,讓凌雲一個人進行融靈。 此時練功室內的地板,已經換成了木製板塊,凌雲坐在練功室中央,輕輕將那個盒子打開,先從裡面取出一枚黃色的地靈,拿在左手之中,喃喃道:「就按照戰師等級的順序--坤、艮、坎、巽、震、離、兌、乾,來按地、山、水、風、雷、火、澤、天來擺放著。這次先放入地靈……」 一邊說著,一邊伸出右手,想要將卦盤喚出來。 而就在這時,一種平緩的聲音在他腦海中緩緩響起:「元素分析啟動,分析進行中……分析結果如下:不明元素A含量佔百分之九十,不明元素B含量佔百分之五,不明元素C含量佔百分之三,不明元素D含量佔百分之一,其餘百分之一為碳、鐵、鉛、氧、氫等雜亂元素,是否對這百分之一已知元素進行分析?是否分析主體物質分子鏈結構?」 其051:坤級初爻 聽到這久違了的聲音,凌雲立刻想起,在自己的左手中,還存在著一台由原子海力量複製出來的地球高科技儀器--元素分析儀。 「是否繼續分析?」 那個聲音再次在他腦海中響起,他猛然一怔間,手中的靈丸卻又掉進了盒子裡,這時,那聲音又響了起來:「分析物已脫離分析儀,請重新裝填。」 「難道,是微元素分析儀在分析方纔那枚地靈的元素組成?」一個想法滑過凌雲腦海,令他忍不住激動了起來,他呼地一下站起身,在練功室中疾走了幾圈,才令自己的心情稍微緩和了些,他急不可待地重新在盒子前坐好,然後伸出手去,又取了一枚綠色的山靈。 當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左手,卻感知那與自己手型完全相合的奇妙儀器時,分析儀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裝填成功,微元素分析儀啟動,分析進行中……分析結果:不明元素E佔百分之九十,不明元素B含量佔百分之四,不明元素C含量佔百分之二點五,不明元素F含量佔百分二點五,其餘百分之一為碳、鐵、鉛、氧、氫等雜亂元素,是否對這百分之一已知元素進行分析?是否分析主體物質分子鏈結構?」 一陣激動中,他又將那山靈放進盒子,而拿起一枚白色的水靈,那分析儀的聲音便再響起於他的腦海之中,這次,分析的結果是:不明元素G含量佔百分之九十,而其它的,則是和前兩次分析的大致相同,都是其它不明元素占微小的比例,這次少了不明元素C,多了不明元素H。 他再放下水靈,拿起一枚橙色的風靈來,於是分析結果又變成了不明元素I佔百分之九十,其它與前幾次亦很相似。 他將這些卦靈逐一拿起,用左手的微元素分析儀進行分析,結果發現,除了佔百分之九十含量的不明元素數值不變,而名稱卻各不相同外,其它元素的含量都有不同的變化,而元素的名稱也有所變化,只是不明元素B始終存在,大至在含量的百分之三到百分之六之間浮動。 「不是吧?」凌雲放下卦靈,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左手,一種大膽的想法在他心頭緩緩升起:「那占含量百分之九十的不明元素,難道就是卦靈?而那始終都在的不明元素B,難道就是包裹著能量化的卦靈的那層殼?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那我是不是可以用原子海力量,去複製這些卦靈呢?」 想到這裡,他不由打了個哆嗦,他有一種激動到極點,興奮到極端,反而覺得可怕的感覺。 「如果真的可以像重制紅眼睛時一樣,利用含有某種靈的物質,來重製出這種卦靈的話……那……那我豈不就立刻變成了利級的煉靈師?」 他怔怔半晌,一直不發一語。因為這種突如其來的衝擊,實在不是這個十四歲少年所能承受的! 許久之後,他的心情才慢慢地平靜下來,他慢慢地告誡自己:「這一切,只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也許我能分析出卦靈的組成成分,但卻無法利用物質複製這些卦靈,所以,還是當沒有這回事吧,等到真的能成功複製卦靈時,再高興也不遲!」 他用這種方法,讓自己強行冷靜了下來,然後,慢慢伸出右手,喚出了那個天地合一的卦盤來。 看著手中的卦盤,再看了看盒子裡的卦靈,他不由搖頭一笑,暗想:「真是好運氣,多虧這卦靈有兩套之多,不然的話,我卻只能選擇暫不升級了。不過那樣的話,卻如爺爺所說,身懷重寶,而又實力不佳,很容易被別人搶去啊。」 一邊想,一邊快速地將第一層的八枚卦靈,放到了卦盤上相應的卦位上,當那八種顏色不同的卦靈碰到其所在的正確卦位後,便立刻牢牢地被吸在其上。一轉眼,八枚卦靈已然放好,那八個卦位上的八卦圖形,也開始閃耀起與卦靈相對應的顏色,隨後,卦盤中央處那太陽圖,也漸漸地有了顏色,陰陽魚陰者變為黑,陽者變為白,黑中帶著白眼,白中帶著黑眼。 緊接著,那八枚卦靈,便緩緩地沉入了卦盤之中,當它們完全進入各自的卦位後,中央的陰陽雙魚太極圖,便緩緩地轉動了起來,凌雲盤膝而坐,靜靜地看著那太極圖的旋轉。 這一轉,就轉了將近一刻,當轉完完整的一圈之後,太極圖便又慢慢地停了下來,凌雲深吸了一口氣,默默地將卦盤收回體內,任其化為能量,散佈到自己週身各處。 剎那間,八股他完全陌生的力量,隨著卦盤的能量鑽入了他全身各處,這些能量四處遊走,彷彿是新居民在檢查著它們的家,在這種時候,凌雲完全無法分心他用,只能集中起全部精神,注意著這八道力量的動向。 它們在凌雲體內奔騰了許久之後,也沒有平靜下來的意思,就像八個頑劣的孩子一樣,如果沒有大人來呼喚它們回家,它們就會從早玩到晚,從晚玩到早,永遠不知休息。凌雲在體會到這一點之後,立刻調動起體內的天合之力,對它們進行圍追堵截。 這八股力量,在凌雲的天合之力圍追下,四處亂跑,一副死不老實的樣子,凌雲只好更加集中精力來對付它們,然而他追上了這個,卻又放跑了那個,堵住了那個,卻又弄丟了這個,一時之間,卻似是一個健壯的大漢在追八個頑童一般,被四散亂跑的頑童弄得氣喘吁吁,卻是寸功未建。 這時,他才忽然想起爺爺方纔曾經說過,最好是將靈一枚枚地融合,而不要八靈同融,想到此處,不由暗歎一聲:事已至此,只好硬著頭皮來吧…… 驀然間,他突然想起自己與玄黃戰刀的兩種屬性氣勁對抗的經歷來,不由心中一動:能不能用這種方法,來對付這八個不服管教的靈呢? 想到此處,他慢慢地平心靜氣,也不理那八個到處亂跑的搗亂分子,而是自顧自地將細胞內的靜態能量慢慢聯為一體,將細胞膜緩緩封閉。 八股力量感受到凌雲體內的變化,立刻快速奔走,逃出了那些即將封閉的細胞,最終,當所以細胞膜都拒絕它們再行進入時,它們就只能加入經絡中那些奔流不息的能量大軍中,按著經絡路線,在凌雲的體內奔行起來。 在奔行之中,它們不斷受到凌雲天合之力的擠壓、拉扯,它們奮力與之對抗,但對方卻藉著主場的優勢,不斷地對這八股力量施壓,如此一來,這八個頑皮的孩子,便像是被大人趕進了教室一般,雖然仍能亂跑,卻已脫不出這牢籠。 漸漸的,這八股力量終於累了,奔行的速度越來越慢,最終,被凌雲經絡中的天合之力完全包圍起來,疲憊的它們再無力抵抗天合之力的攻勢,剎那之間,同時被天合之力壓碎,最終與天合之力融在一起。 凌雲這時,才打開所以的細胞膜,讓動態能量與靜態能量來了一次位置互換,又在循環之中,不斷將丹田氣海空間中儲存的能量釋放出來,再將新生的能量和經絡、細胞中的能量填補進去,經過漫長的時間後,終於讓那八股力量均勻地分佈到了自己身體的每個角落之中。 一種充實感,慢慢在他體內產生,他漸漸發現,自己的天合之力擁有了八種不同的力量,這八種能量合在一起,形成了他全新的能量,而這些能量,又刺激著線粒體,使它們大量地分裂,從而使製造能量的迅速和純度,又提升了一個等級。 漸漸的,他開始感知到八種能量的不同特點,也漸漸地明白了它們有著怎樣的相生相剋關係,更熟悉了它們的優缺點,最終,這八種能量完全成了他的一部分,他驅使它們之時,便如控制自己的手臂腿腳一旁的容易。 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那八股能量由分散化為統一,形成了一股能量,這股能量擁有八種不同的屬性,卻又並不分散,剎那間,他有一種全身充滿了強大能量的感覺,這一瞬間裡,他知道,自己已經得到了卦靈之力,由入門戰師,躍升為坤級初爻戰師。 凌雲格之前對他說過,靈被融入到天合之力中後,並非完全與天合之力同化,而是有部分殘留,如果不將這些能量殘留慢慢地同化,就無法進行下一次融靈升級,但這,卻非是一朝一夕之功,所以凌雲也不急於這一時,慢慢地睜開眼,從靜修狀態中退了出來。 看著眼前那空了一層的木盒,他慢慢地取下第一層木架,注視著第二層中那八枚利級靈丸,心中百感交集了一番後,伸手依次將那些靈丸拿了起來,用左手的微元素分析儀仔細地分析了一遍。 「我得把八種卦靈的成分,和分子結構記下來,如此將來就算是將這八枚卦靈遺失了,也不用擔心。」他暗自想著,集中起全部精力,開始了記憶。然而當他拚命地記憶這些複雜無比的成分和結構時,分析儀的提示音又響了起來:「是否為不明元素A命名?」 「命名?」凌雲一怔,隨即便想到了之前為乾元氣命名的經過。「是了,這些元素是地球上沒有的東西,所以微元素分析儀,就只能用字母代號來稱呼它們。我還是先將它們命名的好。」隨即,便按著每枚靈的屬性,為那些元素按著八卦名稱命了名。 「命名完成,分子結構記憶完畢。是否將該信息存檔?」 「存檔?」凌雲一怔後,地球科學家的記憶又復甦過來,他一拍頭,微微一笑:「我倒忘了,微元素分析儀內置存儲器,可以將這些資料直接存在其中,我卻費力地記它做什麼?」當下由腦中發出命令,將每個分析結果都儲存了起來。 完成這一切後,他將那八枚卦靈從盒子裡拿了出來,卻又發起愁來:「我一個坤級初爻戰師,帶著這麼寶貝的東西,不引人覬覦才怪,又該如何攜帶它們呢?」驀然間腦中靈光一閃,一拍大腿:「有了!」 其052:藏寶之法 練功室外,凌無譽和凌雲格一臉焦急地等著,直等了大半個時辰,仍不見凌雲有出來的意思,凌雲格不由變得焦急起來,幾次想過去順門縫看看,卻又怕發出響動驚擾了孫子,而只好強忍。 其實融靈升級時,雖然對周圍環境要求較高,卻也沒高到一點聲音也不能發出的地步,只要不是有人故意用喧鬧的聲音去影響,或是直接對融靈者身體動手動腳,就不會有什麼問題。然而關心則亂,一主一僕兩個老人,此刻卻是連喘氣的聲音也不敢提高一點,是生怕打擾到凌雲。 正當兩人滿心焦急之時,練功室的大門卻突然打開,凌雲風風火火地跑了出來,一見兩人,便立刻問道:「無譽爺爺,有現成的鞍具嗎?」 「什、什、什麼?」凌無譽看著凌雲,忍不住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凌雲格也沒想到,孫子融靈完畢後衝出來,第一句話竟然是與長級風馬牛不相及的什麼鞍具。 「有還是沒有啊?」凌雲焦急地問,「我要大號的!」 「你要鞍具幹什麼?」凌雲格忍不住好奇地問。「你的融靈升級怎麼樣了?嗯,我感覺出我身上的屬性氣息了,好小子,這屬性氣息可真強!不愧是利級的靈啊,不但一下讓你升級到初爻,而且各項屬性之力,似乎都不可小視,恐怕尹吉輝那個二爻的輔屬性,才將將與你的屬性之力相當啊。」 凌雲嘿嘿一笑:「利級的卦靈,當然不一般了。我要鞍具,是想為紅眼睛--就是血睛狼尊戴上。你看,我去修煉,得帶上玄黃戰刀吧?得帶上那八枚卦靈吧?可這樣一來,也就太顯眼了,而境石的特點,又使它不適合儲物,所以我靈機一動,就想出了這個主意,給紅眼睛安上鞍具,把戰刀和卦靈都放在它身上,再把它放入境石之中,這樣,也就不那麼顯眼了。」 「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凌雲格點了點頭,「你這孩子想得倒是周全。不錯,若是我帶著這戰刀四處走動,自然無事,可你一個小小少年,實力不過坤級初爻,帶著這等神兵,自然會令實力高於你的人興起搶奪之意,做些防衛措施也是好的。咱們凌家之前曾經有過一塊倉儲石,在從帝都出逃時,卻不知遺落在何處了,不然,你卻可直接用它來存放物品。」 「倉儲石?」凌雲第一次聽到這東西,不由好奇地問:「那是什麼?」 「奇石的一種,石如其名,就是用來儲存物品的。」凌雲格解釋道,「它與境石不同,其內是完全封閉的空間,無聲無色,無光無影,活物若是放入其中,定然要憋悶而死,但用來存放武器鎧甲等物,卻是正好合適。而且因為其內無蟲無氣,所以食物飲水放入其中,便能存放更長時間。」 「真是好東西。」凌雲忍不住讚歎起來,「將來一定要想辦法弄一塊來玩。現在,卻還是靠紅眼睛吧。」 「大型鞍具,家裡倒是有。」凌無譽急忙說,「我這就去找幾副來,看看哪個合適。」 凌雲一點頭,又補充道:「我不要那沉重堅硬的馬鞍,那樣的東西紅眼睛戴了一定難受,最好有那種柔軟的皮鞍具。」 凌無譽笑道:「凌家家大業大,這種東西,倒是不愁。」說著,便一路小跑著去了。 凌雲格看著凌雲,問道:「怎麼樣,感覺到什麼不同了嗎?」 「嗯,我現在可以感覺到爺爺身上的屬性氣息了。」凌雲一點頭,「是陽金陰土,與玄黃戰刀一樣。」 凌雲格一點頭,微微一笑間,那種屬性氣息一下消失了個乾淨,凌雲一怔:「咦,怎麼又失靈了?」 「不是失靈。」凌雲格緩緩說道,「掩藏屬性氣息,是戰師必備的本領之一,如此,便能令敵人摸不清你的底細,而不敢隨意出手。這本事說來簡單,我將秘訣告之於你,估計練個三五天,你也就掌握了。」隨即將那方法說了。 凌雲仔細聆聽,發現那確實並不是多麼高深的法子,但可惜的是,他卻無法掌握。 道理很簡單,他的修煉方法,完全與玄黃大陸的戰師們不同!所以戰師們的運力之法,對他來說根本沒用。 說完後不久,凌雲格也想到了這一點,不由搖頭一歎:「天才有天才的好處,天才也有天才的壞處,這最大的壞處,就是沒有前人的經驗可以借鑒,一切都要靠自己摸索。但我相信,你定能靠自己的智慧練成這本事,因為雖然運力的方法不同,但道理卻相通,你只要按這法子的要領,以你的運力方法去實行,也一定可以做到。」 凌雲點了點頭,側頭一看,凌無譽已跑了回來,手裡拎著好幾副軟皮鞍具,對凌雲道:「你看看吧,我覺得這幾副大小都比較合適。」 凌雲一點頭,退回寬敞的練功室內,用手一摸境石,天合之力快速地找到了其中的血睛狼尊,將它喚了出來,血睛狼尊一出現,便立刻湊了過來,在凌雲身上蹭了蹭,表示親熱。 凌雲輕輕拍了拍它的頭:「紅眼睛,這次可要辛苦你了,我的好東西無處安放,只好委屈你來幫我照看了。」 血睛狼尊伸頭在他臉上蹭了幾下,嗚嗚幾聲,算是回答,凌雲一笑,從凌無譽手中接過那幾副軟皮鞍具,在血睛狼尊身上試了起來,沒多久,就找到了一副比較合適的。 這副鞍具兩邊各有一個皮製口袋,足夠裝上不少物品,而鞍邊又有秘密的小夾層,可用來裝貴重之物,凌雲將八枚卦靈用布包好後,塞在其中,從外面一點也看不出其內藏有什麼東西。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從爺爺手中接過玄黃戰刀,插在鞍邊的武器扣帶中,拍了拍血睛狼尊的頭說:「這把刀可是我們傳家之寶,你可給我看好了。平時若是嫌它礙事,你可以把它取下來,但若是弄丟了,我可和你急。」 血睛狼尊雖聽不懂主人的話,卻可感受到他的心意,於是嗚嗚兩聲,好似是在要他放心。凌雲微微一笑,又將它收入到境石之中。 「這便要走嗎?」凌雲格問道。凌雲一點頭:「我仍會到原來那處去修煉,其間,每半個月我會回敦臨村一次,到時家裡要是有什麼事要通知我,便將口信留在我家裡,交給一個叫成梅兒的女孩便可。」 凌雲格一點頭:「你們村裡的人,我卻是認識不少,這個成梅兒,我有印象。怎麼,你和她之間關係不錯?」 凌雲小臉一紅,道:「爺爺,她只是幫我打理那三輪車作坊而已,您可別亂猜。」 凌雲格哈哈一笑:「無妨,爺爺不是那種講門當戶對的人,你看上眼的姑娘,不管是皇帝的女兒還是乞丐的孩子,只要你看上……」 「爺爺!」凌雲拉住凌雲格的胳膊,耍起了小孩子的撒嬌戰術來,凌雲格哈哈大笑,一拍凌雲的後背:「好了,爺爺不過是與你開玩笑而已,你去吧,家中的一切交給爺爺就好。自從你回來之後,給爺爺的驚喜不斷,爺爺的心情大好,這病情也好得多了,恐怕再將養個一年半載的,便能痊癒也說不定呢。」 「那可太好了!」凌雲高興得一躍而起,「那咱們說好了,我在修煉上加油,您在養病上加油!」 「好的!」凌雲格微微一笑,與孫子擊了一掌,凌雲再次向老人施了一禮,又衝凌無譽鞠了一躬:「無譽爺爺,我不在時,麻煩您了!」 凌無譽急忙擺手:「看您說的,這還不是我份內的事?倒是小少爺你,一個人在深山之中,可要處處小心啊,如果再遇上什麼陌生人,千萬不要像對待那個孔其雲一樣,多危險啊!」 「您放心吧。」提起孔其雲,凌雲的面色不由一寒,冷冷一笑:「吃一塹長一智,我凌雲絕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說完,又笑了起來:「還有,我也不是一個人啊,我還有紅眼睛作伴呢!」 說完,沖兩位老人揮了揮手:「我走了!」 轉眼之間,他便已運起渙奔步,輕盈地躍出丈許遠,然後如一隻紛飛的蝴蝶一般,快速地離開了走廊,離開了閒雲閣。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凌雲格的眼中充滿了期待,凌無譽看了看面帶笑容的老主人,低聲問:「主人,您的病,真的已經……」 「無譽,你是知道的。」凌雲格緩緩說道,「我的傷源自那次亡命出逃,這麼多年來,一直靠你的藥控制著,才沒有完全發作。但,那種慢性的侵蝕,卻一直沒能停止。再加上易兒的死……如果不是小雲兒給我帶來的希望,恐怕我早已……一年半載的光陰,我或許可以安然度過,但再久一些,就是奢望了。我終有死的那一天,到了那天,看在你自小在我面前長大至今的交情上,你要代我好好照顧小雲兒啊。」 「您放心吧。」凌無譽緩緩說道,「我一定會的……」 其053:深山靜修 陽光灑在林間,草葉隨著地面的微風而搖擺在陰影與陽光之間,蟲兒們在草根下的世界中爬來跑去,鳥兒們在樹冠之間來到飛旋。 一隻三足斑狐,瞪著那閃閃發亮的大眼睛,慢慢地向著一隻正在草叢中吃草的小兔靠近,它那帶有毒刺的兩隻前爪,輕輕地分開草葉,那只巨大的、生有一根裸露在外、銳利如刀的骨刃的後足,支撐著它身體的全部重量,在搖擺之間,幫助它維持了一種平衡。 距離已經足夠,它只需要一躍,就可以將這隻小兔咬在那張利齒遍佈的嘴中,而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卻突然自它旁邊的草叢中飛射而出。那黑影出處的距離與它是那樣的接近,近到向以機警敏捷著稱的靈獸三足斑狐,竟然連頭都沒來得及扭轉過來,就被那黑影貫穿了頭顱。 黑影穿過三足斑狐的頭顱停了下來,卻原來是一把極為罕見的黑色長刀。 那長刀慢慢地向其出處收回,緩慢而穩定,遠處那隻小兔子,仍在悠閒地吃著草,一點也不知道方才在它的身邊,曾發生了什麼事情。 凌雲單手持刀,慢慢收回,然後挑著那只三足斑狐,轉身慢慢而去。走不多過,便出了林子,來到一座山洞前,血睛狼尊正伏在洞口處等他,見他滿載而歸,立刻站起身迎了過去。 凌雲沖它招了招手,單臂運力一甩,那三足斑狐的屍體便凌空而起,血睛狼尊一個飛躍,凌空將它咬在嘴裡,落地後,輕快地向著山洞跑去。 凌雲則轉回身去,走到林邊,找了棵快要死去的老樹,手裡刀落間,無數枯枝自樹上落下,他還刀入鞘,將斷枝攏在一起,抱回洞邊,架成一個柴堆後,拿出引火的器具將其點燃。 這時,血睛狼尊已自山洞中跑了出來,嘴裡仍叼著那三足斑狐的屍體,只是那屍體已經沒皮沒毛,少頭缺爪,卻是血睛狼尊在洞內用自己的利爪將它剝皮開膛,清理了個乾淨,然後再給主人送來。 凌雲找了根長棍,將這三足斑狐穿起,架在火上烤了起來,沒過多久,一陣香味就隨風飄起,血睛狼尊兩眼中的紅光閃爍不止,嘴角也有口水流出,看來是饞得夠嗆,凌雲見狀笑罵一聲:「紅眼睛,你個大饞鬼,這副形象,丟不丟人?」 血睛狼尊卻不在意,只是盯住了火上的烤狐,不住地伸著舌頭。 一人一狼,來到風天帝國北部艮止山脈外圍山區已經兩月有餘,其間,除了初來時到敦臨村裡和大家打過招呼,看望了作坊中的村民們外,就是此後每隔半個月,去村裡走了一趟,將衣服換洗一下,其餘時間,一直在這裡不斷修煉。 兩個多月的深山修煉,使凌雲的力量飛速提升,體內那融靈後產生的卦靈能量殘留,已經被他同化得七七八八,眼看就有希望完全同化,進而達到可以再次融靈升級的程度。 成為戰師後,每一爻級間的修煉,要點都有不同。在以陽爻「-」與陰爻「--」所組成的卦中,陰爻被稱為「六」,陽爻被稱為「九」,而坤卦完全由陰爻組成,因為是純陰之卦。也因此,坤級的初爻在卦中被稱為「初六」。 坤級整級的修煉要要訣則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按凌雲格之前的教導,那便是要厚積如地,將力量積累到最大的極限,以寬廣的心胸來承載一切,便如大地,任勞任怨,無怨無悔。 便如那廣闊大地,承載了一切精華與糟粕,卻從無怨言,始終用同樣的心來對待自己身上生長的一切,用厚實的身體,托起它們。 凌雲依著這道理,每日不斷積累能量至丹田氣海空間中,而對那些殘留的能量,則一視同仁,任其在自己體內流動。 同時,他又運用起初六的修煉要訣:「履霜,堅冰至。」 腳踏到寒霜之時,便可以想到,天地轉寒,堅冰終將出現。而進一步推入到修煉之中,則意味著地之氣已經開始凝結成形,微霜見時,便可知那堅冰已然不遠,只要遵循著其自然運行的規律,不加以破壞,就必能到達。 凌雲正是依照著這修煉要訣,不心急、不強來,以厚德載物,終於達到履霜的地步,再過不久,那「堅冰至」的境界,就會自然而然地到來,到時,他就可以再次融靈升級。 除了靜修之外,他便與血睛狼尊搏鬥煉動。過去,他讓血睛狼尊陪他練招時,幾乎次次都被血睛狼尊「幹掉」,可以融靈而升為坤級初爻戰師後,血睛狼尊的力量已再比不上他,搏鬥中,卻漸漸需要凌雲讓著它了。 或許是出於狼族的自尊,血睛狼尊對此很不滿意,而不滿的結果,就是每次兩人對打結束後,附近的低級靈獸們就要遭好一陣殃。血睛狼尊將失敗的懊惱全發洩在了它們的身上,一生氣就衝入林中,殺得它們雞飛狗跳,鬼哭神號。 而在這樣的戰鬥中,血睛狼尊那深藏在骨子裡的舊日搏殺記憶,也被慢慢地喚醒,那些靈獸的血,便似是一把鑰匙,漸漸打開了這具軀體對過去歲月中凶悍廝殺時的回憶,這種回憶雖然影響不了血睛狼尊的主體意識,卻自然而然地讓它的搏殺能力提高起來。 到了現在,凌雲在與它對打時,雙方竟然是互有勝負,這令凌雲既感驚奇又高興萬分--畢竟,血睛狼尊是他的靈獸,其實力越強,對他的幫助便越大。 而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裡,於捕獵之中,凌雲也漸漸地領悟了爺爺說過的那種斂息方法,按照這方法的原理,他使用類似運用渙奔步輕靈一重時的方法,將其反轉運之,將表皮細胞內的能量內收,從而便屬性氣息完全被隔絕於皮膚之內,不向外溢。 而與血睛狼尊的朝夕相處,更是讓他將這種方法擴大開來,如今的他,不僅能隱藏體內的屬性氣息,更能像血睛狼尊一樣,將自己身體散發的能量氣息也隱藏起來,如方才一般,潛藏在靈獸身旁而不為其所察,殺敵於瞬間而不驚擾附近生靈。 練就這種技能,令他著實欣喜了一陣,仔細想了想後,將它總結為一種絕技,起名為「隱蹤術」。 為了將這隱蹤術練到出神入化,他便常與血睛狼尊在黑夜中互相捕獵--雙方同時進入一片森林中,各自隱藏起來,然後互相尋找,最後誰先偷襲誰成功,誰就是勝利者。 這種訓練,很快就提高了凌雲隱蹤術的水平,他那夜晚時的觀察力也比從前更加精進,不但如此,這種訓練還為他積累下了豐富的刺殺與反刺殺、偷襲與反偷襲的經驗,從初時十次中連一次也贏不了,變成現在的互有輸贏,難分伯仲,其間的進步,只能用質的飛躍來形容。 現在的凌雲,已經擁有了一種野獸才擁有的靈敏感應,而他的眼神,也因此而變得更加凌厲,一次他與一隻豹子在林間相遇,與那豹子對視了半晌後,竟然只憑著眼神就將豹子嚇走。 這種鍛煉,也讓身材修長的他,多了一些狂野彪悍的感覺,那張本來略顯文靜的臉,也變得更具男子漢的冷峻氣質,看上去,多了些令人著迷的魅力。 「來,紅眼睛,別流口水了!」此時,凌雲笑著將手一揚,將三足斑狐那外焦裡嫩的後腿撕了下來,凌空拋給血睛狼尊,血睛狼尊眼放紅光,大叫一聲沖天而起,一口將那大腿咬住,落到地上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凌雲則撕上前腿肉食用。 一人一狼,沒過多久就將一隻靈獸吃得只剩下骨頭,擦乾了嘴後,凌雲在火堆邊盤膝而坐,開始了靜修。 寂靜的世界之中,凌雲像每次修煉時那樣,任由那些殘留的屬性能量自由流動,無怨無悔地用天合之力來滋養它們,慢慢的,殘留的能量終於受到感化一般,漸漸地與天合之力融為一體。小半個時辰後,凌雲緩緩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真好,君子以厚德載物,自然而然,我終於等到了堅冰至的境界。這下,我可以再次融靈,升入坤級二爻了!」 感受到主人的喜悅,血睛狼尊也忍不住昂首向天,發出一聲長嘯,嚇得附近林中野獸亡命奔逃,那些吃過它苦頭的厲害靈獸,也喪著尾巴狂奔到數里之外。 取出那八枚利級靈丸,凌雲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最後還是決定等到夜裡再動手融靈。此地位於艮止山脈最外圍,雖然四周已經有靈獸生活,但這些靈獸只比正常的猛獸厲害那麼一點而已,見到血睛狼尊,便立刻嚇得沒命逃跑了。可這種地方,他這樣的坤級初爻戰師來得,別的戰師就也來得,他現在不怕有靈獸來打擾,卻怕有戰師闖過來。而人類到了晚上,誰也不會在這種地方四處亂跑,所以反而更安全一些。 閒來無事,他便取出那兩本煉化秘卷,認真地閱讀起來。這兩本秘卷一為亨級、一為利級,裡面詳細介紹了含八種卦靈的天地靈物,以及具體的煉靈方法。凌雲當然無心看那些煉靈方法,只是一個勁地拚命記憶書中所列的天地靈物,以及它們之中蘊含的都有哪些靈。 這兩本秘卷,均為一人所書,亨級那一本,顯然是其在亨級煉靈師時期寫成,所以其中記載的靈物,也都是亨級者比較容易上手的,數量與質量上比起那本利級煉化秘卷,則大有不各。但凌雲有得是時間,也不在乎這些,將亨級煉化秘捲上的靈物也一一牢記了下來,省得將來遇上,卻不知底細,白白錯過。 這兩個月來,書裡記載的靈物已經被他全部牢記在腦中,現在,這書純粹成了他無聊時打發時間的消遣品,他偶爾也會看看那位煉靈師寫下的煉靈心得,但看上幾頁就困得要死,卻正好用來催眠。 這次,他也是看著看著,便慢慢地靠在血睛狼尊身上睡著了,那兩本書掉在旁邊地上,血睛狼尊立刻伸出爪子壓住,防止有風吹來時,再將其吹跑。它這般反應,足可見凌雲幹這種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了。 香甜的睡眠中,凌雲忽然聽到了一陣呼救之聲,便猛然醒了過來,見血睛狼尊已經豎起了耳朵,直望著西北方向,於是立刻站起身來,仔細聆聽。 「救命啊!」 果然,一聲呼救破空而來,聽聲音,那呼救之人離他不過百丈距離,凌雲不由一皺眉:「會跑到這種地方來的,無不是武功了之人,這種人就算遇上強敵,也不至於怕成這樣吧?若是普通人的話,又怎麼會來此?」 好奇之下,他展開輕靈身法,快速向那處奔去,血睛狼尊站起身來,抖了抖身上沾著的草葉枯枝,也隨著他一起向那邊跑去。 其054:火掌熊之臂 穿過一片草叢,一人一狼來到密林之中,那呼救之聲離他們越來越近,他們的速度卻反而慢了下來,凌雲使出隱蹤術,血睛狼尊則憑著靈獸本能,斂氣屏息,隨主人一起慢慢向前。 分開幾株野蒿,凌雲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林間。在那裡,一個手持大刀的漢子,正滿身是血地與一隻人立於地,雙臂被火焰包圍住的大熊交戰,而一個大約有二十二三歲的瘦弱華服青年,則坐在一株樹下,蜷著身子,嚇得縮成一團,只不住口地叫著救命。 他們附近的地面上,倒著七、八具大漢的屍體,這些屍體肢體均是殘缺不全,而且傷口上有火燒的痕跡,發出一陣陣焦臭味,顯然是被那大熊的火爪拍中而亡。 看到這大熊,凌雲不由眼前一亮。根據那本利級煉化秘卷記載,這大熊名為火掌熊,其火由骨髓中生出,可以凝於兩臂兩掌之上,威力巨大,成年火掌熊的實力堪比坤級二爻戰師。據秘卷中記載,這火掌熊的骨,卻是煉製火靈的極好原料。 此時,那大漢正虎吼一聲,揮刀橫斬,直取大熊脖頸,而大熊卻將身子一俯,一下從兩腿站立,轉換成了四足著地,同時伸出右掌,一下抓在那漢子左腿之上,剎那間焦臭味傳來,大漢的左腿應聲而斷,大漢慘叫一聲,撲倒在地。 「不好!」凌雲心頭一顫。雖然經歷過孔其雲之事,已令凌雲對生人生出了警備之心,但這種情況下,自己的同類受到靈獸攻擊,他怎能坐視不理? 可沒等凌雲衝出去,火掌熊的巴掌已再次揚起,狠狠拍在那大漢胸口,大漢雙眼一翻,連慘叫也沒能發出一聲,就被拍得胸骨盡碎,倒地而亡。 火掌熊吼了一聲,眼中凶光流露,兩臂上的火焰一下收回體內,盯住了那樹下的青年,緩步向他走去。 「休得傷人!」凌雲大叫一聲,伸手從背後抽出了玄黃戰刀,一躍而出,擋在那火掌熊與青年之間。 青年見有人大吼,急忙抬頭望去,卻見一個十多歲的少年持刀立於自己面前,擋住了那火掌熊,不由鬆了一口氣,可轉念一想,自己的幾個壯漢護衛都不是火掌熊的對手,這小小少年強出頭,豈不是來送死的?於是忙道:「小兄弟,你別管我,自己跑吧,你不是它的對手的。我這些護衛全是武士,剛死的護衛首領更是天才級的武士,他們都不是這熊的對手,你還是……」 凌雲轉頭看了看這青年,只見他面色蒼白,十指纖細,一看就不是習武之人,而是一個文弱書生,不由搖頭一笑,心想:「這人自己就快死了,卻有閒心來管別人,倒也有趣,看來不是個壞人。雖說人不可貌相,但武者行俠仗義,卻不可見死不救。再說,救人之餘還有一對火掌熊的臂骨回報,何樂不為?」 隨後轉回頭來,也不回那青年的話,只沖那火掌熊微微一笑:「老兄,你這一雙胳膊,我可是要定了!」 火掌熊見有人前來搗亂,兩眼中寒芒立時閃起,大吼聲中,上身一挺,便人立而起,兩隻臂上再次燃起熊熊大火,雙臂高舉,衝著凌雲猛拍過去,那樹下的青年見了,忍不住閉上眼睛,發出一聲驚呼,顯然是認為眼前少年必死無疑。 凌雲微微一笑,人已輕靈地飄向一邊,反手一刀,斬向火掌熊的側肋,不想這火掌熊個子雖大,行動起來卻極是敏捷,雙掌拍空中,竟然能及時收勢,反手一掌,將玄黃戰刀擋開,另一掌則向凌雲打去。 驀然間,一道黑影自附近草叢中一躍而出,撲在火掌熊的後背上,卻正是血睛狼尊,它張開大口,一口狠狠咬在火掌熊的頸側,後足在火掌熊背上一蹬,便飛躍出去,一甩頭,從嘴裡吐出一大塊帶毛淌血的肉來。 而火掌熊的左頸側,卻已少了一大塊肉,鮮血順著傷口流出,隱約可見頸間白骨。 這一下攻擊出乎意料,火掌熊雖然有坤級二爻戰師的力量,但猝不及防下還是中了招,而且這一下傷勢極重,立時令它的實力大減。 火掌熊仰天大叫,一時間狂性大發,然而未等它有所動作,凌雲已一躍而起,一刀力劈而上,將它整只右臂砍了下來,一道火焰立刻自其傷口處湧出,瞬間將那傷口燒焦,而落地巨臂上的火焰,則快速地熄滅。 就在這時,血睛狼尊又猛撲了上來,一下將火掌熊那巨大的身軀撞倒在地,兩隻利爪狠狠刺入火掌熊背後,張口猛地咬住火掌熊右頸,火掌熊痛苦地大叫著,殘餘的左臂拚命使力,其上火焰猛地升騰而起,向著背後的血睛狼尊捲去。 「少要猖狂!」凌雲大吼一聲,縱身向前,一刀怒斬之下,火掌熊的左臂也離體而去,滾落一旁,而血睛狼尊頸上發力,用力一揚頭,將火掌熊的右頸肉也撕了下來,連帶著扯裂了火掌熊的咽喉,這力量堪比坤級二爻戰師的大熊,掙扎了幾下後,便死了。 「這位兄台,你沒事吧?」凌雲看了火掌熊的屍體一眼,緩步走向那青年,沉聲問道。 那青年只以為凌雲必死無疑,此時聽到他的聲音,卻是嚇了一跳,等睜開眼仔細地看了看後,不由驚訝地大叫起來:「狼!」 凌雲搖頭一笑,將戰刀插入背後鞘中,沖那青年伸出手:「別擔心,那血睛狼尊是我的靈獸,名叫紅眼睛,它是不會傷害你的。」 那青年戰戰兢兢地看了看血睛狼尊,後者一甩頭,將嘴裡那塊熊肉吐到了一邊,兩眼紅芒四射,卻嚇得那青年又將目光收了回來。抬頭再看看凌雲,這才慢慢伸出手去,拉住了凌雲的手,慢慢站起身來。 他的身子還在哆嗦著,但扶著樹,已經可以站直,沖凌雲勉強笑了笑:「多謝這位少俠相救之恩,我……」話未說完,低頭看到了那一地的焦屍,忍不住轉過頭去,嗷嗷地吐了起來。 凌雲此時卻沒有笑他的心情,因為戰意退後,他再看那一地同類的屍體時,也忍不住胃中翻騰,可剎那之間,一副更為慘烈的畫面,便自他腦海中浮現,他在一瞬間裡彷彿成了一個浴血的戰士,曾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亡命廝殺,而與那時的地獄景象相比,眼前這些卻不算什麼了。 「這是……04號實驗體的記憶?」片刻間,他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此時再看那些屍體,他卻沒有半點恐懼噁心的感覺,不由搖頭大歎這種記憶傳承的奇妙。 血睛狼尊慢慢走到主人身邊,看著那嘔吐不止的青年,不由露出好奇的目光。在它這種以活物為食的靈獸眼中,這副景象完全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它根本不懂這青年在吐個什麼勁。 半晌後,青年的嘔吐終於停止,緩緩轉過頭來,一見血睛狼尊近在咫尺,卻又嚇了一跳。凌雲伸手拍了拍血睛狼尊的頭:「紅眼睛,這位老兄剛受過驚嚇,你離他遠點吧。」血睛狼尊一點頭,慢慢地退了幾步,來到火掌熊的身邊。與凌雲心意相通的它,將火掌熊的兩隻胳膊叼著放在一處,自己則蹲在旁邊看守,生怕此時有別人出現將其搶了去。 那青年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抱拳沖凌雲作起揖來:「多謝少俠相救之恩,鄭某人有生之年裡,定當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免了。」凌雲微微一笑。這書生語氣酸腐,一看就是讀書讀到腦子壞掉的那種類型,凌雲不願與他多作糾纏,只問道:「這位兄台不是戰師,似乎也沒練過武,卻怎麼跑到這種地方來了?」 那青年正色道:「古人云,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飽讀詩書十數年,對於天文地理、人情風俗、詩詞歌賦,無一不通,於琴棋書畫,無一不能。然,世人眼光,卻終不能理解我的胸懷與才學,卻每每以俗事粗理來挖苦於我。所以我便立下決心,讀過這萬卷書之後,再行那萬里路,做個真正才情並茂,理術相合的人,要讓那些人看看,我確是有真才實學。」 這一番話,聽得凌雲似懂非懂,好像明白了他的目的,又好像他什麼也沒說。頭大無比間,凌雲只好一擺手:「你要行萬里路,也好,不過這裡可是猛獸遍佈之地,你身無半點武力,只憑這麼幾個武士保鏢就敢前來,是嫌自己命太長麼?聽我話,一路向南而行,趕快離開這鬼地方吧,這可不是你這種讀書人該來的地方。」 那姓鄭的青年躬身一禮:「少俠教訓得極是。我現在也才明白,鳥飛於天空,卻不能落於大海;魚躍於江河,卻不能橫行於陸地;猛獸縱橫於山林,卻不能翱翔於藍天,這世上萬物,總有其活動的空間,這是天道的旨意,若是違反了天道,超出了自己生存的領域,那自然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只恨我這道理明白得太晚,卻害了這些忠心耿耿的護衛們,實是罪過啊……」 說著,竟然流下淚來,跪倒在地,衝著一地屍身磕起頭來。 凌雲不由一咧嘴:「這老兄……不是被嚇成傻子了吧?」 其055:煉靈成功 流淚磕頭了半晌之後,那鄭姓書生,又緩緩站起身來,走過去拿起一把武士掉落在地上的大刀,卻只能勉強提著,他搖頭一歎,將那刀扔下,又找了把小一點的,勉強能拿得起來。 凌雲看了不由有些納悶,問道:「這位鄭兄,你拿刀做什麼?不是想不開要抹脖子吧?我好不容易把你救下來,可不是為看你自殺的。」 鄭書生一搖頭:「非也,我是想掘座大墓,將這些忠心的武士葬了。他們跟隨我這麼久,遇到了這等危險的野獸,也不曾棄我而去,而是全力保護,我又怎麼能在得救之後,棄他們的屍身於不顧,而獨自離去呢?」 凌雲聽得一怔,對這酸腐書生的看法,也大為改觀,一時間好感頓生,也拾了把大刀,道:「好,鄭兄,我就再幫你一把吧。」 鄭書生急忙再次躬身施禮:「如此,在下便更要多謝少俠恩公了。但,這些武士是因我而死,為他們掘墓下葬,實是我應盡的本分,卻不敢勞動別人。還是我自己來吧。」 凌雲瞪著眼睛,看著這書生半晌,最後將刀一扔,笑著說:「我今天可真是開了眼了,好,那你便自己動手吧。」 那鄭書生又是一禮,然後提著刀找了一圈,尋到一處土質柔軟的草地,揮刀挖掘起來。他將刀倒提而起,猛地向地面一插,然後便用力拉那刀柄,想將地面撬開,但使了半天勁兒,那刀卻是紋絲不動。 他低頭一歎,只好將刀再從土裡拔出來,可用了半天的勁,那刀才拔上來一寸多。 要知向下插時,可以利用上刀自身的重量,可向外拔時,卻只能靠人自身的力道,這書生身材纖瘦,一看就是那種連力氣活兒也沒幹過一點的主兒,想要把刀拔出來,卻是難得很。凌雲不由歎了口氣:「鄭兄,要我幫忙嗎?」 「不勞少俠了。」鄭書生抬頭笑了笑,然後又使勁地拔起刀來,那刀在他左搖右晃下,竟然被拔了起來,他拎著刀喘了陣氣後,再不斷將刀插得太深,而只深刀尖插進地裡,再用刀來撬,如此,卻也漸漸挖出一個小坑。 凌雲看得有趣,乾脆坐在一旁看了起來,但瞧瞧地上那些屍體,數了數,一共有九具之多,想要將這麼多人的屍體一起葬下,按這書生的挖法,恐怕到明天早上也不一定能完成,他忍不住又問了句:「鄭兄,不如我幫你一起挖吧,照你這樣挖法,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將他們葬下。」 「沒關係。」鄭書生勉強笑了笑,「他們為了我而付出的生命,我付出這些許的汗水和力氣,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向他們表一表心意而已。若連這份心意,我都要靠別人幫助傳達,那還算有什麼誠意?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 凌雲看著這鄭書生,心中卻不由生出一絲敬意來,暗想:「這人雖然酸腐,且身體柔弱,但精神上來講,卻不失為一名俠客。」 側頭看了看,只見血睛狼尊守著那一對熊臂,正望著他,他心中一動:「我的正事,卻是先試驗一下提煉卦靈。」隨即走了過去,輕輕拍了拍血睛狼尊的腦袋:「紅眼睛,你在這裡替我照看著鄭兄,別讓從哪處再冒出來的野獸傷了他,我到一邊去煉靈。」 說完,提起兩隻熊臂,轉身走向一旁,直到再聽不到鄭書生那挖土的聲音後,才停了下來。 看看四周,一片寂靜,想來一般的野獸,都因這火掌熊的出現而逃之夭夭了,凌雲將熊臂在地上放下,自己則盤膝坐下,將雙手慢慢地放在了熊臂之上,然後集中注意力於左手。 慢慢的,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微元素分析儀啟動,分析開始……」緊接著,一連串的物質成分比例,及分子結構等等,被一一報了出來。 凌雲根本不在意那些皮毛的結構成分,他只在意熊骨中是否含有火靈,而那含量又是否足夠用來煉製出一枚靈丸。當他的意識集中在尋找火靈上時,微元素分析儀的分析便停止了,緊接著,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是否按記憶庫內火靈丸的構成,在分析物中進行搜索?」 「還有這種功能?」凌雲不由大感欣喜,急忙在腦內發佈了命令。「是!」 片刻工夫過後,微元素分析儀就傳來了消息:「搜索結束,在骨質物中發現大量火靈,分析結果,問題足夠製造一枚火靈丸。」 「太棒了!」凌雲忍不住喊出了聲來,然後,又急忙提醒自己要冷靜下來。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左手上,命令微元素分析儀調出記憶庫內火靈丸的存檔,把其組成成分及分子結構重新又確認了一遍。 這時,地球科學家的記憶便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那些不要說是玄黃大陸的人,便是地球人也根本看不明白的分子結構,在此時的凌雲腦中,卻像是加減乘除一樣簡單,他認真地記憶著,半晌後,把注意力從微元素分析儀上撤離開來,而慢慢集中在心臟的位置。 慢慢的那種與天合之力相衝突的力量,漸漸地自心臟中湧了起來,如同在狼群包圍中的小羊一樣,謹慎小心地移動著,當找到一條可以快速逃離的路後,便飛奔著衝了出去。 那條路,就是凌雲故意將天合之力轉移開的一系列手臂細胞,原子海的力量在這條細胞通路中飛奔出來,一下集中在他的兩掌之上,又從他掌心釋放到了火掌熊的雙臂之上。 剎那之間,兩隻熊臂的形象就變得模糊起來,凌雲並沒有將其重制的意思,所以也就不去管那些皮毛肌肉,只將注意力集中在其內的熊骨之上,他腦中不斷想著那火靈丸的分子結構與成分。 如此一來,那些分子結構受到原子海力量破壞斷開的部分,便慢慢地扭曲變形,隨著分子鏈的不斷分解,慢慢化為一點點的碎屑,不斷地隨著微風吹散,或是跌落到下方地面上,凌雲無心管這些,只盯住了那漸漸脫離了皮肉的熊骨。 時間流逝,凌雲漸漸感覺到了天色變化,忍不住心中暗道:「天色竟然暗了下來,看來這番煉化,已經用了近一個時辰。」心中忍不住焦急起來了,而在這時,那一對熊臂骨,也漸漸地開始變形扭曲,一點點地分解為細屑飛走。 「有門兒!」凌雲心中一陣驚喜,急忙再次集中注意力,控制著進入熊骨內的原子海力量,慢慢地分解掉多餘部分,而將那與火靈成分相同的分子慢慢地聚集起來。 漸漸的,多餘的熊骨完全化為細屑飛散,凌雲的手上,只剩下了一些晶瑩閃動著的能量體,這些能量體還處於分子鏈斷開的游離狀態,便似是一團散發著紅色光芒的霧氣一般,凌雲緩緩將手移到自己胸前。 此時天色更暗了,那團紅霧,便如宇宙中的星雲一般,散發出迷人的光芒,凌雲仔細看著,可以看到無數的細小微粒在那霧中飄蕩著,看上去就像是組成星雲的星星。 然而他卻知道,這些東西實際上卻是雜質,只有將這些雜質分子完全驅走,才能煉出一枚純淨的火靈來,他慢慢收起那種欣賞美景的心情,乾脆閉上了眼,只靠著精神力和原子海的力量,來感知掌那那霧中的一切。 漸漸的,他感覺自己似乎是飛入了無邊的宇宙之中,在那一團團星雲的光芒之內飛馳,他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欣賞那宇宙間的美景,而是運起力量,將那些完全無用的星雲雜質,通過原子海的力量向外推遠。 他似乎看到,一股如同狂潮般的能量,在這片星雲中縱橫激盪,隨著它的四處奔行,那些雜質不斷被撞向遠處,最終飛向星雲之外。他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原子海力量,於是便將思維與其相連,化身為那狂潮,在星雲中一遍遍地梭巡起來。 大約又過了一個時辰,他在星雲中又轉了一圈後,終於發現所有的雜質都已被排除,於是滿意地離開了原子海力量,慢慢睜開眼,將雙掌輕輕合在一起。那團精純的紅色火靈,在他兩掌掌心間不斷跳躍,又漸漸地凝聚成一團有如實質的能量團。 「接下來,就是為它加外殼了。」凌雲在心中暗想著,再次運起原子海力量,在那枚能量化的火靈外層快速地移動起來,同時,也再次在心中回憶著那構成靈丸外殼的物質化能量分子結構來。 隨著他的意念驅動,原子海力量在火靈的外層不斷地發揮著作用,漸漸的,那一層能量的分子結構發生了變化,慢慢地從能量狀態,轉化成了物質狀態,最終,形成了一層赤色的外殼,將裡面的能量體完全包裹了起來。 「成了!」凌雲緩緩打開手掌,看著掌中那枚橢圓形的火靈丸,忍不住發出一聲歡呼。 這是他第一次煉靈,便得到了完全的成功,而這,不但代表著他已經學會了煉靈,更代表著他已一躍而為利級煉靈師! 「如果我手上有貞級靈丸的樣本的話……」看著這枚由自己親手煉出的利級火靈丸,他忍不住想:「是不是,我就可以根據它的分子結構與元素組成成分,而用相應的材料製造出貞級靈丸呢?沒錯,一定是這樣!只要我得到貞級的靈丸,我就可以一躍而為貞級的煉靈師!」 其056:原來是親戚 將那枚火靈丸收入懷中袋內,抬頭看了看天色,卻已經是日落西山,眼見就要大黑,凌雲急忙站起身來,快步跑到那邊,只見那鄭書生還在不斷用刀挖著,卻已經挖出一個大坑來,只可惜仍不夠這九具屍體下葬之用。 凌雲搖了搖頭,拾起把刀,到附近找了些有枯枝的樹木,將枯枝斬下抱了回來,在地上生起篝火,提刀將那熊的兩腿斬下,剝皮去毛後,在火上烤了起來,烤好後,給血睛狼尊一條,自己拿著另一條來到那坑邊,沖鄭書生道:「鄭兄,上來吃些東西再干吧,不然沒有力氣。」 「也好。」鄭書生一點頭,慢慢地從坑中爬了出來,凌雲用刀將熊腿肉分開,遞給鄭書生,鄭書生問道:「這卻是什麼肉?」 「正是那火掌熊的肉。」凌雲一笑,拉著鄭書生來到篝火邊。血睛狼尊已陪鄭書生在些半日,鄭書生對它已然沒那麼多懼意,在它旁邊坐下來,點頭說道:「它殺我的同伴,我吃它的肉,也算是給同伴們報了仇。熊啊熊啊,你欲將我殺死裹腹,卻不料反而成了我的腹中餐,這天底下的事,片刻之間,富貴化為貧窮,貧窮轉為富貴,哪有一定之常?」 說完,歎了口氣,低頭大口地吃了起來,顯然已經餓得急了。 凌雲看著他,搖頭一笑,也自顧自地吃了起來,不一會兒兩人一狼將偌大的兩條熊腿吃了個乾淨,鄭書生掏出手帕,仔細地擦乾淨了嘴後,站起身又向那大坑走去。凌雲愕然道:「鄭兄,明天再幹不遲吧?」 鄭書生回頭一笑,「能早些讓他們入土為安,便早些吧。」說著,又跳進了坑起揮刀挖了起來。 凌雲歎了口氣,只好坐在一邊靜修了一會兒,然後取出那兩本書挨個看了看,倒在血睛狼尊柔軟的身子上睡著了。 這一覺走到第二天天亮,凌雲才緩緩醒來,剛一醒,便聽到那挖土的聲音,急忙翻身一看,卻是鄭書生一身污泥亂草,正在不斷將挖出來的土填回坑中,再看遠處那些凌亂的屍體,卻早不見了蹤影。 他翻身而起,走了過去,於那坑中見到一些未被土覆蓋的屍身,不由感歎一聲,心想:「這鄭兄對屍體如此懼怕,卻還是憑一人之力,將他們的屍體全部下葬,真是可敬可佩。」 那鄭書生此時已經沒了多少力氣,卻還在咬牙強撐著,不斷將土填入坑中,又忙了半天之後,才磊起了一個墳包,用力拿刀拍實後,又咬著牙走到一邊,揮刀想劈斷一株小枝,但好不容易將刀舉了起來,一劈之下,刀卻嵌在樹幹上,再也砍不下去,更拔不下來。 凌雲歎了口氣,走過去道:「鄭兄,這次我出手幫你,你該不會拒絕了吧?」 鄭書生微微一笑:「多謝少俠。」凌雲伸手抓住那刀刀柄,一用力,便將那樹斬斷,劈砍之間,一個長方形的墓碑便漸漸成形,凌雲將其拿在手中,再用刀修了修後,便已製成了塊平整的墓碑。 「要刻什麼字?」凌雲抬頭問,鄭書生看著那墓碑,歎了口氣:「少俠還真是厲害。」凌雲一笑:「我原本是木匠出身,這不過是小活。」 「就刻……」鄭書生微一沉吟,道:「就刻忠心護主九武士之墓,鄭方立。」 凌雲點頭應了一聲,揮刀將這幾個字刻在墓碑上,然後來到墳前,用刀插出一道深坑,將墓碑放入其中,填土踩實立好。 那鄭方來到墳前,一下跪倒,重重地磕了一頭:「諸位,是鄭方無識,非要來此凡人禁絕之地,卻累各位受苦丟了性命。若有來世,鄭方定然為奴為婢,報答幾位今日不棄之情,相護之義。」 說完,又磕了個頭,這才站起身來,沒等完全站穩,卻搖晃了兩下,向後倒去。凌雲嚇了一跳,急忙將他抱住,仔細觀察,卻發現他只是因為太過勞累而昏睡了過去,不由搖頭一歎,抱著他離了此地,向自己居住地而去。 不多時,他抱著鄭方,和血睛狼尊一起回到了那個山洞旁,在山洞旁邊的林間,有一個帳篷,那便是凌雲幾日來的住處,凌雲將鄭方放進了帳篷裡,為他鋪上獸皮被子,自己則走了出來,伸了個懶腰後,從背後抽出玄黃戰刀,沖血睛狼尊使了個眼色,一人一狼就打了起來。 如此搏鬥了一會兒後,他又折回去,割了些熊肉回來,生火做好早飯,一人一狼吃飽後,一個靜修,一個到林子裡去追逐其它靈獸玩耍去了。 一直到下午,鄭方才睡醒,從帳篷裡出來,見凌雲正在練刀,便站在一旁看著。凌雲練了一會兒後收刀回鞘,走到他身邊,笑了笑:「鄭兄醒了?」 「多謝少俠。」鄭方又是一禮,「不但救了我,還安置我在你的帳篷中休息。」 「別少俠少俠的叫了。」凌雲道,「我叫凌雲,你年紀比我大,叫我名字便是。」 「原來是凌少俠。」鄭方仍是恭敬地以少俠相稱,凌雲也沒法子,只好由他,看著這一臉恭敬的書生,道:「鄭兄的護衛全都死了,憑你一個人,恐怕哪兒也去不成。不如這樣,我把你送到南邊的村子裡,再由村裡人把你送到附近的鎮上,你再自己回家去如何?」 「是敦臨村麼?」鄭方問,凌雲一點頭:「你不是外地人?」 鄭方一笑:「我家就在火澤城中,對於附近這些地方,還都算熟悉。」 「等等……」凌雲看著鄭方,卻不由一怔,仔細觀察了一下,越看越覺得這面孔有些熟悉,在心中暗想:「火澤城,姓鄭,難道……」張口問道:「火澤城的鄭圓,你可認識?」 鄭方一點頭:「那正是家兄。」 凌雲一拍額頭,叫聲僥倖,多虧自己心存俠義,出手救了他,不然這悔可要後大了,看著鄭方他搖頭一笑:「這可真是巧到了極點啊。」 鄭方卻是一臉愕然,問道:「此話怎講?」凌雲歎了口氣:「童蒙鎮凌家,你可知道?」 「當然知道。」鄭方一點頭,「那是我大嫂家。怎麼,凌少俠與凌家相熟?」 「這書獃子。」凌雲在心中歎了一聲,道:「鄭兄,我正是凌家的人。」 「啊?」鄭方愣了半天,仔細琢磨了好一會兒後,才一拍掌:「我想起來了,家兄之前說過,凌家新來了個小少爺,一出現就被定為家主繼承人,原來……原來便是凌少俠啊!」 「說來咱們卻是親戚。」凌雲笑了笑,「所以鄭兄也別再以少俠相稱了,那太顯外道。」鄭方急忙點頭:「不錯,原應以兄弟相稱。凌兄弟,多謝你救命之恩。」 「又來了。」凌雲在心中長歎一聲,忙道:「別說這個了,走,咱們這就回敦臨村去,我得早點把你送回家裡,省得我那個大姐夫著急。」說完,忙著收拾帳篷,鄭方手忙腳亂地幫忙,結果卻是越幫越忙。 好不容易收拾好一切,凌雲將帳篷收入包裹背在背上,喚過來血睛狼尊騎了上去,鄭方卻說什麼也不敢近血睛狼尊的身,卻是凌雲一把將他拉了上來。血睛狼尊在與凌雲的不斷交手中,力量提升很快,現在差不多身具坤級初爻戰師之力,背兩個人對它來說,完全不受什麼影響。 血睛狼尊放開速度,縱情疾奔,凌雲倒沒什麼感覺,鄭方卻被嚇得不輕,連聲驚呼之後,乾脆閉上眼低下頭,雙手緊緊地抱住凌雲的腰,在狼背上一動也不敢動。 如此疾奔之下,在天黑之前,終於回到了敦臨村中,凌雲與村人們打過招呼後,帶著鄭方到自己家中住下。他雖然長時間不在家裡,但他家是三輪車作坊,日日均是人來人往,又有成梅兒整日打掃,所以不但內外乾乾淨淨,而且被褥、飲食等物一應俱全。 在小村中過了一夜之後,凌雲帶著鄭方,再次坐上血睛狼尊,向著童蒙鎮方向奔去。他本來打算將他交給村中鄉親,但轉念一想,這卻是個接近他與鄭家關係的大好機會,而他若與鄭圓搞好了關係,自然便也與凌月照搞好了關係,這樣,凌家人中他就又爭取過來一個。 這樣,那個為振興凌家,而先建立一個團結凌家的理想,就更進了一步。 回到童蒙鎮,為了不引起鎮上居民的恐慌,凌雲將血睛狼尊收回到境石之中,與鄭方一起步行回到了凌家。 凌雲並沒有進門,而是拉過一個家丁,說道:「去告訴我爺爺,就說我要到火澤城中送一個朋友回家,這段時間若有什麼事,就不要到敦臨村那邊留口信了。」 如今凌雲已是公認的未來家主,這些家丁們也不是傻子,誰也不敢像他初來時那般,不將他當成一回事,那家丁急忙恭敬地點頭答應,飛跑去向凌雲格報告,而凌雲則帶著鄭方繼續上路。 火澤城離童蒙鎮並不算近,騎快馬的話,也要走上一日左右,然而血睛狼尊奔跑的速度,卻遠非快馬可比,在它的全力疾奔之下,不到一個時辰,火澤城那巨大的城牆便出現在兩人眼前。 鄭方看到家鄉便在眼前,多少有些感慨,歎道:「走時是十個人同行的隊伍,回來時卻只剩下我一個,世間事,卻是難以預料……」 凌雲怕他說起來沒完,急忙催促血睛狼尊快跑,在離城還有里許時,方才停下,收起血睛狼尊,與鄭方步行進入城中。 其057:鄭家寵兒 火澤城,風天帝國東北行省最北方的一座大城,雖然在風天帝國中,只屬於中型城市,但對第一次見到城市的凌雲來說,還是給他帶來了太多的震撼。 那挺拔而起高達五丈的城牆、那巨大堅實左右對開的城門、那深邃而又寬敞的門洞,還有城中那一座座高聳的樓台,一條條繁華的街道,還有川流不息的行人、車馬,都讓他有一種大開眼界之感,這時,他才對鄭方那句「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大生感觸。 火澤城的繁華,令凌雲眼睛發直,但對鄭方來說,卻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在鄭方的帶領下,凌雲隨著他,一路東瞧西看地來到了一條乾淨的大街上,順著這條街一路向西,走了很久後,才來到一片大宅院前。此時宅院大門緊閉,旁邊的小門卻開著,一個看管門房的家丁,正懶洋洋地坐在門外曬太陽,遠遠地一眼瞥見鄭方,立刻愣住。 鄭方笑著衝他揮了揮手:「阿福,我回來了!」 那家丁揉了揉眼睛,然後一躍而起,大叫:「二少爺,你可回來了!這些日子都把老爺夫人急壞了!您自己進去,我先進去給老爺、夫人報喜去!」說著,一路疾奔著向府裡而去,一邊跑一邊叫:「老爺、夫人,二少爺回來啦!」 凌雲感歎一聲:「鄭兄,看來你這次出走,讓你家裡人很是擔憂啊。」鄭方臉色一紅,尷尬地一笑,引著凌雲穿過小門,向宅內行去。 走不多久,兩人便遇上了聞訊趕來的家丁和丫環,這些僕人們一見鄭方,都是一臉的喜出望外,連連和鄭方打招呼,鄭方也笑著點頭和他們說話。凌雲不由心想:「鄭兄似乎是個善待下人的人,否則,這些僕人不如如此真誠地為他平安歸來感到高興的。這次,我果然沒有救錯人。」 不知不覺來到宅院深處,只見一位五十多歲,頭髮花白的老人,和一位年齡與他相信的老婦人,在那看門房的家丁陪伴下,一路小跑著奔這邊而來,一邊跑,那老人一邊喊:「我兒何在?我兒何在?」而那老婦人則跑得氣喘吁吁,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但看其眼中奔湧而出的淚水,卻足見她的欣喜與焦急實不亞於那老人。 「爹,娘,不教子方兒回來了!」鄭方也是眼圈通紅,大叫一聲後,幾步奔向前去,一下跪倒在地,那老人與老婦趕到近前,一把將他扶住,都激動得渾身顫抖,老婦人抱住鄭方,一個勁地哭,老人則長出了一口氣,雙手顫抖著撫摸著鄭方的臉,半晌後,卻突然給了他一個大嘴巴。 「你這逆子!」老人伸手指著鄭方,流著淚大叫起來:「留下一封信,說要雲遊四方,行萬里路給別人看,不再讓人罵你書獃子,然後就不知去向,你可曾想過,你這麼做讓我和你娘有多擔心?你走的這一個多月裡,我和你娘吃不香,睡不著,你哥和你嫂子也急得四處去尋你,安安靜靜的一個家,被你一個人折騰得沸反盈天,你知道不知道?」 「孩兒不孝。」鄭方默默流淚,抱緊了母親,其母使勁摟著兒子,連聲說:「你爹想你想得茶飯不思,病了兩場,你這孩子,也太讓人操心了。」 鄭方和母親哭了一氣,其父在旁邊也哭了一氣,這時才想起還有外人在,急忙擦了擦眼睛,向鄭方問道:「方兒,這位小兄弟是?」 鄭方急忙扶著母親站了起來,擦了擦眼淚後,鄭重地說道:「爹,孩兒外出遊歷的這一個月,倒是長了不少見識,自以為可以行遍天下,於是一時糊塗,就去了北邊的深山……」 他這話剛一出口,其父便驚呼一聲:「什麼?北邊?」 鄭方一點頭:「我只想多瞭解一下書中所寫的靈獸,到底是怎麼一副模樣,以增長見聞,到時,再不怕別人說我只懂死讀書,卻什麼也不明白。可沒想到,剛到深山不久,就遇上了火掌熊……」 「火掌熊?」鄭老爺子又是一聲驚呼,鄭方點了點頭:「正是。隨行的九位武士,全都不是火掌熊的對手,為了保護我,全部遇難……要不是凌兄弟出手殺了那火掌熊,我……我此刻只怕已經死於那火掌熊掌下了。」 「恩公!」聽到此處,鄭夫人立刻倒身便拜,這可把凌雲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住,沒等開口,那邊鄭老爺子也雙手抱拳,一揖到地:「多謝恩公仗義出手!」 凌雲忙道:「使不得!伯父、伯母,我是小輩,怎敢當二位如此大禮?」 鄭方也忙著解釋:「爹,娘,這位就是大嫂的兄弟,童蒙鎮凌家的家主繼承人,凌雲兄弟。」 「原來是親家公的兒子?」鄭老爺子一怔,凌雲微微一笑:「晚輩凌雲,見過伯父、伯母。」 正說著,鄭圓和凌月照已自另一邊跑了過來,鄭圓老遠就激動地大叫:「二弟,二弟!你回來了?」而凌月照卻一眼看到了立在一旁的凌雲,不由微微一怔,暗想:「他怎麼在此?」 到了近前,凌雲率先沖鄭圓抱拳一禮:「大姐夫。」鄭圓見到他,也吃了一驚,急忙還禮,還未開口,鄭方已道:「哥,這次若不是有凌兄弟,我就要死在火掌熊掌下了。」隨即將凌雲如何救他,又如何帶他回來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鄭圓聽轉,二話不說,轉過頭來衝著凌雲就是一躬到地:「五弟,大恩不言謝,今後五弟的事,就是我鄭圓的事,不論誰說什麼,我都支持你五弟當凌家的未來家主!」 凌月照目光複雜,輕歎一聲後,緩緩說道:「五弟,說真的,我是我娘的女兒,畢竟要向著我娘。雖然之前你憑著真本事,讓大家無話可說,但從心裡來講,我還是想幫我娘。但現在……五弟,你這大恩,我們實是報答不完,今後不論如何,大姐我也不會再與你為難。」 凌雲沒料到這鄭方在家中,竟然如此受家人看重,心中不由大喜。他知道,自己團結凌家,一致對外的想法,離實現已經不遠了。 他一邊扶起鄭圓,一邊沖凌月照點了點頭:「大姐,五弟在此也多謝你了。」 鄭老爺子和夫人聽得一知半解,也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鄭圓見狀忙道:「不說這些了,我兄弟好不容易回來,我得好好為他接接風。五弟又是第一次來咱們鄭家,可得好好招待,爹,娘,月照,你們陪二弟和五弟聊著,我去準備酒宴!」 「走,咱們到屋裡說話吧。」鄭老爺子面帶笑容,伸手一指不遠處的一座大屋,幾人一起進入那在屋中,在客廳中落座後,鄭老爺子忍不住又衝凌雲拱了拱手:「老頭子還得再謝謝凌家兄弟啊。」 「伯父,您這是幹什麼?」凌雲搖頭苦笑一聲,「小侄可當不起您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道謝。」 「自古英雄出少年,這話果然不假。」鄭老爺子看著凌雲,緩緩點頭:「那火掌熊,足有坤級二爻戰師之力,賢侄而以一人之力將其擊殺,莫非已超越了坤級地才?」 戰師等級,每級之間,又有六層,分別為初爻、二爻、三爻、四爻、五爻及上爻,每一層之間,力量相差雖大,但也並沒有特別懸殊。然而其中每兩層為一才,以地、人、天三才區分,而三才間的區別,卻是極為懸殊,一個二爻戰師想擊殺初爻戰師,也許要大費一番周折,而且就算是得手,也肯定是殺敵一千自傷八百。但一個三爻戰師要擊殺一個二爻戰師,卻並不算多麼艱難,因為三爻與二爻雖只一層之差,但卻已不在同一「才」上,實力大有不同。 也正因此,鄭老爺子才認為,凌雲至少也必定是達到了坤級三爻,也就是人才的程度,否則絕不可能將那火掌熊於片刻間殺死,還毫髮無傷地吃上了幾頓熊肉。 其實按他的推測,能這般輕易殺死火掌熊的人,肯定已經達到了坤級天才,只不過看凌雲年紀,只有十四五歲的樣子,令他覺得自己這想法有點太過匪夷所思,所以才勉強推測是三爻人才而已。 凌雲看了凌月照一眼,知道這大姐和姐夫回家後,定然沒有向鄭老爺子講他的事,於是微微一笑,搖頭道:「伯父過獎了。我不過是坤級初爻戰師而已。之所以能快速擊殺火掌熊,全靠我的靈獸血睛狼尊在我與火掌熊動手時,發動突襲,打了火掌熊一個措手不及,身受重傷之下,才被我倆合力擊殺。多少,也有些取巧的成分。」 「血睛狼尊?」聽了這話,鄭老爺子不由嚇了一跳,望向凌雲的眼神中,又多了一重敬意,也多了一分驚訝。 「可不就是。」凌月照不無自豪地說。要知道,凌雲畢竟是她的娘家人,在這裡便代表了她的娘家,別說她已因鄭方的事而不得不領了凌雲的情,承認了凌雲的地位,就算沒有這事,當著婆家人的面,她也要力挺凌雲,好為自己娘家爭臉。「爹,不但如此,說出來您或許不會相信,我這五弟啊,在兩個半月之前,還不過是個地才級的武士,而他收服那血睛狼尊後,才剛剛達到人才級而已。」 「什麼?」這可把鄭老爺子嚇了一大跳。 其058:鄭家才子 要知道,御獸師可是倍受各大勢力尊崇的職業,而血睛狼尊不但極為珍稀難得,更是幼狼之力便堪比戰師的強大靈獸,凌雲收服它時只是地才級,這說明,凌雲至少也是利級的御獸師,一位利級的御獸師,在自身等級較低時,還看不出有多麼厲害,但當他自身的等級達到一個可觀的地步時…… 那麼,他就不能再用單純的戰師戰力來衡量了!憑著可以收服比自己高出整整三才的靈獸這種能力,絕對無人敢輕易招惹他! 「一個用兩個半月時間,就能從地才級武士變為坤級初爻戰師的天才,而且,這天才還是一個利級的御獸師,更令人震驚的,是這個御獸師還只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少年!天啊,凌家擁有了多麼強大的一個未來家主啊!」鄭老爺子仍不住在內心中喊了起來,打從心眼裡為自己過去和凌家結了這門親而高興。 要知道,親族之間,一榮俱榮,凌家若是成了風天帝國裡了不得的世家,那麼,他這火澤城內的大族,也必將能藉著親家的威勢,而一躍而為強大的勢力! 可惜他還不知道,此時的凌雲已經完成了初爻戰師同化五行之力的修煉,已經擁有了升為二爻戰師的資格。如果知道了這個,恐怕這老爺子更要驚喜萬分了。 看著鄭老父子的目光,凌雲不由一笑,暗想:「實力,還真是決定一切。」 「果然是少年英雄,果然啊!」鄭老爺子忍不住感歎著,而鄭夫人卻對這些東西並不感興趣,開口道:「若不是賢侄有這等本事,只怕我家方兒就要……」歎了口氣後,接著說道:「不瞞賢侄,我這兒子,小時候並不是這種柔弱的體質,只因為一次他和他大哥外出遊玩,不小心遇上了一種毒獸,他為了救他大哥,被那毒獸咬中,中了劇毒,雖然我們全力將他的命救下,但……但他的體質卻越來越差,根本無法練武,因此只能整日讀書。一個多月前,他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留下一封書信,帶上幾個隨身的護衛就走了,可把我們急壞了。若不是今日賢侄將他送了回來,我和他爹,不知要受煎熬到何年何月啊……」 凌雲這才恍然大悟,暗想:「難怪鄭家人對這手無縛雞之力的鄭兄如此關愛,卻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這鄭兄,看來自幼便有捨己為人的俠義心腸,真是難得。」 聽到公婆誇獎自己家人,凌月照也覺臉上有光,望向凌雲的眼神中,不知不覺地真帶上了幾分親切。 眾人又聊了一陣後,鄭圓過來通知酒宴已備好,凌雲在鄭老爺子帶領下,來到鄭家大飯堂內,各自落座。家丁魚貫很來,不多時便將一張空桌擺滿了酒菜,鄭老爺子舉杯致辭,凌雲不會飲酒,也被勸著喝了兩杯,一時間臉色發紅,頭也不由有些發暈。 酒酣耳熱之際,眾人的心情也跟著放開,大家縱情長談,聊得不亦樂乎,凌月照喝得有些醉了,拉著凌雲的手,不斷地說著心裡話,一會兒說到最初對凌雲的看法確實有失公正,一會兒又說到若沒有鄭方,自己就不會有鄭圓這樣優秀的丈夫,所以自己也是感激鄭方的,而凌雲救了鄭方,實在給她賺足了面子,今後她在鄭家,也必是說話有份量的人物。又說凌雲如此英雄了得,真給凌家爭了光,凌家有他,將來必定會重舉振興,恢復原來的輝煌。 凌雲雖然頭有些發暈,但卻沒有醉去,他的意識還算清醒,聽到大姐這些話,也不由心中一暖,感覺這個之前對他不冷不熱的大姐,其實也是優秀的凌家成員,是個一心為了凌家著想的好大姐,忍不住也說了些肺腑之言,兩人的距離,卻由這酒桌上又拉近了些。 酒宴過後,各人均回自己居處休息,鄭方自小身子單薄,所以從不飲酒,倒是清醒得很,拉著凌雲向外而去,道:「凌兄弟,你就住在我那邊吧,咱們兩個正好來個秉燭夜談。」 凌雲微有些醉意,但還算清醒,忍不住笑道:「你若是要大談那些個之乎者也的東西,我可是要頭大三圈的。老實說,這些文章才華我小時候也沒少學,但興趣不大,頂多粗通而已。」 「可你要我談武功的話,我卻是一竅不通。」鄭方絲毫不以自己不能習武為意,反而笑著開起了自己的玩笑。凌雲聽了,心中卻不由生出一陣感慨:「鄭兄自小不能習武,卻與我有幾分相似,可我那時,心中多少有些失落,而鄭兄卻能如此看得開,實是難得。嘿嘿,我是越來越喜歡他這個人了。」 兩人邊走邊聊,不覺間,已到了一幢兩層小樓前,鄭方笑著一指:「這就是我的居處了。」凌雲抬頭一看,只見那樓門上懸著一塊匾,上書「地山閣」三字,不由一怔,問道:「這『地山』二字,不知有什麼含義?」 「世人只知戰師卦盤上的八卦,卻不知為何八卦明明每卦只有三爻,而修煉起來,每級卻有六爻。」鄭方微微一笑,道:「其實這八卦互相重疊,便形成了六十四卦,而這六十四卦中每卦都由六爻組成。」 「鄭兄懂得可真多。」凌雲一怔,好奇地問道:「原來卦象竟有六十四個之多麼?」 鄭方一點頭,引著凌雲進入地山閣內,一路向上,來到二樓,推門進了一間大屋之中。兩人在屋中客廳中落座後,鄭方才接著說道:「八卦演化而生六十四卦,每卦均有自己的含義,而其中上三爻為地,下三爻為山者,便是『謙』卦。謙卦內卦為艮,即是山,外卦為坤,即是地,大地謙恭柔順,生萬物而不驕,受萬物掠奪而不怒,而山本挺拔,卻自願居於地下,這二者合之,便自然是謙虛至極的形象。謙卦的初爻之爻辭,便是『謙謙君子,用涉大川,吉。』」 凌雲恍然道:「這麼說,人常說『謙謙君子』,這詞卻是由此卦而來?」 鄭方點頭一笑:「不錯。所以我這間小樓,才取名地山閣,取的,就是這謙謙之意。」 凌雲聽罷,不由心中佩服,一時間好學之心大起,心中一動,暗想:「戰師修煉,全靠每一爻的爻辭提示,才能將這一爻修成,轉而升級,爺爺雖對我講過每一卦每一爻的爻辭,但有許多,我卻還是一知半解,鄭兄對此如此瞭解,不如請他為我講一講,對將來的修煉,必有大利!」 於是忙向鄭方請教起來,鄭方連道不敢,想了想後,說:「凌兄弟既然正在坤級初爻中修煉,那我就先將這一卦講給你聽吧。凌兄弟,你也知道,這卦象,是由陽爻與陰爻二爻組成,簡單的一陰一陽,卻能生出萬物來,所以其中蘊含的力量之強,可見一斑。」 說到這裡,凌雲腦中那地球科學家的記憶卻忍不住又湧了起來:「一陰一陽生萬物,不錯,那龐大的計算機信息,不就是二進制數字嗎?一個0和一個1,反覆組合,就組成了龐大的信息網絡,組成了電腦中的文字與影像、平面畫像與立體物品,不正與陰陽之說完全一樣嗎?」 「六十四卦中,坤卦為地,全由陰爻組成,為純陰;乾卦為天,由陽爻組成,為純陽。這一陰一陽,就生出了其餘六十二卦,便如天與地相合,而生出萬物一般。」鄭方繼續說道:「坤卦象辭便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而乾卦的象辭則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明瞭乾坤兩卦之理,我認為,於學問也好,於人格也好,於修煉也好,必有大利。卦象中,陰爻為六,陽爻為九,坤卦六爻,分別是初六:履霜,堅冰至;六二,直、方、大,不習無不利;六三:含章可貞。或從王事,無成有終;六四:括囊,無咎,無譽;六五:黃裳,元吉;上六:龍戰於野,其血玄黃。而若能將這坤卦用到極限,完全使出它的作用,便被稱為『用六』,用六者,利永貞。」 隨即,鄭方便將坤卦的總體含義,與初六這一爻的爻辭,仔細地講給凌雲知道,凌雲不由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天之道剛健,地之道柔順,然而地於變化中又顯示出剛強。地之道厚重,與天相比,更顯沉穩,可卻甘心以天為主,包含萬物育化蒼生,實是無私奉獻,任人索取之意,而修煉初六這一爻之「履霜,堅冰至。」在鄭方的解釋下,凌雲又有了新的理解。 「和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臣弒其君,子弒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辨之不早辨也。」鄭方緩緩說道,「這就是初六這一爻爻辭『履霜,堅冰至。』的進一步解釋。世事也好,天合之力也好,都是由慢慢的積累中生出,再於慢慢的積累中發展,絕不是突然之間就有了變化那麼簡單。正如臣弒君,子弒父一樣的道理,那不是突然間一閃念的殺意,而是天長日久的欲和恨積累的結果。如果不能早早明白這道理,錯誤就會不斷積累,而最終,必使慘劇發生。」 聽到這裡,凌雲忍不住又聯想到自己初爻的修煉,自己當時只是依爺爺所教的要訣,不抵抗,不強求,由履霜而至堅冰至,這才算完成了初爻,但現在聽了鄭方對坤卦的講解,他又覺得,自己的修煉似乎並不完美,突然間生出了重修初爻的念頭! 其059:重修 重新修煉初爻的念頭,在凌雲心中盤旋不下,令他心裡癢癢的,總無法釋懷。好在這時鄭方又繼續講起坤卦其餘幾爻的爻辭來,凌雲認真聆聽,真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他發覺鄭方對卦象和爻辭的理解極是深刻,遠非爺爺這種武人所能及,而鄭方所講的卦象世界,又是廣大無比,不但於武學有益,於為人處事,通曉世理增長智慧之上,也有著指導性的意義,不由聽得入迷了。 二人如此秉燭夜談,竟是一談直談到第二天早上,直到天亮丫環來叫二人用飯,兩人才赫然發現竟聊了一夜。 接下來的半個月,凌雲一直留在鄭家,向鄭方虛心請教卦理爻辭,漸漸將八卦卦理與爻辭全都熟記於心,無事之事,又聽鄭方解釋其餘五十六卦,覺得雖對修煉沒有太大幫助,但對於增長智慧,卻不無裨益。 這天聽鄭方講完一卦後,凌雲忍不住歎道:「這卦中世界,還真是廣大無邊。只是為何沒有人願意細細鑽研呢?我現在覺得,如果能深入鑽研所有卦象,對修煉也定然大有幫助。」 鄭方搖頭一歎:「我遍讀史書,才知三十年前,玄黃大陸上的人們也知道要鑽研卦理,瞭解全部卦的單義,可三十年前那天外之境強者出現,卻改變了人們的習慣,從那之後,人們只知拚命成為戰師,再拚命修煉以達到傳說中的乾級,因此只知鑽研那基本的八卦,卻沒人願意研究卦理,通曉六十四卦了。」 「天外之境?」聽到這四個字,凌雲不由一怔,他清楚地記得,爺爺當初也曾對他提過這天外之境,但當他追問時,爺爺卻說,現在的他還不到瞭解這個的時候,當時他並沒有過多細想,可現在一聽鄭方提起,不由又好奇起來,忙問:「鄭兄,那天外之境到底是什麼?」 「怎麼,凌兄弟不知道?」鄭方卻被凌雲這一問弄得一怔,凌雲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瞞鄭兄,我從小在敦臨村長大,見識可不及你廣博。我爺爺雖對我提到過這天外之境,卻從沒詳細講解過,所以……」 「原來如此。」鄭方一笑,「那我就對你說了吧。你也知道,戰師等級按八卦排列共有八層,分別是地坤、山艮、水坎、風巽、雷震、火離、澤兌、天乾,然而縱觀玄黃大陸之上,達到兌級的戰師寥寥無幾,而乾級,就更是存在於古代傳說之中,以至於人們都認為,乾級只是人們按照八卦順序,推想出來的一種不可能達到的境界。 「可大約在三十多年前,一個神秘的男人卻突然出現在玄黃大陸上,他擁有的力量,讓玄黃大陸上的強者們目瞪口呆,這才終於知道,原來世間真的有乾級戰師存在。不過令人惋惜的是,這位乾級戰師行事邪惡,濫殺無辜,終被人稱為「血魔神」。他在玄黃大陸上肆意妄為無人能敵,實在是災害天下,人神共憤。 「終於,玄黃大陸各國強者們在這強者的威壓之下聯起手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之後,血魔神終於在諸方勢力全力圍剿下被消滅,可他死前卻留下了令人震驚的遺言:『你們這些連乾級都不能達到的井底之蛙,以為殺了我,就可以繼續安穩地活下去了嗎?總有一天,天外之境中那些達到太極境的高手,還有神一般的無極境高手,會讓你們再次戰慄於破天之力下!』 「由此,玄黃大陸的強者們終於知道,在乾級之上,還存在著無比強大的所謂太極境與無極境,在害怕這樣的高手真的降臨大陸統治一切的同時,他們又被更高的層次所吸引,開始了一場波及整個大陸的修煉風暴,戰師也成為所有人夢想達到的目標,過去那種文武並重的格局徹底被打破,玄黃大陸也正式進入了人人爭當武鬥強者的戰師時代。而昔日的文化,則一一殞落,成了為人所不屑一顧的無用之物。」 說到這裡,鄭方不由仰天長歎,而凌雲則是深受震撼。 震撼他的,不是那文化的殞落,而是那天外之境! 「乾級高手之上,還有太極境與無極境?」他忍不住內心顫抖,暗思:「兌級已是普天之下寥寥無幾,那乾級又會厲害到何種程度?如果說乾級已經是傳說強者,那麼太極境、無極境的高手,又會強到什麼地步?難不成揮手間風起雲湧,山呼海嘯麼?那樣的存在,還能算是人嗎?那簡直就是--神!」 他的眼睛裡,忍不住閃起了興奮的光芒,暗暗想著:「我能達到那樣的境界嗎?能,一定能!既然有人可以做到,我也一樣能行!憑著我體內的原子海力量,憑著我腦中地球上兩位科學與武術界高人的記憶,我為什麼做不到?」 想到這裡,他不由更加強了重修初爻的念頭,因為他要從頭開始,認真地按卦理爻辭,再仔細地體會一遍坤級初爻那「履霜,堅冰至」的真正境界。 這天夜裡,他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床上,盤好雙膝,慢慢地沉入了寂靜的靜修世界之中。在那裡,他默默地體會著體內第一絲天合之力的運行,感受著八股不同力量帶給自己的五行屬性之妙,然後,開始將所有的細胞打開,也將丹田氣海空間放開。 一時間,所有的能量都湧動了起來,那些順著經絡中奔走的能量,再不只受經絡的控制,那些於細胞中靜止不動的能量,也再不懶散地呆著不動,而丹田氣海空間內的能量,則奔湧而出,如大潮般衝擊著經絡與細胞,彷彿洪水般吞噬著一切。 痛苦,一種極大的痛苦,使凌雲忍不住想將這些能量強行推回原來的位置,但他沒有這樣做。因為地是柔順的,厚德載物而無怨言,這才是地的最大境界,不論地上的生靈如何虐待這個養育了他們的大地,大地都不發一語,依舊為他們提供食物和飲水,提供著生存所需的空間。 細胞內的能量,在丹田氣海大潮的撞擊下,終於開始動了起來,它們一堆堆、一團團地從這一群細胞中被擠到那一群細胞中,如同過慣了舒適生活的百姓,突然遭遇了戰亂動盪一般,驚慌無序地亂奔亂逃,有些被擠入了經絡之中,便順著經絡奔流起來,有些被撞到了丹田氣海空間之中,便在那裡掙扎亂跑,而丹田氣海空間內原本的能量,突然離了那無拘無束的空間,進入又是經絡引導、又是細胞層層阻擋的空間中,也變得極不適應,左衝右突,使盡了破壞之能事。 凌雲只是默默忍受,並不加以控制。 慢慢的,各自習慣於呆在自己特殊空間內的能量,終於開始適應新的環境了,它們漸漸變得不那麼慌張狂暴,而是在新環境中,漸漸地適應自己的新角色。細胞內的能量或在經絡中奔流,或在丹田氣海中飄遊,而經絡內的能量,或在細胞中靜止不動,或在丹田氣海中與原來的靜止能量融為一體。 丹田氣海空間內的能量,也漸漸適應了有規律的運動方式,慢慢平靜下來。 緩緩睜開眼,凌雲長出了一口氣。 「如果不是遇見鄭兄,我可能一輩子也體會不到這種修煉的痛苦吧。但我有種感覺,這種痛苦,必將帶著我走向一條光明的大路,這條路或許是所有玄黃大陸戰師不曾想過應走的,所以那路的盡頭,將是我一個人的未來。我相信,那裡等著我的,必是傳說中的境界--乾級!」 那之後,凌雲又在鄭家呆了十多天,除了聽鄭方為他講解卦理之外,就是按自己的全新理解,來重新修煉坤級初爻,按那「履霜,堅冰至」的自然而然道理,強忍著痛苦,承受著那種順其自然的能量變化。 漸漸的,三種原本各居一方的能量,形成了一個有順的循環,在這種循環中,凌雲不用以主體意識加以控制,能量也能在他體內不斷流通運轉,那此停在細胞中的能量,再不只是靜止不動,而是在靜止一段時間後,便加入到經絡路線之中參與循環,再進入丹田氣海空間之間,而經絡內的能量和丹田氣海空間內的能量也是如此,再也不會出現動者永動,靜者恆靜的現象。 至此,他體內的三股力量,完全融為一體,並且活了起來,再不是各自為政的死物。他隱隱感覺到,這正符合了鄭方所講的太極陰陽道理--陰中有陽,陽中有陰,陰陽並並非獨立存在的兩個個體,而是一件事物的一體兩面。 明白了這一道理之後,他的修煉成果更是一日千里,這天夜裡,當他正於靜修中默默地感受著能量的自行變化時,一種厚重悠遠的感覺,突然升上心頭,緊接著,他突然感覺自己體內的能量再無三股之分,亦沒有八種屬性之別,而是渾然一體,便如從原來有三隊八個部下,變成了只有一位部下,但卻身具八人之功能一般。 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微微一笑,自語道:「好,這次,我可以安心地升入第二爻--六二了!」 其060:坤級二爻 取出懷中布袋內包著的那九枚利級卦靈,凌雲忍不住貪心不足地歎了一聲:「這若是八枚貞級的卦靈,又該有多好?」 將那枚他自己「煉製」的火靈丸收回布袋裡,重新塞入懷中後,他從境石中喚出了血睛狼尊,笑道:「紅眼睛,我要開始融靈了,這其間,拜託你幫我看好門戶,別讓別人打擾。」說完,張開右手,喚出卦盤,將八枚卦靈依次放入卦位之上。 地靈色黃、山靈色綠,水靈色白,風靈色橙,雷靈色紫,火靈色赤,澤靈色藍,天靈色黑,八種顏色各異的靈,引起了卦盤上八種顏色不同的光,在那光芒之中,八枚卦靈沉入了卦盤之中,而卦盤中心處那太極圖,也漸漸有了顏色,最後緩慢地運轉了起來。 用了一刻的時間,太極圖才轉了整整一圈,然後,其上的顏色便慢慢消失不見。凌雲慢慢地將卦盤收回體內,散為能量,立時間,八股新的屬性力量,便在他體內縱橫馳騁起來,他依著先前的法子,慢慢地將能量收攏,讓其在經絡中運行,漸漸與自身的能量相融。 經過了漫長的時間之後,八股能量終於與凌雲的天合之力合為一體,只剩下一些能量殘餘,仍夾雜在天合之力中。完成這一切後,凌雲立刻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線粒體又開始了分裂增生,製造能量的速度和純度,也再次提高。 「坤級二爻,我達到了!」他緩緩睜開眼睛,微微一笑間,看到的卻是外面微弱的晨光。 這一番融靈升級,卻用去了他一整晚的時間。然而他卻並不感到疲倦,那種彷彿得到了新生一般的感覺,只令他覺得渾身舒坦。 輕輕揮掌間,凌雲能感覺到澎湃的、更有八種屬性的氣勁在流動,這八種屬性相生亦相剋,使他體內的能量狀態,達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他忍不住想:「全屬性的好處,真是無法用言語來說明。試想,當一個火屬性為主的戰師,遇上了一個水屬性為主的戰師,就算自己的級別高於對方,交手之時,因為對方屬性正好克制自己的緣故,恐怕也佔不上什麼便宜,而一個人擁有了全屬性之後,那不論遇到什麼樣的敵人,都完全不用畏懼,因為自己必有一種屬性能克制對方,對方的屬性之力,又必然能對自己的某一屬性起相生的作用,總之,不論遇上什麼屬性的敵人,都是自己大佔便宜。」 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聽鄭方將卦理講了個八九不離十,對於那些於修煉無益的卦理,他雖然一樣聆聽,但並沒有卻仔細分析,所以到了現在,也算是將卦理全學了一遍,自問用於修煉,已然足夠。 如果說鄭方追求文化的傳承,是因為他自小體質使他不能練武,而生出的理想,那麼振興凌家,讓凌家恢復往日輝煌,就是凌雲最大的理想,這理想雖然是由爺爺加在他身上的,但他卻並不覺得是個負擔,而是一種對爺爺的愛的回報。 想讓凌家振興,他自己首先就要強,所以變強對他來說,意義重大,而習文識理,傳承知識這樣的事,就交給鄭方這樣的才子去做吧。 算了算,自己在鄭家呆了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自己可謂收穫不小,那最大的收穫,並不是融靈而升入二爻,卻是因為鄭方的一番話,使自己重修初爻。凌雲有一種預感,自己的這一做法,必將對自己的將來產生事關重大的影響。 第二天一早,用過早飯後,凌雲對鄭老爺子道:「伯父,我來這裡已經一月有餘,也該回家看看我爺爺了。今日就此告辭,來日有空時,我再來看望您老。」 鄭老爺子自然是挽留一番,凌月照則道:「現在小叔已經回來,我和你姐夫也沒別的事,就隨你回家一趟吧,自打上次回去看你與尹家那尹吉輝比武至今,我離家也三四個月了,挺想爺爺和我娘的。」 鄭圓也一點頭:「我也隨你們一起去,到時也順便勸勸我那岳母,別再對咱們五弟心存不滿了。」 這種事,凌雲正求之不得,見他們自己說了出來,自然大喜。鄭圓找來三匹好馬,鄭家人則一路將三人送到家門之外,臨別之時,鄭方沖凌雲不住揮手:「凌兄弟,今後有空可要常來看我,我這一生難得有個知己,你便是我的知己啊。!」 這話令凌雲著實感動了一番,揮手與眾人告別後,三人打馬飛奔,不多時便出了火澤城。本來凌雲若是騎著血睛狼尊,用不多久便能到達童蒙鎮,但難得有時間與這大姐和大姐夫同行,卻正是再次增進感情的好機會,於是乾脆慢鞭緩行,走了兩日後,才回到童蒙鎮上。 三人結伴回來,立刻引起府內不小轟動,等他們一起去拜見凌雲格時,凌雲格聽到鄭圓和凌月照對凌雲的稱讚,更是大感吃驚,迫不及待地等到鄭圓和凌月照離開,到大夫人那裡去問安後,立刻同凌雲追問起來,凌雲笑著將經過學了一遍,聽得凌雲格不住點頭。 「好小子,真不枉爺爺從小對你的教導啊。」凌雲格忍不住感歎著,「我之前最擔心的,不是你會被人欺負,而是你不能懂得爺爺的一片苦心,處處與那些難為你的家人們對著幹,若是這樣的話,這凌家可就真的散了。」 「雖然有一些可恨之處,但她們畢竟是我的家人。」凌雲緩緩說道,「只要她們一日仍在為凌家著想,我一日就認可她們。不過,如果將來有誰為了權力之爭,而不惜出賣凌家的利益,那我可就對不住了。對了,爺爺,夢別三姐和尹吉輝那傢伙的親事,沒有受影響吧?」 「當然沒有。」凌雲格哼了一聲,「尹家瞭解了你的實力後,拚命巴結咱們凌家還來不及。小雲兒,你看到了吧,這就是實力的好處,你有實力,別人自會拚命依靠著你,哪怕挨了你的巴掌,也會笑著把另一邊臉湊過來。但如果你沒有實力,不能讓那些人依靠,他們第一時間就會幫外人滅了你。這,就是世情的險惡,你一定要分清認明。將來我死後,你成為家主,一定會有許多人圍繞在你身邊,你一定要分清誰是真正的朋友,誰是趨炎附勢的小人。對於朋友,一定要赤誠以對,對於小人,能利用則利用,不能利用,也不要輕易得罪,而且,千萬不要對他們產生什麼依靠之心。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間,便要靠自己一己之力翻天覆地,扭轉乾坤!」 「是!」凌雲重重地一點頭,「爺爺的話,我都銘記在心,您就放心吧。只是您以後不要動不動就提死吧。我看您現在的氣色比從前可強了不少,若是天天都能保持好心情,在無譽爺爺的醫治之下,病一定會慢慢好的。」 「嗯,那確實是。」凌雲格呵呵地笑著,「不過爺爺畢竟老了,想讓自己少操些心,所以,這家主的位置,不論爺爺是死是活,在不久之後,都是要傳給你的。你要努力修煉,爭取快速升級。」 「對了爺爺,我在鄭伯父家住了一個多月,收穫可謂不小。」凌雲聽到此處,連忙把自己從鄭方那裡聽到的卦理簡單說了一些,並將自己的修煉心得與成果告之爺爺和凌無譽--他的修煉法對凌雲格和凌無譽來講當然完全無法領會,但那修煉後得到的成果,他們卻能明白,聽到凌雲的敘述,兩人不由都跟著激動起來。 「另外,我昨夜把第二套利級靈丸也用了。」凌雲說到最後,嘿嘿一笑:「現在的我,已經是坤級二爻戰師了。」 「你這小子,也太心急了吧?」凌雲格聞言一怔,隨即歎了口氣,「整套的利級靈丸,那可不是說得就能得到的寶貝啊!你怎麼這麼急著用了呢?應該留到將來,你的級別再高一些時再用才對啊。」 「依你現在的力量,只是兩套元級的靈丸,便能讓你從初爻升為二爻,將這利級的兩套靈丸全用來基礎,這確實是浪費了些。」凌無譽也跟著歎起氣來。 看著兩個爺爺臉上那惋惜的表情,凌雲不由笑出了聲,忙從懷中掏出那個布袋,遞給凌雲格:「爺爺,您先別急著歎氣,先看看這裡面是什麼再說吧。」 凌雲格滿腹疑惑地接過布袋,打開後,立時見到一枚赤紅色的火靈丸,他一怔,急忙將那靈丸倒出來,放在手心裡仔細觀察,凌無譽也忍不住湊了上來,跟著一起看。 「是利級的火靈丸,沒錯!」凌無譽看後點了點頭,好奇地問凌云:「小少爺,您這又是從哪裡得來的?」 凌雲得意地一揚頭:「這就是我要告訴你們的第二個好消息。那日,我救下了鄭方大哥時,與血睛狼尊合力殺了一隻火掌熊。我從那利級煉靈師遺留的兩本書中,認識了不少靈物與靈獸,知道這火掌熊的臂骨可以用來煉化火靈,於是就試了一下,結果……嘿嘿,那結果就在你們的眼前了。」 「什麼?」兩個老人一起發出一聲驚呼,每個人的眼睛都瞪得老大。 其061:六二要訣 「無譽,扶著我點……」凌雲格有些無力地伸出手,凌無譽急忙上前將他扶住,苦笑一聲:「主人,老實說,我也想找人扶著我點……」 看到兩位老人這過度誇張的反應,凌雲也被嚇了一跳,忙問:「你們……沒事吧?」 「你這孩子,我早晚要因為有你這麼個孫子,而高興死……」凌雲格笑著搖了搖頭,「你總是一次次地帶給我巨大的驚喜,這驚喜一次比一次巨大,我真有點承受不了了。我不得不承認,我雖然對你充滿了期待,可我的期待與你的實際情況一比,卻是眼光太短、理想太小。小雲兒啊,小雲兒,爺爺真要幸福死了。」 「小少爺,你這驚喜可真讓人一時間難以承受啊。」凌無譽歎了口氣,「半個月時間由地才武士變成坤級初爻戰師還不夠、利級的御獸師還不夠,你竟然還突然間就變成了利級的煉靈師,這……這天賜之福怎麼一下全集中到咱們凌家來了?」 「或許,是上天也認為之前對我們凌家的打擊,太過不公了吧。」凌雲格這時想起了從前,忍不住輕歎了一聲,隨即又是一笑:「不說這個了,小雲兒又增加了一項戰師職業,而且上來就達到了利級,這實是可喜可賀的大事。無譽,吩咐下去,今晚再辦家宴!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安排的未來家主是一個多麼了不起的人物,我做的這個決定,又是多麼正確!」 「是!」凌無譽不無激動地應了一聲。 凌雲很想問問,之前的凌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又是怎樣被別人聯手陷害,一直落到童蒙鎮的。但他卻記得爺爺說過,那事完全是因他而起,凌家也是毀在他這一代手上,為怕老人傷心自責,所以他還是忍了下來。他覺得,有果到了必要之時,爺爺自然會將這事告訴給他知道,現在卻不必無端勾起老人的傷心事。 晚宴之時,全家人均圍桌坐定,除了錢宇豪和凌仙萊不在外,其餘眾人卻無一缺席。 晚宴之前,看到凌雲回來,凌自若和凌夢童兩姐妹,忍不住先衝了過去,凌雲微笑著向兩人打了招呼:「四姐,六妹,三個多月不見,你們好像又變漂亮了。」 「五哥可真會說話。」凌夢童溫柔地笑著,凌自若則微有些臉紅:「你好像變得更厲害了,我都不敢直視你的眼睛。」 「嗯,應該是整天和野獸們搏鬥的結果吧。」凌雲一笑,「深山修煉的確是個快速提高自己實力的好法子,在那種到處都有野獸的地方,就算是睡覺也得留著三點精神準備隨時醒來,確實鍛煉人。而且沒有這花花世界的各種誘惑,人更能專心修行。四姐將來要是想快速提高實力,不妨也試試。」 「我可沒你那兩下子。」凌自若淡淡一笑。 二夫人遠遠走來,見自己兩個女兒和凌雲有說有笑,臉上不由帶了幾分得意地看了看一起過來的大夫人,大夫人沉著臉,沒有多說什麼,跟在她身後的凌月照和鄭圓,臉上多少也有些不好看,顯然是三人之間相談不歡。 凌夢別倒是頗有精神,自從凌雲打敗了尹吉輝之後,尹吉輝不但沒對她冷眼相看,反正比從前對她更好了。她雖然不喜歡凌雲,但也知這是尹家看中了凌家的勢力,才如果巴結著自己,想來,這勢力也不過是因凌家而起,所以多多少不,對凌雲有那麼一點領情的意思,但若說有好感,卻也未必。在她心中,凌雲仍是個對頭。 大夫人見了凌雲,並沒有說什麼,但也象徵性地點了點頭,凌雲不失禮節地回禮,而凌夢別則只是看了凌雲一眼,便低頭匆匆走了過去,凌雲惱她過去罵過自己母親,所以對她也沒有半點好感,見她如此,便將臉一沉,也不理她。 轉眼間眾人在席前坐好,凌雲格面帶笑容,道:「咱們有三個多月,沒有辦家宴了吧?這次家宴,一來是為凌雲接風,二來是招待一下咱們的大姑爺。」 鄭圓急忙連連搖頭:「爺爺,這可不敢。」 凌雲格微微一笑,沖大夫人道:「大夫人,我看你臉色不大好,可是不大舒服麼?」大夫人忙道:「不敢勞爹爹掛懷,媳婦沒什麼。」 「姐姐怕是生孩子們的氣了吧?」二夫人這時故意笑著說,「別和孩子們一般見識。」大夫人不由面色一沉。 凌雲格當然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當下一笑,道:「這次,我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相信大家聽了,也一定會一樣高興--咱們家未來的家主凌雲,竟然還是個利級的煉靈師。」 「什麼?」這確實讓眾人都吃了一驚,鄭圓更是瞪大了眼,訝道:「五弟,在我家住了這麼久,怎麼也不見你提起這事呢?」凌雲淡淡一笑:「我是想讓爺爺有個驚喜,卻怕你們嘴快,一見爺爺就先說了。」 凌月照不由笑了起來:「五弟果然不是一般人才,利級御獸師、利級煉靈師,戰師四大專屬職業中,你就佔上了兩個,而且兩項還都是與至高等級只差一級的利級。五弟,你真是我凌家的驕傲啊。」 凌月照這種嫁出去的人,最明白自己在婆家的地位高低,全看自己娘家的實力,此時聽到本來就受鄭家尊重的五弟,竟然還是利級煉靈師,當然又多了一重驚喜,卻不在乎地當著母親的面誇起凌雲來,氣得大夫人臉色鐵青,可當著凌雲格和自己姑爺的面,卻又不好說什麼。 這話卻聽得凌雲格心花怒放,忍不住一拍桌子:「說得好!小雲兒這不世出的天才,乃是我凌家未來最大的希望。我老頭子已經老了,也折騰不起了,所以我打算過挑個好日子,將家主的位子傳給他。今日是七月三十,我看就半個月後,八月十五月圓節時將這事辦了吧。」 「好啊。」二夫人立刻拍掌,「這就叫雙喜臨門了。」 大夫人一語不發,只是默默點頭,看樣子極是難受。 凌雲格也不理她,只與別人談笑,再要凌雲向大家說說深山修煉時的事,凌雲便隨意說了起來,那些在他看來平平無奇的修煉,卻令這些平日裡只生活在大宅中,沒見過什麼猛獸的女眷們聽得驚呼連連。 凌自若則用羨慕的目光看著凌雲,在心中暗想:「我若能有五弟一半的天才,也就知足了。唉,五弟是天定的振興家業的人,我就是再拚命也比不過他啊。不過,我若是能盡全力助他一臂之力,也算是為凌家盡力了。」 家宴結束,各人各歸自己居處,凌雲隨凌雲格回到閒雲閣後,道:「爺爺,再過一個月,我才滿十五歲,您現在把家主之位傳給我,未免太早些了吧?」 凌雲格搖頭一笑:「怎麼,你這孩子不想擔這擔子,非要累著我老人家麼?」凌雲急忙搖頭:「那可不是!」凌雲格笑道:「不是就好!讓你接下,你就接下好了。現在除了大夫人和夢別還對你心存芥蒂之外,其餘別人都認可了你,你已經算是功德圓滿了。要知道,再怎麼和睦的家庭中,也必有人與家主不是一條心,但只要他對外時,能知道保全凌家就好。」 「是。」凌雲一點頭,遲疑了片刻後,試探著問:「爺爺,我還想去深山中修煉,成麼?我想進入艮止山脈的外圍,找一些體內蘊含著卦靈的靈獸和靈物,好為下一次升級做準備。」 「這孩子,真當升級是過家家,隔一會兒就升一次?」凌雲格不由笑了起來,凌無譽也笑了笑:「不過,這倒也沒什麼錯,畢竟早有準備,總勝到到時四處尋找。」凌雲格一點頭:「好,你願意去就去吧,只是別誤了下月十五的月圓節。」 「爺爺放心好了。」 離了爺爺的房間,回到自己成住,凌雲盤膝坐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氣後,便進入了靜修。他現在越來越迫切地想讓自己變強,好能擔得起這家主的重擔,讓凌家盡快重振雄風。 寂靜中,他陷入了那靜修的世界之中,體內種種,立刻纖毫俱現。 坤級第二爻,即為六二,其爻辭為「直、方、大,不習無不利。」。表面上理解,這直、方、大,均是用來形容大地的狀態,有如此狀態者,即使不習練任何技能,也將無任何不利之處。但再深一層講,說的卻是君子做人的道理。直,其正也,方,其義也。君子端正自己的品德,使其合乎道義,豎立起不滅的精神,如此,即使不刻意地去作為,也不會有所不利。 換言之,這一爻的修煉要訣,卻是堅守住內心的信念,不論天合之力如何變化,只要守住那種如同大地一樣正直、合義、寬廣的精神,即使什麼也不做,也一樣可以達到提升力量的地步。 而在之前凌雲格的傳授中,這一爻卻是要努力堅持守住天合之力的核心,然後可以不理周圍天合之力的變化,任其自己發展。看起來,兩者間的區別似乎不大,但一為守住心神意志,一為守住力量本身,實際修煉起來時的區別,卻有雲泥之別。 凌雲集中自己的全部精神,保持住自己的清醒,既不動那種想要快速強大的貪念,也不生那種惟恐失敗的懦弱,只是保持住自己的冷靜,平淡而無慾無求。在他這種完全放棄身體控制權的行動之下,天合之力開始依著自己的意願而動了起來,初時,這種運動雜亂無章,但凌雲也並不理會,只是守住自己心神,慢慢的,天合之力的運動便開始有了規律,便如無數飛蛾始終圍繞在燈火周圍一樣,圍繞著凌雲的心神飛舞旋轉起來。 而天合之力中,卦靈的殘留也如堅冰遇到陽光一樣,慢慢地消融了一些。 其062:神秘盒子 慢慢結束靜修,凌雲緩緩睜開眼睛,深吸一口氣之後,不由感歎起來:「如果按爺爺教的法子,只守住核心的天合之力,我想也可以達到這種程度,因為畢竟玄黃大陸上的戰師,都是這麼修煉過來的。但,那樣一來,總有一部分天合之力被人為地控制住,與這種全憑其自主流動而形成的效果,必然要大大降低,恐怕本來要用一個月完成的修煉,就要用一年甚至更長的時間才能完成了。」 想到這裡,不由又是一歎:「大姐夫有這樣了不起的一個弟弟,卻不知珍惜,真是可惜。他如果肯像我一樣向鄭兄學習的話,一定能加快修煉速度,提升一個層次。可惜啊可惜,難怪鄭兄一直說我是他惟一的知己。」 這一夜靜修完畢,早早睡下,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和爺爺一起用過飯後,便與凌雲格和凌無譽兩位老人告別,帶上野外應用之物,離開凌家向外而去。走到鎮裡大街之上,突然又想起了當初和白望君一起挖季孫草的事,心想:「那天我自己回來,臨別也沒好好謝謝白先生,也太失禮了,不如這次先去看看他,道一聲謝吧。」 如此一路向著鎮西的君望茶館走去,到達時,茶館才剛剛開門,白望君正站在門邊望天,見凌雲過來,不由一喜,急忙趕上前來一拱手:「原來是凌少爺來了。」 「什麼凌少爺。」凌雲連連擺手,「白先生怎麼變得如此客套起來了?」 白望君一笑:「你與尹吉輝那一戰,早令你成了名人,全鎮人皆知你是世家的家主傳人,我可不敢造次,胡亂叫你。」凌雲歎了口氣:「白先生,你我也算是共過生死的朋友,你這麼叫我,我卻是受不了,還是叫我凌小哥的好。」 「那好,求之不得啊。」白望君呵呵一笑,隨即問道:「怎麼,看你背著個大包裹,又要到山裡去修煉嗎?」 凌雲一點頭:「正是。想起那天你陪我走了一趟深山,還遇上了那種危險,我也沒好好向你道個謝,所以特地來見見你,謝謝你那天幫忙之情。」 「你這麼說,我還覺得你在和我見外呢。」白望君笑了笑,一指茶館裡面:「你要是不著急的話,不妨進來坐坐,我早就想找你來,可惜凌家門戶太大,我一個小茶館老闆,卻不敢跑去找家主繼承人。」 凌雲搖頭一笑:「白先生又說笑了。你找我有什麼事?」一邊說著,一邊隨著白望君進入了茶館之中。白望君拉著凌雲,一路向裡,來到內室一間屋中坐下,親手沏了一壺好茶放在桌上,然後神秘地從櫃子裡拿出一個半尺見方的盒子,放在凌雲面前。 這盒子四四方方,稜角分明,外表為黑色,摸上去有一種冰涼的寒意,從觸感上分辨,似乎是一個石盒子,凌雲左右打量了一番,訝然問道:「這是什麼?」 「其實早在見到你賣的那些車子時,我就有意讓你來幫我看看這個東西了。」白望君關好了門後,走過來指著那盒子說:「這東西看起來是個盒子,可我用盡了所有辦法,也不能將它打開,弄得我一直心癢難搔的,只盼有人能解開它的秘密,讓我看一看究竟。凌小哥,你是善於造機關巧具的人,仔細琢磨一下,應該可以找到打開的方法吧?」 「這東西你從哪裡得來的?」凌雲一邊打量著這盒子,一邊問。 白望君道:「這是四、五年前,我一次外出購貨時,在一個古董攤上買到手的,當時只覺得這東西有些怪異,又說不上是哪裡怪,就買了下來,回來後越琢磨越覺得這東西不一般。你看,這盒子的材料,看上去像是鐵,可摸上去像是石,但重量……」他將那盒子單手拿起,朝空中一拋,全不費力地就將盒子扔了起來,又伸手穩穩接住,放在桌上。 「這倒有趣。」凌雲好奇之下,將那個盒子拿了過來,輕輕托起,只覺這盒子輕飄飄的,好像沒有半點重量似的。 白望君一笑:「還不止如此呢。」他伸手將那盒子接來過來,也是全不費一點力氣,可半途中卻故意鬆手,任那盒子掉落在桌上,只聽咚地一響,那盒子的稜角先撞在木桌上,頓時將木桌砸出一個三角形的大坑,而隨著那盒子向一邊翻轉,那三角形的大坑,更是被撬起一小塊木屑來。 「這……」凌雲看到這一幕,不由一臉的驚訝。白望君笑了笑:「怎麼樣,這東西很怪吧?」 凌雲忍不住再次將那盒子拿了起來,卻還是感覺到輕飄飄的,沒有多少重量,他學著白望君的樣子一鬆手,那盒子又咚地一聲落在桌上,雖然這次是平面與平面接觸,沒將桌子撞壞,可聽那悶響,再看桌子的震動,卻足以斷定,這傢伙重量不輕。 凌雲不由越發好奇起來,將背後的包裹卸下放在一邊,拿著那盒子左右看了起來,但看來看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找到盒子的縫隙處,伸手用力掰,但使了半天勁,盒子卻是紋絲不動。 要知道,他現在可是坤級二爻戰師,力道之強非比一般,鎖得再結實的鐵盒也好、石盒也好,在他這般大力掰動下,其內的鎖也必被破壞,盒子被硬生生打開。這可盒子卻是毫髮無損,令凌雲大感奇怪。 心思一動間,凌雲將左手慢慢地貼在盒子上,將注意力慢慢地集中到左手處,斂息靜氣,慢慢地感知著那微元素分析儀,但許久之後,那傢伙也沒有任何回應。 白望君見他手摸著盒子,低頭不語,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也不敢打擾他,只靜靜地看著。 「為什麼微元素分析儀沒有啟動?」凌雲忍不住納悶起來,慢慢回憶起之前幾次,微元素分析儀啟動的情景,他突然發現,那每一次的啟動,都是在他不經意間發生的,似乎並不以他的主體意志為主。 「難道我只能憑何時有運氣,何時沒運氣這樣的事,來使用微元素分析儀?」他不由大感鬱悶。 「不對!」猛然間,他想起自己收服血睛狼尊時的情況,那時,他在心臟受到攻擊的情況下,自動激發起了原子海的力量,並且那時是在原子海的力量順他的手傳到血睛狼尊身上之後,微元素分析儀才自行啟動的。他不由暗想:「難道說,微元素分析儀是靠原子海力量來啟動的?」 驀然間,他徹底想通了一切。沒錯,微元素分析儀,並不真的存在於他的體內,而是原子海力量利用他體內的分子複製了微元素分析儀,如果不使用原子海力量,他的左手就是血肉之手,只有啟動了那力量,他的左手內部,才會被改變。 「原來如此。」他微微一笑,慢慢將注意力集中在心臟處,小心謹慎地調動著那股與天合之力有衝突的力量,漸漸的,那種能夠改變一切分子結構的力量,從他心臟中湧出,再順著他構建好的細胞通道,避開天合之力,一路奔流到他的左手之上。 「微元素分析儀啟動,分析開始……」熟悉的聲音再次於他腦海中響起,他微笑著,慢慢用左手摸索著那個奇怪的盒子,而一連串的元素組成,及物體分子結構等信息,便源源不斷地自他腦海中浮現。 從分析的結果來看,這個盒子是由許多種金屬元素混合製成的,但微元素分析儀並沒給出這種合金的名字,也就是說,這是一種在地球上從沒出現過的合金。 通過繼續的分析,凌雲漸漸地瞭解到了這個盒子每一部分的構成,並通過這種構成,找到了那隱藏在縫隙中的鎖,但微元素分析儀並不能在凌雲腦中構建出一個立體的模型,所以他也無法用它來弄清這盒子的結構,也就沒辦法去解開那鎖。 慢慢地收回左手,凌雲沖白望君一笑:「白先生,我有辦法打開這盒子,不過那需要時間和絕對的安靜。你要是信得過我,就把這間屋子和這個盒子交給我,等有了答案,我再叫你進來。如果你信不過我,或是怕我將這盒子弄壞,那就算了。」 「你說過,我們可是共過生死的朋友。」白望君笑了,「再者說,你是世家的未來家主,什麼寶貝沒見過,還會貪圖我這一個盒子嗎?好,我這就出去,吩咐夥計誰也不能打擾你,你在裡面呆一天我就等一天,呆一個月我就等一個月。」 「倒用不了那麼久。」凌雲一笑,白望君也笑了笑,轉身離開房間,將門緊緊關上。 白望君一走,凌雲就把精神集中起來,將雙手慢慢地放在那盒子上,同時再次將原子海的力量從心臟處釋放出來,漸漸地蔓延到那盒子的表面。 隨著原子海力量的介入,那盒子便如同被放入水中一樣,形象一下子動盪了起來,凌雲集中起注意力,慢慢地控制著原子海的力量,向盒子內部滲透了進去。 其063:不明所以 隨著原子海力量的不斷介入,盒子的外形開始了變化,而凌雲則極力控制著這種變化,讓原子海力量在斷開盒子原來的分子結構時,盡量保持原狀地再將其重新鏈接起來,在這種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分解與重組中,盒子的外形從原來的動盪不安,漸漸地穩定了下來,漸漸地恢復了它稜角分明的模樣。 原子海的力量繼續滲入盒子之中,最先將外層那種複雜的合金分子鏈斷開。這一步極為艱難,因為組成這種金屬的元素萬分太多,第一種元素都有自己獨特的分子鏈,凌雲必須要小心再小心、謹慎又謹慎,才能在極緩慢的速度之下,將一個個不同的元素分子鏈打開再重組。 如果他一個不小心,將分子鏈接錯了,那麼理論上可能導致的情況無非有兩種:一是物質的形態變改變,突然變成不知會是什麼的其它物質,二是導致其它分子鏈接的錯誤加劇,從而將這一合金完全破壞。 但實際上,凌雲卻明白,力量並不完全的原子海,如果真的發生了鏈錯分子鏈的情況,最大的可能就是致使自身力量發生混亂,反過來影響凌雲。 這種情況絕不能發生,所以凌雲只好集中起全部的注意力於盒子和原子海力量上,此時就算有人在他面前大喊大叫,恐怕他也不會聽見。 在這種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況下,凌雲的額頭冒出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因為不能使用天合之力輔助,他體力的消耗也是極為明顯。 工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他小心謹慎的不斷努力下,最外層那合金物質被他完全重制。 然而物品不是靈獸,這種重制,當然不能起到「收服」的效果,只是讓凌雲在重制的過程中,完全瞭解它的結構罷了。在重制的過程中,凌雲發現這種表層的金屬,雖然有一道縫隙,但縫隙內部的分子竟然全部都是鏈接在一起的!也就是說,這盒子的縫隙是假的,絕不可能靠它來打這盒子。 「沒有開口?」凌雲一怔,「那為什麼要做出這種縫隙呢?難道說,這縫隙實際是一種凹槽,是用來嵌鑲什麼非常薄的東西的?」 搖了搖頭,他停止了這種無法證明的猜測,而專心開始重制金屬層下的那一部分來。根據微元素分析儀的分析,那一部分是一種膠狀物,除了含有與地球膠質物相同的一些成分外,其餘則是不明元素。另外,還有一種隱藏著的能量,靜靜地停留在這膠質物中。 如果要重制這部分膠製物,那難度可就太大了,凌雲只好放棄這種想法,而慢慢開始尋找那盒子的「鎖」。 然而找了半天,除了那金屬層和膠質物外,就更沒有別的什麼東西存在,凌雲不由納悶起來:「難道說這東西是天然形成的?絕不可能,天然物哪能生成四稜四角,四面平整的形狀?可如果是人工製造的,又是什麼人製造了這種完全封閉、無法打開的盒子?」 想到這裡,他的好奇心越來越強,忍不住一咬牙,將原子海力量滲透進那膠質物中,開始了對它的重制。 膠質物的成分極為複雜,其中大部分不知名元素的分子鏈,凌雲根本無法依靠地球科學家的記憶來把握,只好逐步地瞭解、分析,再分解、重組,這一過程漫長無比,凌雲只覺自己的體力在分析過程中一點點地被耗費掉,最後,體力竟然出現了透支的情況。 此時的他,很想將天合之力釋放過來,參與到重制的工作中來,但他卻又必須咬牙挺住,因為如果那樣做的話,這兩股互相有衝突的力量,必會將一切破壞,使他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費。 終於,在不知經過了多長時間後,凌雲覺得自己已經再沒有一絲半點的力氣,他感到自己的力量在衰竭,而精神力也開始模糊。 「要冷靜!」他在內心大吼一聲,兩隻眼死死盯住那方方正正的盒子,兩手緊貼在上面,而內心中,卻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盒子內的原子海力量之上,對於身體的變化,完全擲到了腦後。 在這一刻裡,他意識越來越清晰,而對身體的感知卻越來越模糊,最後,終於只剩下了單純的意識,集中在那盒子中的膠質物裡,那種極度的專注,令原子海的力量猛然暴增,重制的速度也進一步加快。 不知過了多久,原子海力量終於將最後一點膠質物完成了重制,剎那之間,整個盒子就發出了一種柔和的光芒,而隨著那光芒的閃現,一道更強的藍光,則從盒子的縫隙中**出來,凌雲有一種感覺,如果自己需要,就完全可以憑意志力將它打開。 「那就……打開吧!」 隨著他腦內意識的一聲令下,那個與他手掌連在一起的盒子,突然發出更強的光芒,那道縫隙中的光芒射出老遠,而那縫隙,在那光芒之下,竟然漸漸地裂開,凌雲急忙將意識收了回來,鬆開雙手,向後退了退。 霎時間,那縫隙已完全裂開,盒子從中央處一分為二,向兩邊落下,一道光芒呼地一下衝天而起,又被天棚擋在了屋子裡。 淡藍色的光芒中,盒子裡的膠質物快速地變形,從方形的一團,變成了一柱圓柱的形象,其底部化為方形,仍填充於分開的兩片盒子中,形成了一個類似柱基的東西。 「這……這東西是什麼?」凌雲看著那閃動著光芒的圓柱,忍不住驚訝地張大了嘴,他急忙快步來到門前,一把將門推開,只見外面燈光照耀之下,白望君正倒在一張大椅上呼呼大睡。 凌雲看了看四周,不由一怔:「怎麼,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嗎?」這才知道自己這一番重制,竟然用去了一天多時間。 他急忙過去,搖醒了白望君,白望君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怎麼了,什麼事……」等看清凌雲後,立刻清醒過來,一下跳了起來:「怎麼,成功了?」 凌雲也不說話,只側開身子,一指屋內,白望君立刻看到了那藍光閃爍的圓柱,不由驚呆在原地,半晌後才一步跳進屋內,來到那桌前,怔怔地看著那分開的盒子和其上的發光圓柱體,愕然說道:「這……這是什麼東西?」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凌雲搖了搖頭,「也許是什麼天地奇寶吧,總之,是個很奇怪的東西,卻不知有什麼用途。」 白望君正在怔怔地看著,突然間,那圓柱輕微地顫抖了一下,隨即便向內縮了回去,而那個分成兩半,朝左右兩側打開的盒子,也在圓柱縮成方形體的同時,被那不斷變化的膠質物拉動著緩緩合上,剎那間光芒消失,它又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這……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啊?」白望君驚訝地拿起那盒子,左看右看,只覺它與從前仍沒半點不同,以手用力地掰了掰,盒子卻是紋絲不動,凌雲忙道:「不要用力,你用手貼住它,心裡想著讓它打開,它就打開了。」 白望君一怔之後,將盒子放下,兩手貼在盒子兩側,閉上眼睛在心裡想了半天,結果卻是全無效果,凌雲愕然走近,將手放在其上:「不會吧,我剛才明明就是……」 話音未落,那盒子就在他的意識命令下,發出那種柔和的光芒,然後緩緩打開,那裡面的膠質物,又重新變形,化為那圓柱,看得白望君不住稱奇。 「我明白了。」凌雲在心中暗想,「這盒子應該是靠意識命令打開沒錯,但一定是像地球上的指紋鎖,或是聲音密碼一樣,只有它的真正主人才能將之打開。而我靠原子海力量重制了它,自然就消除了原來主人的某種鎖,而將那鎖的密碼換成了我的意識。」 但這種事,卻不好向白望君說破,只好微微一笑:「看來,也只有我能打開這東西了。」 白望君一點頭,看著那圓柱,怔怔地自語:「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呢?有什麼用處呢?」 兩人一起琢磨了半天,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那圓柱漸漸縮短,最後,那盒子又緩緩地關閉起來,恢復了原狀。 「算了,這種怪東西,任咱們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白望君搖頭一歎,拿起那盒子放入櫃子裡,沖凌雲一拱手:「凌小哥,真是辛苦你了,為了我這麼一點好奇之心,卻勞你累了一日加大半夜,可真是不好意思。」 凌雲一笑:「我對這東西也是滿心好奇,只可惜雖然打開了它,卻還是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東西。」 兩人搖頭歎氣,又感慨了一番後,白望君道:「天黑前,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房間,你累了一天多,早些休息吧。」凌雲一點頭,隨著白望君來到客房中,白望君又謝了他幾句後,自行離去休息,凌雲則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後,打算睡覺。 「等等,好像有些……不對頭啊?」驀然間,他猛地一怔。 其064:東風來時船未見 凌雲自床上翻身坐了起來,於黑暗之中發了半天的怔。 「不對頭,大不對頭!」 在使用原子海力量,對那盒子進行重制之時,他曾明顯感到過體力不支,甚至有意識模糊的現象出現,可後來他集中精力,專注於意識,就忘卻了身體的情況。 但忘卻,卻並不代表著狀況消失,便如掩耳盜鈴者聽不見聲音,但聲音卻仍存在一樣,他的意識放棄了對軀體疲勞的感知,並不代表是那疲勞消失了。 然而,當他從那控制原子海的專注中退出時,身體卻像剛剛休息完一下,充滿了力量! 這是怎麼回事?凌雲不同怔住了,想了半天後,他急忙盤膝而從,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慢慢地進入了靜修之中。 在那寂靜的世界裡,他自然而然在就做到了坤級第二爻「六二」的修煉要求:直、方、大,不習無不利! 他沒有刻意地將意識收回守住,沒有刻意地卻不控制體內的天合之力,而是一入靜修境界,便自然而然地只守住一線神智,而沒有去控制天合之力。一切都是那麼自然,體內的天合之力,就算不受他的主體意識控制,仍有序地環繞著他的神智流動運行,毫無阻滯,而最令他感到驚訝的是--那些融靈後的能量殘餘,已經全部消失了! 也就是說,他剛剛獲得不久的新卦靈能量,已經與他的天合之力完全合為了一體!他已再次達到了可以融靈升級的狀態! 這種巨大的驚喜,讓他再無法保持冷靜,一下從靜修中退了出來,他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喉嚨裡有什麼東西堵得他很不痛快,只想發出一聲歡呼來緩解。 但在這靜夜之中,他卻只能用力地揮了揮拳頭,來表達內心的喜悅。 戰師等級,除了坤級是因為剛成為戰師沒有屬性力量,所以只屬於入門,不能算是初爻,因此等於是有從入門到上爻共七層之分外,其餘每一級從初爻至上爻均分為六爻,六爻之中,每兩爻為一才,又分成地、人、天三才,同才內的兩爻間,差距並不很大,但相隔一才的兩爻間,卻有著天淵之別。也就是說,想從初爻升為二爻並不困難,但想將二爻屬性力量吸收完美,達到可融靈升入三爻的狀態,卻是極為艱難! 凌雲從沒幻想過,自己會簡單順利地達到這一地步,他認為雖然自己掌握了正確的修煉要訣,恐怕也要在漫長的修煉之中,才能達到可以進升三爻,也就是提高一才的狀態,但他萬萬沒想到,就在今天,他竟然沒付出一點努力,就這麼莫名其妙地達到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凌雲不由納悶起來,琢磨了半天之後,卻突然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六二這一爻的修煉要訣「直、方、大,不習無不利。」,要的就是守住神智清明,而任由天合之力自由運行發展,形成自然而然的「不習無不利」狀態,而凌雲在控制原子海力量重制那神秘盒子時,正是不自覺地達到了這種狀態的完美境界,所以在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狀態之下,二爻的修煉過程就變得完美無缺,真正達到了「不習」的境界! 也正因此,完全不受半點控制的天合之力,才得以無礙地圍繞著凌雲那高度集中的神智,而形成了六二的最完美狀態,而在這種完美的修煉狀態長久維持之下,凌雲便在不自覺間,完成了二爻的修煉,達到了六二的極致! 想到這裡,凌雲不由暗處慶幸,自己在離開童蒙鎮前先來看望了一下白望君,不然的話,直不知要在深山中修煉多久,才能達到這一境界。 但在欣喜之餘,他又不由苦惱起來:「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完成六二的修煉,可我手裡只有一枚利級的火靈,還差七枚利級的靈丸才能融靈升級,這事可好笑了……」 這便如同是諸葛亮借東風一般,此時東風到了,老軍師同夥的火船卻還沒造出來,空急壞了呼風喚雨的能人,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歎了口氣,凌雲忍不住一陣陣鬱悶。不能融靈升級,那麼再做修煉也沒有什麼意義,無非是將絕技練得更加熟悉而已,對於自己總體的力量提升,卻沒有任何幫助,可以說就是無用功。 驀然間,他又突然想起爺爺說過,也有一些戰師曾幻想完成過全屬性,但這只限於初期能購買到元級的靈丸之時,當下不由心中一動:「戰師均有煉靈的能力,只是與數量相比,那能量要弱得多,爺爺也曾教過我煉靈的方法,但那種玄黃大陸的方法卻全不適合於我。不過,爺爺說過,尋常的靈,在一些野獸和奇花異草上也可獲得,所以一些戰師或是元級的煉靈師,常會到野外獵取野獸,尋找奇物來煉靈,這種靈易得而不純,容易煉製,所以市面上也多有買賣。能不能將這些靈買來,然後去年雜質,提煉其中的靈,再融合成利級的靈丸呢?」 想到這裡,不由心中大動,越來越覺得此法可行。 好不容易倒在床上睡著,第二天早上一醒來,便立刻向白望君打聽起靈丸買賣的事,白望君一怔:「卦靈可不是容易得的東西啊,尋常戰師自己收集煉化使用還嫌不夠,哪能隨便買賣。要有的話,我估計至少也得是火澤城那樣的大地方才有。」 凌雲見他也並不怎麼知曉這事,便沒再問什麼,辭別了白望君後,來到大街上,想要回凌空找爺爺要錢,卻又猶豫起來。他現在未坐上家主的位子,就使用凌家的錢,說起來多少有些不大像話,而更主要的,是他不想讓凌家人認為自己的強大是用凌家的錢堆出來的,不想讓這種事成為將來某些人反對他時的根據。 「錢啊錢,哪裡有錢呢?」凌雲皺著眉頭思索著,最後搖頭一歎:「算了,還是老實地到深山裡獵靈獸去吧,運氣好的話,再多遇上一些火掌熊這樣的傢伙,什麼樣的靈拿不到手?況且雖然這樣的修煉對我來說雖然沒有什麼益處,但卻可以讓紅眼睛好好提升一下力量,嘿,它如果實力提升,不就等於我的實力也提升了麼?」 想到此處,再不耽擱,一路飛奔著出了童蒙鎮後,便將血睛狼尊自境石中放了出來,騎在其上,向著北部山區飛馳而去。中途到敦臨村看了一眼,和鄉親們打了個招呼,見村裡別無它事後,才一路挺進,漸漸來到風天帝國境外,北部艮止山脈外圍山區中。 沿著熟悉的路途向內而去,再次到達自己之前曾到過的那一片山區之內,騎著血睛狼尊四下裡搜尋了一遍,卻連個靈獸的毛也沒發現。他不由大感頭痛,驀然間想到那群血食狗,不過這些傢伙體內雖然含有地靈,但數量稀少不說,質量也不大能說得過去,據那本亨級煉化秘卷記載,恐怕要煉化十幾隻血食狗,才能煉出一枚亨級的靈丸來。 按照書中記載,一枚純正的亨級靈丸,效力抵得上四枚質量較純正的元級靈丸,所以細細算來,要煉化出一枚元級靈丸,殺它三四隻血食狗也就夠了,但問題是,凌雲其實並不會煉靈之術,他所靠的,只是原子海的重制功能而已。所以表面上來看,他是一個利級的煉靈師,可實際上卻是煉靈的門外漢,除了利級的靈丸外,連元級的也煉不出來。 況且已經嘗到利級靈丸好處的他,也不可能再回過頭去使用元級或亨極的靈丸。 「一枚利級靈丸,按理說頂得上十六枚元級靈丸,這樣算來,怕要殺掉二三百隻血食狗,才能湊齊一枚利級地靈丸吧?」凌雲暗自思索著,忍不住生出了想要再向前一步,進入艮止山脈之中的想法。 這想法在他腦海中盤旋,一時間揮之不去,沉思片刻後,他終於一咬牙,拍了拍血睛狼尊的頭:「紅眼睛,咱們不能光在這裡虐待這些沒用的小獸,也該到強者雲集的地方,卻受到一下真正強者的風範了。我是豁出去了,你敢不敢去?」 血睛狼尊昂首向天,長嘯一聲,似乎是在回答凌云:「有何不敢!」 凌雲搖頭一笑:「我卻忘了,你本就是生長於艮止山脈最深處的強大靈獸,對你來說,到那裡卻同回鄉探親沒什麼區別。好,那咱們就走!」說完,一指正北前方:「咱們走吧!」 血睛狼尊再次昂首長嘯一聲,猛地一躬身,便向前飛奔而去,樹林枝葉在凌雲身旁飛速而過,凌雲也忍不住發出一聲長嘯。 周圍的小獸們聽到這熟悉的嘯聲,眼睛中都流露出恐懼的神色,連忙的逃遠了。 一路向北而行,山峰愈加高聳,林木愈加茂密,而四下裡,卻是愈加寂靜,再向北奔了一陣後,凌雲隱約看見一道石碑,便要血睛狼尊停下,來到那石碑前一看,只見上面寫著:「界碑三十六。此地向北之艮止山脈,不屬於玄黃大陸人族任何一國勢力範圍,為妖族與靈獸聚居之處,擅入者,生死存亡,人族各國概不負責;此地向南之風天帝國,為人族領地,妖族未經人族官府許可,而大舉進入者,將被視為戰爭挑釁,帝國必派兵圍剿。風天帝國立。」 「原來是風天帝國立下的界碑,看樣子這樣的界碑還有不少,是故意提醒要進入艮止山脈的戰師,和警示妖族用的麼?」凌雲搖頭一笑,「這有什麼意義?想進去的戰師,當然不會是那種要依靠官府之力的小角色,而妖族本來就數量稀少,哪來什麼『大舉』?」 一笑間,對前方那神秘的靈獸世界不免心生嚮往,低聲道:「艮止山脈,我凌雲來了!」 其065:巨蛇 血睛狼尊輕輕一躍,便跳過了那塊石碑,帶著凌雲,以狂風掃落葉之勢猛衝進了艮止山脈之中,它放開腳步,如風飛奔,沒過多久,一人一狼就正式進入艮止山脈。 粗看之下,這裡的林木山峰和界碑外面沒什麼不同,但仔細感覺,就會發現這裡縱然在陽光四射之時,也不免會有陣陣寒風吹過,而且四下裡安靜得有些嚇人。凌雲明白,這一點是因為有各種靈獸存在,所以普通的小獸都不敢明目張膽地四處活動的緣故。 血睛狼尊放慢了速度,同時集中起注意力,不斷用鼻子聞著周圍的氣味,凌雲坐在血睛狼尊身上,將玄黃戰刀從鞍具旁取了下來,拎在左手中,做好了隨時拔刀對敵的準備。 除了風吹草動的聲音外,周圍是死一旁的寂靜,沒有鳥鳴,沒有蟲叫,也沒有走獸的奔走呼吸之聲,彷彿這裡是一個死亡的世界,活著的,只是凌雲和他的紅眼睛。 血睛狼尊緩步向前,爪子踩草發出的輕響,凌雲都可以清楚聽到,他警覺地環視四周,不得不將注意力高度集中,防止有什麼靈獸突然衝出來傷人。 一人一狼,就這麼警惕地走出一兩里多地,但依然沒有遇到什麼鳥獸之類的生靈,也沒有發現靈獸的蹤跡,凌雲不由納悶起來:「難道這一片領域中的生物都死絕了不成?就算小獸們怕了靈獸不敢出來,走了這麼遠,我們應該也能找到靈獸才對啊?怎麼連靈獸也沒有一隻?」 正想著,血睛狼尊的兩隻耳朵就突然立了起來,它的眼中紅光迸射,脖子不住地轉動,似乎在尋找著什麼,隨後,它猛地大叫一聲,身子一躬,加速向前方一處亂石崗跑去。 凌雲不由大訝,急忙俯下身子,盡量讓自己與血睛狼尊貼在一起,以減少空氣阻力。片刻工夫,血睛狼尊便已奔到那裡,而就在這時,突然間,無數絲絲之聲驟然響起,緊接著,從樹洞中、草叢裡、地洞下、岩石旁,一下鑽出無數長短、粗細不同,顏色形象各異的蛇來,它們一起吐著信子,晃著腦袋,朝著凌雲和血睛狼尊的方向游來,一時間,彷彿是一道五顏六色的大潮。 望著那如海潮般洶湧的蛇群,凌雲也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不是怕蛇的人,自小生於村莊的他,經常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蛇,除了毒外,他向來不覺得這種東西有多少可怕,但今天,當他見到這蛇潮奇景時,卻忍不住生出了一絲懼意。 無數的腦袋在這大潮裡湧動著,無數的細長身軀,在這大潮中扭動,反射著天上射下來的陽光,形成了一道道的「波光」,不要說與這蛇潮對抗,只是用眼睛看過去,任何人都只怕要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覺來,而面對這樣的蛇之大潮,任何人也只有拚命奔逃的份! 「怎麼一上來,就碰上了這麼麻煩的事?」凌雲在心中感歎一聲,也不敢再多想,只伏在血睛狼尊身上,任由它憑著獸類的直覺,將自己帶往安全的地方。血睛狼尊於那亂石崗上,沿著一條亂石路飛奔疾跑,而那蛇潮,則在亂石路兩邊發力狂追,卻始終不敢到這亂石路上來。 凌雲忍不住心中好奇,低頭打量那亂石路,只覺其上的石頭雖是凸凹不平,但排列卻極有規律,忍不住暗想:「這些石就像是有人事先排好的一般,難道是一條路不成?糟了,這會不會是某個妖族部落的領地?我誤闖了進來,只怕妖族會將我當成入侵者對付吧?」 在蛇潮的追趕之下,凌雲也來不及多想,只能望著那蜿蜒向前的亂石路,任血睛狼尊帶著自己飛奔。轉眼間,血睛狼尊已跑出近百丈的距離,凌雲抬頭一看,只見一個巨大的白石巖洞,已出現在眼前十數丈之外。 那片亂石路的盡頭,正是那處山洞,而在山洞兩邊,則全是湧來的蛇潮,而那洞口附近,卻沒有任何一條蛇敢接近,凌雲不由眉頭大皺:「難道我們只能衝入這洞中不成?」 正在這時,一聲呼喚傳來:「向這邊來!」 聲音未落,一支火箭已凌空射在前方亂石路的右側,那箭射中了兩條蛇,刺入了地面,隨後便呯地一聲爆炸開來,一道黃煙自箭中瀰漫而出,蛇潮遇到那煙,立刻向兩旁湧去,露出了原本的地面。 來不及多想,凌雲急忙示意血睛狼尊向那處空地上跳去,血睛狼尊縱身一躍,正落在那箭旁邊,順著煙霧向右側跑去。 抬頭一看,只見右邊遠處樹上,站著一個身穿褐色皮甲的綠膚妖族少年,正挽弓搭箭,一箭向蛇潮射去,那箭中的即爆,又放出一團黃煙,群蛇紛紛躲避。 如此,這妖族連放了四箭後,終於將血睛狼尊引到了樹下,他再射出數箭,刺在血睛狼尊身後地上,煙霧起處,蛇潮盡去,再不敢向這邊過來。 那妖族眉頭緊皺,盯緊了遠處那巖洞,再次挽弓搭箭,對準了洞口。 凌雲是第一次見到妖族,不由大感好奇,但這人既然救了自己,自己卻不可失禮,一抱拳,剛要說話,卻忽聽到巖洞哪邊傳來絲絲巨響,這聲音與蛇潮發出的聲音非常相似,但卻凌駕於所有蛇的聲音之上,好奇下不由望向了那邊。 一股陰風從那巖洞中席捲而出,方才飄到那洞口附近的黃煙,立時被吹了個乾淨,隨後,一條白色大蛇猛地從洞中竄出,一對碧綠的眼睛盯住了這邊樹上的妖族少年,血紅的信子不斷從嘴中吐出,似是在向這妖族少年示威。 這蛇頭大牙尖,身子有銅盆那麼粗,一半身子隱在山洞之中,卻看不出有多長來。凌雲見了不由一驚,暗想:「剛才要是情急下鑽進了這洞裡,恐怕我和紅眼睛現在就已被這巨蛇吞下肚了吧?」 少年並不說話,只猛一鬆手,弓上的利箭立時破空而出,直向那條白色巨蛇的眼睛射去,巨蛇似是知道那箭的厲害,絲絲一吼,將頭一甩,竟然將那箭撞飛了出去。箭一落地,便立即炸開,湧出一道黃煙,蛇潮一碰上這煙,就立刻散去了大片。 凌雲感覺,那巨蛇眼中流露出一線憎恨之意,不由吃了一驚。他只是聽爺爺說過,修煉達到一定程度的靈獸,會像人一樣開啟智慧,可卻從沒有見過這種傢伙,如今突然見到,自然有一番驚訝。 少年再次取箭要射,那巨蛇突然張開大口,哈地一吼中,一道透明的水箭自巨蛇口中飛射而出,直奔少年立身的大樹這邊射來,少年急忙收起弓,縱向從樹上跳了下來,看了凌雲一眼:「念在你是御獸師的份上救你一命,快走吧!」 這少年語聲冰冷,似乎對凌雲並無好感,這時那水箭已射中原來少年立身處的樹枝,那樹枝立刻發出絲絲的聲音,片刻間便腐爛成泥,掉落下來,凌雲急忙一拍血睛狼尊,血睛狼尊向旁一躍,閃開了落下來的爛泥和液體。 水箭撞散後,順著樹幹流了下來,立刻將樹幹腐蝕出一道道深溝,也有一些掉到了地上,立刻將地上的草毒死了一大片,幾塊石頭被這種液體滴中,也快速地被腐蝕出一個個小洞來。 「好厲害的毒!」凌雲不由驚呼一聲,血睛狼尊也感受到危險,連連向旁邊退出好幾步,避開那大樹。 此時,那少年已疾衝到另一棵樹後,搭箭一箭向那巨蛇射去,巨蛇一吐信子,再次用頭一撞,將箭撞偏,隨後大吼一聲,那包圍在它周轉的蛇潮,便立刻向著少年這邊湧了過來。 「快走!別留在這裡找死!」少年回頭沖凌雲大吼一聲,幾下爬到那樹上,左手從腰後包袋子裡掏出一個尋常蘋果般大小的圓形泥球,朝著湧來的蛇潮猛地扔了過去,那泥球撞在蛇身之上,立刻轟地一聲爆炸開來,一大片黃煙四散而出,那可怕的蛇潮在這黃煙之下,竟然迅速地散去,沒過多久,就只剩下方才數量的一半,而且也不敢再向這邊來,只聚在巨蛇身後,一起吐著信子。 「來吧。」少年眼中閃動著興奮的光彩,一口小白牙在笑容之下露了出來,配上他那淡綠色的皮膚,看上去很是詭異,他反手從背後箭壺裡拿出三支箭,一起搭在弓弦上,弓拉成滿月,三箭同時向那巨蛇**過去。 巨蛇吼了一聲,再次猛地張口,噴出一大股水箭,那水箭腥臭無比,毒性極強,三支箭先後撞上水箭,木桿都在瞬間被化成了煙霧,鐵箭頭則掉落地上,不多時也被腐蝕成鐵渣。 那水箭卻衝勢不減,仍向少年這邊**過來,少年縱身從樹上躍開,一伸手,拉住附近一棵樹的細枝,竟然就這麼借勢一蕩,落到了另一棵樹上,回身又是三箭連射而出。 巨蛇似乎對這種沒完沒了的箭擊感到不耐煩了,它猛地向前一竄,如同一道白色的電光一般,迅速從那巖洞中衝了出來,一下鑽到了旁邊的樹林中,身子繞著一棵棵大樹,迅速地向這邊游了過來。 妖族少年面色變得凝重起來,將手伸到背後,方摸到一支箭,巨蛇已再次張口,數道水箭自其中噴射而出,沒有身向少年,卻射向了少年立身的那棵大樹周圍。 剎那間,水箭落地,周轉數丈方圓的地面,都被那種液體腐蝕得千瘡百孔,而就在少年對此疑惑不解時,遠處的凌雲卻暗叫一聲:「糟糕!」 其065:巨蛇 血睛狼尊輕輕一躍,便跳過了那塊石碑,帶著凌雲,以狂風掃落葉之勢猛衝進了艮止山脈之中,它放開腳步,如風飛奔,沒過多久,一人一狼就正式進入艮止山脈。 粗看之下,這裡的林木山峰和界碑外面沒什麼不同,但仔細感覺,就會發現這裡縱然在陽光四射之時,也不免會有陣陣寒風吹過,而且四下裡安靜得有些嚇人。凌雲明白,這一點是因為有各種靈獸存在,所以普通的小獸都不敢明目張膽地四處活動的緣故。 血睛狼尊放慢了速度,同時集中起注意力,不斷用鼻子聞著周圍的氣味,凌雲坐在血睛狼尊身上,將玄黃戰刀從鞍具旁取了下來,拎在左手中,做好了隨時拔刀對敵的準備。 除了風吹草動的聲音外,周圍是死一旁的寂靜,沒有鳥鳴,沒有蟲叫,也沒有走獸的奔走呼吸之聲,彷彿這裡是一個死亡的世界,活著的,只是凌雲和他的紅眼睛。 血睛狼尊緩步向前,爪子踩草發出的輕響,凌雲都可以清楚聽到,他警覺地環視四周,不得不將注意力高度集中,防止有什麼靈獸突然衝出來傷人。 一人一狼,就這麼警惕地走出一兩里多地,但依然沒有遇到什麼鳥獸之類的生靈,也沒有發現靈獸的蹤跡,凌雲不由納悶起來:「難道這一片領域中的生物都死絕了不成?就算小獸們怕了靈獸不敢出來,走了這麼遠,我們應該也能找到靈獸才對啊?怎麼連靈獸也沒有一隻?」 正想著,血睛狼尊的兩隻耳朵就突然立了起來,它的眼中紅光迸射,脖子不住地轉動,似乎在尋找著什麼,隨後,它猛地大叫一聲,身子一躬,加速向前方一處亂石崗跑去。 凌雲不由大訝,急忙俯下身子,盡量讓自己與血睛狼尊貼在一起,以減少空氣阻力。片刻工夫,血睛狼尊便已奔到那裡,而就在這時,突然間,無數絲絲之聲驟然響起,緊接著,從樹洞中、草叢裡、地洞下、岩石旁,一下鑽出無數長短、粗細不同,顏色形象各異的蛇來,它們一起吐著信子,晃著腦袋,朝著凌雲和血睛狼尊的方向游來,一時間,彷彿是一道五顏六色的大潮。 望著那如海潮般洶湧的蛇群,凌雲也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不是怕蛇的人,自小生於村莊的他,經常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蛇,除了毒外,他向來不覺得這種東西有多少可怕,但今天,當他見到這蛇潮奇景時,卻忍不住生出了一絲懼意。 無數的腦袋在這大潮裡湧動著,無數的細長身軀,在這大潮中扭動,反射著天上射下來的陽光,形成了一道道的「波光」,不要說與這蛇潮對抗,只是用眼睛看過去,任何人都只怕要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覺來,而面對這樣的蛇之大潮,任何人也只有拚命奔逃的份! 「怎麼一上來,就碰上了這麼麻煩的事?」凌雲在心中感歎一聲,也不敢再多想,只伏在血睛狼尊身上,任由它憑著獸類的直覺,將自己帶往安全的地方。血睛狼尊於那亂石崗上,沿著一條亂石路飛奔疾跑,而那蛇潮,則在亂石路兩邊發力狂追,卻始終不敢到這亂石路上來。 凌雲忍不住心中好奇,低頭打量那亂石路,只覺其上的石頭雖是凸凹不平,但排列卻極有規律,忍不住暗想:「這些石就像是有人事先排好的一般,難道是一條路不成?糟了,這會不會是某個妖族部落的領地?我誤闖了進來,只怕妖族會將我當成入侵者對付吧?」 在蛇潮的追趕之下,凌雲也來不及多想,只能望著那蜿蜒向前的亂石路,任血睛狼尊帶著自己飛奔。轉眼間,血睛狼尊已跑出近百丈的距離,凌雲抬頭一看,只見一個巨大的白石巖洞,已出現在眼前十數丈之外。 那片亂石路的盡頭,正是那處山洞,而在山洞兩邊,則全是湧來的蛇潮,而那洞口附近,卻沒有任何一條蛇敢接近,凌雲不由眉頭大皺:「難道我們只能衝入這洞中不成?」 正在這時,一聲呼喚傳來:「向這邊來!」 聲音未落,一支火箭已凌空射在前方亂石路的右側,那箭射中了兩條蛇,刺入了地面,隨後便呯地一聲爆炸開來,一道黃煙自箭中瀰漫而出,蛇潮遇到那煙,立刻向兩旁湧去,露出了原本的地面。 來不及多想,凌雲急忙示意血睛狼尊向那處空地上跳去,血睛狼尊縱身一躍,正落在那箭旁邊,順著煙霧向右側跑去。 抬頭一看,只見右邊遠處樹上,站著一個身穿褐色皮甲的綠膚妖族少年,正挽弓搭箭,一箭向蛇潮射去,那箭中的即爆,又放出一團黃煙,群蛇紛紛躲避。 如此,這妖族連放了四箭後,終於將血睛狼尊引到了樹下,他再射出數箭,刺在血睛狼尊身後地上,煙霧起處,蛇潮盡去,再不敢向這邊過來。 那妖族眉頭緊皺,盯緊了遠處那巖洞,再次挽弓搭箭,對準了洞口。 凌雲是第一次見到妖族,不由大感好奇,但這人既然救了自己,自己卻不可失禮,一抱拳,剛要說話,卻忽聽到巖洞哪邊傳來絲絲巨響,這聲音與蛇潮發出的聲音非常相似,但卻凌駕於所有蛇的聲音之上,好奇下不由望向了那邊。 一股陰風從那巖洞中席捲而出,方才飄到那洞口附近的黃煙,立時被吹了個乾淨,隨後,一條白色大蛇猛地從洞中竄出,一對碧綠的眼睛盯住了這邊樹上的妖族少年,血紅的信子不斷從嘴中吐出,似是在向這妖族少年示威。 這蛇頭大牙尖,身子有銅盆那麼粗,一半身子隱在山洞之中,卻看不出有多長來。凌雲見了不由一驚,暗想:「剛才要是情急下鑽進了這洞裡,恐怕我和紅眼睛現在就已被這巨蛇吞下肚了吧?」 少年並不說話,只猛一鬆手,弓上的利箭立時破空而出,直向那條白色巨蛇的眼睛射去,巨蛇似是知道那箭的厲害,絲絲一吼,將頭一甩,竟然將那箭撞飛了出去。箭一落地,便立即炸開,湧出一道黃煙,蛇潮一碰上這煙,就立刻散去了大片。 凌雲感覺,那巨蛇眼中流露出一線憎恨之意,不由吃了一驚。他只是聽爺爺說過,修煉達到一定程度的靈獸,會像人一樣開啟智慧,可卻從沒有見過這種傢伙,如今突然見到,自然有一番驚訝。 少年再次取箭要射,那巨蛇突然張開大口,哈地一吼中,一道透明的水箭自巨蛇口中飛射而出,直奔少年立身的大樹這邊射來,少年急忙收起弓,縱向從樹上跳了下來,看了凌雲一眼:「念在你是御獸師的份上救你一命,快走吧!」 這少年語聲冰冷,似乎對凌雲並無好感,這時那水箭已射中原來少年立身處的樹枝,那樹枝立刻發出絲絲的聲音,片刻間便腐爛成泥,掉落下來,凌雲急忙一拍血睛狼尊,血睛狼尊向旁一躍,閃開了落下來的爛泥和液體。 水箭撞散後,順著樹幹流了下來,立刻將樹幹腐蝕出一道道深溝,也有一些掉到了地上,立刻將地上的草毒死了一大片,幾塊石頭被這種液體滴中,也快速地被腐蝕出一個個小洞來。 「好厲害的毒!」凌雲不由驚呼一聲,血睛狼尊也感受到危險,連連向旁邊退出好幾步,避開那大樹。 此時,那少年已疾衝到另一棵樹後,搭箭一箭向那巨蛇射去,巨蛇一吐信子,再次用頭一撞,將箭撞偏,隨後大吼一聲,那包圍在它周轉的蛇潮,便立刻向著少年這邊湧了過來。 「快走!別留在這裡找死!」少年回頭沖凌雲大吼一聲,幾下爬到那樹上,左手從腰後包袋子裡掏出一個尋常蘋果般大小的圓形泥球,朝著湧來的蛇潮猛地扔了過去,那泥球撞在蛇身之上,立刻轟地一聲爆炸開來,一大片黃煙四散而出,那可怕的蛇潮在這黃煙之下,竟然迅速地散去,沒過多久,就只剩下方才數量的一半,而且也不敢再向這邊來,只聚在巨蛇身後,一起吐著信子。 「來吧。」少年眼中閃動著興奮的光彩,一口小白牙在笑容之下露了出來,配上他那淡綠色的皮膚,看上去很是詭異,他反手從背後箭壺裡拿出三支箭,一起搭在弓弦上,弓拉成滿月,三箭同時向那巨蛇**過去。 巨蛇吼了一聲,再次猛地張口,噴出一大股水箭,那水箭腥臭無比,毒性極強,三支箭先後撞上水箭,木桿都在瞬間被化成了煙霧,鐵箭頭則掉落地上,不多時也被腐蝕成鐵渣。 那水箭卻衝勢不減,仍向少年這邊**過來,少年縱身從樹上躍開,一伸手,拉住附近一棵樹的細枝,竟然就這麼借勢一蕩,落到了另一棵樹上,回身又是三箭連射而出。 巨蛇似乎對這種沒完沒了的箭擊感到不耐煩了,它猛地向前一竄,如同一道白色的電光一般,迅速從那巖洞中衝了出來,一下鑽到了旁邊的樹林中,身子繞著一棵棵大樹,迅速地向這邊游了過來。 妖族少年面色變得凝重起來,將手伸到背後,方摸到一支箭,巨蛇已再次張口,數道水箭自其中噴射而出,沒有身向少年,卻射向了少年立身的那棵大樹周圍。 剎那間,水箭落地,周轉數丈方圓的地面,都被那種液體腐蝕得千瘡百孔,而就在少年對此疑惑不解時,遠處的凌雲卻暗叫一聲:「糟糕!」 其066:至尊靈獸 少年並沒意識到自己的危險,可凌雲卻先一步看清了。 巨蛇的目的,是將少年的退路全都封死,然後再從容地收拾少年,如今少年附近的地上已全是毒液,巨蛇再噴那毒水箭的話,少年根本無處可逃! 果然,巨蛇又連噴了好幾道毒水箭,將少年周轉數丈的空間全部封閉了起來,這時,少年才看出巨蛇的用意,不由臉色微變。 轉眼之間,巨蛇已順著密林游了過來,那巨大的身形,看上去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巨蛇沒有再噴那毒水箭,而是張開巨口,衝著少年立身的那棵大樹衝了過來,顯然是想要一口將少年吞下肚去。 「混蛋,來吧,我絕不怕你!」少年大吼一聲,伸手向背後的箭壺中摸了過去,但卻摸了個空,少年驚訝地把箭壺轉到身前,這才發現箭壺中已經空無一物了。 巨蛇的眼中,放射出得意的光芒,速度猛地加快,身子突然凌空而起,向著少年咬了過去。 便在這時,一聲大喊驀然響起,一道黑影如同一道黑色的狂風一般平地而起,一下躍過了數丈的距離,躍過地面上那些可怕的毒水,凌空飛射而來,一把黑色的戰刀劃破虛空,狠狠劈向巨蛇那吐出嘴外的信子,巨蛇在大驚中,急忙將頭一扭,卻從那大樹旁邊衝了過去。 那黑影正是背負著凌雲的血睛狼尊,此刻,它身在空中,慢慢地向下落去,背上的凌雲則伸手一把將那妖族少年拉到血睛狼尊背上,血睛狼尊在下落的瞬間裡,猛地伸足在虛空中一蹬,便如同踏在地面上一樣,竟然凌空借力,一下扭身撲向了巨蛇,在巨蛇身上借力一蹬後,飛射而出,落在一旁乾淨的地上。 「好險。」凌雲長出了一口氣,那妖族少年則一下跳下狼背,氣哼哼地質問:「你這是幹什麼?」 凌雲一皺眉:「朋友,你救了我一命,我現在還回來成吧?」 「還什麼啊!」少年氣得一跺腳,「我是故意做出那副樣子,故意引他過來的。我這口袋裡還有一枚硫磺化毒丸,只要它把我咬在口中,我就可以把硫磺化毒丸塞進它的肚子裡,如此仍它再有什麼神通,也是難逃一死了!你卻好,把我的一番苦心全毀了!」 「朋友,被它咬中一口,你還能有命在麼?」凌雲不凡吃了一驚,那少年哼了一聲:「你們人族懂什麼!死並不是多麼可怕的事。」 話未說完,巨蛇已自旁邊的密林中又游了過來,張開大嘴發出絲絲之聲,向兩人立身處衝來,凌雲了皺眉,一把將少年拉到血睛狼尊背上:「不論如何,先離開這裡再說!」 少年也知那樣的機會已一去不復返,只好長歎一聲,在血睛狼尊背上坐好,一指左前方:「向那邊跑,只要一口氣跑出十里,就出了它的勢力範圍,我們就安全了!」 「十里?」凌雲一怔,「算來從進入艮止山脈到這邊,也差不多是十里的距離,難道說,一路上森林中聲息皆無,就是因為這巨蛇的緣故?」 當下也不敢再多想,急忙命令血睛狼尊向那邊飛跑過去。血睛狼尊在前邊飛跑,那巨蛇絲絲吼著,在後面拚命地追趕,卻是越來越落後,巨蛇不由憤怒起來,驀然間一張口,射出一道毒水箭,直奔血睛狼尊而來。 「紅眼睛,小心!」一直不住扭頭後望的凌雲,急忙大叫起來,血睛狼尊大叫一聲,猛地縱身一躍,再在空中虛空一蹬,巨大的身軀在空中一個轉折,向前另一個方向飛撲了出去,那道毒水箭便立刻落了空。 望著身後那冒著煙的石頭,和迅速爛成了泥的花草,凌雲不由感到一陣心悸,暗想:「多虧遇上了這妖族少年,不然的話,就算沒有那蛇潮,光是這個白蛇,便足夠收拾我和紅眼睛了!這艮止山脈還真不是普通戰師可以輕易進入的地方啊!」 血睛狼尊落地後,再次朝著妖族少年所指示的方向疾奔而去,白蛇在後緊追不放,不斷地噴射著毒水箭,但都被血睛狼尊靈巧地躲了過去。 如此一路疾奔,漸漸的將那白蛇越落越遠,但凌雲卻不敢鬆懈大意,一直催血睛狼尊繼續奔行,直到跑出十數里,周圍已能見到飛鳥走獸之時,凌雲也鬆了一口氣。 「好了,不必這麼跑了。」妖族少年這時也開了口,凌雲拍了拍血睛狼尊的背,血睛狼尊便慢慢地停了下來。 凌雲和妖族少年先後跳下狼背,凌雲向來路處望了望,好奇地問:「那大蛇是什麼靈獸?」 他從那兩本煉化秘卷中認識了不少靈獸,但這巨蛇,兩本書中卻均未提及,不過他可以感覺到,這巨蛇絕對是極為厲害的靈獸。 「這與你們人族無關吧。」少年冷冷地哼了一聲,「我救了你一命,你卻壞了我的好事,不過最後得以從天澤蟒口下逃生,畢竟還是靠了你的靈獸,我們之間就算是扯平了,你也不用感謝我,我也不用憎恨你,就此各走各路就是了。不過我提醒你一句,離方纔那巖洞方圓十里左右的範圍遠一些,不然,想想方纔那些花草樹木吧。你再厲害,也不過就是坤級的水平,絕不可能敵得過力量可比坎級戰師的天澤蟒。」 「力量可比坎級戰師?」凌雲一驚,他沒想到,剛入艮止山脈邊緣,遇上的靈獸就達到了這種程度,那再向裡走的話,裡面的靈獸豈不是越來越厲害?難道說在這山脈之中,還能出現達到乾級的靈獸? 他不由感覺身上發寒,但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興奮。他覺得這無法屬於人族禁區的山脈實在太有意思了! 「沒錯。」妖族少年一點頭,「而且這還只是它輪迴重塑剛成功時的力量,等它完全長回到原來的樣子,就算是離級的戰師,恐怕也不是它的對手。你看到的那洞,就是它用頭硬撞出來的,而那洞前的長長亂石路,就是它壞死的昔日身軀所化。」 「什麼?」凌雲聽到這裡,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被嚇到了。在玄黃大陸上,乾級只存在於傳說之中,而次一級的兌級,便已是玄黃大陸戰師的頂峰。離級戰師,僅在兌級之下,可以說是珍稀之極的超級高手,這天澤蟒的力量發展到最後竟能比得上離級戰師,實在不能說是普通的靈獸,而是靈獸中的至尊強者! 可這樣的至尊強者,怎麼會出現在艮止山脈邊緣?按理說,這種強大的存在應該只存在於艮止山脈深山之中才對啊?凌雲不由納悶起來。 而那句「長回到原來的樣子」,更是讓凌雲滿心好奇,難道說這靈獸原本就有這麼強,而現在,只是因為少年說到的「輪迴重塑」才使力量大減? 凌雲實在忍不住好奇,乾脆向那少年問了起來,少年瞪了他一眼:「都說和你沒有關係了,問這麼多幹什麼?這天澤蟒是艮止山脈最北端的靈獸之王,力量強大無比,不過卻受天道限制,每次力量升級,都要像普通蛇蛻皮一樣,經過一次輪迴重塑。一到輪迴重塑之時,它就會從龐然大物,變成普通的巨蟒,力量也一下跌到坎級的水平,所以才會從艮止山脈最北端跑來最南端,為的就是避開那至強靈獸雲集的環境,找個安全的地方完成輪迴重塑。通過我族近一百多年間的觀察,這傢伙每二十年就要經過一次輪迴重塑,每次輪迴重塑,又要耗去一個多月的時間,才能長回原來的模樣。在這段時間裡,它表面上雖然有坎級戰師的氣息,但實際上,只能偶爾使出那種力量,平時的時候,卻不過是艮級人才的水平而已。如今,我好不容易在它重塑期結束前找到了它,卻被你給攪和了。」 看著少年那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凌雲在因這天澤蟒而深感震撼的同時,不由苦笑一聲:「我說朋友,你為了殺它,連自己性命也不在乎,難道和它有什麼深仇大恨不成?」 「我族在一百多年前,曾被這個傢伙襲擊過。」少年臉上顯出憤恨之色,「那次正值它的輪迴重塑期剛結束的時候,它極需要補充力量,於是就趁著黑夜,用卑鄙的手段偷襲了我族的部落,殺害了我族的大族長,還有數位長老和十多個族人。這種深仇大恨,我族無一日能忘,一百多年來不斷探查下,才終於知道了它的秘密和行動規律,這次,就是我族報仇的大好機會!」 「一百多年前?」凌雲不由愕然,在心內暗想:「妖族的壽命雖長,但也不過比人族多出那麼三五十年,爺爺說過,似乎他們中也沒有活過一百五十歲的,這少年看樣子與我年齡相當,一百多年前的族內仇恨,至於讓他這麼奮不顧身麼?」 似乎是從表情上看出了凌雲的想法,少年不屑地一撇嘴:「我就知道和你們人族說這個,你們根本無法理解,因為你們生來就是容易忘卻和無情無義的種族,不像我們,為了給族人報仇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告訴你吧,殺死這曾經污辱過我族的混蛋,是我從小就一直做著的英雄夢,就算是死,我也要殺了它,讓我的名字可以永遠留在我族的英靈殿中!」 凌雲看著這少年,從他的身上,卻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自己從小到大,從沒和家族有過什麼接觸,也沒經歷過那恥辱的逃亡,沒體會過龐大家族淪落時的無奈和不甘,可還不是一樣地承擔起了振興家族的使命? 「我理解你。」凌雲緩緩說道,「老實說,我也和你一樣。我之所以要到這艮止山脈中修煉,就是為了實現復興家族的願望。雖然那已經是幾十年前,我還未出生時的事,但既然那是我的家,我就得擔起這副擔子。」 妖族少年看著他,慢慢的,眼神發生了一些變化,最後一點頭:「不論如何,你都走吧,要修煉,向東西兩邊哪邊走都好,只要走出天澤蟒的勢力範圍,你怎樣修煉都好。看你的樣子,應該就是坤級戰師吧,雖然處在哪一爻我不知道,但就算是到上爻,你這力量在天澤蟒面前也沒有任何意義。既然你的家族還需要你,你就不要把性命白白浪費在這裡。」 「不。」凌雲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我倒認為,這裡是我最好的修煉地!」 其067:硫磺化毒丸 聽到凌雲的話,妖族少年面色一變:「什麼?」 凌雲的眼裡透露出興奮之色,看著來路,不無激動地說道:「我到這艮止山脈中修煉,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和強者直接對話,那樣,我才能夠在危險四伏的戰鬥中,以最快的速度豐富我的經驗,提高我的力量。而眼前這天澤蟒,不就是最好的對象嗎?如果我錯過了它,恐怕會遺憾終生!」 「你瘋了不成?」妖族少年皺起了眉毛,「它可是北部山脈的靈獸之王!」 「可你不是說過,它現在正處於虛弱的重塑期嗎?」凌雲看著少年,緩緩說道:「這樣說來,這就是你最好的報仇機會,也是我最好的修煉機會,讓我們一起聯手對付它吧!」 妖族少年猛地搖頭:「不成!就算是虛弱期,它也可以使用坎級戰師的力量,你根本不是它的對手!」 「那你呢?」凌雲看著少年,「你看你的力量也不過就是坤級吧?」 少年看著凌雲,嘿嘿一笑,臉上顯示的是驕傲與自豪:「抱歉,我可是艮級二爻的戰師。」 這又把凌雲嚇了一跳,沒想到眼前這看似不起眼的少年,竟然比自己高出整整一級,難怪他有勇氣和膽量去和那天澤蟒交手。 「那不正好?」凌雲一笑,「一個艮級二爻戰師,一個坤級二爻戰師,還有一個力量與我相當的靈獸血睛狼尊,我們三個聯合在一起,勝算總比你自己一個要強得多吧?」 妖族少年猶豫了一會兒,看了看凌雲,又看了看血睛狼尊,半晌後搖了頭:「沒用的,實力這東西,又不能相加在一起,面對一個坎級的靈獸,就算有十個坤級的戰師幫我,也沒有什麼用處。況且那傢伙現在雖然降到了坎級,但畢竟有離級的底子在,除了這種硫磺化毒丸,別的東西都對它沒有什麼用。」 說著,他從腰側皮袋子裡掏出一個蘋果大小的泥球來,正是他方才扔向蛇潮的那個,這東西爆炸後散發出的黃煙,蛇似乎非常懼怕,凌雲見了不由眼睛一亮:「你剛才說,把這東西扔到天澤蛇的嘴裡去就能殺死它?」 少年猶豫著點了點頭:「應該能。我族前輩一直在試驗用硫磺來對付天澤蟒,到現在才終於成功,我們試過,只要指甲蓋這麼大一點的硫磺化毒散,就能殺死一隻大蟒,天澤蟒雖然力量強悍,但有這麼大的一個,也足夠了。」 「你還有多少?」凌雲盯著少年那明顯癟了下去的袋子,心中不由一動,故意如此問道。 「這是最後一個了。」少年不高興地哼了一聲,「我一共只帶了兩個出來,那一個方才為了對付蛇潮用了。」 「你有把握將這一個投進天澤蟒的嘴裡嗎?」凌雲盯著少年的眼睛問,少年沉吟片刻,忽然一咬牙:「有沒有把握,都只有這一次機會了,大不了,我再像方才一樣捨身殺它!」 「恐怕那樣做也未必能成功吧?」凌雲一笑,「我感覺那天澤蟒似乎擁有智慧,你已經在它面前使過一次這硫磺化毒丸,下次你再去,恐怕它一定會有所防備。若是它直接用那蛇潮攻擊你,你現在卻已射光了箭,又只有這麼一枚硫磺化毒丸,又能怎麼辦?難道硬闖那蛇潮?」 妖族少年恨恨地一跺腳:「你什麼意思?是想說我不可能成功嗎?」 「不!」凌雲目光閃爍,用相當自信的口氣說:「我是想說,如果你能弄到大量硫磺化毒丸的話,就一定有能突破蛇潮,進而能用它將天澤蟒消滅掉!」 「那不可能。」少年歎了口氣,「我……我只帶了這麼兩枚出來……」 「而你又不敢回去再取是不是?」凌雲笑了起來,少年一怔:「你……你怎麼知道我是偷跑出來的?」 凌雲微微一笑:「我早猜出來了。殺天澤蟒這麼大的事,你們族裡既然花了上百年時間來觀察天澤蟒的動向和弱點,研製這種克制之物,又怎麼會只派一個少年出來完成這麼重大的事?所以我猜你一定是立功心切,偷了族裡的東西,自己跑出來想殺掉天澤蟒,好成為族中的英雄,對不對?」 少年低頭不語,顯然是被凌雲說中,凌雲也不笑他,只道:「我並不是想笑你,我覺得少年人能有這樣的勇氣與膽量,其實是難能可貴的事。」 少年抬起頭來看著凌雲,從對方的眼神中,竟看到了某些與自己相似的東西。 「沒錯,這傢伙也是個有膽量和勇氣的人,不然的話,他也不會以坤級戰師之力,就敢跑到艮止山脈中來。」少年心想,「他不怕天澤蟒,還擁有一隻厲害的靈獸,和他聯手,確實比我一個人去要強。可族內的長輩們從小就告訴我,不能與人族拉上什麼關係……算了,他們此刻又不在身邊,哪裡知道我幹了什麼?再說,我看這人族少年似乎也不錯啊……」 正猶豫間,凌雲又拋出了一個令他無法拒絕的誘惑條件:「況且,你現在手裡缺少對付天澤蟒的武器,而我卻可以提供這種武器。只要附近有能夠製造這種硫磺化毒丸的材料,我就可以大批製造出硫磺化毒丸!」 「什麼?」妖族少年忍不住驚呼一聲,難以置信地看著凌雲。 「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凌雲說,「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裡的地形吧?哪裡有硫磺礦的話,你可以帶我過去。」 「不光是硫磺。」妖族少年搖了搖頭,「還有其它複雜的成分,雖然我知道裡面的具體成分都有哪些,但各種成分配製量的多少,我就不知道了。如果量弄錯了,也是不能成功的,不然的話,我族也不會有那麼多年的時間,才將這東西研製成功……」 凌雲搖了搖頭:「你放心好了,一切交給我來就好。來,先把這個硫磺化毒丸給我看一下,我想我很快就能分析出它的成分與含量。老實說,我不但是御獸師,還是一位煉靈師,更精通各種複雜機關,還有這種複雜物品的製作。相信我吧。」 妖族少年半信半疑地將硫磺化毒丸遞給了凌雲,凌雲將它拿在左手中,慢慢走到一塊大石上坐下,將注意力集中到左手之上,然後,慢慢地從心臟位置將原子海力量運了過來,充滿自己的左手,片刻之間,那與他左手融為一體的微元素分析儀,便出現在他左手中,那聲熟悉的:「微元素分析儀啟動,分析開始……」也自他腦海中響起。 這枚硫磺化毒丸,其成分並不是十分複雜,刨除一些無用的雜質,這泥球中除了硫磺之外,還有其它六種含量不同的元素,其中有三種是地球上完全沒有的,不過凌雲對此並不擔心,因為只要按妖族少年所知將那些成分集齊,然後他再逐一分析對比,就可以知道了,關鍵的問題是各成分的含量,而這一點對微元素分析儀來說,完全是簡單的小事。 片刻工夫,凌雲就完成了對這硫磺化毒丸的分析,將所有的分析結果都在微元素分析儀中存檔後,凌雲將泥球還給了妖族少年:「收好,我已經清楚各種成分的含量多少了,現在你只要幫我將這些成分集齊,只要材料足夠,你要多少,我就能幫你做出多少來!」 妖族少年半信半疑地接過泥球放入口袋中,微微點了點頭:「東北邊五里處,有一個小硫磺礦,附近的森林中,也有其它需要的草藥,只是……這個東西的製作工藝也很複雜的,就算知道這些成分的含量也沒用,還要有亨級煉靈師的煉化能力,才能將它們合而為一,在我族中,也只有大族長的兒子有這種能力,你雖然是煉靈師,但你這麼年輕,總不會是亨級煉靈師吧?」 凌雲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確實不是亨級煉靈師。」在妖族少年露出失望的神色後,他又是微微一笑:「我是利級煉靈師。」 「什麼?」這回可把妖族少年嚇了一跳,怔怔地看著凌雲半晌,才結結巴巴地問:「你說你是……利級煉靈師?」 凌雲一點頭:「當然。不信的話,你可以提供一些靈獸或是靈物,我幫你煉化出一枚利級的卦靈。」 這話一出口,他自己的心中卻不由一動,暗想:「對啊,之前怎麼沒想到,妖族生長於這艮止山脈之中,對山脈中的一切瞭如指掌,要他們幫我尋找各種靈物、靈獸的話,豈不是事半功倍?到時我只要給他們也煉出一些來作為報酬,他們一定高興,這種雙方得益的事,何樂而不為?」 聽到這裡,少年臉上忍不住顯出激動的神色,忙道:「那我幫你找只炎眼鷹出來,你幫我煉一枚利級的火靈成不成?」 凌雲聽了心中一動,暗想:「難道這少年已經擁有了其它靈,只缺一枚火靈,就可以融靈升級了不成?」 其068:製造成功 見少年眼中露出帶著興奮的期盼之色,凌雲乾脆直接地問道:「你是不是只缺一枚火靈,就可以融靈升級了?」 少年急忙點頭:「是啊。我主修的是火屬性,加雷之陽木輔助,本來應該全力加強火靈的煉靈師,但在之前的融靈時,卻沒有計算好,結果現在卦盤中澤之陰金屬性加得多了,只有湊足超過陰金屬性雷靈的火屬性火靈,才能保持住我的火加陽木屬性特質,不然的話,我怕就要轉成陰金為主,陽木為輔的特質了,五行中金克木,那樣的話,我可就慘了。升到艮級三爻需要每種各十枚元級卦靈,我現在其它的早已融夠,火靈則只融進了兩枚亨級靈丸,按一枚亨級靈丸頂四枚元級靈丸算,再加上兩枚元級靈丸,我就能升入三爻,變成陰金屬性為主,陽木屬性為輔的廢物戰師。」 融靈升級這種事,並不是需要將所有的靈集齊後,再像凌雲那般一氣融下,而是可以間隔很長時間。比如今日得到一枚火靈,便可先融入卦盤中,明日再得一枚山靈,一樣可先融,直到有一日將升級所需的數量湊夠後,自然能得以升級,這就像是零存整取一樣。 其實除非有機緣巧合能一下得到一整套足夠升級的卦靈,否則,一般戰師都是算計著將得到的靈先行融入,少有像凌雲一般,一次一套的。 卦靈之間的效果,基本是四四之數,也就是一枚貞級卦靈效力等於四枚利級卦靈,一枚利級卦靈又等於四枚亨級封靈,而一枚亨級卦靈可頂四枚元級卦靈。妖族少年若想仍然保持火屬性,就必須弄到更多的火靈才地,而如果能得到一枚利級火靈,加上原來融入的兩枚亨級卦靈,和他手裡有的兩枚元級卦靈,便等於是有了二十六枚元級火靈,自然能超過那被不小心加多的澤靈之數。 想到這裡,凌雲不由笑了,別的他不敢說,這利級火靈麼,不巧在下手裡正好有一枚! 交友之道,貴在真誠,凌雲是真的想交這個救了自己一命的妖族朋友,於是也不隱瞞,直接開口道:「如果是這樣,那太好辦了,我這裡就有一枚前不久剛用火掌熊臂骨煉化出的利級火靈,你拿去用吧。」說著,從懷裡取出那個布袋,將裡面的火靈倒了出來,塞在妖族少年手中。 少年怔怔地看了那火靈半晌,凌雲不由笑了起來:「怎麼,不相信這是利級火靈?」 「不、不!」少年急忙擺手,「這確實是利級火靈,我只是沒想到……嘿嘿,你這個人可真有意思,一點也不像族裡人說的人族那樣,陰險狡詐,只想著如何算計我們。」 他和凌雲相遇這麼久,卻一直都是板著臉,擺出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直到這刻,才露出了真誠的微笑,凌雲不由大為感歎:「這妖族果然都是性情中人,喜怒全在臉上,確實不似人般表面一套,內心一套的。和他們交朋友,我看卻比和人交朋友好得多。」 當下也不隱瞞,道:「你方才畢竟救了我一命,我回報於你也是應該的。況且,你比我更熟悉這艮止山脈的環境,我還想交你這個朋友,將來幫我多找一些天地靈物用以煉靈呢。」 妖族少年一笑:「那沒問題。」說著伸出了手:「我叫星雲,碧玉妖族成員。你叫什麼?」 「凌雲,童蒙鎮上的人族。」凌雲微微一笑,伸手與他握了握,忍不住在心中想:「真巧,我們的名字都是雲。嗯,上次那個孔其雲,也是雲,看來我們這些雲還真有緣,不過上一個雲卻是孽緣。」 「我們的名字好像啊!」星雲咧嘴一笑,「那我們先去找那些材料吧,等找齊了,我融靈,你做硫磺化毒丸,兩不耽誤!」說罷,向著東北邊一指。 凌雲一點頭,拉著他上和血睛狼尊背脊,血睛狼尊立即向著東北方疾奔而去,不多時來到一座林間溫泉邊,低頭一看,只見附近有不硫磺塊,便是做一大車硫磺化毒丸也夠了。凌雲與星雲一起採了一些,裝進凌雲包裹中,又騎上血睛狼尊,在星雲的指引下,四處收集起其餘的材料來。 小半天的工夫,所有材料都收集齊備,星雲又指引著他來到一片小沼澤地附近,一指沼澤前方的泥潭:「硫磺化毒丸的外殼,就是用這種沼泥做的,你就在這裡製作好了。這附近有一個小山洞,是從前這潭裡的鱷魚下蛋的地方,那鱷魚被我殺了後,就成了我的地盤,我到那裡去融靈。」 「你對這裡可真是熟悉啊。」凌雲不由有些驚訝,星雲一笑:「當然,附近方圓二十里,都是我玩樂的地方。天澤蟒要來之前,我就認為它會到這裡來,可惜族人們都不信我,非信大族長兒子話,跑到相反方向去守著了。哼,我也不去告訴他們,等殺了天澤蟒,看不讓他們大吃一驚!」 凌雲微微一笑,對這種貪功好勝的少年心性,他身為少年,當然完全理解。當下一點頭,對血睛狼尊說:「紅眼睛,陪星雲到那邊山洞去,替他護法。」 其實血睛狼尊是由他重制生成,與他完全心意相通,卻不用以言語吩咐,只是凌雲把它當成一個夥伴,喜歡與它這般對話而已。血睛狼尊一點頭,老實地隨著星雲去了。 凌雲從泥潭邊挖出一大把泥來,走到旁邊草地上坐下,將精力集中起來,從心臟處調出原子海的力量,先打開了微元素分析儀,調出了硫磺化毒丸的詳細資料,再將原子海力量釋放到兩手之上,他手上沾的那些泥污,被原子海力量分解,紛紛墜落到下方泥團之中,片刻之間,他的雙手就恢復了乾淨潔白。 他從包裹裡將所有材料取出,分門別類地擺放在面前地上,慢慢將手伸了出去,先捧起一大塊硫磺,將原子海的力量釋放出去,慢慢地從中分解出硫元素來。微元素分析儀將硫磺化毒丸中硫的含量精確地給了出來,同時也不斷計算著被凌雲提取出來的硫的數值,很快,足夠製造一枚硫磺化毒丸的硫元素就被提取好。 凌雲不斷重複這一工作,兩刻之後,便已提取出三十份來。他這才又拿起其它配料,根據微元素分析儀裡儲存的數據,開始慢慢分解、提取。 一個時辰之後,所有的原料終於被提取完,凌雲再依次從各種材料中取出一份的量,然後握在雙手間,用原子海的力量滲入其中,將它們的分子鏈打散,再嚴格按照微元素分析儀中儲存的數據資料進行重組。 這一步,因為只要將各種材料大致調和在一起,便算成功,所以並沒費多少時間,很快,一個硫磺化毒丸的內核就被製造了出來,凌雲再抓起一團沼泥,按著記錄好的數據,將其分解後包裹在內核外,形成了泥制外皮,並按原型的比例,將其中的水分子過濾出去,如此,一枚硫磺化毒丸便製作完成。 看著這枚成品,凌雲多少有些欣喜,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自己用數種複雜的材料,以原子海力量合成做出一個成品來,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泥球,但卻比他利用現成的血睛狼尊肉體進行分解重組,更令他覺得有成就感。 因為,這完全在創造新的物體,而不是將原物重制,這種感覺,完全不同。 欣喜了一會兒後,凌雲又動起手來,一個個硫磺化毒丸,便這樣在他手中不斷生成,最後,三十份原料終於全被使完,而三十個對天澤蟒來說威力強大的泥球,卻已排列在凌雲面前。 凌雲滿意地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抬頭看看天空,只見日已當午,肚子隱隱地叫了兩聲,卻是已感覺到飢餓。他將包裹中的用來搭帳篷的帆布和鐵架取出,放在一邊,而將所有的硫磺化毒丸都放入包裹內,然後提著包裹,大步向那個山洞的位置走去。 那山洞就在泥潭百丈之外的山腳下,轉過一片草叢,凌雲便看到了那個半人高的小洞口,不由啞然失笑:「這可真是個好地方,人在裡面一呆,別人要想攻進去,就只能爬,但頭剛朝裡一探,腦袋就得被防守者打個粉碎。易守難攻,用來融靈什麼的,卻是不錯。」 血睛狼尊正百無聊賴地伏在洞口,見凌雲過來,立刻興奮起來,不過並沒有離開洞。凌雲笑著走了過去,一拍它的頭:「你去弄些東西來吃,我替星雲來護法。別走太遠。」 血睛狼尊呼地站了起來,片刻間就飛馳而去,不見了蹤影,沒過多久,就叼了一隻野鹿回來,凌雲讓它守著洞口,再換自己出去,到旁邊林中砍了些枯枝回來,生起火,慢慢將那鹿烤來與血睛狼尊一起吃了。 如此靜靜等待,從中午等到晚上,再從晚上等到天明,星雲才終於從那洞中鑽了出來,此時凌雲正將剩下的小半隻鹿架在火上烤,星雲忍不住用力嗅了幾下,大叫:「好香好香!比族裡火山大嬸烤的還要香!」 凌雲笑著撕下半隻鹿腿遞了過去,星雲立刻捧著大吃起來,一邊吃一邊叫:「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只是你餓急了的緣故。」凌雲一笑,「慢點,別噎著。」說著,遞過一杯已燒開的水過去,然後將烤好的肉與血睛狼尊分了,一起吃了起來。 不一會兒,星雲便吃飽喝足,一拍肚皮:「飽了!對了凌雲,你那邊的事辦得如何了?」 凌雲一笑,將最後一塊鹿肉塞進嘴裡,然後把自己的包裹交給星云:「自己看。」 星雲提著那沉甸甸的包裹,多少有些傻眼,急忙打開來看。 「天啊,這麼多?」 其069:大佔優勢 看著一臉驚訝的星雲,凌雲微微一笑:「怎麼樣,我沒吹牛吧?」 星雲看了他一眼,毫不避諱地說道:「樣子倒是一樣,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效果,如果是不能用的泥彈,那可就糟了。」 凌雲不由一咧嘴,心想這些妖族的直爽,有時還真是讓人受不了。無奈地一搖頭:「好,那你就拿一個試吧,反正有三十個之多,浪費十個八個的也算不了什麼。」 「當然得試了,不然怎麼知道好不好用。」星雲又直通通地來了一句,凌雲不由搖頭一歎,心想:「一般人,看來還真難與他們成為朋友。」 星雲伸手從包裹裡拿出一個硫磺化毒丸來,在手中拋了兩下,然後猛地朝著遠方扔去,那泥球飛出老遠,落地後滾了兩下,便呯地一聲炸死開來,黃煙立時平進而起,瀰漫方圓數丈內的空間,又慢慢向四周擴散開來,好半天後才慢慢消散。 「你這傢伙,怎麼比大族長兒子做的硫磺化毒丸威力還大?」星雲驚訝得瞪圓了眼睛,方才被質疑時的不快,便立刻從凌雲心中徹底消失,他心想:「當然了,他那裡還含有各種雜質,而我在製作時,卻利用原子海力量將雜質全部消除,威力沒有提升才怪呢。」 當下對星雲微微一笑:「因為他不過是亨級煉靈師,而我卻是利級。」 「那倒也是。」星雲一點頭,又拿起一個硫磺化毒丸來,凌雲不由一怔:「怎麼,你還要試?」 「不是。」星雲搖頭一笑,「我是讓你來試一試。這東西自己不能爆炸,需要灌注火屬性的天合之力,然後再由天合之力引爆,初時必須扔幾個試試,這樣才能掌握清楚,灌注的氣勁多少與引爆時間的關係。」 凌雲點了點頭,接過那個泥球來,略一沉思,將一道火屬性的天合之力順手掌注入那泥球之中,然後快速地向遠處扔了過去,那泥球落地後滾出老遠,然後便停住不動,半晌後,才呯地一聲爆炸。 「不錯啊!」星雲驚呼一聲,「難道你也是主修火屬性的嗎?好厲害,比我沒升到艮級三爻之前的差不到哪兒去嘛!」 凌雲微微一笑:「我不是火屬性,我是全屬性。」 「全……全屬性?」星雲再次瞪大了眼,這次連嘴也張開老大,再也合不攏,凌雲衝他笑了笑:「我在成為入門戰師後,意外地得到了兩套利級靈丸,我的初爻和二爻,就都是用這些靈丸達到的。正常來說,坤級初爻和二爻的融靈升級,每卦只要一枚元級卦靈即可,我前後用了兩次利級卦靈,就相當於是用了三十二枚元級卦靈,其中只有兩枚被用來升級,剩下三十枚,自然就全加到屬性強度上去了。」 「難怪啊!」星雲感歎一聲,「用三十枚元級卦靈來增加屬性強度,那各個屬性當然強得不得了了,你可真是個幸運的傢伙。不過那種一下得到整套卦靈的事可不多見,今後你必然還要選擇自己到底朝那個屬性上發展,你可得事先想清楚了,如果有什麼家傳神兵的話,最好朝和神兵屬性相合的方向發展才好。」 凌雲點了點頭,對這件事沒再多做說明。他又拿起了兩個硫磺化毒丸,灌入數量不同的火屬性氣勁後扔了出去,終於基本搞懂了爆炸時間與注入屬性氣勁多少之間的關係。 如此,便只剩下了二十六枚硫磺化毒丸,但這些也已足夠二人使用。兩人將硫磺化毒丸分了,每人正好十三枚。 「好,天澤蟒,你等著吧!」星雲掂著手中的泥球,得意地笑了起來,凌雲喚過血睛狼尊,飛身躍了上去,一招手,星雲也隨之而上,血睛狼尊感受到主人的心意,仰天長嘯一聲後,便發足向天澤蟒的洞穴奔去。 片刻工夫,一人一妖一狼,便已來到那寂靜無聲的死亡之林中,凌雲和星雲,都集中起全部注意力,仔細感知著周轉的動靜,血睛狼尊在奔跑中也豎起了耳朵,仔細聆聽周圍的一切響動。 漸漸的,他們離天澤蟒的洞穴越來越近,而那種象徵著蛇潮將臨的絲絲之聲,也漸漸地響了起來,片刻工夫,無數大小長蛇就自周圍的密林中、草地裡、石堆下湧了出來,又匯聚成那恐怖無比的蛇潮,向著血睛狼尊這邊湧了過來。 蛇潮分佈在草地兩邊,卻給血睛狼尊留出一道路來,凌雲知道,這是群蛇故意要逼他們進入天澤蟒的洞穴,好成為天澤蟒的腹中餐。 很快,血睛狼尊就帶著兩人來到了那洞穴近處,一陣陣陰風立時從那洞中吹了出來,而蛇潮也開始合攏,從後面向著血睛狼尊包圍過來。 「去你的吧!」星雲大叫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硫磺化毒丸,注入火屬性氣勁後便向身後扔了出去,那泥球落入蛇潮中便呯地一聲炸開,黃煙四散中,群蛇狼狽地四散奔逃,而處於黃煙中央的蛇,則盡數翻倒在地,扭曲幾下便死了。 星雲大笑一聲,又向前扔出一個硫磺化毒丸,呯然爆炸聲中,群蛇如潮般退去,只兩枚泥球,便將偌大個蛇群驅散了個乾淨。 此時,陰風再起,迅速將洞口前的黃煙吹散,隨後,一道白影驀然飛射而出,正是那身子有臉盆粗細,身體有十多丈長的天澤蟒,它面對著凌雲,將身子一盤,血紅的信子朝外吐了兩下之後,猛地張開大嘴,噴出一道毒水箭。 血睛狼尊一見它出來,便已做好了準備,見它一張嘴,早已猛地飛躍向一旁,躲開毒水箭,凌雲從包裹中拿出一枚硫磺化毒丸,灌入火屬性氣勁後,猛地朝它的嘴裡扔了過去,然而畢竟相距遙遠,等那泥球飛近時,天澤蟒早已閉上了嘴,將尾巴一甩,便將泥球打碎,碎屑嘩啦啦落下,未及到地,便被滲入其中的火屬性氣勁引燃,冒出道道黃煙,但威力與自己爆炸時相比,卻是大為遜色。 但即便如此,也還是令天澤蟒身子一顫,急忙扭過頭去,顯然是極難忍受這黃煙的氣味,凌雲趁它暫時無力還擊的機會,再扔出兩枚硫磺化毒丸,這次兩個泥球全都在天澤蟒身旁地上自動爆炸,兩團黃煙立刻擴散開來。 血睛狼尊則趁這機會,快速接近天澤蟒。但這天澤蟒畢竟擁有坎級戰師的力量,凌雲卻不敢離它太近,只令血睛狼尊從它身旁數丈之外快速跑過,同時揮手再扔出一個硫磺化毒丸。 星雲也不閒著,一手一個,連扔出四枚硫磺化毒丸,五枚泥球凌空飛出,在天澤蟒身旁爆炸開來,化為五團濃重的黃煙,將天澤蟒籠罩在其中,巨大的天澤蟒在黃煙中發出陣陣吼聲,似是極為痛苦。 「這滋味不好受吧?天澤蟒,這就是曾被你偷襲過的碧玉族的還擊!」星雲高聲叫著,「時隔了一百多年,你終於落入我族手中,落入我星雲的手中!我今日就算是死,也一定要取了你的首級,放到部落的英靈殿前,當作對祖先的最好獻祭!」 天澤蟒在那煙中怪叫一聲,猛地向這力撲了過來,血睛狼尊急忙快速跑開,而凌雲則揮手扔出一枚硫磺化毒丸,正砸在天澤蟒的頭上,這一下硫磺化毒丸呯然炸開,黃煙立時將它的頭籠罩在其中,天澤蟒怪叫一聲,猛地一扭頭,拚命向另一邊逃去。 「別讓它跑了!」星雲焦急地大叫一聲,血睛狼尊則在凌雲的心意指揮下,猛地轉過身向,兜了個圈子趕到天澤蟒前頭,星雲雙手連揮間,兩枚硫磺化毒丸飛射而出,砸在天澤蟒頭上與頸上,兩團黃煙霎時而起,天澤蟒痛苦地一扭頭,又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真是痛快啊!」星雲興奮地大叫起來,再次抄起兩個硫磺化毒丸在雙手中,一個勁兒催凌雲快追,血睛狼尊的速度遠超過天澤蟒,飛奔疾追中,很快就趕上了天澤蟒,凌雲伸手攔住正要繼續扔出硫磺化毒丸的星雲,自己則拿出兩枚扔向附近,隨後命血睛狼尊圍著天澤蟒繞起圈子,又將兩枚硫磺化毒丸扔了出去。 這時,硫磺化毒丸的黃煙已形成了一個大包圍圈,將天澤蟒圍在了當中,不論它向哪邊跑,都會撞上那令它難以忍受的黃煙,它焦急地在圈子中央亂轉,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回你完蛋了吧?」星雲放聲大笑,血睛狼尊在凌雲命令下,猛地從天澤蟒身邊飛奔而過,星雲一揮手,又是一個硫磺化毒丸砸在天澤蟒身上。 此時的天澤蟒,已經急紅了眼,不顧一切地張開大口,一口向血睛狼尊咬了過去,血睛狼尊在奔行中猛一扭身子,便從容地躲了過去。 見天澤蟒這副只有招架之功,卻沒還手之力的模樣,凌雲和星雲都漸漸對這天澤蟒失去了戒備之心,他們之前那種對力量達到坎級的天澤蟒的一點點畏懼,也漸漸地煙消雲散。 「看來,它也只是力量可比坎級戰師而已,空有力量,卻沒有能起作用的技巧,又有什麼用?」凌雲忍不住在心中這樣想著。 這時,星雲又隨手扔出了兩個硫磺化毒丸,兩團黃煙轟然而起,被黃煙籠罩在其中的天澤蟒,立刻猛烈地掙扎起來,發出一陣大吼。 「螻蟻之輩,不要欺我太甚!」 其070:惡戰天澤蟒 隨著黃色煙霧內那一聲震天大吼,凌雲和星雲的臉色同時一變! 那聲音顯然不是出自人口,因為黃煙之內除了天澤蟒外,再沒有別人,所以,那只能是天澤蟒發出的聲音。能夠擁有智慧,這已經是高級靈獸的象徵,而能使智慧達到絕頂高度,進而掌握語言,開口說話,這已是至尊靈獸的象徵! 此刻,在被黃連圍困之下的天澤蟒,竟然開口發出這樣的大吼,不由令凌雲和星雲同時暗想:「難道它竟然恢復了原來的力量?」 驀然間,一道水龍沖天而起,隨即化為千萬點毒雨,自九天之上紛紛落下,那些濃霧般的黃煙在這些雨滴的擊打之下,很快便凝成了泥灰團,掉落在地上,沒過多久,黃煙就已經消失了大半,那被籠罩於煙霧中的巨大白蛇,也露出了它猙獰的面孔。 那對碧綠的眼睛中,隱隱閃動著寒光,死死地盯住了血睛狼尊上的凌雲和星雲,血紅色的信子不住吞吐,彷彿死神的勾魂之手一般,看上去便令人心悸。 「無能的螻蟻之輩!」天澤蟒盯著兩人,眼中凶光畢露,惡狠狠地說道:「我如今的力量雖然衰弱無比,但也不能讓你們如此站在我頭上拉屎!」 血睛狼尊在凌雲意志命令下,慢慢向後退了數步,來到一片未被毒雨澆落的黃煙旁,星雲則手指天澤蟒,高聲怒喝:「天澤蟒,還記得一百多年前被你偷襲的碧玉族麼?」 天澤蟒看著星雲,嘴裡發出一陣冷笑:「當然記得!你看我這一對碧色眼睛,若不是吃了你的那些族人,哪能有如此顏色?他們害得我眼力大損,我用了上百年的時間,卻化解那碧血之毒,直到現在還沒能完全將之清除,說起來,我對你們的恨卻是更多一些!」 「呸!」星雲氣得大叫起來,「你趁黑夜殺我族人,現在反而怪我們的血毒了你的眼,天下還有這麼不講理的麼?你這惡賊,我今天一定要取你性命!」 天澤蟒發出一陣怪笑:「取我性命?區區一個艮級妖族,和一個坤級人族,再加一個同樣不超過坤級的靈獸,就憑你們三個,也想傷我?」 剎那之間,道道陰風自天澤蟒週身湧出,吹得周圍樹木搖晃,草葉亂飛,石塊滿地亂滾,天澤蟒眼中射出道道寒光:「今天,我拼著跌落一才,也要將你們這兩個傢伙殺死!」 直覺告訴凌雲,此時的天澤蟒,與方纔的區別並非只是能開口說話而已,它的力量在它開口說話的那一刻起,也已迅速地提升,凌雲覺得它至少生生地提了一個等級,現在的它,擁有的已是巽級戰師的力量! 「不止是力量。」看著天澤蟒,凌雲不由皺起了眉頭。智慧回歸的天澤蟒,必然可以運用那種智慧,來指揮自己的戰鬥,再不會像方纔那樣,只是硬拚硬打,而且最令凌雲感到擔憂的,是天澤蟒也許會使出什麼了不得的絕技來! 「來吧!」星雲大叫一聲,對凌雲低聲說:「衝過去!」 「不要莽撞。」凌雲低聲說,「硫磺化毒丸雖然有用,但光是靠這些黃煙,根本殺不了它,你也說過,要將其投入到天澤蟒口中,才能殺死它。我現在只有四枚硫磺化毒丸了,你呢?」 「還有兩枚……」星雲一皺眉,「不過沒什麼,我之前來殺它時,不也只有兩枚?現在還多出四枚,大有勝算!快過去啊!」 「不能莽撞。」凌雲又勸了他一句,心中琢磨,天澤蟒一定是使用了什麼秘法,硬生生將自己的實力拔高,而這種秘法的代價,就是它的實力將會跌落一才。對於一個達到離級戰師水平的靈獸來說,這實是巨大的損失,但同時,這種損失帶來的憤怒,也必會令天澤蟒更為凶狠。 「你不敢,我就自動去好了!別看它氣息驚人,但實際上,它仍是艮級的水平,只能偶爾發揮出巽級的力量而已!」星雲怒視著天澤蟒,突然從凌雲包裹中搶走兩枚硫磺化毒丸,一下躍到地上,朝著天澤蟒疾奔過去,大叫:「來吧,不是要殺死我嗎?有種就來試試看!」 「這個莽撞的傢伙!」凌雲叫聲不好,血睛狼尊便已將身子一俯,猛地飛躍出去。 天澤蟒大口一張,一道毒水箭凌空向血睛狼尊**過去,血睛狼尊急忙凌空猛地一蹬,改變了方向,落向遠處另一邊。 而天澤蟒則將頭一低,一下衝向了星雲,星雲大吼一聲,猛地將一枚硫磺化毒丸扔了出去,砸向天澤蟒那張開的大口。 詭異的笑容中,天澤蟒猛地將口一合,頭一扭,便繞開了那硫磺化毒丸,從星雲身旁衝了過去,那枚硫磺化毒丸在天澤蟒身後爆炸,黃煙瀰漫而出,將它的半個身子罩在其中,但面對那白鱗遍佈的身體,自然發揮不了什麼作用。 星雲剛要轉身,將另一個硫磺化毒丸扔出,天澤蟒已猛地回身,將星雲死死纏住,那粗大的身體向內收緊,勒得星雲大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顯然受傷不輕,那枚已經被灌入火屬性氣勁的硫磺化毒丸,在他手中呯地一聲炸開,好在它外層只是泥殼,加上星雲是艮級三爻的戰師,防禦力自然非同尋常,否則,被緊緊勒在蟒身下的手,必然要被炸傷。 黃煙自天澤蟒身體之下鑽出,慢慢向上飛昇,天澤蟒發出一聲嘶吼,身上陰風狂湧,立刻將這些黃煙吹散。它的身子不住收緊,想將星雲就此勒死。 「別想傷我的朋友!」血睛狼尊疾奔而來,凌雲大吼一聲,揮手扔出一個硫磺化毒丸,砸向天澤蟒的頭部。此時天澤蟒盤成一團,勒住了星雲,卻是移動不得,不過它並不驚慌,大口一張,一道毒水箭疾射而出,撞在那泥球上,立刻將其打了個粉碎,同時猛一擺尾,那粗大的蛇尾狠狠向血睛狼尊抽了過去。 勁風呼嘯,那帶著巽級戰師之力的一掃帶起的狂風,令血睛狼尊的身子瞬間失去平衡,一時間無法及時閃開,凌雲大喝一聲,拔出玄黃戰刀,朝著蛇尾狠狠劈去。 他知道憑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與這一掃之力對抗,但危急關頭,卻也顧不了許多,只好硬拚一記。血睛狼尊感受到主人的心意,猛地四爪抓地,將身子一攔,把凌雲甩了出去,用自己的身體硬擋了那一掃。 鮮血自血睛狼尊口中噴出,它那巨大的身子被打得凌空而起,直摔入附近密林之中。 凌雲運起渙奔步,於空中一轉身,輕飄飄落下時,正看到血睛狼尊被擊飛,他不由雙眼眨紅,寒光暴閃,大吼一聲,腳踏奔雷之聲,如同狂風掠過水面般疾奔而去,衝向天澤蟒,一刀狠狠劈下。 體內,強勁的陽金屬性與陰金屬性奔湧而出,與玄黃戰刀上的陽金屬性氣勁合而為一;隨後,凌雲的陰木屬性和陽木屬性同時而出,再也戰刀上的陰木屬性合為一體,使金屬性的攻伐之力,猛地連躍數級! 天澤蟒對於這個坤級戰師,頗有不屑一顧之意,巨尾一擺,狠狠打了過來。 剎那之間,戰刀與蛇尾撞在一起,一道澎湃的陰金屬性力量自蛇尾上湧出,與戰刀上的金屬性撞在一起。那陰金屬性力量強大無比,但玄黃戰刀上的金屬性,卻是陰陽二金相合之力,再加上陰陽二木的相生之力,猛然爆發間,竟然狠狠地劈入了蛇尾之中,拖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口子。 然而,蛇尾也打在了凌雲身上,雖然因為受傷而使其力量大減,但巽級戰師的力量也不容小覷,凌雲只覺一股沉重的力量砸在自己胸口,一股鮮血自口中噴湧而出,身子如斷線的風箏一般疾飛出去,撞入密林中樹冠枝葉間。 多虧有那些枝葉阻擋,令他的衝勢一緩,否則或是撞上大樹,只怕他的骨頭要斷上不少。 天澤蟒冷冷一笑:「無知的小輩,憑你們這種力量,哪裡是我的對手?」一邊說,一邊慢慢將身子收緊,被其勒住的星雲,全身骨骼咯咯作響,似乎隨時都會骨骼盡裂,他拚命運起全部力量,與天澤蟒對抗,但在達到巽級之力的天澤蟒面前,他那艮級三爻之力,卻如在壯漢面前的三歲小兒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天澤蟒並沒有立刻殺死他的意思,否則只要稍一加力,星雲就必死無疑。它只是緩緩收緊身子,讓星雲無法呼吸。看著星雲那張因憋氣而使顏色變得極為詭異的臉,天澤蟒怪笑起來:「小東西,漸漸走向死亡的滋味如何?告訴你,等我的力量恢復之後,我就去找你們那個碧玉族的部落,然後,我會把你的族人一個個地殺死,就像現在我殺你一樣。我會讓他們體會到最恐怖的死亡滋味,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族人和自己慢慢死掉,卻沒有一點辦法!」 星雲怒目瞪著天澤蟒,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他慢慢地咬緊牙關,在心中暗想:「碧玉妖族的戰士,死也要死得有尊嚴,絕不容你戲弄我!」 剎那間,他體內的火屬性氣勁猛地開始激盪,全身的天合之力驟然被壓縮成一團,集中到他胸口的位置,在剎那之間,星雲的眼中閃爍出火焰的光芒。 「來吧,就算死,我也要讓你帶著傷,躲得遠遠的,不能去傷我的族人!」 星雲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緊接著,他胸膛中那團火屬性為主的天合之力,再次壓縮,轉眼之間,就要爆炸開來。若是這氣勁爆炸,星雲自然會屍骨無存,而緊纏住他的天澤蟒,也必會身受重傷。 天澤蟒感覺到星雲體內氣息的變化,眼中也流露出了驚訝之色,不由立刻使力,身子快速向內收縮,想在星雲自爆之前,先一步將他勒死。 而就在這時,一聲大吼傳來,一道人影足踏奔雷之聲,驟然而至,凌空而起時,一道黑影自他手中狠狠劈出,直取天澤蟒頭顱! 其071:差距 凌雲跌落在枝葉之間,幾條樹枝纏在一起,將他托住,他才沒有掉落地上。 左胸處傳來一陣帶有沉悶壓迫感的疼痛,他想動一下左臂,左胸側就立刻劇烈地疼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受傷不輕,但不知自己傷到何種程度,情急下急中生智,閉上雙眼試圖進入靜修狀態之中,以觀察體內動靜,可紛亂的心情和劇烈的疼痛,卻讓他始終無法完成這在平時看起來簡單之極的舉動。 「該死,難道我就這樣躺在這裡,眼看著天澤蟒將星雲殺死?」他懊惱地想著,驀然間,一道靈光劃過腦海,令他忍不住在心中驚叫一聲:「原子海!這種時候,不正是原子海力量發揮作用的時候嗎?我能將血睛狼尊重制再生,難道就不能將自己的骨肉重制?」 這想法令他好一陣激動,急忙努力靜下心來,將注意力集中於心臟處,慢慢地,那裡的原子海力量便湧動起來,如同潮汐一樣地澎湃激盪,他小心地從心臟處開始,建立了一條沒有天合之力的細胞通道,讓原子海力量順著那通道,一路奔至左胸側那劇烈疼痛處。 在原子海力量之下,他不用進入靜修狀態,便可以觀察到體內的情況,他發現自己左胸處,竟然有兩根肋骨從中斷裂,還有一根肋骨現出了裂痕,確實是傷得不輕。 「好險!」凌雲暗歎一聲,急忙用原子海力量滲入三根肋骨中,一邊用其觀察著正常肋骨的分子連接狀態,一邊慢慢地將那些破損處的分子鏈重新分解再組。漸漸的,那兩根斷裂的肋骨慢慢地癒合,逐漸恢復原狀,而那根只是有裂痕的肋骨,則在片刻之間,便癒合如初。 慢慢抬起左手,他的左胸處已經再感覺不到一點痛苦,他深吸了一口氣,在枝葉上用力一撐而起,身子如羽毛般輕盈地落到地上,隨即將戰刀一舉,猛地從林中疾中而出。 密林之外,星雲正凝聚起全部力量,打算以自爆之術,來重創天澤蟒,而天澤蟒也感覺到了危險,猛然發力,想將星雲勒死。凌雲自然不知星雲的意圖,但見天澤蟒驟然發力,不由大為焦急,腳下渙奔步迅疾一重之力運到極致,如狂風一般疾奔而來,一躍而起間,戰刀揮落。 強大的陰陽合一的金屬性氣勁,在陰陽合一的木屬性氣勁輔助之下,在玄黃戰刀上蔓延,與戰刀一起,朝著天澤蟒頭頂狠狠斬落。 天澤蟒注意力全在正要以奇術自爆的星雲身上,卻沒有想到,那個被它打飛的坤級戰師,竟然能毫髮無損地衝過來,一驚之下,卻來不及反擊,急忙將身子一扭,向著旁邊飛竄了出去,自然將星雲鬆開。 星雲一下跌倒在地,忍不住大口地喘起氣來,凌雲顧不上追擊天澤蟒,急忙先一把將他扶住,關切地問:「沒事吧?」 「差點死了……」星雲喘息著說,「我的力量雖然提升到三爻,進入了人才,可用來對付現在的天澤蟒,這種程度的力量提升,有與沒有卻沒什麼大區別……該死,我的兩隻胳膊似乎都斷了……」 「那沒關係。」凌雲輕輕將他放下,「只要你還有命在,哪怕全身的骨頭都斷了,我也能把你治好!你等著,我先去對付了天澤蟒再說!」 此時,天澤蟒已在十數丈外,重新將身子盤了起來,瞪著凌雲,眼中流露出一絲驚訝,它實在搞不懂,自己那一擊之力雖然因疼痛而減弱,可照理也應將凌雲打成重傷才對,這一個小小的坤級戰師,怎麼卻在轉眼之間,就又衝了過來? 看著天澤蟒,凌雲將玄黃戰刀一揮,猛地俯身向著衝了過去,天澤蟒狠狠地吼了一聲,想再用尾巴掃擊凌雲,但一抬尾,那道傷口上便立刻傳來劇痛,卻使得它完全使不上力,它哼了一聲,猛地張口,故伎重演,又將那毒水箭射向凌雲。 「還是這招?」凌雲在心中冷笑一聲:「你雖然擁有巽級戰師的力量,可惜使來使去,卻還是這咬、纏、掃、噴四招,如此缺少變化,又沒有巧妙絕技,縱有強大力量,也不過是笨拙之力,不足為懼!更何況,我看你這巽級之力,也不過是曇花一現,並不持久!」 面對那毒水箭,凌雲不閃不避,左掌倏然伸出,猛地拍向毒水箭,澎湃的火屬性氣勁自掌心處湧出,在掌前寸許處與毒水箭撞在一起。 方一感覺到氣勁與毒水箭相撞,凌雲的左掌便連動三下,卻正是止行掌的三連勁力。三道火屬性勁力疊加在一起,猛地爆發。 五行生剋中,火能克金,在凌雲的火屬性氣勁之下,那毒水箭立刻四散開來,首當其衝撞上火屬性氣勁的,則化為蒸氣飛散。 凌雲此舉,確實有些行險,但卻並非莽撞。據他之前的觀察,這毒水箭雖然可怕,但威力不在於撞擊之力,而在於毒水的腐蝕性,論起射速與物理性的破壞力,卻還不及普通的弓箭,因此,他才敢以止行掌來與毒水箭對抗,卻是一擊奏效。 天澤蟒沒料到凌雲竟然能以掌擊破毒水箭,一驚之下,凌雲已然腳踏奔雷之聲來到面前,玄黃戰刀一挺,對準天澤蟒狠狠刺來。 「混帳,我堂堂天澤蟒,艮止北部山脈靈獸之王,竟然被這麼個小東西逼到這種地步!真是該死!」面對這避無可避的一刀,天澤蟒在懊惱之際,身子猛地一顫,兩隻碧色大眼中,微微放射出紅光,無數陰風自它週身湧起,轉眼間便旋轉化為一道暗紅色的龍捲風,將剛好衝到近前的凌雲困在其中。 「糟糕!」凌雲叫聲不好,「這傢伙畢竟是力量原本達到離級的靈獸之王,我卻太過輕視它了!」 天澤蟒發出一陣怒吼:「好個坤級的人族戰師,竟然能逼我使出絕技『紅蟒箭』來,也算你厲害!只可惜,你的厲害也只能在此時此刻展現這麼一回了!」 話音方落,天澤蟒大嘴一張,一道巨大的毒水箭,一下飛射而出,撞在那道暗紅色的龍捲風上,立刻被撞碎成無數水珠,再被風力帶動著快速地旋轉起來,轉眼間便與那龍捲風融為一體。 凌雲大喊一聲,將玄黃戰刀插回背後鞘中,猛地疾奔向前,右掌在先,左掌在後,猛地擊在那強大風力形成的障壁之上,克制陰金屬性的火屬性力量,化為六道重疊的勁力累積起來,猛然爆發,狠狠與暴風障壁對抗起來,那中掌處的障壁猛地搖動了一下,隨即便恢復正常。 「巽級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視啊……」凌雲眉頭深鎖,再次擊出一招雙疊止行掌,卻還是不能撼動那龍捲風分毫,而片刻工夫裡,那些毒水已完全與龍捲風合為一體,分不清是風帶動著毒水在旋轉,還是毒水的旋轉帶起了陣陣狂風,凌雲感覺呼吸變得極為艱難,身上的力量也因窒息而慢慢地減弱。 「無知的人類,為你的冒犯付出代價吧!」天澤蟒怒吼著,雙目紅光一閃間,一道澎湃的陰金屬性天合之力自其口中噴出,直撞進了龍捲風內,霎時間,隨著暗紅色龍捲風的快速旋轉,無數細小的毒水箭自其中飛射而出,集中向龍捲風中央位置射來。 凌雲一咬牙,將體內天合之力轉到火屬性上,猛地朝身外釋放而出,強大的火屬性氣勁,帶著隱隱的赤紅色,將凌雲包圍起來,稍小一些的毒水箭,撞在這層氣勁之上,還未能觸及凌雲的身體,便已被撞散,濺落地上。 而大一些的毒水箭,雖然被那層氣勁阻擋,沒能發揮出最強的力量,卻還是打在了凌雲身上,轉眼之間,便有數十道毒水箭擊中凌雲,那強烈的腐蝕毒性,立刻將凌雲的脫衣服腐蝕的七零八落,若不是靠著正好克制天澤蟒陰金屬性氣勁的火屬性天合之力,凌雲的皮內只怕也要被腐蝕得如同爛泥。 然而,火屬性氣勁雖然擋住了這些毒水箭,使凌雲毫髮無損,但凌雲卻並不敢掉以輕心,他隱約感覺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自己的頭頂凝聚,急忙頭向上看去。 只見在那龍捲風的上端,天澤蟒發出的陰金自發性氣勁正在慢慢凝聚,而大量的毒水,也隨之凝結在一起,形成一支兩丈多高的粗大巨箭,箭尖朝下,正對準了凌雲,當凌雲抬頭上望時,那巨箭剛好凝結成形,天澤蟒的陰金屬性氣勁便立刻注入到其中,而那龍捲風,也猛地向中央處收縮。 「該死!」凌雲一咬牙,伸手拔出玄黃戰刀,倏然前衝中,將火屬性的力量注入其上,一刀狠狠劈向風壁。 然而,火屬性卻正是金屬性的剋星,他這般用法,不但不能發揮火屬性的威力,反而連戰刀上金屬性的威力,也被減弱,一刀劈下,立刻被彈了回來,效果尚不如方纔的止行掌好。凌雲一皺眉,急忙還刀入鞘,集中起全部力量,再次打出一招火屬性的雙疊止行掌。 然而,在那強大的巽級氣勁面前,凌雲的全部力量又算得了什麼? 看著那不斷向自己逼近的龍捲風障壁,和那懸在頭頂,隨時都會射下來的巨箭,凌雲第一次從心底感到絕望。 其072:至強之刃 「沒用的。」看到凌雲試圖擊破龍捲風障壁,天澤蟒不由得意地笑了起來,那表情,就好像是一個壯漢,在看一個想用手掌推倒石牆的孩子一樣。「人族的小戰師,你的一切努力都將是白費!這就是實力的差距!任你的絕技如何巧妙,動作如何敏捷,都無法超越這種差距。你就安心地去死吧!」 紅色的光芒在天澤蟒的眼中閃耀,與眼中的碧色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的顏色,它緩緩張開大嘴,血紅的信子快速地伸縮著,隨著它的一聲大吼,暗紅色的龍捲風驟然收緊,將凌雲緊緊包裹在其中,凌雲感覺如同置身於攪拌機中一般,週身好像被無數刀子來回劃割著,他想要反抗,但卻被不斷旋轉的暴風困住,那強大的、擁有巽級力量的風壓,讓凌雲使足了全力,也再難以移動分毫,在這種劇烈的疼痛之下,堅強的凌雲也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叫喊。 而就在這時,懸在那暗紅色龍捲風頂端的巨箭,也突然疾落而下,對準凌雲狠狠射落! 遠處,星雲焦急地看著凌雲被困在龍捲風中,卻是無法可想,不由焦急無比,他努力掙扎著,不顧斷了的雙臂,終於站了起來,狠狠一咬牙,大吼一聲,向著天澤蟒這邊疾衝而來。 「放開我的朋友!」他大叫著,再次將身上的火屬性天合之力壓縮凝聚在胸膛,他要把自己當成一顆炮彈,去撞天澤蟒,救下凌雲,哪怕自己因此而粉身碎骨,也全不在乎! 「你們兩個傢伙,趁我虛弱之時,就想要取我性命,真是不自量力。不過,你們也著實可恨,竟然逼得我強行提升力量,找回心智,害得我這一次輪迴重塑完全失敗,憑白地跌落了一爻之力,我已經沒有心情陪你們玩了,你們都給我去死吧!」天澤蟒哼了一聲,身子一扭,也不再管被困死的凌雲,猛地向著星雲衝來,巨口大張之下,猛地噴出一道狂風,將星雲擊翻在地。 隨即,它將脖子一挺,頭一低,以居高臨下之姿,將嘴對準星雲,一道毒水箭在它口中凝聚,眼看就要射下去。 面對當頭而落的巨箭,凌雲第一次感到徹底的絕望,在那一剎那間,無數念頭電般閃過他的腦海,他的心中卻只有一個聲音迴盪:「我就這麼死在這裡了?」 「不!」 驀然間,一聲大吼自他心中暴發,他的眼中閃起一道寒光,一股強大無比的神奇力量,突然自凌雲心臟處猛地奔湧而出,剎那間遍佈他全身各處。這種力量之強,令他體內的天合之力也無法抵抗,轉眼之間,經絡與細胞內的天合之力竟被這種力量消滅了個乾淨。 原子海! 天合之力一消,旋風與毒水的力量便忽然加強,幾乎要在剎那間將凌雲的身子撕碎、腐蝕成爛泥! 然而,在原子海力量作用之下,凌雲全身的分子都突然斷開了聯繫,從集合在一起的分子鏈,變成了單個游離的分子。 巨箭射落,一下穿過了凌雲的身體,狠狠刺入了地下,然後,在地下轟然炸裂,將附近方圓數丈的地面掀飛起來,形成一個深有三丈,直徑有五丈的大坑,在這種爆炸力下,那道暗紅色的龍捲風立刻煙消雲散,化為漫天毒雨落下。 本該被這巨箭射中,而被炸成無數碎屑的凌雲,卻毫髮無損地懸浮於那巨坑上方。此刻的他,已經不是一個身肉的實體,而是一個人形的分子星雲!不論什麼樣的力量,都無法傷害到這一團分子星雲! 什麼樣的力量可以破壞如此微小的分子?沒有! 世間上所有的物體,都是由不同的分子組成的,當以分子的角度看世界時,這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是緊密連接在一起的,一把結實的刀,在一個分子的眼中,卻像是一個漏洞百出的網一樣,分子完全可以從任何一個網眼中穿過! 所以任何撞向這團分子星雲的物體,都會只是毫無阻礙地通過而已! 凌雲沒有時間卻思考自己這副由原子海力量改變了形態的身體,此刻,他注意到的是星雲正面臨生命危險,他面色一沉間,身體已恢復正常,在渙奔步的強大推力下,雙足踏破草木大地,轉眼間便來到了天澤蟒背後,感覺到身後狀況不對的天澤蟒身子一顫,猛地回過頭來,嘴裡的毒水箭在一怔之後,倏然射出! 左掌伸出,三重火屬性勁力爆發,凌雲以一招止行掌粉碎了那道毒水箭,而右臂揮起之時,一柄鋒利無比的尺許長利刃,已自他右臂尺骨上伸展而出,隨著他右拳的揮舞,狠狠砍在天澤蟒的左眼之上! 那刀上沒有任何屬性力量,有的,只是能分解一切分子鏈的原子海力量,在這柄利刃面前,天下根本沒有「銅牆鐵壁」這個詞存在! 澎湃的陰金屬性氣勁,擴散於體外,試圖保護住天澤蟒的身體,然而,在原子海力量面前,這種力量卻沒有任何作用,尺骨刀如同切豆腐一般,迅速地將天澤蟒的左眼切開,再在衝勢作用下,將天澤蟒的腦袋一分為二。 「怎麼可能……」最後一絲意識在天澤蟒腦海中閃過,那是絕望的驚呼! 而在這一聲腦海中未完成的驚呼之後,就是無邊的黑暗、無盡的空白。 凌雲自空中輕盈落下,一把抱起倒在地上的星雲,猛然疾奔數步後,回首望去,只見天澤蟒的屍體立在原處,半晌過後,才突然一顫,轟然倒下。那巨大的身軀砸在地上,發出轟隆響聲,砸得亂石橫飛,塵煙四起, 星雲怔怔地看著天澤蟒的屍體,一時間腦海中一片空白。他根本無法接受這突然發生的巨變,根本不敢相信身為坤級戰師、比自己低了整整一級的凌雲,竟然可以殺死那力量堪比巽級戰師的天澤蟒! 而這時,他突然感覺有一股奇怪的力量順著凌雲抱住自己的雙手,流進了自己的身體裡,這股力量不懼他的火屬性天合之力的阻擋,將他用來抵抗的天合之力瞬間消滅,嚇得他急忙將那力量所到之處的天合之力調到別處。 那力量便如入無人之境般地流到他兩臂之內,纏繞在斷裂的臂骨之上,漸漸的,他兩臂上的疼痛慢慢消失,不到一刻工夫,他便連一點不適的感覺也沒有了。 他忍不住驚呼一聲,興奮得掙扎著想要從凌雲懷中脫離,而這時,他突然感覺到凌雲的身子晃了幾晃,然後,便向後倒了下去。 他吃了一驚,急忙凌空一個翻身,自凌雲懷中脫離,落地後反手將凌雲抱住。 此時的凌雲,面如白紙,氣息微弱,便似是受了重傷一般,星雲不由大驚失色,連聲呼喚凌雲,但凌雲卻沒有任何回答。 只是這片刻之間的原子海力量釋放,便已讓凌雲疲倦不堪,他感覺自己那失去了天合之力的身體,已經再無法承受自身的重量,腦海中漸漸變成一片空白,昏死過去。 而在他昏倒的剎那,像是有意識要保護他的生命一樣,原本佔據了他身體的原子海力量,一下收縮回心臟處,默默地隱藏了起來,而當它的力量一收,凌雲丹田氣海空間中儲存的天合之力,便迅速湧了出來,填入凌雲經絡與細胞之中。 片刻之間,虛弱的線粒體得到了能量的輔助,又開始快速地製造起能量來,各個細胞中漸漸被儲滿能量,經絡中那能量之河,也緩慢地奔騰起來。 在遠處的密林之中,血睛狼尊顫抖著慢慢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出密林,來到星雲身旁,抬頭看著昏迷中的凌雲,血睛狼尊眼中透露出的是焦急和不安,生長於山林之中,對獸類極為瞭解的星雲,慢慢地沖血睛狼尊點了點頭:「放心吧,他沒事。」 似乎是聽懂了星雲的話,也似乎是憑著與主人的心意相通,血睛狼尊明白了凌雲並無危險後,便慢慢地伏下身子,趴在地上。一股熱血自它嘴邊流出,滴落在地,顯然,血睛狼尊受的傷也很重,能活下來,完全是靠它昔日肉體所積累下的力量與強悍的狼族生命力。 凌雲的尺骨刀,早已收回到體內,星雲慢慢將凌雲放下,讓他靠著血睛狼尊躺下,好奇地打量著他右手手臂,仔細地尋找那能讓刀子突出來的肌**隙,但卻一無所獲,他皺著眉頭,頗為好奇地自語起來:「凌雲這傢伙,身體裡還能生出刀子來?可真是稀奇,難道說他不是單純的人族,還有妖族的血在血管中奔流麼?不大可能吧,我是從來沒聽說過人族與妖族通婚的例子。不過仔細一想,他可真是怪異啊,人族的御獸師再厲害,也要以語言配上天合之力來指揮靈獸,可他和這血睛狼尊,卻似乎是心意相通一般,血睛狼尊有時行動起來,似乎全不用他出言指揮,又能合乎他的心意,可真是怪。」 轉過頭,再看看那腦袋已經一分為二,身子已經摔落塵埃之中,一動不動、漸漸僵硬的天澤蟒,星雲更是大感怪異。 「就算是大意輕敵,它也是擁有巽級戰師力量的傢伙啊,竟然被凌雲這個坤級戰師一擊殺死,這……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其073:不速之客 八月初八這天,溫度驟降,原本晴朗的天空,一下變得陰沉起來,一陣陣西北風呼嘯而過,將大地上太陽殘留的最後一絲溫暖帶走。童蒙鎮的大街上,再不見人來人往,能不出門的人,便盡量不出門,家境好的躲在家裡燃起火盆取暖,家境差的,便只能多裹幾件單衣,實在不成就鑽進被子裡。 輪椅中的凌雲格,正在窗前,抬頭望著窗外的天空,不由感歎一聲:「今年的秋天來得可真早。無譽,告訴大家,這幾天天氣驟變,要小心著涼。」 「是。」凌無譽一點頭,轉身來到刻意之外,對走廊中侯命的丫環將這話傳達下去後,便又回到凌雲格身邊。 「小雲兒出門修煉,已經有九天了吧?」一陣冷風吹過,凌雲格不由微微皺了皺眉。 「是啊。」凌無譽點了點頭,「也許小少爺已經在山中又有了重大收穫也說不定。」 「這天氣突變,可別凍著了他。」凌雲格不無擔心地說,「不知為什麼,今天我一直心驚肉跳的,彷彿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 「你多慮了。」凌無譽搖了搖頭,「小少爺是能照顧好自己的人,這在三夫人死後,您不是都親眼看到了麼?」 「是啊,這孩子是不用大人操心的好孩子。」聽到凌無譽的誇獎,凌雲格不由笑了起來,現在,這個孫子在他的心目中絕對是凌家最珍貴的寶貝,誰要是敢惹他孫子,老頭子第一個暴跳如雷,可誰要是對他孫子好一點,他立刻就會眉開眼笑。 一聲悶雷自遠方打響,遠處的天空漸漸變得有些朦朧,凌無譽輕聲說:「看樣子要下一場好雨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啊。」凌雲格點了點頭,「家裡的柴、炭和煤,存量都夠了麼?」 凌無譽一笑:「這種事,哪用勞您操心?我早已辦好了,放心吧主人,足夠用到明天初夏了。」 「有你在,我就是省心。」凌雲格一笑,「這些年來,多虧了你,這個家中的繁瑣小事,才沒能有一件困擾我這個家主的心,你辛苦了。」 「主人這是什麼話。」凌無譽歎了口氣,「我自小在您面前長大,這個家就等於是我的家,而您,從小就關照我、愛護我,把我當兄弟看待,我為您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謝謝。」凌雲格面帶微笑,緩緩點了點頭:「我死之後,你也要這樣幫凌雲照料好這個家,千萬千萬……走到有一天,凌雲這孩子足能擔起家主重任時,你願意離開,便離開好了,但在那之前,你一定要幫他!」 「您這是怎麼了?」凌無譽笑了笑,「我生是凌家的人,死是凌家的鬼,為什麼要離開?」 「你……」凌雲格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長歎一聲:「你明白我的意思。凌家不可能永遠留住你……凌家也沒有資格和能力,永遠讓你為之操勞……」 「主人。」凌無譽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聲音低沉緩慢地說道:「當初,在我孤苦無依的時候,是凌家收留了我,是您照顧了我,給了我一口飯吃,這恩情我永世記著。對我來說,凌家就是我永遠的家,我,永遠都是凌家最忠實的僕人,不管經歷幾代家主、不管世事如何滄桑變換,只要我還活著,我就一定會忠心於凌家,全力幫助凌家的每一代家主,將凌家壯大,讓凌家振興!」 「謝謝。」凌雲格感動地點了點頭,但心中卻默念著:「現在的你,仍受困於肉身樊籠,但終有一天,你會變回原來的樣子,那時,凌家又怎能再束縛你?你能有這份心,我已經知足了……」 驀然間,一陣狂風吹來,敞開的窗子被吹得東搖西晃,撞在牆壁上發出駭人的聲音,凌無譽急忙奔了過去,用窗繩將窗扇固定好,嘴裡嘟囔著:「這是哪個丫環幹的好事?開窗竟然忘了系窗繩。」 敲門聲響起,凌無譽喊了聲「進!」後,一個家丁慌慌張張地推門而入,衝著凌無譽和凌雲格一禮:「老爺,出事了!」 「怎麼?」凌雲格眉頭一皺,暗想:「難怪我方才心驚肉跳,果然是有事。」 「有人……有人來咱們家拜訪,現在大夫人和二夫人,還有小姐們都迎了出去,好像……好像有些不對頭,小的就趕快過來稟報了。」 「是什麼人?」凌無譽急忙問。 「我也不清楚。」那家丁焦急地說,「不過那些人,是被尹家的尹吉輝少年帶來的,守門的見是他,就放他們進來了,可這些人一進府,就指指點點,言語頗有不敬,前院的總管就立刻派人稟報了大夫人和二夫人,小的見大夫人和二夫人擋住了那些人,彼此對話間好像不大對頭,這才過來稟報。總管,您去看一下吧。」 「難道是尹家想來生事?」凌雲格與凌無譽對視一眼後,均搖了搖頭。以凌家的勢力,再加上一個前途一片光明的凌雲,尹家人除非腦子進了水,才會因為一場比鬥的失利,而引外敵來與凌家作對。 「尹吉輝帶來的那些人,都什麼樣子?」凌無譽問,那家丁想了想後,道:「反正看衣著打扮,似是極富貴的人家。我看那人帶的隨從,穿的也不比鎮上的大戶族長們差,而且都是懸刀帶劍的。那個為首的大概有四十多歲,身材魁梧,左眼上有一道豎著的傷疤,左眼也好像是假的……」 聽到此處,凌無譽和凌雲格都是身子一顫,彼此愕然對視,凌無譽怔怔道:「不……不會是他們吧?應該只是巧合而已,他們怎麼可能找到這裡?這可是帝國極北的偏僻之地,怎麼會……」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凌雲格沉默半晌後,一拍輪椅:「無譽,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如果不是最好,如果是……凌家人可以被殺死,但絕不會屈膝低頭!」 「是!」凌無譽應了一聲,推著輪椅向外而去,那個家丁聽到兩人的對話,心中不由好一陣驚慌,急忙在前引路。三人出了閒雲亭,一路向外來到大門內的庭院之中。 此時,凌家的家丁已將庭院圍了起來,手持著武器,虎視眈眈地看著被圍在中央的那一群人,在那群人對面,庭院上首處,是以大夫人為首的凌家人,此時大夫人面色凜然,站在眾人之前,二夫人臉上帶著驚慌站在其後,而凌自若站在母親身邊,凌厲的目光掃視著對面的人群,凌夢別和凌夢童立在她們之後。 對面那群人,大約有二十來個,為首的一人一臉傲色,用一隻右眼斜視著大夫人,那只左眼黯淡無光,毫無神采,看起來卻是一隻假眼,其左眉與左臉頰之上,有一道豎著的傷疤貫通其左眼處,看起來那只左眼就是因這傷而失去。 在這人旁邊,站著的赫然便是尹家的未來族長尹吉輝,此刻尹吉輝面帶得意之色,冷冷地看著凌家人,而凌家人中,凌夢別則帶著複雜的表情,看著尹吉輝。 「怎麼,凌家人現在已變得這般懦弱了麼?連自己是誰都不敢認了?」此時,那左眼失明的中年人,目視大夫人,冷冷說道:「可我卻怎麼看你怎麼覺得面熟,好像二十七年前,那個年輕夫人的影子,仍沒從我腦海中消失。」 「閣下自重。」大夫人冷冷說道,「此宅中只有孤兒寡婦,我們一眾母女,閣下若是心存欺凌之意,我們這些女流之輩雖然身無縛雞之力,卻不不會任由你們欺辱!」 「伯母,您就別裝了。」尹吉輝得意地指著那獨眼人,「你們的底細別人不知,我還不知道嗎?夢別當初都跟我說了,你們原是帝都的名門世家,後來才搬到此地,我師父已經認出了你來,你來裝個什麼勁?」 大夫人面色一寒,轉頭看了看凌夢別,凌夢別見到母親那嚴厲的目光,嚇得急忙低下頭去。 「沒錯,我們確是從帝都搬來的,不過卻不是什麼名門世家。」大夫人轉過頭來,緩緩說道,「我們是外來戶,鎮上人都知道,我們是世家,鎮上人也知道,不過只是已經沒落,不算名門,與這位先生要找的人家無法相比。先生找錯了,請回吧。」 「素梅,不必隱瞞了。」這時,凌雲格的聲音自遠處傳來,所有人都急忙轉過頭來,望向那聲音起處,只見頭髮花白的凌無譽,推著坐在輪椅中,發如雪白的凌雲格,緩緩走了過來。 「爹!」大夫人面色一黯,「您怎麼出來了,我……」 凌雲格一擺手,微微一笑:「好孩子,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想保全這個家。但沒用的,他們觀家的人既然已經找上門來,就不會輕易離去,老頭子不出面,他們是不會罷休的。」 那獨眼人聽到凌雲格的聲音,身子便是一顫,等見到凌雲格坐在輪椅上,被凌無譽推了過來,則是面露驚訝之色,隨即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好個英雄了得的凌雲格,如今怎麼坐上了輪椅?這真是老天有眼!」 凌自若眉頭一皺,大步向前,一指那人:「你說什麼?」 那人卻不理她,只狠狠盯著凌雲格,緩緩說道:「歲月無情啊,一晃眼二十七年匆匆而過,當年地叱吒風雲的凌雲格,如今卻坐上了輪椅。」再一看凌無譽,不由又笑了起來:「當年那正當壯年的凌大總管,如今也已變成頭髮花白的老人了,而我觀塵北,卻從一個毛頭小子,長成了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來找你們報仇了!」 其074:金生水 一句「報仇」出口之時,一股殺氣,也自那獨眼人觀塵北身上散發而出,他僅剩的那只右眼,微微發紅,狠狠瞪著凌雲格,彷彿想一口將他吞下去一般。 「觀塵北,二十七年前你得到的教訓還不夠嗎?」凌雲格冷哼一聲,「當初若不是你不聽你爹的話,對我凌家人銜尾猛追,想將我凌家人殺個乾淨,又怎麼會中我一刀,落個殘疾的下場?當年若不是你逃得快,恐怕早已成了我刀下鬼,現在還有臉跑到我面前耀武揚威麼?」 「不錯。」觀塵北怒極反笑,「當年的我,只不過是個達到坤級上爻的毛頭小子,自以為武功了得,能獨當一面,實際上卻幼稚得可笑!這隻眼,便是我為年輕莽撞而付出的代價。不過,這代價絕不會白白付出,如今我觀某,已經是坎級上爻,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達到巽級,而老天便在這時突然開眼,讓我收到這麼個好徒弟,又找到了你這個大仇人!凌雲格,今天這隻眼的仇,我必報回來!」 說著,伸手在袖中腕上一摸,一道黃光立刻自他腕上射出,在他手中化為一桿長槍,觀塵北雙手握槍,攔了個槍花出來,槍尖直指凌雲格:「凌老英雄,時隔二十七年,今日晚輩再來領教領教您的玄黃戰刀!」 大夫人和二夫人面色齊變,凌自若也不由大怒:「我爺爺有重病在身,哪能和你動手?」 觀塵北冷冷一笑:「怎麼,老爺子人老了,這膽子也變小了麼?當年在你眼裡什麼也不是的毛頭小子,現在卻令您不敢從那張椅子上站起來了是不是?」 「混帳!」凌無譽怒喝一聲,踏步向前:「觀塵北,今天就讓我來領教領教你的本事!」 「算了吧。」觀塵北冷笑道,「一個老奴才,我才沒有興趣!凌雲格,你若是不敢與我交手,就把你那什麼天才的孩子叫出來啊?我徒兒說,他可是極了不得的御獸師呢,怎麼,一見有強者上門,就嚇得躲起來了嗎?」 「住口!」凌無譽面色一沉,邁步就要衝過去,凌雲格卻呼地站起身來,一把抓住他。 「無譽,你只是艮級五爻,不是他的對手。」凌雲格低聲說,「沒必要白白犧牲。他的目標只是我一人,那就讓我上吧。」 「主人,你的身體怎麼成?」凌無譽焦急地搖頭,「就讓我上吧,我拼了這條老命,也要把他打倒!」 「你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說這種氣話?」凌雲格微微一笑,「你還要輔佐小雲兒,重振我凌家雄風,怎麼能死在這裡?」 說完,凌雲格已大步向前,來到兩群人中間,面對觀塵北站定,冷冷說道:「觀塵北,今日,我還要送你同樣的一句話--不自量力!」 「說得好!」觀塵北冷哼一聲,將長槍揮了個半月,在身前一豎,「這些年來,我一直用你當年這句話來鞭策、提醒自己,如果不是你這一句,我恐怕也不會在二十七年間,從坤級上爻戰師,躍到坎級上爻的位置,說起來,我還要多謝你才是!不過我斗膽問您一句,當年就是坎級四爻的您,現在又達到了何種恐怖的級別呢?該不會是乾級吧?」 乾級,在玄黃大陸上是傳說中才存在的戰師級別,他這麼說,卻明顯是在調侃老人,凌有人不由都瞪起了眼,凌自若大喝一聲,抽出長劍,疾步上前,就要與他動手。 凌雲格伸手將孫女攔住,微微一笑:「自若,好孩子,去給爺爺拿把好刀來!」 「爺爺,您……」凌雲格的身體狀況,全家人都清楚,此時聽他要自己動手,凌自若不由急了起來,正想勸阻,凌雲格已厲喝一聲:「快去!」 老人嚴肅起來,家中無人敢逆他的意思,凌自若只好一咬嘴唇,轉身跑去,不片刻間,便從家中兵器庫中,取出兩把鋼刀,這兩把刀的樣式與玄黃戰刀相差不多,但與玄黃戰刀的力量相比,卻是天上地下。 凌雲格隨後拿過一把,沖凌自若一笑:「自若,記住了,凌家的人即使被人殺死,也不能被人看扁,這就是我們凌家的祖訓。凌家只有從容戰死的英雄,而沒有面對強敵只懂躲避的懦夫,你明白了嗎?」 「自若明白了!」凌自若一點頭,眼中已有淚水流了下來。 凌雲格一點頭,回首沖家人們大吼一聲:「都給我退下,讓出場子來!我老人家,今日要和這位觀家的三公子好好切磋一下武藝!」 「是!」大夫人帶頭應了一聲,隨即,帶著眾人向後退去。 「虎老雄風在啊。」觀塵北冷笑一聲,一揮手:「你們也退下,把場子讓出來!」話音一落,他的那些隨從立刻向後退去,尹吉輝看了凌雲格一眼後,冷冷一笑,也退到了一旁。 看著那一臉得意的尹吉輝,凌夢別不由咬緊了牙關,昔日的甜蜜在這一刻裡灰飛煙滅,她心中那個情哥哥的形象一下破碎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可惡的男人面孔,而這個面孔,會被她記一輩子、恨一輩子! 風,猛地吹起,無數落葉被狂風席捲,於空中飛舞,天空中,隱隱有雷聲傳來,離這邊越來越近。潮濕的氣息自遠方飄了過來,帶著泥土的味道,在院子中迴盪。 凌雲格手持長刀,慢慢地擺開架勢,沉腰坐馬,長刀立於胸前,刀尖直指觀塵北。觀塵北也拉開弓步,雙手將長槍橫於胸前,槍尖指向凌雲格,沉聲說:「怎麼,不用玄黃戰刀?凌老頭兒,你也太過托大了吧?」 「對付你,何用玄黃戰刀?」凌雲格冷冷一笑,手腕微動間,那青冷的刀鋒慢慢地震顫起來,漸漸形成了一個略有些模糊的刀影。「來吧,我會讓你知道,二十七年的時間,並不會改變什麼!」 「那我就要證明,你錯了!」觀塵北厲喝一聲,猛地縱身向前,左手微微一鬆,右手掌中一道水屬性氣勁狂湧而出,瞬間灌注於長槍之上,剎那間,長槍上也湧起了一道水屬性力量,兩道力量合在一起,立刻形成了一道澎湃的水浪,隨即,一道陰金屬性氣勁自觀塵北掌中發出,竄到槍上,在它的輔助下,槍上那層層水浪,如驚濤駭浪一般,瘋狂地向著槍尖處湧了過去。 驀然間,觀塵北將右臂一伸,長槍在右掌推動下,向著凌雲格猛然刺了過去,那激盪如潮的水流在槍尖處凝聚在一起,形成一道水鑽,率先刺向凌雲格。 目視這氣勢驚人的一槍,凌雲格面不改色,身形不動,走到那長槍來到近前時,才猛地大吼一聲,身子一閃,右手倏然揮出,鋼刀在刀鋒震顫中,帶著一股凌厲無比的陽金屬性氣勁,撞在長槍側面。 當地一響中,那氣勢驚人的一槍,竟然被老人硬生生地格開,隨即,老人大步向前,手腕一翻,手中的長刀帶著澎湃的陽金屬性氣勁,狠狠向觀塵北面門劈去。 觀塵北迅速將長槍撤回,雙手托住,硬擋下了凌雲格這一刀,刀槍相撞之際,凌雲格利用回彈之力快速收刀,刀鋒一轉,又向著觀塵北腰部橫掃過去。 觀塵北長槍一轉,槍身帶著澎湃的水浪,將凌雲格長刀撞開,隨即順勢向前一挑而起,直取凌雲格小腹。這一招狠辣之極,又迅捷無比,看得旁觀的凌家人都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凌雲格此時已來不及收刀回護,但他卻也不驚慌,猛地抬起左腳,一腳狠狠踢在槍桿下,立刻將長槍踢偏,而他右手刀也已快速收回,朝觀塵北頸間斬去。 「不愧是凌家之主,刀法依然不弱於當年!」觀塵北長嘯一聲,身子詭異地一轉間,便躲過來刀,兩手手腕運力一抖,長槍便沖天而起,層層水浪包裹在槍上,使那槍看上去便如同一條水蟒。驀然間,那水蟒身子一彎,猛地朝下方而落,像一條鞭子一般,狠狠抽向凌雲格。 凌雲格面色凜然,並不說話,默默運轉體內天合之力,將力量注入刀鋒之上,等那水蟒凌空落下時,猛地將手腕一轉,身子一躬而起,將全身的力量集中於刀尖之上,對準那水蟒的頭部直刺而去。 一道驚雷,在九天之上炸響,便在這雷聲中,凌雲格長刀的刀尖,與觀塵北長槍的槍尖撞在一起,帶給人一種錯覺,似乎那一聲雷鳴,卻是兩樣武器相撞的聲音一般。 兩位坎級的強者,靜靜地立在院子中央,一個舉刀向上,一個挺槍下壓,兩道力量在武器連接處較量,不時發出水流激盪的聲響,或是金鐵交鳴的聲音,兩位戰師各自運起體內的天合之力,灌注於武器之上,彼此較起力來。 五行之中,金能生水,而凌雲格的主修屬性,正是與玄黃戰刀一樣的陽金,在這種天合之力的力量較量下,他所發出的陽金屬性氣勁,不但不能將對方的水屬性氣勁頂回去,反而令對方的力量不斷增強,那桿長槍的重量一點點地增加,力量一分分地加強,漸漸地向下壓了過來。 「老東西,你的陽金屬性,是天下間攻擊力最強的屬性,當年我就是吃虧在這上面。」觀塵北猙獰地笑著,「失去了左眼後,我拼著從頭再來,終於將自己的屬性扭轉,變成了水屬性為主,金屬性為輔,為的,就是有朝一日遇上你,將你這屬性的力量死死克住!現在,你就給我去死吧!」 隨著他的大吼,又一道驚雷劃破長空。 其075:玄黃斬 澎湃的水屬性氣勁,在金屬性氣勁的滋養下,愈加強大,那槍上的力量便不斷地積累、增加,逐漸將刀向下壓去,凌雲格表情凝重,使足力量相抗,但手中刀還是慢慢地被壓了下來。 這一幕,凌家人看在眼裡,無不心驚,而觀塵北的人看了,則得意地笑了起來。 看著那苦苦支撐的凌雲格,觀塵北忍不住笑了起來。二十七年了,那左眼的傷,無時無刻不令他想起二十七年前那個痛苦的日子。那天,他們觀家與朝中權臣聯手,將凌家徹底逐出了帝都,而年輕氣盛的他,則帶著一隊人馬,握著手中長槍,追出帝都,攔截凌家的逃亡隊伍,想要將凌家來個徹底剷除。 然而,只是一招,那手持戰刀的老人,便將他的左眼永遠帶走,如果不是他的隨從們全力救護,而且凌家人的心思也全在逃亡,而不在反擊上,他的命可能也會留在那天。 如今,命運這般巧合,竟然讓他找到了這個久違了二十七年的仇人,他終於可以將失去左眼的痛苦,用另一種行動來緩解了。 那就是凌雲格的死! 「去死吧!」他大吼著,不斷將力量注入槍中,那桿如同水蟒一般的長槍,緩慢而不間斷地向下沉去,似乎再過片刻,就能徹底摧毀凌雲格的防守,將萬鈞之力全部砸在凌雲格的身上。 「不要太猖狂了。」凌雲格微微皺眉,低聲說了一句,剎那間,天合之力自他體內猛然爆發,化為強大的力量迸射而出,他猛地將長刀一揮,竟然將觀塵北的長槍盪開,隨即,長刀在寒光閃動中,如同狂風席捲,自觀塵北身邊橫掃而過。 這突然間的變化,驚得觀塵北出了一身冷汗,他急忙拼盡閃身躲避,但還是晚了一步。那長刀映著天上的雷光,自他左臂處飛掠而過,而他的左臂之上,便立刻有鮮血飛散而出,一道長長的血口子,赫然出現在其上。 一招得手,凌雲格目中精光暴閃,長嘯聲中,手中長刀化為道道流星般的光芒,不斷地劈向觀塵北,觀塵北強忍著左臂上的劇痛,以右手持槍不住抵擋,然而長槍終非單手武器,而且這種武器擅長於攻,卻不擅長於防,單手使用時更是如此,一時間,觀塵北險象環生,力量也快速地損耗。 「混帳!」他氣得在心中大罵,不斷變換著身法,想要逃出凌雲格的攻擊範圍,但老人步法如風,始終追著觀塵北打,一步也不曾落下,那道道刀光飽含著天合之力,一次又一次劈在觀塵北的長槍上,迸出一道道火星。 「這老傢伙,不是體力衰弱,只能躲在樓中嗎?」觀塵北在心中暗暗驚呼,不由埋怨起尹吉輝給的情報不準確來。他感覺,凌雲格雖然已經老邁,這些年來力量也似乎沒有什麼增長,但只憑著過去的底子,自己依然不是他的對手! 「怎麼可能,我這些年來努力修煉,拚命重新修改了自己的屬性,才修出這最能克制他的水屬性為主,陰金屬性為輔的特質來,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他,卻竟然被他逼到這種地步……」觀塵北咬牙死守著,完全找不到半點反擊的機會,心中不凡駭然,暗想:「難道,今天我又要在他手下,重新體驗被羞辱的滋味嗎?」 刀光閃動中,觀塵北左臂上的鮮血不住灑落,在地上形成了點點血斑,看著那鮮血,觀塵北的人全都傻了眼,而尹吉輝的臉上,也露出難看的顏色來。相反,凌家人的臉上卻都露出了笑容,凌夢別更是惡狠狠地瞪著尹吉輝,心想:「姑奶奶當初瞎了狗眼,看上了你這個王八蛋!好,讓你看看我爺爺的厲害吧,不管你帶什麼狗屎東西來,都比不過我們凌家的家主!」 烏雲越來越密集,天空也越來越暗,陣陣雷聲在雲層中醞釀著,終於,一道從雲中直通地上的電光閃起,隨後,一聲炸雷響徹天宇,而隨著這雷聲,凌雲格的身子突然凌空躍起,那長刀閃耀著雷電的光芒,狠狠地力劈而下,直取觀塵北頭顱! 「糟糕!」觀塵北的右臂已被震得有些酸麻,見這刀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劈了下來,心中暗叫聲不好,眼瞳在瞬間雖恐懼而縮小,倉促間,不得不硬著頭皮舉起長槍,硬擋下凌雲格這一斬。但他知道,以凌雲格表現出的力量,和現在自己的狀況,這一刀,他絕擋不下! 一聲金鐵交擊的聲音,隨著雷聲而起,一點寒光驀然飛起,卻是那長刀的刀刃。 這把普通的精鋼長刀,竟然在與長槍的全力撞擊下,斷成了兩截! 觀塵北的那桿槍,自帶有水屬性,正是一桿元級的神兵利器,雖然遠不及凌家的玄黃戰刀,但與普通的鋼刀相比,卻可算是武器中的強者,在這兩位坎級戰師的全力攻防下,這槍自然無事,可凌雲格的那把普通鋼刀,卻受不了這種接二連三的衝擊,終於在凌雲格全力一擊下,斷成了兩半。 它的斷裂,使凌雲格的全力一劈之力全部落空,觀塵北只覺右臂上壓力驟起驟消,一怔之間,不由喜上眉梢,想也不想,順勢將身子一轉,右手一抬,長槍呼嘯著橫掃而出,正打在一刀落空的凌雲格胸前,凌雲格悶哼了一聲,身子向後一仰,連跟了十數步,才慢慢站穩。 「主人!」「爺爺!」「爹!」 凌無譽、凌自若還有大夫人、二夫人,同時發出驚呼,每個人的臉色在那一瞬間裡,都變得慘白無比。 「老傢伙,你倒是雄風不減當年,只可惜手上的傢伙不給勁啊!」觀塵北眼放寒光,表情多少有些瘋狂,那突如其來的意外勝利,令他忍不住興奮起來,身子也跟著顫抖起來。他慢慢地將長槍提起,單手持著,強忍著左臂上那可以看見白骨的傷口傳來摟劇痛,不斷將水屬性天合之力注入到長槍之上。 天空之中,一陣陣雷聲接連響起,彷彿預示著大地上將有大慘事發生一樣。陰沉的天空之下,一道道寒風四下裡吹起,吹亂了人們的頭髮,吹起了人們的衣襟,也吹白了人的臉,吹寒了人的心。 此刻的凌家眾人,都將心提到了嗓子眼,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大戰,卻不敢妄自猜測戰鬥的結局。每個人心中都盼著凌雲格能贏,但又隱隱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誰也不敢將這種感覺說出來,只是壓在心底,可越這樣做,就越覺得不安。 凌無譽很想衝上去,代替主人與觀塵北繼續戰鬥,但他不能。他不怕死,但他不能讓主人的希望落空,更不能讓主人的名譽受損,他只能這麼看著,看著主人為了榮譽而拼盡最後的力量。 眼淚,已自他眼中滑落,滴在衣上、落在地上,他悄悄抬起手,默默地將臉上的淚擦掉,狠狠咬了咬牙,靜靜地看著院中的一切。 「主人,您放心吧,元譽永遠不會忘記您從小對我的關照和愛護,永生永世,我都是凌家的僕人。我會用我全部的力量,來輔佐小主人,讓他這個絕世天才,能在玄黃大陸的強者世界中,縮放出最璀璨的光芒!」 這時,雨點終於從空中掉落下來,一顆、兩顆……無數顆細小的雨點探路似地先行落下,然後,雨絲便如箭一般,一道道自九天掉落,片刻工夫,雨便越下越大,將整個院子籠罩在水霧之中。 所有人都沒有動,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站在雨中,目光,集中在院子中央的兩人身上。 凌雲格靜靜地立在院中,緩緩地喘息著,他慢慢抬起手,看了看手中那斷成兩截的鋼刀,忍不住搖了搖頭。抬頭看了看天空,他不由微微一笑。 「老天啊,你這是故意在和我開玩笑嗎?你給了我一個天孫子,讓我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卻又不想讓我看到那個光明的未來。你這是對我的懲罰嗎?懲罰我當初的自不量力,害凌家走向了沒落?你明明知道對方的天合之力主屬性是水,就偏偏選在他打上門來的這一天,為他下起了這滿天的大雨。你是要告訴我,我的陽壽已盡,不該再苦苦支撐了嗎?」 他慢慢地低下了頭,看著遠處持槍而立,正在積蓄氣勁的觀塵北,臉上露出了複雜的表情,低聲喃喃著:「欠別人的,總是要還的,我當初欠了他一隻眼,現在,就要用生命來償還了。不過,他們觀家欠我們的,可不止是一隻眼、一條命,總有一天,天道輪迴中,他們也要還,要將整個觀家的榮譽,都賠還給我們凌家!我們凌家因你而失去的,終要靠你們再奪回來!」 他一甩手,將斷掉的長刀扔在一旁,眼睛向凌自若望了過去,凌自若急忙將手中另一把長刀向他扔來,他伸手接住,慢慢地將右臂抬起,強忍著斷裂的胸骨帶來的劇痛,將長刀慢慢地橫在胸前。 澎湃的氣勁,在他胸前的長刀上凝聚,周圍的雨滴因這氣勁而改變了方向,斜射向了一邊。 「來吧,觀塵北,今天就讓你嘗嘗凌某人最強的絕技--玄黃斬!」 其076:家門無懦夫 玄黃斬,凌家家傳的至強絕技,觀塵北向來只是聽說過,卻沒有真正見過。他知道,當年凌雲格就是憑著這一招,擊殺了觀家為了給自己報仇,而派去追殺凌家的大長老,從而成功帶著族人逃出了帝都,消失於風天帝國之中,對於這一招的可怕,他多少有些瞭解,但此時他已修到了坎級上爻,只差一點就可以將這一爻完成,不免有些自大,自然沒有將這招放在眼裡。 然而此刻,他卻開始感覺到了這一招的可怕。 看著凌雲格身上散發出的氣勁將雨幕生生撕開,看著那長刀上盤旋的氣勁,有如實質般地纏繞在長刀上,竟將刀的長度、寬度、厚度都增加了兩倍有餘,觀塵北和他的隨從們的臉色,都不由自主地變了,他們絕對想像得出,這一刀斬下之時,必將是天地為之變色! 「我就不信,你這個受了重傷的老傢伙,還可以憑這絕技打敗我!」狠狠咬了咬牙,觀塵北右手握住長槍中央,慢慢將槍舉起對準了凌雲格,澎湃的水屬性天合之力順著他的掌心狂湧到長槍之上,天空中落下的雨幕,在撞到長槍上之後,便不由自主地被其上的水浪氣勁捲入其中,遠遠看去,只見那長槍附近的雨絲都已經改變了方向,變得扭曲起來。 兩個人站在院子中央,遙遙對峙著,兩股強大的力量在兩人身上醞釀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沒學過武的人,都看得出,當這兩股力量積蓄完成,轟然相撞之時,必是驚人心魄的大場面!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疾,在水簾包裹下的世界,變得極是朦朧,每個人目力所及,只有不達丈許的範圍,在這大雨之中,兩方人再也看不清院中那兩個人影。 然而這雨來得快,卻得也快,不片刻工夫,大雨就變成中雨,再轉成小雨。在那細弱的雨絲世界中,所有人都忍不住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抬頭向院子中央望去。 凌雲格橫舉著長刀,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雙眼遙遙瞪視著觀塵北,一眨也不眨,而觀塵北的身子,卻微微地顫抖著,拿著槍的手臂,也因用力過度,而有些哆嗦,他盯著凌雲格的兩眼,心中暗想:「這老傢伙的氣勢已積累到了頂點,怎麼還不攻過來?」 而在這時,凌無譽卻慢慢地跪倒在地,衝著凌雲格磕了一個頭。 沒人注意到他的舉動,每個人,都將目光集中在凌雲格身上,等著他用那把刀刃變大了兩部有餘的長刀,發出那威力無比的一擊。 但,凌雲格始終一動不動。 觀塵北終於不耐煩了,他猛地將右臂一振,大吼一聲,單足點地衝著老人疾衝而去,大叫道:「凌雲格,你不過來,那我便過去好了,且看是你這招玄黃斬厲害,還是我這招邪雨天突厲害!」 驀然間,他的手臂向前一伸,在澎湃的天合之力推動下,手中的長槍猛地旋轉起來,彷彿一個水浪漩渦一般,帶著漫天斜飛的雨絲,狠狠刺向凌雲格的胸膛。而凌雲格,卻始終一動不動。 那水浪之鑽的尖峰,在離凌雲格胸前一寸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漸漸的,那水浪退了下去,顯露出長槍的原本形態。 觀塵北單手持槍而立,身上的氣勁緩緩消退,他怔怔地看著凌雲格,慢慢地將長槍撤了回來。 氣勁,在凌雲格週身盤旋著,彷彿留戀著家鄉的遊子,不捨立刻離去一樣。然而,遊子終要遠行,再留戀的家鄉,也必將成為回憶。片刻的工夫裡,凌雲格週身的氣勁化為虛無消散,而那把長刀,也在氣勁消散後,恢復了原本的樣子。凌雲格的姿勢不變,仍微低著頭,注視著前方,但眼中卻已沒了光彩。 「凌雲格!」觀塵北憤怒地吼了一聲,「二十七年啊,我等了二十七年!就要了等這一天,能親手報仇!可你為什麼不給我這個機會?」猛地,他抬頭向天,怒吼一聲:「老天,你為什麼要帶走他?為什麼不給我親手報仇的機會!」 這時,所有人都已經明白了,那位勇猛無比的老人,在將要使出那驚天動地的一招前,便已經耗盡了生命之力,死了! 「爺爺!」凌自若忍不住悲呼一聲,一下跌坐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觀塵北仰天咆哮半晌,隨後,陰沉著臉望向凌家人,緩步向這邊走了過來。 大夫人強忍著淚水,大步向前,二夫人看了她一眼,也快步向前,與她並肩而行,擋在觀塵北與凌家三位小姐的中間。 「觀塵北,我爹已死。凌家眼下,再無男兒能與你過招。」大夫人毫無懼色地面對著這坎級上爻的強大戰師,緩緩說道:「但凌家人絕不會怕你,絕不會退縮!如果你覺得沒能親手殺人報仇,無法平息怒氣的話,那就來吧,我韓素梅雖不曾習武,但也願意與你一戰!」 「我林月與大姐同生共死,也願與你一戰!」二夫人身子顫抖著,聲音也顫抖著,但她的意志,卻絕沒有顫抖! 用力一捶地面,凌自若呼地站了起來,叫道:「凌家還有我!大夫人,娘,你們退開,我凌自若雖只是坤級二爻戰師,但一樣不會怕這坎級的惡人!」說著,大步向這邊走了過來。 「回去!」二夫人回頭厲喝一聲,此時她眼中閃爍的,已不再是那種狡猾多智的光芒,而是堅定、抱著必死決心的剛毅之光。看著要強出頭的女兒,她皺了皺眉頭,轉向觀塵北:「姓觀的,你要是個男人,自認為是英雄,就別去欺負孩子!我們是凌易的媳婦,你們觀家人要找,就找我們兩個好了!」 看著一臉決絕的大夫人和二夫人,觀塵北哼了一聲,倒退兩步:「觀某可對你們這些娘們兒沒什麼興趣!凌雲格既然已死,我和他之間的恩怨,就算了了!」說完,轉過身去,大步向外走去。 「師父,他們家還有一個繼承人啊。」尹吉輝急忙迎了上來,低聲對觀塵北說,「斬草要除根,不能留後患啊。」 「我可沒心思幫你討回丟掉的面子!」觀塵北哼了一聲,「一個小小的御獸師算什麼,我若是出手殺了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傳出去,還有臉見人麼?你若想對付他,回去和我好好學習本事,將來自己殺他不就成了?」 「可是……」尹吉輝看了看凌家人,「我一走,我家裡怎麼辦?」 觀塵北冷哼一聲:「你們有我們觀家做後台,還用怕什麼?再說,凌家厲害的人物就只有老頭子一人,現在老頭子已經死了,高手,也只剩下一個半老不死的老奴凌無譽。你們尹家有一位艮級上爻的族長,又有三位艮級地才的長老,還用怕這幾個沒練過武的寡婦,和這個老奴才嗎?」 尹吉輝看了看凌家眾人,不由一笑:「那也是。」 「尹吉輝!」一直沉默的凌夢別,終於大叫一聲,手指著尹吉輝,一字一頓狠狠地說道:「姑奶奶這輩子記住你了!我發誓,上天入地,不管用上何種手段,我都要親手殺了你這個混蛋東西!」 尹吉輝聽到這話,身子不由一顫,但看了看觀塵北後,膽色隨即一壯,冷笑一聲:「好啊,我隨時歡迎你來。到時你可得練得厲害些,否則殺我不成,反被我擒住,嘿嘿,那可就不妙了。你這個假矜持的女人,往日我那麼巴結你,你卻就是不讓我動你,以為我多稀罕你麼?不過是看中你凌家的勢力罷了,如今,我已是帝國內大世家,觀家三爺的弟子,再不用把你們這個小家族放在眼裡了!你等著吧,早晚有一天,我會在全鎮人面前,將我丟的臉再找回來,讓你家那個野種小子洗淨脖子,好好等著我!」 「別多廢話了。」觀塵北一皺眉,手費力地抬起來,在手腕處一摸,手中長槍立刻化為一道黃光,收入其袖中。觀塵北手捂著左臂的傷口,一揮手,帶著眾人向外而去,凌家的家丁對他們怒目而視,卻沒人敢衝過去。 「爺爺!」這時,凌自若才痛哭一聲,衝了過去,撲倒在凌雲格的屍體前,凌夢別和凌夢童也都流著淚撲了過去,跪倒在凌雲格面前。 緊接著,大夫人和二夫人也走了過去,默默無言地跪倒,而凌無譽,則緩步走了過去,慢慢地將凌雲格手中的長刀取下,扔在一旁,然後伸出手去,將主人的屍體抱在懷中。 凌雲格的身體,在凌無譽懷中漸漸軟化,眼睛也慢慢地合上。凌無譽看著主人那張蒼白的臉,眼中淚水滴落,他低聲自語著:「主人,您放心去吧。您交待給我的事,我一定會盡全力辦好。小主人是天縱之才,凌家在他的帶領下,一定會重新崛起!」 隨後,他抬起頭,對一名心腹家丁吩咐道:「立刻趕往敦臨村,告訴村裡人,小主人如果到了村裡,就轉告他,一定不要回鎮上來!我們現在鬥不過尹家,要忍、要等!」 「是!」家丁應了一聲,含著淚匆匆地去了。 陰雲密集的天空中,雷聲漸漸遠去。 其077:碧玉妖族 凌雲感覺自己沉在一片黑暗之中,慢慢地飄蕩著。那黑暗沒有盡頭,他的飄流也就沒有盡頭。 在這沒有盡頭的飄流中,他漸漸變得煩躁不安起來,可身體卻完全不聽他的使,不論他如何努力想結束這種飄流,他的身體就是一動不動。 「這麼無聊,不如靜修打發時間好了。」他有意無意地這樣想著,慢慢地沉入了靜修世界的寂靜之中。 這次的靜修,與之前完全不同。之前的靜修,他能清晰地看到體內的各種變化,能遨遊於廣闊的細胞世界,能卻仔細觀察線粒體的變化,可這次,除了黑暗還是無邊的黑暗。 然而進入了靜修的寂靜,黑暗就再不能干擾到他,讓他心煩意亂了,他在無邊黑暗中飄著,腦海中一片虛無,彷彿他已不再是一個有智慧的生物,而是一枚線粒體、一個細胞、一顆宇宙中的行星,只是毫無目的地製造著能量、進行著代謝、沿著自己的軌跡移動而已。 在這種漫長的無意識狀態之下,終於,有一絲光明慢慢地自黑暗中綻放,那光明的力量極為微弱,凌雲在最初的時候,甚至沒有注意到它,直到它慢慢地成長,他才突然發現。 那是一團並不耀眼的圓形白光,柔和溫暖,自小小的一點,漸漸地擴大,慢慢地達到能與黑暗一爭短長的境地。黑暗並沒有抗拒它,它也沒有吞沒黑暗的意思,而與相輔相成,和諧共存,凌雲的意識,也在這時慢慢地有些甦醒,感覺自己自處於這一黑一白之間,全身充滿了舒暢的感覺。 這時,於那黑暗中慢慢地又生出一團光,而於那光明之中,又漸漸地湧出一團黑暗,這一光一陰慢慢地向中央處聚攏,在凌雲的身體中央,漸漸地合成一個圓球,那個圓球緩慢地運動著,漸漸地改變了顏色,由黑白相混而成的灰色,變成了如同湖水一樣的藍色,而它的外形,也由滾圓的形狀,漸漸地旋轉變化,變成了橢圓形。 「卦靈?」凌雲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一枚橢圓形的靈丸上,立刻從中感受到了強大的陰金屬性力量,他不由暗想:「原來是一枚澤靈。是了,爺爺當初教過我,戰師可以在靜修中,提取天地間的力量而凝成卦靈,我自成為戰師以來,兩次等級都是靠外來的靈丸,卻從沒試著在自己體內煉過,這卻是第一次。澤靈、澤靈,應該與這次大戰天澤蟒有關吧?」 想著想著,他卻不自覺地從靜修狀態中退了出來,緩緩睜開了眼睛。 入眼處,是一座帳篷的圓頂,十幾個碧玉風鈴懸在那圓頂四周,隨著帳篷上透氣小孔內吹進的氣流,而微微地擺動,發出極低的叮噹之聲,聽上卻極是飄渺。 他慢慢地坐起身,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方圓兩丈左右的皮製帳篷中,在自己身下,是厚厚的獸皮褥子,身上蓋的則是柔軟的獸皮被子,十分暖和。 他的鞋,就在褥子旁邊放著,他從被窩裡鑽了出來,穿上了鞋子,分清了帳篷門的方向,剛要走,便突然覺得體內有什麼不對,他急忙靜下心來,仔細感受體內動靜,立刻發現在自己丹田氣海空間之外,有一枚晶瑩閃爍的橢圓形能量之丸。 「是方纔那枚澤靈。」他暗想著,慢慢地運行天合之力,將那靈丸從丹田處向外擠出,不片刻間,那枚閃動著藍芒的靈丸,就從他小腹處浮現,他急忙伸過手來,將那靈丸托在手中,拿到眼前仔細看了起來。 只見見靈丸在他手心中緩緩地旋轉著,不斷散發著陰金屬性的力量,無數細小的光點不住自其中飛散於空中,便彷彿是雪在融化一樣。他不由吃了一驚:「這應該是能量體的亨級靈丸,爺爺說過,這種靈丸的缺點是不容易保存,我得趕快將它變成利級靈丸才好。」 想到此處,立刻集中精神,從心臟處調出原子海力量,從掌中發散而出,將那枚靈丸包裹了起來,慢慢地利用空氣中飄浮的某些元素,按著微元素分析儀中儲存的外殼數據,為它造出了一個外殼來,當那藍色的外殼凝結成形後,那枚靈丸便不再旋轉,而是直接掉到了凌雲手中。 收起原子海力量,再將那枚澤靈收入懷中袋內,凌雲這才邁開步子來到門前,伸手挑起門簾,來到了帳篷之外。 外面,竟然是一個不小的部落,幾十座大小不一的圓頂帳篷林立四周,空地間則有綠色皮膚的妖族,或在走動,或在勞作,或在靜立與同伴談笑,凌雲驚訝地打量著四周,心想:「這裡一定就是星雲所在的碧玉妖族了。是了,我在力戰天澤蟒時,一下使出了尺骨刀,結果耗盡了力量而昏倒,一定是星雲將我帶回了族裡。這麼說來,我一定已經昏迷很久了。」 這時,部落中的妖族成員們,也注意到了他,幾個年紀不大的立刻飛奔向遠處,大叫著:「星雲哥,他醒來了,他醒來了!」 而其他妖族,則慢慢向凌雲這邊走了過來,紛紛向他躬身施禮,凌雲急忙抱拳回禮。 這些妖族身材與人族相似,長相也基本差不多,只是皮膚都是深淺不同的綠色,全身上下肢體都多少有些稜角,眼睛的形狀也接近於方形,卻是與星雲的特點一般無二,不問可知,這必是他的族人。 「感謝您,人族的戰師。」一位年長的碧玉妖族成員臉上帶著微笑對凌雲說,「謝謝你幫我們除掉了我族最大的仇敵天澤蟒。請接受我們最真誠的謝意。」說著,又躬身施了一禮。 「大叔您客氣了。」凌雲急忙再抱拳還禮,而周圍的妖族見了,又再次施禮,他又不得不再次還禮,一時間只覺極是好笑,又有些尷尬。 「你醒啦?」正在這時,星雲自遠處飛跑而來,擠開人群來到凌雲近前,一把將他抱住:「你這傢伙,可嚇死我了,竟然昏迷了八天八夜,要不是大族長說你沒事,我真以為你要完蛋了呢。」 凌雲一怔:「八天八夜?我昏迷了這麼久麼?」低頭仔細一算,發現今日已是八月初十,離凌家家主的傳位儀式,只剩下了五天的時間。 「可不是這麼久麼。」星雲說,「我在那邊守了你一天一夜,見你還沒有醒的意思,就把你帶回到族裡了。你那紅眼睛,被我們族人抬了回來,大族長親自為它配藥治傷,現在雖然仍不能動,但卻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 凌雲沒想到血睛狼尊的傷竟然這麼重,不由一驚,但聽到星雲說起它沒有性命之憂,就放下心來。以他現在掌握的力量,只要血睛狼尊還有一口氣,他就能將其徹底復原。 其實,就算血睛狼尊死了,只要屍體仍在,他一樣可以將其重制,只是那時的血睛狼尊,便是一條沒有過去記憶的初生幼狼,卻不再是曾陪他經歷過生死大戰的紅眼睛了。 正說著,一位面相威嚴的妖族老人,持著一隻紅色的玉杖緩步走來,在他身邊,與他並肩而行的是一位面相同樣威嚴,而且與老人長相極為相似的妖族壯漢,想來應該是老人的兒子。 老人走來,碧玉族的成員們便紛紛避讓,同時向老人低頭行禮致意,老人緩步來到凌雲面前,恭敬地抬起手來,按在胸口,低下頭:「尊敬的人族戰師啊,請接受我最誠摯的謝意。」 那位壯漢,也用同樣的動作向凌雲行禮,凌雲急忙抱拳躬身:「不敢當!」 「這就是我族的大族長迅疾風爺爺,這位是大族長的兒子,我族中唯一的煉靈師暴雨石大叔。」星雲手指著這兩人,一一向凌雲介紹。暴雨石沖凌雲一笑:「多謝你幫忙,不然星雲這次一定會死,那樣我會很難過的。因為這全怪我弄錯了天澤蟒的行動方向,把全族力量都引到了錯誤的地方,卻讓堅持正確的星雲一個人去對付那個大傢伙。真是不好意思。」 凌雲不由大為感慨,這種誠懇的道歉,在人族世界中幾乎根本無法見到,別說是貴為族長之子的人,在人族世界中,就算是比對方級別高那麼一丁點兒,都不會輕易向別人低頭認錯。他不由越來越喜歡這些誠懇直爽的妖族,生出與他們結交的願望。 「快別這麼說。」星雲嘿嘿地笑了起來,一臉的不好意思。「要不是這樣,我可能也遇上不凌雲,也就不可能那麼快融靈升級達到三爻。」 迅疾風笑了笑:「因緣巧合,全是天道注定,這也是上天冥冥中暗助我族。不論如何,碧玉族都會牢記住凌雲你這位大恩人,也會牢記星雲這位我族中勇敢的戰士。我們一直在等著恩人醒來,好開這慶賀大典,今日是八月初十,正是個好日子,我們準備一下,立刻舉辦祭奠儀式,請恩人一定要參加。」 「那是一定。」凌雲一點頭,然後嘿嘿一笑:「只是別再叫我恩人,叫我的名字凌雲就好。還有,能先帶我去看看我的靈獸嗎?」 「跟我來吧。」暴雨石一揮手,領著凌雲來到部落東邊一座帳篷外,還沒進帳篷,凌雲就聽到了血睛狼尊那急切的嗚咽聲,他急忙掀開門簾衝了進去,只見血睛狼尊正臥在一張厚厚的獸皮褥子上,身上纏了好幾圈白布,它毛色灰暗,體形消瘦,一看就是重病的樣子,但一見到凌雲,它的眼睛立刻放出興奮的光芒,掙扎著想站起來。 「別動!」凌雲急忙叫了一聲,快步來到近前,用手撫摸著血睛狼尊的頭,而血睛狼尊則快活地在凌雲身上蹭著,不時伸出舌頭舔他的臉。 「我父親是位很了不起的醫師。」暴雨石說,「放心吧,經他手治過的人,就絕不會死。」 「真是多謝你們了。」凌雲點頭一笑間,將兩掌輕輕貼在血睛狼尊身上,剎那間,原子海的力量蔓延而出,滲入血睛狼尊體內。 其078:英靈殿 澎湃的原子海力量,在血睛狼尊的身體中洶湧奔流著,凌雲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仔細探查著血睛狼尊體內各個臟器的狀態,尋找著骨的裂縫、肉的損傷、神經的創面,並利用原子海的力量,將那些損壞的地方慢慢地修復。 血睛狼尊的傷,主要在胸腔中,除了肋骨斷裂外,還有就是臟器受到了震動,導致內出血,及功能衰竭,治療這種損傷,凌雲並不需要知道血睛狼尊身體原來的分子結構,而只需要結合臟器正常部分的結構,將十分明顯的損壞部位進行分解再重組就可以了。 見凌雲閉著眼,兩掌貼在血睛狼尊身上,暴雨石不由大感好奇,正要開口詢問,突然發現凌雲兩隻手掌的外形隱隱浮動,便如隔了一層水波看它一樣,他驚訝之下,急忙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卻仍是如此。 他湊過來看了看,只見凌雲雙眼緊閉,一副入靜的模樣,便沒敢打擾他,只是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看著看著,他的眼睛不由瞪得更大了,因為他發現那本來毛色黯淡、眼中無光的血睛狼尊,皮毛竟然漸漸變得光滑,而那對紅眼中,也開始放射出強烈的紅光,那模樣不像是重傷未癒,倒像是剛剛飽睡了一覺,正要醒來一樣。 這時,凌雲慢慢睜開眼,慢慢放開雙手,輕輕拍了拍血睛狼尊的頭:「紅眼睛,沒事了。」 血睛狼尊一躍而起,低頭一口就咬斷了身上的白色繃帶,幾下就將其盡數扯下,歡叫一聲撲向凌雲,與他抱成一團,在地上打起滾來,看得暴雨石目瞪口呆,一臉的不明所以。 半晌後,凌雲才從地上爬了起來,血睛狼尊乖乖地在他身邊蹲了下來,眼睛一直看著他,一副興奮相。 「太神奇了!」暴雨石忍不住感歎起來,「這是什麼本領?我可從來沒聽過!」 「怎麼說呢。」凌雲一笑,「是偶然間得到的一種本領,作用不小,而且用來治療傷病的話,似乎比什麼靈藥都管用。」 「難怪你能殺得了天澤蟒。」暴雨石想起星雲對那一戰的描述,忍不住感歎起來。他很想問凌雲那種自體內生出,能斬殺天澤蟒這種靈獸王者的刀刃,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他又深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貿然問起,只會令別人難辦,所以只是在心中好奇。 掀開帳篷門簾,帶著精神奕奕的血睛狼尊出了帳篷,凌雲立刻引得所有碧玉族人向他投來驚愕的目光,星雲遠遠見了,急忙跑了過來,看著那神采飛揚的血睛狼尊,忍不住大叫起來:「不可能啊,它早上的時候還一副快死的樣子,怎麼……我明白了!」 「這是凌雲的獨門醫療絕技。」暴雨石在一旁不無羨慕地解釋道,「真是厲害啊!我雖然一直在旁邊看著那一切的發生,可到現在卻還是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剛才還虛弱無比的血睛狼尊,只被凌雲用雙手摸了一會兒,竟然就自己撕掉繃帶,生龍活虎了。真是神奇。」 「你別打斷我嘛!」星雲不高興地叫了一聲,「我早知道凌雲有這種本事了,只是之前忘了說。告訴你們,我和天澤蟒打鬥時,胳膊的骨頭都斷了,凌雲當時用一種奇妙的力量,一下就幫我把斷骨復原了呢!」 「不愧是斬殺了天澤蟒的英雄啊!」一旁的碧玉族人忍不住低聲讚歎起來,所有人望向凌雲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些尊敬與崇拜。 「祭奠儀式已經準備好了!」遠處,部落中央那巨大的帳篷處,有一位妖族成員大聲喊著,他將這句話重複喊了四遍,直到確定所有部落成員都聽到後,才掀開帳篷的門簾,恭敬地站在一旁。 碧玉妖族的大族長迅疾風,戴著一個紅色的玉石面具,手持著紅玉杖,身穿著一件沉重的金鱗長袍,從帳篷中緩步走了出來,他的目光掃過部落,慢慢地將紅玉杖高高舉起,大吼一聲:「往昔的英靈啊!聽到我的呼喚,就從玄黃之間飛回來吧!」 「飛回來吧!」部落中,所有人,不論站在何處,都高舉起雙臂,打開手掌,面向藍天,同時喊出這一句。 「飛回來吧!」大族長迅疾風再次將紅玉杖舉起,碧玉妖族的成員們,也再一次將手放下再舉起,向天空高呼。如此一共做了六次後,大族長才將紅玉杖一揮:「跟我走吧!」然後轉過身,大步向著部落東面的一片林子走去。 所有部落成員,都放下了手,跟著他的身後,向那邊而去,凌雲跟在暴雨石和星雲的身後,緩步一起向前,他對這種從未見過的妖族儀式很感好奇,又深知自己不能莽撞破壞了別人的儀式規矩,所以處處小心,不敢亂說亂動,只照著別人的樣子,一言不發地隨著隊伍向前而去。 沒過多久,隊伍就走入了東邊的密林中,再向前走出數百米的距離,一片空地就出現在眼前,在那邊林間空地中央,矗立著一座巨大的碧玉石殿,殿堂之大,足以裝下碧玉妖族部落內這三百多名成員。 大族長站在那殿堂的大門外,慢慢地高舉起紅玉杖,閉上了眼睛,其他族人則高舉起雙手,凌雲看了看四周,也跟著將手舉了起來,心中多少有些興奮。 要知道,凌雲現在不過才十四歲,嚴格來說,也就是個大孩子而已,突然之間置身於這群妖族之中,跟著一起參與這種儀式,當然好奇心大起,忍不住跟著一起動作起來。然而他這童心之舉,無意中卻使妖族成員們對他又增加了不少好感。 大族長迅疾風口中唸唸有詞,說了半晌之後,將紅玉杖一揮,指向門內:「碧玉族勇士們的英靈啊,請回到英靈殿裡,看一看我們今日取得的輝煌吧!」說完,他持著紅玉杖,慢慢地走入了那英靈殿之中。 凌雲忍不住抬頭看了看那玉石屋,心中暗想:「原來這就是星雲說過的英靈殿啊,這應該和地球上的宗族祠堂差不多吧?是他們供奉祖先英靈的地方。看來進去後要小心些,可別亂說亂動,壞了人家的規矩。」同時側頭看了血睛狼尊一眼,這東西與凌雲心意相通,當然明白主人的意思,看了看主人,便低下了頭,一副「放心吧,我絕對會老實」的模樣。 沒多久,碧玉族全族就都進入了英靈殿內,這英靈殿內,凌雲抬頭謹慎地四下打量了一圈,見殿內只有兩排石柱支撐天棚,那石柱上刻滿了妖族的文字,還有一些簡單的浮雕,似乎表現的是碧玉族人與猛獸戰鬥的景象。 在殿內上首處,是一個長長的碧玉桌,在那桌上,立著十數塊玉石,上面刻滿了妖族文字,凌雲感覺那就像是人族的靈牌,上面刻的,可能也是妖族的名字。 在這玉桌前方,赫然放著被他劈成兩半的天澤蟒的巨頭,此時,這沒有生命的頭顱,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神氣,無神的眼中再沒有任何光芒溢出,只是在自天棚采光口中投入殿內的陽光照耀下,反射出一點點毫無生氣的光芒。 見到這頭顱,所有碧玉族人的胸膛都劇烈地起伏了起來,彷彿都想起了從小就聽過的百多年的慘劇。幾位明顯年過百歲的老人,更是垂下淚來,但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英靈們啊!」大族長迅疾風將雙臂一振,眼中的熱淚滾滾而下,大聲呼喚起來:「快回來看看吧!這就是曾經給我們帶來巨大痛苦的仇敵,這就是那個萬惡的靈獸之王,天澤蟒!過去的歲月中,我們拚命地努力,只為對付這惡賊,如今,蒼天開眼,讓我族中的年輕勇士星雲,結識了人族的勇士凌雲。而這位人族的勇士,幫我們誅殺了這個大敵。那一夜中死去的英靈們,你們的靈魂,應該可以安息了!」 聽到這裡,凌雲忍不住對妖族生出了更大的興趣。他發現這些妖族不但直爽,喜歡直接說出自己的心聲,而且還從不固執。要知道,如果這事換到人族的世界中,人們一定會因為不是自己親手殺了仇敵而滿心的慚愧和不甘,可他們卻不同,只要自己付出努力了,仇敵也死掉了,他們就已經滿足,而仇敵是不是死在自己手中,卻並不重要。 他不由覺得這個種族真的很有趣,同時也明白為什麼他們一直不曾與人族交好的原因了。從整體上看,人族自私、貪婪,喜歡說謊又固執無比,實在無法與這種單純直爽的種族成為朋友。 但他同時,卻也想明白了妖族為何始終不能像人族一樣,發展起強大的國家與文明來,那就是因為妖族缺少了這樣的一份「固執」。 「如果不是因為我斬殺了天澤蟒,他們一定不會這麼輕易地接納我。」凌雲看著這些一臉虔誠的妖族成員,忍不住在心中暗想。「也許,他們還會責怪星雲亂結交人族,甚至會責罰他。還好還好,多虧那時的我老天賜福般地啟動了原子海力量,殺掉了天澤蟒,不然的話,少不了星雲要受罰了。」 轉念再一想,卻不由又暗笑起自己來:「若是那時我沒能開啟原子海力量,使出尺骨刀,我和星雲早被天澤蟒吞下肚去了,還受什麼罰?不過說老實話,這原子海力量也太強了,如果有天我可以隨意使用的話……」 正想著,大族長迅疾風已揮起紅玉杖,大聲地念起了一段禱詞,然後,所有的碧玉族成員都跟著一起念了起來。 其079:煉化天澤蟒 當那段禱詞由碧玉妖族們口中流出,在空氣中連成一片時,一種奇異的聲波共鳴,就在英靈殿內迴盪了起來,凌雲驚訝地打量著四周,聆聽著這種低微而又明顯的共鳴聲,不知道這到底是聲音引起的氣流震盪,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驀然間,英靈殿內的兩排石柱,在同一時間裡散發出幽幽的光芒,隨著這種光芒出現,那種共鳴聲也變得更加清晰,彷彿久遠的靈魂自這殿中甦醒,正在四周徘徊低吟一旁,凌雲驚訝地看著這一切,心中滿是驚愕。 漸漸的,那些光自柱子上脫離,化為螢火蟲般的一個個小光點,在英靈殿內飛來飛去,它們繞過柱,在妖族們身邊飛舞,又突然凝聚在一起,呼地一下飛到天澤蟒的巨頭附近,盤旋了許久之後,慢慢地融入了那巨頭之中。 在這些光點的推動下,那分成兩半的蟒頭,漸漸地合在了一起,而隨著光點完全與其相合,那顏色黯淡了的蟒頭,又重新恢復成其生前的樣子,眼睛裡也隱隱有光芒映射而出,就好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這時,大族長迅疾風才慢慢將紅玉杖放下,並停止了念頌,其他妖族成員也慢慢地止住了聲音,慢慢將手放下。於是,英靈殿中的聲音與光芒,就都消失遠蹤,只留下那如同仍長在蟒身上、還帶著生命氣息的蟒頭,證明它們曾經存在過。 「英靈們已經接受了個祭品。」迅疾風緩緩說道,「現在,我們可以把它掛在英靈殿的門上了。」說著,慢慢走了過去,伸手捧起那巨大的蟒頭,轉過身向外走去,其他族人恭敬地跟著,一起來到外面。 來到外面,其他人退開,而族中的成年男子則緩步向前,一個疊一個,用自己的身體組成了一個台階,大族長迅疾風踩著這台階緩步來到殿門上方,將蟒頭掛在門上的一個玉石鉤上,然後慢慢地走了下來。 這時,妖族成員們同時振臂,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高呼,凌雲受這氣氛影響,也跟著高呼起來。 「來吧,讓我們狂歡吧!」大族長大喊一聲,「把最好的酒拿出來,到森林裡捕捉最美味的野獸,磨好你們的刀,準備篝火,今晚,我們要徹夜狂歡!」 碧玉族的成員們再一次發出歡呼聲,然後自地解散,有的回家裡拿出捕獵工具,和朋友一起鑽進了森林中,有的則拿起斧子,卻砍木柴,有的將一罈罈美酒從部落附近的地窖中搬了出來……所有人都忙了起來,妖族的小孩子們歡叫著,在部落裡跑來跑去,一副熱鬧景象。 「剛才,那些光到底是什麼?」這時,凌雲才得出空來,問星雲,星雲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那就是英靈們的靈魂啊!你們人放從沒見過嗎?」 「這個……」凌雲一咧嘴,搖了搖頭,「沒見過。也許是我孤陋寡聞也說不定……」 「真是奇怪。」星雲搖了搖頭,也沒空多說這種事,拉著凌雲一起幫忙搬酒去了。 「凌雲!」這時,暴雨石跑了過來,攔住了兩人,對凌雲說:「你先別跟著忙這些了,走,咱們兩個看看天澤蟒的屍體去。那可是個好東西啊!我只是亨級的煉靈師,不敢把它糟蹋了,還是由你來動手吧。」 「你的意思是,要從天澤蟒屍體中提取靈?」凌雲聽得眼前一亮,這麼厲害的傢伙,體內蘊含的力量一定不小,說不定能提取出不少靈來,走運的話,說不定可以讓他順利地融靈升級,達到坤級三爻。 「是啊。」暴雨石一點頭,「我和父親商量過了,他說天澤蟒是你殺死的,我們把頭留了下來,就算是這幾天照顧你的一點報償,但身體完全是屬於你的,為了報答你幫我們殺了天澤蟒的恩德,我們應該幫你用它煉靈,然後送給你才是。但我想來想去,我比你差一個等級,還是勞你自己動手的好。」 「它在哪兒?」凌雲興奮地點了點頭,「咱們現在就去看看吧!」 「跟我來。」暴雨石一笑,在前邊帶路,引著凌雲來到部落邊上一個地窖前,打開地窖的蓋子,帶頭鑽了進去。凌雲跟在後邊,進了地窖,只覺裡面森寒無比,溫度與地面上相差極多,似乎是有什麼寒冷之物存放於此。 從外面看,裡面漆黑一片,但到了地窖裡面,凌雲卻發現地窖內牆面上嵌了不少可發光的小石,這些小石子發出幽藍的光芒,非常柔和,而無數石子的光連在一起,則形成了並不現眼,卻可令人看清地窖內一切的光源。 在地窖四邊上,是一塊塊巨大的堅冰,周圍放著一些碧玉石盒,每個個頭都不小,也不知是些什麼東西。在地窖中央的空地上,赫然就放著天澤蟒那粗大的身子,那長達十多丈的巨大身體,幾乎要將寬敞的地窖佔滿,看上去著實駭人。 「這裡是我們的墓地。」看到凌雲望向那些碧玉盒子時,好奇的目光,暴雨石解釋道:「我們族人死後,必須放在低溫之下,體內的碧玉之魂才會慢慢凝聚,而肉體則慢慢地粉碎消失,最後變成一塊玉石。你看到的英靈殿中,那些柱石就是用我族人死後化成的玉石鑄成的,所以才會有我族英靈寄宿。」 「原來是棺材啊。」凌雲不由一吐舌頭,在心中暗想。「這碧玉妖族死後,竟然還有這種變化,可真是奇妙。也不知這玄黃大陸上,還有多少奇事。」 他從小生長在小村之中,極少接觸外界,雖然學過不少東西,但也只是凌雲格想讓他掌握的、於武學或是治家有用的知識而已,像這種大陸上的風土人情,他卻知之甚少,此時聽了,自然好奇。 慢慢走到天澤蟒的屍體前,暴雨石忍不住感歎一聲:「真難以想像,你怎麼殺得了這樣厲害的大傢伙。」 凌雲微微一笑,慢慢蹲下身子,將雙手貼在天澤蟒的身上,小心地將原子海力量從心臟釋放出來,引導著它來到自己雙掌中間,再透過自己的手掌,蔓延到天澤蟒的身上,潛入天澤蟒的體內,同時,也喚醒了自己左手中的微元素分析儀。 「蛇類生物,體長四十五米,身體直徑五十厘米,組成結構……」在一串啟動、開始的報告聲後,微元素分析儀開始工作,分析起天澤蟒的組成成分和結構來。此時的天澤蟒只剩下了無頭的身子,凌雲再進行重制,也只能是重製出一具屍體而已,所以這種分析就有什麼必要了。凌雲通過大腦發出命令,控制著微元素分析儀有選擇地尋找起來。 身為煉靈師,暴雨石當然知道這個時候,煉靈師最忌諱的就是旁邊有人打擾,所以他知趣地退開,順著台階回到了地面,然後慢慢關閉了窟門,自己站在旁邊為凌雲守護。 地窖內,凌雲閉著雙眼,集中起全部注意力,感知著原子海力量在天澤蟒體內的流動,同時又仔細地聆聽著微元素分析儀的「卦靈成分」報告,不久之後,他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天澤蟒雖然已死多日,但殘留在它體內的「靈」成分,卻還是驚人的,在微元素分析儀的探查之下,凌雲驚喜地發現,那具長長的屍體中,竟然蘊含了足夠煉化出整整兩套十六枚利級卦靈的元素,而且剩餘的其它元素,還可以再煉化出三枚澤靈、一枚山靈,加在一起,一共是二十枚利級的卦靈。 「這簡直是大豐收啊!」凌雲不由欣喜若狂,急忙將原子海力量填滿天澤蟒的屍體,按著微元素分析儀中儲存的數據,將裡面的元素一點點地集中到一起。 漸漸的,那些元素被原子海力量推動著,從天澤蟒屍體各處,慢慢地集中到接近其頭部的脖子處,凌雲也將原子海的力量,全部集中在這裡,開始了謹慎的煉化。凌雲的煉化,自然與其他煉靈師的方法不同,他只要按著數據,將各種元素單獨分離出來,然後再慢慢讓其按照一定的數量,分成一個個均等的靈丸,再將其一個個從蟒屍中提取出來,利用空氣中的各種元素,為其加上堅固的外殼便成了。 這一過程說起來簡單,可做起來卻複雜,因為天澤蟒體內元素量的龐大,使得凌雲必須集中全部精神力量,若不是這地窖中四處是冰,溫度極低,恐怕他早就已經大汗淋漓了。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凌雲才終於將這些元素全部提煉完畢,煉出了二十枚卦靈來。他小心地將這些卦靈捧在心中,左看右看,忍不住一陣欣喜,暗想:「太棒了,有了這兩套卦靈,我三爻與四爻的修煉就有了保證,再不用擔心出現明明達到了那種境界,卻因為沒有卦靈而無法融靈升級的情況了。」 他將這二十枚卦靈放在一邊,從衣服裡取出那個裝卦靈的口袋,將卦靈一枚枚小心地放在了裡面,如此,加上他醒時在體內煉出的那枚卦靈,他就擁有了二十一枚卦靈,其中完整的有兩套,澤靈有四枚,山靈有一枚,實在稱得上是「巨富」。 其080:晚會 懷揣著十幾枚卦靈,凌雲志得意滿地走出了地窖,推開窟口走到外面時,卻見天色已然大黑,部落裡已經燃起了篝火,不由嚇了一跳,暗想:「這番煉化,竟然用了這麼長時間麼?」 見凌雲出來,守護在一旁的暴雨石微微一笑:「休息一下吧,等明天繼續煉化不遲。」 「那個……」凌雲怔了怔後,不好意思地一笑:「其實我已經煉化完了。」 「什麼?」暴雨石再次因為凌雲而感受到了震撼,他驚訝地看著凌云:「不可能吧?那麼厲害的天澤蟒,屍體裡蘊含的靈,肯定達到坎級上爻,你……你用這麼短的時間,竟然將它煉化完了?」 「是、是啊。」凌雲有些尷尬地回答道,在他看來,自己已經用去了太多時間,沒想到這位亨級的煉靈師,卻認為自己用時太短了,確實讓他有些不知說什麼才好。 「真不愧是殺掉了天澤蟒的英雄啊。」暴雨石豎起了大拇指,一點也沒有懷疑凌雲的意思,凌雲不由笑了笑,在心中暗想:「妖族的心地太單純了,如果遇上了狡詐的人族,一定會被騙得很慘。唉,這其實是天生的優點啊,為什麼單純善良的,就一定要被邪惡狡猾的欺負呢?」 「這次的收穫可不小。」想到這裡,凌雲從懷裡掏出了那個口袋,打開給暴雨石看,「暴雨石大叔,你看,一共收穫了兩套卦靈,另外還有三枚澤靈和一枚山靈,一共二十枚。」 「厲害啊!」暴雨石手捧著那口袋,盯著那些利級的卦靈,忍不住感歎起來,「不愧是利級的煉靈師,竟然可以將天澤蟒體內的靈,提煉到這種程度。老實說,之前我忍不住試了一下,我感覺我只能從它體內提取出一套半左右的亨級卦靈,沒想到你竟然提取出二十枚卦靈,這簡直……天才,實在是天才!」 「一套半?」凌雲一怔,「你只能從裡面提煉出十二枚嗎?」 「是啊。」暴雨石不好意思地一笑,「有把握的只是十枚左右,如果要煉化出十二枚,恐怕要費一番力,也不能保證成功。這已經是我的極限水平了。你真的很厲害。」 凌雲忍不住思索起來:「這是利級煉靈師和亨級煉靈師之間的差距,還是我與玄黃大陸上煉靈師之間的差距呢?如果說是級別間的差距,那這差距也太大了吧?難道說,這就是包與玄黃大陸上其他煉靈師之間的差別?對了,他們依靠的,是煉靈之法,而我依靠的,卻是原子海力量和微元素分析儀。有了這兩樣東西,我完全可以將天澤蟒體內的靈元素搜刮個乾淨,而他們就沒有這種條件了。」 想到這裡,心中不由一陣興奮,覺得自己雖然是利級的煉靈師,但實力絕對已經不下於貞級煉靈師,不由感到異常高興,只恨不得早點回到家裡,讓爺爺看看自己的本領,讓老人為自己再高興一次。 「咦,怎麼有二十一枚?」暴雨石看著看著,突然一怔,凌雲一笑:「多出的一枚澤靈,是我在上午快醒來時,突然在體內煉化而成的。」 「我已經不能再說什麼了。」暴雨石歎了口氣,「今後,你就是我的目標,我這輩子努力的目標。」 「別說得那麼誇張,大叔。」凌雲搖頭一笑,暴雨石也笑了笑:「我不是天才,但我夠勤勉,雖然勤勉並不能讓人達到天才的高度,但至少可以接近與天才的距離,哪怕只有一點,也是值得驕傲的。」 這話令凌雲深有感觸,覺得看上去粗獷的暴雨石,其實內心非常細膩,甚至有哲人的風采。 「走吧,篝火晚會就要開始了,我們可別錯過好戲。」暴雨石將口袋紮緊還給了凌雲,一揮手,示意凌雲跟他一起趕到部落中央去。 「暴雨石大叔,我想把一半的卦靈送給你們。」凌雲一邊走,一邊隨口對暴雨石說,暴雨石嚇了一跳,急忙擺手:「那可不行,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們哪能要呢?」 「雖然天澤蟒是由我殺死的,可如果不是一開始時,星雲在旁邊指引我逃離蛇潮,我恐怕早已被天澤蟒吃掉了。」凌雲笑著說,「而且天澤蟒是我們兩個共同努力下,才斬殺的,如今我一個人佔有所有的勝利成果,未免有些不地道。」 「不成。」暴雨石連連擺手,「就算星雲對你有所幫助,幫我們斬殺了天澤蟒,又同意將蟒頭留給我們,也已經算是報答了那幫助,我們可不能貪婪到奢望你的戰果的地步。」 凌雲聽他說得堅決,也沒再堅持,心想:「一會兒到了晚會高潮時,我就把它們拿出來送給大族長,你們總不能再堅持不要吧?」 妖族民風淳樸,文化中也充滿了原始的風味,當篝火熊熊,沖天而起時,在大族長的歌聲中,晚會開始,三百多碧玉族的男女老少,繞著篝火載歌載舞,那綠色的皮膚在紅色火光的映照下,竟然如同玉石般反射出點點光芒,看上去分外艷麗。 肢體在隨意地扭動著,舞蹈在瘋狂地進行著,妖族成員們時而手拉手圍成數個大小圓圈,一起跳起相同的舞步,時而各自分散,展示著自己擅長的舞蹈,但不論聚散分合,他們那散發著野性味道的舞姿都是那麼優美耐看,凌雲忍不住跳下場,也隨著他們的歌聲一起跳了起來,雖然舞步笨拙,舞姿稚嫩,卻還是贏得了眾人的一片喝彩。 「跳啊,唱啊!」星雲開懷大笑著,在凌雲身旁激烈地扭動起來,那種奇怪而又野性十足的舞蹈,看得凌雲分外著迷,努力學著,與星雲一起跳了起來,同時也忍不住放開嗓子,隨著那旋律簡潔的曲子,隨心所欲地唱起了歌。 一罈罈的好酒被打開,一隻隻烤好的野獸被用大盤盛著端了上來,酒香和肉香瀰漫整個部落,人們爭相搶著、喝著、吃著、笑著、鬧著,熱鬧得彷彿盛大的節日,凌雲與星雲這兩「雲」互勾著肩、搭著背,一邊吃,一邊笑,一邊唱歌,一邊喝酒,到了最後,也不知自己是在唱還是在喝,是在吃還是在跳。 這種盡情的狂歡,幾乎持續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時才結束。唱累了、跳累了、吃飽了、喝醉了的碧玉妖族成員們,橫七豎八,隨意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凌雲也毫不例外,與星雲一起躺在部落邊一棵大樹下,一起冒起了鼻涕泡。 「年輕真好啊。」一位妖族老人靜靜地坐在帳篷邊上,看著躺倒一地的族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是啊。」大族長迅疾風手持著紅玉杖,站在不遠處的另一座帳篷前。「讓他們好好地睡吧,我們這些老傢伙,就為他們好好站崗好了。」 「對啊。」另有七、八個聲音自部落各處響起,那出聲者,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但他們的眼中精光依然閃爍,代表著他們的年齡雖老了,但力量卻並沒有跟著年紀一起衰退。 「父親,凌雲說,想把他煉出的卦靈分一半給我們。」暴雨石也沒有醉倒,他靜靜坐在凌雲和星雲旁邊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看著凌雲說:「我拒絕了。」 「當然應該拒絕。」迅疾風點了點頭,「那是屬於他的東西,我們怎麼好意思要呢?」 「不過,他可真厲害。」暴雨石感歎了一句,「竟然能從天澤蟒體內提煉出二十枚利級卦靈。換成的我的話,盡最大的努力,也只能提煉出十二枚啊。」 「二十枚嘛……」聽到這話,大族長也不由瞪大了眼,那七八個老人,也同時發出一聲驚呼:「果然是天才啊!」 「這麼多的卦靈,倒真是讓人眼熱啊。」一位老人在感歎過後,忍不住咂著嘴說。 「是啊,要是真的分我們一半,恐怕好多人都能提前升級吧。」另一位忍不住也說出了心聲。 「那可是利級的卦靈啊。」又一位老人感歎起來,「說不動心,可真是假的呢。」 「確實。」大族長也點了點頭,「我也確實動心了。但我們真的不能要啊。」 「這我們當然知道。」那幾位老人都笑了起來,「你說得沒錯,那是屬於他的東西。我們拿走了天澤蟒的頭,已經很過分了。」 「我有種預感。」迅疾風看著熟睡中的凌雲,緩緩說道:「這個人族的少年,或許會成為玄黃大陸有史以來,最了不起的人物。」 「很有可能啊。」暴雨石也感歎起來,「他身為小小的坤級二爻戰師,竟然可以斬殺天澤蟒這種靈獸王,本身就是奇跡了。雖然說,天澤蟒因為力量升級而退化到坎級,而且因為強行恢復智慧,而使自己的實力大跌,但也不應該是一個坤級戰師能對付得了的。只憑這,他就已經令人刮目相看了,可他卻還有更令人震驚的本事。那種快速治癒重傷的能力,和輕而易舉煉化靈獸體內靈的能力,都中足以使他成為傲視整個玄黃大陸的人。」 「更難能可貴的,是他與那些污濁的人族不同。」迅疾風看著凌雲,緩緩說道。「我族的修煉天才星雲,能交到這樣的朋友,實在是一件幸運的事啊……」 其081:告別與相送 凌雲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因為酒的關係,他感覺頭昏腦漲,卻是一點也不餓,星雲這小子也好不到哪兒去,醒來後一直揉著太陽穴,直說頭疼,族內的大叔大哥們,紛紛笑這兩個小傢伙逞強喝多了酒,害得自己身子頂受不住。 大嬸們則拿出了秘製的醒酒湯給這兩個小傢伙喝,結果不喝還好,一喝,卻得他們胃裡翻江倒海,哇哇地吐了好半天,最後頭疼沒治好,倒是把自己給吐餓了。 這一番折騰,經歷了小半個下午,轉眼到了晚上,族人們拿出好吃的東西來,兩人毫不客氣地大吃了一頓,暴雨石則給兩人拎了罈酒過來,兩人一見酒罈子,胃裡便一陣難受,連連擺手:「大叔,這東西我們可再不敢碰了!」 「沒關係的。」暴雨石嘿嘿一笑,「這叫回魂酒,明白嗎?打個比方吧,就像你們頭天裡干重活,累了個半死,第二天一定會渾身酸痛,對不對?那時,如果你們只是哼哼著,在床上躺著,那麼這酸痛就會持續好幾天,可如果你們咬牙起來,再干一陣重活,晚上肌肉自然就不酸痛了。喝酒也是這道理,喝多了,就更要再少喝一點,這是以酒解酒的道理。」 「聽上去,似乎有道理。」凌雲點了點頭,一咬牙,把自己的碗交了出去,星雲見狀也不示弱,把自己的碗也交給了暴雨石,結果這大叔毫不客氣地給兩人一人倒了一滿碗,看著他們,同時用著激將法,逼他們全喝了下去。 一碗酒下肚,不久之後,兩個小傢伙就沒有那種身子發軟,頭作痛的感覺,不由連連稱奇。 不過酒精作用下,兩人吃飽喝足後,卻又犯起困來,一起到星雲的帳篷裡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不用別人叫,自己就爬了起來。 吃過早飯後,凌雲和星雲一起來到大族長迅疾風的帳篷裡,迅疾風看著凌雲,微微一笑:「怎麼,酒終於都消化完了?」 「是啊。」凌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族長,打擾了這麼多天,我也該告辭了,我就是來向你辭行的。」 「要走?」星雲一怔,「原來你到這兒來是做這個啊,之前怎麼不告訴我?這麼急著走幹什麼,你不是想在山中修煉嗎,那就接著修煉啊。」 「我還有件重要的事要做。」凌雲急忙解釋,「今天已經是八月十二了,而八月十五那天,我家裡要舉行一個隆重的儀式,由我爺爺將我家家主之位傳給我,這可是家裡的大事,我必須準時趕回去。」 「原來是這樣。」迅疾風和星雲同時一點頭,前者說:「這樣的話,是要及早趕回去。這裡離風天帝國可有段距離,不過好在你有血睛狼尊這靈獸,趕起路來就容易多了。你不知道這裡的地形,就讓星雲送你到艮止山脈之外吧。」 「有勞你了?」凌雲看著星雲,嘿嘿一笑,星雲哼了一聲:「少來。當了家主後,你還回山裡修煉嗎?」凌雲一點頭:「當然了。這裡是最好的修煉場所,別的地方可找不到那麼多、那麼強的靈獸來。」 「那就好。」星雲笑了,「那說好了,你完成了那個什麼儀式之後,就趕快回來,我陪你一起修煉,保證讓你比別的人族都能更快地達到更高境界。」 「小子真敢說大話。」迅疾風哼了一聲,星雲立刻不服氣地叫了起來:「怎麼了?我可是艮級二爻,比凌雲整整高出一級呢!難道沒資格這樣說嗎?」 「別看凌雲現在只有坤級二爻,但他的進展卻一定比你快,用不了多久,肯定就能超過你。」迅疾風微微一笑,「我看得出,這孩子是個天才--難得的天才。」 「這麼說來,我得將你當成競爭對手才成啊。」星雲看著凌雲,嘿嘿笑了起來,凌雲笑了笑:「應該說我們兩個互相切磋,彼此的實力肯定都能快速提升。」說完,轉向大族長:「大族長,我從天澤蟒體內提取了二十枚卦靈,我覺得,應該分你們一半才對。」 「如果說我們不動心,那是假的。」迅疾風微微一笑,「但我們絕不能收這禮物,這是你的東西,是你耗盡了力量,差點失去生命才得到的戰果,我們怎麼好意思要?」 「你們既然這樣堅持,我也沒辦法了。」凌雲歎了口氣,他知道這些妖族是不會假客套的,說不要,那就是不要,不論你再說出幾萬個理由來,他們的心意都不會改變。他看了看星雲,嘿嘿一笑:「大族長不要可以,但你卻不能不要!星雲,作為好朋友,我把這些卦靈送給你好了。」 「我要。」星雲嘿嘿笑著,「既然你煉出那麼多卦靈來,我要一些也沒關係,誰讓我們是朋友呢?不過我可不要一半那麼多,你把那兩個整套的離著吧,我只要剩下那五枚卦靈就好了。」 「那怎麼行?」凌雲急忙擺手,星雲一梗脖子:「你要是答應我就收下,你要是不答應我一枚也不要。我們妖族說話算數。」 「好吧。」凌雲歎了口氣,從口袋裡取出那四枚澤靈和一枚山靈,塞到星雲手中:「我知道這次屬於特殊情況,所以你才執意不要這些卦靈,那麼就等下次吧,下次我找到什麼別的靈獸,提取了卦靈後一定送你,你可不許推辭!」 「那可是求之不得的事啊。」星雲嘿嘿笑著,將卦靈收了起來。 辭別了大族長後,凌雲又一一和碧玉妖族的成員們告別,在他們的熱情相送下,隨著血睛狼尊,與星雲一起離開了部落。 在星雲的指揮下,凌雲的意識控制著血睛狼尊一路向南而行,漸漸遠離碧玉妖族的部落。穿過了一片森林,越過了一道山梁,再經過一個大山谷,又鑽入了森林之中,許久之後,才走出了艮止山脈的範圍。 將近天黑的時候,他們才來到了風天帝國境內的山區裡,到了這裡,已是凌雲熟悉,而星雲感到陌生的地形,於是星雲也不再向前相送,與凌雲辭別後,一個人去了。 「這次的入山修煉,收穫可真是不小啊。」看著星雲遠去的背影,凌雲不由想起了碧玉部落中那些友好的妖族。那個熱鬧無比的篝火晚會中的情景,一直縈繞在他腦海之中,一想起,就覺得分外溫馨甜蜜。 望向前方,在傍晚的微光照耀之下,前方的森林已經有些模糊,凌雲又忍不住想起了童蒙鎮上自己的家,想起了爺爺。他用手輕輕摸了摸胸口裡裝著卦靈的那個袋子,臉上慢慢地露出了笑容。如果爺爺知道自己這次入山,不但得到了兩套利級卦靈,還斬殺了靈獸王者,更結交到了妖族朋友,不知會多麼高興。一想到爺爺會激動地抱著自己,不住地誇獎自己,凌雲就忍不住嘿嘿傻笑,心中充滿了期待。 「紅眼睛,加快速度,我們要趕快回家,讓爺爺早點知道這好消息,讓他老人家好好高興高興!」 血睛狼尊仰天嘯叫一聲,朝著敦臨村的方向狂奔而去。 當夜色已濃時,血睛狼尊已經來到了敦臨村附近,凌雲望著已亮起燈火的敦臨村,很想過去再看看鄉親們,但他想讓爺爺為自己高興的渴望,卻終於壓過了看望鄉親的心情,於是留戀地看了敦臨一眼,在心中暗道:「鄉親們,等過兩天我完成了家主繼位儀式,再回來看你們吧。」 想到這裡,把目光投向了村外的大道,血睛狼尊亦是對正那邊,全力猛衝過去。 正在這時,一道黑影忽然從敦臨村裡衝了出來,直向凌雲這邊而來,在半途中與凌雲相遇,遠遠地,那人便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氣息,凌雲微微一怔,急忙讓血睛狼尊放慢了速度。 到了近前,藉著星月之光一看,那卻正是凌無譽,凌雲不由吃了一驚,忙讓血睛狼尊停了下來,一縱身躍了過去,落在凌無譽身邊,訝道:「無譽爺爺,你怎麼在這裡?」 「詳細的事,到村裡說吧。」凌無譽神色凝重,指了指敦臨村的方向,凌雲不由嚇了一跳,暗想:「難道是村裡出了什麼事,鄉親們找不到我,就找到了無譽爺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一定是大事,可會是什麼大事呢?」 帶著一肚子的疑問,凌雲騎上了血睛狼尊,與凌無譽一起向著敦臨村而去,沒過多久,就來到了村裡,凌無譽領著凌雲徑直向凌雲原來的家走去,進了小院後,凌無譽謹慎地關上了院門,和凌雲一起進了屋後,他又將屋門關嚴。 「紅眼睛,你到外面盯著點動靜。」見凌無譽如此謹慎,凌雲也變得警覺起來,急忙將血睛狼尊打發出去,到外面替他們望風。 「無譽爺爺,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怎麼會在這裡?」關上門後,凌雲立刻轉過身來,向凌無譽問道,凌無譽看著凌雲,半晌後才長歎一聲:「少主,我有件大不幸的事要告訴你。」 其082:驚聞噩耗 「大不幸?」聽到這三個字,凌雲不由一臉的驚愕。什麼樣的事,可以用大不幸這樣的字眼來形容呢?他不敢細想,只是皺著眉問:「無譽爺爺,到底怎麼了?」 「主人他……去了……」凌無譽垂下了頭,兩行熱淚自他眼中滾滾而下,順著臉頰流淌,滴落在衣襟上,那淚水在衣服上四散開來,化為一大片水痕,就彷彿是凌無譽心中的痛苦一般,只會慢慢增長,卻不會慢慢縮小。 「什麼?」聽到這話,凌雲如果遭到了雷擊一般,一下怔在原地,好久回不過神來。 「怎麼……怎麼可能?」他怔怔地自語著,「我走之前,爺爺的身體明明那麼好……他怎麼可能……」 「是觀家!」凌無譽咬緊了牙,惡狠狠地說,「是那個可恨之極、卑鄙無恥的觀家!我們已經遠遠地逃開,離開了帝都,躲到這中窮鄉僻壤裡,他們卻還是不放過我們!那個該死的觀塵北,當年主人一念之差沒要了他的命,如今,卻終於因這惡賊而死……」 「無譽爺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怎麼回事?」凌雲哭了,想到那個慈祥的老人、那個他敬愛的爺爺,竟然已經不在人世,他的心中一陣陣的抽痛,他不願相信這是真的,但又不能不信。他在這世上,只有兩個最親的親人,一個是母親,一個就是師父,而師父,也就是爺爺。如今,母親已逝,爺爺又突然亡故,他於這世上,已再無至親之人,他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少年,如何能不哭? 「我從頭向你說起吧。」凌無譽的眼中閃爍著仇恨的怒火,慢慢抬起頭,開始回憶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二十七年前,咱們凌家還住在帝都之內,那時的凌家,在帝都之內,可算得上是有頭有臉有勢力的大世家,那時,凌家族內,光是坎級戰師,就有六人之多,其中的大長老,主人的親叔叔,更是達到了巽級上爻,眼看就能有所突破,進入震級的高手,當時就連皇帝,都會給凌家三分面子。那時的我,才不過是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而主人,也不過才將近六十歲,也是力量正盛的時期,我們凌家可謂是意氣風發,前途似錦。 「然而好景不長,就在二十七年前的那一個夏天,主人因不滿朝中一位權臣弄權誤國,以苛政鞭撻天下,令百姓不得安生,所以就聯合朝中另一位大臣,一起收集他弄權腐的證據,打算將他參倒,可惜那位大臣的家僕,貪圖富貴,出賣了他,結果讓那權臣得知了一切,先一步展開手段,先是在皇帝面前奏本,誣陷那位大臣謀反,繼而又與當時勢力弱於我們凌家,又一心想超越的觀家聯手,偷襲我們凌家。 「那一戰,殺得天昏地暗,觀家有朝廷的軍隊幫忙,而我們凌家,則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一役之下,族中的高手盡數死於敵手,若不是大長老捨身阻截敵人,為主人帶大家逃離贏得了時間,只怕我們凌家於那一次大劫中,早就灰飛滅了。最後,凌家的戰師,就只剩下主人和我,還有你父親三個,我們一路奔逃,從帝都一直跳到這接近艮止山脈的北地小鎮之中,這才脫離危險,安頓了下來。 「從那以後,重振凌家聲威,剷除那弄權惡賊,向觀察報仇,就成了主人心頭永遠不能忘懷的理想,但可惜的是,主人在逃離時,已經身負重傷,雖然由我及時為他醫治,但那傷終成了纏身頑疾,使主人二十多年來,始終體質不佳,而且在武道之上,始終不能再有進步。而你父親,資質平平,根本提不起家門重擔,主人本指望他能生出個繼承人來,可他始終只生女兒卻生不出兒子,弄得主人憂心如焚,直到……直到有了你。」 說到這裡,凌無譽不由長歎一聲:「你出生那天,主人高興得一夜沒睡,可他不敢讓別人知道,他怕大夫人和二夫人,會生出惡毒之心害了你們母子。其實,其實主人真的錯了,他完全想錯了!大夫人和二夫人,平時確實為了佔奪丁點兒利益,就互相明爭暗鬥,可她們都是好樣的!這次觀家人欺上門來時,她們兩人沒有一個退縮,都勇敢地站了出來。唉,真是患難見英雄啊!」 「觀家人怎麼會找到我們?」凌雲擦了把眼淚,咬著牙問凌無譽。 「是因為尹家。」凌無譽重重地哼了一聲,「那尹家不知怎麼攀上了觀家,讓觀家的三少爺觀塵北,將尹吉輝收為弟子。而這個尹吉輝一直記恨著你,肯定是向觀塵北提出收拾你的要求,結果,觀塵北就因此知道了咱們凌家就藏在童蒙鎮上。當年,他的左眼就是被主人劈瞎的,他到現在還記恨在心,所以……所以就帶人過來……」 凌無譽說到這裡,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然後,才將那天裡發生的一切,鉅細無遺地向凌雲講了一遍。當凌雲聽到大夫人與二夫人面對敵人時的勇敢,聽到凌自若不顧一切挺身而出,聽到凌夢別對尹吉輝發的毒誓時,他的眼睛忍不住濕潤了,過去一切的矛盾與不快,在這一刻裡冰雪消融,這些人在他心中的形象忽地一下改觀。 她們的所作所為,確也值得得到他的敬重! 而當他聽到爺爺力戰強敵時的勇猛,不由心神激盪,而當聽到爺爺在未能完成那一招驚天動地的玄黃斬之前,便已耗盡生命之力,飄然而逝時,眼淚又再一次狂湧而出,但這次,他並沒有哭出聲來,而是強忍著嗚咽,咬牙說道:「爺爺,我知道,凌家滿門,絕無懦夫!您在天有靈,便仔細看著吧,您的孫子一定要保護住您的家業,一定會保護好咱們的家人,一定要讓凌家,重新成為風天帝國數一數二的世家!」 「好!」凌無譽流著淚,一拍桌子,「這正是大丈夫好男兒的氣概!來,拿著!」說完,他從懷中掏出一本秘卷,交到了凌雲手中,凌雲底頭看了看秘卷封皮上的名字,卻見那上面赫然寫的便是「玄黃斬」。 「這是咱們凌家家傳的秘卷。」凌無譽緩緩說道,「裡面詳細記載了玄黃斬的練法,與具體的應用之法,是數代凌家高手們心血的結晶。凌家家傳絕技眾多,但於二十七年前那一役中,幾乎損失殆盡,只能靠口耳相傳延續,但可惜你爺爺他沒來得及將那些教你,就……不過還好,這卷玄黃斬,因為特別重要,所以當年主人一力守護,並未遺失。雖然你的運力方法,與玄黃大陸上任何人都不相同,但道理相通,而且你又是那種聰明之極的天才,我想只要你花心靈琢磨,一定可以找出利用你那種經絡運力之法,來使用玄黃斬的方法。只是這一招威力巨大,以你現在的水平,絕對無法使用,必須等到你進入艮級人才後,才可以練習,而要想能使用,只怕要到艮級上爻之時,卻急不得。」 「家裡其他人,還好吧?」凌雲擦了擦眼淚,將秘卷收入懷中,問起了家人。 「都好。」凌無譽點了點頭,「觀塵北雖然混蛋,但畢竟是大世家的傳人,不像尹吉輝這種鄉野小子。主人死後,他便沒出手難為別人。現在家中只剩下了一群女人,但凡自重身份一點的人,都不會難為我們凌家。大家現在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誰都怕你出什麼意外。因此,大家才讓我來這裡等你--尹家人知道你的厲害,害怕你慢慢成長起來後,找他們算帳,所以在童蒙鎮布下了好多暗探,你一回去,他們肯定就會上門生事,像對付主人一樣逼你出戰。他們人多勢眾,你要與他們動手,只有死路一條。」 「我知道了。」凌雲慢慢地點了點頭,雖然眼中還有熱淚不斷湧出,但他的聲音卻已不再哽咽,而變得十分堅定。「我會藏起來,繼續修煉,直到我練出了一身超過尹家所有人的本事,再找他們算帳!」 「我是艮級五爻。」凌無譽眼中閃爍著寒光,「而尹家族長尹雄,是艮級上爻,另外還有三位艮級地才的長老。我若單獨與尹雄交手,或許有把握勝過他,但如果加上這三個,就不妙了。這三個人向來習慣一起行動,很難個個擊破,我們只能等到將來你達到艮級時,我們兩個聯手,將他們三個擊殺後,再向尹雄下手!」 凌雲緩緩地點了點頭:「雖然觀塵北不是他帶到咱們家的,但尹吉輝是他的兒子,兒子要做什麼,爹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尹雄一定是在暗中支持兒子這樣做,所以,他也難辭其咎!」 凌無譽看著他,緩緩說道:「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們就只能忍。我剛才說過了,凡是自重身份的人,都不會去欺負咱們只剩下一群女人的凌家,如果有宵小之輩膽敢來犯,我老頭子就可以收拾了他們。你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盡快提升自己的力量。你現在是坤級二爻,若要練到艮級初爻,按常理來說,天才修煉者差不多要用上三到五年時間,不過,你卻是與玄黃大陸上與任何戰師都不同的異類,從你感知乾元氣到現在成為坤級二爻戰師,也不過用了四個月左右的時間,升到艮級到底要用多久,誰也不敢斷言。也許,那會很快。」 「一定的。」凌雲目光閃爍,用手摸了摸胸口,那裡,有一個裝著兩套利級卦靈的袋子,而只要立刻使用其中一套,他就已經可以突破二爻,進入坤級三爻,也就是突破地才,進入人才了。 其083:報仇之計 凌雲手摸著胸口處的那布袋,再看看凌無譽,卻忽然又有了主意,他從懷中將那布袋取了出來,對凌無譽說:「無譽爺爺,您看這是什麼?」說著,將袋子打開,遞到凌無譽面前。 凌無譽接過那布袋,仔細一看,立時嚇了一跳:「這……這可是利級的靈丸啊!竟然足足有兩套之多?你……難道說,這都是你這些天來,在山中修煉時煉化出來的?」 「說起來,這次我其實根本沒進行什麼正經的修煉。」凌雲指著那袋卦靈說:「不過收穫卻絕對比單純的修煉要強得多。我這次進入了艮止山脈之中,意外地遇到了一隻天澤蟒……」 「艮止山脈?」凌無譽聽到這裡,不由嚇了一跳,雖然知凌雲這次是全身而退,可也仍是忍不住一陣後怕,連聲說:「你這孩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才不過是坤級二爻的戰師,怎麼就敢闖到艮止山脈中?要知道,那裡可是靈獸層出不窮,妖族勢力遍佈的地方啊!還有天澤蟒……天啊,那種東西竟然也碰上了,真是要命。不過,它應該是跑到艮止山脈外圍來進行輪迴重塑的吧?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無譽爺爺,你知道的可真多啊。」凌雲不由感歎一聲,凌無譽搖頭一笑:「畢竟是六十多歲的老頭子了,大半生裡經歷的事,挑精彩的說,回起來的年頭也比你的年齡要大……」說到這裡,卻突然想到眼前的是自己的少主,卻不是自己的孫子,不由一低頭:「老奴過分了,少主見諒。」 「無譽爺爺,在我的心中,你和我爺爺是一樣的。」凌雲一下抱住凌無譽,哽咽道:「在我眼裡,你並不是我家的僕人,而是我的另一個爺爺,所以請您今後千萬別再這樣對我,那會讓我覺得,我真的失去了所有的至親之人……」 凌無譽眼中帶淚,伸出顫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凌雲的後背,也忍不住哽咽了起來。他自小到大,在凌雲格跟前成長,在自己心中,早將凌雲格當成了最親的兄長,惟一的親人,此刻,聽到凌雲格的親孫子如此說,他無法不激動,他輕輕抱住凌雲,緩緩點頭:「好,那我今後就像你爺爺一樣,叫你小雲兒,好不好?」 「好!」凌雲點了點頭,和凌無譽分開,擦了把眼淚,凌無譽勉強笑了笑,急忙把話題從這種傷感的事上轉移開,問道:「那天澤蟒在輪迴重塑之時,力量恐怕也要達到坎級吧?你卻是如何逃出來的?」 「我把它殺了。」凌雲抬起頭,十分嚴肅地對凌無譽說,凌無譽怔怔地看著他,好半天後,見凌雲仍沒露出調皮的笑容,這才相信凌雲說的是實話,忍不住驚呼一聲:「殺了?」 「是啊。」凌雲一點頭,將從自己到達艮止山脈,到遇上星雲,與他一起合力與天澤蟒相鬥,並最終將天澤蟒擊殺的事說了一遍,凌無譽聽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拉過凌雲的胳膊,認真地打量起他尺骨的位置。 「當初你第一次斬殺尹吉輝,也是用的這種神奇之術,這到底是什麼?」凌無譽一邊打量,一邊好奇地問。 「我也不知道。在爺爺把我叫回家之前,有天我在我娘墳前祭拜,結果突然天空轟地一響,我感覺有一股力量進入了我的身體,之後我就昏倒了。等我醒後不久,就感知到了乾元氣,然後……然後就有了不少神奇之力,包括這從骨頭中長出的刀。」凌雲並不是不相信凌無譽,而是覺得關於04號實驗體、地球、科學家這些事,想向玄黃大陸的居民解釋清楚,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與其把凌無譽說得暈頭轉向也不明所以,還不如換一種他能立刻接受的說法。 「真是太神奇了。」凌無譽不由再次感歎一聲,「這難道是上天恩賜給你的力量?」 「現在好像,也只能這麼想。」凌雲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只可惜這股力量並不完全受我控制,而且一使出這尺骨刀,我的力量就會被消耗乾淨,否則的話……」 「哪有那麼完美的事。」凌無譽激動地說,「你能平空得到這樣的力量,已經地幸運之極了。假以時日,等你的力量越來越強時,這份神技,定然可以助你成為玄黃大陸上一等一的強者!」 「這事以後再說吧。」凌雲一笑,又將自己和碧玉妖族成為朋友,以及煉化了天澤蟒的屍體,煉得這兩套卦靈的事,對凌無譽說了,凌無譽聽到這裡,不由連聲歎道:「你這一趟艮止山脈之行,可真是收穫豐富。妖族力量遠強過人族,像那叫星雲的少年,小小年紀就達到了艮級三爻,比我這老頭子可強多了。你能得到一群這樣的朋友,對於將來有莫大的幫助啊!」 「所以我想,或許我們不用等太久,就可以向尹家動手。」凌雲冷冷說道,「您是艮級五爻,星雲是艮級三爻,暴雨石大叔肯定要比星雲更加厲害,還有碧玉族其他人中,一定有厲害的高手。區區一個尹家……哼!」 這一刻裡,凌雲眼中閃動著的復仇之火,將凌無譽心中的仇恨也點燃了,他激動地點了點頭:「不錯、不錯!有了妖族相助,區區尹家,算得了什麼!」 激動之餘,理智又讓他冷靜了下來,仔細想了想後,低聲說:「但如果要決定動手,就要先把後事安排好。尹家其實並不可怕,關鍵是尹家背後的觀家。尹吉輝現在已經是觀塵北的弟子了,尹家出了事,觀家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我有一個想法。」凌雲緩緩說道,「將來我們必定要對付觀家,那樣一來,我們就要過上隨時與危險相伴的日子,而咱們家裡,除了你我之外,就只有自若姐是戰師,其他人都不通武道,一旦我們與相鬥,她們就都很危險。必須想個辦法,讓大家能不受我們與觀家之戰的影響。我想,讓大家搬到艮止山脈之中,在碧玉妖族部落附近居住下來。這樣一來,任觀家如何厲害,也難以找到,而我們,也可以放心地與觀家一搏。」 「好!」凌,無譽一拍掌,「這的確是個好去處。不過……妖族能歡迎我們嗎?」 「人族與妖族間,性格與習慣多有不同。」凌雲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個問題。但我們並不是讓大家與他們一起生活,只是請他們幫忙保護,不讓大家受到靈獸和其他妖族侵害而已,我想,應該可以辦到。」 「如此就這麼定了吧。」凌無譽點了點頭,「我今晚就回去,通知大家做好準備,明天連夜搬出童蒙鎮,到艮止山脈中去。」 「不急。」凌雲了搖頭,指了指仍在凌無譽手中的那個布袋,「在那之前,無譽爺爺先用它來升到艮級上爻吧!」 「要我融靈升級?」凌無譽一怔,「這……這怎麼成?這麼珍貴的東西,應該你自己留著升級用,給我這老頭子,豈不是浪費了?」 「不。」凌雲搖了搖頭,「我不過是坤級二爻,便是升上一級,也不過是坤級三爻,對我們的敵人來說,這二爻與三爻根本沒什麼差別。可您不同,您是艮級五爻,如果融靈升級,就能達到艮級上爻,理論上的實力便與尹雄持平。同樣的升上一爻,您升級與我升級,意義可大為不同啊。」 這道理就和同樣是增加一發彈藥,但加給手槍和加給霰彈槍所能生出的威力,卻是完全不同的一樣。 「但是……」凌無譽多少有些動心,但卻仍是搖了搖頭:「這麼珍貴的東西,不能浪費在我身上……」 「無譽爺爺,你就別堅持了。」凌雲一笑,「這兩套卦靈,咱們一人一套,公平合理,真正的童叟無欺,您就別推辭了。再說,我可是利級的煉靈師啊,將來想要多少卦靈,我自己便煉多少就好,您說是不是?而現在最要緊的,是提升咱們的力量,好能找尹家報仇!」 「好!」提到報仇,凌無譽的眼中不由又燃起了火焰,「放心吧,小雲兒,老頭子這次就算是拼了命,也一定要為主人報了這個仇!我要讓尹家人永遠為害死了主人而後悔!小雲兒,你先來吧,今晚,我就給在護法。」 「好。」凌雲一點頭,從那布袋中,取出一套卦靈握在手裡,來到床前,盤膝坐在床上,張開右手,集中起精神,將自己那獨特的天地盤調了出來。 看著這卦盤,他不由又想起當初爺爺得知自己成為了戰師時,那喜悅的面容,和興奮的表情,他咬了咬牙,強忍住眼淚,穩定好自己的心情,慢慢地將那八枚利級卦靈,一顆一顆地放在相應的卦位上,看著它們慢慢地沉入卦盤之中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默默地等待著那卦盤上太極圖的運動。 看著凌雲一次著八枚卦靈全部融入卦盤之中,凌無譽不由吃了一驚,在心中暗想:「一次同時融合八枚卦靈,這孩子……果然不一般!」 其084:坤級三爻 天地盤上,八個卦位顏色閃動,在這八種顏色閃爍之下,中央的太極圖案也有了顏色,並緩慢地旋轉起來,一刻時間之後,太極雙魚正好轉動了一周,卦盤便慢慢地收回到凌雲掌心中,化為一股能量,散佈到凌雲全身各處。 那帶著八種屬性之力的能量,在凌雲的身體中時分時合,漸漸被凌雲引導著,形成了一種可以控制的循環。凌雲並不是第一次融靈升級,自然有了充足的經驗,他按著之前兩次融靈的經驗,慢慢地控制著那帶有八種屬性的力量,終漸漸將其吸收。 霎時,凌雲感覺自己體內所有的線粒體,都突然變得瘋狂起來,一些線粒體以一種令他驚訝的速度,迅速地分裂,在那一瞬間裡,他體內細胞中線粒體便數量猛境,而且每一個線粒體,都似乎是吃了興奮劑一樣,活躍得令他不敢想像。這些活躍之極的小傢伙們,製造出的能量也比過去更多、更強。 「三爻與二爻並不是一爻的差別,而是地才與人才的差別,原來果真如此。」凌雲在心中暗想著,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此時,他才發現,窗外已經有微弱的陽光照了進來,時間竟然已是清晨。 「我真為你捏了一把汗啊。」凌無譽在旁邊輕歎一聲,笑了笑:「你這孩子,真是急進,竟然一次將卦靈全部放入卦盤,這種難度的融靈方式,恐怕全大陸也沒有第二個了。」 「我是因為一開始不知天高地厚,結果圖省事,才這麼莽撞的。」凌雲微微一笑,「不過馬上就找到了控制的方法,所以之後也是將所有卦靈一起放入,這確實省事。」 「老頭子我可就不成了。」凌無譽笑著搖了搖頭,「我只能一枚兩枚地慢慢來,所以融靈的時間也短不了,所以還是等把大家都安頓好了,然後再進行吧。這兩年間,我已經煉化出升到上爻所需的半數卦靈,只要從剩下的這套中再取出所差的融進卦盤,就可以升入上爻。這事不急。你在敦臨村好好呆著,我立刻就回家裡,安排大家撤離,晚上的時候,我們會來找你。」 「好。」凌雲一點頭,「無譽爺爺,你要小心。」 凌無譽一點頭,看著剛剛力量又得到極大提升的凌雲,忍不住笑了笑,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後,轉身離去。 凌家的變故,凌無譽早對敦臨村人說過,大家知道凌雲回來後,便立刻變得緊張起來,紛紛奔走相告,要鄉親們都小心些,見到生面孔出現在村子附近時,一定要特別注意,還有就是不能把凌雲的行蹤透露給外人知道。見到鄉親們如此為自己著想,凌雲不由一陣感動。 過了早飯時間,他家院子裡就熱鬧了起來,那些在作坊中工作的村民們紛紛按時趕來,又開始忙著做起那些三輪車來。現在,這些村人們的手藝進步越來越大,做出的東西再不像之前那樣粗糙不堪,凌雲不由開口稱讚起來。 負責管理一切的成梅兒聽到凌雲的誇獎,不由高興起來,道:「凌雲哥,你不知道,咱們的三輪車就要是大半個東北行省內都有名的俏貨了。一個多月前,在童蒙鎮的集上,一個省內的商人找到我們,一次就向我們訂了三百輛三輪車,後來我們一打聽才知道,這商人是咱們東北行省北部有名的商人,他經營的店舖遍佈大半個東北行省呢!」 「才不是什麼商人找上我們咧。」武小虎在一旁把頭搖得飛快,「是成姐姐知道了那個商人的身份後,主動找上門去,和他談的。成姐姐談了好久,才說得那商人動了心,訂了我們的貨。這可全是成姐姐的功勞,凌雲哥你可得多謝成姐姐才對。」 成梅兒臉一紅,瞪了小虎一眼:「就你多嘴!」周圍的鄉親們不由都笑了起來,紛紛說:「謙虛什麼,本來就是你的功勞啊!」「就是,凌小哥可得多誇咱們成姑娘幾句才是。」 「好厲害啊!」凌雲驚呼一聲,「梅兒,你可真是個當經理的大好材料啊!」 「什麼?經理?」成梅兒聽到這個新鮮的詞,不由一怔,周圍的鄉親們也是一臉的疑惑,凌雲不由一吐舌頭,暗想:「今後可得注意點,這種來自於地球的詞彙,還是少說為妙。」然後急忙說:「我的意思,是你是個當大掌櫃的好材料,一時激動,說走了嘴,卻用上了別的詞。」 大家聞言,不由都笑了起來。 武小虎一邊笑,一邊問:「凌雲哥,你那隻大狼怎麼不見了?叫它出來,讓我們再見識一下好不好?我……我能騎它到外面跑跑嗎?」 一旁,武小虎的娘武嬸,立刻將眼一瞪,「看那大狼不一口吃了你!現在咱們生怕你凌雲哥在村裡的事被傳出去,你倒好,還想去村外招搖啊?」武小虎嚇得一吐舌頭,笑著跑開了。 凌雲淡淡一笑,他於昨夜之時,便將血睛狼尊收入了境石之中,此刻,手摸著胸口處的境石,他不由又想起了爺爺,眼中隱隱浮現出黯然之色,鄉親們見了,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紛紛低頭歎氣,無語間,各自做起了自己的活兒。 成梅兒咬了咬嘴唇,輕聲道:「凌雲哥,人死不能復生,你……你千萬要節哀,不要過度傷心,再傷了身子。凌家的未來,還要靠你啊。」 「你放心。」凌雲緩緩點了點頭,「我會注意的,這副身體承擔的事太多了,我絕不會讓它隨便倒下!」說這話時,一股狠辣的神色,忍不住自眼底瀰漫而出,成梅兒見了,多少有些害怕,急忙轉移話題:「凌雲哥,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會到山中住上一陣子。」凌雲淡淡笑了笑,「努力修煉,讓自己早日提升力量。然後,我會先找害我凌家的尹家報仇,之後,我會離開這裡,到帝都去,找那該死的觀家,把新仇舊恨,一塊兒算清!」 「那……你一定要小心。」成梅兒不無擔憂地叮囑,「作坊這邊你放心好了,不論你人在不在這裡,這裡的大東家都是你。除了我們應得的,我都替你攢著,如果有一天你需要錢了,贊成記得回來這裡,向我這個大管家要啊。」說到最後一句,她卻忍不住笑了。 凌雲也笑了笑,對於這個三輪車作坊,他沒有一點惹指之意。他自小在這裡長大,活到現在,對村中的惟一貢獻也就只是這個三輪車作坊而已,想到這,他不免有些慚愧,又怎麼好意思把這當成自己的產業?只是他現在正值困難時期,此時如果直說,鄉親和定然不會同意,所以乾脆來個默認,等將來自己把家業振興起來之後,再痛快地拒絕當這個什麼東家,正式將這作坊讓給村裡,那時,村人們也就不會再堅持了。 白天的時光,在和鄉親們的閒聊打趣中匆匆而過,入夜後,凌雲不敢點燈,獨自坐在屋中靜修,等待凌無譽和凌家人到來。這一等,一直從天將黑等到天快亮,外面才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凌無譽的聲音在外響起:「小雲兒,我們來了。」 凌雲一睜眼,飛身跳下床,幾步來到門前將門打開,只見凌無譽站在屋前,而外面已經快要退去的夜色中,凌家的一眾女眷,皆站在大門處,他急忙奔了過來,先沖大夫人和二夫人一禮,才低聲說:「大家就是這麼走著來的麼?」 「馬車太顯眼了,所以我出主意,大家分幾批從家裡出來,在城外匯合後,再穿過山林,到這邊來。」大夫人一點頭,緩緩說道。 「快到屋裡歇一歇吧。」凌雲急忙伸手一指屋內。二夫人輕是一笑:「行了,別歇著了,一歇著,就真走不動了。咱們還是趕快出發,早點到山裡吧。哎喲,這今後可就得和妖族們住在一處了,一想起來,還真是不習慣呢。」說著,又笑了起來。 從前,她的這種笑在凌雲耳中聽來,只覺刺耳無比,可現在聽來,卻有一種親切之感。這不但因為她是這個世界上,凌雲有數的親人之一,更因為凌雲從凌無譽口中聽到,她在面對家門強敵時表現出的英勇無畏,已經感到了凌雲。 在外強面前,過去家人間的勾心鬥角,利益得失,已經變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和她們是一家人。 「二夫人說得對。」大夫人一點頭,「現在確實不適合休息。還是趕路吧。」 「也好。」凌雲一點頭,手摸境石,天合之力灌注其中,將血睛狼尊喚了出來,血睛狼尊一整日未見主人,一出來,便立刻在他身邊蹭來蹭去,頗是親暱。 「紅眼睛,好好馱著兩位夫人,知道嗎?」凌雲拍了拍它的頭,低聲叮囑著,血睛狼尊雖聽不懂人話,但與主人心意相通,不用吩咐,也知走到兩位夫人面前,伏下身子。 「還是讓孩子們坐吧。」二夫人笑著說,「夢別、夢童,你們快坐,走了這一夜,可把你們兩個嬌小姐累壞了吧?」 「不,二娘,還是你和我娘坐吧。」凌夢別低著頭,不敢看凌雲,凌夢童也說:「娘,你和大娘一起坐吧,我們年紀小,體力好,不礙的。」 凌雲聽她們互相叫得親熱,知道經此一劫,凌家人的心已團結在一起,再不分彼此,心中不由一陣感動,開口道:「大娘、二娘,還有夢別姐,還是你們三個坐吧。紅眼睛的體力極強,馱上四個人也不會吃力,只是個頭有限,卻只能坐下三人。自若姐是戰師,應當不會在乎這一夜的奔波,至於夢童妹妹,我背著她就是了。」 其085:一家人 「我……我自己走就好。」聽到凌雲的話,凌夢別低著頭,用極代的聲音回答著,凌雲看了看她,只見她的裙?已經沾上了野草和泥漿,裙子微微地抖動著,顯然,其下掩藏著的雙腿,一定在因過度的疲勞而顫抖著。 「別堅持了。」凌雲淡淡一笑,「夢別姐,我知道你已經累了,騎上去吧。」 凌夢別的身子顫抖著,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但誰都看得出,她正在強忍著自己的情緒,所以誰也沒打擾她。凌夢別苦撐著,卻終再撐不住,兩行熱淚滾滾而下,她抬起頭看著凌雲,哽咽著說道:「凌雲,我以前……我以前混蛋,罵過你娘,是我自己心胸狹窄,是我該死!但……但……」 說著說著,她突然一下跪倒在地,將凌雲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攙扶:「夢別姐,你這是幹什麼?」 「凌雲,我求你為爺爺報仇,為凌家報仇!」凌夢別想要大聲哭,可又怕驚擾到村中別人,於是只好顫抖著,拚命忍住,抽噎著懇求凌云:「我不求你原諒我,因為我知道我犯過什麼樣的錯,我知道……你放心,我凌夢別絕不是吃裡爬外的人,我的心中對尹吉輝那混蛋只有無窮的恨,我想要他死,可我沒有那種力量,所以我求你,求你幫我殺了他!」 「夢別姐,你起來。」凌雲歎了口氣,用力將凌夢別拉了起來,輕聲說:「一家人吵架,吵得再凶,也還是一家人,不是嗎?不要說求,那是我應該做的事而已。好了,別哭了,咱們走吧。」 「謝謝你!」凌夢別哽咽著說。 扶著大夫人、二夫人和凌夢別上了血睛狼尊後,凌雲走到凌夢童身邊,微微一笑:「夢童妹妹,來吧。」 「還是我背她吧。」凌自若微微一笑,「我也是坤級二爻戰師,體力可不比你差。」凌夢童也說:「凌雲哥,還是姐姐背我吧。」 凌雲一點頭:「也好,那我們就出發吧。」說完,回身進屋,整理好屋中的一切,然後出來,關好了門。如此,村裡人早上過來時,就知道他已經自行離開,而不會因他的突然消失而慌張了。 一行人匆匆而行,在凌雲引領下,向著北方而去,走過了田園,穿過了森林,又翻過了大山,一路向著艮止山脈進發。 這次拖家帶口,速度自然無法與他騎著血睛狼尊飛馳相比,足足走了三日,才進入了艮止山脈邊緣,來到碧玉妖族部落附近。這一路上,凌雲靠著他幾次深山修煉的生存經驗,為家人尋找水源、捕獵野獸、製作飯食,把一眾女眷照顧得妥妥帖帖,凌夢童也忍不住開起了玩笑:「凌雲哥現在雖不是家主,可卻比家主更像家主呢。」 「傻孩子說什麼胡話。」二夫人看了看大夫人,一臉的欲言又止,大夫人淡淡地笑了笑,輕聲說:「夢童,今天已經是八月十六。你爺爺生前有過交待,八月十五,就是凌雲接任家主的日子,如今,他已然是咱們凌家的新家主了。」 「大……大娘。」凌雲尷尬地一笑,「儀式還沒舉行呢……」 「儀式已經在我們心裡舉行過了。」大夫人平靜地說道。 凌雲沉默了,他知道這番話代表著大夫人和二夫人她們,已經接受了凌雲格的安排,在心中完全肯定了他的地位。但他寧可兩人仍不接受自己,但爺爺還活著,凌家還是原來的那個凌家。 「大娘、二娘,還有姐姐妹妹們,你們放心吧。」凌雲大步走在隊伍前邊,昂著頭,挺著胸,「凌雲絕不會辜負爺爺的期望和你們的信任!」 天黑之前,眾人終於來到了碧玉妖族部落外,看到有人過來,碧玉妖族的哨兵早飛跑過來,一見凌雲那熟悉的身影,立刻親切地叫了起來:「這不是凌雲嗎?你回來得可真快啊,家主傳位儀式已經完成了嗎?」 「算是吧。」凌雲緩緩點了點頭,大步向部落內走去。那個哨兵見凌無譽等人是隨凌雲同來的夥伴,便沒有阻攔他們,只是帶著幾分好奇,不住回頭打量他們。而凌家的女眷們,從來沒見過妖族,此時突然見到這樣長著綠皮膚的傢伙,不由又驚又奇,在背後忍不住打量起來,但等那哨兵一回頭時,又嚇得她們低下頭去,多少有些花容失色。 來到部落中,見到凌雲的妖族,紛紛向他揮手打招呼,凌雲也熱情地回應著,看得家人們連連稱奇,她們雖然從凌無譽口中聽說凌雲與妖族成了朋友,但卻沒想到凌雲在這裡竟然如此受歡迎,心中多少有些驚喜。 星雲很快從他的帳篷中跑了出來,一見凌雲,就一跳多高,直接撲了過來,一把將他抱住:「你這傢伙,走得快,回來得也不慢嘛!怎麼帶了這麼大一群人過來?」 「這事說來話長。」凌雲輕輕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星雲一怔:「怎麼,你好像不大高興的樣子?是遇上什麼難過的事了嗎?不會是家裡死人了吧?」 他這話一出口,凌家的女眷們臉色都是一變,凌無譽也皺了皺眉,但他畢竟年長,對玄黃大陸上的所有事,都多少有所瞭解,對於妖族的性格也算清楚,低聲向女眷解釋:「妖族與咱們人族不同,性格都非常直爽,往往心裡想到什麼,嘴上就說什麼,其實是沒有惡意的。」但解釋歸解釋,他自己心中還是有些不大高興,同時對能否與這些妖族和睦相處,抱著懷疑的態度。 「我爺爺去逝了。」凌雲眼中悲傷流露,輕輕咬了咬牙,「是被別人害死的。」 「什麼?」星雲聞言把眼睛一瞪,「什麼人這麼可惡?我和你一起去殺了他,給你爺爺報仇!」 這話一出口,又令凌家人的心中一暖,感覺這些妖族真是可愛之極。但一想到今後相處,這些妖族嘴裡指不定什麼時候還會吐出令人難以接受的「直爽話」,心裡不由還是有些擔憂。 「我想見見大族長,求他一些事。」凌雲低聲對星雲說,星雲一笑:「什麼求不求的,走,我們一起過去。這些都是什麼人啊?」凌雲一笑:「見了大族長後,一起說吧。」 兩人攜手來到大族長的帳篷外,此時,得到消息的大族長,正從帳篷中向外走,雙方在帳篷門處碰面,星雲立刻拉著凌雲向後退了一步,向大族長行了個禮:「大族長,凌雲有事要求您。」 「什麼事?」大族長看到凌雲身後那一行人,多少怔了怔。「怎麼來了這麼多人族?」 「凌雲,你回來啦?」這時,大族長的兒子暴雨石,也從部落外邊的密林中走了過來,笑著和凌雲打起了招呼,凌雲衝他點頭一笑,擺了擺手,然後轉向大族長,雙手抱拳一禮:「大族長,我們凌家遭遇變故,實在無路可走下,只好來投靠貴族,想請大族長收留,不知您能不能答應?」 「當然沒問題。」大族長急忙點頭,然後驚訝地問:「這些,都是你的家人?」 「是的。」凌雲一點頭,急忙將家人一一向大族長做了介紹,凌無譽抱拳施禮,女眷們則按著人族的禮儀,向大族長行禮問好,大族長忙以妖族禮節回禮,隨後問凌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進去談吧。」說完,掀開帳篷門簾走了進去,暴雨石急忙搶過去,替凌雲等人掀起門簾。 一行人來到大族長的帳篷中,在獸皮褥子上坐了下來,凌雲當下將凌家的遭遇,向大族長全數道出,包括當年家門的敗落逃亡。 「這個姓尹的人族,可真是可惡!」星雲聽完,氣得用力一拍地,「自己打不過別人,就找什麼鬼師父的來欺壓別人,那個姓觀的就更可惡,都把別人逼得這麼慘了,竟然還不依不饒,追到這第偏遠的地方來,欺負一個重病在身的老人家,簡直不是東西!呸呸呸!」 他這番話,聽得凌家人心裡大感溫暖,同時也覺得這十多歲的少年,變得更加可愛了。 「雖然我們妖族向來不與你們人族來往,但你不同。」大族長聽完後,緩緩點了點頭,「你是我族的朋友,你的家人,就也是我們的朋友,只要你能保證你的家人都像你一樣,沒有其他人族那種狡詐的心、虛偽的言行,我們當然不會拒絕幫助你。」 「如此,多謝了。」凌雲感激地一笑,重重地點了點頭。凌家人也在大夫人和二夫人的帶領下,垂首向大族長表達了謝意。 「另外,還有件事,我想請大族長幫忙。」凌雲目視大族長,「這件事多少有些過分,大族長如果覺得難以輪到,凌雲絕不會強求。」 「說吧,但凡我們能做到的,都會盡量做。」大族長微微一笑,輕輕抬了抬手,示意凌雲不必這般拘謹。 「我們最大的敵人,是觀家。這個與權臣勾結的家族,將來我一定要用我自己的力量,將它從風天帝國中連根拔起。」凌雲眼中閃動著仇恨的怒火,「而眼前還有一個敵人,那就是尹家。如果不是他們引了觀家人來,我爺爺也不會死。所以,我一定要尹家為此付出代價。尹家的族長尹雄是艮級上爻戰師,另外還有三名長老,也都是艮級地才戰師,而我們凌家,就只有無譽爺爺一人,達到了艮級五爻,我,只是一個坤級三爻的戰師,力量加在一起,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我想,向大族長借人,幫我對付尹家!」 其086:妖族安家 「這就是你想求我幫你的事嗎?」聽了凌雲的話後,大族長微笑著說,「這算什麼大不了的事呢?不過是幫忙打架而已。你都幫我們把百年宿敵殺死了,要我們幫這點小忙,又算得了什麼?別說是對付這個尹家,如果你需要,我們還可以幫你對付觀家。」 聽到這話,凌家人不由都是一臉的喜出望外,凌雲更是激動得立刻站了起來,衝著大族長深施一禮:「多謝大族長!」 「別這麼客氣。」暴雨石笑著說,「你是我們的好朋友啊,幫助朋友,本來是天經地義的事,你這麼一謝,卻讓我們不好意思了。說吧,你要多少人,要什麼時候動手?」 「這事不急。」凌雲緩緩說道,「要先等無譽爺爺融靈升到艮級上爻再說吧。」 「不用這麼費力。」星雲當即一搖頭,「對方不就是一個艮級上爻,加三個艮級地才戰師嗎?我是艮級三爻,無譽爺爺是艮級五爻,我們兩個聯手,足以對付那三個地才長老,暴雨石大叔是艮級上爻,對付那個尹雄還不是手到擒來?咱們現在便可以動手收拾他們!」 「那我呢?」凌雲衝他一咧嘴,星雲嘿嘿一笑:「你一個坤級三爻的戰師,也想湊這種熱鬧嗎?快算了吧,你的力量對付哪個都不夠,還是在一邊收拾收拾尹家的雜兵什麼的吧。」 這話要是換成人族間的對話,恐怕好朋友當場就要翻臉,凌家人不由暗自歎氣,心想要和妖族友好相處,還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凌雲也是搖頭一歎:「你這死東西,把我說得那麼沒用,對你有什麼好處?」 「看我。」星雲一拍額頭,「卻忘了在場這些人裡,其實數你最厲害了,那天澤蟒不也被你一刀砍死了嗎?只要你使出那種力量來啊,什麼尹家觀家的,不都不在話下?」 「只可惜那力量我並不能隨心所欲地使用啊。」凌雲又歎了口氣。「而且我們人族的觀念與妖族有所不同,像這種深仇大恨,如果不能自己親手去報,就總覺無法釋懷。所以我只是想請你們幫忙,而不是請你們替我解決一切。也許這在你們看來,有些不可理解,但這卻是我們人族的習慣,請你們尊重吧。」 「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暴雨石一笑,「這你可以放心。」 「這些天,無譽爺爺會融靈升到艮級上爻,而我,會不斷修煉,提高自己的力量。」凌雲緩緩說道,「等無譽爺爺升級完成,我想請星雲和暴雨石大叔一起和我們回到人族的童蒙鎮,對付尹家。到時候,我想讓無譽爺爺對付尹雄,我、星雲和暴雨石大叔,對付那三個長老。如果可以的話,還請大族長再派兩個人過去,替我們阻擋那些尹家的雜兵。」 「這件事好辦。」大族長一點頭,「我們部落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組織族裡的年輕人到艮止山脈深處,尋找強大的靈獸,與之搏鬥,好鍛煉他們的經驗與力量,這次,就當是一次深入人族的鍛煉好了。只是……人族對於我們,充滿了戒心,這一點甚過我們對他們,如果這件事被你們人族的其他人知道了,恐怕對你不利吧。」 「到時,只要讓大家穿上我們人族的衣服,戴上手套,再將頭臉蒙起來就好了。」凌雲毫不在乎地說,「而且我會選擇晚上動手,人族夜視能力有限,有了夜色幫忙,他們更不會察覺。」 「不用那麼麻煩。」這時,一旁的凌自若咬了咬嘴唇後,終於開了口:「家主,你忘了還有我凌自若嗎?我是坤級二爻戰師,雖然對付不了尹家的長老,可收拾雜兵,還是不在話下的。」 「抱歉,自若姐。」凌雲尷尬地一笑,「你千萬別誤會,我實在是沒想起你也是戰師這回事來。」 「沒關係。」凌自若搖了搖頭,低頭小聲說:「我這戰師,本領本來也不高……」 「那就好。」大族長一點頭,「到時我會再派兩個坤級人才的年輕人過去。不過既然這是後話,現在就先不急,我先安排人,幫你和家人安排好住處再說吧。」 凌雲和家人急忙稱謝,客氣了一番後,隨著暴雨石離開了大族長的帳篷。沒過多久,大族長就吩咐族裡的年輕人們,在部落旁邊靠近森林的地方,為凌家人搭建起了四座帳篷,兩大兩小,並將一應生活用品送了過來。大夫人和二夫人連聲道謝,妖族成員欣然受之,也沒客氣,弄得這兩位夫人多少覺得有點尷尬。 「家裡是怎麼安排的?」忙亂中,凌雲故意湊到凌自若身邊,一邊與她一起幫碧玉族成員搭帳篷,一邊開口問了起來,凌自若歎了口氣:「所有的東西,和帶不下的財物,都給了下人。他們都是好人,聽說我們要逃難,說什麼也不肯自己走,都要留下來幫我們看房子,大娘和我娘,勸了好久他們才作罷。大娘說,咱們當初連帝都的房子都不要了,現在又何必留戀這窮鄉僻壤裡的宅院?我娘也說,東西是人造的,只要凌家人還在,什麼東西再造不出來?」 凌雲點了點頭:「沒錯,只要凌家人還在,早晚有一天,凌家還會重振雄風!」 凌自若看著凌雲,目光有點複雜,許久之後,她歎了口氣:「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天才就好了,那樣,多少也能幫上你的忙……」 「四姐,千萬別這麼說。」凌雲笑了笑,「那尹吉輝還是男子漢,年齡又比你大,不才達到坤級二爻嗎?你可比他厲害多了。」 聽了這話,凌自若不由點頭一笑:「那倒也是。可是和你一比,我卻簡直是沒用之極了。」 「有幾人能和少主比呢?」凌無譽聽到他們的對話,忍不住湊了過來,低聲說:「四小姐,不瞞你說,放眼整個玄黃大陸,在修煉一途上,恐怕也沒人能和少主相比。」 他雖與凌雲感情深厚,而且說定叫他「小雲兒」,可在家人面前,他始終只是個主管,卻不能隨便亂叫,必須要給家主尊嚴。 凌雲聽他這麼叫,多少有些彆扭,但也明白老人的心意,於是也不反對,只是一笑:「無譽爺爺,你這可誇獎得有些過分了。」 凌自若卻驚訝地連聲問:「真的麼?凌雲真的有這麼厲害?」 「那當然。」凌無譽得意地一笑,就像在誇自己的親孫子般誇起凌雲來:「不說別的,單是他自己獨創的一門叫『經絡』的運力之法,那就是獨步玄黃大陸。」他一邊說,一邊警惕地看著四周,雖然確定周圍無人能聽到,但他還是盡量壓低了聲音:「用這方法,他體內的天合之力就一直在循環流動,練起絕技來,也完全可以放開手肢腳,將來武藝上更進一步之時,恐怕自創絕技都不是什麼難事。」 聽到這話,凌自若不由一陣欣喜,看著凌雲的眼神,也默默地變化,而同時,心中也生出一絲遺憾,歎自己沒有這種修煉的天才。 「有空的時候,我試著把這套練法教給你試試吧。」凌雲對凌自若一笑,「只不過,你已經是坤級二爻的戰師,經歷過那麼多年的修煉,恐怕運力的方法已經無法改變了……」 「那就不用管我。」凌自若微微一笑,「凌家有你就足夠了,我就按普通人的練法,自己努力好了。倒是夢別和夢童,她們都沒練過武,如果……如果你那套經絡運力法,能教給她們的話,也許她們可以順利掌握吧。」 「對啊。」凌雲一拍額頭,「這我從前卻沒想過,好,等一切安頓好後,我一定把這套方法教給她們。一個人強不算強,一家強才是真強呢。」 他這話,卻不由勾起了凌無譽的回憶,讓他想起了二十七年前,凌家鼎盛時人才濟濟的景象。如今時過境遷,親眼看著自己長大的老主人也已經過世,想到人世唏噓坎坷,老人不由暗自一歎。 忙完這一切之後,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部落中央燃起篝火,舉行了一場小型的歡迎會,部落成員們載歌載舞,舉杯共飲,與凌家人在一起熱鬧了大半夜後,才各自回帳篷內安睡。 坐在帳篷內,在那掛在帳篷頂上散發著淡黃光芒的「炎芒石」下,凌雲閉目而坐,開始靜修。 陽爻為九,陰爻為六,坤級一卦全部由陰爻組成,是全陰之卦,其全級的修煉總則便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而具體到三爻這一級,也就是六三的要訣,則是「含章可貞。或從王事,無成有終。」 光看這要訣的表面含義,似乎令人毫無頭緒,不知從哪裡著手修起好,但向鄭方學了六十四卦及其具體意義的凌雲,對這一句話自然有超出常人的領悟。凌雲知道,卦中每一爻的爻辭,不但是這一爻的解釋,更是對人生階段的分析指導,對為人處事道理的深入分析,也是戰師修煉時的最佳指導,只要能理解其蘊含的意義,再將那要義與修煉相融合,就可以得到最完美的修煉成就。 ; 其087:魂石 「含章可貞」,字面的理解,就是文采含蓄,方可保持純正、永久,若引申到人生智慧,則是教人隱而不發,保存實力,等待時機的意思,用在修煉中,也差不多是這一層意思,要將那澎湃的力量隱藏起來,等待某一個合適的時機,再全力而動;「或從王事,無成有終。」的字面意思,就是說或許會跟隨君王,就算沒有什麼成就了,也能有善終,引申到修煉一途中,則與前一條「含章可貞」彼此呼應。 按照這一爻的爻辭,修煉之時,先要讓初入人才時,得到的那澎湃力量平靜下來,謙虛謹慎地在體內暗藏,而不是到處衝擊、一副躍躍欲試,總想一鼓作氣發揮出來,這樣,這股力量才可長久保持,成為修煉者自身永久的力量,而當這力量臣服於修煉者後,仍要謹慎隱藏著,不讓它變得激盪澎湃,如此,等待著最後那一個完美的時機,直到那時機到來時,才全部放開。 而在那個時機來臨之前,卻必須要有「無成有終」的心理準備,不能躁進,以「有終」為最終目標,這樣,那個完美的時機才會慢慢降臨。 凌雲緊守著心田的寧靜,按照六三的修煉要訣,讓那股初得的澎湃力量,在自己經絡之中慢慢地運行著,並不斷與丹田氣海空間內的天合之力,和細胞內的力量互相轉換,融為一體。 漸漸的,那股澎湃的力量開始安靜了下來,從一個興奮的大孩子,變成了一個成熟的青年,把那種飛舞跳躍的衝動,深深地埋在了心底,以謹慎的行動,來完善著自己的人生。 不知不覺間,那八種屬性合成的力量,完全歸入了凌雲體內那寧靜的力量河流之中,凌雲再不用特意去控制它了。 到了這裡,凌雲才緩緩睜開眼來,站起身來,用專門用來罩炎芒石的罩子,將石頭罩了起來,帳篷中便一下陷入了黑暗之中,凌雲伸了個懶腰,脫下脫衣服躺在地上的獸皮褥子上,拉過獸皮被蓋好,很快便進入了夢鄉之中。 第二天一早,凌雲早早起來,星雲也早早過來,送來了食物,並坐下來,和凌家人一起吃了早飯。飯後,凌雲問他:「我想找個安靜,不被打擾的地方,給無譽爺爺融靈升級用,有好的地方嗎?」 「這簡單啊。」星雲一笑,「英靈殿除了供奉我族英靈外,平時有誰要融靈升級時,那裡就是最好的場所,只要和大族長打聲招呼,得到他的同意,就可以使用那裡。嘿嘿,我們跟你們人族不同,不像你們,什麼祖宗祠堂的不時進了不許進,和祖先的英靈阻著十萬八千里,一點也不顯得親熱。」 凌無譽剛聽時,本來心想到人家供奉祖先英靈之處修煉,這實在有點不像話,也沒法對大族長說出口,但聽到此處,卻不由搖頭一笑,暗道:「難怪人族與妖族總是相互敵視,互相看不順眼,光是這風俗一項,便是截然相反,一起相處,難免不起衝突吧。不過也好,聽凌雲說過,那是個極安靜的地方,卻正好讓我安心升級。」 星雲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拉著凌雲向外而去,來到大族長帳篷之中,將這事對大族長說了,大族長果然沒將這當成什麼大事,當下點頭答應,凌雲急忙謝過他後,回到凌家的帳篷,將凌無譽叫出,帶著他一路來到英靈殿。守殿的衛士見是他,遠遠便打起招呼,凌雲說明來意,並說明此事已得到大族長允許後,那幾個衛士便替他打開了門。 爺倆走進英靈殿中,望著那寬闊而寧靜的大堂,凌無譽緩緩點頭:「不錯,真是個靜修的好地方。」環顧間,漸漸注意到了那兩排高大的石柱,忍不住慢慢走到近前,伸手在其上摸了摸後,點了點頭:「果然是魂石啊,沒想到妖族的聖物,便是這種樣子啊。」 「魂石?」凌雲聽得好奇,忍不住跟著湊過來,用手摸著那刻著文字與圖畫的石柱,那石柱看上去有些粗糙冰冷,但摸起來卻細膩溫暖,如果要形容那手感的話,便似是少女的肌膚,凌雲忍不住感歎一聲:「好奇妙的觸感。無譽爺爺,這魂石是什麼東西?」 「奇石中的一種。」凌無譽一邊抬頭看著那石柱,一邊說,「這種石頭的原石,據說擁有裝載靈魂的力量,但只有經過妖族用特殊手法進行加工,才能開啟那力量。一旦經過妖族工匠加工,魂石便可裝載靈魂的力量,使那些死去者的部分能量,還可以存留在這世界上。從某種程度上還說,就算是他們仍然在。」 「真是太奇妙了。」凌雲讚歎道,忍不住想起那天,當大族長進行召喚時,那些從石柱上飛出的光點,現在他明白了,那正是碧玉妖族祖先亡靈的靈魂之力。「無譽爺爺,這種靈魂之力……」 他正要問這種靈魂之力有什麼作用,而就在這時,於無意之間,他左手上的微元素分析儀,卻突然啟動,在一連串快速的啟動報告之後,微元素分析儀在短暫的停頓後,竟然分析起了這石柱的成分。 凌雲微微一驚,正要仔細聆聽,凌無譽卻已開口問道:「你要問什麼?是問這靈魂之力的功用嗎?老實說,這種力量中蘊含了靈魂主人生前的屬性力量和部分天合之力,可以說,幾乎就是擁有微弱意識的卦靈。而且它更吸引人的地方,就是有些強大的靈魂中,甚至可以承載關於絕技的記憶,這東西有多吸引人,你明白了吧?」 「還能承載關於絕技的記憶?」凌雲這下吃驚不小,心思全集中到這靈魂之力上,卻沒仔細聽微元素分析儀的報告。「那如果得到了靈魂之力,不就等於同時得到了煉化後的卦靈,和別人的絕技秘卷嗎?」 「不錯。」凌無譽一點頭,「玄黃大陸上秘卷甚至多,有承載前人修煉心得的修法秘卷;記錄了武功招式的絕技秘卷;記載了戰師專有職業經驗心得的煉化秘卷、神武秘卷、獸師秘卷和護武秘卷,這些秘卷載著前人經過無數失敗得來的寶貴經驗,是任何一位戰師,都想要得到的寶貝。光是秘卷,便足以引起戰師的覬覦,這靈魂之力除了秘卷的功能之外,卻還有卦靈的效用,你說,它能不成戰師們爭奪的目標嗎?只不過這種靈魂之力,只能存儲在魂石中,而魂石,又只有妖族能夠製造,面對強大的妖族,戰師們就算再怎麼眼饞,也不敢來捊虎鬚的。再說,這魂石就像是我們人族的祖墳一樣,幹這種挖人祖墳偷人靈魂的勾當,著實為人所不齒,所以只有那些骨子裡都邪透了的混蛋,才會去幹這種事。」 凌雲緩緩點了點頭,不由更加理解妖族與人族極難成為朋友的原因了。他不由暗叫聲僥倖,心想多虧碧玉妖族的英靈殿,沒遭人族中的敗類覬覦過,否則的話,即便他殺了天澤蟒,恐怕碧玉妖族也不一定能接受他這個朋友。更甚者,恐怕當日星雲見他被蛇潮追趕時,根本就不會出手救他。 這邊聽完凌無譽的解釋,那邊微元素分析儀已完成了報告,詢問凌雲是否儲存分析結果,凌雲剛才一個字也沒聽到,當然要儲存了,於是將這組信息命名為「魂石」,儲存了起來,以備日後瞭解。 「不知為什麼,我總有一種感覺,好像在這裡融靈的話,會事半功倍。」凌無譽忍不住又打量起周圍來,一邊打量,一邊自言自語,凌雲心中一動,急忙再次啟動微元素分析儀,這次,卻要它分析起這英靈殿中的空氣成分來。 「分析結果--大氣中元素比例為:氧元素含量20.4%,氮元素含量77.09%,氬元素0.93%,二氧化碳0.03%,乾元氣1.55%。是否根據『卦靈』元素構成,對乾元氣進行進一步細緻分析?」 「這裡乾元氣了比例竟然達到1.55%?比一般地方高出0.5個百分點啊!不過進一步細緻分析是什麼意思?乾元氣不是單獨的元素,而是由多種元素組成的物質嗎?」凌雲多少有些吃驚,急忙命令微元素分析儀開始工作。 這時凌無譽已經在地上盤膝坐了下來,回頭對凌雲說:「小雲兒,我要開始了,你自便吧。」說著,從懷中將凌雲早交到他手中的那個布袋拿了出來,從時而取出兩枚卦靈,然後伸出左臂。 剎那間,一股力量自他左臂處湧出,瞬間化成了一個光芒閃動的能量體卦盤,卻正是天盤。他小心地將兩枚卦靈放入盤中相應的位置上,那兩枚卦靈便慢慢地沉了下去,卦位上漸漸發出光亮來,當卦靈完全沉入卦位後,卦盤重又化為能量,收回凌無譽體內,而凌無譽則閉上了眼,慢慢地開始融靈。 這個時候,最忌諱受打擾,於是凌雲收斂聲音與氣息,慢慢地退向門邊,小心地推門而出,再將門慢慢關閉。微元素分析儀已經將這英靈殿中乾元氣的組成成分報告給他,他再不用呆在這裡等了。 據微元素分析儀分析,乾元氣這種氣體,完全是由八種卦靈元素組成的,也就是說,其實從一開始,激發體內天合之力產生,也就是促進線粒體瘋狂製造能量的,就是這八種卦靈元素,瞭解了這一點後,凌雲不由恍然:「難怪戰師通過靜修,也可以在體內煉化出卦靈來,原來這乾元氣,根本就是無處不在的氣態卦靈啊!可為什麼我這麼久以來,只在斬殺了天澤蟒後,於昏睡中才在體內煉出了一枚卦靈呢?」 ; 其088:尋找暗藏之力 凌雲站在英靈殿外,想來想去,即始終無解,只好搖了搖頭,緩步向外走去,守門的衛士向他問好,連叫了幾聲,他才緩過神來,急忙一笑:「光顧著想事情,卻沒聽到。對了,請問附近還有沒有開闊點、僻靜點的地方?我想找個地方煉動。」 「這好說。」一個衛士一指東北方,「那邊有處懸崖,崖前有一大片空地。」又一指西方:「那裡有一片密林,林間也有處空地。」一連氣指出五、六個地方,都是煉動的好去處,凌雲向他道了聲謝後,奔著西邊而去,進入西邊林中後找了一會兒,很快便發現了那塊方圓四、五十丈的空地。 來到中間,默默站定後,他先閉上雙眼,按照六三一爻的爻辭,進行了一陣靜修。靜修中,他只感覺到體內的屬性之力默默運行,無波無瀾,亦沒有什麼變化的跡象,心中也不著急,只按照爻辭「含章可貞。或從王事,無成有終。」的要訣,保持著體內力量的安定。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平平無奇後,凌雲慢慢睜開眼,結束了靜修。 慢慢從懷中摸出境石,將力量灌注其中,片刻間,一道白光便自其中射出,在地上化為血睛狼尊,一人一獸親暱了一番後,凌雲從血睛狼尊的鞍袋中取出玄黃斬秘卷,又從鞍旁摘下了玄黃戰刀,拄著戰刀,將身子依在血睛狼尊身上,翻開秘卷看了起來。 玄黃斬秘卷一共有六十四頁,其中有一半是圖畫,那古樸雅拙的繪畫風格,讓人反覆觀看也不會生厭,而且有一種奇妙的吸引力,讓人看過一遍之後,又忍不住想看第二遍、第三遍。那些圖畫的內容很簡單,一小部分是玄黃斬使用時的動作,大部分則是內部力量分配的詳細圖解。 對於招式動作,凌雲看過一遍後便已瞭解於心,這玄黃斬的基礎,便是凌雲格給他的「戰八方」刀法,已經將這套簡單實用的刀法運用自如的凌雲,自然等於已經有了很高的玄黃斬武技基礎,現在所差的,只是玄黃斬力量的使用而已,他仔細地看著那些圖,和那些詳細的文字說明,皺著眉頭開始琢磨起來。 然而那些運力的方法與竅門,在凌雲看來,卻是完全無法依法練習,有些地方的解釋,甚至反而令他感覺到頭大無比,根本無法領會那運力之法,從前翻到後,每一個運力的細節莫不是如此,弄得凌雲只想將書扔掉了事。 百無聊賴地隨手翻到後面幾頁,一頁嶄新的紙張,卻突然從後幾頁中彈了出來,凌雲下意識地伸手抓住,卻發現那是折成幾折粘在最後一頁上的封信,他急忙將那信完全展開,仔細地看了起來。 剎那間,淚水已湧出眼眶,順著臉頰流下。 那封信,是凌雲格的親筆手書,上面開頭處寫著:「小雲兒,你看到這本玄黃斬秘卷的時候,爺爺肯定已經不在了。二十七年前那場逃亡中,爺爺已經受了重傷,再不能恢復,死,已成了定局。不過這些日子以來,你給爺爺帶來了那麼多驚喜,爺爺已經很知足了,爺爺知道,你一定會實現爺爺的願望,讓凌家重新振興起來。這招玄黃斬,是我凌家先祖所創,威力無比,實是上等的絕技,但它對天合之力的消耗也是驚人的,不到艮級人才之時,絕不可胡亂修煉,否則,必將傷及自身。而即便練成,想要使用,也必須要等到達艮級上爻之時方可,否則恐怕有性命之憂。我知道你的修煉方法,與天合之力的使用方法,都不同於他人,可以說是自古至今第一人,所以先祖記載的這些力量使用方法,你根本無法照本宣科地練習,因此,爺爺就把自己練這一招絕技時的心得,與具體的練法寫了下來,或許,會對你有所啟發。不過如果看了這些後,你仍不能練成這招玄黃斬,那也無所謂,想當處這玄黃斬一招,還不是由咱們凌空人創出的?你這個小天才,應當不會輸給祖先吧?」 接下來,那張上記載的便是凌雲格當年的練功心得。他知道凌雲看不懂正常的運力說明,便乾脆將這段忽略不記,只是寫出了自己修煉時煉動的心得與方法。 這些具體的練法,凌雲看過一遍便記在了心裡。他知道,沒有運力要訣,自己就必須在這種肢體鍛煉中,自己尋找規律,總結使力的方法,實是讓修煉的難度拔高了數倍,但卻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他不由一歎:「有一利必有一弊,果然是魚與熊掌不可皆得。我有了超過玄黃大陸上其他戰師的運力之法,卻失去了利用秘卷練習高深絕技的條件,這也算是上天定的一種平衡之法吧。」 不過,他對於練會這玄黃斬,卻充滿了信心,因為之前的止行掌,便是在凌無譽詳細告知了運力的要領後,由他慢慢思索而漸漸有所感悟,才能於偶然間突然發出。這說明,只要他能想通那運力的道理,就一定能找到以經絡驅動力量,使出那招的方法。 而且之前的渙奔步,亦是在凌無譽給出了具體的煉動之法後,他於自行修煉中,慢慢地體會到了力量的使用方法,從而以另一種不同的方法,練成了這一絕技。 現在,他手中的這本秘卷中,記載了運力的道理與要領,他只要反覆閱讀,琢磨那種運力方法的意義,與具體使用起來時的要領,再結合經絡運行之法,來進行分析比較,就一定可以想通其中的道理,而再憑著爺爺親手寫出的具體煉動方法,他就一定可以在修煉中找到力量運用的法門。 「爺爺也說,艮級之前不要練這招,那我還是老實聽話吧。」他小心地將爺爺的信折好收在秘卷內,再把秘卷放回到了血睛狼尊身上的鞍袋中。 抽出玄黃戰刀,他斂氣凝神,調整週身天合之力的流動,緩緩地將戰八方刀法使了出來。這套刀法看似簡單,但他總覺得其實蘊含了武學中最高深的道理,如果仔細琢磨,說不定能從中創出新的絕技也未可知,所以一直以來,他都非常重視這套刀法的修煉。 他卻不知,他這般反覆練習,卻正暗合了武道中「拳打千遍,其義自現」的道理,無數武道大豪,也正是在對簡單招工的反覆鍛煉中,才領悟到武之真諦,從而超凡脫俗。 這一練,就是一個多時辰,不知不覺間,汗水已經將他的衣服打濕,他握刀的手心裡,也全是汗,完成揮刀的動作都顯得有些艱難,他深吸了一口氣,將玄黃戰刀歸入鞘中,靜靜地站在空地中央,閉上眼,默默地回憶著方才練習刀法時身體的每一個動作。 「如果……如果可以隨時使用尺骨刀……」靜默之中,他心中忍不住浮現出這種想法,這種想法強烈地誘惑著他,讓他忍不住開始將注意力集中到心臟上,想將那與天合之力互不相融的力量再次釋放出來。他知道,如果這種力量可以隨意使用,他便將再不用懼怕尹雄,甚至是觀塵北。 但這種力量的缺點卻也很可怕,那種因全身脫力而陷入的長期昏迷,沒有任何藥物或是力量可解,一旦他使出這種力量,除非確保有人可以將他安全帶走,或是可以一次性將敵人殺光,否則,就等於是要與強敵同歸於盡。 想到了這一點,他又強忍著那種衝動,將解放那力量的想法放了下去。 「應該還有別的辦法……」他在心中暗想著,「我並不是一個人,我的身體裡還有科學家的智慧與東方武術家的思維……」 驀然間,他猛地睜大發眼睛,驚愕地想著:「東方武術家的思維?沒錯,04號實驗體是強大的武術家,他的記憶中,應該有關於武技的記憶,可為什麼長久以來,除了經絡之外,我便再沒有別的明顯的記憶呢?難道是因為實驗的關係,讓04號實驗體的思維發生了混亂,有部分記憶,被深藏了起來?」 「找到它!」他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臉上露出了明朗的笑容,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仔細地在記憶中搜尋著那屬於04號實驗體的記憶。 但這非常困難,04號實驗體的記憶瑣碎難尋,彷彿是散落一地的樹葉,除了那最基本的經絡體系,與最基礎的武術理論如大樹般挺立不倒外,再沒有什麼是完整有序的。凌雲想要記起關於武技的記憶,就如同要把那一地紛亂的樹葉一一拾起,再排好序一樣困難。 「以現在的狀態,再怎麼修煉,我也不過是坤級三爻的小戰師而已。」他暗想,「憑這種小小的力量,別說對付觀家,就算是尹家的隨便哪個長老,也可以輕易收拾掉我。要想能夠快速得到力量,與那些混蛋對抗,就必須利用來自地球的力量,為了能夠使用它,付出再多,也值得!」 他慢慢閉上了眼,緩緩坐了下來,於腦海中那參天大樹下無盡的落葉間,仔細地尋找起起來。 (目前階段,此書更新或許會慢,但保證一定完本。這本書無關金錢方面的得失,而是關於感謝與堅持。謝謝大家。); 其089:八狼拳啟動 那紛亂的記憶,根本沒有一點頭緒,凌雲在其中搜尋探查,卻始終沒有一點收穫,不知不覺間,大半個時辰的工夫匆匆流過,他卻只是尋到了一鱗半爪丁點兒記憶,無非是這一拳如何打,那一腳又如何踢的細枝末節,而且互相之間也都不連貫。 正在整理著記憶,一陣腳步聲響起,凌雲沒聽到血睛狼尊有任何動靜,便知道這一定是熟人,所以等腳步聲近了,才睜開眼,卻原來是星雲。 「你不是在靜修啊?」星雲一怔,凌雲笑了笑:「只不過是在整理記憶。」 「啥?」星雲顯然沒聽懂,「我聽守衛英靈殿的大叔們說你到這邊來煉動了,就想過來攙合攙合,遠遠一看還以為你是在靜修,沒想到卻是在發呆。」 「不是發呆。」凌雲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裡裝著一些奇怪的記憶,凌亂得一塌糊塗,我要仔細整理一下,看看能不能把武技方面的東西理清。」 「你這話就跟天書似的。」星雲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根本聽不懂凌雲在說什麼。凌雲又笑了笑:「我自己也說不清,反正……這麼說吧,我的那種力量你知道嗎?它是我在偶然間得到的,可以說是上天的恩賜。在這種力量中,隱含著一些關於武技的記憶,但我只能感受到零散的枝節,卻無法把它理清。不過如果我能把它整理好,我想我的力量一定會提升一個層次。」 「你不會是……」星雲看著凌雲,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你不會是意外得到了某個死去高手的靈魂之力了吧?」 「可能是吧。」凌雲淡淡一笑。他無法和星雲說清楚真實情況,乾脆就順著星雲的理解解釋。 「如果一開始就是這樣零散的,可不好辦啊。」星雲歎了口氣,「別指望它了,能通過靈魂之力得到那種快速療傷的力量,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我看你就別貪求更多的力量了。」 「不。」凌雲搖了搖頭,「雖然困難,但我想只要我努力去做,就一定可以達成。」 「固執。」星雲哼了一聲,走到血睛狼尊身邊,一下靠在血睛狼尊身上,蹭來蹭去地享受著那黑色光亮長毛。「你非要這麼做,就做吧,我可在一邊等著看你笑話啊。」 凌雲笑了笑,重新坐了下來,閉上眼開始在記憶中尋找起來。那些零散的碎片在他的腦海中亂飛亂撞,始終亂成一團。 「沒有關係。」他在心中反覆開導自己,「想要理清那記憶,一定沒這麼容易,但只要我不斷努力,就一定會成功。不過這麼亂找下去,也不是辦法……對了,既然這是一套完整的記憶體系,那麼就像拼圖一樣,不必找到最開始的那一塊,而是先找到相鄰的兩塊,然後把這些相鄰的不斷擴大,再拼在一起……」 他不再從記憶海中四處奔馳,而是安靜地找到其中一段,那是一招關於普通拳法的記憶,他很輕鬆地就將這一拳從初練到熟練的整個記憶連貫了起來,然後,又順著這一條完整的記憶,找到了另一招拳法和應用這種拳法時的身法記憶。 慢慢的,越來越多的記憶被他整理起來,形成了一個個單獨的拳招、腿招、肘法、膝法、掌法、步法、身法……這些武技在他腦海中快速地完善起來,漸漸地組合成一個模糊的人形。那個肌肉結實,身材健壯而又保持了完美格鬥體型的人形,隨著他將那些記憶整理得越來越清晰,也漸漸地變得真實起來。 驀然間,凌雲猛地睜開了眼,呼地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旁已經快要睡著了的星雲,一下被他驚醒,急忙站了起來:「怎麼,放棄了?都快小半個時辰了,我看你也該……」 沒等他說完,凌雲已經突然一躍而起,隨著腰部的擰轉,雙腳快速地在空中輪流掃過,在落地的剎那間,他隨著身形旋轉,雙掌輪流揮掃,穩住身形後,立刻施展出一系列複雜的武技,星雲驚訝地看著凌雲那如風席捲,如雲流動的身法,一時間竟覺得有些眼花。 許久之後,凌雲的動作才漸漸地慢下來,最後長身而立,雙掌自上而下緩緩降下,慢慢地恢復了正常體態。 「這……這是什麼拳法?」星雲驚愕地問,「怎麼我覺得它這麼奇怪呢?」 「八狼拳。」凌雲的眼睛裡,一股殺伐之色在慢慢消散,當它完消失之際,凌雲才恢復了笑容:「是一門細緻而複雜的武技。」 「八狼拳?從沒聽過過去有哪個高手懂這種絕技啊,不過這名字可真是不賴。你把靈魂之力裡的記憶都理清了?」星雲驚訝地問。 凌雲點了點頭:「算是吧。我把每個招式都連貫在一起,就形成了這一套拳法。不過老實說,它還不屬於我,而屬於……屬於那靈魂自身。」 「這話怎麼講?」星雲有些不解。 「我感覺,這套拳法是一個整體。」凌雲思索了片刻後,緩緩說道:「就像是一個獨立存在於我體內的武術家一樣,如果我想使用這套武術,就必須將自己的思維完全換成他的,否則,就只有對這拳法不完整的記憶,將這些不完整的拳法記憶與我自身的武技結合在一起使用的話,恐怕不但不會提升我的武技威力,反而會互相制約,弄得不倫不類。所以,等於說這套武技仍不屬於我,而屬於它原來的主人,我想用它,就必須在我心裡喚醒它的主人,讓他來代替我使用這個身體。不過其實主體意識還是我的,只不過……」 「停、停!」星雲急忙將兩掌向前一推,「慢著慢著,你的話我有點聽不懂,讓我先自己琢磨琢磨……這個……你得變成另外一個人,才能使出這武技是不是?」 「也不是變成另外一個人,只不過是把自己的武道思維方式,完全換成他的,就等於是借他的靈魂,操縱我的身體……」 「停!」星雲又一推手,「別說了,越說我越亂。我腦子不大靈光,理解不了這麼複雜的東西,總之,你還是你,沒變,對不對?」 「是這樣。」凌雲一笑。 「那套武技你想用的話,就能用,對不對?」 「算是吧。」凌雲又解釋起來,「只是使用時複雜一些,因為我一停用他的思維模式,那些記憶就又變得散亂了,我只有重新整理起來,才可以再次使用,不過我想如果我多練習的話,整理的時間會變得越來越短……」 「別說了別說了。」星雲連連搖頭擺手,「我只要知道你還是你,只不過使用這套拳法時,要先集中精神整理一下什麼的就夠了,多了別說,我聽不懂。」 凌雲看著這個妖族的少年,忍不住搖頭一笑。 「喂,這拳法看上去挺不錯的啊。」星雲嘿嘿笑著,「只不過也沒有一招絕技,怎麼看也不是很厲害啊。來,咱們兩個打上一架,讓我看看這拳法到底有多大威力,能對你有多少幫助吧。」 「你可是艮級三爻的戰師,比我高著整整一級。」凌雲搖頭笑了笑,「我哪裡是你的對手?」 嘴上這樣說著,實際上卻慢慢閉上了眼睛,開始去整理那些記憶的片段。那武技的片段,已經被他整理成了獨立的記憶,現在他要做的,只是將這些完整的獨立記憶再次組成那個清晰的人形而已,所以比剛才快了很多,大約用了半刻左右工夫,他就緩緩睜開了眼,慢慢將右手抬起,掌心向下,大拇指向外微分,四指併攏,半曲著手臂,指向星雲。 星雲注視著凌雲的眼睛,他明顯感覺到凌雲身上發生了變化,那氣息雖然還是凌雲的,但氣質卻完全不同了,他感覺凌雲的眼中多了一種殺伐之色,那種淡淡的色彩,彷彿是在深山中經歷過無數次廝殺的野獸,又像是曾在戰場上以殺人為業的戰士。 「好凌厲的眼神。」星雲收起了笑容,絲毫不敢大意地慢慢躬起身子,天合之力在體內迅速地調整,眼神也變得凌厲起來。 「我來了!」隨著一聲興奮地大叫,星雲猛地向前衝出,雙手化爪,自上而下猛地向著凌雲頭頂抓落下來,空氣因被他這一爪劃破,而發出嗚咽呻吟。 凌雲面色冰冷,身形微動間,向旁躲開,那一爪直接拍在地上,發出呯地一響,星雲將頭一扭,盯住凌雲,嘿嘿笑聲中雙手在地上用力一抓,然後猛一擰身,揮爪間,兩塊帶著草葉的土塊飛散而出,化為一片土粒草屑,朝著凌雲面門打去。 換成凌雲之前的武技水平,這出其不意的陰招,他絕對會感到猝不及防,但現在,他腦中的格鬥思維已經完全換成了04號實驗體的格鬥思維,那是一種以東方傳統的武術為基礎,以殺戮為目標的終極體術,像這種在正式的格鬥比賽中不能使用,但在生死相搏中,卻有不小威力的陰招,在這一體系中,絕未被忽略過。 他的身子在快速的移動中,很快逃出了這片沙土草屑的範圍,然後未等腳步落穩,星雲已經歡叫一聲,俯身貼地,一爪自下而上,向著凌雲的大腿抓去。 ; 其090:水火之戰 快速提膝,同時利用提膝時產生的力量,以支撐腿為圓心,向著左後方快速地旋轉,凌雲便這樣輕易地躲過了星雲這角度詭異的一爪,而腳一落地,便與支撐腿互換,那條支撐身體的腿猛地提起,向著後方狠狠撩踢過去。 「好傢伙!」星雲一邊大叫著,一邊快速地向後仰身,連翻了兩個觔斗,躲了出去,隨即雙腳用力蹬地,猛地疾衝過來。一道火焰光芒,自他眼底閃耀,他的右掌帶著一股熾熱的火勁,猛地向著凌雲擊去,這一擊藉著他全力疾衝的勢道,威力不可小視。 「現在的身體,單論力量的話,恐怕無法與他抗衡。」凌雲的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這樣的念頭,剎那間,他體內所有的力量都疾速運行起來,那能克制火屬性的水屬性力量,立刻被全力發揮出來,貫注於他左臂之上,在一聲輕喝中,他左臂上揚,將那攻向自己胸膛的一掌撞開。 「好厲害啊!」星雲沒想到凌雲以低於自己一級之力,竟然可以力抗自己的一掌,驚歎一聲,雙掌立刻連珠炮般向著凌雲打去,凌雲表情如不波古井,雙眼精光閃爍,在對方掌影中從容閃躲,遇到難以躲開的攻擊時,便以水屬性力量相抗,一時間,卻是無驚無險。 星雲身為艮級三爻戰師,面對凌雲這坤級三爻戰師,竟然久攻不下,心中不由焦急起來,猛地動作一緩,將力量集中於右掌之上,大喝一聲,一掌向凌雲推去,沒想到掌方到半途,凌雲已將身子一沉,以左手支地,身子放置間右腿掃出,一下將星雲掃了個屁蹲。 「你……」星雲怔怔地看著凌雲,後者眼中放射出冷靜的光芒,多少令星雲有些不爽,小子大喝一聲,向後連翻了幾個觔斗,拉開距離後彈地而起,正要出手,卻見凌雲已閃電般疾衝而來,使的雖然不是那渙奔步,但速度卻一點也不弱,轉眼間已到面前,他於驚愕中來不及細想,猛地一爪擊出。 卻不料凌雲衝勢雖猛,卻早留了後手,他這邊掌方一動,凌雲已一個疾停,一閃身間便躲開這一爪,一腳踢出,正中星雲下巴,踢得星雲仰頭倒飛而出,一下摔撲在地上。 「這不可能!」星雲一咬牙,鬥志一下被凌雲激發了起來,一個旋身躍了起來,眼中寒光一閃間,大吼一聲,疾衝向凌雲,左爪虛晃一下,右腳猛地飛起,向凌雲頸部掃去。這一踢中隱帶風雷之勢,可見星雲已用上了全力。 凌雲覺著面對,心中又生出了一個念頭:「這個身體到底可以承受強於自己多少倍的力量呢?好,就借這次好友間的切磋,好好地感受一下,看它可以讓八狼拳發揮出多少威力吧!」 剎那間,澎湃的水屬性氣勁隨著經絡運轉,集中到了凌雲的左臂上,面對那如風似雷的一踢,凌雲不閃不避,而是豎起左臂,於大喝聲中,硬生生地擋下了這一踢。 強大的火屬性力量,夾雜著巨大的衝擊力,在他的手臂上呯然發作,他感覺自己的手臂在劇烈地震盪,感覺到對方的力量在與自己的水屬性氣勁猛烈碰撞,也感覺到手臂有一種酸麻感,但這些都無所謂,因為--他擋住了! 星雲沒想到凌雲竟然可以輕易擋住自己的全力一踢,一時間不由怔住,而凌雲便趁這機會,右拳猛地向他腹部擊去,星雲慌忙收腿,右掌向下一拍,擋住了凌雲這一擊的同時,身子也浮空而起,想以雙腳連踢來逼退凌雲,可他沒想到,自己的反應竟然已在凌雲意料之內,沒等他出腿,凌雲的右腳已側踢而出,將他踢得凌空飛出。 提了一口氣,星雲在空中忍著疼痛,將身子一翻,連翻了幾個觔斗,向後逃去,這次凌雲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腳踏大地,飛快地追了過來,不等星雲站穩,拳腳肘膝已雨點一般地攻了過來,其上那強大的水屬性氣勁,將星雲的火屬性死死克制住,讓星雲有一種有力使不出來的感覺,一時間卻陷入了被動挨打的境地。 「別……欺人太甚!」被凌雲逼得步步後退的星雲,不由生出一股怒意,大吼聲中,猛地雙爪齊出,正中凌雲胸膛,一股火性力量澎湃而起,自胸膛處,向凌雲體內撞去,但未及成功,便已被水屬性氣勁消滅了七七八八,最後雖有一部分攻進了凌雲體內,但卻並沒能起到多大作用。 不過這一擊之力,確實不可小視,凌雲感覺身子不由控制地向後飛去,呯地一聲摔在地面,又彈了起來,他吸了一口氣,身子一擰間,在空中翻過身來,穩穩落地,急忙調整體內天合之力,將最後一絲火屬性氣勁消滅乾淨。 「好小子,很耐打嘛!」星雲此時大叫一聲,疾奔而來,凌雲低頭看了看胸口,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心想:「很好,這個身體裡的基礎力量雖然並不高,但身體雖然結實,屬性力量也很強,有了這些……就足夠了!」 剎那間,凌雲也大喝一聲,猛地疾衝而出,迎上了星雲,兩個十幾歲的少年於疾奔中撞在一起,一時間呯呯之聲不絕於耳,卻是兩人拳掌肘膝不斷猛烈撞擊的結果。兩人各自發揮出全部的本領,在空地中央一步不退地與對方對抗,一時間打得難解難分。 「好、好、真過癮!」星雲於搏鬥中,雙眼漸漸放射出野獸一般的光華,越打越覺興奮,猛地一掌揮出,卻因太過興奮而導致動作過大,凌雲冷靜地俯身一閃,人已快速欺進星雲內圍。 星雲不由大驚失色,一時間變招不及,立時吃了凌雲一拳,這一拳帶著澎湃的水屬性氣勁,他那火屬性氣勁拼盡了全力,也無法將其全部防住,剎那間,大部分火屬性氣勁攻進了他體內,擾得他體內一陣天翻地覆,人也被這一拳打得橫飛出去,摔在地上。 拚命集中全部力量,勉強將那水屬性氣勁消滅後,星雲抬起頭來,俯著身子,眼神兇猛地看著凌雲,低聲念叨著:「不可能,我絕不會就這麼敗給你!」 雙臂緩緩展開間,一股強大的火屬性氣勁,將星雲全身籠罩起來,形成了一層赤色的薄膜,那膜所生出的強大熱力,令他周圍的景象都隨之扭曲,凌雲知道,這是因為熱力造成了空氣的波動,影響了光的折射所產生的。 他絲毫不敢大意,慢慢擺出架勢的同時,水屬性力量已經流遍全身,但卻並不向外擴張,而是滲透進全身每一個細胞之中,同時,陰金與陽金兩種屬性力量,也開始湧動起來,緊隨水屬性力量之後,貫注於細胞之內。 金能生水,金屬性一起,水屬性力量便再次增長,然而即便如此,那力量也沒有像星雲的力量一樣,在體外形成一層膜,而是緊緊地與凌雲的身體相合,從表面上看,便似他沒有運起任何力量一樣。 「想這樣接我這招嗎?」星雲眼閃寒光,興奮地一笑:「好啊,那就看看你能不能接住吧!」 隨著最後一聲大吼,星雲的身子猛地一翻,兩掌支地,兩腿分開,側身如車輪般快速地翻轉起來,那層赤膜被他帶動著,如火焰般熊熊而起,遠遠看去,他整個人便彷彿是一個燃燒著的大車輪一般,以疾風奔雷之勢,向著凌雲滾滾而去。 「試試我這招烈火戰車吧!」 「烈火戰車?」凌雲看著那快速向自己衝來的「火輪」,不由微微一笑:「我看叫風火輪還差不多……」 話音未落,他人已沖天而起,躍起丈多高,自那火輪上飛躍而過,躲過了這一擊。 不想這招不但速度驚人,變招的速度也是匪夷所思,一擊落空之中,星雲並沒有因衝勢而滾遠,而是像地球上那些出色的摩托車手一樣,將身子一側,那由他側翻而成的「火輪」,就在原地猛地傾斜,順勢一下轉變了方向,直向凌雲背後撞來。 「好快!」凌雲心中忍不住驚呼一聲,在避無可避之下,猛地將身子一轉,雙掌齊出,與那旋轉滾動的火輪撞在一起。 一聲沉悶的巨響,瞬間傳遍附近每一處角落,密林中那些本來正安閒嬉戲著的小獸們,被這聲沉悶但又震撼心神的響聲驚得四散奔逃,或是拚命爬到樹尖躲避,或是快速鑽進洞裡避難。鳥雀則驚呼大叫著,紛紛振翅飛起,沖天而去。 那旋轉著的火輪,並沒有因受阻而停下,包在外面的那道赤紅火勁之膜,與凌雲兩掌激烈地對抗著,火膜內的星雲仍在不住地側翻,不斷地加大著火輪前行的力量,其下的地面,被這種巨大的旋轉之力磨出了一道深溝,土石草葉,不住地被捲起,向後方飛去。 凌雲承受著的巨大推力,順著他的雙臂、身體,傳到了他的足底,他身子不動,全力與那推力相抗,不知不覺間,兩腳已經深深地陷入了地下,如果這時他突然支撐不住,那麼,他的腳踝便很可能會折斷。 「好強的力量!」對抗中的雙方,同時在心中這樣想。 「要速戰速決!」驀然間,凌雲的眼神變得更加凌厲,兩掌順著那層火膜,漸漸向一處併攏,一股強大的水屬性氣勁,在陰金與陽金兩種力量輔助下,順掌而出! ; 其091:孤狼噬魂 論起天合之力的強弱,身為坤級三爻戰師的凌雲,無論如何也比不上高他整整一級,身為艮級三爻戰師的星雲,然而若論起屬性力量的強弱,那就令當別論了。 凌雲自一開始,就在以利級卦靈為自己升級,而在他這種等級,升到初爻和二爻,只需要一套八枚元級卦靈便可,而升三爻時,也不過只需要兩套十六枚的元級卦靈。一枚利級卦靈,其效力等於十六枚元級卦靈,他三次融靈升級,用的都是利級卦靈,除去用來升級必須的基礎部分外,多出的力量,便全轉為了屬性力量,所以他的屬性力量之強,早已遠遠超出了自身級別。 在這種強大的力量之下,那層火膜根本無法將本來就能克制自己的水屬性力量拒之門外,片刻工夫,那赤紅的膜便被打開一道破口,而凌雲的兩隻手掌,便順著那破口一下衝入其中。 剎那之間,那旋轉不休的火輪便一下停了下來,因為驅動那火輪運轉的星雲,此刻已再無法繼續完成側翻,他的一條右臂,已被凌雲的雙掌夾住,人也因為突然間的疾停,而被摔撲在地。 此時,凌雲的雙掌已化為爪形,一上一下,如同巨狼之口一般,將星雲的胳膊死死咬住,銳利的氣勁在他十根手指上聚集,令他的手指變得如同狼牙一般鋒利,星雲甚至能感覺到胳膊上一陣陣的刺痛,他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凌雲,心中不斷叫著:「怎麼可能?他明明低我一級,怎麼可能?」 「八狼拳,孤狼噬魂!」凌雲嘴裡輕聲念出一個絕技的名字,然後慢慢地伸展十指,那銳利的氣勁立刻消散無蹤,他放鬆雙掌,撤走下方的手掌,用上方的右手拉住星雲的手,將他拉了起來,微微一笑:「怎麼樣,還說得過去吧?」 「你這傢伙!」星雲哼哼了半天,突然當胸給了凌雲一拳,然後大笑了起來:「果然不愧是斬殺了天澤蟒的勇士,我還真是比不上你咧!」說完,又爽朗地大笑了起來。 「真是精彩啊!」掌聲緩緩響起,兩個少年轉頭望去,只見在密林與空地的交界處,有好幾個部落中的年輕人,正大眼瞪小眼地看著二人,暴雨石站在最前,一邊笑,一邊慢慢地鼓掌:「你們兩個人的戰鬥著實是給這些小伙子們上了一課,我想未來很長時間裡,他們奮鬥的目標就是你們了。」 「星雲,厲害啊!」一個年輕人豎起了大拇指,「竟然能跟凌雲打成這樣,你真行!」 「就是。」另一個說,「你那招是什麼時候練成的?怎麼沒人教過我啊?難道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 「不過叫烈火戰車,好像不太對頭吧?」又一個說,「叫車輪還差不多。不過真的很厲害啊,沒想到變招的速度那麼快,要是我,恐怕早就被你壓扁燒焦了!」 「喂,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星雲不由瞪起了眼睛,大呼小叫起來:「我可是艮級戰師,凌雲才是坤級,你們說得卻好像我是坤級他是艮級似的……」 「人家凌雲可是斬殺了天澤蟒的高手啊。」又一個年輕人叫了起來,「你也很厲害啦,不過比起人家……就差遠了。嘿嘿,不過星雲哥,你真的很厲害,是我的榜樣,我今後一定拚命追上你!」 「對,我也會拚命追!」好幾個年輕人一起亂叫了起來,那場面倒真是熱鬧,凌雲見了不由搖頭微笑,再一次因這些妖族的直爽而對他們生出好感。 「可恨!」星雲哼了一聲,瞪了凌雲一眼:「你小子別得意,我早晚想出更厲害的絕技來,打敗你那招孤狼噬魂!」 「隨時等著。」凌雲咧嘴一笑。 「不過話說回來,你那招要是真發力了,會是啥樣的威力呢?」星雲一把摟過凌雲的脖子,嘿嘿笑著問,凌雲微微一笑:「哪天再打一架,你就知道了。」 「你以為我不敢麼?」星雲哼哼了兩聲,「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打得這麼痛快過。和年輕的打,一點意思也沒有,向來都是我勝;和那些大叔大伯大姨大娘們打,我又不是人家的對手,只有挨打的份,只有這次和你打有意思,嘿嘿,太有意思了!你別想跑,今後天天陪我一起煉動吧!」 「那可正求之不得。」凌雲笑著給了星雲一拳,這傢伙立刻彎下腰去假裝受重傷的樣子,凌雲又是一拳過去,他卻大笑著飛跑而去了。 回到部落中時,凌無譽已經從英靈殿中出來,見凌雲在血睛狼尊陪伴下,和星雲一前一後追著跑過來,老人微微一笑:「年輕真好,就是有活力。」星雲嘿嘿了兩聲,沒說什麼,凌雲則關切地跑過來問:「無譽爺爺,怎麼樣了?」 「很好。」凌無譽一點頭,「很是順利。不過我比不了你,不能一次完成融靈,恐怕還要再等三天左右吧。」 「不急。」凌雲笑了笑,「反正我也要利用這幾天的時間,好好修煉一番。無譽爺爺,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現在已經可以戰勝星雲了。」 「哦?」凌無譽吃了一驚,要知道,星雲可比凌雲整整高出一級,這種力量差距,除非凌雲能隨意使出那尺骨刀,否則絕不會是星雲的對手,但看凌雲的樣子,又不像他說的使用尺骨刀後的模樣,老人不由大感奇怪,但見一眾妖族少年追著兩人從密林中跑了過來,老人也沒多問什麼,只是笑了笑:「那可太好了,如此一來,我們對付起尹家來,就更容易了。」 妖族少年們圍著星雲和凌雲鬧了一陣,便各自跑去,藉著觀看二人比鬥的興奮勁兒,去練功了,星雲被凌雲打了一頓,心裡好一陣不服,也自顧自地跑回自己的帳篷,冥思苦想琢磨那新絕技去了。 暴雨石走到凌雲面前,衝他一笑:「我沒想到,你不用那種斬殺天澤蟒的力量,竟然也這般厲害,真不敢相信你只是一個坤級三爻的戰師。小伙子,你的未來不可限量,但越是如此,越要小心,千萬別走錯路啊。」 「多謝大叔教誨。」凌雲雙手抱拳一禮,暴雨石微笑還禮,又點凌無譽點了點頭後,逕自去了,等他離開後,凌無譽才拉著凌雲,進入自己的帳篷中,好奇地道:「小雲兒,你又弄出了什麼奇跡來,怎麼竟然能打敗星雲?他可高出你整整一級啊!」 「這個……」面對老人的詢問,凌雲又撓起了頭,猶豫了半晌後,終於想好了,開口道:「也不算是什麼新的力量,我一直感覺,那次那股神秘力量進入我身體後,我的腦子裡就多了些什麼東西,於是就一直在琢磨這些東西是什麼。剛才我到那邊修煉時,意外地發現,那原來是一個高手關於武技的零散記憶,我就努力地把它們拼在一起,最後終於把這套武技的記憶湊齊了。」 「一套武技?」凌無譽驚呼一聲,「你的意思是說,一個完整的武技體系?」 「是啊。」凌雲一笑,「裡面包含了身法、步法、拳、掌、肘、膝等等技法,還有……還有八招可以稱為絕技的本領。剛才我用了其中一招,就把星雲的絕技給破了。」 「這麼厲害?」凌無譽不由連聲稱奇,「這套武技叫什麼?」 「八狼拳。」凌雲立刻回答,凌無譽皺眉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從沒聽說過。按說這麼厲害的武技,我不應該不知道啊……難道……難道你得到的那種力量,就是靈魂之力?」 「星雲也這麼說的,我想可能是吧。」凌雲尷尬地一笑,心想:「實情是不能說了,以後乾脆就用這種解釋來代替吧,至少這樣每個人都能理解。」 「那就可能是很久之強,某位強者的靈魂之力了。」凌無譽緩緩點頭,「不然的話,我不會不知道這麼厲害的武技……能讓一個坤級戰師戰勝高出自己一級的艮級戰師,這種武技真是太了不起了……小雲兒,你現在已經完全掌握了這套武技嗎?」 「也不算是。」凌雲搖了搖頭,「我腦子裡只有這套武技的零散記憶,若是直接拿來使用,恐怕與我原來的武技格格不入,不但不能相得益彰,只怕還要互相牽制影響。我如果要使用這套武技,就必須換一種思維方式,將我的格鬥思維全部拋棄,而換成那個藏在我身體裡的高手的格鬥思維,這樣,才可以將他的武技融會貫通,隨心使用。」 「就像是你把身體借給了那人一樣?」凌無譽好奇地問。 「也不是。」凌雲搖了搖頭,「我還是我,只不過是格鬥思維變換了模式而已。」 「我懂了。」凌無譽欣喜地拍了拍凌雲的肩膀,「不論如何,總之你隨時可以變成一個厲害之極的戰士,對吧?」 「也沒那麼自如。」凌雲一笑,「用這套武技之前,我必須要先靜下心來,將關於八狼拳的零散記憶重新拼在一起,這過程大約要用上半刻左右,並不很方便。」 「原來是這樣……」凌無譽點了點頭,然後一笑:「多多修煉吧,我想通過不斷的練習,你一定可以讓那時間變得更短,而在你的不斷努力下,這套武技,盡早可以變成你自己的東西!無譽爺爺有這個信心!」 「我也有!」凌雲重重地點了點頭,眼中光彩閃爍。 ; 其092:絕流石 呯呯聲中,兩個少年的身影倏合倏分,一會兒這個摔倒在地,一會兒那個撲落塵埃,不過總的說來,還是妖族的少年倒下的次數多,人族的少年中招的次數少。 這一片方圓近五十丈的林間空地,本來是碧玉妖族年輕人們練功的地方,但這幾天裡,卻成了凌雲和星雲兩人對打的專用場地,而他們兩個人一交手,就會立刻將碧玉妖族的少年們吸引過來,站在林中眼放光芒地偷看,不時為二人叫好,許多年輕人看得熱血沸騰,就紛紛邀族中好友,也似他們二人一般,找地方一起以這種形式煉動,幾日間,竟被這二人帶動起了一股年輕人格鬥較量的高潮。 兩人這幾日間,於打鬥時均未再用絕技,順因二人一個換了格鬥思維,於打鬥之時不免顯得冷酷而殺心太重,另一個脾氣火暴,不願服輸,常愛全力以赴,若再使上絕技,難保二虎相爭必有一傷的事不會發生,所以兩人相約,不論打到什麼程度,都不許再使絕技,省得一個不小心,傷了好友。 拳掌交錯中,凌雲閃過了星雲一爪,星雲也閃過了凌雲一拳,但卻沒留神凌雲飛起的腳,被踢了個正著,一下摔在地上,他氣哼哼地翻身坐起,嘟囔著:「下次不給你時間讓你啟動八狼拳,看你還能不能這般威風!」 凌雲眼中的殺氣慢慢消散,臉上重新又現出笑容,走過來伸出手,星雲抬頭瞪了他兩眼後,卻又嘿嘿一笑,拉著凌雲的手站了起來:「被你好一頓打,說說解氣的話,總不算無賴吧?」 「當然不算。」凌雲笑了笑。「你覺得依我現在的本事,到尹家去報仇,有沒有勝算?」 「有沒有勝算?」星雲一瞪眼,「開什麼玩笑,竟然問這種問題,我看你應該問你會贏得有多輕鬆就對了。那個什麼叫尹雄的,不就是艮級上爻嗎?我看照你打我的這個打法,你就是親自去對付他,也是勝算頗大。」 「真的?」凌雲不由有些動心。 「當然!」星雲一拍胸膛,「我擔保!不然你找暴雨石大叔打上一架試試,暴雨石大叔也是艮級上爻,是水屬性為主,陽金屬性為輔的戰師。」 「還是別了。」凌雲連連擺手,「對付他這樣的高手,我必須全力以赴,我怕到時……」 「也是。」星雲一點頭,「到時你就得毫不留手地使出八狼拳的全部力量,不然就起不到測試的作用。可如果那樣一來,暴雨石大叔也得全力出擊,那不就成拚命了?咱們是一夥的,怎麼能互相拚命呢?」 「沒錯。」這時,暴雨石的聲音在旁響起,兩人一轉頭,只見暴雨石正緩步向這邊走來,一邊走一邊說:「你如果想測試自己的力量,就應該找一個實力遠遠凌駕於你之上的人,這樣,對方才可以從容應戰,在探查到你力量強弱的同時,還可以不被你所傷,又不用傷你。如果找我的話,我們兩個實力相當,難保不互相逼著,不自覺地拼起命來。」 凌雲很快明白了這道理,立刻點了點頭,然後不好意思地一笑:「暴雨石大叔,我的力量比起你來可差得遠了。」 暴雨石搖了搖頭:「不論什麼樣的力量,都是力量。你本身雖然只有坤級,但你體內隱藏著的這種力量,卻非常厲害,只要你能使用它,它就是你的力量,不必謙虛。」 「不對!」星雲這時突然大叫一聲,「暴雨石大叔,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是說,凌雲的力量要遠遠高過我嗎?」 「嗯,說那番話時,我倒沒這個意思。」暴雨石一笑,「不過現在一想,確實是這樣,所以你們兩個才可以都沒什麼大傷。因為凌雲完全掌控了格鬥的節奏,對你,他不必使用使力,當然也就可以隨時及時收手。如果你們兩個實力相當的話……」 「氣死我了!」星雲暴叫著打斷了暴雨石的話,一臉不甘地叫著:「本來我心裡還挺高興的,這下心情都被你這死大叔弄壞了,哼,你要賠我!晚上請我吃好吃的東西,不然我可不幹!」 暴雨石微微一笑:「好吧,好吃的就免了,我的手藝可不怎麼好。不過,賠你這個東西可以嗎?」 說著,他從袖子裡取出一個比卦靈大不了多少的玉石小盒,輕輕打開後,裡面立刻溢出一道火紅光亮,凌雲與星雲定睛一看,卻正是一枚亨級的火靈。 「火靈?」星雲看到這東西,立刻一陣歡呼,劈手奪了過來,拿在手中左看右看,一另愛不釋手的樣子,暴雨石急忙道:「快合上,快合上,小心別讓卦靈散了。」星雲聽了,急忙將那盒子快速合上。 凌雲看得好奇,忍不住問:「暴雨石大叔,我記得亨級的純能量體卦靈,是很難保存的啊,你怎麼……」 「這是它的功勞。」暴雨石指了指那灰色的小盒子,「能量體的卦靈,會不斷融解,最後完全化為乾元氣消散,所以無法長久保存,這種奇石名叫『絕流石』,可以完全將裡面的物體與乾元氣相隔絕,使其中的卦靈無法散開,這樣就可以保存住了。」 「真是神奇啊。」凌雲忍不住打量著那小石盒,心中一陣衝動,伸手向星雲要了過來,情不自禁地讓微元素分析儀開始工作,將這奇石的元素組成與分子結構都記了下來,儲存在分析儀中。 將「絕流石」的數據記錄下來後,凌雲將石盒還給了星雲。他曾想利用原子海力量,將那枚卦靈再煉成利級,但方纔在分析盒子裡,也稍帶著分析到了這卦靈,卻是雜質太多,「質」與「量」都不足以煉製成一枚利級卦靈,也只好作罷。 「這是從我昨夜撞見的一隻炎鴉身上煉出的。」暴雨石笑著說,「一共煉出兩枚,其中一枚我用來升級了,這一枚,就送給你這火屬性的小子吧,多少能讓你的火屬性力量更進一步。」 「那可多謝大叔了。」星雲咧嘴嘿嘿一笑,拿著那盒子向英靈殿方向跑去,邊跑邊喊:「等我升完級,再把盒子還給你!」 「不急。」暴雨石笑著揮了揮手,轉向凌云:「族中好多小伙子,這些天都跑到我父親那裡去,吵著要跟你一起去對付那個尹家呢。」 凌雲一笑:「用不了很多人。我想現在的我和星雲聯手的話,應該可以對付那三位尹家的長老,無譽爺爺可以對付尹雄,剩下的尹家雜兵,就交給我四姐凌自若好了,不必再派別人去了。」 「那我呢?」暴雨石指著自己問,凌雲一笑:「暴雨石大叔若是能去,那我們這一戰就是鐵定必勝之局,我當然不願讓你留下了。到時萬一誰那邊有個閃失,就全靠大叔你救急了。」 「好,你現在已經掌握了更強的力量,足可當成主力戰將來用,那我就當個救急的後援吧。」暴雨石哈哈一笑,「凌老爺子好像已經完成了升級,正在部落中找你,你快去吧,我去看看星雲這小子。」 辭別暴雨石,凌雲快步跑回部落,進了凌無譽的帳篷,見老人正坐在其中,仔細地在一張獸皮上繪製著地圖,凌雲湊了過去,凌無譽便解釋道:「這是尹家的地圖,當初定親時,我隨主人去過幾次,有個大致的印象。尹家是童蒙鎮上的大族,與官府也多有來往,咱們行事務必快速,一擊得手,便要及時退走,否則恐怕會被兵府派出的軍隊阻住。」 「哼,這群傢伙,觀塵北到咱們家鬧事時,卻不見他們的影!」凌雲氣憤地一揮拳,凌無譽搖了搖頭:「觀家的權勢滔天,小小一鎮的官府,哪敢惹他們?半個時辰前,我已經完成融靈升級,現在已是艮級上爻戰師,你怎麼樣了?」 「還好。」凌雲點了點頭,「拼合記憶的時間,已經從將近一刻,縮短到了小半刻,不過我試過好多次,實在是不用再短了。」 「這已經很快了。」凌無譽微微一笑,「有了這套拳法相助,我看你就算是直接找上尹雄,與他交手,也絕不會吃什麼虧。要不要試試?」 「無譽爺爺,其實……我也有這打算!」凌雲目光炯炯,眼中透出自信。「和星雲對打,已經滿足不了我的格鬥慾望,我想我必須和一位真正的敵人、一個與我實力相當甚至超過我的人對戰,才能將八狼拳的力量完全發揮出來,才能更進一步法瞭解這套武技,讓自己的力量提升。」 「好!」凌無譽一拍掌,「你既然也這樣想,那尹雄就交給你了!我和星雲小子聯手,一定可以收拾掉那三個地才長老,剩下的尹家雜兵,就交給自若小姐,這一戰,我們的勝算可說極大。」 「還有暴雨石大叔。」凌雲說,「我打算讓他在暗中監視,當個應爭的救兵,以防不測。」 「嗯,這樣一來,就更萬無一失了。」凌無譽笑著點了點頭,「那麼……不如我們今夜就動手,如何?」 ; 其093:夜襲尹府 這一夜,月不黑,風不高,但卻一定會是個殺人夜。 月色皎潔,晴空萬里無雲,一個巨大的風圈套在月亮外面,所謂「日暈三更雨,月暈午時風」,抬頭看看這風圈,就知道明天一定是個大風天。 尹雄坐在花園中的涼亭裡,正喝著小酒,望月賞景。兩個丫環站在他左右兩邊,不時為他空了的杯中添上香醇的美酒,尹雄舉杯不飲,先將杯子湊近鼻子聞了聞,呵呵笑道:「美酒美人美晴空,觀花觀月觀盡風。如此靜夜賞月,怎麼一個美字了得啊!」 「老爺,好詩句啊。」旁邊除了兩個丫環外,還有尹家的管家,此時聽尹雄來了興致,吟出這麼兩句詩來,他立刻躬身湊前,大加讚賞。尹雄聽得心裡高興,忍不住哈哈一笑:「尹福,你看這皓月當空,可不正是像我們尹家一般?」 「那是、那是!」那管家尹福連連點頭,「咱們尹家,現在不但是童蒙鎮上最大的家族,就算是在整個東北行省裡,咱們也是數得著的。咱們家的少爺,可是觀家三爺的弟子,說起前途來,那可是光明坦途啊。」 「這件事說起來,還是托了凌家的福。」尹雄點頭微笑,「不然雖然我托表妹,趁著觀家三爺到艮止山脈行獵的機會,推薦他到咱們觀家站腳,並介紹吉輝給他認識,恐怕他也未必會收吉輝為徒。也是吉輝這小子命好,鬼使神差地說出了凌家的事,沒想到卻正說到觀三爺心坎裡,結果三爺二話不說,就答應收吉輝為徒,那條件,卻只是帶他去凌家走一趟,嘿嘿,咱們真得要感謝凌家啊。」 「這凌家也是活該。」尹福哼了一聲,「凌雲格那老東西,拿咱們少爺不當回事,竟然縱容他那野種孫子欺負咱們少爺,也當有些報!」 「說到凌家,凌雲那個野小子還沒有消息嗎?」尹雄喝了一口酒,夾了一粒花生塞進嘴裡,香香地嚼了起來。「那小子不能小看啊,我看將來他必成大器。」 「那怕什麼。」尹福一笑,「咱家少爺可是觀三爺的弟子,將來跺跺腳,整個風天帝國都要顫上幾顫的人物,他一個野小子能怎麼樣?」 「話是這麼說,不過不能不防。」尹雄皺了皺眉,「一日不能找到他將他除去,我這心頭上啊,就一日不得安寧。一點消息也沒有嗎?」 「沒有。」尹福歎了口氣,「別說是他,前幾天裡,凌家的人一夜之間就都不見了蹤影,偌大個宅子就那麼扔在那裡,連個看管打理的人也沒留,看來是舉家逃亡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尹雄搖了搖頭,輕歎一聲:「別人我不擔心,只有凌雲那小子……對了,他之前住在什麼地方來著?」 「好像是……好像是北邊的什麼村吧?」尹福想了一會兒後,還是沒想起來。「明天我派人去打聽打聽?」 「打聽好後,多派幾個人去,好好問問那幫村民。」尹雄一點頭,「必要時,下重手嚇唬嚇唬他們。我想,弄不好他們就知道凌雲甚至是凌家所有人的行蹤。」 「知道了。」尹福一點頭,抬頭看了看月亮外的風圈,心想:「大風天啊,看來行事得趁早,莫半路頂風,可要吃辛苦。」 尹雄端起一杯酒,嚼了個花生米後,慢慢把杯湊到唇邊,剛要飲盡,卻突然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對,他慢慢地放下酒杯,凝神細聽了片刻,卻並未聽到什麼異響,不由搖了搖頭,輕歎一聲,暗道:「是我多心了?」 正要飲酒,驀然間,他卻呼地一下站了起來,手腕一抖間,手中酒杯凌空飛出,帶著破空之音,向著不遠處一片小竹林射了過去,同時開口大喝一聲:「什麼人這麼大膽,敢夜闖我尹家?」 「你不是正在找我嗎?」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個尹雄熟悉的身影,自那竹林的暗影中緩緩走了出來,一對寒光迸射的眼,死死盯住尹雄,卻正是那個令尹雄內心難安的人--凌雲! 「你?」尹雄吃了一驚,隨即又是一笑:「原來是凌家的凌雲賢侄啊,怎麼這麼有空,到我尹家來了?只是要來做客,就正大光明地從正門進來好了,偷偷摸摸地翻牆進來,直入我家內宅,卻好似是江湖毛賊的手段,實在令人不齒啊。」 「尹族長在我面前,還好意思提什麼正大光明麼?」凌雲冷冷一笑,腳步不停,繼續向涼亭這邊走來。尹福仗著有尹雄在身旁,狗仗人勢地大叫起來:「好你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咱們正四處找你不著,你卻自己送上門來,正好,省得爺爺們費……」 話音未落,一道白光已飛射而來,撞碎了他上下兩排門牙,卻正是方才尹雄擲出的那酒杯。這白玉酒杯撞進口中,令尹福的嘴想張張不開,想合合不攏,只能發出唔唔啊啊的聲音,他焦急地用手去口中摳,卻又摳不出來,疼得冒出一腦門子汗。 「尹雄,你一直在找我是不是?不用你費力,我自己來了。」凌雲漸漸接近閃涼亭,緩緩說道:「尹吉輝呢?讓他出來見我,我要為我爺爺,為我受辱的姐姐討一個公道!」 「姐姐?」尹雄冷冷一笑,「凌夢別那小賤人,何時將你當成弟弟過?你還真是夠賤,她當初那麼污辱你,你現在還叫得出『姐姐』二字,不愧是丫環的兒子,真是天生的賤命!」 說話間,尹雄身子一動,人已躍出涼亭,也不多做無用的虛招,實實在在一拳向凌雲打來。 在他看來,凌雲召集再厲害,也不可能突破坤級,而他卻是艮級上爻,就快達到坎級水平的戰師,不論是從力量上,還是從武技經驗上講,凌雲在他面前都不過是個毛頭小子,他要殺凌雲,根本不必費那麼多周折,如此直截了當便是。 可他萬萬沒想到,面對他這一拳,凌雲竟然不閃不臂,只將左臂一豎一格,便將他的拳頭擋住。 雖然這一格令凌雲身子晃動,架勢也被震得變了形,但尹雄卻沒有半點喜悅,而是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他不敢相信,這麼個坤級小戰師,竟然可以擋得住他這一拳--雖然這一拳他並未用上全力。 就在他這一怔的工夫裡,凌雲已經將身子站穩,左腰猛地提起,對準尹雄的小腹撞了過去,尹雄慌忙間用左掌一擋,隨後起左腳,對著凌雲的頭部踢去,這次這一腳,他卻使上了七分力,速度也比方纔那一拳更快。 然而他快,凌雲卻更快,他這邊腳未到,凌雲便已沉腰俯身,閃過這一腳後,身子向上一挺,伸手抓住尹雄的腿,一個擰腰發力,竟然將尹雄扔了出去,雖然尹雄凌空擰身卸力,將身子調整好,但他四十多歲一個堂堂族長,竟然被這小輩扔出,不論是否摔到,都已算是極為丟人之事。 一咬牙,尹雄怒吼一聲,雙腳在身後涼亭柱上一蹬,人不落地,便已凌空向凌雲射來,凌雲面色如古井不波,輕輕一躍,自尹雄頭頂掠過,落地後也不回頭,一腳直向後方蹬去,卻險些將落地後猛然轉身,打算攻來的尹雄踢中。 尹雄臉色鐵青,怒吼聲中攻入凌雲內圍,一時間拳腿如雨點般狂攻而來,凌雲卻並不著懂,那冷靜的表情與尹雄的暴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於拳腳之雨中從容閃躲,不時格擋還擊,一時間與尹雄打成了個平手。 尹福在一旁看得驚訝無比,他想不到,這個凌家的野小子,竟然能與尹家的族長的鬥個旗鼓相當。他不由感覺到一陣不妙,想要叫人來幫忙,奈何嘴裡塞進了個酒杯,卻無法說話,而那兩個丫環,早嚇得蹲在地上抖成了一團,根本幫不上任何忙。 就在這時,尹雄於狂攻之中終於得手,一招右腳反掃,正中凌雲右大臂,立時將凌雲踢得飛了出去,尹雄一招得手,氣勢立時大漲,狂笑一聲:「小鬼,自不量力來送死,可別怪我下殺手!」說著,已向著凌雲疾衝而去,五指併攏一處,雙手自左右分別向剛剛站定的凌雲左右太陽空擊去。 「送死?」凌雲冷冷自語著,突然雙手齊出,手腕向外一翻,竟然將尹雄兩腕緊緊抓住,同時腳一蹬地,借力而起,左右膝蓋輪流狠狠地撞在尹雄胸膛之上,一股強烈的火屬性氣勁,一下撞開尹雄護身的陽木屬性氣勁,尹雄悶哼一聲,向後飛出,勉強落地後,喘了幾口氣才恢復。 「好小子,真有兩下子啊。你怎麼知道我是陽木屬性?」尹雄看著凌雲,惡狠狠地問。 「兒子是陰木,老子恐怕也是木屬性。」凌雲緩緩說道,「因為你們父子都是一樣的卑鄙小人,屬性自然也會一脈相承。」 「好,我倒要看你能嘴硬到幾時!」尹雄緩緩站直了身子,大吼聲中,一道澎湃的氣勁自體內湧出,在他體外形成了一道有如實質的紫色氣膜。 凌雲擺開架勢,身上卻沒有任何氣息向外湧動。 ; 其094:九天驚雷擊 「小鬼,剛才那兩下膝撞,可真是有模有樣啊。」氣勢洶洶的尹雄,瞪著不遠處的凌雲,冷冷地笑著。「膝蓋不是這樣用的,我很快就會告訴你這一點……」 凌雲絲毫不為所動,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嚴守門戶,以不變應萬變。 驀然間,尹雄發出一聲大喝,雙臂猛地一揮,好像是要向後甩什麼東西似的,然後,人就這麼正愣愣地衝了過來,看上去,這是一招不會有任何巧妙變化的正面衝擊。 「小子,讓我來教教你,如何使用膝蓋吧!」尹雄大叫著,身子突然一挺,人瞬間沖天而起,如同九天驚雷閃電一般疾落而下。他的身體在空中快速地一轉,正好繞過凌雲,右膝帶著一道紫色的光華,自上而下狠狠砸在凌雲的背上--他對準的目標本來是凌雲的脖子,卻沒想到凌雲反應速度如此之快,竟然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九天驚雷擊!」尹雄的膝蓋在凌雲背後用力一點,人在空中一個翻轉,向後飛出,穩穩落在地上,而凌雲,則身子一震,向前撲倒在地,一旁涼亭裡的尹福見了,急忙想開口拍馬屁,卻忘了自己嘴不能語,一用力,害得自己下巴劇痛,但就這樣,他還是表達了自己的敬意--玩兒命地用力鼓掌。 「小鬼,躲得不錯,可惜啊。」尹雄慢慢站直身子,收起了那紫色氣膜,冷冷一笑:「中了我這一招,你的脊柱定然已經粉碎,躲過了脖子,卻又有何用?」 「脊柱粉碎?」少年的聲音冷冷響起,隨後,在尹雄驚訝的目光中,凌雲慢慢地爬了起來,伸手摸了摸被撞痛的後背,冷冷說道:「皮肉受傷而已!」 「混蛋,這怎麼可能?」尹雄咬緊牙關,「不過區區一個坤級的小鬼,怎麼能擋得住我的絕技,不可能!」 驀然間,他快步向前,揮拳擊向凌雲,凌雲眼神一凜,揮臂格擋,卻顯然是因為背部的傷,而使胳膊一時無力,只是勉強將拳頭擋偏,尹雄不由心中一喜,大笑聲中飛起一腳,踢向凌雲連退數步。 他沒給凌雲任何喘息的機會,一招得手,立刻快步趕上,左膝一提,狠狠撞在凌雲胸口,隨即右拳順勢擊出,一拳將凌雲打倒在地。 「看見了吧,小……」不等他得意地說完勝利宣言,凌雲已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借順一拳揮出,正中尹雄面門,毫無防備的尹雄立時被打得鼻樑折斷,鼻口噴血,酸疼之間,眼淚狂湧而出,急忙連退數步,手捂鼻子哇哇叫了起來。 凌雲著實受傷不輕,否則的話,這一拳定能重他尹雄。他方才雖然嘴硬,但其實那一擊確實打裂了他的骨頭,只不過於尹雄得意之時,他伏在地上,調動心臟處那原子海力量,快速令骨頭癒合。不過骨傷雖好,但沒能來得及將皮肉與內臟之傷治癒,所以現在卻是使不出力來。 尹雄的大意,讓他這一拳得手,也終於為他贏得了時間,他快速地調動原子海力量,迅速地在自己內臟間遊走,將受損的內臟快速修復。 尹福眼見尹雄被凌雲打得破了相,不由嚇出了一身冷汗,想也不想,向外就跑,心想:「天啊,凌家這小子果然不得了!得快喊人過來,不然老爺有危險!」他一路狂奔而去,穿過假山、石林,從內宅奔到了前院三位長老居住之處,一進院,卻驟然發現,三位長老也正忙得不亦樂乎。 此時,大長老正與一個花白頭髮的老人斗在一處,那老人尹福認得,正是凌雲格的忠僕凌無譽,他的雙掌上下翻飛,看得人眼花繚亂,那達到艮級二爻的大長老,在他面前便似個不經事的小孩子一般,十招間能還上兩招便算不錯,只勉強硬撐著,敗於凌無譽掌下,卻已是遲早的事。 在這兩人的戰團旁邊相鬥的,是尹家達到艮級初爻的二長老和一個穿著緊身衣,戴著手套蒙著臉的人,看身形,應當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然而二長老在這少年手下,卻並不能討到便宜,被少年的雙爪逼得險象環生,情況十分不妙。 在兩個戰團中間,尹家剛剛達到艮級初爻不久的三長老,一會兒幫大長老抵擋凌無譽的狂攻,一會兒又幫二長老對付那少年的怪招,忙得也是不可開交,想走又走不了,不走又實在是幫不上太大的忙,早已被累得流了一身的熱汗。 在這個大戰團之外,一個女子曼妙的身影四下穿梭,手中長劍翻飛舞動,將一群群趕來援助三位長老的尹家家丁戰將,打得哭爹喊娘,四下奔逃,只有幾個武士,聯起手來勉強能與她對抗,使眾家丁不至於被快速打散,尹福瞪眼仔細一看,那女子卻正是凌家的四小姐,也是除凌雲和凌無譽外,凌家人中惟一的戰師,凌自若。 「這……這可真是要不妙啊!」尹福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轉頭看看四周,見沒人注意到自己,便急忙繞過這院子,朝著府門處跑去。他知憑尹家的力量,恐怕難以對付這群狠人,於是便起了到兵府去求救的念頭。 要知道,他們尹家已經和風天帝國內第一號的大世家觀家攀上了關係,那些府兵平時巴結他們還嫌找不到門路,現在有了這機會,還不傾巢而出?全力幫忙? 他一路飛奔,路上見到的,全是被打倒在地的尹家家西,他顧不上他們的呼叫,向著府門衝去,可剛到門口,一個高大的男子便從天而降,擋住了他的去路。 那男子和那少年一樣,穿著緊身衣服,截著手套和面罩,全身只有一雙眼露在外面,卻也因黑夜的緣故,令人看不清楚。他看著尹福,低聲一笑:「抱歉,凌雲早說了,我的任務就是不能放任何人跑出去,找官府報信。」 說完,他的拳頭便輕輕一揚,似乎並不用力地打在了尹福的下巴上,尹福卻覺一大力自下方衝擊而來,耳邊只聽到嘴裡傳來一聲卡嗒脆響,人沖天飛起一丈多高,摔落地上。 「哎呀,好像用力過大,把他給打死了……」男子搖了搖頭,「怪我,不過也不怪我,誰叫他這麼不經打?」 一笑間,那身影便已消失不見,卻是躍上了牆頭,繞著尹府飛奔,防止有別人走脫。 花園之中,尹雄抹了一把鼻血,帶著滿腔的怒火,狠狠地瞪著凌雲。 「王八蛋,竟敢……竟敢趁我不備……我要了你的命!」怒吼聲中,他猛地向前撲來,凌空飛起一腳,直擊凌雲頭頸處。 凌雲並沒有躲閃,也沒有使用巧招抵擋,而是笨拙地彎下腰,弓起身子,將兩臂豎起護住頭臉,任那一腳狠狠踢在自己臂上,震得自己手臂酸麻,身子踉蹌後退。 「再來啊,再來使出你得意的本事啊?」尹雄大叫著,拳掌膝腿雨點般向凌雲打去,凌雲一邊慢慢後退著,一邊笨拙地防守,不一會兒工夫,兩條手臂已經被打得腫了起來,顯然受傷不輕。 「學烏龜學得倒是很像啊!」尹雄哈哈大笑了起來,「怎麼,除了像個王八一樣地縮起頭來,躲著不出,就不會別的本事了嗎?有種就像個男人似的,來和你尹伯伯我好好打一場啊?不是你主動找上門來的嗎,怎麼現在卻當起了縮頭烏龜?你到我尹家來,就是為了讓我把你打死嗎?」 不論他說些什麼,凌雲始終保持著那一種姿勢,擺出一另寧可讓尹雄將他雙臂打斷,也絕不還手的架勢,尹雄不由納悶起來:這小子是因為難道剛才受傷太重,不能還擊,還是……可他的腿沒事,大可以跑啊,難道……他在這裡拖住我,卻有別人…… 想到這裡,他不由心中一驚,忍不住動作一緩,下意識地回頭,向著三位長老居所的方向望去。 而就在這時,他聽到一個冰冷的聲音自少年口中傳出:「終於把內傷治好了……」 「什麼?」尹雄一愣,而就在這時,凌雲突然腳下發力,閃身移向一旁,將兩隻紅腫的手臂慢慢垂了下來。 看著尹雄,凌雲冷冷一笑,甩了甩手,那紅腫的手臂,便似乎小了一圈。 「尹雄,你剛才那一招確實很厲害,但對我沒用!」冷笑聲中,凌雲猛地衝了過來,雙腿輪流而起,向著尹雄的身體要害處連珠踢去,那強橫的攻勢,令尹雄一時間無法還手,只能狼狽地抵擋,不住地後退。 「混蛋小子,不要太猖狂了!」被逼急了的尹雄,大喝一聲,紫色氣勁立時貫注雙掌,猛地向前推出,不顧凌雲來腿,向凌雲身上打去。 凌雲當然不願與他拚個兩敗俱傷,一個閃身,腳下發力,人已移到遠處站定,慢慢地舉起了雙臂。 「什麼?」看著凌雲那已經恢復如常的手臂,尹雄不由愣住了。「這是怎麼回事?」 「尹雄,受死吧!」冰冷的語聲響起,少年的身影如閃電一般疾射而至。 ; 其095:血夜 閃電般地衝來的少年,側身屈肘,以肘領身,猛地撞了過來,仍在驚訝於凌雲手臂恢復速度的尹雄,在猝不及防之下,竟然格擋失誤,沒能防住這一招頂心肘,被撞得連連後退,凌雲一招得手,立刻隨身而上,揮掌擊向尹雄腹部。 「別太猖狂!」尹雄暴喝一聲,左腿一招前踢,將凌雲踢得倒飛出去,然而凌雲早已及時變招,這一腳卻只是踢在他豎起的雙臂之上,沒給他帶來半點損傷。 尹雄身為艮級上爻戰師,於戰鬥中的感覺自然非一般人可比,雖一腳踢中對方,但腳上傳來的感覺卻令他很快明白,這一腳實是寸功未建,一咬牙,他猛地向前衝出,凌空而起,身子一翻間,一腳向凌雲狠狠踢去。 此時的凌雲,仍身在空中,卻是避無可避,他再次將雙臂一豎,硬生生地擋下了這一腳,卻不免被踢落塵埃,重重地摔在地上。然而這一腳雖重,卻也只不過傷及手臂,他後背方一著地,便立刻借力彈地而起,一腳踢向尹雄,同時調動原子海力量,順著一條細小的細胞通道,集中於受傷的臂上,將臂傷快速修復。 尹雄並沒像凌雲一樣硬擋,而是快速踢出另一腳,與凌雲對了一腳,人借凌雲腳上傳來的推力,向後一個翻身,穩穩落在地上,凌雲也藉著擰身之力落地站穩,目光冰冷地直視尹雄,暗中加快原子海力量,修復受傷的臂部肌肉。 「好小子、好小子!」尹雄注視著凌雲,胸膛不住地起伏著,「我就說,你將來必是了不得的人物,必須及早除去,否則後患無窮,我果然猜得不錯!從你與吉輝比武到現在,不過半年不到的時間,你竟然就可以與我這艮級上爻的戰師對抗,打得旗鼓相當,若是日後任你發展,豈不是玄黃大陸有史以來的第一人?」 「承蒙誇獎。」凌雲冷冷說道,一股殺意在他眼底瀰漫,他的心如古井一般,不起一絲波瀾,全部的精力,都被集中到格鬥搏殺的本事,甚至連仇恨也被暫時拋於腦後。 這樣的人,即便力量微弱,也絕對可怕! 尹雄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緩緩地舒展雙臂,深吸了一口氣,那層紫色氣膜,再次將他包圍起來。 「所以,為了尹家將來不受你所害,為了吉輝的安全,今日我拼了老命,也必須取你性命!」 驀然間,尹雄如同一道紫電般,向著凌雲疾衝而至,那超快的速度,令凌雲根本來不及躲避,只眨眼間,尹雄已到了凌雲面前,左足點地,右膝向上直撞而出,帶著那澎湃的紫色陽木屬性氣勁,奔著凌雲的胸膛而去。 「平地驚雷!」 紫色的光芒沖天而起,尹雄的身影,如同一隻紫雷大鳥般沖天而起,直衝到兩丈高的空中,這一擊的威力,著實如些絕技之名一般,確有驚雷之力,只是可怕……卻被凌雲閃過了! 生死,只在一剎,只在毫釐。就是這一剎的提前,就是這毫釐距離的閃避,令凌雲躲過了這驚天動地的一招絕技,這並不是僥倖,也不是偶然,而是他在面對足以令自己瞬間死亡的危機時,仍能面不改色的冷靜產生了作用。 這,也是目前凌雲不論如何修煉,也達不到的04號實驗體的實力境界! 「閃過好!」空中的尹雄冷笑一聲,身子卻突然一翻,以快過這招「平地驚雷」將近一倍的速度,又使出了那招「九天驚雷擊」! 剎那間,他整個人化成了一道紫色電光,自高空中直擊而下,剛剛仰身以毫釐之差閃過了平地驚雷的凌雲,眼看著再無可能躲過這一擊! 可是……為什麼要躲呢? 根本不必躲! 殺意,在眼底湧動,寒光,自眼中迸射,在那剎那間,凌雲的身子已沖天而起,兩條手臂一上一下分開,兩聽手掌也化為了爪型,銳利的氣勁直貫入十指之中,兩爪如同巨狼的大口一般,猛然相合! 火屬性氣勁在這一剎那,燃遍凌雲全身,陽陰二木屬性的氣勁,迅速同時湧動,將火屬性氣勁的力量推升至頂點,兇猛地與尹雄的陽木屬性氣勁撞在一起。面對這強烈的火勁,陽木屬性的防禦力瞬間降至了最低,被那火勁從容破壞。 那一雙利齒般的手掌,分上下夾住了尹雄大腿,銳利的氣勁刺破了他的護身氣膜,直向他腿中,隨著凌雲的一聲大吼,那條帶著雷霆之勢撞下的腿,便在那雙爪相合間,脫離了尹雄的身體,飛向空中! 「孤狼噬魂!」 血雨飛揚,慘叫聲凌空而起,尹雄在劇痛中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掙扎著想要爬起,驚恐地看著後他一步落在地上的凌雲,不敢相信自己堂堂一位艮級上爻戰師,竟然就這樣敗在了一個十四五歲的毛頭小子手中。 然而,透過那正在落下的血雨,藉著天上明月那皎潔的光,他卻從凌雲眼中看到了別的東西,那是屬於以殺人為業的職業殺戮戰士、屬於從小鑽研武道,對武學的瞭解無人能及的武術家的眼神。他突然明白,如果自己不敗在擁有這種眼神的人手中,那才是奇跡呢! 「尹雄,爺爺是娘之後,我在這世上最親的親人。」凌雲看著尹雄,緩緩說道,「然而你們尹家,卻與觀家一起害死了他,這個仇,我一定會報,今日是你和尹家的三位長老,明日,就是你那寶貝兒子尹吉輝,後日,就是觀塵北!」 「好大的口氣……」尹雄淒慘地笑著,「好,我今日已是必死無疑,但,我的仇吉輝早晚會替我報!小子,別以為你自己有什麼了不起,與觀家相比,你不過是個小小的螻蟻罷了!早晚……早晚有一天,吉輝會和他師父一起,殺了你這野種小子,滅了你們凌家!」 「夠了。」少年已在胸前一摸,一道白光閃耀,巨大的血睛狼尊已出現在眼前,凌雲揮手從血睛狼尊鞍具上拔出玄黃戰刀,眼中寒光一閃:「爺爺,就讓你的刀,來飲賊子之血,以祭你在天之靈!」 話音未落,凌雲的身影已疾風般席捲而近,尹雄只覺一道涼風閃過,眼前的世界便立刻旋轉起來,隨後,便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斬落了仇人的頭顱,凌雲慢慢閉上眼,等他再次睜開時,眼中已經沒了那冰冷無情的殺意,取而代之的,卻是晶瑩的淚水,他看著那長長的玄黃戰刀,低聲說:「爺爺,你等著,這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我會如方纔所說,殺了尹吉輝和觀塵北,為您報仇,然後,我要讓觀家土崩瓦解,讓我們凌家,重新屹立在風天帝國的帝都之內!」 血睛狼尊望著臉頰掛上晶瑩淚水的主人,猛地昂首向天,對著那一輪明月,發出一聲長嘯,彷彿在與凌雲一起,對天明志! 聽到這聲激盪人心的長嘯,前院中與三位長老激戰的凌無譽和星雲,也忍不住生出了滿腔豪情,星雲嘿嘿一笑,大叫道:「無譽老爺子,凌雲那邊一定是已經得手了,我們還在這裡浪費時間,未免太不夠看了,咱們就比一比,看誰先把對手幹掉吧!」 「好啊!」凌無譽呵呵一笑,驀然間,身子一晃,腳下渙奔步發動,疾衝入大長老內圍,無數磚石碎片橫飛而出,同時將幫大長老一起與他對抗的三長老逼得退出圈外。 「別小看人!」大長老大吼一聲,雙手一圈,一道白光在他兩手間閃耀,隨後罩在他雙手之上,他大吼一聲,雙掌齊出,以排山倒海之勢,擊向凌無譽。 「怒江疊浪!」 「這算什麼?」凌無譽大笑一聲,雙掌一前一後倏然擊出,前掌與大長老手掌相撞後,立刻條件反射般地快速連拍三下,形成三重勁力,而這三重力尚未爆發,後掌又至,前後疊加起六道勁力,與大長老的絕技對轟在一起,剎那間,一連串的撞擊之聲響起,凌無譽面不改色,而大長老臉色卻先是一紅,再是一白,驀然一口鮮血噴灑在自己胸口,人倒後倒飛而出,撞塌了一面牆後,便再也不動了。 「老爺子搶先一步啊!」星雲不甘心地大叫著,身子猛地一轉,剎那間赤紅色的火屬性氣膜籠罩全身,隨著他的快速側翻,將他整個人化為一隻風火輪,向著二長老猛地撞去。 「烈火戰車!」 二長老雙掌一錯,還沒來得及使出絕技,便已被這火輪撞在胸口,立時間,他胸前的衣服便被燒掉了大半,人也被撞得橫飛而起,慘叫著摔在一旁的房簷上,又跌落地上,腰骨斷成了兩截,一命嗚呼。 三長老在大長老死時,就已被嚇破了,此時早沒命地躍上牆頭,向著府外奔去,呆跑沒幾步,暴雨石便已將他攔住,衝他微微一笑:「朋友,還是留下陪你的同伴吧……」 悶響聲中,三長老從牆上飛了下來,摔在地上後滾了幾滾,便再不動了。 此時,凌自若也已將最後一個武士一劍刺死。 「救命啊!」眼見三位長老全部斃命,帶隊的武士也無一倖免,尹家的家丁再不敢戀戰,紛紛尖叫著,向外逃去。 「這些雜兵,不理也罷。」凌無譽看著他們的背影,冷冷說道。「尹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 其096:新家規 「爺爺,我已將尹雄殺了。」 跪在凌雲格的墳前,凌雲默默流著眼淚,緩緩地磕了三個響頭,低聲說:「您的孫子現在已經擁有了更強的力量,將來,他還會力量練得更強,會讓凌家重新成為風天帝國中數一數二的世家。您就放心吧!」 「爺爺,自若一定全力協助凌雲,讓凌家重振聲威!」凌自若也是熱淚滾滾,和凌雲一起對著墓碑磕起頭來。 「主人,泉下有知,你也該欣慰了吧?」凌無譽站在他們兩個身後,輕輕歎息著,在心中暗想:「主人,你放心好了,你從前說過的話,無譽無一時敢忘,將來若有一天,用得著我這老骨頭,我一定不會憐惜這肉體凡身,必能成全小雲兒,成為玄黃大陸無雙英豪!」 站在遠處的星雲,看著凌雲和凌自若在墳前跪拜,忍不住搖了搖頭,低聲說:「真搞不懂他們人族的這套東西,那只是塊冰冷的石頭碑,又不是魂石,他爺爺的靈魂明明不在那裡,他對著石頭磕什麼頭啊。」 「一族有一族的風俗,不能成說話。」暴雨石在旁輕聲說道,「他們也知親人的靈魂並在不那裡,但他們的思念之情,總要有個地方寄托,找不到靈魂,也就只好到掩埋肉身的地方祭拜了。」 「這麼說來,人族還真是可憐啊。」星雲看著凌雲的背影,忍不住歎了口氣。「不像我們,至少可以到英靈殿中去懷念親人,和親人的靈魂一起歡唱、起舞。」 「是啊。」暴雨石默默地點了點頭,看著星雲,心中湧起一陣愛憐之意,伸出手來,輕輕將星雲摟住,星雲此時受凌雲感染,也起了思親之情,忍不住靠在了暴雨石身上。 「爺爺,尹家已然完了,接下來,就該輪到觀家了。」凌雲磕過頭後,緩緩說道:「我知道以我現在的本事,還遠遠不是觀家的對手,所以我絕不會去招惹他們。我會在艮止山脈中隱居起來,默默地讓自己變得更強,直到有天可以與觀家匹敵時,我就會讓這個昔日害我們背井離鄉,今日又害您活活累死的觀家,血債血償!」 說完,又重重磕了三個頭,長身而起,對凌無譽道:「無譽爺爺,咱們走吧!」 「好,確實也不能再耽擱了。」凌無譽一點頭,隨著凌雲大步向族墓外而去,凌自若也向墓碑再磕了三個頭,跟著一起離開。三人與站在外面的暴雨石和星雲匯合後,便立刻展開身法,向著艮止山脈方向而去。 當陽光灑滿山谷之時,凌雲已經睡過了一小覺,剛來到外面,就見凌夢童站在門前,不由一笑:「夢童,早啊。」 「嗯。」凌夢童笑著點了點頭,「凌雲哥,我在這等你半天了。大娘和二娘聽自若姐說了昨夜的事,都興奮得不行,等著盼著要你去說殺尹雄的經過呢。」 凌雲搖頭一笑,心知大家被尹家人搞得棄家逃難,心裡都憋了一股惡氣,自然願意聽仇人受苦挨宰的事,於是一點頭,隨凌夢童來到了大夫人帳篷中。 凌家一干女眷,此時都坐在這裡等待,一見他來,凌自若立刻擺著手說:「好了,你們可別再要我說什麼來,家主來了,還是讓家主說說吧,他和尹雄那一戰,我們也沒看到,也是好奇得很呢。」 「別別。」凌雲連連擺手,「可不要這麼叫我,太生分了。還是叫我凌雲吧,我雖是家主,你們卻是我的長輩了姐姐。」 「那凌雲你就快說吧?」二夫人林月一臉興奮地看著凌雲,大夫人韓素梅則面含笑容,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凌雲少年心性,也想把自己的英勇事跡表上一表,於是坐了下來,將昨夜一戰仔細地說了一遍。眾女聽得聚精會神,時不時發出驚呼讚歎,等聽到凌雲用玄黃戰刀殺了尹雄後,忍不住都拍手叫好。 叫過好後,凌夢別突然開口:「凌雲,我聽自若說,你研究出了一種非常獨特的修煉方法,叫什麼『經絡』的,能不能……能不能教給我們?」 凌夢童也跟著說:「是啊,過去我們都沒把武藝當成一回事,總以為姑娘家,原不必練武,可現在看來,若無好武藝,只怕永遠都要受別人欺負。凌雲哥,你要是覺得我們可以試試,就教我們吧。」 二夫人林月也急忙點頭:「凌雲,你說,我和大姐這個歲數的人,有沒有練武的可能呢?要是行的話,也教教我們吧,等老娘有了武功,再遇上什麼觀塵北、觀塵南的東西,就能自己上去抽他龜孫的大耳光了!」 她這一罵,眾人不由都笑了起來,凌雲一點頭:「不論能否成功,我都盡力將我會的教給你們就是了。」 凌自若卻不由有些黯然,她不同於其他人,自幼按玄黃大陸常規練法練成戰師,運力之法已成了呼吸一般自然的習慣,卻已再改不過來。 凌雲知她心意,微微一笑,從懷中將那本玄黃斬秘卷取了出來,遞給凌自若:「自若姐,這本是咱們凌家秘傳的武技秘卷《玄黃斬》,裡面詳細記載了玄黃斬的練法與用法。我的運力體系與玄黃大陸所有人的都不同,所以卻沒辦法按這上面記載的練習,留給我實屬浪費,還是給你練吧。」 「這怎麼使得?」凌自若嚇得連連擺手,「我本秘卷我知道,那可是只有歷代家主可以擁有的家傳之寶啊!」 「現在是非常時期,你兄弟我又是非常之人,兩項非常加在一起,我看也可以不理過去的某些家規了。」凌雲一笑,更將秘卷塞給了凌自若。他已將其中自己能用上的要領記住,而且將凌雲格的那封信拆下留了起來,這本秘卷對他來說,已是可有可無,所以早就起了送給凌自若,讓其修煉的想法,因此才會拿出來放在身邊。 「既然是家主的意思,自若就收下吧。」大夫人韓素梅微微一笑,「凌雲說得對,現在是非常時期,凌家能多一個強者,就多一分生存下去的希望,別拘於舊禮了。」 「那……那我就……就收下了。」凌自若咬了咬嘴唇,不好意思地將秘卷收了起來。「凌雲,你放心,我即使沒了命,也不會弄丟這秘卷……」 「不。」凌雲聽了這話,立刻搖了搖頭,「秘卷沒了,可以再寫,就算寫不出,咱們先祖創得出這種絕技,咱們後世子孫就創不出麼?大不了再創一門看家的本領就是了。可人若是沒了,又到哪裡去尋?自若姐,還有在座諸位,今日我便以家主身份,宣佈一條新家規,那便是--誰也不許輕言死字!物乃身外之物,丟便丟,失便失,人,才是凌家不倒的根基!」 「好!」大夫人一點頭,用力一拍掌,「凌雲,就衝你這番話,我韓素梅便徹底地服了你!」 二夫人也笑著說:「凌雲可真有家主的氣派,比老爺子弱不到哪去,凌家這次,可真是復興有望了。孩子們,你們可要記住家主今日的話,東西什麼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們這些凌家血脈,知道了吧?」 凌雲見二位夫人如此支持自己,不由笑了起來。一家人又聊了一會兒後,凌雲便開始向從未習練過武技的四位女眷,講起了這經絡運力之法,簡單說了個大概後,才開始教幾人靜修之術,講解如何感知乾元氣。 他本人的經驗,外人根本無法借鑒,不過好在他從小受凌雲格教導,對於這些基礎理論早爛熟於心,此時只照本宣科就夠了。 這些東西,凌自若也全明白,當下攔了過去:「凌雲,今後你只講這經絡便可,剩下那些基礎的東西,就由我來教吧,不然你天天不用修煉,光在這裡當先生了。」 眾人聽了,又笑了一陣。 剛向家人交待完這些,凌雲又被星雲拉了出去,逼著他講起昨夜搏鬥的經過,聽到心癢之處,星雲說什麼也非要拉著凌雲去和他打上一場,凌雲被他纏得無聊,只好陪著他來到兩人每日切磋比武之處,靜心半晌,先將那八狼拳的記憶重新拼起,換上了04號實驗體的格鬥思維後,和星雲打了起來。 星雲知道凌雲使上這套武技後,便有了可擊殺艮級上爻戰師的力量,所以也不再留手,那真是按著拚命的路子開打,不過即使如此,他在凌雲手上也討不到半點便宜,最後免不了被暴揍了一頓。 「真不甘心啊!」星雲躺在地上,氣哼哼地叫了起來:「明明他是坤級三爻,我是艮級三爻,可我就是打不過他,太不甘心了!」 「不要只看等級。」暴雨石自空地外面的密林中走了出來,微笑著說:「等級不過是對基礎力量的一個標注,厲害的絕技和強大的神兵,都會使等級著的差距縮小。」 「我知道,這你早就說過啦。」星雲抱怨著,「可差著整整一級,卻還被打得這麼慘的,你倒是說說,有沒有?你倒是說說啊?」 「這個……」暴雨石笑了,「這個我還真沒聽說過……」 「所以說啊!」星雲不高興地一躍而起,「太沒天理了!不成,我一定要拚命修煉,早晚有天打敗凌雲!」說著,拉著凌雲,一溜煙地跑了。 「這是去哪兒?」凌雲驚訝地問,星雲嘿嘿一笑:「別問了,就當陪我出去散步吧。」 ; 其097:金絲虎 星雲拉著凌雲,一路疾奔,漸漸遠離了碧玉妖族部落,向著更北邊艮止山脈深處而去,凌雲一邊打量四周,一邊驚訝地問:「你這傢伙,這是要幹什麼?」 「嘿嘿,保密,一會兒到了你就知道了。」星雲故作神秘,死活不肯說,凌雲無奈地搖了搖頭,也只好跟著他飛奔起來。 大約跑了小半個時辰,兩人來到一座山崖之上,星雲放慢了腳步,衝著凌雲作了個禁聲的動作後,躡手躡腳地向崖邊走去,凌雲不明所以,但仍學著他的樣子走了過去,卻不自覺地用上了他自創的絕技隱蹤術。 剎那間,星雲身子一震,猛地轉回頭來,等見到凌雲仍在他身後,不由大訝,低聲驚呼:「我說,你這是……」 凌雲又衝他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微微一笑:「這是我和血睛狼尊在深山裡修煉裡,琢磨出來的絕技,叫『隱蹤術』,能把自己的氣息隱藏起來。不過說起來,尋常靈獸都懂得這種東西,也不算什麼。」 「原來如此,我說怎麼身後好像突然少了個你,多了個靈獸一樣呢。好傢伙,害我以為你突然被靈獸襲擊了呢。」星雲抹了一把汗,轉身又向前走去,凌雲卻不由對妖族的這種靈敏感應心生羨慕。 伏在崖邊,小心地向下看,只見崖下山谷中百花盛開,蝴蝶飛舞,一派美景,在那花叢掩映之下,有一座方圓十數丈的小湖,隱隱散發著熱氣,形成層層迷濛的水霧,使這美麗的山谷,添了一分飄渺之姿,便如仙境一般。 「好美的景致。」凌雲忍不住讚歎一聲,星雲立刻將食指在嘴邊一豎:「小聲點,莫要驚了那傢伙!」 「哪傢伙啊?」凌雲好奇地小聲問,星雲指了指那湖:「四天前,我發現這個溫泉,本來想拉你過來一起泡溫泉,可沒想到,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個大傢伙……喏,你自己看吧。」說著,一指那溫泉湖。 凌雲凝目望去,只見在湖邊的一個山洞中,緩步走出一隻銀色的靈獸來,這靈獸體長將近兩丈,雙目綠光閃爍,四爪間也隱隱有寒光閃爍,可見其內必藏利爪,卻是一頭銀色的巨虎。 「金絲虎?」凌雲輕聲驚呼,星雲微微一笑:「知道得挺多嘛。」凌雲瞥了他一眼:「我若是連這種靈獸也不知道,也不用當煉靈師了。」 這金絲虎,乃是高級靈獸中的一種,初生幼虎,便有坤級三爻戰師的力量,等長到成年,則可達到巽級上爻之力,能開啟智慧,並通曉語言,實是比血睛狼尊更為高等的靈獸,不過論起數量來,卻遠沒有血睛狼尊珍稀,但也是極難一遇的靈獸。 其全身銀白,眼睛碧綠,而被稱為「金絲」,卻是源於其天生具備的保命絕技金絲虎尾。 凌雲早從那本利級的煉化秘卷中,知道了關於這金絲虎的種種。這金絲虎尾巴之內,並非骨骼,而是自脊柱末端生出的數百道金絲,這些金絲堅韌無比,就算是亨級神兵,若無使用者加力配合,也絕難將其斬斷。金絲虎若是遇上了強敵,性命不保之時,尾部金絲便會散開,撕掉其上的毛皮肌肉,將敵人死死纏住,活活勒成千百碎塊。 它這虎尾之中,蘊含了大量乾靈,又因為其是金屬物,所以可長久保存,不似其它靈獸般,必須趁其屍腐敗前將其內蘊含的靈提煉完畢。不過這虎尾極難煉化,常令煉靈師費盡千辛萬苦,才能提煉出小部分卦靈,卻是令煉靈師一提起,就覺頭痛的難啃硬骨頭。 不過也正因如此,它便成了煉靈師用來鍛煉自己技術的最佳道具,可以說,是煉靈師的修煉利器。據那利級煉化秘卷中記載,單是一根完整的金絲虎尾絲,就要賣到上千金幣的價格。 「你又不是煉靈師,打它主意幹什麼?」凌雲驚訝地問。 「暴雨石大叔就快過生日了。」星雲嘿嘿一笑,「再有三天,便是他生日,我想送他些貴重的東西,這金絲虎的尾巴,不正是最好的禮物?」 「可……可我們對付得了這個大傢伙嗎?」凌雲不無擔憂地問,「我雖沒見過金絲虎,但看書中記載,這東西成年後能長到三丈多長,看這個傢伙的體格,恐怕力量不在坎級之下吧?」 「我那天試了一下。」星雲嘿嘿一笑,「這傢伙大概也就是坎級初爻左右的實力,要是讓我自己來,我肯定不是它的對手,不過嘛,加上了你小子這個可以斬殺艮級上爻者的強手,咱們就是勝券在握了吧?」 「你非要送這禮物不可?」凌雲問。 「當然。」星雲撓了撓頭,「一個是感謝暴雨石大叔從小照顧我,一個是……也是向他道歉啦。那次因為天澤蟒的事,我和他吵了一大架,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所以……所以向你介紹他時,也是『大族長的兒子』長,『大族長的兒子』短的,現在想想,真是不像話,所以……嘿嘿,兄弟,你好歹得幫我這個忙,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好了。」 「那倒不必。」凌雲一笑,「為暴雨石大叔張羅生日禮物,我出一份力原也是應當的。」 「那就好,那就好。」星雲嘿嘿笑著,把目光又投向了山崖下方。此時那金絲虎已經慢慢走入溫泉之中,伏在邊上,將整個身子浸在水中,只露出一個頭來,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星雲身為妖族,天生便有野獸氣息,加上從小生活在艮止山脈之中,氣息與野獸幾乎無異,隱藏自己的本事,雖不及凌雲,卻也不弱,而凌雲更不必說,所以這金絲虎卻一點也未能查覺到兩人的存在,只自顧自地泡溫泉,享受著。 「機會來了,你快起進入狀態吧。」星雲嘿嘿笑著,伸手捅了凌雲兩下,凌雲一點頭,立刻靜下心來,開始默默地拼湊那零散的八狼拳記憶。 進行到一半之時,凌雲的武學思維,便漸漸被04號實驗體所代替,那隱蹤術便慢慢停止,如此,金絲虎立刻感覺到了生人的氣息,驀然間睜開了眼,在水中站起身子,衝著高高的山崖上大吼一聲。 「糟糕,這畜生竟然發現你了。」星雲一皺眉,側頭看看凌雲,見他仍在集中精神拼湊那記憶,不由歎了口氣:「誰叫我是主事的人呢?罷了,且讓我先去引開它的注意力吧。」 說完,他猛地站直了身子,雙手叉腰大笑起來:「笨老虎,還記得我嗎?」 這隻金絲虎雖未成年,尚無智慧,但野獸的靈性卻不缺乏,它眼睛瞪著星雲,腦海中隱隱回憶到幾日前,這傢伙蹦出來向自己動手,被自己趕回的事,不由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一下躍出溫泉,衝著山崖這邊跑來。 「好膽色,竟敢主動過來挑戰本小爺。」星雲大笑一聲,猛地自山崖上躍下,赤紅色的火屬性氣勁洶湧而出,集中在他右腳上,狠狠向金絲虎踢去。 金絲虎並不將這一踢放在眼裡,只一個縱躍,便輕鬆躲了過去,回過身低頭看著星雲,又是一聲低吼,意思似乎是: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還是快滾遠點,別妨礙我洗澡,否則要你好看! 「嘿嘿,躲得倒是不賴嘛。」星雲嘿嘿一笑,剎那間,赤紅色的氣膜已將他全身罩住,他雙手輕動,慢慢擺出架勢,大喝一聲:「笨虎,來本事就過來打倒我吧!」同時心想:「凌雲啊凌雲,你小子可要快一點啊,不然,我可就一準兒要給笨虎當美餐了……」 金絲虎感受到星雲發出的氣息,也不由變得認真起來,仰天大吼一聲,猛地飛撲過來,右前爪一伸,數道寒光立時閃起,卻是它蜷縮起來的利爪伸了出來,那些利爪根根彷彿銳利的匕首一般,朝著星雲的胸膛刺去。 「好快!」星雲驚呼一聲,急忙向旁閃開,卻是閃得狼狽極了,剛想要出手還擊,金絲虎那右爪已收了回來,又向他抓來,嚇得他急忙向後一躍。 還沒等他站穩腳跟,金絲虎腳下移動,已閃電般地追了上來,兩隻前爪同時抬起,輪流快速地向星雲抓去。 星雲被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慌忙中閃過了第一爪,卻再躲不過第二爪,只好硬著頭皮,化掌為爪揮出,打在金絲虎爪根之上,勉強擋住這一爪,同時飛起一腳,狠狠踢在金絲虎下巴之上。 咚地一響中,金絲虎的巨頭向上一揚,向後退了兩步,猛地甩了甩頭,但卻明顯未受什麼大傷,星雲不由讚歎一聲:「乖乖,你這笨虎天生金屬性,我這火屬性正好克你,卻仍傷你不得,可真是厲害啊!」 這一踢沒傷到金絲虎,卻將它徹底激怒,它猛地大吼一聲,身子一抖,身上的水便全被甩飛,它再抖了幾下身子,將剩下的水珠也抖了個乾淨,然後低著頭,緩步走向星雲,一雙綠眼光芒閃動中,猛地飛撲而至,一爪打在星雲左肩之上。 剎那間,銳利的爪子破開了星雲的護體氣膜,在他肩上留下五道深深的血痕,一時間,鮮血飛灑而出。 ; 其098:一腳爆踢 星雲身子疾退,同時大喝一聲,左爪猛地揮出,抓在金絲虎未及收回的掌上,但金絲虎那強大的金屬性氣勁,卻將他倉促間發出的火屬性氣勁完全擋住,卻沒受半點傷害。 星雲強忍疼痛,向後翻了兩個觔斗,試圖拉開與金絲虎之間的距離,但被激怒的金絲虎只兩步快奔,便已追上了他,怒吼一聲,向前一撲,張口向星雲脖頸處咬去。 「別欺人太甚!」星雲大吼一聲,猛地將雙臂一展,人向後側翻而出,剎那間,他體內的火屬性氣勁洶湧而出,將他全身包裹起來,卻是反向使出了那招「烈火戰車」。 金絲虎驟覺自己面前熱風撲面,知道這招厲害,急忙向後一躍閃開,星雲大叫道:「笨虎,別看你力量強過我,但卻不懂絕技,沒有厲害絕技,我看你如何對付我這招!」一邊叫著,一邊猛地一轉,向著金絲虎撞去。 面對這勢如奔雷的一擊,金絲虎也不敢大意,靈巧地向旁一躍,便閃了過去,星雲這招最妙之處,便在於轉向靈活快捷,這邊方一落空,便已藉著側向一轉,改變了方向,復又向金絲虎狠狠撞來。 他速度雖快,卻仍比不上金絲虎,這靈獸只是一閃身,便從容躲開。面對再次疾轉而來的星雲,金絲虎終於感到一陣不耐煩,它猛地大吼一聲,剎那間,一道道陽金與陰金屬性的氣勁,自它體內源源不斷的湧了出來,佈滿它那一身銀色的長毛之上,那些長毛,便立刻根根豎立起來,彷彿是一根根銀針鋼刺一般,它猛地人立而起,高幾乎接近兩丈的身軀,再加上那篷起的針毛,使它看上去像是變成了一個穿著銀針鎧甲的巨人一般。 大吼聲中,金線虎的雙爪同時凌空拍下,與疾滾而來的火輪撞在一起,兩股強大的力量激烈地對撞著,發出一陣轟鳴之聲,但數息工夫過後,火輪的力量卻明顯弱了下來。 「可惡!」星雲咬牙強忍著,但肩頭那五道傷痕,卻令他的動作越來越慢,力量也越來越難以發揮,終於,在金絲虎雙爪齊壓下,那火焰車輪轟然崩潰,星雲則被金絲虎的雙爪按住,金絲虎方一得勢,便立刻張開大口,猛向星雲咬來。 「糟糕!」星雲不由一閉眼,只以為這次定要一命嗚呼了。 「滾!」驀然間,一聲大喝傳來,一隻腳重重地踢在了金絲虎的臉頰上,那巨大的衝擊力,踢向金絲虎翻滾著飛了出去,直摔出老遠。 一腳中的,飄然落地的,卻正是凌雲。此刻,他面容冰冷,眼底透射出一道道殺意光芒,看上卻便如血海殺神一般。 星雲急忙睜開眼,見凌雲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大喜:「你這傢伙,終於完事啦?好險好險,你再晚一步,我就變成死屍了,再隔幾天,說不定變一陀老虎糞了。」 凌雲並沒有回話,而是冷冷地注視著那自地上爬起的金絲虎,緩緩地擺開了架勢,金絲虎感受到眼前敵人的強大,也不敢大意,輕聲吼著,一步步走向凌雲,一層層的金屬性氣勁不住地加注在它長毛之上,令它看上去無比詭異可怕。 凌雲衝著星雲緩緩伸出手,星雲一怔間,凌雲的手已搭在他受傷的肩頭,他吃痛地一咧嘴,卻沒有躲,剎那間,原子海力量順著凌雲的手,流到他的傷口上,以最快的速度修補著那五道傷痕,等金絲虎走近時,那五道血口子已經變成了五道淺淺的傷痕,雖然仍痛,卻已經影響不到星雲發招用勁了。 「嘿嘿,你這本事,可真是方便好用。」星雲活動了一下肩膀,目泛寒光看著金絲虎:「笨虎,一會兒就讓你知道我們的厲害!」 「我從正面攻擊,你從側面乘機出手。」凌雲緩緩開口,雖然那還是他的嗓音,但卻低沉了許多。 「明白。」星雲一點頭,他知道現在不是死要面子的時候,誰強,就得聽誰的。 雙眼緊盯著那緩步走近的金絲虎,凌雲全身高度借備,慢慢地擺開了架勢,那已經變得如同異形銀刺蝟一般的金絲虎,並不急於撲上來,而是慢慢地繞著凌雲轉開了圈子,星雲看了,不由不耐煩起來:「笨虎,還想玩什麼戰術不成?好,本少爺看你動是不動!」 說著,赤紅火膜已透體而出,人朝著金絲虎後方疾衝了過去,金絲虎雖然不在乎他,但大敵當前,卻不敢大意,一個小跳,已轉過身子,又恢復同時面對兩人的狀態。 就在這時,凌雲突然向前疾衝而出,身子凌空一轉間,右腿撩起半月形弧度,自上而下,狠狠地朝著金絲虎的頭頂砸去,他這一踢勢道兇猛,但腳上卻未帶起一點點屬性氣勁,似乎只是平常的一腳而已。 但野獸的本能卻告訴金絲虎,這一腳實際上危險之極,不過身為高等靈獸的它,可以在妖族面前退讓,卻絕不甘心在人族面前退縮,面對這一腳,它一對碧眼寒光一閃,猛地大吼一聲,竟然以頭向上猛撞,硬接了這一腳。 咚地一聲悶響中,凌雲被一股巨大的上頂之力掀得凌空飛了出去,狼狽地重重摔在地上,金絲虎則身子一晃,勉強站住,卻已是搖頭晃腦,顯然是被打得有些發暈。 星雲自然不會放過這好機會,嘿嘿一笑間,猛地原地側翻,層層火屬性氣勁立刻將他包圍起來,化成那巨大的火輪,對準金絲虎疾滾而來,一下將它撞倒在地,並從它身上碾了過去。 強大的火屬性氣勁,這次終於突破了金絲虎的護身氣勁,狠狠掠進金絲虎體內,金絲虎吃痛大叫一聲,掙扎了好幾下才站了起來,嘴角處卻已有血絲溢出,顯然是受了內傷。 「別給它喘息的機會!」凌雲此時剛剛從地上爬起來,沉著嗓子喊了一聲後,人便飛射而至,一掌向金絲虎鼻子打去。 金絲虎怒吼一聲,猛地人立而起,巨大的利爪高高舉起,兇猛地向著凌雲頭頂拍落,凌雲沒料到它反應速度竟然如此之愉,當下急忙停住衝勢,來不及躲避的情況下,舉臂硬擋了這一爪。 說是硬擋,但實際卻是用上了妙招,他在抵擋的同時,身子快速向前,如此便臂開了金絲虎的利爪,而是以自己的前臂與金絲虎的掌根處撞在一起。 不過雖然避開了鋒利的虎爪,但在金絲虎這猛擊之下,凌雲還是身子一沉,險些坐倒在地,他急中生智,乾脆向下一倒,同時身子後仰,一腳向上狠狠踢在金絲虎柔軟的腹部。 這下,金絲虎可再承受不住,哀叫一聲,一下向後摔倒在地,而星雲的那招「烈火戰車」已又滾了回來,在它的肚子上再壓了一遍,它當即又是一聲哀號,噴出一大口血來,顯是內傷加重。 沒給它絲毫還手的機會,凌雲已飛身而上,趁這傢伙肚子朝天,四爪亂蹬的時機,一腳狠狠踹在它兩邊後腿之間那來回亂甩的雄**官上,剎那間,金絲虎猛地一躍而起,兩隻眼瞪得滾圓,其中寒光迸射,便如要與凌雲拚命一般。 這時,星雲已再無力繼續使那招烈火戰車,人筋疲力盡地一下摔倒在地,見狀嚇得大叫:「凌雲快躲開!」一邊叫,一邊掙扎著跳了起來,向凌雲這邊奔來。 「沒事。」凌雲一揮手,靜靜地看著那躬起身子,一臉拚命表情的金絲虎,然後淡淡地笑了笑:「它……死了。」 「死……」星雲一怔,喘著粗氣跑過來,試探著走近金絲虎,見這傢伙沒一點反應,才快速地接近,伸手摸了摸,隨後咧嘴一笑:「乖乖,還真是死了!我說凌雲,你剛才那一腳……太不人道了,太不人道了!」 「這個……」凌雲尷尬地笑了笑,眼睛裡的殺意全數消散,「這個可怪不得我,剛才控制著我格鬥思維的,可不是我自己啊。不過要不是這凶狠歹毒的一下子,恐怕咱們兩個還要費上半天勁,弄不好還得賠上一身傷,才能把它制服吧。」 「沒那麼容易。」星雲搖了搖頭,「別忘了它還有一招金絲虎尾的保命絕技呢。好傢伙,那絕技連使出的機會都沒有,就……」他一邊說,一邊看著那保持著痛苦表情僵立在地的金絲虎,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走上前用力一推,金絲虎便轟然倒在了地上。 低頭看了看金絲虎那一團血肉模糊的兩腿之間,星雲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嘟囔著:「老實說,身為一個男子漢,看到這種傷……我有點蛋疼。」 「滾蛋。」凌雲上去就給了他一腳,「還不是你個臭小子強拉我來對付它的?現在幫了你的忙,你卻扯什麼蛋疼不蛋疼的事,下次再有這種事,看我幫你才怪!」 「不過……」星雲嘿嘿一笑,立刻轉移話題,「不過咱們哥倆配合起來,還真是默契啊,這兩下烈火戰車使的,可真是大快我心,從來沒這麼痛快過。」 「其實能這麼快擊殺它,主要還是靠咱們之間的配合。」凌雲點了點頭,「若沒我將它打暈,你的烈火戰車也撞不到它;若不是你將它撞傷,它那一爪,恐怕我也抵擋不住;若不是我將它打倒,你第二發烈火戰車也不能這麼輕易讓它受重傷,若不是……」 「行了行了,打住!」星雲一擺手,「別長篇大論了,總之,咱們哥倆大勝金絲虎,這生日禮物,到手了!」 ; 其099:錯亂的情緒 當暴雨石看到眼前那只巨大的金絲虎屍體時,他驚訝得瞪大了眼,隨後,便又感動得熱淚盈眶,不知說什麼才好。 「你們……你們這兩個孩子啊……」他笑著擦了把眼淚,「這麼重的禮物,你們……你們讓我說什麼好呢?這可太危險了,下次千萬別這麼幹了!」 「沒什麼。」星雲嘿嘿一笑,「有驚無險而已。有凌雲這傢伙在,區區金絲虎算什麼?這小子那叫一個狠啊,那一腳暴踢,我到現在想起來,都還覺得自己有些蛋疼咧!」 族內其他人聽了,都不由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我一個亨級的煉靈師,用這麼珍貴的靈獸修煉,實在是暴殄天物。」暴雨石激動過後,忍不住搖了搖頭,然後對凌雲說:「凌雲,你是利級煉靈師,又是煉靈師中的天才,我想這東西還是……」 「大叔,不是我沒有小心眼。」凌雲一笑,「只是我的煉靈術與玄黃大陸上其他人的全然不同,正常的修煉法,根本不適合我,你把它給我,才真是暴殄天物呢。」 「那……」 「別這那的了。」星雲一皺眉,「快收下!」 「還有……」凌雲笑著,從懷裡取出了那兩本煉化秘卷,遞給了暴雨石:「大叔,我也沒什麼東西可送你的,這兩本煉化秘卷一本是亨級,一本是利級,你卻正用得著。」 「這……這可真是……」暴雨石驚喜異常,接過兩本秘卷,手都有些顫抖了,半晌後,他突然仰天大笑:「太好了,太好了,星雲,凌雲,我真是要謝謝你們,這是我這輩子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啊!」 圍觀的族人們見了,也不由替他高興起來,紛紛向他祝賀,他得意地摸著那兩本書,和那只巨大的金絲虎屍體,臉上笑開了花。 凌雲回到凌家的帳篷處,見家裡人早站在外面迎接他,凌無譽笑著說:「那金絲虎可是比血睛狼尊還厲害的靈獸,竟然能被你們遇上,也算是命裡該著。怎麼樣,一場打鬥下來,沒受什麼傷吧?」 凌雲一笑:「我自然沒事,星雲受了點輕傷,早被我治好了。」凌無譽一點頭,大夫人則不無擔心地說:「下次可不要太冒險了。我方才聽凌總管說了這金絲虎的厲害,現在想想好是後怕。」 「大娘怕什麼?」凌夢童在旁邊笑著說,「凌雲哥連尹雄那麼厲害的人,都能殺掉,一隻老虎又算得了什麼?」二夫人立刻瞪了她一眼:「就你多嘴,你大娘是怕凌雲有個什麼閃失,是關心他,懂不懂?」 凌雲一點頭:「大娘放心,我知道自己背負的責任,自會小心謹慎。」大夫人一點頭:「那便好。對了,說起來,八月三十是你的生日吧?這可是咱們家中的大事,到時候一定要好好為你慶祝一番。」 凌雲這才想起,自己的生日確實已然快至,但他卻興奮不起來,輕輕歎了一氣:「家門遭此不幸,哪還有心情過什麼生日?我現在只盼著自己能快速強大起來,早日上帝都,會觀家,讓凌家重新屹立於帝都!」 大夫人默然不語,半晌後道:「那也隨你。 暴雨石得到兩份大禮,興奮得不得了,立刻就帶著兩份禮物,進入英靈殿中修煉去了,星雲見暴雨石那高興的樣子,心裡也樂開了花。 三天後,暴雨石生日這天,族內一眾與暴雨石交好的族人,在部落外面找了個地方,生起篝火,開了個篝火大會,吃吃喝喝,唱唱跳跳自不必說,整整熱鬧了大半夜,把暴雨石喝得酩酊大醉,靠著一棵大樹打起和呼嚕。 「這傢伙,別人還在為他慶祝,他卻睡去了。」星雲走過來,坐在暴雨石身旁,看著篝火映照下他的臉,眼裡流露出幸福的光芒。 「你和暴雨石大叔的關係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凌雲也在旁邊坐下,笑著說。 「我很小的時候,雙親就亡故了。」星雲毫不介意地談起了自己的往事,「我是靠族裡人一起撫養長大的,尤其是暴雨石大叔。他是族裡惟一的煉靈師,照理來說,不論是等級,還是屬性力量,都應該遠遠高出其他人才對,可他卻並不比其他族人強出多少,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是不是他每次都把卦靈先給你?」凌雲問。 「是的。」星雲一點頭,「有時他自己都捨不得用,卻強塞給我。他對我,就像對親生兒子一樣好。」 「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凌雲看著暴雨石,「大叔年紀已經不小了,怎麼……怎麼沒有妻兒呢?」 「大叔年輕時有一個愛人。」提起這個,星雲神色有些黯然,「一次,他們一同到深山裡修煉,結果遇上了一群厲害的靈獸,最後他們雖然將靈獸殺退,但……但大叔的愛人也因重傷不治而死了。大叔心碎欲絕,從此再不談情愛之事,族裡人都說,他的情愛之心已隨那個姑娘一起死了。」 說到這裡,星雲對凌雲說:「對了,三月十六是那個姑娘的忌日,每年這天,大家都不會到英靈殿去,因為暴雨石大叔會在那裡和她說話。你回去告訴你家裡人,這是我們族裡人人都知道的一條規矩,你們也得遵守哦。」 凌雲點了點頭,看著熟睡中的暴雨石,忍不住暗想:「大叔真是個至情至性的漢子。唉,情愛一物,究竟為何?竟然能讓人如此難以忘懷?我卻是不懂。」 驀然間,數種紛亂的念頭從他腦海中湧了出來,如同狂風吹拂沙漠,立時捲起漫天塵暴,瞬間將他寧靜的心湖覆蓋,一時間,無數種滋味一起襲上忙著,猛烈地衝擊著他的心靈,這種巨大的衝擊,令他難以承受,忍不住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星雲這時,卻是酒意上湧,慢慢地靠著身後的樹,一邊低聲嘟囔,一邊合上了眼:「族人都說,暴雨石大叔把他的愛,都給了我這個孤兒,他是把我當成自己的兒子在疼愛的,可我之前那麼混蛋,和他說過分的話,還自己跑去殺什麼天澤蟒,害他擔心,我真是……」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自己倚著樹睡著了。 其他人也唱累了、跳累了,東倒西歪地睡倒一地,只有凌雲一個人站在樹旁,不住痛苦地搖晃著。 剎那間,他的眼神忽然生出可怕的變化,內裡殺意湧動,而片刻之間,那濃重的殺意又化為了無盡的溫柔,再轉而為滔天的憤怒,深深的悲傷……各種情緒激烈轉換,讓他失去了清晰的意識。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躺在了星雲旁邊,頭枕著星雲的腿,他急忙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發現天才亮,那篝火剛剛熄滅,還在冒著煙,其他碧玉妖族成員,仍在酣睡,星雲和暴雨石,也是正睡得香甜。他們昨夜都沒少飲酒,而凌雲卻只是喝了幾口,所以並未受酒力影響,倒是能先醒。 想起昨夜那奇怪的昏厥,他多少有些擔心,忍不住想:這是不是我呼喚04號實驗體所帶來的……後遺症呢?04號實驗體是個神秘的傢伙,我的科學家記憶中,只知道他是東方武術家,又是聯邦軍隊中以殺戮而聞名的頂級戰士,其它的,一概不知。按理說,04號實驗體化為原子,完整地和我的身體合在了一起,我應該擁有他全部的記憶才是,可怎麼卻只有零星的片段呢? 想來想去,不論是利用那不完整的科學家記憶,還是利用他那將滿十五歲的少年智慧,都無法想通這道理,他不由搖了搖頭:何必知其所以然?只要我可以使用他的力量,可以借他的武學知識,讓自己成為玄黃大陸上的強者,那不就夠了? 他慢慢站起身,昨夜的過量飲食,令他現在仍不知飢餓。他找了個水罐,喝了些水後,便開始挨個將大家喚醒,勸他們回帳篷中去睡,大家睡了半夜,酒力多少消了不少,雖然仍是頭暈腦漲,但還找得到家。 星雲與其他部落成員相比,喝的最少,被凌雲叫醒後,甩了甩頭,和凌雲一起將暴雨石扶回帳篷休息,凌雲本來想讓他陪自己去煉動,可沒想到這表面精神的傢伙,放下暴雨石後,便一下倒在暴雨石的獸皮褥子上,跟著一起再次大睡起來,凌雲搖頭一笑,只好自己一個人出了帳篷,到那片空地去修煉了。 靜靜地立於空地中央,他的精神完全集中在心海之中,努力打撈著那地球東方武學神秘功夫的碎片,很快,那一個個碎片被重新找回,慢慢地拼在一起,形成了一個人形,那人形瞬間擴散到凌雲的思維之中,以一種能極有效利用體內能量的格鬥技巧,取代了凌雲所會的所以玄黃大陸武技。 他慢慢睜開眼,眼底閃現出一道殺意,隨著一聲緩慢而有力的呼氣,他緩緩地擺開一個架勢,然後,如同疾風暴雨一樣地動了起來。 並沒有任何顏色的氣膜將他包圍,看起來,他彷彿只是一個舞者,而不是一個武者。在他揮拳掃腿間,周圍的空氣也沒有劇烈地動盪,更沒發出什麼破空的異響。 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他的皮肉之中,隱藏於細胞膜之下,不隨便散發而導致一絲一毫的浪費。正因如此,所以他的招勢看起來雖然並不氣勢洶洶,但實際上卻蘊含著極大的殺傷力。 「唯快不破!」四個字在他腦海中迴盪,他的動作立刻變得更加迅速,遠遠望去,他的舉手投足間,都能帶起一道道幻影。 ; 其100:長刀少女 不知不覺時間流逝,凌雲慢慢地收起拳腳,靜靜地立在空地中央,八狼拳的點滴招式慢慢地在他心中凝聚,似乎可以慢慢成形,但良久之後,卻又各自分散,只留下零星點滴,似有似無的一些,慢慢地在他腦海中蕩著。 他輕歎一聲,慢慢搖了搖頭。那套不屬於他的神奇武術,就算他可以輕車熟路地使上一千遍、一萬遍,該是04號實驗體的便還是04號實驗體的,他能得到的,仍只是零星。然而他並沒有覺得沮喪,也並沒有覺得失落,因為與從前相比,那些零星碎片,已然多了不少東西,他相信,終有一天,在自己的努力之下,這套拳法會完全變成他的東西。 甚至,他可以脫離這套拳法,創出屬於自己的拳法,走上屬於他一個人的、與眾不同的武道。 但至少現在,他必須老實地、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努力去掌握這套拳法,努力去學懂這套拳法中蘊含的地球東方武術理論。 他知道,自己肩上的擔子很重,所以自己必須變強--作為凌家惟一的男人。 他不由又想起了爺爺,在這一剎那間,十四歲的少年臉上出現落寞的神情。這個年紀的少年,有的還在母親懷裡撒嬌,有的還在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寵兒生活,而他,卻必須擔上一個家族的全部仇恨和希望,像一塊挺立的巨石一般,毫不動搖。 悵然間,他不再思索那些招式與武功,而是漫步向前,一邊懷念著過去有娘在的日子,有爺爺陪伴的生活。不知不覺間,他穿過了森林,越過了小溪,回過神來時,人竟然已經走到了當初他們大戰金絲虎的那處山谷。 他不由一怔:怎麼卻走到這裡來了? 望著那如畫般的風景,他不由有些發呆。上次來時,雖然驚歎於此處的美麗,但欣賞之心馬上就被緊張的戰鬥所取代,卻沒能仔細領略,如今漫步間走到這裡,卻正好好好欣賞一般。他自那山崖上縱身而下,飄然落地後,緩步來到那溫泉湖邊,看著霧氣繚繞的湖,他不由一笑。 小時候聽娘講過不少故事,都是關於這種湖的,故事裡都有個仙女,天上海裡都不去,就喜歡到密林中的湖中洗澡,然後就被某個傻小子遇上,展開一段浪漫但又令人傷心的無果愛情。那時的凌雲並不懂愛情,也從沒想過一個人愛另一個人是種什麼樣的愛法,可此時,已經長大的他想起那些故事,就忍不住想到了暴雨石。 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原來可以愛到這種程度,寧願一生孤獨,也不願讓對方的影子在自己心裡變淡。 想到這裡,凌雲忍不住歎了口氣。 驀然間一陣水花冒動,先是一群氣泡浮了上來,接著便是一個人衝破湖面,自湖底而出,那人頭髮極長,出水手頭向後一甩,長髮便帶著水揚到空中,在穿透霧氣的陽光照耀下,閃爍出七色光彩。 凌雲驚訝地看著,甚至忘了伸手去擋那些水滴,而那個人也轉過頭來,看到了岸邊的宮平,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眼神將彼此的驚愕都告訴了對方。 那人有一雙有神的大眼睛,濕了的頭髮甩在身後,又在水中分散開,看上去像一團黑色的睡蓮。這人看上去年齡不大,似乎與凌雲相仿,而且眼神中有著某種和凌雲極為相似的東西。 目光的交匯中,對方的表情漸漸變化,眼神也由驚愕變成了陰沉,猛然,隨著一聲水波破散之響,那人已自湖中躍出,凌空而起,直向凌雲射來,從其眼中,凌雲看到了殺意。 快速地躲閃,使凌雲以毫釐之差避開了對方的腳踢,那人與凌雲擦身而過,落在花叢之中,猛地轉過身子,擺了個架勢,陰沉的雙眼直盯住凌雲,凌雲退了一步後,微微一怔,然後搖頭笑了笑:「姑娘,不先穿上衣服嗎?」 苗條的身形,俊美的面孔,纖腰與微微聳起的胸--這確實是一個十四五歲的人族少女。此時的她,只穿著一件黑色的魚皮短褲,和同樣顏色、材質的貼身無袖短背心,顯然是專門用來游水的裝備。她那濕淥淥的長髮甩在背後,露出多少顯得有些大的圓額頭,一張尖俏的小臉上,眼睛大,鼻子挺,著實是個美人胚子。 「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幹什麼?」這少女顯然不介意自己的春光外洩,一雙眼睛冰冷地注意著凌雲,臉上寫滿了戒備。 「你又是什麼人?」凌雲笑了笑,「這裡是艮止山脈深處,並不是誰家的後花園,你又在這裡幹什麼?」 少女慢慢收起架勢,冷冷看著凌雲,說道:「這與你無關。」凌雲一點頭:「沒錯,確是如此。那麼我是什麼人,在這裡幹什麼,也與你無關。」 「牙尖嘴利。」少女給了凌雲簡短的四字評價後,便沿著湖邊,緩步向另一邊的樹林走去,那速度之慢,彷彿每行一步間,都給自己留有突然變招為攻為防的空間一般。凌雲笑了笑:「娘娘,你不必這樣吧,我沒有什歹意。」 「歹意從來不寫在臉上,也不寫在眼神裡。」少女邊走邊說,行得卻更慢了。 「那寫在哪裡?」 「心裡。隔著皮肉骨骼、深藏不露的那顆心裡!」少女說。 「這話倒有些道理。」凌雲點了點頭,望著少女的背影,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慢慢低下頭去。「姑娘是一個人來的?」 「怎麼,想探明虛實,好下手?」少女停了下來,轉頭看著凌雲,「覺得一個人更好欺負些麼?你可以試試,能不能在我面前帶著一條命回去。」 「姑娘說話好犀利。」凌雲搖頭一笑。「我只是好奇,你這樣年紀的人族女孩,怎麼會出現在這艮止山脈的深處而已。」他一邊說,一邊感知著少女身上散發出的氣息,隱約察覺到她的力量不弱,或許在坤級人才。 「以這個年齡而論,她已經很不錯了。」凌雲在心中暗想。 少女緩緩走到樹林邊,猛地一躍,踩著樹幹向上疾奔幾步,一反身落了下來,手裡多了一套衣服,還有一個一丈長的長條包裹。她抬起頭,看著凌云:「怎麼,要看我換衣服嗎?」 「沒那種興趣。」凌雲搖了搖頭,慢慢轉過身去。 「不必。」少女哼了一聲,「想看便看好了。」 「你倒是大方。」凌雲一笑,「可惜我卻不是好色之徒。」 「說自己不好色的男人,全是虛偽之徒,或是沒長大的孩子。」少女冷冷一笑,凌雲耳中聽到穿衣的聲音,忍不住想惡作劇,於是猛地一轉身:「那你看我是好色之徒,還是沒長大的孩子?」 入眼處,是只穿著黑色魚皮短褲的苗條身影,光滑的脊背正對著凌雲,看上去有點?眼睛,凌雲在轉過來的瞬間就後悔了:「凌雲啊凌雲,你這算是幹什麼?耍流氓嗎?」於是又轉了過去。 「你?」少女看了看凌雲,手上不停,將自己脫了個乾淨,然後將那長條包裹解開,轉了幾轉後打開,裡面卻原來是一把長達一丈的修長直刀。她將那纏刀的黑色帕子抖開,用其將頭髮和身上的水擦了擦,一邊擦一邊說:「不過是個有色心無色膽的小賊罷了。」 這話說得凌雲多少有些尷尬,忍不住道:「其實我倒覺得,我是個正人君子。」 「呸!」少女擦乾了頭髮和身子後,就開始穿起衣服,那是一套暗藍色的衣褲,時而是緊身的黑色棉線衣褲,外面是高領的上衣,寬大的袖子並不長,剛好擋住她肘部以上的胳膊,露出黑衣纏繞的小臂,褲子也是如此,只擋到膝蓋以下的位置。 「你不相信嗎?」凌雲忍不住和少女開起了玩笑。 「無所謂。」少女哼了一聲,緩步向凌雲這邊走來,「因為反正你很快就要變成死人了。」 「你要殺我?」凌雲並沒有轉身,笑著問。他覺得這少女很有趣,忍不住想和她逗趣。 少女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動手,在兩人相距還有丈許遠的時候,她右手握住長直刀的刀柄,左手握住刀鞘用力向後一拉,那刀鞘便向後方射了出去,露出了時而寒光閃爍的刀刃,少女一步向前,單手輕揚間,長刀自下而上撩向凌雲。 凌雲並未看到少女的武器,但聽背後風聲,也知道是金屬銳物,他向前一縱,然後一轉身,看著少女手中那長度驚人的傢伙,不由一怔:「好長的刀!」 少女見他竟然如此輕易地躲開,眉頭慢慢地皺了皺,箭步向前,單手一揮,長刀便在空中一翻,刀刃朝下向凌雲劈來。凌雲覺得這一刀頗有男子的力量與殺手的狠辣。 「這少女到底是什麼人?和正常的女孩一點也不一樣。」這樣想著,他謹慎地閃過這一刀,向著少女內圍衝去。長武器不擅近戰,逼到近處,長刀就不再凌厲了。 少女自然知道自己武器的優缺點,見凌雲身子一動,她便立刻閃向一旁,避開了對方衝來的直線,然後手臂回縮,拖刀向內,收刀的同時,用刀刃向凌雲的側肋割去。 這一招完全出乎凌雲意料,驚訝中閃得慢了,立刻被割出一道血口子來,凌雲不敢再貿然前衝,急忙閃身拉遠距離,苦笑一聲。 「方纔還在想著什麼傻小子遇仙女,卻沒想到,女子是遇上了一個,卻不是仙女,而是殺手。」 ; 其101:高手之爭 「你每見一個不相識的陌生人,不小心看到你在水裡洗澡,都要殺嗎?」凌雲看了看肋間的傷口,默默地將原子海力量驅向那裡,那本來不深的傷口,便慢慢地復原了。 「深山老林,行跡可疑,自然要殺你。」少女眼中隱隱放射出凶光,凌雲越看越感覺她像是殺人無數且行事時不眨眼的殺手。 「這麼說的話,我卻也應該殺了你才對。」凌雲笑了笑,「因為這句話也適用於你。」 「那麼就動手吧。」少女冷冷一笑,「如果你殺得了我的話。」 凌雲搖了搖頭:「我殺你幹什麼?有什麼深仇大恨不成。我只是想到這裡散散心,然後就見你從湖裡鑽了出來,一腳踢向我。請問,只是這樣,就要互相廝殺?這是什麼道理。」 少女一言不發,單手握力,遙指著凌雲,凌雲看看那刀,再看看她抖也不抖一下的纖弱手腕,忍不住暗自佩服她的腕力。 「哎喲,無憂姑娘這是和誰在打架啊?」驀然間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接著,兩個外面穿著淡藍色分襟長衫,裡面著白色衣袍的男子,便從附近一處林中一前一後地走了出來,說話那個正是走在前邊的人,他看上去有二十多歲,面色白皙得有些過分,不似男人,更勝女子,令凌雲第一眼看到,便生出一種厭惡的感覺。 後一個人大約三十左右歲,眼神凶狠,面色陰沉,個子稍矮一些,但體格更加強壯,那身衣服穿在他身上,顯得極為威武不凡,而穿在前邊那人身上,卻顯得有些輕浮。 少女面色一寒,一錯步,使自己的站位,變成同時面對凌雲和那兩人,她將手中長刀一轉,指向了聲音尖細的男子,凌雲感覺她對這人頗為忌憚,忍不住抬頭打量起這人來。 這人看了看凌雲,凌雲立時有種被寒風吹拂的感覺。如今的他,已習慣了將隱蹤術隨意地運上幾分,將自己的力量隱藏起來,所以在對方看來,他不過是個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武士而已。 那人的目光迅速從凌雲身上收了回來,顯然是沒在意這個無能的小子,他的目光在少女身上游弋,然後微微一笑:「無憂姑娘,我們找了你好久,遍尋四野啊,任我腳底磨穿,沒想到今天竟然這麼容易就遇上了姑娘。怎麼,這小子對姑娘無禮了?」 凌雲沒在意這人,反而開始用眼角餘光,觀察起另一個不作聲的傢伙。那個威武的男子也一直在盯著凌雲,似乎對凌雲的興趣比對那少女的更大些。 「這人是高手。」凌雲隱隱感覺得到對方的氣息,隱含不露,卻又如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讓人生出無盡聯想。 「不關你事。」少女看著那高個,冷冷說道。一邊說,一邊用眼睛瞥著那矮個子,見他竟然一直盯著凌雲在看,眼中多少有些驚訝,忍不住又瞥了凌雲一眼。 「好,姑娘自便。」高個子一笑,「姑娘不願理咱們,咱們自然要退下,不敢打擾姑娘清靜。不過……還請姑娘將那張圖給咱們,好讓咱們哥倆能回去交差。」說著拱了拱手,一副文明禮貌的樣子。 「圖沒有,命有一條,喜歡拿去。」少女語氣冰冷,眼神更冰冷,凌雲隱約感覺到少女身上有股殺氣隨著天合之力在向外溢。果然,在剎那間,一層暗黃色的氣膜便已自少女體內湧出,將她和那長刀一起罩住。 這少女氣息之強,直達艮級頂峰,凌雲不由吃了一驚,沒想到這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女,竟然比星雲還要強。轉念一想,若不是這種少年天才,哪個敢隻身到艮止山脈深處來? 少女沒再多說什麼,手腕一轉,人已向前而去,手中長刀猛地向前突刺而出,取的,正是那人咽喉之處。這一刀下手又快又狠,完全是要取人性命的打法,和之前斬向凌雲的幾刀卻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那人不敢大意,側身閃過後退了幾步:「無憂姑娘,你可別執迷不悟,否則的話……」 少女以一刀快斬回復了他,那人眉頭一皺,連閃過三刀,終於大喝一聲:「我不過念你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不願傷你,你自不量力,可怪不得我了!今日就給你個教訓,一會兒打趴下了你,嘿嘿,哥哥我好好疼你一番,那圖照樣落於我手!」說著,猛一跺腳,身上立刻罩上了一層橙色氣膜。 他伸手在袖裡一摸,一道白光閃過後,一把長劍已然出現在他手中,他將劍拔出,好整以暇地將劍鞘用力插在旁邊地上,然後伸出二指輕拂長劍鋒刃,而少女則在這時又是數刀攻出,殺得他慌忙躲避,一時間狼狽之極。 凌雲見狀,不由笑了起來。 「你要幫她嗎?」威武的男子向前一步,目光鎖定凌雲。 「幫她?為什麼?」凌雲淡淡地笑著,但在心裡卻默默地開始拼集記憶的碎片。這少女雖然有點不大講道理,但起碼不像是壞人,而這兩個人,卻不大像好人。而且從那細高個的話中看,他們是想搶少女的一張地圖,那自然不是什麼好人行徑,更何況這高個方纔所言什麼疼愛云云,一般的流氓在這種時候恐怕都想不起來說。 威武男子看著他,卻一點也不管少女和他同伴的戰鬥,顯然仍是對凌雲充滿警惕。 轉眼之間,少女已快攻了十餘招,那一丈長的直刀在她單手使來,竟然如果一根細草根一樣,靈動、自如、快捷如風,那高個男子挺劍招架,想憑硬碰硬將長刀彈開,自己卻反被震得雙臂發麻,額上漸漸出了汗。 「老祁,還不幫忙?」終於,他在左躲右閃,上擋下防中開口大叫起來,那尖細的聲音聽起來,頗為可笑。 「來了。」他的同伴再次看了凌雲一眼後,終於飛身而去,身上綠光一閃,一層碧色氣膜已將他籠罩其中,他一躍而起,凌空直落而下,向著少女的頭頂砸去。 少女身子一轉,一刀橫掃將高個子逼退,然後將長刀一豎,直指向天,向那老祁刺去,老祁身子在空中一轉,立時變成頭下腳上,一伸手,竟然赤手向刀鋒抓去。 少女冷冷一笑,手上剛要加力,凌雲那邊已叫道:「收刀!閃開!」她不由一怔,但隨即立刻按宮平所說閃了開去,老祁身子再一轉,落於地上,擋在少女與那高個中間。 少女凝目細看時,發現在那老祁手上隱有寒光閃動,卻原來他已於飛身凌空之時,以極快的動作戴上了一雙金絲手套,若不是凌雲提醒及時,這刀刃恐怕已被對方抓在手裡,到時單純角力的話,自己定然不是這老祁對手。 老祁站在地上,冷冷看著少女,餘光瞥著凌雲,緩緩說道:「無憂姑娘,你絕不是我二人對手,那少年顯然也不會幫你,你還是把圖交出來吧,我可饒你不死。否則一會兒打傷了你,我這兄弟自小好色,怕是沒你好果子吃。」 「沒錯,饒你不死。」高個子挺劍而上,與老祁並肩而立,衝著少女大呼小叫。 「這傢伙是個小丑而已,不過力量似也不弱,應該在艮級人才吧,比這叫無憂的少女弱一些。」凌雲看著二人,在心中暗想:「但這老祁可是個硬手,看樣子或許達到了坎級……艮止山脈之中,果然不是凡夫俗子出沒之地,隨便見到一人,便是這等強手啊……」 凌雲格早年教導他時,便曾說過:男兒大丈夫真君子,行於天地間,有所不為,也有所必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鏟強扶弱,方是真英雄;遇事權衡再三,與己無關則假作未見,無利可圖便見弱不助,那不過是利慾小人。 這一高一壯兩人到底是什麼人,凌雲雖然不知,但聽二人所言,卻絕非善類。他無法站在一旁,眼見兩個混蛋欺負一個少女,而無動於衷。 所以他自然會出手,只是時機未到,那記憶的拼湊,不未完成。 於是那兩人一個只當他與少女無關,不會自找麻煩,一個則完全把他當成了無用之輩,絲毫沒放在心上。兩人慢慢分開,自左右兩邊向少女慢慢逼近,少女緩步後退,直退到湖岸邊上,一皺眉,忽然向那老祁衝了過去。 「好戰術。」凌雲靜靜地看著少女,冰冷的眼神中透出一絲讚許之意,卻是04號實驗體的口氣。這個格鬥老鳥的思維已經開始影響凌雲的判斷,令他看出,少女其實是在引誘高個子出手。 老祁卻未看出,見她竟然先向自己發難,不由冷笑一聲,站定身形,雙手一圈,作勢要向長刀抓去,高個子見狀,眼睛一亮,一挺長劍,追著少女衝了過來,顯然是想等老祁制住少女手中長刀後,在背後偷襲。 沒想到少女中途步伐一慢,卻突然轉過身來,長刀隨身而動,向著高個子的面門斬來,高個子倉促間揮劍抵擋,同時身子向後一仰閃開,卻未料這一刀只是虛招,少女將刀向回一收,再猛然刺出,冰冷的刀鋒直奔高個子小腹而去。 ; 其102:霧隱門的人 高個子一驚之下,變招已然來不及,眼看著長刀刺入自己小腹,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正當他以為自己這次要完蛋大吉之時,少女卻突然將只刺入他肚皮半寸深的長刀抽了回去。 卻原來老祁見事不妙,已然疾奔而至,揮拳向少女後腦砸去,少女不得不抽刀低頭,手臂一甩間,人也不向後看,便將長刀向後揮斬而出,掃向老祁胸部。 老祁見這圍魏救趙的一招已然奏效,便也不急於傷這少女,縱身一躍,自刀鋒上跳過,再伸手一抓,抓向少女後腰處。 少女並不回頭,身子一旋間,長刀隨身而動,護住全身,令老祁近身不得的同時,腳步連動,以身帶刀,如同陀螺般旋向高個子,高個子怒氣沖沖地叫了一聲,因此而令肚子一疼身子一顫,然後挺著劍,飛身猛刺了過去。 凌雲此時已經看出,這高個男子不過是艮級地才而已,與這艮級頂峰的少女相比,實在不值一看。這少女明顯是陰土屬性,而高個子卻是陰木屬性,五行中木克土,卻正好克制少女,然而從兩人開打至今,只見他吃虧,不見佔便宜,便足以說明,他實力與少女相差太遠。 老祁也知道這點,所以少女方一向高個子攻去,他便飛身而起,身子在空中擰了兩個,便來到少女頭頂,頭下腳上,伸爪向少女頭頂抓去。 少女身子一轉,躲過高個子的長劍,長刀向天疾揮,向老祁斬去,這一招變招極是快速,顯然一開始那旋刀之技的目標就不是高個子,只是引老祁出手而已。 「這姑娘年紀不大,實戰經驗卻真是豐富。」凌雲靜靜地看著,忍不住在心中暗讚。 老祁也沒料到少女變招如此快速,驚慌中,卻無法在空中變招,只好雙掌齊出,藉著金絲手套之力硬擋下少女這一刀,金屬磨響起,老祁手掌間閃起一道火花,他則借力翻身而退。 少女佔了便宜,卻並不樂觀,反而緊鎖起眉頭,她慢慢將刀倒轉,看了一眼刀刃,只見方才與老祁手套相撞之處,已是鋒刃全無,變成了鈍鈍的平面。 「無憂姑娘,放棄吧。」老祁陰沉著臉,顯然對方纔那一招還心有餘悸。「就算你與我力量相當,可卻沒有好兵器。我這手套是金絲虎尾編成的,就算是一般的亨級兵器,也傷它不得,何況你手中這一把凡鐵?」 「囉嗦什麼,有本事殺了姑娘,自取便是。」少女冷哼一聲,長刀一指老祁,人猛地向他衝了過去,老祁一邊擺好架勢,一邊用餘光看著高個子,只怕少女又是聲東擊西。 高個子吃了一個虧,也不敢再貿然上前,見少女衝向老祁,便冷笑一聲:「哥哥這次不上了,老祁一個足以對付你,我看你還能使出什麼詭計來!」 說完,忽然抬頭看了看凌雲,見他正冷笑著注視自己,目光中充滿了不屑,不由大怒,長劍一指凌云:「小子,你笑個屁?」 「你說對了。」凌雲冷冷回應。 高個子一怔,半晌後才想明白凌雲這話實際是在罵自己,立時怒喝一聲:「小子,好大膽!今日這事讓你撞見,本來應當殺你滅口,但看你是個凡夫俗子,爺爺本想饒你一命,你卻敢頂撞大爺,這可是你自己找死。」 說著,一挺劍,便向凌雲衝去。 那少女一旁見了,忍不住一皺眉:「鐵宇,他又不是我的朋友,你殺他做什麼?」 話音未落,老祁已先一步殺了過來,趁她分神之際,雙手快速連攻,打得少女左躲右閃,一時間落入下風,只能招架,無力還手。 眼見高個子離自己越來越近,凌雲心中卻是一片清靜,沒有半點恐懼,就在那長劍閃著寒光,猛刺而來的剎那裡,凌雲腦中那記憶拼湊的過程終於完成,一道凌厲的目光自他眼中射出,無盡的殺意自他眼底瀰漫。 他只一個側身,便閃開了對方的長劍,反手一掌,擊在被那少女稱為「鐵宇」的高個子胸口,三重勁力瞬間爆發,卻正是止行勁發動。 鐵宇身子一震,一下向後摔出,驚愕中在地上連滾了兩滾,才一下爬了起來,沒等他得空擦掉嘴角流出的鮮血,凌雲已然追了過來,一腳踢在他胸口,又是三重勁力爆發,鐵宇嗷地叫了一聲,人打橫飛了出去,摔在地上後滾了幾滾,手捂著胸口咬牙呻吟,卻再站不起來了。 他的胸骨,在凌雲兩次施展的止行勁之下,已經全數裂斷,不過這傢伙也算是實力不凡,骨雖斷裂,卻未散開刺破內臟。 其實凌雲要重創他,也不是容易之事,只是這傢伙全沒把凌雲放在眼裡,輕視之下,力量自然未能發揮得出,卻被凌雲瞬間制服。 見凌雲出手間便將鐵宇重創,少女和老祁均是一怔,同時停手,向這邊望來。 老祁戒備地後退數步,擺起架勢,目光在少女與凌雲身上移來移去,顯然是將二人當成了對手。 凌雲目視老祁,冰冷的眼神,令老祁身上泛起了一股寒意,他突然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少年,而是一個沙場老手,一個慣於殺人飲血的真正劊子手。 「這少年是什麼人?」驚訝之中,他皺起眉,凝起目,集中起全部力量,再一次分別看了少女和凌雲一眼後,突然大吼一聲,向著凌雲撲去。 對方氣勢洶洶而來,凌雲並不避其鋒芒,反而猛地前衝,在對方未出招前,先一腳橫掃而出,直擊對方頭部,如此一來,不論此招成攻,都壓住了對方兇猛的氣勢,卻不是招式上的勝負,而是格鬥心理上的戰鬥了。 少女顯然明白凌雲這一腳的意義,不由在旁暗算點頭,同時驚訝於凌雲功夫之強,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一腳逼得老祁緩步收勢,揮手格擋,隨後雙爪連續而出,抓向凌雲頭頸,凌雲快速地左一擺頭右一閃身,竟全躲了過去,又令老祁震撼不小,他不敢再貿然進攻,而是向後退了兩步。 「閣下,此事與你無關,你犯不著趟這渾水。」他盯著凌雲,眼角餘光鎖著少女,一臉的戒備。「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 「說來聽聽吧。」凌雲面色冰冷,性格已經轉換為04號實驗體,令他看上去與方才全然不同,少女不由再仔細地打量起他來。 「閣下功夫如此高強,不是世家名門公子,便是高人之徒。」老祁皺著眉,嚥了口唾沫。「所以應當聽過我門的名號。我和那被你打傷的鐵宇,都是霧隱門的人。」 「那又怎麼樣?」凌雲冷冷地問。 「……」老祁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怎麼樣?是啊,那又怎麼樣?凌雲自小生長於小村,最近半年才剛接觸外面的世界,卻連童蒙鎮之外的大城都還沒去過,他知道你霧隱門雲隱門的是個什麼東西? 「似乎是個很厲害的門派?」凌雲隨口說道,「你想說,如果我誤了你們的事,你們就如何如何報復我對吧?那麼這事簡單了,我只要將你和那個傢伙都殺了,不就成了?」 說著,他突然向前疾衝而出,雙拳輪流直擊老祁面門。 老祁哼了一聲,側身閃過後,突然向前一個撞肘,正中凌雲臉頰,不過多虧凌雲躲得及時,卻未致大傷。他一招得手後,立時飛起一腳,將凌雲踢飛出去,腳一落地,便發力蹬地而出,凌空追去,一拳擊向空中的凌雲。 驀然間一聲厲喝響起,一道寒光自旁閃耀,卻是那少女已旋身揮起長刀,向著老祁攔腰斬來,老祁急忙揮手將長刀擋開,卻沒能打到凌雲。 凌雲凌空擰身,勉強落地,少女連揮長刀,逼退老祁後,站到凌雲面前,將後背交給了他,低聲問:「你怎麼樣?」 「不愧是坎級的高手。」凌雲擦了把嘴角溢出的血絲,問那少女:「你實力如何?」 「艮級五爻,陰土,火屬性為輔。」少女顯然將他當成了戰友,毫不隱瞞地將自己的情況說了出來。 「我的身體,是坤級三爻……」凌雲緩緩說道,話未說完,少女已回頭怒視他一眼:「你是在說笑話拿我開心,還是故意騙……」她話未說完,便因凌雲那張表情陰冷的臉而停口不語。 有著這樣一張臉的人,絕不會拿別人開心,因為這種人心裡只有殺意,開玩笑什麼的,與這種人無緣。這種人也不會騙人,騙人對他們來說,沒有意義。他們只會殺人。 「我是坤級三爻,全屬性。」凌雲低聲將自己的情況說完,卻沒多做解釋。「我感覺對方至少是坎級地才,我借助武技,可以使自己達到艮級上爻的水平,而在屬性方面,我絕對可以壓到他。如果我們合力,他就死定了。」 「我怎麼相信你?」少女死鴨子嘴硬,明明已經把後背交給了對方,還在表現出不信任。 「你已經相信我了。」凌雲的話裡透著老成,沒再多說什麼,人已快速向老祁衝去,少女略一猶豫,沒動。 ; 其103:長刀絕技 前衝之中,凌雲猛地一處前翻,一條腿自上而下,斧刀一般劈了下去,老祁全身氣膜猛地向外一鼓,大喝聲中,單臂迎了上去,與凌雲的腳撞在一起,呯地一響間,相撞處周圍的空氣被迅速吹開,形成一道小旋風。 凌雲借力凌空翻身,落地同時一腳踢向老祁,老祁胸中憋著一股較量的勁,也不躲閃,飛起一腳與凌雲對上,呯地巨響中,凌雲身無著力之處,自然飛了出去,他身子一轉落地,感覺腳踝微麻。 一股強橫的陽土屬性氣勁,已自那處蔓延而上,快速向他全身各種狠狠撞去,他微一皺眉,立刻運起體內體內木屬性氣勁,同時又喚起水屬性氣勁為輔。 木能克土,土屬性氣勁一遇上它,便立刻弱了下來,而剎那間水屬性氣勁又至,水能生木,作用於木屬性氣勁之上,使其力量又增。 然而土能克水,這輔助用的水屬性之力,卻被土屬性力量消去了大半,這時凌雲心頭微微一動,立刻再運起金屬性力量。土能生金,金能生水,水能生木,如此,力量便在他的體內形成了一個循環,在這循環之中,攻進來的陽土氣勁,很快就冰消雪融。 眼見凌雲全然無事地在原地站定,老祁卻是吃驚不小,他方才雖感覺這少年絕不似看上去那麼簡單,所以生出戒備,可萬沒想到,這少年竟強到如此地步,自己這一腳明明使足了全力,可他與自己對腳後卻不受影響,還可從容落地,當下謹慎之心大起,擺好架勢準備沉著應戰的同時,身上的氣膜變得更加洶湧澎湃,好似火焰要向外升騰一般。 而凌雲,穩穩站定後,不動如山,身上不起一絲波瀾,看上去便好似是不打算全力以赴對敵一般。 這,正是八狼拳,或者說04號實驗體的格鬥要義--將每一分力量,都與皮內骨骼機體結合在一起,絕不浪費一分一毫! 天合之力外放,固然可增加攻擊力與防禦力,但同時,也是一種不小的消耗,對於凌雲這樣本身天合之力只達坤級三爻,全靠八狼拳的高妙武學與強勁招術的人,更是不能輕易浪費。 「小子,看不起我麼?」老祁自然無法明白這種來自異世界的武學理論,他只以為凌雲不使出全力,是對自己心存蔑視,不由有些動怒,當下大喝一聲,猛地衝了過去,虛晃一掌後,猛地將身子一轉,一掌擊在地上。 剎那間呯地一響中,塵沙草葉飛散,地上天合之力氣息還在,老祁人已凌空飛起,凌雲剛抬頭向上,便突然感覺不對,也就在這電光石火般的剎那,一道疾風平地而起,虧凌雲事先有所警覺,立時彎下身子,以雙臂護住胸腹。 「晚了!」一聲大吼中,地面煙塵內,老祁身影陡現,雙拳並排而出,撞在凌雲手臂之上,但那拳上帶的衝擊之力卻並不強,相反,一股吸力自雙拳上源源不斷地傳來,就彷彿是要將凌雲死死拉住一般。 「大爺在此!」高空中一聲冷笑傳來,老祁的身影凌空而落,一掌狠狠擊向凌雲頭頂。「吃大爺這招--塵風囚牢吧!」 躲閃,已經來不及了,凌雲冰冷的眼神中,沒有閃出畏懼的光,他迅速地將頭偏向一邊,將自己的左肩送了出去,老祁一掌擊落,重重打在凌雲左肩上,巨大的壓力當空而下,壓得凌雲雙腿彎曲。 他咬緊了牙關,並沒有在這股巨力前屈服,因為他知道,一旦自己雙腿一軟,那巨大的力量就會全部壓在自己身上,到時,必是骨折筋折的局面! 老祁也在堅持著,不斷將力量送入凌雲身體,一心想一擊將其殺死,遠處,少女怔怔地看著,突然一皺眉:「該死,原來他並不是故意不使出全力!」 心念至此,少女再不遲疑,猛地疾衝而出,清嘯聲中,手中長刀甩至身後。她一路拖刀而起,長刀在草地上不住與大地磨擦,一道道黃色氣勁在那刀上凝聚,驀然間,她雙眼中暗黃光芒一閃,長刀已橫斬而出,直奔空中的老祁而去。 這一刀威力強勁,老祁卻不敢輕視,只好猛一運力,將一股強大的陰土氣勁打入凌雲體內的同時,借力飛躍而出,那長刀帶著數道黃芒自凌雲頭上閃過,卻未能傷到老祁。 凌雲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左肩骨骼已碎,那巨大的衝擊力,令自己的內臟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他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冷冷地看了少女一眼:「剛才為何不動手?」 「對不起……」少女的臉上現出一抹紅暈,剛強的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她咬了咬嘴唇:「我只以為,你身上不放出氣膜,是因為你實力更強,不屑全力出手,忍不住想看看你到底強到什麼地步,卻沒想到,原來那並非是你故意留手,而是你異於常人的力量使用之法……」 「只為好奇,你卻差一點害死我。」凌雲冷冷說道。 「你若是死了,我陪葬。」少女堅定無比地說道,這令轉換為04號實驗體性格的凌雲,也忍不住怔了怔。 「我說到做到。」少女深吸一口氣,身上暗黃氣膜更盛,身子微微一矮:「你叫什麼名字?」 「問這幹什麼?」 「死後到了陰間,至少我能知道我害了誰,又與誰一起進了地府。」少女面不改色地說道。 「凌雲。你呢?」 「應無憂。」少女快速吐出這三個字後,便如一道黃色的疾風,吹拂著大地上的長草,向前疾掠而去,長刀上隱隱閃動著黃芒,斬向老祁。 「挺不錯的名字。」凌雲面無表情地喃喃一句,體內的天合之力,再次依前法,將老祁打進來的強大力量慢慢化解,隨後,原子海的力量洶湧而出,衝向受傷的臟器與碎裂的骨骼。 面對那那長刀,老祁只是冷笑,顯然,他並不怎麼將應無憂放在眼裡,他慢慢地伸出手,眼睛盯著應無憂的眼睛,而不是刀。 兩人間的距離不斷接近,驀然間,黃芒閃處,刀刃橫掃,匹練般地捲向老祁,老祁神色凝重,一隻手向上迎向刀鋒,一隻手向下,不知準備幹什麼。 黃芒飛至,但剎那間,卻又消散無形,一道寒光卻正下方閃耀,襲向老祁腹部,早有準備的老祁微微一笑,從容地伸手擋下了這一刀,並打算將刀刃抓住。 不想應無憂這一刀收刀之快,竟然兩倍於出刀之速,老祁這一下立時抓了個空,緊接著,他便見應無憂凌空躍起,身子一轉間,長刀帶著縷縷黃芒,向他頭臉處橫斬而來。 這一下變招快速,令人防不勝防,若是實力與應無憂相當者,只怕立時就要飲恨刀下,但老祁的力量確實如凌雲所說,乃坎級初爻,二人間差距可謂小,雖然這一招嚇得老祁立時出了一身冷汗,但危機之中,他還是來得及伸手抵擋。 他的左手先擋在了刀刃上,但馬上感覺那巨大的力量,遠非自己單手之力可擋,不由一怔:「原來又是一招絕技?」右手立刻也伸了過去,以全身之力擋下了這一刀。 黃芒跳躍,刀刃在多絲手套上震動著,老祁感覺手部一陣陣地發麻,金絲手套也越變越熱,其上不斷傳來金絲因抵不住這種磨擦而響起的呻吟,他不由吃了一驚:「這是什麼絕技,竟然有如此力量?或這招用神兵使出,恐怕……恐怕我這雙手都要沒了!」 驚愕之餘,體內的天合之力源源不斷地送到了手上,透過金絲手套傳向長刀,與長刀相抗。 老祁主修的是艮卦陽土屬性氣勁,而應無憂則是坎卦陰土屬性氣勁,雙方相比之下,一個擅攻、一個擅守,如今擅守者在攻,擅攻者卻在守,一時間難分高下,金絲手套和長刀在這兩股力量較量之下,都慢慢地發生了不起眼的變化。 金絲手套的變化還算小,但長刀的變化卻越來越大,它的長長刀刃,在震動中漸漸地生出了細微的裂紋,最後,在兩股力量的碰撞,和刀身的不住震顫中,它終於叮地一聲碎裂成數段,飛散出去。 老祁急忙撤身後退,雙手連動間,將射向自己的幾片碎片打飛,而應無憂則一個踉蹌摔在地上,掙扎著爬起,看著手中只剩下二尺長的斷刃,狠狠咬著牙一跺腳。 「好險!」老祁暗自驚呼一聲,用袖子擦了把汗,心道:「若她用的是神兵,哪怕只是元級神兵,恐怕我就得傷在這一招之下了。這女孩果然不簡單……」 他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金絲手套,只見掌心處已見嚴重的磨損痕跡,金絲線也都有些扭曲,不由皺起眉頭,一咬牙:「無憂姑娘,你是死也不肯交出那圖了?」 「沒錯。」應無憂緩緩舉起那二尺長刀,「想要的話,便先拿走我的命吧。」 「好吧。」老祁深吸了一口氣,「既然你這麼固執,我也沒辦法了……」 剎那間,他身上的氣膜再起動盪,開始劇烈地扭動起來,他體內的天合之力貫注全身上下,周圍地上的草葉被吹得倒向四周,小石子更是翻滾著逃得遠遠的。 「那你就給我死吧!」 ; 其104:寧死不屈 面對著將力量催至巔峰的老祁,手持殘刀的應無憂全無懼色,竟然向前飛奔而去,毫不膽怯地揮起那尺許殘刃,向老祁斬去,老祁冷笑一聲,一側身,伸右掌輕鬆擋住,同時猛地一躍而起,左腿凌空橫掃而出。 應無憂縱身躍起,躲開老祁這一掃,右腳尖輕靈地在老祁踝部一勾,借力向前,左拳一下打在老祁胸口,老祁未料到她竟有如此反應、這般精妙招術,一時間卻未能防住,立時被打得向後跌去。 他畢竟是高手,身子在摔落前,凌空一翻,單足撐地落下,而此時,應無憂已快步向前,挺起殘刀向他刺來,那殘刀刃上裹著道道黃芒,雖已無尖鋒,但殺傷力也不可小覷。 老祁已使出全力,方才卻還是中了應無憂一拳,不由惱羞成怒,見她衝來,當下也不躲避,大喝一聲,將右掌一舉,霎時間,數道綠光在他掌心跳躍纏繞,形成一個綠網狀的不規則能量團,他右臂一揮,那能量團便在他掌心處炸裂開來,化為一道綠光,狠狠撞向應無憂。 應無憂反應之快,已超過她所在等級的極限,顯然,這是豐富的實戰經驗帶來的。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絕技,她閃電般將殘刀豎起,立於胸口,正好擋住了這一道綠光。 一聲脆響中,黃芒與綠光撞在一起,在刀鋒上劇烈地對撞,隨即,便將應無憂撞得倒飛出去,直摔到數丈外地上。那把殘刀上滿是裂痕,落地後呯地一聲碎裂成數片。 應無憂掙扎著爬起,倔強的目光透露出不屈的戰意。 「中了我這招『山突』,還能站得起來,無憂姑娘,你果然厲害。」老祁陰沉著臉,心裡好一番不是滋味。「不過也到此為止了,你已失了武器,無所依仗。今日,我會讓你明白,不能順霧隱門之意者,下場會有多慘!」 「先把我打倒再說不遲。」應無憂冷冷一句,人倏然衝出,中途身子一轉,又折向另一邊,如此幾轉之後,身形已化為一道模糊的影子,圍著老祁疾轉起來。 老祁冷冷一笑:「弱了,弱了許多了。小丫頭,看來方纔那幾招絕技,已耗去你太多的力量啊……你的動作雖快,但氣息紊亂,卻難逃出我的感知!這邊!」說著,忽然橫裡一掌掃出,正斬在應無憂臂上。 巨大的力量橫掃而來,應無憂咬著牙硬撐,卻在剎那間被打飛出去,她於空中強自咬牙,猛地一擰身轉了過來,未及落地,老祁已一肘撞來,正中她胸口,隨即數掌連環擊出,掌掌打在應無憂胸口。 鮮血,順著嘴角溢出,應無憂的身子在空中搖擺著,但眼神始終不屈,她的意識漸漸朦朧,終覺大勢已去,生命將終。 老祁見她已失去抵抗之力,冷笑一聲,伸手扼住她脖頸,將她提在空中,嘿嘿一笑:「丫頭,現在我要搜你的身了。傷了我的兄弟,還費了我這麼多力氣,我可不會再給你留情面!」說著,邪笑一聲,伸手便要撕應無憂的衣服。 便在這時,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襲了過來,雙拳互握,狠狠砸在老祁臉側,老祁只覺眼前一陣昏沉,一鬆手,摔在地上,暈眩中,他急忙將力量運遍全身,在地上連滾數周,然後躍起,雙手在面前虛晃了好幾掌,等頭腦恢復清醒後,才停了下來。 只見那少年的身影正傲立於遠處,已奄奄一息的應無憂,此刻正被少年抱在懷中。 「不可能啊!」老祁呆住了,他方才明明已經以一招絕技,重創了少年,此時這少年應當肩骨盡碎,內臟受創,奄奄一息才對,可他竟然沒事人一般地又殺了過來,令老祁忍不住懷疑,這是受傷少年的同胞兄弟。 他忍不住向方才凌雲立身處望了一眼,那裡空空蕩蕩,哪有人影? 凌雲冷冷看著老祁,微微哼了一聲,低頭看看應無憂,應無憂此刻意識已經模糊,一雙眼微睜著,看到眼前少年模糊的面孔,竟然笑了笑:「凌雲,抱歉,累你和我一起死……欠你的情,地府再報吧……」 說著,這剛強冰冷的少女,便昏了過去。 「放心。」凌雲慢慢將她放到了地上,輕輕將她胸口處被老祁拉下一半的衣服拉回原位,然後緩緩站起身來,抬頭望著遠處的老祁。 老祁感覺到少年的目光凌厲,如鷹般、似虎樣,他的心沒來由地顫了一下,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我這是怎麼了?」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忍不住咬了咬牙,再次向凌雲問道:「這位小兄弟,你真要為這丫頭強出頭嗎?」 「是又怎麼樣?」凌雲聲音冰冷,直令人感覺一陣透骨寒。 「霧隱門想得到的東西,沒人可以奪走;霧隱門想做成的事,也沒人可以阻止!」老祁怒吼一聲,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塊圓形的紅色玉石,單手舉起向天,猛地將玉石捏碎,一道紅光立時沖天而起,直衝九霄。 這玉石名為「射天石」,名字雖然響亮,但實際便如地球上的信號彈一樣,只是用來向同伴通報自己方位的奇石而已。 凌雲抬頭看了看,知他在之前的激戰中,耗去太多力量,此刻面對自己,已無信心,所以要引同伴前來。他不由皺了皺眉,此舉雖然暴露了老祁心中的恐慌,但也說明這霧隱門還有其他人在附近,若等這些人趕來,事情自然不妙。 他目光一寒,再不多說一句廢話,忽地衝向老祁,一時快拳連攻,招招直取老祁身體要害,老祁匆忙間全力抵擋,一時倒也有驚無險。 驀然間,凌雲一拳擊出,身子突然向後一倒,左足支地,立時將地面踩出一個大坑來,他左腳牢牢踩在坑中,右腳猛然踢出。 老祁的注意力全在他攻自己中、上兩盤的拳頭之上,驀然間失了對手蹤影,不由一怔,隨即便是腿上一痛,身子立時向前倒去。凌雲輕喝一聲,插入地面坑中的左腳立時踢出,帶著泥沙草葉,擊在老祁腹部。 剎那間,五種不同屬性的勁力一起攻入老祁體內,撞得老祁氣血翻騰,一時間全無還手之力,被這一腳踢得凌空而起。 一躍而起,凌雲伸手在胸前一摸,一道白光閃耀,血睛狼尊的身影出現在他身旁,他疾步上前,伸手將血睛狼尊鞍側的玄黃戰刀拔了出來,瞬間裡將金、土兩種屬性力量釋放出來,注於刀上。 老祁身在空中,勉強連翻了幾個觔斗,安穩落地,抬頭一看,只見凌雲身邊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隻靈獸,而凌雲手中也握起一把散發著兩種屬性氣息的戰刀,不由一怔:「坤級靈獸,還有……利級神兵?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人?」 不等他細想,凌雲已疾奔而來,手中戰刀一招力劈,當頭而下,老祁心中一猶豫,終沒敢以金絲手套硬擋,而是抽身後退,躲過這刀後,又想縱身向前。 然而凌雲不等力劈這招使老,手腕便是一翻,刀刃朝上反撩而起,險些給將要衝來的老祁來個開膛破肚。老祁嚇出一身冷汗,急忙再退。 凌雲得勢不讓人,玄黃戰刀翻飛中,將八狼拳中武器使用之術發揮得淋漓盡致,漆黑的刀身化為無數暗影,飄忽於老祁左右,殺得老祁心驚膽戰。 老祁實力雖高於凌雲,但戰鬥經驗,卻遠遜於來自於地球上的東方武術家、殺人戰士04號實驗體,而且方才與凌雲、應無憂大戰,消耗了他不少力量,此刻已顯疲態,而且凌雲手上使的是利級的神兵,他的金絲手套根本無法抵擋,只這兵器一項上,他就已經大落下風,所以空有高於對方的力量,卻是毫無用處。 那便似是蠻牛與虎相鬥一般,空有負擔千斤的力量,卻是絲毫派不上用場。 而凌雲,早已利用原子海復原了身體創傷不說,體內的力量系統,更是玄黃大陸上任何一人皆無法與之相比的強。他之前雖然也消耗了部分力量,但他經絡、細胞、丹田氣海空間三處內的天合之力早融為一體,圓轉不息間,經絡中那點能量消耗,早就被補足,此刻卻是越戰越勇。 兩人一個氣勢不斷上升,一個力量不斷下降,強弱之勢漸漸倒轉,成了老祁拚命在凌雲手下保全自己的局面。 時間一久,老祁不由大感氣惱,想到自己已發出信號,周圍同伴或許會立刻趕來,他便再不顧節省力量,猛地虎吼一聲,運起全力一掌拍在玄黃戰刀刀側,打算將凌雲戰刀拍開,為自己贏得使出絕招的時間來。 戰刀之上的金屬性氣勁,立刻狂捲而至,與他掌上的陽土屬性氣勁撞在一起,而刀身上的土屬性氣勁緊隨而至,不但抵住了他的氣勁攻擊,還使金屬性氣勁勢頭更凶,結果他這一掌立拍,卻只是讓戰刀偏出寸許。 於是,那本來劈向他頭頂的一刀,便狠狠地劈在了他左肩之上。 漆黑如夜的修長刀身,和鮮紅的血,糾纏在一起,於瞬間形成一幅美麗而令人膽寒的畫面。 ; 其105:斬殺強敵 若不是老祁拚命運起全身的力量,集中於左肩之上,死命地抵住玄黃戰刀上的氣勁,只怕這一刀下去,老祁就算不是被一分為二,一條左臂也要被卸下身子。 然而即便是如此,這一刀還是劈入他肩頭數寸,鮮血呼地一下噴出老高,骨頭斷裂與肌肉被分割的痛苦,令老祁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但也正是這痛苦,令老祁暴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一腳踢出,將凌雲踢得翻了個跟頭,摔在丈外。 這一腳踢斷了凌雲的胸骨,他靜靜地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原子海力量快速滲入骨頭中,很快便將傷處復原。這時,他才慢慢地站了起來,將長刀扛在肩膀上,冷冷地注視著老祁。 老祁的身子搖晃著,不斷從肩頭滲出的鮮血,染紅了他的左半邊衣衫,他凝視凌雲,又看了看倒在無處,艱難而驚恐地看著他,卻因傷重說不出一句話來的鐵宇,心中忽然有一種末日將臨的感覺。 「小子,這梁子,結定了!」他咬了咬牙,在心中鼓起最後的勇氣,抱著拚死的決心,大吼著向凌雲衝來,右掌帶起一道綠光,擊向凌雲,無數綠光在他掌心纏繞成那網狀圓球,卻正是方纔那招「山突」。 「去死吧!」一聲大叫,揮掌而出,直擊凌雲胸膛,痛苦加重了他的力量,讓這一擊有了驚天動地之勢。 然而,力量雖強,靈動不足,過於傾心全力的一擊,卻使他的動作更慢,凌雲目視那威力驚人的綠光網狀球,身子突然一動,便閃過了老祁的掌,撞入老祁內置,那把烏黑的刀,緊貼在老祁脖子上。 「要死,老子也拉你陪葬!」老祁瞪圓了眼,右手一彎,向著凌雲背後打去。 可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凌空而至,一張利齒滿佈的大口,狠狠地咬在他的胳膊上,那強勁有力的一咬,在瞬間將那條胳膊肌肉掩藏下的骨頭咬斷、折彎,那掌手處的綠光球立時因力量的斷絕,而消失於空氣之中。 正是血睛狼尊! 與其他御獸師不同,凌雲指揮血睛狼尊行動,完全不用語言與動作,而是憑著心念一動。在老祁衝來的剎那,他便已想好了戰術,所以才敢這般直接地衝入敵人內圍,毫不顧忌地近身對搏。 依血睛狼尊的力量,本來無法將老祁的胳膊一下咬斷,但老祁將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掌之中,打算一擊將凌雲殺死,卻弄得身體其它各處力量薄弱,竟經不起坤級靈獸一咬。 這,也是玄黃大陸上所有戰師,無法與凌雲相比的一點--他們只能在動作間調動力量在體內移動,而不能力量一直流通於全身。 老祁的慘叫聲再次響起,但這次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因為凌雲已自老祁旁邊斜著衝了出去,烏黑的長刀拖著一道血痕,自老祁脖頸間移開,一道血箭便立時噴射而出,直竄出丈許遠。 老祁瞪圓了眼,怔怔地看著空中那離體而去的鮮血,眼神變得越來越渙散,最終,整個人瞪著失去了生氣的眼,向前摔倒在地,砸起無數草葉飛散,塵埃飛揚。 凌雲慢慢將戰刀扛在肩上,緩步走了回來,看了看老祁的屍體後,又向著倒在地上,因重傷而連話也說不出的鐵宇,鐵宇驚恐地看著凌雲,身子劇烈地抖著。 「抱歉,他剛才說過,你們霧隱門是了不得的門派。」凌雲站在鐵宇面前,用04號實驗體慣用的那種冰冷語調說:「所以我不能留活口。」 手起,刀落,沒有一點猶豫,鮮血自傷口中濺起老高,又落在地上,鐵宇失神的眼瞪著天空,魂飛天外。 將玄黃戰刀插回血睛狼尊鞍側鞘內,凌雲慢慢閉上了眼,再睜開時,眼睛便已恢復正常,那抹濃重的殺意消失無蹤。他疾步奔到應無憂身邊,輕輕將她撫起,原子海力量瞬時自掌心傳遞而出,滲入應無憂體內。 原子海力量作用之下,應無憂內臟的損傷漸漸被修復,骨骼的裂痕也漸漸無蹤,最終,在凌雲的輕聲呼喚下,應無憂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先是迷茫地看了看凌雲,然後一下躍了起來。 「怎麼回事?」她環顧四周,看到的是兩個倒在血泊中的敵人,還是面帶微笑,宛如鄰家大男孩一樣和藹可親的少年。 少年的身上沒有一點受傷的跡象,這令她十分驚訝,然而更令她驚愕的,是她自己。活動了一下胳膊,做了兩下深呼吸,她發現本來應該重傷而奄奄一息的自己,現在竟然像下正常人一樣正常。 「僥倖而已。」凌雲淡淡地笑著,「他之前和你交手時,耗掉了太多力量,所以體力不支,最終僥倖被我殺死。」 「那是你的靈獸?」應無憂的目光停在血睛狼尊身上,一邊打量著血睛狼尊背上的鞍具,一邊問凌雲。 「沒錯。」凌雲點了點頭,「多虧它,我才能這麼快殺掉這個老祁。」 血睛狼尊這時小跑過來,伸頭在他臉上蹭了幾下,應無憂一時看得有些發呆,眼中多少透出點羨慕的神色。 「你沒受傷?」應無憂追問。 「很顯然。」凌雲一聳肩,「生龍活虎。」 「為什麼我也沒受傷?」應無憂盯著凌雲的眼睛,似乎這樣就可以看出他有沒有說謊耍自己玩。凌雲也與她對視著,眼神堅定地看著她的眼:「因為我治好了你。」 「像個神話一樣。」應無憂搖了搖頭,然後疑惑地看著凌雲,似乎不相信這個少年可以一個人殺了老祁,然後又把重傷的自己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她甚至懷疑方才是不是有什麼妖怪使了某種妖法,讓她產生了幻覺。 「他剛才捏碎了一塊射天石。」凌雲一指老祁,「這麼說來,應該有同伴在附近,你快走吧。」說著,摸了摸胸前的境石,將血睛狼尊收回裡面,然後向著來路而去。 「你不問問我,他們兩個死活要找的那張圖是什麼嗎?」應無憂看著他的背影,多少帶點驚訝地問。 「與我無關。」凌雲一笑,「寶藏也好、秘卷也罷,我都沒有興趣。」 「奇怪的傢伙。」應無憂看著凌雲,喃喃自語著,突然張口問:「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來這裡?」 「同樣的問題,我也應該問你。」凌雲停下腳步,回頭一笑:「如果你不願回答我的話,我也沒必要回答你。」 「不肯吃一點虧的傢伙!」應無憂哼了一聲,看了看地上的兩具屍體,又看了看凌雲,似乎是思考了些什麼後,終於轉過身大步而去,凌雲望著她的背影,搖頭一笑:「好倔強的女孩。」 縱身躍上山崖,凌雲順著原路向部落的方向走去,走了許久,忽然一個哆嗦,緊接著,便感覺到一股強橫的氣息,自那湖邊洶湧而起,那氣息澎湃激盪,帶著一股野性,他不由一驚:「是靈獸?」 想也不想,他急忙飛身回奔,來到山崖邊上,縱目向下望去,只見應無憂正在那溫泉湖邊四下奔逃,而八隻黑色的蛇形巨怪,則自水中,向著她抽打而去,她驚險異常地躲著,數次險些被擊中。 再仔細一看,那卻並非是什麼巨蛇,而是八隻帶著吸盤的章魚觸手,每隻都有三丈多長,一人多粗,那水下的章魚身子有多大,可想而知。 「不好!」凌雲心頭一震,想也不想,立刻閉上眼睛,將那本已散亂的記憶碎片拼在一起,本來,這一過程至少要花小半刻,但不知是因為他剛剛將記憶散開不久,還是因為他在情急下不顧一切地拚命加速,不片刻功夫裡,八狼拳的武學記憶重新就位,他雙目一睜,眼睛裡一道寒光立時閃起。 縱身跳下山崖,他一邊向湖邊疾奔,一邊伸手摸了摸胸口,將血睛狼尊放了出來,血睛狼尊方一現身,便也他一同疾奔,他伸手自血睛狼尊身上抽出玄黃戰刀,大喝一聲,猛地加速,疾衝到近前,擋在應無憂面前,揮刀斬在那正打過來的一隻觸手上。 然而這一刀下去,不但沒能斬斷那巨大的觸手,反而被觸手上的巨力打得他凌空飛起,應無憂驚呼一聲,急忙奔過去,將摔在地上的他扶起。 那八隻觸手揮舞著,四下裡亂打了一氣,力道便漸漸弱了下來,看著那周圍被它打得四下紛飛的大小樹木,凌雲眼中滿是驚駭,應無憂一張俏臉也變得極是蒼白。 許久之後,那八隻觸手終於慢慢地停了下來,然後無力地摔落在岸邊地上。 「是死了麼?」凌雲手提著刀,滿心戒備。應無憂猶豫了一下,突然向著湖邊衝了過去,凌雲一皺眉,冷冷問道:「你去幹什麼?」 「不用你管。」應無憂一邊說,一邊衝到岸邊,看那意思,是要躍入水中。凌雲一怔:「這姑娘想要幹什麼?」 就在這時,那八隻觸手突然劇烈地一顫,隨後,一隻巨大的章魚便猛地自湖面上浮出大半個身子,一雙大眼無神地掃過岸邊,然後就又沉了下去,但在下沉的同時,一隻觸手將應無憂攔腰纏住,帶了下去。 ; 其106:第二隻靈獸 「這個不讓人省心的丫頭!」凌雲忍不住在心中嘟囔了一句,然後不知為什麼,心中突然湧起一陣苦澀的感覺,彷彿是回憶起曾經失去的某種珍貴的東西,又彷彿是勾起了曾經的痛苦回憶,他在這種情緒下,猛地向湖面衝了過去,一躍而下。 溫熱的湖水撲面而來,令人感覺十分舒服,然而隨著他越向下潛,湖水的溫度便越是高,幾乎讓人感覺到燙。那八條觸手無力地在水中飄蕩著,應無憂則在其中一條的纏繞下拚命掙扎,因為觸手的壓力,她體內的空氣不斷從口鼻中溢出,眼看就要窒息了。 雖然戰師都具有以皮膚呼吸,而不必全靠口鼻的本事,但於此湖內,皮膚外也全是水,戰師本事再強,卻也是枉然。 凌雲想也不想,腳下發力,全力游了過去,一手拎著戰刀,一手摟過她的頭,張口吻在她的嘴上,次一口氣吹進了應無憂口內,慌亂中應無憂也顧不上憤怒或是羞赧,急忙穩住心神,利用這一口空氣帶來的力量,拚命掙扎。 凌雲了揮起戰刀,狠狠砍在那觸手之上,但卻只是將觸手砍開一道口子,並沒能將其斬斷。不知是因為吃痛的原因,還是因為別的什麼,那只觸手顫了一下之後,便慢慢地失去了力道,應無憂用力一掙,立刻就脫出纏繞,然後奮力向上游去。 凌雲也緊隨而上,但方游到一半之時,一條觸手突然伸了過來,將他雙腳纏住,一股火燒火燎的劇痛,立時自被纏住處傳來,他一驚間,急忙運起水屬性勁力抵抗,同時回過身來,揮刀向那觸手斬去,不想那漆黑的觸手突然間變得通紅,一股澎湃的火性力量撞來,竟將玄黃戰刀撞得脫手飛了出去。 應無憂意識朦朧地游到湖面,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突然間想起凌雲還在湖下,正要潛下看他未何未追上來,玄黃戰刀已正湖底飛了上來,刀刃擦著她右胸而過,立時將她胸口和右肩割出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子。 劇痛中,應無憂忍不住慘叫一聲,右臂立時失去了力量,全靠雙腿使力掙扎著踩了幾下水,才勉強來到岸邊,半邊身子伏在岸上,卻已再無法動彈。 玄黃戰刀凌空飛舞旋轉,然後落下,無聲無息地插入一塊岩石之中。 凌雲身在湖內,失了武器,卻不驚慌,雙掌一圈一屈間,化爪夾住那只巨腕,猛地使出那招孤狼噬魂來,然而銳利的氣勁自指上而出,卻連那巨腕的皮膜也刺不破,他不由一驚,暗想:這靈獸到底是什麼等級,怎麼這麼厲害? 於這危急之時,他心臟處猛然一跳,原子海力量立刻湧了出來,而也在這時,那赤紅的觸手,卻突然漸漸變黑,其上的熱力也漸漸消失了。凌雲心中一動,立時任原子海力量流入左手,化出了那微元素分析儀,立刻,微元素分析儀啟動起來,在熟悉的啟動提示音之後,開始了對這巨腕,連同巨腕後那大章魚的分析。 「不明生物,形態接近章魚,生命特徵正漸漸消失……」 微元素分析儀在快速報出一串數據之後,給出了與凌雲心中所想一致的答案,看著仍纏在自己雙腳上的這只巨腕,凌雲心頭不由一陳狂喜,思維模式又回復為自己所有。他急忙伸出手,將原子海力量放出到那巨腕之上,霎時間,那只黑色的巨腕便如幻影般湧動了起來。 血睛狼尊方才感受到主人危險,已經奔到了湖邊,打算跳下去幫忙,但此時感覺到凌雲心意,又停了下來。看了看半邊身子泡在湖裡,身受重傷的應無憂,它略一猶豫,還是走過去,咬著她的衣服將她提上岸來,放在了草地上。 應無憂艱難地喘息著,看著血睛狼尊,一指湖面:「去救你的主人吧……他有危險……」但不論她怎麼說,血睛狼尊只是站在她旁邊看著她,最後,她只能無力地癱在那裡,搖了搖頭:「這個笨蛋,救我幹什麼?最後不但沒能救成我,還害了自己……世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笨蛋?」 湖內,凌雲雙目緊閉,將週身皮膚細胞中的天合之力抽走,而將原子海力量注入其中,形成了一層原子海力量外膜,如此一來,湖水便被原子海力量分解為維持人正常呼吸所需要的氣體,通過毛孔進入身體,使凌雲變成了比水生生物還要不怕水的人。 另一方面,更強的原子海力量,順著他的手掌滲入了章魚的巨腕之中,再慢慢地滲透到它全身各種。當它滲透到章魚全身後,凌雲也不由吃了一驚。 這章魚個頭極大,觸手長度都在三丈以上,身子如同一間屋子一般,著實是個了不得的大傢伙。凌雲忍不住想,如果把這麼一個大傢伙成功重塑,收為自己的靈獸,那自己的力量簡直就是一個大飛躍,想到這裡,不由一陣狂喜。 章魚的生命力正在逐減弱,若非如此,任凌雲的原子海力量有通天之能,也無法這麼從容地施展。 分析、比較、重塑,凌雲在溫熱的湖底,不斷地重複著這種工作,時間一分一秒地流走,岸邊的應無憂胸前的血已經開始凝固,她的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 許多之後,就在應無憂感覺自己就快要在一片寒冷中睡著時,驀然間湖裡傳來一聲轟鳴,平靜的湖面一下水花四濺,水柱沖天而起中,一隻巨大的赤紅色章魚自湖中一躍而起,帶動著漫天水珠,在陽光下閃耀起點點光彩,爾後又落入湖中,再次激起漫天水花。 應無憂模糊的意識,被這突變重新震醒,掙扎著望向湖中那露出大半個身子,和八條觸手的巨大靈獸,她清楚地看到,在那靈獸身上,兩眼之間站立著一個英俊的少年,這少年緩緩地伸出手,章魚的八樣觸手便一起伸了過去,在他的手上和身上環繞,便似是在溫柔地撫摸他一樣。 血睛狼尊坐在地上,看著這一幕景象,卻一點也不驚慌,彷彿那巨怪是它多年前便相熟的好友一樣。 少年摸了摸章魚的巨腕,微微一笑間,輕輕將手放在胸口,剎那間,巨大的章魚便化為一道白光,收入少年胸口處。少年凌空飛躍,輕巧地落在岸上,不是別人,正是凌雲。 「這……」應無憂驚訝地看著,抻直的脖子拉動胸前的傷口,疼得她發出一聲呻吟。 聽到這聲音,凌雲不由嚇了一跳,急忙飛奔過來,看到應無憂身受重傷倒在地上,他駭得手足無措:「這是怎麼回事?」 「是你的刀……」應無憂費力地說,「突然從湖裡飛上來,把我……」 「該死!」凌雲一拍腦袋,「這也太過巧合了吧?你千萬別動,一會兒就好……」 說著,他快步來到近前,伸手按在應無憂肩頭,剎那間,原子少力量洶湧而出,將應無憂的前胸和肩膀包圍,在這種力量的重塑之下,應無憂身上的傷快速地癒合著,她驚訝地注視著這一切,抬頭看著凌雲,覺得一切都是那麼不可思議。 大約十幾分鐘後,應無憂身上的傷已消失無蹤,甚至連被斬破的衣衫,也已變得完好如新,她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怔怔地看著凌雲,卻連應該問什麼也想不起來。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年簡直太令人無法理解了,他這種神奇的力量,就更令人無法理解。 如果非要給這種力量冠個什麼名字,應無憂覺得用「仙術」最為合適。 「他是仙人不成?」應無憂忍不住這樣想了起來,但隨即又搖了搖頭。 凌雲見應無憂已無礙,不由長出了一口氣,而這時,一種令他完全抵擋的暈眩感驟然襲來,他知道,自己過度使用原子海力量,再加上強行重聚八狼拳武學思維,連番消耗下,已然是力有不濟,眩暈中,急忙掙扎著過去,將玄黃戰刀拾回,插入血睛狼尊鞍旁鞘中,再用最後一絲力氣,將血睛狼尊收入境石,然後便一下倒在地上。 在昏倒之前,他腦中靈光一閃,隱約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於是原子海力量在完全退回心臟之前,將他胸膛、脖頸處的皮肉分開,將那境石連同其上繩子一起融進了他皮肉之中。 應無憂看在眼裡,又吃了一驚,怔怔地看著昏倒在地的凌雲,卻彷彿是在看一個怪物一般。而就在不久之後,一陣狂風猛地席捲而來,接著,一個高大的男子,便自附近林中飛奔而出,一躍而至,落在十數丈外。 這男子大約有二十六七歲,身材修長,膚色白皙,眉毛和眼睛都顯得細了些,略帶些陰柔之美,環視四周,見到老鐵宇和老祁的屍體,臉色不由一變,緩緩望向應無憂,微微一笑:「應姑娘好身手啊。」 應無憂緩緩轉身,面對這男子,冷冷說道:「林大堂主也來了?看來霧隱門對我,還真是看重呢。」 那男子微微一笑:「是啊,應姑娘年紀輕輕,就已經達到艮級五爻,這樣的能力,哪一門派敢輕視呢。」說著,他又看了看鐵宇和老祁的屍體,輕歎了一聲:「可惜我晚來了一步,不然的話,本可避免一場不必要的血戰。」 ; 其107:霧隱門之內 應無憂看著那位「林堂主」,目光冰冷,語帶嘲諷:「哦?這麼說,如果林堂主早來一步,我便早被擒住,霧隱門也不會平白損失這兩位好手了?」 「我可不是那個意思。」林堂主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也許我會說服應姑娘,與我們霧隱門聯手。」 「聯手?」應無憂臉上露出一絲不解。 「對。」林堂主點了點頭,「應姑娘明白那東西的作用嗎?只怕未必吧?而且就算你有圖在身,想要將它們全數集齊,恐怕也不容易。我們霧隱門明白那東西的使用方法,知道它能帶來什麼,而且我門又有強大的力量,如果我們兩方聯手,一定可以順利地將它們全弄到手。到時……我們各取所需就是了。」 應無憂看著這位林堂主,這個傢伙的提議似乎令她大為心動。 「姑娘再厲害,也無法憑一人之力,完成這一切的。」林堂主笑著說,「而我們沒有圖,也無法找到那些寶貝。怎麼樣?」 「圖已經沒有了。」應無憂冷冷說道,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自己的頭。「它在這裡。」 「我早猜到了。」林堂主微笑著,「換成是我也會這樣做。」 「這圖對你們來說很重要,你們絕不希望它和我一起消失。」應無憂冷冷地笑著,「所以我可以相信你,對不對?」 「當然了。」林堂主輕輕點了點頭,「我以自己的性命發誓。」 「我從不相信什麼誓言。」應無憂搖了搖頭,冰冷的目光透露出對整個世界的不信任,這讓每個聽她說不信任自己的人,都能感到一絲安慰。 「林堂主不介意的話,陪我在這裡坐一下吧。」應無憂擰了把衣服上的水,踢了旁邊的凌雲一腳。「不爭氣的奴才,害我全身都濕透了。」 「看來應姑娘的僕人傷得不輕啊。」林堂主笑著走了過來,伸手在凌雲頸側摸了摸,探查氣息的同時,也暗中測了一下凌雲體內天合之力的程度,見凌雲不過是個坤級三爻的戰師而已,便放下心來。 轉頭看了看那湖,林堂主忍不住說:「應姑娘,我剛才感受到一股極強的靈獸氣息,應當是這湖中突然出現了什麼靈獸吧?」 「不錯。」應無憂一點頭「是一隻並不算大的怪物,但力量很強,從湖裡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它的經過差點害死我和我的僕人。」 「應該是級別相當高的靈獸。」林堂主看了看湖水,又看了看應無憂。有些事彼此心裡清楚,卻不必說明。 「生火烤烤吧。」他一邊說,一邊摸了摸腕上繫著的一塊淡青色圓形玉石,剎那間有光芒從石頭裡飛了出來,落在他手中化成了一把長劍。 「應姑娘的武器好像壞了。」他笑著說,「用這把劍吧。」 「謝謝。」應無憂毫不客氣地接過劍,到林中砍了些木柴,將劍還給那位林堂後,林堂主又幫她生起了火。 應無憂將凌雲拉到火堆旁放下,自己在附近坐下烤起火來,許久之後兩人的衣服都干了,應無憂才站起身:「我們走吧。」 「好。」林堂主一點頭,把劍收回到那玉石中,又摸了摸旁邊的方形境石,一道白光閃耀過後,一隻巨大的黑雕出現在兩人面前,舒展開雙翼,很震撼人心地長嘯了一聲。 「應姑娘請。」林堂主微微一笑。 應無憂看了看凌雲,拎著他上了雕背。那上面有整套的雙人鞍具,她把凌雲橫放在中間,用來與林堂主隔開。 凌雲一直昏睡著,在朦朧中他自己也不知過了多久,最後,當一切恢復正常時,他才慢慢地醒了過來。 睜開眼,看到的是窗明几淨的房間。房間不大,但很乾淨,東西擺放得也整齊,一張桌,兩把椅,及腰的木架。桌上有茶杯茶壺,木架上有裝著水的銅臉盆。 他翻身坐了起來,下意識地先摸了摸胸口。那三塊石頭只剩下了兩塊,圓形的那個不見了。他一怔,穿上鞋子,來到窗前向外看了看,見到的是一片綠葉。 窗的旁邊有門,他正打算推門出去,看看這是什麼所在,應無憂已拉開門走了進來,見到他微微愣了一下。 「終於醒了?」少女的語氣中少了幾分冰冷,多了一點點的關切。 「這是什麼地方?」凌雲向門外望了望,有山坡,有綠樹,有小徑。小徑由石子鋪成,被綠樹擋住了大半,不知通向哪裡。 「你昏睡了一天一夜。」應無憂沒有回答他,而是進了屋,關上了門。 「這是你的家?」凌雲問。他聽說自己昏睡了這麼久,自然有些著急。部落裡的人和家人找不到他,又不知會急成什麼樣子。 「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人?」應無憂將他逼到床前,直瞪著他。 凌雲笑了笑:「你不是要把我推倒在床上吧?」 「我不和你開玩笑。」應無憂搖了搖頭,看著凌雲胸前的兩塊玉石。「你是御獸師?」 「應該是。」凌雲在床上坐了下來,他可不想在女孩子面前表現得窘迫。「那只靈獸叫炎海章魚?」 「你收服了它,竟然不知道它是什麼東西?」應無憂瞪著凌雲。 「我不是想騙你。」凌雲尷尬地一笑,「我雖然收了它,但真的不知道它是什麼東西。看起來很厲害?」 「當然厲害了。」應無憂從凌雲的眼神中讀出了些什麼,忍不住想:他似乎沒有撒謊。 「炎海章魚不是淡水靈獸,它是玄黃大陸之外,在淵海中的靈獸,初生時便有巽級,天生擁有智慧,成年的力量可達兌級人才。被你收服的那隻,絕對是兌級人才,你到底是什麼人,竟能收服這樣厲害的傢伙?」 「有這麼厲害?」凌雲著實被嚇了一跳,心中不由一陣狂喜,喜形於色的他,令應無憂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這個少年怎麼看都不像是個那般厲害的高手,偏偏又是他殺了鐵宇和老祁兩個厲害角色,而且竟然能收服那只傳說中的靈獸……應無憂覺得這少年神奇得有點過分。 她忍不住想起了少年殺人時冰冷的眼神,隱約覺得那與現在眼前的人,不是同一個。 「那塊圓形的玉石,你是拿走了嗎?」凌雲問,「似乎不大妥吧?」 「沒什麼不妥。」應無憂說,「我救了你一命,那塊倉儲石就算是報答吧。」 「可我怎麼記得是我救了你?」凌雲挑釁地看著應無憂。 「你現在呆的地方,是霧隱門。」應無憂沒回答他的問題,「當時你昏倒了,除了還有口氣之外,跟死人沒什麼區別。霧隱門的二號人物林知我在那時出現,如果不是我說你是我的僕人,他早將昏死的你殺了。我替你把殺人的罪名擔下來了。」 「林知我?挺怪的名字。」凌雲試圖轉移話題,很明顯不成功。應無憂瞪著他:「你出現在艮止山脈深處,怎麼看也不過是個坤級戰師,卻擁有擊殺艮級戰師的力量,而且還可以收服傳說中的兌級靈獸,你到底是什麼人?」 「傳說中的……那是什麼意思?」凌雲問。 「你先回答我。」應無憂寸步不讓。 「我就是你眼前看到的這個人,擁有一些神秘的力量。而你又是什麼人?」凌雲也沒有讓步的意思。 「好吧,不管你是什麼人,至少你幫過我。」應無憂說,「這裡是霧隱門,裡面藏龍臥虎,你最好不要給我添麻煩。」 「我離開就是了。」凌雲說著,站了起來。「我還有我的事要辦。」 「抱歉,如果要離開,麻煩等一陣子再說。」應無憂說,「到時我會告訴你。但現在不行,現在你離開,我無法向林知我交待。因為你是我的僕人。」 「你怎麼會到這裡?」凌雲問,「一瞬間,霧隱門的人還狠不能殺了你,一瞬間,你又身在霧隱門,還可以到處走動,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想從我身上得到某些東西,我也一樣。」應無憂說,「得到了那東西後,我就會離開。」 「不會就是我從湖底找到的那個圓石吧。」凌雲目光灼灼,「它和裝著無盡海水的這塊境石一起持在炎海章魚的一隻觸手上。我初遇你時,你就是潛入水中去尋找它吧?後來炎海章魚突然出現,也是因為你再次下手,去撈那倉儲石,結果誤開啟了境石,將炎海章魚放了出來,對不對?」 「你問得太多了。」應無憂十分冷淡地說,「總之多虧了我,你才沒被林知我殺了,作為感謝,你就在這裡老實住上一段時間吧。至於那東西,你離它遠些會更安全。」 「我想作為它的發現者,我有權知道那是什麼吧?」凌雲問。 「就當是幫我個忙好吧?」應無憂看著凌雲,語氣突然軟化了下來,凌雲隱約覺得她的眼神中有一絲愁苦,張了張嘴後,終沒有再說什麼。 應無憂見他不置可否,也沒再逼他答應自己,只是轉過頭向外走。 「你應該餓了吧?我這就叫人給你送飯來。別到處亂走,在這裡呆著。」 凌雲送到門口,眼看著她消失在小徑轉角,然後打量了一下周轉。這是一座山間小屋,孤零零地立在這裡,周轉似乎沒有人煙,但他卻隱隱感覺到,有至少四個人隱藏在附近,他不由笑了笑。 「好吧,我先不到處亂走,但到了晚上,就不一定了。」 ; 其108:血魔神的信徒 夜,一片漆黑,星月無蹤。 凌雲坐在房內,做出幾個假的脫衣動作,然後拿起罩子,將桌上燈架上的炎芒石罩了起來,房間便立刻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他走到床邊,慢慢躺了下去,卻沒有睡覺的意思,而是動用起所有的感官,來感覺外面。 大約一刻之後,他查覺到那四股氣息開始移動,其中兩個越來越遠,最終再感覺不到,而另兩個,顯然也開始移動,但並沒有走太遠。 他輕手輕腳地來到門邊,使用隱蹤術將自己的氣息慢慢掩藏起來,慢慢地將門打開一線,向外面望了望。 漆黑的夜色中,到處是一片黑暗,他仗著過去在叢林中與血睛狼尊互相偷襲練出的夜眼,勉強能看清周轉事物的輪廓,想來外面看守的人除了感知他的氣息外,再沒有別的辦法監視他。 他小心地順著門縫擠到了外面,一邊打量四周,一邊將門慢慢關上。漆黑的夜色是他最好的掩護,他如同一隻野獸,快速地在夜色中奔行。 轉過小徑,看到的是另一座木屋,這間屋子比他的要大很多,屋裡沒有任何氣息傳來,似乎是無人,也可能是裡面的人已經睡下了。 他正要向前,突然發現屋門打開,有人從裡面躥了出來,夜色中,他看清那人的輪廓,苗條纖細,很像是應無憂。 「她也偷溜出來,打算幹什麼?」凌雲心中一陣好奇,悄悄地跟了上去。 仔細感知,應無憂身上多少還是散發出了些許的氣息,不過因為微弱,極易被當成走獸,或是被直接忽略。 而凌雲的隱蹤術,則是完全隔絕了氣息,跟在應無憂身後,她卻是毫無查覺。 兩人一前一後地向前,一路上感覺到了幾處暗崗,但都因天色太黑,加上兩人隱蔽得好,而沒有發現他們。 順著一條山坡向下,兩人來到一處小平台上,向下一望,只見半山腰上無數建築,高低錯落,宛如一個小鎮一般,其中街上燈光通明,不時有人逡巡而過,另有幾處建築也有光芒閃爍。 應無憂小心地下了平台,來到一座大屋後面,謹慎地不斷藉著屋宇的掩護,一路向前,不多時,就穿過小鎮,來到另一面山坡上,一下不見。 凌雲心中大奇,急忙追了過去,四下裡尋找了一番。 坡上遍生長草,遮掩下,無法看清地上情況。 不過卻難不住凌雲,仔細尋找之下,發現在一片亂草中,赫然有一個小洞。 那正在應無憂消失處附近。 「她進入洞裡了?」凌雲略一猶豫,鑽了進去。 這洞四四方方,四壁平整,顯然是人工開鑿而成,為什麼要在山坡上鑿這麼個長洞,著實令人費解。 大約向前爬了十幾丈後,突然感覺四面有風,而且遠處隱有光亮。 向著光亮處慢慢爬去,凌雲來到一個方形出口前。 外面是鐵絲織成的網子,被用鐵架固定住,凌雲向外望,見到的是一條石造的長廊。 炎芒石嵌在長廊壁上,每隔兩丈一顆,將長廊照亮。 「這是什麼地方?」凌雲感到好奇,仔細感知,沒發現應無憂的氣息。 他一邊退了回去,一邊仔細觀察周圍,尋找應無憂的氣息。很快,他在後方不遠處,發現另一個方洞。 「這應該是類似通風系統的設施。」凌雲暗想著,自那處方洞鑽了進去,一直向前爬。 沒多久,他就看到了跳動的光亮,開始聽到一些聲音,能聽清是許多人在一起念頌什麼。 轉過一個小彎,光亮刺眼,他發現在盡頭處,應無憂正伏在一扇鐵絲網後面,向外張望,他悄悄地爬了過去,沒敢太接近她。 「我主終將降臨。」外面響起許多人的聲音,一起念出這一句後,那些念頌聲就結束了。 看起來,這句話像是某種有特殊意義的結束句。就像天主教的阿門,佛家的阿彌陀佛,道家的無上天尊。 「這霧隱門,難道是個教派?」凌雲心中暗暗猜測。 「張壇主,時間已過去了大半年,還是沒有收穫?」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響起。 平靜,舒緩,但又帶著某種駭人的力量。 「林堂主恕罪!」驚恐的聲音響起,忙著解釋:「您知道,那地方實在是……實在是太難下手了啊!」 「兵府之內,不好下手是吧?」之前的聲音笑著問。 凌雲猜測:這個林堂主會不會就是應無憂說的,霧隱門第二號人物林知我? 「是啊,林堂主聖明。」驚恐的聲音中透出一絲喜悅。 「可這不是理由。」一聲歎息,伴隨著一聲慘叫。歎息來自於林堂主之口,慘叫聲發自於那位張壇主。 「你自己去另一個世界,向血魔神大人解釋吧。」 平靜,舒緩,彷彿方才不是剛殺了一個人,而是喝了一杯水一般。 「各位,十八件聖器,我們只集齊了八件,還有十件飄流在外。」 林堂主的聲音響起,帶著些焦躁與不耐煩。 「三十年了。」他說,「已經過去了三十年,血魔神大人就在那裡等著我們集齊聖器,讓他重新回歸。可我們做了些什麼?」 他的聲音轉為憤怒:「三十年來,我們只找到了八件!不覺得羞愧嗎?」 「林堂主,如今我們手上不是有了那丫頭嗎?」 一個蒼老的聲音,沉穩,鎮定。 「有了她的地圖,找到剩下的那十件並不是難事吧。」 「萬堂主,應無憂是否會誠心與我們合作,還是未知之事。」林堂主說。 「那麼,我們就更該摸清她的真實想法。」聲音蒼老的萬堂主說。 「不錯。」林堂主說,「我會弄清的。但請各位壇主大人記住一點,已知的那幾件,我們要盡快得到。我不想出現第二個張壇主。」 「是!」至少有六個人一起回應。 「今日的儀式結束,各位請回吧。」林堂主緩緩說道,「張壇主那邊的事,就交給王壇主了。另外,孫、郭兩位壇主那邊的事,我希望能盡快了結。」 「明白!」三個聲音一起回答,聲音有些顫抖。裡面透著恐懼。 「聖器?」凌雲暗想,「那又是什麼?會不會和炎海章魚腕上的那塊倉儲石有關?」 他看著應無憂的背影,忍不住暗想:「聽他們的意思,是想借聖器這種東西復活什麼血魔神,她又和這血魔神有什麼關係呢?」 外面,傳來腳步聲,似乎是那些壇主們遠去了。 「林堂主,兵府那邊確實有難度,你殺張壇主,卻有失公允。」萬堂主的聲音響起。 林堂主笑了:「這只是個借口。我查出他於帳上做假,私吞了門內萬金。這是證據。」 翻動書本的聲音響起,片刻後,萬堂主哼了一聲:「這賊子!」 「當下最要緊之事,就是集齊聖器。所以我權衡之下,決定以搶奪聖器不力的罪名處死他。這樣,會令其他人更加努力。」 「還是林堂主想得深遠。」萬堂主用蒼老的聲音讚歎對方。凌雲聽出了一些無奈。 「門主最近怎麼樣了?」萬堂主問。 「還是老樣子。」林堂主歎了口氣,「下不了床,只能喝些稀粥。」 「他是太求精進了。」萬堂主也歎氣。和林堂主的歎息聲一樣,流於表面,如同三流的演員。 「但願他老人家早日康復,你我也不必這麼忙碌了。」林堂主說。 應無憂開始慢慢地向後退,動作很慢,很謹慎。 凌雲見狀,也開始向後退,他有隱蹤術保護,卻不必像應無憂那麼謹慎,自然比她快得得。 到了轉角處,凌雲利用地形,轉過身子,快速向外爬去。沒過多久,從那山坡上的方洞中爬了出來。 來路已記在腦中,他也不等應無憂,自己順坡而下,穿過下方屋宇街道,一路回到自己屋中。 兩個在附近巡視的人,氣息已淡,似是睡了。 凌雲小心地打開屋門,閃身進屋,坐在床上思索起來。 血魔神是什麼?聖器是什麼?另一個世界又是什麼? 很明顯,那張地圖上,一定記載著這些聖器放置的地點,所以霧隱門才會先是拚命搶奪,後是利益拉攏。 可應無憂想幹什麼? 難道和這些傢伙一樣,想復活什麼血魔神? 三十年前……凌雲覺得好像有什麼自己知道的大事,與這個時間相吻合。 天外之境,乾級高手血魔神!他突然想到了。 沒錯,那正是三十年前發生過的,震動玄黃大陸的大事。 凌雲格對他講過,正是因為三十年前那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玄黃大陸上的兌級戰師才會變成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高手盡沒,死於那一戰。 也正是因為三十年前那一戰中,乾級高手血魔神的遺言,才令大陸上的強者,知道世間還存在著另一個境界。 天外之境。 也令玄黃大陸的強者,知道了乾級並非傳說,而是真實存在,而在其上,更還有太級境和無級境。 於是,整個大陸的人們,都變了。戰師,成了人們拚命追求的目標。 在天外之境超級強者的威脅之下,玄黃大陸變成了以武力為目標的世界。文化、音樂……其它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 因此,鄭方才會有六十四卦精義被荒廢的感歎。 難道那乾級高手沒死?難道這些所謂的聖器,就是開啟天外之境的鑰匙? 凌雲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當鑰匙集齊,境界之門打開…… ; 其109:霧隱門之秘 胡思亂想,讓凌雲驚出一身冷汗。 沒人知道天外之境裡有什麼,也沒人知道天外之境中的高手們,會否是善良的。 如果如同三十年前被眾強者格殺的血魔神一般,玄黃大陸就要捲向恐怖的腥風血雨。 因為別說是太極和無極境,更別說是乾級高手,玄黃大陸就連兌級的戰師,也已是寥寥無幾。 「竟然有可以打開天外之境的鑰匙?」凌雲皺眉思索。「霧隱門找鑰匙是為了復活血魔神,應無憂呢?她和我年齡相仿,說來不過還是個孩子,怎麼會捲進這種事裡?」 一夜時光,於胡思亂想間度過。 第二天一早,應無憂就敲響了凌雲的門。 「昨晚有沒有到處亂跑?」應無憂問。 「那你呢?」凌雲衝她笑了笑。 「林知我請我過去吃飯。」應無憂沒有回答,也沒再追問。 「那你就去好了。」凌雲說,「估計是要向你示好,暗中再套套你是否真心願意與他們合作吧。」 應無憂看著凌雲,心裡反覆琢磨著,這個神秘的高手昨夜是否跟蹤了自己。 不可能,在那樣狹小的空間中,絕對沒有人可以跟在自己後面,又不讓自己發現。 應該只是猜測吧。她在心中想著。如此說來,凌雲這個傢伙心思著實縝密,智力異於常人。 「你是我的僕從,得陪著我。」應無憂說。 「這種事就沒必要了吧?」 「只有讓他們感覺到,我離開你不成,他們才不會害你。」應無憂冷淡地說,「否則,他們不會願意多養一個可疑人物在自己門內的。」 「你贏了。」凌雲假裝歎了口氣。「走吧。」 「其實你心裡是很高興的嗎?」應無憂說,「我不信你對霧隱門的各種隱秘沒興趣。」 「嗯,我承認。」凌雲點了點頭,大步走了出去,沒再多說什麼。應無憂猶豫了一下,也沒再多問什麼。 兩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心思卻都如江湖老手一般的深。 這也讓他們彼此心中,隱約有一種惺惺相惜的認同感。 也一樣對神秘的對方,有一份極大的好奇。 凌雲是誰?怎麼會出現在艮止山脈深處?怎麼有那麼強的本事和那麼神奇的力量? 同樣的想法,也在凌雲腦海中盤旋。 同時,他們也在彼此身上嗅到了「同類」的氣息。 那是一種命運相同、思想相近的奇妙感覺。 早餐在山腰霧隱門的一座大堂裡進行,寬敞的大堂裡只擺了一張大桌子,林知我和應無憂一人坐在一邊。 林知我身後站著三個待女,一個負責添粥,一個負責夾菜,一個負責向外傳令。 應無憂身後就只一個凌雲,但從氣勢上,卻勝過林知我。 「是不是給這位兄弟也擺張椅子呢?」林知我笑著問。 「當然。」應無憂一點頭,「總不能讓他餓著肚子看我吃。」 林知我多少有點意外,他只是沒話找話隨口一說,應無憂竟然如此當真。 主人的酒桌上,卻有僕從的位置,林知我看著凌雲,腦子裡琢磨起別的事來。他不由一笑。 「少男少女,男僕女主。嗯,難保彼此間沒有什麼。」他以成年人的想法揣度著,向身後的待女下了命令。 「給這位小兄弟搬張椅子。拿一套碗筷。」 很快,凌雲就在應無憂的身旁坐了下來,面對著面前的擺著的玉碗、銀筷,還有精緻的粥飯和四樣色香味俱全的菜,凌雲承認自己真是餓了。 「多謝主人。」他沖應無憂笑笑,拿起碗筷就吃了起來,裝出一副沒禮貌的樣子。 「這位兄弟怎麼稱呼?」林知我笑著問。 「呆瓜啦!」凌雲一邊夾菜一邊笑著回答。林知我身後的待女想笑,但沒敢,拚命忍住的樣子,反而讓凌雲笑了。 「呆瓜兄弟似乎身手也不錯吧?」林知我笑著問。 「咱們可是坤級三爻戰師哦!」凌雲咧著嘴,裝出一副二百五的樣子。 「多吃飯,少說話。」應無憂皺了皺眉,好像是嫌凌雲給她丟人了。 「是啦,主人。」凌雲嘿嘿笑著,虎虎生威地吃將起來。 「應姑娘得到地圖這麼久,應該已經找到幾件聖器了吧?」林知我突然來了個開門見山,但這並沒讓少女措手不及。 「久?」應無憂冷笑一聲,「我剛得到地圖,你的人就追上了我。你說我有時間去尋找嗎?」 「說得也是。」林知我笑著點了點頭,「那麼,應姑娘能否透露一下,我們下一步應該去哪裡尋找聖器呢?」 「林堂主如果真有誠意,應該先告訴我,你們都已經得到了多少件聖器,又是在哪裡找到的。」應無憂說,「否則我說一件的位置,你便說你們已經得到,到頭來,我被你把聖器的位置全騙了去,自己卻落得一無所得,豈不悲哀?」 「應姑娘,不瞞你說,我們已經得到的聖器一共有五件,另外還有三件已經知道了確切的位置,只是還沒有到手。」 「這傢伙倒是誠實。」凌雲一邊瘋吃,一邊暗想。「不過這種誠實卻更像是一種試探,應無憂應該不會上當吧?」 「是嗎?」應無憂語氣中充滿了懷疑。「只有八件?林堂主不會有所保留吧?」 林知我笑了笑:「彼此信任,是合作的最基本條件吧?」 「我來霧隱門也有幾日了,貴門司徒隆峰門主,為什麼一直不見我?」應無憂語氣中透出不滿,「這算是信任?」 應無憂的心思很是機敏啊。凌雲暗想。她來門中多日,未見到門主,自然應當有這樣的不滿。 若是她沒有這一問,恐怕林知我也許會懷疑她暗中探聽了些什麼消息。 「不瞞應姑娘。」林知我歎了口氣,「門主身患重病已經多年,近年病情日益嚴重,已然下不了床。」 「真有此事?」應無憂裝出一副不大相信的樣子。 「姑娘若是不信,我可以帶你去看看。」林知我微微一笑,「先吃飯吧。」 難怪應無憂說他是門內第二號人物。凌雲心想:能隨便帶個外人去看病重的門主,這已不是第二號人物,而是第一號人物了。想來能制約他的,或許只有那位萬堂主,不過,似乎也沒多大作用。怪不得他當初一拋出橄欖枝,應無憂就接受了。他實是可完全代表霧隱門的人。 霧隱門的門主,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躺在床上,如果不是胸膛微微起伏,真令人覺得是具屍體。 蒼白的面色,虛弱的氣息,還有消瘦得如同骷髏的面龐。 不用檢查他的身體,凌雲也知道這已是個將死之人。 「應姑娘,現在知道我沒騙你了吧?」林知我指著床上那老人,緩緩說道。 「我聽說,司徒門主是震級人才的高手,沒想到竟然……」應無憂看著床上氣息微弱的老人,慢慢歎了一口氣。 凌雲不由嚇了一跳,坤、艮、坎、巽、震、離、兌、乾,拋開傳說中的乾級,和鳳毛麟角一般難覓其蹤的兌級,震級可算得上是玄黃大陸上強者中的第二階層。 難怪追殺應無憂的那老祁口氣那麼大,什麼我們霧隱門如何如何。凌雲暗想。震級人才的門主,這種力量,恐怕已可以與國內一流的世家一爭長短了。 「司徒門主得的是什麼病?」應無憂好奇地問了一句。 這與她的計劃無關,純是對這即將逝去的強者的一種關心。 「最開始是腸胃之疾。」林知我歎著氣,「然後就蔓延全身。醫生也說不清是什麼病,只說是難解之症。短短一年間,人就變成了這副樣子。」 「林知我,這兩個是什麼人?」 冰冷的聲音,出自少女之口,修長的身影自門外而來,一臉怒氣的少女,冷著一張臉對著三人。 「介紹一下,這位是門主的孫女。」林知我沒理少女,而是先對應無憂說:「司徒雙。」 「我問你這兩個是什麼人。」司徒雙的臉色,在一身白衣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冰寒。 「倒是個標緻的姑娘。」凌雲在心中感歎一聲。 司徒雙與應無憂,多少有些相似,都是一樣的冰冷,但應無憂的冰冷中透出的是強悍,是久經沙場的戰將一般的氣勢。 而司徒雙,則在冰冷中透出無力。 「小雙,這兩位是貴客。」林知我並不因司徒雙的身份而對她有任何尊重。這充分說明,林知我對這位病重不治的門主,也已經缺少了必要的尊重了。 「是了。」凌雲暗暗點頭,「如果他對門主有一絲敬畏之心,也不會隨便就帶著我們,參觀動物園一樣到這裡來看門主的慘相了。」 「我爺爺重病在身,只怕不能見什麼客人吧?」司徒雙的冰冷中又透出了激動。 她看上去與凌雲和應無憂年齡相當,體格有些單薄,身上沒有什麼天合之力的氣息,看來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 「重病的爺爺,沒有武力在身的孤女。」凌雲暗暗歎氣,「不被實權者控制,那才怪呢。」 「小雙,我說過了,這是貴客。」林知我冷冷說道,「我不想你令客人覺得受到了怠慢!」 說著,一揮袖,大步地去了,應無憂和凌雲跟在他身後,多少有些尷尬地離開了司徒隆峰的臥室。 司徒雙兩眼含著淚,咬著牙看著他們走遠,然後無聲痛哭。 「他是在我們面前,展示自己在門內的地位。」凌雲暗想,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看到司徒雙用力關上了門。 在門關閉的剎那,兩人的眼神對撞了一下。 凌雲忍不住想起了知道爺爺死時的自己。 ; 其110:大結局:千萬別跟進來!其110:大結 「林知我是在試探你。首.發」 「這我當然知道。」應無憂點了點頭。 兩人坐在屋裡,謹慎地感知著外面的氣息。只有兩個人在應無憂屋子附近的林子裡守著,離屋子大約有數丈遠。 白天時,他們並不怕應無憂有什麼舉動,主要提防範晚上。 「你要那些東西做什麼?」凌雲決定開門見山。「你留下就是為了那五件聖器吧?你已經知道它們放在哪裡了嗎?」 「別問這麼多。」應無憂瞪了他一眼,「等著就是了。」 「如果有一天你得手跑掉,我豈不是要留下來任別人宰割?」凌雲看著她,直看得她轉過頭去。 「不會的。」應無憂猶豫了一會兒,「到時我會帶你一起走。也許,還要靠你來幫我得到它們。」 「太冒險了吧。」凌雲說,「你連那些東西在哪裡也不知道。」 「這是個很好的機會。」應無憂說,「如果這裡還是司徒隆峰說了算,我死也不會有這種想法的。但司徒隆峰已經倒下了,林知我雖然是坎級三爻的高手,但畢竟與司徒隆峰相差甚遠。」 「只因為有機會,就要進行毫無把握的冒險?」凌雲無法理解應無憂。 「說了你也不會明白。」應無憂似乎有些動氣,呼地站起身來,「我想……」 驀然間,一道勁風自窗外而來,一道黑色的影子瞬間破窗而入,來到了應無憂面前,應無憂一怔之間,尚未來得及說什麼,那影子已將應無憂裹了起來,瞬間消失不見。 凌雲大驚失色,猛地站了起來,剛要開口,一個聲音已經響了起來:「若要救她,便到九幽之下,地獄深淵中來吧!」 隨著這聲音,一個巨大的黑暗空間已經緩緩打開,一股巨大的吸力將凌雲整個吸了進去。霎時間,無數的鬼影將凌雲包圍…… 凌雲感到一陣眩暈,等他清醒過來時,驚訝地現,自己竟然身在一片被暗藍色天窗包裹著的荒涼黑暗大地之上,遠處,應無憂的聲音飄緲傳來:「別跟進來!否則將永遠也回不去了!」 凌雲不由苦笑一聲:是我想跟進來的麼?誰能知道竟然會突然出現這種詭異的情況? 抬起頭,望著這完全陌生的世界,凌雲只覺一陣茫然--這真的是地獄?我還回得去嗎?從此我就墜入了這無邊的深淵之中嗎?那麼之前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有什麼意義嗎? 他望著黑暗的遠處,想了半晌後,終於還是邁開腳步,向前而去。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堅持著走下去,直到有一天能走出這黑暗的盡頭。 那麼,之前的一切,就都會有意義了…… 全書完 (汗,看到這一章的朋友人上了大當了吧?我都說了千萬別跟進來、千萬別跟進來,你非得來……是這樣的,起點規定如果手下有簽約但未完成的書,會影響新書的全勤獎。而這本我是已經放棄的了,但又不能不完結,可要讓我完結……我連情節都忘精光了!怎麼辦?只好如此了。不過請大家理解,其實自「無數鬼影將凌雲包圍」這句之後起,就都是我的內心吶喊了。寫了這麼多,難道就這麼結束了嗎?那之前做的一切努力又有什麼意義?嗯,有意義,至少我堅定了信心,又一直走了下去,開始真正的下定了決心,要在起點撐起自己的一片天。我會走到黑暗的盡頭的。新書《末世造物主》,經歷了分類推、三江推、強推,現在進入VIp推,就要上架了。請大家相信,「放棄」這二字,將再不會有了!) --(完)-- 愛奇電子書(www.i7wu.cn)全集TXT電子書免費下載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