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煉金師>


正文 推薦本書《一起混過的日子》

    這本書是我今天剛剛知道的,一口氣看完了。編輯推薦的。

    一:這本書我的確看著有意思。當然,不是每本書看著喜歡就一定特別推薦的,所以還有另兩個原因。

    不過第三點的原因最重要。

    作者很有意思,直接了當地喊出了一句話:我沒啥別的想法,我就想幹翻排在我前面的書。

    很好,很真實,而且很符合他這本書的風格和特色。

    其實做作者的,誰不想自己的書好?誰喜歡讓別人的書排在自己前面?

    我想沒人喜歡,都希望自己能上去。

    但是包括我自己,我沒見過有誰能喊出耳墜這句話:干翻他們!

    這話喊得好,有氣勢!

    說出心裡話,沒什麼好臉紅的。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以前見大神拉票,都是軟綿綿的:哎呀某某人又超過我了,大家要加把勁啊什麼的。

    耳墜沒有:新來乍到,誰都不認識,也無所顧忌,上來就喊,干翻他們。看得我熱血澎湃,沒有絲毫遮遮掩掩的隱藏。

    所以當我看到這句話時,我當時就笑了出來。

    然後就生出個念頭,我得推薦這本書。

    哦對了,因為是今天剛看完,看完後即興推薦,所以也不認識耳墜。

    順便說一下我對這書的看法:

    很樸實的文筆,很簡單的手法,但是都市氛圍不錯。很真實的感覺。喜歡誇張和YY的,未必會喜歡此流書。不過喜歡回味都市學校生活的,也許會喜歡。當然,既然是小說,肯定也要有虛構,不過這本書給人的感覺還是比較真實的。

    所以喜歡這類題材的書的朋友,不妨讀一讀。

正文 我很遺憾

    第二部發出兩個章節後,已經引發不少批評意見了。

    但事實上:假如你是修伊格萊爾,掉到歌舞團面臨他人的賠償要求,當你選擇暴力警告時,通常只意味著兩種可能:要麼殺光所有人。要麼被這裡的人洩露行蹤。

    要知道通緝一個人,通常會把一個人最基本的特點說出來:金髮少年,單身,會法術。

    修伊格萊爾已經無可避免地具備了單身和少年兩個因素,這使他在面臨全國大通緝時,也一定會進入法政署的視野。

    這個時候玩法術?大殺四方?

    進一步增加自己的被懷疑度?

    我必須很遺憾地認為:凡是認為主角掉下來後應該大展神威的,這種人不適合逃亡。嚴重懷疑你還沒走出幾步路,就被人發現你是誰了。

    事實上,這些解釋我全都有,全都在書裡,只不過不在這些章節裡,而分別在後面的幾處章節中。包括修伊為什麼可以忍受團長的敲詐。

    要知道存稿流的一個好處就是通常不會有太過明顯的邏輯悖論,而且許多坑挖過後是有填上的資格。為了質量,我一篇文章要改上七八次,可以說不會有什麼太過不合理的情節出現。

    當然,像LK裡對聖人和虛偽者的辯論,我是沒興趣解釋的了,見仁見智而已。

    ————————

    解釋第二件事,這本書在創造的時候,在風格上借鑒了魔盜,這一點我從沒否認過,甚至是主動公開承認的。

    但是我絕對沒有去模仿誰的故事情節的興趣。

    在我看來,寫書有借鑒,模仿,抄襲等幾種分類。

    抄襲不用解釋,就是典型的人家寫什麼你就拿來用什麼,大段的抄襲,換個名字就算自己的。一般來說,當涉及到三百字以上時,可以認為是抄襲。(個人看法)

    這樣的事我不會做。

    借鑒有所不同。比如我看某本書裡的某句話不錯,我就拿來用了。在這句話上,我或許是抄襲了,但只是一句話,和具體的故事情節沒有關聯。這樣的事我會做,也不認為有什麼不好。

    模仿就又不同了。模仿有風格上的模仿,也有故事上的模仿。前者我認為是對寫作手法上的一種鍛煉,是對小說風格的定位。

    後者則是換湯不換藥的照樣畫葫蘆,只比抄襲好上一些。不值得去罵,也不值得去學習。

    所以我會模仿他人風格,借鑒某句或某段比較經典但又不干涉到具體情節的句子或段落,但我不會去抄襲他人文章內容,也不會去模仿他人故事,一筆一畫的寫出來。

    即使我在風格上模仿了魔盜,甚至某些元素上提取了魔盜中的元素,但所有的主情節,分支情節,都和魔盜沒有任何關聯,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你或許會覺得語言對話上有藍晶的味道,但故事上……你們認為到目前為止,哪部分的情節和藍晶相似了?我是沒發現。我一直認為情節是藍晶的弱項,語言風格才是他的強項,我會學習他的強項,幹嘛要學習我認為的弱項?

    而聖徒我看過。但是探長和歌舞團,卻不是來自於聖徒的構思。

    哦對了,藍晶的書,我只看過魔盜和魔法學徒,小人物我只看過前半章,知道卜哥,知道有個歌舞團,其他就不知道了。

    所以我認為,第二部的構思中,歌舞團的存在,很可能是因為模仿的原因,潛意識裡受到影響,但其後續故事的發展,完全不可能和這兩本書有任何的相同。

    所有的主線故事,依然只是我自己的構思!

    —————————

    寫天風的一年多,讓我明白了一件事。

    小說的內容帶給讀者的感覺,是書外無法解釋的。所有的辯白,只能用書裡的內容自己去解釋。

    在書外的所有解釋都是多餘的。

    所以這將是我唯一一次解釋。

    以後我不會對任何批評意見做解釋。

    當然,我的解釋不是讓大家不批評,而是希望大家對緣分有信心。

    緣分的小說雖然更追求精彩性,卻也不至於就放棄合理性。當你們提出我認為非常好的意見時,我也一定會立刻改正,並表示感謝。

    不過這一次,大家需要看下去才能明白。

正文 說一件很可笑的事

    直到今天之前,我還不相信這世界真有腦抽,但現在我相信了。

    累了,想換換腦子,就去了某論壇逛一圈。

    恩,必須承認,這話對讀者說也就說了,對作者而言就是挑釁了。

    偏偏該論壇還有很多作者。

    所以不意外,包括我本人在內,對此表示憤怒。

    我們的意思很簡單:你看DT,也就看了,但盡量低調,別認為你做得很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尤其是可以在作者面前顯擺。

    對方(當然不止一人),開始扯東扯西,說什麼DT不叫盜。因為沒有攻擊網站,而是付錢看過後帖出來,再給別人看。既然沒有攻擊行為,所以不叫盜。

    這個說法很有意思,所以當時我忍不住站出來針對此說法發了個帖子:聲明既然如此,我代表所有作者,請你們這類人不要看網絡小說。

    因為按照他的說法,他沒有看盜帖,畢竟作者沒有表示反對。事實上他也的確這樣說明了的。既然這樣,我就只能公開聲明作者的反對。

    讓我沒想到是:首先盜帖有理眾認為,我不夠資格代表所有作者。

    然後是一個ID:REID的人自稱是作者,並公開表示不希望我代表他。

    然後是一個ID:所有人的人,自稱99年寫過書,曾經被盜版,現在繼續支持盜版事業光大,認為沒有什麼不可以光明正大的。

    很窘。

    真的,我自以為我代表的是所有作者的心聲在說話,但沒想到先後兩位自稱作者的人物反對我。

    當然,也有支持我的作者。

    不過這兩位作者,讓我很難堪。

    所有的原因,動機,目的,用意,到底是什麼,其實很簡單的一件事。結果演變成如此結局。

    我只能說這兩位自稱作者的朋友,要麼就是根本沒有上架入V的資格,要麼就是腦抽,腦子有問題。

    一幫盜帖有理眾指責我不夠資格代表所有作者,是因為他們心虛。因為有人發帖公然聲稱:盜帖不是盜,作者沒有反對,盜帖不是錯誤,甚至拿借書看這種事做比喻,才引起我們的反感。

    我也是就此事而發表聲明。但沒想到還冒出這麼兩號人物來。

    在此鄭重表示,腦抽天天有,今天特別多。

    今天的事件,告訴了我,現實永遠比小說更YY,我想我後面寫小說,有了更好的參照標準。假如有某個情節大家說不可能吧?誰會那麼傻逼做這事?請參照reid和「所有人」。

    最後,重複一下:有些人看盜帖,也就看了。作者也只會呼籲大家訂閱,不會說什麼別的。但請不要到作者面前對作者說,我看你盜帖來支持你。真得,別這麼說,沒有哪個作者愛聽這話。

正文 一點感想

    我不明白到底是誰第一個說出,職業寫手是吃青春飯的這句話,在那之後,就總是聽到有人說,網絡職業寫手幹不長,吃的是年輕。一旦年紀大了,就不行了。

    我不知道這個論調是怎麼出來的?難道誰之前的父母輩是干網絡寫手這一行的?留下來的經驗心得?

    把網絡寫手比成明星那樣的產業?過了四十歲就不能幹了?

    還是相當然的以為上了年紀就腦子不行了?不能寫小說了?

    今天我想和所有的保持這個觀念的朋友探討一下這個問題。

    生物變化上的例子我就不舉了,我不是醫生,也不懂這個,我只想問問,難道歷史上所有的著作,都是別人年輕時寫出來的嗎?他們過了五六十歲的年齡後,就沒有過作品問世?

    自己去百度一下吧,會找到答案的。我記得老捨是在五十三歲時寫的龍鬚溝,他的最後一部作品是正紅旗下。像他們這樣的作家級人物,網絡寫手自然是比不上的。可正因如此,相信他們這樣的人物寫作時只有更耗腦力,逐字逐句的思考,揣摩,以更加認真的態度去應對,而不像大部分網絡寫手,有了構思就直接寫上去。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都能在進入老年時堅持寫作,網絡寫手為什麼不能?憑什麼說網絡寫手是青春飯?這太可笑了。

    回頭再想想,很多人在工作崗位上干到退休以後,年勞體衰,無法做事。而對網絡寫手來說,只要腦子還清醒,手指還靈活,眼睛還看得見,就能繼續寫下去。

    過了六十歲符合這標準的,應該不會太少吧?

    就這一點而言,其實網絡寫手比大多數職業都更具備持久性。

    要說隨著年紀的增長,思想上可能不符合時代潮流了,年紀大了,會被淘汰,這到是有可能。

    不過每一個成功的網絡寫手,都會努力研究市場。不要以為老人家就不喜歡看網絡小說。鄧小平還看武俠小說呢,用他老人家的話說:「他不動腦筋地寫,我不動腦筋地看,看著不累。」

    有人能看,自然就有人能寫。不會每一個寫手上了年紀,就一定寫不出受年輕人喜歡的東西的。

    前兩年就有位退休老紅軍在網絡上發表小說來著,雖然不是大火,卻引來不少讀者追捧。我也去看了,雖然不是我的菜,但是還是很支持。老紅軍可能是因為第一次發表小說,走得還是傳統路線。但是對於從網絡寫手一步步變老的一輩來說,將來要繼續網絡寫手的套路,也未必困難。

    不能與時俱進,那是個人的問題,是心態的問題,是自我調整的問題,不是年齡的問題。

    所以我看不到任何說搞寫作的人是吃青春飯這個說法的根據,卻不明白這個說法到底從何而來,為什麼走到哪都能聽到。

    我不止一次聽到有人對我說:這一行幹不長。

    不止一次在論壇上看到有人說:這一行吃的青春飯。

    整個行業才剛剛興起,已經有無數預言家冒了出來。

    所以,我現在只能這麼說:

    文學的體裁,可以不斷變化,文字的魅力,卻是永恆的。

    就算再倒下一百個新行業,文學都不會倒,只是變個形式而已。只要你能跟上時代的腳步,你越老,就越值錢。

    不存在所謂的青春飯一說,寫手不是靠賣臉吃飯的。

    順便說一句,我現在也不年輕,但對我來說,只要我的心能跟上這個時代文學娛樂的腳步,那就夠了。

    至於說人到了七八十歲,不能寫作,那是正常的。不過這樣的標準,很顯然不能用青春飯來形容,畢竟人到了那個年紀,本身就什麼都做不了。你老得連打字都做不到了,難道還能幹什麼別的不成?

    最後說一句:網絡寫手這行飯,的確不是人人能吃的,也很不好混。但是用青春行業來作為建議他人放棄做職業寫手的理由,太過荒謬。

正文 第一章 煉獄島

    死亡之海的天空永遠都是一片灰濛濛,唯一看得清的是天空中的那輪血月,就像是冥神的鐮刀,揮舞出恐怖的氣息。黑色的海洋彷彿死寂般的存在,很難看到活著的生靈,海水在緩慢地流動,溢出死屍般腐爛的氣息。

    惡劣的生存環境,強大的魔獸,還有那變換莫測的鬼天氣,將這裡變成生命的禁區。

    這裡就是煉獄島。

    島上擁有茂密的叢林,各種兇猛的野獸棲息此地,發出令人恐怖之極的怪叫聲。偶爾會有一些迷失的商船經過這裡,便總能聽到那淒厲的嘶嚎聲,彷彿生命的冤魂發出的悲歌,聲聲淒厲。

    私下裡,人們叫它嚎叫島或噩夢島。

    大約二十年前,斯特裡克國王正式將死亡之海宣佈為人類禁區後,關於噩夢島的傳說便永不停歇。有人說,那裡關押著風鳴大陸最頂級的魔獸,也有人說,那裡埋藏著蘭斯王國的百年藏寶,最後一種說法最離譜,竟有人說,那裡是三百年前著名的大煉金師伊萊克特拉最後的居所,埋藏著他所有震驚世人的煉金髮明。

    傳說永遠只是傳說,真實,卻並不一定令人愉快。相反,或許是相當的殘酷。

    ———————————————

    「自由號」遠洋三桅大帆船在在死亡之海乘風破浪地前進。

    宮浩和所有男孩一樣,蜷縮在狹小黑暗的船艙裡,渾濁的空氣幾乎要讓他窒息。

    三天前,宮浩的記憶還停留在化學實驗室,做為導師的得力助手,他正在為導師準備一次實驗必須的所有材料。可惡的是那個新來的女助手,除了會搔首弄姿外別無所長,聽說是依仗了一些家裡的背景才混進大學高等實驗室,圖的無非是混個資歷以及導師的名望罷了。

    可恨,你混便混了,幹嘛什麼都不懂卻瞎擺弄?現在可好了,實驗室爆炸了,所有人都死了,真正是害人害己啊!

    接下來的一切,便開始順理成章了。

    他發現自己成為了一個叫修伊格萊爾的男孩,身處在一個陌生的世界,同時也接管了他所有的記憶。

    修伊格萊爾原本是南威爾鎮哈登男爵家的僕人,

    哈登家族在蘭斯帝國已有一百二十年的歷史。老哈登曾經任職蘭斯帝國的禮儀大臣,獲得了伯爵稱號。

    然而一百二十年的歷史變遷,哈登家族在時光歲月中漸漸失去了曾經的光彩,變成了一個沒落貴族。哈登家族在近二十年來幾乎都沒有出現過什麼天才人物,對家族地位的提升也沒有任何幫助。唯一有點出息的加文哈登,最高曾經任職諾茲群領主大人的秘書。在那之後不久,他因為娶到了一位當時在諾茲群人見人讒的美麗姑娘而遭受了陷害,最終只能帶著家人回到了哈登家族的老家南威爾小鎮。

    修伊格萊爾是一個孤兒,被姑媽收養。三年前他的姑媽認為修伊已經夠資格去外面自己生活了,就把他以二十個金維特的價格賣給了加文男爵,契約時間是三年期限。

    二十個金維特並不便宜,即便是哈登男爵在掏這筆錢時也心疼了一陣,不過修伊格萊爾英俊的樣貌實在令人愛不釋手,男爵那美麗的妻子一眼就看中了男孩,堅持要把他買下來。

    七天前,修伊的契約到期,男爵夫人希望能夠繼續僱傭修伊做他兒子的玩伴,但結果他的姑媽開出了四十個金維特的價格。這份價格不是經濟狀況每日愈下的男爵所能接受的,於是他的姑媽將修伊放到了市場,直到那個穿著金色盔甲的武士出高價將他買走。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宮浩的靈魂附在了這個叫修伊的男孩身上,很無奈地發現自己和所有的男孩就像豬一樣被塞進船艙裡,已經在海上整整飄蕩了兩天。

    是寄生?還是投輪迴時少喝了一碗孟婆湯?又或者宮浩的存在只是小男孩修伊格萊爾的一個兒童式的臆想?還是此刻的一切只是宮浩的一個夢境?

    有些問題永遠沒有答案。

    船的底艙裡有一碗水。宮浩小心地捧起那碗水,透過蕩漾的微波,他看到的是一張俊美的如瓷娃娃般的好看面容,這個叫修伊的男孩有著一頭漂亮的金色頭髮,一雙眼睛充滿靈氣,讓人看一眼就會愛不釋手,難怪當初男爵夫人對他的離開如此不捨。

    而現在,這就是自己的身體了。

    「嘿,修伊。」耳邊響起了芬克的聲音。

    臉上長滿雀斑的芬克算是船上修伊唯一的朋友了,他們都是從南威爾鎮的市場被買走的。然後就被帶了這艘船上,不知道自己將去往何方,也不知道自己未來的主人是誰。

    「什麼事?芬克?」宮浩小聲回答。

    「是死亡之海。」芬克小聲說。

    「什麼?」宮浩一下子沒明白。

    芬克很肯定道:「我說我們現在在人類禁區,死亡之海上。我聞到了那股臭味,就像亡靈一樣的味道。」

    宮浩低下了頭,什麼也沒說。

    就算是死亡之海又怎麼樣?自己是被買來的僕役,這船上的每一個孩子都是僕役。哪怕是他們來到天堂,也不會改變這一命運。

    該死的命運把自己投身到這個孩子的身體中,多給了他八年的青春,同時也剝奪了他的自由。

    「瞧你說的,就好像你見過亡靈一樣。」旁邊的一個男孩接過了芬克的話題小聲道。

    「反正都很臭。」芬克辯解。

    充滿孩子氣的說話迴盪在宮浩的耳邊。

    窗外的天色,依然是那樣的灰,雲層低得彷彿觸手可及。

    在船上航行了這些日子,再沒有一處海域,如死亡之海那般恐怖,全無生機。

    難道自己以後就要生活在這樣的地方嗎?

    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

    自由號終於到達了自己航向的最後終點。

    在衝破那一層迷霧後,煉獄島已經遙遙在望。

    從遠處隱約可以看到有一個中年人正站在島邊,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用秘銀等各種魔法金屬製造而成的傀儡武士。

    在中年人的身後,還有大約二十名少年,看年紀都不超過十四歲,最小的才只有八九歲,在他們的身旁還放著有他們身體等高的厚重鐵箱。

    他們的身後,還有一批傀儡武士站立在那裡。

    大船徐徐靠進,舢板放下,先後走下來兩個人,分別是一位鬚髮皆白穿著黑色法師袍的魔法師和一位穿著金色盔甲的武士。

    「歡迎來到噩夢之島,厄多里斯大師,真沒想到這次會由您親自來送貨。」那中年人大笑著迎了上去。

    那鬚髮皆白的黑袍法師揮了揮手裡的法杖沒好氣道:「這次送來的東西太多,有太多材料在常溫下根本無法保存,必須增加結界的範圍。晶石的存量不足,只能用人力來代替晶石,以保證恆溫結界的運轉正常了。」

    讓一個黑袍大法師做送貨這樣的勾當,難怪他語氣裡透著不善。

    到是他旁邊的那位金色盔甲的武士笑道:「希望不會讓厄多里斯大師白走一趟。」

    「哦,查克萊,瞧你說的。瞧,二十個傀儡武士,十五個血肉傀儡,十五個亡靈傀儡,十五個魔靈,還有你們指定的藥劑,卷軸,武器等等等等,全部如期完成。」中年人指了指身後的金屬箱和那批傀儡武士立刻回答。

    厄多里斯不滿道:「這些只是普通貨色,還不夠一次戰鬥消耗的,陛下要的是巨魔神。」

    「導師一直在進行這方面的工作,很遺憾,我們能夠造出巨魔神,卻還沒有解決控制的問題。」中年人遺憾地回答。

    厄多里斯冷哼:「二十年前就是這樣,二十年後還是這樣,二十年來我們為他提供的材料和幫助足以支持一個小國的需要,可他卻拿不出任何實質性的進展。」

    一旁的金甲武士小聲提醒道:「海因斯大師已經是帝國最好的煉金大師,您沒必要這麼大動肝火。早在巨魔神開始研製之前,海因斯大師就說過,這可能是他一輩子的功課。」

    「可是為了這項研究,我們把帝國所有的材料,書籍,還有大量的學徒,僕役全部送到了這裡來,僅此一項,就讓整個帝國的煉金術士耽誤了整整一代人的發展,如果他再拿不出像樣的成就,那麼帝國煉金術就會真得沒落了。」

    「實際上……已經沒落很久了。」金盔武士查克萊摸著鼻子小聲回答。

    厄多里斯瞪了他一眼,查克萊只當沒看見——他把一張清單交給那中年人:「這是下個月需要的貨物。」

    「沒有問題。」中年人很隨意地收下回答:「反正只要有足夠的材料,你們要多少我們就提供多少。」

    厄多里斯這才道:「好了,卸貨吧,然後把這些破爛裝上船去,我想我永遠等不到把巨魔神裝船的那一天了。」

    中年人彬彬有禮地回答:「如果巨魔神研製成功,那麼它永遠不需要裝船。」

    厄多里斯怒視了那中年人一眼,卻終於什麼也沒說。

    —————————————————

    「嘿,修伊,該下船了,我們到地方了。」芬克提醒他。

    「知道了。」宮浩懶洋洋地回答。

    一群少年走下大船,總計十五人。

    十五名船上少年在來到島上後排成一排,彷彿等待檢閱的部隊,檢閱者是那個島上的中年人。

    看著這群半大少年,中年人高聲喊道:「好了,小傢伙們,歡迎來到煉獄島,這裡就是你們人生的終點站了。從現在開始,你們將在這裡工作,在這裡生活。你們必須稱呼我安德魯大人,按照我下達的指令去做事。也許你們以前沒做過工作,但是你們必須迅速適應目前的生活………你們以前有誰伺候過貴族嗎?」

    芬克捅了捅宮浩。

    宮浩無奈地舉起手來:「我有過。」

    「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

    「格萊爾,修伊格萊爾,南威爾鎮人,今年十二歲,我姑媽把我賣到這裡來的。」

    「沒有父母?」

    「在我四歲時死掉了。」

    「怎麼死的?」

    「黑瘟疫。」

    「啊!」中年人點了點頭:「我聽說過,八年前在諾茲群發生過一次黑巫師反叛事件,他們使用了瘟疫作為反叛帝國統治的武器,除了殺死無數的普通平民外,沒有任何效用,看來你也是受害者之一了。」

    「是的先生。」

    「叫我安德魯大人。你以前伺候過哪位貴族?」

    「安德魯大人,我從九歲起去了南威爾鎮哈登男爵府上做雜工,我會廚藝,還認識些字。」

    「你還認識字?」安得魯的口氣充滿驚訝。能夠被賣到這裡來的僕役,大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連飯都吃不起,又哪來的書可讀?

    「是的大人,我能認識字是托男爵夫人的好心,她讓我和她的公子一起接受教育,這樣小公子就不會太寂寞。」

    中年人安德魯看了一眼宮浩,想了想才道:「你很幸運,小子,有個好東家。但是你不用指望在這裡會得到象男爵夫人那樣的照顧。因為這裡是噩夢島。在這裡漂亮的臉蛋沒有任何意義。」

    然後他抬起首來對所有少年叫道:「我必須很遺憾地告訴你們,我是一個非常嚴厲的人。我不允許有人犯錯,或者膽敢抗拒我的命令。如果有誰膽敢以下犯上,或者沒有把他該做的工作做好,他將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正文 第二章 帝國實驗室

    跟隨著安德魯的腳步,十五名少年向著島內深處走去。

    大片大片的原始叢林從島岸線的這一端一直延伸向島內深處。

    這些高大樹木就是煉獄島最主要的樹種——霧杉。

    霧杉是一種水屬性魔性植物,通過吸收空氣中的水元素,釋放出大量的成形水霧,用以調節周圍環境的濕度。它們與死亡之海上空的腐氣混雜,產生了更為龐大的白色煙霧,從而將整個島嶼籠罩。只有在陽光熾烈的正午,煉獄島才會從霧氣中解脫出來,露出它猙獰的面目。

    由於霧氣蒸騰的原因,人的視線受到極大阻礙,因此在走入叢林五百米左右後,少年們才發現,原來眼前的叢林中竟然還矗立著一座城堡。

    城堡的佔地面積極大,中央是一座如利劍般矗立的高塔,以俯瞰世人的姿態君臨四周。

    帶著少年們來到城堡前,門口有兩名大約十六歲的少年迎了上來,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將右手放在胸前,恭敬地彎腰道:「安德魯大人,您回來了。」

    安德魯冷冷道:「撒克,我不在的時候,有人犯錯嗎?」

    叫撒克的少年連忙道:「沒有人敢違背你的意志,安德魯大人。」

    「很好,西瑟,給他們講一下這裡是什麼地方,還有這裡的規矩。」

    「謹遵您的吩咐,安德魯大人。」

    另一個叫西瑟的少年恭敬回答。

    聽著西瑟的陳述,宮浩終於明白自己來到了什麼地方。

    ————————————

    要瞭解煉獄島的存在,首先就要瞭解風鳴大陸的魔法發展史。

    自從風鳴大陸有人因為無意中發現魔法元素的存在,並成功地通過自身力量與周圍的魔法元素產生共鳴,從而創造出第一個人類魔法,成為風鳴大陸第一個人類魔法師以來,至今為止風鳴大陸對魔法運用的歷史已經發展了六千年。

    在六千年的人類魔法發展史中,創造出的法術多達三千餘種,分出的派系多達數十個,魔法師種類,等級的細分化也逐漸走向系統程度,使整個風鳴大陸,成為一個典型的魔法大陸。

    然而魔法並不什麼人都能學習的,沒有天賦的人,無論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成為一個優秀的魔法師。通過風鳴大陸數以千年的研究,人們發現,真正能夠學習並使用魔法力量的人,差不多每一萬人才有一個。而擁有出色天賦,能夠掌握高級法術的人,每十萬人中才有一個。能夠發明並創造出新的法術的人,可能百萬中都未必能出現一個。

    血統,成為決定人類是否擁有學習魔法能力的重要標準,魔法師的後代能夠成為魔法師的概率遠遠大於普通人。血統觀念因此而根深蒂固,貴族精神深植這片大陸的每一個人的心中。

    人們相信,世界天生就是分等級的,凡是擁有魔法師血統的人,都是天生的貴族。

    然而人類從來都不缺乏叛逆者,總有人試圖衝破枷鎖,打破常規,突破桎梏他們的囚籠。

    大約在一千年前,一個叫喬吉·蘭伯恩的人,在不具備溝通元素力量的情況下,依然堅持不懈地追求著魔法的奧秘。通過孜孜不倦地努力,研究,他發現與魔法元素產生共鳴並借用它們的力量,並不是唯一使用魔法的方式。人類還有很多方式可以借用元素力量,使普通人也可以擁有使用魔法的力量。

    這一發現在當時引起了轟動,許多渴望擁有魔法力量的人紛紛繼續起喬吉·蘭伯恩的研究,並在最後形成了一個系統龐大的魔法工程,這就是煉金術的起源。

    與魔法師不同的是,煉金術並非借助自身的力量來使用法術。他們運用自己豐富的學識,搜集各種珍稀的材料,製作各種魔法道具來達到目的。如果說魔法師是個人能力強悍的存在,那麼煉金師就是一個偉大的工程師,他們設計,製造出各種魔法器械,以完成人們對生活質量的不斷追求…………

    假如說魔法師的存在是魔法世界裡原始武力的頂峰表現,那麼煉金術便是魔法世界中科技發展的主流方向。而後者遠比前者更具有社會性意義。它讓普通人也能夠掌握魔法的力量,並提升整個社會的高速發展。

    不論是物質科技也好,魔法科技也罷,其共通的特點,就是從不間斷對自身所處世界的加深理解,並運用這種理解,將其轉化為可為人類服務的發明。而文明發展到一定程度,就成為人類與其他生物對自然資源的爭奪。

    一瓶普通的魔法藥劑,可能需要毀掉至少十株魔性植物和殺死五頭魔獸來進行製作。人們只使用對自己有用的那部分,對自己無用的部分,則奢侈性的拋棄。

    在煉金術最為瘋狂的那個年代裡,大批的原始叢林被人們砍伐,魔獸被殺戮,除了一些少數極為危險的有著頂級魔獸生存的區域外,凡是人類足跡能夠到達並能夠破壞的地方,人們幾乎從不放過。

    他們盡情的索取,而從不付出。

    用於戰爭的大型魔偶被製造出來,各種傀儡武士如雨後春筍般出現,每一把武器都被附上魔法的力量,武士們使用卷軸和藥劑作戰……任何偉大的發明總是率先被用在戰爭中,彼此消耗,侵略,大肆搶掠資源,破壞生產,吞併土地。比如某地發現大量的精金礦或者秘銀礦,就會產生諸國爭搶,一邊開採,一邊煉製,一邊通過戰爭進行消耗,盡情地揮舞著各種資源這樣的局面。

    在那段瘋狂的百年戰爭歲月裡,煉金術成為決定國家實力的標準,一個個巨大的魔法戰爭傀儡,遠比那些桀驁不馴的魔法師要來得好用得多,也消耗得起。然而百年戰爭之後,人們發現,曾經富饒的大陸,已經被戰爭打成了一片殘破廢墟。可以用於煉金製作的材料越來越少,大量的魔性植物死去,各種魔獸消失於人們的視野中。一個個原始叢林從地表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個個由廢棄的魔偶,魔像,魔法傀儡等煉金物品組成的大型廢墟。

    人們對生態資源的破壞,從來是不遺餘力,無論過去,現代,還是將來,都是如此。就某種程度上來說,它代表著一個世界的科技發展水平——對自然生態破壞越大,科技成就越高。

    然而隨著資源的消耗殆盡,缺乏材料無法進行大量實驗和製作的煉金術漸漸失去了昔日的輝煌。人們發現,魔法師依然是這片大陸不可替代的力量,而煉金師們卻開始一無是處。

    從此,煉金術逐漸沒落了。一些強大的煉金術亦就此失傳。

    儘管煉金術已然沒落,但是一些抱著強大期望的國家,卻並不願意放棄對重現昔日煉金輝煌的嚮往……

    大約二十年前,一支屬於蘭斯王國的商船在進入死亡之海時,無意中進入了隱藏在霧氣中的煉獄島。

    在這片島嶼上,他們發現了那久違的原始叢林還有各種珍稀的魔獸。

    他們發現煉獄島上棲息著大約八千多種生物,其中有近兩千種魔性生物和植物。由於煉獄島長年隱藏在霧氣之中,因此這片島嶼極少為世人所知,這裡的環境也幾乎未遭遇過外來者的破壞。而目前生存在這片島嶼上的魔獸,有大約三百種已經在風鳴大陸絕跡。

    商隊的領袖將這個大發現報告給本國國王,一個龐大的計劃因此誕生了。

    蘭斯王國的國王斯特裡克五世,親自請來當時國內最出色的煉金大宗師帕特裡克.海因斯,要求他立刻前往煉獄島,建造一座煉金城堡,並將蘭斯王國轄屬的死亡之海海域以保護船隊人員生命為由劃為禁地。

    在煉獄島,海因斯得到整個王國的助力,為蘭斯王國研製出各種戰爭傀儡。戰爭傀儡由於資源的極度稀缺,在當今大陸已經極為少見。而煉獄島的存在,給了蘭斯王國一個振興的機會。

    從這天開始,海因斯全身心投入到他最愛的煉金術研究中,一方面為蘭斯王國提供大量的戰爭器械,一方面通過蘭斯王國的幫助研究各種已經失傳的煉金術。

    十年後,蘭斯王國成功擊敗兩個原本比他強大的鄰國,成為風鳴大陸北大陸三大強國之一,斯特裡克六世加冕稱帝,成為蘭斯帝國。

    二十年後,帕特裡克.海因斯已經成為這片大陸上最可怕的煉金大師,他至少掌握了三十種以上的失傳煉金術。

    ———————————————————

    「原來這裡是帝國的煉金實驗場?」一名少年驚呼出聲,口氣中卻帶這幾分興奮。

    能夠來到讓一個國家迅速強大起來的核心機密所在地做事,想必每一個少年都會感到興奮的,所有人都竊竊私語起來。一些人甚至幻想著也許能夠學到什麼高深奧妙的煉金法術,那麼從此以後,自己也可以飛黃騰達了。

    但是宮浩的心卻在一瞬間沉了下去。

    他畢竟不是那些單純少年,而是來自咨訊爆炸的信息時代,他對人性的理解,遠比這些孩子要強得多。

    來到這樣一個關係重大的地方,通常只意味著一個結果——他們終生都別想再走出這個島嶼了。

    難道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為的就是做囚徒嗎?

    而且不知為何,他的心中隱隱有種更加不妙的感覺,卻又一時間說不上來。

    西瑟道:「海因斯大師是煉金城堡至高無上的主人,他的意志就是我們的命運。在海因斯大師以下,有兩位助手。分別是安德魯大人和皮耶大人。安德魯大人你們已經見過了,他主要負責管理僕役。皮耶大人主要負責管理學徒。」

    指了指身後的那座高塔,西瑟說:「海因斯大師和皮耶大人就住在那塔裡,他們通常不出來。一般情況下,你們是見不到他們兩位的。所有的指令都是由安得魯大人發佈,所以我們只要遵照安得魯大人的吩咐去做事就可以了。」

    「請問學徒和僕役有什麼區別?」一名少年好奇地問。

    「學徒就是負責參與大師的實驗,設計與製造的助手,地位比我們這些僕役要高得多,人數不多,大約在十人左右,都是從帝國各地選拔出來的最優秀的煉金學徒參與其中。而僕役的工作,就是做各種雜活的人,是助手的助手。城堡裡有大約六十名僕役,每個人都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和撒克是僕役長,你們平時由我們指揮。」

    撒克向前走出一步:「好了,現在每個人報一下數,從左至右。雙號數字的跟我走,單號數字的跟西瑟走。我們會帶你們到各自需要做事的地方,從現在開始,你們要努力工作,不要讓大人不高興,都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所有的少年同時叫道。

    在交代完一些應該注意的事項後,西瑟和撒克將新來的少年分成兩隊後帶進城堡。

    城堡的中央,是一大片空曠地。無數名穿著白色衣服的少年僕役們正在忙碌著各自的工作。

    他們工作的目標,是那些被關在籠子裡的不知名的生物。

    一隻外型彷彿螳螂般的生物揮舞著那對鐮刀般的手臂在鐵籠內對著外面的人發出尖利的嘶鳴,刀臂揮舞,鐵籠上魔法屏障不時地閃耀出白光。

    一隻巨大的蝸牛像一座小山,懶洋洋地趴在籠子裡,伴隨著它的呼吸,是一陣冰凍冷霧出現。

    一隻三眼貓猷在籠子裡上竄下跳,發出的嘶嚎聲彷彿雷鳴般震動,卻無法穿透城堡外佈置的隔音結界。在它旁邊的鐵籠中關著的則是一隻渾身長滿粗細鱗片的龍形生物,呼呼地噴吐著火焰,看得人心驚肉跳。

    令宮浩驚訝的是他沒有從修伊格萊爾的記憶中找到任何和這些生物有關的資料,也就是說,這些魔獸大多都是一些瀕臨絕種的生物。

    城堡的四周是一個個身披鐵甲的傀儡武士,和那個中年人身後帶的一模一樣。整個城堡的主要防衛力量,就是由這些傀儡武士組成。他們不是真正意義的生命,但卻非常強大,且永遠忠實於主人。

    在安排了其他的少年去做事之後,西瑟帶著宮浩走到一處花棚,這裡種植著一些奇怪的,宮浩從未見過的盆栽植物。甚至有一些植物的枝葉四處晃動,彷彿人的手腳般靈便自如。

    「格萊爾,從今天起,你負責13號區域的材料採集工作。」西瑟對宮浩說。

    「我該怎麼做?」宮浩問。

    西瑟隨手從身邊的花盆中拔出一株植物,那植物的根莖竟長得如一個娃娃般,有手有腳,還有五官具齊的面容,這刻被拔出土壤,立刻哇哇大哭起來。

    「這叫啼哭草,它的哭叫聲很煩人。」西瑟說,然後用手指輕輕捏住這根莖娃娃的兩頰,那大張的嘴巴裡竟然還有一排鋒利的牙齒。

    「啼哭草的唾液是很出色的溶解液。捏住它的臉,然後滴取幾滴唾液,就像我現在做得這樣,但是要小心,它的牙齒有劇毒。如果你的手指被它咬中,你就死定了。每天不要滴太多,否則啼哭草會枯死。」說著,西瑟用瓶子接過幾滴唾液,又將那啼哭草塞回了花盆裡,重新鏟上土蓋起來,哭聲頓止。

    接下來,西瑟為宮浩一一講解各種魔植的特點和注意事項。

    13號區域裡大約有四十種植物,每種植物都很奇特,而每一種又都各有自己的用途。除了啼哭草外,至少還有五種魔性植物擁有極強的致命性,擺弄它們需要非常小心。

    「好了,這些魔植的用途,保養和採取方法我已經全部告訴你了,並不複雜,也不簡單,你都記住了嗎?」

    「是的。」宮浩點頭。

    「那好,每天早晨都會有一名學徒到這裡來領取前一天你收集到的材料,你把材料交給他就可以了,同時他會告訴你第二天需要準備的材料是什麼,你按照吩咐繼續準備第二天的供應就算完成任務。你的房間是13號,和你的管理區域相配套。只要你做好了手上的事,那麼剩下的時間你可以自己安排。城堡的東邊有一個峽谷,西邊有一片湖泊,這兩處地方都是禁地,另外海因斯大師所在的高塔,也只有學徒們和幾位大人能自由出入。除此之外,其他地方你都可以去,但建議你最好不要走出城堡,因為城堡有結界保護,而城堡外多的是各種可怕的魔獸。不要想著逃跑,只要專心工作,明白了嗎?」

    「明白了。」宮浩點點頭。

    想了想,他突然道:「西瑟,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說吧。」

    「我記得你說過,這裡的僕役常年保持在六十個人左右,是這樣嗎?」

    「是的。」

    「可是我卻聽說,帝國每個月都要向煉獄島輸送一批僕役。」

    「的確如此。」

    「那麼多出來的人去了哪裡?」

    西瑟道:「經常會有一些人犯錯,安得魯會把那些犯錯的人帶走,然後從此再也不見他們回來。安得魯說是他們工作不努力,所以不要他們在這裡工作,把他們送去了別的地方做事。」

    宮浩的心在一瞬間跌到谷底。

    每個月都送一批工作不努力的少年僕役到別處去做事?然後再每個月運送一批新人過來?這樣的謊言恐怕也只能騙騙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了。

    宮浩低沉著嗓音道:「這麼說,上個月有十五個人被安得魯帶走了?」

    「是的,所以這個月就補充了十五個人進來。」

    「安得魯一般每個月會帶走多少人?」

    「這個並不確定,我才來四個月,每個月的人數都不一樣。上個月有個僕役長犯了錯,被安得魯大人帶走了,然後由我頂上。」說到這,西瑟皺了一下眉頭:「你說過只問一個問題的,修伊格萊爾,你問得太多了,好好做事吧。」

    「好的西瑟,我會把事情做好的。希望你也是。」

    「什麼意思?」西瑟一楞,沒聽明白宮浩話裡的意思。

    「我是說……祝你好運。」

正文 第三章 僕役的工作

    城堡裡的材料收集區總共收錄了約有三百種魔獸,四百種魔蟲和五百種魔植,分為六十個區域,由六十個少年僕役分別掌管,為煉金大師海因斯提供各種指定材料。不同的區域裡,魔獸與魔植的品種數量也各不相同。有些區域裡,可能有高達百種的魔植或魔蟲,有些區域裡則只有一兩種魔獸存在。那些存在數量少的,其危險程度往往更大,材料採集難度也更高。

    一旦負責看護的人不慎弄死一株,也許整個風鳴大陸都會就此失去一個物種。

    「嘿,修伊。」花棚外鑽進一個小腦袋。

    宮浩回身看去,正是芬克。

    「你怎麼來了?」宮浩問。

    芬克笑嘻嘻地進來道:「我的事情做好了,反正沒什麼事,就過來看看你。」

    「聽起來你的工作很輕鬆。」

    「我的運氣還算不錯。嘿,你聽說了嗎?布倫特那個倒霉蛋,被安排進了9號區域。那裡有一隻可怕的劍齒獸。光是劍齒獸的頭就有一張桌子那麼大,它的牙齒又長又鋒利,哇塞,那東西真是太可怕了。」芬克的口氣有點幸災樂禍,小傢伙的說法方式卻依然天真。

    他用手比劃著那劍齒獸的腦袋,臉上充滿了誇張的表情。

    這個布倫特在船上的時候曾經欺負過修伊和芬克,那個時候宮浩還沒有穿越,兩個小男孩被比他們高一頭的布論特打得很慘。可能是看他比較魁梧的緣故吧,撒克把他安排去了九號區域伺候那只兇猛的四級魔獸。

    「是的我聽說了,我還聽說布論特當場就嚇哭了。」宮浩笑了笑。

    「沒錯。」芬克得意洋洋:「他的工作就是每天從那只劍齒獸的牙齒上磨下一些粉末來,聽說那東西有著非常神奇的效果。但是那只劍齒獸恐怕不喜歡別人這樣對待它的牙齒。」

    「劍齒獸的牙齒粉末可以用於製作法力阻斷藥劑,劍齒獸本身並不能釋放任何法術,但它們力大無比,最難得的是能夠抵禦大多數法術攻擊。所以它的牙齒不僅是它的武器,同時也是它的防身利器。」宮浩說。

    「你是怎麼知道的?」芬克很驚奇。

    將修剪好的龍鬚草放回花盆中,宮浩回答說:「你知道我曾經在哈登男爵府人上伺候過他們,哈登男爵喜歡打獵,南威爾鎮上有個紅葉山,他是那裡的常客,而且還帶著他的兒子一起去。有一次我們在紅葉山上發現了一隻劍齒獸,那個兇猛的傢伙當場咬死了三個人。男爵回來後嚇得大病一場。在那之後整整半年,他都沒再去過紅葉山。我就是在那個時候聽說了劍齒獸的事。」

    從修伊格萊爾的記憶中,宮浩發現,哈登男爵是一個不錯的好人。他生性開朗,且慷慨大方,但可惜的是他並沒有多少經營的能力。如果不是有祖業的支撐,他或許早已破產,如今除了那塊田園,其實哈登男爵已經一無所有。

    真是可惜啊,如果男爵能夠再有錢一些,也許自己就不會被賣到這鬼地方來。

    唔,與其惋惜男爵的落魄,到不如憤怒姑媽的貪婪。

    修剪好龍鬚草,宮浩就算是做好了手中的最後一份工作。

    儘管這才是自己來到煉獄島的第二天,但是宮浩還是很快掌握了所有工作需要注意的事項,他前生是化學系的高材生,經常要參與各種化學實驗,因此動手能力極強。

    「好了,我的事情也做完了,芬克,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吧。沒事最好還是不要呆在這裡。」宮浩說。

    「怎麼了?我覺得這地方挺好,你看這花開得多漂亮。」芬克指著身邊不遠處的一朵正開得鮮艷的紅花說。

    宮浩的臉色大變,大叫一聲:「小心!」

    只見被芬克指著的那朵美麗花朵突然綻放開來,花萼下竟是一大圈密密麻麻的鋒利牙齒,然後對著芬克的手指狠狠咬了下去。

    宮浩一個急撲過去,將芬克撲在了地上,那長著鋒利刀齒的花萼擦著宮浩的肩膀,在他手臂上撕下了一塊肉。

    花莖收回,將那血淋淋的一塊肉吞嚥下去,粗厚的花莖就像人的脖子,甚至可以看清咀嚼下嚥的動作,看得人頭皮發麻。

    芬克的小臉嚇得煞白:「哦,我很抱歉,修伊,我真得不知道那花會這樣。」

    「那是血腥蘭,一種叢林殺手,現在差不多已經絕跡了,這是僅有的一株。該死的,我剛餵過它,它竟然還沒吃飽。」宮浩疼得呲牙咧嘴,少年的皮膚敏感度遠超於成人,被撕下一大塊肉的傷口火辣辣的疼。

    瞪了芬克一眼,宮浩無奈道:「千萬不要輕易靠近這裡的植物,要知道並不是只有長著獠牙和利爪的生物才可怕。」

    「比如女人。」芬克快速接口。

    宮浩驚訝地看看芬克:「誰告訴你的?」

    「我父親,他曾經是個出色的商人,但最後被一個女人卷光了所有的財產。他因此而酗酒,後來死了,我沒了依靠,就被賣到這裡來了。他臨死前告訴我,所有美麗的女人都是可怕的生物。可我沒想到一朵花也會是這樣。」

    宮浩想起了那個把整個實驗室炸飛並將自己送到這裡來的女實習生,摟住芬克的頭:「是的,你父親說得沒錯……而且,即使是不那麼美麗的女人,也同樣可怕。」

    「可我還是喜歡看漂亮姑娘。」芬克傻呵呵地笑道。

    宮浩也笑了起來,身體抖了幾下,牽動傷處,疼得他輕呼出聲。

    「嘿,你的傷很重,你流了好多血。我們去找安得魯大人吧,這裡可是煉金城堡,有最好的治療藥劑。」

    「不!」宮浩心中一驚,一把抓住芬克:「芬克,我是你的好朋友對嗎?」

    「是的,怎麼了?」芬克有些驚訝。

    「我剛才還挽救了你的手指對嗎?」

    「也許是整隻手……它的嘴長得好大。好吧修伊你到底想對我說什麼?你的傷很重,不能耽誤。」

    「那麼聽我說,芬克,你欠我一個人情。我現在要你還我這個人情。」

    「你說我該怎麼做,我都聽你的。」

    「那好,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受傷的事。記住,一定不要告訴任何人。」

    芬克傻傻地看著宮浩,宮浩輕輕地歎了口氣:「相信我,芬克,這個地方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我只是不想讓安得魯知道我沒什麼用處。恰恰相反,我們要做得比任何人都好。」

    「有那個必要嗎?」芬克疑惑問:「我們只是僕役而已,就算做得再好也不會得到提拔。」

    「很有必要。」宮浩肯定道:「記住,芬克,以後沒什麼事就不要到這裡來找我。如果有事情,我會去找你的。我要先瞭解一下這裡的環境,然後再做出決定。」

    「好吧修伊,你剛剛救了我,我聽你的。但是你的傷真得不要緊嗎?」

    「相信我,皮肉之傷,沒什麼大不了的。」宮浩很肯定道。

    —————————————————

    如果一個人不能看清楚自己所處的環境,那麼他就注定了將一輩子庸碌無為。

    這句話是宮浩的父親教給他的。

    不管煉獄島是怎樣的地方,宮浩都可以肯定這裡絕不是什麼慈善家的天堂。

    這裡的僕役全部都是蘭斯帝國從市場上買來送到這裡來的,這裡的工作也並不安全。如果工作不努力就可以被送去別處,豈非就等於是說,只有消極怠工的人才有逃離危險的可能呢?

    這種悖論絕不會出現在任何一個智慧世界中,不管是物質世界也好,還是魔法世界也罷。

    而且煉獄島上的城堡已經存在了二十年,沒道理二十年來連六十個肯努力工作的僕役都找不到的,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由於送往島上的都是些未成年的半大孩子,他們涉世未深,很多人還不懂得人心詭詐。一個簡單的謊言就可以欺騙所有人,但是卻可不可能騙得了宮浩。畢竟他的思維已經是個成年人了。

    只是為了掩飾起見,很多時候他不得不像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那樣說話,卻又總在無意間露出一份大人的成熟。這使他和其他的少年有些格格不入,除了芬克。

    不過可惜,芬克依然天真,有很多事他並不能告訴芬克。他不能告訴他,這個地方很可能在將所有不努力工作的人都拉過去處死,又或者拿他們做了些別的什麼事情。

    不,不該是處死。

    每個月都千里迢迢地送來一些年輕人,然後挑出一批去殺掉?這是無意義的行為。煉獄島可不是死刑執行地。

    那麼到底那些失蹤的少年僕役都去了什麼地方呢?去做什麼了?不管是怎樣的答案,都肯定和煉金實驗有關!

    只是到底是什麼實驗需要這麼多人呢?

    宮浩意識到在這個世界,煉金術是一項龐大的系統工程,而自己對這方面的瞭解其實太少太少。

    在自己找到答案之前,或許該先好好研究一下煉金術的奧秘。

    送走了芬克,宮浩在花房裡看著那八十六株魔植,他想到或許自己對煉金術的理解,就該從這些植物上開始。

    傷口好痛!

正文 第四章 書記員的工作

    「西瑟。」

    「是的。」宮浩回答:「正好我有時間,所以我就想過來看看你是不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好的,西瑟。」宮浩向水塘走去。

    「小心它的牙齒,非常鋒利,那可是食人魚。」西瑟大聲叫道,籠子裡的暴熊發出不耐煩的吼叫聲。西瑟慌慌張張地把手裡的大塊鮮肉和幾塊紫晶石扔進去。前者滿足暴熊的腸胃,後者則幫助暴熊恢復傷口——它剛剛被抽走了大量的鮮血。

    好一番忙碌之後,西瑟終於把手裡的工作忙完,看看時間還早,西瑟感激地說:「真是太謝謝你了,格萊爾,今天我這邊的材料用量很大,害得我忙個不停,還好有你過來幫忙。」

    「其實我也不是特別過來幫忙的,只是我正好有事來找你,看你正在忙,又不好意思打擾你,就先幫你把事情做一下了。」

    「原來是這樣,說吧什麼事?」

    「我想你能給我一枝筆和幾張紙嗎?」

    「你要那個幹什麼?」西瑟有些迷惑。

    「用來記錄清單,你知道那些大人物總是用嘴說一下明天需要什麼,然後就走了,可如果我們忙到忘了怎麼辦?我想把它記下來會比較好……你知道我認識字的。」

    西瑟明白了:「真羨慕你能認識字。我會去找安得魯大人要筆和紙的,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以前這裡很少有認識字的僕役,所以材料清單沒有意義。」

    「萬分感謝。」宮浩覺得自己穿越到這裡來最大的幸運或許就是修伊格萊爾認識字了。

    離開的時候,宮浩對西瑟說:「如果以後你還有忙不過來的時候,可以隨時過來叫我。」

    「那真是太好了。」西瑟高興道。

    第二天一早,西瑟為宮浩拿來了紙筆。

    宮浩開始很認真地記錄下自己花房裡的各種魔植的生長狀態。

    沒錯,宮浩索要紙筆並不是為了記錄材料清單,那只是附帶的作用,他的真正目的是仔細觀察,研究,分析這些魔植的生長狀況。

    有一件事,宮浩很不理解。

    就是花房裡的這些魔植,有許多都已經是瀕臨絕種的植物。僕役們必須小心伺候它們,在取得材料的同時,還不能讓它們死去。可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好好培育一番呢?

    看起來那個常年窩在塔裡的大煉金師絲毫沒有為知識和財富播種的習慣,從修伊的記憶中,宮浩也發現,整個風鳴大陸幾乎都缺乏這種為將來做儲備的理念,他們熱衷於搶掠,習慣憑借強大的戰鬥力從他人手中奪食,而非自我生產。

    或許這才是煉金術沒落的真正原因,否則像這些瀕臨絕種的魔植,完全可以通過人工培育來重新崛起。

    宮浩嘗試著更加精心的照料這些魔植。

    今天宮浩欣喜地發現,在他看護的四十二種魔植中,有一株成熟結種了。

    是那株吃掉宮浩一塊肉的血腥蘭,如今給予宮浩回報了。

    他的傷口到現在還沒完全癒合呢。

    一粒鮮紅的魔種就那樣躺在宮浩的手心裡,發出妖冶的紅芒。

    如果能夠把它種活,他不就不必再每天擔心血腥蘭一旦死去就從此絕種了嗎?

    想到就做。

    宮浩去找西瑟要花盆,西瑟問他做什麼,宮浩回答了他,西瑟卻搖頭道:「那是完全沒有意義的,格萊爾。血腥蘭是非常難以培育成活的。它們在成苗的時候就貪食血肉,而且需要活體的血肉。」

    「我可以餵它們。」

    「可那也不代表它們就能成活。要知道每一株魔植都是有靈性的,它們通過吸取元素精華培育自己,在幼生期大都很嬌嫩,非常容易夭折。你這樣做失敗的可能會很大。」

    「可是我想試試。」

    「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那麼我去給你拿個花盆,看在你幫我做事的份上。」西瑟很無奈地點頭。

    「最好是拿個大點的。」

    「為什麼?」

    「我覺得寬敞的環境對它有好處。」

    西瑟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吧,你真是個怪人。」

    宮浩開心地笑了。

    當天晚上,西瑟抱著大花盆來到了13號區域。

    沒有想到的是安得魯竟然也來了。

    「我聽說血腥蘭結了一顆種子,而你打算把它培育成活?」安得魯的聲音很陰森。

    宮浩想了想,很謹慎地回答道:「安得魯大人,我聽說風鳴大陸的血腥蘭已經絕跡了。我想……我想也許我可以多種出一株來。這樣以後大人需要血腥蘭做實驗時,就可以多一些材料備用了。」

    安得魯的臉上露出一絲欣賞之意:「很好,看來你不僅是個漂亮孩子,而且還很懂事,也很會做事。難怪那位男爵夫人這麼喜歡你了。」

    「多謝大人的誇獎,我既然來了,就該把事情做好。」

    「那麼你打算怎麼培育它?」

    「這段時間我觀察了一下血腥蘭,我發現它比較喜歡潮濕陰冷的環境,所以我打算把種子移到花房裡相對陰暗一些的角落裡去培育。但是目前我還無法確定它到底需要怎樣培育才能成活。您知道,我對這方面的知識依然還很匱乏。」

    安得魯有些驚訝地看看宮浩,他認真地想了一會才說道:「並不是沒有人試圖培育血腥蘭這類的魔植,但絕大多數人都失敗了。血腥蘭的種子對我們沒有什麼用處,如果你想嘗試,我不會反對。哦對了,如果你想瞭解有關魔植方面的信息,我建議去可以在空閒的時候去煉金塔的一層。那裡有個圖書館,有很多關於這方面的書籍。你可以去找一下資料,也許會對你有幫助。」

    「我可以進煉金塔嗎?」

    安德魯這才想起煉金塔是不許僕役進入的。他想了想然後道:「我記得你認識字,這是好事。我給你一個選擇。煉金塔的圖書館需要一個書記員,主要用來記錄一些實驗數據,以及對各種材料的新發現。煉金是一門長久的學問,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又會有什麼樣的新發現,所以這樣的書記員總是需要的。如果由你來擔任書記員,那麼皮耶那邊就會有一個學徒從繁重的記錄工作中解脫出來。不過我不會因此就免去你在13號區域的工作,何況你還要把血腥蘭培育出來。如果你因為書記員的工作而沒有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我同樣不會原諒你。也就是說,你將通過額外的工作來獲得進入煉金塔一層的機會,你是否願意?」

    宮浩的眼中放出興奮的亮彩:「我願意!」

    他當然願意,對他來說,這可是難得的機會。能夠進入煉金塔的圖書館,就意味著他可以學到很多有關煉金的知識。如果說魔法師是以強大的魔力作為強大的代表,那麼煉金師就是以豐富的知識來強大自己。

    無論如何,宮浩都不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看著宮浩興奮的樣子,安得魯輕輕嘀咕了一聲:「到是個有趣的小子。」

    他隨手從胸前解下一枚徽章扔給宮浩:「拿著這個,你就可以自由出入煉金塔了。沒有這東西而擅自進入者,會被傀儡武士當場格殺。不過我要提醒你,你的行走範圍只能局限在一層。如果你敢進入二層……哼哼,煉金師可不是只有魔偶這一種武器。我會叫你知道什麼叫恐怖的。」

    說著,他轉身離開。

    從根本上講,他對宮浩能夠培育出血腥蘭根本不抱希望。不過能為導師減少一個學徒的工作量,到也是個討取導師歡心的好辦法。

    ——————————————————

    城堡中心的高塔,一直以來都是僕役們心神嚮往的地方。

    每一層都代表著不同的身份地位。

    塔的最頂層,就是大煉金師海因斯的實驗室。他就像是島上的天神,俯瞰眾生,掌握著這個小小的王國。

    整個城堡有大約二百名傀儡武士,全部只聽命於海因斯。只要他一聲令下,這些傀儡武士會為他殺死任何他指定的目標。

    傀儡武士的實力,大約只相當於一個普通的三級武士。在分階為十級的武士階梯中,這樣的階位並不算高。但是這個階位,卻是大陸各國最主要的力量。在三階以上的武士,隨著人數的逐漸減少,並不適合成為大兵團作戰的主力兵種。因此王國主力兵種一般都是由三到四級武士組成。

    如果讓一個三級武士與一個傀儡武士對戰,那麼勝利的多半是三級武士,因為傀儡武士畢竟只是煉金師所製造出來的魔偶,智力低下,缺乏變通能力。

    可如果是一千個三級武士對上一千個傀儡武士,勝利的就一定是傀儡武士,而且是大勝。

    同樣的原因,這些魔偶沒有感情,不懂懼怕,忠實於將領,服從指揮,哪怕是讓他們去自殺,他們也絕不會說半個不字。哪怕將它們的手腳砍斷,它們也會爬著過去敵人作戰。

    唯一消滅它們的辦法就是將他們徹底肢解。

    在戰場上,這樣的戰士毫無疑問是最受將領們歡迎的。他們不會吵著要發軍餉,不會鬧兵變,不會像一群老兵那樣惹事生非,甚至不需要吃飯,喝水,只需要能源晶石,即使是在最惡劣的環境下作戰也不會喊累,即使被敵人包圍也不會有士氣上的頹廢,更不會出現逃亡敗退的跡象,而只會血戰到死。

    正是因為如此,在蘭斯帝國興起的過程中,只用了大約兩千個傀儡武士,就打敗了一支由兩萬人組成的部隊。傀儡武士的可怕由此可見。而這還只是普通的魔偶,在傀儡武士之上,還有更加恐怖的,相當於四級武士的血肉傀儡。聽說在百年戰爭時代,可以媲美七八級武士的魔偶都有出現,可惜隨著煉金術的凋零,各國對煉金術的敝帚自珍,這些魔偶的製作技術也就漸漸失傳了。

    而傳說中最可怕的魔偶,是由大煉金師伊萊克特拉建造的巨魔神,其戰鬥力竟直逼頂級武士。在那段瘋狂歲月裡,伊萊克特拉曾經憑藉著他的魔神軍團,幾乎橫掃整個大陸,讓世人為之震撼。

    然而隨著伊萊克特拉的神秘失蹤,魔神軍團也隨之銷聲匿跡,從此不見天日。巨魔神的製造方法也就此失傳。

    然而煉金師的神奇與偉大,也由此可見。

    每一想到這些神奇的傳說,宮浩的心情就頗有幾分激動。

    儘管他努力做事有一半原因是為了拚命表現自己,以盡量避免可能存在的危險,但是隨著對煉金術理解的加深,他發現自己也漸漸愛上了這門學問。

    他轉生前就是做實驗的,天生就對這方面有著濃厚的興趣。如今來到這個世界,眼裡看到的儘是些稀奇生物,接觸的全都是他想都沒想到過東西,一門龐大而複雜的系統學問正在向自己敞開大門,以至於他對破解其中的奧妙也就越發嚮往。

    父親曾經說過:每一個科學家成功的源動力,都是出自對知識與科學的渴求。沒有這種知識飢餓感的人,永遠成不了頂級的大師。

    而現在,站在這浩如煙海的知識學堂前,看著藏書館中那一本本精裝小冊子,想像這裡面幾乎囊括了風鳴大陸所有的魔法知識,他感受到了一種由內心深處升騰而起的飢餓感。

    太迫切想要學習和瞭解這些知識了。

    「喂,小子,站在那裡發呆幹什麼?」一個穿著灰色學徒袍的少年對宮浩叫道。

    這一聲叫喚將宮浩從滿腦的遐思中驚醒過來,他連忙走上前去:「是尼爾大人嗎?我是奉安得魯大人的指示前來接手書記員工作的。」

    尼爾用輕蔑的眼神掃了一眼這個「卑賤的僕役」,然後冷冷道:「不用叫我大人。在這裡,除了海因斯大師外,只有三個人有資格被稱為大人。你叫我尼爾法師就可以了。」

    「是,尼爾法師。」

    明明是個學徒,卻要自稱法師,宮浩心裡壓著笑。心中一個念頭閃過:有三個人可以被稱作大人?

    除了安得魯和皮耶,這裡還有哪個大人物?

    強行壓下心頭的疑惑,宮浩恭敬道:「那麼尼爾大人,請問我該如何開始工作?」

    「很簡單。你每天中午到這裡來工作兩個鍾時,會有人把當天的實驗結果告訴你,由你負責記錄,然後進行分類,歸檔。如果有了一套證實有效的製作方法,你就把它單獨整理成書,然後貼上封面,記下名字。其他就沒什麼了。」

    「是,尼爾法師,我明白了。」

    「記住,你必須盡可能的熟悉這裡的資料。畢竟沒有人可以將所有的實驗結果和數據都背下來。很多時候大人們會需要進來查資料,到時候你必須在第一時間把所有的記錄拿給大人,而不是在這裡東找西找。」

    宮浩的眼中一亮:「那也就是說,我必須翻看過這裡所有的書籍後才能做到用最快的速度為大人們找到他們需要的資料了。」

    叫尼爾的學徒微微猶豫了一下:「照理說,以你的身份是不可以接觸這裡的高級煉金術的……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你……」

    尼爾沒有說下去,宮浩的心卻微微緊了緊。

    尼爾繼續道:「既然這樣,我想你可以隨意翻閱這裡的書籍。好了,我終於可以擺脫這該死的文書工作了,以後我再也不想來到這鬼地方。我討厭做書記員!」

    尼爾大笑著離開,只留下宮浩一個人在那空蕩蕩的藏書館中。

正文 第五章 蘭斯洛特(上)

    接下來的日子變得簡單而單調。

    藏書館裡的書是如此之多,以至於他永遠不用擔心有學完的那天。

    當然,宮浩的絕大部分時間還是在花房裡度過。他依舊像以前一樣,細心研究花房裡的各種魔植,觀察它們的生活習慣,習性,以及它們的喜好。

    他注意到這些魔植同樣有感情,當他削去它們的某處根莖或擠出汁液時,它們也會有痛苦和恐懼的表現。而在照料好它們的時候,它們也會有開心與歡笑。

    比如啼哭草就並不總是啼哭,有一次他親眼看到啼哭草停止了哭泣,當時啼哭草的旁邊放著一盆媚惑草。

    從那天開始,宮浩就把媚惑草和啼哭草放在一起,結果他發現啼哭草的唾液分泌量明顯增加,就連媚惑草所能提供的材料也明顯增加。

    這使他可以一次收集比以往多數倍的量。

    一天後,宮浩在藏書館裡找到了一份有關於媚惑草和啼哭草的記錄。記錄上對這兩種魔植的生存形態的記載並不詳細,但是提到了一個有趣的現象,就是凡是有媚惑草的地方,就必定會有啼哭草。兩者從不單獨存在。

    伴生魔植?宮浩的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

    宮浩很明白一件事,任何生命的成長,都與生存形態有關。與原始生存形態越接近,生物生長就越好,反之就越糟。也就是說,啼哭草與媚惑草能夠獲得更好的生長很可能就與這種情況有關。如果自己能夠進一步加深對這些植物原生態的瞭解,對培育這些魔植一定會大有益處。

    而魔植是一切魔獸與魔蟲存在的根本條件。很多魔獸完全是由於自然生態的破壞,使他們失去了棲息的土地,從而導致的滅絕。如果能夠大規模培育出這些魔植,未來恢復煉金術的輝煌並不是一個夢想。

    他開始有意識地優先學習和魔植有關的一切知識。

    煉金師們通常並不重視材料的收集工作,因為這些事一般都是由學徒或僕役來完成。因此,藏書館裡對這些魔植的記載相當有限,不過宮浩還是發現了許多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通過這些記載,宮浩發現他完全可以對13號區域的四十二種魔植進行優化培育。他開始進行嘗試,成果幾乎是立竿見影。

    13號區域的工作效率得到了顯著提升,以前需要五個鐘點才能完成的工作,如今只要兩個鐘點就可以完成。儘管宮浩每天還要去藏書館做記錄工作,但他的悠閒時間反而更多了。

    這也讓許多僕役們嘖嘖稱奇。

    只是那顆血腥蘭的種子在埋下去之後,卻怎麼都不見出土。十多天過去了,連小芽都未曾發一根,這讓宮浩苦惱不已。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

    按照規矩,安得魯將會帶走一批工作表現不出色的僕役。

    安得魯果然沒有帶走宮浩,而是把他留下來繼續做事。

    那個曾經欺負過修伊和芬克的布倫特則被帶走了。

    這一次總共帶走了十二個人,在同一天,自由號也送來了十二名僕役。

    望著新來的僕役,宮浩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記得當初自由號在海上行走了五天才到達了煉獄島,而修伊格萊爾被金甲武士查克萊買走登船,是在七天前,當時他和芬克是第十二第十三個被查克萊買走的。這也就意味著,查克萊至少還用了三天時間去搜羅符合他心意的少年僕役。

    也就是說,至少在運送僕役的十天前,自由號就已經知道了煉獄島需要多少名僕役。

    考慮到目前風鳴大陸好像還沒有如此長距離的信息傳送能力,那麼很可能在每一次交貨的時候,煉獄島就已經通知過自由號他們下一次需要多少新的僕役了。

    也就是說,他們是事先定好需要的僕役數字,然後才根據這個數字來挑選當月表現最差的那批僕役帶走。

    那麼這些僕役的離開,果然就不是表現不佳這麼簡單了……

    可他們到底去了哪裡呢?宮浩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

    「西瑟。」宮浩再一次來找西瑟了。

    這一個月來,宮浩只要一有空,就會幫西瑟做些事情,所以和西瑟的關係處得相當不錯。

    「嘿,格萊爾,我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了,你不用來幫我了。」

    「哦,那可真遺憾。」

    「沒什麼的,格萊爾,謝謝你的好意。」

    「西瑟,能幫我個忙嗎?」

    「說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

    「是這樣的。我記得自由號每一次來送貨時,我們也都需要派一批人過去把這個月的煉金成品交給他們。」

    「對。」

    「下個月能派我去嗎?」

    「為什麼?」

    宮浩聳了聳肩:「我已經有一個月沒看見大海了。關在這城堡裡一個月,悶都悶死了。」

    「我還以為你只知道工作呢。」西瑟哈哈大笑:「好的沒問題,下個月我安排你跟其他人一起去送貨……死亡之海可並不好看。」

    「對了,你剛來的那個月,我記得你這裡有出入貨記錄的,能讓我看看嗎?」

    「為什麼?」

    「只是想看看這些年來我們為帝國做了多大貢獻而已。」

    西瑟笑著答應,他找到記錄然後交給宮浩。

    宮浩仔細地觀察著這半年來的出入記錄,不過他的注意力卻主要集中在人員進出上。

    看了一會,他皺著眉頭道:「你這裡只有最近半年的嗎?」

    「更早的記錄都儲存在藏書館裡,你不是在那裡做事嗎?可以去那裡找。」

    「好的謝謝。」

    宮浩想了想又回頭對西瑟說:「哦對了西瑟,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好嗎?我猜安得魯大人並不喜歡到處問東問西的人,我不想惹他生氣。」

    「沒問題。」西瑟很爽快的答應了。

    回到藏書館,宮浩一臉嚴肅。

    他開始迅速查找煉獄島這二十年來所有人員的進出記錄。

    記錄並不是什麼絕密文件,並不難找。

    令他驚訝的是,在煉獄島的實驗室,最早期的僕役輸送每個月竟然高達四五十人。只是隨著時間的推延,人員輸送數量漸漸減少。

    然而令他驚恐的是,所有曾經在煉獄島上工作過的僕役,沒有一個在這裡工作過一年以上。

    即使是表現最好的僕役,也只是在幹了一年以後,就被強行帶走。

    所有被帶走的人,年紀最大的為十六歲。

    此外還有一個詭異無比的巧合——所有發出去的貨物中,血肉傀儡,亡靈傀儡以及那個叫什麼魔靈的東西,每一次的貨物數量全部相同,且每次都與下個月送來的僕役數字也完全相同。

    這意味著什麼?

    輕輕合上記錄本,宮浩陷入了沉思之中。

    ——————————————————

    不管內心深處那未知的恐懼有多深,宮浩都只有一個選擇——將恐懼將此埋藏,然後努力工作。

    工作有時是讓人忘記一切的最好辦法。或許是他本來就對這些神秘的科學充滿興趣,以至於當他埋頭鑽研的時候,總是會忘記一切,包括那些令人恐慌的猜測。

    因此宮浩更加專注於對煉金術知識的探索,他孜孜不倦地翻閱著那些藏書,兩個鐘點的時間不夠,便偷偷帶一些藏書出來。後來更是光明正大的帶著藏書回13號區域閱讀,因為看起來那些學徒並不在意他這樣做。

    今天宮浩正在花房裡埋首看一本有關腐蝕藥劑的製作的書。這種藥劑一般用來塗抹武器,使其擁有破甲的能力。腐蝕藥劑本身並不難製作,困難的是如何讓武器在塗抹了腐蝕藥劑後自身不被腐蝕。這就需要在塗抹藥劑前先為武器鍍上一層可以抗腐蝕的隔離膜。腐蝕藥劑的威力越大,對隔離膜抗腐蝕能力的要求也就越高。這種劍與盾混合的設計,使得如何提高腐蝕藥劑的效用成為一個難題。

    目前為止,能夠塗抹在武器上的腐蝕藥劑,只能用來破除普通的盔甲,對一些有著良好防禦力的魔法盔甲幾乎沒有作用。

    宮浩正看得津津有味,分析著製作藥劑與隔離膜所需要的各種成分,如何配比,耳邊突然響起一把渾厚的聲音:「很用功呢。」

    宮浩猛一抬頭,眼前不知何時竟已站了一個穿著一身古樸盔甲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顯然不是魔偶,而是一個真正的武士。他有著一頭棕色的長髮,左腰間還配著一把閃爍著魔法光輝的長劍,盔甲上帶有暗色的鮮血紋路,你甚至能感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巨大殺意,那是一種不怒自威的凜冽!

    宮浩連忙把書收好,恭敬道:「大人。」

    「希望沒有打擾到你。」中年武士佈滿滄桑的面孔瞥出一絲微笑。

    「是的……您沒有。」宮浩喏喏道。

    宮浩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人,只能小心地措詞,用大人和您來作稱呼。

    中年武士的身後冒出一個人來,是個學徒,叫伊沃。這些日**浩天天去藏書館,到是和學徒們已經比較熟了,就連皮耶大人都見過一次,就是始終沒見到過海因斯。這刻伊沃說道:「這位是蘭斯洛特大人。」

    宮浩連忙再次鞠躬:「見過蘭斯洛特大人。」

    看來,這就是尼爾口中所說的,可以和安德魯,皮耶並稱大人的那個人了。他本以為也是一個煉金師,卻沒想到是個武士。

    蘭斯洛特揮了揮手,伊沃捧過來一盆花。

    那花長得甚是奇特,綻放的花朵彷彿人面,但是形象卻猙獰恐怖,時不時地還會齜牙咧嘴,吐出血紅長舌。

    「鬼面花?」宮浩叫了出來。

    鬼面花是一種攻擊性很強的植物,它可以釋放出一種毒性很強的氣體,能夠有效的對付大多數生物。煉金師們用鬼面花的汁液來提煉強效毒素,效果非常出色。

    「不,這不是普通的鬼面花。」蘭斯洛特搖頭道:「要知道鬼面花的毒性使它的生長地總是一片荒蕪,很少有魔植能和鬼面花共同生長。我發現這株花的時候,本來也以為是朵鬼面花,但我想不通為什麼這朵花的周圍卻生長有大量的其他魔植。我懷疑它根本不是鬼面花。」

    「那麼它是什麼?」宮浩好奇地問。

    蘭斯洛特微微一笑:「這正是我為什麼要把它拿到13號區域來的原因了。我聽說13號區域的僕役是最輕鬆的,即使兼著書記員的工作,每天還有大量的空餘時間去看那些煉金筆記。」

    「我只是想把藏書館的工作做得更好而已。」

    「但不管怎麼說,你的確有足夠的時間。從現在起,這株花就交給你處理了。把它養好,要知道這很可能是一個新物種也說不定。」

    宮浩連忙點頭:「大人,請問我可以問你是在哪裡發現這朵花的嗎?」

    「為什麼要問這個?」

    「只是想瞭解一下它的生活環境與習性。您知道,如果它不是普通的鬼面花,能夠和其他魔植共處,那麼我想我不能採用培育鬼面花的方法去對待它。盡可能多的瞭解到它的生存環境,對我的工作很有幫助。」

    蘭斯洛特點點頭:「說得有道理。這朵花是我在煉獄島的中央區域發現的,它生長在一處沼澤中,和它伴生的是一隻七級的斑花毒蟒。」

    中央區域?七級毒蟒?

    宮浩的心迅速而激烈地跳動了幾下。

    他終於明白蘭斯洛特在這裡負責什麼了。

    他就是那個專門負責在叢林中捕捉魔獸,搜尋各種奇異物種,將一切能夠提供有價值材料的生物帶回來的人!

    能夠深入到擁有強大的頂級魔獸存在的煉獄島叢林中央區域尋找新物種,這個人,絕對擁有超絕的武力。

正文 第六章 蘭斯洛特(下)

    從這天開始,13號區域裡的魔植由四十二個品種變成了四十三個品種。

    宮浩發現,這朵花果然不是鬼面花。它不但不是鬼面花,且完全不具備任何攻擊性。

    自然界不乏一些弱小生物用艷麗的色彩來偽裝和保護自己,避免自己受到侵害的先例。而眼前的這株花很顯然就是如此。

    它將自己偽裝成鬼面花的樣子,使絕大多數食草性魔獸不敢侵犯它。只是它能騙過無知的野獸,卻無法欺騙人類。蘭斯洛特很輕易就看穿了它的偽裝,然後把它帶回了城堡。

    令宮浩感到驚訝的是,這種保護色通常只出現在一些弱小的魔獸上,少數靈性較強的魔植也會為自己進化出保護色,但是從沒有一種植物,會把自己弄到和其他品種的魔植一模一樣。

    眼前的這朵花不僅將自己弄成了別的花種模樣,而且模仿的是凶名最盛的鬼面花,這就叫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難道植物也有智慧?

    他忽然想起這樣一句話:「慾望是智慧的源泉,感情是慾望的體現。」

    那麼,這朵神秘的花是否也有慾望呢?

    想到這,宮浩立刻動手。

    先是把水壺舉起來,那花毫無反應,看不出有任何動作。宮浩又為花盆裡添加了一些濕土,卻依然如此。

    微微皺了下眉頭,宮浩喃喃自語:「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害怕什麼,可我想如果你有智慧,就應該有一些最基本的表達方式。如果你不能配合我讓我知道該如何照顧你,那麼我只能採用一些激烈的方式了。」

    他拿起大剪刀,對準這朵花的花莖,做出要一刀剪下去的樣子。

    那花立刻發出了磁磁的響聲,整張花盤開始向後方凝縮。

    宮浩滿意地笑了。

    「好了,現在我知道你對恐懼的表達方式了,可是你對喜歡的表達方式卻還沒有呢。看來你對喝水並不是很在乎,那麼你在乎什麼?讓我想想沼澤裡有什麼…………」

    宮浩冥思苦想。

    他的眼前忽然一亮:「斑花毒蟒?該死,我怎麼把它給忘了?」

    宮浩唰地衝出去,來到藏書館。他很快就找到了有關於斑花毒蟒的記錄。這是一種很可怕的巨蟒,它們的毒性之猛烈絲毫不比鬼面花差。但是這種魔獸的唾液對一些魔植的生長卻有著出奇的良好作用。因此凡是斑花毒蟒存在的地方,必定是草木繁盛之處。

    唾液?是斑花毒蟒的唾液?宮浩一下子明白了。

    該死,自己要從哪裡搞到這東西的唾液呢?

    那一刻,他想到了蘭斯洛特。

    他好像就是打敗了一隻斑花毒蟒然後把這株花給帶回來的。

    —————————————————————

    安德魯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請原諒我的耳朵,你確定我沒有聽錯嗎?一個僕役竟然想調遣一個天空武士去為他捕捉斑花毒蟒?」

    天空武士?那可是九級武士!

    宮浩心中劇跳,這可是已經接近了聖域境界。

    風鳴大陸的武士分階,除聖域之外,最高就是星辰武士。其下分別是天空武士,大地武士,海洋武士。海洋武士為七級武士,七級以上的武士也被稱之為自由武士。就是說一般國家不會對這類級別的武士進行強行規定,而是重金聘請。

    除卻聖域這種傳說中的存在外,聽說整個風鳴大陸的天空武士不超過五百人。分佈在大陸各地,可能一個國家才只有寥寥數個天空武士。

    難怪他敢深入到中央區域,並打敗七級毒蟒。

    安德魯望著宮浩的眼神很陰暗。

    「是這樣的……安德魯大人。」宮浩結結巴巴道:「您知道那株花是蘭斯洛特大人送來的,他需要我把它種活。可是我發現那株花並不喜歡用水來滋養自己。它好像不是從泥土中吸取養分,因為……我發現它的根莖退化嚴重,幾乎不具備吸附能力。」

    安德魯看著眼前的金髮男孩,憑心而倫,這小傢伙做事努力,刻苦認真,他對修伊的印象還算不錯。「那麼你的意思是………」

    「我覺得這種花很奇特,它好像有很強的智慧,所以它也很挑食。」

    「我關心的是它能提供什麼樣的材料。」

    「目前還不太清楚。是的,安德魯大人,我可以現在就把它剁碎了交給您研究,可您知道,萬一它有什麼重要的作用,而我們又無法找到第二株這樣的花………」

    安德魯明白了:「好吧,你可以去請蘭斯洛特出手。他就住在湖邊。」

    原來蘭斯洛特並不住在城堡裡?宮浩心中一喜,不過下一刻他還是一臉害怕地說:「可是大人,您知道湖邊是禁地。」

    安德魯不耐煩道:「那裡算什麼禁地,只不過是蘭斯洛特不想別人打擾他的修煉,而我們也不希望這個傢伙來打擾我們的工作………反正那地方沒什麼關係,你可以去那裡找他。你有徽章在,城堡武士不會阻攔你出去的。」

    「多謝大人。」

    「不過。」安德魯深深看了宮浩一眼:「如果你想借此機會逃離煉獄島,那麼你的命運將注定只能是葬身在那片叢林中。」

    宮浩一臉迷糊:「安德魯大人,我為什麼要逃跑?在這裡吃得好睡得好,工作也並不繁重。」

    安德魯滿意地笑了:「說得對,你實在沒有要逃跑的理由。那麼去吧,你去找蘭斯洛特,把這份清單帶給他,告訴他這是明天需要的用量,當然,把你的斑花毒蟒加上去。」

    「是,安德魯大人。」

    —————————————————

    蘭斯洛特就住在湖泊邊的小木屋裡。

    這位天空武士並不崇尚奢華風氣,恰恰相反,他喜歡回歸自然。湖泊的風景很優美,木屋的設施卻很簡陋。

    宮浩聽說過,許多高級武士的生活都很簡樸,因為奢華淫慾的生活,是人類進步的最大阻力。為了追求更高層次的武道,他們幾乎屏棄了所有的享受,埋頭苦練。

    努力,永遠是最好的天賦。

    當然,凡事總有例外,聽說在南大陸,就有一位凡出入隨行必定大搞排場,連吃飯時都要有七八個隨從伺候的聖域存在。

    宮浩由此覺得,萬事萬物的運行皆有自己的軌道,惟有人類的行為毫無邏輯可言。

    遠遠地向著湖泊這邊走來,尚未來到木屋前,宮浩就聞到一股刺鼻的焦味。

    好像有什麼東西燒起來了。

    他連忙跑了過去,只見木屋裡走出一個人來,正是蘭斯洛特。

    只是與他昨天沉穩大度的氣質相比,此刻的蘭斯洛特卻是一臉的狼狽。他的盔甲上沾滿了黑灰,臉上更是黑一塊白一塊,看上去就好像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且被人打得狼狽不堪一般。

    不過宮浩一看見他這樣子,差點就笑了出來,他太明白發生什麼事了。

    果然,蘭斯洛特憤怒地低語傳到了他的耳中:「真見鬼,為什麼做菜就這麼難?」

    沒錯,這位即使在帝國也稱得上是萬人景仰的大人物,如今卻被一頓飯菜給打敗了。他懊惱地從屋內捧出一鍋燒焦的飯菜,向著一邊的空地上倒去。

    木屋周圍到處都是這位天空武士大人亂丟的垃圾,木屋不僅簡陋,而且邋遢。

    看來過度的鑽研武技,已經使這位離群索居的武士失去了人類生存的基本能力,在那華麗而強大的外表下面,隱藏著的是對生活的低能。

    宮浩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蘭斯洛特大人。」

    蘭斯洛特瞥了一眼宮浩:「是你?我記得我曾經告訴過安德魯,不要隨意派人來打擾我的清修。怎麼,是你違反了城堡的規矩,還是安得魯已經可以自大到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儘管一身的狼狽,但是蘭斯洛特此刻說話的口氣依然是挾著王者的風範。他甚至連手都不用動,一股龐大的氣場已經籠罩住了宮浩的全身,束縛得他絲毫無法動彈。

    與他低劣的生活技能相比,這位天空武士的戰鬥能力強大到可怕!

    宮浩連忙叫道:「不,不是這樣的,我是奉安德魯大人的命令給您送明天的清單的。」

    氣場消失,宮浩終於恢復了自由。

    蘭斯洛特望著宮浩,突然笑了起來:「你真以為我會殺你?」

    宮浩連忙回答:「蘭斯洛特大人身為帝國最巔峰的武士,當然是不屑於對我這樣的卑賤僕役下手的。」

    「哼,最巔峰的武士……那又如何,還不是被派到這荒島上做這種魔獸獵人的工作。」蘭斯洛特的語氣充滿不忿。這也難怪,如此頂級的武士,本應為守護國家出力,在國內享受無數人崇拜的。到了這裡,他卻必須聽命於海因斯,甚至連他的兩個學生助手都可以對他發號施令。

    宮浩連忙道:「蘭斯洛特大人,煉獄島的存在關係著帝國未來的興起,能夠被派到這裡的人,都是國家最信任最重視的人物,甚至可以說是掌握著帝國的命運,由此可見,帝國還是很重視您的。何況也只有您這樣的武士,才能對付得了煉獄島上那些強大的魔獸。」

    蘭斯洛特看了看宮浩:「很好,你是個很會說話的人,不過有些事情你並不明白。算了,把清單給我,回去叫安德魯送份飯菜給我吧。」

    宮浩把清單遞了過去:「如果大人需要用膳的話,或許我可以幫忙。」

    蘭斯洛特詫異地看看他:「你懂廚藝?」

    「是的大人,我曾經在哈登男爵家打過雜工,在那裡做過各種事情,也包括了下廚。」

    「哈登男爵?我記得帝國曾經有位禮儀大臣就姓哈登。」

    「是的,哈登男爵就是那位大臣的後人。」

    「難怪你這麼懂禮貌,原來是從禮儀之家出來的。要知道在帝國歷史上,老哈登可是以頑固和僵持不化出名的。」蘭斯洛特嘟囔了一句,看起來他對帝國的歷史非常瞭解。

    「好吧。」蘭斯洛特說:「我可以試試你的手藝,正好有一些劍犀牛的肉還沒來得及被我糟蹋。」

    半個鐘點後,宮浩把烤炙好的劍犀肉端了上來,色澤金黃,香氣四溢,看得蘭斯洛特食指大動。

    他撕下一塊嘗了嘗,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很好,非常好吃,比城堡裡的廚子要強得多了。」

    「蘭斯洛特大人,劍犀的肉還有些老硬,其實並不適合成為餐桌上的佳餚。而且這裡也缺乏足夠的佐料與香料,我只能隨便做做。我想如果給我機會,我還能做得更美味。」

    「是嗎?」蘭斯洛特大為動心。他到是真得很想嘗一下宮浩全力以赴為他做出來的美食。

    只是下一刻,宮浩惋惜道:「不過可惜,我只有今天能來。」

    「為什麼?」

    「因為清單上的那只毒蟒,其實是我需要的。所以安德魯大人就命我順便把清單送來了。」

    蘭斯洛特立刻明白了:「是為了我昨天交給你的那盆花?」

    「是的,蘭斯洛特大人,大人您吩咐過我要好照顧它,我不希望讓大人您失望,但是沒有斑花毒蟒,我恐怕無法讓它成活。」

    蘭斯洛特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你需要斑花毒蟒的什麼部分?」

    「它的唾液。」

    「那就麻煩了。要知道這樣一來,我就得給你抓一隻活的過來。我抓只活的並不難,問題在於那是一隻七級魔獸。你打算怎麼從它的嘴裡取唾液?你以為它是啼哭草,可以任你捏著臉去擠嗎?」

    宮浩立刻一臉可憐相地歎氣道:「唉,我也知道麻煩,不過有什麼辦法呢。只能冒死一試了。」

    「這個嘛……」蘭斯洛特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好吧,看在你的美食的份上,或許我可以教你幾手。」

    蘭斯洛特這話一出,宮浩自己都震驚了。

    他原本的計劃,是無論如何要想辦法和這個蘭斯洛特拉好關係,這樣一來,安德魯對他肯定會更加另眼相待。在他發現蘭斯洛特為廚藝所困擾的時候,他就已經打定主意,通過每天幫蘭斯洛特做飯來換取蘭斯洛特對自己的幫助,比如提取斑花毒蟒的唾液。但他萬萬沒想到,蘭斯洛特壓根就沒打算這麼做,他打算直接教宮浩修煉鬥氣和武技,這樣一來他就算依然不可能對付得了一隻七級魔獸,但對付一隻被關起來封印了大部分能力的魔獸就容易多了。

    幸福有時候就是這樣從天而降,它總是在你付出足夠的努力後突然給予你比期望值更高的回報。

    蘭斯洛特的偷懶,給了宮浩學習鬥氣的機會,如果他再不懂得抓住這個機會,就真得傻了。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蘭斯洛特寫了一封回執要宮浩回城堡交給安得魯。從今天開始,送清單的工作就由宮浩負責了。如此一來,宮浩既可以跟隨他學習鬥氣,又可以為他做飯,到是一舉兩得。

    安德魯肯定不會對此表示反對——又有一個學徒從雜役中解放出來了。

    就這樣,修伊格萊爾又多了一份工作——每天為蘭斯洛特送魔獸搜集清單和為他準備一日三餐。

    臨走的時候,宮浩忍不住問了蘭斯洛特一個問題:「蘭斯洛特老師,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不要叫我老師,我只是教你一些最普通的入門基礎而已,至於更高層次的東西,我並不打算教給你。好了,你有什麼問題?」

    「是,蘭斯洛特大人,我只是想知道,既然您可以從城堡裡得到吃的,為什麼還要每天自己那麼辛苦去做飯呢?」

    「哼。」蘭斯洛特回答他一個驕傲的冷哼:「誰敢吃煉金師做的東西?毒藥和魔偶一樣,都是他們的看家本領。當然,他們是不敢對我下毒的,可我也不想吃滿手血腥的屠夫送來的飯菜!」

    轟!

    彷彿一個悶雷炸響在宮浩的腦中。

正文 第七章 修煉(上)

    第二天,蘭斯洛特果然把斑花毒蟒送過來了。

    據說斑花毒蟒是一種力氣很大的巨蟒,不僅擁有可怕的劇毒,它的長尾甚至可以將一塊巨石捲成碎粉。它的牙齒可以咬開鋼鐵,速度快如閃電……宮浩簡直無法想像蘭斯洛特是怎麼抓到這個大傢伙的。

    宮浩舔了一下嘴唇:「那個……蘭斯洛特大人,請問您可以先幫我取一點它的唾液嗎?」

    蘭斯洛特隨手捏住那毒蟒的上鄂,用燒杯接過這大傢伙的唾液,然後又把它扔回魔法囚籠裡。交給宮浩時他說:「這只毒蟒已經被封印住了九成的力量,但依然不是你現在能對付的。我給你三十天時間,你好好學習我教你的鬥氣入門心法。三十天之內,我都會幫你取唾液,但三十天之後,你就得自己解決問題。如果你解決不了……你會死。」

    宮浩嚥下一口唾沫:「是的,蘭斯洛特大人,我一定完成你的托付。」

    「那並不容易。」蘭斯洛特冷冷道:「祝你好運吧。中午我在湖邊等你。」

    望著蘭斯洛特離去的背影,宮浩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三十天,自己只有三十天時間,三十天之內如果不能提升自己降伏這只毒蟒,也許自己以後都不用為如何生存,如何逃出這地獄世界而頭疼了。

    「我情願面對你這渾身劇毒的傢伙,也不願面對那些披著人皮的惡狼。」望著那條兇猛的斑花毒蟒,宮浩喃喃道。

    ———————————————

    斑花毒蟒的唾液果然對那朵神秘的花朵有著奇特效果。

    僅僅是一小點下去,那朵原本已經有些枯萎的奇花又重新煥發了生機。它的花盤綻放,鬼面上竟然現出類似笑容的表情,看起來這就是它高興時的表現了。

    不知道這唾液對血腥蘭的種子有沒有用呢?

    那該死的種子到現在還沒發芽。

    宮浩嘗試著滴了幾滴下去,然而事實很快就證明,斑花毒蟒的唾液對血腥蘭的種子毫無用處。事實上這顆種子還能保持生命力本身就已經是一個奇跡。

    後來宮浩才發現,斑花毒蟒的唾液固然對一些魔植有著良好的催生效果,但對另一些魔植卻等於是大殺器。

    不管怎麼說,生活總要繼續。一天沒有逃離這裡,他就必須做好自己的工作。

    儘管多了一份送清單的工作,宮浩的空閒時間依然充足。一來跑腿的活本身就不佔用太多時間,畢竟木屋離城堡很近,二來他又進一步提高了自己的工作效率。

    他發現煉金師們幾乎從不用腦筋在如何保護生命上——他們更熱衷於毀滅生命。

    至少在這座城堡裡的三位煉金師都是如此。

    他們為帝國煉製各種魔法武器,魔偶,製作各種藥劑,尤其是強烈的毒藥,此外還製作一些魔法卷軸。幾乎所有的煉金實驗都和戰爭有關,對於如何提高和改善人們的生活,如何盡可能的保護好資源,他們壓根就沒想過。

    或許是煉獄島是他們發現的最後的集中了大陸所有珍稀物種的地方,所以他們終於知道收斂一些,否則他們可能會像幾百年前那樣,將某只劍齒獸直接殺死取走它的牙齒然後丟到一旁,而不是如現在般派個僕役每天慢慢地給野獸磨牙,然後期待生長。

    這使得宮浩在提高工作效率方面有著很大的進步空間,他覺得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完全可以一個人管理七八個區域而絲毫不亂。

    不過反正城堡裡也不缺人手,他們是不會在乎這個問題的。

    做得多不如做得好,能夠培育出血腥蘭種子其實比能夠干多少活要來得有價值。

    當然,如果又能做多又能做好,那自是最佳不過。

    抱著這種心態,宮浩在空閒時間總會去其他僕役管理的區域幫助他人做一些事情。一方面可以增強人際關係,另一方面可以在安德魯面前表現自己,更可以多學習一些和其他魔獸有關的知識。

    僅僅從書本上得來的知識,還需要在實踐中應用,對此宮浩深信不疑且堅決執行。

    如此一來,城堡裡就出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

    一個金髮的男孩總是早早完成自己的工作,然後到處去幫其他人做事。

    宮浩成了僕役中最受歡迎的人,短短幾天功夫,絕大部分的僕役就已經和宮浩打成一片。有些人甚至故意拖延自己的工作進度,然後等著宮浩來幫忙。

    城堡裡到處可以聽到這樣的聲音:「嘿,格萊爾,我這裡有些忙不過來,可以過來幫幫我嗎?」

    「嘿,格萊爾,這隻鐵背犀的力氣太大了,我需要有人幫我一下。」

    「格萊爾,能幫我把這只黑鱗蛇解決一下吧,小心,它可是有劇毒的。」

    一些比較危險的工作,也因此常常找上他,而宮浩總是來者不拒。

    「他可真是個老實的好人。」每個人都如此評價他。

    看上去好像整個城堡的工作沒有這個小子就玩不轉一樣。

    就連安得魯都感到詫異:「是不是最近的實驗對13號區域的材料需求減少了?以至與這個小傢伙竟然這麼空閒?」

    但事實上,13區域的材料供應反而比以往更多了。

    僕役們喜歡修伊格萊爾不說,就連學徒們也喜歡他。

    因為以前尼爾在的時候,如果學徒們需要某份資料,尼爾總是要找上半天才能給他們找到。而現在,他們只要告訴宮浩他們需要什麼資料,宮浩總是能立刻為他們找到。不僅如此,他到後來還發展到在遞給資料的同時,還能迅速為對方指出他需要的內容在該書的哪一頁。

    人們常說:「天才都是瘋狂的。」

    這話有道理,但他們不知道,天才之所以瘋狂,完全是因為興趣。

    或許是興趣太濃厚的原因,宮浩其實對這樣的生活非常滿意,如果不是時時有死亡的陰影籠罩在頭頂,他到是不介意好好在這裡生活幾年,學習一切他渴望的知識。

    不過就目前而言,加倍努力學習鬥氣,提升自己的能力或許反而更重要一些。

    —————————————————

    小湖邊,蘭斯洛特冷眼看宮浩在那裡苦苦用功。

    他已經用過了宮浩給他做過的晚膳,由於對宮浩的廚藝非常滿意,所以同意讓宮浩在這裡多待一些時間,以方便指導他。

    「還是毫無頭緒嗎?」看著宮浩在辛苦,將自己折騰得滿頭大汗的樣子,蘭斯洛特到是有些佩服這個小子的毅力。

    宮浩歎了口氣:「鬥氣的產生似乎非常困難,我試圖按照你說的方法去調集身體裡的力量,但總是捉摸不到它們。」

    「這並不稀奇,畢竟你才開始了三天,沒人能在三天裡就摸索到鬥氣的入門,事實上我也沒打算讓你做到這一點,只是讓你熟悉一下我教你的修煉方法而已。要知道你需要做的不是立刻擁有鬥氣,而是感應到它的存在。每個人的身體裡都有氣,但是絕大多數人根本無法覺察到他,更別說利用它,壯大它了。先感覺到它的存在,然後再考慮如何培養和利用的問題。」

    「是的蘭斯洛特大人,可問題是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宮浩很認真的回答。

    蘭斯洛特笑了,他知道宮浩指的是三十天期限。「我並不打算就此縮短期限,身為一個天空武士,為一個僕役做雜活已經是你莫大的榮幸了,你應該明白這一點。」

    「是的大人,對您的幫助我萬分感激。」

    「不必感激,反正我也只是貪圖你的廚藝而已。這麼對你說吧,要想在短時間內修煉出鬥氣,三十天根本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三十天之後,當你自己從斑花毒蟒的口中取唾液時,你是死定的。」

    宮浩眼都不眨地望著蘭斯洛特,他知道蘭斯洛特不可能讓自己這麼輕易死去,自己死了誰給他做飯吃?為了滿足他的食慾,自己可是把所有的本事都拿了出來,不管是風鳴大陸的美食也好,地球上的美食也罷。

    感謝老天,他轉生的修伊格萊爾本身就是一個難得的小天才,又認識字又會做飯,否則自己想表現都無從做起……還是省卻那份感謝吧,該死的老天把自己塞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方然後給自己一點小甜頭然後就想自己感謝他嗎?

    做夢去吧!

    蘭斯洛特繼續道:「不過有一個方法可以讓你迅速掌握鬥氣的力量,問題是那很辛苦。」

    「辛苦總比死亡好,對嗎,蘭斯洛特大人?」

    「說得沒錯。這正是為什麼我給你三十天期限的緣故。在我教你方法之前,首先我要問你,你知道武士,煉金師和魔法師有什麼區別嗎?」

    宮浩很認真的想了一會:「根據我的理解,魔法師的成就,至少有一半需要依靠天賦。因為魔法師要想掌握魔法的力量,就必須和元素精靈進行溝通,但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這一點。可是煉金師和武士就不同。如果說成為一個魔法師需要的是天賦的話,那麼成為一個出色的煉金師需要的就是知識,而成為一個出色的武士,則需要艱苦的訓練。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

    蘭斯洛特仰天大笑:「說得一點都沒錯,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魔法師,但是每個人都有成為高級武士的資格,唯一的問題是他們是否願意付出足夠的心血與代價。曾經的我,也曾夢想成為一個魔法師,但最後我還是走上了武士的道路。格萊爾,你是一個不錯的小傢伙,我很欣賞你。我也聽說了你這些天在城堡裡做的事,看來你一點都不貪圖玩樂,不像其他的男孩那樣。恰恰相反,你虛心,好學,而且勤勞誠懇。擁有這樣的品質的人,也就擁有了成為一個出色武士的資格。」

    說到這,蘭斯洛特的聲音有些低沉:「可惜……如果是在其他地方碰到你,我想我會收你做徒弟的。」

    宮浩一臉聽不懂且迷惑的樣子。

    收回了那一時興起的同情心,蘭斯洛特道:「好了,讓我們言歸正傳。武士的修煉是刻苦的。一般來說不外乎兩種方法。一種是我目前教你的,通過對自身體內的感知來發覺自己的潛能,這種方法很安全,但見效太慢。還有一種方法就是通過外在的強化來提升自己。從現在起,你將按照我給你制定的訓練方法去訓練你的體魄,那將是大強度的訓練。你必須在訓練過程中盡可能的去感悟身體中隱藏的力量,通過強大的外界刺激,來激發你的鬥氣提升。我要提醒你的是,這份訓練計劃不僅艱苦,而且還有一定程度的危險性。」

    宮浩鎮定道:「我想我能承受的,蘭斯洛特大人。」

    「希望你能始終保持這份自信。」

    下一刻,宮浩的眼前出現了一隻大如小牛的凶狠惡狼。

    魔獸恐狼。

    宮浩的眼神不住收縮。

    蘭斯洛特道:「這個小傢伙是我今天早上特別為你抓來的,它並不是很強大,只是爪子鋒利點而已,不過用來撕碎你那是綽綽有餘了。好了,你現在開始沿著湖邊跑,跑完一圈後回到這裡就算完成第一步訓練。我數到十後會放開它,這小東西欺軟怕硬的很,我相信它一定會想盡辦法追上你,並吃掉你的。如果你跑慢了,你就死定了。記住,如果不想死,就拚命跑,並且不要放棄對你體內鬥氣的探索,那是你成功的唯一捷徑。一……」

    宮浩轉頭就跑。

正文 第八章 修煉(下)

    彷彿地獄般的訓練瘋狂地折磨著宮浩的身心。

    除了必須被恐狼追著跑外,宮浩必須做諸如每天負重深蹲五百次,負重引體五百次,負重爬行三千米,強力側踢一千次等等這樣的極限練身法。

    錘打木樁:在五百拳之內,他必須將一根粗如手臂的硬木樁用拳打斷,否則就必須重新來過。每一次都把他的雙手打得鮮血淋漓,皮開肉綻,甚至可見到那森森的白骨。可即使這樣,如果木樁沒斷,他也必須繼續打下去。

    格擋與閃躲訓練:說白了就是讓蘭斯洛特把宮浩給狠狠地揍一頓。這個傢伙的拳腳快如閃電,宮浩根本不可能有格擋和閃避的可能。但是蘭斯洛特要求即使拳頭朝著他的臉砸過來,他也不能閉上眼睛,而是要盡一切可能去捕捉自己的動作,同時身體還要盡可能地在這種緊張的情況下體會和感應鬥氣的存在。這是在用高強度的打人來訓練他的反應與身體協調度。

    潛水訓練,蘭斯洛特會親自按著宮浩的腦袋把他悶在水裡,讓他在幾乎窒息而死的情況去用身體去領悟內息的感覺。

    如此這般,種種手段,幾乎每一種訓練都能要掉宮浩的小命,蘭斯洛特卻是所有的手段一起用上,甚至根本不給他休息的時間。

    高強度的訓練,迅速抽乾了宮浩身體裡的每一點體力,以至於在最開始的幾天,他甚至連一個訓練都未通過就連站都站不起來。

    然而蘭斯洛特卻毫無慈悲之心,每一次宮浩脫力倒在地上時,就會狠狠地給他一腳,大聲斥罵著要他起來,否則就把他的腦袋砍掉。

    看他的表情怎麼都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不過說來也奇怪,每一次蘭斯洛特踢宮浩,宮浩就覺得他的腳上似乎傳來一股暖洋洋的氣流,進入身體,幫助他迅速恢復氣力。

    他試圖把握這氣流,但這股氣總是在很短時間內就消失無蹤。

    宮浩知道,那便是鬥氣了。

    可惜,卻是不屬於他自己的,而是蘭斯洛特給他的,其目的僅僅是讓他稍微恢復一下,然後繼續拚命而已。

    不過或許是蘭斯洛特的鬥氣誘發,也可能是大強度鍛煉起到的效果,漸漸地,宮浩果然感覺到了體內一絲異樣的氣流的流動。

    與蘭斯洛特那龐大而渾厚的鬥氣相比,自己身體裡產生的這點鬥氣微弱的彷彿熒火比照日月。如果是換成以前,可能宮浩跟本就不會察覺到它的存在。

    不過在經歷了蘭斯洛特一腳又一腳的狠命蹂躪後,他到是漸漸地能夠感覺到鬥氣的存在特徵,從而能夠迅速把握住它的脈搏,並迅速利用蘭斯洛特教他的方法去感受,去體會。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宮浩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要通過這種訓練方式來提升斗氣。

    當體力消耗一空時,他能明顯地感覺到,體內的那一絲鬥氣正在迅速地轉化為他身體裡的力量,支持著他繼續訓練下去。他不斷消耗自己體內產生的那一絲可憐鬥氣,憑借頑強的意志透支著自己的一切,生命中自我保護的功能隨之發生作用,源源不斷的鬥氣便這樣被激發出來。

    只是如果說高級武士被激發的力量就彷彿是洶湧的河流,那麼可憐的修伊體內的鬥氣循環,便如水龍頭裡的一滴滴細小水珠。

    蘭斯洛特說過,風鳴大陸的每一個人的身體天生都會有一絲細微薄弱的鬥氣,這是上天的恩賜,也可能是他們生活在魔法大陸的本質使然。但是這種恩賜十分有限,起不了什麼作用。然而高強度的訓練讓人的身體不停地處在消耗與再生之中,不斷被運用的體內鬥氣就會出現一定幅度的增長。

    這是因為超負荷的訓練事實上是在侵害人體,只有更強的鬥氣才能產生保護作用。生命的本能就是自我保護,所以身體內的鬥氣就會因為這種現象而自發的快速成長。如果說以前宮浩感應不到它的存在,一方面是因為他缺乏對鬥氣的實質性體驗,另一方面就是因為他體內的鬥氣實在太微弱,但當它逐漸成長壯大時,要感應到它就不是那麼困難了。尤其是在蘭斯洛特不停地給他身體裡灌輸一絲鬥氣,行走於經脈之中,讓他能更加清晰地把握到這種氣的存在。

    大陸上幾乎每一個成名的武士其實都使用過這樣的訓練方法,隨著鬥氣能量的增加,他們也不斷提升自己的訓練強度。如果體力的消耗無法達到一個超負荷的標準,身體的自我保護意識是不會因此產生更強的力量的。

    這就是為什麼說武士最大的天賦就是刻苦和勤奮的原因——超負荷的訓練帶來的鬥氣提升有著明顯的效果,但是有幾個人能真正堅持?要知道鬥氣的增長不是你累趴下一次就能增長一次的,而是你即便累趴下了,也要繼續堅持鍛煉,時時刻刻處於痛苦與煎熬之中。一兩次的疲勞絕不會讓人體輕易增加鬥氣能量。

    而這種速成的方法其實每天能帶來的提升依然有限,必須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苦修,在日積月累中才能見到明顯效果。

    宮浩之所以這麼快就感受到效果,主要是由於他體內鬥氣薄弱,稍有增長就能有感覺。等以後鬥氣渾厚起來,可能你苦練一年都增長有限,就好比1加1,那是增長了一倍,但99加1,只增長了百分之一。鬥氣的增長量是固定的,而隨著自身實力的提高,其增長的比率速度也就越發變慢了。

    那麼會有幾個人能夠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去做這樣高強度超負荷的訓練呢?

    答案是很少!

    人生在世無論有著怎樣的理想,痛苦都不會是追求的目標。

    你可以渴求自己成為強大的武士,渴求自己站在人類武技的巔峰,成為不朽的存在,渴求以一劍縱橫天下,未嘗一敗的無敵寂寞,但求來求去,其渴求的本質都是那強大背後的榮耀與光環,而非一天天訓練中那艱難而痛苦的汗水。

    人們追求的幸福永遠是結果而非過程。

    人們也總是聰明的,如果你用了一輩子的時間去追求武道並走到了頂峰,最終卻只剩下幾年的時間去享受人生,那很顯然是一筆不划算的買賣。

    這就是為什麼明明人人都有成為高級武士的潛力,但最終能夠走到巔峰者卻少之又少的原因。絕大多數人在達到一定程度後便不會再採用這種自虐的方法來提升斗氣,即使採用了,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效用幾等於無。而用心法緩慢提升就漸漸成為了主流。

    而一些真正有著刻苦訓練的恆心與毅力的人,往往卻因為缺乏名師的指導,而無法成為出色的武士,就此埋沒終生。

    因此風鳴大陸並不缺乏用幾年時間就迅速成長到四級以上,但用了幾十年的時間可能都未突破五級六級的「天才」,卻嚴重缺乏那些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人類輝煌頂峰的人物。

    當然,高階武士的評定並不是僅看鬥氣在體內的流量而定,包括鬥氣本身的使用技巧,格鬥的技巧,武技的使用同樣是非常重要的。只是所有的技巧最終都離不開鬥氣這個基礎,且同樣離不開刻苦的鍛煉。

    不管怎麼說,宮浩在接受訓練的十二天,就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內部的鬥氣存在。

    根據蘭斯洛特的說法,這種高強度的訓練方式只要堅持三個月,基本就能達到一個初級武士對鬥氣的要求標準。如果是按部就班的來的話,則可能需要兩年以上的時間。

    而以宮浩現在的進步速度,可能一個月就能達到標準,這樣的進步速度就不知道是自己太過天才,還是蘭斯洛特的訓練太過變態的緣故了。

    他到希望是前者,不過想想又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蘭斯洛特不會是把他天空武士採用高強度訓練時的標準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吧?

    有點不寒而慄!

    但不管怎麼說,他還是很感激蘭斯洛特的。

    雖然只是一點點的鬥氣提升,若放在一個哪怕是低級武士上,都不夠他們放出一次劍芒的,但體現在一個十二歲的弱小孩子上,帶來的變化是翻天覆地的。宮浩明顯感覺到,他現在的力氣幾乎比往常增加了一倍。

    正所謂進步快,那是因為起點低。

    如果照這樣訓練下去,他相信自己的體魄會越來越健壯。

    儘管那實在是太痛苦了。

    不過蘭斯洛特可沒興趣再教他了。

    「好了,你已經掌握了鬥氣的訓練方法,而且也基本能夠感受到鬥氣的存在了。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教你什麼了。」

    「可是蘭斯洛特大人,這才剛剛過去十二天啊。以我現在的力氣,恐怕還不足以應付那只毒蟒。」

    「你按照我給你的訓練方式繼續訓練,再過十八天應該就差不多了。剛開始修習鬥氣的人,進步總是最快的。」

    「可是大人,我希望您能再教授我一些鬥氣的運用技巧。」

    蘭斯洛特面色突然一變,一把掐住宮浩的喉嚨:「嘿,小子,不要太貪心!你只是一個僕役而已!難道你還想成為一個真正的武士嗎?」

    宮浩被捏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大……大人……我只是想學習怎樣使用鬥氣來抵禦毒蟒的毒而已。我是說……如果我不小心被它噴了一下的話,至少我可以用鬥氣拖延時間去使用解藥。我想大人您不希望您一手訓練出來的卑賤僕人就這樣死去吧?」

    「呼……」蘭斯洛特長長吐出一口氣。

    他放下宮浩:「鬥氣的運用嘛……那其實很簡單的。你是個聰明的小子,我擔心的是你一旦學會了鬥氣外放,只怕其他的東西也能無師自通了……我可不想給海因斯找麻煩。」

    他話裡的意思……宮浩連忙收斂心神道:「尊敬的蘭斯洛特大人,其實我只是一個卑賤的僕役,我之所以能在幾天的時間就感應到鬥氣的存在,完全是因為您出色的教導。鬥氣的運用是一門龐大而神秘的學問,我相信它絲毫不比煉金術簡單。像我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去無師自通呢?」

    蘭斯洛特鐵青的臉終於被這番馬屁拍得微笑起來,不過他還是淡淡道:「誰說鬥氣的運用複雜而龐大了?事實上再沒有比武技更簡單的東西了。無論是鬥氣的產生,運用,還是武技的運用,格鬥的技巧,其實都不複雜。武者的世界,從不崇尚複雜。簡單,實用,這才是最重要的。就像這一劍。」

    蘭斯洛特陡然出劍,一道雪色亮光綻放出太陽般的光芒。

    劍出,劍收,他整個人彷彿都沒動過,但不遠處的一顆大樹卻轟然倒下。

    「劍芒?」被格擋訓練鍛煉得眼睛即使在最危險的情況也要盯著對方的武器的宮浩,突然在這一刻捕捉到了蘭斯洛特出手時的狀態。

    砍斷那棵樹的,是蘭斯洛特劍上突然暴漲的劍芒,只是他出手的速度太快,以至於普通人根本看不清他的動作。

    蘭斯洛特微微一笑:「沒錯。你不是想學習鬥氣的運用嗎?這就是鬥氣的運用了。」

    —————————————

    宮浩終於明白什麼叫自找苦吃了。

    如果說鬥氣的提升還只是辛苦,危險程度其實還很小的話,那麼蘭斯洛特教他使用鬥氣的運用方式,那簡直就是蓄意謀殺了。

    鬥氣的運用其實也很簡單。提升斗氣的方法本身其實就是一種鬥氣的運用方式,人類用鬥氣來恢復體力,修補身體。只不過這種方法是最原始的,是被動的。

    要想主動運用鬥氣能量,就必須在感應和強化鬥氣之外,主動去控制氣流的運行,然後將這股力量用在自己指定的需要上。

    這便是鬥氣的運用。

    不過說說簡單,做起來可就不容易了。

    宮浩怎麼都沒法自如地控制鬥氣。

    事實上以他體內這點可憐的鬥氣,能讓他感應到存在就算不錯了,又何談利用?畢竟他才練習了幾天時間。不過蘭斯洛特可不管這個。

    要學習鬥氣的運用是你自己要求的,不吃些苦頭怎麼行?

    只是這一次,他不再是使用體力訓練這麼簡單的方法了。

    他把宮浩關進了籠子裡,讓他和那只追了他整整三天,害得他圍著湖泊轉了整整三十圈的恐狼關在一起。

    這一次,他必須直接幹掉這只恐狼。

    「小子,你和這個傢伙之間,只能有一個活著出來。我希望我能保住我的廚子,但是很遺憾,這就是武士的訓練之道。不經歷生死的人,是不會有突破的。」

    「祝你好運!」

正文 第九章 再見自由號

    「啊!!!」

    漫天的血雨紛紛灑灑飄揚在他的身上,那一抹熾烈的紅,蕩漾出體內無盡的力量。

    在生死一發的那個瞬間。

    宮浩不記得這些天來自己經歷過多少次生死一瞬的事。短短的十八天,就好像是打了十八年的戰爭。

    蘭斯洛特果然如他說所說的那樣,即使在宮浩最危險的時刻也不會出手救他。

    因為這條路是他自己的選擇。

    並不是經歷一次險死還生就能領悟到鬥氣的運用的。

    在最開始的時候,恐懼就像是壓倒一切的大山,甚至讓宮浩完全忘記了使用鬥氣來戰勝對手,而是憑借蠻力來和對方抗衡。那只恐狼就是這樣被他殺死的,他用拳頭將那狼頭砸得粉碎,而狼爪也深深劃開了他的小腹。

    蘭斯洛特拿著藥劑等在鐵籠前。

    在宮浩自己走出來之前,他是絕不會給他用藥的。

    在煉金城堡修習武技果然是有好處的,受了傷立刻就可以治癒。儘管蘭斯洛特對此頗有怨言:「一個僕役是不值一瓶恢復藥劑的價格的,如果不是我缺一個好廚子的話……這些可都是我的私貨。」

    宮浩覺得他這話說得有些違心,他甚至能感受到蘭斯洛特是喜歡自己的,可能是高高在上的傲氣作祟,使他不願意承認這一點。否則他不會最終同意教宮浩鬥氣的運用,並一次次給他使用這種好藥。

    而對蘭斯洛特來說,他也的確難得看到一個少年肯如此吃苦,且不懼威脅。有一次他問宮浩:「你修習鬥氣的目的,不就是因為你不想死在毒蟒的嘴下嗎?可現在你卻在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和這些魔獸搏鬥?要知道它們每一個都比你強大,你每次都贏得又驚險又運氣。如果哪天你倒在籠子裡出不來……我覺得你還不如不練習,至少可以這個月內不用擔心死亡命運。」

    宮浩回答說:「因為有所追求而死,和被動的無奈去死,當然是有所不同的。」

    蘭斯洛特很滿意他的回答,下藥的力氣又重了幾分,疼得宮浩齜牙咧嘴。

    在那次殺死恐狼之後,宮浩漸漸開始學會面對恐懼。隨著他不停地戰鬥,他開始學會如何在激烈的戰鬥中保持冷靜,如何用最小的代價去換得最大成果的勝利。

    最重要的是,如何在戰鬥中也嘗試著用鬥氣去解決敵人,而不是依靠蠻力。

    今天在那只暴牙犬撕裂他的咽喉之前,他終於感受到身體內那絲一直以來都不怎麼聽話的鬥氣突然按照他的吩咐向著手臂上湧去,他的手不但在一瞬間得到了巨大的力量,甚至手臂上還出現了淡淡的光澤。

    正是這一點光澤,令他的肌膚變得堅硬,原本連他的骨頭都可以洞穿的尖牙最終只是在上面紮了個大洞罷了。與此同時,他則抓住那暴牙犬的雙腿順勢將它撕開。

    看到這一幕,蘭斯洛特滿意地說:「很好,恭喜你,你已經擁有最基本的鬥氣運用方式了。從今天開始,你要做的就是培養和熟練對它的使用。至於其他的,我不會再教你了。」

    那個時候宮浩其實已經聽不到蘭斯洛特說什麼了。他已經完全脫力,躺在籠子只覺得自己就算想動根手指都很困難。

    連續多日的強化訓練,已經讓那個漂亮,可愛,彷彿一個洋娃娃般令所有女人都為之垂涎欲滴的金髮男孩漸漸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個新的強壯少年。

    他俊美的臉上多了一道疤痕,那是被恐狼攻擊時給他留下的。

    他的全身上下,胸前後背,到處都是魔獸嘶咬和抓裂的痕跡。

    甚至連他的咽喉處,都有一道可怖的傷疤,當時他的氣管險些被劃斷……

    不過一切冒險與辛苦終於有了回報,如今躺在地上,他甚至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身體裡的鬥氣在體內遊走,恢復著他消耗殆盡的體力。

    「最後提醒你一句:你所面對的其實都只是最低級的魔獸,它們的智慧低下,完全是憑借本能攻擊,除了撲擊和嘶咬外幾乎沒什麼別的攻擊方式,這才是你能以弱勝強的真正原因……我注意到你在後來已經開始採用了針對性的打法,懂得觀摩它們的行動,做出及時的躲避,看來你的格擋躲避訓練課沒有白上。但是高級的魔獸擁有相對的智慧,它們的攻擊方式會更多,有一些能使用天賦法術,也就更難以對付。所以你要對付斑花毒蟒,依然要非常的小心在意,即使它被封印了大部分能力,可它依然還有一定的智慧。如果你敢小看它,你還是會死。」

    說到這,蘭斯洛特突然歎了口氣:「其實魔獸始終都只是野獸,再聰明的魔獸,也不可能比人更聰明。所以,只有人才是最可怕的對手。小子,好自為之吧。」

    說著,他回身進了小木屋。

    悠悠地望著那片天空,宮浩長長地喘了一口粗氣,眼角邊滴下了幾滴淚水。

    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即使是再艱苦的訓練,也不能耽誤工作。

    宮浩並沒有因為這個月在湖畔的苦訓而影響自己的工作,他還沒忘記自己做這一切的意義與目的。

    好在鬥氣的存在還是很管用的,只需睡上一覺,第二天醒來還是精神抖擻。

    快滿一個月的時候,蘭斯洛特提前決定不再幫助宮浩去取斑花毒蟒的唾液,因為早在宮浩掌握鬥氣運用的那一刻,他已經可以制服毒蟒了。

    不過宮浩可沒有因此停止修煉。恰恰相反,他繼續每天為蘭斯洛特做好飯菜,然後按照蘭斯洛特教他的方法自我培訓。成為出色武士的最強天賦就是努力,這是蘭斯洛特告訴他的,宮浩始終堅守。

    儘管蘭斯洛特不願意再教導他新的東西,但是宮浩發現只要自己按照蘭斯洛特教導的方法去做,至少體內的鬥氣力量到是越來越強盛,也越來越精煉。

    他的力氣越來越大,胃口也越來越好。

    「我的疤退掉了?」今天對著湖面,宮浩無意中看了一下自己的臉,發現臉上的疤痕已經越來越淡。

    「這沒什麼好稀奇的,鬥氣的存在,不僅僅是為武士提供強大的戰鬥力,同時也強健人的體魄,增加人的恢復能力。你練了快一個月,體內的鬥氣正在成形,如果連這點小疤痕都平復不了,那我們武士豈不是一受傷就只能等死了?」

    轉眼之間又是一個月過去了啊。

    宮浩歎了口氣。

    來到煉獄島已經兩個月時間了。

    日子到是過得飛快。

    明天……明天就是自由號來到的日子了。

    到了明天,安德魯又將帶一批僕役過來,也將再送走一批人……

    想到這,他向蘭斯洛特鞠了一躬:「蘭斯洛特大人,明天我可能要去港口送貨,就不能過來了。」

    「看起來你還挺忙的。又要管理13號區域的花草,又要給去藏書館做記錄,又要給我送清單,沒事還要幫別的僕役做事,還要修煉鬥氣……你竟然還要去港口送貨?你小子還真是閒不住呢。」

    蘭斯洛特的口氣充滿嘲諷。

    「您知道我曾經在哈登男爵府上做過雜役。男爵告訴我,人只要努力,就總會有回報。所以我努力工作,希望能讓諸位大人能對我另眼相看。」

    「很直白的理由,但並不是每一次努力都能得到理想的結果。」

    「總比不努力而坐等後悔要強得多。」宮浩畢恭畢敬地回答。

    ————————————————

    自由號這次入港,那個黑袍法師厄多里斯並沒有來,到是那個金甲武士查克萊依然隨船同行。

    在查克萊帶著新人下船後,宮浩和其他的僕役們將裝著傀儡武士的大箱子一個個搬運上船。這些箱子極重,對少年們的體力消耗極劇,好在宮浩修煉過鬥氣後力氣大增,一個人就搬了一隻箱子上去。

    重新回到自由號上,宮浩的心中頗有幾分感慨。

    如果可以,他真想放棄尋找那個秘密,就此坐船離開。

    可惜,終究只是夢想罷了。

    「嘿,你們這些卑賤的僕役,快點把東西都搬上來!」一名守衛對著僕役們大聲叫喊。他回過頭來對著身旁的同伴道:「我真是一秒鐘都不想在這個臭氣熏天的地方待下去。我真不明白這些人是怎麼在這裡生活下去的。」

    宮浩放下自己的箱子,對那守衛道:「大人。」

    「什麼事?」發牢騷的侍衛瞪著宮浩。

    宮浩禮貌道:「是這樣的,煉獄島上的每一個人,都會佩帶一種樹葉。這種樹葉有著很好的氣味吸附作用,您知道氣味其實也是一種空氣粒子。只要帶一片這種樹葉,可以在一段時間內讓你遠離惡臭。」

    「是真得嗎?」那侍衛瞪大了眼睛。

    宮浩從身上掏出幾片樹葉:「正好我身上還帶了一些,你們可以試試。」

    一名守衛接過樹葉,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他大叫起來:「哦,天哪,我從來沒想到在死亡之海竟然還能呼吸到新鮮空氣,煉金師真是太神奇了。」

    幾名侍衛紛紛將樹葉接了過來。

    宮浩當初坐船來時,沒少聽到守衛們的抱怨,他們說死亡之海的空氣臭得足以讓人窒息。

    這次他有備而來,很輕易就獲得了守衛們的歡心。

    宮浩立刻小聲道:「請幾位小聲一些好嗎?這些樹葉並不易得,它們都是魔植,正好我是負責看管這種植物的僕役,所以才能得到一些。如果讓別人知道了,而他們又都找我要……幾位知道,那會讓我很為難的。」

    一名守衛立刻喜笑顏開道:「好的我明白了,小傢伙,真是太感謝你了。那麼這些樹葉能用多長時間?」

    「最多堅持一個月,然後就會枯死。」

    「那麼你能每個月都給我們送樹葉嗎?」

    「我可以試試。我是兩個月前來煉獄島的,當初在自由號上我記得你們,你們是好人,照顧過我,所以我想報答你們。」

    照顧一個僕役?有這種事?幾名守衛互相看看,誰知道是誰幹的呢,不過既然如此,那是最好不過。

    宮浩繼續說:「那麼以後我每個月都爭取過來,不過我不知道是否每次都是你們來。您知道我並不想把它們給別人,可樹葉一旦摘下來後,就不可能再還給那棵樹了。」

    一名守衛立刻道:「當然,每次都是我們。」

    「沒有別的船會進入煉獄島嗎?」宮浩的這個問題問得天經地義。

    那守衛看看四周,發現沒人注意他們,然後輕輕說:「你知道,小子,煉獄島的存在是帝國的大秘密。保守秘密的最好辦法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除了自由號上的人,誰也不知道煉獄島的事,當然不會有別的船開到這裡來。」

    宮浩的頭低了下去:「好的我明白了,謝謝大人。」

    除了自由號,沒有任何船能來煉獄島。而自由號卻並不負責帶人離開。

    二十年,二十年來他們不停地往島上送人,可沒有一艘船將人送走。

    他們就在這島上,一定就在島上的某個地方。

    他們一直存在……

    必須找到他們!

    宮浩在心中低吼。

    另一名守衛打斷了宮浩的思路:「小子,看在你幫了我們的份上,給你些忠告吧。你能在煉獄島生存兩個月,一定工作很努力吧?聽我的,千萬別聽信那些煉金師的胡說八道,千萬別因為偷懶而被安德魯那個魔鬼帶到他所謂的別的地方去。好好做事,就算再辛苦你都要挺著,明白嗎?」

    為了自己的鼻子,幾名守衛不惜透露一點小小的「機密」。

    「謝謝幾位大人的忠告,我想也許等你們下次來的時候,我還會有一些別的小禮物可以送給你們。」宮浩忙道。

    幾名守衛心中大喜:「你是說真的嗎?小子。」

    「當然,要知道這裡可是煉獄島,沒可能每一樣東西都被看管得嚴實。」宮浩說著張望了一下四周,然後輕輕道:「我聽說有些東西可以賣大價錢。」

    「如果你能搞到,我們絕對不會虧待你。」

    「多謝大人,其實我也沒什麼別的要求,只是希望幾位大人以後能帶些家鄉的土特產,要知道煉獄島可沒什麼好玩好吃的東西。」

    「好的小子,做為對你的獎勵,下個月你想要什麼?我們可以幫你帶來。」

    「一些能源晶石怎麼樣?我可以用它們做很多事。可是我無法隨意動用島上的晶石。」

    「如果下個月你能給我們讓我們滿意的貨物的話,那麼這只是小事一樁。」

    「我保證。」

    「那我們也保證。」

    自由號離開了,帶著貨物,如何來就如何去。

    宮浩望著自由號漸漸消逝在海邊,眼中現出一絲惆悵,一絲憤怒,一絲痛苦。

正文 第十章 意外

    鬥氣的修煉,被迫終止了。

    不過可惜,蘭斯洛特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或許正如蘭斯洛特所說的那樣,他並不打算為煉獄島帶來什麼麻煩。一個僅僅擁有初級武士鬥氣連作戰技巧都沒學過的男孩,總比一個有更高實力的雜役要安全得多。

    有時候力量僅僅是發揮破壞能力的一種媒介,就好像魔法師的魔力僅僅是用來導引天地力量的媒介,引發的後果卻可以地動天驚一樣。

    蘭斯洛特覺得這個小子很聰明,他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的失言,不知道他是否察覺到了什麼。不過看起來這個小子除了一如既往的努力工作外,沒有任何特殊表現。

    這讓他放心了許多。

    的確,宮浩現在全身心沉浸在工作中,沒有了蘭斯洛特的許可,他便只能使用傳統的方式去修煉鬥氣。

    提升果然很慢。

    花房裡的魔植在他的悉心照料下,顯得朝氣蓬勃。宮浩基本已經完全掌握了這裡的魔植情況,甚至連其他區域的工作也都有了許多深刻的理解。

    唯一令他頭痛的是那棵血腥蘭的種子。

    宮浩用了不下於數十種方法去培育它,可就是不見它出土。

    他也曾特別觀察過種子,看看這小東西是否已經死去,但事實上種子依然光潔,完好無損,就像是母親體內的胚胎,卻怎麼都不願成長。

    母親?

    宮浩心中突然略有所感。

    「該死!」宮浩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他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一個所有人都可能會犯的錯誤。

    魔植不是普通植物,它們都是有靈性的存在,其中一些甚至能夠表達出自己的感情,比如蘭斯洛特帶來的那盆花。

    它們有智慧,有感覺,有慾望,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們除了生存形態上酷似植物外,在意識形態方面卻更接近於魔獸。這才是它們被認定為魔植的主要原因。

    宮浩按照傳統的習慣,將這棵種子單獨培育,很可能正是犯了一個大錯誤。

    這種魔植也許根本不需要培育,或者說根本不需要人類的畫蛇添足。它們是有靈性的生物,就像魔獸一樣,也有著家族和血統的概念。

    對!一定是這樣的!宮浩興奮起來。

    他捧著種子迅速來到那株血腥蘭前,望著那看似無害的花瓣,輕聲道:「嘿,我想它是你的孩子對嗎?我現在把它還給你。」

    血腥蘭無風自搖了幾下。

    它有反應!

    宮浩小心地將那棵種子放到血腥蘭的花盆中,提防著這個傢伙的攻擊。不過看起來血腥蘭並沒有攻擊它的意圖。

    種子放下了,一根籐蔓從土裡伸了出來,卷在種子上,將它拖入泥土中。

    「看來你會照顧它的,對嗎?我很抱歉,我以為我可以把它培育出來,但我犯了錯誤。它不是你的種子,而是你的孩子。它需要母親的照料,而不是我這個外人的插手……好吧,那麼拜託你了,我會為你找一處更大的空間,更安靜的空間,讓你慢慢照料自己的孩子的。在它長大之前,我不會再把它和你分開了。」

    血腥蘭的花瓣微微低垂了下來。

    男孩的臉上浮現出笑意:「這就是你表示感謝的方式嗎?好吧我接受了。」

    十天後,種子發芽了。

    在那株栽種成年血腥蘭的旁邊,一棵小血腥蘭正在奮力地破土而出。

    那青色的小枝預示著一個新生命的誕生。

    儘管這麼些天的辛苦,最終成功的方式卻是回歸原點,宮浩卻覺得他並沒有白白努力。

    至少他學會了尊重生命。

    血腥蘭對環境的要求很高,宮浩特別將它們載種在了花圃裡,這樣一來,它便可以自由生長了,只是同時也帶來更高程度的危險。

    有一次芬克來看它,被血腥蘭給咬了。

    「你該小心點,芬克,你曾經見識過它的厲害的。」宮浩一邊給芬克包紮傷口一邊說。

    芬克很委屈:「我看見你站在它的身邊沒事,所以我以為……」

    「那是因為我是它的朋友。」

    「朋友?和一株植物做朋友?」

    「任何生命,只要你去關愛它,就總能做朋友。魔植並不僅僅是植物,別小看它們。」

    「那麼魔獸呢?它們的靈性更高,你能和它們做朋友嗎?」

    「那需要更多的時間,和天長日久的照顧。越是智慧高的生物,對友情的要求也就越高。」宮浩淡淡的回答。

    「比如人類?」

    「比如人類。」

    芬克笑了:「真高興能和你做朋友。」

    包紮好傷口,宮浩對芬克道:「我注意到你最近做事有些偷懶。是不是你在這裡混熟了就以為可以肆無忌憚了?我記得我告訴過你,好好做事,千萬別偷懶。我不希望你被安德魯帶走。」

    「那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對嗎?」芬克到不在乎。

    宮浩歎了口氣,很多話他不能說,只能道:「我只是捨不得離開你。芬克,你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一起從南威爾鎮出來,一起來到這裡,一起工作。我不想和你分開。芬克,有時候我發現自己很怕孤獨,晚上一個人睡覺的時候會想爸爸媽媽。可是我沒有辦法……我只有你,芬克。所以答應我,努力工作,不要被安德魯帶走好嗎?就算是幫我。」

    芬克呆呆地看著宮浩:「修伊……」

    宮浩用可憐而又無助的眼神看著他,芬克無奈地點頭:「好吧,我保證,我會努力做事,絕不離開你。」

    宮浩終於鬆了口氣。

    ——————————————————

    三天後。

    從藏書館裡出來時,宮浩還在埋頭看書。

    「格萊爾,能幫我一下嗎?我這裡有些忙不過來。」有人在遠處叫他。

    宮浩抬頭,看到是四十二號區域的比勒,一個有著碧綠眼眸的十四歲少年。

    他是在這個月剛來到煉獄島的,做事還算勤快。他向宮浩求助,那說明他可能真得是工作有些忙不過來了。

    「你知道我從不拒絕幫助夥伴的。」

    「太好了,今天早上安德魯大人要我提取一升吸血蜂的蜂蜜給他,這事很不好搞定,偏偏我這邊連著有麻煩。有幾隻雪兔正在鬧脾氣,它們不大開心,拚命地用腦袋撞籠子,需要有人安撫它們。還有那幾隻碧眼狐狸有些拉肚子,也需要有人照看它們。而我還得先去找撒克要一瓶趨蟲藥劑,這樣才能讓我在取蜂蜜的時候讓那些可怕的吸血蜂離我遠一點。我都快分身乏術了!」

    「好吧,那麼兔子和狐狸我幫你搞定,我會告訴那幾隻兔子,如果它們再不收斂一下自己的小性子,我就把它們扔過去餵狐狸。」

    比勒嘿嘿笑了起來:「真有你的,格萊爾,太謝謝你了。」

    他說著撒腿跑開。

    四十二號區域大約有三十多種魔獸和魔蟲。宮浩經常幫僕役們做事,所以對這些魔獸也比較熟悉。他甚至還給每隻魔獸都取了名字。

    「嘿,毛頭,我才幾天沒來你怎麼就瘦了,比勒一定虐待你了對嗎?」

    「好了,苯苯,你是一隻風雞,不是一隻被風乾的雞,沒必要整天把自己掛在籠子上。」

    「哦,還有你,鐵殼,你這討厭的大蜥蜴,不要對我吐舌頭,否則我會扣除給你的食物……這才乖嘛。」

    宮浩一邊指著那些魔獸和他們開著玩笑,一邊熟練地給這些被關在籠子裡的可憐傢伙送吃的。

    沒過一會,比勒跑了回來,手裡拿著一個小瓶子。

    不遠處有一個用魔法網罩住的雙層鐵籠,大約數千隻吸血蜂在裡面上下飛舞。它們吸食鮮血和花粉,同時分泌一種奇特的血蜜。這種血蜜可以用來製作恢復藥劑,也可以提升專門修煉血系法術的法師實力,幫他們恢復損耗的元氣,是一種相當重要的材料。

    打開藥劑瓶,比勒給自己裸露在保護服外面的皮膚塗上趨蟲水。這種藥水能發出強烈刺鼻的氣味,使絕大多數魔蟲迴避。有趣的是製作這種藥劑的主要成分也是來自魔蟲。

    打開第一層籠門,比勒走了進去,關上籠門後,他再打開第二層籠門。魔法囚籠都是雙層籠門,這樣就不用擔心魔獸魔蟲們會在人進入的時候逃出來。

    吸血蜂果然對這種趨蟲水很敏感,在比勒進來後紛紛逃逸。

    不過不知為什麼,它們逃得並不遠,而是依舊在蜂箱上面盤旋。

    比勒很小心地將蜂箱打開,那裡爬著無數只吸血蜂。他很小心地取出淨桶,準備裝血蜜。

    血蜜是吸血蜂用來餵養蜂王和幼蜂的主要食物,只有工蜂才吸食鮮血。取蜜的行為在某種程度其實就是從吸血蜂的口中搶食。身為魔蟲的吸血蜂對於盜蜜的行為總是深惡痛絕,這刻它們的翅膀飛舞,發出嗡嗡的聲響,帶著死亡的威脅。

    剛剛將那幾隻心情不好的雪兔勸得安撫下來的宮浩只覺得耳邊的噪聲越來越大,他驚愕地回頭看去,只見比勒頭頂的吸血蜂竟越聚越多,好似一大團血雲壓頂。

    宮浩的臉色大變,對著籠子狂吼道:「比勒,快出來!那些吸血蜂要攻擊你了?」

    「你說什麼?」

    強烈的噪音讓比勒聽不清楚宮浩在說什麼,他有些厭煩地看向頭頂,愕然看到頭頂那一片不斷放大的紅雲。

    大批的吸血蜂盤旋成一道赤色血流,向著比勒俯衝而來。

    「不!」

    隨著比勒淒厲的慘叫,他手中的淨桶撲通落地……

正文 第十一章 山谷裡的秘密(上)

    比勒死了。

    這是宮浩第一次親眼目睹有人死去。

    而且死法是如此淒慘。

    他想吐,內心深處強烈升起想要作嘔的感覺。

    可他只能站在那裡看著,強忍住那種噁心感,像個沒事人一般。

    躺在地上的比勒睜著大眼,即使是在臨死前也想不通為什麼吸血蜂會攻擊他。

    安德魯的臉色也有些陰沉。

    他望著那鐵籠裡面的屍體,然後拿起那瓶趨蟲水嗅了幾下。

    眉頭深鎖,安德魯說:「是這瓶藥有問題,好像是被人兌了水,降低了藥效。」

    「藥劑是比勒從撒克那裡拿來的。」宮浩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撒克。

    發生這樣的事,安德魯都來了,兩個僕役長更不可能不過來。

    撒克怒叫:「格萊爾,你不要胡說!我怎麼會給他有問題的藥?我看是你害死了比勒還差不多。別忘了出事的時候只有你和他在這裡。」

    「撒克,我並沒有說是你給藥加了水。我只是說比勒是從你那裡拿來的藥劑,這一點沒錯吧。所有的資源都是由你和西瑟負責看管的,其他人根本沒有資格保存和接觸這些東西。你認為比勒拿來藥劑後會看著我向他的藥裡兌水嗎?」

    「這……」撒克動了動嘴,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他望著籠子裡的屍體,心中的恐懼不斷加大。

    安德魯看著撒克:「告訴我,撒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撒克心虛地低下頭:「安……安德魯大人。」

    「告訴我實話。」安德魯的聲音越發嚴厲起來。

    「大人,我真得不是故意的!」撒克大叫起來。

    一聽到這句話,宮浩不由長歎了一口氣。到底還是年紀小,面對死了人這樣的情況,撒克還沒有學會在這樣的心理壓力下承受大人的盤問。

    事情其實很簡單,撒克不小心弄灑了趨蟲水,失去了半瓶藥劑。由於城堡對藥劑的使用與看管很嚴格,撒克不希望破壞自己在安德魯心目中的形象,所以就自作主張給藥劑兌了些水。在他看來,這並不是什麼太大的麻煩,經過稀釋的趨蟲水依然有趨蟲效果,這一點他可是試過的,只是效果差一些罷了。但他沒想到還是引發了如此嚴重的後果。

    少年人不負責任的天性在這刻顯露無遺,用一個錯誤去掩蓋另一個錯誤,從而造成更大的錯誤,這幾乎是每一個少年在成長過程中都會出現的情況。

    然而問題是……這裡是煉獄島。

    這裡並不是可以允許犯錯的地方。

    安德魯看撒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撒克,你讓我很失望。」

    撒克嚇得發抖。

    安德魯冷冷道:「從今天起,你不再擔任僕役長的職務。這個月結束,我會帶你離開這裡,去一個新的地方做你的工作。」

    「是……是的大人,我知道了。」撒克無奈點頭。

    宮浩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從此以後都不會再看見撒克了。

    儘管剛才撒克試圖把罪名栽贓給他,但那只是一個孩子在發現闖禍之後心慌意亂,推卸責任的表現。這種表現或許應該被狠狠打一頓屁股,但絕不該是從此失蹤。

    「修伊格萊爾。」安德魯冷酷的聲音再次響起。

    宮浩收回心神:「大人。」

    「從今天起,你接替撒克的位置,出任僕役長。西瑟主要負責僕役進出送貨,人員安排和管理,而你主要檢查僕役們的工作進度,並做出態度總結。我知道你經常幫其他人做事,你的工作表現也一向出色,我想這個位置很適合你。」

    宮浩微微有些楞神。

    讓自己做僕役長他到不奇怪。僕役長和僕役其實本來就沒有太大區別,這一點只要看看撒克的遭遇就知道了,都是卑賤的下人,只不過下人中的頭而已。

    但是負責檢查僕役工作進度……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如果誰的工作表現不好,那麼自己就要將他記錄下來,然後呈報給安德魯了?

    換句話說,未來少年僕役們的命運,將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宮浩連忙低下頭說道:「是,安德魯大人,我會做好我的工作的。」

    「很好。」安德魯滿意的點點頭:「西瑟,四十二號區域少了一個人,你負責安排一下,看看誰能過來負責這裡吧。在下個月來人之前,必須有人能頂上。」

    宮浩說:「大人,四十二號區域就交給我吧。」

    「你?」安德魯有些詫異:「你已經在做很多事了。」

    「相信我,大人,我能做好的。」

    安德魯欣賞地點點頭:「那好,就交給你吧。哦對了,我聽說你把血腥蘭培育出來了,這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下個月起,你就不用再專門負責13號區域了,除了僕役長職責工作外,你可以去各區域自行決定工作安排,我希望你能像培育血腥蘭那樣做出更多的貢獻。我會讓自由號多帶一名新人過來接替你在13號區域的工作。」

    「多謝大人栽培。」

    「還是謝你自己的努力吧。西瑟,你去重新拿一瓶趨蟲水,先把那個小子的屍體給我拖出來。」安德魯指指屍體道。

    「是。」西瑟立刻去拿藥劑。

    宮浩心中突然一動,對安德魯道:「大人,我和比勒的感情很好,他的死讓我很難過。就請您允許由我來將比勒的屍體安葬吧。」

    安德魯立刻搖頭:「不,這個事你不用管。他的安葬問題我會親自解決。」

    宮浩的心臟一陣劇烈狂跳:「好吧,大人,那麼是否可以由我來陪伴比勒最後一程呢?」

    安德魯古怪地看了看宮浩,想想道:「可以,先把屍體拖出來,然後你背著他跟我走。」

    ———————————————

    夜,寂涼淒清。

    行走在荒野間的小路上,除了那沙沙的踏破落葉的聲響,再聽不到別的動靜。

    煉獄島的夜晚永遠黑得深沉,濃重的霧氣將月色阻擋在天外,四周漆黑不見五指。

    魔法燈的光線在結界的作用下,不逸出一絲一毫,使得一步踏出城堡之外,頓時陷入那一片黑暗之中。

    一點小小的光亮從手心中升起,那是螢光蟲發出的微弱光線。這點光線不會傳到太遠處為人所察覺,卻已經可以幫助宮浩隱約看清腳下的道路。

    即便如此宮浩也已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

    如果不是他修煉了鬥氣,林地中鋒利的草葉或許已經將他劃割得遍體鱗傷。

    不過如此漆黑的夜晚也有好處——這使他的行動更加安全了。

    宮浩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什麼如此執著。

    其實他早猜到了這個島上正在發生著怎樣的恐怖事實,但或許是出於對生存的渴望,他希望自己是錯的。

    然而無論是對是錯,都必須有一次親眼目睹的經歷以證實結果。

    為此他不惜甘冒大險,在這個夜晚悄悄溜出來一探究竟。

    白天,他背著屍體跟隨安德魯走了一路。

    方向是東。

    東邊有個山谷是禁地,是同樣不允許僕役們進出的。

    跟著安德魯到了山谷後,有兩個傀儡武士把守。安德魯讓他把屍體放下,就叫他回去了。

    這一路並不好走,在通向山谷的道路上有幾條分岔路。白天宮浩故意走錯一次,結果被安德魯大罵:「你想死嗎?看好路跟我走,你這白癡!」

    宮浩立刻明白,所有的岔路都是陷阱。

    「左。」

    「右。」

    「中。」

    「左。」

    這裡的岔道多如牛毛,看來帝國在佈置這裡時頗費了一番苦心。只是安德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只是走了一趟,宮浩就已經把地形記住。

    當走到第十四個岔道口時,宮浩停下了腳步。

    他記得很清楚,即使是走在正確道路上,同樣也有機關。

    那是一個聲音陷阱。

    一旦踩在路面上,重量只要高出70磅,機關就會發出警報。警報聲並不大,在白天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刻,這聲音就告訴負責守衛的人,有人在夜晚潛入山谷了。

    這是一個無法避免的陷阱,任何人走上去,都會發出警報,簡單,卻有實效。

    只要過了這個岔道口,就可以進入山谷了。

    宮浩凝神靜氣,他開始嘗試著將體內的氣全部運轉到腳下。

    蘭斯洛特教過他如何將鬥氣運用於手臂力量,儘管這只是鬥氣運用的無數方式的其中一種,但是很多東西道理是相通的。就好像你學廚師,可能只練習了切生薑,可只要你能把生薑切得如頭髮絲般細,那切其他的東西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能夠將鬥氣運用於手臂,自然也能運用於雙足,這一點宮浩早已熟練掌握。

    唯一的問題是,這一次他不是要通過鬥氣的外放來提升自己的進攻防禦能力,而是盡可能的將身體重量減輕。

    不同的需要就有不同的運用方式,宮浩用心體會著。

    是了,鬥氣的外放,其實就是把鬥氣集中在外部肢體上,是一種力量集中的體現。如果把這種方式簡單的運用到雙腳上,那麼自己就不是減輕體重,而是增加體重了。

    應該是內斂,宮浩想到。

    鬥氣的外放與內斂,是武士使用自體力量的最基本的運用方式,儘管蘭斯洛特沒有教過他後者,但是他有一點說得沒錯,一理通,百理通。

    宮浩很快就明白了這其中運用的奧妙,那麼自己是否可以將鬥氣外放需要的過程逆轉來進行呢?

    他凝神靜氣,盡量將力量凝於心腹與雙腿之間,鬥氣在體內運轉,嘗試著向上帶動他的身體,使得自己整個人有了一種奇妙的漂浮感。

    他知道,那是他成功了。

    再不猶豫,宮浩迅速向岔道口衝去,就像是一陣風。聲音陷阱果然沒有被觸發,宮浩順利地達到了山谷口。

    如此的順利,連宮浩自己都覺得有些詫異。不過想一想便立刻明白。

    當初自己在學習鬥氣外放時之所以如此困難,一來是他初入門,完全不懂得把握體內鬥氣流向,不會控制。二來則是別人教的東西,永遠比不上自己領悟到的深刻。

    鬥氣的內斂,在控制方式上其實與外放毫無差別,只是運用手段截然相反。他既然是自己體悟,那後果要麼就是白費勁,要麼就是一次性就成功。

    而且宮浩一旦明白了如何內斂自身鬥氣後,其對內斂的運用熟練度,甚至更高於鬥氣的外放程度。

    因為這完全是屬於他自己體悟到的,是真正的用身心去理解的東西。

    這個發現,令宮浩驚喜非常。

    儘管武士的道路還很漫長,不過有了這一次的體驗,他相信即使沒有明師指導,自己也可以走出一片光明天地。倘若世界人人需要明師才能有所成就,那世界便無法進步。

    真正的強者,總是在前人基礎上走得更遠……

    山谷口的兩個傀儡武士,一如既往地忠實守候在谷口。

    摸了摸胸前的那枚徽章,宮浩微一咬牙,義無反顧地向裡走去。

正文 第十二章 山谷裡的秘密(下)

    皮耶的全名,叫做阿道夫.皮耶。

    煉金師沒有等級劃分,煉金師的實力,完全取決於他們的煉金成就,而他們的作品,則代表了他們的等級。

    或許他還比不上他的導師,但是比起安德魯,他已強得太多。

    夜晚的山谷,魔法燈依然亮著。

    皮耶此刻就在一臉嚴肅地望著不遠處的藥池。

    藥池就像一個棺材,墨綠色的藥水在魔法燈的照耀下發出幽綠的光芒,充斥著死亡的氣息。

    藥水裡浸泡著一具屍體,正是比勒。

    被吸血蜂吸乾了血液的可憐少年在藥水的浸泡下變得有些腫脹,**的全身畫滿了各種詭異符號。一個小小的法陣被佈置在藥池的四周,一些奇特的絲線從比勒的身體中穿出,一直連接到法陣上。

    幾名學徒就圍在屍體的旁邊,當法陣的光芒有所黯淡時,他們會掏出一塊能源晶石替換上去。使能量繼續進入藥池裡的身體中。

    可以清晰地看到,比勒的身體中央,彷彿有什麼東西在不停蠕動著。

    或許是過於全神貫注的原因,他們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黑暗中,一道陰影正悄悄接近。

    借助山體自身的影子,宮浩行走在死亡的懸崖邊。

    他知道自己一旦被發現,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比勒……他們到底在對你做什麼?

    宮浩的心在微微顫抖。

    可恨的是他無法靠近藥池太近。

    誰也不知道煉金師有什麼樣的方法可以發現躲藏的人。宮浩屏住呼吸,完全將自己隱匿於黑暗中,他努力著將身體裡的氣運到耳部,試圖擴大自己的聽力,以此來發現那潛藏的秘密。

    該死的蘭斯洛特,鬥氣的運用千變萬化,為什麼他就不能多教自己一些呢?

    無論是鬥氣的外放,還是內斂,又或者是隱匿,還是敏銳視覺與聽覺,都需要對鬥氣的運用有著精微的理解。宮浩只覺得體內的氣流不停地亂撞,沖得他腦子幾乎都要炸掉了,對他的聽覺卻沒有絲毫幫助。

    反到讓他有些頭昏腦漲。

    必須冷靜,自己既然來了,就絕不能只是遠遠地看一眼風景。

    宮浩深深地吸了幾口氣。

    他閉上眼,將全身放鬆,任鬥氣在體內彷彿那歡快的水流般自由流淌……漸漸地,他感覺到自己已經與這黑暗融合為一體。

    試著將氣流平均導引到身體的全部,他能感到自己的觸感變得敏銳了。

    再進一步,再進一步!

    風,輕輕吹過。

    傳來了一名學徒的說話:「時間差不多了。」

    是了,是風。

    聲音在空氣中傳送,自己要捕捉的不是聲音,而是風的氣息。

    他努力去感應那空中的風,去品味風精靈的呼喚。空氣中就彷彿有著無數的生命在低語。

    漸漸放大。

    「皮耶大人,血肉活性恢復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五,無法進行魔紋實驗,是否需要加大法陣能量的供應?」

    那是一名學徒在說話。

    皮耶悶哼一聲:「算了,再加大也沒用了。其他方面呢?」

    「靈魂已經完全消散,無法製作血肉傀儡。不過最糟糕的是,植入的靈體由於失去生命滋養,正處於枯萎狀態,請問皮耶大人,是否要提前取出?」

    「這是個新人?」

    「是的。」

    「該死,沒滿三十天,連最低要求都未能達到,能有什麼作用?」

    「大人,要不要先取出來?」

    皮耶輕輕歎了口氣:「先取出來看看吧。」

    「是。」

    一名學徒拿著一把鋒利的小刀,劃開了比勒的肚子。儘管夜色昏暗,相距較遠,宮浩還是看到那學徒從比勒的身體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肉球。

    那肉球有手有腳,還有輪廓清晰的面容,分明就是一個小人。

    學徒將肉球送到皮耶手中,皮耶隨手滴了幾滴藥水在那肉球上。肉球原本緊閉的雙眼在受到藥水的刺激後猛然張開,「哇」的一聲大叫,對著皮耶就是一口咬下。

    在那肉球咬到自己前,皮耶用力一捏,竟將那肉球生生擠爆,炸出一片猩紅血雨。

    「哼,沒有發育完全的失敗產品,留著也沒用。」

    想了想,皮耶對那名學徒道:「把這個人的血肉剝除,準備煉製亡靈傀儡吧,該死的安德魯,這點事都處理不好,白白浪費了一顆靈種,交貨上有些麻煩了。」

    「是,大人。」

    皮耶低下頭自言自語:「看來該給安德魯打聲招呼了,新來的僕役,暫時不要安排他們做那些危險的工作。靈種不多了……」

    ———————————

    「哇!」宮浩再克制不住地對著地上大吐特吐起來。

    儘管早已知道,山谷裡的秘密不會是什麼好事,但只要一天沒親眼發現,他總還抱著一絲希望。比如山谷下或許有什麼秘密宮殿需要人手建造?又或者有什麼別的途徑將這些人送走?

    不止一次,期盼著自己心中那些恐怖的想法只是一種無端的猜忌,希望只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希望自己所有的擔憂都只是一個小人物令人悲哀的猜忌。

    從未有一次,他如此的渴望自己是錯的,但殘酷的事實卻告訴他,他之前所想到的一切,都是千真萬卻的事實。……

    宮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那片山谷的。他當時已經完全麻木,幾乎要當場大喊出來。

    他知道自己再不走,只怕以後都別想走了。

    他急急退去。

    然後他對著地面大吐特土。

    他覺得自己要把腸子都吐出來了。

    頭暈目眩。

    他看到的不多,瞭解的也不多,但僅是這些便已經足夠了。

    海因斯和他的助手學徒們正在把每一名僕役都當成實驗品。活人要用來實驗,即便是屍體也同樣不會放過。

    看起來他們有很多實驗需要活人,有許多煉金產品更要消耗人的生命。

    比如那些血肉傀儡。

    還有那個血肉模糊,猙獰恐怖,即使是在未成熟期都暴露出凶狠暴戾,殘忍嗜殺傾向的可怕肉球。

    該死的!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幫人要如此大費周章,讓每一批僕役都在這裡工作至少一個月後才會帶走。

    他們本可以留下一批固定的僕役,然後直接送新人去做實驗的。

    很顯然,他們早就暗暗給每個僕役都種下了那個所謂的靈種。這些靈種很可能是通過他們的工作或者是飲食進入他們的身體的。這種東西就像是異形一樣,寄生在人的身體裡依靠吞食人的血肉精華而成長。肉球至少要在人體內寄生一個月的時間,然後會陷入長眠之中,直到某天用某種特殊的藥物催醒後取出。

    從這種肉球的表現來看,這絕對是一種可怕的殺戮機器。可以肯定比傀儡武士,血肉傀儡這類魔偶要強大得多。而現在,自己的身體裡毫無疑問也有這種東西了。

    煉獄島正在為蘭斯帝國進行一系列的恐怖研究,提供各種層次的武器。普通的,高級的,尖端的,甚至是黑暗恐怖王者級別的。

    總有一天,他們會剖開自己的肚子將那靈體取出來。無論自己怎樣努力工作,換來的都不過是苟延殘喘。

    即便自己能夠逃出這可怕的地獄世界,誰又能保證哪一天,這該死的種子不會自己結束沉眠,然後劃開他的肚子破血而出呢?

    如果說,之前的宮浩還在做著充足的心理準備,一旦發現事機不妙,立刻想辦法逃之夭夭,那麼現在的他,已經徹底放棄了逃亡的希望。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蘭斯洛特要遠遠地龜縮在那片寧靜的湖泊邊,或許只有這樣,才能減輕他心中的罪虐,只有這樣,才能讓他遠離那些嗜血殘忍,毫無人性的混蛋。

    屠夫?用這樣的字眼來形容他們,簡直是侮辱了屠夫。

    「混蛋!」宮浩低聲嘶吼著:「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你們全拖入地獄!我發誓!」

正文 第十三章 化蛹

    成為僕役長之後,宮浩的工作反而更加輕鬆了。

    不過他還是像以往一樣,每天繼續幫助所有的僕役做事,樂於助人,臉上總是帶著笑嘻嘻的表情。

    這些日子,宮浩不止一次的用鬥氣查找自己身體裡的那個所謂的靈種。

    但是說起來很奇怪,他始終無法感覺到身體內有任何怪異之處。

    看起來這個小東西很擅長隱匿,竟然連鬥氣也無法察覺它的存在。

    不過話說回來,在用鬥氣搜尋靈種的過程中,宮浩到是又發現了鬥氣的一個作用——內視。

    繼內氣的外放,收斂之後,宮浩先後體會到了元素感應,黑暗隱匿和內視三種鬥氣的運用方式。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元素感應難道不應該是魔法師的天賦嗎?為什麼自己能夠在運用鬥氣時感應到?

    他隱隱感覺到,由於缺乏指點,自己的武士修煉之路,很可能正在走上一條前人從未走過的道路。

    一條完全由他自己開闢出來的武士之路。

    這條路的前景既不明朗,道路也相當坎坷,沒人知道在這條路上走下去會是什麼後果,但是他卻沒有選擇的餘地。

    繼內視之後,宮浩發現的鬥氣第六種運用方式就是鬥氣的外放與收斂的快速轉換。他發現通過這種轉換,先使用鬥氣外放方式聚力於雙足,產生極大的動能,然後再迅速內斂氣流,可以將自己象炮彈一樣發射出去,產生瞬間加速效果。

    如果在這個時候將鬥氣運用於雙臂,就可以完成一次凶狠的突進刺殺。宮浩為其取名突刺。

    鬥氣的運用,是一切武士技能的根本。隨著宮浩對鬥氣運用掌握的越來越多,他開始意識到所謂的武技,其內核就是一種鬥氣運用的外在表現方式。

    所有的鬥氣運用,其實都是為這些武技服務。鬥氣越充足,鬥氣的運用掌握越多,越熟練,武技發揮的效果也就越強大。

    目前宮浩還只能做到使用一次突刺,然後就會因為氣流運轉過快,消耗過劇,就精疲力盡,不過隨著時日增加,漸漸適應之後,他自信可以做到反覆突刺。

    由於他還領悟了一些黑暗隱匿的能力,如果配合了突刺用來刺殺,肯定會產生驚人的效果。

    不過宮浩現在的主要精力還是用來查詢體內的靈種。

    他幾乎看遍了藏書館所有的藏書和記錄,但遺憾的是沒有任何關於這方面的記載。

    由此可見,那些真正的頂級煉金術並沒有放在藏書館中。

    找不到有關靈種的記錄,又無法用鬥氣感應到它的存在,宮浩便只能等待時機。

    這段時間,宮浩繼續努力的工作,無論如何,只要活著就總有機會。而要想活下去,就必須讓安德魯認為,活著的修伊格萊爾,比死去後剖腸挖腹取出的那個靈種更有價值,如此,他才會繼續任由宮浩留在這裡。

    宮浩才能有機會解除自身的危機。

    要想做到這一點,就必須盡可能的做出多一些的貢獻。

    宮浩近乎瘋狂地鑽研著煉金術。總共六十處材料區域,幾乎到處都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

    他研究一切可以提高產量的方法,費盡心血培育和挖掘每一種魔植,魔蟲和魔獸的潛在價值,熟悉它們的習性,瞭解它們的習慣。

    半年時間一晃而過,在宮浩的努力下,有好幾種瀕臨絕種的魔獸或魔植竟然都被他培育成功。各區域的工作效率顯著提高,材料供應能力也大大增強。

    就連安德魯都多次讚歎說:「這個小子簡直就是個天才,他在這裡所做的貢獻比一個學徒還要大得多。」

    在宮浩的剩餘價值被搾盡之前,他不打算取出靈種。正如宮浩所預料的那樣,靈種隨時可以取出,但一個如此出色的僕役確是難得。

    ————————————

    幾滴斑花毒蟒的唾液滴在花盤的中央,猙獰的鬼面露出一線溫柔。

    成為僕役長後,洛特花就成了宮浩唯一專屬照顧的物種,因為它需要斑花毒蟒的唾液才能成活。而這種毒蟒目前也只有宮浩能順利取得唾液了。

    洛特,是宮浩給這個不知名的物種取的名字,為的是紀念它的發現者蘭斯洛特。這個馬屁拍得相當有水準,當蘭斯洛特得知修伊格萊爾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了一個物種時,臉上的表情相當精彩。

    宮浩說:「我只是想讓以後的人們知道,曾經有一位偉大的武士,為了帝國的興起,奉獻了自己二十年的寶貴光陰。所有的巔峰武士,都在用他們自己的方式在這個時代留下烙印,但是大人您,卻在默默無聞。這對大人是不公平的。我只是一個卑賤的僕役,沒能力為大人做些什麼。但至少我可以為大人培育一朵您發現的物種,如果有幸將它傳播開來,那麼至少可以隨著它的傳播,讓大人的名字在後人中留下一些印象。當人們以後說起為什麼它叫洛特花的時候,人們會說,曾經有一位天空武士,為了帝國將自己埋沒荒島,那是一位真正的……偉大的武士。」

    當時的蘭斯洛特什麼都沒說。

    但是他卻將有關鬥氣運用時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項和竅門告訴了宮浩,這使宮浩在自我摸索的過程中,終於可以避免少走許多彎路。

    很多時候,要打動一個人心,只需要對症下藥,或許蘭斯洛特這輩子最希望的,就是他能夠離開這裡,重返人類世界,用一身傑出的武技去征服人們的心吧?

    宮浩覺得,在這個煉獄島上,除了僕役們,唯一還有些良心的,或許就是蘭斯洛特了。

    他之所以選擇住在湖邊,或許就是因為他無法接受皮耶他們的那種殘忍做法,將每一名少年當成實驗品,進行各種殘無人道的實驗,卻又礙於上命無法阻止。

    所以宮浩要想延續自己在煉獄島的日子,希望很可能就在蘭斯洛特的身上,把和他的關係處理好,是很重要的。

    當然,宮浩很清楚蘭斯洛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為了自己去和帝國對抗,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在平時照顧自己一下。有他的照拂,可以讓自己今後的計劃更加順利。

    而之所以要說那樣一番話,其用意不僅僅是為了讓蘭斯洛特高興並教導他,最重要的,是激發他心中埋藏的那份渴望。

    身為一個天空武士,蘭斯洛特不可能甘心一輩子就這樣埋沒荒島。

    在現階段,蘭斯洛特的存在對自己有極大益處,既可以通過和他建立的良好關係讓安德魯在決定對自己下手時有更多忌憚,也可以通過他學習更多的鬥氣運用,甚至可以通過他來做到自己想做卻沒法去做的事。但到最後時刻,蘭斯洛特的存在卻可能是個極大的阻礙——他的存在本身也是城堡防衛力量的一部分。

    所以不但要和蘭斯洛特建立良好的關係,還要在必要的時候,幫助蘭斯洛特走出這裡。

    這一連串的計劃,被宮浩深深埋在心裡,他只能每天提醒自己,小心行動,謹慎再謹慎。

    滴完唾液後,「洛特花」開得欲發嬌艷了。

    宮浩後退幾步,看著花自言自語:「你到底是什麼?你有什麼用?你知道煉獄島上從不收留無用的生命。」

    洛特花並沒有回答他,只是花盤卻微微低垂了下來。

    是害羞嗎?

    宮浩有些好奇,走上前幾步,好奇地端詳著這花的反應。奇怪,以前沒見過它這樣啊。

    難得自己的話給了它嚴重的刺激?

    自從成功培育出血腥蘭後,宮浩就知道,絕不能把魔植當成普通植物來看待。與魔獸不同,魔獸擁有簡單的思考能力,頂級的魔獸甚至能和人類交流,但是魔植則擁有更強大的靈性。儘管它們不會說話,但它們能夠分辨各種情緒,行為,知道哪些對它們有利,哪些對它們不利。

    為什麼墳墓總是荒涼一片,枯草敗葉?就是因為即使是植物,也不喜歡充滿死氣的地方。

    眼前的這株「洛特花」看樣子是被宮浩的話刺激到了,低垂的花盤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宮浩走上前去,想通過撫摸花瓣安慰它一下,但是下一刻,他驚愕地發現,花盤上的鬼面消失了。

    揉了揉眼睛,宮浩清楚地看到,不僅僅是花盤上的鬼面消失了,事實上洛特花所有的枝葉都突然回收,全部蜷縮回土內,甚至連花盤也開始萎謝。

    所有露於泥土外的部分,紛紛向著土裡收縮,就好像是將植物從破土發芽,到成長成熟,最後瓜熟蒂落的景象進行了一次倒帶,宮浩親眼目睹了生命發展過程的一次逆轉行為。

    他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還在驚愕之間,花盆裡已只剩下光禿禿的泥土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宮浩想不明白。他快步走上前,扒開花盆的泥土。

    土裡面,一隻雪色的蛹,正安靜地躺在那裡,放出潔白晶瑩的光芒。

    「我的天啊!」

    宮浩終於明白了。

    它根本就不是一株植物,而是一種魔獸!

    就像是冬蟲夏草一樣,風鳴大陸同樣存在一些奇特的魔獸,在幼生狀態下是以植物的形象出現的。這類魔獸非常奇特,它們在出生時就是魔植,但在後期會轉化成魔獸。

    它們在植物狀態時期是最脆弱的,任何弱小的生物都能對它們造成致命性傷害。

    所以在這段時間,它們需要一些保護措施。

    比如先將自己偽裝成凶植鬼面花,再由高級魔獸對自己進行滋養和貼身護衛。

    但是即便如此,它們也還是很容易受到傷害。

    因為擁有這種形態的魔獸,大都是非常強大的魔獸幼體。在它們成長的過程中,總是會招致一些強大存在的覬覦。或是為了吃掉它們能得到好處,或是僅僅為了消滅潛在的威脅,原因不一而足。

    煉金師稱此為魔獸的蟄伏期,也稱為幼生期或死亡期。許多強大的魔獸,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夭折的。而人們認為這是神靈為了平衡強大與弱小的存在而特別制訂的生物法則。

    生物法則讓強大的魔獸在成長期間經歷磨難坎坷,通過這種磨難來限制強大魔獸的存在數量。

    根據煉金師的的發現,魔獸們的蟄伏期也分多個階段,有些魔獸在經歷過植物狀態後,會立刻成長為成熟魔獸,但是還有一些則還要經歷一些其他狀態。蟄伏期時間越長的魔獸,其成長後也就越強大。

    比如現在,看起來這只魔獸已經結束了植物狀態,進入了化蛹狀態,就像是化蛹成蝶一般。

    不知道過了化蛹狀態後,它會不會立刻成形,又或者還有新的階段?

    宮浩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碰上這樣一個奇異的物種,所謂的洛特花根本就是一個玩笑,這根本是一種在成年以後將會變得強大無比的頂級魔獸的幼生體,難怪它的靈覺反應和情緒表現會如此清晰明顯。

    如果是換作以前,宮浩或許會考慮把這件事報告給安德魯,但現在他可不會這樣做了。

    強大魔獸又如何?越強大越好,最好能把這該死的城堡搗他個天翻地覆。

    下定決心,他輕輕在那只雪白大蛹上撫摸了幾下:「我知道現在的你還很弱小。或許你在害怕,或許你早該化蛹,但卻一直不敢。但是請放心,在你真正成長之前,我會一直保護你的。我不會讓別人知道你的存在。」

    那雪白的蛹晃了幾晃。

    宮浩又重新把土蓋了起來。

    看起來,這只蛹要在土裡再待上一段時間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他該如何解釋洛特花的消失?

    正在思慮中,芬克突然跑了進來,大叫道:「修伊,不好了,出事了!」

正文 第十四章 生死相隨

    宮浩匆匆跑到56號區域時,看到安德魯已經在那裡了。

    為了更好的管制這些僕役,安德魯不介意在必要時做一些資源上的浪費,殺死一兩個僕役以警懾其餘。

    「格萊爾,你失職了。」安德魯的口氣極為不善。

    宮浩心中一顫。

    來的路上,芬克已經告訴了他發生了什麼事。

    56號區域大約關有十四種魔獸,全部是較為珍稀的物種。

    其中最珍貴的,就數那對關在飛禽籠中的熾焰鳥了。

    熾焰鳥天生擁有與魔法精靈溝通的能力,能夠釋放各種火系法術,是高等魔獸。由於它們體內充沛的元素能量,使它們的鮮血可以用來製作良好的魔力恢復藥劑。魔力恢復藥劑或許是所有藥劑中最珍貴的一種,需要用到大量的材料,其中元素鳥類的鮮血就是必不可缺的。用熾焰鳥的鮮血制做的魔力恢復藥劑,不僅能幫助法師恢復自身法力,更重要的是還能增加魔法師的火元素感應能力,元素感應能力可以說是法師安身立命的根本,由此可見它的用處之大。

    百年戰爭中,熾焰鳥,極冰鳥等元素鳥類,被人類煉金師大量捕殺,用於製作各種魔力恢復藥劑和元素感應增幅藥劑。儘管它們非常兇猛,強大無比,但是再強大的魔獸,也不可能和善於組織和利用一切手段的人類相對抗。

    在那之後,熾焰鳥等魔獸便漸漸消失了。儘管人們後來從其他魔獸身上找到了替代材料,但是從沒有一種效果比元素鳥類的鮮血更好。更別說增加元素感應能力了。

    半年前,蘭斯洛特在煉獄島中央區域帶回來一對熾焰鳥,自己也是遍體鱗傷,險些死去。從那天開始,抽取熾焰鳥的鮮血煉製魔力恢復藥劑和元素感應藥劑就成了煉獄島對帝國的又一大貢獻。

    由於只有一對熾焰鳥,因此海因斯下令對它們進行特殊看顧。每七天抽一隻熾焰鳥的鮮血,下一周再換一隻,如此輪流,半個月一次抽血,以熾焰鳥強大的生命力而言,是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的。

    元素鳥類從來都是成雙成對的出現,它們彼此忠貞於各自的伴侶,至死不渝。如果其中一隻死了,另一隻也絕不會獨活。當初人類就是利用元素鳥的這種特性,才能成功設置陷阱,一次又一次的捕捉到元素鳥。

    然而誰也沒想到的是,這些伴侶彼此間的忠貞程度,已經到了人類根本無法想像的地步。當負責56號區域的少年僕役在給熾焰鳥抽血時,他做夢也沒想到,整整三個月,他抽的其實都是同一隻熾焰鳥的血。

    如今,高大的鳥籠裡,那只被抽血的熾焰鳥終於挺不住了。

    它趴倒在籠中,火紅的翅膀黯淡無光,生命在漸漸地消逝。它的伴侶,一隻雌性熾焰鳥,正在一旁悲哀地守護著丈夫,不時地發出哀婉的嘶鳴。

    她的眼神中充滿悲傷。

    「埃傑,我不是讓你給它們掛上號牌做區分的嗎?」宮浩問那跪在地上的僕役。

    僕役顫抖著回答:「我掛了,但是我沒想到那隻鳥竟然會把號牌換掉。」

    宮浩心頭的怒氣陡然升起:「可是我告訴過你要掛魔法號牌的,熾焰鳥是一種非常聰明的生物。」

    「我……」可憐的埃傑哪裡能想到,熾焰鳥竟然會如此聰明。他當時認為宮浩的命令只是多此一舉,所以並未在意。由於它們長得一模一樣,普通人根本分不出來。埃傑的一時疏忽,便導致了那只雄性的熾焰鳥每次都會偷偷更換號牌,也使得每一次被抽血的都是他。

    埃傑這才想起來,為什麼前段時間一直以忠貞和愛護伴侶而出名的熾焰鳥經常會在籠中發出打鬥爭吵的跡象。原來他們不是不愛對方,而是太愛對方。

    只是雌性顯然爭不過雄性,所以才導致了這個後果。

    這刻望著垂垂欲死的丈夫,那只雌性的熾焰鳥對著籠外發出了憤怒的吼聲。

    它呼地噴出一大口火焰,撞在魔法囚籠的牢壁上,卻絲毫傷不到對方。

    可能也知道自己的舉措是無用的,雌性熾焰鳥放棄了攻擊,哀傷地躺在丈夫的身體上。

    宮浩甚至能看到,這只火屬性的元素鳥的眼中,正閃爍出淚滴。

    熾焰鳥,一生只流一次眼淚,那是為他們的伴侶而哭泣。

    宮浩輕輕歎息了一聲,他知道,如果這只雄性熾焰鳥死去的話,那麼這只雌性也絕不會獨活。

    安德魯長長吐了一口氣,儘管知道了這不是宮浩的責任,他還是冷冷道:「格萊爾,很多時候下人們未必會完全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事。他們經常會偷懶,會耍些小聰明,會自以為是。如果你以為你考慮了,吩咐了,命令了,事情就算完成了,那麼你就大錯特錯了。不管怎麼說,在這件事上,你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一旁的另一個僕役長西瑟忍不住道:「大人,沒有辦法救活它了嗎?」

    安德魯搖了搖頭:「元素生物,不是我們能救的。而我們也從未進行過這方面的研究。」

    那是,你們光研究殺人了。宮浩的心底惡狠狠道。

    比起這些有著真摯感情的魔獸,也許人類才是真正的野獸!

    然而不管如何,當前的危機總要解除。宮浩絕不希望這成為他下個月被送進山谷的理由。

    必須想辦法救活熾焰鳥。

    然而怎麼救?安德魯都沒法解決的問題,自己又如何解決?

    心中越發著急起來。

    突然間他想起了血腥蘭。

    眼前一亮,對,生命自有出路!

    他大叫起來:「大人,我有辦法能救它。」

    安德魯一楞,大喜道:「有什麼辦法?快說!」

    宮浩咬了咬牙,終於叫道:「把它放走。」

    「放走它?」安德魯大吃一驚,只聽宮浩已經快速說道:「我們沒法救它是因為我們不瞭解它。可是做為有智慧的高級魔獸,我相信它一定有辦法自己救自己。我們都知道一些魔獸在受了傷後會逃到一些特定的地方。它們對能夠給他們生機之處總是有著天生的感應。我看過有關於百年戰爭的記錄,在人類捕捉魔獸的進程中,這樣的事情發生過不是一次兩次。魔獸們舔好傷口捲土重來,有時甚至給人類造成極大的傷亡。我相信煉獄島上一定有能恢復它生機的地方或機會。可它不會告訴我們。只要放了它,它就會自己去救自己。」

    安德魯大怒吼道:「可是一隻飛走的熾焰鳥對我們有什麼意義?我情願它現在死掉,至少它的身體裡還有血液可以供我使用幾次。一旦飛走,不就什麼都沒了?」

    宮浩鎮定回答:「您說得對,這的確是要冒風險的。但是我敢肯定,它一定會回來。」

    「你說它會自投羅網讓我們抓它?」安德魯想笑,這小子不是瘋了吧?

    可是宮浩卻說道:「對,它會自投羅網,自己鑽回這籠子裡去。」

    「為什麼?」

    「因為這裡有他最珍愛的,比他的生命更貴重的存在——他的妻子。」宮浩單手一指,指向那只正對著丈夫哭泣的雌性熾焰鳥。

    安德魯沉默了。

    他沒想到宮浩的思維竟如此敏銳,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沒錯,那只雄性熾焰鳥就算被放飛,也絕不可能從此離開。它不會捨得離開自己的妻子的。

    「那麼,如果它無法自己救活自己呢?」

    「那麼我們也不過失去一隻熾焰鳥身體裡的那一點血液,僅此而已。大人,他活著,就能為我們源源不斷地提供好處,可他要是死了,我們只能從屍體上挖掘最後的遺產。如果可以,相信大人還是盡量賭一賭,試一試的好。」

    安德魯突然覺得,宮浩的這番話,其實不僅是在說熾焰鳥,同時也在說他自己。

    活著的生命,總比死去的更有價值。

    他點了點頭,越發肯定了這小子的智慧。

    「很好,就照你說得去做。不管這件事成不成功,格萊爾,我都不會再責罰你。如果熾焰鳥沒能飛回來,那就算我們倒霉。如果它飛回來了,我會給你一些獎勵。你可以先想想,要什麼獎勵為好。」

    「多謝大人,還是先救活他再說吧。」宮浩不動聲色地回答。

    垂死的熾焰鳥被放飛了。

    宮浩每天都在焦急的等待著消息。

    一天過去,又一天過去了。

    一連多日,始終沒有任何結果。

    甚至安德魯都有些焦急起來,跑過來質問宮浩,是不是那隻鳥已經死了,又或者根本就不打算回來。

    看他那焦急的樣子,就彷彿已經忘記了他曾經許諾過,就算熾焰鳥不回來也不會責罰宮浩的說法。

    宮浩卻指著籠子裡的雌性熾焰鳥回答說:「從她的伴侶飛走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吃不喝,一直在等待。直到前天,她突然恢復了吃喝,我想,那一定是因為她的丈夫已經康復了。今天,我甚至聽見她放聲歌唱,聲音充滿愉悅。我想……那是她的丈夫快要回來了。」

    安德魯有些迷惑:「她怎麼會知道自己丈夫的信息?」

    宮浩回答:「或許是心有靈犀吧。」

    安德魯於是歎了口氣:「這世界總有許多事,是我們所不理解,不明白的。即便是煉金師,也不可能明白所有的存在。」

    第二天,那只雄性熾焰鳥健康地回來了。

正文 第十五章 初見海因斯

    治好了熾焰鳥,安德魯對宮浩也越發滿意了,他決定遵守自己的承諾。

    我想要你們統統下地獄……宮浩在心裡說道。

    通過他的要求,也許能看出他的真實想法。

    如果他敢提出離開這裡,我就立刻殺了他。安德魯惡狠狠地想到。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宮浩卻恭敬地回答說:「能夠為帝國最偉大的煉金師工作,是我至高無上的光榮。身為僕役的我,又怎麼可以向主人提出要求呢?對於主人的眷顧,僕役應當感恩,對於主人的賞賜,僕役應當惶恐。」

    「很好,那麼你是不打算索取獎勵了?」

    「大人。」宮浩給予安德魯謙卑的回答:「能夠在這裡工作,就是我最大的榮幸,因為歷史見證我們,我正在為帝國的榮耀而努力。如果說還有什麼遺憾的話,那或許就是來到這裡半年多,我還未曾有幸見過海因斯大師。當然這不是我要求的獎勵,只是我請求大人您能滿足我一個小小的心願。」

    安德魯呵呵笑了起來:「想見我的導師?有趣的要求,很好,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我會報告導師你的情況和你工作,我想他也會很有興趣見你的。」

    宮浩大喜:「多謝大人的恩典。」

    安德魯拂袖離去。

    三天後,宮浩得到安德魯的傳話,大煉金師帕得裡克.海因斯,將在煉金塔的頂樓見他。

    ———————————————

    帕特裡克海因斯是一位鬚髮都已皆白的老人。他看上去和宮浩想像得並無二致,一襲法師長袍,頭上還頂著滑稽的尖角帽,手裡拄著一根魔杖。

    宮浩進來的時候,海因斯好像正在他的實驗室進行某種大規模實驗。

    和宮浩想像得有所不同,並不是所有的煉金師都一定是和試管,溶劑,以及坩堝作伴。有許多煉金大師本身也有一定的魔法修為,他們所研究的方向也各不相同。如藥劑這類物品的製作,自然是少不了坩堝,溶劑等物品,但也有一些卻並不需要。

    比如現在海因斯所從事的研究,就完全不需要任何這類東西。

    空曠的實驗室地板上,正劃滿了各種奇特的符號,一條條用特製材料做成的魔法絲線鋪滿地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魔法陣圖。

    而在陣圖的中央,則擺放著一枚小小的戒指。

    看來起海因斯正在對這枚戒指做些什麼,竟然要勞動如此大的陣勢。

    隨著海因斯輕聲吟唱著咒語,魔法陣發出巨大的光亮,所有的光亮在頃刻間集中到一點,凝聚成一個小小光團,最終後凝結在那枚戒指上。

    在那一個瞬間,宮浩看到戒指上一個突然產生了一個細小的黑洞,將那團光芒全部吸收進去,隨即又恢復平靜。

    魔法陣上擺放的各種晶石在一瞬間被吸盡能量,散成一地碎粉。

    海因斯拿起戒指仔細看了看,歎息著搖頭:「空間波動跟隨能量增加而增大,每提升一倍空間,就需要增加十倍能量,空間穩定性下降百倍,維持時間……三秒鐘,試驗失敗。」

    幾乎是本能,宮浩快速從口袋中掏出紙筆記錄下來,突然想起這裡不是藏書館,海因斯的實驗內容也不是他所能記錄的,又悻悻地放下。

    老頭偏過頭看了看宮浩:「我聽說了你的事,小傢伙,你想見我是嗎?過來吧,到我這來。」

    他看上去很威嚴。

    「你挽救了我的熾焰鳥,培育出了一些難得的魔植,而且還擔負多項工作,並將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尤其難得的是你對你的主人始終保持敬畏,這是一種難得而又極珍貴的品質。」

    宮浩單膝跪地:「能夠為海因斯大師服務,是我的榮幸。」

    海因斯揮手讓宮浩起來,晃了晃手上的戒指:「知道這是什麼嗎?」

    宮浩搖搖頭。

    此刻的他看上去老實無比。

    海因斯道:「是空間戒指。」

    「空間戒指?」宮浩的眼神中充滿驚奇,他此刻的表情象足了一個愛一驚一詫的大男孩,他驚叫道:「我以為它們已經失傳了。」

    「沒錯,空間戒指的製作方法的確已經失傳了,現在流世的全是百年戰爭時期剩下來的,每一個都價值連城。不過這並不代表我們就不能重新研製它。」

    「那麼您成功了嗎?」充滿稚氣的童音迴響在實驗室的上方。

    海因斯遺憾地搖頭:「不,沒有。空間魔法一直以來都是最神秘也最強大的魔法,無論是魔法師還是煉金師都為它如癡如醉。要想在一個小小的飾物中開闢出一個獨立的空間,那需要非常強大的法力和對空間能量足夠深刻的理解。我們必須明白我們所處的空間還有我們想要創造的空間到底是什麼,又為何存在。但是很遺憾,在這方面我們始終沒有更進一步的發現。我現在可以做到給這個戒指開闢出獨立空間來,但是那需要強大的能量。當能量消耗完後,空間就會消失。有時候我很懷疑我的研究方向是否錯誤,強行破開空間的做法並不可取,但是面對空間屏障,如果你不強行撕開它,難道你還打算用敲門的方式讓它自己打開嗎?」

    「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在說,我們所處的空間之外還有別的空間,但它們和我們並不連接,天生就有一道屏障存在。而您正在做的,就是通過某個物體的內部,打通一條通向其他空間的道路,並將其進行隔絕,從而形成一片特殊的獨立空間,是這樣嗎?」

    「不,不是這樣簡單的,打通異空間所需要的能量遠遠大於空間物品的製造。但是空間物品的製作在能量精細度上的要求更高。這就好比兩個相鄰的沒有道路可通的房間。如果要從一個房間前往另一個房間,就必須在封堵的牆壁中間開一個洞出來。那需要相當強大的力量才能做到。但是空間物品並不需要做到這一步,它只需要通過某個介質在那堵牆壁上挖上一個小眼,就等於有了自己的獨立空間。值得注意的是,空間並不是平行的存在,所以你不能簡單的把它認為是一堵牆……空間屏障無所不在,所以你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做這樣的事。」

    「聽起來並不是很難。」

    「是的,聽起來並不困難,前提是相對於整個空間與人類力量的對比,那麼那個房間中的人類,力量比螞蟻都要渺小千萬倍。」

    宮浩有些明白了:「所以憑借人類的力量只能在空間物品上下功夫,但是要想破開牆壁,幾乎是不可能的,對嗎?」

    「沒錯,除非是那堵牆壁上本身就有一個洞。」海因斯回答:「在風鳴大陸,我們稱那樣的洞叫異次元之門。」

    「風鳴大陸有異次元之門?」宮浩瞪大了眼睛。

    「沒錯,孩子。」

    「它通往哪裡?」

    「深淵。」

    宮浩不說話了。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瞭解還太少太少,不過同時他也意識到,假如把兩個平行的空間比喻成兩個相鄰的房間,那麼除了異次元之門,至少還有一種方法可以穿過被稱為空間屏障的那堵牆壁。

    就是靈魂,也就是自己來到這裡的真實原因。

    不過看起來這個世界更像是一個魔方,與它相連的空間也遠不是一個兩個。

    「好了我們不要談我的失敗產品了,既然你已經來了,我也已經和你說過話了,那麼如果沒什麼事,你可以離開了。我還要繼續我的研究。」

    毫無疑問,海因斯是一個瘋狂的人,他的腦子裡只有煉金術。即使是他的下人要見他,他竟然也會和對方聊幾句關於煉金方面的知識,然後……然後就是請你滾蛋。

    看起來這已經是他最客氣的時候了。

    對於這樣的人,跟他饒彎子顯然是不合適的,有話直說更好。

    宮浩立刻道:「大師,我正好有件事要向您匯報。」

    「說吧,什麼事?」

    「是這樣的,您知道蘭斯洛特大人一直以來都負責在煉獄島叢林捕捉魔獸。」

    「嗯。」

    「前段時間,蘭斯洛特大人曾經送到我這裡一盆花。」

    「那株很像鬼面花的植物?我知道這件事,你有什麼發現嗎?」

    「是的大師,我發現那根本就是一株鬼面花,但是沒有任何毒性。」

    「哦?」海因斯來了興趣:「這是為什麼?」

    「我猜那朵鬼面花是發生了變異。很有可能鬼面花的種子是被某種不畏劇毒的鳥類銜走,然後一路飛翔,在經過煉獄島時掉落在那裡生長起來的。在運送過程中,種子受到了影響出現變異,所以才無法產生毒素。」

    「有意思的推想,可那又怎麼樣?」

    宮浩故意猶豫了一下,才喃喃道:「其實,我在第一天就發現那就是鬼面花了,只是我沒敢說。」

    「為什麼?」

    「因為蘭斯洛特大人認為它不是鬼面花。」

    「你是不想駁他的面子?」

    「事實上……這樣的事情並不止發生過一次。」宮浩繼續小心道。

    海因斯的眉頭皺了起來。

    宮浩看海因斯似乎沒有什麼生氣的跡象,這才大著膽子繼續道:「我並沒有責怪蘭斯洛特大人的意思,畢竟蘭斯洛特大人是一位武士,他對各種魔獸魔植的理解有限是很正常的事。實際上,帶錯一些花草回來也沒什麼,只是我之所以要說這件事,是因為我很擔心蘭斯洛特大人會否因為同樣的原因而錯過一些珍稀物種……我是說蘭斯洛特大人既然能帶一些沒必要帶回的植物回來,那也有可能會放棄一些不該放棄的植物,大師。」

    海因斯點點頭:「完全有這個可能。不過這也的確怪不得蘭斯洛特,他畢竟只是一個武士。魔獸還好說,形態各異,總能區分。植物嘛……總是有些難度的。」

    宮浩立刻道:「所以我才要求見大師,為什麼不派一位學徒跟隨蘭斯洛特大人一起去叢林呢?」

    海因斯立刻搖頭:「不行,別說那會浪費我這裡的人手,而且他們對那些魔植的理解只怕還沒有你多。煉金師不是獵人,沒必要去研究魔獸魔植的生存形態,我們只考慮它們有什麼作用,僅此一項就足以讓人研究一生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宮浩一臉惋惜的樣子:「做為大陸最後的資源富集地,也許還有許多煉金術需要卻又尚未找到的材料呢。萬一被錯過……」

    海因斯心中微動:「我聽說你培育出血腥蘭,又能看破那株鬼面花的變異,而且對藏書館裡的書籍讀過很多,應該對魔植很瞭解了吧?」

    宮浩立刻回答:「只要是我見過的植物,就一定能分辨出來。」

    「很好。」海因斯點頭道:「既然這樣,那明天起,你跟隨蘭斯洛特一起去叢林狩獵。有你在,想必不會有什麼錯過的珍稀魔植了。」

    「謹遵大師的安排。」

    成功了!宮浩在心中欣喜狂喊。

    從他請求見海因斯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等這一天。

    從這天開始,他將完全自由地出入城堡,在煉獄島上的各個角落自由行走。

    不過宮浩並不打算就此放棄現在的工作,對於宮浩的勤勞,海因斯也有些吃驚。

    臨走的時候,宮浩問海因斯,那朵變異了的鬼面花該如何處理,海因斯淡淡地回答:「沒什麼用的話,就扔掉吧。」

    走下樓梯的那刻,宮浩捏緊了小拳頭,在空中有力地揮打了幾下。

    太好了,一下子解決了兩個問題。

    只是如果蘭斯洛特知道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洛特花最終竟落了被扔掉的下場,估計不會太舒服吧?

    這樣也好,反正這是海因斯下的命令,要恨就去恨海因斯吧。

    ————————————

    關於更新,在這裡說明一下。緣分和網站已經達成了協議,每個月更新字數不少於二十萬字(完不成要扣錢錢的。)

    所以這個月就是按照二十萬字進行更新的。不過我不保證我下個月也能完成二十萬字。因為大家都知道,天風結束沒多久,我就開始上傳煉金師了。儘管已經有了十萬字存稿,但是事實上,這些存稿我並不認為足夠。大家都知道當初天風也是有十萬字存稿的,但結果還是到中期後存稿耗盡,那段時間我又回復到當天寫當天傳,質量有所下降的地步。儘管當時有家庭原因導致這一結果,但誰能保證將來不會有什麼別的情況導致我寫煉金也出現這樣的情況呢?

    所以我本意是要至少二十萬字再上傳,可惜編輯催促得緊。我爭取這個月多寫一些,如果達不到心目中的標準,我情願放棄下個月的獎金,暫時先只發十萬字。然後我會努力保持以後每個月二十萬字的更新。

    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質量,緣分的文筆水平未必比別人高,但緣分肯定會很認真很努力地寫作。每寫好一篇,總是要反覆去讀,去修改。甚至往往寫到十幾章後了,再回過頭去修改前面的內容。

    如果大家有注意的話,或許會發現,天風早期的稿子,你基本找不到多少錯別字,可後期的稿子錯別字就明顯增多,就是因為當天寫了就傳,基本沒有多讀幾遍的機會。

    而一但稿子發上去了,我基本就不會再作修改。

    所以我的小說裡永遠不會出現什麼大修一段時間,暫時停止更新這種事情,不會出現今天生病,請假一天,不會出現過於明顯的前後矛盾。明明前面某人死了,後面又活過來。明明前面還是個初級武士呢,後面就能幹翻聖域了。這種事在我的小說裡是肯定不會出現的。但這都需要有足夠的存稿保證。所以,下個月是我唯一無法確定更新字數的。不過無論如何,到了2010年,我都會努力爭取月更二十萬字。這一點基本就不會變了。(恩,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如果有也只能是那件事最後的塵埃落幕了,但估計只要不走上法庭,就不會對我有多大影響。)

    最後再說明一點,其實我在天風裡也說過的:就是我本人很反感在一章結束後寫點拉訂閱拉收藏的話。不是我不想這樣做,而是會影響閱讀心情。所以我很少在故事結束後寫這種內容。但我還是聲鄭重聲明:希望大家支持正版,拒絕盜版,沒有你們的支持,作者無法存活,只有餓死。

    如果你支持作者,喜歡作者的作品,那麼請用行動支持。

正文 第十六章 只教一點

    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和蘭斯洛特一起出去行獵,是宮浩最開心也最自由的時光。儘管蘭斯洛特口口聲聲不會再教導他任何東西,但事實是即使是誓言都有違背的時候,何況這種隨口而來的話語。

    比如有時候宮浩會在蘭斯洛特的面前賣弄自己那一點小小的進步,他會對著蘭斯洛特喊:「哦,大人,你看,我能劈斷這棵小樹了。」

    然後他就會看到蘭斯洛特那鄙夷不屑的眼神,接著用藐視的口氣告訴他,劈斷一棵小樹實在不是什麼值得自豪的事情。而且他在發力時不應該僅僅使用手臂的力量,而應該學會使用身體的力量去加重手部力量。鬥氣的運轉不應該局限於某個部位,應該根據施力的變化進行全身性的分配,而不同的分配比例就會出現不同的效果。

    於是,一向聰明的修伊格萊爾就會不失時機地笨起來,彷彿蘭斯洛特怎麼說他都聽不懂。非要蘭斯洛特說個詳細甚至還要做些演示才能明白。他開始瞭解力量的調控同樣屬於技巧的一種。如何協調全身與四肢的力量,如何分配力量,如何變化力量。

    等到解說過後,蘭斯洛特又會後悔,好像自己說得太多了些。

    不過說都已經說了,總不能讓這小子再忘記吧?殺了他?那肯定不行。有這小傢伙在身邊,自己還真省了不少力氣。就不說他每天給自己下廚做菜了,就是出去行獵,也能伺候得自己舒舒服服。他總會在蘭斯洛特戰鬥過後,第一時間為蘭斯洛特擦試沾染鮮血的盔甲,為他鋪上華麗的地毯,避免他休息時坐在草地上,又或者為他摘下某顆好吃的果子。

    叢林中的果子有很多是不能食用的,但也有味美甘甜的珍稀果實。蘭斯洛特不知道其中的區別,不會輕易動用,已經閱遍藏書館全書的宮浩卻盡皆清楚。

    他對周圍環境的觀察也很細膩,蘭斯洛特有時會在遮天蔽日,霧氣瀰漫的叢林中迷失方向,小傢伙卻總可以找到路。

    蘭斯洛特覺得自從有了這個小傢伙跟隨自己一起出去行獵之後,他的工作都變得輕鬆多了。

    這使他對宮浩的鬥氣學習便睜隻眼閉著眼。

    當然,為了從蘭斯洛特那裡掏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方法可不是只有獻醜一種。

    有時他們會在行獵的過程中遇到一些麻煩。

    有一次蘭斯洛特正在捕捉一隻六級魔獸,宮浩則在後面仔細觀察和學習這個傢伙的動作。沒想到身側卻出現了一隻血猿。這是一種二級魔獸,戰鬥力到是一般,就是力氣極大。

    大概是對這兩個長期出入叢林的人有所瞭解,血猿知道那個揮舞著長劍的傢伙的厲害,所以就想對宮浩下手。

    它剛一出現,就大吼著向宮浩撲來。宮浩本可以選擇立刻使用突刺的能力逃脫攻擊,但心念轉動間,硬是放棄了躲避,被血猿一巴掌打飛。

    這一巴掌下去,如果不是蘭斯洛特及時來救,只怕宮浩再也別想活著站起來了。

    事後,蘭斯洛特認為這個小子太弱了,弱得簡直沒邊了,連一隻二級魔獸的偷襲都躲不過。

    於是他決定,再教這小子一些東西,反正以他現在的身手,再提升十倍也不可能逃離煉獄島。再說除非他發現島上的秘密,否則也沒必要逃離。

    「我想我必須告訴你一些關於武士在戰鬥時應該注意的事項。一直以來,人們的思維都有一個誤區,就是魔法師是智慧的象徵,武者則只會使用蠻力。其實這是個大錯特錯的看法。事實上要想成為一個出色的武士就必須具備冷靜和智慧這兩種品質。要知道鬥氣的成長與運用僅僅只是武士能力的一個基礎,戰鬥的技巧才是將這基礎發揮出來的關鍵。這些技巧,全部都是無數先輩們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經驗,是智慧的結晶。相比那些華麗而盛大的魔法,武士們才是真正用腦子去戰鬥的人。否則對上強大的敵人只知道衝上去,那等於是找死。」

    「首先,要成為一個出色的武士,你必須瞭解你自己。你必須知道你能夠做到什麼,不能夠做到什麼。當威脅來臨時,一個你能熟練使用的解決手段遠比那些強大的但你卻還不夠熟練的手段要有意義得多。戰鬥中不允許有任何生澀的技巧,那會將你致於死地。」

    「其次,你要瞭解你的對手。你必須知道你的對手是什麼,然後才能做出針對性的選擇。在叢林裡,我們面對的是魔獸。而魔獸其實是最好對付的。要知道人類的強大不在於自身的力量,而在於我們能夠總結經驗,用各種手段來彌補不足,使我們進步,這正是我們區別於魔獸的最大不同,我們能夠使用工具,會通過各種訓練強化自己,發明各種有利於自己的武器,製造陷阱,甚至團結作戰。但是魔獸不同。它們大多數都是依靠本能來行動,不管有多麼強大,它們都是在憑借本能行事,它們不會用腦子來戰鬥,而且有著固定的習慣。即使它們明白這一點,它們也無法改變。它們的智慧更不足以讓它們在戰鬥中使用各種技巧。」

    「比如這只血猿,它在攻擊敵人時,總會習慣性的大吼一聲。這是它的習慣,也是大部分猿猴類魔獸和虎豹類魔獸的攻擊習慣。如果他對你吼叫,那就意味著它要對你發動攻擊了。如果它彎下腰半蹲在地上,那意味著它將騰空躍起,如果它的肩膀後縮,那就意味著它要出拳重擊。即使血猿知道自己的這些習慣,它也不可能去改變這些。所以只要我們掌握了它的這些習慣,很輕易就有了對應的解決之道。」

    「告訴我格萊爾,剛才這隻猴子在進攻你時,它是怎麼做的?」

    宮浩立刻回答:「它蹲下了,然後收肩。」

    「對,這就說明它要跳過來打你,那麼你該怎麼做?」

    「我該在它跳起的同時就向旁邊閃避,那樣它就無法攻擊到我。」

    「但是你沒有做到。」

    「我被嚇壞了大人。"

    「冷靜是在戰鬥中生存的最重要因素,高強度的訓練只能讓你熟練技巧,但是戰鬥中的冷靜則可以讓你避免犯錯誤。學不會冷靜,在危險來臨時你就只有死亡一途。」

    「是的大人。」宮浩笑得很愉快,能夠在那只血猿襲擊時立刻放棄抵抗用以來換取蘭斯洛特的教導,這可不僅僅是冷靜就能夠做到的。

    「那麼我現在告訴你第三點。在你瞭解了自己的能力,並掌握了對方的習性之後,你還要做一件事,就是反擊。武士永遠不會忘記應該如何反擊。即使是再最困難的情況下,也不要忘記反擊。因為沒有反擊,你就永遠只能被對手壓制著打。」

    「我明白了,大人。」

    「很好,記住我們是人類。人類的最大特點就是即使碰上再強大的生物,也總能找克制它們的辦法。這是我們成為萬靈之首的重要原因。人類的敵人……永遠只有人類。」

    人類的敵人,永遠只有人類。宮浩品味著蘭斯洛特送給他的這句話,看得出來,這位天空武士也曾經有過一段辛酸的過去。或許那正是他在煉獄島上一守二十年的原因。

    「好了,現在我再跟你說說戰鬥中有哪些技巧是你必須要熟練掌握的,有很多東西或許看起來並不華麗,但卻非常重要。比如一個小小的側身移動,這裡面的學問就很多。記住,當你的對手揮舞右拳向你打來時,你一定要向他的右側移動,對,就是向他的手臂外緣移動,因為那裡是他的攻擊死角,沒有人能用自己的右手正面擊中自己的右方向,畢竟胳膊肘總是往裡拐的,除非是一些反關節生物。如果他想要保持對你的攻擊,他就必須先轉移身體,保持正面對你,但這樣一來他的速度就會慢下來,並且喪失一次進攻優勢。這個時候你如果能做出凶狠反擊,你就已經勝利在望了。而你最佳的攻擊手段,就是利用側身閃避的同時,重擊他的右手關節處。然後你會發現,面對一隻伸直的手臂,如果從它的外緣關節處對它進行敲擊,你只需要很小的一點力量就能把它敲斷……」

    「面對一些喜歡撲躍的魔獸,向兩側閃避遠不如主動欺身上前,從它的下部和後方發起攻擊,但是這很危險,你必須能夠清楚地把握到它的跳躍距離,在它騰空的一刻迅速行動。記住,戰鬥中最忌猶豫,本能的反應遠比想清楚再出拳要有價值得多,而這就需要大量的豐富的實戰經驗……」

    「當你遇到體型巨大的力量型對手時,單純的閃避並不是辦法,游擊戰術只是說說而已,因為你的對手完全可以用地上的石子對你進行遠程攻擊。最好的辦法是立刻找到一處障礙物隱蔽。體型巨大者通常轉動都不會太靈便,利用對方轉身慢的優勢,迅速發動突擊,繞到他的身後對準關節處下手,但是不要試圖去踢他的膝蓋。因為如果你想對他的膝蓋造成致命性打擊,就必須面對著他然後迎面踢去,那麼在你踢中他的同時也很可能會被對手反傷。可如果你從後方踢他的膝蓋,你的對手就可以通過腿部的彎曲動作來減少傷害,所造成的殺傷力就會非常小,這就是前面所說的從關節外下手。所以如果你成功繞到了他的背後,脊椎就是你最好的攻擊區域,你必須看準要害,一擊命中……」

    蘭斯洛特開始喋喋不休。

    宮浩覺得自己就像是在擠牙膏。

    只要他願意,就總能從蘭斯洛特的嘴裡擠出點什麼來。

    儘管每一次教導過修伊格萊爾之後,蘭斯洛特都會嚷嚷著:「哦,我又說得太多了,下次別再想我教你什麼。」

    但事實上要從他的口中掏出些有關於鬥氣的使用和戰鬥的技巧及經驗實在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而且隨著宮浩在叢林中生存經驗的提升,他發現自己已經可以與一些二級的魔獸正面抗衡了。根據蘭斯洛特的說法,論實力,一個初級武士和一隻一級魔獸的實力相差不大。但是真要打起來,魔獸是必敗的。

    原因就在於它們有著固定的攻擊習性和淺薄的戰鬥智商,這使得人類總能把握對方的弱點進行攻擊。只有一些七級以上的具備高智商的魔獸,才能在某種程度上與人類同級武士相抗衡。

    因此對魔獸來說,七級以上和七級以下,有著絕對明顯的差距。這種差距不是體現在戰鬥實力上,而就在它們的智慧體現上。

    這一天,宮浩與一隻二級魔獸搏鬥,正苦戰中,突然感覺身體內鬥氣增長竟然大幅度增加,隨手一劍劈出,竟將那魔獸一劍劈成兩半。

    他心中又驚又喜,對著蘭斯洛特大叫道:「大人,你看!」

    只見他鬥氣流轉,身體四周竟隱現出金屬色的光澤。

    蘭斯洛特笑道:「恭喜你,你進階了。從今天起,你就是一個真正的初級青銅武士了。」

    在七級武士以下,一到三階武士的級別分別為青銅武士,黑鐵武士和白銀武士。

    四到六階的武士則分別為金剛武士,鐵血武士和烈焰武士。

    因此前三階武士也被稱為基層武士或普通武士,中三階則被稱為戰爭武士,也就是在戰爭中起決定性巨大作用的武士。後三級便是自由武士了。星辰武士為準聖階,因此也稱為巔峰武士。像宮浩對蘭斯洛特一口一個「身為巔峰武士的您」,那是純屬馬屁。不過話說回來,九級天空武士,確實也應該屬於巔峰級別了,只是峰頭大小有所不同罷了。

    在每一次武士晉階之後,鬥氣會有一次大幅度的提升,並導致肌體強化效果出現,同時產生類似金屬般的色澤。

    此時宮浩身體表現出來的,便是鬥氣溢滿全身的表現,因此蘭斯洛特一眼便看出他進階了。

    於是從這天起,路上凡是碰到一些弱小的魔獸,統統由宮浩來負責掃平,蘭斯洛特他老人家便不再動手。

    或許是發現自己又再度輕鬆了許多的緣故吧,蘭斯洛特覺得或許可以再教導修伊格萊爾更多一些東西,這樣以後三級魔獸也不用自己出手了。

    不過過不了多久,他又覺得或許可以把四級魔獸的清掃工作也交給他,如此自己就更加省力。

    人的惰性培養永遠是飛速增長的,在宮浩還沒成長到那一步之前,蘭斯洛特已經覺得,如果能夠把七級以下的魔獸清理工作全部交給他,應該是個不錯的主意。

    不過那意味著修伊格萊爾至少也得成為五級鐵血武士。

    這可有段日子呢。

    蘭斯洛特決定好好培養培養這個小子。

    反正海因斯的城堡裡有二百多個傀儡武士,又有自己在,這小子就算能耐再大,也不可能翻得出的自己手心。

    不知不覺間,蘭斯洛特距離當初自己教導宮浩時定下的「只教一點」的標準越來越遠。

    —————————————————

    今天要捕捉的魔獸不多,宮浩和蘭斯洛特早早回來。蘭斯洛特自是隱居小屋,宮浩則還要回來忙著藏書館記錄和檢查各區域僕役的工作狀況。

    看看時間還早,宮浩決定先去看看56號區域。

    「嘿,紅,你又在假扮你老婆了?」宮浩笑著對那只雄性熾焰鳥「紅」說。

    紅仰天長嘶了一聲,顯然很不服氣。

    儘管熾焰鳥在人類看來一模一樣,無論羽毛,毛色都無二致,但是宮浩還是找到了他們的一點區別。

    當他們高興的時候,紅與綠都會抖起翅膀仰天長嘶,在這個時候觀察它們的眼睛,就會發現雄性熾焰鳥的眼珠會微微泛紅,而雌性則有些泛綠。所以宮浩就為他們取名紅與綠。

    除了觀察眼睛外,更簡單的辦法就是觀察它們的行為。綠比較愛乾淨,經常有事沒事就清理自己的羽毛。紅則性情暴戾許多,總喜歡待在籠子口。

    他知道那裡是他唯一能出去的道路。

    而每當到了綠抽血的時候,紅就會把妻子趕到籠口去,然後自己做出清理羽毛的樣子……即使到現在,紅依然希望能夠騙過僕役們,還好這次僕役們換了魔法號牌。

    不過對於宮浩,紅與綠的態度要好許多。

    可能知道是宮浩救了紅的緣故吧,紅從不對宮浩發脾氣。

    這刻看到宮浩過來,紅對著宮浩叫了幾聲,看那意思,我又沒露紅眼珠,你怎麼還能知道我是紅呢?

    沒道理他還沒看號牌就知道自己是紅的啊。

    宮浩打開籠門走了進去,摸摸守在籠口的綠的腦袋,對紅說:「你是不知道你守在籠口的樣子有多嚇人。綠可沒你這毛病,你裝綠裝得很像,可綠裝你就裝得就不像了。」

    原來是這樣啊,紅晃了晃腦袋,仰天叫了幾聲。對於老婆的「不合作」,他也很無奈。如果當初埃傑能有這樣敏銳的觀察力,也就不會出現紅差點死去的事情了。

    「好了,今天該把綠放出去玩玩了,你需要我在這裡陪你嗎?」宮浩說著,關掉第一層魔法屏障,把綠送出了籠子。

    一出籠,綠立刻展開雙翅,盤旋著鐵籠飛翔起來,發出了歡快的啼鳴。

    每天放一隻熾焰鳥出去散散心,這是宮浩的提議。

    自從紅健康歸來後,安德魯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做法。

    他到不是出於仁慈。

    熾焰鳥能夠得到更多的自由機會,心情愉悅,身體康復能力就更出色,抽血也可以多抽點了。

    紅看著籠子外的綠戀戀不捨的樣子,對著綠叫了幾聲,看來是催促妻子盡情地出去開心一番。如果可以,他或許會希望妻子永遠都不要回來。

    宮浩走到紅的身邊,輕輕撫摸著它的翅膀。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動作,熾焰鳥可是九級魔獸,當初蘭斯洛特一個人面對兩隻熾焰鳥,在二十多個傀儡武士和海因斯給他的那些煉金道具的幫助下才勉強打敗它們,並擒獲回來,代價是所有的傀儡武士全滅,聽說還損失了某個高級傀儡。

    魔法囚籠會禁錮住熾焰鳥的大部分力量,但即便如此,靠近它也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除了擁有強大的火焰噴吐能力,它們的鋼爪,鐵翼,還有那長而鋒利的尖喙,每一樣都能置人於死地。僕役每次抽取熾焰鳥的血液,都要事先將它麻醉。大煉金師海因斯的麻醉藥劑非常強力,對絕大部分魔獸都能起作用,反到是那只七級毒蟒,抗毒能力超強,麻醉對它無用,所以才需要蘭斯洛特親自動手,並教導宮浩鬥氣的修煉方法。

    不過對於紅的恐怖,宮浩可不擔心,因為紅不會對他下手。

    他輕撫著紅的光潔火羽輕輕說:「我知道其實你也想出去。你很想和自己的妻子一起在天空飛翔,自由自在,對嗎?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天只有在牢中才能相聚……」

    「是的,紅,我和你一樣,也被困在這個島上了。我也想要自由,想要出去。相信我,紅,再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的遭遇了。因為我們根本就是同命相憐。」

    宮浩輕輕地訴說著,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說一些自己的心裡話。他不知道紅能不能聽懂,但他知道紅一定可以感受到他心中的悲哀。

    紅垂下了他高傲的頭顱。

    元素鳥是大型鳥類,站在地上,幾乎與宮浩等高,不過下一刻,它開始收縮自己的身體,口中不停地噴吐著火元素。

    隨著火元素能量的噴發,它的身體漸漸變小,就像是一隻普通的小鳥,停留在了宮浩的肩頭。

    宮浩從口袋裡掏出一些紅最愛吃的火榛,任由紅的尖喙在他的手心叨啄。

    宮浩曾經在記錄中看到過,有些魔獸可以自由控制自己身體的大小,這使它們可以更加自由的來去一些特殊區域。這種將身體放大或縮小的過程,其實通過能量的吸收與釋放造成的。

    儘管宮浩並不知道對熾焰鳥來說,在這個時候縮小身體有什麼意義,但從它停留在自己肩頭這個行為來看,他顯然是在表達自己的友誼。

    儘管紅不會說話,但這並不妨礙他用自己的方式來表達情感。

    這是對宮浩的肯定,也是對他曾經幫助自己,並且到現在還在盡最大努力讓他們生活的快樂的謝意。

    宮浩開心地笑了。

    就在這時,芬克突然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托宮浩成為僕役長的福,也托他那天對芬克的勸告,芬克幸運的一直留到了現在沒有被帶走。

    一看芬克那急切的樣子,宮浩知道,怕是又出什麼事了。

    果然,下一刻芬克大叫起來:「修伊,修伊,一艘船,有一艘船來了!」

    「什麼?」宮浩大吃一驚:「這不可能!自由號還沒到送貨的時間。」

    「不是自由號,是別的船。」芬克大叫道:「安德魯大人去港口了,他要我告訴你讓你也過去。看樣子好像是來了什麼大人物。」

正文 第十七章 大人物

    艾薇兒.斯特裡克揚起她那高傲的頭顱,完全是用俯視的眼光看著前來迎接的安德魯。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華麗長裙,上面鑲嵌滿了各種寶石,拖曳在地上,就像在平地上掀起的波浪。頭上還戴著美麗的花冠,手裡則拿著一柄同樣鑲滿寶石的權杖。

    單膝跪地的安德魯陪著笑回答:「尊敬的公主殿下,我的導師正在忙碌於實驗。他幾乎從不見任何客人,因為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在等著他,需要他。」

    「哦,是麼?我以為我的存在應該比他的見鬼實驗要重要得多。」

    「那是自然,但是導師他並不懂得如何接待公主殿下。」

    對於這位年紀還只有十二歲,就已經趾高氣揚到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應該趴在她的腳下,對她鼎禮膜拜的小公主,安德魯也不能不陪著小心說話。

    據說小公主是皇帝陛下最寵愛的女兒,為了她,斯特裡克六世甚至曾經絞殺過幾位大臣,因為他們沒有按照公主的意願向她跪拜。

    該死的,這個刁蠻的,任性的,自以為是的公主,她千里迢迢跑到煉獄島來幹什麼?

    小公主很快就給了他答案:

    「好吧,寬宏大量的我可以原諒他的無禮,反正我也不是為了他而來的。我聽說煉獄島上有一片尚未被破壞的原始叢林。正好我很想領略一下叢林風光,所以我就來看看了。我還聽說這裡有很多大陸現在已經絕跡的魔獸,我想我也許可以帶走一隻做我的寵物。安德魯,你最好快點帶我去參觀一下我渴望的叢林風景,然後給我挑選我中意的寵物,因為我不會在這裡停留太長時間。死亡之海又髒又臭,我可不想在這裡弄髒了我的裙子。」

    該死!安德魯暗罵起來,煉獄島不是風景勝地,這裡的魔獸也不是人畜無害,可以讓人隨便玩耍的寵物。難道斯特裡克六世搞不清這裡是什麼狀況嗎?竟然任由他的女兒跑到這裡來作威作福?

    上天保佑,如果她看中了某只魔獸而堅持要帶走的話,少了某種實驗材料的供應還只是小事,弄傷了這位公主殿下才是大事。

    見鬼,我該怎麼辦?

    安德魯愁眉苦臉的樣子引起了公主殿下的不滿。

    「嘿,你沒聽見我在說什麼嗎?我已經原諒了你的無禮,你應該立刻跪下來親吻我的靴子。」

    華貴的地毯頃刻間鋪展開來,小公主走下地毯。

    她比安德魯矮了整整大半截,卻用高傲的眼光揚頭看著安德魯,很顯然,這種身高比例不利於她俯視對方,所以她很不滿意。

    「是,尊敬的公主殿下。」安德魯無奈地跪下,親吻了一下艾薇兒那珍貴的水晶鞋。

    「好了,現在我們去你的城堡,我要看看那裡到底有什麼好玩的。」

    公主頓了頓權杖。

    一邊走,她一邊說:「我想要一隻能騎的魔獸。它必須可愛,漂亮,它的毛色應該是白的,是那種純潔的如銀子一般閃閃發光的白,這樣才配得上我的皮膚,它的血統應該是高貴的,至少要是七級以上的魔獸,因為它的主人是最高貴的斯特裡克公主。最重要的是它必須聽從我的命令,但我並不希望它的體型太大,因為我並不確定什麼時候我會摟著它睡覺。我聽說有些魔獸能自由地變大變小,我想要一隻那樣的。比如說獨角獸。」

    安德魯無奈道:「公主殿下,獨角獸這類魔獸,在煉獄島並不存在,而且它們也並不能自由的變化體型大小。」

    「這是為什麼?」

    「因為這類行動能力很強的魔獸,並不喜歡狹小的空間。煉獄島雖然不小,卻也不算太大。由於周圍是死海,不利於獨角獸這類魔獸的遷徙式生存。而且獨角獸並非元素生物,而能夠變換體型的,一般都是元素生物。」

    「也就是說你們沒有了?」

    「是的,殿下。」

    「那你們有什麼?」

    安德魯沉思了一下,謹慎回答:「能夠滿足殿下需要的,我想並不是很多。而且它們大多很兇猛。」

    「在皇室的威嚴面前,所有強大的存在都應該臣服。」公主高傲無比地說。

    該死的,這個沒腦子的公主,難道你還想讓一隻魔獸也跪下來舔你的靴子嗎?安德魯徹底為這位公主的刁蠻,狂妄和那已經極度膨脹的自大情懷所打敗。

    他覺得也許該換個人來伺候這位公主殿下。

    至少象跪下來舔靴子這種事,他不想再做第二次。

    安德魯的目光停留在了身側的修伊格萊爾身上。

    或許這個小子能夠解決問題。

    他總是能夠解決問題。

    想到這,安德魯說:「尊敬的公主殿下,其實我也不清楚這裡到底有沒有適合您的需要存在。要知道煉獄島的生態環境我並不熟悉,畢竟我的工作是管理僕役而非捕捉魔獸。至於這裡的珍奇生物,我同樣不是最瞭解的。或許我可以為您介紹一位真正的專家,他應該可以解決您的問題。」

    「我可以考慮接受你的推薦。」艾薇兒想了想說:「但我不希望那是個老頭子。」

    「哦,事實上他的年紀比您大不了多少。」安德魯帶著諂媚的笑回答。

    他向宮浩招了招手。

    宮浩很無奈地走了過來,從安德魯說要為這位小公主推薦某位專家時,他就知道這份工作怕是逃不了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不過與之前他總是努力爭取的那些工作相比,宮浩覺得眼前的這份工作恐怕是最無意義的。

    帶一位公主去叢林裡轉悠,並挑選她看中的魔獸?這絕不是什麼美差,對他的計劃恐怕也毫無幫助。

    尤其是這位公主看起來並不是好脾氣,她似乎在認為全天下的人都該對她拜倒。

    艾薇兒用輕蔑的眼神看著宮浩:「這個金髮小男孩就是你說的專家?他看上去像個洋娃娃,長得很漂亮。我到是不介意收他做我的貼身僕人。」

    安德魯立刻回答:「他叫修伊格萊爾,是這裡的僕役長。對於煉獄島的很多魔獸都非常瞭解。不過我想他並不適合做您的僕人?」

    「為什麼?」

    「因為他卑賤的身份完全配不上您那高貴的血統。您知道,像斯特裡克這樣高貴的姓氏,即使是使用僕從,也不可能使用這種有著卑賤血統的人,否則那會玷污皇族的名譽。」

    「那真是太可惜了。」艾薇兒看看眼前的宮浩,她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後指指宮浩:「你,帶我去看看,有什麼可以讓我喜歡的魔獸。」

    「是的,殿下,這就按您的吩咐去辦。」宮浩將手放在胸前鞠躬回答。

    有那麼一瞬間,他曾經想過是否要借助這位小公主的手來幫助自己逃離煉獄島,但他最終放棄了這個打算。

    從虎穴跳到狼窩固然不是什麼好主意,換一個不明是非的主子,其糟糕程度之怕更有甚於身體裡潛伏的危機。

    他不敢想像要是成為這位公主的僕人是否會遭遇到如「嘿,修伊格萊爾,我還沒見過魔獸是怎麼吃人的,你跳進籠子裡讓它吃給我看看。」這樣的局面。

    看這位公主盛氣凌人的樣子,那並非是不可能的。

    還是繼續留在這裡吧,至少那樣他還有報仇的機會。

    ————————————————

    儘管修伊格萊爾曾經在南威爾鎮的哈登男爵家做過下人,但是一位落魄貴族的生活方式顯然不能用來參考皇族的。

    這位年僅十二歲的小公主出行一次排場之大,完全令宮浩感到震驚。

    整艘船上帶來了大約一百二十名僕役,全部是用來伺候小公主殿下的,據說由於這次是前往死亡之海,所以小公主殿下已經把她能帶的人選刪減又刪減了。

    而在這位公主殿下的護衛人員中,至少有兩位紅袍法師,四位黑袍法師及同等人數質量的高階武士。

    魔法師的分階並不像武士那樣分為十級。他們一共只有七級,以金紫紅黑白藍青灰八種顏色為區分,其中灰色的為學徒。

    不同的職業分等各自都有所不同,比如魔獸的分階也不是十個等級,而是十二個等級。這主要是由於人類對魔獸的認識也是隨著時間的增長逐漸加深。當某種被評定為十級的魔獸最終證實並非是最強大的存在時,迫不得已就必須再向上增加級別數字。即使到現在,人們也不敢說是否還有什麼新的更強大的超等級魔獸存在。

    不管怎麼說,小公主身邊如此強力的守護力量,足以迅速抹平一個城市。

    據說這同樣是人員精簡後的結果。

    這也難怪,在這片陸地上,蘭斯帝國正在迅速壯大著,他們的敵人卻在逐漸走向衰敗。

    帕得裡克.海因斯為帝國建立的魔偶軍團正在按照皇帝的意志征服各地,據說前不久在一次戰鬥中,蘭斯帝國再一次獲得了大勝,擊敗了北大陸三大帝國中的佛朗克帝國,消滅了他們的一支精英兵團。佛朗克帝國被迫與喬治亞帝國聯手,共抗這個不知從何時起擁有了數量如此眾多的傀儡戰士的蘭斯帝國。

    如今的蘭斯帝國,正處於如日中天的上升階段。

    據說艾薇兒.斯特裡克出生時,當時還只是小國的蘭斯王國正在進行一場至關重要的決戰。勝利的消息與小公主出生的消息同時送來,當時的斯特裡克五世認為是小公主為國家帶來了幸運。

    他因此確立了自己的二兒子的繼承人地位。

    斯特裡克六世托女兒的福上位,因此對這位小公主百般寵愛,這使得這位公主殿下的顯赫隨著帝國實力的強大做著同步的上升。

    華麗的地毯幾乎是從港口直接鋪到城堡,這些在他人眼中名貴無比的藝術珍品,在公主看來僅僅是她用來防止自己沾染污濁的工具。

    由於叢林中的道路並不好走,也不利於地毯的鋪設,因此這位公主殿下的扈從武士,魔法師和僕人們幾乎是一起出手,搶在公主上路之前就把從港口到城堡地段的所有樹木砍伐一空。

    宮浩驚愕地發現,這位公主殿下的手下幾乎是在一刻鐘之內,就在複雜難行的叢林中清理出一條通途,地面上鋪以地毯,兩邊的樹木上竟然還掛滿了彩鈴與綢緞,將一條叢林小道頃刻間變成了一條星光彩道。

    不得不說,權力永遠比任何魔法都更加神奇。

    或者說,權力本身就是一種禁咒級的魔法。

    那些所謂的魔法師超脫於權力之外的說法,在宮浩的眼中被徹底顛覆,他可是親眼看到有好幾位魔法師一起使用法術,就為了讓地面變得平整一些,乾淨一些。

    這也是他第一次見識到魔法師們使用法術,他們看起來確實強大極了,只是輕輕地念動咒語,就能達到一些非常特殊的效果。他甚至能感應到這些法師在使用魔法時身邊元素波動的跡象與自己的元素感應非常相像。

    只不過他們能夠控制和使用元素,而自己卻只能感應罷了。

    宮浩不無惡意地想到,以這位公主殿下的行事風格看來,假如自己帶著這位公主在整個叢林中走上一圈,那麼估計整個煉獄島叢林也將隨之消失。

    看起來這位公主的到來,將會讓海因斯和安德魯好好頭疼一陣子了。

    或許該想辦法留她多住一段時間。

正文 第十八章 朋友

    對於艾薇兒.斯特裡克來說,這是她第一次有幸見到如此數量眾多,品種各異,形態奇特的魔獸與魔植。

    「哦,這只白色的小熊好可愛,它是什麼?」

    「那麼那只彩色的鸚鵡呢?」

    「那不是鸚鵡,公主殿下,那是一隻七彩鳥,能變幻很多色彩,它的天賦能力就是和自己棲身的環境隱形。它的實力並不強,但它的逃跑能力一流。海因斯大師運用它身上的色囊發明了一種模擬藥劑,可以幫助人暫時與周圍的環境融合起來。」

    「那麼那隻大貓是什麼?」

    「實際上……那是一隻黑斑豹,公主殿下。」

    在面對新鮮事物時,宮浩發現這位公主殿下的表現其實和普通的女孩並沒有什麼區別。她一樣會好奇,一樣會興高采烈,一樣會沮喪。只要不是在身份貴賤這個問題上太過糾纏,那麼她至少並不是一開始表現得那麼可怕。

    唯一的問題是,這位公主的身邊永遠跟隨著一大群人。每當她試圖做些什麼時,就會有一批下人過來勸說:「公主殿下,以您高貴的身份實在不適合過於接近這種低劣的生物。」

    宮浩開始明白是什麼讓這位公主殿下如此盛氣凌人了。

    傳說中的那些公主,溫柔,大方,就像籠中的金絲雀,總在渴望著放飛。

    但事實上這些全都是放屁。

    一百個公主裡可能才會出現一個溫柔的,而且是相對性的溫柔。

    她們出生的環境注定了她們在阿諛奉承中長大,她們受到的教育告訴她們,她們天生就比別人高貴。她們想要什麼幾乎是張手就來,天長日久,使她們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她們或許會有抱怨,但那來自於對人性天生的不知足。讓她們放棄公主的高貴身份與下人去談平易近人?得了吧,這種自降身份的事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好處。恰恰相反,會有一些下人趁機以為主子好欺。

    艾薇兒公主顯然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她受到的教育就是時刻被人們提醒著她的高貴,讓她以為她什麼都可以得到,並且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當然,在絕大部分情況下的確如此,可在某些情況下就不同了。

    比如現在。

    那只總要被磨牙的劍齒獸引起了公主的注意。她高興的大叫起來:「看哪,它好威風!快把它牽出來,我要騎它!我決定就用它來當我的坐騎!」

    一位紅袍大法師嚇了一跳,連忙說道:「公主殿下,這是一種非常兇猛的魔獸,我想它並不適合成為您的坐騎。而且它也不適合被放出來。」

    公主瞪著眼看那大法師:「克洛斯,我不需要你來告訴我該喜歡什麼又或者不該喜歡什麼,更不需要你來質疑我的決定!」

    人小口氣不小,老氣橫秋!

    大法師一臉地無奈。

    劍齒獸被牽了出來,套上粗厚的鐵鏈,幾名高級武士死死壓制住它,不讓它有發威的機會。不過儘管如此,這只難得自由一回的劍齒獸還是發出了驚天的咆哮。

    吼聲震耳欲聾。

    公主用權杖指著那只劍齒獸大叫:「我命令你跪下來,從此聽我的指令,成為我的坐騎!」

    唉,命令一隻魔獸向自己下跪,這種荒謬的行為果然是這位小公主幹得出來的事啊。

    宮浩心中暗笑。

    他開始理解為什麼古今帝王總會做出一些常人所不能及的蠢事了。

    比如那位世界著名的羅馬帝王尼祿會下令焚燒自己的帝都羅馬城,僅僅因為他想證實他有任意處置自己財產的權力。又比如羅馬尼亞的大公格拉克拉曾經因為中亞商人沒有向自己行脫帽禮而將他們的帽子全部釘在他們的腦袋上。

    甚至有某位教宗命令大山向自己走來,某位皇帝命令海水退潮,某位大將更是對空中飛射的箭雨下令,命令它們不許飛射自己……

    極度膨脹的權力,讓人的精神也隨之瘋狂,他們以為自己可以命令一切,指揮一切,並陷入到一種精神上的不正常狀態中。相比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的命令,紂王的酒池肉林,幽王的烽火戲諸侯,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罷了。

    至少後者只屬於行為上的奢侈,而不屬於精神上的瘋狂。

    看起來這位小公主也是如此,十二年的生長環境令她以為她可以指揮一切,包括魔獸,但是很顯然,劍齒獸並不吃她那一套。

    它向著這位公主殿下大聲咆哮著,如果武士們敢鬆開鐵鏈,相信它會毫不猶豫地將這位有著「高貴血統」的公主殿下撕成肉末。

    不過看起來這位公主殿下受到的荼毒並不是太深。

    因為下一刻,她竟然並沒有發怒,而是驚奇地望著那只劍齒獸,然後問宮浩:「為什麼它會拒絕我?」

    哦,我的天啊……原來根本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

    宮浩發現,在這位公主殿下盛氣凌人的背後,隱藏著的竟是深深的無知。不過從她被忤逆後並沒有像自己想像的那樣下令殺死這只劍齒獸,反而是問詢自己為什麼這一點來看,這個小姑娘的本性至少不是那種嗜血殘殺的一類。

    她只是本能的以為從沒有任何生靈會拒絕自己,卻還沒有學會在被拒絕後用她的怒氣來抹殺一切反抗者。當權力無用武之地時,小姑娘的好奇心反而佔據了上風。

    或許她還有藥可救。宮浩想。

    「事實上……公主殿下,我想世俗的權力對它並不起作用。畢竟對於魔獸而言,您的高貴根本不是它們的智慧所能夠理解的。」宮浩小心的回答。

    小公主開始皺起了眉頭,她喃喃自語:「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可以簽訂魔法契約。這樣我想讓它做什麼它就得做什麼了。」

    「……事實上,公主殿下,我想就算是簽訂契約也沒有作用。」宮浩不得不提醒這位公主。

    「為什麼?」公主很詫異。

    「魔法契約的核心在於一旦簽訂之後,主人對於自己的魔獸就擁有了生殺權力,可以隨時隨地剝奪它的行動能力,包括它的生命。一旦主人死去,魔獸也會隨之死去。但是這也意味著,這是一種強行的束縛,並不是讓魔獸心甘情願的順從。歷史並不缺乏由於主人虐待魔獸,從而導致魔獸發動突襲,與主人同歸於盡的事例。契約有時候並不是一種安全保證,處理不好的話反而會給自己帶來危險。由於簽訂了契約而喪失了警惕心,最終死在自己的契約獸利爪下的例子已經太多了。因此,魔獸契約的簽訂,通常是建立在雙方已經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礎上,契約本身只是一個保障,而非一種手段。劍齒獸是一種非常驕傲的生物,它輕易不會低下自己的頭顱任人趨使。如果您強行簽訂契約……公主殿下,那是對你生命安全的威脅……沒人能保證劍齒獸會不會為了自由與榮耀而選擇同歸於盡的道路。」

    宮浩的說話,不僅引起了艾薇兒的驚奇,甚至連旁聽的幾位法師都大感詫異。

    那個叫克洛斯的紅袍法師忍不住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宮浩立刻回答:「我在島上的藏書館工作,您知道那裡有很多關於魔法的記錄。儘管煉金師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魔法師,但一些必要的魔法理解還是很需要的。魔法契約是一種普通法術,有所記載並不稀奇。」

    「原來如此。」克洛斯點了點頭,他發現眼前的這個少年僕役似乎有些不簡單。

    「這麼說,我就拿它沒辦法了?」她有些洩氣。

    「請不用擔心,如果您只是偶而想騎一下的話,或許我可以幫忙。」宮浩道。

    眾人同時一驚。

    只見宮浩走向那只劍齒獸,微笑著看它:「嘿,暴牙,你又不乖了。」

    劍齒獸看看宮浩,口中發出幾聲低低的呼嚕聲,然後無奈地趴在了地上。

    宮浩走了過去,用手撫摸著它厚大的脊背,那劍齒獸竟然不反抗。

    宮浩抬頭看著艾薇兒說:「暴牙的脾氣不好,但不是一點智慧都沒有。它的牙齒一直以來都是煉金師需要的重要材料,可是每天給它磨牙,它也會很不舒服。前段時間我為它找了一種藥物,可以暫時中斷它的傳感能力,讓它在磨牙時感覺不到什麼難受。它很感謝我,所以對我比較友好。」

    「原來是這樣。那麼說你可以騎它了?」

    「不。」宮浩立刻搖頭:「無論是對魔獸還是對人來說,自由都永遠是最可貴的。如果現在放開它的話,那麼它或許不會傷害我,但一定會立刻逃跑。」

    「那真是太可惜了。」

    「不過要是有鐵鏈牽著它,讓它知道自己無法逃跑的話,那麼騎著它走上一段卻應該是可以的。」宮浩笑著回答。

    小公主的眼睛亮了起來:「那麼你可以幫我騎上它嗎?」

    「是的,但那並不簡單。」

    幾名法師同時叫了起來:「公主殿下,不可以啊。」

    「閉嘴,你們真沒用,還不如一個僕役呢。」

    「可是那很危險。」

    「正因為有危險才需要你們。如果只能處在安全的環境中,因為有危險就不去做的話,那還需要你們做什麼?」

    宮浩苦笑,這位小公主到還真會強詞奪理。

    這就是強權者的邏輯嗎?隨意,任性,自以為是,自己闖禍,後果則由屬下承擔。

    不負責任是對他們行為的最好寫照。

    這下可好,所有憤怒的眼神現在全朝自己射了過來。如果小公主有個什麼閃失的話,估計他們會把自己大卸八塊。

    不過宮浩卻無所畏懼:「公主殿下,如果你真想騎上它,那麼至少要做到幾件事。」

    「你說。」

    「首先,請放下權杖,然後再換一身普通的衣服。您頭上的花冠可以保留,但是鞋子也必須換掉。」

    「為什麼?」

    「公主殿下,華麗的裝飾對魔獸而言沒有任何意義,恰恰相反,那些東西讓您和它的距離疏遠了。如果你想騎上它,就要向它表示你沒有任何敵意。儘管世俗權力對魔獸並沒有意義,但它可以從這方面看出來您的地位。當您去除了這些東西時,意味著您正在為它做出犧牲。您讓它理解到您為它放棄了您的高貴,您的榮耀,還有您對它的指揮慾望。對魔獸來說,行動永遠比語言更有說服力。」

    「可是我並不打算為它放棄這些。」

    「公主殿下,這只是暫時的。重要的是如果您想得到一些,有時就必須失去一些。」

    「我從不失去任何東西,除非我不想要了。」

    「但是對於魔獸來說,只有這樣才能證明您的誠意。公主殿下,我想它從未見過有一位公主為它放棄高高在上的地位,與它平易相處。這能感動它。為什麼不去嘗試一下呢?公主殿下,你會發現僅僅是換掉衣服不會對您造成任何損失。您的扈從也絕不會因此而敢對您有絲毫不敬。」

    艾薇兒有些猶豫,不過她最終還是照做了。

    小女孩天性的好奇心和不服輸的心態戰勝了後天培養的高傲,宮浩那出色的口才也同樣達到了理想中的效果。不過她嘴裡還是嘟囔道:「如果它不讓我騎,我會讓你受到嚴厲的懲罰。」

    換上了普通服飾,不再手持權杖的公主,看上去要順眼多了。

    「那麼接下來,請您慢慢走近它。記住,把呼吸放勻,不要生氣,不要憤怒,在魔獸的世界裡,血統沒有高貴之分,沒有上下之別,只有朋友與敵人。現在對它說……我是你的朋友。」

    「我是你的朋友。」

    「不是用嘴,而是要用心,用心去說。」

    「我……是你的朋友。」小公主微微說道,她皺了下眉頭:「格萊爾,朋友是什麼?」

    「一種可以和你平等論交的人,不是你的下人,不是你的奴隸,不必向你下跪,不必向你乞求。」

    「這不可能,除了我的父親,母親,兄長,沒有人能和公主平等。」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有朋友的美妙。」

    「有朋友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嗎?」

    「是的,公主殿下,或許有一天,你會需要朋友。」

    「那麼就從現在開始吧。」

    小公主艾薇兒閉上眼睛,喃喃自語:「我……是你的朋友。我不會對你高高在上,不會對你下任何命令。你和我平等論交,不必向我跪拜,不必乞求我的恩賜與憐憫,寬恕與同情。你……就是我的朋友……」

    她面對著那只劍齒獸輕輕說話,全然沒注意到劍齒獸的旁邊還有一個「卑賤的僕役」。

    宮浩就那樣靜靜地望著這位小公主。

    他覺得這位公主真得不是一無是處。

    她只是太缺乏正確的教育了。

    一旁的劍齒獸,眼中對艾薇兒的敵意已然漸漸消失。

    在宮浩的攙扶下,艾薇兒輕輕坐上了劍齒獸的後背。

    儘管一眾高級武士和法師都謹慎小心,隨時準備出手救公主,不過事實上,沒有發生任何危險。

    到底是艾薇兒的話語起了作用,還是宮浩的安撫在引導一切,沒有人說得清楚。

    不過這一刻,所有人都驚奇的發現,似乎就是那麼一小會功夫,那個高傲的,令所有人都頭疼的公主殿下,突然間變得溫柔起來了。

    她看上去開始像一個真正的小姑娘了。

    天啊,這個僕役到底是什麼人?他怎麼能讓公主變成這個樣子的?

    所有人都震驚莫名。

正文 第十九章 去叢林

    宮浩覺得自己的麻煩好像又多了一些。

    對於上位者來說,給下人更多的服務自己的機會,或許就是對他們最好的獎勵,不過對宮浩來說,如果辛苦表現的最終成果只是讓自己更加賣力地去為某人服務,那可不是他想要得到的。

    當天晚上,城堡的大廳成了這位公主的晚宴場所。

    小公主本人高坐在用珍貴玉石砌成的長餐桌前,大約十二名僕人端著各色用珍貴器皿盛制的菜餚,沿著餐桌一線擺開。穿著黑色燕尾服,戴雪白手套的高級僕人為公主切割菜式,用水晶製作的酒杯裡盛放著彷彿紫色瑪瑙般晶瑩的美酒。

    一位僕人為公主奉上一隻去了殼的虎蝦,小公主略微品嚐了一下,皺起了好看的眉頭:「為什麼沒有香草醬?」

    僕人恭敬地回答:「公主殿下,香草醬已經用完了。這一次出來的匆忙,有很多材料沒法攜帶太多。」

    沒辦法,誰讓這位公主出行一次,就彷彿要把整個家都搬出來呢?就連這餐桌都是她一路帶過來的。

    「沒有香草醬我沒法吃,把它扔掉吧。」小公主氣呼呼地鼓起了腮幫子。她開始抱怨:「你們這些人就沒有一個能幫得上我的。」

    然後她看看站在一旁的宮浩。

    宮浩很無奈:「殿下,我的確知道有種東西可以代替香草醬,而且煉獄島上就有。」

    「我就知道你比他們都強。」小公主開心起來。

    「不過這種東西和香草醬有所不同,它是一種魔性植物,哦,請不要誤會,它沒有毒,只不過在食用之後會產生輕微的醉酒效果。」

    「醉酒?」

    「對,它能發出一種類似於酒香的氣息,非常好聞,可以用來製作美食,也可以用來提煉加工美酒。事實上它用來做菜的效果更勝於香草醬,通過您的食譜,我大致可以看出您對食物的喜好習慣。我想……您會喜歡它的。」

    「那就把它弄過來。」

    「我很遺憾,公主殿下。煉獄島是為帝國研製武器的地方,並不是美酒生產基地。所以這種魔植城堡裡並沒有收錄,必須到城堡外的叢林中去尋找。我也是最近跟隨蘭斯洛特大人捕捉魔獸時才發現的。儘管我非常願意為您去採摘那些魔植,但我想今天晚上,你怕是無法享受到了。」

    說到煉獄島叢林,小公主的眼睛亮了:「你每天都要出去捕捉魔獸嗎?」

    「確切地說,是跟隨蘭斯洛特大人。不過今天您來了,我想明天蘭斯洛特大人只能獨自成行了。您在煉獄島的期間,我的唯一工作就是陪同您,讓您開心。」

    「哦,不必耽誤你的工作,我正打算去叢林中轉轉。我想我們明天可以一起去,我正想看看叢林的景色。」

    宮浩越發無奈起來:「如果是那樣,我想公主殿下您一定會失望的。」

    「難道叢林不好玩嗎?」

    「不,叢林很有趣,有許多我們從未見過的魔植,魔獸。它們有的非常美麗,披著華麗的羽毛,有著各種鮮艷的色彩,還有一些有著非常奇特的生存方式,一定會令您大開眼界。但我可以肯定,如果您明天去了,恐怕您什麼都看不到。」

    「為什麼?」小公主想不明白。宮浩覺得她已經大有進步了,至少她沒有說出如「我是公主,它們應該出來迎接我」這類的話來。

    宮浩這才回答道:「是這樣的,公主殿下。您是世俗世界中至高的存在,您的周圍總是圍繞著大批的僕人,侍女,武士,還有魔法師。他們隨時隨地為您服務,這一切都是因為您的高貴。但正是因為這種高貴,在讓你享受到人類世界的美好的同時,也必然會失去一些其他的東西。」

    「比如叢林?」

    「是的。人類與自然可以說是相互扶持又相互對立的關係。如果以您現在的情況前往叢林探秘,您會發現叢林中的景色只是一些枯枝爛木,除了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動物和一堆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外,沒有任何可以吸引您的地方。我猜您會發現,這地方甚至還不如溫靈頓皇宮中您的自家花園,至少那裡的花朵一定開得非常鮮艷。所以要想領略叢林的美妙,您就必須拋棄人世中的繁華,將自己融入到自然中去。」

    「就像白天對待那只劍齒獸那樣?」

    「比那更多。」

    「要怎麼做?」

    「不能攜帶隨從,只有你和我,還有蘭斯洛特大人三個人。人越少越好。」

    「這絕不可能!」所有的魔法師和武士同時高叫起來:「公主絕對不能在沒有扈從的情況下獨自上路!」

    艾薇兒眨動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宮浩:「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公主殿下,人類與自然在很大程度上是對立的存在。我們不可能在保持自身的同時去體會它的美妙,而只能將自己融入它的氛圍中。過多的扈從,會將這片原始叢林變成繁華的人類世界……相信您已經看夠了人類的繁華,並不需要在這裡尋找。要想體略叢林的美妙,您就必須放棄扈從,否則叢林不會接受你。想一想吧,大隊人馬的進入叢林,將所有的道路鋪成平整的石子路,所有的魔獸都被嚇跑,連植物都不敢開花……那與您在自家花園中散步有什麼區別嗎?您要想在叢林中體會樂趣,就不能讓太多的人煙打擾叢林的寧靜,不能讓太多的外來力量改變這裡的生態,只有這樣,您才能體會到那種您從未感受過的享受。」

    小公主托起了可愛的下巴:「唔,你說得很有道理。」

    「那麼公主的安全怎麼辦?」一名武士憤怒叫嚷:「叢林可不是什麼安全地帶。那裡有吃人的魔獸!」

    「關於這個問題,我想蘭斯洛特大人可以解決,他可是不弱於諸位的天空武士,而且也比諸位有著更加豐富的叢林生存經驗。如果你們還是不放心的話,那麼還有一個折衷的辦法。」宮浩彬彬有禮地回答。

    「什麼辦法?」

    「用傀儡武士。」

    「用傀儡武士?」眾人互相看看:「難道那東西就不會影響叢林了嗎?」

    「傀儡武士不是人類,只是人類製造出來的戰鬥魔偶,而且絕對忠心,聽話。他們不會交談,不會主動打擾叢林的寧靜。他們不是生命,沒有生氣,就像是一塊會走動的石頭,再多也不會驚擾魔獸。在沒有危險的情況下,它們就等於是不存在的。沒有主人的命令,他們甚至不會主動反擊。所以,傀儡武士是最好的解決方法。當然,我可以保證我絕不會帶公主殿下進到危險區域的,而且也沒有那個必要。就景色而言,越是危險的區域,景色反而不盡美妙。畢竟頂級魔獸生存的區域,很少有其他生靈存在。而叢林的美妙之處,就在於那多姿多采的生命形態……」

    「這樣啊。」小公主點了點頭:「那明天就把所有的傀儡武士全部調集過去。」

    「恩……」宮浩苦笑:「公主殿下,沒必要這麼多,而且傀儡武士也需要有人操縱。所以我們至少還要再帶一個人……安德魯大人或者皮耶大人。」

    「你不是說過人越少越好嗎?」

    「是的,公主殿下。」

    「那麼就沒必要帶那個對我不敬的傢伙了。讓他把操縱傀儡武士的方法教給你,由你來指揮傀儡武士,明天負責保護我。」

    宮浩把頭緩緩低了下去。

    「謹遵您的意旨,公主殿下,但那需要海因斯大師的許可。」

    「他會同意的。」

    「是,殿下。」

    終於成功了!

    宮浩知道自己正在朝著自由的方向大踏步前進!

    ————————————————

    控制傀儡武士並不複雜。

    這種傀儡武士受制於專門為它們製造的指令牌,而非指定的個人。畢竟煉獄島上煉製的這些魔偶最終的目的是為帝國服務,如果無法轉讓控制權,豈不是意味著海因斯得自己親上戰場了。

    從海因斯那裡拿到指令牌,宮浩很是仔細地觀察了這種物品的製作。上面刻滿了細密的魔法符紋,只要把它佩帶在身上,周圍所有的傀儡武士都會聽從你的吩咐。

    宮浩並不認為以目前的局勢自己可以將它佔為己有,但這並不妨礙他提前瞭解這東西的製作秘密以及提前熟悉傀儡武士的指揮技巧。

    也許在以後的日子裡,他都不會再有機會像現在般接觸到關於傀儡武士的核心機密。必須趁此機會,將所有能掌握的全部掌握。

    他暗暗將所有的魔法符紋的刻畫線路,咒語,全部偷偷地記下,瞭解它的製作成分,所使用的材料,然後盡可能的去熟悉這些傀儡武士的運用技巧,下達各種指令。

    為了保證公主的安全,安德魯交給宮浩五十個傀儡武士。

    再加上蘭斯洛特一路隨行,大致可以保護艾薇兒的安全。

    第二天一早,三個人出發了。

    蘭斯洛特對陪伴這樣一位驕橫任性的公主可沒有絲毫興趣,所以以開路的名義走在最前面。後面則是大批的傀儡武士默默隨行。

    宮浩則和艾薇兒走在一起。

    這是第一次,艾薇兒和一名下賤的僕役一起並肩在叢林中漫步,這對她來說感覺新鮮極了。

    叢林裡的路並不好走,一路坎坷波折,幸好艾薇兒聽從了宮浩的建議,換上了普通的裝束,否則她的裙子可就要遭殃了。

    就在昨天,這位公主就是走在平坦的路面上也要鋪上華麗的地毯,可是在宮浩的一番嘴皮子之下,這位公主殿下卻開始穿著粗布衣衫,親身走那叢林秘徑,感受著鑽山洞和將全身沾滿泥土的的滋味了。

    對她來說,這一切都是她從未經歷過的,新奇的。儘管勞累,心中卻開心無比。

    她看到陽光透過高大的林冠,化成一片班駁的光影,柔和地灑在那片青草地上,若情人的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遠處幽深的林間,朦朧出一線神秘的光澤。

    寂靜的叢林,偶而能聽到一些鳥叫聲,清新的空氣,沖淡了死亡之海上空的臭味。薄薄的霧氣就像是一層輕紗,籠罩在人的身上,在光線的穿透中,映照出一片斑斕的色彩。

    煉獄島叢林自然神秘,寧靜寂寥的環境,深深地吸引著艾薇兒,從喧囂繁華的城市中回歸到自然,感受著這片叢林特有的寧靜與美好,的確能帶給人心曠神怡的感覺。

    畢竟還只是十二歲的小姑娘,還沒有被俗世的繁華徹底顛覆對美好事物的追求,沒有沉醉於權力的慾望,所以她很快就愛上了片寧靜寂土。

    「真是太美了,我從沒想過自己一個人自由自在的行走會這麼有趣!修伊格萊爾,我現在明白為什麼你不讓扈從跟隨我來了。如果他們來了,一定又會把叢林裡的大樹全部砍倒,鋪上地毯,掛上彩鈴……哦,不,不該這樣。那是對美好的破壞。」

    「您說得對,公主殿下。」

    「不要叫我公主,叫我艾薇兒。」她很認真地說。

    宮浩有些驚訝。

    此刻的公主,臉上沾滿了泥土,衣衫也被樹枝刮得破破爛爛。遠離了那個一身華貴的公主形象,沒有了眾星捧月的扈從侍衛,在脫離了那個讓她驕矜橫蠻的環境之後,連帶著讓她的心境也隨著這大自然的環境平和起來。

    宮浩覺得現在的小公主比昨天初見時要順眼多了。

    小公主坐了下來:「我有些累了,格萊爾,能陪我坐一會嗎?」

    「好的,不過我想我該通知一下蘭斯洛特大人。」

    「不,不要叫他,讓他去吧,就我們兩個坐在這裡。」

    「好吧,公主。」

    「我說過不要叫我公主。」

    「為什麼?我只是一個僕役。」

    「因為我發現你說得很有道理。至少到目前為止,你都是對的,所以我想證實一下你說的另一件事。」

    「什麼事?」

    「朋友,你說過有朋友是一件美好的事。你還說過,要想得到一些東西,有時你就必須放棄一些東西。公主是不可以有朋友的,可我想有個朋友。格萊爾,我想試試有個朋友的感覺。」

    宮浩想了一會,點點頭回答:「是的我想你需要一個朋友,一個能夠讓你看到你從未看到過的世界的朋友。」

    「那麼……我能叫你修伊嗎?」小公主的聲音清脆悅耳,如天籟之音。

    「……是的你可以……艾薇兒。」宮浩無奈回答。

正文 第二十章 愛情鳥

    寧靜幽暗的叢林裡,一對少男少女坐在一棵老樹下,互相說著話。

    艾薇兒驚奇地發現,眼前的這個「低賤的僕役」,絲毫沒有她的扈從那樣阿諛奉承的毛病。當她放棄了她那高貴的身份後,她發現與人平等論交原來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因為她可以聽到許多別人從來不會在她面前說的話。而眼前的這個年紀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原來懂得竟是這樣多,以至於他的說話生動有趣,總能令自己開懷大笑。

    「蛇蜥可能是大陸唯一的左眼不知道右眼是什麼的動物。它的眼睛經常是左右眼互相對看,然後好奇地打量對方。偶爾還會對碰,左眼撞右眼,看看到底誰更強大。」

    「真有意思,還有呢?」

    「至於血猿,它們可能是最接近人類的生物。它們群居,有著屬於自己的部落和領袖。族長擁有很多的妃子。」

    「就像我爸爸?」

    「對,就像你爸爸。不過和你爸爸有所不同,血猿的部落族長必須經常接受部落裡年輕力壯者的挑戰。如果它失敗了,它就必須讓位,包括把它的那些妃子全部轉讓出去。」

    「那是篡位,是謀逆,是造反!該把它全家處死!」小公主叉起了腰,氣鼓鼓地說。

    宮浩笑了:「你說得對,不過你要是再這樣,我可就不敢說下去了。」

    「好吧,我知道我可以命令你說,但就像你說的,作為朋友,我應該尊重你選擇的權力。我發現偶爾退讓一下也沒什麼不可以,你繼續講,我喜歡聽你講那些魔獸的故事。」

    「那麼我就再跟你講一個關於熾焰鳥的故事吧。」

    「熾焰鳥的故事?」

    宮浩就把前些日子發生在熾焰鳥身上的事講述給艾薇兒聽。

    當聽到那一對熾焰鳥為了伴侶而相互爭著讓僕役抽血時,並且有機會逃離也不願逃離時,她有些呆了。

    「我不明白,它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那是因為愛情。」

    「我經常聽人們說到愛情,可是愛情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我總是無法理解?」小公主有些迷糊。

    「恩……這個嘛……就是有一種感情,會讓一對男女,在經過相見,認識的過程中,先是成了朋友。然後他們彼此喜歡和對方相處,捨不得分開……如果分開了,就會想念對方,想到睡不著覺。」

    「天天這樣嗎?」

    「這個嘛……至少可以維持很長一段時間吧。」

    「那他們會結婚嗎?」

    「也許。」

    「那一定是很美好的事。」小公主的語氣充滿憧憬。

    「是的,艾薇兒。」

    宮浩想了想,肯定了這位公主的猜想。

    「真是一個動人的愛情故事,修伊格萊爾,我喜歡這個故事。對了,你能帶我去看看它們嗎?」

    宮浩想了想,點頭道:「當然可以。我們過會回去就能見到了。但是熾焰鳥並不喜歡陌生人,我可以只帶你去,但是帶得人多了,它們恐怕不會給我面子。」

    「沒問題,我讓他們全部都不要跟著我。」

    「還有,在稱呼它們的時候,要用他和她這個字眼,而不要用它,只有在群體稱呼時才可以使用它們這個詞。這是一種尊重,因為它們是有智慧的。」

    「好的。」

    下午回到城堡,宮浩果然如約帶著艾薇兒去看熾焰鳥了。

    此時被放飛的那只熾焰鳥已經回來了,籠中的一對熾焰鳥彼此依偎,看上去甜蜜之極。

    「天啊,它們真美。」小公主癡癡地說。

    「是的,公主殿下。」回到城堡,宮浩不再稱呼艾薇兒了。不過艾薇兒依然叫他修伊,這個稱呼令所有扈從都大跌眼鏡。

    看起來一個小小的僕役正在征服著這位驕橫得令所有人都頭疼的公主。

    「熾焰鳥和極冰鳥都是元素鳥類中的稀有品種,它們都非常忠貞於愛情,所以也有人叫它們愛情鳥。相傳如果有只愛情鳥落在某人的肩膀上,那就意味著他會得到美好的愛情。那是來自愛情鳥的祝福,靈驗無比。如果有一對愛情鳥在一段時間內分別落在了某對男女的肩膀上,那麼這對男女將來就會產生美好的,至死不渝的愛情。但事實上這只是個傳說,因為人們需要的只是元素鳥的鮮血,而非它的祝福。所以元素鳥類也不會願意去祝福人類。」宮浩不無遺憾地說道。這是昨天紅落在他肩膀上後,他特別去藏書館裡查到的一個傳說。

    不過宮浩本人並不相信這點,紅當時應該是在表達他的友誼。

    「你說它們和你是好朋友?」艾薇兒問宮浩:「那你能靠近它們嗎?」

    「當然,它們只接受我的靠近。」

    「我想看看。」

    宮浩笑著打開籠子,走進籠中。

    紅與綠果然親熱地張開雙翼,將宮浩包了起來。

    宮浩撫摸著紅那細長的脖頸對艾薇兒笑道:「儘管它們是很兇猛的生物,但它們一樣會對朋友友好。所以說不要相信契約,要相信心靈,那比任何契約都來得有意義和有作用。」

    「你真棒!」小公主眼中閃爍出崇拜的目光。

    天知道在那之前這位驕橫任性的公主從未崇拜過任何人,包括那位帝國皇帝。如果讓她的父親斯特裡克六世知道自己的女兒用如此的口吻去評價一個僕役,恐怕會被氣得生生吐血。

    「在魔獸的世界,真誠與友情比權力更有魅力,比契約更有約束力。所以我喜歡和它們打交道,它們也喜歡我。」

    「我能像你那樣靠近它們嗎?」艾薇兒羨慕地問:「我想餵它們吃東西。」

    說著,她從口袋中掏出一把零食,都是自己平時最愛吃的:「它們吃這個嗎?」

    「不,它們不吃,但它們會感受到你的好意,只要你不再下命令對它們說這是公主的賞賜,你們必須接受和感恩。」

    「我不會再那樣做了,我發現這比下命令要來得有趣得多。」小公主俏皮地回答,臉上竟還抹上了一絲害羞的紅雲。看起來她也已經意識到自己昨天命令劍齒獸向自己下跪的做法有多愚蠢。

    她試圖走進籠子,靠近那兩隻體型龐大的熾焰鳥。

    沒想到紅與綠同時仰天長嘶了一聲,羽毛倒豎而起,現出猙獰氣勢。

    這可把小公主嚇了一跳。

    宮浩連忙撫慰兩隻熾焰鳥:「不要急,別害怕,有我在它們不會傷害你的。」

    「可它們不想讓我靠近。」小公主很委屈,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眶中打轉了。

    宮浩想了想,突然叫了起來:「我明白了,熾焰鳥可不是劍齒獸,它們比那大傢伙可要高等得多,僅僅是示好並不能輕易打動它們。」

    「那該怎麼辦?」

    宮浩連忙走了過來,拉住公主的手,這個無禮的舉動嚇了她一跳,宮浩卻將手指豎在嘴邊輕輕噓了一聲:「不要叫,熾焰鳥是尊重愛情的生物,當我向你有所表示的時候,它們就會像尊重我那樣尊重你。」

    就這樣,宮浩拉著小公主的手,輕輕向熾焰鳥走近。

    這一次,紅與綠果然沒有像剛才那樣威風凜凜,恰恰相反,它們用好奇的眼神審視著宮浩和小公主。

    看得出來,它們正在猜測,這兩個人是不是也是情侶?

    「我能摸摸它們嗎?」艾薇兒問宮浩,她看著紅與綠的眼睛眨都不眨,心情又激動又緊張。

    「你可以試試,但動作要放緩慢,如果它閃避,你就把手收回來,千萬不要硬來。」

    小公主將左手緩緩伸了出去,被宮浩捏著的右手卻始終不動。

    綠沒有躲避。

    艾薇兒碰到了綠。

    她輕撫著綠的羽毛,口中發出喃喃的迷醉聲:「真棒……這是我第一次和沒有簽訂過契約的魔獸接觸,而且它們是那樣的美麗。」

    看起來,綠對小公主的善意並沒有拒絕。她好奇地用自己的長喙頂了頂小公主,逗得她咯咯直笑。

    這讓她的膽子也稍稍大了起來。

    「我能讓她變小嗎?」她問宮浩。

    「你可以試試。」

    於是小公主對著綠說:「你叫綠是嗎?是修伊給你取的名字?你能變得小一些嗎?」

    只見綠仰天長嘶一聲。

    她向著天空吐出一道兇猛的元素火焰,擊打得魔法囚籠直晃,也嚇得小公主有些臉色發白。

    隨著元素火焰的噴吐,綠的身軀果然變小了。

    就像一隻彩色斑斕的小鳥,綠輕輕飛翔在空中,在小公主的頭頂盤旋數圈後,落在了小公主的肩膀上。

    「哦,她停在我的肩膀上了,你說過,元素鳥也是愛情鳥。它們要是停留在誰的肩膀上,就會祝福誰獲得美好的愛情!」

    公主興奮地叫了起來。

    宮浩也呆住了。

    那一刻,他想起了昨天上午,這位公主來到的同時紅也停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的事。

    就是因為這件事,他才去查了書,而就是因為他查了書,他才說出了愛情鳥的傳說,卻也正是因為這個傳說,導致了綠降落到了艾薇兒的肩膀上?一切就像是冥冥中牽好的線,將天南海北的一對男女牽在了一起。

    我的天啊,這……這不會真得就是愛情鳥的祝福吧?傳說不會是真得吧?

    去和蘭斯帝國皇帝的女兒發生愛情?

    宮浩從未動過這樣的念頭。

    他只是想藉著在稍稍改變一下這位公主的性格的前提下,能得到公主的友情,這對他在煉獄島的生存絕對有著非常重要的影響,順便再完成一下自己得到傀儡武士控制權的計劃。

    但他做夢也沒想到,紅與綠竟會分別落在了自己和艾薇兒的肩頭。

    這太可笑了。這位公主又刁蠻又任性,我怎麼可能會愛上她?宮浩忍不住想。

    再說我要是能活著離開煉獄島,那麼或許我這輩子最想做的就是摧毀斯特裡克家族的統治!

    可是現在,熾焰鳥卻在祝福我們的未來會發生些什麼?

    不,我到寧願認為這是一個詛咒。

    想到這,宮浩有些哆嗦。

    紅用俏皮的眼神望著宮浩,彷彿是在告訴他,這不是詛咒,而是必然會發生的事。

    即使你不認為那是一個祝福,也可以看成是一個預言。

    宮浩大汗淋漓,現在就是打死他也不敢說出紅曾經停留在自己肩膀上這件事。

    —————————————————

    一連三天,艾薇兒和宮浩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叢林中度過的,少部分則陪著紅與綠在籠子裡玩耍。

    不知不覺間,那個原本驕橫成性的公主受到一個僕役的影響,正在漸漸改變自己。

    這些日子,她變得不再那麼驕橫,連帶著整個人都顯得美麗起來。她本就很漂亮,不擺出那套公主威風時,的確是個討人喜歡的可愛小姑娘。

    儘管目前的改變依然細微,渺小,尚遠不能和十二年的熏陶相比,但是宮浩知道自己可以影響她,誘導她,讓她知道在她已知的生活中,還有一些她從未接觸到的,可以追求的美好事物。讓她知道那遠比無止境的追求權力與高高在上更有意思。

    他已經在她的心靈中,成功地埋下了一顆溫柔的種子。

    自從那次停留後,綠就再沒有停在公主的肩頭上,這讓艾薇兒有些可惜。不過從宮浩那裡,她學會了人不可能永遠被滿足,有時候要懂得欣賞可惜,品味失落。

    尤其是……熾焰鳥的愛情祝福如果被反覆進行,那她的未來才叫恐怖呢。

    不管怎麼說,這位原本驕橫無比的小公主在被宮浩用盡手腕剝除她的高傲地位後,終於感受到了一絲屬於平民的快樂。

    她可以自由地在叢林中歡呼跳躍,大喊大叫,說著各種天真的話,不用受管家,侍衛還有家庭教師的阻撓,不會有人告訴她這個不可以,那個不可以。

    所有的禮儀全部廢棄,所有的煩惱盡皆拋除,在這裡盡情的感受自然,與叢林融為一體,與魔獸共同呼吸,觀看霧氣升騰,如潮海變幻,身邊還有一個不以下人自居而以朋友自居,可以教訓教導她卻又不讓她反感的聰明漂亮的小男僕。

    她感覺開心極了。

    只是每次回來,都要弄得一身泥土,害得一眾扈從們抱怨紛紛,對宮浩大為不滿,認為這個小子簡直是要把公主給帶壞了。不過只要公主開心,那就比什麼都重要。

    但是再快樂的時光也有結束的那一天。

    艾薇兒終究還是要回去了。

    臨走的時候,艾薇兒對宮浩有些戀戀不捨。

    她突然想起宮浩說過的話:有一種感情,會讓一對男女,在經歷相見,認識的過程中,先是成了朋友。然後他們彼此喜歡和對方相處,捨不得分開……如果分開了,就會想念對方。

    她不知道自己離開後會不會想念宮浩,但是可以肯定,她現在捨不得離開這個金髮男孩。

    「如果可以,我真想帶你離開。」她說。

    煉獄島上的一切,都由斯特裡克六世直接指揮,他的女兒可以在這裡放縱自由,但卻絕不可以干涉島上的行為。

    安德魯或許還要對這位公主殿下委屈一些,海因斯可不怕她。

    直到現在,他連出來見這位公主殿下一次的興趣都沒有。

    「我不能跟你去,但是你可以再來啊。」宮浩微笑道。

    「是的,我會再來的。」小公主很肯定地點頭。

    然後她看向安德魯:「安德魯,我很滿意這次你給我的推薦,我也很喜歡修伊格萊爾。明年我一定還會再來煉獄島,因為我還沒有得到一隻我想要的魔獸,而修伊已經答應幫我物色一隻了。所以我希望明年還是由修伊格萊爾做我的嚮導。」

    安德魯恭敬地低下頭:「多謝公主殿下的厚愛,只是明年您要再見到格萊爾……」

    他有些猶豫。

    艾薇兒不滿地問:「有什麼問題嗎?」

    安德魯連忙道:「不,沒有任何問題,公主殿下,我向您保證,這絕不是什麼問題。」

    「那就好。」

    宮浩暗中捏緊了拳頭。

    他再不用擔心三個月後的危機了。

    臨上船的時候,小公主突然做了一件令人瞠目結舌的決定。

    她舉起一把身邊武士的長劍,用劍鞘拍打著宮浩的肩膀:「修伊格萊爾,從今天起,你就是我艾薇兒.斯特裡克的朋友。我任命你為我的守護騎士。任何人如果敢對你不利,都是對帝國威嚴最大的挑釁!」

    這或許是最荒唐的,最不具備法律效力的任命。在未滿十六歲,沒有舉行過成人禮之前,即使身為公主,她也沒有權力自行任命守護騎士。不過這並不妨礙這位公主提前決定誰是自己未來的守護者。

    所有人都看得發呆,那個小子到底有什麼魔力,竟然能讓一向都驕橫得連太陽都要向她跪拜的公主提前指定一個「下賤的僕役」為她的守護騎士?

    甚至連安得魯都不得不認為,再大的苦差到了格萊爾這個小子的手中,都能讓他變成美差,這個小子實在是太天才了。

    反到是宮浩,在望著龍船的離開後,喃喃說道:

    「希望再看到你的時候,你不再是初見時的模樣。」

    轉頭離去。

    五天後,自由號來到,送來十八名僕役。

    西瑟被送走了。

    儘管他工作勤勤懇懇,但他已經干滿了一年。

    從來沒有人能在煉獄島上工作超過一年。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秘密交易

    死亡之海依然是那樣的死氣沉沉,除了每個月一次的自由號,這裡再無別人進出。

    小公主離開已經三個月了。

    如果說以前大家看自己,可能還只是帶著一些欣賞或佩服的眼光的話,那麼現在大家看自己的眼神竟多少帶了些敬畏。

    是的,是敬畏,僕役們對他投來的是敬畏的目光,這是其他的僕役長從來沒有享受過的,甚至連安德魯對他說話也客氣了起來。

    在那之前,儘管宮浩的工作一直令安德魯很滿意,但他又何嘗對宮浩說過如:「今天工作的情況如何?」「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說。」「修伊,你是我見過的最出色的僕役。」這樣的話?

    他不再稱呼宮浩的姓,而是直接親熱的叫起了他的名字。

    除此之外,安德魯甚至還特別允許在沒有事情的時候,他可以自由走動。

    所以現在宮浩才可以如此輕鬆地坐在港口眺望遠方。

    在那之前他想來港口一次,甚至還要向西瑟請求做送貨員。

    短短一年時間,西瑟已經不在了,自己卻成了這島上最有權力的僕役。

    可是那又如何?

    最有力量的螞蟻依然只是螞蟻,最有權力的僕役也依然只是僕役。

    安得魯對他另眼相看是因為即使是在那樣的情況下,他也從沒有放棄過自己的職責,認真的做好每一件本分內的工作。可如果他敢用一個並不符合法律名分的「守護騎士」名義來公開偷懶,甚至對主人不敬,他完全相信海因斯會毫不猶豫地把他扔進死亡峽谷,就算是艾薇兒再憤怒,海因斯也不會害怕。

    斯特裡克六世或許會為自己的女兒殺死一批大臣,可絕不會為了一個僕役而幹掉對帝國興起重要非常的煉金大師。

    所以宮浩一如既往地敬業。

    他每天早晨要跟隨蘭斯洛特一起去捕獵,中午回來就在藏書館裡度過。如今一些學徒需要尋找數據時,宮浩甚至已經不需要去翻書,而是直接就可以告訴他們答案了。

    到了下午,宮浩就負責檢查各區域僕役的工作,提醒他們要注意的事項,安排好各自的職責,監督並記錄所有人的工作表現。

    到了傍晚,他便總是一個人來到港口,在這裡看海,儘管那海,是如此的毫無生趣。

    每到那個時候,他便會捫心自問,做為一個僕役,走到他這一步,是否已經就算到了頂峰?

    答案是否。

    可問題是要想在目前的基礎上再進一步,同樣是千難萬難。

    他希望自己能夠突破僕役的身份,進入到煉獄島的核心圈子裡去。但是他的身份束縛著他,安德魯即使對他再器重,也不會就此將他提為學徒。

    一天是僕役,一生是僕役!

    等級觀念根深蒂固,不是那麼輕易就可以改變的。

    芬克匆匆從城堡那邊跑過來,來到港口,看到宮浩後大叫起來:「修伊,修伊!」

    宮浩轉回頭:「出什麼事了?」

    「他們要帶我走,還有五天自由號就要來了。他們說從來沒有人能在煉獄島幹一年,所以我必須走了。我不知道我要去哪裡,安德魯不告訴我。可是我不想離開你。」

    「安德魯沒說我走不走?」

    「他說你不會走,因為小公主說了明年還要見到你,而且安德魯對你很滿意,他說你將是唯一的例外。」

    說到這,芬克有些辛酸,他看著宮浩:「修伊,我不想離開你。這一年來你照顧了我很多……我知道。你上次說你不能沒有我……其實……其實是我不能沒有你。我知道你是故意那麼說的。」

    芬克的嗓音有些哽咽了,眼眶裡閃現出淚花。

    宮浩呆呆地看向芬克,一時間也有些茫然。

    他曾經跟安德魯提起過,希望能把芬克也留下來,可是安德魯當時什麼也沒說。

    那時候他就知道情況有些不妙。

    果然,今天壞消息來了,芬克要被帶走了。

    繼西瑟之後,又一個朋友即將離去。

    可憐的芬克,他還不知道他將面臨什麼樣的遭遇,他現在的眼淚,僅僅是因為捨不得朋友。

    宮浩走過去輕輕摟過芬克:「芬克,我的朋友,你相信我嗎?」

    「我一直都相信你。」

    「那麼我現在要給你講個故事,你一定要牢牢記住。」

    「哦,好的。」

    「這個故事很簡單,有一群兔子,即將被獵人帶走。獵人要把它們殺了吃掉。他總是殺一隻,再吃一隻……殺一隻……再吃一隻……」

    「我不明白,修伊,這個故事一點也不好聽。」

    「聽我說芬克,在那群兔子中,有一隻很絕望。它要想辦法逃跑。可它沒有機會。你說它該怎麼辦?」

    「反抗?」芬克問。

    宮浩搖頭道:「不,是等待。對那些兔子來說,儘管活著是一種煎熬,但只要它還活著,它就至少還有希望。」

    「你是說……等待?難道不應該去抗爭嗎?」

    「不,不是抗爭。抗爭會讓獵人更加的用力,而兔子的力氣不可能大過獵人。所以必須沉默,裝死,等待,想盡辦法活下去,然後直到某刻獵人麻痺大意時,突然逃跑。就算做不到這一點,也要把時間拖下去。做為一隻待宰的兔子,如果你不能反抗,那麼至少也要讓自己最後一個進入油鍋。記住,在沒有進入油鍋之前,就總有希望。」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芬克迷糊道。

    宮浩歎了口氣:「我捨不得你,芬克。記住我的故事,但是不要告訴任何人聽。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危險,我是說如果……那麼就算你無法躲避,至少也要學會拖延。」

    「然後呢?」

    「禱告。」宮浩回答。

    —————————————

    芬克一臉迷糊地回去了,他根本聽不懂宮浩在說什麼。

    宮浩沒法說得太明白,如果他告訴芬克,所有被領走的僕役全都是被殺死的結局,他會被嚇壞的。芬克不可能騙過安德魯的眼睛,他還太嫩了。

    依舊是一個人坐在海邊,宮浩癡癡地望著天際。

    西瑟走了,芬克也要走了。一個又一個朋友即將離開他。

    昨天是西瑟,今天是芬克,明天,或許就輪到自己了。

    只要還是僕役,就無法擺脫這種命運!

    或許是時候該主動出擊了。

    必須要突破僕役的身份這個枷鎖,否則他永遠都擺脫不了死亡的威脅!

    而現在出手,成功的把握或許不大,但卻還有機會救芬克一命。

    思考良久,終於下定了決心,他站了起來。

    他向城堡走去。

    「安德魯大人。」

    「什麼事,格萊爾?」安德魯正在他自己的試驗室裡做一些煉金實驗,看起來像是在調治某種藥劑。他頭也不抬道:「現在是我的工作時間,我記得我告訴過你不要在這個時候進來打擾我的。」

    「我很抱歉大人,這是這個月的匯報記錄,它們有些多,我以為提前拿給您會好一些。」

    「放在那邊的檯子上,我會看的。」

    「是,大人。」宮浩捧著那些文件記錄走過去。轉頭看看安德魯沒有在意,他輕輕將一份報告放到了一疊舊記錄中。如果不去翻那堆舊記錄,無論如何是不會發現那份報告的。

    做好了這件事,他離開煉金塔,向湖泊邊走去。

    這個時候,蘭斯洛特正在湖邊修煉。

    「什麼?你說從今天開始你希望進行為期一周的極限訓練?」蘭斯洛特很驚訝。

    「是的大人,我希望能夠進行為期一周的極限訓練,我覺得我還是太弱了。」

    蘭斯洛特想了想,終於點點頭:「好的,我可以幫你,不過你有那個時間嗎?」

    「我可以在晚上訓練。」

    「那你第二天起來只怕會沒有精神的。」

    「不會有問題的,大人,並不需要象上次那樣的高強度。」

    「那麼好吧,隨你的便。不過我要告訴你,僅僅七天,是沒有什麼用處的。」

    「我明白,蘭斯洛特大人,但我還是希望能夠接受您的訓練。對我來說,能接受你的指導,哪怕是只多一天,都是一輩子的幸運。」

    「你總是那麼會說話,小傢伙。」蘭斯洛特笑道。

    告別了蘭斯洛特,宮浩回到城堡。

    他先到各區域去轉悠了一下。

    九號區域,那只劍齒獸看到宮浩的到來,興奮的搖起了尾巴。

    「伯克。」宮浩說:「暴牙看來很想我呢。」

    「是的,僕役長。」新的僕役恭敬道。

    「你出去一會,我想和暴牙單獨說會話。你這裡的事情,我幫你做了。」

    「是。」

    望著那名少年的離開,宮浩的眼神逐漸變得冷酷。

    他把手伸向了魔法囚籠的能量供應晶石。

    輕輕地,他重新換了一塊即將能量耗盡的晶石上去。

    走出9號區域,他向下一個區域走去,那裡也有幾隻相當兇猛的大型魔獸。

    如法炮製。

    ——————————————

    五天後。

    芬克被帶走了,自由號則來了。

    自由號的主要工作就是為煉獄島輸送各種煉製大型傀儡需要的礦石,一些島上不出產的特殊材料以及僕役。同時每個月從這裡帶走海因斯的煉金作品。

    這一年來,儘管宮浩已經成為僕役長,不過宮浩依然堅持每個月的這個時候親自前去港口送貨。

    船上的守衛對島上的那些煉金產品很感興趣,要知道有許多產品正是武士能用到的,但它們都只屬於國家。在煉獄島,哪怕一片樹葉,他們也不能輕易擁有,除非是有一位少年僕役偷偷為他們供應。

    而對宮浩來說,守衛同樣可以給他一些別人無法給他的幫助。

    將貨物送上了船,幾名守衛和宮浩打了個眼色,其中一人大笑著道:「嘿,修伊,很高興又見到你了。說起來你在這也干了有一年了吧?」

    「是的,貝利,不過安得魯大人看起來對我很滿意,希望我繼續幹下去。」宮浩回答。他如今已經不用再稱呼這幾名守衛大人了。

    那名叫貝利的守衛大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你幹得真棒,修伊。我猜這和小公主有關對嗎?我聽說她可是封你做她的守護騎士來著。」

    「也許是吧,但我更希望是因為我本人的辛勤工作。」

    貝利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拍腦袋道:「哦,我想起來了,我在船艙裡有一瓶酒,為了祝賀我們可愛的小朋友在煉獄島上工作了一年,並且即將打破慣例繼續工作下去,也許我們該慶祝一下。有興趣喝一杯嗎?修伊。」

    「不喝太多的話就沒有問題。」

    「那就跟我來吧。」

    兩個人一說一唱,貝利向著幾名同伴打了個顏色,然後帶著宮浩向船艙走去。

    路上,貝利小聲道:「東西帶來了嗎?」

    宮浩一笑:「當然,我要的東西呢?」

    貝利把下巴一抬,指著船艙:「就在那裡。」

    小心地箱子中取出一小塊如紅色瑪瑙般晶瑩剔透的東西,貝利鬼鬼祟祟道:「這東西可不好搞,我說修伊,這一次我們可是為你冒了大風險的。」

    「風險越大,回報越大,要知道這些東西的最終用途可是要回歸到你們身上去的。」宮浩笑道:「真正冒風險的是我,為你們做事卻什麼好處都沒有,還要冒著被安德魯大人發現的危險。」

    貝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試圖從口袋裡翻找些什麼,卻被宮浩阻止住了:「貝利,你知道在煉獄島,金錢是沒有意義的。不要用錢來作為對我的感謝,好嗎?」

    貝利連忙點頭:「好的修伊,對於你的幫助我們真是感謝極了。事實上我們也只是窮武士,也沒多少錢,如果不靠這東西賺點小錢的話,我恐怕連我的那八個老婆十二個孩子都快養不起了。哦,知道嗎?修伊,千萬不要娶太多老婆,因為那不僅僅意味著你要養活八個女人和一堆孩子,還要附帶著在養活八個丈母娘……後者才是最可怕的,她們有著可以吞下一座山的胃口。」

    宮浩撇撇嘴笑了起來。

    這就是窮武士和他們口中的一點小錢?

    能夠進入煉獄島執行秘密任務的哪個不是身家豐厚的高級武士?煉獄島上出來的東西又有哪一樣不是價值連城?哪怕只是一些材料都可以賣出好價錢。

    只是再多的錢也無法滿足他們那的貪婪罷了。

    這幫貪得無厭的惡棍。

    自從第一次的交易之後,守衛們的膽子就越來越大了。從普通的能源晶石,到一些稀有的材料,他們什麼都敢向島上帶。當然,帶來的東西越好,宮浩的回贈也就越大。

    而這一次,他們帶來的是相當值錢的東西。

    從懷裡掏出幾瓶藥劑和一個小盒子,宮浩說:「我給自己身上弄了很多傷,才換來的治療藥劑。你們該明白為此我吃了多大苦頭。還有一瓶魔力恢復藥劑,那更是費了我很大的勁,我讓安德魯誤以為他自己打碎了一瓶。至於這瓶毒藥,可是用斑花毒蟒的毒液煉製成的,你該知道提取它的毒液有多危險,而且我還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至於盒子裡的材料也是好不容易瞞過安德魯的眼睛偷剩下來的。」

    「真是太感謝你了。」貝利激動無比地接過那幾瓶藥水。

    這些藥和材料隨便哪一種都能在地下黑市賣上好價錢,最值錢的就是魔力恢復藥劑,有價無市。至於治療藥劑同樣價格不菲,就是留給自己用也有著救命的效果。

    這個金髮小男孩真是太能幹了!

    「這是下次我需要的東西。看看能搞來嗎?」宮浩遞給貝利一張清單。

    貝利看了看,隨即撕碎:「沒有問題。」他說。

    「謝謝,另外還要請你幫我個小忙。」

    「是什麼事?」

    「是關於海因斯大師以及三位大人的。」宮浩小心地湊到貝利耳邊輕聲說道:「我想瞭解一下關於他們家人方面的事。」

    「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讓我更容易拍他們的馬屁,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建立和大人們之間的交情,這樣如果……我是說如果有哪天我不小心犯了什麼錯誤,大人們也可以原諒我。你知道,我只是想做得更好一些,活得更開心一些。我是說,萬一我們之間的一些事被他們發現了,那麼也許……我可以讓他們睜隻眼閉只眼。」

    「的確有這個必要,不過那需要時間來搜集。」

    「我等得起,不過最好每個月都有,我要最新情況。」

    「你還真是謹慎啊,修伊。」

    「那是成功的必要保證。」

    「那麼,下個月再見。」

    「下個月見。」

    宮浩走時,隨口問了一句:「貝利,你不會說出這種事的對嗎?」

    「這可是掉腦袋的事,誰敢說?」貝利立刻道。

    「沒錯,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大事。」宮浩玩味的說了一句,露出得意的微笑。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準備工作

    拿著貝利給他的那個奇特的物品,宮浩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萬一計劃失敗,他將立刻跑路,儘管在這種情況下跑路,成功的可能性太低太低。

    或者……還有一樣?

    宮浩的目光停留在了被他轉移到自己屋子裡的花盆上。

    花盆上種著一株普通的植物,誰也不知道在那土壤之中,有一隻蛹正在慢慢地積聚力量。

    算算這東西化蛹已經有半年了,卻始終未見動靜。

    宮浩決定把這奇怪的蛹也一起帶走。

    他實在很想知道經歷過兩種蟄伏狀態的魔獸到底會是怎樣的強大。

    將那蛹取出來,宮浩用布包好,小心地放在身上,他甚至能感受到那蛹內傳來的溫暖,裡面有生命在蠕動。

    感覺就像有只毛毛蟲在胸口爬來爬去。

    做好這一切,宮浩向湖泊走去。

    「蘭斯洛特大人,有沒有興趣試一下我新發明的菜式?」

    「格萊爾小子,你總是能給我帶來驚喜。」蘭斯洛特笑道。

    「不過這種菜需要用到一些特殊的材料,做成後的味道美妙無比,但是卻有一些不太好的後果。」

    「什麼後果?不會是有毒吧?」

    「當然不是,大人,只是會有些輕微的頭暈而已。因為它需要用醉熏草的汁液做調味料。」

    「就是那種可以替代香草醬的香料?」

    「是的。」

    「我聽說你的小公主曾經用過一次,當天晚上她就醉倒了。」

    「恩……大人,她不是我的小公主。」

    「哇哦,臉紅了?」蘭斯洛特笑了起來:「好吧,我正想嘗嘗曾經醉倒過一個小美人的香料到底是怎樣的後勁十足呢。」

    「也許會將您徹底迷倒,從此醉心美食,放棄修煉,每天成為一個醉醺醺的酒鬼。」

    「聽起來真可怕,格萊爾,你有沒有發現你最近對我的說話越來越不尊重了呢?」

    宮浩嘿嘿笑了起來:「恰恰相反,我從未像現在這樣尊重您。」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望著漸漸睡熟的蘭斯洛特,宮浩心中一片平靜。

    他下的醉熏草汁液不多,但全部是經過濃縮的精華,即使以蘭斯洛特的體質也無法抗拒這強烈的醉意,以至於他納悶為什麼這草的後勁如此強烈,只是一點點就能讓他昏昏欲睡。

    儘管他可以用鬥氣來強行抵抗這種程度的醉意,但對他來說,那是毫無必要的,而且也失去了食用醉熏草的意義。

    對宮浩來說,要想藥翻一位天空武士絕不是容易的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自願醉倒。

    走出木屋,宮浩向著城堡走去。

    此時各區域的僕役已經紛紛回屋睡下,只有籠中的猛獸依然在懶洋洋地看著天空,渴盼著自由。

    9號區域的劍齒獸可能是聞到了宮浩的氣味,發出了低微的咆哮聲。

    宮浩連忙豎起手指:「噓,暴牙,別出聲。」

    這個奇怪的動作令劍齒獸感到詫異。

    宮浩對著這大傢伙微微一笑:「我猜你一定很想重獲自由對嗎?」

    劍齒獸盯著宮浩,眼神裡充滿莫名其妙。

    這個金髮小男孩今天到底搞什麼鬼?它想不通。

    「放心。」宮浩說:「你很快就會自由了。」

    說著,宮浩來到那塊被替換了的晶石前。

    宮浩輕輕拿出一瓶藥劑,滴了一滴在晶石上面,只見那晶石立刻放出了強烈的光芒,連帶著整個魔法囚籠都隨之晃動。

    宮浩低聲道:「這是魔力激發藥劑,可以將人身體裡所有的魔力潛能全部激發出來,代價就是事後極度虛弱。如果用在晶石上,就會在極短時間內將晶石能量消耗一空。暴牙,魔法囚籠的防禦力量會因此大大增加,對你的桎梏力也會加強,這或許會讓你有些不舒服。不過沒關係,這只是暫時的。當晶石能量耗盡後……」

    宮浩微微笑了起來:「你就自由了。」

    他如是說。

    說著,他向劍齒獸揮揮手,轉身離去。

    完成了在城堡內的準備工作,宮浩再不停留,迅速向山谷跑去。

    這是他自進入煉獄島以來,第二次試圖進入山谷。

    與上次相比,這一次的他準備更充足,實力也更強。

    蘭斯洛特並不知道,如今的宮浩,或許在鬥氣修為上有所不足,但是通過技巧的運用和辛勤的鑽研,他的實力差不多已經可以逼近一個二級武士了。他現在明顯可以感受到,體內的鬥氣隱隱有再度突破的跡象。

    根據蘭斯洛特的說法,艱苦的訓練可以迅速將自己提升到初級武士,經歷一定程度搏殺,也可以較快將自己提升到二級程度。但是從二級再往上走,就會變得非常困難。自己只用了一年便即將突破到二級,不管怎麼說,也算是比較快速的。這裡面既有自身的努力,也有明師的指點,但恐怕還有幾分天賦在內。

    通向山谷的那十四條岔道的走法,他從未忘記。藉著夜色的昏暗,在來到最後一個路口後,他運轉鬥氣,輕鬆越過了那個聲音陷阱。

    魔法燈依然在閃爍,在進入山谷後,宮浩寧神靜氣,將自己隱匿於黑暗中,感受著風的氣息。風之精靈將谷內惶恐的喊叫聲送到了他的耳邊。

    ————————————

    「啊!」淒厲而痛苦的慘叫在谷中響起。

    「大人!大人!饒命啊!」哭喊聲此起彼伏。

    芬克顫抖著身體幾乎已經癱軟在地上,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遭遇這樣的場面。

    一個個同伴被帶到這禁地山谷中,把他們全身的衣物全部扒光,然後全部捆綁在柱子上。他們就像是待宰的生豬,看著對方在自己對自己肆意下手。

    一名學徒將一根根尖細的刺針扎進他們的身體,針的另一端則連著神秘的絲線。

    皮耶的口中念動著神秘的咒語,絲線跳動著,在少年們的身上撕扯出一道道血路。幾名學徒將早就準備好的魔法材料沿著皮膚上的傷口塗抹,繪畫,在他們的身體上刻出一道道魔法紋路,最後組成了一個微型的魔法陣。

    身體上的法陣圖刻不時地發出詭異的光芒,那些有著特殊效用的材料在黑暗中閃現出綠幽幽的光芒。

    這些材料有著各種特殊的效果,其中有一部分只要沾上人的皮膚,就會給人帶來巨大的痛苦。少年僕役們根本無法承受這種苦痛,一個個發出淒厲的哭叫。

    整個山谷在一瞬間被慘叫聲覆蓋,彷彿一片人間地獄。

    幾名學徒仔細地觀察著各個少年身體圖刻的表現,不時的用紙筆記錄著陣圖變化,最後再得出各自不同的結論。

    隨著材料的消耗殆盡,皮膚上被刻繪的法陣漸漸消失,第一步的試驗到此結束。此時,少年僕役們已經被巨大的痛苦摧殘得奄奄一息。

    「皮耶大人,魔紋試驗已經全部完成,這是剛才的記錄。」

    皮耶拿起記錄看了一會,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很好,看來我們距離完成魔紋材料組合配方的日子已經不遠了。導師一定會非常高興。」

    「那是,這可是不次於巨魔神的偉大發明。」一名學徒也得意回答。

    被綁在木樁上的少年憤怒大罵:「皮耶,你這個惡魔!神靈會懲罰你們的!你會下地獄的!」

    皮耶眉頭一挑:「神靈?如果天上真得有神靈,那麼他也絕不會干涉我們的行為。就像人類不會干涉螞蟻的生活一樣。就算是神靈真要處罰我,那也有蘭斯帝國,斯特裡克國王和我的導師頂著,要輪到我,總還差上一截呢。既然你這麼希望我下地獄,那麼在此之前,就讓你先見識一下真正的地獄吧。」

    說著,他左手輕輕一揮。

    那名憤怒的少年被從木柱上解了下來。

    他被放進比勒曾經待過的藥池中。

    隨著藥水沁入身體,那少年明顯感覺到了身體內部的變化。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身體中蠕動。

    他嚇得大叫:「不!我的身體裡有東西!有東西!」

    皮耶嘿嘿笑道:「你不是在詛咒我下地獄麼?你身體裡的東西,可是真正的地獄生物呢。」

    又是一串神秘咒語念出,只聽那少年發出瘋狂而痛苦的呼叫。

    「磁啦!」

    少年的胸膛突然自動開裂,一根尖利的手指從他胸中鑽出,就像一把鋒利的小刀,將這層薄薄的皮囊割穿,又像那潛伏在海底的凶鯊,只露出水面的背鰭。

    然而僅是看到那一根手指,一股令人望而生寒的感覺便已油上心頭。

    隨著刀鋒般手指的出現,一個通體鮮血的侏儒從少年的身體裡站了出來。

    他個頭矮小,長相十分醜陋,身高還不到二十公分,但是在他的手臂關節,腿部關節等處,各自伸出一塊鋒利的刀狀骨,在魔法燈的照耀下顯出森冷的黑□□的寒芒。他的手指鋒利無比,就連他的背部也長著刀鋒般的鰭,渾身上下幾乎到處都是天生武器。

    這是一個為戰鬥而生的怪物!

    「啊!」那侏儒對場中的眾人發出猙獰的吼叫,露出滿嘴鋒利的鋼牙。看起來他並不喜歡這些將他製造出來的人,只是剛剛出生,多少還有些顧忌。

    一名學徒小心地扔過去一塊生肉,那侏儒一把抓住,大吃特吃起來。

    就在他吃食的同時,一個魔法囚籠突然從天而降,將那侏儒困住。幾名傀儡武士直接將那在憤怒的在籠子中又跳又吼的侏儒帶了下去。

    「我的天啊……那是什麼怪物!」幾名少年嚇得紛紛大叫起來。

    皮耶微笑道:「哦,我都說了,那是來自地獄的生物,風鳴大陸可並不特產他們。怎麼樣?威力還不錯吧?只可惜剛出生時還不是很聽話,需要好好**一番。」

    然後,他說:「下一個。」

    眼看著一個個同伴被皮耶和他指揮的學徒們開膛挖肚,取出身體裡那可怕的生物,然後再桎梏住帶走,芬克嚇得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神啊,救救我吧!」他向著上蒼祈禱。

    宮浩告訴過他的那個故事,突然在腦中想起。

    如果你不能做那只逃脫掌握的兔子,那麼至少也要做最後一隻下鍋的兔子。

    只有活著,才能期盼奇跡。

    修伊,他一定知道了什麼!

    是的,他一定知道了什麼!

    他正在過來救我!

    是的一定是這樣!

    芬克突然明白了過來。

    修伊格萊爾顯然有了計劃,但是他並不知道等自己來到時芬克是不是還活著,所以他才會希望芬克盡可能的拖延時間。

    「大人!大人!我有個請求!」芬克大叫起來:「看在我一年來從來沒有犯過錯,沒有偷過懶的份上,我有個請求,請您一定要答應我!」

    皮耶懶洋洋地道:「芬克,你是個好孩子。不過很可惜,你知道這是沒有用的。」

    「不,大人!我不是企求你放了我,我只是希望你能把我放在最後一個。好嗎?大人,求求您了!」芬克大叫起來。

    皮耶微微瞇了下眼睛,想了想,他點頭道:「我知道修伊格萊爾是你的好朋友,好吧看在他的份上,再看在你自己也比較努力的份上,我可以答應你這個請求。」

    他轉頭對自己的學徒說:「先把其他人身體裡的靈種搞定,最後一個是這小子。」

    「是,大人。」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真相

    棲身於黑暗之中,想像著自己就是一塊石頭,呼吸隨之變得悠長,平緩,漸漸趨無,甚至連心臟的跳動也隨之減慢。

    不僅是氣息出現變化,甚至連他的肌膚也隨之變幻。

    如果是蘭斯洛特在這裡,一定會驚呼,因為那是他即將進入黑鐵武士階段的先兆。

    僅僅是躲藏隱蔽,都能讓自己進階,這小子也的確是有些天才。

    不過這主要是因為宮浩此刻的行為,正符合了順勢一道。

    武士十階,分別代表著十個層次。初層次就是強身,說白了就是讓自己力氣大一些。就好像打工仔中力氣較大的,幹活也多,自然比力氣小的受歡迎。而進入第二階段,就是順勢。所謂順勢,就是開始理解事物運行的規則,學會按照規則行事。就好像打工仔中一部分頭腦靈活的人,開始懂得怎麼按章程做事,這比賣死力氣,顯然要有前途得多。

    將自己隱匿於黑暗之中,正是順應於天地之道,宮浩惟恐被谷中人發現自己,所以屏息靜氣,正符合了這一階段的要求。這一年來他做事都是兢兢業業,小心謹慎,對順勢一道,理解的實在是再透徹不過,因此才能在短短一年時間裡,甚至經歷的修煉時間都比別的武士少的情況下,都能如此快速地突破到二級,皆因此理。

    正所謂事半功倍,掌握了好的方法,順應了修煉心體要求之道,速度自然會快上許多。

    不過此刻的宮浩可沒有心思去為自己的進階高興。

    因為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的城堡突然驚聲四起。

    「皮耶大人!」一名學徒指著城堡叫道:「你看!」

    山谷裡的人紛紛將注意力轉向谷外城堡,看得出來,城堡此刻好像正在承受著某種程度的攻擊。

    這在煉獄島上二十年的歷史中還是第一次發生。

    風送來了皮耶焦急的話語:「你們幾個,立刻跟我回城堡。尼爾,你留下來守在這裡,我把指揮傀儡武士的符牌交給你。在我們回來之前,先不要做什麼,守好這裡就可以。」

    「是,大人。」那個叫尼爾的學徒回答。

    幾名人影匆匆從宮浩的身邊掠過,宮浩卻並不急著現身。

    聲音陷阱那邊連續發出五道聲響,那是皮耶和四名學徒經過時引發的。

    數目正確。

    宮浩微微笑了笑,這才黑暗中現出形跡。

    他就像是一個漫步的旅人,光明正大的行走在山谷中。

    「修伊格萊爾?你怎麼會在這裡?」留守的尼爾驚叫起來。

    「尼爾法師,很高興見到您。」修伊一如既往地彬彬有禮。

    「修伊,修伊!我在這裡!」不遠處芬克發出了大聲的呼救:「你真得來了,你真得來救我了!」

    「真令人遺憾。」尼爾無奈地搖頭:「看來你發現了我們的秘密。」

    「那並不難猜,對嗎?尼爾法師。」

    「說得太對了,格萊爾,你比我想像得要聰明得多,可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繼續裝下去?」

    宮浩的臉上泛出了好看的微笑:「我的好朋友在這裡,我必須來救他。」

    「這真是愚蠢的行為。聰明人總是會做出一些傻事來。看來城堡裡的混亂也是你造成的了?」

    「只是放出了幾隻魔獸而已,他們太渴望自由了。」

    「果然都是你策劃的。修伊格萊爾,你死定了。」尼爾充滿自信地從身上掏出那塊可以指揮傀儡武士的符牌。

    宮浩望著那一地破碎的血肉,就在白天,這些少年還是他的工作夥伴,而現在,卻已經失去了生機。

    除了芬克,所有人都死了。

    然後他抬起頭,看著那學徒說:「不,尼爾,這一切都是你們策劃的。」

    ———————————

    黑暗的山谷裡,一名學徒和一名僕役長對峙而立。

    「修伊格萊爾,我必須得說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卻也最愚蠢的僕役。」尼爾的口氣充滿惋惜,他晃了晃手中的符牌:「安得魯很欣賞你,我們也喜歡你,你甚至還受到了那位小公主的保護。如果你就這樣一直沉默下去,你本可以不用這麼快就死的。但是你卻偏偏迫不及待地站了出來,這使我不得不殺了你。就算是讓公主傷心,恐怕也是沒辦法的事了。」

    「但是早晚要死,對嗎?」

    「靈種已經種下,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但我們本打算讓你成為最後一個被取出靈種的人。」

    「說得好,就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主人的仁慈就是把其中產奶最多的一隻放在最後一個殺死。」

    「你該學會知足,格萊爾。」

    「那麼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尼爾一臉驚奇:「你問我為什麼?這還用問嗎?要知道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可都是最偉大的發明!你以為什麼樣的試驗都能用人來進行嗎?你錯了!都是偉大的試驗!每一個都代表著煉金術上最偉大的成就!你知道什麼是魔紋錈刻嗎?你知道靈種是什麼嗎?你統統不知道。想想用他們的血肉,靈魂和骨骼煉製出的血肉傀儡和亡靈傀儡吧,這些都只是試驗的副產品而已,你能明白我們正在鑄造輝煌嗎?這是在為帝國做貢獻!偉大的貢獻!你竟然還問我為什麼?這太可笑了。」

    「所以就殺人?還都是些未成年人?」

    「哦,別用這種大人的口氣跟我說話,難道你就是成年人了嗎?要知道靈種需要健康而富有活力的生命,而少年也的確比成人要容易管理得多。他們的犧牲是一種必需的貢獻,能夠成為帝國最強大的武器之一,他們該為此感到驕傲。」

    「我到是不介意讓你成為那些武器的一部分,希望你也能為此感到驕傲。」

    尼爾嘿嘿笑了起來:「格萊爾,你還是沒有弄清楚現狀。你以為煉金師是好對付的嗎?不,你錯了。或許我該讓你看看,即使是一個學徒,也不是一個僕役能輕易對付得了的。」

    說著,他單手輕揮。

    不遠處幾名傀儡武士大踏步走了過來。尼爾傲然道。

    有傀儡武士在這裡,尼爾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自己可以搞定這個暗中搞破壞的小子。

    「格萊爾,如果還有遺言,就趕快說吧。在皮耶大人回來之前,我希望能把一切事情都解決。」

    「只是有幾個小小的問題。」

    「那麼你運氣不錯,正好我的心情很好。」

    「靈種到底是什麼?我不相信煉金師能夠創造出如此邪惡的生命。」

    「那不是我們創造出來的,我們只是發現了它。那是我們來到煉獄島之後的事了。我們無意中發現在煉獄島的中央區域有一個異次元之門。」

    「異次元之門?」

    「沒錯。」尼爾嘿嘿笑道:「沒有想到吧?煉獄島上就有一個異次元之門,它通往深淵世界。那是一個可怕的世界,到處都充滿了毀滅風暴。整個世界都是一片焦土,裡面的生命全部都強大無比。靈種就是在異次元之門附近發現的。我們認為這種東西很可能就是來自深淵的魔物。它們冷酷,殘忍,嗜殺,重要的是它們強大。不過它們只能通過寄生這種方式才能成長,正好血肉傀儡與亡靈傀儡同樣需要鮮活的生命,而魔紋試驗也只能在人體上進行,所以海因斯大師就親自製訂了這個計劃。讓帝國每個月都送一批少年僕役過來,我們通過飲食將魔種偷偷放進你們的身體裡,讓它們在你們的身體裡生長,直到某天將它們取出來。要知道它們可是比血肉傀儡更強大的存在,它們一出生就擁有三級武士的實力,但重要的是它們可以修煉。」

    「可以修煉?」宮浩心中一駭。

    「沒錯,我都說過了它們不是我們創造的魔偶,而是深淵特有的生命。我們稱它為魔靈,魔靈既然是智慧生命,當然就可以修煉。它們天性殘暴,酷愛戰鬥,只要稍加培訓就可以成為最出色的殺人機器。他們對鬥氣有著天生的抵禦能力,擅長隱匿和近身攻擊,速度奇快,是最好的刺客殺手。只要它們願意,就算是星辰武士也無法察覺到它們的存在。」

    鬥氣竟然無法搜尋到它們?擅長隱匿的刺客型戰士。難怪自己用鬥氣內視卻怎麼也找不到靈種的存在了,原來它們天生就擁有這種天賦。

    不過最重要的是,根據尼爾的說法,每一個靈種從誕生起就是三級武士,再加以訓練之後,就會成為更加強大的存在。

    一支擁有五到六階武士實力的刺客部隊……宮浩太清楚那意味著什麼了。整個大陸甚至都還沒有一個可以用六級以上的武士組成的大規模軍隊,而現在,蘭斯帝國擁有了,且是擁有比普通同階戰士更強大的刺客戰士。

    難怪他們可以橫掃一切!

    「不過可惜。」尼爾搖頭道:「靈種已經不多了。異次元之門的能量風暴太過強大,沒有任何生命能夠輕易進出那裡。當初只是搜集到了那些散落在異次元之門附近的靈種,如果能夠進入深淵,或許還會有更大的發現。」

    「那麼它們是怎麼出現在門附近的?難道是自己過來的?」

    「沒人知道。這世界有太多奧秘需要人類自己去探索。對蘭斯帝國而言,這些靈種就是神靈的恩賜,是讓帝國強大的砝碼。否則的話……格萊爾,你以為蘭斯帝國僅憑一些普通的傀儡武士就能輕易打敗周邊的國家嗎?不,是因為這裡有更好的武器提供。」

    「那麼,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你們不讓任何人在這裡生活超過一年以上?」

    「還用問嗎?」尼爾聳肩大笑:「當然是不想讓你們發現問題了。住在這裡時間長了,總有人會懷疑。他們起初只是懷疑,但到後來就會行動。要知道在你之前並不是沒有聰明人。所以安德魯後來制訂了規矩,不允許任何人在這裡留太長時間,以避免無謂的損失。你是唯一的例外,修伊格萊爾,但是你將會是最後一個例外。在今天我殺死你之後,我相信無論是海因斯大師還是安德魯大人,都不會再對任何僕役手下留情了。」

    說著,尼爾揮動手中的令符:「我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那麼現在,你可以和芬克那個小子去死了。真可惜,在今晚之前,我還是很喜歡你的。尤其是你幫助我脫離了那討厭的書記員工作。不過現在,我只能殺了你。希望皮耶大人不會因此讓我重回藏書館,那地方無聊透了。」

    「殺了他。」尼爾下令。

    令他詫異的是,傀儡武士竟然沒有動作。

    「我說殺了他!」尼爾對身邊的傀儡武士大吼起來。

    「不用浪費力氣了,他們根本不可能照你說得去做。」

    尼爾霍然回頭,怒視宮浩:「格萊爾,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你知道我不可能一點準備都沒有就來的。」宮浩淡淡地回答,他走過去解開捆綁芬克的繩索。

    剛被放下來,芬克就撲在他的懷裡大哭起來:「哦天啊,太可怕了。他們是魔鬼!他們殺死了基普,鮑曼,菲捨,殺死了所有人!所有人都死了。」

    「是的,所有人都死了,包括撒克,西瑟,很多很多人。所有被他們帶走的人都死了。芬克,你現在明白為什麼我要讓你好好做事了吧?」

    「你該早些告訴我的。」芬克淚眼汪汪地看著宮浩。

    宮浩歎息:「你才十二歲,芬克,我不想讓你過早經歷這一切。對一個孩子來說,這還太殘酷。」

    儘管他自己的年紀也不大,但畢竟那只是修伊格萊爾的身體,對宮浩來說,他的心態已是成人。宮浩輕輕拍打了一下芬克的背部:「我不想讓你知道,這樣至少在你這一年裡的生活中,不用像我這樣,每天每夜都小心謹慎。對你來說,那將是很痛苦的折磨。我只是想保護好你。」

    芬克摟著宮浩,一秒鐘都不願意撒手。

    宮浩輕輕道:「好了芬克,別緊張,你抱得我都要喘不過氣來了。既然剛才你都沒死,那麼現在你就更不會死。聽我說,過一會我會帶你離開這,在港口不遠處的密林裡,我在那裡造了一個木筏。木筏很簡陋,只能坐一個人。我還放了些水和食物。你可以去那裡找到木筏子把它推下海,然後你就朝著一個方向拚命劃。記住,只要你不放棄,你就總能找到陸地的。只要到了陸地,你就能活下來。」

    那本來是宮浩給自己準備的,一旦安德魯並不打算為他破例,那麼木筏將會派上用場。不過現在沒有必要留下來了。

    「那麼你呢?」

    「放心,你沒必要擔心我。」

    不遠處的尼爾大叫起來:「格萊爾,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竟然無法控制那些傀儡武士了。

    宮浩微微側過頭,看了一眼尼爾:「很奇怪對嗎?我明明不是煉金師,為什麼能讓你無法控制傀儡武士?」

    他輕輕推開芬克,向尼爾走去:「還記得小公主來的那次嗎?我曾經有幸暫時得到過傀儡武士的指揮權。我的確不是煉金師,不知道傀儡武士如何煉製,也不知道那種指揮令符到底怎麼做的。但這並不妨礙我研究它的構成。」

    「該死的,原來你早有預謀!就知道不能給你們這些下賤的雜役任何機會!」尼爾瘋狂的大吼起來:「可是我不明白你是怎麼做到的。你根本不懂煉金術,就算是給了你你也不可能破解它!就算是皮耶大人都做不到這一點!」

    「沒錯,我的確沒法破解它,可我何必一定要破解呢?」宮浩笑著反問:「我發現指揮符是用一種特殊的材料製成,這種材料我在書上看到過,它能夠建立通過能量建立連接。再通過令符上的魔法陣來進行具體命令的傳達。」

    宮浩看著尼爾,眼中露出一絲笑意:「於是我意識到,除了採用仿製指揮令符,搶奪控制權,又或者直接毀掉傀儡武士等手段外,還有一些方法也可以達到目的。我選擇了最簡單的一種,通過某種擁有強烈能量的物品來干擾空間的能量波動,這樣就可以直接中斷令符與傀儡武士的連接。你的命令傳達不出去,他們當然就不會動手。瞧,這並不困難,破壞永遠比建設更容易,對嗎?做出某個發明需要在種種方面做出努力,而要破壞某個發明,就只需要破壞其中的一點就夠了。就好像一架結構緊密的機器,用重力去擊打它未必管用,但是擰掉它的一個螺絲卻能讓它整個散架……儘管能量干擾這種方法並不是盡善盡美,比如只能在控制者的附近使用,不適合於戰場上,更不適合於有準備的人,但就目前這種狀況而言,已經足夠了。」

    他的左手微微一翻,亮出那如瑪瑙般鮮紅透亮的東西。

    「瞧,這是我托自由號的朋友給我帶來的一種很珍貴的礦石,血瑪瑙,它就能夠做到這一點。」

    就在剛才尼爾喚來傀儡武士後,宮浩便用這東西放出了強烈的空間能量干擾。除非尼爾和傀儡武士都離開他一定距離,否則他無法指揮傀儡武士。

    「我就知道不該對你破例,你真是個天才,格萊爾,連這麼簡單的方法都能想到。」尼爾讚歎道:「從未學過煉金術的你,竟然自己發明出了對付傀儡武士的方法。如果給你機會,你也許會成為最偉大的煉金師。」

    「可惜你們不給,所以我就自己來拿了。」

    尼爾一楞:「你想學煉金術?難道你不是想要救了芬克逃跑嗎?」

    「誰說……我的目的是逃跑?」

    宮浩微微抬起頭顱,眼中露出一片森冷殺意,下一刻,鬥氣已經充盈了他的全身。

    「我的目的,是殺光你們。」他冷冷說道。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第三形態

    煉金師是最強大的。

    如果給予煉金師足夠的時間,他們甚至可以打造出一支無敵的軍團。

    離開了魔偶的支持,煉金師擁有的戰鬥力其實相當低下。

    當宮浩說出殺光你們這句話時,尼爾的臉色變了。

    他迅速從懷裡掏出一根法杖,開始誦唸咒語。

    不過可惜,別說尼爾本身就不是專業的魔法師,就算他是,也不可能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和一名武士做肉搏。

    距離是法師安身立命的根本,失去了距離,再強大的法師都會變得脆弱,又何況是普通的煉金學徒。

    突刺發動。

    宮浩雙腳猛一蹬地,身形快如鬼魅般逼近尼爾,一拳將尼爾砸飛了出去。

    這一手突刺是他自己研究出來的戰鬥技巧,就連蘭斯洛特都不知道它的存在。雖然簡單,但是凌厲。

    蘭斯洛特說得沒錯,武士的戰鬥方式,就是簡單,一擊必中!

    宮浩大踏步走上去,踩住尼爾的胸口,轉頭對芬克說:「芬克,如果害怕的話,你就別看。」

    「必須殺了他嗎?」芬克驚恐地問。

    「是的,必須殺了他。時間不多了,芬克,我殺了他後送你去港口。」

    「你不和我一起走嗎?」芬克問。

    「不,我要留下來,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我說過的,我要殺光他們。」

    「可是尼爾死了,他們會殺掉你的。」

    「不,他們不會。」宮浩笑了笑:「因為他們會認為是你殺了他。芬克,你願意做我的替罪羊嗎?」

    芬克呆呆地看著宮浩,嚥了一下口水:「是的修伊,我願意。沒有你我已經死了。就算不是我殺的,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對嗎?雖然我沒有你那麼聰明,可我也不是一點道理都不懂。」

    宮浩溫柔地摸了一下芬克的頭:「是的芬克。好了,時間不多了,城堡裡被我放出的魔獸並不多,也許皮耶他們很快就會回來。早點解決問題,早點逃命。」

    腳下的尼爾卻吃吃笑了出來。

    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格萊爾,你真讓我吃驚啊。雖然我知道蘭斯洛特曾經教過你鬥氣,但看起來你練得比我想像得要強。」

    「那不是什麼秘密,只是你們誰都沒放在心上而已。在你們看來,武士永遠不可能是煉金師的對手。」

    尼爾嘿嘿冷笑道:「難道不是嗎?武士再強大,也只是一個人而已,又怎麼可能和偉大的煉金術相提並論?怎麼可能和神秘莫測的法術相比?格萊爾,你太小看煉金師了,你真得以為……沒有了傀儡武士,我就沒有辦法殺你了嗎?」

    宮浩的瞳孔瞬間放大,他正要用力,只覺得胸口間突然一股煩悶感瞬間蔓延全身。

    尼爾猛然一腳踢中他的胸口,這一腳,以宮浩的反應竟然無法避開。

    他發現自己已經完全無法控制身體,一股巨大的疼痛感正在從身體內部的某處地方傳來,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是靈種?那個早先植入他身體中的靈種!

    尼爾哈哈大笑著站起來:「沒想到吧,格萊爾。靈種並不是只有一種喚醒的方式,還有一種更簡單更直接的方式,就是用咒語直接催醒它!這個咒語並不難,我很輕鬆就可以完成。不過可惜的是,用這種方式喚醒的靈種,缺乏能量的供應,出生之後就只能是個弱體。不過沒關係,只要能殺了你,損失一顆靈種算什麼。」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肚子很疼?而且鬥氣也無法運用出來?那是因為靈種正在吸收你的生命,等到它成長之後,就會從你的肚子裡鑽出來。我甚至不需要動手,就可以把我幹掉。」

    尼爾一臉的殺氣騰騰:「修伊格萊爾,你竟然還想殺我?你這混蛋!我要看著你淒慘的死去!」

    「啊!」宮浩再忍受不住體內巨大的疼痛感,大聲叫了出來。

    他的身體裡就好像有東西在啃食他的內臟,那個貪婪的,血腥的,惡毒的侏儒,正在甦醒過來,並準備通過吸食他的血肉成長。

    他大叫起來:「芬克,殺了尼爾!」

    芬克驚慌地看向尼爾。

    尼爾迅速轉頭看向芬克:「哦,對了,還有你,芬克。我記得你的身體裡也有一顆靈種。」說著,他把法杖指向了芬克。

    「不!」芬克大叫起來。

    尼爾冷冷道:「不想死的話就趕快跑,我可以給你一次逃跑的機會。」

    芬克轉頭就跑。

    「不,芬克別跑!他是在嚇唬你,他不是真正的魔法師,他也未必有足夠的法力!」宮浩急得大叫:「不要跑,沒有我你會死的!你逃不出山谷的!」

    芬克恍若未聞。

    宮浩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尼爾冷冷地看著芬克逃往谷口,喃喃道:「你說得沒錯,修伊格萊爾,我暫時沒有足夠的法力再釋放一次咒語了。剛才要是芬克撲過來,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你那一腳,踢得好重。」

    他痛的玩下腰,吐出了一口鮮血。

    宮浩充滿鬥氣力量的那一腳,踢得他渾身都像散了架一般,他也是勉強忍著疼痛才完成那個咒語的。

    他連忙從懷裡掏出一瓶藥劑喝了一大口。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從谷口傳來。

    是芬克的聲音。

    「芬克……」宮浩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尼爾再一次吃吃笑了起來:「你在為他傷心嗎?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傷心。你費盡心血救他,他卻拋棄了你。我以為你該恨他才對。」

    他一邊笑一邊咳血。

    「我為什麼要恨他?」宮浩卻反問,強忍住身體內巨大的疼痛:「他還只是個孩子……他害怕那是正常的。任何人面對這種情況都會害怕。他不想自己的身體成為一隻惡魔誕生的溫床,他只是本能的在生與死之間選擇了生。可惜,他太過害怕,以至於他忘記了沒有徽章他根本不可能獨自一人走出這山谷……」

    宮浩並不痛恨芬克,他完全明白芬克不是有意要拋棄他。對芬克來說,今天他所經歷的一切,足以讓這個孩子嚇得發瘋。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如宮浩那樣堅強的意志,事實上絕大多數人在這種情況下會選擇逃跑,而不是主動去戰鬥。

    只可惜,逃跑的人往往比戰鬥的人死得更快。

    宮浩只覺得遺憾,他遺憾自己終究沒能救出芬克來。

    那已經是他在這裡最後的朋友。

    「那麼你呢?你害怕嗎?修伊格萊爾。」

    「我?」宮浩笑著看尼爾,兩個人此時都癱軟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宮浩搖搖頭:「我沒什麼可害怕的。就算是死,我也會拉著害我的人一起去死。」

    說著,他突然抽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向著自己肚子一刀扎去。

    「磁!」宮浩甚至能清晰聽到自己身體中發出的淒厲尖叫聲。

    那是剛剛成形的靈種被他一刀刺穿肚皮,紮在身上,發出痛苦的尖叫。

    「不!」尼爾大叫起來,他做夢也沒想到宮浩竟然敢這麼狠,對著自己下刀。

    由於靈種可以抵抗鬥氣的搜尋,宮浩之前始終無法察覺到靈種的存在位置。但當尼爾用咒語激發了靈種生長之後,他立刻感覺到了自己身體中異物的存在,這已經不需要用到鬥氣。

    在找到它存在的方位後,宮浩毫不猶豫地給了自己一刀。這一刀固然是讓自己受到重創,不過最倒霉的還是那個剛剛開始成形的靈種。這一刀下去,對任何嬰兒形式的存在都是相當致命的。

    那東西在他的身體裡拚命地嚎叫,蠕動,帶動著大股的鮮血從傷口流出。

    令人驚奇的是這些血液流出後,並沒有向四處擴散,而是詭異無比地流向了宮浩身上帶著的那個蛹中。

    雪白的大蛹被血液浸泡著,發出了奇異的亮光。

    「那是什麼?」尼爾驚駭地問。他是率先發現宮浩身體的異狀的。

    宮浩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下一刻,那只蛹突然炸開,一道金色的光芒出現,在宮浩和尼爾看清楚那是什麼東西之前,竟順著宮浩肚子上的傷口鑽了進去。

    宮浩之覺得體內一陣翻江倒海,旋即又恢復平靜。

    該死!

    宮浩的心頭再吃一驚。

    他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

    那只蛹竟然還存在第三種蟄伏期形態。

    而這種形態不是別的,竟也是寄生。

    在經歷了植物和化蛹兩種狀態之後,這個東西竟然還有第三種寄生狀態,這實在令宮浩驚異莫名。在此之前他從未聽說過有哪種強大的魔獸擁有三種狀態的蟄伏期。就算是目前已知道的最頂級的十二級魔獸,也只有兩種狀態的蟄伏期。

    而這刻,兩種寄生生物同時在宮浩的身體展開了一場爭奪溫床的大戰。

    不過很顯然,體內原先的靈種由於受到重創,絕不可能是新的寄居者的對手,所以只是一瞬間,那顆靈種就被消滅了。

    在消滅了靈種之後,宮浩的體內終於恢復了安靜,看起來他身體中新的房客也同樣再度陷入了沉睡之中。

    殺死了一個,又來一個,連宮浩都覺得這種事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令他感到慶幸的是,他能夠從身體中感覺到一股能量的溢出。這股能量並無敵意,恰恰相反,它在修補自己先前被那靈種破壞的身體內部。

    宮浩知道,這絕對是新房客在搬家之後做出的整理房間的行為。想必它也不希望自己的宿主早早死去。

    不管怎麼說,這樣一來,自己到是暫時又可以活下來了。

    —————————————

    望著這一連串事故的發生,尼爾也有些呆了。

    不過下一刻他還是大笑著站了起來。

    「修伊格萊爾,你是一個很出色的對手。不過可惜,和一個煉金師作對,你注定了只有失敗的下場。你瞧,只是一瓶恢復藥劑,我就已經全愈了,而你呢?你還有什麼?」

    宮浩冷冷地看著他。

    他的肚子被自己紮了一刀,雖然死不了,但是傷得也絕對不輕。

    新房客只負責打掃了內部,對於住房外的風暴與威脅,卻是不會考慮的。

    或許就算考慮了也無能為力,畢竟它現在依然只是處在幼生期。對於同為幼體的魔物,它或許很強大,但對於其他成熟體而言,依然只是弱小的存在。

    尼爾則繼續道:「鑽到你身體裡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看樣子你發現了某個新物種?難道那是蟄伏期的某種魔獸麼?真是太有趣了。我要把你交給皮耶大人,他一定會剖開你的身體好好研究一下那東西的。」

    他說著,一把揪住宮浩的衣領:「你這個可惡的傢伙,害得我們損失兩顆靈種。你知道那是多大的損失嗎?!」

    宮浩嘿嘿冷笑:「我想,我還能做出更大的破壞。」尼爾一楞,宮浩湊到尼爾的耳邊輕聲說道:「你不該靠我那麼近的,傻瓜,要知道就算我受了傷,我也還是一個武士,一個二級武士!」

    他飛起一腳,再度將尼爾踢飛出去。

    「噢!」尼爾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叫,這一腳再度將他重傷。

    宮浩緩緩站了起來,此刻的他看上去可怕極了,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可怕的壓迫感。

    「現在,輪到我給你一次逃跑的機會了,尼爾。」他冷冷說。

    尼爾再顧不得殺宮浩,拚命向谷外跑去,同時他大喊著:「修伊格萊爾,你死定了,我發誓你死定了!你受了傷,你逃不出煉獄島的!我要把事情告訴海因斯大師,他會親手殺死你的!」

    「啊!!!」

    隨著最後一聲慘叫,一切又重新歸於寂靜。

    宮浩的臉上凝出一絲微笑。

    他捧著肚子上的傷口步履蹣跚地來到谷口。

    那裡躺著兩具屍體。

    一具是芬克的,一具是尼爾的。

    芬克的身體被傀儡武士的重劍穿透,而尼爾的頭顱則飛離胸腔。

    尼爾那睜大的雙眼顯然怎麼也弄不明白,為什麼傀儡武士會對自己下手。

    來到芬克的屍體旁,宮浩蹲了下去,輕輕為他合上了雙眼。

    「芬克,我的朋友……」他心中泛起一陣酸澀。

    儘管他用盡心機,最終卻還是沒能把芬克救出來。

    這是他自進入煉獄島以來,經歷的最大一次挫折,也失去了自己在島上最後一個朋友。

    回到尼爾的身邊,從尼爾的身上掏出那瓶治療藥劑,喝了幾口後再放回去,宮浩喃喃道:「在逃跑之前,你應該先檢查一下自己有沒有丟了東西,蠢貨。」。

    左手一翻,那枚在剛才接觸時摘自尼爾胸前的徽章落在了地上。

    他向著小湖邊走去。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海因斯的決定

    宮浩拚命地向湖邊趕去。

    外面的木樁已經被他事先做了手腳,他大吼一聲對著那木樁連續打出十多拳,直打得雙拳血肉模糊,然後飛起一腳將木樁踢斷。

    體內一股暖流突然溢出,迅速恢復著他的體力,看來又是那位新房客的傑作。

    感應到新房客的作為,宮浩不得不想到,這位新房客在將來離開自己的身體時到底是採取如魔靈般的那種暴力破開方式,還是會採取溫柔一些的方法不傷及自己?

    恩,這的確是個問題。

    有一件事可以確定,新房客不像靈種那樣可以躲避鬥氣的內視,它比靈種更強大,但卻不具備這種躲避鬥氣的力量。宮浩很輕鬆的就可以找到它所在的位置。

    要不要再給自己肚子上來一刀把它挖出來呢?

    宮浩想。

    他立刻感覺到腦海中傳來一股恐懼的意識,應該就是來自體內的新房客。

    這傢伙能感應到我的思想?它看樣子害怕了,而且它在向我求饒?

    好吧,如果你保證你不會搗蛋,保證不會在出生時傷害我,那我會考慮饒你一命。

    出生?該死,我怎麼會用這個詞?老子不會要象女人一樣懷胎十月吧?宮浩感覺有些悲哀。

    要不用孵化這個詞?不,我不是母雞!我情願懷胎!

    腦海中傳來雀躍的欣喜和善意的調笑兩種情緒。

    看起來交易達成了。

    宮浩鬆了口氣,唉,如果可以,誰願意往自己肚子上捅刀啊?

    「看起來你果然很用功,沒有在我睡覺的時候偷懶。」耳邊突然響起了蘭斯洛特的聲音。

    「蘭斯洛特大人,您醒了。」

    宮浩勉力地爬起來,他頭頂的汗水證實了他的確是消耗過劇。

    蘭斯洛特用治療藥劑為他恢復,宮浩只覺得生命力又再度恢復旺盛,連帶著身體裡的新房客都有著喘口大氣的感覺。看樣子它真得非常緊張自己。

    沒過一會,一名學徒從城堡裡跑了過來:「修伊格萊爾,你果然在這裡?城堡裡出事了難道你沒有看見嗎?安德魯大人正在到處找你。」

    「我很抱歉,休斯法師。」宮浩一臉驚慌地站起來:「我剛才在修煉鬥氣沒有注意到,我這就過去。」

    此時,他又變回了那個曾經的修伊格萊爾了。

    匆匆趕到城堡,所有的僕役都已經醒來。

    安德魯還有皮耶都在,甚至連海因斯也從塔中出來了。

    整個城堡如今已經是一片狼籍,到處都是被魔獸摧毀的房舍,有幾處魔植園被魔獸踐踏啃食,毀壞嚴重,甚至有一些珍稀魔植就此死去。

    望著這一切,宮浩有一種復仇的痛快感。

    「損失清點出來了嗎?」海因斯低沉著嗓音問。

    安德魯顫抖著回答:「正在清點,不過已經證實的損失有大約七十三株魔植,其中有十二種已經絕跡。我想我們只能使用替代材料了。另外還有一些成品材料也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壞。」

    「太可惜了。」海因斯惋惜地搖了搖頭:「僅僅因為看守的疏忽,導致了幾隻魔獸的跑出,就出現了這樣的狀況。要知道有些東西根本沒有別的材料可以替代,而就因為一兩種材料的缺失,有些產品恐怕就再也無法製作出來。這個月要想正常交貨怕是做不到了。」

    安德魯怒視趕來的宮浩:「格萊爾,看看你到底是怎麼搞的?魔力晶石沒有了能量導致囚籠失去了魔法屏障,有幾隻大型魔獸打碎籠子跑了出來,造成了多麼重大的損失!為什麼你不向我報告晶石的事?」

    對於安德魯的怒火,宮浩絲毫不感覺奇怪,這本就是他早就準備好的。而現在,他準備啟動下一步計劃了。

    他不慌不忙道:「安德魯大人,魔獸越獄的事情,我也是剛剛聽說。至於晶石的事,我向您報告了的。」

    「胡說!」安德魯大叫:「你什麼時候向我報告的?」

    「安德魯大人,我在五天前給您送過工作匯報,當時您正在做試驗,我就把報告放在了您的檯子上。」

    「我看過那些匯報記錄了,可是並沒有任何關於晶石能量不足的報告。」

    「大人,我可以用性命擔保,我的確向您交過了報告,可能是您一時繁忙,沒有看到吧。您知道,沒有您的同意,我是無法得到能量晶石的。所以我一直在等待您的答覆,但是您卻一直沒有給我答覆。」

    海因斯立刻道:「皮耶,去安德魯的房間看看有沒有那份報告。」

    皮耶立刻離去。

    沒過一會,皮耶拿著報告出來了:「導師,的確有這份報告,上面說得很清楚,有哪些囚籠的晶石已經出現能量不足……如果安德魯早些替換晶石,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唉。」海因斯歎了口氣:「安德魯,你失職了。」

    安德魯也沒有想到情況會是這樣,一時間目瞪口呆不知道說什麼是好,還是宮浩連忙道:「海因斯大師,這些天安德魯大人一直很忙碌,我想他可能是沒有看到報告,而不是忽略了上面的內容。其實這還是我的錯,我應該再提醒大人一次。但是您知道,我自己也有很多事在做,所以……我很抱歉,大師。」

    「算了。」海因斯揮揮手:「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看來你和安德魯的感情也不錯。但不管怎麼說,安德魯你失職了。這件事我會稟告陛下,他會做出處罰決定的。」

    「是,導師。」安德魯無奈回答。

    「海因斯大師,那些死掉的魔植都是些什麼植物?我想也許我有辦法解決材料問題。」宮浩突然說。

    海因斯和安德魯都吃了一驚,望向宮浩。

    海因斯微微瞇起了眼睛:「你確定你能做到?」

    「很遺憾我並不能確定這一點,我只能說我會盡我所能。但是大師,如果我真能做到,我還希望大師能夠原諒安德魯大人。」

    對於宮浩的這個請求,海因斯和皮耶都有些吃驚,安德魯則是感動了。

    海因斯問:「你打算怎麼做?」

    「大師,您也知道,這一年來我一直在跟隨蘭斯洛特大人在煉獄島叢林捕捉魔獸。我想我對煉獄島叢林一帶的情況已經基本掌握。死去的魔植我無法將它復活,但是我也許可以找到可以替代它們的植物。唯一的問題是……」

    「什麼問題?」

    宮浩壯著膽子道:「我並不知道它們的具體功用是什麼,您知道那屬於煉金術的範疇。而只有知道了它們的作用,我才能根據它的作用來尋找我們需要的魔植。另外,在植物學上,我曾經聽說一種方法,叫嫁接。如果給我時間,我也可以通過這種方法培育出一些符合煉金術需要的新品種。如果我找不到大師需要的植物,那我就爭取自己培育出它來。但是無論怎樣去做,都離不開對煉金術知識的需求。人總要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才能去追求什麼,就好比總要先知道自己要吃什麼,才能去種什麼。」

    海因斯陷入了沉思中。

    宮浩的要求意味著什麼他完全清楚。

    就在這時,一名學徒匆匆跑了過來:「海因斯大師,兩位大人,山谷那邊出事了。」

    —————————————

    看著尼爾和芬克兩個人的屍體,皮耶的臉色難看無比。

    剛剛「失職」而險遭獲罪的安德魯,看著皮耶有些幸災樂禍。

    如果說魔獸的越獄是安德魯的失職,那麼山谷這邊發生的事情就是皮耶的失職了。

    看起來皮耶的疏忽所導致的錯誤比安德魯更大。

    一個學徒死了,另一個少年僕役也死了,而且還導致了一顆靈種的消亡——傀儡武士的那一劍直刺芬克前胸,將靈種也徹底摧毀。

    從地上拾起那面徽章,煉金大師發出無奈的歎息:「看樣子是尼爾犯了一個錯誤,他顯然低估了人在遇到危險時所能夠迸發的能量,結果導致了這名僕役的逃跑,並且在這裡發生了打鬥。尼爾的徽章在打鬥中掉落,所以傀儡武士把他們兩個人都殺死了。」

    「看起來的確如此。」皮耶也贊同道:「不過導師,我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為什麼城堡一出事,山谷也就出事呢?這真得是巧合嗎?」

    海因斯回答:「也許不能算巧合,卻更像是一種連鎖反應——一個意外引發出的另外一個意外。如果沒有城堡裡魔獸越獄的事,你們就不會離開。你們不離開,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不是有那麼一句歌謠嗎?丟失了一個馬蹄鐵,就丟失了一個國王;丟失了一個國王,就丟失了一場戰爭;丟失了一場戰爭,就丟失了一個國家。很多事情是相互聯繫的,正如我們所研究的煉金術一樣。如果我們不懂得研究事物存在的規律,我們也就無法利用它。而事物彼此間總有著很多甚至連我們都不理解的神秘關聯。現在看起來今天晚上發生的這種事情,就屬於這種情況。我們只能用偶然中的必然來解釋了。否則,你還有什麼更好的解釋嗎?」

    皮耶想了想,自語道:「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這些僕役在之前都被進行過魔紋試驗,力氣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芬克沒理由能夠從谷裡跑出來,而且谷裡就有傀儡武士,為什麼尼爾不直接動用谷裡的武士,而要自己追出來,並和他發生扭打呢?尼爾的藥劑有被喝過的跡象,這說明他之前還受過傷。那個芬克又有什麼本事能讓他受這麼重的傷,使他被迫動用藥劑?既然是在打鬥中受到的傷害,尼爾又怎麼能有空閒喝藥並還把藥再放回去?」

    安德魯皺了皺眉頭:「正如導師所說的,人在困境時有時會爆發出巨大的能量,武士們修煉鬥氣時採用的極限訓練法,不就是通過將自己逼迫到絕境時來催發那種能量嗎?也許當時芬克就是爆發出這種能量來也說不定。至於尼爾之所以不動用傀儡武士就追出來,哼哼,這個小子一向自大,可能他根本就認為芬克跑不了,所以才直接追出來的。至於說藥劑,或許是因為芬克在逃跑時扯掉了他的徽章,卻也給了他重創,結果自己在逃出谷口時被傀儡武士斬殺。而尼爾看到芬剋死了,就想去看看靈種的情況如何,是否還能挽回,順便也就給自己喝了藥劑。但是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徽章被扯落,結果他也被傀儡武士殺死。」

    「如果是那樣的話,徽章掉落的地方似乎離尼爾的屍體太近了一些。」

    「誰知道呢?或許是風吹過來的?」

    「也可能是某個人殺了尼爾,故意偽造了現場。」

    「哦?」安德魯失笑:「那會是誰?」

    「修伊格萊爾就有這個能力,他跟隨蘭斯洛特學過鬥氣,這一點你我都清楚,他有能力讓尼爾受到重創。他還有徽章,可以自由出入山谷。」

    「可問題是尼爾也知道這一點,他不可能連傀儡武士都不動用就任由格萊爾把他殺掉。只有芬克逃跑,他才可能會因為自大而不去動用谷內的傀儡武士,你總不會認為格萊爾有什麼辦法讓傀儡武士不聽使喚吧?而且事實證明他們兩個也的確是谷口的傀儡武士殺的,傀儡武士劍上的血跡還沒干呢。更何況蘭斯洛特也說過,格萊爾只是一個初級武士,他根本沒能力做到這一切,他連一個傀儡武士都打不過!」

    「但他還是有嫌疑,別忘了城堡出事的時候他是最後一個來到的,他有足夠的時間做這一切。」

    「或許你覺得這種陰謀理論可以掩飾在這件事上你所犯的錯誤,但是你最好別把髒水潑到我最欣賞的手下身上。」

    「就因為他剛才為你說了好話嗎?安德魯。」

    「閉嘴皮耶,你死了一個學徒就一定要拉我的人下水嗎?」

    「夠了,你們兩個都別吵了!」海因斯突然叫道。他的手中亮出一顆水晶球:「我剛剛和蘭斯洛特聯繫過了,今天晚上修伊格萊爾一直在湖邊。已經連續好幾天,格萊爾都在進行武士的極限訓練法。根據蘭斯洛特的說法,進行過極限訓練法的人,連站起來都很困難,更別說跑到山谷裡殺人了。而且……這對他也沒有任何好處。」

    「的確如此,導師。」安德魯恭敬回答:「如果我是修伊格萊爾,就算是知道了靈種的事,我也只會選擇逃跑,而不會來到這山谷裡就為了殺死一名學徒。」

    「也許他是為了救他的朋友芬克。」皮耶還有些不服氣。

    「可問題是他沒有救他。芬剋死了,而且是死在傀儡武士的劍下,他有徽章,他本可以帶著芬克走。」

    「也許是他沒能救出來。」

    「如果是那樣的話,格萊爾自己也跑不了,別忘了尼爾還有啟用靈種的辦法,他有太多方法可以殺死格萊爾,而不是讓他丟下芬克自己跑掉。」

    「好了。」海因斯說道:「你們兩個不要再爭了,已經證實了山谷的事不可能和格萊爾有關,我們沒有理由要懷疑蘭斯洛特撒謊。而且我們是煉金師,不是治安署和律政署的那幫警犬。我們沒有他們那樣好的鼻子,可以嗅一下空氣的味道就還原兇殺現場,也沒有他們那種什麼人都要懷疑,什麼人都不信任的毛病。所以這件事沒有必要再做爭執,這就是一起簡單的意外,事情就到此為止吧。要知道這裡是煉獄島,我可不認為一群半大孩子中有哪個人能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玩弄陰謀手段。而且我們不是陰謀理論家或者吟遊詩人,不可能根據一點點線索就推測出無數種可能。煉金師應該永遠只重視數據和事實,而非推理!修伊格萊爾是個好孩子,我一直都很欣賞他,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跡象證明他發現了我們的秘密,所以我們也沒有必要因為妒忌或者別的原因而去陷害他。而且他早晚會死,如果真是他幹的,那麼處罰也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是,導師。」安德魯和皮耶同時點頭。

    海因斯用上了妒忌和陷害這兩個字眼,這說明他對皮耶的胡亂猜測已經很不滿意了。

    「那麼現在我們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要解決。」海因斯道:「死了一名學徒,我們又失去了一批重要的魔植,今天晚上是煉獄島有史以來損失最嚴重的一天。現在的問題是怎麼解決人手分配和材料補齊的問題。」

    皮耶道:「學徒的工作已經很繁重了,我們不可能給他們再安排更多工作。還是讓自由號再帶一名學徒過來吧。」

    安德魯立刻說:「可問題是自由號今天才剛剛離開,他們要到下個月才能來。而我們就算到下個月通知過他們這件事,他們也要再等一個月時間才能送來學徒。那麼就是說還有六十天的時間,這段時間我們怎麼辦?這還不包括挑選合適的學徒需要消耗的時間,要知道學徒可不是僕役,現在想找一個知識全面,技術出色又肯為帝國守在荒島而且能夠接受我們的活體研究的學徒可不是那麼好找的……另外還有那些魔植。」

    皮耶啞然。

    海因斯長長歎了口氣:「看來只能先讓修伊格萊爾頂上了。」

    「他?」安德魯和皮耶同時震驚:「他能行嗎?」

    「當然,他能行,我相信他一定能勝任這份新工作。這個孩子學東西向來很快,而且他還讀過許多藏書館的記錄,有足夠的理論基礎,那麼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吧。皮耶,去告訴其他的學徒,修伊格萊爾將暫時加入煉金塔。把所有有關山谷的試驗全部封存,保密,以後不許他們私下裡探討這件事,避免讓格萊爾發現內情。然後就讓格萊爾正式接手尼爾的工作吧,當然,魔靈等部分除外,我想他會是個好助手的。」

    「是,導師!」兩個人同時答應。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新工作(上)

    假如說,城堡是煉獄島的首都,那麼煉金塔就相當於首都中的王宮。

    這是一個典型的中層階級的代表。

    第二天一早,安得魯就宣佈了新的任命——修伊格萊爾從今天起,將進入煉金塔接替尼爾學徒的工作,工作時間一直到自由號為他們帶來新的學徒為止。

    此外,修伊格萊爾將繼續原來的工作,但將卸去僕役長一職,安德魯將再挑選一個僕役長配合宮浩做事。

    從今天起,修伊格萊爾將可以自由出入煉金塔。

    這或許是青蛙變王子的最好寫照,宮浩的提升,讓所有僕役都心中雀躍。他們好像看到了一個可以晉陞的希望,以至於工作起來也格外賣力幾分。

    「恭喜你,格萊爾,從今天起,你就是一個學徒了,你將學習到大陸最神秘也最強大的煉金法術了。」安德魯拍著宮浩的肩膀說。

    宮浩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我相信這件事一定有大人您的出力。我還記得當初將我提升為僕役長,也是大人您的決定,而現在,又多虧了大人您。」

    安德魯笑道:「我的確是幫你說了些話,不過最終還是因為你自己的努力表現。導師很欣賞你,我相信你不會讓他失望的。」

    「我會盡我所能,大人。」

    「嗯。」安德魯注意看了一下四周,輕聲對宮浩說道:「但是你要小心皮耶,你進入煉金塔後,他就是你的新主管了。這個傢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除了會討導師的歡心外,心眼也特別多,他甚至還懷疑過昨天的事都是你搞出來的鬼,如果不是蘭斯洛特為你做了證明,或者他就把你給……總之,修伊,別讓他抓到你什麼把柄,那對你我都不好,畢竟你曾經是我的人。」

    宮浩的心中一跳,他望著安德魯說:「大人,我以為我一直都是您的人。」

    安德魯一楞,宮浩已經說道:「難道我不是只在自由號送來新的學徒之前暫時替代尼爾的嗎?既然這樣,我也依然只是僕役,而非學徒。既然我是僕役,自然就仍歸您的管轄,為什麼要聽皮耶大人的呢?僅僅只是工作的地方與內容變換,但並不代表我就屬於皮耶大人了,對嗎?除非他明確我是煉金塔的學徒,並不打算再使用新的學徒,否則我依然只是您的僕役。」

    安德魯的眼神瞇了起來,他想了一會,讚賞的點頭:「你說得沒錯,修伊,你依然是僕役,依然是我的人。我想皮耶不會給你一個明確的學徒身份的,畢竟一旦給了你學徒身份,就不能再輕易撤消,尤其是在你沒有犯任何錯誤的情況下。」

    「既然這樣,以後仍要請安德魯大人多多照顧了。」宮浩向著安德魯鞠躬懇求道。

    「那是當然。」安德魯傲然回答。

    ————————————

    從安德魯的話語中,宮浩明白了兩件事:

    第一,皮耶對自己有懷疑。

    第二,安德魯對皮耶有所不滿。

    前者代表危機,後者代表機會。

    宮浩不得不佩服自己當時的急智,第一時間用僕役和學徒之間的身份轉換,將安德魯套住。沒有安德魯在背後的支持,他恐怕很難應對後面的狀況。

    為人處事,有時候不僅僅要活幹的漂亮,同樣要懂得交好上級,借力用力,說白了,就是要懂得給自己找個靠山。轉生之前,宮浩對辦公室政治的學問就有所瞭解,要會做事,還得會做人,這是職場生存的不二法則。

    而在煉獄島,這種情況就更加直接——幹得不好就會死,宮浩沒有退縮的餘地。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宮浩立刻選擇了繼續緊隨安得魯,也只有這樣,才能保全自己。

    當然,在煉金塔內的三大巨頭中,真正一言九鼎的是帕得裡克.海因斯,安德魯和皮耶只相當於兩個部門主管,一個負責技術,生產,一個負責人事,後勤,看起來技術主管的地位要比後勤主管的地位要高一些,這也完全符合企業中一線地位高於二線的標準,所以僅靠安德魯就想對抗皮耶是不可能的,那麼還要抓緊的一個人就是海因斯這位總經理了。

    儘管看起來海因斯對自己的印象相當不錯,但這個人顯然是個煉金狂人,只要想想他能夠整天足不出戶,將自己關在塔中除了煉金術什麼都不管就可以理解,要想徹底討這樣一個人的歡心,辦法只有一個——在煉金術上做出足夠的成績。

    最後,宮浩意識到自己還有一個靠山,就是那位董事長斯特裡克六世的女兒,小公主艾薇兒了。

    哦對了,還有那位負責採購的部門主管,光桿司令蘭斯洛特,毫無疑問也會站在他這邊。

    看起來,在這煉獄島上,真正勢單力孤的,反而是皮耶才對。

    至少短時間內,自己不用為皮耶擔心。不過早晚有一天,必須解決這個心腹之患。

    ———————————————

    以上的想法,都只是長遠打算。宮浩不認為他現在就能幹掉皮耶,如果煉獄島上接連出事,海因斯一定會懷疑他的,即使他做得在巧妙也不行。

    有兩件事到是迫在眉睫,必須立刻解決。一件是必須立刻熟悉煉金塔的工作情況,做到盡快上手,而不是扯他人的後腿。另一件事則更加重要——無論如何,不能讓新的學徒被送到煉獄島來。

    宮浩可不想在自己好不容易進入煉金塔後因為一個新來的學徒而被打回原形。

    這個事情,恐怕最終就要著落在當初將自己買回來的那個金甲武士查克萊身上了。該死,自己這一年來沒和查克萊套多少交情,光和貝利搞秘密交易了。

    唔,也許貝利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不過要讓這幫貪婪的守衛出手……看來就必須讓他們知道,有一個可以和他們做交易的學徒,遠比一個可以和他們做交易的僕役更有價值。

    想到這,宮浩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

    其實學徒的工作,並不是很複雜。

    煉獄島上的學徒,主要是兩部分的工作。

    一個是生產,就是對已經掌握的煉金產品進行生產,主要是按照每個月帝國送來的清單來完成。這部分清單包括藥劑,卷軸,魔法武器和魔偶的製作。由於技術已經成型,因此學徒們只要按部就班即可。

    另一個就是研究新的煉金術。這部分主要是海因斯,皮耶和安德魯進行。其中海因斯負責的是最困難的那部分,而皮耶負責中層部分,安德魯負責低層部分。學徒們的任務就是在給這三個人打下手,按照他們的要求來完成工作。

    宮浩進入煉金塔後,說是頂替尼爾的工作,但事實上肯定不能真這麼幹。首先從已知的煉金術下手,要比鑽研未知領域來得快得多。

    「修伊格萊爾,從今天起,你就在這裡做事了。」負責帶路和引介的學徒正是當初跟蘭斯洛特送花的伊沃。

    「是,伊沃法師。」宮浩恭敬回答。

    伊沃輕輕一笑:「沒必要叫我法師,現在你也算是半個學徒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宮浩發現,在不殺人的時候,這幫學徒還算是比較可愛的。

    「我明白了,伊沃。」

    這裡是煉金塔二層的一個房間。

    煉金塔的一層,主要是擺放一些已經被提取過的原材料和製作好的成品,此外還有就是藏書館。

    而煉金塔二層,則主要以藥劑製作為主。

    不同的房間是用來製作不同的藥劑的,從二層到四層,每層各有兩名學徒,十名傀儡助手。而在五到七層,則是海因斯,皮耶,安德魯的實驗層,其中安德魯在第五層。除海因斯一人配備兩名助手外,皮耶和安德魯各一名學徒助手及十名傀儡助手。

    傀儡助手是海因斯發明了專門用來協助煉金試驗的,他們的智慧相對傀儡武士較高,不過基本沒有什麼戰鬥力,只能根據吩咐做一些簡單的粗重活,而且指揮他們也不需要特製的符牌,只要穿上學徒袍即可。

    煉金塔的第二層是藥劑製作,順便也製作一些空白魔法卷軸。三層則是給武器附上魔法的地方。四層則用於製作已知的魔偶,比如傀儡武士就是在那裡製作而成。

    根據宮浩的估計,那個什麼魔紋的研究,很可能就是在六或七層,而魔靈則估計在六層。安德魯由於精力還要放在管理僕役上,經常不在五層,估計那一層多半是屬於空占的。從已知道的材料進出情況來分析,也可以看出安德魯那一層基本是沒什麼需要的,由此也可推論出他拿不出什麼貢獻來。

    對於煉金狂人海因斯來說,這或許正是安德魯地位不如皮耶的重要原因。而自己將來最有機會的入主目標,應該就是這裡了。

    此刻伊沃帶他來到的房間,滿是一些瓶瓶罐罐,上面貼滿了紙條,註明了各種藥劑的名稱。

    在房間的另一側,則是僕役們提供的各種材料,被亂七八糟的放在一起,中間是多個型號的坩堝,魔法火焰隨時可以點起加熱。

    這地方看起來又髒又亂。

    「其實煉金術最大的奧秘在於未知,對於已經掌握的煉金術來說,它並不是那麼複雜。」此刻伊沃給他解釋他即將進行的工作。

    伊沃從檯子上拿下一瓶藥水:「比如這個吧,一瓶治療藥劑,最常用的藥劑。需要的材料配方,製作順序,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項,全部都已經記錄完善。接下來做的,就是按照記錄好的內容進行製作就可以了。格萊爾你在藏書館裡做過,看到過許多煉金術的記錄,知道這東西怎麼做的嗎?」

    宮浩立刻回答:「是的我知道,它需要十七種魔植和六種魔獸,三種魔蟲提供的材料,需要經過至少三十道工序完成。如果使用大型坩堝的話,一次可以製作出十瓶左右。」

    「但是你從來都沒做過,對嗎?而有很多東西並不是看看書就能學會的。我現在做一次給你看。我希望你不會需要我教你兩次以上。」

    「我會盡我最大努力學好。」

    「很好。」伊沃開始一邊工作一邊為宮浩講解各方面需要注意的問題。

    他點起魔法火焰,在一個小型坩堝中注入一種奇特的膠質液體。

    「這是用蛇蜒草的莖汁和海牛膠製成的原液,用一倍的水稀釋後製成。加熱到液體表面出現氣孔後開始投放材料……」

    「我記得還要不挺地攪拌?」宮浩問。

    「對,但記錄上不會告訴你,只能朝著一個方向攪拌,千萬不能左攪攪,右拌拌。而且攪拌的過程中必須注意用力均勻,否則會出現某處凝結的跡象,千萬不要讓原液凝結,否則就等於是失敗了。」

    「是的我明白了。」

    「投放材料的時候要注意掌握變化。原液在加熱過程中由於水分蒸發會變得濃稠,這個時候要注意少量添加一些水,否則它們就不是藥水而是藥塊了。在添加水的過程中務必注意讓水分融進原液中去,否則毫無意義。但是千萬不要為了偷懶而一次加太多。」

    「是因為溫度的原因嗎?」

    「對,溫度不夠,材料之間的反應不足,就無法達到應有的效果。但是溫度太高的話,也會破壞藥性。」

    「那我們該如何確定溫度?只能用目測嗎?我記得有很多時候目測得出的結果並不準確,而且也不是每種藥物都會有所反應。」

    「那就只能憑經驗和推斷加熱的時間了。所以說學會製作藥劑很容易,可要想做好它卻非常困難。」

    宮浩笑了笑,沒說什麼。

    看起來自己在這裡還是很有機會的,製作一個溫度計並不是很難,而且不用擔心玻璃的問題,因為煉金師本身就懂得如何製作玻璃,煉金塔裡也並不缺玻璃,只是很明顯缺乏對玻璃的成熟運用,因為他們製作玻璃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製作一些承放液體用的器皿。比如治療藥劑的瓶子就是用這種玻璃製造的。那麼現在就只缺水銀了。

    恩,這裡雖然沒有水銀,卻有可以替代水銀的物品。宮浩記得有一種四季草就對溫度的變化有著明顯的反映。或許自己可以用製作出屬於自己的溫度計,未必要精準,甚至不需要以攝氏度為單位,只要符合試驗的需要即可。如果是那樣的話,應該不會太難。

    「嘿,格萊爾,你走神了。」伊沃的叫聲喚回了沉思中的宮浩。

    「我很抱歉,伊沃,希望我沒有錯過什麼。」

    「還好吧,反正我總要看著你熟練之後才能放手交給你。」伊沃說。

    「那麼投放材料時的用量也只能是憑借經驗了?」

    「當然。這正是煉金師和學徒最大的區別。看起來我運氣還不錯,這瓶藥劑有很大希望獲得成功。」

    伊沃手中的藥劑已經快要製作完成了。

    熄滅魔法火焰,伊沃輕輕從坩堝中取出藥劑裝瓶同時說道:

    「藥劑的製作,看似簡單,但在完善配方之前,經過的是煉金師們無數次的試驗。這其中最需要重視的幾件事是:溫度的掌握,材料投放的順序與材料的投放量。必須做到精確,否則你做出來的可能不是一瓶治療藥劑,而是一瓶毒藥。格萊爾,如果有人問我僕役和學徒之間的最大區別是什麼的話,我不會說學徒比僕役高貴,我會說,一個僕役犯了錯誤,死的只會是他自己。可要是一個學徒犯了錯誤,死的很可能是一大批人。所以按照規矩,每一個學徒在完成自己的作品之後,都必須對它做最後的檢查。」

    說著,伊沃向宮浩眨眨眼睛:「知道該怎麼做嗎?」

    宮浩心中升起一股不詳的感覺。

    果然,伊沃一揚頭,將那瓶剛煉好的藥劑喝了一大口下去。

    然後他回頭看看宮浩:「成品的治療藥劑,是透明無色的,但會有少許的沉澱物,有淡淡的香氣。如果你發現自己製作出來的藥劑顏色有問題,或者清純度不夠,你最好立刻把它扔掉重新煉製。但是像這種就表面看來已經看不出什麼問題的藥劑,如果你打算把它列為成品,你就只能用最後一種方法來證實它沒有問題,就是喝一口。在你毒死別人之前,先毒死自己,這是規矩。」

    「是的我明白了,伊沃,但是沒有更好的檢驗方法了嗎?」

    「格萊爾,很多事情你可以取巧,但很多事情你不可以。即使你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證明藥劑的安全性,你也不得脫離這一關。」

    「我明白了,這是最簡單也最讓放心的辦法,對嗎?」

    「沒錯。」說著,伊沃在藥瓶上貼上自己的名字。如果他製作的這瓶藥劑出了問題,那麼帝國就會第一個根據名字來緝捕製作人。

    「那麼伊沃,學徒如果做壞了藥劑會怎麼辦?」

    「這裡不是僕役區,煉金試驗做壞了是常有的事。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要分別使用不同的坩堝的原因。如果你沒有把握,就用小型坩堝,失敗造成的損失不會太大。如果你有把握,就用大坩堝,成功一次就是十瓶,失敗了也同樣損失慘重。可惜啊,我本可以使用中型坩堝的,但我以為我一邊教你一邊煉藥有很大幾率失敗,沒想到卻成功了。早知道就用中型的了,那可是一次五瓶。哦對了,在你沒有足夠的把握前,不要使用大型坩堝,失敗一次,損耗的材料是相當驚人的,而且難度也會相對增加。一般只有三年以上經驗的學徒甚至是大師才會使用它。」

    說到這,伊沃喘了口氣。他把手裡的那瓶治療藥劑放好說:

    「要知道在煉金方面,材料的消耗更是經常性的十倍於它們所能夠產生的成品。如果說八成消耗是用於研究新的煉金產品,一成為成品,那麼還有一成就是在出錯時導致的消耗。因此煉金術允許出錯,但不鼓勵出錯。修伊格萊爾,你可以連續十次製作藥劑都出錯,畢竟數十道工序不是那麼輕易就可以掌握的,但是如果你總是無法進步,你也就無法成為合格的學徒,更別說成為煉金師了。」

    「是,我會努力的。」

    「所以,對學徒來說,出色的標準有兩個。一:製作出更好的產品。二:用更小的代價製作出更多的產品。這兩點都很重要。」

    「明白了。」

    「目前煉金術已經掌握的藥劑有一百十三種,其中三十二種是用於恢復的,包括法力恢復藥劑,魔力激發藥劑,各種治療藥劑等等。另外還有二十種毒藥劑,以及與它配對的十九種解藥劑。」

    「十九種解藥?」

    「對,是十九種,有一種毒藥,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能夠發明解藥。因此是禁藥,但是在這裡,我們同樣需要製作。不過你放心,短時間內你接觸不到它。」

    「我還以為只要把治療藥劑煉壞了就會成為毒藥。」

    「那並不是個好主意,格萊爾,第一成本太高,第二毒性不夠,甚至未必有毒,可能只是讓你拉幾天肚子。真正的毒藥,是可以立刻致死的。」

    「開個玩笑而已。」宮浩笑笑。

    伊沃也笑了起來,他繼續道:

    「另外還有十一種增益藥劑和十一種詛咒藥劑,它們的效果也是對應的,最後還有二十種其他方面的藥劑。而你的工作就是把所有這些藥劑根據帝國送來的清單在一個月內全部製作出來。哦對了,還有,我會和你一起做的。當然,我順便還要做一些空白的魔法卷軸。」

    說著,伊沃扔給宮浩一本書:「拿著它,從今天開始,按照書上記錄的每天冥想一個鍾時。」

    伊沃給他的,竟是一本記錄如何培養元素感應能力的魔法書。

    宮浩大奇:「煉金師也要冥想嗎?」

    「當然,煉金師也是魔法師的一類,只不過凡是成為煉金師的,大都是頭腦聰明,但又缺乏元素感應天賦的人。沒有元素感應天賦,並不代表不可以學習魔法,只不過效果會差很多,注定不會有什麼前途。但我們同樣還是要學會冥想。因為有很多煉金產品並不僅僅需要材料,也需要法術的支持。比如那些卷軸。知道為什麼煉金術只能製作空白卷軸嗎?」

    「因為我們無法使用大威力的法術。」

    「問題就在這。所以魔法卷軸明明是煉金師發明的,但最後由於煉金師自身體質限制,卻只能製作出一些低級卷軸。最後就演變成了由煉金師製作空白卷軸,而由一些稍懂煉金術的魔法師自行製作魔法卷軸。這一點可以說是煉金師最大的無奈。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如果能夠成為魔法師,誰會願意天天守在試驗室呢?」

    伊沃的說法,充分說明了他對煉金師這個職業的無奈。

    煉金師就算再強大,到頭來所有的成果依然只能是為他人做嫁衣,當然,或許帕得裡克.海因斯並不這麼想,他或許是真正瘋狂地熱愛這門學問,所以才能有如此成就。

    而如今,宮浩其實也非常喜歡煉金術,或許那正是他為什麼放棄逃跑,毅然選擇留在這裡的原因。

    對宮浩來說,復仇未必是冒險的最好理由,強大自己才是。

    從這一天起,宮浩就算是徹底在煉金塔工作了,他很快就發現,即使是在這個新的陌生領域裡,自己同樣有著可以大顯身手的空間。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新工作(下)

    「安德魯大人。」出現在安得魯的實驗室前時,宮浩表現得非常穩重。

    「對新的工作感覺如何?」安德魯問。

    「說得好,知識是煉金師最鋒利的武器,告訴我你學到了多少?」

    宮浩回答:「三天時間,我已經學會了差不多二十種藥劑的製作方式。」

    「不算很多。」安德魯皺了下眉頭。

    「我是指可以獨立製作的那部分。」

    「哦,那就不錯了。我就知道你從不讓我們失望。照這麼說,再過些天你很快就可以獨立製作所有藥劑了對嗎?」

    「恐怕還差得很遠。」宮浩回答:「如果只學一樣還算好,但是隨著藥劑品種的增多,很多時候我們需要用到的材料就會在腦子裡產生混淆。如果只是材料問題也就罷了,畢竟總還可以事先看一下資料。可是涉及到溫度用量等方面的掌握,就不太好辦了。畢竟記錄不可能如此詳細,需要我們自己去掌握和理解,尤其是面對一些特殊的藥劑,經常會有不穩定的現象。面對這種情況該如何處理,就需要我們有著絕對豐富的經驗。我想我距離真正全面掌握製作這些藥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唔,你很清醒,格萊爾,你一直都是頭腦清醒,這正是我最欣賞你的地方。好吧既然你來找我了,那麼我想也許我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地方?」

    「是的大人,我希望我能夠得到一些玻璃和四季草。」

    「哦?你要那個做什麼?」

    「只是想做一些比較順手的工具而已。」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應該去找皮耶。」

    「大人,我還是您的僕役對嗎?」宮浩笑著看安德魯。如果讓自己去找皮耶,那麼皮耶一定會追根究底地盤問為什麼。

    暫時宮浩還不打算讓皮耶知道自己的工具。

    所以這時候就有必要恃寵生驕一下了。只有借助安德魯,他才能完成自己想要的工作,還不用擔心任何人察覺。

    果然,安德魯同意了,要些玻璃只是小事,四季草更不是什麼珍貴材料。

    ———————————————

    風鳴大陸的煉金術,從未在民用中下過力氣。

    這是等級社會的特性所決定的。

    魔法世界裡,由於魔法天賦的存在,使得血統有了高下之別,這促成與鞏固了制度方面的階層化,而由於社會階層貴族化制度的存在,也使得科技的發展主要是為上層而非基層服務。

    這是封建制度的基本特性——一切為貴族服務。

    然而正因為如此,高端的煉金術往往就缺乏來自基層民間的支持。

    這使得社會的發展有著極大的缺陷:人們並不理解,基層科技其實是高端科技的奠基石。很多高端技術往往是建立在足夠發達的基層技術上的。假如說高端科技是基層技術的領航者,那麼基層技術就是它發展的助推器,沒有了這個助推器,高端科技就是想發展,也會舉步維艱。僅靠著前面的這個領航者去拉動整個社會科技的發展,是非常非常困難的。

    很有可能你做試驗時很好用的一支筆,一張紙就是來自於民間技術,但是由於民間技術的不發達,也就導致了高端技術的受限制。

    而風鳴大陸的煉金術,其實就是處在這樣一種畸形的發展狀況中。

    因此你完全可以想像,煉金術可以製造出如傀儡武士這樣的尖端存在,卻造不出一個溫度計。

    這不是因為他們做不到,而是他們根本就沒想去做到。煉金師不是發明家,不可能什麼都去發明。既然沒人發明溫度計,他們就只能自己用頭腦和經驗去替代。而即使他們想到了,他們也未必會去發明這東西,因為一旦出現,煉金師很可能就變得不值錢了。

    這就好比卓別林最反對的就是有聲電影一樣,正因為有了有聲電影的發明,卓別林才無法再用他擅長的肢體語言來表達他特有的藝術思想。很多新技術的出現,會使一批有著高超技術的老工人下崗,卻讓一批年輕人冒出頭,道理皆是如此。

    煉金師同樣如此,明明是作為受益方的他們,最反對的,恰恰也是這些東西。這使他們就更不可能去想著發明製作這些基礎工具了。

    不過宮浩可不考慮這些,他只要自己能幹得好,你們不去發明,我自己去發明,自己用,豈非更好?

    宮浩幾乎是非常輕鬆的就做出了溫度計。

    一根小小的密封玻璃細管,幾滴四季草的汁液就算成功。

    這個溫度計甚至沒有明確的刻度,因為宮浩無法完成精確的溫度分佈。但是沒有關係,當加工的藥劑進行到目標溫度時,宮浩直接就在溫度計的刻度上做一個符號,然後做上標記,比如寫上某某草的字樣,就意味著當溫度達到此指數時,就可以進行材料的投放了。

    這就意味著一個恆定的標準出爐了。

    不同的藥劑可以製作不同的溫度計,其中有許多藥劑可以共用一根或多根。這樣一來,一百多種藥劑,只需要十多根溫度計就基本把所有的藥劑溫度變化掌握全部一網打盡。

    宮浩更是直接把溫度計做成了攪拌棒,這樣使用起來就更方便了,同時也不用擔心讓伊沃看出什麼來。

    基本上有了這東西,他就絕不會再出現溫度上的計量誤差,當然,在這之前必須進行反覆試驗,以確定所刻錄的溫度是最佳標準。這需要他付出大量的失敗代價。

    好在新晉學徒失敗是很正常的,宮浩的失敗不會讓大家覺得驚訝。

    在完成了溫度計後,宮浩又製作了量杯。同樣的道理,宮浩也不知道該怎樣確定量杯的刻度,不過沒關係,根據藥劑的使用自行編排就是了。

    量杯主要是用來確定投放的材料量的,以往學徒們投放材料時,總是根據經驗來投放,不過現在可好,宮浩直接用量杯來取代手感,這使得精準度大大提高。

    他再在量杯和溫度計的外面刻上一些他自己才懂的特殊符號來取代容量,就使得誰都看不懂了。當然,最佳符號就是漢字。

    在這種情況下,原以為宮浩至少要經歷一個月才能大致掌握,一年才能完全熟悉的藥劑製作,宮浩只用了半個月就解決了所有問題。

    這一方面得益於他自身的努力,一方面得益於他發明的溫度計和量杯,還有一方面也受益於他在藏書館的日子。

    在藏書館的時候,他基本就看過所有關於藥劑製作的記錄,對於材料配方比例,用量,下料順序等方面早就完全熟悉,只是缺乏實際動手的經驗罷了。有了理論基礎再結合理論進行實踐,對於本身就是化學實驗室的導師助手的宮浩來講,做這一切實在是再輕鬆不過。

    因此當別的學徒要用一個月才能漸漸掌握的東西,到宮浩手裡如此之快就熟練運用,看上去到好像是已經學習了數年之多,就連海因斯都詫異無比。

    尤其令人驚奇的還不是宮浩的上手速度,而是宮浩的成功率。

    除了一開始的時候為了確定藥劑的標準溫度和用量而導致出現的連續失敗外,到後來,宮浩的出錯率就大大降低了。

    一般來說一個手法熟練的學徒成功率只有三分之一,而一個煉金師的成功率最好也不過只有三分之二。

    但是宮浩的成功率卻已經達到了二分之一,至少在藥劑製作上,他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已經接近了大師水準。

    這令皮耶都覺得非常驚奇,想不通他是怎麼做到的。

    當然,他並不知道這已經是宮浩故意多報了一些出錯記錄,實際上他的出錯幾率還要更小,若是全部實報,他也就別想私藏藥劑了。

    要知道煉獄島所製作的藥劑,可都是整個大陸都少有的,基本沒有配方在外流傳。如今外面可以製作的藥劑,大都是些低成本,粗製濫造的東西。一瓶治療藥水喝下去,未必能幫你恢復多少傷勢,讓你頭痛腦熱個幾天卻是完全有可能的。

    畢竟藥劑的製作,不僅僅是需要配方,還需要珍稀材料,放眼大陸,如今也只有煉獄島才有這個條件。伊沃所說的一百一十三種藥劑,其實都是標準高級藥劑,放眼大陸,到有不下數千種低級藥劑,和煉獄島出品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有了這個機會,宮浩若不好好把握一番,就當真是對不起自己了。

    成功率的提高帶來的是工作效率的提高。宮浩可以自由使用大型坩堝,每一次都可以煉製十瓶藥劑,使得他煉藥的速度大大加快。同時由於失敗率低,也使他可以免於重複工作,進一步節約了時間。

    只用了二十天時間,宮浩以一個新進僕役的身份就完成了一個學徒所有的標準工作量,還大大節約了材料用量,這還是在他繼續擔任書記員和捕獵魔獸的工作下完成的,這樣的工作進度令所有人都大感詫異。

    即使海因斯知道這個傢伙是個小天才,也沒想到他能掌握得這麼快。

    當然,這其中貢獻最大的還是他製作的溫度計和燒杯。有了這兩樣東西,在製作藥劑方面,宮浩完全不用發愁。如果時間允許,他打算再搞個小小的試驗台,製作一些以前化學試驗室裡用到的更加精密的工具。

    不過兩個月時間恐怕無論如何是不夠的。

    而要想讓海因斯留下自己,他就必須做出更多更大的貢獻。

    僅僅依靠製作藥劑顯然不行。

    藥劑做得再好,也不過是熟練工種而已,要想因此就讓海因斯放棄被宮浩發現秘密的可能,從而將他長期留在煉金塔,並隨他做他想做的事,就必須讓海因斯認識到他真正的價值。

    不可替代的價值!

    宮浩記得自己在轉生前,曾經碰到過這樣一件事:

    有一位工人抱怨說,自己總是干很多的活,但是工資收入卻是最低的。但是一些技術員不需要做什麼事,卻收入要比他們多好幾倍。那個時候自己對那位工人說:人的價值不是依靠付出多少勞動力來判定的,而是看你的不可取代性有多少。如果你現在離開這個崗位,後面有一批人隨時可以接替你,你的不可替代性是最低的,所以你即使付出再多的勞力,其回報也有限。

    可如果你有把握在自己離開後,有很多只有你能做的事,別人無法做到,那麼你就有了叫價的資本。

    是的,不可替代性,必須讓海因斯認識到自己有不可替代的價值!這樣他才會冒著風險將自己留下來。

    而僅僅依靠製作藥劑的熟練度是無論如何達不到這一點的。對海因斯來說,他每天揮霍掉的材料遠遠超過宮浩所能省下的,他不會在乎這個。對於像他這樣的煉金瘋子而言,只有未知的,神秘的,尚未有所成就的東西才有價值。

    誰能做到這一點,誰就是不可替代的。

    改良藥劑配方!這是宮浩唯一能想到並且自己有可能做到的事。

    ———————————

    「皮耶大人。」

    宮浩來到皮耶的試驗室,恭恭敬敬地向他致禮。

    「什麼事?」

    「是這樣的,帝國送來的藥劑需求清單,已經全部完成,我想請問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嗎?」

    皮耶放下了手中的試驗。

    他頗感興趣地看看宮浩。

    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這是一個令他有些捉摸不透的小子。

    這個小子太聰明了,聰明到他幾乎可以將所有的工作都迅速學會,聰明到他總是能比別人預期的表現更好,聰明到讓你想抓住他的錯都難,聰明到你幾乎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他,然後自己放手不用過問。

    聽說伊沃在教過修伊格萊爾一次之後,就再沒有過更多的教他的機會。在那之後不久,伊沃就專心於自己的工作,而不用理會修伊了。

    而現在,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修伊甚至比伊沃更早地完成了工作,然後來找自己索要新的工作了。

    不僅聰明,好學,而且勤奮。

    他做得甚至比尼爾更好。

    照理說對這樣的人自己該滿意才對,可為什麼心裡就總有種不放心的感覺呢?

    他想不通。

    低下頭想了一會,皮耶說:「那麼你有什麼想做的事嗎?」

    「是這樣的大人,如果大人不打算安排我做新的工作,那我想嘗試著用手裡省下來的材料看看能不能進一步強化已有的藥劑配方。」宮浩回答說。

    「你想修改現在的藥劑製作配方?」

    宮浩立刻回答:「配方是人研究出來的,後人總是在前人的基礎上進行更多的創新。既然前人能夠研究出來,後人為什麼不可以做出更好的呢?另外我覺得我也許可以幫助其他的學徒做些什麼,但是您知道我不可以隨意去別處。」

    「你不覺得自己心太大了嗎?」

    宮浩立刻一臉的誠惶誠恐:「大人,我只是想盡力為大師和大人您多做一些事而已。」

    「既然這樣,你就做好你自己吧。好了我還有事要做,你去吧。」

    「是,大人。」

    宮浩悻悻地回來。

    這是第一次,宮浩在希望得到更多的工作時被皮耶拒絕。

    他果然對自己有戒心,這該死的混蛋!

    回到自己的試驗室,宮浩皺起了眉頭,在這麼一個時時提防自己的傢伙手下做事,可比在安德魯的手下要困難多了。

    要不要去找安德魯呢?

    不,不好,為了這種事去找安德魯,只會讓皮耶對自己更加反感。這太不值得。

    可是要想接觸煉金術更深層的機密,就必須讓皮耶意識到自己的價值。

    或許,海因斯可以幫助自己。

    宮浩的眼睛亮了。

    對,在煉金塔,真正話事的人是海因斯。就像自己當初在僕役圈子中依靠安德魯的幫助成為僕役長,進入藏書館一樣,他也可以去找海因斯。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改良配方

    轉眼就到了自由號來到的日子。

    其實如今的宮浩早就可以不用去送貨了,不過他還是以「誓死追隨安德魯大人」為理由,堅決跟隨安德魯前往港口。

    「哦是的,上個月發生了一起不幸事件。」宮浩歎息道:「一個學徒死了,聽說是因為無意中掉落了徽章被傀儡武士殺死了。這真是個悲劇。」

    「哦,的確太令人遺憾了,不過修伊,這麼說是你頂了他的位置?」貝利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宮浩聳了聳肩:「總得有人做事不是?海因斯大師看得起我,讓我暫時接替了尼爾學徒。不過只是暫時而已。」

    「原來是這樣,不管怎麼說,這對你來說是件好事。」貝利看看不遠處,安德魯與查克萊正在說些什麼,安德魯甚至還指了一下船頭這邊,好像就是在指宮浩,看來也是在說這件事情。於是他轉過頭:「好吧,既然這樣,我想我們應該慶祝一下你的高昇,雖然只是暫時的。我的艙房裡有酒。」

    宮浩笑笑,即使沒有高昇,貝利也總能找到理由拉他去艙房,看他那曖昧的樣子到像是兩個情人之間的偷偷幽會。

    到了貝利的艙房,貝利把一個小盒子交給他道:「這是你要的東西,但是只有關於安德魯的,其他人的要過段時間才能弄到。怎麼樣?這次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宮浩接過盒子,不慌不忙地拿出包裹,從裡面一瓶一瓶地開始取藥。

    貝利的雙眼立刻發直了:「哦我的天啊,魔力增幅藥劑?你是怎麼搞到這玩意的?還有豁免藥劑?天啊,怎麼這麼多?還有……這是駐顏藥劑,我的天啊,那些貴族夫人可是愛死這東西了,它能賣出天價來。修伊格萊爾,你小子不會是把煉獄島的庫房給打劫了吧?」

    宮浩不慌不忙道:「你忘了我現在是學徒嗎?我就是負責煉製藥劑的。」

    「原來是這樣。」貝利恍然大悟:「這可真是太棒了,修伊,我一直就相信你是個出色的人才,我一點都沒看錯。瞧,你不光突破了一年的限制,現在還成了學徒,你注定了不同凡響。」

    看在錢的面子上,就算是四級武士也會對一個學徒大拍馬屁。

    「我恐怕我沒你說得那麼偉大,而且像這樣的東西最多也只能維持到下個月。」宮浩不無遺憾道。

    「為什麼?」貝利心痛的問。

    「因為下個月查克萊很可能就會再帶一名學徒來頂替我,你知道我畢竟還只是個僕役,不是學徒。我只是暫時進煉金塔做事而已。如果你想得到和現在一樣多的藥劑的話,只能去找學徒們做交易了。」

    「原來是這樣……」貝利沉思起來:「不,我們不能冒險再和別的學徒做交易,知道的人越多風險越大。而且修伊,我知道你是個聰明小子,但這不代表別的學徒也可以像你這樣把事情做得漂亮,不留痕跡。」

    「這正是問題所在,我畢竟不是學徒。」

    「不,不,不,修伊,你不用擔心這個問題。或許這件事上我們可以幫你。」貝利嘿嘿笑道:「我向你保證,查克萊不會帶任何學徒上島。」

    「你打算怎麼做?」

    貝利的眼中露出一絲狠色:「這還不簡單?他看中哪個,我們就殺了哪個。」

    宮浩想了想,點頭道:「盡量把事情做得漂亮些,最好是製造些意外,否則查克萊會懷疑的。只要再給我兩個月時間,我相信海因斯絕對會徹底放棄要新學徒的想法。」

    「那就這麼說定了。」

    「一言為定。」

    ———————————

    從港口回來後的第三天。

    宮浩前去找海因斯。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海因斯的聲音一如往常般沉靜卻帶著一點陰冷的味道。

    他從來都不喜歡別人無緣無故的打擾他,除非是有什麼重要事情。

    「是這樣的,海因斯大師,我記得當初您吩咐我進入煉獄島,除了要頂替尼爾法師的工作外,還要負責為那些損失的魔植找到替代品。」

    「我希望你能給我好消息。」

    「很遺憾大師,我還沒能做到。」

    「那你來找我幹什麼?浪費我的時間嗎?」海因斯霍然轉身,憤怒地看著宮浩。

    這是宮浩第一次看到海因斯憤怒的模樣,這個殺人如麻的老頭平時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可一旦真正發起怒來,宮浩甚至能夠感覺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殺氣。

    宮浩連忙說:「我只是希望您能給我一份授權?」

    「授權?什麼授權?你還想要什麼權力?難道你不知道在這個城堡裡,你已經是權力最大的僕役了嗎?」

    「是的大師,我非常清楚這一點,可我更清楚如果我想要解決魔植的問題,就需要有一些新的授權。」

    「什麼樣的授權?」

    「允許我自行製造一些合手的工具,並對藥劑配方進行研製。」

    海因斯盯著宮浩看了一會,良久才說道:「我聽說皮耶拒絕了你對研製新配方的要求。他認為做為一個學徒,你有些過於意想天開了。要知道這裡的每一個配方,都花費了無數優秀的煉金師大量的心血。」

    「是的我知道,我只是想針對由於缺乏材料而無法製作的藥劑進行研究。我是說,如果我無法找到適合的替代材料,至少可以通過改進配方來完成您的要求。」

    海因斯冷冷看著他:「是麼?我喜歡我的牆壁的顏色,我希望你能把我的馬桶塗成和牆壁一樣的顏色,可是你卻找不到那種顏料。然後你就決定把我的牆壁也粉刷成馬桶的顏色嗎?是這麼回事嗎?」

    宮浩不慌不忙回答:「很好的比喻,海因斯大師,的確如此,但是我保證,我可以讓新的顏色更加美麗,更加讓您喜歡。」

    「那可有些難度。」

    「我想我能做到。」

    「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你可以在你的工作間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一個月後你至少要拿出一樣改良後的配方,或者某種可以被替代的材料,否則……你就死!」

    「是,大師。」

    宮浩匆匆退下。

    該死,宮浩意識到自己違犯了一個有關於「第一印象」的大錯誤!

    第一次和海因斯的見面,還有後來在城堡的見面,海因斯給自己的印象一直都是一個溫和長者的形象。這使他在潛意識裡淡化了海因斯的凶殘。

    但是這一刻他看到了海因斯的猙獰一面。宮浩這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事實——海因斯才是煉獄島上所有少年死去的罪魁禍首,此時此刻的海因斯,才是他的真面目。

    ———————————————

    「什麼?你還需要更多的玻璃?」安德魯對宮浩的這個匪夷所思的要求感到極為詫異。

    他要這麼多玻璃幹什麼?

    「是的,安德魯大人。」宮浩回答:「您還記得魔獸越獄時導致的那些魔植損失嗎?」

    「當然,這正是導師交給你的工作之一。儘管你把藥劑做得很好,但是僅靠節省材料並不能解決問題。我們必須想辦法補充這些魔植。」

    「是的,我一直在努力尋找。但是我同時希望能夠更進一步研究它們的作用和成分。當然,我是說,我的目的是為了盡快瞭解這些材料的作用,這樣我才可以找到能夠替代它們的魔植。」

    「唔,這樣麼?這和玻璃有什麼關係?」

    「我需要質地非常好的玻璃,最透明無暇的那種,用於製作一些特殊的鏡片,它可以幫助我觀察到更細微的東西。」

    安德魯的眉頭皺了起來:「我從未聽說有這種鏡片,就像是魔鏡那樣嗎?」

    「不,先生,這種鏡片不需要填充魔力。它只是可以通過一些簡單的物理手段來增加人的觀察能力。」

    「有意思的想法,你從哪學會的製作這種東西?」

    「事實上我並不會製作,我只是大致知道它的原理,所以我需要您的幫助,大人。這種鏡片存在於民間,您知道民間幾乎是與魔法絕緣的。這使他們有時不得不採用一些取巧的手段來解決問題。而這種鏡片就是其中之一。真可惜,如果我能學會微視術,也許我可以不必借用這種手段了。」

    「我可以幫你這個忙,不管怎麼說,那些魔植都屬於我的工作範圍。你要是能解決這個問題,也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不過除了鏡片外,你還需要什麼?」

    宮浩拿出一張清單遞給安德魯,安德魯看得大皺眉頭:「移液管,洗瓶,錐形瓶,滴定管,集氣瓶……這些都是什麼東西?」

    「都是一些輔助工具而已,對於擁有法術的您來說,它們全無作用,但是對我來說,它們可以幫我很大的忙。」

    「都是來自民間嗎?為什麼我從沒聽說過?」

    宮浩微微笑了笑:「安德魯大人,您有多少年沒離開過這個島了?」

    安德魯張了張嘴,終於笑了起來:「好吧,我可以按你的要求去製作這些東西。但是你要保證把替代材料盡快地給我弄出來。」

    「事實上,海因斯大師已經給我下了最後通牒,他給予我足夠的權限,但同時要求我在一個月內至少解決一種魔植的問題。」

    「導師總是這樣心急。好吧,你還有什麼別的需要我幫助的嗎?」

    「的確還有一些東西,不過我自己能解決。」

    「那就好。」安得魯說,他晃晃清單:「知道嗎?格萊爾,你是第一個以一個僕役的身份要求一個煉金師為你做事的人。」

    宮浩嘿嘿笑了:「那是我的榮幸,也是您的恩賜,安德魯大人,我深明您對我的愛護與照顧,修伊格萊爾對此永遠都充滿感激之情。」

    「你總是那麼會說話,我想我明白為什麼蘭斯洛特那麼喜歡你了。」安得魯感慨道:「還有那位小公主。」

    宮浩的臉微微脹紅了一下。

    安德魯卻附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查克萊告訴我,似乎你的小公主經常向他打聽關於你的事。她對你很在意呢。」

    宮浩的臉越發紅的厲害了。

    安德魯哈哈大笑,揮揮手讓他離開。

    三天後,安德魯把宮浩需要的東西給他送了過來。

    這些東西都是進行試驗時必須的工具,相比溫度計和量杯,它們的要求更高,也更難製作,儘管宮浩已經一再根據目前的條件調整精度和各種基本要求,但他最終發現自己還是無法以個人能力製作出它們,所以不得不求助於安德魯。

    好在安德魯不愧是海因斯的徒弟,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到算不上什麼難事。

    至於其他的試驗需要的材料,如硫酸,純水等,宮浩就只能自己找東西代替了。總有一些材料可以替代它們的作用。而且純水可以用最簡單的蒸餾法提煉。

    就這麼著,一個最簡陋的試驗室在宮浩的手中漸漸成型,宮浩終於可以開始對藥劑及材料方面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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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命運的選擇

    對材料進行分析研究是一項長期而枯燥的工作,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有成果的。不過宮浩相信,如果致力於某個方面,那麼在短時間內取得突破還是完全有可能的。

    他現在致力於研究的就是用於製作腐蝕藥劑的龍鬚草汁液。

    結果就是13號區域受損最嚴重,龍鬚草徹底完蛋,用於製作腐蝕藥劑的材料缺少了重要的原材料,只能暫時停滯。目前只有庫房裡有少許提煉出來的汁液,用完之後就徹底沒有了。

    通過研究,宮浩發現龍鬚草之所以可以成為腐蝕藥劑的主材料,並不是因為它的效果有多好,也不是因為它與其他材料的契合度有多高,完全是因為龍鬚草本身的根莖可以用於製作防腐蝕藥劑。

    宮浩早在藏書館的時候就知道腐蝕藥劑的應用向來都是雙面性,不但要製作出高效腐蝕藥劑,還必須製作出能夠防腐蝕的保護膜。否則無法塗抹在自己的武器上——沒把別人的盔甲腐蝕掉,先把自己的武器爛掉了。

    由於龍鬚草能夠提供良好的隔離膜製作材料,所以才成了最合適的腐蝕藥劑的主材料。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用別的材料替代龍鬚草其實並不難,難得是如何找到合適的隔離膜。

    抗腐蝕的隔離膜……

    宮浩記得自己當初在試驗室的時候就曾經從事過隔離膜抗酸鹼性的研究,對於其中的配方和加工手法他完全熟悉。

    太棒了!宮浩幾乎要呼叫出來。

    如果能夠做成的話,不僅能夠重新恢復腐蝕藥劑的生產,而且他有把握將腐蝕藥劑的藥效進一步提高。

    儘管條件簡陋,宮浩還是立刻說幹就幹起來。

    他每天跟隨蘭斯洛特前往叢林,到處尋找可以替代的材料。回來之後再進行各種化學材料的提煉。

    儘管魔法大陸與物質大陸有著很多方面的不同,但也有著很多方面的相同。在很多方面或許他們落後於物質科技,但在很多方面卻也超前於物質科技。

    宮浩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在空餘時間盡可能的將所有需要的材料都製作出來。

    別人看他如此發瘋,也不知在搗鼓些什麼,只是海因斯既然給了他這個權限,眾人也都不好說什麼。

    二十六天後,他終於完成了第一張隔離膜的製作。

    拿著這張隔離膜,宮浩的心情之激動可想而知。

    當天,海因斯聽說宮浩完成了新的腐蝕藥劑,親自前來實驗效果。

    望著那出色的腐蝕效果,海因斯的表情吃驚得簡直可以吞下一個大鴨蛋。

    「我不得不說,格萊爾,你的確是個出色的天才。你讓腐蝕藥劑的效果更加出色,而所需要的材料和製作工序卻減少了,考慮到你從事學徒的工作僅僅兩個月時間,這實在令人難以想像。」海因斯又恢復了那副和藹老人的形象。

    但是宮浩永遠不會忘記一個月前這個老混蛋給自己下最後通牒時的那副猙獰表情。

    他就像是有著兩張臉,一張是笑臉,在你表現出色時給予一個肯定的表情,一張則是凶臉,而那張臉則是用無數人的鮮血和人皮織成的。

    「這一切,都多虧了您的教導,還有安德魯大人的幫助。」宮浩恭敬地回答。

    「安德魯嗎?我知道他很欣賞你。他在煉金術上的天賦有限,但他管理下人的能力不錯。」老頭拿著腐蝕藥劑點頭道:「那麼,我期待你更好的表現,格萊爾。」

    「很抱歉,海因斯大師,我恐怕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為什麼?」

    「因為明天自由號就要來了。我想這一次,他們會送來新的學徒。到時候我將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海因斯微微沉默了一會:「這真讓人遺憾,格萊爾,其實我並不捨得讓你走。」

    ———————————————

    第二天一早。

    自由號入港。

    他們帶來了一個不幸的消息。

    在自由號出海兩天後,查克萊為煉獄島挑選的學徒不小心掉進了海裡。等他們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只剩下骨架了。查克萊告訴海因斯,再想找一個優秀的學徒會非常困難,因為他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找到這麼一個,最後竟然因為一個意外死掉了。

    當天晚上。

    海因斯的實驗室裡。

    「導師,我覺得應該讓修伊格萊爾繼續留在煉金塔。他是個天才,他可以幫助我們解決很多問題。在他過來的這兩個月裡,每個人都看到了他的表現。他做得比一個真正的學徒還要出色。」說話的是安德魯。

    皮耶反對道:「我不這麼看,導師,修伊格萊爾正在越來越接近我們的秘密。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他會發現這一切。」

    安德魯冷笑:「皮耶,我尊重你是一個出色的煉金師,在煉金的造詣上比我強,但是你很顯然不懂得如何管理和如何用人。修伊格萊爾是個天才。而我們需要這樣的天才。」

    海因斯問:「安德魯,你真得認為那孩子能對我們有所幫助?」

    「是的,導師。我們在巨魔神上的研究已經停滯了很多年,陛下很不滿意。但我覺得他或許可以給我們帶來希望……我們需要一些新鮮的思路。而煉金師同樣需要新鮮的充滿活力的血液。看看他的成就吧,僅僅是兩個月的時間,他就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不,或許應該說在他還是僕役還在擺弄那些花草的時候,他已經證明過自己了。哦天啊,如果換了是別人,那麼僅憑他一年前的表現就足夠讓他成為一名學徒。他付出了比別人多十倍的努力,也做到了別的僕役和學徒根本就做不到的那些事。他甚至改良了配方!」安德魯叫道。

    皮耶瞪著眼看安德魯:「安德魯,你不該對導師大吼大叫。」

    安德魯一縮脖子:「我很抱歉,導師。」

    海因斯揮了揮手表示不介意:「那麼你的意思是……」

    「開放四層以下的煉金塔,允許他自由出入和學習。」安德魯道。

    皮耶怪叫起來:「我們在討論的是是否應該讓他繼續留在煉金塔,而你卻想給他更大的權力?」

    「我們可以把血肉傀儡,亡靈傀儡還有魔靈的資料抽走,所有製作全部放在山谷裡進行,其他的可以交給他。也許他能做出不需要活人也可以煉製的血肉傀儡呢?」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需要給他那個東西了……」海因斯猶豫道。

    皮耶叫道:「絕不能給修伊格萊爾,他只是個僕役!」

    「我們可以先把血肉傀儡和亡靈傀儡的那部分資料抄錄一份給他,如果他能還原出伊萊克特拉的技術,製造出真正的血肉傀儡,那不妨考慮一下讓他加入到巨魔神的研究中去,甚至魔紋的錈刻,空間戒指以及傳送陣等等。」

    「我的天啊,安德魯,你瘋了嗎?你的做法是在給自己培養未來最強大的敵人。甚至可能是整個帝國最可怕的敵人。我無法想像一旦他得知自己身體裡靈種的時候,會對我們做出怎樣的報復。」皮耶搖頭說。

    「皮耶,你總是那麼危言聳聽。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可以第一時間把他殺死。別忘了正因為他的身體裡有靈種,他的生命就捏在我們的手裡,他沒有反抗的權力。我只是希望在他發現真相並決定背叛我們之前,盡可能的發揮出他的潛力來。」

    海因斯止住了兩個徒弟的爭執,他說:「先讓查克萊繼續尋找新的學徒再說吧。」

    對於海因斯沒有採納自己的意見,安德魯很是氣餒。

    一個月後,自由號再度進港時,查克萊一臉的無奈。

    他告訴安德魯,他費盡力氣找到的第二個學徒,在路上病死了。

    ——————————————————

    「海因斯大師,您找我?」

    宮浩在門口恭恭敬敬地叫道。

    海因斯頗為玩味地看著宮浩:「我不得不說,你很幸運,小傢伙。」

    「是的,大師,能遇上您並跟隨您,是我終生的幸運。」

    「不,我指的不是這個。」海因斯搖搖頭,他讓宮浩過來坐下,就坐在自己的身邊。

    然後他望著宮浩說:「這個月你又改良了兩種藥劑的配方,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裡,你已經做到了絕大部分學徒都做不到的貢獻。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

    「努力,海因斯大師,蘭斯洛特大人教導過我,再沒有比勤勞更重要的天賦。我想即使是用在煉金術上也是如此,當然,還要加上一點點小小的運氣與明師的指導。」

    「說得好,你真讓我慚愧了,因為我幾乎沒有教過你任何東西。」海因斯站了起來,他說:「我聽說你拜託安德魯做了一些有趣的工具,並利用這些工具做到了那些事,是這樣嗎?」

    「是的大師,那都是來自民間的做法,一些取巧的手段。不過大師要是感興趣的話,我可以拿給您看。」

    「沒有那個必要,我不會對它們感興趣,它們對我也沒有任何意義。」

    宮浩有些疑惑地看向海因斯,海因斯道:「我想我是該教你些東西了。格萊爾,你知道煉金師存在的真正意義是什麼嗎?」

    宮浩搖了搖頭。

    「是的你不知道,因為你一直以來都從沒想過自己其實已經是一個魔法學徒了對嗎?」

    「魔法學徒?」宮浩有些驚訝。

    自己什麼時候已經是魔法學徒了?這簡直就是一個玩笑。

    即使當初伊沃扔給他那本魔法師的冥想手冊,他也並未真正努力去修煉過。對他來說,當務之急是先在工作上取得成果。但是現在,海因斯卻告訴他自己已經是一個魔法學徒了。

    「是的,一個魔法學徒,只是你從未意識到這一點。你把自己看成了一個工匠。修伊格萊爾,煉金師並不是建築師,不是工匠,不是任何普通的職業。它和魔法師一樣,高貴,偉大,神秘莫測。事實上,它就是魔法。所以說,煉金師不是工匠,煉金師運用的也不是普通的力量,而是魔法的力量。你所使用的方法,只適合於民間,而非魔法領域。你或許可以在藥劑上通過某種取巧的方法取得出色的成就,但你也很可能就這樣止步於此。要知道煉金術的領域非常博大,幾乎每一處地方都要運用到魔法的力量。而你無法把魔法裝到瓶子裡進行研究。」

    「無論是藥劑的煉製,武器的附魔,還是傀儡的製作,甚至包括空間戒指等高等物品的製作,都離不開魔法的力量。煉金師儘管無法象魔法師那樣可以自如的使用各種魔法,但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煉金師只是通過不同的手段來達到魔法師想要達到的目的。想一想吧,一個土系的魔法師能夠掀起一場沙塵暴,能夠讓一塊土地只長雜草而無法出產糧食,但他們無法像水系法師那樣製造出驚濤駭浪。而水系法師卻又無法象火系法師那樣做到自如地操控火焰,下起漫天的火雨。對於煉金師來說,我們無法做到是像他們那樣揮手即來的能力,但同樣的,我們可以通過我們製作的物品來達到我們的目的。所有的魔法師能夠做到的事情,我們煉金師都可以做到,只是手法有所不同,效果有所不同。這就是煉金師和魔法師的最大區別。你以為為什麼我們要製作藥劑?因為煉金師渴望能夠象光明牧師那樣擁有治療的能力,但我們同樣喜歡詛咒法師的可怕詛咒。他們可以通過法術來完成這一切,而我們可以通過藥劑來達到同樣的目的。」

    「所以煉金師所追求的,其實是魔法的力量,而不是做出一個個有效的工具。與其發明一種可以代替微視術的鏡片,我更願意去發明一種方法讓我去擁有或者使用微視術,這就是區別,也是煉金師存在的意義。如果你不能把魔法作為你追求的目標,那麼你永遠都不可能達到煉金術的巔峰領域,充其量只是一個不錯的工匠。」

    宮浩聽得大汗淋漓,他做夢也沒想到,原來煉金師存在的真正意義在於此。看來以前他對煉金術的許多想法都有誤區。而現在海因斯告訴他的,恰恰是宮浩所忽略的。

    只是他不明白,老東西今天怎麼會有心思教他這些呢?

    他可不認為海因斯有大發善心的時刻。

    他突然想起自己剛進門時海因斯說的那句:「你很幸運。」

    明白了。

    他一直以來為之付出的努力,各種冒險,如今恐怕已經開花結果,正式回報他了。

    果然,海因斯說道:「當然,我對你在藥劑方面所做出的表現還是非常滿意的,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總能用與眾不同的思路來解決問題。這正是我們目前所缺乏的。查克萊送來兩次學徒,但卻都死了。這三個月來,一直都是你在這裡頂替尼爾,我覺得你已經完全可以勝任學徒的工作,所以我讓查克萊不必再費心尋找新的學徒,從今天起,你就是煉金塔學徒中正式的一員。煉金塔四層以下,將會對你開放,你可以學習任何你想要學習的東西。如果有什麼不懂,也隨時可以過來問我。我希望你能繼續發揮你的天才,也許要不了多久,你就會成為我的得力助手。」

    這句期待已久的話語終於響起在宮浩的耳邊。

    那一刻,他心中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悶氣,他恭敬道:「非常感謝您,海因斯大師。」

    「謝命運吧,想想那兩個新學徒的死,還有尼爾的死,這或許就是命運的選擇。命運注定要讓你在這裡繼續工作下去。」海因斯回答。

    是命運嗎?宮浩微微笑了起來。

    那麼命運如果注定要讓你們這群殺人狂下地獄,你也會接受嗎?

    他一身輕鬆地走出煉金塔。

正文 第三十章 元素共鳴

    陰森幽暗的原始叢林裡,宮浩一個人靜靜地站立。

    他在冥想,感受著屬於魔法的世界。

    這裡是魔法的世界,魔法才是這裡的本源力量。

    也就是從那天起,他開始真正專心於研究魔法。

    與宮浩印象中的魔法不同,魔法並不是完全不可琢磨的存在。

    事實上,它們就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無所不在。

    魔法的誕生,來自於這個世界特有的元素——魔法元素。

    魔法元素到底是怎樣的存在,一直以來在風鳴大陸都是眾說紛紜。絕大多數普通人認為,魔法元素是神靈的創造物。是上天的恩賜,人類是不可以探究它的存在的。

    魔法師則認為,魔法元素是最偉大最神奇的生命,它就是組成這個世界的本源力量。

    武士們則認為,魔法元素是這片大陸自出現以來就存在的生命,是真正的始祖生命,並且一直延續至今。因此魔法元素才是這片大陸的真正主人。他們甚至認為,鬥氣的存在,就是魔法元素的另一種形式體現。

    而煉金師們認為,魔法元素並不是生命,但它們顯然是世界出現真正生命前的過渡性存在。它們就像其他的物質元素一樣,是組成這個世界的基本物質。只是與這些元素有所不同的是,它們並非單純的物質,而是介於物質與生命之間。就像鐵元素,鎂元素,碳元素等等,同樣是可以列在元素週期表上的一種,但是又獨立元素週期表之外。

    因為魔法元素同時擁有元素與生物的兩種特性。

    物質組合與意識接收。

    魔法元素可以與任何元素組合成物質,形成普通物品,又或者魔法物品,同樣也可以單獨存在形成生命,比如魔獸,元素精靈。它們存在於任何地方,空氣,大地,海洋,火焰,無所不在。

    就認識而言,不得不說煉金師對力量本源的探索能力是最強大的,其認知也是最具全面性的。

    魔法元素本身並不具備智慧,但它們能夠通過一些特殊的波段接收指令,並本能的去執行指令。而這,就是魔法出現的源頭。

    所有的魔法,都是在通過魔法元素的聚集組合來完成的。

    也正因此,在風鳴大陸,魔法在當地語言中的本意,並不是魔法,而是「溝通與變化」,魔力在當地語言的本意,也不是魔力,而是導引之力。

    魔力的真正作用,就是導引出天地間魔法元素的力量,通過種種方式下達指令,完成一個個不可思議的效果。

    與鬥氣不同,鬥氣是人自體產生的存在,是一種人體自我程度的極限開發,而魔力則是向天地借力,所以任何人出生時其實都不具備魔力。

    人人都必須通過冥想來與周圍的魔法元素進行溝通。

    當溝通進行到一定程度時,人們會與魔法元素產生親和度。親和度越高,魔法元素的吸攏能力就越強。隨著這種親和度的不斷提升,就會有一些魔法元素響**喚,凝聚於魔法師的體內,從而形成魔力。

    在魔法師需要釋放魔法時,會通過體內的魔力向外界發出呼喚,建立共鳴,從而形成魔法效應。而所謂的咒語,其實就是這種溝通時需要使用的手段,就好像彼此間的暗號,我說紅,你就放把火,我說綠,你就加把柴,如此而已。因此法咒的最初使用,其實是各人各效,不同人使用相同的魔法,咒語未必相同。就好像手段不同,目的一樣。

    然而隨著歲月流逝,人們漸漸發現,魔法元素對不同的咒語也有著不同的理解,有些咒語的使用效率更高,有些則相對較低,在經過大量的實踐後,人們逐漸整合出一套完整的咒語,應用於不同的法術需要,從而才催生出完整的法咒系統。直到後來,人們漸漸忘記了魔法的本意,認為好像無此咒語就無法釋放該魔法,其實是大錯特錯。只是一條經過實踐證明的咒語,在使用起來時,效率更高罷了。

    此外,魔法元素並不只有一種形態,而是具備風,火,水,木等多種形態,它們的本源內核相同,卻以不同的形態表現出來。不同的法師在吸納元素力量為魔力時,通常只會選擇一種形態的魔法元素進行吸納,因為不同形態的元素化成的魔力由於並不同流,在體內會形成多道旋流。多道魔法旋流在體內互不融合,交相奔走,極易形成魔法漩渦。這種漩渦輕則讓魔法師魔力反饋,散失法力,重則魔力激盪,引發魔力之源的爆炸,將自己變成一顆人肉炸彈。

    這就是為什麼魔法師極少出現多系法師的原因,因為那不但艱難,而且極為危險。

    而宮浩此刻所在做的,就是在感受風的元素,並試圖與風之元素產生共鳴。

    這刻,風徐徐刮過茂密的叢林,搖動著粗壯挺拔的大樹,發出「沙沙」的聲響。

    此起彼伏的「沙沙」聲,匯聚成一股波濤聲,那是樹葉構成的「巨浪」拍打著枝杈形成的「礁石」所發出的聲響。

    靜靜得站立在那裡的宮浩,好像能夠聽到周圍很遠很遠地方的聲音,那是風為他帶來的信息。

    這種感覺美妙極了。

    在第一次去探那禁地山谷的時候,宮浩就有過一次那樣的體驗,但是那一次與這次完全不同。

    那個時候的他,還停留在借力的基礎上,他只是在努力感應著風之元素的流動,去捕捉它們送來的那一點點細微的聲音。

    而這一次,他要利用魔法師們傳下來的冥想方式,去主動與風元素溝通。

    他並不知道這種特殊的物質或者說是生命是怎樣的存在,但是冥想的方式告訴他,平心靜氣,去感受自然,遠比把自己縮在房間裡一動不動,效果要好得多。

    魔法師的冥想隨處可行,但是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心境下冥想,效果卻大有不同。

    在這煉獄島的原始叢林裡,魔法的氣息渾厚濃郁,尤其是風土自然三種元素充斥空間,無所不在。

    借用冥想,宮浩能夠聽到風的呼吸,大地的呻吟,還有遠處傳來的陣陣魔獸的吼叫聲。

    他能感覺到周圍的植物花開,草長,生機盎然,能感覺到一隻隻細小的魔蟲在辛勤飛舞,拚命爬行,尋覓食物。

    他能聽到自己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聲,還有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聲音。

    這便是魔法的力量了。

    宮浩微微笑了起來。

    他身周刮起了一股小小的旋風,以宮浩的身體為中心,彷彿一個空心的龍捲風不時盤旋,與風元素的共鳴甚至激起了整個叢林的合唱,整個煉獄島的上空,霧氣逐漸飄散,血日當空。

    —————————————————

    海因斯的眉頭突然皺了一下。

    「是誰引起了這麼大範圍的風元素的共鳴?」

    安德魯匆匆走了進來:「導師,有人在叢林裡冥想。」

    「會不會是皮耶?」海因斯問。

    安德魯搖頭:「他沒有離開煉金塔。」

    海因斯微微一怔,他掏出水晶球,慢慢撫動水晶球上的畫面,最終定格在叢林中那個被龍捲風包裹著的金髮少年身上。

    是他?修伊格萊爾?海因斯和安德魯都張大了嘴。

    半響,海因斯突然吐出一句:「這個小傢伙,進入煉金塔有快半年了吧?」

    「是的,確切地說是四個半月。」

    「他開始真正專注於冥想,是在一個半月前吧?」

    「是的導師。」

    「一個半月……」海因斯歎了口氣:「一個半月的時間,就能引動如此大範圍的風元素共鳴……這個孩子,他擁有修習魔法的天賦啊。」

    安德魯也苦笑了起來。

    這或許是這世上最大的笑話了,一個煉金學徒,竟然擁有學習魔法的天賦。

    要知道每一個煉金師其實都是在無法成為魔法師後又無法放棄對魔法的熱愛,才轉成煉金師的。儘管在煉金術最輝煌的歲月,煉金師遠比任何法師都來得強大,但是魔法師們始終都稱煉金師為『魔法師的失敗產品』,指的就是他們不具備成為魔法師的能力,從而轉道他途。儘管煉金術強大無比,但是煉金師卻是普通人就可以從事的職業,這使得很多魔法師不屑於去學習煉金術——魔法師的高傲就在於物以稀為貴。

    魔法師的高貴,驕傲,即使是最強大的煉金師也羨慕不已。他們儘管可以打造出無敵的軍團,製作讓人人都求之不得的各種藥劑,物品,但是他們始終都不具備象魔法師那樣的力量,無法像他們那樣可以自由的與魔法元素溝通,導引元素之力,而只能借助於物質的手段來迂迴達到自己的目的。

    但是誰能想到,一個小小僕役,卻在陰差陽錯的情況下成了煉金學徒,並到這刻,才顯露出他的魔法天賦?

    要知道修伊格萊爾在之前沒有進行過任何魔法師天賦的測試,誰也不知道,也誰都不認為會如此巧合,當一個僕役成為學徒之後,竟恰恰還擁有學習魔法的能力。

    這實在是太……令人意外了。

    只用了一個半月的時間,就引起了大範圍的風元素的共鳴,這意味著修伊格萊爾在風元素魔法上的修煉將會像一個真正的魔法師那樣順暢,他的天賦即使是在那些魔法師中也是相當不錯的。儘管風元素的共鳴只代表了契合度與潛力,代表了他的修煉速度,就目前而言,宮浩的實際能力連安德魯都不如——他連一個最基礎的魔法咒語都不會呢。但只要給他時間,他很有可能在未來成為一個真正的風系大魔法師,掌握呼風喚雨的力量。

    可問題是,他現在是一個僕役。儘管成為了學徒,本質上他依然是個僕役。

    不會有哪個學徒在身體裡有一枚索命的靈種的。

    「我們該怎麼辦?」安德魯迷惑地問導師。

    海因斯微微沉思了一會,緩緩道:「蘭斯帝國並不缺少風系法師,少一個未來的法師,也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哪怕以他的天賦,將來有可能進階到風系大魔導的地步也是一樣。即使是生命力再強的魔植,也不能缺少雨露的灌溉,僅僅擁有天賦,沒有明師的指導,同樣只能是蒙塵的明珠。就把這一切當作是從未發生過,讓他就此埋沒吧。」

    安德魯惋惜地歎了一聲,卻也知道只能如此:「那麼導師,他的風元素契合度,對我們的試驗……?」

    「是的,對我們的試驗很有幫助,這些日子,他對各方面煉金術也掌握得很快,是時候把那東西給他學習一下了。」

    海因斯轉頭要離去。

    安德魯叫道:「導師,您真得認為,沒有魔法師的指導,他就不會有所成長了嗎?」

    海因斯頓了一頓,沉聲道:「至少不可能成長到對我們有威脅的存在。」

    「如果他做到了呢?」

    「那麼……消滅他。」

    「是,導師。」在這個問題上,安德魯也不敢和自己的導師打馬虎眼。

    ———————————————

    宮浩並不知道自己無意中的突破,已經引起了海因斯的注意,這給他帶來了機會,也給他帶來了更多的危險。

    他這刻正沉浸在剛才與風元素大範圍的共鳴之中,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接觸到這些風之元素。在那之前他做夢也沒想過自己能如此大面積地與風之元素產生共鳴,事實上這種共鳴的程度到底算好還是壞,連他都不清楚。

    別說他不清楚,就連海因斯都不清楚。海因斯只知道任何一個修煉風元素的法師,都擁有一定程度的風元素共鳴,但他也不清楚風元素的共鳴範圍有多大,只知道天賦越高的人,共鳴的範圍就越廣。而隨著實力的增長,共鳴的範圍也會不停增加。

    元素共鳴的範圍,關係到魔法師的施法距離。你能影響多大範圍內的元素,你的施法距離就是多少。像宮浩這樣能夠引起大半個叢林的風元素共鳴的現象,海因斯並不是沒見過,每一個風系大魔導師幾乎都有這樣的,甚至於超出於此的實力,畢竟風系法術本身就是以範圍性攻擊法術出名,元素共鳴範圍廣是很正常的。這導致海因斯忽略了一件事——宮浩還只是個初入門的學徒。

    這刻宮浩正清楚地感應到有一股親和度最高的風之元素正化成絲絲魔力進入他的體內,只要他願意,他或許現在就可以釋放出一個風系法術出來。

    可惜的是他做不到。

    他只是學會了凝聚魔力,與風元素建立更進一步的感應,卻還沒能學習如何使用魔法。

    他不知道該如何向周圍的魔法元素下達指令,完成某個他想要完成的目的。這種指令就好像是一種特殊的語言,其目的是讓魔法元素能夠理解並迅速有效的執行。如果說無處不在的魔法元素,是一支雄偉浩蕩的軍隊,那麼魔法師就是負責指揮的將領,而魔力則是傳令兵。可惜的是,如今宮浩這位將領,有軍隊,有傳令兵,卻沒有兵符,更不懂得傳令旗語,不懂得魔法世界中的擊鼓進攻和鳴鑼收兵該如何演示。

    他只能看著自己空有魔力卻無法使用,並為此感到發愁。

    可惜,煉獄島上並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魔法師。就算是海因斯,所懂得的魔法也極為有限,而且他也不懂風系魔法,海因斯擅長的是自然法術。當然,他的「擅長」在真正的自然法師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唉,看來只能先繼續修煉魔力,建立共鳴了。除此之外,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宮浩不無悲哀地想到。

    回到煉金塔的時候,安德魯向他招了招手。

    「修伊格萊爾,你過來一下。」安德魯說。

    「有什麼事嗎?大人。」

    安德魯微笑著拿出一卷手冊,交到宮浩手中:「這個東西,你拿去好好研究一下。」

    「這是什麼?」

    宮浩好奇地翻開手記,只見上面畫著一些奇怪的符號和複雜的說明,那些圖畫赫然是一個個人偶形象。

    耳邊響起安德魯低沉的聲音:「這就是三百年前,最著名的煉金大師伊萊克特拉的煉金筆記。這上面有關於他對魔偶製作的一些心得,我們的血肉傀儡,亡靈傀儡,都是根據這本筆記得來的。」

    伊萊克特拉?

    這個名字像一顆炸雷一般轟響在宮浩的耳邊。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伊萊克特拉的筆記

    伊萊克特拉,就是煉金師中的一個傳奇。

    沒有人能說得清這個人是如何橫空出世的。

    他所經過的地方,人人都對其仰首膜拜,他所發明的每一種煉金術,幾乎都成為後世追求探索的對象。

    直到現在,人們仍然在對伊萊克特拉曾經做出過的種種煉金髮明垂涎不已,並一再試圖尋找伊萊克特拉曾經留下的遺物,期盼能得到關於他的秘密。

    沒有人能說清伊萊克特拉到底擁有多少煉金髮明,在伊萊克特拉的後期,儘管他始終埋首於煉金實驗,但卻再未將任何成果公諸於世,直到最後的神秘消失。

    而在伊萊克特拉所有的煉金髮明中,最出名的大概就是巨魔神像了。

    這種擁有天空武士實力的魔偶組成的軍團,當時將所有的國家和軍隊打得落花流水,最終逼使一些國家聯合起來,一起動用所有的大魔導師進行瘋狂反撲,才堪堪阻止住了巨魔軍團的進攻。

    然而這僅僅只是伊萊克特拉的其中一項發明而已。事實上那一次的戰鬥之所以能擋住巨魔軍團,完全是因為伊萊克特拉只派出了巨魔軍團,而沒有派出任何輔助部隊。他看起來根本沒興趣和別人多做糾纏,只是給予那些試圖從他手中得到好處的人一些警告了事。

    據說一直以來,伊萊克特拉都不屬於任何國家,他對戰爭的興趣也從來都不濃厚,只對資源的爭奪感興趣。他需要大量的資源進行實驗,因此才發明了巨魔神為他爭搶資源,礦產和原始叢林。而在那之後,伊萊克特拉就完全放棄了對魔偶軍團的研究,他的主要注意力集中在了一些別的地方。

    他到底想做什麼,沒人知道。

    不過從他的另一項偉大發明中或許可以看出一絲端倪。

    那就是那個令宮浩痛心徹骨的魔紋實驗。

    沒錯,魔紋錈刻也是伊萊克特拉的發明,而且是被後人稱之為絕不亞於巨魔神的偉大發明。因為這項煉金術的唯一目的——就是讓普通人擁有和魔法元素產生共鳴的能力。

    如果說煉金術使用魔法的手段,還是一種迂迴前進的繞路行走方式,那麼魔紋錈刻,就是直接在普通人與魔法師之間架起一座直通的橋樑。

    這也恰恰正是海因斯所說的,煉金師存在的意義,不是成為出色的工匠,而是更加的接近魔法。

    讓普通人可以學習和使用魔法,這聽起來太不可思議了,但事實是伊萊克特拉的確做到了。

    在巨魔神出現後的第五個年頭,伊萊克特拉用一千個金維特換來了一千名最低賤的戰爭奴隸。

    一年以後,這些奴隸被送上了戰場。

    這些奴隸的身上,臉上都刻滿了神秘的符紋,就像是一個個紋身一樣。他們本是出色的士兵,從來都與魔法無緣,但是那一次,每一名奴隸所擁有的魔法能力讓世人大吃一驚。

    一千名相當於黑袍法師實力的奴隸為伊萊克特來帶來新的輝煌聲譽,魔紋錈刻成為世人追求的煉金術,許多煉金師胸懷著對魔法的渴望,孜孜不倦地研究著這種煉金術。

    海因斯便是其中之一。

    如果說斯特裡克六世最渴望得到的是巨魔神的話,那麼對海因斯來說,再沒有比魔紋更有意義的發明了。

    他這一生幾乎都是在為此而努力著。

    能夠像一個真正的魔法師那樣使用魔法,幾乎是每個煉金師最終的渴望。

    而現在,安德魯交給他的,就是一份抄錄於伊萊克特拉筆記的一部分內容——有關於血肉傀儡和亡靈傀儡製作的那部分。

    ——————————————

    「這麼說來,血肉傀儡和亡靈傀儡其實都是伊萊克特拉的發明了?」宮浩問安德魯。

    伊萊克特拉的煉金筆記據說有很多本,都是他當年在從事煉金試驗時記錄下來的,就像宮浩的書記工作一樣。宮浩沒有想到蘭斯帝國竟然會得到一本,不過他很識趣地沒有問關於這筆記到底如何而來,又有多少內容的問題。這很顯然是一個禁忌,他現在只需要瞭解他需要瞭解的就可以了。

    「沒錯,據說這是伊萊克特拉早期學習煉金術時的作品。不得不說伊萊克特拉的天才程度,遠超我們的想像與認知。僅僅是他學生時代的作品,就讓導師和我們研究了整整二十年,並且直到現在,也無法完全重現。」

    「無法完全重現?」

    「沒錯。血肉傀儡是相當於四級武士的存在。與普通的傀儡武士相比,血肉傀儡的強大不在於它們的體魄,而在於它們能夠施展法術攻擊。雖然它們只能釋放三種法術,但是配合他們本身相當於傀儡武士的體魄和近戰能力就相當可怕了。而亡靈傀儡則是用屍體的骨骸煉製而成,據說這本是亡靈法術的一種。但是與亡靈法術不同。亡靈法術召喚出的亡靈,必須依靠法力的維持。一旦法力消耗完畢,那麼亡靈也會隨之消失,而亡靈傀儡則沒有這方面的遺憾。它們並不像血肉傀儡那樣可以釋放法術,也不具備傀儡武士那樣剛硬不破的身軀,但勝在它們的製作成本低廉,而且能夠保持原生物的本能。」

    「原生物的本能?」

    「對,在最早期,亡靈傀儡都是用一些魔獸煉製的。你也知道,有許多魔獸相當強大。用它們的骸骨煉知的亡靈傀儡,一旦發揮出本能力量,甚至比一個普通武士還強得多。不過可惜,隨著那些強大魔獸的逐漸消亡,亡靈傀儡失去了好的載體,又不像亡靈法術那樣可以源源不斷地進行召喚,因此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所以你們就用人類的屍體來煉製?宮浩惡狠狠的想道。

    沒想到下一刻,安德魯直接說道:「所以後來就有人利用同類的屍體來煉製亡靈傀儡。」

    宮浩的心中一跳,他不知道安德魯為什麼突然說出了實話,但他立刻意識到,這很可能是在測試他對用人做實驗的牴觸心理。所以他立刻不動聲色道:「大人,用人類的屍骨煉製有什麼好處嗎?」

    他的表情看上去只關心成果,而不關心過程,這讓安德魯感到滿意。

    「當然有好處。」安德魯笑道:「好處就是源材料取之不盡,成本低廉。而且人類骸骨製作的亡靈傀儡與魔獸骸骨製作的亡靈傀儡的最大不同就在於,我們可以為人類骸骨製作的亡靈傀儡換裝盔甲,統一制式,這樣一來就可以大大提高亡靈傀儡的戰鬥力。不過可惜的是,這種侵犯死者的行為,歷來是受到各國譴責的。所以在一百五十年前,三大陸共定合約,共同協議凡是有將人類屍骨煉製成亡靈傀儡的國家,都將受到所有國家的譴責和共同誅伐。」

    宮浩把嘴一撇道:「切,只要能打贏戰爭,還不知道誰誅誰呢。既然亡靈傀儡好用,那就用唄。反正穿上盔甲誰知道誰是誰?只要戰爭打贏了,別放跑一個敵人,亡靈傀儡的存在就沒人知道。」

    「就是這樣。」安德魯哈哈大笑起來。他越來越欣賞宮浩這種為了煉金術而罔顧人命的態度。所以他甚至還加了一句:「其實要瞞過別的國家的眼睛並不困難,只要把亡靈傀儡混在普通的傀儡武士中,給它們用上一些特殊的藥物,一旦破損後立刻化成粉末,就再沒人能確認那是亡靈傀儡了。而且這種禁令也只是禁止大張旗鼓地進行,如果只是小範圍的使用,並不會有太大問題。事實上很多國家都在秘密使用死亡的囚犯骸骨進行亡靈傀儡的煉製,只是大家彼此都不說破罷了。反正這些亡靈傀儡在戰爭中也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

    原來如此。宮浩明白了。

    「那麼說我們現在沒能完全做出伊萊克特拉的血肉傀儡和亡靈傀儡嗎?我覺得我們送過去給自由號的,好像和這筆記上的有些不一樣呢。」宮浩問。

    安德魯回答:「是有些不一樣。伊萊克特拉的血肉傀儡和亡靈傀儡都是用魔獸製作的。亡靈傀儡也就罷了,我們只是受限於魔獸日漸減少的問題。但是血肉傀儡需要用到生命靈魂做牽引,否則無法使用法術。可是魔獸的靈魂不是太過強大,就是太過弱小,不易駕馭,所以非常困難。目前我們只能採用一些比較普通的如血猿的靈魂進行製作。但是這樣的傀儡所能夠使用的法術只有一種,而且效果較差,其實遠遠達不到真正的血肉傀儡的實力,說是擁有四級武士的實力,其實只比傀儡武士稍微強上一點罷了。」

    宮浩知道,安德魯口中的血猿,其實就是自己這些少年僕役了。

    他們將僕役們當成花盆,種植魔靈,剝奪靈魂,實驗魔紋,煉製亡靈傀儡,可以說是人盡其用,一絲一毫也不放過可以利用的價值。

    這幫煉金師喪盡天良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但現在自己卻只能陪著笑說:

    「請大人放心,我一定會認真研究伊萊克特拉的筆記,爭取早日重現真正的血肉傀儡,再不需要使用到……血猿的靈魂。」

    「很好,努力吧,格萊爾,我相信你能給我們帶來好運。你已經給了我很多驚喜,而現在,這就是真正的考驗。」

    「我發誓,我一定不負安德魯大人的重托厚望。」

    當明白了自己手中的筆記意味著什麼以後,宮浩第一時間意識到一件事:如果能夠真正早日將這些傀儡研製出來,或許就可以將那些每月送來的僕役從人間地獄中解救出來。

    他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可以拯救世界的天使,但當自己可以拯救他人性命時,他也絕不會退縮。

    那一刻,他想到的是西瑟,芬克,撒克,比勒等一個個少年的形象。

    所有的,曾經和他同船的,曾經在他之前來到煉獄島的和在他之後來到煉獄島的少年,他們一個個已經或者正在走向死亡。

    而現在,自己就是唯一能救他們的人。

    從未有一刻如現在般如此渴望破解有關伊萊克特拉的發明。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尋找失落的友情

    把摘錄自伊萊克特拉的筆記交給宮浩後,安德魯去見了海因斯。

    「是的導師。」安德魯笑著回答:「看得出來他很興奮。」

    「哦,皮耶,不要小看天賦的力量。既使煉金師們並不需要修習魔法的天賦,但在智慧上的要求卻有過之而無不及。看得出來修伊格萊爾是個非常聰明的小傢伙,對於這樣的人,你大可以把壓力加給他。沒錯,他對煉金術的理解依然淺薄,但是知識並不是煉金術的唯一。偉大的伊萊克特拉就曾經說過,僅僅追求知識本身,會令人喪失創造能力,這樣做的結果,只能夠令你成為一個出色的助手,而並非是一個偉大的發現者。要想成為一個出色的煉金師,知識僅僅是我們需要的基礎,創造力才是我們上升的泉源。」

    說到這,海因斯歎了口氣:「我已經老了。我相信在我幾十年對煉金術無盡的探索中,已經掌握了所有可以掌握的有關知識,但是我卻並沒做到重現伊萊克特拉的輝煌。我想安德魯說得沒錯,煉獄島需要新鮮的煉金師之血,研製巨魔神和魔紋的工作也同樣需要非同一般的思路。看看那個孩子在藥劑試驗室裡所做的吧,儘管他發明的那些稀罕小玩意我並不放在眼裡,但是從他的身上,我看到一些與眾不同之處。他擁有成為一個出色的煉金師最重要的兩大法寶——旺盛的求知慾和敢於突破一切舊有方式的思維習慣。這正是我們所不具備的。」

    皮耶尊敬地對導師低下了頭:「偉大的導師,我想這正是我永遠也及不上您的地方。您的睿智令我歎服。」

    拋開為人不談,無論是海因斯還是皮耶,他們對煉金術的執著,都是真正的狂熱與敬業。

    通過水晶球,海因斯觀察到修伊格萊爾已經開始了對筆記的研究,他看起來認真極了。

    海因斯滿意的點點頭。

    ————————————

    從這一天起,宮浩以一種瘋狂的狀態陷入了對血肉傀儡的研究中。

    伊萊克特拉的筆記很顯然是一種隨筆式的存在。上面記錄的絕大多數是他試驗失敗時的一些隨想。

    從這些隨想中可以看出,伊萊克特拉是一個思維非常活躍的人。在他研製血肉傀儡的同時,他還同時進行著數十種煉金術的研究。這種研究方式令宮浩大感詫異,想不通他是怎麼做到的。

    煉金術是一門深奧浩大的學問,幾乎每一個分項都可以窮盡人的一生。就好像科學中分有物理化學等分支,而物理中還有高等物理,數學物理,試驗物理等等分支,其下又有無數分支一樣,煉金術同樣如此,每一門煉金術都有屬於自己的龐大知識,僅是其中一樣,就可以讓人鑽研一輩子。

    而伊萊克特拉,他的筆記卻充斥了各種各樣的煉金術隨筆。

    只是這些隨筆根本不全,完全是想到哪就記到哪。

    它們看上去雜亂無章,也許上一句說得還是有關於血肉傀儡的製作問題,下一句就直接跳到了藥劑該怎樣煉製上去,而且兩者之間毫無關聯。

    宮浩嚴重懷疑,伊萊克特拉的這些筆記到底有沒有翻閱的價值,只怕就是伊萊克特本人在記錄完這一切後,再想尋找到他所記錄過的東西,都會非常困難。

    這其中甚至有涉及到空間魔法,巨魔神等方面的思索,也就是說早在伊萊克特的學徒時期,就已經開始準備對這方面的研究和探索了。

    根據伊萊克特拉的筆記所言,他最初創造巨魔神的動機,僅僅是因為他需要一些更強大的魔偶來保護自己,至於橫掃天下,那根本不是他感興趣的事。

    這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煉金狂人,比海因斯還要瘋狂的瘋子,這是宮浩從他的筆記上唯一能確定的東西,但是如何再現出真正的血肉傀儡,宮浩卻完全沒有頭緒。

    這些筆記太雜亂,太隨意,根本難以理解,即便如此,還只是安德魯從中摘錄的一部分,而非全部內容。

    這讓宮浩深感頭痛。

    不過從那些隨筆中,還是可以看出,伊萊克特拉認為,真正強大的傀儡武士,應該是擁有智慧的。他最初創造血肉傀儡的動機,是想製作出一個擁有智慧的魔偶助手。

    在伊萊克特拉長達數十年的研究生涯中,從未有人跟隨過他。他完全就是一個人在進行煉金術方面的研究。而之所以會如此,就是因為伊萊克特在後來的確成功發明了有一定智慧程度的魔偶助手,儘管這種助手的製作技術已經失傳,無法想像其智慧程度有多高,但是可以看得出來,伊萊克特拉的成就在任何地方都閃躍著令人羨慕的光芒。

    而血肉傀儡,不過是他研究魔偶助手時的一個副產品罷了。當時還年輕的他試圖在普通的傀儡武士中嵌入一個成型的靈魂,以一種叫靈魂法珠的道具為載體,完成賦予智慧的使命。

    但是伊萊克特拉後來發現,脫離生命而存在的靈魂最終會漸漸消亡,就像冰溶解於水一樣,即使是靈魂法珠也無法阻擋這種情況,因此伊萊克特拉使後來用某種方法最終保留了一絲靈魂記憶,用以與魔法元素產生共鳴的能力,而將其他的一切全部放棄,從而成就了血肉傀儡。通過這種蛻變,他使得靈魂可以長時間保留在靈魂法珠內。

    而海因斯和安德魯他們一直以來在尋找的,就是伊萊克特拉到底用什麼辦法,使靈魂在寄居於法珠之內後,依然能夠與周圍的元素產生共鳴,從而使用出魔法。

    他們最終選擇了智慧強度最高的人類,通過大範圍的拋棄與剔除,才勉強保留住了那麼一絲共鳴能力。

    這就是目前的血肉傀儡的由來。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非常複雜而深奧的課題,宮浩發現海因斯也的確是一個天才。靈魂的保留存在,一直以來都是靈魂法師的專長,只是這方面與亡靈法術一樣,都是禁忌性的存在,從來沒人敢公開研究它。在完全不瞭解靈魂法術的情況下,海因斯能做到這一步,完全得益於他在煉金術上的非凡能力,但是相比伊萊克特拉所做到的用一隻普通魔獸的靈魂就製作出可以釋放三種法術的血肉傀儡,卻依然相差太遠。

    海因斯就好像一個糟糕的廚子,窮盡研究後,也只能用最好的東西做出最糟糕的菜點,而伊萊克特拉信手拈來的能力,即使給他最差的材料,也能製造出精美的美食。

    這兩者的差距之大,就好比如今的宮浩之差別於海因斯。

    宮浩對此也搖頭不已。

    在這種情況下,要想破解出伊萊克特拉的血肉傀儡製作之迷,完全可以想像它的困難程度。

    接下來的日子,宮浩日復一日的研究,幾乎不眠不休地撲在血肉傀儡和那本筆記上。

    即使曾經擔負再多工作也能讓自己顯得從容不迫的宮浩,第一次開始分身乏術了。

    時光荏苒,只有當全身心投入工作中去時,才會發現時間過得如此之快。轉眼間,又是三個月過去了。

    與三個月前相比,宮浩完全是垂頭喪氣地發現,自己在血肉傀儡上的研究毫無進展。

    它幾乎浪費了自己所有的寶貴時間,卻沒能讓他在這方面有任何進步。

    所有可能的想法,做法,全部試過,卻無一能通過。宮浩甚至開始懷疑,伊萊克特拉到底是不是最後完成了他筆記上所描述的那種血肉傀儡。他會不會是通過別的手段來完成的?比如魔紋?

    但是歷史告訴他,那個時候的伊萊克特拉還沒有發明魔紋,伊萊克特拉的筆記上更是明確表明,通過在人體上錈刻能夠與魔法元素產生共鳴的法陣,在那時還僅僅是一個構想,尚未付諸行動。

    而且魔紋很明顯也不適用於魔偶。

    那麼這個該死的天才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他揉著臉痛苦不已。

    ————————————————

    「格萊爾。」走進宮浩的試驗室,安德魯呼喚他。

    「大人。」宮浩站了起來。

    「依然沒有任何進展是嗎?」

    「是的大人,伊萊克特拉的確是個非同一般的天才人物,我很難想像他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我在血肉傀儡上的研究完全沒有絲毫頭緒。」

    安德魯笑呵呵地拍著宮浩的肩膀:「導師和皮耶對血肉傀儡進行了長達二十年的研究,才勉強製作出能夠釋放出一種法術的血肉傀儡。你成為學徒還不到一年,對煉金術的理解也只是剛剛入門,完全沒有氣餒的必要。記住,對學問的探索,應該是循序漸進的,千萬別想著一步登天。在血肉傀儡的研究上,我們不會催促你,因為我們能夠看到你的努力。」

    「是,大人。」

    「好了,辛苦了這些天,出去放鬆放鬆吧,休息些日子再回來,也許能讓你那已經過度用腦導致僵化的思維重新活躍起來。」

    「安德魯大人,我的思維沒有僵化。」宮浩苦笑道。

    「哦,你已經開始學會反駁我的話語了嗎?」安德魯並不動氣。

    宮浩笑道:「那正是您對我疼愛的表現。」

    「說得好。」安德魯哈哈大笑,他拉著宮浩的手:「來吧孩子,你才十三歲,你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用來研究。現在我們去港口,去轉一轉,也許在那裡你會有什麼好的發現也說不定。」

    「去港口?」宮浩有些迷惑:「可是今天不是自由號來到的日子。」

    「哦,並不是只有自由號才能來煉獄島。我以為在經過了去年的那件事後,你應該明白這一點了。」安得魯向宮浩眨眨眼睛。

    宮浩一怔,眼前立刻浮現出一個久未出現的女孩形象。

    難道是……

    安得魯笑得很詭異,他說:「好了小傢伙,還不快點換衣服,打扮得精神一些,然後準備跟我去接船。我們的那位尊貴客人……可是只有你能降服的哦。」

    「她是為你而來,來尋找她那失落的友情。」他向他眨眨眼。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少女之心

    人生的遇合,有時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

    算一算艾薇兒上一次離開煉獄島,距今差不多是有一年了,沒想到她真得又來了。

    他歎了口氣,也罷,就當放鬆幾天吧。

    艾薇兒果然來了。

    港口一帶人聲鼎沸,彷彿有盛大的節日歡慶活動在此地展開。

    在那喧鬧的中央,宮浩能清楚地看到遠處那位小公主的身影。

    一年不見,她長高了。

    她不再像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而更接近於一位少女了。

    是的,公主殿下已經十三歲了,她的胸脯甚至出現了微微的隆起,看上去很有一位娉婷少女的模樣了。

    看得出來她正在發育。她骨子裡就是個美人胚子,良好的遺傳基因在她小的時候就已經得到體現,而現在這朵花苞正在緩緩綻放著。

    她的神情依然高傲,但不再是專橫跋扈自以為是的那種,而是帶著一種天生皇族的威嚴。

    安德魯正在恭迎艾薇兒:「尊敬的公主殿下,煉獄島歡迎您的到來。」

    手中的權杖微頓,冷漠的聲音輕吐:「安得魯,你並不是真心歡迎我,我已經學會了如何分辨謊言。不過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是為了你而來。」

    生理推動心理,少女萌動的心理在這發育的過程中亦漸漸出現,並催化著她的成熟。現在的小公主可不是幾句馬屁就能糊弄過去得了。

    將目光停留在宮浩的身上,艾薇兒走下船,宮浩注意到她的眼中露過一絲欣喜與興奮。

    剛才還冰冷的語調,在這刻變得溫柔起來,彷彿一瞬間,公主殿下從大人變回來了孩子。

    「修伊,真高興又見到你了。」

    宮浩鞠躬回答:「是的公主殿下,我也很高興見到您。」

    「我記得去年我看見你的時候,你還只是一個僕役,可是現在你卻已經成為學徒了。修伊格萊爾,看起來你幹得很出色。」

    「都是安得魯大人的照顧,還有公主殿下的庇佑。」

    「是麼?那麼你應該好好報答我了。」艾薇兒自動忽略了那句安德魯的照顧。

    「修伊格萊爾隨時隨地為您效勞。」

    「我相信我會滿意你為我提供的服務的。」

    女孩的眼中閃過一種被稱作是「滿足」的火焰。

    她輕輕拉起了宮浩的一隻手,這個動作讓在場的所有人的心臟都好像被人狠狠掐了一把。

    「修伊,告訴我在我離開後有人欺負過你嗎?」

    宮浩想收回自己的手,卻發現她抓得很用力,只能無奈放棄道:「不,公主殿下,事實上我過得很好。」

    「那麼你有想過我嗎?」

    「……是的公主殿下。」宮浩只剩點頭的份了。

    「我也是。」艾薇兒甜甜的聲音響起。她偏過小腦袋想了想,然後輕聲湊到宮浩的耳邊說:「我想那就是你說的愛情對嗎?」

    她的臉有些紅。

    看起來她沒有忘記宮浩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宮浩有些發窘:「不,公主殿下,我想那只是出於對朋友的思念。」

    「是這樣嗎?」小公主有些失望。

    然後她抓著宮浩肩並肩向城堡走去。

    與上次相比,這一次她沒有再用華麗的地毯鋪路。

    「跟我說說你都學到了什麼,魔法是這世上最奇妙的東西,你已經成為一個魔法師了嗎?」

    「……」宮浩有些頭疼,他謹慎的選擇詞句回答:「事實上,我還什麼都不會呢。到目前為止,我只是能煉製一些藥劑,順便為大家做一下書記工作。煉金術是一門博大精深的學問,沒有人能在幾年內就將它理解透徹。對我來說,那可能是我一輩子都學不完的知識。」

    「看來你學習得很辛苦,修伊,你瞧你都瘦了。」小公主的聲音充滿不捨。

    「是的公主殿下,我最近在研究一些比較重要的課題,它讓我睡不好覺。」

    「你沒有必要這麼拚命。」

    「努力工作可以讓我的生活變得更充實,而且也可以完成我的追求。」

    「你追求什麼?」

    宮浩想了想,輕聲道:「我不知道,公主殿下,確切地說,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

    艾薇兒閃動著好看的大眼睛望著他:「為什麼?」

    宮浩思索良久,才回答:「還記得紅與綠嗎?」

    「愛情鳥?」艾薇兒的眼神再度亮起。

    「是的,它們追求什麼,我也追求什麼。」

    「它們追求崇高而美好的愛情。」艾薇兒快速接口。

    宮浩苦笑:「不止是那個……艾薇兒。」

    ———————————————

    自由,一個多麼遙遠的名詞。

    無論是愛情鳥,還是自己,都離自由依然遙遠。

    小公主的到來和她的重視並不能改變什麼,宮浩不認為她是自己可以借助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他想要的已經不僅僅是自由。

    站在魔法囚籠前,艾薇兒高興地向紅與綠打招呼。

    看起來熾焰鳥也仍記著她,它們將長長的喙伸出鐵籠,任由小公主撫摸作為回禮。

    「它們好像胖了一些。」她說。

    「是的。」宮浩笑說:「去年發生了魔獸越獄的事件。有一些重要材料被毀掉。其中有一種是煉製火系魔力增幅藥劑的。沒有了它,也就無法煉製。所以紅與綠已經有快一年沒被抽血了。」

    他沒有告訴艾薇兒,事實上他早就解決了火系魔力增幅藥劑替代材料的解決問題,但是他卻故意沒有將其上報,使得火系魔力增幅藥劑始終無法製作成功。或許這世上唯一知道宮浩是最後的能製作火系魔力增幅藥劑的人的就是紅與綠了。

    「哦,既然這樣,那為什麼還不放它們走?」

    「因為人類是世界上唯一『需求過剩』的生命,人們總是期盼得到更多,而不考慮是否需要這麼多。人們更願意擁有,而非放棄。放了紅與綠……這是不可能的。」

    「聽起來人類才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如果讓教皇陛下聽到你的論調,他一定會把你放到火刑架上烤死。」

    小公主用張牙舞爪的態度來嚇唬他,不過她臉上濃濃的笑意暴露了她的真實想法。

    宮浩微笑道:「如果真有人應該被放到火刑架上去燒烤的話,那個人一定不是我。」

    「那會是誰?」

    宮浩輕輕低下頭去。

    還能是誰?第一個該殺的就是你的父親。

    然後他回答:「罪惡總會受到審判,然而審判罪惡的人,未必代表正義。艾薇兒,我們不要討論這種話題了。你不是想去叢林嗎?不是想重溫去年的美夢嗎?我帶你去。」

    ————————————————————

    對艾薇兒來說,自從上次離開煉獄島後,她就一直沒有忘記過修伊格萊爾這個人。

    她從來沒有忘記,正是修伊格萊爾給了她人生中最快樂的那段時光。在那之前她就像是一隻井底之蛙,從不知天下有多大,從不知這世上還有許多美好未必要在凌駕於他人之上的情況下獲得,更不知道與大自然共同呼吸的感覺是如此美妙。

    回到溫靈頓後,她再無法體味那種快意滋味。

    或許不易得到的總是美好的吧,她便加倍思念在煉獄島上的一切。

    思念那片叢林,那裡的有趣魔獸,思念愛情鳥,也思念那個帶給她這一切的男孩。

    可當她來到之後,她卻失望地發現,那個男孩並沒有如她所想的那樣思念她。

    她沒有從他的眼睛看到自己到來時的那種興奮與喜悅,恰恰相反,他的眉宇間似乎籠罩著一層陰影。

    「修伊,你有心事?」

    「……是的,公主殿下。」漫步在叢林中,宮浩幾乎不怎麼說話,這刻艾薇兒提起,宮浩只能承認。

    「什麼心事?」

    「是關於煉金術的。我試圖重現伊萊克特拉大師的血肉傀儡,我是說他真正的作品,但是我失敗了。」宮浩苦笑道。

    「哦,血肉傀儡嗎?我聽說過,好像海因斯大師也未能成功。你完全沒必要讓自己去做到海因斯都做不到的事。」

    少女的聲音輕舒柔緩,天知道這是她第一次去勸解他人。在那之前,只有我們高貴的小公主自己心情不好時需要別人來哄慰。

    「不,你不明白的,我必須解決它。」

    是的,必須解決。

    煉金塔用活人進行的試驗中,亡靈傀儡只是附帶品,魔紋試驗並不需要殺死人,而靈種是以培育而非殺人為目的。惟有血肉傀儡是必須殺死少年才能得到靈魂的。

    對宮浩來說,再沒有比解決這個問題更重要的了,他相信只要自己恢復了伊萊克特拉的血肉傀儡技術,那麼少年們僕役們離生存的希望也將不再遙遠。

    他必須解決!

    艾薇兒低著頭想了一會:「如果是這樣的話,也許我可以幫你。」

    「你?」宮浩很詫異:「你怎麼幫我?」

    「我帶你去看樣東西。」小公主拉著宮浩就走。

    「什麼東西?在這煉獄島上?」

    「沒錯。」

    宮浩大感驚奇,煉獄島上有什麼東西是這位公主知道而自己卻不知道的?

    跟隨這位公主七拐八拐,宮浩發現艾薇兒帶著自己正在遠離城堡。

    他們既不是往湖邊走,也不是往山谷中去,而是一處宮浩從未去過的路上行進。

    宮浩很清楚地記得這條道路通往山谷的後方,但是每一次蘭斯洛特帶他去狩獵時,從不允許他往這裡走。這裡也是他自來到煉獄島後,從未涉足過的地方。

    而現在,艾薇兒卻帶著他向此地行進。

    他們很快就走到路的盡頭,在那裡,山谷的另一頭,宮浩終於看到了那個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東西。

    「我的天啊!」他發出了一聲驚歎。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巨魔神

    在山谷的另一頭,宮浩看到的是一個真正的用鋼鐵打造而成的龐然大物。

    這個鋼鐵巨人如今是坐在地上的,裸露的皮膚閃爍著金屬的光芒,外面的很多地方在經歷了長期的風吹日曬後,已經是銹跡斑斑了。

    「這就是巨魔神?」宮浩忍不住問艾薇兒。

    「沒錯,蘭斯帝國唯一的珍藏,來自伊萊克特拉時代的真正超級兵器。」艾薇兒同樣充滿崇敬的回答。

    「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山。」宮浩的口氣充滿崇拜。

    「重要的是它擁有著非凡的強大力量,而且它可以使用至少十二種以上的強力法術,普通的傷害對它根本不起作用。僅僅是一個這樣的巨魔神,就可以消滅一個城市。你能想像嗎?在伊萊克特拉的時代裡,他打造了成百上千個這樣的巨魔神。」

    「你們是怎麼弄到的?」

    「哦,即使是英雄也有隕落的時候,在人類對抗巨魔神的戰爭中,有一些巨魔神被打壞了。它們成了戰利品被拖回各自的國家,並由各國的煉金師們進行研究製作的方法。不過可惜,從來沒有人能重現它。」

    說著,艾薇兒回頭看向宮浩:「修伊,你想看看它嗎?我也只是聽說巨魔神在山谷的後面,海因斯一直在研究它。他已經破解了製造的秘密,但還沒有破解使用它的秘密。聽說要啟動巨魔神,需要非常特殊的方法,而這種方法和血肉傀儡是一樣的。」

    「靈魂法珠?」宮浩叫了出來。

    「沒錯。但是巨魔神的要求更高。而在這個巨魔神的身體裡,就有一顆這樣的成型法珠,我想如果你去看一看,也許能對你有幫助。」

    「為什麼海因斯大師沒有從那上面得到幫助?」

    「因為那顆法珠是唯一的,而且已經受損嚴重。在他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他不敢使用任何可能會破壞它的方式來研究它。海因斯希望他能先破解血肉傀儡的秘密,等有了把握再動那東西。」

    「哦,如果是這樣的話,萬一我不小心弄壞了……」

    「只是看看對嗎?」艾薇兒對宮浩說,她甚至湊到宮浩的耳邊輕聲道:「我可以幫你的,如果你真得不小心弄壞了,那麼就說是我做的。放心,海因斯他不敢拿我怎麼樣的,而且我也不喜歡這老頭。他對我太無禮了,他甚至不過來接我。哼!」

    宮浩苦笑,看來艾薇兒的溫柔目前只針對自己,她在面對別人時依然是高高在上,依然是不可一世,依然是認為所有人都該向她下跪。

    ———————————

    輕輕來到這個大傢伙前,撫摸著那冰冷的金屬軀殼,宮浩注意到它的身體上留下無數刀砍斧鑿的刻痕。

    在它的左臂處,有一個巨大的傷口,從關節處直切入下方。

    不過最重的傷卻是在胸口處。那裡有一大塊凹陷,看上去是被什麼重物撞擊過,四周還有燒灼過的痕跡。

    通過這些傷口,宮浩很清楚的看到,打造巨魔神所用的材料是用最為堅硬的金屬精金製成。

    「它看起來受了很多傷,是被圍攻戰敗的。」宮浩喃喃道。

    「除非是肢解它們,否則巨魔神是不會戰敗的。當然,還有一種消滅它們的方法,就是摧毀它們的核心。」艾薇兒說。她爬到那大傢伙的身上,從它那凹陷的胸口處打開一扇小窗。

    宮浩看到,裡面有一顆紅色的珠子。

    一團霧氣般的東西,在珠內瀰漫擴散著,不時地幻化出各種形狀。

    「這就是巨魔神的核心?它看上去的確和血肉傀儡的核心的確有些相像,只是它要大得多。」

    宮浩說著伸手進去,將那顆大如拳頭的核心取了出來。

    這顆靈魂法珠的上面已佈滿了裂紋,法珠內的煙霧看起來完全可以從這些裂紋中逃逸出去,但卻不知為何始終留在了珠子中。

    「聽說在剛得到它的時候,這刻珠子中充滿了靈魂之力,但是隨著時間越來越長,這些靈魂能量還是漸漸消失了。現在它們已經不多,也許要不了多久,就會完全消散。」艾薇兒說。

    「這麼說,伊萊克特拉就是通過這個東西來控制巨魔神得了?」

    「是的,但是海因斯並不知道該怎樣做到這一點。看起來這些靈魂能量非常凶暴,它們決不是人類靈魂,它們更強大,也更難控制。聽說爺爺第一次把它交到海因斯手上時,海因斯試圖吸收部分靈魂能量以尋找到製作和控制巨魔神的奧秘,但是他差點被那珠子中強大的靈魂衝擊殺死。」艾薇兒說到這,臉上現出害怕的樣子。她看著宮浩:「我們還是把它放回去吧,也許我不該認為它能對你有什麼幫助。」

    「不,艾薇兒,讓我再看看它。」宮浩堅持道。

    他盯著那顆血色法珠,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叢林中與風之元素共鳴時的景象。

    對於靈魂法術,他從未有過研究,靈魂到底是什麼?人類為什麼會有靈魂?他也說不上來。但是這一刻,與風之元素的共鳴時產生的那種奇妙契合感,突然在心底升起。

    他感覺他完全可以和珠子中的那股靈魂產生共鳴。

    不是吸收,僅僅是共鳴。

    至於後果是什麼?他不知道,但是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他死死地看著那顆珠子,還有那珠內波瀾詭譎地煙霧,突然之間,心底一股寒氣油然而起。

    珠中的煙霧若沸騰般狂舞起來,咕嘟咕嘟地冒著煙氣,一部分靈魂能量開始從裂紋處逸出,若一條條黑色小蛇般向著宮浩的身體裡鑽去……

    「不,修伊,快放下它!」艾薇兒大叫起來。

    「啊!」宮浩發出了痛苦的大叫聲。

    下一刻,宮浩彷彿在一瞬間被拉扯到數百年前的那個鐵馬金戈的年代。他的耳邊響起了無數勇士衝撞的嚎叫聲,成百上千個巨大的魔神傀儡在戰場上縱橫來去,揮舞著巨大的鏈槌,每一下攻擊,都橫掃一片。

    到處都是鮮血在激揚,眼前是一片灰暗的血色天空。

    轟隆隆的戰鼓聲敲響,無數驍勇之士在吶喊。

    天空中飛行著各種機械怪獸,地上到處是人們在叫喊撕殺。

    勇士們前仆後繼地死去,巨魔軍團大踏步地踏過人類屍體,向著勝利的方向昂首闊步。

    在那戰場的中央,他看到有一個人,一個冷漠的,穿著煉金師法袍的人站在那一片屍山血海之上,在他的周圍簇擁著無數的傀儡戰士,各種各樣,無所不有,甚至連天空中飛翔著各種機械猛禽。

    在他的對面,上百名大魔導師同時向天空發出呼喚。

    一顆又一顆的隕石如流星劃過天際,落向大地,砸向那個穿著煉金師法袍的人。

    那個穿著法袍的男人只是高舉了一下自己的右手,一團白色的光芒從他的手心綻放出去,形成一個巨大的魔法罩,將那落下的隕石竟全部擋在了外圍。

    然而還有少數流星落在了白色魔法罩的外圍,有幾個魔神傀儡被隕石砸中,與攻擊它的人類戰士同時化成一團熊熊火焰。

    他看到,有一顆燃燒著劇烈火焰的隕石竟然向著自己砸了過來。

    宮浩再克制不住,發出了強烈的吼叫聲。

    下一刻,他看到眼前是一名武士高高躍起,鋒利的長劍上閃出熾亮的強光,他向著自己重重斬落……

    ——————————

    「不!」宮浩大吼起來。

    「修伊,修伊!你沒事吧!」旁邊是艾薇兒瘋狂地搖晃著他。

    她看到宮浩的眼睛變成一片血紅,過了好一會才漸漸恢復正常。

    宮浩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終於從那夢魘般的地獄戰場上走了出來。

    「我沒事,艾薇兒。」他此時已渾身是汗。

    「哦,我的天啊,你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這些靈魂能量會突然衝出來?」艾薇兒驚恐地問他。

    「我不知道。」宮浩搖搖頭:「我只是試圖和它建立共鳴的關係,就像是和其他的魔法元素建立共鳴一樣,但是我沒想到會引起這麼大的反應。」

    鑽入宮浩體內的靈魂能量又收縮會法珠內,法珠內的靈魂能量在這刻重新恢復了平靜,彷彿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一般。

    宮浩匆匆把那珠子放了回去。

    「我們走吧艾薇兒,我不想讓海因斯大師知道這件事。我想他不會高興的。」

    「好的,修伊,但是你要告訴我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戰爭。」宮浩回答:「我看到了這個巨魔神最後所看到的一切。人類發動了大規模的禁咒法術,召喚了大量的隕石攻擊魔神軍團。這個巨魔神就是在那個時候被摧毀的。但是它沒有被完全摧毀,它的靈魂能量還記錄著那場戰爭。」

    「聽起來對你沒有任何幫助。」

    「不,艾薇兒,事實上那對我非常有幫助……它給了我一個答案。」宮浩非常認真的回答。

    「謝謝你,艾薇兒。」他說。他輕輕摟住這位小公主的腰。

    艾薇兒的臉一片通紅,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加劇。

    我的天啊,為什麼我的臉會發燒?為什麼我的呼吸會變得急促?為什麼我會覺得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再不知身在何處。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元素震盪

    「克洛斯。」

    「修伊在魔法的修煉上有一些疑惑,他希望我能幫他找一位出色的導師,所以我推薦了你。從今天開始,在我們停留煉獄島的期間由你負責指點修伊魔法。」

    小公主的眼睛瞪了起來:「你是在拒絕我的命令嗎?」

    「不,尊敬的公主殿下,可問題是他根本沒有資格學習魔法。您也知道學習魔法是需要天賦的,一個低賤的僕役根本就不可能有學習魔法的天賦。而且幾天的教導對他也不會有任何實質上的幫助。」

    宮浩站了出來:「克洛斯大師,首先我要聲明,我現在是一名正式的煉金學徒,已經不再是僕役了。」

    「煉金師之所以是煉金師,就是因為他們沒有學習魔法的能力。」克洛斯對宮浩可不會客氣。

    「是的大師,您說得對,同樣我並不是一定要學習魔法,只是我在魔法的修煉上有一些疑惑。我想我需要一個這方面的專家來為我做出解答,所以我請求公主殿下為我尋找一位最有智慧同時也最慷慨的大師來為我指點迷津。公主殿下為我推薦了您。」

    聽到自己那「最智慧最慷慨」的評價,克洛斯的臉色變得好看了許多:「這麼說你只是想得到一些指點?」

    「是的,大師。」

    「那麼好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教你一些。」

    「好的大師,白天我要陪公主殿下,做她的嚮導,那麼請問我可以在晚上的時候向您請教嗎?」

    「沒問題。」

    「那麼……我期待夜間的來臨。」

    宮浩微笑著退下。

    沒有人知道宮浩為什麼又突然對魔法產生了興趣,但是在接觸過巨魔神遺留的靈魂影像後,他卻知道自己已經在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伊萊克特拉不僅僅是一個煉金師,他同時還是一個魔法師,一個非常強大的魔法師,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魔法師而不是象煉金師那樣的半吊子。

    他親眼看到伊萊克特拉用法術而非其他的方法阻止了隕石的落下,而當時他的身上沒有任何魔紋的波動,也就是說他用的完全是屬於他自己的力量。

    這是一個驚人的秘密,宮浩覺得自己或許正在接近這位煉金大師。

    多少年來,無數人都在奇怪,到底是什麼讓這位煉金大師如此天才,創造出一個又一個超級強大的煉金髮明,他們從未找到過答案。

    如果僅僅依靠智慧,沒有理由數百年來無數煉金大師的智慧都比不過他一個人。

    而現在,宮浩看到了一條新的道路。

    伊萊克特拉不僅僅是個煉金師!

    如果換了是別人知道這樣的事實的話,或許會進一步理解為伊萊克特拉是個天才中的超級天才,不僅在煉金術上有成就,甚至自身的修煉也達到巔峰,足以令人鼎禮膜拜。但是宮浩的想法恰恰相反,他認為那或許正是伊萊克特拉能在煉金術上有如此成就的真正秘密!

    那個時候他突然想起了血腥蘭。

    是的,如果你想讓一株植物成活,那麼你就要盡量為它創造適合它生長的環境。

    那麼如果你想要讓自己能夠擁有一位超級煉金師那樣的成就,最簡單也最愚蠢的辦法,就是盡可能的在各個方面去靠近他。如此,才最有可能找到他成就一切的源泉力量。

    儘管宮浩並不知道伊萊克特拉的魔法成就對他的煉金術有何種影響,也不知道他擅長的是哪一方面的魔法,但是可以肯定,這無疑就是打開伊萊克特拉智慧之門的一種方法。

    與別人不同的是,宮浩從不相信天賦和血統,從蘭斯洛特那裡,他學會了一件事——勤勞是最重要的天賦。

    在叢林中的冥想,並沒有讓他意識到自己有學習魔法的天賦,但卻讓他感覺到了自己能夠做到別人也可以做到的事。他沒有放棄的理由,所以他向艾薇兒提出了幫助。

    艾薇兒幾乎是立刻就同意了他的請求。

    對她來說這實在不算困難。

    ————————————

    夜晚降臨的時候,宮浩來到克洛斯的房間。

    「克洛斯大法師,非常感謝您即將帶給我的指導。」

    「你沒有必要對我說什麼感謝的話,如果不是公主殿下,我是不會教你任何東西的。而且我也不認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你能學到什麼。」

    宮浩笑了起來:「我會盡我所能。」

    「那麼,你想知道些什麼?」

    「克洛斯大師,我聽說,當元素共鳴達到一定程度後,會產生元素震盪的效果,我想請問大師是否是這樣。」

    「的確如此。」克洛斯點頭道:「元素共鳴,是魔法中的一種現象,它只說明了魔法師與魔法元素之間的契合程度,代表了一個魔法師在該系魔法中的上升潛力。但是元素震盪,卻是元素共鳴的一種升級體現。當人與元素的共鳴達到一定程度後,所有的元素會在同一個節拍下進行共鳴,以同樣的幅度,速度對魔法師的召喚產生回應,就好像是水煮效應,這就是元素震盪效果。元素震盪是一種高契合度的體現。如果說共鳴只是建立聯繫,那麼震盪效應就等於是高效的指揮。如果說共鳴的廣度代表的是一個魔法師的法術影響範圍,那麼擁有元素震盪能力的魔法師就等於讓自己的魔法在威力上提高數倍。」

    原來是這樣,宮浩有些明白了。

    「大師,是不是每個魔法師都可以產生元素震盪?」

    「當然不是,每一個擁有魔法天賦的人,都有與元素產生共鳴的能力,但能夠引發元素震盪的,其實少之又少。」

    宮浩心中的訝意越來越盛。

    白天在巨魔神那裡,他對那顆靈魂法珠使用元素感應並試圖與其建立共鳴聯繫時,他從未想過自己能夠做到什麼地步。但是就在那一刻,他感受到的是與當時珠內的靈魂能量前所未有的契合程度。

    回去之後,他特別查看了關於巨魔神的研究記錄,試圖與巨魔神建立共鳴感應的並不是沒有人做過。儘管海因斯無法成功,但在他之前還是有別人也曾做過類似的努力,但從未有一人能看到巨魔神靈魂能量中最後的世界。

    那麼自己是憑什麼能看到的呢?他根據當時的情況意識到一件事,就是自己很可能無意中引發了元素震盪效應。對於元素震盪,他知道得不多,所以迫不及待地要詢問克洛斯。

    但他沒有想到,克洛斯給予他的回答是這樣的。

    難道自己擁有魔法師天賦?而且是魔法師中也少見的擁有元素震盪能力的人?

    他想到了自己那天在叢林冥想時風之元素大範圍震動,破開霧氣,現出陽光的情形。當時他只以為這是元素共鳴的一種現象,但是這刻看來恐怕不是那麼簡單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伊萊克特拉呢?他會不會也是一個擁有元素震盪能力的魔法師?還是他用了別的方法做到了這一點?

    宮浩強壓下心頭的疑惑,恭敬道:「感謝克洛斯大師的指點,那麼請問您對靈魂方面有什麼研究?」

    克洛斯的眉頭皺了起來:「我對靈魂法術沒有什麼研究,畢竟它和亡靈魔法一樣,都是屬於禁忌類的法術。不過對煉金師來說,這方面其實並不算什麼禁忌,我可以告訴你我有限的所知。根據我的瞭解,靈魂其實也是一種魔法能量。」

    「靈魂是一種魔法能量?」

    「沒錯。魔法元素無所不在,你們煉金師不就認為它是存在並構成這個世界的基本組成嗎?既然如此,靈魂由魔法元素構成也沒什麼可稀奇的。」

    「原來如此。」宮浩明白了。他原本一直奇怪,為什麼在風鳴大陸,人類會有靈魂的存在,畢竟在他曾經的世界裡,靈魂是不存在的。但現在看來,這顯然是由於不同的物質構成所造成的。在風鳴大陸,所謂的靈魂,其實就是人類意志的元素載體。就像人的身體其實也是由各種基本物質組成的一樣,靈魂也是如此。魔法元素擁有非同一般的神奇能力,不僅能成為實物,更能承接意志,並進行具象化。

    難怪自己能和法珠內的靈魂能量產生共鳴甚至震盪效應,因為那些靈魂其實本身就是魔法元素的一種形態,就像風之元素,土之元素一樣。

    想到了這一點,宮浩心中突然開朗起來,難道血肉傀儡的製作,就和元素震盪以及靈魂法術有關?

    血肉傀儡之所以要使用靈魂能量,不正是為了建立元素共鳴嗎?他心中豁然一亮,一扇通向成功的大門已在心底緩緩敞開。

    把這份喜悅深藏心底,宮浩繼續向克洛斯發問。

    隨著克洛斯的一一回答,宮浩對魔法的瞭解也漸漸加深。

    他發現魔法其實就是建立在魔法位面的一種自我發展之路,它同樣遵循於物質的基本規律,遵循於萬事萬物的運轉定理。而只要明白了這一點,自己今後的道路要想走通,就會輕鬆很多。

    克洛斯則很驚訝。

    每一名魔法師,其實都是學問深厚之人。他們對魔法的理解決定了他們對魔法能力的運用。僅僅依靠強大的魔力並不能讓自己真正強大起來,魔法師同樣需要足夠的知識。

    從一個人的問題上,就可以看出這個人對學習魔法有多大的潛力,儘管並未對宮浩進行過測試,克洛斯卻通過他的提問發現,這個金髮男孩的問題幾乎都是有的放矢。

    他從不問那些簡單的,無效的問題,每一個問題都切中要害,甚至往往是一些高級法師都未必能理解的。

    這種理解與自己的能力強弱無關,只與他對魔法的理解能力有關。有人常說,對魔法知識的掌握,就是成為魔法師的第二天賦,其實並沒有說錯。而現在看來,這個小傢伙至少在魔法的理解能力上,有著非同一般的天賦。

    就是不知道他的元素感應能力如何,不知他能建立多大程度的共鳴。

    他有種想要給宮浩測試一下的慾望。

    「修伊格萊爾,你告訴我你已經進行了將近半年的冥想修煉,那麼你是否已經能夠和元素建立共鳴感應了?」

    「是的,大師。」

    「那麼你現在冥想一下,我看看你與元素之間的契合程度。」

    「在這裡嗎?」宮浩有些猶豫。

    「是的,就在這裡,你先試著建立一下和土元素之間的感應。」

    宮浩點點頭,開始冥想。

    克洛斯很遺憾地發現,宮浩與土元素的感應共鳴能力,其廣度甚至連半個房間都不到。也就是說,他對土元素的親和力基本等於沒有。

    他可惜地搖了搖頭,克洛斯本身就是一個土系大法師,他的土系法術一旦施展起來,可以遍佈整個城堡,若是全力施為,能將這裡拆成一片瓦礫。

    接下來又試了一下宮浩的火元素感應能力,同樣不過如此。

    克洛斯再度遺憾地搖頭:「算了,不用試了,你就直接告訴我,你對哪種元素的感知能力,能夠覆蓋身週二十米距離吧?」

    「只要能覆蓋身週二十米距離就算是擁有這一系的天賦嗎?」宮浩問。

    「不能這麼說,不同的系別都有所不同,但你可以暫時先這麼理解。」

    宮浩想了想,低頭回答:「很遺憾,大師,我想我沒法和任何一種元素建立這種程度的共鳴。」

    「可惜了,你對魔法的理解能力很強,你很聰明,但你的天賦卻讓你無法與元素建立起足夠的感知。你並不是一個成為魔法師的材料,不過你到是的確適合成為一個煉金師。」

    「這是我的遺憾,大師。」宮浩不動聲色的回答。

    「既然這樣,你還是走吧,你在這裡是在浪費我的時間。」

    「是,大師,不過我仍然希望你能教我一些有關於咒語使用的知識及一些相關的法術。」

    克洛斯有些奇怪的看了宮浩一眼,想了想,隨手從身邊拿出幾本書。

    「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教你這些東西。這本書裡有一些關於咒語的讀法與應用,另外幾本就是記載風火水土空間光明黑暗等各類魔法的法術書。法書並不是什麼神秘的不可接觸的東西,你可以隨意去看,不用還給我。不過格萊爾,我要告訴你,即使你學會了這些咒語的應用和對應的法術,但是由於你的元素感應能力太低,你也不可能發揮出它們真正的威力。哦,或許在煉金術上會有一點用處,這正是你的目的,對嗎?」

    「是的大師,我只是想讓自己更好的為城堡,為帝國服務,僅此而已。」

    「那麼……自己努力吧。」

    ————————————————————

    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將其他的書全部收藏好,宮浩完全是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那本記錄著風系魔法的法書。

    克洛斯給他的這本書,基本囊括了一個風系魔法師所應該掌握的最重要也最核心的幾種法術。

    也就是這個時候,宮浩才真正開始進入魔法的海洋。

    與宮浩想像的不同的是,魔法的掌握,除了要背誦大量的法術咒語外,還非常講究基礎的掌握。即使擁有足夠的魔力,也需要對低等魔法的掌握熟練才能學習相關高等魔法。即便是一個風系法術也下劃了許多分支。

    比如目前身為風系學徒的自己,可以學習的基礎法術有風靈術,風刃衝擊,元素凝聚和空氣護盾四種。

    不要小看這四種簡單的法術,它代表著四個完全不同的發展方向。

    風靈術是一種最低級的輔助法術,可以讓人的身體輕盈靈動,而風刃衝擊則是最初級的風系攻擊法術。元素凝聚是風系法師用來提升冥想效果,增加魔力的一種方式,空氣護盾則是風系的護體法術。

    這其中,風靈術的進階就是風翔術,風體術,風翼術和飛翔術。

    風刃衝擊則是風系進攻性法術的基礎。空氣護盾則是防禦性法術的基礎,成為初階法師後,就可以掌握擁有反擊能力的風之漩渦防禦法術。

    成為初級法師後,還能學到風鶯,這是風系召喚術的雛形。

    因此即便同為風系法師,也有各自擅長的不同。人們會根據自己的選擇,進行一個分支的主修,並最終發展出一套自己的魔法使用形式。當然也有全系研究的,那就意味著要付出更大的精力與代價。

    這就是為什麼一個魔法師通常只修習一系法術的原因,他們對自己本系的法術都有主副方面的掌握,更別說鑽研其他系別的法術了。

    對學徒來說,基礎法術全部都學習還不算什麼,畢竟都是最低級的法術,上手較快,制約他們的是冥想與魔力的積聚,但是等到高級後,每一種法術的修煉,都需要漫長的時間才能漸漸領悟。

    此外要運用這些法術,並不適合使用普通的人類語言,那樣的效果太糟,必須使用專門的咒語。

    這些魔法咒語用三十個特殊元音組成,各元音之間相互組合,形成了一門龐大的語系。單是那本咒語小冊子裡記錄到的咒語用句就高達一千餘種。

    它簡直就是一門複雜深刻的外語。

    如此複雜而龐大的學問,充滿了無窮的奧秘,以至於宮浩幾乎立刻就陷入其中,再也無法自拔了。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煉金師們對鑽研煉金之道如此孜孜不倦,也只有在那個時候,他才能理解到掌握那些法術將帶給人如何巨大的快感。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守護

    煉獄島的叢林,一對少男少女正在散步。

    「修伊,你又走神了!我命令你立刻好好陪我玩!」

    「我說過你要叫我艾薇兒的,可是你又叫我公主殿下了!」艾薇兒不滿地大叫道。

    「哦,如果我叫您艾薇兒,那麼您就不能用剛才那種語氣和我說話了,公主殿下。您知道朋友是不會使用命令的方式的。」

    艾薇兒的眼睛瞪了起來,不過她想了一會,還是把小拳頭放了下來,走過去拉住宮浩的手說:

    「好吧,修伊,永遠都是你有道理,儘管我很不服氣。但是作為我唯一的朋友,我是說我希望你能認真一些,專心一些,而不是腦子裡始終轉著那些討厭的魔法和煉金術。」

    「你是第一個說魔法和煉金術討厭的人。」宮浩笑道。艾薇兒則很開心他沒有再使用您這個稱謂。

    她問:「修伊,昨天克洛斯教過你什麼了嗎?」

    「是的,他給了我很大的幫助。他告訴了我很多我以前不太明白的事情,並且教會了我咒語的使用和好幾本魔法書。哦,那些咒語可真複雜,而且非常坳口,它們完全是另一種語言。我必須非常用心地去背誦和熟練它們,然後才能使用法術。」

    「很累嗎?」

    「是的,非常累。」宮浩老實地回答。昨天晚上為了能夠快速掌握風系的四種基本法術,宮浩研究了一晚的魔法咒語頌念方法,並好不容易才將其背誦出來。

    艾薇兒歎息:「我真不明白男人為什麼總是活得那麼累。你們總是讓自己不停地忙碌,而從不懂得享受生活的樂趣。」小丫頭說話時還是老氣橫秋的樣子,估計她這話是從那些深閨怨婦們那裡聽來的。

    「我猜神創造世人的時候,一定是先按照最美好的標準創造出女人。她們美麗,可愛,溫柔,而且富有風情。但是神發現女人們有一個很大的缺陷,就是她們為了自己的美貌而拒絕從事勞動。於是神很憤怒,就重新創造了新的人類。那就是男人。他們勤勞,樸實,勇敢,而且富有智慧。這就是為什麼男人總是活得那麼累的原因。」

    宮浩的說話充滿玩笑的口吻,小公主的眼睛瞪了起來:

    「哦,你竟然敢說男人比女人更完美?」

    「難道不是嗎?」宮浩笑著看她。

    小公主再度把腰叉了起來:「當然不是。神一定是先創造了男人。然後他發現這些男人醜陋,骯髒,野蠻,無禮。神希望創造出更加完美的人類,所以又重新創造了女人。是女人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麗,更豐富,更多彩!女人讓男人們知道什麼叫禮貌,大度,慷慨還有仁慈與關愛!所以神是先創造男人再創造女人的!」

    宮浩的臉色很嚴肅:「看來我們之間有很大的分歧!」

    小公主也很嚴肅:「那麼作為公主,我要求你必須接受我的說法。」

    「又想對我擺起公主的架子嗎?」

    小公主把頭揚得高高的:「在這個問題上,我絕不讓步。」

    兩個人對看了一眼,突然同時大笑起來,宮浩笑道:「很好,艾薇兒,我承認,女人是男人的完美版本。」

    小公主想了想卻道:「也有可能是神先創造了女人,然後卻發現女人需要呵護,所以就又創造了男人。神的目的,是想讓男人保護女人。」

    「是的,完全有可能,未必後出來的那個就是更好的。」宮浩笑道。

    小公主輕輕把自己的身體靠近了宮浩的懷裡:「那麼修伊,你會保護我嗎?」

    「是的,公主殿下。」宮浩的心神微微激盪。他感到了自己身體中那具溫熱的身體正在對他發出致命的吸引力。

    「在我有危險的時候會來救我?做我的守護騎士,像一個真正的英雄那樣,為我去遮風擋雨?」

    「……是的。」

    「永遠不離開我?不傷害我?不讓我傷心?」

    宮浩沉默了。

    他看著懷裡的艾薇兒,小姑娘已經完全躺在了他的懷裡,微閉雙眼,正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她的眼睛真美,就像是那天上明亮的星星。她閉上眼時,長長的睫毛還在顫動,這說明她自己的心中此時也在緊張。

    宮浩嚥了口唾沫:「是的,艾薇兒。我會一直保護你,不傷害你,不讓你傷心。」

    艾薇兒靠在宮浩懷裡的力量越發重了些。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這一刻,頗有無聲勝有聲時的感覺。

    就在這時,一聲長嘶劃破了兩個人的寂靜世界。

    天空中一團火雲翩躚著落下,降到這對少年男女的身邊。

    「是愛情鳥!」艾薇兒睜開眼睛,發現竟然是一隻熾焰鳥落在了他們的身邊:「你是紅還是綠?」她叫問。

    「是紅。」宮浩回答:「今天是他的自由日。」

    說著他走了過去:「嘿,紅,你怎麼會過來找我們?你看上去不像是那種喜歡破壞別人好事的多事討厭鳥啊。」

    「修伊!」艾薇兒的臉紅了。

    紅仰頭向天長叫了幾聲,聲音又高又急,然後拚命地用長喙推著艾薇爾。

    宮浩的臉色微微有些變了。

    「出什麼事了嗎?修伊。」

    「紅的聲音很著急,他看樣子好像是在希望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宮浩知道紅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趕自己離開叢林的,他急問:「叢林裡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紅。」

    紅又長叫了幾聲,不停地用翅膀推艾薇兒,看樣子要是要求她立刻離開。

    宮浩知道不對,連忙拉住艾薇兒的手:「快走,一定是有什麼可怕的魔獸過來了。」

    「難道不是所有的魔獸都在城堡的控制下嗎?」艾薇兒大感驚奇。

    「這是不可能的。」宮浩拉著艾薇兒狂跑:「能夠讓熾焰鳥催促我們快跑的魔獸絕不是好對付的。當初蘭斯洛特都不敢進入中央區域的最深處。他說過那裡有真正的可怕而又強大無比的魔獸,就算是頂級武士也無法抵擋。看起來紅認為你很有可能會遭遇到危險!真奇怪,他的意思好像是你會遇到危險而不是我……」

    「哦,天啊!」

    兩個人一路風馳電掣的狂跑,眼看著快要到城堡時,宮浩突然停了下來。

    「修伊,你怎麼了?」

    「該死,蘭斯洛特!他還在叢林裡!」宮浩大叫道。

    他對著艾薇兒大叫道:「你快點回城堡,那裡有結界守護,再強大的魔獸也進不來。紅,你幫我保護好艾薇兒!」

    紅在空中盤旋著,仰天長嘶了一聲。

    宮浩轉頭就向叢林跑去。

    「回來,修伊,你是我的守護騎士,你答應過我,永遠不離開我的。你要保護我!」艾薇兒大叫起來。

    宮浩霍然轉身:「是的,艾薇兒,我會保護你,但是我需要你明白一件事。」

    「什麼?」艾薇兒瞪大眼睛看宮浩。

    宮浩大叫道:「就是朋友的真正意義。那不僅僅是在一起開心,還有彼此之間的互相付出。蘭斯洛特是我的朋友,或許是我在這個島上最後的也是唯一的朋友,他怎麼想的我不管,但我是這麼看的。所以我要去找到他,他也許已經受傷了,正在需要我。我要去救他!」

    「那麼我呢?」

    「你是安全的,我們已經脫離叢林了,你只要一直往前走,就能到城堡。」

    「可是你不能拋下我一個人。」

    「艾薇兒!」宮浩大吼起來:「你要長大!就算你是公主,你也要學會尊重他人的決定!」

    「尊重?」

    「對,學會尊重,那是對朋友最起碼的要求。尊重朋友,如果你只需要保鏢的話,那麼城堡裡的那些僕役,武士還有魔法師,他們都是你的保鏢。他們不需要你的尊重。可是我不一樣,如果你希望我是你的朋友,那麼就請學會尊重我的決定。」

    艾薇兒呆呆地看著宮浩,宮浩頭也不回地向著叢林深處跑去。

    這是艾薇兒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如此毫不留情地拋棄。她再忍不住哇的大哭起來:

    「不,修伊,你是個混蛋!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會想你了!我發誓!」

    她嗚咽著跑回城堡。

    ——————————————————————

    越往叢林深處,宮浩就越是能感覺叢林深處散出的那股龐大氣勢。

    沒錯,真的有一隻強大至極的魔獸在叢林中,以至於叢林的四周甚至連一隻鳥蟻蟲獸都看不到。

    來到這裡一年多,宮浩一直都只是聽蘭斯洛特說過,這叢林裡有非常強大的頂級魔獸,但是它的絕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沉睡之中,很少醒來。

    「蘭斯洛特!」宮浩大喊起來:「你在哪裡?」

    沒有人回答他。

    宮浩心中大急。

    他連忙屏氣靜神,與周圍的風之元素建立共鳴感應。

    「無所不能的風之精靈啊,請讓我能感受到你的存在,感受到你光輝的沐浴……風靈術」一連串生澀的魔法咒語從宮浩的口中吐出。

    下一刻,四周的風元素迅速聚攏,在他的身周形成了一股小小的旋風。

    風送來了遠方的氣息,宮浩感覺到在叢林的深處,一聲聲咆哮正在傳來,巨大的腳步聲踐踏地面,彷彿地震般掀起了一大片地面的漣漪。

    睜開眼,宮浩向著氣息傳來的方向奔去。

    風捲瀟瀟,將宮浩包裹在那一小股旋風中,將他的整個身體都帶動的輕了起來,這正是風靈術的效果。宮浩的心中一動,鬥氣運轉,發足狂奔,只覺得自己如一支箭般向著林內穿梭。

    做夢也沒有想到,當魔法與鬥氣的力量結合運用時,竟會出現如此出奇的效果,風靈術減輕了他的體重,而鬥氣則給予了他更大的推動力,他的速度比以往提升了數倍。

    儘管還只是一個普通的二級武士,一個普通的魔法學徒,但是這兩者間的威力疊加時,卻出現了驚人的效果。

    不過宮浩這個時候沒心情研究兩者的共同利用,他現在就想趕快找到蘭斯洛特。

    叢林的深處,已經可以看到隱約的劍氣縱橫,還有那陣陣如雷鳴般的咆哮。

    隨著宮浩的不斷深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裡正在發生著一場激烈的戰鬥。

    「風之精靈,請聽從我的呼喚!」宮浩大叫起來。

    空氣中的風之元素迅速凝結。

    宮浩單手一指,一連串咒語從口中發出,那正是他昨天從克洛斯給他的書那裡學到的元素凝聚。這個咒語並不會形成獨特的強效魔法,但是可以讓某一系的元素接受最基本的指令,響**喚,從而作出反應。在以往,這種元素凝聚都是風系法師用來增加周圍元素密度,提升冥想效果的,沒想到這刻在宮浩的手中,產生了另一種作用。

    下一刻,空氣中的霧氣突然凝聚起來,在風之元素的作用下,宮浩沒有讓霧氣消散,反而讓它更加濃密。

    越來越濃厚的霧氣幾乎完全遮住了陽光,使得原本就陰森幽暗的叢林越發變的視線模糊,黑暗幽深。

    「蘭斯洛特,快出來!」宮浩大喊,風將他的聲音遠遠送了出去。

    宮浩清晰地聽到一聲狂暴的大吼,然後劍光縱橫裡,一道身影從叢林深處竄出。來到宮浩身邊時,一把抓住宮浩向著城堡跑去。

    正是蘭斯洛特,他此時已經是渾身鮮血,盔甲破爛,連那把魔法長劍也失去了往日的光芒。

    他的臉上更是多了一道猙獰的血口,看上去恐怖之極。

    不過蘭斯洛特竟然還笑得出來。

    他放聲大笑道:「我突破了!我突破了!老子他媽的是星辰武士了!」

    這一聲大吼,聲傳四野,引動得後方的咆哮聲越發憤怒與劇烈。

    星辰武士?

    那可是聖域以下最高的級別了!

    難道說在剛才他與那未知的魔獸的戰鬥中,竟然突破到了星辰武士的境界?

    然後,蘭斯洛特看著宮浩說:「修伊格萊爾,你果然不錯。你的那個魔法用得真是恰到好處,否則我沒法那麼輕易的逃脫出來。你救了我,謝謝你。」

    原來自己真得是成功救出蘭斯洛特了嗎?那太好了。宮浩鬆了口氣。

    只是那叢林深處,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一個星辰武士也落荒而逃?

    彷彿看出了宮浩心中的疑惑,蘭斯洛特沙啞著嗓子回答:「那是一條龍。一條來自九幽地獄的深淵魔龍。一個被斬斷了翅膀,再也飛不起來,被禁錮在中央區域的超越了十二級的頂尖存在……」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重歸於好

    「混蛋皮耶,我要殺了你!」蘭斯洛特瘋狂而憤怒地吶喊。

    從叢林中回來,蘭斯洛特一身是傷。

    面對一位剛剛晉陞到星辰武士級別的超級強者的怒火,就算是皮耶也不敢直接面對,只能由海因斯出面勸阻:「蘭斯洛特,你沒有必要發這麼大的火。」

    「哦,如果不是格萊爾救了我,我差點就死在那條魔龍的嘴巴裡了!」蘭斯洛特大吼道:「我早說過,那條魔龍就快甦醒了,這段時間我不可能去地獄之門取靈種。可是你們偏要我去。差點就讓我再也回不來!」

    靈種?原來是為了靈種。

    宮浩記得很清楚,尼爾說過,靈種不是風鳴大陸的產物,而是來自深淵。

    在煉獄島的中央區域,有一個通往異世界的空間之門,那裡的周圍散落有大量的靈種。

    看起來當初就是蘭斯洛特從空間之門的附近得回了這批靈種,不過空間之門的附近有強大的魔龍存在,所以他只能在魔龍沉睡時前去搜尋。

    宮浩還記得皮耶說過,靈種不多了,如今看來,靈種果然已經不多,所以才會要蘭斯洛特冒險一再去尋找。只是這次他顯然是捅了馬蜂窩——那只魔龍醒了,而且要不是自己及時放出魔法,利用煉獄島那濃密的霧氣將戰鬥區域變成黑暗一片,只怕蘭斯洛特就得永久停留在那裡了。

    黑暗對逃逸的好處永遠大於追擊,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這顯然比一兩個攻擊法術要來得有效果得多,宮浩相信自己當時如果不是使用了元素凝聚,而是試圖用風刃衝擊去攻擊那頭魔龍,只怕後果就不是兩個人都出來,而是一起葬生在那裡。

    他再次領悟了至關重要的一個道理——有效的使用魔法,遠比單純地學習更加強大的法術,要來得有意義得多。

    而魔法書上記錄的魔法使用方法,也未必就是一成不變的。

    誰能想到元素凝聚這種提升冥想的方法竟會被宮浩用來救人呢?

    到是海因斯頗為驚訝地看看宮浩:「格萊爾,他怎麼會有能力救得了你?」

    宮浩心中一驚,連忙上前一步道:「海因斯大師,我只是在後面分散了魔龍的注意力。那只魔龍因此而失去了殺死蘭斯洛特大人的機會。事實上後來還是大人把我救了出去。」

    這番話基本符合實際情況,就連蘭斯洛特都說不出什麼,只是皺了下眉頭。既然宮浩不願意表功,他也沒必要一再強求。何況現在蘭斯洛特心裡的火氣相當大,正有要把皮耶一劍砍死的打算。

    好在還有艾薇兒帶來的一幫高級武士和魔法師從旁勸導。克洛斯更是對蘭斯洛特道:「蘭斯洛特,對靈種的需要是陛下的要求。不過陛下顯然也不太清楚那頭魔龍的強大與可怕,至於皮耶,你還是放過他吧。說起那頭魔龍,你覺得,如果我們和你一起去叢林,有辦法消滅那只魔龍嗎?」

    蘭斯洛特搖頭道:「沒有那個必要。地獄之門的附近我四處都看過了,基本把所有能帶回來的靈種都帶回來了。那只魔龍非常強大,它甚至超過了十二級,我想我可以把它列為十三級的強悍存在了。如果大家一起去,也許能幹掉它,但損失也一定會非常慘重。魔龍出不了中央區域,大家沒必要如此冒險。把寶貴的戰鬥力浪費在這方面……不值得。」

    克洛斯點了點頭。

    他回過頭來,看了宮浩一眼,眼神中頗含深意。

    他對宮浩說:「你不打算問問我,小公主的心情現在如何嗎?」

    宮浩苦笑:「克洛斯大師,我猜那一定是很糟糕的結果。」

    「是的。」克洛斯笑道:「她發誓她再也不願見到你了。」

    宮浩低下了頭。

    蘭斯洛特有些詫異,問他是怎麼回事,宮浩這才把剛才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

    蘭斯洛特沒想到宮浩為了救他,竟然丟下公主不管了,表情到是十分的精彩。

    心中對宮浩的感激到是又加了幾分。

    —————————————

    「修伊,為什麼要丟下公主去救我?」

    回到小湖邊,身邊都沒有人了,蘭斯洛特終於問道。

    宮浩想了一會才回答:「有很多原因。一來,我想救你。你是我的老師,儘管你不承認這一點,但你的確教過我鬥氣,還救過我無數次。怎麼說我幫你一次也是應該。」

    「還有呢?」

    「公主正在長大,正在有屬於自己的感情。她是帝國皇帝的女兒,不該喜歡不值得她喜歡的人。」

    「很好,這也是一個理由。我還一直以為你想娶公主呢,看來你始終清醒。那麼還有嗎?」

    「還有就是我想讓她知道,世上不是什麼事都能順著她的心意來的。如果她要把錯誤的感情繼續下去,那麼她就得有承受這一切的準備。」

    蘭斯洛特有些呆滯了。

    他做夢也沒想到,宮浩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他很古怪地看著宮浩,良久才道:「修伊,你看上去一點都不像個十三歲的少年。」

    「我快十四了。」

    「依然還太小。」

    宮浩沒有回答。

    蘭斯洛特拍拍宮浩的肩:「我猜她一定很傷心,但是還好,她並沒有下令捉拿你,殺死你。這說明她並不是像她表現得那麼恨你。去吧,去看看我們的公主殿下,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你不會希望被一位公主恨上吧?那可是相當麻煩的。就算你不想讓她喜歡你,至少也別讓她恨你。」

    「她發誓不再見我的。」

    「女孩子的誓言是最靠不住的。相信我,修伊,這是真的。不要去相信女孩子發過什麼誓言,她們是情感動物,只根據自己的感覺來。有時候你只需要一兩句好話,就能讓她們忘記和放棄一切不美好。我知道你對哄小姑娘很有一手,你能做到的,對嗎?」

    宮浩無奈苦笑,說得自己就像個吃軟飯的。

    「好吧我試試。」他說。

    「這就對了。」蘭斯洛特大笑道。他今天雖然經歷生死,但也因此而大獲豐收,突破長久以來未能突破的瓶頸。武士經歷生死的次數遠多於突破的次數,因此在那一番危急過後,他心情上卻是高興大過憤怒。

    他這刻心情良好,自然對宮浩有說有笑,反覆地催促宮浩快些去找小公主。

    臨走時,宮浩突然對蘭斯洛特道:「能問您一個問題嗎?蘭斯洛特大人。」

    「說吧。」

    「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

    「說吧,說吧,看在你今天救了我的份上,我會回答你任何問題。」

    宮浩的臉上現出促狹的笑:「大人您對女人這麼瞭解,是不是吃過女人出爾反爾的虧呢?」

    蘭斯洛特一怔,隨手一拳打去:「小混蛋敢笑話我?」

    早有準備的宮浩大笑著躲開,快步向城堡跑去。

    —————————————————

    艾薇兒正在自己的房間裡大發脾氣。

    「滾開,全都滾開!一幫沒用的混蛋,我不要你們伺候!全部滾開!」

    下人侍女們嚇得紛紛退避。

    艾薇兒坐在香樟木雕成的鳳凰花椅上,眼淚忍不住嘩嘩地流了下來。

    「該死的格萊爾,你這個混蛋,大混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你竟然拋棄了我!嗚嗚嗚……」

    小公主哭得甚是傷心。

    多少年來她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總會有大批的武士法師包攏過來保護她。難道武士不就是用來保護他們的嗎?為什麼修伊格萊爾竟然會為了一名武士而放棄保護公主?

    尤其是在那之前他還答應過會一直守護自己的。

    這該死的混蛋,我再也不想和他做朋友了,做朋友一點都不好玩。

    她哭的眼睛紅腫,看樣子是傷心透了。

    一塊手帕遞了過來。

    艾薇兒看都不看就接了過來擦眼淚,想想不對,憤怒道:「我不是說過都滾出去的嗎?」

    身後響起那個令她難忘的聲音:「是的,艾薇兒,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為你滾出去。我是說如果你想看我在地上打滾的樣子的話。」

    艾薇兒愕然回頭。

    只見宮浩正一臉無奈地看著她。

    「你是怎麼進來的?」她驚叫道。

    「我向你的下人們保證,只要他們讓我進去,那麼我會還他們一個高高興興的公主。」

    「你休想,格萊爾。」艾薇兒連修伊都不叫了,纖手一指大門:「立刻給我滾出去!」

    「你是在用公主的身份在向我下命令嗎?」

    「是的!」艾薇兒毫不客氣道。

    「真可惜。」宮浩搖頭:「當你的朋友沒有聽從你的意見時,你就不再把他當朋友,而是把他當成下人了?是這樣嗎?你懂得什麼叫真正的友誼嗎?」

    艾薇兒微微一怔。

    宮浩走上前去,扶住她的雙肩,輕聲道:「艾薇兒,你是個好女孩,只是你從來沒有過朋友,你不知道朋友的真正含義什麼,所以你也不懂得該如何去珍惜友誼。友誼的可貴就在於,它並不總是順從於你,它和你是平等的。它會讓你開心,歡笑,但也可能會傷害你,讓你傷心,失望。友誼不是順從,朋友不是僕役,你必須明白這一點。」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為什麼還需要朋友?」

    「因為朋友能給你的,是你的僕役們無法給你的。還記得我說過嗎?有一些東西,總是要在失去之後才能得到。」

    「可我現在不覺得有朋友有什麼好了。」小公主抽泣道。

    「是麼?你真得確定需要讓修伊格萊爾變成和你的所有僕役一樣嗎?對我來說那不是什麼難事,我現在就可以做到。我可以向你下跪,向你乞求,將你照顧得無微不至,就像一個小丑一樣對你說,哦我的公主,請你原諒我的無禮,從今以後我都會對你惟命是從,然後做出一臉卑躬屈膝的模樣。但你會喜歡嗎?而且我不可能再給你講故事,我們之間也不會再有那些只屬於朋友的歡笑。我不會再對你開玩笑,因為你需要我怕你,而只有朋友才能對你開那些玩笑,逗你開心。你將依舊孤獨,你將依舊不知道這世界還有哪些更美好的事。我們不會再在一起玩耍,不會在一起漫步在叢林裡,不會去感受對方,關心對方……你真得願意那樣嗎?」

    艾薇兒怔怔看著他,搖搖頭:「不,修伊,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樂。我有很多僕役,但只有一個修伊格萊爾,我不想你變成那樣。」

    宮浩笑了:「是的我也不想。你是那麼可愛,就像一個天使。在我的眼裡你不是公主,你就是一個天使,是最美麗最可愛的女孩。可如果我變成了那樣的僕役,那你就只是公主,其他什麼都不是。」

    艾薇兒的聲音變得低微下來:「真奇怪,為什麼聽你說話,我會覺得……心跳得好厲害。」

    「是的,那就是友情,是一種彼此間的關心。當對方開心的時候,你會和他一樣開心,可當對方不開心的時候,你會和他一樣不開心。」

    艾薇兒的眉頭皺了起來:「聽起來不像是友誼,到更像是愛情。」

    宮浩的心劇烈地跳了一下:「哦,總有相似之處。」

    艾薇兒迷惑地看他:「你確定我們之間的是友誼?不是別的什麼?」

    「是的我確定。」宮浩很乾脆地回答。

    這個回答讓艾薇兒有些失望。

    她覺得問題好像變得複雜了,自己好像忽略掉了什麼。低下頭想了一會,她突然想起什麼,大叫起來:「哦,該死,格萊爾你對我施了什麼魔法,我讓你出去的!」她纖手再指房門:「立刻出去,我說過我不會原諒你的,無論你說什麼都沒有用!我不想再見到你!」

    她終於想起自己打算不再原諒修伊格萊爾的,自己是要趕他離開的。

    宮浩苦笑著搖頭:「既然你這麼堅持,那麼我離開就是了。」說著,他輕輕走出了房門。

    艾薇兒看著他離開自己的房間,一時間有些愕然。

    不知為什麼,她感覺心好痛,很難受。

    非常難受!

    為什麼會這樣?她不明白。

    可她感到自己不希望那個金髮男孩離開。

    她打心眼裡不想他離開自己,她喜歡他在自己的身邊,聽他對自己說那些話,就好像聆聽世界上最美好的聲音。

    「修伊!」輕輕地,她忍不住叫了起來。

    哦,他走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沒有朋友了,我什麼都沒了。

    艾薇兒再克制不住,低聲哭了出來。

    門開了。

    宮浩重新出現在門口。

    艾薇兒再克制不住撲了過去,撲到宮浩的懷裡。

    她說:「修伊,你是個混蛋!」

    然後張口狠狠咬了下去。

    「嗯。」隨著宮浩強忍的悶哼聲,艾薇兒所有的不滿在這刻煙消雲散。

    宮浩卻在心中歎息。

    看起來自己做得很糟糕,非但沒能和艾薇兒趁機拉開距離,恰恰相反,兩顆心又靠得更近了。

    這該死的,變了質的友誼!

    還有那該死的愛情鳥的祝福!

    遠處紅與綠的耳朵微微發熱,一起仰天得意地長嘯了幾聲。

    ————————

    推薦一下小魚同志的《傲世滅天》,有興趣的朋友可以看看。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危機

    艾薇兒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正在被人俘虜。

    她的情緒因為他而波動起伏,完全受制於這個金髮男孩。

    但是宮浩知道,艾薇兒對他的感情已經大大超出了朋友的範圍。

    儘管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但女孩的心是孤獨的,她從沒有一個在心理上可以依賴的人。一個可以讓她相信,寄托,並為之著迷的人。

    在艾薇兒的心裡,宮浩就像是一個父親,哥哥和情人的最佳綜合體,儘管身份低下,卻是一個可以依賴依靠的對象。她可以向他傾訴心事,而對方就會安靜地聽。

    有時候宮浩也會給她講一些故事。

    於是艾薇兒就會驚歎,天啊,他的腦子裡怎麼會有這麼多故事可講?而且一個個都是如此精彩動人。

    他就像是個吟遊詩人,身上有著數不盡的故事,並總是那麼富有哲理。

    「……國王對使者說,這場戰爭讓我的國家消耗了很多力量,你們必須支付賠償。於是那個傲慢的使者就回答:是的國王陛下,我們會賠償您土地的。然後那個使者拿出一塊獸皮來說,我們會賠償給您和這塊獸皮一樣大的地方。這對國王是一個非常大的羞辱,但是那個時候,國王那美麗而睿智的王后卻笑著說,哦,是這樣嗎?那我要感謝貴國的慷慨。然後你猜她怎麼做了?」

    「怎麼做了?」艾薇兒問。

    「她把那塊獸皮拿起來,用剪刀把獸皮剪成又細又長的一條條繩子。然後把所有的繩子聯在一起,用它去圈了對方的國家好大一塊地方。」

    「哦,天啊,她真是太聰明了。」

    「好了故事講完了,我的小公主,你該睡覺了。」

    「我還想再聽一個。」艾薇兒忽閃著她的那對大眼睛說。

    宮浩有些苦惱地抓頭皮:「恩……你還想聽什麼?」

    「你還有多少?我都想聽。」

    「哇,那可就多了。我的左手捏著一千零一個故事,右手則抓著更多。要不我再給你講個阿拉丁神燈的故事?」

    「那個聽過了。」艾薇兒躺在華麗的象牙床上,背靠著柔軟的小圓枕,披散著一頭長髮,旁邊的錦凳上還放著兩碗僕人送來的甜點。

    一碗是給自己的,一碗是給宮浩的。

    夜色早已昏暗,房間中的燈火依然閃亮,小公主聽故事聽得著了迷,怎麼也不肯放宮浩離開。

    「那你還想聽什麼樣的故事?」

    「我想聽王子和公主的故事,要很浪漫的那種。」

    「好吧,那要不我再給你講個灰姑娘的故事?」

    「好的。」

    等灰姑娘的故事講完後,宮浩又給她講了一個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的故事。

    天知道這位小公主殿下從未聽到過如此多的有趣動人的故事,以至於越聽越興奮,怎麼都不願睡。

    「我還想再聽一個。」這句話是她今天晚上說得最多的一句。

    「這是最後一個故事,聽完後必須睡覺。」這是宮浩今天晚上講得最多的一個。

    「那麼,我再給你講個睡美人的故事吧。如果你答應乖乖聽話,我明天就還給你講特洛伊的故事,野獸與美女的故事,還有綠野仙蹤的故事,艾麗絲漫遊仙境的故事,好多好多,怎麼樣?」

    「好吧,好吧,最後一個,就最後一個了。」小公主扭捏著身體說。看來今天晚上是不可能聽完所有的故事了。

    難道他真有幾千個故事?艾薇兒很是好奇。

    當講完睡美人的故事後,艾薇兒眨著眼睛問:「為什麼每一個公主睡下去後,都需要王子的親吻才能醒來?」

    「哦,這個嘛……」宮浩想了想,這可真是個複雜的問題:「有時候吻具有一種魔力,它能做到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就像魔法那樣神奇?」

    「哦,比那個神奇。這世上最神奇的永遠是人類的情感,無法理解,無法捉摸,你不會真正瞭解自己的感情,你也無法控制它,只能跟著它的感覺去走。魔法至少是可以學習和掌握的,而感情……你永遠無法學習和掌握它。」

    就像是自己在轟趕修伊離開,卻又忍不住要喚他回來那樣嗎?艾薇兒有些明白了。

    艾薇兒偏著腦袋想了一會:「修伊,你接過吻嗎?」

    宮浩搖了搖頭:「不,沒有。那是很神聖的事。」

    「我也沒有。」艾薇兒不無遺憾地說。

    她突然發現自己很羨慕白雪公主和睡美人,因為她們能得到讓她們一生都幸福的吻。

    自己好想擁有。

    她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她低下頭,小手緊緊抓住被子,用蚊子般的聲音輕聲說:「修伊,吻我。」

    這話像一個霹靂打在宮浩的腦袋上,差點驚得他蹦了起來。

    艾薇兒有些不滿:「你沒必要表現得那麼害怕。」

    宮浩看看左右,還好,房間裡只有自己和公主兩個人。

    「快點,吻我一下。」艾薇兒催促他。

    宮浩輕聲問:「你確定?」

    「當然。」艾薇兒不滿的瞪他。看樣子不得到這個吻,她是不打算放過宮浩了。

    宮浩硬著頭皮湊上去,輕輕在艾薇兒的臉蛋上印下了一個吻。

    這個吻很輕,就像蜻蜓點水一般,卻在艾薇兒的心裡也點下了一個深刻的烙印。

    艾薇兒只覺得自己的臉燒得發痛,天啊,那是什麼感覺?自己生病了嗎?為什麼心跳得這麼厲害?

    她的小臉漲得通紅。

    「這個……艾薇兒,你知道這種事不能說出去的對嗎?」宮浩有些不放心,該死,自己剛剛吻了一個公主,她的臉蛋火熱,不過這感覺還真是不錯。

    「是的我知道,這是我們的秘密。」艾薇兒羞紅著臉回答。

    「那麼,乖乖做個睡美人,明天見。」

    「嗯,明天見。」

    宮浩起身離開。

    他推門出去時,艾薇兒縮在被窩裡用蚊子般的聲音輕輕道:「修伊,如果有一天我也長眠不醒的話,你會像白馬王子一樣跑過來救我,用你的吻救醒我的,對嗎?」

    「……是的我會的。」猶豫了一下,宮浩肯定地回答。

    「不會再拋棄我?不會因為任何原因?」

    「我發誓不會了,再也不會。」

    「那就好……」艾薇兒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宮浩輕輕歎息著打開房門。

    ————————————————————

    夜,深沉寂靜。

    宮浩一個人站在城堡的中央。

    他有些茫然。

    總有一些東西不在控制之內,總有一些情感游離於理智之外,艾薇兒的熱情,天真還有對自己的依賴,正在迅速升溫,照這樣下去,或許有很多事情很快就會出現自己始料未及的變化。

    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自己和艾薇兒之間有一道天然的鴻溝,不僅僅是巨大的身份差異,更重要的是自己對蘭斯帝國的刻骨仇恨。

    他忘不了死去的撒克,西瑟,比勒還有芬克他們。

    忘不了每一個死去的少年。

    忘不了即使依靠自己的努力走到現在這一步,他也依然沒有擺脫死亡的威脅。

    可是自己能怎麼做呢?

    也許,是該為下一個計劃做些準備了。

    ——————————————————

    艾薇兒這次的停留時間比較長,理由是宮浩還沒有為她找到她所需要的魔獸坐騎。

    儘管人人都看得出來,艾薇兒唯一需要的坐騎就是那個金髮小男孩,而不是什麼根本不在計劃內的魔獸。

    或許艾薇兒在希望這輩子都別找到她的坐騎,這樣她就可以一直擁有這個金髮小男孩。

    可惜的是在這件事上她沒有發言權,海因斯拒絕了她要把宮浩帶走的願望,氣得她幾乎要當場大哭。

    老頭連安慰這位公主殿下的心思都沒有,只是淡淡說了一句:「煉獄島上有很多事情你並不明白。回去問問你的父皇吧,如果他同意,我不介意把格萊爾送給你。」

    皇帝當然不可能同意,他知道種下靈種的人無法再被安全的取出,就算不考慮血統貴賤的問題,他也不可能讓自己的女兒做寡婦。

    兩天後,自由號來了。

    這是煉獄島第一次有兩艘船同時靠岸。

    宮浩決定去找貝利,他向艾薇兒告了假,好話說了一籮筐,並許諾今天至少給她講十個好聽的故事才終於成行。

    「嘿,修伊格萊爾,我的好朋友,真高興又看到你了。」貝利大聲喊道。

    他給了宮浩一個熱情的擁抱,並且按「老規矩」請他去船艙喝杯酒。

    進去的路上,貝利對宮浩說:「我看到王船了,好像我們可愛的小公主又來煉獄島找她的坐騎了,告訴我她找到了嗎?」

    「不,還沒有。」宮浩回答。

    「我到覺得她已經找到了。」貝利促狹地用眼神擠兌宮浩:「我聽守船的士兵說,小公主對你很著迷,她幾乎每天都要和你在一起,甚至在她上床睡覺時都要你陪著她哄著她才肯入睡。哦我的天啊,你讓她的侍女失業了。而且你甚至還讓小公主為你生氣,為你流淚了,是嗎?令人驚訝的是你竟然沒有受到任何處罰。」

    「流言總是傳得飛快。」宮浩淡淡地回答。

    「放心吧,只是在同行之間傳遞,守在這裡難道不是很無聊?那些傢伙可沒有你給的樹葉,他們肯定天天熏都被熏死了。我猜他們現在恨不得你早點得罪小公主然後把公主從島上氣跑回去。」

    「不,我給了他們樹葉,你知道和公主有交情未必是好事,這能給你帶來很多麻煩,比如妒忌,那是最可怕的一種,所以我幫了他們一把,我沒有必要給自己樹敵,對嗎?」

    「哦,知道嗎修伊,我最佩服的就是你這一點。你永遠冷靜,理智,會做人,從不輕易得罪任何人。我很懷疑以你這樣的聰明才智怎麼可能會沒有發現有關於島上的一些小秘密呢?」貝利嘿嘿笑道。

    宮浩心中一驚,他看看貝利:「你想說什麼?貝利。」

    貝利呲了呲牙:「好了修伊,別跟我裝傻了。你知道我們之間有很多秘密交易,我不可能會出賣你。你不過就是想活下去而已,對嗎?你在這裡幹了快兩年了,你是唯一一個突破這裡的規矩留下來的人,並且成了學徒。我可不相信以你的努力和智慧會看不出一些奇怪的名堂。」

    宮浩呆了呆:「就因為我的表現出色,我就應該看出些什麼嗎?」

    「至少應該有所懷疑。但你從沒問過這方面的事,所以我猜測,你也許早就有了答案。所以你做出種種努力……」貝利向宮浩眨了眨眼睛:「你並沒有做錯什麼,你該知道即使向我承認,也不用害怕我會揭發你的。」

    宮浩向四周謹慎地看了看:「你還知道些什麼?」

    貝利得意地笑了:「果然如此。放心吧,我沒必要知道更多,瞧,你給我們好處,我們也會幫你一些忙。只要你不捅大漏子,我們才不會管你會做什麼想做什麼呢。」

    「很好,我會在下個月給你們更多的好東西,但是你和你的朋友最好管住你們的嘴。順便感謝你的提醒,我想我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是的,宮浩終於明白皮耶為什麼一直對自己的態度不冷不熱?他到底為什麼始終不相信自己?該死,我早該意識到這一點的。他想。

    尼爾說過,隨著少年們在這裡工作的時日加深,隨著他們年齡的增長導致的心智漸漸成熟,總有一些聰明人會發現其中的問題。

    宮浩在煉獄島上的表現太出色,出色到每個人都相信他是一個天才。

    沒道理這樣的天才對發生在眼前的事情視而不見,絲毫沒有懷疑。私下裡甚至也曾經有過僕役們議論到底那些被帶走的僕役去了哪裡,但在這個私下議論的群體中,宮浩卻總是不參與。

    然而事實證明這並非遠離猜忌的好辦法。

    這正是為什麼皮耶不信任他的緣故。

    他們現在之所以敢繼續用自己,或許是一方面需要自己的出色工作,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們有把握能夠控制自己。

    看來以後自己要更加小心了,該不該有意無意間顯露一些對這一切有所懷疑的意思?

    可那樣做會不會太過明目張膽了呢?會不會因為挑明一切而把事情弄得僵化呢?

    不,不能挑明。有些事情彼此心裡明白也比挑明了要好得多。

    那麼該怎麼做呢?或許該先搞清楚到底是有多少人因此而懷疑自己,除了皮耶,還有沒有其他人。先查清楚這一點,然後才能做出決定。

    宮浩陷入沉思中。

    貝利拍拍他的肩頭:「好了,別想這些了。先完成我們的交易吧。這是你要的關於海因斯和皮耶的資料,至於蘭斯洛特,奇怪,這個人好像很神秘,我們怎麼都找不到關於他的情況。不過你放心,我們會繼續尋找的。我有個朋友在法政署做事,他們的鼻子向來靈得很,沒有他們查不到的信息。」

    「有多厲害?」

    「即使是最普通的獵犬也可以根據一些蛛絲馬跡查到他們想要查到的一切。還有一些水平高明的法師,他們可以通過某樣物品還原出這件物品在一段時間內所經歷過的所有事件,他們稱那叫時間逆流。哦,想想真可怕,如果落在那幫人的手裡,你什麼秘密都保不住。」

    宮浩的心微微一跳:「這種人不會很多對嗎?」

    「當然,而且使用時間逆流的消耗很大,限制也很多,比如他們只能回溯一天內的時間,至少需要三個黑袍以上的法師一次性耗光所有法力,還需要一些非常貴重的媒介……除非是一些大案子,否則他們不可能隨意使用。蘭斯洛特的事情,只要我那個法政署的朋友肯幫忙,絕對沒問題。」

    宮浩伸手接過那些資料,貝利卻一把抓住他的手,他很認真地提醒道:「我希望你明白,無論是已經打聽到的消息,還是尚未打聽到消息,都要花費很多錢。」

    「你會得到回報的,遠遠高出你投入的回報。」宮浩鎮定的回答。

    宮浩回答說,他隨手拿出一個盒子,裡面都是貝利他們需要的可以賺大錢的東西。

    然後他拿出一張清單:「照理說我該給你免費的待遇。但是我很抱歉我還是要希望你幫我找到這些貨物和我所需要的信息。那對我來說很重要。沒有它們我無法做出更大的貢獻,無法更進一步獲得大師的信任。既然你知道了,那麼你就該明白,我所做的一切僅僅是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而已。我不可能去反抗整個帝國的對嗎?」

    「當然,我會為你把東西搞到的,我把你的需要理解為材料上的製作成本,而不是人工上的加工成本,對嗎?」貝利笑著回答。

    然後他掃了一眼清單,不由皺起了眉頭:「魔法書?你要關於靈魂魔法的魔法書?你要那東西幹什麼?要知道那可是禁忌。」

    「對煉金師來說不是。海因斯大師一直在研究血肉傀儡的製作,我也參與其中了。我認為要解決這個問題就需要使用到靈魂魔法,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如果我能幫海因斯大師解決這個問題,我想大師會讓我去接觸那些他都沒有解決的煉金術課題。你知道那些最高端的技術意味著什麼對嗎?」

    「更多的錢!」貝利的眼睛亮了。

    「沒錯。」

    「那麼好吧,我會給你搞一本過來的,儘管那不太容易。」

    「那麼下個月見。」

    「不留下喝一點?」

    「不了貝利,你今天給我的衝擊很大,我要回去做些準備工作了。」

    「不管怎麼說,修伊,你都是個天才,我和夥伴們都很欣賞你,我們希望你能一直活下來,並活得健康。」

    「但願如此。」宮浩笑笑回答。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煙花

    從自由號回來後的第二天,宮浩去找安德魯。

    「嘿,修伊,你不陪我們的小公主,跑到我的房間裡來幹什麼了?」安德魯看到宮浩笑道。

    安德魯的眉頭皺了起來:「你為什麼想要瞭解靈種?」

    「您知道煉金術從不單獨存在。即使彼此各有分支,也同樣會互相影響。我在血肉傀儡的研究上進入了死角,所以我希望能夠在其他方面從事一些研究,或許能夠得到突破。」

    「不,你不必知道關於這方面的任何事。」安德魯一口回絕。這是他第一次堅決否定宮浩的提議。

    可能是看到宮浩失望的臉色,安德魯安慰他說:「相信我修伊,這是為你好。」

    「是的大人,既然如此,那我先告退了。」

    宮浩離開了安德魯的房間。

    離開安德魯的房間後,宮浩又去了皮耶的房間。

    「皮耶大人。」

    「什麼事格萊爾?」

    「是這樣的,您知道前幾天蘭斯洛特大人回來的時候受了些傷,他為此遷怒於您,我認為這是不公平的。」

    「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來操心。」

    皮耶看起來並不領宮浩的情。

    「是,大人。」宮浩又把剛才對安德魯說過的話對皮耶說了一遍。

    然後道:「安德魯大人拒絕了我研究靈種的問題,要求我以後都不要過問此事。但我在心中確實充滿好奇,所以就背著他來問您了。」

    皮耶微微考慮了一會,這才點頭道:「我聽我的導師說,他曾經告訴過你有關於異次元之門的事。」

    「是的,我想蘭斯洛特大人所說的地獄之門指的就是那個東西,但我從沒想過煉獄島上也有。」

    「那並不奇怪,很多地方都有,但那裡充斥了能量風暴,沒有人能輕易進出。靈種就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產物。確切地說它們不屬於煉金術範疇,僅僅是因為它們在煉獄島上,所以才由我們負責培育。」

    「培育?」

    「是的,培育。培育靈種需要把它們事先種植進魔獸的身體中去,它們通過寄生的方式成長,在成長之後它們會成為一種可怕的武器。由於它們是生物體,不屬於煉金術範疇,所以沒有告訴你,而它也不會對你有任何幫助。不過你要是感興趣的話,我不介意給你一顆靈種讓你研究。」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不過既然安德魯大人不希望我接觸這個東西,那麼也許我該重新考慮一下。我先告退了。」

    皮耶別有深意地看了宮浩一眼,什麼都沒有說。

    離開皮耶的房間,宮浩轉頭又求見海因斯。

    他把剛才的問題再度提出,然後道:「海因斯大師,我想我犯了一個錯誤。安德魯大人拒絕我研究靈種,但是皮耶大人卻願意給我一顆靈種讓我研究,並告訴了我一些關於靈種的事情。我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也許我一開始就不該在面對安德魯大人的拒絕後繼續糾纏這個問題。現在我很苦惱,您知道我不想得罪任何一位大人,不想讓他們對我有所不滿。但是說出去的話,我已經無法收回,所以我只能來求教大師您了。」

    「原來是這樣啊。」海因斯沉默了一會。

    他想了好一會才說:「安德魯是對的,他不讓你研究是為你好。你還是不要去研究靈種了。你就同一件事情向兩位大人提出請求,可以說這是不合理的行為,不過還好你總算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及時向我匯報。這樣吧,這件事就這麼壓下了,你去告訴皮耶你決定遵守安德魯的命令,不去研究靈種,其他的事就算過去了。」

    「是,大師。」

    離開海因斯的房間時,宮浩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只有皮耶,只有皮耶在懷疑自己。

    這是他得出的結論。

    這是一個很正常的心理推導行為。正因為安德魯信任自己,所以他才絕對不會讓自己去接觸靈種,避免自己發現可能存在的秘密。

    而同樣的道理,正因為皮耶懷疑自己,所以他才不介意拋出一點小小的誘餌來試探自己的反應。

    海因斯也是如此,他看起來比安德魯要謹慎得多,並不是對自己無條件的信任,但在總體感覺上,海因斯很顯然還是欣賞自己,並希望保護自己的,所以他同樣拒絕了讓宮浩研究靈種的事。

    正因為他們認為秘密是安全的,所以他們才會拒絕自己,這讓宮浩鬆下了一大口氣。

    這主要是因為無論是安德魯還是海因斯,他們都認為,宮浩的天賦來自於他的專注,同樣是他的專注,使他不可能去注意和工作無關的事情。

    而貝利之所以能猜到這一點,多半也和自己與他們的秘密交易有關。海因斯和安德魯只是看到了他專注於工作的一面,貝利看到的則更多更全面一些,所以他才能很輕易的判定宮浩已經看破了煉獄島上的秘密。不過由於交易事關重大,無論如何他們都不可能說破事實。

    至於皮耶,他的懷疑到不如說是一種本性上的不信任,是一種天生的多疑心態。

    可即便如此,這對宮浩來說也是一個威脅。

    總會有辦法解決皮耶的。宮浩悠悠想到。

    —————————————

    要對付一個人,就要先瞭解他。

    宮浩回到自己的房間,翻開關於皮耶的資料。

    那是貝利花了近半年的時間查清楚的關於皮耶的信息。

    皮耶今年四十六歲,二十年前,他是溫靈頓魔法學院的一位魔法教師,一方面為當時的大煉金師海因斯做助手,另一方面教授學生煉金學知識。在那之前,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煉金學徒,相比世家出身的安德魯,在身份上皮耶相差太遠。

    但是皮耶並不甘心就此下去,他加倍努力,刻苦學習,最終獲得了海因斯的賞識。在他二十歲那年,他就在藥劑煉製上做出過重大貢獻,在當時風頭極勁,被譽為海因斯之後的最佳接班人。

    當時的皮耶年僅二十六歲,正是年輕有為之際,經過自己的辛苦磨練終於能得此成就,自然是春風得意馬蹄急。

    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放棄大好前程,跟隨海因斯跑到這小島上埋沒一生呢?

    真得是為了對煉金術的熱愛?宮浩不相信。

    他也熱愛研究學術,可要讓他把自己關一輩子,只怕是不會甘心的。

    與海因斯安德魯不同,海因斯肯做這一切是因為他是真正的煉金狂人,資料上顯示,海因斯根本就沒有什麼親人,所以也沒有牽掛,而安德魯則是為了家族需要被迫犧牲,那麼皮耶又是因為什麼原因來到這煉獄島上的呢?

    或許從下面一段記錄中可以看出端倪。

    在皮耶二十五歲那年,海因斯為了更好地投入到煉金術研究中,決定不再擔任煉金系的具體職位,這使得當時的煉金術一系的核心導師(相當於系主任吧)一職空缺。在當時,皮耶接替導師工作的呼聲是最高的。

    然而這一年,皮耶並沒有成為當時的核心導師,恰恰相反,他甚至連教師的職位都丟了,只能跟隨海因斯做助手。

    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使得皮耶最終沒能成為核心導師,反而在不久後跟隨海因斯來到了煉獄島呢?

    令他感興趣的是,貝利在附錄中提到了皮耶在學院期間,學校裡發生的幾起事件。

    看著貝利對那幾起事件的描述,宮浩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

    「艾薇兒,你快樂嗎?」

    叢林裡宮浩問他的小公主。

    這是他第一次以如此關心的態度問艾薇兒是否快樂的問題,以至於艾薇兒頗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當然,修伊,你知道我喜歡和你在一起。聽你給我講故事,公主和王子的故事,叢林裡魔獸的故事,好多好多,我都愛聽。」女孩的神情很陶醉。

    「可是你總是要走的對嗎?」

    艾薇兒的神情黯淡了下來:「海因斯這個老混蛋,昨天通知我,必須在三天內離開煉獄島。他說我搶走了他最優秀的學徒。」

    她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宮浩:「修伊,如果你不是那麼優秀該多好?」

    「如果是那樣的話或許你就不會喜歡和我在一起了。」

    「可是我捨不得離開你。」

    「或者我可以幫你說說?」

    「怎麼說?」

    「我可以告訴海因斯大師,以後每天白天我依然繼續自己的工作,直到工作結束後才來陪你。這樣你就不會影響我了。那樣的話,也許大師會同意你在這裡多住一段時間。好歹你是公主,他不可能對你太過分。」

    「可要是那樣的話,我白天會很寂寞的。」艾薇兒噘起了小嘴。

    「也許我有辦法可以幫你解除寂寞。」

    「你又有什麼好玩的主意了是不是?」艾薇兒開始興奮。

    宮浩笑著點頭:「是的艾薇兒,要知道這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功夫特別為你製作的。你看。」

    從身上掏出一個小小的長條細管,宮浩把它交到艾薇兒的手上。

    「這是什麼?」

    「煙花,一種不登大雅之堂的小玩意,但我猜你一定會喜歡。」

    宮浩輕輕打開蓋子,用一點魔法火焰點燃管口。

    一朵紅色的火焰撲地飛出管口,沖天空,然後啪的一聲在空中炸裂,化成千萬個小亮點,彷彿火焰噴泉般在空中

    灑落。

    「哦!真是太美了!」艾薇兒興奮地叫起來。

    一連數朵紅藍火焰先後飛離管口,化成一朵朵巨大的火焰花蕾在空中盛放,趨散迷霧,照亮黑夜,帶來美輪美奐的浪漫奇景。

    這一壯麗景色甚至連城堡中的人都為之震撼,想不通是什麼人能在天空中編織出如此美麗的火焰。

    只是過了一會,管口中的煙花便已放盡,絢麗一閃而逝,只留下無盡的唏噓。

    「沒有了嗎?修伊。」艾薇兒有些戀戀不捨。

    「是的沒有了。這就是煙花,就像那天邊的流星,綻放出最美麗的一刻,然後一閃而逝。」宮浩的口氣中同樣充滿感歎:「它們的生命短暫,但是非常美麗……世界上有許多感情也是這樣……這是我特別為你做的,費了我很大功夫才做出來。」

    「你真是個天才,修伊,你一直都是。」艾薇兒用迷戀而崇拜的神情看著宮浩。

    「如果你喜歡,我還可以為你做更多,當我工作的時候,你就在這裡放著煙花,想著我,然後等我工作結束來找你,好不好?我相信海因斯大師會同意在你不打擾我工作的情況下多留一段時間的。」

    艾薇兒拚命地點頭。

    她簡直太高興了。

    「你要為我做很多很多煙花。」她對宮浩說:「這樣在我沒有你在身邊的時候,在我寂寞的時候,我就用煙花來陪伴我,還有那些故事,你給我講的好聽的,動人的故事。她們會一直陪伴我。」

    她說話的口氣,就像是一個即將每天等待丈夫歸家的妻子。

    宮浩有些微微怔神,他意識到這位小公主對自己的情愫正在以飛躍式的速度遞進,而他卻慌不及地想要躲開這感情,甚至想要利用她……

    收起那一時的慚愧,他終於還是道:「要做足夠多的煙花,就需要一些材料。那些材料有很多都在皮耶大人的試驗室裡。你知道如果他發現我用他的材料做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一定會很不高興的。」

    「我們可以偷偷地拿出來,不讓他知道。」小公主很無所謂。

    「是的艾薇兒,我也是這麼想的。可萬一他發現材料少了……」

    「那就說是我做的,我是公主,我才不在乎他怎麼想呢。」

    「那麼就這麼定了,明天,趁皮耶大人不在的時候,你和我一起去偷材料,我需要你的幫助,艾薇兒。」

正文 第四十章 記錄

    這是艾薇兒第一次偷偷摸摸的行動。

    這使得這位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的公主有著一種分外的刺激——在不用擔心後果的情況下,她將這看成是一種有趣好玩的遊戲。

    皮耶的試驗室是在六層,他們一路上行,小心躲避著那些學徒,至於那些傀儡武士——躲和不躲都是一個樣,在沒有指揮的情況下它們只是一個擺設。

    眼看著到了六層,宮浩傾聽四周的動靜,確認沒人後向艾薇兒點點頭,兩個人迅速打開試驗室的門,溜了進去。

    「哦,真是太刺激了。」艾薇兒捧著胸口想要哈哈大笑:「修伊,跟你在一起真好,總是有各種各樣我從沒有過的經歷。我從沒想到做賊竟然也會這麼好玩。」

    宮浩急忙用手摀住她的嘴:「小聲點,我的公主,做賊就要做賊的覺悟。」

    他這一捂,只覺得手心一片酥軟,這才意識到眼前的是位公主,自己的行為好像有些……

    果然,艾薇兒睜著驚恐的大眼望著自己,眼神還不時地瞟向自己的手。

    她從沒被男人這樣輕薄過。

    「我很抱歉。」宮浩訕訕地收回手。

    艾薇兒的臉脹得通紅:「沒……沒關係。」

    是啊,的確沒什麼關係,只是心跳得越發厲害了。

    她咬著牙齒輕聲說:「如果讓我爸爸知道你帶我來偷東西,還敢捂我的嘴……」

    「我猜陛下他人家會發瘋的。」宮浩淡淡道。

    小姑娘捂著嘴輕笑,絲毫沒有在意宮浩口氣中的無禮。

    宮浩快步來到一處試驗台前,掀開一塊黑布,露出裡面的一個水晶球。

    「艾薇兒,過來幫我一下。」

    「我該怎麼做?」艾薇兒連忙跑過來。

    宮浩迅速轉動水晶球:「城堡裡被設置了一共四十八個觀察節點,城堡外有七十六個。通過這個水晶球,就可以聯繫到所有的觀察節點,看到各個角落的情況。我需要你幫助我查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三處地方。如果你看到皮耶回來了,就立刻通知我,我們也好及時離開。」

    「好的。」艾薇兒立刻點頭。

    這些設置都是宮浩老早就注意觀察並留心記下的,他帶艾薇兒到這裡來的一半目的,就是幫他注意外面的動向,另一半目的,則是萬一行動被發現,也可以用公主做擋箭牌,聲稱自己只是來找一些製作煙花需要的材料。

    有帝國公主為他做眼睛和最後的擋箭牌,他終於可以放心地在皮耶的房間裡尋找他要找的東西。

    皮耶的試驗室並大,除了一些必要的設備工具外,所有的東西幾乎都清晰可見。

    不過宮浩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他所說的那些材料上,恰恰相反,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一些常人難以注意的地方。

    偏僻的角落,儲物櫃的背後,都是他觀察的方向,甚至不遠處的那張小床,他也會跳上去敲打一下床板,聽聽是否有什麼暗格存在。

    在不遠處的牆壁上有一幅畫,引起了宮浩的注意。

    儘管他對書畫並不是很精通,他還是一眼看出這是一幅普通的油畫,並不值幾個錢,畫得也只是普通山水。令宮浩感到奇怪的是,從皮耶的試驗室佈置風格和他對皮耶的瞭解來看,這個人崇尚簡樸,高效,做事極有規律。

    他不像是喜歡種東西的人。

    他心中一動,輕輕掀開那幅畫,果然後面有個小洞。

    宮浩探手進去,從裡面取出了一個盒子。

    盒子的裡面放著幾個藥瓶。

    那幾個藥瓶裡的東西讓宮浩的心劇烈地跳動了一下,那正是他想要找的東西。

    幾個猩紅的小肉塊在防腐藥劑的作用下,即使過了二十年也依然鮮活如生。

    回頭看到艾薇兒尚在盡忠職守,宮浩連忙把藥瓶重新放回盒中,然後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

    雖然只是一眼,他已看得清楚,那裡面放的是一些女性的性器官,未發育完全的**及生殖器。

    沒錯,貝利在資料中的描述中記錄了這樣一件事,就是在皮耶擔任魔法學院煉金課教師的那幾年中,魔法學院曾經接連發生少女失蹤事件。所有失蹤的少女都不滿十四歲,而且找到她們後發現她們都已淒慘地死去,她們死前經歷過**,身上的幾處重要部位亦被人割除。

    其後不久,法政署介入了調查。據說調查在起初頗有成果,但後期不知為何,卻突然銷聲匿跡,而皮耶則失去了他成為核心導師的機會,甚至連任課教師的工作都沒了。

    可以想像,皮耶一生艱苦,最終靠自己的奮鬥出了美好前程,但代價卻是心理漸趨變態。這個傢伙最後很顯然是被法政署的人查出了問題。他之所以沒事很可能和海因斯有關。而被迫辭職後,他不久便跟隨海因斯背井離鄉來到煉獄島。

    對他來說,自己的一輩子或許已經完了,而他在這島上生活的這二十年,只怕早壓抑得要發瘋了。

    很可能折磨那些少年僕役,聆聽他們死去時的掙扎和求饒,已經成為皮耶的最大享受。

    或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皮耶就會抱著這藥瓶裡的東西沉沉睡去……

    一想到這,宮浩就覺得一陣噁心。

    他正要把盒子放回去,卻注意到藥瓶的下面竟然還有東西。

    一時好奇,宮浩隨手把下面的東西拿出來,卻是一卷薄薄的小冊子。

    翻開一看,宮浩頓時被吸引住了。

    ————————————

    「修伊,我看到皮耶了,他好像正要回來。」艾薇兒輕聲呼喚道。

    「知道了,就快好了,現在不要打擾我。」宮浩頭也不抬地回答。

    他正在拚命地抄寫那小冊子上的內容。還好他有隨身帶紙筆的習慣。

    「你到底在做什麼?」

    「我說過了,不要打擾我。」

    艾薇兒撅起了小嘴很不滿意,不過內心深處,她卻很喜歡此刻宮浩那認真的表情還有酷酷的味道。

    宮浩匆匆抄完最後一部分內容,把小冊子塞回盒子,然後把盒子放回畫後的洞中。

    「我們走吧。」他說。

    「可是你什麼都沒拿,你說過我們是來找材料的。」

    宮浩隨手拿起一個藥瓶道:「這就是。」

    「可是修伊,那裡面放的是一瓶清水。」

    「有我在,清水也會變得甘甜,不對嗎?艾薇兒寶貝。」

    這一句艾薇兒寶貝叫得小公主滿臉通紅,頓時忘記了清水和甘甜與製作煙花有什麼關聯,更忘記了宮浩此刻的反應為何如此古怪。

    她低著頭跟在宮浩的屁股後面,老實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天啊,心都快跳出來了。

    臉好燙!

    走到二樓的時候,宮浩與皮耶正好打了個照面。皮耶看到艾薇兒也來了,微微一楞,看小姑娘的眼神放出貪婪的光芒。

    如果是以前,或許宮浩不會在意,不過現在宮浩完全明白了那眼神背後的含義。

    他輕輕拉了一下艾薇兒的身體,對皮耶道:「小公主想見識一下我們的工作場所,我就帶她四處轉轉。」

    皮耶點點頭:「希望公主殿下玩得愉快。」

    艾薇兒把小脖子一揚,露出下面那一大片雪白,傲慢道:「如果不見到你,我想我會玩得更開心。」

    說著,跟隨宮浩向樓下走去。

    皮耶望著艾薇兒那婀娜的背影,只覺得自己渾身的慾望都在燃燒。

    二十年了,二十年來,他只能和那些藥瓶裡的「寶貝」相伴,再未有機會碰過任何一位少女。

    他渴望那充滿著火熱青春的美好胴體,渴望著聽女孩們臨死前的呻吟與呼叫。

    而現在,他感到身體中久違的躁烈已再一次充盈全身。

    最後狠狠瞪了一眼艾薇兒那搖曳的臀部,皮耶才緩緩向樓上走去。

    不管怎麼說,這位都是公主,是不能輕動的。

    ——————————————

    離開煉金塔,宮浩對艾薇兒說:「剛才的事情從現在起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要先回我的房間。」

    「你不陪我了嗎?」艾薇兒有些失望。

    「不,艾薇兒,我要回去準備一下為你製作的煙花。在我工作的時候,你就每天放著煙花,想著我,還有我給你講的那些故事,好嗎?」

    艾薇兒輕咬嘴唇:「好吧,修伊,可是晚上睡覺前,你要過來陪我。」

    「放心吧我會的。」宮浩給了艾薇兒一個鄭重的承諾。

    離開艾薇兒,宮浩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他開始重新整理剛才急匆匆抄錄的內容。由於抄錄得太急,很多內容來不及謄寫,只能記憶一部分,抄錄一部分,並盡量壓縮語句,現在他要再把這些內容盡可能的全部還原——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皮耶的私藏裡竟然會有關於頂級煉金術的記錄。

    這還真是想偷小雞卻抱出個金蛋來。

    這些記錄幾乎囊括了所有關於頂級煉金術的試驗數據,包括了許多已經完成的,也包括了許多尚未完成的。其中未完成的部分就有如魔紋鐫刻已經被證實有效的配方材料配比清單,巨魔神的研製數據,空間戒指和傳送法陣的研究等等等等,甚至還包括了魔靈和那本伊萊克特拉的記錄抄本……

    宮浩這才明白原來之所以要為島上的少年規定一年時限,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靈種在進入人的身體後,寄生滿一年,即使不用催生的方法也會自己破體而出。畢竟它們是生命,自有瓜熟蒂落的一天。

    為此,海因斯甚至特別為宮浩研製了一種藥劑,抑制了靈種的生長,使得魔靈在滿一年時間之後也無法破體而出。當然,一旦他停止使用藥劑,靈種會立刻成熟。

    海因斯當然不知道宮浩的身體裡已經沒有了靈種,魔種強大的規避搜尋能力,使得海因斯根本無法證實它是否還在宮浩體內。到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不過最大的福氣就是海因斯因此而相信,即使宮浩發現了秘密,也絕不敢背叛自己。

    想到靈種,宮浩忍不住又想到了自己身體裡現在寄生的這位新夥伴。

    不知道自己現在身體裡寄生的這個小東西又要寄生多長時間呢?算算也已經過去大半年了。

    儘管這位新房客已經答應了會用比較「溫柔」的方式誕生,但是宮浩每一想到靈種那令人心寒的出場方式,心裡就總有種發毛的感覺。

    「希望你明白,遵守諾言是一種美德。否則就算你再強大,我也有把握在殺死我之前殺死你。」

    腦海中傳來一股令人心安的意識感覺,看來是新房客做出的回應。

    小東西這麼乖,宮浩也放心了許多。

    令他遺憾的是,皮耶的那本伊萊克特拉筆記抄本他並沒有來得及抄錄。

    不過或許要不了多久,他就不需要去抄錄了……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魅力藥劑(上)

    「那個孩子突然叫了起來,皇帝原來根本沒有穿衣服嘛。於是就這樣,騙子的伎倆被揭露了……」

    講完「皇帝的新衣」,按慣例是要討論一番,回答艾薇兒提出的那許多為什麼的。

    「修伊,是不是每一個有權力的人,都會被下人欺騙?」

    「……是的,只是程度不同罷了。」

    「這就是你說的得到與失去吧?」

    「是的,當你高高在上的時候,權力就會蒙蔽住你的眼睛,讓你無法看清許多東西,你會受到蒙蔽,欺騙,被謊言所包圍。一個好皇帝和一個差皇帝最大的區別,或許就是他能夠分辨什麼是謊言,什麼是真實。」

    艾薇兒沉默了下來。

    彷彿是想起了什麼,她喃喃道:「我的母親,是帝國的皇后,她總是認為自己是最美麗的女人。而她身邊的侍女下人們也總是這麼說。可是父親卻對她始終很冷漠。她拚命地打扮自己,試圖讓父親能關注她再多一些,但結果……」

    艾薇兒閃動雙眸,如水晶般的淚珠滴落:「其實她已經年紀大了,不可能再保持美麗了,對嗎?」

    「是的。」宮浩點頭。

    「那些侍女下人們都在撒謊,對嗎?」

    「……是的艾薇兒,他們在撒謊。他們不敢說出事實,因為他們怕你的母親會接受不了自己已經老去的真相。」

    「我覺得心裡好難受,原來我一直都生活在謊言之中。」艾薇兒難過的鑽到被窩裡,用被子把頭蒙起來。

    宮浩輕輕掀開被子,看著那張掛滿淚水的小臉蛋,溫柔地說:「你比你的母親要幸福許多,因為你至少有個朋友,他不會欺騙你。」

    艾薇兒眨動著明亮的大眼睛,死死盯著宮浩:「你是說你永遠都不會騙我嗎?」

    宮浩想了想回答:「艾薇兒,你必須知道謊言有很多種。有些是善意的,有些是惡意的,有些是為了自身的利益,有些則是被迫無奈。如果你問我是否永遠都不會騙你,那麼我只能回答你,我會盡力地去保護你,不傷害你,或許將來我會對你有所隱瞞,或許會有善意的欺騙,但無論如何,我不會像你的下人們那樣因為畏懼你而讓你生活在謊言之中。」

    艾薇兒歎息:「我現在覺得當公主沒什麼好了。」

    「嗯,做為公主,你或許會失去一些平民的快樂,但同樣也不會有平民的煩惱。你不可能得到每一樣東西,這是必然的。當你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你就已經長大了。」

    「是的,我明白了。」

    艾薇兒偷偷地笑,看起來她是想起了當初自己剛上島時的表現。

    宮浩覺得,現在的艾薇兒,比起初見時,真正已經好上許多。

    「修伊,你覺得我好看嗎?」

    「是的,你很美。」

    「真話?」

    「我到是很想說你長得醜陋,以證明我敢於說出事實。可面對這神靈最傑出的造物,我實在無法去褻瀆。而且那才是真正的謊言。」

    「你的馬屁功夫比那些下人們強得多了。」小公主嘻嘻笑了起來。

    「即使是真話也可以說得很好聽的,當然,只為你而使用。」

    小公主吐了下舌頭,看來她剛才的難受有一半是因為她懷疑下人們對她美貌的讚揚都是謊言,而現在從宮浩的嘴裡得到證實,感覺自然不同。

    她有些扭捏起來。

    「好了不要難過了。」宮浩笑道:「我想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是什麼好消息?」艾薇兒知道宮浩的好消息總能讓她興奮起來。

    「也許我可以讓你的母親多受到一些你父親的寵愛。」

    「你是說……」

    「駐顏藥劑,你知道的。不過它只能延防衰老,並不能讓女人進一步增加魅力。我想也許我可以研製出更好的藥劑來,我叫它魅力藥劑。當然,這都是為你而做,我希望你能保守秘密……」

    艾薇兒死死咬著下嘴唇,用略微上斜的眼神看宮浩,這個眼神充滿誘惑。她輕聲說:「修伊,你真好。」

    宮浩拍拍她的小手:「不過我需要有人幫我。借我一個侍女怎麼樣?我得把藥劑用在她的身上以驗證效果。你知道煉金的結果也許是美好的,可是過程卻總是殘酷的。我可不想在你的身上做試驗。」

    艾薇兒拚命的點頭。

    她搖了搖鈴鐺。

    一名姿色不錯的侍女走了進來。

    「伊莎多拉,修伊格萊爾的煉金試驗需要一個侍女。我暫時把你借給他,從今天起,你聽從他的指揮。他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聽明白了嗎?」除了對宮浩溫柔,艾薇兒在絕大多數時候面對其他下人,都是充滿威嚴的命令,根本不許下人反抗她的意志。這種懸殊極大的差異讓宮浩感覺有些怪怪的。

    「是,公主殿下。」那侍女跪地回答,然後匆匆退下。

    「好了故事講完了,你早點休息吧,我也要回去睡覺了。明天還有許多事要做。」宮浩對艾薇兒道。

    「哦,修伊,我捨不得你走。」艾薇兒拉著宮浩不願放手。

    「好了,艾薇兒,我必須走。在睡覺前我還得為你做一些煙花。天知道你在一天內竟放完了所有的煙花。我說過你在寂寞無聊的時候才可以放它們的。」

    「沒有你的時間,我一直都很寂寞。」

    艾薇兒的回答讓宮浩有些感動。

    他捏了捏艾薇兒柔軟的小手,起身離去。

    他能感覺到背後那不捨的目光。

    輕輕關上房門,那個叫伊莎多拉的侍女還在門口等待。

    宮浩對她道:「明天早上到煉金塔我的試驗室來。到時你會知道你該做什麼的。」

    「是,大人。」

    那侍女回答。

    大人?好新鮮的稱呼,宮浩不由一楞。

    什麼時候起,自己竟被稱為大人了?

    他注意看了一下四周,這才發現,同是下人,幾乎所有的僕役侍女們望自己的眼神,都有些非同一般。

    再沒人敢把宮浩看成是一個下賤的僕役,或普通的學徒了。

    搖頭苦笑了一下,宮浩迅速離去。

    ——————————————————

    回到自己的房間,宮浩收斂心神,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

    不過不是為艾薇兒製作煙花,而是進行關於血肉傀儡的研究。

    在那天見過巨魔神帶來的幻像後,他意識到伊萊克特拉很可能是利用元素震盪的方式來完成血肉傀儡的製作。

    他必須通過反覆的試驗以證明自己的猜想。

    今天晚上是第二十八次試驗。

    小心地將一團靈魂能量移入到靈魂法珠中,宮浩開始了冥想。

    通過冥想激發元素感應,在產生共鳴後對靈魂能量進行調整到元素震盪的層次,然後通過某種煉金手段將法珠內的能量固定在同一個節奏上。

    伊萊克特拉是在用魔法師的手段去完成煉金術,就某種意義上講,這完全背離了當初煉金術發明的初衷,也就難怪煉金師們無法重鑄伊萊克特拉的輝煌。

    畢竟從沒有一個煉金師擁有修煉魔法的天賦。

    法珠內的靈魂能量在冥想的作用下,開始出現如巨魔神的那顆珠子中的震盪反應,彷彿煮沸的水,不停地在珠中沸騰翻滾。

    宮浩小心調整著自己的節奏,感應著法力變化,他能明顯感覺到,在這種煉金的過程中,自己對元素感應的能力顯著增長,一絲絲魔力進入身體,帶給他前所未有的愉悅感受。

    成功了!

    宮浩心頭狂喜。

    他終於明白了伊萊克特拉為什麼會以一個魔法師的身份從事煉金術。

    原來他不僅僅是在煉金,同時也是在修煉魔法。

    通過對靈魂能量產生共鳴,不僅可以製造出強大的魔偶來,甚至對自己的元素感應能力也能大大增強,這竟是一舉兩得的做法!

    伊萊克特拉,你真是個天才。他毫無疑問等於是發明了一種類似武士的極限鍛煉法的修煉魔力的方式。

    而且效果更加出色,且不會因為過度的疲勞而導致終止。

    法珠中的能量,在經過劇烈的元素震盪後,漸漸平息下來,絲絲的靈魂氣息開始向外圍逃逸。宮浩知道,那是他還沒有發明能夠有效桎梏靈魂能量的方法,很顯然,這一部分屬於煉金術的範疇。

    不過這方面的解決問題應該不難,海因斯估計就能做到。

    只要解決了靈魂強度提升的問題,也就等於解決了血肉傀儡戰力提高和靈魂選擇的問題,通過元素震盪提高靈魂強度,這樣天才的方法,大概也只有伊萊克特拉才能做到的。

    儘管這只是他的第一次成功,還必須反覆試驗才能確認可行,但是宮浩相信,這已經不再是什麼問題了。要不了幾日,他就可以向海因斯匯報成果了。

    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宮浩只覺得一陣頭痛欲裂。

    原來用這種方法提高魔力鍛煉靈魂強度,也是會有一定的後遺症的,不過還好,只要睡上一覺應該就沒事了。

    這是他自研究血肉傀儡以來,睡得最輕鬆甜美的一次。

    夢裡,他發現自己拯救了所有的少年,然後帶著他們飄然離開煉獄島,過上了自由自在的生活。

    或許是童話故事說得多了,宮浩自己都覺得這一切彷彿就是一個童話。

    —————————————————————

    第二天一早,伊莎多拉來到宮浩的試驗室。

    「大人,請問您有什麼吩咐嗎?」

    「把這瓶藥喝下去。」宮浩拿出一個藥瓶對伊莎多拉道。

    「這是……」伊莎多拉看著那瓶子裡的藍色藥水,心中有些惶恐。

    「不用擔心,這不是毒藥。它是一種可以刺激人體荷爾蒙的激素……恩,怎麼跟你說呢?」宮浩想了想,然後道:「這是一種可以幫助你散發出吸引男性注意力的藥物。我用媚惑草和其他一些特殊的東西製作而成,它能刺激你的身體,使你的身體會自動釋放出一種特殊的氣味,對男人有著致命的誘惑。你本身就長得不錯,再喝了這東西下去,我估計會有很多男人對你著迷。」

    伊莎多拉的臉紅了紅:「可是大人……」

    宮浩止住她:「我答應為小公主煉製一種藥劑,這種藥劑可以讓女性增加她的魅力。你很幸運,成為這種藥劑的第一個試驗品,如果成功了,我會感謝你,並送給你幾瓶這樣的藥劑,相信我,有了它,你將來一定會找到最棒的男人。」

    伊莎多拉低下頭去,只覺得心臟砰砰直跳。

    「為了試驗藥劑的效果,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大人。」

    「很簡單,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歲。」

    「那好,以你的年齡,一般來說更容易吸引同齡人的目光。但是有了這瓶藥劑,我需要你的吸引力範圍加大,甚至讓比你大幾十歲的人都能為你著迷。」

    「您的意思是……」

    「喝下這瓶藥劑,然後去煉金塔六層皮耶大人的試驗室。我不管你怎麼做,總之我要你保證皮耶大人對你有所注意。如果你能做到,這說明藥劑管用。如果你做不到,那麼我只能在你的身上再試驗一些別的什麼方法,那可不一定比喝藥水輕鬆。哦對了,你學過勾引男人的技巧嗎?」

    伊莎多拉慌忙地搖頭。

    「那麼我會教你一些。記住,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測試,你並不需要擔心害怕什麼後果,只要能讓皮耶大人關注你就夠了。不過你要是反過來讓皮耶大人知道了你的目的,那就說明不但藥劑無用,而且你也很沒用。你沒能吸引他,卻被他給打敗了。」

    伊莎多拉有些驚慌:「可不可以……換個人試試?」

    「不行。皮耶大人是我見過的最有定力的男人。要確認藥劑的效果,就必須在他的身上做試驗。不過我警告你,如果你讓皮耶大人知道了我的試驗,我想他一定不會高興。那麼後果就是我或許可能會因此受到處罰,而藥劑也無法成功,至於你的下場……你們公主的脾氣並不是很好對嗎?我猜她不會接受我的試驗因為一個侍女的無能而失敗。那麼你覺得她會怎麼對你?」

    伊莎多拉打了個冷顫:「是的大人,我一定不會讓皮耶大人看出任何問題。」

    「很好,你有一個月的時間去勾引皮耶大人,在這段時間裡我會一直調治藥劑,爭取效果最佳化。你必須每天向我匯報他的動向,包括他看你的眼神,動作,和你說了些什麼內容。」

    「是的大人,可是我該怎麼接近他呢?」

    「我自然會為你創造借口。」宮浩拿出幾瓶藥劑:「喝了那東西後,你把這幾瓶藥劑送到皮耶大人那裡,就說是你是公主派來做我的助手的,幫我送些成品,拿些材料,做些需要跑腿的活。因為公主希望我早點完成工作好去陪伴她。至於東西送過後你怎麼留在那裡,就看你的本事了。你可以假裝摔倒,也可以假裝對那些煉金的過程充滿好奇。如果某天你可以在他的實驗室裡接受他的邀請留下至少一個鍾時的時間,那就說明你和我都成功了。」

    「是的我會努力的,大人。」

    聽伊莎多拉說這句話,宮浩的感覺越發奇怪起來。

    這一年半來,他說得最多的可能就是這句話,而現在,卻有人對他這樣說了。

    微微笑了一下,他把裝著藍色藥水的藥瓶放到伊莎多拉的手中。

    「喝了它。」他說。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魅力藥劑(下)

    三天後,宮浩把自己的研究發現報告給了海因斯。

    一個關於血肉傀儡靈魂強度的問題最終被分解成了兩個部分。儘管它看起來還沒有被完成,但是被分解開的難度,將遠遠小於分解前的難度。就好像是一個除法算術題,把一個9分解成兩個3,問題的難度也大幅度降低。

    「那麼說您認可我的判斷了?」

    「沒錯,你說得非常正確,因為就理論上而言,這完全是可行的。」

    當然可行,我已經連續成功了好幾個晚上了,宮浩腹誹。

    海因斯繼續道:「那麼剩下的就只是時間問題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最多一到兩年,我們就能解決所有的關於血肉傀儡的問題了。哦,這部分的技術並不複雜,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去研究。我想交給安德魯來做會比較合適。」

    老頭有些興奮起來,反覆地踱著步。

    看來他有什麼重大問題在思考。

    想了好久,他終於道:「格萊爾,你知道巨魔神嗎?」

    「是的大師,我想沒有人不知道它。」

    「那麼你知道在煉獄島上也有一個巨魔神嗎?」

    「有一次和安德魯大人說話的時候,安德魯大人曾經無意中說起過這件事。」

    「哦,這個傢伙的嘴總是不那麼嚴實,不過現在已經無所謂了,格萊爾,因為我正要告訴你關於這方面的事。」

    海因斯招呼著宮浩在自己的身邊坐下:「巨魔神在製作上,其實和血肉傀儡有很多的相似之處,有所不同的是,它們更強大,更狂暴,更難以對付,因此在控制和駕馭上非常困難。你破解了血肉傀儡的製作迷團,對我今後在巨魔神的研製上有很大幫助。所以我希望你能加入到對巨魔神的研究中去。格萊爾,你是個真正的天才,你已經給了我許多奇跡和驚喜,我相信你也能給我更多的驚喜。」

    宮浩向海因斯鞠了一躬:「大師,對於您對我的愛護和重視,我非常感激。但是我很遺憾,我恐怕無法在巨魔神的研製上做出更多的貢獻。」

    「為什麼?」海因斯很詫異。

    「根據我對巨魔神的瞭解,這種魔偶的建造,除了靈魂法珠方面是個難題外,最重要的難題是如何對它進行有效的控制。而這種控制手段的研究,恰恰是最考驗煉金師的經驗的。因為試驗總有意外,而經驗豐富的煉金師總是能夠在第一時間內做出正確的反應,將一切不良後果做出最大程度的遏止。尤其是象巨魔神這樣的存在,一旦出了問題,其後果是相當可怕的。而對一個學徒來說,經驗恰恰是他所不具備的。解決血肉傀儡的製作之迷,需要的是新的思路,一個學徒也許還能發揮出一些想像力,然後通過努力鑽研來彌補不足。解決巨魔神的控制之法,就必須要用到高級煉金師的豐富經驗,那不是單純的依靠努力和天馬行空的思路能解決的。所以我不認為自己能在這方面提供任何幫助,畢竟經驗與基礎知識是奇思妙想所無法替代的。」

    海因斯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孩子,你不僅聰明,而且很清醒。你能夠清楚的知道自己擅長什麼,不足什麼。沒錯,儘管天資橫溢,但是在煉金術的經驗方面你畢竟還有很多欠缺,或許讓你參加對巨魔神的研製的確是浪費了你的天賦。那麼好吧,你覺得你可以在哪方面做出更出色的貢獻呢?」

    「先哲曾經說過,在舊的道路上走不通時,不妨考慮換一條新的道路。當有些東西必須要豐富的經驗才能完成時,也許有些東西需要的恰恰不是經驗,而是發現新道路的能力。我想我適合在正需要新的突破方向的方面做一些事情。」

    「說得好。」海因斯閉上眼睛沉思了一會:「煉獄島在空間魔法上的成就一直有所欠缺,既然這樣,我看就把這方面的事情交給你去做吧。格萊爾,還記得你第一次見我時的那個空間戒指嗎?」

    「是的大師,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因為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偉大的導師您。」

    海因斯呵呵笑了起來:「在和空間魔法有關的煉金術中,最有價值的三種,大概就是儲物物品和法術傳送陣以及超距離通訊了。這三種都屬於空間魔法的研究,而我們在這方面取得的成就實在有限。如果你想做的話,就在這方面努力吧。」

    「是,大師,不知這些研究是否也和伊萊克特拉有關呢?」

    「不。」海因斯立刻搖頭:「伊萊克特拉的確曾經完成過這方面的試驗,但是可惜,我們沒有得到任何關於這方面的資料。蘭斯帝國只有一本伊萊克特拉的筆記本,那上面的記載,幾乎只和魔偶有關。這也是我們最為遺憾的地方。所以你只能在我的研究基礎上進行試驗了。」

    「我明白了,大師。」

    得到了新的指派後,宮浩知道,自己在接下來的日子,將全身心進入到對空間魔法上的研究。如果不能解決傳送陣的問題,那麼他想離開煉獄島的唯一方法恐怕就是再造一條木筏子了。

    前面的那條木筏為了安全起見,在芬剋死後不久就被他毀掉了。

    ——————————————

    接下來的日子,開始變得簡單而單調起來。

    伊莎多拉每天會幫宮浩跑腿,在煉金塔的六層和底層間來回穿梭。

    宮浩不停地煉製藥劑,研究新的配方,這種藥劑的製作在自己的那個時代就有過類似的研究,如今有了魔法基礎,效果就變得更加強烈了。此外就是對空間魔法進行基礎性的瞭解和學習。

    宮浩注意到,伊莎多拉停留在皮耶的房間裡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有一次她在那裡停留了整整兩個鍾時,下來時滿臉通紅,行色慌張。

    儘管她什麼都沒說,但是看得出來,藥劑成功了。

    皮耶本是就是一個戀童癖虐待狂,困守了二十年,再碰上喝過魅力藥劑的伊莎多拉,內心中的慾望火焰就像是火山爆發一般無法抑止。

    看起來他的自控能力正在飛速降低。

    除此之外,宮浩每天都會盡量把工作早些完成,然後中午過來陪艾薇兒,晚上便給她講故事。

    他的腦子裡有如此之多的故事,童話,傳說,語言,神話,宗教典故,以至於他根本就不用擔心短時間內會講完。而在聽這些故事的同時,艾薇兒漸漸明白了大千世界中人與人的接觸方式,她變得越來越懂事,越來越溫柔,也越來越可愛,但同時對宮浩也越來越依賴。

    在等待宮浩的期間,艾薇兒就用焰火來消磨時間。

    她每天上午會在港口釋放那些美麗的焰火,看著它們升上空中,然後慢慢消散,腦海裡就會浮現出宮浩的影子。這刻的她,發現等待與無奈也是一種甜蜜,就總是會捧著下巴吃吃地笑出聲來。年紀尚小的公主不知道這叫相思,只以為那是對美好的一種期待。

    也就是從這個時候起,從來都是幽暗陰森的死亡之海的上空,出現了一道美麗的風景。少數穿越死亡之海的船隻,會發現在那片神秘霧氣的中央,總有一團團的美麗火光照耀天空。

    它們是如此的絢麗多彩,就像是一盞盞綵燈,為遠航的旅人送上家的溫馨。

    它們衝破迷霧,趨走黑暗,帶來光明與美麗,也給遠航的人們以信心。

    在這充滿黑暗氣息的死亡之海上,有那麼一團團絢麗之花的綻放,讓人在精神上便獲得了極大的滿足。

    時間久了,死亡之海上絢麗焰火的消息傳了出去,有人說那是海上女神,在為迷途的旅人指引方向。

    傳到後來,便成了一個美麗的傳說,甚至有人為它編織出一個個精美動人的故事……

    一個月後,自由號再度來到。

    貝利送來了宮浩一直在等待的靈魂法書。

    —————————————

    當天晚上,宮浩翻開了那本靈魂法術書的書頁:

    靈魂法術,就和亡靈魔法一樣,一直都是大陸的禁忌存在。

    但是它之會可以成為禁忌,與亡靈魔法不同。亡靈魔法侵犯死者,是人類所不能容忍的,靈魂法術的修煉則需要接觸大量的靈魂力量。這就使得許多靈魂法師最終會變成瘋狂的殺戮者,就像海因斯用活人來煉製血肉傀儡一樣,靈魂法師會幹得比他更徹底,更瘋狂。

    他們一次性可以殺死很多人,僅僅是為了更進一步的提升自己。

    此外靈魂法術有一個極大的特性,就是它的攻擊方式完全無視等級差距。

    抵抗這種靈魂法術的唯一辦法,是人類自體的意志能力,而與肌肉強弱,鬥氣深淺和魔力高低都沒有太大關係。

    一個靈魂衝擊法術使用出來,很可能對一個普通人沒事,但是卻瞬間殺死一個強大的魔法師。

    好在靈魂法術的攻擊力普遍不高,但是因此衍生的種種特殊效用卻相當不簡單。有很多人對靈魂法術癡迷無比,因此而走上了瘋狂的殺戮之路。

    蘭斯帝國目前最有名的一位靈魂法師,叫伊尼戈·戴蒙,一個已經達到七級的金袍大法師。由於他肆意殺戮,甚至有一次對一個普通的小村莊使用了超級魔法心靈風暴,導致全村的人半數死亡,最終受到全大陸的通緝,人稱夢魘法師。

    而當時這位夢魘法師無恥地宣稱,村子裡的人之所以會死這麼多,完全是因為他們自己的意志抵抗能力不夠的原因。

    或許是由於被列為禁術的緣故,靈魂魔法長期缺少大規模的研究,因此其種類並不多,不存在什麼特異的變種法術,因此其體系反而相對完整,不雜亂,這讓宮浩可以看得清楚明白。而不像風系法術,為了找出最標準的那幾種法術,當時幾乎讓宮浩挑花了眼。

    靈魂法術裡,一個學徒可以掌握的最基本的法術只有兩種。

    一種叫慾望燃燒,一種叫靈魂衝擊術。

    不過就是這兩種法術,卻是宮浩一直在苦苦尋找的。

    那一刻,他知道皮耶的末日要到了。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化裝舞會

    「皮耶大人。」

    「修伊格萊爾?」皮耶微微皺了下眉頭:「怎麼會是你?」

    「為什麼不是伊莎多拉?平時不都是她來嗎?」

    宮浩仔細地觀察了一下皮耶的反應,看得出來,他的內心深處有種急躁。

    然後他回答:「艾薇兒公主在煉獄島已經逗留了將近兩個月。她覺得她應該回去了,所以今天她把伊莎多拉叫了回去。」

    「是麼?那真是太遺憾了。」

    「是的大人,伊莎多拉聰明美麗,而且非常可愛,我有些捨不得她離開。一想到她離開,我就覺得好像失去了些什麼。」

    宮浩的說話簡直就是對皮耶的心情而發,完全說中了他的心事。

    這一個月來,這個迷人的充滿誘惑的小妖精,幾乎每天都要在他的面前出現幾次。

    她是那麼的美麗,令人神魂顛倒,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都讓皮耶無法自拔。

    如果這裡不是煉金塔,而是在溫靈頓魔法學院,皮耶也許早就把她強行姦污並殺掉了。

    「她們什麼時候走?」皮耶問宮浩。

    「三天後。事實上我看到伊莎多拉在得到這個消息後流淚了。」

    「她哭了?」

    「是的,她一個人偷偷哭了,看得出來她捨不得離開這個地方。大人,我覺得這個事有些古怪,一個侍女沒有理由會因為要離開煉獄島而哭泣。事實上我覺得她最近好像有什麼反常。」

    「你是指什麼?」

    「我覺得她有可能陷入了愛河。您知道,煉獄島上有很多出色的少年。尤其是學徒們,他們聰明,風趣,知識淵博。伊莎多拉不幫我的時候,經常會去和其他的學徒混在一起,相比他們之間相處的時光,反而是和我在一起的時間最少。我覺得她可能偷偷喜歡上了某個人。」

    「有這種可能嗎?」皮耶皺起了眉頭,心中一股無名的火氣升起。不,她是我的,她怎麼能喜歡別人?混帳!

    宮浩繼續道:「昨天晚上我做完試驗離開的時候,注意到她好像說了一句什麼明天晚上小叢林裡見。」

    「你是說伊莎多拉在和人偷偷地約會?」

    「我想是這樣的,大人。不過我不能確定,您知道這也可能是我聽錯了。而且在我出來之後,她就沒再說什麼,我也沒有看見她是對誰說的。」

    「但是你並不能否認今天晚上她有很大可能離開城堡和人約會對嗎?」

    「是的大人,這正是為什麼我要跟您說這件事的原因。您知道成就來源於努力,而愛情是最分散一個人注意力的東西。學徒們如果有誰和某位姑娘發生了感情,那麼後果很可能就是他們將不再努力工作。我很擔心,如果這樣下去,會不會造成工作上的重大失誤或者別的什麼不良後果。」

    「你的擔心很正確,煉金術不允許分心。」

    「那麼如果您同意的話,我希望今天晚上能讓我去小樹林看看,我希望能知道到底是哪位學徒在那裡秘密幽會。」

    「不。」皮耶斷然拒絕道:「這不合適,格萊爾。要知道伊莎多拉是公主的侍女,像這樣的秘密幽會一旦被察覺,對公主的顏面也不好看。這會影響皇室的聲譽。」

    「是的大人,您說得很正確,我相信公主也不會喜歡這類事情的發生。」

    「這件事你還告訴過別人嗎?」

    「不,大人,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很好,從現在起你不要過問伊莎多拉和那個學徒的問題。畢竟還有三天她們就要走了,就讓這一切過去吧,希望那個學徒能恢復理智,專心工作。」

    「是,大人,那麼我先退下了。」

    「去吧。」皮耶揮揮手道。

    望著宮浩離開的背影,皮耶的眼中噴吐出憤怒的幾乎要焚燒盡所有理智的火焰。哦,伊莎多拉,我的愛,你怎麼能夠背著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鬼混?

    不,我絕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發生。

    今天晚上……是的今天晚上,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很好,修伊格萊爾,非常感謝你的消息,這給了我天賜良機。那個該死的學徒會做我的替死鬼,修伊格萊爾則將是我的證人,不過為了不讓導師發現這一切,看來是不能割除她的那些美妙部位了。

    但不管怎麼說,今天晚上,都將會是令人興奮的一晚。

    是的,真令人期待啊!

    皮耶閉上了眼睛。

    ———————————————

    公主的寢室中,宮浩繼續給艾薇兒講故事。

    「化裝舞會的起源,到目前有很多說法。有一種說法,是表明冬天要結束了,春天要來了,各樣邪惡和鬼怪都要回深山老林不再危害人間了。為了不讓他們暴露身份,悄悄的離開,因此特定舉辦這種遊行來歡送他們。還有一種說法,則是來自於宮廷上層。在一些國家,每當遇到重大慶典的時候,君主就總會和自己的臣子一起在宮殿中跳起歡快的舞蹈。由於君主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所以臣子們在和君主們同樂的時候總是會非常小心在意,這就使得歡樂無法盡興。」

    「是的,這就是為什麼我喜歡和你在一起的原因。」艾薇兒打斷宮浩的說話插口道。

    「所以後來有一位聰明的王后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讓君主和臣子共同換掉代表身份的服裝,然後每個人都帶上一個面具。這樣在他們歡慶的時候,由於你看不清對方的臉,就不用擔心自己面對的是君主,而導致無法盡興的說話。尤其是君主在一開始不會介入歡慶之中,而是在半途偷偷插入,他不會向任何人表明自己的身份,只為了能夠痛快的享受一次平等的樂趣。」

    「哦,的確是個不錯的方法。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和自己跳舞的也許就是自己的國王陛下。不過我的父親很胖,就算他帶上面具,別人也能從他的肚子上看出他來。」

    宮浩笑了起來:「是的,其實這種方法並沒有太大的效果,許多人有屬於自己的方式辨認出誰是他們的君主,而且即使君主不在,他們同樣不敢隨意地大聲言論,誰都害怕自己的說話被可能就在旁邊的某個探子聽到。它並不能讓貴族們的舞會因此完全放開顧忌,但是它還是流傳了下來。因為在民間,這種慶祝方式很有趣。想一想吧,每個人都帶著面具走到街上,你並不知道你會和誰跳舞,也許那面具下的某張臉正是你所期待已久的,卻同樣可能是你所憎惡的。但是在你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你放下了一切,盡情的歡笑。你甚至可以走到民間,聽一聽人們對國家的議論,對皇室的議論。由於你帶了面具,沒人知道你是誰,所以你就可以聽到很多真話。人們通過掩飾外表而敞開內心,這就是化裝舞會的最初意義,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這的確很棒。等我回到溫靈頓,我要讓父親通過化裝舞會的慶典活動。然後我就偷偷的跑出來,和平民們在一起,聽他們說那些有趣的事情。當然,所有的人加起來都不如你,修伊。」

    「你喜歡這個主意?」宮浩問她。

    「當然,我非常喜歡。我恨不得現在就試試。」

    「哦,化裝舞會只能晚上進行。在篝火的照耀下,兩個人戴著面具,就好像彼此在面對著陌生人。然後他們會一起坐下來互相傾訴,說任何自己想說的話,而不用擔心任何後果。他們可以一邊喝著美味的果酒一邊聊天,誰也不摘下面具,就那麼只用心靈去溝通……這是一種很有趣的體驗。未必要有很多人才能嘗試。」

    「那麼今天晚上我們去試試好嗎?」

    「我擔心你的管家還有僕役們會阻攔你。」

    「我們可以偷偷地出來。你能做到的對嗎?我很喜歡那種感覺,就像上次你帶我去煉金塔。」艾薇兒很興奮。

    「是的艾薇兒。」宮浩點頭:「既然你堅持,那麼我建議你在之前先準備好一套侍女的服裝,然後我再給你準備一張面具。對了,你喜歡什麼樣的面具?」

    艾薇兒很認真的想了一會,然後肯定道:「要那種張牙舞爪的,看上去很兇惡的那種。」

    「哦,不,艾薇兒,那可不行,要知道那是在晚上,會嚇壞別人的。」

    「哦,反正也沒人會看到。」

    「可我覺得你還是戴可愛點的面具比較好。」

    「好吧,修伊,你喜歡我戴什麼,我就戴什麼。」

    「那麼,我要先回去給你做面具了,回頭給你送來。」

    「嗯。」艾薇兒縮著小脖子回答,捂著嘴偷偷地笑。

    「我想這會是非常美好的一個夜晚。」宮浩別有意味道。

    ——————————————————————

    傍晚到來的時候,宮浩給艾薇兒送來了面具。

    一隻可愛的小兔子。

    到了夜深人靜時,艾薇兒換上侍女服裝,戴上小兔子面具,然後躡手躡腳地從一旁的窗戶中爬出去。

    她跳出窗口,砰,正落在宮浩的懷裡。

    窗外原本是有武士把守的。不過卻被艾薇兒事先以「你們遮擋了我最喜愛的月光」這個不可思議的理由全部調走。這使得在宮浩和艾薇兒的裡應外合之下,把偷偷溜出城堡變成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剛剛跑出城堡,艾薇兒就已經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起來:「哦,修伊,這真是太有意思了。我們就像是一對偷情男女。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每天都是如此精彩。」

    宮浩也笑道:「那麼你想要更好玩一些嗎?」

    「你還有更好玩的?」兔子面具下,艾薇兒的大眼睛閃閃發光。

    「當然。」宮浩說:「有一種娛樂形式叫戲劇,是一種美好的藝術形式。它誕生於民間,並流傳數個世紀,讓人們為之懷念。在戲劇中有很多美妙動人的故事。人們在平常的慶典中就會使用到這些故事,讓化裝舞會變得更加精彩。」

    「說說該怎麼做?」

    「還記得我跟你講過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嗎?」

    「哦,那是個悲劇,該死的修伊,你騙走了我好多眼淚。」艾薇兒用小拳頭捶打宮浩,樣子像極了撒嬌的情人。

    「是的,一個非常經典的悲劇,一對相愛的男女因為身後背景的原因而無法走到一起。人們有時候會在化裝舞會上點起篝火,然後一對男女就會在篝火旁默念著羅密歐與朱麗葉中的對白,就好像他們就是那悲劇中的主人公。那是一種很投入的表演。通過這種表演,他們可以體會愛情的甜蜜滋味,去感受各種感覺,包括喜悅,甜蜜,美好,也包括了痛苦,憂愁還有煩惱……你想要試試嗎?」

    艾薇兒心動了。

    她輕輕點頭。

    宮浩拿出一瓶藥水給她。

    「喝下這個。」他說。

    「這是什麼?」

    「一種變音藥劑,它可以讓你的聲音暫時變得渾厚一些,增加說話時的感染力。」

    「哦,你做事情總是那麼投入,而且考慮得很周到。」

    艾薇兒把藥劑喝下。

    然後她輕聲問:「我們來哪一段?」

    「月下訴衷腸的那一幕以及最後生離死別的那一幕,那可是最精彩的兩段劇情,這是劇本,過會把它背熟了。哦對了,在這兩段內容裡,我們要稱呼對方的愛稱。」

    「愛稱?你之前沒有告訴過我他們有愛稱。」

    「那是我的疏忽。」

    「那麼好吧,修伊,我該怎麼稱呼你?」

    「叫我伊沃。」

    「伊沃?城堡裡那個學徒的名字?」

    「只是個巧合而已。」

    「那麼朱麗葉的愛稱是什麼?」

    「伊莎。」

    「哦,這還真是太巧了,伊莎多拉也叫伊莎。」

    「巧合成就故事,艾薇兒。」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皮耶的末日

    踏在落葉滿地的叢林裡,不發出一絲聲響,皮耶輕輕地靠進那片小樹林。

    風,送來了他們熱戀中的話語。

    這句話嚇了皮耶一跳。

    隨後男人的聲音隨之傳來:「愛情慫恿我探聽出這一個地方;他替我出主意,我借給他眼睛。我不會操舟駕舵,可是倘使你在遙遠的海濱,我也會冒著風波尋訪你這顆珍寶。」

    見鬼,原來不是在說我。皮耶在心裡罵。

    遠處的女孩說:「幸虧黑夜替我罩上了一重面幕,否則為了我剛才被你聽去的話,你一定可以看見我臉上羞愧的紅暈。我真想遵守禮法,否認已經說過的言語,可是這些虛文俗禮,現在只好一起置之不顧了!你愛我嗎?我知道你一定會說「是的」;我也一定會相信你的話;可是也許你起的誓只是一個謊,人家說,對於戀人們的寒盟背信,天神是一笑置之的。溫柔的伊沃啊!你要是真的愛我,就請你誠意告訴我;你要是嫌我太容易降心相從,我也會堆起怒容,裝出倔強的神氣,拒絕你的好意,好讓你向我婉轉求情,否則我是無論如何不會拒絕你的。俊秀的伊沃啊,我真的太癡心了,所以也許你會覺得我的舉動有點輕浮;可是相信我,朋友,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的忠貞遠勝過那些善於矜持作態的人。我必須承認,倘不是你乘我不備的時候偷聽去了我的真情的表白,我一定會更加矜持一點的;所以原諒我吧,是黑夜洩漏了我心底的秘密,不要把我的允諾看作無恥的輕狂。」

    伊沃……原來是你。

    「哦!」男孩的聲音響起:「憑著這一輪皎潔的月亮,它的銀光塗染著這些果樹的梢端,我發誓——」

    「啊!不要指著月亮起誓,它是變化無常的,每個月都有盈虧圓缺;你要是指著它起誓,也許你的愛情也會像它一樣無常。」

    「那麼我指著什麼起誓呢?」

    「不用起誓吧;或者要是你願意的話,就憑著你優美的自身起誓,那是我所崇拜的偶像,我一定會相信你的。」

    「要是我的出自深心的愛情——」

    「好,別起誓啦。我雖然喜歡你,卻不喜歡今天晚上的密約;它太倉卒太輕率、太出人意外了,正像一閃電光,等不及人家開一聲口,已經消隱了下去。好人,再會吧!這一朵愛的蓓蕾,靠著夏天的暖風的吹拂,也許會在我們下次相見的時候,開出鮮艷的花來。晚安,晚安!但願恬靜的安息同樣降臨到你我兩人的心頭!」

    「……」

    多麼美妙的詞語,多麼動人的表白,多麼令人神魂顛倒的傾訴,皮耶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這對狗男女,竟然如此肆無忌憚地表現出自己的愛慾。神啊,讓這墮落的人們落入你憤怒的火焰中去吧!

    而我,就是執行懲罰之人!

    皮耶有一種要仰天歡笑的衝動。

    ————————————————

    艾薇兒從來未想過她會親自和修伊格萊爾出演這樣一場月下傾訴的戲碼。

    在那之前她只有看別人表演,從未經歷過自己的表演。

    但是當她念誦著朱麗葉對羅密歐傾吐愛意的真情告白時,她突然覺得,那彷彿就是她自己的心聲。

    她的口中輕輕念到:「快快跑過去吧,踏著火雲的駿馬,把太陽拖回到它的安息的所在;但願駕車的法厄鞭策你們飛馳到西方,讓陰沉的暮夜趕快降臨。展開你密密的帷幕吧,成全戀愛的黑夜!遮住夜行人的眼睛,讓伊沃悄悄地投入我的懷裡,不被人家看見也不被人家談論!戀人們可以在他們自身美貌的光輝裡互相繾綣;即使戀愛是盲目的,那也正好和黑夜相稱。來吧,溫文的夜,你樸素的黑衣婦人,教會我怎樣在一場全勝的賭博中失敗,把各人純潔的童貞互為賭注。用你黑色的罩巾遮住我臉上羞怯的紅潮,等我深藏內心的愛情慢慢地膽大起來,不再因為在行動上流露真情而慚愧。來吧,黑夜!來吧,伊沃!來吧,你黑夜中的白晝!因為你將要睡在黑夜的翼上,比烏鴉背上的新雪還要皎白。來吧,柔和的黑夜!來吧,可愛的黑顏的夜,把我的伊沃給我!等他死了以後,你再把他帶去,分散成無數的星星,把天空裝飾得如此美麗,使全世界都戀愛著黑夜,不再崇拜眩目的太陽。啊!我已經買下了一所戀愛的華廈,可是它還不曾屬我所有;雖然我已經把自己出賣,可是還沒有被買主領去。這日子長得真叫人厭煩,正像一個做好了新衣服的小孩,在節日的前夜焦躁地等著天明一樣。」

    她口中雖然念著伊沃的名字,心底裡卻浮現出修伊格萊爾的影子。

    眼前的那個戴著小鬼面具的男孩正在退去。

    根據劇本的安排,他們將直接跳到下一幕——朱麗葉與羅密歐的互訴衷腸和共同死去。

    那將是整個劇本的最高潮,充斥著對現實的絕望和對美好愛情的眷戀。

    艾薇兒癡癡的想著下一幕的台詞,心海中卻一次又一次的將自己和宮浩連在一起,彷彿即將在最後一幕死去的,不是羅密歐與朱麗葉,而正是他們自己。

    那一刻她終於明白了朱麗葉為什麼會如此的傷感。

    她終於明白了,自己對修伊格萊爾的感情,絕不是單純的友誼。

    那是一種深深的,刻入骨髓中,讓你永遠都無法忘記的愛!

    是的,是愛。

    她想。

    她望著修伊遁離處帶來的那片黑暗,一個人站在火堆旁,終於念出了那最後的詞句:「你為什麼依然如此迷人?這兒,啊,我要在這兒永遠安息。從我這厭惡人生的軀體上。掙脫厄運的奴役。眼睛,最後再看一次。手臂,最後擁抱一次!嘴唇,最後再熱吻一次!啊!你就那麼走了嗎?我的伊沃。從此不再有光明,我將……永墮黑暗。」

    「是的,你將永墮黑暗。」

    背後響起了皮耶冷酷的聲音。

    ———————————————————

    「皮耶?」艾薇兒不可置信地看著身後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傢伙,驚叫了出來:「你這個混蛋,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哦,還能幹什麼?當然是來聽你那無恥的言辭,然後代表憤怒的神靈將你這褻瀆愛情的女人送下地獄的。」

    「我的天啊,皮耶你瘋了,你竟敢對我無禮?」艾薇兒沒有注意到她此刻穿的是侍女的衣服,戴著面具,甚至連聲音都被改變過。

    「何止是無禮。」皮耶嘿嘿笑了起來。

    他仰面向天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多麼動人的告白,多麼皎潔的月色,老實說我從未聽到過如此令人心醉的話語。你就像個詩人,寶貝,我從未想到你竟然能說出如此富有詩意的情話。」

    「誰是你的寶貝,你這該死的混蛋,你竟敢如此侮辱我,你會受到懲罰的!」艾薇兒憤怒的大吼起來。她的反應如此高傲,如此暴烈,以至於皮耶微微一怔,這完全不像是伊莎多拉應有的反應。

    不過他還是猙獰著笑道:「哦,是嗎?還是讓我來懲罰你吧。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痛苦,什麼叫歡樂,我會讓你在死前進入人生最後的高潮,我美麗而可愛的小婊子。你已經挑動了我的**!哦天啊,我覺得我的全身上下都在燃燒!」

    皮耶高叫起來。

    他大踏步向艾薇兒走去。

    「不!」艾薇兒大叫起來:「你瘋了,你這個混蛋!」

    眼看著皮耶滿面兇惡地向自己走來,一把抓住自己的小手,開始撕扯她的衣服,她再顧不得一切,高叫起來:「修伊,修伊救我。」

    「修伊?」皮耶微微一楞。

    不是伊沃嗎?

    還有眼前的女孩,為什麼身形上與伊莎多拉有些不同?

    他急忙掀去艾薇兒的面具,那張充滿驚恐的,卻只屬於公主的容顏出現在眼前。

    是艾薇兒?這個巨大的衝擊一下子讓皮耶清醒了過來。

    怎麼會是這樣?怎麼不是伊莎多拉?

    他正在驚愕與恐懼中徘徊時,突然覺得身後一股魔法能量轟的向他衝擊而來。

    「噢!」皮耶暴吼一聲,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轟的升騰起一股慾望的火焰。

    慾望燃燒?靈魂衝擊?

    那是皮耶在保持清醒前最後的思想。

    下一刻,他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已經被一種靈魂的本能所支配。

    **她!殺死她!割下她身上的器官,與自己永遠相伴!

    管她什麼公主,侍女,我都必須這樣做!

    我已經忍耐了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

    「吼!」皮耶仰天狂吼,驚動了整片叢林,也驚動了城堡裡熟睡的人。他的神智正在迅速消散,原始的本能衝動正在壓過一切。

    他抓住艾薇兒的手,不顧她的反抗瘋狂的撕扯她的衣服,他現在只想狠狠地**這個女人。

    「修伊,快來救我!」艾薇兒絕望的大喊。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在皮耶看到自己的臉後竟反而更加瘋狂的想要**自己。她當然不可能比一個男人更強大,儘管煉金師的體質普通,但也足以制服她一個還不滿十四歲的小女孩。

    她身上的侍女衣服被撕成碎片在空中中飛揚,只剩下薄薄的褻衣,露出大片的雪白嫩肉,卻刺激得皮耶越發瘋狂。

    就在他要將艾薇兒按倒在地上的一刻,叢林裡竄出一道身影,飛起一腳將皮耶踢了出去。

    正是宮浩。

    「皮耶大人,請你冷靜。這是公主。」已經摘除面具的宮浩沉聲喝道。

    他轉身將自己的學徒長袍披在了已經半裸的艾薇兒身上,遮擋住她那外露的雪白肌膚。

    「就算是公主也一樣!我要幹她!我要殺了她!敢擋我者,死!」皮耶發出低低的怒吼,他現在整個人都已被自己壓抑了太久的深沉慾望控制了理智。

    他再度向艾薇兒撲了過來。

    宮浩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他注意到不遠處的一個觀察節點突然亮了一下。

    這說明在煉金塔裡,海因斯已經聽到了動靜,並在用水晶球查探這一帶發生了什麼事。

    「皮耶大人,您知道我是不可以向您動手的,但是如果您執意侵犯公主的話,我也絕不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去死吧!」皮耶高聲怒吼,他揮拳向宮浩打來。

    宮浩使用的這兩種法術,可以說是正中了皮耶的軟肋。

    靈魂法術本身就有無視等級的特殊效果,中招者要想抵抗,只能憑借自身意志。意志強的人,就算是自己是個癱瘓在床,臥病不起的廢物,中了一百個慾望燃燒對他也沒有絲毫效果,但是那些有著強烈慾望又不懂得克制的人,若是中了這一著,卻往往會因此癲狂。

    皮耶本身就對美貌少女有一種變態的佔有心理,被慾望燃燒擊中後,心中**立時高漲,迅速吞沒了他的理智。尤其他還中了靈魂衝擊。靈魂衝擊法術其實對皮耶同樣無法造成什麼傷害,畢竟宮浩是新學初練,就像剛學會吃飯的小孩子,能把米粒扒拉進嘴裡已經是了不起的事,你就不用指望他能扒拉多少進去,又有多少掉外面了。

    但是宮浩的靈魂衝擊術雖然弱得完全可以忽視,可他選擇的時機卻最是精妙不過——皮耶在發現對方不是伊莎多拉而是艾薇兒時產生的心神大亂,使得他在那一瞬間的靈魂守護能力降到了最低。

    宮浩在這個時候釋放出靈魂衝擊,就像是火星跳到酒精上,立刻造成了他的思維紊亂。

    這兩種法術本身並不強大,卻因為正中皮耶的要害,從而可以發揮出百倍的威力。

    思維紊亂再加上原始慾望高漲,兩者相輔相成,彼此作用,互相影響,別說現在站在皮耶面前的是他朝思慕想的美少女,就算是他親媽來了,他只怕也不會放過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自然就不顧一切地想要**公主。

    這個時候的他看上去和平時的嚴肅完全相反,正在迅速蛻變成一隻由本能支配的野獸。

    只是宮浩畢竟是蘭斯洛特親手**過的武士,而且是已經晉階到二級的武士,如果他願意,當真可以用一隻手將皮耶打得滿地找牙。

    但是他此刻卻表現得狼狽不堪,絲毫不對皮耶還手,任由皮耶的拳頭瘋狂的落在自己的背上,自己卻死死抱住艾薇兒大叫道:「大人,請不要這樣做!你不能這樣對待公主啊!」

    他的聲音又高又響,就算前面皮耶的狂吼沒能驚醒城堡裡的人,這刻被他這麼一喊,也要個個醒來了。

    觀察節點上的小眼睛不時地發出點點光亮,若在白天自然無人注意,但到了晚上,在有心人的眼裡卻顯得如此清晰。那是海因斯正在瘋狂推進觀察的畫面,並試圖聽到更清晰的聲音。

    宮浩死死地抱著艾薇兒,用身體阻擋皮耶的暴拳。

    他甚至還主動撤掉了一些鬥氣的保護。

    皮耶的一陣瘋狂亂拳打下來,打得宮浩口噴鮮血,吐了艾薇兒滿頭滿臉。

    「啊!」她發出淒厲的尖叫:「修伊!修伊!」

    「不……不要傷害……公主。」宮浩用顫抖而呻吟的語調發出求饒的信號。

    他看起來已經不行了,畢竟在外表上,他此刻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被一個成年男人如此狂毆,自然是被打得奄奄一息。

    但他就是死死抱住艾薇兒不放手,不給皮耶絲毫侵犯艾薇兒的機會。

    這也使得皮耶的暴怒越發強烈,下手也越發凶狠。

    他被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激揚。

    「修伊……」艾薇兒傷心地痛哭起來:「你為什麼這麼傻?你可以自己跑掉的。」

    「不。」宮浩艱難地對艾薇兒道:「我發過誓,就算是犧牲我的生命,也要……保護你。」說著,他又咳出一大口鮮血。

    絕望與無助自然是假的,可皮耶的重拳還有身上的痛苦,以及此刻的吐血卻是實打實的。宮浩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幾乎都要被皮耶震碎了,再這麼被他打下去,只怕真要被他給活活打死了。

    他終於有些支持不住了,那一刻,他輕輕放開手,望著艾薇兒,無力的滑向地面,眼中露出絕望的神色。

    一如羅密歐看到朱麗葉的屍體時那最後的絕望神情。

    這是一個完美無缺的版本,一個男孩為了保護自己的公主,被邪惡的法師活活拳毆至死,絕對比英雄救美,大發神威更令人感動,更令人心神震撼,更令人永世難忘。

    「修伊!」艾薇兒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皮耶仰天發出得意的咆哮,向著艾薇兒再度抓來。

    「不!」

    一聲不字突然響起。

    克洛斯!

    這個艾薇兒身邊最強大的紅袍大法師在發現叢林中有動靜且艾薇兒不在房中後,終於在第一時間迅速趕到,他的土系法術可以幫助他進行短距離的傳送。

    克洛斯的這一聲「不」,蘊含著強大的精神能量,一下子將原本已經精神入魔的皮耶叫得微微清醒了過來。

    他眼中露出一片茫然,正奇怪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克洛斯已揚手一個衝擊術狠狠打在了皮耶的身上。這一道衝擊術並不算太強,因為克洛斯還沒打算殺死皮耶,不管怎麼說,當務之急都是先救下公主,然後再好好審問皮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以皮耶的為人而言,實在沒道理做出如此自取滅亡的事情。

    然而他沒有想到,衝擊術剛一出手,躺在地上的宮浩也突然獵豹般竄起,大叫著「不要傷害公主!」,就像是絕死的鬥士最後時刻的迴光返照,他用盡所有力氣狠狠撞向了皮耶。

    在衝擊術打中皮耶的同時,宮浩也一下將皮耶撲倒在地。

    一股巨大的鬥氣能量迅速從宮浩貼著皮耶前胸的右手逸出,在皮耶的內部爆裂……

    「大人,安心上路吧。」

    那是皮耶最後聽到的聲音,即使到死,他都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沉默

    叢林中的風,嘩嘩吹過,帶起漫天的肅殺。

    海因斯面色陰冷地看著皮耶的屍體,好半響才說道:「克洛斯,你不該殺他的。」

    「煉金師長期守在試驗室裡,與毒藥等各種材料為伍,身體極易受到侵蝕,看起來你忽略了這一點。」

    克洛斯張了張口,想說自己並沒有忽略這個,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剛剛哭泣結束的艾薇兒憤怒地大吼起來:「海因斯,你終於肯出來見我了嗎?你竟然還認為克洛斯不該殺皮耶?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因為他該死一萬次!」

    「他竟然試圖強/奸帝國公主!」艾薇兒幾乎要歇斯底里了。

    在有宮浩陪伴的日子裡,她絕大多數時候都顯得很溫柔,但是現在宮浩為她受了重傷,她本人又險遭**,心痛之極,卻是破天荒第一次說出要殺人的話來。

    海因斯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到不是怕艾薇兒,雖然是堂堂帝國公主,他到也未必就放在眼裡。只是試圖**公主這樣的事情竟然會由皮耶做出來,這實在是令人太過難堪。

    尤其皮耶與常人不同,海因斯是深知自己這個弟子的嗜好的,他的習慣可不僅僅是**……

    糟糕的是,他的這個習慣好像不是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艾薇兒的侍衛長,八級大地武士亞歷山大·帕吉特就知道有關於皮耶的一些事情。

    這刻公主遭遇的危險讓他很是惱火:「海因斯大師,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在二十多年前,皮耶就曾經做過這樣的事情。我的朋友拉捨爾曾經親手抓到過這個混蛋,因為他至少姦殺了六名少女。」

    「哦,我的天啊。」艾薇兒驚呼出聲:「既然這樣,為什麼他竟然會沒事?」

    帕吉特無奈道:「因為皮耶在煉金術領域上的確有著過人的才能。海因斯大師親自為他求情,才換來了他活命的機會。然後他就跟隨大師來到這裡。我本來以為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有膽量對公主動手,但是我沒想到,他竟然還是這麼做了。」

    克洛斯歎息:「長久的壓抑,有時的確可以讓人的慾望衝破理智,這並不稀奇。」

    海因斯有些迷惑道:「可這也正是我所不明白的地方。公主殿下你為什麼要在晚上來到這片叢林?皮耶又怎麼會知道你在這裡?還有修伊,你又是怎麼回事?你怎麼也在這?」

    宮浩慢騰騰回答:「大師,您知道在公主殿下停留煉獄島的這段時間,我的主要工作就是讓公主開心。所以我為她設計了一個小小的節目,就在這叢林裡,享受一下篝火晚會的樂趣,讓她感受一下這自然的美好。事實上公主是很喜歡的。」

    「這本可以是我最美好的夜晚……如果不是有那個惡棍出現的話。」艾薇兒怒氣沖沖道。

    她現在身上還披著宮浩給她的學徒袍,地上被撕裂的衣物已經充分證實了皮耶的所做所為,事實上來不及趕來的海因斯也是通過水晶球看得清清楚楚,只是這刻裝糊塗罷了。

    「當時皮耶打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還手?」

    「因為他是我的大人,我是不可以對大人動手的。即使他是在侵犯公主,我也只能去阻擋他,而不是攻擊他。」

    宮浩的「謙恭」令所有人歎息,這個孩子太守「本分」了。

    「那麼皮耶怎麼知道你們在這裡的?」海因斯繼續問。

    宮浩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過現在看來,他可能早有準備,早就盯上了公主。」

    海因斯看看地上的衣物道:「我注意到公主你穿的是侍女的衣服,會不會他起初想下手的對象並不是公主你?」

    「哦,侍女衣服只是我增加樂趣的一種方式。如果你說皮耶只是認錯了人,那麼他後來看見我的臉了,為什麼還要向我施暴?」艾薇兒怒叫道。

    海因斯微微歎了口氣,這個情況他也是看到的。他不是不憤怒皮耶的混帳,只是他的死,給煉獄島帶來了難以估量的損失。

    所以他也只能道:「是的公主,我明白了,不管怎麼說皮耶都是不可饒恕的。但是公主殿下,我希望事情能夠到此為止。皮耶已經死了,我覺得公主殿下回到溫靈頓以後,還是不要聲揚這件事的為好。」

    艾薇兒無法置信地盯著海因斯看:「哦我的天啊,海因斯你這個老傢伙。你的徒弟曾經觸犯過帝國的法律,你卻包庇了他;他想要**一位帝國公主,你卻視而不見,然後在這裡對我不停地審訊;當罪名已經被證實的時候,你卻想讓這一切就這樣結束?神靈在上,你竟然讓我不要去告訴我的父親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真是個老混蛋!」

    這是海因斯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罵成老傢伙老混蛋,他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卻半點都沒法解釋。

    或許是看出了海因斯的尷尬,宮浩輕輕抓住艾薇兒的手:「你沒必要這麼生氣,我相信海因斯大師是一番好意。」

    「你竟然還幫他說話?」艾薇兒瞪起了好看的大眼珠。

    宮浩不慌不忙向地上吐了一口鮮血。

    艾薇兒的心立刻軟了:「哦,修伊,你的傷很重。你們這些廢物在幹什麼?還不快點拿藥過來。」

    一大群人紛紛上前給宮浩用藥,最好的治療藥劑不要錢般地給宮浩灌了下去。

    宮浩很不客氣地把所有藥劑往自己懷裡一塞,然後用充滿深情的眼神望著艾薇兒說:「艾薇兒,你知道我最在意的人是你對嗎?」

    「是的,修伊,我看到了你豁出性命來保護我。修伊,你是真得關心我。」

    「那麼我希望你能原諒和理解海因斯大師,不要生氣了,好嗎?」

    「為什麼?這個混蛋包庇他的學生,皮耶早該死的。而現在他還在試圖狡辯,推卸責任,甚至想把事情瞞過去。」

    「他起初只是想搞清楚情況而已,而且壓下這件事也的確比較合理。」

    「我不明白,修伊,這有什麼合理的?皮耶該受到整個帝國的譴責和法庭的審判!」

    「事實上,我想你不會認為帝國公主險遭**這樣的事情成為蘭斯帝國茶餘飯後的笑談是一件美好的事吧?」

    艾薇兒微微一滯。

    是的,如果讓整個國家的人都知道自己險些被一個該死的不良大叔**,那麼這種醜聞一定會對她產生極為不利的影響,也會因此讓皇室蒙羞。

    克洛斯和帕吉特對望了一眼,老實說,他們也不希望這件事傳出去。

    公主險遭**,首先遭殃的就是負責保護她的人。儘管當時她是自己偷溜出去的,但是人們可不會這麼考慮,只會認為是扈從們的失職。

    宮浩又道:「何況要是讓大家知道你偷偷溜出來是和一個學徒在一起,別人會怎麼想?知道的人當然明白我只是在帶著你享受月光,篝火和美好的夜色,可不知道的人呢?他們會以為我們在幽會。謠言會到處傳播。也許陛下會大發雷霆,然後下令殺死我。你的扈從將被解職,海因斯大師也將受到懲罰,所有的人,都將為此承受磨難。你真得希望那樣嗎?艾薇兒。」

    「哦不,修伊,我不會讓他們那樣對你的。」

    「那麼就聽我一句,接受海因斯大師的建議,讓這件事就此過去吧。以後再也不要提皮耶,反正他已經死了,沒人會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就說他是……病死的吧。」

    艾薇兒深情地看著宮浩,終於點頭:「好的修伊,我聽你的,你說什麼都行。你知道我不想讓你受到牽連,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開心。」

    艾薇兒終於答應了海因斯的請求,這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看向宮浩的眼神又分外充滿了感激,到是不再介意他帶小公主出來幽會的事情了。

    而對宮浩來說,他這樣做的最大目的,一方面是討好了海因斯,另一方面也是給貝利一個交代。如果貝利知道,自己兩個月前剛給過宮浩有關皮耶的資料,皮耶就因為試圖**公主而死,並且當時有宮浩在場,只怕他一定會猜到些什麼。

    而現在,讓皮耶病死,他就沒法去懷疑宮浩了。

    在貝利的眼裡,宮浩就是一個偷偷的發現了煉獄島上的死亡秘密,然後拚命工作,討好主子,試圖多活一段時間的可憐蟲罷了。他所想要的,就是借這個可憐蟲的手為自己爭取足夠的利益。

    如果讓他知道這條「可憐蟲」自始至終都在思考著如何反擊,只怕給他一座金山,他也不敢去搬。

    當然,最後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如此悄無聲息地解決,可以使得帝國法政署的人不會介入到調查之中。畢竟**公主這樣的大事,不可能不令那幫獵犬注意。而他們可不像武士和魔法師那樣對陰謀與算計毫無經驗。

    這幫獵犬,絕對不是好糊弄的主,僅是從皮耶的死因上都能查出許多名堂來。

    萬幸這裡不是大陸,法政署的手輕易不會伸到這裡來。

    ——————————————

    把皮耶的屍體交給下人們處理,艾薇兒氣咻咻地走到海因斯的身邊:「老頭,你最好給我記住,你的學生糟糕到足以將你毀滅的地步。如果不是你還有一個好學徒,那麼我可以保證,我父皇的怒火會將整個煉獄島燒成一片灰燼!」

    海因斯無顏以對,只能灰溜溜地離開。

    面對驕橫跋扈,現在又處於極度憤怒的帝國公主,就算是帝國皇帝都頗為倚重的大煉金師也只能選擇退讓。

    克洛斯則拍打著宮浩的肩膀道:「我本來應該責罵你不該帶公主偷溜出來,但是現在想想這實在不是你的過錯。你只是在盡可能的讓公主開心。事實上你用自己的生命捍衛了公主的貞潔,不過我真正想感謝的,還是你說服了公主殿下,讓她決定不上報此事。好小子,看在這一點的份上,你在魔法上有什麼難題,盡可以向我提問。這一次你不必再通過公主,我一定有問必答。」

    大地武士帕吉特則望著遠處冷眼瞧熱鬧卻始終不發一言的蘭斯洛特一眼,然後對宮浩說:「我聽說那個傢伙教過你一些關於武士的修煉之道,但是看起來他並不是一個好老師,否則你不該被皮耶打得如此淒慘。我想你知道學問與教育能力有時並不是劃等號的。並不是聖域級別的武士教導出來的學生就一定是天下最強的學生。老師們擁有多少實力對學生而言未必重要,重要的是他能教給學生多少東西。那個小氣,自私的傢伙,由於他的吝嗇,差點把你害死。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向我求教。我和克洛斯一樣,有問必答。」

    一位高級魔法師和一位高級武士同時向自己遞來友好的橄欖枝,這恐怕不僅僅是因為他為他們說服了艾薇兒,更重要的是他們發現這個金髮小男孩對公主簡直有著無與倫比的影響力。

    以艾薇兒的性情脾氣,在遭遇了這樣的事情之後,就算是她最敬重的母親,也未必能勸服她不上報此事。她之所以肯答應不上報皇帝,只怕多半還是宮浩那句「我也會跟著倒霉」的緣故。為了不讓宮浩受牽連,艾薇兒才終於壓下了這口氣,結果就是宮浩沒跟著倒霉,克洛斯和帕吉特卻幸運地逃過一劫,當然,同樣幸運的還有海因斯。

    對克洛斯和帕吉特來說,他們若再看不出交好修伊格萊爾的重要性,也就不必再在詭譎危險的官場上混了。

    混跡官場的人永遠都明白一個道理——就是不要和強者做對手,而是要和他做朋友。

    在這裡,強者的意義並不僅僅只是武力,也包括其他方面。比如修伊格萊爾,他現在就是某種意義上的強者。

    遠處的蘭斯洛特聽到帕吉特的說法後,冷冷哼了一聲,飄然離開。在教育徒弟的能力上,長久隱居的蘭斯洛特的確不可能和名滿天下的帕吉特相比,哪怕現在三五個帕吉特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但是教育徒弟需要的能力和個人實力的確不同。

    有帕吉特為宮浩做指導,那麼宮浩在武士的修煉道路上再不用擔心犯什麼錯誤了。

    艾薇兒帶來的人,正在紛紛討好宮浩,安德魯則用複雜無比的目光看過皮耶的屍體後,最終發出了一聲長歎。這聲歎息有為皮耶的,也有為自己的。多少年來,他一直被皮耶壓在身下,沒有出頭之日。

    如今皮耶死了,海因斯失去了一個最出色的助手,自己將來就是這煉獄島上真正的第二主人了。這讓他有些高興,又讓他有些惆悵。

    高興的是自己的地位上升了,惆悵的是他不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工作爭取得來的。

    想到這,他又忍不住看了宮浩一眼,這個小子,不出意外的話,看來是要接替自己的位置了。

    他到是表現神勇,不到兩年時間裡,就從一個最低等的僕役,一躍而成為公主身邊的紅人,且即將成為煉獄島上的第三號人物了。

    一想到宮浩身體裡的靈種,他又感覺矛盾了。

    該不該想辦法徹底研究一下取出靈種的方法,好讓修伊格萊爾真正擺脫死亡呢?可是如果他知道有關靈種的真相,是否還會一如既往的支持自己和導師?

    沒有了靈種,就失去了對他最大的控制,會不會等於釋放出一個可怕的對手呢?

    可如果他能夠接受,並從此成為導師的學生的話,以他的智慧很可能會早日破解那些煉金術上的不解之迷,那麼自己離開煉獄島的日子也就不再遙遠了。

    生存?還是死亡?

    安德魯彷彿哈姆雷特,同樣也找不到答案。

    至於伊莎多拉,當看到那一地的侍女服裝時,她可能是唯一對這一切有所懷疑的人了。但是在她看到艾薇兒深情款款地望著宮浩,還有宮浩向自己送來的那冰冷的充滿警告的眼神時,她立刻意識到,也許閉嘴就是自己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她也的確沒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這一切是個陰謀,畢竟連她自己都無法確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出皮耶可能是衝著自己來的這一事實未必能證明什麼,卻肯定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她的明智獲得了回報。

    事後宮浩給了她幾瓶魅力藥劑,這個女孩在回到溫靈頓後不久,便找了個伯爵嫁了出去,成了一位伯爵夫人。而皮耶的事情則被伯爵夫人徹底拋在了腦後。

    ——————————————————————

    說兩件事:一,我今天又睡過頭了,所以遲更了,抱歉抱歉。

    二:馬北田你在不在?龍空我去了,帖子我我也看了,對你發表的文章及表示希望發表其他關於我的說話的事情我沒有意見。問題是那讓我痛恨的龍空萬惡的回帖制度——我沒法回帖。

    所以一直拖到現在在書裡跟你打招呼了。

    所以……這個……暫時我只能繼續沉默,一如本篇主題。唉。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我的奧菲利婭

    解決了皮耶,就好像在山谷中解決了身體中的靈種一樣,宮浩去除了一個大隱患。

    海因斯迫切需要一個能夠幫得上忙的助手。

    當然,宮浩替代的是安德魯的位置,正如他當初所料想的那樣,從這天起,僕役的工作就全部交給他負責了。而安德魯則將接替皮耶負責對學徒的管理。

    儘管還有許多頂級的煉金術海因斯並沒有對宮浩開放,畢竟海因斯不可能像信任安德魯與皮耶那樣信任宮浩,但是對絕大部分人來說,這已經是千倍的恩典了。

    做為一個低賤的僕役,在成為學徒後,又成為助手,能走到這一步,對所有人來說都已經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只是對於宮浩來說,有了皮耶秘密私藏的記錄文本和那本伊萊克特拉的筆記,他已經不用考慮頂級煉金術這個問題了——皮耶死後,宮好光明正大的來到他的房間,把那些東西取了過來。

    所以他現在只需要把精力放在空間魔法的研究上即可。

    夜深人靜時,他會秘密研究風系和靈魂法術,他要抓緊時間在艾薇兒離開前多瞭解魔法的奧秘,否則克洛斯跟隨離開後,他再想獲得指點就難了。至於帕吉特那邊,他直接找這位大地武士要了一些武士修煉的基本心得和一本手冊,打算以後再修行。

    在克洛斯的指點下,他如今已經可以熟練掌握風系的四種基本法術和靈魂系的兩種基本法術。

    當然,除了蘭斯洛特,沒人知道他會魔法。就算是蘭斯洛特,也只知道他會那麼一點基礎法術,嗯,這不是每個煉金師都應該掌握的嗎?

    對宮浩來說,魔法沒有好壞之分,只有使用它的人才分善惡。在這生命朝不保夕的島上,別說是禁忌法術,就算是讓他天天摟著亡靈傀儡睡覺,讓千夫所指,被天下追殺,他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令他驚喜的是,煉金術的確對他提高魔力有著相當明顯的作用。當他有意識地運用魔力去融入到煉金術中時,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魔力的明顯增長。

    這種魔力的增長未必比冥想更快,但是對於不具備魔法天賦的普通人來說,卻等於真正擁有了成為魔法師的捷徑。宮浩在靈魂法術上並不具備天賦,但是他完全可以通過製作血肉傀儡所需要的靈魂法珠來鍛煉自己的對應感應能力。

    由於他的主要精力集中在煉金上,結果就導致了,雖然他擁有風系元素的感應天賦,但事實上他後期在靈魂法術的提升反而更進一步的快於風系法術。

    宮浩覺得再這樣下去,恐怕自己還沒有成為一個風系法師,到先成為一個靈魂法師了——儘管他在風元素的天賦上遠遠強於靈魂天賦。

    命運總是喜歡捉弄人,這樣的情形實在令人有些啼笑皆非。

    皮耶死後的第六天,艾薇兒終於到了要離開的日子。

    儘管她已經明白了自己對宮浩的感受,可她終究沒權力帶走宮浩。皮耶的死使宮浩的地位更重要,海因斯也因此而無法承受再失去一個優秀的學徒兼新助手的代價,帝國也同樣不能承受這樣的損失。

    而宮浩告訴她的那一個個寓言,童話,還有傳說故事,也使得這位公主漸漸明白了人心是非,懂得了許多道理。使她不再輕易發火,任性——至少在宮浩面前是如此。

    臨走前的那個晚上,艾薇兒躺在床上,床邊則靠著宮浩。她半偎在宮浩的懷裡,聽宮浩給她講最後的故事——哈姆雷特。

    哈姆雷特是莎士比亞後期的作品,儘管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名氣或許比它更響,但是就藝術價值,哲學角度和對社會的認知等各個方面而言,哈姆雷特卻是更為傑出。

    故事其實很簡單,單純的復仇王子,陰險的篡位國王,無辜的癡情少女,還有那些心懷叵測的大臣們,一個個宮廷角鬥的戲碼上演出一幕人生悲喜劇,到最後,所有人都同歸於盡,成就了一出史上最著名的悲劇。

    莎士比亞用一種最簡單明瞭的方式表達了冤仇相報永無止境的想法。

    他認為寬恕是一種美德。

    「寬恕人家所不能寬恕的,這是一種多麼高尚的行為!」

    這正是莎士比亞的原話。

    ——————————————————

    「生存或毀滅,這是個必答之問題;

    是否應默默的忍受坎苛命運之無情打擊,

    還是應與深如大海之無涯苦難奮然為敵,

    並將其克服。

    此二抉擇,究竟是哪個較崇高?

    死即睡眠,它不過如此!

    倘若一眠能了結心靈之苦楚與肉體之百患,

    那麼,此結局是可盼的!

    死去,睡去……

    但在睡眠中可能有夢,啊,這就是個阻礙;

    當我們擺脫了此垂死之皮囊,

    在死之長眠中會有何夢來臨?

    它令我們躊躇,

    使我們心甘情願的承受長年之災,

    否則誰肯容忍人間之百般折磨,

    如暴君之政、驕者之傲、失戀之痛、法章之慢、貪官之侮、或庸民之辱,

    假如他能簡單的一刃了之?

    還有誰會肯去做牛做馬,終生疲於操勞,

    默默的忍受其苦其難,而不遠走高飛,飄於渺茫之境,

    倘若他不是因恐懼身後之事而使他猶豫不前?

    此境乃無人知曉之邦,自古無返者。

    所以,理智能使我們成為懦夫,

    而顧慮能使我們本來輝煌之心志變得黯然無光,像個病夫。

    再之,這些更能壞大事,亂大謀,使它們失去魄力。」

    房間裡,宮浩輕輕默念著這段哈姆雷特中傳唱百年的經典台詞,托大學生涯的福,這是當代少數悶騷大學生用來求愛中經常使用的經典段落,宮浩也未能免俗,才能在此刻將它重現出來。與其相同的就是小叢林中那幾段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對白。真讓他把所有的對白都完整記錄下來,那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真是個淒美動人的愛情故事。修伊,人為什麼要報仇?」艾薇兒問。

    「因為他們心中有恨。」

    「那人們為什麼又要有愛情?」

    「因為他們心中也有愛。」

    「到底愛和恨哪個更重?」

    宮浩微微猶豫了一下,他搖頭說:「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無論是愛,還是恨,都不是沒原由的。一切的發生,自然有它的因果存在,只是我們無法發現罷了。」

    艾薇兒想了一會,偎依得宮浩更緊了:「我不喜歡這個故事,修伊,太悲傷了。至少羅密歐和朱麗葉還是為了愛情而死,他們至少還死在了一起。可是哈姆雷特和奧菲利婭卻沒能在一起。他把她逼瘋了,他讓她死去了……我恨他,我恨哈姆雷特,他是一個只知道復仇的瘋子,忽略了身邊愛人的可貴。」

    「你說得對,艾薇兒,沒有人可以這樣傷害自己所愛的人,但是有些事總是要做的。或許,只是限度多少的不同吧。」

    「那麼如果你是哈姆雷特的話,你會堅決報仇嗎?」

    「哈姆雷特堅持復仇,是因為克勞迪想要殺死他,永絕後患,而他本人也曾經猶豫過復仇的問題。如果我是哈姆雷特,為了我所愛的女人,我可以不去向克勞迪報仇,但前提是他必須保證不會向我動手。」

    艾薇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她並不知道宮浩今天之所以要給自己講這個故事,並不是為了宏揚寬恕,提倡仁慈。

    因為在真正的哈姆雷特故事中,哈姆雷特的未婚妻並不是那個他要報仇的對象克勞迪的女兒,但是這刻在宮浩的述說中,他特意改成了奧菲利婭是克勞迪這個篡位國王的女兒,這使得故事和宮浩與艾薇兒之間的情形越發相像起來,只是小公主自己暫時是不會明白的。

    但是在將來的某個時刻,她會明白所有的一切。

    而這才是宮浩想要告訴她的。

    一個答案,一個預支給艾薇兒的答案。

    宮浩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潛意識裡,他以為自己並不會愛上這個小姑娘,他只是一直在利用她,但是內心深處,他又總有一種隱約的不安。所以他才講述了這個加以改編的故事,以期到時候艾薇兒能夠有所理解。

    換句話說,自己是在乎她的感受的?宮浩有些不確定。

    討論結束後,宮浩說:「好了,艾薇兒,你該休息了。早點睡吧。」

    「好吧。」小公主心不甘情不願地躺回了被窩裡。她的臉上還掛著淚珠。

    這個時候的眼淚,還是為奧菲利婭流的,一個在愛人與父親之間的爭鬥中無辜犧牲的少女。

    第二天一早,艾薇兒回到了龍船上。

    上船前她再次流淚,此時的眼淚,是為即將離開自己已經真正愛上的男孩而流。

    在她上船前的那一刻,她突然衝動宮浩的懷裡,在他的臉上狠狠地印下了一個吻。

    一個濕漉漉的,充滿少女火熱柔情的長吻,印在宮浩的嘴唇上。

    這個吻令所有人嚇得低下頭去,再不敢抬頭去看。

    去年的離別,小公主用守護騎士震懾了所有的人。

    今年,這位小公主則用她的初吻宣告著,自己的心已經完全被修伊格萊爾佔據了。

    她離開的時候,所有的僕役,武士,侍女,法師,還有管家們,看修伊格萊爾的眼神已經是充滿了神奇色彩。

    惟有宮浩自己,絲毫不為所動。

    他已心如磐石。

    望著遠去的王船,宮浩喃喃說道:「一路走好,我的……奧菲利婭。這或許將是我們最後的相見。」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查克萊

    沒有了艾薇兒的日子,生活重新變得忙碌。

    從接替安德魯的那刻起,宮浩不再跟隨蘭斯洛特出去行獵,同時也不再擔任藏書館的記錄員。

    在海因斯的所有煉金術研究中,有關於空間魔法的進度是最慢的,這可能和空間魔法本身屬於頂級魔法有關。而煉金師在魔法最深領域裡能達到的成就總是有限的。

    這一部分目前就是宮浩的主要課題。

    他必須在剩下的時間內,盡最大努力完成傳送法陣的研究,只有這樣他才有自由離去的可能。

    然而這顯然並不容易。

    歷史上曾經有無數著名的煉金師在空間魔法的研究進行過一次又一次次的實驗,無數空間系的魔法師,煉金師紛紛投入其中,狂熱的試圖建立起一個可以自由連通各空間地點的空間通道,但結果卻毫無例外地失敗了。

    直到七百年前,一個叫博伊德·韋特的煉金師成功地製作出自己的第一枚儲物飾品,這才使得空間魔法煉金術上的研究出現一線曙光,然而隨著博伊德·韋特的突然離世,這份技術也隨之消亡。其後不久,也曾經有人先後完成過各種程度的發明,只是最出名的那位,卻依然是伊萊克特拉。

    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完成傳送法陣的人。

    傳送法陣與儲物飾品及超距離通訊一樣,都是在利用強大的能量打開空間屏障,製造一條人為的空間通道,然後通過這條通道來完成實體或信息的傳送或儲藏。

    對於已經在這方面研究了很久的海因斯來說,利用強大的能量打開通道已經不是什麼不可能的困難之事,畢竟空間系的法師就能做到這一點,真正困難的是,他該如何維持這個通道。

    這一點,無論是魔法還是煉金術,都始終未能達到過。

    這就好比海因斯已經製作出讓可以直升飛機飛起來的螺旋槳葉,但卻始終沒有辦法解決發動機後續能源提供的問題。

    而這份能源提供,由於是用以打開空間屏障所需,所需要耗費的能量,遠遠大於讓幾十噸的鋼鐵重物飛起。

    事實上像這樣的實驗,海因斯一年也只能做上幾次,因為消耗實在太大。

    這也正是為什麼空間魔法停滯不前的原因,巨大的試驗成本,不是什麼人都能承擔得起的。

    宮浩在接受這個新工作之後不久就意識到,這三種技術,最終全部是因為「能量支持」這同一個原因而停滯發展。其他所有的問題,幾乎都已被解決,惟有能量持續支持這個問題,始終無法解決。

    宮浩所面臨的考驗,也只有這一個。只要他能解決能量持續支持的問題,則所有難題立刻迎刃而解。

    然而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宮浩再一次陷入了長期而艱難的探索之中。

    ——————————————————————

    「砰!」隨著一聲轟然炸響,煉金塔五層的窗口冒出滾滾濃煙。

    然後是宮浩滿面焦黑,一臉陰沉地走了出來。

    他的袍子被燒成了一個個破洞,樣子看上去狼狽之極。

    幾名學徒嘿嘿笑出了聲,只有呆板的傀儡助手機械地送上毛巾給宮浩擦臉。

    這些日子,自從宮浩埋頭鑽入煉金試驗以來,這樣的事情就不止一次地發生。

    每一次,都是以宮浩灰頭土臉的被炸出試驗室而告終。

    如果不是他修煉了鬥氣,已經是一個二級武士,又兼修了風系魔法,能夠釋放出空氣護盾,就憑如此頻繁的爆炸,也足以讓他重傷不起。

    這些日子的他的空氣護盾術到是越用越純熟了。

    「怎麼?又失敗了?」安德魯從樓上下來,看著宮浩的窘相笑道。

    宮浩無奈地搖搖頭:「知道嗎,安德魯大人,儘管我已經在心理上做好了足夠的失敗準備,可每一次的失敗依然會給我很大的打擊。這真是太讓人頹喪了。」

    安德魯搖了搖手:「修伊,我說過的,你沒必要再叫我大人了。」

    「除此之外,我已經沒有別的可以向您表達尊重的方式了。我想如果沒有您的支持,我不會在今天能夠穿上這身衣服,在煉金塔的五層進行我最熱愛的試驗。」

    對於宮浩的「恭敬」,安德魯非常滿意。「我知道你非常努力,這些日子你幾乎是不眠不休地進行試驗。但是煉金術從來都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業,它需要耐心,還有恆心。休息休息吧,這對你有好處,可以讓你的頭腦清醒一下,讓你的思維保持活躍。」

    「除了工作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宮浩一臉迷糊。

    安德魯哈哈大笑:「哦修伊,你最大的優點就是專注,可你最大的缺點也是這個。為什麼不出去走走呢?今天是自由號來到的日子,按規矩,你也正好要去送貨了。」

    「啊,自由號。」宮浩立刻反應了過來,原來今天是自由號來到的日子。這段時間的辛苦鑽研的確讓他忘記了時間。

    「好的,我這就去準備。」他說。

    自由號來了。

    曾經的二十年裡,接待自由號的,一直都是安德魯。

    而現在,卻成了一個還不到十五歲的少年。

    每一次看到宮浩,查克萊都會覺得這個少年的身上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奇之處。

    他突破了僕役們不可能在島上生存超過一年的時限。

    他成了一個學徒。

    而現在,他更是成為了一個助手。

    這一切都是不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裡完成的,修伊格萊爾正在用飛越般的速度完成他人生的三級跳,這令當初送來這個男孩的查克萊也覺得唏噓不已。

    直到現在,他還記得當初面對即將背井離鄉時的修伊小男孩,他那哭哭啼啼的樣子,再看如今,卻已意氣風發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了。

    「三十個傀儡武士,二十個血肉傀儡,亡靈傀儡和魔靈,其他的也都在箱子裡,還請大人點收。」宮浩彬彬有禮對查克萊道。

    「修伊格萊爾,我聽說你現在被海因斯大師委以重任,負責起對空間法陣的研究了?」查克萊沒有去點收那些貨物,這種事自有下面的人去做,他反而和宮浩開始了熱切的攀談。

    「是的查克萊大人,這都是導師的欣賞和栽培。」

    「也不乏你自己的努力。」

    宮浩沒有接口。

    查克萊回頭看了看船上,那裡,貝利等幾名武士正守候在船頭。

    「你和貝利他們的關係不錯?」然後他淡淡道。

    「貝利大人向來很照顧我。」

    「照顧到以前你每次送貨都要請你去喝幾杯?」

    「……是的大人。」

    「修伊格萊爾,貝利在上個月結婚了,你聽說了嗎?」

    「我沒聽說,大人。」

    「這是他在最近一年裡的第三次結婚,自從你來到島上後這兩年,貝利前後娶了五個老婆,他現在有十三個女人了。」

    「貝利大人可真幸福。」

    「令我驚訝的是他怎麼養得起這麼多女人?」查克萊看看宮浩,別有意味地說道:「也許我該問問海因斯,他的城堡裡材料用料是否用加大的情況出現。」

    宮浩鎮定自若的回答:「絕對沒有這種情況,查克萊大人。當然,如果查克萊大人需要的話,其實您也可以娶很多老婆。」

    「哦?」查克萊挑了挑眉頭:「修伊格萊爾,你要知道做為首領的人,有時候對下人不能管得太過嚴厲。該睜眼的時候需要睜眼,該閉眼的時候也需要閉眼。擋人財路的,總是不受人歡迎。可是如果因為我的大度,而讓帝國蒙受損失,這又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你說我該怎麼辦?」

    「這是我的疏漏,查克萊大人,不過我可以設法彌補。」

    「很好,我的房間你是知道在哪的。」

    「是的,大人。」宮浩笑笑。

    查克萊轉身離開,宮浩向著船頭走去。

    上了船,貝利大笑著迎向宮浩,抱住他叫道:「嘿,你們來瞧啊,這是修伊格萊爾嗎?吼,他已經成為一個偉大的煉金師助手了。我的天啊,你簡直要讓我瘋狂了。我聽說皮耶病死了,是這樣嗎?」

    「是的,貝利,不過那並不該成為你娶這麼多女人的理由。該死的,你讓查克萊懷疑我們了。」宮浩真想給這幫傢伙一拳。查克萊可不是什麼吃素的主,自己的手下和煉獄島上的人暗自勾結,趁機發財,他怎麼可能會無動於衷。

    一個叫鮑斯的武士插口道:「和結婚無關,那只是借口。上個月,貝利在拍賣場買下了一個精靈女奴,你知道他花了多少錢嗎?這該死的狗娘養的貝利,他用整整一千個金維特買下的。這是一個讓貴族們都捨不得的數字!」

    「她讓我銷魂!而且我是委託了朋友替我去買的。」貝利反駁道。

    「可是她出現在了你的家裡,你這蠢貨。」鮑斯罵道:「而且你還讓查克萊看見了。」

    然後鮑斯對宮浩道:「結果查克萊去查了我們所有人,他發現最近兩年我們個個……」

    「花錢如流水?」宮浩冷冷問。

    鮑斯很無奈地聳肩:「錢不就是用來花的嗎?」

    「那麼恭喜你們,現在你們多了一位跟你們分錢的夥伴了。我恐怕要把這個月所有的東西都送給查克萊,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了。」

    「哦,不!」幾名武士同時叫了起來。

    「我很遺憾,諸位,除非你們打算讓事情敗露。」宮浩無奈道:「你們得了兩年的好處,而查克萊什麼都沒得到。他是長官,必須彌補他。」

    「狗日的貝利,早就提醒過你,女人是禍水!」幾名武士同時對貝利罵道。

    貝利無奈道:「好吧,好吧,我回去就把她給賣了,反正我也玩夠了。我會補貼大家的。」

    「貝利,我要的東西呢?」宮浩阻止了他們的吵鬧,這種事也實在不適合吵。

    「送來了。」貝利回答道,他掏出一疊資料:「終於知道蘭斯洛特到底是怎麼回事了。見鬼,這個傢伙竟然是個皇族。」

    「皇族?」

    宮浩一楞。

    「是的,不過不是榮耀一族。」

    「是南方家族的一員?」宮浩明白了。

    「沒錯,南方家族。」貝利很肯定地回答。

    宮浩微微點頭,他掏出新的名單:「這是下個月我需要的。」

    「你要的東西永遠都是那麼古怪,而且很麻煩。我想查克萊大人不會為此奔波的,該死的,我們出力,他卻光拿好處。」貝利開始發牢騷。

    宮浩則不客氣的回道:「而且出了事還會由你們來背黑鍋。查克萊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和我有半句廢話,他自始至終沒和我談過一點關於錢的問題,卻得到了所有他想要得到的東西。真要出了紕漏,他最多也就是個御下不嚴,而你們卻得上絞刑架。就這樣,你們還得感謝他的慷慨,仁慈和大度。瞧瞧你們,再看看你們的長官,這就是差距。建議你們別再憤怒於查克萊的貪婪了,如果他不貪婪,你們全都會死。反到是我,未必就會出什麼事,因為煉獄島需要我。」

    對宮浩的諷刺,眾武士啞口無言。

    不知不覺間,那個曾經的,一口一個大人的金髮小男孩,如今已經可以隨意地教訓他們了。

    這種地位的改變是如此自然,卻又如此巨大。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南方家族

    安德魯並不知道,對宮浩來說,煉金試驗其實才是他放鬆的時候。

    殺尼爾,殺皮耶,甚至和貝利他們做交易,每一件事都充滿了巨大的風險。

    假如殺尼爾的時候不是有那個化蛹的新房客幫他徹底清除體內的靈種,那麼他已經死了。

    假如沒有小公主的喜歡,沒準他同樣過不了一年期限,而只能被迫坐著木筏子去逃亡,並最終死在死亡之海上。

    假如自己的靈魂法術沒能起到預想的效果,皮耶未必會中計,那麼所有的計劃都會成空。

    假如查克萊沒有選擇收取好處,而是選擇了揭發他,那麼自己現在面對的同樣是一場災難。

    有太多太多的不確定因素,任何陰謀與詭計都不可能是天衣無縫的。

    無論是計劃上的缺漏,還是執行上的瑕疵,都可能將自己掀翻在地。

    對宮浩來說,這是一場戰爭,他必須一個人打敗一支軍隊,一支精英級別的軍隊。

    他不僅要把每一項工作都做好,要辛苦地修煉,還要不時地尋找敵人的弱點,然後進行致命的一擊。

    如果說在這個島上,還有什麼要能讓他感到慶幸的東西的話,那或許就是他對魔法的理解日益加深,能力也日益提高。

    這段時間來,他通過煉金術不停地加深對靈魂法術的修煉,隱隱已經有了要突破的預兆,而他的風系能力的進展竟同樣超出自己的預料,也有了要突破的先兆。

    這時他才想起克洛斯說過的話,擁有元素震盪能力的人,意味著他在這一繫上,有著極強的天賦。

    難怪自己在風系魔法上都沒用多大力氣,竟然也能漸漸走向突破了。

    雖然蘭斯洛特口口聲聲勤勞是最重要的天賦,但是有些時候天賦本身也的確可以讓人事半功倍。

    想到這,宮浩輕輕歎了口氣,翻開了關於蘭斯洛特的情報資料。

    ——————————————————

    南方家族,可以說是蘭斯帝國最古老的家族,他的歷史甚至比帝國本身更加悠久。

    說起南方家族,或許很多人還不瞭解這個名字的含義,但是要說到另一個名字——玫瑰家族,或許很多人就會明白了。

    當年蘭斯帝國的開國君主,伊迪.斯特裡克就是玫瑰家族中最為出色的一員。他以伊迪·莫爾茨特的名義建立起的玫瑰軍團,曾經橫掃北大陸,打過無數次勝仗,並最終建立起蘭斯王國。

    南方家族因此而名聲大噪。

    但是蘭斯王國的建立和伊迪.斯特裡克的輝煌成就,對南方家族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事實上,那幾乎是一場災難。

    因為伊迪.斯特裡克是南方家族一個被拋棄的私生子,莫爾茨特是他那可憐的女僕母親的姓。

    從他出生的那一天起,他幾乎就和南方家族沒有任何瓜葛。在他的意識裡,南方家族是他的仇人,而非親人。

    也因此,在伊迪.斯特裡克建立起蘭斯王國之後,南方家族並沒有因此而顯赫起來,反而遭受了他無情的打壓。

    這種打壓直到伊迪因為舊傷復發死去才告終結,南方家族重新獲得了崛起的機會。

    伊迪.斯特裡克的死,讓南方家族的人看到了一絲機會。因為這位蘭斯王國的開國君主,一直都沒有子嗣流傳。但是他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叫丹.斯特裡克。

    在伊迪死後的當月,丹以伊迪斯特裡克的弟弟的身份要求上位。

    但是這個結果並不獲得大眾的認同。

    伊迪斯特裡克的部下大將查爾斯直接指稱,丹不夠資格繼承王位。

    查爾斯與南方家族之間因此展開了一場大戰,最終卻誰都沒能取得勝利,因為就在那個時候,一個叫喬治亞福蘭的人冒了出來,他自稱是伊迪的私生子,並以這個身份,同時擊敗了兩支隊伍,登上了王位,成為斯特裡克二世。

    事後人們發現,喬治亞福蘭和伊迪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但他到的的確確是伊迪收下過的乾兒子。

    就這樣,喬治亞福蘭更名為喬治亞.斯特裡克,展開了對蘭斯王國的統治,而南方家族,這個名正言順的皇族卻受到了無情的冷遇。

    儘管喬治亞福蘭在表面上承認南方家族的王族地位,但南方家族除了名譽上的認可外,得不到任何實質性的好處。

    事實上喬治亞福蘭對南方家族始終提防,不允許他們的家族中出現任何一個可能危及自身的存在。

    這或許是大陸上地位最糟糕最尷尬的皇族了。

    南方家族的人從未以此為榮過。

    在喬治亞福蘭後來統治王國的過程中,他漸漸有了自己的後代,自己的家族,儘管在名分上還是屬於南方家族的,但實質上則完全不同。

    後人稱之為榮耀家族。

    這是蘭斯帝國特有的,一個國家,兩個皇族。

    而南方家族則從此放下政治,專心商業。為了重新光大家族,他們放下貴族的身份與地位,重新建立家族管理機構,同時大肆吸納商業人才。一個個有著商業天賦的年輕人走進南方家族,成為他們的棟樑骨幹。

    當榮耀家族的血液正在越來越純粹的同時,南方家族卻因為大量新血的加入,而變得駁雜而龐大起來。

    這些外來人重新成就了南方家族的輝煌,卻也使南方家族不再是單純的斯特裡克姓氏的天下。

    其中有一個姓——洛特,就是南方家族如今最重要的一個姓。

    這個姓原本與斯特裡克八稈子是打不著的關係,如今卻在南方家族地位顯赫。

    看到這裡,宮浩的心中也有些唏噓不已。

    這完全可以說是一個家族成長的血淚史。

    為了重振家族也好,為了生存也罷,南方家族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他們放棄了斯特裡克這個姓氏的高貴,通過大量的聯姻手段與外來的優秀年輕人結合,才成就了這個巨大的商業家族。

    至於蘭斯洛特,他簡直就是伊迪斯特裡克的翻版。他的父親伯特洛特是南方家族的代理總長,也是實際掌權者,但蘭斯洛特本人同樣是伯特洛特的私生子。而南方家族對別的都很仁慈,惟獨對私生子痛恨異常,這或許就是因為那位玫瑰君主造成的後果。

    結果就是伯特洛特的妻子,現任南方家族族長安妮塔斯特裡克,堅決不允許蘭斯洛特進入家族。

    南方家族雖然已經有許多外姓人進入,族長也不再是實際掌權者,但是斯特裡克這個姓氏在南方家族的地位依然不可動搖。

    於是,蘭斯洛特就成了一個孤兒。

    至於蘭斯洛特到底因為什麼具體原因而來到煉獄島,根據貝利的資料,他好像是為了一個女人而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那個時候的蘭斯洛特還沒有現在的實力,那位大人物只是揮揮手就把他發配過來了。

    結果到也成全了蘭斯洛特,他如今應當是蘭斯帝國最為年輕的准聖階了。

    假如他現在出去,估計斯特裡克六世對他也得客客氣氣。

    就是不知道南方家族對待這位准聖階又會如何呢?

    宮浩到是頗感興趣。

    毫無疑問,現在的蘭斯洛特,一定非常想回家。

    ——————————————

    「蘭斯洛特大人。」來到小湖邊,宮浩笑著看一臉狼狽地從木屋裡走出來的蘭斯洛特。

    他全身上下都在冒著煙。

    「該死的,修伊,為什麼做菜就這麼難?」蘭斯洛特的咆哮令大地都為之顫抖。宮浩成了海因斯的助手後,蘭斯洛特再沒機會品嚐到宮浩為他製作的美食。迫不得已,他只能繼續自己做菜,然後繼續失敗。

    「我想……或許是因為它並不能讓您獲得您所期望的榮耀。」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嗎?」

    宮浩聳了聳肩:「對一個星辰武士來說,還有什麼比回到自己的國家,在那片廣袤的土地上自由地行走更美妙的呢?」

    「那麼你呢?你想要嗎?」

    「對我來說,知識的海洋無窮無盡,它們是如此美妙,不僅能讓我成長,還能讓我感受樂趣。在我對煉金術厭倦之前,我不會想要離開這裡。」

    「但是對我來說,這裡就是牢獄。你說得對,我每天都想離開,但是我不能。」

    「為什麼?要知道您已經是星辰武士了,這可是巔峰武士,是自由武士,即使是皇帝陛下看到您,也要對您客客氣氣。」

    「力量並不代表一切,武力也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修伊,這是我在煉獄島上生活了二十年才明白的。我明白了僅僅擁有強大的力量並不代表就能獲得美好的生活。你一樣需要面對生活,需要面對種種武力解決不了的難題。你不可能依仗武力去搶劫,做強盜,匪徒,去挑戰國家法律,即使你擁有再強大的力量,除非你想和整個世界作對,否則你依然必須在規則下行事。這就是為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可以成為國家的君主,而我們這些強大的武士卻只能為人賣命的原因。我們空有力量,卻不具備生活的本領,我們只能臣服於他人,然後出賣自己的武力。」

    「總有一些人認為自己會是例外。」

    「哦,是的,比如那個夢魘法師。他曾經創造無數殺戮,他以為自己可以憑借自己的強大來解決所有問題。他殺死了數以萬計的人,他的名字甚至讓人們不敢提起。可是那又怎麼樣?他終究是個逃犯。他終究不可能憑借自己的力量去掀翻一個國家。如果他能做到,那就不是人類,而是神明了。儘管他的名字可以讓出生的嬰兒都顫抖,但是他還是只能躲在某個偏僻的角落,而不能光明正大的出來見人。」

    「您說得對,蘭斯洛特大人。可是您覺得您現在和那個夢魘法師有什麼區別嗎?您不同樣是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無法見人?夢魘法師至少可以想走出來就走出來,想殺人就殺人,他至少還是自由的,可是大人您呢?」

    蘭斯洛特微微楞了一下。

    是啊,自己現在不同樣是如此嗎?不,甚至還不如一個逃犯。

    他想了一會,終於苦笑道:「不,不一樣的,修伊。夢魘法師沒有牽掛,可是我有。」

    「女人?」

    「……是的,修伊。」

    「我猜她已經嫁人了,也許已經有孩子了。」

    「那並不能讓我失去愛她的權力。」

    「可她卻讓你失去了自由。」

    蘭斯洛特霍地站了起來,身上的氣場一瞬間放大,囊括了宮浩整個身周,將他包攏住,他大吼道:「你說什麼?!修伊格萊爾,你到底知道了什麼?不要以為你現在是海因斯的助手就可以對我如此無禮!」

    宮浩並不慌張:「蘭斯洛特大人,我以為我已經是你的朋友了,但看來我錯了。我並不知道什麼,這只是一個最簡單的推理。在二十多年前你喜歡上了某個姑娘,但看起來你遭遇了挫折,我猜您可能是碰上了一些繞不過去的阻礙,比如某個大人物,這使你不僅失去了自己的最愛,還讓自己來到這個島嶼。這樣的故事,世界上每天都在發生,您並不是唯一的一個,也不必認為自己是天下最不幸的人,更不用認為這樣的故事需要花費我多大的精力去探索。」

    氣場消失。

    蘭斯洛特歎了口氣:「修伊,你永遠都是那麼聰明。既然你都猜到了,又何必問我。」

    「我只是想問您,如果有一天,您有機會離開煉獄島,您會去做嗎?」

    蘭斯洛特猶豫了。

    他想了一會,終於道:「是的我會的。」

    「那麼也許我可以幫你。」

    「怎麼做?」

    「傳送法陣,您知道那正是我目前的課題。」

    蘭斯洛特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沒錯,有了傳送法陣,自己以後就可以自由出入煉獄島了,蘭斯洛特眼中的升起希望的亮光:「這太好了,修伊,你確定你能做到嗎?」

    「不,我並不能確定,您知道傳送法陣是所有煉金師的難題。不過如果你肯幫我的話,也許我可以做到。」

    「你要我怎麼做?」

    「空間之門。蘭斯洛特大人,我需要你帶我去空間之門的所在地。我要看到它的存在,它的構成,它的運行原理。就好像你要打造一把兵器,總得先看到原型,那是對我最有幫助的做法。「

    蘭斯洛特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小子,膽子也未免太大了些。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深淵魔龍

    通過蘭斯洛特去空間之門,是宮浩早已有之的想法。

    但是他沒得選擇。

    所以他需要去親眼看一看空間之門的運作原理,理解這其中的奧妙。

    空間之門本身並不危險,但是這道門的旁邊沉睡著一隻深淵魔龍。

    一個讓蘭斯洛特也不得不落荒而逃的可怕傢伙。

    要在它的身邊欣賞一扇門……實在是不太容易。

    「我真是瘋了,修伊,你也瘋了。我們竟然要去招惹那個大傢伙。我的天啊,你的腦子到底是怎麼轉的?就為了看看那扇門?這值得嗎?我完全可以告訴你那扇門是什麼樣子。」

    一路上,蘭斯洛特喋喋不休的抱怨著。

    他抱怨自己怎麼會答應宮浩的請求帶他去中央區域最深也最危險的地方,僅僅為了讓他看一眼那扇門。

    「我並不是一個畫匠,蘭斯洛特大人,我要知道的不是它長什麼樣子,而是它存在的意義和運行的原理。」

    宮浩笑道。

    「你是個瘋子,修伊。」

    「煉金師都是瘋子。喬吉蘭伯恩就是個瘋子,否則他不可能發明煉金術。伊萊克特拉也是個瘋子,他把煉金術推上了巔峰。甚至我的導師海因斯大師也是個瘋子,所以他才能在這裡埋首二十年鑽研煉金術。哦,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敢當著導師的面這樣說他,而他一定會認為那是對他的褒揚。人們常說,天才總是瘋狂的。為了探查那未知的秘密,我們願意去冒險,包括付出自己的生命。所以,我也希望自己是那樣的瘋子。」

    宮浩意味深長道。

    煉獄島森林的中央區域,大約為二十平方公里。

    儘管以前蘭斯洛特曾經多次進出中央區域,但是他從沒有真正深入過內部。

    上一次為了靈種,蘭斯洛特去了一次最深處,結果他差點沒能活著回來,而這一次,他又不得不和宮浩一起再度進入這片區域。

    蘭斯洛特希望那只魔龍如今已經重新進入了沉睡之中,儘管看起來這種可能性非常渺小。

    隨著一路的深入,原本茂密的樹林漸漸稀鬆,四周漸漸出現荒蕪的景象。叢林的深處,聽不見什麼鳥叫聲,也很少有魔獸在這一帶生存,那只來自深淵的可怕傢伙幾乎獨佔了整個中央區域,也令這裡變得分外的陰森詭譎。

    踏著落葉,走在蘭斯洛特的身後,宮浩能清楚地看到蘭斯洛特的表現已經越來越謹慎。

    他不再開始那樣隨意地行走,而是盡可能的挑選空地落腳,盡可能的不發出聲音。

    這說明危險正在臨近。

    宮浩隱隱感覺到身體裡的那位房客好像開始躁動起來,在沉寂了這許久之後,它終於開始不安分了。

    那是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強烈呼喚。

    新房客的情緒正在變得激烈起來,卻不知是興奮還是恐懼。

    宮浩立刻明白了,這個不知名的生物顯然是感受到了不遠處那個強大的存在,做出的本能反應。

    「蘭斯洛特。」

    「噓!」蘭斯洛特立刻回頭做了個閉嘴的手勢。

    宮浩輕聲道:「我只是想說,你可以留在這裡,前面的路我自己可以走。」

    蘭斯洛特的眼中露出憤怒的火焰,看起來他很不滿宮浩的說法,這是對武士尊嚴的侮辱。

    「不要誤會,蘭斯洛特,我認為你守在這裡比帶我進去更好。」

    蘭斯洛特驚奇地看著他。

    宮浩輕聲道:「那只魔龍很強大對嗎?」

    蘭斯洛特點點頭。

    「你不是它的對手?」

    蘭斯洛特很無奈地繼續點頭。

    「那麼你看,你跟我進去和我自己進去並沒有太大的區別,我們加起來也不是它的對手。而你曾經和它交過手,我猜它對你沒有好印象。可我不同。我很弱小,但正因為我弱小,它未必會對殺死我感興趣。就像人類不會見到每隻螞蟻都去踩死一樣,他們只會對那些擁有反抗能力卻又不是自己對手的傢伙感興趣。」

    蘭斯洛特明白了。

    宮浩繼續道:「你讓我獨自進去,你就守在這。相信我,相信我和魔獸們打交道的經驗。就算是吃人的猛獸,在吃飽了肚子的時候也會有休息的時候。沒有好處的事它們不會去做,人類如此,魔獸也是如此。你的前往會讓它感到威脅,而我很可能會遭受池魚之秧。所以,聽我一句好嗎?你不是拋棄我,你是保護我,只是你的保護任務到此為止了。」

    「好吧。」蘭斯洛特點點頭。

    宮浩笑了笑:「相信我,蘭斯洛特,我會沒事的。我有一種感覺,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好像那裡有什麼東西在召喚我,就好像我的靈魂深處有個聲音在迴響,那個聲音告訴我,我是安全的……這種感覺在我的腦海裡已經盤旋了許久,我相信這份感覺,而現在它越發的強烈。所以蘭斯洛特,記住無論發生任何事,你都不要進去。」

    話畢,他向著叢林深處走去。

    ——————————

    在那幽深陰暗的最深處,一道紅色的光門正在吞吐著火焰一般的能量,那便是通往深淵之境的空間之門了。

    它看上去並不像一扇門,而更像是一個巨大的能量黑洞,又或者是一條火焰通道,僅僅是遠觀,便能感受到通道內部那巨大的能量風暴。

    令人驚奇的是,巨大的能量並沒有從通道中衝出來,而是始終在通道內肆虐張揚,就像是一隻被圍困的野獸,永不停歇地撞擊著四方,卻始終無法逸散,從而得一始終維持著這條溝通兩個世界的通道,代價就是通道固然是建立起來了,卻沒有人可以輕易進出此地。

    宮浩並沒有看到那只所謂的強大魔龍在附近,看起來它好像不知道在哪裡沉睡著。

    這讓宮浩的膽子又大了幾分。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空間之門,站在那能量外逸的所能夠到的最遠端,就好像是有一團火在面前燃燒,卻始終只差毫釐無法碰到他。

    宮浩輕輕抬起了手。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去碰那東西。」一把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宮浩霍然轉身。

    然後他看到了一隻碩大的龍頭。

    那是一個頭上長著猙獰的尖角,身軀足有數十米長,僅是牙齒就堪比蘭斯洛特的魔法長劍的超級恐怖的傢伙。

    宮浩完全有理由相信,這只魔龍只要輕輕抬起它那只巨大的爪子對著自己踩下來,自己就會化成一灘肉泥。

    真難以想像蘭斯洛特是怎麼從這個大傢伙的手下跑出來的。

    它的呼吸就像是颶風,吹得宮浩身體搖擺,令人震驚的是它來到自己身後時,竟然還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這說明這只魔龍果如其名,並不僅僅是依靠肉體力量來證實自己的強橫。

    而且它有足夠的智慧,它能說人類的語言。

    如果說這個大傢伙還有什麼問題的話,那恐怕就是它那只剩下半截的一對翅膀了。

    但是在面對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可怕大傢伙時,宮浩卻笑了出來。

    雖然在這之前,他從沒和龍打過交道,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和任何智慧生物的交流。

    在他看來,強大的對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強大而又愚昧的對手。

    這條龍會說話,有智慧,而且沒有一上來就殺了自己,甚至還友情地提醒了自己那扇門的危險的性,那麼這就意味著他們之間完全可以有一個良好的開端。

    「我希望我沒有打擾您的睡眠,儘管我已經盡量放輕腳步。」他用這句話做開場白。

    魔龍的巨大眼珠中露出詫異的色彩。

    看起來它很驚訝這個少年的鎮定。

    尤其是他把秘密的潛入說成是好心的不打擾,這種轉換是非的能力到是頗令它欣賞。

    魔龍說:「事實上我當時的確是在沉睡,只不過打擾我的不是你罷了。」

    宮浩微微一楞,魔龍的說話令他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他看向自己的身體,那個新房客此刻正在他的身體裡發出強烈的情緒波動。

    那只魔龍則好整以暇地把他那只巨大的龍頭靠近宮浩。

    巨大的威壓把宮浩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那只魔龍卻很認真的警告他:「不要後退,否則通道裡的能量會把你撕成粉碎的。」

    宮浩向旁邊走了幾步,這使他可以不用面對那只魔龍,同時背後也不用面對那個彷彿巨大的生命陷阱般的空間之門。

    儘管他也知道這樣的做法其實毫無意義,但至少能讓他感覺舒服許多。

    「我想您指的讓您醒來的那個生命,是目前正在我的身體裡寄居的那位房客對嗎?」宮浩小心地措辭用句,在還沒有搞清楚這只魔龍和自己身體裡的那只生物的關係之間,他並不打算立刻套交情。

    「房客?」魔龍的眼中露出一絲戲謔的表情:「你就是這麼稱呼我的孩子的?」

    孩子?宮浩的腦子嗡的蒙了一下。

    自己身體裡的那只生物竟然是這只魔龍的孩子?

    該死,我早該想到的!

    宮浩突然想起,一個擁有三種以上蟄伏狀態的強大生物,至少也是十二級以上的強悍存在,而整個煉獄島上,唯一超越十二級的強大存在就是眼前這只深淵魔龍。

    這位房客是魔龍的孩子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難怪當他走近這裡時,那寄生在他身體裡的小傢伙會發出如此強烈的情緒波動,因為它知道自己回到家了。

    難怪這只魔龍會在自己來到後立刻醒來,卻又好心地提醒自己不要觸碰空間之門……它顯然不是為了保護自己。

    「哦,我很抱歉,魔龍大人,我並不知道它是您的孩子,而且也不是我把它帶離了您的身邊。」

    「我知道,是外面那個混帳小子干的,這正是為什麼我要追殺他的原因。你以為我會對他搜集的那些弱小生命的種子感興趣嗎?還是僅僅因為有一隻螞蟻在我的身邊轉了一圈我就無聊到非要踩死它?我是想要回我的孩子!可恨的是這個傢伙竟然在和我戰鬥的時候突破了,竟然還成功的逃了出來。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當時是你幫了他,對嗎?」魔龍的聲音有些陰森。

    宮浩大汗淋漓:「是的大人,我希望您不會因此而責備於我。畢竟……我的肚子裡有您的孩子。」

    該死,這話聽得這麼彆扭!

    那只魔龍卻突然嘿嘿怪笑了起來,就像是海上颱風刮過時海嘯發出的聲音,令人渾身打顫。

    然後它仰天長嘯了一聲,這一聲龍吟,鳴動九天,震的獸走鳥飛,甚至連城堡內的海因斯都聽到了聲音。

    蘭斯洛特更是面色大變。

正文 第五十章 伊萊克特拉的囚徒(上)

    叢林裡,中央區域。

    他能感覺到身體裡小傢伙正在意識上對那頭魔龍作出回應,不過很遺憾他並不知道他們在交流什麼。

    變形術是一種相當高級的自然法術,宮浩沒想到一隻魔龍也能掌握如此的力量。

    考慮到這只魔龍過來時的無聲無息,也就是說,這只魔龍至少精通自然和空間兩個系列的法術。

    不過見鬼的是她竟然沒有順便給自己變身衣服出來——這個魔龍變成的女人渾身**。

    宮浩低下頭道:「我沒有想到大人您擁有變形的能力,早知如此我該帶身衣服過來的。」

    那條魔龍化成的女人發出高傲笑聲:「你很會說話,修伊格萊爾,你可以直接說我應該穿上衣服,對我來說那並不困難。哦,不要奇怪我為什麼會知道你的名字。」

    她隨手一招,無數樹葉飛舞盤旋著將她包裹起來,遮住了她身上的幾處要害。

    只是她身上的大部分地方依然露出大片的空白,肉光緻緻,看上去到是誘惑之極。

    這只魔龍自言自語:「我記得人類的女子都喜歡這樣打扮。」

    「僅是在面對她們的情人的時候,魔龍大人。」

    「原來是這樣。」那只魔龍點點頭,看來她對人類世界的認知其實有限,不過下一刻她用戲謔的眼光看著宮浩時,柔聲說道:「你的身體裡有我的孩子,從人類的角度考慮,你也可以算是我的情人了。我想你不會介意我這麼穿著對嗎?」

    宮浩無奈地歎息:「是的,我不介意,不過我要聲明的是,男人是不會生孩子的。事實上我一直在發愁,您的孩子到底打算以何種方式離開我的身體,我是說……我缺乏可以生下它的那條通道。」

    「通常我們使用比較簡單的方式。」女魔龍伸出一隻手,她纖細的手指在空氣中那麼輕輕一劃,一道空間裂縫也隨之出現,隨即再消失。

    果然沒錯,真得是很強大,很暴力。

    宮浩只能繼續道:「但是您的孩子答應過我會採用更加溫柔一些的方法。」

    「是的他告訴我了。」女魔龍點點頭:「他告訴我你和這島上所有的人都不同。你對魔獸非常珍愛,你照顧它們,就像是對待朋友一樣。你甚至幫助熾焰鳥挽回了生命。哦,對了,熾焰鳥也經常跟我提起你,它們很感謝你,它們說你是這島上唯一的好人。」

    宮浩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幫助紅恢復了生命?」

    那只魔龍點點頭:「紅只是失血過度而已,修養一段時間自然會好,我只是加速了這個進程。我聽說紅和綠這兩個名字是你起的?」

    「是的,但我從沒想過它們和你是朋友。」

    「孤單的生命會寂寞,我被困在這裡已經太久了,久到我需要和一些弱小的存在去交朋友,以打發清醒時那無聊的時光。熾焰鳥是少有的靈性生物,雖然它們不會說話,但它們能夠理解絕大部分語言與意志,所以在我清醒的時候我也會和它們聊聊天。不過這些小傢伙也真過分,紅竟然敢背著我去偷偷向你發出警告,他知道我不會傷害你,但是卻很擔心我傷害那個小姑娘。要不是我無法離開這裡……哼!」

    看起來這只魔龍對紅當初對宮浩的報警非常不滿,不過她終究還是原諒了紅的行為。如果當初紅沒有報警,沒準那只魔龍要是看見艾薇兒和「懷著她孩子的男孩」在一起,就會吃醋也說不準。而雌性魔龍的脾氣,歷來都不是很好,讓她們吃醋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熾焰鳥是尊重愛情的存在,紅絕對不會希望被自己妻子祝福的女孩喪生在魔龍的利爪下的。宮浩這才明白為什麼那一次紅會如此焦急地催促艾薇兒趕快離開。

    「這正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宮浩想了想,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我想不通以您這樣強大的存在,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能夠讓您無法離開這裡,甚至……」

    「甚至受傷,翅膀被折斷,再也無法飛翔,對嗎?」

    宮浩低下頭:「希望這個問題不會讓您生氣。」

    「如果不是我的孩子在你的身體裡,我也許已經撕碎了你。」

    宮浩心中歎息,果然如此啊。

    揭人傷疤向來是大忌,對人如此,對魔獸也是一樣。

    「是一個人類。」女魔龍突然回答。

    人類?宮浩大吃一驚,什麼樣的人能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將這只魔龍困在這裡?他又為什麼要這樣做?

    「不要驚訝,修伊格萊爾。世上從來沒有無敵的存在,如果有,那就只能是一種——智慧。儘管魔龍一族非常強大,但是面對人類的智慧,很多時候我們依然無能為力。那個將我關押在這裡的人,他的名字叫……伊萊克特拉。」

    ——————————————————————

    伊萊克特拉,幾乎每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伴隨而起的都是一連串的讚歎與無奈。

    人們有時候會驚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能夠做出那樣的驚天動地的事情,會無法理解,為什麼一個人可以擁有如此強大的智慧,擁有這許多令人仰望的成就。

    而伊萊克特拉,他很顯然就是這樣一個永遠都讓人讚歎與驚奇的人。

    根據女魔龍的說法,這裡的空間之門,的確是通向深淵的。而魔龍一族本身就是深淵生物。

    沒有人知道伊萊克特拉是怎樣通過充滿能量風暴的空間之門來到深淵的,但是他在那裡打敗了無數強大的生物。他不僅是一個優秀的煉金師,同時也是一個強大的法師,擁有至少兩個系別的頂級法術—神聖法術和靈魂法術。

    宮浩對此到是一點都不奇怪,他親眼看到伊萊克特拉使用神聖結界擋住了隕石,而血肉傀儡又正好和靈魂法術有著密切關聯。

    這只女魔龍就是被伊萊克特拉打敗後帶到煉獄島的。

    她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伊萊克特拉需要有一個強大的存在為他守住空間之門,不允許任何人輕易靠近。當然,伊萊克特拉向她承諾,在自己再度回來時,就會徹底釋放她。這使得無法逃離這裡的魔龍只能甘心守候在島上。

    「他是我見過的最強大的也最可怕的魔法師,我很難理解人類怎麼能夠將自己提升到如此的高度。我聽說你們把人類魔法師分成七個等級,在那之上屬於聖階。那麼我要告訴你,伊萊克特拉在個人魔法能力上的成就,絕對已經達到了聖階標準。我不是他的對手,即使沒有他製造出來的那些高級魔偶和各種煉金產品的輔助,我也同樣不是他的對手。這正是為什麼我會在這裡的原因。他讓我明白,人類是最難以理解的生命,你們本應該是食物鏈中的底層生命,卻可以憑借自己的努力與修煉而達到巔峰強者的程度……這太可怕了。幸運的是,像伊萊克特拉這樣的存在並不多。」

    「很抱歉大人,我以為當您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您會恨他,可現在聽起來,您卻對他充滿尊敬?」

    「是的,我當然恨他,他讓我失去了長達三百年的自由。可是同樣的,是他讓我遠離了深淵。要知道那裡可不像這裡充滿生機。沒有去過那裡,你永遠無法想像要在那樣的地方生存下來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說到這,魔龍充滿柔情的目光在宮浩的肚子上瞥過,看得宮浩渾身發麻:「如果不是伊萊克特拉把我帶到這裡,我想我的孩子不可能活下來。所以不管怎麼說,我儘管恨他,卻也感激他。除了無法自由的飛翔外,我已經沒法過得更好了。在這裡的三百年是我最孤單的三百年,但同樣也是我最平靜最安寧的三百年。而這個孩子也得以在我的身體裡誕生成功……我們魔龍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生出一個孩子,而且還未必能成活。」

    「原來是這樣。」

    「當然,我也要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的孩子未必能走到現在這一步。這已經是他最後的關口了。只要能度過這一關,他就將真正成形,儘管依然只是個孩子,但至少可以不需要依靠你的保護了。」

    「希望到時候您不會過河拆橋。」

    女魔龍吃吃笑了起來:「我完全能夠理解你的擔心,不過我的孩子為你說了很多好話,他很喜歡你,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

    說著,女魔龍突然伸手向宮浩的小腹摸去,一股暖流從宮浩的身外之入體內。

    宮浩只覺得身體裡個東西在蠕動,並隨著這只女魔龍的手開始緩緩向上升去。耳邊傳來女魔龍的聲音:「我的孩子本該在半年前就出來的,但是他不想傷害你,所以他一直在等待。他相信總有一天,你會來到這裡,來到我的身邊,所以他不停地用自己的意志來影響你。」

    「怪不得我的潛意識會告訴我,來到這裡其實未必危險。甚至當初你追殺蘭斯洛特的時候我也毫不懼怕。」

    「是的,只可惜他沒法傳達給你更清晰地意思,所以只能用暗示的方法消除你對我的存在的恐懼,讓你相信你不會遇到危險。他努力了半年時間,現在終於成功了。上一次你沒有進入這裡就救出了蘭斯洛特,使我錯過了一次機會……討厭的紅,他太小看我的氣量了,儘管我的確不喜歡那女孩和你在一起。」

    宮浩很是無語。

    隨著女魔龍的說話聲,宮浩只覺得身體裡的異物漸漸停留在了胸口。

    女魔龍用手指在宮浩的胸前戳了一個小洞,令宮浩驚訝的是,洞口既沒有血液流出,也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別擔心。」女魔龍笑著說:「你會受到一些小傷害,但是很快就會恢復。只是有點疼而已。」

    宮浩親眼看著自己胸前的那個洞不斷擴大。

    一個黑黑的象只小狗一樣的腦袋從洞裡擠了出來。

    令他驚訝的是,這只黑色的小狗的頭骨是軟的,它竟然可以自動變形,像根麵條一樣被拉出來,暴露在空氣中又恢復成了原狀。

    還真是一條黑色的小狗,一隻可愛的好像吉娃娃的圓頭大耳的小狗狗。

    女魔龍把自己的孩子拿了出來,右手輕輕一揮,放大的洞口又重新縮小,變回成一個小血洞。

    這一下疼痛來了,血液也從宮浩的身體裡流了出來,看起來他像是心口上被人捅了一刀。

    該死的,這可不是一點點的小疼痛!

    那條女魔龍右手再揮,手心中白色的光芒閃過,血洞重新恢復了平整,疼痛消失了。

    「空間通道?你在我的身體裡建立了一條空間通道?」宮浩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這條女魔龍竟是用這種方法將她的孩子在不殺死宮浩的情況下取出來的。

    「看起來你對空間魔法的瞭解不少啊。很可惜我的能力有限,必須在你的身體上先打個洞做為定位。否則我的孩子很可能在我把他拿出來的過程中,一不小心從你的身體裡飛到其他空間去。」女魔龍溫柔地看著手心中小狗般大小的孩子,臉上充滿了慈祥,溫柔,與關愛。

    無論怎樣強大的存在,對自己的孩子總是有著天生的護犢之情。

    「那正是我來這裡的目的,我想看看空間之門,想明白它的運作原理。」

    「這也是我佩服人類的原因,魔龍可以釋放出強大的魔法,但卻無法解釋它們為什麼會存在。對我們來說,這就像呼吸一樣自然。但是人類不同。你們不具備這種能力,卻可以通過研究和學習來達到目的,甚至讓自己變得比我們更強大……」

    「那麼我可以隨時過來看這扇門嗎?」

    「當然,你可以,就像你在外面對你的那個朋友說過的那樣,就算是人類也不可能整天沒事就踩螞蟻玩。在你達到伊萊克特拉的成就之前,你在我的眼裡就和一隻螞蟻一樣沒什麼區別。而且我的孩子也喜歡你,他希望你能來經常看看他。」

    「我同樣希望您能饒恕蘭斯洛特曾經對您的不敬。」

    「如果他以後不再來打擾我的安寧,並且不會再一次在我沉睡的時候帶走我的孩子的話。」女魔龍摸著自己兒子的小腦袋說:「他現在正是調皮階段,最糟糕的是他並沒有受到伊萊克特拉的桎梏,他可以隨時走出中央區域。可是離開了這裡,我沒法保護他。」

    「請您放心,我可以擔保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您的孩子會是安全的。說起來,蘭斯洛特之所以會到這裡來,是為了收集那些靈種。我想請問靈種到底是什麼?」

    「哦,你是說那些弱小而骯髒的鋸齒獸嗎?」

    「鋸齒獸?」

    「是的,我們就是如此稱呼它們的,一群下三爛的混帳生命,永遠只會偷偷摸摸的出手。即使是在深淵,它們也是那樣的不招人喜愛。」

    「它們使用寄生的方式生長?」

    「是的,深淵的環境非常惡劣,沒有去過那裡的人很難想像那裡是怎樣的地獄般的景象。寄生是一種有效的保護幼體的方式。弱肉強食的世界裡,誰會在乎別人的生命呢?只要自己的孩子能成活就夠了。」

    聽這只魔龍的口氣,像寄生這種生長方式,在深淵世界裡是常有的,深淵中的生命通過這種方法來躲避惡劣的自然環境,以渡過最為危險的幼生期。

    「它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伊萊克特拉並不只是帶了我回來,同時還帶來了一些其他的生物,因為他去深淵的其中一個目的就是尋找新物種,在他帶來的生命中,有一隻鋸齒獸的母體。那只鋸齒獸同樣在身體裡懷有了生命的種子,只不過和我們不同,魔龍一次很少能同時擁有兩個孩子,但是鋸齒獸一次就可以誕生上萬個小生命。只是在深淵的環境下,真正能夠存活下來的,往往只有千分之一。盡可能多生一些孩子,是鋸齒獸種族延續的一種方式。而我們,則依靠我們的強大來完成後代的繁衍。事實上就繁衍後代的成功性而言,鋸齒獸這種低等生命做得其實比我們更出色。畢竟我們輸不起,而它們輸得起。只是伊萊克特拉並沒有注意到他帶出來的那只鋸齒獸有了生命的種子,所以在那之後不久,他就重新返回了深淵,並把那只鋸齒獸丟棄了。」

    宮浩只剩下苦笑了:「那只鋸齒獸可能是最幸福的母親了——我的導師他幾乎把所有能收集的種子都收集了,並且讓它們成功的繁殖了出來。」

    「對於人類來說,那的確是一種好用的武器。」

    「它們需要多少年會進入繁殖期?」

    「和人類差不多,二十五年。」

    「也就是說再過兩年,只要蘭斯帝國願意,他們就將擁有數不盡的這種武器……」想到這,宮浩抬起頭道:「可以給我幾顆那樣的靈種嗎?」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伊萊克特拉的囚徒(下)

    幽暗的叢林裡,宮浩和那頭女魔龍相對而立,他們彼此交談,互相都瞭解了許多。

    宮浩做了手勢,問小傢伙的母親:「可以嗎?」

    「哦,他是男孩對嗎?」

    「是的,一個可愛的小男孩。」

    「是的非常可愛,他跟了我兩年時間,可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誰能想到剛出生的魔龍竟然會如此乖巧。我還以為強大的魔獸在蟄伏期結束後都會立刻成年呢,沒想到也會有童年存在。」宮浩笑道,他毫不掩飾對這小傢伙的喜愛。

    「絕大多數魔獸是如此,但凡事總有例外,就好像你對魔獸的感情也是一個例外……我想我明白為什麼我的兒子如此喜歡你了。」女魔龍完全能感覺到宮浩說得是真心話。

    這只毛茸茸的小傢伙在宮浩的懷裡伸出長舌不停地舔著宮浩的臉,宮浩笑道:「哦,好了,小東西,你舔得我癢死了。看來你是真得喜歡我,好吧好吧,告訴我你喜歡吃什麼?我下次給你帶些來好嗎?」

    「帶有魔性的生物和植物,我們都吃。魔性越足越好,哪怕有毒都沒關係。吃得越多,它長得就越快,力量就越強大。」那頭魔龍替自己的孩子回答。

    「我想那正是我擁有的,如果你們喜歡鹽和香料的味道的話,我還可以免費幫你們加工。」

    「是的,人類的美食我們同樣喜歡,不過那僅僅是作為享受,而非身體成長的需要。據我所知,過度的加工會破壞魔性。」

    「原來如此。」

    「令人欣慰的是,他在蟄伏期時就吃掉了一隻魔靈,這對他非常有益,遠勝於平時的進食。這或許可以讓他在將來成為深淵最偉大的魔龍。」

    宮浩笑道:「那真是他的福氣,哦對了,魔龍大人,您還沒有給他取名字呢。」

    「叫我麗塔吧,這是伊萊克特拉給我取的名字,儘管對於魔龍來說,名字並沒有意義,我們有自己的方法來辨別夥伴,而不是名字。至於我的孩子嘛……」女魔龍想了想說:「我們可以模擬人類的思維,但是我們永遠都不具備人類的創造力。我可以學習和記錄很多人類的習慣與說話方式,但就是無法學習像你們那樣去思考。所以很遺憾,我做不到這一點,不過你可以。你來給他取個名字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叫他……旭。」

    —————————————————

    旭,代表著初生的朝陽,代表著新的生命,代表著生機勃勃。

    當宮浩向麗塔解釋過旭的含義後,看得出來,這頭女魔龍很滿意這個名字。

    象只哈巴狗一樣的小魔龍圍著宮浩不停地打轉,看起來它也喜歡這個名字。

    「麗塔大人,您的人類語言,是跟伊萊克特拉學的嗎?」

    「是的。我知道人類的世界有種傳言,說高等的魔獸一旦達到一定程度後就會擁有人形,並且能夠說出人類語言。哦,這是我聽到的最荒謬的說法。因為這種說法其實是在把人類自己拔高到一種至高存在的地步。儘管我承認人類很強大,但那並不代表我們的最終形態就必須是人類。事實上在我們看來,我們就是我們,同樣的高等生命,擁有強大的力量與智慧,不是什麼所謂的魔獸,那只是你們的稱呼。而你們,你們和其他的生命沒有任何區別。當你們稱呼我們為魔獸的時候,事實上我們也在這樣看你們。而且你們甚至還不能算魔獸,只是最普通的野獸,只有人類的魔法師才有資格被稱為魔獸。所以我很難想像人類可以如此自欺欺人,說其他高等生命的最終形態竟然會是人形,並且能夠不經學習就會使用人類語言,這真是太可笑了。」

    魔龍一聽到人類語言這個問題,發出了一大篇的牢騷出來。

    宮浩立刻笑道:「這世上固然有伊萊克特拉那樣的偉大存在,但同樣不缺乏低智商的笨蛋。通常後者更多一些。事實上你們的確可以變成人形,但那僅僅是因為你們擁有變形術,如果你願意,你可以變成任何形態對嗎?」

    「是的,孩子,和元素鳥不同。變大變小是它們的本能,但不屬於魔法,而魔龍則是依靠魔法來做到這一切。我注意到你也學習過魔法,但是很顯然,你還太弱太弱。」

    「是的我很弱,但那是因為從來都沒有人教導過我。」

    「哦,不。」沒想到魔龍立刻回答道:「沒有老師的指點並不意味著你就不能走上成為高級魔法師的道路,恰恰相反,這可以讓你擁有更加廣闊的思維,不再受到傳統思維的限制。」

    宮浩微微一楞,他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麼說:「我記得您說過,你們魔龍使用魔法完全是本能。那麼您的這些見解……」

    「伊萊克特拉,是他告訴我的。」魔龍並不藏私:「你不想知道為什麼伊萊克特拉會有如此巨大的成就嗎?要知道他不僅是一個最強大的煉金師,同時還一個非常強大的進入了聖階的魔法師。」

    「是的我很想知道。」宮浩非常肯定。

    「因為他也沒有老師教導他。」魔龍說道,這個答案讓宮浩大吃一驚,女魔龍卻嘿嘿笑道:「很奇怪是嗎?伊萊克特拉親口告訴過我,他的理想從來都不是成為一個煉金師。和絕大多數人一樣,他渴望成為一名魔法師。但是很可惜,他發現自己並不具備成為魔法師的天賦,這就意味著他只能朝煉金師的方向去努力。可他從來都不服氣。因為他不想用取巧的方法來學習和使用魔法。他比發明煉金術的喬吉蘭伯恩更瘋狂。他選擇了另一條道路,在沒有導師的指點下的自我修煉……」

    「他是如何自我修煉的?」宮浩急急問道。一個擁有元素震盪能力卻不具備魔法修煉天賦的煉金師?宮浩簡直要被自己的耳朵震撼了。

    「很簡單。煉金師追求的是魔法的奧秘,它的起源,它存在與運作的原理,而魔法師追求的是強大的力量,他們並不追求原理。伊萊克特拉認為他可以通過煉金術來瞭解魔法,再通過魔法去幫助自己獲得進一步的煉金術上的輝煌成就。他把兩個完全不同的體系看成是一隻鳥的兩隻翅膀,左右互相扇動,然後讓自己騰飛起來。在他瞭解了那些魔法運用的原理之後,他就開始自創魔法。而在他突破了天賦的限制,成為真正的魔法師之後,他又反過來運用魔法的力量,進一步強化自己對煉金術的理解和對魔法奧秘的探索……別問我他是怎麼運用魔法的力量來提升自己的煉金術成就的,那是他最大的秘密。我只知道煉金術使他成為了強大的魔法師,而魔法師的能力同樣在煉金方面給了他豐富的回饋。」

    「果然是這樣。」宮浩想起了自己當初破解血肉傀儡製作之迷時的領悟。

    在他製作血肉傀儡的同時,他的魔力也隨之上升。毫無疑問,這正是伊萊克特拉突破天賦限制,成為魔法師的方法之一。事實上宮浩本人也已經因為學習煉金術而在魔法上受益良多,除了通過血肉傀儡的製作增長魔力外,最重要的是他懂得靈魂魔法的應用。當初對血肉傀儡靈魂能量的研究,使他在學習靈魂法術,並使用它們的時候得心應手,雖然還沒能達到自創新魔法的級別,但毫無疑問,他已經是學習上的天才了。

    否則皮耶不會這麼輕易的受他擺佈。

    但是伊萊克特拉又是用什麼方法使自己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在煉金術上創造輝煌的,這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怎麼說,這一次和這只魔龍的接觸,令他受益匪淺。

    至於今後的路該如何走,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宮浩有充足的信心,伊萊克特拉能做到的事,自己也能做到。要知道自己的起步就比伊萊克特拉好,自己擁有學習魔法的天賦,還受到過一些明師的指點,又接觸著當今大陸最頂尖的學識的熏陶,甚至還學習了武士的能力。

    可以想像在未來的日子裡,自己完全可以有更高的成就。

    「非常感謝您的指點。」宮浩向著那只魔龍鞠了一躬:「我想今天的碰面,會成為我一生都難以忘懷的記憶。」

    「那麼,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很遺憾,在空間魔法上,我沒有任何辦法幫助你。不過這扇門也許可以幫你做出一些解答。哦,忘了告訴你,普通的空間之門,是無法長久存在的。因為能量總會散盡。但是這扇門有所不同,它可以維持足夠長的時間。」

    「為什麼?」宮浩沒想到這扇門還有這樣的奧秘。

    「因為普通的空間之門是自然之力的開啟,衝破空間屏障的能量是一種自我產生,總會有消失的那一天。但是這扇門,伊萊克特拉為了讓它永不消失,給它加了一個小小的禁制。這個禁制使能量無法外逸,所以也就不用擔心空間通道的能量維持問題了。」

    「禁制在哪?」宮浩立刻激動起來,這不正是他需要尋找的答案嗎?

    「看見那團能量旁邊的光圈了嗎?那就是。我無法想像伊萊克特拉的智慧到底是怎樣淵深,他竟然能將可以打通空間屏障的能量都禁制住,這簡直就是神跡。也許再過一萬年,都沒人能解開這個迷團。」

    宮浩呆呆地看著那圈光門,突然說道:「我很抱歉,麗塔女士,也許我已經解開了迷團。」

    那只魔龍傻掉了。

    —————————————————————

    當蘭斯洛特還在外面焦急地徘徊著,猶豫著自己到底是聽從宮浩的吩咐衝進去救人,還是按他說的繼續守在這裡等待的時候,宮浩終於從外面出來了。

    他看上去笑得很開懷。

    「哦,你終於出來了,我以為你被那只魔龍吃掉了!」蘭斯洛特興奮地撲上去抱住宮浩說。

    「魔龍只吃帶有魔性的食物,我身上的魔力還不夠她塞牙縫的。」宮浩笑道。

    「她?修伊,我注意到你用了她這個稱謂。」

    「是的蘭斯洛特大人,那是一頭雌性的成年魔龍,事實上她化成一位美女,我們聊了一會。」

    「這太不可思議了。你們都說了什麼?」

    「那頭魔龍告訴我,她是被伊萊克特拉囚禁在這裡的。」

    「伊萊克特拉?」蘭斯洛特的眼珠子都凸了起來。

    兩個人邊走邊聊,宮浩這才把魔龍告訴他的有關於伊萊克特拉的部分情況告訴了蘭斯洛特,然後說道:「現在看來,伊萊克特拉之所以會最後失蹤,就是因為他從這裡進入了深淵。看起他比較喜歡那裡的環境,並且不打算再回到這裡來,也不希望有人打擾他,所以他抓了一隻魔龍過來,將她囚禁在這裡,要她守護那道空間之門。」

    「可是他是怎麼做到通過空間之門的?」

    「我也不知道。」宮浩聳了聳肩:「就連那頭魔龍也不清楚。」

    「那她為什麼要放過你?」

    「因為她發現我也是個煉金師,而她希望我能夠幫助她解開伊萊克特拉給她下的桎梏。」

    「哦,絕不可以放開那傢伙,她會帶來災難的。」

    「其實你沒必要那麼擔心。那頭魔龍很聰明,她知道自己雖然強大,卻也不可能對抗整個人類社會。事實上我也無法幫她解開歷史上最偉大的煉金師留下的禁制。但她依然渴望得到自由,所以她放了我,並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夠幫她解開束縛。」

    「那她恐怕要等一輩子了。」

    宮浩聳聳肩:「誰知道呢?」

    關於解開禁制的問題,宮浩並沒有撒謊,在他離開空間之門前,魔龍麗塔的確提出了這個要求,並帶他看過了那個法陣。

    那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有著超乎人們想像力量的法陣。

    在宮浩擁有足夠的實力之前,他別想能破解它。

    至於魔龍的孩子,還有伊萊克特拉是一個強大的魔法師這樣的事,他自然是能瞞就瞞了。儘管蘭斯洛特一路上不停地詢問他有關魔龍的問題,但這個傢伙顯然在保守秘密的能力上比起宮浩差得太遠。

    他最終發現在他問過無數次後,他所知道的東西和一開始宮浩告訴他的一樣多。

    「這麼說,你看過那道空間之門了?有什麼大發現嗎?」蘭斯洛特終於問回了正題。

    「是的,蘭斯洛特大人。」宮浩笑著回答:「我想我們距離傳送法陣真正實現的那一刻,已經不再遙遠了。」

    再沒有比這更令人激動的回答了。

    ——————————————

    每個月至少20萬字的更新,這一點是不會變的。如果上半個月更的少,那下半個月就一定會爆發,所以大家不用急。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第二部在收尾中,要進行一次整體的檢驗和修改,發得太快,我沒法做最後檢修。

    另外,這兩天收藏突然暴漲,一開始還迷糊中,後來才明白,感情是龍空有讀者推薦了。

    龍空的力量果然很強大。

    可恨!我很少逛論壇,到現在那個論壇號還是積分0,要能發言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謝謝大家的支持了。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傳送法陣

    煉金塔的頂層,海因斯正在傾聽著宮浩的描述。

    「是的大師,事後我一想起這事,就渾身顫抖。我真驚訝自己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我怎麼會想到前往中央區域的,這簡直不可思議。」

    「事實上那是一個非常巧妙的方法。伊萊克特拉只是使用了一個法陣就做到這了一切。這種法陣並不那麼難以看破,我幾乎一眼就看明白了。它是一個力量汲取法陣。」

    「力量汲取法陣?」海因斯很驚訝:「這並不是什麼很難製作的法陣。他用那個法陣來維持空間通道?」

    「是的,伊萊克特拉的智慧非常強大,他讓我真正明白了合適的方法才是最有效的方法。他並沒有強行使用蠻力來對抗空間能量,恰恰相反,他通過力量汲取法陣來禁錮空間能量。法陣吸收這些能量,然後再反過來困住這些能量的外逸。看起來整個能量通道好像是被一股龐大的外力所束縛,但事實上,困住它們自己的,是它們自己的力量。」

    「真是太精彩了!」海因斯驚呼出聲:「這等於它們是自己困住自己。」

    「是的大師,這就是伊萊克特拉所使用的手法,當然,那個汲取法陣要比普通的汲取法陣更精妙,更細緻,也更繁複。我想即便是要做出那樣的法陣出來,同樣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和時間來研究。」

    海因斯看看宮浩:「那麼你打算通過這種方法來突破空間魔法能量維持的障礙嗎?」

    「不。」出乎意料的,宮浩搖頭道:「這個力量汲取法陣的確很不錯,但它顯然沒有解決另一個問題,那就是能量風暴在空間通道的瘋狂肆虐。對於傳送法陣和空間戒指這樣的研究來說,這顯然是不合適的。我懷疑伊萊克特是故意採用這種方法,這樣他就不必擔心隨便誰都可以進出那裡了。」

    「說得有道理。」海因斯連連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更不能讓別人輕易接觸那扇門了,也許有一天,伊萊克特拉會從那裡回歸。對煉金師來說,再沒有比見到這樣一位偉大的人物更令人心神振奮的了。」

    宮浩沒有想到海因斯會這麼說,看得出來,海因斯在心中對伊萊克特拉有一種瘋狂的崇拜。這使他可以不顧一切,哪怕伊萊克特拉的回歸有可能給這個世界帶來滅頂之災,他也全不在乎。

    他有些理解海因斯為什麼會如此瘋狂的用人的生命來做試驗了。他就是一個煉金瘋子,除了他的煉金術,他什麼都不在乎。

    「大師,您認為伊萊克特拉還活著?畢竟已經過去了三百年。」

    「我不知道他能否挺過如此漫長的歲月。但如果有人告訴我他真得還活著,我不會有半點驚訝。像他這樣出色的人物,就算是發明出一種可以讓自己永遠不衰老的方法,也並不稀奇。」

    說到這,海因斯道:「好了孩子,那麼現在告訴我,你打算用什麼方法來完成你目前正在研究的課題?我是說既然你不打算採用伊萊克特拉使用的手段,你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方法嗎?」

    「是的大師,伊萊克特拉讓我明白了很多道理。他讓我意識到能量就像水流,它們不是無形的,而是有質的。它們可以被利用,而且可以通過利用它們做到很多我們原本無法做到的事。這是能量的本質,明白了這一點,很多事就不再困難。」

    「說得具體一些。」

    「我打算採用能量循環的方式。」宮浩回答。

    「能量循環?」海因斯有些詫異地聽宮浩說起這個新名詞。

    什麼叫能量循環?他從沒聽說過。

    「是的,大師,能量循環這個詞是我發明的。我聽說在溫靈頓有一座美麗的噴泉,它有一千三百四十二個噴水口,每天可以向空中放出高達三萬升以上的水流,並在空中組成各種絢麗的圖案。我想請問大師,那個噴泉哪來的這麼多水用於揮霍?」

    「哦。」海因斯揮了揮手:「那是一個工匠的傑出發明,我聽說他製作了一種特殊的小玩意,可以把噴出的水流通過水池重新收集回來,然後重新噴射,這樣一來,整個噴泉的耗水量其實並不多。這就好像是列兵的方隊一樣。第一波人走過去,第二波人上來。然後是第三波,第四波,當走到第五波時,其實是第一波的人通過另一條通道又重新走了回來。這給人一種連綿不絕的感覺。一些戰爭統帥在作戰時經常使用這樣的伎倆用偏師來冒充主力部隊,用以欺騙對手。」

    說到這,海因斯皺了皺眉頭:「格萊爾,你想告訴我什麼?」

    「是這樣的大師,在我對空間之門觀察的過程中,我發現在能量衝破空間屏障的同時,它們會形成一股巨大的能量旋流。這股能量旋流在空間通道中始終保持一定的形狀,但當它進入到空間之後,就會消散。事實上那並不是消散,而是逃逸。就好像水流從噴口中噴射,原本在管中成形的水流在進入巨大的外在空間後,會迅速化成無數水滴,消散於無形。」

    「哦,你的意思是說,你打算把外逸的能量通過某種方法重新收集回來,然後通過另一條通道讓它們進行回流。這樣一來,我們只需要使用一次足以打通空間屏障的能量輸送,就可以讓它們源源不斷地在其中流動,從而可以保持通道的暢通?這樣我們就可以始終保持獨立空間或者通道的存在了。」

    「沒錯,大師,而且能量循環的方式可以將能量最大限度地減免,因為它並不需要過於強大的能量支持,這就使能量風暴無法形成。這樣一來,人類就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建立起傳送法陣,並自由通行了,也可以通過同樣的方法製造出空間戒指。」

    海因斯的眼睛瞇了起來,在經歷過剛才巨大的激動後,他的心中顯然也對這個答案有所準備。

    他想了想,點點頭說:「很有趣的想法,格萊爾,你似乎總是習慣於用工匠的思維方式解決問題。」

    「我來自民間,大師,民間沒有魔法。」

    「說得對,那麼你確定這個方法能成功?」

    「事實上,我查閱過以前的儲物飾品記錄和傳送陣記錄。我發現在煉金術最輝煌的時期,所有可以用來封印出一個獨立空間的儲物飾品幾乎都具有一個共同的特性。」

    「什麼特性?」

    「圓。」

    宮浩蹲在地上,隨手在地上畫了一個大圓:「圓的特性,就是起點即為終點。它們從哪裡來,最終就回歸到哪裡去,循環往復,永不停止。從最開始在某一個點上用強大的能量衝擊打開屏障,到最後採用某種方法造成能量的循環流動,都是根據此點而來。戒指是圓的,手鐲是圓的,而且沒有任何接口,當某種能量從這個圓上的某個點出發之後,它會沿著物體自有的軌跡行進,直到回到起點。這就是為什麼所有的儲物物品都是戒指,手鐲等圓形物品的重要理由。能量禁錮也好,能量循環也罷,無論是哪種方法,它都超脫了一件事,就是完全沒有必要在源源不斷的後續能量供應上下功夫。很多東西看起來或許代價很大,但只要有一種很技巧的方法,其實它的成本未必高昂。」

    這一段說話,徹底震驚了海因斯,他站了起來,在地上反覆地踱了幾步,然後他抓住宮浩的肩膀說:「我的孩子,你真得是個天才。你說得沒錯,這完全是可能的。一直以來我都從未懷疑過為什麼以前的那些儲物物品總是用戒指和手鐲做載體,要知道我們完全可以在其他的物品上應用,但是我始終認為那是由於攜帶方便的緣故。可是你從另一個角度告訴了我那是為什麼。沒錯,圓形,循環,我的天啊,孩子,你解決了最最重要的能量持續供應問題!歷史已經證實了這是正確的,只是我們一直沒有發現而已!你真是個天才,修伊!」

    說到後面,海因斯完全是用喊的方式吼了出來。

    宮浩神色如常道:「大師,恐怕並不是那麼簡單。這只是理論上的成功,要想控制住能量的流動同樣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這只是技術上的問題,那麼你有信心完成它嗎?」

    「是的大師。」

    在得到宮浩肯定的回答後,海因斯滿意地點點頭。

    他想了一會,終於還是猶豫著說道:「那麼格萊爾,在你和那頭魔龍對話的時候,她有沒有告訴你其他一些東西的事情?」

    「我不明白您指得是什麼?」

    「靈種。」

    宮浩低下頭想了想,然後搖頭道:「如果大師您指的是當初蘭斯洛特大人去尋找的那種東西,很遺憾我並沒有得到任何關於這方面的訊息。您知道要和這樣強大的生物打交道其實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我當時嚇壞了,如果不是那只魔龍有求於我,我想我已經被她殺死了。即使如此,當時我也只想盡快遠離她。天啊,我真不知道我當時怎麼有勇氣和她對話,甚至去觀察那道門的。現在想想,這完全是出於對於知識的渴求。可是對於什麼靈種,我完全沒有探索的心思,而她顯然也不打算和我多做交流。」

    海因斯點了點頭:「那麼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那麼冒險了。這不值得,修伊,我不希望你出事,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是的大師,我非常明白這點。而且那頭魔龍也明確表示不希望我再度前去打擾她的休息。如果在我下一次去找她的時候不能給她帶來好消息,那麼她會毫不猶豫地把我當點心吃掉。」

    宮浩斬釘截鐵的回答。

    毫無疑問,海因斯在用一種特殊的方式來提醒宮浩,假如你已經知道了靈種的秘密,那麼你至少該明白老老實實是唯一的生存之路,假如你不知道,那麼就把這理解為我對你的關心吧。

    而宮浩的回答同樣如此。

    從頂層回來時,宮浩也捏了一把汗。

    這一次他實在是太冒險了,但他卻又別無選擇——去空間之門的事情不可能隱瞞海因斯,他只能鋌而走險,主動交代。

    這是一場賭博。

    賭的不是海因斯是否有足夠的智慧發現問題,而是海因斯是否願意相信自己。

    這是一個很微妙的心理變化,只要海因斯身體中流動的那狂熱的煉金之血依然佔據主導地位,那麼他就會主動說服自己去相信宮浩所說的一切。

    這是一種典型的自我欺騙,原因僅僅在於宮浩給他的誘惑實在太大了,大到讓他願意去冒險,願意去相信。

    就好像世上很多的騙子,其騙術並不高明,僅僅是因為那份誘惑實在令人無法不心動,很多人情願冒著受騙上當的危險也要嘗試一番。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海因斯到目前為止還相信靈種在他的身體裡,他沒有反抗的資格。

    —————————————————

    從這天起,海因斯毫不猶豫地給予宮浩全權,將整個空間魔法方面的所有試驗工作全部交給他負責。同時他也擁有了全權使用城堡所有材料的權力。

    隨著宮浩貢獻的日增,他的地位,權力,能力,也不斷地在上升著,如今即使是安德魯看到宮浩,也要客氣許多。

    而宮浩也的確不負海因斯的重托。

    他幾乎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了對空間能量的數據測試,然後開始對應的解決之道。

    憑心而倫,這是一項龐大的工程,如果讓他白手起家來做,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在前人已有的基礎上進行,又有充足的後勤支持,宮浩幾乎是瘋狂地進行試驗。他差不多每三天就要進行一次,這個試驗頻率,使得煉金城堡二十年來積聚的大批材料迅速地消耗。自由號從這時起,幾乎每個月都要往煉獄島送來大量的能源晶石以供宮浩揮霍。

    不過這樣的浪費,無論是對海因斯還是對斯特裡克六世來說,都是一個好消息。

    因為隨著試驗的頻繁進行,宮浩的進展也同樣突飛猛進。短短半年時間裡,他在空間魔法煉金術上的研究,已經大大超出了風鳴大陸上任何一個同國家的煉金師。

    其中最明顯的,就是長距離通訊已經開始進入最後的測試,信息的傳送與進入明顯比實物所需要的能量要小得多,因此是第一個接近成功的。

    當遠在溫靈頓的斯特裡克六世與海因斯成功進行了一段為時十二秒的通話之後,整個溫靈頓皇宮都幾乎為之歡慶起來。惟有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艾薇兒對此憤怒不已——她沒能和宮浩說上話,信息傳輸就中斷了。

    為了保證宮浩的研究不受打擾,斯特裡克六世親下嚴令,不許女兒再去煉獄島。

    又過了一年,宮浩在能量循環上終於獲得了巨大突破,此時,距離他來到煉獄島已經整整三年半。

    一個月後,在宮浩的堅持下,第一次傳送陣實體傳送實驗開始進行,距離為城堡煉金塔七層到蘭斯洛特的小湖泊邊。

    在傳送過三隻恐狼,並確認它們安全後,按規矩,宮浩作為發明者,是第一個進入傳送陣的,所有的危險,或者榮耀,都將由他負責擔當。

    大量的能源晶石再度拚命地向早已刻畫在地上的傳送法陣拚命輸送能量,在所有能源晶石因為能量耗盡而化成一堆粉末的同時,傳送法陣中央的陣眼閃耀出火紅色的光芒。

    巨大的紅色波浪形成一道渦卷的氣流,狂暴地湧出陣眼,在噴薄出一片巨大的波濤後,瞬間又恢復平靜。

    紅色的波光如鏡面般平滑,閃爍著詭異的光弧。

    下一刻,宮浩要做的,就是踩在這陣眼上,由它帶領自己前往指定的目標地點。

    「知道嗎,大師,只要這一腳踏出,風鳴大陸的人類歷史,或許就將徹底改寫。」在踏上傳送法陣前,宮浩突然對海因斯道。

    「那同樣是我們的期待。」海因斯與安德魯道。

    「那麼,我或者永遠迷失在空間通道之中,或者完成這份輝煌。」

    說著,宮浩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他向著傳送法陣上那片斑斕的紅光中踏去。

    啟動法陣。

    轟,宮浩平空消失。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逃出煉獄島(上)

    再度睜開眼,宮浩發現自己已經在小湖邊蘭斯洛特的木屋前。

    「修伊,你成功了!」迎面是蘭斯洛特大笑著向他走來。

    宮浩苦笑了一下,是啊,為了這一天,他已經苦熬了太久太久。

    在蘭斯洛特通知過海因斯傳送法陣的成功之後,下一刻,海因斯和安德魯也先後從法陣中來到小湖邊。

    然後兩邊的學徒們關閉了傳送法陣。

    宮浩望著一地碎成粉末的晶石,歎了口氣:「消耗依然太大,目前的能量循環利用率只達到百分之三十,可持續時間還是有限。」

    海因斯揮揮手笑道:「哦,那只是時間問題,時間會幫助你在技術上獲得更進一步的成熟。不管怎麼說,我們已經能夠將傳送法陣維持在半個鐘時左右。這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

    「沒錯。」蘭斯洛特道:「我想要不了多久,自由號就要失業了。他們會發現我們再不需要他們千里迢迢的來送貨,而是只需要啟動傳送陣就可以完成所有的運輸工作。」

    安德魯立刻道:「這在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的。啟動一次傳送法陣消耗的能量並不少,其成本遠遠大於自由號的往返。在我們把能量利用率提高到百分之九十之前,我想陛下不會取消使用自由號為我們送貨。不過傳送法陣可以成為緊急物品和信息的傳遞窗口。畢竟有很多東西是無法用價值來衡量的。」

    「也就是說,我仍然不能用它來作為我每天上下班的捷徑?」蘭斯洛特有些不滿。

    海因斯安慰他道:「蘭斯洛特,我知道你渴望離開這個島,對一位星辰武士來說,這實在是最正常不過的要求。但是你該知道你的情況很特殊。留在這裡,對你,對帝國,都有好處。」

    蘭斯洛特沉默了。

    幾個人說了一會話後,海因斯便離開湖泊,回到了自己的煉金塔中去,當然,是步行。

    用傳送法陣雖然方便,畢竟還是太昂貴太奢侈了,人是不可以坐著飛機上廁所的。

    湖泊邊又只剩下了宮浩和蘭斯洛特。

    宮浩看著滿臉失望的蘭斯洛特,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在自己身邊坐下。

    他輕輕說:「蘭斯洛特大人,你知道我從未忘記過自己的承諾。」

    蘭斯洛特歎了口氣。

    他坐在一塊大石上,用手捂著臉:「二十三年了。已經二十三年過去了。我在這個島上整整生活了二十三年,修伊,這個時間比你的年齡還要長。」

    「是的我明白。」

    「我只是想看看她而已……僅僅只是……想見一見她。」

    「能告訴我她是什麼人嗎?」

    宮浩坐在蘭斯洛特的旁邊,輕聲問道。

    現在的宮浩,已經完全有資格坐在蘭斯洛特的身邊了。

    蘭斯洛特的眼中現出一線迷茫,他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很抱歉修伊,我不能告訴你她的名字,那涉及到一些重要的人物。但是我能告訴你的是,她是一個美麗的女人,一個臉上永遠充滿著迷人微笑的女人。」

    「那麼她愛你嗎?」

    「是的修伊,至少曾經愛過我,就好像小公主對你的感情一樣。但是你比我清醒,你知道自己不可以喜歡不該喜歡的人,但是我沒有。那個時候的我,年青氣盛,自以為是。我瘋狂地追求她,甚至毫不在乎我的競爭對手是誰……」

    「然後你失敗了?」

    「是的修伊,我失敗了。那個時候的我,被稱為武士中的天才,年僅十七歲,就已經是六級武士,而且即將突破七級。你知道在那個年齡能夠達到這一地步的非常少。」

    「是的您非常偉大。」

    「可是我還是失敗了,正因此我才明白了武力不能解決所有問題。我被放逐到了這荒島上,成了煉金師手下的獵人,專門為他們捕捉魔獸。無論我怎樣渴望回歸,卻永遠都做不到。直到你的出現……修伊,你給了我希望。從你跟隨我進入叢林捕捉魔獸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一定是那個可以帶來改變的人。那天你告訴我,你可以幫助我回到我的家鄉,去看一看我想看到的人……修伊,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期盼著這一刻的到來。可是這一天真得到來了,他們卻告訴我傳送一次的成本太高,不能輕易使用……你能理解那種巨大的希望破碎後的心情嗎?」

    「是的我能理解,我很遺憾,蘭斯洛特大人,我並沒能將傳送法陣做到最好。」

    「不,不,修伊,你已經做得夠好了。假以時日,你也許會成為一個象伊萊克特拉那樣的大煉金師。你只是缺乏時間而已。」蘭斯洛特擺了擺手:「是我太心急了,沒什麼的,二十三年都等過來了,再等幾年又有什麼關係呢。」

    宮浩微微笑了起來。

    他小心地看看四周,然後輕聲道:「如果大人您真得想回去看看,其實未必要繼續等下去。」

    蘭斯洛特心中一驚:「你說什麼?」

    宮浩低聲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花費這麼多心力研究空間魔法嗎?」

    蘭斯洛特想了想,脫口而出:「為了小公主?」

    宮浩笑得很得意。

    蘭斯洛特是一個真正的情種,在他的眼裡,愛情是高尚而美好的事物。否則他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得罪某個大人物,最終被放逐到這荒島執行魔獸獵人的工作。對蘭斯洛特來說,或許愛情是最大的動力。

    所以宮浩點點頭道:「和大人有所不同,我曾經答應過公主,我會盡早研製出傳送法陣,這樣以後她就可以隨時從溫靈頓過來看我。您知道,傳送法陣開啟時的能量消耗是很大的,這使得帝國除非在必要的時刻,不會啟動傳送法陣。」

    蘭斯洛特聽得很認真。

    宮浩繼續道:「但是小公主要想來看我的話,她是絕不會考慮成本問題的。也就是說,即使傳送法陣目前的使用依然會消耗巨大,但是它並不會因此就停止使用,甚至要不了多久,它就會被動用。在這種情況下,蘭斯洛特大人如果你希望能搭個順風船的話,有我對公主說幾句好話,我相信一定沒人會反對。」

    蘭斯洛特終於明白了。

    很顯然,宮浩就是在告訴自己,有小公主在,即使國家沒有碰到危難時刻,傳送法陣也照樣會為了她的需要而頻繁開啟。如此一來,蘭斯洛特自然便有了機會。

    當然,這就要看宮浩對公主的影響力和公主對斯特裡克六世的影響力了。

    這兩點相信都不是問題。

    蘭斯洛特有種要興奮大叫的衝動。

    「真是太感謝你了,修伊,你知道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在這件事上你為我做出的貢獻。」蘭斯洛特緊緊抓住宮浩的手道。

    「別著急,大人,總得先做些準備對嗎?要知道在那之前,你得先為煉獄島準備好充足的魔獸,這樣即使有幾天時間你不在煉獄島,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當然,我這就去抓魔獸,把所有你們需要的魔獸全部抓來!」蘭斯洛特大笑著叫道。

    他說幹就幹,站起身揚長而去。

    ——————————————————————————

    從小湖邊回到僕役區。

    僕役長康頓已經等候多時。

    「格萊爾大人。」

    「康頓,這段時間,我讓你收集的魔植種子都怎麼樣了?」宮浩問。

    「還有十三種魔植的種子尚未收集到。是否現在對它們進行培育?」

    「等收集完畢再說。剩下的種子估計多少時間能收集齊全?」

    「大約還有十天左右。」康頓回答。

    小心地看了宮浩一眼,見他沒有說話,康頓道:「前幾天安德魯大人來過,詢問為什麼這段時間一直沒有新的魔植培育出來。我按您的吩咐回答了他,說是您正在研究新的品種。」

    「安德魯不再負責這裡的工作,以後他再要問起,你就讓他直接來找我好了。」

    「是。」

    「還有十天,康頓,做好你的工作。」

    「我明白了,大人。」

    離開僕役區回到煉金塔,宮浩前往去見安德魯。

    安德魯一見宮浩就笑道:「嘿,修伊,剛才導師和陛下通過話了。你的研究獲得了重大突破,陛下非常欣賞。他希望你能再接再勵,把空間飾物也研究出來。」

    隨著空間魔法能量循環問題的解決,所有的關於這方面的難題都不再是難題。超距離通訊甚至在傳送法陣之前就已經完成,而要做一個空間戒指也不再是那麼困難。

    宮浩回答道:「您知道那的確已經不再困難。」

    安德魯的眼中露出欣喜的色彩:「你確定你能做到?」

    「當然,而且並不需要太久。」

    「陛下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非常高興。修伊,如果沒有你,也許我們在空間魔法上的進展將永遠不會有出頭之日。」

    宮浩微笑道:「大人過獎了,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就將給大人一個驚喜。」

    —————————————————

    十天後,黃昏。

    蘭斯洛特所在的小湖邊。

    傳送法陣上重新鋪滿了晶石。

    蘭斯洛特用悠長的呼吸來平息心中巨大的激動心情。

    他盡量用鎮定的語調說道:「這麼說,那邊都已經準備好了?」

    「是的,小公主迫不及待的想要過來,我和她約好了在這個時間見面,當然,是偷偷的……」宮浩微笑道,他看看蘭斯洛特,突然道:「知道嗎?大人,您今天看上去帥。我是說……很英俊,很瀟灑。」

    蘭斯洛特的臉微微一紅:「我只是稍微做了些打扮。」

    宮浩笑了笑,他拿出一個小盒子,放在蘭斯洛特的手裡,對他說:「這是我特意為您準備的一些小禮物,我相信你會需要用到它的。但是請大人答應我,等到了那邊之後再打開看。」

    蘭斯洛特有些迷惑地收下那個盒子:「不知道為什麼,修伊,我今天總覺得你有些表現怪怪的。」

    「只怕是大人您近鄉情怯,所以看什麼都感覺不同了。」

    原來是自己近鄉情怯嗎?蘭斯洛特發了下怔,不由搖頭苦笑。

    即便是一個強大的星辰武士,在面對久違的家鄉時,在面對自己渴望已經的夢想時,原來也會有情怯的時候啊。

    這真是可笑。

    他忍不住搖了搖頭。

    宮浩道:「蘭斯洛特大人。我希望您的家鄉不會離溫靈頓太遠。記住您只有六天時間。六天後的這個時候,傳送陣會再一次開啟。小公主將在那個時候回歸,而您則將在那個時候回到煉獄島。在這段時間裡,我會盡量隱瞞您的離去。」

    「放心吧,我不會錯過日期的。」

    「如果錯過日期,就坐自由號回來吧。」宮浩悠悠道:「他們每次都是從深港出海的。」

    「我說過我不會錯過日期,你難道不相信一個星辰武士的承諾嗎?」蘭斯洛特多少有些不滿。

    宮浩沒有再說話,他打開了傳送法陣。

    巨大的紅色波浪再一次從陣眼中狂湧而出,充滿了神秘而未知的力量。

    「蘭斯洛特大人,公主要在那邊為您支開下人,以方便你的獨自離去。所以請您先行一步。」宮浩道。

    蘭斯洛特大步向著傳送陣走去。

    臨走去前,蘭斯洛特好像想起了什麼,突然回頭問道:「修伊,為什麼我總覺得我好像遺漏了什麼重要關鍵?」

    「您沒有遺漏任何事情,大人。」宮浩的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蘭斯洛特有些迷糊,但是心中那強烈的想要回家看看的願望,讓他放下了心中的莫名感覺,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就在他踏上傳送陣的同時,他突然醒悟過來,回頭大叫道:「修伊,自由號還沒有來到,溫靈頓那邊憑什麼在十天內就建立起對應的傳送陣?」

    沒有得到答案,宮浩已經啟動法陣。唰的一下,蘭斯洛特消失在傳送陣內。

    「一路走好,大人!」宮浩喃喃道。

    ——————————————

    蘭斯帝國某個空曠寂寥的荒野上,一位巔峰武士發出的震天怒吼如雷動九天:

    「修伊格萊爾,你這個混蛋!你到底把我送到了什麼地方!」

    彷彿能夠聽到那個聲音一般,煉獄島上的金髮少年默默回答:「老實說,我現在也不知道你在哪。單向傳送就是如此風險巨大,無法進行準確的目標定位,沒把你送到地下八百米或離地面三千米以上的高空,已經是我竭盡所能了。蘭斯洛特大人,我知道你還活著,這一次……我不殺你,不管你怎麼看,我都當你是朋友。」

    說著,他離開小湖邊,向著城堡方向走去。

    綢繆多年的計劃,終於在這刻正式啟動了,在騙走了蘭斯洛特這個煉獄島上最強大的阻礙後,宮浩已再無顧忌,他要徹底終結這個罪惡的煉獄世界!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逃出煉獄島(中)

    煉金塔五層,宮浩開始收拾東西。

    不知不覺間,在煉獄島已經生活了三年半。

    老實說,以他現在的能力和貢獻,海因斯早就放棄了殺死他取出靈種的念頭,如果他願意,他還可以在這裡繼續生活下去很長時間的。

    無論是海因斯還是安德魯,一個個雖然都雙手沾滿血腥,但事實上在絕大多數時候,他們對自己是照顧的。

    儘管那只是出於利益的需要,出於他有利用價值的考慮,可是人生在世,誰能不被利用呢?

    因此拋棄他們殘忍的做法不言,宮浩對海因斯還有安德魯,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種仇恨。

    恰恰相反,對於海因斯在煉金術上的執著與鑽研精神,他頗有幾分尊重。

    只是是龍終歸要騰飛,就算再安全,他也不可能讓自己永遠埋沒在這片荒島,三年多的蟄伏生涯,已經讓他忍耐了太久太久。

    就算強大如魔龍,也未有過如此長時間的蟄伏。

    一想到這,宮浩心中就感慨無比。

    自己離自由終於不再遙遠了。

    將所有準備好的東西都放在檯子上後,他輕輕揮動左手,將物品盡收於左手的戒指之中。

    是的,空間戒指早就完成了,甚至在他給安德魯承諾之前,他便已經做好。與傳送法陣不同,空間戒指由於不需要形成對外通道,因此能量幾乎無法逃逸,製作起來更加方便。而它的空間大小,則完全取決與能量供應的多少。

    宮浩的這枚戒指,由於有足夠的能量支持,擁有足夠大的空間。

    再沒什麼可留戀的了,宮浩轉身走出房間。

    他來到藏書館。

    這裡是他曾經工作過的又一個地方,也是又一個令他難捨難忘之處。

    在這裡,他讀過無數本有關與煉金術的知識。正是這個地方,給了他知識泉源,使他擁有了可以生存下來的立身之本。

    在那藏書館的最顯眼處,還擺放著關於傳送法陣和超距離通訊技術的試驗記錄,發明人與記錄者,都是「修伊格萊爾。」

    就彷彿是他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一個真實證明。

    宮浩的眼中流露出戀戀不捨的神情,然後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灑下了幾顆火鴛籐的種子。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植物,只要給它們足夠的火元素,那麼只需要很短的時間,它們就能迅速生長壯大。而它們帶來的,將是毀滅一切的力量。

    做好這件事,宮浩步出煉金塔,向56號區域走去。

    天色已晚,除了煉金塔中的一些地方還亮著燈光外,所有的僕役都已經睡下。

    紅與綠依然精神抖擻,在看到宮浩進來後,分外的高興。

    它們發出了歡樂的長嘶。

    或許只有在看到紅與綠後,宮浩的心中才會感到欣慰。

    「嘿,我的老朋友,我又來看你們了。不過這一次,恐怕是最後一次了。」他笑著說:「傳送陣已經完成,如果不是還有些事情沒有做,我早就可以走了。而現在,我來實現我曾經給你們的諾言了。」

    他說著,關閉了魔法能量的供應,然後輕輕打開了籠門。

    「出來時悄悄的好嗎?還沒到驚動所有人的時候。」他對紅說。

    紅看來是領悟了宮浩的意思,在它和妻子走出籠門的一刻,它頗有種要引亢高歌的姿態。

    但是在宮浩的眼神和那聲「噓」的手勢下,興奮的心情被強行地壓抑住了。

    紅用長喙不停地頂著宮浩,那是在向他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好了,去吧,去自由的飛翔吧,離開這該死的人間煉獄,去那廣闊的天空。這一次,你們可以夫妻共同翱翔,再不會有什麼囚籠能控制你們了。」

    紅與綠互相看了看,低低地嘶鳴了一聲,然後同時展開翅膀向著天空飛去。

    望著它們在空中的黑點漸漸變小,宮浩的眼睛也有些濕潤了。

    「大……大人。」

    身後突然想起一個低低的聲音。

    宮浩心中一驚。

    該死,即將離開時的心神激盪,竟然讓他沒有注意到56號區域還有人在!

    他霍然轉身,全身上下已經瀰漫出一片猙獰殺氣。

    直到此刻,他才第一次全無顧忌地釋放出自己的真正實力,完全展現出一個黑鐵武士應有的強大力量。

    若是死去的皮耶復活,絕不會相信這就是那個當初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小男孩。

    眼前站著的是一名小僕役。十三四歲的樣子。

    是康頓,那個新上任的僕役長。

    他看樣子被宮浩這一刻展露出的殺氣嚇壞了。

    「你怎麼在這裡?」宮浩皺起了眉頭,收斂了殺氣。

    康頓哆嗦著回答:「白天……白天安德魯大人問我收集的種子都到哪裡去了,我告訴他都被您拿走了,我按您說的回答,說您正在研究新的品種。可是安德魯大人要我帶他看新的品種在哪,他說他明天就要看到……」

    「所以你就發愁焦急,不知道該怎麼辦,直到現在也沒睡覺?」

    「是的大人,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康頓低下了頭。

    他沒說他親眼看到了修伊格萊爾大人放走了熾焰鳥,這同樣是個聰明的小子,他正在擔心修伊格萊爾大人是否會在考慮殺他滅口。

    熾焰鳥的離開可絕不是小事。

    看出了他的心思,宮浩笑著從身上拿出一瓶藥劑:「去,到各區域去,把這瓶藥滴在每一塊能量晶石上。不要有什麼擔心,如果有人問起,包括安德魯大人和海因斯大師問你,你就說是我吩咐你做的。如果安德魯大人問你為什麼熾焰鳥不見了,你也大可以告訴他是我放走的。」

    「是這樣嗎?大人?可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要知道這會讓安德魯大人很不高興的。」

    宮浩柔聲回答:「很快你就會得到答案了。現在你照我說的去做就可以了。」

    「是大人。」小康頓完全不知道他這樣做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

    望著康頓的離開,宮浩隨手釋放了一個風翔術加在自己身上,他快速向著城堡外跑去。

    此刻如果讓海因斯看到這一幕,他一定會驚訝得大呼出聲,因為能夠釋放風翔術而非風靈術,這正代表著他已經是一個初級風系青袍法師了……

    沒有人想到,在他瘋狂研究空間法陣的這段時間裡,宮浩早已突破魔法學徒的身份,正式踏入魔法師的領域。

    他不僅僅是一個風系青袍法師,甚至在那之前就已經先成為一個正式的靈魂法師了。

    ———————————————————

    統治了煉獄島二十三年之久的煉金城堡,終於迎來了它的第一次變革,也是最後一次起義。

    當第一隻魔獸從魔法能量耗盡的囚籠中掙脫出來的時候,它發出了憤怒的狂吼。

    隨後,一隻又一隻魔獸瘋狂地衝出牢籠,聚集在城堡內部。

    這一次,可不再像兩年前的那一次魔獸越獄了。

    上一次宮浩只是有計劃的放出幾隻魔獸,但是這一次,他把所有的魔獸都一起放了出來。

    當大量的魔獸聚集在一起時,它們展現出來的是一種瘋狂的,可怕的,超級恐怖的破壞力。

    天空中飛翔著數以百計的各種魔禽,數以萬計的魔蟲。地面上大小各異的各種魔獸也紛紛仰天咆哮,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

    這是千百年來難得一見的壯觀場景。

    熾焰鳥,鐵羽鷹,吸血蜂在上空盤旋狂舞,組成一片黑壓壓的烏雲,劍齒獸,碧煙狐,紫晶暴熊,狂暴地龍,斑花毒蟒,密佈各處。

    空曠的城堡廣場上,一瞬間全部被魔獸佔領,你幾乎找不到下腳的地方。

    空中到處是騰飛的火焰,大量的魔獸同時放出屬於自己的魔法能力,火焰,冰雨,狂風,泥沙,在城堡中瘋狂肆虐。

    在經歷了長久的囚徒生涯後,許多擁有智慧的高等魔獸已經恨透了這個城堡裡的每一個人。當它們擁有反抗的機會時,它們絕對不吝於用自己的生命去捍衛自由與尊嚴。

    巨大的震動和驚天的吼聲驚醒了尚在沉睡中的海因斯。

    他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就匆匆跑到窗口向下俯瞰。

    眼前那一幕蔚然壯觀的景象,令海因斯驚得面如土色。

    「怎麼會這樣?!」海因斯憤怒的大吼起來。

    安德魯匆匆跑上頂層,對著他的導師大叫道:「導師,不好了,魔獸越獄了,全部越獄了!」

    「我看見了!」海因斯憤怒地狂囂:「這絕不是普通的失誤。修伊格萊爾呢?他的人在哪裡?發生了這種事情,為什麼他還不來見我?」

    「我沒有看見他。」安德魯連忙回答。

    師徒二人對望了一眼,心中同時升起不詳的的預兆。

    「去格萊爾的房間,快!」海因斯大叫道。

    宮浩的房間收拾得乾乾淨淨,早已無任何東西。

    安德魯如墜冰窟:「是他,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幹的,導師。」

    海因斯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年,他搖頭苦笑道:「不奇怪啊,真得是不奇怪啊。安德魯,我就好像早就知道這一天會來臨一樣,我現在竟然一點都不感覺到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安德魯低下了頭顱:「是的導師,就連我也不覺得驚訝,就好像我也早就知道會出現這樣的結果一樣。」

    海因斯無奈地長歎了一聲:「慾望蒙蔽了理智,讓我們以為我們可以控制一切。但是顯然,我們錯了。自始至終,其實都是他在控制一切。我們本可以早就發現這一切的,甚至我們也的確已經發現了,但是我們卻視而不見,我們認為只要他的身體裡有靈種,就算發現了我們的秘密,也不敢動手……我錯了……其實他一直在為此做準備。難怪他要選擇研究空間魔法。」

    安德魯也苦笑:「是的導師,您說得對,修伊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也許在他來到島上的第一天,就已經意識到了所有的問題。所以他才努力工作,努力學習,努力表現……我們被貪婪沖昏了頭腦,對煉金術的夢想征服了我們所有的理智,所以我們放縱了他,培養了他。不過導師,我們還有挽救的機會對嗎?不管怎麼說,修伊格萊爾的確完成了我們多年來都未曾完成的夢想。就算城堡受到的損失再大,我們也能挽回。只可惜,我們再也無法控制和利用他了。」

    海因斯悠悠道:「那就要看,他還有什麼後手了。傳送法陣已經完成,他如果要走,其實早就可以走了。既然他留在了這裡,放出了魔獸,那就絕不是想要逃跑那樣簡單……他很瞭解我們手中有多少實力,有什麼可以控制他的籌碼,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他是不會輕易下手的。」

    「導師,您的意思是說,靈種……」

    「是的,我怕他的身體裡已經沒有靈種了。儘管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這幾乎毫無疑問,否則修伊格萊爾不會如此公然行事的。」

    安德魯的心中為之一寒。

    一名學徒匆匆跑來,大叫道:「導師,所有的魔獸都已……」

    「我知道了。」海因斯揮手阻住了那名學徒的叫喊。

    那學徒急道:「藏書館也起火了,有人在那裡種下了火鴛籐,並且餵給了它們超劑量的火系晶石。它們現在正在瘋長,整個煉金塔一層已經陷入一片火海了。」

    「什麼?!」海因斯和安德魯同時抖了一抖。

    藏書館裡的藏書被焚之一炬,煉獄島二十多年來的辛苦研究,也注定將因此而一下子湮滅大半。

    所有的辛勞一下子都化為流水,這份打擊,不可謂不沉重。

    這比單純的釋放那些魔獸的報復要來得更強烈,也更兇猛。

    安德魯咬著牙說道:「修伊格萊爾,你好毒!」

    「格萊爾大人?」那名學徒微微怔了一怔:「安德魯大人,您是說這一切都是格萊爾大人做的?」

    「沒錯,就是他!也只能是他!」安德魯狂吼道:「你看到他去哪裡了嗎?」

    那名學徒道:「我沒有看到,但是有個僕役長看到了。他說……」

    「他說什麼?」海因斯也叫了起來。

    學徒急急喊道:「他說他看見格萊爾大人去了山谷那邊。」

    海因斯和安德魯愕然對望,兩個人的心頭同時升起一個可怕的念頭。

    海因斯狂叫起來:「不好!」

    ————————————————————

    濃郁的夜色,摻雜著煉獄島上的特有的霧氣,使得這裡的黑夜永遠都是那樣的深沉。

    如果沒有魔法燈光的照明,普通人恐怕很難在這樣道路上辯明方向。

    不過對宮浩來說,擁有二級武士實力和已經正式成為雙系初級魔法師的他來說,在這方面已經不再是問題了。

    下一刻,風之元素形成的氣流將宮浩團團包裹,輕輕念動咒語,一隻成形的風鶯在宮浩的手中現形,輕盈透明,幾若無物。

    風鶯作為風系召喚術的初形態,擁有良好的視野與偵察能力,本身雖然沒有攻擊力,卻是半隱形的存在。除非是法力修為上高於自己的魔法師,普通人根本無法發現它的存在。

    看著風元素形成的小夜鶯在空中撲騰了幾下翅膀,宮浩輕聲道:「去吧。」

    風鶯展翅飛去。

    有了這只風鶯在前面帶路,他很輕鬆就可以找到自己需要找的路。

    儘管只去過那裡一次,但是宮浩從未忘記那裡的道路該如何行走。

    他再度來到了那只已經沉睡了太久的巨魔神面前。

    望著那龐然大物,宮浩的眼中放出熾熱的光芒:「準備甦醒吧,伊萊克特拉最驚人的造物,動用你最後的力量,破壞一切可以破壞的,殺死一切可以殺死的。」

    他喃喃低語著,將手伸進了那巨魔神胸前的核心處。

    靈魂法珠放出了微微的光芒,巨魔神那雙緊閉已久的大眼猛然睜開。

正文 第五十五章 逃出煉獄島(下)

    城堡的混亂,正在愈演愈烈,儘管大批的傀儡武士已經出動,卻無法壓制這些狂暴躁烈的兇猛野獸。

    魔獸們在瘋狂的嘶吼,在獲得久違的自由後,它們肆意地用自己拿手的能力破壞著這座城堡任何它們能夠破壞的建築。擁有魔法能力的魔獸不停地噴吐火焰,製造冰雨,揚起狂風,掀起泥沙。

    所有的材料區域在這刻均遭到毀滅性的摧毀。

    一些珍稀的魔植從此徹底消亡,再也無法面世,空中大批的魔禽不停地發出歡塊的鳴叫,紅與綠就像是兩個高高在上的王者,肆意飛翔,大團大團的火球從它們的口中發出,撞向那煉金高塔,擊打在魔法護罩上,蕩漾出一波又一波的藍色光焰。

    這是它們在發洩著自己心中的怒火,和對煉金城堡那最深沉的痛恨。

    海因斯面如死灰的望著這一切,心中已經是一片冰涼。

    修伊格萊爾的手法,簡單,直接,致命,有效。

    他手中的水晶球已經連閃了數次,湖泊邊的小木屋卻始終沒有任何回音,很顯然,早在修伊格萊爾放出魔獸之前,他就已經先一步解決了這個島上最強大的守護力量——蘭斯洛特。

    真不明白他是怎麼做到,那可是一位巔峰武士啊,就這樣被他悄無聲息地弄沒了蹤影。

    如果蘭斯洛特在這裡,別說是這些魔獸了,就算是巨魔神過來,也絲毫無懼,可是現在,僅憑眼前的這一關,他就很難撐過去。

    海因斯長長地歎息一聲,終於放下水晶球,擎了手中的法杖。

    他的法杖上鑲嵌了七顆各種色彩的魔法寶石,這刻同時綻放出光明,巨大的魔法能量下一刻通過法杖充盈全身。

    與魔法師不同,法師們通過法杖釋放魔法,是為了加大魔法的威力,他們是向法杖注入魔力。煉金師則通過製作精良的各種裝備來加強自己的力量,以完成一些平時無法完成的魔法,他們是從法杖吸取魔力。

    「自然界的精靈啊!請聽從我的呼喚,釋放出你們生命的光芒……」海因斯大聲吟唱出自然法術中的咒語,奇特而晦澀的語調從他的口中一個一個蹦出,在他的手心中凝聚成一片綠色的光芒。

    「死亡之纏繞!」海因斯低聲私語,隨手揮出那一片綠芒。

    隨著那一片綠色的光芒照耀天空,城堡的地面突然瘋狂竄升出無數荊棘籐蔓。

    那是來自魔界的吸血魔植。

    一個又一個自然法術釋放出去,城堡內的混亂局面並沒有因此得到緩解,反而更趨加劇。魔獸們面對大法師的攻擊,愈發的憤怒和瘋狂。

    今夜,注定是一個血腥亂舞的死亡之夜。

    即使能夠將這些魔獸全部消滅,蘭斯帝國也將承受無法彌補的巨大損失。

    這一夜,海因斯注定了是個失敗者,只看他還能挽回多少尊嚴了。

    顫抖的大地突然發出艱難的呻吟,就像是垂死者發出的呼喚。

    整個城堡彷彿地震般突然劇烈的晃動了幾下。

    遠方響起高亢的吼叫聲,彷彿巨人的鳴動。

    那聲音,海因斯最是熟悉不過。

    他的臉色變得一片煞白:「修伊格萊爾,你果然還是啟動了巨魔神嗎?」

    一個高大的身影轟然出現在城堡前,巨大的鏈錘揮舞出九天的鳴動,彷彿山峰般橫掃而過,只一下就將城堡的一小處牆壁砸塌。

    單純以力量而言,巨魔神的力量根本是無與倫比,每一步跨出,都將城堡內的房舍,材料區等多處重地踩成一片瓦礫。

    這個大傢伙獨自一人的破壞力,就頂得上所有魔獸的總和。

    可能是被巨魔神強大的力量所震懾,魔獸們嚇得紛紛逃避。這些原始本能更大於智慧的生物,在遇到比自己強大的存在面前,從來是立刻有多遠逃多遠。

    「吼!」巨魔神發出了強烈的吼叫聲。

    這只龐然大物由於太過強大,以至於根本無法進行操控,但是對只需要破壞的宮浩而言,如此便已經足夠。破壞是巨魔神的本能,是它存在這個世界的全部意義。在沒有主人引導的情況下,它會本能的,發瘋般的攻擊一切它看到的東西。

    而現在,宮浩釋放了這個惡魔,然後將它帶到了這裡。

    到處都是殘垣碎瓦的土地上,還有那些橫亙的斷肢,破碎的身體,流淌的鮮血,一個人輕輕踏足地面,優雅而緩慢地出現在海因斯的眼前。

    正是宮浩。

    金色的長髮隨風飄拂,他抬起頭來,向著那煉金塔的頂層看了一眼。

    然後,他揚聲道:「海因斯大師,您覺得,我送給你的這份驚喜如何?」

    —————————————

    城堡裡,巨魔神正在瘋狂地肆虐著,破壞著,大批的傀儡武士前仆後繼地上前去阻止它,形成了一片慘烈的戰鬥。

    城堡的中央,宮浩則好整以暇地站在那裡,彷彿發生的所有一切都與他無關。

    儘管安德魯拚命催動傀儡武士,命令他們去殺死宮浩,但是這個命令卻不知為何始終得不到執行。宮浩就站在那裡,卻沒有一個傀儡武士上去攻擊他。

    他看著煉金塔的頂層在笑,金髮飄揚,充滿歡笑的臉是如此帥氣可愛,他笑得充滿童真,笑得肆意開懷。

    海因斯歎了口氣。

    他終於放棄了努力,走出了煉金塔。

    他與宮浩相對而立。

    宮浩笑道:「我從您的臉上看到了憤怒,惶恐,還有恐懼與自責,但是惟獨沒有看到驚訝。其實您早就明白了事情是怎麼回事對嗎?只是您一直在欺騙自己,不願意相信而已。」

    「你是怎麼做到的?巨魔神和傀儡武士為什麼會不攻擊你?」出乎宮浩意料的,海因斯沒有理會宮浩的說法,卻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不愧是執著於煉金術的瘋子,對他而言,或許探求知識的奧秘真得比什麼都重要吧。

    宮浩笑了笑:「很簡單,傀儡武士不攻擊我,是因為我加強了徽章的權限,這並不困難,只要我提升徽章的指令級別就夠了……不好意思我是瞞著你偷偷做的。至於巨魔神不攻擊我,則是因為你不知道一件事——元素震盪。還記得嗎?巨魔神也是利用元素震盪的方式製作出來的。而我,很幸運的就擁有這種能力。所以在他攻擊我之前,我把自己的魔力以元素震盪的方式激發出來,由於我曾經和巨魔神有過一次非常親密的接觸,所以我完全瞭解它的靈魂能量與震盪頻率,我可以模仿得和它很像……我使它誤以為我是它的同類。儘管我無法指揮它,但至少它不會攻擊我。」

    「我的天啊。」海因斯忍不住呻吟起來:「我早就該想到,你擁有魔法上的修煉天賦……修伊格萊爾,你真得是個天才。」

    「真有意思,在我殺尼爾時,他也是這麼說的。」

    「尼爾?那麼皮耶果然是對的了……」海因斯遺憾地搖頭。

    「沒錯,他是對的,所以我把他也殺死了。」

    「是你?」海因斯震驚地看宮浩:「……這麼說皮耶沒想**公主殿下?」

    「他想**的是伊莎多拉,公主的侍女。可惜的是在他發現那是公主後,卻又中了我的慾望燃燒和靈魂衝擊,所以他身不由己。克洛斯的衝擊術殺不了他,是我把鬥氣灌輸到他的身體裡的。」

    「靈魂法術?你竟然偷學靈魂法術?」

    「當然,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啟動巨魔神,並且輕鬆做到調整我自己的靈魂波動?」

    海因斯全身劇顫,他大叫起來:「你是用靈魂法術啟動的巨魔神?你是說你不是用的煉金術方法?」

    宮浩嘿嘿笑了起來:「你終於明白了?沒錯,我破解了如何使用巨魔神的秘密。我不得不說伊萊克特拉是一個真正的天才,他所用的方法根本就無人能夠想到,也無人能夠做到……誰會想到伊萊克特拉他竟然會是一個魔法師呢?而且和我一樣,他也是一個靈魂法師。這就是為什麼他能控制巨魔神的最大秘密。畢竟從來沒有一個煉金師能像他那樣同時成為一個魔法師,還是靈魂法師……」

    「哦,我的天啊。」海因斯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在這一刻,他用一輩子的時間也沒能破解的秘密,終於被宮浩揭穿了。

    或許他可以死而無憾了。

    「可惜啊,我只是剛剛成為一個靈魂法師。我發現要想完美的控制住巨魔神,至少需要四級以上的靈魂法師能力。所以我只能讓他做到不攻擊我,卻沒法對他下指令。不過看起來他更喜歡這樣。」宮浩望著遠處的巨魔神咆哮著狂吼亂砸,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你這個混蛋,你敢偷學禁術,你會下地獄的!」海因斯怒吼起來。

    「偷學禁術很稀罕嗎?」宮浩輕蔑地冷笑:「總比你們用活人做試驗要好。如果這世界真有地獄,那麼你一定會比我先下。對了,靈魂法術的修煉雖然要殺很多人,但對我來說,我真不用擔心無人可殺……我是說我永遠不用擔心我殺的人是否該死,因為整個蘭斯帝國,有太多的人死有餘辜!」

    宮浩冰冷的口氣已經吐露出未來蘭斯帝國即將呈現的那片血腥色彩。

    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海因斯無奈道:「修伊格萊爾,很感謝你告訴我這些。那麼,請問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的秘密的?」

    「在最短的時間內。」

    「原來如此,那麼然後你就計劃了這一切?」

    「沒錯,從我看到你們從僕役的身體裡取出那些骯髒而醜陋的玩意時起,我就計劃著要消滅和殺光你們。」

    「你本可以就此一走了之的!」

    宮浩搖了搖頭:「如果我想走,我早就走掉了。我留在這裡,就是期待有一天能夠親手毀掉它。」

    海因斯怒吼起來:「我可以接受死亡,因為那是我的罪虐!但我無法忍受你的破壞!修伊格萊爾,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麼嗎?你知道你正在讓這世上最偉大的一系列發明走向地獄嗎?你本可以成為最偉大的煉金師的!」

    「當然,我都看到了。」宮浩大笑著回答:「而那正是我所期望的,我為此忍耐了將近四年的時間。和你所想的恰恰相反,我情願放過你的生命,也要毀掉這罪惡的地獄!至於煉金術嘛……沒有你我一樣可以有所成就。」

    是啊,眼前的這一切正是他所期望已久的。

    儘管煉金塔一層的火焰已經撲滅,但是所有藏書卻已全部焚之一炬。所有區域的植物盡被毀壞,魔獸被放出,城堡被拆毀,甚至連塔中的那些煉製好的藥劑,以及其他一些珍貴材料也全部不翼而飛,很顯然這都是出自宮浩的傑作。

    說著,宮浩看向一旁聚集在一起的那些瑟瑟發抖的僕役們,他大喊道:「我知道你們驚訝,奇怪,不明白為什麼我要這樣做。那麼現在我給你們答案。答案其實很簡單,我們的主人……」宮浩一指眼前的老頭海因斯,大叫道:「他是一頭披著人皮的狼!你們以為每個月被帶走的僕役都去了哪裡?全都被這個老混蛋用來做試驗了!他們用你們的身體做試驗,培育魔種,殺死你們,剝奪你們的靈魂,甚至連已經死去的人都要用來煉製亡靈傀儡!你們以為那些血肉傀儡還有魔靈都是怎麼來的?是用你們的生命換來的!」

    「不!這不可能!」所有的僕役都嚇懷了。

    康頓呆呆地看著宮浩:「格萊爾大人,您說得是真的嗎?所有的僕役……都要死?」

    宮浩看看康頓,無奈的點頭:「我很遺憾,這些年來我一直試圖研究魔種。但是這個老東西卻一直不把它交給我。我只知道一件事,就是你們每一個人的身體裡都有這個東西。等那些魔種出生的時候,也就是你們死亡的時刻。而我……對此無能為力。」

    康頓渾身顫抖道:「也就是說,我們死定了是嗎?」

    宮浩的眼中閃過一線悲哀,他輕輕點頭:「是的,我只能阻止這一切的繼續發生,但是我沒有辦法去救你們。我所使用過的去除靈種的方法……並不適合你們。」

    所有的僕役都絕望了。

    「殺了這個老混蛋!」

    「殺了他!」

    「殺了他!」

    僕役們都同聲大喊起來,群情激奮。

    一大群僕役同時向海因斯衝去,海因斯的臉上卻現出一股猙獰的凶狠。

    他舉起法杖。

    一連串神秘的咒語脫口而出,所有衝擊的僕役同時停下了腳步,摀住自己的胸口大叫起來。

    康頓捂著胸口望向宮浩:「格萊爾大人,救救我!有東西在我的身體裡。」

    宮浩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他迅速拔出一把鋒利的小刀,狠狠地刺向康頓的身體。

    撲,康頓的身體裡冒出淒厲的尖叫聲。

    「對不起,康頓,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得了。」附在康頓的耳邊,宮浩輕聲說道。

    畢竟是沒有修煉過的身體,康頓絕望地望著宮浩,緩緩跪倒在地上。

    他低下頭,看到宮浩手中的刀抽離自己的身體,然後將他的肚子剖開,取出一個血腥肉球呈現在他的面前。

    巨大的痛苦席捲康頓的全身,他張了張嘴,感受到生命在自己的身體中迅速流逝。

    然後他輕聲說道:「謝謝你……格萊爾大人。」

    撲通倒地。

    一個個被咒語喚醒的魔靈瘋狂吞噬著僕人們的內臟血肉,然後從他們的身體裡爬了出來。儘管是催生的弱體,但是數十個魔靈依然不可小覬。

    海因斯默唸咒語,一大團綠色的籐蔓將自己牢牢包裹住,那幾十頭魔靈失去了一個目標,立刻將注意力轉移,無數貪婪而嗜血的眼神全部集中到了宮浩的身上。

    「以契約之名,風的守護無所不在,風的反擊無可抵擋……風之漩渦」

    一連串的咒語念出,宮浩隨手一招,一道盤旋著無數風刃的急風漩渦已經渦卷在他的身周,誰要是敢攻擊他,就得先嘗一嘗被風刃卷體的滋味。

    這使得那些魔靈一時間頗有些顧忌,它們左右張望著,不知道該先攻擊哪一方比較好。

    海因斯驚奇地看著宮浩。

    「風之漩渦?修伊格萊爾,你果然厲害,你不但偷學了靈魂法術,竟然還已經突破成正式的風系魔法師了?這真是令人難以想像,我不記得你有多少時間用來修煉的。你怎麼可能成為一個雙系法師?」

    「你無法想像的東西還有很多,老頭,不管怎麼說,這一切還都要多謝你的恩典呢。」宮浩淡淡回答。

    「是麼?不過僅憑你現在掌握的這點能力,只怕還是逃不過魔靈嗜體的下場!就算你成為雙系法師,你也只是個初級法師!」海因斯說著高舉起手中的法杖,他要對宮浩進行一次致命的打擊。

    「可惜我可不這麼想。」宮浩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也許我該先讓你嘗嘗這滋味。」

    又是一串奇妙的咒語從宮浩的口中流出。

    海因斯微微一怔,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中好像也有什麼東西在蠕動一般。

    他大吃一驚,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向宮浩:「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宮浩聳聳肩:「還記得那條中央區域的魔龍嗎?我想我有必要讓你嘗一下那些被你害死的人所經歷過的滋味,所以我向那條魔龍索要了一些靈種,然後偷偷給你們也種下了。現在,感受一下你的五臟六腑被這種可惡的魔靈吞噬的滋味吧。那正是你應得的。」

    「不!」海因斯瘋狂的吶喊起來。

    這一刻他拚命地催動法力,試圖阻止身體裡那顆靈種的成長,同時不停地從袋中掏出各種藥劑。

    宮浩用悲哀而憐憫的眼神望著海因斯,終於忍不住道:「不用白費力氣了。你身體裡的靈種和別的有所不同。我不但更換了催生的咒語,同時還在那顆種子上加了一些特殊的東西。它已經超出了你的認知,不是你的藥劑所能壓制得了。」

    「你說什麼?你到底做了什麼?!」海因斯狂吼起來。

    「沒什麼,只是順便用你的身體做了一些小小的試驗而已,就像你們曾經做過的那樣。你難道沒有注意到這些剛剛被你催生的魔靈正在發生什麼嗎?」

    海因斯驚愕地看向那些剛出生的魔靈,只見它們竟然開始搖搖晃晃,站也站不穩了。

    然而不一會,就倒在地上,口噴鮮血死去。

    「我的天啊,你是怎麼做到的?」

    「沒什麼,對於剛出生的幼體來說,它們的抵抗力是最脆弱的。一種小小的毒素,就可以解決一切。哦,這種毒的源頭,就來自你身體裡的那顆靈種。我說過了,它和別的靈種不一樣。它是我專門為你們製作的。不過可惜,目前只對魔靈的幼體有效。但是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製作出專門針對魔靈的毒藥,你和你的國家賴以橫行霸道的魔靈大軍,將會從此灰飛湮滅!」

    「不!」海因斯絕望的大吼起來。

    那只被宮浩特別種下的靈種,瘋狂地吞噬著海因斯的內臟。就算是一位高級大魔法師,也不可能抵禦這種來自身體內部的傷害。

    失去了法力的支持,所有的籐蔓自動消失,海因斯無望地倒了下去,一雙大眼死死望著天空。

    他本是一位強大的法師,如果讓他放手一戰,宮浩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但他卻最終死在了宮浩的暗算下,死在了他自己的發明下。

    宮浩望著海因斯的屍體,眼中露出一線傷感。

    「修伊,修伊!放過我吧,求求你饒了我,我知道錯了,不要殺我!」不遠處安德魯向這邊奔來大聲喊叫著。

    那只巨魔神已經殺光了他所有的傀儡武士,此刻正在肆無忌憚地繼續破壞著一切。

    而在看到海因斯淒慘的死狀後,絕望的安德魯徹底放下了所有的尊嚴與驕傲。

    他看到了一隻魔靈從海因斯的身體裡爬出來,然後無力地死去,他明白了一切。

    他跪在地上拚命地向宮浩磕頭求饒:「修伊,修伊,求求你幫幫我,幫我把靈種拿出來!」

    「你知道我做不到的,安德魯大人。」宮浩用憐憫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安德魯

    那句「大人」,具有無比的諷刺意味。

    「哦,不,不!修伊,如果你真得做不到,那麼求求你不要唸咒語了。就讓它這樣沉睡吧。我有藥,我有藥可以控制它的生長。你給我時間去研究,我能解決這個問題的!」

    「已經不需要去解決了。城堡沒有了,海因斯也死了。這個島嶼已經重獲自由。不會再有別的少年來到這裡,經歷這裡的人所曾經經歷的苦難,只有你們,在自作自受……很抱歉,我必須殺了你,安德魯大人。我知道你曾經對我很好,可是我必須那樣做。」

    說到這,宮浩笑道:「還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的話嗎?你說:很多時候下人們未必會完全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事。他們經常會偷懶,會耍些小聰明,會自以為是。如果你以為你考慮了,吩咐了,命令了,事情就算完成了,那麼你就大錯特錯了……安德魯大人,你說得簡直太對了,我一直都沒有忘記這段話。那就是真理,而現在就是驗證真理的時刻到了。」

    安德魯絕望的看著宮浩。

    「不,修伊,求求你,放過我吧。」

    「放過你?那我怎麼向芬克,比勒,西瑟他們交代?誰放過他們?在他們向你們哀求,告饒的時候,你們又可曾動過一絲惻隱之心?」

    「我可以把我的導師所擁有的所有煉金術都教給你,包括魔紋配方,各種武器的附魔,還有卷軸以及其他高級傀儡的製作!他知道的我全都知道,那不也正是你一直沒有學到卻很想學的嗎?」

    「很遺憾,這些東西我已經不需要再向你學習了。」

    宮浩冷酷地回答。

    在他的手中,是那本伊萊克特拉筆記抄本還有海因斯多年心血的記錄。

    ————————————————

    紛亂的城堡,終於安靜了。

    那座像征著地位與榮耀的高塔在巨魔神的瘋狂打擊下,終於耗盡了所有的能量,失去了魔法護罩的保護後重重地倒塌下來。巨魔神在完成最後一擊的同時,靈魂能量耗盡,重新陷入了永恆的睡眠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

    海因斯死了,安德魯死了,學徒們死了,僕役們也死了,甚至連那些傀儡武士和魔靈也都死了。

    這片土地上,除了這個島嶼曾經的魔獸主人,再不會有任何外來的存在。

    地面上如今到處是鮮血和碎裂的肉塊,腐臭的腥味撲鼻而來,幾乎要將人活活熏死。

    宮浩一個人孤獨而寂寞地站在曾經的城堡中央,望著四周,心中一片蒼涼。

    曾經,這裡是蘭斯帝國興起的希望所在,而現在,他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所有的罪惡都已清除,是時候迎接自己的新生了。

    他從戒指中拿出一瓶藥水。

    小心地倒出一些在手中,他將藥水均勻地塗抹在在自己的頭髮上。

    金色的頭髮,很快變成了黑色。

    麻利地脫去煉金師助手的長袍,狠狠地扔在地上,他換上一件普通衣物,然後快速來到小湖邊。

    從空間指環中再取出一批能量晶石,按照傳送法陣的順序擺放好,宮浩踏上了法陣。

    就在他準備啟動法陣的一刻,遠方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叫聲。

    一隻小黑狗突然從叢林中竄了出來。

    看到宮浩,它興奮地撲了過去,對準宮浩又舔又叫。

    「旭?你怎麼會在這裡?」宮浩驚喜地叫道。

    他注意到小魔龍的背上還有一張綁好的樹葉,拿起來一看,正是那頭女魔龍寫的。

    「修伊格萊爾,我已經知道了城堡裡發生的所有事,熾焰鳥都已經告訴我了。你做得很好,我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旭是自由的,它的脾性注定了不可能長久逗留在煉獄島,所以我讓它來找你。你帶著它一起走吧,我相信,它不會拖累你,會成為你的好幫手的。記住,要善待我的孩子。麗塔。」

    放下樹葉,宮浩抱著小魔龍:「旭,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小傢伙興奮地拚命點頭,只是看著宮浩頭髮的顏色,感到無比奇怪,顯然想不通明明是個金髮少年為何突然變成了黑髮。

    宮浩開心地笑了:「那好,我們一起走。」

    天空中突然傳來兩聲尖銳的長嘶,兩隻閃耀著火紅翅膀的大鳥在宮浩的上空不住盤旋。

    正是紅與綠。

    宮浩的心中一動,他仰頭大叫道:「你們也要跟我一起走嗎?我們一起去冒險,去旅行,去看看外面的美好世界!」

    紅與綠同時向著天空放出了熾熱的火焰。

    下一刻,它們同時變小,停在了宮浩的肩膀上。

    最後看一眼遠處的城堡,還有尚未散盡的硝煙,宮浩欣慰笑道:「那麼好了,人都到齊了,我們……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尾聲(上)

    「蘭斯洛特大人,當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相信您已經遠在千里之外了。

    相信以您的能力,您不會遇到任何危險。

    也許你並不奇怪,也許你已經猜到了答案。

    是的,每個人都有為生存努力的權力,我沒有理由看不到島上發生了什麼事的。只是無論是你,或者是其他人,都被慾望蒙蔽了自己的眼睛,不願意相信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它的確發生了。

    我要離開煉獄島。

    或者說不僅僅是離開,在我離開前,我會徹底毀掉這個罪惡之地,這正是為什麼我要騙您離開的原因。

    我不想對付您,大人,如果我想殺你,我有太多的辦法可以做到這一切。正如你說過的那樣,武力不代表一切,很多時候要殺一個人,未必需要動用到武力。

    可我不想那樣,大人。您是我第一個武技上的老師,您教導我,指點我,即便那不是您的初衷,但我依然認為您是一個優秀的人,一個好人。可惜的是你缺乏一個武士應有的魄力,你不敢去對抗強權,也無法放下心中的掛念。

    但是我不同,我相信一個人的強大,不僅僅需要用手中的劍來證明,最重要的是他是否有一顆屬於強者的心。

    大人,您已經擁有了星辰強者的實力,但您還缺乏一顆強者的心,所以這一次,你輸給了我,而我饒了您一命。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大人您現在應該是在蘭斯帝國的南部,而一天之後,我將離開煉獄島,出現在其他地方。在正常情況下,我想我們不會再見面了,而您也沒有必要再回煉獄島。

    一天之內,這裡將變成一片瓦礫。

    如果蘭斯帝國知道您還活著,他們不會放過您。

    所以,請好自為之吧。以您星辰強者的實力,您完全可以為自己獲得更加美好的生活,而不必再為帝國賣命。

    我希望您不會傻到去自投羅網。

    不要來找我,蘭斯洛特大人,這是一個提醒,也是一個忠告。

    不管您是否相信,當再見面時,我都有足夠的可以殺死您的實力,而到那時,我不會手下留情。

    所以,就把這次欺騙與放逐,當作是自由的代價吧,沒有人可以得到什麼而不付出些代價的。您是如此,海因斯是如此,我也是。

    就連蘭斯帝國……也不能例外。

    祝您好運。

    修伊格萊爾。」

    疊起信紙,蘭斯洛特悠悠吐出了一口長氣。

    這封信令他震撼,卻絲毫不震驚。

    他一點都不奇怪修伊格萊爾早就察覺到了島上的秘密,就如海因斯也不覺得奇怪一樣。

    慾望蒙蔽理智,卻總在最後時刻揭蠱,無論是輸是贏,心理早已有所準備。

    對蘭斯帝國來說,即將到來的一切,將會是一場災難,他們失去了他們賴以稱霸,並投入無數人力物力建立起來的試驗基地,但是對蘭斯洛特來說,這的確是一件好事。

    沒有了煉獄島,心中的負擔亦可放下。

    他還年輕,才四十歲,已經是一位星辰武士了。

    他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去闖蕩,去創造屬於自己的輝煌。

    為什麼不呢?在事已至此的情況下。

    蘭斯洛特悠悠想到。

    他苦笑起來。

    修伊格萊爾說得沒錯,自己終究還是缺乏一顆強者的心啊,以至於連自由的得到過程,都充滿了被迫與無奈。

    「謝謝你,修伊格萊爾。我想總有一天我們還會見面,但願不會是敵人。」他對自己說。

    他仰天大笑,然後他長身而起,向著遠方走去。

    ——————————————————————

    每天中午,拉捨爾都習慣去五百米外的一家小酒鋪裡去喝上一杯,叫上幾個小菜,慢慢品嚐休閒的滋味。

    儘管他平時也不算很忙。

    法政署的工作雖然聽起來緊張,刺激,但是絕大多數時候,面對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某家大叔養的豬丟啦,或者某個貴族養的小貓爬到樹下不來啦這類令人頭疼的麻煩。

    有時候他真希望深港能發生一些大案子,可以讓自己好好的大顯身手。

    唉,真懷念七年的那件案子啊,有個六級武士為了永久佔有自己的情婦,將他情婦的男人,一個貴族殺死了。在那之後他就開始一路逃亡,一路殺人。

    那名武士最後在溫靈頓被捕獲,而當時親手抓住他的自己,也因此獲得了提升。

    當時很多人都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小小的二級武士竟能夠抓到那個狡猾的六級武士。要知道法政署總署為了抓到他,可是出動了四名七級武士和三名探案法師,結果卻被他多次逃之夭夭。

    這真是自己一生中最輝煌的經歷。

    哦對了,還有二十三年前的那個連環少女姦殺案,也是一起非常有難度的案子,也被自己破獲了。說起來,那可是自己成為法政署探員後不久就破掉的一個大案子,可惜兇手卻被某些大勢力給保住了,他也沒能因此獲得任何嘉獎。真是腐敗的官僚制度啊。

    當然,腐敗的官僚哪裡都有。某個紅了眼的長官就因為妒忌自己的才能,而故意找茬把他從溫靈頓發配到了深港,他儘管成了當地的治安長官,但事實上要想在這種偏僻的海港有前途,怕是非常困難了。

    他到是不在乎陞遷的問題,對拉捨爾來說,只有那些狡猾而凶狠的對手,才是他感興趣的。儘管被外人稱之為帝國的獵犬,但事實上,拉捨爾本人非常喜歡這份獵犬的工作。他絲毫不在意這個稱呼中所暗含的蔑視。恰恰相反,他相信興趣成就事業——他喜歡做獵犬。

    可惜的是,現在要碰到一個又難對付又有價值的對手是越來越難了,一想到這,拉捨爾發出了一聲無奈的感歎。

    小酒鋪的外面,法政署的一名探員在外面探頭探腦,看見了拉捨爾後,想了想沒敢進來,只能在外面喊了一聲:「拉捨爾大人,署長在找你。」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最討厭別人在這個時候打擾我的。」拉捨爾懶洋洋的回答。

    「是……是這樣的,有大案子需要您出馬。」

    「大案子?」拉捨爾立刻來了精神,他匆匆走出去叫道:「是什麼案子?」

    「我不知道,大人。我只知道查克萊大人來了。他要署長立刻派出最好的探員跟他走。」

    「查克萊?那個每個月都要從深港出海的大地武士?」拉捨爾立刻意識到,這次是真有大案子發生了。

    法政署裡,拉捨爾終於看到了那個從來都是一臉高傲的金甲武士。不過這一次,查克萊的臉上已經佈滿了驚慌,恐懼和無奈。

    在看到拉捨爾後,查克萊立刻道:「拉捨爾先生,以下所述,全部是帝國最高機密,我要你發誓,必須用你的生命來保證這個機密的存在,不許洩露一絲一毫。」

    ———————————————————

    PS:本章字數較少請原諒。因為我的習慣就是每一章一份內容。講完了就是講完了,從不考慮字數問題。以前如此,現在也是如此。即使上架了,也不會有什麼字數不夠湊整數的習慣。所以章節字數經常性很不穩定,有多達七八千的,也有就兩三千字的。

    另外,上架後會爆發。不過同樣不存在什麼有稿子不發等上架的事。

    因為多少字數上架早就確定了的。我現在就爆發,也不過是提前上架。總不可能讓我把十幾萬稿子全爆發免費,然後上架後不知道怎麼辦。

    這兩點跟大家解釋清楚。謝謝大家,希望能繼續支持。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尾聲(中)

    煉獄島上,走在那一片殘垣斷瓦之中,拉捨爾的臉色一片肅穆。

    那個帝國大煉金師海因斯為帝國鑄造戰鬥兵器的地方?

    「查克萊大人,請問你具體是在什麼時候發現這裡的情況的?」拉捨爾沉聲問。

    「八天前的中午,我和我的人來到煉獄島,發現沒有任何人來港口,我就感覺有些不對。我帶著幾個人來到城堡,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然後你們就發現了眼前的這一切?」

    「是的。」

    「你們有碰過這裡的任何東西嗎?」

    「沒有。」查克萊非常肯定道:「雖然我不是……探員,但我還是知道該怎麼做的。在我看到這裡的情況後,我們立刻回來找你了。從深港到煉獄島的路程實在太遙遠了,我們不顧一切也只搶回來兩天半的路程。」

    「查克萊大人,如果您想稱呼我獵犬或者鷹犬,我是絕對不會在意的。」拉捨爾笑道。

    他來到一具屍體旁,仔細地觀察著身體腐敗的程度,隨口道:「事情發生在十五到二十天前。」

    然後他站起來繼續觀察周圍的環境,隨口道:「所有的魔法囚籠都被打開,晶石能量全部耗盡,從破壞痕跡上看,所有的損毀幾乎都是魔獸和現在躺在那裡的那台巨魔神造成的,沒有外來勢力入侵跡象。這說明是內部人幹的,而且是有預謀的。」

    查克萊鬆了口氣,他最擔心的是某個敵對國家發現了這裡,從而派人上島毀壞了一切,並搶走所有成果,現在看來,這個問題不用擔心了。

    拉捨爾繼續查探廢墟,他指著一根焦黑的柱子說:「在它沒倒之前,這裡就是海因斯居住和工作的煉金塔?」

    「是的。」查克萊回答。

    「在它倒塌之前,經歷過火災,火災是從一層燒起的,但是很明顯沒有蔓延開。你能告訴我一層有什麼嗎?」

    查克萊的臉色很難看:「藏書館,那裡有所有的關於煉金術的記錄。」

    「那麼現在沒有了。」拉捨爾冷酷說道。

    拉捨爾不停地走來走去,觀察著各處角落,同時隨口指出事件發生時的出現的某種情況。看得出來,這的確是一個非常精明幹練的傢伙。

    他站在海因斯的屍體前,望著這裡屍橫一地的魔靈,還有海因斯那被剖開的肚子,搖頭歎息:「看起來這位煉金大師經歷了他的試驗品所曾經經歷過的痛苦,不止是他,還有他的學徒,助手,都是如此。他死在這裡之前,曾經和那個造成這一切的人面對面的對質。嗯,位置應該在這……我猜他們有過一番交流,結果就是兇手跑了,海因斯死了。」

    說到這,拉捨爾抬起頭看看查克萊:「我猜你對島上的人很熟悉對嗎?我注意到你和你的幾名手下的臉色都不太好看。我想……也許你們知道那是誰幹的?我是說,這裡一定少了某具屍體,某具你們熟悉的人的屍體。」

    查克萊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拉捨爾先生,你很聰明。是的,是少了一具我們非常熟悉的人的屍體。」

    「是誰?」

    「修伊格萊爾。」

    「什麼來歷?」

    「一個助手。」

    「一個助手?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瞧瞧,這裡曾經是一個城堡,可現在卻成了一片廢墟,如果真要把這裡攻打下來,那至少需要一支完整的軍隊才行。如果他想要離開這個島,為什麼要採用如此激烈的方式?如果他不想留在這裡的話,身為助手的他完全可以使用更好的方式離開。」

    查克萊回過頭看看身後的貝利,這位四級武士已經嚇得渾身哆嗦了。但他還是硬著頭皮回答:「他曾經是個僕役,但後來由於表現出色,先是成為學徒,然後才成為海因斯的助手。」

    「啊!原來是這樣。」拉捨爾若有其事的點頭,然後打了個響指:「那麼我想我們找到動機了對嗎?」

    查克萊等人嚥下一口唾沫:「是的,我想是這樣。」

    「我記得還有一位叫蘭斯洛特的星辰武士?」

    「他住在湖邊。」

    「走,去看看。」

    來到小湖邊,拉捨爾看到了那個傳送法陣。

    他點點頭:「現在我們知道那個修伊格萊爾是通過什麼方式離開的了,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一個傳送法陣……偉大的發明,這是誰做的?」

    查克萊無奈道:「就是他本人。」

    拉捨爾這次有些吃驚了:「難怪他能成為海因斯的助手,他在這裡工作了多長時間?」

    「還不到四年。」

    「那麼他是個天才。」

    查克萊忍不住道:「我更關心的是蘭斯洛特在哪裡?他是不是和那個小子一起幹的這些事,他有沒有背叛帝國!」

    「不,絕不可能。我得說蘭斯洛特大人必須慶幸這一次是我來勘察現場。我不是那種隨便給別人栽贓嫁禍卻不學無術的探員。儘管他不在這裡,我們也沒有發現他的屍體,但我可以肯定他絕對沒有和修伊格萊爾一起做這件事。」

    「為什麼?」

    「首先是因為城堡那裡,我沒有找到任何關於一位星辰武士出手的跡象。我看到的所有毀壞都是魔法,蠻力和魔獸造成的。這說明蘭斯洛特絕對沒有在城堡裡動手,就算動手了,也絕沒有使用鬥氣。使用過鬥氣後遺留的痕跡和魔法完全不同,在這一點上我是專家。」

    「請繼續。」

    拉捨爾道:「這個木屋收拾得很整潔,我注意到有很多生活用品不僅擺放規整,而且有許多是必須用品,但是並沒有帶走。恰恰相反,它們被收拾得很整齊,我甚至看到有一些做的看上去相當可口的甜點被人用冰塊封存了起來。這說明這位星辰武士還打算回來繼續享用美食。如果您打算殺人跑路,你會這麼幹嗎?」

    查克萊點點頭表示理解。

    拉捨爾指指地上的傳送法陣道:「還有這個,儘管我不理解它是怎麼運行的,但通過那些能量晶石的粉末,還是可以理解到,它們需要能量晶石作為動力。有趣的是我明明看到法陣上有三十八塊超大型能量晶石的嵌入凹槽,卻發現了至少四五十堆的晶石粉末。這說明什麼?」

    「說明傳送陣曾經啟動過兩次。」查克萊迅速回答。

    「沒錯。查克萊大人,那麼現在您有答案了對嗎?讓我們想想,蘭斯洛特因為某種原因先行用這個傳送法陣離開了煉獄島,然後,就發生了接下來的一切……這是巧合?還是預謀?」拉捨爾陷入沉思中,他想了一會後問:「或許我們可以用最簡單的推斷來證明它是巧合還是預謀……如果蘭斯洛特大人沒有離開煉獄島,您認為以他的實力,能打敗巨魔神嗎?」

    「絕對沒有問題,巨魔神再強大也只是魔偶,個體的魔偶從來都算不上什麼,就算是我在這,我都有擊敗他的把握。也許我的力氣沒有它大,但是我有智慧和足夠的戰鬥技巧。」

    拉捨爾點頭:「沒錯,那麼也就是說,如果兇手要做到這一切,蘭斯洛特的存在是個很大的麻煩。在他真正動手前,就必須先解決掉這個麻煩。現在看來,蘭斯洛特是被兇手用某種方法騙離的。是的,只能是騙離的……」

    然後他蹲下身,俯視著那座傳送法陣,喃喃道:「這是一個非常狡猾的傢伙,他不僅騙走了蘭斯洛特,毀掉了城堡,殺死了海因斯和安德魯,他還在臨走前毀掉了這座法陣。不過很顯然他沒法毀得太徹底,畢竟他不可能在把自己傳送走的同時再把法陣拆掉,所以他還是留下了許多痕跡……對了,查克萊大人,除了島上有傳送陣外,其他地方還有傳送陣嗎?」

    查克萊搖頭:「我們這次過來的目的,就是要帶走傳送陣,但是很遺憾,我們沒來得及做到。目前帝國唯一擁有的技術,大概就是超距離通訊了,但是沒有煉獄島的製作,要想將它普及到全面使用恐怕會非常困難。」

    「雖然我不是一個魔法師,但是我至少還明白一個道理,沒有對應的傳送陣,那就意味著單向傳送和無序傳送。如果掌握不好方向,那麼他很可能被送進死亡之海也說不定。」

    「那麼你的意思是……」

    拉捨爾幾乎要把整張臉都貼到那法陣上去了:「一個精心籌備的計劃不可能在最後關頭給自己留下一個自殺性的選擇,所以他一定在你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做出了一些彌補手段,畢竟這是他發明的法陣不是嗎?」他指指那殘缺的法陣:「也許這些法陣上的刻度能給我們答案。比如這個有可能代表高度,那麼這個有可能就是距離……查克萊大人,我想你需要立刻去找一位精通空間魔法的法師過來了。我們需要對這座法陣剩餘的部分進行研究,只要能弄清那個兇手在這上面做了什麼手腳,那麼就算無法確定他的準確傳送地點,我們至少也能找到他的大致方向。只要我們確定了他的傳送方向和距離,我就有把握去抓住他!另外我們還要設法立刻找到蘭斯洛特大人。我猜他並沒有死,儘管那個小子有能力把他直接送到地獄裡去,但我不認為他會那樣做。因為如果他真想殺蘭斯洛特,恐怕他不用傳送法陣也能夠做到這一點……請你們不要不相信,我知道蘭斯洛特很強大,但是要知道智慧的力量才是無窮的,而我們的敵人就有足夠的智慧。」

    拉捨爾看向查克萊等眾武士:「這是一個非常狡猾的敵人。」

    「就算是知道了方向和距離,他可能逃亡的地區也會非常廣袤,再加上他的狡猾程度……我覺得我們恐怕很難找到他。我們是否有必要為這樣一個逃犯付出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查克萊道,憑心而論,在確認了兇手是修伊格萊爾後,查克萊有些希望就此放棄追查。

    畢竟一旦洩露當初他們和修伊格萊爾的交易,帝國只怕不會放過他們。

    但是拉捨爾卻淡淡道:「相比他帶走的,只怕再多的人力物力也值得。」

    「你說什麼?」查克萊心神巨震。

    拉捨爾已經從地上拾起一樣東西輕聲說道:「瞧瞧這是什麼?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個東西應該是某種珍稀植物的種子,儘管我不是煉金師,但我同樣對植物有著深刻的理解,我的天啊,我曾經以為它們已經絕跡了的。看來當時有那麼一顆種子沾在了他的身上,然後又掉在了這裡。」

    他看看查克萊,然後笑道:「那個小子非常狡猾,狡猾到令我震撼。他故意摧毀了這裡的一切,讓我們以為所有的研究記錄,還有試驗材料以及各種成品都不復存在了。但事實上……是所有的有價值的東西都被他帶走了。我猜他一定擁有一個可以儲藏大量物品的戒指或手鐲,那不正是空間魔法的範疇嗎?也正是他研究的區域。」

    「哦,我的天啊。」查克萊忍不住呻吟起來。

    拉捨爾正色道:「準備通報皇帝進行全國範圍內的大搜捕吧。那個修伊格萊爾的身上,擁有著可以顛覆一個國家的知識和財富。不管他在哪,我們都要找到他,抓到他!至少……也要得到那枚戒指或者別的什麼空間物品。」

    貝利憂心忡忡道:「可如果他不在我國境內了呢?」

    拉捨爾嘿嘿一笑:「如果我是修伊格萊爾,我一定不會離開蘭斯帝國。」

    「你不會是想說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吧?」

    「不,那是狗屁道理,千萬別相信那種無聊之極的冒險理論。我想說的是,當一個人明明早就可以逃跑,卻要先毀掉這裡的一切然後再走的時候,這意味著他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裡,也根本無視危險。如果一個將死之人在一個步步危機的荒島都可以做到一邊艱難地活下來一邊還不忘著絕地反擊,那麼當他的生存範圍擴大到整個帝國疆域的時候,他又有什麼可擔心可害怕的呢?我猜他一定會很樂意看到帝國官員們一個個哭喪著臉的模樣,所以如果我是他,我才不會離開帝國呢。我要光明正大站在這個國家看某些大人物的好戲,看著他們如何對付我,抓捕我,然後上演一出出獵物大反擊的戲碼……至少他已經成功過一次了,那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不是嗎?」

    查克萊和貝利等人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拉捨爾則背著手繞著法陣走上一圈,彷彿能從這個製作精密的法陣上看出些什麼來。他冷冷道:「先生們,這個年輕人是我自從進入法政署以來,所見過的最為凶狠狡詐的逃犯。我們面對的絕不是一個普通少年,他堅忍,狠毒,膽大,謹慎,計劃周密,思慮周詳,而且充滿冒險精神。這是一個非常難纏而又可怕的對手,要想抓到他,將會是一件非常艱巨的任務。但是在這裡我們要慶幸一件事——那就是儘管他是如此的狡詐,但很顯然他並不專業。他不是專業的罪犯,所以他才會留下了線索讓我發現,而我卻是一個抓捕罪犯的專家……」

    說到這,拉捨爾抬頭望向查克萊:「我需要有關這個少年的全部資料,越詳細越好。」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尾聲(下)

    煉獄島上,新來的空間系黑袍大法師厄多里斯正在仔細地觀察著那個傳送法陣。

    「完美,簡直太完美了。」

    「是的,我看出來了。這個小傢伙從一開始就在研究製作一個可以進行單向傳送的法陣。拉捨爾先生說得一點都沒錯,這些刻度是用來定位的。儘管沒有對應的傳送陣來做他的對接口,但是小傢伙用距離,高度等方式進行了目標定位的模糊指定。這樣就使他可以落在一個大概區域。」

    「能確定他落在什麼地方了嗎?」

    「有些難度,目前我能看出來的是他把目標距離定在了一千二百里以外,高度大約是高出這個島水平面五十米左右。」厄多里斯回答:「方向東南,就這些了。」

    一旁的法政署警犬拉捨爾離開攤開一張地圖,指著地圖說:「瞧,我說得一點都沒錯,他沒有離開蘭斯帝國。這個小傢伙,他可真夠大膽的。」

    說著,他從身上拿出一把尺子開始丈量。

    在從煉獄島往東南方向的一千二百里以外的地圖位置上劃出了一條長長的弧線,然後道:「這條線,就是他的落腳之地。」

    查克萊冷冷道:「是的拉捨爾先生,問題是你的這條線橫穿了整個蘭斯帝國。」

    「哦,不用著急。破案的特點從來都是順籐摸瓜的。我們不在乎困難有多大,重點在於我們的對手有沒有給我們留下線索。只要有那麼一丁點線索,那麼一個優秀的探員就能順著這個線頭找到更多的線索。」拉捨爾極為自信的說。

    這回輪到厄多里斯也開始好奇了:「那麼請問探員先生,你打算如何進一步確定修伊格萊爾的具體方位呢?」

    拉捨爾反問厄多里斯:「我想請問大師,為什麼那個小傢伙要把高度調高到距離煉獄島水平面的五十米處呢?」

    厄多里斯回答:「空間傳送在超距離方面一直都有著難以估量的風險性。要知道空間屏障無所不在,沒有準確的定位,他有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包括地底。所以就算是像我們這樣的空間魔法師,在沒有空間定位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把自己傳送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不光是因為魔力有限,也因為我們無法確定自己的位置,就無法保證那後果是什麼。相比之下,反到是土系的法師在這方面佔了便宜,他們反正都是從土裡鑽出來,只要不把自己傳到水裡或者有金屬的地方,他們都可以傳,只不過他們受到其他方面的限制,除了距離和魔力以外還有速度,時間等方面的問題。他之所以要調高一些距離,就是因為他不想把自己送到地底去。」

    「很好。」拉捨爾微微一笑:「那麼我還有個問題,難道在高空中就一定安全嗎?」

    「那個傢伙跟隨蘭斯洛特學過鬥氣,還會一點魔法,幾十米的高空難不倒他。」查克萊回答。

    拉捨爾連連搖頭:「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已經瞭解過他的全部資料了。我的意思是,難道在空中他就沒有進入什麼危險區域的可能嗎?」

    查克萊和厄多里斯同時一楞。厄多里斯叫道:「你是指高山?」

    「還有高大的建築。」拉捨爾冷冷道:「雖然這種概率並不是很大,但你們卻不能否認這種可能性的存在。」

    厄多里斯叫了起來:「沒錯,我明白拉捨爾先生的意思了。如果修伊格萊爾不想把自己送到山裡面去,他就必須挑一處足夠開闊的無丘陵的平原地帶。」

    拉捨爾的手指在地圖上的那條線劃了一下:「那麼在這條線上,最為空曠的平原地帶,就是帝國中部的凡爾薩群了。我想我們找到那個點了。」

    厄多里斯歎服道:「拉捨爾先生,你的確是個精明能幹的人物。修伊格萊爾一定會選擇把自己傳送到這個地方,對他來說這裡是最安全的。落點在這裡,他就不用擔心把自己傳到山裡去……或許依然有危險,但至少已經將危險降到了最低地步。」

    查克萊忍不住道:「凡爾薩群位於帝國中部,從這裡他可以前往帝國的任何地方。我想我要提醒兩位,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差不多過去一個月了,我不認為他會一直停留在這一帶等著我們去抓他。就算他停在了那裡,這個點也同樣代表著一大片的廣袤地區。要找到他依然會很困難。」

    自由號在死亡之海上往返了兩趟,結果就是嚴重的耽誤了調查時間。

    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一個人穿越半個帝國了。

    「我可不這麼認為。」拉捨爾笑道:「我想提醒大家注意的是,任何犯罪都是有跡可尋的。我們的對手,的確是一個聰明而狡詐的傢伙,但是狡詐的逃犯不代表就是最難對付的逃犯。恰恰相反,有許多罪犯,往往就栽在了他們的狡猾上。」

    「拉捨爾先生,我不覺得您這話有什麼道理。」

    「那是因為你們不懂。要知道真正難以抓捕的逃犯,是那些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想做什麼的逃犯,一些漫無目的逃犯。只要他們不是太愚蠢,一路上不留下什麼線索,那麼我們根本就無法預料他們可能前往的方向。但是狡詐而凶狠的對手則恰恰相反。他們的腦子裡永遠有計劃,永遠有目的,永遠不會做無意義的事。他們永遠會給自己定下目標,然後向著這個目標去努力,去奮鬥。這樣一來,他們的行蹤就有跡可尋了。」

    說到這,拉捨爾意味深長道:「很顯然,我們的小傢伙對手就是這樣一個逃犯。他很聰明,很狡猾,但他不是專業的逃犯,而我是專業的。我可以肯定,在他離開這個島之前,他就一定已經有了自己要做什麼的計劃。只要我們能知道他想要什麼,我們就能知道他的目的地,那麼我們就會很容易抓到他了。」

    查克萊有些懷疑道:「你認為你能知道他想去哪裡?」

    「那就得謝謝你們先前提供的資料了。」拉捨爾回答:「在等待厄多里斯大師到來的這段時間裡,我一直在研究修伊格萊爾這個人的情況。我發現這個人的身上發生過不少有趣的事,比如他和小公主之間的良好關係……有些我暫時不想說,但是我想說得是……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他是南威爾鎮人?」

    他盯著查克萊看:「你是從那裡把他買來的對嗎?」

    查克萊一楞,連忙點頭:「是的,沒錯。我是從諾茲群的南威爾鎮把他買來的。」

    拉捨爾把地圖送到查克萊的面前:「為什麼不看看威爾鎮在什麼位置?」

    不用看,查克萊也知道。南威爾鎮正在那條拉捨爾先前劃出的線上,且就在凡爾薩群的鄰省諾茲群內。

    他輕輕歎了口氣:「拉捨爾先生,您認為他會回自己家?」

    這一次,他用了您這個稱呼。

    「是的,而且他一定會去。當然我不確定他會什麼時候去,會在那裡逗留多久,但我相信,他一定會去。對他來說,那裡是生他養他的地方,有著太多的回憶。當一個人經歷了這許多痛苦之後,感情上總想回家看看。」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查克萊冷冷道:「拉捨爾先生,在這件案子上,你已經幫了我們很大的忙,我非常感謝你的幫助。不過我估計這個時候,溫靈頓那邊應該派出了法政署的精幹探員前來處理了。接下來的事情,我想你不用再過問了。」

    拉捨爾冷笑:「你們打算拋棄我了?」

    「不,只是用不到你了。如果不是事況緊急,我們不會來找你。記住,這是帝國最高機密,管好你的嘴巴就夠了,拉捨爾先生。」

    說著,查克萊轉身離開。

    厄多里斯有些疑惑地看看查克萊的背影,想不通為什麼查克萊放著這麼好用的探員不要,非要求助於溫靈頓法政總署。反到是拉捨爾,他笑得更得意了。

    他向不遠處的貝利走去:「貝利大人,我能和您單獨談一談嗎?」

    ——————————————————

    曾經熱鬧的城堡裡,如今除了自由號的船員,以及一些押船的武士,再沒有別人的存在。

    行走在那片廢墟上,拉捨爾看看附近已經沒什麼人,才招呼著貝利坐下。

    「貝利大人,我想您還不是很瞭解我這個人。所以我覺得在我們談話之前,我有必要先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拉捨爾彬彬有禮地對貝利說:「說起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探員,在深港也不過是一個治安長官。我這個人沒有什麼野心,對於成為貴族毫無興趣,也缺乏貴族應有的教養,因此很多時候說話直來直去,容易得罪人。此外我也不具備成為一個魔法師的天賦,甚至也不勤奮,到現在還沒突破三級武士。可以說,我這個人很沒有用。」

    貝利冷冷地看他,一句話都不說。

    拉捨爾嘿嘿笑道:「但是我至少有一個長處,就是察言觀色。很多時候,我能夠通過一個人的表情,說話,還有他的動作,看出他的心情……」

    貝利的臉色有些變了。

    拉捨爾繼續道:「我之所以會成為一隻獵犬,就是因為我的這種能力,而且我非常喜歡我的工作。對我來說,再沒有比抓到那些狡猾的罪犯更有成就感的事了。」

    說到這,拉捨爾歎了口氣:「可惜啊,看起來我好不容易碰上了一個可能是蘭斯帝國有史以來最狡詐的罪犯,但我卻沒有機會親手去抓他,我想這會成為我的終身遺憾。」

    「我也對此感到遺憾。」貝利終於說話了:「但這是沒辦法的事。」

    「我可不這麼想。」拉捨爾突然道:「我注意到在這段時間裡,你和你的夥伴還有查克萊大人的表現有些不太正常。」

    貝利心中一驚。

    拉捨爾繼續道:「從我上島開始,我就一直在奇怪一件事。為什麼在發現了修伊格萊爾就是兇手之後,查克萊大人還有你們這些武士就開始出現了一種非常不正常的表現。我感覺到你們的內心中有種恐懼……你們在恐懼什麼?我很驚訝。我甚至發現,一個堂堂的大地武士竟然會對造成煉獄島如此重大案件的逃犯的追捕絲毫不感興趣,恰恰相反,他竟總是一再地陳述捉拿這個犯人的困難,試圖打消全國通緝抓捕修伊格萊爾的想法。」

    貝利忍不住後退了幾步,拉捨爾則緊跟了上來,盯著貝利道:「貝利大人,您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貝利強自鎮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拉捨爾先生。」

    「哦,是嗎?那麼你如何解釋我在這本殘缺的記錄上找到的一個有趣的信息……」拉捨爾亮出一本被大火燒得殘缺不全的記錄本:「這上面的記錄表明,從修伊格萊爾上島後的第三個月起,將近四年來,每一次的送貨,都有他出現。以前是僕役,後來是僕役長,再後是學徒,助手。照理說以他身份地位的不斷提高,他已經沒有必要每次送貨都親自出馬了,可他卻從不間斷。即使是在他研究工作最關鍵的時候,也是如此。請問這是為什麼?哦,對了,我還問過自由號上的一些水手,他們告訴我,每一次修伊格萊爾都是親自上船送貨,而你總要請他去你的船艙裡喝上一小杯……」

    拉捨爾的說話又快又急,就像槍支掃射一般,打得貝利滿身創孔。

    貝利怒吼:「這又能說明什麼?」

    拉捨爾嘿嘿笑了起來:「是啊,這又能說明什麼呢?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可是當有一天我走在這片廢墟上,遺憾這裡的慘重損失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煉金島上出來的每一樣東西,可都是價值不菲的好東西啊……」

    貝利的身體顫抖起來。

    拉捨爾笑嘻嘻地說:「考慮到你們奇怪的反應,再考慮到修伊格萊爾這樣的人絕對沒有理由做一些對自己沒好處的事,於是我的腦子裡就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個答案……哦,我的天啊,這個答案真可怕,當時甚至把我自己都嚇壞了,我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怎麼會想到這種可能,但是不可否認,這個答案卻是非常接近事實的。於是我意識到,正因為有這種可能,修伊格萊爾才可以在這個島上如魚得水,才可以秘密地做一些別人想不到的事情。因為他擁有了一份特殊的資源渠道……」

    貝利長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拉捨爾先生,我曾經聽說法政署的人從來把每一個人都看成是罪犯,那個時候我還以為這只是無稽之談,現在看來果然如此。你知道你現在所說的意味著什麼嗎?」

    「哦,不,不,貝利大人,您不要誤會。我從不冤枉任何好人。所以上次我們回去邀請厄多里斯大師的時候,我拜託了一位法政署的朋友,請他幫我調查和瞭解了一些資料。事實上這些資料並不難得,只是查一下有關於貝利大人您還有您的朋友以及查克萊大人最近的生活狀況而已。」

    「你敢調查我!」貝利憤怒得想要宰了眼前的這個混蛋。

    拉捨爾的眼神已經變得冰冷起來:「法政署有權調查任何受到懷疑的對象,而我們有權力懷疑任何人。儘管有關貝利大人您生活狀況的具體情況我還不清楚,但我這裡有一份關於你們在深港時的生活狀況調查。調查顯示:貝利大人,您的生活奢侈程度,可比一般的貴族要令人羨慕多了。可我卻找不到除了目下的這份收入外的任何其他收入來源。而且您的家庭,也是個花錢的無底洞,也同樣無法給您帶來任何收益。我想等我們回到深港後,我們也許可以從更加具體的調查報告上進一步的證實這一點。」

    貝利此時已是面如土色:「不,拉捨爾,我沒有和修伊格萊爾勾結。」

    「我知道,我也相信這一點。」拉捨爾點頭:「否則你們不會害怕,不會震驚,更不會擔心什麼。不過這同樣不代表你們就沒有罪,不代表你們沒有間接幫助修伊格萊爾完成了他的計劃。能告訴我你們給過他什麼回報嗎?」

    「一些……他指定需要的東西。」貝利牙齒打顫,哆嗦著回答。

    「有哪些?」

    貝利哆嗦著回答,拉捨爾邊聽邊點頭:「很好,怪不得他能輕易騙走蘭斯洛特,感情他早就把這島上的每一個人的底細都摸清楚了。你們還給了他靈魂法書,甚至幫他殺死新學徒使他可以繼續留在那個位置上……哦,我的天啊,你們還真敢做,他要什麼你們就給什麼,他就像是指揮一群狗一樣的在指揮你們!貪婪……你是最大的原罪。」拉捨爾搖頭歎氣。

    貝利的臉色現出一片凶狠。

    拉捨爾微笑著看看貝利:「我猜你一定很想殺我滅口。」

    貝利一滯。

    「不過可惜,我上次返回深港的時候就留了一些信息在那裡,如果我死了,我現在的猜測就會在幾天之內出現在陛下的書案前。我是說……不管什麼原因,只要我死了,這種情況都必然會發生。」

    貝利無奈道:「拉捨爾先生,你想要什麼?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錢都給你。」

    「不,貝利大人,那是您的錢,不是我的,我對錢也沒有興趣,我只對這個逃犯感興趣。我要抓到他,親手抓到他!不過看起來查克萊大人並不希望我插手這件事,我猜他想讓修伊格萊爾從此消失於人間。但是很遺憾,我要讓他失望了。我需要你去告訴查克萊,他必須立刻呈報法政總署,以他大地武士的身份,要求由我——深港治安長官拉捨爾親自負責抓捕修伊格萊爾的工作。」

    「就這些?」

    拉捨爾嘿嘿笑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所以我建議我們合作一把。我是一個習慣於用腦子的人,但是我的武力很糟糕,所以我需要一些得力的助手。據我所知,那個修伊格萊爾並不簡單,他曾經受過蘭斯洛特,帕吉特和克洛斯這些大人物的教導,表面上看他是一個初級武士,但我很懷疑他是否隱藏了自己的實力,這並不令人驚訝對嗎?此外他是個煉金師。儘管他是用頭腦來製造了煉獄島的案子,但是我相信如果他想硬來的話,也一定有著相當不錯的實力,只是他這樣的人輕易不會展現自己的力量而已。但是我不會小看他,能夠做出這樣的大事的人也不該被小看,所以如果我找到了他,就需要有人來下手對付他。」

    他看著貝利:「我負責抓到他,得到那個空間物品,而你們負責殺他,保護你們的秘密。我們兩全齊美,你覺得怎麼樣?我們都知道對於修伊格萊爾這個人,帝國一定想要活的。所以除了我,沒人能幫你們了。」

    貝利鬆了一口大氣:「拉捨爾,知道嗎,你剛才嚇死我了。你要是直接這麼說,我相信查克萊大人和我都不會不同意的。反正總要有人做這件事,能有個自己人當然最好不過了。」

    拉捨爾冷笑道:「我還有個附帶條件,就是你們必須絕對聽從我的指揮。」

    「這個……」

    論身份地位,就連貝利都比拉捨爾高出許多,更別說八級大地武士查克萊了。

    要他們聽從拉捨爾的命令,這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

    不過下一刻,貝利還是點頭道:「好的,我會說服查克萊大人的,我相信這並不困難。從今天起,你將負責起協調全國範圍內的對修伊格萊爾的抓捕任務。」

    「那正是我想要的。」拉捨爾得意地笑道。

正文 第一章 從天而降

    紫蘿蘭歌舞團的行程,歷來是根據蘭斯帝國的天氣變化進行的。

    有人說劇團的生涯就像是遷徙生物,總是不停地從一個城市走向另一個城市,他們象背著殼的蝸牛,從沒有自己固定的家。

    一輛馬車被陷進了泥坑中,無論車伕怎樣抽動馬鞭,馬車就是不動分毫。

    楞頭楞腦的托德叫罵著踢打這些牲口,不過看起來那起不到絲毫作用。

    還是克拉麗斯親自指揮幾名雜工找來了一些樹枝,碎石,墊在那個泥坑裡,馬車才終於脫離了難關。

    「哦,為什麼作為團長,就必須什麼事都得我親自出馬?我就找不到一個可以讓我用得順手的人?我的天啊,托德,暴力對待這些牲口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如果你弄傷了一匹,那麼你就準備下車和那些馬待在一起拉車吧!」

    克拉麗斯指著笨頭笨腦只知道使用蠻力的托德大叫道。

    這位美艷的團長大人叉著腰罵街的樣子從來都不淑女,儘管她實際的年齡也不大,才只有二十三歲。

    她身邊的黛絲輕輕咳嗽了一下:「請注意您的形象,團長。」

    克拉麗斯翻起了白眼:「黛絲!現在不是表演時間,是指揮時間。在舞台上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但是在台下,我更需要有指揮官的氣度。」

    「大喊大叫並不能讓您成為一個統帥。」

    克拉麗斯有些憤怒:「哦,黛絲,冷嘲熱諷卻有可能讓你失去台柱的地位。」

    黛絲毫不害怕地輕笑:「那並不是您說了算的對嗎?觀眾才說了算。」她笑嘻嘻地躲進了馬車中。

    「這個小狐狸精。」克拉麗斯很不滿地撇嘴。

    車隊繼續上路了,他們終於脫離了這片泥濘的道路,走上了一條比較平坦的大道。

    克拉麗斯也因此失去了指揮的熱情,車隊繼續由車伕控制,向著下一站緩緩前進。

    剛鑽回馬車包廂裡的克拉麗斯,立刻被一群姑娘包圍了起來。

    「克拉麗斯團長,我們什麼時候能到香葉城?」

    「是啊團長,已經趕了三天的路了,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洗個熱水澡了。」

    「我更渴望去香葉城好好購物一次,那裡可是中部最繁華的城市之一。」

    「那你得先找到一個願意為你掏腰包的貴族。」

    「這從來都不是什麼問題對嗎?」

    「沒錯。」

    一大群姑娘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

    克拉麗斯的表情很嚴肅:「姑娘們,請注意你們的言行舉止。淑女,要淑女,懂嗎?不要公開討論勾引某個貴族這種事,而且也不要認為這是很輕鬆的事。我曾經親眼見過別的團裡有個姑娘勾引了一個貴族,害他破費了一大筆錢。但是由於沒能滿足那位貴族老爺的需要,她的臉被劃花了。如果你們不打算付出些什麼,就別想得到什麼。」

    一個姑娘立刻回答:「我已經做好所有準備了。」

    克拉麗斯瞪了她一眼:「不要為了一時的歡樂而放縱自己,也許以後你會得不償失的。」

    「你是指嫁人嗎?團長。」又一個姑娘問。

    「是的,女人總要嫁人的不是嗎?」

    「也許嫁給錢更理智一些。」

    「哦,不要說這種褻瀆愛情的話,我喜歡錢,但我同樣不拒絕美好的愛情,儘管看起來愛情總是離我們這種身份的女人非常遙遠……我們離直接而簡單的慾望更近一些。」黛絲道。

    克拉麗斯很不滿:「黛絲,你不該這麼說,就算是舞女也有追求愛情的權力。」

    黛絲反駁:「我們用什麼來追求?我們走南闖北。總有一些姑娘願意為了錢和男人們上床,這讓我們的名聲很差。有好家世的男人不會和我們結婚,他們只是不介意和我們玩玩。你讓我怎麼去渴望得到愛情?難道讓天上掉下來一個男人嗎?」

    克拉麗斯正要反駁,頭頂上的車廂壁突然發出重物砸擊的聲音。

    在一大群姑娘的尖叫聲中,馬車的頂部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破洞,一道人影撲通摔進了車廂中……

    ———————————————

    修伊格萊爾呻吟著躺在車廂裡,渾身都有一種散了架般的疼痛。

    該死的,單向傳送就是這麼不好,無法進行準確的目標定位。

    為了不把自己傳送到地下,他只能把高度稍微調高一些。

    但他沒想到這裡是一片低窪地,當他被傳送出來時,他發現自己離地面足足有二百多米。

    要不是他本身正好精通風系力量,及時使用風翔術減輕自己的重量,放慢下降的速度,在落地時又運足了空氣護盾和鬥氣護體,只怕他剛逃出煉獄島,就得活活摔死在這裡。

    費盡心血,殺光所有人後離開的自己,要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死去,那實在是太憋屈了。

    紅和綠到是沒這方面的擔憂,它們撲騰著翅膀飛了下來。小傢伙旭則一直在他的懷裡,為了不壓到這小東西,他被迫選擇了背朝下摔落,這讓旭沒有受到半點傷害,自己的尾椎卻疼得他直抽涼氣,感覺就像是個腎虧多年的病人。

    「哦,我的天啊,一個男人!」身邊響起了女人的聲音。

    「不,確切地說還是個男孩。」

    「黛絲,你真是個烏鴉嘴,神靈真的從天上掉了個男人下來。哦,他還是個帥哥,瞧他的頭髮,是黑色的,真少見,但是很迷人。」

    「我更喜歡他的小狗,好可愛,還有那兩隻鳥,他是個訓獸師嗎?」

    克拉麗斯怔怔地望著修伊格萊爾,又看看自己車廂頂部的破洞,冷風正不停地從那裡灌進來。

    然後這位團長大人有些迷糊:「黛絲,你確定我沒有眼花?什麼時候神靈從天空向地面開了一條直達通道?」

    歌舞團的台柱子黛絲也傻眼了:「哦,我也希望我沒有眼花,我發誓我再不亂說話了,難道我有傳說中的魔法師的預言能力?」

    「你就白日做夢吧。」一個姑娘諷刺道。

    女人的說話永遠都是這麼尖刻。

    修伊格萊爾長長的喘了一口氣,看起來自己掉得還真是地方。這幫姑娘們好像正在企求上天送給他們一個男人,然後自己就掉了下來。

    他很無奈道:「那只是巧合,我發誓,姑娘們,那只是巧合。」

    他一說話,所有的姑娘都看向了他。

    修伊很費力地坐了起來,鬥氣在身體裡流轉,快速地修復著身體受到的創傷。還好,只是普通的震盪,身體沒有什麼大問題。休息一下就緩過氣來了。

    他說:「我想我必須向大家說聲抱歉,很顯然我的出場方式不太符合某些人的預期,我只是在一次冒險的行為中不小心出了些岔子,然後落到了你們的身邊。不過沒關係,我可以現在就離開,我是說我絕對沒有打擾幾位的意思。我們可以當做這一切都未發生過,然後就此一笑道別。」

    修伊試圖站起來,卻發現這裡是馬車不太適合站立,只能繼續坐著向馬車外挪動屁股。

    黛絲睜大眼睛看著這個「上天賜給她的男人」。

    他看上去真得很英俊,很帥氣,就是好像年紀小了點,估計不超過十六歲吧。

    不過自己也只是才十七歲而已。

    她嬌聲問:「你是怎麼來的?我是說……」她指指頂上的那個破洞:「你怎麼能從天上掉下來?」

    「這個……」修伊抓了抓腦袋:「事實上……我不是從天上掉下來,是從樹上掉下來。正好你們剛剛經過一棵樹,我當時就在樹上,然後……」

    克拉麗斯打斷了修伊的說話:「這裡是什麼地方?」

    修伊一楞:「你說什麼?」

    克拉麗斯冷冷道:「我在問你我們現在腳下的是哪條道路?它叫什麼名字?它通向何方?前面是什麼城市或者村莊?」

    見鬼,我怎麼知道。

    望著修伊目瞪口呆的樣子,克拉麗斯冷笑:「你說你爬到了一棵樹上,那說明你就住在這附近。可是你卻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修伊無奈地歎氣,很好,他一直都以為女人只是撒謊的專家,但從沒想到她們同時也是鑒別謊言的專家。

    「如果我告訴你我是一個魔法師,在試驗飛翔術的過程中出了些岔子,然後不小心掉了下來,你相信嗎?」

    克拉麗斯撇嘴:「至少比剛才的那個謊言可信度要高一些。」

    一個姑娘嬌笑道:「我從沒聽說過有這麼年輕的魔法師,而且還會在飛翔的途中掉下來,這真是太有趣了。」

    很好,修伊無奈地歎口氣,姑娘們都很聰明,也並不好騙。

    不過下一刻,克拉麗斯用陰森的口氣道:「事實上,我對你是怎麼來的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你撞破了我的車頂。你打算怎麼賠償我們?要知道現在可是冬天,外面還在下著雪,要是我的團員裡有一個生病了,那你又該怎麼賠償我的損失?」

    克拉麗斯這麼一說,所有的姑娘們這才意識到寒冷已經破過屏障,鑽入了她們原本溫暖的包廂中。她們中不少人都是穿得單衣,這下全尖叫起來。

    車廂外托德的大腦袋伸了進來,高喊著:「發生什麼事了?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什麼東西撞在了馬車上。」

    然後他驚愕地看著突然多出來的修伊,還有車頂上的那個大洞。

    克拉麗斯憤怒地大叫:「哦!你這反應遲鈍的傢伙。事情都過去一百年了,你才剛剛明白過來嗎?」

    她一腳把托德踹了出去。

    然後她繼續冷冷地看著修伊。

    修伊只能繼續歎氣,看得出來,這個相貌不錯但是脾氣卻不甚好的姑娘就是所有人的頭領了。他只能道:「我可以賠償你們。」

    「很好。」克拉麗斯點頭,她變戲法般拿出紙筆開始快速計算起來:「一輛馬車要修個車頂至少要花掉十個金維特,考慮到我的姑娘們包括我本人因此受了凍,必須增加罰金,每個姑娘五十個銀維特,這裡有六個姑娘,是三個金維特。其中有一位穿著非常暴露,讓你大飽眼福了,加罰一個金維特……」

    「啊!」那個被克拉麗斯說到的「穿著暴露」的姑娘意識到自己只穿了內衣,她大叫著用雙手把自己包裹起來。

    克拉麗斯頭也不抬:「蘭緹,你沒必要這麼緊張,你的動作看上去更像是挑逗而非掩護自己。我從沒見過用兩隻手就把自己全身都擋住的人。你就一點都不冷嗎?」

    叫蘭緹的姑娘歎了口氣,找了件衣服給自己披上:「團長大人,你就沒發現這是一個上天賜給我們的男人嗎?而且他很帥,這很重要。」

    「我覺得是上天賜給我的金幣。一共二十個金維特,先生。」克拉麗斯抬起頭看修伊。

    修伊皺了皺眉頭:「如果我沒算錯的話,應該是十四個金維特。」

    「還要勞務費和誤工費,以及我的姑娘的表演費。」克拉麗斯毫不手軟,揮舞起她那把殺人不見血的宰客刀。

    修伊無奈地點點頭:「好吧我會賠償你們的。」

    他試圖從身上掏點錢出來。

    然後他發現自己半個子都沒有。

    該死!煉獄島上從不需要用錢!

正文 第二章 不識貨

    傍晚的時候,車隊終於趕到了一個小村莊。

    托德甕聲甕氣的回答:「是,團長大人。」

    她的確很憤怒,因為上天給她送來的是一個窮得一文不值的傢伙。

    這個自稱叫芬克的傢伙,身上連一個銅維特都沒有。

    這太可氣了。

    不過難得是這同樣是一個傻小子,竟然沒有絲毫想要討價還價的意圖。天知道她開出這樣的價錢可就是用來給對方壓價的。要知道這世上太多弄壞別人東西而拒絕照價賠償的無賴了,他們總是想盡辦法的抵賴,拒絕承認事實,所以你必須先把價錢抬高,給對方還價個空間,這樣才有可能獲得正常的賠償。

    然而少年的慷慨,很快被市儈的團長大人意識到這是一個「可欺壓的笨男孩」,既然上天沒有掉給她金幣,那她就可以把這看成是上天賜給她的勞力。

    人總是得寸進尺的,何況這個少年很做了一件在她看來「非常愚蠢」的事情。

    於是在臨走前,克拉麗斯吩咐姑娘們把所有的活都交給這個黑髮小子去幹。儘管姑娘們到是很捨不得,但是克拉麗斯可不管這個——長得帥可不能成為免於勞役的理由。

    車隊停下後,有很多工作要做,他們要搭建舞台,準備表演,還要生火做飯。

    由於劇團的生活條件簡陋,沒有專門的廚子,所以做飯的事一直都是由姑娘們輪流負責。

    今天是蘭緹,那個衣著暴露的小姑娘負責做飯菜。

    「女孩子們不應該被煙火熏染她們的美麗,這種事還是交給我來做吧。」修伊笑著對蘭緹說。

    「算了。」蘭緹叮叮噹噹開始切菜:「團長不在,你什麼都不用做。不就是破了一個車頂嗎?要不到二十個金維特這麼多錢。我估計最多兩個金維特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團長這樣對你實在有些過分,不過也都怪你自己不好,你不該她說多少你答應多少的。」

    「沒關係,不過怎麼說,我讓你們受了凍,總是有些過意不去的。再說我也不缺這點錢。」

    「是麼?」蘭緹用一對妙目盯著他看。

    這讓修伊有些尷尬:「我的意思是說,我以為我帶足了錢出來的,但事實上總有一些事情不在控制範圍之內。」

    「所以你現在只能咬著牙接受團長的價錢了?你很後悔吧?」

    「老實說我並不介意幫你們做些什麼作為補償,所以我也沒必要後悔。」修伊笑道。

    「哦,既然你願意幫忙,那就幫我處理一下邊上的那些菜吧,我是說如果你會做的話,不過就算不會做也沒什麼關係,反正吃不死人就行。其實你不該拿出那些古怪的東西的,否則團長未必會這樣生氣。」

    為了彌補克拉麗斯的損失,修伊特別拿出了幾瓶珍貴的藥劑給她。可惜的是,好東西並不是人人都識貨,一瓶在市場至少可以賣到數百個金維特的珍貴藥劑,在克拉麗斯的眼裡,和一瓶清水沒什麼區別。

    她憤怒地認為上天不僅沒有賜予她一個財神,相反,還給了她一個江湖小騙子。所以才立下決定讓修伊幹活彌補損失,同時也好好教育一下這個小子,讓他知道欺騙是不道德的行為。

    這讓修伊很無奈。

    那些有著良好治療效果的藥劑,由於姑娘們沒病沒痛,沒法體現價值。輔助藥劑,基本都是針對魔法師和武士使用的,普通人用了也沒意義,至於駐顏藥劑更不是立刻就能看出效果的,能夠立桿見影讓人見到效果的,反到是那些詛咒類藥劑和毒藥劑。

    考慮到姑娘們沒犯什麼大錯,他實在不想讓她們嘗試一下「死去活來」的滋味。

    至於那些魔植的種子,修伊很懷疑自己如果拿出來,會不會被克拉麗斯立刻當成石子扔掉。

    他到是還有一些魔法刀劍可以賣點錢,也不愁克拉麗斯不識貨,但問題是他的身上很明顯放不下如此大的物體,憑空出現無疑會暴露戒指的存在,而且刀劍這種凶器也會嚇壞這些姑娘們。

    他攜帶著整個煉獄島所有的財富,但都是些書,藥,武器,能量晶石,魔法增幅寶石之類的東西,不是無法證實它們的價值,就是根本不能出現在別人面前。或許唯一可以讓克拉麗斯確認有價值的,就是海因斯的那根法杖,女人對寶石總是非常敏感的。

    但是他很懷疑如果自己真把法杖給了克拉麗斯,這個女人會不會把法杖上面的所有寶石全部橇走,然後再把法杖給扔掉。

    那實在是暴斂天物了。

    對於絕大部分普通人來說,別說法杖了,就連魔法師都只是傳說中的存在。他們根本就沒機會見到,也不會認為從天上掉下來的人就能成為「是一個魔法師」的理由。

    尤其是這個少年還如此年輕,也沒有顯示出任何魔法師的傲氣和與其相稱的年齡。

    誰都知道,大人物總是驕傲無比的,尤其是那些世間少見的魔法師。

    假如克拉麗斯索要賠償時,修伊用傲慢的「你竟然敢對一個魔法師要錢?」的態度還以顏色,那麼考慮到他從天而降的事實,或許克拉麗斯會立刻閉嘴。但偏偏修伊卻並沒有表現出那種傲慢,他到是立刻接受賠償要求。

    正因此,當修伊說自己沒錢並試圖拿出藥劑賠償時,克拉麗斯才會如此毫不客氣地決定徵用修伊。

    她是絕不會相信一個魔法師會如此客氣的,不管他怎麼從天上掉下來的,他都不可能是一個魔法師。

    就算他是一個魔法師,也只是一個「好欺負的魔法師。」

    這就是克拉麗斯的認識。

    這刻蘭緹這麼說,修伊摸著鼻子苦笑:「如果我說我富可敵國,你一定不會相信。」

    「每個人都有做夢的權力。」小姑娘很爽快地回答。

    唉,老老實實做飯吧。

    ————————————

    紫蘿蘭歌舞劇團,大約有三十個人,主要以女性為主,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是男性。

    整個歌舞團一共五輛馬車,一輛貨車,再加上那些演出道具,差不多就是歌舞團全部的產業了。

    除了克拉麗斯這個團長外,管事的還有一個管家叫亞歷克·賓尼,主要負責安排歌舞劇團的大小事務,一個外事員,主要負責和各地劇場聯繫,商議演出租用場地的費用。不過這種租用場地的表演一般只在大城市進行,如果到了小地方,歌舞劇團會因陋就簡,現搭一個表演棚出來。

    相比之下,大城市的場地租賃費用雖然高昂,但是那裡貴族眾多,花得起錢看演出的人也多,歌舞劇團的收入也會比平時增加,因此對歌舞團來說,能夠在大城市表演,一向是她們最喜歡的。只可惜很多高級場地並不會允許小歌舞團進入,這使得克拉麗斯很多時候還是要依靠一些零散的演出來維持開支。

    因此他們每到一地,都會立刻搭建舞台準備表演,團長則和外事員去跑生意,拉客人。

    克拉麗斯回來的時候,已經發完了傳單,還帶了幾個當地人修補車頂,她和當地人討價了半天價錢,終於用一個金維特再加八十個銀維特搞定。

    她一回來就嚷嚷道:「哦,那個小男生還在?這很好,告訴我你們給他安排了什麼工作?別想糊弄我,我知道你們一見到漂亮男孩就走不動路。托德,你來回答我。」

    壯頭憨腦的車伕托德回答:「我看見他做菜,做了些搬運的活,還有和蘭緹打情罵俏。」

    「蘭緹!」克拉麗斯尖叫起來。

    蘭緹用一塊毛巾憤怒地砸向托德的臉,大喊道:「托德你這個混蛋,我沒想到你這樣的笨蛋也會背後搬弄是非!」

    托德摸摸臉,傻呵呵的笑:「媽媽說,笨人不等於好人。」

    修伊看著眼前這一幕令人啼笑皆非的場景,心中只感有趣。

    在煉獄島的那些日子裡,他每天要提心吊膽的生活,說話都要小心翼翼。他必須地小心避開海因斯佈置在各處的眼睛,必須每做一件事都反覆思量。

    而現在,在這個歌舞劇團裡,他看到的是人與人之間的自然相處。

    她們可以大聲的笑罵,隨意說話,沒有什麼上下之分,大家平等共處。

    這真是令人羨慕。

    或許這種生活對克拉麗斯這個團長來說一直是她所希望擺脫的,但是對修伊來說,這種生活恰恰是這些年來最夢寐以求的——或許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厭倦,但至少現在,他很喜歡。

    在嬉鬧過後,克拉麗斯問蘭緹:「我的蘭緹寶貝,我們今天吃什麼?」

    蘭緹有氣無力地回答:「炒山青菜,大耳松果,哦,還有一些中午剩下的茄汁和羅姆湯。」

    「聽起來真讓人倒胃口。」

    「現在是冬天,而且我們也沒什麼錢。」蘭緹很無奈地回答。

    克拉麗斯握緊拳頭:「那麼好吧,就吃這些。讓大家趕快吃飯,然後賺錢……希望今天的客人能多一些。」

    看著歌舞團目前的窘境,修伊終於忍不住道:「克拉麗斯團長,其實即使是在冬天,也可以有很多豐富的原材料用來加工成食品的,而且並不需要花錢。」

    修伊的這句話,不僅讓克拉麗斯一楞,就是其他的女孩子們也一起望向修伊。

    克拉麗斯看了修伊一眼,確認他沒有在看玩笑之後,疑惑地問:「你確定我們還可以找到別的食物?」

    「是的克拉麗斯團長,我注意到在這個村莊的外圍長有一些野蘑菇。即使是在冬天,它們也依然長勢良好,而且成片成片,易於採摘。」

    「可是蘑菇是有毒的,不能吃!」

    「是的克拉麗斯團長,但並不是每一種蘑菇都有毒,而且最重要的是,蘑菇的毒素也不是不可以去除,事實上那並不困難。」

    「你是說你可以去掉那些蘑菇的毒?」克拉麗斯驚訝的瞪大眼睛,她難以想像這個小男孩能做到這一點。

    修伊點點頭:「是的,我看過那種蘑菇了,我有絕對的把握讓你們可以享受它的美味而不用擔心中毒的問題。」

    「我怎麼才能相信你?我到覺得你很可能想把我們全部毒死,然後自己跑掉。」克拉麗斯叫道。

    修伊無奈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只是想幫你們而已,順便彌補一下我對你們造成的損失。別忘了我也會吃那些蘑菇。」

    克拉麗斯抱著手看修伊,看了好一會才說:

    「我們這裡沒有人會做蘑菇。」

    「我會。」修伊笑道:「而且我自信做得還不錯。」

    「你精通廚藝?」

    「您可以先嘗一下我做的菜。」

    蘭緹把一盆修伊做的山青菜端到克拉麗斯的面前。

    克拉麗斯用纖纖手指拈起一顆嘗了嘗,她的眼睛瞪得溜圓,然後她高叫起來:「做得相當不錯,哦,芬克,你是個絕妙的廚子!」

    蘭緹也笑道:「我覺得可以讓他試試。」

    「那麼好吧,做好後讓他先吃。」克拉麗斯點頭同意。

    當天晚上,歌舞團的成員們享受了一餐由修伊親手為他們製作的蘑菇盛宴。儘管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還小心翼翼誰都不敢下口,但當看到修伊大吃特吃而什麼事都沒有的時候,他們終於放下了心中的顧忌。

    他們很快就被蘑菇那鮮美的滋味所陶醉了。

    這一晚,成了歌舞團自成立以來,享受過的最好一次美食,用克拉麗斯的話來說:「就算是貴族也絕對吃不到如此眾多而美味的食物,我們已經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她的要求還真不高。

    她看修伊的眼神也終於有所不同。

    那個時候修伊對克拉麗斯說:「我會在進入城市後,賣掉我身上帶著的幾瓶藥劑,然後把欠你們的錢還給你們。至於現在嘛,我不介意幫你們做些我力所能及的事來表示我的歉意,比如從今天起我來做飯。就當做是……車錢和利息吧。」

    克拉麗斯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看在美食的份上,她打心眼裡希望修伊還不出錢來,而且她也不認為就修伊手裡的那幾瓶破藥水能賣出什麼好價錢。

正文 第三章 指點

    用過晚飯後,歌舞團要開始進行表演了。

    紫蘿蘭歌舞團的姑娘們,個個都有一副好嗓子,她們最擅長的就是利用自己那寬廣的音域詠唱出令人驚歎的詠歎調來。她們穿著華麗的宮廷盛裝,踏著優美的舞步,盡情的舒展自己的歌喉。

    一部典型的為帝國君主歌功頌德的歌劇。

    歌舞團的台柱黛絲扮演蒂蘭雅,另一位台柱,男演員巴特扮演伊迪斯特裡克。不得不說,紫蘿蘭歌舞團的演出還是相當不錯的,黛絲穿著華麗的宮廷袍在舞台上盡情地展現自己的風采,那個英俊小生巴特則穿著一身戰士的盔甲,以英武不凡的態勢出現在眾人面前。

    黛絲的歌喉很美妙,就像是夜鶯在歌唱,蘭緹扮演的則是蒂蘭雅的侍女,一個極富心機的女人,處心積慮地要挑撥伊迪斯特裡克與蒂蘭雅的感情,試圖將蒂蘭雅取而代之。

    修伊很懷疑歷史上是否有這樣的侍女,要勾引君主上自家床並不困難,可要想讓君主休掉自己最珍愛的女人——這樣的侍女不是聰明,而是愚蠢到想找死。

    「我的姑娘們怎麼樣?」克拉麗斯懷抱雙臂站在修伊的身邊,用無比得意的語氣問修伊。

    看起來她很希望從修伊這裡得到她所期待的溢美之辭。

    修伊想了想,然後說:「克拉麗斯團長,我必須承認你有一群非常出色的姑娘,她們不僅長得美,歌喉也好,表演功底也相當不錯,我就像是看到一群天使在舞台上載歌載舞。我聽說她們都是您訓練出來的?」

    「是的,她們都是我訓練出來的。」克拉麗斯得意道。

    「我還聽說你精研歌舞,曲律,並且擅長**這些姑娘,紫蘿蘭歌舞團也因此在同行中有一個雅號:歌女的搖籃?」

    「沒錯。」克拉麗斯傲然回答。

    「但在我看來,這或許是對你最大的侮辱。」修伊冷冷道。

    「你說什麼?」克拉麗斯一下就呆楞住了。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對嗎?你培養她們,卻留不住她們。」修伊回答。

    紫蘿蘭歌舞團雖然只是一個小團體,但是在同行業中,卻一直頗有名氣。克拉麗斯本人就是一個多才多藝的歌女,她所訓練出來的歌女,總是非常受到其他歌舞團的歡迎。

    由於紫蘿蘭本身的經濟景況並不是很好,因此很多歌女在有了一些本領後就會離開前往其他的歌舞團,以謀求更多的利益。

    紫蘿蘭因此每年都會離開一大批的優秀女孩。

    「歌女的搖籃」,不僅僅意味著紫蘿蘭擁有培養優秀歌女的能力,同時也意味著他們沒有留下她們的能力。

    克拉麗斯憤怒地看著修伊:「我從不干涉我的姑娘們的去留,她們有權力選擇離開還是留下。要知道我不是那種貪婪而無恥的貴族,不會強行要求我的姑娘們為我賣命。她們有權力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她注意到當自己說到不會強行留下某人的時候,修伊的眼中流露出戲謔的笑,於是她冷冷道:「當然,對於某個身份不明的小騙子,我會選擇把他留下來好好教導他做人的道理。」

    「您說得很好,克拉麗斯團長,不過我認為你還是希望她們能留下來的,這樣你就不必每年去收留一批又一批女孩,然後辛苦培養她們。但是可惜,紫蘿蘭的景況養不起大牌,對嗎?」

    克拉麗斯的聲音有些黯淡了:「我們的生意並不是很好,我們的名氣也只是在同行中傳播。」

    「所以說,克拉麗斯團長,做為一個歌舞教官,你非常出色,不過可惜,做為一個團長,你並不稱職。歌女的搖籃只是確定了您在歌舞才藝上的能力,但同樣的,它從另一個方面否認了您的經營才能。你是一個真正的藝術家,卻不是一個真正的商人。在教導姑娘們的能力上,你或許是最出色的,但是在經營歌舞團方面,你卻是最糟糕的。你並不適合成為一個歌舞團的領袖,你更適合前往某個大城市,做為某個劇場或歌舞團的專門舞蹈和歌唱教官。那絕對會讓你的生活比現在要輕鬆許多。」

    克拉麗斯剛才還囂張的氣焰這刻徹底被修伊打敗了,她搖搖頭:「你說得非常對,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團長,我並不擅長經營,也不知道該怎樣留住那些出色的姑娘們。黛絲是個非常有潛力的女孩,我已經把她培養成最出色的歌女,但我卻無法讓她成為家喻戶曉的明星。沒有明星,我們的生意好不起來。」

    「那需要包裝。」

    「包裝?」克拉麗斯驚訝地看修伊。

    「是的,事實上我覺得紫蘿蘭並不僅僅只是缺有份量的明星,你們還缺很多東西。你們缺乏足夠的資金能夠讓你們進入更加廣闊的舞台去表演,你們缺乏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來管理你的手下,你還缺一套良好的營銷手腕來幫你打響紫蘿蘭的名氣,此外還缺乏好的劇本——蒂蘭雅這樣的劇本已經上演了太多年,人們早已經對它失去了新鮮感。紫蘿蘭要想發展,就必須有自己的獨特內容。」

    「哦,說得輕巧,你知道一個好的編劇要多少錢嗎?還有,你所謂的行之有效的管理制度適合的是人數眾多的大歌舞團。而在小歌舞團裡,人與人之間的情感紐帶有時候比冷冰冰的條文更加有效!」克拉麗斯對這些問題並不是一無所知。

    「但是缺乏約束力。」修伊笑著回答,克拉麗斯無言以對。

    她想了想道:「那麼我到想聽聽你覺得紫蘿蘭應該怎樣去做。」

    於是修伊道:「克拉麗斯團長,要想成為一個優秀的歌舞團,在鄉村的表演是毫無意義的。城市的影響力,在任何時代都是鄉村所無法比擬的,只有在那裡打出自己的名氣,你們才能得到更好的發展。所以我認為你們不該像現在這樣總是到處奔走。瞧瞧你的觀眾吧,那可憐的人數用一個巴掌就能數過來。」

    「可是從不會有一個地方的人連續很多場去觀看歌舞表演。而能夠接受歌劇的人其實有限。所以我們必須經常轉換地方。」

    「但那同時也讓你們的名氣消失。沒人知道你們是什麼樣的歌舞團,人們更樂意從你們的排場和陣容來確定這個歌舞團的檔次,然後做出取捨。當然,我不是建議讓歌舞團從此以後只在一個城市裡發展,但是我覺得你們應該縮短你們的行程路線。你們應該首先找一份地圖,然後在地圖上做一些最起碼的標注,註明哪些城市是最有價值過去的,又最有停留的意義,把它們分好類別,放棄沒有價值的地方,專攻有價值的城市,然後進行劃分,最後制定出一張高效的路線表出來。這可以使你們在最短的時間內去到最多的最有表演價值的城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順著一條最簡單的直線行走,然後把大部分的時間浪費在鄉村和道路上。你們應該在固定的時間來到固定的城市,爭取在同一時間內達到表演次數和效果的最大化。這樣日子久了,人們就會知道到在某個時間段,他們所期待的紫蘿蘭歌舞團將會到來。而你們的每一場表演也都會獲得豐收。」

    克拉麗斯呆呆地看著修伊,她驚訝地張大嘴,就彷彿她前面吃進去的鮮蘑菇這刻統統要跑回出來。

    她終於叫道:「我的天啊,這麼簡單的辦法為什麼我就沒有想到?」

    修伊笑道:「另外,為了進一步快速地在城市中擁有屬於自己的名氣,並長久地保持自己的名號,你們應該租賃一些真正有影響力的大場地。」

    「可是那些地方的費用都很昂貴。」

    克拉麗斯終於找到了修伊提出的不切實際的建議。

    沒想到修伊卻搖搖頭:「我可不這麼想,克拉麗斯團長,許多麻煩並不一定需要用錢來解決。」

    「難道你想讓劇場白給我們使用場地嗎?」

    「當然不是,但是你可以找別人幫你付錢?」

    「誰?」

    「其他的歌舞團。」

    「哦,這不可能。」

    「不,他們會同意的,只要你同意為他們訓練他們的那些姑娘,他們一定會同意。」

    「你說我去別人的歌舞團訓練他們的姑娘?天啊,這太不可思議了。我不會同意這愚蠢的想法的,他們用高價從我這裡搶走了我千辛萬苦才培養出來的好姑娘,現在我還要主動上門去幫他們?這絕不可能!」

    這句話徹底暴露了克拉麗斯對其他歌舞團從自己這裡不停的挖人的痛恨,很顯然,她對歌女的搖籃這個稱號並沒有她先前表現的那樣大度。

    修伊則笑道:「不,這是完全可能的,我認為你應該這麼做,這樣做對你也有好處。」

    「我想不通對我有什麼好處。」

    「首先,紫蘿蘭的名氣遠遠不及您個人的名氣,而您的名氣也主要是體現在培養歌女的方面,這是你的優勢,你有必要把它發揮出來。其次,如果你去了其他的歌舞團幫他們培養歌女,那就意味著其他的歌舞團再沒有必要從你這裡挖走你最喜歡的姑娘了。他們用高價買走的姑娘,其實都是你的心血,但好處你一分也沒拿到。而如果你主動去幫他們,對其他的歌舞團來說,他們就等於用同樣的價錢得到了一批而不是一個兩個的優秀歌女。很顯然,無論對你,還是對其他歌舞團來說,這都是一筆好買賣。此外你豁達大度的表現也會讓別的歌舞團對你大有好感,我聽說這一行並不是那麼美好,有些時候競爭甚至相當殘酷,而這樣的做法可以在最大程度上讓你多交朋友少結敵人,也使你們未來的道路更加好走。」

    修伊的這一番話,徹底說動了克拉麗斯。其他的歌舞團不會再向自己挖人,固然是一個很明顯的好處,得到一筆培訓歌女的費用,是另一個明顯的好處,但是能和其他歌舞團達成良好的友誼,其意義同樣重大無比。任何行業,永遠都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的。

    只是就感情上而言,克拉麗斯對那些其他的歌舞團實在沒什麼好感,所以很不想這麼做,她喃喃自語:「也許我到時候該私藏幾手。」

    「不,你不能那樣做。克拉麗斯團長,要知道幫助其他歌舞團培養歌女,不僅可以得到上述的那些好處,同時還可以幫助你自己的歌舞團打響名氣。想一想吧,當別的歌舞團都接受了您的指導,並成為出色的歌女時,紫蘿蘭本身的名氣又將會有多高呢?人們會知道,原來紫蘿蘭的團長,是蘭斯帝國所有歌舞團的教導者,她才是最出色的。別的歌舞團的歌女只是受過您一段時間的**就可以如此優秀,那麼那些長時間在你的**下的歌女又會如何優秀呢?到那時……」

    克拉麗斯目瞪口呆地望著修伊,她當然明白這代表著什麼。

    這意味著她再也不用為錢發愁了。

    修伊依然在對克拉麗斯述說著,有關於歌舞團該如何建設,發展,應該在目前的情況下建立怎樣的規章制度。歌女們的來去自由也不可以再如此放縱,就算不把她們當成僕役,也應該簽訂協議。

    協議可以規定時間,在多少時間內,歌女們必須按照協議為歌舞團服務。如果要解除協議,就必須支付一筆賠償金等等等……

    克拉麗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此刻聽到的是自己之前從未有過聽說的東西。風鳴大陸並不是沒有合同這種東西,但是很顯然,在合同的細節化程度上,卻遠遠不及修伊此刻所說的。

    克拉麗斯就像是發現了一塊新大陸,完全難以想像一個還不到十六歲的少年的腦子裡怎麼會裝有如此眾多的東西。

    如果說先前的那頓飯菜還只是讓她感到這個少年的手藝不錯的話,那麼現在她才意識到,這個少年的腦子才是他真正最有價值的地方。

    當說到最後,克拉麗斯已經被修伊的一大堆經營理念和經營手法徹底充塞了頭腦,以至於她覺得自己幸福得簡直要昏了過去。

    她不是笨蛋,完全明白如果自己按照修伊所說的那樣去做的話,將給紫蘿蘭歌舞團帶來什麼樣的變化。

    「那麼最後,就剩下一個問題了。」修伊對克拉麗斯說:「那就是劇本。紫蘿蘭歌舞團需要全新的劇本,要有優美的對白,感人的故事,動人的曲樂,而且還要推陳出新。唔,我到是學過一些劇本的編撰,但是譜曲我就不行了,不過我可以大致哼給你聽,剩下的你自己應該能解決。」

    修伊說完這句話,注意到克拉麗斯的表情有些僵直。他有些疑惑地問:「你怎麼了?」

    克拉麗斯突然一把抱住修伊大叫道:「你太棒了,芬克,我決定了,我要減免你的債務!就減免……一個維特吧。」

    修伊無語。

    風鳴大陸很顯然是不存在知識產權的,不過這與克拉麗斯對修伊的吝嗇原因無關。

    事實上,克拉麗斯第一時間意識到了修伊的價值,儘管那不是全部價值,卻已經讓她足夠興奮的了。

    也正因此,克拉麗斯才會只減免一個金維特的債務——真要給他全免了,誰知道他會不會立刻跑掉?克拉麗斯已經決定了,等十個月後,歌舞團只要果真如其然的發展壯大起來,她一定會給修伊很豐厚的一筆錢做為感謝,不過現在嘛,必須保密。

    她還在等著看修伊給她寫的劇本呢。

    儘管她並不相信修伊能寫什麼劇本,但是考慮到之前修伊出色的表現,她覺得讓他試一次也沒什麼不可以。

    當天晚上,克拉麗斯拿著修伊寫給她的《圖蘭朵》劇本激動得大喊大叫:「我們要發財了!我們要去香葉城,去用蘭雅大劇場,去成為全帝國最好的歌舞團!我要讓所有的人都拜倒在我克拉麗斯的裙下!」

    黛絲遺憾地搖頭,對夥伴說:「她又在做夢了。」

    「簡直是無藥可救。」蘭緹也頭痛不已。

    —————————————————————————

    表演結束了,歌舞團的人準備休息。

    修伊卻沒有絲毫的睡意。

    他守在篝火旁,聽著乾柴劈啪作響,看著那一個個燦爛冒出的火星,盡情體悅著自由的快樂。

    風的元素在他的周圍聚集,盤捲起地上的枯枝落葉,那些落葉在他的身周翩舞,就彷彿是風在快樂的舞蹈。

    如果有精通魔法的人在這刻看到這一景象,一定會驚呼修伊的進步神速,因為在對風元素的理解上,他已經達到了可以掌握風之氣息的地步,可以讓風之元素感受到他的心情,並隨著他的情緒變化而做出相應的變化。

    這種風之氣息的掌握,是一種境界的理解。

    魔法與武技鬥氣不同,身為一個魔法師,不僅要擁有強大的魔力,浩瀚的知識,非凡的天賦,同樣還要對魔法元素的存在擁有足夠的理解,這就是境界。達不到對應境界的人,即使擁有再強大的魔力,也很難施展出高級別的魔法。就算勉強用出來,其效果也會有所降低,而付出則更為巨大。

    風之氣息,是風系魔法的高等境界,如果說元素共鳴的範圍代表著魔法的攻擊距離,元素震盪的能力代表威力,那麼元素氣息則代表著使用法術時的速度與魔力消耗度。

    與魔力不同,魔力需要天長日久的積累,與鬥氣一樣,是魔法師們使用魔法的基礎。元素共鳴與元素震盪則屬於天賦,風之氣息則完全憑借於人對魔法的理解能力。

    當初克洛斯就發現,修伊格萊爾在對魔法上有著非凡的理解能力,而這種理解能力其最容易體現的地方,就是境界上的掌握。境界一道,是唯一可以超越等級而擁有的。

    儘管以修伊的魔力基礎,還只是一個初級法師,但他在風之元素的使用和理解上,即使有許多高級法師,也不可能比修伊做得更出色。

    或許是自己也感覺到自己對風之元素的理解又進一步加深了,修伊隨手釋放了那個風系探察魔法——風鶯。

    風之元素在瞬間開始凝聚,形成了一個若有若無的淡淡影像。

    修伊驚喜地發現,在釋放這個法術時,自己所消耗的魔力明顯降低,而魔法成形的時間則大大加快。

    心中微微一動,他的手向著馬車那邊揮了揮,風鶯向著姑娘們所在的馬車飛去。

    風鶯送來了姑娘們的談話聲:

    「那個芬克,我猜他一定伺候過某位貴族。」

    「為什麼?」

    「只有在貴族的家裡才有機會學到這麼好的手藝。」

    「你說得有道理,我猜他一定是某個貴族的下人,然後偷跑了出來。也只有貴族才會去研究如何把有毒的東西變成美味的食品。」

    「哦,這個就只能問他自己了。」

    「不管怎麼說,他是一個又聰明又可愛又漂亮還又非常能幹的少年。你們沒有注意到嗎?他非常懂禮貌,他的氣度可比許多大人大得多了。團長向他敲詐,他卻一點都不生氣,還努力做事,甚至幫團長出主意,寫劇本。」

    「是的,他的確是個優秀的少年。」

    「重點是他的確是個很帥的小伙子。」

    「他那麼能幹,也許我們該多留他一些日子。」

    「我看他不會願意。克拉麗斯那麼小氣,我猜他絕不會願意留下來。我是說,如果到了香葉城後,他真能賣掉他的藥劑換到錢的話。」

    「也許我們可以讓他多欠我們一點錢。」

    「怎麼做?」

    「勾引他怎麼樣?然後趁機敲詐他,威脅他,逼迫他留下來。」

    「哇哦,這是個好主意。」

    「那麼誰去?」

    「我去……」

    「我去……」

    「哦,我們是不是太過踴躍了一些,這一點都不淑女……」

    修伊的臉微微抽了一下,右手輕輕一晃,風鶯散去。

    「她們很可愛,對嗎?」修伊問小魔龍。

    小傢伙用不屑的眼神回答他。

    修伊無奈道:「好吧,我承認她們這次的確是有些過分了,不過我相信她們只是說說而已。她們沒有壞心眼,旭,有時候你得學會體諒別人。人人都有缺點,也會犯錯誤,比如克拉麗斯是有些貪財,那些姑娘們也是有些好色和……愛耍小聰明,但是這些都不是大問題。如果可以,我們要盡量學會包容。當然,對於有些錯誤,我們要堅決予以制止。」

    小魔龍嗚咽了一聲,向修伊的懷裡鑽去。看來它並不願意和修伊討論這個問題。

    天空中響起了兩聲清脆的鳴叫,那是紅和綠在聽到修伊的低語後在樹梢枝頭發出否定的叫聲。

    「哦,看來你們也另有想法?」修伊笑著看紅和綠。

    紅和綠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向天空中飛去。

    它們在修伊的頭頂盤旋著,火焰般的長尾在空中劃出幾個大大的字。

    艾薇兒。

    修伊的笑容凝固了。

    眼神中放出迷離的色彩,他淡淡道:

    「不,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再和她有任何交集。」

    無視紅與綠在天上不服氣的亂飛,他閉上眼睛,風之元素在下一刻聚集,悄悄圍攏在他的身邊。

    與其讓心中那份虛無縹緲的感情來糾纏自己,到不如抓緊時間修煉。

    靈魂法師正式進階後,能學的東西並不多,事實上靈魂法術向來少得可憐。令修伊感興趣的是,初級的靈魂法師,擁有四種極特殊的法術——精神凝聚與精神探察,意志堅定與意志削弱。

    精神凝聚使人的精神更加專注,精神探察則可以探索周邊,但只對生命體有效,好處是不像風鶯那樣易被發現。

    意志堅定是對抗靈魂法術的最好武器,而意志削弱則恰恰相反。

    這四種法術看上去沒多大作用,不過修伊可不這麼認為。

    在他看來,精神凝聚就是一種不錯的法術,精神力的高度集中,可以用來提高修煉時的效果,配合風系的元素凝聚,可以使魔力的修煉事半功倍。此外精神凝聚還能在與敵人的戰鬥中起到重要作用,堅定人的身心。當然,這種心神堅定對魔法師未必有意義,但是對武士來就說就不同了。而修伊目前和別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不僅僅是一個魔法師,同時也是一個武士。

    這四種法術對別人而言或許是不過如此,但在對修伊來說,就等於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寶貝。

    至少現在,精神凝聚就起到作用了——修伊釋放了一個精神凝聚在自己身上,全身心進入對魔法的研究狀態,將那個對他念念不忘的女孩拋諸腦後而不用再受其影響。

    紅與綠在天上氣憤地亂飛,對修伊的「作弊」行為充滿憤慨。

    相比靈魂法師能學到的可憐法術,風系法師擁有的初級風系法術可就多得多了,可選擇的範圍也要大得多和麻煩得多。

    輔助方面,風靈術的進階固然是風翔術,但它還有一個旁支進階—風之視覺,風之嗅覺和風之觸覺,再往上就是風之強化,是一種強化自體的法術進階線。

    在防禦法術方面,在空氣護盾的基礎上,除了可以學習風之漩渦外,也可以學習空靈護盾。這是一種風元素實體化的護盾,已經可以在外觀上顯示出來。相比空氣護盾只能減弱傷害,風靈護盾則可以有效地吸收傷害,防禦效果更強一些。

    至於風漩渦其實是一種寓攻於守的陷阱法術,殺傷力不錯,可惜不能移動,無法主動進攻敵人,而主動進攻法術中他可以學習的最佳選擇是風裂術和空切術。

    風裂術和空切術這兩種攻擊法術本身其實並沒有太大差別,但它們卻代表著不同的進階方向。風裂術是一種面攻擊法術,通過製造數十道小型風刃對敵人進行攻擊,而空切術則是單體攻擊法術,但勝在攻擊力和攻擊距離要比風裂強勁得多。

    它們代表著的範圍攻擊和單體攻擊兩種方式。

    當初在煉獄島上,修伊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主修風裂,空切他連碰都沒碰。

    畢竟風系法術本身就是以範圍攻擊為主的法術。而且他未來面對的敵人,也將是大批的帝國戰士。至於那些強到逆天的如蘭斯洛特般的人物——短時間內是不用想著打過他們的,就算把空切練得再好,能否破開他們的護體鬥氣都是個問題。

    再說空切也完全可以由修伊的武士技突刺來代替,儘管在武士等階上,他由於缺乏練習難以突破,但是修伊的突刺能力本身還是大大強化了。

    而風裂術和空切術在後期還會出現進一步分叉現象。比如風裂之後,就是風之逆襲與風之強襲兩種選擇,代表的是攻擊範圍與攻擊強度的主次方向。

    風系法術在經過幾百年的發展之後,已經形成了一根龐大的樹杈狀體系魔法,與之相類的水火土等系法術皆是如此。

    而低級別的法術修為,直接影響到高級法術的使用效果。就好比修伊如果在不學習風靈術的情況下直接學習和使用風翔術,其法術效果就會大大降低。基礎發展決定上層建築,即使是在魔法修煉上也是如此。

    因此很多時候魔法師們僅僅是為了選擇主修方向,就足夠研究個三五日的,畢竟一旦選定,再要後悔就等於是蹉跎歲月了。

    好在對修伊來說,這些暫時都還不急。

    如今的修伊,等級上或許是低得沒法再低了,每種數據看上去都很可憐,但是同時擁有多項能力的他,在對它們加以組合利用後,修伊相信,就算現在面對一個三或四級的魔法師,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確定了接下來自己要努力的方向後,修伊終於停止了修煉,準備睡覺。

    當天晚上,修伊度過了自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個自由而放鬆的夜晚。

    他睡得很香,很沉,從未如此睡得如此放心而塌實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睡著的時候,精神凝聚沒法再幫他繼續堅定意志,他夢到了艾薇兒……

正文 第四章 真實的謊言

    第二天一早,歌舞團繼續向著香葉城出發。按照修伊的建議,與其將精力放在賺不到幾個錢的小鄉村,還不如抓緊時間排練新劇本,等到了大城市再大顯身手。克拉麗斯接受了這個建議,從這天起歌舞團的成員們抓緊一切時間排練《圖蘭朵》。

    一個金維特在這片大陸上的使用價值,差不多相當於二百塊人民幣。克拉麗斯生平沒見過大錢,幾百個金維特已經是她短期目標的極限了。

    不過想想這種做法似乎又有些過於不人道了。

    五輛馬車,歌舞團的姑娘們霸佔了四輛,剩下的一輛馬車和一輛貨車則是男人們的地盤。

    按理說,「插班生」修伊是要被安排進後面去的,不過克拉麗斯終於「大發慈悲」了一回,沒有讓修伊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而是讓他和自己一個車廂。

    這讓男演員們羨慕無比——長得帥總是有好處的。

    不過修伊可不這麼想,如果可以,他情願和那幫男人擠在一起,也無法忍受這幫姑娘們對自己的品頭論足。

    而克拉麗斯這樣做則是因為,她覺得是時候好好瞭解一下這個從天而降的少年到底是什麼來歷了。

    昨天修伊的一番話令她大感驚奇,普通的少年是不可能有這樣的見識與智慧的。

    「芬克,首先我應該感謝你昨天給我的那些建議,我沒有想到一個少年竟然能懂這麼多道理,並且如此聰慧過人。另外我驚訝地發現你寫給我的那個劇本,之前我從未有過任何聽說,但是它非常出色,我相信只要加以成功的演繹,它一定能夠成為大陸的經典。但正因為這樣,我感到非常奇怪,難道你真是神明送來的使者嗎?」

    修伊向克拉麗斯欠了下身:「很抱歉克拉麗斯團長,之前由於我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惟恐我那凶暴而殘忍的主人在這附近,所以不敢說出自己的身份。不過在知道了這裡是凡而薩群後,我已經確定我離我那可怕的主人足夠遙遠,遠到他不可能再追上我,殺掉我,那麼我現在可以說實話了。」

    黛絲眨動漂亮的大眼睛問:「原來你是一個僕役?那麼說你有一個很可怕的主人了?」

    「是的,美麗的黛絲小姐,我的主人叫伊莫金·基勒裡,是佛朗克帝國基勒裡家族的一支,他是一位海上探險家和一位商人,同時也是一位魔獸獵人,煉金材料的走私販。」

    「聽起來很暴利的行業。」克拉麗斯對利潤的追求使她將一連串修伊精心編織的謊言歸納出一個「金錢」的核心。

    「的確很暴利,而且我的主人生意做得很大。他有一支很大的船隊,他的生意遍佈三大陸。」

    「那麼你為什麼要跑出來?」

    修伊彬彬有禮地回答:「伊莫金·基勒裡是一個非常殘暴的主人,他不允許任何人違逆他的意志。我在基勒裡家族工作了三年,是他的隨侍。這個地位聽起來或許很耀眼,但是接近一位殘暴的主人,其實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我曾不止一次親眼看到基勒裡殺死工作上犯了一點小錯誤的人。他在他們的腿上綁上石頭,將他們扔進大海,然後看著他們沉入海底,發出絕望的慘叫和求饒,然後他本人在船上大笑。有時候會有一些海中的巨獸游到船隊附近,他也會把一些隨從作為食物餵給它們。」

    黛絲,蘭緹等人捂上了嘴唇,小臉嚇得煞白:「天啊,這聽起來太可怕了。」

    克拉麗斯半信半疑地看著修伊:「那麼你是怎麼跑出來的?你怎麼會懂得這麼多?」

    「儘管伊莫金·基勒裡非常殘暴,但是他的確是一位非常有能力的主人。在跟隨他的三年生涯中,我從他那裡學會了很多東西,包括下廚和一些商業之道。您知道有時候隨侍是需要幫主人做一些記錄工作的,這讓我可以很好的理解主人的學問,並學習到足夠多的安身立命之法。我的主人在一個月前來到蘭斯帝國,由於一次海上風暴的原因,他的船隊受到了不小的傷害,所以他需要一段時間在那裡停歇。我找到了機會,就從主人那裡偷出了一些主人私藏的煉金師的東西,其中就包括藥劑和飛翔斗篷。然後我用那個飛翔斗篷順利的逃了出來。不過很可惜,我沒有意識到飛翔斗篷同樣有自己的極限,在我飛過一段距離後,由於斗篷的能量供應不足,我掉了下來。我當時太驚慌,又是到處亂飛,所以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飛出我主人的控制範圍。」

    「原來是這樣。」姑娘們發出理解的聲音,對修伊的遭遇充滿了同情。

    謊言的最高境界,是要注意細節的利用和對自身處境的切合。修伊的這個謊言,不僅說出了一些眾人所不清楚的細節,重點是這和他目前所處的環境很相像——都是逃亡的僕役,都在躲避追捕。只不過真實的情況是他即將面臨的是整個蘭斯帝國的追捕,而不是其他商人的追捕。

    這兩者之間的對比,是顯而易見的。

    姑娘們不會在意收留一個貴族商人的逃僕,這沒什麼了不起的,但是她們肯定不敢和整個帝國作對。

    而這樣做的好處就是,他在今後面對一些特殊情況時,可以採用和一個真正的逃犯完全相同的做法,而不必擔心被別人看出問題。而且這正和昨天晚上姑娘們的胡亂猜測相符合——人們總是願意相信自己的無端揣度,如果自己能證實他們的胡猜,他們會覺得自己很聰明,並感到很滿意。

    謊言的另一個境界,是長期目標與短期目標的分界。很多謊言在一段時間內總是成功的,但是隨著時日的流長,卻會漸漸暴露在眾人的面前。如果不能確定謊言的界限和證實它所需要的時間,那麼這個謊言將會面臨可怕的後果。修伊用遙遠的異國商人做幌子,確切地說是一個中期幌子。它聽起來很證實,好像你隨時可以去查實是否有這樣一位商人的存在,但真正要證明它,卻需要一段時間。

    而在這段時間內,修伊是安全的,無懈可擊的。等到你真正證實的那天,他早已飄然遠去。

    而這個謊言最後的好處就是,這個謊言由於和他所經歷的事實是如此相像,以至於在他表達對過去的情感時,可以絲毫不用掩飾對曾經生存的環境的憎恨與厭惡。

    在感情上,他不願意再對過去有任何美好的想像和掩飾。

    這個謊言本身或者是虛假的,但是感情上卻完全是真實的。

    這是一個真實的謊言。

    ————————————————

    令修伊感到驚奇的是,對他精心編織的這個謊言,克拉麗斯似乎並不感興趣,她的眼睛這刻正放出貪婪的光芒:「煉金師的道具?你是說你有一件可以讓人在空中飛行的煉金師道具?我的天啊,它在哪?」

    修伊無奈回答:「由於能量耗盡,它已經沒用了。事實上在我掉下來的時候,它就散落在了荒野上。」

    「哦,你這個敗家子!」克拉麗斯激動起來:「要知道即使是一件廢品,你也該把它好好的收起來。製作它所需要的材料是相當珍貴的。只要加以充能,它還是一件好寶貝,它可以賣大價錢。我的天啊,我們該不該立刻回去把那東西找回來呢?」

    克拉麗斯開始喃喃自語。

    這個女人放著金山不要,卻在想著那虛無縹緲的飛翔斗篷。事實上煉金師的確可以製作這種東西,修伊就會,那並不是失傳的技術,只是對材料的要求太高。目前放眼世界,恐怕也只有修伊擁有的戒指裡藏有的材料夠資格做出來。不過修伊可不打算這麼幹。

    海因斯說得沒錯,煉金師的追求是魔法,而不是工匠。他擁有與風元素產生共鳴的能力,與其花費力氣和材料製造飛行斗篷,到不如讓自己盡快地掌握風系法術,然後讓自己真正的飛行起來。風系大魔導師可是個個能在天上飛的,只是那實在過於消耗法力,而且也不是現在的自己所能掌握的。

    可能是終於回過味來,克拉麗斯問修伊:「你的那些藥劑值多少錢?」

    修伊想了想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您知道煉金師並不是每樣東西都非常值錢的。」

    「那我還是等你把它們賣了再說吧。」克拉麗斯洩氣道。

    姑娘們對克拉麗斯那狂熱的金錢崇拜見慣不慣,黛絲興奮的問修伊:「那麼你的小黑狗呢?還有那兩隻鳥是怎麼回事?」

    修伊笑道:「它們是和我長期相依為命的夥伴。這兩隻鳥一個叫紅,一個叫綠,是夫妻。這隻小黑狗……」

    他注意到當自己指著小魔龍說小黑狗的時候,旭的嗓子裡發出了不滿的低吼聲。高貴的生物不容蔑視啊。

    修伊苦笑著撫摸它的頭安撫它:「他叫旭,記住在稱呼時用他這個字眼,他是個非常有尊嚴感的生物。他也不喜歡別人叫他小黑狗,所以你可以直接叫他的名字。」

    「旭?」

    「是的。」

    「我沒想到他還挺有個性的,我能抱抱他嗎?」

    「恩……特立獨行通常意味著難以接近。所以我建議你放棄這個想法,旭是不喜歡和別人親近的,哪怕對方是位美女,當然美麗的同類例外。」修伊解釋。

    蘭緹安慰他:「不管怎麼說,你自由了。放心吧,團長雖然貪財,卻不會做出把你賣回給那個可惡的主人的事情的。你可以在這裡好好生活。」

    克拉麗斯瞪著眼看蘭緹:「壞話總是在別人背後說的,蘭緹,注意你的用詞,什麼叫我很貪財……儘管那是事實。」說到後一句,克拉麗斯有些洩氣。

    黛絲嬌笑道:「怪不得你那麼出色,可以做出好吃的飯菜,還可以給團長寫劇本,尤其難得你如此精通商業之道,原來你曾經的主人就是一位商人。」說到這,她突然做雙手捧心狀,仰面向天彷彿朗誦詩歌一般:「難怪人們總說,英雄出自草莽,艱苦的環境令人成長。哦,也許一切的艱難與挫折,都是天神對我們的考驗。只要走出難關,迎接我們的將是那蔚藍的天空……」

    修伊微微一怔,細細一想,竟覺得黛絲這刻說的話頗有道理。如果沒有煉獄島那險惡的求存環境,自己只怕未必會努力苦做,勤奮學習,那麼如今只怕也未必能擁有如此龐大的知識與財富……

    當然,黛絲這刻的感慨其實不是針對修伊來的,她的真實想法是,也許紫蘿蘭現在的苦難,就是她們未來輝煌的預兆。至於說要在苦難中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成為出類拔萃的人物,這一點,被小姑娘自動忽略了。

    人們總是樂意看到美好的一面,而對艱辛的過程不願深究。

    想了想,修伊道:「雖然我已經說出了關於我的身份,但我還是希望你們能為我保守這個秘密。團裡人多口雜,傳出去總是不利。」

    「放心吧,芬克,我們不會說出去的。但是我們該怎麼跟其他人交代呢?」黛絲問。

    「就說我是一個貴族公子,在試驗煉金師的飛翔斗篷時無意出了岔子,然後碰上的你們。這個理由怎麼樣?」修伊笑道。

    「哦,你真是個小騙子。」姑娘們一起笑了起來。

    是啊,修伊歎息,在煉獄島上他要不停地撒謊,沒想到離開煉獄島,他依然要不停地撒謊。

    看起來老天爺把他投放到這裡,就是為了讓自己做個騙子的。

    克拉麗斯問他:「芬克,既然你已經從你那可怕的主人手裡逃了出來,那麼能不能告訴我,接下來你準備去什麼地方嗎?」

    修伊回答:「我有事要去一趟香葉城,會在那裡停留一段時間。在那之後嘛……我打算到處遊歷一番。」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們也要在香葉城逗留一段時間,畢竟難得到一個大城市,我們要爭取多一些的表演機會。這樣我們就可以繼續住在一起了不是嗎?而且你既然你打算到處遊歷,那麼你也不在乎去哪裡了,你可以和歌舞團一起。大家都喜歡吃你做的菜。」蘭緹很興奮地說。這樣一來,就算芬克真得能在香葉城把他的藥劑賣出去,也不用擔心他會立刻離開了。

    修伊淡淡道:「如果你們歡迎的話,我沒有意見。但是我很擔心我的遊歷不會順利,事實上,我那凶狠而殘暴的主人一定會派人來抓我的。儘管我為了迷惑我的主人留下了一些虛假的線索,但那些假線索只能拖延一些時間,他們早晚還是會追上我。所以我想我的遊歷過程不會太愉快,我認為我並不能和你們在一起太長時間。」

    「我們當然歡迎你。不過你不用太擔心你主人的追捕,他可不是斯特裡克陛下,沒可能把手伸那麼長的。」克拉麗斯發出了邀請。

    在見識到眼前這個少年非凡的談吐和他那睿智的頭腦之後,克拉麗斯已經開始喜歡上這個少年了,因此這刻的邀請到是發自內心的真誠,而與金錢無關。

    修伊想了想,點頭道:「希望如此。」

正文 第五章 空間魔法

    前往香葉城的路,一直趕了十多天,大雪阻塞的道路並不好走,再加上路上還要背台詞,休息時還要排練,因此能趕路的時間總是很少。到第十四天的時候,他們才終於趕到了香葉城。

    「好了,我們到地方了。小伙子都趕快幹活,亞歷克,你安排大家的房間。姑娘們可以去街上隨便看看,但時間不能太長。至於我,現在我要去和這個城市的劇場老闆們好好談一下租賃排練場地的問題,還有去找一下其他的歌舞團。我們要開始賺錢了!」克拉麗斯大聲吩咐著,引得行人紛紛側目。

    然後不由分說,拉著修伊走上街頭,後面還跟著一大群歌舞團的姑娘們——她們是準備去消費的,儘管她們口袋裡的金維特少得可憐。

    也只有這個時候,修伊才能真正的觀賞一下這裡的城市風貌。可憐他穿越到異世大陸將近四年的時候,還是第一次有機會來到大城市。

    香葉城的建築大多是圓穹尖頂設計,所採用的建築材料則以當地特產的香木為主。香木是一種異常堅硬的木料,極適合用來加工成各種家庭用具。這種木料平時會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香氣,如果用火焚燒或者雨水澆灌,香氣會越發的濃郁。當整個香葉城中大多數的人家以這種香木為主體建築材料時,每逢雨天,整個城市的上空都會飄散出一陣撲鼻香氣,沁人心脾,香葉城的名字,就是因此而來。

    修伊注意到,這裡的行人大都衣著華麗,他們看上去無憂無慮,日子過得非常悠閒。道路上的商舖開得極多,且都裝修精良,商舖裡的商品同樣琳琅滿目,令人目不暇接。

    黛絲,蘭緹等一幫姑娘不停地從這個櫥窗跑到那個櫥窗,然後發出大驚小怪的呼歎,不是稱讚這個太美了,就是叫著想要那個,然後再氣餒地說沒錢,要不姐妹們誰先湊點給我。

    「看起來這座城市有著非常良好的商業氛圍,這裡的人民也很富裕。令我感到驚訝的是,香葉城並不是一個很大的城市,它是一個內陸城市,沒有港口,沒有繁華的海上貿易,在位置上更是相對偏僻一些,那麼它是依靠什麼而發展起來的呢?」修伊問克拉麗斯說。

    「哦,說到香葉城嘛,它的富裕得益於這裡的特產。」克拉麗斯為修伊介紹起有關香葉城的一些情況。

    香葉城的繁榮,受益於此地特產的香木。這種可以散發出濃郁香氣的木料,一直以來都是貴族的最愛,成為帝國甚至整個大陸貴族追捧的建築材料。

    在香葉城,最發達的商業大概就是香木的販運,而最出色的工業,大概就是香木的上色與加工製作了。各地的商人們往來此地,絡繹不絕,漸漸將整個香葉城的經濟狀況帶動起來。

    香葉城因此成為凡爾薩群最富饒美麗的一個城市,聽說將來很有可能會取代舊約克城成為凡爾薩群的新都會。

    由於長年的砍伐,香木的生長狀態受損嚴重,如今香木林已然漸漸變少。人們總是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稀,所以終於開始進行香木的保護。香木的價格因此飛漲,如今的人們已經開始用石料替代木料建房。如今擁有一座香木建築的人家,是不用擔心經濟問題的。高昂的價格使得香葉城並未因為香木的缺少而降低收入,因此而被豐富的商業則進一步增加了城市的經濟狀況,因此香葉城的居民大多富裕,人們在閒極時會想找樂子,所以這裡也漸漸變成了凡爾薩群首屈一指的娛樂中心。

    香葉城是格羅拉.阿布利特的領地。

    阿布利特這個名字背後代表的另一個意義就是——六級紫袍空間系大魔導師。

    這可是一個比領主更加高貴的身份。

    當年送修伊上島的四級黑袍法師厄多里斯,就是阿布利特的學生。

    由於空間系是所有魔法系列中,堪稱最複雜最深奧的魔法,因此空間系的法師等級提升極為困難。紫袍法師阿布利特,已經是蘭斯帝國同系魔法師中等級最高的一位,儘管是紫袍法師,但是在國家待遇上,擁有和金袍相等同的地位。蘭斯帝國給他的封地就是一個完整的城市。

    修伊知道,空間系的法術可能是所有法術中體系中最古怪的一系。低級的空間法術少到可憐,而且實用性也差,而高級的空間法術卻相當多,而且強大無比。因此絕大多數的空間法師在修煉之初都會再兼修至少一種其他系的法術。阿布利特就同時是一個水系四級魔法師,而厄多里斯則是主修火系的五級魔法師,聽說他的導師為此一度對他痛斥不已——空間系的大法師教出個副修空間系主修火系的學生,主副不分,水火不容,他能高興才叫奇怪呢。

    不過對修伊來說,空間法術的吸引力,遠遠及不上煉金術。阿布利特之所以值得他關注,香葉城之所以值得他逗留,完全是因為另一件事——傳說中阿布利特同樣擁有一本來自伊萊克特拉的筆記本。

    這個消息還是當初和貝利交好時無意中得知的。

    阿布利特將這本筆記本看作是他一生中最得意的珍藏,儘管他本人並不是個煉金師,但同樣敝帚自珍,不願意拿出來給任何人。

    據說海因斯曾經向阿布利特索要過這本筆記,但是被阿布利特不留情面的拒絕了。這使得海因斯大為惱火。在後來有一次修伊故意的試探當中,修伊發現海因斯對阿布利特的印象極差,風評極壞,這就意味著這個傳言很可能是真實的。

    這才是他當初把自己傳送到凡爾薩群的真正原因。

    對於修伊來說,煉金術是唯一可以把所有不同系的法術同時施展出來的魔法手段,儘管它不是可以隨手使用的魔法,但也因此而具備著魔法師所不具備的強大威力。

    在他能夠擁有伊萊克特拉那樣的成就之前,尋找伊萊克特拉的筆記,追尋他的腳印,研究他的成果,同時也滿足他遊歷天下的慾望,其實就是他目前為自己制訂的計劃。

    拉捨爾對修伊的分析裡,至少在這一點上看得沒有錯,像修伊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漫無目的的胡亂行走的,他們這類人總是會給自己制訂一個目標,然後向著這個目標追求,前進,直到到達巔峰。不過明白歸明白,修伊的計劃到底是什麼,就不是他能揣測得了。信息的不對稱,使得拉捨爾雖然看出了修伊的落腳點,卻錯誤地估計了他的目的地,畢竟他不可能想到修伊會是穿越者而早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修伊格萊爾,這就為修伊帶來了更多的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得到另一本筆記。

    只不過要想得到那本筆記,空間系大法師阿布利特就注定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

    要知道儘管空間魔法品種很少,但是空間魔法的每一種法術卻都極為實用,空間系法師的強大同樣是不言而喻的。

    瞬間移動可以使自己來去自如,如鬼魅般令人防不勝防;結界破除,可以粉碎一切結界;光之迷宮可以使人永久失陷在空間迷宮之中;撕裂空間則可以將對手直接放逐到空間亂流中去……

    所有和空間法術有關的魔法,幾乎都代表與強大,恐怖,難以抵禦這些名詞劃上等號。

    身為一個六級的空間系大法師,修伊絲毫不懷疑阿布利特能熟練運用以上法術中的至少三種。

    只不過要使用這樣的魔法,所要消耗的魔力也是巨大的。

    空間系的魔法師同樣是通過打開空間屏障來完成自己的瞬間移動和空間撕裂行為,只是他們並不具備傳送法陣那樣循環不休的力量,所以每一次打開空間屏障,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而越是將自己傳送到遠的距離,也就越是消耗更大的能量。因此即便是阿布利特這樣的紫袍法師,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自己傳送出很遠的距離,更不可能每天無限次的去瞬移。一般來說,空間系的傳送距離,會受到目光視野的限制,他們不可能將自己傳送到自己視野無法觸及之處,除非是事先對某個地方進行過空間定位。

    想到這裡,修伊的心中突然產生了一個極為怪誕的念頭——能不能把製作傳送法陣時的能量循環理論用在空間法術的修煉上呢?

    這個怪誕的念頭一生起,就在他的心裡循環不休起來。

    修伊很清楚,由於魔法師在打通空間屏障後,也是需要不停地消耗魔力來維持,所以必須立刻將自己傳送過去,否則這個魔法就等於白白浪費了,或者直接將自己的魔力抽乾耗盡後自動停止。

    可是一旦擁有能量循環的能力,那就意味著他可以打通空間屏障,製造一條只屬於自己的特殊通道,然後隨時使用。甚至他還可以在這段時間裡打通多個空間屏障製造多條空間通道,並且使它們相連。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在一個時間段內連續多次的出現在不同的地方,並且自由往返。

    而這從來都是任何一個空間系的大魔導師都無法做到的。

    當然,要連續破開多個空間屏障,所要消耗的魔力是驚人的,但是如果將距離局限在一個固定的小區域範圍,就可以大大節省魔力。那麼如果在戰鬥中使用這種方法——修伊完全可以想像,自己在某個區域中瞬間消失又瞬間出現,不停地移動位置而沒有任何阻礙。這意味著他將永遠佔有進攻的主動權。即使是比他強大的敵人,只怕也會被他神出鬼沒的打法所擊敗。

    這有些像武士修煉到高級別時的幻影攻擊技巧。只是幻影攻擊是通過高速的移動在人眼中留下的殘像所造成,並不是真正的瞬間轉移。而自己的做法,卻可以讓自己在戰場上擁有絕對的控制力。

    當然,面對擁有大威力的面殺傷性魔法,這種做法並沒有太大作用,但是面對高級武士這樣的對手,自己則大大提升了生存能力。

    在煉獄島的時候,為了生存,他沒有辦法努力鑽研鬥氣和魔法,絕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煉金術的研究上。但是這刻遠離了那片地獄世界,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還有很多東西可以學習,可以進步,可以繼續鑽研和探索。

    而現在腦海中的靈光一動,無疑就是打開了他學習魔法的一道重要之門。

    修伊再次想起了伊萊克特拉成就的奧秘——通過對煉金術的理解,加深對魔法的學習。

    沒錯,就是這樣。能量循環是自己發明的,魔法師並不懂得其中的運行道理。但是他懂,他完全明白這其中運行的奧妙。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去在實際行動中完成這一理論上的構思。

    他現在真正開始理解伊萊克特拉了,毫無疑問,煉金術提供給他的,正是這種理論上的探索方向。

    儘管修伊並不具備修煉空間魔法的天賦,但是在掌握了事物運行的原理之後,他實際上已經站在了比任何人更高的起點上。而這,其實比天賦更重要。

    這也就是伊萊克特拉成就的奧秘之一。

    當他研究血肉傀儡時,他在靈魂法術上有了突破,而當他研究傳送法陣時,其實他在不知不覺中,對空間魔法也早已有了學習的能力。

    領悟到了這一點的修伊,心中著實無比興奮,他恨不能現在就實驗自己的想法,然後掌握空間移動的奧秘,使自己在空間繫上的魔法也擁有強大的力量,成為繼風系,靈魂系之後第三種自己掌握的法術系別。

    假如有別的法師知道他的想法,或許會提醒他,嘗試空間魔法的創新,其失敗的代價很可能是永遠迷失在空間亂流之中,而修行多種魔法也會加大魔力紊亂的風險。

    但是修伊卻不顧一切,將自己徹底放在了這條充滿艱險卻又充滿光明的道路上。

    這就是缺乏導師指點的優與劣——自我發展可能讓你走出屬於自己特色的道路,建立屬於自己的獨特輝煌,卻也可能走上歧途,進入誤區。

    風險與利益永遠是並存的。

    「嘿,我說,你在想什麼呢?小子。」

    克拉麗斯的叫喊將修伊從思維的海洋中又拉回到現實。

    他有些尷尬地一笑:「只是在想過去的一些事。自由真是美好,卻不知為什麼總是讓我想起過去的那段不美好的時光……我想那並非是懷念,而只是一種感慨。也許我的內心在試圖通過這種對比,來證實我現在的幸福。」

    「我還以為你不會覺得自己幸福呢。要知道你本該憎恨我要你二十個金維特的高價。不過這也不能怪我,誰叫你不還價的。」

    「不,事實上我很感謝你。你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女人,只是給自己套上了一層強硬的偽裝,但是和我曾經的主人比起來,你就像個天使般可愛。而且因為和你們在一起,我免去了長途跋涉的苦。我更願意將這筆錢理解為你們帶我上路的辛苦費用。」

    「說得真好,你讓我害羞了芬克,其實我已經不想問你要錢了。」克拉麗斯說:「不管怎麼說你給我出了非常棒的主意,如果你的藥劑賣不出去,我可以把它買下來。」

    「不。」修伊搖頭:「其實那些藥劑對你們沒有什麼意義,對於紫蘿蘭歌舞團來說,或許錢是最有實際意義的。我會在賣掉我的藥劑後,把該給你的錢給你,你們需要它。」

    克拉麗斯有些迷惘地看著修伊,她問:「為什麼?為什麼你明明知道我要的價錢很高,還要堅持把這筆錢賠償給我?你甚至不生氣,不憤怒,不斥罵我?我老實告訴你吧,修補一個車頂,我只用了不到兩個金維特。」

    「我為什麼要介意?就因為那二十個金維特嗎?那還不足以讓我去歇斯底里地憤怒。而且我從不認為,為了一些錢而去和女士爭執,吵鬧,甚至動手會是什麼美德的體現。如果可以,我們應該盡量大度。我是說,對可以原諒的人和事物,我們要盡量去原諒,理解與寬容。」

    克拉麗斯有些吃驚:「我從沒想過你是這樣的人。」

    「那是因為我曾經生活的那段歲月裡,充滿的都是痛苦的回憶。我面臨的是惡魔般的主人,身處的是鬼蜮般的環境,每時每刻都要小心謹慎。我的朋友會死去,一個又一個,而我卻要堅持著微笑,就像那對我毫無影響……你能理解那種感受嗎?對我來說,恐怕再沒有什麼是比生命和自由更有意義的了。相比之下,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根本無法構成任何傷害。」

    修伊微笑著回答。此刻的他,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是的,當一個人在地獄中生活得足夠長久,並最終回到光明世界時,他會發現生活中每一點遭遇其實都值得細細品味,並為之感到快樂。當克拉麗斯攤著手向他要錢時,那正是他重新接觸世界的第一個鏡頭。

    他沒有任何理由將這個鏡頭變成血腥,殘酷,暴戾或者別的什麼內容。

    恰恰相反,對他來說這一刻值得永久緬懷,如果可以,應該將它變得盡量美好。

    就像是一個刑滿釋放的犯人,貪婪地呼吸著自由的空氣,即使面對街上某個流氓的挑釁,也只會覺得新鮮,有趣,並充滿真實。

    而對經歷過生死掙扎的人來說,這種幸福的感覺就越發強烈。他又怎麼可能將這種事放在心上,像個家庭主婦般去哀怨,去計較?

    就因為一位姑娘試圖從他身上多得到一些錢就發脾氣大展神威教訓對方?這太可笑了。

    修伊自問自己的氣度沒有如此狹礙,哪怕他沒有那枚富可敵國的戒指,充其量也就是討價還價一番罷了。

    而現在,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他更願意把那二十個金維特象小費一樣打賞給對方,作為初回真實世界,享受美好人生的消費紀念。

    克拉麗斯沉默了,良久,她才點頭:「原來是這樣……芬克,能告訴我,像這種足以把常人逼瘋的死亡威脅,你又是怎麼挺過來的?我是說,到底是什麼讓年少的你能堅持著熬過那段艱難的歲月的?」

    「是希望。」修伊回答。

正文 第六章 交易(上)

    在修伊出售藥劑前,特別向克拉麗斯借了五個金維特,給自己購置了一身看上去相當不錯的行頭。

    眼前的這家商舖,在內部的裝修上,和其他的商舖其實並沒有太多區別,用香木製成的貨物櫃,小工每天都會用清水進行擦洗,使其保持一種芬芳之氣。藥劑櫃子裡擺放著各種藥劑,都會標注上價格,作用,製作人以及使用時應有的注意事項等等,牆壁上則掛滿了各種刀劍,有些已經填充了魔法,有些則依然保留最基本的功能。在最裡面的牆壁旁邊遍插著一排排鋒利的長戟,內堂的門口則一排架著七八件鎧甲,每一件鎧甲都擁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格和韻味。

    進入商舖之後,修伊看到眼前飛快地迎來一位小夥計。

    他用恭敬的語調對修伊和克拉麗斯說:「歡迎光臨鄙商舖,請問您需要些什麼服務?」

    修伊隨口道:「我只是來看看,有什麼需要,我自然會告訴你。」

    克拉麗斯有些詫異修伊此刻的態度,他難道不是進來賣藥劑的嗎?但這個女人到底不笨,她收回驚奇的眼神,低下頭什麼也沒有說。

    修伊信步閒逛,在觀察過周圍的環境後,特別注意了一下藥劑櫃檯。

    櫃檯裡的藥劑價格並不一致,有些可能需要十多個金維特才能購下,有的只需要幾個銀維特便可。而且大都是一次性藥劑,必須整瓶喝光才能起作用。

    除了成本方面不同的原因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它們的品級和功用也各自不同。

    風鳴大陸的藥劑,一般分下品,中品,上品,精品和頂級品五個等級。

    大凡商舖裡出售的藥劑,大都是下品到上品的範圍,畢竟普通人也不需要高級貨。精品則只在少數藥鋪裡有賣。

    至於頂級品,事實上如果不考慮煉獄島,縱觀整個大陸,也找不出幾個能做出來的煉金師。商舖裡要是有,那都是作為鎮店之寶放起來的。

    就算是當初被修伊殺死的尼爾,在煉獄島上或許只是學徒,他要是走出這個島,那立刻就能成為藥劑方面的頂級煉金師。

    這主要就是因為許多煉金師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那些頂級的材料,空有理論無法實踐,又怎麼能有所成就呢?

    走到一個精品藥劑櫃檯前,修伊拿出一瓶狂暴藥劑,看了看藥水的顏色和光澤度,然後打開瓶塞嗅了一下。

    商舖中的那位鬚髮已然花白的老人在看到修伊熟練的動作後,微微楞了一下。

    身邊的夥計走上來,正要對修伊介紹這瓶藥,修伊已經說:「不錯的藥劑,在使用過後能維持至少半個鐘時的時間,而且事後的虛弱程度不算太強,持續時間也相對較短。」

    那夥計佩服道:「這位客人果然厲害,這正是本店製作的藥劑特色。」

    「不過可惜,在增加狂暴力量的程度上,它並沒有比其他的狂暴藥劑更加出色的表現,對嗎?一百個金維特,價格還是過高了些。」

    那夥計呆了呆,看向遠處的老人。

    老人走了過來。

    他很仔細地打量著修伊:「看來,您是一位有著出色眼力的客人,您說得沒錯,我們這裡製作的狂暴藥劑,在增幅效果上並沒有更出色的表現。但是我可以肯定,考慮到它所能夠維持的時間,還有它大大減少的虛弱程度,這瓶藥劑絕對配得上它精品的評價。這個價格絕對是合理的。」

    「那只是你個人的看法而已。」修伊回答。

    老人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頭:「這位客人,狂暴藥劑通過刺激人身體內的潛力來達到短暫的提升效果。能夠在同樣的提升效果的情況下,盡可能的降低它的副作用,一直是每個狂暴藥劑製作師的追求。以我目前所知的狂暴藥劑,基本還沒有什麼在效用上比這瓶更出色的。」

    修伊揚了揚眉頭,卻什麼都沒說。這個動作落在老人的眼裡,蘊示著不屑的意思。

    修伊的說話談吐溫文典雅,他的吐音非常清晰,而且語速並不快,給人以穩重之感。這正是貴族大家少年的標準行為模式,而且從他的舉止來看,這個少年有著良好的禮儀教養,雖然口氣大了些,但是卻不讓人生厭,因此老人才會費心做出解釋。

    他這刻的動作,令老人微微有些不快,強壓下心中的不滿道:「那麼這位客人你有什麼指教嗎?我是說聽你的意思,你有比這更好的藥劑?」

    或許是少年特有的高傲起了作用吧?老人的激將法產生了很明顯的效果,貴族少年立刻道:「哦,是的,我這裡有幾瓶藥劑,我覺得或許你們可以看看。」

    旁觀的克拉麗斯有些明白修伊的用意了。

    果然,下一刻修伊拿出藥劑給老人時,老人的注意力立刻被那三瓶藥劑給吸引了。

    這三瓶藥劑分別是「狂暴藥劑」「豁免藥劑」和「治療藥劑」。

    從藥劑的清澈透明度來看,很明顯這三瓶都是極品藥劑。不過僅從這方面並不能完全確定它的藥性。

    老人很堅決的說:「我要檢驗。」

    「沒有問題。」修伊無所謂道。

    藥鋪的檢測自然不能如煉金師般煉好一瓶就喝一口,如果是那樣的話,藥鋪也不用做生意了,改開咖啡店得了。

    那名夥計迅速地拿出幾塊測試石,從三個瓶中各滴出一滴藥劑在那些白色的石頭上。測試石會根據對應的藥效發出特殊的色彩和亮度。

    正如修伊所預料的那樣,三塊測試石在這刻同時亮出耀眼的光芒,一下子就震驚住了所有的人,就連一旁正在挑選武器盔甲的那個貴族和武士也被吸引住了目光。

    即使是再白癡再外行的人,從這耀眼的程度上,也能看出這三瓶藥劑的不同凡響。

    「是……是頂級品……」夥計目瞪口呆地說,他的手直發抖,險些將手裡的那瓶藥劑摔落下去。

    老人難以置信地望著修伊,再看看這些藥劑,他想了想道:「我要復驗!」

    對於頂級藥劑,藥鋪會使用多種手段進行檢測,以再度確定其價值,這是很正常的行為。

    修伊無所謂地甩手,任由他們去折騰,自己在悠閒地看著附近的商品。很隨意地拿出一瓶又一瓶藥劑來欣賞,分析它們的藥性,並做出對比。

    復驗的結果,只是進一步證實了這些藥劑的價值的確是非常昂貴。當老人將所有的檢驗方法都用過之後,終於確認道:「這的確是三瓶頂級的藥劑,您的狂暴藥劑的副作用和我們的藥劑相比更低,但是狂暴效果卻更加明顯……這位客人,我很抱歉我先前說過的話,您的藥劑比我們的要好很多。」

    從這句話上,明顯可以看出一個老牌商人的風度與氣度,他們並沒有為了自家的聲譽而刻意詆毀對方,反而承認了對方藥劑的價值。

    事實上,能夠擁有頂級藥劑的,全都不是普通人物,老人的恭順是完全應該的。

    修伊到是無所謂道:「那麼您認為我的藥劑值多少錢呢?」

    老人立刻回答:「這瓶狂暴藥劑可以使用兩次,價值七百個金維特,這瓶法術豁免藥劑只能使用一次,價值四百個金維特,至於這瓶治療藥劑,可以使用十次,價值一千個金維特。」

    一聲驚呼,在藥鋪中響起。

    克拉麗斯的小手摀住自己的嘴唇,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著修伊。

    儘管在看到修伊先前的表現之後,她已經完全意識到自己犯了多麼愚蠢的錯誤,但她還是沒想到這三瓶藥劑竟然可以賣到兩千一百個金維特的價格。

    這實在是令人難以想像。

    克拉麗斯有種後悔到想要自殺的衝動。該死,什麼時候起我變得如此愚蠢了?

    她哭喪著臉的表情看得修伊只想笑,心中升起報復的陰謀得逞時的快意。

    ——————————————

    當修伊將那三瓶藥劑收回去的時候,他很清楚地看到老人的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

    很顯然,頂級的藥劑並不是那麼容易能碰上的,如果能夠擁有它,毫無疑問會給自家的商舖增添更多的光彩。只是老人的心中很猶豫,因為他同時也注意到那三瓶藥劑上的製作人名字都被撕去了。

    這意味著眼前的少年並不打算公佈製作人是誰。

    無法知道是誰製作的藥劑,這對商舖來說是極為不利的。因為這很可能代表藥劑的來源不正當。當然,對於這種藥劑,商舖也不是絕對不能收購,但他們會將價格壓得極低。可是對於頂級藥劑,降低收購價格毫無疑問就等於是趕人離開。

    修伊似乎並不在意老人的想法。

    在轉過藥劑櫃檯後,他又來到了商舖的牆壁旁,細心觀賞起那些魔法刀劍。

    附上魔法的刀劍盔甲,一直以來都是武士們的最愛。

    它們可以讓沉重的盔甲變得輕盈,也可以使普通的長劍變得鋒利無比。然而在武器上附魔,其實一直以來也都是煉金師們的一大難題。

    這個難題主要體現在成本控制方面。

    武士與魔法師不同,他們總是衝鋒在第一線,在打擊敵人的同時,也承受著被敵人打擊的命運。無論是武器,又或者鎧甲,都極容易在戰鬥中損毀。

    附魔武器不是無敵的象徵,它只是在針對普通武器時擁有絕對優勢,但在同類產品面前,兩邊的效果就會出現抵消。因此花費大力氣高成本製作的一件附魔盔甲,很可能在一次戰鬥中就被敵人劈爛砍碎,所造成的損失會極為巨大。

    即使不考慮損毀,僅從附魔製作上來看,這類武器也有著極大的摯肘之處。

    金屬天生對魔法就有一定的抗性,使用質地精良的金屬製造的鎧甲,即使用最精密的法陣進行附魔,也很難發揮出它全部的效用。而這類法陣又極容易被外部攻擊所破壞,很可能一次普通的中招,就會導致附魔的失效。

    因此魔法武器的使用,對整個風鳴大陸來說,都是一種又愛又恨的態度。

    沒有魔法武器的武士對上有魔法武器的武士,肯定是要吃大虧的,可大家如果都用此類武器,其結果就很可能是兩敗俱傷。除非是真正錢多到花不完的人,否則武士們在挑選魔法武器時,總是盡可能的小心選擇。

    眼前的那名貴族中年人和那名武士,顯然就是在這方面犯起了躊躇。

    他們已經在這裡站立了好久,直到修伊走過來,拿起了其中一把重劍細細端詳。

    當看到修伊輕描淡寫地拿起那把重劍時,旁邊那名武士的目光放出無比的驚訝。

正文 第七章 交易(下)

    眼前的這把重劍,寬有大約七指,厚約二指半,插在刀架上,長度可及成人腰腹,可以說是又重又大。

    這是武士們慣常的做法,因為有一些武士的鬥氣可以通過這種細孔發出更加刺耳的聲音,鬥氣深厚者甚至可以通過強烈的音波直接攻擊對手的腦部,使其昏迷甚至死亡。

    「不錯的重劍,就是可惜了這個風靈法陣。」修伊淡淡道。

    旁邊的武士看到修伊若無其事地揮動那重劍後,心中隱然已經明白了幾分。這刻聽到修伊如此說,他走上前道:「這個風靈法陣可以讓這把劍變得更加輕靈,不是很好嗎?」

    修伊笑道:「重劍的威力在於劈砍,而不是直刺。它的重量本身就是增加攻擊威力的一種方式,您也是一位武士,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那名武士笑了起來:「的確如此。給重劍配上風靈法陣,其實就等於是減弱了它的劈砍威力,只能使用武士自身的力量,而無法再借助這把劍的力量。」

    那位和武士一起來的貴族中年人則笑道:「這種武器,是專門用來給我們這種明明不會武技,卻又想要出風頭的人準備的。一些富家子弟有時候是會需要彰顯一下自己的豪勇與霸氣,而這種重劍就是最好的體現方式。只要他們偷偷啟動法陣,看上去就像是自己很有力量一般,有時候是可以騙過許多無知少女的。」

    那貴族中年人說話到也風趣,絲毫沒有賣弄的意思,反而以自嘲的方式解釋了為何重劍上要刻以風靈法陣的原因,令人不得不對其生起好感。

    這也就難怪這把重劍為什麼要如此煞費心思在紋理修飾上大做文章了,甚至連劍盒都如此精美,它的意義本身就是個裝飾品。

    那位商舖裡的老人看到修伊似乎對武器盔甲感興趣,連忙道:「如果客人想要挑選武器的話,我們這裡還是有一些不錯的存貨的。」

    沒想到修伊卻搖了搖頭道:「不,我就看中這把重劍了,它很好,對我來說,它很合適。」

    「這把武器怎麼賣?」他問那老者。

    「一百個金維特。」老者回答。

    這絕不是一個便宜的價格,畢竟這種武器是賣給那些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的,而這類人通常是最不缺錢的。

    「這真令人遺憾,我身上並沒有帶那麼多錢。」修伊歎息著搖頭。

    這並不令人驚訝,修伊很明顯是以遊玩的態度四處閒逛,誰也不會在閒逛時隨身帶上百個金維特。就好像沒有多少人會在逛街時帶上好幾萬的現金一樣,除非他事先準備要購買某種高價物品。

    那個時候,克拉麗斯突然說道:「你不是還有那三瓶藥劑嗎?反正你要它們也沒什麼用。」

    克拉麗斯注意到修伊對自己送來欣賞的目光,顯然是在讚美她恰到好處的接口。

    果然,那老者疑惑道:「這位客人,難道說您不打算留下那些藥劑嗎?」

    「哦。」修伊隨口回答:「對我來說,這些藥劑並沒有什麼意義。我的鬥氣是跟我的家庭教師學的,你知道有很多時候,年輕人是比較衝動的,有時候各家族的年輕人之間彼此會發生一些摩擦。我曾經在這方面吃過虧,所以我就學習了一些武士的能力,但那並不意味著我要上戰場,所以我完全用不著它們。至於這些藥劑嘛,那純屬是因為這次我替家族收帳的時候,有個傢伙還不出錢來,所以只能用它們來抵債,哦,那可真是一個敗家子,他把家裡最值錢的東西拿了出來,卻只抵消了三百個金維特。在我的家族知道這三瓶藥劑之前,我想我可以隨意地處置它們,反正我只要交還給家族三百個金維特就夠了。」

    眾人都聽明白了修伊的意思,很顯然,一把可以用來炫耀的重劍,要比幾瓶極品藥劑對他來得有實際意義。而老者則明白了為什麼對方不願意露出製作人的名字。

    無論是賣出藥劑的一方,還是眼前這個貴族少年,都不希望這件事廣為流傳。對這個貴族少年來說,如果讓他的家族知道他偷偷把三瓶頂級的藥劑賣出去,肥了自己,他或許會因此受到很嚴重的懲罰。

    這個少年顯然並不打算說出實情的,但是對這把重劍的喜愛以及缺乏現金的困擾讓他生出了立刻賣掉藥劑的念頭,這真是個絕好的機會,老者意識到。

    那個中年人笑道:「我猜您一定來自一個非常顯赫的家族。」

    修伊正色道:「做出這樣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是有辱家族的聲譽的。請允許我對我的家族保密。」

    克拉麗斯已經徹底歎服了。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先前修伊要如此惺惺作態了。

    這個小騙子,他果然是個騙子!他用對重劍的喜愛做為理由,來說出一個他「本不願說出」的謊言,然後通過這個謊言來掩飾不能洩露製作人的漏洞,使商舖可以安心地買下他的藥劑,而不用擔心藥劑的來源問題。而同樣是這個謊言,又使得修伊可以光明正大的為自己的身份保密,不用告訴任何人自己到底是誰。他故意顯示自己的貴族身份,使得商舖的人更加信任他,卻又無法對他的身份進行確認。

    克拉麗斯記得曾經有人對她說過:簡單的謊言再加上精彩的演技,可以成就一次偉大的詐騙。與之相反,即使是再高明的騙術,沒有足夠精彩的演技支撐,也只會使其破產。

    這個小騙子很顯然就深明其中的道理,他的謊言本身算不上有多高明,重點在於他將一切演繹得如此自然。

    先是用評價藥劑的方式吸引這裡人的注意力,對他的說話展開重視,然後再亮出藥劑證實它們的價值和效果卻又表示不賣,以勾起人內心中想要得到的慾望,最後再表現出自己紈褲子弟的風範,表示出對這把重劍的喜愛,自己竟然還無意中幫了他一把,促成他順理成章地將早就準備好的謊言說出,使得一切都如流水般自然,徹底打消了商舖的疑慮而不留任何做作的痕跡……

    難怪這個混蛋要把自己帶在身邊。

    克拉麗斯難以想像這個少年到底是什麼人?不但擁有最頂級的藥劑,且能將一個簡單的騙局佈置得如此完美……

    哦,這個小騙子簡直是騙術精湛到家了,難怪他能將他的主人騙的如此團團轉,最後成功地偷走那些煉金物品。唔,很顯然,如果讓商舖的人知道這些藥劑的來歷,而以他們的人脈關係,很可能就會和叫那個基勒裡的商人聯繫上,並最終暴露這個少年在香葉城的事實。

    克拉麗斯終於意識到一件事:這個看上去俊美的少年,其心智的成熟早超出了她的預料。他不僅精通商道,且熟諳人心。儘管他還不到十六歲,可事實上他的思維老成程度早已遠超過一般的成年人。

    至少比我要成熟多了,他並不需要借助表面的強硬來展示自己。克拉麗斯不無遺憾地認識到這點。

    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商舖的老者拿下了其中的兩瓶藥劑,而那位貴族中年人則為他的武士買下了那瓶狂暴藥劑。

    在得到了一把重劍後,修伊滿載著整整兩千個金維特帶著克拉麗斯離開。

    克拉麗斯此時的心情已經從當初拒絕那三瓶藥劑的後悔與懊惱變成了對修伊撒謊時的憤慨與不滿。

    「你這個小騙子,你冒充貴族欺騙和愚弄了所有人。這些藥劑都是你偷來的,而你卻把它們光明正大的賣給了商舖。如果你曾經的主人發現了這些藥劑在商舖中出現,他一定會追索的。我要去城主那裡告你!」克拉麗斯咬牙切齒地教訓修伊。

    「我猜你真正想說的並不是這個,克拉麗斯,你需要多少錢可以讓我堵住你的嘴?」

    克拉麗斯的眼神浮動出媚人的光華:「哦,芬克,為什麼我從未發現你竟如此可愛呢?」

    「因為你只認識了我不到二十天,克拉麗斯,現在告訴我你想要多少錢?」

    「一半。」

    「這不可能,我建議你還是去告我吧。不過在那之前,我會先一步離開你,反正都是逃亡生涯,再繼續逃亡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那就三分之一。」克拉麗斯爽快地改口。

    「做夢吧。」修伊快步向前。

    「哦,四分之一,不能再低了。從今天起你不用再在團裡做任何事,也不用再還我先前欠下的債務,在我們一起到達南威爾鎮之前,你可以一直和我的姑娘們在一起,你不覺得她們很可愛嗎?」克拉麗斯追了上去充滿誘惑的說。

    修伊歪著腦袋想了想:「如果我說除了那二十五個金維特之外,我一個多餘的子也不給你,你確定你會去告發我嗎?」

    克拉麗斯的表情微微呆滯了一下。

    修伊微笑道:「你的為人其實並沒有你表現的那麼不擇手段,克拉麗斯團長。」

    那一刻狡詐的偽裝被卸下,克拉麗斯無奈地聳肩歎息:「好吧你贏了,真奇怪,為什麼你竟然會相信我不會去告發你呢……其實我只是想找你借筆錢用用而已。你知道我現在有多後悔當初拒絕你的這些藥劑嗎?你讓我知道了我是天下第一號大傻瓜。」

    「我以為我上次提出的建議已經可以幫你解決錢的問題了。」

    「是的,可那只能幫助我們租用有限時間的場地,歌舞團太小了,也缺乏一些必要的道具。姑娘們的服裝也早就該換了,可現在卻是縫縫補補的在使用。我們還必須不能讓別人看出來。凱西的家很窮,她每個月都要寄一筆錢回家,幫助她的弟弟妹妹;安娜的父母臥病在床,同樣需要她的資助;黛絲的家裡欠了別人一大筆錢,僅僅是利息就讓黛絲喘不過氣來;還有蘭緹,她一直渴望能有一條屬於自己的手鐲,哪怕是最便宜的那種。哦,我是個很沒用的團長,我的姑娘們的日子過得非常糟糕,而我卻不能照顧好她們。所以如果她們有誰想離開,我從不阻攔……你的主意讓歌舞團有了生計,卻斷了姑娘們的路,我想補償她們。但我現在拿不出這麼多錢來。」

    她的聲音有些低沉,也有些嗚咽,淚花在眼眶裡打著轉。

    修伊輕輕笑了起來:「好吧克拉麗斯團長,你的眼淚打動我了,我知道你說得是真話,但實在沒必要表現得如此誇張……你沒有你表現得那麼難過,這麼長的歲月下來如果一提到姑娘們的處境你就會掉眼淚,那麼你早就該去自殺了。」

    克拉麗斯很不滿地給了修伊一腳,用那雙汪汪淚眼看修伊:「至少你相信我說的了對嗎?」

    「是的,我知道你沒撒謊,只是不習慣一向剛強的你變得這麼多愁善感。」

    「演戲是我的本職。」克拉麗斯笑嘻嘻道。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這位團長大人才會顯露出她女人嫵媚的本質。修伊仔細望著她,意識到其實她的年紀也不大。以二十多歲的年紀要挑一個歌舞團的擔子,她想必吃過很多苦了。

    修伊將裝著兩千個金維特的袋子放在克拉麗斯的手上。

    克拉麗斯一楞:「我不需要這麼多,而且你自己也要用錢。」

    「做完你該做的事,再把剩下的給我吧。」

    克拉麗斯眼前的感動一閃而逝,她捧著錢袋向旅店奔去:「我會還給你的!」她大叫。

    望著克拉麗斯彷彿害怕修伊反悔而拚命逃竄的身影,修伊再忍不住笑出聲來。

    ——————————————

    或許克拉麗斯永遠都不會理解,為什麼在自己那樣對待修伊後,修伊依然會慷慨大度的幫助自己。

    難道是他看中了自己的美艷姿色?看起來不像如此。克拉麗斯完全能夠感覺到那個少年的內心絕不像他的表面那般稚嫩,恰恰相反,他有著一種常人難以企及的成熟。用兩千個金維特來博取美人的一笑?就連貴族們都無法做到如此奢侈。

    其實對修伊來說,歌舞團就像是一個快樂的家庭,雖然擺脫不了煩惱,憂愁,吵鬧等諸多負面感受,但至少不用每天在陰謀中掙扎。

    是的,陰謀。

    即使他離開了煉獄島,他也不過是把這個陰謀與鬥爭的圈子放大了而已,卻並未能脫離陰謀與勾心鬥角的生涯,沒能脫離虛偽與偽裝,沒能擺脫伺服於暗處,並隨時給予敵人致命一擊的習慣與生活方式。

    儘管對他來說,遊歷天下是他的目標,煉金術是他的追求,但是蘭斯帝國卻絕不會放過他。

    他不會主動去報復,卻也不會像隻老鼠一樣東躲西藏,日夜惶惶。

    因此這注定了是一場戰爭,一場被迫的反擊戰爭。一場不需要他去追求,而會主動追尋著他而來的戰爭。

    而從他離開煉獄島的那一刻起,這場戰爭才剛剛拉開序幕。

    儘管他的對手是如此強大,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不能反抗。

    他不但要反抗,而且要讓蘭斯帝國看到他的反抗,為他所震驚,對他感到害怕。就像一個驕傲的鬥士,即便是死,也要戰鬥到底。

    在這一點上,拉捨爾並沒有看錯他。

    即使是在煉獄島那樣的環境裡,也不忘絕地反撲的人,又怎麼可能在離開那個煉獄世界後就此銷聲匿跡呢?

    他才不會這樣做呢。

    這正是為什麼他能容忍克拉麗斯對自己敲詐的原因,對他來說,至少克拉麗斯是真實的,是不做作的,是不需要去用心防範的。

    在這個歌舞團裡,他至少能得到自己久違的人與人之間平和相處的感情——哪怕那很短暫。

    很多東西,只有在失去的時候,才能理解它的彌足珍貴。

    對修伊來說,這種平和相處的感情,或許是最有價值的,因為他已經失去了太久。

正文 第八章 虛空斬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快到年末了。

    有了修伊的「贊助」,歌舞團的姑娘們不必再擠在小旅店裡過日子,而是可以搬到一個可以像模像樣的中型旅店去居住了,同時歌舞團也可以租借到像樣的場地進行排練了。

    新發下的酬金令所有人都感到滿意。

    圖蘭朵的劇情,其實就是一個非常簡單的愛情故事。

    元朝時的一個公主圖蘭朵,曾經下令如果有個男人可以猜出她的三個謎語,她會嫁給他;如猜錯,便處死。三年下來,已經有多個沒運氣的人喪生。流亡中國的韃靼王子卡拉夫(Calaf)與父親帖木兒和侍女柳兒在北京城重逢後,即看到猜謎失敗遭處決的波斯王子和親自監斬的圖蘭朵。卡拉夫王子被圖蘭朵公主的美貌吸引,不顧父親、柳兒和三位大臣的反對來應婚,答對了所有問題,但圖蘭朵拒絕認輸,向父皇撒賴,不願嫁給卡拉夫王子,於是王子自己出了一道謎題,只要公主若在天亮前得知他的名字,卡拉夫不但不娶公主,還願意被處死。公主捉到了王子的父親帖木兒和丫鬟柳兒,並且嚴刑逼供。柳兒自盡以示保守秘密。卡拉夫借此指責圖蘭朵的無情。天亮時,公主尚未知道王子之名,但王子的強吻融化了她冰般冷漠的心,而王子也把真名告訴了公主。公主也沒公佈王子的真名,反而公告天下下嫁王子,王子的名字叫「愛(Amora)」。

    整部歌劇中,最出名的曲目分別是〈圖蘭朵〉〈今夜無人入睡〉還有就是〈茉莉花〉。

    「好了,姑娘們,今天我們排練圖蘭朵第二幕。黛絲,注意你的形象!圖蘭朵是一個驕橫跋扈的公主,她任性,高傲,自私,驕橫,但是在她的內心深處,還有一線溫柔!你必須把握好這個分寸!」

    「還有蘭緹,該你上場了,快點。」

    「哦,巴特,巴特,你在做什麼?你還以為你是在扮演玫瑰君主嗎?不,韃靼王子不是一個武將,他是一個睿智而有追求的人,你要展示的是他對愛情的執著還有對希望的追求。卡拉夫相信愛,他相信愛能感化一切!可是看看你,你這樣子像什麼?你不像是愛情的使者和追求者,更像是一個沒腦子的為了女人而不顧一切的蠢貨。哦不,這兩者看上去很相近,但它們完全不同!」

    克拉麗斯幾乎要咆哮起來了。

    在場地的最外圍,修伊交叉著雙臂,面帶微笑地看著克拉麗斯指導姑娘們如何表演,如何歌唱。

    「主人,您聽我說,我真受不了,心如刀割!在流放的路上,你的名字是希望,你的名字是力量,它駐留在我的心上。可明天就要決定我們的生死存亡,我們將要死在流放的路途上!他失去愛子多悲傷,我不見你的笑容痛斷腸。啊,重任再難擔當,多麼悲傷……」那是蘭緹扮演的柳兒在與她的韃靼主人重逢後得知王子要去追求恐怖而可怕的圖蘭朵公主時發出的悲傷請求,請求自己的王子不要去求親。

    「蘭緹!」克拉麗斯的嗓音再度高叫起來:「要悲傷!要悲傷!這是一段悲傷的詠歎調,你要表現的是一個柔弱而又深情的姑娘的可憐內心。可是你聽聽的歌聲,我的天啊,你就像一隻發了情的喜鵲,充滿了快樂,就好像你明天就要出嫁了!」

    蘭緹無奈地整整裙子,然後扭了扭身體亮出一段雪白的手臂:「我剛買的鐲子,漂亮嗎?我覺得它很襯我的手臂。」

    「哦,天啊!」克拉麗斯無奈地用手背擊打自己的額頭:「我真後悔給你們加薪水。要知道這讓我欠了一屁股的債!」

    蘭緹用俏麗的眼神望著不遠處的修伊:「我就是為他而買的。」

    「你這個小騷貨,如果你再不好好做事,我就把你踢下台去。天知道我還要去教其他的歌舞團的姑娘們排練,你們最好能讓我節省點時間!」

    克拉麗斯說著氣沖沖地跑到修伊身邊:「你最好趕快給我離開這,有你在這我的姑娘們都沒心思排練了!」

    修伊笑道:「真慶幸你沒把小伙子們的表演也怪罪到我頭上。」

    「要知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耶誕節即將來到,我必須在那之前把一切準備好。那將是我們功成名就的大日子!」

    「如果你想說:很抱歉一下子把你的錢全花光了,原因是姑娘們對消費的熱情超出我的想像,所以我只能到耶誕節的時候再還錢給你了。那麼你可以直接說,沒必要這麼氣勢洶洶地先找一大堆理由。也許是我站在這裡看你排戲讓你心中有些不安了?」

    克拉麗斯臉上的表情立刻垮了下來,她很不好意思地低聲道:「就在十多天前我還是你的債主,可現在你是我的債主了。我只是有些不適應這種變化。」

    修伊嘿嘿笑了起來。

    克拉麗斯不滿地瞪了修伊一眼,想了想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過分,突然湊過去在修伊的臉上吻了一下,然後輕聲道:「非常感謝你對我的幫助,這算謝意吧。」

    舞台上發出了一片巨大的噓聲。

    克拉麗斯快步回到舞台前,準備繼續**她的姑娘們,回頭再看修伊,卻發現不知何時他已然消失,心中一時間有些悵然。

    那個少年,真得是令自己心動呢。

    ————————————————

    香葉城郊外的一處荒野,修伊一個人靜靜地站立著,。

    他彷彿是在閉目沉思著什麼,一動不動,口中卻發出喃喃的低語。

    「時光與空間的交集,巨輪和鎖鑰的緊合,時空橫豎之窗,飄渺無定之門,虛無而現實的世界,為召喚之人開啟吧……」

    他的一隻左手憑空劃出詭異的符號,正是一個六芒星法陣,魔力通過這個法陣在他的身上越聚越多,形成一片濃厚的魔法元素集中區域。

    無形的通道打開。

    下一刻,他的身影倏然消失,再出現時已在不遠處的一棵大石上。

    原本背負在身上的重劍突然出現在右手中,重劍橫掃,將附近的一棵大樹劈為兩斷。

    修伊又重新回到了剛才站立的地點。

    矗立在曠野中,黑色的長髮隨風飄拂,他彷彿從未移動過……

    「呼!」修伊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然後掏出一瓶藥劑喝了一口,體內的魔力開始迅速恢復。

    這一套攻擊方式,正是修伊發明的結合魔法與武技兩種形式的自創能力。先是集中大量魔力打開一道空間屏障,然後將自己傳送過去,快速使用武士技能「橫切」和「力斬」兩種基本技巧,給目標敵人以致命打擊,然後再利用能量循環形成的通道維持效應迅速將自己送回原點,使得本可以反擊的敵人再次失去目標。一旦敵人向原點進攻,他又可以再度將自己傳送至敵人身後進行攻擊,循環往復,疲敵至死。

    剛才的一套攻擊動作雖然簡單,但是致命而有效,使用出來時如行雲流水,很顯然修伊已經基本掌握了此戰術的竅門。

    這是修伊第一次真正的創造出自己的魔法和戰鬥方式,走得是一條詭異而輕靈的路線,充分發揮了自己既會魔法又會武技的長處,又避免了根基不夠,不適宜正面決戰的弱點。

    修伊給這套戰術起了個名字,叫「虛空斬」。

    虛空斬的主要特點,就是利用能量循環的特性製造出只屬於自己的空間通道,從而可以完成兩點之間的快速瞬移,一旦運用得到,所造成的攻擊就好像虛空中突然冒出一把劍砍向自己,中招者可能會連對手的影子都沒看到就已倒下。

    只是要打通空間屏障所需要消耗的魔力實在過高,根本不是他一個初級法師能承受的。還好,修伊的魔力雖然不高,但他擁有的魔力恢復藥劑,魔力增幅藥劑和魔力激發藥劑可真不少。通過這些藥劑,他可以在短時間內將自己提升到四級空間法師的魔力水準,從而擁有打通空間屏障所需要的能量。

    魔法師之所以非常注重天賦,其很大的原因就在於魔力上。缺乏元素共鳴天賦的人,其魔力的生成積累速度,要遠遠慢於擁有天賦的人。而即使擁有出色的天賦,魔法師同樣不可能做到無限制的使用魔法。法力一旦耗空,再強大的法師也釋放不出魔法來。所以更多的時候他們都需要去冥想,去增加自己的魔力底蘊和恢復速度。也因此,從不會有哪有一個魔法師可以每天不間斷地使用魔法,練習魔法。

    但是對於擁有大量的頂級魔法藥劑的修伊來說,這一切實在不是問題。

    僅僅是短短十五天時間,修伊已經消耗了大約一百瓶左右的藥劑,這些藥劑要是賣出去,換來的錢足以讓自己立刻成為一個富豪。再像這樣繼續下去,估計要不了一個月,修伊花掉的錢就足以成為一個天文數字。

    天底下估計再不會有比他在修煉魔法方面更奢侈的魔法師了。

    大投入帶來的同樣是豐厚的回報,僅僅十五天時間的修煉,足以頂得上其他的法師一千天的修煉,同時也使修伊在空間魔法上的能量循環理論逐漸成形,並在今天正式完成了虛空斬的創造,連他的魔力也大大增加,他的空間系能力正式進入初級法術階段,甚至連其他兩系等級也有了再度突破的跡象。

    在缺乏空間法術的天賦的情況下能夠完成如此快速地升級,只怕天下除了修伊也沒幾個人能做到了。

    而虛空斬的創造更令他戰鬥力大大提升。

    或許唯一制約他的,就是魔力問題了。

    看來無論是製造多條通道還是增加自己體內的魔力,都需要以後自己多多冥想,任何事物總是離不開基礎的支持啊,僅有技巧依然是不夠的。

    修伊苦笑著想到。

    不過不管怎麼說,面對即將到來的帝國追捕,擁有了瞬間轉移能力的修伊又多了一份逃生的把握,這一百瓶頂級魔力恢復藥劑沒有白白浪費。

    不遠處的小魔龍向他奔來,看起來它對修伊新發明的瞬間移動能力很感興趣。

    魔龍在成年之後就會擁有使用一定程度的魔法力量,也包括了空間法術。只是與人類不同,由於魔龍的力量是不需要修煉的,所以它們對力量的本質並不理解。因此對旭來說,看到修伊使用出空間法術,它還是相當好奇的。

    這刻它滴溜溜地圍著修伊轉個不停,一雙小爪子竟也憑空亂抓起來。

    修伊起初還看著好玩,小傢伙們都是如此,愛學習主人的動作習慣,不過再看下去,就明顯感覺不對了。

    旭竟是將他剛才費盡心思創造出來的法陣,輕輕鬆鬆就模仿了出來。

    如果只是單純的模仿出來也就罷了,令修伊感到驚奇的是下一刻,旭竟直接憑空消失,再出現時,赫然正處在剛才修伊立著的那塊大石上。

    它蹲在那大石頭上,興奮地對著自己「汪汪」地叫個不停。

    然後,它又瞬移回到了修伊的身邊,眼神中露出得意的神態。

    「這怎麼可能?!」修伊大叫起來,他一把抱起旭:「你這小傢伙怎麼可能學會我的招數?你的魔力消耗怎麼樣?」

    「汪!汪汪!」旭大聲叫了起來。

    修伊急忙感受它體內的魔力消耗。他驚愕地發現,這小東西原來根本就沒費多大的魔力就完成了這次虛空斬。

    魔龍天生體內魔力充足,由於是先天就有的能力,不需要後天訓練,因此幼生期的魔龍在魔力儲備上和成年期的魔龍沒有太大區別,主要的差別是在它們對魔法的運用理解和肌體強橫程度上。

    對旭這頭真正年齡才不過1歲的小魔龍來說,它現在的肌體力量其實有限,但是它的魔力之強,卻遠遠超過一般魔法師,只是它還沒能理解運用的法門。

    沒有想到的是,這刻旭竟然會從修伊的身上領悟到瞬間傳送的奧秘,這到是令修伊不得不驚喜異常。

    只是它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魔龍麗塔說過,魔龍擁有學習能力,卻不具備創造能力。它們只能學習和使用天生的魔法,絕無可能學會人類創造的法術。即使同樣擁有使用空間魔法的能力,同樣可以撕裂空間,魔龍所使用的手段,與魔法師也是截然不同的。那為什麼旭能做到學習自己的法術?而且能做得如此輕鬆?

    長期的煉金術生涯,已經讓修伊學會了怎樣去面對一些奇怪的,複雜的問題。正確的思路,有時候是解開迷題的最大關鍵。要想知道旭為什麼能做到別的魔龍做不到的事,或許只能從它的出生環境中尋找答案。

    與別的魔龍不同,旭是在風鳴大陸出生的,相比深淵那惡劣的自然環境,風鳴大陸的生長條件顯然更好,也更有利於它智慧的開發。其次,旭在幼生期時就吞噬了一隻魔靈,雖然是機緣巧合,卻顯然也等於是有了一次奇遇。最後就是,旭可能是唯一的,在沒有吃掉自己的寄主情況下出生的魔龍,而在它寄生在修伊的身體裡時,就一直與修伊有著心靈相通的能力。由於它寄生的又是所有生物中最為聰明的人類,且在離體後繼續與修伊保持著精神上的聯繫,能彼此感應到對方的想法,感受對方的思維習慣,那就意味著它的智慧得到了進一步的影響與開發。

    這三者的原因結合起來,很可能讓旭的智慧得到極大的提升,使它可以突破自體的限制,學習人類的法術,而它先天擁有強大魔力的天賦,又使它可以學會之後立刻使用出來……

    不管怎麼說,看起來它用這一招用得比修伊還出色,至少它不需要喝魔力藥劑補充自己,甚至不需要使用咒語。

    一想到這,修伊無奈地看看旭。

    別人穿越,都是奇遇不斷,好事連連,怎麼輪到自己頭上,沒碰到什麼好事,卻做了近四年的囚徒,這還不算,一連串的好事,竟然還都落在了旭的身上?

    命運何其不公,令修伊苦笑不已。

    可能是感悟到了修伊的想法,小傢伙哼哼了兩聲,死命地往修伊懷裡鑽,那意思我有好處不就是你有好處嗎?

    「你的母親說過,你將會成為一隻最偉大的魔龍,現在我開始相信,這個說法不僅僅是因為母愛,更因為她看到了未來。」修伊由衷讚歎道。

    輕輕撫摩著旭的頭,修伊道:「從今天起,我教你魔法,我相信未來的你,一定會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

    與此同時,遙遠的帝國南部,南威爾小鎮上。

    查克萊咬牙切齒:「已經查過所有外來人員,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修伊格萊爾到了這裡。他在我們之前一個月就離開了煉獄島,如果他要來這,他早就到了!拉捨爾,你這狗娘養的。你犯了一個大錯誤!」

    拉捨爾聳了聳肩:「看起來我被這小子耍了一道。人總會有失誤的,不是嗎?」

    「哦,是嗎?修伊格萊爾就像耍猴子一樣耍了你,你從一開始就做出了錯誤的判定,現在卻想用這麼一句人總有失誤來打發我?」查克萊的態度充滿諷刺。

    「那是因為你不懂追捕。對於探員來說,追錯方向是很正常的事。要知道一個犯人一輩子或許可以贏探員很多次,卻輸不起哪怕一次。而一個探員哪怕是失敗無數次,都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捲土重來。除非在逃的犯人壽終正寢,否則探員永遠都有希望成為最後的勝利者。」拉捨爾冷笑回答查克萊:「所以不要灰心,不要洩氣,如果修伊格萊爾這麼好對付,那他也就不值得我全力以赴了。」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去哪裡找他!」查克萊怒吼起來。

    「回凡爾薩,他一定還留在那裡。有一件事不可能出錯,那就是他的傳送地點就在那!既然他的目的地不是南威爾鎮,那麼他在凡爾薩群就一定另有自己的目標。我敢用我的腦袋來確保近期內他一定會有大行動!」拉捨爾很認真地回答。

正文 第九章 材料市場

    六級大法師阿布利特的領主府是在香葉城的西城區。

    或許是阿布利特的名氣太大的緣故,多少年來,從來沒人敢在領主府一帶惹事生非。

    在領主府的斜對面,就有一個小酒館,叫黑棕櫚酒吧。

    此刻修伊坐在黑棕櫚酒吧,要了一杯黑松子酒,這是這裡的特產,味道香郁濃厚,回味甘甜。

    近四年的煉獄島生涯,讓他的神經始終處於崩緊的狀態中,如今終於有了放鬆的機會,哪怕是一杯美酒,都能讓他感到生活的甜美。

    當然,他到這裡來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喝酒。

    由於這裡是距離領主府最近的酒館,因此領主府的武士經常會在空餘時間到這裡來喝上幾杯。

    人們在喝得多了之後,總會有些不該說的話就說出來,一些不該透露的信息也因此而被洩露。

    要想知道有關領主府的消息,其實再沒有比在這裡更容易得到的了。

    修伊甚至不需要去冒險夜闖領主府,不需要去收買某個武士,只需要在這裡靜靜地坐著,細細地聽著,日復一日,那麼要不了多久,有關這裡的所有情況,他就都會瞭解。

    喝過酒後,修伊會起身離開酒吧,在領主府的附近轉一圈,然後再回到旅店。

    克拉麗斯最近忙到四腳朝天,她有太多的事要做,要管理團隊,要排練新劇種,還要幫其他的歌舞團訓練歌女。所以她徹底從修伊的眼前消失了,對修伊來說,這到不啻於是一個福音——他以為他可以把更多的精力用在修煉和其他事情上。

    但事實證明他錯了。

    即使沒有克拉麗斯的騷擾,也還有來自歌舞團其他姑娘的騷擾,尤其是黛絲和蘭緹。

    剛回到酒店的修伊此刻正在頭痛地望著旭。

    他正在教旭怎麼學習和使用魔法。

    不過看起小傢伙並不好學,做為一頭天生就擁有無盡魔力的魔龍,旭就好像一座未被開發的寶庫。可惜的是,旭的一連串奇遇,只提升了它的智慧與潛力,卻不能讓它擺脫魔獸那種永遠不考慮明天的日子該怎麼過的懶惰本性——它完全沒有要早早勤學做個魔龍小天才的夢想。

    它更願意每天躺在修伊的懷裡睡大覺。對他來說,他現在還處於調皮,搗蛋,混吃等死,靠父母過活的年齡。

    學習這種苦差不該這麼早落到自己身上,那叫虐待兒童。

    「芬克!」蘭緹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我和黛絲要上街去買點東西。但是你知道兩個女孩子上街是一件很冒險的事,你不覺得有必要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展露一下你的騎士精神嗎?」

    蘭緹的叫聲傳來後,修伊很無奈地放棄了繼續教導旭。

    他打開門,看到蘭緹和黛絲正在門口盛裝打扮著等待自己。

    「你們要上街?」他問。

    蘭緹快速回答:「今天的排練結束了,克拉麗斯要去別的歌舞團,我們現在是自由的。不上街做什麼?」

    「可我記得你昨天剛去購過物。」

    「哦,女人是永遠不會嫌購物次數太多的。」蘭緹撅起可愛的小嘴。

    還是黛絲忙道:「是我常用的一些日用品不夠了,我讓蘭緹陪我去,她就想叫你也一起去。我覺得這實在是太打擾你了。」

    黛絲的聲音一向是那麼溫柔甜美。

    很難想像這兩位個性相差那麼大的姑娘竟然會是好朋友。黛絲就像是空谷裡盛放的幽蘭,性情柔和含蓄,卻偶爾也帶了些調皮。蘭緹則是快人快語,就像個朝天小辣椒,想什麼就說什麼,她比黛絲更敢於追求自己喜歡的事物。

    至少她在語言上從不掩飾自己對修伊的好感,從她見到修伊的第一眼起,她就決定了要抓緊這個小男生,而黛絲則總是用眼神和羞澀來代表一切。

    至於克拉麗斯,她對修伊的金錢崇拜顯然勝過於對他本人。

    修伊想了想點頭道:「不,這並不算打擾,正好我也打算去街上走走。」

    ———————————————————

    出旅店的時候,遇到了一點小小的麻煩。

    一隊騎士正在向旅店老闆問話。

    為首的騎士長神情很嚴肅,在問過一些話後又用冷峻的眼神掃了一下周圍的客人。

    修伊能感覺到那個騎士長特別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一下,在看過他頭髮的顏色後才重新望向別處。

    騎士們呼嘯著離去。

    「嘿,傑米,發生什麼事了嗎?」好奇的蘭緹問旅店老闆。

    「哦,是來追查一個逃犯的,好像叫什麼修伊格萊爾,是個殺人犯,殺死了帝國要員。真難以相信,這個殺人犯還不到十六歲。」旅店老闆歎息著搖頭。

    「哦,我的天啊。」黛米驚恐地摀住了自己的小嘴:「你是說香葉城來了一個可怕的殺人犯?」

    「不,我沒這麼說。」旅店老闆回答:「這是全國通緝令,每個城市都要下發的,誰也不知道那個殺人犯在哪。就我個人看來,那個修伊格萊爾來到香葉城的可能性為零。哦,對了姑娘們,你們不必這麼害怕,那個修伊格萊爾雖然是個殺人犯,但卻不是強/奸犯。」

    「他長什麼樣子?」蘭緹看了一眼修伊,然後快速問,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毛毛的想法,該死,不會這麼巧吧?

    旅店老闆回答:「金色的頭髮,藍眼珠,身高嘛……大概和你們的朋友差不多。」

    旅店老闆亮出了那張即將貼在牆上的畫像。

    感謝老天,煉金術不會發明照相機,而見過自己容貌的人同樣也不會繪畫。修伊注意到旅店老闆手裡拿著自己的畫像,不過看起來和自己的容貌還有很大的差別,再加上頭髮顏色的改變,沒人能確認自己就是修伊格萊爾。

    重要的是,畫師把他畫得就像一個凶神惡煞!

    蘭緹盯著畫像看了半天,然後嘟囔了一句:「他看上去真醜。」

    修伊有種想笑的衝動。

    他最想笑的是,在追捕自己這件事上,蘭斯帝國儘管可以大張旗鼓,但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帝國只會給他另外栽贓罪名,而不會說出事實真相。

    如果讓國民知道他們的皇帝用國民生命來做煉金試驗品,嗯,就算是皇帝,也要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這就意味著一個很重要的好處,除了少數知情官員,絕大部分的普通探員不會去把目光盯在一個煉金師身上。

    因此對於修伊格萊爾,除了頭髮的顏色和年齡,探員注定將幾乎一無所知。

    當然,這不排除有經驗的獵犬在暗中伺服,等著他主動上鉤的可能。

    前提是他們得先知道該在哪裡埋伏。

    「我們走吧。」黛絲用玉蔥般的手挽住了修伊的手臂,一旁的蘭緹很不服氣,挽住了另一隻。

    很多客人向修伊投來羨慕的眼神。

    出門的時候,旅店老闆喊:「出門盡量小心點,現在查得緊,聽說整個凡爾薩群都在加緊盤查。」

    修伊的腳步停下,回頭問旅店老闆:「全國都是這樣嗎?」

    「是的,不過這一帶是最緊的,從凡爾薩到諾茲群,幾乎所有的道路都被封鎖了。我猜我們的總督大人一定很期望那個修伊格萊爾會在凡爾薩,聽說連一些高級武士都被派到了這裡,別的地方可沒聽說有這樣的待遇。」

    修伊的嘴角擰動了一下:「是麼?那他們對這裡還真是特殊照顧呢。」

    扭頭離去。

    法政署的獵犬果然發現了自己是落在了凡爾薩群,而且在前往南威爾鎮的路線布下了重兵。

    他的落腳點距離南威爾鎮相當近,距離香葉城卻遙遠許多。這引導法政署的人的走向了錯誤的思維誤區。

    然而修伊的心中卻還是產生了警兆。

    要知道自己留在傳送法陣上的線索所隱藏的目的地雖然是假的,但也絕不是一般人能發現和破解得了的。

    那既是假線索,也是真試探——試探追蹤自己的人的能力到底如何。

    只要法政署的人往通向諾茲群的方向大加盤查,那就意味著追捕他的人的確是很有能力的——如果不是貝利曾經告訴過他法政署的人有多麼狡猾,又是如何的熟諳人心弱點的話,如果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修伊格萊爾,他或許就真得回到修伊格萊爾曾經的家鄉了。畢竟對一個離家太久的少年來說,在逃離那樣的地獄之後,回家的想法實在是太正常了。

    從修伊格萊爾的記憶中,他找不到太多的關於這位姑媽的印象。他甚至已經記不清這位姑媽長什麼樣子了,反到是對男爵和男爵夫人的印象極其深刻。

    這是不是意味著在曾經的修伊格萊爾的心中,他總是在盡量避免回憶他的姑媽?

    修伊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即使是現在的自己,也在受著曾經的修伊的情緒影響,有種想回家看看的慾望。

    看看那個該死的姑媽,看看那位曾經頗為照顧他的男爵還有男爵夫人。

    這種情緒意識並不強烈,但卻時刻存在著。

    正因此他並不希望法政署的人能發現這個假線索——發現假線索不僅意味著對方有很強的追蹤偵察能力,同時也意味著自己以後恐怕真得都不能回到南威爾鎮了。

    他本希望自己能看到法政署的人如無頭蒼蠅般滿天亂飛,到處瞎找,可惜的是蘭斯帝國或許不乏蠢貨,但自己卻並沒有這麼好運的碰上。

    現在部署一切追在自己背後的人,絕對是一頭有著豐富經驗的老牌獵犬。

    不過這頭獵犬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已經是一個三系魔法師,不可能知道旭的存在,不可能知道紅和綠的存在,不可能知道自己在還只是一個初級法師的情況下就自創出威力強大的虛空斬。

    如果一個人不瞭解對方的底牌就出手的話,那通常意味著慘敗。

    何況修伊還可以為自己增加更多的底牌,那隻老牌獵犬同樣不可能知道一個煉金師真正發威時,擁有多麼強大的能量。

    在魔法與武技修為上,修伊或許依然還只能算弱者,但在煉金術方面,當今大陸敢說比他強的,怕是沒有什麼人了。

    不過在清楚地瞭解那只獵犬的底細前,修伊不打算和對方做正面交鋒。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在他們發現自己不在南威爾鎮的時候再向這裡趕回來,應該已經錯過了好戲。

    是時候做些前提準備了,想到這修伊突然道:「蘭緹。」

    「什麼事芬克?」

    「你知道香葉城最大的煉金材料市場在哪裡嗎?」

    「哦,當然,女人是對市場最熟悉的。」蘭緹驕傲的回答。

    「那麼有興趣跟我去逛一趟那裡嗎?」

    「你說去哪裡就去哪裡。」蘭緹從不掩飾她對修伊的著迷,在她看來,這個男孩就是天神賜給她們的最好禮物。他聰明,禮貌,英俊非凡,錯過了才叫可惜呢。

    —————————————————

    儘管煉獄島是蘭斯帝國秘密建立的試驗室,是整個國家煉金術的中心,但這並不意味著它就擁有國內所有的一切資源。煉獄島上所擁有的,基本都是些絕跡的物種,與之相反,一些常見的物種反而並不多見,主要是靠自由號的輸送。

    因此即便是修伊要製作某樣東西,也需要到煉金市場來找一些他的戒指裡不可能去攜帶的便宜材料。而且他也希望盡量少用戒指裡的東西。畢竟那些東西太珍貴了,在他找到一個安全地點將戒指裡的種子全部培育出來之前,那些材料每用一點就少一點。

    然而在來到香葉城的煉金材料市場,修伊遺憾地發現自己嚴重錯誤地估計了形勢。

    他沒有想到,自己當初認為不值錢而特意留下迷惑探員視線的一批材料,在這裡竟然也是難得一見的好貨色。

    他當初看到這些東西自由號每個月都成船成船的送來,以為價格應該不會太離譜。卻忽略了這是集一國之力的輸送。分散到國內各地,其擁有量其實少得可憐,價格也水漲船高。

    一些奸猾的商人甚至會用普通的植物或者別的什麼物品進行加工來代替各種珍稀材料,而這些材料卻是當初煉獄島上根本不屑一顧的。

    至於修伊戒指裡的那些材料——就乾脆連假貨都不存在了,人們以為這些東西早已絕跡。

    在這種情況下,修伊也只能歎息,只怕這些東西如此難見的原因,煉獄島也是罪魁禍首之一。蘭斯帝國號稱舉國之力支援煉獄島,到也不是空口白話,自己天天吃魚翅吃到沒有感覺,走進世界卻發現原來連魚肉都貴得嚇人,心理狀態一時間實在有些適應不過來。

    他本打算為自己製作幾個強力的攻擊性道具,不過就目前的情況看來,要完成計劃就有些難度了——就算是再出色的煉金師也無法用泥土去製作最高明的法陣。

    正在沉思間,不遠處傳來兩個人的對話。

    那段對話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傾聽片刻後,修伊的嘴角微微一撇,他發現自己有了一個好主意。

正文 第十章 配方

    在材料市場不遠的一處小攤前,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留著一縷小鬍子,正在和那個長得瘦小的攤販主人進行著激烈的討價還價。

    「基迪,我可是你的老主顧了。這些藍珠草我全收,每株兩個金維特。」管家模樣的中年人對小攤販道,看起來他非常熟悉這裡的行情,他叫價的口氣很堅定。

    「得了吧基迪,你每次被老婆打都是因為你偷偷拿錢去找你那個相好的了。但是你別想從我這裡撈好處去滿足你的下半身。」管家的口氣很不屑。他太知道這幫象老鼠一樣的販子轉的是什麼心思了。他肯定打算賣出比自己老婆要求更高一些的價格,好供自己去花天酒地。

    小販看看左右沒什麼人注意,偷偷湊過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給你讓十個銀維特,怎麼樣?你回去以後照樣報三個金維特,怎麼樣?」

    「不,不行,你這是在行賄,基迪。」

    「哦,加裡,你只是個管家,沒必要這麼盡職的。」

    「那正是為什麼我能從僕役成為管家的原因,好了,兩個金維特一株,我不會再多給你一個子。」

    瘦小的攤販苦著臉搖頭:「我知道你不相信,加裡先生,但是這個價格我真得沒法出手。要知道現在駐顏藥劑非常走俏,那些貴族夫人們瘋狂地採購。藍珠草是製作這種藥劑必不可少的材料,就算你不買,我也不用擔心沒人會來買它們。」

    那名管家恨不得將這混蛋抓起來猛揍一頓。

    很多時候把住對方的底線價格並不代表就能成功,市場的熱銷偶爾會使買方市場變成賣方市場,一些材料販子並不擔心自己的東西賣不出去,他們大可以待價而沽。

    但是用這樣的價格收購材料,也就意味著製作出來的藥劑成本價已經接近於銷售價了。

    問題是他今天來晚了,藍珠草已經不多了,別的地方的攤販也都是這個價錢。該死的基迪,他是鑽到錢眼裡去了,以後別想我再照顧他的生意。

    他正在苦惱的時候,旁邊突然響起一個年輕的聲音:

    「據我所知,藍珠草並不是製作駐顏藥劑必須的材料。」

    加裡管家赫然回頭,他看到一名衣著翩翩的少年就站在自己的背後。

    在他的兩側,還有兩個清麗可人的小姑娘在陪伴身旁。

    叫基迪的小販有些不滿意:「嘿,小子,不買東西就別在這搗亂。」

    少年聳了聳肩膀,對加裡笑道:「看來有人並不希望我說話。」

    管家不屑地瞅了一眼小販,對少年道:「看得出來你是有教養的人家出來的年輕人,那只是一個下等人,你不必理他,我對你剛才說的話很感興趣,我想你是在說有什麼東西可以代替藍珠草製作駐顏藥劑?」

    對方做了一個優雅的鞠躬姿勢:「很多同類系的水屬性魔植都可以替代。」

    一旁的小販基迪用尖利的嗓子叫道:「加裡先生,我想你沒有告訴他,卡默爾家族從不生產上品以下的藥劑。」

    那個叫加裡的管家笑著看修伊:「我很抱歉,閣下,您的建議我無法採用。」

    修伊看了看身邊的兩位麗人,笑得依舊燦爛無比:「取一株紅苓的中段精華部分,再加兩滴阿魯巴蜥液進行調和,用它來代替藍珠草,能製作出精品級別的駐顏藥劑。」

    管家和小販同時面面相覷。

    加裡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看修伊,想了想才道:「儘管我並不是一個煉金師,但長期擔任採購使我多少也瞭解到一些關於藥劑煉製的事情。真奇怪我從未聽說過這種方法。」

    修伊攤開兩手:「煉金術追求的是事物運轉的規律,而萬事萬物之間的聯繫之複雜,又怎麼可能是人力所能探索得盡的呢?想必就是偉大的伊萊克特拉大煉金師,也不敢說他已經掌握了這世界所有事物的運行規律。知識的海洋是無窮的,新的發現每天都在誕生,您沒有聽說過並不稀奇,稀奇的是您連試一下的勇氣都沒有……這兩種東西加起來的價格也不到1個金維特,可比藍珠草便宜多了。」

    那名管家用右手托起下巴想了一會,然後點點頭道:「你說得對,閣下,我很抱歉剛才對你的懷疑。要知道很少有煉金師願意把自己的獨家配方交出來的。」

    「的確如此,我之所以肯告訴你是因為在我看來那算不上什麼。」修伊表現得很自信。

    他自信滿滿的樣子看上去帥呆了。

    如果克拉麗斯在這裡,她一定會堅決的相信修伊又在玩弄他的那套騙術了,但是這刻在這裡的是黛絲和蘭緹。

    有時候我們不得不承認,在女人面前裝酷的確是一種很有效的吸引芳心的行為,儘管修伊的目的並不在此,但他的確成功的使得兩個小姑娘眼神中放出一顆顆紅色小心心。

    那名叫加裡的管家想了想,點頭道:「我會嘗試買一些回去請家族裡的煉金師試一下的。」

    然後他不顧那小販的喊叫匆匆離去。

    小販基迪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著修伊:「嘿,小子,你毀了我的生意。」

    蘭緹正要反唇相譏,卻被修伊阻止住了。

    他隨手扔給基迪一個金維特,然後拿出紙筆在上面匆匆寫了幾個字交到基迪的手上說:「不用擔心,我敢保證他一定還會回來找你買藍珠草的。這個紙條上有我的名字和地址,如果你能用隱晦一些的方式把這份資料透漏給那位管家先生的話,我就再給你一個金維特,你覺得怎麼樣?」

    小販基迪有些迷惑地看了看修伊,又拿起那個金維特晃了晃,點頭道:「沒問題,愛搗鬼的小子。如果你不給我那一個金維特,我就把你現在告訴我的全告訴那位管家。我會告訴他你騙了他。」

    「成交。」修伊淡然自若道。

    ——————————————————————

    「我以為你告訴他的方法是正確的。」回來的路上,蘭緹幾乎要叫了出來。

    「那的確是正確的配置方法。」修伊回答。

    「那為什麼那個管家還要回來買藍珠草?」黛絲迷惑地問。

    「因為我只告訴了他,如何用別的材料替代藍珠草,但沒有告訴他應該使用怎樣的方法進行後期處理。所以他注定了要失敗的。」

    「哦!芬克,你真壞!」兩個女孩同時摀住嘴叫了起來。

    「可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得罪一個家族對你有什麼好處嗎?」黛絲有些替修伊擔心。

    「還有你是怎麼懂得煉製藥劑的?」蘭緹則很是想不明白修伊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的。

    兩個女孩你一句我一句問個不停。

    修伊歎了口氣停了下來,他看看兩個小姑娘,輕聲說:「黛絲,蘭緹,你們都是好姑娘。可是我不能一直待在歌舞團裡。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我是說……每個人都要有追求的不是嗎?」

    黛絲吃驚地看著修伊:「你說你要走?」

    蘭緹乾脆一把抓住了修伊:「不,芬克,你不能就這麼離開。」

    修伊拍拍蘭緹的小手:「別緊張,我又沒說要離開。我只是想得到一些東西,但這些東西並不好得到,需要有人幫助我。」

    兩個女孩這才鬆了口氣。

    黛絲問:「你說你需要貴族的幫助嗎?」

    「是的。」

    「那個加裡管家?」

    「是的。」

    女孩完全糊塗了:「可是你剛剛才耍了他。如果你告訴他正確的方法,他也許會來感謝你,可現在……」

    修伊不耐煩地止住她們兩個的文化:「相信我黛絲,還有蘭緹,這個世界很複雜,沒那麼簡單的。一個家族的大管家不會因為一個路人好心指引了他幾句話就知恩圖報。他們不是什麼逢恩必報的君子,儘管他們總是教養良好,外表溫文,但那並不能說明什麼任何問題。你不可能指望一次普通的偶遇和幾句點撥的話語就讓一個管家去信任你,然後任你提出怎樣的需要都會滿足,這是不切實際的事。」

    「可是你……」

    「所以如果你想要吸引一個人或者一個家族的注意,有時候吸引仇恨比吸引感激要來得更加快捷方便得多。」

    女孩們同時摀住了嘴,瞪大了眼睛:「哦,我的天啊,你是說……」

    「是的,如果他們不按照正確的方法進行調配,那麼駐顏藥劑就不僅僅是失敗那麼簡單了。坩堝裡的藥劑會像咆哮的海浪一樣衝出去……」說到這,修伊露齒一笑:「我知道絕大部分的藥劑煉金師的習慣都不那麼好,他們總喜歡把所有要使用的材料堆在一起,只為了順手拿著方便。當坩堝裡的藥劑衝出去時,相信會毀掉許多材料,那將遠超他們預期的損失。」

    「哦,不!芬克!那個加裡管家會殺了你的!」蘭緹幾乎要尖叫起來。

    她怎麼也沒想到修伊自信滿滿地走過去教導他人的方法竟然會是禍害他人的方法。

    「是的,如果我無法告訴他們如何正確使用調配這些材料的辦法的話,他們也許會那樣做。」修伊笑著回答,他輕輕摟住兩個女孩:「不過放心吧,我沒那麼容易死的。我只是想確保那位加裡管家會找上門來而已,畢竟報仇總比報恩更容易來得有動力。當然,他的目的肯定不會是表達感謝,不過有什麼關係呢?重要的是他一定會來找我,對我來說這就已經夠了。」

    兩個女孩幾乎要昏過去了。

正文 第十一章 震懾

    「芬克.達尼托,你在哪?你這個混蛋快給滾我出來!」加裡管家那咆哮的聲音在旅店門口迴盪。

    當修伊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時,加裡管家的眼睛亮了。

    四名武士同時上前一步,將樓梯口的幾個出路全部封鎖住。看得出來,他們幹這個很在行,不急於抓人,而是先堵死對手的逃跑路線。而在管家的身後,還有四名普通的僕役,他們才是負責抓人的。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修伊微笑著對身邊的黛絲和蘭緹說:「你們先回房間去,告訴其他人不會有事的。」

    蘭緹強擠著笑顏:「是的……我不緊張……我不緊張,你說過你能搞定的對嗎?」

    她的聲音直打顫。

    黛絲則長長地吸了口氣:「芬克,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實在不行我們可以賠償他們錢的。」

    「我知道,快回去吧。」修伊催促她們兩個。

    眼見著黛絲她們回到房間裡,修伊才轉回頭笑道:「我以為你是來感謝我的呢,加裡先生。」

    「你應該叫我卡默爾先生,這是我的主人賜給我的姓,當你念到這個姓的時候,也許你會想起卡默爾家族意味著什麼。招惹了卡默爾家族的下場又是什麼!」加裡管家憤怒地吼叫道。

    然後他向前走上幾步:「我猜你沒有想到我會找到你的對嗎?那麼現在,小子,你有兩個選擇。一:賠償家族價值五百個金維特的損失。二:讓家族的武士打斷你的腿。」

    修伊冷冷看了一眼堵在路口的那四名武士。

    都只是些初級武士而已,就算不使用魔法,他也能輕易地干倒他們四個。

    不過他覺得自己或許該用更加震得住場子的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給這個目前腎上腺素猛增的管家先生降降溫。

    於是他輕輕抬起頭,望著眼前的加裡管家笑道:「我覺得也許還有更好的解決方法。」

    風之元素開始凝聚。

    彷彿是囈語一般的聲音,輕輕地吟誦著那風的咒文,風的力量彷彿洶湧澎湃的波濤一般開始積聚於旅店的周圍。它們漸漸凝聚成實體,現出如刀鋒般的形狀,在空中打著旋地飄舞,就像是一條條刀葉。

    寧靜,卻暗藏殺機。

    整個旅店內的所有在這刻都被濃重的風之氣息所包攏,正是風系範圍性殺傷法術—風裂。

    加裡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他發出了一聲喃喃的呻吟:「哦,我的天啊……」

    他終於明白他現在面對的是什麼人了。

    一個魔法師!

    該死的,自己竟然在用咆哮的口吻對著一個魔法師大喊大叫,甚至說出了威脅要打斷他的腿的話!

    要知道就算是最低級的魔法師,也不是幾個初級武士所能對抗的,魔法師的神秘,魔法師的強大,從來都是毋庸置疑的。

    而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魔法師的地位極高。

    要知道除非武士達到七階以上,成為自由武士,否則即使是六級武士,其地位也不可能和一個初級魔法師相比。

    一方面這是由於魔法師的數量遠遠比武士要稀少得多,另一方面他們的作用也不是武士可以替代的。

    因為武士僅僅擁有戰鬥的能力,而魔法師所擁有的,卻不僅僅是戰鬥力。他們在其他方面的輔助能力甚至更加強大。因此一個三級武士或許可以打敗一個初級法師,但是他的薪水和待遇卻永遠不可能比得上這個初級法師的十分之一。

    唯一能在地位上和魔法師對等的,除了教廷的神聖騎士之外,大概就只有煉金師了。問題是地位上的平等不代表實力上的平等,煉金師的自身實力根本不足以和魔法師對抗。

    這就是為什麼人人都嚮往成為一個魔法師的原因—無論在地位,實力還是其他方面,魔法師都是最出色的。即使是對帝國興起極為重要的大煉金師海因斯,他的夢想也是擁有更強大的魔法能力而非其他。

    否則以蘭斯洛特星辰武士的身份地位,又怎麼可能會聽命於煉金師?

    所以別說加裡和他的手下沒有殺死修伊的實力,就算有那份實力,他也不敢那樣做。

    如果此刻站在修伊面前的是卡默爾家族的族長,以他的身份到是夠資格無視一個初級法師,但是一個管家嘛……

    加裡有理由相信,卡默爾族長或許不會懼怕這個年輕的法師,但如果這個法師現在就殺了自己,卡默爾族長只怕也絕不會為自己放半個屁。

    任何一個國家的貴族都比魔法師多,所以貴族不會去招惹魔法師,只要他們不是欺人太甚。

    五百個金維特和一個管家的生命還不值得讓卡默爾族長去冒險。

    再加四個初級武士也不行。

    誰知道這個初級法師的背後還有什麼更強大的存在?

    所以現在加裡管家嚇得瑟瑟發抖,甚至連那四名武士也面面相覷。

    這下該怎麼辦?

    ————————————

    「我想,您的火氣正在消除,對嗎?」修伊微笑著問加裡管家。

    「哦,是的先生,我很抱歉剛才對您使用的不敬言語,我希望您不會放在心上。」加裡管家滿頭大汗,他掏出一塊手帕不停地擦著汗,看起來那塊帕子都已經濕透了。

    「那麼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我是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如此氣急敗壞地來找我?」修伊裝出一臉糊塗的樣子,他揮揮手,空氣中的風刃全部消失。

    「恩……是這樣的,芬克法師。」

    「叫我達尼托先生。」修伊冷冷道。

    「是,是的,達尼托先生。就在今天下午,我按照您教我的方法買了一些紅苓和阿魯巴蜥液回去,交給我們的煉金師去製作。但是結果……」

    「結果怎麼樣?成功了嗎?」修伊明知故問。

    「事實上……是失敗了,達尼托先生,藥劑在煉製時全都衝出來了,就像是火山爆發一樣,毀掉了半個藥劑房,很多材料都被毀了。我的主人……很憤怒,他責罵了我。然後我就……」老實巴交的加裡說不下去了。

    「原來是這樣。」修伊點點頭:「你認為我是在害你,教了你們錯誤的方法,所以你就來找我報仇了?是這樣嗎?」

    「……是……是的,達尼托先生。」

    「其實那是因為你們的煉金師太沒用了。」

    「我們的煉金師……沒用?」

    「是的,看來他並不知道怎樣處理一些新事物,也沒有相關的經驗和教訓,一點小小的變化就能讓他措手不及,並使貴家族損失慘重。真遺憾,我本來是一番好心,沒想到卻招來惡報。」修伊歎息著搖頭。

    他回過頭去,注意到黛絲和蘭緹正緊張地看著他。兩個小姑娘沒看到旅店中風起雲湧的景象,只發現加裡管家已經從一隻老虎蛻變成了一隻家貓,因此詫異無比。

    「原來是這樣。」加裡管家的心情此刻平復了許多,他注意到這位年輕的魔法師似乎並沒有要把他怎麼樣的意思:「那麼您的意思是,那個配方依舊是可以製作成功的?」

    「當然。」修伊看上去有些不滿,他想了想道:「這樣吧,為了證明我自己,我可以跟你們去一趟你的家族,我會當眾做一次給你們看,以洗清我的冤屈。要知道我並不想讓別人以為我仗勢欺人。」

    加裡管家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這位魔法師少年願意跟隨自己回家族,而且非常講道理—這真是太好不過了。

    剛才還嚇得發抖的管家一下子找回了主心骨,他大聲下令:「你們幾個快去準備一輛馬車,要豪華的,我們要請一位魔法師去我們的家族,他將指點我們如何更好的煉製藥劑!」

    修伊淡淡道:「我不喜歡太過張揚,加裡先生,魔法師不應該陷於虛榮與繁華之中,那會讓我們迷失方向,失去研究魔法的動力。而且我想今天的事如果傳出去,對你家族的名聲也不會很好。」

    「哦,是的,您說得對,先生。」加裡連忙吩咐道:「隨便找一輛馬車就行了,今天的事誰也別說出去。給那些客人一些錢,告訴他們閉嘴的好處,別忘了登記他們的名字。如果有誰多嘴,卡默爾家族可不是好惹的!」

    幾名僕役紛紛上去辦理此事。

    修伊又道:「你們去門口等著,我先跟我的朋友告個別。」

    「謹遵您的吩咐。」加裡管家恭敬道。

    修伊回到房間裡,微笑著看黛絲和蘭緹,兩個女孩一起撲了過來,投入他的懷中:「哦,芬克,你是怎麼做到的?你簡直太神奇了。」

    修伊看看外面恭敬等候的加裡管家還有那幾名武士和僕役,想了想回答道:「嗯,或許這就是語言的魅力吧。我發現有時候貴族也是很講道理的。」

正文 第十二章 優雅的殘酷

    卡默爾家族的府邸坐落在香葉城外的一處風景怡人處。這個家族在這裡圈了一大塊地皮,在四周栽上了青桐樹,將整個紫葡莊園都隱藏在青桐林後,即使是在冬天,翠綠的青桐葉將這裡也裝點得如仿如盛夏一般。

    在度過那條漫長的石子路後,就進入了紫葡莊園。僕人們會根據客人的高貴程度用不同的方式來迎接客人。

    對於普通的客人,他們會讓客人直接在大廳等候。

    不過今天的這位,讓僕人們有些犯難,在他們決定是否該就此讓客人進入時,修伊已經用行動解決了這個問題。

    「我想我們可以直接去煉藥房。」看得出來,眼前的少年魔法師很追求高效。

    「請客人跟我來。」加裡管家恭敬道。

    不遠處跑來一個僕人,向加裡做了個手勢,加裡點頭表示會意。他們不知道修伊做了近四年的雜役,對這樣的手勢完全清楚代表什麼含義—主人想要觀察一下這位客人,暫時不打算出面。

    修伊微微笑了笑。

    卡默爾家族的煉藥房並不大,負責煉製藥劑的也只有一個人和兩名助手。

    事實上對絕大部分煉金師來說,藥劑的煉製僅僅是他們工作中的一部分而已。更多的時候,他們更願意去鑽研新的煉金術,而不是停留在無所建樹的方面原地踏步。

    遺憾的是,煉金術是如此燒錢的一門職業,以至於每一個煉金師如果離開家族的支持,幾乎就無法存活,難以進步。

    通過幫助一些大家族和商人煉製藥劑,正是一些煉金師得以發展的重要手段。而大多數家族和商人對於研究新產品並無興趣—那太燒錢,他們更願意投資在回報率更高的已知配方上。

    這就意味著能夠成為家族煉金師的人,往往都是那些在某方面有一技之長,但很可能卻終身都無法再進一步的人。

    加裡此刻帶修伊所見的,就是這樣一位蘭斯帝國的煉金師,喬治·戴曼,一位專長於藥劑的大師級人物。

    ————————————

    「哦,你說什麼?你們把那個瞎出主意,搞砸了我的藥房的傢伙給帶來了?他說他要來指點我如何煉製藥劑?」

    還沒進入藥房,修伊就已經聽到了來自喬治·戴曼的憤怒吼聲。

    「不,這是對我的侮辱!」那個傢伙大叫道。

    來到門口,修伊看到一個穿著煉金師法袍,頭上頂著尖角帽的中年男人正在對著僕役大發脾氣。

    當看到修伊出現在自己的藥房前時,喬治·戴曼,這個卡默爾家族的煉金師已經憤怒的咆哮起來:

    「就是這個連毛都還沒有長齊的小子想來教我怎麼煉製藥劑嗎?這太可笑了!我不會接受他的指手畫腳!立刻讓他滾出我的藥房!什麼?魔法師?不,他不可能是一個魔法師,每一個煉金師都會一些法術。也許這個毛頭小子只是隨便來了那麼幾下就讓你們誤以為他是一個魔法師了。不,不,我絕不接受他在我的地方干預我的做事,沒有親手打斷他的腿,已經是我仁慈的表現了!」

    修伊皺起了眉頭。

    他輕聲問加裡:「他的脾氣似乎不太好?我是說,我只是想過來幫你們解決一下問題而已。」

    加裡小心地回答:「喬治·戴曼大師在帝國是極有名望的煉金師。能夠請動他也是族長的面子。家族的藥劑生意,一直都是靠喬治·戴曼大師在支撐著的,這也是為什麼家族從不製作上品以下藥劑的重要原因。像大師這樣有身份地位的人,難以親近是很正常的。」

    加裡的說話顯然是在暗示,每一個有能力的煉金師幾乎都是如此。

    他們高高在上,他們驕橫跋扈。

    修伊突然意識到自己疏忽了一件事。

    一直以來,他都在煉獄島上做事,即使殺人如麻如海因斯,皮耶,安德魯等人,也從不在僕役們的面前無端擺起高高在上的架子。

    這使他在潛意識裡以為每一個煉金師都應該是如此。

    但事實證明,狂傲與驕橫的表現,需要兩個基本基礎。一:超出常人的優越感與實力。二:可以讓其表現出其高傲處的旁觀者。

    儘管煉獄島上的海因斯等人擁有全帝國的煉金師加起來都無法比擬的實力,但是他們缺乏第二項基礎,狂傲無法給他們帶來任何感官上的快感,因此腳踏實地的做事才是最有意義的。

    但是走出煉獄島後,修伊隨便看到個有一定身份地位的煉金師,幾乎都是驕橫狂縱的。這與他們的實力無關,而是他們擁有那兩條足以讓他們狂橫的基礎。

    想到這,修伊意識到自己此刻的到來,為什麼會讓那個喬治·戴曼如此憤怒和不可理喻了——在後者看來,這種指導對方的行為,不啻於是一種行為上的挑釁,是對他能力的置疑。

    修伊微笑著撇起了嘴。

    也許該給對方一點顏色看看。他想。

    ————————————

    進入藥房,修伊的眼神在四周掃了一圈。

    然後他抬起頭看向那位煉金大師:「喬治·戴曼大人?我叫芬克.達尼托,很高興見到你。」

    「哦,我可不高興見到你。我的工作很忙!我有很多事要做,我不想和一個一無是處,搞砸了我的藥劑的毛頭小子對話。你過來幹什麼?想告訴我我應該怎樣煉製我的藥劑嗎?這太可笑了。你才多大?你煉過幾瓶藥劑?在煉金術上你又擁有多大的能力?現在趕快滾出我的地盤!」

    那個煉金大師不客氣地叫囂著。

    修伊毫無畏懼地向喬治·戴曼走去:「我的導師曾經告訴過我,這世上從來都不缺乏一些狂妄之人。他們並沒有什麼真才實學,卻總是不肯虛心接受他人的意見。但是我沒有想到,即使是在卡默爾這樣的家族也會看到這樣的人物,這真是令人遺憾。」

    「你竟敢侮辱我!」

    「不,那不是侮辱,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修伊鎮定無比道。

    他繞過喬治·戴曼的身體,來到他擺放材料的試驗台前。

    隨手拿起檯子上的材料,對喬治·戴曼咆哮著的「放下我的東西」置若罔聞。

    抬頭看了看喬治·戴曼,修伊說:「或許您自己認為您的確是一位在煉藥方面無人可以比擬的大師,不需要任何人的指點,但是我相信這世上沒有一個人能真正說自己精通所有的煉金術……」說到這,他的目光橫掃檯面:「真令人難以想像,大人您竟然把火蛇的蜒液和風吼的血還有深海鯨油膏擺在一起?」

    眼前的少年用平淡的口吻說出最後一句話,看起來就像是對方犯了什麼錯誤。

    煉金師喬治·戴曼一楞:「那又怎麼樣?那能說明什麼?把它們放在一起會出什麼問題嗎?」

    「會出什麼問題?」修伊猛一抬頭看著喬治·戴曼:「也許我的確該讓大人您知道會出些什麼問題。那麼讓我們來試驗一下如何?」

    說著,修伊突然快速抓起一隻燒杯,然後將火蛇的蜒液和風吼的血各倒了許多進入杯中,同時說道:「讓我們看看這裡還有什麼東西。啊,一些被曬乾的水蛭,讓我們把它研成粉末,對了,就這樣,然後把它放些進去。看看這裡,這可以起到加速作用,還有一些催化劑,來吧,也放些進去。再讓我們放一些其他的原料……瞧,過程並不複雜,我相信大師您已經看清楚了對嗎?」

    修伊快速地將檯子上的材料拿起,加工,然後投放,僅從其手法上的矯健就讓人意識到眼前的少年絕不是一個對藥劑方面一無所知的騙子。

    在迅速投放好材料後,修伊的手上的燒杯中已是一杯調整好了的藥劑。

    它們在燒杯裡靜靜地流淌著,但沒人知道那到底是什麼。

    臉上露出神秘的笑,修伊隨手拿過一盒來自一條深海巨鯨的脂肪製成的油膏。

    修伊說道:

    「戴曼大人,我相信您一定知道,火蛇的蜒液是一種良好的火元素的產生體。在一些特殊的情況下,只要給它足夠的條件,它就會不停地生成火之元素,直到將自己消耗盡。對此您一定很清楚對嗎?」

    說著,修伊將油膏緩緩倒入燒杯中。

    倒入油膏的蜥液開始在內部出現了一些細微的變化,一些特殊的氣泡正在生成。

    「拿著它。」少年將燒杯交到煉金師的手中說。

    喬治·戴曼茫然接過。

    他看到那些火蛇蜥液正在不停地鼓動著,就像有什麼東西在裡面吹氣一樣。

    修伊的聲音如魔鬼般響起在他的耳邊:

    「對,就像大人您現在看到的那樣,我只是用你隨手擺在檯子上的材料就完成了這個火元素的製造過程,現在您瞧,這些火蛇的蜒液正在不停地製造著火之元素。在通常情況下,這些火之元素會融入到空氣中,不會形成什麼可怕的後果,因此我們也不會有機會觀察到它們的具體形象。但是我加進去的這種油膏擁有一種奇特的針對元素的桎梏力量,這種力量使它們暫時無法逃逸,這樣我們就能更加清楚的觀察到它們……當然,這只是暫時的,畢竟任何一種魔法元素對元素桎梏之力都是非常討厭的。好在它們並不著急,因為火蛇蜥和風吼血的混合正在為那些火之元素不停地生成新的夥伴,這會使它們的力量越來越強大……」

    正如修伊所說的那樣,杯子裡的液體正在不斷產生著火之元素,一個又一個紅色小氣泡在液體中鼓動,炸裂,看上去就像一個個小火球在裡面不停地爆炸。

    修伊盯著眼前的煉金師:「火之元素要想擺脫海鯨油膏的元素桎梏就必須有足夠強大的力量。那麼您知道這些火之元素在積聚到足夠衝破元素桎梏的力量時後產生的爆發力有多麼強大嗎?……就是這麼一小杯的火之元素,它們就能把整間屋子都炸飛。」

    所有的旁觀者嚇得齊齊後退。

    那位喬治·戴曼則震驚無比地看著修伊,他喃喃吐出一句話:「哦……我的天啊!」

    少年的表情一如既往地鎮定,彷彿他此刻所做的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輕聲道:「大人,您的時間不多了,火蛇的蜥液正在不停地產生新的火元素,由於我這次加入了足夠多的火蛇蜥液和風吼血,還有一些輔助材料,因此它這次產生火元素的速度非常快,快到火元素要想積聚出足夠的爆發力只需要那麼一小會時間就夠。那麼讓我們現在開始倒計時好嗎?我估計還有三十秒的時間就夠它們完成一次爆發了,而您要在那之前解決這個問題。現在開始計數。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

    空氣在一瞬間被凝結,所有人都望向喬治·戴曼。

    這位剛才還驕橫無比地大煉金師望著眼前滾動的燒杯,已經嚇得瑟瑟發抖。

    杯子裡正在不停地產生大量的火之元素,而他卻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二十五,二十四,二十三…………」修伊的倒計時依然在繼續。

    「不!」大煉金師叫喊了起來:「告訴我該怎麼做!?快說啊!」

    「二十,戴曼大師,您是一位出色的煉金師,這樣的小問題我相信一定難不倒您的。」

    「你瘋了嗎?它快要炸了!快解決掉它!」喬治·戴曼歇斯底里地喊道。

    「十八,十七。」少年依然鎮定地繼續著他的倒計時:「大人您不用太著急,我們還有時間。風度,注意您的風度。煉金師是優雅的,睿智的,也是高貴的,我們從不大呼小叫,哪怕死亡將至……」

    燒杯中的液體還在不停地冒出紅色氣泡,但已經越來越密集。

    它們就像是液體炸藥,一旦爆發,會把這裡的一切都摧毀。

    所有人都死死盯著那個燒杯,盯著那在不停翻滾的血色液體,那根本就是火山爆發前最後的能量積聚。

    「十三……十二……。」少年的聲音依然優雅,恬淡,甚至連表情也都始終沉靜。

    他的樣子看上去就像個乖寶寶,此刻面對的僅僅是一個好玩的玩具。

    他笑對這一切,完全無視那個驕橫的煉金師心中的恐懼。

    「不!不!你這個瘋子快解決它!」喬治·戴曼瘋狂地大喊起來,

    他的手在不停地顫抖。

    少年恍若未聞,他背負雙手毫無要解決問題的意思:「您最好拿穩一點,戴曼大人,您還沒有想出解決辦法嗎?哦對了,您還有十秒鐘時間,」

    「哦,我的天啊,我的天啊,這太瘋狂了,我解決不了!」喬治·戴曼狂叫:「求求你了,我解決不了,我認輸了,你比我強!我向你道歉!哦,我的天啊,它快要炸了!」

    喬治·戴曼瘋狂的大喊,喊得聲嘶力竭。

    燒杯中的液體已經開始冒出火苗,一個個火之元素形成的氣泡已經開始嘗試著衝破阻礙它們的元素桎梏之力,要向著外界陪發了。

    而在杯子的底層,更多的火元素就像是火山中的岩漿般不停地流動,它們已經由單個的火之元素形成了一個整體,直到最後噴發時刻的到來……

    就算是白癡都能看出這些被強行壓制住的火之元素一旦噴發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只怕炸毀一間藥房都是輕的,很可能整個紫葡莊園都會完蛋。

    「我說我認輸了,你聽見了嗎?!」喬治·戴曼終於嚇得大聲哭了出來。

    少年遺憾地搖搖頭:「為什麼這麼著急就認輸?我說過了,您還有足夠的時間……還有七秒鐘。」

    喬治·戴曼淚眼汪汪:「哦,不,求你了,我求你了!別讓它炸開,把它從我的手裡拿走……哦,我的天啊!快拿走,讓我離開……天啊,這太瘋狂了!」

    輕輕歎口氣,少年微笑著搖了搖頭:「這真讓我吃驚,原來您的勇氣與您的狂妄完全不成比例,我很抱歉嚇壞了您……」

    修伊輕輕地從喬治·戴曼手上接過那燒杯。

    時間還剩五秒。

    眾人的心都已經停到了嗓子眼上。

    少年的笑容依舊。

    他並不著急,而是柔聲解釋道:「要解決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只要再加進一些冬青草的汁液,它們能迅速吸收火之元素。但是記住,千萬不要一次性使用太多,否則在它吸收掉足夠的火之元素之前,會先一步破壞掉油膏的元素桎梏,最終提前引發火元素的爆發。」

    說著,他滴進幾滴冬青草的汁液進入瓶中。

    此時,時間還剩一秒。

    即將爆發的燒杯,大量的火之元素已經形成了最後的噴薄狀態,喬治·戴曼的全身都已經癱軟,他現在就是想跑到邁不動腳步。

    然而就在修伊滴下冬青草的那一刻,火苗卻突然消失了。

    大量積聚著的火之元素在遇到了冬青草的汁液後,彷彿火山上岩漿一下子流進了大海,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在杯口噴薄出大量的白氣,那是它曾存在於這個小小杯子中最後的見證。

    原先杯中世界的暴烈與狂躁,瞬間變得安靜下來,彷彿從未發生過任何狀況。

    一切就這麼簡簡單單地結束了。

    喬治·戴曼大口地喘著粗氣。

    滿頭的汗水落下,他呆呆地望著修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事實上所有的人都看呆了。

    修伊依然是滿臉笑容地站在那裡。

    他看上去就是那樣一個翩翩少年,沒有大聲的吼叫,沒有手舞足蹈的激烈,也沒有絲毫的張揚與跋扈表現。

    他就像一個典型的貴族少年,優雅,恬淡,安靜,知書懂禮,不做絲毫逾越規矩的事。

    他只是簡單地用手上現成的幾樣材料製造出了一場死亡危機,並在最後一刻將其信手化解。在這個過程中,他始終表現的鎮定自若。

    人們終於明白,在這個少年溫文儒雅的背後,是一份可怕的殘酷。

    一份優雅的殘酷。

    一份歇斯底里的瘋狂。

正文 第十三章 幽暗魔紋

    一切正如修伊所預料的那樣,他成功地顯示了自己的實力。

    卡默爾家族對修伊在煉金術上的實力感到震驚,他們甚至向修伊拋來了橄欖枝,希望這位年輕的煉金師能夠留下來為家族服務。

    不過修伊還是委婉拒絕了。

    他提出了一個簡單的條件,他願意向該家族出售三種藥劑的改良配方,使每種藥劑的製作成本平均下降兩個金維特,並提供一種精品藥劑的全新配方,每瓶可為他們帶來至少十個以上的金維特的利潤。

    當然,條件就是他們必須按照修伊開出的清單為他提供一批價格昂貴且難以尋覓的材料再加一筆現金。

    修伊需要的現金到是不多,不過這批材料價值高達近七千個金維特,卡默爾家族在權衡利弊後終於同意了此條件。為了確保卡默爾家族擁有對新配方的所有權力,修伊在魔法卷軸上立下血誓之約:此筆交易將處於嚴格保密狀態,他不會向任何人任何家族吐露此事,不會再以任何形式出售此四類藥劑的配方,同時他本人也將終生不進行此類藥劑的經營,僅可製作後自行使用。

    儘管誓約之神在絕大多數時候都處於偷懶睡覺的狀態,不過對卡默爾家族來說,這樣的一紙誓約還是可以讓人放心的——如果此消息走漏,或者修伊違背誓約向其他家族出售該藥劑配方,那麼卡默爾家族將有權無視其魔法師身份對其進行追殺,而蘭斯帝國將不會追求責任,並保證其對藥劑配方的合法擁有權。

    這可以是一份類似於現代社會的版權協議,尤其令卡默爾家族滿意的是修伊甚至主動完善了協議的各方面細節,以盡一步避免自己利用協議漏洞的可能,由此可見他的誠心。

    畢竟對於卡默爾家族來說,這些內容都是他們用極大心血換來的,一旦被盜,其損失可謂慘重。

    在誓約達成之後,修伊爽快地交出了四種藥劑的配方,並當場試制給大家看。原本狂傲無比的戴曼先生在看到修伊精湛的手法還有那神奇的配方之後已經徹底膺服。如果不是他與卡默爾家族同樣有合約在身,或許他已經拋下了一切立刻投入到修伊門下做學生也說不定了。

    卡默爾家族則將修伊所需要的所有材料送達他所居住的旅店,這筆交易就此圓滿完成。

    從卡默爾家族回到旅店並不需要太長時間,當他回來時,他發現整個歌舞團的人都已經等候在那裡了。

    包括克拉麗斯。

    所有人都聽說了修伊被卡默爾家族的人接了過去,儘管他們前倔後恭,但是這依然讓大家心跳不已。

    不過當看到修伊坐著卡默爾家族的豪華馬車回來,加裡管家更是一口一個大師的稱呼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如果說之前歌舞團的人還沒有意識到這個突然出現在團裡的小男孩有什麼值得重視的話,那麼現在人們可就不再這麼想了。

    他們看眼前的男孩眼裡充滿了敬畏。

    能夠讓一個大家族派出豪華馬車送回,讓管家恭敬禮遇的人終究不多。

    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修伊開始收拾東西。

    他要抓緊時間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

    沒人知道法政署的人什麼時候會找到他,預作綢繆永遠好過臨時抱佛腳。

    「芬克。」外面響起了黛絲和蘭緹甜蜜的聲音。

    「黛絲,蘭緹,我現在沒法回答你們任何問題。我要出去幾天,要過些天才能回來。」修伊在屋內回答道。

    「你要離開這裡?」外面兩個姑娘的聲音透著驚慌,她們沒想到修伊剛回來就要走。

    「……只是暫時的,放心吧我很快就會回來。」

    「可你不打算和我們說些什麼嗎?我們有話要和你說。」

    「現在不行,等我回來後吧。」修伊的態度很堅決。

    「好吧芬克,我們會等你的。」兩個姑娘輕輕離開了房間,聽得出來,她們很失望。

    沒有了姑娘們的打擾,修伊匆匆離開旅店。

    來到香葉城外的一處荒野處,注意觀察了一下四周,在確認無人後,修伊放出了紅與綠在四周警戒。

    下一刻,他拿出所有收集到的材料。

    面前擺放的是那本得自皮耶房間的關於海因斯所有試驗記錄的書。

    這一次他要做的是以往從未有過的試驗——魔紋鐫刻。

    伊萊克特拉發明的魔紋鐫刻其實本質上就是一種人體法陣。

    法陣是人們用來施展大型魔法時的必須幫助。最低級的魔法,只需要咒語即可完成。中高級的魔法就需要咒語再加手勢的配合來進行完成。這就是為什麼修伊在施展虛空斬需要用到六芒星陣的原因。而一些超級的甚至禁咒級的法術,就需要用到大型法陣的支持才能完成。

    一般來說,七級法術就需要一定程度的法陣配合。

    能夠隨手使用的超級禁咒是不存在的,否則這個世界已經毀滅。

    法陣可以說是人類魔法師在使用法術時的一種必要支持。普通的魔法師可以借助法陣的力量使用出更強大的魔法,甚至不會魔法的人只要懂得唸咒語,也可以借元素共鳴法陣來暫時性使用出魔法來。

    只不過法陣的擺設需要使用到大量材料,每一次的使用又都會消耗許多能量,甚至包括了一些珍稀材料,因此人們輕易不會去動用它。

    伊萊克特拉的魔紋鐫刻其實就是在法陣的基礎上演變而來——他希望能夠通過將法陣錈刻於人體來完成魔法的使用,至於能量的提供,則依賴於人自身的魔力或者生命力。

    這毫無疑問是一個偉大的變革,要在人體皮膚上刻錄法陣,意味著有許多材料將無法使用。你無法將能量晶石刻入身體,無法將大量的材料也刻入身體,只能通過製造特殊的魔藥來完成這一切。

    再加上魔紋比傳統的法陣更小,更精細,因此而來的要求也就更高。

    因此當初海因斯對僕役們反覆進行試驗的魔紋配方,其實就是在尋找用什麼樣的材料製作出合適的魔藥從而進行魔紋的鐫刻。

    魔紋的完成總共有兩個步驟。一個是尋找合適的材料組成配方,從而可以刻於人體,達到與外界元素產生共鳴的效果,這就是為什麼魔紋鐫刻使得不會魔法的人也能釋放魔法的原因。另一個就是陣圖的刻錄。通過事先刻錄好的陣圖將魔藥紋入體內,從而形成一個微型法陣,並達到指定的魔法效果。

    因此鐫刻了魔紋的人擁有免於使用手勢,只需念動咒語就可以使用魔法的優勢。對一個魔法師來說,這或許算不上什麼,但是對於一個戰士來說,如果能擁有某種只需念動咒語就可使用的魔法,那麼他的優勢是顯而易見的。他空出的雙手將會繼續發揮自己武士的力量,從而給敵人造成可怕的打擊。

    二十三年來,海因斯一直試圖重現伊萊克特拉的發明。他試圖用一種魔紋來完全取代元素共鳴,但卻總是失敗。每一次當他以為他要突破的時候,卻最終還是發現自己突破不了。

    直到修伊的出現。

    從魔龍麗塔那裡,修伊得知,即使同一系的法術,由於魔法的不同,對元素共鳴感應的要求也並不相同,因此魔紋不應該是一個單獨的存在,而是每一種魔紋都代表著某種程度的元素共鳴,每一個陣圖都代表相應的法術效果。

    因此所有人都誤會了伊萊克特拉的發明,認為他只是發明了幾種魔紋就代替了所有的魔法元素,但事實並不是如此。

    這樣的做法,或許並不能實現以某一種魔紋就讓人類擁有該元素天賦的能力,但是可以使對方至少擁有單一的法術。

    而海因斯一直以來,走得其實都是一種錯誤的道路。

    其後不久,修伊用婉轉的方式提醒了海因斯,向他指出了這一問題,使得海因斯幡然醒悟。

    也就是那時起,他的魔紋研究進展明顯加快了。

    在經過近兩年時間的不懈研究後,海因斯找到了十四種可以產生不同程度的元素共鳴的配方,同時根據這研究出二十多種魔紋陣圖,也就是說他二十多年來沒有獲得任何成果,卻因為修伊的一句提醒,在兩年後便擁有了二十多種他無法學習卻可以隨意使用的魔法。

    不得不說,海因斯在這方面還是很有能力的,只是可惜他不具備魔法師的天賦,因此很多時候,他看不到魔法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就好再聰明的螞蟻,也無法理解人類的世界一樣。

    當然,也不能說他前期的努力全部白費,那些耗費無數人命和材料留下的記錄同樣是海因斯能迅速成功的基礎。

    而現在,修伊要做的就是按照海因斯記錄下來的配方,給自己鐫刻法術陣圖。

    在那之前,他從未做過。

    ————「唔!」劇烈的疼痛讓修伊發出無可忍受的低吼聲。

    調製好的魔藥在進入身體皮膚的那一瞬間,發散的藥性帶給修伊的是強烈的痛楚。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初在山谷裡那些少年們會發出如此淒厲恐怖的嚎叫,那痛苦就像是噬人的蟲蟻,瘋狂地噬咬著他的痛苦神經,就算是鐵人也無法經受得住這份煎熬。

    那一瞬間他幾乎要崩潰了,他快速給自己含上一塊布,以避免無可忍受時發出的大聲吼叫驚動可能路過的路人。

    挺住!

    修伊瞪大了眼睛,細小的刻針不停地在身上跳動,彷彿一隻無形的手在操縱,在他的胸前劃出一道道由灰黑色的魔藥組成的詭異線路。

    針刺割裂皮膚,卻詭異地不流出一絲鮮血,灰黑色的魔藥在滲入皮膚後便停留在那裡,發出深幽的光芒。

    一個小小的法陣就這樣在刻針的跳動下漸漸成形,原本孤立凌亂的線條漸漸形成一個奇特的微型法陣,牢牢地凝固在了修伊的胸脯前。

    待到細針跳完最後一道軌跡,神奇地自動脫離他的身體回到地面上,修伊躺在冰冷的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幾乎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修伊的面部已經扭曲,整個人像抽了筋般的大汗淋漓。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無論是海因斯還是安德魯都沒有在自己身上進行魔紋的鐫刻,因為那份痛苦實在是太強烈了,痛到你只想自殺。

    躺在地上休息了好半天,修伊才勉強坐了起來。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胸膛。

    在他的胸前,是一道由十八條法線組成的三個六芒星法陣,三個法陣交相結合組成一個整提,散發出詭異幽暗的光芒。

    不知道的人或許會以為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幾何圖案,就算是深諳法陣原理的煉金師和魔法師也不會明白如此其他的圖案能有什麼作用。

    但是修伊知道,這個法陣,正是海因斯所發明的數十種魔紋中最有價值的一種——幽暗魔紋。

    幽暗魔紋是一種很奇特的魔紋,它只對靈魂力量產生作用。

    也就是說,這種魔紋只適合於靈魂法師使用。

    擁有了幽暗魔紋的法師,可以產生靈魂震盪的能力,這就和修伊擁有風元素感應天賦中的風元素震盪一樣,可以大大提高靈魂法術的威力。

    在海因斯研究魔紋的過程中,由於魔紋的品種過於龐大,複雜,繁瑣,因此海因斯根本無法選擇他能夠研究出什麼配方,又或者不能研究出什麼配方。他只能夠根據自己的發現來調整他的研究方向與策略。

    這就導致了海因斯最終無奈地發現他所研究出來十多種魔紋配方絕大多數其實並不適合於普通人使用。恰恰相反,它們到是很適合魔法師們進一步加強自己的魔法威力。

    製作這些魔藥的價格是如此的昂貴,僅僅為了讓一個魔法師能夠達到更深一層境界就使用如此眾多的材料,至少在海因斯看來完全是不合算的事。

    他研究魔紋是為了讓自己成為真正的魔法師,而不是為魔法師升級服務。

    這可以說是海因斯面臨的一個無奈,同樣也是魔紋的研究成果始終沒有向帝國上交的另一個原因。

    但是對修伊來說,這卻是一個好消息。

    早在煉獄島的時候,修伊就意識到,僅憑煉金術來提高自己的靈魂法術能力,成就始終有限,但是有了幽暗魔紋,一切就會不同。

    這意味著從現在起,他在靈魂法術方面的天賦,真正和自己的風元素天賦是完全相同的了。

    而靈魂法術的好用程度,其實是遠超過風系法術的。這到不是說風系法術不如靈魂法術,主要是由於靈魂法術無視等級差距的特性。

    假如兩種法術共同修習到頂點,其威力都是相當強大,但是就初級效果看來,靈魂法術比風系法術更具備扭轉乾坤的力量。修伊即將要面對的,是可怕的六級空間系**師阿布利特,這樣的對手可比海因斯要強大太多。在面對這種強者的時候,靈魂法術很顯然是要比風系魔法要好用多了。

    這刻幽暗魔紋完成之後,修伊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胸前傳來的絲絲靈魂能量的波動。

    他閉上眼睛,只覺得腦海中一片清明,周圍是無數的星星點點,就像一團團放著白色光芒的火焰。

    這些白色光團不斷地向外延伸出一根根絲線,彼此交纏,互相連接,同時也連接向自己……

    「霍!」修伊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他立刻意識到,那些光團其實就是這附近所有的生命所散發出的靈魂能量。其中靈魂能量最強大的,無意就是熾焰鳥和旭了。熾焰鳥的靈魂能量就像是一把熾烈的火焰,而旭的靈魂能量卻彷彿一個能夠吞噬光線的黑洞……

    至於那些普通的鳥蟻沖獸的靈魂能量,則要黯淡許多,有些幾乎就是不可察覺。沒有想到在鐫刻了幽暗魔紋後,自己竟然能清楚觀察到其他生命的靈魂波動,此刻的感覺當真是新奇而又美妙。

    這就是靈魂法術的特點了。

    靈魂法術專門針對人的靈魂下手,因此修習靈魂法術的法師,對周圍生命的靈魂能量也是最敏感的。在靈魂法術修煉到高級時,他們能夠釋放出心靈風暴,就是以能量**的方式,對這些已經可以觀察到的靈魂能量進行攻擊,又或者直接控制他人的靈魂,使其成為自己永久的奴僕。

    後者尤其可怕,這也是為什麼靈魂法術被列為禁術的重要原因。

    修伊此刻之所以能夠看到周圍生命的靈魂能量,其實則是來自於初級法術精神探察。

    初級靈魂法術的四種基礎能力,意志削弱,意志堅定,精神探察,精神凝聚,都是對人類意志與精神的研究,只是有些法術沒有足夠的天賦,根本無法使用。

    因而直到這刻,修伊才掌握了這一法術。

    下一刻,他隱隱感到自己身體裡的魔力開始提升,托幽暗魔紋的福,他終於升級了。

    一想到自己第一個突破成二級的法術體系依然是靈魂法術,修伊也不由苦笑,看來自己就是一個被人追殺的命啊。

    煉獄島的逃亡僕役,修煉禁術的靈魂法師,唔,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更多的值得被追殺罪名呢?

    然而完成幽暗魔紋的鐫刻,事實上並沒有結束。

    對於修伊來說,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魔紋需要鐫刻。

    能量轉移魔紋。

    這種魔紋是當年海因斯無意中發現的一個配方,也是海因斯認為最無用的配方。因為它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將敵人的攻擊吸收,並轉化成自體能力。

    但這種魔紋一不能削弱傷害,二不能頻繁使用。使用一次過後,魔紋就會自動消失。而且以後對於同類攻擊即使再度鐫刻也無法再行吸收。

    對於過弱的攻擊,魔紋所能吸收的力量實在有限,根本不值得耗費如此眾多的材料去製作,更不值得讓鐫刻者承受那巨大的痛苦。如果想要吸收強大的攻擊能量,就必須冒著被對方一擊致死的風險。

    望著那瓶早早調製好的魔藥,修伊苦笑著對自己說:「凡是敢用這東西的人,通常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找死。」

    說著,他將刻針向著自己右臂狠狠紮了下去。

    轟!

    巨大的痛苦再度席捲而來,將他徹底淹沒在一片黑暗中。

正文 第十四章 美好的回憶

    成功晉階為二級靈魂法師後,修伊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學習新的靈魂法術了。

    不得不說,靈魂系的法術就是如此可憐。二級能夠學習的法術甚至比初級更少,一共只有三個,分別是法力吸吮,精神燃燒和迷失之舞。

    迷失之舞是一個亂心法術,是由**燃燒升級而來。

    只是**燃燒僅僅能夠令中者燃燒自身的**,對於**執念並不強烈的人而言,並沒有什麼作用。迷失之舞,則是直接使對方陷入迷茫之中,從而失去攻擊能力。

    至於迷失之舞到底能夠持續多長時間,就要看中者的意志抵抗力和施法者的修為了。

    修伊曾經向旭施展過一次迷失之舞,小傢伙發了個呆,就什麼事都沒了。

    他很希望那是由於魔龍體質不同,意志過於堅強的原因,但是看看小傢伙天天懶散的模樣,過著飯來張口的生活,絲毫不具備意志堅強者的風範,只好很沒自信的意識到這很可能還是自己修煉不足的原因。

    至於精神燃燒,則是精神**術的升級法術,通過燃燒對方精神能量造成精神攻擊,比一般的精神攻擊效果要強大多了。

    法力吸吮或許是三種法術中最好用也最雞肋的魔法。

    顧名思義,這種法術可以通過吸取他人的法力來補充自己消耗的魔力,其效果堪稱逆天。

    不過可惜的是,這個法術的限制也極大。

    它的限制就是被法力吸吮的對象,必須是在無抵抗意志的情況下進行。

    因為只有這樣,靈魂法師才能順利和對方建立魔力傳輸通道,從而從對方身上源源不斷地吸取法力。在此期間,被吸吮法力者不但可以主動中斷魔力的吸吮,甚至可以借此機會發動反擊,使對方形成魔力反噬。

    對絕大部分魔法師來說,這樣的要求意味著他們並不能從敵人的身上吸取魔力,而從自己的盟友身上吸取魔力,就等於是削弱了盟友的實力,在戰鬥中並沒有任何意義,因此像這樣的法術,對大部分魔法師來說,都不具備什麼效果。

    不過對修伊來說,他看中這個法術可是已經很久了。

    他之所以優先選擇給自己鐫刻幽暗魔紋,拚命努力地要將自己晉階,甚至可以說就是衝著這個法術去的。

    甚至還可以說,未來他要對上阿布利特,就要靠這個法術來獲得成功了。

    當他終於完成了法力吸吮的咒語頌念之後,修伊的臉上放出了詭異的笑容。

    他邪邪地看向了那只好吃懶做不肯學習的小魔龍—旭。

    小傢伙莫名地打了個冷顫,總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妙的事情要發生。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天下沒有白吃飯不出力氣的好事。其後不久,小傢伙終於「深刻地」明白了這個道理。

    ——————修伊這次外出,一走就是多天,期間可急壞了黛絲和蘭緹,就連克拉麗斯也過來問了幾次。

    在這些天裡,修伊除了把魔紋鐫刻在自己身體上外,又為自己準備了一些其他的煉金師**。

    直到將所有一切忙完,他才重新回到香葉城。

    「哦,你終於回來了。」蘭緹一看到修伊就叫了起來:「芬克,你把所有人都急壞了。」

    「出什麼事了嗎?」修伊可不認為沒了自己歌舞團就無法生存了。

    「哦,不,沒出什麼事,只是我們已經好幾天已經沒有你的消息了。」黛絲拉住修伊的手臂:「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但是我們都希望你能理解我們對你的掛念。」

    蘭緹的口氣很幽怨:「我們以為你離開我們,不回來了。」

    兩個姑娘對修伊的情誼,就算是傻瓜也能夠看得出來。修伊微微沉默了一會,終於拈起黛絲和蘭緹的手:「這真讓我惶恐,我不明白是什麼能夠讓我同時得到你們兩位的另眼相待。我以為我對你們而言,應該只是一個普通的路人。即使在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之後,我們終有一天還是要分開的。」

    「你不相信我們嗎?還是你以為我們別有用意?」黛絲望著修伊問。

    蘭緹則道:「或許你覺得我們太不矜持?過於輕浮?」

    「不,不是那樣的。事實上對於你們的眷愛,我感到十分惶恐,但也有些不敢承受。我在想我是否做錯了什麼,而讓你們有所誤會?我是說……我無法給你們任何承諾。」

    「為什麼要有承諾?」說這話的竟然是黛絲,這讓修伊大吃一驚。

    眼前的姑娘笑嘻嘻地看著他:「你只是不瞭解我們而已。」

    「我不明白。」修伊很誠懇的道。

    「那是因為你不是歌舞團的人,所以你無法理解歌舞團的生活。」蘭緹柔聲道:「芬克,或許你還不明白。歌舞團的姑娘們經常要四處演出,總有女孩子會為了錢和一些貴族們上*,這使我們的名聲變得很差,我們很難找到一個好丈夫。但即使沒有錢的原因,貴族們也總是有足夠的辦法得到他們想要得到的,事後才不會管我們的死活。我們不想做這一行,可不做這個我們什麼也做不了。我們是一群可憐的女人,可是壞名聲卻永遠落在我們的頭上,不管我們到底做過什麼又或者沒做過什麼。」

    黛絲也道:「所以歌舞團的女孩子們永遠都明白一件事,當幸福來到我們身邊時,我們就必須自己去把握它,抓住它。否則就算它來到了,如果因為我們的矜持而錯過,我們也只會後悔莫及。」

    蘭緹繼續道:「我們不是那些大家閨秀的小姐們,她們有著太多優秀的選擇,而我們面對的,大多數時候都是骯髒的碼頭工人,農夫,獵人,也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進入上流社會,我們唯一的資格就是爬上貴族的*,然後在天還未亮的時候就匆匆起身離去,帶著貴族老爺們給我們的幾個金幣。我們唯一能祈求的就是不要懷孕或者最好懷孕……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選擇。」

    黛絲再度接口:「所以歌舞團的姑娘們在走到那一步之前,至少要學會把握機會,珍惜每一個從眼前走過的優秀男人。芬克,在我們走到那一步之前,至少我們可以選擇我們喜歡的。沒有別的原因,僅僅因為我們喜歡……」

    修伊終於明白了。

    在這片大陸上,即使是最輝煌最鼎盛的歌舞團,歌女們的地位也是極為低下的。很多時候歌女一詞與**並沒有太大的差異。歌舞團的人生,其實就像是吉普賽人的流浪文化——(注定了漂泊的人生,即使是再無憂無慮也只是哀傷的悲歌,即使再豪放不羈也只有無根的苦澀。1)對於歌舞團的大部分姑娘來說,當有一個自己看著滿意的男人從眼前漂過時,她們會放下尊嚴,放棄顏面,不惜一切地去抓住他,哪怕那個男人不屬於她們,至少在她們被迫無奈地去和那些貴族上*之前,她們可以對自己說,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男人是自己選擇的。

    人生的機遇從來不多,要抓住一切可能!

    那樣她們至少能夠擁有關於最重要的一次的美好回憶。

    眼前的男孩長相俊美,斯文禮貌,即使面對克拉麗斯的敲詐勒索,他也絲毫不動氣,反而能將錢都借給她。他看上去如此聰明,有本領,又體貼他人,除了年紀小了點,姑娘們幾乎從他身上找不到任何缺點。

    這就已經足夠讓姑娘們動心了。

    她們不指望修伊會留下來守著她們一輩子,但她們希望修伊能留給她們一段美好的值得她們去品味的人生記憶。

    這種人生態度可以說完全是由於對未來的茫然和不自信所導致的,她們已經不在乎結果,只追求能擁有幸福的過程。哪怕那幸福是短暫的。

    修伊沉默了。

    那個時候他很想說,我可以保護你們,但他終究說不出來。

    還是黛絲心細,她用小手捂著修伊的心房:「不必憐憫我們,不必同情我們,更不需要為我們而停止你的腳步。從我們進入歌舞團的那一天起,我們就已經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了。」

    蘭緹則從後方摟著修伊的腰:「我們不知道未來的人生會是怎樣的,但我們知道今天晚上的人生,應該可以是美好的。芬克,你願意和我們一起嗎?」

    修伊沙啞著嗓音回答:「是的,我願意……很願意給你們一個愉快的回憶。」

    「或許會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回憶。」黛絲閉上眼睛,用甜美的聲音低聲輕喃。

    她的表情已然陶醉。

    這一夜,黛絲和蘭緹是在修伊的房間裡度過的。

    (此處刪除三十字)——————上架了,說一下更新問題。

    簽的合同是每個月20萬字,所以每個月不可能少於這個字數,不過估計也多不起來,差不多是緣分目前極限了。

    計劃呢,是每個星期一爆發一次。今天星期一,正好上架,正好爆發。

    不過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這個計劃大家也別太認真。我能保證的我肯定打包票,不能保證的也沒辦法。

    因為這裡邊還有一些其他因素在影響更新。

    一般來說,小說不可能天天有**,天天都好看。總有平鋪直敘的時候。

    碰到這種情況,我一般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會多更。

    說白了就是內容如果不夠精彩,至少更新內容要多些。

    當兩種情況碰到一起時,就會互相影響,再加上一些額外因素……我只能根據情況來調節。

    另外呢,我一般一天只更新一次,正常情況下,就是早上一次性發出來。發多少就是當天更多少。下午和晚上就不會再更了,除非早上有事,沒法更新。

    在這裡呢,就跟大家說明一下了。

    另:今天大爆發,然後嘛……繼續一天一章,直到1月1日和4日再爆發。嘿嘿。

    最後呢,請大家支持正版,謝謝支持。

    另:看到照日天劫怒訴月關抄襲一事。儘管我個人認為借鑒一兩句描寫而且不涉及劇情不能算抄襲,但有鑒於有些作者並不如此想,以後有引用處我會盡量標明,引為自律。

    (1):本句話引用自《盛世收藏》,特此聲明。

    最後,寫給ID「所有人」這位讀者,真令人驚訝你竟然還是我的讀者,並且還在繼續是我的讀者,別的話我就不說了,請你自覺離開,因為我不歡迎你這樣的肆意搗亂,侮辱他人的讀者。前天就說過不歡迎你,沒想到你毫無氣節又跑來看書了,就因為和你吵過架你竟然還一邊追著看一邊大肆詆毀,這種事只有你能幹出來了。

    在我書評區裡開罵的是你吧?這個我不能確定。

    在論壇上開罵的也是你吧?這個我可以確定。

    對我來說,昨天已經過去,今天是新的開始,我不希望被影響寫作心境。所以我也不想和你吵架,因為以後我基本不大會去論壇。

    現在我重申一遍,請你離開。我不想和你再爭辯什麼,只是不歡迎你,你付錢我也不歡迎你,更別說你壓根也不是那類人了。請保持男人的風度與尊嚴,記住做人,要厚道!

正文 第十五章 瘋狂

    清晨醒來的時候,黛絲與蘭緹依然睡得深沉。

    她們昨夜的表現太瘋狂,因而也陷入深深的疲倦中。

    至於修伊,聽說煉金師們有一種藥物可以讓男人的雄風常在,黛絲和蘭緹懷疑修伊是否也用了這種藥物,以至於這一夜在給予她們如此強烈的**之後依然可以保持著清醒與強健。

    這個男孩在男女之道上,有著遠超過他年齡的成熟,手法巧妙,技術嫻熟,根本不像是初次的經歷。

    修伊對這份懷疑只能表示無奈的遺憾。

    擁有雙份的人生記憶,的確是怎樣表演,終究無可避免地會露出一些馬腳來——大學不僅僅是學生們的象牙塔,同時也是將男孩變成男人的轉職之地。

    但是不管怎麼說,隨著眼下這具身體逐漸的發育成熟,修伊第二次經歷青春期時已經少了那許多懵懂的酸澀,更多了一份少年的成熟。

    他很感謝黛絲與蘭緹對他的另眼相看——長達近四年的彷彿牢獄一般的僕役生涯,使他的神經長期繃緊,很多時候心底下有一種想要歇斯底里的發洩的**。及時的碰到黛絲和蘭緹,使自己得以通過另一渠道來宣洩心中的憤怒與仇恨,至少使他可以不至於迷失心中的方向。

    這刻溫柔的眼眸順著黛絲光潔的皮膚一路下滑,漸漸停止在她的那一線臀縫上,修伊忍不住輕輕湊過去,輕吻了那神秘的清幽之地。

    那裡如今還遺留著他的體味。

    或許是被修伊的調皮弄醒了,黛絲轉過身來,促狹地用雙腿夾住了修伊的脖子,不許他離開自己那裡。

    下一刻,下身的暖流襲遍全身。

    蘭緹也被身邊發生的旖旎情事帶醒,她驚訝地發現,修伊正在做著一些她之前從未想到過的行為。

    他用舌頭與手指生生將黛絲推向了**。

    然後他轉向了蘭緹。

    一個美好而充滿情趣的清晨。

    至少在歌舞團管事亞歷克到來之前,一切都是如此美妙。

    —房間的門被老管事蓬蓬砸響。

    「芬克先生,芬克先生!」亞歷克的聲音急促,透著焦急。

    「什麼事?亞歷克?」

    「是團長,團長可能要出事了。」

    修伊霍地從兩個姑娘的身上坐了起來。

    他迅速穿好衣服,示意兩個姑娘躺在被窩裡不要出來,這才輕輕拉開房門。

    「克拉麗斯怎麼了?」他問亞歷克。

    老頭看都不看房間裡的景象,對他來說,這一切實在是太正常了。

    他急急道:「今天早上很早,克拉麗斯團長就去了蘭雅大劇場,您知道她一直希望能在耶誕節來臨的那天能在蘭雅大劇場上演圖蘭朵。」

    「是的我知道。」修伊回答。

    耶誕節或許是風鳴大陸在年末最後的一個盛大節日。

    平民們會在這一天走上大街,手持燭火,歡慶新年將到。一些有組織的商社會安排人手扎設花車遊街,通常他們會在花車上打上自己商舖的名字,也算是舊時代的一種廣告方式。至於貴族們則會乘坐專用的馬車,在侍從們的引領下,帶著家人前往各大劇場去觀看最新的歌劇表演。

    一些有志向的歌舞團,大都會在這個時候準備好自己精心準備的新節目拿出來亮相,以期能獲得貴族們的青睞,從而迅速將自己的名氣推向全國。至不濟,也要在這個黃金時刻,為自己大撈一票。

    當然,要想搶下這段時間的劇場租用權,是要花費相當驚人的數額的,如果一場表演不能達到三分之一的滿座率的話,就意味著這個歌舞團演砸了,要賠錢了。

    而劇場租賃給歌舞團的時候,通常都是預先安排好日期和場次,不可能臨時改變。沒有哪個歌舞團可以在發現生意不好後提出撤離劇場,取消演出,這就意味著損失往往不是一場兩場,而是數場甚至多天。

    劇場在耶誕節的這天,會安排六場演出,每次演出為兩個鍾時,中間有半個鐘時的休息時間,演出從中午開始,一直持續到深夜。

    這六場演出,可以說是歌舞團們爭搶最凶的場次,也是價格最高的場次。畢竟對大部分歌舞團來說,能夠在這裡上演,只要演出成功,就不僅僅意味著金錢那麼簡單。

    對克拉麗斯來說,僅憑幫其他歌舞團訓練歌女,幫助排練,所能獲得的金錢,其實遠遠不夠租賃蘭雅劇場在耶誕這天的任何一場場地使用費的,她充其量只能租賃一些小場地。不過有了修伊的那兩千個金維特,克拉麗斯的想法自然變了——她當然不可能真得敗家到把所有錢都花光的地步。

    她希望耶誕節到來的那天,紫蘿蘭歌舞團能在蘭雅大劇場上演她這些天正在排練的新劇目《圖蘭朵》。

    《圖蘭朵》是她見過的堪稱最出色的劇本,許多詠歎調的曲目也是經典之作。修伊雖然不會作曲,哼來聽聽還是做得到的。克拉麗斯本身就曲樂上的天才,被修伊這樣一帶動,所有的曲目自然順利完成。

    對於自己寄予厚望的《圖蘭朵》,克拉麗斯認為只有在蘭雅大劇場這樣的地方表演,才能達到她預期的效果。所以她把這筆錢留下來,就是期望能夠租賃到這一天的場次。

    然而要在這樣的場地上表演節目,不僅僅是有錢就夠的。克拉麗斯必須向蘭雅大劇場的經理證實,紫蘿蘭擁有可以征服貴族們的實力。

    所以這些日子她一直在和蘭雅大劇場的經理商談此事。

    好消息是看起來那位經理對圖蘭朵的劇本相當滿意;

    壞消息是那位經理似乎不僅僅是對圖蘭朵滿意——他對克拉麗斯的風情萬種同樣很滿意。

    正如黛絲和蘭緹所說的那樣,歌舞團的姑娘們從幹這一行開始,就總是在面臨這樣的挑戰。

    這刻亞歷克急道:「克拉麗斯團長並不希望通過這種方式來得到場地租賃權,她認為圖蘭朵的優秀足以證明一切,但看起來那位經理不是這麼想的。他認為以紫蘿蘭的名氣與實力如果想在蘭雅表演,就勢必要付出更多一些的籌碼,而不僅僅是場地租賃費用那麼簡單。」

    「那麼然後呢?發生了什麼?」

    「今天早上團長和我一起去的大劇場。當時我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因為我注意到那個經理……」

    「說重點,亞歷克,長話短說。」修伊急顏厲色道,事實上他已經猜到會發生什麼了。

    亞歷克擦了一把頭上的汗:「團長進了經理的房間,她沒有跟我回來……那個經理不讓我見她。」

    修伊回頭對房間裡叫道:「你們兩個待在這裡,哪裡都不要去,我去去就回來。」

    兩張驚恐的小臉蛋望著修伊:「芬克,小心一些,那裡的人並不好惹。」

    「放心吧,我只是過去和他們聊聊天而已。」修伊安慰兩個姑娘道。

    他迅速走出旅店。

    解開一匹馬的韁繩,修伊對它使用了一個風翔術,那馬兒如閃電一般在大街上狂奔起來。

    —蘭雅大劇場位於香葉城的最北端。

    這個劇場僅從它能夠以國母為名,就可以想像這家劇場的主人絕不是普通的商人。

    不過修伊可不在乎這個。

    事實上在這風馳電掣的急趕中,他只感到了一種情緒—憤怒。

    馬兒在風翔術的加持下飛快的來到劇場,直衝入劇場大門,修伊跳下馬,幾名僕役向著自己衝來。

    身形做了一個美妙的弧形旋轉,幾名尚未來得靠近的僕役已紛紛被他甩了出去。

    一名管家從裡面衝出來,看到眼前這景象,嚇得轉頭要逃。

    下一刻,修伊已經一把拎住他的脖子,將他按在牆上:「你們的經理在哪?」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就要倒霉了,小子!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這裡是……」

    修伊掰斷了他的一根手指。

    那管事發出了淒厲的慘呼。

    修伊用平靜的口吻說道:「別給我我不需要的答案。現在告訴我你們的經理在哪,否則你將失去一隻手。」

    「就在裡面,在二層,哦,放開我!」管事痛苦的大叫。

    修伊隨手將他扔到一邊,向著裡進二層樓走去。

    一名武士出現在樓梯口,手中還拿著一把沉重的大劍:「你不該來的,小傢伙。我知道你是紫蘿蘭的人,那個管家跑回去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有人來,但我沒想到會是這種方式。」

    修伊回答:「必須承認,武力破入有時的確是效率最高的一種方式。」

    「後果也很嚴重。」

    修伊搖了搖頭:「我不那麼認為。旭,我把他交給你了。」

    從修伊的懷裡,一隻小黑狗如一道黑色閃電般躥了出來。

    當它在修伊的懷裡時,它還只是一隻迷你狗的樣子,可當它衝到半空中時,身形已極劇變大,待落到那武士的身上時已變得如一隻小牛犢般大小。

    那個武士驚駭地睜大眼睛。

    「不!」武士淒厲的喊聲響起,旭像一頭瘋狂的暴狼,凶狠地咬住武士的咽喉。

    修伊看都不看那場面一眼,向著樓梯上繼續走去。

    儘管旭還只是幼生體,但如果它連一個初級武士都對付不了的話,也實在太愧對它那得天獨厚的血統了。

    二層的幾名武士大概是聽到了樓梯口的武士的慘叫聲,敏感地意識到來者不善。

    他們很機警地沒有立刻衝出去,而是躲藏在樓梯的一角。

    其中兩名武士舉起軍用重弩,對準即將上來的不速之客。

    然而他們沒有注意到,空氣中一隻透明的風鶯將他們所有的行動都觀察得清清楚楚。

    兩隻色彩繽紛的鮮艷鳥兒從修伊的肩頭飛起,轉瞬間變大,一如展翅的雄鷹。

    它們發出歡快的鳴叫,下一刻,兩團碩大的火焰從它們的口中噴出。

    四名武士哀號著從躲避的角落裡衝出,修伊的臉色鐵青,他身形急閃,連續兩個突刺躍過那幾名武士的身邊,順便用手中的鋒利的劍刃抹開了四人的咽喉。

    簡單,毒辣,一擊致命,這正是蘭斯洛特教他的武士制勝之道。

    解決了看門犬後,修伊站在經理辦公室的門前。

    他甚至能聽到克拉麗斯的喘息聲。

    「蓬!」大門被踢開。

    一名年輕人駭然地轉過頭來,他的身下還壓著克拉麗斯,外面的衣服已經被撕破,正露出裡面大片的空白。

    令人驚訝的是,他看不到克拉麗斯有半點的反抗。

    「我希望你還沒有來得及對她做些什麼,否則你恐怕這輩子都不會需要用到你的**了。」修伊沉聲說道,他迅速走過來,一拳將那個衣衫不整,頭髮上還抹著濃郁的梔子花油的公子哥經理給打飛。

    克拉麗斯衣衫不整地躺在那張大辦公桌上,看到修伊進來,她發出**的笑聲:「哦,芬克,你怎麼也來了?哦,快點,我正需要你呢。」

    修伊看了一下克拉麗斯的身體,還好,要緊部位尚未暴露,自己總算是及時趕到。

    他隨手從窗台上撕扯下一大塊窗簾,將克拉麗斯緊緊包住,可恨的是這個女人很不老實的拚命掙扎,口裡還發出**的大聲呻吟。

    被打倒的年輕人憤怒在地上叫罵:「你這個混蛋!你沒有看見嗎?她是自願的!我沒有強迫她!」

    躺在地上的年輕人並不蠢,這種情況下他沒有用家族的身份做威脅,而是第一時間選擇了將自己站在真理的一邊。

    「如果下了迷心草就算是自願的話,那麼天下就沒有不自願的女人了。」修伊湊近克拉麗斯大張的嘴巴,在聞到了克拉麗斯口中那一點藥味後道。

    他翻起她的眼皮仔細地觀察著她的眼珠。

    然後他回頭用冷酷的眼神看著那年輕人:「你這混蛋,你給她下的藥足夠燒燬她的大腦!」

    「哦,不,你怎麼可能會知道?」年輕人駭然叫了出來。

    「我知道的比你想像得多。」修伊快速取出一瓶清醒藥劑,向著克拉麗斯的口中灌去。此時的克拉麗斯還在不停地瘋言瘋語:「哦,芬克,快點,我想要你。知道嗎?當你從天而降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屬於我的。你知道那時候我有多想要你嗎?我的英俊小男生。不過可恨的是黛絲和蘭緹竟然跟我搶你。哦,我痛恨我是團長,這讓我必須保持我的尊嚴與矜持。你以為我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和她們都做了些什麼嗎?哦天啊,她們的叫聲可真浪!這真讓我發瘋。」

    該死的,她已經徹底進入癲狂狀態了。

    「你需要好好睡一覺,放心吧,一覺醒來你就會好的。」修伊很無奈地在克拉麗斯的後腦上輕輕劈了一掌。

    他轉回頭看向那年輕人。

    然後他冷冷道:「也許我也該餵你吃些東西,這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

    他拿出一瓶墨綠色的藥水,向著那經理走去……

正文 第十六章 深港爆發戶

    克拉麗斯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旅店了。她只覺得自己頭痛欲裂。

    她注意到她的*邊已經圍滿了人。

    修伊,黛絲,蘭緹還有老管家亞歷克以及其他一些姑娘們都在看著她。

    「好了她醒了,沒事了,給她沖杯熱茶,記住不要太濃。」修伊吩咐道。

    黛絲站起身來:「我來做吧。」

    克拉麗斯迷茫著雙眼望修伊:「我出了什麼事嗎?為什麼有這麼多人在我身邊?我不是應該在蘭雅大劇場嗎?」

    「你已經回來了,什麼事都沒有,只是你太累了昏倒了。」修伊輕聲安慰她。

    「不,不對,我好像做了個噩夢。哦天啊,那個夢真可怕,我在夢裡就像個**……」克拉麗斯不停地回憶著。

    她怔怔地望向修伊:「我的夢裡有你,你就像個真正的騎士一樣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修伊輕輕為她蓋上被子:「你現在需要休息,相信我,一切都過去了。」

    「哦,不!告訴我芬克,到底出了什麼事?!」克拉麗斯抓著修伊的手臂大叫。

    沒有人回答她。

    事實上她也不需要別人的回答。

    迷心草能夠讓人的理智產生錯亂,但不能清除人的記憶。事實上人們在醒來後往往會記得大多數當時的情況。

    果然,克拉麗斯的臉色漸漸變了。

    她盯著修伊:「那不是夢對嗎?」

    修伊苦笑道:「是的,那不是夢。」

    克拉麗斯的表情凝固了,她靠在修伊的肩頭開始抽泣。

    修伊偷偷向他們做了個手勢,眾人輕輕離去。

    過了一會,修伊從克拉麗斯的房間裡走出來,對焦急等待的眾人說:

    「她沒事,只是一時受不了這刺激,心神有些慌亂。讓她單獨靜一會,會沒事的。」

    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還是老管家亞歷克心思最細密:「芬克先生,我想請問您是怎麼把團長從托克的手裡救出的?我是說,這件事會不會帶來什麼……」

    「你是想問我有沒有把那個經理怎麼樣?」

    亞歷克點點頭。

    「好心吧,這件事我已經處理好了,不會有任何麻煩。事實上我們的那位托克經理是一位相當懂事明理的人,在我對他曉以大義之後,他立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且保證會痛改前非。」修伊笑嘻嘻地對老管家說。

    老管家一陣暈眩。

    曉以大義?

    儘管他沒有看到修伊是怎麼衝進劇場救人的,但是他回來時身上的鮮血還是很能說明問題的。

    不過既然眼前的少年如此有把握,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匆匆退去,心想還是早點吩咐下去,讓大家做好立刻離開香葉城的準備。

    蘭緹抓住修伊的手臂急問:「她真得沒事?」

    修伊注意看看左右,突然摀住嘴笑了起來。他摟過蘭緹輕聲道:「她的確沒事,事實上她的精神好得讓我吃驚。你知道就在剛才你們的團長大人最關心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蘭緹睜著大眼問。

    修伊輕聲道:「她最關心的不是自己的貞節也不是那個二世祖公子哥,而是她在回來的時候有沒有什麼離譜的表現。」

    「噢!」蘭緹驚呼出來:「團長一向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如果讓她知道她剛剛回來的時候拚命地大喊大叫說要和你上*……」

    「她會發瘋的。」

    兩個人對望一眼,同時笑出了聲。

    修伊捏捏蘭緹的手:「通知大家,別讓他們把這事說出去,就讓它這麼過去吧。」

    「可是那個經理……」

    「我說過了,他不可能對我們構成任何威脅。」修伊的臉上露出自信的笑。

    ————下午的時候,克拉麗斯的精神已經好了許多。

    可恨的是白天蘭緹這小丫頭心直口快,無意中透露出口風,說出克拉麗斯的失態,這讓克拉麗斯羞怒不已。她當時就在自己房間裡大哭了一場。

    作為懲罰,下午修伊狠狠打了蘭緹一頓屁股。只是看起來這樣的懲罰頗受歡迎,她裸著身體橛著屁股的樣子看上去**之極,那哀求討饒時的聲音嫵媚甜美,甚至連假裝害怕的眼神都令人的骨頭為之酥軟。

    結果就是打了沒幾下,一堂懲罰課就上成荒課,這讓修伊很無奈。

    他感慨自己終究年輕,擋不住**。

    最糟糕的是他根本就不想擋住這種**。

    不過也因為這個原因,克拉麗斯不敢見修伊了。

    她看到修伊就躲著走。

    昔日的強悍團長,吝嗇潑婦,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逢修伊就閃的害羞小姑娘,這讓修伊有些無可奈何。

    夜色降臨時,修伊終於等來了他期待已久的客人。

    老管家過來告訴修伊:布朗尼家族的人來了。

    布朗尼家族,就是蘭雅大劇場的幕後主持者。

    香葉城最有實力的家族之一。

    和卡默爾這樣的純商業家族不同的是,布朗尼家族是一個地道的大貴族,他們的出身更高貴,在政治上的地位也更高。布朗尼家族的現任族長,伯納德.布郎尼,正是凡爾薩群的內務署署長。

    至於內務署,其實就是蘭斯帝國的特務機構之一。蘭斯帝國維護國家安全的機器,除了軍隊和奧術塔的魔法師以外,有三個大機構,分別是法政署,律政署和內務署。

    其中法政署負責國家內部安全,律政署負責對外安全工作,內務署則是對內監察署,說白了就是皇帝斯特裡克六世手裡專門用來看管其他的機構與貴族要員的特務組織。

    這個機構對平民的影響力不大,但是對各高層貴族而言,卻是極為恐怖的存在。因此布朗尼在整個香葉城,甚至是凡爾薩群,其地位都可以說是舉足輕重。

    到來的客人,披著一件黑色的外套,連衣的頭套將整個人的頭部幾乎都遮了進去,只露出一雙深色的眼眸。行走在暗影之中,客人看上去就像是某個邪惡法師,只差手裡拿著一把骨杖了。

    來到修伊的面前,那客人將頭套掀開,露出的一張中年人的面孔。嘴唇旁邊還有兩撇小鬍子,看上去到頗有風度。

    來人先向修伊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後才用緩慢的語調說道:「很抱歉這麼晚來打擾您,尊敬的煉金師大人。」

    「看起來貴家族的效率很高,想必你們已經確定了,托克身上的問題,除了我沒有別人能解決,對嗎?」修伊淡淡道。

    來人微笑道:「是的,我們已經確定了。哦對了,托克是我的侄子,我這次過來就是代表我家族的族長為他今天所犯下的過錯而向您以及您所在的歌舞團道歉來的。」

    「真令人驚訝,我本以為你們會採用更加強橫的手段來解決問題。」

    「那就要看是對什麼人了。我們並不是和善到可以任人欺辱的人,但同樣也不認為自己可以驕狂到小看任何人。一位出色的煉金師不是我們想得罪的,哪怕我們得罪得起,同樣也不希望發生這樣不愉快的事。何況我相信您今天的所作所為,正是在為和平締造機會。」

    「可是我殺了你們五個人,我相信這事要是傳出去,恐怕家族的顏面會受到損失。」

    「他們沒能耐保護少爺,那就該死。當然,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已經被封口,沒有人會將它宣揚出來。」

    修伊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個中年人的手腕。

    他們在第一時間裡選擇了最正確的做法——滅口,求和。

    如果換了是別的家族或者有個愚蠢的頭領,那麼對方或許會因此發怒,不惜一切代價立刻帶人來抹平整個歌舞團。但是布朗尼家族看起來相當聰明。對方很顯然意識到與一個煉金師為敵是不智的行為,尤其是在自家的少爺還中了煉金師的毒的情況下。所以他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報復,而是立刻封口,同時搜遍全城尋找解藥。

    從修伊給托克使用的藥來看,那個小子僅僅是陷入昏迷,卻沒有任何特別痛苦的反應,這說明對方已經給自己留了一步台階,這也等於是一個無言的暗示。

    布朗尼家族很快就領會了這其中的意圖。

    在確人無人能解決此問題後,家族的高級人員前來談判,請求對方提供解藥就成了順理成章的做法。

    「我能請問您的名字嗎?」

    「克勞德.布朗尼,我是伯納德的弟弟。我相信閣下應該聽說過伯納德.布朗尼的名字。如果您需要讓這件事就此化解,我可以代表我的家族同意接受。我們可以與閣下立下血誓之約,從此以後都不會找紫蘿蘭和您的麻煩,但是紫蘿蘭必須在三天內離開香葉城。」

    「聽起來一定都不像你們有求於我。」

    克勞德的臉色有些難看:「達尼托先生,或許我該提醒你,得罪布朗尼家族的後果是什麼。我現在能站在這裡,已經是家族最大的讓步了。」

    他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少年在態度上竟如此強硬,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他應有的年紀。

    「可是我卻聽說,伯納德先生只有這一個兒子?」修伊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中年人。克勞德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你不可能用他的生命從我們這裡勒索任何東西,布朗尼家族不接受任何威脅。當然,如果你想要錢的話,我們可以為你提供一筆錢,但我希望你不會太過分。」

    修伊大步走到對方的面前:「我對錢沒興趣,不過我希望你和你的家族明白造成這一切後果的責任人事實上不是我,而是托克本人。他給我的朋友下得藥足以讓她致命!」

    「這個……」

    「克勞德先生,如果你想讓我拿出解藥饒你的侄子一命,那麼我希望你該明白一件事:拿出真正的誠意來。」

    克勞德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紫蘿蘭歌舞團可以得到在耶誕節那天的黃金時段演出的機會,是免費的,這是我能做的最大讓步。她們不就想要這個嗎?」

    「很好。」修伊滿意的點點頭:「演出結束後,紫蘿蘭會離開香葉城,我也會離開。我希望你們的家族不會再做出讓我憤怒的事。另外,給這筆交易找個理由,我不希望紫蘿蘭的人知道和我有關。」

    「為什麼?」

    「對我來說,她們只是我生命裡的過客,我更喜歡用平凡的身份去征服那一個個美麗的姑娘,而非煉金師的身份。你知道那會讓我更有成就感。」修伊並不希望對方認為歌舞團的人對他而言有多重要,因為那等於是自暴其短。他用這種方式來提醒對方,他之所以保護和幫助歌舞團,僅僅是因為他看中了這裡姑娘的美麗姿色。

    「原來如此。」克勞德笑了起來:「看來托克是搶走了您的獵物,難怪您會如此生氣。那麼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

    —從旅店離開的時候,克勞德依然是戴著他的黑色頭套。

    旅店的門口停著一輛豪華馬車。

    進入馬車,克勞德沉聲道:「立刻把這瓶藥送回去,給托克少爺餵下去。」

    一名武士騎著快馬離去。

    敲敲馬車窗,另一名武士出現在他面前。

    克勞德說:「找幾個機靈點的人,盯住這家旅店,尤其是那個叫芬克的煉金師。真奇怪,為什麼一個歌舞團會和一個煉金師走在一起?查一下他的來歷。哦對了,他的年紀很輕,又是煉金師,你覺得他有沒有可能會是那個帝國通緝的修伊格萊爾?在我和他的接觸中,我發現除了頭髮顏色不像外,其他方面有很多都和那個叫修伊格萊爾的人相似,年紀,身高,體重,尤其是他們都是煉金師。」

    到底是大家族的人,在消息上要比其他人靈通許多。

    眼前的武士立刻道:「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需要立刻通知法政署。」

    「不。」克勞德否決道:「如果是那樣的話,這就是一個立大功的機會,不該便宜給法政署和那個深港來的爆發戶。去找個畫匠把他的樣子畫下來,然後送去舊約克城我哥哥那裡。如果確認是他,那麼這個功勞將歸凡爾薩群內務署所有,嘿嘿,法政署將會失去他們的臉面。至於那個紫蘿蘭歌舞團還有那個克拉麗斯……先哲說得好,不要給自己留下禍亂的種子,等解決了這個煉金師後,我要你給我把整個歌舞團所有的女人全部賣到妓院去接客。記住,必須給我找最下賤最低級的那種!」

    克勞德的口氣中透露出深沉的冷酷與陰婺。

    從來沒人有能在布朗尼家族的頭上如此放肆,連領主大人對他們也都保持三分禮遇。這個歌舞團和那個煉金師,必須完蛋!

    「是,這就照辦。」那武士恭敬道。

    克勞德拍拍馬車伕的肩頭,豪華馬車緩緩啟動。

    半空中,一隻透明的夜鶯忽閃了幾下翅膀,散成一片微風。

    院子裡的修伊,面無表情,口中卻細細咀嚼著那樣幾個字:「深港來的暴發戶……難道那只精明的獵犬,是從深港出來的?」

    對於克勞德的懷疑,他絲毫不感覺奇怪。

    從他出手救人的一刻,他已經知道自己的暴露是遲早的事了。

    儘管之前他一再小心翼翼,包括出售藥劑,用配方換取材料,都用種種手法掩飾了自己的存在,卻終究沒想到克拉麗斯會遇到危險,使自己被迫公然出手。

    他再無法阻止別人對自己的懷疑,也使得計劃被全盤打亂。

    他勢必將暴露自己的所在。

    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對修伊而言,暴露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唯一令他頭痛的是要怎樣才能讓歌舞團不受到牽連……

    「把所有的女人都拉出去接客……克勞德,你說得對。做人的確不該給自己留下禍亂的種子。」他品味著克勞德說過的這句話,眼中露出一線狠意。

正文 第十七章 歡樂頌

    當修伊還在為如何解決眼前的危機而陷入思索中時,克拉麗斯卻已經從旅店中走了出來。

    今天的一天,對克拉麗斯來說,想必是一個慘痛的教訓。

    但是此刻的她,面色沉重,卻不像是為了白天的事情來道謝的。

    她走到修伊的身前說:「芬克,你跟我來一下。」

    跟隨克拉麗斯來到後院,克拉麗斯站定後靜靜地望著修伊,看得修伊極不自在。修伊苦笑道:「你到底有什麼事找我?」

    「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修伊微微一怔。

    克拉麗斯清醒之後,起初還只是懊惱,憤怒,頹喪和害羞,但是一向以堅強自許的克拉麗斯還是很快就從打擊中恢復過來。事實上歌舞團的姑娘們整日在貴族圈子們打拼,這樣的事經歷得從來也不少。

    沒有好的心理調節能力,她們根本無法生存。

    清醒過來之後,克拉麗斯恢復了曾經的精明,她敏感地意識到修伊的來歷絕對有問題。

    一個普通的僕役怎麼可能如此順利的把她從蘭雅劇場救出來?

    這個人精通商道,心思細密,從天而降,來歷神秘,明明身無分文,卻可以拿出價值兩千金維特的藥劑。

    這還不算,卡默爾家族憑什麼對他如此禮遇?

    為什麼布朗尼家族會默默忍受白天受到的折辱?儘管她當時頭腦不清,也沒有看到死人的那一幕,但是她依然可以感覺到,修伊前往救她的過程絕不會溫柔。

    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她突然發現自己太大意,大意到對方只是是隨口說了一下自己的來歷,自己就信以為真,但是可以想像,如此簡單的來歷,配不上眼前這個少年神秘莫測的能力。

    所以克拉麗斯終於意識到,自己很可能是被修伊給騙了。想到他在商舖裡騙那幫商人時使用的手段,克拉麗斯對這個少年的騙術是絲毫不會小視的。

    當她明白這一點後,她立刻放下羞澀把修伊叫了過來。

    望著克拉麗斯那質詢的眼神,修伊只能苦笑:「我是什麼人,對你真得那麼重要嗎?」

    克拉麗斯的臉色微微一變:「那麼說你果然不是叫芬克了?」

    修伊沒有回答他。

    「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要欺騙我們?」她怔怔地望著修伊,腦海中無數個影像閃過,突然之間她有一種恍悟的感覺。

    眼前的這個少年,除了頭髮是黑色的以外,似乎與那個正在全國通緝的殺人犯……

    「噢,我的天啊。」克拉麗斯摀住嘴唇輕呼出聲:「你……你是修伊格萊爾。天啊,你是那個殺人犯!」

    修伊一把抓住克拉麗斯,克拉麗斯瘋狂大叫:「不,放開我!你一定是他,是的,你一定是他。我的天啊,神靈給我降下了一個什麼人啊!」

    「夠了,克拉麗斯!」修伊低低地怒吼:「你看清楚些,我是芬克,不是什麼修伊格萊爾,難道你真得以為我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罪犯嗎?」

    克拉麗斯愕然抬首,那一刻她看到的是修伊清澈如水的眼神。

    修伊抓著克拉麗斯的手臂:「克拉麗斯,要相信我。對於很多事物的觀察你不能光用看的和聽的,你還要用你的心去感覺,去領悟。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你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你覺得我真得是那個殺人犯嗎?滿手血腥?罪惡纍纍?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

    克拉麗斯本能地搖頭:「不,芬克,你是個好人。」

    「對,是的,你終於明白了?通緝令上的人是個魔鬼,他殺死無辜,害死平民,可我不是。我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你的事對嗎?」

    「嗚……」克拉麗斯嗚咽著哭了起來:「是的你沒有,恰恰相反,你還幫助了我。哦,我的天啊,我怎麼會把你看成是那個殺人犯。如果你真得是修伊格萊爾,那麼早在我敲詐你二十金維特的時候就殺死我了。我很抱歉,芬克,我真得很抱歉。你救了我,我卻那樣看你……」

    「沒什麼,克拉麗斯,我只希望你明白,我不會傷害你們的。反正過段時間我也要離開了。到時候你就可以真正放心了。」

    「你要離開我們?」克拉麗斯驚愕地看修伊:「為什麼?你生氣了嗎?」

    「不,只是我終究不是歌舞團的人,不可能一直和你們在一起。很遺憾我的計劃出了些差錯,所以我要提前離開你們,不過我向你們保證,我們總會有機會再見的。」

    「你確定不是因為我剛才的……」

    「我確定!」

    「哦,不……」當修伊說出自己要離開的時候,克拉麗斯的心中突然生出不捨。她突然發現,眼前的這個少年早就不知不覺間征服了她的心。管他是什麼來歷,他是通緝犯也好,是逃亡僕役也罷,重要的是,她不想他離開。

    天知道當黛絲和蘭緹那兩個臭丫頭在他的房間裡和他顛鸞倒鳳的時候,自己的心裡有多難過。

    這個混蛋,他迷住每一個女孩子的心,也包括了自己。

    「相信我,克拉麗斯,我只是暫時離開而已。」

    「好吧……那你什麼時候走?」

    「耶誕節那天,我要看過你們的節目,看過圖蘭朵在蘭雅大劇場上演,征服所有貴族的心之後再走。」

    「哦,那是不可能的。」克拉麗斯嘟囔:「我已經放棄了蘭雅,我想紫蘿蘭還是在小劇場裡演出吧。」

    「相信我,克拉麗斯。這世上永遠都不缺奇跡。」修伊微笑著對克拉麗斯說。

    ———————第二天一早,克拉麗斯回到旅店時瘋狂的大叫起來。

    「蘭雅!我們要去蘭雅了!」

    一下子轟動了歌舞團所有的成員。

    黛絲第一個提著厚布碎花裙衝了出來,對著克拉麗斯喊道:「哦,天啊,克拉麗斯,你剛才說什麼?」

    克拉麗斯笑著大喊:「我說蘭雅!我們要去蘭雅大劇場了!在耶誕節這天!」

    「哦!」後面衝出來的姑娘們齊齊摀住了小嘴,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一些姑娘甚至流出了激動的淚水。

    從那個只能在小村莊表演的可憐歌舞團,到一下子進入蘭雅大劇場,這中間的飛躍實在是太大了。

    尤其還是在耶誕節這天進行表演,那可是所有歌舞團當初做夢都不敢想像的事。

    蘭緹更是流著眼淚哭喊出來:「我簡直難以想像,我們要去蘭雅了!而且是在耶誕節。我們要在耶誕節那天在蘭雅大劇場表演了!」

    黛絲更是大叫道:「可是這怎麼可能?昨天芬克還把你從那個經理的手裡搶了出來,他們怎麼可能還讓我們去蘭雅演出?」

    蘭緹大叫道:「誰知道呢?也許是他們良心發現了!不管怎麼說我們成功了!我們就要成為這世界最幸福的歌舞團了!」

    所有的姑娘們大叫著跳了起來,她們摟在一起高興的又哭又叫。

    可能是外面的吵鬧聲太大,連正在冥想中的修伊都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打開窗戶,看著對這特大喜訊喜極而泣的團員們,修伊也露出了愜意的笑容:「瞧,幫人總是美好的,對嗎?旭。」

    小魔龍躺在*上哼哼了幾聲,顯示出一種不屑的表情。

    外面響起了瘋狂的砸門聲。

    修伊把門打開,看到克拉麗斯站在外面。

    她特意做了些打扮,此時的她,穿著一件白色的宮廷服,臉上還塗了些粉妝,這刻正激動無比地看著修伊。

    修伊也笑著看她,她終於按捺不住地撲了過來,一把將修伊摟在懷裡:「謝謝你,芬克。如果沒有你,我們不會有今天。」

    「都是你自己的努力,告訴我你是怎麼得到這個機會的?」

    「哦,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昨天的事情後,蘭雅的劇場換了一個經理。新的經理在看過圖蘭朵的劇本後,說本來以我們的資格是根本不可能拿下耶誕節的場次的,就算有錢也沒用。」克拉麗斯快速吐出一連串的話語,興奮無比道:「但是他對這個劇本非常滿意,他認為只要我們表演好,一定會成為經典之作。他很喜歡我們的詠歎調,但他認為我們缺乏好的樂隊,所以他甚至決定了要把劇場的樂隊借給我們使用。他相信我們一定能讓香葉城,哦,不,是整個國家都轟動的!」

    「聽起來不錯的理由。」

    「哦,是的,非常不錯。芬克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那個經理甚至為他的前任向我道歉,希望我不要介意此事,他說他希望蘭雅劇場和紫蘿蘭歌舞團在未來能夠建立起長久而密切的合作。」

    「我也希望是如此。」

    說到這,克拉麗斯停下了說話,她輕輕來到修伊的身邊,用深情的眼眸望著修伊:「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述說這一切,述說我心中的感激。是你告訴我應該怎樣去管理我的歌舞團;是你給我寫了這世上最好的劇本,也給了我們希望;還是你拿出來的錢拯救了我們,讓我們可以繼續下去;你還把我從那個色狼的手裡救了出來……即使我曾經那樣的有眼無珠,那樣的苛責待你,你卻始終在幫助我;哦,我的天啊,我甚至還懷疑你,可是你卻始終關心我,幫助我……你就像個天使,真正的天使,是神靈響應了我們的祈禱,把你從天而降,送到我們的身邊來,拯救我們於危難之中……」

    她的眼眶裡閃爍出激動的淚花,再說不出一個字來。修伊輕輕地摟過克拉麗斯,他用手指劃過克拉麗斯的臉龐,然後在她火熱的嘴唇上輕輕地印下了一個吻。

    這個吻讓克拉麗斯面紅耳熱,慌忙的躲避:「哦,不,不,芬克,我比你大好多,我配不上你。只有天底下最高貴最美麗的姑娘,才能配得上你。」

    那一刻,修伊的動作微微一滯,心底深出浮現出艾薇兒的影子。

    女人天生的敏感讓克拉麗斯察覺到了什麼:「你的心底有個女孩,你想起了她,是嗎?」

    猶豫了一會,修伊點點頭:「是的。」

    「你愛她嗎?」

    修伊搖搖頭:「我不知道。」

    「那麼……你是愛她的。」克拉麗斯低聲喃喃道:「她一定很美。」

    「……是的。」儘管這個回答很蠢,可是修伊不想欺騙克拉麗斯。

    他正想補充一句:但是我們沒有可能,克拉麗斯卻突然猛地摟住他,瘋狂地吻住修伊,吻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小魔龍旭嗚的一聲,從*上爬了起來,大有躍躍欲試的意思。

    良久,克拉麗斯才鬆開修伊,癡迷地望著他,喃喃道:「我想試試。」

    「什麼?」修伊一楞。

    克拉麗斯羞紅著臉,輕輕道:「你不需要給我任何承諾,這是我自己願意的。我想……品嚐一下那禁果的滋味。你知道的不是嗎?我昨天說得那些……」

    「那都是你神智不清時說的話,你沒必要放在心上。」

    「不,芬克,是你告訴的我,要用心去領悟。我的心告訴我,我想要你。」

    說著,她靠上了修伊的胸膛,兩個人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趴在窗口偷看的黛絲和蘭緹很是幽怨的歎了口氣。

    「我就知道她早晚要落進那個傢伙的魔掌。」黛絲坐在地上說。

    「我們該慶幸我們提早下手了。現在克拉麗斯是後來的,在這件事上,她得感謝我們的慷慨。」蘭緹也坐了下來,很不服氣道。

    耳邊突然響起修伊的聲音:「如果你們真那麼慷慨,為什麼不一起加入呢?」

    兩個姑娘驚愕抬頭,只見窗口修伊正在促狹地向著自己笑。

    「啊!」姑娘們一起尖叫起來,同時向著自己的房間跑去。

    修伊將戀戀不捨的目光收回,回頭望向克拉麗斯,團長大人的眼神中正流露出無限的希冀。

    「現在沒人打擾我們了,是嗎?」她微笑著說。

    「是的。」修伊笑道,他向著克拉麗斯走去。

正文 第十八章 神聖騎士

    一場冬雨剛過,香葉城的上空氤氳出一股股淡淡的香氣。

    潮濕而泥濘的路面在工人們的整理下重新變得乾淨平整,香葉城正籠罩在盛大的節日即將到來的歡慶氛圍中。

    修伊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香葉城郊外的一處小湖前,這裡的氣候與土質與自己曾經認識的那個世界有很大差異,雖是寒冬,湖水並沒有上凍,魚兒則依然在水底歡快地暢遊。

    偶爾會跳出一兩支,向他射出一道道水箭。

    將手裡的麵包屑盡情灑出去,看著那一大群魚兒爭搶食物,修伊眼神淡定而充滿肅殺。

    紅在他的頭頂上空發出尖銳的鳴叫,那是在響應綠的呼喚,這說明遠處有人來了,而且很可能就是修伊在等待的人。

    修伊單手一凝,風鶯成形,向著郊外飛去。

    不得不說,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初級魔法,但是風鶯實在是太好用了。低級別魔法的好處就在於消耗魔力極低,絲毫不用擔心魔力不足的問題。雖然它無法避過高等級法師的搜尋,但是用來對付一些普通人,其實比高級法術更有效果。

    透過風鶯的視線,修伊觀察到不遠處的大路上,一個穿著平民服飾的男子正在策馬急奔。

    只是看在修伊的眼裡,那個平民的身上卻有著太多的問題。

    比如一個普通的平民,怎麼可能騎驛站專用的馬匹?

    輕輕地揮了下手,修伊頌念:「無所不能的風之精靈啊,請讓我能感受到你的存在,請聽從我的呼喚……」

    一團風元素形成的龍捲風在大道上強烈地吹過,掀起了漫天的塵煙。

    奔跑的馬兒驚嘶著倒立,在那騎馬的男人有所反應之前,一道風刃**呼嘯著撞中他的後腦,將他打翻在地。

    那男人落到地上便直接暈了過去。

    修伊這才信步向著那落地者走去。

    翻了一下他的包裹,從裡面找出一封信。

    修伊注意到信是用魔法封印住的,一旦強行開啟,會使信箋自燃。

    皺了一下眉頭,修伊從戒指中拿出一瓶藥水,滴在那魔法封印上。

    不得不說,煉金師的確是全能的魔法師,他們沒有派系之別,使用特殊的手段來完成那些魔法師所能做到的事情,也包括了解除信箋上的魔法封印。

    信是布朗尼家族的族長伯納德.布朗尼寫給他的弟弟的:

    「我親愛的弟弟,你派來的人已到我這。經查實驗證,這個人很可能就是目前帝國第一號通緝要犯修伊格萊爾。你的發現為家族的榮耀立了一次大功。根據我所瞭解到的情況,修伊格萊爾並不是一個單純的殺人犯那麼簡單,如果是那樣,陛下不會派出大地武士查克萊,並下達大規模的全國追捕。所以我認為這個人的存在很有可能牽涉到國家的一些重大機密。而且從查克萊大人的重視態度上看,這個人的危險性也超出了你的估計。

    而根據我所得到的消息,這個修伊格萊爾之所以成為帝國第一要犯,是因為他的身上有一件空間物品,裡面儲藏有大量頂級煉金師的東西。甚至連帝國的崛起都和這些東西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但這條消息尚未得到證實,無法確認。

    目前接手這個案件的拉捨爾閣下,是一位非常有經驗的探員,你的發現證實了他的推斷,修伊格萊爾的確是在凡爾薩,但我不認為把這件事交給他處理會對我們有什麼好處。那個傢伙錯誤地判斷了修伊會返回南威爾鎮,但事實上他卻停在了凡爾薩。這是上天給我們的機會。所以我需要你想辦法確認修伊格萊爾身上是否真有空間物品和那些東西,一旦確認屬實,立刻調集家族武士對他進行抓捕,不惜代價也要獲得那些收藏。抓捕過程必須絕對保密,抓捕一旦展開,任何介入者統統誅殺,然後將屍體毀掉,務必做到不留痕跡。但如果阿布利特介入此事,立刻放棄計劃。」

    「最後,感謝你對托克的照顧。你的兄長,伯納德.布朗尼,於凡爾薩群舊約克市。」

    「附:我會在這裡幫你拖住拉捨爾,盡量延緩他趕到香葉城的時間。必須承認,這是一個非常冒險的決定,但是當情勢需要我們去冒險的時候,為了家族同樣需要我們做出勇敢的抉擇。家族的振興取決於你!願神靈保佑你保佑布朗尼家族。」

    輕輕收起信箋,修伊的臉色有些難看。

    查克萊他也加入了對自己的追剿當中嗎?看來他是不放心自己掌握著關於他的秘密啊。

    那麼貝利他們呢?會不會也在其中?

    原來那頭來自深港的老獵犬,是叫拉捨爾,自己好像在哪裡聽到過這個名字,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老獵犬果然不簡單啊,竟然能看破自己布下的迷陣,知道自己帶走了煉獄島的大量材料,猜到自己擁有空間戒指……

    在讀過這封信後,修伊的心神一時間有些恍惚。

    有得必有失,儘管拉捨爾的確上了修伊的當,但在對修伊擁有空間戒指和帶走大量材料的問題上卻看得極準,這一點卻是修伊沒有想到的。

    微微沉思了一會,他用清洗藥劑將「但如果阿布利特介入此事,立刻放棄計劃。」輕輕抹去幾個字,然後用隨身帶著的筆,模仿伯納德.布朗尼的筆跡與口氣在上面改成:「即使阿布利特介入此事,也要將計劃堅持到底。」

    必須感謝自己的學生生涯,從小學起,修伊就學會了模仿家長筆跡給班主任遞請假條。在考進大學之前,修伊曾一度懷疑自己的將來是否要依靠幫人寫假遺囑過生活,卻沒想到最終在這裡派上了大用處。儘管他對這裡的文字還不太熟練,但只是修改幾個字,卻還不用擔心對方會看出問題了。

    將信寫好後,修伊重新將信封印起來,塞回了那信使的袋中。

    看看那昏迷的信使沒什麼問題,應該很快就會醒來,修伊扭頭離去。

    —————回去的路上,修伊看到蘭緹迎面向他走來。

    小姑娘這些天和修伊纏得如膠似漆,受到美好愛情的滋潤,越發的動人起來。

    「芬克。手機站W^a^p^.^1^6^k^X^*^S.^C~o^m」

    可愛的小臉蛋上洋溢著春天來臨般的微笑,她向著修伊跑來,抱住修伊美美地親上一口,然後叫道:「就知道你在這裡,你總是喜歡一個人躲到外面去。」

    「只是不喜歡被一大群人圍攏著問這問那,就像是在圍觀一隻珍稀動物一樣。」修伊笑著解釋。

    這幾天有關於克拉麗斯的遇險還有修伊的出手,以及獲准在蘭雅大劇場上演圖蘭朵的事,已經歌舞團已經傳開了。人們紛紛猜測,能夠進入蘭雅,一定和修伊有關。

    有人認為修伊可能是某個高等貴族的子弟,也有認為修伊是個魔法師,因為他們隱約聽說了關於那天卡默爾家族的事情。

    紛紛擾擾的猜測,弄得修伊不勝其煩,再加上修煉的需要,一有空他就離城外出。

    「噢,那說明你有能力,你正在吸引所有的人。」蘭緹向修伊撒嬌。

    「你是指哪方面的能力?」修伊促狹地問。

    蘭緹很可愛地歪著小腦袋想了想,然後很認真的回答:「哪方面都是。」

    「這或許是對男人而言最動聽的讚美了。」

    「也許今天……你會想要三個人一起……」蘭緹給了他一個非常誘人的提議。

    「哦,蘭緹,我會吃不消的。」

    「那我可不管。」她摟著修伊的脖子,輕咬著他的耳朵:「今天晚上……我要吸乾你。」

    勾魄**的話語令修伊再忍不住,一把抓住蘭緹,狠狠地向她的嘴唇上印了過去。

    蘭緹大笑著拍打對方,卻任由少年的唇落在自己身體敏感的部位。

    他們正嬉鬧間,不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聲。

    揚頭看去,只見一支雄壯威武的隊伍正向著城內趕去。

    為首的是一名穿著神聖鎧甲,披著紅色大氅,手持加持過神聖法術的騎士長矛的高大騎士。

    那騎士只是橫掃了一眼不遠處嬉鬧的少男少女一眼,然後低低地哼了一聲:「迷失在**之海的人們啊,早日清醒吧,接受我主的光輝。」

    他隨手一抬,騎士長*上放出一團熾烈的光芒。

    「清除污穢!」

    那光芒向著修伊和蘭緹兩個人的身上落去。

    蘭緹大駭,修伊卻一把抓住她:「別動,那不是攻擊法術。」

    光芒在修伊和蘭緹兩個人的頭上炸開,現出一片光雨落下,瞬間將兩人沐浴其中。

    蘭緹只覺得整個人的身心都彷彿被洗絛了一遍,神清氣爽。

    遠方的那支騎士隊伍,就像是天神的降臨,她再按捺不住心中的崇敬,向著他們跪了下去。

    隨後,修伊也單腿下跪。

    那騎士長發出高傲的冷哼,領著身後的騎士們向城內衝去。

    直到那隊騎士消失在兩人的視野中,修伊的手輕輕在蘭緹的肩上一拍,蘭緹這才清醒過來。

    「哦,我的天啊,那是……」

    「是神聖騎士團。剛才的那個騎士長,用的應該是神聖法術中的清除污穢,可以滔盡人心中的各種**,讓人心靈平靜。嘿嘿,果然有點門道呢。」修伊冷冷道。

    就在剛才的那一下清除污穢法術落在修伊的頭上時,修伊就發現,從表面上看,清除污穢的法術是教會用來洗絛人心時的法術,但是從蘭緹剛才的表現來看,這個法術分明還帶有一定的精神催眠效果。

    被使用了這個法術的人,心中的**會暫時消失,對於施法者則會生起崇敬的心理。

    因此蘭緹剛才才會在不自禁的情況下向那個神聖騎士團的團長下跪,並逼得修伊也不得不跟著下跪。

    難怪聖靈教會可以成為北大陸第一宗教,就連蘭斯帝國的君主加冕儀式,都要通過聖靈教會進行。教皇的權力甚至更在一國之主之上。僅憑「清除污穢」法術這一手,聖靈教會每年就可以為自己招攬大量的信徒。

    只是根據修伊所知道的,在風鳴大陸所有的法術體系中,唯一擁有精神催眠能力的法術體系,大概就是靈魂魔法了,怎麼神聖魔法竟然也會有這樣的能力?

    他突然意識到,就在剛才那個騎士長使用「清除污穢」法術時,他好像感覺到了有一絲靈魂力量的波動。

    難道說神聖法術也是運用的靈魂力量在進行的這一切?

    這個發現不可謂不令人驚悚。

    靈魂法術被稱為大陸的禁忌,但是神聖法術,卻成為聖靈教會掃蕩邪惡的重要支柱。

    如果誰敢說靈魂法術和神聖法術是一個娘生的兩個孩子,只怕會立刻引來全大陸的公剿。

    此時蘭緹驚奇道:「神聖騎士團?他們為什麼會來香葉城?」

    遠望著那隊騎士離去的背影,修伊淡淡道:「應該是路過這裡,他們是光輝騎士團的成員,可能是去清剿某個異教徒地區的。」

    神聖騎士團是負責守護教廷的重要作戰力量。他們與一般的武士最大的不同就在於,每一個神聖騎士都不僅僅是一位強大的武士,同時還擁有釋放神術的力量。

    假如說魔法還有解釋,還有奧秘可以探索,那麼神術就完全無法理解它的存在了。

    與魔法不同,修煉神術需要的不是天賦,而是對教會與神靈的虔誠。每一年,聖靈教會都會從信徒中挑選擁有虔誠信仰的少年信徒進入位於格拉比斯山脈的教廷總部進行訓練。

    最終能夠成為神聖騎士而走出教廷的,卻往往不到十分之一。

    然而就是這十分之一的人物,組成了教廷最恐怖也最強大的戰力——神聖騎士團。

    目前神聖騎士團擁有大約三萬名神聖騎士,總共由守護,榮耀,光輝三個騎士團組成,每個騎士團下轄十個千人騎士團。守護騎士團負責守衛教廷,榮耀騎士團則分散各地教堂守護當地,光輝騎士團則負責執行各種外出任務。

    這次前往香葉城的,就是一支隸屬於光輝騎士團第二團的一支百人小隊。

    不要看只有區區百人,他們中力量最差的,也相當於一名四級武士。考慮到他們擁有施展神聖法術的能力,這些神聖騎士的戰鬥力沒有弱於五級到六級的存在。

    正是這些神聖騎士的存在,才奠定了聖靈教會在北大陸的輝煌,成為風鳴大陸三大教會之一,同時也是北大陸的主宰教會。

    需要動用到一百人以上的神聖騎士隊,通常都不是好對付的,只是不知道什麼樣的異教徒值得這樣鄭重其事。

    難道是其他大陸的那些異教徒跑到這裡來了?修伊百思不得其解。

正文 第十九章 螳螂捕蟬

    在那一輪血日從天之盡頭落下之前,進入香葉城的神聖騎士終於再度開拔。

    修伊由心底升起一股慶幸的感覺——任何部署周密的計劃,都討厭外來勢力的插足。他們帶來的意外通常只會讓一切完美的詭計流產。

    所以當那支神聖騎士隊離開香葉城的時候,他覺得幸運之神至少到此刻還是眷顧自己的。

    夜晚的街道靜悄悄的,幾乎已經見不到什麼人影。

    修伊行走在空曠的道路上,風鶯在前方為他探察道路。要叢黛絲和蘭緹那樣的美人懷中掙脫出來,對男孩的意志來說是一份莫大的考驗,有時候修伊自己都懷疑自己此刻選擇的道路是否有著自虐的傾向——也許上天把他空投到歌舞團,就是希望他從此過上安寧祥和的日子,而他卻選擇了另一條更為艱險的道路,這讓他注定了與依紅偎綠的美好生活沒有太多緣分,伴隨他的只能是陰謀與殺戮。

    領主府就在前方的不遠處。

    在黑棕櫚酒吧守了一個多月,他早對這裡的情況熟悉透徹。這個時候可以說是領主府防禦最鬆懈的時刻,**師阿布利特不在領主府,按照習慣,他在位於城外的一處別墅內,進行自己的空間魔法的試驗。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他是不會到這裡來的。

    領主府的門口是兩名武士在把守。

    要想瞞過武士的眼睛進入領主府,對一個魔法師來說,算不上什麼太難的事。難的是如何確定那本伊萊克特拉的筆記的存放位置——他已經知道阿布利特在這個領主府裡有一個秘密的藏寶室,唯一的問題是它到底在哪。

    修伊打算使用一些簡單而具備實際效果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紅,看你們得了。」他輕輕說。

    天空中一對熾焰鳥騰空而起,它們在領主府的上空盤旋了一陣,然後猛然張開大口,對著領主府下噴吐出熊熊烈焰。

    大量的火元素如火山噴發般湧出,瘋狂地肆虐四周,黑暗的夜空升起一片光亮的火焰。

    大火引起了領主府內的混亂。大批的武士,侍衛還有僕役紛紛呼喝叫嚷著衝出來。

    站在一處房簷的屋頂,修伊輕輕抬了抬手,一連三隻風鶯被他放飛,飛往領主府的各個角落,這幾處地方都是藏寶處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

    當一名侍衛長帶著一大群人衝向後院時,景況收到修伊的眼中,他知道那裡就是自己的目標所在了。

    他並不著急,這場火勢必要讓侍衛們亂上一陣子,在下手之前他需要做的只是等待。

    紅與綠兩個縱火犯此時已經回歸,這刻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彼此炫耀著各自的功勞,作為獎賞,修伊掏出兩顆火系晶石給它們各一塊。

    兩個傢伙伸長著脖子將晶石吞了下來,愜意地打著飽嗝。小魔龍旭用可憐巴巴地眼神望著修伊,修伊扭扭它的耳朵:「不努力幹活是沒有獎勵的。」

    小傢伙發出了悲哀的嗚咽聲,趴在修伊的腿上尾巴晃個不停。

    風鶯將侍衛們的聲音傳了回來:

    「報告隊長,沒有發現任何敵人的入侵。」

    「報告,密室安全。」

    「報告,起火點已經受到控制,沒有人員傷亡。」

    「有誰發現火是怎麼起來的嗎?」那是隊長的聲音。

    「是的,有人看到有兩隻鳥從上空飛過,看上去像是兩隻火系元素鳥。」

    「火系元素鳥?這不可能!」

    「也有可能是普通的火系魔法鳥,但是的確有人看到那兩隻鳥向下面吐火來著。」

    「是否受人指使?」

    「沒有看到魔法契約的光芒。」

    「哦,該死!難道我要向領主大人解釋,有兩隻路過的自由魔獸因為一時好玩而把他的府邸給燒了嗎?」

    「……恐怕只能如此解釋了,隊長。」

    下面是那個脾氣暴躁的隊長一連串的怒罵。

    修伊笑嘻嘻地望著紅和綠:「幹得不錯,路過的自由魔獸?恩?」

    紅和綠高傲地揚起了自己的腦袋。

    無論是紅,綠還是旭,它們都沒有和修伊簽訂任何形勢的契約。修伊對它們的尊重,是換來它們友誼的最大保障。儘管它們一直都跟隨著修伊,但它們也的確是自由的。他們彼此間是一種平等的存在,擁有的是一種好朋友間的互相尊重。

    隨著火勢的熄滅,人群漸漸散去,大家各歸各位。

    夜晚又重新恢復了它的平靜。

    站在遠處的屋簷上,修伊輕輕念動咒語,空間之門霍然打開。

    修伊一步踏入,下一刻,他已出現在領主府內。

    隨手放出一個法力吸吮,修伊拚命地抽取著旭身上的魔力彌補自身消耗。

    打通一次空間通道所需要的魔力之大,根本不是目前的修伊所能承受的,好在小魔龍此刻扮演起了魔力補充器的角色。相比魔力恢復藥劑和魔力激發藥劑,小傢伙的存在的最大好處就是——省錢。

    旭對此很不滿地哼哼著,修伊拋給它一塊晶石做獎勵。

    接下來他在領主府內閒庭信步,就像是行走在自家的後花園中一般。

    阿布利特的密室是在後院的一處假山中,打開通向假山內部的通道,需要特殊的手法。

    這刻來到假山前,一切便如他猜想的一樣。假山的周圍刻滿了一些奇特的符紋,在不懂的人的眼中,這些刻痕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子在這裡的塗鴉之作,但是落在修伊的眼裡,每一道刻畫,每一個符號,都有著它獨特的含義。

    煉金師是這世上學問最豐富的魔法師,他們精研各種魔法理論,對於法陣,結界這類東西的理解,遠遠超過普通魔法師。雖然修伊本身算不上煉金領域裡的法陣專家,但是對一個空間系法師布下的法陣結界,他還是有著充足的把握可以破解的。難度只在於這位空間系**師的力量實在太強了些,要想不發出一絲動靜的破解他而又不讓那位大師察覺,到著實有些困難。

    他微微想了一會,終於決定還是用最保險的方法。

    空間系高級法術——結界破除。

    這是一個五級的空間法術。做為一個空間系的初級法師,要想使用出這樣的法術原本是根本不可能的。不過好在修伊同時還是一個煉金師。煉金師的奧妙就在於他們總是可以通過其他輔助手段來完成魔法師所能使用的魔法,而這一切與等級無關,只和他們掌握多少知識,擁有多少條件有關。

    下一刻,修伊開始佈置「結界破除」法陣。這個法陣可以代替他使用出結界破除法術,儘管不能像空間法師那樣隨手用來,也不具備足夠的威力,而且每使用一次都要消耗一定量的材料和能量晶石,但是僅憑此點,就已經可以看出煉金師的最強名義的確有他的獨到之處。

    在面對面的戰鬥狀態中,煉金師或許是最弱的,但是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和準備,他們就能做到許多大魔法師無法做到的事。此一真理已經被一再確認。

    佈置好的法陣在啟動後,響起一陣輕微的嘈雜聲,好在修伊事先還布下了一個隔音結界。隨著一小團白光的亮起,阿布利特佈置的那個防禦結界被破除,眼前的假山內部現出一條幽暗的通道。

    放出風鶯探路,修伊的手心中,一株磷光草發出碧幽的微光,照耀著修伊腳下的道路。

    他向著裡面走去。

    通道裡並沒有什麼埋伏,看起來阿布利特相當信任自己布下的空間防禦結界。空間系法術在結界上向來是最強悍的,能夠破除空間結界的人,大都本身也是空間系的**師。而在蘭斯帝國,能在空間法術上超越阿布利特的,目前尚未有出現。

    所以阿布利特怎麼也不會想到會有一個煉金師輕而易舉地找到他的秘密藏寶地,並輕鬆破開他的防禦結界。要知道就算是製作一個「結界破除」法陣,也同樣不是隨便哪個煉金師就能做到的。

    走了沒多遠,修伊就看到了遠方魔法燈閃耀出的光亮。

    眼前出現一排排架子,上面擺放著一些小木盒。裡面存放的大都是一些魔法寶石,稀有的煉金材料以及一些魔法卷軸。

    在密室的中間,有一個小小的平台。

    那上面赫然放著一本書。

    修伊知道,那就是自己前來尋找的目標——另一本伊萊克特拉的筆記。

    當年的伊萊克特拉到底留下了多少有關於煉金的筆記,誰也說不清楚。但是對於煉金師們來說,即使是上古神器擺放在他們的面前,也未能比伊萊克特拉的筆記更有價值。

    修伊從皮耶那裡得到的,是關於伊萊克特拉早期製作魔偶時的心得隨筆,對於修伊來說,那本筆記的意義並不是很重大。這主要是因為,除非修伊有把握打造出可以和蘭斯帝國抗衡的巨魔神軍團,否則成千上萬的魔偶對他而言,其意義還不如一瓶可以將他偽裝成他人模樣的偽裝藥水。畢竟魔偶由於靈魂存在的緣故,是無法收進空間戒指的。而一支無法與對手抗爭的魔偶軍團,除了暴露他的存在和多殺掉幾個敵人外,實在沒有太多的好處。

    所以他很希望能得到一本關於伊萊克特拉其他方面成就的筆記,煉金術的領域龐大駁雜,修伊認為自己還有很多可以學習的地方。

    眼前的那本筆記,此刻便深深地吸引了修伊。

    不過他並沒有立刻下手,而是先仔細地觀察了一番周圍的佈置。

    在確認沒有機關後,他將那本筆記拿了起來。

    翻開第一頁,一排熟悉的字跡顯現在眼前:

    「魔紋製作隨筆。」

    這很明顯是一本伊萊克特拉後期的筆記,其價值與技術成就遠遠高於煉獄島上的那一本。畢竟第一本只是伊萊克特拉早期學生時期的作品,即便是以魔偶製作為主,也還存在有許多不成熟的地方。

    不過眼前的這一本,當修伊翻開看過之後,又不免失望了許多。

    因為這本筆記並不是記錄魔紋成果的筆記,還是記錄了伊萊克特拉在研究製作魔紋時的筆記。整本筆記並沒有就魔紋鐫刻的結果給出一個確定的答案,反到是提供了許多新鮮的思路。

    對於修伊來說,這些思路對他將來的成長會有大幫助,但就眼前的形勢來看,卻算不上什麼太過有價值的寶貝。

    將筆記收好後,修伊的目光在四周梭巡起來。

    他希望能發現一些其他的有價值的物品。

    六級空間**師的收藏,不能算不豐盛,不過對經歷過煉獄島生涯的修伊來說,眼前的那些珍稀材料和魔法寶石,根本不可能和自己戒指裡的相提並論,收自然是要收下的,驚喜的感覺卻遠遠還達不到。

    他正鬱悶自己入了寶山,卻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物品時,一份地圖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是一副北大陸地圖,地圖本身可以說是粗製濫造,算不什麼精品。令修伊感到驚奇的是,地圖上有一份粗大的紅線,貫穿了整個蘭斯帝國。紅線經歷之處,在各地區都標注有顯眼的符號。

    其中有一處地區有人用墨筆畫了個圈,做了註釋:紅日山脈,伊萊克特拉第二實驗室,已空,得筆記二本,(證實無誤)。

    修伊的心臟不可抑制的狂跳起來。

    ——修伊終於明白了當初煉獄島的那本筆記是如何得來的。

    毫無疑問,蘭斯帝國在追尋曾經的伊萊克特拉的實驗室。他們很可能是根據傳說與伊萊克特拉曾經走過的路線制做了這樣一份地圖,並派出大量的人手尋找伊萊克特拉可能隱藏於某處的實驗室。

    在經歷了多年的查找之後,蘭斯帝國終於找到了一處這樣的地方,並從中得到了兩本筆記。看起來空間**師阿布利特就是當年追尋伊萊克特拉實驗室的主要人員之一,畢竟空間法術在破除結界,尋找隱秘空間等方面擁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而在得到這兩本筆記本後,阿布利特給自己留下了一本筆記,就是眼前的這本魔紋隨筆。由於空間**師阿布利特地位崇高,他不願意拿出來的東西,就連皇帝也不願逼他。從更深一處著想,魔紋製作的普及對於蘭斯帝國來說也的確沒什麼好處。天賦是魔法師區別於平民的重要憑依,是血統高貴說的基本立足點。魔紋的普及,對魔法等級制度從根本上講具備極大的**力,會嚴重削弱貴族對下層平民的控制力。就好比**的氾濫會造成政府統治力的削弱與社會治安的混亂一樣,魔紋的鐫刻就等於一把人人都可以用的魔法*。

    因此蘭斯帝國可以追求伊萊克特拉的任何一種偉大發明,惟獨對魔紋的製作卻密封保存,不許任何人擁有和公開。這或許才是阿布利特能保留這本筆記的重要原因。所以海因斯無論怎樣討要這本筆記,阿布利特都堅持拒絕,如今卻落到了修伊的手上。

    不過對修伊來說,眼前的這份地圖顯然更具有實質性的意義。

    很顯然蘭斯帝國將所有伊萊克特拉可能設立實驗室的地方都進行了劃分與研究,並進行著長期的探索。儘管他們最終只找到了一處伊萊克特拉的實驗室,但也確切說明,地圖上述這些地點中,的確還有可能隱藏著其他的實驗室。

    對於自從離開煉獄島後,就渴望著能追尋伊萊克特拉的偉大足跡一路前行的修伊來說,這份地圖無疑是給了他一個人生的方向。

    有了這份地圖,他將確切地明白自己將往何處去,去做什麼,去追求什麼,再不用為未來的方向而擔憂,而苦思不解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對修伊來說,追索與被追索,或許就是他今後人生的主題了。

    想到這,修伊不由笑了起來。

    他將地圖收好放起,繼續尋找這裡還有什麼可以讓他感興趣的東西。

    一個看上去形狀古樸的黑色玉環引起了他的興趣。

    令修伊疑惑的是,以他目前的眼光,他竟然看不出這個玉環是用什麼材質的玉製作的。

    尤其令他驚訝的是,當他注視著那個玉環時,他竟然有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悸動感覺,就好像自己的靈魂要被吸入這玉環中一般。

    這可把修伊嚇了一跳,他連忙鎮定心神,這才抑止住靈魂深處的顫動。

    快速將玉環收起,再將寶庫內所有的物品搜刮一空後,修伊隨手一揚,一把魔法長劍赫然在手。

    用長劍在牆壁上刻下:「阿布利特大師,看來您的寶庫需要重新充實一下了。修伊格萊爾留。」

    揚長而去。

正文 第二十章 道別

    耶誕節終於到了。

    每一年的這天,人們都會走上街頭,敲起大鼓,吹起風笛,用他們獨特的方式慶祝舊的一年的在安寧中結束,也期待新的一年同樣美好寧靜。

    這是一個滿載了人們美好期望的節日,無論它是否能夠實現,因此耶誕節也被稱之為平安節。

    然而今年的平安節,注定了將要不再太平。

    急促的馬蹄聲踏破了香葉城的平靜,為即將上演的重大慶典帶來了一絲**的氣氛。

    大批的領主府武士紛紛出動,法政署上下官員們集體走上街頭,將目光停留在每一個可疑的外來者身上。

    任何一個年紀在十四五歲左右的少年都會被帶進署裡進行反覆盤問,修伊格萊爾的畫像再一次被貼滿城中的大街小巷。騎士們走上街頭,成群結隊,滿臉殺氣,整個城市因此而變得人心惶惶。

    不和諧的殺伐之氣沖淡了節日的喜慶,**著每一個市民的內心。

    人們紛紛議論著: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武士上街?」

    「聽說是要抓捕一個叫修伊格萊爾的。」

    「哦,我的天啊,你是說那個全國通緝的要犯修伊格萊爾來到了香葉城?」

    「這並不是不可能的對嗎?」

    「這聽起來太可怕了,那可是個殺人犯,聽說他刺殺了某位帝國要人。」

    「誰知道呢,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個消息正在讓整個城市都變得沸騰起來。」

    「我更關心的是耶誕節。我只希望那些商家的大酬賓優惠活動不會因此而取消。」

    外界的喧鬧完全無法驚擾到修伊,此時的他正在自己的房間裡奮筆急書,直到外面的克拉麗斯匆匆忙忙推門而入。

    「芬克。」克拉麗斯輕聲呼喚。

    「稍等一下,這就好。」修伊加緊了書寫的動作。

    在寫下最後的落款後,他回頭看向克拉麗斯:「有什麼事嗎?克拉麗斯。」

    「外面到處是法政署的人,他們正在到處搜捕修伊格萊爾,聽說他到了香葉城。」克拉麗斯急切道。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修伊聳了聳肩。

    「他們正在抓捕所有年紀在十六歲左右的少年,你今天還是別出門了。」克拉麗斯直視著修伊的眼睛說。

    「這恐怕不行,克拉麗斯。布朗尼家族已經邀請我去赴晚宴,而我也已經答應了。」

    「不,你不能去!」克拉麗斯叫了起來:「他們對你不懷好意!」

    修伊止住了她:「克拉麗斯,今天是你們在蘭雅的大日子,為什麼不回去好好和姑娘們待在一起呢?提醒她們一下需要注意的事項。放心吧,我能照顧好自己的。」

    「可是……」

    她沒有說下去,只是一把抓住修伊的手臂,眼眶中已經閃爍出著急的淚水。

    兩個人同時沉默了起來,氣氛有些僵硬。

    修伊想了想,從檯子上拿起他早就寫好的書放到克拉麗斯的手中。

    「這是什麼?」克拉麗斯愕然。

    「新的劇本,沒有哪個歌舞團能靠一個劇目吃一輩子的,你們需要新的劇本,在圖蘭朵之後,還有更多更好的節目等著你們去表演。在出了香葉城後,你們會發現舞台是如此遼闊,還有太多的人需要你們去征服。」

    「可是……我……」

    修伊摀住了她的嘴:「看看吧,裡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克拉麗斯愕然看向修伊。

    他的手正穿過她的長髮,將她輕輕靠在自己的肩頭,用溫柔的語調輕聲說:「其實從來都沒有人發現你是一個又溫柔又細心的女人對嗎?……非常感謝你這些天為我所做的一切。」

    克拉麗斯一陣心慌意亂,她連連搖頭:「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克拉麗斯,你是個聰明人。我注意到在我們第一次親密接觸之後,你並沒有象黛絲和蘭緹那樣對我更加親熱。恰恰相反,你離我反而更疏遠了。我觀察了一下,發現最近幾天每次都是你幫我打掃屋子。你收拾得很乾淨,連一根頭髮都不剩。」

    聽到最後一句,克拉麗斯的臉色煞白。

    修伊輕輕拔下一根頭髮,呈現在克拉麗斯的眼前。在那髮根處,是一點金光閃亮。

    摟住克拉麗斯,他低聲道:「謝謝你,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我……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克拉麗斯捂著嘴想哭。手機站W^a^p^.^1^6^k^X^*^S.^C~o^m

    「那正是為什麼我一開始不願意向你做任何解釋的原因。我不希望影響你做出的任何決定……知道嗎克拉麗斯,你真得是個傻瓜,我給了你機會,你卻放棄了……你本該去揭發我的。」

    「不。」克拉麗斯抱住修伊的身體:「我做不到。」

    她躺在修伊的懷裡不住地抽泣,任由修伊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這些天裡,她又何嘗不是在矛盾與痛苦中度過。在她發現了修伊就是修伊格萊爾後,她的理智就不止一次告訴她,應該立刻向法政署揭發修伊的存在。但是她的感情卻告訴她,事情並不像她想像的那麼簡單,修伊格萊爾很明顯不是通緝令上那個殺人如麻的瘋子。

    她到底該如何應對?這讓她痛苦極了。

    於是在她做出抉擇之前,她選擇了先盡可能的隱瞞好修伊格萊爾存在的跡象。

    但她沒有想到,修伊早就察覺到了克拉麗斯的行為。

    一個戀愛中的女人對自己產生的惶恐,因而出現的行為上的反常,實在是太令人容易覺察了。

    望著惶恐不安的克拉麗斯,修伊歎了口氣。他指指自己放到克拉麗斯手中的書:「把它讀出來。」

    克拉麗斯乖乖地打開修伊給她的劇本,輕輕念到:「基督山伯爵?」

    「是的,確切地說它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劇本,只是一個故事……我專門為你而寫。」

    她用不解的眼神看著修伊。

    修伊柔聲說:「它來自一個我從小聽來的故事,不過故事的背景太過龐大,所以我把它稍微修改了一下。大概的意思就是某個受到迫害的少年在**中度過漫長的歲月後,終於掙脫自由,最後奮起反擊的故事。聽起來很老套對嗎?」

    「某個受到迫害的少年……」克拉麗斯細細品味著這句話中的含義。她看向修伊:「那個少年……他受到了什麼樣的迫害?」

    修伊緩緩回答:「他被當作實驗品投送到某個荒島上,等待他的除了繁重的工作,就只有隨時可能到來的**。」

    「哦,天啊。那後來呢?」

    「正如你所知道的,他逃出來了。」

    「然後呢?會有人追殺他嗎?」

    「如果他的逃亡無人知道,自然不會有。可如果他在逃亡前進行了報復,將那個罪惡的地獄毀掉,那麼追殺他的人一定會很多。」

    克拉麗斯輕輕摀住了嘴。

    她終於明白了。

    修伊正在用屬於自己的方式告訴她一切。

    修伊又從檯子上又拿起幾本劇本塞到克拉麗斯的懷裡:「剛才的那個只是故事,現在這幾本才是真正的劇本。看看吧,我想你會喜歡的。」

    克拉麗斯本能地翻開書頁。

    「卡門?」她望向修伊。

    「對。」修伊笑道:「卡門,麥克白,還有茶花女。我把我所知道的所有最優秀的故事都寫在了這裡,我希望它們能對你有幫助。」

    「你要走了?」克拉麗斯急問。

    女人的敏感讓她覺察到對方話裡的訣別之意。儘管她早就知道眼前的男孩已經決定了今天離開,可是此刻她依舊希望對方能改變主意。

    修伊輕輕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你知道我不能一直留在這裡的,那對你不好。」

    「我不怕……」

    「別說傻話。」修伊阻止了她,他摟著克拉麗斯輕聲道:「別告訴黛絲和蘭緹,她們會承受不了的。至少在表演結束前,不要讓她們知道。」

    克拉麗斯無言的點頭。

    拿出那封剛剛寫好的信,修伊說:「幫我個忙好嗎?」

    「什麼忙?」

    「再過幾個鍾時,布朗尼家族的馬車就會過來接我了。我會在你們進劇場之前先去參加布朗尼家族的晚宴。等我上了馬車之後,你把這封信交給旅店附近的領主府武士。」

    克拉麗斯低頭看去,只見上面寫著:阿布利特大人親啟。

    「我不明白……」

    「不要明白,克拉麗斯,什麼都不要問。答應我,無論如何都不要打開這封信,如果有人問起你,你就說這封信是你寫的,知道嗎?要相信我,如果你相信我,就照我說的去做。」

    克拉麗斯怔怔地看著修伊,她微咬下唇:「是的,芬……克,我相信你。」

    快到黃昏的時候,布朗尼家族的馬車果然來到旅店前。

    管家在旅店門口恭敬地等著迎接修伊。

    站在窗口,修伊冷冷地望著街頭的巡邏隊。大批的武士仍在四處梭巡,凡是有年紀差不多十五六歲的少年,一概抓起來盤問。

    在一隊領主府的武士來到旅店門口後,修伊對克拉麗斯道:「我走後,你立刻把信交給武士,然後就去劇場準備演出,明白嗎?」

    「我想今天晚上你不會來看我們的演出了對嗎?」

    修伊深情地望了克拉麗斯一眼,緩緩道:「是的,今天晚上,我有一場更大的演出。」

    望著修伊的背影走出旅店,克拉麗斯的眼中已是一片濕潤。

    她注意到在旅店的門口,似乎發生著爭吵。

    某個武士看起來正打算把修伊帶走進行審訊,但是布朗尼家族的人卻阻止他們如此做。

    爭吵的聲音很大,修伊的臉色卻依然平靜。

    直到布朗尼家族一再以家族名譽做保,聲稱這是他們家族的重要客人,絕不可能是修伊格萊爾,那幾名武士這才放行。

    在修伊上馬車的一刻,他看了一眼窗口的克拉麗斯,偷偷用手指指了一下剛剛與布朗尼家族發生爭執的那幾名武士。

    克拉麗斯立刻明白了。

    馬車絕塵而去,克拉麗斯匆匆跑出旅店,對著那領主府武士道:「這位大人,我有一封十分重要的信要交給領主大人。」

    「什麼信?」那武士隨口問。

    克拉麗斯望著遠去的馬車背影,輕輕說道:「我想……和你們正在四處抓捕的修伊格萊爾有關。」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獵艷場

    夜晚尚未降臨,香葉城的上空已經點滿了燭火。儘管大肆搜捕破壞了節日的氣氛,但是心存美好希望的人們依然堅持點亮代表渴望的那盞明燈。

    香葉城的大街因此而變得燈火通明,今夜,這裡無人能眠。

    紫蘿蘭歌舞團按照規矩,將在晚八點的黃金時段進行演出。

    姑娘們在五點的時候就要提前進場,進行化妝,最後的綵排和其他各項準備工作。

    黛絲注意到克拉麗斯的眼圈紅紅的,她輕聲問團長:「出什麼事了嗎?克拉麗斯。」

    克拉麗斯快速回答:「沒什麼,只是有些緊張而已。」

    蘭緹匆匆跑過來,叫道:「我沒有看到芬克,今天一天我都沒有見到他。真見鬼,今天可是我們的大日子,他跑到哪去了?」

    「他在劇場,他說他要先看一下其他歌舞團的演出,然後對比一下,看看誰的演出更出色。」克拉麗斯回答。

    「那還用問?當然是我們了。我們是全國最好的歌舞團!」蘭緹驕傲的回答:「今天晚上我會讓他看到我最出色的表演。」

    「好了別說這些了,要進場了,準備去化妝吧寶貝。」克拉麗斯催促她。

    作為香葉城目前設施最豪華,可容納觀眾最多的劇場。蘭雅劇場是一個半圓形結構,舞檯面積極大,各種設施也很先進。一次可以容納大約八千名客人。

    這裡的收費也很標準,單是普通座就高達二十個銀維特,高級包廂則會要到三到五個金維特,平均下來,每個位置的價格差不多是三十個銀維特。

    一場演出下來,只要滿座,劇場收入可以達到2400個金維特,而歌舞團則將從中得到至少八百個金維特。

    不過要是演砸了或者生意並不好,歌舞團同樣要支付高達1600個金維特給劇場。

    在劇場的頂層,是一個露天大平台,這裡是貴族們舉辦雞尾酒會的地方。高級貴族們經常會選擇在平台上一邊辦酒會一邊觀看表演,這可以讓他們帶來雙重的愉悅感受。也使一些對歌劇並不感興趣的貴族同樣可以在蘭雅大劇場找到屬於自己的一席之地。

    偶而,貴族們會把表演出色的歌女們請到平台上來。他們在這裡喝酒,聊天,同時並不介意花上一筆錢將自己看中的某個姑娘於當晚帶回到自己的房間,去度過**的一夜。

    因此也有人稱那座露天平台為——獵艷場。

    克拉麗斯並不知道,在她的歌舞團進入蘭雅之前,修伊就已經在這個獵艷場了。

    ————站在這座代表著香葉城最高層次的露天平台上,修伊悠然自得的觀賞著四周。

    這座被稱為獵艷場的露天平台,即使是在整個蘭斯帝國,也是以奢華,華麗而著稱的。

    整個露天平台搭建在劇場的最上方,呈橢圓型建築。兩道蜿蜒的旋梯從上一直延伸向下。

    華貴的紅地毯從旋梯口開始鋪起,一直延伸到整個平台。

    台基是用大塊的玉石雕刻而成,扶欄上雕以精美的花紋。

    平台的兩側是用整塊整塊的超大水晶製作成的幕牆,從這裡可以清楚地看到下方舞台上的表演。當然,觀眾們也可因此看到貴族們在上方花天酒地的生活。

    整個橢圓平台分三層結構,最外圍是下人們休憩的場所,中圈則用於盛放早已經準備好的各色精美糕點與美酒,僕人們穿著白色的工作服,手裡拿著金色托盤,站成一列隨時招待客人。最內圈則是酒會進行的場所。

    在內圈和中圈之間,是數十名武士把守防衛。

    十數張長桌排列在平台內圈的兩側,上面擺滿了精美的食品。中間是一大片空地,可以用於跳舞。在酒會的上方還有一個小高台,可以用來讓人們發表講話。

    數以百計的魔法燈從各個角落照向天空,即便是星月無光的日子,這裡也是一片白晝。

    布朗尼家族今天在這座露天平台上舉辦了一次規模盛大的雞尾酒會,邀請了香葉城所有的知名貴族。

    這是布朗尼家族的慣例,每年的耶誕節,他們都要在這裡舉辦酒會,交好同城各地的名門望族。

    來到這裡的大多數貴族老爺們都戴著精緻的假髮套,一些人胸前紮著黑色的領結,少數人則穿著小馬甲,手裡還拿著馬鞭,看樣子就像是剛剛狩獵回來。

    一些貴族夫人則穿著寬大的晚禮服,裙子的內裡用竹圈撐起,使她們的裙擺始終保持在一種隆起的姿態。一些夫人的頭上還戴著天鵝絨的帽子,也有些戴著面紗或絲巾。

    絕大多數的貴族夫人身上鑲滿了念珠、指環、鏈條、寶石、鑽石、翡翠、珍珠、瑪瑙等各種飾物。

    她們看上去就像是一隻隻掛滿寶石的人形魔獸。對於這些女人來說,這種場合就是她們用來炫耀各自財力的機會。

    來參加酒會的貴族大都保持著彬彬有禮的風度,看到女士,他們會脫帽致敬,對於一些長得美麗的女子,則會不失時機地走上前去大獻慇勤。

    在酒會正式開始之前,人們通過自由走動來結識自己認為有資格結識的朋友。這是貴族們處身的一種方式,通過一場場酒會建立起貴族圈,在圈子裡活動並推銷自己,為將來謀取好的晉身做準備。

    所以像這樣的酒會與舞會,其實也就是上流貴族交際圈的代名詞。

    克勞德.布朗尼之所以要把修伊請到自己的酒會上來,就是想通過這種高層的社交壓力向修伊展示一下家族的強大,同時也完成他「哥哥的囑托」——確認修伊是否身上真有價值連城的寶物。

    像這樣的酒會結束後,如果有一兩個人失蹤,並不算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即便是法政署也不敢調查如此眾多的貴族。

    「我希望你能喜歡我的酒會。」這刻克勞德.布朗尼對修伊如此說道。

    「一場華麗的盛宴,我看到整個香葉城所有有身份地位的人幾乎都來了。」修伊回以禮貌的回答。

    克勞德.布朗尼不無得意地說:「哦,只能說布朗尼家族在香葉城,不,該說是整個凡爾薩群都還算是有些名望的。知道嗎?來到這裡的貴族至少有一半曾經受過布朗尼家族的恩惠。我們總是擅長於解決麻煩。」

    「您的話讓我感到汗顏。就在幾天前,我卻給您的家族製造了麻煩。難得你們可以不計前嫌,不但不追究我的責任,反而邀請我參加如此盛大的宴會,我本人受寵若驚。」

    「哦,大度是每一個貴族應有的美德。」克勞德摟著修伊的肩膀笑道:「不用在意過去的事,要知道你可是個煉金師。布朗尼家族願意和任何一位有實力的煉金師合作。我是說,如果你有什麼麻煩,你也可以找我們。」

    「是的,比如在我今天出門前,我就多虧了你們的人幫忙才擺脫了那些討厭的武士……他們正在到處抓捕年輕人。」修伊露出無奈的表情回答。

    「哦,是的,我知道這件事。我聽說他們在抓一個叫修伊格萊爾的少年。真難以想像,那個少年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讓整個帝國都大動干戈。領主大人今天甚至頒布了全城戒嚴令,嚴禁任何年紀在十七歲以下的少年出入。」克勞德說這話的時候,用一種特別的眼神看著修伊。

    修伊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回答:「那就得看抓住這個犯人能獲得多少好處了。」

    「哦?你是指那一萬個金維特的獎賞嗎?」克勞德有意無意地將話題引到修伊格萊爾的價值上去,而修伊則予以全力的配合。

    他笑道:「或許那只是真正價值的萬分之一。」

    克勞德的心臟不爭氣的劇烈跳動起來。他乾笑了幾聲:「我很難想像什麼人可以值如此多的錢。」

    修伊悠悠的回答:「那是因為您不是一個煉金師。要知道煉金師擁有的東西,有些價值甚至是一個城市都換不來的。比如說……」

    修伊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才隨意道:「比如可以用來儲藏大量物品的空間戒指;比如一些珍稀到這個世界上根本找不到的材料;比如數以千計的頂級藥劑;比如一些已經失傳了的頂級煉金術……」

    克勞德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怔怔地看向修伊,然後落向了他正舉著酒杯的左手。

    在修伊的手指上,一個樣式普通的戒指發出淡淡的魔法光芒。

    巨大的貪婪從克勞德的眼中噴射而出,他做夢也沒想到這麼輕易地就從修伊的口中得到了關於修伊格萊爾的大秘密。然後他笑著舉起杯子,用那微微顫抖的動作來掩飾內心的緊張。他說:「真有意思,一個很不錯的推理,達尼托先生。」

    「是的。」修伊也向對方舉了舉杯。

    他望望四周,然後道:「不介意我四處走走吧?」

    「當然,酒會還沒有正式開始,您可以隨意去逛。瞧那邊,有位美麗的貴族小姐正在看著您呢。為什麼不上去和那位小姐聊聊天呢?也許你可以度過一個美麗的夜晚。」

    「您說得很對。」修伊向旁邊走過去的侍者招了下手,將手中的酒杯放進托盤裡,然後他向著克勞德鞠了一躬:「非常感謝您的慷慨。作為回報,這瓶藥劑就算是我送給布朗尼家族的禮物吧。」

    他隨手拿出一瓶藥劑放到克勞德的手中,然後向著人群中走去。

    望著修伊的背影,克勞德打開手中的藥劑瓶,輕輕嗅了一下。手機站W^a^p^.^1^6^k^X^*^S.^C~o^m

    果然是頂級品。

    他招招手,身邊一名武士走了過來。克勞德低聲道:「把所有的家族武士全部安排好,守好這裡。讓大家看住那個小子,今天晚上,絕不許他走出這個酒會。」

    武士有些猶豫:「現在就動手嗎?」

    克勞德搖了搖頭:「不,等酒會結束後。就讓那小子先得意一陣子好了。記住,下手的時候一定要秘密,千萬不要讓人發現。這件事……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沿著外圍的欄杆一路行來,修伊悠然自得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他看起來就像是在欣賞風景,偶爾會駐足觀看下方舞台上的演出。

    還沒有到八點,此刻的演出者還不是紫蘿蘭歌舞團。

    穿梭在人群中,一邊品嚐著美酒和冬季難得的新鮮水果,修伊一邊做著屬於自己的小動作。

    沒有人注意到在他漫無目的的行走中,幾乎已經將整個露天平台的所有角落都走了個遍。

    他的褲縫裡不時地會灑出一些白色粉末,落在紅地毯上,滲透進去,漸漸化為無形。偶而修伊也會像個俏皮男孩一樣向某個角落裡丟出一小塊石頭,它們看上去並不起眼,只在幽暗處發著淡淡的光芒。

    貴族們在相互聊天,男人們聊目前的國家局勢,聽說佛朗克帝國和喬治亞帝國正在準備反撲蘭斯帝國,而斯特裡克六世已經再度調集兵馬準備打一場大型會戰了。

    女人們則互相閒聊著天氣,服裝以及最近某個家族又出現了怎樣的紈褲子弟,鬧出了怎樣的醜聞。

    或許是對如此重要的場合突然出現一個面目陌生的少年感到好奇,也可能是被修伊俊美清秀的外表所吸引,有不少貴族夫人小姐向他投來熱情的眼神。

    「我還以為今天的酒會上不會再看到一個少年了呢,沒想到竟然還會有一位如此出色的俊秀少年。」一位貴族夫人望著修伊輕笑說,在她的身邊同樣是幾位年輕的貴族夫人或小姐。

    令修伊眼前一亮的,是其中的一位女士。

    她就站在一大群的貴族夫人和小姐中間,但是任何一位男士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後,都會立刻停止梭巡的眼神,在她的身上駐足不去。

    她有著一對彷彿寶石般璀璨的眼哞,如暗夜中的星辰閃閃生輝。

    她穿著一件用紫色面料製成的宮廷盛裝,低圓的領口處裸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膚,一串珍貴的鑽石項鏈在她的頸上發出晶瑩的光芒。長髮自然的捲曲著垂散在兩肩,襯映出她尖尖的下巴,美好的面容。

    與那些盛裝奇服的貴族夫人相比,這位女士的打扮看起來要簡單許多,但卻也更具品味。她背靠著一張長餐桌,左手托著自己的右臂,右手裡則舉著一個瑪瑙色的酒杯,裡面盛著鮮紅的果酒,作勢欲飲,姿勢看上去分外撩人。襯托出的鮮艷紅唇恨不得讓每個男人都撲上去親一口。

    女人的美麗,有時候是需要通過衣裝,行止,談吐,動作等多個方面來表現出來的。僅僅依靠臉蛋來取悅男人的女人,其實是最低級的。真正的美女,懂得用身上的每一寸部位去吸引男性,包括她們的一舉一動。

    眼前的這位女士,毫無疑問就是這一類型的。她十分擅長於發揮自己的天賦,並通過一些細微的小技巧來將自己的姿色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地步。

    僅僅是看了一眼,修伊就可以確定,僅是這個托酒杯的姿勢,就需要無數次鍛煉才能達到象眼前這位女士般自然圓潤,與自身的儀態完全切合。

    與她相比,黛絲和蘭緹就像是鄉下跑出來的小姑娘,儘管同樣擁有美麗的外表,但是她們顯然不懂得如何將自己更加完美的表現出來。

    與那些將這類場合當作是炫耀財富的貴族夫人相比,眼前的女士將此地變成了自己施展魅力的舞台。

    而在她的身邊,圍攏著的是一大批的貴族年輕人。他們大多是某個家族的繼承人,此刻正不失時機地圍在這位姑娘的身邊大獻慇勤。

    出於禮貌,在聽到先前那位夫人的調笑後,修伊向對方做了一個紳士的彎腰,然後彬彬有禮道:「如果您指的是領主大人在今天的抓捕行動導致的年輕人的出行不便,那麼我承認,在我來參加酒會之前,的確碰上了一些小小的麻煩。」

    「哦?那麼你是怎麼擺脫這個麻煩的呢?」先前出聲的那位貴族夫人好奇地問。

    「是布朗尼家族為我做了證明。」修伊回答。

    「原來你是主人邀請來的客人。」那夫人笑道:「我還以為你是……」

    她沒有說下去,修伊已經明白了她話中的隱意。她一定以為自己是某個貴族夫人帶來的小情人,今天將他帶到此地見見世面的。

    上流社會靡的生活使得貴族圈子裡的每一個人幾乎都有屬於自己的情人,不僅僅是男性,即便是女性也常唱不例外。對於對方有這樣的誤會,修伊並不感到驚訝,所以他只是微一點頭,便打算退去。

    那位夫人笑道:「但願領主大人早日抓到那個可惡的修伊格萊爾,否則你恐怕就要不停地依靠布朗尼家族的證明才能出門了。」

    旁邊的一位穿著打著銀色領結的貴族青年立刻接口道:「以領主大人的能力,我相信這並不困難。」

    修伊低下頭想了想,悠悠接口道:「我想,這只怕同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決鬥

    蘭雅大劇場的露天平台上,修伊站在一群貴族男女的對面。

    當他這句話說出口的一刻,面前的那位貴族青年有些不滿道:「你是在質疑領主大人的能力嗎?」

    修伊笑著回答:「不,閣下,我對領主大人擁有的力量非常清楚。六級空間系**師再加水系四級的修為,即便是一位星辰武士也很難說打敗這樣的人物。但是我更清楚武力並不代表一切,即便是神奇的魔法也不可能讓人隨心所欲地去做任何事,否則這個世上就不會有犯罪,而坐在皇帝寶座上的人就不用是斯特裡克陛下了。」

    那個貴族青年被修伊的話噎住,他甚至能聽到身旁麗人抿嘴的偷笑。這讓他極為不滿:

    「但是不管怎麼說,只要那個修伊格萊爾敢露面,他的結果就一定是被抓獲。他就像一隻地溝裡的老鼠,害得所有人都為他不得安寧。如果他敢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發誓我要用這把劍砍斷他的雙腳。」

    貴族青年自傲地拍拍自己腰下的魔法長劍。

    他的「豪言壯語」引來了他的同伴,另一名棕髮青年的附和:「沒錯。如果修伊格萊爾敢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一定會親手抓住他。我會將他的頭顱送給領主大人,然後用帝國的賞金去購買那顆最美麗的寶石翡翠之心送給克裡斯汀夫人您,將它鑲嵌在您的項鏈上。只有您的美麗,才配得上價值一萬個金維特的財寶。」

    「哦,那正是我想說的話。」打著銀色領結的青年連忙叫道。很顯然,他對同伴搶走了自己的恭維話深感不滿。

    看得出來,這個話題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大群年輕的貴族紛紛「同仇敵愾」,表示只要修伊格萊爾敢於出現,就一定要把他當場抓獲,並以此來向他們心儀的女士證明他們的勇敢。

    而他們獻媚的對象,赫然正是那個舉著酒杯正在用好奇地眼神打量自己的被稱作克裡斯汀夫人的美麗女士。

    直到此刻,她尚未說過一句話。到是修伊,隱隱想起一些關於克裡斯汀這個名字的傳聞。

    他聽說蘭斯帝國有位有錢的寡婦,曾經令帝國曾經的皇帝都對她動心,並試圖迎娶她,但最後卻失敗了。那個寡婦,好像就是叫克裡斯汀,難道那個克裡斯汀就是眼前的這位美艷動人,令所有男士追捧的夫人?

    出乎意料的,克裡斯汀並沒有對身邊獻媚的男人的恭維感到滿意,反而不為人察覺地皺起了眉頭,似乎很不滿意的樣子。

    修伊終於忍不住道:「請恕我直言,我不認為送一顆價值一萬個金維特的寶石給這位女士,對她有什麼好。」

    眾人驚奇地看向修伊,就連那位叫克裡斯汀的女士也睜大了眼睛看向修伊。

    那名棕髮青年有些惱怒:「你是想說克裡斯汀夫人配不上嗎?」

    「衝著你的這句話,我要向你提出決鬥!」銀色領結的青年已經準備抽出他的白手套了。

    只要他將白手套丟在修伊的身邊,那麼修伊要麼選擇接受決鬥,要麼選擇灰溜溜地離開。

    那個時候,被眾星捧月般圍在人群中的那位克裡斯汀夫人突然開口道:「為什麼大家不先聽聽這位先生說出他的理由再做出決定呢?先哲說過,衝動只會造成錯誤的決定。」

    然後這位美艷夫人用她那充滿**的妙目看向修伊:「我想您並不是這個意思,對嗎?雖然你很年輕,但是看得出來,你並不是一個口無遮攔的人。你的身上有股神秘的氣質,我能感覺到你一定是個有過許多有趣的經歷的人。」

    「夫人過獎了。其實我只是想說,真正的美麗,是不需要任何飾物來襯托的。在自己的身上掛滿寶石,只會將自身的光彩掩蓋在那些華麗的裝飾品之後。就好比真正的油畫,從不必在意畫框的精美,過於精巧的畫框,反而讓畫作失去了本色。如果夫人戴上了那樣的寶石項鏈,我很難想像到時候人們是關注您的寶石多一些,還是關注您更多一些。」修伊回答。

    原來如此,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克裡斯汀輕輕笑了起來,修伊的說話很顯然說到了她的心裡。放眼整個平台上的貴族,她的身上所擁有的飾物是最少的,但是她身邊的男人卻是最多的。她是一個非常懂得展現自己的女人,在她看來,那些豪華飾物的作用應該是用來體現女人的美麗,而非喧賓奪主的。

    在財富與美貌之間,她更重視後者。

    那些以為將亂七八糟的飾物往身上堆砌就能讓自己變得更美麗的女人,毫無疑問是愚蠢的,她們不懂得發揮自己的所長,哪怕是一串最普通的珠鏈,只要正好配貼自己,也比價值萬金的飾物要來得有意義。

    眾人同時看向修伊,這個少年顯然非常有見識,他的年紀雖小,但氣質溫文儒雅,風度翩翩,說話也極有條理。很多不清楚底細的貴族還以為這又是哪一個家族培養出來的精英人物。

    那名棕髮青年不服氣道:「這到是可以成為平民們的托詞,他們可以用這個理由來不花一分一文就獲得姑娘們的芳心。」

    一大群貴族青年紛紛附和著笑了起來。

    修伊也微笑道:「您說得沒錯,這位先生。不過我想至少平民們不會用某個虛無飄渺的逃犯來證實自己對愛情的忠貞。說起來修伊格萊爾好歹也價值一萬個金維特,我很想知道如果您永遠都抓不到他,是否也會像平民們一樣處於財政尷尬的處境中呢?或許我可以用更加直接的語言來形容您的說法:就叫畫餅充飢。」

    「你敢侮辱我?」那個棕髮青年大叫起來。

    修伊笑嘻嘻道:「我並不認為那是一種侮辱。或許您自以為很了不起,但在我的眼裡你並不比一個逃犯更值錢。一萬個金維特……我相信蘭斯帝國至少不會為您開出這樣的價碼。」

    這句話很明顯是將對方貶低到連逃犯都不如的地步,所有人同時看向那棕髮青年。

    被修伊說得理屈詞窮的青年心中的怒火勃發,他迅速掏出自己的白手套,向修伊的面前一丟:「我,莫勒爾家族子爵,以美麗的克裡斯汀的名義,向你提出決鬥!」

    —————在風鳴大陸,最不缺乏的傳說與故事,或許就是關於決鬥的。

    只要你願意,你幾乎每天都可以聽到關於兩位貴族為了某件事某次爭吵而發生決鬥。決鬥一旦展開,彼此雙方就可以公然殺死對方,而不用考慮承擔任何法律後果。決鬥失敗的一方,其家人也無權向勝者報負。

    看起來女人的確很容易成為一切禍亂的根源,僅僅是幾分鐘的時間,已經先後有兩位男士準備或已經向修伊提出了決鬥要求。

    這讓修伊感到有幾分好笑。

    他看向地上的白手套,他知道,只要自己拾起那雙白手套,那麼就等於是正式接受了對方的決鬥請求。

    耳邊是一陣悠揚的樂曲聲響起,修伊知道,那是紫蘿蘭歌舞團開場的時間到了。

    修伊無視對方的憤怒還有地上的白手套,自顧自走到水晶幕牆前,望著下方的舞台。

    在銅管發出的音色樂曲聲中,舞台的幕布徐徐拉開。舞台上的第一幕景象便是那陰森恐怖背景氛圍:

    高高聳立的皇宮城牆,戒備森嚴手持大刀的衛士。舞台的一側是一面閃著寒光的大銅鑼,迎面是一排木樁,上面懸掛著十幾個面目扭曲的人頭。一群百姓簇擁在那裡,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終於,一位大臣走出來了,他莊嚴地宣告:「京城裡的百姓們,仔細聽好:尊貴的公主圖蘭朵為召駙馬,頒布了謎語三條。凡有意應徵者都可前來猜謎,不過,假如他猜不著,那就要把命喪!」

    演出開始了。

    望著舞台的修伊緊抿的嘴唇終於露出了一線笑意。

    他的冷漠與無視進一步激怒了那位棕髮青年。

    他對著修伊的背影叫道:「你不敢了嗎?貪生怕死的傢伙,如果你害怕了,就立刻向我和我的朋友道歉,我可以考慮收回我的決鬥要求。」

    這一刻,這名貴族青年高傲的就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國王,他看向身邊麗人克裡斯汀的眼神,充滿了信心。

    修伊的眼神望著水晶幕牆外的舞台,看了好一會舞台上的表演,確定姑娘們的狀態良好,他才緩緩過身來,對著那貴族青年道:「我對這樣的決鬥邀請沒有絲毫的興趣,所以我拒絕你的要求。」

    群眾中頓時發出了嗡的一聲響,人們紛紛用鄙夷的眼光看向修伊。

    拒絕一個貴族提出的決鬥要求,在上流社會裡從來都被認為是懦弱的表現,許多貴族青年面對眾目睽睽下的決鬥要求,經常是明知是死,也會接受決鬥。

    象修伊這樣堂皇拒絕決鬥的人,真正是少之又少。因此這刻就連那位美艷至極的克裡斯汀也不滿地皺起了眉頭。

    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的面前公然表示拒絕決鬥。儘管私下裡她自己也常認為,決鬥是男人們最愚蠢的行為之一,但當此刻看到有人拒絕之後,她還是覺得心中很不舒服。

    或許每個女人都是如此,她們樂意看到男人為自己爭風吃醋,甚至大打出手。

    那名棕髮青年得意的大笑起來:「既然你已經承認自己是個懦夫,那就向我道歉!」

    修伊輕輕搖了搖頭:「我想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之所以拒絕你的決鬥邀請,不是因為我怕你,而是因為那實在沒有必要。」

    「沒有必要?為了榮耀與尊嚴進行的決鬥,怎麼會沒有必要?」那青年大吼起來。

    修伊的臉上浮現出嘲弄的笑容:

    「為了榮耀與尊嚴?莫勒爾子爵閣下,那或許是你畢生的追求,不過可惜,不是我的追求。」

    說著,他重新走回到場中間,看看四周環視他的眾人,他朗聲道:

    「我知道你出生在富裕的家庭,從小衣食無憂,我完全可以想像你從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艱辛。你並不曾在真正的生死線上掙扎過,所以你也從不知道生命的可貴,不知道**的真正含義。由於不瞭解**的真相,所以你天真得以為尊嚴與榮耀可以代表一切,一個人甚至可以為了尊嚴與榮耀去決鬥,僅僅為了某個侮辱性的言辭或者博取某位美女的歡心就不惜自己的生命。這是一種典型的理想派的做法,是一種對生命的不負責任。」

    「和您有所不同,我並不是來自某個血統高貴的大家族,我曾經生活的地方,可以說是這個世界最黑暗的底層,即使是在貧民窟,也比那種地方要強得多。我每天面對的是**的陰影,我必須努力工作,卑顏屈膝,才能爭取到一點活下去的資格。我必須對迫害我的人微笑,送給他們最甜蜜的謊言,才能讓自己的生活變得稍稍好一點。尊嚴與榮耀……呵呵,那從來不是我追求的東西。如果我追求它們,那麼現在的我根本不可能站在這裡和你對話。」

    「所以說,我知道生命的可貴。我知道生命與自由是如何的來之不易。我絕不會為了那虛無的榮耀與尊嚴去與人決鬥,因為我懂得珍惜生命。身為上流貴族的你們,將生命視作兒戲,但很抱歉,那不是我的作風。」

    「如果我要拿起武器,那我決不是為了可笑的尊嚴,榮耀,或者某位並不愛我的紅顏。當我拿起武器的那一刻,通常意味著我有戰勝對手的信心與把握,對我來說,那不是決鬥,而是殺戮。」

    「所以,如果你想和我決鬥,那你就要有先有足夠的心理準備。我是說……真正的……面對**的覺悟。」

    這番話說得大家一楞一楞的,沒有人注意到在修伊說話的同時,他的人同時也在緩緩靠近著那名棕髮青年。

    就在莫勒爾子爵警覺到修伊離自己太近時,修伊突然一個飛身上前,左手已經掐住了對方的咽喉,右手隨手從餐桌上抄起把餐刀,對準子爵的眼睛插了下去。

    「啊!」一連串的尖叫響起。

    餐刀停留在了莫勒爾子爵的眼皮上。

    「放開他!」不少人同時大叫起來,數名武士衝向這裡,試圖拉開那個已經嚴重威脅到對方生命的修伊。

    修伊冷冷道:「誰敢靠近我,我就戳瞎他的眼睛。」

    所有人同時停住了腳步。

    修伊用戲謔的眼神望著滿臉驚恐的莫勒爾子爵:「現在,向我道歉。」

    「不!」莫勒爾子爵大叫起來。

    壓在眼皮上的餐刀微微一用力,子爵的眼球明顯感覺到上方的壓力正在嚴重壓迫著他的眼珠,他的另一隻眼睛能夠從修伊冷酷的笑容中讀出那隱藏的含義:他絕對樂意就此摳掉自己的眼睛,而不會有絲毫膽怯。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向我道歉。」他說。

    「我道歉!」完全是不加思索,莫勒爾大叫起來,他嚇得渾身顫抖。

    該死,這個傢伙是個魔鬼!

    修伊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他鬆開抓住莫勒爾咽喉的左手,拍了拍他的臉,然後柔聲道:「瞧,僅僅是一隻眼珠就可以讓你低頭。那麼當你面對真正的**時,你又會是如何的表現呢?看起來你並不如你所想像的那樣勇敢對嗎?」

    這句話沉重的打擊了這位莫勒爾子爵,他總以為為了榮耀去戰死是一件光榮的事。但這刻當危險真正壓迫在他的頭上時,他才發現原來自己並不想自己想像的那樣無所畏懼。

    眼前的這個少年,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自以為是的剛強,僅僅是幾句話再加一把普通的餐刀。

    他徹底摧毀了這位子爵的意志,他幾乎要崩潰了。

    望著對方驚恐的面色,修伊這才放聲道:「很好,至少現在的你已經學會了在**面前放棄尊嚴與榮耀,學會了生存才是第一要位。你已經意識到,所有你所追求的東西其實都是那麼可笑。當你擁有了這樣的認識的時候,或許將來的某一天,在你真正面臨**的威脅時,你反而會擁有勇氣去面對一切苦難。」

    說著,他輕輕將莫勒爾子爵推開,隨手將餐刀扔到一旁。

    然後他彎下腰,將莫勒爾子爵扔下的白手套拾起。

    用它擦了擦自己的靴子。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血腥平安夜(上)

    現場的氣氛,微微有些凝固。

    沒有人敢再小看這個少年。

    儘管他始終面帶微笑,但他剛才出手時的冷靜,迅速還有準確,已經充分顯示了他的實力——即使是真正的決鬥,他也有十足把握殺死那位莫勒爾子爵。

    武士們見沒什麼情況,紛紛退了下去。

    「你叫什麼名字?」克裡斯汀突然問道。

    隨著這個問題,眾人露出又羨又妒的神情。

    克裡斯汀的艷名可以說是名滿天下。

    作為目前蘭斯帝國最富有的寡婦,她的前夫就是蘭斯帝國赫赫有名的威斯頓伯爵。威斯頓伯爵的財產之多,據說曾經讓克裡斯特陛下也心動不已。在前年威斯頓伯爵因病去世後,由於這位伯爵大人沒有留下一位子女,因此他所有的財產最終都由他美艷的妻子所繼承,這便是克裡斯汀夫人。

    由於本身出眾的美麗,再加上前夫留下的大筆遺產,因此許多貴族青年都渴望能娶到這位美艷夫人,如此便可真正的財色兼收。

    不過真正願意娶這位夫人的青年,一般都是各大家族的次子。

    由於次子沒有繼承權,甚至無法繼承爵位,娶一位有名望的大家閨秀,就成為他們日後晉身的最佳選擇。而在所有的選擇中,克裡斯汀夫人又是名列首位的。

    這便是這位夫人的身邊永遠圍繞著眾多追求者的原因,當然也不乏真正的衝著美色去的擁有繼承權的家族子弟。

    或許是長期被男人包圍,使得這位夫人不勝其煩的緣故,所以她曾經立下過一個規矩:除非是她主動詢問,否則她的追求者沒有資格在她的面前自報門庭。

    而此刻,克裡斯汀卻主動詢問起了修伊的姓名。

    對於這位至少有一百個男人為她決鬥過的夫人的提問,修伊的眼中閃過一抹不屑的笑意。

    「克裡斯汀夫人,我聽說過您的美麗還有你所立下的規矩。對於永遠都不缺乏追求者的您來說,或許詢問對方的姓名,是讓對方覺得一件有莫大榮耀的事。在你看來我剛才的所做所為所言所語,也不過是為了吸引您的注意,而且看樣子我還成功了。不過很遺憾您弄錯了。」

    修伊揚起高傲的頭顱,望著克裡斯汀道:「儘管我並不會為了榮耀與尊嚴去決鬥,但我同樣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去放棄這些東西。所以對於您的厚愛,我只能說一句抱歉,我不感興趣。至於我叫什麼名字,相信再過一會您自然會知道,但絕不是這種你問我答的方式。」

    在場眾人紛紛大嘩,誰也沒想到修伊竟如此傲慢而不客氣地拒絕了回答克裡斯汀。

    不過修伊的態度,到使那些克裡斯汀的追求者看到了希望——看起來這個少年對那位美艷夫人毫無興趣,沒有什麼比失去一個強勁對手更令人感到愉快的事了。

    如果可以,他們希望這個少年能盡快的早早消失。

    眼看著沒什麼事了,修伊轉身離去。

    對他來說,此時此刻的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必要再隱瞞實力,更沒有必去對一些他根本就不放在眼中的所謂「貴族」去屈膝哈腰。

    如果有人不識相,他不介意在計劃開始之前,先做一次小小的熱身運動。

    正當人人都在猜測那神秘的少年到底是什麼來歷時,天空中卻已經開始出現了變化。

    先是一聲尖銳的呼嘯刺破長空,整個露天平台上,空氣如波浪般蕩漾。

    巨大的空間能量在一瞬間瀰漫住整個蘭雅大劇場,龐大的壓力如山般向著平台上的眾人壓迫下來。

    魔法燈彷彿風雨中飄搖的小樹苗,搖搖欲催。

    不少貴族紛紛驚呼起來,一些有見識的貴族則大叫道:「那是空間屏障在被打破。有人在試圖向這裡進行空間傳送!」

    「這不可能!」有人叫道:「誰有那麼大的本事?」

    修伊的嘴角撇出一絲冷笑:「還能有誰?當然是阿布利特**師了。不過可惜,他怕是沒法完成這次傳送了。」

    他的左手微微一揚,一連串神秘的咒語從口中吐出,碩大的露天平台,突然憑空生出了一座巨大的魔法護罩。

    白色的魔法護罩的光芒如一片水幕天穹,從平台上升起,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形穹頂,在天際結合,將整個平台包攏住,從而也斷絕了能量的傳輸。

    剛剛波動詭譎的空氣,瞬間又恢復了平靜。

    一大群貴族看得目瞪口呆,有人驚駭地問克勞德:「什麼時候布朗尼家族竟然在這裡布下了一個法陣?」

    克勞德也看得呆滯:「不,這不是我們幹的。這樣龐大的法陣,只有最頂級的煉金師才能做到。」

    一說到最頂級的煉金師,克勞德.布朗尼的心中閃過一個名字。他驚駭地向修伊望去,只見對方正向自己微笑著彎腰致敬,很顯然,剛才的那一手的確出自於他的傑作。

    克勞德大踏步向修伊走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這裡會出現空間能量的波動?這個魔法罩是怎麼回事?」

    修伊輕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阿布利特大人試圖通過空間傳送將自己直接傳送到這裡,而我用這個魔法護罩切斷了他的能量傳輸,使他無法進行準確的定位。所以現在我們的**師要想來到這裡,就只能麻煩他用自己的腳走過來了。」

    阿布利特?克勞德腦海中一陣暈眩:「為什麼?他為什麼要來?你又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什麼時候布下的這個法陣?」

    修伊背負著雙手仰面看天:「所有的這一切,你不是早該有答案了嗎?克勞德布朗尼大人,難道您的哥哥不是要求你秘密留下我,將我身上所有的財物洗劫一空,然後毀屍滅跡嗎?難道您的家族武士難道不是已經將整個蘭雅大劇場全面包圍了嗎?」

    克勞德一聽這話,嚇得連連後退幾步。

    修伊悠悠道:「是牌,就總有要攤開的時候,您又何必如此震驚?我想在阿布利特憤怒的來到這裡對所有人興師問罪之前,我們還有一點時間可以讓彼此增進瞭解的。哦對了,不用指望您的那些家族武士了。這個魔法罩隔絕了所有人的進出,現在任何人都無法離開這個平台。而您的家族武士根據您的命令,將死守在平台之外,可惜的是由於你無法走出這裡,所以執行先前命令的他們將會先和阿布利特血戰一場。我相信憤怒中的領主大人一定不會介意殺光你外圍所有的武士,以教訓一下你這個敢於收留和藏匿帝國叛逆的傢伙。哦,還有,我的風鶯告訴我,阿布利特已經派出了一支武士隊前往布朗尼家族莊園了,看起來他已經打算把整個布朗尼家族都連根拔起了。這也難怪,誰叫我還偷了他的寶庫呢……」修伊的臉上露出了邪惡的笑意。

    克勞德嚇得臉色慘白。

    突然發現原來一切並不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的感覺無疑是非常糟糕的,而那惡劣的後果更令他幾乎崩潰。

    此時許多貴族已經發現,魔法罩不僅隔斷了魔法能量的輸送,同時也隔斷了他們進出的道路。

    一些貴族紛紛大呼小叫著,質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答案很快就出現了。

    一聲巨大的咆哮響起在露天平台的上空,那正來自於香葉城六級**師阿布利特。

    「克勞德,你這個卑鄙的小人。我已經給了你足夠的機會,你卻毫不懂得珍惜!你竟然敢貪圖國家財寶,私自藏匿帝國要犯,從今天起,你和你的家族都將完蛋!也許在你**的那一刻,你會知道貪婪的惡果是怎樣的嚴重!」

    半空中一個巨大的人臉顯現,赫然正是憤怒的**師阿布利特。

    昨天他的寶庫被盜後,阿布利特下達了全城搜捕令尋找修伊格萊爾的下落。但他萬萬沒想到,布朗尼家族竟然敢秘藏修伊格萊爾。

    如果不是有一封揭發信送到了他的手裡,他怎麼也不會相信克勞德敢幹出那樣的事。

    然而當阿布利特先後三次派人來到蘭雅大劇場,向克勞德索要芬克.達尼托,要他回法政署接受調查的時候,克勞德手下的一再拒絕,卻終於引起了他的懷疑。

    而當修伊暗示克勞德修伊格萊爾的身上擁有大量的財富時,布朗尼家族武士的調動則進一步刺激了阿布利特的神經。

    他原本打算建立一個空間能量傳輸通道,直接與克勞德進行對話,警告他此刻的作為有多麼危險,但沒想到一個巨大的魔法陣竟然將自己拒之於門外。

    能夠做出如此大的魔法陣的人,毫無疑問只有煉獄島上出來的修伊格萊爾了。

    這一刻,被洗劫寶庫的阿布利特終於耗乾了所有的耐心,親自出手了。

    ———魔法罩將露天平台隔絕成兩個世界。外面的世界,領主府的大批武士正在殺向布朗尼家族武士,而在平台上,克勞德面若死灰地望修伊,眼前的少年眼中凜冽出無盡的殺機。

    他大步走向場中的高台,望著台下的人群,抬起他高傲的下巴,面對那一群群不知所措的貴族們發表起他早已準備好的充滿**的演說: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蘭雅大劇場!作為以國母的名字命名的這個大劇場,它是蘭斯帝國歷史最為悠久的劇場,它已經二百三十六歲高齡,就像這個國家一樣,它昏庸,腐朽,且正在走向衰亡!不過在今天,它將見證一場蘭雅自誕生以來最華麗的演出!那也許會為它腐朽的生命注入一針強心劑,使它骯髒的生命能夠維持得更久一些!」

    「我知道作為貴族的你們,已經厭倦了舞台上華麗的表演,厭倦了那矯揉做作的表情,還有刻板生硬的台詞!你們錦衣玉食,你們無所事事,你們渴望刺激,你們追求享受!那麼今天,你們將得到一個可以滿足你們願望的……你們期待已久的夜晚。」

    隨著修伊的高聲吶喊,平台上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一起看向正站在高台上平靜微笑著的少年。

    少年的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很奇怪對嗎?奇怪我為什麼要這麼說?奇怪我到底是什麼人?不要急,答案很快就會揭曉。」

    說著,他突然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他將左手放在自己的耳邊,做出傾聽狀:

    「聽!遠方的叢林裡,有一群野獸在奔跑。他們在追逐,追逐一隻忤逆了他們意志的獵物……」

    少年的聲音悠遠而深沉,彷彿在闡述著一個故事:「野獸們凶狠,囂張,而且是成群結隊。那只獵物很弱小,面對強大的力量它根本無法反抗。所以它只能拚命逃逸。突然,一隻狐狸攔在了獵物的面面。那隻狐狸看中了獵物的美味,想要悄悄地獨吞那只獵物。」

    少年的望向遠處怔立當場的克勞德,眼中露出狡黠的笑意:「狐狸很貪婪,但是他犯了一個大錯誤。那就是……這只獵物與眾不同。它是會反擊的,而且它咬起人來相當疼!」

    「於是我們聽到的,注定將不是那獵物的慘號,而是貪婪的狐狸在面對滅亡命運時的最後掙扎與悲鳴……」

    隨著修伊話音的落下,高台上少年烏黑的頭髮漸漸變得淡薄起來,呈現出一股*異的金色。

    轟!

    平台上炸響出無數人的驚呼。

    「哦,我的天啊,他是修伊格萊爾!」

    「他就是修伊格萊爾!」

    這個名字震懾了在場所有的貴族,尤其是剛剛和修伊說過話的那幾位貴族青年,他們此刻已完全被眼前的場面所震住了。

    修伊緩緩將手放了下來,望著下面的一大群貴族笑道:

    「何必驚訝?何必驚慌?我的貴族老爺們!你們不是喜歡刺激嗎?不是渴望鮮血能夠填充你們那空虛的生活嗎?你們不是喜歡決鬥嗎?不是喜歡視生命為兒戲嗎?那麼今天!我給你們一次決鬥的機會。」

    修伊的手指向台前。

    「我!修伊格萊爾就站在這裡。我站在這裡等待你們的追殺,你們的獵捕還有你們的挑戰!」

    「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只要他願意,他都可以加入到這場戰鬥中來,然後用你們的身體去感受,去近距離的接觸和體驗一次死神的恐怖!」

    「我相信這對你們日後的生活會有極大的好處,你們將永遠不會忘記在這個夜晚,某個人所帶給你們的那無與倫比的刺激享受!如果當某天你們想要處死某個犯了錯的下人時,或許你們會想起一個人,一個名字!那可以讓你們在做出決定之前,更加冷靜的去對待生命!」修伊大吼道。

    「在這裡,我要宣佈一件事。布朗尼家族從今天起已經被正式除名!」修伊的手緩緩指向克勞德:「就用布朗尼家族的生命作為我憤怒的祭品,用這個家族的鮮血,來作為我對蘭斯帝國的警告……想要抓到修伊格萊爾,先做好付出足夠代價的準備吧!」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他們用驚恐的眼神看著那個高高在上的少年。

    那一刻,少年身上發出的凜冽之氣,驚的所有人心膽欲裂。

    從沒有一個人,可以在這種情況下發出如此激揚壯烈的宣告!

    「殺了他!」那是燃燒的怒火焚盡所有的理智的克勞德布朗尼對著平台上的家族武士大聲發佈命令。

    大批的武士向著修伊衝去。

    修伊的眼中掠過淡淡的蕭條與肅殺之意。

    他站定在高台上,輕輕吟動咒語。

    「在**之海中沉淪,在萬物靜寂時復甦,虛無的意志掌控一切……精神燃燒」

    修伊刺在身上的幽暗魔紋閃耀出淡淡的光澤,單手輕輕揮舞,衝前的數名武士同時感覺到一陣頭痛欲裂。

    「啊!」他們發出了撕心裂肺的狂吼「是靈魂法術!」有人駭然高叫起來:「這是個該死的靈魂法師!」

    「不僅僅是靈魂法師。」修伊眼中的笑意更盛。

    他的右手憑空出現了一把重劍,正是當初在商舖裡以「獵奇」的心態購買下的那把刻著風靈法陣的大劍。

    纖弱的身體揮舞著重劍,湧泉般激盪出一瀑流彩的焰雨,很快將四周暴掃而來的刀光熔成星碎。

    揮舞著重劍,他義無反顧地向著武士群中衝去。

    露天平台上,一場血腥狂亂之舞正式上演。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血腥平安夜(中)

    高台上,數十名武士正紛紛向著修伊湧來。

    魔法的吟唱需要時間,精神燃燒雖然可以無視等級差距,卻不能無視人數差距。快速地接近對手,殺死對手,是每一名武士都明白的道理。

    即使最先前的武士因為了中了靈魂法術而失去戰鬥力,後續的武士還是借此時機強攻上去。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上一刻還是個一個普通的魔法師的神秘少年,在下一刻,竟突然如武士般展開了貼身近戰,彷彿虎如羊群般衝入武士群中大開殺戒。

    他們的對手不僅僅是一位煉金師,一位魔法師,同時也是一位武士。

    先後經歷過蘭斯洛特和帕吉特兩位頂級武士的教導,即使在鬥氣方面,修伊還只是一個二級武士,但是在作戰的技巧,眼光,和戰技的運用上,修伊早已超越一般武士的範疇。

    厚鈍的重劍,原本應當是以劈砍的攻擊方式為主,但是這刻在修伊的手中施展,卻顯現出一股風的輕靈。

    重劍輕輕擋開一名武士對他的劈砍,身體做了一個華麗的弧形回轉,在與那武士貼身而過的同時,重劍的鋒刃已經割破了對手的咽喉,激出一股沖天的血泉。

    與此同時,修伊的口中繼續吟唱出令人心跳的咒語:

    「時光與空間的交集,巨輪和鎖鑰的緊合,時空橫豎之窗,飄渺無定之門,虛無而現實的世界,為召喚之人開啟吧!」

    他的左手劃出詭異的六芒星手勢,下一刻,當至少三名武士呼嘯著衝到他身邊時,他們驚奇地發現對方竟離奇的消失了。與此同時,一個淡淡的人影出現在眾武士的後方。

    重劍下斬,一名武士的人頭應天飛起。

    「瞬間傳送!他會瞬間傳送!」有人淒厲著嗓音高叫起來。

    「虛空斬!」修伊的聲音一如他的為人般沉穩,準確。

    當武士們紛紛轉向後方時,修伊的身影已經再度消失,重新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大劍橫掃,先前的三名武士被一劍破開胸膛,內臟摻雜著血水流出,他們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著身形如鬼魅般飄忽的修伊。

    「這不可能!他怎麼能連續傳送自己?!」眾武士大叫起來。

    「啊!」一聲聲尖叫在露天平台上炸響,巨大的聲浪一直傳到劇場上空,劇場中的無數觀眾紛紛驚奇地向頭上看去。

    他們看到水晶幕牆的後面,血花象噴泉般**,一個金髮少年在數十名武士的追擊中,展開著凌厲的還擊。

    舞台上,圖蘭朵的表演已經進入**,《今夜無人睡眠》的曲聲悠揚響起。

    彷彿是在應和著那華美動人的曲調,金髮少年的作戰姿態優雅動人。

    宛如伴隨著那優美的音樂跳著世上最輕盈的圓舞曲一般,以眼下這高大的露天平台作為展現自己實力的舞台,用幾乎近於輕盈的舞姿展現著令人驚歎的完美的殺人技藝。

    那些令人細思起來便感到毛骨悚然的殺人手法,在這個少年的手中施展起來是如此的優雅和美妙,彷彿這本身便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一般,一件冷酷凶殘充滿血腥味道的藝術品。

    這是一首旋律輕柔緩轉的圓舞曲,但是演奏者偏偏是一位死神的使者。

    這是一場優雅華美的宮廷舞蹈,但是表演者卻是一個凶殘冷酷的殺戮者和他所製造的一具具屍體。

    所有的認識他的,或不認識他的人,在這一刻紛紛被修伊那殘酷,冷靜而優美的殺人手法所震懾,以至於正在高聲詠唱的紫蘿蘭歌舞團的姑娘們也目瞪口呆地望著幕牆後那華麗而血腥的場面,失去了對自己聲音的把握。

    黛絲直接驚呼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詠歎調,蘭緹原本輕盈的步伐在修伊那圓轉流暢,飄忽自如的腳步前,也變得沉重乾澀。

    「我的天啊,那是芬克嗎?」有人如此低呼。即使距離遙遠,他們還是能看清殺人者那冷酷而英俊的面容。

    「不,不可能是他。芬克,那不可能是他。」黛絲驚恐地摀住了自己的嘴。

    惟有克拉麗斯,歎息著看向那上方,她知道,那就是芬克達尼托,也就是修伊格萊爾。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幽怨。

    ——蓄謀已久的殺戮,在露天平台上無情地展開,修伊用手中的劍與魔法,向人們證實著自己的強大。

    布朗尼家族的武士,大都是初級武士,只有少數二級武士,根本不可能和擁有虛空斬技巧的修伊相抗衡。

    鮮血在平台上激揚飛濺,哀號聲刺激著每一個人的心臟。

    每一名武士倒下去,克勞德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把。

    從來沒有人告訴他,那個逃亡中的煉金師竟是如此強大。

    他明明只有二級武士的實力,魔法等級也不高,但是就是運用這些初級能力,他卻創造了一個殺人的奇跡。

    如果在此之前,有人告訴他一個煉金師可以如此輕易地殺戮他的家族武士,他一定會認為那是謊言,是胡扯,但是現在,有人卻真正用手中的劍和他手下的鮮血告訴他,等級從來都不是那麼可靠,只要運用得法,即使是弱小的綿羊也可以兇猛過獅子。

    不,他的對手不是綿羊。

    (和自己手下那些凶悍的武士比起來,這位小小少年看起來就是一隻孤立無援地面對著一群凶悍惡狼的弱小羚羊。可是沉溺在殺戮快感中的卻不是惡狼。1)這是一個令人絕望的諷刺,是大陸有史以來最不可思議的笑話。能夠將低級的武技發揮到如此極端的攻擊能量,還用如此優雅的方式展開的對手,克勞德無法想像一旦這個少年將來擁有更強大的力量時,會是怎樣的可怕。

    可笑的是自己竟然還在奢望謀取他的財物,試圖殺他滅口。

    而如今,自己幾乎一下子就把家族所有的武士都葬送了。

    當最後一名武士倒在了修伊的劍下時,整個廣場平台已經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的貴族怔怔地看著那個剛才還溫文儒雅的年輕人。

    在經歷了剛才怒獅般的殺戮後,年輕人的臉上終於現出了一股疲憊。

    但是他的眼中,卻有著一股興奮。

    那是一種暢快淋漓的感覺,是他期待已久的,對這個帝國的反擊走出成功第一步的感覺。

    用充滿挑釁的目光看著克勞德,修伊輕聲問道:

    「你……還有人嗎?」

    克勞德的心在一瞬間沉到了湖底。

    魔法罩外圍的武士,正在遭受阿布利特的攻擊,而平台上的武士,則已經被修伊斬瓜切菜般殺光,布朗尼家族一下子面臨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克勞德知道,此事之後,布朗尼家族恐怕再不會出現在歷史的舞台上了。

    得罪了領主阿布利特,沒有哪個家族能在香葉城繼續逍遙下去。

    克勞德苦笑著抬起了頭,他望向修伊:

    「修伊格萊爾,是我小看了你,布朗尼家族小看了你。不過我相信,你就算再強,也不可能是阿布利特大人的對手。我已經無法向領主大人解釋這一切,但是大人也絕不可能放過你。呵呵,或許你還不知道阿布利特大人的脾氣和手段,得罪了他的人,從來沒有人能是好下場。」

    修伊微微笑了起來。

    他收回已經染滿鮮血的重劍,金色的頭髮迎風飄揚,修伊走下高台傲然道:

    「從我來到這裡的那一刻,我就沒在乎過他阿布利特。我就在這裡,哪兒也不去。我等著他阿布利特上來,等著和他一決生死。」

    舞台上,圖蘭朵的劇情正在走向**,音樂開始變的大氣磅礡,修伊輕輕哼起了《今夜無人睡眠》,眼中的殺意卻已是越發的凜冽。

    他踏著滿地的泥濘與鮮血,還有那一地的死屍,竟然就在原地跳起了歡快的舞蹈。

    地上漸漸出現一個個血腳印,就彷彿是在印證著它的舞步。

    所有人的目光在這一刻凝結,彷彿時間都停止了流動……

    ———咚咚的鼓聲,激盪出空氣的顫抖,彷彿敲擊在人們的心臟上。

    那是圖蘭朵中韃靼王子即將走上斷頭台時的鼓號。

    儘管舞台上的表演還在繼續,但是人們的心思已經完全飛到了露天平台上,貴族們聚居之所。

    一個高大的人影披著紫色披風,一步一步走在盤旋曲折的樓梯上。

    每一步,都彷彿印在人們的心中。

    香葉城領主,六級空間系**師阿布利特,終於出現了。

    在修伊用魔法罩隔斷了他的空間傳送後,這位**師閣下只能使用自己的雙腳來完成趕到此地的重責。

    在他的身後,同樣是布朗尼家族的大批武士躺倒血泊中。這位**師憤怒時殺手的手段也絕對是毫不留情的。

    面對那道將所有人隔離,不許人上下的魔法護罩,阿布利特的眼中浮現出一股欣賞。

    透過那層護罩,他看向修伊,已經停下了自己舞蹈的腳步的修伊也滿臉微笑地看著他。

    阿布利特舉起一根手指,指向修伊,那一指直接穿透魔法護罩,送入罩內,對準了修伊。

    他說:「你就是那個偷了我東西的修伊格萊爾?」

    修伊做了一個優雅的欠身動作:「修伊格萊爾恭迎大師,我等待您,已經很久了。」

    「很好,很好。」

    下一刻,阿布利特大步走進魔法罩內,彷彿那個隔離罩對他毫無影響一般。

    有趣的是,在他進入的同時,這個魔法罩竟然沒有絲毫的破損,就如一個水泡,有著強大的自我修復能力。

    在阿布利特進入之後,兩個人互相看向對方的眼神,同時充滿了好奇,欣賞,還有那濃濃的殺氣。

    —————(1):本句引自《魔盜》。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血腥平安夜(下)

    只有在阿布利特走進平台的那一刻,修伊才看清,儘管據說阿布利特已經是七十多歲的老人,不過他的樣子看起來還只是個中年人。阿布利特長得極為高大,他有著一頭獅子般的卷髮,行走時的腳步極大,氣勢渾厚,倘若是不知道的人看到阿布利特,或許會以為他是一名武士,而不是一位魔法師。

    來到平台廣場的中央站定,阿布利特一身紫袍,怒視了修伊一眼,再掃視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最後目光卻停留在了克勞德.布朗尼的身上。

    「克勞德,這就是你私慾旺盛的下場嗎?瞧瞧你的人,還沒等我動手,就已經全部死光了。」

    克勞德嚇得心膽俱裂:「阿布利特大人,我從未想過要和您作對!」

    「但是你並不能否認在你把修伊格萊爾接到這裡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對嗎?當我還抱著一線希望來到這裡試圖說服你的時候,迎接我的卻是你家族武士的阻攔!這真是太可笑了,你以為就憑這個小小的防禦結界就能阻止我嗎?你好像忘記了空間系的法術最擅長的就是結界的佈置與破除!」阿布利特怒吼道。

    克勞德結結巴巴道:「那是……那是族長的吩咐,我也是奉命行事。而且這個結界也……」

    阿布利特冷笑道:「夠了!伯納德的主意是嗎?哦,面對貪婪,就算是真理也要讓步,死神也要退縮!我想不到伯納德竟然膽大到敢劫掠帝國的財富!而且這個小子偷走了我的東西,甚至還留下了侮辱我的言辭,他是我志在必得的人,而你們卻有膽量跟我爭搶。既然伯納德如此愚蠢,我不介意把他和他的家族一起滅掉!……事實上我已經這麼做了。」

    說著,阿布利特的眼中現出一團陰狠:「布朗尼家族從今天起,再沒有必要存在這個世界上了。」

    他說著,左手向著克勞德遙遙一指,口中咒語誦念,只見克勞德身周頓時出現十數道空間裂縫。

    「五級空間法術,裂空之刃。」望著這一幕,修伊喃喃道。

    這正是空間系最強大的殺傷性法術之一,裂空之刃。這個法術可以通過在指定地點製造出空間裂縫,將對目標進行攻擊。

    下一刻,克勞德發出絕望的呼喊聲,空間裂縫就像是一道道鋒利的刀刃劃過他的身體,瞬間將克勞德肢解成十餘塊血肉。

    他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在場所有的貴族嚇得紛紛後退,一些貴族夫人更是嚇得失聲驚呼起來。

    反到是阿布利特,緩緩收回左手,獰笑著看向修伊:

    「修伊格萊爾,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到我的地盤上偷東西。我想你之前並沒有打聽過我是什麼人吧?」

    修伊輕笑道:「恰恰相反,**師閣下,為了瞭解你的情況,我可是在你府前的酒館裡守了一個多月。從您的武士那裡,我知道了你是一個殘暴,凶狠,嗜殺而毫無人性的領主。雖然你是一位魔法師,而且你的領地看起來也還算不錯,但是能力與人格往往並不能劃上等號。在瞭解了這一切後,我發現我偷你東西時毫無心靈上的愧疚。」

    說著,他緩緩舉起手中重劍,遙空指向阿布利特。

    這一刻,他的膽量,豪氣,就連阿布利特也感覺吃驚。

    然後他抬頭看向阿布利特:「偉大的玫瑰君主曾經說過,與其面對弱小的對手,我更情願去面對殘暴而強大的敵人。至少後者讓我沒有良心上的負擔。現在的我,便是如此。來吧,我到想見識一下六級**師有著怎樣的實力。」

    阿布利特讚歎地點頭:「我不得不佩服,難怪你能殺死海因斯,至少在勇氣上,你無與倫比。不過可惜啊,我阿布利特不是海因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你就是有再多的狡詐伎倆也是沒用的。把地圖和噬靈之環交出來,我或許會饒恕你的性命。」

    阿布利特的左手再度前指,帶著空間魔法光芒的能量在指尖閃耀,只要咒語念動,裂空之刃將會立刻將修伊也隨之肢解。

    「我卻認為,就算我不投降,你也不敢殺我。你們的君主一定很想要活著的我吧?也就是說,這一仗,只有我打你,而沒有你打我的份。」修伊似乎毫無所覺地笑道。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阿布利特:「修伊格萊爾,世上不是只有你一個煉金師!失去的技術也未必就不能重現,殺了你,陛下也未必就會把我怎麼樣!既然你以為我不敢,那麼你現在就去死吧!」

    隨著咒語的念動,他指尖的光芒突然大亮,空間能量迅速撕扯開空間屏障,形成一道道空間裂縫。

    然而就在那一刻的同時,修伊的腳下突然泛起一層光亮,阻住了空間能量的輸送。

    一道新的魔法護罩出現在了修伊的身周。

    少年的腳下,一個古怪的法陣正閃耀著奇特的光芒。

    阿布利特一楞,修伊已經笑道:「沒有必要太奇怪對嗎?我既然能阻擋你使用空間傳送,那就說明我有能力屏蔽空間能量。做一個法陣是做,做兩個也是做。」

    就在他殺死那些武士的時候,表面上他像一個瘋子般在血水中舞蹈,其實卻已經悄悄地又布下了一個法陣。

    阿布利特眼中閃過凶狠之色:「不愧是海因斯的學生,我沒想到你在法陣的運用上已經這樣純熟。不過你好像還是忘記了,煉金術或許很強大,但它從來都不具備應變的能力!」

    阿布利特仰天長吼起來:「來吧,空間中的冰雪精靈,將你們的力量集合到我手中,讓大地凍結,讓山川成冰,將世間的一切籠罩在白色之中……冰封之地!」

    一大串雪色光芒從阿布利特的雙手中捧出,如冰河瀉瀑般向著天空急射,然後撲向修伊。

    水系四級法術,冰封之地。

    阿布利特說得沒錯,煉金術所製造的法陣雖然強大,但是畢竟需要事先準備,缺乏應變的能力。修伊為阿布利特準備的法陣,主要是針對他空間系的能力而使用,但是看起來他似乎忽略了阿布利特同時還是一個水系四級法師。

    冰封之地帶來的寒氣,將整個平台變成一片冰天雪地,地面流動的鮮血在瞬間結成了紅色的冰塊,向著修伊的腳下迅速蔓延。一旦讓這些寒冰將整個平台冰封,那麼修伊布下的法陣就會受到破壞。

    但是修伊的眼中卻毫無驚象,他輕輕笑了起來。

    天空中突然傳來兩聲歡快的鳴叫。

    阿布利特愕然抬頭,只見天空中兩隻碩大的熾焰鳥突然出現,它們揚著頭,對準阿布利特就是兩道兇猛的火焰噴吐。

    大量的火元素如洶湧的岩漿滾滾而來,就算是強大如阿布利特也不得不急忙閃避。熾焰鳥是九級火系元素魔獸,儘管是兩隻加起來才被評為九級,但在火魔法的威力上,依然遠遠強於阿布利特的四級水系法術,只是一次噴吐,他的冰封之地就被徹底瓦解,連帶著還將阿布利特的紫色法師袍燒穿了幾個大洞。

    望著空中得意盤旋的紅與綠,阿布利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熾焰鳥?你竟然將它們也帶出來了?」

    修伊微笑著看阿布利特:「阿布利特大人,當初就是蘭斯洛特大人要抓它們,也是費了不少的力氣呢,雖然那是因為活捉的難度比較大,但它們畢竟不可小看。現在您不會再認為我對上您,毫無還手之力了吧?我想您要殺我,得拿出點看家本事才行了。」

    「哼,滿嘴大話的小鬼,你以為憑這兩隻畜牲就能打敗我嗎?」阿布利特冷笑。

    對方有熾焰鳥做助手,阿布利特已經不能再小看對手。

    他終於將自己的右手伸了出來。

    用左手在自己右手畫出一個個古怪的符紋,阿布利特輕聲念頌著:「以我的身體做為力量的原結,生成那空間的漩渦,去吧,元素的精靈,在這自由的空間裡盡情地渲瀉**之潮,噬滅吞沒一切敢於阻擋您自由聖體的陌生力量……結界破除!能量風暴!」

    結界破除,能量風暴。阿布利特竟然同時使用出了兩個法術。這種雙法術的同時使用,是只有高級法師才能領悟到的特殊效果,只能在同系魔法中才能施展。面對修伊的冷嘲熱諷,他徹底不顧一切地痛下殺手了。

    這一刻,所有人才真正見識到了阿布利特的強大,兩個頂級空間法術同時施展開來,四周敞明的光線很快黯淡下來,所有的魔法燈全部自動熄滅,只有那來自阿布利特身上的光亮照耀著這片虛無的空間。

    彷彿可以浸透時空的黑潮如煙般籠向修伊,下一刻,彷彿置身於一個無邊無際的孤獨空間,從肉體到心靈,都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怵駭恐怖的力量壓抑得難以喘息。

    修伊的眼中放出強烈的光芒,這是他第一次和一位如此強大的高級**師交手,儘管他事先做足了種種準備,但是阿布利特的強悍依然令他心中震驚,卻也更加興奮。

    可以肯定,阿布利特是他目前所見過的最強悍的一位**師,就連當初的克洛斯也絕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在巨大而洶湧的空間能量的**下,紅與綠同時仰天高呼,向著天空中飛去,很顯然這股巨大的壓力令它們也感到吃不消,用來割斷阿布利特空間能量的法陣頃刻間被結界破除所瓦解,修伊的腳不時地泛出銀色的光潮。

    下一刻,巨大的能量風暴在阿布利特的指引下,在修伊的四周生成,火紅色的能量浪潮如熔岩噴發般洶湧四溢。

    阿布利特仰天大笑:「修伊格萊爾,能夠死在能量風暴的法術下,你也可以值得自豪了!」

    那個時候,修伊突然猛一抬頭,望向阿布利特:「是麼?那麼你可知道我等你用這一手,已經等了好久。」

    阿布利特一呆,只見修伊突然倒舉重劍,迎向那團能量風暴。重劍的劍柄上原本刻錄的,應當是一個風靈法陣,但是這刻卻展現出與先前徊然不同的的光芒與色澤,一個新的奇異法陣出現在上面。

    法陣釋放出強烈的光芒,將修伊的身形包括,一道模糊的流影橫穿於赤色光濤之間,修伊竟然將自己的整個身體都捲入了那場風暴中。

    就像是一條激流中搏浪的魚,又像那狂風暴雨中逆風飛翔的海燕,修伊的身形在風暴中急速穿行著,竟然絲毫不受能量風暴的傷害。

    可以粉碎一切空間範圍內物體的能量風暴,卻在他的穿行中漸漸減弱了……

    「這怎麼可能?」阿布利特狂喊起來,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從來沒有人能在能量風暴中活下來。

    「沒什麼不可能的!」穿梭在能量風暴中的修伊放聲道:「阿布利特大人,或許我該告訴你一件事:在煉獄島上,我最擅長的就是對空間法術的理解。儘管我不具備強大的魔力,不具備相關的天賦,但是再沒有人比我對空間魔法的運行原理更加瞭解。別忘了,我真正的職業,就是一個煉金師!連傳送法陣都是我做出來的!你的能量風暴雖然很強大,可它……能脫離空間能量運行的原理嗎?能強大得過空間之門中的能量風暴嗎?」

    空間之門?阿布利特一呆,他完全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修伊格萊爾甚至連空間之門中的能量風暴都可以對付?

    阿布利特放出的能量風暴在下一刻徹底消失,停止下穿梭腳步的修伊已再度舉起了手中的重劍。

    那把重劍上刻錄的,正是當初伊萊克特拉用來封印空間之門中的能量風暴所使用的能量汲取法陣。

    伊萊克特拉的法陣,正是針對能量風暴的力量汲取而發明的。

    修伊格萊爾當初之所以選擇了這把重劍,就是因為他看中了這劍寬大的劍身,正適合刻錄那個複雜無比的法陣。

    這刻修伊冷哼道:「你還不明白嗎?如果站在這裡的是任何一位其他系的**師,我想我都只有受死的結果。可是空間系……哼,對我來說,那正是我可以汲取力量的源泉!這也就是我找上你的真正原因!」

    隨著修伊的怒吼般話音落下,重劍上閃耀出一團炙目焰柱,彷彿一條火龍向著修伊撲去,修伊的身體發出強烈的光芒,彷彿一團火球點爆,充斥著大片的空間能量。

    「吼!」修伊仰天發出了一聲怒吼,巨大的空間能量充塞著他的全身,給他的身體帶來了巨大的痛苦,卻也同時帶來了巨大的變化。在一陣冉冉升騰的炙痛中,修伊突然雙臂向空中一張,升騰而起的魔法力狂潮竟將所有瘋狂扭跳的焰柱攪碎,一股強勁的赤色光潮一浪浪反覆沸騰怒揚。

    「你,你在……哦,我的天啊,這不可能!~」阿布利特大駭地發現對方竟然是在吸收自己的力量。

    沒錯,這正是修伊為了突破空間法術天賦桎梏,經過多日思索最終想出來的辦法。

    運用種種手段激怒和逼迫阿布利特,讓他不顧一切使用出能量風暴這樣強大的法術來對付自己,然後利用伊萊克特拉發明的力量汲取法陣來吸收空間能量,再轉移給自己,以提高自己在空間魔法上的魔力修為。而幫助他做到這一點的,正是那個能量轉移魔紋。

    能量轉移魔紋無法吸收傷害,可是力量汲取法陣可以,他成功地通過法陣吸收能量風暴,然後將其中的力量轉移給自己,最大限度的利用了能量轉移魔紋的效用。

    這一刻,龐大的力量貫穿他的全身,修伊終於成功地突破了空間魔法修煉天賦不足的瓶頸。

    他正在升級,而且看起來還要升上不止一級。

    阿布利特所製造的能量風暴需要消耗多少力量,修伊就能得到多少力量。

    熾焰鳥在空中發出歡快的舞蹈,就連他懷裡的小魔龍都有氣無力地哼哼了兩聲。

    前後三個法陣的運用,再加上虛空斬使用時的消耗,以及此刻吸收能量時的消耗,修伊幾乎把這小傢伙體內的空間魔力流消耗一空。

    「不!」阿布利特發出憤怒的狂吼。

    他做夢也沒想到,修伊積心處慮的佈置下一切,竟然為的就是完成他在空間魔法修煉上的突破。

    「我要殺了你!」阿布利特大叫著舉起雙手。「裂空之刃!」

    指尖發出的那一道空間能量向著修伊湧濺。

    空間能量阻斷法陣已經結界破除破壞,阿布利特要用裂空之刃將修伊徹底撕成粉碎。

    修伊冷冷地看向阿布利特,嘴角不屑地撇出一線嘲弄。他詭異地笑了笑,手指劃出一彎優美的弧線,一道空間裂縫在他的身前顯現,將阿布利特發出的空間能量盡收入那道裂縫中。

    以空間魔法破空間魔法,再沒有人比他更瞭解空間能量的運行軌跡了。

    正如他所說的,只要給他足夠的準備,他絕不會害怕對上任何一位空間系的**師。

    阿布利特發出的這一記裂空之刃,甚至尚未成形,就已經被修伊破除。

    他呆呆地望著修伊:「這……這怎麼可能?」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對嗎?阿布利特大人,你自己也知道,這世界上沒有什麼魔法是不可以破除的,沒什麼魔法是真正無敵的。問題的關鍵,只在於你是否知道那方法。」

    從滿地屍骸和血污中走出,修伊的目光滴血般凝重,沉默的身影彷彿穿過了時空的莽穹。

    阿布利特耗費巨大魔力釋放出的魔法,已經成功被修伊吸收,他此刻已經是一位擁有四級力量的空間系法師了。

    阿布利特望著冷笑中的修伊,額上星汗密佈,滔天的驚怒翩躍在赤紅血目之中。

    空間系的法術向來強大,可也向來耗費魔力甚高。他先後釋放了三次裂空之刃,再加上能量風暴和結界破除,沒能殺死敵人,卻把他自己的空間系魔力幾乎耗空了。

    而此刻的對手,卻正在變得空前強大。

    那個時候,他突然醒悟到一件事:自己是在接到了歌舞團的密報之後趕來的,可為什麼修伊格萊爾卻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要來,竟然早早準備好了一切?那些法陣明明是他早就準備好了用來對付自己的!

    該死,這是一個圈套!阿布利特終於省悟了。

    露天平台上,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修伊的表現,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誰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煉金師竟然敢單挑一位帝國最強橫的空間**師。而且看起來他還很有贏面。

    只是誰也不知道,修伊為了做到這一點,冒了多大的風險,又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他暴露了熾焰鳥的存在,為了佈置這些法陣更是耗費了大量的材料,最後吸收那些能量風暴時,他險些暴體而亡。如果不是旭在他懷裡幫他承擔了一部分力量的輸送,只怕自己根本承受不起這強大狂暴的空間力量。

    在魔法的修煉上,他的時間畢竟還太短,修為基礎還太淺。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總算成功了。

    這一刻望著阿布利特,修伊再度舉起了手中的重劍。

    他放聲道:「阿布利特大人,非常感謝您慷慨的饋贈,那麼現在,你我可以放手再戰一次了,這是我對你,一位強者最後的尊重表示!」

    轟!

    修伊的身後升騰起一團紅色氣浪,怒濤激揚,滔浪沸騰。氣浪裹旋著修伊的身體,高速地衝向阿布利特。

    武士技「突刺」,武士技能「重斬」,武士技「衝撞」。

    鬥氣在體能瘋狂流轉,三種武士技在這刻同時爆發,當戰鬥進行到最後的時刻,修伊更願意像一名戰士去將對手斬落馬下。

    「吼!」阿布利特高叫起來。

    寬大的法師袍鼓起,整個身周形成一片片冰雪寒潮。

    由於魔力幾乎耗盡,此時此刻阿布利特要對付修伊格萊爾只能依靠自己的水系法術了。

    「冰之鎧甲!冰雪結界!冰之長矛!」

    阿布利特的身上出現一件堅硬的冰封鎧甲,在那鎧甲的周圍,是那片冰雪舞動出的寒溯之息,他的右手則持著一把雪色冰矛。

    熾焰鳥沒有再參與到對戰中去,此時的它們對修伊充滿了信心。

    冰之長矛刺出,修伊快速移動的身體滴溜溜地打了個旋轉。單論作戰技巧,這位**師連一個最初級的武士都比不上。

    躲避對手刺矛的同時,重劍已穿過冰雪結界,僅僅是一剎那間,冰雪結界中大量的冰潮瘋狂地席捲向修伊,將他整個人包攏在一片冰霜之中,年少的金髮男孩轉眼間成了白髮少年,連眉毛都成了一片銀灰色,惟有眼底深處那一絲戰鬥的興奮,卻燃燒起熾烈的火焰。

    「砰!」

    重重地劈砍在了那件冰之鎧甲上。

    「開!」修伊怒吼出聲。

    鬥氣從身體中肆無忌憚地狂放而出,劈在冰之鎧甲上的那一記重劍,真正展現出一名武士剛猛的威力。

    一道道龜裂的紋路在鎧甲上綻放,如乾涸的大地,貫穿出數條清晰的紋路。

    「這不可能!」阿布利特駭然驚呼。

    冰之鎧甲至少需要四級以上的武士力量全力施展才能突破,怎麼可能對方一個二級武士就能打破自己的冰之鎧甲?

    「你還不明白嗎?戰鬥之道,從來就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修伊低吼道。

    他最早就是修煉的武技,對於鬥氣的理解,甚至更強於魔法。當每個人都把對修伊格萊爾的印象停留在煉金師上時,他已經是一個出色的魔法師了。而當人們開始意識到他是魔法師時,他在武技的道路上同樣在提升著。

    即使沒有極限鍛煉法,三年多的鬥氣標準修煉也早到了井噴的時刻,長久以來未能獲得突破的鬥氣力量,在這刻伴隨著自己狂野奔放的毫無保留的鬥氣運用中,終於盛放出鮮艷的花朵,他的鬥氣流轉借助於對手的強大,而成功突破了**的標準。

    再加上魔法重劍自身的力量,修伊打破阿布利特的冰之鎧甲並不稀奇。

    稀奇的是到現在,阿布利特對自己對手的感覺竟然還停留在那個「滿腹詭詐,只會耍陰謀詭計的小子」的印象上。

    嗥——猶如山崩地裂的巨吼,倏然猛烈地地沖刷著每個人律動中顫抖的神經,那是阿布利特的鎧甲被砍碎後,手臂遭遇攻擊發出的淒厲慘叫。

    修伊雙目之中暴電如潮,滔血濤天,週身騰躍出一道又一道急旋的勁風,彷彿颶風之中瘋狂怒吼的神話鬥士。那是他在借助風的力量,在進一步強化自己。

    如今,他已經越來越能夠體會到魔法與武技結合時的妙用了。

    目光中炙閃出興奮和激昂的情愫,血骨中鳴響起戰鬥的號角,修伊用低沉冷酷的聲音說:「當上蒼需要我用力量與意志去戰鬥時,我同樣擁有慷慨赴死的勇氣!」

    「虛空斬!」

    阿布利特驚駭地發現,面前的修伊已陡然失去了蹤影。

    他想將自己瞬間傳送出去,卻發現外圍的那個魔法護罩阻擋了自己。

    下一刻,修伊出現在阿布利特的身後,重劍高高揚起,夾帶出銳利的氣波落向阿布利特的頭顱。

    血潮沖天飛濺,阿布利特飛揚在空中的腦袋瞪大眼睛,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竟然會在正面決鬥裡喪生在一個最初級的小法師手中。

    ——悠揚的樂聲依舊,歌手的嗓音卻已在顫抖。

    露天平台上,那個孤單而瘦小的身影,已經成為所有人心目中恐怖的存在。

    走在泥濘的血沼中,修伊倒拖著重劍,在血色地面劃出磁啦啦的聲音,聽得所有人心膽俱裂。

    剛才的一戰,阿布利特最後的冰雪結界也給修伊造成了一定的傷害,不過這種傷害只需要一瓶藥劑下去,修伊就已經全面康復。

    在地面上行走了一圈,重劍也在地上劃了一圈,修伊用他獨特的方式,在這個平台上寫下了幾個大字:

    「這只是開始!」

    然後,他就那樣站在水晶幕牆上,望著舞台上的黛絲和蘭斯。

    舞台上兩個女孩已經停滯了動作,望著修伊的表情徹底呆住。

    長長地歎了口氣,修伊揮舞重劍,重重地劈砍在了水晶幕牆上。

    漫天的琉璃飛濺,擊打在修伊的臉上,就彷彿敲擊在岩石上一般。

    渾身浴血的他就那樣從平台上跳了下去,身後平台上的魔法護罩隨之消失。

    「啊!」劇場中的無數人紛紛尖叫著逃跑。

    修伊卻只是默默地隨著慌亂的人群走出劇場。

    然後,他消失於人潮中,只留下平台上的的一眾貴族。

    平台上的那位美艷寡婦克裡斯汀也是那一眾目瞪口呆的貴族之一。

    這群貴族今天親眼目睹了一場血腥的屠殺。

    屠殺者以一人之力,將整個布朗尼家族的武士殺淨,順帶還殺死了當今帝國最強大的空間法師,香葉城的領主阿布利特。

    很顯然在這個少年外表溫文儒雅的背後,有著極度的瘋狂與血性,正如他先前所說的那樣,他不會去參加什麼無聊的決鬥,只會用盡手段去殺死敵人。

    被修伊狠狠教訓過的莫勒爾子爵,或許之前還在憤怒和痛恨那個少年,或許還曾經在心底幻想著秘密召集一批武士在集會結束的時候教訓甚至殺死那個小子。

    但是這刻,他已經徹底傻眼了。

    他必須慶幸,自己在剛才被那個少年威脅的時候沒有做出愚蠢的過激舉動,否則此刻的自己,已經是躺在地上的死屍一具了。

    他再不必懷疑在殺死自己這個問題上,少年會不會有什麼猶豫或不忍的心態了。

    克裡斯汀嫵媚的眼神掃過莫勒爾子爵,還有自己身邊那大批的呆若木雞的追求者,悠悠發出了一聲歎息。

    她說:「今晚,可真是無比刺激的一晚。我記得曾經有人說過,要用修伊格萊爾的人頭來換取我的歡心。那麼我等待著有誰能兌現諾言。如果真有人能做到的話,我會考慮嫁給那個人。」

    這位克裡斯汀夫人說完這句話揚長而去。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尾聲

    六級**師阿布利特的**,就像是平地生起的風暴,迅速刮向帝國的周邊。

    修伊格萊爾的名字再次響徹全國,人們驚恐地談論著那個金髮少年,誰也不敢想像未來的某天,他是否會出現在自己所在的城市。

    然而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那是一個即使被敲詐錢幣也可以甘之若詒,每日笑呵呵面對大家的美好男孩。

    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的細心,他的關懷,都只對少數人使用過,卻使任何人都無法忘懷。

    當香葉城的空氣還凝聚著緊張,肅穆和少許的惶恐時,克拉麗斯的心情卻充滿彷徨。

    那個夜晚,她親眼看到了修伊格萊爾在殺人時冷酷的面容,還有那矯健穩定的步伐。

    但是同樣是那個夜晚,在他從高台上跳下的一刻,克拉麗斯還看到了他眼中的深情與溫柔。

    那是一種無奈,面對即將訣別的無奈,他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就此離開。

    克拉麗斯完全理解對方的心情,這也使得她怎麼都無法入睡。

    直到天亮時,她發現自己的枕邊多了一封信。

    她心中一跳,急急衝到黛絲等人的房間。兩個小姑娘哭了一夜,這刻還沉睡不醒呢。

    微微有些失望,克拉麗斯拆開了信封。

    「克拉麗斯,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走了。

    很抱歉我打擾了你的盛會,這個夜晚本該是屬於你的,卻被我破壞了。

    我本想把事情提前解決,但克勞德發給我的邀請卻是和你的表演在同一時間。對此,我或許只能說世上從沒有什麼事可以十全十美,總有很多遺憾和無奈令我們惋惜。

    和你們相處的這段時間,或許是我自來到這個世界以來,最無憂無慮的一段日子。我不必擔心每天一早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被自己的主人剖開了肚子,不必擔心因為工作上的某一次失誤而將自己送入**的深淵,不必擔心因為說錯了某句話,而失去主人的歡心,不必每天絞盡腦汁想著怎樣活下去。

    在歌舞團的這些天,我可以盡情的做我想做的事,過著開心的,沒有煩惱的生活,看著你和姑娘們嘻嘻哈哈……是的,那才是一個人真正應該過的日子,但可惜,那不屬於我。

    所以我要感謝你,感謝因為遇到你們,使我的生活添上了一縷陽光,即使在未來最艱苦的日子,想到你們,你們這些歌舞團的姑娘們,想到你,克拉麗斯,我至少知道我擁有了一段美好的回憶。

    那對我來說或許是最珍貴的。

    不要為那些錢而煩惱,從把錢放在你手上的時候開始,我就沒打算再要回來。也不要生氣我用你的名義寫了那封檢舉信,揭發了我在歌舞團的事實。因為那是唯一能讓你們不因為我受到牽連的辦法——如果法政署還講點信譽的話,他們應該至少給你們五千金維特的獎勵。記住,不要客氣,收下來。如果你表現得太大度,他們會懷疑你的。更不要為我的不辭而別而憤怒,因為我必須走……儘管我很想留下來。

    法政署詢問你們的時候,有什麼就說什麼。如果有人問到旭,你就說是我在路上拾到的小黑狗而已。這一點拜託你了。

    最後,幫我向黛絲,蘭緹她們問好,她們很美麗,很可愛,很迷人。我真得好想好想和你們在一起,但是很遺憾我不得不離去。告訴她們我會想她們的,但是請不要掛念我。

    當然,我也會想你的。

    最後,請不要忘記燒掉這封信,就把這份思念,留在心底吧——修伊格萊爾。」

    「這個混蛋!」克拉麗斯看著這封信,忍不住哭出聲來。

    「他不會回來了,對嗎?」克拉麗斯耳邊響起了黛絲的聲音。

    黛絲和蘭緹相互依偎著躺在她身邊,臉上掛滿淚水望著克拉麗斯。

    原來她們已經醒來。

    「不。」克拉麗斯輕輕搖頭:「分開只是暫時的。相信我,他會回來的,像一個英雄般凱旋歸來。」

    —兩天過去了,沒有人再得到任何有關修伊格萊爾的消息。

    人們知道,他已經離開了這裡,離開了香葉城。

    蘭雅大劇場曾經輝煌的露天大平台上,如今空蕩蕩空無一物。阿布利特狂暴的空間法術沒能消滅他的對手,卻把整個露天平台都幾乎摧毀。

    拉捨爾和查克萊站在平台上,望著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平台,無奈地發出歎息聲。

    他們緊趕慢趕,卻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修伊格萊爾已經做完了他要做的事,瀟灑離去。

    查克萊狠聲道:「這幫狗崽子,到是把地方收拾得夠乾淨的,惟恐我們發現點什麼嗎?」

    拉捨爾冷冷道:「沒辦法,香葉城有自己的法政署,他們沒有必要非要等到我們過來再清理現場。」

    查克萊問:「也就是說,我們只能看他們的匯報資料了?」

    拉捨爾的臉上擠出一線苦澀:「看不看都無所謂了,我太瞭解這幫同僚了,他們能發現什麼東西?還不就是人云亦云的那一套。」

    「好在有些東西他們還沒法清除。」查克萊死死地看著平台上的那排字跡:

    這只是個開始!

    這是修伊格萊爾最後在這裡留給他們的,也是香葉城的法政署所無法清除的痕跡。

    「拉捨爾,你覺得這幾個字能說明什麼?」

    「說明他從來不認為這是一場逃亡,說明他認為這是一場戰爭,說明這是他和我們,和蘭斯帝國之間的一場戰爭。」拉捨爾冷冷回答:「想想他之前說過的那番宣告吧,那就是證據。他在警告我們,只要我們敢追殺他,抓捕他,那麼我們就將面對他凌厲的反擊。他在告訴我們,他絕不會束手待斃……這就是他想要說的。」

    查克萊驚愕地看向拉捨爾:「他瘋了嗎?他竟然向帝國宣戰?他這是在挑釁!」

    拉捨爾冷笑著回答:「我一點都不覺得奇怪。想想吧,他剛剛從阿布利特那裡偷走了又一本伊萊克特拉的筆記,還拿走了那幅帝國耗費多年心血繪製的有可能存在伊萊克特拉的試驗室的地圖。他以前有明確的目標,現在更有了明確的方向,他的戒指裡更儲藏有大量的魔種和材料,未來的日子裡,如果有人說他會成為第二個伊萊克特拉,我是絲毫不會覺得驚訝的。在這種情況下他有什麼不敢挑釁的?他已經毀掉了煉獄島,和帝國的仇恨已經沒法再深了。他又何必擔心再多加一筆仇恨?」

    「這簡直太荒唐了!」查克萊憤怒已極。

    「荒唐?」拉捨爾冷笑:「告訴我,查克萊,你能打敗阿布利特並殺死他嗎?」

    查克萊一滯,他搖了搖頭:「不,我做不到。」

    「可是他做到了。查克萊,收起你的偏見吧,我們的小朋友的實力遠遠超乎我們想像的強大,而且他還在不斷的進步之中。他的確是很狂傲,但是他有狂傲的資本。」

    貝利忍不住插嘴:「那是因為他事先佈置了法陣的緣故,我們都知道,只要讓煉金師提前有所準備,他們是可以非常強大的。可如果在遭遇戰的時候打,他們什麼都不是。而且我們誰也沒想到他竟然還帶出了熾焰鳥,那兩隻鳥就足夠分散阿布利特太多的精力和法力。修伊格萊爾的底牌正在一一洩露,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太過擔心這個問題。」

    拉捨爾輕蔑地看了一眼貝利,然後冷笑道:「難怪你會被修伊格萊爾象只玩偶傀儡般隨意擺弄。我到現在才發現,那是因為你足夠蠢。」

    「你!」貝利怒視拉捨爾,拉捨爾卻絲毫不為所動。

    查克萊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拉捨爾先生,我覺得貝利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難道修伊格萊爾不是正在暴露他的底牌嗎?我相信下次遇上他,他不會再贏得那麼輕鬆了。」

    「是的,他的確暴露了他的底牌,使我們知道了熾焰鳥的存在,知道了他的一些戰鬥方式和戰鬥技巧,也可以早做防範,但是你們為什麼不想想他為什麼要這樣做?要知道像他這樣的人是不會去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的。阿布利特可不是海因斯,他和他沒有仇恨。雖然阿布利特也幹過不少傷天害理的事,但我不可認為修伊格萊爾是那種替天行道的遊俠人物。他或許會做一兩件好事,但是要他付出暴露自己底牌的代價去做,我可不認為他會那麼傻。那麼他為什麼非要殺死阿布利特?」

    「那麼您的意思是……」

    拉捨爾懶洋洋的回答:「有一些旁觀者說在阿布利特使用出能量風暴後,修伊格萊爾做出了一些非常古怪的舉動。儘管他們說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但是我相信,殺死阿布利特,只怕是讓他拿到了更好的底牌。」

    眾人心中皆是一驚。

    「拉捨爾,你認為現在我們該怎麼做?」查克萊急忙問。

    拉捨爾背著手在原地踱了幾圈,然後道:「沒有必要再浪費國家財力大張旗鼓地去搜捕格萊爾了,那只會讓他藏得更深。對於一個煉金師來說,只要他不想出來,我們就永遠別想找到他。所以必須給他一些空間,一些可以對外施展的空間。就像貓要抓到耗子,靠堵在耗子洞前是永遠不可能抓到它的,必須給這只耗子溜出來的機會……放棄全國大範圍通緝格萊爾吧,將全面撒網改成重點捕撈。」

    「問題是我們得知道哪裡才是重點。」

    「修伊格萊爾既然偷走了地圖,就不可能不去利用它,他一定會根據地圖上的指引去尋找伊萊克特拉的實驗室。就追蹤的意義而言,這是一件好事。因為這意味著我們有了明確的追蹤路線。那些地圖上伊萊克特拉可能存在的實驗室所在,不正是帝國製作的嗎?只要查一下檔案,我們應該很輕鬆就可以找到離香葉城最近的目標點都有哪些。」

    「說得對。」

    「另外,根據紫蘿蘭歌舞團的情報,我們可以分析出一個結果,就是修伊格萊爾在殺死阿布利特之前,一定做了大量的事先準備。所以他才會在這裡逗留如此長的時間。這正符合他的一慣作風——偽裝,潛伏,等待,綢繆,準備,然後伺機而動,就像一條毒蛇一樣,在他每一次行動之前,他都會習慣性的先觀察周邊,查找資料,瞭解情報,然後才做出致命一擊。」說到這,拉捨爾對著查克萊呲牙一笑:「就好像是在舞台上進行的表演,序幕時如細雨春風,可能會看得人昏昏欲睡,到中段時就殺機四伏,讓人提心吊膽,到尾聲時才**疊起,使人心曠神怡……這個傢伙總是喜歡將陰謀變成一場華麗的演繹,且是在不知不覺中進行。真想知道他的下一個計劃是什麼。」

    「那又怎麼樣?」

    「這說明修伊格萊爾正在形成自己的行動模式,而這種行動模式是建立在不斷的成功基礎上的。這也就意味著在修伊格萊爾失敗之前,他不會輕易更改自己的行動方式。如果以後他還有什麼行動,也一定會按照這種方式來進行。所以我們要先查清楚在這段時間裡修伊格萊爾到底做了哪些準備工作。那麼以後我們就可以通過這方面的瞭解來提前鎖定修伊格萊爾可能出現的地點和他行動的目標。」

    「我會派人去查的,紫蘿蘭歌舞團應該能夠給予我們這方面的信息。」

    「那麼最後,我們還需要向帝國申請更加強大的追擊力量。我需要至少五名六級以上的武士,三名四級以上的法師,還要包括能使用時光逆流的法師,最好還有巔峰級別的武士。這一次我們需要的是精英的力量,而不再是那些無能的廢物。」

    「如果是那樣的話……」查克萊有些猶豫。

    「不用擔心。」拉捨爾看出了查克萊在顧忌什麼:「我一定會幫你製造機會親手殺死修伊格萊爾的。」

    查克萊微微一滯:「那麼好吧,我會親自去懇請陛下再派一些高級武士來協助我們捉拿修伊格萊爾,不過我要提醒你,一旦陛下真派來了巔峰武士,這裡就未必是你我說了算了。」

    「這個問題你大可以放心,我**辦法處理。」

    「那麼這裡的事情接下來怎麼做?」

    拉捨爾惡狠狠地回答:「總得有替罪羔羊不是嗎?」

    「伯納德.布朗尼應該是比較合適的人選。」查克萊已經完全明白拉捨爾的心思。

    「那是自然。如果不是他的弟弟克勞德,阿布利特大師又怎麼會死?他的家族都完了,他又何必留戀內務署的位置不肯離去?讓他和他的家族一起下地獄去吧!」

    拉捨爾的口氣中透露出一股歇斯底里的瘋狂,令查克萊和貝利等人不寒而慄。

正文 第一章 遭劫

    香葉城法政署。

    查克萊匆匆走進拉捨爾的辦公室:「查到了幾條重要訊息。」

    「說。」

    「第一,有人發現在阿布利特死前,在他領主府前的酒館每天都有一個黑髮少年在那裡喝酒。那裡是領主府侍衛喝酒的地方,經常有人喝醉了就會在無意中透露出一些關於領主府內的情況。阿布利特大人的藏寶室失竊之後,那個黑髮少年再沒來過。」

    「很好,簡單而便捷的消息來源渠道,這個少年的智慧令我吃驚。還有呢?」

    「從克拉麗斯那裡我們得到一條消息,就是這個少年曾經向這裡的商舖出售過三瓶藥劑。我們已經找到了那家商舖,證實了此消息。那個少年用一個幾近完美的謊言騙過了所有人,並得到了他需要的資金。」

    「真令人難以想像。」

    「另外卡默爾家族中有人主動向我們舉報,前段時間有個疑是修伊格萊爾的年輕人去過卡默爾家族,似乎還和他們做成過什麼大宗的買賣。」

    拉捨爾很詫異:「卡默爾家族的人為什麼要主動出賣自己的家族?」

    「我也不知道,或許有屬於自己的理由吧。這世界從來都不缺乏一些腦袋有問題的人在拆自己人的台腳,歷史上像這樣的人和事還少了嗎?來自敵對陣營的明*好躲,來自身後的暗箭難防啊。」

    「的確如此。」拉捨爾贊同道:「四百年前的吟遊詩人亞當·巴德爾以他的詩歌為奴隸制而鳴不平,但結果出賣他的人卻是個奴隸;三百年前的獸人勇士為了捍衛獸族尊嚴而挺身與人類戰鬥,結果人類只用五十個金維特就買通了他的弟弟;一千年前的聖靈宗教領袖被釘死在十字架上時,也是被他的學生所出賣,只賣出兩桶麥酒的價格。而還有一些人被自己的同盟出賣時,甚至連價錢都沒有。儘管他們是在捍衛弱者的利益,但卻總是被身後的弱者捅刀。世界永遠不缺卑鄙無恥之徒。」

    「如果我的身邊有這種雜碎,我一定第一個把他一刀殺死。」查克萊別有深意道。

    拉捨爾一臉的沒聽明白,自顧自笑道:「小人總是殺不光的,對嗎?算了不要去提那些人了,跟我說說卡默爾家族和修伊格萊爾做過什麼交易吧。」

    「我去查過了卡默爾家族的資料,發現這是一個以制販藥劑為主的商業家族,沒有什麼顯赫的背景,不過最近他們他們的藥劑質量突然有了明顯的提高,而且推出了不錯的新品種藥劑。我對比了一下煉獄島上出產的藥劑,發現那個新品種和煉獄島上的其中某種藥劑的效果非常近似。」

    拉捨爾嘿嘿怪笑起來:「我猜你一定已經去拜訪過那個家族了。」

    「他們的族長很嘴硬,不過在我砍掉他的一隻手後,他終於屈服了。」查克萊若無其事道。

    「那麼卡默爾家族給了那個小子什麼好處?」

    查克萊將一張紙還有一份誓約協議放在拉捨爾面前:「這是修伊格萊爾交給卡默爾家族的貨物清單以及他們之間簽定的協議。卡默爾家族用材料換來了三份藥劑的改良配方和一份新藥劑配方。真難以想像,他竟然不是通過大量出售藥劑而是通過出售配方來獲得這些材料的。卡默爾家族完全上了他的大當,修伊格萊爾利用了配方的可洩露性哄騙對方簽定誓約,而就是因為這份誓約,使得卡默爾家族心甘情願地為修伊保守了交易的秘密。他們完全被他利用了,這個小子玩弄人心的能力簡直可怕。」

    「這一點都不讓我驚訝,一筆看上去非常不錯的買賣背後隱藏著的卻是凶險無比的詭詐……嘿嘿,那不正是他拿手的嗎?」

    查克萊的臉漲得通紅,他狠狠地瞪了老獵犬一眼。

    拉捨爾拿起那份清單隨口問:「有沒有讓他們把配方交出來?」

    查克萊冷冷道:「那個族長很捨不得,所以我又挖了他的一隻眼。」

    拉捨爾絲毫不在意查克萊的處理手法,對他們來說,這種刑訊逼供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事實上他很快就把精力投入到當初修伊格萊爾交給卡默爾家族的那份清單上去了。

    「你看出什麼了嗎?」查克萊問。

    拉捨爾點點頭:「是的。這份清單和這份協議告訴我,和卡默爾家族的這筆交易讓修伊格萊爾用最安全的方法獲得了大量的材料,從而才能在蘭雅大劇場製作出那些要命的法陣。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告訴我,僅僅憑借自己擁有的材料,修伊格萊爾並不能真正發揮出煉金術的威力,他依然需要從外界得到補充。就好像煉獄島也需要自由號的輸送一樣,修伊格萊爾同樣沒法做到完全的自給自足。」

    說到這,拉捨爾的眼中升起了希望的色彩:「查克萊,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

    查克萊想了想叫道:「哦,是的,我明白了。修伊格萊爾真正強大的不是他的魔法和武技,而是他的煉金術。但煉金術擺脫不了材料這一關。他的儲物箱裡或許擁有天下最難得最珍稀的材料,但那並不意味著他就可以做出任何東西。就好像你擁有做美食最關鍵最重要的食材,但你卻缺乏必要的調料,有很多或許不值錢但卻不可或缺的材料你依然需要到市場上去購買。而以修伊格萊爾的用量來看——那是超乎尋常的大。」

    「說得沒錯。」拉捨爾得意地笑了起來:「瞧,我說過的,只要我們的目標在行動,他就總會露出馬腳來。這世上不存在天衣無縫的犯罪,只看你能不能發現線索。」

    「那麼我們現在要做的是……」

    「雖然我們不可能調查全國所有的材料市場,但調查少數地區,應該還是沒問題的。溫靈頓已經把有關阿布利特失竊的那張地圖的資料送來。我查過了凡而薩群一帶有可能存在伊萊克特拉的實驗室的地方一共有三處,分別在比利亞斯山區,陵蘭高地以及另一面的飲馬河。我們只需要盯住比利亞斯和陵蘭高地一帶的材料市場,注意有沒有人在近期內大量購買煉金材料,就能知道修伊格萊爾到底在哪了。」

    「為什麼不是飲馬河?」

    「因為比利亞斯山區和陵蘭高地在同一個方向,如果我是修伊格萊爾,我一定會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裡走最多的地方,以增加找到伊萊克特拉實驗室的幾率。而且由此一直向前,就可以到達佛朗克帝國。現在不比當初他剛剛逃出來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還擁有時間上的優勢,所以才能完成他的潛伏,偵察和準備行動。而現在我們正在離他越來越近,修伊格萊爾必須為自己考慮一條後路。」

    「明白了,我這就派人全面盯緊那一帶的材料市場。」查克萊道。

    離開拉捨爾的辦公室前,查克萊突然道:「拉捨爾。」

    「什麼事?」

    「你確定我們只要找到他,就一定能抓到他嗎?」

    拉捨爾微微頓了一下,然後搖搖頭:「不,我不確定。這個小子已經成功證明了他可以殺死比自己更強大的人物,只要給他時間,他將會變得更加可怕。但是查克萊,那不是我需要考慮的問題。我只負責找到他,如何對付他……那是你的問題。」

    查克萊的臉色一片鐵青。

    ———————馬車在大道上奔馳,車窗外的田園景色飛速的倒退。

    坐在馬車上,修伊認真地欣賞著窗外的景色。

    廣袤的田野使得視野開闊,從車內可以看到遠方那片鬱鬱蔥蔥的樹林,那便是香葉城有名的香木林了。香木是難得的四季常青的植物,它們的枝幹筆直,長長的樹梢直伸天空。與煉獄島上那巨大的霧衫林不同,它們不會遮住陽光,而是任由陽光透過針刺般的樹葉灑下,給大地帶來光明。

    遠處傳來陣陣砍伐木材的聲音,那咚咚的響聲異常清脆悅耳。

    過了香木林後,是大片的丘陵地帶。丘陵向陽的一邊全都佈滿了一叢叢矮小的灌木,上面點綴著藍白色的小花,還有不規則的雪地。

    這個冬天的最後一場雪正在消融之中,冬天正在過去,萬物正在復綠。

    在經歷了蘭雅大劇場的那場血腥戰鬥之後,修伊又回復了自己溫文少年的模樣。

    他重新給自己染了頭髮,然後又換上了普通的平民服裝。

    現在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在城裡打工的少年,在好不容易攢了點錢後回家探望親人的樣子。

    凡爾薩群的公共馬車總共可乘坐十八個人,只有一個加長車廂。用松木製作的長椅沿著車廂邊緣鋪展,中間留下一人寬的過道。

    好在拉車的不是普通的馬匹,而是以力量和耐力著稱的角馬,這種生物能夠負載起足夠的重量。

    這趟的公共馬車,車廂裡總計只有十二個人。冬天出行的人少,修伊得以免去和一大幫人擠在一起的苦惱。

    修伊的旁面坐著一對夫妻,手裡抱著孩子,他的對面是兩個武士模樣的男子,腰間挎著長劍,兩名武士的中間是三個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看起來武士是商人們僱傭的保鏢。在靠近馬車伕比較近的地方,是一名小職員,和修伊一樣,也是單身上路,在車門的附近,坐著的則是兩名腰粗膀圓的大漢,卻看不出是什麼來路,看樣子像是礦工。

    整個馬車裡,除了那抱著的孩子,年紀最小的就是修伊了。

    或許是馬車長時間的趕路令人有些睏倦吧,大部分人此刻都有些昏昏欲睡,只有修伊和抱著孩子的那位女士都精神抖擻——後者是因為孩子總是在不停地鬧騰。

    小傢伙大概才一歲多,或許是不喜歡天氣,也可能是不習慣顛簸,每過一會就哇哇大哭,這使母親不得不一再哄小傢伙,做父親的卻悠然自得。手機站W^a^p^.^1^6^k^X^*^S.^C~o^m

    「哦,天啊,他又尿了,喬吉,快幫幫我,我要給他換塊尿布。」女士抱怨道。

    做丈夫的有些不滿:「這不是男人該做的事,你應該能夠自己解決這些問題。」

    抱著孩子的女士很無奈地只能自己來處理。

    修伊道:「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抱著孩子。」

    「哦,那可真是太謝謝你了。」女士高興的叫了起來。

    她把孩子放到修伊的手心。

    修伊仔細地端詳著那小寶寶,笑道:「他有一雙藍色的眼睛,很美麗。」

    「是的,他很可愛,就是太淘氣了,總是不聽地吃,不停地尿,然後就是睡覺。可睡的時候還總是不安分。」女士一邊換尿布一邊笑道。

    「他叫什麼名字?」修伊問。

    「帕迪。」

    「帕迪?」

    「對,就是幸福的意思。」女士充滿甜蜜的回答。她快手快腳地給孩子換上尿布,然後將孩子接回自己手中。「真是非常感謝你的幫忙。」

    「不客氣。」

    「南茜。」

    「什麼?」修伊一下沒明白過來。

    女士笑道:「我說我叫南茜。南茜.布萊爾。布萊爾是我丈夫的姓。」

    修伊低下頭想了想:「我叫西瑟。」

    南茜的丈夫有些不滿:「我覺得你沒有必要因為他幫了你一個不足掛齒的小忙就把自己的閨名都告訴別人。」

    南茜沒好氣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哦,是嗎?一個不足掛齒的小忙?說得真是太好了。就是這麼一點點小忙,我的丈夫都不肯幫我做。因為他對我說——這不是男人該幹的事!」

    丈夫有些憤怒,修伊連忙道:「如果我的好心換來的是你們夫妻間的爭吵的話,那會讓我不安的。」

    夫妻倆同時瞪了一眼對方,丈夫繼續閉著眼假寐,妻子則回過頭來給了修伊一個甜蜜的微笑:「不管怎麼說,我都得感謝你。」

    「出門在外,總該互相幫助。」修伊淡淡道。

    「哦,說起來,我很少見到像你這樣大的孩子獨自上路,你這個年紀還不應該過早地離開父母的照顧。」南茜隨口道:「要知道路上並不太平,誰也說不准什麼時候會遇到麻煩,甚至危險。遠行在外的人最好相互搭伴,也可以互相有個照應。」

    「托修伊格萊爾的福,最近單身少年出行時被打劫的幾率大大降低了。」閉著眼沉睡的丈夫嘟囔了一句。

    南茜象聽到了什麼可怕的名字一樣差點跳了起來:「哦,不要提那個惡魔。我的天啊,你總是這樣。」

    「沒準你身邊那位就是。」丈夫隨口道。

    「去你的,你覺得能夠殺死阿布利特的人會坐在我們的身邊幫我給孩子換尿布嗎?」南茜瞪著她的丈夫道:「我可不認為我有那麼大的顏面去請動那樣的人物。我連你都請不動。」

    「至少你還可以勾引他。」

    南茜氣鼓鼓地瞪了丈夫一眼,不好意思地看向修伊:「你不必理會他,他就是這個樣子。」

    「沒關係,我不會介意的。」修伊笑道。

    「我要去羅約城我的娘家,孩子出生後,他的外公外婆還沒見過他呢。你呢?」

    「比利亞斯山區。」

    「你去那裡做什麼?」

    修伊想了想,然後回答:「尋找失落的財寶。」

    南茜捂著嘴笑了起來:「那是成年人的幻想,沒想到在你的身上也會出現。」

    「我一直都認為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修伊笑著回答。

    「孩子們總認為自己已經長大,而年紀大的人又總認為自己依然年輕。」南茜笑道。

    馬車要趕到羅約城,至少還要再行駛十二天。期間他們要走出麥哈平原,繞過寂靜之森。路途中又上來一些新旅客,下去一些舊旅客,人來人往,不過南茜和她的丈夫以及帶著武士的商人始終都在車上。

    這使得彼此有了固定的談話對象,而不至於每上來一位新乘客,就要重新自我介紹一番。

    隨著馬車的漸行漸遠,修伊格萊爾這個名字的影響力隨著距離而漸漸削弱。

    到第十天的時候,馬車終於進入比利亞斯山脈外圍地區。

    比利亞斯山區,可以說是蘭斯帝國最混亂的地帶。

    這裡的地形複雜,北面是凡爾薩群和麥哈平原,南面是陵蘭高地,穿過陵蘭高地就可以到達佛朗克帝國,如今蘭斯帝國與該國正處於交戰狀態,向西則是一望無邊的汪洋大海。

    整個比利亞斯山區包括了寂靜之森,比利山脈和亞卑斯山脈三處地區,地脈交接處是空曠荒野,還有大量的原生土著。

    由於這一帶資源貧乏,地理形式複雜,氣候多變,因此屬於蘭斯帝國的嚴重貧苦區。窮則亂,這一帶的民風因此而變得飆悍。山區本身盛產強悍的山民,再加上一些少數的山林種族極度排外,使得帝國的勢力輕易無法插入到這一帶。

    作為帝國勢力難以觸及之處,許多外來的通緝犯經常會向這一帶逃逸。時日久了,比利亞斯山區漸漸成為混亂與罪惡的氾濫之地。

    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通過比利亞斯山區都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他們必須向上蒼祈禱,避免碰上山賊盜匪。

    碰上人類盜匪的運氣還算是好的,如果是碰上了山區裡的一些原生土著,比如叢林精靈一族,或者地精族,那麼帶給大家可能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不過好在這些原生土著大都聚居在山區深處,輕易不會走進人類世界。

    事實上過路的商旅每年遭遇山賊劫持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十五。

    也就是說,每一百支隊伍路過此地,就有十五個隊伍會遭遇劫匪的襲擊。

    這是一個相當恐怖的數字。

    據說最倒霉的商隊在穿越比利亞斯山區時,曾經有過三天內遭遇六次劫掠的待遇。

    等他們走出山區時,他連**都沒剩下一條。

    不過對公共馬車來說,這樣的情況相對較少一些。

    很少有盜匪對公共馬車感興趣,有錢的貴族老爺是不會乘坐公共馬車的,費諾大的力氣蹲伏守候所獲得的回報,可能還不夠讓一支盜賊團吃上一頓飽飯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總有一些心存僥倖的人一次次地試圖從這裡穿越兩地——戰爭使得商貿停頓,來自兩個國家的任何特產,只要能安全輸送到對方國境中去,總能賣上一個好價錢。

    公共馬車上的那幾名商人,應當抱的就是博上一博的心態。

    經過多日的接觸,修伊與布萊爾夫妻已經完全熟稔起來,甚至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已經幫南茜給孩子換了多少次尿布,又做了多少其他的打雜事務。他看上去就像一個樂於助人的鄰家男孩,誰都不可能將這樣的男孩與那個凶名鼎盛的修伊格萊爾聯繫在一起。

    不過事實是,這樣的溫馨和諧的氣氛,總是短暫的。

    它似乎永遠都不屬於修伊。

    今天正在南茜閒聊的時候,緊接著原本飛馳著的馬車,猛然間停了下來。

    然後是一陣紛亂嘈雜的喧鬧聲傳來。

    幾乎是本能反應,修伊的手微微一抖,風鶯被他放了出去,與此同時,他的整個身體呈現出弓狀的彎曲,這使他在應對突發事件時可以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發生了什麼事?」丈夫布萊爾驚問。

    沒有人回答他,人人都在向窗外看。

    馬車伕回頭大喊:「有盜匪!他們砍斷了樹,把路擋住了。」

    從車廂裡看不到前路的情形,但是可以看到從四面八方衝出來數十名匪徒,他們正呼喝著衝向馬車。

    看得出來,這一次他們的運氣不好。有一群不那麼挑食的盜匪找上了他們。

    「哦,我的天啊!」南茜顯然被嚇壞了,她驚恐地摀住了自己的臉。

    她的丈夫布萊爾憤怒地大叫:「我就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回你家。你這個婆娘,你要害死我們了。」

    車廂裡一片慌亂,每個客人都驚惶失措。

    從戒指裡偷偷取出一把鋒利的小匕首,修伊將它藏在身上。

    在那些匪徒衝近馬車之前,他打開馬車門跳了下去。

    或許是因為第一個下車的緣故,他發現衝上來的盜匪很明顯將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正文 第二章 暴露

    緊跟在修伊身後下車的,是那兩位武士。

    或許是修伊的行動刺激了他們,他們不想表現得比一個孩子還懦弱。

    數十名盜匪打扮各異,不過每一個手裡都拿著兵器,大多數人拿著大斧子,這種武器過去於沉重,不利揮舞,在戰場上並不吃香,但是用來劫道,卻有著極佳的效果——重兵器所擁有的震懾效果很明顯強於普通的刀劍。

    匪徒們已經將馬車團團圍住。

    「一共四十六個人。」修伊在第一時間看清了對方的人數。全都是些身強體壯的大漢,但只有少數人修煉過鬥氣。

    兩名武士中的一個臉色有些深沉:「其他人都不怎麼樣,不過為首的那個是**鬥氣。」

    「真倒霉!」另一個武士低聲罵了起來。

    他們兩個都只是普通的二級武士,單是面對對方的首領就討不了好。

    「放下你們的武器,這只是一次普通的搶劫,你們沒必要為了一點錢財就浪費自己的生命。錢是身為之物,命才是自己的。」為首的那個大漢抗著一把粗厚的大劍用傲慢的態度對修伊等三人道。

    修伊覺得這幾句打劫用語對方一定是花高價買來的——聽著比「此山是我開」要有人情味多了。

    儘管是在寒冷的季節,那名匪首還是只穿了一件短勁裝,裸露出毛茸茸的胸膛,顯示出他發達的肌肉。

    他的注意力顯然集中在了那兩名武士上,如果兩名武士發起瘋來,自己這邊或許會有人員傷亡。為首的盜匪並不希望出現這樣的後果,能夠和平接收對方的財產,毫無疑問是最理想的結果。

    修伊將小匕首藏在袖子裡,他低聲問武士:「他們會殺人嗎?」

    一名武士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很難說,如果我們放下武器,交出財物,或許不會被殺死,但是**怕是難免。」

    「那我情願作戰到死。」另一名武士說。

    兩個人對望了一眼,武士的尊嚴與榮譽感讓他們同時發一聲喊,舉起手中的大劍向盜匪們衝去。

    「該死的混蛋。」那名匪首罵了一句。

    他知道那兩名武士只有自己能對付,所以大吼著挺劍衝上,同時大叫道:「我纏住這兩個傢伙,你們去把馬車上的人都搶光!」

    「放心吧頭。」一個滿臉橫肉的匪徒向著修伊走去,他對著修伊咧嘴大笑:「現在可難得見到這麼帶種的小子了。」

    兩名武士和那名匪首衝殺在了一起,看起來他們打得很熱鬧。匪首的力量很強大,打法也很凶悍,而且他的身邊還留著幾名匪徒,有人手持土製的弩弓,時不時的就向那兩名武士放出冷箭。這使得武士的作戰顯得頗為艱難。

    修伊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的戰鬥,絲毫沒有危險已經逼近自己的覺悟。

    先前說話的那名滿臉橫肉的大漢大笑著向修伊抓去:「你被嚇傻了嗎?小子。」

    「不,只是對這種級別的戰鬥,絲毫提不起興致而已。」修伊淡淡回答。

    他手中的精光一閃,那大漢狂叫著縮回了自己的手。

    那大漢的右手手心已經被修伊的匕首刺了一個血淋淋的大洞。

    「噢!」大漢狂叫起來:「殺了這小子!」

    一大群匪徒全向修伊衝了過來。

    「無所不能的風之精靈啊,請讓我能感受到你的存在,感受到你光輝的沐浴……聽從我的呼喚……風翔術,元素凝聚!」

    修伊的口中發出低低的頌念聲。

    那受傷的大漢聽到他的念頌,嚇得臉色都變了。

    魔法師?這個小子竟然是個魔法師?

    所有的人都為之一呆。

    與阿布利特的一戰,令修伊受益非淺。他不僅讓自己成功突破了空間系天賦障礙,提升了戰士能力,同時還從阿布利特那裡領悟到了雙法術運用的奧妙。

    雙法術的運用,其實就在魔法師天賦能力的基礎上,進一步發揮自己能力的體現,就像鬥氣的提升與鬥氣的運用是兩種概念一樣,但是這種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殊為困難,並不是簡簡單單將兩種咒語混合起來頌念就能達到效果的。它要求施法者對於魔法元素有著更加精確的控制能力。

    自從離開香葉城後,修伊就一直在研究雙法術的應用,而首先獲得突破的,卻是風系法術。

    修伊意識到,這很可能與他自身天賦是風的感應有關。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修伊的風元素天賦是最高的,但風法術級別卻是最低的,直到昨天,他才剛剛突破二級邊緣。好在低級法術的雙法術應用,顯然比高級法術的雙法術應用要來得輕鬆許多,因此他才能在短短幾天時間,就掌握了風系法術的雙法術使用要領。

    隨著咒語的頌念,下一刻,修伊的身周風之元素迅速聚攏。

    風之元素在修伊的身邊高速盤旋著,以修伊的身體為中心,形成了一個風的漩渦,就像是一道龍捲風般,將修伊完全裹旋在風眼中。

    那名大漢看得呆了,連正在惡鬥中的那兩名武士還有那個匪首都驚愕地看向修伊。

    此時,不斷盤旋上升的氣流,已經將修伊完全裹進了大風之中,形成了一道高達十餘米的風牆。

    「龍捲風!是龍捲風!」一名匪徒大駭著叫了起來。

    龍捲風,那可是風系高位法術。魔法師們可以通過製造一道兇猛的龍捲風,捲走任何他們想要捲走的物體,甚至用猛烈的風捲撕碎一切他們試圖消滅的生命。

    但問題是,這是一個五級法術,匪徒們無法想像,一個少年怎麼可能使用出如此高階的法術。

    數十名匪徒紛紛向後方退去,前方少年的影像在大風劇烈的刮動中顯得模模糊糊。

    他們隱約能看到那少年臉上露出的冷酷笑意。

    風將他的聲音傳到眾人的耳中:「不,這不是龍捲風。」

    然後,他猛然啟動身體,大風裹捲著他向著眾人飆去。

    一名凶悍的匪徒舉起手中的重斧向著那大風劈下,但是勁風滴溜溜在他身邊打了個旋轉,瞬間來到了他的身後。修伊的身形在風中閃現,那把明亮的小匕首向著匪徒的大腿內側狠狠扎去。

    「疾風擊!」少年的聲音冷酷而沉穩。

    「啊!」匪徒發出淒厲的慘叫。

    風過,修伊已經移動向下一名匪徒。

    平地上刮起的旋風,彷彿長了眼睛一般掃向匪徒。修伊的身體在颶風中高速移動,遠遠望去,就像真是一股龍捲風在平地上移動,路線詭異莫測。

    四十多名匪徒眼中只看到飆捲的風之氣流在人群中穿梭,他們甚至看不清對手的影像,就看到一個個匪徒倒在地上。

    每一個人的大腿內側,都被那個凶狠的少年扎穿。

    這使他們不會死去,但卻暫時失去了移動的能力。

    「哦,見鬼!快走!」那名匪首看到眼前的一幕,放聲狂叫。

    他轉身就跑。

    修伊的眼中閃過一絲冷酷:「跑得了嗎?」

    勁風向著匪首追去。

    鋒利的匕首在旋風中抖落出星的寒芒,疾射那逃走的匪首。匪首的反應顯然比他的手下要敏捷得多,他竟然頭也不回,就將大劍橫在了自己的身後。

    「鏗!」一聲清脆的鳴響。

    那是匕首撞擊在大劍上發出的聲音,一抹星亮的火花閃線。

    在擋住了這一擊後,那匪首揮舞著大劍向自己的後方攔腰揮砍,剛才的示弱,根本就是假的,他真正的目的是用自己的這招回身擊把那個裹在風中的少年砍成兩段。

    這招回身擊,已經多次幫匪首贏下過那些實力在他之上的對手,他相信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然而對手的身影卻在他的急速回轉**現了一個小小的停頓,詭異的身形越發模糊起來,那名匪首愕然看到颶風捲著對方的身軀騰飛向空中,彷彿一隻靈巧的鳥兒在空中做了一個盤旋後,輕輕地落在了他的身後。

    「很不錯的回身攻擊術。」他的身後響起了少年的聲音:「差點就被你得手了。你讓我學會了一件事:永遠不要小看任何對手,哪怕對方已經戰敗。」

    那把匕首架在了匪首的脖子上。

    ———————匪徒的襲擊,就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來得迅猛,消失得也快速。

    在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修伊已經輕鬆地制服了所有匪徒。

    馬車裡的乘客一個個都看得呆住,少年那翩躚的步伐,詭異的旋風,還有快捷精準的刺擊,嚴重地刺激著每一個人的心臟。

    能夠打贏一群盜匪的人,在這片大陸上有很多,但是能夠將一場戰鬥變成華麗的表演,即使是在最凶險的時刻也能保持自己優雅姿態的人卻找不出幾個。

    從制服那個匪首開始,匪徒們就已經喪失了鬥志,不過看起來少年並不打算放過任何一名匪徒。

    風捲動著他的身體,向著四方高速移動,將每一名試圖逃跑的匪徒輕輕鬆鬆地攔截下來。

    直到最後一名匪徒倒地時,颶風消散,修伊的身形才重新出現。

    他就那樣安靜地站在那裡,望著一地哀號的匪徒,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

    看起來他在思考什麼。

    「他是……他是修伊格萊爾!那個殺死了阿布利特的少年!」一名乘客對著窗口張望,脫口叫了出來。

    每一個人在這刻都同時省悟了過來。

    是的,從凡爾薩群來的客人,如果說還有一個少年能做到這樣的地步,那麼這個人就只能是修伊格萊爾了。

    「我的天啊,我們一直在和一個帝國通緝犯坐在一起。」那位布萊爾先生尖叫起來,看起來他的樣子並沒有更輕鬆,反而比剛才更害怕了。

    畢竟匪徒們只要錢,傳說中的修伊格萊爾卻是殺人不眨眼的狂徒。

    「不!我不相信!」南茜搖頭道:「他是個好人!」

    「就因為他幫你換過孩子的尿布嗎?」丈夫布萊爾憤怒不滿道。

    「至少他一直表現得像個紳士,比你強多了!」南茜毫不示弱的回擊。

    布萊爾大怒,他正要喝罵,卻突然發現遠方少年的眼光已經停留在了馬車上。

    他向著這邊走來。

    兩名武士如臨大敵。

    在少年放倒所有的匪徒之後,他們已經知道,自己距離這少年的實力差距太大。

    而從任何角度考慮,這個少年都沒有不滅口的理由。

    這讓他們分外緊張。

    少年來到馬車附近,揚聲道:「這真是個令人遺憾的事實,我本以為我可以和大家一起安安靜靜地走過這最後一程,但我沒想到麻煩總是會伴隨著我不停的來到。看來我無法和你們一起上路了,而顯然你們也猜到了我是什麼人。我想你們不會歡迎我的,對嗎?」

    這是一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

    南茜怔怔地望著修伊,她無法想像,就在半個鐘時前彼此甚至還談笑風生。就在幾天前,布萊爾甚至還開玩笑地說可怕的修伊格萊爾正在給自己的兒子換尿布。

    然而這一切,如今卻全都變成了真實。

    簡直就像是在夢裡一樣。

    懷裡的孩子看到修伊走來,高興地張開了手臂。這兩天小傢伙和修伊已經混得很熟了。

    這讓修伊有些歎息,這裡的人中唯一不怕他的,就是這小傢伙了。

    「我能最後抱抱他嗎?」他問南茜。

    南茜木然的點頭,不管對方是什麼人,她都沒有反抗的權力,還好她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他沒有惡意。

    抱過孩子,修伊在孩子的小臉蛋上輕輕親了一口,然後道:「好了帕迪,格萊爾哥哥不能再和你一起上路了。很抱歉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的真名字,不過現在知道也不算太晚,對嗎?」

    修伊將一個吻留在了孩子的臉上。

    小傢伙裂著嘴咯咯的笑。

    逗了一會孩子,他把小傢伙還給了南茜,然後將目光停留在那兩名武士身上。

    那兩名武士互相看了看,同時向修伊鞠了一躬:「不管你是誰,你都救了這馬車上所有人的性命和財物。我們對您表示最真誠的感謝。請您放心,我們用武士的名譽保證,我們不會將看見你的事情向任何人說起。」

    「我也保證。」南茜連忙道。

    馬車上的乘客紛紛向修伊做出承諾,表示不會將他的行蹤洩露給任何人。

    「謝謝,不過我更願意用另一種方式來確認這份承諾。」修伊的這句話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少年悠閒地取出幾塊不具備魔法屬性的普通寶石,這是他前段時間特意準備的,想不到這麼快就派上作用了。送到南茜的手中:「每人一顆,如果缺錢了就把它賣掉。如果有誰真傻到把我的行蹤出賣,那麼寶石也會被充公。我覺得這種方法更讓我安心。」

    他笑道。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向修伊。

    這個少年處事的老成程度,出手的闊綽程度,都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馬車重新啟動了,南茜望著後方站立在那裡用目光為他們送行的修伊,捏了捏手中的寶石,她柔聲道:「無論如何,我都不相信他是那個殺人如麻的惡棍。」

    「是的。我也不相信。」車上的每一名乘客,都做出了同樣的慨歎。

    遠望著馬車離開,修伊將目光收回,停留在了那名匪首身上。

    「我想,我們應該算一下彼此的帳了對嗎?要知道你們破壞了我的旅行計劃,我本打算到山裡去,你們卻讓我停在了外面。」

正文 第三章 震懾

    夜晚平原上寒冷的風,吹得火堆裡的火苗搖擺不定。

    修伊靜靜地坐在火堆旁,旁邊是旭在旁邊搖頭擺尾啃吃一塊肉骨頭。

    兩隻熾焰鳥在不遠處的樹杈懶洋洋地輸理著自己的羽毛,它們的出現最終證實了修伊的身份。

    原本修伊是讓紅和綠自己飛翔的,這可以避免別人懷疑到他,但現在顯然已經沒有必要。

    看到自己打劫的目標竟然是那個不久前殺死了阿布利特的可怕少年,匪徒們已經徹底失去了先前的銳氣。

    他們躺在地上,用驚恐的目光望著那獨自烤肉的少年。

    「我的心情還不錯。」少年終於開口了。

    他的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笑,但是這笑容就像魔鬼一樣,讓每一名匪徒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事實上,修伊的心情的確不錯。

    儘管匪徒們的出現使得他被迫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但同時卻也在無意中幫了他一個大忙——幫助他領悟了一種新的戰鬥技巧。

    白天的戰鬥裡,修伊在運用元素凝聚和風翔術兩種法術的時候,出於臨機一動的念頭,他將這股風用在了自己的身上,結果成功製造出了一個類似龍捲風的戰鬥技能。

    和龍捲風法術不同,龍捲風是五級法術,魔法師們用這樣的法術進行遠程攻擊。修伊利用元素凝聚和風翔術製造出的龍捲風卻只能幫助他自己進行高速的移動。以自己為風眼,吸引風之元素的聚攏,最大化風的力量,然後通過風的旋轉和移動,一方面混淆對手的視線,模糊他們的視覺,另一方面進一步加快自己逼近敵人的速度,從而形成詭異的進攻路線,最後在輔以武士的進攻手段,便形成了這一套進攻路數。

    在最後躲避那名匪首的迴旋攻擊時,修伊更是利用龍捲風的上拋力量將自己拋向空中,躲避對手的攻擊,最終完成了這一進攻手段的最後步驟。

    修伊給這套進攻路數取了個名字,就叫「疾風擊。」

    與虛空斬不同,虛空斬名義上是魔法與武技的結合,但事實上它們並不是聯合起來使用,而是各用各的,並最後組成一套路數。

    疾風擊則是在使用魔法的同時,展開武士的戰鬥技巧。

    如果論威力,疾風擊或許比不上虛空斬強大,但是在魔法與武技的結合體現上,疾風擊卻更進一步。尤其難得的是,疾風擊的威力雖然不如虛空斬,但是由於使用的是初級法術,因此對魔力的消耗極低,後續作戰能力強。

    而虛空斬的使用,在沒有旭的支持下,就只能靠喝藥硬挺了。

    匪徒的這次襲擊,竟然幫助自己在無意中完成了一次在魔法與武技上更深層次的結合,這使得修伊的心情大善,連帶著看那些匪徒也格外順眼一些。

    除了幫助他在魔武結合上有了大突破外,這些盜匪的出現更在無意中幫了他另一個大忙——在拿下這些匪徒後,他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絕妙的想法。

    他意識到自己完全可以將這些人收為己用。

    因為盜賊團和自己一樣,都是不容於帝國法律的人,是被這個國家拋棄的角色。

    某種程度而言,如果要選擇以武力對抗法律和國家機器,再沒有比盜賊,流氓,惡匪這類人更適合得了。

    這對修伊來說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日後他的身邊能夠長期跟隨他的人,幾乎注定了只能是強盜,匪徒,流氓,惡棍,殺人犯,通緝犯。在勢力的發展階段,他只能依靠這種人來打下自己的基礎。

    但是毫無疑問,這的確是一個很實用的想法。

    而且比利亞斯山區是盜匪橫行肆虐之地,帝國的軍隊沒空往這裡來清剿,就算來了也沒用。盜匪們就像春天裡的野草,總是清理了一茬又長一茬。至於刑偵力量在這裡更是受到極大的束縛。

    如果能夠在這裡站住腳,就意味著他有了自己的一個根據地。

    此外目前蘭斯帝國把尋找的目標集中在單身少年這個方位上。

    修伊意識到在經歷過香葉城事件後,僅僅依靠改變頭髮顏色和相貌,已經不能擺脫法政署的追蹤,他需要更進一步的掩護。

    將自己隱藏在一大群人中間,毫無疑問是一種比較有效的做法。

    此外對修伊來說,還有一件事,是他一直想做,卻苦於條件無法完成的,而現在,機會似乎來了。

    種種原因,都讓他迫切需要立刻組織起一批屬於自己的人馬,而盜匪又是最佳的選擇……

    也就是在那之後,他放走了馬車,開始思考下一步整個計劃的細節問題。很顯然,他不能僅僅將比利亞斯山區定位在尋找伊萊克特拉的實驗室這個問題上了。

    在他思考細節問題的這段過程中,匪徒們被他整整諒了大半天時間,直到黃昏來臨。

    這刻在說出自己心情不錯後,修伊對匪徒們說:「必須承認一個事實,在白天我曾經動過殺光你們的念頭,不過我最終改主意了,對此你們必須感到慶幸,畢竟對於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來說,這樣難得的仁慈來之不易。」

    「去你媽的吧,小兔崽子!」那名匪首狂傲大罵。

    「很有骨氣的表現。」修伊輕輕笑了一下,他打了個響指,旭精神抖擻地站了起來。

    「左邊的大腿,肉厚味美。」少年的話語簡單而犀利。

    旭竄了出去,狠狠地一口咬在那大漢的腿上,嘩啦撕下一大塊血肉,狼吞虎嚥地吃了下去。

    那大漢痛得嗷嗷狂叫起來:「修伊格萊爾!你這個魔鬼!」

    「說得沒錯。」修伊笑嘻嘻地站了起來:「我就是一個魔鬼。但不管怎麼說,現在的我是仁慈的。我仁慈的體現不在於不會殺死你們,而是我可以給你們多一個選擇:一,做魔鬼的對頭,我會讓旭一口一口把你們全部吃掉,最後把你們化成糞便,排泄在這片土地上,請不要懷疑它的胃口。」

    匪首打了個激靈,他眼前的魔龍正對著自己呲牙裂嘴,看起來它很支持匪首繼續自己那「傲人」的勇氣。

    不過其他的匪徒們可承受不起這種精神上的折磨,他們大叫起來:「哦,不,我們選另一條路。」

    「別著急,你們還聽完第二條路呢。」修伊繼續斯文的說。「我給你們的第二個選擇就是:做我的手下。簡單的說,就是惡魔的僕役。你們將聽候我的差遣,我讓你們向東,你們就不能向西。」

    「你他媽的想得美。」匪首大叫。

    「右腿。」修伊淡淡道。

    旭又是兇猛的一口咬下,那匪出淒厲的叫喊。

    修伊彷彿沉浸在他的慘叫聲中,微閉雙眼,喃喃道:「多麼動聽的音樂啊。老實說,我並不介意你們的反抗,至少那讓我可以享受殺死你們的快樂。」

    「不!不!我們願意做你的奴隸!」一眾匪徒全部嚇破了膽,狂嚎起來。

    他們見過各種凶狠的視人命如無物的強者,但從沒有一個如眼前的少年般,將殺戮當成藝術,將折磨看作享受。

    這是一個地道的,變態的魔鬼!

    望著一群匪徒就此臣服,修伊的眼中閃過一線凜冽。

    必須感謝蘭斯帝國對他形象的污蔑和他罪名的宣揚,這使自己可以輕而易舉地在人們心目中樹立起他殘暴的印象。匪徒們不是平民百姓,他們凶狠,狡詐,反覆無常。要想讓這樣的人在自己的手下心甘情願的賣命,做他們的首領,你就必須比他們更狡詐,更凶狠,更殘酷。

    至少在表面上應當是如此。

    千萬不要相信一點小恩小惠就能打動他們,金錢拉攏只會更加刺激這幫惡棍的胃口,讓他們更加貪婪。

    對於這些匪徒來說,用恐怖的手腕讓他們畏懼自己,比用金錢拉攏更有效果,用冷酷的心腸震懾他們,比用高超的武藝更容易收服他們。

    要知道匪徒們崇拜的可不僅僅是強者,同樣也是殺伐果斷的人物。

    象蘭斯洛特那樣的武士,或許可以打敗一萬個匪徒,卻未必能讓一百個匪徒甘心聽命。

    因為他的心腸太軟。

    僅僅依靠出眾的殺人技巧,就想讓那些匪徒折服,等待他的只能是隨時可能刺過來的暗劍。就算你有再強大的武力,如果你的心腸軟,都等於是在縱容他們攻擊自己。只有讓他們徹底的畏懼自己,才能乖乖聽命於自己。

    這就是對惡人的管理統治之道。

    由於白天修伊放走了馬車中乘客,形象上失了一分,所以他就必須用加倍的暴力和**來挽回眾人心目中的惡魔印象。

    然而修伊自問自己又做不到每時每刻都像一個魔鬼般通過折磨他人來體現自己的「威風」,那就只能換一種方式來體現自己的殘酷。

    笑裡藏刀式的陰險,視折磨他人如遊戲般的變態,外表溫文而雅的謙謙君子,內裡暗藏著瘋狂的冷酷,簡而言之,就是一個外表紳士內心變態的恐怖魔鬼。得罪他的後果永遠要比普通的受壓迫可怕十萬倍。

    這就是修伊目前試圖表現在那一眾匪徒面前的形象定位。

    這可以使他不必每時每刻都表演自己的「凶殘」。

    目前看來,這場表演是相當成功的,匪徒們駭然發現眼前的少年鐵石心腸的程度遠超過他們的想像,看起來連他的寵物也是如此的窮凶極惡。

    「那麼就剩下你了。」修伊望著匪首,看來這傢伙的骨頭還真夠硬的。

    他走過來,開始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匪首的傷口,然後教育旭:「從活著的生物上撕扯下來的皮肉,最是新鮮。但是你不能這樣大口大口地吃。你得學會細嚼慢咽,細細品味那其中的鮮美滋味。要知道你是最高形式的生命,你怎麼能和其他的那些低等生命一樣,毫無風度的進食呢?」

    旭很認真地聽修伊說教。

    修伊愛撫地摸著旭的小腦袋,用柔和的語調輕聲道:「下次記住,吃飯時,是最體現一個人的紳士風度的。做為高等生命,你不可以用這樣不雅的姿勢進食,那會影響你的形象。如果你再這樣,我就要懲罰你了,知道嗎?」

    旭很認真的點頭。

    「啊!你這個魔鬼!」那匪首瘋狂的大吼起來。

    眼前的少年長相俊美,但是每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透著瘋狂的暴虐,他簡直將自己看成了餐桌上的一盤菜,研究著該如何進食。

    這個從來都不畏懼**的大漢,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怖,他有種死了也比落在這個少年的手上要好得多的感覺。

    這刻修伊輕輕給自己繫上了一條白圍巾,然後坐在大漢身邊,打開自己的背包。事實上那個背包是他用來做樣子的,裡面除了幾件簡單衣物,什麼都沒有。這刻他從戒指裡將那些瓶瓶罐罐假裝從背裡取出然後鋪在地上,然後慢悠悠地說:「在我的家鄉,有一道名菜,叫活叫驢。人們把活驢牽上餐桌,用滾油澆淋它的皮膚,然後直接從它的身上割下一塊肉來。驢在痛苦時會發出大聲的喊叫,客人們會一邊欣賞這種慘叫一邊進食。由於那肉是從活驢身上新燙下來的,所以味道極為鮮美。」

    匪首瞪著大眼看修伊,對方已經拿出了刀和叉。天啊,他竟然把自己當成了驢?而且是使用如此**的吃法。

    「很遺憾,我這裡沒有燒滾的沸油,不過好在我還是帶了一些香料的。哦,這瓶是鹽,這瓶是酒。只能臨時改做一下生熗了。對了,需要我向你解釋什麼叫生熗嗎?」修伊用戲謔的眼神望著匪首。

    「哦,我的天啊,你是個魔鬼……真正的魔鬼!」匪首的戾氣被徹底打散,無力地呻吟起來。

    修伊將刀叉舉在了匪首的眼前:「你的詞彙量真是太貧乏了,你就只會說這個了嗎?……最後的選擇,從現在起跟隨我,或者成為我的盤中餐。」

    「我願意跟隨你!」匪首大吼起來。

    修伊的臉上露出遺憾的神色:「真是太可惜了,老實說我並不希望你答應。要知道你是個硬漢,你身上的肉一定很美味……我本想吃一儆百的。」

    所有的匪徒都已經嚇得癱軟在地。

    沒人注意到,修伊和旭做了一個得意的對視。

    小傢伙旭舔了舔舌頭,望著匪首的樣子有些不捨。相比剛才修伊的那番違心而做作的言論,它到是真想把這傢伙吃干抹淨。

    含有鬥氣能量的肉質相當不錯。

    —————夜色已深重,眾人卻無眠。

    金髮少年背著手站在一棵大樹下,神情冷漠,彷彿一塊冰冷的礁石。

    在他的身後,四十六名盜匪顫顫驚驚地站立在那裡。

    他們剛剛使用過修伊賞給他們的治療藥劑,此時傷勢已經全部癒合。

    要知道那可是難得一見的頂級藥劑,就連那些貴族老爺們都難得有機會用到。誰能想到眼前的少年隨意的出手,就是如此價值高昂的貨色。

    這不僅讓匪徒們感激,同時也更加敬畏這個少年。

    在施以雷霆手段的同時,要加以適當的懷柔政策,這是籠絡人心的不二法則。在這裡需要值得注意的是,威懾的力量必須大於拉攏。

    人的心理有時就是如此犯賤。

    **的主人偶而的一點仁慈,足以讓屬下感激涕零。仁慈的主人偶爾的一些嚴厲,卻會讓屬下心生不滿。

    修伊很清楚這點,所以當匪徒對自己這個主人已經產生了強大的恐懼心理時,他不介意拋出一點小小的甜頭讓他們知足。

    因此僅僅是半天的時間,這批匪徒已經徹底臣服在修伊的腳下。

    「雷勒.耶薩聽候您的吩咐,頭。」

    曾經的匪首,**武士雷勒的傷勢最重,也是最後一個復原。傷好後,他立刻恭恭敬敬地來到修伊的身後。

    此時的他,已經再無復先前的霸氣。

    「叫我主人。」少年的語氣充滿冷漠。

    「是……主人。」

    「要學會加上敬語。」

    「是……強大而慷慨的主人,多謝您的教導。」雷勒咬牙切齒地說。

    修伊微微笑了起來。他回過頭看向雷勒。

    「雷勒耶薩?」

    「在,主……人。」

    「也許你可以講講有關於你和你的夥伴的故事,我想這有助於我們彼此間的瞭解。」儘管少年的話說得很柔和,但是他的意志不容反駁,盜匪們正在理解這一點。

    「遵命,我的主人。」

    和絕大多數的盜匪團伙一樣,這是一個由流竄犯,地痞,流氓,惡棍組成的暴力團伙。四十六個人中,有至少三十多人身上背著命案,被帝國通緝。他們中只有極少數是當地一帶人,大多數都是從其他各處流亡而來。

    至於原來的首領雷勒,曾經有過一段從軍的經歷,因為觸犯了軍法逃了出來,展轉流落到這裡,憑借他強大的武力,收服了這批人,成為比利亞斯山區的一分子。

    盜匪們的生存法則簡單而直接:強者為尊,勝者為王。

    絕大多數時候,新的首領憑借自己強大的武力上位後,會殺死舊首領,以避免可能出現的禍患。

    混亂的比利亞斯山區,並不是只有雷勒這一支盜匪隊伍,事實上大大小小的盜賊團伙多如牛毛。而在這一帶,最有實力的盜賊團,大概就得數野狼盜賊團了。

    「這一帶的盜匪很多嗎?」修伊問雷勒。

    雷勒點點頭:「是的。」

    「實力最大的是誰?」

    「布萊恩.巴克勒,野狼盜賊團的首領,手底下大概有三百多號人。」

    「他們住在哪?那個巴克勒是什麼實力?」

    「刺槐鎮,離這裡大概有二十里路。巴克勒本人是個七級武士。」

    七級海洋武士?這份實力讓修伊格萊爾有些吃驚。

    能夠成為七級武士的人,大都會受到帝國重用,實在沒有必要落魄到出來做盜匪的。

    或許是看出了修伊心中的疑惑,雷勒說:「巴克勒是十年前就出了名的大通緝犯,那個時候他還不是海洋武士。」

    「原來是這樣。」修伊想了想道:「告訴兄弟們,先回你們的駐地休息一晚,過些天我們去刺槐鎮。不過在那之前,我想我需要對你們先好好調教一番。」

    此時的雷勒,完全不明白修伊所指的調教是什麼意思。

正文 第四章 調 教(上)

    清晨和煦的陽光,灑落在比利亞斯山脈的一處山谷村莊,悠揚的鐘聲,代替黎明的雞啼,將人們從溫暖的被窩中喚醒。

    這裡就是盜匪們的老窩——熱谷。

    在昨天盜匪們看到那個神秘而強大的少年展露出自己「凶殘而狠毒」的一面後,他們就徹底折服,並在當晚將修伊帶到了這裡。

    昨天晚上修伊折磨雷勒的樣子,那種殘酷的優雅姿態,令所有人都心生恐懼,以至於這一夜他們沒幾個人能真正睡好。

    因此當第二天清晨鐘聲響起的時候,儘管是如此的不情不願,盜匪們還是迷糊著惺忪的睡眼走出自己的屋子。

    然後他們看到自己的新領袖已經一身整齊地在外面等他們了。

    少年穿著一身勁裝,臉色肅穆。

    「不得不說,你們是我見過的最沒用的強盜。」眼前的少年用冷冰冰的語言,不加修飾的情感來陳述著這樣一個事實。

    「你們無能,欺軟怕硬,缺乏組織紀律性,而且毫無戰鬥的勇氣。看起來你們只會一哄而上,對一些沒有什麼反擊能力的人進行搶劫。我很難想像,通過這樣的行動,你們能夠獲得多少收益。我猜你們大部分的時間都無所事事,一旦地方上有個什麼風吹草動,就會立刻躲藏到暗無天日的地洞裡,像群老鼠一樣苟延殘喘。你們是社會的渣滓,人類的棄兒,但你們對此毫無自覺。我想你們就算是做夢,也沒想到過做為一個上等人,會擁有怎樣的享受。在你們看來,這種田野裡流竄的,自由自在的劫掠生活,本身就已經足夠美好。」

    「你們胸無大志,是一群扶不上牆的爛泥,是一群狗屎,就算把你們丟在路上,別人都不願去踩上一腳。簡單的說,你們就是一群欠收拾的混蛋,需要好好回爐重造一番。」

    「所以必須說,我這次真得是大發慈悲,才收下了你們這批混帳,敗類,惡棍。我得說,在你們真正能夠對我有所貢獻之前,恐怕我要先付出許多精力,讓你們學會怎樣去做一個真正的,出色的,令國家和社會頭疼的罪犯。我是說,就算是做強盜,也要做最好的那種。就算是做惡棍,也要做讓人人都懼怕的那類。」

    宮浩用尖刻的語言打擊著這幫匪徒,然後細心地看著他們的反應與表情。

    看得出來,即使是最強烈的漫罵也不會讓他們有所動容。成為強盜的人,早已經良心與尊嚴拋到一邊。

    「從今天起,你們不再是強盜了。」少年的話鋒突然一轉。

    「不做強盜?那我們做什麼?」盜匪們紛紛詫異著。

    「那正是我要教導你們的。」修伊意味深長道:「從今天起,你們不再是強盜,不再是惡棍,不再是被帝國通緝的流氓,罪犯。我需要你們學習一些新的東西,為未來擁有一些新的身份而努力。」

    「這將是一個非常艱巨的工程,因為新的身份需要你們學習很多的東西。你們必須拋棄過去的陋習,學習和掌握新的知識。我能給你們的時間並不多,要你們學習的內容卻只能以海量來形容。在這個過程中,你們可以抱怨,可以叫苦,但是完不成我布下的任務的人,我向他保證,他將會體會到真正的……生不如死的滋味。」

    匪徒們面面相覷。

    曾經的匪首雷勒,大著膽子問:「主人,你到底打算需要我們今後成為什麼人?」

    「上等人。」修伊用冷漠而充滿挪諭的口吻說:「可以自由出入上流社會,甚至於宮廷,令世人瞻仰的高高在上的上等人。也就是紳士,貴族。」

    「所以從今天起我將對你們進行一次徹底的改頭換面的工作,幫助你們重新做人。老實說這並不容易,不過我向來喜歡有挑戰性的工作。」

    說到這,少年的嘴角撇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

    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在正式開始對你們的改造之前,我先講述一下你們需要學習的內容。」

    「每天早晨起來,你們要進行必要的洗漱,良好的衛生習慣,是必需的條件。所以你們必須在三天內,把你們的滿口黃牙都給我刷乾淨。刷不乾淨,就用刀子刮。自己刮不掉,我不介意親自出手……把它們敲掉。像今天的這個樣子,將是你們最後的一次。」

    隨著修伊冰冷的目光掃過,一大群盜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的身上髒得可以讓虱子開集會,衣衫破爛得可以當抹布用。

    「現在,每個人都給我把衣服脫掉,掉進那邊的河裡去洗個澡。記住,要洗得乾乾淨淨。」

    「見鬼,現在是冬天!」一名盜匪大喊道。

    少年的聲音彷彿幽靈:「那可以讓你們的記憶更加深刻。我數到十,還沒有脫光衣服跳到河裡的……旭。」

    小魔龍嗚地一聲嘶吼著盯住眾人。

    一大群匪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雷勒耶薩這個曾經的領袖暴吼一聲:「他媽的!洗就洗了,怕個球!兄弟們,脫衣服!那河裡有婊子!衝啊!」

    「衝啊!」所有匪徒一起大吼快手快腳地把身上的破爛衣服扔到地上,一起向著河裡衝去。

    修伊看著一大群光溜溜的身體,黑乎乎的屁股,無奈地苦笑道:「很有感染力的口號,不是嗎?」

    小魔龍很認真的點點頭。

    這個澡,或許是強盜們洗得最痛苦的一次。

    一輩子都沒洗過幾次澡的強盜們,足足在冰冷的河水裡撲騰了兩個鍾時才被允許上岸。這兩個鍾時裡,強盜們幾乎被洗脫了一層皮,皮膚被摩得通紅。

    然而上岸後,他們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衣服不見了。

    「從今天起,你們不必再穿過去的衣服了。我為你們準備了新的衣服。」

    修伊的手一指,在離河岸不遠處放著的是無數的禮服,禮帽,文明杖,一些懷表和擦得珵亮的皮鞋。

    令人驚奇的是,竟然還有宮廷女裝。

    一大群盜匪看得目瞪口呆。

    這些可是修伊昨天晚上趕了近百里路搜掠回來的。倒霉的是當地小鎮上的幾戶貴族和衣料鋪。清晨醒來時,他們愕然發現自己所有的衣物都不見了。天幸修伊的天賦是風系魔法,又達到了風之氣息的境界,否則還真達不到如此高速的趕路效果。

    雷勒耶薩赤條條地來到那一堆衣物旁,挑出一件黑色燕尾服,嘟囔了一聲:「這料子摸起來還真舒服。」

    「喜歡就穿上它,不合身的話就再換別的。還好貴族老爺們不缺大個子,總會有適合你的。」修伊笑道。

    盜賊們一個個洗過澡又穿上新衣服後,看上去樣子要順眼多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貴族老爺們在這裡看鄉村集會呢,只是一開腔,立刻顯現出盜匪本色:

    「格老子的,這衣服真不爽利,怎麼這麼多扣子。」一名長相橫蠻的大漢抱怨起來,他粗大的手指對這些扣子很是沒有辦法。

    「那是禮服,你這白癡。瞧我這件是便裝,它的扣子就很少。」一名形容猥瑣的盜匪得意地叫道。

    「把你的給我。」

    「你這狗娘養的敢搶我的衣服!」

    「就搶你的了又怎麼樣。」

    「好哇,看樣子要玩兩手是嗎?」被搶走衣服的猥瑣盜匪手裡亮出了刀子。

    「哈,樂意奉陪!」對方也毫不示弱。

    一大群匪徒開始呼叫起來:「打,打!宰了那個狗娘養的!」

    「巴特!我買你贏!給我卸了他的胳膊!」

    「或者幹掉他的**!」

    「我押十個銀維特!我賭巴特贏!」

    「二十個銀維特,我押范辛。」

    「你這狗娘養的還真他媽有錢!」

    「那是老子的老婆本!」

    「吼!!!」一大群人瘋狂呼喝著。

    一聲冰冷的咳嗽,迅速撲熄了狂熱中的匪徒,少年冷酷的聲音悠然響起:「不得不說,你們就是一群扶不上牆的爛泥,就算是穿上了貴族的服裝,骨子裡也依然是一群敗類,流氓和惡棍。」

    盜匪們一起回轉身看向身後的少年,雷勒耶薩清了清嗓子:「尊敬的主人,兄弟們經常這樣玩鬧的。對我們來說,打架就像是一種交流方式一樣正常。」

    「那麼以後他們將會有新的交流方式。」少年冷酷道:「現在全部從矮到高給我排好!先學會罰站。罰站期間,有敢交談者,二十**。」

    ———————兩個鍾時後。

    「洗漱之後,就是早茶時間。」

    修伊此刻正坐在一張貴族專用的餐桌前,好整以暇地為自己倒上一杯芳香濃郁的咖啡。

    他用優雅的姿勢端起咖啡,輕輕喝了一口,放下來用手拈起不遠處盤子裡的一塊糕點道:

    「記住,喝早茶是一個享受的過程,要用放鬆的心情和愉悅的態度去品嚐美食。貴族們吃東西,可不是為了填飽肚子,而是為了享受美味的食物所能夠帶給我們的美好享受。」

    說著,修伊將糕點放進嘴裡,細細品嚐著,臉上露出相當陶醉的表情:「味道相當不錯,這可是我大老遠帶回來的。有興趣嘗嘗嗎?」

    盜匪們面面相覷。

    「喝過早茶後,你們要進行文化課程的學習。在上流社會,要想找到一個沒有文化的貴族,那是相當困難的。貴族們也許混帳,無恥,惡劣,虛偽,但他們至少在表面上,永遠都是知書懂禮的。所以你們必須開始讀書。」修伊繼續道。「你們中有幾個認識字的?」

    先前那個差點打架的相貌猥瑣的傢伙站了出來:「我認識些字。」

    「多少?」

    「……我能寫自己的名字。」

    盜匪們哈哈狂笑起來:「范辛,你個龜兒子會寫自己名字了?」

    「這可真是了不起啊。沒想到我們中間竟然還有讀書人!」

    「哇噢!范辛,告訴我**兩個字怎麼寫?還有**該怎麼寫?」

    「他的名字不叫**,也不叫**。」

    「哦,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修伊冷笑著繼續說:「除了要學會識字以外,你們還要學習蘭斯帝國和風鳴大陸的歷史,文化傳統,宗教發展過程。此外還有就是學習飲酒……」

    一名匪徒大笑道:「喝酒還用學習嗎?我們都會,我甚至可以用我的屁眼去喝酒!」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修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紅。」

    天空中的熾焰鳥呼地對準那名匪徒吐下一口兇猛的火焰。

    那名匪徒就像一隻被褪了毛的野雞,直挺挺地向地上倒去。

    修伊慢條斯理地繼續喝了杯咖啡:「對你們的狂妄,無知,還有粗魯,我都可以暫時性的忍耐。但是我需要你們記住:在別人說話的時候出語打斷,是一種非常不禮貌的行為。真正的紳士絕不會這樣做。第一次犯錯誤,由我的寵物來給予警告。第二次犯同樣的錯誤,由我來出手。通常你們不會有第三次犯錯的機會。所以我再次提醒你們,不要錯過我說過的任何內容,因為我隨時會對你們進行考核。」

    匪徒們收起憐憫的眼神,豎直耳朵,生怕錯過修伊說過的任何一個字。

    修伊繼續道:「酒會,茶會,**還有舞會,是上流社會交際圈的四種基本形式。下午的時候,你們要學習如何飲酒,如何辨別各種酒,以及相關的酒類知識,學會騎馬以及優雅的馬上姿態。此外就是學習藝術欣賞。藝術欣賞是決定一個貴族層次的基本表現。對於詩歌,繪畫,音樂,還有雕塑,你們要擁有最起碼的區分鑒別能力。」

    一名匪徒在下面輕聲低語:「老子懂得的唯一藝術就**藝術。」

    修伊的眉頭輕輕一挑:「旭。」

    小魔龍呲了一下牙,凶狠地撲了過去。

    人群中發出淒厲的慘叫聲,片刻後,旭哼哼地叼著一塊肉回來。

    「晚上的時候,你們要學會舞蹈,以及語言的運用。你們要學會至少一種宮廷專門用語,這和你們平時的說話方式完全不同。記住,貴族是不說髒話的。像老子,屁眼這樣的用詞……如果我再從誰的嘴裡聽到,我不介意幫助他親眼看看自己的屁眼是什麼樣子的。」

    暴力永遠是對匪徒最好的教育方式,也永遠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教育方式。

    強盜們學會了默默的接受。

    ———在說過了盜匪們大致要學習的內容後,修伊的早茶也已經吃完。

    他用餐巾輕輕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然後放聲道:

    「今天我們要學習的第一堂課的內容,是禮儀。」

    「禮儀,是區分上等人與下等人之間的一個重要方式。或許我們可以這樣說,禮儀對一位貴族的意義,與家族血統,紋章,財富和帝國的賞賜一樣,是成為貴族的基本條件。後面的所有條件,都是屬於物質上的,我會想辦法解決這些問題,但是禮儀這個問題,就必須你們通過努力的學習才能達到。」

    「所以你們第一要學的就是禮儀課程。」

    「禮儀涉及的內容有很多。打招呼,是上流社會的一項基本禮節。人與人相互之間的見面與致敬,通常有著嚴格的規範。對於沒有頭銜的貴族可以使用如閣下,先生這樣的稱呼,對於有頭銜的最好稱呼頭銜。自稱絕對不可以使用老子這樣的詞彙,要學會區分『鄙人』『本人』在不同場合下的區別。實在搞不清,就直接用『我』來代替。在這裡,你們必須明白一點,只有關係十分親密的人,才可以用你來稱呼,您這個用語,在絕大多數場合都是有效的。男人們間的相互招呼,在不同的距離間有所差異。在彼此間距一米到一米半左右時,可以將左手放在胸前,身體以十五度的姿態前傾。如果距離過遠,就使用脫帽禮。在正式場合,允許一些關係親密的人士相互摟抱,但是切忌使用太大的力氣。」

    「男士面對女士,通常有三種接觸禮。一,吻手禮。這主要適用於平輩之見的交往,通常在身份對等的情況下進行,適用場合絕大多數,一般用於見面或道別。記住,吻手禮絕不允許你們像一群讒嘴的惡狼那樣撲上去。動作一定要舒緩,優雅,別象沒見過女人一樣,摸到別人的手就不放鬆。」

    一名盜匪舉起手——這是修伊剛立下的規矩,要發言必須先舉手。

    「說。」修伊道。

    那盜匪問:「我可以舔她嗎?」

    一大幫盜匪全部嘿嘿怪笑起來。

    修伊冷冷回答:「很好的問題。如果有誰敢把自己的舌頭伸出來,我保證,他以後都別想再用到自己的舌頭。」

    少年的說話冷酷狠戾,匪徒們識相地閉嘴。

    「第二種禮,是親吻額頭。通常只在長輩對晚輩時使用。我想你們不會有太多這樣的機會,老實說我也不希望你們有這樣的機會,因為我很擔心你們在面對女士的時候會把親吻的位置往下移並且不肯鬆開。」

    盜匪們再次怪笑起來。

    「第三種禮就是親吻對方的腳背。這是下人僕役們使用的禮節。對於主人的賞賜或者懲罰,下人們要抱以謙恭的態度甘心承受。無論你們的心裡怎麼想,你們都必須要這樣做,並表現得順從。」

    「我要提醒你們大家的一句話就是:這裡的四十六個人,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機會成為貴族。你們中大部分人只能成為僕役。但是未來的日子裡,誰有機會成為被伺候的,誰只能去伺候別人,就要看你們學習的進度了。過去的你們,除了雷勒耶薩是老大外,還有二首領,三首領。但現在這些等級秩序統統作廢。我將給你們新的遊戲規則,而你們要做的就是按照我的規則來進行這個遊戲。能夠決定你們未來日子裡是做上等人還是下等人的,只有一個方法,就是學得更快,更多,更能融合進我需要你們融合進的社會。」

    「我需要一個家族的族長,他會有至少兩個兄弟,一個管家,一個家族武士頭領。在這些身份之外,可能還會有一些其他的補充,不過不會太多,因為這是一個新興的家族,剩下的就只能是打雜的,包括門房,車伕,花匠,侍者,清潔工等等。至於你們到時候負責表演什麼樣的人物,就只能靠你們自己去爭取。」

    修伊並不需要每一名強盜都學會紳士的談吐做派,他會根據自己的需要,從這些人挑選出一批學得最出色的人來扮演貴族老爺的角色,其他的人則只能做僕役。但即使是僕役,也同樣需要他們認真的學習各種規矩。

    生活有時候就是一齣戲,每個人都是演員。

    演員做出了頭,就可以做主演。演得不好,則只能跑跑龍套。

    至於修伊自己,四年煉獄島的演員生涯,讓他擁有了一身出色的演技,同樣的,也讓他逐漸熟悉了貴族們的生活方式。修伊格萊爾的曾經經歷,禮儀世家的種種規矩,更是為修伊提供了大量的素材可供使用。這使他升級為導演,同時編寫劇本,未來的生涯裡,他可以使用他們導演出一幕幕大戲。

    沒有人知道修伊到底在打什麼算盤,修伊也懶得向他們解釋。身為領導者,有時候是需要保持一些神秘感的。好的屬下只需要知道老闆需要他去做什麼,而不必去領會那背後的用意。

    但是反過來,身為領導者的自己,卻必須明白每一步行動背後的意義。

    使用盜匪作為自己的班底,固然是一個很合適的選擇,可要說這個計劃有什麼不足之處的話,那就是:象雷勒這樣的匪徒,以他們的說話,氣質,習慣及生活方式,幾乎等於是在自己的臉上刻上「壞人」兩個字。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他的生活以後要麼就是從此浪跡山野;要麼就是剛走進城市,就被當地的治安力量驅逐或抓捕起來。

    這絕對是少年所無法容忍的。

    盜賊團應該是他用來掩護自己的籌碼,而不是拖累自己的存在。

    所以就在他決定收下這批盜匪的同時,他的調教計劃也隨之萌生。

    他要讓這幫盜匪,在他的調教下成為真真正正的紳士,不僅僅是身份上的,還有氣質上的。這使他在未來的日子裡可以自由出入各地,而不是只能浪跡於山野之間。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非常具有挑戰性的工作。

    有領導能力的人,可以讓一批頑固不化的分子臣服於自己的意志下,將他們象泥人般捏來塑去;不具備領導能力的人,則只能讓自己融入集體之中。

    修伊顯然不是後者。

正文 第五章 調 教(中)

    緊張的學習過程就這樣開始了。

    從這一天起,修伊正式開始教導盜賊們怎樣學習和理解上流社會的生活習慣。

    每天清晨,匪徒們要穿著筆挺的貴族服裝,打著領結,戴著黑色禮帽,胸前還掛著一塊懷表,手裡還拄著文明杖。

    他們必須學會在見面時,彼此致脫帽禮,而不是大咧咧地衝過去抱成一團,用拳頭捶打對方。用他們主人的說法:「只有鄉下人,無知的俗夫,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在面對女士時,他們必須懂得為女士拉開座椅而不是自顧自地坐下,懂得女士優先的道理。

    袒胸露,挖鼻孔,把腳放到椅子上或者蹲著進食以及大聲罵娘這種行為是絕對不允許的。

    此外嚴禁隨地大小便,嚴禁酗酒,喝烈性酒,嚴禁去低級窯子裡找姑娘……

    「在和人進行面對面的交談時,說話一定要注意緩慢,有力,有節奏感,不能滔滔不絕,長篇大論,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不可以打斷別人的說話,吐字一定要清楚,要使用標準的宮廷用語,絕不能把鄉下的俚語用出來。」

    「在對方說話時,要平靜,背部略微彎曲,做傾聽狀,哪怕對方說得全是屁話,你也必須表現得在認真聽!如果你對對方的意見有不同看法,不允許直接說對方是錯誤的,而應該使用婉轉一些的口氣,比如說:閣下的說法很有道理,但是我還有一些不同的想法……你可以在心裡罵對方是一堆狗屎,可你們的表情要象看到一朵鮮花一樣。」

    「真虛偽。」下面有人低聲道。

    「沒錯。貴族或者說紳士的特點就是虛偽,而你們現在就要學會虛偽。」修伊這次沒有懲罰那個插嘴的人:「另外,當兩個人面對面的交談時,切記千萬不要把一條腿放到另一條腿上。這種翹著二郎腿的做法,是禮儀中的大忌,會顯得你很沒有教養。」

    盜匪們不滿地叫了起來:「天啊,這些規矩可真多。這真讓人受不了。老子連怎麼站怎麼坐都要講規矩。」

    一名盜匪更是大叫道:「不能把腳放在椅子上,不能摳我最心愛的腳指頭,現在甚至連另一條腿也不能放了。那我還能放哪?不!從我生下來起我就習慣了這種坐法。我的腿就放在這,哪也不去。」他拍著自己的大腿叫道。

    這一刻,為了捍衛自己的「權利」,他甚至忘記了那個「魔鬼」的可怕。

    修伊悠悠問道:「你確定你想這樣?」

    「是的,哪怕你殺了我。」那盜匪傲然回答。

    「很好。」修伊點點頭。

    下一刻,他的身形閃電般掠過那盜匪的身體,帶出一抹紅色驚電。

    在那盜匪驚天的慘號聲中,一把長劍穿過盜匪的兩條大腿,牢牢地釘在了一起。

    「既然你喜歡把兩條腿疊在一起,那我可以幫你固定它,直到你認為這個姿勢不是那麼舒服為止。」

    少年的手段血腥,毒辣,直接。

    所有的盜匪終於回過神來,重新回憶起他們跟隨著的這個少年,從來都不是一位仁慈的主。

    盜匪們的惡劣習慣多到數不勝數,要想讓他們在短的時間內改掉這些毛病,就必須使用非常手段。

    「殘暴」的人是不會有耐心等待對方的,改不掉的人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而在教訓面前,每一個人都會學得很快。

    **永遠比**更富效率。暴君或許人人痛恨,但在他被推翻之前,他的命令總是能夠第一時間得到貫徹和執行。

    至於以後……

    修伊有信心讓這批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最終愛上這種生活的。

    強力的執行手段,再加上日後的優裕的生活,可以彌補一切的不幸與苦難。

    當然,在這之前,盜匪們必須經歷一番特殊的水深火熱階段。

    ———————小山谷裡,一場場彷彿滑稽戲般的鬧劇就此上演。

    「要想成為一個紳士,就要有紳士的氣質。所謂的氣質,並不是一種無形的存在,事實上它是眼神,動作,行為,舉止等一系列方面的集合,是一種教養達到某種程度上的體現……我不得不說,你們的氣質使你們就算是穿上禮服,也依舊是一群粗人。」

    「瞧瞧你們的眼神吧。你們這群渣滓,你們看人時的樣子就像惡狼在看著小綿羊。不,你們要學會用平靜的目光去看待別人,而不是震懾他人。要知道你們不是在打劫,你們不再需要使用手裡的刀劍去逼迫別人掏出他們的錢包,沒必要一臉的凶神惡煞的模樣。別用這種看肥羊的眼神看人,你們的眼神裡充滿了**與貪婪。」

    「看看我,要微笑,目光裡要充滿愛,要閃爍出智慧的光芒,哪怕你們根本沒有智慧。」

    「天啊,這簡直太難了。」匪徒們大聲抱怨起來。

    「雷勒耶薩,你上來做個示範。來到我的身邊,然後看著我。」

    **武士大踏步來到修伊的身邊,虎視耽耽地望著修伊。

    「眼神,是表達一個人的情感的最好窗口。你的心情,喜悅,歡笑,悲哀,憤怒,都可以從一個人的眼神中表現出來。雷勒耶薩,從你的眼神中,我看到的是深深的憎恨。」修伊指著眼前的大塊頭向強盜們解說。

    「是的,我的強大而慷慨的主人。我從未有一天像現在這樣深刻的痛恨著某個混蛋。如果我的眼神能夠化成利劍,我會將他切割成一塊塊零星的碎肉;如果我的眼神能夠化成火焰,我會把他燒成一團焦碳;如果我的眼神能變成一片汪洋大海,那麼這海洋足以徹底淹沒那個讓我深深痛恨的魔鬼!」雷勒耶薩眼中充滿深情地說道。

    這讓修伊有些「感動」了。

    「說得真是太好了,身為曾經領袖的你,總是比別人更有膽量。但我從沒想到過憎恨可以讓你變成一個詩人,知道嗎?這是我自認識你們以來聽到的最動聽的語言。」

    修伊靠近雷勒耶薩的耳邊輕聲道:「如果對我的憎恨可以讓你時刻保持這種狀態,那麼我允許你們你們把修伊格萊爾的名字放在嘴邊,用我教過你們的方式去詛咒和咒罵那個混蛋。但是記住,是要用我教過的那種方式。」

    雷勒耶薩舔了一下嘴唇:「修伊格萊爾主人,您真是太慷慨了。你是我見過的最有風度的惡棍,我虔誠地向上蒼祈禱,您一定****。」

    他這話說得溫柔極了。

    「說得好極了。」修伊笑嘻嘻道:「大家來看啊,雷勒做到了,他此時的眼神充滿溫柔……記住,眼神是心靈的窗口,而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學會如何關閉自己心中的那扇窗。沒事就多多練習吧,下面,我們來教另一項內容。」

    隨著課程的正式展開,盜匪們的苦難開始。

    「行走,同樣是貴族儀態的一種基本表現。走路時的腳步要盡量放輕,要保持在一種悠閒輕鬆的狀態中。貴族們不事生產,他們沒有繁重的勞役壓迫他們,所以沒必要表現出火急火燎的樣子。即使是發生了緊急事件,也只是加快走路的步伐。記住,無論如何不要奔跑,你們什麼時候見到過紳士在大街上奔跑的?」

    「你走路的樣子就像一隻鴨子,手臂甩動的幅度放小,不要甩得那麼大,你在找打架嗎?你不是在討帳,收起你的王八之氣,你個流氓。」一名走姿不雅的盜匪被修伊一腳踢飛。

    ……

    「說話的時候,語氣要誠懇有力,吐字一定要清晰。賽拉,你的舌頭大得可以做一盆菜了。」

    「俺天身溝西大鞋頭,竹人。」賽拉甕聲甕氣地回答。

    「解決它,否則我讓你天天口服減肥藥劑。」

    ……

    「喝酒的時候,根據不同的酒類有不同的喝法,但是無論哪一種喝法,都不包括你現在這種方式—那叫牛飲。就算是最粗鄙的僕人也不會像你這樣喝酒。如果你們改不了這個毛病,我不介意讓你們每天灌一升馬尿下去……也許到那時你們就會明白什麼叫細細品嚐。」

    ……

    「舞蹈,是貴族交際的一種最常見也最實用的交流方式。在邀請女士跳舞的時候,要學會一些最基本的禮節手勢。首先,走到女士的身邊,記住不要離她太近。伸出你的右手,就像我這樣,在空中劃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放到自己胸口靠近心臟的位置上。將左手放在背後,做一個四十五度的鞠躬。記住,在做這個動作的同時,左腳要向後稍微點一下,半屈你的膝蓋。揮動右手時,千萬不要碰到你要邀請的姑娘,更不要很遠就做這個動作,那會讓人不知道你在邀請誰。雷勒,你來做一下這個動作。」

    雷勒很不情願地為所有人做示範。

    「你的屁股翹得太高了。」修伊手裡的鞭子狠狠抽下去:「臉要稍微向上看,用看你情人的眼光去看那位『姑娘』,注意你的眼神,要含情脈脈,我知道你的對面是個男人,可你要是做不到,我會讓你去摟抱他甚至親吻他……很好,就這樣,不要動,讓大家看清楚你的姿勢。」

    雷勒象尊雕塑一樣被擺放在那裡大半個鐘時供人瞻仰揣摩。(16K小說網~~電腦站ww~~w.16#Kxs.c`om)

    ……

    「吃飯的時候是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切割食物是一門學問,用餐刀帶齒的一面傾斜性切割食物,沒必要用這麼大的力氣,要用巧勁,你和食物有仇嗎?」

    「如果你敢把盤子切碎,我就把這些破爛塞到你的嘴裡去。」

    「在吃東西時發出聲音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

    「誰要是再敢在喝湯的時候把湯盆捧起來喝,我就把他做成湯。」

    「要學會飯前洗手,更別把食物灑在餐桌上。」

    「別把漱口水也喝下去。」

    「飯後記住擦擦你們的那張臭嘴。」

    ……

    「倒咖啡時,要緩慢,背部不能彎曲,你想把滾燙的開水都澆到我身上嗎?」

    「是的我很想那樣做,我強大而慷慨的主人。」

    「……很好,不管怎麼說,你們終於有所進步了,罵人可以不帶髒字了,這真讓我欣慰。」

    ……

    「你在幹什麼?」

    「我在撒尿,主人。」

    「那你抖什麼?」

    「這是習慣,尿完之後總要抖幾下才能甩乾淨。」

    修伊的**在那匪徒的「弟弟」上點了幾下:「抖這個就行了,沒必要全身都抖。」

    匪徒呆呆地望著修伊離去:「這狗娘養的連別人撒尿都管?」

    「別介意了哥們,他甚至還不允許自瀆呢。」另一個匪徒走過來說。

    ……

    「詩歌,具有陶冶情操,抒發感情,美好生活等獨特的作用。它能夠幫助你發現美,感悟美。我們應該學習理解詩歌的意義,至少要學會朗讀詩歌。」

    「偉大的主人,我做了一首詩,是歌頌您的。」

    「是麼雷勒?那麼念給我聽聽。」

    「啊!主人!您是如此的偉大,您就彷彿那螢火蟲的屁股一樣聖潔,帶給人們光明!您就是那一團臭烘烘的糞便,而我們就是圍著您轉個不停的蒼蠅……」

    「……很好,做得非常棒。還有誰做詩了嗎?我希望不再是歌頌我的偉大。」

    「我寫了一首歌頌天氣和陽光雨露的。」

    「哦,是范辛,念來聽聽。」

    「在這個陽光明媚的雨天,偉大的主人用您那婀娜的步伐走在城市的田野上……」

    「很好,夠了。我覺得你們應該先學習背詩,然後再考慮作詩。」修伊用無比肯定的口氣說道。

    回頭看去,小魔龍旭已經捧著肚子笑抽在地上了,至於熾焰鳥,它們直接從空中往地上栽倒,像棵樹一樣把自己插在了地面上。

    —在修伊的高壓政策下,盜匪們開始了從山賊向上流人的蛻變。

    他們努力學習著各種知識,禮節,學習有關蘭斯帝國的傳統文化,學習如何像一個真正的斯文紳士。

    清晨起來,雷勒耶薩,這位曾經的盜匪首領會穿著一身禮服,戴著禮帽,拄著一根文明杖走在泥濘的鄉村小路上。在看到一個盜匪小心地把自己倔強的手指分開,嘗試著從底部托起那個酒杯品嚐杯中甘甜的白葡萄酒時,他會笑著說:「哦,原來是尊敬的利厄·康迪先生,真高興又見到您了。在這美好的清晨裡來上一杯葡萄酒,可以讓您的身體更加健康。」

    那個叫利厄·康迪的匪徒臉上掛滿了盛情的笑容:「哦,原來是仁慈的雷勒耶薩大人,難得看到您從我家門前經過,需要留下來喝一杯嗎?」

    「哦,不了。」雷勒耶薩揮舞著手中的文明杖:「亞歷克西斯·傑恩斯男爵正在等我呢,今天的天氣不錯,我們約好了一起出去騎馬呢。」

    「是啊,今天的天氣可真不錯。大霧很濃,儘管看不清道路,但是可以帶給我們神秘的感受。您在騎馬時千萬要小心一些,不要撞到那邊的樹叢裡去,有幾個刁民在那裡挖了個坑,他們滿心希望一個叫修伊格萊爾的混蛋摔死在那裡。但可恨的是他們從來沒有成*過。」

    「我會注意的,讓我們一起祝福這美好天氣吧。」雷勒耶薩拄著他的拐棍大步走過。

    下一刻,雷勒耶薩來到另一個盜匪的身邊,然後他用充滿「驚喜」的目光望著那名盜匪說:「噢,我的天啊,瞧我看到了誰?埃德·貝洛姆夫人!您今天可真漂亮。」

    那名穿著女裝正在看書的盜匪狠狠地瞪著雷勒耶薩,極盡溫柔地吐出他那充滿「女人氣息」的聲音溫柔道:「原來是耶薩爵士,真高興見到你。我今天的情況糟透了。」

    「您出了什麼問題嗎?」雷勒耶薩問。

    「是的,我發現我最近憔悴了許多,我不再那麼漂亮了,我擔心我的丈夫不再愛我。」盜匪將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做出了憂愁哀傷狀。

    雷勒耶薩無比同情地拍拍對方的肩膀,低聲道:「今天怎麼你來做女人了?」

    「該死的修伊格萊爾,我昨天只背出了十二個單詞。」「女」盜匪帶著哭腔回答。

    「這真讓人同情,不過非常感謝你的貢獻,我昨天背出了十五個單詞,距離二十個單詞的標準差了五個。先哲說得沒錯,在面對猛獸的追捕時,你只需要跑得比最慢的那個快就夠了。」

    「噢,頭,別刺激我了。」

    「還是叫我耶薩爵士吧,這個稱呼有時候聽起來還是蠻順耳的。」

    說著,雷勒耶薩後退幾步,向埃德·貝洛姆揚起他的那隻大手:「哦,夫人,在我看來,您的美麗依然是那樣的無可挑剔,我相信您的丈夫一定會一如既往地愛你的。」

    「您確定這一點嗎?」埃德·貝洛姆的眼神中閃爍出一種可以被命名為「興奮」的火花。

    「是的。」雷勒耶薩很認真地回答,然後湊近到對方的耳邊:「您那彷彿被驢踢過一般的容顏會令所有的男人一看到就想摀住自己的錢包。」

    「噢!那多承您的吉言了。」埃德·貝洛姆做雙手捧心狀,哭喪著臉回答。

    雷勒耶薩扭頭就走,嘴裡嘀咕著:「這該死的對白讓我作嘔!」

    ————驅散風鶯,修伊低下頭看看趴在身邊的小魔龍:

    「他們幹得不錯,對嗎?」

    旭哼哼著不做理會。

    即使是一頭魔獸,也可以看出這幫盜匪距離做真正的上等人,差距還太遙遠。

    如果一定要在這份差距後面加個單位,那麼應該是以光年來計算。

    「我知道你看不起他們,不過旭,你必須相信人是有潛力的。每個人的內心深處,其實都有積極向上的動力。在以前,他們只是沒有機會,缺乏好的教育。他們現在只所以會這樣,不是因為他們真正喜歡曾經的生活,而是他們努力去適應了曾經的生活。社會裡有各種各樣的環境,能夠盡快融入自己所處的環境的人,總是能生活得滋潤一些的。而對於好的生活方式,他們只會適應得更快,現在的他們,只是缺乏一些必要的外部條件而已。」

    說到這,修伊看了看小傢伙道:「時間是寶貴的,強盜們都已經開始學習了,那麼你是不是也該開始學習了呢?你不能因為爸爸對你的寵愛就總是偷懶。」

    「嗚!」小魔龍一下子豎起了耳朵。

    學習這個詞令它渾身發麻,爸爸這個詞更是令它渾身顫抖。

    「好了別這個樣子。」修伊抱起小傢伙苦笑道:「你總不能讓我用鞭子逼著你學習法術吧?」

    小傢伙哼哼著,一副我看你捨得的樣子。

    「但是不學肯定是不行的。你不會把自己的定位停留在我的後備魔力補充基地這種基礎上吧?一頭偉大的魔龍做一個人類的魔力發電機?你不覺得這聽起來太掉價了嗎?」

    「嗚……」

    「相信我,旭,學習魔法並不是那麼難。在你的天賦呈現出來之前,我們完全可以先學習人類的法術。你是個天才,你不該辜負神童的美譽。很多人類在四五歲剛會說話的時候就已經能夠朗誦詩歌了。而你,魔龍中的小天才,上帝的寵兒,智慧最高的魔獸,你也完全可以在幼生期間成為學習和使用人類魔法的高手。想一想吧,還沒有成年的你,早早就站在世界的巔峰,享受世人的膜拜,那會是怎樣的愉快感受。」

    小傢伙用無奈的眼神望著修伊,看著這個口若懸河,說著一套又一套好心哄騙自己的話語的傢伙。它很想告訴他,儘管自己還不會說話,但由於心靈相通的關係,他心底的那點小秘密根本瞞不過自己。

    你不就是想讓我給你做免費打手嗎?直說不就行了?

    好在修伊也感應到了小傢伙的意念,他的臉一紅,點點頭道:「是的。紅和綠已經暴露了,但是你還沒有。我之所以敢讓它們現身,就是因為你的存在其實比它們更強大。你是我最重要的底牌。可是這張牌現在還沒能成長為一張王牌……我需要你,旭。未來的日子裡我可能還是會遭遇很多艱苦的戰鬥。有些戰鬥未必是我能決定的,很多時候僅僅依靠腦子也不能解決所有問題,強大的武力基礎依然是必要的後盾。所以我需要你。」

    小傢伙歎了口氣,然後汪汪叫了幾聲。

    「如果你答應好好學習的話,我保證你今後每天都可以吃到豐富的美食。你瞧我們現在有四十多手下,我會讓他們每天都幫你抓很多好吃的,你覺得怎麼樣?你不是喜歡吃魔獸嗎?我讓他們給你抓,就抓那種最凶狠的,肉質最肥美的。」

    風把這句話送到雷勒等人的耳邊,一群盜匪同時打起了哆嗦。

    小傢伙盯著修伊,豎起一隻前爪,露出五根爪尖。

    「每天五隻?」

    小傢伙點點頭。

    「你不能吃這麼多,你會發胖的。」

    小傢伙跺腳,就要吃這麼多。(16K小說網~~電腦站ww~~w.16#Kxs.c`om)

    「那好吧,學習一種法術對應一隻魔獸,學會一種,獎勵一塊晶石。」

    小傢伙很憤怒。

    修伊絲毫不讓步。

    想了想,小傢伙費力地收回了兩個爪尖。

    修伊笑了起來:「好,那就學習三種法術。」

    唉,小傢伙悲哀的意識到,免費的午餐終於沒有了。

    望著小傢伙的無奈,修伊開心地笑了,這小東西在他每天堅持不懈的語言疲勞轟炸下終於低頭認輸了。

    「謝謝你,旭。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還可以練習一些關於近身戰鬥和配合作戰的技巧。你願意嗎?」

    「嗚……汪汪!」

    「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

    「汪汪!汪汪!汪汪!」旭很憤怒,MB,老子的意思是不願意!

正文 第六章 調 教(下)

    對於旭來說,生活是美好的。

    吃吃,喝喝,睡睡,玩玩,看人打架,自己不動手。

    看戲永遠比演戲要來得輕鬆愉快,如果它會說話的話,還可以發表幾句不痛不癢的評論,比如指責學習的人不賣力,這麼發音是不對的,那個姿勢是不合時宜的,某些人是蠢笨的,怎麼也教不會的,是不適合登台演出的,是腦殘腦補腦抽的等等等等。

    在修伊**眾匪徒的這段時間裡,像這樣的腹誹旭絕對沒有少過。哪怕盜匪們的學習再努力,再刻苦,它也總是能找出不足之處。

    小傢伙就像個挑剔的上帝,毫無道德的批評著一切可以批評的,哪怕找不著什麼錯,也本著雞蛋裡挑骨頭的精神盡可能的貶低一切可以貶低的。

    對於高傲的魔龍來說,視角永遠是俯瞰的,哪怕他自己其實半點禮儀規矩都不懂,但同樣不訪礙他自以為是的貶低一切。

    這頭小魔龍的名字不應該叫旭,而應該叫空。

    但是悠閒的日子總會過去,突然有一天,旭發現美好的生活不再眷戀它了。

    它不再是上帝,等待它的是即將被架到高台上的表演……

    說是哄騙也好,說是強迫也罷,不管怎麼說,可憐的還不到兩歲的小魔龍就這麼被修伊哄騙著踏上修習人類魔*的道路。

    儘管深淵魔龍天生就擁有空間,自然和火系*術三種能力,而且旭擁有其他魔龍所不具備的學習人類*術能力,但是對旭來說,先天的體質注定了它不可能像人類那樣通過冥想進行魔*修煉。

    無*冥想,使得旭可以學習的人類*術,依然只能局限於空間,自然和火系三種*術。

    這就使得修伊現在能教旭的也就只有空間*術一種。

    與風系靈魂系不同,空間*術主要有三條進階線。

    分別是空間移動,能量攻擊和結界三個方向。

    其中,空間移動方面,有最低級的物質傳送,中等的瞬間傳送,還有最後可以施展精確定位進行超遠距離傳送的星辰之門。

    能量攻擊方面,有最低級的能量**,能量波,能量刃。在**的能量刃基礎上,會形成兩條新的進階線。一條是學習4級的真空之刃,然後是5級的裂空之刃,再就是直接的7級*術黑洞之潮。另一條進階線則是直接在六級時學習超強攻擊能量風暴,7級時學習光之迷宮。

    在結界方面,2級的空間*師可以學習使用能量結界。這是一種可以提高*師魔力恢復速度的結界,等級雖低卻相當實用。

    3級的空間*師可以學習使用虛無結界,將指定目標暫時處於虛無狀態之中,避免攻擊4級守恆結界,可以恆定減弱定質傷害。5級結界破除,可以破除絕大部分結界,6級反衝結界,可以將進攻自己的力量部分逆轉回擊,但反衝攻擊不能超過自身等級。7級導引結界,可以將進攻自己的力量全部導引入虛無空間。

    無論是進攻還是防禦,空間系的*術都是異常強大的,這是空間系的特點。它的不足處就在於,一:消耗魔力太多。二:空間系*術品種過少,導致缺乏戰術變化。三:不具備召喚*術。

    由此可見,阿布利特在空間*術的修為上,其實是相當強悍,至少他已經掌握了同級別技能樹上的所有*術。只是因為修伊太瞭解空間*術的致命弱點,又有熾焰鳥幫助他克制對方的水系*術,再加上事先的綢繆準備,才能輕而易舉地殺死對方。

    在經過反覆綢繆後,修伊決定教旭使用空間魔*中的能量攻擊類*術。

    眼看著不情不願地旭揮舞著小爪子努力放出真空之刃,擺弄出種種為難的樣子,修伊突然覺得這個小傢伙真得是幸福的。

    「旭,或許你現在還不明白,但是總有一天你會長大,會瞭解。幸福不是你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而是你得到什麼,就能珍惜什麼;是**與能力相匹配。想想吧,人類要想學習魔*,就得從學徒開始一步步修煉,魔龍卻天生就可以使用各種強大*術,可惜的是它們不可能學習人類*術。像你這樣一出生就能學習四級人類*術的小傢伙,集中了人類與魔龍兩個生物種族最強大的優勢,恐怕天底下也找不出第二個。但是我很擔心,你既然能夠學習人類的*術,那麼在將來恐怕也能夠學習人類那永無止境的**。我無*讓你不去追求什麼,那麼就只能讓你去擁有滿足**的能力,在這一點上,我是自私的。因為我不會去考慮在未來,你會給人類帶來什麼。所以就算是為了你自己,你也要好好鍛煉,努力學習……」

    「嗚……汪汪!」

    小傢伙看起來明白了一些修伊的意思。

    「嗖!」一道真空之刃犀利地穿過遠方的大樹,空間裂縫輕鬆地劃過樹幹,隨著老樹不堪重負的咿呀聲,大樹頹然倒下。

    遠方觀看的一眾盜匪個個目瞪口呆。

    雷勒喃喃自語:「神靈在上!我看到那隻狗放出了人類的空間*術?」

    「你確定那是一隻狗嗎?頭。」

    「不,但我終於明白修伊格萊爾為什麼如此變態了。因為……因為連他的寵物都是變態!」雷勒咬著牙齒道。

    彷彿聽到了雷勒的說話,旭轉回頭向雷勒呲了一下牙,小爪子對著這邊緩緩揚起……

    一群盜匪大驚失色,呼啦一下子跑得沒了蹤影。

    小傢伙晃著可愛的小腦袋,嘿嘿地怪笑起來。

    它笑起來的樣子令人毛骨悚然。

    緊張的訓練就這樣日復一日地展開。除了要**盜匪和旭,修伊自己也處於拚命狀態中。

    清晨的屋外,傳來陣陣的風嘯聲。

    遠處的平地上,一道平地生起的旋風正在不停地原地打旋。

    這是修伊格萊爾在修煉。

    自從那天無意中領悟了疾風擊後,他就一直在想辦*對這一招數進行改進,然後不斷練習。

    風停,少年高速移動的身體也停了下來。

    隨著遠處修伊的手勢揮舞,他的身邊漸漸出現了一個能量結界。

    修伊一抬頭,叫道:「紅!」

    天空中熾焰鳥大嘴一張,一道火元素洪流噴吐而下,撞擊在那能量結界上,閃耀出五彩繽紛的燦爛光芒……

    蘭雅大劇場突破之後,他匆匆離開香葉城,一直沒有太多機會修煉。

    除了靈魂系二級*術他已經基本全部掌握,空間系*術和二級風系*術他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學習。難得這次有機會,他勢必要趕快補上這些空白。

    剛才他釋放的就是空間*術中的4級守恆結界。

    對修伊來說,他現在不缺乏攻擊的手段,熾焰鳥的火焰噴吐,旭的空間能量攻擊,還有自己的靈魂*術極近戰技巧都可以發揮作用,但自保方面的能力顯然還有不足。僅僅依靠輕盈與速度,顯然不可能面對那些強悍的高級武士。而空間系的結界類*術有效地避免了這一點。

    在決定教旭修習空間*術中的能量進攻系時,修伊就已經做出了決定,自己主修結界類魔*,如此可以互補不足。

    將有限魔力集中在防禦與速度上,運用武士的能力去進攻,從而最大化自己目前的實力,這是修伊給自己的定位。

    紅的火元素噴吐被守恆結界恆定減弱了一成傷害,但是餘下的**波還是肆無忌憚地衝向修伊,還好修伊反應敏捷,及時躲了過去。

    「恆定減弱傷害,需要其他的*術配合運用才能顯出效果。」修伊喃喃低語了一句。

    他輕聲念動咒語,一個風靈護盾出現在自己身周,然後重新釋放出守恆結界。

    「紅,再來一次,用全力!」

    這一次,當被減弱了的火元素衝過守恆結界上時,剩餘的火元素能量狠狠地**在風靈護盾上。脆弱的風靈護盾被兇猛的元素之力打出斑斕的光影,在勉強維持了小片刻後,終於消失,不過此時,紅的這一口噴射卻沒能對修伊造成任何傷害。

    「守恆結界的攻擊削弱不該這麼低的,看來主要還是由於低級結界沒有運用純熟的緣故。不過沒關係,不同系的*術結合運用,可以彌補暫時的不足。」修伊心滿意足道。

    升級太快的後遺症在這刻顯露出來,就是他一下子面臨著學習眾多*術的尷尬,而他的時間顯然不夠使用。

    沒有足夠的基礎,一下子學習使用高級*術,並不能真正發揮出它的威力,守恆結界只能減弱一成傷害。而真正的全威力的守恆結界可以在固定時間內恆定減弱一切屬性的傷害至少三成。

    好在修伊還可以用別的*術來彌補。

    但可惜的是,他沒有辦*同時使用出風系*術和空間系*術。雙*術的運用,目前只能在同系*術上,跨系雙*術組合,在難度上是質的飛躍。

    對於絕大部分*師來說,他們不會用盡心力去解決不同系*術的組合運用,因為同系修煉到高級,自然會有更好*術替代,完全沒有必要通過多種*術的組合來模擬高級*術的效果。

    但是修伊不同。昨天的疾風擊,讓他發現了在魔*修煉上的一條新的道路,就是通過低級*術的組合應用,模擬出高級*術的效果。

    疾風擊在某種程度上就是5級*術龍捲風的替代品,儘管威力或許沒有龍捲風強大,使用方式也受到許多方面的摯肘,但是依然不可否認,這是一個很好的讓自己快速擁有強大戰鬥力的方式。

    對修伊來說,即將到來的戰鬥,將一次比一次艱苦,他必須盡可能的在短時間內提高自己。

    試驗過空間結界術的運用之後,修伊又將注意力放到了風系*術上。

    二級的風系*術,並沒有太多強力的*術,反到是輔助類*術相對增加了許多。比如風之嗅覺,風之視覺。但是這種自體強化的*術對已經是一個**武士的修伊來說,沒有了太大意義。反到是在召喚方面,風系有了一個相當不錯的進階*術——風精靈的召喚。

    元素精靈的召喚,是所有的召喚系*術中,最特殊的一種。它是一個單獨的分支。再向上,固然還有更高級的召喚術,比如風魔召喚,甚至頂級的風龍召喚,但是風精靈的召喚卻與這些完全不同。

    因為元素精靈的強大與弱小,與施*者的能力和培養息息相關。

    「大氣的精靈啊,響應我的召喚,給予不敬者以嚴厲的懲罰……」隨著咒語的輕聲念動,風之元素在修伊的身邊聚攏,漸漸形成一個半透明微帶著些蔚藍之色的人形元素體。

    或許是風的特性所致,眼前的這個風之精靈,飄忽在空中,彷彿一大團人形的淡藍雲彩,待到實體完全凝結成形時,竟是一個嬌小女孩的樣子。(電腦小說站http://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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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完全由風之元素凝結出來的元素精靈,就像是螢幕上朦朧的影像,令修伊驚奇的是,她竟然還有長長的由風元素凝結成的頭髮和衣裙。

    裙帶飄舞,彷彿飛天的仙女。

    修伊輕輕伸出手,試圖去觸摸這個精靈,手卻從她的胸前穿過,只感到一陣和煦的微風在手背上飄拂。

    「嘶!」元素精靈發出歡快的叫聲,看起來她完全能夠理解修伊的意圖,所以得意地笑了起來。

    「很好,至少這種形態的你,完全不用擔心一般的物理傷害了。」修伊笑著縮回手道。

    元素精靈由於沒有實體,是不承受任何普通的刀劍傷害的,不過魔*和鬥氣的攻擊卻可以對它造成打擊。

    「向我展示一下你的能力,據我所知,元素精靈的力量都是跟隨主人的能力而來的,那麼或許我可以看看你擁有我哪部分的本事。」

    「啊!」這只元素精靈仰天長嘯了一聲,下一個瞬間,她化成一股飆捲的颶風向遠處飄去。曠野上平地升起一股颶風,漫卷狂舞,鳴動四方。

    「咦?」修伊大感詫異。

    他沒有想到自己召喚出來的元素精靈,竟然擁有了自己施展疾風擊時的雙*術混合能力,施展出類似龍捲風的*術來。

    「你還會什麼?」他大聲問道。

    飆捲的烈風中,飛出一道道犀利的風刃,兇猛地撞向不遠處的大樹,切割出一道道傷口。

    風刃**。

    然後一道空氣護盾加持在了自己的身上,緊接著是一道風之漩渦。

    風精靈使用風系*術時,根本不需要消耗任何*力,更不需要使用任何咒語。不過由於修伊在這個*術上還是初學乍練,因此他召喚出來的元素精靈能夠維持的時間很短,小片刻後就自動消失了。但是就在這片刻功夫,她先後使出了五種修伊格萊爾最為擅長的*術,除了風鶯,風裂等少數*術沒有學會外,其他的竟都會使用了。

    看到自己的風精靈竟然能掌握這許多*術,修伊開心地笑了起來。

    要知道並不是每一個元素精靈都能夠使用出大部分主人會使用的同系*術,能夠擁有主人多少*術力量,取決於施*者在該系魔*上的天賦和境界。

    一個風系魔導師如果不具備足夠的天賦,那麼他召喚出來的元素精靈,很可能只能繼承一種風系*術,即使以後主人實力增長,元素精靈能夠學習到的*術也有限。而像修伊這樣風系天賦極高,已經達到風之氣息境界的風系*師,召喚出來的元素精靈,就可以繼承大部分他所會的風系*術,並且學習能力也極高。

    也就是說,施*者的天賦與境界,決定了元素精靈能夠從主人身上繼承和學習多少能力,而施*者的實力,決定的則是元素精靈能夠學習到更高級的*術。假如施*者只有二級,那麼召喚出來的元素精靈也只能釋放二級*術。而施

    *者為7級,那麼元素精靈就可以從主人那裡學習到7級的*術。能夠學到的*術多少,取決於施*者的天賦,使用出來的*術威力,取決於施*者的境界。

    每一個魔*師在一個系列魔*上都只能擁有同一隻元素精靈,無*重複召喚。元素精靈的等級跟隨主人提升,主人每提升一級,元素精靈也會相對提升一級,從而可以學習對應的*術,而元素精靈也只能學習與自身等級對應的*術。一旦主人升級的時候,元素精靈還沒有掌握某種基礎*術,那就意味著它們以後也無*學習這種*術,同時由於缺乏基礎*術,也就無*學習對應的高級*術,這就意味著元素精靈廢掉了一半。

    元素精靈一旦被殺死,重新召喚出來的元素精靈將會遺忘曾經學會的所有*術,等級恢復到二級,只保留出生時繼承的二級*術。一旦此時施*者的自身等級已經到**,就意味著元素精靈將永遠比主人低一級。一旦施*者達到七級頂峰,那就意味著元素精靈將永遠無*再升級,也就是徹底廢掉了。

    元素精靈的實力,既取決於魔*師的等級,也取決於魔*師的天賦,最後還需要後天的培養和小心呵護,三者缺一不可。

    由於精靈召喚是二級*術,這種程度的元素精靈要想在戰鬥中不死,其實是極為困難的。因此對絕大部分魔*師來說,培育元素精靈並沒有太大意義。必須和元素精靈同步升級,不能讓元素精靈死去,必須在戰鬥中注意對它的培養與照顧這一系列條件大大提高了元素精靈的使用門檻,再加上天賦限制,很少有掌握多種主人擁有的*術的元素精靈出現,因此絕大部分魔*師選擇了放棄元素精靈,只將它當成普通的二級召喚物使用,反正隨著風系*術的提高,他們完全可以召喚出更強大的風系召喚物來。

    但是修伊在一番思考後還是做出決定,放棄其他所有的風系二級*術,全力主修風精靈的召喚,由於他對風鶯的使用極為純熟,相信要快速掌握風之精靈絕不是什麼難事。

    重新將元素精靈召喚出來,修伊對那只元素精靈道:「我不知道你是否能聽明白我說的話。不過從今天起,你將跟隨我一起去戰鬥。你會成為我的新夥伴,你的名字——就叫藍。」

    ————從這一天起,修伊格萊爾開始拚命地練習空間*術結界類的應用和風系元素精靈的召喚,而紅和綠就是他修煉時最好的對手。

    為了盡快讓修伊提高實力,紅和綠也是毫不客氣地對修伊展開攻擊。

    每天一早,盜匪們就會看到漫天的火球飛舞,紅光耀天。

    而在兇猛火勢裡,一個金髮少年如不屈的鬥士般在火海中跳躍。纖弱的身影在火海中顯得如此渺小,彷彿下一刻他就會喪生火海,卻又總能奇跡般的險死還生。

    每一次,少年必定要打到精疲力盡倒下去才會結束這一次的修煉,然後他會給自己喝一下瓶藥劑,不到一會又立刻精神抖擻,重新開戰。

    這種瘋狂的修煉看得盜匪們目瞪口呆,誰也想不通這少年怎會如此瘋狂。

    而對修伊來說,這種瘋狂修煉帶來的進步也的確很大。

    修伊終於意識到,為什麼絕大多數*師,並不願意走多系線路。

    這不僅僅是因為多系修煉會耽誤*師的精力,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受到咒語的限制,在戰鬥時間裡,*師通常很難同時使用出太多的*術。

    擁有再多的*術卻來不及用出來,等於沒有。

    這就是低級*術組合戰術的不足之處了。高級*術只需要一個咒語就能完成的事,可能修伊需要念動和使用多個咒語才能完成。戰鬥中時間就是生命,修伊絕對沒*做到在放出守恆結界和風靈護盾的同時,再使用出雙*術咒語施展疾風擊,然後再丟給對方一個靈魂*術。而等他真正做完這一切,只怕對方也早就好幾個高級*術對著自己丟了過來。

    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這些天修伊反覆地冥思苦想。

正文 第七章 噬靈之環

    今天,修伊凝立在空曠的山谷地裡,飄逸的長髮遮住了他的眼睛,卻擋不住那眼眸中深邃的光芒。

    「大氣的精靈啊,響應我的召喚,給予不敬者以嚴厲的懲罰……」隨著一連串咒語的輕聲念動,空氣中的風之元素再度凝結,風之精靈藍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疾風擊!」修伊道。

    「嘶!」藍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尖嘯,化成一團旋風將修伊包攏。

    風起影動,在平地間卷其一股狂濤怒瀾,鋒利的長劍在風捲中伸縮,從各個不同角度刺向目標中的假想敵——旭。

    旭嗷地狂嚎一聲,身軀在一剎那間漲大,利爪在空中撕裂出一道詭異的空氣波紋。

    修伊的身體在風中滴溜溜打了一個旋轉,繞過旭的利爪強攻,轉襲向它的外側。兩隻熾焰鳥同時長嘶一聲,對著修伊吐出大片的火焰。

    與此同時,一聲高亢的吟唱聲響起:「以天地諸元之名,賜予我們不受邪惡侵害的力量……守恆結界!」

    閃耀著空間能量的光芒的結界籠罩下的人影,硬是從火海中衝出,來到旭的背後,然後,修伊對著旭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腳。

    「噢!」小傢伙很不甘心地在空中打著滾,憤怒地嚎叫起來。

    然後它重重地摔落在地,憤怒地看著修伊。

    它沒有想到修伊竟然會使用出兩敗俱傷的戰術,只為了踢自己的屁股一下。

    修伊冷笑道:「難道我就非得使用風靈護盾來耽誤作戰時機嗎?武士的鬥氣能量護體,同樣可以減弱元素傷害。這是對你還在使用魔獸的本能作戰,不能領悟作戰技巧的懲罰。下次再不懂得把*術和戰技結合起來使用,我就要踢你的臉了。」

    兩隻熾焰鳥對修伊的「大言不慚」很是不忿,高聲叫了起來。

    「我知道你們沒用全力。」修伊笑道,身上的風捲在此時終於停歇,藍重新露出了她的面目。「藍,幹得不錯。」

    利用藍的能力來幫助自己完成疾風擊,使自己可以有更多的機會使用其他的*術,是修伊多日訓練後想到的辦*。到今天,修伊算是徹底完成了空間系*術和風系*術結合運用的初步方案。

    這是修伊第一次將不同系的*術嘗試著結合,但在以後,他有自信能創造出更強大的*術。

    如今的他,正在不知不覺中走出一條有著強烈的自我色彩的成長之路。

    修煉之餘,修伊對當初得自阿布利特的那個玉環充滿了好奇。

    這個古樸的玉環質地奇特,以他煉金師的眼光都無*分辨到底是什麼用什麼做出來的。

    當初阿布利特對他叫喊著交出地圖和噬靈之環,修伊就意識到這個玉環的價值在阿布利特的心目中絕對更高於伊萊克特拉的筆記。

    但是這個玉環到底該怎麼用呢?

    這些天來,修伊不止一次地研究過噬靈之環。

    但是每一次他只要用心去關注這個玉環,自己的靈魂能量就會出現強烈的震顫感,彷彿整個人的身心都要被它吸進去。每一次,修伊都是憑借強大的意志力才能擺脫這個王冠可怕的靈魂吸引力。

    靈魂*術本身就無視等級,意志是克制靈魂*術的唯一依仗。也正因此修伊才能逃脫這個東西。考慮到這噬靈之環這個名字,修伊覺得這個玉環很可能和靈魂類*術有關。正因此,阿布利特才會將它鄭而重之地收藏起來,而不是自己使用。

    今天修伊先給自己加持了一個意志堅定,確保自己不會受到噬靈之環的侵蝕後,才大膽地將這個玉環取出來研究。

    或許是歲月悠久的原因,玉環的表面是一層灰濛濛的顏色,給予人歷史滄桑的感覺。玉環上佈滿了刻痕,看上去就像是無數刀劈斧砍留下的印記。

    不過修伊卻發現,這些刻痕好像並非是隨意亂砍的結果。

    刻痕似乎是按照某種規律進行的排布,每一道刻印之間,都有著獨特的聯繫。它看上去像一個*陣,但是卻不知道能量從何而來。

    難道說,這個玉環是被某個*陣給封印住了嗎?修伊的腦海中突然冒出這樣的想*。

    他連忙仔細查看這些玉環上的刻痕,隱隱地,他發現這些刻痕的軌跡竟然和自己當初從空間之門那裡學來的,伊萊克特拉所使用的力量汲取*陣的陣圖有些相像。

    只是在某些方面與那個力量汲取*陣不盡相同。

    修伊仔細分辨了一下,發現那是針對力量屬性的部分內容發生了改變,正是因為這點改變,再加上刻痕本身極具的隱秘性,使得自己一下子沒能認出這個*陣。

    難道說,這個*陣是用來專門封印靈魂能量的力量汲取*陣?

    修伊的心中冒出一陣欣然的狂喜。

    「旭!」修伊狂叫起來。

    小傢伙急速奔來,弄不明白有什麼事。

    「待在這裡別動。」修伊道,然後他高聲大喊:「紅,綠,不要讓任何人靠近我,我要做個實驗!」

    天空中傳來熾焰鳥高聲的回應。

    下一刻,修伊從戒指中取出材料,開始按照玉環上的刻痕進行*陣的佈置。

    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猜錯了,大不了也就是損失一批材料,但是如果自己猜對了,那麼自己今後就等於又擁有了一件可以針對靈魂*師的殺器。

    可惜的是,蘭斯帝國想必不會擁有高等級的靈魂*師來追殺他,但無論如何,能多提高一分力量總是好的。

    *陣很快就製作完成。

    修伊對著*陣中的旭念動咒語:「在**之海中沉淪,在萬物靜寂時復甦,虛無的意志掌控一切……精神燃燒」

    一道精神能量對著旭**而去。

    與此同時,地上的*陣放出一道強烈的光芒,將旭罩住。

    精神能量在*陣中像一團流動的光,遊走不休,卻並不消除。

    果然是力量汲取*陣!

    這正是力量汲取*陣的特點,它並不消除任何攻擊力量,而只吸收它們,利用它們。

    這種*陣針對單一屬性的能量攻擊,可以說是一種無敵的存在。即使是空間之門中那種強大的能量風暴,也不可能突破力量汲取*陣。不過不同屬性的攻擊,卻可以輕而易舉地摧毀它。

    隨手放出一道風刃,眼前的*陣立刻被打得支離破碎,它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惟留下旭,對著修伊狂叫不已。

    它很不滿意,為什麼每次都是老子做試驗品?

    重新拿起那個玉環,修伊的心中已經充滿了熾熱的光彩。

    他知道,這個被封印的玉環一定和伊萊克特拉有著極為密切的聯繫,這很可能就是當初阿布利特從伊萊克特的試驗室中找到的,但是這個傢伙卻狡猾的沒有上報這件寶物。

    難怪他當初敢殺自己,只怕他也很擔心自己會將這件事捅出去。

    但是阿布利特很顯然並沒有試圖打開這個玉環的封印。

    或許是因為他知道,破開封印的後果極為可怕吧?

    這個即使被封印住力量的玉環也使自己的靈魂力量受到影響,一旦打開它又會是什麼結果?

    自己到底該不該打開封印?

    望著眼前的玉環,修伊反覆思索著。

    毫無疑問這將是他有生以來最為冒險的決定,對伊萊克特拉知識的狂熱崇拜,對力量的追求,還有那如跗骨之蛆對他死纏不放的帝國追兵終於迫使他做出決定。

    「旭,離我遠一些。如果發現我有什麼不對,就用能量**打破我和這個玉環的聯繫。記住,無論如何都不要靠近我。」修伊沉聲吩咐道。

    「嗚……」旭應了一聲。

    或許是感覺到了修伊心中的慎重,他也知道這一次,修伊是玩命了。

    彷彿是在看自己的敵人一般,修伊的眼中放出炙銳凌人的氣勢,他的手輕輕在噬靈之環的表面劃過。

    一道細微的能量波動若微風般拂過玉環。

    柔和的風中蘊含著的風之元素的力量。

    玉環表面的刻痕在同一時刻突然放出強烈的光芒,在環身周圍浮起一*透明的光圈。光圈向外飆揚的同時,一股巨大的靈魂能量若海浪般洶湧而至,瞬間將修伊淹沒……

    ——————蒼風緩緩撣拂,幽雲淺淺淡淡。

    谷地中的那片曠野上,修伊一人獨立。

    在他的面前,一個玉環浮在空中。

    盜匪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只知道就在剛才,熾焰鳥突然發威,將他們趕離了修煉場。然後是曠野上能量的光芒沖天而起,巨大的能量就讓盜匪們感覺就好像有什麼人在自己的心上狠狠踩了一腳。緊接著每個人都同時感受到了一種說不出的難受滋味。

    那是靈魂被牽引,彷彿神魂要出竅般的感覺。

    好在這股能量**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瞬間便已消失。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覺得好像有什麼人在召喚我一樣?」雷勒迷惑地摸摸腦袋。

    「沒錯,頭,我也感覺到了,好奇怪,就像是有什麼力量要把我的意識和身體分離一樣。」另一個盜匪回答。

    「我到覺得好像是有什麼東西要鑽到我的腦袋裡去。」

    盜匪們眾說紛紜但是各人的感受卻又各個不同。

    一名年紀較大的盜匪遲疑說:「我到是聽說有一種*術,和這種情況很相似。」

    「什麼*術?」

    那盜匪猶豫了一下才說出了一個詞:「靈魂*術。」

    靈魂*術?

    這個名字幾乎把所有人都嚇懷了。

    老盜匪這句話一說,雷勒的臉色變成一片慘綠:「你在開玩笑嗎?你是說剛才我們經歷了靈魂*術的攻擊?」

    「這不可能,靈魂*術或許不是這世上最強大的*術,但一定是最恐怖的*術。我可不認為我們中有多少人有足夠堅強的意志能夠抵擋住靈魂能量的**。」有盜匪這樣說。

    「那或許是因為,它並不是衝著我們來的。」老盜匪突然悠悠說了一句。

    所有的盜匪同時望向遠方。

    在那裡,修伊一個人靜靜地站著。

    靈魂攻擊從來都不華麗,即使是最兇猛靈魂風暴,也只在身心的內部產生效果。

    當那一股靈魂能量如風暴般席捲過修伊時,渦卷的魔力彷彿在天地間生成了一個能量黑洞,將修伊一把扯了進去。

    周圍是一片淒厲的白光,看不到外面的一絲景象,整個人彷彿置身於虛空之中。

    生命彷彿游離在清醒與暈沉之間,修伊不知道自己所處何處。

    就像是一個清醒著的夢,你明知道身處夢中,卻無*解脫。

    在修伊的四方,突然出現了無數到光門。

    修伊仔細望去,只見每一扇光門上,都有一副影像在閃動。

    修伊向左邊的光門望去,那裡的畫面上,自己正在島上努力地工作著,認真地修剪一株魔植。

    他看向右邊,在那裡,小公主的歡笑正如悅耳的鈴聲傳來。

    在他的前方,黛絲和蘭緹正含情脈脈地望著他。(電腦小說站http://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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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望向身後,蘭雅大劇場的殺戮,自己彷彿地獄殺神般渾身浴血地走在血污滿地的泥濘中……

    無數道光門,每一道門裡都闡述著一起事件,赫然正是自己所經歷過的,有美好,有殺戮,有陰謀,有陷害。

    初上島時的彷徨,無奈,到努力工作時第一次被認可,然後是熾焰鳥的放飛,小公主的來到,尼爾與皮耶的**,自己與魔龍麗塔的對話還有最後煉獄島的覆滅,阿布利特的死……

    所有的事件,一幕幕景像在各個光門間紛紛閃爍跳動著。

    就像是老電影的重放,將人重新帶回到昔日的時空之中。

    又彷彿一個人同時看到了時間河流中的不同個片段。

    「這裡是什麼地方?」修伊駭然道。

    「這裡是靈魂的迷宮。」一個纖弱的聲音突然響起在耳邊。

    修伊霍然轉身。

    只見身後一個金髮男孩正站在自己身後。

    他長得竟和自己一模一樣,只是個頭卻要小了許多。

    「你是……」

    「你知道我是誰的,對嗎?」男孩微笑著看對方。

    男孩的手輕輕一招,不遠處的一道光門突然移動過來。

    修伊向那光門看去,他看到那是在一幢破舊的房子裡,一個影像模糊的肥胖女人,正在拚命地毆打著一個瘦弱少年。那少年躲在角落裡,無聲地哭泣……

    輕輕揮了揮手,光門向後方退去。

    修伊望向男孩:「我以為你不存在了。」

    「我的確已經不存在了,現在的我,只是噬靈之環和你心底記憶的綜合投影。」男孩輕聲回答。

    「那麼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噬靈之環會把每一個迷惘的靈魂帶來這裡。」

    「我從不迷惘。」修伊回答。

    「你確定?」男孩的眼中現出一絲嘲諷:「你確定你從不迷惘嗎?」

    修伊微微一楞。

    男孩一指身周那無數道閃爍著修伊曾經經歷的光影的無數光門:「這裡的每一道門,都代表著你曾經的經歷。它代表著你曾經的所作所為,也折射出你內心深處的猶豫。靈魂的迷宮,就是你內心影像的真實反射,它的出口,就在於你內心深處真正追求的目標。如果你不迷惘,那麼你的追求和你真正渴望得到的東西應該是一致的。」

    「你的意思是說,這無數扇門中隱藏著不同的追求,而只有那扇真正代表我心中渴望的門才能讓我走出這個迷宮?」

    「是的。所有的痛苦的美好的回憶,都有它所代表的含義。有平凡的生活,有高高在上的權力**,有對美好愛情的渴求,也有復仇時產生的快感。你確定你最渴望得到哪個?記住,當你選擇了一扇門時,你就再沒有回頭的餘地。你必須面對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感受,只有這樣,你才能走出靈魂的迷宮。只有能夠走出靈魂迷宮的人,才有資格使用噬靈之環。」

    「如果我走不出去呢?」

    「那麼你將成為永久的夢魘。」

    男孩的影像漸漸消失了。

    修伊發現自己又是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這空間中。

    在他的四方,所有曾經經歷的一切反覆的重演,他看到自己漫步在煉獄島殘破的廢墟上,內心深處感受到報復成功時的無比爽快;他看到自己辛苦鑽研血肉傀儡,為那些少年僕役的生存而努力奮鬥;他看到自己在殺死阿布利特時,心中滿懷的得意,還有得到巨大力量時的心滿意足;他看到自己和小公主漫步在叢林中時,望著艾薇爾那含情脈脈的眼神,心中感到無比甜美;他看到自己和黛絲蘭緹瘋狂行愛時左摟右抱時的暢快淋漓的感受……

    他看到很多很多曾經的過去。

    突然之間他發現自己並非如自己想像的那樣從未對追求有過不迷惘的想*。

    這裡的過去,幾乎代表著一個正常男人所有的追求,無論是復仇的快感,反擊的滿足,愛情的甜美,平凡的真實,**的生活又或者力量的巔峰……

    他該選擇什麼?

    他的本心到底真正渴望得到的是什麼?

    小公主的笑聲言猶在耳,對伊萊克特拉的知識狂熱渴求,煉獄島的火焰沖天焚起,蘭雅的血光塗滿畫面。

    顫慄的靈魂開始不堪負荷,所有的回憶如洪水般拚命地湧向他的大腦,幾乎要擠爆他的思維。嘈雜的聲音拚命迴響,甜美的,瘋狂的,兇猛的,惡毒的,如鑼鼓齊鳴;眩麗的畫面密佈視野,無數個人頭影像交錯重疊。

    「啊!」修伊抱著自己的腦袋痛苦地大叫起來。

    他蹲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光門在眼前不停的閃耀,畫面的移動也越來越快,他漸漸看不清,聽不清,彷彿要徹底迷失在這片靈魂的迷宮之中……

    ————從修伊格萊爾打開玉環的封印起,小傢伙旭就一直緊張地盯著修伊。

    它很好奇為什麼封印解開之後,修伊就一動不動了。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裡。

    「嗚……」小傢伙叫了一聲,樣子很迷惑。

    既然沒有發生修伊說說的危險,那麼自己還要不要按照他吩咐的那樣用能量**去隔離那個玉環呢?

    這個複雜的問題讓小傢伙有些難以抉擇。

    它抬頭看了看天空。

    兩隻熾焰鳥還在忠實地維持秩序,不許任何盜匪靠近。

    兩隻傻鳥。它想。

    然後它小心地向著修伊走去。

    看上去好像沒什麼危險。

    它試著碰碰修伊,卻沒有任何反應。

    想了想,它用爪子去夠那個浮在空中的玉環。

    爪尖觸碰到玉環,一股冰涼寒意徹骨襲來。

    騰空的玉環再度放出一波強大的靈魂能量陡然席捲向小傢伙。

    「嗚……」旭汗毛倒豎。

    下一刻,它發現自己已經置身在一個虛無的空間之中。

    四周空蕩蕩一片,自己卻沒有踩到任何的實地。

    這裡是什麼地方?

    「汪汪!」它大叫起來:「汪汪汪汪!」

    沒有人回答它。

    無數道光門在它的身邊旋轉,旭很驚奇地發現,它竟然看到了自己的過去。

    曾經在修伊格萊爾的身體裡的蟄伏;被母親取出來獲得了自由;在麗塔的懷裡自由的享受母愛;還有在修伊格萊爾的懷抱中享受著他的照顧;自己被迫修煉魔*時的無可奈何;

    一幕幕景像在這刻重現。

    這讓它好奇極了。

    令它感到興奮的是,在那些光門之中,竟然還有一道光門裡閃耀著它最愛吃的魔獸。

    被剝皮去骨的魔獸在添上人類的香料後,味道精美無比。它很清楚地記得,那是前幾天修伊為了獎勵它成功掌握真空之刃,特別費盡心力為它製作的美食。

    「嗚!汪汪!」小傢伙大叫起來。

    它不顧一切朝著那扇光門狂衝,然後義無反顧地躍入門中。

    ———曠野上,修伊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小傢伙旭正一臉迷茫的望著自己,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一把將旭抱了起來:「我的天啊,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做了什麼?」

    旭很迷茫。

    修伊笑道:「必須承認你是天底下最幸福的魔獸,所有的奇遇總是屬於你的。」

    「嗚……汪汪!」

    「好吧好吧,我想你還沒有明白,但是你的確成功了,而且你救了我一次。」修伊笑道。

    儘管事先有了準備,修伊還是沒有想到噬靈之環竟然能夠將人的靈魂拉入到一個獨立的空間中,通過折射人自體記憶的影像,形成一個靈魂的迷宮。

    這種強大而詭異的*術在人類靈魂*術中根本就不存在,一旦被噬靈之環拉扯進靈魂迷宮,除非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衝破靈魂迷宮壁壘,否則就只有一種辦*走出迷宮,就是象旭那樣,依靠本能做事。

    對於大部分低智慧生命來說,這種選擇並不困難,它們只需要依照本能行事。因此噬靈之環對大部分魔獸無效。但是對於擁有複雜**和迷離情感的人類來說,它就像一個真正的殺器,只有那麼一絲的迷惘,就會被靈魂迷宮吞噬,最終轉化成靈魂能量。當噬靈之環收取到足夠的靈魂能量時,就會生成夢魘之靈——一種類似於元素精靈的存在,卻比它強上太多,也是靈魂*術中唯一的召喚*術。

    令人稱奇的是,儘管魔獸可以無視噬靈之環的作用,但同樣的,它們也無*使用噬靈之環。因為魔獸的靈魂根本不足以引起噬靈之環的能量波動。

    但是旭卻是個例外。

    它擁有學習人類魔*的能力,而且時刻保持著與修伊的心靈相通,在智慧上其實已經無限接近人類。但同時它又只是一個孩子,智慧的啟蒙尚未完全開啟,絕大多數時候還是單純如一張白紙。

    對無數成年人來說,彷彿恐怖地獄一般的靈魂迷宮的世界,對旭來說,就是一道簡單的選擇題。

    我想吃,我就去。一切就那麼簡單。

    它擁有人類程度的智慧和創造力,卻沒有人類複雜的**,沒有難以割捨的情懷,它的思想簡單而直白。

    相比之下,作為擁有最高智慧的人類,越是聰明的人,他們思考的越多,就越會發現自己的**也多,當他真正面臨選擇時,他在乎的已經不是得到什麼,而是失去什麼。

    修伊在做選擇時,同樣陷入了這個問題。

    他不知道自己真正追求的是復仇的快感,還是平淡的生活,是無盡的知識,還是強橫的力量,又或者甜美的愛情或荒的快活。

    選擇任何一個,都意味著放棄其他所有。

    靈魂的迷惘因此而產生,修伊第一次開始懷疑起自己到底在追求什麼。

    靈魂迷宮的可怕就在於此,它不會單純的等待你去選擇。你的迷惘越深,它的壓力就越大,形成一個惡性的循環,直到將你徹底摧毀。

    修伊因此而險些迷失在靈魂迷宮之中。

    然而旭的出現,卻給他帶來一絲轉機。也就是那個時候,修伊發現靈魂迷宮的壓力突然大減,他重新擁有了一次選擇的機會……

    只有通過靈魂迷宮考驗的生命,才有資格使用噬靈之環。因此旭竟然會成為噬靈之環的主人,卻是誰也想不到的。好在修伊同樣通過了噬靈之環的考驗,同樣也有資格使用噬靈之環,但是他很無奈的發現,在使用權限上,自己竟然比旭低一級,也就是說,自己只有在旭的許可情況下才能使用這可怕的殺器。

    這讓修伊哭笑不得,所以才會說旭是天下最幸福的魔獸。

    此刻修伊隨手一招,空中懸浮的玉環飛了它的手中。

    噬靈之環在修伊的手中滴溜溜地打著旋,閃耀著淡淡的魔*光輝,耗盡了所有靈魂能量的手環此刻已經無復剛才封印破解時的兇猛氣焰。

    沒有人能說得清噬靈之環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煉金師絕對製作不出如此強大恐怖的**,如果說有誰能把它做出來,那恐怕也只能是神明了。

    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神明,修伊不知道,但他至少知道眼前的這個噬靈之環已經相當於靈魂*師的神器。

    只是這種魔器使用一次要消耗太多的靈魂能量。這刻噬靈之環連續兩次使用靈魂迷宮,差不多已將所有靈魂能量消耗一空,需要它的主人為它重新充能。

    修伊試了一下,發現以自己二級靈魂*師的能力,要為這個噬靈之環充滿一次能量,至少需要十天時間內才能滿足使用一次的要求。

    緩緩將噬靈之環套在自己的手腕上,他說:

    「知道嗎?旭,你比我幸福多了。至少現在的你,擁有的追求依然是美好的,是不受外物的影響和蒙蔽的。」

    「嗚。」小傢伙搖頭晃腦,毫不在意。

    白雲悠悠的曠野下,走出靈魂迷宮的修伊格萊爾,眼神中露出無比的堅定,甚至還帶著一絲狡黠的殘酷。

正文 第八章 刺槐鎮(上)

    時間在不停地學習和修煉中度過,轉眼間不知不覺便溜過去兩個星期。

    修伊的實力固然是再獲提升,盜匪們同樣也出現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如今即使是最兇惡的盜匪,也已經對上流貴族生活中那套繁瑣而複雜的禮儀瞭解了許多。

    用盜匪們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如果現在有某只假裝窮人的貴族從老子的眼前走過去,他休想能瞞過老子的眼睛。」

    在潛意識裡,學而用之的習性使他們將學到的一切定位在「未來更方便於搶劫更有價值的目標」這一標準上,盜匪們依然在用強盜的思維模式面對一切問題。

    他們在骨子裡依然是徹頭徹尾的強盜。

    對於這一點,修伊並不在意——他需要的本就不是真正的紳士。

    在對盜匪們的進度表現進行過考察之後,他覺得是進行下一步計劃的時候了。

    「雷勒。」今天修伊早早結束了修煉。

    「主人,您有什麼吩咐嗎?」曾經的鐵血大漢,如今戴著金絲邊的眼鏡,穿著象模像樣的禮服,正在練習貴族的走路姿勢。如果不是他的臉上還保留著彷彿阿諾德施瓦辛格一般的橫肉,只怕很難有人將他和兩周前那個窮凶極惡的盜匪聯繫在一起。

    「我注意到最近這段時間,大家的進步很快。至少我聽不到他們說什麼髒話了。」

    「是的,我們已經學會了在心裡詛咒。」大漢翁聲翁氣的回答。

    「這是個好現象……你不必告訴我詛咒的目標對象。」少年微笑道,他的手中亮出一大把燦爛的金幣:「把這些錢拿去給大家分了,這是他們努力學習的獎勵,每個人三十個金維特,告訴他們從今天起,他們就不用再學習禮儀規矩了。而且他們可以拿著我給他們的錢去附近的鎮上好好玩一玩。」

    雷勒耶薩簡直無*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您說得是真得嗎?」

    「你是在向我發出質疑嗎?」修伊悠悠問道。他的口氣很平靜,卻帶著一絲的凜冽。

    「哦,不,主人,我是說……」雷勒耶薩拿著一大把錢咧著嘴笑了起來:「您的確是一位非常慷慨的主人。兄弟們知道這個消息會高興得發瘋的。」

    「是的,他們是會發瘋的,因為從現在開始,他們不可以再花錢從窯子裡找姑娘耍樂,不可以去**賭錢,不可以再喝那些劣質的烈酒。他們要按照我給他們制訂的規矩去享受人生。我是說……按貴族的方式去享受人生。」

    雷勒耶薩的眼睛瞪得溜圓:「你的意思……」

    少年悠閒地攤開雙手:「理論期結束了,現在是實習期。別忘了你們已經不再是暴徒,人渣,惡棍,而是風度翩翩的貴族。學習,不就是為了拿來用的嗎?要知道貴族是絕不會使用花錢嫖娼這種低劣手段的。」

    「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的意思是說,我的兄弟們必須去用他們的甜言蜜語哄騙某個婊子上他們的*,而不是直接用錢來做到這一切。」

    「說得沒錯。」

    「很高難度的要求。」

    「那是你們要考慮的問題。對了,提醒一下你的兄弟們,不要想著逃跑,更別想著出賣。要知道煉金師有太多的方*可以控制他人,比如某種……可以長期潛伏在他人體內的毒藥。」

    雷勒耶薩的臉抽搐了幾下。

    「那麼……謹遵您的吩咐,我睿智而仁慈的主人。我相信他們一定非常樂於接受這個消息的。」雷勒耶薩咬著牙鞠躬道,他做了一個標準的敬禮。

    這個該死的小惡魔,萬惡的通緝犯,毫無人性的變態少年,他簡直壞到頭頂長瘡,腳底生膿!他竟然對我們下毒!

    望著雷勒憤怒離去的背影,修伊的臉上洋溢出得意的笑容:「我很壞,對嗎?旭。」

    旭拚命地點頭。這段時間學習魔*,可把它也累壞了。

    ———————作為一個山區小鎮,刺槐鎮從來都不缺和強盜們打交道的經歷。

    強盜們打劫了商旅之後,會到小鎮上來販賣一些貴重物品,然後用得來的錢在小鎮瘋狂享受。他們會拚命地喝酒,打架,鬧事,最後在窯子裡找個姑娘發洩自己多餘的精力,直到被他們的老大從被窩裡拎出來,回到自己的地盤重新蹲守。

    盜匪們的日子就是如此,週而復始,直到某天被人抓住或殺死。

    當然,偶爾也有例外,比如被人調教成貴族。

    不管怎麼說,刺槐鎮上因此從來都不缺乏混亂,暴力,同樣也不缺乏各種享樂之地。

    簡單的說,這裡就是冒險家們的樂園。

    比利亞斯山區並不是只有雷勒這一股盜匪,他們彼此制衡,同時也互相幫助,互通聲氣。作為大家共同的樂園,每一名盜匪都會努力維持刺槐鎮上特有的混亂與秩序。

    事實上刺槐鎮本身並不屬於位列帝國城鎮名單中的一員,它完全是由當地的流氓,土匪,強盜出於對建立一個穩定的後花園的需要,而由冒險的商人,趨利冒險的當地平民和一些無處可去的流亡武士自發組織起來的,並在滿足盜匪需求的過程中,逐漸發展壯大。聚沙成塔,漸漸發展成一個小鎮。因此這裡也沒有帝國的守衛,沒有鎮長,也沒有圍牆,只有最強的勢力組織和一股一股的盜匪不定時地跑到這裡來銷髒,買醉,找姑娘。

    因此這裡的商業發展,完全是由酒館,**,妓院以及收購贓物的商舖組成,其他的產業則少之又少。

    老比爾的「鬥士」酒館,就坐落在小鎮的鎮口,是鎮上最大的酒館。

    從鬥士這個名字可以分析出,這裡的酒館每天最出彩的節目就是一群喝得醉醺醺的大漢彼此互相打架。他們經常會把酒館砸得亂七八糟,然後大大咧咧地掏出一筆錢來賠償酒館老闆。

    不用擔心強盜們會賴帳。

    刺槐鎮有自己的規矩:就算是強盜們也不會希望自己從此以後都失去在這裡消費享受的資格。

    當然,真有那急了眼的盜匪,身為五級武士的老比爾不介意親自出手教訓一下這幫混蛋們。

    今天老比爾按照往常的習慣坐在鎮口,悠閒地躺在他那張躺椅上曬太陽。這張躺椅是十六世紀紫荊公爵在征服底特蘭時用那裡特產的海棲木雕刻成的,躺椅的把手刻有底特蘭祭祀的海神像,周邊輔以精美的花邊。

    三年前一個商人試圖把這張躺椅運到溫靈頓賣個好價錢,但結果卻被這裡的盜匪給劫了。

    再然後,它就成了老比爾的收藏品。

    他只用了十個金維特的價格就買下了它,然後每天躺在上面享受美好的日光。

    和盜匪們打交道最大的好處就在於——他們毫無眼光,眼裡除了金幣,絲毫不懂得藝術品的價值。

    當遠處雷勒等人的身影漸漸顯現在鎮口時,老比爾正躺在他心愛的躺椅上曬太陽。當他看到雷勒他們時,老比爾的眼珠幾乎都要從眼眶裡跳出來了。

    為首的雷勒戴著一幅金絲邊眼鏡,黑色的絲絨軟背心配上雪白的絲綢襯衫顯得高貴典雅,寬鬆的黑色呢子馬褲配上一雙擦得珵亮的軟底馬靴,手裡還拿著一根文明杖。

    在他的身後,整整四十五名盜匪,幾乎都是類似這般的裝扮。

    「哦,我的天啊!內森!你這個蠢小子快過來!」比爾大聲叫了起來。

    酒館裡衝出來一名夥計:「老闆,有什麼事嗎?」

    比爾一指村口:「瞧那邊,神靈啊,原諒我的眼睛吧!那是雷勒耶薩嗎?」

    夥計順著比爾的手指望鎮外望:「哦,好像是那個傢伙。我的天啊,他們怎麼穿成那樣?」

    「你確定你看到的東西和我看到的是一樣的嗎?」老比爾問。

    「我非常確定,老闆。那是雷勒耶薩,瞧,他身邊那個傢伙是巴斯,那個小子還欠我十二個銀維特呢。哦,還有辛傑,天啊,他們的打扮可真奇怪。」

    「我猜他們一定是發了大財了。」老比爾嘟囔:「沒聽說最近有什麼有錢的商隊路過啊。」

    夥計說:「那可都是上好的料子做的衣服,穿在他們身上真是太浪費了。」

    「瞧他們走路的姿勢,他們還真把自己當貴族了。」老比爾搖了搖頭:「快去,你這混蛋,把最好的烈酒都給我拿出來。看起來他們今天要大喝一場了。」

    「是的老闆。」夥計往酒館裡跑。

    「記著多摻點水,你這混小子!」

    「明白老闆!」

    當雷勒耶薩帶著他的夥計來到鬥士酒館時,老比爾站了起來。

    他大張雙臂準備擁抱對方,同時嘴裡還喊著:「哦,雷勒,我的老朋友,這麼些天沒見你,我還以為你被帝國給抓去做死囚了呢。瞧瞧你這一身,你這狗娘養的一定是發大財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雷勒耶薩並沒有迎接他的擁抱。恰恰相反,當比爾來到他身邊時,雷勒將頭頂的帽子摘下,然後做了一個標準的紳士般的揚帽敬禮動作:「很高興見到您,我的老朋友。」

    這個動作將老比爾的擁抱停滯在半空中。

    「見鬼!」老比爾怪叫起來,他滿臉的大鬍子開始顫抖:「我看見了什麼?一個紳士?」

    他向雷勒耶薩的身後看去。

    四十五名盜匪同時彎腰:「很高興見到您!」

    比爾目瞪口呆地望著雷勒這一群人,嘴角的肌肉開始抽搐:「哦,我的天啊。我一定是眼花了,我的耳朵也出問題了。難道說我真得上了年紀?哦,不,不,我才剛滿50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你不是雷勒?你是他的兄弟?」

    雷勒耶薩用謙和的口吻回答:「您沒有看錯,比爾先生。我就是雷勒耶薩。雷勒耶薩沒有兄弟,就算有,還有我身後的夥伴們呢。您不會同時遇到四十六對雙胞胎,對嗎?」

    「哈,你叫我先生?稱呼我為您?」

    「是的,如果您喜歡的話。」

    「不,我不喜歡。你這狗娘養的在這搞什麼鬼?你哪次過來不是抗著你的那把專門用來嚇唬人的大劍?你和你的這幫龜兒子兄弟哪一次不是喝醉了酒把我的酒館砸得一塌糊塗?你一個骯髒野蠻的下流痞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斯文了?」

    「對此我很抱歉。」

    「不,你不必抱歉,要知道那正是我喜歡你的原因。你不砸東西我沒錢賺,光靠賣酒嗎?那可不夠。」

    想了想,老比爾晃晃腦袋道:「好了,不管你們搞什麼鬼,現在立刻給我滾去我的酒館,內森已經準備好你們最喜歡的烈酒了。」

    雷勒那滿臉的橫肉擠出一堆難看的笑容:「事實上,比爾先生,這次我們不喝烈酒。如果可以,我們希望能夠來點溫和些的。比如……果酒。」

    「果酒?」比爾的眼珠再次突起。

    「如果沒有的話,來點朗姆酒也行,又或者雞尾酒。紳士是不喝烈性酒的……即使喝也只是很少喝。」

    「紳士?」老比爾差點沒摔過去:「去你媽的紳士。雷勒,你這狗娘養的強盜,你們是一群野蠻人,可現在卻他媽的站在我面前裝紳士?哦,我的天啊,這太可笑了。雷勒,我警告你,你別想耍我。如果你敢耍我,我就把你狠狠地揍一頓,那或許會讓你個兔崽子想起你到底是什麼人。你他媽的是個強盜!而且是個強盜頭子!你不該戴著這該死的金絲眼鏡!你該戴的是眼罩!那能讓你看上去更兇惡一些!難道你還打算換一種搶劫方式,帶著你的人穿著這身衣服走到商隊的面前,用您和先生這樣的詞彙請他們交出錢嗎?你這變態的傢伙!」

    老比爾衝上去一把將雷勒的眼鏡摘了下來,然後扔在地上踩成粉碎。

    雷勒絲毫不生氣:「如果您沒有的話,我們可以去別的酒館。」

    老比爾盯著雷勒:「這麼說你是玩真得了?」

    雷勒笑得很難看,他嘴角的肌肉在顫抖。

    老比爾終於發現情況有些不對了。

    他皺著眉頭看看雷勒這一幫人,他意識到所有的盜匪的表情似乎都有那麼一絲怪異。

    他點點頭輕聲道:「我明白了。我說雷勒,如果你是受到了什麼人的威脅,你可以對我眨眨眼睛。」

    雷勒猛眨眼睛。

    老比爾倒吸一口涼氣。

    他對著酒館大叫:「內森!」

    「是的老闆!」夥計從酒館裡衝了出來:「所有的酒都準備好了。」

    老比爾用陰測測的口氣說:「把酒換掉,把前幾天收到的那些果酒和朗姆酒拿出來。我們的客人今天想斯文一些。」

    夥計用驚愕的眼光看看四周,然後回頭再看看老比爾,在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後,舌頭打著結地回答:「可是老闆,那些酒還沒來得及摻水。」

    「我痛恨你的無能!」老比爾一腳把夥計踢了出去。

    他向雷勒歪了一下腦袋道:「好了,尊敬的客人們,請跟我來。老比爾代表刺槐鎮,歡迎你們的光臨。」

正文 第九章 刺槐鎮(中)

    「告訴我雷勒,發生什麼事了?」

    剛一進酒館,老比爾就低聲問。

    雷勒苦笑著搖頭:「老比爾,什麼都別問。我也什麼都不能回答你,好了,讓你的夥計給我們把酒拿上來吧。這該死的……這段時間我們已經好久沒碰到酒了。」

    「希望果酒能滿足你的胃口。」老比爾意味深長地說。

    一大群盜匪就這樣在老比爾的鬥士酒館裡一杯一杯地喝起來。

    一名盜匪一邊喝一邊皺眉頭:「這狗日的果酒一點勁都沒有。」

    雷勒瞪了他一眼,那盜匪打了個哆嗦,連忙說:「哦,我是說其實我還是蠻喜歡果酒的,有點甜味,就像在喝……」

    「在喝什麼?」那盜匪想不起來自己該用什麼詞,撞了撞身邊的夥伴。

    「蜂蜜,你這沒腦子的雜……雜草。」夥伴不耐煩地回答。

    「哦,是的,是蜂蜜,書上說的。」

    老比爾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半響後點點頭:「這麼說你們是不打算向我解釋什麼了?」

    「不是我們不想,而是我們不能。」雷勒低聲回答。

    老比爾明白了:「很好,你們這群老實孩子。我看你們能老實到什麼時候。」

    老比爾的這句話,與其說是一種詛咒,到不如說一份預言。

    刺槐鎮不歡迎紳士,不歡迎貴族,不歡迎所有斯文禮節,在罪惡滋生的野蠻之地,禮儀本身就是一種令人討厭的東西,而紳士風度的表現則只會成為眾人攻擊的理由。

    就好像當所有人都是精神病時,唯一清醒的那個人會被認為是不正常的。

    所以當雷勒等人這樣的打扮和說話來到鎮上時,就像是雞窩裡跑進來一隻天鵝一樣,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尤其是這只天鵝在半個月前還是和他們一樣的土雞。

    鎮上的人開始注意他們,並好奇的打量他們。

    有人開始怪叫起來:「瞧,雷勒這個混球在幹什麼?他和他的夥計把自己弄成了紳士?」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我說夥計,你這衣服哪弄來的?這料子一定很值錢。」

    「瞧瞧這個,領結,我的天啊,我以為你們只會玩繩結的。不知道用這東西勒人的感覺怎麼樣。」

    「哦,還有他們手裡的破棍子,見鬼,這些傢伙一個拿武器的都沒有。」

    「也許他們手裡拿的是魔*杖而不是文明杖。」

    「是麼,嘿,我說夥計,你能放個魔*出來讓我瞧瞧嗎?」

    鬥士酒館的門口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

    幾個來自其他盜賊團的盜匪大聲喊叫道:「嘿,我說雷勒,你今天轉什麼邪性了?你竟然喝起果酒來了?我說那是娘們還有那些貴族老爺們才喝的東西。」

    雷勒耶薩向大家揮了揮頭頂的帽子,他用很古怪的口氣說:「事實上,貴族們通常喝朗姆酒,比果酒的力道更大一些,在聚餐會上則喝雞尾酒。」

    一名盜匪瞪著眼睛大喊:「天啊,他朝我揮他手上的帽子?那是什麼意思?」

    「聽說是貴族老爺們打招呼的一種禮節。」

    「他竟然還跟我解釋貴族老爺們喝什麼酒?這個傢伙瘋了嗎?」

    「我覺得他是瘋了。」

    雷勒無奈地把帽子戴回去。

    他知道修伊雖然不在這裡,但是他能看到聽到這裡的一切。

    這個混蛋!

    看來是他存心想看自己這幫兄弟在這出醜的。

    他身邊的盜匪巴斯忍不住湊過來道:「頭,我實在是受不了。我們在這裡就好像是關在籠子裡的魔獸一樣,那幫傢伙在看我們的笑話,而我們卻不能向他們解釋這一切。」

    「那你說怎麼辦?我們還能做什麼?」

    「我不管了。我的下面就像團火在燒一樣。我得去找幾個婊子瀉瀉火。我不想在這裡讓人看我的笑話。」巴斯大吼著站了起來。

    「可是修伊他不允許……」

    「那又怎麼樣?我才不在乎呢。」看來他已經打算無視修伊的禁令了。

    他大步向著酒館外走去,跟在他身邊的還有幾個盜賊。

    望著巴斯等人的離開,雷勒只是歎了口氣。

    他知道今天是注定要麻煩了。

    酒館外的人已經聚集了一大堆人。他們對著雷勒等人大聲吹著口哨。

    一名身材高大的疤臉盜匪向雷勒等人大聲吹起口哨來:

    「嘿,雷勒,有沒有興趣和我再打一場?上次輸給你我很不服氣。這次我押5個金維特,我賭我贏。」

    「不,伊尼戈,紳士是不打架的。」雷勒向對方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對方笑得更大聲了:「紳士?也許是女人吧?雷勒,你成了一個娘們。我的天啊,刺槐鎮來了一支娘子軍。瞧啊,雷勒耶薩成了女人了!」

    一大群鎮上的匪徒,流氓,惡棍,紛紛指著雷勒等人大笑起來。

    雷勒心中的怒火已經越來越盛,他終於忍無可忍,咆哮著衝出酒館:「該死的!我受不了了!我真想抽死你這狗娘養的小賤種,竟然敢向我雷勒耶薩挑戰。我要把你的腦袋揪下來然後塞到你的**裡去!」

    那名叫伊尼戈的盜匪瞇起了眼睛:「雷勒,你終於像個男人了嗎?你終於撕去你那套虛偽的偽裝敢站出來了嗎?對,這才是你。」

    在他的身後,一大幫盜匪紛紛亮出了手中的刀劍。

    伊尼戈笑得很愜意:「我注意到你和你的兄弟這次誰都沒帶武器。對我來說這可是個好機會。」

    雷勒微微滯了一滯。

    大批的盜匪紛紛圍了上來。

    老比爾望著這一幕,輕聲吩咐道:「內森,去通知一下巴克勒老大,就說鎮上可能會發生情況。」

    「老闆,您確認像這樣的事情需要通知巴克勒嗎?」

    「這次不一樣。」老比爾冷冷道老比爾太清楚雷勒是個什麼樣的漢子。

    他自問自己可以殺了雷勒,但絕做不到讓雷勒和他的一幫手下變成那樣。

    殺一個人容易,改變一個人就難多了。要改變一群人,而且是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發生的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那簡直就是無*想像的困難。

    老比爾想不通什麼樣的人能做到這一點。

    所以他只能把事情交給刺槐鎮一帶勢力最大的頭目巴克勒來解決。

    他只希望在巴克勒趕到之前,兩邊不要鬧得不可收拾,而給那個隱藏在幕後的黑手什麼機會。

    鎮外的那個小山崗上,修伊抱著旭通過風鶯欣賞著這一切。

    「正如我所預料的那樣,對嗎?」修伊問旭。

    小傢伙顯然並不理解這是為什麼。

    「這裡是他們的家。」修伊向小傢伙解釋:「人類對家總有一種特別的情緒。他們很戀家,輕易不願意離開這裡。對於雷勒他們來說,比利亞斯山區就是他們的家。在這裡,他們自由自在,和其他的盜匪一樣,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儘管他們生活得並不美好,但至少這裡讓他們感到安全,而且他們也習慣了這種生活。」

    「儘管我可以使用強迫的手段逼使他們跟隨我離開,但是那意味著我是在強行斬斷他們的根。你不會理解這種情緒,因為龍總是喜歡自由的翱翔,而不是龜縮在某個地方。而人……從來沒有人類喜歡四處漂泊,流浪。」

    說到這,修伊輕輕歎了口氣:「所以即使是強盜,也會有自己的窩;即使是強盜,也會有自己的地盤;即使是強盜,也會有他們不願意下手,甚至主動去保護的地方。刺槐鎮就是這樣的地方。」

    「未來的日子裡,我和蘭斯帝國還會有交手。我不希望有人在我的背後捅刀子。震懾是制服盜匪的一種必須手段,但是僅僅依靠這種手段,並不能真正控制他們。施恩,也只是一種手段,但即使恩威並重,對這幫目無*紀的悍徒來說,同樣不是就一定有效果的。恩威並重的做*,每一個當權者都懂,但天底下卻從來不缺少反叛事件。如果你想讓一些人真心跟隨你,最好的辦*就是在恩威之外,讓他們不得不依賴你,依靠你。」

    「現在刺槐鎮是他們的大樹。他們在心底裡還依賴這裡,不想離開。但是如果有一天,他們發現自己和這個鎮子上的人已經格格不入,所有的盜匪都看不慣他們,他們已經無處可去,除了他們的主人,也就是我,他們再也沒有可依賴的對象,那麼他們就會真正開始接受我。哪怕心裡不樂意,也會願意跟隨我。要知道被自己的同類排斥,意味著他們再無*融入到那個圈子中去。對於一個盜匪來說,這意味著他今後生路的斷絕。」

    說到這,修伊笑嘻嘻地看著小傢伙:「是的,是我切斷了他們的後路,同時又給了他們新的生機。他們將沒有選擇,最終只能跟我離開。至於留在這裡的人……我們將用另一種方式使他們為我們服務。」

    「嗚……」小傢伙發出了這樣一聲低喃。

    「看樣子他們要打起來了,走吧,旭,該咱們出面了。」

    遠處那個叫伊尼戈的盜匪頭子和他的手下已經將雷勒等一大幫人團團圍住。

    伊尼戈舔著舌頭狂笑道:「兄弟們,做了他們。」

    一大幫盜匪呼啦啦抽出刀劍,緊逼向雷勒他們,同時發出呵呵的怪笑。

    老比爾在一旁叫道:「伊尼戈,你最好考慮清楚。沒有巴克勒的允許,你不能在這裡殺人。」

    伊尼戈冷笑:「巴克勒才不會在乎呢。做掉雷勒,我會給巴克勒雙倍的回報。」

    「別衝動,伊尼戈,我是為你好!」老比爾大叫起來:「看看那邊。」

    順著老比爾的手指,伊尼看向鎮外。

    漫步在山間小徑上,修伊的步伐輕鬆而愉快。

    就像是一個在自家花園裡閒庭信步的少年,他的臉上洋溢著青春的笑容。

    疤臉伊尼戈的眼睛瞇了起來:「見鬼,從哪冒出的這麼個小子?」

    老比爾的聲音陰測測地響起:「你最好不要小看他,伊尼戈,我敢保證,那個小子絕對不好惹。」

    「是麼?我可不相信。這裡是刺槐鎮,除了巴克勒老大,老子誰也不怕。」

    此時,修伊已經離鎮口越來越近。

    一個突然出現的神秘少年,將所有盜匪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盜匪們平時或許忙於內鬥,可當有外人來到這裡時,他們會在第一時間同氣連枝。但是他們並沒有注意到,隨著那少年的到來,雷勒等人臉上露出的輕鬆表情。

    或許唯一看到這一幕的就是老比爾了。

    這個老人第一時間意識到,眼前的少年,只怕正是將雷勒等人變成這樣的幕後真兇。

    來到鎮口,修伊停下了腳步。

    那個狂妄的盜匪頭子伊尼戈晃了晃自己的腦袋,發出啪啪的關節聲響,然後他獰聲道:

    「嘿,小子,以你的年紀,不該一個人來這。難道你爸爸媽媽沒告訴你,刺槐鎮是多麼危險的地方嗎?瞧你那細皮嫩肉的樣子,還有那俊俏的小臉蛋,看起來到是個做兔子的料。我說,你不打算讓我欣賞一下你的屁股嗎?」

    老比爾大叫起來:「伊尼戈,別犯傻!那個小子不簡單!」

    「你說什麼?」

    「如果你不想死的話,立刻向那個少年道歉!」老比爾的神情很嚴肅:「看看雷勒他們吧,你還不明白嗎?雷勒他們已經有了新的主子。就是這個少年。」

    「這不可能!」伊尼戈狂叫起來。

    「沒什麼不可能的!我想我知道我們的這位客人是誰了,如果你不聽我的立刻道歉的話,我擔心就算是巴克勒大人來了也保不了你。」

    這番話,令鎮上所有的盜匪都感到震驚。

    老比爾在鎮上一向以囂張狂妄著稱,除了少數幾個悍匪,很少有能讓他感到恐懼的人物。為什麼他一見到那個少年,就會如此害怕。

    這刻再看雷勒等人,他們滿臉的輕鬆表情,就連伊尼戈也敏感地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

    不過要他對一個陌生少年道歉,這對他來說還是頗為艱難的。

    他收起了不屑的眼神,重新注視向不遠處的少年。

    他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冰冷的眼神望向自己,他從心底升起出一股寒意來。

    望著少年一頭金色的頭髮,他突然想起了最近帝國傳說中的一個人,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放出恐懼的光芒。

    指向修伊,他顫抖著大叫:「你……你是……」

    修伊的金髮飄揚:「很遺憾,我已經給了你機會道歉,你卻把機會就這樣白白浪費了。」

    金髮的少年雙手陡然張開,一股狂風從他的手心中席捲而出,風之波浪頃刻間漫卷四方,向著四方奔騰咆哮。少年的身體如電般閃動,一點鋒利的寒光在風潮中乍現,直刺伊尼戈的眉心。

    伊尼戈大叫一聲,向旁邊急閃,手中的大刀瘋狂揮舞。

    然後是一個低低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在**之海中沉淪,在萬物靜寂時復甦,虛無的意志掌控一切……迷失之舞!」

    伊尼戈直覺得腦子裡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了一下,眼前是一片天旋地轉,他竟然再看不清方向。

    「靈魂*術!?」這個念頭在他心頭駭然生起。

    他猛地一咬舌尖,吐出大口的鮮血,憑借這一點痛苦堅定起自己的意志,眼前的景象終於漸漸恢復清晰。

    於是他看到,少年猙獰的面容,還有他手中那把閃爍著奪命寒光的長劍向著自己的眼前無限接近……

    「不!」他放聲狂叫起來。

    噗!

    血花噴濺。

    伊尼戈的咽喉被長劍穿透,牢牢釘死在鬥士酒館的牆壁上。

    電光閃爍之間,輕而易舉地殺死一名**武士。

    很多人甚至還沒看清楚他是怎麼做到的,卻看到自己的老大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這讓所有人都陷入了集體的失神中。

    緩緩抽回長劍,修伊站在那一群盜匪中,柔聲道:「儘管我從來都不喜歡用殺戮做見面禮,但不得不承認,在目前這種情勢下,這的確是能讓大家都安靜下來的好辦*。大家好,我叫修伊格萊爾,現在是雷勒他們這群人的首領。所以算起來,我也應該是屬於比利亞斯山區的一分子了。儘管大家還不太熟悉我,也未必歡迎我,但正如之前我所做過的那樣,我不請自來了。」

    修伊格萊爾?

    這個名字立刻在鎮上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如果說之前修伊殺死伊尼戈,還有不少盜匪試圖群起而上為他報仇的話,那麼此刻修伊格萊爾的名字一報出,所有人都打消了念頭。

    能夠殺死六級空間大*師阿布利特的少年,不是他們所能敵的。

    就在大家都為此震驚,想不通他怎麼出現在刺槐鎮時,一個宏偉嘹亮的聲音隆隆響起:

    「修伊格萊爾?你到我的鎮子上來做什麼?」

    修伊緩緩回頭。

    在他的背後,一個披著紅色披風,環抱雙臂,胸前刻著龍形圖騰印記,臉上劃著一道幾乎要將整張臉撕成兩半的劍疤的大漢站在那裡。

    令修伊有些吃驚的是,這個大漢來到時,他竟然沒有半點覺察。

    微微瞇了瞇眼睛,修伊笑道:「野狼團的布萊恩.巴克勒?要見你一面,還真是不容易呢。」

    大漢的雙目猛然一瞪,銳利的眼神彷彿針一般刺向修伊。

正文 第十章 刺槐鎮(下)

    做為比利亞斯山區的實力最強者,刺槐鎮的無冕之王,布萊恩.巴克勒一生的經歷完全可以用精彩來形容。

    關於他的傳言有很多,其中最精彩的一個是這樣的:

    巴克勒家族的叛逆,在十八歲時就曾經擊殺過當時的「大地之熊」保羅,二十歲時為了奪取一批價值不菲的寶石,洗劫了一支商隊,殺死了整個商隊七十餘人,其中包括了四名高階武士和十二名四級武士。而他做這一切的目的僅僅是為了換取當地一位貴婦的芳心。

    在獲得那美好的一夜後的第二天,由於女人愚蠢的炫耀行為,布萊恩.巴克勒的行為被暴露,從此踏上了亡命天涯的道路。

    他在逃亡中製造出一連串的血案,到處劫掠,四處濫殺,成為當時令蘭斯帝國頭痛的一大公害。有一次他為了一把價值普通的魔杖殺死了一位魔*師,此舉大大挑釁了魔*師的威嚴,溫靈頓的奧術塔親自對他發出了追殺令。

    但結果是這個傢伙在魔*師的追殺下,依然過得逍遙自在,且在一年後洗劫了聖靈教會的一所教堂,殺死了兩名神聖騎士。

    於是,來自聖靈教會的追殺令也由此頒發,布萊恩.巴克勒背負著帝國緝捕令,奧術塔追殺令和教會追殺令三大緝捕令,日子卻依然過得逍遙自在。

    這個混蛋一生殺人如麻,嗜財好色,但是偏偏又狡猾機警得很。

    他在來到比利亞斯山區後,看中了這裡複雜的山區地形,混亂的治安條件,因此就在這裡紮下了根來。憑借自己強大的武力與凶狠,創建了野狼團,最終成為這一帶最大的勢力頭領。

    傳言是真是假,沒人說得清楚,毫無疑問的是,和布萊恩.巴克勒比起來,在帝國的通緝名單上,修伊格萊爾的名氣或許夠大,但充其量只能算是後起之秀,而布萊恩.巴克勒卻是真正的老前輩。

    而現在,修伊格萊爾就站在自己的這位老前輩面前。

    他能清楚地看到布萊恩.巴克勒那凶狠的彷彿狼一般銳利的眼神。他的身材不高,但是整個人的骨肉極為勻稱,那是長期修煉時,身材比例自行調節到最佳的結果。

    他的雙手粗大,混身都充滿爆發性的力量,卻又能自如地控制氣場,使它並不隨意外溢。

    修伊幾乎可以肯定,這個人不但已經是一個海洋武士,而且在力量上正在接近突破之中,同時他的境界也已經達到了用勢的地步。

    武士十階,分別代表著十個層次,同時擁有十種境界。

    但是只有最初的三個級別,層次與境界是同步的。

    在那之後,武士的晉階,依然是以鬥氣能量為基本標準。只要達到一定層次的鬥氣能量,就可以算作相應的等級,但這並不意味著絕對的實力。境界,是另一種實力的表示,而且不僅僅適用於武士,同樣適用於魔*師。

    所謂境界,其實就是對力量的理解與運用能力。

    初層次的境界就是強身,說白了就是讓自己力氣大一些。就好像打工仔中力氣較大的,幹活也多,自然比力氣小的受歡迎。而進入第二階段,就是順勢。所謂順勢,就是開始理解事物運行的規則,學會按照規則行事。就好像打工仔中一部分頭腦靈活的人,開始懂得怎麼按章程做事,這比賣死力氣,顯然要有前途得多。

    到了第三層次的境界,就是通透。也就是開始熟練自己手中的力量,就好比工人技術的高低。

    到了第四層次,就是借力。這個時候,武士就可以利用鬥氣的力量去做一些魔*師才能做到的事情。因此四級武士與**武士的差距便明顯增大。這就好比這個時候你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工人,而是一個有靠山的工人了。

    到了第五層次,就是用力。這就等於是由工人做到了小頭目,可以運用一些規則鑽鑽漏洞,為自己服務了。體現在武士能力的戰鬥上,就是對低級別武士的絕對壓制。

    到了第六層次,就是掌控。此時,小頭目做到了大頭目,進一步增加自身的權益範圍。

    前三個級別,等於是自身的強化,中三個級別等於是對規則有了一定的運用權利,成為了規則的保護對象。而到了第七級境界,就是用勢。這個時候,就相當於經理級別的人物,已經可以進行一定範圍的規則解釋了。不僅僅接受規則的保護,同時可以運用規則來制裁對方。

    第八個級別是造勢,第九個級別是補勢,分別是都是規則上的運用權限的進一步加大。第十級則是制裁。也就是彷彿總經理一樣的人物,可以全面運用規則形式,做出有利於自己的決定。

    而傳說中的聖域,其實指的就是境界上的最高掌握。成為聖域之後,就可以突破現有的力量規則,重新制訂新的力量規則。不過要達到這一地步,就必須力量與境界的雙重達到第十級後的突破。

    修伊在風系*術上達到的風之氣息的境界,其地位其實已經相當於武士七級境界中的用勢境界。可以說他在魔*境界上的理解和進步是一日千里,這也與他煉金師的身份息息相關。絕大多數煉金師,在境界上的理解都強於力量自身的發展。就剛才的比喻而言,他們就是企業中最活絡的那種人,擅長於做人,而不擅長於做事。只不過象修伊這樣境界高出力量如此之多的,到也是極為少見。

    而在現實裡,絕大部分的武士和魔*師,其實力量的進階都快於對境界的掌握。畢竟後者需要的是領悟,而非修煉。

    比如蘭斯洛特,他在力量上雖然已經達到了十級星辰武士的標準,但在境界上,其實也只是達到八級造勢地步。而帕吉特的境界卻和蘭斯洛特相同。因此他才能說自己教出來的徒弟絕不會比蘭斯洛特差,因為他們對力量的理解,並沒有太大差異,只在力量本身的擁有上有差距罷了。而論教徒弟的經驗,帕吉特遠遠勝過蘭斯洛特。

    而同為大地武士的查克萊,他的境界則剛剛達到七級用勢的地步,如果讓他和帕吉特打一場,輸的就必定是查克萊。

    至於修伊,儘管他自身的鬥氣能量才剛剛達到**,但先後經歷過蘭斯洛特和帕吉特的教導,又有著通透的對事物的理解能力,因此他在武士之道上,同樣是境界高於力量。

    他的境界如今是第四層次的借力。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在同級武士的戰鬥裡,即使沒有魔*的輔助,修伊也有絕對的把握打敗對手。

    而現在站在修伊面前的布萊恩.巴克勒,不但是一個七級海洋武士,且同樣是一個擁有七級用勢境界的武士,這就比較少見了。

    可以說,這個人的實力,已經無限接近於查克萊的級別。

    這一刻修伊望著布萊恩.巴克勒,心中的警醒大大提高。

    然而布萊恩.巴克勒的境界固然讓修伊感到驚訝,修伊的表現,卻更是令巴克勒感到震駭。

    在最初聽到傳言時,他根本就不相信,像阿布利特那樣的六級大*師會死在一個毛還沒長齊的少年手中。但是當他看到修伊象宰雞一樣輕鬆地殺掉伊尼戈時,那乾脆利落的身手,還有詭異莫測的*術,以及當機立斷的凶狠,均令巴克勒感到了一陣寒意。

    這個少年的出手凶狠,毒辣,準確,致命,偏偏他所擁有的鬥氣能量卻並不高,的確只有**的實力。但他卻能將其發揮出數倍的威力。

    而在少年的肩頭,還停留著兩隻紅色羽翼的小鳥。

    別人或許還沒意識到,巴克勒卻在第一時間意識到,那就是熾焰鳥。

    做為九級高階魔獸的熾焰鳥,本身就是一種頂尖的存在。不提修伊本身的戰力,單是這對熾焰鳥,巴克勒要對付就很吃力。

    因此這一刻,巴克勒對修伊的到來明顯重視起來。(電腦小說站http://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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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這種對對方實力的顧忌,才能讓他在見面之初,沒有立刻動手。否則巴克勒更願意用強盜們傳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先拿下,再對話。

    這也是修伊為什麼要在出場前,先殺人立威的原因。不用擔心這會激怒他們,強盜們只在乎金錢,生命,尊嚴和友情這種東西他們是不在乎的。只要對方夠強,他就能夠獲得尊重。

    適當的顯示手段與實力,這會讓他的對手在接下來的決定中,謹慎許多。

    這刻修伊來到巴克勒的身邊,無視周圍一大群對他虎視耽耽的盜匪,他說:「讓你的人走開,我希望能和您單獨談談。」

    布萊恩.巴克勒的眼神在修伊的身上停頓了片刻,然後深沉的聲音響起:「這麼說,你是衝著我來的了?」

    「是。」

    巴克勒想了想,然後道:「比利亞斯每年都會有很多亡命之徒加進來。總有一些人試圖挑戰最高權力的位置。這十年來,我幫蘭斯帝國殺死了至少三十多名凶名昭著的傢伙。很多時候我認為蘭斯帝國之所以沒有派出重兵圍剿比利亞斯,就是因為他們總是把自己抓不到的犯人寄希望於我們的身上。就某種意義而言,蘭斯帝國欠了我很大的人情,他們應該頒發給我一枚罪惡剋星的勳章。」

    周圍的強盜們紛紛笑了起來,聽得出來,巴克勒這話有著極大的自信。

    修伊搖了搖頭:「我對最高權力的寶座沒有絲毫興趣。您以前是這裡的領袖,以後也將是。如果說有什麼變化的話,那就是您只會生活得更安逸,更快活。」

    巴克勒瞇起了眼睛望著修伊,看起來他在思考。

    修伊並不知道巴克勒在想什麼,但他看得出來,這個海洋武士並不是那種只知道依靠武力沒有頭腦的蠢貨。事實上他相當謹慎。

    想了一會他說:「如果你要說的內容不能引起我的興趣,我不介意用你去換那筆豐厚的懸賞。」

    「我能給你的比那更多。」

    「那麼……跟我來。」

    修伊的嘴角邊擰起得意的微笑。

    他跟隨巴克勒的腳步向前走,經過雷勒的身邊時,他淡淡道:「凡是跟巴斯一起去找姑娘的,看看他們花了多少錢。每花一個金維特,倒吊一個鍾時。至於你,你先後使用過三次骯髒的形容詞。倒吊三個鍾時。」

    「是,主人。」雷勒恭敬地回答:「如果您能活著回來的話,我一定照辦。」

    「對這個問題,你根本不用擔心。」

    ————布萊恩.巴克勒的府邸就在刺槐鎮的最中心,一幢用紅土蓋成的三層小樓。

    作為刺槐鎮最強大的首領人物,整個刺槐鎮上所有的商舖每個月都要向布萊恩.巴克勒交納三成的利潤。而布萊恩.巴克勒並不會白收這筆錢。任何外來人員的搗亂,都會由布萊恩.巴克勒和他的野狼團負責擺平。當然,盜賊們的自相殘殺,不在他的服務範圍之內。

    有人說,比利亞斯山區的強盜是游擊式的買賣,而布萊恩.巴克勒就是坐地分贓的生意,這一點說得沒錯。

    根據血酬定律,到盜賊的勢力發展到一定程度後,他們會隨著實力的擴張和地盤範圍的擴大而進行區域化的管理,通過坐地收費,提供保護這種更具效率和長遠效果的方式來進行掠奪,顯然比打劫商旅更安全來錢也更多更輕鬆。

    這幾乎是文明世界裡任何一支匪盜集團最終的發展方向,由打劫的盜匪到地區保護形式的過度。儘管同樣是盜匪,但性質上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後者往往比前者更容易為平民所接受。至少他們是以購買服務的方式交錢,而不是被掠奪的方式交錢。

    令修伊感到驚訝的是,布萊恩.巴克勒表面上看去是一個粗魯人物,但他的住宅格局頗有情調。在紅樓的外圍,人們用青籐做點綴,將整幢小樓纏繞其中,地面是用白色碎石子鋪成的小路,壓得極為平整。小樓的色彩搭配獨具匠心,看上去清新雅致。

    跟隨布萊恩.巴克勒進入小樓中,修伊注意到裡面竟然還有一位看上去斯文儒雅的中年人。他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睛,嘴角還留著兩撇小鬍子,頭髮輸理的乾淨整齊,穿得則是一件黑色的禮服。

    在他身邊的不遠處,還坐著一個白髮蒼蒼的乾癟老人。他的形象看上去就像一個骷髏頭上面頂著一堆雜亂的白毛,深陷的眼窩閃爍著碧幽幽的綠光。

    老人的手邊放著一個水晶球,直到修伊出現在房間裡,他才用黑布將水晶球蓋起來。

    毫無疑問,那個老人也是一位*師,但修伊並不能確定他到底是一位煉金師還是一位魔*師。他身上的魔力波動並不明顯,手裡又有水晶球,看上去象煉金師,但修伊知道絕大部分的魔*師罪犯,幾乎都會主動去學習一些煉金師的能力。

    與奧術塔的*師不同,任何一名犯罪而又無*得到帝國赦免的魔*師,追求得都不再是強大,而是安全。因此他們這類人往往要博學許多。

    看到修伊進來,那個正在看書的中年人站了起來:「他就是那個把雷勒他們**成一群紳士的修伊格萊爾?」

    從他的口氣聽起來,他對布萊恩.巴克勒並沒有太多敬畏。至於那個老人,則根本沒有起身。

    布萊恩回答:「這個小子想和我單獨談談,而談話這種事向來是你的專長,所以我覺得帶他來見你比較好。」

    那名中年人看了看修伊,笑道:「你好,我叫克萊門廷.霍丁.巴涅特,我是布萊恩.巴克勒的秘書,也是這個鎮上唯一穿著這身服裝而不會被群起攻之的。這段時間經常聽到你的名字,很高興見到你,修伊格萊爾,殺死阿布利特大*師的帝國通緝犯,事實上剛才的事情我已經都知道了。你殺伊尼戈的動作漂亮極了。」

    克萊門廷.霍丁.巴尼特,修伊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他努力想了一會,才輕聲道:「那個冒充蘭斯帝國的欽差大臣,詐騙了上百位貴族,捲走數十萬金維特的瘋狂霍丁?」

    中年人的臉上洋溢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事實上,那的確是我有生以來最得意的傑作之一,但僅僅是之一。」

    「人們傳說你已經死了。」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霍丁回答。

    說著,霍丁指了指身邊的老頭:「這位是伊格爾·阿什林,想必你也聽說過他的名字,就像我們也聽說過你一樣。」

    「那個越獄專家?四次從帝國重犯**中逃出來的亡靈*師?這真令人驚歎。」修伊大感驚奇。眼前的老頭和霍丁,巴克勒一樣,也是蘭斯帝國名聲赫赫的通緝犯。

    至於他的罪名——研究亡靈本身就是死罪,已經不需要更多的罪名了。

    出於對禁忌*術的恐懼,很少有人願意和亡靈*師走在一起。在人們的印象中,他們總是死氣沉沉,用彷彿看死屍的眼神一般看著你。

    但事實上,亡靈*師並沒有如此恐怖,恰恰相反,只要想想他們能夠賜予亡者永恆的生命,就可以想像到他們亡靈*師對生命的理解相當精湛。只是由於亡靈*師長期於死者為伍,使得他們的身上總是籠罩著一層神秘的光環。而聖靈教會更是以褻瀆死者為由,宣佈亡靈*術為禁忌*術。

    而且據說亡靈*師本身就是最接近煉金術的人,每個亡靈*師幾乎都懂一些煉金術,至於為什麼,就不是外人能夠理解的了。

    老人對修伊笑了笑:「比不上你,年輕人,我現在開始理解什麼叫後生可畏了。至少我無*殺死阿布利特那樣的人物。」

    「真難以想像,刺槐鎮差不多集中了蘭斯帝國所有令人頭疼的罪犯。」修伊也笑道。

    「現在又多了一個修伊格萊爾。」霍丁笑道,他離開書桌,來到酒櫃前打開酒櫃:「喝點什麼?」

    「天士忌。」修伊回答。

    「那麼布萊恩你呢?」霍丁又問。

    「給我來杯勁道足一些的。」布萊恩.巴克勒說著找了個角落坐下,用冰冷的眼神望著修伊。

    「你比我想像得要年輕,也更出色。」霍丁倒好一杯天士忌送到修伊的手中。

    「謝謝。」修伊禮貌道,卻不知他是在謝那杯酒還是對方對自己的讚賞。

    「雷勒他們是一群狼。我們都知道要殺死一隻狼並不難,難得是將一隻狼變成羊。而你就做到了這一點。」霍丁向修伊舉了舉杯子。

    輕抿了一口杯中的酒,修伊回答:「事實上我並沒有把他們變成羊,他們僅僅只是披上了一層羊皮而已,骨子裡,他們依然是一群強盜。」

    「那已經很不容易了。」霍丁放下酒杯:「好吧,儘管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但我想這並不訪礙我猜測一下您的用意。我想既然你已經成為雷勒他們的新首領,又把他們**成一個個貴族紳士的樣子,那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有個計劃。而這個計劃僅僅依靠你並不能完成,所以你才把雷勒他們帶到這裡來。你用雷勒和伊尼戈顯示了實力,兩個方面的實力……你個人的實力還有你領導上的能力。必須說這是一種不錯的展示,並成功地吸引了我們的注意,那麼你想要什麼呢?或者說你能給我們帶來什麼?」

    「您的智慧超出我的想像,巴涅特先生。您不愧是這個國家最偉大的騙子。」

    「叫我霍丁吧,多謝您的誇獎,迅速看穿一個人的來意,看出他需要什麼,那是每一個騙子的基本功。」

    「難怪您完成一次性詐騙上百位貴族這樣的偉大舉動,我相信如果這個世界有行騙教科書的話,那麼您所做的案子一定會成為經典範例。」

    「謝謝您的肯定,那對我來說的確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能告訴我您是怎麼做到的嗎?哦,請不要誤會,事實上我對欺騙這種行為同樣非常感興趣,我一直認為那是世上最高明的技巧中的一種。」

    「聽得出來,你在這方面也頗有心得。」

    (電腦小說站http://ww

    http://ww^w.1~6k^x^s.~C^om)「是的。」修伊並不否認這一點:「在我曾經生活的世界裡,謊言是我賴以生存的基礎。但事實上我發現和您比起來,我所用過的謊言只能用幼稚來形容。絕大多數時候我之所以能夠成功,是因為我行騙的對象很貪婪。」

    「那麼你已經走在了一條正確的道路上。」霍丁立刻回答:「選擇好行騙的目標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前提步驟。接下來你要找準他們的心理,看他們需要什麼。」

    「但很多時候我們恐怕不得不去欺騙一些比較難以被欺騙的對手,而且目的也未必是金錢,而是其他。」

    「比如誰?」

    「比如*政署,比如一次安全的逃亡。」

    「唔。」霍丁沉思了起來:「看起來這就是你所面臨的麻煩了。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並不打算和我們一樣,長期生活在山區之中。」

    「是的。」

    「*政署的人是一群耳鼻精明的獵犬,要想騙過獵犬,對獵物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或許您可以給我一些指點……事實上這正是我來找你們的目的之一。能夠遇到您,霍丁先生,這實在是我的幸運。」

    「那麼……或許我能給你一些經驗。」

正文 第十一 合作

    小會客廳裡,霍丁正在向修伊傳授一些關於行騙和躲避追獵的小技巧。

    「行騙其實就是一種表演。你必須把自己想像成一個演員,然後把所有看你表演的人都拉入你所製造的氛圍之中。但是無論怎樣的行騙,事實上都不可能沒有一絲馬腳露出來。天衣無縫的行騙在這個世界上是不存在的。而越是規模宏大的行騙,破綻也就會隨之越多。」

    「那麼怎樣才能避免這些呢?」

    「不需要避免。」霍丁回答。「我們可以用一部虛構的小說為例。任何虛構的故事,都不可能將它編織的天衣無縫。虛構的世界必定會有不可自圓的漏洞存在,問題只在於你隱藏的是否巧妙。既然如此,為什麼人們還是會著迷於那些虛構的故事呢?」

    修伊想了想,回答道:「因為故事很精彩。」

    「回答正確!」霍丁大笑著拍手:「騙局其實就和虛構的故事一樣,真正依賴的不是它的天衣無縫的佈局,你永遠不可能做到讓一個騙局或一個故事沒有任何邏輯上的漏洞,但是那沒有關係。只要你的騙局中擁有某個令人熱烈追求的東西,那麼被欺騙的人就會主動送上去任你宰割。他們會自動忽略故事和騙局中的不合理之處,甚至主動想方設*地為你尋找某個你自己都未想到過的答案。而你要做的,就是去肯定他們的猜想,然後讓他們相信自己所希望相信的一切都是真的。」

    修伊聽得連連點頭。

    霍丁說得話實在是太對了。

    無論是當初他在煉獄島上設下的一個個騙局,還是他離開這個島後所進行的一個個佈局,其實都遠稱不上天衣無縫。正如霍丁所說的那樣,這個世界不可能存在真正完美的騙局,就像不可能存在找不到一絲漏洞的故事一樣。人們之所以會上當,會受騙,完全是因為他們希望相信對方。

    一如海因斯,安德魯他們。

    他們渴望自己能夠相信修伊格萊爾,因為這個人能夠為他們帶來巨大的利益,這讓他們忽略了那背後的危險,甚至自己去尋找可以相信對方的理由。

    這才是他成功的關鍵。

    一個精彩的騙局就在於以盡可能合理的故事去降低對方的警惕心理,然後用足夠的**去使得對方迫使自己願意相信這個騙局。然後剩下的,就是一場華麗的演出。

    儘管修伊曾經做到過這一切,但是他從未在這方面做過細緻的整理,並不能真正理解騙術,但這刻從霍丁這樣的大師級詐騙犯口中說出,頓時讓修伊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那個時候修伊突然覺得這裡的氣氛當真是詭異之極。

    蘭斯帝國最臭名昭著的罪犯濟濟一堂,彼此交流著犯罪的心得經驗,彷彿整個世界都是他們的狩獵場,這的確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

    他笑著對霍丁點頭道:「非常感謝您的指點。」

    霍丁回答:「不必客氣,做為同類人,我不介意指點你一下這方面的心得。事實上你正在讓我們所有人都感到詫異。我們本以為修伊格萊爾應該是一個象布萊恩那樣的窮凶極惡的傢伙,但沒想到你表現得和我更加接近。」

    「事實上我需要學習很多東西。比如您的騙術,還有阿什林大師的越獄技巧。」修伊微笑著看向不遠處的老人。

    假如說布萊恩.巴克勒是逃亡的大師,克萊門廷.霍丁.巴尼特是行騙的大師,那麼伊格爾·阿什林在越獄方面的成就可以說無人能比。四次逃出帝國重犯**這樣的輝煌歷史,足以讓所有人對其鼎禮膜拜。

    至於修伊格萊爾,他本人應當算是逃亡反擊的大師。從沒有一個人能像他這般,在逃亡的過程中,對追捕他的人進行如此凶狠凌厲的反擊。

    這刻伊格爾·阿什林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後緩緩道:「也許,我們該先把話題引回正題上,比如,你到這裡的目的。」

    「我想我已經回答過這個問題了。」修伊笑著看向霍丁。

    霍丁點點頭:「你想對付某個*政署的探員?」

    「一個叫拉捨爾的老獵犬。看起來這個人有些麻煩,我希望能在他對我造成威脅前解決這個人。但我希望在解決他之前,盡可能多的瞭解一些關於*政署的資料,以及今後如何應對的具體概念。要知道我對*政署的探案方式並不太熟悉,這意味著我在躲避追蹤和攻擊時,也許會犯上一些自以為是的錯誤。我不想這樣,所以想先做些前提準備。當我來到比利亞斯山區時,我遭遇了雷勒他們的劫殺,我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因為據我所知,這裡擁有帝國最出色的犯罪天才。所以我來到這裡,尋求合作的機會。」

    會客廳裡的三個人彼此互相看了看。

    一直沒有說話的布萊恩.巴克勒終於開口道:「你能夠帶給我們什麼?」

    聽到這句話,修伊笑了起來。

    這就好比開商店的顧客在把玩著某樣商品時說:「這個東西多少錢?」

    那意味著他已經有購買的**了。

    很顯然,巴克勒對於這筆交易感興趣了。

    想了想,修伊緩緩道:「在帝國對我的通緝中,我的罪名是一個殺人犯。但是我想告訴幾位的是,事實上,我是一個煉金師。我想我能給予你們的,是那些帝國貴族甚至皇帝都無*給予的東西。」

    說著,他將隨身帶著的一個小木箱打開。

    那裡面放著的整整四十瓶頂級藥劑。

    ——巴克勒向阿什林使了一個眼神。

    亡靈*師阿什林走上前去,隨手拿出一瓶藥劑,打開瓶塞嗅了一下,隨即動容道:「頂級品?」

    巴克勒和霍丁同時跳了起來。

    頂級的藥劑,即使是在蘭斯帝國也如此罕見,而眼下修伊格萊爾一次性就拿出四十瓶之多。

    這個少年到底是什麼人?他怎麼會有這樣大的手筆?

    巴克勒望向修伊的眼中充滿了貪婪,一股龐大的氣場開始向四周狂捲蔓延。

    巴克勒的氣場彷彿一座山,瘋狂地湧向修伊。

    修伊冷冷一笑。

    房間中突然無風自動,凝聚的風之元素在修伊輕聲的召喚下,形成一片若有若無的雲霧,籠罩向房中的各人。

    風之元素漸漸凝固成一個實體,風之精靈的影像漸漸出現,與此同時,兩隻熾焰鳥同時發出憤怒的嘶鳴聲,體型開始在厲嘯聲中漸漸變大。

    修伊冷竣的面容不改,口中喃喃念頌:「以天地諸元之名,賜予我們不受邪惡侵害的力量……守恆結界!」

    修伊的身週一圈光暈泛起,正是四級空間系*術守恆結界。

    一旁的阿什林右手一揮,從袍子下面掏出一根小小的骨杖,上面還鑲嵌著一個猙獰的骷髏頭。

    巴克勒一動,他立刻知道自己的老大轉得是什麼心思。

    然而就在他念動咒語前,修伊的懷中突然連續出現一道詭異的能量波動。

    亡靈*師阿什林驚駭地發現,一道空間裂縫正出現在自己的手邊,將他剛剛取出的骨杖一削兩半。

    然後是一道黑色的光影從修伊的懷中竄了出來……

    與此同時,兩隻熾焰鳥同時向著巴克勒吐出熊熊火焰……

    「噢!」巴克勒狂叫一聲,氣場回收,白色的光芒形成的鬥氣能量衝著兩隻熾焰鳥發出的火焰逆沖而上,大團的火焰被鬥氣能量隔開,順著兩邊洶湧席捲,一下將整個房間沖成一片焦黑。

    風之精靈發出了憤怒的尖嘶,化成一團颶風捲向自己的主人,將修伊整個人盤旋在旋風之中。

    下一刻,修伊冷冷吐出充滿**氣息的話語:「疾風擊!」

    長劍穿透旋風,遙遙指向巴克勒,他的身形閃動,飄忽令人捉摸不定。

    這讓巴克勒頓時心生警戒,一時間沒敢再出手。

    兩隻熾焰鳥盤旋在修伊的頭頂,死死盯住巴克勒,看他還有什麼異動。

    至於阿什林,他自*杖被切斷後,就再沒有動過。(電腦小說站http://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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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的面前,一隻黑色的小狗正盯著他,發出低低的憤怒咆哮之聲。

    這位亡靈*師對危險到是有著很強的直覺,他第一時間覺察到,只要自己敢動一下,面前的小狗或許會成為他人生最後的夢魘。他本是一個強大的*師,但是由於他之前並沒有做過任何戰鬥準備,此刻所有的強大*術竟都沒有機會施展,就被一隻黑狗給威脅住了。

    霍丁駭然大叫起來:「不要衝動!我們沒有惡意。」

    這個房間裡,他是唯一沒有戰鬥力的人,他也沒有想到,在阿什林證實了這些藥劑是頂級品後,三個人竟同時做出了攻擊的動作,而看起來修伊格萊爾竟是早有準備。

    而且他擁有的實力明顯比大家預料得要強上太多。

    「停手!大家都停手!」巴克勒也大叫起來。

    修伊的疾風擊給巴克勒造成的震駭絕對是空前絕後的。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少年竟有如此強的實力,竟然能利用元素精靈化成守護旋風,使自己擁有出色的移動能力,同時最大程度發揮他的武士的戰鬥技巧。

    如果僅僅是這樣到也罷了,可他竟然還擁有空間*術,一道四級守恆結界就足以抵消一個高級武士相當程度的傷害。再加上兩隻熾焰鳥的存在,巴克勒自問沒有把握能夠輕鬆對付這樣的聯合體。

    明明房間裡是三個人對一個,可是現在給巴克勒的感覺,卻好像對方有一大群人在對付他一個。

    儘管還沒有見到修伊的正式出手,但是旋轉的颶風,那飄忽不定的移動方式,使巴克勒意識到,這絕對是一個走輕靈敏捷路線的武士,再配合詭異莫測的*術使用以及強大的魔獸,巴克勒沒有戰勝對手的把握。

    巴克勒到不認為對方就一定能對自己造成生命上的威脅,一個海洋武士畢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但是他不得不顧忌到一旁的阿什林和霍丁。

    以修伊目前展現出來的實力,結果很可能是自己殺了修伊,但阿什林和霍丁卻在劫難逃。

    而事實上,要殺一個走輕靈敏捷路線的武士,其實並不容易,何況對方還是一個煉金師,這就意味著他也擁有持久作戰能力。這還只是表面現象,誰又知道他還有什麼底牌沒出呢?

    所以巴克勒第一時間喊了停手。

    他已經失去了動手劫掠的興致。

    眼前少年的強大令他心寒。

    隨著巴克勒大喊停手,飆舞的颶風圍著巴克勒打了一個旋。

    修伊手中的長劍沒有刺出去,來自風中的聲音卻悠揚飄來:「巴克勒老大,和你們做生意,還真是令人不放心呢。」

    巴克勒的臉上毫無愧色:「那麼現在你可以放心了。我,布萊恩.巴克勒,野狼團的老大,以團長的名義鄭重告訴你,你現在已經有資格坐在這裡,和我們談接下來的生意了。我是說,如果你還有求於我們的話。」

    風停。

    風之精靈漸漸消散在空氣中,修伊的身形終於露了出來。

    他的臉上洋溢著微笑。

    —————房間裡的緊張氣氛,漸漸恢復了緩和。

    儘管雙方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出手攻擊對方,但是修伊敢肯定,自己剛才的行動只要慢上半拍,只怕巴克勒的攻擊早就如狂風暴雨般襲了過來。

    他必須慶幸自己之前就做足了戰鬥準備,否則一旦給予一名七級海洋武士自由發揮實力的機會,他很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撐得住他的幾下攻擊。

    就算是四級空間*術守恆結界,也未必能擋住一名海洋武士的不斷劈砍。

    巴克勒並不知道自己的守恆結界其實威力有限。

    不得不說,與一幫亡命之徒談生意的確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總有人希望通過高風險得到高回報,但結果是人們更容易承受高風險,卻根本看不到回報。

    在以前並不缺乏有不知死活的商人跑到刺槐鎮來對巴克勒說「我們合作吧」這樣的情況。巴克勒最直接的反應就是命人扒光他的所有,然後將這個商人丟到鎮外,並告訴對方,留他一條小命,就是這些錢的全部報酬。

    兔子和獅子是沒有平等交易的資格的。

    但是現在,修伊很肯定自己已經改變了對方的想*。

    強盜們就是如此,他們都是天生的賤人,他們信奉的守則也只有一個:打不過,就合作。

    要是連合作的機會都沒有,那就只有跑路了。

    「那麼現在,我有資格要求平等對話了?」他笑問。

    巴克勒和霍丁還有阿什林互相看了看,然後巴克勒向霍丁點點頭,霍丁明白這是讓他全權做主的意思。

    於是霍丁看向修伊:「說吧,你想要怎樣的合作?」

    「首先,我需要你們一些你們應對*政署的經驗,這一點你們已經知道了……」

    「此外,我需要你們的信息渠道。不要告訴我你們沒有,我知道你們和外面的一些勢力有聯繫。每一次帝國軍隊試圖圍剿你們的時候,外面的人就會給你們送消息讓你們及時做出反應。而你們則為他們提供價廉物美的戰利品。我需要你們幫我查清楚目前追擊我的人到底都是些什麼人,他們的具體情況,他們都是些什麼人。我是說情況越詳細越好。」

    「為什麼要知道這些?」對這個條件,霍丁和巴克勒等人都有些迷惑。

    修伊微微一笑:「和你們不同,對我來說,這是一場戰爭。只要他們一天不放棄追捕我,我就不會停止反擊。所以我要去想盡辦*的瞭解我的敵人,然後才能消滅他們。」

    這番話,聽得巴克勒等人目瞪口呆:「我的天啊,你真是個瘋子。」

    修伊的雙手一攤:「在場的諸位,有哪一個沒被罵過瘋子呢?我們之所以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不正是因為我們的瘋狂嗎?而我,將一如既往的瘋狂下去。」

    巴克勒輕輕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修伊格萊爾,不過那不代表你可以在這裡橫行無忌。」

    「恰恰相反,在這裡我追求的是寧靜的空間。」

    「寧靜的空間?」

    「是的,一個小小的附加條件,算不上什麼太重要的事。」

    「說吧。」

    「其實很簡單。你們也知道這世上沒有哪個煉金師是不需要試驗室的。所以我也需要一個好點的實驗室方便我用於煉金實驗。」

    「我們可以給你提供這樣的地方。」巴克勒道。

    「我需要的是一個絕對隱秘,安全的實驗室,不會受到他人的打擾。」

    「比利亞斯山區最不缺的就是隱秘山谷。」

    「同時還要有水源,有田地。因為我還打算種些蔬菜,瓜果什麼的,這樣比較方便我自給自足。」

    「煉金師的怪癖還真多。」

    「最重要的就是絕對不能受到任何人的打擾。你們必須向我保證,在沒有我的允許下,任何人都不得進入我的領地,也包括了你們自己。當然,作為回報,我會每年都向你們提供一些我的煉金產品。你們覺得怎麼樣?」

    大家陷入了沉思之中。

    修伊格萊爾望了一眼伊格爾阿什林面前斷成兩半的骨杖。

    他隨口道:「我想您需要一根更好的*杖。」

    伊格爾阿什林動容了。

    修伊又轉向了巴克勒:「也許你會希望在你的武器上在附加一些更加出色的魔*。」

    巴克勒的神經扭曲了一下。

    修伊最後轉向霍丁,他沒有再開出任何條件,只是給了對方一個甜蜜的笑容:「也許我們會很談得來。」

    「是的。」霍丁笑道。

    巴克勒終於做出了決定。

    他點頭道:「好吧,修伊格萊爾,你的確是一個很懂談判的人,你的出手也很大方,我同意你的條件,霍丁,把那個地方告訴他。」

    霍丁道:「在山區的最深處,有一個被冬青林包圍的區域,非常隱秘安全,那裡有一片空曠地,還有一道瀑布。那個地方只有四個人知道。我們曾經打算把那裡當做是我們最後的躲藏之地。」

    修伊的臉上洋溢出奸計得逞時的笑容:「看來你們要另找一處最後的棲身地了。」

正文 第十二章 荊棘谷

    從布萊恩.巴克勒的房子裡走出來後,修伊先是在刺槐鎮上轉了幾圈,以熟悉這裡的環境。

    鎮子上的匪徒在見到修伊格萊爾後的眼神已經變得不再那麼凶狠。

    無論是誰,能夠輕而易舉地殺死伊尼戈,又從巴克勒老大的房間裡出來,都只意味著他有著絕對的實力,並且已經獲得了老大的認可。

    沒有人會不自量力再去找死。

    儘管對雷勒等人的紳士行為依然保持著嘲笑的態度,但是他們也不會再主動上前挑釁,只是用冷冰冰的無視與對方劃清界限。

    正如修伊所期望的那樣,雷勒他們感到自己正在不屬於這個鎮子。

    走到偏僻無人的角落裡,看看周圍已經沒什麼人,修伊從戒指裡拿出一個奇怪的小東西。它看上去就像是一隻眼睛,接在一根小金屬柱上,四處梭視。

    將那隻眼睛插在附近鬆軟的泥土裡,修伊念動咒語,眼睛消失不見。

    隨手拿出水晶球,只見這一帶的影像已盡數在水晶球中映現出來。

    這正是煉金師們最常用的窺視之眼。

    修伊並不知道巴克勒是不是可以信任,刺槐鎮上的盜匪或許有很多是義氣之輩,但同樣不乏言而無信的小人,一相情願地將自己的生命安全寄托在他人身上,是愚蠢的行為,修伊自然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用窺視之眼的最大好處就是它可以進行全天候的定點窺視,不需要像風鶯那樣消耗魔力,更不需要時時注意。

    走到幾處隱秘之地,先後插下十餘支窺視之眼後,刺槐鎮一帶尤其是鎮口的景像已經盡入眼底。

    做完這一切,修伊才終於鬆了口氣。

    他決定先到附近的酒館裡喝一杯。

    老比爾的鬥士酒館已經坐滿了人,一些找不到位置的酒客圍在吧檯前罵罵咧咧。嘈雜的聲音喧騰著整個酒館,直到修伊的進入。

    酒館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就像是風暴過後的港灣,寂靜如死。

    「給我來一杯麥酒。」修伊放了個金維特在檯子上。

    侍者用恐懼的眼神掃了修伊一眼,匆匆將一杯麥酒放在修伊的面前。

    「謝謝。」修伊說。

    錫制的酒杯裡泛著白色的泡沫,濃濃的香氣從中溢出,修伊輕輕嘗了一點,味道比自己在香葉城喝過的要苦澀許多。

    「娘們的喝*。」不和諧的聲音從酒館裡傳出。

    順著聲音向後往,修伊看到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坐在一張酒桌前。

    女人有著一頭金色的短髮和小麥色的皮膚,她的嘴唇被塗成了深紫色,極其性感而*冶,身上穿得是一件皮勁裝,緊緊包裹住她那豐滿的侗體,露出美好的臀部曲線。

    在她的腰間別著一把翠綠色的長弓,背後是一個箭匣,小腹上還別著幾把飛刀。

    值得人注意的是,女人的耳朵略微尖細偏長,眼眸中有一抹深沉的綠色。

    混血精靈?人與精靈的混血兒?這是修伊的第一印象。

    他隨即注意到女人是獨自一人坐在酒桌前的,在這個擁擠紛雜的環境裡,能夠一個人獨霸一張檯子的,通常總是有些身份地位與相對的實力的。

    當女人開口說話時,所有的盜匪眼中都露出坐看好戲的神情。

    老實說,在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後,修伊已經不想再動手。在他看來,武力僅僅是一種達到目的的補充手段,而不是人們茶餘飯後的休閒節目。他沒有興趣無事生非,動不動就和人大打出手,所以對於女人的評價,他沒有做任何回答。

    不過看起來麻煩總是喜歡找上他。

    女人離開了自己的位置向他走來,在他的不遠處站定。

    「巴克勒不該和你做交易。」她說:「你是個麻煩,你會給刺槐鎮上所有的人帶來麻煩。」

    「刺槐鎮從來都不缺少麻煩。」

    「但這次不同,你帶來已經不僅僅是麻煩,或許是災難。」

    女人的眼光很銳利,她盯著修伊:「或許我該把你拿下然後交給當地的*政署,以換取更好的合作機會。」

    說著,她的左手緩緩舉了那把長弓,同時右手向背後的箭匣摸去。

    這個動作讓修伊心生警惕,他冷冷道:「這是一個很危險的想*。我勸你最好不要有進一步的動作,否則我不擔保這裡會出現什麼可怕的後果。」

    酒館裡所有的盜匪都緊張起來,紛紛站起來向後退避。

    女人迅速抽出一隻長箭,準備將長箭搭在弓弦上。

    修伊的身軀已經如豹般弓起,他已經暗下決心,只要這個女人把箭搭上去,他會立刻出手殺了對方。

    「莉莉絲,停下,不要出手!」

    酒館的門口傳來巴克勒的大吼。

    伊格爾.阿什林也同時出現在酒館門口:「邪惡的亡靈之主啊,用您強大的意志控制力,控制我指定的生物——亡靈束縛!」

    一團白色的能量光芒指向持弓的女子,將那女子團團圍住。

    女人大怒:「伊格爾,你竟然對我出手!」

    她正要強行衝開亡靈*師的亡靈束縛,只見眼前的修伊突然身形急動,一把淡金色的魔*長劍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別動,否則砍下你的腦袋。」少年的聲音冷酷而決絕。

    「不要!」巴克勒和阿什林同時大叫起來。

    巴克勒大步走了過來:「我很抱歉,修伊格萊爾,但我可以向你保證,莉莉絲並不清楚這中間的情況。她剛剛回來,伊尼戈是受他庇護的人,你殺了他,所以她很生氣。」

    叫莉莉絲的女人大吼道:「閉嘴,巴克勒,我不是為了伊尼戈那個廢物。你們還不知道修伊格萊爾到底什麼人。你們以為他是普通的罪犯嗎?」

    巴克勒回首望向自己的同伴:「莉莉絲,能夠站在你我身邊的,沒有一個是普通的罪犯。可我們都活得好好的。他是全國通緝犯,我們也是。」

    「那不一樣。這個修伊格萊爾和我們所有人都不一樣。你可以不相信,但是我剛從外面回來。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在帝國的眼中,這個修伊格萊爾比我們任何人都要重要得多。這可是我們在城裡的人親口告訴我的,他捅了比天還大的漏子,他的到來很可能會引來蘭斯帝國大批的武士圍剿。」

    巴克勒將修伊的長劍從莉莉絲的頸間挪開,然後拍拍莉莉絲的肩膀,鬥氣放出,將阿什林的亡靈束縛解除,按住她道:「是的,殺死阿布利特的確是一個天大的漏子,可那又怎麼樣?蘭斯帝國何止一次想要消滅我們?可他們從來沒有成功過。比利亞斯山區足夠大,我們的實力也足夠強,我們才不怕他們呢。修伊格萊爾是個煉金師,他為我們帶來了我們夢寐以求的頂級藥劑。那可以在戰鬥中救我們的命。」

    「你該搶走他的一切,然後把他丟出刺槐鎮。」莉莉絲氣憤大喊。

    「我試過了,但很遺憾我做不到。他能夠殺死阿布利特靠的不是運氣,莉莉絲,清醒一點吧,如果伊格爾不對你出手,也許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你和他交過手?」莉莉絲駭然。

    巴克勒輕輕摟過莉莉絲靠近她的耳邊說:「你必須慶幸,真得。我的預感告訴我,這個少年的實力比他已經展現出來的更強大。」

    「可是我得到的情報告訴我,這個少年在蘭斯帝國眼中的重視程度遠超過這裡所有的人的總和。也許要不了多久,我們將迎來一次史無前例的大圍剿。他是個瘋子,只有瘋子才會在蘭雅大劇場做出那樣的事情。」莉莉絲冷酷回答。

    她狠狠瞪了修伊一眼,大步離開酒館。

    望著她離去的影子,修伊想了想道:「如果她是對的呢?巴克勒,你會怎麼做?」

    巴克勒嘿嘿一笑:「為了利益,我們敢於對抗帝國*律;為了自由,我們不惜成為流亡罪犯。修伊格萊爾,不管你會給我們帶來什麼,**的威脅都不能成為我們放棄和你交易的理由。別忘了我們是罪犯,我們天生就是在刀口上玩命的人。當我們為了利益做出選擇的時候,就已經在把自己推向絕境了。很有可能我們會因為打劫了某個不該被打劫的商隊而為自己引來滅頂之災,但我們會因為這種可能而放棄我們的每一次行動嗎?不,不會!而你,修伊格萊爾,僅僅只是其中一項選擇罷了。不管你會帶來什麼,對我們來說,就和一次普通的打劫一樣,都不會有什麼區別。」

    「說得好。」修伊格萊爾點點頭。他發現巴克勒至少有一個很明顯的優點: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並做好為之付出一切的準備。

    這是一個同樣的頭腦清醒的男人。

    「你最好現在就離開這裡,你的人我們會替你照顧。」巴克勒說。

    —荊棘谷位於刺槐鎮的南面,在亞卑斯山脈內部,在它的西北部方向,就是魔獸的天堂寂靜之森。

    寂靜之森,是目前風鳴大陸少數尚存的原始叢林之一,裡面棲息著大約三千種生物,其中一千餘種魔獸。然而隨著人類對資源的無盡開採,這片寧靜的叢林同樣受到了極大的破壞。

    如今,寂靜之森的面積銳減了四分之一,一千餘種魔獸,大約還剩下七百餘種,有三百種已經徹底滅絕。大量的魔植被砍伐,挖掘,受到嚴重的破壞,人類的棲息地卻因此而大增。

    在這一帶大約有三十多個人類聚居點,除了少數象刺槐鎮這樣的盜匪混雜區外,還有一些部落區,生活著大量的類人生命。

    人類的無止境擴張,威脅到的不僅僅是叢林生物,同時也包括了其他種族。而無論是哪個種族,對於人類而言,都是被驅逐和奴役的命運。

    因此在這裡生存的任何生命,對於人類都有著一種天然的敵視。

    巴克勒所承諾給他的,就在這樣一處地方。

    亞卑斯山脈如今生機勃勃,大片的冬青樹在雪白的季節裡用自己的青翠點亮山陰,雖然樹木與樹木之間顯然稍微有些稀疏,不過那茂密的樹冠,卻成片成片地連接在一起。

    在那向陽的岩石裸露的坡地之上,到處能夠看到低矮的灌木叢,在那突兀嶙峋的山崖旁邊總是能夠看到一叢叢低垂的小樹,那上面點綴著的繁如星辰一般的淺散碎小花,給這道山脈增添了幾縷嫵媚的氣質。

    走出坎坷崎嶇的山間小徑,修伊看到清涼的山泉在山間流淌,帶著融化了的積雪,並在不遠的山腰處形成了一個清澈的水潭。

    天氣已經回暖,春天正在來到,一些花朵已經早早開始盛放自己的美麗。

    紅色的火龍草,綠色的清心蓮,粉色的女兒心,藍色的海洋花,還有那一些魚兒在水底暢遊,將這裡變成一個寧靜而美麗的世界。

    可惜的是,這些都不是有價值的魔植。

    順著山泉往上走,修伊來到一處斷崖前,一道小瀑布就從斷崖上流下,落在岩石上,砸出無數晶瑩的水滴。

    「這裡就是你需要的地方了。」身後響起阿什林的聲音。

    「是的。」修伊贊同道:「這裡很隱秘,也很安靜,的確符合我的需求。」

    這一帶被外面大片的冬青樹林所包圍著,大片的針狀樹葉組成這個地區天然的防禦圈,除非是有人特意來尋找,否則很少會有人發現這裡。

    在斷崖的不遠處,是一片平整的空曠地,正適合修伊用來做他的實驗室。

    修伊走過去看了看周圍,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阿什林很敏感地捕捉到了這個表情:「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有。」修伊快速回答。

    他想了想,然後道:「阿什林大師。」

    「叫我伊格爾吧,而且我也不是什麼大師,亡靈*術四級修為。」

    「好的,伊格爾,我有個問題想請教。」

    「你說。」

    「你對煉金術懂得多少?」

    伊格爾.阿什林微微一楞,他苦笑道:「事實上,我所知有限。我之所以會學習煉金術,一方面是因為我是亡靈*師,有些*術需要用到煉金術,另一方面則是受巴克勒的委託。刺槐鎮需要一個煉金師,這樣我們才可以自給自足。可惜的是,我們找不到一個有興趣和帝國對著干的煉金師,直到你的出現。我們之所以會把這裡交給你,也是因為巴克勒希望我能從你這裡學到一些有用的東西。你能製作頂級的藥劑,也許你可以為我指點許多我至今無*想通的地方。」

    修伊想了想,然後點頭道:「我可以給你一些關於煉金術的知識,但你同樣要向我承諾,不會將這些知識外傳。」

    「以亡靈之主的名義起誓。」阿什林很認真的回答。

    「那麼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

    「請說。」

    「你們平時經常來這裡嗎?」

    阿什林楞了一下,然後搖頭道:「不,沒那個必要。事實上包括發現這裡的一次,我們一共只來過兩次。」

    ——————看著阿什林離開,修伊格萊爾先是放出風鶯在周圍巡視了一圈,然後又用精神探察確定周圍沒有任何魔*的窺視後,這才急急來到那片平地上。

    這片平地非常平整,看起來就像是被人工修整過的一樣。

    但是修伊從阿什林那裡得知,這裡是三年前被那個叫莉莉絲的姑娘無意中發現的。那個時候,這片空曠地就一直存在。

    無論是巴克勒還是阿什林,他們都忽略了一個問題,就是為什麼冬青林中會有這樣一塊空曠之地。

    叢林的發展,從來是不會放過任何適合自己生長的土壤的。種子隨風而飛,飄落何處,就生長於何處。

    但是在這片被冬青樹包圍的林區裡,竟然會出現這樣一大塊空白區域,連野草都不生一根,就有些怪異了。

    「看起來好像是有某種力量限制了這裡植物的生長。」修伊喃喃自語。

    隨手抄起一把泥土,修伊仔細嗅了嗅。

    很清新的土壤,富含大量的水分。

    從戒指中取出一根試管,修伊嘗試著分析土壤中的成分。

    但結果是這裡的土質優良,適合於大部分的魔植生長。

    「泥土沒有任何問題,那麼是什麼導致了這片土地的荒蕪呢?」修伊有些奇怪。

    事物的發展從不孤立,凡事有果就必定有因,溯本追源,這是成為一個出色的煉金師必須擁有的思維方式和思維習慣。

    阿什林在煉金術上的造詣太過低微,強烈的功利性使他只專注於藥劑的煉製,所以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這片地區的怪異之處,更沒有興趣探詢未知,但是修伊剛一來到這片土地上,就感覺到了其中的古怪。

    所以他才會奇怪地問阿什林的煉金造詣到底有多高,相信如果當初發現此地的是海因斯或者皮耶,一定會想盡辦*破開其中的迷團。也只有阿什林這樣的半吊子煉金水準才會對如此的情景視而不見。

    想了一會,修伊開始凝聚魔力,感應空氣中的元素變化。

    四周的元素變化並不強烈,這意味著這附近同樣沒有什麼明顯的魔力波動。

    和土壤無關,和魔*也無關,那和什麼有關呢?

    修伊的心中越發迷惑起來。

    他漫步在這塊空曠的曠野上,苦思著到底是什麼能讓這裡寸草不生的時候,隱約好像聞到了什麼臭味。

    他正奇怪,懷中的旭突然放聲狂吠起來。

    「旭,出什麼事了嗎?」

    只見旭一下跳出了修伊的懷抱,渾身的毛髮倒豎,喉間發出低沉的嘶吼。

    它的眼神死死盯著空地的中央。

    熾焰鳥也同時向著天空飛去,發出了淒厲的叫聲。

    「該死!」修伊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這裡是**!

    是高級魔獸的休憩之地!

    剛才自己聞到的那股腥臭味,正是那只魔獸對自家領地做出的標記。

    對絕大部分高級魔獸而言,它們通常只阻止那些可能對自己產生威脅的生命進入,但是這裡的這隻,看樣子氣度沒那麼大,它連植物都不許在它的領地生長。

    下一刻,隨著旭和熾焰鳥的備戰動作,修伊也迅速召喚出風之精靈。

    與此同時,大地突然劇烈的動盪起來,原本平整的地面此刻正變得如同****的海面一般起伏不定,詭異的如同池塘之中的漣漪一般的波紋,朝著四面八方伸延開去。

    在開闊地的中央,出現了一個深凹的大洞。

    「嘶!」一聲尖利的嘶鳴從洞內傳出,幾欲撕裂人的耳膜。

正文 第十三章 惡鬥

    伴隨著那一聲尖利長嘶傳出,修伊的臉色大變:「糟糕,快跑!」

    修伊快速衝出去,一把將旭塞到懷裡,扭頭就向叢林中鑽去。

    地面上一道肉眼可見的波動向著修伊迅速衝來,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地下迅捷穿行,一路所過,叢林中根深葉茂的冬青樹就像是遭遇了巨斧砍伐般紛紛砸倒,在修伊的身後掀起一大片的煙霧。

    「無所不能的風之精靈啊,請讓我能感受到你的存在,感受到你光輝的沐浴……風翔術!」修伊迅速為自己加持上風翔術,奔跑的速度驟然加快。

    然而眼前突然是一大片山搖地動的景象,在修伊的前方,大片的地皮劇烈翻動著,就像一張地毯逆卷而上,朝著修伊捲去。

    來不及使用魔*了,修伊的全身閃爍著鬥氣能量的光芒,硬是承受了凶狠的一擊。

    巨大的土牆擊打在他的身上,將修伊砸到半空中,跌向後方。

    身後詭異波動的泥土中,一道黑影流電般竄出,射向修伊。

    天空中兩團火焰同時射向那黑影,那黑影竟然在空中劃出了一道詭異的弧線,繞過熾焰鳥的火元素噴吐,再度射向修伊。

    一道華麗的電光在空中閃現,那黑影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號。

    修伊格萊爾臨空的一記回斬,正砍中那黑影,這一招,卻是學自雷勒耶薩的回身斬。

    兩道身影同時落向地面。

    修伊剛一站定,迅速從戒指中拿出那柄海因斯用過的七彩寶石*杖,口中拚命地念頌咒語。

    「以天地諸元之名,賜予我們不受邪惡侵害的力量……守恆結界。」

    「以契約之名,風的守護無所不在,風的反擊無可抵擋……風之漩渦,風靈護盾。」

    「不屈的靈魂賜予堅強的意志……意志堅定,精神凝聚。」

    修伊連氣都不喘,一下子給自己接連放了五個增益和守護*術。

    對於修煉者來說,借助於外物的力量使用*術,雖然可以增加施*速度和*術效果,但從來都不利於*力的增長。因此修伊在此之前一直沒有使用過這根*杖。

    但是這一次,他再沒有選擇的餘地。

    在他的對面,一隻怪模怪樣身軀和成年人差不多大小的魔獸正趴在地上,那張形象猙獰,如殭屍般醜陋的鬼臉上,正露出又驚又怒的表情,猩紅的長舌指向修伊,眼中露出極巨的憤怒。

    它的左前肢被修伊砍了一劍,流出墨綠色的血水。

    「*鼠加夫尼,果然是你,你竟然還沒有死。」修伊喃喃道。

    「嘶!」那只魔獸吐了吐它的長舌,發出桀桀的怪笑聲。它那尖銳的利爪深深地插入地面,附近的泥土就像是流沙般變得鬆軟,如水銀般迅速流淌它的全身,再化成一層岩石狀的硬殼包攏全身。

    土系*術,岩石鎧甲。

    不過能像*鼠加夫尼那樣使用得純熟自然的,卻是沒有幾個。

    能夠擁有屬於自己的名字的魔獸,每一隻都是獨一無二的。

    *鼠加夫尼的父母分別是一隻木屬性的魔獸和一隻土屬性的魔獸,雜交而生的*鼠加夫尼,同時擁有自己血親的雙屬性力量,精通自然*術和土系*術。

    在風鳴大陸的歷史上,*鼠加夫尼曾經不止一次對這片土地造成重大破壞,製造過無數血案。這只魔獸生性狡黠,性格暴戾,偏偏又能力強大,曾經的紫荊王朝曾經多次組織人手圍剿這只魔獸,卻一次次被它逃脫。

    修伊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碰上這麼一個傢伙。(電腦小說站http://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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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鼠加夫尼的等級是十級,但是等級從來都不是實力判定的絕對標準,否則修伊也不可能殺死阿布利特。在修伊看來,這個傢伙最麻煩的不是它層出不窮的*術,而是它詭異莫測的移動能力。魔*師最怕的就是高敏捷對手,面對這樣的對手,魔*師經常會根本來不及釋放*術就死在對手的攻擊下。

    而且這只*鼠極為厚顏無恥,打不過就跑,絕對沒有戰死到底的覺悟。它既然敢出來,就意味著它有絕對的把握幹掉自己。

    一個實力堪比阿布利特,生性狡黠,且是高敏捷型的對手,對修伊來說毫無疑問是最頭疼的。在所有的十級魔獸中,最難纏的恐怕就是*鼠加夫尼。修伊情願面對兩隻其他類型的十級魔獸,也不願面對這樣的一個傢伙。

    此刻的加夫尼,因為受傷,一張扭曲變形的臉孔變得更加猙獰恐怖。它伸出長舌對著修伊瘋狂嘶號,眼中噴吐出熊熊的戰意。

    「去……死……!」這只魔獸的喉嚨裡發出艱難的人聲。

    「嗷!」*鼠加夫尼仰天長嚎一聲,猛然躍起到空中,劃出一道猛烈狂放的飛行軌跡。它身後長長的鞭尾就像一把鋒利的鋸齒大刀向著修伊橫掃。

    「嘶!」藍撲向修伊。颶風捲起漫天的塵煙瀰漫住*鼠的視覺,修伊側身避開*鼠的長尾橫掃,颶風裹雜凜冽的寒芒,從側翼刺向加夫尼。

    然而就在那一刻,*鼠加夫尼的身軀詭異變向,竟然好像知道修伊從何處出現一般,鞭尾再度橫掃,正迎向衝來的修伊。

    「撲!」半空中血花飆揚,修伊噴吐出一大口鮮血。

    如果不是有風靈護盾和守恆結界護體,這一記鞭掃就能要掉修伊的小命。

    *鼠加夫尼氣勢如潮,兇猛地撲向修伊,一道空間裂痕在修伊身邊悄然出現,加夫尼嘶地怪叫一聲,身軀陡然拔高,躲掉旭的這一記真空之刃。兩道兇猛的火焰向它頭頂砸落,噴在加夫尼的岩石鎧甲上,將鎧甲燒成片片的龜裂。

    加夫尼怪叫著一頭撞向修伊,在岩石鎧甲碎裂之前向地面落去。

    嗽地一下鑽入地底。

    颶風散開,藍重新凝聚成風之精靈,修伊的臉色一片慘白。

    疾風擊造成的視覺障礙對加夫尼構不成任何影響,這個傢伙並不是依靠視力捕捉對手,而是依靠嗅覺,聽覺和觸覺。

    該死,我竟然忽略了它是只打洞的老鼠,視覺對它的作用不大。

    修伊捂著胸口責怪自己。

    地底發出一串串嗖嗖嗖*異恐怖的鬼音,彷彿從四面八方傳來,使人無*分辨敵蹤方向。

    修伊四處搜尋可能的敵蹤,無*抗拒的**壓迫感從心頭升起,修伊立知不妙,本能的向上躍起,風精靈化成再度化成一股颶風向上升去,與此同時,腳下的土地突然伸刺出一大片尖尖長長的綠色荊棘,如戳天的刺刀般瘋狂地向著地表天空竄升,在修伊週遭十米處形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荊棘叢。

    自然*術,荊棘地獄。

    眼看著修伊上升無力,開始向下墜落,兩隻熾焰鳥同時向著那片荊棘地獄噴吐火焰。火系*術對土系*術效果不佳,但是對自然*術到有著不錯的克制作用。

    地表的荊棘地獄頃刻間變成一片火海。

    修伊向著火海墜落。

    ———————「時光與空間的交集,巨*和鎖鑰的緊合,時空橫豎之窗,飄渺無定之門,虛無而現實的世界,為召喚之人開啟吧……」

    修伊的身形在即將跌入火海中時突然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在火海外圍的另一處地方。

    「嗷!」*鼠加夫尼在地下發出了憤怒的低嘯。他沒有想到這只獵物竟然如此難對付,明明只是一個低級存在,但是反應卻出奇的靈敏,不但躲開了自己的荊棘地獄,還被熾焰鳥藉機破除了自己的*術,對它造成了輕微的傷害。

    隨著荊棘地獄的焚燒一空,地面又重新恢復了平靜。

    四級空間*師的修為,雖然沒有給修伊太多強力的*術,但至少讓他可以不需要再借助旭的力量就可以獨自施展虛空斬。只是消耗依然很大。

    修伊站在不遠處的空地上,大量的魔力消耗令他的胸膛起伏不定。他連忙取出一瓶魔力藥劑給自己灌了一大口。

    *鼠加夫尼三次進攻失敗,越發的沉穩起來。這個狡猾的東西從不冒險強攻,敵人越強,他就越是謹慎。

    陰森詭譎的聲音再度響起。

    鬼音裊裊,伴隨著低沉的沙沙聲,那是*鼠在尋找新的進攻機會。

    修伊曾經聽說過,和*鼠加夫尼戰鬥時,露面的*鼠並不可怕,不露面的*鼠才真正令人生畏。

    你永遠不知道它躲在地底的哪個角落,不知道它會在何時對你發動何種攻擊。然而你在地面上的一舉一動,卻都為它所掌握。

    對修伊來說,他最擅長的魔武結合在這種情況下完全派不上用場,噬靈之環必須通過接觸對方身體才能發動靈魂迷宮,對魔獸更無效果,面對*鼠加夫尼的攻擊,他除了利用風系*術的輕靈拚命躲避外,幾乎沒有任何辦*,完全是靠著熾焰鳥的火焰噴吐,才讓加夫尼有所顧忌。

    逃跑?

    不,絕對不能逃跑。

    那只會將自己的後背露給敵人。

    修伊的神情專注,大腦拚命轉動著對策,同時朗聲說道:「*鼠加夫尼大人,也許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地下傳出加夫尼冷酷嘶啞的聲音:「人……類……死!」

    「我可不這麼想。」修伊冷冷道:「我相信您現在應該已經瞭解到,要殺我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當然,偉大的您同樣是我不可戰勝的存在,所以我願意為你做出一些奉獻。只要您提出要求,我願意獻出我擁有的一切,做為我誤入您領地的賠償。」

    地下的*鼠沉默了一下,看起來是在思考。

    修伊試探著在地上走了幾步,沒有引來對方的攻擊。

    他悄無聲息地從戒指中取出幾顆種子,丟在地上,然後大聲叫道:「我覺得我們之間不是沒有和平的可能,如果您執意要殺了我,我雖然不是你的對手,但相信和熾焰鳥聯合起來,也能夠對您造成一些傷害,事實上我已經做到了,對嗎?希望您不妨可以考慮一下我的建議。」

    一邊說話,修伊一邊又取出一瓶赤紅色的藥劑,向著他灑下種子的地方澆去。

    「你……有……什麼?」

    「那就需要大人您親自上來看了。」

    修伊微笑道,他一邊說話,一邊雙手不停地從戒指裡取東西,然後悄悄地往地面放去。

    「別……想……騙……我。」

    「加夫尼大人,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可以讓熾焰鳥先離開,這樣您總可以放心了吧?。」微微停頓了一下,修伊又道:「當然,您可以再考慮考慮,但我希望您不會趁機對我發動攻擊……」

    修伊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可是修伊越是呼喚它出來,加夫尼就越是不願意出來。

    「人類……狡猾……不可……信任。」

    「您說得很對,加夫尼大人,人類的確很狡猾,不過……」

    「什……麼?」

    「不過您不出來,後果只怕會更糟啊。」修伊突然意味深長道。

    「嗷!」地下突然傳出*鼠憤怒的咆哮,大地再度狂震。

    鬆軟的泥土中,一道黑影陡然從地底竄處,正是*鼠加夫尼。

    它的身上此刻纏滿了怪異紅色籐蔓。

    其中有幾根籐蔓直插入*鼠的身體,正大口地吸著它的鮮血。待到*鼠衝出地底的一刻,受到陽光的照射,那些籐曼迅速化為灰燼,但是加夫尼的身體上已經是傷痕纍纍。

    加夫尼剛落回到地面,就向著修伊衝去:「人……類……騙……子!」

    修伊大笑著揮劍:「血*籐的滋味不好受對嗎?誰叫你喜歡躲藏在地下鬼鬼祟祟?早就讓您老人家出來了。」

    他剛才一直和*鼠加夫尼說話,就是為了給一種能夠在地下快速生長,攻擊一切地底生命的血*籐以時間。血*籐本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立刻成長到可以攻擊*鼠的地步,但是修伊還對它使用了大劑量的藥劑催生,使這種可怕的植物殺手可以立刻成形,代價就是將同樣以極快的速度萎謝。

    這刻*鼠加夫尼在空中便幻化成一道黑色的閃光,兇猛地撲向修伊,長長的鞭尾還有鋒利的爪刃閃爍著奪名的寒芒,刺向修伊的身體各處。

    然而就在*鼠即將刺中修伊的那一刻,修伊的身體已經突然消失。

    加夫尼怪叫一聲,身形極速轉向,反應出奇的快,修伊蓄勢已久的一劍竟然沒能砍中它。不過與此同時,熾焰鳥的火焰噴吐和旭的真空之刃同時向著加夫尼射來。那一道詭異的空間裂紋精準無比地出現在加夫尼身軀轉向的前路。

    「噢!」加夫尼怪叫一聲,一隻前爪已經被旭的真空之刃切斷。

    它再不顧一切向著地下鑽去。只要回到地底,就沒人能把它怎麼樣。而它發誓一定要殺了這個小子,絕不會再給他搗鬼的機會。

    「蓬!」劇烈的碰撞發生在*鼠加夫尼和地面之間,加夫尼的腦袋重重砸在堅硬如鐵的地面,將自己撞得昏昏沉沉,突兀的驚訝一瞬間充塞滿胸……怎麼回事?

    「回不去了!」修伊的冷笑在*鼠加夫尼的背後響起。

    「喔!」加夫尼長囂狂嘶,它知道自己上了修伊的大當,給了他足夠的時間,竟然將原本鬆軟的地面封成了硬如鋼鐵的實地。如今加夫尼不僅無*再回到地底,甚至連土元素的力量也無*借用了。

    「煉……金……師!」它長嘯著躲避修伊的疾風怒斬。

    「才明白嗎?」修伊不屑的冷嘲。

    瘋狂的咆哮從*鼠加夫尼的口中響起,無*回到地底,無*進行自己最拿手的隱藏攻擊,失去土系*術的運用媒介,不代表自己就失去了戰鬥力,它要撕裂這個狡猾的小子。

    彷彿一顆流星,*鼠加夫尼在空中做著急速的變向滑行,快到人的眼睛根本無*捕捉到

    它的行動軌跡,隨著加夫尼長長的利嘯聲,一團鮮艷的紅光向著修伊急射。

    自然*術,*化紅蓮。

    修伊的身形做出連續數個高速的旋轉挪移,然而那朵奇異的血蓮花竟然尾隨著修伊的動作,穿過修伊的守恆結界,刺破風靈護盾,狠狠地打在了修伊的身上。

    修伊悶哼一聲,只見胸前釘著的那朵血蓮花正在拚命地吸吮自己的鮮血。

    熾焰鳥拚命追逐著加夫尼,但是這個*物的移動速度實在是太快,根本難以攻擊到它。憤怒中的加夫尼已經將自己的速度提到了極限。

    「藍!」修伊仰天大叫,隨手扔出一瓶打開的藥劑。

    藍長嘶一聲,化成一團颶風將藥劑吹散,空中呈現出無數星星點點的亮光,彷彿漫天花雨般飄落。高速移動中的加夫尼一頭撞進藥水形成的氣渦旋流中,隨著熾焰鳥的火焰噴吐,轟的一聲,整個空間都燒灼起來。

    巨大的氣浪在一瞬間形成,彷彿爆炸一般,*鼠加夫尼發出淒厲的慘叫。

    這一把火,終於把它燒得夠戧。

    它怪嘯著向空中竄去,身上帶著刺鼻的焦味。長舌向著空中急射,正打中紅的翅膀。

    紅哀鳴著向一旁飛跌。

    加夫尼此時渾身是傷,不顧傷勢也要殺了這兩隻討厭的熾焰鳥,長舌再次急吐,射向一旁的綠。

    一道黑色的流電從空中劃過。

    「噢!」加夫尼發出淒厲的尖叫,旭的身形在它眼前擦過,口中還叼著它的半截舌頭。

    作為團隊中戰力目前最弱的單位,旭的出手次數最少,但是給加夫尼造成的傷害卻最重。先折斷了它的一隻前爪,再一口咬掉了它的舌頭。

    加夫尼怒不可遏,兇猛的鞭尾擊打空起,發出清脆的鞭響,惡狠狠地向著旭砸去。

    「旭,閃開!」修伊發出瘋狂的吼叫。

    如果讓加夫尼這一尾抽中旭,修伊不敢想像旭會不會被它一下抽死。旭雖然是一頭魔龍,可它畢竟還只是個幼體。

    「吼!」

    就在這時,一聲龍吟咆哮突然炸響,雷霆般的巨吼釋放出強大的威壓,一股龐大的氣場頓時籠罩全場。

    加夫尼的眼前,小傢伙的身軀突然不停地漲大,一隻體形巨大的魔龍赫然顯現眼前。

    粗糙堅硬的龍鱗在陽光下泛起一種斑駁的孤傲和威凜,彪雄碩壯的龐大身軀上,碩大的龍頭正在以凶狠惡毒的目光瞪著它,龍首喉部皮囊不停地收縮膨脹,醞釀著洶湧澎湃的力量。

    一顆炙熱猛烈的火焰彈從龍口中傾吐而出。

    轟!正擊中加夫尼的身軀。

    被這顆火焰彈打得身體幾乎要支離破碎的*鼠嚇得心膽欲裂,它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要殺的小黑狗,竟然會是如此恐怖的生物,嗷嗷怪叫著飛跌向後方。

    這只*鼠的生命力也當真驚人,接連受到如此多的重創竟是始終不死,剛一摔落到地上,隨即又躍向空中,只是這一次,它再不打算攻擊任何人,而是直接逃跑了。

    「跑得了嗎?」耳邊突然響起一個冷漠的聲音。

    *鼠加夫尼那張醜陋的怪臉驚駭地望向前方,不知何時,修伊格萊爾已經凝立虛空,向著它揮舞起手中的長劍。

    鮮血從頸間狂噴而出,翻飛的醜臉在死前還帶著最後的迷惘。

    它怎麼也想不通,那個少年到底是怎麼做到一次又一次瞬間傳送的?

    碰,*鼠的腦袋落到地面上,砸出漫天的煙塵。

    隨之摔落的,是修伊已經無力的身軀。

    他的胸前,那朵詭異的*化紅蓮在飽食鮮血後,終於從他的身上脫落下來。

正文 第十四章 秘密山谷

    風吹過冬青林,發出沙沙的聲響。

    剛才還打得天翻地覆的空地上,如今卻已是死一般的寂靜。

    一絲靈魂能量從*鼠加夫尼的屍體上飄出,被吸進噬靈之環中。

    修伊捂著胸前的傷口,冷酷地望著*鼠加夫尼的無頭屍體。

    這一場惡鬥,失敗者固然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勝利者也同樣不好過。

    紅的翅膀被*鼠的長舌刺了一個洞,即使使用藥劑也需要一段時間的調養,修伊自己則中了加夫尼的*化紅蓮。自然法術素來以詭異凌厲,難以防備著稱,*化紅蓮具有自動追索和無視防禦的效果,不過傷害威力到是不大,修伊給自己和紅分別喝下了半瓶治療藥水。

    令修伊驚訝的是旭的表現。

    一直以來,旭在修伊的眼中就是個好吃懶做的臭寶寶,修伊從未把它當成戰場上的主力看待。即使教會了它使用真空之刃,也只當作偶爾的輔助。

    有時候修伊也會覺得奇怪,為什麼魔龍在經歷三種蟄伏期後,還要經歷如此漫長的歲月成長才能具備力量。即使這是因為它們是已經強大到超越十二級的巔峰存在,但如此漫長的幼生歲月,也足以讓魔龍很難保證自己的下一代成長起來。

    不過今天他明白了。

    高級的物種,**其特殊的保命絕招,很顯然,剛才的那一幕景象,就是旭特有的救命能力了。

    不過這會旭趴在地上拚命地喘著舌頭,累得氣喘吁吁,看起來消耗也是不少。

    修伊心疼的將旭抱起來,撫慰著它說:「你真得讓我大開眼界呢,小傢伙,爸爸還是小看你了。」

    一絲精神上的聯繫傳抵修伊的心中,旭告訴修伊,這是幼年魔龍在不具備成年力量時特有的第三形態,只在危急時刻才會使用。每使用一次,幼年魔龍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將無法再度使用。不過隨著它年齡的增長,體質的增強,限制小傢伙使用第三形態的間隔時間會越來越短,能夠堅持的時間則越來越長,直到最後它完全成年,也就無所謂第三形態的存在了。因為那個時候的它,本體就是這種形態。

    至於現在,小傢伙估計要一到兩個月左右才能使用一次這種形態,而且一次只能堅持幾秒鐘的時間。

    「不管怎麼說,你今天幹得都棒極了。」修伊笑道:「作為給你的獎勵,爸爸要給你做頓大餐吃。」

    小傢伙興奮地狂舔修伊的臉。

    望著小傢伙的興奮,修伊的心情卻沉重起來。

    修伊並不知道自己碰上*鼠加夫尼到底只是一個巧合,還是布萊恩.巴克勒和霍丁的有意安排。

    如果這是一個圈套,是用來坑害修伊的,那麼修伊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計劃得非常精妙的圈套,佈置得可以說天衣無縫。正如霍丁所說過的那樣,一個精彩的騙局並不需要過於複雜,只要看準人心,對準他所追求的那個部分下手,往往就能輕鬆取得成功。

    對修伊格萊爾來說,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試驗室,能夠讓他盡快地將種子播撒下去,毫無疑問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畢竟對於煉金師來說,那是他們實力的源泉。

    也正因此,霍丁才可以如此輕易得騙倒修伊。

    但修伊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霍丁並不知道他擁有種子,不可能事先知道他需要一個隱秘之地,然後安排好一切。

    而且一個陰謀從計劃到實行,都需要時間去綢繆和準備。霍丁並不是野狼團的主事人,不可能擅自做主,而自己和霍丁,巴克勒他們的交易完全是當場拍板的,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和做準備。

    一個人在不瞭解對方底細又未經過事先商量的情況下,是無法制訂如此針對他弱點和需求的陷阱的,因此這更可能是一個巧合。

    如果是那樣的話,只能說巴克勒和莉莉絲實在是太運氣了。他們兩次過來,都因為某種原因而沒有驚動那只*鼠,所以也沒有接觸到這個可怕的存在。

    「也許有一個辦法可以證明這到底是圈套還是巧合。」修伊喃喃道。

    他放出風鶯。

    如果這真得是個圈套,巴克勒一定會帶著他的人在冬青林外等候,想辦法將自己的屍體弄出來,以換取帝國的賞金。

    風鶯沿著冬青林在外圍轉了一圈,沒有任何發現後,修伊再拿出水晶球觀察刺槐鎮上的情況,確認鎮上一切正常才終於鬆了口氣。

    老實說,此刻的他,狀態實在不適宜再進行一次激烈的戰鬥了。

    而且他也不希望和巴克勒翻臉。

    趨散風鶯,修伊將目光停留在了加夫尼的屍體上。

    「獨一無二的魔獸,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獨一無二的材料呢?」修伊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是到收割回報的時候了。

    做為煉金師,他們擁有的是出色的知識和尋根追源的能力。尋找對方魔法運行奧妙的原理,是他們生存的依據。

    修伊很快就發現,*鼠加夫尼釋放法術,依靠的是它背部中央的兩根細細的導管。這兩根導管一直通向它的尾部。在那裡有一個腺囊,流淌著奇異的蘊含著強大的魔法能量的液體。

    同源的魔力?這是修伊第一次發現。

    腺囊是許多魔獸的魔力之源,與人類法師不同,魔獸是直接將空氣中的魔法元素液化後儲存進身體中特有的腺囊中。腺囊將這些魔力轉化成魔液,是最純淨的魔法元素集結體,用來製作魔力恢復藥劑,激發藥劑是絕對的上品。

    但是由於魔力性質的不同,不同的魔法屬性通常有不同的腺囊。比如熾焰鳥,就擁有火屬性的腺囊。而像*鼠加夫尼這樣擁有雙法術屬性的魔獸,通常應該擁有兩個腺囊,對應不同的魔力。

    但是此刻修伊看到的,卻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概念——這只*鼠只有一個腺囊,卻有兩根不同的魔力導管,這意味著什麼?

    修伊的心中產生了迷惑。

    難道說這只*鼠能夠將魔力轉化成不同屬性的存在?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他強行壓下心中古怪的念頭,小心地取出一個空瓶將那個腺囊中的魔液取出,擠入瓶中。

    順著加夫尼的腺囊向下尋找,修伊發現在它的尾錐第三節處,有一顆小小的晶核狀的物體。

    並不是每一種魔獸都擁有魔力晶核,也不是每一種晶核都有作用。修伊很仔細地觀察這顆晶核,他分析,這個東西很可能就是將*鼠只有單個腺囊的關鍵所在。

    輕輕將這個小晶體摳下,修伊將它浸泡在加夫尼的魔液中,然後小心地收好。

    完成了這一切,修伊順手將加夫尼的那段長而堅硬的鞭尾截了下來。

    這東西由十三節骨骼連成,靈動如蛇,是*鼠身上最堅硬的部分。由於*鼠本身就是魔性生物,它的鞭尾也不是金屬,因此與魔法有著良好的親和度,如果能夠用它來做成武器,絕對比起金屬製作的武器更適合附魔,威力也會極大提升。

    「改造一下,到是可以做一條不錯的鞭子。」

    令修伊真正感到滿意的是,修伊在*鼠的體內找到的*鼠之心。*鼠之心的表面光滑無比,但是內裡卻充斥著強大的魔法能量。修伊嘗試著分析了一下,發現這顆*鼠之心對金屬竟然有著獨特的吸附作用。這意味著這是一種絕佳的武器附魔材料。

    只不過由於煉獄島多年來對武器附魔方面的能力並未下大力氣進行研究,在這方面的煉金術進展有限,因此修伊決定暫時先不動用它。武器附魔這種事,還是等自己有了更好的技術再考慮吧。畢竟*鼠之心只有一顆,用掉就沒了。

    此外,修伊發現這只*鼠當真全身是寶,它的皮膚適合用來製作土系**,它的肝臟則具備強大的解毒能力,甚至連它的肺葉在經過加工後,都可以作為製作藥劑的特殊原料。只不過具體要怎樣才能發揮作用,還需要修伊自己去研究。

    最後修伊又把加夫尼的牙齒和爪子也掰了下來,扒皮抽筋,將它身上各個部位一一卸下後,看看再沒什麼可利用之處,修伊一腳把加夫尼的屍體踢飛。這只*鼠的身上還有個臭囊,適合用來製作臭味彈,但結果就是連它的肉都奇臭無比,旭是沒興趣吃它得了。

    這只曾經讓蘭斯帝國頭疼無比,使用了無數好手追殺也未能捕獲的狡猾*鼠,就這麼被修伊徹底幹掉,連個坑都不給它挖,就此曝屍荒野。

    被修伊封成硬地的地面,已經重新變得鬆軟。

    修伊看了一眼洞口,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念頭。

    這只*鼠為什麼會住在這裡?在它的窩裡,會不會還有什麼別的東西?

    想到這,修伊決定下去看看。

    順著洞口往下爬,修伊發現底下的空間竟然是一個蛛網般的所在,到處都是相互連接的地底管道。

    一直下到洞穴的最底層,修伊發現這裡的空間極大。仰頭向上望去,這裡距離地面差不多有五十米。

    地穴收拾得很乾淨,有一條通道一直通向幽暗的最深處。

    修伊抱著旭,讓兩隻熾焰鳥跟在自己的身後,向著通道內走去。

    從方向上判斷,這條通道正是通向斷崖的,他隱隱能聽到流水的聲音。

    通道很長,修伊走了大半天的時間才看到前方那隱約的亮光,當他來到通道口時,看向通道外時,他再忍不住發出了一生驚呼:

    「我的天啊!」

    ——眼前是一片世外桃源的世界。

    這是一個碧綠的翠谷,紅花綠樹交相襯映,腳下是悠悠碧草。

    空谷的四周是高山環繞,只有頭頂的那片天空始終蔚藍。

    各種連修伊都沒見過的珍稀鳥兒在谷中快活的飛翔,還有一些奇特的魔植花開花謝。

    令他驚訝的是他竟然在這裡看到一些連煉獄島上都不曾見過的魔植。

    「貓眼花,鬼泣籐,龍鬚草……」修伊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魔植。

    煉獄島上最後的一株龍鬚草自從被暴牙等毀壞就再也無存,修伊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看到新的龍鬚草。

    修伊快步跑進谷裡,不遠處可以看到一道瀑布在向下流淌,正是斷崖前的那道瀑布。

    原來這個山谷,竟然是在斷崖的後面,只是自己沒有從瀑布裡過來,卻從這只*鼠挖通的地道中走了進來。瀑布的後方有一個水潭,水很清澈,那是由於瀑布的分流造成的。水潭並不滿溢,或許是在其他地方另有出水口。

    整個山谷的面積不大,方圓只有數里。

    這裡就像是一個新的煉獄島,只是面積比煉獄島要小上許多,物種也遠不如煉獄島那樣豐富,但是卻比煉獄島更加隱秘。

    修伊注意到這裡的山壁如刀砍斧削般整齊,他不由皺起了眉頭:「這裡看上去不像是天然的地方,到像是人工開闢出來的。而且貓眼花這種魔植即使在滅絕之前,也從沒在蘭斯帝國出現過,我記得書上說它屬於南大陸的特有。」

    他不由又想到,那只*鼠加夫尼很顯然是把這裡當成了它的領地。但它並沒有對這裡造成任何的破壞,恰恰相反,它讓這裡保持了最大程度的完整。

    相比地面上寸草不生的局面,加夫尼的態度耐人尋味。

    「難道它是在守護什麼?」修伊突然醒悟。

    可是什麼人能夠讓*鼠加夫尼這樣的存在老實的守在這個地方呢?

    他瞟了一眼自己懷抱中的旭,心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整個人都為之顫慄起來。

    他大叫道:「伊萊克特拉!這裡很可能就是伊萊克特拉的實驗室!旭,我們找到了!哈哈,我們找到了我們要找的東西了!紅,綠,藍,你們分三個方向到處看看,這裡一定是伊萊克特拉進行他試驗的地方!伊萊克特拉有用魔獸守衛他的地方的習慣,也只有他有這個能力把高級魔獸禁錮住。而且這裡到處都是可以用於煉金試驗的材料,這些材料本來不可能在一起的!這裡一定有他的實驗室,一定是這樣的!」

    對於這個重大發現的狂喜,修伊絲毫不加掩飾。

    他就像個大男孩般瘋狂地在草地上跳躍起來,大喊大叫,興奮無比。

    人生的際遇有時就是如此奇異,蘭斯帝國費盡心血都沒能找到的伊萊克特拉的試驗室竟然就這樣輕鬆而簡單的出現在修伊的面前。儘管這片土地也曾不乏探險者的腳印,但從未有一個人能真正來到這地下的深處,探索到那偉大的煉金遺跡。

正文 第十五章 伊萊克特拉的實驗室

    在距離地下通道近千米的一處山壁前,修伊終於發現了一扇巨大的石門。

    厚重的石門上沒有任何開啟的機關和把手,卻刻著一個小小的六芒星陣圖。

    修伊將手放在陣圖上,仔細地感受上面的符紋標記:

    「這是一個啟動陣圖,不過好像不完整。看來伊萊克特拉是需要我們將這個陣圖補全後石門才會開啟。」

    要補完伊萊克特拉留下的陣圖並不難,事實上這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啟動法陣,稍有煉金學的人都能看懂。問題是即使是同一個法陣,也可以由不同的材料進行製作,產生的效果也不同。

    沒人知道伊萊克特拉是用什麼材料製作出這個法陣的,如果修伊使用別的材料去填補法陣,那很可能就會將整個法陣都毀壞掉。

    他必須分析出裡面的成分,才能進行調配。

    這才是難點所在。

    「汪汪!」懷裡的旭叫了兩聲,好奇地看修伊。

    修伊明白它的意思,摸摸它的小腦袋:「不,旭,我們不能打破石門。沒有人喜歡別人暴力對待自己的家,既然伊萊克特拉在這裡留下了開啟大門的條件,如果我們不遵照他的意思執行,那後果將會很難預料。」

    「必須完成伊萊克特拉的要求,這或許是他留給後人的考驗。」修伊很肯定地說,然後他自信地笑了起來:「不過這難不倒我。」

    修伊從戒指中拿出各種煉金師專用的工具,將構築法陣的材料取下一些,對它們進行成分上的分析。

    「磷光粉……魚腥草……阿魯巴蜥蜴的血液……」修伊喃喃自語著:「總共十八種材料,比常用的啟動法陣多三種材料,我能分析出兩種,還有一種不知道是什麼,但應該是某種能夠長時間維持效用的材料……這個法陣持續了至少三百年。」

    「讓我想想,這些材料和什麼東西混合在一起能發生連續不斷的能量供應?」修伊冥思苦想。

    一連想了多個方案,修伊都連連搖頭。

    「也許是某種我沒有見過或使用過的材料。」修伊想到。

    他看向身後空谷中的那些奇特魔植。

    「貓眼花,那是我最不熟悉的魔植。旭,我們去採一朵研究一下,也許伊萊克特拉就是用了這裡的某種材料做媒介的,他不會給我們留下無解的難題!」修伊大叫道。

    回到自己最擅長的煉金領域,修伊變得興奮無比,連思路也隨之開闊許多。

    如果說他修煉武技和魔法只是為了逃亡的需要,那麼對於煉金術,修伊是徹底的喜愛。興趣成就事業,同樣也成就天才。

    修伊在煉金術上便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在仔細分析過法陣上材料的成分和用量,並反覆試驗過後,修伊終於確定了這個啟動法陣的材料構成。

    下一刻,他將調配好的材料重新將那未完成的法陣彌補完善。

    法陣上放出耀眼的光芒,石門在一片沉重的伊呀聲中打開了。

    ——正如修伊格萊爾所見過的所有煉金實驗室一樣,石門後是一片碩大的空間,裡面擺滿了各種煉金工具。

    在石門的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石柱,以石柱為中心,外圍是一個空心大圓條桌。

    這與一般煉金師所用的方桌完全不同,到更像個某個酒吧裡酒館裡酒保常用的吧檯。

    修伊格萊爾完全可以想像伊萊克特拉為什麼要用圓條桌代替方桌,因為他總是一個人做實驗。一張圓條桌可以幫助他更快地接觸到桌面上的各個角落,從而達到效率上的最大化。

    從這一點細節上就可以看出伊萊克特拉對高效的追求。

    像這樣的空心圓桌,在這個實驗室中一共有一大四小五個。

    每一張桌子上都擺滿了各種材料和工具。各種大大小小的坩堝,試管,溶劑,還有取自各種魔植,魔獸和魔蟲的材料,在這裡組成一個煉金的世界。令人稱奇的是經歷了三百年的時間,這裡竟然沒有點灰塵,也沒有絲毫東西出現損壞,看起來到像是伊萊克特來用某種方法將這裡的時間靜止了一般。(電腦小說站http://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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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圓桌的中央,是一張造型奇特的椅子,修伊注意到那是一把魔法椅。

    他取出一塊能源晶石放在那椅子下面的插槽上,之間椅子搖搖晃晃地飄浮在空中。

    「原來是這樣。」修伊笑著看那浮在空中的椅子:「伊萊克特拉對效率的追求已經到了盡善盡美的地步。你能想像嗎?旭,他坐在這樣一張能飛行的椅子上,一會在這張實驗桌前做實驗,一會又飛到另一張實驗桌前。他工作的時候一定忙得不可開交。只要大喊一聲,3號桌,刷,椅子就會飛過去。他一定非常非常忙碌,從他的那兩本筆記中我們可以看出,他總是在同時做不同的實驗。天啊,他的腦子到底是什麼做的?他怎麼能做到如此高速的思維運轉?」

    修伊滔滔不絕地大聲訴說著,充滿了興奮之情。

    修伊的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一個白鬍子老人做在飛椅中到處飄來飄去,手中揮舞著試管,指揮傀儡助手工作的情況。

    他興奮極了。

    旭很鬱悶地趴在修伊的懷裡,很想告訴他就算是心靈相通,它同樣聽不懂修伊的這番言論,而且就算能聽到它也毫無興趣。

    令修伊感到驚奇與喜悅的是,他看到了實驗室中竟然還有一台完好的魔偶。

    那個魔偶與修伊之前所見到的任何一種魔偶都有所不同。它並不具備其他魔偶那樣的的鋼鐵般的皮膚,也不配備什麼武器。恰恰相反,他有一個碩大得顯得滑稽的腦袋,軀幹與四肢都很短小,毫無力量。

    修伊好奇地走近這個魔偶,仔細地觀察著這個魔偶,他意識到這個魔偶很顯然是因為能量耗盡而被放在這裡的。

    在魔偶的身後,有一個能量插槽。修伊取出一塊能量晶石順著插槽塞了進去,隨著一陣光芒閃耀,那個魔偶發出嘎吱嘎吱的關節聲響。

    它的腦袋輕微晃動了幾下,看到修伊站在自己的面前,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令人驚訝的是,它的眼神中竟然出現了迷惑的表情。

    「這簡直不可思議,你有思想?」修伊脫口道。

    那個魔偶晃了晃腦袋,似乎是想了想然後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就是我新的主人了,對嗎?」

    它的聲音很沙啞,語速很緩慢,就像是缺了潤滑油的齒輪發出的艱難聲。

    「是的。」修伊點點頭:「那麼你的上一個主人應該是伊萊克特拉了?」

    「伊萊克特拉?」魔偶的眼中再度出現迷惘,然後出乎修伊意料的,它搖了搖頭:「我的記憶區域出現了一些損傷,我無法確定我的上一任主人是誰,因為我找不到我何時稱呼過我主人的名字,我只知道我的職責是什麼。」

    「你的職責是什麼?」修伊連忙問。

    「主人的助手。」魔偶回答。

    是魔偶助手!修伊興奮得幾乎要跳了起來。

    這可不是煉獄島上海因斯用的那種呆呆笨笨毫無反應能力的助手,而是一個明顯的,有著思考能力的助手。從它的說話上看,它很顯然有著相當程度的智商,甚至能表現出迷惑,驚訝等情緒。

    「這真令人驚奇,伊萊克特拉正在創造生命!」修伊叫了出來。

    「創造生命?」那個魔偶助手仔細想了想,然後點點頭,緩慢道:「是的,那的確是我的主人在後期研究的課題之一。他渴望創造出永恆不死的生命。」

    永恆不死的生命?修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那麼他做到了嗎?」

    魔偶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離開了這裡。」

    「那麼你知道他打算怎麼做嗎?」

    「只知道一點點,好像是和靈魂魔法有關。」

    靈魂魔法?

    又是靈魂魔法?

    不知為什麼,修伊格萊爾突然發現,伊萊克特拉的所有重大發明,幾乎都和靈魂魔法有關。血肉傀儡是這樣,巨魔神是這樣,現在甚至連創造永恆不死的生命也是這樣。而伊萊克特拉本身更是一個靈魂法師,這一點已經從魔龍麗塔那裡確信無疑。

    修伊感覺到,自己正在接近伊萊克特拉的秘密,可惜的是,他始終無法突破那最關鍵的一層,而看起來,這個魔偶所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或許你可以先跟我說說伊萊克特拉在這個實驗室裡的成就。我是說,在你幫助你的主人工作的時候,你至少知道他主要做了些什麼,他又為什麼要離開,還有就是他最後留下了什麼,以及為什麼要留下你。」

    那個魔偶再度想了想才回答道:「我的前任主人在這裡的主要工作是研究一些新的魔偶。」

    「是巨魔神嗎?」修伊激動道。

    「不,主人認為那種魔偶不夠完美。」

    不夠完美?修伊震駭了。

    難道伊萊克特拉還有比巨魔神更完美的作品?

    不管怎麼說,至少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了,就是這個實驗室的確是伊萊克特拉的,而且是他後期的實驗室,當伊萊克特拉在這個實驗室工作的時候,他至少已經完成了巨魔神的創造,並開始進行新的魔偶以及永恆之生命的研究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修伊道:「那麼,你可以幫助我繼續研究和完成你主人的課題嗎?」

    「是的。」這一次魔偶沒有思考,立刻回答:「這是主人賦予我的使命,是我存在的意義。無條件的服從我的主人,是我遵循的最高原則。」

    「很好。對了,你有名字嗎?」

    「主人叫我六號。」

    「六號,那也就是說你是第六個魔偶助手了。很好,我明白了,從今天起,我也會叫你六號。那麼六號,我現在需要你告訴我,伊萊克特拉在這裡留下了什麼。」

    「我無法告訴你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為我在主人離開前,就因為能量耗盡陷入長眠中。」

    「那麼好吧,我會自己尋找答案的。」修伊無奈道:

    還好伊萊克特拉的實驗室並不算很大,修伊要獨自尋找伊萊克特拉的遺留物品也不算太難。

    在實驗室的後方,是一排碩大的儲藏櫃。修伊興沖沖地打開儲藏櫃,發現裡面大多已經是空的。看來伊萊克特拉並沒有在他的實驗室裡專門留給後人什麼東西。

    修伊很快就在儲藏櫃裡發現,一本筆記本正靜靜地躺在那裡。

    「找到了!」修伊興奮的大叫。

    這是修伊格萊爾發現的第三本伊萊克特拉的筆記本。

    他迫不及待地打開閱讀。

    打開書頁,修伊看到的第一句話是:

    強大的力量,只有從知識中獲得。

    「強大的力量,只有從知識中獲得。」修伊喃喃重複著這句話。

    他的眼中現出熾熱的神采,然後將那本筆記一頁一頁地翻下去。

    那一刻,時間彷彿是凝固著的,只有沙沙的翻書聲。

    旭好奇地望著修伊,想不通是什麼內容令修伊如此著迷。

    好半天過後,修伊終於抬起頭來。

    他將筆記本收好,快步來到這個實驗室的另一頭,從戒指中取出一塊更大的能量晶石,放進那牆壁上的一處卡槽中。

    整個實驗室由於得到了能量的供應,所有的魔法燈同時亮了起來,將這個原本幽暗的空間著得亮如白晝。

    「這是我得到的三本筆記本中,伊萊克特拉記錄的最為詳細也最有價值的一本,甚至包括了對這個實驗室的介紹,毫無疑問這是伊萊克特拉有意留給後人的。」修伊快速道:「這上面記錄了一些對我目前的處境很有用的煉金術。旭,我們要立刻把這些煉金術實現出來。而且我們還要把種子播灑下去。我們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做。從現在起,我們將變得非常忙碌。」

    修伊大聲說著,開始搜索整個實驗室。

    旭驚奇地看著修伊從實驗室的這一頭走到那一頭,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修伊到處搜索著同時還嘀咕著:「一定有的,伊萊克特拉既然說留下了一個樣本,就一定存在這裡的某個角落。」

    實驗室總計有三個房間。除了中央主室是用來進行各種煉金實驗和生產之外,一個小房間是用來休息睡覺的,還一個則是成品的儲藏室。

    修伊在主室沒有找到自己的目標後連忙來到儲藏室裡翻找。

    沒過一會,修伊大叫起來:「找到了!」

    打開角落中的一個大鐵箱子,修伊小心翼翼地從箱子裡捧出一樣東西。

    一個人形的器偶,彷彿傀儡武士一般的存在,卻閃爍著金色的光芒。

    「金剛傀儡!伊萊克特拉的又一項發明,卻從來沒有面世過。伊萊克特拉希望能用這個東西來代替巨魔神,我不知道它有多強大,但毫無疑問那正是我們需要的,旭!這東西讓我的反擊計劃更有把握了!」修伊興奮地叫道。

    他一把抱起小魔龍,狠狠地親了它一口,大叫道:「從今天起,這裡就是我們的家。我們要在這裡生活一段時間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湊齊所有我們需要的材料,然後製作出金剛傀儡。相信我,那絕對是可以令整個帝國都吃驚的偉大發明!我們要給追在我們屁股後面不放的獵犬一點顏色看看!」

    小魔龍被修伊的熱情和瘋狂表現弄得很不適應:我痛恨煉金術,它讓最冷靜的人也變得不可理喻,小傢伙忿忿地想。

    事實上自從發現伊萊克特拉的實驗室後,修伊的心情就未有平靜過。

    尤其是魔偶助手與金剛傀儡的發現,更是令他大喜若狂。

    一直以來,煉金師的主要武力體現,其實都集中在魔偶上。千百年來的發展,煉金們發明了數以

    百種的魔偶。但是從沒有一個人能在這方面超越伊萊克特拉,他的巨魔神就是一個明證。

    然而對修伊來說,魔偶的使用一直都是個大問題。

    與歷史上所有的大煉金師們不同,他在自己成長的階段,遭遇的最大困難,不是天賦,不是材料,而是來自帝國的追殺。

    由於魔偶的靈魂條件使然,使他無法將魔偶攜帶進空間戒指。這使得修伊除非做好暴露自己的準備,否則根本沒法使用它戰鬥。也因此,一直以來他都是努力修煉武技和魔法,同時用煉金術中的法陣配合作戰。

    無法使用魔偶一直都是修伊心中的一根刺。

    他之所以要不停地追尋伊萊克特拉的足跡,尋找他可能存在的實驗室,很大一部分目的就是為了能夠找到不需要靈魂能量也可以趨使的魔偶。

    他相信就算是伊萊克特拉,也不會喜歡無論走到哪裡,都帶著一支魔偶大軍這種浩浩蕩蕩場面的。

    只是要想找到伊萊克特拉的實驗室本身就已經是非常困難了,更別說還要正好能夠碰上和這方面有關的內容。伊萊克特拉的研究淵深若海,誰知道你會在什麼時候撞到他的什麼發現呢?

    沒想到這一次運氣之神竟然會真得眷顧到修伊,就在他出發尋找實驗室後不久,就真得找到,而且他所找到的,恰恰就是他所一直追尋的——金剛傀儡。

    這使得修伊自己都不得不懷疑,老天是否在有意幫他一把?或者是對這些年來他艱苦奮鬥做出的回報?

    人這一生無論如何努力,總有一些事,是非運氣無法完成的。

    而這一次,很顯然他的運氣真得是非常之好。

    金剛傀儡,正是伊萊克特拉在發明巨魔神之後的又一個發明。

    那個時候的伊萊克特拉,已經開始感受到了為盛名所累的痛苦,所以他意識到他需要製造出一種可以攜帶在空間指環裡的傀儡以解決到處行走的問題。

    金剛傀儡的想法,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產生的。

    一直以來,伊萊克特拉都在使用靈魂法術做為高級傀儡的補充方式。就這一點而言,他是作弊了。因為煉金師追求的是以煉金術代替魔法,而他則將魔法融合進了煉金術中。

    但是為了解決攜帶問題,伊萊克特拉不得不重新從煉金術的角度考慮,純以煉金術的方式直接製造出可以戰鬥的強大魔偶。因此在這一點上,伊萊克特拉認為金剛傀儡是超越巨魔神的,當然就實際戰鬥力而言,金剛傀儡比起巨魔神還是要差了一截。

    但是對修伊來說,金剛傀儡很顯然比巨魔神更具備實用性。

    這刻望著這台金光閃閃的,歷經百年亦不褪色的金剛傀儡,修伊悉心撫摩著它的金屬皮膚,一股冰涼的寒意直刺心腑。

    根據伊萊克特拉的筆記記載,金剛傀儡的最大特點是擁有超強的防禦和變形能力,它是用一種特殊的金屬製作而成。這種金屬只能用煉金術才能製作出來,好在伊萊克特拉的筆記裡記載了這種金屬的製作方法。

    金剛傀儡的皮膚上,刻著一些花紋,那是一種特殊的魔紋標記。

    當伊萊克特拉放棄了使用靈魂法珠來作為金剛傀儡接收和執行指令的中樞系統後,魔紋就成了他的替代品。

    這種魔紋可以與空氣中的魔法元素產生交鳴,儘管無法生成最低級的自我意識,但是卻可以接收具體指令。也就是說,伊萊克特拉依然是在變相地將魔法融合進煉金術。只不過這一次,他不再將魔法直接融合進製作中去,而是融合進指揮和下達命令中去。

    對金剛傀儡的指揮,所有的指令必須以魔法的形式發出。通過魔法元素傳遞出的指令,金剛傀儡能夠象擁有靈魂法珠一樣,迅速理解,接受和執行主人的命令。

    「以創造者的名義,召喚出最強大的魔法力量,賜給我謙卑的僕人……」修伊喃喃念道。

    金剛傀儡身上的魔紋發出道道的閃光,那台封存百年的金剛傀儡,緩緩揚起了低垂的頭顱,望向修伊。

    「我……就是你新的主人。」修伊念道。

    金剛傀儡雙膝跪下,沉重的身軀叩砸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讓我看看你的實力。」修伊將魔力隱含在話語中,激盪著實驗室的空氣。

    那台金剛傀儡站了起來,一隻右臂竟然化成了一把利刃,向著修伊前方的土地狠狠插了下去,將地面洞穿。

    修伊滿意地笑了。

    伊萊克特拉發明的金剛傀儡,其實就是一種擁有可變型攻擊能力的特殊魔偶!

    就好似終結者一般。

正文 第十六章 刺殺

    第二天一早,刺槐鎮。

    布萊恩.巴克勒望著放在自己檯子上的*鼠加夫尼的首級目瞪口呆。

    「見鬼,修伊格萊爾,我用我的腦袋向你保證,我們事先絕不知道那地方會有這東西。我們去過兩次那裡,但從未遭遇過它。」

    「可能是因為你們停留在那裡的時間太短,也可能是它當時正好不在,只能說你們的運氣還算不錯。當然,我的運氣也不算太壞。」修伊用他的笑臉向巴克勒證明自己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這讓巴克勒有些迷惑:

    「你是怎麼幹掉它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按照交易,你們本該指點我一個隱秘而安全的地方,但事實是你們差點讓我死掉。巴克勒,你欠我一個人情。」

    巴克勒點點頭。

    能夠幹掉*鼠加夫尼,使得巴克勒意識到眼前的少年的實力比他想像得還要強。他並不打算和這樣的對手為敵,沒有哪個傻瓜會輕易地到處結仇。

    「那麼你需要怎樣的補償?」

    「兩件事。首先,讓霍丁繼續**雷勒他們。將來我要帶他們離開,我需要他們盡快的成為紳士。」

    「這個沒問題。」

    修伊將一紙清單遞到巴克勒的身邊:「第二件事,讓你的人去外面幫我搜購這些東西,越快越好。當然,材料錢我會支付。」

    巴克勒掃了一眼清單,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貨物的要量太大了,修伊格萊爾,你想幹什麼?」

    「戰爭的需要。」修伊輕鬆無比地回答,說著他站了起來,向巴克勒做了個紳士的彎腰:「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批清單會把法政署的人也引過來,所以你最好安排那些就算損失了也不會心疼的人去做這件事。」

    「修伊格萊爾,我要警告你。刺槐鎮是我們所有人共同的家園,我可不想把這裡變成戰場。你要報復蘭斯帝國那是你的事,別把我們扯進去。」

    修伊格萊爾笑道:「如果你能向我保證,在法政署的人追到這條線索之前,你把有關追擊我的人的全部資料拿給我。那麼我也可以向你保證,戰爭將發生在刺槐鎮以外,你和你的人都將高枕無憂,不會有任何麻煩上身。你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吩咐你的手下就可以了。」

    「怎麼才能讓法政署的手不會伸到我的鎮子上來?」

    「我聽說下個月二十號,新春之際,是每年一度的遠古之架材料交易大會進行的時候?」

    「沒錯。」

    「讓你的人放出風,就說購買材料的人將會參加。」

    「法政署不會相信這個謊言的。」

    「不,他們會相信的。」

    「為什麼?」

    「因為我真得會去。」修伊冷冷注視著布萊恩巴克勒,他的眼神中充滿堅定,自信,以及強大的信念。

    巴克勒點點頭:「我明白了,希望追捕你的那只獵犬如你所預料的那樣相信你。那麼……如果東西送到了,我該怎麼通知你?」

    修伊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小小的黑色水晶球,放到巴克勒的面前:「用這東西和我聯絡,一種很不錯的通訊工具。如果你能幫我把事情辦好,我可以送你幾個。」

    「十個,我要十個。」

    「沒問題。」修伊點頭:「但是材料你出。」

    「成交。」巴克勒望了一眼那只*鼠的頭顱,他是咬著牙答應的。

    按照協議,巴克勒答應在十天內將清單上的材料交付給修伊。完成了這筆買賣後,修伊先在鎮子上買了一些現成的材料然後才回到秘密山谷。

    為了安全起見,在回到秘密山谷前,他特地再檢察了一下周邊,並再度插入數十根監視之眼。

    伊萊克特拉的實驗室裡,各種煉金設備齊全。對伊萊克特拉本人來說,這裡或許只是他的無數實驗室中的微不足道的一個而已。但是對修伊來說,如果不出意外,這裡將成為他未來最重要的煉金基地。因為重視,採取的做法自然也就更加不同。除了插入大量的監視之眼觀察周邊,修伊還在秘密山谷的入口佈置了兩個大型的法陣和幾處機關。

    任何人一旦未經他的允許試圖潛入山谷,都勢必引發警報和陷阱。

    在條件許可的情況下,修伊不介意將這裡變成一片鐵桶江山。

    為了避人耳目,修伊又在外面的空地上搭建了一間小木屋,偽裝成實驗室的樣子,再整理出一片菜地。這使得這裡看上去到像是某個世外高人的隱居之所。僅僅要是到達這個隱居點就已經需要花費相當的力氣,更不會有人想到在這片隱居點的下方,竟然還有一條直通秘密山谷的通道存在。

    完成了這一切後,修伊才終於鬆了口氣。

    其實修伊自己也知道,這個山谷幾百年來都未曾有人發現,不可能自己一來,就被別人發現。但是煉獄島多年的生涯,養成了他步步謹慎,謀而後動的習慣。要他在自己最重要的後勤基地中不加任何防範,他的心裡就總感覺不塌實。

    完成這一切,再將戒指裡的種子播灑下去後,修伊終於將注意力回到眼下的工作上來。

    新發現的伊萊克特拉的筆記本,記載了有關金剛傀儡的詳細製作過程,此外還有幾樣特殊的物品也有記載,這些東西引起了修伊的濃厚興趣。

    他很快投入到忘我的工作中去。

    ———「溶解液一瓶。」坐在飛翔的旋椅上,修伊正在忙碌地做著他的實驗,魔偶助手六號迅速為他送來一瓶溶解液。

    修伊隨手接過,將溶解液倒在一塊已經合成好的金屬塊上,在它漸漸消融的同時又開始處理另一邊的工作。

    「綠松石一塊。」他繼續叫。六號又再度為他拿來一塊綠松石。

    修伊接過綠松石正打算把它研碎,旁邊的煉藥坩堝卻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

    修伊連忙把綠松石扔在一邊,先處理藥劑的問題。

    等到這邊處理好,修伊遺憾地發現另一頭被溶解的金屬塊已經過了冷卻時間——廢掉了。

    修伊望望著冷卻後變形的金屬塊,終於憤怒地扔到地上大叫起來。「我終究還是沒法同時進行多項實驗!六號,你確定伊萊克特拉一次能進行五種實驗?」

    「是的,偉大的主人。為了讓他的工作更加富有效率,我的前任主人一次至少要進行五種以上的實驗。所以他才特地發明了飛翔椅和圓環桌,為的就是能在最短的移動距離內接觸到最大的面積。」魔偶助手很不解情趣地向修伊解釋。

    事實上,即使沒有六號的解釋,修伊也完全知道這是真的。

    否則沒有哪個煉金師會如此佈置自己的實驗室。

    坐在伊萊克特拉曾經坐過的椅子上,想像著這位傳奇的大煉金師在高速的移動中不停的變換自己的位置,快速移動的雙手象影子般閃動,一個又一個煉金實驗在他的手中完成,修伊忍不住就想學習這位大煉金師的工作方式。但事實證明,他根本做不到如此精確地計算好自己的每一個行動步驟。

    同時進行多項實驗,需要的是時間和配合上的天衣無縫,不僅僅手要足夠快,關鍵是還要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該放下什麼該去做什麼,而他的動作只要慢上那麼一秒兩秒,很可能他的所有努力都將前功盡棄。除非有一台電腦將他的每一個行動指令都進行準確編程,否則他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一台電腦?修伊的腦海中突然閃過這麼一個念頭,難道那個伊萊克特拉也是個穿越者?而且還帶著某個可以移植入大腦中的電腦芯片不成?

    所以他才發明了終結者2形那樣的金剛傀儡?

    他隨即又為自己的這個想法苦笑起來,不,這絕不可能!

    「唉,我真得不明白伊萊克特拉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我僅僅是同時進行三種實驗就已經開始手忙腳亂了,可他卻能同時進行更多種實驗。」

    修伊略帶無奈的抱怨。

    「我曾經的主人似乎從不認為這是一件困難的工作。」六號再度死板而煞風景的回答。

    修伊歎息:「現在我終於確信為什麼伊萊克特拉會在他的筆記裡抱怨你的智慧依然不夠,並最終放棄你了。因為你的確還不夠聰明。聰明人是絕對不會在新主人面前說舊主子能幹的。」

    「是的,我的新主人。」

    「叫我主人就夠了,不必叫我新主人,至於你的前主人,你可以直接稱呼他的名字。」

    「是的,新主人。」

    「……」

    修伊終於決定暫時放棄同時進行多項工作。

    不再同時進行多項工作,修伊的做事效率反到提高了不少。

    他決定先製造傀儡蜂。

    傀儡蜂是伊萊克特拉的第三本筆記本裡專門介紹到的一種偵察用的小玩意。

    儘管修伊已經有了風鶯和監視之眼這兩中方法可以監控周邊,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兩種方法各有其缺陷。風鶯在大部分時候都很有效,但是由於它的魔法等級太低,根本不可能瞞過魔法師的眼睛。

    而監視之眼只能對固定區域進行偵測,無法進行多角度的信息搜集。當初修伊就是利用的監視之眼的這種局限性,才能在海因斯的眼皮子底下殺死皮耶的。

    對一個逃亡犯來說,反擊永遠是最靠後的選擇,最快速度獲取信息和擁有逃亡的能力才是第一位的重要能力。

    因此修伊首先選擇了製作偵察蜂。

    這種蜂並不難做,由於體積小,所消耗的材料更少。

    只用了小半天時間,修伊就完成了一隻傀儡蜂的製作。

    試著將這只傀儡蜂放出去,修伊從水晶球的畫面上看到一副不停移動的畫面,很顯然,這比監視之眼要好用得多了。而且由於外型和一隻蜜蜂差不多,就算是被人看見了也完全不會在意。

    只是這種偵察蜂僅靠一兩隻很難觀測到大片區域,修伊算了一下,要製作三十隻這樣的偵察蜂,至少需要四五天時間。

    問題是還要製作其他的東西。一架金剛傀儡就至少需要二十天的時間才能完成。換句話說,即使他的計劃得到順利執行,自己最多也只能擁有一台金剛傀儡。再加上伊萊克特拉留下的那具金剛傀儡,僅憑兩台魔偶就想抵抗前來緝捕自己的帝國獵犬,修伊格萊爾可沒這麼天真。

    金剛傀儡也不是真正意義的終結者,如果被劈碎了,就是真正的**,而不會自動還原。

    它不具備不死的力量,僅僅是足夠牢固和可以變形而已。

    那麼如何才能提高自己的工作效率呢?.手機~看小說訪問W~AP.1~6Kxs.com

    一想到這個問題,他就頭痛不已。

    那個時候,他的腦子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既然伊萊克特拉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在進行他的煉金實驗,那麼他又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打造出他的傀儡軍團的?

    想想巨魔神那碩大無比的身軀,當初海因斯就能夠製造這個大傢伙,但是他說過,一架完整的巨魔神,從開始製造到最後完工,至少需要三個月的時間。

    這還是以整個煉獄島的力量為考量單位。

    而伊萊克特拉又是如何以一人之力打造出一整支的巨魔神和其他的傀儡軍團的?

    修伊敏感地意識到,有關於伊萊克特拉的秘密,已經太多太多。這位傳奇大煉金師無論是實驗速度還是製造生產速度都是屬於非人級的。

    就在他感歎的時候,實驗室突然響起了尖銳的警報。

    有敵來襲!

    ——————水晶球的畫面上,映現出莉莉絲的影像。

    儘管這個女人很是小心地穿過冬青林,來到那片空曠地上時,還小心地蹲伏於林間的暗影中,但是對修伊來說,這個女人的行蹤依然要比街頭暴走的魔獸更加醒目。

    他有些好奇地指揮那只偵察蜂靠近女人,將畫面推進到距離女人不足一米之處,細心觀察著女人的樣子。

    女人的臉部曲線有些剛硬,鼻尖微微沁著汗珠,眼神中閃爍的「堅定」,是修伊在任何女人中都沒有見到過的。這是一個充斥著**美的女人,就像叢林中的豹類魔獸,全身都散發著狂野之力。

    她總是習慣性地蹲伏,背部略略彎曲,整個人的身體重心因此有些偏下。

    修伊記得帕吉特曾經教導過他:這世上有很多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武士,卻同樣擁有強大的力量。他們的力量不僅來自於自身的肉體強橫,也來自於他們非凡的戰鬥技巧。

    修伊在第一時間確定:這個女人絕對不像她表現得那樣是是個單純的射手。一個弓手是不應該以這種豹類行走的模式盡情潛伏的。這種姿態更適合於突然的逼近,和對手做貼身肉搏。

    這說明她絕對是個近戰好手!

    不瞭解她的人,在看到她背負的那把長弓後,一旦試圖對她進行近身作戰,只怕會吃大虧。

    想了想,修伊指揮偵察蜂繞到了莉莉絲的後方。皮勁裝將女人的臀部包裹得很緊,露出豐滿而玲瓏的曲線。從側面看,那是完美的S型。

    一個很能令男人生起**的女人,修伊想。

    對於莉莉絲的窺伺,修伊心中其實是相當惱火的。

    沒有人喜歡自己的秘密被人發現,尤其是這個秘密很有可能關係到自己的生命安全。修伊決定給這個女人一點教訓。

    莉莉絲很顯然並不知道自己的行動給修伊帶來了怎樣的危機感,但她很快就會知道,讓修伊格萊爾憤怒,是怎樣一件可怕的事。

    她正在小心地靠近片開闊地。看起來那裡很安靜,修伊格萊爾似乎不在那裡。

    她正在迷惑中,身後突然響起冷酷的聲音:「你是在找我嗎?」

    莉莉絲愕然回頭,一記凶狠的衝拳正打在她的小腹上。巨大的力量痛得她不由自主地彎下腰去。

    腦後被修伊狠狠劈了一掌。

    女人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抗起莉莉絲,修伊順著自己來時的空間通道回到了實驗室中。

    修伊發現,偵察蜂至少還有一個好處:幫助自己進行空間定位,這使他的虛空斬可以突破只能傳送到目光所能及處的局限性。

    當莉莉絲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秘室之中,雙手被一種特殊的繩索緊緊捆綁著。

    四周到處都是奇特的工具和設備,修伊格萊爾則坐在一張圓條桌前忙碌著。

    看到莉莉絲醒來,修伊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很抱歉用這種並不禮貌的方式將你帶到我的實驗室,不過考慮到你同樣是以不禮貌的方式闖入我的地盤,我相信我的行為是完全正當的自我防衛。」修伊說著走下了飛翔椅,來到莉莉絲的身邊。

    「這裡是我們的地盤。」莉莉絲憤怒地咆哮起來。

    「曾經是,我用四十瓶頂級藥劑將它們買了下來。當然,對於強盜來說,可能不存在買賣交易這種行為,但是對於已經發生的事實,你應當學會承認和尊重。」

    莉莉絲沉默了。

    修伊說著,坐在了莉莉絲的面前:「告訴我,為什麼要偷偷闖入我的地方上來?是什麼讓你認為我會給刺槐鎮帶來麻煩?難道這裡的每一個人不都是帝國不容的人嗎?為什麼多我一個會讓你如此緊張?你對我有多少瞭解?」

    莉莉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最好回答我。」修伊冷冷道:「你知道這個問題並不過分。」

    或許是認清了現實,莉莉絲道:「帝國的官方報告上說,修伊格萊爾是一個殺人犯,你殺死了某個帝國重要人物,同時還殺死了空間**師阿布利特。但是根據我得到的情報,除了殺死阿布利特是事實外,其他都是謊言。你被帝國通緝另有原因,帝國下達的命令是不惜代價活捉你。也就是說,你和我們所有人都不一樣。」

    「那麼你是從哪得到的情報?具體知道些什麼?」

    莉莉絲冷笑:「你知道為什麼這麼些年來蘭斯帝國對比利亞斯山區的盜匪一直束手無策嗎?」

    修伊一楞,沒想到莉莉絲會反問他這個問題。他想了一會才說:「據我所知,是因為比利亞斯山區足夠大,兩條大山脈,一片大森林,盜匪們有太多的隱藏之地。此外這裡還有大量的原生民,一些獸人和精靈族的族人。雖然他們的人數不多,但是戰鬥力很強。」

    「再強能強得過帝國的力量嗎?」

    修伊微微楞了一下:「當然不能,那麼你的意思是……」

    「是因為佛朗克帝國。」

    修伊立刻明白了。果然,莉莉絲道:

    「這些年來,誰也不知道為什麼蘭斯帝國的軍事實力增長得這麼快,給他們的鄰國佛朗克造成了重大打擊。比利亞斯山區距離邊境很近,很多時候我們都能第一時間知道前線的消息。甚至有一些運送給養的車隊,也會從這裡經過,而我們總是會不客氣的將它們搶過來。對於佛朗克帝國來說,保留比利亞斯山區的混亂,對蘭斯帝國是一種政治上的削弱。因此每當蘭斯帝國試圖大舉剿滅我們,佛朗克帝國就會及時地出手。有幾次蘭斯帝國甚至派出了天空武士來圍剿,但結果他們同樣遭遇了來自佛朗克帝國的高級武士的伏擊。」

    「這麼說你們和佛朗克帝國有合作關係?」

    「不,我們並不合作。佛朗克人要利用我們,那是出於他們的利益考慮。儘管佛朗克人希望我們成為一支旗幟鮮明的反抗帝國的力量,但我們並不打算為其他國家賣命,所以我們拒絕了。在這種情況下,佛朗克人對我們的幫助是有限度的,但這不妨礙我們彼此間建立一條消息渠道。因為他們可以通過我們瞭解到蘭斯帝國的軍事動向。一般來說,蘭斯帝國一旦要對佛朗克人採取大規模軍事行動,就必定先會派人來清理一次比利亞斯山區,以保證他們多增加幾條後勤運輸線。畢竟從凡爾薩群出來的後勤供應,走這條路是最近的。因此佛朗克人需要我們活著,並從中獲得關於帝國的軍事動向信息。國家的軍事情報信息,從來都是單方面提供,多渠道證實。我們就是其中一條證實渠道。而對我們來說,我們也不介意借他們的手保護一下自己。」

    「原來是這樣,不過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莉莉絲冷冷一笑:「有很大的關係,因為就在前不久,佛朗克帝國派出人來聯繫了我。他們希望我提供關於你的消息,並開價十萬個金維特來找到你。」

    修伊大吃一驚,佛朗克帝國找上了自己?

    果然,莉莉絲說:「他們說,修伊格萊爾是對佛朗克帝國很重要的人物。只要我們找到你,就立刻支付給我們這筆錢。當然,他們同時也向你承諾,只要你肯加入佛朗克帝國,你將立刻得到一個侯爵封號,同時他們的君主還將劃出一個城市作為你的領地!修伊格萊爾,這個天底下從來沒有一個罪犯值這麼大的價錢。你還想告訴我,你和我們沒有任何不同嗎?」

    修伊沉默了。

    毫無疑問,佛朗克帝國已經知道了關於煉獄島的事。

    煉獄島的覆滅,自己的出逃,導致的是蘭斯帝國上下一片驚慌,儘管蘭斯帝國一再保守秘密,但是為了捉拿自己,有些秘密終究是無法隱藏的。畢竟獵犬們不可能連自己要捉拿的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就盲目展開行動。而隨著煉獄島的毀滅,這個地方的保密價值也正在降低,再加上各地瘋狂的搜尋修伊格萊爾的動向,無可避免的就會有一些消息走漏出去,知道煉獄島存在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只可能越來越多。佛朗克在蘭斯帝國應當擁有某些高級密探,所以得到了這一情報,就算情報不詳細,至少也已經知道了修伊格萊爾價值不凡。

    結下來的事就順理成章了,蘭斯帝國要抓捕自己,而佛朗克帝國同樣希望得到自己,這中間說不定還有喬治亞帝國和其他一些國家也想渾水摸魚湊熱鬧。

    整個大陸格局,甚至都因為自己的逃亡,而出現了微妙的動盪,現在才剛剛開始,或許還看不出什麼問題,但隨著時日的流長,一切就難說了。

    「大戰……只怕要提前爆發了。」修伊突然悠悠說道。

    莉莉絲不明白修伊為什麼如此說,但是修伊已然確定,短時間內如果還無法抓住自己,蘭斯帝國一定會立刻挑起全面戰爭。

    他們必須為修伊有可能逃亡到其他國家做好準備,趁現在他們擁有技術上的優勢,立刻將這一優勢轉為勝勢是最明智的做法。否則一旦修伊格萊爾跑到別國去,帶給他們的將是會災難性的後果。

    這讓修伊有些無奈。

    因為這意味著蘭斯帝國將不再把希望放在未來的魔靈大軍上,而是立刻利用現有的力量爭取勝利,也意味著修伊在將來即使發明出了針對魔靈的毒藥,也無法改變蘭斯帝國很有可能迅速統一大陸的事實。

    修伊重新望向莉莉絲:「所以你判定我的價值非同小可,想抓到我送給佛朗克帝國?不,不對,如果是那樣的話,你應該會把這件事通知巴克勒。而巴克勒如果知道我的價值是十萬個金維特,他一定會重新開價,或者直接翻臉試圖抓我。但他沒有這樣做,這說明你並沒有告訴他這件事……所以你的目的不是抓我,而是殺我?對嗎?」

    莉莉絲一楞,沒想到修伊的反應如此敏捷,她點點頭:「從小處看,和你合作可能會招來帝國軍隊的進攻,從大處看,無論是蘭斯帝國消滅佛朗克,還是佛朗克打進我國領土,都不是我們願意看到的。我不希望因為你的出現而給比利亞斯帶來什麼不安定的因素。對我們來說,維持現狀才是最好的選擇。如果說以前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有價值,那麼至少現在我知道了。一個煉金師……我猜你一定擁有某種可以改變戰局的發明。」

    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還很有見識,想了想,修伊點頭回答:「事實上……不止一種。」

    ———————對修伊來說,佛朗克帝國的招攬根本就毫無吸引力。

    事實他要想過上貴族奢華的日子,他現在就能做到。

    他有絕對的把握,只要自己給斯特裡克六世去封信,然後和對方談談條件,斯特裡克六世一定會開出比佛朗克更高的條件對待自己。畢竟只有斯特裡克六世才知道,修伊格萊爾到底擁有多少煉金術,對帝國的影響又是如何巨大。而關於具體細節這方面,就未必是佛朗克帝國能知道的。

    他甚至可以要求迎娶艾薇兒。

    但是他絲毫沒有興趣這樣做。

    從在靈魂迷宮中走出來之後,他就已經明確了自己想要什麼,並願意為此放棄什麼。他不在乎蘭斯帝國的追殺,甚至還有些期待。正如他不會主動去報復這個國家,卻很渴望通過給追捕他的人一些兇猛的打擊來發洩多年來被囚禁的怨憤。

    然而佛朗克帝國的插手,使得修伊隱隱感到,自己很明顯依然低估了自己的價值。

    或許該好好利用一下這一點,他想。

    少年的心神完全被自己對未來構思的畫面所吸引住,一個又一個計劃冒入腦海中,篩減,選擇,補充,排序,等等等等,他思考問題有些入神,以至於有些忽略了眼前的俘虜偷偷地小動作。

    「你打算怎麼處置我?」莉莉絲突然問。

    「我還沒有想好。」修伊隨口道。

    「我到替你想好了。」

    「什麼?」修伊一楞。

    「你死,我活。」女人的聲音冰冷異常。

    修伊的頭皮猛然一緊,本能地向身後跳去,與此同時,一把匕首毒蛇般向著修伊的小腹狠狠扎去。

正文 第十七章 奉獻魔紋

    他已經來不及思考莉莉絲是怎麼解脫束縛的,要命的匕首閃著晶瑩的寒光向他刺來。

    完全是本能反應,修伊一抬手抓向對方的手腕。

    莉莉絲的匕首順勢在空中做了一個橫切,刀尖劃過修伊的手心,在那上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槽。修伊悶哼一聲,收手後退,沒想到莉莉絲欺身就衝了上來,對著修伊就是一個凶狠的膝撞。

    標準的近身流戰術。

    小腹被莉莉絲的膝撞頂中,巨大的力量幾乎要將他頂飛,然而莉莉絲的左手已搭住修伊的肩頭,竟然阻止了他的後仰,又是一次狂暴無比的膝撞向他頂去。

    修伊的右腿猛然上抬,正頂住莉莉絲衝撞的膝蓋,巨大的**力令兩個人的膝部同時劇痛。然而莉莉絲飆悍無比,絲毫無懼痛苦,右手的小匕首劃出一道絢麗的長弧,向著修伊的頸部狠狠刺去。

    修伊眼中精光一閃,身體突然一矮,那飛刺的匕首便成了向他嘴邊扎去。他一口咬住匕首,這一手,顯然連莉莉絲也吃驚不已。然後修伊屈起右手中指對準莉莉絲的膝蓋狠狠地砸了下去。

    這一記充滿鬥氣能量的擊砸,痛得莉莉絲發出了一聲悶哼。

    莉莉狂野的進攻因此而產生了些微的停滯。

    修伊左手乘機而上,一把抓住莉莉絲扣住自己肩頭的左手,順手反扭他的手臂。莉莉絲沒想到對方在近身作戰上竟然也會如此反應敏捷,動作準確,不過這個女人到也凶狠,眼看著半個身體已經受制於人,竟然左腿一抬,還試圖反踢修伊,修伊屈膝在她的關節處狠狠撞去,痛得女人的一條腿整個都麻了。

    修伊這才將她拉進自己懷裡,一邊反箍住她的手臂,另一隻手則掐住她的咽喉。右腳用力揚起,落下,狠狠地踩在了她的腳背上。

    「唔。」莉莉絲終於痛到發出了聲音。

    不過這個時候的修伊也不好受。

    匕首劃破了他的嘴,甚至割傷了他的舌頭,此刻他滿嘴的鮮血,一滴一滴地落在莉莉絲的頸間。

    「撲。」修伊把口中的匕首吐掉。

    「我大意了,每一個叢林獵人,都有著出色的脫身技巧。這是我第一次被人在這種情況下險些反盤,但我保證是最後一次。」

    他說話的時候,鮮血順著自己的喉嚨進入,帶著一股溫熱,少年溫文的臉上已現出一股猙獰,一股強烈的殺意。

    莉莉絲的心頭駭然。

    必須感謝自己曾經在煉獄島的歷練,無論是蘭斯洛特還是帕吉特,都曾經對他說過同一句話:鬥氣的提升,是天長日久的事,是無法取巧的,但是戰鬥的技巧和經驗,卻取決於天賦。靈敏的反應,快速的決斷,永遠是近身作戰的重中之重。

    修伊無法在短時間內將自己的鬥氣能量提升到高級武士的標準,但這並不妨礙他學習高級武士的作戰技巧和經驗,尤其是他在境界上的領悟甚至高於鬥氣的增長,因此純以技巧而言,能勝過他的人並不多。

    莉莉絲很顯然就是犯了這樣一個錯誤,她錯誤的高估了自己的近身戰鬥能力,同時也低估了對手的能力——她把對手的強大定位在了寵物和煉金術上。

    重新將莉莉絲捆起來,修伊看了一眼地面。

    捆綁莉莉絲的特殊繩索,斷成了數段,散落在那裡。

    這種繩索是煉金師的產品,僅靠鬥氣能量很難掙斷,所以只能是被莉莉絲用匕首加鬥氣力量割斷的。

    令修伊驚訝的是,莉莉絲的匕首是從哪冒出來的?

    他想了想,一把將莉莉絲翻了過來。

    莉莉絲拚命地扭動身體,修伊對著她豐滿的臀部就是狠狠一巴掌。

    這一巴掌,讓莉莉絲老實了下來。

    一把撕開莉莉絲背部的衣物,伴隨著女人的尖叫聲,修伊驚訝地看到,在莉莉的背後,竟然貼著多把薄如紙片的小匕首。每一把武器的把手上,都有一個小小的拉環,用鐵絲串過後連在皮帶上。

    當修伊把莉莉絲的雙手綁在背後時,女人其實只需要用手指輕輕拉動鐵絲,就會有一把武器落入手中。

    這讓修伊讚歎無比:

    「我的武技導師曾經教導過我,女性武士的可怕之處,不在於她們自身的力量,而在於她們總是能夠採取種種手段讓你無視她們的危險性。她們就像一條毒蛇,總是伺服於暗處,奉上最甜美的笑顏,然後給予你最致命的攻擊。我曾經以為這些話只對那些外表無害的女人有用,但顯然我錯了。有些女人會把陰險和詭詐隱藏在笑容的背後,有些女人則同樣會把詭計和毒辣隱藏在剛強背後。你看上去是個沒什麼大腦的女人,但其實相當危險,小看你的後果,就是我受傷了。」

    修伊喝下一口治療藥水後,傷勢已經恢復,但是對他來說,今天的教訓,使他對任何一名擁有武力的女人都不會再小看。

    將莉莉絲的武裝解除後,他望著莉莉絲道:「我反覆思考了自己到底錯在哪裡。最終我明白了,是因為我過於矜持於男人的風度。如果我剛才抓到的是一個男人,我一定會毫不客氣地搜遍他的全身。但因為你是個女人,所以我沒有這樣做。不過我說過,我不會重複曾經的錯誤,所以這次,我要把你搜個乾淨。」

    莉莉絲嚇得臉色大變:「不!你不可能這樣做。」

    「這是你自找的。」

    修伊毫不客氣地把莉莉絲又翻了過來,用粗暴的手法扒開了她的外衣,坦露的皮膚現出健康的小麥色,帶著致命的吸引力,光滑,圓潤,引人遐思。

    修伊的手向莉莉絲的胸部探去,無視對方的吼叫,縮回時,手裡出現了一枚小小的刀片。

    把匕首藏在背部,將刀片藏在貼胸處,修伊完全可以想像這個女人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為被抓捕做著準備。

    他的手繼續在莉莉絲的身體上下遊走,每一寸皮膚都不放過,完全無視莉莉絲那憤怒的要噴火的眼神。

    眼看著確實沒什麼利器再繼續藏著了,修伊才終於停了手。

    「你夠了沒有?」莉莉絲狂吼道。

    修伊想了想,搖頭道:「不,我不確定現在的你就是安全的。好像還有一處地方我沒有搜查過。」

    莉莉絲的瞳孔開始放大。

    修伊的手,向著莉莉絲的下體處游去。

    修伊感覺到自己的手指一片溫熱,有些濕漉漉的。

    沒想到半精靈的體質會如此敏感,他略帶邪惡的笑了起來。

    手指在那最私密處探詢了一番,確認碰到了不可逾越的阻礙後,修伊才重新將手指收回,收回的同時,他感覺到四周的芳草地隱約有些扎手。

    修伊的眉頭皺了皺,向著周邊繼續探索。

    他注意到莉莉絲充滿羞辱和憤怒的眼神此時還帶了一絲惶恐。

    檢查終於結束,修伊拿著從莉莉絲最後的芳草地所搜到的那根金屬絲,發出了驚訝的讚歎:

    「我真得很難想像,你竟然會在自己的那種地方藏下這種東西。你可以恨我對你的褻瀆,但你不得不承認,正是因為我的謹慎,使我避免了再一次被你逃離並攻擊我的命運。」

    這根金屬絲,應該是某種被魔法加持過的小東西,它可以變得堅硬無比,刺破一切阻礙。一旦扎進人的咽喉,就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刺殺。

    誰會想到這根金屬絲,竟會被隱藏在那樣隱秘的地方呢?

    修伊望著已經絕望了的莉莉絲,眼中充滿了戲謔。

    「也許下次你會考慮如何放一件有用的小工具在你的那層膜後面。你瞧,至少我還是為你保留了一處私密空間的。」

    「我要殺了你!」莉莉絲厲聲大喊。

    「你的悲慘遭遇正來源你的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修伊隨手一掌將莉莉絲打昏在地。

    ——修伊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麻煩中——莉莉絲正在成為一個燙手的山芋。

    他並不介意將這個女人殺掉,對於對自己有敵意的女人手下留情,是對自己生命的不負責任,但同樣的,他也不得不顧忌到巴克勒等人的感受。

    和巴克勒的合作才剛剛開始,對帝國獵犬的正式反擊還停留在紙面上,煉金基地才剛剛成立,一切的一切都處於萌芽狀態中。

    在這種情況下,為了殺死一個女人而失去巴克勒的支持,無疑是一種愚蠢的做法。

    修伊不認為自己可以像對付雷勒那樣對付巴克勒,很多東西不僅僅是用拳頭就能做到的。他看中的不是巴克勒的手下實力,而是他對外的緊密聯繫,而這是殺死巴克勒也無法得到的東西,廣博的人脈關係同樣不是他在短時間內能建立起來的。

    或許該和巴克勒好好談談。

    他想。

    就在他有些猶豫不決的時候,懷裡的通訊水晶球突然響了起來。

    修伊啟動水晶球,裡面現出巴克勒的影像。

    「巴克勒,找我有什麼事嗎?」

    巴克勒顯得有些焦急:「莉莉絲不見了,我懷疑她是去找你了。她對你我間的交易一直不滿。我不得不立刻通知你一聲,讓你做好小心防範。也許她的到來會對你產生一些困擾,我不希望因此破壞你我之間的協定。」

    修伊想了想道:「謝謝你的通知,巴克勒,也許你不是什麼好人,但至少你還遵守信諾。」

    「再壞的人也該有優點,否則沒有立足險地的權力。」巴克勒回答:「修伊格萊爾,我希望你能答應我,如果莉莉絲去找你了,你不要傷害她。她不知道你擁有幹掉*鼠的實力,她一直心高氣傲。」

    「那要取決於她的表現,我不承諾不會給她一些教訓,不過我可以答應你,我不會殺她。」

    「那麼好吧。」巴克勒有些無奈:「是該讓她吃些苦頭。」

    關掉通訊水晶後,修伊重新看向莉莉絲。

    他正在思考自己該如何處置這個女人,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魔偶助手六號,突然說:

    「偉大的新主人,你是在思考關於如何處理這個試圖攻擊你的女人嗎?」

    「她不是試圖攻擊我。」修伊回答:「而是已經攻擊了我。但是出於大局考慮,我卻必須留下她的命。問題是我無法確保怎樣才能讓她不會再度*擾我。」

    「煉金師有足夠的控制他人的方法。」

    「對於貪生畏死的人也許是,但對有些人則不是。我不認為在她身上使用某種毒藥,就可以讓她乖乖聽命。我對她的檢查,可以說是某種程度上的褻瀆與侮辱。要知道當人的仇恨達到一定程度時,人們往往會不惜自己的生命去復仇。如果誰以為自己控制了他人的生命,就擁有了操縱他人的權力,他就大錯特錯了。」

    魔偶助手傾斜著腦袋想了想:「我的前任主人,似乎也曾經碰上過類似的困擾。」

    修伊一楞,望向那魔偶:「你是說?」

    魔偶回答:「我的前任主人非常喜歡美麗的女孩,但他似乎從不對某個女孩專一。他總是會讓一些姑娘傷心,有一些人會因此找上他,用各種方式糾纏他。主人有些不勝糾纏,卻又不想傷害她們,所以他後來發明了一些魔紋,希望借助魔紋的力量解決這個問題。」

    「魔紋?你是說伊萊克特拉用魔紋來擺脫他不想理會的人?」

    魔偶點點頭:「確切地說,是針對不同的人發明的不同魔紋。比如某個死纏著他不放的姑娘,他就會對她使用遺忘魔紋。比起遺忘藥劑,遺忘魔紋擁有更強的針對性,姑娘們會遺忘我前任主人的存在以及有關的所有事情,但不會忘記其他事情。」

    「這真是個好辦法,不過看起來對我的目標沒什麼用。就算我現在讓她忘記了我,等她回到刺槐鎮後還是會重新知道我的名字,在她和佛朗克人再度接觸後又會重新生出殺我的念頭。她的思維習慣決定了她熱愛刺槐鎮,不允許任何可能帶給這地方危險的人存在。我不想讓這種事變成一個沒有盡頭的輪迴。」

    「對此我無法理解,我的新主人,但我想您是在告訴我您打算放棄使用這種方法。」

    「是的,那麼還有什麼別的魔紋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嗎?」

    魔偶想了想然後說:「在我的記憶中,還有一種魔紋,也許適合你現在的情況。」

    「是什麼?」

    「一種增益魔紋,叫奉獻魔紋。」

    「奉獻魔紋?」

    「是的,奉獻魔紋是一種力量收受的雙魔紋,它可以將一方的力量轉移到另一方身上。主人可以在自己的身上鐫刻上收穫魔紋,在這個刺客的身上刻上付出魔紋。魔紋完成後,付出魔紋的擁有者只要在距離您一千米的範圍內,都將成為您的力量源泉。每當她情緒激動時,她身體激發的力量就會有一半流到您的身體裡,並且在你這裡得到成倍的增長。如果她試圖對您造成傷害,那麼她所造成的麻煩,不會比她所造成的貢獻更多。在我前主人打造的傀儡軍團中,就有這樣一支隊伍,專門負責奉獻自己的力量,增加其他傀儡的實力。」

    修伊的眼睛亮了起來:「竟然還可以用在傀儡上……一種很有趣也很實用的魔紋。我在伊萊克特拉的筆記裡沒有見到關於這方面的記錄,你知道怎麼配置魔藥嗎?」

    「那是我少數僅存的記憶之一。」魔偶回答。

    「那麼……就這麼定了。」修伊說。

正文 第十八章 名單

    當莉莉絲醒過來時,她駭然發現自己正被浸泡在一個大藥缸裡。

    她的全身都被泡在墨綠色的藥水中,發出濃濃的藥味,有兩根細小的管子甚至通過她的鼻孔塞進去,一種深褐色液體正在管內流動。

    「哦,我的天啊,修伊格萊爾!你對我做了什麼?!」莉莉絲憤怒地大叫起來,她想要掙扎,卻完全動不了。

    修伊格萊爾的身形出現在莉莉絲的眼前:「不用緊張,這是一種可以減輕你痛苦的藥水。自從我上次鐫刻過魔紋之後,我就一直在想方設法解決痛苦這個問題。你知道這世界有些疼痛根本就不是人類所能忍受的,而為了強大的力量,你卻不得不一再的忍受。如果可以,還是盡量讓自己舒服些比較好。」

    修伊蹲在莉莉絲的身邊,用手捧起了那濃濃的藥汁:「這些藥很珍貴,你該感激我願意把它用在你身上,使你免除了痛苦。」

    「你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我全身無力?」莉莉絲驚駭地望著修伊,她注意到自己的胸前被刻上了一個古怪的圖紋符案。

    「與你相反,我覺得我現在全身上下充滿了力量。」修伊微笑道。

    他閉上眼睛,享受著自己身上的收穫魔紋傳來的那種力量源泉的感覺。

    莉莉絲並不是一個真正意義的武士,她所修煉的也不是鬥氣,而是精靈一族特有的自然之力。

    這種自然之力與自然法術有些相近,卻有著類似鬥氣的功效。它既不屬於魔法,也不屬於鬥氣,完全是一種全新的修煉方式。

    這個發現,令修伊欣喜若狂。

    自然之力是一種充滿生機的力量,與鬥氣不同,它並不支持外在的能量外放以保護自己,更注重內在的修為。修煉自然之力的人,對周圍環境的感應更加敏銳,各種感覺器官也更加靈敏,甚至對學習魔法都有著一定程度的增益。

    正因此,莉莉絲同時也會一些自然法術。

    這類人最適合成為的就是刺客,獵人,行走在暗夜深淵的殺手。

    而對修伊來說,自然之力那充滿勃勃生機的力量湧入身體後,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鬥氣能量在提升。

    修伊意識到,這或許是讓自己衝破四級阻礙的一個大關口。

    三年多的鬥氣心法修煉,他好不容易才從二級武士升到**。由於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極限修煉法根本沒時間去使用。要突破到四級甚至更高級,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

    莉莉絲的出現,自然之力特殊的狀況,給了他一絲快速升級的希望。他發現自己完全可以借助自然之力來增長自己的鬥氣修為。至少此刻的自己,就已經擁有四級武士甚至將近五級的能量了,只不過這些力量是暫時的,隨著莉莉絲的離開就會消失。

    在以前,從沒有人能夠同時擁有這兩種力量,畢竟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修煉,但是修伊卻通過奉獻魔紋,在無意中做到了兩種力量的同時擁有。

    這刻他沉浸在力量充盈的快感中,享受了好一會那種力量滿溢的感覺後才對莉莉絲道:

    「不用奇怪了。這是一種奉獻魔紋。只要你對我依然保持著憤怒和殺意,那麼你的力量就會不停地轉移到我的身上。而且轉移到我身上的力量會加倍。你的憤怒越旺盛,轉移給我的力量就越多。所以只要你在我身邊,就會成為我的力量增幅器。」

    莉莉絲聽得目瞪口呆。

    修伊繼續道:「這是唯一可以避免你繼續對我糾纏不休的辦法。看在巴克勒的面上,這一次我不殺你,但如果你還想再來殺我,或者想對我進行搗亂,我只能告訴你,你注定將會對我貢獻大於傷害。所以……放棄吧。」

    說著,修伊拔掉了她身上的細管:「現在你自由了,儘管你可以不感謝我的慷慨和給予你自由,但是你必須明白我本可以殺了你。」

    修伊將她的衣服扔還給她。

    「我想你不會介意我幫你把衣服脫掉這樣的事情,畢竟更深入的地方都碰過了。現在把衣服穿上,我帶你離開這地方。」

    「你是個混蛋,修伊格萊爾。」莉莉絲的臉漲得通紅:「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的。」

    「期待你的再度光臨。」

    打開空間通道,用偵察蜂定位了外面的世界後,修伊將莉莉絲送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實驗室,修伊打開水晶球,他看到莉莉絲茫然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看起來她已不知如何是好。

    微微笑了笑,他打開和巴克勒的通話水晶:「巴克勒,有個消息要告訴你。」

    「說吧,什麼事?」

    「莉莉絲來找過我了,她試圖殺我。不過我沒有殺她,只是給了她一些警告。巴克勒,你這次欠了我一個大人情,為了讓這個女人不再來找我的麻煩,我付出了很多。」

    巴克勒沉默了一會,終於道:「謝謝,修伊格萊爾,我欠你的人情會還給你的。另外我這邊剛剛得到一份名單,上面有追捕你的那些獵犬的信息。」

    「很好,讓你的人送過來,到冬青林口停下,我能看到。我會親自過去拿的。」

    「沒問題,我會派伊格爾過來的。」

    當天下午,在冬青林的外圍,伊格爾.阿什林終於來到。

    這個亡靈法師穿著一襲黑袍,渾身上下都透著神秘的**氣息。

    「你突破了?」修伊有些驚訝。

    「是的,為了達到五級,我已經耗費了十年光陰。」亡靈法師笑呵呵的回答。

    「五級的亡靈法術可以做到些什麼?」修伊其實對亡靈魔法頗感興趣。「我聽說可以召喚出一些非常強力的亡靈生物。」

    亡靈法師笑道:「人們對亡靈魔法的不理解,導致了他們產生一些認識的誤區是很正常的。事實上亡靈魔法的確可以召喚很多種亡靈生物,但是並不存在什麼所謂的亡靈界,至少我沒聽說過。所有的亡靈召喚,都是建立在擁有已經死去的亡靈生物上的。只要亡靈法師擁有它的骨骼,我們就可以召喚和使用它。而且它與法師的等級無關。亡靈法術**它獨特的魅力和進階線,不需要依靠所謂的亡靈召喚術來支撐。」

    「只要擁有骨骼就能召喚?」修伊想到了被自己殺死的那頭*鼠。

    「是的,但需要相對應的魔力支撐。」

    「那麼如果魔力消耗完了呢?」

    「它們會重新變成白骨。」

    「那太可惜了,我是說,如果有一些強大的魔獸,我們可以將它們變成亡靈生物,可如果無法提供持續的魔力支持,它們就只擁有使用一次的價值了。」

    「你並不是第一個對此發出惋惜的人,這也正是為什麼亡靈法師需要懂一些煉金術的原因。如果我們得到了一些強大的魔獸的骨骼,我們會將亡靈法術和煉金術結合運用。我們用亡靈法術復活它們,用煉金術固定它們的形態,甚至可以增加它們的力量。而我們對煉金術掌握的多少,則直接決定了亡靈生物的強大程度。嗯,用你們的話來說,就是亡靈傀儡的另一種製作方法,不過比那個更出色。」

    「原來是這樣。」修伊終於明白了,原來亡靈法師之所以被稱為是最接近煉金師的人,竟是因為亡靈召喚的原因。

    阿什林呵呵笑了起來:「這也就是為什麼會由我來送貨的原因,巴克勒告訴我了,你殺死了*鼠加夫尼。真令人難以想像。我希望你沒有把它徹底摧毀。」

    「我扒了它的皮,取走了它的魔力之源,牙齒,爪子,尾巴以及所有可以取走的東西,然後把它扔在那裡了。不過看來我們要重新把那具屍體的骨骼廢物利用了。告訴我阿什林,如果我讓你幫我把那只*鼠變成亡靈生物,你有興趣嗎?」

    「當然,但那需要你的合作。要知道在煉金術上我不如你。如果你想得到的不是一個廢物的話,你就必須花點成本在那上面,另外還得把那個傢伙的牙齒,爪子和尾巴再交出來。」

    「這簡直太棒了,那麼……」修伊想了想:「先確定一下酬勞的問題?」

    亡靈法師爽快的回答:「交出至少一種高級藥劑的配方,我就幫你解決這個問題。」

    「如果它值那個價的話,我可以考慮。」修伊點頭同意。

    ————前往尋找*鼠骨骼的路上,修伊從阿什林那裡拿到了有關追捕自己的人的名單。

    他看到的第一個名字就是拉捨爾。

    在拉捨爾的名字下面,有一條小小的備註,上面寫著:傑森拉捨爾,四十六歲,出生於德文郡流星城,平民出身,畢業於聖喬治亞法學院,十八歲出任地方法政署探員,因表現出色而獲得提升,曾獲得玫瑰騎士勳章,五年後因出色的成績調任溫靈頓南區,成為當地首席探員,破案無數。七年前因成功抓捕名噪一時的伊曼紐爾·達茲而全國聞名。伊曼紐爾·達茲為六級武士,拉捨爾僅為二級。在那之後不久,他因為得罪了某位大人物而獲罪,但被當時的法政總署署長力保,最終前往深港,出任當地治安長官。

    附:據說他曾經破獲溫靈頓魔法學院連環少女姦殺案,但此事一直未獲得公開確認。

    連環少女姦殺案?

    修伊看到這裡,腦中靈光突然一閃而過。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對拉捨爾這個名字感覺如此熟悉了。

    在煉獄島上,他曾經聽說過一次這個名字,只是他當時並沒有在意。

    因為那個時候的他,還在忙著掩蓋殺人現場。

    沒錯,就是他,帕吉特口中的老朋友,那個真正抓住了皮耶卻又讓他跑掉了的探員。

    竟然會是他?

    修伊繼續看想下面的名字,眉頭也隨之漸漸鎖了起來。

    查克萊,貝利,查理等幾個熟悉的名字就這樣躍然紙上,出現在他的面前。

    儘管早已知道查克萊加入了對自己的追捕行列,但他還是沒想到貝利等人也會加入進來。

    「阿什林,你確定這上面的名字就是負責追捕我的人?」

    「我們花了很多錢買通了一個法政署的要員。我們有他貪污的把柄,他不敢騙我們。」

    修伊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他有些迷惑,如果說查克萊負責追捕自己還說得過去的話,那麼貝利等人的參與就完全沒有道理了。

    法政署有屬於自己的探員和武士,查克萊隸屬於溫靈頓皇家警備隊,是那裡的一個騎士團團長,貝利和查理等人都是他的手下。

    儘管二十年來,他們都負責自由號貨物的輸送,但是任務完結後,無論如何沒有理由將他們編到法政署的治下去。要說認識自己,一個查克萊已經夠了,為什麼還要把所有自由號上的武士都派過來?

    而且追殺通緝犯這種事,歷來是吃力不討好的。尤其是象修伊這樣的煉金師,如果他願意,他甚至可以將自己的樣子變化得更大一些,讓所有人都無法找到他,只是修伊不願意這麼干罷了。參與法政署對修伊的追捕工作,注定了是一項長期的投入,不但很難見到回報,而且風險巨大,阿布利特就是最好的證明。

    以修伊對查克萊,貝利等人的瞭解,他們可不像是喜歡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髒活的人。而且貝利他們甚至不需要工作,以他們這些年得到的好處,也可以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是什麼讓他們加入到追捕自己的行列中去的?

    「難道是他們良心發現?」修伊忍不住自嘲起來。

    查克萊和貝利他們不畏辛苦的四處抓捕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為什麼他們會聽從拉捨爾一個二級武士的吩咐?

    難道是為了……

    修伊的腦海中閃過一絲亮光,他突然發現在自己可以掌握的力量中,他竟然漏掉了一塊非常重要的砝碼!

    修伊暗罵自己愚蠢。

    不過還好他終於及時意識到了這一點。這一刻望著那份名單,修伊將手指放在那幾名武士的名字上,眼中泛出得意的笑意:

    「謊言總是越描越黑,漏洞總是越堵越大。如果真如我所猜測的那樣,那麼……我抓到你們了!」

正文 第十九章 亡靈妖鼠

    站在那只*鼠的屍骸前,老亡靈法師發出了驚訝的讚歎:

    「在這件事我們的確欠了你一次,修伊格萊爾。真難以想像你是怎麼殺死它的。」

    「這是一個相當強大而可怕的對手,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十級以上的魔獸被稱為頂級魔獸了。在和它作戰之前,我曾經以為擁有熾焰鳥的我,再不濟也可以和它打個平手。但事實上我錯了,它擁有兩種法術能力,同時還非常擅長於近身作戰。它的尾巴,爪子,甚至它的舌頭,全部都是犀利的進攻利器,它讓我和我的夥伴受到了嚴重的傷害。能夠殺死它是我的運氣,但我無法將以後的命運都寄托在運氣上。所以阿什林,你確定你能讓它成為亡靈生物並接受我的指揮嗎?」

    修伊每一回味起那天的戰鬥,心中也覺得唏噓不已。

    亡靈法師蹲下去仔細查看著*鼠的屍體:「它的腦袋和右爪被你斬斷過,必須把它們重新接上,腦袋我從巴克勒那裡帶來,但是右爪……你得把失落的那部分找回來。」

    修伊隨手取出偵察蜂:「找到這個傢伙的右爪。」這種小東西比起風鶯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接受主人的命令,自主搜尋一些有明顯特徵的目標。

    偵察蜂嗡嗡的飛走了,亡靈法師有些羨慕地看了那小東西一眼,然後對修伊說:「很實用的小東西。」

    「是的,實用的法術比一些強大的華而不實的法術更有意義。」修伊回答。

    在仔細檢查過*鼠的全部骨骼後,亡靈法師指著這副骨架子道:「我可以使用亡靈法術將它復活成亡靈生物,但是這種程度下的復活,它只擁有活著時的肉體能力,不可能再使用任何魔法,而且它的骨頭需要用到煉金術重新加固。最後,你還要為它配上一個核心,一個能為它提供動力的核心,使它可以一直存在,最好是用能夠蓄能的魔法寶石。如果核心能量用完了,你就必須為它重新填充魔力。必須是亡靈法力……我忘了你並不是一個亡靈法師。」

    「也就是說,我還是需要學習亡靈法術才能使用它?」

    「亡靈法力擁有的力量,使得死去的屍體也可以擁有活動的能力,這是亡靈法術的特點,除非你能保證我灌輸進去的法力永不衰竭,否則你就必須自己為它填充法力。這是沒辦法的事。當然,你每填充一次法力,大概可以使用十天左右,這比單純使用法力維持亡靈生物要省事得多。」

    「看來我又要學習亡靈法術了。」修伊忍不住苦笑起來:「老實說我並不想學這種法術。看看你的長相,亡靈魔法侵蝕了你的生機。」

    「是的,學習和使用亡靈法術會吞噬我們的血肉,侵蝕我們的生機,不過那是對修煉到一定程度的亡靈法師而言。如果你的目的只是使用亡靈法術和馭使亡靈,那麼你只需要學習亡靈復活術和亡靈召喚術,同時具備低級法師的魔力基礎就夠了。對一個煉金師而言,這種程度的侵蝕,有太多辦法可以解決。亡靈復活術是用來復活強大的生物的,亡靈召喚術則直接作用於弱小而數量眾多的亡靈。」

    「聽起來還不錯,也很簡單。」

    「是的,很簡單,以你的能力,應該很快就可以掌握,至於魔力的積聚,就算你不具備那方面的天賦也沒有關係。只要修煉一段時間,用來支持一個核心的亡靈能量總會有的。」

    「那麼以前有人這麼做過嗎?我是說如果這麼簡單就可以擁有亡靈法術的話。」

    「很少。沒有強大魔獸的骨骼,普通的亡靈召喚威力有限,僅能靠數量取勝。可是要知道亡靈法師之所以成為禁忌,就是因為人們認為我們褻瀆死者,反到是其他的亡靈法術並不令人反感……至少反感的不那麼厲害。而亡靈復活術和亡靈召喚術,正是這種認識的根源。不會有多少人僅僅為了擁有亡靈召喚能力就讓自己成為一個禁忌法師的。」

    「除非他本身就已經是一個通緝犯。」修伊接口。

    「說得沒錯。」老亡靈法師笑著瞇起了眼睛。

    「我需要什麼樣的代價能讓你教我這兩種法術?」修伊問。

    「你的小蜜蜂很不錯。」

    「我不會把製作技術給你,至少現在不行。」

    「那就給我三十個成品。」

    「十個,製作這種小東西需要花費的不僅僅是材料還有心力。」

    「二十個。」

    「可以,但要等我先做完我手頭上的事。」

    「那麼成交。」

    偵察蜂很快就把當初被旭切斷的爪子找到了。

    修伊將*鼠的牙齒,骨頭和尾巴全部取出。

    這一次他是當著阿什林的面取出的,當亡靈法師意識到原來修伊格萊爾擁有一個空間物品的時候,驚得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如果我們的合作能夠繼續保持下去,那麼總有一天,我會幫你們一人做一個。」修伊不失時機地拋出了他的誘餌。

    莉莉絲回去以後,一定會把有關於自己的危險性告訴巴克勒。

    他需要加重吸引巴克勒的籌碼。

    就讓阿什林和莉莉絲去論戰吧,自己則在一旁坐觀好戲。

    「記住你的承諾。」亡靈法師咬著牙說。

    即使沒有莉莉絲的說話,老法師也開始有些明白帝國為什麼要重視這個小子了。

    他竟然能夠製作出空間戒指!見鬼,他到底是什麼層次的煉金師?老法師簡直無法想像。

    心情平復後,老法師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鼠的屍體上:「我可以現在就讓它復活,如果你想讓它更強大的話,就要看你的了。」

    修伊隨手取出一把魔法寶石放到阿什林的手上:「你自己挑選合用的吧。」

    可憐阿什林之前從為見過如此的大手筆,一大把閃亮的魔法寶石耀花了他的眼睛。

    「我的天啊,你富可敵國。」

    修伊彷彿沒有聽到阿什林的驚歎,只是反覆地揣摸著自己該如何加強這只*鼠的戰鬥力。

    他從戒指裡拿出坩堝,攪拌棒以及各種材料,開始現場調配魔藥。

    阿什林眼睜睜地看著修伊將一種種他見都未見過的材料投入坩堝中,眼中充滿了驚奇,以至於他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工作:「這些都是什麼材料?我是說……你在調配什麼?」

    「一些不太常見的東西。你不是說需要用煉金術加固它的骨骼嗎?我現在就在調製一種可以讓骨骼最終變成比金屬更堅硬的物質的材料。我叫它金屬提取液,它可以幫助我人工合成特殊金屬,最近我剛好學到這種藥物的配方,所以就先在這裡用著試試了。」

    可以幫助人工合成特殊金屬的藥物?阿什林一陣昏闕,他以前曾經聽說過在幾百年前有過這樣的發明,但事實上這種煉金術早已失傳,可現在他卻在修伊的眼中重現了。

    而且是為了給一隻*鼠做骨骼加固用,這簡直是……太奢侈了。

    阿什林咬著牙道:「我的意思是你只需要一些普通的加固藥物就夠了。」

    「我更願意用好一些的。」修伊冷冷回答。

    藥物很快就調製完成,是一種藍色膏狀物。修伊把它們倒在一個小碗裡,然後用小刷子蘸了一下藥膏問:「我是現在就做這件事,還是在你完成後再做?」

    「都可以。」阿什林傻傻的回答。

    「那我還是現在就幹吧,我想等它活過來後,不會那麼老實安靜的配合我。」

    「也許吧……」阿什林吞了一口唾沫。

    修伊將藍色的膏狀物用小刷子均勻地塗抹在*鼠的骨骼上,每一處角落都不放過。那些藍色藥物附著在骨骼上後,漸漸滲透入骨骼中,在日光下閃爍著碧藍的幽光。

    完成這一工作後,修伊想了想問阿什林:「我記得亡靈生物是沒有記憶的,那麼它們有智慧嗎?」

    「同樣不會有,但它們能夠保留生前的戰鬥本能。智慧越高的生物,戰鬥本就越強大。」

    「很好。」修伊又從戒指裡取出一樣東西。

    這一次不等阿什林回答,修伊自己說道:「這是靈魂法珠,血肉傀儡和巨魔神中用到過的東西。我想我可以為它加裝一個靈魂動力源。這樣它將具備更進一步的智慧,擁有理解而非單純的接受命令的能力。我想這並不太難,對嗎?我們給它來個雙核。」修伊用了一句很現代的詞語卻很形象地描繪出未來的藍圖。「我要求這個靈魂法珠可以隨時取下,這樣在我不需要使用它的時候,我就可以把它放在我的空間戒指裡。而當我把取出來的時候,再重新為它裝上。有問題嗎?」

    阿什林望著那法珠再次吞了口唾沫:「有點難度,不過問題不大。」

    在修伊看來,靈魂法珠實在是不值一提,當初煉獄島上每個月都要往帝國送去血肉傀儡,靈魂法珠更是常見物品。但是他再次忽略了一件事,這裡不是煉獄島。靈魂法珠也不是大白菜。

    可憐阿什林從來沒想過修伊為了一頭亡靈*鼠可以拿出這麼多東西,一大把的魔法寶石,金屬提取液,靈魂法珠,見鬼,這些東西每一樣都可以在外面賣上大價錢,更別說他還擁有空間戒指,天知道那裡面還有什麼。

    阿什林很有要爆了這個少年的衝動。

    如果不是地下冷冰冰的*鼠屍體提醒著他這個少年不和惹,並且即將更加不好惹,也許他真會克制不住自己的**與衝動。

    即使如此,修伊格萊爾依然感覺不滿意。

    「目前的情況是,它已經擁有足夠的堅硬度,足夠的靈敏度,足夠的智慧,還有足夠的攻擊力,能夠成為近戰和偷襲的專家,正好我就缺這方面的幫手,那麼我們還需要強大它的哪些方面呢?」修伊反覆思考。

    想了一會,修伊把手一拍:「對了,我還可以再給他加上一些機關。這使它同樣具有了遠程攻擊能力。我們可以在機關上塗抹上毒藥,由於它是亡靈生物,不具備生命能量,更不會有心跳的聲音,在暗影中它應該可以很輕鬆的接近敵人。發動機關,放出劇毒的暗器,然後利用自己的高速與敏捷迅速接近對手,用自己鋒利的長尾橫掃敵人……是了,我還可以把它的尾巴改裝一下。它的尾部應該更鋒利一些,十三個骨節,嗯,可以形成一條骨刃鏈,就像一把軟鋸一樣。當它橫掃出去時,可以將敵人一下鋸成兩斷。即使殺不死對手,也可以從他們的身上撕下一大塊肉下來。對它的牙齒和爪子再做一些改裝,使它們更鋒利。是的,我們可以把它看成是一件會自動活動的魔法武器,在它的上面再附上一些魔法和陣圖,這樣它就會更加強大,更加的無堅不摧了……」

    修伊說得興奮起來,以至於完全忘記了身邊的阿什林。

    等到他終於停止自己的念頭看向阿什林時,他發現對方已經完全傻掉了。

    「你怎麼了?」修伊迷惑道。

    阿什林哆嗦著回答:「修伊格萊爾先生,我必須承認,您或許不是這世上最強大的煉金師,或許也不是最富有的煉金師,但您一定是一個最可怕最惡毒的煉金師。我的天啊,你正在製造一件超級殺人兵器。」

    「說得對,阿什林先生,這正是我想要的。」修伊格萊爾冷冷回答。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阿什林要準備的法術終於已經全部完成。

    昏暗的夜色下,阿什林開始念動咒語:

    「亡者的力量,靈魂的意志,在黑色大地上徘徊,在血色天空中遊蕩……亡靈復活!」

    一團白色的光芒在阿什林的手心中聚攏,悄然飛向空中,然後緩緩落入那顆被充當亡靈生物核心的魔法寶石中。

    被鑲嵌在*鼠頭骨內部的魔法寶石在吸收了這一團亡靈能量後,開始順著每一個骨架向四周蔓延,直到蔓延至整只*鼠。灰白色的光芒在骨骼上閃現,隨後漸漸消失。

    與此同時,修伊格萊爾也打出一記靈魂法術,使用元素震盪,將那嵌入的另一顆靈魂法珠激活。

    *鼠那空洞的眼窩中隨即閃過一團靈魂能量的光芒。

    這只*鼠就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操控著一樣,自己站了起來。

    阿什林大聲道:「以冥神的名義,修伊格萊爾……」

    修伊迅速劃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鮮血在那只*鼠的頭骨上,隨即被吸收掉。

    「……從現在起成為你的主人。」

    *鼠對著修伊緩緩屈下了兩條骨肢,跪在修伊的面前。藍色的骨骼在月色下顯得詭異無比,修伊滿意道:

    「很好,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僕從。我的意志,就是你的命運。」

    那只亡靈*鼠向著修伊裂了一下滿是鋒利尖牙的大嘴,以示回應。

正文 第二十章 金剛傀儡(上)

    對於修伊來說,亡靈*鼠的獲得,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收穫,在短期內它的價值甚至更超過伊萊克特拉的實驗室。

    這只亡靈*鼠完全保留了它先前鬼魅般的高速移動能力和敏捷反應。

    在送走阿什林後,修伊嘗試著和亡靈*鼠打了一場。

    事實證明這個傢伙的移動速度太快,即使自己使用了疾風擊也不可能比它更快。尤其是在修伊還為它加了一個風靈法陣的情況下。

    此外就是這只*鼠擁有強大的攻擊能力。煉金術將它的尾巴鍛造成一把鋒利無比的利鋸,修伊甚至還為它的尾部,牙齒和爪子加持了「銳利」和「破魔」兩種高級附魔,再為它的全身在已經被強化的基礎上又加持了「堅固」法陣。

    最後修伊用盡全身所有鬥氣劈向*鼠,沒能讓這傢伙有絲毫損傷,反到將一把附魔長劍徹底劈毀。修伊估計它差不多能抗住一個海洋級以上的武士劈砍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抗住更強大的對手。

    接下來的日子,修伊開始全心投入到煉金工作中去。

    製造金剛傀儡,還有培育他灑下去的種子,忙得不可開交。

    這段時間巴克勒和他通過幾次話,主要是交代了一下雷勒那伙盜匪的事情,聽起來修伊人雖然不在,但是餘威猶存——霍丁對他們的**相當不錯。

    儘管不知道修伊要用他們做什麼,但是至少這表明了修伊的確不打算長期留在比利亞斯,這讓巴克勒安心了許多——聽到莉莉絲和阿什林的回報後,巴克勒終於確定,修伊的確會給大家帶來麻煩。

    他現在只希望修伊臨走時能為他留下至少一個空間戒指。

    為了這東西,冒一次險也值了。

    時間在這種情況下過得很快,巴克勒答應給修伊收集的材料也陸續的送到。有了這些材料,修伊加緊了對金剛傀儡的煉製。

    修伊決定一次性煉製六台金剛傀儡。

    儘管魔偶助手六號提醒修伊,在沒有過經過試制的情況下,一上來就同時製造六台金剛傀儡,失敗的幾率將遠遠大於成功。但是修伊沒得選擇。

    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只能用砸錢來提高工作效率。

    他不指望六台金剛傀儡全部可以一次性成功,但他指望就算是再低的成功率,也能保證他至少成功兩台出來。

    為此他付出了自己的全部精力,計劃能在三十天內一次性完成所有的工作。

    工作進行到第七天的時候,第一台金剛傀儡徹底報廢,所有的工作都是從它開始,出錯的幾率也最大。

    工作進行到第十二天的時候,第二台金剛傀儡宣告報廢。

    這樣快的報廢進度,令修伊感到了一絲絕望。

    「六號,是我太無能?還是我太貪心了?」

    今天修伊坐在地上,看著面前的四個半成品,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下手。

    金剛傀儡的製作,有幾個要點,首先就是要調配出特殊的可變型金屬。

    這方面,由於伊萊克特拉的筆記本裡已經有明確的講述製作過程,因此對修伊來說並不是難題。

    難的是在調配好這種金屬後,要對其進行特殊的塑形和指令輸入過程。

    指令輸入過程通過魔紋完成,修伊已經有了這方面的經驗,所以很有把握,問題是他對塑形這方面完全沒有經驗。

    塑形是伊萊克特拉專門為金剛傀儡特別研究的一種煉金術。金剛傀儡的變形攻擊並不是隨意而變,而是有專門的一套變形規則。塑形就是在金剛傀儡誕生之前,為金剛傀儡進行各種攻擊和防守形態的指定。

    理論上來說,一個出色的煉金師,再加上出色的武技基礎,可以為金剛傀儡塑造出多達百種的攻擊形態,使它的威力足夠強大和可怕。

    伊萊克特拉當初留下來的金剛傀儡,只有四種塑形,也就是說,那台金剛傀儡只擁有三種攻擊方式和一種防禦方式,分別是右臂大劍,重斧,左臂護盾,全身帶刺鋼甲。大劍以刺,重斧以劈,護盾以格擋,刺甲用於衝撞。

    對於伊萊克特拉來說,由於它本身並不是一位武士,也並不具備太多的武士戰鬥技巧,因此這四種形態已經足夠使用。

    但是對修伊來說,以他的戰鬥能力和意識,他可以為自己的金剛傀儡塑造出更多的戰鬥形體和戰鬥技巧。並設計出更多的戰鬥方式。唯一的問題是,他的煉金術顯然達不到這樣的要求。

    他的前兩個金剛傀儡都是在這個過程中被毀掉的。

    「我的前主人曾經說過,他之所以認為金剛傀儡是比巨魔神更出色的魔偶,不僅僅在於它可以被攜帶進空間物品中,更重要的是它擁有巨大的潛力。但是可惜的是,我的主人有個習慣,就是他只對未知的知識領域感興趣,卻從不在已經擁有的發明上費力氣。他不致力於如何將某種發明的利用價值最大化,而只在意於自己是否擁有這種發明。因此他認為,金剛傀儡放在他的手上,其實是一種浪費。」

    這刻魔偶助手緩緩的說道.手機~看小說訪問W~AP.1~6Kxs.com

    修伊有些迷惑的抬起頭:「你的意思是……」

    魔偶助手回答:「雖然人們喜歡對煉金師做出如藥劑師,魔偶師,附魔師等種種細分,但我的前主人從來只把煉金師分成兩類。一種是無盡探索未知領域的,一種是極限開發已知領域的。我的主人就屬於前者。他常說的話就是:人要知道自己擅長做什麼,才能去做好什麼。所以,我的新主人,雖然您在金剛魔偶上的製造接連失敗,但我認為您屬於我的主人所說的後一類。就是那種極限開發已知領域的煉金師。您對金剛傀儡塑形的高要求,正是您在這方面成功的體現。」

    修伊聽得有些入神,他想了想道:「我以為我只是為了對抗帝國的追捕,所以才這樣。」

    「對煉金師來說,無論是打擊某個人還是打擊某個國家,其實都有很多方法。而您所選擇的方式,通常已經注定了您的興趣。如果現在站在這裡的是我的前主人,那麼他要對付您想對付的目標,一定會選擇另一種方式:就是發明更加強大的魔偶,不停地去發明,而不是對已有煉金術的極限運用。這正是為什麼金剛傀儡最終被他藏起來的原因,因為他根本沒有興趣去考慮如何使用它們。但是您顯然不同。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我記得你曾經告訴過我,你曾經多次改良過藥劑,而你之所以能發明空間戒指和傳送法陣,也是在我前主人的基礎上有所領悟的。這意味著您並不是一個從無到有的天才,但卻是一個點石成金的天才。你不具備憑空生成豐富想像力的特點,卻具備只需要一點點線索就可以無限延伸的聯想天賦。」

    修伊有些楞住了。

    他從沒想過,自己在煉金術上原來真正擅長的,不是先憑借出色的想像力構造出某種可能,然後再去努力實現和完成它的那類煉金師。是的,他不是為了追求魔法而學習的煉金術,在這一點上他和所有的煉金師都不一樣。他是那種為了強大而鑽研的煉金師,他更熱衷於學習他人的技術,然後加以改良,讓其更加出色。

    想到這,他點點頭道:「是的你說得對,這本筆記裡並不只是記載了金剛傀儡這一種發明,但我顯然最看中的就是它。我所想的也是如何提高它。可惜的是我失敗了,而且是在我已經足夠努力的情況下。」

    「那就再努力一些。」

    或許是魔偶的智慧過於簡單的原因,助手六號並沒有給他任何更多的鼓勵和安慰。

    但就是那句再努力一些,令修伊怔住了。

    那就再努力些!

    是的,既然已有的努力還不夠,那就更努力些吧!

    自己當初在煉獄島上,不也是一樣碰到了無數難題,然後咬著牙衝過來了嗎?為什麼現在碰到一點小小挫折就這樣歎息?

    修伊從來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一個魔偶教育,但是那句「那就再努力些」徹底打動了他。

    他對著六號點點頭:「是的,那就再努力一些!我們不會放棄的,對嗎?」

    魔偶助手用呆板的節奏點頭。

    ———————與此同時。

    查克萊正在走進拉捨爾的辦公室。

    「羅約城來的消息,有人在三天前的下午購置了一批煉金材料,這已經是最近幾天內的第四波連續大批量購買。」

    拉捨爾立刻來了精神:「什麼材料?」

    「主要還是那些礦石,也包括了少量稀有金屬,比如秘銀和星辰鐵,四次購置總額在一萬金維特左右。在那之前有一批魔法武器在市場上拋售,價格差不多也是一萬金維特,從時間上分析,應該是同一批人做的。只是儘管他們已經很小心,還是被我們看出了問題。」

    「礦石?」拉捨爾瞇起了眼睛:「上一次修伊格萊爾購置材料時,好像沒有大量用到這部分。能從材料上分析出是製作什麼的嗎?」

    查克萊冷冷回答:「傀儡武士,而且是高級的傀儡武士,但無法確定是哪一種。」

    「該死!」拉捨爾跳了起來:「修伊格萊爾想幹什麼?他要組建一支兵團和帝國對抗嗎?」

    「也許正是如此。」查克萊冷笑道:「羅約城在比利亞斯山區,如果你的推測沒錯的話,那麼修伊格萊爾應該就在那一帶。那裡是有名的無法無天的傢伙們躲藏的地方。」

    拉捨爾沉默了下來,他開始對著地圖仔細搜尋。

    查克萊問:「你認為他會在哪?」

    「刺槐鎮。」拉捨爾指指地圖上的某個點回答。

    「那個海洋武士,布萊恩.巴克勒的地盤?」

    「事實上購買這批材料的,很可能就是巴克勒那個傢伙的人,你知道他一直不怕我們。」

    「那是因為帝國沒功夫陪他玩捉迷藏的遊戲。可如果他敢庇護修伊格萊爾,那麼問題的性質就嚴重了。」

    「你知道修伊格萊爾有足夠多的方法可以收買巴克勒的,這難不倒他。」

    聽到這話,查克萊頓時難過起來。

    修伊格萊爾很顯然非常擅於和各種人合作,尤其是貪婪的人。

    「這麼說來,我們要去刺槐鎮了。」查克萊問。

    「不,不需要。」拉捨爾搖頭:「上次購買材料的人不就已經明確聲稱,他們將在下個月二十號再度前來了嗎?他們要參加一年一度的遠古之架材料交易大會。我們只需要在那裡等著就行了。進入山區的影響太大,很可能會打草驚蛇,一旦被修伊格萊爾跑了,我們很難再抓住他。」

    「但那也可能是他們的煙霧彈。」

    「對別人來說或許是如此,但對修伊格萊爾來說,就未必了。材料交易大會對任何煉金師來說,都具有致命的吸引力。以修伊格萊爾的性格,他不可能錯過這個機會。而且他曾經向我們宣戰……查克萊,你知道宣戰意味著什麼對嗎?」

    想了想,查克萊回答:「公然對抗。」

    「沒錯,既然要對抗,他就不可能不露面。」拉捨爾很自信道。然後他說:「就我個人看來,這到更像是修伊格萊爾有意放給我們的信息。」

    「那麼這個信息代表什麼?」

    「代表他打算將戰爭在羅約城進行,而不是將戰火蔓延到比利亞斯山區以內。」

    「這或許正是刺槐鎮肯接受他的原因。」

    「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對我們來說這是好事,畢竟進入山區剿匪,從來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對了,有個消息要告訴你,我們的援兵到了。」

    「援兵?」一聽到援兵這個字意,查克萊的臉色也微微變了變。

    「是的,這次來了三個,天空武士凱文·比爾斯,天空武士加裡克·英斯頓,另外還有紫袍**師利厄·博格爾,他的水系六級法術足夠克制熾焰鳥,自然五級法術也足夠克制修伊格萊爾。」

    「都是大人物啊,理論上說,僅憑搏格爾一人,就足夠對付修伊格萊爾的了。」

    「理論永遠只是理論,別忘記了修伊格萊爾是個煉金師,更別忘記阿布利特也是一個六級**師,而且修伊格萊爾現在正在製作魔偶,某種我們都不知道性能功用的魔偶!」拉捨爾冷冷道。

    拉捨爾從身上取出一個通訊水晶放在查克萊面前:「凱文比爾斯直接派了個人來對我說,我不夠資格指揮他們,所以他們不會來見我,更不會聽我的。等我找到了修伊格萊爾後,用這個通知他們就可以了。他們自然會去捉拿修伊格萊爾,餘下的不用我操心,也包括你。」

    說到這,拉捨爾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一幫自大的混蛋。」

    不過就表面上卻看不出拉捨爾的臉色有任何沮喪.手機~看小說訪問W~AP.1~6Kxs.com

    查克萊拿起那個通訊水晶:「這是誰發明的?我以前從未見過。」

    拉捨爾的臉上現出諷刺的笑容:「修伊格萊爾給我們留下的唯一財富,超距離通訊。目前帝國正在集中所有煉金師研究它的製作方法,努力全面破解……這是一個半成品,功用上沒問題,但成本要高數倍。」

    查克萊無奈地苦笑:「全國的煉金師加起來都比不上他一個?」

    「知識是無法通過人數疊加的,一百個孩子的知識累積也不可能等於一個大人。」

    「說得沒錯。」

    「知道嗎,查克萊,我現在有些希望修伊格萊爾把那些傲慢的混蛋一個一個全幹掉了。」

    「請注意你的用詞,拉捨爾。」查克萊冷冷接口:「我想你不需要我來提醒你,他們可都是大人物,吸引他們過來的,是目標的價值,而不是目標的實力。就某種意義上說,我們無法自行解決這個問題,已經是一種羞辱了。這種羞辱你或許

    不會覺得,但對我來說很重要。從一開始我就該反對你請調援兵的。」

    包括蘭斯洛特在內,蘭斯帝國一共只有兩位聖階武士,五位星辰武士,二十六位天空武士。至於魔法師,包括聖階在內,六級和六級以上的**師,加起來更是不超過二十人,如今還已經被修伊幹掉了一個。

    這種級別的強者,早已遠超一般貴族的概念,是真正意義的大人物。只要想想小公主的護衛都不夠資格請天空武士做護衛長,就可以理解天空武士的驕傲。像蘭斯洛特那樣過得憋屈的巔峰武士大概三大陸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對於一向心高氣傲的查克萊來說,由於拉捨爾的慎重而被認為他無能對付修伊格萊爾,因此遭到大人物的鄙視,心中自然憤怒無比。

    理論上說,只要他把拉捨爾現在的言論告訴那兩位天空武士和那位紫袍**師,拉捨爾就死定了。

    可惜他不敢。

    儘管他真得很想剁碎眼前這個敢威脅他的混蛋。

    對於查克萊的警告,拉捨爾回以不屑的冷笑。

    「走著瞧。」他說。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金剛傀儡(下)

    「第五形態,擲矛!」

    實驗室裡,少年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決絕。

    在他的眼前,一台金剛傀儡正在根據修伊的指令,將自己的手臂進行擲矛方面的塑形。在他的胸膛,一個符陣正在閃光。

    這是記憶魔紋,專門用於記憶金剛傀儡塑形成功後的攻擊形態。

    彷彿液體般流動的金屬,在金剛傀儡的右臂不斷變化著形狀,一會兒突起,一會兒凹下,但是怎麼變,就是無法凝固成長矛。

    凝視著金剛傀儡的變化,修伊恍若不覺,他口中念動咒語,那正是伊萊克特拉留傳下來的塑形法咒。在咒語和魔法的作用下,金剛傀儡的右臂開始出現一絲穩定,向著長而鋒利的利矛演變。

    隨著塑形時間的不斷延長,少年的魔力消耗也漸漸增大,他的額頭開始一滴滴流下汗水,但是眼神卻依然專注而堅定。

    對修伊來說,第五種形態能否成功,在攻擊能力上能增加多少反而不重要了,真正至關重要的,是它所代表的意義:那意味著他能夠突破伊萊克特拉的研究,進一步強化他的發明,意味著他從今以後的煉金術研究方向,都將出現大的改變。

    只是隨著塑形的形態增加,每提升一次形態,所要消耗的法力也就越來越多。

    第五形態是伊萊克特拉也未曾完成——至少未曾努力嘗試去完成過的事,因此對修伊來說,進入到這一步,誰也不知道下面會發生什麼事。尤其他所設置的擲矛,是一種脫手攻擊手段,就是為金剛傀儡增加了遠程攻擊能力,因此在形態使用上更是一種巨大的挑戰。

    「啊!」修伊仰天發出了呼喊,第五形態的塑形已經進入最後的成功階段,但是對於自體的消耗卻還是超乎他想像的大。

    他急忙掏出一瓶藥劑一口喝下去,試圖恢復一些法力。匆忙之間,他沒有看清楚自己喝的到底是不是魔力恢復藥劑,只覺得有個什麼硬硬的小東西被自己吞了下去。

    腹中的一團烈火陡然升起,火燒火燎,讓修伊難受無比。眼看著再也支持不住了,不想半途而廢的修伊再不顧一切地將所有力量調集起來,身上發出耀眼的鬥氣閃光。

    鬥氣,原本是與魔力不可調和的存在,儘管一再有人聲稱,鬥氣本身其實就是魔力的另一種形式體現,因為人的身體本身就擁有魔法元素的組成,但是從沒有人將鬥氣和魔力混合在一起使用。

    即使是不同源的魔力混合,已經是一種非常危險的事,何況是鬥氣和魔力的混合?那根本是水與火的兩個極端。然而這一刻修伊的頭腦昏沉,心中的那份執念竟讓他不顧一切地這樣做了,事實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塑形術強大的反噬力量正在吞噬他的理智……

    他只覺得自己身體裡各種力量互相鬥來斗去,幾乎要將他的身體撕扯成無數個碎片。鬥氣與魔力交相混雜,不同系的魔力同樣在互相衝突,就像是數道激流般在河道中馳騁,修伊的眼,耳,口,鼻皆被震出絲絲鮮血。

    「嗚!」一旁觀看的小傢伙旭發出了著急的呼叫,此時它和修伊的心靈感應已經完全中斷,這是它自出生以來的第一次。

    兩隻熾焰鳥更是撲騰地拍著翅膀,著急卻又無可奈何。

    唯一不急的大概就是那個魔偶六號了,他發出哲人般的低語:「能夠用生命來追求煉金術頂峰的人,我的前主人是一個,我的現主人也是一個。我的邏輯告訴我,我應該感到幸福。儘管我不知道幸福是什麼滋味。」

    小傢伙和熾焰鳥一起向六號怒視,可惜,對這個只會照搬人類思維的傢伙,它們沒有絲毫辦法。

    下一刻,金剛傀儡的手臂上一團金光閃過。

    一把短小精悍的利矛出現在他的臂尖。

    修伊格萊爾死死盯著那擲矛,沙啞著聲音說:「投擲,回收。」

    「唰!」金剛傀儡右臂的擲矛脫體飛出,釘在了遠處的牆壁上。

    金剛傀儡大步走過去,用左手將那擲矛拔出,重新接回到自己的右臂空虛處。液體的金屬流動變化,漸漸重新凝固成一隻完整的手臂形態。

    「成功了。」修伊低聲說了一句,然後眼前一花,昏了過去。

    臨昏過去前,他感覺到身體裡有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如暖流般緩緩升起。

    重新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深夜。

    修伊檢查了一下自己,好像沒感覺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

    他此刻的頭腦漸漸清醒了過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先前的舉動有多麼瘋狂。

    該死,自己竟然會把鬥氣和魔法混合在一起使用,竟然還沒死,這簡直是個奇跡。

    不過想想又覺得不對,自己實在是沒道理能活過這一關的。

    「六號,你知道我昏迷的時候發生什麼事了嗎?」修伊問魔偶助手:「我怎麼覺得我昏過去的時候,好像有什麼力量在我身體裡起了作用?」

    魔偶助手那呆板的聲音響起:「莉莉絲小姐來過了。她在你的菜園子裡轉了一圈,沒有找到山谷入口。你必須慶幸,是奉獻魔紋救了你,因為找不到你,她很憤怒,非常憤怒;你必須慶幸,奉獻魔紋的有效距離是以直線距離計算的,無視山川阻礙;你必須慶幸,自然之力最大的特點是生機,勃勃不滅的生機;你還必須慶幸,她因為感到了自己力量的流失,所以知道你在附近,卻因為找不到你而等了你很久,最後憤怒的走了。她走的時候認為你是在耍她;最後你還要慶幸,你升級了。」

    修伊聽得表情呆滯。

    好半天他才終於明白過來:「你是說因為莉莉絲擁有自然之力,而且因為奉獻魔紋的關係,所以……是她救了我?而且我還因此……升級了?」

    他注意檢測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沒錯,他是升級了。

    修伊很無奈地發現在昏迷過去的過程中,自己竟然很離譜的成功晉階為一名四級武士了。

    「我不能確定沒有她你會不會死,未發生的事情,誰也不能確定。」魔偶助手繼續呆板地回答。

    「夠了,六號,你的思維模式讓我有些難以接受。」修伊歎了口氣。

    這一次為金剛傀儡塑形,讓自己險死還生了一回,不過也終於幫助他完成了兩個大突破。

    從現在起,他開始有把握對金剛傀儡進行下一步的塑形了,以修伊的估計,他還可以再為金剛傀儡增加一種形態,然後他就可以進行自己的計劃了。

    令他感到迷惑的是,莉莉絲為什麼來找他?

    算了,暫時還是不去考慮這煩人的女人了,看在她救過自己一次的份上,下次對她客氣一些吧。修伊想。

    此刻修伊最關心的是,自己的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鬥氣和魔力以及不同系魔力之間的交錯混雜,到底會出現什麼變化。

    他細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魔力狀況,發現自己體內的魔力果然與以往有了明顯的不同。

    正常情況下,一名魔法師的魔力完全根據各自的等級決定。假設一名魔法師擁有四級風系法術和五級火系法術,那就意味著他同時擁有對應的兩種魔力源。這兩種魔力彼此互不干涉,互不影響。如果一名法師連續使用風系法術,其結果就是他的風系法力用完,無法再使用,但火系法術依然可以使用。比如阿布利特就是如此,空間系法術魔力耗空,就只能使用水系法術。

    但是此刻修伊發現,自己身體裡的魔力似乎不再遵循各行各路的原則。這是他剛才拼盡一切力量塑形時造成的結果,當時的他,已經是不管自己身體裡有什麼能量,全部輸出來使用。結果就是所有的魔力用盡,卻因為某種原因突然新生,直接混合在了一起。

    這讓修伊有些驚恐,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會不會自己從此以後不能再使用魔法了?

    他嘗試著釋放了一下法術,還好竟然成功釋放出來了。這令修伊感到慶幸。

    經過反覆檢查後,修伊終於發現,自己的身體如今就好像一個大容器,容器裡各.

    電腦看小說訪問ww`w.1б^kX`S.C~Om種法力已經完全融合在了一起。而他所修煉的靈魂法術,風系法術,空間法術以及剛修煉了個皮毛的亡靈法術,就好像是四條接在容器上的管道。

    當他釋放某種法術時,容器內的魔力就會順著對應的管道流出,與外界的魔法元素產生感應,從而生成魔法效應。

    這顯然比原先的魔法師魔力分流儲存分流使用的方式要高明百倍。

    (在以往,魔法師耗盡了某系法術後,除非喝對應的藥劑,否則就只能靠冥想來補充魔力。比如修伊,他以前體內的四種魔力儲存方式是4+2+2+0.1,也就是空間,風,靈魂和亡靈四種法術的茉莉對應值,一旦消耗完某個系的魔力值,就只能靠喝藥劑補充。或者依靠法力吸吮,從旭的身上吸取同流魔力。因此修伊吸吮的旭的力量,也只是旭的空間魔力流,和它的火系自然系魔力無關。但是現在魔力同源分流之後,他的魔力總值就相當於8.1,這很顯然比前面單純的相加要有意義得多。1)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在以前,空間法術四級的修伊,憑借自己的力量只能釋放一次虛空斬,所有的空間魔力就會消耗一空,但這次,他可以在沒有補充的情況下連續使用兩次虛空斬,製造兩條空間通道,五個瞬間傳送點。當然,代價就是他無法再使用其他系任何法術,因為他的魔力總值沒有發生變化。

    魔力的同源分流現象,使得修伊可以自由的進行魔力轉換,大大提高自己的魔法使用靈活度。如果說以前他做為一個二級風法師只能使用十次普通的二級風法術,那麼現在他可以使用一百次。

    可惜的是,四條魔力轉換管道粗細並不相同,最粗的那根,就是空間法術,最細的那根則是亡靈法術。也就是說,即使擁有了超出該系的魔力值,他也不可能越級使用出高級法術。自己依然要努力修煉各系法術,才能加大魔力分流的供應。

    但不管怎麼說,修伊對魔法使用的靈活多樣性增加了。而且由於魔力混合同源的關係,修伊在吸取魔力時也不用只吸取對應法力。他嘗試著吸取了一下旭的火系魔力,小傢伙蹭的跳了起來,驚訝地望著修伊,想不通他怎麼可能吸收自己完全無法使用的力量。

    但是那股火系力量進入修伊的身體後,在修伊的魔力容器裡漸漸溶解消散,轉換成那一團最混沌的魔法之力,補充了剛才修伊使用風系法術時的消耗。

    「簡直棒極了。」修伊高興地說。

    他做夢也沒想到,一次拚命能給自己帶來如此大的福氣,不僅讓自己的武士等級升級,而且讓自己的魔力徹底同源化。

    一想到同源分流這個詞,修伊隱隱覺得有些奇怪。

    *鼠加夫尼不正是如此?

    難道說……

    修伊的頭皮一陣發麻。

    他記得自己昏迷前為了補充力量,曾經喝下過一瓶藥劑,但是結果是讓自己險些發狂,難道是自己當時不小心喝錯了?

    他顫抖著看向地上的空瓶,裡面還有少許殘留的魔液。魔液中盛裝的那個小晶體和大量的魔液早已不復存在。

    這一下,修伊目瞪口呆起來。

    修伊也想不通,為什麼自己喝下了*鼠加夫尼的魔液和晶體後就能像它那樣將全身的魔力同源化。很多東西不是吃下去就有用的,煉金師也不是只會用腸胃來增加力量。

    如果一定要給出個答案,修伊覺得很可能還和自己的鬥氣衝突也有一定的關係。因為鬥氣與魔法最大的不同,就是實質化。

    高級武士之所以可以在後期越來越強大,甚至與魔法師並肩,就是因為當鬥氣修煉到一定程度時,高級武士能將鬥氣實質化,從而形成劍氣一類的高傷害能力。儘管他們的招數簡單,單一,但是極具實用性。

    修伊懷疑,正是因為鬥氣的這種特性,是自己在誤服了那顆晶體後,在衝突中被鬥氣實質化所影響,從而在自己的身體內部產生了一個魔力容器,這原本是人類所不具備的。而自己原本的四系修為,則退讓到魔力導管的地位。

    很有可能莉莉絲的自然之力,在這其中也起到了一些什麼作用,但那就不是修伊所能理解和分析得了的了。總之這樣的事情,就像是自己當初的魔種消除一樣,都是不可複製,不可重現的,因此也無法研究,無法理解。

    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很好,這下我終於有奇遇了,不用在妒忌你了。」修伊一把抱起旭說:「人生總要被運氣眷顧至少一次的,不是嗎?」

    旭憤怒的冷哼:你還好意思說?你這一次大運氣裡面藏著不知道多少小運氣,要說幾率比別人中五百萬大獎都低!幸運之神已經對你連續垂青了!

    修伊絲毫不慚愧:「就當是對我在煉獄島上吃苦的回報吧。就實力增長的角度而言,這份幸運其實有限,我也就是武士等級升了一級而已。」

    旭頗有暴打修伊一頓的衝動,你到是試試普天之下再找出第二個魔力同源分流的生命出來?

    ———隨著金剛傀儡第五形態的突破,修伊在塑形上成果突飛猛進。這一次他沒有再冒險貪多求勝,而是暫時只保留五種形態。

    對他來說,五種形態已經足夠使用了。

    因為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其實並不需要讓金剛傀儡擁有更多的變形能力。

    他只需要賦予每台金剛傀儡不同的能力,然後讓它們組合作戰,就可以將它們的戰鬥力最大化。這一發現,還是在自己昏迷之後才意識到的。

    賦予不同的金剛傀儡以不同的作戰形態,再給他們組

    合作戰的能力,就等於有了一支超強的戰術多變的小隊。

    與亡靈*鼠不同,如果說亡靈*鼠是一個強大的刺客,那麼金剛傀儡就是一支突擊分隊。它們擁有強大的進攻和防禦能力,最適合在正面戰場上牽制敵人,然後再以亡靈*鼠做配合式的進攻,將會起到巨大的殺傷效果。

    直到此刻,修伊才真正重現了一名煉金師的強大。他先前用法陣作戰的方法,耗費巨大,而且需要事先準備,而現在,他可以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與對方作戰。

    隨著時間的流逝,四台金剛傀儡漸漸全部成形。

    每台金剛傀儡,除了保留大劍,重斧,護盾和衝撞刺甲四種基本形態外,還各保留了一種特殊形態。

    四台金剛傀儡,修伊為它們分別取名2號,3號,4號和5號。其中2號的第五形態是擲矛。3號的第五形態是鞭。4號的第五形態是鎖鏈,5號的第五形態是鐵鉤。至於伊萊克特拉先前遺留的那一具金剛傀儡是1號,卻是不具備第五形態的。

    製作完這四台金剛傀儡,再加上其他的一些輔助物品,修伊自己也已經累壞了。

    這段時間莉莉絲又來過兩次尋找修伊,不過修伊對她一直沒有理會。

    不過今天,巴克勒來「電話」了。

    「格萊爾,日期快到了。」

    修伊笑著回答:「是的我知道,還好我終於完成了我要做的事。」

    「這段時間我讓莉莉絲去找過你幾次,她知道你就在那裡,卻始終沒有看到你的人。」

    「我躲開她了。」

    「可莉莉絲不這麼認為,她很奇怪為什麼她沒有發現當初你關住她的那個實驗室。」

    「你知道煉金師可以做到很多別人無法想像的事。」

    「我從未聽說也包括了一間不存在的實驗室。」

    「……巴克勒,這裡是我的地盤,我希望你明白這一點。我有權力不回答你這個問題,而你則無權過問這一切。」

    巴克勒沉默了一會,終於點頭同意:「是的,我不會再過問這件事。」

    「那麼你讓莉莉絲找我有什麼事?」

    「有一件事情和你有關,也和我們有關。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好的我這就過去。」

    ————(1)這裡的4+2+2+0.1,不代表四級法術的魔力值正好是二級法術的翻倍,事實上是很多倍,僅用等級代表魔力對應值。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同盟

    前往刺槐鎮的路上,修伊不住地思索著巴克勒話裡的意思。

    從巴克勒說話的口氣中,修伊感覺到了一份焦灼,一份不安。

    修伊可以肯定的是,這份不安和自己有關,但又顯然不是那麼簡單。巴克勒並不是沒頭腦的人,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和自己合作的危險性,也為此做好了準備,從之前的表現看,他也沒有因為佛朗克帝國開出的天價而就此放手。那麼是什麼在這刻讓巴克勒如此不安呢?

    而且巴克勒為什麼要讓莉莉絲來邀請自己而不是阿什林?他為什麼不能在通訊水晶裡說這些?

    會不會是某個想要陷害自己的陰謀?

    不,不會,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這個陰謀過於拙劣了一些,絕對不像是巴克勒的手筆。

    修伊隱隱感到,巴克勒很可能真得碰到了什麼棘手問題,所以才會急著找自己。

    來到布萊恩.巴克勒的居所,修伊注意到包括霍丁,伊格爾阿什林還有莉莉絲此刻全在屋內。屋子裡的氣氛帶著些凝重,直到修伊走進來的一刻,布萊恩巴克勒的眉頭才略微舒展。

    「坐吧,修伊。」巴克勒向他做了個收拾:「我們等你很久了。」

    修伊注意到巴克勒這次叫了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姓,這說明在他的意識中,自己和他們的關係正在迅速拉近中。

    「什麼事不能在通訊水晶上說,非要找我過來?」

    「出了一些情況,我們內部的意見有些不統一,所以需要聽聽你的意思。我是說,我們需要從你這裡得到一些信息,並最終得出結論。所以我們需要親自過來一趟。」

    「到底是什麼事?」

    「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們想先問你一件事。」霍丁嚴肅道。

    這是修伊第一次看到一向斯文儒雅的霍丁用這樣嚴肅的口吻跟他說話。這讓修伊微微楞了一下,然後他點點頭:「說吧。」

    霍丁道:「我們從莉莉絲那裡知道了你的另一份價格後,又從阿什林那裡得到了空間戒指的消息。老實說,這讓我們很震驚。莉莉絲說得沒錯,你是和我們不一樣的。所以我們又重新去查了一下的情況。」

    「我並不感到奇怪。」

    「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據說真正被你殺死的大人物,不是某個貴族,而是一位超級大煉金師……」

    修伊回答:「如果你們只是想問這個的話,我可以承認。是的,帕得裡克.海因斯死在我手裡,在我殺他之前,我是他的助手,為他工作了將近四年。別問我為什麼,你應該能猜到那答案的。和海因斯比起來,你們就是一群大善人。」

    巴克勒看了一眼阿什林,老亡靈法師低頭想了一會,用深沉的語調道:「鐫刻在莉莉絲身上的魔紋是海因斯發明的?」

    「差不多。」

    「那麼就是人體實驗了。真難以想像,帝國竟然會……」老法師歎了口氣沒再說下去。

    所有人此刻都明白了。

    巴克勒忍不住問道:「那麼說海因斯所有的發明和知識都落到你手裡並不是一個傳言了?」

    「他會的我全會,我會的他不會。」

    修伊的這個回答令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巴克勒更是苦笑道:「我們從未曾相信過這竟然是真的。」

    「真相有時就是隱藏在謠言之中,這並不稀奇。這件事早晚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不過你永遠不用指望帝國會承認。只是它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知道我為什麼從不公開這件事嗎?」

    「為什麼?」

    修伊露出自信的笑容:「因為我知道我就算說了也沒人相信,但是不用我說,只要我還活著,只要帝國還在追殺我,只要我還給他們能夠找到我的希望,他們就會不停地調動人馬,不停地四處奔波,不停地下達任務。而隨著他們發現他們要抓捕的修伊格萊爾並不那麼好對付,他們就不得不派出更多的人參與進來,甚至是更多的大人物,強者。會有越來越的人知道這件事,然後……」他攤了攤手:「事情就會漸漸傳開。」

    他望著巴克勒:「自上而下的謠言永遠比自下而上的謠言更具備說服力,人們總有一天會完全明白真相。」

    巴克勒和霍丁等人面面相覷,他們誰也沒想到修伊懷著的竟是這樣的心思。

    他們完全能夠理解,這件事一旦被完全揭破,對帝國的影響會有多大,甚至整個帝國因此而陷入動盪之中也說不定。鄰近的國家在討伐己方時將會擁有大義的名分,國民們也將不再擁護他們的皇帝。或許在武力上他們對皇帝無可奈何,但是在國家的生產,秩序及穩定性上,卻無疑會帶來極大的混亂。

    假如修伊一開始就宣揚蘭斯帝國的罪名,蘭斯帝國一定會否認這一切。以修伊的號召力,根本沒多人會聽他的。但是修伊偏偏沒有這樣做,他什麼都不說,只是不停地逃亡,反擊,吸引人們,讓人們去猜測,讓流言去飛舞,最後讓真相自己漸漸浮出水面。

    在這個過程中,各種猜疑會充斥殿堂,腐蝕的力量漸漸深入,外界的干擾,內部的動盪,都將在他一連串的行動中漸漸凸顯,直到某天最後的揭蠱。

    他就像是一個陰謀家,早已將一切計劃好,至於現在,他所露的僅僅是冰山一角罷了。

    這份發現,令巴克勒等人心驚不已,眼前的少年,心機深沉,竟然早就把住了帝國的脈絡。

    他不可能憑借自己的力量去扳倒這棵大樹,但他可以利用自己的吸引力,引得這棵大樹不斷彎腰,最終自己把自己壓垮!

    修伊格萊爾用心狠毒,他每走一步,每做一件事,其實都有屬於自己的規劃。他並不急著宣讀帝國皇帝的罪名,卻藉著帝國獵犬的追殺吸引人們的關注,並將秘密一絲一縷地漸漸洩露出去。將影響變得漸漸長遠。

    他不是在用一場暴風驟雨來摧垮這個國家,而是用柔風和雨的方式慢慢侵蝕它。

    霍丁忍不住道:「帝國的根基就像是一棵盤根錯節的大樹。僅憑一隻小螞蟻和它所製造的*動,或許會對它有所影響,但絕不會讓它就此倒塌。而且這棵大樹也不可能傻到發現不了近在眼前的危險。」

    「是的,所以就要從內部加速它的腐朽腐爛進程。外部的東西,僅僅是用來吸引它們的眼光,內部的進攻,才是致命的手段。一隻普通的螞蟻,或許做不了什麼,但是一隻小小的白蟻卻可以啃倒一棵大樹,因為它是對這棵大數的內部下手。要摧毀一個國家,有時候不一定需要從它的外部將它強行砍斷,內部的腐蝕,更容易產生效果。」

    巴克勒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樣的思維方式,不像一個單純的少年,到更像是一個老謀深算的狡猾老狐狸。如此巨大的反差出現在一個十六歲少年的身上,令所有人都感到心折。

    霍丁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天啊,我明白你為什麼要訓練雷勒他們了。」

    「是的,在起初,我只是希望借助於人多的掩護,但後來我發現,雷勒他們完全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修伊格萊爾就像是暗夜裡的一盞燈火,吸引著所有人的注意力。但是誰也不會想到,他所創建的家族,正在向著整個帝國上層滲透。」

    「你這樣做是把你個人的仇恨凌駕於一切之上,你會毀了這個國家的。你不能讓整個蘭斯帝國做你的殉葬品!而且那也並不容易。」

    「我並沒有想過要毀掉這個國家。」修伊回答道:「而且做錯事的是皇帝,我也沒有打算用整個國家來為他陪葬。這僅僅是一種姿態。確切地說,我只是在盡力營造出一種向這樣的可能發展的趨勢,要知道社會的發展,歷史的變遷,從不受單一因素的影響。它的變遷有它自己的獨特的規律,不受個人意志的轉移。就好像和平年代出不了英雄一樣。因此儘管我有詳細的計劃,但我不認為僅憑此點我就能夠讓帝國覆亡,但至少我能夠製造出這樣一種假象,讓所有人以為我正在這樣做,並且正在接近成功。就好像一隻黑螞蟻在油漆裡打了個滾,把自己偽裝成一隻白蟻,一隻可以從他們的內部將這棵大樹啃食一空的白蟻。這會給所有人帶來**。」

    「然後呢?」

    「每個人都要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斯特裡克六世是我所經歷的一切的主使者。我營造局勢,使帝國動盪,讓君臣不安,我擁有和他們討價還價的資本,不是用我的技術,不是用我的知識,不是用我珍藏的材料,而是用我的威脅和我的存在。他們讓我恐懼了四年時間,現在,也該讓他們嘗試一下我經歷過的滋味了。當然,最後的結果如何,還要看他們的表現以及我的心情。我想要的東西現在還不算太多,僅僅是能夠光明正大的在這片土地上行走,但是對他們來說,這份要求已經太高了。整天山珍海味的人,不會懂得糧食的可貴,只有經歷飢餓的痛苦,才會意識到米飯也可以如此之香。在給予這個國家和他的皇帝足夠教訓之前,我不認為他們會給我我想要的自由。所以,我用我自己的方式來反擊。我是說,我只是在反擊,但我的反擊走向,則是這個國家會走向滅亡,直到某天,斯特裡克家族徹底醒悟。當然,以我的判斷,在他們付出足夠教訓前,他們不會醒悟到與我平等談話的重要性。他們更願意抓到我,然後逼我就範。」

    直到這刻,修伊才終於把他的計劃全部說了出來。他就是要讓蘭斯帝國不停地追捕自己,在追捕中消耗自己的力量,在追捕中洩露煉獄島的秘密,在追捕中製造出一次次的混亂與**,直到這場追捕的絞索最終反架到斯特裡克的脖子上。到那時,修伊才會以勝利者的姿態而非以妥協著的姿態和這個帝國的君主進行一次談判.手機~看小說訪問W~AP.1~6Kxs.com

    那個時候的他,不需要再做出任何付出。他對待帝國的皇帝就像強盜們對待自己搶劫一空的商人們那樣常說的話:「這不是一次劫掠,這是一筆交易。你的命,就是這筆交易中的籌碼。」

    是的,這就是修伊的計劃。他就是要告訴斯特裡克家族這個。

    巴克勒等人不得不佩服少年異想天開的計劃,但是不得不說這份計劃至少在理論上是可行的。

    修伊格萊爾擁有讓蘭斯帝國不得不全力以赴的價值,他成功的殺死了阿布利特,製造了第一場**,如今佛朗克帝國已經知道了關於煉獄島的事情,很顯然要不了多久,整個事件都會浮出水面。

    大戰即將爆發,內部卻將不穩,蘭斯帝國正在面臨一場特殊的戰爭,而在此之外,他們還必須調遣大量高手來捉拿一個未來很有可能成為又一個伊萊克特拉的少年煉金師,而這個少年煉金師建立期待勢力卻已經在準備開始向帝國內部滲透了。

    巴克勒深吸一口氣:「修伊格萊爾,你太瘋狂了。」

    「套一句您說過的話,坐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瘋子。我只是比諸位都更加瘋狂而已。現在,我想你們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吧?」

    巴克勒向霍丁點點點頭。

    「前段時間受你委託,我們一直在調查追捕你的人,名單已經送到了你的手上。但事實上我想你也應該注意到了,由於你曾經殺死過阿布利特,僅憑名單上的這些人,我們不認為他們可以輕易拿下你。所以我們認為他們應該另有準備。」

    「是的我也是這麼想的。」

    「為了你答應過我們的交易,我們委託我們的朋友繼續做深入調查,發現前段時間有幾位溫靈頓來客到了羅約城,受到了城主的熱情款待,場面很大。」

    「如果是大人物,身份應該不難查。」

    霍丁的臉上露出了怪異的笑容:「是的,不難查,事實上我們很快就認出了其中一個人。」

    「誰?」

    「天空武士凱文·比爾斯。」

    修伊仔細回味了一下這個名字,然後搖了搖頭:「很抱歉,沒有聽說過。」

    巴克勒插口道:「我們的老朋友,他的手上至少有一百條我曾經兄弟的命,包括了我最親的親人。」他指了指自己臉上的那道疤痕:「這就是比爾斯給我留下的紀念,托他的福,我就是在那天突破,成為海洋武士的。如果不是我的兄弟拚死救我,我早就沒命了。但是我親眼看著我的外甥女還有我的姐夫死去,我的姐姐因此而悲痛死去。」

    伊格爾.阿什林也道:「他殺死過我們很多的親人,朋友。你知道即使是強盜,罪犯,也有屬於自己的親人和情感。凱文比爾斯是我們每一個人都痛恨的混蛋,他自己同樣不是好人,莉莉絲的姐姐……就是被他姦殺的。」

    「伊格爾,夠了!」莉莉絲發出憤怒的低詫。

    修伊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力量再度膨脹。

    看得出來,莉莉絲對這個凱文比爾斯的憤怒更甚於對修伊的。

    巴克勒道:「凱文比爾斯是我們的老對手,也是我們最痛恨的人。由於他曾經多次帶人來比利亞斯山區清剿我們,所以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痛恨他。他下手非常狠毒,從不留活口,哪怕是老人和孩子,他也統統不放過。」

    「的確是個人渣。」修伊淡淡道。「我想我已經知道你們為什麼要和我當面談的原因了。」

    「是的。」霍丁點頭:「莉莉絲渴望能親手殺死凱文比爾斯為她的姐姐報仇,我們也同樣不想放過他。但是凱文比爾斯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他的身邊還有著和他一樣級別的武士和魔法師。我們這裡只有一個魔法師,但伊格爾不可能是對方的對手。我們需要更加強大的力量。」

    「然後你們想到了我?你們希望和我一起去幹掉凱文比爾斯?」「是的,如果我們猜得沒錯的話,他們是衝著你來的。我們知道你一直在做準備,但是我們不知道你有多大的把握。」

    「這就是你們意見不統一的原因?誰是反對的一方?」

    「我。」巴克勒道:「凱文比爾斯非常強大,只是他一個,就能幹掉這裡的所有人。當然,如果豁出我的生命能夠殺死那個混蛋,我會毫不猶豫。只是我要考慮更多的東西。」

    「還有我。」伊格爾阿什林也說:「力量懸殊太大,僅憑那三個強者就不是我們能對付的,何況羅約城也不是沒有其他的武士和魔法師,這也包括了拉捨爾查克萊他們。」

    修伊注意到莉莉絲眼中的神色很悲壯。

    她說:「如果你能幫我幹掉那個混蛋,過去的事情一筆勾銷,我保證我不會再恨你。」

    「你知道那對我來說未必是好事。」修伊笑道。

    莉莉絲的臉一紅,心中的怒氣再度上湧,修伊愜意地享受力量汲取的快感。

    巴克勒歎了口氣:「修伊,別再戲弄莉莉絲了。她很想報仇,非常想。所以她親自來找你,想和你談,但是你沒有給她這個機會。我不想讓她錯過這次殺死凱文比爾斯的時機,但是我們沒有把握。霍丁認為應該問問你的意見,他認為你是個非常有能力的人,儘管你的年紀很輕,但是你的確非常出色。如果你有把握對付三位這樣的強者,那麼我們加入。」

    原來是這樣嗎?同樣的目標,使不同的人最終走到了一起。真是個意外的收穫呢,修伊悠悠想到。

    他站了起來,看向遠方的窗外。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出現在羅約城,凱文比爾斯一定會領著人親自殺到刺槐鎮來。無論是為了刺槐鎮的和平,還是為了復仇,巴克勒都沒有選擇的餘地。

    或許對他來說,一次次放棄這裡逃往深山,同樣是一種痛苦的感受吧。

    然後他用冷漠的口氣淡然說道:「我們的對手很強大,非常強大。而且他們有著無盡的後備力量,即使失敗一次,也可以迅速捲土重來。我所決定的計劃,注定了是一個漫長的,痛苦的過程,而且不能有一次失敗。如果你們和我一起去羅約城,那就意味著你們正式踏上了修伊格萊爾的賊船,從此以後都不可能再下來。你們有想清楚那後果嗎?收留修伊格萊爾和成為修伊格萊爾的從犯與支持者……對帝國來說,那可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手機~看小說訪問W~AP.1~6Kxs.com巴克勒沉聲回答:「我們已經做好所有準備。」

    修伊霍然轉身,口中蹦出冷酷的語調:「那麼……我們就一起去殺光他們!」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消除隔閡(上)

    刺槐鎮不遠處的小山林裡,來自野狼團的二十名盜匪聚集在一起,用迷惑的目光看著前方。

    他們是野狼盜賊團死士隊的成員,對布萊恩巴克勒最忠心,同時武力也最強,每一個都是最低**武士。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布萊恩巴克勒會突然把他們都叫到叢林裡來。

    而在他們的不遠處,雷勒耶薩等四十六人站得整整齊齊,就像是一排等候檢閱的貴族士兵。

    再遠一些,他們能看到自己的老大巴克勒正和那個新來的小子密切地交談著什麼,不遠處還站著莉莉絲,霍丁,阿什林等幾個。野狼團的幾位老大全部到齊。

    令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自己那桀驁不遜的老大,竟在認真的聽著那名少年的說話,甚至不時地點頭。

    這讓所有人都驚訝不已。

    在那之前從未有任何人能讓巴克勒聽得連連點頭。

    「那麼,計劃就這麼定下來了。」修伊道:「大家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我還有個想法,修伊。」霍丁道。

    「你說。」

    「我覺得你的計劃有一些缺陷需要彌補。」

    「說說看。」

    「首先,必須承認你對你的手下的**是相當出色,能夠讓一群野蠻人變成紳士,這非常不容易。您能在十幾天的時間裡做到這種地步,已經很了不起了。但是你不得不承認,貴族之所以是貴族,是因為他們有著豐厚的底蘊,那不是短短幾天的**就能做到的。他們從小就在培養貴族的氣質,經過數十年的潛移默化,才形成一套屬於自己的生活習慣。這種習慣已經根深蒂固,不是你的手下經過學習就能擁有的。」

    「是的,這正是讓我感到苦惱的地方。儘管他們學習的很努力,很認真,進步也很明顯,但是這些傢伙一個個長得體大凶悍,先天的彪悍嚴重制約著他們。我所即將組成的這個家族,不缺身強體壯的僕役扮演者,不缺家族武士的角色扮演者,但是我卻找不到一個明顯合格的出任家族族長角色的人物。您也知道,家族的族長,可以說是一個家族的核心人物。族長的一言一行,他的習慣,喜好,無疑都影響著整個家族的發展。一個優秀的族長本身,可以掩飾掉這個家族其他人物所暴露出來的所有問題。而一個糟糕的族長……即使家族的僕役再出色,武士再強壯,也無法避免暴露他們虛假的真面目。但是由於年齡的問題,我本人注定無法出演族長這個角色。所以我才不得不到刺槐鎮上尋求幫助。」

    「那僅僅是問題的一個方面,事實上布萊恩就可以完成族長的角色扮演。你別忘了他可就是從貴族世家出來的,儘管他現在是強盜,但他在骨子裡卻依然有著貴族的血統和他們特有的高傲。而對他來說,過去也並不是沒有不值得留戀的地方。不過問題是,僅靠布萊恩,你無法撐起你未來的所有計劃。」

    「那麼你還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是的,我認為你要讓他們扮演真正的貴族,完全是不可能做到的。要想讓他們進入上流圈子,就必須採用一些折衷的方法,一些適合他們的方法。」

    「怎樣的?」

    「暴發戶。」

    「暴發戶?」

    「對,就是暴發戶。我們必須慶幸你有足夠的財力可以支持這一切,因為錢財是唯一可以解決很多問題的最好手段,它可以讓麻煩不再成為麻煩。我們不再需要編造古老的族譜,悠久的家族史,不再需要一個個精心編織的謊言。我們只需要一個簡單的謊言,一個讓我們發家致富的謊言。比如某個受到上天眷顧的人在無意發現了某個寶藏,從此富有起來。然而僅僅有錢並不能讓他就此進入上流圈子,因此他渴望學習貴族們的儀態,學習他們的風度。粗俗的暴發戶和野蠻的強盜在扮演貴族失敗時,表現出的幼稚與無知往往是非常相像的。而當貴族們看到他們露出的馬腳時,只會發出會心的微笑,卻不會因此產生任何懷疑。」

    「很有意思,也很有道理。」修伊對霍丁佩服起來。

    「當然,這位暴發戶如果想要進入上流社會,勢必就需要對外砸錢,而金錢正是那些貴族們所缺乏的。你知道每一位貴族其實都是用虛榮支撐起來的,在他們華麗光鮮的外表背後,永遠甩脫不掉的是財政上的尷尬窘境。當一個試圖用砸錢來闖入上流社會的暴發戶突然出現時,我相信這樣的家族的存在一定會受到很多人的歡迎。」

    「這就是經驗的區別,你讓我大開眼界,霍丁。」

    「利益捆綁,永遠是貴族結交最好用的手段。這個方面你不用有絲毫擔心,我能解決。」

    「再沒有人比你更適合管家這個職務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伊格爾可以做帳房,這使他可以盡量少的面對外人,他的那張臉再怎麼化妝也擺脫不了死人的氣息。雷勒耶薩可以擔任家族武士統領,你和莉莉絲是姐弟,你們都是布萊恩的外甥,我猜你不會願喊他父親。」

    「說得對,那麼誰扮演我的父親呢?」

    「不需要有父親。布萊恩可以有兩個兄弟,他們在一次探險中死去了。其中一個兄弟留下了一對子女,就是你和莉莉絲,你的母親因為悲傷過度而同樣去世。這次探險給了布萊恩豐厚的回報,他感激他的哥哥或弟弟為他做的一切,沒有子女的他指定了你為他建立的家族的繼承人。然後從這天開始,你們不再探險,你們開始做生意,並且努力向上流社會打拼。瞧,一切就這麼簡單。你們開始到處砸錢。你們可以做各種生意,比如你最擅長的——煉金材料的生意。」

    「簡直太棒了。」

    「那麼我們就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

    「什麼問題?」

    「女人。沒有哪個家族是靠一群男人撐起來的。我們需要有表演才華的女人。你可以沒有母親,但整個家族不能沒有女人,包括你的叔叔,他總該有個女人。」

    這讓修伊有些煩惱,這些問題他都意識到了,但事實上他並無法解決。還好霍丁說:「如果你缺乏合適的人選的話,我到有個好的介紹,而且刺槐鎮上就有。」

    「什麼人?」

    「**。」

    「你在開玩笑嗎?」

    「不,相信我,修伊,女人是天生的演員,她們最擅長哄騙男人。和那些貴族夫人比起來,她們同樣見過世面,同樣經歷豐富,並且知道應該如何勾引男人並熱衷於奢華的生活,她們更好調教。很多時候**和貴族夫人們並沒有太大差別。至少在我看來,和**上*只要給錢,而和貴族夫人們上*,只要把錢替換成寶石和一些甜言蜜語就可以了。如果說她們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她們的人格通常比貴族夫人更加高尚一些。相信我,只要稍加調教,她們比任何人都適合出演這樣的角色。就本質上而言,貴族夫人和**之間的唯一區別就是……夫人們更貴一些。」

    修伊想了想問霍丁:「你和多少貴族夫人上過*?」

    「我已經記不清了。」霍丁笑道:「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經有了一個或多個家族繼承人。」

    「那麼……我同意的你的意見,霍丁,或許你才是我來到比利亞斯山區後最大的財富,真遺憾我竟然到現在才發現這一點。」

    「這就是文人的致命之處,他們總是需要時間和機會來證明自己的能力。」霍丁笑道。

    「那麼……請允許我對你的加入重新表示一次最熱烈的歡迎。」修伊張開雙臂,緊緊擁抱住霍丁。

    —————和霍丁完話後,重新制訂了一下計劃中需要修改的部分,修伊拿著一本名單,來到早已列隊等候許久的眾匪徒的面前:

    「受你們的老大委託,我將成為你們的新頭領,在這個問題上,你們最好不要有疑問,因為你們的老大就站在我身後,有什麼疑問,結束後可以問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看看二十名盜匪的樣子都很平靜,修伊有些讚歎巴克勒的確訓下有方,他這才繼續道:「我告訴巴克勒我需要一些真正的用得上的人物,巴克勒向我推薦了你們,我希望他的推薦沒有錯。雷勒,野狼團的這二十位弟兄,他們從今天起歸你指揮。把你這些日子學到的東西盡快的教給他們。」

    「是的,主人。」雷勒耶薩甕聲甕氣的回答:「我們要離開這裡了對嗎?」

    「是的。」修伊點點頭,想了想後他問:「雷勒你有家人嗎?」

    雷勒楞了一下:「不,主人,我的家人都已經死了。」

    「那麼你們呢?你們所有人,有誰有妻子嗎?有孩子嗎?父母都還健在嗎?」修伊大聲問那群匪徒。

    絕大部分匪徒紛紛表示有的。

    「那他們的日子過得怎麼樣?」修伊繼續大聲問。

    一名家在此地的匪徒低頭回答:「並不是很好,這個冬天,我們的生意很蕭條。」

    「生意?」修伊輕輕笑了起來:「你稱搶劫叫生意?」

    匪徒們啞口無言。

    修伊優雅地擺了擺手:「也許我該告訴你們什麼才是真正的生意。」

    匪徒們面面相覷,不明白修伊這話什麼意思。

    修伊淡然道:「因此從今天起,你們就不用再做強盜了。我將帶領你們走出這片山區,進入那繁華的大城市。在那裡,你們將過上真正的富裕的生活。我是說……上等人的生活。你們每個月都會有大筆的錢寄給家裡,不用擔心自己的家人會餓肚子,不用擔心自己的孩子上不起學,不用擔心自己的父母至今還睡在漏雨的屋頂下。」

    匪徒們聽得有些呆,一名匪徒大著膽子說:「這聽起來不錯。」

    「是的,很不錯,但這並不意味著你們不需要付出代價。」

    一名來自野狼團的綽號叫「猛拳」的匪徒咋巴著嘴獰笑道:「你是指學習貴族禮儀嗎?如果你真能帶給我們你說承諾的那種生活的話,我到是可以考慮接受培訓。」

    要把一群野蠻,強橫,粗暴,庸俗,充滿原始**的強盜匪徒**成高雅,文明,有修養,斯文有禮的貴族老爺這樣的難度絲毫不亞於讓母雞學會飛翔。

    人的習慣力量是如此強大,如此的根深蒂固,以至於要改變他沒說話,坐立,行走,處事的習慣還有他們的思維,需要極度強大的外力扭轉。

    用暴力的手段去逼迫他們改變自己的習慣,只是一種暫時的手段。斷絕他們的後路同樣也只是一種方法。

    最後最重要的一點,還是要用貴族奢靡的上層生活去吸引他們,讓他們感受到這種**生活的趣味,用自己的感官去體驗那種生活,去追求那種生活,從內心中去渴望和期盼那種生活,才是永恆的動力。

    因此必須讓這些強盜們對貴族生活有一次深層次的體驗,直到他們發現這種生活的確比起他們原來的生活要好上太遠,所有的代價本身也是一種享受,他們才會降低對所有的學習安排的牴觸心理,從而大大提高學習的效率。

    在進行過震懾,強迫,打壓和斷其後路等一系列做法之後,修伊終於覺得是時候展露自己天使的一面了。

    這刻修伊輕輕笑了起來:「是的,我可以給你們,只要你們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沒有什麼比出生入死更困難的了,對嗎?你們連死都不怕,又有什麼理由害怕做上等人呢?那麼接下來,我要點名了,被我叫到名字的,出列。亞歷山德拉·帕克南。」

    「在這,頭。」一名盜匪大大咧咧地站了出來。

    宮浩頭也不抬道:「要叫主人,貴族是不會用頭這種稱呼的。」

    「可我們習慣叫頭了。」

    「我可以讓你只剩下頭。」

    「……是的,主人。」

    「家庭狀況。」

    那名盜匪眨巴眨巴眼睛:「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宮浩抬起頭看了看那盜匪,然後大聲道:「就是你家裡的情況,你有什麼親人嗎?他們是否還活著,對你怎麼樣?」

    盜匪咧著嘴笑道:「我父親是個碼頭工人,母親是個婊子,老實說無論是我父親還是我母親,都不能確定我的身體裡是否流淌的帕克南家的血液。我十二歲那年,我的母親死了,死於一種很骯髒的性病。父親在我十五歲那年被貨物砸斷了腿。一年後他死了,我給他送的終。」

    「年紀,愛好。」

    「三十二歲,愛好嘛……我喜歡賭錢,不過我總是輸,好在老子有刀。」

    「你擅長什麼?我是說除了搶劫,你還有什麼生存能力?」

    那盜匪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回答:「我小時候偷過菜。」

    「偷過菜是嗎?那麼你認識一些植物了。」宮浩很認真的想了一會,然後刷刷地在紙上記錄下有關這個盜匪的情況,同時說道:「你可以保留你的名字,亞歷山德拉·帕克南,從今天起,你的父親是一位花匠,你是個花匠的兒子。你必須把花匠的手藝重新學起來。你的母親是一位賢淑的好女子,知書懂禮,但可惜身體不好,死得太早。」

    盜匪很驚奇:「聽起來不像是我。」

    「從今天起,這就是你。上流社會並不禁止**,恭喜你,你可以保留這項惡習,但是**賴帳的毛病必須改掉。看起來你不太適合做貴族,所以從今天起,你將成為達達尼爾家族的一名花匠。」

    「達達尼爾家族?花匠?」盜匪有些迷糊。

    「對。記住這就是你的新身份,雷勒耶薩會教你規矩,霍丁會教你如何做好一名花匠,如果你還學不會,可以找我,盡快學會和你的夥伴融為一體。」宮浩記下這個盜匪的資料後揚聲道:「下一個,

    加裡·阿布索倫……」

    二十個人很快就安排好各自的責任和工作,雷勒開始給他們一些最基本的規矩。

    看著雷勒一板一眼地做事,想了想,修伊對雷勒耶薩叫道:「雷勒,跟我來一下,我有幾句話要對你說。」

    「可是我這邊還在安排他們呢。」

    「讓其他人接手吧。」

    「是的,主人。」

    安排了巴斯和范辛接替自己的工作,雷勒向著修伊走來:

    「有什麼事嗎?主人。」

    修伊負著手在地上轉了幾圈,他揚起頭想了一會,才緩緩說:「前段時間,我一直在對對你們進行禮儀方面的訓練,即使在我不在這裡的時候,我也拜託了霍丁繼續進行,我猜你對離開刺槐鎮早有心理準備了對嗎?」

    「是的,主人,雖然我粗魯,但那不代表我愚蠢。」

    「說得好。」修伊低聲道:「那麼雷勒,你有什麼心願嗎?」

    「心願?」

    「是的。我是說,如果你有什麼心願未了的話,我可以幫你完成。」

    雷勒迷惑的撓撓頭:「通常我在決定殺死某個肉票時會對他說這話。主人,您是打算殺死我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修伊笑了起來。他拉著雷勒走到一邊,指指此刻還處在混亂中的盜匪們:「瞧,儘管我剛才說得很動聽,但我想絕大多數人都很明白,當我們走出大山,來到繁華的都市之後,有很多事情,就再也未必由得了我們了。我是說,在山區打劫,如果失敗了,通常還有逃跑的機會。可是在城市裡,如果我們被人發現了真正的身份,那我們就死定了。儘管我可以向你們許諾很多東西,但是我無法改變一個事實,那就是戰爭:這是一場戰爭,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未來的我,要面對很多事,我無法保證一定不會出問題。所以很多事,就要靠你們大家一起努力了。而你,則是保證他們不出亂子的重要人物,是我和他們之間的紐帶,你明白嗎?」

    「我明白了,主人。你是在收買我嗎?」雷勒點頭道。

    「偶爾我也會試圖拉攏一下人心的。」修伊笑道:「有什麼心願需要我幫你完成的話,你可以告訴我,我會盡可能的滿足你的要求。我唯一需要的回報就是幫我穩住他們,別給我找麻煩。」

    雷勒歪著腦袋想了一會,然後很認真的說道:「女人,我想要個女人,然後給我生一堆娃娃。要那種細皮嫩肉的,就像水做的一樣,摸著舒服。」

    「那麼……我向你保證,雷勒耶薩,只要你做好你的事,你未來將會擁有一位美麗的貴族小姐做妻子。」修伊很認真的回答道。

正文 第二十四 消除隔閡(下)

    越往南,天氣就越暖和。

    帝國的春天已經到了,冰雪早已解凍,萬物已然復甦。修伊離開的時候,播灑下的種子已經發芽,有些甚至脫離了節氣的控制,早早成熟。越來越多的珍稀生物在秘密山谷**現,一些奇特的魔蟲被吸引過來,一片新的淨土正在漸漸誕生。

    這使得修伊離開的時候頗有些捨不得。

    不過還好,他至少還有傳送法陣可以使用,只要在試驗室裡安裝一個傳送法陣,以後無論什麼時候他都可以做到定點傳送了。

    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裡,修伊看了一眼對面的莉莉絲,他有些驚訝,因為是莉莉絲主動提出要和他共坐一輛車。

    「能告訴我是為什麼嗎?」修伊問莉莉絲。他沒有提問題,但他知道莉莉絲一定明白。

    莉莉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修伊卻知道莉莉絲並沒有真得生氣。奉獻魔紋的衍生作用就是對方心情的晴雨表,隨著自己身體裡自然之力的漲落,他可以很清楚地判斷對方的心情到底如何。

    他目前得到的力量很少,這說明對方並沒有太激動。

    莉莉絲果然回答他了:「有兩個原因。第一是我需要鍛煉自己,在面對你的時候能夠克制我的心情。這使我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持我的戰鬥力。」

    「那對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就力量總和而言,你的心情越激動,我們的總戰鬥力就越高。」

    「仇是我的,我希望能自己解決。」

    「你不可能完全依靠自己,還是說說第二個原因吧。」

    「不管怎麼說,都算是同仇敵愾了,失敗了,大家都死,沒必要恨來恨去。成功了,也算是戰友,更不該恨來恨去。我在努力適應你的存在。這就是第二個理由。」

    「聽著還不錯。」修伊輕輕笑了起來。

    莉莉絲的眉頭微揚:「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說。」

    「你當初是怎麼從那個島上逃出來的?魔紋實驗到底是什麼?」

    「答案很長。」

    「去羅約城還有一天的路程,我們有時間。」

    「可是我沒心情,莉莉絲,要套出別人心底的秘密,你就同樣要拿出些什麼來交換才行。」

    莉莉絲沉默了。

    想了一會,她終於道:「我是個半精靈,不過和這世界絕大多數的半精靈不同的是,我的父親是精靈,我的母親是人類……」

    修伊微微楞了一下,這樣的組合,到的確是比較少見。一般來說,都是人類貴族配精靈女奴,最終生下子女。

    「父親是比利亞斯山區精靈族的一員,他既不是什麼第一勇士,也不是族長,只是和絕大多數精靈一樣,默默地守著自己的家鄉,過著普通的生活。比利亞斯山區有一個地方,叫遠古之架,那裡是山區中珍稀魔獸和魔植最多的地方,也是精靈族的領地。精靈族依靠從遠古之架獲得的珍稀材料來和人類交易,以換取一些生活的必需品。」

    「然而貪婪的人類,卻總是喜歡到遠古之架偷獵。對他們來說,那樣成本更低,哪怕那裡並不屬於他們的領地。我的父親,在一次上遠古之架狩獵時,無意中碰到了一群盜獵者。為了捍衛精靈族的尊嚴與權力,他和他們打了起來。」

    「可惜的當時他的身邊只有寥寥幾名同伴,面對一大群如狼似虎的盜獵者,他們被打成了重傷。而最令父親痛心的是,他發現在盜獵者中,竟然有屬於精靈族的人。」

    修伊大吃一驚:「有精靈族的人?」

    「是的。」莉莉絲冷漠回答:「如果沒有本族的人領路,盜獵者又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摸到遠古之架盜獵呢?他們即使在主人的面前,也毫無忌憚,肆意捕殺,然後洋洋得意,毫無羞恥之心,並最終揚長而去。」

    「那麼精靈族的人為什麼要處賣自己的族人和領地?」

    「還能是為了什麼?當然是為了利益了!」莉莉絲的聲音高亢起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上遠古之架捕獵的資格,在進入遠古之架前,精靈族也會對其進行考驗。只有經過了考驗的人,才有資格上遠古之架。而對於那些沒有資格上架的人來說,儘管他們以精靈族的名義自居,但他們卻得不到半分利益。他們當然心有不甘。他們為什麼不能吃裡扒外?事實上他們和外面的盜獵者一樣,自己就是盜獵者!只不過他們更壞,因為他們的身上,竟然還披了一層精靈族的皮。他們和外面的人類一起,吸食著精靈族的血,只為了滿足他們的私慾,厚顏無恥的私慾!他們將罪惡看成美德,將存在說成正義,毫無良知。」

    「那麼然後呢?」修伊問。

    「沒有然後。精靈族的部族是鬆散的,各有各的部落,各有各的生活,雖也輕易處治不了誰。沒有一個統一的整體,沒有處罰的力量,又被國家的法律排斥於邊緣之外,我的父親又能如何?他只能沉默,然後繼續過好自己的生活。不管怎麼說,外面總有許多正當商人會以公平的價格收購他的貨物,他能維持生活,也只能如此。當然,他因此越發痛恨那些盜獵者。直到某天,他無意中邂逅了某位姑娘,因為一場誤會,引生一段情緣……後來他被逐出了精靈族,就這麼簡單。」

    說到這,莉莉絲用戲謔的眼神望著修伊:「是不是覺得很吃虧,你沒有聽到一個讓你感動的悲歡離合的故事,沒有私奔,沒有復仇,只有冷漠和無奈。」

    「是的。」修伊笑了:「的確有那麼些失望,你竟然不是某個精靈族長的女兒,也不是某個人類大貴族的後代,看起來遇上你我沒有絲毫發跡的可能。」

    莉莉絲的臉色有些難看:「事實上我的確是某個人類大貴族的後代……布萊恩巴克勒是我的舅舅。」

    修伊驚愕地看向莉莉絲。

    「很驚訝對嗎?我們一直沒告訴你,這是個秘密,外面很多人以為我是他的情婦。由於我母親嫁給了我父親,她被驅逐出了家門。因為我的外公認為她竟然嫁給了一個精靈,簡直丟盡了人類的臉。叔叔是為了我母親……才那樣的。外面的傳言並不都是真實的。」

    「怪不得他那麼關心你。那麼然後呢?」.

    手機~看小說訪問W~AP.1~6Kxs.com「然後?然後當然就是顛沛流離的生活。直到後來他們成為了刺槐鎮上的一員……父親被凱文比爾斯殺死前,他被折斷四肢,然後躺在地上親眼看著那個畜牲當著他的面**了我姐姐……母親病死了,叔叔成為刺槐鎮上的領袖。」

    「的確是個畜牲。」修伊淡淡道。

    莉莉絲的表情依然平淡,但修伊卻清楚地感受到她內心的憤怒在不停地燃燒。

    「拿來。」莉莉絲突然向修伊伸出了手。

    「什麼?」修伊一下子沒明白過來。

    莉莉絲的臉漲得通紅:「我的……那根……。」

    「啊。」修伊明白了。他從戒指裡取出那根金屬絲,放回到莉莉絲的手中,他注意到莉莉絲的胸膛起伏不定,顯然是想起了那天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

    拿回金屬絲,莉莉絲背轉身去。修伊知道,她是把東西又放回那神秘之處了。

    做好這件事,莉莉絲回頭望向修伊:「很奇怪對嗎?如果沒有你,我也會去殺凱文比爾斯。但是我贏不了他。所以我只能用一些特殊的辦法。比如被他活捉。」

    修伊明白了。他完全可以想像接下來發生的事。凱文比爾斯試圖像對付她姐姐一樣對付她,然後當他的(和諧)掏出來準備進入莉莉絲的(和諧)時,他絕對不會想到在莉莉絲那最神秘的地方,竟然還會有一根致命的金屬絲在等待。

    莉莉絲的自然之力可以有效的控制住身體上一根金屬絲的變化,就算是天空武士,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保住自己的(祝大家和諧美滿)。

    莉莉絲用戲謔的眼神望向修伊:「我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是為凱文比爾斯準備的,他是個非常小心的人,輕易不會上當,但我希望他不會比你更小心。」

    修伊歎了口氣:「你不會再用到那東西的。」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修伊沒有答覆她。

    他把自己靠在了背後的天鵝絨坐墊上,換了個輕鬆點的姿勢,然後緩緩道:「魔紋實驗,其實只是海因斯大師的其中一個部分,事實上,他在煉獄島上用我們做過很多實驗……」

    隨著修伊的娓娓道來,發生在煉獄島上的事漸漸揭開了它神秘的面紗,莉莉絲聽得有些呆了。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眼前的少年,所經歷的一切竟然比自己所經歷的要更加難熬百倍。

    她完全能夠想像,在那樣的地方,要付出怎樣的努力,才能夠獲得像海因斯他們的信任。

    自己在度過那段顛沛流離的生活時,身邊至少還有父親,母親和姐姐的照顧,而眼前的少年,卻只能憑借自己的智慧與毅力去發現真相,隱藏自己,並最後策劃反擊,逃出地獄。

    這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卻被這個少年奇跡般的完成了。

    她終於明白修伊格萊爾為什麼要如此痛恨蘭斯帝國,又為什麼要選擇這樣的反擊方式。或許對他來說,這是唯一能讓他滿足的東西了。

    當然,她也終於明白了修伊的身上到底有多少驚人的煉金髮明和價值以及為什麼他有如此的信心敢於對抗強敵。

    這個少年有著遠超於他年紀的智慧與能力!

    講述完自己的故事,修伊冷冷看了她一眼,然後道:「把自己的底細洩露給他人,其實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但是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僅靠理智能解決的。我既然告訴了你,就不會後悔,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為我保守秘密,不要讓巴克勒他們知道。」

    「你不相信他們?」

    「只是不想去試探人性的底線。」

    「那你相信我?」

    「因為你無法欺騙我。」修伊的臉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莉莉絲的臉微微一紅。

    修伊道:「把秘密放在心裡其實是一件痛苦的事,能夠說出來,感覺會好很多。要說真實的原因,這個就是,也已經足夠。好了,我想我們已經彼此瞭解並冰釋前嫌,在我們攜手對敵之前,消除隔閡總是很重要的不是嗎?」

    莉莉絲想了想,點頭道:「是,我可以不再記恨你,但這不代表我就會原諒你對我造成的侮辱。」

    「我不需要你的原諒。」修伊淡淡道:「對我來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應該做的。女人,不要太小氣,事實證明我沒有錯,這就夠了。」

    莉莉絲被他反駁的啞口無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一定很不討女孩子喜歡。」

    「事實恰恰相反。」

    修伊說完這句話,懶得再理她,他回首望向窗外,羅約城,就快要到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雞尾酒會(上)

    羅約城,是蘭斯帝國南部山區城市中較為特殊的一個城市。

    它的商業並不算太發達,但是地理位置極為重要,帝國南部主要幹道中的沙揚大道和蒂斯崗大道均從這裡經過,一條主要河流千年河也從這裡流經。它位於比利亞斯山區的邊緣地帶,背靠大山,腹纏銀帶,左右雙腳各踏在一條主幹道上,面前是一片廣袤平原。

    看上去就像背空大山而坐倒的巨人。

    由於地理位置的原因,羅約城駐守了大約五百名常規武士(**以下)和三千名普通士兵,此外這裡的城牆也相對香葉城高上許多。來往行人皆需接受盤查。

    修伊的車隊趕到羅約城時,霍丁上前去和他們交涉。用了沒多久,車隊便順利通過關卡。

    這一次,除了布萊恩巴克勒,霍丁,阿什林以及莉莉絲都跟修伊來了以外,雷勒耶薩等六十六名匪徒也被修伊帶了出來。

    其中半數組成了一支小規模的車隊,以商隊的形式進入羅約城,另半數人則有著各自的身份單獨進城,採取了半明半暗的進入態勢。

    車隊順著城內用青石板鋪成的寬敞路面得得的前行,霍丁早在事前就已經安排好了他們的下榻之處。

    寂靜島大酒店是羅約城最豪華的頂級酒店。

    它位於羅約城室中心最繁華的商貿地段,整幢建築高約三十米,分五層,中央是塔尖狀結構,頂層有十二個豪華套間,兩側是翼樓,除了部分提供住宿外,還有可供應客人進餐的大餐廳和豪華餐廳。

    在酒店的後方,是專供馬車停留的大面積車場。

    當修伊他們的車隊來到寂靜島大酒店時,幾名穿著紅色衣服的年輕僕役立刻迎了上來,指引著車伕按照規劃好的線路停車,同時另有僕役準備上前為客人提取包裹。

    修伊穿著黑色的小馬甲,從馬車裡跳出來,然後回身準備攙扶莉莉絲。莉莉絲沒好氣地拍打了一下他的手:「我不需要你扶。」

    修伊很無奈:「弱不禁風是每一位貴族小姐必須的品質,攙扶女士則是男士應有的禮節。」

    馬車裡寧靜了片刻,然後,一隻美麗的玉手緩緩地從馬車中伸出,輕輕放在了修伊的手上,動作看上去優雅斯文。

    車隊的前方,戴著金絲眼鏡,一臉紳士派頭的霍丁已經在和酒店的領班進行交涉了,霍丁在頂樓定了四間豪華套房,除了霍丁和伊格爾共用一間外,布萊恩巴克勒,修伊和莉莉絲各一間。

    在來到羅約城之前,修伊就已經將大家的相貌做了一次徹頭徹尾的改變。這一次他不僅僅在改變頭髮的顏色,他甚至幫巴克勒修復了臉上的疤痕,為伊格爾那瘦如骷髏的面部做了些彌補,使他看上去像個人樣,同時讓霍丁看上去更加年輕也更有風度,至於莉莉絲,則幫她隱去了明顯的尖耳特徵。

    反到是修伊本人,除了改變頭髮的顏色,他還給自己配了一對鏡片,改變了眼睛的底色,為自己的臉型加闊,最後再戴上眼鏡。此外他發現自己長高了。

    十六歲的年紀,正是發育的年齡。

    這讓他看上去高大了許多,也斯文了許多。誰也不會把這個風度翩翩斯文有禮的少年看成是那個窮凶極惡的罪犯修伊格萊爾。就算是查克萊,貝利等人站在他身邊,也很難確認他就是那個他們一直在尋找的修伊格萊爾了。

    他甚至把旭的毛色都染成了白色,再給它燙成卷髮,將小黑狗變成了卷毛獅子狗,然後塞到了莉莉絲的懷裡,成為標準的家族寵物。

    「如果你不做流亡的罪犯,改行去做貴族夫人們的養顏專家,一定會很賺錢。」那是莉莉絲當時對他的評價。

    「達達尼爾家族是嗎?請跟我來,您預定的房間已經全部收拾完畢,歡迎光臨寂靜島大酒店。」不遠處的領班發出慇勤的招呼,穿著黑色燕尾服,一身管家打扮卻氣質非凡的霍丁在交涉完畢後回到首席馬車前,對著馬車鞠了一躬:「尊敬的主人,所有事務都已經安排好了。」

    馬車裡傳來布萊恩巴克勒沉悶的回答:「帶少爺和小姐先回房間休息。」

    「是。」

    霍丁和修伊對視了一眼。修伊臉上泛起滿意的笑容,很顯然,布萊恩巴克勒對自己的位置把握的非常到位。

    進入酒店,修伊發現這裡的招待大廳極為寬敞。

    在大廳的四周,是用珍貴的獸皮與毛料製成的沙髮式的座椅。座椅上三三兩兩地坐著些人,彼此交頭接耳地說著閒話,偶爾也會打量一下進來的住客。天花板上懸掛著用魔法能量供應的水晶吊燈,散發出柔和的光線,牆壁的周圍則貼滿了珍貴的油畫,在大廳的中央,是頭髮輸理的油光亮潔的接待員在招待客人。

    霍丁去領了門牌與鑰匙,回到修伊他們的身邊,**人引領貴客前往他們的房間。

    令修伊感到驚奇的是,他們前往頂層竟不需要走樓梯,寂靜島大酒店甚至在這裡安裝有一種魔力推動的懸浮梯,可以自動升降。

    「真沒有想到寂靜島竟然還有懸浮梯,我以為帝國沒有多少家旅店有這種設置。」修伊說。

    引路的接待員是個十多歲的小男孩,這刻恭敬地回答:「寂靜島屬於南方家族的產業,在整個帝國南部,可以說再沒有哪個商業家族能像南方家族如此有實力。這個懸浮梯,是家族的**總長大人親自請來著名的澤爾大煉金師親手設計並製作完工的。每一位來到寂靜島的客人,都會為大師的作品感到驚訝。」

    原來這裡是南方家族的產業,而自己此刻腳下所踏的懸浮梯,竟是蘭斯洛特的父親伯特洛特親自請人建造的,修伊不由怔了一怔。

    他想起了蘭斯洛特,不知他現在可好。

    懸浮梯很快升上了頂層,年少的接待員將他們帶到自己的房間。

    推開房門,莉莉絲第一個發出了驚歎的呼聲。

    天知道在這之前,她從未住過豪華套間。套房的裝修豪華而精美,傢俱全部由深漆的香木製成,發出淡淡的香氣。*上鋪著的是華麗織錦,窗戶用的是水晶而不是玻璃,水壺和燈架是銀製的,擺在茶几上的則是精美的瓷器,手工精細,繪有上古的神話傳說。

    套間的後方還有一個浴室,用玉石雕刻的大浴缸可以並排著躺下兩個人,在浴缸的旁邊還有來一個精巧的水枕,可以供人泡在水中美美的睡上一覺。浴缸的周邊刻著一個小小的恆溫結界,可以使水在四個鍾時內不會冷卻。

    當然,啟動結界需要另外付費。

    「果然很奢華。」修伊笑著看了霍丁一眼。

    既然要用錢財動人心,自然就不能吝嗇眼下的小小投資,暴發戶要住,自然就要住最好的地方。

    「這樣的地方住一夜很貴吧?」趁著接待員不注意,莉莉絲輕聲問。

    霍丁回答:「一個晚上一百個金維特。」

    「噢,我的天啊!」莉莉絲摀住了自己的嘴,努力著壓製出聲音:「我們包了四個房間不就是四百個金維特一天?」

    霍丁悠然回答:「事實上不止這個數,別忘了還有下人們的房間。總共是一天五百個金維特。」

    「這太貴了!」莉莉絲開始咬牙,修伊想起了克拉麗斯。每個女人似乎都會金錢有著天生的敏感性。

    「我們要住幾天?」莉莉絲問。

    「七天。」修伊回答。

    「三千五百個金維特,修伊格萊爾,這筆錢要從你的帳上扣!」莉莉絲氣咻咻地說。

    「我親愛的姐姐,請叫我西瑟.達達尼爾。」修伊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接待員還沒有離開呢。

    莉莉絲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接待員在引領他們參觀過各自的房間後:「尊敬的先生,小姐,少爺,如果如果想用晚餐,可以去翼樓的豪華餐廳。當然,如果您不想出去吃,只要搖一下門口的鈴,就會有專門的服務生為您上門服務。」

    「我聽說今天晚上會有一個雞尾酒會將在這裡召開?」修伊問。

    「是的,那是由布魯克斯伯爵舉辦的一場招待會。羅約城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有一段特別的繁忙期,主要是為了即將開始的煉金材料的交易大會。布魯克斯伯爵是目前國內最大的煉金材料收購商。」

    「我聽說他是皇家採辦?」

    「是的,布魯克斯伯爵每年都要來羅約城採購大量的材料,不過聽說今年他的定單突然大幅度下降了,卻不知道是為什麼。」

    修伊的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也許帝國不再需要這麼多材料了。哦,這麼說只要是煉金材料的供應商,又或者是需求者,就都有資格進入這個雞尾酒會了?」.手機看小說訪問wa$p.1$б~kxs.cOm

    「是的。」接待員回答:「寂靜島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大批的商人過來。當然,收購方的主要人物永遠是布魯克斯伯爵,出售方則永遠以那些和精靈族關係不錯的材料供應商為主。」

    「今年怕是要有變化了。」修伊淡淡道:「對了,能幫我弄張請帖嗎?」

    接待員有些為難:「這需要您先擁有材料供應交易商的證明,我是說大宗交易的證明文件。」

    「我沒有文件,但是我有比那更具備說服力的東西。巴涅特。」修伊淡淡道。

    霍丁拿出一大把錢塞到接待員的手中:「告訴你們的經理,讓他給我們搞份請貼來,我知道他能做到的,畢竟這是在他的酒店裡舉行的,不是嗎?作為頂級套房的客人,你們有義務完成我們的需要。」

    接待員立刻恭敬地彎下腰:「是的先生,寂靜島竭誠歡迎您的光臨,我們的服務宗旨是快速,準確,到位。」

    「很好,那麼我暫時沒有什麼需要你們服務的了,你先下去吧。」修伊說。

    霍丁隨手又拿出兩個金維特丟給接待員,那接待員感謝著離開。

    回頭望想莉莉絲憤怒的眼神,霍丁道:「一場盛大的演出,總是需要先期投入的。」

    「你可以給他少一些錢。」莉莉絲道。

    「這就是為什麼女人不適合做大事的原因。」修伊笑道。

    「深有同感。」霍丁也笑著點頭。

    兩個人說笑著朝自己房間走去,丟下氣咻咻的莉莉絲一個人在房間裡生悶氣。

    想了想,她大叫:「為什麼我們不自己去做這件事?這至少可以省一筆。」

    「因為我們是一群粗魯傲慢,自以為是的暴發戶。」房間裡傳來修伊的聲音:「必須承認,莉莉絲,你扮演這個角色很適合。」

    「請叫我姐姐,或者克勞迪婭.達達尼爾!」莉莉絲憤怒地大叫。

    ———————接待員很快送來了修伊需要的東西。

    一份做工精美的燙金請貼。

    「邀請達達尼爾家族代表參加由布魯克斯伯爵舉辦的材料交易商招待會。」

    晚宴到來前,霍丁為莉莉絲準備了一套淑女們最常穿的晚禮服,寬大的裙擺拖曳在地上,需要用手拎著才能行走。小腹上纏著的金色絲帶拚命地收緊,勒得莉莉絲直抽涼氣。再加上那庸俗無邊的花邊帽,莉莉絲覺得自己就像個可憐的花服木偶。給她收腰帶的是前妓院老鴇,現在是小姐的貼身傭人。

    「我看不出這衣服哪裡好,穿著這樣的衣服,我連跳都跳不起來。」莉莉絲抱怨道。

    「貴族小姐不需要跳躍。」老鴇提醒她。

    莉莉絲只當沒聽見,在房間裡到處翻找著。

    「你在找什麼?」修伊問。

    「我的那些武器呢?」莉莉絲問。

    「你不需要戴它們,你只是去赴晚宴而已。」

    莉莉絲不理他,她終於找到了那幾把貼身的小匕首。拿起一把珍藏在自己的後背部,莉莉絲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對修伊說:「現在我感覺舒服多了。那麼,我親愛的弟弟,一起去赴宴吧。」

    修伊和霍丁相對無言。

    雞尾酒會的舉辦,是在寂靜島酒店的左翼樓,從主建築到翼樓有一道空中橋樑,並用玻璃,琉璃瓦包裹正一條華麗的空中管道。

    此刻,身為家族「族長」的布萊恩巴克勒已經在門口等候了,不過現在他叫布萊恩.達達尼爾。只有霍丁依然保持了本來的姓名,依然叫克萊門汀巴涅特,這是因為人們只知道瘋狂霍丁,並不知道克萊門汀.霍丁.巴涅特。

    「布魯克斯還沒來,酒會還沒開始,我們可以先進去認識些朋友。嘿,巴涅特,你小心點,你這張臉可算是相當出名的,沒準會碰上對你大喊大叫『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認識你』的熟人。」布萊恩巴克勒提醒霍丁。

    「放心吧,我的主人,我向您保證,瘋狂霍丁之所以令人恐怖,不僅僅是因為騙術,還因為他掌握了絕大多數貴族無法見人的**。」回到了自己擅長的場合,霍丁充滿自信。

    「我們進去吧,布萊恩。」修伊冷然道。

    他率先踏入那個以奢華聞名的酒店大餐廳。

    踩在羊絨印花的地毯上,漫步進入金碧輝煌的酒會大廳,修伊格萊爾攙扶著「姐姐」的手,就像是攙扶著一位弱不禁風的姑娘。

    寂靜島的酒會場,即使在整個帝國也是相當有名氣的。與蘭雅劇場的露天大平台相比,露天平台擁有的是一份自在,隨意,是一份放鬆的心情。受邀的客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因此並不追求華麗奢侈,相反,那裡的自由空間更大。但是在寂靜島,一切便只能用奢華來形容。

    天花板上吊著的,是用珍貴的海底蚌珠串起來的大吊燈,不需要絲毫的魔法力量,僅是自身的光輝便足以照亮整間大廳。大廳裡使用也是長餐桌,但全部是用珍貴的整塊黑曜石砌成。餐會上使用的餐具

    幾乎都是金銀器皿,連食物都製作精美,考究。來自古拉河的雪骨魚製成的冰魚片,來自千年雪山的冰心草製成的甜點,甚至還有一些珍稀的魔獸竟然也被擺上了餐桌,供客人們享用.手機看小說訪問wa$p.1$б~kxs.cOm

    行走在這樣的地方,就像是行走在用金錢堆砌起來的鑽石皇宮中,就連莉莉絲的心情也突然緊張了起來。

    「鎮定些,我親愛的姐姐。記住我們現在是有錢人,我們什麼都見過。」修伊提醒她。

    「問題是我們的錢從哪來。」莉莉絲小聲回答。到目前為止,所有的支出都是由野狼團提供的,修伊賣那些魔法武器的錢全用來買材料了。

    「當然是從那些貴族的口袋裡,放心吧,錢不是問題,它從來都不是問題。」修伊很有自信地笑。他放開莉莉絲的手,開始自由行走。

    漫步在一大群貴族與商人之間,修伊相當悠閒。與上次相比,他這次不需要事先佈置法陣,不需要做好對抗某位強者的準備,他只需要在這裡隨意走走,然後結識一些值得結交的人物就可以了。當然,最後這項工作交給霍丁來做最是合適不過。

    不遠處的霍丁已經開始向著周圍的貴族與商人們散發名片,並用他特長的富有魅力的嗓音介紹著達達尼爾家族的狀況。這是一種很有效的策略,貴族社會的影響力無與倫比,與其在下層苦苦奮鬥,打響名氣,遠不如一次上流社會交際圈的成功社交。

    看得出來,霍丁對付這種事簡直是游刃有餘,不一會的功夫,他的身邊就已經圍攏了大批的貴族人士。

    相比之下,他身邊扮演家族族長角色的布萊恩,反到是有幾分失色,不過這也正符合大家給他的定位:沉默寡言,勇氣大於智慧。

    儘管修伊已經把他臉上的疤痕消除,卻無法改變他強壯的體魄和飆悍的氣質。

    這讓修伊很滿意,所以他放心地四處走動。

    雞尾酒會的氣氛,莊重中略帶輕鬆,除非是象霍丁那樣擅長於交際的人,能夠借助一個輕微的碰撞,一個無意的巧合,從而與對方產生話題,否則參與酒會的人不會輕易和陌生人說話。因此在閒逛的過程中,到也沒什麼人來打擾修伊。

    偶爾也會有人對修伊的存在做出品頭論足的行為,一如蘭雅大劇場般,將他看成是某個貴夫人帶來的小情人。

    他甚至能聽到一些夫人們的竊竊私語。

    「請允許我向大家介紹我的小主人,目前他在達達尼爾家族,除了擁有家族繼承人的身份之外,還有一個身份,就是煉金師。」不遠處響起了霍丁的聲音。

    修伊知道,是自己出場的時機到了。

    果然,霍丁對自己叫道:

    「西瑟少爺,請你過來一下。」

    修伊向著那貴族圍攏的圈子裡走去。

    「我的叔叔呢?」修伊問。

    「主人說他的身體有些不舒服,先回房間休息了,這裡的事情交給您來處理。主人說他信任您的能力。」

    「謝謝叔叔的厚愛。」

    這是他們事先制定好的計劃,儘管布萊恩負責扮演族長,但絕大多數時候,交際與交易這種事情還是交給霍丁和修伊來處理。畢竟暴發戶可以成為不懂規矩的理由,卻不能成為談判時的籌碼。

    「那麼我我來為您介紹一下,這位是拉杜爾子爵,他是代表巴伐利亞家族來羅約城收購材料的,那可是帝國最古老的家族之一。」霍丁指著自己身邊一位略微有些發福的中年人道。

    「拉杜爾子爵,您好。」修伊行禮問候,對方給了他一個微微的點頭。

    「這位是奧康曼.道奇先生,道奇商行是帝國最大的三大煉金材料商行之一,道奇先生是商行委員會的副理事長。」

    「道奇先生,您好。」修伊對那個穿著黑色禮服,長得精瘦的男子道。

    「你好,真有意思,儘管之前我從未聽說過達達尼爾家族,但我不得不說,看上去這個家族至少有一位很出色的管家和一位同樣出色的繼承人。你看上不錯,小伙子。」道奇先生的馬屁拍的直接而肉麻。

    「多謝您的誇獎。」

    「這位是布拉德斯特裡特先生,羅約城的書記副官,城主大人最信任的人。」霍丁繼續為修伊做著介紹。一個小鬍子的三十餘歲的男人向修伊做了一個禮貌的微笑。

    修伊開始佩服起霍丁的能耐了,就是那麼一小會功夫,霍丁已經結識了不少貴族人士。而且看起來他們好像都有求於自己。

    不過修伊很快就明白霍丁憑什麼能做到這一點了。

    那位道奇商行的副理事長奧康曼.道奇先生問修伊:「我聽說達達尼爾家族最近試圖從市場上收購大批的材料?」

    修伊想了想,點頭道:「是的,我的家族打算正式進軍煉金材料交易市場。事實上,我們並不缺煉金師。當然,要製作出值錢的成品,就需要有好的材料。」

    「在羅約城,你永遠不用擔心找不到好材料,只要你有足夠的錢。」那位羅約城書記副官布拉德斯特裡特先生說道。

    修伊笑了。

    作為羅約城最大的經濟支柱,每年一度的煉金材料交易大會,歷來都是深受城主重視的。

    然而一個不幸的消息是,作為羅約城最大買主的帝國皇室的採購官員,布魯克斯伯爵,在月初來到羅約城後,突然宣佈將大幅度減少材料的收購。

    這使得一大批材料供應商為之驚惶。

    供求關係的變化,歷來是材料市場價格的主要平衡點。這些年來,帝國一直在不停地搜集各地的材料,成為材料價格上漲的主要因素。

    今年帝國突然大幅度降低收購,雖然沒人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可以肯定,由於帝國收購量的銳減,必然會導致大量貨物的積壓。許多商人千里迢迢將貨物運送過來,就是為了賣個好價錢,而現在,他們面臨的是材料銷售的困境。

    一些出售礦石類材料的交易商還好說,只要資金鏈撐得住,礦石可以無限期貯藏,以後還可以再慢慢賣。一些不耐保存的特殊材料就面臨了極大的尷尬之中。即使可以使用魔法結界進行保存,每天也要消耗大量的魔力晶石,這無疑使得成本急劇上升。

    在這種情況下,降價銷售就成為不可避免的趨勢。

    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材料交易中轉商,是從遠古之架的精靈族手中購買得來的,他們和精靈族有著長期的合作,收購價格相對固定,也高昂許多。一旦降價,就意味著巨大的虧損。

    煉金材料的市場,就總體需求而言,毫無疑問是賣方市場,永遠的供貨不足。但是由於每年這個時候全國的材料商都向這裡匯合,帝國的材料會大量集中在這一帶,就形成了一個區域範圍的供大於求的後果。

    那位狡猾的布魯克斯伯爵之所以先前不透露此情況,直到大家都到了羅約城後才放出要減少收購的消息,很顯然就是逼迫大家降價。當然,他本人也可以因此得到大量的好處。

    畢竟不管怎麼說,即使帝國再降低需求,其最大的材料採購商地位依然不可動搖。只是這一次,一大批的材料供應商要擠得頭破血流了。而對羅約城來說,材料交易額的銳減,無疑也使得羅約城的本年度稅入大受重創。根據那位書記副官的估計,今年的交易如果真如布魯克斯伯爵所說的那樣,要削減掉八成的收購量,那就意味著羅約城的稅入直接減少百分之十六。

    這是一個相當恐怖的數字。年度材料交易會帶來的稅入,一直都佔著羅約城稅收百分之二十的收入份額。

    因此這次連城主大人都急了,派出了他的書記副官到處尋找可以收購材料的商人。

    當霍丁放出風聲說達達尼爾家族打算收購一大批材料時……也就難怪他會如此受歡迎了。

    正如霍丁之前說過的那樣:「只要看準對方的需要,那麼一個最簡單的騙局,立刻就會成為最完美的騙局。」

    想到這,修伊笑得越發甜蜜。

    他說:「請大家放心,達達尼爾家族有足夠的財力來完成這次收購。當然,作為材料的收購商,我們同時也是一些煉金成品的供應商。我想大家同樣會對出色的成品感興趣的。」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雞尾酒會(中)

    修伊的許諾,讓所有的家族代表和商人都為之輕鬆了許多。

    儘管對達達尼爾家族的底細還缺乏瞭解,但是這有什麼關係呢?帝國的家族成千上萬,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冒出一個有實力的家族來。對方是什麼人,有什麼背景,他們是做什麼的,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方已經明確表示了他們有足夠的消化能力,吞吃掉這批溢出的貨物。當然這不意味著他們不會去探詢對方的底細,但這意味著只要對方表現出足夠的實力,那麼一切好說。

    接下來的洽談,因此而顯得的友好而融洽。

    「哦,那麼說達達尼爾家族以前是做海上貿易的了?是什麼讓你們決定加入到煉金材料上這一行來呢?」問出這個問題的,是拉杜爾子爵。

    修伊彬彬有禮地回答:「確切地說,我的家族並不是做貿易的,事實上從我的祖父開始,我們就一直在做一種特殊的生意……恩,我該怎麼說呢?」修伊低下頭想了想,然後道:「想必諸位都知道,海上有很多風險,除了那些海盜這種人災外,最大的災禍還是天災,這其中包括了莫測的天氣,可怕的風浪以及巨大而可怕的海中魔獸。每年都會有大量的商船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在海中失事。」

    「是的,正因為如此,凡是從其他大陸過來的貨物,總是價格要翻上數倍。」那位道奇先生說。他們這次從東大陸那邊進了一批相當罕見的材料,就是打算通過出售給帝國賣個好價錢,但結果卻眼看著帝國降低收購量,大有要砸在手中的風險了。

    修伊笑道:「對,每個人都知道海上貿易是暴利,干海盜是無本生意,但是事實上人們不知道還有一種生意,其實也是暴利,而且也是無本生意。」

    「哦?聽起來很有趣,是和海難有關嗎?」

    「沒錯。」修伊很肯定地回答。他先環顧了一下四周,注意到所有人,甚至一些無聊的夫人都開始注意到他的說話——發財的話題總是很容易引起他人注意。

    修伊這才緩緩道:「打撈沉船。」

    「打撈沉船?」所有的貴族都驚呼起來。

    有人高叫道:「這太不可思議了。你們怎麼可能從海底把沉船打撈上來?」

    「確切地說,並不是打撈沉船,而是打撈沉船上的財寶。要知道它們沉入了海底,從此以後再也無法見到天日。而我們,我們的工作就是把那些因為各種原因沉入海底的財寶重新打撈出來。您知道,每一艘船上都滿載著海量的財富,只要能夠撈出一艘,那就可以發大財。」說這話的是霍丁。

    「哦,天啊!」貴族們紛紛交頭結耳起來。

    有人說:「我從未聽說過還有這樣的生意。難道海裡不是有魔獸嗎?而且海洋那麼深,怎麼下得去?」

    修伊微笑道:「那正是發財的秘訣。海中的壓力以及空氣的供應可以通過水系法師製造魔法盾來解決,我們需要的只是一些擅長游泳的人。最大的問題事實上不是海壓的問題,而是海中的魔獸以及如何確定沉船的地點。只有專業的人士才知道如何在水中搜尋寶物而不會驚動那些可怕的大傢伙,當然,也只有專業的人士才能迅速確定沉船地點以及其可能存在的其他危險……事實上那涉及到很多複雜的學問,而我的家族在海上從事這一行業已經有超過一百年的歷史。我們先後打撈出四十多艘沉船,直到去年。」

    「去年?」幾名家族代表互相看看。「去年怎麼了?」

    「去年我們結束了這種冒險行為,因為我的父親,還有我的一位叔叔,都在海上打撈作業中死去了……」修伊滿面悲痛的回答。「是的,我猜大家已經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事。」修伊歎息道:「去年的夏季,我的家族找到了一條滿載黃金與香料以及大量的珍稀礦石的沉船。他們試圖把船裡的財寶運上來,但是很不幸地,他們遇到了海底激流。激流推翻了我們的船,把我們掀到了海底,在海底我們遇到了一隻八爪巨章,那個傢伙的個頭有整個寂靜島酒店那麼大。雖然它的名字是八爪巨章,但事實上它有數十根粗大的如同管道的觸鬚,每一個觸鬚上都有一個人腦袋那麼大的嘴……它幾乎咬死了所有人,其中有兩根觸鬚分別纏住了我的父親和我的三叔。等那傢伙把他們吐出來時,已經只剩骨頭渣子了。」

    「哦!天啊,這太可怕了。」幾位貴族夫人摀住了自己的嘴,發出了驚呼。

    「真是一場悲劇。」

    修伊繼續著他那煽情的表演,不得不說,煉獄島四年的演戲生涯極大的鍛煉他的演技,至少在表演上,霍丁認為這個少年有著絲毫不弱於自己的才華和天賦。「我的二叔是唯一從那場災難中逃出來的人,而我的母親則因為悲傷而死去。在那之後我們意識到,無論是怎樣經驗豐富的水手,只要常年行走在危險的邊緣,就總有一天會面臨這樣的事情。事實上在家族打撈沉船的百年歷史中,這樣的事情曾經不止一次的發生過。但是直到去年,我的二叔毅然決定放棄原先的家族事業,帶領我們重新開闢新的生意。從那時起,我們來到了陸地上。同樣的原因,我的二叔從此鬱鬱寡歡,他的臉上再看不到笑容,甚至不願和人多做交流。即使是在今天這樣重要的場合,他也只是露個面就回去了。而我,迫於家族的重擔,只能早早地踏入交際圈,嘗試著如何做生意,如何管理家族。好在叔叔為我留下了一位非常出色的管家,克萊門汀是個很有能力的人,一切都虧了他。」wαр.16κXS.CoM

    「能為達達尼爾家族服務,是我終身的榮幸。」霍丁謙恭的表示。

    修伊謙遜的言辭還有豐富的見識很快就贏得了大家的好感,事實上以他現在的年齡,能有這般談吐的確是難能可貴的一件事。

    「那麼是什麼讓你們決定了做材料生意的呢?」一位貴族問。

    「哦,這就要歸功於我們的運氣了。自從我的父母死後,我們曾經以為達達尼爾家族所有的好運氣都已經用光,但事實是我們很快就遇到了一次千載難逢的機遇。我們在無意中救了一位落難的煉金師,那是一個有著非凡才華的人。他非常感謝我們的幫助,所以他把自己所會的煉金術全部教給了我。」

    「哦,難道說,達達尼爾家族的那個煉金師就是你嗎?」

    修伊想了想,然後點頭道:「是的,就是我。」

    「這真令人驚訝。」

    貴族們紛紛交頭結耳起來。修伊知道他們在想什麼,自從蘭雅大劇場之後,修伊格萊爾是個煉金師的事就再不是秘密。

    現在任何一個年紀在十六歲左右的少年,都不敢聲稱自己是煉金師,因為對法政署來說,那實在是最明確不過的目標了。不過對修伊來說,這恰恰是他所需要闖過去的最重要的一關——未來的日子裡,他必須依靠他的煉金術向世人證明自己,同時取得足夠人的支持。所以他不可能隱藏自己的職業身份。

    假如身份早晚要敗露,那麼現在敗露總比身陷重圍時再敗露要好得多。

    把所有危險放在一開始,將這當成是一個巨大的挑戰,就算一開始失敗了,至少也可以避免功虧一簣的遺憾。

    而此刻,當修伊說出自己煉金師的身份後,他的確令所有人心中打鼓。

    每個人都想起了修伊格萊爾這個名字。

    想起了他在蘭雅大劇場那場瘋狂的殺人表演。

    就修伊先前的介紹所言,達達尼爾家族毫無疑問是有一個有著巨大財力的家族,他們有足夠的錢收購這裡的貨物。但當目標人物涉及到一個可怕的兇犯時,所有人都會變得謹慎起來。

    不過修伊並不擔心這個問題。

    要想讓人們相信西瑟達達尼爾並不是修伊格萊爾,其實並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不過重要的是這件事一定要做得流暢自然。如果急急解釋,反而會增加大家的疑心。最重要的是,他知道這些想和他做生意的人自己會想盡辦法去證明和相信自己不是修伊格萊爾。正如霍丁說過的那樣,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很多人更願意去相信自己渴望相信的東西。

    所以他們一定會自己去尋求答案。

    果然,有人問修伊。

    「既然您說您是一位煉金師,那麼請問您對自己哪個方面的煉金術更有信心一些?」

    修伊回答道:「事實上我擅長的東西並不多。我的導師並沒有教給我太多的東西就離開了,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就目前而言,我比較擅長製作一些精巧的小工具,它們並不具備什麼威力,但是同樣擁有一些不可替代的價值。」

    「比如說呢?」有人問。

    修伊取出一隻偵察蜂:「比如這個。」

    「那是什麼?」不少人好奇地圍觀過來。

    「一種偵察用的小東西,它能夠自由地飛行,收集到的視野可以通過這個水晶球體現出來。而且它還能接收主人的命令,做一些簡單的搜尋工作。」修伊又拿出一個水晶球向大家介紹道。

    「那可真是太棒了。天啊,這之前我從未聽說過有人發明這樣的東西。」幾名材料商和家族代表彼此竊竊私語著。一名家族代表在看過那只偵察蜂后,隨即和身邊的人聊了幾句。幾名貴族開始紛紛低語起來,然後他們一起看向了同一個人——羅約城的書記副官,布拉德斯特裡特先生。

    「哦,很抱歉,達達尼爾少爺。我有些事要暫時先離開一下。」那位書記副官向修伊抱歉道。

    「您請便。」修伊禮貌地回答。

    看著那位書記副官匆匆離開會場。

    修伊的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他知道他一定是去瞭解修伊格萊爾是否擁有這樣的發明。

    作為材料交易中轉地的羅約城城主,是最有可能知道煉獄島機密的人,畢竟每年運往煉獄島的材料,絕大部分是從他這裡購買的。這位書記副官一定會向他的主子詢問有關煉獄島上的發明一事。

    現在修伊只希望這位羅約城城主知道的越多越好。

    不過就算是不知道也沒有關係,因為修伊還有別的機會和方法來證明自己。

    書記副官看來有什麼和那位城主大人聯繫的方法,事實上他很快就回來了。

    一眾貴族們和那位書記副官做著低聲私語,顯然是在徵詢對方的意見。從他們臉上露出的笑容來看,書記副官給了他們一個讓他們滿意的答案——羅約城城主傳來一個非常肯定的答覆,在帝國得而復失的技術中,從來沒有這種東西的存在。

    貴族們在得到這個消息後很快露出了盛情洋溢的笑容。

    要知道如果偵察蜂果然如修伊所說的那樣好用的話,那麼毫無疑問它是一種非常有投資前景的煉金術。相信很多人會對它感興趣,這其中甚至包括了帝國皇室——這種東西用在戰場上,將是一種非常有效的偵察利器,它可以讓帝國軍人大大降低中敵埋伏的可能。

    「您發明的這個小東西非常有意思,也許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我是說,製作它的成本應該不會很高,對嗎?」道奇先生問修伊。

    「是的,但是它的技術很值錢。」修伊昂然回答:「我相信它能賣個好價錢。」

    「那麼……」那位道奇先生想了想,對修伊道:「不知道明天中午達達尼爾少爺有沒有時間到舍下來一趟呢?道奇商行竭誠歡迎您的光臨。你知道我們可是全國最大的商行之一,有著絕對的的經濟實力。如果達達尼爾家族想要在煉金產品上的經營有所作為,道奇商行可以為您和您的家族提供優質的服務。」

    道奇先生向修伊遞去了他的名片。

    「非常榮幸收到您的邀請,明天中午我一定親自登門拜訪。」修伊熟練的收過名片。

    「還有我……」

    「還有我……」

    一批貴族與商人紛紛向修伊遞來自己的名片,無論是達達尼爾家族即將進行的材料大收購,還是他們擁有的獨特的煉金技術,都讓商人們意識到他們碰到的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誰都不想放過這樣的機會。

    修伊和霍丁忙於接受各種邀請,名片,彼此間偷空交換了一個眼神。

    那眼神的意思正是一切順利,大獲成功!

    在接受了一連串的邀約之後,隨著准點鐘聲的報時響起,外面是一行人大步來到會場。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穿著貴族禮服,有著一張四方大臉,留著滿臉洛腮鬍須的男人。

    毫無疑問,那個人就是布魯克斯伯爵了。

    在他的身邊出現的一個人,是一位看上去很精明,姿態卻頗為謙恭的中年紳士。修伊估計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寂靜島酒店的總經理,這樣的場合,南方家族不可能不派人出席,並親自做出表示的。

    隨後再出現的一位,卻令修伊大吃一驚。

    竟然是她,伯爵夫人克裡絲汀!

    修伊清楚地看到在伯爵夫人走進會場的那一刻,她眼神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流露出一瞥驚駭之色。

    該死,她認出我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雞尾酒會(下)

    如果說有什麼東西,能夠將一個完美的計劃徹底擊敗,那就是意外。

    儘管事先做過了反覆綢繆,甚至也曾經為計劃敗露做好準備,但是修伊從沒想到,問題竟然會出在自己身上。

    計劃的制訂主要是由修伊和霍丁兩個人完成,而絕大多數時候,大家都認為最有可能撞到熟人的就是霍丁。因此修伊對他面目的改扮最大,而且霍丁也做出了種種後備計劃,以防萬一。但是當意外真得出來時,出問題的卻不是霍丁。

    當克麗絲汀走進會場的一刻,所有人都為克麗絲汀的美艷而吸引。這位風華絕代的寡婦,永遠是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吸引一大批的男人的眼光。她的一舉一動,一笑一顰,無不牽引著人們的心神,以至於她輕輕的一個皺眉,一個駐足甚至一個眼神都能讓人為之傾倒。

    當克麗絲汀望向修伊的眼神出現剎那間的失神與驚慌時,修伊就知道大事不好。不過下一刻,出乎修伊意料的是,克麗絲汀竟立刻發出一聲呻吟,做出個腳扭了一下的動作。

    這個動作立刻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她掀起裙擺後露出的豐腴小腿上。

    「你沒事吧,夫人。」一旁的布魯克斯伯爵關切地問。

    「哦,還好,只是扭了一下而已。」克麗絲汀回以一個歉意的微笑。

    她的眼神有意無意地重新瞟向修伊那邊。

    沒錯,是他!就是他!克麗絲汀永遠也無法忘記那個平安之夜,就是那個少年帶著惡魔般的微笑,殺死了數十名武士,最後若天神降臨般殺死了六級**師阿布利特。

    這個可怕的傢伙,現在竟然再度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來到了羅約城。

    修伊的眼神與克麗絲汀對望,克麗絲汀注意到修伊的臉上露出一線神秘的微笑。他輕輕舉起右手中食二指,在自己的頸間做了一個華麗的割喉動作。

    克麗絲汀心神一凜,她知道,那是對方給他的警告。

    看到對方已經領會了自己的意思,修伊暫時也鬆了一口氣。

    趁著此刻大家都在向布魯克斯伯爵打招呼問好的時候,他後退幾步來到霍丁的身邊:「出麻煩了。」

    「什麼事?」霍丁低聲問。

    「克麗絲汀,那個女人,她見過我。」

    「見鬼!」霍丁憤怒地低吼。

    修伊冷冷道:「我已經警告過她,暫時她不會對我們的計劃產生威脅。」

    「擺平她,否則立刻取消計劃。」

    「我知道,你立刻帶莉莉絲離開等我的信號……通知大家,做好撤退的準備。」

    「那麼你呢?」

    「放心吧,沒人能抓住修伊格萊爾。」修伊望著不遠處的克麗絲汀,冷冷道:「我要和那個女人好好談談。」

    霍丁帶著莉莉絲迅速離開會場,第一步計劃已經完成,暫時沒有留下來的必要。至於克麗絲汀,就看修伊自己的了。

    令修伊感到慶幸的是,這一次伯爵夫人的來到,身邊清淨了許多,他沒有看到曾經在蘭雅劇場出現過的那些個熟悉面孔,伯爵夫人的身邊甚至除了布魯克斯伯爵和酒店經理以及一些僕從外,就再沒有其他人。

    他並不知道,在自己走後,這位伯爵夫人用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打發了所有對她有著不良企圖的貴族青年。

    而現在,任務目標卻就站在伯爵夫人的眼前。

    這刻那位帝國採辦布魯克斯伯爵正帶著克麗絲汀一個一個和那些家族代表及商人們打著熱情洋溢地招呼。

    「拉杜爾子爵,您好。」

    「很榮幸見到您,美麗的夫人。」

    「道奇先生,您好。」

    「鄙人代表道奇商行,向夫人致以最熱烈的問候。」

    一個個寒暄著問候過來,當布魯克斯伯爵和克麗絲汀來到修伊的身邊時,那位羅約城的書記副官布拉德斯特裡特先生向他們介紹道:「這位是達達尼爾家族的繼承人,西瑟.達達尼爾。他們這次過來,正打算要做一筆煉金材料的大收購。哦,對了,達達尼爾少爺本身就是一位出色的煉金師。」

    這份介紹,令那位布魯克斯伯爵隱隱有些不快,所以他只是傲慢地向修伊揚了揚下巴,什麼也沒說。但是他沒想到自己身邊的克麗絲汀卻伸出自己美麗的右手:「西瑟達達尼爾?很高興見到你。」

    修伊立刻上前一步,握住克麗絲汀的手輕輕吻了一下:「很榮幸見到您,克麗絲汀夫人。」

    克麗絲汀抽回自己的手,若無其事道:「你是煉金師?真沒想到還有這麼年輕的煉金師。」

    一位青年貴族立刻道:「克麗絲汀夫人,帝國不是還有一位煉金師也是少年嗎?我記得您還曾經見過他。」

    「你是說修伊格萊爾嗎?是的,我見過。」克麗絲汀不動聲色道。

    這句話立刻引起了許多人的關註:「夫人見過修伊格萊爾?」

    「是的,那是在幾個月之前,哦,天啊,那真是一個血腥的夜晚,我親眼看著修伊格萊爾殺死了阿布利特大師,他的血甚至有幾滴濺到了我的身上,弄髒了我最喜歡的一條裙子。」伯爵夫人抱怨道:「我希望我從此以後再也不要見到那個人。不,他不是人,他就是一個魔鬼,和他相比,達達尼爾少爺簡直就是個天使。」

    修伊的心中充滿欣賞,霍丁說得一點沒錯,女人簡直就是天生的演員,她們撒謊時的表情逼真極了。

    克麗絲汀這句話讓包括拉杜爾子爵,道奇理事長以及布拉德斯特裡特等一批人都徹底鬆了一口氣。儘管書記副官已經證實了西瑟達達尼爾不可能是修伊格萊爾,但是每一想到那個可怕的凶名,依然會令大家對身邊的少年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修伊趁機鞠躬道:「非常感謝您的誇獎,克麗絲汀夫人,不知道過一會,我可否有幸邀請您和我一起共舞呢?」

    克麗絲汀用手帕捂著自己的嘴輕笑道:「能和你這樣的可愛小男生一起跳舞,那是求之不得的事。」

    —酒會上跳舞,是上層交際圈常有的平常事。

    作為招待會,其實就是交易大會開始前的一次感情促進會。彼此互相認識,共約舞蹈,更是再平常不過。像克麗絲汀這樣的女人,更是每場都不可能空缺。

    不過今天,她注定了要只屬於修伊的。

    在克麗絲汀陪主人布魯克斯伯爵跳過開場舞之後,修伊走上前來,彬彬有禮地做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克麗絲汀夫人,懇請您能與我共舞一曲。」

    「西瑟達達尼爾,很高興接受你的邀請。」高貴的伯爵夫人伸出了她那美麗的左手。修伊上前一步,攙著她的手走入舞池。這價值讓所有人都妒忌得發狂。

    他們跳得是如今時下盛行的帝國宮廷圓步舞。令人驚訝的是這種舞蹈形式最早起源於鄉村,由於它不具一格的舞蹈形式,熱情奔放的舞姿,迅速得到了廣大貴族夫人們的歡迎,並在經過一些舞蹈家的改變後,最終形成的一種宮廷舞,是一種罕見的自下而上的藝術推廣。與曾經流行的小步舞和伏爾特舞相比,圓步舞要求身體輕鬆自然、風度飄逸灑脫,因此深受人們的喜愛。包括它所使用的音樂,也是比較輕鬆明快的那類。

    當然,它也曾經因此而引起保守派的強烈反對,聲稱「這是**的舞蹈。」但最終時代的潮流將所有保守勢力全部壓制,使其消聲。

    這刻音樂響起,修伊向著克麗絲汀做出了開舞起手勢——他摟住了克麗絲汀的腰。

    「修伊格萊爾,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敢出現在這裡。」克麗絲汀低聲嚴肅道。

    「我也沒想到,世界這麼大,我竟然還能有機會和夫人再度重逢,這真是令人興奮。能告訴我你是怎麼認出我的嗎?我自以為我的偽裝已經足夠出色,但是您的出現嚴重摧毀了我的自信心。」

    在樂聲悠揚中翩翩起舞,夫人那曼妙的身軀在修伊的帶動下在舞池中旋轉:「的確是出色的偽裝,事實上我並沒有在第一眼認出你,只是覺得你很像那個人……下次記住摘掉你的那枚戒指。」

    「……夫人您的觀察力可真仔細。」

    「女人天生對所有裝飾品敏感,如此醜陋而毫無品味的飾物,我怎麼可能會忘記呢。」

    「謝謝您的評價還有你那藝術家般的眼光。」修伊隨手將克麗絲汀向外一拋,克麗絲汀轉著圈地與修伊拉開距離,然後修伊的手再往後一拉,將克麗絲汀拉回到自己的懷抱,做了一個動感十足而親密無比的舞蹈動作,引起全場的喝彩。

    躺在修伊的懷中,克麗絲汀的媚眼瞟向修伊:「全國所有的獵狗都在找你,你卻再次跑到了貴族們聚集的圈子裡,必須說你的膽子可真大。」

    修伊笑道:「不及夫人的萬分之一,並不是每個女人小說整理發佈於ωωω.ㄧбkxs.com

    在知道我是誰後還敢和我跳舞的。」

    克麗絲汀的身體在修伊的懷裡打了一個美妙的旋轉,然後向著後方空虛處倒了下去。修伊一個快步上前,單臂從後方托住了克麗絲汀的背部,做了一個完美的托舉動作,克麗絲汀的裙擺上揚,右足前踢,露出一大段美好的小腿,一個標準的交際舞姿勢。

    輕輕將克麗絲汀托起,修伊猛然將她向空中拋去,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又將她穩穩接住。

    他看到克麗絲汀的臉上露出一線興奮。

    「沒想到和修伊格萊爾就算是跳舞都這麼刺激。」她嬌笑道。

    「你還可以把我的名字說得再大聲一些。」修伊皺起了眉頭。

    「你以為我不敢嗎?」

    「不怕血流成河就叫吧。」

    「不怕計劃失敗你就殺吧。」克麗絲汀毫不示弱。

    「你知道我有什麼計劃?」

    克麗絲汀沒有回答他,她飛速從修伊的懷中起立。

    交換舞伴。

    一位貴族夫人來到了修伊的身邊,克麗絲汀則和另一位貴族跳在了一起。修伊甚至能看到她趴在對方的肩上,一邊吃吃笑著,一邊說著什麼。

    這個女人在故意刺激自己。

    她的膽子可真大。

    兩個人的目光在急速飛轉的舞池中交錯相對,擦出無數火花。

    舞伴換回,克麗絲汀又回到了修伊身邊。

    「您比我想像得要勇敢得多,你就不怕我剛才誤會你在揭發我,突然動手?」修伊笑道。

    「我的丈夫死了好幾年,每天都有人在盯著我的財產,試圖把我吃掉。你以為我是憑臉蛋和運氣站在這裡的嗎?如果你連這一關考驗都過不去,修伊格萊爾,你還是趕快找個沒人的地方藏著去吧。」

    「與狼共舞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夫人。另外我還是希望你叫我西瑟達達尼爾。」

    「在懸崖與黑暗的深淵中遊走,不同樣讓你樂在其中嗎?還有我就是要叫你修伊格萊爾,修伊格萊爾,修伊格萊爾……」

    克麗絲汀連續叫著修伊的名字,吃吃笑了起來。

    修伊將克麗絲汀的右手往空中一舉,克麗絲汀的身軀隨著他的牽動做了一個原地陀螺旋轉。這個動作使得克麗絲汀的叫聲被迫停止。

    修伊牽動克麗絲汀的手竟然連續將克麗絲汀轉動十餘圈才停下來。

    當陀螺旋轉結束時,克麗絲汀腳步鋃蹌著倒在了修伊的懷中。她用幽怨的眼神瞪了對方一眼:「這就是你的報復嗎?」

    「不,只是讓你體會一下刺激背後的疲憊。」修伊冷酷地回答。修伊的手托住了克麗絲汀的後腰:「這隻手可以讓你跳出最迷人的舞蹈,也可以將你的脊骨斷為兩截。」

    克麗絲汀緊咬下唇:「你休想威脅我。」

    「或許不僅僅是威脅。」修伊的右手微微用力。

    克麗絲汀不堪疼痛,迅速做了一個華麗的踢腿動作,一隻美麗的右足從修伊的後方勾住了修伊的身軀,將自己緊緊貼在他的身上,她附在修伊的耳邊:「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修伊向前邁出一大步,托著她的身體往下放倒,克麗絲汀仰面向天,手臂後甩,身軀全靠纏住修伊的腿部固定,而修伊的頭部幾乎全放在了克麗絲汀的胸前,兩個人做了一個曖昧至極的舞蹈動作。

    這個動作令所有貴族都*動起來。

    修伊甚至能聽到一些貴族夫人的抱怨:

    「那個可惡而**的小婊子,她總是這麼風*而勁頭十足。」

    「就是,瞧瞧,那些男人們幾乎都要為她發狂了。」

    「哦,那個男孩也不是好東西!」

    修伊微微一笑:「您的名聲並不好。」

    「嫉妒是謠言的溫室。」克麗絲汀才不在乎呢。

    「說得好。你想談什麼?」

    修伊將克麗絲汀傾斜的身體重新拉直,克麗絲汀放下自己的右腿,一邊繼續和修伊的舞蹈一邊回答:「就在剛才,我已經向所有人證實了你不是修伊格萊爾。你欠我一個人情。」

    「瞧,談話進入到溫情的節奏中去了嗎?就在剛才還在彼此相互威脅著。」

    「也許是彼此恐懼著。」克麗絲汀將自己的身體無限貼近修伊的身體,用手臂環抱著他的頸部,姿勢充滿了曖昧:「你恐懼我,我恐懼你,卻彼此隱藏真正的情緒。」

    「我們是一對最好的演員。」修伊用一種另類的方式肯定了克麗絲汀的這個說法。

    是的,彼此恐懼對方,戒備對方,但他們同時選擇了將擔憂壓在心底,用微笑和強硬的語言來力壓對方。

    修伊能做到這點並不奇怪,令人驚訝的是克麗絲汀竟然也能做到這一點。不得不說,這個女人不僅僅擁有美貌和財富,同時還擁有非凡的勇氣。

    這使她在和修伊的交鋒中絲毫不落下風,兩個人彼此把握對方的弱點,互相試探,彼此威脅。

    誰能想在這含情脈脈,風情萬種,曖昧之極的雙人舞蹈中,他們已經連續用言語和行動試探過對方多次呢?也許只要一時的處理不慎,招待會就會屍橫遍地,而修伊的計劃則從此破產。

    無論是修伊,又或者是克麗絲汀,他們都不希望出現這樣的狀況。因此他們彼此克制,彼此試探,互相做著些讓步。

    音樂漸漸終止,一舞結束。

    克麗絲汀從舞池中走了下來,用鵝毛小扇子輕搖了幾下,發出自語般的歎息:「哦,跳熱了,不想跳了。達達尼爾少爺,有興趣陪我去露台走走嗎?」

    「樂意奉陪,不過夫人最好再穿件外套,免得凍病了。」修伊禮貌地回答。

    圍觀的眾人再度投來嫉妒和羨慕的目光。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合謀

    酒店的露台上,克麗絲汀扶著欄杆,將身軀壓在欄杆上,望著遠處輝煌而迷人的燈火。

    她並不急於說話,只是在盡情欣賞那美麗的夜景。

    修伊站在她的身後,輕輕為她將外套蓋上,動作柔和,就像個親密情人。

    「我為你製造了一個好機會,達達尼爾少爺。」克麗絲汀沒有回頭,自顧自說道。

    「什麼機會?」修伊問。

    「把露台的門關上。」

    修伊轉身照做。

    克麗絲汀轉身將自己靠在欄杆上,望著修伊,然後她皺起了眉頭:「你能把眼鏡摘掉嗎?」

    「為什麼?」

    「我覺得還是蘭雅劇場上的你比較好看。」

    修伊想了想,把眼鏡摘了下來,走到克麗絲汀的身邊:「你剛才說,你給了我一個機會?」

    「別裝傻,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你可以現在就把我從這裡丟下去,然後告訴所有人我失足了。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有人會揭發你了。」

    「不。」修伊搖了搖頭:「辣手摧花這種事不是一個紳士該做的。」

    他將手放在克麗絲汀的臉上:「您很美,夫人,我無法想像當您的腦袋撞在地上,腦漿迸裂,花容粉碎,毫無生機的模樣。知道嗎?人在死後會出現屍斑,一種很噁心的現象。只需要一天時間,您賴以驕傲的美麗就會變得可怕無比。當你的皮肉脫落最終成為一具骨架時,所有的美,都會變得毫無意義。」

    克麗絲汀的臉色鐵青:「修伊格萊爾,別用這種語言和形容來噁心我。」

    修伊冷冷地看著對方:「那是因為我並不打算討好你。告訴我夫人,你打算怎麼做?你不惜冒著觸怒我和**的危險把我邀請到這裡,不是為了關心我吧?」

    「在那之前,先回答我你來做什麼。」

    「與你無關。」

    「已經有關了,再提醒你一次,我已經證明過一次你不是修伊格萊爾。如果你在羅約城幹了些什麼事,到頭來會牽連到我。」

    「放心,達達尼爾這個身份我很重視,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夠一直保留下去。」

    「那麼修伊格萊爾呢?從此失蹤?」

    「不。」修伊的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他會加倍的興風作浪。」

    克麗絲汀死死盯著修伊:「這不可能,你不可能分身成兩個人。就算你是個魔法師和煉金師,你也同樣做不到。」

    「也許我可以呢?比如今天晚上我在某位高貴的伯爵夫人的府上過夜,而在另一處地方,修伊格萊爾卻在大開殺戒……」修伊的手指輕輕從克麗絲汀那細膩的臉上劃過。

    克麗絲汀的心中微驚:「你想利用我?」

    「成功者和失敗者之間最大的區別就是,前者總是會利用種種機會,把所有的不利因素轉為有利因素。不得不說,克麗絲汀夫人,您的出現以及您及時的沉默,給了我一個更好的創意。我相信這個城市會有足夠多的男人看著我進入您的府邸,直到第二天早晨再出來。他們或許會嫉妒的發瘋,但是那有什麼關係呢?重要的是他們將是我的證人。」

    「你想都別想。」

    「夫人,你不惜冒著生命危險把我邀請到這個露台上來,無非就是想要挾我些什麼吧?否則你大可以托詞應付。我猜在你看到我的時候,你也一定有了什麼想法,這正是你為什麼能如此堅持的原因。我現在不過是提出了價碼而已。」

    「你知道我要你為我做什麼?」

    「還能是什麼?」修伊冷笑,他輕輕湊到克麗絲汀的耳邊:「在你的印象中,我除了會殺人,還會幹什麼?」

    克麗絲汀驚駭地望著修伊,她做夢也沒想到,修伊竟然會把自己的心思全部看透。

    沒錯,當她發現西瑟達達尼爾時,她的第一反應固然是不能揭發他,否則必然會引起對方的瘋狂殺戮,但第二個反應就是意識到對方出現這裡,必定有重大圖謀。這或許正是可以要挾他的機會。

    但她沒想到修伊會迅速看破她的想法,反過來先提出了條件。

    問題是如果自己答應了修伊,那就不是簡單的要挾了。

    那是合謀。

    修伊在克麗絲汀的耳邊輕聲說道:「夫人,你沒有選擇的機會了。從現在開始,你我之間要麼共存,要麼共亡。不,確切地說,是你死,我逃。蘭斯帝國抓不住我,但能很輕易的對付你!」

    克麗絲汀歎了口氣:「這就是和魔鬼做交易的下場嗎?」

    「這是貪心的下場,我本來沒打算這樣做,但我發現你對我有著強烈的要挾意願後,我意識到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克麗絲汀夫人,達達尼爾家族要在蘭斯帝國崛起,需要有強有力的人物支持。儘管我們已經找到了一些合作夥伴,但我們還需要可以更加推心置腹的盟友。這也是我唯一可以不殺你滅口的理由,否則你認為你用什麼樣的理由可以讓我放過你?讓自己被他人信任,總是需要一些條件和籌碼的,不是嗎?」

    克麗絲汀無奈的點點頭:「我的前夫威斯頓沒有子女,但是有一個兄弟。根據國家法律規定,如果我死了,那麼他就是唯一的繼承人。所以蘭斯帝國最渴望我死的男人中,他是第一個。我除了被追求者包圍,同時也被刺客和殺手追逐。」

    「為什麼不讓你的追求者解決這個麻煩?」

    「有太多人盯著我試圖連我和我的財產一起接收,我的小叔子一死,就會有很多人來追查他的死因。我需要有人來背起這個黑鍋,那種有能力並且不怕得罪帝國的人。修伊格萊爾毫無疑問是個不錯的選擇,你只需要一個借口就夠了,而我可以幫你創造。」

    「思慮很周詳,那麼他在哪?」

    「溫靈頓。」

    「羅約城的事情結束後,我會過去。他將不會再成為你的麻煩。這段時間裡,你的安全我會負責。」

    「還有就是我在帝國各處的生意遇到了一些麻煩,有一些商會欺負我是女人,試圖聯合起來敲詐我。他們希望我讓出一些商舖,也有人希望我用自己的身體做交易。目的不同,手段相同。」

    「我猜你有名單。」

    「沒錯。」

    「那麼恭喜你,他們同樣不會成為麻煩。你甚至可以反過來接收他們的商舖。當然,這需要時間。」

    「最後就是為了躲避那些煩惱的總是纏著我不放的蒼蠅,我告訴所有人,誰能取得你的人頭,我就會考慮嫁給他。」

    修伊的表情很精彩。

    他吃驚地望著克麗絲汀,對方笑得很開心。

    她說:「希望你不會生氣,有時我的確是過於無聊了些。」

    修伊想了想:「看得出來你喜歡刺激。那麼有多少貴族子弟打算用我的腦袋來換取你的芳心?」

    「估計不會太少。他們自己不會出手,但有些人正在不惜代價請高級武士來殺你。據我所知道的,已經有七位大地武士以上的強者接受了委託,聽說這其中甚至還有一位星辰強者。」

    「聽起來你比蘭斯帝國都更有號召力,帝國才只派出了兩位天空武士和一位六級法師來對付我,你卻一下子給我惹來了比那更大的麻煩。」修伊哭笑不得。

    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克麗絲汀派人追殺自己,自己卻要幫克麗絲汀解決麻煩,這事聽起來太不可思議了些。

    克麗絲汀捂著嘴笑:「原來你對帝國的動向也很清楚,我本來還打算用這消息來賣個好價錢呢,真是太可惜了。不過你放心,短時間內他們找不到這裡來,你只要專心對付凱文比爾斯他們就可以了。至於以後嘛……」

    「就算是來了,我也不會擔心什麼。」修伊冷冷道。

    「哦。」克麗絲汀一拍自己亮麗的前額,用嬌媚的聲音道:「幾乎忘了,你也有幫手了。」

    「都是些窮凶極惡的傢伙,如果讓他們知道你對我的要挾和作為,沒準會立刻把你先姦後殺。」

    「如果是那樣,我希望前半部分工作由你來完成。」克麗絲汀笑道,看樣子毫不懼怕。事已至此,她也的確沒什麼好懼怕得了。

    「暫時我沒這個興趣。我需要的只是我可以信任你的理由。」

    「你是個煉金師,難道煉金師不是有很多方法可以控制他人的嗎?」

    「這可是你主動要求的。」修伊有些意外。

    「主動要求總比被動接受要好得多。我逃不了這一劫的,對嗎?」

    「說的沒錯。這就是為什麼你選擇要挾我的原因對嗎?當你看到我的時候,你就知道這是對我而言最佳的解決之道。所以你盡可能的為自己求取利益。」

    「沒錯。」

    修伊開始佩服起這個女人的智慧起來,他輕輕在克麗絲汀的後頸上點了一下,克麗絲汀只覺得頸部有點輕微的刺痛。

    「希望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克麗絲汀有些擔心,她不怕修伊給自己下了什麼強力毒藥,但很怕事後會影響她的容顏。

    「放心,只是今天晚上不太容易睡得著而已。只要我不死,你不會有任何事。」修伊回答。

    「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使用我的房間,來為你的分身術創造機會呢?」克麗絲汀盯著修伊,看樣子竟頗有幾分期待。

    「還有些日子。在那之前……」修伊湊到克麗絲汀的耳邊:「盡情享受被富有的少爺瘋狂追求的樂趣吧。」

    「我已經享受過很多次了。」克麗絲汀眨眨眼。

    「惡魔的浪漫,總是會與常人有所不同的。」修伊笑道。

    他突然縱身跳下露台。

    克麗絲汀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回頭扒著欄杆往下望,只見修伊人在空中,聲音飄飄而至:「回去告訴客人們,我今天心情很好,先走一步了。」

    他的身影就像是展翅的雄鷹,翩翩落於地面,十餘米的高空對他毫無影響。

    站定之後,他揚首向著克麗絲汀揮了揮手,然後離去。

    「這個魔鬼!我還有話沒說完呢。你總該告訴我這該死的毒藥或者別的什麼玩意多長時間會發作!」克麗絲汀憤怒地敲打了一下欄杆,頸後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隱隱地痛,這讓她有些後怕。

    —————鮮紅的葡萄酒在酒杯裡輕輕晃了幾下,最終送入口中。

    霍丁半瞇著眼睛細細品味著,然後發出一聲讚歎:「好久沒有喝到如此滋味的美酒了。」

    他現在斜依在高大的酒櫃前,上面放滿了用各色精美酒瓶裝著的美酒,姿態優雅,神情悠閒。

    「難道你之前在刺槐鎮上還少喝了嗎?」莉莉絲半躺在柔軟的大*上用不屑的目光打量對方。

    「哦,那可不一樣。」霍丁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搖晃道:「要知道喝酒不僅僅是品嚐酒中的滋味,重要的是品酒時特有的意境。看看吧,慇勤的侍者,華麗的房間,還有那迷人的燈光,如果再有一位美麗的可以陪你共渡良宵的美女陪伴,那該是怎樣的美好生活?而這些統統都是刺槐鎮上沒有的。」

    「這就是為什麼你願意冒險加入我的計劃的真正理由?」不遠處的修伊已經洗好了澡,用濕漉漉的浴巾擦試著頭髮,只穿了一條短褲從裡面走了出來。

    莉莉絲隨手拿起一條毯子向他砸了過去。

    「謝謝。」修伊用毯子將自己一包,躺在了莉莉絲的身邊。

    「沒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去冒險。莉莉絲和布萊恩是為了殺死凱文比爾斯,伊格爾欠布萊恩的,而我,我的真實目的就是這個。只要能讓我享受到我期盼已久的美好生活,什麼樣的險我都願意冒。」霍丁向修伊舉了舉酒杯,然後一飲而盡。

    修伊道:「我希望你能把你對生活美好享受的體驗傳給那些兄弟們,那是我承諾過要給他們的。」

    霍丁點頭道:「明天開始,我會帶著他們到處遊玩一番,這一點不是問題。不過讓我擔心的是你,從你的描述裡可以看出,那位伯爵夫人恐怕不好對付。」

    「對付女人,我還算是有些心得的。」修伊隨口道。

    莉莉絲冷哼:「你打算怎麼做?像你上次對待我那樣對待她?」

    修伊立刻坐了起來,湊到莉莉絲的身邊:「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對待方式,對你所用的方法,對她不會有效,因為她是一個寡婦。哦,說起來我上次的手指好像還不夠用力,所以你才會現在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是嗎?」

    霍丁大奇:「你在說什麼?什麼手指?」

    莉莉絲大急:「閉嘴,修伊格萊爾,你要是敢說半個字,別怪我撕了你。」

    修伊向霍丁聳了聳肩,表示無奈。霍丁的兩撇小鬍子豎了起來,他用曖昧的眼神望著莉莉絲,若有所思:「手指……」

    莉莉絲大羞,她憤怒地衝出房間,不理這兩個傢伙了。

    「看來你對她做過一些出格的事。」霍丁笑道。

    「出於自衛的需要,要知道她的武裝程度太嚇人,我也是沒辦法。不過請放心,我並沒有摧毀她的最後防線,僅是一個小小的警告而已。」修伊笑道,霍丁點頭表示理解。想了想,霍丁問修伊:「那麼你打算如何追求伯爵夫人?我希望這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後續計劃。」

    「放心,絕對不會有影響,事實上我意識到伯爵夫人的存在對我們有極大的好處。」

    「怎麼說?」

    「她幫我們解決了一個大問題。」修伊道。

    霍丁低下頭想了一會,眼睛亮了:「你是說錢?」

    和聰明人交談就是省心。

    修伊點頭:「沒錯,現在我們不用愁資金問題了,伯爵夫人就是最好的金錢來源渠道。我們沒必要先賣掉一部分煉金產品再籌措資金了,一直以來我都很擔心那會將我徹底暴露。畢竟我不可能僅靠偵察蜂就籌集到數百萬的金維特。而我們賣的產品和技術越多,受懷疑的可能就越大。」

    「問題是她未必肯這麼大方。」

    「我可以給她一些煉金術作為補償。你知道這種技術我不可能隨意販賣,每賣一種,都必須精心編織謊言,但是現在我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伯爵夫人知道我的底細,我至少可以省掉撒謊和的精力。而對她來說,她無疑是買到了未來幾十年都可以讓她賺到大錢的聚寶盆。」

    「然後呢?」

    「然後就是表演時間。」修伊攤了攤手。

    「十六歲的家族繼承人成功追求到令整個帝國都著迷的貴族寡婦,從此以後,兩大家族合作發大財,並成功進入帝國上流圈中……唔,不失為一種變相達到我們目的的可行手段。一直以來我們所尋找的不正是我們的上流社會引路人嗎?毫無疑問,伯爵夫人是極佳的人選。」霍丁想了一會,把酒杯放下:「但是我要提醒你,女人多變。我是說如果某天她發現你耍了她,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長期潛伏在人的身體裡並受到煉金師的指揮而發作的毒藥的話,她很可能會翻臉。」

    「人們總是認為煉金師無所不能,短時間內他們不會發現有許多事情同樣是煉金師無法做到的,除非他們有意去尋找答案,但我不會給他們那樣的機會。」

    「如果可以,最好還是能真正抓住她的心,這比用**威脅更有效。」

    「那並不容易,她是一個很清醒的女人。她為我們提供服務,我們也為她提供服務。這是一筆買賣,一筆交易,不存在私人感情。所有的愛與追求都只能是一個幌子。」

    「能夠假戲真做更令人放心,要知道是即使再清醒的女人,也有脆弱的時候。其實對於女人來說,那些凶名在外的罪犯往往有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修伊想起了自己轉生前看到的一篇關於《美國女人愛嫁牢中罪犯》的報道。於是他笑了:「沒錯,女人害怕危險,卻比男人更渴望刺激。也許我可以試試。」

    霍丁重新給自己倒滿了酒,向著修伊遙敬一杯:

    「那麼……祝你成功。」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分期付款

    清晨克麗絲汀尚未醒來,侍女已經在外面大叫了起來:

    「哦,夫人,快看哪!」

    「出了什麼事,珍妮?你這麼大驚小怪,難道天塌下來了嗎?」克麗絲汀睜開朦朧的睡眼,不滿地望著自己的侍女。

    修伊格萊爾說得沒錯,中了他的毒後,昨天晚上自己失眠了大半夜,直到凌晨時才快睡著。但她不確定那到底是藥物的功效還是昨夜受刺激太重的結果。

    「哦,不,不,夫人,我很抱歉我剛才的失禮,但是我還是得說……那簡直太驚人了,您最好看看窗外。」那名侍女滿面通紅地對克麗絲汀道。

    克麗絲汀翻身而起撲到窗邊。

    然後她看到寂靜島大酒店的廣場上,數以萬計的情人淚擺滿了整個廣場。它們組成了一個大大的心型,數以千計的蠟燭點亮在花叢中,形成一片紅色的美麗海洋。

    修伊格萊爾就站在花海的中間,手裡捧著一大束千年花,正在下面仰望著克麗絲汀,對她微笑。

    「我的天啊,他簡直瘋了!」克麗絲汀用手捂著自己的嘴驚呼起來。

    情人淚代表著愛情,千年花寓意著永恆,貴族們用這兩種花來追求自己心儀的姑娘,是極為正常的事。但是要說用數萬朵鮮花來示愛,並在大街上公然示眾,這種行為在以往還從未有過。

    浪漫是需要社會環境的,儘管蘭斯帝國的風氣也算開放,但奢侈到如此地步,厚顏到這般手筆,卻是前所未有。

    儘管是21世紀用到爛大街地步的招數,但越是用到爛大街的地步,越是說明效果極佳。

    事實證明,從未有女人能抵抗這種方式的求愛,即使她不喜歡這個男人,也絕不會反感這種行為。

    至於修伊,克麗絲汀甚至連拒絕的可能性都沒有。

    她大叫起來:「快,快讓他上來。哦,我的天啊,我還沒洗臉呢。別把他帶進來,讓他在會客廳等我。」

    侍女飛快地跑了出去。

    半個鐘時後,克麗絲汀終於化好妝出來,這刻的她,打扮得風情萬種,姿態迷人。

    「希望我沒有讓你等太久時間。」克麗絲汀抱歉道。

    「事實上在化妝速度上,您的效率已經很高了。」修伊笑道。他捧來的千年花已經**進花瓶裡妥善保存,這種花只要有充足的水分,就可以一直盛開,能夠在相當長的時間裡保持它們的美麗。

    讓侍女下去,克麗絲汀來到修伊的身邊:「你瘋了嗎?竟然買了那麼多花?你完全沒必要那樣做。」想了想,她咬咬嘴唇道:「反正按照你的計劃,只要你需要,我都將隨時隨地邀請你在我的房間裡過夜。」

    「但至少要讓大家明白那是為什麼。」

    「很好,這次你的確給了全城人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我猜到今天下午,所有人就都會知道西瑟達達尼爾,一位新竄出的家族繼承人,正在用瘋狂的大手筆來征服克麗絲汀。」

    「而且很快就將大獲成功。」修伊笑著挽住克麗絲汀的胳膊。

    「僅僅是表面上。」

    「說得沒錯,所以我要很抱歉的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

    「那些花的帳單將會直接寄到你的府上。」

    「哦!修伊格萊爾,你這個混蛋!」克麗絲汀憤怒地給了他一腳。

    修伊笑著硬受了她這一下,絲毫不作反抗。

    克麗絲汀微微楞了一下,她這時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是被修伊威脅和控制著生命的,但是看起來自己的表現可不像被強迫的結果。

    「哦……我很抱歉。」她有些驚慌。

    「沒那個必要。」修伊笑道:「你大可以放心,只要接觸下去,你很快就會發現,大部分的時候,我還算是平易近人的。」

    「希望如此吧。」克麗絲汀嘟囔道:「那麼下面,我該怎麼做?」

    「去花園裡走走怎麼樣?隨便聊點什麼,增進一些瞭解和感情。中午我要和道奇商行的副理事長一起共進午餐,下午還要和其他一些人商議生意上的事,我希望今天一天,你都能陪我共同度過。」

    「好吧,布魯克斯伯爵希望我能陪他吃午餐,現在看來我只能推辭了。」克麗絲汀無奈道。她很驚訝自己的內心對此並不是真正的牴觸。

    「所以說你必須感謝那些花,它們讓大眾認為,你是被我的忠誠所打動,所以特別賞賜給我一天的時間。」

    「那麼明天呢?」

    「相信我,克麗絲汀小姐,浪漫是沒有盡頭的存在,只要有心,每天都會有驚喜來敲門。」修伊自信地笑道。

    ———————和修伊肩並肩行走在寂靜島酒店的花園小徑上,克麗絲汀心中的感覺有些怪異。

    照理來說,和修伊這樣「凶名鼎盛」的人走在一起,她心裡應該是感到害怕與**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發現自己並不真正害怕,事實上,她的心裡甚至還有幾分興奮在內。

    隱約中竟有種頗為刺激的感覺。

    只要想想昨天晚上自己和修伊格萊爾針鋒相對,竟然還能從那個蘭雅大劇場上縱橫披靡,威風凜凜的少年手中活到現在,甚至和對方一起並肩漫步,心中竟還頗有些幾分自豪感。

    尤其是在自己掌握了對方的秘密,而對方沒有選擇殺自己滅口,甚至答應為自己除去那些叫她頭疼的麻煩之後,她越發感到得意起來。

    看起來這個少年並沒有那麼可怕,相反,正如他所言,在不殺人的時候,他還是蠻可愛的。

    而且他也不像是個濫殺無辜的人。

    「我一直以為惡魔是不懂浪漫的。」克麗絲汀讚歎道。

    「那是因為您不瞭解惡魔。」修伊笑**地回答:「事實上惡魔蠱惑人心,依靠的不是可怕的獠牙和利爪,而是種種美好的手段去**和勾引。惡魔使人墮落,使人沉迷,所以它們非常懂得如何帶給人美好的享受,讓人們自願去投入惡魔的懷抱。浪漫,僅僅是其中一種方式而已。這完全是因為您是一位女性,而且是一位美麗的女性,所以我要是用這種手段來博取您的歡喜。但如果您是別的人,那麼惡魔又會採用其他的方法來討好你。見風使舵,正是惡魔成功的秘訣。」

    「是麼?那麼每一個惡魔都像你這樣博學多才嗎?那需要相當的學識和見識才夠。」

    「事實上,惡魔的確是博學多才的。為了引人墮落,惡魔必須學會很多東西,擅長和不同的人交流。要會對煉金師談發明,對政治家談國際情勢,藝術品展覽會上講藝術賞鑒,酒會上講烹調,**上聊**,對女士談服裝。不但這樣,有時還偏要對煉金師講政治,對學者論文藝,因為反正他們不懂什麼,樂得讓他們拾點牙慧。對牛彈的琴根本就不用挑選什麼好曲子!」@「哈!」克麗絲汀捧著嘴唇笑了起來:「這是我聽過的最有趣的關於對惡魔的描述。」

    修伊一本正經道:「身為惡魔,就必須要具備進步的精神,能跟著那『時代的巨輪』一同滾向前去。」

    克麗絲汀笑得前仰後合起來:「哦,我的天啊,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你能在煉獄島生存這麼久,因為你跟本就是騙死人不償命的小壞蛋。即使是再可怕的事情,到你嘴裡都能變成一份蜜糖。真難以想像我第一次看到你時你正在瘋狂殺人,而在昨天,我還被你嚇得要死,至於現在,我的身體裡甚至還有你給我下的毒藥,可我面對你的時候卻還能笑得出來,笑得這麼開心。噢,神靈在上,這簡直不可思議,你的確是一個善於玩弄人心的惡魔。而且正如你所說的,一個博學多才的惡魔。」

    修伊認真地注視著克麗絲汀。

    他沒有接口她的話題,而是微微皺起了眉頭:「請原諒,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您剛才用到了煉獄島這個詞?我是說……你知道煉獄島的存在?」

    「只知道一部分。」克麗絲汀聳了聳肩:「現在這個秘密正在越來越不是秘密。哦,我是才從布魯克斯伯爵那裡聽到的。我想這也是為什麼我不那麼怕你的理由,因為我知道你並不是真正的惡魔。」

    「原來是這樣,看來我還是小看了你的能量。就算這個秘密已經越來越多人知道,也不至於隨便誰都能掌握。那麼布魯克斯伯爵為什麼會告訴你如此重大的機密?他就不怕掉腦袋?」

    「哦,你不知道我也有關於材料經營方面的產業嗎?」克麗絲汀很驚訝地望著修伊:「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跟布魯克斯伯爵那個老混蛋走在一起?他這個月初宣佈要減少八成的收購量,可恨的混蛋,你說我收集的那些材料怎麼處理?他要我陪他上*,那麼他就承諾會收購我手上的材料。這事讓我頭痛極了,事實上我已經做好了承受一筆損失的準備。要知道我手上可沒有出色的煉金師,那些都是珍貴材料,交給普通的煉金師處理是可恥的浪費。我想盡辦法要知道到底為什麼帝國要減少材料需購量,我必須知道這次的減少是偶而一次,還是以後都減少,這樣才能在以後的經營中做出正確的選擇。布魯克斯為了達到長期擁有我的目的,告訴了我這個秘密。他想威脅我!然後我才知道原來這還和你有關,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原來是這樣。」修伊點點頭:「這可真是太有趣了。也許我可以幫你解決這個問題,我是說,你好像也忘了一件事,我就是個煉金師,我的意思是在煉金方面,我自信我還能擔當得起出色這兩個字的評價。」

    克麗絲汀眼中放出興奮的光芒:「哦,我的天啊,你是想告訴我你能把我的那批材料吃下去?」

    「問題是我沒那麼多錢。」修伊毫不臉紅地回答:「不過你要是給我時間,我可以幫你把它們全部加工成成品,然後你再賣出去。相信我,你能賺得比賣材料更多,而且不用擔心保存問題。」

    「那就最好不過。」克麗絲汀興奮起來,從布魯克斯伯爵那裡,她完全瞭解了修伊的煉金術水平,而蘭雅大劇場的戰鬥更是證明了這一點。

    「不過作為條件,我需要你出資幫我收購其他的材料。」修伊道。

    克麗絲汀有些明白了:「你是希望我幫你完成達達尼爾家族的第一筆大宗交易?而且……你們手裡其實沒有那麼多錢。」

    「僅僅是寂靜島酒店的房錢就快要讓我們破產了。」修伊毫無愧色道。

    「你打算收購多少材料?」

    「布魯克斯伯爵放棄了八成的材料收購,我就吃掉六成,你覺得怎麼樣?」

    「那大約需要不少於六百萬的金維特,那可不是小數目,就算是我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來。」

    「不用擔心這個問題。要知道經商之道有很多種手法。很多時候我們並不一定要有多少錢就辦多少事。對嗎?」

    克麗絲汀的眼珠一轉:「你的意思是……欠帳?」

    「確切地說,是分期付款。我打算推行的一種全新付款方式。買家以信用作為資本,先期得到大筆的貨物,然後用這批貨物作為抵押品和後期的盈利籌碼。在賺到足夠多的錢後再進行後期付款。」

    「聽起來很新鮮。」

    「一種以小搏大,迅速擴張的方法。當然,如果我收購得少了,達達尼爾家族的財力會因此讓人懷疑。可要是收購得多了,巨大的資金壓力就使得分期付款成為名正言順的行為。畢竟整個帝國也沒有幾個家族可以隨隨便便就拿出六百萬的巨款。此外由於我只收購六成,所以這就形成了一個高達二成的材料銷售缺口,這會給很多商家形成銷售壓力,也就給了我們談判的籌碼。在此之前,我們還要先建立一個保證金製度,以打消大家的疑慮,畢竟我的目的不是騙財。所以我並不需要數百萬的金維特,只要給我六十萬,我就能讓這筆錢發揮出十倍的價值。我是說,我打算用十分之一的價格,吃下這批貨物,然後在接下來的每個月付清十分之一的貨款,一年之內完成對這批貨物的吞併,你覺得怎麼樣?」

    不得不說,修伊的計劃令克麗絲汀也感到驚歎,這個少年的心思慎密,竟然連這種方法都想得出來,哪怕是在經商一道上,都顯示出了過人的天賦。

    只是牽涉到如此巨大的數額,僅憑一兩個天才的創意可不能解決問題。

    即使是六十萬金維特,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克麗絲汀也不由得不猶豫起來。

    她反覆斟酌著,開始思考修伊計劃中的一些細節問題。然後她猶豫著道:「那麼你打算怎麼加工那些材料。要知道這些材料多得可以堆成山。就憑你一個人嗎?」

    修伊的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即使是在當初的煉獄島上,從事大量生產,不間斷供應著一個國家武裝力量的後勤人員,也不過只有區區十個學徒而已。就算是那樣,我都還有足夠的空餘時間做別的事。從來只有煉金師嫌材料不夠用,哪有煉金師對著如山的材料用不完的說法?在這方面,克麗絲汀夫人你完全不用擔心。」

    克麗絲汀聳了聳肩膀:「那麼好吧,我可以為你拿出六十萬金維特,這也是我目前的極限了,要知道我大部分的錢都處在流動之中,那麼然後呢?」

    「信用制度的建立需要時間,而達達尼爾家族缺的就是時間。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有一個擔保人,來確保達達尼爾家族的聲譽與信用。」

    「你讓我來做你的家族擔保人?我的天啊,如果你失敗了,我就完了!」

    修伊向克麗絲汀深深鞠了一躬:「尊敬的夫人,從昨天晚上您遇到我的那一刻起,您的命運就已經出現了變化。您現在唯一可以期望的,就是我永遠不會失敗。」克麗絲汀無奈地歎氣。

    她發現在自己和這個少年的交鋒中,自己已經徹底地敗了下來。

    她曾經以為自己可以趁機要挾修伊格萊爾,結果卻被他一步一步拖上了自己的戰車。

    這個少年,明明只有十六歲的年紀,可他說話言語的成熟程度,絲毫沒有十六歲時應有的稚氣。他思考問題是的全面,深入,步步為營,更是令自己難以防範。他狡詐,凶狠,果斷,而且……臉皮還很厚。

    事情發展到現在,克麗絲汀終於無奈地認識到一個事實:主導權已經完全落入了修伊的掌控中。

    「就算是這樣,他們也未必會同意這樣的交易方式。要知道他們同樣需要現金。而你的交易方式意味著把他們的錢都拿到你手上使用了。」

    「關於這個問題,你儘管放心,我自然有辦法叫他們同意。」

    「那麼好吧,你必須向我證明你的確有消化如此龐大的一批材料的能力,並且還要向我證明,你做出來的東西,一定是搶手貨以及有足夠的利潤。」克麗絲汀有氣無力地說,這是她為挽回主動權最後的一點努力——某種意義上說,她希望修伊格萊爾是在吹牛。

    「那麼,我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

    ———克麗絲汀將寂靜島酒店下面的那個地下室借了過來,並按照修伊的要求,送來了一批材料。

    昏暗的地下室裡,如今只有克麗絲汀和修伊兩個人。

    克麗絲汀注意到,修伊望著滿滿一桌子的材料,眼神中放出了奇特的狂熱神采,那一刻,克麗絲汀的心神一凜,她彷彿看到了那個在蘭雅劇場縱橫殺戮的瘋狂少年。

    克麗絲汀知道,那是少年專注時的表現。

    在少年溫文儒雅的背後,同時具備著對知識的瘋狂渴求和殺戮時的無畏無懼兩種品質,而今天,克麗絲汀終於見到了修伊專注於工作時的表現。

    下一刻,修伊的雙手迅速拿起桌上的材料,用嫻熟的手法開始進行煉金術加工。一瓶金屬軟化劑被修伊在瓶口上輕拍一下,瓶塞撲的飛入空中,修伊抄起瓶子迅速在一個金屬塊上滴了幾滴,然後瓶子向空中一接,瓶塞重落回瓶口。將瓶子放下的同時,修伊的左手迅速將軟化中的金屬塊拋向空中,那金屬塊竟凝滯在空中不動,修伊的右手同時飛出數根金屬絲,纏在金屬塊上,隨著修伊口中的咒語念動,金屬塊在空中不停地變型,金屬絲也越纏越多,與此同時,他的左手又拿出一顆水晶球和其他的材料,準備進行下一步的程序。空中是金屬絲織出的錦繡圖案飛繞,實驗台上,修伊的單手同樣在進行著不停地操作,各種材料就像是自己長了腳般的紛紛動起來,相互組合,相互作用……

    修伊的動作快速,準確,長期的武士修煉讓他擁有一雙穩定的手,豐富的知識和長期的煉獄島工作經驗,更使他對這些材料彼此間所會產生的反應有著足夠的瞭解。就好像一個手藝**的廚師,總是同時燒製多份菜餚,卻從不手忙腳亂。空中的材料翻舞,修伊的雙手如蝴蝶穿花般翻飛,看得人眼花繚亂。

    明明是一次普通的煉金產品的製造,但在修伊的手下,卻成了一場華麗的表演。

    即使是再外行的人看到這一幕,也會立刻明白修伊在煉金術一道上的造詣是如何強大了。

    克麗絲汀看得有些癡了。

    大約一個半鍾時後,修伊拿著三個加工完成的偵察蜂笑瞇瞇地看向克麗絲汀。

    他放出一隻偵察蜂,讓它圍著克麗絲汀飛了一圈,然後拿出水晶球向克麗絲汀解釋這個小東西的用法,聽得克麗絲汀嘖嘖稱奇。

    自從在伊萊克特拉的實驗室,嘗試著向那位煉金大師一樣同時進行多種煉金實驗失敗後,修伊就一直想方設法提高自己的煉金術生產效率。他發現,儘管自己無法像那位傳奇大師一樣,同時進行多種實驗,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同時進行多項煉金術的生產加工。

    實驗與生產不同,實驗的很多內容都是未知的,需要煉金師全神貫注地去觀察,去瞭解,全世界大概除了伊萊克特拉,再不會有第二個煉金師能同時進行多種實驗。但是生產不同。生產是在已知的基礎上進行的重複建設,完全可以將其進行個人流水線化般的進行。

    當初修伊為了趕時間製作出金剛傀儡,不惜代價同時製作,其實就是這個原因。而當魔偶助手告訴修伊,他更適合的發展方向,不是發明未知的煉金術,而是對已有煉金術的極限運用和昇華後,修伊徹底改變了模仿伊萊克特拉的念頭,因此他精心設計了一套煉金術生產的製作流程。

    在這種情況下,修伊的生產速度,比以往要快了一倍,也因此才形成了剛才的讓克麗絲汀看得目眩神迷的驚人視覺效果。

    而對修伊來說,這一切僅用一個詞就可以概括其本質:熟練。

    來到克麗絲汀的面前,修伊問:「你剛才給我的材料,價值多少錢?」

    「一共價值三十個金維特,不過你只用了一半。」克麗絲汀回答。

    修伊道:「也就是說,每個偵察蜂的成本是五個金維特。你現在看到的,是我用一個半鍾時製作出來的。假如我的助手在這裡,同樣的時間我可以製作出五隻偵察蜂。一天時間,我可以完成三十個偵察蜂。相比第一次製作,我的效率提高了四倍左右。當然,這也是因為我不希望它成為我的敵人對付我的利器,所以有意識地限制了它的一些功用和使用壽命,減少一些了製作程序。這種蜂只能接受最簡單的指令,而且使用壽命也只有一年時間。」

    「從商業上說,讓它成為消耗品比讓它(電腦閱讀www.)成為耐用品更具備持久生財之道。」克麗絲汀快速接口,畢竟是做生意的女人,克麗絲汀立刻從商業的角度認可了修伊的做法。

    「說得沒錯。」修伊笑了起來:「我要提醒您的是,偵察蜂的成本只有五個金維特。如果我現在製作的是成本更高的藥劑或別的什麼東西,以我的速度,我每天可以消耗掉數萬金維特價值的材料,只不過藥劑的成本太高,損耗太大,就利潤比例而言,反而不如偵察蜂來得好。但是我想現在你已經可以放心了對嗎?」

    克麗絲汀發出了一聲驚歎:「是的,在這之前,我從未想過竟然會有人把煉金術的生產也變成一種藝術。修伊格萊爾,你的確令人吃驚。這真讓人難以想像,難怪人們總說煉金師是這世上最燒錢的職業,六百萬個金維特,我的天啊,如此巨大的一筆財富,只要你願意,也許不到一百天你就能把它們全部消耗完畢。」

    「非常正確,那麼這幾個小東西送給你。」修伊將偵察蜂放到克麗絲汀的手中,順便摸了一下她柔嫩滑膩的手:「我把它的銷售權交給你,你大可以想想給它定個什麼樣的價格比較好。」

    「還用問麼?開價三百到五百個金維特一隻,底限價一百個金維特一隻,還得對本夫人說盡好話走通人情才能買到。」克麗絲汀自信滿滿道。

    「夫人果然精通商道。」修伊笑道。

    產品的定價,往往並不能看它的成本,而是要看市場需要。偵察蜂目前是修伊獨家掌握的技術,除了他,誰也不會製作。僅憑此點,克麗絲汀就可以漫天要價。而且能夠使用偵察蜂的人,大都是軍方或者一些私人武裝力量,普通平民是用不到的。這類人大多不缺錢,別說是一百個金維特,就算是一千個金維特,只要是需要,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購買。獨家技術,獨家經營,就意味著絕對的暴利。

    如果不是帝國的**性質使然,使克麗絲汀不敢太過肆意開價,只怕她真能開出上千個金維特的價格出來。不過也正因此,這一次克麗絲汀可不用再看那為皇家採辦布魯克斯伯爵的臉色,反過來,布魯克斯伯爵要求著克麗絲汀出售給他一些這種東西了。

    「那麼,夫人還有什麼問題嗎?」修伊問他。

    望著修伊格萊爾自信的微笑,克麗絲汀想了想,然後揚首道:「你可以再做一次偵察蜂嗎?」

    「為什麼?」修伊沒明白。

    克麗絲汀的臉微微一紅:「難道你不知道,男人專注於工作時,其實是最有魅力的時刻嗎?……你剛才的樣子帥極了。」

    修伊啞然。

正文 第三十章 初遇

    「這麼說,你真得按她要求的那樣又一次製作了偵察蜂?」

    黃昏的時候,漫步在羅約城的曼徹龍根大道上,霍丁饒有興致地問修伊。

    在結束了一天的安排之後,霍丁和修伊決定在羅約城的四周到處轉轉。一來觀察周邊環境,熟悉當地街道,二來也放鬆一下身心,商討下一步的計劃。

    這刻聽到霍丁的問題,修伊無奈地聳肩:「事實上,我的第二次操作是一次徹徹底底的出醜行為。在我第二次製作偵察蜂的過程中,我不小心把軟化液滴在了檯子上,把金屬絲纏在了自己的手上,甚至把水晶球失手落在了地上,並砸到了我的腳背。」

    「聽起來很難堪的樣子。」

    「是的,這的確很難堪,我讓自己成了一個小丑,而我們美麗的克麗絲汀夫人則笑個不停。甚至在中午她陪我去道奇商行的路上還一直在笑,在和那位副理事長談事情的時候她也一直在笑。」

    霍丁讚歎著搖了搖頭:「我必須說,這是個極富勇氣的選擇。我猜所有人看到那一幕,都會驚訝你用得什麼方法逗得夫人如此開心。」

    「事實上我一開始並非有意識那樣做。」修伊解釋道:「當煉金術成為表演時,我發現我無法專注於工作。而我對效率的要求又使我不可以分心,所以在一開始我的確是不小心出了錯。但是當我看到克麗絲汀笑個不停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那是讓我們拉近距離的機會。」

    「說得沒錯,在克麗絲汀夫人的心目中,你的惡魔形象很難改變。儘管你可以讓她感受到刺激,精彩,但是喜歡看籠子裡的老虎和陪著老虎一起睡覺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

    「沒錯。曾經的印象無法抹殺,那我們就只能增添新的形象。我意識到克麗絲汀接觸過很多人,風度翩翩的貴族少年,斯文有禮的中年紳士,她見過太多太多,甚至連殺人的惡魔她都見過了,但可能她沒見過小丑是怎樣的。尤其是當一個曾經的惡魔表演出如笨拙,緊張,慌亂等情緒時,那會大大沖淡在她心中本已固定下來的恐怖記憶。」

    「說得對極了,你可以給女人刺激的感受,但是不能讓她感到害怕。你的做法其實就是讓她意識到,你除了是個恐怖和嚴肅的人之外,同樣不乏幽默感。你讓她意識到,無論你怎樣凶狠,你都還是個在美麗女人面前會緊張的孩子。」

    「沒錯,所以當她以為她能改變和控制我的時候,她會變得非常有滿足感。」

    「那麼然後……這個女人的心將很輕易地為被你捕獲。」

    修伊笑了:「和你聊天真愉快。」

    想了想,他說:「不管怎麼說,我和克麗絲汀有了一個成功的開始,我發現偶爾扮演一下小丑的確有助於緩和氣氛,消除緊張,並拉近距離。」

    「但是不要過多,那會讓她看不起你。」

    「分寸的把握永遠都是一門學問。」

    「清醒正是你最大的優點。」

    兩個人說著,同時笑了起來。

    霍丁問:「對了,道奇商行那邊怎麼樣?」

    「暫時還沒有談到分期付款的問題,不過我已經向商行和那幾個家族代表暗示了六成材料收購款額過於巨大,達達尼爾家族正在考慮這份風險承擔的必要,提醒他們考慮一下付款方式的問題。由於目前達達尼爾家族還沒有建立任何信用,因此他們一定會很猶豫,我覺得這樣也好,就讓他們把所有的擔心都放在信用上吧。」

    「為什麼?」由於修伊已經修改了先前的計劃,很多方面霍丁也不太明白。

    修伊神秘一笑:「霍丁,如果我向你提出決鬥,你會怎麼想?」

    「我會拒絕。」

    「為什麼?」

    「因為我不可能是你的對手。」

    「那麼如果你能打贏我呢?我是說,如果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個不會絲毫魔法和武技的普通男孩,你還會拒絕嗎?」

    霍丁想了想,然後搖頭:「當然不會。」

    「那麼如果在決鬥的過程中,你突然發現這個男孩竟然是修伊格萊爾,他並非一個好捏的軟果子時……」

    「那我就死定了。wap.16kxs.coM」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修伊壞壞的笑了起來:「我之所以要讓那些商人擔心我們的信用問題,就是因為我們要先在他們的心理上造成一種暗示,暗示他們把注意力放在這筆交易的可靠性,而非是否接受這種交易方式的問題上。」

    「哦,我明白了。」霍丁立刻明白了過來:「當所有的商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這筆交易的可靠性上時,他們會向你提出種種刁難。他們會認為你根本沒有資格完成這樣的交易。可這樣一來,他們就等於自動放棄了拒絕這種交易方式的可能性。也就是說,當他們突然發現你有資格從事這樣的交易時,他們已經無法再選擇……我的天啊,修伊,你簡直壞透了!」

    修伊嘿嘿笑了起來:「沒錯,就是這樣。要知道在是否進行分期付款這個問題上,我可不想給他們太多的選擇權。根據人的心理表現,當人們在某筆交易方面的選擇面越廣,生意的成交幾率就越低。所以我們乾脆別給他們選擇的機會。」

    「是的,說得對極了。不過據我所知,分期付款所要面對的問題可不僅僅是信用。」

    「你說得沒錯,在某種程度上說,分期付款在本質上其實就是一種賣方向買方進行放貸的過程,或者說是對某種行業進行風險投資的過程。一般來說,一次完整的大數額的風險投資,需要進行許多方面的調查研究,包括市場,資金流,信用度等等等。無論是貸款還是風險投資,賣方其實都是風險承受方,而作為風險的承受人,這種謹慎的調查研究其實是非常有必要的。做為一個冒牌的達達尼爾家族,事實上我們缺乏這方面的準備,我是說,我們經不起這種程度的調查。」

    「是的。」

    「所以我們需要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就像不能給他們選擇是否接受分期付款的問題一樣,同樣不能讓他們把精力放在其他方面。我們要讓他們只把注意力集中在信用問題上。」

    「那麼該怎麼做?」

    「很簡單,我們需要一個對手。我們需要一個對我們不懷好意的對手。他會想盡辦法的攻擊我們,指責我們,指出我們不可信任。這個人最好是一個老於官場爭鬥的老手。這樣的老手很清楚地明白,如果你要打擊對手,不要去打擊他的方方面面,那很可能會分散自己的精力。既然要出手,就一定要打擊對手的軟肋。那麼對達達尼爾家族來說,我們的軟肋是什麼?」修伊反問霍丁,沒等對方回答,他就笑道:「不是我們的過去,而是我們的現在,也就是說所說的信用問題。」

    霍丁恍然大悟:「對。達達尼爾家族到底是不是一個海上捕撈沉船的家族,在羅約城沒人知道。花大力氣去證實它,反而有可能會得到一個對對手有利的結果。因此聰明的對手絕不會這麼幹,他們不會對打探你的過去感興趣,因為就在這裡,在羅約城就有一個現成的可攻擊點。那就是我們在這裡毫無名氣,毫無信用可言。所以我們需要某個對手集中全力攻擊達達尼爾家族在羅約城的信用,這樣就可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方面。」

    「沒錯,我們需要的只是一個對手。」

    「那麼對手從哪找呢?」

    「還用我們找嗎?別忘了我們對材料市場的介入,對誰的影響最大。」

    霍丁的腦海中立刻冒出了一個人的名字—布魯克斯伯爵。

    他呵呵笑了起來:「修伊格萊爾,你真是個犯罪的天才,你不做騙子簡直太可惜了。知道嗎?你本可以輕而易舉地捲走數百萬的煉金材料。」

    修伊聳了聳肩:「那樣的話,克麗絲汀就慘了。不管怎麼說,這將會是一個成功的開始。」

    霍丁的小鬍子飛揚:「說得沒錯,想想真有意思,一群通緝犯,即將在帝國光明正大的進入上流社會,而下層的獵犬們卻還在苦苦追尋。」

    「生活永遠不缺乏黑色幽默。」修伊唏噓道。「對了,有沒有拉捨爾那邊的消息?」

    「只知道他已經來到了羅約城,但是他到底在哪裡,在做什麼,我們一無所知。」

    「那麼我們要小心了。」

    他們邊走邊聊,不知不覺來到了一處酒館門前。

    修伊問霍丁:「有沒有興趣陪我進去喝一杯?」

    霍丁搖了搖頭:「我更願意在貴族夫人們的*上,枕著她們豐滿的胸脯飲酒。酒館裡大多是些粗魯漢子,不適合我這類人。」

    修伊聳了聳肩:「我到是挺喜歡那種環境的。」

    「那麼你去吧。」霍丁無所謂道。

    修伊向著酒館走去,背後霍丁突然對他叫道:

    「西瑟!」

    「對於一個擅於偽裝的獵人來說,在荊棘遍地的叢林裡行走,碰上一群凶狠的狼並不可怕,一隻狡猾的狐狸,才真正令人生畏。」霍丁別有深意地對他說道。

    修伊想了想,點點頭道:「是的我明白,謝謝你的提醒。」

    —————對修伊來說,酒館一直都是個好地方。這裡的來人五花八門,什麼樣的都有。他喜歡坐在長長的吧檯前,叫上一杯滿是泡沫的麥酒,細細的品嚐,然後看著人們在酒館裡大聲的喧嘩吆喝,看著那真實的人性釋放,觀察人生百態,品味生活的滋味。嘗試著在這嘈雜的環境中,尋找內心的平靜。

    小酒館裡人不多,修伊來到酒保的面前wap.16kxs.coM,叫了一杯麥酒,然後就把自己靠在吧檯上。

    一個打扮的*艷的女人來到修伊身邊,用長長的指甲劃過他的臉蛋:「需要有人陪嗎?」

    修伊給了他一個金維特:「別來煩我。」

    女人拿了錢就走。

    修伊的不遠處,坐著一個中年人,原本是在一個人低著頭喝酒,這刻看到修伊過來,他饒有興致地觀察起這個少年。

    「你不該出手那樣大方。」中年人突然說。

    修伊回頭看了看那中年人。這個中年人留著兩撇小鬍子,他那深凹的眼窩,略帶彎曲的鷹鉤鼻以及那自信而充滿陰婺的笑容令修伊感覺到這是一個相當精明能幹的人。

    「您指什麼?」他問。

    「錢財就像是發著惡臭的糞便,總能吸引來無數的蒼蠅。你的出手太大方了,而這裡永遠不缺乏為了一兩個金維特殺人拋屍的事情。」那中年人笑道:「小伙子,你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修伊點點頭:「是的我明白了,非常感謝你的提醒。不過我想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我可以把所有的錢都給他們,並閉上自己的眼睛。我是說,面對危險的時候,我可以採取合作而非對抗的態度。」

    「說得好,看來你有著豐富的險境生存經歷。」

    這句話令修伊覺得有幾分刺耳,他搖搖頭:「不,只是來自家族的教導而已。我的家族教導我,生命比錢財要有意義,不要試圖為了一點錢而把自己的生命白白丟失。」

    中年人呵呵笑了起來:「原來如此,不過像你這樣有家教的年輕人,一般不會來這種混亂的地方。上流貴族永遠不缺娛樂。為什麼要跑到這種地方來混呢?」

    「只是想看看真實的世界而已,您知道上流交際圈裡總是充滿了虛偽,每一個人都是戴著面具在和別人說話。我有過那樣的經歷,儘管我本人也算是個謊言的高手,但事實上如果可以,我更願意坐在這裡,看著人們大聲發洩自己的不滿,叫囂著自己的狂妄。至少那是真實的情感流露。」

    「原來如此……」中年人嘟囔了一句。「我已經很少聽到有貴族少年說出這樣的話,並願意跑到這種地方只為了聽人們說醉話發酒瘋了。真有意思,你讓我想起了我的一個老朋友。」

    中年人離開座位,把椅子往修伊的身邊挪了挪,他看起來聊興已起,他坐在修伊的旁邊:「能請我喝一杯嗎?我是說,你剛才的慷慨正在為你帶來麻煩,而我,可以保證你沒有絲毫麻煩地走出這個地方。我猜你並不想被人扒個精光走出去。」

    中年人的說話聽起來就像是個地道的地痞流氓,此刻正在鼓勁如簧之舌為自己爭取好處。

    修伊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他很想說他並不在意這個問題,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內心中突然有種警覺。他覺得對方的說話裡彷彿有某種特殊的含義在內,如果他不小心仔細地應對,很可能會面臨什麼糟糕的後果。

    這種警覺並非天生就有的,而是在一次次勾心鬥角的歷險中自發培養出來的,它們甚至可以先於主人的之前,感覺到潛伏的危機存在。

    修伊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但他還是隱隱感覺到這個中年人有些奇怪。

    他對自己好像很感興趣,有些熱情過頭了,而他的話語裡卻充滿了怪異的滋味。

    所以他皺了皺眉頭道:「這真令人**,我想我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

    他決定立刻離開酒館。

    「嘿,別走。」中年人一把抓住修伊的肩膀。

    他的手沉穩,有力,竟隱隱還帶著一絲鬥氣能量。

    完全是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修伊身體裡的鬥氣在外力作用下自發的激盪起來,將那中年人的手從修伊的手臂彈了回去。

    那中年人的眼中掠過一絲驚異,迅速將手收回。

    「我很抱歉。」他笑著說:「我沒有想到您會是一位武士,看起來您完全不必對這裡的匪徒太過在意。」

    修伊的臉色很平靜。

    剛才這個中年人在接觸自己時所用的鬥氣能量,用力可以說非常巧妙,恰好可以激發

    自己的本能反應,卻又不會傷害到自己。

    這到底是個巧合?而是有意的試探?

    修伊無法確定。

    他緩緩道:「我的確修煉過一些武士的鬥氣,但那並不代表我就有和亡命之徒拚命的勇氣。事實上,我的能力很低,而我的老師曾告訴過我,在真正的生與死的考驗面前,勇氣,才是發揮能力的最佳保證。缺乏勇氣的人,空有強大的力量,也無法戰勝亡命之徒。」

    然後他坐回到剛才的位置上,對中年人道:「不過也許我該接受你的意見,請你喝一杯,接受你的保護。這樣我可以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說著,修伊不等中年人回答,就對酒保道:「來一杯麥酒,要大杯的。」

    麥酒很快就端了上來。

    修伊將麥酒端給中年人:「希望你喜歡。」

    就在他端酒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修伊的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的身軀都失去了重心,倒向了那中年人。

    一大杯麥酒一下子全潑在了那中年人的身上。

    「噢!我很抱歉!」修伊叫起來。

    那中年人被麥酒潑了一身,渾身都濕漉漉的,這讓他有些惱火:「見鬼!」

    修伊手忙腳亂地幫中年人擦衣:「天啊,瞧瞧你的衣服都濕透了。快把它脫下來,不然你會生病的。」修伊不由分說,將中年人的外套扯下。

    在扯落的過程中,修伊可能是過於激動和不安,以至於將那中年人的衣服都翻轉了過來,忙碌過程中,中年人的外套口袋裡啪的掉出一個小本本。修伊迅速地上前將那本子拾起來,只是輕輕瞥了一眼,只見上面寫著:帝國法政署**法督,傑森.拉捨爾,獵鼠行動指揮長。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相見歡

    小酒館的氣氛,在無形中有了一絲凝滯。

    修伊和拉捨爾的動作同時停頓了一下,就像是影片播放**現的卡帶現象,形成了一個固定的畫面。

    然而卡帶的時間極短,只是一秒鐘瞬息而過,修伊拿著證件的手只是略略停頓了一下,然後就滿眼中放出「驚喜」的光芒,他將手中的探員證打開,放在眼前又仔細地看了一會,然後笑道:「原來是拉捨爾警官,瞧您,您剛才讓我嚇了一跳。如果你早說你是法政署探員,我就不用那麼緊張了。」

    他將證件還給拉捨爾:「很抱歉弄濕了您的衣服,不過請相信我一定會賠償您的。」

    他的表現就像是一隻無助的羔羊在突然發現了靠山之後,臉上充滿了驚喜的色彩。

    拉捨爾沒有看到對方任何不正常的表現,比如緊張,慌亂,或者隨便交代幾句匆匆離去,這讓他有些失望。

    對於修伊弄濕自己的衣服這件事,到底是巧合?還是有意?與修伊格萊爾相同,拉捨爾的心中也同時升起了一絲疑問。

    緩緩接過自己的探員證,拉捨爾將它放進自己的內衣口袋,對修伊笑道:「沒有關係,請你相信我並無意要隱瞞自己的身份,只是你知道,在這種很容易出事的地方亮出自己的身份……」他做了個無奈的攤手動作:「很容易會引來一些他人的惡意行為。我剛才只是想保護你。」

    修伊快速在拉捨爾的身邊坐下,湊到他的耳邊:「您說得很對。不過不管怎麼說,能坐在一位探員的身邊,會讓我放心許多。非常感謝您的關心。」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我發誓我再不會做出像剛才那樣的愚蠢行為了。我希望沒有人注意到您的證件,我是說……除了我。」

    想了想,他說:「也許我該請您喝點好的。」修伊對拉捨爾說。他向酒保招了招手:「你們這裡有沒有天士忌?」

    「是的先生,不過那酒很貴。」

    「我請得起。」修伊扔出十個金維特在吧檯上:「拿一瓶過來,我要和身邊的這位先生好好喝上幾杯。」

    「看得出來,您來自一個富裕的家庭。」拉捨爾不失時機的送上自己的恭維。

    「達達尼爾家族。」修伊回答:「西瑟.達達尼爾,我的名字。」

    「傑森拉捨爾,你已經知道了。很高興認識你。」拉捨爾伸出自己的手。

    兩個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請恕我直言,從你的衣著談吐來看,您應該出自某個世家,可奇怪的是,為什麼我從沒聽說過達達尼爾家族這個名字呢?」拉捨爾問修伊。

    修伊輕輕笑了起來:「帝國的家族多如天上繁星,您確信您知道每一個家族的存在?而且我也不是出自什麼貴族世家,我來自一個商業家族,除了有點錢外,我們一無所有。」

    「哦,能跟我說說您的家族嗎?」

    「職業習慣?喜歡打探別人的家世?」

    拉捨爾聳了聳肩:「沒錯,只是一種習慣而已。知道麼?當我看到你的第一眼的時候,你就給了我一種感覺。」

    「什麼感覺?」

    「一種……非常特殊的感覺。你很像我的一位老朋友。」拉捨爾笑**地說。

    「深感榮幸。聽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不,我不是,不過達達尼爾先生,您的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呢。」

    「的確不是。」

    「那可真有意思,能問你來自哪裡嗎?」

    修伊想了想回答:「海上。」

    拉捨爾的眼睛亮了:「哇哦,海上。我的那位老朋友也來自海上。我能請問達達尼爾家族是做什麼的嗎?」

    修伊聳了聳肩,將早已準備好的關於達達尼爾家族的謊言說了出來。拉捨爾一邊聽,一邊不時地提出問題。他提問題的方式很巧妙,總是時不時地突然冒出一句,往往和修伊正在敘述的內容並不相干,但隱隱中又有一絲聯繫。尤其令修伊注意的是,拉捨爾顯然很懂得提問的技巧。他對修伊所闡述的內容並不感興趣,恰恰相反,他更關注於細節。

    比如當修伊說到他父親的死時,拉捨爾就問他,事情到底發生在什麼地方,具體什麼時間?那只八爪章具體什麼樣子,它吃人的時候會發出聲音嗎?它用多長的時間來消化一個人?為什麼他的叔叔能活著回來等等。

    其中有些問題看上去毫無聯繫,但暗地裡卻相互關聯,一旦修伊回答不好,很可能就會導致謊言上的自相矛盾,從而暴露身份。

    拉捨爾把他所有的問題串聯成了一片雷區。

    如果不是霍丁等人曾經教導過他如何編織謊言,伊格爾阿什林和布萊恩巴克勒教導過他如何應對法政署探員的的盤問,或許只是看上去無關緊要的幾個簡單小問題,就能把修伊打敗。

    「您知道當時的場面太混亂了,作為一個孩子,事實上我當時被嚇壞了。還有拉捨爾先生,我得說您的問題可不夠紳士,你是在逼迫我回憶痛苦的過去。」

    「哦,我很抱歉。」拉捨爾連忙道:「你瞧我這個人,總是這個樣子。對於一些好奇的事就問個不停,從來不在意別人的感受。我希望那不會讓你的心靈受到傷害。」

    「還好吧,事實上事情過了這麼久,我心靈的傷口已經漸漸平復了。」

    「這麼說來,達達尼爾家族來到羅約城就是為了從海上向陸地發展的?為了避開那凶險的海上生涯?」

    「正是。」修伊回答。

    事實上,在發現了對方的身份後,修伊心中就已經破口大罵老天的安排。

    就像是被追逐許久的獵物,正當他忙碌著在自己的領地裡安置陷阱,佈置誘餌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他竟在無意中和自己的目標撞在了一起。所有的事先安排一下子全不起作用,只有隨機應變,才能決定最終的結果。

    如果說這之間還有什麼機會的話,那就是拉捨爾並不能確定自己就是修伊格萊爾,他以前沒見過自己,而自己又已經做了全面的形象上的改變,甚至連那枚被克麗絲汀認出的戒指,都做了重新偽裝,在那上面嵌了一塊大大的紅寶石,看上去就像是個典型的暴發戶。

    修伊相信,拉捨爾對自己的懷疑還有詢問,在最初其實都只是一種職業的本能。但是從他成功的試探出自己具備鬥氣能量,又被自己反過來發現了他的身份後,一切就開始出現戲劇性變化了——原本表現出色的試探行為,在這刻卻成了對方的懷疑理由。

    拉捨爾毫無疑問會增加對自己的懷疑程度,而且是從起初本能式的試探迅速過度到有意識的追尋。

    這可以說是一個非常糟糕的後果,修伊情願不知道對方是誰,然後就此離去。

    如今這個傢伙正在連續不斷地發問,再讓他這樣步步盤問下去,自己早晚會露出馬腳。

    當對手的進攻連續不停的時候,僅靠防守已經無法解決問題。修伊敏感地意識到這一點。

    「為什麼光談我呢?拉捨爾先生,事實上我對法政署的工作更感興趣。無聊的家族生意讓我頭疼,那毫無刺激感,如果可以選擇,我更願意像您那樣做一位探員。我剛才看到您的證件上說是您是某個行動的指揮長?也就是說您應該是非常顯赫的人物。」

    「僅僅是在某件案子上具備一定的權力。」

    「既使這樣也已經很了不起了,我相信您一定非常出色,你破案的經歷一定非常精彩刺激。」

    「的確很刺激,你知道我們總是和凶狠的罪犯打交道,很多時候我們都要出生入死。」

    「也許您願意和我分享一下您的精彩故事?」修伊乘勢反問:「比如說,您為什麼會來到羅約城?是否在追尋某個罪犯?」

    「哦,為了尋找一位老朋友,一位神交已久,但一直沒有機會碰上的老朋友。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到處找他,可他總是神神秘秘地不願現身。」

    「那可真有意思,那麼你怎麼知道他會在羅約城?」

    「因為他至少給我留了一些信息,提醒我到這裡來找他。」

    「一場捉迷藏遊戲?」

    拉捨爾呵呵笑了起來:「沒錯,我的這位朋友看樣子很喜歡玩遊戲,所以我來了。」

    「我猜沒什麼人能躲避法政署的搜索。」

    「當然,從來沒人能做到。」

    「說起來這真令人驚訝。很多時候我都無法想像,當某個狡猾的罪犯隱藏在茫茫人海之中的時候,法政署的探員們到底是用什麼手段把他們找出來的?我是說,天下這麼大,你們到底憑什麼能確定對方在哪?你知道年輕人總是對破案的故事很感興趣,也許你能教導我一些?」修伊向拉捨爾的杯子裡添酒。

    「哦,謝謝,那說起來可複雜了。為什麼我們不繼續談談達達尼爾家族呢?」

    「家族生意有什麼可談的?我覺得還是抓捕罪犯更刺激。」

    「哦,一些小手段而已,實在不值得誇耀。反到是做生意,那才體現人類智慧。」

    「可我還是很想聽聽呢,我覺得抓罪犯才刺激。」修伊笑道。

    「看來我們彼此羨慕對方。」

    「人們總是在乎自己得不到的東西。」

    兩個人同時笑了起來。

    這兩個人就像是在打太極拳,盡可能的把問題向對方的身上延伸。

    在拉捨爾的眼裡,任何試探對方可能是修伊格萊爾的行為,都是一種極正常的工作需要。眼前的少年,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他就感覺對方不簡單。他就像個蒙著面紗的美女,在那面紗的背後寫著「故事與秘密」。

    尤其是在修伊弄濕了他的外套,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之後,拉捨爾覺得如果這不是巧合,那麼對方的身份就值得推敲了。

    他就像是看到某個神秘的美女,渴望著撩開對方的面紗,一探背後的究竟。只不過這位「美女」的面紗看起來並不好摘——對修伊來說,將問題的重心轉移到拉捨爾本人身上,才是避免言多必失的最好方法,同時也可以更多的瞭解對方的秘密。

    這使得兩個人的接觸充滿了滑稽的戲劇感,他們彼此隱藏著自己內心深處的秘密,然後又試圖挖出對方的秘密。拉捨爾想知道對方到底是不是修伊格萊爾,而修伊則想知道對方對自己的懷疑有多少,拉捨爾是否是獨自一人來的?自己是否應該當機立斷將對手幹掉,以除後患!

    他們就像是拿著*坐在談判桌前的對手,表面上談笑風聲,背地裡卻已暗藏殺機。

    他們彼此說著言不由衷地話,彼此用盡各種方法試探對方,提出問題,迴避問題……

    也許下一秒鐘,酒館裡就會血流成河。

    酒館裡的空氣朦朧出一片肅殺的蕭瑟。

    「我喝得差不多了,拉捨爾先生。」修伊道,他把酒杯放下:「是時候回去了。」

    「這麼快就要走了嗎?」

    「是的。不過……」修伊湊到拉捨爾的耳邊:「我記得您答應過要送我一程的。我是說我很擔心在我離開後,會有人跟在我的後面,覬覦我的錢財。不過要是有位法政署的探員陪著我,我會安全許多。」

    「非常樂意為你保駕護航。」拉捨爾拿起自己濕透了的外套說。

    他走的時候腿開始打晃:「哦,我喝得有些多了,達達尼爾少爺,您能扶我一下嗎?」

    「沒有問題。」修伊走上前攙扶他。

    拉捨爾看上去正在試圖抓住修伊的肩膀,不過他的手一不小心卻抓向了修伊的眼鏡。

    修伊的頭部往後微微一閃,躲開了這一抓:「悠著點,拉捨爾先生,您差點弄掉我的眼鏡。」

    「哦,我真得是醉了,我很抱歉,不過也許你不戴眼鏡看得更清,我是說……那是多少度?」拉捨爾口齒含糊著回答,他拚命地搖頭,看起來有些頭暈。

    「不是很高。」修伊冷冷回答。

    他攙扶著拉捨爾走出酒館,他們行走在城市空曠的道路上,彼此隨意交談著。

    看上去就像是一對老朋友。

    —————羅約城夜晚的街道,寂寥深沉,幾乎看不到路人在行走。

    偶而有野貓叫春,在黑夜中發出淒厲的叫聲。

    一名醉漢在路上走過,(電腦閱讀www.)口中發出大聲的歌唱,然後摔倒路旁的陰溝裡,冷風陣陣吹過,吹得人混身不寒而慄。

    修伊扶著拉捨爾走在空曠的街道上。

    「哦!很高興認識你,達達尼爾少爺。年輕真好,瞧瞧我,都快五十歲了,我要老了。瞧,我的頭髮都白了。」

    拉捨爾指著自己的腦袋說。

    「只是有少許而已。」

    「也許我該去染個發,你覺得我染什麼顏色比較好?我是說,如果你有那種……藥劑的話,也許你可以給我一瓶?」

    「這得由您自己決定,而且我沒有那種藥劑。」

    「那真是太可惜了。」拉捨爾嘟囔。

    「拉捨爾先生,看來你真得是醉得很厲害。我看您不適合送我回家,我還是自己回去吧。」

    「哦,不,不,別走。」拉捨爾拉著修伊的手道:「告訴我你住在哪?我可以送你回去。別忘了我是個探員,是罪犯的剋星。壞人們看到我都會嚇得逃走!」

    修伊注意到他抓住自己的手很穩,很有力,絲毫不像一個喝醉了酒的人。

    「是麼?」修伊吃吃笑了起來:「謝謝你,拉捨爾先生。忘了告訴你,我們已經離開了危險地帶。我是說,您瞧,我們的身後沒有任何人。既沒有試圖追蹤我謀財害命的人,也沒有您的人在後面保護您。我本以為作為某個大行動的指揮長,您應該是有人保護的。不過現在看來,今天您是單身活動。」

    拉捨爾抓住修伊的手微微鬆了松。

    修伊注意到他的身軀微微晃了一下,臉上露出得意的笑。

    然後他繼續道:「所以您瞧,拉捨爾先生。現在這裡是安全的。既然這裡沒有壞人,也就不會對我們的生命產生威脅,我們沒必要再走在一起了,對麼?我們可以各自回家了。」

    拉捨爾點點頭:「你說得對,小伙子。如果有壞人,那我一定會倒霉的。」

    他的手徹底鬆開。(電腦閱讀www.)

    修伊轉身離去。

    拉捨爾在背後突然叫道:「能知道你住在哪裡嗎?達達尼爾少爺。」

    「寂靜島大酒店,頂層。」修伊回答。

    「有空我會去看你的,我的意思是……這世界能碰上一個聊得來的並不容易對嗎?和你聊天很開心。」

    修伊轉回頭看看拉捨爾,臉上的表情很平靜:「是的拉捨爾先生,我也很高興能和你聊天,您是一個健談而且有趣的人。我非常期待與您的再次相聚。」

    拉捨爾點點頭,他想了想後說:「很好,也許我會帶著朋友一起來看你。」

    「達達尼爾家族竭誠恭候您的光臨。」修伊做了一個優雅的邀請手勢。

    一輛馬車在修伊的身邊停下,修伊跳上馬車,動作矯健靈活,沒有絲毫的遲滯。

    他坐在馬車裡向著拉捨爾揚了揚手,隨著車伕的馬鞭抽打,車輪滾動,漸漸消逝在茫茫黑夜之中。

    拉捨爾凝望遠方黑暗處,一雙原本因醉酒而略顯渾濁的眼神卻漸漸明亮起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光與暗(1)

    「你應該當時就殺了他的。」

    修伊的房間裡,巴克勒正在發出不滿的大叫,除他之外,霍丁,莉莉絲以及阿什林也都在。

    在聽完修伊的敘述後,大家都有些緊張,反到是修伊自己並沒有太過在意。

    對他來說,能和拉捨爾有這樣一次近距離的接觸,他頗感刺激,有趣。

    「那樣太危險,有很多人見到我進了酒館,並且拉捨爾是和我一起出來的。如果我殺了拉捨爾,不管事後我怎麼掩飾,都脫不了嫌疑。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們事先誰也沒做準備。沒有人能證明我不在現場。」修伊解釋道:「而且我不認為拉捨爾能發現我什麼。」

    「那可不一定。」說這話的是阿什林:「修伊,或許你自己沒有注意到。事實上,在所有十六歲的少年中,你是最獨特最突出的一個,你有著完全不屬於你年齡的成熟與智慧。或許我該這麼說,從我們第一眼見到你開始,我們就意識到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少年。你聰明,果斷,勇敢,而且還極富謀略。這是好事,但是有時候也正因為如此,使得你和一般的少年格格不入。你太與眾不同了,幾乎每一個人看到你都會注意到你。」

    「我已經盡量低調。」

    「那沒用。你的生活習慣,思考方式,舉止談吐還有行事作風已經形成了一套基本標準,你不可能注意到你說話做事的每個細節。所以或許我該用一句最惡俗的語言來形容你:那就是不管你怎麼掩飾,你都不可能蓋掉自己身上的光芒。」

    修伊若有所思:「這就是拉捨爾為什麼一看到我就說我像他老朋友的原因對麼?」

    「不僅僅是這個,事實上這句話是個陷阱。」霍丁突然道。

    他把修伊嚇了一跳:「你說什麼?霍丁。」

    「我說這是個陷阱,一個語言陷阱,法政署探員最愛幹的就是在和別人對話時製造種種語言陷阱。儘管你已經很小心,避開了絕大多數的陷阱,包括在發現對方的身份後的鎮定,以及走時要求拉捨爾送你,這些都表現得無懈可擊,但是你還是犯了一個錯誤。」

    「就是他說我像他的老朋友這句?」

    「是的。如果你的描述沒有錯的話,那麼拉捨爾一直在說你和他的某個老朋友很像。但是你從沒問過他那個老朋友是誰,是男是女,是幹什麼的,哪方面相像,對嗎?你知道大部分正常人在對方反覆提到這件事的時候,都會問一聲你的老朋友到底是什麼人這樣的問題。只有心裡有鬼的人,或者說是知道對方指的是什麼人,才會對這個問題視而不見。」

    「該死。」修伊恍然大悟。

    「別太介意,修伊,在這方面他是專業的,而你是業餘的,別太責怪自己。而且單憑這一點,拉捨爾並不能確定你就是修伊格萊爾,這種提問畢竟不是一個標準,而只是一種心理傾向,它並非絕對性的。但是這毫無疑問會讓他懷疑你。」

    巴克勒皺起了眉頭:「想不到那個探員這麼狡猾。我們是不是該放棄行動?」

    霍丁聳了聳肩:「既然拉捨爾已經在懷疑修伊了,那麼他一定會相盡辦法調查他。如果我們現在離開,不但所有的努力都將報廢,同時也將坐實他的猜測,引來帝國的追殺。可如果我們不走,同樣也面臨著被拆穿的可能。」

    那個時候,修伊輕輕笑了起來。他說:「不,我們不走。拉捨爾他發現不了我。」

    「你憑什麼這麼確定?」霍丁問。

    「霍丁,告訴我拉捨爾他要用什麼辦法才能證明我是修伊格萊爾呢?靠派人整天鬼鬼祟祟地跟在我後面嗎?」

    「當然不是,最簡單的辦法,找個見過你的人和你再接觸一次。他不是說過他要帶朋友來嗎?」霍丁回答。

    「沒錯,所以你們不用擔心這個問題,我相信查克萊他們在短暫接觸中認不出來。從克麗絲汀那裡,我對自己現在的偽裝很有信心。她當初能認出我是因為我的戒指。」

    「即使是再出色的偽裝,也無法讓你和曾經的修伊格萊爾完全割斷關係。你可以改變你的身高,臉形,頭髮的顏色,但是你不能改變你的談吐,走路姿勢,舉止動作。對於熟悉你的人來說,這些東西足夠讓他們懷疑你。就算他們不能確定你就是修伊格萊爾,同樣也會懷疑你,盯著你。」

    「我沒說僅靠偽裝來解決問題。我們都知道,當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產生了懷疑之後,那麼疑慮就再不會輕易消除。因此就算是他無法通過見過我的人證明我是修伊格萊爾,也同樣不能就此掃清他的懷疑。這完全是因為第一次會面太過意外,我完全沒有任何準備導致的結果。老實說我並不喜歡這種意外的出現。對一個思慮周詳的計劃來說,任何形式的意外,都可能會引來災難性的後果。我情願不要驚喜,也絕不要驚變。所以我看我們需要把計劃提前了。」

    霍丁和巴克勒等人對望幾眼:「修伊,你的意思是說……」

    「三天內,修伊格萊爾必須出現,那是證明我不是修伊格萊爾的最好辦法。」修伊冷冷道。

    「三天內鑽到克麗絲汀的房間?你不覺得你們之間的感情速度發展太快了嗎?」

    「為什麼一定要是用克麗絲汀來做掩護呢?計劃本應隨著變化而改變。」修伊反問:「何況現在我們處在危險之中,老實說我也不希望牽連無辜的人。要想證明自己,我們完全可以採取更好的方法。達達尼爾家族要想在羅約城功成名就,勢必要盡可能多結交一些貴族。參加晚會,永遠比不上舉辦晚會來得更有主動權,為什麼我們不能一舉兩得呢?」

    霍丁的眼睛亮:「這是個好主意。」

    莉莉絲迷惑地看修伊:「你的意思是說……」

    霍丁插口道:「意思很簡單,修伊對先前發生的意外很不滿,他正打算搶回屬於他的主動權。沒錯,舉辦一個舞會,隨便用什麼名義,甚至可以用克麗絲汀做擋箭牌。富有的達達尼爾家族繼承人為了追求美麗的伯爵夫人,為她舉辦了一場規模盛大的舞會,邀請了羅約城所有可以邀請的名流人物。至於拉捨爾先生嘛……順理成章的也在被邀請之列。與此同時,修伊格萊爾將在別的地方大開殺戒。」

    「是個好主意。」阿什林也笑了:「通緝犯邀請緝捕官員參加自己舉辦的舞會。修伊,你的思維總是如此不拘一格,充滿創意。」

    修伊攤了攤手看向霍丁:「豐富的想像力是成為一個出色騙子的基本要求,這正是霍丁教我的。」

    莉莉絲咬著牙道:「我希望到時候能幹掉凱文比爾斯。」

    修伊正色道:「莉莉絲,我向你保證你會殺死他的,但是我們要從全局考慮,無論如何,凱文比爾斯不是我們的優先目標。」

    「可是我等不及了!」

    「你還沒有學會控制你的憤怒嗎?在任何情況下,保持冷靜,那是勝利的唯一之道,是智慧的源泉。」修伊冷冷道。

    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莉莉絲很不甘願地回答:「好吧我明白了。」

    「那麼,大家按計劃做準備吧。」修伊冷酷道:「霍丁,這兩天和其他家族商行的生意談判暫時交給你,按照先前談好的來,讓他們把注意力集中在我們的信用上,然後到舞會上把這件事情直接解決掉。」

    「沒有問題。」霍丁優雅地點頭回答。

    不知不覺間,修伊已經漸漸奠定了自己在這支隊伍中的領頭羊地位。

    正如阿什林所說的那樣,儘管他的年紀只有十六歲,但是認識他的人,每一個都不會將他當成一個單純少年。

    換成是別人,遇到這種先天不利的開局,或許早就放棄了自己的計劃。但是對修伊格萊爾來說,這就是一個考驗。

    他已經經歷過太多次考驗。

    相信拉捨爾也絕不會想到,西瑟達達尼爾會這麼快就邀請他參加達達尼爾家族舉辦的舞會。僅從這一點上分析,西瑟是修伊的可能性也已被大大降低。

    而對修伊來說,他對即將到來的,和拉捨爾的再次接觸,內心中其實頗有幾分期待。

    他發現自己的人生觀和興趣愛好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出現了重大的扭曲。

    他開始喜歡上這種刺激的生活,將此看成是自己生活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他喜歡看著那些獵犬追在自己的屁股後面瘋狂奔跑,喜歡看著他們拚命試圖抓住自己卻又對自己無可奈何,喜歡看到當自己揮舞起屠刀時,對手眼中那恐懼的眼神,同時也喜歡和對手在公開場合上演一場耳虞我詐,勾心鬥角,彼此試探的戲碼。

    就像是在上演一幕幕精彩的人生大戲,在落幕時,屬於成功一方的表演者,將會擁有一種在酣暢淋漓的報復後帶來的無法言喻的快感!

    他期待著明天夜晚的降臨。

    ——————第二天一早,克麗絲汀是被外面的吵鬧聲鬧醒的,這讓她有些生氣,因為她還沒睡醒。

    睜開眼睛時,她發現修伊已經滿面微笑地站在她的*頭,手裡還拿著一件華麗的舞會盛裝。

    「哇噢,這衣服很漂亮,好像是香特龍根大街最豪華的那家商舖的招牌裝,它價值五百個金維特。」克麗絲汀躺在被窩裡,露出一段雪白的手臂,枕住自己的身下,將身體略略撐起,被褥下露出一大片胸部,恰好遮住那最迷人的風光。

    「我知道你已經計劃把那件服裝買下來了,但是我想我可以在你之前下手。請放心,這次我沒把帳單寄到你這裡來。」修伊笑道。

    「我那該死的女傭收了你多少好處?」克麗絲汀晃了晃她修長的頸子,因為睡姿而原本略顯蓬亂的長髮重新變得筆直。她用自己的手指**發隙中,做著短暫的整理。

    「不是很多,兩個金維特。」修伊回答。

    「太掉價了,她真是丟盡了我的人。」克麗絲汀抱怨道。不過她看著那舞會盛裝的眼神卻完全暴露了心中的歡喜。

    「不打算穿上試試?」修伊用充滿**的口氣問。

    克麗絲汀很謹慎地望著修伊:「你打算看著我換衣服嗎?」

    修伊笑著將那件鑲滿金絲,用最珍貴的雪羽絨製作而成的舞會盛裝扔在克麗絲汀的*上,然後推開房門離去。

    似乎是沒想到修伊的表現如此乾脆利落,克麗絲汀非常吃驚。

    失望地看著修伊離開,克麗絲汀憤怒地用拳頭砸了一下*板:「該死,我對他就這麼沒吸引力嗎?!」

    房外傳來修伊的聲音:「對此我感到抱歉,在我眼中你的實用價值大於你的欣賞價值。這是我和你所有的追求者最不同的地方。」

    「你可以去死了,修……西瑟.達達尼爾!我恨你!你這個偷聽女士說話的混蛋!」克麗絲汀對著門外大叫。

    「是你自己叫的聲音太大了。」

    房間裡再沒有聲音,只傳出了悉悉梭梭的穿衣聲。

    十分鐘後,她穿著那件盛裝禮服出來,站定在修伊的面前。

    那是一件充滿蘭斯西地風格的白色長裙,雪白的流蘇,精美的蕾絲花邊,以及用軟質金屬打造的亮片,襯托出主人的高貴,典雅。在克麗絲汀雪白的脖子上,還掛著一串粉色的珠鏈,中心的寶石光芒璀璨,她腳下穿著的則是一雙薄跟水晶鞋。這個時代還沒有高跟鞋,用多色水晶製作的鞋子是上流貴族女士們最愛的極品。

    她的長髮盤了起來,眼角邊塗上了重重的紫色眼影,看上去分外的媚惑人心,充滿心驚動魄的艷麗感,那鮮紅的嘴唇更讓人忍不住想衝上去咬上一口。

    修伊眼中現出欣賞的色彩。

    憑心而論,克麗絲汀的確是他見過的最美麗的女性,她擁有上流社會女性的高貴和典雅,卻沒有小公主那樣的生澀;她擅長展現自己的魅力,卻不像歌舞團的女孩子們那樣流於平民化;她擁有莉莉絲那樣的完美身材,曲線玲瓏,卻不像她那樣充滿**,而更趨成熟。她行為內斂,卻氣質外放,幾乎將一個女人可以展現出的所有美好都用最完美方式體現了出來。

    有時候修伊很懷疑,這個女人是否受過特殊的訓練,否則為什麼她的每一舉一動都充滿風情,舉手投足間充滿**,哪怕是剛才躺在*上的樣子,都風情無限。

    「真是個迷人的*精。」修伊嘖嘖讚歎道。

    「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誇我的,但卻是第一個讓我因此而感到自豪的。」克麗絲汀快步走來。她靜立的時候,就像一尊雕塑,但當她動起來的時候,就像是拉動出一卷世間最美麗的畫軸。

    克麗絲汀來到自己的酒櫃前,取出一瓶酒:「想喝點什麼嗎?」

    「不了,謝謝。」

    「那麼,西瑟達達尼爾先生。」克麗絲汀優雅地轉過身子,兩臂交叉著放在胸前,將酒杯緩緩送到自己的紅唇邊:「今天,你為我帶來了什麼驚喜呢?我是說你不會認為一件禮服就能打發我了吧?要知道你可是打算讓全城人都看到你的瘋狂追求,而且必須的的確確有著足夠打動一個女人的心的大手筆大場面。」

    修伊緩緩拉開窗簾。

    克麗絲汀望著窗外,光噹一聲,酒杯摔落在華貴地毯上。

    在克麗絲汀的窗外,數以千計的鳥兒正在天空中歡快地飛翔,它們在空中組成了一道彩虹橫掛天際,色彩繽紛的羽毛,在陽光下散發出美麗的光芒,就像是天邊最絢爛的霓虹。

    在彩虹的下方噴泉處,克麗絲汀赫然看到所有噴泉噴出的水柱在這個溫暖的春季竟同時結冰,數十道冰稜柱在陽光的照射下,折散出斑斕的光芒,冰柱本身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心型圖案,在這刻竟直射天空,在天穹蒼宇間映出一個朦朧的形狀。

    整個寂靜島大酒店在彩虹鳥橋和冰噴泉的空中心型倒影下熠熠生輝,引來無數路人的圍觀。人們紛紛猜測,到底是哪家的貴族少爺可以如此大手筆的做出這樣的盛世美景。

    「我的天啊,這太瘋狂了!太不可思議了!」克麗絲汀幾乎是捂著嘴尖叫起來:「你是怎麼做到的?」

    「你指什麼?空中的彩橋還是噴泉?」

    「都有。你是怎麼讓那些鳥組成空中彩橋的?」

    「一種藥劑,能發出好聞的香氣,可以吸引很多鳥兒。我們通常用這種東西吸引鳥類魔獸以方便捕捉。只要在空中製造出幾條透明絲線,使用上這種藥劑,它們就會停留在那上面,看上去就像是懸停在空中組成的彩橋。那些鳥很美麗對嗎?吸引他們花費了我不少力氣。你要知道我必須把一些不那麼好看的鳥類趕走,只留下漂亮的。」修伊笑道。

    克麗絲汀給了他一個好看的白眼:「很神奇的藥劑,也能吸引你的熾焰鳥嗎?」

    「是的。」

    「它們現在在哪?」

    「在天上。」修伊回答:「.電腦看小說訪問www.1бkχs.cΟm它們可以飛得很高,飛上一整天也不會累,絕大多數時候它們不會下來,除非我遇到危險。」

    「真有意思,想不到煉獄島上出來的東西,竟然會被你用來俘獲女人芳心。如果海因斯大師知道,他一定會氣得在地下也要翻身的。」克麗絲汀捂著嘴輕笑道。

    「煉金術不管是因為什麼樣的原因而發明出來,它最終的目的,都應該是為人類的需要服務。所以我絲毫不必對此覺得羞愧。更何況達達尼爾家族通過追求美麗的克麗絲汀在所有貴族面前展現一次自己的實力,那不正是一舉兩得的行為嗎?」修伊笑著來到克麗絲汀的身邊,和她一起看窗戶外的景色:「我希望你能喜歡。可惜的是我本可以把這一切做得更精美一些,我是說,我可以讓那些冰泉動起來,甚至在天空中浮現出你的容顏,並且在晚上進行這一切,這樣空中的那個圖案就能看得更清楚,而不會像現在這樣模糊不清了。但是很遺憾,我無法使用超出目前允許我表現出的煉金術實力,同時我的時間也不夠拖延到晚上進行這一幕的表演了。所以我只能盡量把場面做大,吸引足夠多的人注意。」

    「出什麼事了嗎?」克麗絲汀有些驚訝:「為什麼要說時間不夠?你不是計劃要追求我很多天的嗎?」

    「後天晚上有個舞會需要你參加。所以我不得不把本該循序漸進的浪漫行為一下子提前許多。」

    修伊很認真的對克麗絲汀道:「我很抱歉,只讓你經歷了幾天的浪漫時光,就要把你從這美好幻境中牽扯出來。在我看來,這毫無疑問是一種**的行為,但是我卻不得不如此做。」

    「光與暗已然轉換,接下來的時光,將進入殘酷與血腥的殺戮時刻。」修伊望著克麗絲汀美麗的眼睛,認真而嚴肅的說道。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光與暗(2)

    達達尼爾家族要為美麗的克麗絲汀舉辦舞會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儘管達達尼爾家族在羅約城上流圈子裡幾乎毫無名氣,但他們初來乍到,就表示出要收購交易峰會六成市場材料的大手筆還是很快震動了許多人。達達尼爾家族繼承人對富有的伯爵夫人克麗絲汀的近乎瘋狂的追求手段,更是迅速成為全城的議論中心。

    這使得達達尼爾家族的舞會在邀請那些貴族時,遇到的阻礙一下子小了許多。很多人都想看看,這個剛剛上岸就展現出磅礡氣勢的家族到底又將又什麼大手筆,他們計劃的大生意又到底能走多遠。

    這世上永遠不乏一些人物如彗星般崛起,又如流星般隕落,像達達尼爾這樣的暴發戶般仗著大筆錢財在帝國境內橫衝直撞的家族,帝國每年都有出現,但能真正在上流圈子裡紮下根來的,卻實在不多。

    因此人們對這個家族的興趣,更多的不是體現在他們的生意手筆上,而是體現在那位家族小繼承人進行的對伯爵夫人的瘋狂追求上。

    看得出來,達達尼爾家族已經把追到伯爵夫人作為他們正式進入上流圈的一條捷徑,因此西瑟達達尼爾的行為獲得了家族的全力支持,否則不會有今天這樣的舞會出現。

    而作為舞會最重要的客人,克麗絲汀伯爵夫人,也欣然接受了達達尼爾家族的邀請。

    一同接受邀請的,還有布魯克斯伯爵,蘭斯帝國皇家採辦;德比·安弗利特伯爵,羅約城的城主;奧康曼.道奇先生,道奇商行的副理事長;拉杜爾子爵,巴伐利亞家族代表等一連串重要人物。

    要知道上流貴族的圈子從來都不好進,並不是你有錢,並向某人或個家族發出邀請,對方就一定給面子赴約的。

    然而修伊和霍丁聯合制訂的「由上而下」的交際政策在這刻起到了關鍵作用,當羅約城城主德比·安弗利特伯爵以及克麗絲汀伯爵夫人紛紛表示即將參加由達達尼爾家族舉辦的盛大舞會時,一切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達達尼爾家族成功突破了邁入上流貴族階層的第一個難題——絕大多數的貴族豪門都紛紛接受了這份舞會邀請。

    這其中,就包括了一位名不見經傳,但是權力可不算小的「大人物」——帝國法政署**法督,獵鼠行動指揮長,傑森.拉捨爾,同樣進入了受邀之列。

    當拉捨爾拿到那張請貼時,他幾乎是把頭都埋進了請貼中,逐字逐句地將上面的邀請內容讀了出來:「達達尼爾家族將於後天晚上,在寂靜島酒店舉辦舞會,希望傑森拉捨爾先生能大駕光臨,本請貼可帶不多於三位朋友。」

    「可帶不多於三位朋友?」拉捨爾的眼睛瞇了起來。想了一會,他說:「去通知查克萊,貝利還有查理他們三個,準備和我參加後天晚上的舞會。」

    ——兩天後,寂靜島大酒店輝煌的燈火照亮了羅約城。

    來自城市各個角落的貴族馬車就像無數條海中的鯊魚,向著這座城市中最豪華的島嶼游去。

    在那寬敞得可容納數百人齊聚的大舞場,一位位身份高貴的客人漸漸來到。

    作為達達尼爾家族的族長,布萊恩.巴克勒必須以主人的身份迎接每一位尊貴客人。

    「歡迎您的光臨,亞歷山德拉·卡爾弗爵士,您的到來為達達尼爾家族增添了榮光。」

    「哦,你好伊西多拉·蓋利先生,真高興又見到你了。」

    「伊莫金·蘭珀特子爵,您的到來真是讓我喜出望外。」

    在霍丁的陪同和提醒下,巴克勒對一位又一位貴族說著如此這般的恭維話。

    令修伊感到慶幸的是,布萊恩巴克勒不愧是出身世家的人物,即使做了幾十年的強盜,他的身上依然遺留著世家子弟的一些獨特風範,這使他在扮演家族族長這個人物時,頗有一分獨特的魅力。他並不像大多數貴族那樣溫文爾雅,看上去更加豪爽,大度,狂野,身上散發著一個真正強壯男人的特有氣息,而這正是修伊一直不具備的。

    有人說,一個家族的風格,就是族長的性格體現,這話很有幾分道理。霍丁給達達尼爾家族的定位,就是力爭上游的暴發戶家族,因此上到族長,下到僕役,個個都有一股飆悍氣質的存在。這種氣質既然無法掩飾,便乾脆為它尋找一個存在的理由,這便是霍丁計劃的成功之處。因此當許多貴族來到這裡時,他們也很驚訝於這個海上家族從上到下每一個人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強壯與氣勢。

    達達尼爾家族的人,甚至連僕役的眼神都是凶狠的。這是大多數人的評價,好在他們還無法分辨水手的強壯與盜匪的飆悍之間的區別。

    今天的修伊,穿得是一件白色禮服,頭髮上塗了厚厚的梔子油,高高的衣領遮擋住他的脖子,順便也擋住了他的小半張臉。

    這使得要從側面觀察他,多了幾分困難。

    作為今晚邀請的重要賓客,布魯克斯伯爵,德比·安弗利特伯爵都已經提前來到,不過他們並沒有出現在會場,而是在一旁的小會客廳裡說著閒話,修伊則是陪同,此外還有就是道奇商行,巴伐利亞家族等和修伊有著重要的商業洽談目的的家族代表。

    「這麼說來,分期付款的經營手法,是達達尼爾少爺提出來的了?這真令人驚訝,要知道在我看來,分期付款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賒欠行為。而在材料領域中,賒欠行為通常意味著巨大的風險。要知道材料生意可不比其他,一旦你的煉金術達不到一定水準,你很有可能會糟蹋掉許多上好的材料。一次失敗,就足以讓你損失一大筆錢。」問話的是布魯克斯伯爵,由於達達尼爾家族的加入,布魯克斯伯爵試圖以材料減少需求來要挾各大商行的計劃破產,包括克麗絲汀都轉投入他人懷抱,這讓伯爵心中頗有怨氣。如果說德比·安弗利特伯爵做為城主,是作為達達尼爾家族交易的受益方來參與這場舞會的,那麼對布魯克斯伯爵來說,他就是徹頭徹尾的利益受損方,是受害者,他來參加這個舞會的目的不是捧場,更多的是想尋找機會砸場子。

    尤其是克麗絲汀明確地告訴他,自己將不會把材料賣給他,而是賣給達達尼爾家族後,這更讓他怒不可遏。

    當然,他並不知道這是修伊特意吩咐克麗絲汀這樣做的。

    這刻聽到布魯克斯這樣問他,修伊笑道:「但是成功後的利潤回報同樣巨大。」

    布魯克斯立刻道:「我是否可以這樣認為,達達尼爾家族其實並不能拿出這麼多錢來收購材料,你們正在玩一種我們通常稱之為『圈套』的把戲。你們把其他人的材料先用一小筆錢騙到自己手中,然後進行加工生產,用賣掉的錢來支付材料款項?哦,也許我不該使用『騙』這個字眼,但事實是你們的行為的確近似於此。」

    「很抱歉我不是這麼看的,布魯克斯伯爵,在我看來,這正是商業周轉的一種基本需要。眾所周知,錢的本身其實並不存在任何意義。為什麼幾張簡單的紙票,一些發光的金屬,就能換來人類生存所需要的各種用品,換來各種勞力?那完全是因為,是我們人類賦予了錢一種獨特的作用——交換與價值衡量。也因此,錢存在於社會中的本意,就應當是流通,周轉,通過它不停的使用,完成商品與勞動力的交換,而通過這種交換,來最大化人類的貢獻與回報。因此它是一種重要的交易工具,但它僅僅只是工具而已。」修伊道。

    「那又能說明什麼?」布魯克斯伯爵不明白修伊為什麼要解釋錢存在的意義。

    事實上這個時代的人們的確也很難理解錢的存在的真正意義到底在哪裡。

    在場的所有人中,沒有一個是銀行家,封建社會的早期錢莊性質,依然停留在最早期的代客保存錢款業務上,對於向錢莊存錢的客戶,非但不給予利息,反而要徵收保管費。

    因此很多人對金錢存在的真正意義與價值並不瞭解,這也是為什麼修伊要先向大家講述金錢的意義的原因。憑心而論,僅憑此刻他所說的一番話,就足以讓所有人對他刮目相看。哪怕是那位多年來從事商業經營的副理事長道奇先生,也從未聽到有人對金融和經營方面的關係提出過如此「深刻」的看法。

    封建時代的人們智慧並不低,但他們的見識很顯然就要大大不如。作為最早期的商人而言,當一筆原本簡單的交易性質的買賣逐漸演變成投資性質的買賣時,他們所需要考慮的內容其實比大多數專業的投資商要簡單得多。

    在這種情況下,話題的走向就漸漸受到了修伊的控制。

    修伊慢條斯理地道:「所以錢這種東西,僅僅是一個憑證,一個基礎憑證,我們可以賦予錢來完成貨物流通的重任,同樣可以賦予一些其他形式的東西以同樣的重責。金錢之所以存在,是因為它的便於攜帶,資源有限,易於控制,如果我們擁有一些更加便於攜帶,資源更少更易於控制的東西,並對此給予共識,那麼它們就會成為比金錢更好的交易替代品。我是說,為什麼我們不能把眼光放得更長遠一些,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呢?我們完全可以超出金錢的交易範疇,進行更高層次的交易。」

    拉杜爾子爵道:「還有什麼比金錢本身更便於攜帶,更資源有限,更能引起人們共識並願意為其**的東西?」

    「當然有,並且有很多。」修伊立刻回答:「巴伐利亞家族的信用難道不值錢嗎?道奇商行的信用難道不值錢嗎?不要告訴我你們不知道自家信用的價值,能夠坐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有著多年商業經驗的大人物。」

    布魯克斯伯爵認為他找到了攻擊點:「但是達達尼爾家族的信用,就稱不上值錢了。在你們來到這個城市之前,這裡甚至沒有人知道你們是誰。」

    「我們擁有比那更好的。」修伊隨手拿出偵察蜂:「出色的煉金師,頂尖的煉金技術,還有隨之而來的巨大利潤。我相信很多人都明白,一個出色的煉金師對於大家來說意味著什麼。」

    修伊很清楚一件事,作為做早期的風險投資者,通常他們只關心兩件事:一,風險的大小。二,投入與產出的比例。

    前者是定心丸,後者是勾魂散。就像是霍丁所說的那樣:一個精彩的騙局,首先需要一個足以**人心的餌,然後就是給他一顆定心丸。

    只要具備了這兩個條件,那麼一筆最簡單的,帶有強烈的投機色彩的分期付款協議就可以輕易達成。

    這也就是資本累積初級階段最重要的一環——借雞生蛋。

    因此當修伊拿出偵察蜂時,每一名有著商業眼光的商人都意識到,在風險投資構建條件的兩大基本基礎上,達達尼爾家族的確已經擁有了整個投資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個半組成部分——具有投資遠景的產業計劃。

    一切如修伊所預料的那樣,布魯克斯並不打算就煉金術的技術問題以及偵察蜂是否能產生如此巨大的利潤和消耗如此巨大的材料這個問題上和修伊進行辯駁。

    在他看來,達達尼爾家族要想完成這筆空手套白狼的交易,信用問題就是最大的阻礙,他完全沒有必要花費力氣在其他方面,所以他冷哼一聲:「即使達達尼爾家族擁有了一些出色的煉金技術,也不代表你們就擁有足夠的信用。要知道這涉及到數以百萬計的巨額財產。」

    「那也就是說,至少您本人是認可達達尼爾家族的技術實力的了?」修伊好整以暇,不慌不忙地繼續給對方下套。

    「那又怎麼樣?」布魯克斯不客氣地回答:「達達尼爾家族在羅約城沒有產業,你們新來乍到,你們缺乏足夠的擔保,如果你們搞砸了,或許我可以說得更難聽一些,如果你們拿了貨物跑路了,那怎麼辦?」

    修伊嘿嘿笑了起來。

    他看了看在場的眾人:「我想這應該也是大家共同的看法對嗎?如此大宗的交易需要有足夠的抵押或信用支持才能進行?那麼我想問的是除此之外,其他方面大家還有什麼疑惑?」

    那位來自道奇商行的副理事長道奇先生想了想,對修伊道:「如果你能解決這個問題,那麼我想其他的問題都將不是問題。」

    拉杜爾子爵也立刻表態:「沒錯,信用的支持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建立起來的。你的偵察蜂技術不錯,我們也相信它能賺到大錢,甚至你允諾給我們的價格也是相當合理的,但是你必須證實你有可以讓我們信任的資本。」

    德比·安弗利特伯爵道:「作為羅約城的城主,我很希望這筆交易能夠成功,我相信大家對此絕對沒有任何懷疑。但是我不得不說一句,布魯克斯對達達尼爾家族的置疑並非毫無道理。當然,作為城主,我可以提供一些幫助。如果達達尼爾家族能夠在羅約城購置產業,那麼你們購置了多少,我們就為你們擔保多少。」

    布魯克斯伯爵冷笑:「超過六百萬金維特的產業購置?我可不認為達達尼爾家族有這個實力。」

    修伊微笑著看向眾人:「很好,看來我們已經找到了問題的焦點,那麼或許我可以請大家看看這份東西。」

    說著,修伊拿出幾張紙放到台前。

    布魯克斯伯爵好奇地拿起一張看了一眼,然後他的臉色立刻變了。

    「克麗絲汀?這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布魯克斯伯爵大人。達達尼爾家族已經購下了克麗絲汀夫人在羅約城的全部產業,價值大約一百五十萬個金維特。此外我們將與克麗絲汀夫人一起進行包括偵察蜂在內,總計十二種煉金產品的開發與生產。可以說,這是達達尼爾家族與夫人的一次徹底而全面的合作。克麗絲汀本人將提供價值三百萬金維特的擔保,根據剛才安弗利特城主的承諾,羅約城也將為我們提供一百五十萬金維特的擔保。達達尼爾家族本身將以三種煉金產品的技術擔保剩下的九十萬金維特,先期付款六十萬金維特,餘下的款項將分九個月支付。這是一份全面協議,幾位先生不妨都看一看」

    「可是……這怎麼可能?克麗絲汀夫人為什麼會為你做如此金額巨大的擔保?」所有人都無法想像。

    「愛情是永恆的魅力,可以突破金錢的極限。」修伊舉起酒杯向大家遙遙敬了一杯:「夫人現在就在隔壁房間,如果有誰不相信,可以自己去問她。」

    這個問題震懾著所有人的心,那位皇家採辦就像是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腳,臉色發青,幾乎連氣都喘不上來。

    「看過之後,如果沒有什麼問題不如就簽字吧。」修伊淡淡道。

    幾位家族代表還有商行代表都嚇了一跳。

    「簽字?我們還沒說同意交易呢。」有人叫道。

    修伊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你們說什麼?你們在拿達達尼爾家族開玩笑嗎?早在三天前我們就已經就這筆交易反覆洽談磋商。對於你們擔心的信用問題,你們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力氣來解決嗎?為了(本書轉載16K文學網www.16kXS.cOМ)讓克麗絲汀夫人同意為達達尼爾家族的信用做擔保,你們知道我付出了什麼嗎?真見鬼,現在我們你們所要求的信用問題解決了,你們卻想說你們沒有同意過這筆交易?」

    「這個……」幾名商人彼此互相看看。道奇商行的副理事長大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道:「西瑟達達尼爾少爺,我很抱歉先前在這筆交易上我們所持的態度,事實上那的確是不恰當的。可是分期付款並不是僅僅解決信用問題就夠的。您知道像這樣的大宗交易,一旦出現長期的錢款交易,那就意味著已經建立起了一條固定的交易紐帶。而對於一些固定的,有長久生意的大客戶,尤其是象煉金材料這種對國家力量都有一定程度影響的生意,按照規矩,在進行固定大客戶的選擇前,我們必須先對其有足夠的瞭解,甚至要先進行地方報備……」

    修伊的眼神一陣冰冷,道奇先生從沒見過這個年輕人的眼神竟會如此可怕,他竟然有種說不下去的感覺。

    修伊緩緩地飲了一口酒,然後冷冷道:「也就是說,你們找到了新的借口來拒絕交易對嗎?當我自以為幾位是有著誠心實意和我做買賣的時候,你們事實上是在逗我耍我玩,對嗎?如果我把我的家族背景資料再整理出來交給大家以證明我家族的誠意時,你們是否又會有新的理由來拒絕我呢?然後繼續堅持錢貨兩清?」

    「這個……」大家都說不出話了。

    「哦,我的天啊,你們耍了我。」修伊的表情很憤怒:「我以為我在和一幫正當商人做生意,但事實不是。事實上你們不僅耍了我,甚至也耍了安弗利特大人,我猜他之前絕對不會想到結果會是這個樣子。」

    一群人同時看向羅約城的領主安弗利特伯爵。

    伯爵的臉色的確很難看。

    對他來說,達達尼爾家族的確已經拿出了全部的實意,反到是這幫商人的做法太過無恥了一些。如果他們不願意接受分期付款的方式,他們應該從一開始就直接說明,而不是故意刁難對方的信用問題。直到對方解決了此問題後,再口出反悔。

    道奇副理事長連忙道:「我們只是想把事情解決得更慎重一些。」

    「一筆買賣交易而已,你們還要如何慎重?讓我把帝國皇帝請來為我做擔保嗎?」修伊用手指點著桌子上的契約冷笑道:「達達尼爾家族的實力,現在就擺在這裡。無論是技術,資金,還是信用擔保人,都是明擺著的。所有的前提條件,在我提出的時候,你們根本沒有異議,既然已經解決了的問題,為什麼還要拿出來重議呢?至於地方報備,安弗利特伯爵大人,您怎麼看這個問題?」

    「恩……羅約城可以接受達達尼爾家族進行材料交易的地方報備。」這位城主有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以至於他不得不忽略報備本應有的一些必要程序。

    「那麼就是沒問題了?」修伊兩手一攤。

    「可是……」

    「還在可是什麼?看來你們先前的對達達尼爾家族信用的懷疑與攻擊,都是用來消遣我們的。這真令人驚訝,在達達尼爾家族已經做出了如此明確的回應和證明之後,卻發現原來你們的信用才是不值錢的。」修伊一臉被人「戲耍」的憤怒。

    這句話讓拉杜爾子爵有些難堪,他連忙道:「不,既然有克麗絲汀夫人擔保,達達尼爾家族又有足夠的產業證明以及技術能力,我代表巴伐利亞家族,願意和你們簽訂這份協議。達達尼爾家族將買下我們的所有材料,並分十個月進行貨款支付。」

    「很好。」修伊滿意的點點頭。

    布魯克斯伯爵面如死灰地坐在那裡。

    事實上他已經無話可說,他還沒有意識到,在這筆交易上,自己其實完全成了修伊格萊爾的幫兇。正是他對達達尼爾家族信用的置疑,使得大家不知不覺間跌入了修伊的圈套中。

    唯一對此有所察覺的,或許就是那位道奇先生了。

    或許是出於商人的直覺,他覺得今天的這筆交易似乎是他所經歷過的最古怪的一筆。前所未見的分期付款,當場拍板的交易形勢,克麗絲汀的擔保,還有少年繼承人鎮定自若,步步為營的態勢手法,無不暗合著某種奇妙的韻律,甚至是小繼承人最後的凶狠表現,都帶著絲絲的陰謀氣息。

    道奇副理事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為什麼如此重大的一筆交易,不是那位家族族長來和他們談,而一直都是這個小繼承人來進行的呢?

    甚至所有的細節,談判,信用的建立,都是這個小繼承人自己完成的。

    相比之下,那位創建這個家族的族長大人……道奇先生看向遠方,他正在門口接待客人呢。

    他看起來更像個合適的招待員。

    道奇心中隱隱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他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年,才是達達尼爾家族真正的領袖。

    這個家族小繼承人的不簡單!

    ———小會客廳裡的談話依然在繼續進行著。

    不顧事實上已經沒什麼懸念。

    家族與商行的聲譽高於一切,儘管當初所有人都沒打算接受分期付款的方式,但他們畢竟承諾過,如果達達尼爾家族能夠拿出足夠的擔保,就讓交易方式按達達尼爾家族的意思進行。

    所以修伊很輕鬆的完成了他渴望的第一步計(更/新/最/快http://w/a

    http://w/a|p.1|6|k|x|s.c|o|М)劃。這個計劃使他名正言順地擁有了大批的煉金材料,同時還讓達達尼爾家族成功打入上流交際圈。

    而對修伊等人來說,這筆交易還有個至關重要的好處,就是通過分期付款這種方式,他們將所有貴族的利益捆綁在一起。

    這樣的交易還將在日後持續不斷的發生。

    當某天蘭斯帝國發現真相時,他們會驚恐地發覺,達達尼爾家族的存在,已經與帝國太多重要的家族建立起了這樣或那樣的利益捆綁,形成一道嚴密的利益紐帶。

    這條利益紐帶會保證達達尼爾家族在今後的日子裡暢通無阻,做到許多他們原本根本無法做到的事。

    即使有一天蘭斯帝國發現真相,他們也會驚恐地發現,他們的對手已經滲入到這個國家的各個層面。就算他們消滅了修伊格萊爾,消滅了達達尼爾家族,也將給自己帶來巨大的災難。

    當然,這只是修伊為計劃佈置的一份藍圖,就目前來說,這僅僅是個開始而已。

    眼看著一位位家族代表和商人代表在契約上簽了字,修伊愜意地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莉莉絲來到他的身後道:

    「拉捨爾來了。」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光與暗(3)

    「歡迎您的到來,拉捨爾先生。我猜您事先絕不會想到我們這麼快就會又見面了。」

    金碧輝煌大會場裡,修伊快步迎上去,握住拉捨爾的手親切道。

    拉捨爾今天穿得還是他慣常的那套便裝,看起來即使是在這樣隆重的場合,他也絲毫沒有正規一些的打算。

    看到修伊迎了過來,拉捨爾向對方敬了一禮,然後道:「命運總有安排,讓我們不只是做路人。很高興又見到您,西瑟達達尼爾少爺,對於您的邀請,我有些誠惶誠恐。」

    「也許不只是命運的安排。」修伊笑道。

    「您說得沒錯,至少這次是您主動邀請我來的。」拉捨爾微微斜了一下身子,露出身後的三人:「請允許我向您介紹一下我的朋友。大地武士查克萊,金剛武士貝利,鐵血武士查理。」

    「很高興幾位高級武士大人來參加我的舞會,我相信這可以使我的舞會更加安全。」修伊向幾人鞠躬道。

    「你好,達達尼爾少爺,很高興見到你。」查克萊鞠躬道。

    修伊和查克萊的目光,在那一刻做了一次交匯,修伊只覺得對方的目光彷彿利劍一般直刺自己的心底。

    強按下心頭的不適感,他彬彬有禮道:「希望你們能玩得開心。」

    在和對方寒暄了幾句後,修伊借口還要招待其他人,自己先一步離開。

    他走的時候,背部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對他來說,這第一關,毫無疑問是最危險的。

    快步來到另一間小會客廳,修伊掏出水晶球。

    上面顯現出拉捨爾等人的對話。

    拉捨爾道:「查克萊,你覺得這位達達尼爾少爺怎麼樣?」

    「看上去不錯的少年。」

    「僅此而已?」

    查克萊低下頭想了想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拉捨爾,你告訴了我那天晚上你遇到這個少年的情況。正如你所言,這是一個聰明的少年,但是帝國像這樣的少年成千上萬,你完全沒必要把每一個稍微有些頭腦的少年都往修伊格萊爾身上扯。至少我在他的身上沒有發現和修伊格萊爾太多相同的地方。無論是頭髮的顏色,眼睛,皮膚的顏色,聲音,甚至身高,都有很多不同。他不是修伊格萊爾,至少現在的這張臉不是。」

    拉捨爾點點頭:「那就算了。」

    查克萊猶豫了一下,然後繼續道:「但是不可否認,不知道為什麼,當我看到這個少年站在我眼前時,我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拉捨爾的眼亮了:「你確定?」

    貝利插口道:「不僅僅是查克萊大人,我也有這種感覺。儘管那個少年的樣子和曾經的修伊格萊爾有很大的不同,但我總覺得他的身上有種相熟的氣息。修伊格萊爾和我打過很多次交道,我對他說話的一些方式還有行為習慣多少有些瞭解。這位達達尼爾少爺給我的感覺就是……或許他們的外表並不相同,但他們卻有著相同的本質。」

    「什麼樣的本質?」拉捨爾追問。

    貝利沉思了一會,然後很肯定道:「自信,成足在胸,無所畏懼,以及……看破一切的睿智。」

    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就是在他看到西瑟達達尼爾的那一刻,他就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他感覺自己彷彿回到了自由號上,看到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為他帶來大筆的財富。

    如果說查克萊和查理他們還停留在對表面現象的分析上的話,那麼貝利對於修伊格萊爾的存在,已經有了一種金錢本能上的直覺。對財迷來說,一隻能夠給自己下金蛋的雞,就算是披了上鷹羽,只要它的金蛋本質不變,他就能嗅到那股財富的氣息。

    因此當貝利看到西瑟達達尼爾時,他就彷彿看到了自己的錢包在鼓脹。

    這讓貝利的心砰砰直跳。

    「貝利說得沒錯,我也有同感。」這刻另一位自由號上的武士查利接口道。

    拉捨爾點點頭:「有意思,那麼看來我們應該對這位少爺給予更多的關注了。我們都知道一個煉金師並不缺乏改變自己相貌的能力對嗎?」

    「要想知道對方到底是不是修伊格萊爾,就必須做進一步的確認。我是說像剛才那樣說幾句話可不行,我們需要更加接近他,最好是去掉他的眼鏡,讓我們仔細看看。不過這看起來有些難度,你打算怎麼做?」查克萊問。

    「別著急,我們先旁敲側擊一下。」拉捨爾回答。

    不遠處一名僕人正好走過,拉捨爾一把抓住那僕人的手:「嘿,你叫什麼名字?」

    「范辛,先生。」那僕人回答。

    「很好,范辛。」拉捨爾從口袋掏出兩個金維特放到那僕人的手中,然後道:「聽我說,我有幾個問題需要問你,也許你可以給我答案。當然,如果你的答案讓我滿意的話,這些錢就是你的。」

    范辛看看手裡的錢,然後再看看四周沒人注意他,迅速將錢塞進自己口袋裡,冷靜道:「什麼問題,先生?」

    「你在達達尼爾家族工作多長時間了?」

    「三個月,先生。」

    「這麼說你是新來的?」

    「是的。」

    「那麼你之前是怎麼進入達達尼爾家族的?我是說你對這個家族有多少瞭解?」

    「那要看你指得是什麼了。至少我很清楚我看到誰該鞠躬,看到誰可以不用理會,同時還知道家族的廁所大門朝哪個方向開。」范辛很犀利地回答。

    查克萊等人強壓著笑,拉捨爾的臉色有些難看:「那麼你對你的小主人知道多少?」

    范辛向四周看了看,然後向角落走了幾步,拉捨爾等人連忙跟上。然後范辛才道:「我猜您是想知道一些關於我的小主人不太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我是說……比較機密的那類?」

    「是的。」

    「恰好我的確有這方面的信息。」

    「請告訴我。」

    「兩個金維特不夠。」

    拉捨爾很有暴打對方一頓的衝動。他看看查克萊,查克萊從口袋裡掏出十個金維特:「給你,你這雜碎。」

    范辛心滿意足地收下錢:「我的小主人是個十足的流氓,他在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偷窺女人,他對女色有著一種瘋狂的熱愛,他之所以學習煉金術,就是為了研究某種可以讓女性**的藥物。他之所以擁有偵察蜂這種技術,就是因為從一開始他就在為偷窺做準備。他現在的全部目標就是那位有錢的伯爵夫人騙上*,為了這個他不惜一切。」

    拉捨爾等人聽得面面相覷。

    「還有嗎?」拉捨爾問。

    「他每天早上晨勃,他的**大約有八寸長……或許再長一些。他的叔叔喜愛他,認為他具備達達尼爾家族的標準配置,每一個達達尼爾家族繼承人都有特大號的那玩意……」

    「夠了,你這混蛋。」拉捨爾怒道。

    「這已經是最大的秘密了。」僕人很認真道。

    「可這不是我們想要的。」查克萊低聲喝道。

    「你們還想知道什麼?」僕人用鄙視的眼光看對方:「你認為我還能告訴你們什麼?我就是一個僕人,難道我還能知道更多的不該我知道的事情不成?有本事你就自己去問西瑟達達尼爾他有什麼秘密,也許他一個子都不會要你的。當然你也可以現在就大聲的叫起來,說我收了你們的好處卻不肯出賣我的主人。你們不是來做客人的,你們是來做間諜的!你這白癡!」

    范辛給了他們一個中指,然後托著盤子驕傲的走開。

    拉捨爾等人目瞪口呆地望著那個叫范辛的傢伙離去,貝利喃喃道:「這龜兒子耍了我們。」

    「我真想宰了那混蛋,我們竟然被一個僕人給玩了一把。」查克萊咬了咬牙。

    到是拉捨爾笑了出來:「真是有趣,我從沒見過這麼有個性的僕人。不過不要急,如果西瑟達達尼爾真是修伊格萊爾,那他就總會露出馬腳的。」

    繞過會場,進入小會客廳,范辛走過修伊的身邊然後低聲道:「我是那個幸運兒,偉大的主人,十二個金維特。明晚我要去窯子裡好好打上幾炮。」

    「幹得漂亮,范辛,我批准你的請求了。」修伊收起水晶球淡淡道。

    —通過會客廳的窗口,修伊繼續觀察著外面拉捨爾等人的動靜。

    莉莉絲走了過來:「時間差不多了,可以宣佈舞會開始了。」

    「知道了。」修伊淡淡的回答。他望向拉捨爾的眼神中充滿了狡詐與一絲得意的冷笑。

    他知道,拉捨爾他們正在猶豫和彷徨之中。

    一般來說,越是狡猾的獵犬,其實就越是反對那種粗暴野蠻的行徑,喜歡精心準備的人,往往就缺乏當機立斷的能力,拉捨爾毫無疑問就是這一類。

    對修伊來說,他最怕的不是對方使用種種手段來摸自己的底,而是怕他們當場翻臉,糾纏住自己不放。不過還好,拉捨爾不蠢,所以他也就失去了他的運氣與機會。

    接下來等待他的,將不再是勝利的果實,而是獵物反過來為對方織下的大網。

    轉身走出小會客廳,修伊大踏步來到會場前的演講台上。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大家來到達達尼爾家族舉辦的舞會,我代表我的家族和我的叔叔向大家表示最熱烈的歡迎。儘管這本來不屬於我的工作,但是很遺憾,當大人們偷懶的時候,做子女的便只能責無旁貸的挑起大梁。對於有這樣一位不負責任的家長,我不知道該說慶幸呢,還是該說遺憾。」

    站在演講台上,修伊向所有人做著祝詞,他風趣的說話很快引來大家的好感。

    「……今天是個好日子,在舞會開始之前,我代表達達尼爾家族先向大家宣佈一件事。這件事就是:達達尼爾家族已經與羅約城的幾大商行和家族簽訂了材料收購協議。我們將吃下今年材料交易大會上六成的煉金材料。」

    「哇哦。」修伊的這個宣告引發了下面的轟動。

    就連拉捨爾的臉都微微抽了幾下,喃喃道:「大手筆。」

    「做為家族代表,我很高興能在這份協議上簽下西瑟達達尼爾這個名字,它意味著達達尼爾家族在帝國陸地上的發展已經擁有了一個美好的開端。看起來這比打撈沉船還要賺錢。」

    眾人都低聲笑了起來。

    「那麼好吧,我想我沒有必要進一步對這筆生意進行更多的解釋了,大家是過來玩的,不是來聽我們誇耀自己的生意的。不過在我宣佈舞會開始之前,我有個建議。為了讓今天的舞會更加別開生面一些,我建議,今晚的舞會,由女士們來邀請男士,而不是男士主動。大家覺得怎麼樣?」

    「哦吼,這太有趣了。我支持!」有人在下面高叫道。

    「那就讓我們看看今天誰是這裡最受歡迎的男賓吧。」修伊眨眨眼睛說道:「那麼我現在宣佈,舞會正式開始,祝大家玩得愉快!」

    修伊大張雙臂宣告道。

    舞會正式開始。

    優雅的樂聲響起,那是達達尼爾家族請來的樂隊奏起歡快的樂章。一些夫人和姑娘走到自己相熟的男伴前發出邀請,然後徐步進入場地開始跳舞。

    舞會上充滿了歡聲笑語,少數的家族代表站在角落裡彼此交談著,可能是談論剛剛達達尼爾家族宣佈的這筆大買賣,也可能是在討論天氣或者別的什麼。

    拉捨爾站在會場的邊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四周歡舞的男男女女。

    他對跳舞不感興趣,也不指望有哪位姑娘會來邀請他一個老頭子。

    他只想近距離地觀察一下那個讓他感覺頗為不凡的少年繼承人。不過看起來這位少年繼承人對跳舞同樣不感興趣,他就在另一頭的角落裡,和那位美艷之極的克麗絲汀夫人說些什麼,那位夫人還不時地發出歡快的笑聲。

    偶爾,少年會向這邊舉杯示意。

    沒過一會,少年和克麗絲汀向著偏廳走去,拉捨爾正想跟上,身邊突然傳來一個羞澀的聲音:

    「你好,先生。」

    拉捨爾扭頭看去,是一位穿著盛裝姿色不俗的小姑娘,她看上去最多十六歲。

    「有什麼事嗎?」拉捨爾和善地問。

    小姑娘回答:「是這樣的,我能邀請你跳舞嗎?」

    拉捨爾楞了一下,他看看身後,查克萊等人發出吃吃的低笑。然後拉捨爾無奈道:「我都是個老頭子了,為什麼你不去找小伙子們呢?」

    小姑娘很委屈:「你不願意和我跳舞嗎?我在這裡一個人也不認識,我想和一位老人家一起跳舞,那樣我能更安全一些。」

    「這個……」拉捨爾猶豫起來。查克萊湊到拉捨爾的耳邊:「表現出你的紳士風度,拒絕女士的邀請是很失禮的。至於那個西瑟達達尼爾,有我們在這裡呢,對嗎?而且也不急這一會。」

    「那麼好吧。」拉捨爾嘟囔了一聲:「給我看住那位少爺。」他對查克萊道。然後他向小姑娘施了一禮:「很榮幸能和您共舞。」

    「我叫桑迪。」小姑娘回答。

    她將手伸了出來,拉捨爾抓起那柔荑小手,兩個人步入舞池。

    隨著拉捨爾的入場,查克萊也被另一位姑娘邀請走。

    這讓查理和貝利妒忌無比。

    「見鬼。今天是什麼日子?姑娘們的眼都瞎了嗎?我可是跳舞高手,為什麼沒有人來邀請我,反而找了一個老頭子和一個大笨蛋。」貝利嘟囔道。

    「打個賭怎麼樣?」查理道:「那邊有位姑娘正在走來。我賭她請我不請你。」

    「我可比你帥多了。」貝利不服氣道。

    「十個金維特。」

    「沒問題。」

    姑娘來到查理的身邊站定,輕聲道:「我能請你跳舞嗎?」

    「非常榮幸。」查理向貝利送去一個得意的眼神,然後跟著那姑娘步入舞池。

    「見鬼!」貝利恨不得把酒杯砸到地上去。

    一群沒有眼光的女人。

    現在可好,這裡只剩下他一個了。

    這讓他有些憤怒。

    背後突然傳來一把柔美的女聲:「一個人?」

    貝利扭頭看去,他發現眼前站著的分明是個美麗姑娘。她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火紅的嘴唇很大,也很性感。貝利記得有人說過,這樣的女人通常**都很強。

    她們在表面上充滿貞潔,但骨子裡風*無比。

    「真是個美人。」貝利讚歎道:「打算請我跳支舞嗎?」

    姑娘扭動腰肢向貝利走來,她舒展雙臂勾住貝利的脖子,火紅的嘴唇幾乎要貼在了他的臉上,芬芳的吐息只鑽入他的鼻腔,櫻唇輕吐,她說:「我很寂寞。」

    貝利只覺(本書轉載16K文學網www.16kXS.cOМ)得自己的心臟狂跳。

    「我也是。」他舔了舔嘴唇。

    「那麼我們直接一些怎麼樣?跳過所有無謂的程序,直接進入最後環節?」

    姑娘大膽放縱的語言令貝利渾身火熱:「哦,是麼?你準備怎麼做?」

    「跟我來,我在這家酒店有個房間。我可以讓你很快活。」姑娘貼著他的耳邊說。

    貝利的骨頭都要酥了,他咬牙道:「寶貝,我一定會讓你****的。」

    跟隨那姑娘離開會場,貝利來到酒店頂層的豪華套房。

    眼前的奢華令他有些暈眩,耳邊還在迴盪著會場的樂聲。

    樂聲已進行到高亢之處,那是一曲將終。

    貝利一邊脫衣服一邊笑道:「我們的時間不多,還是快一些吧。」

    「哦,不要著急,拉捨爾他們還得好好跳一會呢。」姑娘笑著回答。

    貝利的臉色大變:「你到底是誰?你怎麼知道拉捨爾他們的?」

    「還能是誰。」姑娘的聲音冷酷下來。

    完全是出於本能反應,貝利的神經在一瞬間繃緊,鬥氣運轉,他正要出手。

    「別動,蠢貨。」厚重的男聲從身後傳來。一隻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上面傳來鬥氣能量強大而純厚,將他的鬥氣徹底壓制住。

    貝利立刻靜了下來。

    他知道他落入了一個圈套中。

    不敢回頭,貝利慌張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少廢話。」身後厚重的聲音響起:「有人要見你。」

    「誰?」

    身後的聲音沒再說話。

    耳邊的樂聲突然高漲,咚咚咚咚,富有強烈的韻律感。

    貝利看到一個金髮少年從旁邊小臥室中低垂著頭走了出來。

    他的腳步很慢,很穩,卻也很有力。

    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正好踩在音樂的鼓點上,又彷彿每一步都踏在了貝利的心上。

    貝利的心臟無法遏止的狂跳起來。

    當少年站定在貝利身邊時,音樂聲戛然而止。

    少年漸漸抬起頭來,金髮飄揚裡,那一雙神采飛揚的眼眸中映現出貝利的身影。

    帶著諷刺的笑容,對方用玩味的口氣緩緩道:

    「好久沒見了,貝利大人。」

    「修……修伊格萊爾……」貝利絕望地呻吟出聲。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光與暗(4)

    修伊的偽裝,已經全部卸去,此時的他,已經完全變回了當初島上的那個少年模樣了。

    甚至連衣服,都換成了一身黑色的勁裝。

    如果不是修伊的聲音尚未改變,貝利甚至不敢確信他就是西瑟達達尼爾。

    令貝利感到痛苦的是,當自己苦苦追尋的獵物終於出現在眼前時,他卻先一步成了對方的階下囚了。

    「半年不見,你長高了。」貝利艱難地嚥下一口口水,勉強笑道。

    「成長是每個人必然的過程。」修伊悠然回答,他瞅了一眼貝利:「不過看起來你並沒有太多進步,貝利,你成為四級武士多少年了?」

    「六年。」貝利無奈地回答。

    「你已經太長時間沉醉在紙醉金迷的生活中了。」修伊的手伸了出來,鬥氣能量在體內運轉,使他的手臂肌膚現出淡淡的白色鬥氣光芒。

    「你!你也已經是……」貝利大駭,他怎麼也沒想到當初在島上一文不名的小子,在離開煉獄島後不過半年的時間,竟然也已經成為了四級武士,他的進步速度之快,大大超出自己的預料。

    「很驚訝對嗎?」修伊冷冷地看著貝利,然後道:「布萊恩,放開他,我來和他打一場,啟動靜音結界。」

    站在貝利身後的布萊恩巴克勒縮回了自己的手,站到了一旁。

    那股禁錮貝利移動的鬥氣一旦離開,貝利立刻感到自己恢復了自由。

    修伊左拳迅猛揮動,彷彿一把鐵錘,帶著一輪力的狂潮擊向貝利。

    「噢!」貝利狂叫一聲,右臂本能前揮,卻駭然發現修伊的速度比他更快。

    修伊的左手化拳為抓,一把抓住貝利的右拳,順勢而上扣向他的腕關節,貝利反手用肘撞向修伊,修伊側身閃過,飛起一腳踢向貝利的下膝,貝利本能的後退,左拳同時出擊攻向修伊的腦部。

    他現在是生死存亡的危機時刻,拼盡所有力量集中在這一拳上。

    修伊不閃不避,右拳同時迎上,兩拳對撞,兩個人的鬥氣能量在這刻互相碰撞,一股股力的漩渦從身體上迸發。

    白色的鬥氣光芒不停地在他們身上閃耀,貝利再度大吼一聲,右拳擺脫糾纏,如雷電般強揮再度砸向修伊的腦部,沒想到修伊這一次竟沒有硬駕,他身軀前欺,竟隻身扎進貝利的懷中,一頭撞在了他的鼻樑上。

    這一下撞擊充滿鬥氣能量,砸得貝利眼冒金星。兩個人的鬥氣能量都差不多強大,但是修伊顯然更擅長於如何作戰,畢竟他的老師可是蘭斯洛特和帕吉特,而且他在鬥氣運用的境界上也明顯比貝利強大太多。

    如果把鬥氣比喻成軍隊,那麼鬥氣能量的多少,就好比軍力的大小,是武士戰鬥中直接決定勝負的關鍵。然而就像強大的軍力不等於勝利一樣,在鬥氣能量的多少之外,鬥氣的運用,同樣至關重要。

    鬥氣的運用,其實就是對身體鬥氣能量的調配能力,就好像將軍們對千軍萬馬的指揮能力一般。當初修伊學會了鬥氣的外放,內斂,快速轉換等等,就像是將軍們學會了如何指揮軍隊前進,後退,集中等指令。

    因此鬥氣的運用能力,就好比將軍對軍隊的指揮能力。

    官職的大小,取決於將軍們統領部隊的多少,而武士的級別,取決於鬥氣能量的高低,但是戰爭中不缺以弱勝強的例子,個人決戰裡,同樣不缺低級武士打敗高級強者的例子,皆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級別,僅僅代表了實力的擁有,而不是發揮。

    這種發揮實力的能力,就是鬥氣運用的境界了。

    在這個基礎上,武士的戰技就好比是兵種,而戰鬥的技巧就好比是陣型變換。前者是自我培養,後者是臨場發揮,都極為重要。

    修伊對貝利的進攻,其實就是鬥氣運用和戰鬥技巧運用的勝利。

    他先故意把貝利的鬥氣能量先集中在他的右臂處,在這裡爭奪和對方的控制權,然後故意露出空檔引誘他左右拳出擊,好比大部隊兩路夾攻,中路必然空虛。但是修伊卻在中路這裡埋伏下了一支奇兵,進行了一次中路強突,給了貝利凶狠而致命的一擊,瞬間完勝對手。

    中路被破,指揮中斷,被修伊凶狠撞擊後的貝利,頭腦暈暈沉沉,修伊一把抓住對方的前胸,右手同時用力,將貝利舉過頭頂,反向摔往房內。

    貝利人尚在空中,修伊已經騰躍而起,一個劈腿將貝利砸回地面。

    即使是擁有鬥氣能量護體,也經受不住如此凶狠的打擊,貝利連吐幾口鮮血。

    踩在貝利的臉上,修伊的聲音冷酷決絕:「即使不用魔法,單打獨鬥你都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貝利大人。」

    ——————貝利被修伊到了小臥室裡。此時,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在,布萊恩在確信修伊有足夠的實力拿下貝利,放心地回到了會場中。只有莉莉絲還抱著如今一身雪白的旭留守在客廳。

    這刻望著貝利,修伊的眼中充滿了憐憫。

    「知道嗎貝利大人,其實絕大多數時候,我對您是非常感激的。儘管你是一個卑鄙,貪婪,無恥的小人,但是不可否認,正是在你的幫助下,我才能活著離開煉獄島。」

    「可惜你現在卻打算殺死我了,對嗎?」貝利有氣無力地回答,他的鼻孔已經不再流血,修伊給喝了一口治療藥劑。

    這刻修伊微微一笑:「是什麼讓你有了這樣的想法?」

    貝利苦澀道:「修伊格萊爾,也許我很貪婪,但我還不是白癡。你不可能放一個敵人回去揭穿你的底細的。」

    「除非這個敵人不再是敵人。」修伊冷冷道。

    貝利心神巨震,怔怔地望向修伊。

    修伊站了起來,大踏步來到貝利的面前:「別傻了,貝利。你真得以為我不惜暴露自己把你找來就是為了殺你嗎?然後我怎麼跟拉捨爾交代他帶來的手下失蹤的問題?讓他進一步增加對我的懷疑?不,貝利,我之所以找你來,就是因為我要告訴你,我需要你的幫助,我需要你向拉捨爾證明我不是修伊格萊爾。」

    他望著貝利的眼睛:「就像以前那樣,我們繼續合作。」

    「這不可能!」貝利大叫起來:「我不會再和你這個魔鬼合作,你把我拖上了賊船,你害苦了我!害了我們所有人!」

    話一出口,貝利立知不對。

    一絲狡黠的眼神從修伊的眼中閃過。

    他吃吃笑了起來:「我害苦了你,害了你們所有人……很有意思的說法。貝利大人,你是想告訴我,當初我們在島上的交易,已經讓你泥足深陷了嗎?」

    貝利嚇得全身顫抖。

    修伊笑得越發開心起來:「是啊,是啊,從我發現您和查克萊大人竟然會是追捕我的人的主力之後,我就一直在奇怪。為什麼?為什麼自由號上的所有武士都會加入對我的圍剿之中?僅僅因為你們見過我?那理由不夠。」

    修伊背著手踱了幾步:「所以我一直在想……儘管我怎麼也我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來自深港的小小治安長官會成為追捕我的人的指揮官;想不明白為什麼你們竟然會聽一個二級武士的安排。尤其是今天,我注意到你們一直對拉捨爾言聽計從,他不是一個傀儡,他就是一個真正的指揮者。這太不可思議了。儘管我們相信世界的權力不是由武力高端者所掌控,但我們同樣明白,強大的武力使得任何一位掌權者都必須對強者有所尊重。但是從今天拉捨爾對查克萊的態度上,很遺憾我沒有看到這點——哦對了,我偷聽了你們的對話。」

    貝利一言不發。

    「所以我確信這裡面有問題。儘管我很早就覺得有問題,但是我一直無法證實,並無法得出一個準確的答案,而只是一些朦朧的線索。知道嗎,貝利大人,找你來是一個很冒險的決定。如果你無法證實我的推斷,那麼結果就是你會死。而你的失蹤,將會成為拉捨爾懷疑我的最大理由。不過還好,你終於幫我確認了這一點。」

    修伊大步走過去,湊到貝利的面前,低聲道:「拉捨爾發現了你們和我交易的秘密對嗎?我知道這個傢伙很厲害,他甚至發現過一些我不曾想讓你們知道的秘密,比如我的這個戒指。」修伊將手上的戒指放在貝利的眼前,那正是蘭斯帝國苦苦追尋,夢寐以求的東西,現在它就在貝利的眼前,貝利卻沒有資格能拿走它。「他有能力發現你我之間的秘密,所以你們迫於無奈,和他站在了一起,加入了追捕我的行列,是這樣嗎?」

    貝利苦澀的點頭:「是的,那個混帳的傢伙要挾我們,必須幫他成為追捕你的行動指揮總長,然後帶著我們到處找你。我們先去了南威爾鎮你的家鄉,在那裡撲了個空,然後跑回到凡爾薩群,卻比你晚了兩天到達,只看到了阿布利特的屍體。拉捨爾認為你很可能去了比利亞斯山區,所以要我們關注這一帶材料市場的動靜。」

    「然後你們就來了?」

    「是的。拉捨爾認為那是你在對他發出的邀請。」

    修伊坐了回去:「我的確在羅約城買了些材料。不過對我來說,這其實並不是我對拉捨爾發出的邀請,而是又一次的試探。我只是想知道追在我屁股後面的到底是什麼人,到底有多可怕。事實證明,他狡猾得令我不得不謹慎對待。我現在對這個傢伙很感興趣,我想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比如為什麼他就這麼相信我一定會在羅約城出現?」

    「拉捨爾認為你在對帝國宣戰,所以你不會避戰。」

    「這一點沒錯,但戰爭不一定是在硝煙瀰漫的戰場上進行的。」修伊回答:「那麼,為什麼你們不殺他滅口?」

    「他留了後手,如果我們殺了他,就會有人把揭發我們的信送到陛下那裡。那時候我們就完了。」

    「果然如此,非常老套的手法,但是很有效果。」修伊笑道:「不過拉捨爾犯了一個大錯誤。那就是……他忽略了一件事。」

    「什麼?」貝利一楞。

    修伊冷冷道:「他可以用這件事要挾你們,我也可以。」

    ———拉捨爾的確是一個聰明人,但是他有一個最大的缺點,就是自負。他太自負了,以至於他以為他可以掌控一切,但他錯了。

    貪婪的人,固然要為自己的貪婪付出代價。

    自負的人,同樣要為自己的自負付出代價。

    他可以用要挾的手法逼迫查克萊等人為自己服務,但他萬萬沒有想到,修伊竟然會看出貝利等人的問題,從而反過來用同樣的手法逼迫貝利再次為自己做事。

    這一點,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完全低估了修伊格萊爾對人心把握的能力,而他的自負特性使他從沒有考慮過一旦要挾失敗後,自己會是什麼下場。

    與貝利不同的是,修伊利用人,向來喜歡多管齊下。他從不相信僅靠威脅或者收買,就能讓一個人完全為自己服務,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即使是威脅加利誘,他都覺得條件太少。

    因此這刻修伊打算給貝利的,遠比拉捨爾能給他的要多得多。

    「和我合作,就像以前那樣。你會繼續擁有大筆的錢財,過上舒服的日子。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跟在拉捨爾的身邊,當他有了某個要對付我的計劃時,把這個計劃告訴我就行了。如果你敢搞鬼,使我被拉捨爾的人抓到了或者是殺死了,那麼有關於我們在島上的交易,同樣會傳到斯特裡克六世的耳朵裡去。相信我,我有比拉捨爾更多的證據證明這一切都是真的。你覺得怎麼樣?」修伊面帶微笑的說。

    貝利氣得全身顫抖:「魔鬼!你們都是魔鬼!你們都是喜歡玩弄他人的魔鬼!修伊格萊爾,你這個混蛋!」

    「不。」修伊搖搖頭:「確切地說,從你接受第一筆和我的交易開始,我們之間就已經注定了要建立長期的合作關係。就好像某個貪污受賄的官員,一旦拿了別人的好處,他就再也別想收手。在犯罪的道路上,人們總是越陷越深,無法自拔。你永遠不要指望撈了一筆好處就收手,即使你自己能克制住你的貪婪**,別人也不會允許。貝利大人,您僅僅是其中一個罷了。你不可能違背歷史定律!所以選擇吧,合作或者滅亡!」

    貝利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他用哀憐的口氣道:「如果讓拉捨爾知道了,我就完了。這個傢伙很不好騙。」

    「這個問題你不用擔心。我向你保證,從今天起,拉捨爾不可能對你們再造成任何傷害。我是說……就算他死了,他也不可能把你我間的任何事情告訴你們的皇帝陛下。」

    貝利心神大震,他幾乎要跳了起來:「修伊格萊爾,你是說……」

    「是的!」修伊用無比肯定的口氣回答道:「你聽明白了對嗎?我是說,如果拉捨爾真有那樣一封告密信的話,那麼我知道它在哪。」

    「這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修伊斬釘截鐵道:「命運早有安排,只看有心人是否發現罷了。別忘了不是什麼人都能接觸到皇帝的。如果拉捨爾還有一個朋友能夠值得他信任,同時本身又有資格可以輕易地接觸到皇帝的話,那麼恰好我知道有那麼一個人符合條件……」

    「是誰?」貝利大叫起來。一直以來,他都太渴望知道拉捨爾當初寫的那封告密信,到底存在了誰那裡。

    修伊冷冷回答:「大地武士帕吉特,艾薇兒的護衛統領,我曾經的鬥氣老師。醒醒吧貝利,在這件事上,只有我才能幫到你,就算是查克萊都不行。」

    貝利一屁股坐到地上,半響不言。—當修伊從小臥室裡出來的時候,貝利就跟在他的身後。

    老老實實。

    站在貝利此刻的角度,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修伊頸後露出的要害。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掌下去,修伊就死定了。

    可是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老實地跟在他後邊。

    莉莉絲的目光在貝利的身上停留了短暫的一秒,然後回到修伊的身上:「看來你成功了。」

    修伊回答:「我答應他,羅約城的事情結束之後,達達尼爾家族將會前往溫靈頓。我會通過艾薇兒,把拉捨爾放在那裡威脅貝利他們的那封信偷出來。他知道這件事只有我才能辦到。他沒的選擇。」

    莉莉絲看看貝利,貝利連忙道:「和你們合作,我至少還能得到些什麼,被拉捨爾那個混蛋要挾,我們只有做苦力的份。我有把握說服查克萊他們,我想他們會做出明智的選擇。但是修伊格萊爾,你要向我承諾,如果你被帝國抓住了,你不會出賣我們。」

    「我可以承諾,但是你們最好別讓我被帝國抓住。」修伊冷冷道。

    「我只能我會盡力的。」

    「那就夠了,但我建議你最好選擇好時機再對查克萊他們說出真相,否則萬一他們的腦筋不開竅……」莉莉絲冷冷道。

    貝利立刻明白過來:「你們決定時間地點,我把他們帶過去。如果他們不聽話……就交給你們處理。」

    人在錯誤的道路上,從來都是越滑越遠,對貝利來說,再一次落入修伊的掌控中,使他已經沒有了回頭的餘地。同樣的,這使他在感情上更加的憎恨拉捨爾,如果不是他,自己不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所以他說:「我只希望,等你拿到那封信後,能由我親手宰了拉捨爾。」

    修伊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貝利,他搖頭(本書轉載16K文學網www.16kXS.cOМ)道:「不,貝利,在這件事上我不能答應你。」

    「為什麼?」貝利有些吃驚:「難道你不是要對付他嗎?你殺他和我殺他有什麼區別?」

    「我的確要對付拉捨爾,但那並不代表我一定要殺他。恰恰相反,貝利,我要你保護他,拼盡所有力氣去保護拉捨爾的安全,不許他出任何事。」

    這個命令讓拉捨爾瞠目結舌,他憤怒地大叫起來:「為什麼?」

    修伊的眼中投過冰霜:「你最好學會說是,而不是問為什麼。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原因。記住,在這一點上,我比拉捨爾更專橫,也更殘暴!」

    拉捨爾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只能點頭,咬著牙說:「好吧,修伊,我向你承諾我不會動那個混蛋的,即使將來你幫我們把信偷出來,我也不會……殺了他。」

    「如果拉捨爾死,那麼你也死。」修伊冷冷道。

    看看貝利已經完全聽命,修伊點點頭:「我現在有些事要出去一趟,但我需要有人為我打掩護,證明我始終在這個酒店,哪也沒去。當然,我不需要騙過別人,我只需要騙過拉捨爾。那麼貝利大人,你應該可以擔負起這個責任吧?」

    貝利一呆:「你要出去?」

    「對,不然你以為我卸掉偽裝是為了什麼?就為了讓你看我的臉看得更清楚一些嗎?」修伊笑道。

    說著,修伊來到會客廳的邊上。

    莉莉絲將地板上的地毯猛然掀起,貝利驚駭地看到,在那地毯的下面,是一個早已經繪製成形的法陣。

    「這是……」

    「傳送法陣,帝國一直想要得到的技術。」修伊淡淡回答。

    從莉莉絲的手中接過旭,將藥劑塗抹在它身上,旭重新恢復了自己黑亮的毛色。修伊抱著旭站在了那個法陣上,法陣啟動,空間能量形成的巨大紅色波浪在修伊的腳底匯聚。

    貝利終於明白了修伊要做什麼,他大叫起來:「你要……」

    「是的貝利,即使有你們的證明,要想讓拉捨爾徹底相信我和修伊格萊爾無關依然困難,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修伊格萊爾出現在另一處地方。貝利大人,我在這裡的存在,就需要你的證明和掩護了。如果你做不到……」

    修伊的手指輕輕劃過他的咽喉,貝利一陣毛骨悚然。

    「等一等!」貝利大叫。

    轟!

    法陣啟動,修伊的身形已然消失。

    走出傳送法陣,眼前是一個幽暗的小屋。

    走出幽暗小屋,外面是一條□黑的甬道。順著甬道一路前行,來到一處天井旁,再往前,是一家普通的商舖。

    從外面看,商舖很平常,沒有任何蹊蹺。

    其實這裡是刺槐鎮在這裡安排的一處秘密據點,這裡的老闆包括夥計都是巴克勒的人,主要用來打聽城裡的情報,偶爾,也用來藏匿一些帝國通緝的逃犯。

    自從布萊恩巴克勒帶著他的人來到這裡後,這裡的信息和人力資源就全部交給了修伊掌握,而這裡,就是修伊建立對應傳送陣的所在。

    來到前屋,早有人在那裡恭恭敬敬地等候修伊。

    「少爺,一切都已準備就緒。」

    「很好。」修伊冷酷答道。

    修伊抬了抬手,一隻全身閃爍著詭異藍色金屬光澤的鼠形生物突兀地出現在大家的面前。

    將靈魂法珠安進*鼠的頭骨中,修伊的聲音喃喃響起:「甦醒吧,我的奴隸……」

    隨著修伊咒語的輕唱,亡靈*鼠的眼中,亮起一團紅色的光芒。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光與暗(5)

    走出商舖,來到羅約城的大街上,空曠的街道一片寂靜。

    或許是貧窮的關係,羅約城的夜晚從不繁華。

    人們常說,要知道一個城市的富裕程度,只需要看它夜間的燈火。

    這句話用在魔法時代同樣是真理。絕大多數的人家已經早熄燈睡覺,商舖也已經關門。除了少數一些地方還在燈紅酒綠中歡聲笑語,大多數地區屬於寂靜女神。

    夜晚的風吹歸羅約城的上空,修伊仰天怔怔看了一會,這裡星空,無比璀璨。他低下頭,快步想貝蒙德街區走去。

    如果說,寂靜島大酒店是羅約城最繁華的地方,代表著光明,美好,富裕,華麗的上層生活,那麼貝蒙德街區就是這座城市的陰暗面。它代表著貧窮,骯髒,混亂,野蠻,是罪人們的集中之地。

    這裡擁有的是最原始的本性。為了生存而不顧一切。這裡是最野蠻落後的社會,暴力強權是最高的統治者。

    修伊相信,這裡可以成為他撼動羅約城平靜的起點。

    走在遍地污水的地面上,昏暗的燈光在夜色下一閃一閃,不時地發出野貓的叫聲,修伊四處張望著。

    他看到的是一張張麻木的臉。那上面寫著對美好生活的渴望,但卻把希望全部寄托於上帝,而非自己的雙手。

    一個小男孩搶了鄰家女孩的麵包,拚命地狂跑中,撞到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大漢身上。那大漢給了他一巴掌,然後順手把麵包搶了過來。

    男孩和女孩都怔怔地望著那塊麵包,眼看著越來越小,最終消失至無,甚至連罵一句的勇氣都無,復又靜靜地坐在地上,等著好心人的施捨。

    幾個街頭**在和路邊的男人討價還價,最終以30個銀維特的價格和兩個女人成交。她們就在旁邊的小巷裡辦事,那男人同時對付兩個**,就像把一根吸管**兩瓶可樂之中,一會喝喝這杯,一會再喝喝那杯。

    又是幾個男人走了過來。其中一個貼牆站著的**高喊道:「想玩玩嗎?再加10個銀維特就夠。」

    於是,又一個男人加入進來。

    這一切都發生在那小巷中,修伊幾乎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不堪的一幕,卻是面沉如水,心中古井不波。

    對這貧民窟中的每一個人來說,這一切都是為了生活,無需解釋。

    如果寂靜島是天堂,那麼貝蒙德就是地獄。

    一個小男孩跑到修伊的身邊,可憐巴巴地伸出雙手,正是那個剛才搶麵包的小男孩。

    修伊順手丟了一個金維特給小男孩。小男孩貪婪地看著手中更多的金光閃閃的金錢,在接過錢後鞠了一躬,也不說話,就直接跑了回去。修伊再看那小巷中的表演時,男人已經變成了四個。

    第一個男人辦完事了,他掏出說:「就20個銀維特。這三個傢伙和我一起幹的,他們有責任為我一部分。」

    「你這個吝嗇的混蛋。」一個**嘟囔著叫罵。

    修伊把頭轉向了另一側。

    他看到一個正在邋遢的傢伙,一邊把小男孩的錢接過來,一邊聽著小男孩的訴說。

    只見小男孩指了指自己這邊,於是,那顆醜陋的腦袋奮力地晃動了幾下,便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向修伊走去。

    修伊連歎息都省了。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著,直到那傢伙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說:「嘿,小子,把錢都交出來。」

    「貪心是一種罪。」

    「我同意。生活在貝蒙德的人,每一個都是他媽的罪人。」那男人說著,手中亮出了一把小刀:「你最好看清楚我手裡拿的是什麼。我可不是在開玩笑。我要錢,所有的,你的錢。聽明白了嗎?」這傢伙的聲音急促,顯然有些急不可耐了。

    「是的我明白,但是我很擔心我的朋友不同意。」

    「什麼?」男人一下子沒明白過來。

    修伊的臉上露出了孩子般純真的笑。

    他舉起手,指了指男人的後方。

    男人愕然看向身後,一道黑影風一般掠過,撲倒在他的身上。

    「啊!」淒厲的慘叫聲撕破夜的寂靜,迴盪在貝蒙德街區的上空。

    大批的漢子從各個角落裡竄出來,留給他們的,只是一具被啃食得不成人形的屍體。

    「發生了什麼事?」一名領頭的大漢大叫道。

    「一個少年,一個金髮少年,是他殺死了比爾。」先前從修伊手裡拿過那個金維特的男孩大叫道:「他給了我錢,可比爾想要更多!」

    「他在哪?」

    「他往那邊走了。」男孩一指遠處。

    隱約間能夠看到一個孤單的身影在行走。

    「跟我來。」大漢領著人追去。

    「他有一個可怕的大傢伙!」男孩大聲叫喊。

    朦朧的遠方,男孩只看到無數人向著那孤單黑影衝去。

    他瞪大眼睛,模糊的視線中滿是人影在跳躍,晃動。

    一道又一道暗紅色的液體在他眼前飆射,耳邊不時地傳來人們淒厲的慘叫聲。

    男孩張大嘴巴,吃驚地望著那片虛無黑暗處,小片刻功夫後,所有晃動的黑影都停止了晃動。

    畫面變成了暗紅的血色,男孩甚至能看到有血液在向著他這邊流淌。

    一道人影從黑暗中走出來。

    赫然正是那個打賞了他一個金維特的那個金髮少年。

    黑色的馬甲上看不到半點血跡,惟有他身後跟著的那只形狀恐怖全部由骨頭拼成的爬形生物,彷彿從血漿中撈出來一般,暗紅的眼眸盯住男孩,散發出強烈的**氣息。

    男孩顫抖起來。

    金髮少年來到男孩的身邊站定。

    「你叫什麼名字。」

    「哈……哈爾。」

    「哈爾,知道嗎?你是個天生的壞坯子。不懂感恩的人,是不值得同情的。」

    「是……」男孩的牙齒打顫。

    「我不殺你,是因為你還小。但是我認為,應該給你些教訓,讓你在今後記住,做人,要學會感恩。這或許對你的成長有幫助。」

    「啊!」男孩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掉進了一個垃圾場中,只露出兩隻腳在外面撲騰。

    轉回頭,修伊的背影一步步消失在黑暗中……

    ——————寂靜島大酒店。

    拉捨爾摟著那位叫桑迪的姑娘在舞池中高速旋轉著。

    「你跳得棒極了。」叫桑迪的姑娘眼中露出崇拜的目光。這讓拉捨爾感覺很滿意。

    「我已經老了,好久沒跳這種舞了,它屬於年輕人。」拉捨爾笑道。

    「我一點都不覺得你老,事實上你這個年齡是最有魅力的年齡。」

    「是麼?這真讓我受寵若驚。」

    「也許是因為我總覺得那些男孩子太嫩了,他們什麼都不懂,卻自以為是。媽媽說我有嚴重的戀父情結。我總是喜歡和上了年紀的人在一起,那讓我有安全感。」小姑娘喋喋不休道。她望著拉捨爾眨眨眼睛:「你很像我父親。」

    「他一定是個很慈善詳和的人。」

    「不,事實上他是個酒鬼。」小姑娘捂著嘴笑。

    被耍了一把的拉捨爾只能無奈地搖頭:「哦,也許我們該休息一會了。我們都已經跳過三場了。」

    「好吧。」小姑娘聳了聳肩,無所謂道:「但是過一會我還會來請你。」

    「饒了我這把老骨頭吧。」拉捨爾笑道。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查克萊和查理已經回來了。拉捨爾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問:「貝利那傢伙呢?」

    查克萊回答:「達達尼爾家族的僕役送來了消息,說他正在和那位小少爺打牌。」

    「打牌?」拉捨爾有些吃驚:「和西瑟達達尼爾?」

    「是的。」查克萊很肯定道:「他們在打牌。」

    「真令人驚訝。」拉捨爾晃了晃腦袋,想不通怎麼自己才剛跳了幾支舞,情況就出現如此巨大的變化。

    「也許他能幫我們從西瑟達達尼爾那裡得到更多的資料。在煉獄島的時候,他和修伊格萊爾是最熟悉的。」查理道。

    「如果西瑟達達尼爾真是修伊格萊爾,那麼他無論做什麼都絕不會去和貝利打牌。」拉捨爾很肯定道。「看來是我多心了,去把貝利叫出來,我們走吧。沒有必要再留在這裡了。」

    「我還以為那姑娘讓你捨不得離開了呢。」查克萊冷冷道。

    拉捨爾瞪了他一眼:「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工作更重要的。」

    懷裡的通訊水晶突然出現了顫動。

    拉捨爾迅速拿了出來。

    上面出現了一位法政署官員的面孔:「拉捨爾大人,剛剛得到的情報,修伊格萊爾出現了。」

    「什麼?!」三個人同時叫了出來。

    「修伊格萊爾出現了,在貝蒙德街區,他殺死了至少十四個人,全是當地的流氓惡棍。看樣子好像是有人招惹到了他,修伊格萊爾被迫出手,所以現形了。」

    「能確定是他嗎?」

    「起初不能確定,因為描述裡只是一個金髮少年。但是你知道貝蒙德街區是什麼樣的地方。那裡的人並不強壯,卻是出了名的凶悍,不怕死。修伊格萊爾在那裡捅了漏子,所有人都和他拚命,他差不多是一路殺出來的。看樣子他一開始並不想讓人知道他是誰,所以起初他只使用了一個很奇特的魔偶。」

    「魔偶?」

    「是的,一個先前我們從未聽說過的魔偶,由於是黑夜,我們無法確定那是什麼,但是很強大,速度非常快。後來夜間執法隊趕到了,有幾名四級武士,修伊格萊爾被迫動用了熾焰鳥,所以他的身份暴露了。不過我們損失了兩支執法隊隊伍,死了二十多人。」

    「他現在在哪?」

    「正在向北區城外走,看來他是打算離城了。」

    「立刻通知城主府,請凱文比爾斯大人他們出動,然後調動城防官兵,下令封鎖全城。」

    「這需要城主大人的手令。」

    「先照我說的去做,城主大人就在這裡,我會請他補發命令的。」

    「是!」

    通訊水晶上的影像消失。

    拉捨爾把頭一抬:「你們都聽見了?」

    「早就說過了,我們在這裡是浪費時間。」查克萊冷冷道:「拉捨爾,還等什麼?」

    拉捨爾想了想道:「查克萊你去要手令,我去向那位西瑟達達尼爾先生道別,順便把貝利叫回來。」

    快步來到小會客廳,門口守侯的僕役正是先前收了拉捨爾十二個金維特好處的范辛。

    「我有緊急事情要離開一會,需要向你家小主人告別。」拉捨爾道。

    范辛斜著眼瞅瞅對方,然後用傲慢的口吻回答:「小主人正在打牌,他在打牌的時候從不見客人。」

    「我必須要見他。」

    「對不起先生,我希望你明白,不管您有多麼顯赫的身份,在這裡您是客人,我的主人才是說話算數的人。除非經過他的允許,否則我不會放任何人進去。」

    「我的人也在那裡面。」

    「我可以幫你喊他出來。」

    「那麼好吧。」拉捨爾無奈點頭。

    范辛轉身進入會客廳,順手把房門關上,險些撞在了向裡面探頭探腦的拉捨爾的腦袋上。

    過了一會,貝利悠閒地從裡面走了出來:「什麼事,頭?」

    「你怎麼會和達達尼爾走在一起了?」

    「達達尼爾家族的少爺喜歡打牌,正好他缺一個牌搭子,你不是說要多觀察一下他嗎?牌桌是個好機會,所以我自告奮勇。」

    「結果怎麼樣?」

    「贏了些錢。」

    「該死,我問的不是這個。」

    「只有這個。」貝利攤了攤手:「他不是修伊格萊爾,至少到目前為止,我沒有任何更多的發現。」

    拉捨爾點點頭:「剛剛得到的消息,修伊格萊爾在城裡出現了。準備跟我走吧,我們去抓住那只狡猾的老鼠。」

    「我去跟達達尼爾家的少爺打個招呼,真可惜。」貝利嘟囔著回身進房間。

    拉捨爾的心中突然一動。

    他想不通事情怎麼會這麼巧,就在自己懷疑這位少爺的時候,修伊格萊爾就突然在羅約城出現了。而且看樣子他的出場方式並不高明,完全是一場拙劣的意外導致的。

    會不會是一個圈套?

    拉捨爾自問自己從不會小看任何對手,尤其是一個能在煉獄島上做出那樣的案子,又敢於向帝國發出挑戰的對手。修伊格萊爾,他同時具備瘋狂與智慧兩種品質,毫無疑問是他見過的最難對付的對手。

    「也許有鬼……」拉捨爾喃喃自語,他很想衝進去看看裡面坐著的到底是不是西瑟達達尼爾,但是他也知道,一旦他未經允許衝進去,後果一定會非常嚴重。

    貝利很快就走了出來:「西瑟很遺憾,他又要重新找人打牌了。」他嘟囔道。

    拉捨爾想了想,對貝利說:「也許你可以不必過去。」

    「為什麼?」貝利有些詫異。

    「聽我說。」拉捨爾靠在貝利的耳邊輕聲道:「你現在有了一個新的任務,就是盯住那位達達尼爾家的少爺。在我抓到修伊格萊爾之前,不要和他分開。明白嗎?」

    貝利想了想點頭:「我想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繼續回去打牌了?」

    「是的。」

    「如果我**了呢?」

    拉捨爾恨得牙癢癢:「只要不是輸太多,我給你負責。」

    「謝謝。」貝利得意地笑道。

    拉捨爾將一個通訊水晶塞到了貝利的手中:「拿著它,我會和你聯繫的。」

    不遠處查克萊已經從城主那裡拿到了封鎖全城的手令走了過來:「德比·安弗利特伯爵不希望我們把事情鬧得太大,他希望在舞會結束之前,我們要麼抓住修伊格萊爾,要麼驅逐他,總之盡量不要打擾到這裡的氣氛。」

    「看起來對他來說,再沒有什麼比材料交易更重要的了,對嗎?」拉捨爾不滿的問。

    「是的。」查克萊點頭:「抓住修伊格萊爾是你的責任,不是他的,他不希望因為一些混亂的治安事件將他好不容易促成的大買賣告吹。記住現在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大人物,你或許惹得起他們中的一個,但你惹不起他們背後的家族。你惹得起一個家族,也惹不起所有人所有家族。包括我都不行,所以你最好收斂一些。」

    「真好,他媽的,我們拼盡全力地搜捕帝國要犯,而他們卻在歌舞昇平還不允許我們打擾他們的興致。」拉捨爾憤怒地向門外走去:「也許我真該把修伊格萊爾逼到大酒店來,借他的手把這裡所有人的全部屠殺乾淨,然後再抓住他,這樣那些白癡和白癡家族就會反過來感謝我,而不是惱恨我把事情做得太大。」

    「這就是為什麼你有能力卻總是無法升職的原因,你的脾氣太糟糕了,拉捨爾。」查克萊跟在他身後回答。

    「你說得對,查克萊。」拉捨爾道:「通知城防署,封鎖全城,但是不要拉響警報,讓行動保持在秘密狀態中進行,就像是摸上他們家情人的*一樣輕手輕腳地進行!這可真令人諷刺。」

    遠遠望著他們離去,貝利回頭看看背後的莉莉絲:「你沒必要那麼緊張,我們已經在一條船上了。」

    莉莉絲瞪了他一眼,然後拿出通訊水晶道:「小心點,修伊,他們要來了,天空武士也已經出動。」

    「期待已久。」另一頭傳來修伊冷漠的聲音。

    放下通訊水晶,修伊望向(更/新/最/快http://w/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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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羅約城的另外一條街道之上,廝殺已經進入尾聲。

    亡靈*鼠輕鬆地幹掉了第三支夜間執法隊成員,整條街道已經化成了一片血色汪洋。

    橫七豎八地屍體歪倒在各個角落,他們的死狀恐怖,一些人甚至只剩下零碎的肉塊。

    即使成為亡靈傀儡,這只*鼠依然不改它生前**嗜殺的本能,它喜歡用自己鋒利的骨節撕裂一切血肉組織,將它們變成一團無意義的肉泥。

    一道道看不見的靈魂能量,從死去的人身上逸出,然後進入噬靈之環內,修伊能夠感覺到噬靈之環對靈魂能量的貪婪與渴求。

    「不要著急。」修伊喃喃到地撫摩著手中的魔環道:「今天晚上,你可以飽食一頓。」

    修伊冷冷地掃了一眼這令人噁心的場景,起步向著更遠處走,他的腳步依然穩定,不急不慢。

    自從走出噬靈之環後,修伊就知道自己變了。

    他變得更加堅定,也變得更加**。

    今夜,羅約城注定無眠。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不眠之夜(1)

    夜晚的羅約城,被一片風聲鶴嚦的緊張氛圍所包攏。

    大批的武士在街頭現身,騎著戰馬的法政署高級治安官則在指揮手下沿街佈防,封鎖各地要道,好奇的居民們被趕回家中,不許上街。

    一些高級武士也漸漸出現在羅約城北區的各個角落,等候長官的任務指派。

    遠處傳來奔馬的蹄聲,那是拉捨爾和查克萊等人終於趕到。

    「情況怎麼樣?」拉捨爾剛跳下馬就大叫道。

    一名治安官大聲回答:「報告拉捨爾大人,我們已經將北區各個路口全面封鎖,靠近城門一帶布下了六道封鎖線,整個北區各路口已經被一千二百名士兵,四百名法政署武士圍攏。但是我們目前我們不是很清楚裡面的狀況,還不能確定修伊格萊爾的具體位置,我們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就在裡面,並且沒有出來。」

    查克萊立刻問:「為什麼不派人進去抓他?」

    「查克萊大人,我們已經有三支夜間執法隊死在了他的手裡。像修伊格萊爾這樣的罪犯,大人,不是我們能對付的。我們需要高級武士和魔法師。而且北區裡住著很多人,大量士兵的進入很可能會導致整個北區都亂起來,一旦平民亂跑,僅憑我們的人手不夠解決問題,反而會給修伊格萊爾製造趁亂逃逸的機會。」那治安官不卑不亢地回答。

    「你做得沒錯,小伙子。對於這樣的對手,我們應該採取一擊必中的做法。」拉捨爾拍拍那治安官的肩頭:「我的人來了嗎?」

    「是的大人,他們已經在那邊等您了。」治安官指了一下身後不遠處的一座高塔。

    拉捨爾向塔中走去。

    塔中的頂層如今有十個人,分明是六名高級武士和四名法師。正是上次蘭雅大劇場事件之後,拉捨爾特別向帝國申請借調的專門用來抓捕修伊格萊爾的人,也是整個獵鼠行動的專署人員。

    其中五名六級武士,一名七級武士,一名五級法師,兩名四級法師,以及一名煉金師。

    五級光系法師道金斯,精通時光逆流法術。

    四級水系法師丹德,精通水系影像再現類法術。

    四級風系法師伊達諾勒,精通風系偵察法術。

    以及煉金師迪姆,精通法陣佈置,搜查蹤跡。

    拉捨爾進入塔中後,沉聲喝道:「諾勒,找到修伊格萊爾了嗎?」

    「拉捨爾大人,您終於來了,我們找到他了。」

    回話的是年輕的魔法師就是伊達.諾勒。與修伊格萊爾一樣,他也是一名風系法師,不過他所擅長的是風系輔助法術,也就是被修伊放棄的風之視覺,風之聽覺等等。

    這是一種專門借用風之元素進行偵察的法術,但比風鶯更出色,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擔心引起魔法波動,導致被察覺或者屏蔽。

    正是依仗這份能力,伊達諾勒成為法政署中最出色的偵察法師,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方圓十里範圍內,沒有他找不到的人。

    「他在哪?」拉捨爾沉聲問。

    「北區伯勞街,一個人,身後跟著一個奇怪的魔偶,一隻黑色的小狗,金色頭髮,很帥,天空中有兩隻熾焰鳥。」年輕法師的雙眸展現出一種*異的紅芒,如果仔細看他的瞳孔,甚至可以看到有人影在其中晃動。

    「他在做什麼?」

    諾勒用怪異的語調回答:「散步……我想是在散步。」

    拉捨爾和查克萊互相看了看。

    「繼續觀察。」

    「是的大人,他看上去很悠閒,不像是在逃亡……他停下來了,有個乞丐向他乞討,他給了他一枚金維特……他出手可真大方。」

    拉捨爾的眉頭越發蹙得緊了起來。

    想了想他大叫道:「道金斯,我需要你的幫助。把諾勒看到的影像印在水晶球上。」

    「好的。」一名蒼老的法師沉聲道。

    雙手揮動出奇特的手勢,低沉的咒語迴盪在耳邊,若遠古的呼喚,一束光從老法師的手中發出,射向那個正在使用風之視覺的年輕法師諾勒,然後發射到水晶球上。

    這個法術叫光之連接,可以將人看到的影像直接通過它映射到水晶球上。

    下一刻,水晶球上現出清晰的畫面。

    拉捨爾清楚地看到,一個金髮少年正漫步在羅約城北區的一條街道上。

    他看上去的確很悠閒,當一名街頭流浪鼓手在無聊地拍打著小手鼓時,他甚至駐足聽了一會,然後才轉頭離去。

    「是他嗎?」拉捨爾問查克萊。

    望著水晶球上那英俊的面容,還有那金色的頭髮,查克萊微微點了點頭:「是的,就是他,修伊格萊爾。」查克萊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苦澀。

    他終於出現了,就這樣光明正大的出現在羅約城,出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查克萊心中頗有種唏噓之感,殺了他,自己的噩夢便將消失。

    「卡希爾,凱文比爾斯大人他們到了嗎?」拉捨爾又問。

    一名身軀高大的武士回答:「已經通知過了,但是比爾斯大人他們說要過一會才能來,因為他們正在吃晚飯,並且還沒有吃好。」

    拉捨爾氣極反笑:「很好,果然是大人物。那麼好吧,等他們吃好晚飯再說,我們先做我們的,祝他們的胃口好。」

    卡希爾無奈地聳了聳肩。

    「丹德,把這一帶的地形詳圖印在水晶球上,看一下他要往哪裡去,準備過去堵截。」拉捨爾繼續下令。

    另一名水系五級法師念動咒語,只見水晶球上漸漸顯現出一道道縱橫交錯的輪廓,正是北區一帶的地形圖在上面的顯示。修伊格萊爾行走過的地方,形成了一條紅色的軌跡,在地圖上劃出一條細細的曲線。這種將個人影響和地圖重疊配置的技術,同樣是法政署的高級法師所特有的能力,它可以讓人更加清楚而直觀地觀察到目標在什麼位置,且將往哪裡去。

    拉捨爾所帶來的四名法師,每一個都具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他們並不是戰鬥法師,但是在偵察,尋找形跡等方面,各有自己出色的一套。

    對於拉捨爾來說,戰鬥從來不是他感興趣的內容,找到對手,粉碎敵人的陰謀,那才是他熱衷的。

    不過今天看來,修伊格萊爾的表現令他失望。

    他甚至還沒有使出全力,修伊格萊爾就自動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個對手總是那麼與眾不同,他似乎從沒有身為一個通緝犯的自覺。

    拉捨爾死死盯著水晶球上修伊格萊爾的樣子,腦海中,這個身影與另一個人,西瑟達達尼爾的身影相重疊……

    他們還真得很像呢,拉捨爾想。

    就在拉捨爾盯著修伊格萊爾看得時候,畫面上原本悠閒漫步的修伊格萊爾突然抬起頭來。

    他這一抬頭,使得自己的臉正對準拉捨爾等人。

    只見修伊那英俊的臉上突然現出一絲詭秘的笑容。

    然後他做了一個手勢,右手拇,食二指伸出,其餘三指併攏,向著天空中輕輕點了一點,這一點彷彿正點在拉捨爾的眉心之上。

    拉捨爾微微一楞,正在使用風之視覺的伊達諾勒大叫起來:「他知道我在看著他!」

    下一刻,水晶球內突然煙霧蒸騰,現出魔法能量大量聚集的景象。

    拉捨爾大吃一驚,失聲高叫起來:「快閃開!」

    所有人同時向四方閃避。

    然而已經晚了。

    轟!

    正在使用的水晶球突然炸裂,巨大的魔法能量形成一股洶湧的氣浪在塔高層的房間中四處**,同時夾帶著無數的水晶碎片。

    強大的能量**就像是一片奔馳的風電,將整個房間裹入,強大的破壞力幾乎摧毀了這裡的一切。所有的武士同時撲向身邊的法師,身體上的鬥氣能量發出大量的光芒,用身體硬生生挺住了這股強大的**波。查克萊本人更是抱住拉捨爾,將他死死壓在身下。

    片刻之後,如海嘯般席捲而來的魔法能量,又迅速消失中茫茫天空,只在這裡留下了一片狼籍。

    所有的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傷,如果不是那些武士反應快速,身體孱弱的幾位法師只怕就會當場死在這突如其來的能量大爆炸中。

    一聲淒厲的慘呼撕破了短暫的寧靜:「啊!我的眼睛!」

    伊達諾勒,那個使用風之視覺的年輕法師正在高聲哀鳴著。

    他捂著雙眼倒在血泊中滾來滾去。指縫中滲出點點血水,至少十餘片水晶片在炸裂時直接飛入了他的眼中。

    這並不是一個巧合,光之連接使得水晶球在炸裂時有了一條指引的通道,而這通道的盡頭,就是這位法師的雙睛。

    伊達諾勒是承受傷害最深的一個。

    儘管有一位武士及時將他撲倒,但是順著光之連接飛來的水晶碎片還是廢掉了他的雙眼。

    拉捨爾在塵煙瀰漫中站起來,怔怔地望著已經失明的諾勒。

    他再忍不住心中怒火,憤怒狂吼起來:「怎麼會這樣!?水晶球怎麼會炸開?修伊格萊爾又怎麼會知道我們在窺視他?啊?」

    他雖然是一個高明的探員,但遺憾的是他終究不是一個魔法師,有許多問題不是他能理解的。

    先前使用過光之連接的法師道金斯立刻道:「恐怕這不是一個意外。這是一個陷阱,一個煉金術陷阱,迪姆,也許你能給我們答案。」

    那個叫迪姆的煉金師先是仔細地看了一眼地上打滾的諾勒一眼,遺憾地搖頭道:「他的眼睛保不住了。」

    「我才不在乎他的眼睛呢!我要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拉捨爾怒吼道。

    「給我時間,或許我能找到答案。」迪姆回答。老煉金師緩緩地從身上掏出一瓶藥劑,裡面盛放著一些灰色的粉末。

    倒出一些灰色粉末,煉金師將它們灑向空中:「這是顯影砂霧,可以幫助我們發現一些能隱形的小東西。」

    整個房間在顯形砂霧的作用漸漸變得清晰起來,所有人都驚孩地看到,在這高塔頂部的房間四周,竟然插著數根監視之眼。

    而在地板上,竟然還刻畫著一個奇怪的陣圖。

    令人驚訝的是,在那上面竟然還寫了四個大字:十四大道。

    拉捨爾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些東西,問迪姆:「這是怎麼回事?」

    迪姆也徹底傻了眼:「這是……一個能量負荷法陣,就是它讓水晶球中的魔法能量突然負荷過大,導致炸裂。」

    「我不是問你這個!」拉捨爾怒叫道:「我是問你,為什麼你們選擇的地方會有這些東西?這是什麼東西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這是他媽的監視之眼!是煉金師用的東西,是修伊格萊爾插在這裡的!可問題是他怎麼會知道我們會在這裡,並且事先在這裡做好準備!媽的混蛋!當我們在監視他的時候,他其實早就把我們的動向也看得清清楚楚了!」

    「只有一個原因。」叫丹德的法師突然接口道:「修伊格萊爾也是風系法師,他知道風之視覺需要在高處才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由於……」

    拉捨爾點點頭:「由於這一帶最高的地方就是這座塔,所以他能猜到我們會來這裡對嗎?也就是說他不是被咱們的人逼得到處亂跑才跑到北區的?也就是說他也不是因為什麼莫名其妙出現的幾個地痞流氓給逼得現形的對嗎?他是故意現形的,並且事先做好了所有準備。他算準了我們的出動時間,然後主動從貝蒙德街區一路大搖大擺來到北區,使我們只能選擇在這個他事先做好了陷阱的塔上對他進行窺視和尋找對嗎?他甚至事先知道在我們的人中至少有一位精通風系偵察法術的法師。所以他在會做下這一切等著我們上鉤好毀掉我們的眼睛對嗎?!」

    拉捨爾歇斯底里的狂叫起來。

    所有人都沉默不言,對他們來說這個打擊實在是太沉重了。

    那個煉金師迪姆有些灰頭土臉:「我很抱歉,我本該在來到這裡之後就先用砂霧偵察一下這裡的……」

    「不,不。你不必道歉。」拉捨爾揮了揮手:「該道歉的是我,我早就知道這個小子狡猾無比,他既然來了,就不可能沒有準備。是我太大意了,我錯誤地將注意力轉移在了別人的身上,忽略了這個小子在暗中的佈置。迪姆,你不可能把你所走過的每一寸土地都用砂霧偵察的,這不是你的錯……」拉捨爾到是迅速恢復了理智,所有人都意識到這個傢伙至少有一個好處就是他從不委過於人。

    「回答我一個問題,迪姆。」拉捨爾道。

    「什麼?」

    「如果修伊格萊爾早就知道我們會在這裡,那麼他有沒有辦法使用更厲害的法陣對付我們?」

    迪姆點點頭:「您知道有準備的煉金師是最強大的,在理論上,只要準備充足,他們甚至可以殺死聖域。」

    「也就是說,他饒了我們一命。」拉捨爾冷冷道。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拉捨爾環顧四周,所有人都在望著他,他憤怒地大叫起來:「還在看著我幹什麼?那個傢伙現在就在北區的街頭!卡希爾,帶著你的人去那裡準備阻截修伊格萊爾。」

    「去哪?我們現在看不見他。」

    「十四大道,他已經給了我們位置。」拉捨爾無奈道。他指指地上的那幾個字:「修伊格萊爾一定在那裡布下了陷阱,你們最好小心一些。」

    「好的,指揮長大人。」七級武士卡希爾將自己背上最後一塊水晶碎片拔出,扔在地上,然後狠狠地將其碾碎。對於一位海洋武士來說,這樣的傷勢實在算不上什麼,但是如此被一個通緝犯戲弄,使得他的尊嚴大受折辱。

    尤其是當迪姆說,修伊格萊爾本可以將他們全部殺死的時候。

    拉捨爾回頭看了一眼查克萊:「你也去,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查克萊點點頭,向塔外走去。

    但是此刻的他,沒有絲毫即將抓到修伊格萊爾的興奮感。

    剛才的爆炸令他心寒,他不知道修伊格萊爾還有多少手段沒用,並且正在等著對付要來抓捕他的人。

    眼望著眾人離去,拉捨爾隨手從牆壁上拔出一根監視之眼。

    他望著那活動的小眼球,將自己的臉緩緩湊在上面,然後對著那監視之眼惡狠狠道:

    「修伊格萊爾,如果你在看著的話,那麼記住這張臉。這張臉的主人叫拉捨爾,傑森.拉捨爾。我發誓,從來沒有一個罪犯能夠從我的手底下逃脫。你也不會是例外!你注定了將要為你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拉捨爾對著那監視之眼狂吼起來。

    ————望著拉捨爾在中因為憤怒而極度扭曲的面容,修伊輕輕笑了起來。

    老實說,對於拉捨爾,他頗有幾分欣賞。

    這個傢伙狡猾,謹慎,多疑,自負,但同時也頗有能力。

    可惜的是拉捨爾沒有想到,帝國腐敗的上層,早早就把他帶來的人的詳細資料賣給了巴克勒。當得知拉捨爾手下有一個精通風之視覺的風系偵察法師後,修伊就知道那對自己將是一個極大的麻煩。

    所以修伊第一個要解決的就是伊達諾勒。

    至於其他人,他們完全是托庇於拉捨爾才能保住活命。

    對於一個在逃的通緝犯來說,要和一個龐大的帝國對抗,殺死對方多少人,其實沒有絲毫意義。一個逃犯,只要他還活著,那麼無論他活得怎樣淒慘,對於追捕他的人來說,他都是是勝利者。只有在活著的基礎上,才具備反擊的意義。否則即使殺死再多人,只要自己被帝國追捕到,就意味著失敗。

    要知道國家的人力資源無有窮盡,一個人的力量永遠也別想滅掉一個國家,你就算給他再大的打擊,蘭斯帝國也隨時可以一次又一次地組織起精幹隊伍繼續對修伊格萊爾的不停圍剿。對於斯特裡克六世來說,修伊格萊爾身上的財富太過重要,即使損失再大他也勢在必得。

    所以今天修伊或許可以把塔16χS℃o○М裡的所有人一口氣全部幹掉,但是明天,帝國就會又有新的人手來接替這份工作。且新來的人能力未必就比拉捨爾差,反到是修伊,必須重新花大價錢去收購關於對手的情報。

    就戰略意義上說,殺死追捕自己的拉捨爾,其實沒有任何好處。

    相反,留下拉捨爾一條命,有貝利在他的身邊做自己的眼線,從此以後,這只精明的老狐狸的一舉一動再不可能脫離自己的掌握,這顯然比殺死他要好上太多太多。

    拉捨爾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對修伊的瘋狂追捕,正在成為修伊最好的防身**。而有了貝利這支暗棋,修伊才有可能發動更加可怕的反擊。

    畢竟誰也不能保證,拉捨爾死後,新任的指揮長會繼續重用查克萊貝利等人。殺死拉捨爾,等於是降低自己棋子的價值,同時還降低自己的安全程度。

    因此修伊無論如何要保住拉捨爾,他不僅要保住拉捨爾的命,甚至還要想辦法保住拉捨爾的官!

    這刻解決了諾勒這個能使用風之視覺的法師,修伊拍了拍旭的腦袋道:「好了,下面我們去解決第二個麻煩。」

    他向著十四大道走去,眼中的殺氣愈發凌厲。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不眠之夜(2)

    十四大道。

    這裡是羅約城北區的最繁華的商業街。

    在白天,它是羅約城最熱鬧的地方,而今夜,這裡將成為又一片血腥屠戮之地。

    拉捨爾並不知道修伊為什麼選擇在這裡約見他們,但是對於帝國的追捕者來說,來自獵物的邀約,無疑是最大的挑釁。這說明他們的獵物根本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恰恰相發,他正大光明的站出來,向他們發起挑戰。

    尤其這一切是發生在一位四級風系偵察法師剛剛失去他最重要的一雙眼睛之後。

    此刻大批的法政署隊員蜂擁著向十四大道奔來。

    領頭的正是海洋武士卡希爾以及他的五名夥伴。而在他們的後方四十米外,查克萊不緊不慢地跟隨著,冷若冰霜的一張臉沒有絲毫表情。

    在十四大道的丁字路口處有一個大花圃,花圃中擺放著一尊雕塑。雕塑的原形,是當年的玫瑰君主麾下的十二戰將之一,烏特雷德·達爾林普爾將軍。

    當年烏特雷德·達爾林普爾就是在那裡,領著他的三千火焰軍擋住了四萬敵人的大舉入侵。那場戰鬥或許是蘭斯帝國建國以來遇到的最慘烈的一場戰鬥,是役,烏特雷德·達爾林普爾當場戰死,最後存活下來的僅有十四人。

    也就是從那天起,這裡被命名為十四大道,而烏特雷德·達爾林普爾的雕塑則從此屹立其上。

    不管後人如何墮落,開國英雄的輝煌總是令人神往和崇敬的。

    雕塑上的烏特雷德·達爾林普爾一身鎧甲,右手高舉長矛,跨下還騎著戰馬,工匠將烏特雷德·達爾林普爾的形象刻得栩栩如生,人們甚至能感受到他那怒張的大嘴中蹦出的強烈音調。

    是衝鋒?還是拚死頂住?死戰不退?又或者是別的什麼豪言壯語?

    這一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屹立在這裡的是一種精神,一種永不言敗的精神。

    修伊此刻就站在雕塑前,離他數百米之外,數以百計的敵人正向他湧來。

    「小心他有埋伏,不要一起衝過去!」前方有人在高叫。

    修伊的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是要小心。」

    英俊的臉龐流露出冷酷的**,修伊的口中緩緩吐出一連串神秘的字符。

    道路的兩旁,突然衝出無數道熾烈的火焰,彷彿節日的焰火,點亮了天空。

    整條街道在修伊的咒語中發生著天搖地動般的震顫,一聲又一聲的爆炸撕裂了夜的寧靜。

    突如其來的攻擊,將法政署的隊員打得暈頭轉向,誰也搞不清發生了什麼事,爆炸引發了混亂,火光在熊熊燃燒,一些被燒灼的隊員發出悲慘的哀鳴聲,奮力扑打著身上的火焰。兩側的樓房紛紛倒塌,有數十人被埋進了廢墟之中。一些慌張的隊員用弩弓胡亂地放箭,流箭射中了自己人,引發了更大的混亂。

    瀰漫的硝煙降低了視野能見度,火光扭曲著視線,炙烤著人的神經,到處都是大聲的哀號,一片末日降臨的景象。

    漫天火光裡,一道流星似的光華如電光急射,撲向修伊!

    正是海洋武士卡希爾,他全身的鬥氣能量高漲,就彷彿一個能量護罩,將所有火焰阻擋在體外。

    鬥氣實體化,這正是武士達到七級之後所獨有的,強大的實體化鬥氣就像是武士們可以自由指揮運用的魔法能量,可以運用它們發揮出各種強大的戰鬥力,保護自己免受傷害。

    「時光與空間的交集……」修伊的雙眼微閉,一連串咒語再次念出。

    激盪的劍氣在空氣中蕩漾出一片微波,卡希爾的眼神專注,如一發炮彈般射向修伊。他有絕對的信心,自己可以在修伊念完咒語之前,先一步刺中對方。

    對於修伊的虛空斬,他已經從拉捨爾那裡有過一些瞭解,一旦讓他可以自由的瞬間移動,接下來的戰鬥就會變得麻煩。

    就在他即將刺中修伊的那刻,原本閉住雙眼的修伊突然睜開了眼睛——一雙冰冷寒怵的血怖雙眼。

    卡希爾心中一顫,那一刻他清楚地聽到修伊的口中吐出幾個字:「迷失之舞。」

    轟!

    卡希爾只覺得大腦就像被某根銳利的針刺了一下,眼前一片暈眩,手中的長劍也登時停頓。

    「不是虛空斬。」卡希爾知道要糟。

    半空中一道黑色的身影急掠,利爪在空氣中割裂出五道詭異的波紋,向著卡希爾的面門狠狠抓來。

    卡希爾狂叫一聲,將所有鬥氣提升至極限。

    茲!

    彷彿碎雲裂帛般的聲音傳來,利爪劃破海洋武士的鬥氣屏障,重重擊打在卡希爾的身上,卡希爾怪叫一聲,向後方急退,胸前現出五道淡淡的爪痕。

    什麼東西?竟然能撕裂七級護體鬥氣?卡希爾心頭大駭。不過好在他的實體化鬥氣不僅僅形成了外部防禦,同時也使他的皮膚堅硬如鐵,這一下攻擊,他受傷並不算太重。

    擊中他的黑影尚未落地,在空中直接打了個旋,一條長長的鋸齒般的鞭尾已經向著卡希爾腰部瘋狂抽擊。

    卡希爾的長劍回首,正擋住鞭尾,鏗鏘的金屬交鳴聲中,無數火花炸現,巨大的力量將卡希爾再次擊退。

    此時,那只攻擊它的怪物才落在地上,四爪抓地,鼠首微抬,一雙*異的雙睛死死盯住卡希爾,放出乖戾**的氣息。

    卡希爾駭然。

    亡靈傀儡他不是沒有見過,但是他從未見過如此強大的可以與海洋武士匹敵的亡靈傀儡。

    身後的火海中,五道身影急速衝至,正是跟隨卡希爾而來的另外五名六級戰士。他們的鬥氣還未能達到實體化程度,因此不能完全無視四周火焰,雖然可以安全脫身,但是一個個多少都帶了些狼狽,其中有幾人臉上更是被煙灰弄成了大花貓。

    「卡希爾大人,您沒事吧?」一名武士看到卡希爾胸前的傷口,駭然問道。

    「我還活著呢。」卡希爾憤怒大叫:「那個亡靈傀儡很麻煩,我纏住它,你們去解決修伊格萊爾,盡量抓活的。」他舉劍向著那頭亡靈傀儡衝去。

    對於卡希爾憤怒的吼叫,修伊的臉上再次露出勝利的笑容:「相信我,那並不容易。」

    左手微微抬起,又是一連串咒語輕輕念出:「大氣的精靈啊,響應我的召喚,給予不敬者以嚴厲的懲罰……」

    五道身影同時撲向修伊,和卡希爾的想法一樣,他們並不想給對手放出法術的機會。

    天空中突然傳來清脆的鳥鳴聲。

    兩道火元素洪流自上而下阻擋在了武士進攻的道路上。

    「是熾焰鳥!伊布!」一名武士大吼道。

    五名前衝的武士中,突然有一名停下了腳步。

    他棄劍,手上變戲法般出現了一把黑色短弓。

    那名叫伊布的武士,其實並不是一個近戰武士,他真正的身份是擁有六級鬥氣能量的射手。拉捨爾之所以把他找來,目的就是為了對付熾焰鳥。

    「冰裂箭。」伊布的手上閃現出一把銀色小箭。

    黑弓銀箭,正瞄準天空中的向下噴吐著火元素的綠。

    一道真空之刃無聲無息地劃向那名武士。

    波動的空間軌跡看得伊布大駭,他再顧不得射出手中箭,急速後撤。

    一道黑色的身影狂嘯著衝向伊布,正是進入第二形態的旭。

    由於熾焰鳥的阻擋,四名武士**修伊的速度微微停滯了一下,修伊此時已經完成了他的召喚法術。風精靈藍出現在眾人的視野前,「啊!」她淒聲長叫,抬手就是一串風刃穿過火元素洪流向四人射去。

    十四大道街區,大火依然在熊熊燃燒著。

    沒有衝入火海的法政署隊員,被格擋在了外圍,他們沒有高級武士那樣的實力,可以無視大火焚身。

    不過在火海的中央,還有一個人,絲毫不受大火的侵害,那就是查克萊。

    他漫步在火光騰躍的**區域,目光穿透淒迷的煙霧,撕裂那迷濛的夜空,死死地盯著眼前的戰鬥場景,身上的鬥氣在烈焰的**下一閃一閃,不時地發出班駁的脆響。

    眼前的戰場被分割成了三個部分,亡靈傀儡和卡希爾戰成了一團,看起來暫時難解勝負。一隻奇特的黑狗和伊布在戰鬥,由於伊布換弓棄劍,這刻明顯落於下風。然後就是元素精靈藍在熾焰鳥的幫助下和四名六級武士的混戰。

    修伊擁有的實力之強大,實在令查克萊感到震撼。

    憑心而倫,他很想上去幹掉修伊格萊爾,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底有一個念頭在告訴他,千萬不要衝動,那可能會鑄成大錯。

    這些年來,查克萊對修伊的瞭解甚多,他對修伊最大的瞭解就是:這個人從來不做無意義的事。如果他要做一件事,就一定有著他特殊的目的,並且有著相當程度的成功把握。

    除非是半路偶遇,查克萊一直認為,要和早有準備的修伊格萊爾作戰,其危險程度可能比自己對上一位天空武士更大。而就在剛才,伊達諾勒完了。這更加堅定了查克萊的想法。

    有準備的煉金師是無敵的。

    修伊格萊爾有備而來,十四大道是他的主場,他早就有了埋伏。

    最重要的是他事先知道這裡有什麼人。

    所以查克萊幾乎可以肯定,現在的修伊格萊爾,絕對還有隱藏的殺手。

    這個殺手是什麼?查克萊不知道,但查克萊絕不想用自己來試探出來。

    所以他情願等。

    「水之精靈啊!請傾聽我的呼喚……」查克萊的身後,一道深沉的咒語突然響起。

    天空中下起了傾盆大雨。

    街頭的火勢終於漸漸被減弱了。

    這是四級水系法師丹德終於趕到了。

    與那些大火一樣,雨水同樣無法澆到查克萊的身上,處在水與火之間,查克萊氣定神閒地望著遠方。

    火勢的熄滅,使得許多法政署的隊員得以死裡逃生。

    丹德揚聲道:「你們不要再過去了,那裡的戰鬥,不是你們這種人上去就有作用的。你們的任務就是守住各個路口,不要讓平民過來。」

    然後他快步走到查克萊的身邊。「你不打算上去幫卡希爾他們一把嗎?」

    「我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查克萊冷冷回答。

    奔跑的腳步聲從後方傳來,那是拉捨爾帶著道金斯和迪姆也趕到了,甚至連受傷失明的伊達諾勒也被帶了過來。

    望著眼前的一片狼籍景象,拉捨爾倒吸了一口氣:「迪姆。」他叫道。

    「是雷火陣。」迪姆快速回答:「一種戰場上常用的法陣,不過消耗很大。修伊格萊爾這個傢伙揮金如土,單是他在塔上用的法陣和在這裡布下的這個法陣,就至少要花掉價值兩千個金維特的材料。」

    「能不能看到他是否還有別的佈置?」查克萊快速問道。

    迪姆立刻放出顯影砂霧,看了一會他搖搖頭:「沒有了。」

    「沒有了?」查克萊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絕不相信修伊格萊爾會沒有後手。

    下一刻,卡希爾突然發出一聲憤怒的狂吼,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戰場的左側,卡希爾已經忍無可忍。

    這只亡靈*鼠速度奇快,反應敏捷,既沒有亡靈傀儡的遲鈍木訥,又具備鋼鐵般堅硬的骨頭,攻擊手段五花八門,甚至還能撕裂護體鬥氣,卡希爾甚至從沒聽說過這世上有如此強大的亡靈傀儡。

    如果蘭斯帝國能夠組織起這樣的一支傀儡軍隊,帝國早已橫掃天下。

    但是不管怎麼說,一個堂堂的海洋武士,竟然無法打敗一個亡靈傀儡,對卡希爾來說,這是他最大的恥辱。

    自由武士的尊嚴,不容褻瀆!

    「嗷!」卡希爾突然將手中的長劍拋離,仰天狂吼起來:「戰技,鋼鐵咆哮!」

    伴隨著這一聲怒吼,卡希爾的身軀開始壯大,渾身的肌肉一團團的向外賁張,就像是一個個鐵塊般凸出體表。碩壯威猛的身體開始奔湧出一輪輪飆揚的怒力,將身上的戰甲都撐出道道裂紋。巨大的力量漩流以卡希爾為中心向著四方擴張,龐大的氣場開始籠罩整片區域。

    武士在進入七階之後,鬥氣實體化,使他們擁有了創造高級戰技的能力。這種戰技與以前修伊所使用的橫切,重斬等完全不同。前者的戰技,確切地說是戰鬥技巧,後者的戰技,確切地說,是戰鬥技能。兩者在稱呼上相同,本質上截然不同。

    鋼鐵咆哮,正是海洋武士卡希爾的獨創戰技,通過鬥氣無所不在的能量,全面強化自身肌體,使其擁有可媲美鋼鐵的力量。

    武士達到七級層次,每一個都可以擁有屬於自己的獨特發展方向。卡希爾走的是力王戰士的路線,當他使用出鋼鐵咆哮之後,就算是巨魔神在他的面前,他也可以用肉拳和對方硬轟。

    「品嚐鋼鐵重拳的滋味吧!」卡希爾怒吼猶如巨雷轟鳴,週身密佈的能量光潮炙烈得讓人無法逼視。

    「嘶!」亡靈*鼠回應以尖銳的破空風聲,快速移動的身軀虛化成一片模糊的光影,利爪狂攪出的風潮在這無邊暗夜中彷彿挾掠出一輪**太陽,向著卡希爾狠狠抓去。

    撲!鋼鐵重拳穿透絢麗的光芒,怒綻在空中,火花在空中迸現,亡靈*鼠的身影已在翻滾的流風中拋卷而出。

    它就像一個被擊飛的坦克,帶著龐大的金屬骨架重重地落在地面,長爪刺破地表,插入地中。

    它左爪上的三根利爪被卡希爾的重拳打得彎曲倒捲。

    卡希爾的鋼鐵咆哮擁有的力量的確驚人,就連亡靈*鼠那強化後的骨刃,竟然都有些承受不住他全力的一擊。

    望著險些被自己一拳打散架的亡靈*鼠,卡希爾輕撫自己那血脹的鐵拳,那上面三道深刻的刺痕帶出大片的血肉模糊,他炙熱的目光塑出搏擊的造型,充滿熱烈的眼哞盯著亡靈*鼠:「我從沒見過如此堅硬的傀儡,那麼來吧,你這不死的亡靈!看大爺我拆碎了你,把你揉成一個鐵球!」

    他大踏步向著亡靈*鼠走去,渾身鋼鐵般鑄就的肌肉就彷彿有著生命力一般不住的鼓動著,夾帶出強大的氣魄。

    這才是一個海洋武士真正的實力。

    *鼠的眼中,閃過一道淒厲的紅芒,它身上的骨架突然發出淡淡的光芒。

    第一個察覺有所不對的,是光系法師道金斯。他厲聲大叫起來:「小心,卡希爾!那個傀儡有問題!」

    卡希爾微微一楞,然後他愕然發現,眼前亡靈*鼠的身形突然消失。

    「它在你的後面!小心!是虛空斬!」查克萊淒厲的呼聲傳來,他再不敢做壁上觀,拚命地向著卡希爾跑來。

    卡希爾無法看到背後的景象,他卻看得清清楚楚,修伊格萊爾的確沒有再在這裡布下其他法陣,但事實上他早在這之前,就先使用過了虛空斬。

    只是他打通的空間通道,竟然不是給自己用的,而是給他的亡靈*鼠準備的。

    當亡靈*鼠通過空間通道瞬間移動到卡希爾的後方時,奇長的鞭尾化鞭為矛,順著卡希爾的左臂向他的身體內部刺去,同時做出劇烈的旋轉,試圖絞碎卡希爾的內臟。

    耳邊是修伊格萊爾低沉的冷笑,卡希爾知道不好,將所有鬥氣能量再度運足至全身,身體肌膚如鐵甲般堅硬。

    「丁零!」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在耳邊,那是銳利法陣啟動之聲。

    「刺!」鋼刀入肉的聲音隨之而來,就像是鋼錐扎進了硬石中,亡靈*鼠的鞭尾瘋狂旋轉著,在卡希爾的手臂上鑽出一蓬鮮艷的血花。

    巨大的痛苦在一瞬間順著卡希爾的手臂神經傳至大腦,同時傳來的是查克萊絕望的大吼:「卡希爾快跑!」

    他本能地俯頭前衝,穿過他手臂向著身體急射的鋼刺高速旋轉著向著他的內腑扎去。

    「**刃!」查克萊厲聲狂叫,手中長劍力劈。

    一道白色的鬥氣能量在空中劃出一道半月般的波形軌跡,狠狠地撞向亡靈*鼠。

    蓬!

    鞭尾脫離,血花飛濺。

    「嗷!」卡希爾發出痛苦之極的吼叫。

    在他的頭頂上空,亡靈*鼠再次被擊飛空中,一根長長的鞭尾在空中晃蕩著,抖落下無數碎肉血塊,在月光下發出清冷的寒光。

    那風中的怒漢卡希爾,一隻左臂下半截已經完全消失,腰間還開了一個口子,彷彿被人狠狠地掏了一把,甚至能看到裡面內臟的跳動。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查克萊長劍再揮,又是兩道**刃劈向亡靈*鼠。

    風起。

    一股灼烈呼嘯的飆揚之力席捲而來,就像是龍捲風潮呼嘯而過。

    修伊發出的數道風刃叮叮噹噹擊打在查克萊的**刃上,遲緩了一下查克萊的攻擊。

    完成了致命一擊的亡靈*鼠借此機會再度後撤,及時躲過兩道凌厲的**刃,在空中打著滾的落向後方,瞬間隱沒在黑暗中。

    它被查克萊劈中一劍,又中了卡希爾的重拳,戰力也已然大減,在進行修復之前,暫時不宜再戰了,至少它的近戰能力已經大受影響。

    查克萊抓起卡希爾,向著後方拋去:「迪姆快救他!」

    然後他怒視修伊格萊爾。

    不遠處的戰場上,修伊的金髮飄揚,望著查克萊的目光充滿了挪逾之色。

    「很生氣對嗎?查克萊大人。」

    倒提長劍,修伊依然是那樣的意氣風發,全無身處重圍之中的自覺,聲音還略帶著少年特有的清脆。

    這一刻,他才是整個場面的主宰。

    「修伊格萊爾,你讓我很頭疼。」查克萊咬牙切齒道。「你為什麼要出現?你本可以從此銷聲匿跡的。」

    「因為我喜歡光明正大的生活在太陽底下,而不是像一隻老鼠般整天躲在陰溝裡。不過最重要的是,在煉獄島上,我不欠帝國任何東西。無論是我還是帝國,我們彼此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雙方應得的。」

    查克萊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好,很好。修伊格萊爾,你說得對,在煉獄島的問題上,是帝國欠你的,你所做的一切都無可厚非。不過很遺憾,你選擇了一條錯誤的道路,你不可能抵抗得了一個國家的力量的。」

    「那正是我想嘗試的。」修伊笑道:「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先做另一件事。」

    他從懷中取出一瓶治療藥劑:「我很抱歉打傷了卡希爾,我從我查到的資料中得知,卡希爾並不是一個混帳的武士,所以我本來沒打算殺他。不過可惜他不該使用鋼鐵咆哮,要知道銳利法陣一旦啟動,就只有一擊的機會,我命令*鼠全力施展,結果重傷了他。這瓶藥劑你給他喝下去,斷掉的手臂是長不回來了,不過命應該可以保住。」

    修伊將藥劑放在了地上。

    這個舉動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查克萊望著修伊:「你到底想幹什麼?」

    「沒什麼,卡希爾不是我這次要殺的目標,我沒打算讓他死,就那麼簡單。」修伊回答。

    「那你要殺誰?」

    修伊神秘一笑:「你會知道的。」

    說著,修伊突然向後退去。

    「噓!」他發出一聲尖銳的口哨。

    尚處在戰鬥中的旭和熾焰鳥以及藍同時向後飛退。

    眾人正驚愕遲疑間,修伊卻已經從懷裡又拿出一個小小的圓球狀物體。

    查克萊一看這東西,臉色大變,厲聲狂叫起來:「大家小心,快躲開!」

    「蓬!」

    那小小圓球突然炸裂,大片的煙霧一下子瀰漫了全場。

    「是腐蝕雲霧!不要呼吸!退開雲霧籠罩處!」查克萊厲聲狂叫,所有人紛紛退避。

    查克萊四處張望著,他有鬥氣實體化護體,是唯一可以不懼怕這種可怕毒霧的武士,這刻眼看著修伊和他的寵物一起籠罩在雲霧之中,他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立刻明白修伊要走了。

    他大吼著揮劍追上,雲霧繚繞中,修伊低低的冷笑傳來:「查克萊大人,您剛才的謹慎到哪裡去了?你應該知道,打,我是打不過你,但殺,我卻還是能殺得了你的。」

    一道呼嘯的厲芒在雲霧中向著查克萊**。查克萊長劍光芒一閃,將那厲芒劈落,卻是一根飛射的骨刺。

    是那亡靈*鼠射來的,這個東西竟然還能遠程攻擊?查克萊心中一寒。

    雲霧繚繞中,修伊的冷笑聲越來越低沉,隨著雲霧範圍的擴大,漸漸趨無。

    查克萊長歎了一口氣,知道僅憑自己追上去,怕是對付不了同時有熾焰鳥和亡靈*鼠幫手的修伊格萊爾的。

    他終於放棄了追擊。

    ———————十四大道的丁字路口,到處是一片狼籍。

    修伊格萊爾已經不在這裡,他從另一條路上撤走了。

    大批的法政署探員重新尾隨追擊,不過這一次,沒有人敢追得太緊。

    留在現場的,如今只有拉捨爾和他身邊的幾名法師及武士。

    煉金師迪姆化驗了一下空氣,搖頭歎息道:「不是腐蝕雲霧,只是普通的煙霧,修伊格萊爾把我們都耍了。」

    拉捨爾撇了撇嘴。

    剛才的戰鬥,他完全幫不上忙。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武士和煉金師之間的大戰,修伊格萊爾層出不窮的煉金**,詭異強大的魔偶,還有那強大的法陣,令他印象深刻。

    他來到呆呆地站在路口的查克萊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道:「有什麼想法就說吧。」

    查克萊冷笑:「想法?我的想法很簡單。這個傢伙是個魔鬼,他正在變得越來越強大。你已經看到了,僅憑我,還有卡希爾幾個,我們對付不了他。光是他身邊的那些寵物和戰鬥魔偶就已經非常麻煩。真該死,那只黑狗竟然也有戰鬥力。」

    「不,不,我不是指這個。從一開始我也沒指望卡希爾他們就能把修伊格萊爾拿下。讓我奇怪的是另一件事。」拉捨爾道。

    「什麼事?」查克萊有些不明白。

    拉捨爾沒有回答他,而是先從地上拿起那瓶藥劑,交給煉金師迪姆。

    迪姆嗅聞了一下,然後向拉捨爾點點頭:「藥劑是真的,沒有問題。」

    「那就給卡希爾用吧。」拉捨爾道。

    他看著迪姆親自喂已經昏迷的卡希爾服下藥劑,卡希爾的傷口開始出現快速癒合的症狀,然後嘀咕道:「神奇的藥劑,神奇的煉金師。」

    一旁的光系法師道金斯拿著那瓶已經空了的藥劑瓶走過來對拉捨爾道:「我剛才看到這瓶藥劑不是修伊格萊爾從戒指裡拿出來的,而是從他的身上掏出來的。如果你允許的話,也許我可以對它使用時光逆流法術。我們可以看看在過去的一天裡,修伊格萊爾到底都做了些什麼準備。這樣等我們追上他時,也可以避免再中他的陷阱。」

    「說得沒錯。」拉捨爾點頭道:「既然這樣,你開始吧。」

    道金斯將那個藥瓶放到地上,煉金師迪姆則開始往那個藥瓶上放置媒介物。

    時光逆流是一種極其消耗法力的法術,需要三名法師聯合起來才能使用一次,且一次就能將三名法師的所有法力全部耗空,而且還需要一些強力的媒介才能做到。

    好在風系偵察法師伊達諾勒雖然雙目失明,不過人還活著。時光逆流法術以道金斯為主,伊達諾勒和丹德只是輔助。

    這刻迪姆已經在那個藥瓶上畫好一個精緻的時光逆流法陣,道金斯本人左手劃出一個六芒星陣圖,口中喃喃念動咒語,右手心放出一道能量光束落在那藥瓶上。

    丹德和伊達諾勒則各將一隻手放在道金斯的後背,另一隻手騰空。

    道金斯的工作就是把這只藥劑瓶曾經經歷過的一天時間的所有影像全部進行追溯,伊達諾勒負責調整時間進度和畫面角度,不過瞎了眼的他,現在只能利用風之靈覺調整時間進度了。丹德則負責將道金斯在諾勒幫助下看到的畫面用水系法術顯影,以保證其他人也能看到。同時,諾勒和丹德還將為道金斯提供法力上的支持。

    「諾勒,你沒問題吧?」這刻道金斯關切地問自己的夥伴。

    「沒事,就是傷口很疼。」雙目纏著繃帶的諾勒發出痛苦的聲音:「不過只要能找到修伊格萊爾,殺了那個小子,再大的代價我也願意付出。」

    「那麼……我們開始吧。」道金斯歎了口氣。

    擺放在逆流法陣上的藥瓶,在法陣的作用下,顯現出淡淡的白光。在水系法師丹德釋放的水幕蒼穹下,一副副畫面開始出現,那是修伊格萊爾在戰鬥**現的場景。

    時光逆流術,就是將物品經歷過的時光倒流,所以最現出現的就是剛剛發生過的畫面。伊達諾勒在迪姆的提醒下不斷調整時間進度,就像電影倒帶一般,或快或慢。

    望著修伊格萊爾在大戰中好整以暇的姿態,拉捨爾輕輕歎了口氣。

    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強大的對手,但是從來沒有一個對手,能夠如修伊格萊爾般,視追擊他的人如無物,甚至發動如此凌厲迅猛的反擊。

    僅憑此點,拉捨爾覺得他就值得尊敬。

    畫面的推進速度,正在不停的加快,畫面上修伊格萊爾正在以快速倒退的方式離開十四大道,向著他最先出現的貝蒙德街區退去。

    要找到答案,勢必還要再等上一會。

    那個時候查克萊終於忍不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你說你剛才到底在奇怪什麼?」

    拉捨爾回答道:「哦,這個嘛,我是在奇怪一件我想不通的事。查克萊,以你對修伊的看法,他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事,對嗎?」

    「是的。」

    「那麼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他要在十四大道和我們打這一場?」

    查克萊一楞:「這個我到沒注意,或許是為了給我們些教訓?」

    拉捨爾冷笑起來:「教訓?殺幾個法政署的探員也算給我們教訓?」

    查克萊只能搖頭:「我不知道,他說過他的目的是要殺一個人。」

    「是啊,我也聽見了。可問題是他要殺誰?他成功了沒有?他沒有說,然後他就這麼逃跑了。很奇怪不是嗎?」

    「我不知道,拉捨爾,我不知道他要殺誰,不過看來他成功了,所以他才會走。」

    「也許我們該查查死去的那些個探員裡面,到底有誰和修伊格萊爾有過過節的。」拉捨爾頭痛道:「但是我很難想像那些死去的小人物中有誰值得讓修伊格萊爾冒這麼大的風險,付這麼大的代價,用這麼大的排場去殺死。」

    查克萊望著眼纏繃帶的伊達諾勒,他若有所思:「也許我們可以從另一方面去推測修伊格萊爾的目的。我記得他的原話是卡希爾不是他這次要殺的目標,那是不是意味著,他有著多個目標?而伊達諾勒從一開始就是他的第一個目標呢?」

    拉捨爾微微一楞,他想了想道:「應該是如此。既然修伊格萊爾知道我們會在塔裡出現,就意味著他知道伊達諾勒以及他的能力。諾勒能夠尋找到固定範圍內所有的目標,他的風之視覺的確非常好用。很顯然這對修伊格萊爾來說是個**煩,所以他才做出了那樣的佈置,他的目的應該就是針對諾勒來的。」拉捨爾回答。

    查克萊點點頭:「那麼如果……我是說w-α-р.1~6~κχS.с-oМ如果,修伊格萊爾還沒有幹掉他的第二個目標,那麼在我們這些人中,誰對他的威脅最大呢?」

    拉捨爾不假思索道:「那還用問?當然是道金斯,他的時光逆流法術可以追溯到修伊格萊爾曾經做過的一切……」

    拉捨爾話未說完,聲音便戛然而止,查克萊與拉捨爾同時對望了一眼,看向正在對那藥瓶使用時光逆流法術的道金斯。

    那個藥瓶……

    那一瞬間,兩個人全身發麻,心情冰涼至湖底。

    「不好!」拉捨爾狂叫起來:「道金斯,快停下施法!」

    查克萊一個箭步衝上去,試圖將那藥瓶抓起。

    轟!

    強烈的爆炸聲傳來,巨大的氣浪將查克萊倒捲飛起。

    破裂的藥瓶,細小的碎片,在風中捲起一片銳利的洪流,夾著數十道急電怒光,順著那能量光束狠狠地扎向了道金斯,將他打得滿身血洞……

    咽喉中插著碎瓷片,道金斯口中咕嘟咕嘟地冒著血沫,似乎是想說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就這樣倒了下去。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不眠之夜(3)

    十四大道,道金斯的屍體前,三個男人就那樣靜靜的站著。

    為首的一個男人,穿著一身火紅色的戰甲,身材修長,嘴唇上留著兩撇克拉克蓋博一般的小鬍子,嘴邊還總是帶著邪惡的微笑。

    在他的左側站著一個身穿銀色戰甲的武士,面目英俊,看年紀要比中間的男子略微年輕一些,不過面容嚴肅,緊抿的嘴唇透露出一絲微微的憤怒。

    而在火紅戰甲男人的右側,一個穿著紫色法師袍的老頭同樣嚴肅地望著眼前的屍體。與曾經的紫袍**師阿布利特相比,眼前的這個老頭看上去要華貴許多,他的紫色長袍用得是最華貴的綢緞製作而成,左手的拇食中三根手指上帶了三枚耀眼的寶石——血紋寶石,海藍寶石和冰魄石,右手中指上則帶了一塊松綠寶石。

    他的手上沒有法杖,但是在左手手心處,卻刻畫著一個奇特的符紋圖案,那應該是某種法陣的構成,看上去與魔紋到是有幾分相像。

    此刻這三個人望著道金斯的屍體,又望了望伊達諾勒那纏滿了繃帶的雙眼,流露出的是三種截然不同的情緒。火紅戰甲武士嘲諷,銀色戰甲武士憤怒,紫袍法師則微微帶了些嚴肅與謹慎。

    在觀察了好一會之後,火紅戰甲的武士發出了嘖嘖的讚歎:

    「不得不說,我們的小朋友還真是很會使用陰謀伎倆。瞧瞧他做得這一切,簡直可以作為經典的反追獵案例寫進教科書中。」

    「凱文,在這件事上你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是你的拖延導致了我們的延誤。」旁邊銀色戰甲武士加裡克·英斯頓有些不滿道。

    「算了。」紫袍**師利厄·博格爾揚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我們的到來在這方面並不能改變什麼。我敢肯定這個小子擁有多套計劃,修伊格萊爾偷聽到了關於我們的動向,所以他出現在這裡。如果我們及時趕到,或許他又會拿出另一套計劃來殺死他想要殺的人。從他殺死道金斯的手段來看,他的目的不過是想通過一場戰鬥給我們留下他想要留下的東西。它可以是一瓶藥劑,也可以是在戰鬥中無意失落的某個物品。總之,在我們發現他的陰謀之前,只要我們還打算使用時光逆流追溯他的過往經歷,就必定會無可避免的中他的陷阱。而最糟糕的是,他用一種特殊的方法警告了我們所有人,恐怕從今以後,我們都無法對他使用這種偵察方法了。」

    說到這,老法師喃喃道:「或許這才是他的目的。」

    留著兩撇英俊小鬍子的天空武士凱文比爾斯輕輕笑了笑:「那又有什麼關係呢?死了一些廢物而已。對手太弱,豈不是很沒有意思?」

    這句話讓不遠處所有的追獵行動參加人員羞愧不已。

    查克萊低下頭輕輕對拉捨爾道:「你說得對,我現在開始渴望這幾個傢伙在修伊格萊爾的面前碰得頭破血流了。」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那一刻,凱文比爾斯的耳朵微微一動,彷彿捕捉到了什麼信息一般,他突然轉過頭來,望了一眼查克萊。

    那一刻的眼神如針,狠狠刺進查克萊的心中。

    查克萊的心神微顫,凱文比爾斯已經動了。他突然離開原地電射查克來,在空中劃出一道紅色的殘影,查克萊大驚,運足鬥氣向後退去,但是凱文比爾斯比他更快,呼嘯的風聲凌厲而來,他一拳重重擊打在查克萊的黃金戰甲上。

    查克萊仰天吐出一大口鮮血,右手長劍怒揮,連續數道「**刃」斬向自己身前空地,身體再度後撤。火紅色的身影彷彿靈活的游魚般在查克萊的**刃中扭動了幾下,在發出了輕輕的一聲「咦」之後,迅速回到了先前站立的位置。

    剛才這幾下出手,只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凱文比爾斯的速度奇快,人們眼角的視覺殘影甚至尚未完全消去,他就已經完成並結束了自己的攻擊。

    站在道金斯的屍體旁,凱文比爾斯的兩撇小鬍子抖動了兩下,露出濃濃的笑意:「查克萊,你的身手進步了許多嘛。看來你在境界上有所突破。」

    查克萊捂著胸口喘息了幾下,終於點頭回答:「比爾斯大人,最近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它讓我對力量的理解有了新的領悟。不過可惜,在您的面前,我依然脆弱得不堪一擊。」

    「那並不稀奇。」凱文比爾斯聳了聳肩。

    作為天空武士,凱文比爾斯不僅僅在力量上完全壓過查克萊一頭,重要的是他在境界上也遠遠高於對方,和布萊恩.查克勒一樣,凱文比爾斯同樣是少見的鬥氣與境界雙九級的人物。正是這份實力,使他即使在同級戰鬥中,也具有壓倒性的優勢。尤其凱文比爾斯最擅長的就是速度,和他交手的人,如果不能在一開始擋住他的高速而詭異的進攻,下場將極為淒慘。

    為了抓到修伊格萊爾,斯特裡克六世也算是下了重注,修伊可以對付一個海洋武士再加五個六級武士,甚至絲毫無懼於再加一個大地武士,但是這些人加起來,也未必及得上一個凱文比爾斯。更何況他的身邊還有兩個同樣強力的夥伴,天空武士加裡克英斯頓,紫袍法師利厄·博格爾。

    如此豪華的陣容,就連拉捨爾都想知道修伊打算如何對付。

    不遠處一名法政署的探員匆匆跑了過來。

    他跪倒在幾位大人物的面前叫道:「找到他了……」

    「他在哪?」利厄·博格爾沉聲問道。

    「中心廣場。」

    凱文比爾斯等幾個互相看了看,眼神中流露出詫異之色。

    加裡克英斯頓問:「他在那幹什麼?」

    對這個簡單的問題,探員的臉上卻露出了苦色:「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說,幾位大人最好親自去看看就明白了。」

    —中心廣場。

    這裡是羅約城最大的廣場區,位於羅約城最繁華熱鬧的市中心。

    既然已經暴露了自己有備而來的事實,修伊就再沒有必要假裝突圍離城,所以他又殺回城中去了。

    不過和先前有所不同……

    修伊和他的寵物就站在中心廣場的那片空地上,距離修伊百米之外的方圓四周,數以千計的法政署探員,城內衛士,調來的武士,甚至還有部分城防官兵將整個廣場圍了個水洩不通。

    但是沒有人敢靠上前去。

    修伊的腳下,刻畫著一個奇特的法陣,法陣的中心閃爍著紅色的能量波浪,即使是最外行的人,也能感覺到這個法陣上充斥著的巨大能量。

    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但是修伊自信的表情明確無誤地告訴所有人,這個法陣所能帶給人們的結果不會是美妙。

    今天,修伊格萊爾已經充分向大多數人顯示了一個煉金師的強大與可怕。

    當凱文比爾斯和拉捨爾他們趕到這裡時,拉捨爾一眼就認出了修伊腳下的法陣:「是傳送法陣。」

    「不僅僅是傳送法陣。」煉金師迪姆補充道:「在這個法陣的外圍還有一個法陣。當傳送法陣啟動時,巨大的能量聚集會造成周圍魔法元素的急劇波動,可以對其他的法陣造成誘發效果。我不知道他佈置的附屬法陣到底是什麼,但我可以肯定,那一定是個攻擊性很強的法陣。」

    「也就是說,當我們衝上去抓他的時候,他只要啟動法陣離開,那麼等待我們的將是一次無差別高強度的法陣攻擊,而他本人,則已經趁機逃跑,絲毫不受影響。是這樣嗎?」凱文比爾斯臉色難看地問迪姆。

    迪姆嚥了口唾液:「是的大人,我想沒有比這更好的解釋了。」

    「該死的混蛋。」幾位大人物同時發出憤怒地咆哮。

    彷彿是在回應眾人的憤怒,遠處的修伊吃吃笑了起來。他揚聲道:「又來了幾位大人物。這幾位想必就是凱文比爾斯大人,加裡克英斯頓大人和利厄·博格爾大人了吧?不過很遺憾,看來我們沒有交手的機會了,因為我就要走了。正如你們所看到的那樣,我來了,我又去了,而你們,你們這些追捕在我屁股後面的獵犬們,今夜注定了將要失望而歸。」

    修伊的笑聲肆意而張狂,無情的諷刺著追捕他的武士們,這讓所有人的臉色都頗為難看。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留在這裡?」拉捨爾問。

    修伊聳了聳肩:「總有理由的,對嗎?」

    拉捨爾正想再說些什麼,沒想到一隻大手落在了他的肩上:「拉捨爾,回到你的位置上去,從現在起,這裡由我們指揮。」

    說話的是凱文比爾斯。

    拉捨爾臉上的怒氣一閃而過:「凱文比爾斯大人,也許我該提醒你一下,獵鼠行動的指揮長是我。」

    「如果是那樣的話。」凱文比爾斯指指修伊身旁的*鼠傀儡:「那隻老鼠歸你,修伊格萊爾歸我,怎麼樣?」

    「你!」

    凱文比爾斯的臉色一沉:「修伊格萊爾不是一隻老鼠,是一隻可怕的魔獸,追捕他會帶給我們傷害。你什麼時候見過老鼠咬死我們兩名法師的?」

    拉捨爾點點頭:「我明白了,比爾斯大人您說得對,這裡就交給你了,謹遵您的吩咐。」拉捨爾說著向後退去。

    「很好。」凱文比爾斯滿意的點點頭。

    在人群的後方,查克萊低聲對拉捨爾道:「我以為你會有想辦法對付他呢。」

    拉捨爾沉聲回答:「不,恰恰相反,那正是我的目的。」

    「什麼意思?」

    「這次的行動我們已經失敗了。」拉捨爾回答:「我不認為我們現在能拿修伊格萊爾怎麼樣。既然有人願意幫我抗黑鍋,那就最好不過。」

    「啊。」查克萊恍然大悟,這個狡猾的老狐狸,原來他早就準備讓這幾位大人物頂上去了。

    「你確定修伊格萊爾還有殺手?」他問。

    拉捨爾輕聲回答:「如果他要走他早就可以走了,這個小子從不做無意義的事,不是嗎?」

    「說得對。」查克萊點頭。就安全角度考慮,查克萊也不希望修伊就這樣落入凱文等人的手裡。

    果然,如拉捨爾所預料的那樣,遠處的修伊緩緩舉起右手,露出三根手指:「三個。我今天來,是要解決三個麻煩。很高興我已經解決了兩個,而現在,我還剩下最後一個目標。」

    自信的語調,強大的殺氣,從少年的身上傳出,**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對於這個可怕的少年,還有他詭異的殺人手段,每一個人心中都深深忌憚。以至於當這刻修伊說出他還有一個人要殺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看起來修伊不像是被追捕的逃犯,反到是那些追捕他的人,成為了他狩獵的目標。

    「修伊格萊爾,也許我們可以好好談談。」凱文比爾斯緩緩向前走了幾步:「我奉皇帝陛下的命令來找你,我是說我們之間未必只有戰爭,而不能和平。」

    修伊冷冷回答:「凱文比爾斯大人,我知道你的影子攻擊術很厲害,你的速度也非常快,但我建議你最好別再往前走了。相信我,你的速度不會比我啟動法陣更快。」

    凱文無奈地停下腳步,他攤攤手:「好吧,既然你不相信我,那麼也許你該相信另一個人。還記得小公主殿下嗎?她托我給你帶了些話。我覺得你也許有興趣聽聽。」

    「凱文比爾斯大人,您的名聲我聽說過,如果艾薇兒想要托人跟我傳話,那麼那個人絕不會是你。你是個骯髒下流的傢伙,你身上散發的臭味足以讓十里外所有的女人都被熏跑。你再趕往前走一步,我就啟動法陣。」

    說著在那個法陣形成的能量氣浪上走了幾步,就彷彿是漫步在平靜的水面上一般,踏出一圈圈的水紋。天空中熾焰鳥已經揚起了它們的尖喙,而那只亡靈*鼠更是對著凱文比爾斯(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ωωω.16κχs.cОM(16κ.Соm.文.學網)豎起了自己的鞭尾。

    面對有所準備的對手,凱文比爾斯狠狠瞪了修伊一眼,無奈地向後退去。

    「你還打算殺誰?」問話的是另一位天空武士,身穿銀色戰甲的加裡克英斯頓。

    「過一會你們自然會知道。在我殺人之前,我會給你們一些時間想清楚該怎麼對付我。」修伊悠然自得的回答。

    天空武士加裡克英斯頓的臉上,現出一股潮紅,那是憤怒已極的表現。

    從來沒有人在他們的面前如此狂妄。

    加裡克英斯頓低聲問迪姆:「你有辦法解決那個法陣嗎?」

    「不靠近它不行。」

    「那就是沒有辦法了。」

    一旁的紫袍**師利厄·博格爾低聲道:「比爾斯你站在我前面掩護我,英斯頓,你用話語拖住他,我來把這個小子從法陣上弄下來。」

    魔法師之所以比武士高貴,除了因為他們人數更少更難得之外,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魔法並不僅僅只能用於戰鬥上。尤其是在一些特殊的場合下,魔法所能發揮的作用顯然遠遠強於鬥氣。

    這刻利厄·博格爾站在凱文比爾斯身後,用他高大的身型遮擋住自己,然後輕輕念動咒語。他右手的一根手指突然如莖蔓般伸長,向著地下延伸,直沒入地底。

    自然法術,可以說是所有魔法中最神奇也最為詭異的一種。利厄·博格爾所擅長的,正是自然法術中的變形術分枝。高等級的變形術,可以將自己的身體部位變化形狀,產生如動物,植物等多種生命形式的特徵,甚至具有它們的功能作用。

    這刻利厄·博格爾所使用的,就是變形術中的纏繞荊棘,一種束縛類法術。

    由自己的手指變形生成的纏繞荊棘在凱文比爾斯等人的掩護下,穿過廣場地表,沒入地下,然後一路向著修伊格萊爾所在的方向延伸,就像是土中迅速生長的莖蔓。

    與此同時,英斯頓則極有默契地對修伊進行時間拖延。

    「修伊格萊爾,我建議你不妨再考慮一下凱文的意見。帝國對你並不是非殺不可,你的煉金術對帝國有很大的作用。為什麼我們不可以選擇合作呢?」

    修伊冷笑:「合作?兔子和老虎是沒有對等合作的權力的。我毀了煉獄島,殺死了海因斯,我不認為你們會這麼大方的既往不咎。我更願意相信當我放下抵抗時,你們會搶走我的所有,然後用鞭子和屠刀威逼著我為你們做事。我將失去自由,失去一切,而這就是你們選擇的合作方式。」

    「那你要怎麼才能相信我們?」

    「與其讓我相信你們,到不如讓你們相信我。想和我合作?很簡單,放棄對我的追捕,從此以後,我修伊格萊爾可以自由的行走在這片土地上。如果蘭斯帝國需要什麼,可以,直接派人找我來談。你們出錢購買。」

    「這太荒謬了!」英斯頓大叫起來:「你所擁有的一切,本來就是帝國的!」

    「瞧,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這是我唯一能接受的和平方式,而你們卻希望我無償交出所有。我想在我們達成共識之前,我們還有許多戰鬥要進行。直到某天我失敗**,又或者我讓斯特裡克皇室見識過了我的厲害,被迫接受我的條件。但我不保證到那個時候,我是否還會有新的要求。」

    「為什麼就不能有折中一些的做法呢?比如我們出半價?同時你再向我們提供傳送法陣和空間物品的製作技術。」

    「胃口不小。」

    「那本就是利用帝國的資源研究的。」

    「沒有我,再給你們一百年也研究不出來。」

    「可你不能因此否認帝國的付出。」

    「那麼你所謂的付出是否包括了我那些無辜死去的夥伴們呢?」

    「……」

    「……」

    談判在無聊的對話中漸漸進入扯皮階段,無論是修伊格萊爾還是加裡克英斯頓,雙方都有自己的算盤在打。他們彼此都沒有意願真心和對方談判,但是卻都做出了希望和平的表態。

    這使得廣場上出現了一種詭異的氣氛,一位天空武士面對一個舉國通緝的罪犯,竟然堂而皇之的和對方做起了交易,甚至商談交易的價碼,讓所有旁觀者聽得面面相覷。

    整件事聽起來就是修伊格萊爾打劫了蘭斯帝國,現在正在要求蘭斯帝國出贖金贖回自己的東西,同時還不得對他有任何追捕行為。

    這使眾人看向眼前這個金髮少年的眼神格外充滿恐懼。

    從沒有一個人敢如此做過。

    這也使他們忽略了在那表面溫和的背後,各自雙方對陰謀詭計的算計能力。

    利厄·博格爾的纏繞荊棘已經從地下穿過了修伊佈置的法陣,從修伊的後方生長出來,露出一小段綠色的籐曼,看起來就像是修伊的背後長出了一根小樹苗。

    而面對幾位近在眼前的巔峰強者,修伊格萊爾顯然已經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對方身上,絲毫不敢後顧。

    沒有人能在面對兩位天空武士和一位六級**師的情況下還左右張望的。

    那根纏繞荊棘漸漸脫離地面,越長越高,即將與修伊齊平。

    它帶著倒刺的末梢,彷彿長著眼睛般,輕輕地向著修伊的腰部纏去。

    —————從對話開始,拉捨爾就一直在表情嚴肅地望著修伊。

    他注意到修伊的臉上始終洋溢著自信的笑容。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修伊格萊爾始終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像是自己不是第一次見到他,而是在那裡已經和他見過面,且熟悉得一如多年老友。

    他的心中有一種沒來由的感覺,來自心底的一份認識告訴他,現在所發生的一切,依然都在修伊格萊爾的掌控之中。

    他在等什麼?

    拉捨爾有些不明白。

    他注意到修伊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銳利的眼神中,竟浮現出一抹笑意。

    那是對他明智地退出指揮的欣賞。

    這個認識驚得拉捨爾渾身顫慄。

    查克萊注意到拉捨爾的情況,低聲道:「你怎麼了?」

    「這個混蛋一直在觀察我,我差點要以為他想殺的是我!」拉捨爾沉聲道:「但現在看來他似乎是在提醒我什麼。」

    「這不可能。」

    「不,就是如此,他好像是在給我答案,他在告訴我他想殺的第三個人是誰。」

    「是誰?」

    「先別急,讓我們想想,查克萊,好好想想。儘管我怎麼想也想不出這裡還有誰能對他造成威脅的。諾勒瞎了,道金斯死了,真正對他的行蹤會產生威脅的人已經不存在了,他還想殺誰?而且他甚至希望我退出對這場圍剿的指揮權,他到底想幹什麼?」

    「也許他想殺的是迪姆?」查克萊望了一眼不遠處的煉金師。這刻他正在到處搜尋修伊格萊爾可能在四周佈置下的煉金術陷阱。

    「不。」望著修伊的眼神,拉捨爾眼前突然一亮:「絕對不是這樣。我想我們漏了一個關鍵。」

    「什麼?」查克萊一楞。

    拉捨爾望向查克萊:「我們忘了一件事:修伊格萊爾根本不怕我們找到他。從一開始他就不怕,否則他就不必主動現身。」

    「是的,可那又如何?」

    「這意味著他真正在乎的未必是我們的偵察能力。因為對他來說這是一場宣戰。即然是宣戰,就勢必要戰鬥!如果我是修伊格萊爾,我真正想殺的人,未必是諾勒和道金斯,他們可能只是一個幌子,用來讓我們相信他只能使用陰謀詭計來對付我們,用來讓我們相信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更好的逃避而已。可事實是他的目的不是這個,他是想殺w-α-р.1~6~κχS.с-oМ死我們!那麼對他來說,這裡所有人中真正威脅最大的是誰?」

    查克萊愕然道:「武力最高的人。我的天啊,你是說他想殺的是比爾斯,英斯頓和博格爾他們?」

    「沒錯。」拉捨爾望向站在最靠近修伊位置的那三位大人物,喃喃道:「他想殺的人不是我們,我們的人只是他引誘凱文他們出動的誘餌而已,否則的話他在塔裡就可以幹掉我們了。他很欣賞這場追獵遊戲,他想要繼續下去,這不正是他的性格嗎?所以他要我活著,所以他在塔留了一線生機,所以他希望我退出指揮,因為他真正要要殺的凱文他們……他們三個才是真正的目標。而今天,修伊格萊爾至少要殺死一個。」

    「這不可能!修伊格萊爾只要一走出傳送陣,隨便哪一個人出手都能把他幹掉!他憑什麼和凱文他們對抗?」查克萊低聲叫道。

    此時,遠處修伊格萊爾的身後,那根籐蔓已經無聲無息地如靈蛇般纏在了修伊的腰間,只要繞上那麼一兩圈,就能趁他不注意時將他扯出傳送陣外。

    利厄·博格爾的眼中已現出得意的光芒。

    拉捨爾怔怔地望著這一切,突然道:「查克萊,在兩個天空武士和一位六級法師之間,如果讓你選擇,你會先殺哪一個?」

    查克萊毫不猶豫的回答:「法師。一個天空武士加一個六級法師的組合,遠遠強過兩個天空武士的組合。」

    拉捨爾的臉色微微一沉:「那麼如果他有辦法和博格爾一對一的進行搏殺,並且事先做過準備的話呢?」

    「那就難說了,博格爾怕是死定了。」查克萊脫口回答。

    拉捨爾臉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他終於明白修伊格萊爾的計劃是什麼了。

    就連查克萊都有些明白了:「你是說……我的天啊,你不打算提醒他們一下?」

    「別犯傻,查克萊,修伊格萊爾可是在幫我們,今天晚上的事情,必須有人替我們背黑鍋。讓他們死一個更好,他們的責任將更加的無可推卸。」

    說著,拉捨爾望向修伊格萊爾,他遙遙向著修伊鞠了一躬,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兩個人竟然同時交換了一個讚賞的眼神。然後拉捨爾和查克萊遠遠地站在後方,再不發一言。

    剛才還在和英斯頓討價還價爭執不休的修伊格萊爾,望著拉捨爾的那個手勢,面上笑意更濃,拉捨爾果然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於是他長笑揚聲道:

    「誠意,是和談的基礎,很遺憾,你們的誠意不夠,所以,我將繼續我的下一步計劃……解決第三個麻煩。」

    英斯頓一楞,尚未反應過來,修伊的腳下,紅色的氣浪驟然狂捲,一輪如火紅太陽般強烈的光芒在法陣的上空升起。

    光芒籠罩住修伊格萊爾,在他的全身閃爍出劈啪的火花。其中一道火花在修伊的身上遊走了一圈,竟然順著已經纏繞住修伊的那根籐曼延伸開去,直沒入地面,在地下瘋狂如電般竄行,ω$ω$ω.ㄧ!б!kχs.℃○М如一條電龍吞噬了正準備將修伊拉出傳送陣的六級**師利厄·博格爾。

    「不!」兩名天空武士看到這一景象,心中同時生起一絲不妙的感覺,狂喊起來。

    凱文比爾斯的反應最快,迅速抓向身後的利厄·博格爾。

    眼看著即將碰到博格爾的同時,對方的身影卻驟然消失,比爾斯的手從博格爾留下的殘影中穿過。

    他一把抓了個空。

    轟!

    身後是劇烈的爆炸聲響起。

    先前修伊所站立著的那個傳送法陣,發出了一片強烈的能量**波,席捲四方。

    就像是一輪朝陽升起,在一瞬間照亮了整片天空。

正文 第四十章 不眠之夜(4)

    時空的溯流在眼前形成一片班駁陸離的光與影,就像是無數色彩的重疊,拖墜著那一片朦朧的霞光。

    這是利厄·博格爾第一次進行空間傳送,在那之前,他甚至從來都沒想過擁有空間法師那樣的能力。他彷彿身處在雲端裡,坐落於雲霞上,夢遊於幻境中……

    不過就在那一刻,他已經知道自己上了修伊格萊爾的大當。很顯然修伊格萊爾早就在做好準備讓自己出手。他的目的就是把自己單獨傳送出去,這樣就可以形成一對一的局面。

    而要做到這一點,就需要博格爾通過法術將自己和修伊聯繫成一個整體——修伊格萊爾根本就是故意在等待博格爾抓住自己,並在最關鍵的那一刻啟動法陣。

    他成功了!

    儘管利厄·博格爾是一位六級紫袍**師,但他很清楚如果修伊格萊爾渴望與自己進行一次單獨的決鬥,那就意味著在這場戰鬥中,對方已經擁有了至少九成的勝算。

    當夢幻般的虛境已然消失,現實的曙光重新出現在利厄·博格爾的眼前時,他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他的左右雙手,血紋寶石和松綠寶石同時閃現出血光與綠芒。

    一滴鮮血,從利厄·博格爾的指尖滴落,尚未落地,已經形成一片燦爛的血霧。

    血之法術,血霧侵蝕。

    與此同時,利厄·博格爾的身軀在瞬間壯大,相比卡希爾的鋼鐵咆哮,瘦小枯弱的利厄·博格爾的變身更具有視覺上的震撼效果。

    他的渾身上下在瞬間長出濃密的黑毛,手指尖長出了鋒利的銳爪,甚至連頭顱都隨之變大,彷彿一隻兇猛的巨熊,大口一張發出憤怒的咆哮:

    「吼!」

    自然法術,大地之熊。

    令人驚奇的是,整個施法過程,利厄·博格爾只用了短短一秒鐘的時間便告完成。

    也就是在這一剎那間,一道璀璨的銀光劃破天際,刺向博格爾的咽喉,那是修伊劍尖處發出的亮光。

    與博格爾相同,修伊也在傳送完成的一剎那間發起了對對手的進攻,並趁著博格爾施法的間隙,迅速接近對方。

    然而修伊還是沒有想到博格爾的施法速度致命的寒芒刺向博格爾,大片的血霧迷濛飄灑著籠向修伊的全身。

    修伊悶哼了一聲被迫退後,他知道這種侵蝕血霧的厲害。只是在他後退的同時,亡靈*鼠向著博格爾射去了一枚骨刺。

    骨刺穿過血霧,附著上一層紅色的*冶,那可以腐蝕血肉的侵蝕血霧對它毫無影響,向著變熊的博格爾狠狠扎去。這一下快如閃電,眼看著博格爾避無可避。

    博格爾的眼中流出一絲血線,左手拇指血紋寶石再度閃耀出血光,博格爾大張的熊口中吐出清晰的人語:「血光之遁。」

    血光騰躍中,博格爾的熊軀竟突然消失。

    再度出現時,竟是在修伊的面前。

    「吼!」伴隨著巨大的吼叫聲,博格爾巨大的熊掌向著修伊狠狠拍下。

    修伊的身上鬥氣能量閃爍出燦爛的白光,熊掌擊打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擊中一塊巨石,將他重重地拍飛出去。

    熾焰鳥同時悲鳴著向博格爾吐出火元素洪流,博格爾左手中指的冰魄石再度閃爍了一下,熊口中蹦出冰冷的四個字:「極地冰雪!」

    一道極明亮極冰冷的寒光,從博格爾的手中破空而出,直透夜宇,擴展成一束巨大的圓形沖天冰柱,堪堪抵擋住熾焰鳥噴射的火元素急流。

    水系法術或許是分支最多的法術,除水法術之外,還有三個衍生分支,分別是冰系法術,雷系法術和血系法術。而身為六級水系**師的的博格爾,至少精通其中的三個分支。

    修伊格萊爾沒有想到利厄.博格爾竟然擁有不需要唸咒快速施法的方法,很顯然,他手上戴的四枚寶石正是其中的關鍵。

    犀利的破空之聲傳來,那是旭發出的真空之刃正橫向切割博格爾的手臂,儘管修伊的自身實力不是博格爾的對手,但他的寵物和傀儡之多,卻讓博格爾頭痛無比。

    左手食指的海藍寶石這刻再度閃爍,博格爾仰天大吼:「水之屏障!」

    一道洶湧的水簾出現在博格爾的身周,形成了逆卷的瀑布。真空之刃在飛入水簾後消失無蹤。

    不過被熾焰鳥和旭這麼連番阻擋了兩次,博格爾已經錯過了擊殺修伊的機會。

    當修伊落回地面時,伴隨著一道尖利的嘶鳴聲,一道狂風將修伊徹底包捲起來,使人再看不清他的蹤跡。

    博格爾因此沒有發現修伊嘴邊流出的那一絲血跡。

    「必須承認,博格爾大師,您的實力甚至更超過了阿布利特,我沒有想到您竟然會擁有可以快速施法的寶石戒指,我本以為在我把你帶到這裡之後,你可能連使用法術的機會都沒有,就會死在我的劍下。可是您卻差點反過來將我殺死。必須慶幸我還是一位四級武士,否則僅僅是您剛才的一掌,就足以要了我的命。看來我的情報工作做得還是不夠細緻,竟然連這樣重要的事都沒能查出來。唔,這也難怪,這應當是您的保命能力,當然不會輕易讓別人知道,對嗎?」

    修伊的聲音飄忽而來。

    突襲的一擊無功,反而被博格爾的快速凌厲的反擊打傷自己,修伊不得不承認,六級**師博格爾果然足夠強大。既然沒能一下子拿下博格爾,他到也不急著快速幹掉對方了。

    此刻亡靈*鼠,熾焰鳥和旭同時回到修伊的身邊。

    直到現在,惡鬥後的利厄博格爾才有機會重新審視自己所處的環境。

    原來這裡竟是位於一處空鳴寂靜的山谷之中。四周到處都是奇特的花草,不遠處還有一道流泉飛瀑,瀑布下有個水潭,四周是高山環繞,腳下碧草悠悠。

    修伊格萊爾竟然把他帶了荒野山林中去!

    博格爾望著卷在風中的修伊,心中的怒火頓時上湧。

    修伊不知道,他卻是再清楚不過。這四枚寶石,每一枚都擁有記錄法術的功效,可以幫助他瞬發法術,而不用唸咒語,但問題是寶石記錄的法術不可以重複使用,而每一枚寶石能記錄的法術卻是有限的。

    對於魔法師來說,沒有武士的保護,又失去了與對手的距離,沒有從容施法的時間,他們的戰鬥力一下子就會降低許多。他被修伊強行帶到這陌生的地方,然後立刻施以突襲,如果不是他還戴著四枚瞬發寶石戒指,只怕剛才就已經被修伊給幹掉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被迫使出了多達五種用於保命的瞬發法術,心中的窩火可想而知。

    仰天怒吼一聲,博格爾沒有理會修伊的說話,他大聲吼叫道:「沐浴在極光中的血之精靈啊,我用生命的力量呼喚你的回應……」

    他的舌尖噴出一大片血霧,在空中凝結著一支紅色的小箭。

    血系法術,血之箭。

    用手指指揮箭尖瞄準了修伊格萊爾,博格爾這才鬆了口氣道:「修伊格萊爾,必須承認你的心思狡詐到令我震驚。你竟然能用這種方法形成和我一對一的局面,而且絲毫無懼於對抗一位強者,對你的勇氣和智慧,我表示佩服與尊敬。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你就擁有勝利。正如你說的那樣,這四枚魔法記憶寶石是我花了很長時間和代價才搜集到的,要不是它們,或許我就真得被你給暗算了。」

    「原來是魔法記憶寶石。」修伊點了點頭:「我知道那東西,據我所知魔法記憶寶石根據品質的不同可以記錄一到五種法術。你的寶石是可以記錄多少種的?」

    「那得你自己來猜了。」

    「至少兩種。」修伊回答:「你的血紋寶石使用出了兩種血系法術,其他的各使用了一次。但是這並不代表其他的寶石品質就一定和你的血紋寶石相同,也許品質會低一些,也許會高一些。我注意在剛才的說話中,你用的是搜集這個詞,這也就是說你不可能去選擇性的得到某種寶石,對於魔法記憶寶石這種稀罕的東西來說,在搜集的過程中,你不可能擁有挑剔的權力。考慮到你兩次都是優先使用血系法術,那麼我想我可以這樣認定,你的血紋寶石才是品質最高的那個,很可能擁有至少三次記憶能力。所以你的其他寶石……我估計最多擁有再使用一次法術的能力。」

    博格爾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他沒有想到修伊格萊爾能從一個簡單的詞語中就分析出他記憶寶石的品質。

    盤旋的風略微小了一些,風捲中露出修伊清朗俊秀的面容,他的臉上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事實上我不僅看出了這方面。在中心廣場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的左手戴著三枚寶石戒指,而右手只戴了一枚寶石戒指,當時我不知道這些寶石戒指有什麼用,所以只是感到奇怪而已。但是現在我明白了,於是我很好奇為什麼你要如此佩帶這四枚戒指,它們看上去太不協調了。如果是別人或許會認為這是因為法術體系不同的原因,但我可不認為水系法術的寶石戒指有什麼理由就一定要和自然法術的寶石戒指分開佩帶,除非那枚松綠寶石還有什麼其他的特殊作用。我注意到你的左手手心裡刻著一些奇特的紋路,看上去象魔紋,不過我從沒見過那樣的魔紋,所以我認為那應該是借鑒了部分魔紋技術的法陣。而在這個法陣的中間有一個寶石印記。所以我想我或許可以這樣認為,您擁有某種特殊的法術,會在必要時將您的右手寶石戒指印在那個法陣上,為了避免混淆,您就只能讓自己的左手戴三枚戒指,而右手只戴一枚。如此繁瑣的使用方式……寶石的作用不應該是快速施法嗎?這樣的使用方式完全顛覆了記憶寶石的存在意義,所以我認為那應該是某個非常強大的法術,強大到您的松綠寶石根本不足以完整記錄,只能再通過左手的半魔紋式法陣進行補充。所以那應該是您最後的壓箱底法術了。真令人驚訝,作為一個水系六系法師,你的底牌竟然會是自然法術。不過從這方面考慮,作為一個五級自然法師,你的真正底牌是什麼,我想我大致可以猜到一些了。」

    聽了修伊的這番話,博格爾的全身都不由顫抖了起來。

    戰鬥還沒有完全開始,自己的底牌卻已經被人知道了,在氣勢上,博格爾已經大大輸了一截。

    修伊笑得更開心了,但在他盛放的笑容中,他的眼神卻變得漸漸凜冽:「瞧,這就是為什麼我喜歡在戰鬥中和敵人談話的緣故,通過一些必要的聊天,查看對方的反應,然後對方就總能提供給我一些我需要知道的信息。這對接下來的戰鬥很有好處。所以請相信我,我絕不會給你使用出這種法術的機會。」

    重新揚起長劍對準利厄博格爾,修伊的臉上露出無比的強大信心。

    「必須承認,要殺掉你比我想像的要困難一些,但你最終還是將死於我手。」

    ————爆炸後的現場,一片狼籍,所有人都在忙碌著打掃現場,拯救傷員。

    凱文比爾斯和加裡克英斯頓面色沉重地望著已成一片廢墟的中心廣場,心情沉重。

    本以為對付一個修伊格萊爾是輕而易舉的事,沒想到出師未捷,反到被他給利用己方的法術將一名大魔法師給傳了出去。

    如果是在往常,比爾斯有絕對的把握,再來兩個修伊格萊爾也不可能是博格爾的對手,但是在見過修伊的手段後,他終於不得不承認,面對一位有準備的煉金師,很多時候只怕你根本就沒機會發揮出自己的力量。

    作為從煉獄島上出來的少年,修伊的手裡有太多的牌可以打。只要他願意,他可以玩出各種花樣來對付那些追捕他的人。

    看起他絲毫不在意材料的損耗。

    這是那一刻包括拉捨爾在內,所有人共同的認識。

    那時,拉捨爾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位西瑟達達尼爾少爺。

    要說目前羅約城誰最擁有的煉金材料最多,恐怕就得數他了。

    用幸災樂禍的眼神掃了一眼如喪考妣的兩位天空武士,拉捨爾退離漩渦的中心,拿出通訊水晶聯繫貝利。

    「貝利。」

    「是的我在。」

    「西瑟達達尼爾在嗎?」w-α-р.1~6~κχS.с-oМ

    「是的他在。」

    「我希望能和他說幾句話,你把通訊水晶給他。」

    「……這個,貝利大人,他現在有些不太方便。」

    拉捨爾眉頭微微皺起:「出什麼問題了嗎?」

    「事實上……他在洗澡。」貝利回答。

    「那麼我等會和他聯繫。」拉捨爾收起通訊水晶,眉頭蹙得越發緊了。

    他低頭思索著。

    「出什麼問題了嗎?」查克萊向他走來。

    「不。」拉捨爾搖了搖頭:「沒什麼。」

    「我還以為又有什麼糟糕的消息了呢。」

    拉捨爾用嘴努了一下遠處的狼狽景象,冷笑道:「不會比那更糟,至少今晚不會了。」

    「說得沒錯。」查克萊點點頭:「真奇怪,為什麼對於修伊格萊爾的逃跑,我既不驚訝,也不憤怒,甚至都不失望呢?」

    「和你同感。」拉捨爾聳了聳肩:「對手太弱豈不是很無趣。一個白癡可不值得我為他付出自己所有的心血去全力應對。當然,也有可能我們憎恨傲慢的盟友多過憎恨難纏的敵人。至少敵人並不是時時在我們身邊,而那些傲慢的盟友,則無時不刻不在讓我們生厭。」

    「有道理,那麼我們現在去哪?」

    「回舞會怎麼樣?達達尼爾家族的舞會還沒有結束,那個小姑娘沒準還在等我,我發現今夜我是個有魅力的老頭,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

    「不覺得。」查克萊淡淡回答。

    「你真是太無趣了,查克萊。」

    兩個人一起背著手隨意閒聊著離開現場,對於這裡的一切,他們再沒興趣去操心,就讓那兩位大人物去頭疼吧。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不眠之夜(5)

    「在**之海中沉淪,在萬物靜寂時復甦,虛無的意志掌控一切……迷失之舞!」

    「光明的力量,對抗邪惡的意志,淨化污垢的心靈,讓光明重返大地,讓心靈得到洗滌,解救被黑暗圍困的生靈,粉碎黑暗的野心——水界淨心咒!」

    隨著修伊的話音落下,兩個人同時吟唱出法術咒語。

    博格爾的身周,出現了一層淡淡的水紋光圈,迷失之舞的攻擊就像是石子投入湖面,只泛起了一層微波漣漪,修伊微微有些愕然,博格爾那化熊的巨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用他粗大的手指輕輕晃了幾下道:「沒用的。」

    蘭斯帝國之所以會派出博格爾來對付修伊,並非隨意指派。在所有的魔法系別中,水系法術的防禦能力或許不是最強大的,卻毫無疑問是最全面的。

    對於大部分四級以下的法術而言,水系法術都擁有克制的辦法,其中甚至包括了無堅不摧的真空之刃,和無視等級差距的靈魂法術。

    自從修伊格萊爾殺死了阿布利特之後,拉捨爾就曾經向蘭斯帝國做出一份詳盡的匯報。在匯報中他經過分析認為,修伊格萊爾的等級雖然不高,但同時具備多項法術能力,而且具備足夠的天賦和智慧將其進行組合,擁有將低級法術發揮出類似高級法術的能力。對於這樣的對手,不能僅僅根據其等級判斷其實力。

    事實上,法政署有自己的一套甄別對手的方法,他們同樣將目標人物劃分等級,但不是根據他們的戰鬥強度,而是根據他們的危險程度和狡猾程度。

    在拉捨爾遞上去的報告中,修伊格萊爾被評價為極度危險,同時難纏度被認定為:最高。

    在這種情況下,蘭斯帝國根據修伊格萊爾的能力特性,選派了六級水系**師博格爾,就是因為他的水系法術,恰恰可以全面克制修伊格萊爾的多體系,低等級。

    猩紅的光芒在這刻炸現,在擋住了修伊的迷失之舞後,博格爾指尖遙控的血之箭向著修伊急射。與此同時,亡靈*鼠,熾焰鳥以及旭同時向博格爾發起了攻擊。

    「吼!」一聲憤怒的狂吼,博格爾手中的冰魄石再度閃爍,一道冰霜結界將熾焰鳥的元素洪流阻截下來,同時他的左手向著不遠處山谷中的水潭一招,那潭中的水竟逆空捲起,在空中織出一道新的水之屏障,將旭的真空之刃再次阻截。

    而另一邊,修伊的身形如電般急退,手中的長劍狂舞,一道道風之漩渦從劍尖處飆捲而出,噬血之箭在狂風怒吼中卻依舊如影相隨……

    無論是修伊還是博格爾,他們都很清楚,單打獨鬥的凶險性就在於如果你犯了錯誤,你幾乎沒有轉圜的餘地,因此以最快速度打倒對手是生存唯一的保證。

    對博格爾來說,自然法師與所有其他系別的法師最大的不同之處就在於,通過變形術他們可以使自己孱弱的身體獲得巨大的力量和旺盛的生命力。他有把握和對方以傷換傷。而對修伊來說,身為煉金師再加武士的自己,同樣擁有比一般的魔法師更加出色的傷害承受能力,因此兩個人同時選擇了對攻。

    在這種情況下,兩人一交手就是毫不留情的放手猛攻,你死我活的局面。

    「撲!」一聲悶哼傳來。修伊的左臂被血之箭刺出了一個小洞,陰毒的血水開始迅速腐爛修伊的傷口。修伊面色不變,快速拿出一瓶解毒藥劑喝下,原本俊秀的臉上,在這刻出現一抹潮紅,又迅速消失。對於高級法術的威力與強大,他心中亦暗暗吃驚。自己剛才連續使用了風之障壁,風靈護盾,再加守恆結界和疾風擊的閃躲竟然都沒能擋住博格爾的血之箭。

    伴隨著修伊的受傷,一道寒光於無聲無息中襲向博格爾,骨刺扎穿博格爾的手臂,痛得他仰天怒吼起來。

    雙目因極劇的痛苦而放出猙獰的凶光,傷口處的鮮血飆濺,彷彿一汪血色噴泉。

    博格爾的身形急速後退,躲避著幾個難纏傢伙的進攻,噴濺的血水在他的身前形成大片的血霧,他伸出左手虛空劃抹:「在我滾燙血液中跳動著的紅色幽靈啊,將你們的憤怒化為利劍消滅敵人吧……血巨人的召喚!」

    噴射的血霧響應著博格爾的呼喚,在空中漸漸凝結成一個血色巨人,猙獰醜惡的面容,渾身上下都是血漿在滾動。

    血系法術,每一次施法都要用自己的鮮血作為媒介,鮮血越多,法術的威力就越強大,因此一直被稱之為越受傷越強大的法術。

    從一開始的侵蝕血霧,到後來的血光之遁,血之箭,還有現在的血巨人,博格爾獻祭的血液也越來越多。

    在水之四系分支中,博格爾最擅長的,也恰恰就是血系分支,他之所以還要修煉自然法術中的變形術,也就是為了血系法術提供支援。也只有大地之熊這種強悍的身體,才能支持他連續使用這種強悍術法。

    「殺死他!」博格爾一指遠處的修伊格萊爾,對著剛剛成形的血巨人發出如下指令。

    血巨人仰天咆哮一聲,向著修伊揮動血色重拳。

    巨足踏落地面,連大地都為之動搖,赤紅的血液在身上瘋狂的流淌,賁張的血脈噴薄出力的狂瀾。瞪著一雙銅鈴大的炙怖血眼,血巨人滿嘴的獠牙伸縮出猙獰的銳芒,它突然抱起身旁一棵水桶粗的大樹,猛力一拔,竟連根拔起,然後以萬鈞之勢狂猛地向著修伊的身軀投擲而去。

    疾風漫捲出輕靈的舞步,修伊的步伐在對方瘋狂的排山倒海般的攻擊中依然保持著特有的節奏,彷彿怒洋之上迎風起伏的孤帆,乘風破浪。

    劍尖在空中炸現出萬千點晶亮的火花,映射出修伊孤清冷漠的面容。長劍刺破長空,身形輕淡猶如一縷模糊青煙,沿著那瘋狂擊來的樹幹,修伊的長劍燦爛出一抹日輪般的光輝,照亮黑暗,刺向血巨人。

    他很想知道,以自己四級武士的實力,能否和一個召喚生物做一番對抗。

    血巨人雙拳高舉,一片血色狂潮瘋狂噴湧,以漫卷蒼穹之勢撲向修伊,重拳與修伊的長劍做了一次無花假的對撞,修伊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劍上傳來,被魔法加持過的長劍竟然發出不堪負荷的斷裂聲,修伊當機立斷棄劍,回身後撤。

    廢棄的長劍被重拳擊成一片粉末,血巨人的餘勢不減,一拳擊打在地面上,大地震動,地面竟如水紋般泛起漣漪,一絲血色浪潮沿著地面向修伊的腳下追去。

    人在空中,修伊高聲念頌:「風聚為形,激沖成刃,揮舞吧……颶風之刃,逆十字**!」

    冷酷的雙目放出凜冽的星芒,微張的口中吐出冰冷的咒語,修伊對著那血之巨人輕輕揚了揚手,兩道蒼厲炙烈的颶風之刃從他雙手食指的指尖噴射,彷彿一下子便將空氣割成兩半似的,形成了一道十字交叉的光牆,向著血巨人迅猛劃去。

    十字交叉的颶風之刃,組成一道X形的**光波切過血巨人的身體,瞬間消失於無形之中。打出這一記重拳的血巨人,頃刻濺射出大量的血漿泡沫。血巨人發出了瘋狂的怒吼,在血沫飛濺中,被切為四半的身體竟然又漸漸重新組合在一起。

    不過它製造的血紋**波,卻也因此消失,修伊安全的落回地面。

    一次交手,血巨人和修伊竟同時都吃了點虧。

    「這是什麼法術?」博格爾失聲驚叫起來。在那之前他從未聽說過有颶風之刃和逆十字**這樣的法術。

    「一種自創法術而已。」修伊歪了歪頭回答:「風系法術和空間法術的結合,不過還不是很成熟。」

    自從修伊領悟了雙法術的運用後,他已經一直嘗試著突破雙法術同系使用的限制。然而運用不同系法術製造出新的法術,從來都是知易行難。

    可是魔力同源分流現象出現後,卻讓修伊看到了一絲成功的曙光——他不用再擔心魔力混淆反噬的問題了。

    颶風之刃,正是他在這個基礎上嘗試的將風刃和真空之刃結合起來運用的一種法術,雖然不具備真空之刃無堅不摧的強大,但卻比普通風刃要強上許多,消耗的法力卻和風刃相差無幾,再使用武士的技巧進行十字**釋放,這是修伊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創造出屬於自己的法術。

    不過可惜,逆十字**的初次登場,並沒能帶來期待中的華麗效果,血巨人強大的恢復能力同樣超出了修伊的預料。這使得修伊有些遺憾,他微微皺了下眉頭,揚聲高呼道:「紅,綠,這個大傢伙交給你們。」

    在確定了血巨人力大無比,至少可以比擬六級武士的戰力後,修伊果斷的放棄了與其硬拚的想法。用火系魔獸克制血系法術,修伊迅速把握住了對方的弱點。

    「沒那麼容易!」博格爾瘋狂高叫起來,他雙手高舉:「冰凝成形,凍刃化*,賜予我極上之力……虛空冰*!」

    博格爾的手中,一支奇特的冰霜長矛逐漸顯形。

    很顯然,相比曾經的阿布利特,博格爾的水系法術更加強大,也更加有效。

    月光下的虛空冰*,閃爍出鋒利的寒芒,博格爾粗大的熊掌握著它,大吼一聲,向著天空中的熾焰鳥投去。

    一道真空之刃衝向空中的冰*,將那冰*從中間切為兩斷,但是冰***之勢不減,*鼠的骨刺打在*上,竟也只濺出一片冰花。

    修伊的眼中閃過憤怒的驚懼,博格爾的頑強和強大,顯然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料。

    左手輕輕向空中一揮,「護盾形態!」摻雜著魔力的低呼震盪在博格爾的耳邊。一面閃亮的金色盾牌憑空出現,阻擋在冰*前進的道路上。

    冰*刺入護盾,大片的冰雪之力迅速向整面護盾蔓延,然而修伊的低哼再度傳來:「第五形態。」

    護盾陡然消失,一根擲矛憑空出現在空中,博格爾直到這刻才看清楚,那在空中突然出現的赫然是一具儘管閃閃的傀儡武士。

    「擲!」當修伊的第三聲命令傳來時,博格爾已知不妙,他狂起來:「荊棘屏障!」

    右手上的松綠寶石再度閃爍,博格爾的身前升起大片的荊棘叢,將那根飛擲而來的金色的擲矛擋在屏障之外。

    「看你還有多少瞬發法術。」畢竟年少氣盛,修伊被博格爾層出不窮的瞬發護身法術也刺激得有些怒了。

    又是兩具金剛傀儡出現在博格爾的身周。

    「1號,大劍,劈!3號,衝撞刺甲,擊!」清朗的語聲再度響起。

    兩具金剛傀儡配合著旭和亡靈*鼠同時向博格爾發起攻擊,而另一邊,熾焰鳥則和血巨人戰在了一起。火元素的洪流將血巨人噴薄出片片白氣升騰。

    這個血巨人不具備飛空的能力,被熾焰鳥打得嚎叫連連,不停地從地面拔起大樹,向空中投擲。

    面對再度突然出現的兩具金剛傀儡的襲擊,博格爾左手的海藍寶石閃爍:「水龍咆哮!」,然後他單手一指那剛才用來吸收真空之刃的水之屏障。

    這道水之屏障是用這裡水潭中的水引來,這刻在博格爾的法術操控下,猛然變形成一條粗壯的水龍,長長的龍尾將博格爾一下捲起,送往遠處,躲開了金剛傀儡的攻擊同時,龍口大張向著四方噴吐出數百道水箭。

    三具金剛傀儡,再加旭和亡靈*鼠同時被數以百計的水箭籠罩,甚至連修伊自己都無處容身。

    水龍召喚是六級的高階法術,一旦召喚成功,擁有施展五級以下法術的能力,而且具有範圍攻擊的效果,只是召喚時需要大量的水作為媒介,而這片山谷的水潭,恰恰就給了博格爾這個機會。

    這一刻他得意的大吼道:「修伊格萊爾,我承認你很聰明,可惜,你選錯了戰場!」

    「是麼?」對面傳來修伊吃吃的低笑聲:「我的確不知道你有記憶寶石這種瞬發法術的好東西,不過我要是連和一個水系**師作戰,不能在有水的地方進行都不知道,就未免太可笑了吧?」

    博格爾一呆,只見無數的水箭突然憑空消失,變成大片的水花落在所有的攻擊目標上。

    修伊他們甚至連躲都沒躲。

    「這……這是怎麼回事?」

    回答他的是一道劃破長空的寒光,帶出一串淒艷殷紅的血花,很快便碎散在空氣中。

    疾掠的身影回到原地,修伊的手中已經又多了一把魔法長劍,而在他身前不遠處,博格爾的胸膛鮮血狂飆。

    刺出這一劍,修伊才懶洋洋道:「沒什麼,這裡是我的地盤,所以我做主。」

    單手一指那仍在咆哮的水龍。

    轟!

    水龍化為一灘清水,潑灑在地面上。

    「你……你放了元素桎梏藥劑?」博格爾終於醒悟過來。毫無疑問,修伊格萊爾一定是事先在水潭裡灑上了可以破壞元素力量的元素桎梏類藥劑,從而導致了自己的水系法術受到極大影響。元素桎梏藥劑通過破壞媒介而使得法術無效。先前博格爾使用的水之屏障,雖然也是依靠水潭中的水完成的,但它們並不是媒介,就像博格爾先前用海藍寶石使用出水之屏障一樣,沒有水也可使用,是受其召喚而來,因此元素桎梏對水之屏障影響不大。但是水龍咆哮不同,越是高級別的法術,對媒介的要求越高,向水龍咆哮這樣的六級法術,沒有大量的水媒介,這種法術根本就不可能使用出來,因此受元素桎梏的影響也就越大。

    這刻被博格爾倚為壓箱底法術之一的水龍咆哮,竟是被修伊輕鬆的破去,使他白白浪費了一個寶貴的法術。

    站在博格爾的面前,修伊冷冷道:「你還有幾次瞬發法術可以使用?你的冰魄石和海藍寶石各用過兩次,應該已經沒了吧?血紋寶石和松綠寶石也各用過兩次,估計還有各一次的使用機會。不過你最多只能放出血紋寶石中的法術了,現在用出來吧,你我最後決戰一次,趁著你現在還有鮮血可流。」

    不遠處,血巨人在熾焰鳥的攻擊下,已經漸漸化成了一片濃稠的血漿,消失於無形中。不過同樣的,紅與綠,也已經無法再進行火元素的噴吐了。它們變成兩隻小鳥,和已經沒有多少骨刺可噴射,又受傷太重無法近戰的亡靈*鼠一起退出了戰圈。

    這刻圍住博格爾的,是三具金剛傀儡,旭以及修伊。

    博格爾冷冷地望著修伊,他點點頭:「好,那我就讓你見識一下六級血系法術的厲害。」

    大量的鮮血在這一刻從博格爾的體內狂噴而出,博格爾的身體就彷彿一個露血的篩子,將他的周圍激盪成一片迷離的血霧:「以我的生命呼喚你,血魔之變身!」博格爾狂囂道。

    隨著博格爾的法術使用,越到後期越強大,就連擁有記憶寶石的他,也需要借助於媒介或咒語才能激發,而在聽到血魔之變身的名字後,修伊的臉色變得無比古怪。

    他怎麼也沒想到,博格爾的血紋寶石最後記錄的,竟是這個法術。

    下一刻,博格爾身周的血霧凝結成一片血色鎧甲,附著在博格爾的身上,在他的身周同時生長出無數條血色尖刺,這些尖刺全部具備腐蝕毒性。他的雙目化成一片血紅之色,甚至連牙齒都瘋長出口腔之外,背後則生出了血色雙翼。

    「原來是這樣麼?」望著博格爾的變化,修伊微微點了點頭:「先變身為擁有強壯生命力和巨大的力量的大地之熊保護自己,如果還不能解決對手,在最後關頭就使用血魔變身,通過大地之熊的強壯生命力來發揮血魔的高速度強攻擊性。很有趣,你為自己設計了一套很適合於現在目前這種狀況的戰鬥方式。」

    鋒利的獠牙中吐出陰森冰冷的聲音:「身為一個魔法師,和一名武士對戰,最大的無奈就是很多時候我們根本沒有時間使用法術。有許多高明的魔法師不是死在強大的法術之下,而是死在卑鄙的偷襲之中。我的老師,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死去。從那時起,我就知道即使我的身邊永遠都有高級武士的保護,我也不可能保證自己以後就不會面對單打獨鬥的情況。你的狡猾,我早已深知,阿布利特的死,就是最好的證明。所以我特意調整了我的記憶寶石的記錄順序和內容。必須慶幸,事實證明我的準備不是無用之功,否則我已經死在你的暗算之下。」

    「大地之熊再加上血魔變身,博格爾大師,您已經擁有了接近一個高級戰士的實力,在這種情況下再配合魔法作戰,考慮到您還有尚未用出的底牌,我此戰要勝你,的確不太容易。」出乎博格爾的預料,修伊竟然點頭承認了此刻博格爾的強大。然後他淡淡道:「所以,我也只能把我最後的底牌拿出來了,儘管我本來不想把它用在您的身上。」

    說著,修伊緩緩伸出了自己的左臂,手腕上,一個小小的玉環蕩漾出能量的微波。

    當博格爾的眼神落在那玉環上時,他渾身巨顫:「那是什麼東西?」

    一道無形的靈魂能量已經**向博格爾。

    「噢!」他怪叫一聲躍起,背後雙翼舒展。

    水界淨心咒的護法效果尚未消失,但是博格爾已明顯感覺到自己絕不可能依靠淨心咒的效果抵擋這道靈魂能量的**。

    「靈魂魔器?」人在空中,博格爾已經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是噬靈之環。」修伊冷冷地回答,風捲身起,人躍空中,長劍揮舞出一片激盪的光潮再度刺向博格爾。

    這兩個人在這刻再不藏著掖著,紛紛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就此展開,修伊驚愕於對方的強大的同時,博格爾也同樣為這個小子的難纏程度而震驚。

    作為一個實力更在阿布利特之上,又佩帶了四枚魔法記憶寶石戒指的**師,他竟然被一個法術等級最高不過四級的小子弄得渾身帶傷,甚至連血魔變身都逼著用了出來。

    然而就算這樣,他竟也沒能將這個小子殺掉。

    眼前的小子,各種法術戰技層出不窮,明明都是低級法術,卻總能將其發揮出最恰當的作用。心思深沉,準備充分,他所使用的傀儡武士,更是博格爾從未見過,也是罕有的強大。

    要知道博格爾可是帝國少有的六級**師,像他這樣的人物,走到哪裡都是讓人望而生畏的存在,只有讓人俯首膜拜的份,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煉金師竟能打得他這麼狼狽。

    甚至連他身邊的一條狗都能讓他吃驚不已:這是什麼品種的狗?竟然能放出人類的空間法術。

    不過博格爾的血魔變身同樣令修伊也感到極為難過。他之所以敢把博格爾拉過來單打獨鬥,就是因為在武士和魔法師的戰鬥中,一旦讓魔法師失去了使用魔法的空間,那他們就脆弱得和普通人沒有兩樣。然而博格爾先是瞬發法術破滅了他速戰速決的念頭,然後是詭異而強大的血系法術令修伊大吃苦頭,血魔變身後,博格爾變得更快,擁有了自由飛翔的能力,也就越發的難以對付。

    只是修伊的心志也極為堅毅,為了殺死博格爾,他把自己所有的底牌差不多都拿了出來,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跑掉的,因此面對強大的對手,他的進攻反而更加狂暴猛烈。

    曾經溫文儒雅的少年,這刻表現得卻真正像一位戰士般勇往直前,無所畏懼。

    一道又一道劍光劈向博格爾,迎來的是對方的連連怪叫,飄忽的身影如鬼魅般琢磨不定,鋒利的長爪在修伊的身上割裂出一道道血口,他恍若不覺。

    儘管沒有血翼,但是在藍的幫助下,修伊硬是在空中和博格爾展開了一場生死拚殺。以血魔變身後博格爾擁有的速度,原本他可以輕易的打敗修伊,但是噬靈之環釋放出的靈魂**,卻使得他不得不小心應對,因此而形成了膠著狀態。

    激戰中,修伊急風勁卷的身軀突然踢出詭異的一腳,正踢向博格爾的前胸。

    「嘶!」博格爾發出尖利的長嘯,詭異的血色在那一刻瀰漫全身,彷彿一縷輕煙,博格爾的身軀竟然變得如煙霧般沒有實體。

    修伊只覺得自己明明一腳踢中了他的胸口,卻像是踩了個空,輕飄飄全無感覺,心中駭然,本能地收腿迴避,那如煙如霧般朦朧著的博格爾突然間影像又清晰起來,他一爪揮下,從修伊的腿上連皮帶肉地撕下了一大塊。

    「嗯!」修伊悶哼一聲,摔向地面。

    獠牙暴長,博格爾狂笑著拍飛雙翼撲向修伊。

    血魔變身後,博格爾擁有飛翔,霧化,高速和吸血四種能力。這使他的攻擊方式變得詭異無比,還可以通過吸食對方的鮮血來補充自己的消耗。

    「你死定了!修伊格萊爾!」他尖叫道。

    修伊手中的噬靈之環黑光再閃,博格爾尖嘯著躲避這令他驚懼的靈魂魔器,變身後他的速度快如鬼魅,就連能量追擊的速度也不如他,不過修伊卻借此機會終於安全落地。

    眼前那片血紅的影子像一只血色大蝙蝠,張開雙翼再度俯衝而來:「我要吸乾你的血!」

    「去吸鐵汁吧。」修伊的左手一抬,又是兩具金剛傀儡出現在自己的身前。

    高速移動中的博格爾做夢也沒想到修伊竟然還有金剛傀儡,來不及「剎車」的博格爾一頭撞在了兩具金剛傀儡上,他沒來得及霧化自己,這一下**就好像飛機不經減速直衝跑道,巨大的反作用力16k小說wWw.16κxs.cоМ文字版首發將他撞得頭昏眼花。不過兩具金剛傀儡也被他撞飛出去。

    「噢!」博格爾痛苦的狂叫起來,他伸出唇外的兩根鋒利獠牙竟被生生撞斷。

    「風聚為形,激沖成刃,揮舞吧……颶風之刃,逆十字**!」

    修伊的自創法術逆十字颶風之刃向著博格爾狂衝而來,在平地上掠出兩道極光。博格爾長嘯著向天空衝去,躲避過修伊的這一手攻擊,耳邊響起少年清脆冷酷的聲音:「4號,鎖鏈,縛,5號,鐵鉤,扯!」

    一條憑空生成的鎖鏈,突然從博格爾的腳下升起,如蛇般沿著他的腳向博格爾的全身盤捲纏繞,與此同時,一把精亮的鐵鉤彷彿從天際飛來,鉤住了博格爾的另一隻腳,將他向下拉扯。

    博格爾心頭大駭,背後血色雙翼拚命撲閃,試圖向空中竄躍,少年的冷酷之音再度響起:「3號,鞭,絞,2號,擲!」

    先前的兩具金剛傀儡,由於戰鬥發生在空中而無法參戰,這刻同時向著天上的博格爾發起攻擊。一道黑色的金屬鞭重重地抽打在博格爾的背上,痛得他嘶上狂叫,那只已經被回收的金色擲矛則以劃破虛空之勢,由下而上,洞穿了博格爾的一隻血翼。

    緊接著是一道無形的真空之刃悄無聲息地劃過博格爾的右腿,那是向來陰險的旭終於一擊建功。

    「噢!」血翼被洞穿,右腿被切斷,博格爾發出了自作戰以來,最痛苦的尖叫聲,他的身體被鎖鏈牢牢固定在空中,動都動不了,四具金剛傀儡同時用手中的武器將他向下拉扯,受傷的血翼再支撐不住這巨大的力量,博格爾被拉回了地面。

    博格爾再不顧一切,右手的松綠寶石放出一點翠綠的光芒,博格爾仰天大吼:「生命禮讚!」

    然後他把右手的寶石向著自己左手心中劃著的的那個法陣印去。

    —————生命禮讚!

    自然法術七級法術。

    這種強大的法術可以瞬間讓重傷瀕死之人恢復全部生機,治療一切傷勢。

    因此這個法術,並不是用來攻擊敵人的,不過對修伊來說,費盡如此心血才將博格爾傷到這種地步,如果再被他恢復到全盛時期,修伊真就不可能再是博格爾的對手了。

    要知道此刻的他,也已經是傷痕纍纍,魔力殆盡。

    修伊不知道博格爾憑什麼能越級使用出超過自身等級的法術,不過對他來說,無論如何是不可能讓博格爾完成這個術法的。

    「鎖鏈,收!」修伊高呼。

    3號金剛傀儡化成鎖鏈的右臂猛然向後拉扯,博格爾的身軀打了一個趔趄,他正努力要將松綠寶石印在自己的法陣上,但是長鞭和鐵鉤同時趕到,從左右鉤連住他的手臂,將他雙臂向兩側拉扯,不給他使用法術的機會。

    「熊力膨脹!」憤怒的博格爾狂吼起來,大地之熊的身軀暴漲,一塊塊堅實的肌肉在鎖鏈的束縛下勒出道道血痕,卻無法阻止那力量的蔓延。博格爾雙臂一揮,將四具金剛傀儡同時扯動著向天空中飛去。他此時的力量之大,就連金剛傀儡都拉扯不動,不過他的眼耳口鼻處也汩汩地流出鮮血,顯然這種激發自身潛力的行為極傷元氣。

    罩著血色鎧甲的身體扭曲成一片殘餘的光影,博格爾霧化的身軀脫離了鎖鏈的掌控,鬼魅地飄向遠方,霧化的幻影重新凝聚,博格爾舉起右手下著自己左手心的法陣再度印去。

    然而修伊的身形竟也同時加速w-α-р.1~6~κχS.с-oМ,詭異的身影先一步閃現在博格爾的身邊,竟是早早就算準了博格爾可能會出現的地點,預先等候在了那裡,待博格爾閃避來到時,他手中的長劍用力下劈。

    「撲!」一蓬燦爛的血花蕩漾。

    「啊!」博格爾發出了絕望的痛呼。

    在松綠寶石印在法陣上的同時,博格爾的一支左臂被修伊生生砍了下來。

    掉落地面的左手心中,光芒一閃而逝,博格爾寄予厚望的生命禮讚竟果然如修伊所言般,沒能使用出來。

    「這不可能!你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知道我向哪裡移動的?」博格爾大吼。

    修伊格萊爾冷酷的聲音傳來:「博格爾大師,你犯的最大錯誤,就是你忘記了你終究是一個魔法師,而不是一個戰士。你空有力量,卻不懂得如何使用,空有速度,卻不知道該如何作戰,你根本就不懂得戰士作戰的基本道理,一切都是憑本能行事,所以即使你的力量再強大十倍,速度再快百倍,也還是只有敗亡的結局。你的右腿已斷,血翼破損,在這種情況下你的閃避,受到了你身體的影響,而不是冷靜的分析與判斷,因此我要判斷出你的落點,其實並不困難。」

    口中噴吐出大片的血沫,博格爾的眼中一片失神。

    他躺在地上,再沒有了戰鬥的能力。

    血魔與大地之熊的變身漸漸消散,最終只剩下一個枯瘦的老人躺倒在血泊中。

    他的渾身都是傷,左臂與右腿又已離體而去,這刻望著修伊,眼中露出無限的絕望:

    「修伊格萊爾,你贏了。那麼,你殺了我吧。」

    修伊的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如果我要殺你,其實有更簡單的辦法,又何必如此麻煩和你作戰?」

    「你,你說什麼?」

    修伊湊到博格爾的耳邊輕聲道:「我說我沒打算殺你,至少現在不打算。」

    「你……你想要幹什麼?」博格爾呻吟起來。

    「你會知道的,博格爾大師。」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不眠之夜(6)

    寂靜島大酒店,達達尼爾家族舉辦的舞會已經進入了尾聲。

    作為家族族長的布萊恩巴克勒面帶微笑地歡送著每一位客人。

    「達達尼爾家族感謝您的光臨,期待與您的再次見面。」

    「希望您玩的愉快!」

    「一路走好!」

    羅約城城主,德比·安弗利特伯爵走過來對巴克勒道:「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達達尼爾先生,在走之前,我得說一句,恭喜你,達達尼爾家族有一位出色的繼承人。」

    「非常感謝您的讚譽。我很抱歉西瑟此刻正在處理關於煉金術上的一些問題,無法親自來送您。」

    「沒有關係,對此我完全能夠理解。」

    道奇商行的奧康曼.道奇,巴伐利亞家族的拉杜爾子爵等亦紛紛向布萊恩巴克勒道別。

    「請代我向您的繼承人問好,道奇商行很高興與他的合作。」

    「本人謹代巴伐利亞家族向達達尼爾家族予以最誠摯的問候,祝西瑟少爺愉快。」

    眾人紛紛向布萊恩巴克勒道別,今天晚上,至少在這場舞會上,達達尼爾家族已經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但是在暗中進行的行動,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當人們已經離去的差不多的時候,霍丁在巴克勒的耳邊輕聲道:「我們的人發來了信息,修伊已經把利厄博格爾帶走了,時間過去了差不多半個鐘時。」

    「他不是說他有絕對把握在可以在一對一的情況短時間內幹掉任何一位聖域以下的強者的嗎?」布萊恩巴克勒皺眉道。

    「是的他是這麼說的,不過事實顯然並不那麼順利,強者的光環不是油彩塗抹出來的,而是用敵人的鮮血與屍體。修伊看來並沒有那麼順利。」

    「希望他能活著回來,否則一切的順利都只是虛幻而無意義的。事實上如果半個鐘時內他還不回來,也許我就要準備跑路了。」

    「我相信他。」

    「哦?」

    霍丁淡淡道:「如果一個人準備和一個國家作對,卻連一個六級法師都無法搞定的話,那麼他就是一個有妄想症的瘋子。很顯然,修伊不是。」

    不遠處,一輛馬車停在了寂靜島大酒店的門口。

    當拉捨爾從馬車內走出的時候,巴克勒皺了皺眉頭:「他怎麼又回來了?」

    「看來是來看我們的西瑟少爺在不在的。」霍丁回答。

    「該死!」巴克勒跺了跺腳,回頭低聲對雷勒耶薩道:「立刻去修伊的房間,通知他們做好準備。我們的拉捨爾大人還真是個麻煩人物。」

    走出馬車,拉捨爾的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

    他來到巴克勒的身邊:「很抱歉,達達尼爾先生,在舞會的時候不打招呼就擅自離開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可遺憾的是我不得不如此。出於對達達尼爾家族的敬重,所以在我解決了手頭上的事情後,我又立刻回來了。我希望能用實際行動而非空洞的語言來表達我的歉意。」

    「我聽說一些關於今夜城裡發生的事情。真是太可怕了,那個惡魔修伊格萊爾出現在了羅約城是嗎?」

    「是的。」

    「希望你已經抓到他了。」

    「事實上我們沒有,不過請放心,我們很快就能抓到他的。沒有人能逃離帝國的追捕。」拉捨爾笑嘻嘻道。巴克勒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頭:「希望如此。」

    「那麼……」拉捨爾拖長了語調,然後看看四周道:「我能向西瑟少爺做一次離別前的問候嗎?說起來我的一個侍衛還在他那裡陪他玩牌。我希望他不會給我輸得太多。」

    「是麼?我不是很清楚這件事。巴涅特,你帶拉捨爾先生去看看少爺。」

    「好的,族長。」霍丁面帶微笑地對拉捨爾道:「請跟我來,拉捨爾先生。」

    走過寬敞的舞會大廳,向著修伊的所在一路前行,拉捨爾和霍丁有一句沒一句地隨意閒聊著。

    「巴涅特先生,我可以請問,您跟隨達達尼爾家族有多久了嗎?」拉捨爾貌似隨意地問道。

    「哦,那可有段時間了。」

    「聽您的說話還有其他人對你的評價,很明顯您是一個飽讀詩書的人。很難想像象達達尼爾家族這樣的海上冒險家族,竟然能夠擁有您這樣知識淵博的人做管家。」

    「的確,達達尼爾家族並不具備讀書的傳統,但正因為如此,也使得他們對讀書人格外尊重。我想這或許正是當初為什麼我選擇了達達尼爾家族的原因,因為在這裡,我可以得到在其他地方所沒有的。您知道有時候金錢不是唯一的可以讓人投靠的選擇。」

    「說得對,很多時候我們做事更多的動力來自於興趣。就好像我,對我來說,能夠抓到那些難以抓捕的狡猾的罪犯,所帶給我的成就感將是無與倫比的。」

    「那麼假如您沒有抓到他呢?」

    「那麼我會繼續努力。輕易得到的成功,所擁有的成就感終究有限,不是嗎?」

    「拉捨爾先生,必須承認您是一位非常睿智的人。」

    「相比你們的家族少爺,我覺得我還差得很遠,他才是一個真正的天才。」

    「是的他的確很有天賦,但是他還年輕,依然缺乏經驗,而有些經驗是天賦所無法代替的。」

    「所以他就需要你這樣出色的人物幫助。」

    「盡我所能而已。」

    「看得出來他很尊重你,甚至超過你的族長。」

    「不要這麼說,拉捨爾先生,族長只是因為他兄弟的去世,所以心靈受到了很大的傷害,不願意再管事了。」

    「也許他現在就該把家族交給達達尼爾少爺管理。」

    「哦,總該有個過度期,凡事不可急於求成。」

    「說得對。」拉捨爾輕輕嘟囔了一句:「凡事不可急於求成。」

    這兩個人,一個是精於計算的老狐狸,每一句說話都暗藏殺機,話中有話,字字陷阱。另一個則是老於欺詐的當世第一詐騙犯,同樣的精通人心詭計,油滑得彷彿一條魚,不給人任何把柄。

    在謊言的偵測與反偵測之間,歷來是前者的難度大於後者,因此當兩個實力相若的對碰時,通常總是撒謊者獲得最後的勝利。

    因此在這次的試探中,拉捨爾沒有獲得任何機會。霍丁輕鬆的將所有拉捨爾試圖得到的資料化為無形,這讓拉捨爾大為不滿。

    穿過大廳,他們來到長長的走廊上,再往前就是會客廳與臥室。

    「我們先去會客廳看看吧。」霍丁說。

    「我沒有意見。」拉捨爾道。

    就在那時,走廊口突然出現了一個女孩。

    女孩見到拉捨爾時,眼中放出了明亮的光輝:「哦,拉捨爾先生,原來你在這。我已經找了你好久!」

    女孩向著拉捨爾走來。

    正是那個向拉捨爾邀舞的姑娘,桑迪。

    這讓拉捨爾有些尷尬。

    「哦,桑迪,我沒想到你在這,我以為你已經離開了。」

    「我沒有看到你。在和你跳過了幾場舞後你就消失了。哦,拉捨爾先生,你怎麼能這樣拋下一個姑娘不理就走了呢?這太不禮貌了。」

    霍丁的眼中露出濃濃的笑意。

    「我很抱歉,桑迪。」拉捨爾無奈道。

    「我不管,我要你賠償我。」

    「賠償?你要怎麼賠償?」

    「我要你陪我再跳幾場。」

    「現在?」

    「對,就是現在。」

    「這可不行,舞會已經結束了。」

    「那就陪我單獨待一會,你不願意嗎?還是拉捨爾先生你討厭我?」小姑娘的聲音充滿柔情與癡纏,就像是女兒遇見了父親,有種依依不捨的情懷。

    「哦,當然不是,不過我還有事要做。」

    「你還有什麼事?」姑娘問。

    霍丁立刻道:「拉捨爾先生要向少爺道別,不過我想這不是什麼大事,你們完全可以先找個地方玩一會,我可以去通知少爺出來。」

    拉捨爾長長吸了一口氣,他往往少女那「純真」的眼神,「無邪」的表情,再看看霍丁那笑嘻嘻的樣子,終於無奈的點點頭:「好吧,霍丁先生,你贏了,就照你說的做。」

    那句「你贏了」,就像一根針刺入霍丁的心中,他的笑容不變,只是彬彬有禮地向拉捨爾施了一禮道:「那就這樣吧。」

    說這,他向通道的盡頭走去。

    望著霍丁的背影,拉捨爾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嘴角邊抿出濃濃的笑意。

    —————拉捨爾從不相信這世上有餡餅會掉下來。

    如果有,那麼它一定是帶毒的。

    如果說之前桑迪的邀舞還只是小姑娘避免年輕男士的*擾的表現的話,那麼此刻小姑娘對自己的等待和癡迷,就讓他感覺到了一種陰謀的味道。

    他有種感覺,就是儘管西瑟達達尼爾邀請他來參加自己的舞會,但事實上,他並不真心希望和自己做過多的接觸。

    事實上他總也忘不了在修伊格萊爾啟動傳送陣前那一刻的眼神。

    充滿了自信,神秘,令人無法揣摩的神采。

    他擁有一種普通少年根本不具備的特殊氣質,絲毫沒有一個少年本應有的稚嫩與天真。

    就彷彿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安裝在了一個少年的身上。

    那種氣質,他只在一個少年見到過,感受到過,那就是西瑟達達尼爾。

    「拉捨爾先生,你又走神了。」耳邊傳來桑迪輕聲的低語,帶著一絲薄博的嗔怪。

    舞廳外的小陽台上,桑迪抓著拉捨爾的手,眼中充滿了柔情。

    拉捨爾用抱歉的口吻道:「我很抱歉,桑迪,你瞧,我的年紀大了,很多時候都不懂得該怎麼去關心身邊的姑娘了。這幾十年來我一直都是一個人,我是說,我孤獨慣了。」

    「也許你應該給自己找一個伴侶。」

    「不,像我這樣的人,不適合有伴侶。」拉捨爾搖搖頭。

    「為什麼?」

    拉捨爾笑著輕輕摟過桑迪的肩頭,將她摟進懷裡,然後輕聲道:「因為像我這樣的男人,對於任何一個對我表示好感和善意的女人,都會保持天生的警惕,我甚至會……傷害她們。」

    桑迪的臉色大變。

    拉捨爾的手指在桑迪的頸後輕輕一按,她嚶嚀一聲昏了過去。

    輕輕將小姑娘放到地上,將自己的外套扯下為她蓋上,拉捨爾喃喃道:「抱歉了,小姑娘,希望你能做個好夢。」

    掀開陽台的窗簾,拉捨爾注意到四周無人。

    他順著通道迅速向裡摸去。

    會客廳裡靜悄悄的連個人影都看不見,或許是客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的原因,連僕人都見不到。

    拉捨爾注意到不遠處的沙發裡好像躺了一個人。

    他走過去看了一眼,發現正是貝利。

    他滿嘴的酒氣。

    「該死的蠢貨。」

    這個混蛋竟然喝醉了,他以為他是來幹什麼的?

    拉捨爾轉回頭向臥室那邊走去。

    拉捨爾躡手躡腳地靠近臥室。

    將腦袋靠近門上,拉捨爾仔細傾聽著。

    裡面傳來一對男女的說話聲。

    「情況怎麼樣了?」

    「他沒有上當。」

    「那可糟了,要是被他發現就麻煩了。」

    「也許我們該加大**的力度,不管怎麼說,得給少爺足夠的時間。」

    「我再想想辦法。」

    聲音充滿焦灼。

    拉捨爾的眼中泛起一團神光。

    他從懷裡掏出通訊水晶,輕輕道:「查克萊,準備調集人手包圍這裡,我想我找到修伊格萊爾的老巢了。」

    話音落,他收好通訊水晶,突然打開房門衝了進去,高叫道:「我想你們沒必要再白費功夫了!」

    下一刻,他徹底呆住了。

    ———————霍丁和莉莉絲趴在地上。

    在他們的身前還放著一大塊肉骨頭。

    他們盯著不遠處的大衣櫥,從下方隱約可以看到一個毛茸茸的影子,在衣櫥下面的縫隙裡鑽動。

    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珠謹慎的盯著外面,而霍丁正和莉莉絲一邊談話,一邊對旭叫道:「嘿,寶貝出來吧,快出來吧。」

    拉捨爾的衝入讓霍丁和莉莉絲同時抬起了頭,兩個人一起驚訝地看向他。

    霍丁驚訝地問道:「拉捨爾先生?你怎麼進來了?」

    莉莉絲則直接憤怒地叫了起來:「這個人是誰?這簡直太沒有禮貌了,你怎麼能不打招呼就衝進來!你剛才說什麼?」

    拉捨爾也呆住了。

    「啊!我很抱歉,我是說……我想我走錯了房間。我是想見一下西瑟達達尼爾少爺,向他說聲道別。看樣子……我感到萬分抱歉。」

    「你是在找我嗎?」臥室旁的浴室門突然打開,露出了西瑟達達尼爾的半個身體——他的上半身裸露著,頭髮上還裹著浴巾。

    「達達尼爾少爺?」拉捨爾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原來您果然在這,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我剛剛洗好澡,正打算給我姐姐的狗也洗一個澡,不過小傢伙從來都很討厭洗澡,他一點都不配合。每次洗澡他都要躲起來,而且就喜歡往我們夠不到的地方躲,弄得自己一身髒,好像不這樣他洗起來就會虧本一樣。」

    修伊笑著回答,扶了扶臉上的眼鏡:「嘿,巴涅特,你們還沒把他哄出來嗎?我已經把熱水都準備好了。」

    莉莉絲沒好氣地回答:「本來他都已經出來了,可是這個沒有禮貌的傢伙突然推門進來,把他又嚇壞去了!西瑟,你從哪交來的這些野蠻的,毫無禮節的朋友?」修伊看看拉捨爾,眼中露出詢問的目光。

    拉捨爾攤了攤手:「啊,我很抱歉。真得,我非常抱歉,為我的失禮。事實上我只是打算開一個玩笑而已。那麼,我現在就離開。」

    說著拉捨爾匆匆退出臥室,背後傳來莉莉絲憤怒的吼叫:「西瑟,你最好記住達達尼爾家族正在努力成為上流貴族,做事要講究禮節。作為家族的繼承人,你不可以隨意結交這種沒有修養的人,那會敗壞家族的名譽,讓我們所有的努力都毀於一旦。作為你的姐姐,我不允許你和這種人再交往!」

    該死!拉捨爾憤憤地跺了下腳。

    他匆匆掏出通訊水晶道:「查克萊,取消行動,等我下來。」

    回到會客廳,拉捨爾一把抓住被灌得醉醺醺的貝利憤怒叫道:「你這蠢貨,讓我丟盡了臉!」

    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向外面(手機閱讀16kχS.cОm)走去。

    水晶球裡的畫面,直到拉捨爾上了馬車才告結束。

    「他走了。」修伊冷冷道。他收起水晶球,將纏著自己頭的浴巾扯下,露出那滿頭的金黃。

    從浴室裡走出來,修伊只穿了一條短褲,大腿上遺留的傷尚未完全癒合,到處是激烈戰鬥過後留下的疤痕。

    大衣櫥底下,旭嗽地竄了出來,撲進修伊的懷裡。

    它的身上半黑半白,那是藥劑沒來得及全部塗上的結果。

    霍丁道:「我去看看桑迪怎麼樣了,莉莉絲,你照顧一下修伊,他剛經歷一連串艱苦的戰鬥,需要有人照顧。」

    「好的。」莉莉絲回答。

    霍丁出去了,房間裡就剩下了莉莉絲和修伊。

    望著修伊身上的傷,微微沉默了一會,她終於道:「很艱難?」

    「總有預料不到的地方。一次完美的行動,百分之五十靠計劃,還有百分之五十,就得靠隨機應變與運氣。必須慶幸,我們總算渡過了第一關。」修伊淡淡地回答。

    「那麼拉捨爾會相信我們嗎?」莉莉絲開始給修伊的傷口重新上藥,一種頂級的藥膏,可以幫助修伊去掉所有的傷疤。

    「不。」出乎莉莉絲的預料,修伊搖頭道:「拉捨爾依然會懷疑我,懷疑我們,在這件事上,其實我們沒有辦法。」

    「為什麼?我以為這是一場非常出色的表演。」

    「是的,的確很出色。但是拉捨爾同樣是一個優秀的獵人。你知道優秀的獵人靠什麼去捕捉獵物嗎?」修伊問莉莉絲。

    莉莉絲想了一會回答:「豐富的經驗。」

    「還有敏銳的直覺。」修伊補充道:「一個出色的獵手必備的兩種能力。我們可以騙過獵人的眼睛和耳朵,通過種種手段讓他的經驗無效,但我們無法欺騙獵人的直覺。那是一種對危險的本能,是對獵物天生的嗅覺能力,無論我們怎樣做,都無法遮住對方的直覺。所以即使我做得再好,拉捨爾也依然會懷疑我。」

    「那豈不是說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得了?」

    「不,怎麼可能會沒有用?要知16k小說wWw.16κxs.cоМ文字版首發道一個經驗豐富的獵手,雖然有著敏銳的直覺,但他們更多的卻是依賴於經驗。他們不是憑借本能行事的人,直覺只會給他們提供方向感,卻不會給他們做事的方針與計劃。獵人對獵物的直覺就好比眼與腳的關係。直覺是眼睛,幫助他看到他想看到的,經驗是腳,幫助他碰到他所尋找的。」

    說到這,修伊笑了:「現在拉捨爾的眼睛依然有效,依然能夠捕捉他試圖捕捉的東西,但是他的腳卻在不聽使喚地向著另一條方向前進。他不斷地往前走,視線卻總是停留在自己的背後,帶來的結果就是……他早晚都將撞牆。」

    莉莉絲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比喻很有趣,修伊。」

    「你喜歡就好。」修伊淡淡道:「不管怎麼說,拉捨爾上當了,從現在起,我有充足的理由不再接近他,避免更多的露餡可能。謝謝你,莉莉絲,你表現得好極了。」

    這是莉莉絲第一次從修伊的口中得到肯定的誇獎,這讓她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刁蠻任性,自以為是的大小姐?」莉莉絲問。

    想了想,修伊點頭笑道:「是的沒錯,刁蠻任性的大小姐……你的確很適合這個角色。」

    莉莉絲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兩個人的眼神對望著,那一刻,所有的芥蒂與不快,在這刻終於煙消雲散。

    下一刻,修伊從*底下把博格爾拖了出來。這位昔日風光無比的**師,如今戴著禁魔環,手腳被綁,嘴裡還塞著一大塊破布,已經徹底成了修伊的俘虜。

    望著一臉恐懼的博格爾大師,修伊的嘴唇抿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

    「做個好夢吧,博格爾大師。這或許會是你最後的一夜。」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能力剝奪

    當黎明的曙光重新照耀在大地時,中心廣場和十四大道的屍體與鮮血,早已被法政署及城市衛隊的士兵清理乾淨。除了那些破敗的房屋,還有因為巨大的爆炸導致的凹凸不平的地面,人們已經很難再找到昨夜那場生死搏殺後留下的遺跡。

    然而消失的痕跡並不能掩蓋悠悠之口,有太多人在昨天晚上看到了那令人震驚的一幕。

    蘭斯帝國失去了一位四級法師的雙眼,一位五級法師的**命,甚至還有一位****師至今下落不明。修伊格萊爾出現了,帝國的士兵和探員卻並沒能將這個「兇徒」繩之以法。

    凱文比爾斯等人的聲望因此大受打擊,因為就是他們,在最後關頭負責起對修伊的抓捕,同樣也承擔起這份責任。

    拉捨爾很幸運地逃過一劫,在他的報告中,他毫不客氣地指出,就是因為凱文比爾斯等人的傲慢與拖延,才導致了道金斯的死,而同樣是凱文比爾斯依仗自己天空武士的身份,奪去了他的指揮權,導致了修伊格萊爾的逃脫和博格爾的落入陷阱。

    面對狡猾的敵人,不夠機警的獵人遭遇的注定只有恥辱,以及同伴的落井下石。

    當然,這一切與那個新來的暴發戶家族達達尼爾家族看起來沒有任何關聯。

    同樣是在昨天晚上,他們獲得了一次巨大的成功——用六十萬個金維特,換來了一筆價值高達十倍的煉金材料。

    這意味著從現在起修伊再不用擔心材料不夠用了。

    當然,相應的代價就是達達尼爾家族因此背負上了一筆巨大的債務,接下來的日子,修伊格萊爾可有得忙了。

    天還未亮,修伊就把自己傳送到秘密山谷。

    如果不是有空間戒指,僅僅是搬運這些材料就是一個浩大的工程,不過即便如此,看著漸漸堆成山的材料,修伊亦有一陣頭皮發麻的感覺。

    「看來我們有好一段日子要忙了,我選擇的路注定讓我無法空閒下來。」修伊無奈道,但口氣中卻沒有絲毫的不滿。他熱愛煉金術,對他來說,這樣的忙碌其實正是他夢寐以求的。

    「不過在這之前,讓我們先解決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吧。」修伊道。

    他看向身後的地面,可憐的水系**師博格爾正被他牢牢的固定在實驗台上。

    渾身上已經被扒了個精光,露出一身乾癟的皮肉。

    來到博格爾的身前,修伊的眼中露出冷酷的笑:「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博格爾大師。你在想,你的身上除了那幾枚記憶寶石之外,還有什麼東西值得我冒著風險留下你的生命。」

    「看來你打算告訴我答案了是嗎?」

    「我更願意讓你自己去猜測和理解。」修伊笑道,舉起了手中的試管,那裡面是一份已經調製好了的魔藥。

    輕輕地取出一根銀色的閃著透明的金屬光芒蛛絲,修伊小心地將它串在了一根用梭魚脊骨製成的骨針上。骨針的中心是空的,銀色的蛛絲一頭進如骨針中空處,另一頭則落入了試管中那藍色的藥劑中。

    一點幽藍順著蛛絲延伸,直到那骨針中腹處。

    「那是……」博格爾充滿驚恐地叫了起來。

    「魔藥。」修伊冷冷道:「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樣,海因斯大師窮盡一生心血試圖研製的魔藥。這是其中一種配方,正是海因斯大師發明的,不過卻已經被我改良了。我用來製作魔紋,叫能量轉移魔紋。」

    能量轉移魔紋,一聽到這個名字,博格爾終於明白了過來。

    「你想掠奪我的法力?」博格爾終於明白修伊想幹什麼了,他驚恐的大叫起來:「這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博格爾先生。還記得阿布利特這個名字嗎?」

    「阿布利特?我的天啊,難道當初阿布利特……」

    「沒錯。」修伊點點頭:「我就是用能量轉移魔紋吸收了阿布利特的空間能量,使自己成為一個空間四級法師,必須承認那是非常冒險的行為,但是對我來說,要想在短時間內提升實力,就必須冒險。」

    「可是那是將攻擊能量吸收轉化的一種魔紋,只要我不攻擊,你就搶不走的我的力量!」博格爾大叫起來。

    修伊的眼中露出淡淡的嘲諷:「是麼?你認為我不惜代價也要活捉你就是為了面對你的能力束手無策嗎?」

    博格爾一滯,修伊冷冷道:「能量轉移魔紋之所以只能吸取攻擊**能量,那是因為它是正常情況下唯一的得到方式。但是對於一個俘虜來說,所有的顧忌都將不復存在,我完全可以用更加簡單的方法,直接從你的身體內部得到我需要的能量,來完成我的計劃。相比被動的接受攻擊獲得力量,事實上我現在所採用的方式更加安全也更加有效。至於說我如何做到這一點麼,就必須感謝當初我從阿布利特那裡得到的第二本關於伊萊克特拉的筆記本了。我曾經以為那本筆記本是我所有收穫中最不值錢的一個,因為它只是簡單的講述了一些關於魔紋製作與運用的原理。但是好在我並沒有因此放棄對它的研究,也正因此,我很輕鬆的就理解了魔紋的運行奧妙,從而才能對其做出改變。更好的魔紋我或許還研究不出,更簡單一些的我還是能做到的。所以我把能量轉移魔紋和奉獻魔紋兩種魔紋結合起來,發明了一種全新的魔紋,我把它叫出……能量付出。」

    「所以請相信我,我是可以做到我想做到的事的。我將把這個能量付出魔紋用在你的身上,然後如我所願地將你的能力剝除下來,唯一可惜的是……這種被我改良後的魔紋會造成一些能量上的損耗,我恐怕不得不捨棄一些才能得到一些了。」說著,修伊舉好那杯他已經調製好的魔藥和骨針,來到博格爾的身邊,冷冷地看著他:「而對你來說,鐫刻魔紋將會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

    「哦,我的天啊。」博格爾渾身都滲滿了汗水。

    他絕望地望著修伊:「不,你不能那樣做。你已經擁有多系法力了,修伊格萊爾,如果你掌握的法力再多一些,早晚會造成你體內魔力流的紊亂,形成魔力反噬。而且我的魔法能量,也不是你所能承受的!」

    「正常情況下的確如此,但是魔力反噬定律對我無效。」修伊冷冷道:「而且我從來也沒有說過你的力量將會全部由我來接受啊。」

    博格爾一呆,修伊已經嘻嘻笑了起來:「是的你沒有聽錯,不僅僅是我……」

    嗽的一下,旭竄了出來,用惡狠狠的目光盯著博格爾。

    博格爾吃驚地望著眼前的小傢伙,喃喃地道:「它……這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博格爾大師,旭是一頭魔龍,它本身就擁有火系,空間和自然三種法術能力,可惜的是它的年紀太小,身體裡的天賦能量還沒有覺醒,不過這一次,就要借助您的力量,來幫助旭至少覺醒它身體裡至少三分之一的能力了。」

    「噢!」旭仰天發出一聲得意的長吼。

    對於不勞而獲這種事,任何一個孩子都是充滿了期待的。

    修伊帶著**的微笑,將那枚骨針刺在了博格爾的身上,巨大的痛苦瞬間淹沒了他的全身。

    「不!」博格爾發出了淒厲的慘嘶。

    ****———滿溢的能量充盈著修伊的全身,讓他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強大感覺令修伊幾乎要陶醉在力量的美夢中。

    身體裡那個同源異流的容器,明顯增長了一大截魔力基礎,此外還多了一條粗厚的魔力導管,水系法術。

    五根魔力導管在修伊的身體中以一種能量形式存在,只存在於修伊的感覺中,卻清晰無比。

    這是修伊自**阿布利特之後,實力增長最為明顯的一次,阿布利特只給了他一次能量風暴帶來的空間能量,博格爾卻幾乎全身的能力都被他剝奪。如果不是能量付出魔紋在轉移能量的過程中會造成相當程度的損耗,而且修伊本身又不具備水法術天賦,或許修伊已經成為一個**水系法師了。即便如此,修伊也已經一下子擁有了五級水系修為的能力。不過可惜的是他對水系法術的**嚴重不足,事實上在那之前他根本就未曾**過,因此現在還放不出一個水系法術。

    他還是得從頭學起。

    這讓修伊頗感無奈,他對空間法術的技能尚未完全掌握,現在又多了水系法術的技能需要**。他對技能的掌握永遠比不上他魔力的增長速度,就好比有著渾厚的內力,卻缺乏可運用的招式。

    好在魔力的同源分流,使得修伊即使暫時不能使用水系法術,但是對其他法術而言,也有著巨大的作用。

    他現在可以游刃有餘地連續放出四個虛空斬,也就是說,他可以在一個指定區域內做到多個地點的無間歇連續傳送。

    然而對修伊來說,這一切不過是附帶的。

    他做這一切的真正目的,其實是為了旭。與修伊不同,旭天生就擁有自然法力的天賦,博格爾的魔力進入它的身體,不會有任何浪費,恰恰相反,它將幫助旭提前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

    而旭的進步,將是修伊所無發比擬的。

    下一刻,旭緩緩轉身望向旭。

    此時的旭,身體的外部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綠色繭殼。

    那是力量蛻變時必然的現象。

    很快,繭殼中出現了一條綠色的能量光芒,透過繭殼照向外部。

    綠色的能量光芒漸漸形成一道光柱,然後演變成數條,數十條,彷彿繭殼中有一個太陽在冉冉升起,直到光芒萬丈形成一股巨大的能量衝擊波,將繭殼如破絮撕碎,飛裂在空中。

    修伊的眼前,一個巨大的身影突然出現,那是彷彿巨獸般的存在,身軀龐大,肌膚上密佈黑色的鱗甲,背後生生長出一對薄薄的肉翅。

    它的後肢粗壯有力,前肢則略微萎縮,這使它可以人立而起。那條粗大的尾巴,就像一條巨大的鎖鏈,幾乎塞滿了實驗室的大半個空間,高大的個頭直頂天花板,龍頭上還頂著尖尖的犄角,形狀猙獰。

    曾經的可愛小狗形象已經當然無存,屹立在修伊面的是一條徹底的龍形生物。

    那只龐大的龍首緩緩轉過來,望向修伊。

    龍嘴突張,「吼!」一聲巨大的龍吟震顫著整個山谷,驚得獸走鳥飛。

    強大的龍息帶來的威壓逼得熾焰鳥都忍不住高飛起來,發出了連聲的尖鳴。

    修伊倍感震撼地望著眼前這高大的魔龍,一時間心中也有些恍然。

    這,就是擁有了三分之一能力的童年魔龍了嗎?

    它看上去可比原先的旭要威武多了。

    是的,比起他的母親他的確還要小許多,但是即便如此,他也已經長得比自己還要高大強壯了。

    被剝奪了能量的博格爾望著眼前的一幕,發出了喃喃的驚歎:「我的天啊,修伊格萊爾,你到底幹了什麼?」

    修伊微笑回答:「只是讓它快快長大而已。非常感謝你的貢獻,博格爾先生。」

    手中寒光一閃,鋒利的長劍割斷了老頭的咽喉,修伊望向魔龍的眼神卻充滿著溫柔。

    他走上前去,體貼的撫**著這頭魔龍那粗厚的鱗甲,輕聲道:「感覺如何?旭。」

    「簡直棒極了,謝謝爸爸。」龍空中吐出了清脆的童聲。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再遇

    飄渺的煙霧漸漸散去。

    修伊的眼前,出現了一個樣子大約五六歲,面紅齒白的小男孩。

    他光著**蛋子,這刻正好欣喜地看著修伊,表情純真,看上去肉嘟嘟的可愛極了。

    「哦,見鬼,我忘記了給你準備一套衣服。」修伊一把將小傢伙抱起。

    「魔龍是不需要穿衣服的。」變**形的小傢伙旭奶聲奶氣的說,天知道當他成為龍形時,比一隻成年的猛□獸還要巨大。

    「可是人需要。知道嗎?爸爸盼著和你說話已經很久了。」修伊笑著刮了刮小傢伙的鼻子。旭可愛地皺起了眉頭,他被刮得很不舒服。

    想了想,修伊有些奇怪地問道:「為什麼你直接就可以這麼流利地說話,我以為你只是具備了發聲的功能,但是語言的能力應該需要重新學習才對。」

    「因為你啊,這段時間我一直跟隨著你,我早就會使用人類語言了,但是在我擁有變形術之前,我無法調整我的聲帶結構,所以無法發出人類聲音。」

    「聲帶?」修伊有些詫異這個用詞。

    「從你那裡學到的。」小傢伙很認真的回答:「什麼樣的父親就有什麼樣的兒子,從你那裡我學到和理解了很多東西。」

    「你說話的口氣可一點不像兩歲的樣子。」

    「魔龍的智慧可不是隨著年齡增長,而是隨著力量增長的,而力量才是隨著年齡增長的。爸爸你讓我跨越了這時間的障礙,我提前覺醒了部分能力,所以我的智慧也成長了。現在我已經是一個大人了。」小傢伙驕傲地回答。

    「是麼?」修伊很認真的看他。

    小傢伙有些心虛,低下頭想了想,然後回答:「差不多是。」

    「哦……」修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麼告訴我,魔龍力量的第一次覺醒,正常情況是在幾歲?」

    小傢伙很不情願地回答:「六歲。」

    「哦,六歲就想冒充大人了。」修伊哈哈笑著又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當然!」旭毫不客氣的回答:「我要快快長大,然後幫爸爸去殺光那些想害你的人。我現在充滿了力量,我可以幫你做更多的事了。」

    出乎旭的意料之外,修伊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

    他**了一下旭的可愛臉蛋,然後輕聲道:「不,旭,從今天起,我不許你介入到我的戰鬥中去,我是說任何情況下,你都不要**手。」

    「為什麼?」旭很驚訝地問。

    修伊望著旭迷惑的表情,輕輕歎了口氣:「必須承認,這是我的失誤。在那之前我只想到讓你盡快擁有強大的力量好幫我,但是我沒有注意到,你其實還是個孩子。你還小,而且你已經擁有了人類的智慧。我是說,你不再單純是一頭只懂殺戮的魔龍,某種程度上,你是比人類更高貴的生命。你擁有人類所擁有的,也擁有他們所不擁有的。但無論如何,你都只是個孩子。」

    修伊將旭放了下來:「在你沒有變身之前,雖然你已經有了和我心靈相通的能力,但是我更多將你看成是我的寵物。可是現在,你已經長大了,你擁有人形了,會說話了,會喊我爸爸了。你知道作為一個孩子的父親,應該是怎樣的嗎?」

    旭茫然地搖頭。

    修伊蹲下來,對旭很認真地說道:「應該去關心他,去愛護他,而不是利用他。爸爸未來的日子,充滿了凶險,充滿了殺戮。旭,我不想讓你和我一樣,在殺戮中迷失。你注定了將是這世界最偉大的生命存在,不該做依附於我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擁有一個天真而美好的童年,而不是血腥的。」

    「可我是一頭魔龍,魔龍的生命意義就是戰鬥。」

    「但不是現在。現在的你還是個孩子,需要的是父母的呵護,而不是利用。所以我不許你再**手我的戰鬥,你聽明白了?」

    小傢伙低下頭想了一會,好像有些明白了,他眨巴著眼睛問修伊:「那如果我變回本體的話呢?是不是你就允許我幫你戰鬥了?」

    修伊一時有些語結。

    當旭變**形時,他就是一個孩子,一個可愛的還帶著些天真的孩子。

    但當他回到本體狀態時,魔龍的力量便會主導一切,此時他就成為它,思維上更接近於高級魔獸特有的弱肉強食的野**狀態。如果強行壓制它的**,不讓它戰鬥,反而對它的成長不利。

    正是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反差,才造成了修伊思維上的衝突,以至於這刻當旭問出這個問題時,修伊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不過對旭來說,他已經明白了。

    他摟住修伊的耳朵輕聲說:「那麼爸爸,我答應你,不用人形形態和人戰鬥,好不好。」

    修伊茫然起來。

    思考良久,他終於點頭道:「好吧,不過要是這樣的話,沒有爸爸的命令,我不許你隨意變回魔龍形態,對我來說,我更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嗯。」小傢伙拚命的點頭。

    「那麼,我先帶你上街去買件衣服穿,然後我們再去吃點好吃的怎麼樣?就算是對你新生的慶祝?」修伊笑問。

    他清楚地看到小傢伙的嘴裡啪啪地流下口水。

    「哦,不,你這個小讒鬼,不許你把作為魔龍的習慣帶過來。」修伊笑了起來。

    ****————儘管經歷過修伊格萊爾在那個不眠之夜的暴風雨般的洗禮,羅約城的白天依然平靜詳和,並沒有草木皆兵的景象。

    或許是知道傳送陣可以將修伊格萊爾傳送到任何地方去的緣故,因此絕大多數人不認為修伊格萊爾還會繼續留在羅約城。那個夜晚瘋狂的殺戮,更多內容是作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正午的陽光和煦明媚,修伊牽著旭的手,走在羅約城繁華的大街上。

    這是他們難得有機會靜下心來欣賞這一帶的風光。

    旭已經穿上了衣服,他穿著一件小背心,裡面還套著件小裌襖,一雙黑色的小牛皮鞋,頸間還掛著一個玉環,樣子像極了鄰居家的寶寶,被大哥哥帶出來逛街。春寒陡峭,旭的小臉蛋紅撲撲,不知情的會以為那是凍的,卻不知道那是小魔龍第一次以人形來到這個世界,看著這大千繁華的景色,心情激動所導致。

    他的手心裡還抓著一塊當地特製的用淨米燒製的糯□糕,味道香甜,小傢伙吃得舒服極了。

    羅約城的春天,還是相當美麗的。

    作為一個山區城市,這裡有許多當地的土特產。與繁華的商業大都市相比,羅約城的熱鬧或許有限,但是勝在氣候宜人,風景優美。整個城市其實並不是建築在平地上,而是傾斜**的存在,由南向北,城市的位置呈梯形上升趨勢。其上升角度大於15度角,以至於站在城市的北端,就能清楚地看到南端。

    安弗利特伯爵的城主府就坐落在羅約城以北,這裡也是整個羅約城最繁華的地帶。除了寂靜島大酒店從接待生意的角度考慮,選擇了位置偏南的方向以外,絕大多數豪門貴族,富甲商旅都集中在北區。

    修伊格萊爾在北區的一場大戰,連帶著一些商家也跟著遭了些殃,不過真正對他們造成損害的,卻不是修伊,而是當時那些中了埋伏後到處亂跑亂撞的探員和武士。

    一些人在慌不擇路的情況下衝進了附近的店舖,引發了大火,造成了當地店舖的慘重損失。

    當然,法政署責無旁貸地將一切責任都推到了修伊格萊爾的身上,聲稱是他幹的。但是許多貴族商家並不那麼好糊弄,他們注意到修伊的雷火陣雖然是擺在了道路的兩旁,但攻擊的中心卻是向著路心而非路邊。

    法政署的說法就好比是從槍裡打出去的子彈沒能打到敵人,反而倒退著回來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因此一些商家很不客氣地衝進城主府尋找安弗利特伯爵要求他給予一個說法。

    除非是那個重農抑商的時代,絕大多數的時代裡,擁有足夠的財力的商家,通常都與貴族豪門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當他們聯合起來時,代表的勢力之強,即便是城主也不得不顧忌幾分。因此安弗利特伯爵**向這些商家保證,羅約城將會對此事進行負責。

    當然,話是這麼說,真要到掏腰包的時候,安弗利特伯爵毫不猶豫地把責任轉嫁到了拉捨爾身上。

    抓捕修伊格萊爾是國家級行動,地方城市作為配合,盡足了義務,現在造成的損失總該有個說法吧?上面若不拿些錢過來,這事可是很說不過去的啊。

    拉捨爾很是不客氣的兩手一攤:本人現在已經不負責獵鼠行動的指揮任務,要賠償?你找凱文比爾斯大人他們吧。

    凱文比爾斯和加裡克英斯頓毫無疑問都是帝國中權柄赫赫的大人物。

    可是他們的權威是建立在強大的個人武力基礎上的,與他們的指揮能力,策劃能力,後勤支援供應能力基本沒什麼關係。

    社會的組成固然需要強大的力量,可僅靠強大的力量,同樣也做不好什麼事。

    因此當安弗利特伯爵來向他們要錢時,他們也抓瞎了。

    也就是從那時起,這兩個人開始意識到要抓捕修伊格萊爾,他們要對付的可不僅僅是一個通緝犯那麼簡單,事實上他們還要應對各種人物,考慮各種局面。

    而這種事顯然不是他們所擅長和所能應對的。

    不過對於修伊來說,這一切都只是附帶的獎勵,現在的他,只需要帶著旭好好欣賞這裡的風景。儘管大戰後的硝煙剛剛散去,地面上還殘留著當初的激烈慘象導致這裡的熱鬧繁華也大受影響,但是對於換了個身份舊地重遊的人來說,這份感覺卻更加充滿了刺激有趣。

    「爸爸,我想吃那個!」旭用胖嘟嘟的手指指遠處的小吃叫道。

    順著旭的手指望去,不遠處有一個小店舖,正在販賣羅約城當地的一種特色小吃,叫「列塔」。

    羅約城一帶,盛產燕麥,這種燕麥製成的燕麥粉可塑**高,韌**好,可以製作各種精美小吃。力塔,就是其中最具代表**的一種。人們先是將燕麥製成麵粉,然後揉成麵團,用特製的模具塑形後進行煎制。在煎制時用小刷子刷上獸油和奶酪,有時會塗以蜂蜜或**酒,製作出來的力塔芬芳溢人,香甜可口。

    也有烤制的做法,那便是「列塔」。

    此刻旭所指的就是列塔,一種在爐灶內用爐火烤製成熟的食品,味道相當不錯。

    「好吧我去給你買一塊。」

    「要十份。」旭更正道。

    「你這小傢伙,你已經吃了很多了,竟然還想吃那麼多。」修伊笑道。

    「魔龍的胃口與眾不同。」小傢伙**著肚子回答:「我正在發育期間,你不能**兒童。」

    修伊無奈的笑了起來:「那麼走吧,吃列塔還得喝點小米粥,我們進去坐一會。」

    店舖的環境還算優雅清淨,店面並不算太大,在周圍到處都是豪華商舖的地方,這樣一處小店面顯得有些扎眼。

    正當修伊四處梭巡著接待人員時,店後突然傳來了激烈的吵鬧聲。

    一個男人的聲音大吼道:「我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日子了!我不幹了!」

    話音落下,裡面衝出來一個男人怒氣沖沖地向店外走去。

    這個男人的身影令修伊心中一震,他盯著那離去的背影,身後響起一把溫柔的女子聲音:

    「客人需要些什麼?」

    回首身後,修伊看到一個抱著孩子的女士。

    是她?

    南茜.布萊克,那位在公共馬車中曾經相處多日的女士?

    **—————人生總會有一些巧遇,說不上什麼時候就會發生。

    發生的過程有時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那一刻,修伊望著南茜,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南茜也同時注意到了修伊,同樣微微失了一下神。

    眼前的這個少年,竟與修伊格萊爾頗有幾分相似。

    「客人……你,需要些什麼嗎?」想了想,南茜小心地問。

    「啊。」修伊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道:「是的,我需要十份列塔,兩碗小米粥。」修伊說著拿出一個金維特放在南茜的手中,他注意到女士的臉上還掛著淚水。想了想他說:「不用找了。」

    「啊,尊貴的客人,這可不行。」南茜慌忙道。

    「沒有關係。」修伊淡淡道:「我只是看你帶著孩子很不容易。看起來你剛和你的丈夫吵了一架……恩,我想剛剛出門的那位是你丈夫對嗎?」

    「……是的。」南茜低著頭回答:「讓客人見笑了。」

    「沒什麼。」

    列塔是早就烤制好的,因此很快就端了上來,小米粥到還需要再熬一會。令修伊驚訝的是,南茜還是為他找了零錢。

    「難得見到一位不貪財的女士。」修伊笑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客氣。」

    「我的父母教育我,不要去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勤勞的人可以用雙手去創造財富。」

    「很好的家庭教育,像您這樣的女士應該得到幸福。」

    南茜的表情微微有些黯淡:「可惜,很多時候女人的幸福是建立在男人身上的。」

    「或許僅僅是因為她們自己不願意爭取罷了。」修伊若無其事道。

    他注意到儘管南茜一直在忙碌,但是時不時地卻總是會偷瞄他幾眼。或許在她的心裡,也在將他與修伊格萊爾對號吧?不過修伊並不認為讓南茜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對他有什麼好處。

    就讓這次巧合**的碰面,消失於無形中吧。彷彿海洋中的一滴浪花,它不該掀起任何風浪。

    可惜,事實總是與願望相悖逆。

    或許是抱著孩子工作很不方便吧,南茜將孩子放在了不遠處的檯子上。

    小傢伙安靜的睡著,卻不知為什麼,這個時候突然醒了過來,大聲的哭喊。

    幾個月不見,他已經會喊「媽媽」了。

    南茜匆忙地將孩子抱起來,送給修伊一個歉意的眼神:「恐怕您的粥還要再等一會了。」

    修伊笑道:「沒關係,我並不是很著急,你可以先照顧孩子。」

    「謝謝您的諒解,您真是一位大度的客人。」

    「大度是一種美德。」修伊回答。

    「可並不是所有人都擁有這種美德,儘管我曾經有幸遇到過一次……」南茜無限感慨道。對她來說,或許曾經的遭遇,是她一輩子也無法忘懷的。

    或許是眼前的少年與那個曾經相識的修伊格萊爾頗有幾分相似的緣故,使得南茜心中對少年的親切感大增。她收起失落的心神,對修伊:「尊敬的客人,或許你可以幫我抱一抱這個孩子,他有些怕生,您需要抱著他走走,他不喜歡別人站著抱他,除非是熟人,否則他會哭個不停,把自己的嗓子都哭壞掉。我這就去把您要的粥做好,還有幾道工序必須完成,不過請相信我會很快做好的。」

    對一個母親來說,發出這樣的請求實在是很無奈的事。

    修伊微微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頭答應了。

    小心地將孩子放到修伊的手中,南茜做了個歉意的笑容,然後轉身而去。

    沒有了孩子的干擾,工作很快就順利地完成。

    當她端著粥碗回到裡間時,令人驚奇的一幕出現了。

    修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傢伙卻一反常態的沒有哭泣。恰恰相反,他怔怔地望著修伊,裂著嘴咯咯笑了起來。

    然後他張開雙臂向著修伊的頸子摟去,親密無比地投入到修伊的懷抱中,彷彿遇到了親人一般。

    「哦,我的天啊!」南茜望著修伊和自己孩子,再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啪」的一聲,粥碗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家事

    「我從沒想到會再遇到你,我的天啊,你的樣子變化到我幾乎認不出來了。」

    漫步在街頭的小道上,南茜和修伊並肩行走在一起,修伊的懷裡還抱著小帕迪,**後面跟著旭。

    「對此我感到抱歉,但是我想你明白,假裝不認識你,其實對你更有好處。」修伊很無奈地苦笑道。

    事實上他也沒有想到,小帕迪竟然會認出他來,哪怕他化裝得再巧妙,可是對孩子們來說,他們認人的方式有時更直接,更簡單,也更有效。

    「沒有關係,我能理解你的苦衷。」

    「你就不怕我是一個通緝殺人犯嗎?」修伊好奇地問。

    「曾經怕過,但是現在不怕了。」南茜搖頭道,她停下了腳步,將手放在了修伊的臉上,用溫柔的眼神看著他,就像是姐姐在看自己的弟弟一樣:「在我第一次知道你是修伊格萊爾的時候,我很害怕,但當你送給我寶石,保護了我和我的孩子,讓我們安全離開那個可怕的地方時,我就再沒有必要怕你。我不知道帝國為什麼要通緝你,但我知道這個世界從來都不公平。與其讓我去相信世人的傳言,我更願意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我相信我所看到的,認識的那個修伊格萊爾,他就是一個聰明,可愛,英俊,善良,樂於助人的大男孩,我相信帕迪所相信的。他喜歡你,我也是。」

    這讓修伊有些感動。

    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從沒有一個人像南茜那樣用最簡單最單純的眼光去看他。曾經的海因斯,安得魯,把他看成是有利用價值的工具;追捕他的那些獵犬們,把他列為最危險的犯人;刺槐鎮的盜匪們將他看成是世間難得的狡詐罪犯;克麗絲汀**將他當成盟友,而那些商人們將他看成生財的機器,甚至歌舞團的姑娘們,對他的迷戀也僅限於英俊的外表和翩翩的風度。

    惟有南茜,將他看成是一個大男孩,無論他有著怎樣的凶名,都用看待弟弟的眼光來看待自己。

    而事實上,這正是修伊想要的,很多時候他也渴望那種溫情式的關懷,卻可惜那已經離他太遠。

    「我記得你當初回來是探親的?」修伊問她。

    「是的,帶著孩子看望一下我的父母,但是我沒想到那會是最後一面。」南茜有些難過地說道:「他們的身體早已不行,一直在等著我回來。」

    「真是令人遺憾。」

    「沒什麼,父母親去後,留下了一個店舖交給我。我的丈夫在來之前剛剛失業,所以我建議我們暫時先不回香葉城,先在羅約城生活一段時間,守著鋪子,也能讓日子過得好一些。」

    「看起來他並不滿意這樣的安排。」

    「他心比天高,總認為他將來有一天能出人頭地。羅約城不像香葉城那樣繁華,他更願意回到自己的地方去打拼,但是偏偏他現在又沒有事情可做,他只能怨天恨人,抱怨所有他可以抱怨的……這裡所有的一切都讓他很不適應。」

    「難怪他會氣沖沖地出去,把你和孩子丟下。」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南茜的聲音充滿無奈。

    「我家就在前面不遠處,進去坐坐吧。」南茜向修伊發出邀請道。

    這讓修伊頗有些猶豫,不過看到對方鼓勵和信任的眼神,修伊終於點了點頭。

    南茜住的地方是在普通的居民區。

    與羅約城繁華的北區一帶相比,平民區的房屋大多矮小簡陋,路面狹窄,不易通行馬車。

    這一帶地方有些破敗,到處是爛菜葉和四處傾倒的垃圾,使得修伊不得不小心行走,避免污水弄髒了自己的衣服。

    南茜的房子是一幢用木籐花做成圍欄的白色小樓,周圍還有一片草坪,在略顯頹敗的平民區中屬於環境不錯的家庭。這或許和她的祖輩曾有過一段時間出色的生意有關,這幢小樓和店舖都是南茜的祖輩留下的遺產。

    進了屋子,將小帕迪放在地上,任他一個人爬來爬去,讓旭照看好小帕迪,修伊跟隨南茜來到客廳。南茜為修伊砌上一壺熱茶,然後她坐在一邊,用複雜的眼神望著眼前的少年。

    「那麼,現在的你,應該是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貴族了,對嗎?」她問。

    「是的,我為自己弄了一個掩護的身份。」

    「看起來相當成功。」南茜笑道:「不過你不必告訴我那是什麼身份。」

    她走過來站在修伊的身邊,仔細打量了他一會,才繼續溫柔道:「我還是喜歡原來的那個修伊格萊爾,英俊,帥氣,令人著迷。讓我看看你原來的樣子好嗎?」

    修伊想了想,終於將偽裝卸去,呈現在南茜眼前的,正是當初那個南茜一眼看到的英俊少年。

    怔怔地望著修伊的臉龐,南茜伸出手來輕輕撫**著他的臉,歎息道:「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讓這樣一個男孩成為一個通緝犯?」

    簡單的話語裡,帶著無盡的唏噓,就連修伊自己,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外面突然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南茜!你在家嗎?」門口傳來了布萊克先生不滿的呼喊聲。

    「我丈夫回來了,你在這裡稍坐一下。」南茜向修伊擠出個無奈的笑容,然後向外面走去:「是的我在。」

    修伊快速站到門後,同時旭也化身成小黑狗的模樣,飛入修伊的懷中。這父子倆心靈相通,同一時間做出了迅速的反應。修伊暫時不想讓布萊克看到自己。

    外面傳來了夫妻兩人的吵鬧聲。

    聽起來布萊克正在質問南茜為什麼早早就把店關了。他可能是喝了不少酒,大著舌頭的說話聲音令人分外厭惡。

    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大,布萊克先生不停地咆哮著,說什麼他娶錯了女人,南茜就是一個喪門星,就是因為她,自己才會丟掉工作。而現在,他卻還還要留在這個鄉下城市裡,忍受則煩悶的無聊。

    南茜輕聲抽泣了幾下,這讓丈夫越發的憤怒與不滿。

    在爭吵過程中,修伊注意聽到了一個詞——寶石。

    聽起來當初在比利亞斯山區,修伊給了他們一顆寶石後,南茜就將這顆寶石藏了起來,一直沒有動用。而布萊克先生卻很希望能將它賣掉,以換取更加優渥的生活。

    他為自己勾畫了無數個未來,幻想著自己能通過一顆寶石帶來的財富,打造出龐大的商業帝國。

    這位布萊克先生心比天高,卻志大才疏,南茜顯然很清楚丈夫的毛病,所以咬著牙堅持不肯賣。

    「我們還沒到把所有東西都賣光的地步,總得為孩子留點什麼。」她這麼說。

    丈夫咆哮著怒吼妻子:「快把寶石交出來,讓我把它賣了,我們可以用賣掉的錢做大買賣!」

    「不,布萊克,我知道你。你會用賣來的錢去買酒,直到把它們全部花光。」柔弱的身體中顫抖出不屈的聲音。

    真是一位堅強的女**,修伊悠悠地想。

    生活的瑣碎無窮無盡,無論是在哪個世界,這樣的事情才依然是世界的主體。

    令修伊感到擔心的是,爭吵的盡頭,往往是動手。這個時代的男人,對女人有著絕對的控制力,而暴力更是他們用來證實自己權威的有效武器。

    而對於喝了酒的男人來說,這種現象就更加普遍,這種奇妙的液體所製造的化學效應能夠給予最膽小的人以勇氣,讓他們做出他們以前從來不敢做的事。

    「啪!」

    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傳來,證實了修伊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南茜的丈夫顯然很擅長於這種情況下發揮自己丈夫的威嚴。

    另這位丈夫感到驚訝的是,他發現自己的妻子並沒有大聲痛苦,相反卻苦苦勸他不要喊叫。他並不知道這是妻子愛護自己的表現,卻認為那嚴重折辱了自己的威嚴,所以又是一巴掌打了過去。

    「布萊克,停手。你喝多了!」南茜叫道:「我不想引起鄰居的干涉!」

    「哦,是麼?鄰居?哪個鄰居會干涉我們?」丈夫並沒有理解妻子話**別的含義,他不知道即使自己打了妻子,妻子卻還在想辦法保護他的安全……

    這讓修伊有些歎息,但顯然他必須尊重南茜的決定,此時此刻,自己不適合露面。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就有些出人意料了。

    或許是小帕迪看到剛才還陪自己玩耍的旭突然不見的緣故,很好奇地從另一個房間爬了出來,試圖尋找旭。

    南茜連忙把帕迪抱了起來,同時用哀求的眼神望著丈夫:「孩子在這,別讓他看到這個,這對他不好。」

    「哦,你是想用孩子來坐擋箭牌嗎?」丈夫大叫:「把孩子給我!」

    他上前搶過孩子。

    或許是他猙獰的形象嚇懷了自己的孩子,帕迪大喊大叫起來,不願意讓父親抱自己,拚命的試圖擺脫,想要回到母親的懷抱。

    男人受辱的尊嚴令這位本就已經醉醺醺的布萊克先生沖昏了頭腦,他竟然憤怒地將小帕迪舉過頭頂,大喊道:「混蛋!就是因為你,讓我的妻子不再愛我,讓我的財產不屬於我,而你竟然還不願意跟我!我要懲罰你!」

    然後他將小帕迪狠狠地丟了出去……

    「不!」南茜發出了驚聲的尖叫。

    ****令人震駭的景象突然出現。

    被擲出的小帕迪如一片落葉竟然在空中飄蕩著飛翔,彷彿有一雙無形的手在下面托著他,讓他如船兒般在空中沉浮,小傢伙甚至還樂得手舞足蹈地大笑起來。

    直到緩緩落地,小帕迪在地上手腳並用,向著客廳迅速爬去。

    布萊克先生被眼前的這一幕景象驚得呆了,酒意清醒了幾分,他為自己行為震驚後悔的同時,更為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事情而暈眩。

    反到是南茜,這個可憐的女人幾乎被徹底嚇壞了。她瘋狂地撕打自己的丈夫:「你這個瘋子!你是混蛋,布萊克!我不能原諒你!你差點**了我們的孩子!」

    「哦,我的天啊,我到底幹了些什麼……」布萊克喃喃道。

    走廊的盡頭,隨著下帕迪的爬入拉出了一道修長的身影。修長的影子將小帕迪的影子籠罩住,緩緩抱起,傳來了帕迪咯咯的歡笑聲,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聲輕微的歎息。

    「布萊克先生,我很抱歉打擾了您和您妻子的爭吵,如果可以,我本不想那樣做,但我終究不能看著你將自己的孩子**。」

    隨著修伊的話語落下,那年輕英俊的面容再度出現在布萊克面前時,布萊克徹底呆滯:「修伊格萊爾?你在我的家裡做什麼?」

    修伊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儘管他對毆打女人的丈夫極為反感,但他同樣知道,夫妻家事不是外人可以輕易**手的。

    所以這刻他只能用盡可能平靜的態度道:「做客而已。」說著,修伊揉了揉懷中小帕迪的可愛小臉蛋:「當然,我沒想到會正好碰上這種事情。布萊克先生,做為一個父親,你剛才差點親手**了自己的兒子。」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布萊克大吼起來:「我不相信你,你是個通緝犯,我沒有邀請你到我家裡來。你想幹什麼?勾引我妻子嗎?」

    然後他轉頭對南茜大叫:「你真是個**!」

    「閉嘴,布萊克,事情不是這樣子的。」

    「是麼?」布萊克冷笑:「我可不這麼想。我覺得你當初遇到這個傢伙時就不對了,你看中他什麼了?長的英俊還是有錢?你這個**,怪不得留在羅約城不肯離開,你一直在等他對嗎?你是不是暗中給了他什麼聯繫方式?然後約他在我不在家的時候秘密幽會?」

    「布萊克,你太過分了。」南茜氣得渾身發抖。

    那個時候,修伊突然淡淡道:「不必生氣,布萊剋夫人,當人們做錯了事的時候,通常有兩種反應。一種是良**的,就是立刻承認錯誤。一種是惡**的,就是運用種種手段百般抵賴。很顯然你的丈夫就是後一種人,他知道自己剛才做錯了事,在這種情況下,他選擇了誣陷你,從而使你無法再追究他剛才的行為。可惜的是,在**謀詭計方面,我比他更在行,所以他可以騙過你,卻騙不過我。」

    南茜不可置信地望著修伊:「這怎麼可能?」

    修伊聳了聳肩:「大男人的思想作祟,使他們總是不願輕易承認自己的錯誤,不過問題是他忽略了一件事,就是——或許我的表現太過斯文了,以至於他忘記了他誣陷的目標,其實是一位鼎鼎有名的殺人兇犯。」

    這句話說出來,布萊克全身一顫,驚恐地望向修伊。

    只見修伊的眼中突然現出一片冷冽殘酷之色,他單手一張,遙指布萊克,彷彿一隻無形的大手猛然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不!」布萊克恐慌大叫起來。

    修伊冷笑道:「你害怕了是嗎?布萊克先生。老實說就在剛才你毆打自己的妻子時,我就很想衝出來把你揍一頓。南茜是個好女人,可你完全不懂得珍惜。如果不是因為她是你的妻子,我不適合出面干涉,我早就把你扔出去了。但是你對自己的孩子的所作所為卻迫使我不得不出手。而我這個人一向奉行的,就是要麼不管閒事,要麼就乾脆管到底,半途而廢可不是我的作風!」

    「放……放開……我」布萊克捂著嗓子大叫。

    「別擔心,你的命運並不取決於我,而是取決於你的妻子。」修伊冷冷道。他望向南茜:「您希望我怎麼處理他?把他扔出去?還是折斷他的一隻手?又或者乾脆殺了他?我可以做到沒人發現這事和你有關。」

    「我……」南茜張了張嘴。

    「在你做出決定之前,我希望你想想他剛才對你所做的一切,還有對你孩子差點造成的傷害。」修伊道。布萊克試圖喊叫,可修伊只是略一用力,他便喊不出來,一張臉憋得通紅。

    南茜想了想,終於還是歎口氣道:「謝謝你,修伊格萊爾,你又幫了我一次。不過他終究是帕迪的父親,是我的丈夫。放過他吧……」

    「很好。」修伊點點頭。

    一甩手,他將布萊克丟了出去,撞在對面的牆上,摔得他頭腦發昏。

    修伊冷冷道:「今天我就放過你。但是從今天起,你的妻子和你的兒子將接受我的保護,如果你還敢對他們動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說著他看看南茜:「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南茜怔怔的點頭,此時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我以後沒事會常來看看的,如果他還敢打你,你就告訴我。」

    說完這句話,修伊揚長而去。

    ****—夜晚的羅約城,遠離了白日的喧囂,寂靜無聲。

    自從修伊格萊爾在羅約城大開殺戒之後,羅約城的夜晚就很少有人敢上街了。

    坐在一處塔樓的鍾頂上,修伊默默地望著下方,眼神中一片肅穆。

    視野的遠方,那一幢用木籐花圍住的小樓,在夜色月光下顯得安寧,平靜。

    修伊很有耐心地等待著,時間在靜默中一秒一秒地流逝。

    直到一個黑影,在那白色小樓前出現。

    黑影四周望了望,確定四周無人,藉著夜色的掩護,向外面跑去。

    「紅,跟著他,看看他去哪裡了。」修伊雙手抱頭,靠在背後塔樓的懸柱上,悠閒的說道。

    紅一拍翅膀,順著塔樓向下飛去。

    片刻後,紅飛了回來,仰天叫了幾聲。

    「爸爸,旭說那個布萊克去了城主府。這個傢伙果然去告密了。」

    「並不稀奇,不是嗎?」修伊冷笑道。

    「可是我不明白。」旭瞪大眼睛問:「為什麼你要這樣做?你本可以白天就殺了他的。」

    「那會讓南茜傷心。旭,這正是我要教你的東西,你已經擁有了人類的智慧,但是你還學會理解人類的感情。感情這種東西很奇怪,它讓人看不清現實,無法分辯是非對錯。對於南茜來說,布萊克是她的丈夫,無論她的丈夫做了怎樣的事,她都會對他抱有期望。非到萬不得一的時候,她不會對自己的丈夫死心。所以即使白天布萊克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她還是願意選擇給自己的丈夫一絲機會,哪怕這個選擇只會給她帶來痛苦。我很想告訴南茜,像她丈夫這樣的男人,從來都是不值得信任的人,跟著他未來只會是一片黑暗,但她不會相信,而我更沒有權力強行趕走和**她的丈夫。我不能以為她好的名義做出任何傷害她感情的事。」

    「所以……」

    「我是沒有權力處置別人夫妻間的家事的,可那不代表我不能處置試圖傷害我的人。從布萊克決定告密開始,他的命運就捏在了我的手裡,從這刻起,我有充足的理由可以殺他。」

    「果然是這樣麼。」旭用小手頂著下巴想了一會:「很奇怪的做法,魔龍的世界從沒有這樣複雜過。」

    「是的,的確很複雜。智慧讓人類的行為變得複雜,詭異,難以揣測,賦予單純的行為以無盡的意義。南茜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是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知道了我的身份而沒有害怕我和躲避我的女人,她單純而善良,就像一個姐姐,從她的身上我能感到一種溫暖,但可惜的是她所嫁非人,我不想傷害她。所以我給了布萊克選擇的機會,希望他能珍惜自己的妻子。但顯然他不在乎,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告密會給自己的妻子帶來怎樣的傷害……她很有可能被以通敵罪論處,但這個男人卻根本不管不顧。」修伊淡淡道:「這是一次利用,也是一次考驗,很遺憾布萊克先生沒能通過這次考驗。既然他不在乎自己妻子的安危,不在乎自己家庭的完整,那麼我也沒必要留他在這世上,因為他的存在只會給南茜帶來痛苦。這世上總有很多人選擇自取滅亡的道路。布萊克只是其中之一,我也是。不過和他不同,我有足夠的準備去承擔一切後果,而他沒有。」

    小傢伙低著頭想了一會,然後抬頭道:「我明白了,爸爸,那麼如果他沒有選擇告密呢?」

    「那麼我會委託巴克勒給他們最好的照顧,不過現在顯然沒必要了。」說著,修伊站了起來:「好了,既然我們的布萊克先生已經完成了我賦予他的使命,那麼接下來,我們可以準備自己的行動了。」他的眼中,放出堅定的光芒,低沉的聲音迴盪在這塔樓之頂:

    「就讓我們的天空武士大人去步那位**師的後塵;讓蘭斯帝國再度品嚐失敗的滋味;讓斯特裡克六世和他的臣民們,在震驚與恐懼中顫抖;讓整個帝國在即將到來的飄搖風雨中傾斜甚至崩塌吧……」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聖域之秘

    當克麗絲汀從香睡中醒來時,她再度看到了修伊站在她的床前。

    如今她已經學會了不再對此感到驚訝。

    「我的僕人看來真得很失職,她讓你一次又一次輕易地進入我的房間。」斜撐著身體,露出胸前那一大片美好的空白,慵懶的麗人用媚惑的眼神望著修伊:「今天你又為我準備了什麼樣的驚喜?在你進行了那場可怕的殺戮之後。」

    修伊將一大束花插在她旁邊的花瓶裡,將隔夜的花扔出窗外道:「拉捨爾已經知道了我還在羅約城。」

    「真好。」克麗絲汀噘起可愛的小嘴:「是你故意讓他知道的對嗎?」

    「是的,通過一個無恥之徒的嘴。戰爭才剛剛開始,遠未到結束的時候。如果他們不知道我在這個城市,就沒有留下去的必要,而我現在還不能讓他們離開。」

    「真見鬼!」克麗絲汀憤怒地將枕頭砸向修伊:「你把我也拖下了水,我本來只想和你達成一筆交易的,可你卻利用我殺了三個帝國要員!現在你還打算繼續殺人!」

    「是兩個,還一個只是瞎了而已。」修伊不動聲色的回答克麗絲汀,接過枕頭,他嗅了一下,做出陶醉的表情。

    克麗絲汀無奈道:「那麼你還想殺誰?」

    「凱文比爾斯和加裡克英斯頓。」

    「哈!」克麗絲汀翻起了白眼:「你瘋了嗎?那可是兩個天空武士!凱文比爾斯的實力甚至已經接近一位星辰武士了!」

    「在我殺死利厄博格爾之前,我猜你同樣不認為我有那個能力做到這一點。」

    克麗絲汀微微沉默了一下,想了一會,她坐起身來,任由被子滑落,無奈地搖著頭說:「沒有用的,修伊,你的計劃根本就是妄想。蘭斯帝國擁有數不盡的人力物力,就算你能夠殺死一兩個強者,也不代表你能對付一批強者。就算你能殺死天空武士,在他們的上面,還有星辰武士甚至聖域的存在。這場戰爭,你注定了只有失敗,就算你能贏上一百場勝利,你也輸不起哪怕一次。尤其是如果你逼得帝國派出聖域級別的強者來對付你的話,那麼你就只有死路一條。聽我一句,趁早放棄吧,在完成我們的交易後,你還是有多遠逃多遠,又或者乾脆以西瑟達達尼爾的身份安心生活,我會盡力保護你的。」

    「如果我拒絕呢?」

    「那麼你就只有死路一條。我知道你很聰明,很強大,你可以使用種種手段殺死你想殺的人。你可以越級殺死利厄博格爾,可以殺死凱文比爾斯和加裡克英斯頓,甚至可以殺死星辰武士,可你永遠不可能殺死聖域。聖域的強大是你不可想像的存在。如果真有一天,你把所有你能夠打敗的人全部打敗卻還不肯收手的話,那麼總有一天,你會把聖域招來。」

    修伊有些好奇:「聽你的口氣,好像你見過聖域?」

    克麗絲汀的臉上罕見地現出一絲驚恐,她的目光在那刻變得深邃而悠遠,怔怔地望著修伊,她喃喃道:「是的,我曾經有幸見過一位那樣的強者。你根本無法想像聖域是怎樣強大的存在,那完全超出了人力所能擁有的極限,不是你以智慧能夠彌補的。他們已經超脫了力量的限制,成為你無法理解的存在。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你都無法實現。」

    這話讓修伊想起了伊萊克特拉。

    根據魔龍麗塔所說,伊萊克特拉就是一位聖域級別的強大魔導師。然而麗塔從來沒有說過,聖域到底強大在什麼地方。因為伊萊克特拉在她的身上下了禁制,使她無法洩露關於這方面的秘密,但是從那時起,他就知道聖域擁有強大的特殊力量,但到底是什麼力量,則他也不清楚。

    事實上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聖域強者因何能成為這片大陸上無敵的存在。

    在修伊的記憶中,風鳴大陸最出名的一次戰鬥,發生在一百多年前,一位聖域武士在一次戰鬥中面對十餘位巔峰強者的聯手,竟然大發神威將對手全部斬殺。這在修伊的認知中,完全顛覆了他對力量體系的認知。

    力量,從來是數量與質量的結合,個人之力再強大,也無法與舉國之力相抗衡。三到五位天空武士的聯手,絕對強過一位星辰武士,同樣的,多位大地武士的聯手,也可以將一位天空武士輕鬆的打到落荒而逃。

    但是聖域們擁有的戰力,卻完全顛覆了這種印象,在已知的過往所有戰例中,任何一位聖域強者,都沒有過輸給聖域以下對手的經歷,無論對方有多少人。

    能夠打敗聖域的只有聖域,這幾乎已經成為一種共識。

    除此之外,就是用上千上萬的性命去消耗對方的力量,也只能打敗而非殺死對方——曾經的紫荊王朝,有過用多達兩萬名士兵攻擊一位敵國聖域的戰鬥,在那場戰鬥中,他們付出了一千三百條生命,終於成功逼走了那位聖域,卻無法殺死對方。

    至於單人越階殺死聖域的事,歷史上更是從未有發生過。

    聖域的強大,遠超人們的想像。

    這也就是為什麼超越了十二級存在的魔龍都會輸給聖域的原因。

    「也許你可以告訴我,聖域的強大到底緣自於什麼?」

    克麗絲汀輕輕歎了口氣:「來自於一種新的力量,超越了鬥氣和魔法的力量,人們稱之為領域力量。」

    「領域力量?」

    「是的。」

    「那是什麼力量?」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領域力量很奇特,它代表著某個方面的絕對權威。而每一個聖域的領域力量都有所不同。你無法知道他們具體掌握著什麼樣的領域力量,因為那對聖域來說是最大的秘密。聖域們輕易不出手,一旦出手,就會殺死每一個知道他們秘密的敵人。由於幾乎沒有人能夠從聖域的追殺中活下來,所以也沒什麼人知道領域力量到底是什麼。甚至連領域力量這個名字本身,也是由數百年前一位挑戰聖域的強者在死前說出來的。」

    「這麼說,凡是敢挑戰聖域的人,一個活下來的都沒有過?」

    「不,凡事總有例外。據我所知能夠活下來的人還是有的,只是很少有人會主動承認這一點。而就在不久前,蘭斯帝國就發生過一起星辰武士挑戰聖域並成功活下來的事情。說起來那個人你還認識。」

    「是誰?」

    「蘭斯洛特。」克麗絲汀櫻唇一張,吐出了這個令修伊心驚肉跳的名字。

    —————————————

    漫步在寂靜島大酒店的後花園中,克麗絲汀穿著一身小洋裝,手中還打著一把遮陽傘,花邊帽遮住了她大半的俏臉,惟有婀娜的身姿在風中搖擺。

    這個女人天生就是為吸引男人而誕生的存在,即使是不看她那絕麗的容顏,僅看她的一舉一動,舉手投足間都散發出無限的風情,令男人們心生嚮往。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美麗到妖孽的女人,卻無法對身邊的少年產生一絲一毫的真正吸引力,儘管少年每天都用瘋狂的大手筆來追求著克麗絲汀,克麗絲汀卻知道他的心中根本沒有自己。

    哪怕是一個男人,看起來都比自己要對這個少年有吸引力得多。

    這讓她心中有些怨憤不平,後悔自己告訴他關於蘭斯洛特的消息。

    此刻的修伊,的確全身心都投入到了關於蘭斯洛特的消息中。他沒有想到自己離開煉獄島後,第一次得知的關於蘭斯洛特的消息竟然是從克麗絲汀那裡得到的,而且一上來就是如此驚人的消息。

    根據克麗絲汀告訴他的情況,蘭斯洛特離島之後,知道自己上當受騙,但他既沒有去溫靈頓向皇帝請罪,也沒有回南方家族,甚至沒有去找他曾經深愛過的女子。

    相反,從那天開始,他到處行走全國各地,開始一一挑戰各地強者。

    作為一位巔峰強者,蘭斯洛特的名氣在蘭斯帝國可以說是最名不見經傳的,因此起初很多人甚至根本不知道帝國還有蘭斯洛特這麼一號強者的存在。然而隨著他一路走來,不停地挑戰各地強者,並一次次取得勝利,他的名字開始在這片土地上傳揚。此時,修伊格萊爾的名字同樣飄揚在蘭斯帝國的土地上,與蘭斯洛特一南一北,共同成為帝國這段時間內最響亮的名號。

    這位蘭斯帝國新生的第五位星辰武士,在兩個月前打敗了另一位星辰武士之後,一躍成為帝國年紀最輕風頭最勁的巔峰強者。

    只是在這種情況下,誰也沒想到蘭斯洛特竟然做了一件瘋狂的類似於自殺的舉動——向聖域挑戰。

    誰都知道聖域不是好惹的,就連皇帝看到他們,也得恭恭敬敬地尊稱聖者,禮賓以待。而聖域出手,凡是能逼到他們使用「領域力量」的,必定會毫不留情的殺死,任何人都無例外。領域力量是每一個聖域強者最大的秘密,據說為了保護這個秘密,他們什麼人都不會放過。

    蘭斯洛特挑戰聖域,是徹徹底底的自殺行為,不奇怪的是他失敗了,驚奇的是他竟然活下來了。

    這讓修伊感到幾分欣慰。

    別人或許不知道蘭斯洛特為什麼會有那種瘋狂到近乎找死的行為,他卻是很清楚的。

    他知道,一定是自己留給蘭斯洛特的信中,指責他沒有「強者的心」,將這個心高氣傲的男人刺激到了。他開始嘗試挑戰逆境,像一個真正的勇者那樣去冒險,去在死亡的邊緣中掙扎求存。很顯然,蘭斯洛特受自己的刺激,在不間斷的挑戰強者的過程中,一定有了許多新的領悟。而為了進一步提高自己,他甚至將生命拋到一邊,去主動挑戰聖域,以期在與強者的對決中領悟到力量的法則。

    那正是一個武者成長的必須心態,只敢欺負弱者的武士,即使擁有再強大的實力,也是不夠資格被稱為強者的。

    「你知道蘭斯洛特最近在哪裡嗎?」修伊突然問克麗絲汀。

    「他回到了南方家族。聽說他的父親,南方家族的代理總長伯特洛特為他進行了規模盛大的歡迎儀式,正式承認他是家族的一員。不過蘭斯洛特對這一切並沒有興趣,他只想修煉。然而對南方家族來說,家族中出了一位星辰武士,而且是挑戰聖域後不死的強者,僅憑這一點,就足以令整個家族名聲大振,許多豪門貴族也不得不給他們更多好處,以保持彼此間的親密聯繫。」

    「想必那位沒能殺掉蘭斯洛特的聖域強者也出了些力氣幫忙吧?」修伊淡淡道。

    克麗絲汀大感驚奇:「沒錯,就是這樣。聖域強者奧爾德裡克·巴尼斯特,在接受了蘭斯洛特的挑戰後使用了領域力量卻沒能殺死他,蘭斯洛特成功逃離了巴尼斯特大人的追殺。在那之後不久,巴尼斯特就宣佈蘭斯洛特從此成為他的朋友。南方家族是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他們不僅獲得了一個強力的家族成員,同時還獲得了一個強大的聖域盟友。現在南方家族的生意可以說無往不利,幾乎沒什麼人敢找他們的麻煩。可問題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並不奇怪。」修伊神秘一笑:「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轉變其實都是出於利益需要,就好像你我之間。好好想一想吧,克麗絲汀,想想那天在酒店我們的見面,你認出了我,發現我最大的秘密,然後結果是什麼?」

    克麗絲汀一楞,然後她驚呼出聲:「你是說……」

    「沒錯,蘭斯洛特挑戰聖域強者巴尼斯特,並成功活了下來。這意味著他已經知道了巴尼斯特身上關於領域力量的秘密。既然聖域強者們千百年來都不願意別人知道自己的領域力量是什麼,這就說明這種力量一定有著極大的局限性。很可能這種力量並不是真正的無敵存在,而一旦這種力量為人知曉,就會有人能找到打敗甚至殺死他們的方法,所以聖域強者們才會不約而同的共同掩飾這種力量的秘密,這是唯一的合理解釋。而蘭斯洛特,就是這樣一個知道了對方秘密的人。當然他很聰明,在發現了這個秘密後,他並沒有大肆宣揚。和每一個從聖域手中活下來的強者一樣,他選擇了合作而非對抗。蘭斯洛特用這個秘密保護自己,甚至可以要求巴尼斯特為自己提供一些保護和服務,而他則保證秘密不會從他的口中外傳。這應當是聖域們約定俗成的規矩——如果無法殺死對方,那就收買對方,以保證秘密的不會外洩。」

    說到這,修伊眼中的精光一閃:「當然,僅僅是收買或許不夠。蘭斯洛特為了自保,也一定會收藏起這個秘密,如果巴尼斯特試圖殺死蘭斯洛特,那麼後果可能就是……就像貝利和拉捨爾之間一樣。」

    說到這,修伊嘿嘿笑了起來:「那麼從道理上講,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裡,一定存在著某個如帕吉特一樣的人或者事物。在那裡記錄著關於聖域力量的重大秘密。如果蘭斯洛特出了什麼問題,那麼有關於聖域強者巴尼斯特大人領域力量的秘密就會公佈天下。所以只要我能找到它,那麼我就會瞭解到關於領域力量的秘密到底是什麼。那麼將來就算有聖域親自出手對付我,我也未必就沒有勝算。」

    克麗絲汀聽得目瞪口呆,她怔怔地望著修伊,實在是很難想像修伊的腦袋到底是用什麼做的,怎麼能從如此簡單的事件中分析出如此複雜的內情。

    無敵的力量中擁有致命的缺陷?聖域強者並非真正的不可擊敗的存在?他們到底擁有什麼樣的力量?又有著什麼樣的缺陷?這些疑問千百年來從來無人得知,而現在,一個少年已經產生了揭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ωар.16κXs.cOm(16κxS.СOM.文.學網開它神秘疑團的興趣。

    看起來只要是修伊格萊爾想做的事,他就一定會成功。因為下一刻,他已經悠悠說道:「蘭斯洛特雖然和我曾經交情不錯,但我畢竟曾經騙過他,這樣重大的機密,我不認為他會告訴我。所以要想找到這份機密,我就得對他做更多的瞭解。好在我對他並不缺乏瞭解。

    微微停頓了一下,修伊道:「蘭斯洛特是一個真性情的男人,但他並不是一個傻子。他在煉獄島上生活了整整二十年。二十年的孤獨生涯,使他沒有可以信任的朋友。他的出身導致了他和他的父親之間只有彼此利用的關係,而非互相信任的關係,我對他的欺騙與利用,使他更不會再輕易相信任何人。所以與拉捨爾不同,除非蘭斯洛特蠢到家,否則他不可能把如此重大的秘密輕易交到誰的手裡。這就意味著他應該是將秘密藏在某個特殊的地點。這個地點不能是簡單的某個石頭下,某個花園地下,否則巴尼斯特如果真殺了蘭斯洛特,秘密也很可能隨之永遠不見天日。就算將來被無意中發現,這位聖域強者可能已經早就死掉。」

    「那麼他可能會把秘密放在什麼地方呢?」

    「有可能是某個錢莊,又或者是某家商會,再或者是某個信用機構。應該是不會接觸到他的秘密,卻又能準確完成他托付的組織,必須要有一定的聲譽和信用才行。」

    「這樣的選擇並不少。」

    「是的,不過通過對蘭斯洛特曾經行蹤的調查,或許會有一些線索。此外蘭斯洛特也不可能對自己藏好的線索不聞不問,那就需要我們去主動查探了。對了,我們現在所在的大酒店,不正是南方家族的產業嗎?看起來,我們要和這裡的酒店負責人好好親近親近了。也許從他那裡,我們可以得到許多關於蘭斯洛特最新情況的資料。」

    「你打算怎麼做?」

    「這就需要夫人您的出馬了,只有你的魅力,才能讓這裡的負責人知無不言。我要知道蘭斯洛特自從挑戰過巴尼斯特後去過哪些城市,那些城市裡又有哪些人和蘭斯洛特有比較親密的關係。至於然後嘛……」

    修伊微微一笑:「我自有辦法知道他把秘密藏在哪裡。」

    望著眼前少年那一臉自信的笑容,克麗絲汀突然覺得渾身一寒。

    下意識裡,她心中的那個認識再度強烈起來,那就是永遠永遠不要和修伊格萊爾做對。否則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將你暗中算計。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馬利特

    山谷實驗室裡,修伊正在全神貫注地致力於煉金產品的生產。他的雙手如蝴蝶般飛舞,在各種材料間穿梭流動,動作流暢自如。

    距離上次的那個激戰之夜,已經過去了三天,這三天裡,羅約城內風平浪靜,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達達尼爾家族如一顆彗星般在羅約城冉冉生起,正在迅速引起許多家族的注意。

    新出產的煉金產品在有心人的推動下,很快就引起了一大批人的注意,使得大宗的定單紛紛上門。

    許多客商願意以貨易貨,用材料換成品,這使得修伊忙得不可開交。

    「旭,龍尾草。」

    粉嫩可愛的小男孩隨手滴下手中瓶中的液體進入修伊手中的試管,修伊快速晃動著,同時嘴裡道:「記住,龍尾草不能暴露在空氣中太多時間,使用它的時候一定要快速,準確。很多煉金師在煉製需要用到龍尾草這種材料的產品時之所以會增加失敗率,就是因為他們很難做到這一點。我現在越來越發現,鬥氣和法術的修煉,對於煉金術有著莫大的影響。前者讓我的手更加穩定,後者可以在關鍵時刻提高我的效率。」

    說著,修伊突然將手中試管內的溶劑甩了出去,單手一指飛濺的液體,它們竟然在空中微微停留了一下,然後接受修伊的指令,一大團水霧飛起,將那調和好的溶液包攏,緩緩落在一個大坩堝中。

    「紅!」修伊再叫。

    熾焰鳥一道火元素噴吐,正吐在那坩堝下,熊熊烈火燃燒,被加熱的溶劑迅速出現氣化現象。

    修伊隨手向坩堝中投放一些材料,快速攪拌著,直到它們變得粘稠,才停止了加工,將其小心地取出。

    此時,坩堝中的物體已經變成了粘稠的藥膏狀物體。

    小心地將這種藥膏取出,修伊滿意的點點頭。

    吸收了博格爾的水系法術能力後,修伊對水的操控能力明顯大漲。同系法術對同系介質不需法術就有一定程度的操控能力,修伊因此而發現,在所有魔法中,水系法術對煉金術的作用居然是最大的,尤其是在藥劑的製作方面,由於對水的控制能力,使得他可以減少許多煉金術上的步驟,進一步提升自己的效率。

    這刻他滿意地看著自己迅速煉製好的一大瓶藥膏,對身邊的男孩道:「學會了嗎?」

    旭點點頭。

    教一頭魔龍進行煉金術的製作,或許也只有修伊才會產生如此異想天開的想法。不過對旭來說,由於不存在智慧上的不足,要學習煉金術的製作的確不是不可能的事。修伊需要助手,魔偶助手只能為他打一些簡單的下手,修伊需要可以信任的人來為他分擔更多的工作。目前來說,再沒有比旭更合適的了。

    「試著先做一些,從少量開始,別怕失敗。」

    「好的,父親。」小傢伙奶聲奶氣的回答。

    修伊從飛行椅上站了起來,將自己的位置讓給旭,望著小傢伙有些粗手苯腳,卻小心翼翼努力做好一切的樣子,他就像是看到了一個正在認真上課,做作業的小學生。

    彷彿回到了童年時代,修伊望著小傢伙,眼神中充滿了溫柔。

    或許只有這個時候,修伊的內心中才會充滿平靜。

    不過可惜,平靜很快就被打破。

    懷中的水晶球發出輕微的震動。

    是莉莉絲。

    「有什麼事嗎?莉莉絲。」

    「貝利來了。」

    「我這就回來。」修伊迅速收起水晶球。

    ———————————

    寂靜島頂層的豪華套房的小會客廳裡,修伊坐在中間,左邊是布萊恩巴克勒,右邊是霍丁。在巴克勒的身後,則站著莉莉絲。

    從這份排序中已經可以看出,整個行動已經由修伊成為主掌大局的核心人物,即便是桀驁不馴的巴克勒,同樣佩服於修伊的才智能力。

    貝利站在他們的對面,這刻修伊先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才慢聲道:「我曾經告訴過你,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不要來見我,有消息用我教你的方法聯絡我們就可以了,為什麼這次要這麼急著過來?」

    他的話語不重,卻充滿了莫名的力量感,這讓貝利有些緊張。

    自從再次遇上修伊並被他打敗後,貝利對修伊就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眼前的這個少年,實力增長太過驚人。不過這也罷了,最重要的是他有著一雙可以看穿他人內心的眼睛,狡猾多智到你永遠想不到他下一步做什麼打算。他的每一步棋都可能有著深刻的用意,但在他揭蠱之前,你永遠都不知道他做的是怎樣的打算。

    貝利幾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稍微轉一轉出賣修伊的念頭,下一刻修伊就能立刻發覺。

    這個少年就像是一台謊言甄別儀,對於一切陰謀有著天生的抵禦能力,同時本身又是最好的陰謀家。

    這刻他戰戰兢兢地回答:「有幾件事很重要,我必須親自過來告訴你。」

    「說吧。」

    「第一是有人向城主府舉報,在城北平民區一帶,發現修伊格萊爾出現,和一個叫南茜的女人有著密切的聯繫。」

    「嗯。」修伊不動聲色道:「然後呢?」

    貝利看著修伊冷靜的表情,心中略感失望,這意味著他的這份報告並沒有太大價值可言。

    貝利只能硬著頭皮回答:「城主府將消息轉到了法政署,當時是我發現了這份情報。」

    「看起來城主府並不重視這個?」

    「自從您在羅約城出現之後,羅約城無論是城主府還是法政署每天都要收到大量的關於發現修伊格萊爾的檢舉信,但絕大多數都是偽造的,或者虛假信息。城主府並不具備案件追蹤和卷宗檢析能力,絕大多數送消息的人目的很明確,就是希望騙到一些賞錢。因此儘管來人口口聲聲親眼見到過你,不過他還是連城主的面都沒見到,就被打發走了。不過出於對您的重視,任何有關您的消息,都會被第一時間記錄下來,並送往法政署核實。」

    這個答案令修伊有些驚愕:「這麼說他們還需要一段時間來確認消息的準確性了?」

    「是的。」

    「真見鬼。」修伊嘟囔了一句:「也就是說等他們真正確認消息可靠並準備採取行動,至少也要……」

    「三到五天時間。」貝利快速接口道。

    「哈。」修伊忍不住怪叫起來:「這真是太可笑了。我把消息送給你們,而你們的人卻還要等上幾天才能查實?法政署的效率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慢了?」

    貝利苦笑:「那麼這個消息果然是真的了。」

    通緝犯嫌警察的工作效率太低,或許這種事也只會發生在修伊格萊爾這種人的身上了。

    「當然。」修伊聳了聳肩:「我借一個我並不喜歡的男人的嘴把消息送了出去。不過貝利,你是怎麼確認這個消息和我有關的?」

    「那個告密者聲稱曾經在比利亞斯山區見過你,當時你的身邊還有一大堆被你打敗的強盜。你和刺槐鎮聯手的事只有我知道,所以我一看到這件事,就知道那絕不會是胡說八道。」

    「很好。」修伊和身邊的人對望了幾眼,巴克勒問:「有沒有必要提醒一下他們注意這份消息的準確性?」

    修伊道:「還是先聽聽其他的事再做決定吧。」

    於是貝利繼續說:「昨天晚上,蘭斯帝國來了一批援軍。」

    修伊立刻來了興趣:「新派來的追捕我的人?怎麼可能這麼快?」

    「是的,不過不是新請來的,是慣例的後續補充。不過我不得不說這一次您的運氣非常不好。因為在這波即將到來的新援軍中,有一位七級****師。」

    七級****師?這怎麼可能?要知道即使是在國家戰爭的層面,也很少有七級****師出動。

    「一位七級****師怎麼會作為後備援軍來使用?」修伊的語氣中透著極度的不滿。他費盡心思幹掉利厄博格爾,就是為了瓦解天空武士與****師之間的緊密合作,這樣才能進行他下面的計劃。可是眼下的變故卻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先前殺死利厄博格爾的行為變得再沒有意義。

    法師是一個國家的中堅力量,某種程度上來說,優秀的法師越多,這個國家的實力就越強。然而他們同時又擁有著無可彌補的致命弱點——在一對一的戰鬥下,面對速度型的進攻對手,他們很難發揮自己的實力。

    一個六級****師論身份地位其實比一個天空武士更高,但真正在戰鬥中,沒有武士的保護,他們就是菜。同樣的道理,七級****師就算實力再強,面對修伊詭異莫測的進攻法術,也會非常頭疼。

    當然,如果讓他們躲在武士的身後盡情的施展法術,那麼他們所能發揮出的力量遠超一百個武士。

    修伊在乎的不是七級****師自身的實力,而是這位****師和其他人聯合在一起所能發揮出的效果。

    正因此,他才會在大戰開始之前,想方設法先殺死利厄博格爾。然而那位新來的七級****師卻讓他先前的努力化為流水。

    和國家作對就是如此,你永遠不用擔心你找不到足夠的對手,很多時候即使你不歡迎,他們的援軍還是會絡繹不絕的趕來。

    令人憤怒的是,在此之前,巴克勒他們完全沒有收到這個消息。

    「哦,那只是一個巧合。陛下並沒有派七級法師過來,但是在第二批援軍來到羅約城之前,他們正好在路上碰到了那位大師,然後那位大師就和他們一起來了。」

    「真見鬼!這真是太不湊巧了。」修伊有些憤怒起來:「他們將在什麼時候趕到?」

    「就在這兩天,具體時間我也不清楚。」

    「這麼說,我們是來不及立刻執行下一步行動了。」修伊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他想了一會道:「先說說現在這批援軍吧。」

    「大地武士丹尼·傑納,凱文比爾斯的學生,海洋武士克雷格·肯普,加裡克英斯頓的學生。此外還有一位五級水系法師加裡·比維斯,是利厄博格爾的學生。我來之前,他正憤怒地咆哮著要殺了你為他的老師報仇。」

    「也許他更多的是心疼他老師的寶石戒指吧。」修伊玩味地說了一句,擺弄著自己左手上那三枚新增的寶石戒指,血紋寶石,海藍寶石和冰魄石。

    至於那枚松綠寶石戒指,他給了旭,也只有旭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出自然法術的威力。

    「另外安弗利特城主也調來了一位大地武士,兩位海洋武士交給凱文比爾斯大人,目前獵鼠行動參與追捕你的人裡,僅是七級以上的強者就包括有兩位天空武士,三位大地武士,三位海洋武士,一位五級法師,此外就是其他一些高級武士以及受傷斷臂的卡希爾。」

    布萊恩巴克勒撇嘴:「聽起來很強大的陣容。」

    莉莉絲發出了不屑的冷哼,修伊則不露絲毫表情。

    相對於其他人,他更在乎的是那位七級****師。

    還是霍丁優雅地點了點頭,對貝利道:「貝利大人,非常感謝你的信息。不過對我們來說,敵人永遠是強大的。面對強大的敵人,正面對決並不是明智的選擇,從暗處進行致命的伏擊,才是最好的方法。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這個問題。」

    「那個七級****師是什麼人?」修伊問。

    「亞伯拉罕·馬利特大人,七級****師,專長火系法術,攻擊威力無與倫比,副修風系和光系法術,擁有光之護體,如果你再想用傳送法陣把他傳送出去做單獨決戰,幾乎是不可能的。」

    「殺人的方法成千上萬,已經玩過的套路,我通常不屑於再使用。」修伊冷冷道。

    事已至此,憤怒無濟於事,修伊的大腦快速運轉起來,盤算著如何能在大戰開始之前先解決掉這位****師。問題是他的時間並不多,如果這件事拖得長了,帝國還可能再派來新的援軍,那個時候,戰場將持續膠著在羅約城。

    對於巴克勒等人來說,不能殺死凱文比爾斯,是他們絕對不能容忍的。

    貝利繼續道:「另外,馬利特大人本身也是一位武士。他擅長的熔岩地獄法術,可以製造出大範圍的無差別熔岩攻擊,沒有過人的實力,這樣的法術施展下來很可能就會把自己先解決掉。」

    「哦?」修伊有些詫異:「他也是一個武士?幾級?」

    「不是很清楚,但估計不低於五級。」

    「很強大的對手。」

    「帝國像這樣強大的人物還有很多。你正在把他們一個個逼出來。」

    貝利說得沒錯,修伊格萊爾的存在,正在令一位位帝國高級人物走出他們隱居的處所。而隨著他一次次戰勝強敵,他所面臨的敵人也將越來越可怕,越來越難對付。

    不過修伊毫不在意這些。

    「來多少,我們就殺多少。」這刻他冷漠的說道:「總有一天,當我他們的聖域都殺死時,他們才會意識到坐下來好好談判,接受我的條件是一份明智的選擇。」

    一聽到聖域這個名詞,貝利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沒有想到修伊竟然如此狂妄,連聖域都放言要殺。

    貝利大叫起來:「你最好祈禱永遠不會有聖域來對付你,從來沒人能越級殺死聖域。」

    「只是以前沒有。」修伊沉靜而冷漠地回答。

    囂張的話語,冷漠的神情,自信的表態,年輕的少年。

    貝利怔怔地站在那裡,望著修伊冷酷的面容,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為什麼會被修伊一再地牽著鼻子走了。

    無論如何,僅是修伊眼下的這份豪情壯志,自信滿懷,就已經不是他所能比擬的。

    對於一個即便是聖域也不放在眼裡的少年來說,向帝國權威進行挑釁,的確也算不得什麼驚人的舉動了。

    那一刻他長歎一聲:「那麼好吧,修伊格萊爾,我只希望你能遵守你對我的承諾。我會盡全力幫助你,而你如果落敗了,請務必不要出賣我。」

    「在這個問題上,你大可以放心。」

    「您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事嗎?」貝利小心翼翼地問。從這天開始,他對修伊就再沒有放下使用您這個稱呼。

    「一:我要有關這位七級****師馬利特先生的全部資料。對你來說那並不算太難,對嗎?」

    「事實上,我已經帶來了。」

    「二:查克萊的事怎麼樣了?」

    「我已經說服了查理,但是查克萊那邊,我試探了一下他的口氣,沒有太大把握。恐怕需要您親自出馬了。」

    「我會解決的,先把資料給我。」

    修伊翻開貝利帶給他的有關於那位七級****師的資料仔細查看。

    亞伯拉罕·馬利特,蘭斯帝國四大七階法師之一。

    火系七級,光系六級,風系五級。

    再加上自身還擁有一定程度武士能力,毫無疑問,這是修伊自離開煉獄島以來,遇到的最強大的對手。

    考慮到利厄博格爾的命運,修伊不認為自己還能尋找什麼機會將對手傳送出去以多打少。

    「目前的情勢下,要殺了這個人並不容易,不過很多事情,殺戮並不是唯一的手段。」修伊喃喃自語,目光在資料上不停地梭巡著,試圖尋找可利用的機會,最終修伊的目光落在了一個名字上。

    思索良久,修伊終於打定主意,他叫道:

    「貝利。」

    「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你回去之後,先想辦法把南茜的事情壓一壓,就形勢看來,我們的計劃需要做一些改變,戰鬥的時間需要延後了。」

    「我會做到的。」

    「很好。」修伊丟過去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最近手頭有些緊了吧?和你的兄弟出去好好玩玩吧,但別再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了。」

    「我好像又找回了曾經的感覺。」貝利輕聲嘟囔起來。

    貝利離去了,客廳裡的會議卻依然在繼續。

    喝杯水清了下嗓子,修伊郎聲說:「先生們女士們,由於那位七級****師的突然出現,我們的計劃,被迫又要再做改變了。這世上從不會有一成不變的計劃,我想我們對此早已經有所準備。那麼在戰鬥開始之前,我們還要先做一件事。」

    「什麼事?」巴克勒問。

    「找一個人。」

    「什麼人?」霍丁問。

    「克裡斯平·博蘭。」修伊回答:「亞伯拉罕·馬利特的死敵,他可以幫我們牽制住那個七級****師。」

    「他是什麼人,憑什麼能牽制住那個七級法師?」

    「一位高級武士,他殺死了亞伯拉罕·馬利特的一個侄子,因為那個傢伙強姦了他的未婚妻。而我們的亞伯拉罕·馬利特****師很疼愛這個侄子。亞伯拉罕·馬利特用了一年的時間才把他抓到,從這點看,這同樣是一個非常狡猾的傢伙。而且他痛恨亞伯拉罕·馬利特入骨。」

    「他現在在哪?」

    「羅約城,斯巴克監獄,終身監禁。聽說他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他從馬利特的侄子身上得到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馬利特因此每年都要到羅約城來一趟,目的就是見這個傢伙,得到他想要得到的。只是就目前看來,他一直都沒有成功。」

    「哇哦。」眾人同時吹起口哨。巴克勒更是笑道:「這一定是個超級硬漢。」

    「那麼你打算怎麼做?」霍丁問。

    「把他從監獄裡救出來。我相信馬利特一旦知道克裡斯平·博蘭越獄的消息,絕不會有興趣再來理我。既然我們的霉運是因為這位克裡斯平·博蘭先生引起的,那麼也該由他來負責解決。」

    「是個好主意,問題是你知道斯巴克監獄是個什麼地方嗎?」

    「蘭斯帝國號稱最牢不可破的監獄,所以這一次就需要我們的越獄專家出馬了。」修伊笑道。

    所有人同時看向伊格爾阿什林,這個老亡靈法師自從來到羅約城以來,一直低調,很少見外人,但是這一次,他卻將要發揮重大作用了。

    那一刻,老亡靈法師緩緩道:「對付堅固的堡壘,從內部攻破,永遠都是最老套,也最有效的方法。必須慶幸,我們擁有達達尼爾家族的身份,這使我在設計計劃時,可以擁有更多的便利。但那意味著我們將投入很多的金錢與精力。修伊格萊爾,你認為那樣做值得嗎?」

    修伊意味深長道:「做生意的一個基本道理就是:如果你無法降低你的成本,那就提高你的價格;如果你無法提高你的價格,那就增加你的銷量。如果我們要付出足夠的代價才能完成一件事……那我們至少可以爭取利益的最大化。」

    這話讓所有人吃了一驚,伊格爾阿什林驚呼出聲:「難道你是想……」

    「是。」修伊很堅決地回答:「要幹就幹一筆大的,咱們把監獄裡所有的人都放出來。」

    「我的天啊。」

    「伊格爾,告訴我你能做到嗎?」

    「我需要斯巴克監獄的建築結構圖和佈防圖,上面要有完整具體的佈防措施。」

    「斯巴克監獄每三到五年要進行一次整體的維修與加固。一定有某家商行與他們有長期合作關係,專門負責幫助政府部門進行房屋修繕工作。霍丁,運用你手中的資源找出這家商行,布萊恩準備派你手下最好的盜賊從那家商行裡偷出我們需要的東西。」

    「那麼佈防圖呢?」

    「那個交給我來。」

    「那好,其他具體的需要,要等我拿到佈防圖後才能做出詳細計劃……你準備準備怎麼得到對方的佈防計劃?」

    「簡單,進去轉一圈就行了。」

    「要進去容易,要出來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放心吧,阿什林,我自有辦法大搖大擺地進去,然後再大搖大擺地出來。」

    「你打算讓這所監獄請你去參觀嗎?」

    「沒錯,我就是這麼計劃的。」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拉攏

    在羅約城的東面,有一條河叫翡茵河,它就像是羅約城的腰帝,纏繞在這

    座城市的中間,畫出一條綠色的彼紋。這裡的堤岸很美,兩邊種栽有大量的當

    地特產植物一一魔十同。

    這種魔桐的生命力板強,樹幹粗大,人們經常會把它的中部掏空,形成一

    個個天然的樹洞,擺上一個木桌,就會形成一個小小的封閉空間,而魔桐卻不

    會死。魔桐巨大的樹冠能夠起到遮陰和蓄熱的作用,冬暖夏涼,因此這一帝成

    為羅約城最著名的休閒所在。

    所有的樹屋者『是屬於羅約城安弗利特城主的,在這裡休閒,必須支付每個

    鍾時二十個銀維特的價格。

    因此這裡也是貴族們休閒聚居的所在,但同時,它也不排斥平民。

    每天者『會有大量的普通市民在這條美麗的小河邊漫步,這裡是老年人休憩

    的場所,有錢人談公事的好地方,同時也是少男少女們約會的聖地。

    坐在魔桐樹屋裡,查克萊正在白斟白飲。

    查克萊是在兩天前發現這裡的。

    他發現白己很陝就喜歡上了這裡的寧靜幽雅。

    人們只有在患得患失,心清起伏不定時,才會感受到寧靜致遠的好處,白

    從修伊格萊爾在羅約城大鬧一場,又殺死了博格爾後,查克萊的心清就再無法

    平靜下來。

    有時候他很奇匡修伊格萊爾到底是怎麼想的,像他那樣的人,到底是憑什

    麼認為白己可仁!對抗整個帝國?他到底是個瘋子?還是一個天才?

    或許兩者者『有吧,查克萊不無白嘲的想。但是不管他如何聰明,他者『不可

    能打敗一個國家。

    「大人需要來杯情酒嗎?」一位侍者走過來低著頭問道。

    「不必了。

    「那麼花茶如何?它有提神醒腦的功效。

    「不,也不必了,我只想一個人情淨一會。

    「如果需要情淨,我建議您點份果汁。

    「不.』查克萊的眉頭皺了起來:「你這棍蛋,我說我什麼者『不需要.

    「那要不就來些點心?」

    「你這棍蛋還有完扮受完?·』查克萊徹底怒了:「陝滾開,否則我劈了

    你一

    囉嗦著推銷飲料食品的侍者夾然抬起頭對查克萊道:「您確定您要那麼干

    口馬?查克萊大人?」

    侍者的面孔在查克萊眼前一閃而過,卻已撩動起查克萊心底的晾異與駭

    然。

    修伊格萊爾?這個纏繞在他心頭的聲音剛剛浮起,一股龐大的氣場夾然籠

    罩住整個樹屋。

    「你最好別動。』沉悶的聲音從樹後傳來。

    查克萊心中一晾,從這股氣場力量上判斷,那絕對是一個侮佯武士以上級

    別的強者隱藏在暗處。修伊格萊爾剛才的騷擾令他分心,使他沒注意到竟然有

    人潛近了他的身旁。而在修伊的身邊,那兩隻紅色熾焰鳥正惡狠狠地盯著他,

    儘管修伊本人笑窖滿面,但查克萊幾乎可日有定,只要白己稍有妄動,來白修

    伊一方的殺招就會工刻撲向白己。

    考慮到修伊一貫謀定而後動的仃事風格,查克萊不確定白己能避開修伊的

    殺16χS℃○М手。

    「請不要誤會,查克萊大人,我對您並扮受有惡意。』侍者打扮的修伊禮貌

    道。

    「你想幹什麼?』查克萊冷冷道。

    「請您喝一杯而已。

    說著修伊走進樹屋,在查克萊對面的凳子上坐下。

    這個位置使兩個人的距離驟然拉近,查克萊望著觸手可及的修伊格萊爾,

    J自中生起工刻將其拿下的念頭。

    儘管修伊曾經讓追捕他的人見識過了他的實力,甚至殺死過兩位六級大法

    師,但是不可否認,煉金師的力量大者『是外在的,與魔法師相同,他們者『不適

    合於隨時隨地可能進行的戰鬥,只有武士才具備這種任意清況下者『可發揮出白

    己最大戰鬥力的能力。

    他現在要思考的,就是白己到底能不能在承受那暗處強者的攻擊同時迅速

    拿下修伊。

    彷彿是知道查克萊在想什麼,修伊先給白己斟上一杯麥酒,然後淡淡道:

    「如果我死了,你我之間在島上曾經的交易就會工刻被傳到斯特裡克六世那裡

    去。我是唯一能幫你從拉捨爾的掌控中逃離出來的人。

    這句話彷彿銳利的針,將查克萊凝聚起來的鬥氣如刺破的氣球般消失於無

    形。

    聽到這句話,查克萊頹然坐了下來,匪匪地望向修伊。

    同清的眼神在查克萊身上掃了一下,修伊為查克萊斟滿酒:「喝了它。

    查克萊近乎麻木地照做了。

    「很好。』修伊滿意的點點頭。

    喝了那杯酒,查克萊嘶啞著嗓音問:「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的?又是怎麼

    知道我被拉捨爾要扶的事的?」

    「我知道很多事,不過那者『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查克萊大人,你是否擁有

    認情現實的能力?」

    「現實?』查克萊冷笑起來:「現實就是你正在試圖對抗一個國家。修伊

    格萊爾,你不可能對抗得了蘭斯帝國。就算你贏得了一次,兩次,一百次,你

    也不可能一直贏下去。而只要你輸上一次,你就徹底輸了。你想要扶我為你做

    事?不,如果我和你在島上的交易被陛下知道了,或許我會受到懲罰,但哪

    大地武士的身份還至於會死。可要是我和你合謀,那我才是真不死定了。反過

    來我要是抓到你,那麼仁峭百所有的過失,陛下者『可仁)原諒。

    「相信我,查克萊大人,抓到我遠比您想像得更加困難。

    「是麼?』查克萊的心中已經再度升起了動手的想法。

    然而就在那一刻,他駭然發現對方身體的鬥氣能量竟同時在不斷提升。修

    伊身上的鬥氣光芒不停閃爍,三級,四級,玉級,六級.

    怎麼可能?

    查克萊徹底呆滯了。

    眼前的修伊格萊爾竟然展現出了達到六級的武士鬥氣力量.

    修伊的眼中閃過濃濃的諷刺,望著杏克萊,輕笑道:「查克萊大人,現在

    您還認為您可日班而易舉的將我拿下嗎?即使沒有熾焰鳥和我的朋友的幫助,

    僅憑我白己的能力,您認為您可以戰勝我嗎?」

    輕聲的咒語呼喚出天地的至妙,四周濃濃的魔法元素開始集結。

    一個六板武士再加上魔法的力量,就算是正面和查克萊叫板,查克萊也沒

    有必勝的把握。

    「你到底是怎麼修煉的?這怎麼可能?』查克萊無力地呻吟出聲。

    就在幾天前,這個少年還只有四級武士的實力,怎麼可能幾天之後就成了

    六級武士?

    「要不了多久,我還會給你更大的晾訝。我想那或許可仁)堅定你的決

    J自。

    「你指什麼?』查克萊冷冷問道。

    「凱文比爾斯和加裡克英斯頓的人頭。』修伊笑著回答。他湊到查克萊的

    耳邊輕聲說道:「我很陝就將和他們做一次決戰,還請查克萊大人到時候知道

    該如手機訪問:wap.ㄧбΚxs.СOM何選擇。

    說著修伊走出樹屋。

    他走了幾步夾然回頭對查克萊道:「查克萊大人,對於我的提議,在決戰

    開始之前你還有足夠的時間進行思考,但是請千萬記住,雖然無論你選擇了哪

    一條路或許者『是一條不歸路。但有一點區別就是,和我合作你至少會有相當長

    的一段時間可仁)享福,而和我為敵,你的下一步就是滅亡」

    扮受有再理會發匪的查克萊,修伊白顧白地離去,來到一處密林後,他迅速

    為白己換上服裝,獻上眼鏡,重新變回了西瑟達達尼爾的樣子。

    「有那麼一刻,我曾以為他會對你下手。」身後響起莉莉絲的聲音。

    「貪變的人,總是會白私和小心一些。』修伊回答。

    「同時還具有反覆無常的問題。』那是巴克勒的聲音。

    「那就要看你的掌控能力了。反覆無常的小人背後總有一個無能的主

    子。』修伊毫不在意地笑道。

    他轉回身看看巴克勒和莉莉絲道:「你們放心,查克萊逃不出我們的手

    J自,他一定會聽我們的。

    遠遠望了一眼獨白坐在樹屋裡猶豫不決不知如何是好的查克萊,莉莉絲冷

    冷道:「我不管他到底會不會和我們合作,凱文比爾斯者『必須死。

    「放心吧莉莉絲,這是我給你們所有人的承諾。』修伊正色回答。

    他仰頭看了看天,然後笑道:「時間還早,莉莉絲,有沒有興趣陪我在河

    邊散散步?」

    「為什麼不去找你的那位伯爵夫人陪伴?』莉莉絲瞪了他一眼。

    「她是朗姆酒,甘爽香甜回味無窮,你是龍蘭酒,隆烈醇厚勁道十足,大

    戰前的男人,需要的是烈酒來燃燒白己的鬥志與慾望,而不是甜酒來放鬆白己

    的精神與意志,所哪選擇你。』修伊毫不臉紅的答道。

    被修伊比喻成一杯烈酒女人,莉莉絲很有種想要給他一拳的衝動,但是不

    知為何,那一刻她竟控制不住白己的清緒答應了。

    這個跟大家說一下有關與更新的問題。

    年會十二天,再加上寫魯院回J一Z錄,前後折騰了有差不多二十天。這二十

    天裡,緣分基本是靠存稿過日子,基本沒寫多少,直到前幾天回憶錄寫完後,

    才正式隊復全能的創作,還花了好幾天時間進入狀態。目前呢,我正處於拚命

    趕存稿的狀態中。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把失去的時間給趕回來,但可以肯定

    的是,我一定也必須要趕回來,否則後面的日子沒法過。

    在這種清況下,2月份的更新計劃,暫時保持在一天一章左右,我甚至不

    能保證本月能更新2。萬字。

    要知道不滿2。萬字的更新對我是有損失的,但從長遠考慮,我必須這麼

    做。

    一直日未,緣分者『是存稿黨,沒有存稿,我者『要不知道怎麼碼字了。所以

    請大家給我點時間,讓我把稿子重新積起來,如果順利的話,我3月份會大爆

    發。

    大家者『知道,緣分是不輕易許諾的人,只會告訴大家我計劃如何,然後盡

    量按計劃去走。有什麼清況什麼變化什麼原因也會告訴大家,相信大家也者『會

    理解。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少年的心

    「你知道什麼叫仇恨嗎?仇恨就是那種可以燃燒你的**,沖昏你的頭腦,混淆你的理智的東西。它往往能讓你不顧一切的去衝動。而我,就每天在和這種感情做鬥爭。」

    「四年了,在這種近乎瘋狂的自我壓制下,就算是火人也變成了冰人!」修伊喃喃道。

    莉莉絲震駭地望著眼前的修伊,聽他敘述著自己在煉獄島上四年來所忍受的一切,直到那一刻,她才終於明白修伊到底經歷的是怎樣的心理掙扎過程。

    她終於相信,那絕對是一個非常難熬的過程。

    一如她每一次想起凱文比爾斯就恨得咬牙切齒,而當時的修伊,就好比是莉莉絲每天面對一群凱文比爾斯,然後還必須予以奉承的笑,辛苦的勞動。

    她自問如果是自己,絕對做不到那樣的隱忍。

    也許她早就挺身而出和敵人做一個生死了斷了。

    當然,失敗的那個人,必然是自己。

    望著有所醒悟的莉莉絲,修伊突然微笑起來,聲音中充滿感傷:

    「是的,我也曾經很想每天對著太陽大聲喊叫,叫出我心3G要好好的生活。可是上天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儘管修伊的聲音很輕,但那話語中充斥著的力量卻兇猛的衝擊著莉莉絲。

    「所以我自己改變自己,強行16χS℃○М扭轉我的性格,**,讓自己變得更深沉,更理智,做事更具效率。」

    「我必須學會分析人,從我見到對方的那一刻起,我分析出對方的性格特點,是否有可以被我利用的價值,從一開始為將來做打算,並保證計劃不能出任何差錯。」

    「在煉獄島的時候,我制訂了上百個計劃,每一個都要經過仔細的推敲,反覆的驗證,務求不能出一點差錯。即使如此,也要準備好種種後備計劃以做應變。」

    「四年了,莉莉絲,我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我發現我終於不用再強行扭曲自己。因為我重新塑造了自己。按照生存需大化的原則來重新塑造。」

    「這就是為什麼我能活下來的原因。」

    說到這,修伊輕輕笑了起來。

    「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我堅持要和蘭斯帝國戰鬥到底嗎?這就是原因。我憎恨他們的程度遠超過你的想像。他們讓我失去了一段最美好的時光,讓我生活在痛苦的地獄中,甚至讓我強行扭曲改變了自己的性格。我就像一隻野獸,我所擁有的一切都只從生存角度考慮,我自己把自己打造成了一台可升級的戰鬥機器。像我這樣的人,如果沒有戰鬥,就無法體現我的價值。那麼我能和誰戰鬥?」

    「只有蘭斯帝國。」修伊斬釘截鐵說。

    「你大可不必如此,你有很多方法來證明自己。」

    「是的,但不會比現在更好。知道嗎?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火山。在天長日久的歲月中,它們的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沉睡中。可是當某天它們醒來時,就會產生毀滅天地的力量。比這世強大的禁咒魔法還要可怕而強大的力量。」

    「莉莉絲,我就是那座火山。我的仇恨已經積聚成一片火海,熊熊燃燒。我需要給它們一個釋放的空間,惟有如此,才能讓它們不會一下子衝出來,毀掉一切,毀掉我自己。」

    「哦,我的天啊。」莉莉絲發出輕聲的驚呼。

    為了生存,修伊給自己的外部罩上了一層厚厚的冰殼。

    可這並不能改變他也曾經是個熱血少年的事實。

    當他走向自那一刻,火山冰殼開始融化,心底的火焰則全面燃燒。

    那個時候修伊就知道,他心底的仇恨,只有用海量的鮮血才能洗刷乾淨。

    他不想讓扭曲的靈魂控制自己。

    但是這並不容易。

    他需要行走在這個世界上,去感受這個世界的溫暖,讓更多的陽光照耀自己,以重新溫暖他冰冷的心。

    但是在這個過程中,他還需要一條渠道來發洩自己心憤怒與仇恨。

    選擇與帝國對抗,將復仇的目標固定指向,是一個危險而又聰明的辦法。

    危險在於在這對抗的過程中,他隨時可能會失敗,會死。

    聰明則在於這個方法的確非常有效。

    通過被動式的防禦反擊來殺戮指定目標的敵人,既可以發洩憤怒與仇怨,舒緩心壓力,又可以讓自己不至於迷失於殺戮中。

    在復仇的血路中尋找陽光,走出明天,毫無疑問是最好的解決之道。

    「是的,你聽明白了對嗎?我並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修伊格萊爾。這個世界根沒有那樣的修伊格萊爾,因為那只是一個假象。他既不深沉,也不多智,恰恰相反,這是一個在四年的牢獄生涯中導致了心靈扭曲的變態。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個變態心底還有一線陽光,還有殘存的理智。所以他迅速找到了一條出路。」

    「所以我放棄和平。因為我需要一條發洩的通道。我不想成為那座積蓄力量並在最後時刻全面爆發,燒燬一切的火山。你想知道我真實的目的,那麼這就是真實的。行走世界讓我能夠感受人生的陽光,相信生活的美好,保持一個人基良知與道德;殺戮那些追捕我的人能夠給我帶來滿足的快感,讓我擁有復仇的愉悅,發洩我心憤怒;強大的對手,生存的危機,則讓我時刻保持清醒與理智,使我不至於陷入癲狂與混亂之中。」

    「最後一個理由……就是能夠讓我快速強大起來。」

    修伊喃喃述說著,傾吐著心中所有的艱難與煎熬。這些年來,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自己的心裡話,在每一個人的眼中,這個少年都是神秘而強大,甚至可怕的。

    直到這刻,他終於讓莉莉絲看到了在那深沉冷靜的另一面,同樣也有脆弱的東西,只不過他將其死死地演示住,不被任何人發覺。

    莉莉絲心有所感,她把修伊摟過,按在自己那豐滿的胸膛上:「你所選擇的方法,太過孤獨。而現在,我將和你共同承擔這份壓力。」

    「謝謝,那正是我需。」修伊輕聲道。

    小河之畔,兩個人緊密偎依在一起,不再像是一對姐弟,到像是一對戀人。

    未完……

正文 第五十章 蘭帕會所(上)

    2樓

    夜晚降臨的時候,一輛馬車停在了蘭帕會所。馬車裡走下一位年輕的貴族公子,正是修伊格萊爾。

    蘭帕會所,是羅約城有名的頂級會所,僅向上流社會人士開放。

    修伊抬頭看了看頭頂的牌匾,嘴角邊流出一線迷人的笑。

    他回身將自己的「姐姐」,莉莉絲從馬車中請了出來。

    「為什麼我們非要到這個地方來?我有些不明白,西瑟。」莉莉絲揮動著手裡的小扇子,提著百折裙問。

    「我親愛的姐姐,一個家族要想崛起,僅僅靠賺、錢和買賣是不夠的。花錢,同樣是必不可少的重要一環。與賺、錢不同的是,花錢可以讓我們在這個城市迅速擁有更多的朋友。同時,學會如何花錢更是一門非常重要的學問。很多時候貴族與暴發戶的最大區別不在於他們如何賺、錢,而就在於他們如何花錢。」

    「這真令人吃驚,做為一個女人,我想我並不用考慮這些東西。」

    「一個好的銷金場所同樣是優秀男人的聚集之所,那正是你需要的。」

    「不要太著急把你的姐姐嫁出去。」

    姐弟倆說著話,手挽手走進蘭帕會所。

    修伊隨手打賞給侍者一個金維特,出手大方。

    會所的裝修很豪華,寶塔狀的水晶大吊燈隨處克見,用黑曜石製作的燈架,連燈帽都是銀製成。地板是用很硬的金剛巖材質製成,這種金剛巖可以用於提煉堅固的稀有金屬金剛石,製作金剛傀儡時就需要使用到它們。

    在會所的四周牆壁上,掛滿了來自各地名家的油畫,地板上鋪著豪華的羊絨地毯,羅約城本身並不盛產羊絨,因此這些東西都必須從外面進來。

    整個蘭帕會所有三層,每一層除大廳外,還有兩個小會客廳,一個會議廳,十二貴賓室和一個共同娛樂場。

    穿著黑色燕尾服戴著白色手套的男性侍者主要負責外圍的招待工作,而到了會所裡面,則由一些打扮的花招招展的女孩子負責接待。每一個都是年紀不超過十六歲的美麗姑娘。

    根據蘭帕會所的規矩,一層是有錢就可以(電腦小說站http://www.

    http://www.)來的地方,二層就需要一定的身份地位,三層則只能是城中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人物。

    按照達達尼爾家族目前的身份,他們有資格進入二層接受服務,蘭帕會所已經收到了有關於達達尼爾家族的信息,畢竟高達六成的材料收購,手筆甚至超過了帝國官方,不可能不讓這裡的負責人注意,但是修伊想去的卻是三層。

    來到一位負責接待的領班面前,修伊掏出一張名片:「達達尼爾家族繼承人,西瑟達達尼爾,我這裡有來自克麗絲汀夫人的服務卡。」

    那領班結果名片和會員服務卡,看過之後恭敬道:「是的先生,這就為您安排。請問您需要去公共娛樂廳還是單獨為您準備一個小間?」

    「公共娛樂廳,我希望能在那裡結交更多一些的朋友。」

    「好的先生。」

    跟隨領班來到會所三層的公共娛樂廳,修伊隨手將身上的外套脫下,由侍者將其掛起。他攙著莉莉絲的手進入廳中。

    華麗的大廳裡人並不多,一些人正在壁爐前烤著火,說著閒話,還一些人則在窗口眺望著遠處的風景。最靠裡出,有幾張小桌,一些人在那裡喝酒說話,身旁還有侍女隨時為他們提供最上乘的服務。

    酒杯裡是貴族們愛喝的天士尼,鮮紅的酒汁晶瑩剔透,在燈光的照耀下,與貴族們談笑風生的話語一起映射在修伊的眼底。

    一些人看到修伊走了進來,停止了談話。

    西瑟達達尼爾這個名字最近在羅約城非常響亮,僅次於修伊格萊爾。那個規模盛大的舞會使不少人對這位表現出色的繼承人印象深刻。

    「哦,西瑟,我的朋友,你怎麼會有空到蘭帕來!」耳邊響起一個男人的呼喚聲。

    一個身材精瘦的男人、大步向著修伊走來,張開了熱情的雙臂。

    道奇商行的那位副理事長,奧康曼.道奇。

    「道奇先生,很高興在這裡見到您。在我聽說蘭帕會所是羅約城最豪華的銷金窟後,我一直都忍不住想過來看看。」修伊笑著迎了上去。

    奧康曼.道奇先是對莉莉絲做了紳士的鞠躬,然後才拉著修伊的手說:「哦,不要相信那些外界的傳言,事實上蘭帕會所並不是你想像的那種地方。你應該看到了,這裡就是大家沒事時自由聚會的一個小地方。是的,我承認這裡的裝修很豪華,但那不能說明任何問題。我們來這裡不是為了追求什麼享受,這裡僅僅是一個圈子。一個讓大家經常接觸,彼此談心聊天的圈子。這裡的一切都很隨意,如果你需要什麼服務都可以說,但它絕不是什麼銷金窟,而只是一個休閒的所在。如果你追求高檔的享受的話,我到是可以另外為你介紹一些好地方。」

    「哦不,我覺得這裡很好。事實上我只是想盡可能的融入到這個圈子中。」

    「那麼來蘭帕是個好主意,我完全能理解達達尼爾家族試圖成為貴族家族的想法,不過有些事急不來。來吧,小伙子,跟我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些朋友。」

    「好的道奇先生。」

    「叫我奧康曼吧,那樣更親切些。」

    「非常感謝。」

    「不必客氣。」道奇先生笑呵呵的回答。

    在道奇的引領下,修伊很快和這裡的人熟悉起來。那位巴伐利亞家族的拉杜爾子爵也在這裡。或許是貴族出身的自傲感作祟,他並沒有表現出道奇那樣的熱情,但同樣對修伊表示出歡迎。

    一番認識之後,大家很快對這個出身海上世家,但是有著良好修養,談吐斯文有禮的少年有了好感。修伊在禮儀上表現得非常出色,他文質彬彬的樣子再加上身後龐大家族的支撐,使得一些人願意放下架子考慮和達達尼爾家族的小繼承人套套交情。

    「達達尼爾少爺,你們那邊的煉金生產進行得怎麼樣了?」拉杜爾子爵比較關心的還是生意上的事。

    「事實上,第一批貨物已經完成。」修伊迅速回道:「根據我們的協議,你們將擁有成品選擇上的優先權,而我們將給你們最低的價格。我相信你一定會對那些產品感興趣的。」

    「哦,是的,自從那天見過您的偵察蜂之後,我相信那遠比單純的帶些錢回去要有用得多。」聽到第一批需要製作的貨物已經提前完成,拉杜爾子爵鬆了口氣。

    在這件事上,修伊的確出了全力,要想全面融入這些上層貴族,就必須拿出些真才實料。

    「一起去玩玩牌怎麼樣?」道奇先生提議。

    「好極了。」修伊正有此意。

    「你們玩吧,我在這裡坐一會就行了。」莉莉絲一臉臃懶的回答。

    「我很快回來。」修伊說。

    蘭斯帝國流行一種與梭哈類似的紙牌玩法,叫「蘭斯牌」,據說是當年的玫瑰君主發明的玩法。蘭斯牌用七張牌來決勝,有兩張明牌,五張暗牌,人數三人起,最多允許六人,第一次發三張,其後每輪一張,可以加注。蘭帕會所並不是外人所以為的那樣一擲千金的銷金所,但同樣也不可能出現下層平民那樣的小額賭注。因此這裡的牌局每一輪的加注底限要求並不高,一般是不少於1個金維特即可。

    不要小看這幾個金維特,一把牌下來,輸贏就可達數十個金維特。運氣差些的話,一晚上數個成百上千個金維特也是常有的事。不過對這裡絕大部分的客人來說,算不上是一件傷筋動骨的事。

    當道奇和拉杜爾子爵帶著修伊來到牌廳時,修伊環掃了一下四周。

    蘭帕會所的牌廳有四張長桌,八張小方桌。

    環掃了一下大廳,修伊對道奇和拉杜爾子爵道:「我們就去3號桌怎麼樣?」

    道奇看了看說:「沒問題,那裡人不算太多。」

    來到3號桌,發牌員看了一下陌生面孔的修伊,眼中露出迷惑。

    道奇先生道:「這位是達達尼爾家族的西瑟達達尼爾,從今天起,他將成為你們會所的的貴客。」

    「好的先生。」發牌員很伶俐地回答。

    兩名侍女很伶俐地為他們端來椅子。

    「給你介紹一下。」拉杜爾對修伊說:「巴爾傑勳爵,羅約城的資源署署長。」

    巴爾傑勳爵是個已經謝頂的老者,一雙深凹的鷹鉤鼻,看上去極為銳利。

    「很高興認識您,巴爾傑勳爵。」

    對方淡淡道:「我聽說過你,新冒出來的達達尼爾家族的小繼承人。那個晚上有兩名少年同時在羅約城引起了轟動。」

    「是的我聽說過那起悲劇了。」

    「帝國法政署的無、能程度令我震驚。」巴爾傑勳爵毫不客氣地批評著自己的同僚。

    拉杜爾繼續介紹下一位。

    伊克·傑弗裡先生,一位當地頗有名望的富紳。

    當介紹到第三位時,修伊的眼中終於流露出一絲不為人知的興奮。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

    這個人穿著一件藍色的外套,一件白色的背心,背心上掛著一條粗金鏈子,棕色的褲子,頭髮很黑,在前額上垂得很低,幾乎覆蓋了他的眉毛,尤其是,這一頭漆黑油亮的頭髮和那刻在他臉上的深深的皺紋極不相稱,很使人懷疑那是假髮。總之,這個人雖然明顯地年紀約五十開外,卻想使人覺得他還不到四十歲的樣子。

    「這位是斯特裡亞斯伯爵,斯巴克監獄的典獄長。」

    修伊向對方敬了一禮,恭敬道:「很高興認識您,斯特裡亞斯大人。」

    「沒有人高興認識我,小伙子。沒有人高興認識我。」對方重申著這句話,抬起了他那高傲的頭顱。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蘭帕會所

    會所三層的牌廳裡,修伊和幾位紳士悠閒的玩牌。

    人們常說,看一個人打牌,就能看出他的性格。

    這話是非常有道理的。

    絕大多數紳士,都是穩重的人,他們打牌缺乏進攻時的激情,而趨向於穩妥。因此體現在牌局上,叫牌大多不凶狠。很少有人拿到一把好牌就瘋狂加注。

    然而對於修伊來說,事情卻不是這個樣子。平日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少年,一旦上了牌桌,卻表現得異常凶狠。

    動輒大筆注碼押上,手法凶狠犀利,絲毫不留餘地。

    這讓人看得嘖嘖稱奇。

    「五個金維特。」這刻修伊再度不動聲色的丟出了籌碼。

    凡打牌凶狠之人,不是大贏就是大輸,而一般上來就氣勢洶洶者,且不管結局如何,起初總是要佔些便宜的。

    「小伙子手筆就是大啊,我不跟了。」道奇先生遺憾地看看手中的牌,將其全部蓋上。

    拉杜爾子爵看看手裡的牌,苦笑著搖了搖頭,也宣佈蓋牌。

    他們和修伊有著密切的業務上的聯繫,生性的謹慎,使他們不願意在牌局上和對方做過多的生死肉搏。就算讓對方小贏一些又如何?總好過因為一把牌而撕破臉面,壞了交情。

    巴爾傑勳爵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牌,再看看修伊手上的牌,皺起了眉頭:「三張黃金組合的明牌,想讓我相信你手裡的暗牌也是黃金組合?那可有難度。」

    蘭斯牌,並不是以數字大小為贏面,而是以魔獸組合為主。

    整副蘭斯牌一共有128張,也就是128種魔獸。這些魔獸等階不同,具有的能力也不相同,可以相互組合,克制。

    這其中就有熾焰鳥。

    在蘭斯牌中,單張的熾焰鳥只算六級魔獸,但是兩張熾焰鳥在一起,就相當於一隻九級魔獸牌。這是其中的一種組合方式。所有的魔獸牌都擁有組合能力,但各不相同。且一張牌只(1*6*k*x*s小說網手機站wa^p.1^6^kχs.c○М)能組合一次,且有固定的組合規則限制。最終,誰組合出的獸牌最強大,誰就是最後的贏家。

    比如熾焰鳥與熾焰鳥可以組合成九級魔牌雙熾焰,與寒冰鳥可以組合成七級魔獸牌冰火鳥,與風鳥可以組成八級魔獸牌風火鳥。

    而這些組合出來的牌又可以與其他獸牌再次組合。最高可達到二十級的王牌。

    如果雙方都組合出王牌,就較量剩下的副牌。

    每張牌的組合能力,組合次數,組合等級各不相同。有人曾經做過計算,128種魔獸,可以製造出數千種組合變化。這就使得這種牌的可玩性大大增加。

    當然,真實的魔獸是不可能做到如此繁瑣複雜的組合變化的,同時也不存在二十級的魔獸。

    這刻修伊的手中,除了擁有一張自身等級比較高的九級獸牌外,其他四張獸牌,相互之間並不具備組合性,也就是說,如果他的暗牌沒有起色的話,那麼他就只能憑借這張獸牌本身的等級來決勝負。

    當然,也可能只有一張暗牌,就把所有的看上去不能相組合的其他明牌迅速串聯起來。

    所謂黃金組合,也就是出現機會最多的王牌組合,已經被公認的組合模式,根本不需要再去一一計算如何組合,就知道結果。

    而修伊這刻的五張明牌裡,正好有三張黃金組合中需要用到的牌。

    「在底牌沒有攤開之前,誰也無法確定結果,對嗎?」這刻修伊笑道,他招招手,旁邊的侍女迅速走來:「給我來瓶果汁。」

    侍女應聲離去。

    「說得對,不過每個有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底牌。」巴爾傑勳爵回答:「五個金維特對嗎?我跟了。我不相信你會有這麼好的運氣。」

    巴爾傑勳爵點好籌碼推了出去。

    那位伊克·傑弗裡則放棄了跟牌,他手十六開更新快,看小說就來十六開裡的牌明顯不好,無論怎樣組合,都大不過修伊手中的明牌。

    最後是斯特裡亞斯大人,他猶豫了一會,終於決定跟牌。

    他目前手裡的暗牌與明牌的組合,可以湊出一張十四級的獸牌。

    這樣的牌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完全取決於對手的實力。

    考慮到修伊一貫的凶狠做法,他很有可能是在嚇唬人。所以斯特裡亞斯認為他更該小心的是那位巴爾傑勳爵。

    「還有人需要加注嗎?還有最後一輪加注機會。」發牌官按慣例問。

    一局牌的正常限注一般不得超過五個金維特,不過如果最後參局各方都無異議,可以進行無限制投注,但必須在對方認可範圍內。在各方叫牌之後,主動方可以有一次額外的加注機會。這十六開更新快,看小說就來十六開個時候他可以決定自己是進行無限投注還是上限投注。

    修伊笑著說:「沒必要弄到無限注,那會傷感情,我就再加一百個金維特吧。」

    「我跟。」

    「我也跟。」

    斯特裡亞斯伯爵和巴爾傑勳爵並沒有被修伊嚇倒。

    恰恰相反,修伊的說法讓他們相信,修伊手裡並沒有黃金組合。

    修伊迅速將手中的兩張暗牌翻開:「碧血睛獅加寒冰魔蠍加風吼加熔岩魔王再加狂暴地龍,四黃金組合之一,二十級王牌,另兩張牌組合成十二級副牌。」

    「見鬼。」巴爾傑憤怒地把手裡的牌砸到桌面上。

    他沒有想到修伊手中的暗牌真得能夠形成黃金組合。

    斯特裡亞斯也歎息,這小子這次竟然不是在嚇唬人。

    二百多個金維特被送到了修伊的面前。

    修伊算了算,幾把牌下來,自己到已經贏了有三四百金維特。

    不過看起來這裡的豪客們沒有幾個真正在意的。

    牌局再度開始後,修伊的牌風突然不再像剛才那樣凌厲。

    這讓大家有些吃驚。

    見好就收嗎?這個小繼承人到是很沉得住氣,他並沒有他先前表現得那樣咄咄逼人。看起來他的兇猛,犀利,都僅僅是一種手段而已。

    他故意作出一套喜歡嚇退敵手的贏牌模式,利用這個機會狠贏了對方一把,然後現在又低調了下來。

    他比別人想像得更狡猾。

    「我真沒想到達達尼爾家族的小公子能玩牌玩得這麼出色。」那位巴爾傑勳爵說:「據我所知,長期生活在海上的家族,並不擅長玩蘭斯牌。」

    「是的。」修伊不動聲色的回答:「蘭斯牌是我在上陸之後學會的。」

    「那你學得很快。」

    「我的老師曾經告訴我,蘭斯牌雖然組合複雜,但無論如何複雜,它都是人類發明的玩物,是為人類服務的。因此,真正的玩牌高手,玩的不是牌,而是人的心理。並不是手裡每次都要有好牌才能贏錢,重要的是,即使你拿到了一副爛到沒法再爛的打牌,你也能把它打好。」

    「說得很棒,你的老師是個聰明人。我能知道他是哪位嗎?」一旁的道奇先生。

    「巴涅特,我的管家。」

    「哦,那位睿智的紳士,他的確博學多才。」

    「是的,跟隨他我學到了很多東西。」修伊笑嘻嘻地說。

    在這個問題上,修伊沒有撒謊。

    一個優秀的騙子,最擅長的就是從牌局上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這是他們最安全的賺錢方法之一。

    在霍丁佈置的騙局中,他最喜歡的一套招數就是和對手做豪賭。如果他賭贏了,那麼他就可以繼續騙下去。如果他賭輸了,他就會用他那虛假的名望和偽造的契約去押上一些並不屬於他的產業,然後在對方試圖收取債務時逃之夭夭。

    由於霍丁本身賭術精湛,因此絕大部分時候他都可以為自己帶來大筆的財富。

    「那麼,在達達尼爾家族登陸之前,你們通常用什麼方式娛樂呢?」那位拉杜爾子爵問。

    「哦,說到這個嘛,事實上海上家族有一種比玩牌更刺激更有趣的娛樂方式。」修伊立刻回答道。

    這個回答引起了所有人的興致。

    「一種很簡單的消遣娛樂,叫做『預言家遊戲』。」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這是什麼娛樂,他們從沒聽說過。

    修伊立刻道:「這種娛樂其實很簡單,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玩,而且不限人數。遊戲的方法很簡單,某一方可以預言一件事將會發生,其他的人選擇相信或者拒絕相信。拒絕相信者可以提出增加賭注,選擇相信者則進入預言者行列。然後就是等待結果,在結果等待期間,任何人不得對其進行干涉,當然,如果你有辦法做到不被對方發現,那就另當別論,我們不將其視為作弊,但前提是不得使用任何法術或煉金術的介入。事件在規定時間內一旦發生或者沒有發生,那麼贏家將向每一個輸家收取規定金額的賭注。人越多,輸贏就越大。」

    「聽起來很有意思,具體怎麼玩法?」

    修伊將手中的牌一扔,來到窗口。

    他指指窗外的一輛馬車說:「最簡單的玩法。一個金維特做為基本賭注,我賭那輛馬車的下一個客人將會是一位女士。相信我的人站在我這一方,不相信的人可以站在對立方,並提出加注。」

    「加注十個金維特。」那位斯特裡亞斯伯爵道:「我賭那輛馬車上去的客人一定會是位男士。」

    「接受加注。」修伊笑咪咪道。

    其他的四名客人分別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道奇先生和拉杜爾子爵選擇了相信修伊,而另兩位則站在了斯特裡亞斯伯爵一邊。

    馬車很快就迎來了客人。

    一位女士。

    「看來我今夜的運氣真得不錯。每個輸家將向每個贏家支付十一個金維特。」修伊聳肩道。

    輸的人乖乖掏錢。

    「很簡單的玩法。」斯特裡亞斯伯爵說:「我無法從這上面感到任何樂趣。」

    「你完全可以讓它變得更複雜些。」修伊笑道:「要知道預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事件本身。比如我們可以直接指定某個難度更大的事件,甚至直接介入進去。」

    他的目光落在了牌廳之外,那裡有幾位女士正在閒談。

    修伊指指其中一個女孩:「瞧舞廳那邊,那姑娘真漂亮。我猜她應該是某個大家族出來的。像這種大家族出來的姑娘家教一般都很嚴,輕易不會和陌生人跳舞。我賭我們中沒有人能請她去舞廳跳上一曲。誰要是能做到,我支付給他一百個金維特。」

    所有人都搖了搖頭,沒有人接這個賭。

    斯特裡亞斯奇怪地看了修伊一眼,想了想後他說:「請稍等一下。」

    斯特裡亞斯向著修伊指定的姑娘走去。

    他來到那姑娘身旁,輕輕說了幾句話,出乎大家預料的,是那姑娘竟然真的起身,投入了斯特裡亞斯伯爵的懷中。

    在舒緩的音樂下,這位伯爵大人摟著那姑娘慢舞了一曲,然後送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伯爵回到修伊的身邊:「我並不想佔你的便宜,所以我沒有提出加注。但是你還是輸給我一百個金維特了。」

    「真令人驚訝,能告訴我您是怎麼做到的嗎?先生。」修伊的表情很吃驚。

    「她是我女兒。」斯特裡亞斯伯爵不無得意地回答。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蘭帕會所(下)

    「這不屬於作弊,而是一種智慧。).」修伊爽快地付出了一百個金維特給斯特裡亞斯伯爵。

    「你們在海上就用各種各樣的可能或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來打賭?」斯特裡亞斯伯爵接過錢饒有興致地問。

    「事實上,比那更複雜。」修伊喝了一口身邊的果汁:「我們賭風浪,賭海中的魔獸,賭誰能在海裡游得更遠,潛得更深,有些時候我們甚至用生命來打賭。比如誰能靠近某頭魔獸更近一些,我們賭對方的死或者生。」

    「那太危險了。」

    「也更刺激,遠比現在的一些無聊小賭要刺激得多。」修伊笑道,他望著斯特裡亞斯伯爵:「有興趣玩一把大的嗎?」

    斯特裡亞斯伯爵微微皺起了眉頭:「怎麼樣才算大的?」

    「很簡單。」修伊把杯中的果汁放在一旁,然後又讓侍女再拿來兩杯果汁。然後他從懷裡掏出一瓶藥劑,倒出一點進入其中一個酒杯裡。

    將藥劑收好,修伊指了指三個酒杯道:「我想我要提醒各位的是,剛才我拿出來的是一種很有趣的藥物叫顛茄,我相信有很多人都聽說這種東西。是的,它是一種很有趣的植物根莖凝煉而成的,顛茄本身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作用,但是當它與一些特殊的介質混雜在一起時,卻會產生完全不同的效果。比如如果把這東西滴一些到果汁裡,它就會生成一種很奇妙的毒素。人如果喝了它,就會全身麻痺癱瘓,如果得不到即使治療就會死去。而最重要的是,當它進入這種果汁時,它不會對果汁產生任何影響,無論色澤,還是味道。你喝下去時會發現那就是一杯果汁,沒有任何變化。」

    那幾位貴族都有些臉色發白。

    於是修伊笑道:「當然,現在大家都看到我把藥滴在哪一杯果汁裡了,自然就不會去喝它。那麼,如果我們這樣做呢?」

    修伊突然將三杯果汁放在錫制托十六開更新快,看小說就來十六開盤裡,然後用一個圓形的蓋子把它們蓋起來,順手轉動了一下托盤。

    那托盤在檯面上轉了數圈,當蓋子打開時再沒有人知道哪一杯是有毒的那杯酒。

    修伊笑嘻嘻地看著斯特裡亞斯伯爵:「伯爵大人,有沒有興趣再玩一把?我賭我隨便選一杯喝下去,那杯都一定是無毒的。」

    「這不可能。」斯特裡亞斯伯爵的臉色極為陰沉。

    「總得試試才知道。」修伊的態度很隨意。

    「你在那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這正是遊戲刺激的地方。」

    斯特裡亞斯伯爵望著那三瓶果汁,輕輕搖了搖頭:「這簡直太瘋狂了,達達尼爾少爺。」

    「海上家族的每一個子民從生下來起就要學會與風浪做搏鬥,在死亡中掙扎。我們對生死的態度看得比您想像得要淡得多。」

    斯特裡亞斯伯爵艱難地嚥下了一口唾液,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遊戲的中心竟然漸漸轉移到了他和西瑟達達尼爾的身上。

    而現在,這位少爺輕描淡寫的說要從三杯果汁中挑選一杯喝下去,毫不懼怕那可能帶來的後果。反到是他自己,卻要被對方震住了。

    作為堂堂斯巴克監獄的典獄長,斯特裡亞斯伯爵也算是羅約城有名的大人物,他可不想被這麼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嚇倒。

    斯特裡亞斯伯爵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叫了起來:「哦,見鬼,我差點被你騙了過去,你有解藥,對嗎?」

    修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開始鼓掌:「簡直太棒了,斯特裡亞斯大人,您看出了問題的關鍵。」

    「別想在我的面前耍這種小伎倆。」斯特裡亞斯伯爵得意地說。

    「那麼我就再附加一個承諾,如果我挑中了有毒的那杯,我將不會服用任何解藥。但如果我贏了,斯特裡亞斯伯爵大人,我聽說您是一位名畫愛好者,你的典藏中有很多名畫。有趣的是,我也對收集名畫很感興趣。這些年來,我對亞歷克·多爾特裡的作品情有獨鍾,因此到處搜集。我聽說在你的收藏裡,就有亞歷克·多爾特裡的一幅作品……《夕陽聖女圖》?」

    一聽到夕陽聖女圖這個名字,所有人都開始心驚肉跳起來。

    「你想要夕陽聖女圖?」斯特裡亞斯伯爵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去年有人向我開價八千個金維特我都沒賣。」

    「那麼我出一萬個金維特。」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萬個金維特,這要是放在現代,就是二百萬的價格。

    「你瘋了嗎?達達尼爾少爺。」一旁的拉杜爾子爵勸告修伊:「你玩得太大了。」

    「不。」修伊搖搖頭:「拉杜爾子爵,即便是粗魯野蠻的海上家族,也同樣懂得一諾千金的含義。既然我說出了口,那麼我就一定要做到。斯特裡亞斯伯爵,您願意與我打這個賭嗎?如果我贏了,我要那幅《夕陽聖女圖》,如果我輸了,我就賠給你一萬個金維特,怎麼樣?就贏面而言,我有近七成的勝率,如果您認為那不公平,我可以再加注。」

    「不,這很公平,如果你輸了,你輸掉的就不僅僅是錢。我可以同意這個賭約。」斯特裡亞斯伯爵有些憤怒,他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小子敢如此向他挑釁。既然他如此有把握,那麼他到也向看看西瑟達達尼爾到底如何能保證自己不挑出有毒的那一杯果汁來。

    「非常感謝您的慷慨。」修伊隨手拿起其中一杯果汁喝了下去。

    ———————————————————

    牌局重新開始。

    但是每個人的心裡都忐忑不安。

    顛茄的藥效發揮需要時間,在那之前,沒人能確定修伊喝下去的是毒藥還是果汁。

    他們必須等待。

    牌局雖在繼續,但是每個大人物這刻卻都在「小心翼翼地看修伊的臉色行事」。

    修伊表現得始終很鎮定。

    「必須承認,達達尼爾少爺,您是一個非常出色的人。我相信在同年齡段裡的少年中,可能再沒什麼人比得上你了。至少我從沒有一個人在不知道自己生死的情況下,還能如此鎮定。」斯特裡亞斯伯爵發出了欽佩的歎息。

    「自從父親去世後,我的叔叔就全力栽培我。我的身上肩負著家庭的重擔,很多時候不得不努力學習。達達尼爾家族要想在帝國擁有屬於自己的地位,還需要相當時間的打拼,因此我不敢有絲毫懈怠。」修伊很認真的回答。

    「既然這樣,你就該對自己的生命更負責任一些。」

    「海上的風浪很大,風險很多,海上家族的每一個人從小都在風浪中張大,早學會了看淡生死。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我們更是勇於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險。夕陽聖女圖對我來說意義非凡,我非常願意用一次贏面較大的賭博去得到那幅畫。」

    「可如果你輸了……」

    「我不會輸。」修伊用非常肯定的口氣回答對方。

    這讓斯特裡亞斯伯爵有些**。

    眼前的少年憑什麼確定自己一定能贏?

    「我可以告訴您為什麼我這麼有把握我不會輸,但我希望那不會成為您否認這個賭約的借口。」修伊道。

    「沒有問題。我也想聽聽,你憑什麼確定你喝下的那杯果汁是無毒的。」

    「很簡單。」修伊回答:「就是這種毒藥正如我所說的,在進入果汁之後的確不會產生任何色澤和味道上的變化。那麼,我憑什麼能確保自己不會選中有毒的那杯呢?」修伊微笑著看看身邊的幾位大人物:「其實有一個辦法,就是先前我曾經單獨飲用過其中的一杯。當然,它後來被續滿了,從表面看,它和別的杯子裡的果汁沒有任何區別。但是我們不要忘記一件事。那就是果汁是有沉澱物的。由於這種沉澱物比水重,所以它們通常都會留在杯底。當杯中的果汁被反覆飲用之後,那個杯子裡的沉澱物就會比剛倒入杯中的沉澱物多一些……」

    修伊緩緩舉起了手裡的杯子,那裡面還殘留著一些果汁的沉澱物。

    修伊繼續道:「另外,我使用過杯口上還有點油印,那是唇油膏的印記。我來之前正好使用了一些這種東西,為防嘴唇乾裂的。大家都看到了,剛才的毒藥我並沒有滴進我用過的那個杯子,所以我只要找到我喝過的那杯果汁,把它喝下去就可以了。所以我可以肯定,這就是我先前使用過的杯子,而它是無毒的。」

    「哦,真見鬼。」斯特裡亞斯伯爵呻吟出聲。

    在說過這番話後,修伊看著斯特裡亞斯伯爵:「這就是為什麼我有把握自己能贏的原因,伯爵大人。預言者遊戲其實就是一個圈套遊戲,我們設計種種圈套讓對方往裡面鑽,無論是贏還是輸,對方都不能反悔。當然您也可以設計一些假圈套,而如果被我拆穿,那麼輸的那個人依然是您。這就是海上家族最愛玩的遊戲,我想您現在會喜歡它了。」

    斯特裡亞斯伯爵的聲音很陰沉:「是的,我開始喜歡這個遊戲了,它的確很有意思。」

    「那麼我們的賭約……」

    「明天到我的辦公室來,我會把畫給你的。」

    「斯巴克監獄?」

    「對,斯巴克監獄。」斯特裡亞斯從懷裡掏出一個證件放到修伊的手中:「這是通行證,有了它,你就可以來斯巴克監獄找我。」

    「沒有問題,大人。」修伊恭敬有禮地回答,臉上露出神秘的笑意。

    昏暗的燈光下,斯特裡亞斯伯爵狠狠盯著眼前的年輕人,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斯巴克監獄(上)

    羅約城西南部的一處荒郊,矗立著一座特殊的建築。

    這座建築的四面用高大的圍牆圍起,每隔百米距離就有一個半球體的白色魔法塔樓。

    總計四十二個魔法塔樓將整個建築包攏成一個龐大的圓,就像是一條黑線上的四十二顆明珠那樣顯眼,每個塔樓的中心都有四名武士和一名法師。

    圍牆外是刀斧密佈的衛兵和騎著鱗甲戰獸的騎士四處巡弋。

    這些騎士論武士的等級或許不算太高,但配上兇猛飆悍的暗鱗甲獸,戰鬥力便提升了一大截。

    這裡就是羅約城有名的斯巴克監獄。

    由於比利亞斯山脈一帶,這裡盜匪眾多,種族混雜,年年禍亂不休,所以蘭斯帝國在這裡修建了一座防禦超級牢固的大監獄,專門用於收押犯人。

    斯巴克監獄擁有多層防禦線。第一道防禦線是最外圍的巡邏衛兵,加配一百頭擁有暗鱗甲獸的帝國騎兵團衛隊輔助防禦。他們的主要職責,就是不許任何陌生人靠近這所監獄,並在必要時負責出動追擊有可能越獄的囚犯。

    第二層防禦線則是那個由四十二座魔法塔樓組合起來的高牆壁壘組成。四十二座魔法塔樓,每座上面都有一個巨大的魔法球,當四十二顆魔法球同時放出能量時,會組合成一道魔法天幕,形成一片巨大的能量光罩,將監獄與外界徹底隔絕,足以抵擋住任何法術的攻擊,並支撐至少一整天的時間。

    第三層防禦線是在圍牆的後面。高大的圍牆擋住了人們的視野,使人不知那後方暗布的殺機。

    如果有誰以為衝過圍牆就是海闊天空,那他就大錯特錯了。因為在圍牆的後方,是一片寬達十二米的死亡警戒區。在這片區域裡,各種魔法陷阱,機關密佈,一但恃強闖入,它強大的血肉吞噬能力可以在瞬間消滅數以千計的敵人。

    在過了死亡區域後,還有第四道防禦線,那就是由一百台高級傀儡武士,二十名血肉傀儡及四十隻魔靈組合在一起的守護。

    能夠指揮它們的,只有一個人,就是這裡的最高長官,典獄長斯特裡亞斯大人。

    清晨的空氣,透著雨後的清新。昨天半夜裡下的那場小雨,將地面的青草又拔高了一些。

    遠處踢蹋的馬蹄聲響,清脆的鈴音叮噹不停。

    一輛豪華馬車向著斯巴克監獄的正門駛來,駕車的是個戴著大斗笠的男人,大斗笠的陰影籠罩下,看不清駕車者的面容,惟露出一雙揮舞皮鞭的大手,精瘦如枯骨一般。

    馬車在監獄的正門口停下。

    趕車人跳下馬車,將通行證交給監獄看守:「受斯特裡亞斯伯爵邀請來見他,這是通行證。」

    守門的士兵仔細查看過通行證後,將證件還給對方:「你們可以進去。」

    趕車人一揮長鞭,催促著馬車前行。

    大門打開,馬車踏著得得的腳步進入獄中。厚厚的圍牆後面,到處是士兵在站崗放哨,一些經過訓練的魔獸被當成好用的獵犬,正在士兵們的帶領下四處巡弋。

    馬車在監獄內的一片空地上停下,從裡面走出的正是修伊。

    他先是扶正了自己的眼鏡,整理一下自己的領結,然後才對趕車人道:「你在這裡等我一會。」

    「是的,小主人。」趕車者低著頭,發出嘶啞難聽的回應。

    坐落在獄中的那棟白色小樓,正是監獄長斯特裡亞斯伯爵的辦公場所。

    在衛兵的帶領下,修伊緩步來到斯特裡亞斯伯爵的辦公室。

    斯特裡亞斯的辦公室不算太大,不過佈置得到算清新雅致。胡桃木做成的書桌,上面擺著復層式鵝毛筆架,左手邊有一個精緻的小燭台,看上去像是紫荊王朝時期的產物,或者比那更久遠。

    在門口的一側,有一排待客用的沙茶几是用香木製成的,(更新最快http://wap.16kxs.Com

    http://wap.16kxs.Com)琥珀色的茶杯看起來像是某種深海秘石製成。

    辦公室的四周都掛著大幅的油畫,與寂靜島大酒店以及蘭帕會所不同,上述地點的藝術品都僅僅是一種裝飾品,絕大多數是複製品,並無真正的藝術欣賞價值,而掛在這個小辦公室裡的卻是真正的藝術珍品,每一幅都是真跡。

    在辦公桌的對面,擺放著兩張椅子。修伊注意到這兩張椅子有著明顯的區別,一張是木籐製作,一張是鋼鐵鑄,上面還套著鐵環。

    這意味著它們分別是為不同的客人準備的。

    此刻斯特裡亞斯伯爵就在辦公桌後辦公,他的身後掛著一幅大大的油畫。

    一個頭頂日輪光暈,紗巾籠面的年輕女子,正在夕陽斜照下立高眺望。她站在一處山巔上,腳下是風鳴大地,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哀傷,彷彿是在憐憫世人。

    在畫面的最下方,無數平民對天祈禱,他們的身後,一隻猙獰恐怖的魔鬼正揮舞著長鞭從地下竄出,仰天發出瘋狂的大笑。

    這就是亞歷克·多爾特裡的名《夕陽聖女圖》了。

    夕陽聖女圖,在整個風鳴大陸,可以說都是相當有名的一幅畫作。這到不是畫這幅畫的人本身水平如何出色,關鍵是它背後所含的寓意。

    傳說夕陽聖女圖的創作者亞歷克·多爾特裡是一位吟遊詩人,有一次他曾經親眼見到過地獄惡魔從九幽深淵中爬出,肆虐世人。然而惡魔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一位戴著面紗的聖女突然出現,將惡魔擊退,然後又再度消失人間。

    亞歷克·多爾特裡認為這是聖女顯靈,因此繪下了這幅夕陽聖女圖。

    從時間上分析,風鳴大陸在最近三百年裡,曾經經歷過兩次時空之門突然打開,惡魔侵襲世間的大事。

    亞歷克·多爾特裡所記錄的這一事件,在時間上正吻合第二次異界入侵。

    由於時空之門突然打開,又突然消失,因此只有很少量的惡魔有機會來到這裡。他們雖然強大,卻最終還是被人類強者聯手消滅。但僅僅是過來的寥寥數是只惡魔,就已經讓這片大陸經受了無法癒合的傷害。

    惡魔的強大與恐怖,令人為之驚悚。

    末日學說在當時曾因此風靡一時,很多人相信,早晚有一天,通往地獄的大門會完全打開。到那時,成千上萬的魔鬼將湧入這個世界,整個風鳴大陸將再無法抵抗,並因此毀於一旦。

    末日教派因此誕生,並逐漸成為這片大陸的一大強勢宗教。

    亞歷克·多爾特裡所繪的聖女,因此成為虛無傳說中人們所渴望的救世主,曾經一度被捧為聖物。

    不過末日教派宣揚滅世學說,毫無疑問對當時持主宰地位的聖靈教派極為不利。因此聖靈教派出動神聖騎士團圍剿了末日教,這幅夕陽聖女圖也因此落入了教派之手。

    沒有了末日教的瘋狂崇拜,夕陽聖女圖失去了它本身擁有的特定意義,漸漸便成為富豪紳士們追求的藝術藏品。它所蘊藏的故事之豐富,足以讓擁有者為來客說上數天數夜。

    幾經輾轉,它終於落在了現任的斯巴克監獄長斯特裡亞斯伯爵手中。

    這位伯爵的辦公室中瀰漫著濃厚的藝術氣息,就連修伊看了,也不得不佩服這位伯爵的收藏之豐,身家之厚。

    而現在,由於昨天的一個賭約,斯特裡亞斯伯爵卻要把這幅畫讓出來了。

    修伊猜他一定很不甘心。

    「你來了。」看到修伊的進來,斯特裡亞斯伯爵頭也不抬地說。

    他正在奮筆急署一份特赦令。

    隨手指了一下辦公桌前的椅子,斯特裡亞斯伯爵道:「請先坐一回,等我忙好手頭上的事。」

    他指的是那把帶著鋼環,用鋼鐵鑄就的椅子。

    修伊的嘴角邊露出輕描淡寫的微笑。

    在那把鐵椅子前站定,修伊說:「監獄長大人,我猜你指錯了吧?或許旁邊那張才該是客人坐的。」

    斯特裡亞斯伯爵有些詫異地抬頭看了修伊一眼,然後點點頭道:「是的,你說得沒錯。坐吧,我很快就好。」

    「事實上,我覺得我沒必要坐。斯特裡亞斯伯爵大人,您知道我今天過來是做什麼的。我覺得如果你有心履行承諾的話,你大可以站起來,然後把您身後的那幅畫送到我手裡。我向您保證,那並不會浪費你多幾秒鐘的時間。」

    斯特裡亞斯伯爵有些惱怒地抬起頭,他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我想和你談談,達達尼爾家的小子。」

    「這麼說您是不想履行賭約,把夕陽聖女圖交給我嘍?」

    「你欺騙了我,設計了一個圈套讓我鑽。」

    「哦,這可是很嚴重的罪名。」

    「昨天晚上在會所,你自己公開承認了這一點。」

    「我以為以誠相待是獲得友誼的最好辦法。」

    「前提是不用欺詐的手段來騙取他人的財物。」

    「為什麼你昨天不直接拒絕呢?」

    斯特裡亞斯伯爵的臉微微一紅。他是一個貴族,一個紳士。一個紳士無論如何無法在公眾場合做出賴帳的事,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能接受把夕陽聖女圖輸掉送人的事實,尤其是在對方公開承認了那個小花招之後,這更讓他的心理極度不平衡。因此在今天修伊來取畫的時候,斯特裡亞斯伯爵已經計劃好了要給對方一點顏色

    但是他沒有想到修伊從一開始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使得他的計劃無法進行下去。

    談判最忌諱的就是一個根本不配合你的對手,很顯然,這位達達尼爾家族的小繼承人非常明白這一點。

    「你需要多少錢?我可以出錢把我的畫贖回來。」斯特裡亞斯伯爵適時地轉換口氣。

    「這還差不多。」修伊笑了起來:「不過您知道達達尼爾家族並不是一個很缺錢的家族,對我們來說,我們缺的是上流貴族的認可。我們可以砸錢交朋友,卻不可能用朋友去賣錢。」

    「如果你同意放棄夕陽聖女圖,你就擁有了我這個朋友。」典獄長大人很認真的說。

    「我認為友誼應該是一種出於自發的感受,它是一種在彼此交往中感覺良好,對對方充滿欣賞,並願意與對方持續交往下去的情感。它並不是一種交易,那僅僅是讓彼此認識並保持良好感覺的一種手段。這就好比我可以用一大筆錢買來無數鮮花去討好某位美女,並最終獲得芳心,得到她的身體,但我卻不可能直接給對方錢讓她跟我上床。友誼也是如此,斯特裡亞斯伯爵大人,您不能拿友誼和您的夕陽聖女圖劃上等號,那會讓我覺得您……別有目的。」

    斯特裡亞斯伯爵的臉漲得通紅,他憤怒地瞪了對方一眼,想了想道:「達達尼爾少爺,你要我怎麼做才能表現出我的誠意?」

    「這個嘛。」修伊的臉上露出了思考:「您知道我並不是非要這幅畫不可,說到友誼,我到是有個想法。」

    這句話給了伯爵一個希望。他大喜問:

    「什麼想法?」

    「哦,我聽說斯巴克監獄是蘭斯帝國最牢固的監獄,防衛森嚴,但正是因為它的這份名聲,使許多人以能夠進入斯巴克監獄參觀一次為榮。聽說每年向典獄長大人請求參觀這裡的人並不在少數?」

    「是的,的確如此。」

    「但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夠獲得批准?」

    「必須是我信任的朋友。」

    「瞧,問題就在這。您剛才還說希望能和我成為朋友對嗎?」修伊笑嘻嘻地問:「我希望伯爵大人是真的願意和我做朋友。」

    斯特裡亞斯伯爵微微楞了一下,精明的小繼承人給他出了一道難題,如果他想勸說對方放棄自己心愛的《夕陽聖女圖》,那麼他就必須先拿出足夠的誠意來證明這一切。

    稍稍想了一會,他終於歎了口氣:「是的你說的對,達達尼爾少爺,你是我的朋友,你已經獲得了我的邀請,你可以自由的參觀我的監獄。」

    敲響桌上的鈴,一名衛兵走了進來。

    「帶我們的客人四處走走,不要怠慢他。」斯特裡亞斯伯爵吩咐道。

    「遵命大人。」

    走出白色的小樓,修伊對馬車邊的車伕說:「你回到馬車上去,我先隨處逛逛。」

    戴著斗笠的車伕一聲不吭地回到車中。

    「您準備先參觀哪裡?」衛兵恭敬地問。

    「先在外圍轉一圈吧。」修伊回答。

    「好的,達達尼爾少爺。」

    整理發佈。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斯巴克監獄(中)

    若是從空中俯瞰整個斯巴克監獄,可以發現這座監獄的佈置頗有些像現代某部電影中的圓環套圓環娛樂城。整座斯巴克監獄,就是由無數個圓環相套而成。

    在監獄的最中心,也是監獄佔地面積最廣的部分,屬於羈押區,這裡關押有大約一萬五千名犯人。其中有四成以上是實力相當不凡的武士,甚至還有少量的魔法師。

    整個帝國所有有實力的高級罪犯,幾乎都會被送到這裡來重兵看守,除了那些常規性的防禦佈置外,這裡還駐有一個團隊的精英騎士和部分高級武士。

    只不過他們的任務是看守監獄,別的事情輕易不會出動。

    出入羈押區的路口只有一條,其餘地方全部是銅牆鐵壁,到處都佈滿陷阱。

    出了羈押區,就是警戒區和緩衝區。

    這兩個區域是聯在一起的空白帶,只有少量警衛在附近看守。

    在這片空白帶後,是又一堵高牆,高牆後就是死亡區,一直延伸到最外端的主牆,整片區域到處都是各種煉金術陷阱以及大量的守衛。

    一旦有犯人發起暴動,警戒區會首先發動警報,緩衝區將成為雙方對峙地帶。大批的騎士將會蜂擁到這一帶,將犯人趨趕回監獄。

    如果犯人實力太強,無法抵抗,守衛就會退回到緩衝牆後,進入死亡區域,在那裡憑借斯巴克監獄佈置的四道防禦線對囚犯進行阻截和殺戮。由於斯巴克監獄地處比利亞斯山脈一帶,死亡區的防禦設施除了要針對內部犯人暴動外,還有一個特殊功能就是對付外界大規模勢力的武裝劫獄。

    此外,區域的進入口並不是一條直線相同的。

    比如羈押區的進入口是在西面,那麼緩衝區的進入口就是南面,而監獄入口則是在東面。

    這就使犯人們要想從通道逃出去,必須在這個迷宮一樣的監獄中多繞許多遠路。

    行走在這片迷宮般的道路上,修伊的神情看上去很悠閒。他就像是一個鄰家男孩,純屬好奇來觀摩這裡。他總是一會看看這個好奇,一會又又看看那邊有趣。總想上去摸摸,湊近了觀看。

    衛兵不得不一再提醒他:「小心,達達尼爾少爺,那裡不能去。」

    「怎麼了?」

    「那是陷阱區,如果您進入那裡,沒什麼人能救您出來。」

    「那麼這裡呢?」

    「哦,這裡通向一個魔獸區。每到晚上,我們就會放一些魔獸出來,它們在固定區域裡轉悠。這些魔獸未必強大,但它們有很靈敏的嗅覺,是非常不錯的預警工具。」

    「原來如此。」修伊聳了聳肩。

    他指指不遠處的小門:「我猜那裡是食堂。」

    衛兵很無奈:「不,達達尼爾少爺,食堂在另一邊,你所指的地方通向魔法塔樓,同時是士兵們出入的區域。除了監獄正門外,這裡是唯一的可以出入的小門,是專門用於內部人員出入的。當然,也沒有正門那樣繁瑣的檢驗程序。」

    「原來是這樣。奇怪,這裡看上去很大,可為什麼我卻沒有見到罪犯呢?」

    「您現在是在安全區,達達尼爾少爺。斯巴克監獄分羈押區,緩衝區,警戒區,安全區還有死亡區多個部分。最外線的就是死亡區域,任何囚犯一旦衝到死亡區域,我們都會立刻將其殺死。安全區是用來觀摩的,這裡距離羈押區還有一段距離。需要過了緩衝區和警戒區才能到達。」

    「這麼說我不能去看那些犯人了?」

    「事實上……」衛兵有些猶豫:「這是不允許的。您知道斯巴克監獄並不是一處風景勝地,儘管由於它的名氣,每年都會有許多貴族前來參觀這裡,但除非有必要,否則緩衝區之後的區域不會向任何外人開放。除非獲得伯爵大人的特別同意,否則我不能帶您過去。安全區的建立,其實就是為了滿足部分人士的需要,但是對於內部,客人們是無權進入的。」

    修伊點了點頭:「必須說,這裡引起了我極大的興趣。如果說之前的遊玩還只是出於無聊,那麼現在我到的確把這裡當成是一個不錯的風景遊覽區對待了。我渴望聽到犯人們在皮鞭下哀號的聲音,看他們淒慘的臉色,我很想知道當人在痛苦時會有怎樣的表現。或許我該跟伯爵大人說說,看在那幅畫的面子上,他也許會破例同意。」

    說著,修伊轉身回了白色小樓。

    沒過一會,修伊笑嘻嘻地出來,他的身上別了一個小小的內部通行牌:「你叫什麼名字,衛兵?」

    「歐文,達達尼爾少爺。」

    「那麼歐文士兵,你們的典獄長已經同意了我的請求,現在我可以隨意出入這裡了,你還有什麼問題嗎?」修伊指指自己身上的通行牌說。

    「沒有問題了,達達尼爾少爺。不過我希望真能如您所說的那樣,您喜歡欣賞裡面的一切。希望那不會讓您倒胃口。」

    「真有意思,你們的典獄長剛才也是這麼對我說的。」修伊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隨手拿出一個金維特放在衛兵的手中。

    一切就如修伊所預料的那樣,為了自己的那幅畫不被修伊取走,典獄長毫不猶豫地運用手中的權力為修伊大開方便之門。

    他當然不會想到,在修伊陽光般笑容的背後,蘊藏的是怎樣可怕的計劃。

    有了典獄長的批准,衛兵自然照章辦事。他將修伊帶到一處檢查所,對修伊道:「這裡的規矩,任何外來人員進去之前,都必須將所有武器和煉金物品都交出來。不能帶任何可能對犯人有所幫助的東西。」

    「沒問題。」修伊很隨意的點頭。

    修伊的身上並沒有帶什麼東西,不過警衛們還是很小心,不放過一絲一毫可疑之物。

    當檢查落到修伊的那枚戒指上時,修伊道:「這是我母親遺留給我的遺物。我不認為這個東西能夠給監獄帶來什麼樣的傷害。把它交給你們我很不放心,請允許我攜帶它。」

    幾名警衛互相看了看,有些遲疑。其中一名警衛道:「我很抱歉,達達尼爾少爺,如果這是一枚普通的戒指就算了。可是我們察覺到這枚戒指上有一些魔法能量的波動。按照監獄的規矩,任何帶有魔法能量的物品都可以帶進去。」

    「那是來自遠古的祝福,能夠讓我免受邪、惡的攻擊。它本身並沒有什麼魔法能力,不相信的話你們可以試一下。據我所知,魔法攻擊和魔法防禦能力都是可以測試的。我保證這枚僅僅是受到過祝福的戒指不具備這樣的能力。」修伊帶著哀求道。

    「那麼好吧。」警衛同意。

    測試過那枚戒指,發現它果然不具備魔法攻擊和防禦能力後,警衛終於允許修伊帶著戒指進入監獄。

    進入警戒區後,歐文帶著修伊隨處參觀,誰也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監獄裡突然多了數只小巧的蜜蜂,四處飛翔。它們在空中盤旋了一周,然後向著四方飛去。

    老越獄專家此時正在馬車裡對著水晶球,偵察蜂觀察著周圍,他在先前得到的斯巴克監獄內部結構圖上做出一個個清楚的標記,標明各處的防禦力量及輪換時間。

    耳邊則傳來修伊清晰的話語聲:「你們一般什麼時候吃飯?」

    「只能在下班之後。」

    「那你們不是得餓著肚子做事?」

    「到也不至於,達達尼爾少爺,我們在吃飯的時候換班。」

    「那晚上呢?難道還有夜宵時間?」

    「是的,斯巴克監獄分四班。」

    「也就是說六個鐘時一次換班。」伊格爾輕聲嘟囔了一句,在地圖上做了一個重重的時間標注。

    跟隨衛兵的腳步,修伊走過安全區,先後穿過警戒區和緩衝區,來到羈押區。

    佔地面積最大的羈押區,共分為普通區,重犯區,極度危險區三個地方。整個羈押區呈圓形分佈,環環相套。作為重犯監獄,斯巴克監獄每年都要拖出去一批因為不服管教而被私刑處死的傢伙,他們本來可以不必死,但僅僅因為他們來錯了地方,且沒有意識到自己所處的環境,結果遭遇的是這世上最可怕的各種刑罰。

    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監獄都不是改造人的地方。

    假如說羈押區以外,全身武裝的警衛給這片監獄帶來的是緊張肅穆的氣氛的話,那麼羈押區之內,就只能是陰涼恐怖的氣息。

    它就像是一個遠隔人世的異域世界,精鐵打造的鐵籠,帶著倒刺的皮鞭,精光閃爍的長矛,還有馬靴踏在地面引起的空蕩的迴響,無不昭示這裡殘忍冷酷的一面。

    走在羈押區外堂那寬敞的過道上,修伊向著四周看去。一個個犯人就那樣躺在地上,晦澀的兩眼望著天空。在他們的上方,是一個個佈滿倒刺的釘板,就那樣懸掛在頭頂。

    「作為蘭斯帝國最大,羈押犯人最多,守衛也最堅固的一座監獄,在這裡即使是普通區的犯人,走出來也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對他們,一定要用最嚴格的看護,即使是使用魔法囚籠,也不能保證絕對的安全。」身旁是衛兵歐文在為修伊講解:「籠子上面的釘板,就是用來對付一些頑固不化的傢伙的。總有人試圖逃跑,有時候他們甚至會裝病哄騙獄卒進去,然後試圖衝出牢房。對於這樣的犯人,斯巴克監獄有足夠的權力當場處死。」

    「再往前就是重犯區,那裡主要由傀儡武士和血肉傀儡把守。這些傢伙很不錯,可以常年累月的站在這裡而不知道疲累,可惜過於死板,只認通行牌不認人。聽說以前曾經發生過有人掉落通行牌而被傀儡誤殺的事,不過還好,不是發生在我們這裡。」領著修伊一路往前走,衛兵歐文不停地向修伊介紹著。

    或許是那一個金維特起了作用,他現在的態度極為慇勤。

    傀儡武士或許死板,不靈活,但卻是最忠於職守的存在,不會收受他人好處,不知疲累,不要薪水,而且永遠不會背叛。用他們來看守重犯,顯然是相當不錯的選擇。

    修伊的眼神漸漸變得冷酷,他望著那些傀儡武士。所有曾經的回憶如流水般頃刻間湧回心頭。

    沒錯,這些傀儡武士和血肉傀儡正是從煉獄島上出來的。

    修伊曾經以為所有的傀儡都被送往了戰場,沒有想到斯巴克監獄竟然也有一些這樣的傀儡武士。

    望著眼前的傀儡,煉獄島上一幕幕的場景在腦海中重現,曾經的歲月,是他永遠也無法忘卻的。

    他再按捺不住心中強烈起伏的情緒,上前幾步,將手放在了其中一具血肉傀儡的身上。

    「小心!」衛兵歐文忍不住叫了起來:「別惹他們,傀儡被下過反擊指令,即使你有通行牌也不能對它隨意做出威脅性舉動。」

    出乎歐文預料的,是那具血肉傀儡沒有任何動作,任憑修伊的手落在了他的身上,甚至直撫其臉。

    感受著那如沙皮般粗糙的人造皮膚,修伊的眼神充滿專注,他怔怔地望著這台血肉傀儡,就像是望著自己的情人一般。

    這台血肉傀儡的身體下,藏著的是誰的靈魂?西瑟?撒克?又或者是別的少年?

    那一個個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少年們,他們的靈魂成為這血肉傀儡中的一部分,然後化身為最冷酷的殺人機器,日夜守護著這戒備森嚴的大監獄。

    這個世界到底誰該被送進監獄裡去?

    修伊心底憤怒的火焰在燃燒,連續數次的深呼吸,他才漸漸回復了如初平靜。

    「哦,見鬼,你是怎麼做到的?」身旁的衛兵發出了驚訝的呼喚。

    修伊的眼神漸漸冷漠了,他對身邊的衛兵道:「這台血肉傀儡是三年內送過來的吧?」

    「沒錯,你怎麼知道的?」

    修伊冷冷回答:「帝國在傀儡武士的製作上從三年前開始有了巨大突破。煉金師在製作傀儡時加入了一種新的指令,可以模糊判斷人的行為意圖。但這種意圖判斷是通過固有模式進行的,所以有很大的局限性。下次你要想靠近這些傀儡,記住不要從側面或者後方靠近,那會讓他認為你試圖偷襲它。直接從他的正面走過去,把動作放連貫和自然一些,他就會判定你對他沒有惡意,不會對你進行攻擊。」

    「見鬼,你是傀儡武士的製造者嗎?這麼熟悉這些傢伙?」

    「曾經有個朋友跟我說過這方面的事,他的手裡也有傀儡武士。」修伊隨口回答。

    說話間,他**血肉傀儡的手已經劃到了那台血肉傀儡的腰腹下,藉著身體的掩護,一小塊金屬片就這樣劃進了那台血肉傀儡的身軀中。

    就像是遊客在觀光時喜歡**一些景物一樣,修伊的動作鎮定而自然。

    一個區域一個區域的看過來,一台台傀儡武士觸碰過來,一塊塊小金屬片被安置進那些傀儡武士的身上,轉眼間,他們已經來到了斯巴克監獄的最深處。

    「達達尼爾少爺,我建議您的參觀就到此為止吧。」衛兵再次提出了阻攔請求。

    「為什麼?」修伊問。

    「再往前就是極度危險區。那裡的每一名犯人都非常危險,我怕會對您的安全造成威脅。」

    「我以為斯巴克監獄是帝國守衛最森嚴也最安全的監獄。」

    「的確如此。」

    「那麼我們還擔心什麼?難道你想讓我回去以後告訴我的朋友,西瑟達達尼爾在來到斯巴克監獄後,連極度危險區那些關在籠子裡的犯人都不敢看上一眼就退縮了嗎?」

    「那麼好吧,達達尼爾少爺,如您所願。」衛兵很無奈地回答。

    走過那條寬敞的通道,修伊跟隨歐文來到極度危險區。

    與前兩個區域有所不同,極度危險區不再是用鐵籠羈押犯人,而是用厚厚的鐵板打造的密不透風的暗室組成。

    每一間暗室,只有上下兩個可打開的活動擋板。一個用來送飯,一個用來送陽光。

    令修伊感到欣喜的是,在暗室的外面,竟然還掛著身份牌,每一間暗室都標注著居住這裡的犯人身份。

    負責把守極度危險區的,正是那曾經令修伊恨之入骨的——魔靈。

    這些個頭矮小,全身長著突出的如銳利刀鋒般的刀狀骨骼,面目猙獰恐怖的傢伙,與剛出生時已經有了極大的改變。在經過人類的馴化後,它們依然嗜血,瘋狂,但不再隨意進攻任何人,而是學會了聽從指令行事。

    和站在明處的守衛不同,它們更多時間總是棲息在暗處。由於它們具有躲避鬥氣搜索的能力,如果不是士兵歐文的提醒,甚至連修伊也很難發現它們的存在。

    這使得整個極度危險區在表面看起來平靜如常,暗地裡步步危機,殺機四伏。

    沒有人知道有多少魔靈隱藏在這一帶,但修伊相信,只要有哪怕一個犯人逃離危險區,就會有一批魔靈從暗處竄出,揮動它們可怕的刃臂,將敵人切割成一片片碎肉。

    難怪這麼些年來,即使這裡關押了再多再強大的犯人,也從未有人能從這裡逃出去過。

    斯巴克監獄的守衛之森嚴,令修伊也感覺心驚。

    不過他此刻更關心的是,他把整個羈押區都看了一遍,也沒有見到他想要尋找到的那個人。

    這令他有些不滿。

    「斯巴克監獄,只有這三個地方關犯人了嗎?」他問歐文。

    歐文想了想,回答道:「事實上,還有一個地方也關押犯人。」

    「什麼地方?」

    「黑牢,不過我們通常稱為懲戒區,專門用來對付一些不太聽話的頑固分子。他們是極度危險分子中的極度危險分子。我們稱之為……超級危險分子。」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斯巴克監獄(下)

    當一線陽光透過鐵欄杆的縫隙落進黑牢內時,牢裡捲曲著的那個身軀就像條大毛毛蟲,逐漸伸展開來。

    他動了幾下,向著那陽光落處爬去。

    直到陽光曬在臉上,才發出心滿意足的*吟。

    藉著那一點微弱的陽光,可以看到的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這張臉是如此的可怕,以至於每一個初見他的人都要嚇得後退數步。

    他的整張臉皮,被人活生生地撕了下來,鼻子被人割掉,只留下兩個小小的黑洞,微微開合,表示出呼吸的跡象。犯人的右眼窩處只留下了一個深深的黑洞,左眼佈滿了血絲,對這柔和的陽光顯示出極度的不適應,卻又捨不得離開。

    這裡是斯巴克極度危險區的黑牢。而黑牢,又是危險區的重中之重。

    每一個被關進這裡的犯人,都可說是世界上最凶殘最狠毒也最可怕的犯人。

    修伊此刻就站在黑牢外,藉著那一線陽光,他隱約看到那名囚犯的身體是殘缺的。

    他的左臂從肘部以下齊根斷去,兩條腿全部被砍斷,只留下了一隻完好的右手。

    「他就是克裡斯平·博蘭?」修伊有些難以相信。

    他的形象完全與自己從資料上得到的樣子嚴重不符。

    修伊甚至懷疑,如果這個傢伙被放在普通區,自己會不會就此把他錯過。

    「是的,達達尼爾少爺。」衛兵很嚴肅地回答:「克裡斯平·博蘭,斯巴克監獄最危險的犯人之一。請不要小看他,如果不是馬利特大法師曾經有過吩咐,就算是砍斷他所有的手臂和腿,敲掉他全部的牙齒,他也依然是最危險的犯人。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在任何時候對您造成傷害,甚至直接威脅到您的生命。」

    「有這麼可怕?」

    「十年來死在他手裡的獄卒已經不少於六人,重傷在他手裡的獄卒更是多達十二人。十年來他先後進行過三次越獄,第一次我們砍斷了他的一條腿,結果他用剩下的那條腿繼續越獄。第二次我們砍斷了他的另一條腿,他就用手爬著越獄。第三次我們砍掉了他的一隻手,他就用另一隻手挾持了我們的典獄長試圖越獄。那次他成功了,但很快又被我們抓了回來。那之後我們挖掉了他的一隻眼睛。在那之後不久,他又用牙齒咬死了我們的一名同事。這個傢伙簡直就是一台亡命的傀儡,絲毫不知道什麼叫痛苦,毫不畏懼死亡。他從不放過任何的,可以攻擊我們的機會。就在三天前,他咬掉了我們一個兄弟的命根子。」

    「聽起來很有趣。」修伊吃吃笑了起來。

    一個已經殘廢到沒法再廢的廢物,竟然還有如此恐怖的威脅,這個人或許是修伊自來到這個世界以來,見到過的最強悍堅忍的傢伙了。

    「有趣?」衛兵笑道:「我必須承認,達達尼爾少爺,您到是我見過的最有勇氣的貴族。曾經有很多貴族對這個克裡斯平·博蘭充滿好奇,他們進來看他,但又很快被他嚇得渾身發抖。有趣……這是我第一次從貴族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評價。」

    「的確有趣。」修伊道:「你們就不怕把他折磨死?」

    「放心吧,達達尼爾少爺,他死不了。曾經我們也很擔心這個傢伙會被我們折磨死,那樣我們就無法對馬利特大人交代了。可這個傢伙的生命力堅韌的就像草地裡的雜草,無論你怎樣對付他,他總能挺過去,活下來。我們一次次加重對他的刑罰,結果他還是活得好好的,並從不放棄對我們的反抗。」

    「能把他放出來看看嗎?」修伊問。

    「這個……」衛兵有些猶豫。

    修伊隨手拿出一把金維特塞到衛兵的手中:「別忘了我是獄長大人的貴客。有什麼事都由典獄長擔著。」

    「那麼好吧,達達尼爾少爺。」

    不得不說,金錢是萬能的靈藥。

    衛兵歐文叫來一名看守道:「把克裡斯平·博蘭放出來,讓這位少爺好好欣賞一下那個混、蛋的樣子。」

    看守把頭一點,回頭大叫道:「你們幾個,過來一下。」

    四名看守同時向著這邊跑來,同時還帶著兩頭魔靈。

    這些魔靈眼神凶狠地盯著修伊,顯然是對生人天生的警覺。

    然而不知為何,兩頭魔靈只是盯著修伊看了一會,竟同時顫抖著向後退了幾步,眼中露出惶恐的神色。

    這令所有人都大感驚奇。

    「真奇怪,這兩個傢伙今天怎麼了?」一名看守納悶道。

    他們很顯然沒有意識到這是修伊存在的緣故。

    修伊起初也心中疑惑,不過他隨即意識到,一定是旭遺留在自己身上的魔龍氣息,讓它們感受到了某種極為強大的存在,從而產生的畏懼感。

    魔靈與魔龍本身同是深淵生命,在深淵的戰史中,魔靈從來都是魔龍不屑一顧的卑微存在。這兩隻魔靈雖然受人類教化,但骨子裡依然保持著對強大存在畏懼的本能,因此對於修伊,它們竟是絲毫不敢反狠。

    感受到了這一點,修伊向後退了幾步,他盡可能的收斂氣息,這使兩頭魔靈立刻感覺好受了許多,迅速恢復了先前的凶狠模樣。

    「看樣子沒什麼問題。」一名看守說:「咱們還是小心那個克裡斯平·博蘭吧。準備開門!」

    四名看守同時做好戰鬥準備。

    —

    鐵門在「伊呀」的齒輪滑動中緩緩打開,修伊注意到,這種門厚達近半公尺,在打開的過程中,甚至需要使用絞力。

    隨著鐵門的開啟,陽光全面照射進陰暗的牢房,一股撲面的惡臭迎風送來。

    房間裡沒有洗溺池,地面上流著渾濁的黃水,犯人就趴在髒水中,一動不動。

    四名看守小心地靠近犯人,如臨大敵般將犯人狠狠扣住,一個人摁住他的腦袋,另一個人將他僅存的那隻手臂死死綁起,還有兩人則嚴密警戒。眼看對方沒有反抗,這才鬆了口氣,將犯人從牢裡揪了出來,扔在地上。

    「克裡斯平·博蘭」修伊輕輕念出這個名字。

    對方明顯有了一絲反應,那只充滿血色的右眼冷冷地看了一下修伊,又重新低了回去。

    然而就是那一瞥,修伊看到的是無盡的仇恨,以及永不屈服的鬥志。

    他注意看了一下博蘭的身體,這個傢伙已經瘦得不成人樣,乾癟的皮膚下一根根骨頭突起,就像是皮囊裡的錐子,銳利凸顯。他的身上佈滿了傷痕,應當是看守們用鞭子抽他時留下的,他僅存的右手指甲已經被拔光,連頭髮都沒了,只留下大片班駁的頭皮。

    那是嚴重燒傷後的痕跡。

    修伊心中一動,指著博蘭的頭部問:「這是馬利特大師的傑作?」

    「是的。」一名看守回答:「馬利特大師每年都要來看望這名犯人。他曾經用自己最拿手的火系魔法炙烤這個傢伙。他有幾次都要被燒焦了,可就是始終硬挺。馬利特大師一直沒能得到他想要得到的消息,他非常憤怒。我真難以想像到底是什麼讓這個傢伙如此堅持。」

    「仇恨的力量,還有愛的力量。」修伊淡淡回答。

    即使最嚴酷的酷刑下也沒有屈服的克裡斯平·博蘭,在聽到這句話時,竟然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他那只僅存的右眼死死盯著修伊,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然後他驚訝地發現,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少年,眼鏡地下的那雙眸子竟然閃動著一絲奇特的光芒。

    有憐憫,有同情,竟然還有……支持與鼓勵。

    少年在對他微笑,甚至微微的點頭示意,充滿欣賞。

    「我能摸摸他嗎?」少年問看守。

    「這個!」幾名看守都有些猶豫。其中一名看守回答:「這是個極度危險分子,靠近他就是對生命的不負責任。達達尼爾少爺,您沒有必要冒這個險。」

    「不,正因為如此,我才更要靠近他。想想吧,當我離開這座監獄時,我回去可以告訴國有的姑娘們,我曾經見識過這座監獄中最可怕的囚犯。哦,在我的腳下,他只有苟延殘喘的份。你知道姑娘們都很愛虛榮的。一個英雄式的故事可以很輕易的獲得他們的芳心。當然,某種程度上我甚至希望他能夠有所行動,然後由我,達達尼爾家族的西瑟少爺親手來制服他。那麼這個故事就更加完美了。」

    看守們同時呵呵笑了起來:「達達尼爾少爺,您在姑娘們中一定很受歡迎。」

    「沒錯。」修伊做了個優雅的手勢。

    「那麼好吧,達達尼爾少爺,希望您能小心一些。你們幾個,把他的嘴包起來,別讓他咬到少爺。」衛兵歐文大聲下令。

    四名看守一擁而上,將克裡斯平·博蘭的嘴用布條牢牢纏住。

    修伊走了過去,在克裡斯平·博蘭的身前蹲下,仔細觀察著他的傷勢,口中發出嘖嘖的讚歎:「真難以想像,一個人怎麼可能頂得住這樣的傷害而不死去。難道你不懂得什麼叫疼痛嗎?」

    克裡斯平·博蘭死死盯著修伊,修伊的臉上浮現出冷酷的笑意:「也許我該試試你到底怕不怕疼。」

    他的手指猛然按住博蘭的一處傷口,用力地按了下去。

    「唔!」被堵住嘴的博蘭發出痛苦的呼喚,他的額頭滲出大滴的汗水,眼神中卻充滿了不屈不撓的意志。

    「原來你還是會痛的。」修伊的聲音依然冷酷深沉:「我喜歡硬漢子,你們看他的眼神,絲毫都沒有屈服的跡象。」

    歐文立刻接口:「沒錯,這個雜種,你無論怎麼打他折磨他,他都不會求饒。不管怎麼說,他的確是條硬漢。」

    「是嗎?」修伊冷笑:「我可不相信這個,我還非要讓他向我求饒不可。」

    說著修伊突然起身,飛出一腳踢向這名囚犯,將他踩在腳下,一邊不停地用力,狠狠地蹂躪著這個傢伙的臉,一邊冷酷道:「向我求饒,我就放你一馬,不然,你就死。」

    「唔!」囚犯死盯著修伊。

    那一刻他的瞳孔放大,望著瞪向自己的那只右腳,眼神充滿了驚奇與不可思議。

    少年正滿目猙獰地向自己大吼:

    「快向我求饒!」

    囚犯眼中露出嘲弄般的微笑。

    修伊似乎被這笑容激怒了,他高高抬起自己的右腳,一腳又一腳向囚犯的臉踏去。

    隨著那一腳一腳的揚起,踏落,克裡斯平·博蘭的獨目卻越來越亮。

    突然,那瘋狂踩踏的右腳竟然微微踩偏了一下,正好踢中那封口的布條。

    布條鬆動了一下。

    「嗷!」

    這個被修伊不停踐踏著的囚犯突然仰天發出一聲長吼,那封口的布條竟擋不住他口中的氣流,被沖飛而出。

    囚犯猛然起身,一低頭頂著光禿禿的腦袋就向修伊凶狠撞去。

    這一撞,嚇得所有人魂飛魄散。

    然而剛才還彷彿一個紈褲子弟折磨愛犬般不可一世的小少爺,被這一下攻擊竟嚇得傻了,竟任憑那一撞直撞在自己的小腹上,然後他一抄手抱住這個大腦袋,大喊大叫起來:「啊!快來幫我!」

    幾名看守同時上去撕扯克裡斯平·博蘭,只是這傢伙的力氣當真大,竟是死活不肯放開修伊。

    待到好不容易將他拉開時,修伊的衣服已經被這個亡命之徒撕開,連修伊的左手都被他咬得鮮血淋漓。

    「混、蛋!混、蛋!」達達尼爾家的少爺發出了憤怒的大叫。

    他捂著自己的左手拚命地用腳踹克裡斯平·博蘭。

    不過這次,他用的是左腳。

    忍受著看守們和修伊的毒打,克裡斯平·博蘭滿嘴鮮血卻一聲不吭。

    獨目死死盯著修伊踢他的左腳,眼神中終於現出生的希望。

    好一頓毒打之後,或許是累了的緣故,修伊終於停下了攻擊。

    「把他關回去,我再也不想看到這個傢伙了!」修伊大叫著,憤怒地回身離開。

    衛兵歐文匆匆追上:「達達尼爾少爺,我很抱歉發生這樣的事,哦,你的手沒事吧?」

    「被他咬破了,我得趕快回去好好治療一下。至於你們,對於你們的保護不力,我要投訴!」修伊捂著自己的左手大叫。

    這個紈褲的混、蛋,歐文心裡憤怒的大罵。早就告訴他那個犯人很凶險,可他卻執意不聽,現在被咬傷了,卻要把責任怪到自己身上。

    歐文一臉苦相:「我都說過了,這個傢伙非常可怕,他從不放棄任何攻擊別人的機會。」

    「難道你還想告訴我這都是我的錯嗎?」修伊怒喝。

    「不,不是這樣,達達尼爾少爺。」衛兵陪著小心地回答:「我只是想說,您的投訴或許會讓獄長認為我們無能……我是說,如果那樣的話……我們會很麻煩的。」

    修伊冷冷地看著衛兵,稍稍想了一會,重新換起了笑顏:「啊,你是建議我不要把見過克裡斯平·博蘭的事告訴你們的獄長是嗎?」

    這個巧妙的概念轉換讓衛兵稍稍楞了一下,不過他迅速轉換過念頭,意識到這恰恰是一個機會,連忙肯定道:「是的少爺,要知道您是不可以見克裡斯平·博蘭的。如果典獄長知道了,又或者馬利特大人知道您見過克裡斯平·博蘭,那對您或許是個相當大的麻煩。」

    聽到馬利特這個名字,修伊的身軀顫抖了一下,然後他點點頭說:「好吧,既然這樣,那就照你說的做好了。不過其他人怎麼辦?」

    歐文這才鬆了口氣:「我能解決的。」

    「那就這麼說定了。」修伊滿意的點頭:「既然這樣,警戒所那邊的東西你去幫我拿一下吧,我直接出去了。」

    「沒問題,少爺。」對於這小小的差遣,歐文當然不會說個「不」字。

    走出監獄,修伊回到馬車上。

    老亡靈法師已經做好了自己的活。

    「情況怎麼樣?」修伊問。

    「不太好。你也看到了,那個傢伙是個廢人,他只要一逃出監獄,就會被立刻抓回來。他幾乎不可能對馬利特產生任何牽制作用。」

    「我可不著麼想。」修伊笑道:「這個人是我見過的最堅韌的漢子,是一個真正的超級硬漢。一個人手腳廢了都沒有關係,重要的是他的心有沒有廢掉。從我觀察得來的情況看,他沒有。他看到我寫在腳底的字,然後毫不猶豫地做出反應,從這一點上看,十年囚禁沒有消磨掉他的鬥志,恰恰相反,只要給他機會,他可以成為這個世界最可怕的人物。」

    「你真得那麼想?」

    「是的,伊格爾,相信我,克裡斯平·博蘭所擁有的能量遠超乎你的想像。」修伊自信滿滿地回答:「現在我們走吧。」

    「不去跟典獄長打個招呼?」

    「沒那個必要,我猜他並不願意看到我。聽到我離開這座監獄的消息一定令他大鬆了一口氣。友誼……多麼有趣的名詞。」修伊冷笑說。

    「幹得漂亮。」老法師嘟囔了一句,揮動馬鞭。

    馬車在吆喝中,漸漸駛離了斯巴克監獄。

    ———————

    修伊走後,克裡斯平·博蘭重新回到了陰暗不見天日的牢房中,在經過看守們的毒打折磨後。

    伏地傾聽著看守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博蘭緊抿的嘴唇輕輕蠕動了幾下。

    「咳」,伴隨一聲咳嗽,一大片鮮血從口中吐出。

    令人驚奇的是,與鮮血一起噴出的,還有一個看上去平淡無奇的金屬指環。

    指環掉落地上,發出清脆的鳴響,博蘭望著那指環,眼中現出自由的狂熱。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大計劃

    夜已經深了。

    寂靜島大酒店的燈火依然輝煌。

    修伊好整以暇地坐在房間裡,他身邊坐著的是莉莉絲,正抱著旭捏他可愛的小臉蛋,不遠處是霍丁在酒櫃旁自斟自飲。再遠些就是坐臥不安的布萊恩巴克勒了。

    他就像是一頭關在籠子裡的雄師,不停地來回踱步。

    「布萊恩,稍安勿躁。」修伊笑著說,他的手裡拿著一個水晶球,但是那上面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影像反映回來。

    巴克勒怒吼起來:「從你把戒指交給他後他就應該和我們聯繫了。可是已經整整一天時間過去了,這個傢伙還在沉默中。」

    「也許他還在研究那個戒指該怎麼使用。」霍丁笑道。

    「那不可能,在去之前我解除了上面所有的鎖定方式,任何人都可以自由使用它。也許他另有緣故需要拖延。布萊恩不要著急,我相信沒有人比他更渴望從裡面逃出來,他不可能就這樣甩掉我們。」修伊依然鎮定。

    儘管事實上他自己也有些焦躁不安,不過做為這支隊伍無形中的首領,他必須比每一個人都沉得住氣。

    時間在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午夜的鐘聲已然敲響。

    正當所有人都幾乎要放棄希望的時候,水晶球上突然出現了能量的波動。

    一層淡淡的煙氣在水晶球面上浮現,組合成一個模糊的影像,一隻佈滿血絲的眼珠首先出現,在畫面上顯露出好奇的目光,顯然是在欣賞觀察著什麼。

    「歡迎您,克裡斯平·博蘭先生,我們已等候良久。」修伊的臉上露出愜意的笑容。

    ———————

    通訊終於建立了,在苦苦等待了一天時間之後。

    水晶球中的影像已經完全顯現,克裡斯平·博蘭那張恐怖的沒有臉皮的面容看得所有人都心生驚悚。

    那是怎樣的痛苦刑罰,又需要怎樣的人才能承受下來啊。

    克裡斯平·博蘭終於說話了,一開口就是令人驚心動魄的事情:「斯巴克監獄有一套魔法偵測系統,專門用於對監獄內部魔法能量異常波動的偵測。短距離通訊引起的魔法元素波動或許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隨著距離的加長,魔法波動幅度的增大,斯巴克監獄很輕易就可以發現異常狀況。我猜你們並不知道這件事。」

    他平板低沉的語調闡述出一個驚人的事實——斯巴克監獄的防禦設施,遠比眾人想像的還要強大。

    修伊和伊格爾同時震驚,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

    白天他們用偵察蜂搜尋監獄內部防禦設施,其實是冒了極大的奉獻。如果不是魔法偵測系統允許一定程度的魔法元素波動,以避免無謂警報,那麼修伊很可能會被當場發現。

    「那麼為什麼現在能通訊了?」修伊沉聲問。

    「魔法偵測系統是煉金術的一部分,確切地說,它是一個法陣。你們應該明白,只要是煉金術,就必然會有所消耗。所以斯巴克監獄對於這個法陣的啟用也不可能是無間斷的。」

    「原來是這樣。那麼這次我們真得是很運氣了。」

    「老實說,的確如此。如果不是你們擁有監獄看守根本無法想像的空間戒指的存在,那麼白天的行為就是一次徹頭徹尾的無意義的冒險。」

    克裡斯平·博蘭的說話,令修伊頗感驚訝。

    他很難想像一個人在黑暗的囚籠裡竟然還能保持如此的清醒理智。

    但是他低啞的嗓音,還有那強自壓低的聲音還是讓修伊感覺到,這個人內心中的憤怒一旦點燃,將會是異乎尋常的可怕。他現在之所以能克制自己,多半還是因為身處獄中,不得不小心說話。

    同時也是因為他面對的是一群陌生人。對於陌生人的營救,除了面臨自由前的狂喜,還有一份未知危險的慎重與戒備。這一點不會因為對方打算做什麼而有所改變。

    要解決這種天生戒備其實很簡單,就是說出實情。

    修伊決定不再浪費時間。

    「我們是來救你的,博蘭先生。」

    「為什麼救我?」對於這個答案,克裡斯平·博蘭並不感到奇怪,他奇怪的是原因何在。對方能拿出一個空間戒指和一個擁有長距離通訊能力的水晶球做為營救資本,這手筆之大,博蘭以前可從未聽說過。

    「亞伯拉罕·馬利特大人,我猜你一定很熟悉吧?」

    修伊一說出這個名字,博蘭的全身都開始顫抖起來。

    他之所以能活到現在,掙扎著不死,可以說全部都是因為這個人的存在。他從未放棄過夢想,想要將那個傢伙碎屍萬段。

    為此他忍受所有苦難,在煎熬掙扎求存,尋找一切可能逃離的機會。

    人們要在艱苦的環境中活下來,就需要有堅持的動力和生的希望。而這份對馬利特的恨,恰恰是他能活到現在的最重要原因。

    「你想要幹什麼?」博蘭的聲音堅忍而低沉。

    「我們是一夥被帝國通緝的罪犯,正計劃在羅約城做一件大事。但是這個計劃不希望有高級法師的加入,為此我曾經冒了很大的風險幹掉一個六級大法師。但運氣不好的是,一個七級法師出現了。」

    「馬利特?」

    「是。我們需要有人引開他。」

    「所以你們找上了我?」

    「沒辦法。我曾經使用過的方法,對馬利特不起作用。我不可能有再和馬利特單對單的機會,而且就算是單對單,我也未必能贏他。用你把他引走,是最好的辦法。唯一的問題是你是否願意幫我們。」

    克裡斯平·博蘭毫不猶豫地回答:「如果你在黑牢裡住過,那麼你就會知道,對一個黑牢裡的犯人來說,哪怕是一秒鐘陽光,也值得用生命去追求。」

    修伊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很好,你畢竟沒有枉費我耗費價值連城的材料為你打造一枚空間戒指。」

    「問題是我沒有腿,我能跑多遠?也許我剛爬出監獄,就已經被斯巴克監獄裡的人抓了回來,根本就不需要馬利特的出手。」

    「這個問題你不用擔心。如果你能做到我吩咐你做的事,那麼我向你保證,你今後可以自由的行走在這片土地上。」

    克裡斯平·博蘭眼中露出無比的震驚:「你說什麼?」

    布萊恩巴克勒快步上前道:「博蘭先生,既然你已經看到了空間戒指,看到了長距離通訊水晶,那麼我想你也應該可以想到,在我們這群人中一定存在著一個高級的煉金大師。他擁有著超越了這個時代的煉金術,他的能力你根本無法想像。」

    「你是……」

    「布萊恩巴克勒,刺槐鎮野狼團的首領。既然你是在十年前被關進去的,那麼你完全有可能聽說過這個名字。」布萊恩充滿豪氣的回答。

    論力量,蘭斯帝國比布萊恩強的人還有很多,但是論犯罪的名氣,比他強的卻是不多。

    克裡斯平·博蘭激動起來:「原來是你,那麼誰是那個煉金師?」

    「你正在和他通話。」修伊笑道。

    「是你?」博蘭口中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呼。

    「我叫修伊格萊爾,很高興認識您。」

    克裡斯平·博蘭輕輕搖了搖頭:「我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你被關進去的時候,我才六歲。」修伊回答。

    聽到這句話,博蘭怔了好一會。

    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竟然製作了帝國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空間戒指和長距離通訊水晶,這個少年一定是個天才人物。或許正是這份天才,使他成為被帝國通緝的原因。

    即使不知道煉獄島,克裡斯平·博蘭還是迅速地意識到,修伊身上所擁有的技術,或許正是他現在遭遇的源泉。

    「我猜你在外面一定很有名氣。」博蘭嘶啞著嗓音道。

    布萊恩巴克勒適時補充:「已經超過了我。」

    博蘭:「那麼好吧,告訴我你打算怎樣讓我恢復行走能力?」

    修伊快速借口:「魔偶是煉金師最拿手的一種技術。煉金師能夠做出沒有思想也可以行走和殺戮的魔偶,那麼為你做一些假肢出來,就更不是什麼難事。魔法的力量奧妙無窮,相信我,博蘭先生,只要你能按照我們的計劃去做,你不僅可以恢復自由,我甚至可以讓你變得更加強大。」

    博蘭倒吸了一口氣。

    在他被關押的這段歲月裡,他每天想的就是如何才能逃出這個充滿罪惡的血腥之地,想的是如何才能殺死亞伯拉罕·馬利特。但是即使是在最深沉最遙遠的夢裡,他也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能自由的行走在這片大地上。

    對他來說,只要能殺死亞伯拉罕·馬利特,哪怕下一秒鐘立刻死去,他也無怨無悔。

    而今天,一個年輕的煉金師告訴他,那並不是難事。

    他甚至可以讓自己變得更強大。

    幸福的感覺來得如此之快,砸得這個超級硬漢一時間也有些昏昏沉沉。

    他呆滯了好久,才低聲問:「你們的計劃是……」

    「大營救行動。我要你幫我們放出被關押在斯巴克監獄裡的所有罪犯。我是說所有,而不是只救你一個人。」修伊輕描淡寫的說出了他那個後來舉世震驚的計劃。

    —————

    對修伊來說,要麼不做,要麼就做個徹底,這是他一貫的方針。

    花費偌大的力氣與代價去營救克裡斯平·博蘭,投入與產出太過不成比例。既然不能減少投入,那就擴大產出吧。而對修伊來說,救出斯巴克監獄所有的在押犯人,也的確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

    這半年來,蘭斯帝國就像只蒼蠅般追著修伊不放,拉捨爾這條老獵犬也很不好對付。雖然修伊並不介意和蘭斯帝國玩遊戲,但他卻不喜歡主動權被別人掌握在手裡。他在香葉城幹掉了阿布利特,帶來的後果是一個六級大法師和兩個天空武士跟在他的P股後面就殺了過來。他殺死了一個利厄博格爾,一個七級大法師卻眼看著即將趕到。正如所有人都知道的那樣,無論他能打贏多少場戰爭,帝國的人是殺不完的。就算他殺完了現有的所有高級強者,只怕新一批的強者也已然出現。帝國的人口眾多,永遠不擔心不會沒有後備補充力量。

    帝國的武士就算全部站出來排著隊讓修伊殺,只怕修伊殺的速度也比不上武士們誕生的速度。

    所以修伊無論如何做,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力量和帝國對抗都是最終的,不可避免的發展趨勢。

    布萊恩巴克勒和他的夥伴,就是這支力量中的一個組成部分。

    不過很顯然,他們是屬於暗處的那部分。他們的任務是打入帝國上流社會,成為那其中的組成部分,從而可以獲得情報,資金,掌控官員,控制局勢,但是修伊還需要明處的,更加強大的力量。

    這支力量依然只能從不為帝國所容的人群中獲得,除了山區的盜匪,還有一處目標地就是從監獄中獲得。

    和征服匪盜不同的是,拯救監獄罪犯,至少在一開始就擁有一個好處——施恩。

    儘管修伊不認為施恩的後果一定是所有罪犯都無條件膺服自己,但至少可以讓他在人群中獲得極大的名望和聲譽,並為後來的控制打下良好的基礎。

    對於能夠拉攏利用的,修伊會毫不客氣的拉攏利用。對於不能拉攏利用的,也沒有關係。

    那些監獄罪犯的逃亡,同樣會給帝國造成極大的麻煩。

    蘭斯帝國一定會派出大量人手追捕這些犯人。

    和一個國家作對,面對臃腫龐大的官僚機構,拖沓冗長的行政手續,無能腐敗的官員屬下,你永遠不用擔心戰術上的問題,因為你有太多的空隙可鑽,它真正令人生畏的,恰恰就是那持久不絕的持續攻擊力量。

    而修伊的做法,就是要在後援補充這方面給予敵人沉重一擊,使得他們在派人對付自己時,出現兵力捉襟見肘的尷尬,而不再是無所顧忌的隨手一撥拉就是一大批高手氣勢洶洶地殺過來的局面。

    至少要讓他們在派人追殺自己時,有一種肉痛的感覺。

    因此,修伊在得知了馬利特的到來後,立刻確定了大劫獄的計劃。

    他要借這個機會分散帝國的追擊兵力,同時為自己組織起一支強幹人馬,一支人強馬壯,更勝從前,讓帝國不得不為之頭疼的明軍。

    從這一點上,我們可以看出,雖然修伊擁有如伊萊克特拉那樣的煉金術天賦,但他畢竟不是伊萊克特拉。他不會像這位大煉金師那樣選擇埋首深山,直到建立起一支龐大的魔偶軍團再回師作戰。

    伊萊克特拉是一個純粹的煉金師,而修伊格萊爾則更多的是一個陰謀家。

    水晶球影像裡,克裡斯平·博蘭怔怔地望著修伊,聽他講自己的來歷,也聽他闡述著自己的計劃。

    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這個金髮少年,然而就是這第一次的接觸,卻令他印象深刻,無法忘懷。

    這個金髮少年給他的認識就彷彿一個真正的魔鬼,將每一步計劃都制訂的緊密細膩,不僅擁有戰術上的凶狠佈置,還具備戰略上的眼光。

    他從未想過一個人可以將局布得如此凶狠,毒辣,且具備長遠眼光,而這一切卻還是出現在一個少年的身上。

    這令他心神震駭。

    斯巴克監獄的皮鞭沒能讓他屈服,各種殘酷的毒刑沒能讓他害怕,殘缺的肢體沒有讓他失去希望,但是卻在遇到這個少年的一刻,博蘭第一次感覺到了驚恐,害怕以及深深的無力感。

    那是他面對七級大法師亞伯拉罕·馬利特時,也未有過的感覺。

    那一刻他有種深刻的認識——這個少年的煉金術或許很強大,但他的心智才是真正最令人恐怖的。

    「修伊格萊爾,您就是像是從深淵中爬出來的魔王,會令整個世界都為之顫抖。」面對水晶球,博蘭由衷地說出了這句話。

    「不,博蘭先生,我不需要世界為我顫抖,我只需要這個國家的君主對我感到害怕。我不是深淵的魔王,而只是一個復仇的使者。」修伊意味深長地回答對方。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質的飛躍(上)

    戰略的佈局無論怎樣完美,都需要成功的戰術配合。而戰術的成功,則取決於執行人的能力。

    令修伊感到滿意的是,儘管克裡斯平·博蘭是個行動上的廢人,但這個人沉穩,冷靜,意志堅強,立場堅定,心理上絕對不廢。

    無論修伊他們佈置的計劃有多麼危險,多麼困難,對於經歷了十年牢獄災害,飽受痛苦的博蘭來說,都算不上什麼大事——只要他願意,他甚至可以用自己的半截斷腿在地上搖晃著飛奔。

    按照伊格爾阿什林的計劃,這次越獄大行動需要內外夾攻斯巴克監獄。修伊他們將負責引走斯巴克監獄外圍的騎兵,尤其是那些暗鱗甲獸戰士,他們是追擊和防禦的主力,是訓練有素的士兵隊伍,不是普通的武士對決可以比擬。

    而博蘭將擔負起聯繫牢獄中各獄友的重任。

    他必須選出最可信任的夥伴,然後共同發力從內部打通衝向外界的通道。

    修伊交給博蘭的空間戒指,為他們提供了大量的武器和各種必需裝備。

    當然,最重要的是裡面放有大量的食物。

    對於長期飽受折磨的犯人來說,再沒有比食物更重要的了。修伊需要的是他們健康地從裡面殺出來,而不是鑽個洞虛弱地爬出來。

    用修伊自己的話來說,「這是一次武裝暴動,是暴力劫獄,而非逃獄。」

    這就是修伊給他們的要求。

    至於監獄的結構佈防圖,事實上很大程度也是為博蘭他們準備的,這可以使他們在逃出監獄時,最大程度的避免攻擊。

    「告訴你的夥伴,你們可以隨時向我提出需要,我會盡我所能的把你們需要的東西送進去。不用懷疑我的能力,我不僅能製作出傳送戒指,還可以製作傳送法陣。你手裡的長距離水晶球可以幫我進行空間定位,使我可以進行準確傳送。不過可惜的是,我能把自己傳進去,卻沒辦法傳出來。傳送法陣需要足夠的空間和時間,黑牢不具備這樣的環境。而且一旦被他們發現,只要開啟魔法屏障,傳送法陣就會失去效用。所以我只能為你們傳送你們所需要的物資。另外,開啟一次傳送法陣所需要的成本太高,我希望你們能決定好所有需要的東西後,我再一次性進行傳送。否則多傳送幾次,我就要破產了。」

    「我的天啊,你還會什麼煉金術?」博蘭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很多。」修伊回答。

    進一步的具體計劃,由伊格爾阿什林和博蘭兩個人商議制定,修伊已經沒興趣再參與其中。

    將水晶球交給伊格爾後,修伊起身離開房間,來到陽台上,任由夜晚的涼風吹拂自己,稍稍冷卻一下自己發熱的頭腦。

    身後是莉莉絲跟了過來。

    她斜靠在陽台的欄杆上,小野貓難得的展現出溫柔的一面:「在想什麼呢?」她問。

    「我在想,我的復仇之路,正在將多少無辜的人拉進戰火之中。」

    「哦?開始緬懷世人,同情世界了?」

    「也許吧,你覺得那說明什麼?」修伊問。

    「也許是你的良知正在復甦。」

    修伊輕輕笑了起來:「可能吧。或者這正是令我感到遺憾的地方。因為儘管我所認識的蘭斯帝國,君主殘忍,官員腐敗,屬下無能,但是我所見到的這個國家,卻尚未淪落到需要去顛覆,需要去起義的地步。而我所做的一切,卻在真正地對這個國家和這個國家的人民造成傷害。」

    有時候修伊會很好奇把他降臨到這個世界的命運,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心態。命運並不願意給他一個黑暗殘暴統治下的世界,不需要他以救世主的姿態君臨世界。這使他在對抗帝國的行為上,缺乏一種明正言順的理由。

    假如這個國家已經腐爛腐朽到骨子裡,處於無藥可救的狀態,他或許會選擇登高一呼,推翻腐朽統治。或者他無論怎樣做,都著有大義的名分與借口。但事實上,蘭斯帝國正在變得越來越強盛,絕大部分的平民生活狀態是良好的,他們衣食無憂。雖然社會不乏黑暗,但是在這個封建帝制的大時代裡,蘭斯帝國的發展卻是處於一種上升期。

    即使讓修伊自己來做,也未必能在現有的生產基礎條件上將一切做得更好。

    在這種情況下,修伊的所做所為,其實是在將這個國家拖入地獄。

    這使他在行為上陷於一手機快速閱讀:wap.16κxs.cOM文字版首發種被動的,不義的狀態,同樣也使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命運要如此待自己。

    修伊並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但同樣也不希望做一個惡人。他從不相信單純的善與惡,只相信利益,大局觀,總體局勢這類東西。他相信一切的一切,存在自有其原因。

    但是惟有自己,存在這個世界,找不到絲毫的理由。

    這正是讓他感到迷惑之處。

    「為什麼你非要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一個正義的借口呢?」這讓莉莉絲很不明白。

    修伊很認真的回答:「曾經有一位哲人說過:人或許並非生來就是善良的,但那不代表我們不可以有一顆向善之心;我們可以不做聖人,但不能不對聖人景仰與膜拜;附庸風雅並不是錯,附庸惡俗才是錯。趨惡向善不是錯,以惡為美才是錯。修伊格萊爾可以不是好人,但不會以此為榮。我或許會在必要時傷害很多無辜,但那不代表我問心無愧;當我們在傷害他人的時候,我們至少要清楚的明白自己在做什麼,為什麼如此做,那可以讓我們不至於迷失方向,並對其孜孜追求。」

    「真有趣,我從未聽說過這些話。」

    「那是因為說這話的人,從未存在過這個世界上。」修伊的回答令莉莉絲大惑不解。

    回首遠方的黑夜,修伊喃喃道:「我想我開始明白命運為什麼安排我來到這樣一個世界了。我們的行為,不是取決於我們所處時代的背景,而只取決於我們自己的內心。假如這是一個黑暗腐朽統治下的世界,我所做的一切,就都可以罩上正義的光環。可它偏偏不是。命運就是如此,它想揭露那偉大的真相,讓我們在非必須的情況下做出選擇,只有在這種情況下的選擇,才是真正的,符合我們內心品質的選擇。」

    他回望莉莉絲,柔聲說:「於是我明白了,我不是一個好人,莉莉絲。儘管我曾經為我夥伴的命運悲哀,為曾經的遭遇憤怒,對這個國家殘忍的手段感到痛恨,但是命運並沒有給我反抗國家,反對社會的借口。它只是想考驗我,讓我現出真正的原形。我不會打著為人民推翻腐敗帝國的旗號去對抗這個國家,我只是為了自己,為了我曾經死去的夥伴,為了復仇而做這一切。瞧,這就是真實。一個令人悲哀的真實——我比我曾經認識的自己,要卑鄙無恥得多。」

    「但那並不能讓你改變自己的計劃,對嗎?」

    「是的,那只能讓我堅定自己的立場。因為這裡就是一個強者生存的世界,弱肉強食。儘管每個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可只有弱者……才有這麼說的資格。曾經的我,就是一個弱者,有太多的人可以把我吃下去。當我無力反抗這個真理時,我選擇了加入它。我承受了身為弱者應當承受的一切欺凌,遵守了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那麼當我變強時,我就理應得到我應有的一切,而不是去無謂的同情他人。」

    「你……」

    「莉莉絲,我要變得更強,你有興趣幫我嗎?」修伊抓著莉莉絲的手問。

    莉莉絲的臉變得通紅:「你……你想怎麼做?」

    「距離行動展開還有一段時間。我要在這段時間裡提升我的各系法術能力和武士能力。我要抓緊這段時間進行修煉。我需要你的幫助,莉莉絲。你要幫我做很多事,達達尼爾家族的生意不能停止,我的煉金實驗需要助手,我的魔法修煉需要幫手,甚至我的鬥氣修煉也需要有人指點,而你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許你還有一個更好的選擇。」

    「誰?」

    「布萊恩。」

    「可是……」

    莉莉絲阻住他說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你並不真正瞭解布萊恩。他或許不懂魔法,但他是一個真正的戰鬥好手,他的戰鬥和逃亡經驗可以教導你很多東西。不要小看他,能夠成為刺槐鎮首領的人物,從來都不簡單。」

    怔怔地望著莉莉絲,修伊點了點頭。

    「是的,莉莉絲。」他說。

    —

    遙遠的山谷實驗室裡,終於出現了第二第三個真正意義的人類——莉莉絲和布萊恩巴克勒。

    當他們被傳送到這片山谷地時,才終於明白修伊在這裡發現了什麼。

    伊萊克特拉的實驗室,即使是對煉金術從未有過研究的人,也不得不令人為之嚮往。

    儘管對於煉金術從未有過研究,不過莉莉絲還是很快被各種魔法知識深深吸引。

    每一個無法學習魔法的人,都天生對魔法有一種景仰。

    他們渴望能夠學習和自由的使用魔法的力量。

    莉莉絲也不例外。

    能夠成為如今大陸上最出色的煉金師的助手,對莉莉絲來說是一種幸運。

    達達尼爾家族的第一筆大生意,各種煉金產品的製作,就這樣被修伊轉到莉莉絲的身上。她努力跟隨修伊學習著各種煉金術,而修伊則毫無保留地教導她。

    令人欣慰的是莉莉絲的確是個聰明的女孩,她總是能很快掌握煉金過程中的各種生產訣竅。武士在學習煉金術的時候,或許不具備法師那種可以借助魔法加速實驗過程的能力,但是有一個很大的好處就是他們的手總是非常穩定。

    他們或許無法從事變化繁雜的煉金實驗與研究,但在機械化生產能力上,卻可以近乎完美的迅速完成煉金師們的要求。

    就某種程度而言,真正的煉金師其實就是一群穿著白大褂在研究室中工作的研究人員,只不過他們同時兼任生產任務。而修伊則毫不客氣地把研究和生產分割開來,選擇了一位武士幫助他從事已經成型的技術生產。

    至於他自己,他連研究的功夫都省了。

    伊萊克特拉的三本筆記本裡有太多值得學習的東西,光是研究這三本筆記本就足以消耗他太多的時間。何況目前的關鍵是他要快速提升自己的實力。

    在莉莉絲和旭逐漸接替修伊進行煉金生產的同時,從大量的煉金生產中走脫出來的修伊終於可以進行自己期待已久的修煉了。

    不過這一次,他有了一位新的老師。

    ——————————

    過年時節,大家都忙。狀態也起伏不定。尤其是北京之行存稿減少後,很多文章來不及修改,質量也有所下降。訂閱也因此有所下降。

    事實上,我發現自己的欣賞口味和讀者的口味並沒有太大差異,你們不喜歡的地方,我同樣也不喜歡。對於質量不好的章節,我同樣也有所認識。

    只是由於時間不夠,存稿不足,過年時多等等種種原因,我來不及修改,來不及更正,又為了不中斷更新,只能這樣發出去。

    緣分不是什麼有才華的人,學歷也很低,要說寫的好看,僅僅是因為緣分用心了,認真了。要說寫得不好看,也是因為精力不夠出現的必然現象。

    在這裡,緣分只能說,一直在努力,從未有放棄。不管如何,寫書是我的職業,我會用最認真的態度去對待它。也許會有一兩章質量不太好,也許會有幾天的低潮,也許會有一段時間的平淡,但是請放心,那只能是個別現象。

    緣分相信,只要努力,總是只能越做越好。

    在此,謹懇請每一位喜歡本書的讀者,能夠一如既往的支持。

    PS:事實上直到現在,由於過年的原因,我的存稿也沒能趕出來,本計劃2月份補足存稿,3月份暴發,有可能要拖後。

    真鬱悶。

    現在只能說這麼一句,緣分不喜歡隨意做承諾,做了就一定要實現。相信老書友一定知道這一點,自寫書到現在,緣分沒有做過食言背信的事。2月份呢,我是肯定達不到二十萬字的更新了,咱不說欠幾章,我自己記著字數,也不說還不還這個事,但只要條件允許,我自己會想辦法補上。聽說蛤蟆有過欠八章,然後搞了個一次性發八個一千字章節這樣的事,挺有趣,呵呵。

    我只能說,咱要補就直接補字數,補章節太沒必要。呵呵。而且我也一直相信,文字的質量,比數量要重要得多。即使以後要補給大家,我也還是不會用湊數文字來進行。

    就說到這吧,我是很不喜歡在文章後面加私貨的,容易影響看書情緒。沒什麼要解釋的就盡量不解釋了。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質的飛躍(中)

    秘密山谷的那片大水池旁,修伊閉目而立。

    「水的精靈啊!傾聽我的呼喚,用你的磅礡,展示你傲人的力量——水妖召喚。」

    隨著修伊口中咒語的念動,水元素在空氣中的波動彷彿水中的漣漪,在無形中飄散,凝聚,水池旁一個巨大的水妖形象逐漸顯現成形。

    水系法術除了擁有最多分支樹和可防禦多系法術兩個特點外,還有一個顯著特點就是召喚類法術較多。

    此刻修伊進行的,就是水系**法術中的水妖召喚。

    布萊恩巴克勒穿回了他那件紅色披風,背負著一把大劍,正站在旁邊看修伊使用法術。

    他的眉頭深鎖。

    想了想,他對修伊說:「能維持多長時間?」

    「很短。」修伊回答。揮揮手,水妖變成漫天的水花散去。「我以前從未接觸過水系法術,雖然擁有了博格爾的力量,但是所有法術都必須從低級學起。**法術是我目前能夠使用的水系法術上限了。」

    「果然是這樣。」巴克勒**著下巴低語:「修伊,你有沒有覺得你學的東西太多太雜了?」

    「是的。」修伊很認真的回答:「這正是我現在苦惱的地方,莉莉絲向我推薦了你。她認為儘管你不是一個魔法師,但是你同樣能給我帶來很好的幫助。在發展自己的問題上,我需要一些好的建議。」

    「我以為你一直都是一個有主見的人。」

    修伊苦笑:「所有的主見,往往都來自於我們並不擁有太多的選擇。對事物選擇的權力越多,我們的眼睛也就會越花,越亂,往往產生無所適從的感覺。這個時候聽一聽別人的意見,對自己有好處。」

    「很好。」布萊恩巴克勒大笑起來:「那麼修伊,你現在擁有風系,靈魂系,空間系,亡靈系以及水系五種能力。未來的日子裡,你也許還能剝奪到火系,自然系等其他方面的法術能力。但是你沒法同時修煉這麼多種法術,你剝奪的能力,只能讓你擁有足夠的魔力,卻不能讓你真正發揮出它們的力量。如果再這樣下去,也許你會成為一個什麼法術都會上一些,卻沒有一樣真正拿得出手的高魔低能法師。」

    「那正是我擔心的。」修伊也歎息。

    他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在繼承和剝奪了阿布利特以及利厄博格爾的力量後,他身體裡空間和水系法術的能量大大增強。他的魔力分流導管在這兩個方面是最粗的,可以釋放的法術也是最強大的,但他卻缺乏足夠的基礎將它們使用出來。

    相對的,他的風系和靈魂系基礎要紮實許多,但魔力導管限制了他暫時還無法使用高級法術,他依然要一步步的突破原有的阻礙來提升自己。

    這就使他在自己到底該優先提高自己哪方面的能力上有了矛盾的選擇,一時間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修伊,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人能像你那樣擁有這樣的好的運氣,可以讓自己擁有魔力同源分流的能力。」既然需要巴克勒的指點,修伊勢必不可能再隱瞞這個秘密,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修伊和刺槐鎮團伙間的感情也逐漸加深。如果說以前是相互利用的關係,那麼現在,他們之間終於多了一些非理**因素。這種非理**因素往往比利益更能起到決定**作用。

    巴克勒這刻繼續說:「但是再好的運氣,也需要你自己能夠把握得住。魔力的分流同源,帶來的最大好處是你可以同時修煉多種法術而不用擔心魔力反噬的問題,但是從使用魔法和強大自己的角度考慮,這種運氣其實並不能產生多大作用。恰恰相反,它甚至誤導了你,讓你走上了雜而不精的魔法修煉之路。這是大忌諱。」

    「您說得很對。」修伊對這一點已經有了深刻的認識。正是由於自己現在特有的魔力結構,才使他可以毫無顧忌的學習一種又一種的法術,他本以為那是發揮他天賦的事,但結果卻讓他漸漸偏離了修煉的正確道路。這就好比守株待兔的故事一樣,因為小小的得到而導致的行為上的方向**失誤,從而失去更多。

    自我**索的修煉之路,使他形成自我特色的同時,難免就會出現走彎路的跡象,就算是再聰明的天才,也無可避免的會產生這種情況。好在修伊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那麼布萊恩,你認為我接下來該怎麼做?我也知道我應該主攻一種法術,副攻一種法術,但現在我有太多選擇,卻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做了。」

    「你的天賦是什麼?」巴克勒問。

    「風系,不過我的靈魂系天賦也有所提升。」

    「那就主攻風系,副攻靈魂系。」巴克勒斬釘截鐵地說。

    「可是我的水系魔力導管已經達到五級,我相信只要給我足夠的時間,我能掌握住所有的水系法術。毫無疑問,這比專心修煉風系升級的速度要快得多。」

    「但你在水系能力上的發展也將停留在五級的基礎上。」巴克勒拍著修伊的肩膀說:「修伊,我知道你渴望自己能快速強大起來,但是蘭斯帝國的強大,不是你掌握了更多高級的法術後就能輕易對付的。你真正能和這個國家抗衡的,是你的頭腦,而不是你的個人戰鬥力。所以你完全沒有必要心急在短時間內提升自己。你還年輕,沒必要為了暫時的痛快而堵死未來強大的道路。」

    修伊微微沉默了一會,他想了想,點頭說:「你說得對,布萊恩,只是我現在手上有三枚記憶寶石,全部只能記錄水系法術,我不想浪費它們。你知道人心總是貪婪的,我們總渴望將自己手裡的每一分可利用的資源都利用起來,而不是讓它白白閒置。」

    「在這個問題上,我覺得你沒必要擔心。你完全可以配合手裡的記憶寶石,對水系法術進行專項的掌握。」

    修伊一楞:「你是說……」

    「我記得血系法術中有一種二級法術叫血光之遁,就是一種非常實用的戰鬥法術。它可以用很少的魔力就完成一次短距離的空間轉換,就像你的虛空斬那樣。它之所以只有二級,是因為這個魔法的施術時間太長,在戰鬥中並不實用,但是有了記憶寶石,就可以很好的彌補這個缺憾。利厄博格爾是個蠢材,實際上絕大多數的魔法師在戰鬥中都是蠢材。他們總是喜歡用不同的法術去對付敵人,很少重複使用同一種法術。而對武士來說,簡單好用的重複招數,在戰鬥中的頻繁使用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了。如果你能跳出魔法師在戰鬥上那種狹隘的片面追求華麗多變的思維模式,你會發現你其實很簡單就能解決這個問題。」巴克勒向修伊眨眨眼睛:「沒有人規定記憶寶石每次必須記錄不同的法術對嗎?」

    「見鬼。」修伊興奮地叫了起來:「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你說得沒錯,在和博格爾的戰鬥裡,正是血光之遁讓

    那個傢伙躲開了我的一次有效攻擊。但是無論是我還是博格爾,我們都沒有意識到這種法術的實用**!它只是一個二級法術,我並不需要花太多時間就可以掌握它。」

    「沒錯。你並不需要花太多精力在水系法術上。既然你有三枚記憶寶石,那麼只要針對**掌握幾種實用**魔法,足夠將它們記錄下來就已經足夠了。武士的戰鬥從不需要花巧,魔法也可以如此。」巴克勒笑著說。

    「的確是這樣。」修伊感激地說。

    「不僅僅是這樣,修伊回答我,你覺得你目前最強大的戰鬥能力是什麼?」巴克勒突然問。

    修伊楞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沒有最強大的,或許以後會有。」

    「不。」巴克勒很肯定地說:「你有,只是你忽略了。別忘了你是一個煉金師,這才是你的本職,是你最強大的能力。好好回想一下吧,在你所有經歷的戰鬥中,你真正依賴的是什麼。如果沒有你的煉金術,你以為僅靠你的那些寵物和你那低級的法術與戰鬥能力你就能殺死阿布利特,殺死妖鼠,殺死利厄博格爾那樣的人物嗎?老實說,沒有煉金術,你什麼都不是,你就是一個徹底的弱者!」說到這,巴克勒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像悶雷般在山谷的上空嗡嗡迴響。

    修伊怔怔地望著巴克勒,對方的神情非常嚴肅。

    那一刻,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無數自己戰鬥過的情景。

    在蘭雅大劇場,他用法陣配合自己殺死阿布利特,沒有那個伊萊克特拉製造的空間能量的禁錮法陣,自己早死在了阿布利特的能量風暴下。

    在山谷的外面,當妖鼠潛伏在地底時,是煉金術把這個狡猾的傢伙逼了出來,並使它無法使用土系法術,封掉了它一半的法術能力。

    而在羅約城,同樣是煉金術,使得博格爾被自己傳送到山谷,形成一對一的局面,同樣是煉金術製造的金剛傀儡和亡靈妖鼠,讓自己擁有了強大的戰鬥實力。

    煉金術,這才是他最強大的實力。

    他的真正職業就是一個煉金師,而不是魔法師。而他很顯然卻遺忘了這一點。

    「可是煉金術並不適合在無準備的戰鬥狀態下使用。」

    「那麼你就改變這種情況!」

    改變這種情況?修伊心中震撼了。(一路看小說網,電腦站w\w\w.1\6\k.c\n)

    是的,誰說煉金術只能在有準備的情況下使用的?為什麼就不能改變呢?他修伊格萊爾不是最擅長做別人做不到的事呢?是什麼讓自己拘泥於傳統的那些思維了?

    該死!修伊暗罵自己。

    專心致力於和帝國的對抗,使他忽略了很多東西。

    巴克勒繼續說:「修伊,現在你明白了嗎?你的煉金術才是你最強大的地方。但是你並沒有把自己的戰鬥能力和你的煉金術結合起來。你只是簡單的把它們一樣一樣使用出來而已。在以前,沒有什麼煉金師精通魔法,所以也沒有什麼人嘗試著去將魔法和煉金師結合。但是你告訴我,伊萊克特拉是魔法師,所以他成功了,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煉金師。現在你也是魔法師,為什麼你就不能做到伊萊克特拉做到的一切呢?所以……」

    「所以我的魔法修煉應該為我的煉金術服務,發展出我自己的戰鬥特色。」修伊脫口而出。

    巴克勒嘿嘿笑了起來:「你終於看清自己了對嗎?是的修伊,讓你的魔法能力為你的煉金術服務吧,那才是對你來說最合適的選擇,就像伊萊克特拉那樣。」

    「是的,就像伊萊克特拉那樣。」修伊喃喃回答。

    那一刻,他的心頭突然有所領悟。

    巴克勒的提醒,讓修伊在魔法修煉上終於確立了自己的方向。

    一直以來,他的煉金術能力都是在為魔法修煉服務。他通過製造血肉傀儡修煉靈魂魔法,通過能量禁錮法陣吸收空間魔法能量,但他從未想過怎樣將魔法運用到煉金術上來。

    伊萊克特拉自始至終沒有透露過這方面的秘密,所以他也無從研究。

    但是這一刻,他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

    他想起魔偶助手對自己的評價:伊萊克特拉是那種將所有的智慧用於開發未知產品的天才,而自己,則是竭盡全力提升已知產品能力的天才。

    他之所以無法理解伊萊克特拉的成就,是因為他和這位傳奇大煉金師本身就不是同一類人。儘管他們有相同的稟賦,但由於**格,興趣的不同,注定了他們也將走上不同的發展路線。

    既然無法理解伊萊克特拉是怎樣將魔法運用到開發新煉金術上的,那就乾脆不去理解不去研究,而是直接將精力用在已知煉金產品的能力開發上。既然伊萊克特拉可以用魔法來幫助自己發明成百上千中煉金產品,那麼修伊就直接賦予煉金產品更多的能力,使其價值最大化。

    而要做到這一點,最好的辦法就是——輔助魔法。

    當他想明白這一點後,他立刻有了一種全新的認識,想通了自己該怎麼做。修伊不再關注於自身能力的快速提高,多法術的同時修煉。他開始專注於自己的天賦魔法和輔助魔法的修煉上。

    在資源豐富的時代,大量製造煉金產品毫無疑問是最合適的做法。

    在資源貧瘠的時代,盡一切可能去提高某種煉金產品的使用價值,則更合乎時代的需要。

    如果說曾經的煉金魔偶,是以軍團形式的出現來征服大陸,依靠的是它們的統一指揮和絕對服從;那麼修伊手中的魔偶和其他煉金產品,則將重新詮釋煉金師存在的意義,以一種嶄新的面目來震驚這個世界。

    他終於真正走上了曾經的伊萊克特拉的煉金術道路——用魔法來促進煉金術。

    三天後。

    伊萊克特拉的秘密山谷裡。

    修伊肅穆而立。

    在他的身後,已經修復完整的五台金剛傀儡默默地站立著。

    「恣意倘佯不受拘束的風之精靈啊,傾聽我的敘述,賜予我駕馭風的能力——風靈護體!」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質的飛躍(下)

    伊萊克特拉的實驗室,莉莉絲的雙手翻飛,熟練地組合著手中的各種零件,進行煉金產品的製作

    不過姑娘的心思,卻早已飛到了室外。

    那片山谷地裡,兩道人影縱橫飛躍,鬥氣碰撞,在空中激盪出無數燦爛的流光。

    「你的速度還是太慢了,修伊格萊爾!」巴克勒如獅般怒吼:「沒有魔法的輔助,你慢得就像一隻蝸牛!」

    巴克勒龐大的身影在空中化成一道道織熠生輝的光電,激掠而來。

    修伊尚未能捕捉到巴克勒的移動詭計,眼前一個碩大的拳頭已然出現,重重擊打在他的鼻樑上,鮮血飆揚出燦爛的紅花,修伊飛退的身形做著拚命的閃避,但是巴克勒的速度卻比他更快。

    弧線躲避閃不開巴克勒的攻擊,蛇形規避對巴克勒更是無用,數十上百道重拳在剎那間瘋狂砸向修伊,將他打向空中,又由空中砸落到地面。

    彷彿飄飛的柳葉,無力地墜落在地表。

    修伊的嘴邊滲出一抹血跡。

    「好強!」修伊喃喃說。

    這是修伊第一次正式和巴克勒交手。

    巴克勒要求他不許使用任何法術,寵物以及煉金術,純用武士的力量作戰。

    也就是在這刻,他真正嘗試到了什麼叫絕對的等級壓制。

    七級的海洋武士擁有的力量,絕不是修伊一個小小的四級武士所能擁有的。即使是只用一隻手,巴克勒也將修伊打得滿地找牙。

    將修伊打翻在地,巴克勒大步走過來。大腳踩踏在修伊的胸前,他大聲叫道:

    「修伊格萊爾,我要你記住我現在說過的每一個字。做為一名武士,我們雖然不擁有魔法師們那種匪夷所思的能力,但是在戰鬥上,武士其實遠比魔法師更強!無論是怎樣的魔法師,他們都無法擺脫魔法咒語的束縛,他們無法在短兵相接的戰鬥裡做出快速的應對。他們的身體孱弱,經不起任意一個武士的輕輕一擊。但是武士不同!我們擁有強悍的體魄,我們經得起各種打擊!我們的身體就是我們的本錢,我們的力量就是我們的支柱,我們所會的東西很少,但每一樣都非常實用。而你,修伊格萊爾,你太過依賴魔法了。你在戰鬥中習慣了使用魔法作為保護自己的方法,這使你的武士修煉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你受傷太少了!」

    最後這句話,巴克勒幾乎是對著修伊的耳朵在吼叫。

    「要想成為一個出色的武士,你的身上就必須刻滿傷痕。你擁有戰鬥的技巧,擁有戰鬥的意志,擁有聰明的頭腦,你擁有成為一個出色武士的一切,可你惟獨缺乏一個武士成長所必須經歷的那種危險,那種生死存亡時刻運用自己的力量去突破,去衝擊阻礙的經驗,而這些,才是一個優秀武士最重要的!你的智慧讓你避開了危險,同時也限制了你的進步。如果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你的武士之路也將會停滯不前。所以今天,我要讓你充分感受到一次死亡的威脅!站起來,修伊格萊爾,從現在開始忘記魔法,忘記煉金術,忘記所有的一切,像一個真正的武士那樣和我作戰。記住,武士,就是一個玩命的職業。不會玩命,或者玩命玩得少的,都不夠資格稱為武士!」

    「站起來和我打!和我拚命!」巴克勒瘋狂大叫。

    「見鬼,那不是我的風格。」修伊苦笑。

    「放屁!你是一個年輕人!熱血衝動憑什麼就不是你的風格?只是這些年來你一直都把自己壓制住了而已。不是你做不到,而是你根本不願意去做!來吧,修伊,點燃你心中的鬥志,放棄你頭腦的智慧,學會使用自己的原始本能去作戰。相信我修伊,不是什麼事你都可以事先計算好的,因為你不可能每時每刻都用你的頭腦來指揮戰鬥,在激烈的高強度戰鬥裡,戰鬥的本能更勝過心思細密的推算。而這種本能,正需要你的熱血和鬥志去發揚出來!」

    「我該怎麼做?我從沒這樣做過!」修伊大叫。

    「哦,冷靜的人總是不輕易熱血,那的確不容易,但也並非不可能。」巴克勒獰笑起來:「你把自己壓抑的太深了,要點燃你的鬥志,或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憤怒。」

    「憤怒?!」

    「是的,憤怒!修伊,記住你的仇恨,讓你的仇恨點燃你的鬥志,盡情釋放你的能量!想想你在煉獄島上遭遇的一切吧!想想那些死去的夥伴!看著我,把我想像成帕得裡克海因斯那個老混蛋,想著怎麼再干翻我一次。沒有魔法,沒有煉金,就用你的拳頭來發洩你的憤怒與仇恨!」

    修伊怔怔地望著巴克勒。此時的巴克勒,依然在高聲大叫:「如果你不能打敗我,我就會殺了你!相信我修伊,我絕不是在開玩笑!」

    修伊的思緒卻在飄蕩著回到了煉獄島。那無數張獰笑的臉,同伴們淒慘的死去,芬克臨死前絕望的慘呼,一聲一聲衝擊著他的腦海。

    戰士之血開始在體內瘋狂沸騰,激盪著他彷彿渾身都已經燃燒起來。

    巴克勒的話語還在耳邊叫囂,修伊卻已經聽不清他在叫喊什麼。

    「吼!」修伊仰天大吼起來。

    身體中鬥氣的能量瘋狂流轉,踩踏在修伊身上的大腳終於感受到那股澎湃的能量反衝,微微鬆動了一下。

    修伊反手一拳,挾帶著雷霆之勢重重擊向巴克勒的踝關節。

    巴克勒大腳後縮,在修伊的胸前劃出一個優美的弧線,腳尖狠狠踢向修伊的拳頭。

    當拳腳相撞時,鬥氣能量在這刻再度激盪,霹靂啪啦炸現出無數的能量火花。巨大的力量幾乎要將修伊的胳膊折斷,那是七級武士的鬥氣衝破他的四級鬥氣能量,正在對他的胳膊造成侵蝕性傷害。如果換成是以前,修伊一定會選擇暫時撤退,不和對手硬碰,但是這刻,巴克勒徹底激發了他心中的豪氣。

    沒錯,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終究都是一個年輕人,為了生存,很多時候他不得不反覆思量,顧慮,綢繆,策劃。但是骨子裡,他同樣渴望像一個真正的年輕人那樣用充滿朝氣的方式去做事,去衝擊,用自己的年輕和無畏去挑戰一切外在的強大。

    修伊終於決定不在退讓,相反,面對一位七級武士的瘋狂逼壓,修伊拚命調集身體所有的能量向著巴克勒攻去,縱敗亦無憾。

    「噢!」在全力拚搏中,修伊嘶喊怒吼出粗獷渾厚的音質。

    噗,一股淒厲蒼冷的血箭飛射,在如咽如凝的空中臨摹出壯麗的色彩,瞬時間,漫漫血霧裡,一道炙灼赤光從恢宏的場影中飛掠而出,修伊的身體倒飛而出。

    那是巴克勒的鬥氣能量毫不留情的將他打飛出去,這個刺槐鎮的強盜頭子一旦打起來,當真是絕不手軟。

    人在空中,修伊的身軀已經做了一個奇特的折疊,鬥氣能量逆轉衝擊,武士技能突刺發動。

    身形在電光閃爍間又回到了被巴克勒踢飛的地方,一記狠狠的重拳帶著急風的凜冽,正打中巴克勒的胸膛。

    「對!就是這樣!」中了一拳的巴克勒興奮的狂喊:「這就是武士的戰鬥方式!絕不退縮!我們不需要魔法,因為我們有屬於自己的解決方式!」

    「吼!」修伊再度仰天大叫。

    他的全身上下的鬥氣狂升如潮,外放的鬥氣能量如海潮般向著四方狂捲,形成一片滔滔風雷。

    巴克勒的眼中現出一股驚悸之色,修伊的力量正在瘋狂提升中。

    「海因斯!」修伊狂囂起來,望向巴克勒的雙(全文字手機小說閱讀,盡在ωap.16κχs.СΟm(16κ.c○М.文.學網)

    目如涅槃般燃燒起怒濤烈血,一片血紅。

    「哦,見鬼,這個傢伙真的拚命了。」巴克勒喃喃呻吟了一聲。

    下一刻,席捲在修伊身周的鬥氣如怒濤般狂捲向巴克勒,巴克勒再不敢小看對手,低呼一聲,雙手抱圓,做出一個奇特的戰鬥姿勢。

    他的雙手一抱一張,一股巨大的鬥氣能量渦捲出一片空氣旋流,迎著修伊衝去。

    兩股滿蓄能量的鬥氣風暴在山谷地的中間迎面相撞,形成了一片飆捲的狂風,兩條風柱交相纏繞著直衝天空,彷彿兩條風龍勁舞,山谷中迴盪起奇特的風嘯聲,能量衝擊著四周,鼓蕩出力的狂瀾,連一旁觀戰的熾焰鳥都忍不住展翅高飛,以躲避這巨大的能量餘波。

    「轟!」

    終於,兩股交纏的的鬥氣能量同時穿破對方的阻礙,毫無保留地撞向對方的身體。修伊和巴克勒同時被對方擊中,修伊吐出一大蓬的血花,跌飛空中……

    ————

    重新睜開眼,天色已昏暗。

    巴克勒環抱雙臂站在修伊的身邊,旁邊還有莉莉絲。

    試圖坐起來,全身卻如散了架般的疼痛,修伊忍不住呻吟出聲。

    莉莉絲忙過去扶他,順便還瞪了巴克勒一眼。

    「巴克勒,我……我還是輸了對嗎?」修伊艱難的吐出疑問。

    「那並不奇怪,你的抗擊打能力不如我,我早就說過了,你需要受傷,需要好好的磨礪。」巴克勒笑說。

    莉莉絲很不滿意:「你差點把他磨礪死了。」

    「禍害遺千年,我知道他沒那麼容易死。」巴克勒才不在乎呢。對他這樣的人來說,生死關頭走過太多次後,實在是看淡了生死問題,何況修伊的體質並不差,又有最好的治療藥劑。

    「我記得我最後的一擊好像……」修伊有些迷惑。

    「你打中我了,而且是正面突破,恭喜你,你晉階了,你現在已經正式成為一名五級武士了。」

    「我突破了?」修伊很驚訝:「這怎麼可能?」

    「不奇怪,這是一種類似於極限訓練法的快速突破方式。要知道人們在經歷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往往能夠爆發出強大的力量,可以將人體的潛能全部激發出來。如果是在有意識的調用鬥氣的情況下進行這種潛能的激發,很容易就會使自己的鬥氣能量得到大幅度的上升。對於高級的武士來說,這些提升或許效果並不顯著,但是對於低級武士來說,因此晉階也並不稀奇。我之所以要激怒你,威脅你,就是要讓你感受到那種情緒,不管是使用什麼手段,只要能讓你歇斯底里的發狂,拚命,你很容易就可以激發自己。」

    「是麼?那以後到要多來幾次了。」

    「沒用的。」巴克勒搖了搖頭:「這種事情只有在第一次做的時候才會有最大效果。長期的生死存亡邊的遊走,會讓你的心靈逐漸堅定,對生死看淡。以後即使你面臨危險而爆發,或許會有所提升,但提升的效果都不會比第一次更好,但你所遇到的危險,卻絲毫不會減少。要知道這種速成方式是相當危險的,如果弄不好,你會死。」

    「原來是這樣,這就是你要我拚命的原因?」

    「不僅僅是這樣,修伊,我先前對你說過的話並沒有錯。身為一個武士,就是要學會如何拚命。你太缺乏拚命的機會了,所以很多時候你並不能真正發揮自己的力量。以後如果有機會,盡量多鍛煉自己武士的能力吧,要知道從沒有一個魔法師能在反應速度上比武士更強,沒有一個魔法師在生存能力上比武士更強,沒有一個魔法師在隨機應變的能力上比武士更強。作為未來依靠魔偶為主要作戰手段的你,強化自己的武士能力,是增加你生存幾率的最好方式。」

    巴克勒的說話,讓修伊深受感動。

    「真是太感謝你了,布萊恩。」

    「不用跟我客氣,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急著要讓你升為五級嗎?」

    「還有別的原因?」

    「當然。」巴克勒非常肯定的回答:「你忘了奉獻魔紋了嗎?修伊,有莉莉絲在,晉階五級的你已經可以暫時把自己提升到七級武士了。我要在你真正成為一個七級武士之前,先感受到鬥氣實質化的存在,那對你的未來將大有好處。」

    這一次,終於輪到修伊大出意料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巴克勒為他考慮的如此全面。

    ——

    鬥氣實質化,七級以上武士特有的鬥氣能力,需要鬥氣能量達到一定程度後才能形成。

    這也是他們與低級武士最大的區別所在,是他們能夠被稱為自由武士的核心所在。

    甚至曾經有人認為,只有七級以上的武士,才具備真正的武士資格,七級以下的武士,充其量只能叫做戰士。

    鬥氣實質化的最大體現就是可以創造屬於自己的獨特戰技,從而形成獨有的戰鬥風格。戰技就是一種不需要施法吟唱就可以自由使用的類同於魔法的戰鬥技巧,一些特殊的戰技甚至絢爛到可媲美魔法的地步,有些效果甚至連魔法都未必能做到。

    卡希爾的鋼鐵咆哮,查克萊的衝擊刃,凱文比爾斯的影子攻擊術都是他們的獨門戰技。

    作為高級武士,每一個武士都可以創造出一種或多種戰技,只不過絕大多數的武士不會選擇多種戰技。武士崇尚簡約的作戰風格,凶狠,犀利,準確,快速,高效才是他們的追求。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查克萊的衝擊刃,在使用形式上,和風系法師的風刃術並沒有太大區別,但是前者隨手使來,可以在戰鬥中最大限度發揮它的作用,法師們卻必須頌唸咒語生成。而在威力上,查克萊的衝擊刃威力更遠勝普通的風刃術。

    至於凱文比爾斯的影子攻擊術,就是通過高速的移動和實質化的鬥氣能量為自己製造出多個幻影分身,在他的全力施展下,甚至可以出現多個分身幻影。這些幻影不具備攻擊能力,卻可以迷惑對方的視線,進可攻,退可逃。

    這些簡單的戰技在有著豐富作戰經驗的武士手裡,發揮出來的效果遠遠強於一般的魔法師放出的魔法。這就也正是為什麼武士們一旦升到七級就有資格和一般的法師平起平坐的緣故,被稱為自由武士的緣故。

    七級與六級,有著質的飛躍。

    修伊怎麼也沒有想到,巴克勒會告訴他,他可以提前感悟到鬥氣實質化的存在,為將來的晉階打下基礎,那一刻他是真得驚呆了。

    心中的狂喜溢滿全身。

    「布萊恩,我該怎麼做?」他怔怔地望向巴克勒。

    巴克勒回答:「先讓莉莉絲幫你去提升到七級,然後……你自然就知道鬥氣實質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正文 第六十章 領悟

    在身心的最深處,一股奇特的鬥氣能量正彷彿電流般迅速遊走在修伊的全身。

    修伊曾經聽蘭斯洛特說過,魔法師的能力在於借鑒天地的力量,而武士的力量則在於開發自身。因此魔力的增長,是由外而內的吸取,身體如一個儲蓄罐,不停地儲蓄著外界的力量,魔法師們的鍛煉,其實就是對容積容量的鍛煉。而鬥氣的增長,則是由內而外的發散,身體如一個發電機,武士們**的是發電功率的增加。

    因此修伊一直很難理解,當武士的鬥氣達到七級程度後,到底是怎樣的變化可以出現鬥氣實質化,所謂的鬥氣實質化又到底擁有怎樣的含義。

    很多境界,只有走到那一步的人才能理解,僅憑口述根本無法描繪。

    然而隨著奉獻魔紋不停地將莉莉絲身體中的鬥氣能量輸送過來,修伊終於發現自己身體中的鬥氣正在出現的變化。身體裡的鬥氣隨著能量的增長而開始由量變產生質變,它不再像原來那樣難以捉**,恰恰相反,修伊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鬥氣的能量在身體中的存在,就好像他能感覺到自己血管裡血液的流動一般,那感覺是如此的清晰,甚至可以有意識地控制它的流動與方向。

    如果說以前的鬥氣還是無形的存在,那麼現在的鬥氣就像是一種液體,流淌於自己身體的各處。

    原來所謂的鬥氣實質化,並不僅僅是指鬥氣從無形的能量變成有形的物質,更在於它是一種可以真正感覺到,甚至於觸**和理解的存在。

    對於普通武士來說,在鬥氣實質化之前,他們只能隱約感覺到鬥氣的存在,在使用它時也只能遵循它的本質來進行。就好像你身上的力氣,你知道它存在,但你無法把握它,無法指揮它,無法分配它,你所有使用力氣的方法,都只是通過調節身體肌肉的能量這種原始方式來運用。鬥氣的運用同樣如此。無論是鬥氣的外放還是收斂,又或者其他形式,都是最本能最原始的運用。

    然而當鬥氣實質化後,一切就發生了變化。

    武士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它的存在,它的流動,甚至它的特**,它的脾氣,可以自由的指揮,控制,運用這種能量,從而最大化限度發揮它的作用。在某種程度上,實質化的鬥氣就彷彿魔力一般,已經形成能量實體,可以被武士指揮控制,比如查克萊的衝擊刃就是把鬥氣能量凝聚後外放形成,這在鬥氣達到七級之前是不可能做到的。

    這就是武士們為什麼到了七級就可以獲得如魔法師般待遇被稱為自由武士的原因。

    然而從**晉階到七級同樣也是武士升階時最困難的一級,有許多武士就是無法突破這一階,終身都只能徘徊在七級武士的門外。

    修伊托賴於巴克勒,莉莉絲還有奉獻魔紋的幫助,可以暫時將自己提升到七級,早早就感受到了鬥氣實質化的效果,心中的武士**之門也因此大開,這對他日後的提升絕對有著非常明顯的好處。

    「我的天啊,這感覺簡直太美妙了。」修伊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

    身邊莉莉絲能夠供給他的力量已經越來越少,奉獻魔紋依賴於情緒的存在輸送力量,讓莉莉絲不停地回憶對凱文比爾斯的憎恨,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折磨。人們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當修伊感受到鬥氣變化的那一刻發出驚喜的讚歎時,莉莉絲受他影響,很難持續保持自己的憤怒。

    「直到現在,我還記得我突破到七級之後身體能量產生的變化。那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覺到它們的存在,我彷彿能聽到它們的聲音,它們的呼喚,彷彿能看到它們的行動。我那時的心情也和你現在一樣,充滿了激動。」

    布萊恩巴克勒的聲音低沉,輕輕述說著:「就像是生命獲得了新生,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出現了變化。那是質的飛躍,不是簡單的鬥氣能量的增加可以彌補替代的。我這一生,這樣的感覺只有一次,也許這輩子都只有這一次了。」

    修伊望著巴克勒:「你說得對,布萊恩,那的確是象生命獲得新生一般的感受,我的世界從未變得如此美好過。如果說以往我對鬥氣的運用還停留在簡單原始的本能控制上的話,那麼這一次,我已經清晰地看到了身體中鬥氣能量遊走的脈絡圖。」

    「說得對,那會讓你將來的**更具效率,可以讓你少走許多彎路。」

    「不僅僅是這樣。」出乎巴克勒的預料,修伊回答說:「布萊恩,事實上我覺得我可以做得比那更好。我是說,即使沒有莉莉絲在身邊,即使不具備七級的鬥氣能量,我同樣可以嘗試著現在就創造出屬於我自己的戰技。」

    「這怎麼可能?」這一次輪到巴克勒和莉莉絲驚訝了。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修伊回答:「剛才進入七階的時候,我就發現,之所以只有七級武士能夠創造出戰技,完全是因為只有達到這一地步,我們才能清楚地掌握自己身體裡的鬥氣運行規則。所以戰技的創造,主要和我們對鬥氣的理解運用有關,至於鬥氣能量的大小只是決定了戰技的效果威力而已。武士在七級之前對鬥氣的運用,就好像是身處迷宮,只能一步一步的**索著前進。而達到七級之後,就等於是看著地圖在走。而我,雖然還沒有辦法做到看著地圖走路,但有莉莉絲的幫助,卻不妨礙我偶爾看上幾眼。我可以選擇把整個鬥氣的迷宮路形全部記住,背下,然後繼續**索著前進……」

    「你是想……」巴克勒和莉莉絲同時驚呼起來。

    「對!」修伊斬釘截鐵地回答:「我就是要做到即使沒有鬥氣實質化也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它們,把握住它們的脈絡。只要我能做到這一點,我現在就可以創造出屬於我自己的戰技!」

    「哦我的天啊,這太瘋狂了。」莉莉絲捂嘴驚呼。

    巴克勒也搖頭讚歎:「你的想法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修伊,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如果你真能做到這一點,那麼你將是唯一一個在晉階七級之前,就掌握戰技能力的人!最重要的是,你將擁有比我們更多更深刻的對力量的領悟,甚至為你將來進入聖域打下更好的基礎。」

    「那不正是我們夢寐以求的嗎?」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這段時間,除了必要時回一下羅約城露個臉,絕大多數時間,修伊都是在山谷中**度過。

    對修伊來說,能夠專心**其實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在這個寂靜的山谷裡,不用每天和別人爾虞我詐,沒有那許多勾心鬥角,身心可以得到極大的放鬆。相比之下,因為**帶來的身體疲憊,實在算不上什麼問題,反到是每次感應到身體內鬥氣流動的那刻,他都會有著無比的欣喜。

    山谷外的那片空地上,瀑布在豪放的奔流。

    水流激打在河面上,濺起片片水花,泛出陣陣的漣漪。

    淙淙的河流猶如一曲輕鬆奔放的圓舞曲,一切顯得那樣自然。

    站在冬青林的中間,修伊的心神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他能感覺到風吹過時,樹林發出的嘩嘩聲響,鳥兒在叢林裡鳴唱,有動物在地面上跑過,聽得再仔細些,甚至可以聽到小蟲子們在啃食樹葉的聲音。

    春天,一個萬物復甦的季節,到處都充斥著生命的交響樂。

    修伊閉著眼,感受這一切,心情寧靜祥和。他原本微微下垂的右手突然動了一下,右手食指指尖放出一點鬥氣的星芒。

    這一點星芒就如螢火蟲般的光亮,冉冉升起,彷彿有一根無形的絲線牽動。

    一隻鳥兒從修伊的眼前飛過,修伊的食指微動,那一點星芒迅捷劃過長空,正打中鳥兒的身上。

    鳥兒哀鳴了一聲倒入草叢中。

    在草叢裡撲騰了幾下翅膀後,那鳥兒竟然又奇跡般的飛了起來,展翅衝入空中。

    修伊緩緩睜開了眼睛。

    對於剛才自己的這一下攻擊,他也感到極為滿意。

    隨著鬥氣實質化的現象,武士們對鬥氣的理解,會產生巨大的差異。每一個人對自己身體裡的鬥氣都會有不同的感悟與理解,從而催生出不同的使用方法,因此形成獨特的戰技效果。

    而對修伊來說,由於他未真正擁有過鬥氣實質化的力量,因此在他自我**索的過程中,他對鬥氣的領悟和別人更有不同。就好像同一條道路,明眼人走上十年,和一個瞎子走上十年,對這條路的熟悉程度是完全不同的。作為一個瞎子,他不僅要熟悉這條道路該怎麼走,更要知道這條路上有哪些阻礙。他要閉著眼都可以說出走幾步路可以到誰家門口,又要走幾步路可以出這個巷子,甚至某處有個裂縫,某地有塊石頭,作為瞎子全部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正是因為這種情況,修伊發現自己在鬥氣實質化之前就開始對鬥氣的**索,反而更容易接觸到它的本質,這個**索過程並不漫長,恰恰相反,修伊發現這一點都不難。原因就在於普通人走路用眼,而瞎子走路……

    用心!

    只用了十多天的時間修伊就有了大發現。

    首先是通過莉莉絲的幫助,修伊逐漸熟悉了身體裡鬥氣能量的遊走脈絡,對鬥氣的運用程度大大增加。他終於可以將鬥氣逼出體外,而不再是簡單的借用鬥氣的力量強化肌體。

    同樣是鬥氣外放,以前的鬥氣外放和現在的鬥氣外放,有著本質上的差別。如果將逼出體外的鬥氣能量運用在武器上,就會生成劍氣。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鬥氣外放。

    其次是修伊發現,原來鬥氣對一切外物都是有感應的。這意味著鬥氣和魔法元素一樣,是這個世界特有的一種能量形式。如果能夠察覺到那其中細微的感應差異,即使不用眼看,人類也可以使用鬥氣去感(電腦小說站http://ww$w.1$6$k.c$n

    http://ww$w.1$6$k.c$n)應敵人,察覺危險。一些高級武士可以用鬥氣察敵,就源自於這個道理。

    只不過武士們的鬥氣察敵一般只能對生命特徵比較強的存在有所感應,對一些弱小或者比較奇特的生命特徵就感應不到。而魔靈之所以能夠規避鬥氣,就是因為他們的生命特徵過於古怪,使鬥氣難以感應到。

    這個發現令修伊欣喜若狂。

    最後修伊還發現,隨著對鬥氣力量理解的逐漸加深,自己已經可以越來越精確的控制自己的力量。這種精確不是簡單的用幾分力,而是可以精確到力量的毫釐程度。

    剛才那只飛過去的鳥兒,就是他在這種情況下擊中的。

    在這個過程中,他先是單純使用鬥氣搜索到那隻鳥的存在,然後將一絲鬥氣能量逼出體外,最後才做到一發命中,卻只打傷而不是**鳥兒。

    無論是察敵,能量外逸,還是力量的精微控制,在以前都是修伊不可能做到的,或著說從沒有一個七級以下的武士能做到的。

    假如巴克勒在這裡,他一定會大呼出聲。

    因為這正是鬥氣運用的高級境界。

    能量外逸,是武士的第六層掌控境界,只有做到這一點,武士們才能將實質化的鬥氣能量加以運用,並形成戰技。而鬥氣感知,則是武士**的第七層用勢境界才能掌握的,至於力量的精微控制,屬於第八層造勢境界。

    修伊在刺槐鎮的時候,對力量的領悟還只有第四層,在製作金剛傀儡過程中,由於莉莉絲的幫助成為四級武士,對力量的領悟也不過是達到第五層境界。然而這一次,修伊在體驗過鬥氣實質化後,有了明確的方向與目標,再加上他瞎子尋路法的**索之道,竟然一下子頓悟了三層境界,達到了武士**的第八層境界。

    這絕對是任何人包括修伊自己都無法想像的。

    武士們對境界的掌握,完全依靠領悟來達成,學無先後,達者為師,不像鬥氣的積累,再如何天才也要天長日久的苦練。修伊能夠在這幾年時間裡成為五級武士,除了他足夠聰明外,也和他平時的勤奮有很大關係。

    而對修伊來說,突破到精微控制境界的他,距離成為真正的高級武士,需要的只是時間罷了。

    「呼!原來這就是力量的本質嗎?」修伊舉起右手,望著指尖的那點星芒。

    那一刻修伊突然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從理論上說,現在的自己,已經具備了自創戰技的資格。但是以前的武士,從沒有一個是兼修魔法的,而那些個魔法師就算有兼修武士的,也從沒有一個成為七級的。也就是說,從來都沒有人能夠既嫻熟地運用魔法,又能掌握戰技。

    而現在自己卻同時擁有了兩者。

    這對未來的自己意味著什麼,修伊暫時還不得而知,不過他知道,蘭斯帝國的麻煩,顯然是要越來越大了。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準備

    山谷的修煉轉眼就是一個月時間。

    這段時間裡,羅約城一直風平浪靜。

    修伊格萊爾在那個血腥狂舞之夜帶來的動盪正在減退,包括城主大人在內的許多羅約城官員對於拉捨爾等人依然滯留此地的行為表示出嚴重的不滿。

    但卻不敢有絲毫表現,因為前段時間又來了幾位大人物,其中有一位正是帝國四大七級法師之亞伯拉罕.馬利特。

    那是桀驁如連凱文比爾斯等人也要恭恭敬敬喊一聲大人的人物。聖域不出,沒有人能比七級師更令人畏懼的了。

    燈光璀璨的城主府裡,亞伯拉罕.馬利特正在喝著從南部大陸千里迢迢運來的極品香茶。這位金袍師長的偉岸高大,一頭獅子般的亂髮,鬍鬚又長又密。他全身的肌肉高高隆起,看上去就像一個神力武士,而非法師。

    他的眼睛是紅色的,紅色的眼眸就像是有火焰在熊熊燃燒,金色法袍的四周,都繪有火焰騰飛的影像,一旦動起來,就好像整個人籠罩在一片火雲中。

    值得注意的是,亞伯拉罕.馬利特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

    他沒有食指。

    此刻這只沒有食指的左手正捧著茶杯,茶已到嘴邊,卻不送入口中。

    「這麼來,你們依然無法確定修伊格萊爾是否還在這個城市了?」

    他的下首,留著兩撇漂亮小鬍子的天空武士凱文比爾斯恭敬回答:「尊敬的馬利特大師,由於修伊格萊爾離開羅約城時使用了傳送陣,我們無法對他進行有效的追蹤。目前我們只能根據拉捨爾先生的判斷來對修伊格萊爾可能採取的下一步行動做出分析。」

    馬利特看看坐在另一側的拉捨爾:「那麼你是憑什麼判斷修伊格萊爾還在羅約城的?」

    「憑他不惜代價的殺死博格爾大師。」面對七級師的詢問,拉捨爾也不得不小心回答道:「修伊格萊爾正在向帝國發起挑戰,而要想讓帝國難堪,最好的辦法就是殺死追擊他的人。博格爾大師僅僅是其中的一個,凱文比爾斯大人和加裡克英斯頓大人則是另兩個他的目標。所以我認為,只要兩位大人還在羅約城,他就不會走。」

    凱文比爾斯撇嘴:「可惜我每天都在大街上閒逛,卻沒有遇到任何刺殺。」

    「修伊格萊爾從不按照別人的計劃行事,你就是給他再好的機會,只要不是他自己創造的條件,他就不予理會。他這個人不相信運氣,只相信自己精心編織的陷阱與圈套。他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爭取得來的,而非上天賜予的。這種習慣或許會讓他錯失一些機會,但也輕易不會落入圈套中,而對一個通緝犯來,再沒有什麼比謹慎更重要的了。如果因為他主動挑釁我們,就以為他不是一個謹慎的人,那我們就大錯特錯了。」拉捨爾悠悠回答。

    如果修伊在這裡,他一定會大為吃驚。因為拉捨爾的的確確已經看出了修伊行為模式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從不把主動權交給他人,從來只按自己的計劃行事。

    他從不應招,只出招。

    可惜的是修伊不在,所以他也無法想像,這隻老狐狸對自己的瞭解竟然會如此透徹。

    「這麼我們只能等在這裡了?」馬利特有些不滿。他到羅約城來不是為了幫這些人抓一個帝國通緝犯的,他的目的是去斯巴克監獄審問那個折磨了他的精神太多年的混蛋克裡斯平博蘭。

    如果這次他還是不肯出那件東西的下落的話,那麼今年就將是他最後的囚徒生涯。

    「不必著急,我相信修伊格萊爾很快就會出現。」

    「為什麼?」

    「一種直覺。」拉捨爾回答:ww~~w.16*kxs.c~O*m「獵人對獵物的直覺。我們所追蹤的這只獵物,它凶狠,狡猾,喜歡謀定而後動。但是他還年輕,年輕人總是很有幹勁,很有衝勁,而不耐煩於長期的蟄伏。已經一個月沒動靜了,對修伊格萊爾來,這段蟄伏期已經足夠長。如果他有什麼準備工作,也早該完成,接下來就是他行動的時刻了。相信我,馬利特大師,修伊格萊爾絕不是一個把準備工作做好後放在那裡等著它慢慢發酵的人。他會以雷霆之勢出擊,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你在誇耀你的對手嗎?」

    「不,僅僅是做出公正的評價。」

    「那麼你憑什麼抓住他?」

    「耐心與等待。」拉捨爾自信地回答:「一個人無論多麼聰明,也不可能永遠不犯錯誤。修伊格萊爾的行動次數越多,我對他的瞭解就越多。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他的破綻,然後抓住他的尾巴。」

    「也許沒必要那麼麻煩。」凱文比爾斯冷冷道:「有馬利特大師在這裡,修伊格萊爾的任何陰謀詭計都不可能得逞。」

    「如果他敢來,他就一定有成功的把握。」拉捨爾悠然自得的回答:「所以凱文比爾斯大人,如果我是你,我一定做好最糟糕的準備。要知道您可是他的目標之一啊。」

    「你真讓人討厭,拉捨爾。」凱文比爾斯眼中掠過凶狠殺氣,反到是那位七級師,火焰般的雙眸中閃過疑慮的表情。

    他總覺得拉捨爾的態度無比奇怪,彷彿他在期待著什麼。

    克麗絲汀已經連續許多天沒有看到修伊了,以至於今天早上睜開眼看到修伊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嚇了一跳。

    粉紅色的軟枕砸向修伊,克麗絲汀大叫起來:「哦,你這個混蛋還知道出現?你知道你失蹤了多長時間嗎?如果不是達達尼爾家族的其他人還在這裡,我會以為你已經逃跑了。」

    「逃跑?我為什麼要逃跑?」抱著克麗絲汀扔過來的枕頭,修伊貪婪地嗅了一口,香氣飴人。

    「因為羅約城又來了一批強力援軍,你難道不該被嚇得屁滾尿流嗎?」克麗絲汀沒好氣的回答。

    「你的口氣裡充滿了幸災樂禍,我你這麼生氣,是因為最近每天早上都見不到我的出現嗎?」

    「我最好永遠都不要見到你。」克麗絲汀撇嘴。

    這位伯爵夫人已經習慣了修伊每天用他獨特的大手筆向全城昭示著對自己的狂熱追求,以至於突然間這種追求不見了的時候,心裡竟感覺極為不適應。

    修伊走了過來,坐在克麗絲汀的床頭邊,用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龐,這個曖昧的動作令伯爵夫人心中狂跳。

    修伊緩緩:「你生氣的樣子很迷人。真難以想像,你會為好幾天沒有見到我而生氣。」

    伯爵夫人怔怔地望著修伊,眼前的少年用很認真的口吻:

    「你正在愛上我。」

    哦,天啊,伯爵夫人的臉立刻滾燙起來。

    我怎麼會愛上他?這完全是不可能的。

    「我……我比你大十歲,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夫人喃喃道。

    「年齡從不是差距,對嗎?」修伊輕輕靠進克麗絲汀,輕聲。

    「你……」

    一個輕吻已經落在了夫人那柔軟的唇上。

    她感覺滋味美妙極了。

    自從她丈夫死後,再沒有一個男人能如此對她。

    而事實上即使她的丈夫,也不可能用一個輕輕的吻就讓她如此飄飄欲仙的感覺。

    那一刻克麗絲汀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剛剛陷入初戀中的小姑娘,渾身都散發著青春的萌動。

    「我……」她想什麼。

    修伊已經止住了她。

    手按在她的唇上:「什麼都不要,僅僅是一個吻而已,你大不可必如此緊張。」

    克麗絲汀瞪著修伊,樣子像極了一隻可愛的貓。

    「那麼你過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從今天起,我們將對外宣佈我們的戀情了。」修伊回答。

    這個消息讓克麗絲汀震撼了一把,她目瞪口呆地望著修伊:「你到底想幹什麼?」

    「就像我們之前約定的那樣,我將在你的房間裡度過一個愉快而美妙的夜晚。與此同時,羅約城將會有新的大事件爆發。」修伊慢條斯理地回答。

    從克麗絲汀的房間出來後,修伊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間。

    布萊恩巴克勒,莉莉絲,霍丁以及伊格爾阿什林已經在等他了。

    在山谷修煉的時候,巴克勒可以算是他的又一個老師,可以指著他的鼻子大聲叫喊,甚至可以把他打得死去活來,但是回到羅約城,修伊頓時成為這裡的靈魂人物。

    即使是巴克勒也心悅誠服地:「修伊格萊爾就是個天生的領導者。他不需要張揚的手勢和狂暴的怒吼來證明自己的威嚴,僅僅是簡單的幾句話,一個眼神,就能讓所有人對他言聽計從。令我驚訝的是,這個世界不缺乏天生就有王者威嚴的人,但是一個在孤島上習慣了看上面臉色行事的小人物,竟然也能有這種不怒自威的王者風範,就令人奇怪和難以理解了。」

    此刻來到眾人之中,修伊的口氣平靜冷淡:「已經和克麗絲汀好了,她將做為我們的掩護。伊格爾,你那邊怎麼樣了?」

    「一切順利,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不過這次行動的風險性依然很大。修伊,我依然保留我的意見,不希望你進入監獄內部。一旦計劃失敗,你將沒有出來的機會。」

    「可我的進入,能夠把行動的成功機會提高至少兩成。」

    「是的,可是我要提醒你,斯巴克監獄行動只是你全部計劃的一個分支部分。你沒有必要為一個分支計劃而冒險。」

    修伊看老亡靈法師,對方繼續道:「修伊你得明白,無論是成功把握怎樣大的行動,只要你一直是親自參與,就總有機會碰上失敗幾率。你參與的次數越多,你失敗的可能就越大!」

    微微思索了一下,修伊點頭:「你得沒錯,伊格爾,但是我還是堅持我必須參加。不僅是這一次,也包括以後的每一次。」

    「為什麼?」所有人都不明白。

    「因為那正是我為什麼要與這個國家作對的理由。只有從我的敵人的屍體上,我才能感受那自由的呼吸,以及我死去同伴的安寧。我不可能挑起了戰爭,卻又迴避它。或許這是一場沒有希望的戰爭,但是從挑起它開始,我就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我們爭取勝利,卻也準備死亡。」

    這一刻,所有人望著修伊都呆住了。

    攤開那份斯巴克監獄佈防圖,修伊用堅定的口吻:

    「那麼,我們現在再來溫習一遍計劃中的所有內容,如果沒問題,明晚開始行動。」。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劫獄(1)

    ……夜晚,永遠是陰謀者的天堂。

    當天空中的那輪血月再度升起時,黑暗遮蔽的天空,已於聲處帶來濃濃的殺戮氣息。

    斯巴克監獄一如往常般寂靜,士兵們忠誠的守護在自己的崗位上,典獄長的辦公室還亮著工作的燈火。

    在懲戒區的最深處,十三號黑牢,克裡斯平博蘭睜開了他深沉的雙眸。

    側耳在地板上傾聽了一會,確定牢外甬道裡的看守都已經離去後,博蘭的右手微翻,三隻奇特的小甲蟲出現在了他的手心。

    「來吧,寶貝,開工了,讓我看看你們到底是不是像你們的主人的那樣有用。」博蘭喃喃低語著。

    噬金蟲,一種風鳴大陸已經極為少見的魔蟲之一。

    它們生性喜歡吞噬金屬,並在吸收這些金屬中它們需要的成分後再迅速排出體外,形成的糞便,就是大陸有名的稀有金屬黑星鐵。用這種金屬製作出的魔偶,在材質上遠勝一般的魔偶。即使是打造兵器,也是絕對的精良武器。

    在那個煉金術瘋狂的年代裡,噬金蟲被瘋狂的尋覓,人們用它們來作為原料生產的依托。然而隨著環境的退化,本身就繁殖能力不強的噬金蟲遭遇了種族滅絕的危機,三百年前噬金海大戰,噬金蟲最後的棲息地被徹底破壞,至少三十個禁咒級法術將方圓三百里的鐵木叢林徹底從地圖上抹去。從那之後,噬金蟲就在這個世界上銷聲匿跡。

    儘管人們相信,總會有少量噬金蟲存活下來,但時至今日,很少有人再發現這種魔蟲,直到今天,它們卻出現在了博蘭的手中。毫無疑問,這是修伊當初從煉獄島上**來的。

    咒語念動,原本沉睡中的三隻噬金蟲陡了陡翅膀,對著那用特製的合成金屬製作的鐐銬大嚼起來,發出難聽的金屬摩擦聲。

    鐐銬在噬金蟲的吞噬下迅速斷裂成數段,殘缺的身體坐了起來,冰冷的眼神放出灼熱的光芒。

    小心的將那幾隻噬金蟲收起,博蘭的目光盯在了黑牢的大門上。

    懲戒區的牢門並沒有瑣,而是用法陣封鎖,只有從外部啟動才可以打開。任何人如果試圖強行打破大門,都會遭遇上面的魔法攻擊。

    一些閃爍著幽藍色光芒的晶瑩粉末被博蘭灑在鐵門上。

    粉末上的藍光不停地閃爍著,光芒越來越亮。

    能量粉,一種專門用來吸收晶石能量的特製粉末。也就是當初伊萊克特拉的實驗室大門上使用的一種能量供應裝置。正是這種可以自動吸附能量的小東西,使得伊萊克特拉的法陣可以經歷百年而依然存在。

    如果伊萊克特拉是個發明的天才,那麼修伊格萊爾就是個使用的天才,他敏感地意識到,能量粉其實完全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而不是簡單的做為恆定法陣的能量供應中樞那樣簡單。

    這世上絕大部分的煉金術機關,無論設計怎樣精巧,都有一個最基本的共性,就是它們都需要使用到能量晶石做為源動力。沒有了能量晶石動力,所有的機關將會自動失效。

    和魔力激發藥劑相比,它更安全,更實用,成本也更低廉。

    鐵門上的能量很快被這些藍色粉末吸得乾乾淨淨。

    沒有了禁錮法陣,牢房的大門再無法阻擋任何人的進出。

    望著通向自由的大門即將開啟,即使是最堅強的漢子也忍不住激動起來。

    儘管修伊格萊爾曾經一再向他保證,這些東西一定能夠發揮出他們應有的作用,但是直到此刻,博蘭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那個神秘的煉金師少年所擁有的稀奇古怪的煉金產品,每一樣都大出他的意料。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

    博蘭的手中再度出現了一些奇特的小東西。

    斑蝶,一種記錄在伊萊克特拉的筆記本上,和偵察蜂並列的可飛行煉金產品。與偵察蜂不同,斑蝶並不具備偵察能力,它是一種多功能的微型魔偶,它的翅膀上帶有一種可放出麻醉氣體的粉末,在飛翔的過程中將粉末灑下,可使人陷入昏迷,也可以用它們的多功能足做一些其他事情。

    漆黑的甬道裡,幾隻斑蝶順著牢門的縫隙飛出,它們翩翩飛舞著,來到其他黑牢前,揮動翅膀,灑下能量粉末。

    藍色的粉末再度發揮作用,一個個法陣上鑲嵌的能量晶石在粉末的吸附下漸漸變得黯淡。

    地面上幾隻噬金蟲悉索著爬出牢房,向著其他牢門鑽去。

    望著這一切順利進行,博蘭的眼中現出濃厚的笑意。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博蘭默默等待著,直到那些噬金蟲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他舉起自己殘存的右臂,然後重重地敲打在牢房的牆壁上。

    鐵牢內開始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砰!」

    「砰砰!!」

    「砰砰砰!!!」

    博蘭一下又一下的敲擊著牆壁,彷彿受到了什麼鼓勵一般,其餘各處的黑牢犯人,也發出了類似的回應。

    整個懲戒區內,黑牢囚犯們撞擊牢房的聲音紛紛響起,越聚越大,彷彿遠方天際沉悶的擊鼓,迴盪在這片牢獄之中。

    「噢!」一些犯人甚至發出了狼嚎般的狂熱吼聲,驚得所有看守臉色大變。

    迅疾間,這只屬於犯人們特有的語言,傳遍整個斯巴克監獄,迴盪在這一帶的上空。

    馬車停在了斯巴克監獄的入口處。

    一雙細長的手從車窗伸出,手裡拿的是一份通行證件。

    衛兵見過證件後,確認無誤,准予通行。

    馬車便得得的進入監獄。

    來到那幢白色小樓前,修伊從馬車中出來,扶了下臉上的金絲眼鏡,向著獄長辦公室走去。

    斯特裡亞斯伯爵如今正在辦公室裡工作。

    作為帝國最大最牢固的監獄,這裡關押的同樣是最危險最難纏的犯人。

    斯巴克監獄每年都要發生數起暴亂事件,總有一些罪犯試圖衝出這座大囚籠,渴望外面自由的世界。

    面對這種情況,帝國從來都是予以毫不留情的鎮壓。

    每年的春季,由於材料交易會的存在,是羅約城最為紅火的月份,匪盜們在這個時候出動的也就越發猖獗。一些有組織的大型匪盜集團甚至會集體衝擊斯巴克監獄。

    他們看不去不像是劫獄,到更像是一種自殺性的攻擊行為。

    不過最近兩年,這種現象變得輕多了,比裡亞斯山脈的匪盜正在趨向於更加詭秘的劫掠方式,他們輕易不再以大型匪盜團體的面目出現,更多的是零散的集合,卻又在必要的時刻以聯盟的形式組織起來。

    這種隨時可以化整為零,又聚零為整的做法,使得山區剿匪的工作變得越發困難。

    上面要他做一份對山區盜匪的形勢匯報,這讓伯爵大人非常憤怒。

    在他看來,自己的工作就是看住這些籠子裡的強盜,而不是去瞭解籠子外的強盜。讓一個典獄長去做山區盜匪的評估工作與形勢匯報,這種工作簡直太離譜了。

    斯特裡亞斯伯爵完全可以想像這一定又是上層大人物勾心鬥角後創造出來的傑作。

    這種形勢匯報涉及到很多層面,帝國未來的用兵與否,如何用兵,資源分配很可能都從這方面出來。一定有很多人搶著要把活攬到手裡,然後做出最自己有利的形勢分析。

    但最終的結果是,他們將這一切交給了一個典獄長來做。

    離譜的事情還不止一樁,七級師亞伯拉罕.馬利特的到來更是讓伯爵大人頭痛不已。

    伯爵大人一直認為,超級強者的存在,本身就是對社會制度的最大破壞。

    除了擁有足夠的破壞能力外,他們的存在對社會幾無貢獻可言。

    他們不會根據當地的民生制訂政策,不會體察民情,不會解決是非矛盾,行政能力幾乎為零,他們對社會對國家沒有任何發展上的貢獻,恰恰相反,由於他們超絕的武力以及特殊的身份,他們成為制度的破壞者,秩序的毀滅人,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一個國家的掘墓人。

    歷史上並不缺乏由於某個強者犯下的愚蠢罪行而導致國與國之間交惡,開戰,並最終流血千萬,國家滅亡的事件。

    除了戰爭,撕殺,搏鬥,這些強者可以是一無是處,偏偏因為他們強大的能力而又不能不被重視。他們破壞著一個國家生存發展的必鬚根基,卻又被掌權者依為大樹,這,就是魔法世界的問題所在。

    武士們還要好些,由於騎士信條的緣故,絕大部分武士都是以歸屬並聽命於帝國為榮耀的。但那些個驕傲的魔法師就個個都是麻煩,他們聽命於魔法協會更多過於聽命於國家,偏偏拿的還是帝國的俸祿,這些個老頭子每天喊著魔法高尚,其實為人卻無恥之極。

    七級師亞伯拉罕.馬利特,就是這樣一個典型的存在。

    作為帝國的四師之一,每年拿著巨額的帝國供奉,卻幾乎不為帝國出任何力。相反,他到是頗有閒情雅致的每年都要到斯巴克監獄來轉一圈,然後憑借他顯赫的身份肆意提審,折磨犯人本書轉載ㄧбk文學網wαр.16κxs.сom。

    斯巴克監獄有自己的規章制度,在這裡,他斯特裡亞斯才是唯一的話事人。但師的到來,總是會改變這一切,馬利特根本無視斯特裡亞斯的權威,從來都是趾高氣揚的對他呼喝來去。

    而今年,這位令人憎恨,討厭的師又要來提審犯人。

    伴隨這個討厭的消息的是令一條同樣討厭的消息聽有一支匪盜團在羅約城外圍出現了。城主府要求暗鱗甲獸部隊出動。如果消息證實無誤,就地消滅。

    「斯巴克監獄就像是強者們的物品寄存處,他們想提就提,想放就放,我自己就是無辜的戰鬥犧牲品,在政治權謀的角力中成為苦力,甚至連我的人也成為他們可以隨意使喚的部隊!」

    斯特裡亞斯伯爵大人咬牙切齒地發出憤怒的抱怨,卻只能無奈地接受這份指派。

    暗鱗甲獸部隊本身就不僅僅是斯巴克監獄的防衛力量,它更多是作為追擊力量的存在。

    「報告,獄長大人。」

    「什麼事?」斯特裡亞斯沒好氣的問。

    「西瑟達達尼爾少爺求見。」

    斯特裡亞斯伯爵一楞:「這麼晚了,他來找我做什麼?」

    這個問題,顯然只能從對方本人身上得到答案了。伯爵:「讓他進來吧。」

    房門突然被打開了,一位少年大步走了進來。

    正是修伊。

    「很高興見到您,斯特裡亞斯伯爵,深夜打擾,希望您不會介意。」修伊彬彬有禮地。

    令斯特裡亞斯伯爵感到詫異的是,今天的西瑟達達尼爾,在形象上與以往似乎有所不同,但他卻一時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同。

    然而出於禮貌,他還是大笑著離開自己的位置,張開雙臂迎向修伊:

    「哦,很高興看到你的,我的朋友。自從那天別過之後,我就一直很想念你,但一直都沒有機會再見到你。好吧,西瑟,告訴我你現在來找我有什麼事嗎?看得出來,你好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的確如此,斯特裡亞斯伯爵大人。」

    「吧,什麼事,非常樂意為你效力。」

    「劫獄,大人。」修伊回答。

    長劍迅捷刺入伯爵的頸間。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劫獄(2)

    進去的時候,是達達尼爾少爺。

    出來的時候,是修伊格萊爾。

    金色的頭髮飄揚,眼中凝結出兇猛的殺氣,修伊提著帶血的長劍,一步一步走下小樓,幾名衛兵屍橫樓梯。

    小樓下的馬車裡,走出來兩個人,正是莉莉絲和伊格爾。

    現在的莉莉絲,已經不再是那個穿著一身貴族華服,收腰收得直呼痛的貴族大小姐了。一身戎裝的她,再不掩飾自己那雙精靈般的長耳,皮勁裝上cha滿了飛刀。背後是那把她慣用的翠綠色的長弓,腰下還配著箭匣,箭身刻滿了細密的法術紋路,閃耀出詭異的光芒。

    伊格爾阿什林,這位老亡靈法師也一改曾經的孱弱老者形象。他披著一件巫師斗篷,手裡拿著修伊為他特製的亡靈骨杖,黑□□看上去毫不起眼,卻是用最珍貴的材料製成,有亡靈法術威力附加效果。左手還持著一個奇特頭骨,枯瘦乾癟的老臉上,一對深凹的眼窩,如夜晚墓地中的熒火,閃爍著碧綠的磷光。

    趕車的車伕是巴克勒,當他脫去那用於偽裝的外套時,披上他那件火紅披風時,露出的是一身強壯賁張的肌肉。除了一把重劍,再沒有其他東西。

    武士只需要劍,這是每一個高級武士的堅持。

    「成了?」巴克勒沉聲問。

    修伊冷酷點頭:「那並不困難。」

    巴克勒迅速掏出水晶球:「雷勒,帶所有兄弟準備好,魔法罩一旦升起,立刻殺死外圍大門守衛。達達尼爾家族在這座監獄已經徹底暴*,殺光所有人。」

    「明白。」水晶球那邊,雷勒耶薩殺氣騰騰的臉一閃而過。

    「伊格爾,你去左邊安全區,小心裡面有兩名六級武士。」修伊快速走來。

    「越強大越好。」老亡靈法師嘿嘿回答。

    如果在有準備的情況下,煉金師是最強大的,那麼魔法師就是其次。

    法師殺人,有備打無備,可以消滅十倍於己的強敵。

    「莉莉絲,你看住塔樓那邊的哨兵,把通向這裡的通道堵死,小心一些,你的職責是拖住他們,等伊格爾過來幫你,我派熾焰鳥輔助你。」修伊繼續下命令。

    儘管早已在任務部署前就已經有所交代,修伊還是鄭重地再次叮囑莉莉絲。

    然後他看看巴克勒。

    這位七級海洋武士跳上馬車,冷冷道:「陷阱區交給我。」

    修伊點頭:「旭,你去魔獸區。」

    「是的父親。」一股青煙升騰中,小傢伙驟然現身,奶聲奶氣的回答。

    所有人都已離去,修伊回到小樓。

    之所以要上來就先殺死典獄長,是因為這裡除了是獄長辦公室外,同時也是監獄的控制中樞。

    來到監獄魔法罩控制中樞前,修伊默默計算著時間,對著那啟動按紐狠狠按了下去。

    「轟!」

    一道巨大的魔法能量罩,在整個斯巴克監獄上空升起,四十二座魔法塔樓同時傳來震驚的喊叫聲:「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魔法罩為什麼會升起來?」

    斯巴克監獄的魔法罩,是以隔離阻斷為主要功能。它既可以防止外部敵人的攻擊,也可以防止內部牢房的強突,甚至可以阻斷魔法能量的傳輸。

    魔法罩一旦升起,除非關掉控制樞紐,又或者破壞掉四十二座魔法塔樓上的魔法球,否則魔法罩在一天之內不會消失。這個時間,足夠斯巴克監獄請來援兵。

    然而誰也沒想到,有人竟然會利用這一設施,反過來將整個斯巴克監獄牢牢控制起來,不許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逃逸。

    從行動計劃制訂的那一刻,修伊就已經秉承了最殘酷的作戰原則:所有敵人一律殺死,一個不留。

    這不是一次劫獄,而是一次屠、殺……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撕破了斯巴克監獄夜晚的寧靜,一場血性的戰鬥正式展開。

    安全區。

    這裡是戰鬥開始的第一處地方。

    老亡靈法師趕到此地的時候,輪值休息的哨兵們還在呼呼大睡。他們是下一班的輪值守衛,將在午夜之後開始自己的工作。

    不過這一次,他們沒有換崗的必要了。

    「來自地獄的無盡黑暗呀……掩沒光明吧……以吾之血對汝發誓……以吾之怨恨給予敵人永恆的監禁吧!」老亡靈巫師用顫抖的聲音念出這一連串長而奇特的咒語。

    五級亡靈法術,哀傷牢獄。

    「邪、惡的亡靈之主啊,吾奉獻你無盡贈品,以換取您的力量……」

    四級亡靈法術,血肉剝離。

    「亡者的力量永恆不滅,讓生與死在自然的輪迴間轉換……」

    三級亡靈法術,亡靈轉換。

    老亡靈巫師在連續施展過三個亡靈法術後,整個人的氣色彷彿又變得灰暗了一些,深陷的眼窩越發猙獰,顯出碧綠的凶光。

    亡靈法術,或許可以是所有魔法體系中威力最為強大的一種。它的特點是陰毒詭異,難以防備,愈戰愈強,在同級法術的較量中,單純以威力論,亡靈法術的威力僅次於火系法術,水系雷分支法術,黑暗法術和空間法術。但是亡靈法術還有施法速度快,耗魔低等特點,它的最大不足是,亡靈法術的使用,會損耗人的精氣。

    這就是為什麼亡靈法師修煉到最後,總會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原因。

    隨著老法師咒語的頌念,這一帶的天空變得陰森灰暗,彷彿時空在瞬間轉換,一下子將人帶到了久遠的戰場。

    濃厚的亡靈氣息瀰漫在四周,陰森恐怖的死亡波濤如潮水般淹沒大地,將哨兵居所徹底籠罩。

    血肉剝離使這些亡靈迷霧中帶著強烈的腐蝕性,可以侵蝕每一個被籠罩的生命,哀傷牢獄使人迷失在彷彿亡靈墳場一般的空間中,難以逃逸,亡靈轉換,則將每一個被殺死的生命直接轉換成亡靈形式的存在,聽候施法者的指揮作戰。

    任何體系的法術,從不在於級別的高低,而在於使用的巧妙。

    而這一刻,原本作為監獄後備攻擊力量存在的哨兵卻在第一時間被亡靈法術轉為自己的可使用力量。

    悲慘的哀號聲從迷霧中傳來,到處是人影亂撞。哀傷牢獄讓他們失去了視野,根本無法分清方向,血肉剝離帶給他們的痛苦無以復加,彷彿墮落於地獄之底,發出淒厲驚人的嚎叫。

    淒厲的死亡迷霧中,兩條人影突然綻放出強烈的鬥氣光芒。鬥氣的光芒是如此強烈,竟然暫時性的趨散了哀傷牢獄的迷霧。

    燃燒鬥氣,武士的特有能力,以巨大的犧牲換來暫時性的能力提高,事後帶給自己的傷害幾乎是永久性且極難恢復的。

    隨著鬥氣光芒的高漲,一道人影高喊:「我看見他了,那個亡靈巫師在那裡!」

    「殺了他!」另一人高喊。

    兩道人影在迷霧中劃出兩道奔電般跳躍的弧線,向著老亡靈巫師急射而去。

    在他們衝出哀傷牢獄的那一刻,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這兩名武士的臉上已經被毒霧侵蝕的血肉模糊,冒出一個個巨大的血泡。

    這些血泡在不停地跳動著,蓬的一下爆裂,就會炸出大片的血水和成片的血肉。

    其中一名武士的眼珠被炸裂一隻,整張臉彷彿被人滾油澆過一般,猙獰恐怖之極。

    另一名武士的右手則被侵蝕到血肉大片脫離,現出森森白骨。可是這只如雞爪般嶙峋的骨手,卻兀自緊抓著手中長劍不肯放鬆。

    武士的神經是堅韌的,武士的應變是迅捷的,武士的意志是強烈的。

    即使乍遇突襲,這些監獄守衛武士依然在第一時間做出正確反應,並傾盡所有力量反擊敵人,哪怕他們自己知道,中了這種陰毒法術後的自己,再不可能活過明天,他們還是要盡最大的努力消滅敵人。

    那是每一個武士在受訓時接受的第一要條:堅韌是武士的根基,任何時候,即使到了最後一刻,也絕不放棄。

    眼看著兩名六級武士向自己氣勢洶洶地衝過來,伊格爾無奈地歎了口氣。

    如果武士憑借強悍的身體素質本書轉載ㄧбk文學網wαр.16κxs.сom和絕對的鬥志點燃生命,摧動戰意,那麼亡靈巫師就是躲藏在暗處襲擊敵人的好手。

    在等級相若的情況下,從沒有人能在中了亡靈巫師的暗算後,還反盤取勝,尤其是六級武士在等級上,並不比五級法師更強。

    伊格爾雙手抱天,骨杖高舉:

    「死亡之主的恩賜,給予我毀滅眾生的力量……」

    隨著咒語的念動,虛空之中,一把巨大的鐮刀出現。令人感到詭異的是,在鐮刀的柄部竟然還虛握著一隻彷彿籠罩在氤氳之氣中的白骨大手。

    五級亡靈法術,死神之鐮。

    伊格爾的左手微微划動出一個半圓,那帶著強烈死亡氣息的死神鐮刀竟然在空氣中虛斬出一道空間裂紋。

    兩名衝擊中的武士被迫向兩旁閃避,然而那連空間都可以斬斷的鐮刀又怎麼可能讓他們輕易的繞過去。

    隨著伊格爾手勢的運行,鐮刀在空中同樣劃出了一個半圓,兩道淒厲的弧線刀光迅捷擊向兩名武士。

    刀光透胸而過,在他們的胸前扎出一個破損的大洞。

    令人驚訝的是,受傷的武士身上,竟然沒有一絲鮮血流出。

    鮮血直接流失在時空的亂流裡。

    空中虛無的巨鐮在泛出一片血紅光芒後,漸漸消失,惟留下兩名武士,怔怔地看著自己胸前的那個洞。

    他們的身體依然存在,生命卻已經被那巨鐮收割。

    大片大片的血肉從身體剝離脫落,生命隨之消失。

    短短數分鐘後,兩名,衝出哀傷牢獄的武士已經只剩下一副骷髏骨架,然而他們的手裡卻依然拿著劍。

    老亡靈巫師輕微歎息了一聲,慢慢走過去,在兩具骷髏的頭骨上各點了一下,輕聲頌念:

    「以亡靈之主的名義,賜予你們不滅的力量。」

    兩點幽芒一閃而過,隨著亡魂力量的植入,兩具骷髏的眼窩裡,閃現出碧幽幽的藍色火焰。

    他們向伊格爾跪了下去。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劫獄(3)

    魔法罩升起後,整個斯巴克監獄立刻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塔樓守衛的士兵從未遇見過這種情況,一時間全部不知所措。

    「你們幾個立刻下去,看看控制中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遠處一個塔樓上,一個塔樓統領高聲大叫。

    兩名武士帶著一群士兵衝下塔樓,向著獄長所在的白色小樓奔去。

    一支犀利的勁箭帶著冰雪般凜冽的光芒劃破長空,刺向為首武士的胸膛。

    當箭尖刺入前的那一刻,帶著寒冷冰息的白光閃線,大片的冰霜在瞬間瀰漫全身,將那武士凍成了一尊雕塑。勁箭破胸而入,直刺寒冰,將人體冰雕擊成漫天的齏粉。

    「敵襲!有敵來襲!」淒厲的吼叫呼嘯蒼茫。

    警鐘在一瞬間鳴響,彷彿九天雷鳴,響徹在斯巴克監獄的上空。魔法能量罩閃爍出燦爛的火花,無情的將所有聲音阻隔在能量罩內。

    「全體守護!保護塔樓!」有人在歇斯底里的大喊。

    固定的思維模式,使監獄看守們犯了一個大錯誤。

    在以往,魔法罩都是用來對付逃逸的敵人,塔樓守衛的士兵的工作,是保護魔法塔樓,防止魔法罩被破壞。長期形成的思維習慣,使他們習慣了在危機降臨的時刻,第一反應是保護塔樓,以至於他們完全沒有想到,當敵人在內部出現,且目的並非衝出監獄,而是屠、殺所有人時,這個魔法罩存在的意義,就已經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如果他們能及時做出決斷,立刻擊碎塔樓上的四十二個魔法球,那麼他們還有一線生機。然而職責所在,保護監獄不受攻擊是每一名看守的天職,使他們做出的反應是立刻反擊對方。

    修伊算準的就是這一點。

    他賭這裡的守衛在不清楚敵情的情況下,選擇忠於職守。

    部分的武士與魔法師因此而選擇了留在塔樓上,防備敵人的攻擊,另一部分武士帶著普通士兵從塔樓中衝出。

    隱匿在暗處的莉莉絲,綠色的眼眸中閃爍出興奮的色彩。

    她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略微乾燥的嘴唇,徐徐拉弓,將一支彩色小箭搭在弓上。

    箭尖瞄準為首的一名武士,收放之間,一道絢麗的彩虹劃過長空。班駁的色彩在這漆黑夜霧裡騰飛出一片繽紛的艷麗,彷彿無數朵鮮花自空中灑落,帶著淒涼的死亡色彩。

    「是彩虹之傷!大家快閃開!」一名武士高聲嘶吼出戰鬥的語音。

    彩虹之傷,一種高級附魔術。任何武器一旦附上這種法術,就會施展出大範圍面殺傷的攻擊效果。由於這種法術的殺傷力太過強大,近戰武器根本無法使用,否則就會誤傷自己,所以它只會出現在遠程武器上。

    在百年戰爭歲月裡,長弓手部隊最愛使用的就是附上彩虹之上的箭支,無數支彩虹之傷落在敵群中,就像一顆顆炮彈,具有恐怖的群殺效果。然而隨著資源的貧瘠,歲月的流逝,彩虹之傷這樣的附魔箭支已經越來越少,即使是現在,能夠裝配部隊的也只有寥寥數人,都是軍隊中最出色的神射手才有資格使用。

    大片的斑斕彩光,在空中放射出數以百計的死亡光線,艷麗色彩的背後,是令人心碎的死亡之潮。

    一些反應較快的武士還來得及閃躲,或者用鬥氣能量硬抗這可怕的光之法術,但是普通的士兵則遭到了一次徹底的死亡洗禮。

    無數哀號聲此起彼伏,在一個瞬間,數十名士兵被這一支附魔箭奪走了生命。

    臉上泛出滿意的微笑,這支箭並不是修伊為她做的,而是她在學習期間,嘗試著用修伊教他的方法和提供的材料,自己為自己製作。

    或許是身為武士的緣故,莉莉絲更偏好於武器附魔方面的煉金術。這方面並不是修伊的擅長,好在伊萊克特拉的筆記本裡到有些關於這方面的記載。女人自我研究,竟飛快掌握了其中幾種高級的附魔能力。

    興趣,永遠是天賦的源泉。

    你喜歡什麼東西,你就是這樣東西的天才。

    即使莉莉絲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武器附魔上的成就,進步快得出奇。

    「可惜了,只發揮了六成的效果,否則那幾個武士也逃不掉。」莉莉絲喃喃道。下定決心回去後要好好重新研究一下,以提高其威力效果。

    「小心!敵人有附魔箭!」遠方傳來倖存者淒厲的呼喚:「我們需要法師!」

    四十二座塔樓,就有四十二個魔法師。

    附近的十餘座塔樓上,再度奔出一些身影,在武士們的簇擁下拚命趕來。

    有兩名法師剛一趕到,立刻大聲頌念出咒語,釋放出光之護盾。

    那是抵禦彩虹之傷最有效的一種法術。

    有了光之護盾,彩虹之傷的傷害力大減,倖存者重新組織起隊伍,準備衝擊通道。

    「就等著你們呢。」莉莉絲喃喃低訴著,將又一支晶瑩剃透的小箭搭在弓上。

    這一箭,她直接射向天空。

    天空中絢爛的色彩未過,無數道星光再度閃現,在漆黑的夜晚,彷彿數以千計的星辰同時降臨,在空中陡落出漫天的星光。

    「是流星落!」恐怖到歇斯底里的呼喚越發顫慄出人心中巨大的恐懼。

    流星落,又一種類似於彩虹之傷的群傷附魔術。

    與彩虹之傷的死亡光線不同,流星落帶來的是無數空中隕石,如彗星般狠狠撞下。如果彩虹之傷只能對生命體造成作用,那麼流星落則無差別的攻擊著一切可以攻擊的事物。

    一些躲在遮掩物後面的武士,眼睜睜地看著天空中無數巨大的隕石向著自己砸落,只能發出無奈的悲鳴。

    「不!」

    無數鬥氣的光芒在閃爍,那是武士們試圖運用自己的力量硬抗這可怕的法術,血液在胸腔中沸騰燃燒,整個斯巴克監獄都因此陷入巨大的顫抖中。

    然而最淒慘的是過來幫忙的那些魔法師。

    斯巴克監獄裡,並沒有什麼高級的法師,絕大部分法師都只有二到三級。畢竟他們的職責是守護魔法球,而不是對外作戰。做為一座監獄,無論它如何規模宏大,缺少法師的帝國都不可能放置四十二名四級以上的法師在這裡守護,那是巨大的法師資源的浪費。如果真這麼做,可能帝國所有的魔法師都用來做監獄看守還嫌人數不夠。

    然而正是因為這樣,在真正的戰鬥中,這些魔法師所能起到的作用其實很小。

    修伊的眼光毒辣而又狠准,他敏銳地察覺到,斯巴克監獄的防禦牢不可破之,是建立在人與設施的緊密合作上。一旦突破這個環節,將它們分割成兩個部分,那麼所謂的牢不可破的防禦力量,其實只是一個笑話。

    當暗鱗甲獸騎士被不存在的盜賊團騙走之後,斯巴克監獄的真正可作戰力量,其實已經大大減弱,這正是為什麼修伊有絕對的信心可以殺死這裡所有守衛的緣故。

    當那一陣流星雨過去之後,整個現場已經被砸成一片浪籍,除了三名等級最高的武士,已經沒有人活下來。

    十餘名趕來幫助的塔樓法師被徹底砸成碎粉,血肉模糊。

    「不!」一名倖存的武士高叫起來。

    三支冰霜小箭在叫聲中穿透阻礙,在大片冰凍氣息中籠向最後的武士。

    那一刻,彷彿極地世界的冰雪,覆蓋在三名武士的身上,籠罩出極地冰寒,塑造出人形冰雕,並在最後的剎那間化身為漫天破碎的冰塊,煙消雲散於這個世界。

    前後兩批人,就這樣被莉莉絲用幾支附魔箭就徹底殺光。

    如果伊格爾在在安全區的戰鬥,充滿了陰森詭譎,是以暗算為主要手法,那麼莉莉絲的截擊,卻是正大光明的正面迎擊,用那華麗的附魔之箭,擋住了所有人的進攻,泯滅了所有的生命,同時也讓所有人的心頭產生了深深的悲涼之感。

    面對這凶狠可怕的打擊,四周紛揚起一片驚駭的喧囂浪潮,塔樓上的守衛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精彩一幕,樑上閃現出無可彌補的恐懼。

    令他們的恐懼加深的是來自遠方傳來的巨大吼叫聲,那是無數魔獸正在呼嘯著出籠。

    原本應當是協助守衛負責防禦警戒的一路看小說w$a^p,1&6*^開,*c(n1!|6*開\官^方MM英姿上傳大批魔獸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集體發狂失常,咆哮的衝出囚籠,瘋狂地四處強突。可恨的是這些傢伙的逃跑方向竟然是佈滿機關陷阱的陷阱區。

    被引發的機關陷阱彷彿節日裡最盛大的焰火,風雪雷電交加,魔法能量密佈,火焰沖天而起,在天空中織出一片絢麗燦爛的光景,看得人瞠目結舌。魔獸們在陷阱區的強大攻擊下發出瘋狂的哀號聲,刺激得它們越發凌厲的奔跑,同時又引動出更多的陷阱佈置。

    瘋狂湧竄的毒煙籠罩在整片區域上空,閃電陷阱不時的從空中劈下令人發顫的電光,無數支流箭在風暴與能量的海洋中瘋狂穿梭,將一隻隻魔獸釘死在地上。陷阱區的每一處機關,都有它獨特的作用,輕易不會被觸發。然而攻擊者彷彿早就知道這些機關應該怎樣應對,破壞的方法簡單而暴力,直接而有效。

    到底是什麼,導致了這一切的出現?

    當那一聲震天裂地的吼叫聲傳來時,人們眼中出現一頭龐然巨龍的身影,迷底才算揭曉。

    人們驚愕地發現,在這場攻擊中,竟然還有龍的存在。

    而在那個龐然大物的身上,還站著一個身穿火紅戰袍的中年男子。

    他高大的身影就那樣屹立在巨龍身上,身上發散出強大的鬥氣光芒,擋住了一切針對他的攻擊。

    他的手上拿著一個奇特的能量球,每閃爍一次,就會有一處陷阱被擊對於魔獸們沒有趟過或激發的區域,布萊恩巴克勒和旭親自出手解決。

    這種能量球,正是修伊針對這裡的陷阱區製造的能量激發裝置。

    在漫天煙火和無數哀鳴中,斯巴克監獄兩處最重要的防禦區就這樣被輕鬆瓦解了。

    「再強大的防禦,總會有弱點。防禦越強,反噬的力量就越大。」那正是伊格爾對斯巴克監獄做出的針對性評價。

    彷彿世界末日的降臨,斯巴克監獄的上空充滿了恐怖景象。

    面對這一連串的瘋狂打擊,監獄的看守們再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無法想像到底是什麼人在攻擊這座監獄,阻攔者能連續使用出強悍燒錢的附魔箭,而破壞陷阱的人使用的方法看上去簡單,卻充斥著對煉金術深刻的認識與瞭解。

    難道是佛郎克帝國派來的高手?所有人同時泛出這個念頭。只有國家級的進攻,才能出現這樣的強敵。

    這個錯誤的認識,使看守們在士氣上大受挫折,一時之間,進攻的步伐停止,塔樓上的人逗留在自己的位置上,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用瘋狂的殺傷來震懾敵人,才是阻截他們的最好辦法。

    莉莉絲弓步搭箭,眼中投射出冷酷冰霜。

    小嘴輕輕一抿,凝固出如冰霜般亙古不化的微笑。

    「任務完成。」她低聲。

    目光穿透深邃的黑暗,落在通向羈押區的道路上。

    在那裡,修伊格萊爾正帶著他的魔偶,一步一步走向通往自由的天堂。

    天空中,兩隻熾焰鳥自由的飛翔著,向著塔樓各處的守衛噴吐出瘋狂的火焰。

    當對方被迫進入防禦狀態時,己方的進攻才剛剛開始。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劫獄(4)

    警報響起的時候,負責把守通往羈押區的內部看守們第一時間做出反應,關閉二道大門,啟動內部防禦,將整個路口完全堵死。

    遠方的硝煙瀰漫,各種魔法能量編織出的繽紛煙火看得眾人目瞪口呆,他們緊握武器,知道這次的麻煩恐怕不會小。

    在那瀰漫的硝煙中,人們看到一個人影從遠處的暗影中逐漸走出,彷彿從黑暗地獄中行走出來的人,悠閒的腳步,卻走出令人窒息的步伐。

    當那身影脫離瀰漫煙霧,金髮少年美好而邪、惡的形象漸漸出現於眾人視野中時,大家終於看清了來人的樣子。

    「修伊格萊爾!是他,是那個帝國通緝犯修伊格萊爾!」

    有人狂聲大叫起來。

    修伊的嘴角輕抿出一絲冷冷的嘲諷。

    「是的,是我,諸位。正如你們所看到的那樣,我就是修伊格萊爾。不過遺憾的是,我除了是帝國的通緝犯外,還有一個身份……」

    望著對面的一眾武士,修伊冷笑道:「就是帝國的死神。」

    死神這兩個冰冷的字眼,彷彿冰霜之氣,席捲了場中所有人。

    這一刻,所有的武士同時想起了阿布利特,想起了利厄博格爾,這兩個如雷貫耳的名字,正是倒在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劍下的。

    而現在,他又來到了斯巴克監獄。

    毫無疑問,他不是來自投羅網的。

    「小心!」有人放出淒厲的呼喊。

    耳邊傳來微波般蕩漾的語聲,那是魔法的咒語在空中中震盪,帶來的變化。

    「風之精靈,請聽從我的呼喚迷霧!」

    迷霧,風系三級法術,能夠產生大量的迷霧阻礙視野,效果比元素凝聚更佳,是對付近戰武士最有效的法術之一。

    飆捲的風揚起塵世的俗霧,籠罩了整片區域,霧氣氤氳裡,視野模糊,再看不清修伊的存在。

    「我看不見他了,那個傢伙消失了!」有人大喊。

    「小心別讓他靠近!」

    「用鬥氣趨散迷霧,快!」

    蒼茫霧氣裡,隱約的鬥氣閃光彷彿暗夜中的星火,一閃一閃。

    武士們在無意中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在他們使用鬥氣破開迷霧之前,他們首先暴*的是自己的位置。

    那一團團鬥氣能量,無情的將他們暴*在修伊的視野中。

    「殺!」來自九幽地獄般的聲音恕然響起。

    輕聲的風之呼嘯裡,一道犀利的光影衝入人群中,劃出電般疾光,掠出光之幻影……

    「啊!」

    「見鬼!那是什麼東西!」

    「幫幫我!」

    一聲聲淒厲的呼喚在霧氣籠罩中此起彼伏。

    在沒有比這種情況更適合亡靈妖鼠施展自己能力的地方,高速,詭異,靈巧,在充滿迷霧的黑暗空間自由的獵殺生命,鮮血如河般流淌,生命之花在妖鼠不停地跳躍中泯滅,消亡。

    遊走在死亡與黑暗的深淵,金髮少年的眼神中流露出凜冽的殘酷。

    「吼!」一聲撼天裂地巨吼突然響徹上空,彷彿無數個悶雷同時在耳邊炸響,迷濛的薄霧被這吼聲撕裂出一道光芒,妖鼠在空中詭異滑行的身軀竟平白的頓了一頓,修伊的身心彷彿被重物狠狠撞擊了一把,耳鼻間滲出絲絲血水,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一道如陽光般璀璨的鬥氣光芒以直射蒼穹之勢席捲而來,將剩餘的迷霧一卷而空。

    「嘶!」亡靈妖鼠發出一聲淒厲的驚悸的尖嘯,急速掠進的身影竟被這龐大的鬥氣能量生生彈了回來。

    迷霧散去,地面上橫七豎八的倒著多具武士的屍體,但是在那場地的中央,一個如獅子般魁梧壯碩的大漢,屹立中央。

    「黑利大人!」倖存的看守武士們同時發出歡喜的呼叫。

    「獅王黑利?」修伊望著那滿頭金色卷髮,肌肉如鐵塊般隆起的大漢,喃喃地吐出了四個字。

    斯巴克監獄沒有高級魔法師坐鎮,卻不代表沒有高級武士。

    獅王黑利,正是斯巴克監獄的坐鎮強者之一。

    斯巴克監獄的四大強者,疾風阿里隆,暗鱗甲獸部隊指揮官;雷電博伊斯,斯巴克監獄懲戒區與極度危險區看守長;毒蠍阿穆爾,斯巴克監獄重犯區看守長;獅王黑利,斯巴克監獄普通區看守長,八級大地武士。

    這其中,除了疾風阿里隆是公認最強外,其次的實力最強者應屬於雷電博伊斯和獅王黑利。他們兩個人一個要負責和最危險的犯人打交道,一個要負責和人數眾多的犯人打交道,同時還要負責起對外防禦任務。

    當修伊格萊爾開始對整個羈押區進攻時,第一個站出來的人,就是黑利。

    只要這個人在這裡,就沒有人能夠突破他的防禦,攻入羈押區。

    擋住了修伊格萊爾的進攻,黑利並沒有疏忽大意,而是立刻回身怒吼:「你們這幫廢物,全部退回防禦線內,啟動魔法屏障,把魔能炮推出來!」

    魔能炮?一聽到這個名字,修伊的耳邊一陣收縮。

    魔能炮,一種煉金術上強大的殺器。這種類似於現代大炮的武器也是目前大陸公認的最強煉金武器,這種武器一旦使用,就能放射出一種長達千米,粗近十米的能量衝擊波,一路所經處,沒有任何人能擋得住,甚至聖域都不行。

    修伊實在無法想像,斯巴克監獄怎麼可能擁有這種武器。

    難道這個國家瘋了嗎?把這種大殺傷性的武器放在一座監獄裡?

    令他無奈的是,博蘭卻沒有告訴自己斯巴克監獄竟然還有魔能炮。

    這也難怪,只怕博蘭自己都不知道。畢竟博蘭是囚犯,不是看守,他不可能掌握住這裡的每一點動靜。

    黑利的話語迅速得到了執行,一批看守推著一個怪模怪樣的小炮出來。

    只是掃了一眼,修伊立刻明白,這絕對不是傳中的那種魔能炮,而應該是一種改裝後代小型魔能炮。真正的魔能炮體積巨大,耗費能量也相當大,而且需要眾多人手操作,只適合於大型戰場上有準備的戰鬥,卻不適合於局部地區的戰鬥。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蘭斯帝國一定是費盡心血,才開發出這種小型魔能炮,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早年從煉獄島上出來的。這種小型魔能炮毫無疑問在威力上要比真正的魔能炮小許多,但是它到底威力如何,修伊卻絕不想以身嘗試。

    那一刻,修伊有些頭痛。

    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

    「修伊格萊爾?」眼看著魔能炮被安然推出,黑利這才回身望向眼前的少年,眼中不可遏止的怒火熊熊燃燒:「你的膽量比你的能力要大得多,你竟然敢來到斯巴克監獄殺人!」

    修伊輕笑:「沒什麼不敢的,從我殺出煉獄島的第一天起,我就沒打算停止戰鬥。我聽獅王黑利,號稱大地武士中的力量第一人。在我殺死凱文比爾斯和加裡克英斯頓之前,我很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先幹掉所謂的最強的八級武士。所以我來了,並且親自來負責對羈押區的攻擊。」

    「不得不承認,至少您剛才所展現的力量,強大到甚至不弱於一位天空武士,您的確是一位真正的強者。您的強大讓我震驚,同時也讓我欣喜。」修伊彬彬有禮道。

    然後他拿出一副白手套,扔在黑利的腳下,漫聲道:「我向您提出決鬥,黑利大人。」

    世事的荒唐,在於它不合情理。

    世事的詭異,在於它確實可行。

    修伊的決鬥請求,令在場的所有人都深感詫異,然而他卻的的確確達到了自己的目標在怔怔的望了修伊一會後,黑利的目光中終於露出一絲欣賞讚歎之色。

    「很好,修伊格萊爾,你不僅狡猾,凶狠,也比我想像的要有勇氣,有魄力。我可以同意你的決鬥請求。」

    「黑利大人!」看守們同時大叫起來。

    「閉嘴!一個真正的武者,是不會拒絕任何挑戰的!」黑利大叫,然後他怒視修伊:「我知道你殺死過兩位六級師,但是修伊格萊爾,法師從來不是一個適合於單打獨鬥的職業,武士卻是!如果你以為,你可以像對付阿布利特和利厄博格爾那樣對付我,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或許不具備魔法師那種絢爛的法術能力,但是在殺人上,我比他們更具效率!」

    「獸之狂化!」

    最後一句話,黑利幾乎是仰天狂吼起來。

    他全身的肌肉在這一刻澎湃鼓漲,本就碩壯威猛的身體開始奔湧出一輪輪飆揚的怒力,將身上的衣物撐出道道裂紋,怒怵赤烈的肌血誇張地凝脹成團團硬肉,那飆碩的巨體彷彿一個隨時爆炸的火藥筒,時時刻刻都能讓人們從夜的噩夢中驚醒。

    狂厲的吼嘯中,原本就高大壯碩的獅王黑利彷彿又膨脹了一圈,像一個小巨人般矗立在修伊的身前。

    修伊的眼神收縮著,凝固出冷冽的寒芒:「這就是獸之狂化麼,果然很有力量感啊。」

    獸之狂化,是獸人種族特有的能力。獸人戰士們通過狂暴形式,極大的增加他們的作戰能力。由於他們天賦的強悍體質,他們完全承受得起狂化之後的虛弱無力,而不會有性命之危。

    百年戰爭中,人類為了掠奪資源,與獸族精靈族進行過多次大戰,敗後的諸族最終退守到蠻疆荒野,叢林野地,偏守一隅,從此,大陸就很少見到這些種族的存在。

    而狂化這種戰鬥方式,也漸漸消失於人們的視野。

    獅王黑利,人類與獸人結合而生的半獸人存在,他很幸運地同時擁有人類與獸人的兩種天賦,可以修煉鬥氣,同時又有著堅強的體魄。

    這就是為什麼人們稱他為大地武士中力量第一人的緣故,他的鬥氣能量或許還沒有突破到天空武士的地步,但是在他狂化後,黑利的力量甚至不弱於任何一個天空武士。

    修伊向他發出挑戰,無疑是一種找死的舉動。

    然而修伊的眼中,此刻卻只有興奮。

    「恣意倘佯不受拘束的風之精靈啊,傾聽我的敘述,賜予我駕馭風的能力風靈護體!」

    在黑利狂化的同時,修伊的口中也輕聲吟唱出魔法的咒語,風之元素再度凝聚,現出一個個星星點點,瀰漫在空中。

    五台金剛傀儡,突兀地出現在修伊的身邊,那些星點附著在它們的身上,為其增加了魔法特有的斑斕色彩,使沉重的金屬魔偶有了種輕忽飄逸的感覺。

    「我是一個煉金師,召喚魔偶作戰,並不違反規則,對嗎?」修伊笑。

    謹慎地望著那五台從未見過的魔偶,黑利冷冷回答:「是的,我允許你使用魔偶作戰,或許你把希望放在了你的這些小玩意上,但是修伊格萊爾,我要告訴你,除非你擁有一支魔偶軍團,否則就這樣幾隻魔偶,對我沒有絲毫意義。」

    「相信我,它們比你想像的更加強大。」修伊輕輕後推了幾步。

    五台金剛傀儡同時將他擋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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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攻,不僅僅來自監獄外部,同樣也來自內部。

    彷彿摩斯電碼一樣的拍擊敲打聲,排山倒海般響起,衝撞著每一個人的神經。

    克裡斯平博蘭將自己那支僅存的完好手臂,一下又一下重擊在牆壁上,彷彿不是在擊打金屬製作的囚籠,而是在憤怒的毆擊著仇人。

    鮮血從手臂上流淌,他卻沒有絲毫的感覺。

    一隻獨目閃爍出仇恨的淚光,還有即將復仇成功的火花。

    在他眼前的那顆水晶球裡,映現出的是斯巴克監獄沖天的火光。

    七八名看守帶著兩頭魔靈氣勢洶洶地走來。

    他們來到其中一扇鐵門前。

    「停下,你們這些混、蛋?想幹什麼?」其中一名看守憤怒大喊。

    囚犯們置若罔聞。

    「打開門,我要扒了他們的皮!」

    「這門不對,好像已經被打開了!」有人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轟!」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從門內激盪而出,將大鐵門生生撞開。

    一道豹子般迅捷的身影突然從門內衝了出來。

    斷裂的兩截鐵鐐正砸中其中兩名看守的腦袋上,將兩人砸得頭骨碎裂。

    剩餘的看守大驚後撤,只聽砰砰砰連續數聲巨響。

    二十間黑牢的大門幾乎在一剎那間同時打開,十餘道身影同時衝向看守。

    其中一道身影,壯碩如人熊,雙臂賁張,將其中一名看守牢牢抱在懷裡。兩條如鐵箍般的手臂同時用力,將那看守擠壓得全身冒血,身上所有的骨頭發出嘎崩嘎崩的斷裂之聲。

    待到那人熊放手時,看守已經軟成一團爛泥癱在了地上。

    另一道人影靈活跳動猿,詭異快速的身型直B兩頭魔靈。

    魔靈的反應速度顯然看守們要強得多。

    其中一頭魔靈嘶的怪叫一聲,揮動雙臂斬向那跳動的身影,沒想到對方的身形在空中竟滴溜溜地旋轉了一圈,手中拋出半截鐵鏈,正纏住魔靈的刀臂,輕輕落在那魔靈的身後,回身一拉,將那刀臂刺入魔靈自己的咽喉。

    身後風聲陡起,是另一頭魔靈攻了過來,那迅捷身影正要閃避,沒想到斜刺裡衝出一個凶悍囚徒,一把抓住魔靈的刀臂,任由刀臂砍在自己手上,鮮血汩汩流淌,那人卻彷彿無知無覺一般,隨手一拽,竟然將那魔靈拉進自己的身旁,然後猛張大嘴,對著那魔靈的咽喉咬了下去。

    一口咬斷了它的氣管。

    囚犯這才回轉身來,對著如猿猴般敏捷的身影呲牙一笑,露出滿嘴猩紅:「你又欠我一條命,猴子。」

    「你還是那麼讓人討厭,不過我喜歡你作戰時的風格,悍狼。」被稱作猴子的囚犯聳了聳肩。

    一道破空而過的弧光擦著兩人的臉,擊中一名正砍來的看守的臉,將那看守的腦袋砸得粉碎,濺得猴子和悍狼滿頭滿臉都是腦漿。

    「見鬼!緹娜,你該注意些!」兩個人同時大叫起來。

    一個如蛇般纖細的身影婀娜著步子走來,從看守的屍體上取回那半截鐐銬,赫然是一名姿色不俗的女囚犯,只是臉上卻刻著一道深深的刀疤,將原本美麗的容顏無情地切割成分裂的兩半。

    不遠處的人熊巨漢一掌拍死一名看守,望著那飛鐐擲人的女囚哈哈大笑:「終於又見面了,緹娜,我可想死你了。」

    「我也是,德南。」女囚回答。

    那先前衝出的豹般強悍囚徒舔了一下舌頭:「我還以為再看不到你們幾個的臉了呢。」

    「老大過,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他得一點沒錯。先做事要緊!留一個活的給老大,其他人全部殺光。」女人冷冰冰地回答。

    「好的!」所有的兇徒同聲狂喊。

    十餘道身影嗽嗽的竄出,一起殺向剩餘的看守。

    這一幕幕場景嚇的剩餘的看守渾身發顫,再無鬥志。作為長期看管懲戒區超級危險分子的看守們,他們太清楚眼前的都是些什麼人物。

    而這幾個話的,更是超級危險中的超級危險分子。

    懲戒區發出撕心裂肺般的淒厲叫聲,一場血腥的屠、殺在這刻燦爛上演。

    「暴動!暴動!懲戒區暴動!六天王越獄,他們出黑牢了……」

    聲音戛然而止。

    最後的看守翻著白眼珠倒下,克裡斯平博蘭緩緩從旁邊的牢門中爬出,從屍體上取回自己擲出的鐵鐐。

    望向不遠處的那幾名囚犯,博蘭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能再見到你們真好,我的兄弟們。」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劫獄(5)

    「吼!」瘋狂的嘶吼從黑利的口中發出,咆哮出渾厚的力量。

    狂化後壯碩的軀體,在狂吼聲中激越出一片能量波動的瀾流,單足踏下,將大地都震顫得發抖。

    一拳搗出,一輪輪的能量光暈以肉眼可見的形式如海浪般湧向對手。

    「自由漂流在空間中的風精靈呀,請將你們的力量暫借給吾……風之障壁!」

    遠處的修伊低喃咒語,一道無形的風之屏障已經將他和他的魔偶一起籠罩。

    然而大地武士的雄渾力量,不是一道風之障壁能夠阻擋的,那一圈圈強怵的蹈湧氣浪轟擊在風之障壁上,彷彿海浪沖擊土房,將風之元素的力量輕鬆趨散。

    黑利的力量,雄渾,強大,厚重。作為一個純粹的力量型戰士,獅王黑利喜歡將一切阻擋在他面前的障礙用自己的鐵拳轟擊,粉碎,並最終穿透敵人的胸膛。

    和黑利相比,卡希爾當初的鋼鐵咆哮,簡直就是孩子的把戲。測試文字水印9。

    黑利的戰鬥方式簡單,直接,卻極為有效——或者力竭前將對方殺死,或者力竭後為對方所殺。

    「護盾形態。」修伊的口中迸出冷冰冰的四個字。

    五台金剛傀儡的右臂同時變化出一面巨大的金屬護盾,迎向黑利。

    夾帶著狂暴力潮的鐵拳重重擊向其中一具金剛傀儡,拳盾相交,迸發出一片洶湧膨脹的氣浪。

    氣浪翻飛中,第一台金剛傀儡的護盾被錘擊變形,沉重的身軀倒飛而出。

    鐵拳餘勢不減,再度擊中第二台金剛傀儡。

    隨著砰砰砰的連續巨響,一台台金剛傀儡邊連續擊飛。儘管歷史上從未出現過除巨魔神之外能和高級武士抗衡的魔偶,但是像這樣以血肉之軀接連砸飛魔偶的戰法,修伊可以說也從未有所見過。

    個體的魔偶,之所以從不是人類武士的對手,完全是因為它們缺乏像人類那樣自由運用戰鬥技巧的能力,但是黑利卻是武士中的另類。測試文字水印9。

    他幾乎是完全屏棄了技巧作戰,表現的比魔偶更機械,完全運用肌肉與鬥氣的力量強撞硬上。而他的力量是如此強大,竟然能夠接連砸飛金剛傀儡,也看得所有人都為之顫慄。

    在黑利的後方,甚至傳來了一些看守們大聲的叫好。

    當五台金剛傀儡全部被擊退時,修伊的身形徹底暴露在黑利的眼前。

    凝聚出九天雷霆般閃躍的電光,黑利的雙拳爆發出刺眼的電光。

    「九岳轟天拳!」黑利仰天暴吼,一道凌厲的拳芒挾掠著虎虎風雷飆擊而出,衝向修伊。

    修伊眼中閃過一絲冷冽,那是對對手異乎尋常的強大表現的驚訝,但隨即發出一聲低沉若死亡之音的低哼,他的手中突然出現一個水滴狀晶瑩剔透的奇特物品,他向後輕輕退了幾步,那水滴停留在空中,在感受到前方蓬勃而來的巨力的同時,爆萬道強烈的閃光,竟生成了一堵水晶牆。測試文字水印6。

    水晶之牆,這正是修伊在接受了布萊恩巴克勒的指點後,為了改變煉金師不適合直接參與戰鬥而特別煉製的一種煉金物品,可以在指定地點生成一道水晶般的牆體,對一切能量攻擊擁有阻斷作用。

    狂暴的九岳雷擊拳撞擊在水晶之牆上,激盪出漫天繽紛的火花,洶湧至無可抵擋的拳勢竟被這小小的透明之牆阻擋了下來。

    然而直到這一刻,黑利才真正顯示出作為狂暴戰士的力量是如何強大。他竟然毫不退縮,一連三拳重重擊打在水晶牆上,每一拳都激盪出彩光粼粼的波紋。

    當第三拳的波紋再度重擊在水晶牆上,一道肉眼可見的裂紋在黑利落拳的中心處生成,然後彷彿子彈穿過玻璃一般,形成一片輻射四周的無數條裂紋。

    隨著「嘎崩」一聲輕響,水晶牆被擊成一蓬淒迷粉末星霧,在一陣嘩嘩碎響聲中,將黑利周圍的整片空也捲入這場強烈的颶風暴潮之中。測試文字水印4。

    水晶之牆灰飛煙滅。

    然而水晶之牆的出現並非毫無價值。

    同一時間,五台被擊飛的金剛傀儡又重新將修伊包攏圍合,將他圍的密不透風。

    被黑利重擊變形後的護盾泛出奇特的金屬色澤,扭曲出一片繽紛色彩,竟又緩緩恢復了原來的形狀。

    黑利的眼中閃過詫異的光芒:「竟然是能夠變形的魔偶,還有可以擋住三拳的水晶牆。修伊格萊爾,你的煉金術能力超出我想像的強大。」

    他的背部還在流淌著大量的鮮血,他卻像毫無感覺一般,用凶狠的目光盯著修伊:「只知道躲藏在自己魔偶後面的鼠輩,你以為這樣就能擋住我了嗎?還是你以為這就是我全部的力量了?狂戰士的狂化能量與鬥氣能力結合的真正威力,你還沒有見識到呢!」

    「晉階狂化!」黑利仰天暴吼出穿透雲霄的吼叫,在天地間留下叩響出一片斑斕的流音。測試文字水印2。一股飆揚的磅礡力潮從他身上洶洶湧出,掃出一圈圈強怵的驚人氣浪,如鐵塊般厚實堅硬的肌肉再度膨脹,原本外放激越的鬥氣在這刻卻有所回縮,彷彿全部凝縮在了那些龐大的肌肉塊中。

    被亡靈妖鼠鋸尾掃中留下的奇長傷痕,竟然在這刻自發迸開,裂成一道大口子,但是鮮血不再噴濺,反而是一片新肉重生。

    竟然是具有自動修補能力的狂化,難道這就是將鬥氣和狂化結合運用的好處嗎?

    這世上不是只有修伊自己才能創造出獨特的戰鬥能力啊,修伊的眼中越發興奮起來。

    「你能狂化幾次?」修伊突然問。

    黑利一楞,卻還是回答他:「三次。」

    「把你的最高級狂化也用出來吧,真正的戰鬥不該留手。」修伊輕笑著說。

    他吟唱起那令人顫抖的咒語:「時光與空間的交集,巨輪和鎖鑰的緊合,時空橫豎之窗,飄渺無定之門,虛無而現實的世界,為召喚之人開啟吧……虛空斬!」

    虛空斬,自從在蘭雅大劇場和十四大道殺死阿布利特,擊傷卡希爾之後,這一獨特的空間轉換能力就已經成為修伊的招牌能力。測試文字水印8。

    黑利當然也聽說過,修伊格萊爾具有一種法術,可以在小範圍區域內進行自由的空間傳送。

    眼中現出興奮的神采,黑利狂嘯出天地雄威般的強力吼叫:「高級狂化!」

    在那怒澀滔天的狂嘯中,無數個氣旋從他的身體飆樣而出,揚起大片迷離淒蒙的塵霧,彷彿時空都已被震得搖曳顫抖,黑利那巨大壯碩的身影,卻在這一剎那間隱約於塵霧的迷濛中。

    初級獸之狂化,黑利將自己變成真正的鋼筋鐵骨,就連妖鼠那無堅不摧的傷害力,對他能造成的傷害都微乎其微。

    晉階級的狂化,則是黑利進一步擁有更強大的力量,同時還擁有了自動恢復能力。測試文字水印1。

    然而高級的狂化,竟然不是以力量的提升為主,恰恰相反,收縮的鬥氣再度外放,在黑利身周的整片空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力場,並將自己與這力場融為一體。

    彷彿這片力場,就是黑利力量的外延伸……

    「和我生死對決吧,小子!」巨漢在朦朧的霧氣中震出強大的戰意,在那激盪的暄囂怒潮之中,修伊只覺得對方的風潮如刀般割的自己皮膚都痛了起來。

    這個傢伙,果然強大到令人恐怖。

    巴克勒說得一點都沒錯,真正的武士,就是以自己的身體做為最強有力的防禦,以力量作為最好的進攻武器。

    武士,才是單對單戰鬥時最恐怖,也最難纏的對手。

    然而面對如此強大的對手,修伊心中的熱血卻也開始點燃。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和一位強悍至斯的強者作戰,沒有退縮,沒有逃避,戰鬥至死!

    眼神中流露出噬血的狂熱,修伊喃喃道:「無論如何,你都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對手。測試文字水印2。」

    「風聚為形,激沖成刃,揮舞吧……颶風之刃,逆十字衝擊!」

    兩道十字交叉的颶風之刃呼嘯出死神的尖嘶,割裂力場,劃向那迷霧中高大的壯漢。

    曾經有人說,斯巴克監獄的危險,有一半在懲戒區,剩下的一半,才是那一萬多名犯人。

    也有說人,懲戒區的恐怖,有一半在六個人身上,剩下的一半,才是那其餘的十四個人。

    這六個人,在斯巴克監獄被稱做六天王。

    大地之熊德南,蘭斯帝國坎普群馬奈鎮人,八級大地武士。

    火焰雲豹克裡奧,蘭斯帝國諾茲群人,八級大地武士。測試文字水印6。

    靈猿伊克.比萬,來自佛郎克帝國,七級海洋武士。

    悍風之狼丹尼爾·艾恩芒格,來自蘭斯帝國赤血城,六級武士。

    妖蛇緹娜,來自東大陸,黑暗系四級法師,三級武士。

    狂野之虎克裡斯平博蘭,來自蘭斯帝國國都溫靈頓,九級天空武士,也是蘭斯帝國歷史上唯一一個遭遇囚禁命運的天空武士。

    而如今,六大天王同時越獄,帶給斯巴克監獄的傷害是慘痛而巨大的。

    「砰!」一聲劇烈的震響!

    一道粗厚的鐵柵被那個叫德南的暴熊般的巨漢生生扯了出來,砸向遠處三隻狂襲而來的魔靈。

    厚重的鐵柵將那幾隻衝來的魔靈擊退回空中,發出難聽的嘶叫聲。

    不過這些來自深淵地獄的生物,戰鬥意志極為強盛,剛一落地,那張醜陋猙獰的怪臉就對著來襲的犯人們吐出猩紅的長舌,發出難聽的嘶喚聲。測試文字水印8。

    然後它們雙足頓地,用強大的彈跳力將自己反射向空中,整個身體抱縮成團,無數刀狀骨骼形成一圈圈泛著光暈的刀輪向著犯人們攻擊而去。

    這正是魔靈擁有的一種特殊攻擊方式,作為訓練後擁有五級武士實力的魔靈,每一個都可以用這種悍不畏死的方式發動自殺性的攻擊,無數刀陣旋轉攻擊,足以製造出一片生命撕裂的空間。

    「我來!」清揚的女聲響起,正是那個叫緹娜的女人。

    她雙手陡然向前一揚,無數條細密的黑色絲線從她的手心中冒起:

    「以黑暗之王的名義,黑暗束縛!」

    空氣中突然冒出大量的黑色氣泡,若水煮空間,形成一片詭譎的黑雲迷霧。無數條黑線自動生成,就像是蜘蛛結網般將整個空間籠罩。

    瘋狂旋轉的刀陣落入這網中,彷彿入了蛛網的飛蟲,被牢牢困住,衝擊之勢立止。

    十數條人影紛紛衝進黑暗迷霧中,手中的鐐銬翻飛,鬥氣的光芒閃耀,與失去了移動能力的魔靈展開殊死戰鬥,迷霧中不時的傳出魔靈淒厲的怪叫,偶爾也有人發出沉悶的低哼……

    片刻後,迷霧散去,三隻高達五階的魔靈已經被拆成無數肉塊躺在地上。

    一群凶悍狂徒站在那裡,面無表情,渾身浴血。

    隨著最後三隻魔靈的死亡,懲戒區的戰鬥已經結束。

    越獄的警報猶自在耳邊激盪迴響,但是在這片區域已經無效。

    「鏗!」一聲清脆的鳴響,那是那個被稱做猴子的男人從一頭魔靈的身上抽出了它的刀鏈狀的脊骨,輕手彈了一下,然後讚歎地說:「現在老子有武器了。」

    「說得沒錯,丹尼爾。」用兩條斷腿夾住一名看守的脖子,坐在那看守頭頂的克裡斯平博蘭微笑道:「修伊格萊爾說過這些魔靈能夠提供給我們更好的武器,想不到真是這樣。它們看起來很堅硬。」

    「修伊格萊爾……」這個名字同時從所有囚徒的口中響起。

    這個少年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能擁有如此神奇的煉金術,又能將一切計算得這樣精準?

    眾人心頭同時升起這樣的疑惑。

    「下面我們該怎麼做?直接衝出去?還是殺死這裡所有的人?」那名叫悍狼的狂徒問博蘭。

    「修伊幫我們清理外面,我們負責打掃內部。殺去其他三區,放出所有罪犯,這是我給他的承諾。」

    「先去重犯區,我要親手宰了阿穆爾那個混蛋!」叫緹娜的女人突然說道,眼中燃燒起熊熊火焰。

    「沒必要那麼麻煩了,他們……已經來了。」克裡斯平博蘭突然說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劫獄(6)

    陰暗角落裡,低沉的冷笑伴隨著一片黃煙升起,彷彿地獄亡靈的呼號,帶著森森死亡的氣息。

    「是阿穆爾那個混蛋!」緹娜對這聲音再熟悉不過。

    她衝向黃煙瀰漫處。

    「回來!緹娜,不要衝動!」博蘭大叫。

    「電速雷轟拳!」一道震天的狂吼突然炸響在所有人耳邊。

    黃煙中一個人影急掠出現,猶如長空中一道霹靂雷電閃過,右手凝聚出一團淒厲的藍色光弧,化成一道織熠生輝的光電,向著緹娜轟擊而來。

    「該死,不是阿穆爾,是博伊斯!緹娜小心!」火焰雲豹克裡奧怒嘯著衝上。

    他後發先至,搶在緹娜的前面迎上了那道急電雷光,火紅色的鬥氣光芒迎著藍色的鬥氣在空中炸現出一邊斑斕的火花。

    藍色光弧凝挾著凜冽雷風,以橫掃之勢衝破光焰,重重地擊中克裡奧的胸膛。一串強烈的電流在他身上炸現,整個人騰空飛起,突然出現的博伊斯的身影在空氣中化成一道流電掠過,纏繞著雷光的右手向著克裡奧頭部按去。測試文字水印4。

    一股龐大的鬥氣能量流竟然以弧線進攻的態勢出現在克裡奧的背後,繞過克裡奧的身體,擊向博伊斯。下壓的雷光掌被這一股鬥氣擋住,那一掌竟沒能按下去。

    博伊斯瘋狂暴喝:「博蘭!」

    遠處的克裡斯平博蘭面色沉重的收回右拳,他跨下的看守卻狂噴鮮血倒下,身旁的大地之熊德南一把將他扶住。

    人在空中,博伊斯急退,左手又是一記電速雷光拳擊向下墜中的克裡奧。

    務必要在戰鬥全面開始之前,先殺死一個天王!

    一根取自魔靈脊骨的刀鏈詭異地纏繞住克裡奧的身軀,將他向旁邊拉了一把,那一記雷光拳挾帶著龐大的鬥氣能量,重重擊在地面,打出了一個深陷的大坑。

    克裡奧的身軀翻騰著落在了猴子比萬的身邊,鋒利的骨刀鏈從克裡奧的身上抽回,重新落入靈猿比萬的手裡,竟然沒有傷到克裡奧分毫。測試文字水印7。

    「以黑暗之名!」緹娜止步唸咒:「黑暗之箭!」

    一道黑色的小箭呼嘯出暗色蒼茫之光,刺向黑暗中那團黃色的煙霧。陰沉的冷笑戛然而止,代之而起的是又一個瘦小身影的凌空竄出。

    落在先前出現的博伊斯身邊,滿臉的陰霾之氣。

    而先前打出電速雷轟拳的博伊斯也終於落地站定。

    突襲無功!

    只有這時,才能看清這個叫博伊斯的中年男人,鷹目高鼻,神情中帶著無比的桀驁色彩。他的手中沒有武器,但是整個人彷彿一桿標槍,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凶厲之氣。

    「博伊斯,這個混蛋!」看到這個傢伙,所有人都忍不住發出了這樣一聲低呼,眾人的眼中更是放出難以抑制的仇恨之光。

    如果說毒蠍阿穆爾是妖蛇緹娜最痛恨的人,那麼雷電博伊斯就是其他所有犯人共同痛恨的傢伙。測試文字水印3。

    雷電博伊斯是一個生性殘酷暴虐的傢伙,他之所以願意成為斯巴克監獄的看守長,就是因為他生性喜歡辱虐他人。

    而斯巴克監獄,無疑正是可以滿足他變態嗜好的地方。

    這所監獄裡的每一個人,幾乎都受過這個傢伙的殘忍折磨,克裡斯平博蘭的眼睛,緹娜臉上的傷疤都來自於這個傢伙的傑作。

    這個人有著一種天生的毀滅傾向,喜歡把所有美麗美好的事物毀滅,從中得到巨大的滿足。

    當然,支撐自己那可怕的特殊癖好的,是他強大的實力。

    與獅王黑利相比,雷電博伊斯或許不具備如黑利那樣強大的肌體力量,但這個人的攻擊力強悍無比,他的戰技電速雷轟拳在瞬間打出的殺傷力,據說是監獄所有看守長中最高的,即使以黑利最高等級的強化標準,也不可能靠身體硬擋住這個傢伙的攻擊。測試文字水印5。因此而被稱之為雷電。

    不過現在,雷電博伊斯可沒以前那麼輕鬆了。

    六大天王的越獄,帶給博伊斯的震撼是強烈而巨大的。然而身為斯巴克監獄看守長之一的自己,責無旁怠的要拚命阻擋。不過他也不是傻子,讓他一個人和六天王對決,這種事他絕對不幹。

    所以當他們來到時,博伊斯並沒有現身,而是故意讓阿穆爾放出黃煙遮蔽身形,引誘緹娜出擊,試圖先擊殺防禦能力最弱的黑暗法師。

    再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緹娜有多麼恨阿穆爾了。與修伊的習慣一樣,優先解決法師,同樣是博伊斯的首選。

    可惜的是他失敗了。

    毒蠍阿穆爾,重犯區看守長。這個人生性陰沉,即使在作戰時也總喜歡將自己置身於暗處。與黑利博伊斯這種喜歡站在明處與敵公然對抗相比,阿穆爾更喜歡躲在暗處釋放冷箭,用手中輕巧的細刺劍直接**對方的心臟,然後享受對方瀕死前的哀號。測試文字水印6。

    而這個人最大的愛好,就是狎玩女性。

    而且完全是病態的瘋狂折磨。

    如果說皮耶對女性的病態是一種長期得不到發洩導致的畸形**,那麼阿穆爾就是皮耶的升級版本,是天性如此。

    但顯然他比皮耶幸福得多,因為斯巴克監獄同樣不缺乏女犯人。

    望著阿穆爾那醜惡的面容,妖蛇緹娜的眼中幾乎要滴血。

    她永遠忘不了這個混蛋在自己身上施加的折辱。

    斯巴克監獄的兩大看守長對陣六天王,博伊斯曾把希望寄托於長期的羈押使這些傢伙的身體虛弱,再加上自己和阿穆爾的突襲,一舉解決懲戒區暴動問題。

    然而從克裡奧反擊時能力的表現來看,他們竟沒有自己想像的那樣虛弱,甚至連一直隱身在暗處的阿穆爾也被緹娜的黑暗之箭給逼得現了形。

    這讓兩個人的心中同時泛起了絕望之色。測試文字水印4。

    悍風之狼丹尼爾·艾恩芒格一舔乾涸的嘴唇,臉上猙獰出邪惡的笑意:「博伊斯,阿穆爾,你們兩個混蛋終於出來了嗎?那麼就讓戰鬥在這裡解決吧!」

    他厲聲嘶嘯著衝前。

    作為六天王中唯一一個不是高級武士的囚徒,悍風之狼最可怕的不是他的戰鬥力,而是他的戰鬥意志。這個傢伙的瘋狂,甚至頂得上這裡所有人的總和。

    在修伊格萊爾殺死阿布利特和利厄博格爾之前,蘭斯帝國最出名的越級殺人者,就是悍風之狼。

    所有的囚犯在悍風之狼的帶動下,同時發起了對博伊斯和阿穆爾的進攻。

    「你們還傻站著幹什麼?給我上!」博伊斯的雙手再度凝聚出雷弧電光,回身狂喊。

    黃霧之中,大批的武士狂嘯衝出,後方更是響起沉重的踏足之聲,那是傀儡武士正在看守們的趨使下殺來。

    兩股淒厲蒼冷的血箭交織飛射,在如咽如凝的空中臨摹出壯麗的色彩,瞬時間,漫漫血霧裡,一道炙灼赤光從恢宏的場影中飛掠而出,修伊和黑利已錯身而過。測試文字水印5。

    修伊的嘴角現出一絲殷殷血跡,黑利的背上,則被他重重劃了一劍。

    那是剛才修伊藉著虛空斬製造的空間通道試圖來到黑利的背後給予對方致命的一擊,但結果是當他一劍砍中黑利時,竟像是砍中了千載不化的巨型堅冰一樣,只砍破了外部的一層鋼鐵肌膚,但是黑利堅實的肌肉卻生生阻止了修伊劍勢的下沉,反手一拳卻險些擊中了修伊。

    修伊來不及利用空間通道逃逸,只能強自閃躲,拳風掃過,竟如重錘般擊中他的小腹……

    「必須承認,你是我見過的最具力量的戰士。」修伊只覺得腹部一陣巨痛。

    如果說修伊的進攻如狂濤海浪,無孔不入,詭異離奇,那麼黑利就像是那海中的礁石,無論怎樣的進攻,都無法奈何得了他。測試文字水印2。

    恰恰相反,在剛才的戰鬥裡,僅僅是黑利打出的拳風就讓修伊難以抵擋。

    他實在是很難想像,已經晉階到五級武士的自己,在力量上竟然和這個傢伙相差會如此之大。

    如果不是他有空間傳送的能力,只怕自己已經死過多次。然而在黑利兇猛狂暴的進攻下,他絲毫沒有勝利的可能。

    「認輸吧,修伊格萊爾!」獅王黑利發出如獅子般的狂吼:「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技巧是沒有意義的!」

    「是麼,你真得以為你就贏定了嗎?」修伊冷笑反問。

    「什麼?」黑利一怔。

    「蠢貨,為什麼不看看這戰場中少了什麼?」修伊反問黑利。

    粗獷的大漢楞了一下,他這才突然想起,好像從戰鬥開始之後,那只最早先出先的亡靈妖鼠就不見了。測試文字水印6。

    那個東西去了哪裡?

    修伊詭秘一笑:「亡靈妖鼠,是我用妖鼠加夫尼的骨骼製成的。可惜的是,這只妖鼠的真正實力是魔法,而不是近身攻擊。所以我所煉製的亡靈妖鼠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在戰力上比起真正的妖鼠還差了許多。為了讓它能更強大,我想盡了辦法。直到前些日子,才找到了一些解決之道,那就是利用一些特殊的輔助法術來恢復它的先天能力,可以取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黑利的臉色微變。

    煉金師煉製的亡靈傀儡從來都不可能比生前更強大,但是修伊的說話,卻意味著修伊很可能已經突破了這一局限,讓自己煉知的亡靈傀儡正在變得超出以往的實力。

    「你恢復了它什麼能力?」

    修伊冷冷回答:「鑽地。」

    隨著這一聲話落,黑利的後方,陡然響起一陣尖銳的利嘯。

    一道身影突然從羈押區後方的地底鑽出,正是那只亡靈妖鼠。測試文字水印3。它竟然藉著黑利和修伊作戰的機會,從地下潛入了羈押區,並從看守們的背後發起了犀利的進攻。

    這一刻亡靈妖鼠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淒厲的弧線,狠狠撲向那些毫無準備的看守,鋸齒長尾再加鋒利的爪子,帶著滿身電光火弧,彷彿最凶狠的人間利器,無情地撕割著看守們的身軀,在後方製造出一場血腥殘忍的瘋狂屠戮。

    「混蛋!」黑利憤怒大叫。

    他這才明白為什麼修伊格萊爾要向自己提出決鬥,因為修伊就是要牽制住他,使他無暇察覺到妖鼠的行蹤,這樣才能讓妖鼠順利從下方通過羈押區,從後方發起進攻。而且有了他的存在,守衛們就無法隨意使用魔能炮進攻自己。

    他等於是用和黑利的決鬥來掩護自己。

    沒有黑利保護的守衛,根本不可能是亡靈妖鼠的對手,而魔能炮無人使用,就是一個廢物。

    當然,為了解決魔能炮,修伊本身也冒了一次險,只使用金剛傀儡配合自己與黑利作戰。

    這使他打得異常艱苦。

    金剛傀儡雖然好用,但是在實力上畢竟不如亡靈妖鼠靈活。當初修伊是所有寵物,魔偶齊上陣才打敗了利厄博格爾,而現在,他卻必須只靠金剛傀儡硬拚在個人戰鬥力上更強於六級法師的大地武士。

    如果不是巴克勒曾經提醒過他,作為一個煉金師,要能將煉金術隨時隨地的發揮,使他及時製作出了水晶之牆這種道具,恐怕第一輪攻擊他就擋不住。

    即使如此,在和黑利的決鬥中,他也是屢次險象環生。

    但是現在,一切都過去了。隨著亡靈妖鼠的進攻,守護在魔能炮邊的守衛一個個減少。他們甚至根本來不及投入晶石,做啟動準備。

    「你是個卑鄙的傢伙!」黑利狂吼著想要回去救援。

    「你我的戰鬥還沒有結束呢!」修伊又怎麼可能給對方回援的機會。五台金剛傀儡同時衝向大地武士。

    「混蛋,你違背了決鬥的規則!」黑利狂叫。

    「這是戰爭,不是決鬥!」修伊冷笑著吟出咒語:「大氣的精靈啊,響應我的召喚,給予不敬者以嚴厲的懲罰……」

    空氣中迴盪出一片風的輕靈,一隻姿色絕美的風之精靈在空中冉冉出現。

    風之精靈將修伊裹挾在一片塵煙迷霧中,將修伊的身體帶離地面,颶風中傳來冷酷深沉的話語:

    「真正的決鬥才剛剛開始,黑利閣下!在**之海中沉淪,在萬物靜寂時復甦,虛無的意志掌控一切……迷失之舞!」

    一道靈魂魔法的能量衝擊無聲無息的飛向黑利。

    就在這一刻,在歷經艱險之後,修伊已經找到了打敗這個有著絕對力量的可怕強者的方法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劫獄(7)

    世上有很多偏見,來自於根深蒂固的觀念使然。比如說四肢發達者,必定頭腦簡單;比如沉默寡言者,必定是從不撒謊。如果用這樣的觀念來看武者,很多人就會認為凡是力量龐大者,必定精神薄弱。

    卻不知道武士的修煉,首重意志。

    沒有堅強的意志,刻苦的磨練,沒有什麼人能輕易有所成就。

    象獅王黑利這樣的武士,一生經過的戰鬥也不知道有多少,即使是修煉時,也曾不止一次使用極限修煉術,其神經堅韌粗厚,意志堅強頑固也是可想而知的。

    由於抵禦靈魂法術的唯一要素,就是意志力,因此對於絕大部分武士來說,靈魂法術並不可怕,因為他們大多意志堅強,精神牢固,反到是其他系別的法師對靈魂法術的抵禦能力要低許多。

    所以當修伊的靈魂能量攻擊襲來時,黑利根本無所畏懼,他大吼一聲,一拳搗出漫天的風雷,向著修伊砸去。

    亡靈妖鼠已經在後方展開殺戮,從天而降的魔龍更是令黑利措不及手,斯巴克監獄注定要面臨一場浩劫,但是就算如此,他也要殺了修伊。測試文字水印7。

    修伊格萊爾,他就是帝國禍亂的根源,殺了他,失去一個斯巴克監獄又算得了什麼?

    所以面對修伊的靈魂法術,黑利挺身迎上:

    「懺悔吧!」黑利放聲狂吼:「九岳轟天拳!」

    龐大的力量如山嶽壓頂,向著修伊砸去。

    然而當那股精神精神能量的衝擊打到黑利的身上時,黑利突然感覺內心深處有種深沉的悸動升起。

    「這是……」獅王的雙目凸張。

    心中的火焰熊熊燃燒,幾乎沸騰了他的胸膛。

    「**燃燒。」修伊的聲音冰冷凝結:「不好意思,不是狂亂之舞,我覺得**燃燒才更適合你現在的情緒。」

    「吼!」黑利仰天狂吼起來,心中的憤怒再無可抑止。

    **燃燒,靈魂法術中最低級的法術,一個魔法學徒就能掌握的能力。測試文字水印7。

    然而就是這種能力,卻正中了黑利的死**。

    布萊恩巴克勒曾經告訴過修伊,憤怒,是點燃心中熱血的力量,是武士們勇氣與力量的源泉之一。

    而獸人戰士的狂化能力,事實上就是通過憤怒與疼痛這兩種方式激發自身潛力,強行擴張力量產生的效果。

    修伊並沒有給黑利造成什麼重大的傷害,當黑利將狂化能力發展到高級時,他完全是依靠自我憤怒的力量強行提升,他心中的戰意如火,憤怒如潮。尤其是在修伊暗中安排亡靈妖鼠潛入後方殺死守衛,奪走魔能炮的那一刻,黑利心中的怒意終於全面爆發。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修伊對黑利使用了**燃燒的法術,且黑利完全不做抵抗,這就好比已經燃燒成一片火海的內心,突然之間出現了一個宣洩的通道,在一剎那間狂湧而出。

    任何情緒,一旦到發展極至,都是一種對自我生命的毀滅性破壞,當憤怒的力量在全身的每個細胞瘋狂燃燒時,黑利發現自己根本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測試文字水印7。

    他的雙目變得一片血紅,眼中的每一個人都似乎是敵人,強烈的恨意轉成滔天的殺機,噬血的渴望在一剎那間主宰全身。

    他再不顧一切,瘋狂的向著前方搗出狂暴若九天雷擊的重拳。

    什麼仇人,敵人,對手,決鬥,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黑利的腦子裡只有殺!殺!殺!

    耳畔是淒厲的慘呼一聲聲響起,帶給黑利巨大的滿足感。

    他已經徹底的瘋狂!

    他瘋狂的殺戮,極度的仇恨與憤怒之火將他的戰鬥力迅速飆升至極限16k小說wWw.16κxs.cOM文字版首發,他厲聲嘶喊出今夜最瘋狂最囂傲的長嘯,聲破長空,刺破那天頂蒼穹的魔法護罩,直嘯天際。

    「嗷!!!」如龍吟虎嘯。

    黑利的週身激揚起一團光的颶風,如飆躍的炙目太陽反覆升騰,將灰暗的天空照亮。勁風在狂舞,鬥氣的光芒如旭日初升,甚至連化身魔龍本體的旭都被這強大的能量風暴所逼退。測試文字水印2。

    他就像是一台人肉颱風製造機,化身成大地的龍卷,飆揚出最狂暴的能量。斯巴克監獄的鋼鐵建築在他的拳腳下就像是用紙糊的一樣不堪一擊。

    此時的黑利,發揮出來的力量已經超出了人們想像的極限,沒有人能想到,一個八級大地武士怎麼可能擁有這樣強悍的力量,那甚至是星辰武士都無法做到的。

    而製造出這一切的修伊,卻背著手站在旭的背上,不緊不慢地跟隨在黑利的身後。

    瘋狂的大地武士眼中已經沒有了敵我之分,他衝擊的方向,正是羈押區的內部。

    所有擋在他進攻前路上的人,都只有一個結局——粉身碎骨。

    望著那狀若猛虎,肆虐飆悍的強者瘋狂強大到這種地步,修伊自己心中亦大為震驚。

    他的眼中抖落出冰雪般的蒼涼,蒼悸的目光穿透過陰沉沉的頹暗時空:

    「這……就是狂戰士的頂級狂化嗎?簡直太可怕了。測試文字水印9。」

    「不,已經不止是這樣了。如果每一個狂戰士都能把自己提升到這種地步,那麼這個世界早就是獸人主導的了。我看是他的鬥氣能量和狂暴之力徹底融合的結果。」說話的,是布萊恩巴克勒,在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後,他終於抱著化身孩子的旭趕到現場協助修伊。

    然後他親眼目睹了修伊用一個簡單的**燃燒法術,將黑利激到發狂,失去理智,同時展現出那可怕的破壞力。

    這個傢伙就像是一台人肉壓路機,為劫獄者們打開一條暢通的大道。

    「鬥氣之力能與獸人之力相結合?」修伊感到一陣迷惑:「那不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力量嗎?」

    「力量的本質是一樣的,無論是魔法還是鬥氣,你的身體不也有精靈族的自然之力嗎?很顯然,這個大塊頭身體的兩種力量已經開始出現融合了,他現在的下場就是要麼承受不住這兩股力量的交融死去,要麼就是擁有新的力量。」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

    「是的修伊,你的魔法和鬥氣,也未必就不能完全結合,甚至包括自然之力。測試文字水印6。我不知道這種結合到底意味著什麼,但很顯然,那和力量的本源有關。我懷疑……」

    「懷疑什麼?」

    「我懷疑那就是領域力量的由來。」

    「領域力量?」

    「對,只屬於聖域強者才擁有的力量。但是沒人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或許只有走到那一步,我們才會明白。」

    「或許不到那一步,我們也能明白。」

    修伊的說話,讓巴克勒有些錯愕。

    他當然不知道,克麗絲汀早就派出大量的手下,搜索蘭斯洛特自離開煉獄島之後所有走過的足跡,尋找他可能藏匿聖域力量的秘密。

    對修伊來說,未雨綢繆,永遠是他計劃中的重要一環。

    抬頭張望了一眼,修伊漫聲道:「如果他能活著,或者我們可以從他身上發現些力量本原的秘密。測試文字水印2。」

    「你想救他?」巴克勒問修伊。

    「是的。」修伊回答,他一指前方:「已經快要殺到重犯區了,不過我看這個傢伙也差不多了,他的力量正在迅速衰退。布萊恩,立刻打暈他!我要他活著,我們不僅要從他身上找到關於力量本源的秘密,而且我還要他為我服務。」

    「這不可能!」

    「相信我布萊恩,這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修伊斬釘截鐵地回答。

    「轟!」一記劃破長空的雷電劈過,博伊斯的身軀化成一道虛影,急進急退,嘴角邊抿出一絲血跡。

    他的胸口中了悍風之狼艾恩芒格一拳,後背被那只交換的猴子給砸了一記刀鏈,鋒利的魔靈刀骨在他身上刺出三個大洞,痛徹心扉。

    不過那只悍狼也被他的一記電速雷轟拳打中,至少打斷了他三根肋骨,不過這傢伙竟依然還在進攻,好像他身體的傷勢完全不屬於他一般。測試文字水印9。

    果然不愧是悍狼啊。

    相比之下,毒蠍阿穆爾就慘得多了。

    火焰雲豹和大地之熊對他展開了聯手攻擊,妖蛇緹娜站在博蘭的身旁不停的釋放法術,所有法術幾乎全是衝著阿穆爾去的。

    這只毒蠍的身上現在已經插上了三支黑暗之箭,中了兩記黑暗詛咒,還不小心吸了一口死亡黑霧,現在全身上下都冒著黑氣,行動也越發的不靈活。

    他是一個行走在黑暗深淵的刺客型武士,對正面的決鬥本就不擅長,面對一大批如狼似虎的越獄兇犯,更加難以抵擋。他現在還能跳動,還能躲避,已經是一個奇跡。

    「我們的支援呢?阿里隆和黑利在哪兒?暗鱗甲獸部隊為什麼還沒有過來?」阿穆爾聲嘶力竭地大喊。

    斯巴克監獄的警報聲已經響徹長空,來自羈押區外的力量卻遲遲不見動靜。

    絕望的心情油然生起,博伊斯苦澀著臉回答:「我恐怕他們來不了了,這是一次蓄謀已久的行動……外部魔法罩好像已經打開,我感覺到了魔法能量異常的波動。測試文字水印7。」

    阿穆爾的臉色一片慘白:「快起用傀儡武士,我們離開這裡!」

    他瘋狂大叫。

    這個傢伙一向喜歡殺戮,但那不代表他就不怕死。

    他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立刻用傀儡武士擋住這幫瘋狂的囚犯進攻,當博伊斯對傀儡武士發出進攻指令的時候,他卻驚愕地發現,那些傀儡武士竟然一動不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遠處克裡斯平博蘭嘴角邊擰出一絲冷笑:「進攻。」

    「唰!」所有的傀儡武士竟然同時向博伊斯他們殺去。

    這變生肘腋的一擊,終於徹底擊垮了所有人的信心,阿穆爾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一台傀儡武士刺入後背,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

    一道黑暗之箭擦出亮麗的黑光沒入胸膛,帶動那瘦小的身軀,將他活活釘死在牆壁上。測試文字水印2。

    阿穆爾睜大雙眼,怎麼也想不通傀儡武士怎麼會突然反叛。

    博伊斯手中的雷電之芒越來越弱,他絕望的大叫:「我投降!」

    「很抱歉,修伊格萊爾並沒有說要你活著。」克裡斯平博蘭冷酷回答。

    修伊格萊爾?

    聽到這個名字,博伊斯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他終於明白這不是一次簡單的越獄行為,而是一次裡應外合的大屠殺。

    而主導這一切的,卻是那個將帝國絞得天翻地覆的金髮少年。

    數十把長劍穿胸而過,雷電博伊斯手中最後的一點電芒黯然泯滅……

    監獄內部的動亂已經接近了尾聲,而在羈押區外,守護斯巴克監獄最外圍防線的武士,也在莉莉絲,伊格爾及熾焰鳥的攻擊下傷亡慘重。

    如果說起初戰鬥還是依靠莉莉絲的附魔箭在控制局勢,那麼後期就完全是伊格爾的天下。

    巴克勒和旭的任務是完成自己的使命後立刻去協助修伊,而伊格爾的任務則是協助莉莉絲。

    亡靈法術的特點除了陰毒詭異,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特點就是愈戰愈強。亡靈法術最擅長對付數量眾多卻實力普通的海量敵人,而不是與強者的正面對決。

    由於被亡靈法術殺死的戰士,會被亡靈巫師使用的亡靈復活術召喚成亡靈參與戰鬥,而且死去的人越強,這些亡靈也同樣越恐怖。因此在面對數量眾多的敵人時,亡靈巫師從來都無所畏懼,只要他們的魔力足夠,他們會希望敵人越多越好。

    對於有著無限量魔力藥劑提供的伊格爾來說,他現在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因此當大量的武士在莉莉絲兇猛凌厲的進攻中倒下時,誰也沒注意到,一個老亡靈巫師正在悄悄的將大面積的亡靈復活術作用在每一個死者的身上。

    幾名守護在塔樓上的士兵,親眼看到在那片屍體遍陳的土地上,一大片淒厲迷霧憑出現,影影綽綽中,一些詭異的黑影漸次出現。

    它們好像是在尋找什麼,動作遲滯而麻木,直到走出迷霧時,才看到那是一具具骷髏,這些可怕的亡靈眼中冒中紅光,手裡提著死者的鋼刀,一些亡靈則舉著弓箭,它們那沒有肉的下巴嘎崩嘎崩的亂撞,彷彿是在傾訴著什麼,深凹的眼窩不時的向四處梭巡。

    它們的身上,甚至還帶著剛剛剝離的血肉,使得原本灰白的骨骼呈現出殘忍的猩紅。

    「哦,我的天啊,是亡靈!這裡有亡靈法師!」一名守衛大聲狂叫。

    在老亡靈巫師那獨特而尖銳的死亡召喚聲中,大批的亡靈紛紛衝出黑霧,湧向各處塔樓。

    直到這時,塔樓守衛們才意識到魔法罩升起的真正用意,他們悲哀的發現,他們竟然無路可逃……。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收服(上)

    瘋狂總有停止的時候。

    獅王黑利在終於耗盡了身體所有的力氣,重重倒了下去。

    修伊飛速衝上前,掏出一瓶藥劑給他灌了下去,同時大喊:「布萊恩,關掉所有內部魔法屏障!」

    「那並不困難。」巴克勒張狂大笑。

    沒有了黑利,已經再沒人能阻擋他們的腳步。守護魔法屏障的看守被巴克勒輕鬆殺死。

    「啪!」隨著魔法屏障的關閉,所有的鐵籠大門同時打開。

    無數衣衫襤褸的囚犯從裡面衝了出來。

    他們赤手空拳衝向那些看守,往往數十個人對付一個。

    碩大的斯巴克監獄,內部看守不過數百,囚犯卻有上萬,當修伊破開囚犯枷鎖的一刻,斯巴克監獄徹底陷入了**之中。

    平日裡張狂的看守,早失去了往日的高傲,他們紛紛抱頭鼠竄,在人群的追打中期望能逃過一劫。憤怒的人群如海浪般澎湃高漲,囚犯們用叉子,木棍,鐐銬,甚至飯盆等作為武器,砸向那些平日裡虐待他們的混蛋。

    由外至內,由內而外,兩股進攻的實力同時發勁,打得看守們再無還手之力。

    越來越多的囚犯加入到這場聲勢浩大,前所未有的瘋狂大劫獄行動中,整個斯巴克監獄,在這刻形成了一片興奮的巨浪。

    尤其是當六大天王從最深處的懲戒區走出來時,他們將阿穆爾和博伊斯的頭顱往天空一扔,引來的是無數人高聲的崇拜與歡笑。測試文字水印9。

    「我們自由了!」有人高聲大喊。

    「我們自由了!!!」這聲音匯聚成一片龐大的海浪,直衝雲霄。

    莉莉絲和伊格爾邁著勝利的步伐也走了進來,他們已經清空了塔樓一帶所有的守衛。現在來到修伊的身邊,與他肩並肩站在一起。

    看著眼前的歡騰景象,莉莉絲冷傲的把嘴一撇:「現在就高興,不嫌太早了嗎?」

    彷彿是一個預言,大量的囚犯在衝出監獄後,完全無視於拯救他們的恩人,直接向著監獄外跑去。然後他們看到的是高聳天際的魔法護罩作為最後的屏障將他們隔離在世界之外。

    「混蛋,怎麼回事?為什麼護罩還沒有被關閉?!」有人憤怒的大喊。

    看守們或許不是什麼好人,犯人就更不是善茬。斯巴克監獄裡或許有冤死的鬼,但更多的是窮凶極惡之輩。當他們好不容易走出囚籠,卻發現只是脫離了小籠子而沒有脫離大籠子時,一個個火暴的脾氣立刻上升。

    有人憤怒的大聲吼叫,有人瘋狂地追殺他人,甚至還有一些平日裡就關係不好的犯人自相殘殺起來,引的旁觀者一片大聲叫好。

    整個斯巴克監獄陷入一片狂亂之中。

    混亂之中,有幾名囚犯竟然試圖將昏迷的黑利也幹掉,被巴克勒三拳兩腳放翻在地。

    一些平日裡在獄中素來張狂的犯人看巴克勒凶狠,竟一起向著巴克勒走來,臉上充滿威脅之意。測試文字水印9。

    望著這一切,修伊和巴克勒對視了一眼,同時放出低沉的冷笑。

    修伊冷冷道:「看來要讓他們冷靜一下了。」

    「怎麼做?」莉莉絲問。

    「我們已經完成了施恩,下一步就是立威,先殺掉幾個吧。」

    修伊的話音落下,巴克勒和莉莉絲同時閃電般的出手。他們殺看守時不手軟,殺犯人更沒有絲毫心理負擔,那幾個試圖挑釁的囚犯被毫不費力的當場格殺。

    人們對恩情的償還總對仇恨的發洩,不是有人放了他們出來,就可以隨意處置他們的,何況魔法護罩沒去除,這就意味著他們依然沒有得到自由。

    所以修伊他們的行為立刻引起了一大批囚犯的憤怒,他們氣勢洶洶地向修伊等人包抄過來。

    而不遠處,博蘭等幾個天王卻在袖手旁觀著這一切的發生,顯然對此絲毫不感到意外。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並不急於立刻上來和修伊套交情,而是想看看修伊他們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這,也算是一個考驗吧。

    身為領導者,不但要學會面對失敗,同樣要學會面對勝利。

    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修伊的應對之策簡單而凌厲。

    他突然仰天大吼道:「出來吧,旭!」

    天空中一道幼小的身影突然劃過,在空中瞬間漲大。測試文字水印4。

    「吼!」一聲劇烈的狂吼,一隻身型碩大的龍形生物陡然從空中落下,重重地砸落地面,露出兩排鋒利的獠牙和一張凶狠可怕的面容。它的身上披滿了如戰甲般堅實的鱗片,在那巨大的龍頭下顎和鼻孔處還不時噴出一縷縷焦蝕煙氣。

    咆哮出天地之威的巨大魔龍在仰天發出一陣令人心膽劇寒的狂嘯後,向著圍來的囚犯噴吐出一口熊熊火焰,將一大批人捲入火焰狂潮之中。

    這一記兇猛強悍的攻擊,一下子震動了所有的囚犯。

    旭那睥睨天下的姿態出現在這些桀驁不馴的囚犯時,所有人都嚇壞了。

    龍的威嚴不可輕視!

    當魔龍展現出自己的終極形態時,就算是星辰武士也只有望風而逃的結果,面對這樣強大的生物,能夠不顫抖的人終究極少。

    望著那可怕至極的龐然大物,六大天王也同時變色。

    誰能想到,修伊格萊爾手中竟然還有這樣一個可怕的寵物存在。

    「我的天啊,他們到底是什麼人?怎麼竟然還會擁有一條龍?」有人顫抖著發出驚呼。

    遠外傳來歡樂的鳥鳴,那是熾焰鳥在完成任務後飛了進來,它們拍拍翅膀,然後縮小身軀降落在修伊的肩頭上。

    「元素鳥!那是元素鳥!」有人高呼起來。

    凶狠毒辣的高階武士,從未見過的奇形魔偶,元素鳥類和巨龍現身,一個個令人震驚的場面徹底讓那些囚犯們安靜了下來。測試文字水印3。

    他們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自由,是他人所賜予的。

    而就目前看來,他們的行為,正在觸怒那個給予他們自由的人。

    無視囚犯們恐懼而顫慄的眼神,修伊揚聲道:

    「很高興見到大家,我叫修伊格萊爾。你們之中也許有人聽說過這個名字,也許沒聽說過。不過那都沒關係,因為在今天,你們已經見到了我,並聽到了這個名字。並且在不久之後,這個名字將再度震動整個帝國。因為就是我,修伊格萊爾,把你們從這個該死的所謂的不可摧毀的監獄中救了出來,並把這個代表帝國統治的頑固,骯髒,腐朽的建築徹底摧毀!」

    「但是在那之前,我還要告訴你們一些話,那就是我來救你們,並不是因為我是什麼好人。而是你們對我來說,有利用價值!」

    「是的,這就是我的目的,你們可以不接受,那麼就乖乖的回到你們的牢房裡。否則,你們就最好老實的站在這裡聽我說話,而不是在得到了我賜予你們的自由後,對幫助你們的人翻臉相向!」

    「在這裡,我要告訴你們一件事!曾經我也是個囚犯。和你們不同的是,我用自己的力量活著走出了那個監獄,而你們,卻只能困守在這裡。我佩服你們都是一條條硬骨頭的好漢,但是這個世界,不是僅僅用骨氣與尊嚴就能撐起來的!如果你們還沒有學會如何成為一個贏家,那麼你們至少要學會如何去尊重贏家!」

    「我還要提醒你們一句話,那就是不懂得感恩的人最可卑!我很遺憾的發現,在我費盡心血把你們救出來之後,竟然沒有看到一個向我表示感謝的人存在,這實在是令人非常失望。測試文字水印3。」

    「所以!我要給你們一些顏色看看。如果我的好意不能換來我所需要的,那麼我不介意換一種和這相反的方式來達到我的目的!」

    這番說話,示恩中帶著強烈的恐嚇,憑借手中強大的實力,所有的囚犯們只能默默無言。

    用威懾壓住了所有人的不滿,修伊看著遠處的博蘭。

    他的臉上現出一抹期待的微笑。

    博蘭這才淡淡道:「走吧,他在等我們。」

    六大天王同時向修伊走去。

    他們一路所到之處,所有的囚犯都自發的讓開道路,甚至連少數不滿的喧囂也被幾個天王用冷酷狠毒的眼神制止住。

    重新抓了一名還活著的看守當坐騎,克裡斯平博蘭「拍馬」來到修伊的身邊:

    「修伊格萊爾,你比化裝後的樣子更年輕。」

    修伊報以優雅的微笑,他微微鞠躬:「謝謝,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博蘭先生。」

    博蘭單手一揚,那枚空間戒指在空中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落入修伊的手中:「你的東西還給你,很感謝你的幫助,沒有它,我們無法脫離囚籠。測試文字水印3。」

    「不必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修伊收下戒指,心中也有些詫異。

    空間戒指雖然不具備攻擊防禦能力,但是它所擁有的強大的後勤支援能力,是每一個人都可望而不可求的,然而博蘭卻並沒有表示出他的貪心。

    從這一點上看,這是一個相當有自制力,並不貪婪的男人。

    在他的身後,其餘的五個天王一起用冷漠的眼神望著修伊以及他的同伴。

    金髮少年和他的同伴們就那樣站在監獄大廳的中央,表面上看,他們中最強大的是那個海洋武士,但是從站立的位置上看,卻呈現出以少年為首的態勢。

    考慮到那頭魔龍的存在,這並不令人驚奇,但顯然令人驚歎。

    即使是已經對修伊格萊有所瞭解的博蘭也不得不認為修伊格萊爾遠比他想像得更強大,更出色。

    在這之前的見面裡,他看到的是一個精於表演,滿腹心機的偽裝少年,那個時候,他以為修伊不過是某個**犯的徒弟,一個出色的小騙子。

    在水晶球通訊後,他知道了對方是個煉金師,是個心思毒辣的天才少年。

    在修伊進攻斯巴克監獄的過程中,他才發現修伊竟然還是個實力強大到可怕的恐怖武士和魔法師。

    而現在,他發現修伊竟然還有如此強大的魔寵在身旁。測試文字水印8。

    和修伊的接觸並不多,但是他的認識卻在一次比一次加深中,心中的驚駭也同樣越發沉重。

    囚犯是只認實力的存在,無論是會偽裝的少年,還是擁有煉金才能的天才,又或者狡猾的才智,都未必能比一個凶狠的看守更值得讓囚犯重視。然而這刻,隨著修伊實力的一層層展現,終於讓克裡斯平博蘭清醒的認識到,眼前的少年,遠比他先前認識到的還要強大,也要可怕得多。

    這個認識讓這位在牢房中度過了整整十年也絕不低頭的超級硬漢心中泛起深深的戒備與恐懼。

    「你說得對,修伊格萊爾,不管怎麼說,是你救了我們,作為一個強者,一個拯救我們的人,你有權得到我們的尊重。」克裡斯平博蘭道。

    「你知道我需要的不僅僅是那個。」修伊回答。

    「你還想要什麼?」

    「一些手下,可靠可用的手下。」

    「可是你也說過,你不會強迫誰。」

    「是的。」

    「那麼修伊格萊爾,我必須很遺憾地告訴你,如果你不打算採用強迫手段的話,我相信這裡面真正願意跟你的人,會少之又少。你的確幫了他們大忙,但是要他們從此為你賣命,我相信沒多少人願意幹。對他們來說,那不過是從一個籠子裡跳到另一個籠子裡去而已。他們依然是不自由的。」

    「這個沒有關係,博蘭,我需要你幫我把我的意思轉達給他們。測試文字水印5。在他們離開這所監獄之前,我需要他們做一次選擇。跟隨我,或者獨自離去。」

    「沒有問題。」博蘭爽快的點頭。

    事情的發展,就如博蘭所說的那樣,真正願意因為修伊救了他們,就願意跟隨他的人,少之又少。

    斯巴克監獄的罪犯,大都桀驁不遜,他們可以對修伊表示感謝,但不會因此就這樣跟隨一個少年。

    沒有人願意用一種新的束縛來代替舊的監禁,哪怕前者比後者要強得多。

    因此一萬五千名罪犯,真正願意跟隨修伊他們的,其實只有寥寥幾百人。這還是因為看到了魔龍強大的實力表現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而包括克裡斯平博蘭在內的六大天王,他們雖然對修伊的能力感到震驚,卻沒有一個人因此就願意臣服他。

    絕大部分囚犯紛紛表示,要求修伊立刻打開魔法罩,放他們出去。

    「看起來事情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順利。」悍風之狼怪笑著看修伊。

    修伊卻嘻嘻笑著說:「其實我並不是很在意他們的選擇,對我來說,只要我願意,我有足夠的辦法讓他們願意跟隨我。」

    六大天王同時發出不屑的冷哼。

    博蘭說:「除非你以不打開魔法罩做威脅,不過要是那樣的話,就算他們肯跟隨你,很多人也不會對你忠誠。忠誠,是一個士兵最重要的條件。測試文字水印7。」

    「你說得對,所以我不會這麼做。」修伊回答。

    「那就只能是用煉金術做**餌。」火焰雲豹克裡奧說。

    沒想到修伊卻搖頭:「為七八千人提供煉金術服務?博蘭先生,我需要的是手下,而不是主人。別說我沒那麼多資源,就算有,我也不可能這樣做。我給了他們自由,這個價碼已經足夠讓他們為我服務了。他們之所以現在不肯跟隨我,僅僅是因為我在之前沒有和他們討論過價碼而已。」

    博蘭微微怔了一下。

    修伊說得沒錯。

    假如給修伊足夠的時間,和所有人討論價碼,那麼相信這其中絕大多數人,願意用跟隨修伊來換取自由。可惜的是修伊很顯然沒有辦法一個一個去商談,所以他只能先把他們放出來。

    這就使得一些人現在可以不必理會修伊為他們所做的一切。

    這就好比有人溺水,你完全可以在把他打撈上來之前先要求對方答應付出一大筆錢來,自己再去營救。可等你把對方打撈上來之後再要求對方支付這筆錢,難度就要大得多了。

    修伊目前碰到的就是這種情況。

    「如果這兩種方式你都不選擇,那麼我不相信你還有什麼辦法讓更多的人願意跟隨你。」

    「如果我能做到呢?」修伊反問博蘭。

    這個問題讓所有人一楞。

    博蘭沉聲問:「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還有你的兄弟!」修伊迅速回答:「如果我能讓這些囚犯一半以上的人願意跟隨我,我要你們六大天王從此以後成為我的下屬,和我一起共同對抗這個邪惡而強大的帝國。測試文字水印3。我要成為你們的主人,我的意志,就是你們必須服從的命令!我救了你們,我有足夠的資格提出這樣的要求!」

    這狂妄而冷傲的話語,如果是從一位聖域級別的強者口中說出來,或許還不算什麼。但是從眼前的這個金髮少年的口中說出,就令所有人都有些詫異了。

    只是當這話語說出口時,站在修伊身旁的布萊恩巴克等人卻表現出理應如此的態度。

    在他們看來,這似乎並不困難。本書轉載ㄧбk文學網wαр.16κ.сΝ

    「你不可能做到!」悍風之狼大叫起來。

    「我可以!」修伊毫不客氣道:「諸位,我知道你們都是真正的硬漢。監獄裡的刑訊折磨不能讓你們屈服,拯救你們出牢獄也不能讓你服從,但是意志並不代表一切。我相信你們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光靠你們自己的逃亡,並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總有一天,你們還是會被帝國派出的重兵抓回去。我需要你們所有人都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跟著我,可以讓你們從此不用擔心未來。」

    說到這,修伊淡淡道:「我不會威脅他們,不會收買他們,我會給他們希望,讓他們知道,越獄,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而非一個結束。我要做的其實很簡單,就是讓他們相信,只有我能讓他們安全!」

    這番話,說得所有人都為之怔然。

    是的,修伊說得沒錯,越獄,僅僅是一個開始,而不是一個結束。

    誰能保證自己在離開監獄之後,就一定不會被抓回來呢?

    可是修伊格萊爾憑什麼又能有這樣的把握呢?

    六大天王互相看了看,即便是強悍如他們自己,也同樣無法擁有如修伊這樣的自信。

    眼前的這個少年,太多神秘,太多詭異,太多的難以理解。不過從他已經表現出來的強大,還有他同伴對他的信任,很顯然,他的確不是在信口開河。

    在經過一番思考後,他們終於做出了決定。

    「修伊格萊爾,如果你能做到,那麼我悍風之狼丹尼爾.艾恩芒格,以武士的榮耀立誓,願意從此成為的你的下屬,遵從你的命令!」

    「我,大地之熊德南,在武士的榮耀立誓,如果修伊格萊爾可以做到他所說的一切,我將從此追隨修伊格萊爾,永不背叛!」

    「火焰雲豹克裡奧,以神靈的名義立誓……」

    「妖蛇緹娜,以黑暗之主的名義起誓……」

    「靈猿伊克.比萬,以神靈的名義……」

    只剩下克裡斯平博蘭了。

    這只渾身殘疾的狂虎用不解的眼神看著修伊,輕輕歎了口氣:「我知道你能做到,我相信你。我願意跟隨你,聽從你的指揮與命令,修伊格萊爾,因為你是一個可以創造奇跡的人。」

    修伊眼中露出神秘的笑容:「相信我,博蘭,你不會後悔的,未來的日子裡,我們可以一起創造奇跡。」

    「為什麼還不把魔法罩打開?博蘭,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一名囚徒憤怒地大吼。

    自從六大天王與修伊談過之後,修伊就開始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他在監獄大廳的地面佈置法陣。

    「伯徹爾,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如果你想要自由,那麼最好就在這裡老實的等著。」博蘭冷冷道。

    儘管是個殘廢,但是從來沒有哪個囚犯敢小看博蘭。

    小看他的人,早已經死了。

    狂虎的名字,不是被人抬出來的,而是用血和事實殺出來的。

    斯巴克監獄因此而陷入一種奇妙的狀態中——犯人們出了籠子,卻走不出院子,魔法護罩這道最後的枷鎖,牢牢地將他們釘死在這片土地上,前來的劫囚者卻絲毫沒有被困籠中的自覺。

    這使得許多罪犯開始不耐煩起來。

正文 第七十章 收服(下)

    「時間緊迫,你最好讓你的人學會克制,否則我不擔保那頭魔龍會做些什麼出來。」布萊恩巴克勒表面上是對博蘭說這話,其實卻是運足鬥氣讓所有人聽到這充滿威脅的話語。

    旭已經恢復了小黑狗形態,正任由莉莉絲抱著餵給它最愛吃的食物,但是此刻已經沒人再敢小看這不起眼的小傢伙了。

    人們有時候很難想像,魔龍到底是如何做到將自己的身軀如此自由的放大縮小的。

    「既然你們知道時間緊迫,那麼為什麼還不趕快把魔法罩關掉,讓大家離開這裡?」那個伯徹爾在監獄裡也算有一些身份地位,依然氣勢洶洶地質問巴克勒。

    巴克勒向著天空翻了翻白眼珠:「哦?打開魔法罩,你們就能跑得掉了嗎?蘭斯帝國只需要五天時間就可以完成全面封鎖,那個時候你們甚至還沒有走出山區!」

    「那個時候我們已經躲進深山裡了!」

    「我怕你們沒那個機會躲進深山。從斯巴克監獄發生戰鬥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鍾時,你們這一個鍾時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如果消息傳遞不是太慢的話,一支快速騎兵部隊正在趕來。這還不包括被我們騙走的暗鱗甲獸部隊。1。你們應該知道那種部隊的力量,他們不但擁有可怕的殺傷力,同樣也具備高機動性。我猜你們可能還沒來得及走出監獄一里地,就已經被暗鱗甲獸的部隊追上並殺死了。」

    「就算追上了又怎麼樣?監獄的看守已經死光了,只剩暗鱗甲獸部隊,我們不怕他們!」

    「你們知道羅約城有多少守衛力量?這裡可是扼守比利亞斯通往佛郎克帝國的要道。在距離羅約城一百里範圍內,至少駐紮有三個騎兵團,總人數不少於三萬人。羅約城可以在一天之內,調集出一支一萬人的部隊,三天之內,調集到五萬人的軍隊。就算你們人再多又怎麼樣?從來沒有人能正面和軍隊抗衡!不怕他們……可笑的說法。我們過來救你們就是為了讓你們去送死嗎?」

    一大批囚犯沉默了。

    直到這時,他們才意識到逃出監獄,並不代表他們就安全了。

    恰恰想反,等待他們的是可怕的追殺。

    伯徹爾的嗓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了一下,有些猶豫說:「那麼……你們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對嗎?」

    「是的。」巴克勒冷笑:「修伊正在進行這方面的工作,但是他需要時間,而且不能讓人打擾他。6。所以你們最好別煩他,否則我不保證那是什麼後果。別看他只是個少年,他發起火來時……可是相當可怕的。」

    「要等多久?」

    「兩個鍾時。」

    「見鬼,時間太長了。」囚犯們大叫起來:「那個時候羅約城的部隊已經全部過來了。」

    「事實上……他們已經來了。」巴克勒好整以暇的回答。

    斯巴克監獄的外圍,大批的士兵已經將整座監獄全面包圍。

    在戰鬥的最前沿陣地上,橫列著大約一百名騎士。

    他們手持鋒利的騎士長矛,身上披著刻滿奇特花紋的符紋魔甲,冰冷的戰甲將他們包裹成一個個大鐵皮盒子,頭頂的簪纓飄蕩出風的呼嘯,護目處那充滿殺氣的雙眸,飆射出冷冽的殘酷還有那嗜血的渴望。

    和別的士兵不同,他們的坐騎不是普通的長途角馬,而是一種長著長長犄角,渾身密佈暗色細鱗的怪獸。

    這種怪獸體型龐大,差不多比得上一隻成年公牛,後蹄粗壯有力,前蹄似爪,身後還拖著長長的尾巴,尾部有一個環狀骨突,看起來就像一個重型大鏈錘,左右搖擺。6。

    它們的嘴裡長著長而粗礪的獠牙,其中有兩根向外延伸有半米左右,一旦撞擊到人身上,完全可以想像那可怕的後果。

    這就是蘭斯帝國十大特殊兵種之一的暗鱗甲獸部隊。

    這種暗鱗甲獸高達四階,擁有強大的防禦力和衝擊力,甚至能夠釋放一種特殊的法術,可以產生一個護盾力場,將所有外部攻擊擋在力場之外。它們在戰場上,就是最可怕的強力衝擊兵種,經常用於衝散陣型,直趨敵陣等作戰任務,所擔當的任務大都是些硬仗。而在個人戰鬥力上,他們同樣飆悍強大,一個暗鱗甲獸騎士的實力,甚至已經接近於一個高級武士。

    三名暗鱗甲獸騎士,或許還不是一個海洋武士的對手,但是三十名暗鱗甲獸騎士,絕對可以毫無懸念地將十名海洋武士斬殺。

    暗鱗甲獸是一種異常狂暴兇猛的生物,要馴服它們需要很多條件,必須從小馴養,每一名騎士同時也必須是它的飼養師,只有這樣,才能培養出和自己的坐騎的親密關係。5。

    一旦騎士戰死,那麼這只暗鱗甲獸存在的意義就只剩下戰死,相反,一旦坐騎失去,武士也只能再重新培養新的暗鱗甲獸。

    所以,帝國對暗鱗甲獸部隊武士的挑選極為嚴格,要求凡是成為暗鱗甲獸部隊騎士的武士,都必須至少是四級以上,同時還要對帝國絕對忠心,有著和自己的坐騎同生共死的覺悟。

    暗鱗甲獸部隊,不僅是斯巴克監獄的王牌守護部隊,同時也是整個羅約城的第一安全部隊。

    但也正以為如此,暗鱗甲獸部隊才面臨多頭使用的局面,導致的結果,就是修伊輕而易舉的就把這支可怕的獸騎部隊調離監獄,完成了自己的劫獄大計。

    在暗鱗甲獸部隊的後方,至少有上萬名全副武裝的士兵。他們雖然不像前者那樣強大恐怖,但是他們擁有海量的人數和嚴明的軍紀,統一的指揮。

    這些士兵手舉長矛,鋼盾,排列成一個個方陣,在嚴密的盔甲包裹下,雖然人數上萬,卻不發出一絲雜音。

    不時的有傳令官順著方陣中央的縫隙跑來跑去,舉著小旗大聲下達命令,呼籲做好進攻準備,而在軍陣的最後方,一批隨軍魔法師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3。

    在魔法師的後方,幾名軍官正死死地盯著遠處的斯巴克監獄城牆。

    其中一個男人,穿著刻著風系法陣的暗紅重甲,手裡拿著一把騎士刺槍,左臂上還掛著一個龍盾,騎著一頭分外高大兇猛,口齒間不停地流著黏液,猩紅長舌伸縮不定的暗鱗甲獸。

    正是疾風阿里隆,八級大地武士,四大強者之首,那個號稱風一般冷酷的男人。

    監獄城牆的上方,一些犯人在看到這個可怕的傢伙之後,嚇得P滾尿流地跑下城牆大喊大叫:「疾風回來了!暗鱗甲獸部隊回來了!我們被包圍了,逃不出去了!」

    這句話,立刻引起了所有囚犯的轟動。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帝國的軍隊會來得這麼快,上萬人的部隊在一個鍾時內完成了接受訊息,集結,出發,包圍等一連串的軍事行為。

    而原本被騙離監獄的暗鱗甲獸部隊,回防效率同樣高得令人心驚。

    以至於剛剛還興高采烈,意氣風發的囚犯現在全部啞巴了。3。

    如果說之前斯巴克監獄的囚犯們還在叫嚷呼喊著要打開護罩離開監獄的話,那麼現在他們真得是徹底安靜下來。

    再沒人敢說放下護罩的話,因為那已經成為他們最後的守護。事情的發展就是如此離奇,用來抵擋暴徒進攻的魔法護罩,最終卻成了抵擋帝**隊的最後的也是唯一的屏障。剛剛還想拚命去掉的魔法罩,現在所有囚徒卻都自發的跑到城牆上準備豁出性命來維護了。

    事實上,這正是修伊要打開魔法防護罩的又一重大用意。

    他要就是要借這個機會,將這批囚犯陷入困境之中,因為正是他自己,借貝利的嘴把消息及時傳了出去,才能讓帝**隊如此趕到這裡。

    至於接下來的事,就變得簡單許多了。

    魔法護罩將帝**隊隔離在監獄之外,除非他們不惜代價大舉攻打,否則一天之內,帝**隊不可能進入斯巴克監獄。即使他們強攻硬打,以魔法罩的牢固程度,支撐兩個鍾時沒有問題。

    這段時間,已經足夠修伊格萊爾完成他正在進行的大事製作傳送法陣。1。

    空曠的監獄大廳裡,修伊格萊爾將各種材料從空間戒指裡取出,完全無視一眾囚犯們貪婪的眼神。

    這些看上去普通無奇的材料,在修伊的手中被組合成構成傳送法陣所需要的基本部分,很快的,兩個奇特的圓形大陣圖出現在眾人眼前。

    魔法的能量在法陣上發出淡淡的光輝,那些神秘的符紋,記號,統統代表著煉金史上最偉大的成就。

    人們很難想像這種已經失傳了百年的煉金術,怎麼可能出現在一個少年的身上,但是看到布萊□巴克勒以及克裡斯平博蘭等人鄭重其事的模樣,不由自主的,也隨之產生了信任的感覺。

    只是為什麼要製作兩個傳送法陣,卻是沒人知道原因了。

    斯巴克監獄外,少量魔法師已經開始了對魔法護罩的攻擊,看起來對方正在失去耐心,在喊話無果後,準備強行攻擊拿下這座監獄。

    當魔法護罩在魔法師門的攻擊中迸射出漫天的能量火花,為羅約城帶來一片星光燦爛的天空時,修伊已經完成了他手頭的工作。

    兩個大型空間傳送法陣。5。

    它們就那樣靜靜地陳列在監獄大廳的空地上,閃爍著能量的波浪,一如平靜的湖面。

    「大家都已經看到了,沒錯,這就是傳送陣。有了它,我們就可以自由的去任何地方。」修伊淡淡道。

    「真難以想像。」囚犯們發出嘀咕歎息的聲音。

    如果說之前,他們對修伊這個人還缺乏認識的話,那麼此刻,僅憑傳送法陣這個技術就已經足夠讓他們重新認識修伊格萊爾了。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非凡的煉金術天才少年,有他在的地方,他們可以自由的穿梭在這個世界的任何角落。

    這使一些人由此萌生了跟隨的念頭。

    正如修伊所說的那樣給予他們希望,讓他們知道跟隨自己的意義所在。

    「為什麼要做兩個傳送陣?」博蘭問。

    「因為傳送法陣的使用,只有點對點的傳送才是最安全可靠的。但遺憾的是,由於我是蘭斯帝國的通緝犯,所以我無法公開在任何城市設立傳送點。到目前為止,我只有兩個傳送點是固定的,不用擔心被帝國發現的。4。它們一個在我的實驗室,另一個是在我計劃建立的秘密基地上。」

    「這意味著什麼?」有人大聲問。

    「意味著這裡的兩個傳送法陣,有一個是定點傳送,一個是無目標單向傳送。進行定點傳送的那個法陣,僅限於願意跟隨我的人使用,另一個,則給那些渴望自由的朋友。因為那個傳送法陣不能傳送到我的基(一路看小說網,電腦站www.)地。」

    「單向傳送是什麼後果?」

    修伊聳聳了肩:「沒什麼了不起,僅僅是會有一些無法確定的風險而已。我能夠讓你們盡可能的不被傳送到天空或地底,但是被傳送的具體位置就不好說了。你們可能被傳送到這個世界的任何角落,也許會進入某個敵對國家,或者被傳到溫靈頓王宮的後花園,甚至被直接傳進另一所監獄都有可能。」

    「見鬼!」所有人都大罵起來。

    「為什麼我們不可以去你的基地然後再離開?」?

    修伊眼中現過一絲嘲弄的色彩:「你會把不屬於你的人帶到你的秘密基地去嗎?」

    這個問題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3。

    在這個問題上,囚犯們很顯然沒有和修伊討價還價的餘地。

    而克裡斯平博蘭等六天王,則徹底明白了修伊的詭計。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非常巧妙的辦法。

    修伊並沒有威B任何人跟隨自己,但是他巧妙地利用帝國的壓力,B迫所有囚犯立刻做出選擇。

    他製作了兩個傳送法陣,分別用來為做出不同選擇的囚犯使用。當囚犯們選擇使用有固定傳送點的那個傳送法陣時,就意味著他們選擇了修伊格萊爾的陣營,再沒有反悔的餘地。

    招攬人心的工作有時候很簡單,通過營造外部壓力,然後給出對方兩個選擇。而通常安全係數最大的那個選擇,會成為大多數人的優選方向。

    所以,當修伊說出兩個傳送陣的區別後,所有人都明白了修伊的意思。

    要麼跟隨修伊格萊爾,成為他的屬下,他們可以安全的離開這裡,並且可以從此以後都不用擔心被帝國抓獲,因為他們的主人是唯一擁有傳送陣製作技術的人。

    要麼選擇自由,讓傳送陣對自己進行隨即傳送,面臨被傳送入不知名險惡地區的風險,同時還不排除被帝**隊追殺的可能。

    聰明人都知道該怎麼做。

    而且就表現上看,他們還不能怪罪修伊,畢竟修伊的確沒有必要為不願意跟隨自己的人提供更多的服務。

    他願意幫助不肯跟隨自己的逃犯逃走,已經是非常仁慈的表現了。這還是修伊打算借這批人混亂帝國的追擊力量,所以才故作大方。

    表面上看,他給了很多人選擇,但事實上,他們真正擁有的選擇卻並不多。

    在修伊看來,這批犯人凶狠,詭詐,且桀驁不遜,要想讓他們臣服自己,僅僅靠把他們從這個囚籠中解放出來遠遠不夠。必須讓他們經歷一些絕望的掙扎,然後再以救世主的形象做出致命一擊,讓囚犯們的心情跟隨自己的行為起落,讓他們的意志為自己所左右,讓他們的行為受自己的命令與指派,並在潛意識中適應與習慣這種感覺,並在最後的時刻用勝利來達成他們的心願,確立自己的地位,只有在這種情況下,囚犯們才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膺服自己,並成為自己最得力的屬下。

    正因為是這樣,他才在劫獄過程的一開始,就把魔法護罩打開。

    殺死所有守衛,擋住逃跑的囚犯,也擋住進攻的部隊,從而形成一種微妙的局勢,可以舉三得。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選擇。

    這一次,至少有一大半人選擇了跟隨修伊格萊爾。

    無論是避免隨即傳送的風險,還是為了修伊所特有的傳送法陣技術,又或者僅僅是單純的感激,都足以讓他們為這個看上去外表柔弱的少年賣命。

    斯巴克監獄那陰霾上空的魔法護罩,在一眾隨軍法師的攻打下,終於開始撐不住而搖搖欲墜了。

    然而當呼嘯的騎兵衝進監獄的那一刻,迎接他們的,是傳送法陣上那耀眼的白光形成的千萬道光鏈,所有斯巴克監獄囚犯,在一瞬間被傳送離開。

    下一刻,望著那空蕩蕩的法陣上突然急速聚集起的大團魔法能量,一名騎兵睜大驚恐的眼睛,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快退回去!」

    轟的一聲。

    斯巴克監獄的上空,升起了一團巨大的塵俗硝煙,籠罩了整片地區……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溫靈頓陰謀

    斯巴克監獄上空的硝煙,就像是戰爭的警報,震動了整個蘭斯帝國。

    「修伊格萊爾殺死典獄長,屠殺斯巴克監獄,放跑囚犯!」

    「六大天王成功越獄,斯巴克監獄上萬囚犯一夜逃空。」

    「斯巴克監獄遭遇重大能量爆炸,一千五百名士兵受到能量大爆炸波及,六百人死亡,其餘重傷。」

    「上百暗鱗甲獸戰士傷亡近半,皇帝斯特裡克六世大怒,宣佈裁撤羅約城城主,疾風阿里隆宣誓,走遍天涯海角也要追殺修伊格萊爾。」

    「六大天王宣佈從此跟隨修伊格萊爾。」

    「修伊格萊爾聲稱,將與帝國不死不休……」

    一連串令人震驚的消息,迅速傳遍這片大陸的各個角落,各種信息如雪花片般飛往溫靈頓。

    隨著修伊的大劫獄行動,羅約城成為世人注目的焦點。謠言塵囂日上,真真假假,令人難辨。

    誰也說不清上述消息中,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然而帶著多達上萬名囚犯逃亡的修伊格萊爾,此時又在哪裡呢?

    沒人知道。

    人們知道的是,修伊格萊爾,一個在蘭斯帝國突然名聲雀起的少年天才煉金師,他擁有著令人匪夷所思的傳送法陣製作技術,已經先後殺死過阿布利特和利厄博格爾兩位六級法師,現在又洗劫了斯巴克監獄,在短短半年時間裡,這個十六歲的少年,已經連續做下了三筆大案。

    而每一筆,都足夠讓他在這個世界成為家喻戶曉的第一恐怖級要犯。

    人們不知道的是,修伊格萊爾到底為什麼要和帝國作對。為什麼這個人會如此可怕,又對帝國有如此深刻的仇恨?

    當然,他們更不會知道,在溫靈頓那美麗的皇宮裡,有一個女孩,每天都在以淚洗面。測試文字水印9。

    艾薇兒坐在後花園的小湖旁。

    在她的腳下,一名侍衛惶恐不安的匍匐下跪。

    「公主殿下,剛剛從羅約城得到的最新消息,那個人他……」

    仿若冰霜一般的聲音冷冷飄來:「我已經知道了,你下去吧。」

    侍衛如蒙大赦般退開。

    所有的僕人,都被艾薇兒遣散退下,小湖邊只留下她自己,怔怔地望著湖面,艾薇兒的心卻痛得在滴血。

    自從離開煉獄島後,艾薇兒就沒有停止過對修伊的想念。

    在起初,她的腦海裡總是轉動著金髮少年的音容笑貌,時時刻刻都存在他的身影。

    於是每天晚上,她要聽嬤嬤給她講故事才能入睡,每個清晨,她要有人用拍打她面額的方式才願甦醒。

    漸漸地她開始撤換自己的僕人,一律要用年輕少年,而且全部必須是金髮。

    但是這些少年僕人面對自己,只有戰戰兢兢。

    也曾經有大膽的少年在聽說了一些關於煉獄島的事情後,試圖傚法接近艾薇兒,試圖展現出剛強不屈的形象,可惜有些東西是學不來的——這些人被趕出了皇宮,能活命已是僥倖。

    沒有人能代替修伊格萊爾,皇室的尊嚴也不許第二個修伊格萊爾出現在小公主的身邊。

    寂寞的艾薇兒開始學懂珍惜,她體貼小動物,不再喜歡聲勢浩大的出行,更願意靜靜地坐在那裡,一個人回味著修伊給她講過的無數個故事,品嚐那其中的點點滴滴。

    她記得修伊說過,所謂愛情,就是有一種感情,會讓一對男女,在經過相見,認識的過程中,先是成了朋友。測試文字水印1。然後他們彼此喜歡和對方相處,捨不得分開……如果分開了,就會想念對方,想到睡不著覺。

    後來,她看到了。上面說:

    愛情的思念,就是你會為他朝思暮想,會為他如癡如狂,會為他癡心等待,會為他歡笑流淚。

    於是,艾薇兒明白,自己已經愛上了修伊,想念他,癡迷他,並等待他。

    那個時候,她憧憬的是再一次的相見,告訴他自己愛他,就是不惜一切也要把他帶離煉獄島……

    然而事實完全粉碎了她的期望。

    修伊格萊爾自己走出了煉獄島,用最沒有人期望的方式,用滿手血腥的方式。

    當消息傳到溫靈頓時,一夜之間,修伊格萊爾這個名字成為了帝國家喻戶曉的人物,成為帝國頭號的通緝要犯。

    斯特裡克六世雷霆震怒,發下嚴令捉拿修伊。

    艾薇兒試圖阻止,結果生平第一次遭遇了父親的痛罵。

    修伊格萊爾這個名字成為皇宮禁忌,再沒有人可以隨意提起……

    然而有關於這個名字的一切,卻從未停止過傳播。

    半年的時間,並不算太長,那個自己期待回歸的少年,卻一次又一次打破了艾薇兒的期望。

    尤其令她難過的是,她從未接到過任何關於修伊給他的信,或許是不能,或許根本就沒有,所有聽到的關於他的消息,都是對帝國不利的,是造成重大傷害的。

    無數次的期盼,無數次的渴望,希望他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希望他能珍惜一下自己的感受,但是對方卻完全沒有察覺,他一如既往的前進著,有著自己固定的目標和腳步,似乎從未想過他所針對的目標中,也包括了艾薇兒。測試文字水印1。

    今天,她又一次聽到了一個令世界震驚的消息——斯巴克監獄被修伊洗劫了,所有的囚犯全部放跑,斯巴克監獄從上到下,除了半數暗鱗甲獸騎士,全部死絕!

    這讓她的心都碎了。

    心在痛,就像是有人在她心口上插了一把刀子,狠狠的刺了進去,令她感到頭暈目眩,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嬤嬤,到底是為什麼他要這樣做?」艾薇兒怔怔地說。

    艾薇兒的身後,一團煙氣朦朧著出現,空地上出現了一個戴著黑色面紗的老女人。

    「你是想問他為什麼要劫獄?還是想問他為什麼要反對帝國?」老女人的聲音嘶啞彷彿用鐵屑在磨沙鍋。

    「我都想知道,可是從來沒人告訴我。」艾薇兒的臉上露出淒婉的哀傷:「父皇說,是因為他自私,想要一個人獨吞煉獄島上所有的財富,可我知道那不是真的。」

    「艾薇兒,你最好學會相信你的父親,而不是質疑他。」

    艾薇兒唰的站起來,面色陰沉:「我已經十六歲了,嬤嬤,我已經學會了思考。修伊告訴我,這世上從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無緣無故的恨。我想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恨我的國家,我的父親?為什麼要一再和帝國做對?為什麼要逃出煉獄島,為什麼要殺死所有人?」

    「艾薇兒,你不該再提起這個名字,更不該用他教你的東西去思考問題!」

    「那不是你能決定的!」艾薇兒大叫起來:「我已經長大了,而且學會思考問題了。我不會再輕易的被謊言欺騙。測試文字水印6。如果你們想讓我恨他,那麼是的,你們做到了,我恨他。可是我沒法做到一直恨下去,因為我越恨他我就越想他!我想問問他到底為什麼他要那樣做!我就想知道這個!」

    她歇斯底里的大叫起來。

    然後捧著臉蹲下去嗚嗚的哭泣。

    是的,她終於知道了愛情是個什麼滋味。

    那並不都是美好的。

    有時候愛情是一種殘忍的折磨,讓你相思,讓你留戀,讓你歡樂,也讓你痛苦。

    儘管她的家人,包括他的父親,她的侍衛,她身邊的僕人,每一個都在訴說著修伊的不好,試圖讓艾薇兒相信修伊是一個惡棍,是一個背叛了國家期望的叛徒,但事實上他們大錯特錯了。

    愛情的魔力就在於它從不以對錯待人,而只在於情感的交流。修伊能夠給予艾薇兒的,是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給不到的。他的視野開闊,他的心思細膩,他的性格果斷剛強同時又帶著絲絲甜蜜柔情。他是把艾薇兒當成一個女孩而非一個公主來看,所以他能做到的事,別人想學都學不來。

    正因為這樣,他們越是在艾薇兒的面前訴說修伊的不好,艾薇兒反而越是思念那曾經的美好。

    她無法相信那個對她如此溫柔的少年,會突然間變成一個十惡不赦的惡魔,恰恰相反,她在這無休止的攻擊中,看到的是隱藏在所有人心中巨大的恐懼和對謊言的掩飾。

    所有人都在騙她,都在瞞著她些什麼。

    也因此,她越來越想念修伊。

    她知道自己中了那愛情的魔咒,再不可能忘記那個少年,忘記不了他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

    「哈姆雷特。」艾薇兒突然喃喃道。測試文字水印7。

    「你說什麼?」嬤嬤一下子沒聽明白。

    「哈姆雷特,修伊給我講過一個故事。我的天啊,那個故事是在我離開時跟我講的。他說得很深情,很認真。」小公主突然踱了幾步。

    「王子復仇記,是的,那是這個故事的又一個名字,我想起來了!奧菲利婭,那天我入睡的時候我好像聽到他叫我奧菲利婭。」艾薇兒突然摀住了嘴,臉上露出無限的驚恐:「嬤嬤,他和我父親有仇恨!他把自己看成是一個復仇的王子,他想殺死的父親!他要復仇!所以我的父親才害怕他,是這樣嗎?所以他們才要騙我,告訴我那一切虛假的謊言,是這樣嗎?」

    嬤嬤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艾薇兒,你想得太多了。你受了他的影響太深,這樣不好。」

    「可是我知道就是這樣,但是從來沒有人告訴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仇恨讓他這樣恨我父親!」艾薇兒緊緊握住小拳頭。

    嬤嬤想要上去阻止她,艾薇兒卻大叫起來:「不要靠近我!離我遠一些,我不相信你!」

    嬤嬤的身軀如雕塑般怔立,良久,歎了口氣,化成一道輕煙離去。

    艾薇兒一**坐在水塘邊,喃喃自語:「一定有原因的,我知道,一定有原因的。既然他們都不告訴我,我就自己去查。總有人能幫我的,一定有人……」

    「我該怎麼做?」艾薇兒拚命晃著腦袋咬著手指:「是的,必須有屬於自己的,只忠心於我的人。修伊說過,如果你想做某件事,你需要精心的計劃之外,還需要精確的執行。我需要有個計劃和有個可以信任的執行人。我該相信誰?」

    在她的冥思苦想中,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在枯坐了整整半天後,她的神情終於重新恢復了高傲與冷靜的姿態。測試文字水印4。

    這讓角落裡的僕人和侍衛們都暗暗鬆了口氣。

    曾幾何時,只懂傲慢的小公主是可怕的。

    可是現在,只有傲慢時的公主,才是真實的。

    仇恨可以改變人,愛情也可以。

    當仇恨讓修伊走上了自強之路時,他永遠也不會想到,那個已經被他強自壓在心海深處的女孩,卻在愛情和鼓勵和尋找真相的過程中茁壯成長了。

    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間,小公主叫來一名侍女:「貝米,我聽說伊莎多拉現在已經嫁人,做了伯爵夫人了?」

    「是的,公主殿下。」

    「真沒想到她竟然能得到這麼好的歸宿,不過她好歹也曾經是我最喜歡的侍女。這樣吧,你去派人把伊莎多拉叫來,讓她進宮陪我幾天。我想和她說說話。」

    「好的公主殿下。」

    「另外,克洛斯現在在哪裡?」

    「他這個月不當值。」

    「不當值不代表不可以進宮,正好過段時間,我要去魔武學院學習魔法,你把克洛斯叫過來,我正好有一些關於魔法的問題要請教他。」

    「是的公主殿下。」

    「還有帕吉特,把他也叫進宮裡來。在克洛斯來之前,我要先見到他。」

    「是的公主殿下。」

    「不要只會說是的公主殿下,學會把事情做好,你懂我的意思對嗎?我不喜歡有人把我的一舉一動全部讓我的父親知道。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能保留一些屬於自己的東西。」

    「是的公主殿下。」

    「快滾!你這只會說是的蠢貨!」艾薇兒突然大聲咆哮起來。測試文字水印2。

    看著侍女被自己嚇得屁滾尿流的逃跑,她怔怔地站在那裡,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修伊格萊爾,我恨死你了……」

    當天夜晚,溫靈頓皇宮,小公主的寢室裡。

    小公主坐在她的梳妝台前,深情的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眼前浮現的,卻全是修伊的影子。

    在她身後站立的,是她的侍衛長,大地武士帕吉特。

    帕吉特有些坐立不安:「公主殿下,您不該在寢室接見我,這裡是只有女性才可以進入的房間。」

    「是的,正因為是這樣我才要在這裡見你。」艾薇兒緩緩轉過身來,看著帕吉特說。

    她眼中罩著冷酷的冰霜。

    這讓帕吉特心中有些吃驚:「到底是什麼事,您要在這裡見我?」

    「其實你知道的,對嗎?」艾薇兒說。

    帕吉特心中又是一驚,他慌忙低下頭去:「如果……是和那個人有關,公主殿下,我恐怕幫不了任何忙。」

    「我並不需要你幫我什麼,帕吉特。我只是想問你一件事,而你只要回答我就可以了。」

    「殿下請問吧。」

    「我聽說有個叫拉捨爾的傢伙是你的朋友?」

    「是。」帕吉特歎息,果然如此。

    「我還聽說他曾經抓到過皮耶。」

    「……是!」

    「他是個優秀的人才,卻得不到重用?」

    「是。」

    「真是太可惜了,他應該得到提拔。」

    「他現在已經被……提拔了。測試文字水印7。」帕吉特小心的措詞措句。

    「是啊。」艾薇兒冷冷道:「可我聽說修伊格萊爾最近鬧得很歡,這讓我父親很不高興,他認為這一切都是因為拉捨爾的無能。」

    「這個……」帕吉特歎息了一聲。

    對這件事,他也是有所聽說。

    追捕修伊格萊爾這件事,全權指揮官有著極大的權力,為了度達到抓捕修伊格萊爾的目的,皇帝下達的命令是所有地方都必須無條件聽從指揮。

    因此當追捕修伊格萊爾的工作遭遇重大麻煩時,有很多人落井下石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和拉捨爾會成為朋友嗎?」小公主問。

    「我和拉捨爾,都是德文郡流星城人,是同一個巷子裡長大的。那個時候,他家很窮,而我則出身名門,不過您知道,對於孩子來說,門第觀念並不是友誼的阻礙。那個時候的拉捨爾學習非常努力,他一直都渴望成為一名出色的武士,所以在修煉上很刻苦,只用很短的時間就成為了初級武士,不僅是這樣,他當時在各方面都是最優秀的學生,所以我一直以他為榜樣。在我們十二歲那年,拉捨爾已經成為一個二級武士,那是他立志要在十六歲前達到五級的目標,成為一名出色的武者。可惜的是,那一年發生了一件事情……」

    說到這,帕吉特的口中有些苦澀。

    「什麼事?」

    「伊尼戈·戴蒙來了。」帕吉特淡淡的口吻中描述出一個令人心驚肉跳的事實。

    伊尼戈·戴蒙,蘭斯帝國唯一的一位七級邪惡法師,一個靈魂法師,那個用心靈風暴屠殺了半個村子的可怕惡魔。他所出現的地方,永遠伴隨著死亡與殺戮。測試文字水印7。

    「那一年,伊尼戈·戴蒙突然出現在法學院,使用了強大的靈魂法術,很多人都死了。我當時也差點死掉,但是帕吉特救了我,用他強大的意志力。但是在對抗靈魂法術的同時,拉捨爾自己也遭遇了靈魂魔法的強烈攻擊,伊尼戈·戴蒙對他使用了精神毀滅法術,使他擁有了一種奇特的病症——嗜癲症。您知道那種病症的後果就是從此以後他的精神力再無法高度集中,每年都會有間歇性的頭痛症發作,最可怕的是,他從此都無法修煉鬥氣了。他的能力只能固定在二級上……」

    「原來是這樣……」小公主喃喃道。

    帕吉特苦澀的說:「拉捨爾是個天才,他並沒有因此放棄。從那時起,他不再修煉武士之道,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犯罪學的研究上。他一心想抓住伊尼戈·戴蒙,可惜的是這個世界,智慧永遠只能成為輔助,實力才是根本。他雖然聰明,但是對那個可怕的靈魂法師,根本沒有絲毫辦法,但他本人卻成為國內最出色的探員。」

    「沒有人能治好嗜癲症嗎?」

    「有,只有靈魂法師可以做到,但即使是靈魂法師,也需要煉金師的幫助才可以。」

    說到這,帕吉特的心中突然一驚,他怔怔地望著艾薇兒,忍不住脫口出聲:「小公主殿下!」

    艾薇兒冷冷說:「他從沒告訴過你為什麼自己想抓到修伊格萊爾對嗎?僅僅是為了探員的職責?還是別有目的?」

    帕吉特嚇得全身發抖:「您……您早就知道這一切了對嗎?」;「我畢竟是公主,如果我想知道,就總有人會告訴我。」艾薇兒輕輕將梳子放在了梳妝台前:「你猜如果我的父親知道了這件事,他會怎麼想?修伊曾經教過我一句話:同一件事情,由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去闡述它,得出的後果,往往是不同的。測試文字水印1。你猜如果我向我的父親說出這件事,父親會不會認為拉捨爾正在試圖假公濟私呢?否則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都抓不到修伊?」

    「拉捨爾絕對沒有那樣的想法,他對帝國是忠心的!」帕吉特叫了起來。

    「那不重要了對嗎?重要的是的確有證據表明,修伊是唯一可以治好嗜癲症的人。拉捨爾可能是在全力抓捕他,也可能已經在私下裡和他做了交易,重點在於知道這件事的人如何去看待他。如果我告訴我父親這件事,我相信他一定更願意把事情往糟糕的一面去猜測。至於拉捨爾本人是怎麼想的,那已經不重要了。」

    「公主殿下!」帕吉特發出了無奈的哀求。

    艾薇兒的表情上閃現出一絲得意:「當然,考慮到你和拉捨爾的特殊交情,還有我和修伊的關係,以及你曾經和修伊的關係,也許我的父親會認為把你放在我的身邊同樣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帕吉特終於跪了下來:「公主殿下,帕吉特誓死效忠於您,如果您有什麼吩咐……請儘管說吧。」

    望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大地武士,艾薇兒的腦海中再度響起修伊的說話:要控制一個人,就必須從他的思想上進行控制,而不僅僅依靠權勢。你必須知道他想要什麼,害怕什麼,而所想要的,所害怕的,必須都是你所擁有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你想讓一個人忠心你,就必須讓他先敬畏你。

    是的,讓帕吉特敬畏自己,只有這樣,他才會絕對的聽從自己。

    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帕吉特,艾薇兒說:「我需要你幫我殺一個人。」

    「殿下要我殺誰?」

    「貝米。」艾薇兒淡淡道。

    帕吉特心中一驚,望著艾薇兒。

    艾薇兒已經轉過身去:「我不喜歡我的侍女總是把我的事情告訴我父親知道,她是我的侍女而不是我父親的。我已經長大了,應該有屬於自己的權力,帕吉特,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是……殿下!」

    「做好這件事,我會向父親說話,幫拉捨爾保住他應有的位置,也保證你能繼續留在你的位置上。」

    「謝殿下。」

    帕吉特深深鞠躬,退出了公主的寢室。

    那一刻,他的心中忽然生起一股寒氣。

    如今的小公主,再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爛漫,幼稚無知的小公主了。

    帕吉特走後不久,伊莎多拉來了。

    這個曾經煉獄島上被修伊利用來勾引皮耶的小姑娘,如今已經是風情萬種的豪門貴婦。

    她衣著華麗,意氣風發,看上去日子過得非常舒心。

    來到公主的寢室,伊莎多拉跪了下去:「伊莎多拉見過公主殿下。」

    從鏡子裡看到伊莎多拉,艾薇兒冷冷哼了一聲,然後她突然從梳妝台上抄起一把剪刀,旋風般的轉身,將刀口對準伊莎多拉,厲聲道:「告訴我在煉獄島上發生的所有事情,你和修伊格萊爾之間到底有什麼交易!皮耶死的那天,到底他是衝著誰去的?是你還是我!在你跟著修伊的那些日子裡,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為他做了什麼?!」

    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嚇了一大跳的伊莎多拉大叫起來:「公主殿下,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啊!」下一刻,淒慘的叫聲響起,艾薇兒的剪刀已經在伊莎多拉的肩頭紮了一個深深的血洞。

    「你不會有第二次機會!」艾薇兒的聲音冷酷深沉。

    「好的我全說!」伊莎多拉瘋狂大喊。

    半個鐘時後,伯爵夫人匆匆退出了公主的寢室。

    她被嚇壞了,在跟隨艾薇兒這麼多年的時間裡,她從未見過小公主會變成那樣。

    即使她再高傲,再強橫,再野蠻,再無知,卻從未像今天如此般血腥,暴力,殘忍,可怕。

    所以她沒有看到,當自己退出去的那一刻,艾薇兒手中的剪刀落地。

    她怔怔地看著那上面的血,回想著剛才伊莎多拉說過的每一句話,終於忍不住捂著臉大哭起來:「天啊,我都幹了什麼!我都幹了什麼!」

    她哭得歇斯底里,傷心欲絕。

    她知道自己不能不那樣做。

    伊莎多拉不是帕吉特,帕吉特畢竟本身就是忠心自己的,她所需要的只是帕吉特的忠心範圍再狹窄一些,所以需要恩威並施,給他一些小威脅,一些小恩惠,一些小承諾就已經足夠。

    但是對於伊莎多拉,像這種狡猾的僕人出身的貴族,用強勢來使她懾服,用死亡來使她恐懼,其實是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方法。

    但是……那畢竟不是自己喜歡的。

    艾薇兒望著地上的血剪刀,喃喃的說:「我的天啊,陰謀,到處都是陰謀。我還能相信誰……我還能相信誰?」

    本月最後一天,沖榜關鍵時刻,大家多多訂閱支持吧。謝謝。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團隊初建

    如果有人問羅約城裡目前名聲最響的是哪個人,,

    哪怕每一個人都會回答是修伊格萊爾。

    如果有人問,排在第二位的是誰,人們會回答,那同樣是一個少年,西瑟達達尼爾。

    有所不同的是,前者代表悲劇,後者代表喜劇。

    家族少爺西瑟達達尼爾如今已經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不僅僅是羅約城材料交易大會,達達尼爾家族創造最大交易記錄,同時也因為他追求那位美麗寡婦克麗絲汀時的瘋狂大手筆。

    而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還成功了。

    西瑟達達尼爾成功摘下了這朵號稱帝國最難摘的艷麗玫瑰。

    在那個風雨飄搖,舉國震驚,斯巴克監獄覆滅之災的夜晚,西瑟達達尼爾少爺堂而皇之的進入了克麗絲汀在羅約城外的一所鄉村別墅,並在那裡一直逗留到第二天清晨才回歸酒店。

    事實上在那之後不久,這位少爺就完全陶醉在了溫柔鄉中。

    他乾脆徹底搬到了克麗絲汀的別墅裡,和美麗寡婦過起了雙宿雙飛的日子。

    對此,每一但談到這件事,人們就紛紛表示出嫉妒,羨慕等種種感情。

    沒有人知道,這些日子裡,克麗絲汀過得如坐針氈。

    已經好幾天了,除非是有人上門拜訪,克麗絲汀用水晶球通知修伊後他才會匆忙回來一下,然後應付幾句後又迅速離去。

    他看起來非常忙碌,有一次克麗絲汀看到修伊出現在傳送陣前時,甚至發現他滿手都是血腥,臉上還充滿了疲憊之色。

    這把這位寡婦給嚇壞了。

    現在她與修伊休戚與共,修伊要是倒霉,她也好不了。

    還好修伊安慰她,這些日子他忙於一個非常艱難的煉金術創造,並沒有任何危險,她才鬆了一口氣。

    這也使她意識到,自己正在越來越關心修伊。

    這讓她感覺很不是滋味。

    然而這樣的日子,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克麗絲汀悠悠想到。

    —

    修伊的確很忙碌。

    這些日子他幾乎要為這些囚犯的處理安置工作忙到瘋掉。

    數以近萬計的囚犯接收過來,不是一件小事。

    首先就是安全問題。

    這些囚犯有很多當初是被迫跟隨,內心深處對修伊的敬畏依然有限,長期的監禁生活使他們毫無組織紀律概念,由於是被迫加入,對修伊的團隊同樣卻缺乏歸屬感。在這種情況下,要想保證不出亂子,就不能心慈手軟。

    如果想讓一個人忠心你,就必須讓他先敬畏你。

    這是任何世界,任何領袖人物都必須懂得並掌握的至理。

    所以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修伊將自己的基地設置了在聖隱谷。

    聖隱谷就是自從把冬青林秘密區域賣給修伊之後,野狼團重新為自己尋找的躲藏之所。

    和上次要用重金買下冬青林不同,這一次修伊一個子也沒花,就把山谷毫不客氣地徵用做自己的秘密基地了。

    隨著和修伊一起行動的次數增加,相處時日的增長,野狼團與修伊的利益也漸漸變得休戚相關,儘管名義上野狼團依然是以巴克勒為主腦,但在無形中卻漸漸成了修伊的可用力量。

    聖隱谷是一個葫蘆口的存在,三面高山,無路可去,只有正東方有路口可通。

    數以近萬計的囚犯就被安排在這裡。

    正如修伊所料想的那樣,被修伊半哄騙半誘拐而來的這批手下,對未來還是一片茫然。他們並不真正瞭解自己的主人,因此其中並不乏一些囚犯試圖先暫時進入修伊的陣營,然後找機會逃跑。

    一些人開始偷偷摸摸地向谷外潛走。

    不過很快,屍體就被傀儡武士送了回來。

    修伊格萊爾的風格素來是,投入多少就要回報對少,斯巴克監獄他不僅接收活人,同樣也接收魔偶,並將他們迅速利用。

    那些傀儡武士如今成了這座山谷的第一道防線,而在它們的身後,還有數不清的機關陷阱密佈,對煉金師來說,這簡直太簡單了。

    那架從監獄中得來的魔能炮被架在聖隱谷的谷口,由野狼團最忠心的死士和熾焰鳥把守,旭則躺在一處人人可見的山巔,現出本體,用它龐大的龍威震懾一切。

    解決了這一切,才算暫時將安全問題解決。

    其此要解決的就是吃飯,洗澡,穿衣這樣的瑣事。不要小看這些瑣事,任何瑣事一旦放大到萬倍,都是一件工程巨大的大事。

    經過慎密的思考分析後,修伊等人認為,囚犯們已經習慣了被呼來喝去嚴厲斥責的生活,但是骨子裡卻有著罪犯們特有的劣根性,真要對他們太好,反而容易出麻煩。

    目前資源有限,不可能全面滿足這些囚犯,所以衣服可以暫且不換,洗澡先用山泉,雖是新春初涼的季節,不過囚犯們底子大都還不錯,也能抗得住凍。

    惟有吃飯是個大問題,必須解決。好在修伊現在有兩枚空間戒指,其中一枚就交給巴克勒親自利用傳送法陣運輸食物,但也只是暫時維持。

    做好這些事後,修伊特別把霍丁找了來,由他負責統籌安排。團隊既然要建立,就必須有明確的目標和發展方向。說是反對帝國,但是公然打著造反的旗號總是不妥,那就需要有新的身份,此外團隊要有足夠的能力自給自足,不能總是靠當家人自掏腰包來養著,那麼用何種方式來維持?劫掠?上萬人的盜賊團意味著光靠過路的商旅根本不可能養活,那麼該怎麼做?難道進攻城市?要如何才能安全又有效地將這股力量使用起來,卻不反害己身?這些都需要進行細緻的分析與籌劃。

    當初修伊在制訂劫獄計劃的時候,不是沒考慮過這些,但是時間精力有限,實在無暇顧及,現在事到臨頭,就必須快速解決了。

    好在這也不是修伊一個人的事,還有霍丁巴克勒等人為他分憂。

    ——

    聖隱谷的最深處,有一片山洞區,洞與洞相連,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山中迷宮,足以容納上萬人居住。

    在山洞區的最上方,有一個特別隱蔽的小洞,外面被巨石阻擋,洞口還佈置有強力的陷阱。

    此刻,修伊和巴克勒,莉莉絲,伊格爾以及六大天王就在聖隱谷中那個最隱秘的山洞裡商議。

    首先就是人員安置問題。

    「我希望把他們併入野狼團的麾下。」布萊恩巴克勒說:「野狼團在比利亞斯山區雖然稱不上是最強大的盜匪組織,但是畢竟也有一定的名望。大家都是帝國不容的人,讓他們加入我野狼盜賊團,也算是一份正式的承認。而且野狼團有現成的管理模式,正適合他們。」

    「我可不那麼看。」火焰雲豹克裡奧立刻反對:「巴克勒團長,我敬重你是一個人物,不過我要提醒你,你的野狼團真正可以使用的人,只有幾百個人。而這個山谷裡的囚犯,可有成千上萬。雖然大家都是帝國不容的人,但是盜匪畢竟不是囚犯,這中間還是有些差異的。」

    「那麼你的意思是……」巴克勒反問。

    「我們自組一個團隊,由修伊領導。」克裡奧迅速回答。

    修伊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表面上看起來,這是一個不錯的提議,但是事實上,這卻是在將自己與巴克勒對立起來。

    人們對權力的追求,總是永無止境,領導的人多了,內部的勾心鬥角,必然會無可抑止的出現。

    在以前,修伊都是單人匹馬作戰,那個時候,他需要考慮的只是怎樣利用對方的矛盾。到後來,他和野狼團形成了合作關係,彼此有共同的利益與目標,暫時可以相安無事。

    但是現在,這一大批囚犯的加入,其實是在無形中從天而降了一大塊蛋糕。

    如果說有人不眼紅,那是不可能的。

    儘管大家都承認修伊是大家的主人,但是畢竟修伊不可能掌管所有的一切,他總要用人。

    分級式管理是在任何社會形態下都適用的。

    那麼如何用呢?

    巴克勒希望囚犯們進入野狼團,那麼他就是名正言順的除修伊外的最高領導。

    克裡奧反對,要獨自組團,只怕同樣也是出於這個野心。一旦獨自組團,憑借強大的人數優勢,野狼團根本不可能和新團隊對抗。

    新的龐大勢力的加入,嚴重威脅了原本的合作基礎,如果不能協調統一好內部問題,帶來的後患必定無窮。

    這對修伊的領導能力,無疑是一個重大考驗。

    他注意到在這種情況下,那位六大天王之首的狂虎克裡斯平博蘭,出乎意料的並沒有發表任何說話。他的獨目賁張,冷冷的看著自己。

    很顯然,這是他在期待自己的反應,也想看一下修伊是否是一個合格而稱職的領袖。

    無論怎樣強大的人物,都需要用時間來證明自己的能力,不僅僅是陰謀詭計的佈置,同樣也需要對各種問題的解決。博蘭已經知道了修伊在陰謀與行動上的能力,而現在他想看到的是修伊在組織與策劃上的能力。就團隊而言,後者能力顯然比前者更重要。

    當然,這對修伊本身而言也就成了一個重大考驗。

    巴克勒的想法不能不顧及,畢竟已經有了一定時間的合作基礎,彼此的信任與交情已經建立。

    克裡奧的提議,也不能不慎重對待,畢竟他說的不無道理,對於剛加入的新人,領導者需要一定程度的安撫。

    在新人與舊人之間,如何處理好這中間的平衡關係,毫無疑問是個極大的難點。

    修伊這一刻的大腦飛速轉動著。

    想了一會,修伊用緩慢的語速說:「克裡奧說得沒有錯,雖然大家都是帝國不容的人,但是囚犯和盜匪,畢竟還是有很多差異存在。相比起來,囚犯的成分更複雜,各種各樣的人都有。有些人或許平時是良民,只是無意中犯了罪而入獄,有些人卻是和我們一樣的暴徒。如果把他們統一對待,一定會出問題。」

    修伊的話,令巴克勒有些黯然,旁邊的六大天王卻心中略喜。

    做領袖不是和稀泥,當下面出現問題時,首先要考慮的不是安撫,而是如何解決問題。不管下面的人怎麼打算,領導者都必須有自己的考量。修伊在第一時間意識到這一問題,所以首先就否決了讓囚犯們加入野狼團的想法。

    那不符合實際需要。

    不過對於克裡奧的提議,同樣不可縱容。

    所以修伊繼續說:「但是把他們簡單的組合在一起,我看也不一定是好事。理由和剛才說的一樣,他們的成分太複雜,需要加以區分。而且多達近萬名盜匪……哼哼,狼太多了,把羊都吃光了,後面的日子怎麼過?全做盜匪也不是辦法。所以我看,既然要建立新的團隊,不如就乾脆設立一個總團隊,然後下設各級分隊,再根據不同的人,不同的性質進行劃分,有不同的任務與工作。」

    這話一出,六大天王的臉色都有些難看起來。

    既然兩邊都討不了好,就乾脆兩邊都打一下板子,讓他們明白跟自己玩花樣,是沒什麼好處的。既然不能把囚犯們併入野狼團,就乾脆把野狼團加入新團隊,至於最高領導是誰,除了修伊顯然無人適合。

    修伊的年紀雖輕,展現出來的領導手腕與魄力卻已經從這方面顯現出來。

    囚犯們的心思太詭譎,要管好這樣一批人,所花費的心力無疑要大於管理普通人,但是同樣的,這樣的人如果用好了,比起一般的士兵絕對要強上太多。

    決定了團隊建設方式後,更多的問題隨之出現。

    團隊的領袖自然是修伊,這個問題不需要討論,但是團隊組建後制訂怎樣的制度,具體如何組建,這些都是大事。

    巴克勒說:「團隊章程方面,我看也簡單,就沿用野狼團的制度,平時由各分隊長負責處理大小事情,遇到大事,就大家商議著辦。遇到決定不下的,首領負責。」

    克裡奧冷哼:「商議著辦?巴克勒團長,新團隊可不是幾百個人的小隊伍,不是什麼事都可以商議著辦的。我看還是把規矩定細一些的比較好。比如說,成立一個決策會議,投票決定,你們覺得怎麼樣?」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都微微變了一下。

    這擺明了是不希望修伊擁有太多權力。

    制度這種東西,訂得越細,執行得越嚴密,對領袖的束縛性也就越大。

    而這其中,最關鍵的部分,其實就是決策權。所有的規章制度,其核心都在於決策權上,誰擁有決策權,誰就是話事者。

    如果按照克裡奧的說法,那麼六天王肯定是有資格入選決策會議的,而修伊這邊,加上巴克勒,莉莉絲,伊格爾和霍丁也只有五個人。十一個人組成的決策會,等於由六天王把持。

    這就是人數優勢。

    令修伊感到奇怪的是,為什麼克裡奧這樣上來就氣勢洶洶地要展現出一副奪權的姿態?

    這頭火焰雲豹看起來像是六大天王的代言人,當他說話時,其他人都閉口不言,但是修伊還是注意到,克裡斯平博蘭的右手,一直在有意無意地敲打地面,發出奇特的有節奏的韻律聲。

    修伊很想知道博蘭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他真的對權力這麼感興趣?

    不,這不對。

    修伊深深地望了博蘭一眼。

    他有一種感覺,博蘭已經不是單純的在考驗自己,而是有意在給自己出難題。

    看起來,他有什麼想法。

    哼,修伊微微冷笑了一下。

    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博蘭是心有打算,故意為難。

    作為下屬,故意為難首領,以方便提出要求,以退為進,這是一種常見的手法。

    尤其是雙方剛展開合作,正處於磨合期,在這個時候,彼此都在試探對方的底線,以確定日後的相處之道。

    不過修伊可不打算給對方這個機會。

    他要讓博蘭知道,他要想對自己提要求,只能是以懇求而非威脅的方式。

    必須讓他明白,首領的威嚴不是商討出來的,否則年僅十六歲的修伊會被所有的狂徒看扁。

    想了想,他說:「團隊建立後,具體章程將由我和霍丁聯合起草,同時可以考慮克裡奧的意見,成立一個委員會機構,由我和各分團正副團長及霍丁擔任。在面臨重大決議時,可以投票決定,團長擁有否決權。具體細節,我們將在後面仔細探討。」

    先不在細枝末節上和對方做爭辯,修伊淡淡的做出了決定,先同意對方的提議,成立委員會機構,然後又將否決權抓到自己手中,這樣就形成了對峙的狀態。雖然不能一下子掌握最高權力,但至少是相互制衡的,對於這種情況,六天王也不好多說什麼。

    不過修伊的另一句話就充滿了意味。

    博蘭的敲擊聲急促了幾下。

    克裡奧問:「分隊打算怎麼分?」

    修伊反問:「你覺得怎麼分比較好?」

    「按區劃分。」克裡奧立刻說:「懲戒區和極度危險區為一隊,重犯區一隊,普通區一隊。」

    「我看這樣未必好。」修伊立刻說:「斯巴克監獄的管理模式未必適合新團隊。對於監獄來說,危險分子的確立不在於武力的高低,而在於性格的危險。即使是普通區,也同樣有著強大的高手。把他們按區劃分,不適合。恰恰相反,把懲戒區和危險區的人組成一團,讓一大群危險分子擠在一起,我想那樣的隊伍,恐怕沒什麼人能管得了。還是讓他們分開些比較好。畢竟這裡沒有魔法囚籠,我不可能用那樣的方式去管理手下。」

    這段話說得克裡奧啞口無言。

    修伊看到自己打擊了克裡奧的囂張氣焰,這才繼續說:「囚犯們最大的問題是缺乏組織紀律性,所以最好先讓他們同類相處。我已經讓霍丁去統計人數。先把他們的人數查清,再把他們犯過的事劃分一下,確定他們的戰鬥力高低和犯罪性質,然後再看看他們各自有什麼特長。我們需要有戰鬥力的團隊,同樣也需要有後勤補充能力的團隊。依我看,先把野狼團作為一個獨立團隊存在,另外再按戰鬥,後勤補充,信息搜集,基地留守等方面進行組建。」

    「誰來管理分團?」克裡奧繼續問修伊。

    「巴克勒繼續管理野狼團團長,主要任務是配合我的達達尼爾家族進入上層,基地留守由伊格爾負責,從囚犯裡找一批法師和有建築設計才能的人歸他管轄。戰鬥部隊交給你們六天王,信息搜集從囚犯裡尋找人才,我相信總有人適合,也算是給他們出頭的機會,至於後勤補充嘛……」

    修伊低頭思考了一會:「這次跑出來的人中還有不少是女囚犯,讓她們長期和那些傢伙在一起,早晚會出事。把她們分開,作為後勤補充的主要組成部分,莉莉絲跟我學過煉金術,交給她負責比較好。」

    修伊的回答,令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可以說這樣的做法,最大程度上滿足了大家的需要,同時又把他們各自的特長都發揮了出來。野狼團有自己的任務,這方面囚犯們cha不上手,所以也不眼紅。基地留守,修伊只可能用自己最信任的人,六天王要是搶著喊守基地,只怕下一刻修伊就會翻臉動手。再加上莉莉絲主導後勤補充,從表面上看,修伊的做法中規中矩,但是按照他的劃分方式,來自刺槐鎮的強盜們竟然一下子佔據了大部分的人力資源。而囚犯們自領的戰鬥部隊中,六天王只領戰鬥團隊,剩下一個團隊從其餘囚犯中挑選,這顯然也是在有意削弱六天王的威信,同時提高修伊自身的威望。

    修伊要用他們來管理囚犯,但最終在新團隊的建設過程中,他們竟只能擁有一支隊伍的指揮權,這顯然令人難以接受。偏偏修伊的話聽起來還很有道理,他們竟然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當然,為了照顧六天王情緒,修伊交給他們的戰鬥團隊,畢竟將會是規模最大,戰鬥力最強的隊伍,按修伊的意思,人數將達到五千人左右,配備最好的武器裝備,但是六天王依然怎麼想都不是滋味。

    按照前面修伊所說,委員會將由各分隊正副隊長承擔,六天王只管理其中一個戰鬥團隊。軍事力量極大,政治權力卻被迅速壓縮成了五分之一。

    換句話說,就算委員會成立了,六天王的投票依然起不到決定性作用,更別說修伊還有否決權。

    軍事服從政治,這是永恆不變的真理。修伊輕而易舉的把他們壓縮在了為自己服務卻翻不出花樣的那個小圈子裡。

    修伊的這一手玩得相當漂亮,除博蘭面露詫異外,其他五個人都面面相覷。

    這幾位天王個個都是戰鬥殺人的好手,對政治卻所知有限,修伊在分團的問題上一開始就玩了花樣,專門按照有利於自己計劃的制訂決策,六天王想了半天才回過味來,終於意識到眼前的小伙子,在(一路看小說網,電腦站www.)這種政治人心之道上,竟然也有出人意料的一事。

    原本按照博蘭的估計,修伊如果想展示自己的領導能力,勢必不可能採用強硬手段。而他不採用強硬手段,就必定過不了這一關,最終要和自己商量談判。但沒想到修伊的政治智慧相當成熟,極輕鬆的就把博蘭製造的難題瓦解掉。博蘭本身對這方面的能力有限,現在其餘天王啞巴吃黃連,卻有苦說不出。

    想了想,博蘭還想要敲擊,卻發現修伊正微笑盯著自己的右手,眼神中已露出凜冽的殺機。

    心中一顫,那只右手終於沒能再敲下去。

    「這樣……有些不太合適吧?」克裡奧猶豫著問,沒有了博蘭的提點,他只能自己隨口說:「都是野狼團的人負責,下面恐怕有人不願意。」

    「我看很合適。在建設團隊方面,野狼團比你們更有經驗。我要提醒你們一句,巴克勒雖然只是海洋武士,但他同時也是比利亞斯山區的主人之一。山區不是監獄,你們以前對付犯人的方式,在這裡不管用。當然,你們的經驗,我們會學習,但是要想建立起一支有成效的部隊,就必須有嚴格的管理和完善的制度。在監獄裡,你們的拳頭就是制度,在這裡不行。所以,伊格爾和莉莉絲他們一定能勝任。」在這個問題上,修伊絕不退縮。

    不僅野狼團要負責管理起團隊大部分人,就連六天王管理的團隊,在組建之初,也要多聽巴克勒他們的意見。

    管理團隊靠的不是拳頭,是經驗與頭腦,修伊有頭腦,巴克勒有經驗,六大天王只有拳頭和悍不畏死的品質,除非他們想立刻翻臉,否則最好還是聽修伊的安排。

    為了加重這一點,修伊冷冷道:「別忘了,目前所有人的吃飯問題,都需要野狼團來解決。」

    這話的含義不言自明,目前這種情況下,只有野狼團能暫時為所有人解決飲食問題。如果野狼團的首領巴克勒不能指揮至少半數人,那麼野狼團憑什麼無償提供食物給對方?

    巴克勒要走近一半人,所有的後勤支援則一力全擔。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如果有人問羅約城裡目前名聲最響的是哪個人。

    哪怕每一個人都會回答是修伊格萊爾。

    如果有人問,排在第二位的是誰,人們會回答,那同樣是一個少年,西瑟達達尼爾。

    有所不同的是,前者代表悲劇,後者代表喜劇。

    家族少爺西瑟達達尼爾如今已經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不僅僅是羅約城材料交易大會,達達尼爾家族創造最大交易記錄,同時也因為他追求那位美麗寡婦克麗絲汀時的瘋狂大手筆。

    而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還成功了。

    西瑟達達尼爾成功摘下了這朵號稱帝國最難摘的艷麗玫瑰。

    在那個風雨飄搖,舉國震驚,斯巴克監獄覆滅之災的夜晚,西瑟達達尼爾少爺堂而皇之的進入了克麗絲汀在羅約城外的一所鄉村別墅,並在那裡一直逗留到第二天清晨才回歸酒店。

    事實上在那之後不久,這位少爺就完全陶醉在了溫柔鄉中。

    他乾脆徹底搬到了克麗絲汀的別墅裡,和美麗寡婦過起了雙宿**的日子。

    對此,每一但談到這件事,人們就紛紛表示出嫉妒,羨慕等種種感情。

    沒有人知道,這些日子裡,克麗絲汀過得如坐針氈。

    已經好幾天了,除非是有人上門拜訪,克麗絲汀用水晶球通知修伊後他才會匆忙回來一下,然後應付幾句後又迅速離去。

    他看起來非常忙碌,有一次克麗絲汀看到修伊出現在傳送陣前時,甚至發現他滿手都是血腥,臉上還充滿了疲憊之色。

    這把這位寡婦給嚇壞了。

    現在她與修伊休戚與共,修伊要是倒霉,她也好不了。

    還好修伊安慰她,這些日子他忙於一個非常艱難的煉金術創造,並沒有任何危險,她才鬆了一口氣。

    這也使她意識到,自己正在越來越關心修伊。

    這讓她感覺很不是滋味。測試文字水印6。

    然而這樣的日子,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克麗絲汀悠悠想到。

    修伊的確很忙碌。

    這些日子他幾乎要為這些囚犯的處理安置工作忙到瘋掉。

    數以近萬計的囚犯接收過來,不是一件小事。

    首先就是安全問題。

    這些囚犯有很多當初是被迫跟隨,內心深處對修伊的敬畏依然有限,長期的監禁生活使他們毫無組織紀律概念,由於是被迫加入,對修伊的團隊同樣卻缺乏歸屬感。在這種情況下,要想保證不出亂子,就不能心慈手軟。

    如果想讓一個人忠心你,就必須讓他先敬畏你。

    這是任何世界,任何領袖人物都必須懂得並掌握的至理。

    所以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修伊將自己的基地設置了在聖隱谷。

    聖隱谷就是自從把冬青林秘密區域賣給修伊之後,野狼團重新為自己尋找的躲藏之所。

    和上次要用重金買下冬青林不同,這一次修伊一個子也沒花,就把山谷毫不客氣地徵用做自己的秘密基地了。

    隨著和修伊一起行動的次數增加,相處時日的增長,野狼團與修伊的利益也漸漸變得休戚相關,儘管名義上野狼團依然是以巴克勒為主腦,但在無形中卻漸漸成了修伊的可用力量。

    聖隱谷是一個葫蘆口的存在,三面高山,無路可去,只有正東方有路口可通。

    數以近萬計的囚犯就被安排在這裡。

    正如修伊所料想的那樣,被修伊半哄騙半誘拐而來的這批手下,對未來還是一片茫然。他們並不真正瞭解自己的主人,因此其中並不乏一些囚犯試圖先暫時進入修伊的陣營,然後找機會逃跑。

    一些人開始偷偷摸摸地向谷外潛走。

    不過很快,屍體就被傀儡武士送了回來。

    修伊格萊爾的風格素來是,投入多少就要回報對少,斯巴克監獄他不僅接收活人,同樣也接收魔偶,並將他們迅速利用。測試文字水印2。

    那些傀儡武士如今成了這座山谷的第一道防線,而在它們的身後,還有數不清的機關陷阱密佈,對煉金師來說,這簡直太簡單了。

    那架從監獄中得來的魔能炮被架在聖隱谷的谷口,由野狼團最忠心的死士和熾焰鳥把守,旭則躺在一處人人可見的山巔,現出本體,用它龐大的龍威震懾一切。

    解決了這一切,才算暫時將安全問題解決。

    其此要解決的就是吃飯,洗澡,穿衣這樣的瑣事。不要小看這些瑣事,任何瑣事一旦放大到萬倍,都是一件工程巨大的大事。

    經過慎密的思考分析後,修伊等人認為,囚犯們已經習慣了被呼來喝去嚴厲斥責的生活,但是骨子裡卻有著罪犯們特有的劣根性,真要對他們太好,反而容易出麻煩。

    目前資源有限,不可能全面滿足這些囚犯,所以衣服可以暫且不換,洗澡先用山泉,雖是新春初涼的季節,不過囚犯們底子大都還不錯,也能抗得住凍。

    惟有吃飯是個大問題,必須解決。好在修伊現在有兩枚空間戒指,其中一枚就交給巴克勒親自利用傳送法陣運輸食物,但也只是暫時維持。

    做好這些事後,修伊特別把霍丁找了來,由他負責統籌安排。團隊既然要建立,就必須有明確的目標和發展方向。說是反對帝國,但是公然打著造反的旗號總是不妥,那就需要有新的身份,此外團隊要有足夠的能力自給自足,不能總是靠當家人自掏腰包來養著,那麼用何種方式來維持?劫掠?上萬人的盜賊團意味著光靠過路的商旅根本不可能養活,那麼該怎麼做?難道進攻城市?要如何才能安全又有效地將這股力量使用起來,卻不反害己身?這些都需要進行細緻的分析與籌劃。

    當初修伊在制訂劫獄計劃的時候,不是沒考慮過這些,但是時間精力有限,實在無暇顧及,現在事到臨頭,就必須快速解決了。測試文字水印7。

    好在這也不是修伊一個人的事,還有霍丁巴克勒等人為他分憂。

    聖隱谷的最深處,有一片山洞區,洞與洞相連,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山中迷宮,足以容納上萬人居住。

    在山洞區的最上方,有一個特別隱蔽的小洞,外面被巨石阻擋,洞口還佈置有強力的陷阱。

    此刻,修伊和巴克勒,莉莉絲,伊格爾以及六大天王就在聖隱谷中那個最隱秘的山洞裡商議。

    首先就是人員安置問題。

    「我希望把他們併入野狼團的麾下。」布萊恩巴克勒說:「野狼團在比利亞斯山區雖然稱不強大的盜匪組織,但是畢竟也有一定的名望。大家都是帝國不容的人,讓他們加入我野狼盜賊團,也算是一份正式的承認。而且野狼團有現成的管理模式,正適合他們。」

    「我可不那麼看。」火焰雲豹克裡奧立刻反對:「巴克勒團長,我敬重你是一個人物,不過我要提醒你,你的野狼團真正可以使用的人,只有幾百個人。而這個山谷裡的囚犯,可有成千上萬。雖然大家都是帝國不容的人,但是盜匪畢竟不是囚犯,這中間還是有些差異的。」

    「那麼你的意思是……」巴克勒反問。

    「我們自組一個團隊,由修伊領導。」克裡奧迅速回答。

    修伊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表面上看起來,這是一個不錯的提議,但是事實上,這卻是在將自己與巴克勒對立起來。

    人們對權力的追求,總是永無止境,領導的人多了,內部的勾心鬥角,必然會無可抑止的出現。

    在以前,修伊都是單人匹馬作戰,那個時候,他需要考慮的只是怎樣利用對方的矛盾。到後來,他和野狼團形成了合作關係,彼此有共同的利益與目標,暫時可以相安無事。

    但是現在,這一大批囚犯的加入,其實是在無形中從天而降了一大塊蛋糕。測試文字水印1。

    如果說有人不眼紅,那是不可能的。

    儘管大家都承認修伊是大家的主人,但是畢竟修伊不可能掌管所有的一切,他總要用人。

    分級式管理是在任何社會形態下都適用的。

    那麼如何用呢?

    巴克勒希望囚犯們進入野狼團,那麼他就是名正言順的除修伊外的最高領導。

    克裡奧反對,要獨自組團,只怕同樣也是出於這個野心。一旦獨自組團,憑借強大的人數優勢,野狼團根本不可能和新團隊對抗。

    新的龐大勢力的加入,嚴重威脅了原本的合作基礎,如果不能協調統一好內部問題,帶來的後患必定無窮。

    這對修伊的領導能力,無疑是一個重大考驗。

    他注意到在這種情況下,那位六大天王之首的狂虎克裡斯平博蘭,出乎意料的並沒有發表任何說話。他的獨目賁張,冷冷的看著自己。

    很顯然,這是他在期待自己的反應,也想看一下修伊是否是一個合格而稱職的領袖。

    無論怎樣強大的人物,都需要用時間來證明自己的能力,不僅僅是陰謀詭計的佈置,同樣也需要對各種問題的解決。博蘭已經知道了修伊在陰謀與行動上的能力,而現在他想看到的是修伊在組織與策劃上的能力。就團隊而言,後者能力顯然比前者更重要。

    當然,這對修伊本身而言也就成了一個重大考驗。

    巴克勒的想法不能不顧及,畢竟已經有了一定時間的合作基礎,彼此的信任與交情已經建立。

    克裡奧的提議,也不能不慎重對待,畢竟他說的不無道理,對於剛加入的新人,領導者需要一定程度的安撫。

    在新人與舊人之間,如何處理好這中間的平衡關係,毫無疑問是個極大的難點。

    修伊這一刻的大腦飛速轉動著。測試文字水印8。

    想了一會,修伊用緩慢的語速說:「克裡奧說得沒有錯,雖然大家都是帝國不容的人,但是囚犯和盜匪,畢竟還是有很多差異存在。相比起來,囚犯的成分更複雜,各種各樣的人都有。有些人或許平時是良民,只是無意中犯了罪而入獄,有些人卻是和我們一樣的暴徒。如果把他們統一對待,一定會出問題。」

    修伊的話,令巴克勒有些黯然,旁邊的六大天王卻心中略喜。

    做領袖不是和稀泥,當下面出現問題時,首先要考慮的不是安撫,而是如何解決問題。不管下面的人怎麼打算,領導者都必須有自己的考量。修伊在第一時間意識到這一問題,所以首先就否決了讓囚犯們加入野狼團的想法。

    那不符合實際需要。

    不過對於克裡奧的提議,同樣不可縱容。

    所以修伊繼續說:「但是把他們簡單的組合在一起,我看也不一定是好事。理由和剛才說的一樣,他們的成分太複雜,需要加以區分。而且多達近萬名盜匪……哼哼,狼太多了,把羊都吃光了,後面的日子怎麼過?全做盜匪也不是辦法。所以我看,既然要建立新的團隊,不如就乾脆設立一個總團隊,然後下設各級分隊,再根據不同的人,不同的性質進行劃分,有不同的任務與工作。」

    這話一出,六大天王的臉色都有些難看起來。

    既然兩邊都討不了好,就乾脆兩邊都打一下板子,讓他們明白跟自己玩花樣,是沒什麼好處的。既然不能把囚犯們併入野狼團,就乾脆把野狼團加入新團隊,至於最高領導是誰,除了修伊顯然無人適合。

    修伊的年紀雖輕,展現出來的領導手腕與魄力卻已經從這方面顯現出來。

    囚犯們的心思太詭譎,要管好這樣一批人,所花費的心力無疑要大於管理普通人,但是同樣的,這樣的人如果用好了,比起一般的士兵絕對要強上太多。

    決定了團隊建設方式後,更多的問題隨之出現。測試文字水印1。

    團隊的領袖自然是修伊,這個問題不需要討論,但是團隊組建後制訂怎樣的制度,具體如何組建,這些都是大事。

    巴克勒說:「團隊章程方面,我看也簡單,就沿用野狼團的制度,平時由各分隊長負責處理大小事情,遇到大事,就大家商議著辦。遇到決定不下的,首領負責。」

    克裡奧冷哼:「商議著辦?巴克勒團長,新團隊可不是幾百個人的小隊伍,不是什麼事都可以商議著辦的。我看還是把規矩定細一些的比較好。比如說,成立一個決策會議,投票決定,你們覺得怎麼樣?」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都微微變了一下。

    這擺明了是不希望修伊擁有太多權力。

    制度這種東西,訂得越細,執行得越嚴密,對領袖的束縛性也就越大。

    而這其中,最關鍵的部分,其實就是決策權。所有的規章制度,其核心都在於決策權上,誰擁有決策權,誰就是話事者。

    如果按照克裡奧的說法,那麼六天王肯定是有資格入選決策會議的,而修伊這邊,加上巴克勒,莉莉絲,伊格爾和霍丁也只有五個人。十一個人組成的決策會,等於由六天王把持。

    這就是人數優勢。

    令修伊感到奇怪的是,為什麼克裡奧這樣上來就氣勢洶洶地要展現出一副奪權的姿態?

    這頭火焰雲豹看起來像是六大天王的代言人,當他說話時,其他人都閉口不言,但是修伊還是注意到,克裡斯平博蘭的右手,一直在有意無意地敲打地面,發出奇特的有節奏的韻律聲。

    修伊很想知道博蘭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他真的對權力這麼感興趣?

    不,這不對。

    修伊深深地望了博蘭一眼。

    他有一種感覺,博蘭已經不是單純的在考驗自己,而是有意在給自己出難題。

    看起來,他有什麼想法。

    哼,修伊微微冷笑了一下。測試文字水印2。

    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博蘭是心有打算,故意為難。

    作為下屬,故意為難首領,以方便提出要求,以退為進,這是一種常見的手法。

    尤其是雙方剛展開合作,正處於磨合期,在這個時候,彼此都在試探對方的底線,以確定日後的相處之道。

    不過修伊可不打算給對方這個機會。

    他要讓博蘭知道,他要想對自己提要求,只能是以懇求而非威脅的方式。

    必須讓他明白,首領的威嚴不是商討出來的,否則年僅十六歲的修伊會被所有的狂徒看扁。

    想了想,他說:「團隊建立後,具體章程將由我和霍丁聯合起草,同時可以考慮克裡奧的意見,成立一個委員會機構,由我和各分團正副團長及霍丁擔任。在面臨重大決議時,可以投票決定,團長擁有否決權。具體細節,我們將在後面仔細探討。」

    先不在細枝末節上和對方做爭辯,修伊淡淡的做出了決定,先同意對方的提議,成立委員會機構,然後又將否決權抓到自己手中,這樣就形成了對峙的狀態。雖然不能一下子掌握最高權力,但至少是相互制衡的,對於這種情況,六天王也不好多說什麼。

    不過修伊的另一句話就充滿了意味。

    博蘭的敲擊聲急促了幾下。

    克裡奧問:「分隊打算怎麼分?」

    修伊反問:「你覺得怎麼分比較好?」

    「按區劃分。」克裡奧立刻說:「懲戒區和極度危險區為一隊,重犯區一隊,普通區一隊。」

    「我看這樣未必好。」修伊立刻說:「斯巴克監獄的管理模式未必適合新團隊。對於監獄來說,危險分子的確立不在於武力的高低,而在於性格的危險。即使是普通區,也同樣有著強大的高手。把他們按區劃分,不適合。恰恰相反,把懲戒區和危險區的人組成一團,讓一大群危險分子擠在一起,我想那樣的隊伍,恐怕沒什麼人能管得了。測試文字水印7。還是讓他們分開些比較好。畢竟這裡沒有魔法囚籠,我不可能用那樣的方式去管理手下。」

    這段話說得克裡奧啞口無言。

    修伊看到自己打擊了克裡奧的囂張氣焰,這才繼續說:「囚犯們最大的問題是缺乏組織紀律性,所以最好先讓他們同類相處。我已經讓霍丁去統計人數。先把他們的人數查清,再把他們犯過的事劃分一下,確定他們的戰鬥力高低和犯罪性質,然後再看看他們各自有什麼特長。我們需要有戰鬥力的團隊,同樣也需要有後勤補充能力的團隊。依我看,先把野狼團作為一個獨立團隊存在,另外再按戰鬥,後勤補充,信息搜集,基地留守等方面進行組建。」

    「誰來管理分團?」克裡奧繼續問修伊。

    「巴克勒繼續管理野狼團團長,主要任務是配合我的達達尼爾家族進入上層,基地留守由伊格爾負責,從囚犯裡找一批法師和有建築設計才能的人歸他管轄。戰鬥部隊交給你們六天王,信息搜集從囚犯裡尋找人才,我相信總有人適合,也算是給他們出頭的機會,至於後勤補充嘛……」

    修伊低頭思考了一會:「這次跑出來的人中還有不少是女囚犯,讓她們長期和那些傢伙在一起,早晚會出事。把她們分開,作為後勤補充的主要組成部分,莉莉絲跟我學過煉金術,交給她負責比較好。」

    修伊的回答,令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可以說這樣的做法,最大程度上滿足了大家的需要,同時又把他們各自的特長都發揮了出來。野狼團有自己的任務,這方面囚犯們插不上手,所以也不眼紅。基地留守,修伊只可能用自己最信任的人,六天王要是搶著喊守基地,只怕下一刻修伊就會翻臉動手。再加上莉莉絲主導後勤補充,從表面上看,修伊的做法中規中矩,但是按照他的劃分方式,來自刺槐鎮的強盜們竟然一下子佔據了大部分的人力資源。而囚犯們自領的戰鬥部隊中,六天王只領戰鬥團隊,剩下一個團隊從其餘囚犯中挑選,這顯然也是在有意削弱六天王的威信,同時提高修伊自身的威望。測試文字水印5。

    修伊要用他們來管理囚犯,但最終在新團隊的建設過程中,他們竟只能擁有一支隊伍的指揮權,這顯然令人難以接受。偏偏修伊的話聽起來還很有道理,他們竟然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當然,為了照顧六天王情緒,修伊交給他們的戰鬥團隊,畢竟將會是規模最大,戰鬥力最強的隊伍,按修伊的意思,人數將達到五千人左右,配備最好的武器裝備,但是六天王依然怎麼想都不是滋味。

    按照前面修伊所說,委員會將由各分隊正副隊長承擔,六天王只管理其中一個戰鬥團隊。軍事力量極大,政治權力卻被迅速壓縮成了五分之一。

    換句話說,就算委員會成立了,六天王的投票依然起不到決定性作用,更別說修伊還有否決權。

    軍事服從政治,這是永恆不變的真理。修伊輕而易舉的把他們壓縮在了為自己服務卻翻不出花樣的那個小圈子裡。

    修伊的這一手玩得相當漂亮,除博蘭面露詫異外,其他五個人都面面相覷。

    這幾位天王個個都是戰鬥殺人的好手,對政治卻所知有限,修伊在分團的問題上一開始就玩了花樣,專門按照有利於自己計劃的制訂決策,六天王想了半天才回過味來,終於意識到眼前的小伙子,在這種政治人心之道上,竟然也有出人意料的一事。

    原本按照博蘭的估計,修伊如果想展示自己的領導能力,勢必不可能採用強硬手段。而他不採用強硬手段,就必定過不了這一關,最終要和自己商量談判。但沒想到修伊的政治智慧相當成熟,極輕鬆的就把博蘭製造的難題瓦解掉。博蘭本身對這方面的能力有限,現在其餘天王啞巴吃黃連,卻有苦說不出。

    想了想,博蘭還想要敲擊,卻發現修伊正微笑盯著自己的右手,眼神中已露出凜冽的殺機。

    心中一顫,那只右手終於沒能再敲下去。測試文字水印6。

    「這樣……有些不太合適吧?」克裡奧猶豫著問,沒有了博蘭的提點,他只能自己隨口說:「都是野狼團的人負責,下面恐怕有人不願意。」

    「我看很合適。在建設團隊方面,野狼團比你們更有經驗。我要提醒你們一句,巴克勒雖然只是海洋武士,但他同時也是比利亞斯山區的主人之一。山區不是監獄,你們以前對付犯人的方式,在這裡不管用。當然,你們的經驗,我們會學習,但是要想建立起一支有成效的部隊,就必須有嚴格的管理和完善的制度。在監獄裡,你們的拳頭就是制度,在這裡不行。所以,伊格爾和莉莉絲他們一定能勝任。」在這個問題上,修伊絕不退縮。

    不僅野狼團要負責管理起團隊大部分人,就連六天王管理的團隊,在組建之初,也要多聽巴克勒他們的意見。

    管理團隊靠的不是拳頭,是經驗與頭腦,修伊有頭腦,巴克勒有經驗,六大天王只有拳頭和悍不畏死的品質,除非他們想立刻翻臉,否則最好還是聽修伊的安排。

    為了加重這一點,修伊冷冷道:「別忘了,目前所有人的吃飯問題,都需要野狼團來解決。」

    這話的含義不言自明,目前這種情況下,只有野狼團能暫時為所有人解決飲食問題。如果野狼團的首領巴克勒不能指揮至少半數人,那麼野狼團憑什麼無償提供食物給對方?

    巴克勒要走近一半人,所有的後勤支援則一力全擔。

    有所付出,有所回報,很顯然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六大天王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他們很驚訝的發現眼前的金髮少年,思維談吐絲毫沒有孩子氣,恰恰相反,卻頗具**品質時,也不得不承認,艱苦的歲月使人早熟,煉獄島磨練出了一個可怕的少年。

    他們當然不會想像到,修伊的思維習慣,是建立在一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身上,並且再加上了四年的磨練成就的這一切。

    眼看著大家都沒了意見,巴克勒等人的心情也得到了安撫,修伊這才繼續說:「監獄裡的囚犯向來有自己的組織,各牢獄都有牢頭,即使出了牢獄,考慮到長年養成的習慣性聽從指令,一些牢頭還是很有權威性的。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但不可以縱容這種現象,所以中基層的人員,就從這些牢頭中挑選,但是必須打亂他們舊有的組織,然後重新發掘可用的人。這件事,我會安排霍丁去做,他雖然不懂武力,但在這方面絕對是最適合的人選。」

    無形之中,修伊再度把霍丁的權力也大幅度提升。

    那個時候,博蘭突然開口了:「後勤支援方面,緹娜也可以做得很好。為什麼不由她來負責管理?」

    修伊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果然,六大天王同時鼓噪。

    「我看也是,讓緹娜負責比較合適。」

    「莉莉絲熟悉叢林,有團隊管理經驗,我看她更合適。」巴克勒力挺莉莉絲。

    兩個女人在這刻同時瞪起了眼看向對方,彼此眼中同時冒起了不服氣的火花。

    會議最忌爭論,爭論一起,神仙難挽。

    修伊斷然開口:「莉莉絲正團長,緹娜副團長。我不是在偏向莉莉絲,莉莉絲是武士,遠近戰都適合,指揮作戰上有便利,又有管理經驗,還跟我學過煉金術,負責這方面最合適,緹娜是黑暗法師,在女囚中有威信,最適合做助手。」

    一般來說,魔法師很少有擔當團隊首腦,這主要是因為魔法師太過脆弱,不利近戰。一旦成為團隊首腦,魔法師強大的攻擊能力總是讓對手懼怕,很容易成為優先攻擊目標。一旦戰死,對整個團隊都有極大士氣影響。而且在近身作戰裡,身先士卒的團長的確很容易鼓舞士氣,由於衝鋒在第一線,又有很大的臨場指揮便利。

    後勤支援雖然不是戰鬥隊伍,但同樣不能完全避免作戰,也需要有人負責保護。

    身為首領,武士顯然比法師更容易帶動大家。

    至少有下人不聽話時,一巴掌打上去所建立的威嚴其實遠比吟唱一個魔法要來得有效果得多。

    所以修伊的安排,並不是沒有道理。

    緹娜立刻開口:「我也是武士。」

    「但還不夠。」莉莉絲冷笑。

    「想打一場嗎?」緹娜反唇相譏。

    「來就來。」莉莉絲站了起來。

    「夠了!」修伊突然怒喝。

    這個金髮少年在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彬彬有禮的斯文模樣,哪怕是出手殺人時,絕大多數時候也能保持風度與氣質,但是這刻,他卻開始真正展現出他的憤怒。

    團隊領袖與行政官僚不同,前者不僅需要氣度,同樣更要有威嚴。

    這蘊含著魔法能量的一聲低吼,在兩個女人的耳邊同時炸響,震得她們心神一顫,狠狠瞪了對方一眼,才不甘願的做了下去。

    「團隊暫時按照這種情況分,我已經讓霍丁起草制度。接下來,是未來發展方向的問題。你們有什麼看法?」

    對於六天王的不合作,修伊心中非常不滿,所以他表面上問大家意見,卻接下來就自己說:「不可能靠打劫過一輩子,所以最終還是要走出大山。聖隱谷只適合隱藏躲避,不適合發展壯大。所以我們需要一個地方,一個帝國的勢力夠不到,又能讓我們自給自足,退可以守,進可以攻的地方。」

    「有這樣的地方嗎?」六天王同時冷笑。

    大陸勢力早有劃分,除了沙漠,海洋,天空,這類人類足跡罕至的地方,天下再沒有哪一寸土地能夠是淨土。修伊要想擁有真正的屬於自己的土地,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偏偏修伊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我就有這樣的地方。」

    「哪裡?」大家一起問。

    「煉獄島。」修伊悠然自得的回答

正文 第七十三章 黑暗之刃(上)

    煉獄島,帝國曾經興起的根源,也是帝國噩夢的發源地。

    或許永遠也不會有人想到,修伊會把自己的第一個真正根據地建立在那裡。

    而對修伊來說,的確沒有比煉獄島更合適的發展基地了。

    那裡已經被帝國放棄,短時間內,他們不可能想到修伊會在那裡發展。

    死亡之海本身是最好的天然屏障,煉獄島上還有豐富的資源可供應大家生存。

    那裡有現成的城堡,碼頭,只需要進行一番擴大,就可以住足夠的人;有現成的煉金實驗室和各種魔植養殖區,把部隊帶到那裡去後,修伊將擁有大量的人力為他提供各種煉金材料。

    對蘭斯帝國而言,攻打煉獄島意味著勞師動眾,遠洋千里,對修伊來說,只需要建立一個永恆的魔法傳送陣就可以解決所有問題。

    更何況把部隊放在那裡,修伊也可以放心許多,因為在那座島上,還有一個真正強大的守護神——魔龍麗塔。

    有她鎮守煉獄島,相信很多麻煩都會在無形中瓦解,何況小傢伙旭,以後也可以沒事常回去見見母親了。

    當然,如果說有什麼不足的話,就是太多的人,無可避免的會在一定程度上破壞煉獄島上的生存環境,這是修伊絕對不期望的,所以根據修伊的考慮,煉獄島上將最多只安置三千人,其餘的人還需要另外安排。

    小山洞裡,眾人還在商議下一步如何計劃,怎樣安排,修伊卻已經沒有了參與的必要。

    身為最高領導者,固然要抓住重心實權,但在決策的過程中,也不妨多聽聽其他人的意見。六大天王在本質上,依然是相當出色的手下,起初的刁難,到不如說是一定程度的試探。**教訓之後,也當給他們一些表現的機會。

    因此,這刻修伊靠在山洞最深處的牆壁上,安靜地聽著大家的議論。

    此時,會議終於開始像樣了。

    「對內要穩守,對外要擴張,無論是怎樣的勢力,都無可避免這樣的發展趨勢。」巴克勒說:「目前對我們來說,最大的問題是身份問題。無論我們去什麼樣的地方,用怎樣的模式去發展,都必須有一個合理合法的身份。但是囚犯們沒有。這個問題必須得到解決,否則我們只能困守在山裡和島上。」

    「生存方式也需要解決,我們不可能靠種田養活自己,我相信修伊想要的也絕不是一群農夫。斯巴克監獄囚禁的犯人,絕大部分是暴力罪犯,每個人都有幾下子,不用好就是資源上的浪費。」克裡奧也說。

    「大家聚在一起,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聚在一起的力量大,壞處是人多目標大,容易被發現。但是多達幾千人的偽裝,並不那麼容易完成。」莉莉絲也說。

    相比找一個可以放心的發展基地,如何擴張自己,自由行走在這片土地上的難度顯然更大。

    每個人都看到問題的麻煩在哪裡,但是要想解決它,卻非常不容易。

    「所有這些問題,我看其實都是一個問題,就是身份的問題,只要解決了這個問題,那麼其他的也都可以跟隨著解決。」還是霍丁頭腦靈活,辛辣的指出了問題中的關鍵。

    「問題是這麼多人,怎麼解決?」

    霍丁的臉上露出神秘的笑意:「這個世界很大,這片土地上,也不是只有一個國家。放在蘭斯帝國解決不了的問題,放在其他國家,就未必那麼困難了。很多時候,我們只要換一個視角考慮,就會發現那其實很簡單。」

    **——一個精明的騙子,最擅長的就是佈置各種騙局,對他們來說,身份偽裝,在任何騙局裡都是一個基本組成部分,是每一個騙子的必修課程。

    在霍丁看來,為數千人進行身份偽裝,未必就比為一個人進行身份偽裝要難多少。

    原因很簡單,先找出偽裝的訣竅,然後將這種訣竅進行無數次複製就可以了。

    如果說這中間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單個的騙子往往要求更細緻,對偽裝的程序需要精確到細節,而團體**,則不需要如此精細,只需要把握住最關鍵的部分就行。

    把這個問題放到修伊的新團隊上,問題就更簡單了。

    修伊不可能用數千人進行**,他們需要的只是身份。而對騙子來說,有一種身份最好冒充——國外入境。

    「你是說,以國外入境團隊的形式出現在蘭斯帝國?」克裡奧很難想像霍丁會出這麼個主意。

    「沒錯。」霍丁很肯定的回答,他攤開一張地圖:「你們看,蘭斯帝國的周邊一共有十二個鄰國,其中除了佛郎克帝國和喬治亞帝國是兩個大帝國,並正在與蘭斯帝國開戰外,在帝國的周邊還有總計十個小國接壤。」

    修伊點點頭,指指地圖說:「這十個小國裡,有四個國家依附蘭斯帝國,還有三個依附佛郎克和喬治亞,如果要選的話,最適合的就是選擇依附蘭斯帝國的四個小國和三個中立國。」

    其他人也連連點頭。

    巴克勒問說:「卡斯爾王國怎麼樣?離這裡最近,我們對那邊的情況也最熟悉。」

    修伊立刻否定:「卡斯爾王國人口太少,一共只有三個小群,總人口不超過三十萬人,不適合。」

    莉莉絲也問:「梅特森王國呢?」

    修伊依然搖頭:「他們是蘭斯帝國的死忠,和帝國長年保持密切聯繫,甚至有不少梅特森王國的人在蘭斯帝國出任官職。關係太近,不適合。」

    大家隨後又提出幾個地方,卻都被修伊先後否決。

    那個時候,博蘭突然說:「西多。」

    所有人的眼睛都同時盯在了地圖上一塊不起眼的地方。

    西多,蘭斯周邊十二國中,三個中立國之一。

    和其他兩個中立國不同的是,西多並不是真正意義的中立,它是一個連蘭斯帝國都不願意去征服的廢土之國,混亂之地。

    人們稱這裡是北大陸最混亂的地方。

    這裡也是唯一的,不由人類全權控制的國家。

    這裡的人員成分非常駁雜,精靈,矮人,獸人,什麼樣的人種都有。

    廢土之國最早是建立在一片荒蕪的曠野上,資源貧乏,人跡罕至,起初是由一批流放犯人建立起來的。這裡的人們為了生存,與當地的土著產生了密切的交流。這種交流包括欺詐,謀殺,戰爭,交易,**等一連串行為。

    各種族人群在這種交流中熟悉,瞭解,發展,壯大,並在這種密切的交流中,漸漸整合成一個多族混制的奇特國度。因此這裡生活的人們或許是全大陸最怪異的人們,你可以看到諸族混居,互相通婚,各種膚色,各種形態的孩子都有,但同時卻又充斥著混亂,鬥毆,殺戮,死亡……

    這裡的人們飆悍勇猛,好勇鬥狠,廢土之國由於資源貧瘠,為了一點食物大打出手的事常有發生。在千百年的發展中,這裡的每一個平民都學會了從生下來就在戰鬥中成長。體質羸弱的,只有早早死去的資格。

    這裡的人口不多,卻悍勇難惹。

    武力不僅是廢土之國的人民賴以生存的根基,同樣也是發展的根基,這裡百分之八十的男人在成年之後會從事同一種職業——**兵。

    廢土之國的**兵,大概是整個風鳴大陸最為物美價廉的了。他們的要價便宜,作戰勇猛,由於是多族混居,廢土之地每多凶獸,又從小在戰鬥中成長,所以見過各種大場面,適合絕大部分作戰任務,因此極受各國歡迎。

    正是因為廢土貧瘠,民風飆悍,所以沒有哪個國家有興趣攻打這裡,才讓他們能始終保持自由,中立。

    而現在,博蘭提出了西多的名字。

    「選擇西多有幾個好處。一:那裡人員複雜,地廣人稀,民風飆悍,我們的人員在這方面和他們素質很像。二:西多的國家政策是開放**的,對他們來說,外國人的進入是帶入資源的最好方式,因此他們對外來客商是持歡迎態度的。當然,那並不意味著他們不會劫掠客商,那裡比比利亞斯山區更危險。我們完全可以進入那裡之後,爭取獲得在那裡的居住權,申請身份,然後公開組建團隊,成為西多的合法國民。三:由於那裡是多部族混居方式,又一直在接受鼓勵外來人員進入,所以口音差異很大。這對我們這些人來說,是一個完美的借口,畢竟我們的人也是來自帝國各處。四:我們甚至可以在那裡建立一個永久**基地,公開招募人員,作為戰力補充。五:西多雖然資源貧瘠,但是也有一些其他各國不具備的特殊資源。其中有一些非常兇猛的魔獸,對修伊來說,是最好的煉金術資源。就算我們的人留在西多不出去,光是獵取魔獸為修伊提供材料,所賺到的利潤也足夠養活大家。」

    「可是國家政策並不代表地方**,據我所知,那裡的人排外情緒很嚴重。他們歡迎的是外來客商的財物,而不是人。」巴克勒表示憂慮。要去那樣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國家,一旦當地人民不接受他們,遭遇的阻力是相當大的。

    尤其多民族混居造成的各種奇特風俗,本身就足夠讓人頭疼。

    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不小心就會惹上麻煩。

    「另外這裡到西多,也還有段很遠的距離。」霍丁也說。

    「距離不是問題。」修伊斬釘截鐵道:「我可以先把傳送法陣製作好,然後找人先一步帶去。至於當地民風嘛,看來我們需要一個嚮導。只要出重金,就一定有人願意為我們賣命。」

    博蘭立刻回答:「沒那個必要,實際上在這個谷裡,就有一個是西多人。」

    眾人一楞。

    這裡有西多人?

    修伊詫異地看向六天王,只見悍風之狼嘿嘿笑道:「不是我們,確切地說,他現在還不屬於我們中的一分子。但是別忘了,廢土之國,可是諸族混雜的國家。」

    「你是說……獅王黑利?」巴克勒怪叫出聲。

    **————聽到獅王黑利這個名字,克裡奧第一個跳了出來:「我反對!」

    儘管黑利不是如雷電博伊斯那樣的變態,但是做為看守長,他也不可能去對囚犯們太好。

    先天的對立,使他們對彼此都有著極度的仇恨與不滿,早在當初劫獄的時候,就有不少囚犯試圖**黑利。

    讓黑利加入隊伍,對很多囚犯來說都是無法接受的事。

    但是博蘭立刻瞪了克裡奧,這一次,可不是他授意克裡奧這樣做的了。

    然而不管怎麼樣,所有的天王都同時表示出,絕不願意接受黑利加入團隊。

    這讓修伊的眉頭緊皺。

    大家相處的時間還短,修伊在六天王心中的威信沒有完全建立,要想解決這個問題,依然只有靠博蘭,也只有他,才有能力讓大家都聽話。

    那個時候,他注意到博蘭似乎也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當修伊看向他時,他毫不客氣的反看著修伊,好像有什麼話要說。

    想了一會,修伊說:「博蘭,你出來一下,有些話,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是時候了。

    博蘭完全知道修伊為什麼要找他。

    事實上他對修伊能夠克制到現在才找他,已經相當滿意。

    「我並不希望你有所誤會,修伊格萊爾,事實上我對權力從來都沒有興趣。」

    躺在那塊山石上,博蘭悠閒自得的說。

    他在不遠處的山泉邊洗了個澡,然後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鬍鬚和頭髮,這使他看上去比先前的模樣要順眼多了。

    「我猜你是想用先前會議上的刁難來和我做一次討價還價的籌碼。」修伊表現的令博蘭很欣賞。

    這個少年的確非常聰明。

    「我知道你想用我來吸引走馬利特,那麼按照你的計劃,你將會在不久後送我離開這裡。」

    「是的。」

    「但是我希望你能改一下主意。」《1/6\K小說網手機訪問http://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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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主意?」

    「是的。在你曾經的計劃裡,並沒有如此大量的手下,可是現在你有了。修伊格萊爾,你完全可以制訂出新的更符合目前情況的計劃來。」

    「馬利特是個七級火系**師。我想不需要我來提醒你,你也該知道一旦讓一個火系**師有了全力發揮的機會,那麼帶來的後果是什麼。在魔法的面前,人數有時候並沒有意義。」

    「是的我知道。但是我依然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建議。」

    「你想怎麼做?」

    「和馬利特決鬥,我要殺了他,就我自己。」

    「那不可能,就算你曾經是個天空武士,你現在也只是一個沒手沒腳的廢人。」

    「可是你曾經承諾過我,你說你可以給我新的手和腳!」博蘭大叫起來。

    這頭狂野之虎一旦認真起來,龐大的氣勢立刻籠罩全場。

    不過現在的修伊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什麼都不會,只能低身下氣,用委曲求全的方式來低頭的小僕役了。

    輕輕悶哼了一聲,修伊身上的鬥氣同樣開始顯著提升,雖然還及不上博蘭那樣龐大強勢,但卻保證自己在這如潮般的氣場下屹立。

    「我是答應過,但是那並不容易。」

    「我不管!修伊格萊爾,你答應過我,我要你實現你的諾言!」

    「即使是那樣,你也同樣沒有可能打敗馬利特。」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需要你給我比你承諾的更多的。修伊格萊爾,我知道你是這世界最出色的煉金師,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幫我做到我想要的。我要殺了馬力特,親手殺了他!」

    修伊微微沉默了一會,終於說:「是的我能做到,我可以幫助你擁有足夠強大的武力,我可以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可怕的半人半魔偶的存在,讓你的身體每一寸地方都成為武器,再加上你自身的鬥氣能量,我甚至可以讓你成為比天空武士更可怕的存在。但是很遺憾,我不能答應你。因為那需要我付出巨大的代價。」

    「什麼代價?」

    「大量的材料,耗費量遠遠超出你的想像。那很可能把我目前擁有的材料一次**消耗掉一半……那足以製作十個傳送法陣。」修伊搖了搖頭說:「所以就算你放棄和我爭**力我也不可能答應你,你應該知道材料對煉金師的寶貴**。」

    「要怎樣你才能答應我?我可以向你宣誓效忠,用我的生命為你服務,我所有的力量都屬於你,只要你幫助我做到這件事。」

    「我拒絕。」出乎博蘭的預料,修伊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博蘭的請求:「就算你向我效忠,你的目的也不過是要用我為你打造的身體去挑戰馬利特。但是金袍法師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我完全理解你的仇恨。如果你發現你無法戰勝你的對手,那麼後果很可能就是你拉著他一起去死。一個馬利特死不死對我來說不重要,但是我本人卻可能因此蒙受巨大損失。我所在你身上付出的一切,都可能付諸東流。所以,除非你放棄獨自找馬利特報仇,按照我的計劃做事,否則我不會為你做出那樣巨大的犧牲。一個忠誠的屬下難道不應該一切聽從自己主人的嗎?」

    那個時候,博蘭突然說:「如果我有比那些材料更值錢的東西呢?」

    修伊微微一楞:「你說什麼?」

    博蘭的臉上突然露出神秘的微笑:「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一個天空武士,會最終淪落到這種地步嗎?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什麼,讓亞伯拉罕馬利特這樣不惜一切的折磨我,卻又不**我嗎?我的手上,有一件他非常想要的東西,不,不僅僅是他,是整個蘭斯帝國,每一位強者都渴望得到的東西。你就不想知道那是什麼嗎?」

    修伊怔怔的望著博蘭,好半天,他才說:「除了煉金術,這世上再沒有什麼讓我動心的了。」

    「也包括黑暗之刃?」

    博蘭的話語,像一記霹靂,重重擊中了修伊的心間。

正文 第七十四章 黑暗之刃(下)

    當克裡斯平博蘭說出黑暗之刃這個名字時,修伊是真得吃驚了

    每一個世界,都有屬於自己的傳說。

    在歷史的長河裡,傳說用一種特殊的方式,來記錄曾經的歲月,並隨著天長日久而逐漸變形,充滿傳奇色彩。

    在所有修伊聽過的關於風鳴大陸的傳說故事裡,有一個傳說,是相當著名的。

    那就是關於黑暗之刃的傳說。

    已經無法考證黑暗之刃的由來,但是每一次黑暗之刃的出現,都必定伴隨著血腥的殺戮與無盡的傳奇故事。

    黑暗之刃的第一次出現,是在大約一千年前,一個叫布拉莫爾的武士在風鳴大陸上出現,並使用黑暗之刃,製造出一段恐怖的血腥歲月。

    在長達十年的戰鬥裡,武士布拉莫爾使用黑暗之刃,至少殺死了三千名以上的勇士,締造了人類魔法史誕生以來,武士殺人的十大記錄之一。

    布拉莫爾的行為引起了大陸各國的震怒,紛紛其兵圍剿,在經過一場場連續血戰後,悍勇無敵的布拉莫爾終於倒下,他的黑暗之刃也從此失蹤。

    在經過了兩百年的歲月後,黑暗之刃再一次出現。

    這一次,它是握在了一個法師的手裡。

    那名法師用它創造出了更加可怕的殺戮——在三年時間裡,有計七千人先後死於這名邪惡法師之手,其中有半數倒在黑暗之刃的鋒口下。

    在那之後的八百年裡,黑暗之刃總共又出現過三次,每一次的出現,都必然伴隨著瘋狂的屠戮。黑暗之刃最終取代了它曾經的主人,成為血腥與恐怖的代名詞。

    人們開始稱它為第一凶兵,因為每一個手握黑暗之刃的人,幾乎都是瘋狂而嗜血的存在。

    至於黑暗之刃本身,到底有何魔力,為什麼每一個擁有它的人都會如此強大而恐怖,卻沒人能說得清。

    人們只知道一件事:它無堅不摧!

    對於一把武器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是的,這就是黑暗之刃的特點,在傳說裡,從來沒有黑暗之刃削不斷的兵器,刺不透的盾牌,砍不爛的護罩。沒有任何人能夠以格擋的方式對抗黑暗之刃,面對這把可怕的凶兵,每一個人僅是聽到名字,都會由內心深處產生顫抖。

    然而現在,從博蘭的口中吐出的,卻就是黑暗之刃這個名字。

    這讓修伊不能不感到震驚。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直以來,亞伯拉罕馬力特追索的東西,竟然會是這把凶器。

    那一刻博蘭望著修伊,露出自信的微笑:「你沒有聽錯,就是黑暗之刃。我的條件不變,只要你幫我親手殺死馬力特,我願意永遠忠心於你。如果你想要它,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它在哪裡。」

    ——

    聖隱谷。

    修伊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他從未有過對一個問題進行如此長時間的思考。

    以至於天色漸昏暗,連一直耐心等待的博蘭,也漸漸有些不耐煩起來。

    終於,修伊說話了。

    「我必須承認,您先前所開出的條件,的確大到令人驚心。」修伊小心的措詞措句,用緩慢的語調說:「但是很遺憾,我恐怕必須拒絕您的提議了。」

    「為什麼?」博蘭幾乎要跳了起來。

    從來沒有人能抗拒黑暗之刃的誘惑,這把兵器強大凶狠,以至於即使是落在普通人的手裡,也可以讓強者顫慄。為了它,博蘭吃盡了苦頭,為了它,馬力特用盡手段。

    可是現在,修伊卻說他沒有興趣。

    「是的,我沒有興趣。很遺憾,博蘭先生,在這個問題上,我的想法恐怕與您有很大差異。我認為,兵器就是兵器,無論怎樣強大的兵器,都應該是由人來掌握的。真正的強者,只能是人,而不是兵器。從黑暗之刃的傳說來看,這毫無疑問是一把可以影響人的神智的魔器,它太強大了,以至於雖然可以提高人的戰鬥力,卻也可以讓人們陷入癲狂中,而那是我絕對不能接受的。對我來說,我之所以能活著走到今天,不是因為我有如何強大的實力,而是因為我始終清醒。如果有一樣東西能夠帶給我強大的力量,卻讓我失去對自己的控制,那麼這樣的強大,不過是一個傀儡而已。很遺憾,我可以製作傀儡,卻不會讓自己成為傀儡。」

    「武器,是為人服務的,而不是讓人為它服務。」

    「我剛才之所以要這樣長時間的考慮,不是因為我不明白它的價值,而是在克服心中那貪婪的**,老實說,那並不容易,不過幸好我做到了。」

    修伊的回答,讓博蘭陷入了一片失神中。

    他說得一點都沒錯,那的確是一把可以讓失去理智,陷入瘋狂的超級魔器。

    十年前,博蘭從馬力特的侄子那裡得到這把魔器時,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這把魔器有著一種奇特的力量,可以讓擁有者實力大增,同時也讓人失去理智,燃燒起心中的渴望,就彷彿那個中了**燃燒的獅王黑利一樣。

    馬力特的侄子之所以會**他的未婚妻,只怕和這方面也有關係。

    好在那個時候他已經是一個高級武士,憑藉著對未婚妻深沉的愛和自身強大的素養,他硬是壓制了魔器對自己心靈的侵襲,將它藏了起來。

    然而即使如此,當他手握魔器時,從那把黑暗之刃上源源不斷傳來的力量感,依然令他感到無比滿足。

    在那之後不久,他就成功突破成為天空武士。那是黑暗之刃在他身體裡殘留的力量所幫助他達到的,但也正是這點殘留力量,成就了斯巴克監獄中那個凶狠狂悍,無人不知的狂野之虎。

    這些年來,他將這部分殘留力量漸漸消化完全,性格日趨穩定,不再像以往那樣凶狠,但是狂野之虎的聲名,依然令所有囚犯感到畏懼。

    誰會想到,這一切,其實都是因為那把黑暗之刃呢?

    「那麼,修伊,你到底我付出怎樣的代價才願意幫我?那已經是我擁有的全部了。」無法用黑暗之刃勾起修伊的興趣,博蘭也開始慌亂了。

    深深的思考了一會後,修伊說:「我對黑暗之刃沒有興趣,但是顯然,這樣的武器,我也不希望它落入別人的手裡。所以博蘭先生,如果你想要達成夙願,那麼我需要你做出更大的承諾與犧牲。」

    「什麼承諾和犧牲?」

    修伊用憐憫的眼光看著他:「大到超乎你想像的犧牲。」

    「你說!只要能殺死馬力特,什麼付出我都可以做到,哪怕是我這條命!」博蘭大吼。

    修伊點點頭:「是的,我就是需要你的命,你的意志,你的全部!如果你答應了我的條件,那麼這個世界,將不再有克裡斯平博蘭的存在,而我的身邊,將多出一條狗,一個奴隸,一台真正的血肉傀儡,一台只知道聽令行事的殺人機器,一個可怕的瘋狂魔王……」

    博蘭怔怔地望著修伊,金髮少年站在他的面前,用最斯文的話語說著這世上最惡毒的詛咒。

    「我想你聽明白了對嗎?那不僅僅是一份付出,也是你想要更勝從前必須支付的代價,只有這樣,我才能給你你所想要的。好好考慮吧,在這個問題上,無論你我,都沒有選擇的權力。因為只有這樣,才能達到你需要的實力標準……那遠遠不是給你加一隻手臂兩條腿那麼簡單。」

    說著修伊揚長離去,只留下博蘭獨自一人。

    人生,總有太多複雜而艱難的選擇。

    為了報仇,人們有時候可以捨棄一切。

    對修伊來說是如此,對克裡斯平博蘭來說,同樣也是如此。

    所以當凌晨來到時,博蘭站在修伊的面前,用淡淡的口吻說出那句「我接受」,修伊甚至絲毫不感覺驚訝。

    他看著博蘭說:「你確定你想清楚了?一旦我對你做了那樣的事,那將再無法改變回來。你將失去很多能力,包括你從此以後都無法正常說話,從此以後都很難進行獨立的思考,從此以後,都無法以真面目見人。」

    「聽起來並不比在監獄裡好多少。」

    「那麼好吧,我可以為你進行改造,那大約需要十天的時間來完成,在這期間,你需要經受的是人類根本無法想像的痛苦。」

    「無論怎樣的痛苦,我都已經承受太多。」

    博蘭的聲音裡,充滿決絕意味。

    「那麼……和你的兄弟們說一聲道別吧,從今以後,他們將再看不到狂野之虎了。」修伊歎息道。

    博蘭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在為博蘭進行改造之前,修伊還要做一件事。

    山谷實驗室裡,獅王黑利正躺在藥池裡。

    這個傢伙由於塊頭過於龐大,以至於那藥池只能放下他的身子,兩條粗厚的大腿卻被擱在了池外。

    狂暴之力與鬥氣的結合,將這個大塊頭折磨的奄奄一息,如果沒有修伊的及時救助,他恐怕早已經死掉。

    即便是這樣,躺在修伊為他準備的藥池裡,黑利也需要多日才能復原。

    仔細察看了一下他的身體狀況,修伊將他從池子裡扶了起來。

    「你看起來氣色好多了。」他說。

    大塊頭的神情有些木訥,怔怔地看了他一會,低下頭輕聲:「斯巴克監獄怎麼樣了?」

    「毀掉了。」

    「也好,那裡是罪惡之地,毀掉也好。」黑利喃喃說。

    想了想,他又問修伊:「所有人都死了?」

    「只有疾風還活著。」

    「那傢伙不好對付。」

    「不會比整個帝國更難對付。」

    黑利有些茫然的點頭。

    「為什麼要救我?就算我不懂煉金術,也看得出來這些藥一定很貴。」

    「非常貴,足以支付你十年的薪俸。」修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我的薪俸並沒有你想像的高。」黑利咧了咧嘴:「蘭斯帝國每年支付給我八百個金維特。」

    「的確低了些,那你為什麼還要干?」

    「這就是西多人的價格,在蘭斯帝國,十個金維特換到的食物就可以養活一家人很長時間。在西多,需要的不是錢,是食物,水,還有各種物資。」

    修伊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你餓嗎?」他問。

    「足夠吞下一隻熊。」黑利回答。

    修伊笑著站起來:「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他轉身離開。

    「嘿!」黑利在後面大叫:「我能離開這鬼池子嗎?這藥味嗆得我受不了。」

    修伊想了想點頭:「沒問題,你現在需要的是只是療養。」

    沒過一會,修伊帶著做好的食物回來了。

    香氣讓黑利食慾大動。

    他毫不客氣的大吃起來。

    「你的手藝不錯。」黑利評價。

    「在煉獄島上,為了向一位天空武士學習鬥氣,我花了很多精力研究製作飯菜。」

    「蘭斯洛特?」

    「原來你知道他?」

    「秘密正在越來越不是秘密,煉獄島的事情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聽說佛郎克帝國也已經風聞了這件事,他們正在試圖向聖靈教會提出抗議,希望教皇能干預這件事。」

    「有用嗎?」

    「那就要看什麼情況下了。」黑利回答:「教會有兩種能量,一是對廣大平民的號召性,他們代表著正義,善良,代表著公理。當然還有很重要的第二點,教會擁有足夠的軍事力量。」

    「看起來他們四面楚歌。」修伊說。

    「什麼?」黑利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沒什麼。」修伊笑笑:「就是說蘭斯帝國正處於政治上的被動處境,是這樣對嗎?」

    「沒錯,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修伊格萊爾。」

    「這就是為什麼你甦醒後沒有對我動手,反而吃著我做的飯菜,和我閒聊的原因?」

    「正確的原因是,雖然你的做事手法很卑鄙,但是你的確用自己的力量擊敗了我,作為一名武士,輸就是輸,不需要給自己找理由。斯巴克監獄已經不存在了,我也為這個國家盡到了我最大的義務,沒有必要為任務之外的事情而遷怒別人,這就是西多人的行事準則。輸的人退出戰鬥,只要活著,就可以從頭再來。」

    「有趣的準則。」

    「必須如此,我們在戰鬥中成長,要思考的是如何生存,而不是如何去憎恨。」

    這就是西多人的特點吧,他們是僱傭兵,在戰鬥時忠於自己的崗位職責,但是不摻雜個人情感。斯巴克監獄既然已經毀滅,不管勝敗,黑利都已經盡心完成自己的工作,他對蘭斯帝國無愧,對修伊也沒什麼憎恨。

    戰鬥就是戰鬥,在戰鬥時全力求勝,然後無論勝敗,都保持一份淡然處之的態度。

    可惜,能明白這點的人很多,能做到這點的人卻很少。

    正因為這樣的原因,黑利對於修伊的救助,反而有一份感謝。

    尤其是在他發現自己身體裡的鬥氣與狂暴之力竟然有了一定程度的融合後,這份驚喜更是可想而知的。

    一種新的力量正在他的身體裡誕生。

    儘管還很弱小,但是黑利已經感覺到了那股力量的澎湃特性。

    「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麼要救我。」黑利一邊吃一邊說。

    「兩個原因。一是我喜歡你的脾氣性格,很欣賞你的作戰方式,我希望你能為我效力。」

    「一點都不感覺驚訝。」黑利回答。

    「另一個原因是為了看看你身體裡正在發生的事。當鬥氣與狂暴力量結合時,你身體裡產生的新力量是我所從未見過的,你能告訴我它帶給你的感覺嗎?」修伊問。

    「很奇妙的感覺。」黑利回答:「你知道鬥氣只有達到一定程度後才形成實質化,只有在那個時候,我們才擁有真實感觸它存在的能力。但是新的力量在我的身體裡形成後,雖然很弱小,我卻很輕鬆就可以控制它。它就像是我多出來的一支無形的手臂,我甚至可以自由的使用它。」

    說著,黑利舉起右手隨手一招,遠處的一根試管憑空升了起來。

    修伊看得呆楞。

    「我目前的力量還只能做到這一步,它和我曾經擁有的力量完全不同,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但是更加可控,但暫時我還不知道該如何把它運用到戰鬥中。好在鬥氣依然存在,狂暴之力也沒有消失,對我來說,那依然是根本。」

    修伊托著下巴深思了一會:「不得不說,這很有趣。一種新的力量,新的運用方式,和鬥氣並不衝突……黑利,你有沒有想過你身體裡的這股力量就是領域的力量呢?」

    領域的力量?黑利嚇了一跳,一塊精美的糕點從嘴裡掉了出來:「你是說我擁有了領域之力?」

    「僅僅是萌芽。只有達到雙重頂級的武士或法師才能擁有領域之力,既然千百年來都是這樣,那麼沒有突破到那一步的你,也不可能輕易是個例外。這次的遭遇,很可能讓你提前擁有了部分領域能力,使你可以玩出遙空攝物的手法,但那不意味著你的力量已經足夠形成領域。不過對我來說,那已經足夠瞭解何為領域了。」

    修伊說著,微微笑了起來:「黑利,你和斯巴克監獄的合同已經結束了,監獄不存在了,你的使命也已經終結。和我合做我的手下,我給你兩份回報。一份是足夠的錢,另一份是幫助你成為真正的聖域武士。」

    這句話聽的黑利目瞪口呆。

    成為真正的聖域,那是每一個武士都夢寐以求的。

    「你……你確定你能做到?」

    「給我時間,我一定能做到。」修伊很肯定的回答:「我對聖域的理解,將隨著你身體裡力量的增長而增長。相信我,黑利,再沒有哪一個煉金師能比我更瞭解你,也再沒有哪一個煉金師能夠如我般接近聖域的秘密。」

    黑利捧著下巴苦苦思考。

    「修伊,你有家人嗎?」他突然問。

    修伊搖了搖頭。

    「我有。」黑利說:「我有父母,妻子,還有孩子。他們需要我去戰鬥,去用自己的鮮血換來的錢養活他們。成為聖域對我來說太遙遠,我的家人卻還需要我的照顧。」

    「我可以給你足夠的錢,黑利。」

    「那麼……成交。」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抉擇

    「我反對!」火焰雲豹克裡奧第一個大叫起來。

    他抓著博蘭的那只僅存的右手大叫起來:「為什麼你要這樣做?難道我們不可以幫你報仇嗎?為什麼你要做出那樣的選擇?我不明白。」

    「你當然不明白。」博蘭的眼中現出苦澀:「但是修伊明白,因為我和他一樣,都是靠仇恨支撐下來的人。我們能堅持到現在,完全是因為有這樣一股仇恨的力量在支持我們。這些年來,因為這種恨,我們咬牙堅持,它已經化成血液,流淌在我們的血管裡。仇恨的意義已經不僅僅是為了恨去恨,而是為了生存去恨……」

    五個天王一起怔怔地看著博蘭。

    「是的。」博蘭:「仇恨已經變質,成為我們活下去的依靠,我不可能再控制它,只能順著它的心意行事。就像是戰士對狂暴的依賴,像孤單的人對愛情的渴望……在我們最痛苦的時刻,是仇恨支撐了我們,而現在,我們要面對它的反噬了。我無力反抗,只能順應它。」

    博蘭顫抖著他廢掉的雙足站了起來,用只能夠到其他天王腰間的高度對著他們大喊:「吧,我的兄弟們!這就是你們的大哥,狂野之虎!克裡斯平博蘭!一個廢人,一個連站都沒法站穩的人!即使在我擁有了自由之後,我依然渴望能夠自由的奔跑,依然渴望能夠用自己的手和腳去殺死敵人!依然渴望擁有強大的不可摧毀的力量!我擁有力量,可我卻無法使用它!」

    他仰天長吼,全身都閃爍出狂暴的鬥氣能量,激盪在這小小山谷中,形成一片巨大的呼嘯聲,嚇得所有囚犯都紛紛站起。

    天空武士克裡斯平博蘭,這個身份,在整個聖隱谷已經可以是實力最強者的體現了。然而只有一隻手臂的他,甚至不可能是悍風之狼的對手。

    對他來,那的確是難以容忍,難以接受的。

    而現在,他有了一線新希望,那是修伊能給他的,為此,他不惜代價。

    不管是為了殺死亞伯拉罕馬力特,還是為了獲得重新行走在這個世界的權力,他都沒得選擇。

    妖蛇緹娜一下子撲進了博蘭的懷裡,嚶嚶的哭泣:「不,我不希望那樣。博蘭,我愛你,你知道我愛你。」

    「對不起,緹娜。」博蘭摸著妖蛇的長髮安慰:「你有屬於自己的生活,我已經是一個廢人了,我被馬力特閹割了。」

    「你什麼?」緹娜嚇的後退幾步。

    博蘭用淒然的眼神望著緹娜:「是的,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們。馬力特閹割了我,他親自下的手。我無法再愛,只能恨……」

    一直冷眼旁觀著的修伊,終於歎息的閉上眼睛。

    或許那才是博蘭做出這樣的選擇的真正原因吧。

    一直以來,對博蘭都有所暗戀的緹娜徹底絕望了。

    五大天王再沒有人話,只是默默的流淚。

    「看來你們都已經沒有意見了,那麼事情就這麼定下了。修伊雖然年輕,但他的確是一個有才華的人,安下心來跟隨他吧,那比跟隨我,要來得可靠安全。」

    緹娜哭泣著看博蘭:「斯巴克監獄沒了,狂野之虎也要消失了,沒有你,六天王還有什麼繼續存在的必要?」

    「不,六天王不會消失,你們將依舊存在。」修伊突然。

    「你什麼?」所有人都一楞。

    修伊緩緩道:「我為你們找了一個新的天王,相信我,他絕對有資格成為你們中的一分子,而且起來,你們和他也是相當熟悉的。」

    「誰?!」所有人同時問。

    修伊沒有回答,山洞外,一個巨大的黑影如山般堵在洞口。

    「獅王黑利?」所有人同時叫了起來。

    「這不可能!」克裡奧狂囂道。

    誰也沒想到,修伊竟然真的把黑利找來了。

    他不僅要讓黑利加入自己的隊伍,甚至還要讓他成為新的六天王之一,這樣的想法恐怕也只有修伊能幹得出來。

    六天王的交情是在牢獄中一同受苦受難建立起來的,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擬的。所以他們在骨子裡對其他人就有一種排斥心理。而看守與囚犯固有的矛盾本身就根深蒂固,因此問題也就更加嚴重。

    尤其無論是黑利還是六天王,都是性格桀驁不馴的傢伙。像這樣的人用好了固然是一把寶刃,但是用得不好,往往就會反傷其身。

    即使是六天王本身這類桀驁難馴的傢伙,一般的領導者都已經不敢對他們放手使用,更別還要加進去一個完全捏不到一起的人。

    但是修伊不怕。

    有魄力的領導不會擔心屬下性格太強,只怕他沒有能力,而性格與能力往往是相輔相成的。

    此外修伊這樣安排也是別有用心,他就是要利用六天王的這種敵對情緒,以方便對黑利的監視。

    勸黑利的過程太過容易,西多人為錢賣命,就不乏出爾反爾的可能,再加上黑利又曾經為蘭斯帝國服務,與那邊也未必沒有關係較好的朋友。

    那麼他到底是真心跟自己,還是假意投誠,尋機出賣,這些都不得而知。

    外表忠厚內心奸詐的人多的是,如果因為自己救了對方一次就一相情願的相信對方,毫無疑問是愚蠢的做法。

    而六天王由於自身就是罪犯,對帝國痛恨入骨的原因,雖然對修伊有所不敬,但其實要可信許多。

    所以修伊的這一手其實相當毒辣,他將對黑利的監視置於無形中,卻又擺脫了他自己的責任,不會讓黑利對修伊本人產生任何不滿。

    天下洶洶,亂世紛紛,無論黑利還是六天王,誰也不是好捏的軟果子,如果一味尋求安全,將堵塞很多人才的延攬之路。

    同樣,這也體現出霸主們的自信,豺狼雖然凶殘,但虎獅般的雄主卻不怕他們造次。

    修伊不在乎你們私下裡的交情好還是不好,但只要是他下達的命令,所有人就都必須遵守,並且辦好。

    平日裡,你們可以看著領導者年輕些不恭的話,但當命令下來時,就得豁出命去幹,幹不好,就等著受罰。

    所以現在,修伊不打算給他們任何解釋。

    「我想你們還沒有學懂去明白一件事。」修伊的聲音陰冷殘酷:「那就是在這裡,我是領袖,我的話,就是命令。黑利將成為新的六天王之一,這一點不會改變,事實上不僅僅是這樣,他還將成為你們六天王之首,你們平時要尊重他,服從他,對於他下達的命令要第一時間執行並且完成。」

    「我們不會和他成為朋友。」克裡奧大叫。

    修伊冷冷掃了他一眼:「我不需要你們和他成為朋友,我只需要你們做好我安排你們做好的事情。至於你們私下裡怎麼相處,那是你們的事。」

    他來到黑利的身邊:「能搞定他們嗎?」

    黑利把嘴一撇:「不太容易,不過我可以試試。」

    「那麼放手去做吧,這也是對你的一份考驗。」

    然後他對博蘭:「我們可以走了。」

    修伊輕揮左手,亡靈妖鼠自動的走過來,來到博蘭的身邊蹲下。

    博蘭單手輕拍地面,落在了妖鼠的背上,妖鼠載著他,重新回到修伊的身後。

    修伊轉頭離去。

    山洞裡,獅王黑利和五天王虎視,雙方誰也不肯退縮。

    火焰之豹克裡奧用仇恨的目光盯著黑利,憤怒道:「這個命令,我點都不喜歡,非常不喜歡!」

    「要想做我們的頭,就得拿出點本事來。」悍風之狼也惡狠狠道。

    黑利冷笑:「你們這群不開眼的雜種,我不介意再把你們揍一頓,反正以前也不是沒揍過。」

    妖蛇緹娜上前一步:「這裡不是斯巴克監獄了。獅王,你在這裡就是一隻落單的孤獅。」

    「孤獅也是獅王,足夠撕碎你。」黑利毫不客氣的回答。

    「看來總要打上幾場才行了。」猴子怪叫道。

    戰鬥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燒,黑利用冷酷的口吻:「誰想先上來試試?」

    大地之熊德南挺起強壯的胸膛舉步走了出來:「那就讓我先來!」

    兩個同樣熊一般強壯高大的男人對在了一起,激烈的戰鬥展開。

    山洞裡的打鬥之聲,即使隔著很遠的距離也能聽到。

    很多囚犯驚詫地向上方望,可除了聽到憤怒的呼喊聲,還有拳腳相交時產生的碰撞聲,他們什麼都看不見。

    亡靈妖鼠馱著博蘭一步一步行走在山間的小道上,這只體型碩大的老鼠,每走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數個深深的孔洞。

    「能告訴我,你們六天王是怎麼建立起來的交情嗎?」修伊突然問。

    「十年前,我被馬力特打敗,被投進斯巴克監獄折磨我,拷問黑暗之刃的下落。那個時候,斯巴克監獄的領袖是德南。」

    「那頭大熊……」

    「是的,德南是因為殺死了一個貴族,而被判處終身監禁的。他殺死那個貴族是因為他曾經給那個傢伙做苦力,但是那個貴族認為他吃得太多了,所以拒絕支付給他工錢。這讓德南很憤怒……然後他鑄成大錯,那一年他才十五歲。在你來到之前,他已經有二十多年沒見過外面的世界了,所以他對你是充滿感激的。他是個天生的武士,即使缺乏正式的教導,他還是學會了鬥氣的運用。在監獄裡,他逐漸成長,並成為那裡的首領。我初來乍到的時候,曾經和他打過一場,那個時候我肢體健全,結果他被我打敗了。從那時起,我就成了斯巴克監獄囚犯新的領袖,而德南就是我最忠實的夥伴。他的脾氣暴躁,不過人還是蠻不錯的。馬力特折磨我多年,一直得不到黑暗之刃的下落,漸漸失去了耐心,他開始砍掉我的手和腳,但就是靠著德南他們撐著,我始終都是那座監獄的老大。」

    「其他人。」

    「克裡奧是我在進監獄前就認識的。這個傢伙是個江洋大盜,他討厭規矩,喜歡獨來獨往。他干打劫的名聲很強,強到有過一夜搶劫十八家商戶,六家貴族的記錄,必須承認,這個傢伙一旦瘋狂起來,其實沒什麼人能比得上他。我和他認識是因為有一次他試圖打劫我,但被我給收拾了,我沒殺他,所以他一直很感激我。後來帝國抓到了他,把他送進了監獄,於是他直接選擇了跟隨我。」

    「猴子是佛郎克人,是佛郎克帝國派過來的密探,最出色的那一類。他曾經在這片土地上幹過不少大案子,刺殺過十二名要員,消息靈通,猴子的名字曾經讓很多人頭痛。他的被捕是因為八年前,佛郎克帝國有一位大人物落到了蘭斯帝國的手中。佛郎克帝國希望能贖回這位大人物,猴子就是價碼之一。如果你問猴子這個世界他最恨的人是誰,那麼他一定會回答你,佛郎克人。在猴子進入監獄後,由於他特殊的身份,受到過不少人的折磨,是我保護了他,所以他一直很聽我的。」

    「悍狼是猴子最好的朋友,他們是過命的交情。這個傢伙天生喜歡打架,打起架來從來都不要命,不要自己的命,卻要別人的命。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就是帝國鼎鼎有名的殺人犯——他殺死了他的養父,因為那個傢伙是個酒鬼,經常虐待他和他的母親。有一天,他在他養父睡著的時候,用一把小匕首從他養父的眼睛裡紮了進去,然後用一根烤肉的叉子從他養父的肛門裡穿過去,從嘴裡穿出來。他把他架在支架上,整整曝曬了十天。當法政署的人發現他時,那傢伙已經是個人干了。」

    「悍狼在逃亡的過程中,殺死過許多比他強的強者,這個傢伙似乎對痛苦有著天生的免疫能力,以傷換傷是他最擅長的打法。曾經不止一次,他被人打成重傷,一些人以為他死定了,打算割掉他的腦袋回去請賞的時候,卻發現最終死的那個人是自己。有一次這個傢伙被打斷了十多根肋骨,當時他被三名五級武士圍住了,是猴子救了他。當然,那個時候他救這個傢伙多半也是不懷好意,但不管怎麼,他們的交情建立起來了。後來猴子入了獄,他也進去了。在監獄裡,他沒有可以逃逸的空間,差點被人活活打死。猴子跟了我後,悍狼也加入了。」

    「那麼緹娜呢?」修伊問。

    聽到緹娜這個名字,博蘭的眼中露出一線溫柔。

    「她是最無辜的。她沒有犯任何罪,只是因為她是一個黑暗法師,是從東大陸過來的。你知道宗教信仰有時候是很可怕的,在北大陸,聖靈宗教是唯一的,而在東大陸,是天災教會的天下。他們的教派信仰是完全對立的。當有人發現緹娜是個黑暗法師之後,她就受到了教會的通緝。神聖騎士追了她三年,終於把她抓住。」

    「那麼緹娜為什麼要過來?」

    「為了夕陽聖女圖。」博蘭意味深長的。

    夕陽聖女圖?修伊一怔,那不正是他和典獄長打賭時的賭注嗎?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那應該是末日教派的聖物。」

    「沒錯,但是你並不知道天災教會其實就是早年從末日教派上發展出來的。末日教派滅亡了,天災教會卻依然存在,而夕陽聖女圖,就是他們眼中的聖物之一。這樣的聖物落在北大陸的手裡,他們當然不能接受。所以每年他們都會派出大量人手來搜尋。」

    「它就在典獄長那裡,真可惜,我當時沒能把它**來。」

    「不,那不是他們需要的那張夕陽聖女圖。」博蘭搖頭:「你以為如果那真是緹娜要尋找的那張圖,她會不去拿嗎?」

    「你是那是贗品?」

    「不,那是真品,但是夕陽聖女圖並不是只有一張,而是有三張。」博蘭很認真的:「這是緹娜告訴我的,是末日教派的一個秘密。當年亞歷克·多爾特裡一共畫出了三張夕陽聖女圖。典獄長大人得到的只是其中一張。而天災教會對那張並不感興趣。真正的聖物不是那張。」

    「聽起來這裡面有什麼秘密。」

    「是的,聽在其中一張《夕陽聖女圖》裡,隱藏著一個大秘密,一個可以讓教派實力增長的秘密。」

    「什麼樣的秘密?」

    「不清楚,即使是緹娜本人也不知道。」

    原來是這樣。

    「緹娜被抓捕後,本來是要送到聖靈教會進行淨化的。你知道教會的淨化,就是用火焰焚燒,將罪人化成灰燼。不過緹娜很聰明,在她被抓捕前,她先打傷了一個當地重要官員。根據帝國法律,她應該被立刻判刑。帝國和教會進行了交涉,聖靈教會認為這樣一個人物不值得自己去和帝國交惡,畢竟教會與帝國各有需要幫助的時候,所以決定賣個人情給對方。於是她就這樣被送進了斯巴克監獄,被叛處終身監禁。當然,也就這樣和我們認識了。她在進入監獄的第二天,就被毒蠍阿穆爾**了……直到後來博伊斯損壞了她的臉,她才終於脫離苦海。」

    博蘭唏噓地訴著這一切,他抬頭看看修伊:「我們是在一起同生共死走過來的,而現在,我卻要離他們而去了。」

    「那是你自己的選擇,對嗎?」

    「是的,所以修伊我要拜託你一件事。」

    「吧。」

    「對他們好一些。雖然六大天王在監獄裡名聲赫赫,但事實上,每一個都有著屬於自己的痛苦。德南太久沒見到外面的世界,人變得很不靈活,克裡奧之所以到處打劫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因為他的父母都重病,需要大量的錢醫治。在他入獄後不久,他們就死掉了。猴子被自己的國家拋棄,悍狼從小就缺乏關愛,緹娜更是在監獄裡遭遇了殘酷的折磨……我走後,希望你能對他們寬容一些,照顧一些,理解一些。」

    「你放心,這不是問題。」

    最後看了一眼遠方,呼喝的打鬥依然在繼續,獅王黑利正在大聲咆哮:「下一個!」

    對於五天王來,戰鬥,或許是唯一可以發洩他們心中痛苦與無奈的辦法。

    博蘭完全能理解這種心情。

    博蘭歎了口氣:「修伊格萊爾!」

    「什麼事?」

    「當我再回來的時候,我還會認識他們嗎?」

    微微停滯了一下,修伊緩聲:「是的,你還是會認識他們的。」

    博蘭終於鬆了一口氣。

    「但是認識……等於不認識。」修伊喃喃回答

正文 第七十六章 黑武士(上)

    伊萊克特拉實驗室所在的那個小山谷裡。(

    博蘭平躺在實驗桌上。

    修伊和莉莉絲正在準備各種煉金道具。

    這是一次史無前例的煉金術創造,在那之前,修伊從未進行過這方面的實驗。

    支撐他的,是那三本伊萊克特拉的筆記本,其中正有一段關於人體和魔偶結合運用的構思。

    那起源於伊萊克特拉的又一個幻想,這個充滿傳奇色彩的大煉金師似乎總是擁有數不盡的奇思妙想,並有足夠的能力將其變成現實。

    在伊萊克特拉的想法裡,他一直覺得魔偶的存在過於呆板,缺乏靈活性。除了擁有絕對服從的好處外,比起真正的人類依然差得太遠。所以伊萊克特拉異想天開地試圖將人類身體與魔偶結合,並為之進行實驗。

    在實驗的過程中,伊萊克特拉遭遇了重重阻礙,而其中最困難的不是如何讓人類擁有這些東西,而是如何才能讓

    人類身體完美的運用那並非真正意義上屬於自己的肢體。

    為此,伊萊克特拉花費了大量的心血研究,並最終得出結論:真正的半人半傀儡不可能存在,因為獨立意識使他們本能的排斥一切不屬於他們的身體。只有人自願接受改造,從思想上進入傀儡狀態,才能借用魔法的效果達到完美而和諧的統一。

    然而那樣的半人半魔偶,已經失去了為人的意義。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可怕的事實。

    它意味著接受這樣的改造的人,注定了不再是人,甚至也不是魔偶,而永遠只能是天地間最孤單的存在。

    因此伊萊克特拉放棄這個實驗,他是一個煉金師,並不是一個瘋子,不打算製造出那樣的有著人的靈魂卻毫無人性的傀儡出來,但最終他把這個方案記錄在冊,留在了他的實驗室中,直到修伊的發現。

    那個時候,修伊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真得會碰上那樣一個有著在這方面強烈需要的武士。

    而且是一位九級天空武士。

    無論是對修伊還是對博蘭來說,這都是一次巨大的考驗。

    所有的準備工作,終於全部完成。

    來到博蘭的身邊,修伊正色道:「過程一旦展開,就再沒有後退的餘地,現在你還有最後的反悔機會。」

    博蘭輕笑著看修伊:「你覺得我像是臨陣退縮的人嗎?」

    修伊搖搖頭,歎了口氣。

    「那麼開始吧。」

    修伊點點頭。

    正要動手前,博蘭突然叫道:「等一等?」

    「怎麼?」如果換了是別人,修伊一定會認為他是害怕了,但他知道博蘭一定不是這個意思。

    「完成之後,我還留有多少人類的感情?」博蘭問。

    「不是很多,感情並非無故產生,它來自於對人自體的智慧,性格和對人生的領悟與理解,在改造的過程中,你的腦部將受會巨大創傷,感情會被大幅度剝離……但是對馬力特的仇恨,你不會消失,因為那是你存在的動力,是你能活到現在,支撐到現在的支柱。」

    「那麼記憶呢?」

    「也不會留下很多。」

    「那麼……」博蘭想了想道:「溫靈頓博斯通大街,122號,那裡有一個破落的民宅。下面有一個地窖。在地窖下還有一條秘密通道,我相信你能找到。順著通道過去,還有一個更加隱秘的地窖,黑暗之刃就在那裡。」

    「謝謝,我知道了。」

    「希望你不會有用到它的那一天。」博蘭長歎著躺下。

    「附骨草,是一種可以腐蝕身體肌肉組織的強烈毒藥,很多人都喜歡用它塗抹武器,一旦刺中敵人,就會形成大面積的潰爛。很少有人知道,如果將這種草加以改進,它能夠製作出一種很奇特的藥物。」

    實驗桌上,克裡斯平博蘭全身修伊拿著一個紅色的小藥瓶,從裡面倒出一些藥膏,塗抹在博蘭的身上。

    紅色的藥膏就像是無數細針戳進博蘭的皮膚裡,彷彿千萬隻螞蟻在啃噬,痛得他要大聲呼叫。

    「忍住,不要反抗,讓藥膏進入你的身體。它們會記憶住你的身體特徵,然後再將你的身體逐漸腐蝕。這是一個相當痛苦的過程,你會親眼看著你被腐蝕成一具骨架,但是你不會死,因為你的生命能量和靈魂依然存在,只是欠缺支持它運行的能量供應。」

    莉莉絲輕輕將博蘭抱起,將他放進了一個裝滿墨綠藥水的藥池中。

    「這些藥水,會為你提供生命的能量,使你繼續存活,同樣,也會使你感受到身體消亡的恐懼。但是你沒得選擇,也不能反抗。記住,無論如何不要反抗,這必須是自願的行為,否則將會減弱效果。」

    「你……少說廢話。」博蘭咬著牙齒說。

    這的確是一個鐵骨錚錚的超級硬漢,當大片的藥膏將博蘭的身體腐蝕成一塊塊殘肉脫離身體時,不要說那樣的痛苦讓人無法忍受,就算是看一眼,都能令人發狂。

    而博蘭,竟然硬生生地咬著牙挺了下來。

    痛苦如海潮,席捲著他,他就那樣死死地看著天頂,眼角中流出絲絲鮮血……

    莉莉絲親眼看著這一切變化的發生,那頭狂野之虎除了頭部,整個身軀幾乎都已開始被這種用附骨草製作的藥膏腐爛,隨著腐爛程度的加深,他就像是一具頂著人類頭顱,掛著殘餘血肉的白骨,怪異猙獰之極,低頭時甚至可以隱約看到自己心臟的跳動……

    藥水代替了血水,在他的身體裡流淌,大量的各種藥膏代替了肌肉組織,維持住了器官的運行,整個身體就像是一個被用各種材料七拼八湊出來的大怪物,充滿了猙獰恐怖的慘狀。

    莉莉絲再忍不住,回身大吐特吐起來。

    修伊冷眼望著眼前的一切,卻彷彿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自從在煉獄島上開始研究魔偶之後,這種場面對他來說,就已經見過太多了。

    當然,從沒有哪一次,會如現在這般令人印象深刻。

    「接下來,我要開始重新處理你的骨骼。有一些骨骼可以進行直接替換,用記憶金屬來代替,讓它們變得更強,有一些則不行。對於無法替換的那部分,伊萊克特拉發明了一種金屬提取液,也就是我用在亡靈妖鼠上的東西,專門用來進行骨骼強化的,不過由於你畢竟不是亡靈傀儡,所以還需要做許多改變。因此你不會擁有象金剛傀儡那樣的變形功能,但是你會發現你擁有反關節和局部變形或位移的能力。如果你適應了它們,你將能做到許多別人做不到的動作,從而發展出一些非常奇特的戰鬥能力。」

    說著,修伊將雙手伸進那滿是腐爛血肉的藥膏中,將博蘭的骨頭一節節一塊塊的取出,然後再將早就準備好的記憶金屬放入藥膏中。在附骨草藥膏的影響下,這些金屬自動的變形,具備了人體骨骼的特徵與能力,再重新融入博蘭的身體裡。

    這是一個漫長而複雜的過程,不要說博蘭,甚至連修伊自己也做得滿頭大汗。

    原本已經消失了的腿骨,臂骨,在這種情況下終於再現。

    克裡斯平博蘭失去了他的血肉,卻換回了他期待已久的四肢。

    莉莉絲不停地為藥池更換藥水,這些藥水的價值比治療藥劑更高,卻是一池一池的更換使用著,以維持博蘭那微弱的生機。

    屋內不見天日,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修伊才終於完成了這一步驟。除了博蘭的頭部外,他全身所有的骨頭都已經被更換,甚至連身體裡的血液都已經變了。

    完成了這一步,修伊長長噓了一口氣,他的面色並沒有變得輕鬆,反而變得更加沉重。他緩緩說:「這樣的改造過程雖然痛苦,但是真正的痛苦在於,我必須始終保持你的清醒,讓你看到自己的變化。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瞭解自己的身體,才能去融合它,運用它。不過這還只是開始,真正痛苦的,還在後面。」

    真正痛苦的還在後面,即使是超級硬漢如博蘭,在聽到這句話後,也被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事實上,他早已經失去了語言的功能。

    這一刻,他只能用驚恐的眼神望著修伊。

    「是的。」修伊冷冷道:「真正的痛苦,不是讓自己麻木到任人宰割,而是必須在這個過程中努力保持自己的清醒,使理智依舊存在,並最大程度的去感受它……你身體的變化帶來的後果,是你的鬥氣能量對它們的無所適應,並因此消失。曾經它們習慣的道路已經改變,無論血肉,神經,骨骼,甚至血液,都已經受到了改造,它們必須適應這新的環境,而你,也必須學會用你新的身體來重新修煉鬥氣,那並不容易。所以,在這痛苦的時刻,你不但要去忍受,還要去主動尋找痛苦……博蘭先生,去感受你的鬥氣吧,它們現在還沒有真正消失,它們一直存在。你必須把它們找回來,在你現在的這種狀況下。你必須用你的感覺去主動的細細的品嚐每一分痛苦,以確保它們不會在你身體完成重塑之前,徹底消失。」

    博蘭的頭顱微微晃動了幾下。

    修伊並不知道那什麼意思,但他也不再想知道。

    在這樣大幅度的改造身體的情況下,博蘭的鬥氣能否繼續保持,能否依舊存在甚至再生,全部取決於他自己。

    沒有人能夠幫得了他。

    而修伊自己,也還有太多的事要做。

    他拿出了一種奇特的紅色藥物。

    「亡靈妖鼠的心臟,是目前我所發現的最奇特的附魔材料。我們都知道,武器的附魔,說白了就是利用對金屬有一定親和性的材料製造出微型的法陣附著在武器上,從而產生類似的魔法效用。這就要求它們必須是暴露在外部的,而且必須是鐫刻型的存在。由於兵器會發生碰撞,造成的後果,就是它們很容易在戰鬥中損壞。然而妖鼠之心不同,它不需要暴露在外部,即使在內部也可以發生作用,這是它最大的價值所在,但我卻一直沒有找到可以發揮它作用的武器,直到你的出現。」

    先是輕輕地將附著在博蘭骨骼上的那些附骨草藥膏剝離下來,然後他將紅色的藥劑塗抹在博蘭骨骼上。

    「你就是一件兵器,一件從內而外最好的兵器。儘管你是一名武士,但是通過妖鼠之心煉製成的藥物,我可以幫助你擁有魔法的力量。正好我的手裡,有幾個非常實用的法陣,一直沒有機會使用出來。相信我,你一定會喜歡那些法術的。要知道那可是不需要念動咒語就能使用的法術,就像人的行動能力一樣,完全受制於你的思維決定。再沒有比這更好用的法術了,對嗎?」

    魔法能量的光芒,照得修伊的臉分外嚴肅而帶著詭異。

    這件工作,再度耗費了他大量的時間。

    當修伊完工時,他已經累得幾乎要昏了過去。

    但是修伊並沒有停止手中的工作,而是繼續拿出新的藥物。

    「現在我手裡這些藥會根據附骨草藥膏對你身體的記憶和分析進行血肉的重塑,這同樣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完成之後,新的血肉組織將只保留很少量的觸感,你將幾乎感覺不到疼痛,而且也幾乎不會受到傷害。它能夠對大部分魔法免疫,尤其是火系法術。普通的火焰根本不可能對你造成任何燒傷。即使受了傷,也會很快再生,擁有非常強大的復原能力。此外它們能夠配合你的骨骼進行無限制變形,某種意義而言,你天生就擁有變形術和部分魔法免疫,及強大的自療能力,同時還能使用我給你的魔法,雖然不是很多,但都非常使用。而在這期間,你必須堅持著尋找自己的鬥氣之源,因為這些只是盾,鬥氣才是你的進攻之矛。」

    「當然,如果你失敗了也沒有關係。我還將在你新生的肢體裡植入一些特殊的物品,並為你打造出一套特殊的戰甲。它們將和你的身體融為一體,那代表著煉金術最高的成就。你將擁有強壯的身體和無可比擬的力量,相信我,僅憑這些,你就可以變得足夠強大……」

    「我還將在你的身體上刻錄一些魔紋,它們將和你身體內部的附魔共同存在,有所不同的是,附魔增加的是你的自身能力,而魔紋……讓你擁有更多的進攻方式。」

    「你將擁有三種附魔帶來的特殊能力,和五種魔法的運用能力。」

    「全部都是讓人羨慕的能力。」修伊低聲道。

    將新的藥物重新塗抹過他的全身後,修伊的工作依然沒有結束。

    他來到博蘭的頭邊,望著那只深凹的獨目。

    右手一伸,莉莉絲將一隻小小的水晶眼珠放進了他的手心。

    「新的血肉生成,需要很長的時間,在這個過程裡,我並沒有太多時間讓你等待,所以所有的痛苦只能一起加給你。我現在要給你安裝一隻新的眼睛。它具有三種能力,一,視野共享。這隻眼睛所看到的一切,都能夠從我的水晶球上顯示出來。二,信息傳達,你我之間從此有了一條秘密信息傳達通道,即使不用說話,我也能將信息傳達給你,而你,沒有違背的權力。至於第三種能力,就是它是一顆夕霧水晶,可以發現一切隱匿的物品。安裝這隻眼珠,還是會給你帶來很大的痛苦,做好承受的準備吧。」

    輕輕的,修伊將那顆夕霧水晶嵌入博蘭的眼窩中。

    「唔!」劇烈的疼痛如針刺大腦,博蘭發出低沉的吼音,獨眼放出奪目的光華,逼人無法直視。

    將夕霧水晶安裝之後,修伊還不感到滿足。

    「你的頭骨同樣需要改造,否則這裡會成為你的致命弱點。直接用金屬提取液改造頭部的過程帶來的痛苦,絲毫不亞於前面任何一個步驟,但真正麻煩的是,在這個過程中,你的大腦會受到侵害,雖然我會採取一些特殊的辦法保護你的大腦,但無法全面保護。這就是為什麼你會喪失情感與記憶的原因,至於最終能剩下多少,就要看你自己得了,為了讓你不至於因為失去理智而瘋狂,甚至失去控制,我將強行加給你一種新的記憶,那就是全面忠誠於我,聽從於我。你是一件可怕的兵器,這樣的兵器,必須要有能制約它的人。」

    說著,修伊將一瓶又臭又黑的藥水給博蘭灌了下去。

    黑臭的藥汁從博蘭的耳眼口鼻處流出,將他整個畫成一個恐怖的怪獸模樣,博蘭的喉結拚命蠕動著,想要大叫,卻叫不出來。

    如果說剛才安裝夕霧水晶時,是有針刺大腦,那麼現在,就好像是一陣龍捲風刮進了他的腦海裡,將裡面絞了一個烏七八糟。

    「恩……」他終於再也挺不住,昏迷了過去。

    那一刻,在他小腹處的中央,一點鬥氣的光芒一閃而逝。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藥池中的博蘭,血肉已漸漸長出。

    此時的他,已經不再像起初那樣狼狽了。

    他的身體已經長全,完全恢復了曾經的樣子,肌肉塊塊隆起,充滿渾厚之力。

    上面刻滿了奇特的魔紋畫符。

    拿起一把匕首,修伊用力一刀紮在博蘭的左腿上,充滿彈性的肌肉向裡凹了凹,卻又迅速恢復。

    「很好。」修伊滿意的點頭:「莉莉絲,把盔甲拿過來,準備進行最後的步驟吧。」

    一套用記憶金屬製成的黑色全身鎧甲被莉莉絲捧到修伊手中。

    在那戰甲的上方,是一個奇特的全覆面黑頭盔和一對鋼鐵戰靴,一對鋼鐵手套。

    將黑盔捧起,修伊小心地將頭盔套在博蘭的頭上。

    「甦醒吧,我的無敵戰士,我最驕傲的傑作,覺醒你的力量,讓世界都為你顫慄吧……」修伊輕聲吟唱出呼喚的咒語。

    在那黑色頭盔的眼孔深處,現出幽暗深邃的彷彿來自地獄般的血海之光。

正文 第七十七章 黑武士(下)

    聖隱谷。

    「打倒他!打倒他!干倒那個**養的!」

    呼喝聲此起彼伏,在山谷中遠遠傳開。

    數千名囚犯圍坐的中央空地上,兩名魁梧的大漢正在對壘。

    他們打得血肉飛揚。

    很快,一名壯漢被打倒,失敗者被抬了下去,勝利者站在台上繼續趾高氣揚的宣戰:「還有誰?」

    又有人上去挑戰。

    這是巴克勒他們在挑選中基層管理助手,能夠贏三場的,將有資格領導一個小隊。

    儘管領導者需要的是豐富的經驗而非有力無腦的匹夫,但那是針對高層來說。對於中基層的人來說,武力大小往往決定了他們在基層士兵中的威信,決定了他們說話的力度,因此實力優先。

    此外以這種方式挑選助手,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幫助大家打發無聊時光,發洩他們多餘的精力,避免不必要的混亂。

    用這種方式挑選出來的戰士,主要是進入戰鬥部隊。

    由六天王負責指揮的戰鬥部隊,目前總人數五千左右,來自斯巴克監獄所有最凶狠,最危險的罪犯,幾乎都集中在了這支隊伍中。

    六天王中由黑利擔任部隊指揮官,他是**兵出身,除了本身有極強的作戰能力外,還有豐富的戰鬥指揮經驗,而這正是其他人所不具備的。黑利本人指揮一個千**隊,火焰雲豹克裡奧等人各指揮一個八百**隊,然後每百人設一個中隊長,每十人為一個小隊。

    整個戰鬥隊伍需要五十個中隊長,五百個小隊長。除了部分從原來的牢頭中挑選外,大部分就通過這種比賽方式進行選拔。

    這個方法是由決策委員會制訂的。

    修伊不在的這段時間裡,起草章程,選拔骨幹,商議未來發展方向,具體計劃等一系列措施都是委員會的職責。

    很多人或許會奇怪,為什麼修伊格萊爾會同意成立委員會機構,變相削弱自己的權威。

    卻不知這完全是由於修伊所處情況的特殊**導致。

    對修伊來說,西瑟達達尼爾這個身份極為重要,是他和帝國抗衡的一顆重要砝碼。為了保證這顆砝碼的價值**,他必須長時間以偽裝身份出現在大眾視野裡。

    如果團隊沒有一個除他之外的有效的指揮機構存在,那就意味著沒有了自己,團隊將失去生命力。

    但是他又不希望將這樣的權力交給某個個人負責。

    決策委員會,就是這種情況下的妥協產物。

    有了這個決策委員會,即使在修伊不在的日子裡,自己的團隊依然可以照常運轉,除了修伊自己,沒有任何人擁有最高權力。

    而在這段時間裡,決策委員會已經連續完成了好幾項基礎工作。

    至於現在,他們正在山洞裡等待著修伊的歸來。

    從通訊水晶裡,大家得知修伊已經完成了對博蘭的工作。

    「你覺得我們會看到什麼?」巴克勒問伊格爾,口氣中充滿了好奇。

    「我不知道,但是我從未見過那個傢伙如此慎重的對待一次煉金行為,而且要花費這麼長的時間。聽莉莉絲說,她累壞了。光是她倒掉的維護生命的藥水,就價值數十萬個金維特。」

    「希望物有所值。」巴克勒嘟囔。

    「閉嘴,你這混蛋,你最好對自己的夥伴保持應有的尊重!」身後是大地之熊德南發出憤怒的吼叫。

    巴克勒不像其他的天王,對博蘭並沒有太多的敬畏與尊重,他剛才說話的口氣很顯然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滿。

    「好了,布萊恩並沒有惡意,沒必要為了一句話而打起來,那只會讓人看笑話。」黑利沉聲道。

    其他五個天王一起狠狠瞪了這超級牛漢一眼,憤憤不再說話。

    這樣的表現已經充分說明了那天戰鬥的結果。

    傳送陣微微令了一下,修伊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所有人的眼光在那一刻同時躍過修伊,落到了他的身後。

    在修伊的身後,站著一個披掛著全身盔甲,戴著覆面的鐵盔,將全身上下每一處地方都嚴密包裹的武士,他手中的鋼鐵手套就像是一雙重錘,上面密植倒刺,腳上還穿著連筒的皮戰靴,上面刻滿了奇異的符紋。

    除了呼吸孔裡隱約露出的白氣證實著裡面的確有生命跡象的存在,就連他的眼睛,都隱沒在那深邃的黑暗裡。

    這名黑武士就像一隻猙獰恐怖的鋼鐵怪獸,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胯下配著的,是一把以寬度與重量聞名的阿斯頓附魔重劍。

    「博蘭!」

    妖蛇緹娜怪叫著撲了過來,撲倒在那冷冰冰的鋼鐵盔甲上:「是你嗎?我的天啊,你能站起來了!你有手有腳了!」

    覆面鐵盔下,一道紅光閃過,冷酷的眼神在緹娜的身上掃了一眼,隨之又黯淡消失。

    彷彿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是在呼喚他的名字。

    「我的天,你怎麼了?博蘭!回答我,說話啊!」緹娜大叫起來,一種不詳的預感從心頭升起。

    「他不會回答你的,緹娜。」修伊突然說。

    緹娜怒目回視:「為什麼?」

    「因為這是強大的代價。你知道人的頭部是最脆弱的,即使再強大的強者,一旦腦部受到重創,都會遭遇生命危險。為了彌補這個缺憾,我不得不全面強化他的頭部,代價就是他的情感和記憶受到了極大的損害。」

    「哦,我的天啊,你是說他已經忘記了我們?」

    「不,他記得,但是不再有感情,不再有那些能夠令他激動的思維方式。他現在的心裡只有憎恨和憤怒,那是他力量的源泉,是支撐他不倒的支柱。他對你們……已經沒有感覺。」

    「修伊格萊爾,你把他變成了什麼?一個魔鬼?!」緹娜憤怒的歇斯底里的大叫起來。

    「那是他自己的選擇,是他逼著我這樣做的,而且在那之前,我就已經警告過他……很抱歉,我已經盡力讓他擁有人**,但是就目前看來,他的人**非常小。你說的沒錯,他就是一個魔鬼,一台殺戮的機器,除此之外,他再不會做什麼了。他不會對你掉眼淚,也不會再摟著你說溫柔的寬慰你的話了。我很抱歉,緹娜,我已盡我所能。」

    「哦,不!」緹娜倒退幾步,掩面痛哭起來。

    望著那曾經的狂野之虎,現在的冷酷殺神,其他的天王同時歎息了起來。克裡奧摟過緹娜,輕聲地安慰她,然後問修伊:「那麼說,他現在有能力用自己的力量打敗馬力特了?」

    修伊的眼中現出一絲冷酷:「想試試嗎?你們可以一起上。」

    **—————「啊!」一聲慘叫。

    一名囚犯被折斷胳膊扔下台去。

    台上的勝利者得意洋洋的掃視著四方,露出一身紮實剛勁的肌肉。

    這個傢伙的名字叫烏特雷德·巴特拉姆,是斯巴克監獄逃出來的囚犯中,武士等級較高的一個。

    作為一個**武士,他剛才已經打敗了六名對手,根據剛剛制訂下來的規矩,他只要再打敗一個人,就可以成為中隊長。為了避免力氣損耗太大,他出手非常凶狠。

    對囚犯們來說,這裡沒有比武,只有生死搏鬥,他們已經習慣了在生死線上掙扎。

    「還有誰!」他囂張的大喊道。

    下面的囚犯們互相看看,誰也沒上台。

    這讓巴特拉姆越發得意起來:「你們就沒個帶種的嗎?也許我該向大隊長發起挑戰。」

    沒有人接他的茬,這讓他有些悻悻。

    他正打算再說點什麼,刺激一下其他人的神經,遠處突然跑過來兩名囚犯大喊著:「黑武士挑戰六天王!黑武士挑戰六天王!」

    「轟!」的一下,台上一下炸了鍋。

    「黑武士是誰?」

    「不知道!」

    「他要挑戰誰?」

    「全部!」

    「見鬼,在哪?」

    「那邊山腰高台上!」

    「大家快去看啊!」

    所有的囚犯轟的一下,向著聖隱谷山腰高台跑去。

    巴特拉姆很憤怒:「該死的,我還沒打完呢。」

    然後他匆匆跳下台:「我要趴了那個黑武士的皮,他打擾了我的表演!」

    然後他看到的,是令他震駭的一幕。

    一個全身黑色盔甲的武士,在風之精靈的包裹下,輕盈得彷彿沒有體重,自由的穿梭在風中。

    他的對手,是以黑利為首的六個天王。

    墨色的長劍在空中舞動,劃出一道道詭異的黑暗漩渦,每一輪漩渦都攻向不同的對手。

    「是鬥氣之漩,狂野之虎的戰技!」有人高叫起來。

    「不對,鬥氣之漩不是黑色的!」也有人高聲反對。

    是的,曾經不是黑色的,被改造過的克裡斯平博蘭,即使是鬥氣也發生了質的變化,沒人知道那是什麼樣的變化,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但是可以肯定,那已經不再是屬於人類特有的鬥氣能量。

    空氣中的漩渦正在不停的轉動,放大,就像一輪輪死亡光暈,不過這並不是真正令人驚訝恐怖的地方。

    鬥氣之漩雖然強大,六天王也並非不可抵擋,真正讓所有人驚異的是,黑武士的進攻動作是完全不屬於人類所能擁有的。

    當黑利大吼著一拳砸向對手時,黑武士做了一個難度極大的後仰動作,這後仰的動作幅度之大,彷彿他沒有脊骨,然後在他後仰的同時,一隻單腿同時瞪線黑利,身形如箭一般的**出去,在空中做了個奇異的扭轉後,竟然將手中的長劍從背後反手直接刺向身後的靈猿比萬。

    這一劍刺得又狠又急,絲毫沒有留手,如果不是比萬反應奇快,急速閃過,就要被他一劍刺穿。與此同時,他左手一揚,一團能量的光芒在左手中閃現,飛速擊向正在施展法術的緹娜,逼得緹娜只能放棄這個法術後退躲避。

    火焰雲豹克裡奧大吼著一拳向黑武士的面門砸去,黑武士的脖頸輕輕一扭,竟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閃了過去,然後一頭撞向克裡奧的手臂。

    鬥氣的光芒閃耀,發出劈啪的火花,克裡奧怪叫著後退,黑武士手中墨色的長劍已經回砍向悍狼踢過來的右腿,動作如行雲流水,舒暢之極。

    即使面對六大天王的進攻,他依然能保持反擊。

    就算是一向悍勇不怕死的悍風之狼,也捨不得自己的腿被砍下來,只能放棄這次進攻。

    不過這個時候,大地之熊德南的重拳已經趕到,正擊在黑武士的背上:「嘿!」

    儘管知道對手是博蘭,德南的出手依然毫不留情。

    然後就在那一刻,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黑武士的影像突然變得虛幻起來。

    彷彿朦朧的幻影般若隱若現,德南驚愕地看到自己的拳頭穿過了黑武士的身軀,卻彷彿擊中了一團煙霧。

    煙霧在空氣中繚繞,穿過德南的身體,在他的後方重新凝聚成實體,重新形成了黑武士高大的身軀。

    他頭也不回,一肘重重擊在德南的背上。

    這一擊又狠又重,直接將強悍的大地之熊砸趴在地上。

    墨色長劍再舉,向著德南的背部狠狠刺去。

    所有人同時向著黑武士撲去。

    那一刻,黑武士的身體上突然爆發出大團的能量光芒,形成了一個堅實的魔法護罩,他本人停也不停,繼續揮動長劍刺向德南,竟然是擺出了一副拚命的架勢,拼著硬抗五天王聯手攻擊,也要先殺了德南。

    「不!」緹娜大叫。

    「快住手!」所有人都大吼起來。

    黑武士恍若不聞,勁刺德南。

    修伊的眼中精光一閃:「住手。」

    墨色長劍「嘶」的發出一聲衣帛撕裂的輕響,劍尖破衣入肉,直抵中德南的脊骨。

    「蓬!」一大團能量光芒閃爍,那是五天王的鐵拳同時擊中黑武士放出的魔法護罩,魔法護罩擋不住五個強力武士的攻擊,一瞬間碎裂成絢爛的能量煙花,就連黑武士本身也被震盪的凌空飛起。

    然而就在他飛起的那一刻,身形卻再度虛化成煙,任由大團的鬥氣能量從虛幻的身體中飄過,待躲過這一輪能量風暴後,才漸漸重現人形。

    再出現時,那把墨劍竟依然指著德南的脊背。

    緹娜憤怒的大叫起來:「博蘭,這是比武,不是殺人,你難道真得完全失去理智了嗎?」

    修伊輕輕歎了口氣:「對他來說,沒有比武的概念,只要出手,就是殺戮。除了我,他誰的命令都不會聽,就算是認識你們,但只要動起手來,也依然不會手軟。」

    「該死的,修伊,你真把它變成魔鬼了。」克裡奧怔怔地望著眼前的黑武士,喃喃道。

    「可是他也足夠強大,竟然能夠承受住我們的聯手攻擊,還差點**了德南。我的天啊,修伊,你造出了怎樣的怪物來啊。」黑利也*住了。

    就算是天空武士,也不可能抗得住五個天王的一擊,星辰武士到是可以,但也絕不是這種舉重若輕的方法。

    「嘿,能讓他放我起來嗎?」德南無奈地問修伊。他被黑武士的長劍頂住背脊,想翻個身都難。

    修伊向黑武士點了點頭,他這才將長劍收回鞘裡。

    德南從地上爬了起來,來到修伊的身邊:「他剛才用的是什麼方法?為什麼他的手臂能向後彎?難道他沒有關節嗎?還有,為什麼他能化成煙霧?」

    「那是我從利厄博格爾那裡得到的一種法術,血系魔法裡的血魔變身,擁有的一種霧化能力,那曾經讓我大吃苦頭。可惜博格爾並不真正懂得發揮它的作用,否則光憑這一手,就足夠讓我死得很難看。血魔變身的法術要求太高,我放棄了選擇變身法術,我只把變身後擁有的能力用附魔的方式刻錄在了他的身體裡,成為他的三種特殊能力之一。」

    「你是說他還有兩種特殊能力?」

    「是。」修伊淡淡的回答:「三種特殊能力,五種法術能力,一共八種類法術效果,你們見識過了其中的三種,霧化,魔法護罩和元素衝擊,六個天王就差點死掉一個。我有充足的把握,只要他不碰上聖域,就算是星辰武士……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我的天啊,這太可怕了。」

    「神奇的煉金術。」

    所有人都驚呼起來。

    「我情願不要他的強大,而只要他的理智!」緹娜憤怒的叫嚷。

    她衝過來對著修伊就是一拳,正打在他的下巴上。

    修伊不閃不避,硬接了這一拳。

    一絲鮮血從他的嘴角緩緩流下:「如果打我能讓你好受,那你就打吧。相信我,緹娜,那同樣不是我想要的,但是我沒的選擇。如果我不對他的腦部進行加固,他或許不會這樣,但那就意味著他的強大是建立在擁有致命弱點上的。你必須明白,馬力特的火系法術是威力最強的面攻擊法術,我不能給他留下弱點……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手機看小說訪問wap.1бkχS.℃оМ

    「可我還是不能原諒你對他所做的一切!」緹娜歇斯底里的大喊。

    她再不想看修伊一眼,氣咻咻地回到洞裡。

    儘管她自己也知道,修伊說得沒錯。

    為了能夠報仇,博蘭捨棄了一切,才終於成就了現在的這身力量。

    不輸於星辰武士的力量,甚至比那更強大。

    可她就是傷心。

    對修伊來說,他多了一個強大的超過以往任何一個存在的幫手,甚至目前的旭也不可能是黑武士的對手。

    但是對緹娜來說,狂野之虎已經從此消失了,再不存在了。

    存在於這個世上的,只有冷酷的,沒有人情的黑武士了。

    她再克制不住自己,匍匐大哭起來。

    聽著那哭泣的聲音,修伊的面容**沉:「黑武士已經完成,時機也差不多了,接下來……就要準備去解決凱文比爾斯他們了。那將是我們在羅約城的……最後一戰。」

    **——————圍觀的囚犯,漸漸散去了。

    儘管戰鬥進行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對每一個人來說,這都是一次難忘的經歷。

    煉金術的強大,毋庸置疑,但是人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創造出超絕強者的煉金術。

    那個金髮少年,就像是一個偉大的魔王,運用手中的技術,打造出一個又一個可怕的戰鬥機器。

    金剛傀儡,亡靈妖鼠,現在又出現了黑武士。

    彷彿夢魘一般,讓每一個目睹這一場景的人,對少年都有一種由衷的震驚與崇拜。

    囚犯們是桀驁不馴的,是**格孤傲的,是難以被壓服的。

    但是今天,他們徹底服了。

    因為黑武士,因為修伊格萊爾,因為那神秘莫測詭異強大的煉金法術。

    人們的心中突然同時升出一個念頭:如果給這個少年足夠的時間和資源,他還會創造出多少可怕的戰爭兵器?

    沒有人知道答案,而知道答案的人,注定了是要付出鮮血的代價。

    一名囚犯來到剛才還口出狂言的巴特拉姆身邊,用挪逾的口**問:「你確定你還想扒了他的皮?還憎恨他搶走了你的風頭?」

    望著站立在修伊背後,全身上下散發著**冷死亡氣息的黑武士,巴特拉姆打了冷顫:「巴奇曼,今天的午飯給你,求你別再提這事了。」

    「再加晚飯。」

    「成交。」巴特拉姆咬著牙答應。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復仇之魂

    走在大街上,查克萊默默思索著。

    那個不眠之夜,修伊格萊爾的表現令他至今難忘。

    如今的修伊格萊爾,已經成為一個非常可怕的對手。

    自他成為帝國高級武士以來,他從未見過一個敵人會如修伊格萊爾這樣難纏。

    他根本視龐大的帝國如無物,來去自由,縱橫殺戮。

    他曾經見識過很多自恃武力的強者,也有一些相當不凡的智者,但是從來沒有人能像修伊這樣公然和一個國家對抗。

    令查克萊感到驚懼的,是修伊身上有一種別人都不具備的超級品質:冷靜。

    極度的冷靜。

    這種冷靜已經超出了一個人的極限,帶來的後果是他永遠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

    他制訂計劃,執行計劃,完成計劃,就像一台精於高密度計算的機器,將一切的一切都納入自己的掌控中,從不跟著別人的腳步走。

    從整個帝國追捕修伊格萊爾的過程中就可以看出,自始至終,都是修伊要他們來,他們才能來。

    一個人武力強大不可怕,一個人智慧超群也不可怕,一個人天賦非凡同樣不可怕,但是同時擁有了這一切,再加上那非人的冷酷思維,卻鑄造出了一個真正可怕的對手。

    對於這樣的對手,無論你如何**,算計,**,收買都沒有用。他有自己的計劃,他只按自己的計劃做事,而絕不會被別人的意見所左右。

    恰恰相反,你要想抓住他,你還就得跟著他走。

    這讓查克萊有一絲無奈的惆悵。

    當初正是自己的一時貪婪,而讓這個可怕的兇徒逃出了煉獄島,結果就是被拉捨爾死死要挾,威逼自己為他服務。

    但是事實證明,修伊格萊爾並不好對付,要想抓到他,就必須有付出足夠代價的覺悟。

    問題是,這代價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查克萊並不確定,修伊如果想殺自己,自己是否有把握能逃離他的算計。

    這都怪該死的拉捨爾,如果不是他,自己完全不必如此被動。那可惡的證據!

    他心中詛咒。

    這世界太多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他不止一次的想到自己是不是該立刻向帝國坦白所有的事實,以自己大地武士的身份換取寬恕,可一想到那可怕的後果,他又始終猶豫不決。

    自從那天在翡茵河畔,修伊出現在他的身邊之後,他就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他感覺自己早晚會被修伊拉過去,成為他的手下,為他服務。

    修伊把握人心的能力非常強,他的那句「無論你選擇了哪一條路或許都是一條不歸路。但有一點區別就是,和我合作你至少會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可以享福,而和我為敵,你的下一步就是滅亡!」正點在了問題的關鍵上。

    坦白自首?得了吧,查克萊完全可以想像那是什麼後果。政治從來都需要替罪羊,修伊格萊爾的逃離是個大麻煩,上面正愁找不到在這件事上負責的人呢。

    可是和修伊合作……

    這個念頭不可遏止的在腦海中竄升起來,激盪得他全身顫抖。

    斯巴克監獄發生的一切,直到現在還在衝擊著他的靈魂。

    他不知道那裡面究竟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情,但是修伊格萊爾已經用事實證明了他的確可以做到許多他想做到的事,包括毀掉一座帝國最牢固的鋼鐵壁壘。

    自己……到底該怎麼做呢?

    查克萊深深頭痛著。

    「查克萊,你沒事吧?」wар.ㄧбΚXS.coM熟悉的聲音將查克萊從沉思中喚醒。

    前方站著的是拉捨爾。

    這條老狗,查克萊惡狠狠的想,他這才注意到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回到了法政署門口。

    「我還好,有什麼問題嗎?」

    「很多,都是來自上層的壓力。」拉捨爾聳了聳肩:「有太多大人物向我發出通牒,要我盡快找到修伊格萊爾,並且抓到他。」

    「你怎麼看待這個問題?我注意到你最近幾乎沒有什麼表現。自從你來到羅約城後,你幾乎都是沉默著的。那不像你的作風,拉捨爾。」查克萊冷冷說。

    拉捨爾嘿嘿怪笑了幾聲:「是的,的確很奇怪對嗎?奇怪我為什麼能始終如此冷靜?」

    他看看四周,然後靠到查克萊的身邊說:「我可以給你答案,因為我根本就沒必要去尋找他。」

    「什麼?沒必要?」查克萊一呆。

    「是的。」拉捨爾很認真的點頭:「好了,查克萊,別那麼一臉吃驚的樣子,難道到現在你還不明白,還沒有看出來嗎?修伊格萊爾擁有傳送陣技術,他是唯一擁有這種技術的人。在這片土地上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他可以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那麼告訴我,查克萊,你認為我們有什麼意義去找到他呢?找到他,然後包圍他,再然後看著他用傳送陣離開,用目光為他送行嗎?」

    「見鬼,這麼說你早就從一開始就預料到了這一點?」

    「不。」拉捨爾搖頭:「是在中心廣場,修伊格萊爾用傳松法陣把博格爾傳走之後我才意識到的。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使用傳送法陣,他把煉金術的能力發揮得淋漓盡致,他幹得簡直太棒了。但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意識到我們根本沒有意義去尋找他,抓捕他。因為他有著天生的優勢。對他的追捕只能意味著一件事……就是我們永遠都只能跟在他的**後面跑,永遠別想抓到他。」

    「那麼你待在這個位置上還有什麼意義?你的擅長是找到罪犯而不是抓到罪犯。」

    「沒錯,所以我才什麼都不能說,也什麼都不能做。如果我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上面的人就會更加認為我沒用了。」拉捨爾嘻嘻笑道。

    「可如果日子拖下去,他們早晚會對你失去耐心。」

    「何必著急,我的朋友?」拉捨爾聳了聳肩:「要知道抓到罪犯不是只有找到他一種辦法。尤其是我們的小朋友可和別的罪犯大不相同。他並不需要我們去尋找,就會自己現身。瞧,在羅約城他已經主動現身了兩次,第一次他殺死和弄瞎了我最重要的兩個助手,幹掉了博格爾,第二次他更是絞得滿城風雨,把整個斯巴克監獄都給端了。相信我,他一定還會再來第三次的。一定會……」

    「那麼你打算怎麼做?佈置陷阱抓住他?」

    「不。」出乎意料的,拉捨爾搖了搖頭:「狡猾的罪犯碰上精明的探員,通常總是罪犯擁有先手優勢。就好像進攻對上防禦,防禦方只能被動防守,只有進攻方才有資格決定哪裡是進攻的重點,防禦方是沒有資格決定戰場與戰鬥的時間的。佈置陷阱……你以為那麼容易?我該到哪去佈置,我得先知道他的計劃是什麼。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我不可能對他採取任何有利措施。」

    「那麼你打算怎麼做?」

    「還記得我對馬力特說過的話嗎?這是一個年輕而富有活力的小伙子,隨著他的一次次勝利,他只會越來越自信。但是這世上從來沒有哪一次行動可以完全遵循計劃來進行,總會有意外,總會有失敗。等待是一種良好的選擇,耐心是屬於勝利者的品質。蘭斯帝國有足夠的人力資源,即使損失再大,我們也付得起這個犧牲。唯一的問題是,他什麼時候……才會犯錯。」

    「那麼如果他犯錯了……」

    「如果他犯錯了,我就能找到他的軟肋,相信我,查克萊,他一定有軟肋的,只是他隱藏得很好,隱藏得不讓我們知道而已。」

    「那你要什麼時候才能發現他的軟肋?」

    「快了,就快了。我正在重新整理修伊格萊爾自從離島以後的所有行動,正在檢索他的一些做事方式,研究他的一些習慣**思維。你知道每個人都有習慣**思維模式的,就算是再聰明的人也不可能避免這一點。沒有思維模式的思維,是最無效率的……我覺得我的思維方式正在越來越接近修伊格萊爾,我甚至能夠感受到他在想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拉捨爾舉起手指,面帶微笑的說:「所以我相信,我正在越來越接近修伊格萊爾的一些不為人所知的秘密,一些他曾經努力去隱藏的,不為人發現的秘密。現在的問題是,我需要一些證實。」

    「證實什麼?」

    「證實修伊格萊爾那冷酷的心腸下面,是否還暗藏著一絲憐憫的情懷,證實他的內心深處,是否還有某個牽掛值得他去冒險,讓他去付出一切的守衛……相信我,查克萊,每個人都有那麼一些東西值得自己付出生命去捍衛。修伊格萊爾也有,只是他自己都未必知道罷了。而我想我可以在他發現之前,就先有所發現。」

    「希望您所言的一切不是空話,這聽起來太玄了。」

    「不,一點都不玄,查克萊先生。」拉捨爾正色道:「我知道我正在接近一些東西,雖然我還說不清那是什麼,但是我的確就在接近,這一點毫無疑問。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找到修伊格萊爾的弱點。然後,我會針對他的弱點做出安排。到那時,傳送法陣將失去意義,修伊格萊爾一貫堅持的,按照自己的計劃做事的風格也將遭遇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戰。這些日子來一直都是他在挑戰我們,而要不了多久,就要我來挑戰他了。」

    「什麼時候?」

    「在他殺死凱文比爾斯和加裡克英斯頓之後。」拉捨爾笑嘻嘻地回答:「等他們死了,帝國就得派星辰武士來了。所以死了也好,我才不會心疼呢。」

    「你這見鬼的混蛋。」查克萊嘟囔起來:「那麼你認為他什麼時候會採取行動?」

    「就快了,距離斯巴克劫獄已經又過去了一段時間。我希望他能在我預料的時間內展開行動,那麼至少在時間上,我已經對他有所瞭解了。他到香葉城和殺死阿布利特,中間間隔的時間差不多是一個月。然後又過了一個月,他到了比利亞斯山區。在那裡度過了一個月後,羅約城出現了他購買材料的消息。然後又是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他在羅約城第一次出手。然後又是一個月,斯巴克監獄事件爆發。現在差不多又過去一個月了……修伊格萊爾自己或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行動正在無意中遵循本能生成一些習慣。那麼按照這個習慣繼續下去的話,他就快要動手了。」

    「希望你的預測是準確的,修伊格萊爾逃亡已經有半年了,對上他,除了丟人,帝國還是只有丟人。」

    「那就繼續再丟人下至少這一次,我還是不打算做些什麼。認真觀察,這比什麼都重要,也是一個優秀的探員必須擁有的基本素質。」拉捨爾背負著手往法政署裡走去:「哦,說起裡我觀察到你最近的心情很不平穩,查克萊,那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查克萊心中一震。

    無論怎樣繁瑣的雜務,總有結束的一刻。

    聖隱谷裡,曾經龐大,混亂的囚犯隊伍,正在修伊組建的委員會的治理下,漸漸顯現出清晰的組織輪廓。

    不聽話的人,會被監視,隔離,甚至剷除。

    有能力的人,會被提拔,重用,甚至飛昇。

    選用囚犯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從他們的犯罪履歷上可以清楚的分析出這些人的**格特徵,對帝國的仇恨對立情緒,從而確定出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可用,哪些人可以重用,哪些人得提防著用。

    谷壁上方的那個山洞wар.ㄧбΚXS.coM,已經成了委員會專門用來討論決策的地方,修伊採取了放手的態度,舉凡大事大都有屬下做出意見,然後呈報給他,由他做最後定奪。

    這是一種很聰明的做法,身為領袖者不必事事親力親為,適當的放權不僅可以集思廣益,讓自己輕鬆,還可以保持一定的神秘**與威嚴,當下屬們費盡心思做出的方案送到他手裡時,通常會自發的帶有一種顫顫驚驚的心理,惟恐被挑出錯處,並逼使自己把事情做得更好,無論領袖是接受或者拒絕接受提議,都已經在無形中體現了自己的威權。

    除非是皇族子弟,沒有多少人擁有天生的王者威嚴,而威嚴又的確存在,其誕生的源頭,就來自於這種處事的態度與方法。

    對修伊來說,自己的最大弱勢就是年紀太輕。儘管他已經展示出非凡的能力,但是文弱年輕略帶稚嫩的外表看起來永遠比剛強凶狠成熟穩重的外形要令人難以懼怕一些。所以修伊才更要加深對這方面的注意。

    黑武士的出現,在無形中幫修伊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這個全身凜冽著冷酷殺意,永遠都不會開口說話,出手必定不死不休,又剛強強大到恐怖的彷彿死神般的存在,自從那天挑戰過六天王之後,就讓所有人都寒了膽。

    再沒有人敢違背修伊的意志,再沒有人敢忽視他的命令。

    儘管修伊從不對人大聲吼叫,但他的每一個命令吩咐下去,都會第一時間得到迅速有效的執行。

    身為領導者,應該以威嚴與大度示人,但是其親腹,則以殘忍冷酷震懾,使人們畏其強大的同時,將心思靠向最高領導,這就是領導的藝術了。

    今天,委員會在討論的就是關於團隊建立後的又一個重要議題:給團隊取一個什麼樣的名號。

    「我提議,就叫斯巴克軍團怎麼樣?」這是火焰雲豹克裡奧在說話。

    多日的相處,這頭桀驁不馴的獵豹開始意識到了修伊的厲害,漸漸找準了自己的位置,在說話時懂得使用徵詢而非強硬的口氣了。

    「我覺得這個提議不錯。」德南等人也附和:「不管怎麼說,這裡的人畢竟是以斯巴克監獄的囚犯為主,共同的監獄生活讓我們經歷了共同的痛苦,這個名字能夠帶給大家凝聚力。」

    「但也會暴露我們。」坐在他們對面的巴克勒冷笑:「別忘記我們是要冒充西多人的傭兵團行走在這片土地上的。斯巴克軍團,哼哼,你是想通知帝國我們是什麼人嗎?」

    「那你覺得叫什麼好?」猴子問。

    「亞卑斯兵團。」

    「我看也不好,蘭斯帝國對亞卑斯山區同樣有著很深的警惕**。」

    雙方在取名的問題上,各執一詞,互有想法。

    他們希望能夠給所有的囚犯一個具有共同的向心力的名號,但是又不希望這份名號暴露自己的存在,矛盾在這種選擇中漸漸凸顯,最終的結果,還是只能由掌控大局的人來決定。

    山洞的洞口,修伊盤著腿坐在外面。

    他就那樣靜**著,身體裡的鬥氣流轉,尋找著氣脈氣機,努力的抓住每一分時間修煉。

    耳邊的爭論就像是來自天邊的喧囂,對他來說是如此遙遠。

    黑武士一動不動地站在他身後,用自己特有的冷冽肅殺,暗示著此刻的少年不宜被打擾。

    在運專了一段時間後,修伊終於睜開了眼。

    身後是巴克勒等人在期待著他的回答。

    「名字,只是一個代號。」修伊淡淡道:「它存在的意義可以是說明我們來自哪裡,也可以說明我們將往何處去。這裡的人,來自天南海北,來自世界的各個角落。我們沒有共同的起源,但是不代表我們沒有共同的未來。既然在過去上無法統一,那麼就在未來的命運上做個統一吧。」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

    修伊繼續說:「我們的團隊,在未來,將成為帝國最大的麻煩,我們的存在,將絞得他們不得安寧,我們的目標是復仇,向這個罪惡的國度索取他所欠我們的,我們的任務,就是讓自己成為這個國家最大的噩夢。」

    說著,修伊站了起來,回首身後:「所以組織的名稱,就叫復仇之魂,戰鬥團隊為夢魘軍團,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愛與恨

    這一天,復仇之魂這個日後享譽大陸的組織,就在這種情況下悄無聲息的建立了。

    在建立之初,這個名號是如此的不引人注目,甚至連絕大多數的團員自己都不清楚他們所在團隊叫什麼名字,在日後到底以何種方式生存,發展和壯大。

    根據修伊和決策委員會制訂的計劃,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將跋山涉水,遠度重洋,在黑利的帶領下前往西多王國。他們將在那裡生活一段時間,在得到了西多王國的認可,再重新回到這片土地上來。

    而巴克勒和他的野狼團,將繼續留在修伊的身邊,潛伏在帝國的心臟處,扮演好達達尼爾家族這個角色。

    有關於達達尼爾家族的存在,除委員會中人外,再無一人知曉。

    在短時間內,斯巴克監獄的劫難不會對帝國產生任何連續性影響,修伊把此作為種子,深深地埋了下去,並期待多年之後它的茁壯成長。

    解決好了這一切,修伊才終於回到羅約城外克麗絲汀的別墅

    這位俏麗的寡婦在多日的煎熬與等待中,終於盼來了一線光明,修伊說:「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

    這讓寡婦終於送了口氣。

    「我的天啊,你都快要讓我急死了。」

    「我擁有了一支屬於自己的部隊,那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需要我花費一些精力。尤其這些傢伙都是囚犯出身,他們並不好調教。」修伊淡淡地回答。

    「那麼修伊格萊爾,你最好明白一件事,你除了是修伊格萊爾之外,還是西瑟達達尼爾。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為你遮風擋雨,你可知道這些天我過得多麼辛苦嗎?」

    「是的,我明白,非常感謝你。」

    「感謝?」克麗絲汀不滿的叫了起來:「我為你做的已經超出我們協議中的內容。我為你提供資金,為你提供保護,我所付出的價碼足夠去請來星辰武士為我做事了!」

    修伊輕輕笑了起來:「商人本色嗎?克麗絲汀,如果你有什麼額外的需要,你可以告訴我。」

    克麗絲汀懷抱雙臂嬌哼起來:「首先,你要把答應給幾大家族和商行的下一批貨物盡快交出來。我猜你這段時間沒有太多精力去做這件事。」

    「放心,我沒忘記這份工作。我現在有助手,她一直在為我工作。三天後就可以交下一批貨了。」

    「那個半精靈小妞?」克麗絲汀斜著眼睛看他。

    「是的。」

    「那麼好吧,其次,我要你彌補這段時間我所為你做的事。」

    「需要如何彌補?」

    「一:至少三份高級藥劑的製作配方。二:在解決完這裡的事後,你要你盡快完成你曾經答應我的承諾。幫我解決我的那兩個麻煩。三:我對你的掩護給我自己造成了一些麻煩,一些大人物很不滿意我投入到了一個暴發戶的懷抱中。未來的日子裡,你必須盡可能的和我在一起,出席公共場合,去面對一些大人物的刁難,不管你喜不喜歡,也不管你有沒有時間。」

    「……沒有問題。」

    克麗絲汀交叉的雙臂鬆開,右手塗著蔻丹的兩根纖纖手指夾著一張白紙:「這上面是關於蘭斯洛特最近半年的行蹤記錄,你有需要的所有資料。想要找到聖域的秘密?自己從這上面分析。」

    「克麗絲汀,你做得簡直太棒了。」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修伊伸手要去拿那張紙。

    克麗絲汀的手輕輕向後一收:「別著急,你用什麼來換?」

    修伊一楞:「交換?」

    「當然,我前面提的條件是補償措施,至於這個嘛,你得另外拿東西來交換。」克麗絲汀不無得意的說。

    這個美貌而充滿風情的寡婦在這刻的眼神裡流露出無限風韻,看得修伊心神一顫。

    「那麼好你還需要什麼?再加一份配方?」

    「修伊格萊爾,你最好搞清楚一件事,並不是每件事都可以做交易的。難道除了煉金術,你就沒有什麼別的讓我動心的東西了嗎?」

    修伊怔怔想了一會,然後搖搖頭:「我很抱歉,我想不出我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或許我還會耍一些陰謀詭計,但是那顯然不適合用來做為對你的感謝。你到底還想要什麼,克麗絲汀。」

    克麗絲汀紅唇輕吐:「真讓我失望,修伊,難道你就是用這種態度來迷倒小公主的嗎?」

    小公主?

    聽到這名字,修伊彷彿被雷電劈了一下。

    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凶狠起來:「你到底想對我說什麼?」

    克麗絲汀認真的望著修伊,伸出一隻纖手,輕撫在他的臉上:「難道沒有人告訴你,你其實是個很帥的少年嗎?你真得認為,你最強大的武器就是煉金術嗎?不,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一份英俊的外表,一把柔情的聲音,一分細膩的關懷,一點善解人意的溫柔,才是最具有殺傷力的武器。可惜,你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修伊格萊爾,你變了,變得不再像以前那樣溫柔,可愛了。可是不管你怎麼變,你都還是一個大男孩……」

    修伊忍不住後退了一步,脫離了克麗絲汀的那隻手:「你從未瞭解過我的過去!」

    「能夠讓艾薇兒動心的男孩,已經足夠讓我瞭解很多,要知道我可是伯爵夫人,被很多男人追求的伯爵夫人,宮裡的秘密瞞不過我。」克麗絲汀用欣賞的眼神看著修伊:「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非常感人,白雪公主的神話也很美麗,皇帝的新衣甚至連斯特裡克陛下也大為讚賞,列為了皇室子弟必學的課程……修伊格萊爾,你睿智,聰明,博學,可為什麼要把你的這些優秀品質都隱藏起來呢?我想見見那個能讓艾薇兒公主動心難忘的你,而不是現在的這個自私,冷酷,殺人如麻的修伊。」

    「那就是你想要的?」修伊冷冷問。他突然發現自己對這個女人有一種憤怒感,因為這個女人正在掀開他血淋淋的傷疤,並以觀賞他的疼痛為樂趣。

    艾薇兒,一想到這個名字,他心中就有種隱隱的痛。

    「是的,不然我不會把這份記錄給你。」克麗絲汀利落的回答,她把紙靠近了火燭旁。

    「你要我怎麼做?給你講故事?」

    「不,那些故事我已經聽過,沒興趣再聽。」望著修伊,克麗絲汀柔聲說:「我要一個吻,一個溫柔的吻,一個陽光少年的吻,一個能讓我感受到愛情的美好滋味,讓我陶醉的吻,甜蜜的吻。」

    修伊愕然。

    小別墅裡。

    克麗絲汀和修伊對望著。

    燭火在閃耀,克麗絲汀用俏皮而又充滿誘惑的眼神望著修伊。

    她在期待著什麼。

    修伊輕微地歎了口氣。

    「克麗絲汀夫人,您是在玩火。」

    「從在酒店看到你並和你成為同盟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在玩火了。」

    「為什麼你不能提出一些更加合理的要求,一些實際些的要求,一些我能輕鬆做到的要求?」

    「原來吻我對你來說就是那麼困難嗎?」

    「……不。」

    「那或者我很醜?」

    「當然不是,克麗絲汀夫人,您的美貌眾所周知。」

    「那就別再敷衍我。」克麗絲汀的臉色陰沉了起來。

    修伊無奈地走上前去,抱著克麗絲汀,輕輕的一吻下去。

    嘴唇冰冷。

    半響,克麗絲汀憤怒地推開修伊:「你是在敷衍我!算了,我已經沒有興致了,你這個混蛋!」

    她扭頭就要離開。

    「等一等!」修伊大叫。

    克麗絲汀狠狠瞪著修伊,臉上已經罩滿了一層薄薄的怒氣。

    修伊無奈的點點頭:「我會給你一個令你滿意的吻的。」

    他走上去,一把抱住克麗絲汀,向著她紅艷嬌美的柔唇狠狠印了下去。

    這一吻,就像是一點火花落入了火油中,頃刻間在克麗絲汀的心中燃起了一片熊熊火焰。

    帶著彷彿人世間最濃烈的情感,克麗絲汀瞬間迷失在修伊的臂彎。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是的,就是這種感覺,令她陶醉,令她癡迷,令她心曠神怡。

    多少年來,她從未品嚐過這種滋味,作為一個豪門怨婦,她太渴望能得到一份真愛了。

    克麗絲汀沉醉在這份感覺中,久久,修伊終於鬆開了對她的懷抱。

    克麗絲汀猶自閉著眼在享受剛才的那一份感覺。

    好一會,她才喃喃說:「你是怎麼做到的?」

    修伊沒有回答。

    克麗絲汀迅速睜眼:「你把我當成了艾薇兒對嗎?」

    修伊的臉色變得極度難看。

    克麗絲汀嬌笑起來:「是的,我看出來了,你把我當成了她。你是愛她的,對嗎?只是你自己不知道,或者你不願知道,又或者你乾脆壓下了這份愛……愛總是不如恨更來得有力量對嗎?愛讓人寬大,寬恕,你不想寬恕皇帝陛下,所以你情願不去想那個你喜歡的女孩。」

    修伊的眼中冒出了深沉的憤怒火焰。

    儘管離開煉獄島只有半年,但是修伊格萊爾這個名字,每一次被人們提起時,總是充滿恐懼,令人害怕。

    誰能想到今天,一個根本沒有絲毫武力的女人,竟然會當著他的面嘲笑他,捉弄他,卻讓他絲毫沒有反抗的餘地。

    他有種想要狠狠打這個女人一頓的衝動。

    或許是看出了修伊的憤怒,克麗絲汀沒有再進一步的挑釁,她將手中的那張紙交到修伊手中:「那麼好吧,謝謝你給我的這個吻,我想我永遠不會忘記它,儘管你吻我的時候,想的是另一個女孩。這是你的了。」

    說著,她扭頭離去。

    望著克麗絲汀的離開,修伊無力地坐了下來。

    他努力想使自己平靜,但是起伏不定的胸膛卻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緒。

    他閉上眼睛,不願再去想她,但是過往的回憶,曾經的畫面卻如一個個不受控制的符號自動的跳入他的腦海中。

    她戴著王冠,手持權杖,高傲不可一世的樣子;

    她跟著自己在叢林裡奔跑,露出燦爛陽光般的笑容的樣子;

    她拉著他的手不願放開,對自己癡情凝望的樣子;

    她躺在他的懷裡聽他講故事,為那些故事裡的人物傷心,高興,悲憤,祝福的樣子……

    甚至不僅僅是她的樣子,就連她所說過的話,她那動聽的聲音也不停地在耳邊迴響著。

    「修伊,我能叫你修伊嗎?我想要一個朋友。」

    「修伊格萊爾,從今天起,你就是我艾薇兒斯特裡克的朋友。我任命你為我的守護騎士。任何人如果敢對你不利,都是對帝國威嚴最大的挑釁!」

    「我真不明白男人為什麼總是活得那麼累。你們總是讓自己不停地忙碌,而從不懂得享受生活的樂趣。」

    「那麼修伊,你會保護我嗎?在我有危險的時候會來救我?做我的守護騎士,像一個真正的英雄那樣,為我去遮風擋雨?永遠不離開我?不傷害我?不讓我傷心?」

    「不,修伊,你是個混蛋!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會想你了!我發誓!」

    「修伊,如果有一天我也長眠不醒的話,你會像白馬王子一樣跑過來救我,用你的吻救醒我的,對嗎?」

    「修伊,什麼是愛情?」

    什麼是愛情?

    修伊喃喃地自語,彷彿在回答著誰:「愛情……就是有一種感情,會讓一對男女,在經過相見,認識的過程中,先是成了朋友。然後他們彼此喜歡和對方相處,捨不得分開……如果分開了,就會想念對方,想到睡不著覺……」

    曾幾何時,原來那個帶著天真的笑,帶著蠻橫的不講理,帶著一廂情願對他的絕對信任的小女孩,原來已經是如此深刻的鐫入了他的心中。

    她的刁蠻,她的任性,她的天真,她的稚嫩,在這刻都化成了最沉痛又最甜美的回憶,印在他的心底,再不可能摸去……

    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在自己的心中,根本抹不去,忘不掉。

    只是他自以為他能壓制,卻又被克麗絲汀的一句話,在心間翻起了滔天的巨浪。

    「你是愛她的對嗎?」

    克麗絲汀的這句話就像一根針,刺進了他的胸膛,刺進了他內心深處最沉重的傷痛。

    每個人,都有軟肋。

    「艾薇兒……」修伊輕聲呼喚出了這個名字:「是的,我是愛你的。」

    悲傷的情感,不可能永無止境,已經踏上的道路,也沒有回頭的餘地。

    修伊不知道如果沒有通訊水晶的呼叫,自己還會沉迷那種哀傷纏綿的情緒多久,但他知道的是,無論他怎樣正面自己的感情,都不可能再去改變既定的計劃。

    如果無可避免的要去傷害自己喜歡的女人,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自己相信自己並不愛她。

    然後堅定的去走自己已經選擇好的道路。

    這一刻,通訊水晶亮個不停,修伊緩緩將水晶取了出來。

    水晶球上映現出巴克勒肅穆的表情:「準備工作已經全部就緒,所有人也都已經準備好。」

    「很好,我知道了,把他們叫過來吧。」

    傳送陣閃動。

    布萊恩巴克勒,伊格爾阿什林,莉莉絲,還包括黑利在內的六天王以及博蘭化身的黑武士,一共十個人,整齊的站在他的面前。

    收拾起心中沸騰的情緒,修伊用平靜的口吻道:

    「平靜的時光,總有盡頭,武士們存在的意義,就在於戰鬥!一個月的休整調養,無論是帝國,還是我們,都已經做好了再戰一場的準備。」

    「我們的敵人,擁有無窮無盡的後援,但是我們絲毫無懼。對於仇人,我們從不怕他們強大,與其面對弱小的對手,我更情願去面對殘暴而強大的敵人。至少後者讓我沒有良心上的負擔。」

    修伊再度引用了玫瑰君主說過的那句世之名言。

    「今天,你們站在這裡,成為我的夥伴,而我,將和你們一起去浴血奮戰。」

    所有人都靜默無聲的聽著修伊的訴說。

    慷慨激烈的陳詞,用最平靜的口吻表達,**的卻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壯。

    「這是一場死亡的盛宴,一旦開始,就注定了有人會倒下。而我們將永不退縮。」

    「這,就是我們存在這個世界的使命,是上天安排我們來到這個世界的全部意義!」

    「準備戰鬥吧,我的朋友們!用我們的雙臂去擁抱那鮮血朝陽!我們一起去殺戮敵人,或者被敵人殺死。」

    「生存……或者滅亡!」

    向大家介紹幾首好歌。

    navras,黑客帝國第三部,尼奧和史密斯決戰時的音樂,非常壯麗動人,氣勢恢弘。

    寫天風時常聽這歌找感覺,也是氣魄恢弘的那類,《西點揭密》插曲,天風裡曾介紹過。

    碟中碟》片尾曲,節奏感很強的音樂。

    基本上寫戰鬥場景,兵團作戰大場面,個人作戰場面,情節詭異跌宕起伏離奇轉折場面,我都習慣了聽這三首歌來找感覺找狀態。現在就順便向大家也介紹一下,相信很多人也聽過,只是不知道名字而已。

    緣分寫書找感覺,就是通過看電影和聽音樂這兩種方式。所以有時候,大家或許會看到與電影中類似的情節,呵呵,這是正常的。我們不抄襲,但無可避免在思維模式上會有所影響,並有類似借鑒。

    不過對於已借鑒之我從不否認其原創性。

    之所以這樣,或者這是因為,相比學習其他同類我覺得論故事性和對白還是美國一些大片更出彩。

正文 第八十章 對決(上)

    羅約城。

    城主府。

    曾經,這裡是令所有市民仰慕與敬畏的中心。

    新上任的官員們會到這裡來拜訪,本地的富商會不定時的送上禮物,一些武士們會故意在這附近門口打鬧,顯示自己的強大,渴望能吸引城主大人的注意。

    市民們在路過城主府的大門時,會自發的向這裡行脫帽禮,一向囂張的士兵們到了這裡會不敢大聲喧嘩,就算是一些強者來到這裡,也會對當地最高長官表現出最基本的禮節。

    在任何一個城市,城主就是王。

    然而如今,一切都變了。

    建築依然是那座建築,守在門口的衛兵也依然是盔甲鮮明,然而整個城主府的上空,卻瀰漫著一股頹敗的氣息,一股陰沉的死氣,使得整個府邸因此而變得一片死氣沉沉。

    皇帝的命令,已經下達。

    舊的城主即將離去,新的城主尚未到任。測試文字水印2。

    每一天,都在離輝煌顯赫的權勢越來越遠,失去的痛苦,總是超越人們的想像,在等待中變成煎熬,啃噬著德比·安弗利特伯爵的心。

    城主府的衛兵們因此而變得懶散,毫無鬥志。

    外邊偶爾有奔馬跑過,他們游離的眼神彷彿看不見,沒有絲毫喝止的興趣。

    今天,是德比·安弗利特伯爵正式卸任的時刻。

    新的接任官員,過一會便將來到。

    聽說那是一位退役的軍官,所以安弗利特伯爵特意命令歡迎的樂隊到時候準備用軍歌迎接對方。

    城主府的大門前,百米長的花崗岩地面上鋪著厚厚的紅地毯。

    安弗利特伯爵站在羅約城一眾官員的最前面,在他的身後,是這個城市的財政長官,軍事長官等人。

    安弗利特伯爵臉上那沮喪的表情,彷彿人之將死。測試文字水印6。

    在遠處的某個角落裡,幾位讓人生畏的強者,**師亞伯拉罕馬力特,天空武士凱文比爾斯和加裡克英斯頓懶洋洋地站在那裡,靜看熱鬧。

    在他們的身後,還站著疾風阿里隆。

    這個斯巴克監獄唯一存活下來的暗鱗甲獸部隊指揮官,由於自己部隊的慘重損失而遭到上面的嚴厲痛斥。

    保住他的,正是馬力特**師。

    今天,他也來這裡準備迎接新任城主,但卻沒有把他的暗鱗甲獸帶來。

    自從斯巴克監獄消失後,這位「風一般冷酷」的男人,從此就越發冷酷了。

    他輕易不再說話。

    「知道嗎?馬力特大人,我這一生中參加的葬禮,其實遠比婚禮要多得多。」凱文比爾斯突然笑道。

    金袍**師看了看那個長得像克拉克蓋博的天空武士,他得意的兩撇小鬍子正梳理出一種奇特的笑意。測試文字水印9。

    「你想告訴我什麼?」馬力特問。

    凱文比爾斯彬彬有禮的回答:「作為一位**師,您將您一生的心血都用在了對魔法的研究上,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使您對於世風人情的瞭解依然有限。而我不同,一個武士,不僅僅要學會在戰鬥中取得勝利,最重要的是還要會觀察人。法師的作戰,是盡可能的發揮出自己的強勢法術,而武士作戰恰恰相反,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敵人的薄弱點。所以我們習慣於觀察別人,通過他們的表情,分析出他們的內心世界,並確定他們的行為動作。」

    凱文比爾斯的小鬍子又跳了幾下:「我之所以參加過很多葬禮,是因為那是一個非常適合真情流露的地方。我喜歡看人們悲傷的表情,並從這些表情中去感悟一些東西。我注意到,並不是每一個參加葬禮的人,都是滿心悲痛的。測試文字水印7。事實上,在我所參加過的葬禮中,我發現至少有一半的人,對於死去的人並不在意,有四分之一的人甚至是高興的,只有最後四分之一的人才會保持基本的傷心,但程度各不相同。」

    他指指遠處的一大群等候中的官員:「他們中有人心痛,為即將失去的權勢與榮耀;有人害怕,驚恐未來的命運是否會向更糟糕的方向發展;有人彷徨,或許是在計劃自己該怎樣去對待新上任的城主;也有人高興,看來是長期的不得志終於有了擺脫的機會。上任和卸任的交替,就像是一場葬禮,一些人的心死了,一些人的心活了。」

    「於是這就像一場盛大的表演,差的只是華麗動人的交響樂。」凱文比爾斯悠悠道:「也像一場滑稽無比的木偶戲,重要的不是演出的人演技如何,而是看戲的人是否懂得欣賞。」

    「世俗的權勢,不在我的心上。」馬力特冷冷回答。測試文字水印2。

    「但是不可否認,您的確擁有它,並且也不會願意失去它。」凱文比爾斯笑嘻嘻地說。

    「是的,凱文。」馬力特點點他那獅子般的頭顱:「這個世界從不公平對嗎?官員們需要小心謹慎的去做事,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差錯,而我們,卻沒有這方面的顧慮。我們可以做任何我們想做的事,並不用擔心得不到支持。」

    「那是因為我們曾經為此付出過巨大的代價,在修煉,冷眼與嘲笑中度過最艱難的時光,直到現在。」加裡克英斯頓突然說。

    馬力特頗有深意的看了兩位天空武士一眼:「是的,沒錯。所以強大的實力,才是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裡生存的唯一基礎,所有的權勢,都是虛妄。那些個官員,不過是我們的奴僕,注定了是要為我們服務的。他們的歡喜,憂傷與哀愁,對我們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只有他們自己,才會執著在這種虛妄的權勢上。測試文字水印4。」

    那個時候,加裡克英斯頓突然想到,如果有比他們更強的人出現呢?馬力特是否還會一如既往的堅持自己的論調?即使是在弱肉強食的世界,哪怕是高居生物鏈頂端的生物,被人拉下馬來,也同樣不是什麼稀罕的事吧?

    也許那個時候,自己身邊的兩位的表現,會比那些官員還要不如,還要不堪。

    那個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修伊格萊爾。

    這個名字在他的心中跳動了一下,引起了些微的心悸,然後,加裡克英斯頓看了一個身影,從遠方姍姍而來。

    咚,咚,咚,咚。

    那是厚重的腳步踏在地面上**的聲音。

    由遠而近,漸漸清晰。

    甚至連大地都為之顫動。

    一個穿著黑色鎧甲的武士在遙遠的盡頭出現,彷彿從地獄中爬出的魔將,帶著陰暗的死亡氣息,即使是隔著如此遠的距離,那肅殺的冷冽,也讓所有人的心頭泛起涼意。測試文字水印9。

    在那張覆面鐵盔的下面,深邃的幽暗光芒如兩點紅色暗星,閃爍跳動,**強大的恐怖之意。

    黑武士的手裡,拿著一把超長重劍,大劍後拖,劃在花崗岩地面上,迸跳出無數絢爛的火花,切割出一道道深深的刻紋。

    道路的兩側,是持矛拱立的衛兵,他們試圖上前詢問對方的來歷,但是未等近身,卻已經被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而可怕的殺意所震懾。

    沒有一個人,敢於,能夠,可以,靠近黑武士。

    那是來自強者的威嚴,是來自食物鏈頂端的驕傲。

    遠方響起了高亢昂揚的交響樂,那是迎接的樂隊誤以為是新官上任,犯下了一個小小的錯誤。

    昂揚的軍歌奏起,在一瞬間將氣氛推到了嚴肅的頂點。測試文字水印6。

    軍歌呼喚出戰士們的咆哮,將人在帶入到一個血肉橫飛的沙場。

    氣勢龐大的樂曲,兩軍對壘的陣容,厚重沉實的腳步,在這一刻凝結成一片風中勇士的進行曲,將節奏契合的天衣無縫。

    風,凜冽地吹,帶著初春最後的涼意。

    在軍歌聲中,黑武士如風中的磐石,堅定的走來。

    無視身邊所有的一切。

    在他的眼裡,那遙遠的盡頭,他只看得到一個人。

    亞伯拉罕馬力特。

    踩著雄邁剛勁的鼓點,踏著有力堅實的腳步,在成百上千名士兵的環伺中,他大步向前,無畏無懼。

    一個人,走向那代表人類權力頂端的存在。

    一個人,走向那代表人類強者頂端的存在。測試文字水印2。

    一個人,散發出比這片區域所有存在的總合還要強大的氣場……

    一個人,震懾住所有人。

    等待中的大小官員們用驚愕的眼神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傢伙,驚疑不定。

    他們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很明顯,來者不善。

    在悲壯的軍歌中前進,在群狼環伺中獨行,彷彿孤行的猛虎,無畏一切的強大,黑武士終於來到了等候官員們的身前。

    一群士兵緊張的擋在前面,小心地看著他。

    來到德比·安弗利特伯爵的身前站定,緩緩地抬起左手。

    人們這才注意到,在他的左手上,還提著一個小小的油布包裹。

    黑武士將包裹向天空一扔,右手重劍在那一刻劃出一道燦爛的弧光,正劈在那包裹上。

    油布碎裂,包裹落地,從裡面滾出一顆人頭來。測試文字水印3。

    這嚇得所有官員同時後退。

    德比·安弗利特伯爵很清楚的看到,這顆人頭屬於一個叫亞歷克·佈雷德的人,也就是即將上任的新城主。

    而現在,新上任的城主卻只剩下頭顱趕到目的地。

    低沉沙啞,彷彿磨刀般的聲音,在覆面鐵盔下響起:

    「他……不……會……來……了。」

    心中的驚懼被瞬間放大到極至,嘹亮的交響樂終於意識到了自己錯誤,無奈的停下風中的呼號。

    黑武士無視身邊的所有人,扭頭再度望向另一側的金袍法師。

    他向著他走去。

    在即將靠近時,停下。

    左手食指指向馬力特,然後大拇指回指自己,做了一個用力下切的手勢。

    決鬥!

    死戰不休!

    馬力特的眼中放出驚悸的火光,金色的長袍無風自動,鼓蕩出一片洶湧澎湃的氣勢。

    「克裡斯平……博蘭!」他的口中迸出了這個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名字。

    儘管沒有看到他的臉,但是那一刻,馬力特知道,站在他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博蘭!

    「嗷!」黑武士仰天長嘯出一生的憤怒,咆哮出狂野之虎最濃烈的霸氣。

    氣場張開,直飆馬力特。

    時間,在這一刻凝結。

    寫這一段,其實就是想表現出《黑客3》裡尼奧對陣史密斯的那種場景。

    那一段不過數秒鐘的走來鏡頭,我足足看了十遍,反覆回味其中的感覺,然後用了個章節去表述……

    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種很愚蠢的行為呢?

    我一直都相信,每一個作者擅長的,都是他所喜歡的。

    有人說,我寫的東西像話劇,有人說,我寫的是偽翻譯體,有人說我是學魔盜。

    這些都沒有錯,因為我喜歡那種風格,所以我就那樣去寫。

    我相信,喜歡我的書的朋友,也是有著和我共同的愛好與興趣的。

    我喜歡那種生死對決的場面,磅礡恢弘的氣勢,想要表現出它們,那就是我的目的。

    至於我有沒有表現出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努力去做了。

    做好了,能夠給大家決戰前風雨來兮的悲壯感覺,沒做好,那就是灌水的行為。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對決(下)

    「嗷!」

    震天裂地的吼聲,撕扯出人們內心深處最深沉的恐懼。

    黑武士積壓在內心深處十年的怨恨,如火山般噴薄狂湧,一股渦卷的漩渦憑空升成,向著四方蔓延,天空中匯聚出無數道龍卷,然後交錯成一股龐大的風柱指向馬力特。

    馬力特悶哼一聲。

    隨著這一聲悶橫,天空驟然昏暗,隨後又大放光明。

    亞伯拉罕馬力特的頭頂,翩躚出一片紅色光耀,盤旋的紅雲如火,對應著眼前黑武士那狂舞的氣流漩渦,絲毫不做退讓。

    羅約城的清晨,在風與火的交織中,燃燒出一片血紅色彩。

    這一瘋狂的場景嚇得所有人自動後退,場中只留下了包括凱文比爾斯等人在內的高級武士,凱文比爾斯的眉頭微微一皺,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和一般的魔法師不同,馬力特有太多的自信,即使是和同級的星辰武士對決,他也未必就要落於下風。

    因為他同樣是個武士,或許他的武士能力還不夠強,但在他對陣高級武士的時候,可以使他不會犯下一些低級的因為不瞭解武士的作戰方式而產生的錯誤。

    這就夠了。

    正如凱文比爾斯所言,魔法師的戰鬥方式,是發揮自己。

    不管對手怎麼做,發揮出自己的強勢,用強大的法術壓倒一切。

    金色的長袍在火雲映照下散發出B人的光芒,那代表一個魔法師在人類鑽研魔法領域裡最傲人的成就。

    馬力特仰頭看了看天空,頭頂上的那片火雲竟然落了下來,就落在他的頭頂一尺處,凝結成一團彷彿岩漿般流動的火球。

    火系魔法:火之精。

    火之精,並非魔法譜繫上的一種魔法,它是馬力特的自創魔法。

    這種魔法本身並不具備任何攻擊力,但卻是馬力特強大的根本。因為它存在的意義,就在於幫助馬力特完成快速施法的效果。

    就像利厄博格爾通過記憶寶石戒指來達到快速施法一樣,七級的金袍大法師,每一個都有屬於自己的快速施法技巧。馬力特,就是通過火之精來完成的。

    與博格爾不同的是,這種魔法沒有使用次數的限制。它的不足之處是,同樣需要咒語來完成釋放,但是不再需要調動體內魔力,再使用強大的法術時,甚至可以省卻一些勾勒符紋的手勢動作,使得法術的使用能力提高了近一倍。

    「博蘭,你的手和腳竟然又長出來了嗎?」馬力特聲音隆隆:「看來煉金師果然神奇,竟然能為你續肢,但是你認為,你真得有可能打贏我嗎?」

    「決……鬥!」

    黑武士吐出冰冷的詞語,嘶啞的聲音在飄搖的風捲中抖落出漫天的冰霜。

    凱文比爾斯正想說話,馬力特已經止住了他:「他要和我決鬥,你們就看著,不要cha手。」

    「您要小心這是修伊格萊爾的詭計,他劫了斯巴克監獄,放走了六天王。他們現在也許就在暗處盯著我們呢,您不可以太大意。」凱文比爾斯提醒。無論如何,他不希望馬力特出什麼問題。

    「所以我就需要你們來幫我看守四方,沒人知道他又在暗處搞什麼鬼。」馬力特也冷冷回答,他的眼神盯著黑武士,同樣不可抑止地放出仇恨的火焰。

    馬力特這一生,沒有子女,只有一個侄子,就是死在了博蘭的劍下。

    就是為了一個女人,這個混、蛋殺死了自己的侄子,搶走了自己窮盡一生尋找的東西,即使被關在了監獄裡,受著半般折磨,依然死挺著不說。

    不為別的,就為了讓自己難過。

    博蘭恨他,他又何嘗不恨博蘭?

    馬力特既然這樣說了,凱文比爾斯等人也只能後撤著離開。

    整個城主府的周圍,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空白區。

    這裡只站著兩個人。

    黑武士與大法師馬力特。

    火焰雲團在馬力特的頭頂盤旋,馬力特的身邊一個淡淡的光罩再度出現。

    光明四級法術,光之護體。

    光之護體可以在固定時間內屏蔽一切能量波動,形成魔法絕緣效應,是一種非常有效的抗魔法術,和大部分的魔法防禦手段不同的是,在光之護體的有效期間,幾乎沒有什麼方式能破除它的防禦。已知的可破除光之護體的法術,大約不超過三種,而且每一種都是超級強大的存在。

    但是光之護體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如果魔法師使用了這種法術,那麼魔法師自己也將無法使用任何法術。因為光之護體的能量屏蔽是雙向的,無法單向阻斷。

    這就是以它超強的防禦能力,等階卻只有四級的原因。

    對絕大部分魔法師來說,它並不實用。

    但是對馬力特來說,再沒有比這種法術更好用的防禦術了。

    而這一切就在於他自創的那個火系法術:火之精。

    單臂向空中一抓,馬力特的右手伸進頭頂上方的火焰雲團中,就像是抓取一塊棉花糖般,硬是從上面摳下一團火球。

    望著馬力特手中的那一團火球,鐵面下的深凹雙目紅光暴漲,彷彿是回憶起了記憶中最深痛的一刻。

    「博蘭,你想決鬥,我就和你決鬥!」馬力特的聲音隆隆,完全不像一個法師應有的特點。

    「燃燒吧,我憤怒的火焰之源……火焰衝擊波!」馬力特仰天大吼起來。

    他手中的火球陡然高漲出沖天火焰,馬力特向著黑武士單手狂甩,一道兇猛的熾焰從他的手心如火龍般噴吐而出。

    火系法術:火焰衝擊波。

    這就是馬力特的獨特施法方式,先將自己全身的火系魔力用自創魔法火之精的方式凝結出體外,形成一股實質化的魔力源,然後再使用防禦能力超強的光之護體對自己進行最大強度的防禦,由於火之精將他的魔力直接懸空在體外,所以在凝聚魔力,放出法術方面,他絲毫不受光之護體能量阻斷的影響。最後他再直接抓取用自身魔力形成的魔源來釋放法術,從而擁有了強大的進攻防禦體系。

    在施法速度上,火之精或許比使用記憶戒指還要慢上許多,但在攻防一體的綜合能力上,馬力特可以說是除聖域之外最強大的法師,就是其他的三位七級法師在這方面也不可能比得上他,當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特長處。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馬力特並不擁有記憶戒指,因為對他的戰鬥方式而言,記憶戒指根本派不上作用。戴在手指上的記憶戒指,只會受到光之護體的影響,放不出任何法術來。

    這一刻,龐大的火焰流咆哮著衝向眼前的黑武士,以吞噬萬物之態,要將對方卷在熊熊烈焰中。

    這氣吞萬丈的一擊,讓所有圍觀者都鬆了一口氣。

    然而下一刻,情勢陡變。

    圍繞在黑武士身前的那一股渦卷的漩流陡然散開,形成大片陰冷潮濕的寒氣在黑武士的周邊凝結,化成朦朧的黑霧,落到黑武士的身上,竟然結成絲絲的黑色冰條,帶著冷冽的暗色光彩。

    一層層的冰霜護甲在黑武士的周圍覆蓋,形成了一座巨大的冰殼,狂野的火龍撞上冰山,烈焰與寒冰交融,磁的一聲,在空氣中蒸騰出大片的雲霧,瀰漫了所有人的視線。

    下一刻,一聲犀利的長嘯閃過,人們只看到一道亮麗的劍光劃破長空,凶狠的刺向馬力特所在的位置。

    雲霧蒸騰中,馬力特咆哮連連,發出憤怒而略帶驚恐的大叫:「黑暗冰霜?你怎麼可能會使用黑暗冰霜?」

    黑暗冰霜。

    一種傳說中的法術,將黑暗之力運用急凍冰封的方式使用的法術,可以用於進攻,也可以用於防禦,具有強大的力量。

    這是一種結合了黑暗魔法與水系冰分支魔法兩個系列的法術,除非是黑暗魔法與水系魔法兼修,並掌握了雙法術運用能力的法師,否則只有使用法陣才能產生效果。

    而博蘭,他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法術?

    旁觀的凱文比爾斯和加裡克英斯頓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同時從口中冒出一個詞語:「魔紋。」

    他們第一時間意識到了這種法術力量的來源。

    嘴角邊凝結出一絲冷酷,凱文比爾斯低沉著嗓音說:「修伊格萊爾比我想像得更有價值,他給了那個足夠強大的力量。」

    「不過可惜,十年前他不是馬力特的對手,十年後的馬力特已經更加強大,光憑一手黑暗冰霜,恐怕遠遠不夠。」加裡克英斯頓回答。

    「那麼如果……他不是只有這一手呢?」凱文比爾斯悠悠問。

    「我們不是死人,對嗎?無論如何,不能讓這個傢伙得手。別人都可以死,馬力特……不能有事。」加裡克回答。

    是的,馬力特不能有事。

    蘭斯帝國一共只有兩位聖域法師,四個七級法師,十四個六級法師。

    修伊格萊爾已經殺死了兩個六級大法師,給帝國造成了嚴重的創傷,無論如何,不能再讓修伊得手。

    凱文比爾斯和加裡克英斯頓謹慎的觀戰,他們的身後,又聚攏了一些新的強者。

    大地武士丹尼·傑納,凱文比爾斯的學生。

    海洋武士克雷格·肯普,加裡克英斯頓的學生。

    五級水系法師加裡·比維斯,利厄博格爾的學本書轉載ㄧбk文學網wαр.16κxs.сom生。

    另外還有一位大地武士亞當·奧滕,兩位海洋武士亞歷克·漢利和克雷西達·柯克。

    在距離他們的不遠處,拉捨爾和查克萊以及貝利冷冷看著這一切,彷彿此刻正在發生的事情,全然與他們無關。

    「你確定你不想介入這件事裡?」查克萊有些疑惑的問。

    「陛下給我的任務是找到他,抓捕他,不是我的責任。在我找到修伊格萊爾的弱點之前,我不會再有所行動。」拉捨爾回答。

    他看看查克萊:「打破斯巴克監獄,救出六天王,製造黑武士,修伊格萊爾永遠不缺乏讓我吃驚的手筆。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從來都是陰謀詭計暗算無數的他,今天突然站出來正面挑戰我們了?」

    「不覺得。」查克萊冷冷回答。

    「如果一個從來都是躲在黑暗角落裡放冷箭的傢伙突然站出來,那麼通常意味著兩件事:一,他瘋了。二,他有絕對的把握。」拉捨爾正容回答:「很顯然,修伊的確是個瘋子,但他是個理智的瘋子,這樣的人毫無疑問是最可怕的。我看這一次,馬力特真得要遭殃了。」

    「無論怎樣強大的人物,最終總會死去。只要帝國存在,新的強者就會不斷出現。修伊格萊爾就算把所有的強者都殺死,十年或者二十年後,帝國依然是該有多少強者,就還有多少強者。」查克萊冷冷回答。

    「說得對極了。」拉捨爾嘟囔道。

    他們好整以暇的觀看著。

    至於另一側的安弗利特伯爵,在起初的緊張之後,卻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他突然意識到,新的接任者已經死了,而羅約城現在發生的一切卻已經與他無關。

    如果馬力特死了,羅約城必亂,但是能夠號召大家解決亂局的,還是只有自己。

    也許自己可以趁機重新豎立威信與形象。

    看起來對自己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至於皇帝的憤怒……堂堂的七級大法師都無能抗拒的人物,他一個小小城主,又能怎麼辦?

    重要的是,死人永遠是最適合頂罪的,尤其是像這類不懂做人,心高氣傲,早有無數人對其不滿的強者。

    也許自己現在就該有所準備,那或許是能保住他官位的辦法。

    當馬力特與黑武士展開鏖戰的一刻,凱文比爾斯,拉捨爾,安弗利特伯爵已經形成了三股勢力。

    有人期待看熱鬧,有人要保馬力特,也有人希望在這種情況下越亂越好。

    蘭斯帝國,固然是強大的。

    但同樣的,人與人之間也未必心齊。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算盤,無論強者怎樣高傲強大,都不可能連他人內心深處的自私**也一併控制。

    沒有人注意到,在貝利的肩頭,一根小小的監視之眼正在偷窺著這一切,在整個決鬥區域的周圍,十數隻偵察蜂悄悄的飛舞,甚至在黑武士的那只殘缺的眼窩裡,那顆夕霧水晶也同樣正在不停地將搜集到的信息傳送到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裡。

    修伊格萊爾背手肅立,一排十餘個水晶球,將不同角度的影像同時送達他的眼前。

    修伊的大腦正在做著高速的運轉,盤恆計量,分析得失……

    在他的身後,巴克勒等人昂首站立,等待著他的命令。

    良久,修伊說:「時間差不多了,接下來……該我們出馬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獻祭之油

    南茜打開自家房門的時候,驚喜地發現那個令她印象深刻的男孩再度出現在了她家的院子裡。

    自從那天修伊離開後,南茜就再沒有見過這個男孩。

    而現在,他終於再度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這一次,不再是黑髮眼鏡,而是一頭的金髮,和那秀氣斯文的英俊面容。

    看上去就像一個淳樸少年。

    「哦,天啊,我還以為我不會再有第三次見到你的機會了。」南茜高興地迎了上來。

    修伊聳了聳肩:「我上次說過我還會再來的,我有些想小帕迪了。」

    「可是……」

    「你是指我的身份嗎?我希望那不會給你帶來困擾。」

    「哦,不,不,當然不會。」南茜連忙做出鄭重聲明:「你幫了我兩次,救過我和我的孩子,我對你只有感激。」

    「希望你不會以為我是在挾恩求報。」修伊笑道。

    南茜對這話有些生氣了:「如果你再這樣說,我就不請你進去坐了。」

    「事實上我並不想進去。」修伊回答道:「美麗而大方的南茜女士,一起出去走走怎麼樣?我是說如果你不急著開店的話。」

    「當然。」南茜笑道。

    從那一抹笑容中,修伊看到這個女人眼中那發自內心的誠懇。

    南茜說著輕輕帶上房門,抱著小帕迪走出房門。

    羅約城內的那條小河邊,河水清清,修伊和南茜並肩漫步在河畔,看上去就像是一對姐弟在私語。

    金髮少年陽光英俊的形象引來不少人的側目,儘管這一次修伊沒有做偽裝,但是對絕大多數平民來說,他們依然不可能將每一個金髮少年都和那個凶名昭彰帝國通緝犯聯繫在一起。

    如果沒有帝國的獵犬到處尋覓修伊的蹤跡,那麼絕大多數時候,修伊是可以用本來面目安然行走天下的。

    修伊將手**在袋中,身上穿了一件小馬甲,走路的姿態悠閒而輕鬆,一路上和南茜有說有笑,但是沒有人知道,在他輕鬆歡笑的背後,至少四隻風鶯在天空中飛舞,十二隻偵察蜂到處盤旋,在那天空的最高處,一對熾焰鳥正緊盯著地面每一個移動的小黑點,甚至在地下,一隻全身泛著藍色金屬光澤的亡靈妖鼠也在做著快速的移動。

    「今天沒有看到你的那個小男孩?」

    「鄰居的孩子,偶爾我會帶他逛街吃東西。」

    「可我聽到他叫**爸。」

    修伊回答:「僅僅是好玩而已。」修伊懷裡的旭很不滿地拱了幾下父親。

    「以你的年紀,的確還不適合做父親。」南茜道,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來:「即使布萊克也不適合。」

    聽到布萊克這個名字,修伊停了一下腳步,猶豫了一下才說:「能和我談談您的丈夫嗎?南茜女士。」

    「我的丈夫……」南茜咀嚼著這個稱呼,發出了苦澀的歎息:「我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低下頭想了一會,南茜才用輕柔的聲音緩緩道:「我第一次認識布萊克的時候,他還是香葉城神學院的一名學生。那個時候的他,好學上進,充滿理想,一心渴望著將來成為一名光榮的聖輝守護者。為了達到這個理想,他連續三次經受神之洗禮,可惜的是他每次都是連第一關都沒過就被刷了下來。他的身體太弱,練不了鬥氣,學不了魔法,無法接受神之賜福,成不了守護騎士,聖輝守護者成為他最後的夢想,但可惜的是他連這最後的夢想也沒能完成……」

    小河邊,南茜抱著孩子輕聲訴說著自己與布萊克的結識經過,聲音恬淡而充滿遺憾。在這片大陸上,聖輝守護者可能是最接近平民的一種職業。很多時候當平民們既無法修煉鬥氣,又無法學習魔法的時候,成為一名聖輝守護者或許就成了大多數平民最好的選擇。

    聖輝守護者是聖靈教會在各國當地設立的一個專署機構下的特殊職業。

    按照聖靈教會在大陸各地的建設安排,除了教會總部外,聖靈教會在大陸各地一共建有三十六個大教堂,一百零八個中教堂,其中神甫負責掌管教堂,處理俗世內容,審判所負責裁定罪惡,騎士團負責守護教會,追擊「瀆神者」和「異**」,而聖輝守護者,它的主要職責就是侍奉神靈,聆聽神的聲音。

    根據聖靈教會的教義,聖輝守護者只能從平民中選出,虔誠的信仰是神靈對他們唯一的要求。每一個聖輝守護者都有著極高的地位,擁有許多他人無法擁有的特權。

    然而在修伊看來,這種類似於中獎的挑選聖輝守護者的行為,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吸引信徒的手法而已,通過賜福給某個幸運的信徒,以吸引廣大信徒的膜拜,讓他們甘心付出一切,只為博得所謂「神靈」的嘉許。

    若這世上真有神靈,那麼高高在上的他們,也絕不會對如螻蟻般存在的生命投以任何關注。反到是一些神棍借此機會搾取錢財,招攬信徒,培養勢力。

    「那麼後來呢?」修伊問。

    「布萊克沒能成為聖輝守護者,於是他拚命鑽研神學聖書,苦修教義,希望能成為一名神學學者,做一個知識淵博的人。那個時候我是神學院圖書館的管理員,經常看到他到圖書館借書翻閱。我為他的努力和執著而感動,對他有了好感。」

    「後來他也沒能成為一位學者,卻把我們的管理員姑娘娶到了手?」

    南茜低下了頭:「那段時間裡,布萊克是真得很努力,可惜的是這世上有許多事並不是努力就一定能有所成就的。」

    「也許他還不夠努力。」修伊突然打斷了南茜的話,南茜愕然看向修伊。

    修伊很肯定道:「是的,我說他還不夠努力。也許這世界有很多東西,努力了也未必會有回報,可學問不同。學問是只要你肯努力,就一定會有回報的東西,是這世界最值得男人去傾注全部精力投資的東西。可是很遺憾,我並沒有從您的丈夫身上看到任何博學的影子,看不到高貴的氣質。我很懷疑他是用什麼方法去讀書,又或者是否有什麼別的目的?太過強烈的動機,會讓人對學問的鑽研進入死角,最終事倍功半。如果布萊克先生鑽研神學的目的只是為了學者背後的榮耀,又或者乾脆只是為了某個他覬覦已久的漂亮女士,那麼他的成就有限,絲毫不足為奇。」

    南茜驚奇地望著修伊:「你是說當初布萊克的認真與努力……」

    修伊把頭一搖:「我什麼都沒有說。如何判斷你丈夫的行為是你的事,我說的僅僅是我個人對學識的理解。曾經的歲月裡,我也有過苦讀藏書的經歷,沒有興趣,沒有對未知探索的狂熱,我無法堅持下那段難熬的歲月,因此對您丈夫曾經的努力,我保持個人的懷疑態度。當然,我以自己的經驗去揣度別人,難免會有一些偏差,所以我不能確定你丈夫曾經做過什麼或者沒有做過什麼,我僅僅只是表達自己個人的看法。」

    南茜怔怔地望著眼前的修伊,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少年竟然能說出如此充滿智慧與哲理的話語,儘管他並不是在指責什麼,但是卻已經在暗示自己,自己所曾經認識的丈夫,或許根本就不是她想像中的那樣。

    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不瞭解自己的丈夫。

    「不,我不相信。」她喃喃道。

    修伊輕輕歎了口氣:「我並不希望撕裂您曾經美好的回憶,但是很遺憾,現實卻總是殘酷無情的。」

    他望著南茜的眼睛,很認真道:「你的丈夫他向法政署告了密,甚至把你也捲進了危險中。」

    「他出賣了我,也出賣了他的妻子。」修伊用簡單的口**揭露了一個無情的事實。

    **————南茜紅潤的臉龐出現了一抹蒼白,她驚愕地看著修伊,連連搖頭:「不!我絕不相信。」

    「你不相信?那好,跟我來。」修伊一把抓住她的手匆匆向回跑:「跟著我,記住無論如何不要離開我。很抱歉把你拖到這環境中。」

    小河之畔,原本正在散步的幾名遊客眼看著修伊離去,突然掏出武器衝著修伊衝了過去。

    「哦,天啊!」南茜尖叫起來。

    修伊手中的魔法長劍突然憑空出現,彷彿一隻兇猛的獵豹衝入對方人群中。

    小河之畔的戰場上,修伊手舞長劍彷彿一尊嗜血的凶神,吞噬著周圍人的**命。

    他的劍速奇快,招式凌厲而凶狠,瞬間將整個河畔化成一片鮮血縱橫之地。

    許多路過的市民望到這一瘋狂殺戮的景象,全都嚇得呼號奔走,修伊眼中的殺氣卻越來越盛。

    四周是越來越多的法政署探員出現在他的週遭。

    一些中低級的武士也開始出現。

    從修伊出現的第一刻起,他們的任務就是不惜代價截住他,然後立刻通知法政署發現修伊格萊爾。

    眼看著人越來越多,修伊的眼中卻浮現出興奮的光芒,強烈的鬥意在**膛內熊熊燃燒,他猛然回頭大叫:

    「抱緊帕迪!」

    南茜一怔,修伊反手抄住南茜的腰,然後右臂猛一用力向上扔去。

    「啊!」人在空中的南茜發出大聲的尖叫。

    「大氣的精靈啊,響應我的召喚,給予不敬者以嚴厲的懲罰……」

    在修伊的念動中,元素精靈藍出現在空氣中,化成一團旋風包裹住南茜。

    熾焰鳥仰天長嘯一聲,從空中俯衝而下,藍包裹著南茜和帕迪輕輕地落在紅的背上。

    有了藍幫助南茜減輕體重,紅已經可以背負起這對母子。

    雙翼一展,它向著空中飛去。

    「風戒之鎖,薄紗之練,終年吹佛大地的不息之風啊,化為禁錮的枷鎖吧——空之束縛!」

    遠方衝來的人群中,一名法師突然高聲吟唱起來,在他的手中放出千百道細密的銀絲,如織天羅網般**向天空。

    空氣在銀絲的影響下變得粘稠,連風的速度都為之慢了下來,空中飛翔著的紅拚命地撲扇著翅膀,可還是向著下方落去,南茜驚恐的尖叫著,惟有帕迪在母親的懷裡發出高興的大笑聲。

    「嘶!」伴飛的綠一揚首,一道兇猛的火焰吐向那一大團束空之絲。

    與此同時,修伊的眼中浮現出冷酷的笑意。

    「找到你了。」他大聲說。

    一道金色的光芒從他的指尖飛出,直刺那放出空之束縛的風系法師。

    「快閃開!」

    有人在驚心動魄的大叫。

    數名武士迅速衝來,試圖用長劍劈開那金芒。

    保護魔法師,是每一名武士天賦的責任,在正式戰鬥中當魔法師遇到危險時,哪怕是犧牲自己也要保全對方的**命。修伊的數次出手,都是衝著法師去的,以至於現在每一個人都以為這一次修伊是要殺法師,尤其是在他說出那句找到你了之後。

    然而下一刻,他們很快就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

    因為飛來的那一點金芒,竟是一滴金色的油液。

    啪,正打中一名武士下斬的劍尖上。

    「這是……」眾人正在驚愕。

    有人厲聲尖叫起來:「快閃開!那是獻祭之油!」

    獻祭之油,一種煉金術**有的強力攻擊道具。它的生成原理,其實就是當初修伊嚇唬那位卡默爾家族的煉金師喬治戴曼時,所用過的通過元素桎梏造成的元素之力的壓縮膨脹產生的暴烈效應。

    只不過這種獻祭之油極難製作,最糟糕的是在製作過程中一旦掌握不好,很容易反噬自己,具有極大的風險**。

    而且獻祭之油的使用也極為麻煩,當獻祭之油調配出來之後,必須使用法力對其進行壓制,一旦脫離掌控,很快就會產生爆裂。這就意味著使用獻祭之油的人必須隨時隨地注意這種東西的變化。

    而且隨著時間的增長,獻祭之油的威力會越來越大,因此根本無法長期貯存。

    誰也沒想到,這一次,修伊竟然會拿出了這個東西來對付。不過憑心而論,此物的確是對付狼群戰術的最好辦法。

    理論上說,只要修伊有足夠的獻祭之油,對手就是派再多的人過來也是無濟於事。

    隨著「獻祭之油」這句話的喊出,金色的油液在陽光下閃爍出一片璀璨的光芒。

    轟,一聲沉悶的巨響炸裂在空中,赤色的光焰席捲四方,燃燒出熊熊大火。

    那無數道光的碎雨湧出千百道力的波瀾向著四方炸裂,無數為了保護那個風系法師而聚攏的武士探員頃刻間被炸成一片片的血腥肉塊,一大團渾濁的氣浪化成一股強勁怵目的死亡颶風,勁卷蔓延,掃蕩出一片如人間地獄般的慘烈景象。

    即使是在高高空中的南茜也被這一刻巨大的爆炸聲所震懾,震驚地望著下方。

    她看到一地屍體。

    熊熊火焰裡,硝煙瀰漫中,修伊若在自家花園中閒亭信步,遊走在死亡的深淵上,信手殺戮著在巨大爆炸中存活下來的每一個人。

    他的出手冷酷凶狠,每一劍下去,都直刺對方的咽喉,或者直接將對方的氣管割斷,彷彿一個經驗老到的劊子手,將死亡與殺戮演繹成一場最美麗也最絢爛的表演。

    幾縷金色的長髮在勁風的吹動飄揚,蕩漾出少年凜冽的殺機。

    眼望著僅存的那幾名探員,他淡淡道:「不要再上來送死了。我就在這裡,我哪也不去。」

    眼神中的笑意越發濃厚,他輕聲說:「立刻派幾個跑得快的回去通知你們的天空武士,凱文比爾斯大人和加裡克英斯頓大人。告訴他們,我修伊格萊爾正式向他們發起挑戰。不過重要的是,我不會等他們太長時間,從現在開始計時,你們還有三十分鐘。」「嘶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尊嚴與榮耀(上)

    蒸騰的水霧瀰漫著眾人的視野,即使對戰鬥的雙方也同樣有著很大的影響。

    奔騰的火焰與冷冽的寒冰,在交相呼應中對峙,冰殼被融化了一層,又隨即新生一層。黑暗之力在極度的虛無中產生,連綿不絕,黑色的氣息形成一片片渦卷的漩流,從四面八方罩向火焰大法師。

    在冰霜火焰中戰鬥,盡情發散出生命的能量,嘯傲的黑武士盡情揮灑著手中的利刃,傾瀉著他的憤怒

    光之護體不停的閃耀著光芒,鬥氣的能量來到身邊,就被消融瓦解,這位大法師作戰就好比獅王黑利,不閃不避,全靠硬擋。同時他的雙手不停地伸向空中,向著那一團巨大的火焰雲團撕扯下片片的烈焰熔漿。

    然後向著黑武士砸去。

    令他感到不耐的是,看起來黑武士並不打算發起全面的強攻。

    表面上看起來,他是在進攻馬力特,但實際上,他的鬥氣更多的是用來趨散自己的火焰攻擊,並不停地藉著霧氣悄然隱藏身形。

    氣勢磅礡的宣戰後,隨之而來的卻是小心而詭異的戰鬥方式,幾乎沒有像樣的進攻,光之護體所抵擋的鬥氣少到可憐,這讓馬力特大為不滿。

    並不是每一位法師都一定要穩重的,做為火系大法師,馬力特同樣有著暴烈的情緒。

    他決定不再和這個傢伙耗下去。

    那會影響眾人對自己能力的判斷,從而導致對自己信心的遞減與懷疑。

    雙手撕扯下一大片的火團,在手中揉搓著,馬力特狂嘯:「偉大的火之神王,以契約者的名義向汝借取滅世魔力,將世間一切邪、惡燃燒,讓光明的火焰燃邊大地火龍咆哮!」

    「轟!」馬力特手中的火團升騰出一片熾熱猛烈的光芒,沖天而起,趨散雲霧,就連黑暗冰霜也無法抵擋這兇猛磅礡的火焰之力,大片的冰殼頃刻間消融,露出黑冰之下那□黑的鐵甲,卻在火光中泛出一片紅潮。

    火光沖天中,一條龐大的火龍盤旋著俯衝向下,龍口巨張,露出若火山內部般熊熊燃燒的猙獰大嘴。

    「吼!」火龍向著黑武士一口咬下。

    黑武士雙目寒電,彷彿對視浩淼望著火龍,噬血的視線在那一刻滯留,十年前的滄桑回憶再度重現。

    那個時候,他就是敗在馬力特的火龍狂舞下的。

    不過今天,他有備而來。

    輕輕向後踏出了一步。

    這是一向勇往直前的武士,第一次做出後退的舉動。

    這一步的後退,卻在黑色鎧甲的胸前中央帶出無限絢爛的光華。

    黑武士的左手猛然一掌向著自己的胸前拍去,那一到燦爛光華竟被他吸收進手心中,然後他隨手指向火焰巨龍,一點寒光在指尖閃現。

    空氣中爆現出萬千條冰絲,帶著無盡的綿延與韌性,以遮擋光線般的密度向著火龍噴灑。

    「冰之吐絲!」旁觀中的凱文比爾斯驚叫起來。

    加裡克英斯頓臉色越發陰沉:「不是法術,是煉金道具,該死的,修伊格萊爾有備而來!」

    「他可真TMD有錢!」凱文比爾斯咬牙大罵。

    冰之吐絲,一種和獻祭之油,水晶之牆很像的類法術道具。

    類法術道具,是煉金術最早的起源,也是煉金術存在的意義。通過材料的組合,模擬出魔法的效果,正是當初人們研究煉金術的意義所在。然而這個意義,卻在對煉金術無止境的追求中漸漸消失,類法術道具也漸漸不再為人們欣賞,代之而起的,是煉金術中漸漸蓬勃發展起來的法陣,魔偶,附魔等功用。

    原因很簡單,所有的類法術道具,都是一次性消耗品,而且製作成本巨大,有些甚至要超過製作魔偶的價值。

    卷軸使用了,至少還能留張皮,供魔法師繼續謄寫法術,道具使用了,卻什麼都不會留下。

    但是,道具的最大好處就在於,不管你會不會這種法術,只要你有材料,你就能把它做出來,無任何限制。

    或者說資源是唯一的限制。

    當修伊格萊爾在小河邊使用出成本並不算太高昂的獻祭之油時,他配備給黑武士的,卻是價格高昂到足以讓人瞠目結舌的高級煉金道具。

    冰之吐絲,就是其中一種。

    當然,凱文比爾斯他們並不知道,一個小小的冰之吐絲道具,在修伊格萊爾對黑武士的投入裡,根本佔不到多大份量。修伊對黑武士的投入,大到遠遠超出他們自己的想像,甚至後來修伊自己都說過,黑武士之後,再沒有什麼煉金術能夠讓我投入如此巨大的資源了。

    要知道那可是煉獄島二十年資源積累的近半。

    而現在,黑武士的隨手一擲,至少扔出去一個精英百人團隊一年的薪俸。

    然而就是這一擲,狂囂的火龍被無數倒細密纏綿的冰絲困在了空中。它瘋狂的咆哮,巨吼,火焰狂噴,龐大的身軀卻竟是掙不脫這細若游絲,卻千百纏連的冰線。

    空氣中遊蕩的冰絲越來越多,就像包裹著一個火粽子,用無數的冰霜給這條巨大的火龍結上了硬殼。

    馬力特長吸了一口氣,火焰在鼻孔中噴薄,吸入,全身上下都升騰出火光。

    火焰護盾,一種具備強力反擊性的火焰盾牌。

    當已經擁有光之護體的馬力特使用出火焰護盾時,通常意味著一件事:

    他發怒了,是真怒了。

    憤怒的馬力特雙手舉天,連續從頭頂上方的火團中拉下數大塊火焰魔力源,再度長吼出震撼人心的狂叫聲:「火焰中的精靈,應我之召喚,化為我血色的長刀,斬滅我眼前的一切生物火焰烈風切!」

    一把鮮紅的火焰長刃,在他的手上升成,火焰一直燃燒到他的手臂,他卻恍若不覺。

    撕扯火團的動作還在繼續。

    光之護體的效果突然間散去,露出大法師脆弱的本體。

    黑武士勁劍直劈,馬力特的火焰裂風刃迎擊而上,火焰護盾同時圍繞著馬力特的身軀,傾盡一切力量的護住馬力特。

    然而天空武士的力量不是法師能夠比擬,長劍勁劈中,火焰形成的巨刃被鬥氣的能量分割成兩團分離的焰流,重劍穿過護盾,狠狠地刺在了馬力特的身上。

    撲,一汪血泉在馬力特的肩頭飛飆,馬力特強忍疼痛,在被黑武士擊中的同時,那一道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凝結完成的法術終於成型:「火焰中的魔神啊,將你們的憤怒,化成我無窮的力量吧!炎神降臨!」

    大團的火焰在馬力特的全身升騰而起,他那獅子般的長髮和濃密的鬍鬚彷彿全部化成了燃燒中的火焰,馬力特的全身都開始急劇的膨脹壯大。

    原先受傷的身體,在這刻竟已奇跡般的恢復,代之出先的,是一個猙獰咆哮的炎神魔首。

    就像博格爾擁有血魔降臨一樣,馬力特同樣也有自己的附體法術,炎神降臨。

    相比血魔的快速,詭異與凌厲,炎神的強大,在於磅礡,渾厚,無可阻擋。當然,不足之處就在於,使用了炎神降臨後,光之護體就不可存在。

    而對於馬力特來說,這種選擇是可以接受的,因為光之護體有固定的使用時間,在光之護體結束前,使用炎神降臨,然後在炎神降臨結束前,再回復光之護體,只要有充足的魔力,可以形成一個強大的攻防轉換模式。

    如果說這種做法有什麼弱點的話,那就是每一次的攻防轉換過程,都無可避免的會出現防禦上的巨大漏洞。

    而剛才,黑武士就是抓住了這一個瞬間,對他造成了傷害。

    好在戰鬥經驗豐富的馬力特已經早做準備,躲過了那致命的一擊,只受了些輕傷。

    這一刻,變身之後的馬力特,彷彿一個火焰巨怪,咆哮著憤怒的怒吼,卻再沒人聽得清他在說些什麼。

    他的一步踏出,踩在花崗岩地面上,竟然將石塊也為之熔化。

    「吼!」化身炎神的馬力特大叫著,雙手高舉,但不再是抓向火雲團,而是直接衝著黑武士發出一個又一個碩大的火球。

    火焰彈連發。

    在火系法術中,原本最普通的火焰彈,在炎神附體後使用出來,就像是無數門火焰炮一般,擁有可怕到無可抵擋的威力。

    炎神附體後,任何一名法師,都可以在不消耗魔力的情況下隨意使用火系兩級以下的法術,而且速度奇快。

    火焰彈連發,正是做為炎神最適合使用的招數。無數個普通的一級火焰彈在空織出一片鋪天蓋地的火焰彈雨,向著黑武士瘋狂砸去,將威力以幾何倍數發揮到極至。

    若天空能下冰雹,那麼炎神下的變是火雹!

    在冰霜火焰中凝立,面對著這火焰彈雨,黑武士的堅定的目光絲毫無懼。

    身體在被火焰彈擊中之前朦朧成一片虛幻的薄影,輕飄飄飛過,彷彿那空中翩躚的雲霧。

    馬力特的雙目現出一絲驚愕,他想不通為什麼血魔的霧化能力,會在黑武士的身上出現,不過火焰對霧化有著天然的克制性,他絕不相信就憑這一手,黑武士能夠抵擋住自己的火焰彈連發。

    火焰彈在攻擊落空後擊中地面,將地面砸出一個個凹坑的同時,燃燒起大團大團的熊熊火焰。

    這些火焰可以將一起霧氣蒸發,對霧化的生命,有著致命的殺傷力。

    於是下一刻,馬力特看到了一個更加令他驚愕的鏡頭。

    霧化了的黑武士消失了,在地面火焰全面燃燒之前。

    瞬間移動!

    不,確切地說是修伊格萊爾的虛空斬,那正是他附在黑武士身上的第二種特殊能力。

    詭異的黑色身形出現在炎神的背後,高大的重劍舉起,對準了馬力特的頭顱。

    強大的攻擊,換來的是薄弱的防禦,沒有了光之護體,馬力特絕不可能擋住這勢達萬鈞的兇猛一擊。

    「小心身後!」凱文比爾斯放聲狂吼。

    完全是本能,馬力特的武士天賦在這刻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他猛一低頭,一道犀利的劍光從頭頂唰的飛過,磅礡的鬥氣能量削斷了數根火焰長髮,帶出無數平零碎火星。

    「嗷!」馬力特大叫起來,躬身後退,一下撞進黑武士的懷中,這個動作對黑武士橫劈之後即將進行的豎切造成了一絲行動上的阻滯,就在那一刻,無數星星點點突然在他身周出現,馬力特週身的火焰暴漲如潮。

    風靈護術術!

    正是修伊在風系三級時掌握的風系法術。

    馬力特主修火系,兼修風,光明兩系法術。光明法術,他只修習光之護體,而風系法術,他幾乎只學習風靈護體。

    沒有光之護體的炎神,在防禦上是有些嫌弱的,如果不能給自己足夠的防禦,那就給自己足夠的速度和更高的攻擊。

    很少有人知道,炎神降臨再加風靈護體,帶來的效果不僅僅是速度,更重要的是風助火勢。

    和利厄博格爾不同,這位火焰大法師學習的每一樣輔助能力,都是為了更好的發揮火系能力,他的風系與光明系能力根本無意義單獨存在,他的兼修,真正是為了自己的主系服務。

    風靈護體術加身,巨大的火焰沖天升起,馬力特沒有選擇向前逃逸而是向後衝撞,給通過黑武士看到這一切的修伊造成的震驚也是巨大的。

    馬力特的確非常強大。

    他強大的不是法術本身,而是他的戰鬥意識和敏銳反應。

    一次完美的戰術組合,竟然就被馬力特這樣破掉了。

    不過沒關係,修伊本就不指望這麼快就能殺掉馬力特。

    下一刻,黑武士咆哮著沖天竄起。

    無論如何,還是要和黑武士保持距離,被高級武士近身,是每一個法師的噩夢,剛才的臨變反應,是人在危急關頭的急中生智,卻是可一而不可再,黑武士可以被他的一時小技巧得逞,卻不可能一直被他得逞。

    人向空中竄升,腳下的火焰卻在不停地向下噴吐,彷彿火箭發射,將洶湧的焰尾對準了黑武士。

    被融化消解的黑暗冰霜已經不可能再抵擋住這樣強烈的火焰攻擊,就連凱文比爾斯也不得不讚歎馬力特這一手躲避,反擊的連環招數,實在不像是一個法師能使用出來的,而更像是一個高級武士的得意傑作。

    然而令人稱奇的一幕再度出現,黑武士的身上,出現了一個魔法護罩。

    魔法護罩,可以阻擋各種攻擊,雖然不像黑暗冰霜那樣擁有針對性和反擊能力,也不具備如光之護體那樣的強大抵抗力和持久能力,但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都適用。本書轉載ㄧбk文學網wαр.16κxs.сom

    兇猛的火焰流衝向魔法護罩,打出燦爛的火花,僅僅是阻擋了一下,那魔法護罩就已經粉碎。

    但就是這一秒鐘的阻擋,黑武士已經完成了他要做的所有事。

    左手凝結出一片能量的光芒,右手長劍劃出連續數個氣旋流,同時向空中發起衝擊,身形在空中再度消失,再出現時,回到了先前的立足處,冰冷的目光正追尋著空中的馬力特。

    「能量衝擊!」

    「鬥氣之漩!」

    凱文比爾斯和加裡克英斯頓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

    鬥氣之漩的出現不足為奇,那是狂野之虎的拿手招數。

    但是能量衝擊,卻是又一個魔法能力,雖然算不上是高級魔法,但是簡單實用,使用方便,最重要的是,它恰倒好處的彌補了武士缺乏遠程攻擊手段的缺憾。

    此外能量衝擊的威力或許不大,可它還有一個非常可怕的特點,那就是——減速。

    任何中了能量衝擊的人,都必然會進入遲滯狀態,雖然只有短短三秒,但有時候只是一秒鐘就可以判人生死。

    而且能量衝擊造成的減速效果,幾乎沒有什麼法術可以豁免。

    因此即使是一種很普通的法術,但是在很多法師的對決中也常常會有使用到。

    修伊格萊爾並非不顧一切,只把所有的強大法術為黑武士使用,恰到好處的組合,才有意義。

    霧化和虛空斬的能力,保證了黑武士的敏捷性,盔甲與強大的肌肉恢復能力保證了他的防禦能力,魔法護罩是通用防禦,雖弱小卻實用,黑暗冰霜對馬力特有針對性,能量衝擊遠攻是虛,減速是實。

    他為博蘭鐫刻的每一個法術,都有它特殊的意義,既考慮到了眼前的戰鬥,也為未來的戰鬥打下基礎。

    在對抗法師的戰鬥裡,轉關節攻擊與局部變形術幾乎起不到作用,真正有作用的,還是力量的對拼。

    空中竄升的馬力特,被能量衝擊擊中,受傷害到是不大,炎神擁有強大的恢復能力,瞬間就可復原。但是天空武士發出的鬥氣之漩可就不那麼好接了。被減速的馬力特毫無辦法,只能大吼著回身,手中的烈焰長刃迎著一道鬥氣之漩擊去,藉著火焰的力量,硬生生抵消了這一道鬥氣之漩。

    與此同時,火焰護盾再次大亮,集中全力攻擊向又一道鬥氣之漩,將黑武士的兩道攻擊擋住。

    可是第三道攻擊,馬力特再承接不住,被狠狠地擊在了胸口。

    「嗷!」馬力特發出痛苦的大叫,仰天吐出一大團冰冷的火焰。

    這一團火焰落地,化成一灘血水。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尊嚴與榮耀(下)

    奔騰的火焰在空中燃燒,形成一片熾烈的火焰雲彩。

    馬力特化身的炎神虛空凝立,雖然不能像血魔那般自由的飛翔,但是借助風與火的交織,卻可以無**浮空。

    此刻的馬力特炎神,臉上充滿了憤怒。

    受傷讓馬力特覺得顏面無光,他沒有想到那個被困了十年之久,照理來說實力早已經退化到可能連一個海洋武士都打不過的傢伙,竟然會變得如此厲害。

    修伊的煉金術能力在這名黑武士的身上發揮的淋漓盡致,就連他都不得不承認,或許修伊個人的價值,更勝過黑暗之刃的價值。

    然而誰要是以為,這樣就可以打敗他,那就大錯特錯了。

    一個七級的火焰**師,並不是那樣容易被擊敗的,他之所以被黑武士連續擊傷,完全是因為頂級的火焰法術太過強大,攻擊面太廣。

    他只是不想讓圍觀者遭殃而已,畢竟這裡凝聚著羅約城幾乎所有的大小官員。

    不過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會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挑戰自己,正是修伊格萊爾的意思呢?

    會不會從一開始,那個金髮的少年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點,清楚的利用火系魔法面殺傷**強的不利之處,**了他的發揮,使他不得不有選擇的使用一些攻擊面較小的法術?

    如果是那樣……

    馬力特的眼中凝結出深沉的冷酷。

    如果是那樣,修伊格萊爾,你就太小看我了。

    如果可以,我當然不會去傷害那些官員,但是七級**師,是帝國頂尖的存在,是除了皇帝和四位聖域之外,最高地位的存在。

    就算是最高等級的星辰武士,在身份地位上也要比金袍**師低上半級。

    如果有威脅到我生命的存在,那麼就算是把這裡的官員全部牽連殺光,又能如何?

    或許會受些影響,或許會有些麻煩,或許會因此失去一批信任他並願意追隨他的人,或許會被國民唾罵,但總比失去生命或被人打敗要來得好得多!

    這道選擇題,馬力特解答得並不複雜。

    做出了決定的馬力特,臉上的煞氣變得越來越重。

    沉悶的低吼聲,在他的嗓音響起,炎神狂舞的火焰影響了他的發聲,使人聽不清他在說什麼,馬力特低聲頌念著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火系強力法術咒語:

    「歡呼雀躍的火精靈啊,**到我的身邊,將你們強大的力量暫借於我,釋放你們的活力,燃燒大地,阻擋敵人的視線——熔岩地獄!」

    「黑暗之王啊,請將你憤怒之火化作沖天狂炎,潔淨世間一切的罪惡——淨世之火!」

    「火焰的主神呀,給我無窮的力量,展現您的憤怒,借用你滅世的魔力摧毀吾之死敵,在此一刻,將你我的憤怒合而為一,展現最強的神力——火神的憤怒!」

    盤旋在馬力特身周上空的火焰雲團,驟然又消失了一大截。

    馬力特身周的火焰開始變得虛無飄渺,火之氣息向著四周散發,將燃燒著的灼熱不停地傳到四周的每一個人身上。

    即使是象德比·安弗利特伯爵等這種不懂魔法的人,也開始意識到不對了。

    四周急劇升騰的熱浪,將這初春的涼爽,烘培成盛夏的烤爐,且溫度還在不斷的上升著。

    大批的官員因抵受不了這可怕的炎熱向後方撤退,試圖逃離即將產生的可怕的火焰大爆炸,就連凱文比爾斯等一眾高級武士,也臉上露出了驚懼的色彩。

    「我的天啊,馬力特真的怒了。他竟然……」加裡克英斯頓有些說不下去。

    反到是凱文比爾斯,眼中**出戲謔的光芒:「他竟然一口氣準備了三個火系最強法術,看來是打算不管其他人了。」

    「我們怎麼辦?」凱文比爾斯身後的丹尼·傑納,他的學生問。

    「撤!」凱文比爾斯毫不猶豫的回答:「趁他現在還能控制自己,立刻離開這附近。」

    「那黑武士……」加裡克英斯頓的學生剋雷格·肯普問。

    「他死定了,沒人能硬抗馬力特全力一擊發出的最強火系法術。我們不要**手,那會讓**師憤怒的。至於其他人……」凱文比爾斯不屑道:「懶得理他們的死活。」

    他扭頭就走,所有人緊跟而去。

    另一邊,拉捨爾和查克萊等人也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匆匆向後方撤退。

    惟有黑武士,仰面向天,冷靜的等待著對方的施法。

    看起來,他並不打算打斷對方的施法。

    這使得馬力特可以順利的準備好自己的三個法術。

    不過接下來,他立刻發現新的問題出現了。

    一道新的選擇題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要不要現在就把這三道強力法術使用出來?

    黑武士並沒有立刻對他發起攻擊,所有的圍觀者也已經意識到了事態的發展變化正在脫離控制,開始紛紛遠避。

    只要等一會,等這些人退得遠了,自己的攻擊就不用擔心會傷到帝國官員。

    可問題是,等待的期間,馬力特必須竭力控制好三個已經成型的法術。

    這需要消耗他相當大的精力和法力,尤其是在三個法力成型後,即使是金袍**師的魔力,也已經所剩不多了。

    想了想,馬力特終於決定還是等一等再釋放。

    他可以不在乎官員們的死活,可畢竟這裡還有凱文比爾斯等人。

    這批原本在為他掠陣,避免他被修伊偷襲的一群高級武士要是因此死亡,那就顯得有些糟糕了。

    他們的價值,尤其是兩個天空武士的價值,可比城主大得多了。

    人**就是這樣,原本下定的決心,因為黑武士放棄進攻,而開始彷徨,開始猶豫,然後在選擇時患得患失,並因此做出錯誤的決斷。

    機會,有時也是歧路。

    於是本已經打算不顧一切痛下**的馬力特,就這樣因為黑武士的不搶攻和其他人的退卻,而再度動搖了立刻出手的意志。

    彷彿是看出了馬力特那矛盾的心情和將自己置入了一個尷尬的處境,黑武士依然就那樣靜靜的站著,一動不動,很是逍遙的看著馬力特耗費法力拚命維持著這三個即將出手的法術。

    絲毫沒有這三種法術一旦全面展開後自己面對那可怕後果的覺悟。

    兩個人的戰鬥,就這樣在這刻呈現出奇異的膠著狀,而馬力特維持法術的身軀卻已經開始顫抖。

    凱文比爾斯等高級武士已經退出了法術攻擊威力最大的範圍,以他們的能力差不多可以擋住法術進攻的餘波,可是那些無能的官員還需要退得更遠,而拉捨爾那邊,不知道為什麼,貝利扭傷了腳,拉在了最後,走起路來一瘸一拐。

    他的速度簡直太慢了。

    要不要再等一等?望著始終不出手的黑武士,馬力特猶豫不決。

    如果能把那些官員也保住的話,自然是最好不過的,那麼他馬力特的清譽將絲毫不受影響。

    這是一道到底要付出多少代價的選擇題,而人的本**,從來就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馬力特在思考中完成等待和堅持……

    **——凱文比爾斯等人是最快退出魔法威力輻**區的,但同時也是距離馬力特最近的。

    身為高級武士的他們,只要不處在火焰魔法的核心深處,憑借自身的鬥氣實質化能量,絕對可以擋住火系餘波的攻擊。

    無論是凱文比爾斯還是加裡克英斯頓,都不希望馬力特死,他們同樣關注這場戰鬥,並希望在馬力特遇到危險的時候能夠及時出手營救。

    不過可惜,事實往往與願望相反。

    一名法政署的要員跑了過來,向著拉捨爾以及凱文比爾斯等人下跪大叫:「修伊格萊爾出現了,在那個平民區!那個告密的傢伙沒有撒謊,他的確和那個女人有關係!」

    凱文比爾斯和加裡克英斯頓對望一眼,那一眼,帶著無盡的詫異。

    怎麼會這樣?當黑武士出現在這裡挑戰馬力特時,修伊卻出現在了別的地方?

    難道他真得是不打算管博蘭的死活,而執意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做了什麼嗎?」拉捨爾突然問。

    那名法政署探員顫抖著回答:「他幾乎殺光了我們所有人。他說讓我來通知你們,他在那裡等著你們,等著皮爾斯大人和英斯頓大人,他等著……**你們。」

    拉捨爾沉默了。

    他看著身邊的兩位天空武士:「正如我我所想像的那樣,他終於找上你們兩位了。」

    「你認為我們該怎麼做?」破天荒的,一向桀驁的凱文比爾斯請教拉捨爾。

    拉捨爾微微一笑:「您並不是在真心請教我對嗎?所以我的建議不會有任何作用。因為我知道,你們早已經有了決定。做為一名武士,榮耀與尊嚴是需要你們用生命去捍衛的。當一名在逃的通緝犯向兩位大人發起挑戰時,身為天空武士的你們,不可能不去應戰。所以,我想我沒有必要再說什麼了。」

    凱文比爾斯點點頭:「你說得很對,拉捨爾,我們的確沒有選擇。黑武士向馬力特挑戰,而修伊格萊爾則向我們挑戰。這很有趣,簡直太有趣了。」

    說著,他一把拎起跪倒在地上的那名法政署探員道:「他還說了什麼嗎?」

    「他說……他只能你們三十分鐘時間,如果你們不能在規定時間裡趕到,他就會認為你們怯戰,然後離開。」

    「距離他說這話有多久了?」

    「已經……二十分鐘過去了,大人。」那探員顫顫驚驚的做出回答。

    修伊給予的時間並不充分,從平民區到城主府的距離也並不近。即使先後使用了三次定點傳訊術,並派出了速度最快的探員回來稟報,也還是耗掉了大部分時間,留給凱文比爾斯等人的,只有十分鐘。

    他們必須在這十分鐘內,穿過大半個《1/6\K小說網手機訪問http://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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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爾斯的臉色變得一片猙獰。

    對他來說,讓修伊跑掉還是小事,要是讓別人知道修伊格萊爾同時向兩位天空武士發出決鬥挑戰,而這兩個人卻沒能做出回應,那他們就丟人丟大了。

    沒人會相信他們是來不及趕到,而只會認為他們是怕了修伊。

    這對武士的尊嚴來說是一份絕大的羞辱。

    「快告訴我他的具體位置!」比爾斯大聲咆哮起來。

    在得到答案的同時,他毫不客氣的扭斷了這個沒用的傢伙的脖子,然後回身大吼:「有誰願意跟我和加裡克去殺了修伊格萊爾那個混蛋嗎?」

    「我願意,老師!」丹尼·傑納,比爾斯的學生大聲喊道。

    「我也願意。」克雷格·肯普,英斯頓的學生同樣發出這聲怒吼。

    「還有我。」疾風阿里隆的聲音**沉中帶著濃烈的仇恨。

    「還有我!」那是加裡·比維斯,老師的死,同樣讓他對修伊仇恨不已。

    「還有我!」

    「還有我!」

    幾乎所有的武士幾乎都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惟有拉捨爾和查克萊不發一言。

    看起來他們對此並無興致,彷彿拉捨爾已經完全放棄了追捕修伊的想法。

    「我也去!」拉捨爾身後的海洋武士卡希爾大叫道。

    這個在十四大道被亡靈妖鼠毀掉一支手臂的大漢,並不願意錯過這復仇的機會,響應他的號召的,還有另外五名法政署**武士。

    拉捨爾的眉頭為此皺了一下。

    他有些不滿,畢竟卡希爾本應是接受他的直接領導的。

    不過目前這種情況下,他也不適合做阻攔。

    「那就別浪費時間了!」比爾斯化成一道紅色的光影第一個衝向修伊的所在地。

    以凱文比爾斯為首,一大群高級武士放棄了觀戰,紛紛向著修伊所在的地方跑去。

    這一群趕去的武士,包括了三個大地武士,四個海洋武士,五個**武士,還有一個五級法師,再加上兩位天空武士,如此龐大的陣容,就算是七級**師遇上了,也不敢與之交手,而只能倉皇敗逃。

    然而拉捨爾遠遠望著那些高級武士的背影,心中突然升起一個想法。

    如此強大的武士陣容,最後又還有多少人能活著回來?

    「查克萊。」他突然說。

    「什麼事?」查克萊問。

    「記住我現在的這句話,修伊格萊爾對人心的算計,遠超過我們的想像。今天,他利用的就是我們的榮耀與尊嚴感。今天,他所使用的辦法是我們即使看透了,也無法不去面對的**謀……他們也許連修伊格萊爾的面都見不到,就會死在路上。」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也想去看看。」查克萊悠悠說道:「或者為他們慶功,或者為他們收屍。」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燃燒的天空(上)

    這一天,羅約城的天空是燃燒著的。

    即使在很遠的地方,市民也能看到那片在空中肆虐的飆揚烈火。

    在那燃燒的天空中,一個天神般的人物矗立,正是金袍**師亞伯拉罕馬力特。

    無數市民在這一刻,對著馬力特虔誠的跪拜,面對這強大的彷彿神一般的人物,他們的心中只有敬畏。

    他們並不知道,他們所跪拜的天神,即將帶給他們的,是毀滅**的災難。

    在那烈焰的中央,黑武士仗劍**,彷彿完全不知道自己面臨著的是什麼。

    馬力特的維持,已經進入了極限。

    這一刻,毀滅一切的**在心中熊熊燃燒。

    「博蘭!」他放聲狂吼。

    火焰的吐息將這渾濁的聲音送到城市的各個角落,激鳴迴盪。

    「**!」馬力特大吼出聲。

    火系**法術,熔岩地獄。

    狂舞的烈焰驟然從地底升騰而起,形成無數根沖天火柱,彷彿地心的烈焰衝出地表,來到人間界肆意狂嘯。

    無處不在的火焰噴吐出狂熱的衝擊,將方圓數百米的空間頃刻間化成一片洶湧火海。

    在這個範圍內,所有的店舖被焚燒,地面開裂,就連高大堂皇的城主府也在地底火焰的狂噴中搖搖欲墜。測試文字水印6。

    上升的火焰來勢是如此的劇烈兇猛,以至於這些建築在起初甚至是先被衝上天空,在空中化成灰燼後,才飄飄灑灑的落下。

    到處都有沒來得及逃出的人發出驚恐慌張的呼叫,悲慘的哀鳴聲此起彼伏,奏出一片悲鳴之交響樂。

    這就是熔岩地獄,火系**法術中,殺傷力最為強大的一種法術。

    它所帶來的,是毀滅**的災難。

    而在這熔岩地獄的中央,黑武士依然屹立,紋絲不動。

    黑暗冰冷的氣息再度凝聚在他的身周,黑暗冰霜頑固的守護著自己的主人,不讓他受到分毫傷害,然而在熔岩地獄可怕的威力面前,就是雙法術合成的黑暗冰霜,也顯得有些支持不住了。

    一道強大的鬥氣光華在黑武士的身上閃現,外放的鬥氣能量形成一道比魔法護罩更加強大的保護層,配合著黑暗冰霜的力量,死死的將熔岩地獄擋在能量阻隔之外。

    黑武士一動不動,深凹的眼窩死死盯著馬力特。

    「哈哈哈哈!」馬力特仰天狂笑:「我知道熔岩地獄解決不了你,但是你也已經拿出所有的力量了吧?武士的戰鬥方式,難道不應該是搶攻嗎?憑借鬥氣硬抗法術,這是我見過的最愚蠢的行為!接受命運的審判吧!」

    左手向著天空一招,火系七級法術,淨世之火發動。測試文字水印4。

    以黑武士為中心,他周邊的空氣出現了輕微的波動,大片大片的紅色氣泡悄然生成,彷彿煮沸的水,在空氣中鼓蕩出一片片漣漪。這些紅色氣泡一個個出現,隨後又迅速炸裂,形成赤色的如岩漿流般的存在,將整個空間化成一片岩漿流般的存在。

    這就是傳說中以最純粹的火元素之力製造出來的可以淨化一切的業火,其威力甚至連空氣與磚石都能燃燒。

    如果說熔岩地獄是狂暴的,**情暴躁的火焰,那麼淨世的業火就是**柔的,可以蝕骨散魂的火焰。

    當這兩種法術結合在一起時,以施法者目光所到之處為極限,每一點火焰都將灑遍周邊所有的空間。狂舞的烈焰升騰的景象就像縱的人工噴泉,如火山爆發般從地面噴發著衝向天空,再徐徐落下,一圈圈向外展開,若從空中俯瞰,彷彿大朵巨大的紅蓮花在冉冉升起。

    當這朵紅蓮消失時,除了施法者本身,所有的存在都將被抹殺。測試文字水印7。

    在這種可以熔化一切的火焰攻擊下,即使是霧化成幻影,黑武士也同樣不可能存活。

    羅約城的天空,因此而變得熱浪四溢,火氣蒸騰。

    黑武士身體中的鬥氣能量開始減弱,黑暗冰霜剛剛生成,隨即就被融化。

    看起來,他已經無法再支撐下去。

    十分鐘,夠幹什麼?手機站:wap.ㄧ6kxS.CoM支持文學,支持16k!

    凱文比爾斯不知道。

    或許足夠一個魔法師發出連續多個強大的毀天滅地的法術。

    或許足夠一個武士在這段時間裡殺死數十個人。

    夠吃好一頓飯,夠打一副牌。

    也可能連做愛都不夠。

    而今天,他要在這十分鐘裡,從城市的一個地區趕到另一處地區。

    只有十分鐘。

    從城主府到平民區,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最快趕到那裡的方法,是直穿市區中心花園,躍過翡茵河,再穿過那片魔桐林後,逕直進入平民區。

    天空武士凱文比爾斯和加裡克英斯頓,帶著大批的武士用箭一般的速度狂奔,在羅約城的大街上引起一片又一片的**亂。測試文字水印5。

    火紅戰甲與銀色戰甲就像是兩股色彩鮮明的旋風,爆發出無與倫比的衝擊力。

    後面的武士緊緊跟隨。

    從這急速的狂飆中,明顯可以看出各人的差距與能力特點。

    凱文比爾斯本人一馬當先,以影子攻擊術著稱的他,在速度方面,可以說是所有天空武士之冠。

    在他身後百米距離外,是加裡克英斯頓發足急追。

    再往後一段距離,是疾風阿里隆和丹尼·傑納——凱文比爾斯的學生。

    高速的狂奔將一大群人拉成了一條綿延的長線,就像脫了節的火車,彼此間並不連貫,卻在慣**中繼續奔馳,越往後,距離懸殊越大。

    落在最後的,是五級水系法師加裡·比維斯,做為一名法師,他並不具備象武士那樣憑借自身強健的體魄高速奔跑的素質,同時又不會水系法術,他甚至也不會自己老師擅長的變形術,只能依靠一個水系輔助法術「水之飄渺」減輕體重,勉強讓自己跟上隊伍,但目光所及處,同伴們卻正在越來越遙遠。

    比爾斯已經進入中心花園,正在前方狂奔。

    加裡·比維斯則剛剛離開大街,正經過一片垃圾場。測試文字水印7。

    這讓比維斯有些失望。

    照這樣下去,很可能自己還沒跑到地方,修伊就已經被比爾斯分屍。

    對於修伊格萊爾,事實上比維斯並沒有他表現得那樣痛恨。魔法師與學徒之間的關係,遠不像武士之間。

    武士收徒,那是真正的傳授技藝。

    魔法師收學徒,至少有一半原因是為了需要奴僕。

    身份高貴的魔法師們,對於生活向來是挑剔的。然而使用普通的僕役,並不能滿足他們的需要。要知道魔法奧妙無窮,在魔法師研究魔法的期間,任何一個小小的佈置都可能有他深刻的用意。一個完全不懂魔法的僕役去打掃房間,很可能會把法師剛剛辛苦佈置好的法陣給弄亂,也可能把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某個魔法道具就此扔掉,甚至把記錄著魔法卷軸的羊皮卷用作衛生紙來擦**。

    很多東西即使是教,也很難教會,魔法師們無法告訴僕役什麼東西有用,什麼東西沒用,因為很可能今天有用的東西,明天就變得無用,魔法師們也不可能時刻盯著僕役們做事。

    於是,收幾個學徒為自己打工,就是最好的方式。

    幾乎每一個魔法師的學徒生涯,都是從打雜開始的。測試文字水印1。

    利厄博格爾並不是一個大方的魔法師,他的脾氣也算不上好,在跟隨博格爾學習法術的日子裡,比維斯沒少吃過苦頭。即使他現在已經是一個五級魔法師了,面對自己的老師,他依然要乖乖聽命。

    這是最基本的尊師重道。

    對比維斯來說,博格爾的死算不個壞消息,真正的壞消息是,他一直覬覦著的那幾枚記憶寶石戒指因此落在了修伊的手上。

    有其實那三枚水系法術戒指,在比維斯看來,落在一個不會水系法術的人的手裡,簡直是暴斂天物,他因此憤怒不已。

    他現在只希望,在自己這一行人中,由於只有自己一個法師,而且他又是博格爾的學生,那麼當凱文比爾斯殺死修伊的時候,能考慮到自己繼承老師遺產名正言順的權力。

    不過考慮到凱文比爾斯的為人,比維斯認為希望不大。

    這讓他有些焦躁。

    「該死的,修伊格萊爾,你的囂張最好有點資本,至少要撐到我來到。」比維斯在嘴裡罵罵咧咧。

    「也許沒那個必要了。」突如其來的聲音接過了比維斯的自語。

    伴隨著聲音響起,一點寒光在虛空中顯形,炸現出一團絢麗的死亡之花,**向比維斯。測試文字水印1。

    「嗷!」比維斯怪叫一聲,身軀向後翻騰,他雖然是個法師,但是這刻的反應卻迅速無比。

    急速停步,後仰,飛**的急光掠著他的鼻尖擦過,**呼嘯的死亡之音。

    一擊不中,那寒光打進了比維斯背後的地面,卻截白森森的指骨。

    「亡靈法師?」比維斯心中的寒氣直冒。

    視線的盡頭處,一團深黑濃煙瀰漫升起。

    濃煙裊繞中,一個手持亡靈骨杖,披著黑色斗篷的老頭緩慢地走了出來。

    全身上下籠罩著**森寒冷的死亡氣息,那正是亡靈巫師們的招牌寫照,任何時候,任何地點,他們看上去都是那樣的**暗,那樣的難以合群。

    在黑頭套的遮擋下,比維斯看不清對方的面容,但是從亡靈煙霧的濃度中,比維斯隱約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實力絕不比他弱。

    那些裊繞著的幽靈般霧氣,正是亡靈法師魔力的體現,雖然不能像馬力特隨意抓取使用,卻同樣擁有著獨特的侵蝕效果,是每一個亡靈巫師必定擁有的明顯特種。

    手持骨杖的右手放在**前,老亡靈巫師向著比維斯微微鞠了一躬:「伊格爾阿什林,向加裡·比維斯法師問好。測試文字水印7。」

    伊格爾阿什林?比維斯的眼神收縮出一片凝滯的蒼茫。

    他當然聽說過這個名字,這個老東西可是聖靈教會一直通緝多年而始終未能抓到的罪犯。

    「斯巴克監獄在覆滅後,有人查看過現場,確認修伊格萊爾的手下,至少有一位亡靈法師的存在。那個時候就有人提出,很有可能就是隱藏在比利亞斯山區的那個亡靈通緝犯伊格爾。我沒有想到這會是真的,這麼說來,修伊格萊爾的確是和野狼團聯手了?」

    「凱文比爾斯。」伊格爾淡淡回答。

    「原來是這樣。」比維斯明白了。

    對於凱文比爾斯和野狼團的恩怨,比維斯多少也知道一些。

    共同的目標,使完全不同路的人走到一起,這樣的事情,在歷史上已經多到數不清了。

    「這麼說來,在比爾斯追擊修伊的路上,巴克勒也會出現了。另外……還有六天王對嗎?」比維斯並不苯,他很快就意識到正在發生的將是怎樣的一場戰鬥。手機站:wap.ㄧ6kxS.CoM支持文學,支持16k!

    老亡靈法師不置可否的回答:「不管擋在前路上的人有多少,至少在這裡,只有你和我。測試文字水印1。我們之中,只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

    「原來是這樣嘛。」比維斯低頭喃喃。

    五級水系法師對五級亡靈法師,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邀請。

    他沒有拒絕的權力,也沒有拒絕的機會。

    「光明的力量,對抗邪惡的意志,淨化污垢的心靈,讓光明重返大地,讓心靈得到洗滌,解救被黑暗圍困的生靈,粉碎黑暗的野心……水界淨心咒!」

    「來自地獄的無盡黑暗呀……掩沒光明吧……以吾之血對汝發誓……以吾之怨恨給予敵人同等的創傷吧……哀傷牢獄!」

    沒有囉嗦,沒有交代,沒有宣言,大聲的梵唱同時在兩位法師的口中響起,在那片燃燒的天空中敲響出生命的葬歌。

    明亮的天空一下子變得**暗起來,哀傷牢獄將整片垃圾場封鎖成一個**空間。哀傷牢獄,是一個束縛**的法術,伊格爾曾經在斯巴克監獄使用過。但是這一次,老亡靈武士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束縛對手,更多是為了通過哀傷牢獄製造出來的死靈之霧,更好的將周圍的環境塑造成與墳場相類同的氣息。只有在這樣的環境下,亡靈法術才能發揮出它最大的效果。

    與此同時,比維斯的身上則泛起了一片水華天幕,竟自己所處的周圍空間淨化成一片純潔之地。測試文字水印9。

    所有的**暗死氣在來到這裡,都會被自動消除。

    這就是水界淨心咒的威力,可以抵抗絕大部分帶有詛咒**質的法術。

    同樣是水界淨心咒,比維斯釋放的法術與他的老師博格爾相比又有很大不同。

    博格爾的水界淨心咒,僅僅用來抵擋修伊的靈魂法術,而比維斯的水界淨心咒,卻已經形成了一片水幕,不僅可以抵擋心靈類法術的攻擊,甚至還可以淨化周邊。

    這是很多水系法師都無法做到的。

    比維斯的眼中現出得意,他低聲說:「我的老師是一個非常小氣的人。除了教我水系之外,他什麼都不願意教我。但是這反而讓我在水系方面做得比任何人都出色。我不擅長血系法術,也不擅長冰系和雷系法術,水系的幾大分支,我只會這一種,但是這一種……就已經足夠了。」

    伊格爾的眼中也露出一片驚奇:「的確非常出色,但是要說足夠,恐怕還差得太遠。」

    「在各個空間中四處游離無所為家的流魂啊,以僕役的方式現身,盡一點你們的微薄之力,賜給我無盡的黑暗,主子將會以光之超渡終結那無數痛苦的流亡業障——怨靈的哀號!」

    隨著伊格爾一個超長的咒語頌念,黑暗迷霧中,大批的怨靈尖嘯著跳出死神的舞蹈。這些怨靈的身體是完全虛無的存在,叫聲又尖又利,奪人心魂。

    「水神的力量降臨吾身,以契約之名,展現神的力量——水霧滅絕殺!」比維斯同樣大聲吶喊起來。

    大片的水霧朦朧,每一滴都帶著強大的力量,籠罩在大批的怨靈身上,竟然發出淡淡的白色煙霧。怨靈們發出痛苦的哀號,叫聲越發的尖銳起來。

    這音波如箭,刺在比維斯的心間。

    他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

    然而水霧滅絕殺對怨靈造成的傷害是巨大的,大批的怨靈紛紛倒下,退散在風中。

    「無所不能的亡靈之主啊!」伊格爾再度大聲呼喚。

    與他相若的是比維斯同時向著空中叫喊:「向萬能的水神祈禱!」

    兩名法師在這一刻同時拿出所有的力量,各種稀奇古怪的法術,或攻擊,或防禦,或躲避,紛紛用出。

    **暗的死氣,藍色的水潮,在這片區域形成了一片濃重的深色調,再無人能夠,敢於,可以靠近這樣的地方。

    人們只知道,今天的羅約城,駐點了將無法安寧。

    因為每一個角落,都在發生著戰鬥,越來越激烈的戰鬥!

    羅約的天空,火焰在上方燃燒著,已是愈演愈烈。

    這幾天狀態不錯,碼了不少字,存稿終於多出一些了。

    在這裡跟大家說一下關的計劃。

    目前是每天一章,這個月我先爭取回復到十五萬字存稿,對質量和故事都有好處。

    但是這個月20萬字的更新,肯定是要完成的,所以計劃在三月31日十點整,我會把不到20萬字的章節一次**全部放出來,補齊二十萬字。至於到底那天會爆發多少,老實說,我也不知道。

    因為我寫稿子,從不看字數。這個故事需要多少字來描述就是多少字。

    所以更新到30號,差多少我就補充多少。

    至於為什麼要定在31日晚上爆發,這裡面有個小小的私利原因,我這裡就不說了,但是如果一切順利,4月份會給大家驚喜。呵呵。就說到這吧。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燃燒的天空(中)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你永遠無法想像一個火系**師全力施展起來時可以造成怎樣巨大的破壞。

    德比·安弗利特伯爵顫抖著看著那片燃燒的天空,城主府在可怕的火系法術中變成一片灰燼,彷彿整個世界都處在熊熊烈焰之中,很難想像還有什麼人能夠從這樣狂暴猛烈的攻擊中存活下來,火系法術的強大威力,果然是名名至實歸。

    然而這份代價,卻也顯得太過沉重了些。

    以馬力特為中心,羅約城內方圓五里盡成焦土,甚至在這個絕對區域之外,擁有烈焰餘波的威力,也有大量的房子著火。大批的城中士兵紛紛趕來滅火,但是他們只能將火勢控制在一個相對區域內,因為在那火源的中心處,烈焰依然在不停地向外狂噴。

    由內向外,由天空至地面,到處都在燃燒,燎原的火海注定了要帶給這座城市巨大的災難。

    即使對於即將卸任的德比·安弗利特伯爵來說,這樣的破壞,也是他內心深處無法容忍的。

    「我的天啊,馬力特大人,你都幹了些什麼?你簡直瘋了!」伯爵咬牙切齒地大罵。

    即使是一位金袍法師,在城中心這樣肆無忌憚的使用法術,破壞房產,殺害無辜生命,也是要遭到所有國家和強者的譴責的。

    強者,並不意味著可以無所顧忌的行事。

    儘管他們擁有這樣的能力,但他們同樣有需要自己肩負的責任。把這份能力用來破壞,殺害生命,而非保護國家,只會受到全體國民的一致指責。

    沒有一個強者會支持這樣的行為,他們也很清楚,就算是豬馬牛羊也要加以愛護,何況是同為人類的平民。強者們可以利用自己的強勢爭取到很多特權,但他們同樣要遵守遊戲的規則。特權可以部分超出規則,但不能完全的撕毀與破壞規則,否則天下將再沒有人去信任和崇拜他們這些強者,就算他們再強大,也將得不到平民的支持。

    沒有平民的支持,就算是再強大的人,也沒有存在的意義。

    這是一個千百年來,強者與弱者之間共存的基本模式,是彼此互相試探底線後所得來的各自能夠容忍的底線。

    強者們可以肆意囂張,享受種種特權,但絕不可以隨意抹殺平民生命。少數人的受欺凌還能被大家接受和忍讓,但是大規模的屠殺,就會換來民憤洶洶。

    就算是他們無法對抗這樣的強者,也會要求其他強者對其進行懲辦。而其他的強者為爭取支持,和擁有道義立場,也絕不會漠視這種行為。

    如果把這種行為放大了看,甚至敵對國家也可以借此機會將自己置於正義的一方,指責對方國家,從而擁有大義名份。這份名分看上去不起眼,但在無形中卻可以給自己帶來種種好處。

    比如會有許多人願意充當自己的眼線,比如會有許多人願意無條件提供各種物資支援,比如會有很多人願意用生命去刺殺和騷擾那些他們仇恨的強者,比如會有更多的平民加入軍隊。

    儘管強者們強大,國家的基礎卻依然是平民。

    大規模殺戮平民,等於是搗毀基礎。

    對黑武士的憤怒與仇恨,使馬力特完全不顧一切的使用頂級法術,儘管他已經盡可能的讓一些人離開戰場,但是這裡畢竟是城市,房屋眾多,大規模面殺傷性法術帶來的傷害,也遠遠超過馬力特的想像。

    尤其羅約城身處山區,房屋大都是木製結構,更是經不起這可怕的火焰摧殘。

    這一刻,方圓五里,盡成焦土,方圓十里,濃煙滾滾,方圓百里,燃燒的天空人人可見,哀號聲形成新的樂章,響遍天空。

    炎神降臨的馬力特,神威凜凜,在他的火焰狂潮攻擊下,黑武士已經承受不住這樣的兇猛攻擊。

    「博蘭!今天你注定要死!」馬力特瘋狂而得意的狂囂著,狀若瘋狂。

    黑武士的盔甲,在烈焰中熔化,化成鐵水,流淌在地面上。班駁的光影裡,**一份淒涼的悲壯。

    就這樣簡單嗎?

    黑武士的盔甲都擋不住的烈焰,沒有任何身軀能抵擋。

    他就那樣死了?

    在靜默無聲中?

    甚至沒有做出最後的反抗。

    馬力特有些怔然,戰鬥一下子順利得太過輕鬆,令他有些難以接受。

    不,不對!

    火焰的雙目噴射出劇烈的紅潮,馬力特死死盯著地面上正在消融的鎧甲。

    「不,他不在那裡!」馬力特心中突生警覺。

    那具鎧甲只是一個軀殼,一個吸引人注意力的誘餌!

    那麼他會在哪裡?

    一股涼意從心底升起,馬力特的武士本能反應再一次救了他。

    他迅捷低頭,呼嘯的利刃從頭頂再度飛過,帶著磅礡的氣勢,帶著凶狠而致命的攻擊。

    「嗷!」馬力特狂叫著向下方墜落。

    火焰,躲進火焰燃燒最旺盛的地區,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安全。

    然而原本已經被火焰燃燒至稀薄的空氣突然間形成了一片膠凝狀態,風靈之體的效果在一瞬間被趨散還原成漫天的星點,消散於空中。

    馬力特驚駭地發現,自己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了。

    「這是……」

    狀態趨散,一種魔力消除術,可以用來消除大部分的狀態法術。

    修伊鐫刻在黑武士身上的第四種魔紋法術終於顯露。

    失去了風靈護體,馬力特也就失去了速度。

    一隻大手從空中探下,抓住了馬力特的肩頭,將他牢牢固定在空中,馬力特駭然抬頭,看到的是一個**著全身的魁梧大漢,光禿禿的腦門上,一顆水晶製作的眼珠裡,正散發著詭異的光芒,將馬力特的恐懼面容全部映照並反映

    在遠處修伊的水晶球上。

    望著駭然失色的馬力特,修伊輕輕歎了口氣:「博蘭,接下來的事,你自己做吧。」

    單手一揮,水晶球上的影像消失,修伊放棄了指揮。

    畫面重現,已切換到新的視角,他看到凱文比爾斯已經穿過中心花園,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

    中心花園。

    卡希爾和五名六級武士落在了最後。

    他們沒有注意到,肯普已經不見了。

    對於卡希爾來說,十四大道一戰,他失去的不僅僅是一條手臂,最重要的是武士的尊嚴。

    修伊格萊爾利用給他的藥劑瓶,殺死了道金斯。

    修伊格萊爾用一隻魔偶,輕鬆的打敗了自己。

    在煉金史上,除了巨魔神,從來沒有哪種魔偶能強大到可以對抗高級武士的地步。

    在卡希爾負傷療養的這段時間裡,甚至有人譏笑說卡希爾辜負了高級武士的聲望。不是那只魔偶太厲害,而是卡希爾自己無能。所謂的鋼鐵咆哮,僅僅是用來欺騙對手的玩意,根本就不值一提。

    卡希爾是個廢物,他甚至害死了自己的戰友。

    這樣的羞辱,是任何一個海洋武士所無法容忍的。

    戰敗不可恥,但是被非人類生命戰敗,並牽連戰友,就可恥多了。

    殺了修伊格萊爾,從他的身上取回自己應有的尊嚴,那是卡希爾這些天來每時每刻都想做的事。

    同樣的恥辱感,不僅在卡希爾身上存在,也存在於其他的五位武士的身上。

    他們雖然只有六級,但每一個都是武士中的精英人物,他們的實力加起來,絲毫不弱於任何一位海洋武士。

    殺死修伊格萊爾,這同樣是他們的夢想。

    然而夢永遠只是夢,很多時候你會發現通往夢想的殿堂上,擁有太多的阻礙。

    一支犀利的勁箭飆揚出死亡的凜冽呼嘯,射向跑在最前面的卡希爾。

    這位負了傷的大漢及時停步,單手長劍用力下劈,竟無比準確地砍中了這致命一箭,將整支箭砍成漫天碎粉:「小心!有伏擊!」

    還是晚了一些。

    偷襲的箭並不是只有一支,而是三支。

    射向卡希爾的箭,目的並不是殺死他,而是阻止他。另兩支箭才是真正的致命攻擊。

    兩名尾隨在卡希爾身後的武士同時遭遇攻擊,他們的反應奇快,來不及揮劍格擋,身上同時泛起鬥氣的光芒。

    其中一人向著來箭抓去,還有一人則雙臂橫臥,擋在了自己的臉門前。

    他們兩人一個擅長敏捷反應,一個鬥氣力量渾厚,擅長不同,應對方式也有不同。

    「撲!」

    「撲!」

    兩點血花燦爛。

    試圖抓箭的武士雖然及時抓住了箭身,但沒想到箭身只是在空中停頓了一下,箭頭竟自動脫離箭體,射進了那武士的手臂。

    而另一個試圖運用鬥氣硬抗的武士,則被小箭扎穿鬥氣的能量光芒,狠狠地刺進了胸膛。

    那武士厲嘯一聲,被撞擊得重重飛起,登時昏迷不醒。

    這小箭的力量竟大得驚人。

    「脫尾箭!破斗箭!」

    落在最後的武士,擁有黑星弓,冰裂箭的六級射手伊布發出了驚恐的尖叫聲。

    卡希爾怒吼一聲:「有人躲在花叢裡,殺了他!」

    鬥氣的能量在全身閃耀,卡希爾第一個衝向身側花園。他騰空而起,將所有的力量集中在右手上,向著那片花園深出發出排山倒海般的一拳。

    不管對方藏在哪個角落,這一拳下去,是人就得現身。

    然而下一刻,一股同樣渾厚的鬥氣竟然從側面向著卡希爾襲來。

    卡希爾大驚,勉強把凌空的身體側移了一下,躲避過最犀利的攻勢,但是被鬥氣餘波掃中,措不及防的他還是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被打回來了來時的位置。

    剛一落地,卡希爾厲聲大叫起來:「不止一個人!還有一個海洋武士大家小心!」

    從偷襲者攻擊的鬥氣強度看來,卡希爾知道這是一個至少在鬥氣方面絕不弱於自己的敵人。

    出手偷襲的人終於顯現身形,紅色大氅,習慣性的雙臂環抱,裸露前胸,龍型圖騰繪出來者絕對的高傲。

    正是布萊恩巴克勒。

    在花叢的深處,莉莉絲手舉翠綠小弓站了起來。

    剛才卡希爾的憤怒一擊,由於巴克勒的突襲而沒能打中她,但是這個傢伙的鬥氣能量確實龐大,以至於多少還是讓她受到了一些餘波的影響。

    「卡希爾,你應該知道,我並沒想殺你,否則你剛才已經死了。」布萊恩高傲的回答。

    儘管修伊格萊爾的命令是狙殺,但是武士特有的尊嚴讓他很難真正去偷襲。

    即使是強盜,也有尊嚴。

    反到是莉莉絲,作為一名箭手,放冷箭是最基本的要求,絕對不會有偷襲可恥的想法。

    被莉莉絲擊中的兩名武士,一個手臂受傷,一個胸前中箭,這兩箭的威力絕對不小,暫時算是失去了戰鬥能力。

    不過在卡希爾的身邊,還有三名武士。

    其中一名正是六級射手伊布,此時已經張弓搭箭,瞄準了遠處的莉莉絲。

    他發誓絕不會再給莉莉絲第二次放冷箭的機會。

    「你是……」

    卡希爾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疑惑。

    眼前的紅氅大漢,樣子像極了傳說中的一個人。

    「是布萊恩巴克勒。」卡希爾身邊的武士突然道。

    原來是他,卡希爾恍然大悟。拉捨爾早前得到過消息,修伊進入了比利亞斯山區,他劫持斯巴克監獄時,也已經證實了這個傢伙有了幫手,那時拉捨爾就認為很有可能是他在山區裡勾結或收買了一幫匪盜,從而擁有了有力幫手。

    否則單憑他一個人,做不下那麼大的案子。

    在斯巴克監獄的調查中,拉捨爾發現至少存在過一個亡靈法師,一個弓手和一名高級武士。

    這和傳說中的野狼團極為相似,從地理形勢上講,修伊完全有可能和野狼盜賊團聯合在一起。

    從修伊格萊爾的目標和野狼團與凱文比爾斯的恩怨上看,這種聯合更是順理成章。

    當然,所有這些猜測在未被證實之前都沒有太大意義,但證實它的人,卻需要用生命與鮮血作為代價。

    好在卡希爾並未見過巴克勒裝扮的達達尼爾家族族長,否則現在的他,第一想法一定不是死戰,而是立刻逃跑通知拉捨爾。

    而現在,同為海洋武士,他心中戰意燃燒,很想和這個傳說中赫赫有名的大盜幹上一場。

    這一刻,巴克勒點點頭:「沒錯,我就是布萊恩巴克勒,她是莉莉絲。我們的任務是阻擊下你和你的同伴,所以你們不必去平民區了,就在這裡和我們打吧。很抱歉先前使用了偷襲的戰術,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使我們的實力相對均衡一些。」

    說著,巴克勒抽出一隻手臂,指向卡希爾:「你我都是海洋武士,不過可惜,你失去了一隻手臂,剛才又被我偷襲受了些傷,絕對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他又點了點卡希爾身邊的兩個人:「所以再加上你的兩個同伴,我一個打你們三個。至於剩下的那位,就讓箭手和箭手做一次對決吧。」

    豪邁的宣言,無可抵擋的氣勢,這一刻,巴克勒充分顯示出一名高級武士的強大自信。而不遠處的莉莉絲,則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

    她從箭匣中取出七支帶著奇特光彩的小箭:「我的箭匣裡,有十二支箭。有九支是附魔的,已經用了兩支。還有七支附魔箭在這裡。」

    她將七支附魔箭扔到了地上:「公平對決,我不想佔你的便宜。」

    「三箭決生死。」她說:「怎麼樣?」

    另一頭,六級射手伊布冷哼著,也同樣把箭匣裡的銀色冰裂箭取出扔在地上,只留了三支普通箭在箭匣中。

    「已經足夠了。」他回答道。

    彎弓搭箭,對準莉莉絲。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燃燒的天空(下)

    燃燒著熊熊火焰的天空下,脫去了黑武士,已經恢復了博蘭的本來面目。

    他的雙臂死死抱著馬力特,炎神附體的馬力特渾身火焰噴薄,灼燒著他裸露的胸膛。

    然而強力的火焰抗性,卻只使這具人造的軀體出現了些微的焦黑。

    到不是因為博蘭的火焰抗性已經達到了無視一切火焰的地步,淨世之火蝕骨般的力量根本無可阻擋,問題是馬力特身周的火焰卻不是淨世之火。

    即使是火焰大法師,可以自由操控火焰的他們,也不代表可以完全無視火焰傷害。他們之所以能夠在漫天火雨中殺死對手,存活自己,完全是因為在他們所處的區域,並不存在真正可怕到可以威脅自己的烈焰。

    馬力特的身週三米內,是方圓五里唯一的安全區。

    只有B近他,才能獲得在這滅世般大火下生存的機會。

    從一開始,修伊就明白這一點。

    為此,他不惜放棄昂貴的用記憶金屬打造的盔甲以吸引馬力特的注意力。

    沒有人知道,那套盔甲到底有什麼作用。

    它存在的意義,不是為了給博蘭增加防禦力,而是為了讓博蘭擁有更加自由的行動機會。

    這套盔甲的穿戴,並非是傳統的套體式,而是後開式。

    一旦戰鬥處於僵局狀態,博蘭就可以借助高大盔甲的掩護,悄悄從後面脫離鎧甲,然後借助霧化的力量完成轉移。

    在正常情況下,霧化後並非不可見的存在,依然會被敵人發現,只是無法攻擊,而虛空斬造成的空間通道由於有著固定的落腳點,無法在敵人換過位置後再繼續突然出現在後方,所以要想完成對馬力特的近身突襲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馬力特並沒有想到,這次來找他麻煩的,並不是只有黑武士。

    修伊的確還派來了一個助手幫助博蘭,這個助手一直存在,卻始終沒露過面。

    那就是亡靈妖鼠。

    亡靈妖鼠,是妖鼠加夫尼死後製成,這頭妖鼠生前最令人頭痛的能力就是鑽地能力。

    而修伊則把這種能力重新為它還原了。

    無法通過瞬移來到馬力特的身邊,就借助於亡靈妖鼠的地行術來迂迴達到接近對方的目的,霧化後的博蘭在妖鼠的地行術下,輕鬆來到馬力特的腳下,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奇襲。

    修伊早將這場戰鬥考慮的無微不至。

    而亡靈妖鼠則立刻鑽回地底,地表熊熊的火焰讓它只是竄升上來數秒時間,就受創不輕。

    「去……死……吧!」博蘭艱難的發出這令人恐怖的嘶啞之聲,眼中仇恨的火焰帶起一片復仇即將得逞的快、感。

    他的臉上,竟然現出了淡淡的笑意。

    如果讓修伊看到,他一定會大吃一驚。

    只要是人,就還有感情。

    就算是被抹殺了大部分情感,博蘭的心中,依然有著屬於自己的一絲執念。

    「沒那麼容易!」馬力特瘋狂吼叫起來。

    這位帝國頂級的金袍大法師即使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依然不放棄反抗的機會。

    是的,他還有機會。

    在和黑武士的對陣中,他一口氣準備了三個法術。

    剛才他只使用了兩個,還有一個法術沒有使用出來。

    「火神的憤怒!」馬力特大叫。

    火神的憤怒,火系七級法術。

    使用這種法術,必須要在炎神附體後的情況下才能使用。

    這種法術一旦使用,炎神之軀將會產生恐怖級的自爆,放出一片方圓數百米的巨大衝擊焰浪。在這個範圍內,所有的存在都將化為灰燼。

    這是一種將火焰的能量壓縮到極至後使用出的兩傷法術,也是火系大法師們在最後萬不得已的時刻才會使用出來的法術。

    一旦使用了火神的憤怒,將付出自體重創,一個月內無法再使用火系法術,三個月內無法使用炎神附體法術的巨大代價。

    如果在使用之前就已經受到傷害,甚至可能被大爆炸的餘波傷到,將自身害死。

    這是只有在面臨緊急關頭時才會使用的法術,每一次,馬力特都會準備這個法術,但他從來不希望自己能用到這種法術。

    然而現在,他沒有辦法了。

    「轟!」一聲,以馬力特的炎神之軀為中心,一股巨大的能量光芒從他的胸前閃耀,放出彷彿太陽般的萬道光華,衝向天際。

    巨大的衝擊波能量,彷彿原子彈爆炸般海潮似的湧向四方。在這個過程裡,所有的存在,被迅速氣化,極劇的高溫不留一切痕跡的焚燬所有事物,原本已經被兩個強烈法術摧殘得只剩殘垣斷壁的城主府一帶,現在被這巨大的火焰大爆炸衝擊得連渣都留不下來,徹底湮滅。

    虛空中響起馬力特得意的狂笑聲:「博蘭,你死定了的!你永遠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炎神之軀大爆炸後,高大的炎神不復存在,虛空中站著的是馬力特同樣光溜溜的身體。

    這個有著獅子般頭顱的老者,所有的頭髮,鬍鬚,都已經被燃光,連身上的體毛都不再存在,大片大片的焦黑留在他自己身上,到處都是火焰灼燒後的焦痕,他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向著地面墜去,口中卻還是發出得意的大笑。

    「光之護體!」馬力特大叫。

    可以屏蔽一切能量的光之護體再度出現在他身上,如此一來,即使落回到火焰狂燒的地獄,他也不用擔心受到任何傷害。

    然後就在他落下的那一刻,馬力特望向地面,卻驚駭無比地看到在那火焰熊熊處,一個男人正全身放著金色光芒,仰頭望著自己。

    他正在等待著自己的落下。

    「不!這怎麼可能?」馬力特大叫起來。

    他想不通,到底是什麼能讓一個人在那樣強力的爆炸中活下來。

    那金色的光芒,璀璨奪目,懾人心魂。

    而在博蘭裸露的胸膛前,一個奇特的魔紋正在支持著這個奇跡的發生。

    「神聖護體術?」馬力特突然明白了。

    神聖護體術,神聖法術中最有價值的存在之一。

    修伊格萊爾刻在博蘭身上的最有價值的最強魔紋。

    當這種魔紋被激活時,它就像光之護體一樣,可以免疫任何強大的攻擊傷害。雖然只有短短數秒時間,但是對於依靠衝擊性能量來毀滅事物的火神的憤怒來說,只要能把握住使用的時機,它完全可以抵禦。

    而對武士來說,再沒有比他們更擅長把握時機的了。

    「砰!」馬力特重重摔倒在地面。

    胸前被博蘭的大腳死死踏住,馬力特再也動彈不得。

    「你殺不了我的!」馬力特猶自瘋狂而絕望的大叫,魔力已經耗盡,他無法再使用任何法術。

    然而他還有最後的希望,就是光之護體的持續時間遠遠比神聖護體術要長得多。

    在這段時間裡,博蘭殺不了他。而神聖護體術消失後,博蘭要面對剩餘的淨世之火和熔岩地獄,將無力再殺他。

    他還有逃生的機會,甚至反過來殺死博蘭。

    然而就是在那一刻,他看到博蘭豎起了右手的一根手指。

    指尖上一點星光越來越亮,璀璨光華,奪人心魄。

    望著那點星光,馬力特的心徹底涼了。

    「摘……星。」他*吟出聲。

    —

    凱文比爾斯和加裡克英斯頓已經跑出中心花園,穿過魔桐林,越過了翡茵河。

    他們距離修伊越來越近,時間還剩下兩分鐘。

    「不對!」一直尾隨在後的疾風阿里隆在準備躍過翡茵河前突然停下腳步。

    「出什麼事了?」丹尼·傑納問。

    阿里隆旋風般轉身,在他的身後,是克雷格·肯普,亞當·奧滕,亞歷克·漢利和克雷西達·柯克四名武士正在緊追不放。

    「你們全停下!」阿里隆大叫起來。

    六名武士集中在了一起。

    「出了什麼事?」克雷格·肯普,加裡克英斯頓的學生,有些不滿的問。

    「你們後面的人呢?」阿里隆沉聲問。

    幾名武士面面相覷,肯普回答:「他們的速度太慢了。」

    「比維斯是法師,跟不上還正常,為什麼卡希爾他們也沒有跟上來?」阿里隆皺起了眉頭。

    「可能他要照顧那幾個和他一起的低級的傢伙吧。」肯普回答。

    在高級武士的眼裡,所有七級以下的武士,都屬於低級的。

    「不對。」阿里隆斷然否定:「路上有伏擊,他們被截下了,大家不要再分散。」

    阿里隆一指遠方,所有的武士同時回頭看去,只見阿里隆手指所向處,大片的陰森鬼霧正冉冉升起,中間還夾帶著水樣光華,在火色天空的映照下顯得是如此的扎眼。

    「是比維斯遇上對手了,而且是亡靈法師。」丹尼·傑納叫道。

    「那麼老師那邊!」克雷格·肯普也嚇了一跳。

    「不用擔心他們。」阿里隆大手一揮。同是高級武士,身為暗鱗甲獸指揮官的疾風阿里隆在氣勢上遠遠超過其他人:「他們的麻煩他們自己能解決。如果是天空武士都無法面對的麻煩,我們去了也沒用。更何況……找我們麻煩的人,也已經來了。」

    阿里隆的聲音透著絲絲的陰冷。

    魔桐林內,大部分的客人都已經被這批氣勢如虹的武士嚇得紛紛撤逃。

    但是有兩顆中空的魔桐裡,有那麼幾個客人,還在悠然自得的享受著美味的飲料。

    他們對那片燃燒的天空視若不見,對中心花園處升起的陰森鬼霧若無所覺,甚至在周邊一些膽大的人對著天空指指點點眾說紛紜的情況下,他們也毫無參與的興趣。

    他們雖然是坐著喝茶,但是目光卻直盯著那幾名狂奔的武士。

    而阿里隆,他的眼神落在了其中一名大漢的身上。

    「黑利!」

    魔桐樹裡的客人,走了出來。

    不多不少,正好一共六個。

    為首者,正是獅王黑利。

    「是六天王?」丹尼·傑納輕聲問。

    阿里隆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除了博蘭,他在和馬力特交手。」

    「那誰替了他的位置?」

    「原斯巴克監獄看守長,獅王黑利。」

    「該死的,早就知道西多人靠不住。」幾名武士紛紛大罵起來。

    「西多人為錢賣命,斯巴克監獄毀了,修伊一定給了他一個好價錢。他和我們從來都不是一路的。」阿里隆對此到毫不奇怪。

    六大天王終於來到了阿里隆他們的附近,在距離他們二十米外站定。

    望著昔日的戰友,獅王黑利也覺得心裡很有些不是滋味。

    不過他還是開口說:「阿里隆,修伊說了,這次你們不是目標。我們沒有意義進行無謂的戰鬥,只要你們留在這裡,我們可以不打。你是暗鱗甲獸部隊的指揮官,平時和囚犯沒什麼接觸,其他人對你們沒有不可化解的仇恨。」

    「可是我有!」阿里隆向前踏出一步,身後披風在鬥氣的溢出中隨風飄展:「我的部隊死傷近半!你應該知道那是帝國最珍貴的兵種之一,每一個都是我珍惜重視的戰友!他們被修伊格萊爾害死了!」

    「這一點都不讓人心疼,阿里隆,斯巴克監獄裡死去的人還少了嗎?難道只有你的人是無辜的?」緹娜毫不客氣的反駁。

    一想到博蘭所遭受的一切,她心中的怒火就熊熊燃燒。

    「啊!這麼說來,咱們之間的確沒理由不打了對嗎?」丹尼·傑納輕笑出聲:「要知道你們的目標之一,可是我的老師呢。如果我的老師作戰,而做為學生的我卻在這裡偷懶,我很難想像等我的老師回來後將會怎樣責罰我。」

    「他不會回來了。」大地之熊德南回答:「無論是凱文比爾斯還是加裡克英斯頓,等在他們的,都只有死亡的命運。」

    「是這樣麼?」克雷格·肯普也向前走出一步:「我對我們的老師有信心,沒有了你們,修伊的身邊還有誰?」

    「誰都沒有,就是他自己。」六大天王同時回答。

    包括疾風阿里隆在內,所有人都聽得目瞪口呆。

    大地武士亞當·奧滕終於忍不住怪叫起來:「這是我聽到的最不可思議的話。一個小小的煉金師竟然想一個人獨鬥兩位天空武士?我用一支手就能把他砸趴下!」

    黑利的眼中露出一絲戲謔:「曾經很多人有過這樣的想法,包括我們。所以即使到現在,修伊格萊爾憑借自己個人的力量先後殺死了兩位六級法師,並打敗過我之後,依然有人認為他是脆弱的,是很好對付的。」

    「他打敗過你?」阿里隆驚呼出聲。

    作為曾經的戰友,他太清楚要打敗這個能夠狂暴自己的可怕武士,到底要付出多大代價。

    「是的。」黑利點點頭:「那正是為什麼我願意跟隨他的原因,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一個極具潛力的強者。我唯一能告訴你的是,他打敗我的時候,並沒有用出他全部的力量。做為一個煉金師,他有著太多的攻擊手段,他比你我想像的都要強大得多。我們都知道煉金師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儘管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憑什麼來一個人消滅兩位天空武士,但是我知道,如果修伊說他可以做到……那麼他就一定可以。」

    「我們不會相信這一點,這太荒唐可笑了,我對我的老師有信心。」丹尼·傑納冷冷道。

    「我也是,我相信老師一定能贏。」克雷格·肯普也說。

    「所以我建議,我們打個賭怎麼樣?」黑利說。

    「什麼賭?」阿里隆問。

    一指翡茵河的對面,黑利說:「我們不交手,只等待。無論這座城市打到如何天昏地暗,其實在那裡才是戰鬥的真正關鍵。對於我們來說,修伊是核心。如果他死了,維持這一切再沒有意義。如果他活著……你們立刻退開。」

    「為什麼要這樣?」阿里隆問。

    「如果我們雙方交手,阿里隆,你沒有必勝的把握,對嗎?」黑利反問。

    阿里隆沉默了一下。

    是的,黑利說得沒錯。

    儘管自己這方有三名大地武士,三名海洋武士,但是六天王同樣不是好惹的人物。

    尤其是對方的人群中還有一個黑暗法師。

    一個黑暗法師,阿里隆未必放在眼裡,但是如果在混戰中存在一個法師在戰友的保護下對己方盡情的施展法術,那麼她所能夠造成的麻煩將更超過一個高級武士。本書轉載ㄧбk文學網wαр.16κxs.сom

    「考慮考慮吧,我承認,對上你們,我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雙方都有死傷。既然這樣,不如我們乾脆停手。如果兩位天空武士大人能夠獲勝歸來,他們也不會計較你們的不戰,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拖住了你們,你們也拖住了我們。從戰力形式上比較,這對凱文比爾斯他們更有利。而他們只要勝利歸來,我們就只有倉皇落逃的份。相信以凱文比爾斯大人的速度,我們根本沒有逃逸的機會。」

    黑利繼續慫恿道,他的話讓丹尼·傑納和克雷格·肯普有些動心。

    「說得很有道理,可正是這樣才讓我覺得奇怪。」阿里隆說:「黑利,你從來不是一個擅長分析和策劃的人,你的說話也從未這樣有條理和煽動人心過。是什麼把你改變了?」

    「是修伊。」黑利利落的回答:「他不希望我們和你們死拼,所以交代了我這些話。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盡可能保持和平。」

    「那麼他還真是有自信呢。」阿里隆冷冷道。

    「放下你的仇恨吧。」黑利說:「這場戰鬥不屬於你我,作為曾經的同僚,我也不想和你打,至少現在不想。為什麼我們不能坐下來一起喝杯酒聊聊天呢?」

    「這真是太可笑了,帝國武士和正在通緝的囚犯坐下來一起喝酒聊天?」對方冷笑。

    猴子立刻道:「正如蘭斯帝國和佛郎克人可以一邊開戰一邊做交易一樣,這世上從沒有不可能發生的事,只看你想不想去做。你們要是害怕上面的問責……哼哼,我們也不在乎真和你們幹上一場。」

    這句話激起了所有武士的傲氣。

    做為帝國的高級武士,這裡的每一個人在帝國都著相當的地位。

    凡是成為七級以上的武士者,都是受到相當的重視的,即使偶爾犯錯,只要不是事關國家興亡類的大事,帝國也輕易不會對他們進行處罰。

    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他們十二個人的對撞,的確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考慮到六天王先發制人,早做等待,又有修伊格萊爾這個全大陸最出色的煉金師做他們的後援,可能會給他們一些強力的煉金道具,在贏面上很可能阿里隆這方更小。

    所以考慮了一會,阿里隆終於點點頭:「我個人表示同意,你們的意見呢?」

    克雷格·肯普點頭:「好,既然修伊格萊爾這樣有自信,我不介意我們之間暫時先和平。」

    「我也同意。」丹尼·傑納說。

    兩位天空武士的學生都已經表示了同意,其他人也不再有意見。

    他們互相警惕著,緩慢移動腳步,然後各自找了幾顆可以互相看見對方的魔桐樹坐了進去。

    黑利向阿里隆遙遙舉杯,阿里隆回應,然後漫聲說:「無論修伊格萊爾是生是死,我們之間早晚都會有一戰。六天王……我一定會把你們抓回監獄的。」

    「我們等著你。」其餘五天王同時發出不屑的冷哼。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摘星

    摘星。

    一種非常奇特的能力。

    嚴格的說,它並不是法術,卻需要魔法的力量才能推動使用。

    因為它是純屬於煉金術的能力範疇。

    儘管千百年來,煉金術的研究一直是為了普通人能夠使用魔法的力量而努力,但是同樣的,日益發展的煉金術畢竟不可能永遠走著魔法的老路。

    就好像有很多魔法,永遠不可能用煉金術的方法展現出來,同樣的,煉金術也有一些獨特的,只屬於自己的能力,是魔法所無法體現的。

    摘星,就是其中一種。

    它是一種目前已知的最強大的附魔法術。

    是「銳利」和「破魔擊」這一類法陣的最高體現。

    它存在的意義,就是無視一切魔法屏障。

    除了神聖護甲術這種絕對性防禦外,所有的有限制的護體法術,都不可能擋住摘星的進攻。

    這正是它名字的由來,當這一擊使用出來時,哪怕是天上的繁星,也將被擊落,摘取。

    這也是修伊花費巨大代價,送給博蘭的最有價值的三大附魔能力之一。

    霧化,瞬移,摘星三大特殊能力,魔法護罩,元素衝擊,黑暗冰霜,狀態趨散,神聖護體術五大法術能力,這八種能力打造出來的,是一個擁有速度,防禦和強大進攻的超級可怕武士,再加上博蘭自身的天空武士戰力,他已經擁有了超越星辰武士的實力。

    聖域以下,沒有對手。

    這是修伊格萊爾給黑武士的最高評價。

    名副其實。

    燦爛的星光,在火焰中升騰起令人絕望的色彩,馬力特眼神中的恐懼被放大,顫慄的靈魂呼號出生命中最恐怖的尖叫:「不!」

    星光擊在光之護體上,就像是烈陽覆蓋冰雪,原本堅實的護體法術遇到了最可怕的剋星,頃刻間冰消瓦解。

    失去了最強守護的大法師,就像是裸露的嬰孩,再沒有任何反抗的能量。

    頭頂盤旋的火雲團,已經薄弱到根本不堪使用的地步。

    即使用了,也無意義。

    博蘭身上的神聖護甲術已經消失,這種護甲術雖然強大,但是時間上的限制過大,和摘星一樣,一天之內只能使用一次。

    黑暗冰霜再度從博蘭的身上冒出絲絲涼氣,勉強護住他的身體,抵抗著淨世之火的餘威。

    憑藉著自身強大的火焰抗性,

    然而馬力特就慘了。

    失去了光之護體,又身出火焰的中央,無情的火焰並不認識釋放出它們的主人,瘋狂的向著馬力特湧來。

    金色的長袍早已經在火神的憤怒中化為灰燼,原本就重傷的馬力特再無力抵抗這熊熊火焰,全身著火的他,痛苦的發出大聲的哀號。

    博蘭沒有再下手,儘管他的摘星只要再往下一點,就可以輕易的殺死這個他仇恨了多年的敵人。

    璀璨的星光黯淡了下來,**的大漢鬆開了抓著馬力特的手。

    這個渾身著火的大法師自身還有一定的火焰抗性,使他不會一下子被火焰燒死,卻只是白白增加他的痛苦而已。

    他大聲呼嘯著,頭頂的火焰雲團隨著他的痛苦不停的變化形狀,一會拉長,一會揉扁,那是魔力源感應到主人的痛苦做出的本能回應。

    可惜,馬力特已經失去了指揮和使用魔力源的能力。

    他在痛苦中掙扎,陰毒可怕的火焰不僅焚燒著他的全身,也燒灼進他的身體內部。

    身體上下每一個奇怪都在著火,呼吸中大量的火焰噴吐,彷彿炎神的再度附體,不過這一次,他是真的全身都處於燃燒狀態中了。

    終於,在發出最後一聲淒厲的喊叫後,馬力特雙手舉天,彷彿雕塑般一動不動。

    風吹過。

    化成一片灰燼灑落。

    玩火者,終死於火。

    望著這一切,博蘭冷酷的眼神,滴下了幾滴眼淚。

    那是身體中僅存的人性在作祟。

    沒有勝利時的驕傲與歡樂,只有大仇得報時的失落與惆悵。

    隨著火焰釋放者的死亡,淨世的火眼消失,熔岩地獄的景象也不再出現,儘管羅約城依然處在燃燒中,卻是火焰慣性的使然,而不再具備那深入骨髓的可怕威力。

    燃燒的天空終於恢復了正常,到處都是瀰漫的硝煙,方圓數里處,一片空空蕩蕩,只留下博蘭一人獨自矗立於天地間。

    赤著雙足,博蘭走到自己的那副盔甲前。

    原本猙獰恐怖的黑甲,已經被化成了一大團畸形的鐵疙瘩,凝聚成了一團。

    指尖上鬥氣的能量閃耀,博蘭將兩指**了自己的胸膛。墨綠色的鮮血流出,博蘭的手心裡已經多了一個奇特的小東西。

    手指離開胸口,傷勢立刻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著,博蘭將那小東西扔在那團鐵疙瘩上。

    光芒閃現。

    被融解的鐵殼出現了奇異的變動,發出水紋般的鱗波。

    就像是一具吸鐵石般,所有被融化流失的鐵水被吸引回流,然後開始了塑形重鑄的過程。

    片刻後,一副新的完整鎧甲重新出現在博蘭的面前。

    至於那把重劍,由於不是記憶金屬打造的,則徹底消失不見了。

    鎧甲雖然已經恢復,但上面猙獰的花紋也已消失,看上去到要柔和了許多。

    「出……來……回……去。還需要……重新……修理。」博蘭艱難的發出聲音。

    他發現自己說話比原先要順利了許多。

    地面上黑色的泥土鬆動。

    亡靈妖鼠的腦袋出現在黑武士的腳下,發出絲絲的聲音。

    望著這只妖鼠,博蘭的頭搖晃了幾下,他捧起黑武士的面具,緩緩給自己戴上。

    狂野之虎博蘭重新消失,這世界從今天起,將只剩下那個再也不會脫下盔甲和面具的黑武士。

    「出……發!」

    坐在亡靈妖鼠的背上,面具中的紅色凶芒一閃而過,亡靈妖鼠凌空躍起,墜向那深深的地底深處。

    —

    背負著雙手,查克萊望著遠處的那片逐漸黯淡的天空。

    終於消失了嗎?

    不知道是馬力特殺死了黑武士,主動撤消了法術,還是黑武士殺死了馬力特,使得魔力再無依靠。

    儘管在他離開前的那一刻,大法師還處在憤怒的頂點,正在釋放出驚人的超級法術,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查克萊總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但並非是由於對馬力特實力的不信任,而是對修伊做事手法的狐疑。

    他很清楚的知道一件事,煉獄島上四年的歷練,早讓這個少年擁有了全面的佈置策劃能力。

    只要是他準備好的事情,他就一定有著成功的把握。

    馬力特的驚人法術有哪些,這是世人皆知的,火系魔法就那麼些種類,魔法術也不是什麼絕對的機密,當初克洛斯交給修伊的那些法術裡,就有關於這些頂級法術的記載。

    阻止人們成為魔法師的,是天賦,而不是記錄。

    這一點,與煉金術恰恰相反。

    既然修伊知道馬力特的能力,那麼他就不可能沒有準備,放任自己打造出來的黑武士來獨挑馬力特。

    雖然不知道修伊付出了怎樣的代價,但查克萊還是很清楚的意識到,製造出那樣的武士出來,恐怕就連修伊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不過現在最令他感興趣的,還不是馬力特那邊的戰鬥,而是修伊對凱文比爾斯的等待。

    沒有最強的黑武士在身邊,僅靠熾焰鳥和幾台魔偶就想擋住一大群武士,這未免太過意想天開了。

    修伊,你到底還有什麼沒有拿出來的法寶呢?

    查克萊悠悠的想。

    他的心情是如此矛盾,既不希望修伊落入凱文等人的手裡,卻又不希望他持續如此逍遙法外,最糟糕的是,他始終面臨著修伊格萊爾給他的艱難選擇。

    看起來,自己好像已經拖無可拖。

    那麼到底該如何去做呢?

    漫步在羅約城的大街上,查克萊憂心忡忡,他沒有像其他的武士那樣高速奔跑,但是平穩的腳步卻彷彿縮地成寸般,每一步踏出,都能走出一大段距離。

    遠處通向中心花園的那個垃圾場附近,大片的黑煙迷霧趨使得附近的平民驚慌逃竄,查克萊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有人在那裡交手。

    水波般的光線亮起,帶著繽紛的色彩。

    是加裡比維斯,查克萊立刻意識到這一點。

    腳步驟然加快。

    「黑暗之神呀,你從虛無中走來,帶著深深的悲傷,將絕望帶給我的敵人,以我的鮮血誓!——地獄悲嚎!」

    「死亡之主的恩賜,給予我毀滅眾生的力量……死神之鐮!」

    「沉睡於大地深處的亡靈,我用我心頭的鮮血取消你的封印,聽我號令毀滅我的敵人亡靈六道殺!」

    戰鬥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戰鬥的雙方都在漸漸失去耐性。

    而首先做出全力以赴姿態的,是伊格爾。

    作為帝國的通緝者,速戰速決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案,把時間拖長,只會給對方等來援兵的機會,尤其亡靈怨氣的形象太過明顯,弄不好連教會的人都會趕來。

    老亡靈巫師平時低調的可以讓人忽略,但是這刻真正發起威來時,卻足以讓人顫慄。

    強大的亡靈法術這刻在他的手中一一展現,三個五級亡靈法術,這是一個五級法術能夠釋放的極限,悲鳴的亡靈在哀號,淒厲的呼喚如利劍,空間裡充滿了死靈之怨氣,到處是一片淒婉哀鳴之風。

    死神的鐮刀劃破虛空,向著比維斯的頭頂割去,收割生命,正是死神的最愛。

    然而五級的水系法師同樣擁有自己的獨到之處,藍色的光華在比維斯的手中炸現:「水的精靈啊!傾聽我的呼喚,用你的磅礡,展示你傲人的力量——水神怒吼!」

    咆哮的海浪迎向死神的鐮刀,以滔天之勢填補死神之鐮劃過時產生的空白,水之光華縈繞在比維斯的全身,盡情的釋放著能量。

    這無堅不摧的利斬受咆哮的水神之力阻擋,竟然沒能斬下,甚至海浪潮湧,反擊向老亡靈巫師。

    地獄的悲嚎形成的巨大的能量衝擊,亡靈六道殺可以製造出令人絕望的恐怖空間,三種法術齊下,僅憑水神之怒吼根本不足以抵擋。

    不過加裡比維斯絲毫無懼,恰恰相反,他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光芒。

    當每個人都知道加裡比維斯是利厄博格爾的學生,且精通水系法術時,很少有人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水系法術中,有一種非常特.手機看小說訪問WAP.16Kxs.Com別的術法。

    「來自水精靈的力量,可以反射一切邪、惡的攻擊,淨化世界……水之鏡面。」比維斯高聲詠唱出他準備已久的法術。

    水之鏡面,一種非常非常奇特的法術。

    它的等階並不高,只有四級。

    它的能力卻相當強大——可以反射所有的魔法攻擊,將加諸在施法者身上的傷害遠封不動的反彈會施法者身上。

    從理論上來說,再沒有比這更強更實用的法術了。

    之所以它只有四級,完全是因為這種法術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它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而且在使用期間,不可以擁有其他的防禦法術。

    一旦法術釋放後,沒能完成反射,那麼倒霉的就是魔法師自己。

    沒有幾個魔法師在無護體法術的強礦下,中了敵人的魔法還能生存的。

    但是比維斯偏偏就這麼做了。

    「我雖然只會水系法術,但是我對水系魔法的理解,遠遠超過任何同類同級的法術。而我真正的實力,其實就在水之鏡面上,那是我最大的秘密。」比維斯嘿嘿怪笑著。

    那一道燦爛的彷彿水晶之牆的存在突然橫亙比維斯的身周,將他牢牢的籠罩住。

    不,不是一道!

    是七道!

    連續七道水之鏡面,一排排出現在比維斯的身周,看得人心膽欲寒,就連老亡靈巫師也忍不住歎呼出聲:「這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比維斯瘋狂大笑:「當別人苦心研究著如何讓不同系的法術融合一體,製造出更強大的法術時,我選擇的卻是另一條道路,就是怎樣可以將同一個法術連續釋放出來!沒錯,水之鏡面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反射幾率,可是我成功的做到了用一個咒語連續釋放七道水之鏡面。那固然會消耗我翻倍的魔力,但是七道水之鏡面,百分之二十的成功幾率,除非上天要我死,否則……死的那個就只能是你!」

    每一個成功人物,都有屬於他自己的絕招,用一個咒語,兩倍的消耗,佈置出七道水之鏡面,這就是比維斯的秘密絕招,除了他自己,就連他的老師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當人們看待某個法師是某人的學生時,往往忽略掉的,就是學生未必處處不如老師。恰恰相反,有天賦的學生甚至可以做得比老師更好。

    這一刻,死神的鐮刀被水神咆哮阻擋,地獄的悲嚎和亡靈六道殺的魔法攻擊重重地擊在了比維斯布下的七道水之鏡面上。

    呼嘯的亡靈攻擊毫無阻滯地穿透水之鏡面。

    一道,一道,又一道。

    連續四道水之鏡面被穿透,沒有產生任何作用,但是第五道水之鏡面卻在這刻突然爆發出強烈的光彩。

    呼嘯的能量撞在這一陣絢爛的光華上,猛然間扭轉了衝擊的方向,倒頭向著老亡靈巫師衝去。

    在光輝映照下,比維斯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老亡靈巫師伊格爾那難以置信的表情,還有眼神中的恐懼。

    亡靈法術或許很強大,但是它幾乎不具備有效的防禦,不像水系法術,變化多端,效果多樣,最具靈活性。

    一旦老亡靈巫師被擊中,他將死在自己的亡靈法術下,即使他的身上還有亡靈護盾罩體,也不可能抵擋他自己製造的最強攻擊。

    「蓬!」

    速度更快的地獄悲嚎首先撞中了伊格爾,將纏繞在巫師身上的亡靈護盾擊成漫天的能量火花。

    受到這一下重大打擊,老亡靈巫師仰天吐出一大口鮮血,被打到空中,黑色的頭套飄散,露出伊格爾一臉骷髏般的恐怖模樣。

    緊隨而來的,是速度略慢,但威力更加強大恐怖的亡靈六道殺。

    伊格爾眼中現出恐懼,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種法術的強大與恐怖了。

    「你死定了!」比維斯得意狂囂,身上的七道水之鏡面完成使命後,終於消散於無形。

    手中的水系能量再度集中,即使對方沒能死在兩個被反彈的亡靈法術下,也不可能再有力氣和他戰鬥,他只要輕輕的補上一擊,就可以徹底送葬這個老傢伙。

    然而就在那一刻,老亡靈巫師的身影在空中突然頓了一頓。

    彷彿時空的凝結。

    一道翠綠色的光芒竟然從白骨嶙峋的老者身上綻放出生命的毫光。

    呼嘯衝擊而至的亡靈六道殺竟然被淹沒在這綠色的海洋中,於消然無息中消失。

    「這……這怎麼可能?是自然法術?你怎麼可能會生命法術?」比維斯聲嘶力竭的大吼起來。

    在魔法的體系裡,有些法術是自我的存在,有些是相輔相成的存在,有些則是天生對抗的。

    就像光明與黑暗是勢不兩立的存在,神聖與代表詛咒的靈魂法術相對抗,亡靈魔法則與代表著生命力量的生命法術完全對立。

    如果伊格爾使用的是任何一種法術來解決這個危機,比維斯都不會吃驚,但是他看到的卻是伊格爾身上竟然出現了生命法術的能量。

    這怎麼可能?

    魔法的世界裡,白日可以見鬼,生命與亡靈的能量卻沒有理由並存!

    比維斯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生命法師

    伊格爾的身軀在空中緩緩落下,枯瘦的身體彷彿一截斷木,輕飄飄不受任何力量的阻礙。

    落回地面,他輕輕歎了口氣:「唉,我終究是老了,不中用了。亡靈的力量,侵蝕我的身體太久了,如果不是這生命之光的支持,我可能早已死去。

    抬起頭來,伊格爾望著比維斯,發出輕聲的冷嘲:「這世上哪有什麼真正的對立存在?光明與黑暗真得不能並存嗎?你可知道所謂的黑暗,其實就是無光,所謂的寒冷其實就是無熱。就像是標尺上的碼碼,通過向著天平左右的移動來確定屬性,而真正的屬性,其實只有一種。」

    「所以從真正的意義上講,這世界有絕對的黑暗,卻沒有絕對的光明,有絕對的寒冷,卻沒有絕對的炎熱。所以亡靈法術也未必就一定和生命法術存在對抗,所謂的亡靈,也不過是不存在的生命罷了。那麼既然亡靈法術可以賜予亡者能量,使生命重獲新生,憑什麼就一定要和生命法術對立?只不過兩者形成的生命能量和效果大不相同罷了。它們看上去對立,其實卻可能只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一對雙胞胎而已。」

    這一番驚人的言論如果公諸於世,一定會引起世間大嘩,因為它徹底顛覆了人們對法術體系的認知。

    但是對老亡靈巫師來說,那正是成為他亡靈法師的原因。

    「這……這不可能!」比維斯大叫。

    老亡靈巫師歎息著說:「沒什麼不可能的,比維斯法師,要知道我曾經就是一個生命法師啊。」

    這個秘密,震得比維斯頭皮發麻。

    伊格爾以前竟然會是一個生命法師?

    「這是真的,我原本就是一個生命法師,我在聖靈教會擔任牧師,為來祈福的信徒治癒疾病,那正是我的職責。之所以我後來會成亡靈法師,完全是因為一次奇特的遭遇。那是在我年輕時候的事了,當時,我還只是一個小小的二級牧師,對未來依然充滿憧憬……」

    伊格爾的眼中泛出對往事的回憶:「有一天,我遇到了一個信徒。他說他受到了亡靈法術的詛咒,只有生命法術才能解救。他中的是一種很奇特的詛咒,直到現在,我都說不清那到底是什麼法術,亡靈術法的秘密遠比我們已知道的深奧得多。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我對他使用了生命祈禱,一種可以驅除邪、惡力量的生命咒法。」

    「然後……」老亡靈巫師歎了口氣:「令人驚歎的事發生了。邪、惡沒有被驅除,恰恰相反,它彷彿得到了生命的滋養,迅速壯大起來。那個病人……在我的面前變成了一個亡靈,一個真正的亡靈。」

    看著比維斯驚駭的臉,老亡靈巫師笑了笑,露出兩排尖利的白牙:「後面的事可想而知,他死了,死於生命魔法中的淨化,一大群生命法師對他出手,他不能不死。但是從那天起,在我的心裡就有了一個不可解的迷團。為什麼?為什麼生命魔法會對亡靈法術造成那樣強烈的滋養效果?難道它們不該是對立的嗎?」

    這個問題,在當時沒人有能回答。

    而伊格爾的心中,則生起了探索的嚮往。

    老亡靈巫師歎道:「於是從那時起,我就再克制不住想要研究亡靈法術的秘密,並最終把自己搞成了一個被教會通緝的亡靈法師。當然,付出這樣慘重的代價,我同樣得到了豐厚的回報。是的,我研究出來了,在這複雜深奧的魔法世界裡,我也有屬於自己的發現和秘密,正如馬力特可以把魔力外放,你可以連續使用七道水之鏡面來增加反射魔法成功的幾率一樣,你的老師則致力於記憶寶石的搜尋,每一個魔法師都有屬於自己的發現和獨到之處,而我的發現就是這世界並沒有什麼力量是真正不可對抗的存在。當生命法術和亡靈法術碰撞在一起時,有時候它們並不是對立的存在,有時候它們是互相滋補的存在。正是這個發現,讓我雖然成為了一個亡靈巫師,但還是保有了一絲生命法術的能力。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

    老亡靈巫師用戲謔的口吻說:「就在剛才,當你反射會亡靈六道殺時,我身體裡的生命之光和亡靈六道殺中和了。它們並沒有消失,而是成為一體,成為新的力量,然後進入了我的身體。」

    老亡靈巫師張開雙臂,他白骨嶙峋的肌膚,已經出現了新的奇特的光澤。

    他猛然揚首大喊起來:

    「感謝你的鏡面反射,就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原來我一直保存在體內的生命法術在這種情況下竟可以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我的身體正在被改造,我不用再擔心受到亡靈法術的侵蝕了!我已經改變了!我已經感受到了生命之光在我身上的照耀,我即將死去,然後重獲新生。我將很快轉成更加強大的存在!」

    「轟!」一道光芒從亡靈法師的身上升起,帶著黑與白兩種能量,充斥著亡靈與生命兩種光輝。

    它們交錯在伊格爾的身上纏繞,帶來的是令人稱奇的變化。

    原本瘦得只剩下骨架的老法師,這一刻全身上下竟然重新長出了如嬰兒般光澤的皮膚,老邁的年齡重新煥發出生命的青春,伊格爾的眼神已是越來越亮。

    他看上去不再是乾枯如白骨般的可怕老頭,而是一個彷彿經歷了時光倒流的中年男人。

    「哦,我的天啊,這不可能。你……你成了巫妖了!」

    巫妖,傳可怕的存在,擁有不死的生命,強大的法術。

    伊格爾看看自己的全身,他很欣賞自己這新生的軀殼,然後他搖了搖頭:「不,距離成為巫妖,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過的確如你所說,我已經走在了成為巫妖的道路上。那麼現在,比維斯,放棄戰鬥吧,你可以死去了。」

    「這不可能!就算是這樣,你也殺不死我!」比維斯大叫。

    儘管老亡靈法師出現了質的變化,但是就目前看來,他的實力還沒有顯著的提升。

    「哦?是嗎?」老亡靈巫師嘲諷的看了比維斯一眼:「你的法力已經不多了吧?」

    「的確不多了,可是你又還剩下多少法力?」比維斯冷笑。

    老亡靈巫師聳了聳肩:「我也不多了,不過幸運的是我還有這個。」

    他從懷裡緩緩掏出一瓶法力藥劑,給自己灌了下去。

    那一瓶珍貴的價值上千個金維特的法力藥劑,被老亡靈巫師狠狠的喝了一大口,全身的法力在瞬間恢復至全滿。

    這一幕看得比維斯目瞪口呆。

    望著自己的對手,老亡靈巫師的眼中閃過一絲同情。

    不再多廢話,伊格爾將手中的白骨法杖高高舉起,一支白骨利刃在虛空中生成。

    對付魔力即將耗盡的水系法師,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和對方硬碰硬的對耗法力,直到一方消耗殆盡,然後將其輕鬆殺死。

    那一刻,比維斯徹底絕望了。

    在連續抵擋了三十多支白骨刃後,比維斯終於失去了全部的魔力。

    他再放不出一個魔法護盾,眼睜睜地看著那支骨箭穿透自己的胸膛,**心口。

    他無力地倒了下去。

    望著死不瞑目的加裡比維斯,伊格爾也歎了一口氣。

    比維斯其實是一個很有前途和天賦的法師,能夠在自己的領域裡發明並創造出獨特的使用方法,將每一個水系法術的力量都發揮到極至,這並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要知道在所有的法術體系中,亡靈系的法術是最為詭異。以陰毒著稱的亡靈法術,不僅擁有強大的攻擊能力,快速的施法效果,強大的亡靈召喚能力,同時它所有的法術幾乎都帶有腐蝕侵襲的效果。

    相比亡靈法術的詭異狠毒,水系法術更加全面。無論是冰分支,血分支還是雷分支,都共用水系魔力,可以選擇的法術眾多,所採用的進攻和防禦手段也就更加複雜,組合運用方式也要比單調的亡靈法術來得絢爛多彩。

    在這種情況下,僅僅掌握了水系的單分支能力就能夠和自己拼到這種地步,比維斯可以說以弱勢法術打平優勢法術,就連老亡靈巫師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其實比自己強。

    如果沒有修伊給伊格爾的藥劑,沒有生命法術,或許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伊格爾自己了。

    世界永遠不缺乏有天賦的人,但並不是每一個有天賦者都能笑著走到最後。

    很有可能走在半路上,就因為種種原因而倒下。

    假以時日,比維斯或許會成為蘭斯帝國又一位頂級的水系大法師,創造出屬於他自己的輝煌,可惜的是在這一天來到之前,他沒能經過艱難的考驗歷程。

    一想到這,伊格爾就感到無比唏噓。戰鬥一旦開始,就有許多意外因素,沒有人能保證誰一定會是最後的贏家。

    這一次,伊格爾贏得著實僥倖。

    不管怎麼說,這一次的戰鬥他的消耗巨大,收穫也異常巨大。

    一直以來沒有突破的生命能量的秘密,在這刻終於被他領悟,未來的道路裡,他的人生將充滿希望。

    如果可以,誰也不願意像一把骨頭那樣的活著。

    「能夠站在太陽底下的感覺……真好啊。」

    望著散去的漫天黑霧,伊格爾發出如此的歎息。

    遠處響起鏗鏘有力的踏步之聲。

    黃金色的戰甲在散去的黑霧中漸漸顯形,顯露出太陽般的光芒。

    老亡靈巫師半瞇著眼睛,望向走來的武士:

    「查克萊大人,很高興你沒有在我殺死比維斯之前出手。」

    「你認識我,亡靈法師?」查克萊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他看看地上加裡比維斯的屍體,冷笑說:「武士是不會從背後出手偷襲的。」

    「伊格爾阿什林向您問好。」老亡靈法師在擁有了新的軀殼,表現得相當紳士。

    查克萊的眼神冰冷:「野狼盜賊團,你們果然和修伊格萊爾聯手了。」

    「不僅僅是我們。」伊格爾笑答。

    查克萊手中的長劍緩緩抽出,烈日照射下,劍尖帶起一輪金色光芒直指亡靈法師的頭顱:「你還有多少魔力可以和我一戰?」

    別說已經因為和比維斯打過一場消耗了太多法力,就算是沒有那一場比拚,伊格爾也絕不可能是查克萊的對手。

    不過這個世界,並不是什麼事都需要用戰鬥的方式來解決。

    老亡靈法師雖然並不以頭腦出名,豐富的人生經驗卻足以彌補一切。

    這刻伊格爾晃了晃腦袋,沒有做出任何反擊的動作,只是簡單的說:「你確定你要和我打嗎?我還以為你已經想通了呢。修伊一直在等你的決定,而你卻試圖讓他失望?你知道讓他失望的後果對嗎?」

    查克萊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劍尖微微晃動著,卻刺不下去。

    伊格爾嘿嘿笑了起來:「您並沒有您說得那麼高尚對嗎?查克萊大人,你之所以沒有偷襲我,就是因為你並不能確定一些事實。」

    「你指什麼?」查克萊沉聲問,儘管他清楚的知道伊格爾話裡的含義。

    果然,伊格爾從懷裡掏出一顆水晶球。

    「答案就在這裡面。如果你想看的話,那麼,你可以和我一起盡情欣賞。就讓我們好好欣賞兩位天空武士和修伊之間的決戰吧。你完全可以等到那個時候,再做出最後的決定。」

    水晶球裡,畫面閃動。

    小河之畔。

    修伊負手站立,不遠處的幾名探員還在惶恐的監視著他,但是沒有人敢於付出生命的代價去圍剿那個可怕的少年。

    因此他就站在那裡,好整以暇的等待著,並通過水晶球觀察各處戰場,偶爾甚至可以指揮一下作戰。

    巴克勒和莉莉絲還在與六武士周旋,暫時分不出勝負,伊格爾這邊,比維斯已經倒下,卻也落入了查克萊的手底。

    儘管馬力特死了,黑武士卻注定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趕到戰場。

    當查克萊的面容出現在水晶球中時,修伊的眉頭微微一挑,顯得有幾分吃驚,隨後露齒一笑:「我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您,查克萊大人。能告訴我你是怎麼把時機掌握得這麼好的嗎?」

    「走在後面的人,總能看得比走在前面的人多一些。」查克萊回答了一句頗有哲理的話。

    「說得對極了,查克萊大人。」修伊輕輕點頭:「看來您已經做出了決定。」

    「有人教過我,在看不清形勢《16K小說網手機訪問http://wap.

    http://wap.》的時候,應該學會等待與觀察。」

    「拉捨爾是個很有趣的傢伙,我喜歡他。」修伊笑道:「看起來他到現在還打算繼續觀察下去?他準備觀察到什麼時候?」

    這一次,查克萊沒有再做回答。

    沒人知道那頭老獵犬的腦子裡到底轉的是什麼念頭。

    狂風帶來了武士的厲嘯,打斷了水晶球通訊,那是凱文比爾斯發出的尖利呼叫。

    他正在迅速接近中。

    聽到這一聲呼嘯,所有的探員終於都鬆了口氣。

    強援將至,那個該死的修伊格萊爾再也別想逃得出去。

    修伊依然對著水晶球好整以暇:「我要等的人來了,你要等的答案也即將出現。等待吧,你很快就會看到你想看到的結果了。」

    「未必是我想看到的結果。」查克萊的聲音很無奈。

    「但卻是你注定的結局。」修伊則自信滿滿。

    說著,他將水晶球放在了附近的一塊大石上。

    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小河附近的所有景象。

    火紅的戰甲帶出一片狂舞的紅色旋風。

    凱文比爾斯,這名天空武士終於及時趕到了修伊的所在地。

正文 第九十章 三箭決生死

    火紅色的戰甲,彷彿一團兇猛的火焰來襲,剛一出現,就帶來震懾全場的氣勢。

    沒有半句廢話,虛幻的紅影在人群中閃了幾閃,就像是煙霧飄過水面,飛向修伊。

    鐵拳揚起,掠出一片可開山裂石的滔天氣勢。

    修伊隨手一揚,手心中一點晶芒閃亮,化成千百道光線擋在了他的身前。

    煉金道具,水晶之牆!

    鐵拳迎面撞上水晶之牆,就像是嗷嗷狂衝中的牛頭犬一頭撞在了玻璃門上,只見那一片班駁燦爛的水晶光影裡,無數能量火花劈啪著閃現。

    「砰!」水晶之牆被這一拳擊成漫天的碎粉,能量若萬錢水滴,在陽光下跌宕出霓虹般陸離的光影。

    但是凱文比爾斯這勢在必得的一擊,還是被水晶之牆略掠阻擋了一下,與此同時,修伊的身前已經出現了五具金剛傀儡,將他牢牢護在了身後。

    一擊沒能得手,凱文比爾斯也有些氣餒,修伊快速的反應和出人意料的煉金道具並不令他驚奇,但是在眾目睽睽下,堂堂天空武士全力一擊,沒能殺得了對方卻只打碎一面玻璃的事情若是傳出去,未免讓他有些臉面無光。

    武士作戰,與法師有著明顯的不同。

    如果說法師的戰鬥是絢爛的,令人眼花繚亂的,充滿觀賞**的。

    那麼武士的戰鬥,就是激烈的,殘酷的,快節奏高頻率同時充滿殺機的。

    前者更適合看熱鬧的外行,後者卻只有內行才能理解,並看出些門道。

    當一名**師需要吟唱長一段的咒語,釋放出一個或絢爛多彩,或詭異離奇,或**毒狠辣,或威力巨大的法術才能**目標敵人時,武士的作戰手法,其實就是利用速度靠近敵人,運用力量**敵人這兩個過程。

    他們不具備複雜的法術技巧,但是一舉手一投足之間,每一個動作都充滿致命與死亡的威脅。

    這就是為什麼魔法師或許強大,地位也更加崇高,但是在一對一的戰鬥裡,魔法師注定很難贏過武士的原因。

    速度決定一切!這是武士們崇尚的殺人方式。

    凱文比爾斯一上來就出手,完全符合了武士作戰中的雷霆一擊,必殺無赦原則,沒有絲毫留手,可惜修伊格萊爾神出鬼沒的煉金道具,化解了他這一下。

    僅僅是一個簡單的照面交手,其中其實已經充滿了無數凶險,其程度甚至更超過面對一個**師的可怕咒術。

    凱文比爾斯在懊惱,修伊格萊爾心裡也在吃驚。

    當初獅王黑利在狂暴狀態下,也是用足全力,連續三拳才把水晶之牆打碎,但是面對凱文比爾斯的攻擊,卻擋不住他的一拳之威。

    這還是一個以速度見長的天空武士,天空武士的強大,的確不是現在的修伊格萊爾所能想像和對抗的。

    然而面對這樣的超級強者,修伊眼中的興奮卻越發濃烈。

    當別人面對這樣的人物恨不得頂禮膜拜時,他卻只會升起折服對方,打倒對方的渴望。

    曾經的煉獄島上,他接觸最多的人物就是蘭斯洛特,這個當時的天空武士,後來的星辰級強者,雖然實力強大卻還不是被他耍得團團亂轉?

    四年的長期接觸,早使他對天空武士這樣的強者毫無陌生感,在心理上就沒有了對強者的畏懼。

    這就好比在別人眼裡,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總有著莫名的威嚴,但是在長期跟隨他們的助手,秘書等眼裡,其實也不過是一個會擺架子的普通人罷了。沒準在他們的眼中,這些大人物比起小人物更加不堪。

    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他們離得近,看得清。

    所以高級武士對低級武士的等階威壓,對修伊而言:無效。

    「您太心急了,凱文比爾斯大人。」這一刻,修伊輕笑著說。

    他緩緩揚起雙手。

    右手指尖一點金色油光閃亮,左手指尖一點銀色晶光剔透,正是獻祭之油和水晶之牆。

    凱文比爾斯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一攻一防的組合,看起來簡單,卻正符合應對武士的簡單原理,再加上五台金剛傀儡做貼身保護,凱文比爾斯不得不承認,要殺修伊……有些難度。

    身後風聲乍起,加裡克英斯頓終於趕到。

    銀色戰甲就像冰霜罩雪,帶著凜冽殺威。

    「比爾斯大人,英斯頓大人!」這時,所有的探員才剛剛反應過來,同時向兩人下跪致敬。

    加裡克英斯頓冷哼:「一群沒用的東西,全部滾蛋。這裡交給我和凱文。」

    探員們嚇得扭頭就跑。

    他們再不想面對修伊那個可怕的惡魔。

    「凱文,你和他交手了?」

    看著凱文比爾斯和修伊的對峙,還有地上繽紛的水晶粉末,加裡克英斯頓也皺起了眉頭:「我以為在我趕到前,你就能解決這個麻煩的。」

    「麻煩之所以是麻煩,就是因為它們並不總是順著我們的心意行事。」凱文比爾斯回答。

    「說得對極了。」修伊笑得越發開懷:「有個消息忘記告訴你們了。」

    「什麼?」兩位天空武士同時一楞。

    修伊的口中吐出冰冷的字眼:「加裡比維斯,他死了。」

    兩名天空武士同時怔住。

    他們並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後有人攔截,但是在他們看來,這些僅次於自己的武士和法師絕不可能連修伊的幫手都無法對付。然而現在,博格爾的學生竟然死了……

    這太不可思議了。

    令人震驚的事情才剛剛開始。

    隨著修伊話音的落下,「吼!」天空中突然炸響出一片轟隆隆的雷鳴之聲。

    大團的烏雲從天空急降而下,以迅猛凶狠之勢砸向兩位武士。

    抬眼望去,那分明是一條猙獰凶狠的巨大魔龍,龍口微張,轟的一聲,吐出一大團具有強大能量的火焰球,狠狠的衝向凱文比爾斯。

    與此同時,修伊手中的獻祭之油也向著加裡克英斯頓飛去,蘊含著強大的火焰能量的獻祭之油在空中炸出大片的光之碎焰,席捲而來。

    修伊的口中同時還迸出一連串急速的魔法咒語:「在恐懼之主的面前,一切抵抗的意志都將不復存在,讓生命在憤怒中顫慄,匍匐於死神的榮光前……意志削弱!」

    這一次,竟然是修伊對著兩個強大的天空武士搶先出手。

    ****———中心花園的平地上,巴克勒和卡希爾等三名武士正鬥得如火如荼。

    鬥氣的光芒不停的閃耀,發出班駁劈啪之聲。

    卡希爾本來就不是雙七級的巴克勒的對手,失去一支手臂後,名義上雖然還是海洋武士,實力卻大幅度下降,就算是再加上兩名夥伴,對巴克勒造成的威脅也不大。

    對巴克勒來說,這就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戰鬥的贏家,注定只能是自己。

    然而在另一邊,距離他們數十米外,莉莉絲和伊布持弓對峙,形勢卻很緊張。

    **手與**手的對決,從來是不發則已,一發驚人,勝負只在轉瞬間,對決的過程甚至更快於那些強力的武士。

    **手間的勝負,往往在第一支箭**出之後就已經注定。

    如果仔細觀看,就會發現無論是莉莉絲還是伊布,他們的眼,手,還有箭尖呈現出奇妙的一直線狀態。

    他們都是左手緊握弓柄,右手兩指搭在箭尾,腰身挺直,上半身保持高度的穩定,不做一絲一毫的顫抖,腳步卻在緩慢的移動。大腿部的肌肉都在這刻高度崩緊,一旦手中的箭**出,下一個動作就是躲閃規避。

    **手的進攻與防禦,總是同時進行。

    有所不同的是,伊布的弓身是平放的,但是弓弦卻是斜拉,弓弦與弓身之間呈現出一定角度的扭曲,這樣**出來的箭,飛行的路線會帶有弧度,更難躲避,而箭頭會高速旋轉,穿透力大大增強。

    從這種特殊的持弓手勢就可以看出,對方是一位真正的強悍**手。

    而莉莉絲則是標準持弓手勢,弓弦緊貼前**,可以借助**力量,將弓身拉得更開,張得更滿,同時穩定**更好。

    兩個人的腳下同時做著不規則的移動,一方面小心地避開對方的箭尖瞄準線路,另一方面則積極鎖定對手。

    無論是伊布還是莉莉絲,都死死盯著對方,他們看的不是對方的身體,而是腳步,小心的計算著對方可能下腳的落點。

    只有這樣,才能精確計算出對方可能的落腳點,為下一支箭的**出做準備。

    他們已經僵持了很長時間。

    莉莉絲的箭尖開始閃現出鬥氣的光芒。

    這說明僅憑女人自身的力量,已經不夠長時間維持張弓的強度,她正在加大鬥氣的力量支持,以保持穩定。

    伊布的眼中露出一絲得意的冷笑,弓身微微偏轉,將角度略微下調,對準了莉莉絲的**脯,這個動作更具侮辱**,莉莉絲眼中閃過一線憤怒。

    「放棄吧,女人。」伊布說。

    「你在說夢話嗎?」莉莉絲送來不屑的冷笑。

    「恰恰相反,在我送你下地獄之前,記住我的名字。阿特伊布,人稱我穿心伊布,二十六場**手對決,戰績是不敗。從來沒有人能在**術上贏過我,今天,你也是一樣。」

    莉莉絲的唇邊露出不屑的冷笑。

    過去的成績,永遠只能說明過去,從不能代表未來。

    中心花園的地面並不平整,地面上到處都有碎石子。或許是說話分了心,伊布的腳下突然打了一個晃,身體出現微微的傾斜,導致了一絲凝滯。

    抓住時機,再不猶豫。

    莉莉絲搭箭的手終於鬆開,第一箭**向伊布那只站立不穩的右腿!

    然而令莉莉絲感到驚訝的是,對方竟然不閃不避,反而大笑著喊:「你上當了,女人!」

    「撲!」勁箭穿透伊布的大腿,但同時,伊布手裡的箭也已經**了出去。

    他是拼著受傷,用一條腿來換取更好的攻擊機會。

    放棄了躲避的機會,擁有的是更快的出手時機。

    勁箭在陽光下做著高速旋轉,厲嘯著刺向莉莉絲。

    莉莉絲的眼孔在那一刻放大,半精靈的長耳微微抖動了一下,來不及搭第二支箭,莉莉絲迅速向後仰天倒下。

    伊布的箭擦著她的**膛飛過,帶出一抹淒厲的血痕,那是鬥氣貫注箭身時造成的能量附著傷害。

    這個動作給莉莉絲帶來了巨大的麻煩。

    完全無視利箭穿破大腿的痛苦,第二支箭已經迅捷無比地搭在弓身,伊布的弓一拉一張,鳴響的尖鏑在烈空下發出尖銳的嘶鳴,再度貼著地面飛向莉莉絲。

    拼著受傷換來的大好形勢,任何人都不會錯過浪費,否則將付出生命的代價。

    莉莉絲的身軀竟然做了一個奇異的扭轉,單手撐了一下地,身體在接觸地面的同時,如一個被巨大力量壓過後的彈簧向著空中反彈出去,第二支箭竟擦著她的身下飛了過去。

    漂亮的躲避。

    人在空中,莉莉絲竟已搭好第二支箭。

    然而下一刻,呼嘯聲起。

    第三支箭。

    **手伊布在**出第二支箭的同時,就已經把第三支箭搭上,同時瞄向了空中。

    莉莉絲升起的一刻,伊布已經精確的計算出對方的速度高度,並**出手中最後的也是致命的一箭。

    利箭呼嘯,破空飛刺,莉莉絲身處空中。

    她再無可能躲避。

    眼中閃爍著冷酷興奮的光芒,伊布冷冷道:「你死定了!」

    第一支箭,用受傷換取控制權,第二箭,將對手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

    第三箭,才是真正的奪命之箭。

    沒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躲過他用全力**來的箭,就算是以速度見長的天空武士凱文比爾斯也不行。

    「啊!」莉莉絲發出了一聲淒厲之極的大叫。

    鬥氣的能量閃爍,卻擋不住同樣充滿鬥氣的一箭,小箭戳穿護體的能量,狠狠地扎進莉莉絲的**膛,帶出一抹鮮**的血花。

    瞳孔在那一刻放大,莉莉絲的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絕望光芒,似乎是想不通對方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血水在空中飄飄灑落,她就彷彿一隻斷翼的蝴蝶,重重的墜落在地面。

    一動不動!

    「莉莉絲!」巴克勒發出撕心裂肺的狂囂。

    **———————腳步在不平整的土地上踏出沙沙的聲響。

    伊布提著弓趔趄著來到莉莉絲的身前。

    大腿上還**著莉莉絲**出的那支箭,鮮血流個不停。

    不過對於一個**武士來說,這點傷痛算不上什麼。

    長箭還**在莉莉絲的**口上,但女人還沒有死,只是**口劇烈起伏不停。

    她的右手捂著傷口,似乎是想把箭拔出來,但是卻已經沒有力氣做到了。

    左手仍握著弓,卻是死都不願放鬆。

    漂亮的大眼睛死死盯住伊布,充滿了不甘與憤怒。

    伊布眼中流露出一點憐憫:「可惜了,你是個個漂亮姑娘。做為一個**手,你很不錯,但是你顯然還不明白,戰鬥是殘酷的。對自己不夠狠的人,不打算付出一些犧牲與代價的人,是沒有奪取勝利資格的人。僅僅憑借出色的技巧,你永遠無法成為優秀的**手。鎮定,從容,算計,是每一個**手必須的功課,而學懂犧牲,則是我們必須付出的代價。」

    躺在地上的莉莉絲輕微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麼,但終究只是發出低沉的喉音。

    「你說什麼?」伊布蹲了下去,靠近莉莉絲的耳邊,試圖聽清她在說什麼。

    「我……說……你還有箭嗎?」一把低沉好聽,卻

    帶著死亡的冷酷聲音響起在伊布的耳邊。

    伊布的臉色大變,他本能地想要跳起,小腹間卻是一陣劇痛。

    「啊!」他狂叫著倒退出去,只見自己的小腹上已經**上了一支利箭,那是莉莉絲用手將第二支箭捅進了他的肚子。

    原本重傷垂死的莉莉絲,突然坐起,第三支箭已經利落無比地搭在弦上。

    伊布的眼中露出恐怖的絕望之色。

    三箭決生死,他的手裡已經沒有箭了。

    箭尖對準伊布的咽喉,莉莉絲眼中閃過決然。

    「再見!」

    「撲!」

    勁箭直**,狠狠刺入伊布的咽喉,帶出一抹燦爛光**的血花。

    這位****手在倒下前,都沒想通到底是為什麼,本該已經死去的莉莉絲,怎麼還會有力氣作戰。

    「伊布!!!本書轉載ㄧбk文學網wαр.16κxs.сom」這一次輪到卡希爾聲嘶力竭的狂吼了:「鋼鐵咆哮!」

    遠處的戰場上,一大團能量光焰升起。

    捧著**膛無力的站起,莉莉絲咳出一口鮮血。

    站在伊布的屍體前,莉莉絲面無表情:「你也是個不錯的**手,可惜,我比你更懂得如何去付出犧牲。」

    將**前的長箭緩緩拔出,莉莉絲將一把已經被擊成兩斷的匕首取了出來。

    那一箭,**得遠比伊布想像得要淺得多,僅僅是穿透**,卻未能釘在她的心臟上。

    這一戰,她勝得極險。

    就像伊布賭她必定會抓住他身體傾斜的時機,**他最無法躲避的大腿一樣,她也在賭。

    她賭對方的**術精準。

    當別人決鬥,總喜歡把希望寄托在對手的無能上時,莉莉絲做了一個完全相反的**,她賭這位決鬥伊布的**術正如他所誇耀的那樣精準;她賭穿心伊布的名號並非瞎喊,而是他的確能做到每箭穿心;她賭對方一定能**中自己想要他**中的部位—她的心臟。

    他一定不會想到,莉莉絲有個很要命的習慣,在自己的**前背後都綁上匕首,隨時做好近身搏殺的準備。

    毫無疑問這是一次非常要命的冒險,一旦伊布在那種情勢下**向她的其他部位,又或者是匕首不足以抵擋這一箭的威力,她都是死亡的結局。

    然而女人發起狠來時,當真是比男人還狠。

    她硬是這麼做了。

    伊布的箭**斷匕首後,莉莉絲故意大叫,掩蓋了金鐵交鳴的聲音。但長箭的餘勢依然連鬥氣都無法阻擋,還是給予了她一定程度的重創。

    如果不是伊布太大意,如果不是自然之力本身就對恢復傷勢有著良好的效果,如果不是新的匕首是修伊特別為她製造的,堅硬無比,如果不是伊布自己手裡也沒了箭,沒法再補一箭……莉莉絲就真得死定了。

    任何一場戰鬥,一旦展開,就注定了是一場冒險的歷程。

    活下來的人,除了需要實力,多少也需要一些運氣。

    望著伊布的屍體,莉莉絲輕歎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說,對手都是一名出色的**手,蘭斯帝國又失去了一位傑出的人才。

    回頭望向驚魂初定的巴克勒,她漫聲說:「如果你沒被嚇壞的話,就快點打發掉那幾個傢伙吧。不知道修伊那邊怎麼樣了。」

    此時的莉莉絲,也已經無力再戰了。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守護夢魘

    (高速如電,光影如潮,劍氣如煙,凶狠如狼。

    那一抹斑斕縱橫的劍氣,劃破長空刺向修伊,**一串淒艷殷紅的血花,很快便碎散在空氣中。

    修伊悶哼一聲,跌退數步。

    肩頭一片殷紅。

    好快!

    修伊的眼中現出一絲驚悚之色。

    即使早有準備,做了提前的閃避動作,修伊還是沒想到凱文比爾斯的速度竟然還可以再提升。

    劍氣先於劍身刺中修伊。

    這還是他事先使用了守恆結界的結果。

    他的守恆結界已經可以做到抵消對手兩成的攻擊傷害,然後就是八成威力的劍氣傷害,依然毫無阻滯的洞穿了修伊的肩頭。

    難怪他在帝國天空武士的排名中位列第三,人稱極速戰將。

    連治療藥劑都來不及使用,修伊將剩餘的兩具金剛傀儡往身邊一招,及時擋住了這名強悍武士的下一招攻擊,再度退向後方。

    「嘶!」風精靈藍長嘯一聲,捲起漫天的旋風,夾帶著大量灰塵,試圖瀰漫比爾斯的視線。

    劍氣橫掃,蕩漾出一**力的漩流。

    風系法術在龐大的能量衝擊下,就像是兩股旋風的對撞,弱小的一方被吹得影蹤全無。

    兩具金剛傀儡組成的護盾同時被他一劍劈開。

    「螞蟻終究是螞蟻,就算是再多也不可能擋得住我的!」凱文比爾斯大吼。測試文字水印2。

    蕩劍直衝!

    「吼!」身後的龍吟唱出九天的焚鳴,凱文比爾斯頭也不回,回身一劍橫掃。

    對於天空武士全力掃出的一擊,就算是身為魔龍的旭,也不敢硬接,長嘯著衝向天空,急速躲避。

    「恣意倘佯不受拘束的風之精靈啊,傾聽我的敘述,賜予我駕馭風的能力——風靈護體!」修伊已經抓緊時機使用了風靈護體。

    面對比爾斯這樣高速度強攻擊的天空武士,任何護體法術都沒有存在的意義。

    躲開他,是唯一的辦法。

    和比爾斯這樣的高速高防強攻武士作戰,其實是修伊所最不喜歡的。

    他真正擅長的戰鬥方式,是通過拉開距離,將魔偶和寵物頂上去,自己在後面釋放魔法,並在關鍵時刻運用武技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然而凱文比爾斯的速度實在太快了,魔偶又已經損失殆盡,熾焰鳥和亡靈妖鼠都不在身邊,虛空斬所可能出現的地點又被對方掌握,貿然使用很可能把自己送上對方的劍尖,然而僅靠旭,自己根本就擋不住這個瘋狂而可怕的傢伙。

    這就是武士的強大之處,他們的攻擊簡單,但是凌厲。

    和武士作戰,更多的時候你根本沒有發揮自己特長的機會,就會**在對手劍下。

    所以修伊情願對上一位六級**師,也不願意和一位天空武士交手作戰,對他來說,那實在是打得太難過了。測試文字水印7。

    高速武士,就是法師殺手。就算是馬力特那樣的人物要想在單打獨鬥中贏他,都會非常困難。除非事先拉開足夠長的距離。

    這種情況下,修伊只能選擇讓自己些,只有保持距離,他才有勝利的機會。

    「風靈護體嗎?沒用的,別忘了我可是以速度著稱的人,就算你加上了風靈也不可能比我更快!」比爾斯冷笑:「修伊格萊爾,能夠殺**加裡克是你的運氣,但那不代表你可以再來一次。我猜你的那個手環就是傳說中的噬靈之環吧?啊,那的確是一件可怕的魔器,真令人難以想像,不過……」

    凱文比爾斯的雙眼一片血紅:「不過那東西你已經沒法再次使用了。那麼你憑什麼還能贏我?就憑這兩台破爛魔偶嗎?還是那頭還沒長大的龍崽子?又或者是你藏起來的熾焰鳥和亡靈妖鼠?」

    「熾焰鳥送我的朋友尚未歸來,亡靈妖鼠去和黑武士共同對付馬力特,在這裡,除了你看到的,我已經沒有其他的法寶了。」修伊鎮定自若的回答,雙手卻悄然放到背後。

    他對著風之精靈藍,打著奇特的手勢。

    「既然這樣,你就只有**路一條了,修伊格萊爾!」

    凱文比爾斯的重劍再度狠狠劈下。

    儘管修伊格萊爾還擁有虛空斬造成的空間通道,但是他的步步緊逼早使得修伊脫離了傳送點。

    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有什麼資格和能力脫離自己的攻擊?

    一擊,必殺!

    比爾斯有著絕對的信心!

    長劍劃出可毀天裂地的強烈攻擊,直撲修伊。測試文字水印4。

    那一刻,眼望著這勢不可擋的可怕一擊,修伊突然笑了。

    他突然舉起左手,露出一枚鮮紅的寶石戒指。

    「血光之遁!」他輕聲說。

    血紋之戒微微一閃,修伊肩頭的傷處飛出一點血花。

    挾帶著龐大能量的一擊,在修伊化光遁去的一刻,以海浪沖擊之勢淹沒了他的立足點。

    「記憶寶石戒指?」凱文比爾斯一怔。

    他這才想起,利厄博格爾**後,修伊就繼承了他的全部遺產。

    而那其中,就包括了四枚記憶寶石戒指。

    「這該**的混蛋!」沒有想到修伊除了可以運用虛空斬進行躲避外,竟然還有血光之遁這種法術作為逃命利器,這意味著要殺**修伊,遠比他想像得還要困難。

    「在**之海中沉淪,在萬物靜寂時復甦,虛無的意志掌控一切……迷失之舞!」

    藉著血光之遁製造的機會,重新與凱文比爾斯拉開距離的修伊再度祭起靈魂魔法。

    這是他所擁有的所有法術裡,唯一真正對天空級強者有效果的法術。

    迷失之舞造成的精神衝擊波彷彿一根細針刺入比爾斯的腦海,他大叫一聲,竟再次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霹靂巨吼,強行將自己從暈眩的昏沉中解脫出來,身影在驟然間加快,撲向修伊。測試文字水印3。

    強大而可怕的意志!

    這是武士的基本要求。

    儘管旭對著比爾斯吐出強大的能量火球,但是火球竟然追不上比爾斯高速移動的身影。身形如煙霧般穿過旭的防線,直擊修伊。

    「血光之遁!」

    眼看著比爾斯以瘋狂如電般的高速向自己衝來,修伊只能無奈的再度使用血光之遁。

    又是一劍落空,比爾斯回頭怒視修伊:「你竟然在記憶寶石裡連續記錄兩個一樣的法術?」

    「是三個。」修伊冷冷回答。

    藉著再度拉開的距離,修伊又一次釋放法術,不過這一次,他不再使用迷失之舞。

    「以契約之名,風的守護無所不在,風的反擊無可抵擋……風漩渦。」

    一道道空氣流動形成的風之漩渦密佈在四周空間。

    這些風之漩渦一出現,比爾斯的行動立受影響。

    到不是這些風漩渦的威力有多大,而是完全出自於一個最基本的心理定勢:趨利避害。

    即使風漩渦的威力對比爾斯能造成的傷害小之又小,作為一位高傲的天空武士,比爾斯也沒可能主動去往這些活動陷阱上撞。如果是那樣,就算他殺了修伊格萊爾,自己也會被弄得狼狽不堪。測試文字水印3。

    最重要的是,這些風漩渦並不能堵**追殺修伊的道路,只需要稍稍繞開就行。

    在這種情況下,比爾斯更沒有理由傻傻的往陷阱上撞過去。

    但是這一繞,比爾斯無比鬱悶的感覺到了修伊的狡猾。

    做為天賦屬**是風的修伊,對風系法術的掌握,遠比任何法術都強得多。僅僅是一道普通的風漩渦,修伊就展現出他強大的計算能力。

    他的每一個風漩渦都佈置得恰倒好處,當比爾斯沿著一個風漩渦從旁邊繞過時,必定前路上又有另一個風漩渦擋路,他必須再繞開一下,才能過去。

    高速的運動必然是直線形的,任何變向運動,都必然存在一個減速再加速的過程。

    無數道風之漩渦,就像是障礙賽裡的障礙物,它存在的作用,就是讓你減速,減速,再減速……

    事實上不光是修伊在佈置風漩渦,就連修伊的風之精靈藍,也在不停地使用風之漩渦。

    越來越多的風之漩渦密密麻麻的集中在這方圓不到百米的區域中,形成了一片風漩渦的海洋。

    就連比爾斯都看得目瞪口呆。

    「我從沒見過如此無恥的打法。」比爾斯咬牙切齒。

    修伊笑道:「這世界不存在無恥的打法,只存在有效的打法。比爾斯大人。」

    一連十餘道風之漩渦釋放出來,連修伊自己都頗覺得吃力,如果不是他有魔力同源的底子做支持,光是一個風之漩渦,就足以耗空他所有的魔力。測試文字水印7。

    「光憑這就想擋住我?這簡直太可笑了。」比爾斯冷哼。

    不願意去衝擊陷阱,不代表不能衝擊。

    高速奔馳的駿馬,在必要時也可以轉成衝鋒陷陣的戰車。

    比爾斯深吸了一口氣,已經打算不顧一切的強衝風之漩渦。

    然而就在那一刻,修伊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奇特的赤紅粉末,在陽光下閃爍著血樣光芒。

    「那是……」比爾斯的瞳孔不住收縮。

    「吸血狂沙。」修伊用冰冷的口吻道。

    他想著天空揮灑。

    血紅色的沙子飄揚落下,在風之漩渦的影響下,密佈所有空間,漂浮在空中,就像是無數紅色的星光璀璨。

    吸血狂沙,一種神奇的煉金道具。

    這種小東西並不致命,卻很麻煩。

    一旦讓這種小東西碰到人的血肉,它們就會滲入人的血肉裡去,並且怎麼都洗不掉,擦不去,除非你將自己被附著的部分連皮帶肉一起撕下,否則它可以伴隨你終生。

    使用者在使用它時,必須先給自己帶上一隻手套,以避免被沾上。

    吸血狂沙,在戰鬥中的用處並不大,但是修伊的無恥用法,卻讓這些小東西成了一個極大的阻礙。測試文字水印2。

    比爾斯剛剛興起衝擊風之漩渦的念頭,修伊卻又在風之漩渦的內部佈置上了一層吸血狂沙。

    一想到自己強衝漩渦陣的代價會是滿身都沾染上這種討厭的東西,就連比爾斯都有些不寒而慄。

    「這就是你為我精心準備的嗎?修伊格萊爾,你果然令人吃驚,連這種隔斷方法都能想得出來。」比爾斯冷笑:「不過那有什麼用?你的魔法等級太低,你傷害不了我。」

    「總得試試才知道。」修伊一笑。

    他已經再度開始念起咒語,又是迷失之舞。

    一個迷失之舞不夠,就用更多的迷失之舞對對方造成打擊。有了風漩渦加吸血狂沙大陣的阻擋,比爾斯只有挨打的份。

    修伊格萊爾雖然不是比爾斯的對手,但是各種詭異離奇的進攻手段和法寶卻著實讓人頭疼。

    「沒有用的。」比爾斯冷笑。

    身為一個高級武士,如果被這種程度的法術就能輕易困住,也未便太過無用。

    長劍亮出一線犀利的光弧,那是劍氣的光芒在閃耀,迸發出強烈的能量,烈卷如潮。

    在這些能量的飆捲下,所有的風之漩渦就像是風中的枯草敗木,被刮卷一空,就連那些吸血狂沙也被一起吹上天際,形成了一片紅雲,消散在河流中。

    修伊為凱文比爾斯精心準備的風漩渦陣,就這樣被凱文比爾斯用以力破巧的方式,輕鬆破解。測試文字水印5。

    「力量,是永恆的唯一,可以超越一切詭計!」凱文比爾斯傲然說道。

    火紅戰甲下,高傲的身軀已經顯現出勝利者必然將有的榮耀。

    然而下一刻,修伊的動作卻令凱文比爾斯大跌眼鏡。

    因為面對這種情況,修伊做出的第一反應,就是再度布出了一個又一個的風漩渦大陣,同時吸血狂沙也再度出現。

    凱文比爾斯剛剛震散的風漩渦大陣,竟然被修伊迅速的再度補上。

    他就像是一個辛勤的泥瓦匠,不管拆房子的人速度有多快,就是拚命的砌牆。

    再消耗光所有的魔力之後,修伊甚至毫不客氣的又喝下一瓶魔力藥劑,然後繼續釋放著風漩渦大陣。

    這種**之極的打法,就連凱文比爾斯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這個瘋子他想幹什麼?

    拚命的耗費魔力,就是為了把自己阻擋住嗎?

    然而偶爾還放幾個不痛不癢的靈魂法術讓自己難過一下?

    他到底打得什麼算盤?

    再度震散整個風漩渦大陣後,凱文比爾斯有些不耐煩起來。

    他不明白一件事:難道修伊自己不知道,就算他有再多的魔力藥劑,有再多的吸血狂沙,也不可能這樣無休止的濫用?

    他總有用光的一刻。

    象修伊這樣打下去只有敗亡的命運。測試文字水印3。但為什麼他現在不抓緊時機逃跑,偏偏就是要不惜成本的和自己對耗呢?

    他到底有什麼用意?

    彷彿意識到了什麼,比爾斯的眼神一陣收縮:「不,不對,你是在拖延時間對嗎?該**的,你剛才在撒謊!你這個混蛋一直就沒想跟我決鬥!你一直在拖延時間,你想等什麼?是救兵嗎?不,不對,不會有救兵來救你了。就算是黑武士打贏了馬力特,他也不可能來得及趕過來救你。」

    「你終於明白了?」修伊冷冷道:「沒錯,我是在拖延時間,是在等待救兵,但是誰說,我的救兵是黑武士呢?」

    修伊的眼中閃過一線冷酷,口中迸出一個他以前從未使用的法術咒語:「以靈魂之主的名義,夢魘再現!」

    狂風倏然大作,噬靈之環中突然發出淒厲的長嘶,一隻黑色的夢魘從噬靈之環中鑽出。

    彷彿惡魔的重生,全身上下籠罩著黑色的煙氣,頭角崢嶸,眼中一片血紅凶光。

    看它的臉,竟然是剛剛**去的加裡克英斯頓的面容。

    噬靈之環,在傳說中是和黑暗之刃一樣強大的混亂陣營四魔器之一。

    人們只知道這是一種非常強大而可怕的魔器,但是它到底強在哪裡,很少有人知道。

    噬靈之環有三個作用:一是對靈魂法術的威力進行加強,由於修伊的靈魂法術實力還很低,暫時發揮不出它的這一效果。二是靈魂迷宮,修伊已經使用過,短時間內無法再度使用。測試文字水印5。而第三個作用,其實才是噬靈之環存在的真正意義。

    那就是守護夢魘。

    某種意義來說,靈魂迷宮存在的目的,就是製造守護夢魘,而非殺**敵人。當守護夢魘存在後,靈魂迷宮將暫時無法使用,除非這只夢魘**亡。

    守護夢魘,是靈魂法術中唯一的強力召喚生物,但同時,也只能由靈魂迷宮製造。這是一種純能量的存在,因此不懼怕任何物理攻擊,本身也不具備物理攻擊能力。

    守護夢魘是由無法通過靈魂迷宮的強者靈魂幻化而成,它的實力則將根據被轉化的強者實力所決定。越是高級強者轉化出來的守護夢魘,實力也就越強。

    以武士為例,四級以下的武士若是被轉化成守護夢魘,這樣的守護夢魘是不完全體,只擁有精神衝擊和模糊視覺兩種能力。

    其中精神衝擊,就是靈魂法術初級法術中的精神衝擊加強版,而模糊視覺,可以降低目標對手的視野能力。

    七級以下的武士被轉化成的守護夢魘,屬於半完全體,除了擁有這兩種能力外,還擁有麻痺之咬和模糊聽覺的能力。

    麻痺之咬,可以對被攻擊的目標造成一到數秒時間的麻痺效果。在被麻痺期間,被攻擊目標將無法移動和攻擊。中了麻痺之咬的人,意志力越強,麻痺時間就越短。

    而由高級武士轉化成的守護夢魘,就會進入成熟體,除了擁有以上幾種能力外,又多了一個夢魘之嚎,一個模糊觸覺和一種非常可怕的特殊能力——佔據。

    佔據,一種通過侵入他人身體佔據目標全部身心的能力。

    目標一旦被佔據,將失去所有神智,變成傀儡般的存在,終生受命於噬靈之環的主人,同時保持全部實力,佔據成功後,守護夢魘隨之消失。

    守護夢魘消失後,靈魂迷宮將可以再度使用。

    不過守護夢魘的佔據並不是每次都能成功,被佔據的目標越強,佔據的成功率就越低,守護夢魘自身的實力越強,佔據的成功率就越大。

    兩者的實力差距,決定了佔據的成功幾率,一旦佔據失敗,守護夢魘在一天內將無法再度使用佔據的能力。

    而一隻守護夢魘,一生只能使用三次佔據,三次佔據全部失敗後,該能力自動消失。

    傳說中,如果聖域強者被轉化成守護夢魘,將形成超級守護夢魘,擁有更加強大可怕的力量。但是那到底什麼力量,則沒有人知道。

    因為在理論上,靈魂迷宮是頂不住聖域強者的突破的,因此在歷史上,也從沒有人能把聖域們的靈魂轉化成夢魘。

    風之精靈藍這刻又飄了回來,圍著那只夢魘轉了幾圈,晶瑩的眼眸流露出一絲好奇,顯然是在驚訝那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就連魔龍旭,也好奇地看著這古怪的東西,想不通它是如何存在的。

    至於凱文比爾斯,得目瞪口呆。

    「我的天啊,修伊格萊爾,你放出的是什麼東西?你到底對我的朋友做了什麼?」

    「由煉化的強者靈魂生成的守護夢魘,我一直渴望擁有的可怕存在,靈魂法術中唯一的也是最強大的召喚精靈!」修伊冷酷回答。

    所有的戰鬥,的確是在拖延時間。

    但他不是在等待救兵的回援,而是在等待噬靈之環對攝入靈魂的煉化。

    現在,修伊終於等到了他一直在等待的。

    至於完全體的守護夢魘能否佔據凱文比爾斯?

    如果不能佔據對方,這樣的存在還能否幫助自己打敗對手?

    這些問題,第一次使用守護夢魘的修伊統統沒有答案。

    但他也並不介意答案。

    戰鬥中有計算,有準備,亦有豪賭,沒人能計算所有的一切,在盡可能為自己爭取最大便利的同時,該拚命的時候還得拚命。

    計劃中所有的準備都能發揮出作用,就已經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至於結局是否令人滿意,卻只能聽天由命。

    如果上天要自己**在這片土地上,修伊也絕不會說半個不字。

    從他走上對帝國的復仇之路開始,他就已經做好了戰**的準備。

    冷靜如他,同樣心烈似火……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男人的戰鬥(上)

    「嘶!」守護夢魘仰天發出了一聲尖利的呼嘯。

    它那血紅的雙目猙獰出強烈的戰意。

    這種召喚生物與與其他任何召喚生物最大的一點不同就是:它有著強烈的戰鬥**。即使沒有主人的指揮,它也會自發而本能的攻擊一切可以攻擊的生命。

    主人存在的意義,不是命令它去攻擊誰,而是命令它不要去攻擊誰。

    這是修伊格萊爾的第一個認識。

    果然,沒等修伊下令,一道無影無形的精神衝擊波,已經由這只虛幻朦朧的夢魘飛出,直擊凱文比爾斯。

    那是它唯一可以攻擊的目標。

    「吼!」凱文比爾斯口中放出憤怒的咆哮。

    面對那道席捲而來的精神衝擊波,他不閃不避,反而迎風直上。

    面對可怕的靈魂法術,躲避從不是好辦法。當武士面對魔法的攻擊時,他們真正擅長的,不是去躲開他,而是憑借自己強悍的身體和頑強的意志去硬抗它,然後,用自己的速度與力量快速接近敵人,**敵人。

    正如巴克勒教過修伊的那樣——我們的身體,就是我們生存的本錢。

    那一刻,精神衝擊波重重地撞到凱文比爾斯的身上,他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這一口鮮血,不是由精神衝擊波造成的,卻是凱文比爾斯自己強行掙脫靈魂的束縛帶來的後果,換來的是那一道彷彿紅色光焰般的強行逼近。

    身影在倏忽間分成兩條,憑空中又多了一個凱文比爾斯,正是比爾斯賴以成名的影子攻擊術。

    幻化出的能量影選擇的第一個攻擊目標就是守護夢魘。

    對於這個被製造出來的可怕魔物,凱文比爾斯很清楚的知道,它的靈魂法術絕對是對自己最大的威脅。

    守護夢魘一張大嘴,呼嘯一團渾濁的氣浪。

    麻痺之咬。

    然而急奔而來的能量影根本不閃不避,迎著對方的攻擊強衝。

    麻痺之咬對於非生命體是沒有絲毫效果的。

    修伊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悸。

    不得不歎服高級武士在一瞬間做出決斷的能力,從守護夢魘的虛影般身體上,比爾斯第一時間判斷出這只夢魘不受物理攻擊,所以才選擇放出能量影對其進行攻擊。

    守護夢魘齜牙咧嘴,顯然還有些不相信對方能給自己造成什麼傷害,眼看著那團能量影就要撞上守護夢魘,一具金剛傀儡突然從斜刺裡飛出,正擋在夢魘的前面。

    「砰!」當能量影與金剛傀儡相撞的一刻,巨大的爆裂氣浪騰空而起。

    能量大爆炸將守護夢魘掀飛到空中,無數散落的肢體,屬於那最後的金剛傀儡。

    五具金剛傀儡,在與兩名天空武士的戰鬥中,就這樣被徹底摧毀,無一倖存。

    不過金剛傀儡的消失並非毫無代價。

    空氣中響起了修伊冷酷決絕的聲音:「風聚為形,激沖成刃,揮舞吧……颶風之刃!」

    兩道蒼厲炙烈的颶風之刃從他雙手食指的指尖噴**,正是修伊的自創法術,風系與空間系法術的結合,逆十字衝擊術。

    與此同時,被震飛到空氣中的守護夢魘也受了不輕的能量衝擊。

    這徹底把這個傢伙激怒了。

    它自出生以來的第一場表演,就是以被敵人震飛為開局,絕對是一件很丟面子的事。

    「嘶!」它尖嚎著發出淒厲的尖叫,影像在瞬間變得虛無難以捉**,一連三道強力的精神衝擊卻已經飛向比爾斯。

    與此同時,它對著比爾斯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嘯,音波若有形的氣浪,在空氣中鼓蕩出一片如水波紋。

    強烈的帶有針對**的音波衝擊著比爾斯的耳膜,即使是天空武士被這可怕的音波攻擊也震得心神激盪,耳鼻間竟然滲出絲絲血跡。

    「吼!」

    一聲若獅子般的咆哮巨吼猛然從比爾斯的口中響起,渾厚的能量以雷霆萬鈞之勢壓倒一切,竟生生地將夢魘之嚎壓了下去,彷彿汪洋淹沒小河之中,三道精神衝擊更是直接被反彈至無形。

    守護夢魘哀號一聲,竟被這獅吼般的音浪直接震飛,飄出數十米遠。

    能量體不斷閃爍出劈啪的火花,那是受傷的表現。

    儘管不受物理攻擊,但是這只守護夢魘對這種運用強大的力量反制的手段依然無法抵禦,剛剛這一下,令它受傷不輕。

    不過被守護夢魘這麼一耽誤,修伊的逆十字衝擊也已經來到了比爾斯的身邊。

    眼看著逆十字衝擊以X形的熾色光焰呼嘯而來,即將把比爾斯的身體切割成四塊,比爾斯的身體卻突然模糊起來,身形輕淡猶如一縷模糊青煙。

    逆十字衝擊沿著他詭異的身線,咆哮著擦邊而過,將不遠處的一棵大樹擊成數段,轟隆倒下。

    身形重現,發出一聲低沉的虎吼,比爾斯向著修伊衝去。

    剛剛出世的守護夢魘,被他用鬥氣中蘊含的雷霆之力重傷,此時此刻,正是攻擊修伊的最好時機。

    風之精靈藍尖叫一聲,數十道風之利刃向著比爾斯飛襲,掠出無數光影。

    比爾斯身上的鬥氣能量狂漲,風刃衝擊撞在鬥氣防禦上,叮叮噹噹如下雹子般響起無數聲碎鳴之音。

    剛剛跟隨主人升到**的風精靈,對比爾斯幾乎無法造成傷害。

    面對著比爾斯的狂衝,修伊微微後退了一步。

    左手輕揚,冰魄寶石冷光驟閃,修伊漫聲道:「冰雪結界!」

    空氣中大片的冰雪瞬間瀰漫天地。

    冰雪結界,曾經被修伊**的阿布利特用過的那個法術。

    這是一個減速和攻擊結界,任何存在在這個結界中,都將處於被冰凍減速的狀態,同時還將接受暴風雪的洗禮。

    在修伊與阿布利特的戰鬥中,這個冰雪結界就曾經給他帶來過巨大的傷害,當時的修伊,幾乎被凍成了冰人。

    同一時間,修伊口中再度吟唱法術:「疾風招來,成為猛獸之牙切裂對方!」

    疾風之牙,風系**法術,個體攻擊傷害。

    一道疾風之牙在冰之寒空中生成,現出森森死亡之息。

    高速衝至的比爾斯,大片的冰雪覆蓋在他的身上,喀嚓喀嚓結出冰殼的先兆。原本流暢的速度也因此顯得有些遲滯。

    雙目裡帶著沉著的冷絕,比爾斯的口中發出低低的冷笑:「這種程度的法術,對我沒用。」

    鬥氣的光芒再閃,就像是烈日融化積雪,冰雪結界在比爾斯的力量衝擊下竟然頃刻間土崩瓦解,冰消雪融。

    修伊的眼中現過一絲震顫。

    悶哼一聲,少年不服輸的**情佔了上風,單手一揮,空中的那枚疾風之牙呼嘯著衝向比爾斯。

    長劍勁劈,將空氣劃成一股銳利疾風,對上修伊的疾風之牙,竟然直接將這道法術對撞衝散,餘勢不減,反衝向修伊。

    海藍寶石晶光閃爍,修伊清朗的聲音傳來:「水之屏障!」

    一道連天水幕憑空生成在修伊身邊,將那劍氣阻擋在屏障外。

    就這樣他還嫌不夠,乾脆再扔出一道水晶之牆,然後人在牆後,再度頌念法術咒語。

    與此同時,一股龐大的能量火球洶湧襲來,逼使比爾斯不得不後撤閃避。

    攻防瞬息間轉換。

    儘管修伊自身的能力普通,但他擁有各種煉金道具,擁有魔寵和召喚生物,再加上自身擅長多系法術和記憶寶石的幫助,修伊竟然與比爾斯打了一個旗鼓相當。

    也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才能真正看出一個天空武士的可怕與強大。

    凱文比爾斯的速度詭異莫測,攻擊凌厲強大,就算是有了守護夢魘做幫助,修伊依然戰鬥得異常辛苦。

    **「嘶!」天空中的守護夢魘不耐煩地再度尖叫。

    猙獰的利嘴裡吐出一團如煙如霧般的能量波動。

    這團能量不像先前的精神衝擊那樣無影無形,速度也不快,飄飄忽忽,卻帶著強烈的詭異色彩。

    比爾斯試圖側身閃開,卻發現這團能量竟然是鎖定他緊緊跟隨,根本無法躲避。

    完全是眼睜睜地看著這團能量打中自己的身體,即使是運足全身的鬥氣保護,竟然也沒有絲毫作用。能量一擊中他,立刻消失不見,比爾斯只覺得眼前一花。

    模糊視覺。

    一種算不上可怕,卻非常麻煩,令人頭疼的能力。

    中了模糊視覺的人,對目標會有產生重影的困惑,很難捕捉到對方的確切位置。

    空氣中再度響起修伊的鳴唱之音。

    比爾斯臉上的殺氣已經結成了一片冰霜。

    被一次又一次激怒的凱文比爾斯再無法克制心底的憤怒,兩撇小鬍子吹出了倒八字的形態。他大叫起來:「沒用的,修伊格萊爾,你還並不真正瞭解一個天空武士有著怎樣的實力,如果你只有這點實力,那麼今天,等待你的只有死亡!好好見識一下強者的力量吧!嗷!!!」

    他突然仰天一聲雷霆般的巨吼,整片小樹林都被他狂暴的呼嘯聲震得嘩嘩作響,修伊的咒語一下被打斷,耳際竟有一種被雷鳴電擊的痛苦感。

    力的漩流從凱文比爾斯的身上不斷狂湧,能量的風潮盤旋上升,在他的身體周邊甚至形成了一道方圓十米的***暴,以自身為風眼,***越刮越烈。

    風眼中的凱文比爾斯怒視修伊,火紅戰甲班駁著強烈的光芒,紅色的鬥氣直衝雲霄,看起來到像是一個風火兩系的**師正在肆虐逞威。

    渾厚,博大,厚實!

    這就是天空武士全力施展時的威力嗎?

    修伊的心中也微微顫抖了一下。

    真該慶幸啊!

    加裡克英斯頓甚至在死時,都沒能發揮出自己十分之一的實力。

    他死於大意,死於對修伊的不瞭解,死於那可怕的魔器。

    而現在,憤怒的凱文比爾斯正在盡情釋放著自己全身的能量。

    就算是被模糊了視覺又如何?

    在憤怒中將自己提升到頂點的比爾斯,可以在瞬間向著某個方位劈出百千劍,封鎖有的空間。

    「修伊格萊爾,無論你有怎樣多的手段,今天,你都只有死亡一條路可以選!強大的武士力量,不是你所能想像!」比爾斯暴吼起來。

    他向著修伊所在的位置狂衝。

    狂怒的比爾斯強衝修伊,手中的長劍已經閃爍出可怕的紅光。

    一團巨大的火球在這刻憑空**入,那是旭及時上前保護。

    「赤炎斬!」凱文比爾斯大吼。

    一道火紅的劍光從這位天空武士的劍上劈出,彷彿火焰裂天橫掃一切。

    這一次,他竟然不閃不避,強行對抗魔龍的火球攻擊。

    帶著強大的能量光焰,與火球做出一次**的碰撞,剎那劍,火花漫天,彷彿節日的焰火燦爛。

    身形只是微微頓了一頓,比爾斯竟然再度強衝直上。

    火焰的餘波打在他身上,盔甲迸裂,露出一身剛實勁爆的肌肉。

    比爾斯卻同時鐵拳擊搗出咆哮升騰的氣浪:「別擋路,畜牲!」

    正中魔龍的**口。

    重拳擊體的那一刻,體型龐大的魔龍竟被這一拳打得倒飛出去。旭原本猙獰兇惡的面容,竟出現了不可思議的錯愕表情。

    簡直太難以置信了。

    一拳打飛旭,清掃了障礙的比爾斯身形不停,竟然再度強衝修伊。

    他要在瞬間將修伊斬落。

    連血光之遁都來不及使用,修伊的身形急退,熾熱的烈光燒灼空氣,擦著他的臉飛過,將他的頭髮都燒得有些微微蜷曲。一劍落空,比爾斯已掠到他的身側,修伊來不及側身,後腰已被重重地踹上一腳。

    這一腳踹得修伊疼痛欲死。

    比爾斯的身形在高速運動中急停,回轉,怒發飄揚中,長劍再蕩:「裂地斬!」

    驚心動魄的吼聲再度響起。

    劍氣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深深的鴻溝,催枯拉朽般襲來。剛剛被踢飛落地的修伊單手拍地,身形騰空而起,剛躲過劍氣,卻見比爾斯收劍,出拳,對著空中遙遙一擊。

    「破空擊!」

    這一擊,打出足有百記重拳,封鎖了整片空中區域。

    「蓬!」修伊如中重錘,一連數拳遙空擊中他的身體,整個人都被遠遠打飛,如風中的敗絮,吐著大口的鮮血重重跌回地面。

    全身的骨頭都彷彿散了架一般的疼痛。

    「嘶!」守護夢魘和風之精靈同時發出淒厲的嘶嚎,主人的受襲,彷彿讓它們也有所感覺。

    一點晶瑩的亮光在比爾斯的頭頂升起,無形的精神連接直通比爾斯的身心。

    比爾斯剛要衝上去補上一記,結果修伊的生命,卻被這來自靈魂深處的襲擊震顫了一把。

    佔據!

    即使不知道那是什麼攻擊,比爾斯也本能的感到了靈魂的力量被拉扯後帶來的強大反應。

    「吼!」他再度狂嘯,運足全力,撕扯出一片能量的震盪。

    巨大的能量波動將精神連接徹底中斷,守護夢魘象斷了線的風箏般被震飛,然後化成一縷輕煙重新回到了噬靈之環中。

    佔據失敗!

    不僅僅是佔據失敗,就連守護夢魘本身也遭受了巨大的傷害,必須立刻回到噬靈之環中調養。

    同一時間,風精靈藍化成一股旋風,包裹著修伊將他帶離原地。

    「轟隆」一聲。

    鐵拳砸在距離修伊半米遠的地方,將地面砸出一個可怕的大坑,生成的氣浪漫卷四方。

    風之精靈哀號一聲,化成輕煙消散於空中。

    沒有了風精靈的守護,修伊的身軀向著地面落下。

    比爾斯一拳擊空,身影如電,再度衝向修伊,竟是不**修伊絕不罷手。

    修伊人在空中,隨手向著比爾斯一指,一點火光襲來。

    又是獻祭之油。

    巨大的爆炸頃刻間包圍住了比爾斯,鬥氣的能量在爆炸中不停的閃爍,死死護住比爾斯的身體。

    藉著爆炸產生的混亂波動,一道悄無聲息的波刃劃破虛空,向著比爾斯詭異襲去。

    輕輕劃過比爾斯的左手,帶來的卻是巨大的傷害。

    「噢!」比爾斯仰天狂吼起來。

    真空之刃!

    就算是鬥氣也無法抵擋的空間四級法術。

    小魔龍龐大的身軀躺在地上,無力的發出嘿嘿的冷笑。

    它被比爾斯一拳震傷,想要行動是很難了,但是比爾斯也沒有想到,這個傢伙竟然還會人類的法術,只是這一下發出後,旭也沒力氣再使用第二次真空之刃了。

    一隻左手齊肘斷裂。

    這是比爾斯在戰鬥中遭遇的最嚴重的傷害,隨著這一擊成功,護體鬥氣再擋不住爆炸時產生的衝擊波。

    整個人被氣浪彈飛出去,無數碎片如流星碎雨般打進他的身體裡,將他紮成了一個大篩子,渾身上下到處都是血洞,汩汩的冒著鮮血。

    鎧甲破碎,全身重傷,左臂斷裂。

    比爾斯渾身浴血,雙目赤紅。

    「哇」的一聲,比爾斯吐出一大口的鮮血,憤怒的眼神死死盯著小魔龍還有修伊。

    **———鐵青的臉染上了厚厚一層霜雪,修伊喉頭一陣難受的蠕動,一張口,禁不住便嘔出大團大團的血塊。

    即使重傷了比爾斯,修伊也同樣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天空武士,果然是太強了。

    守護夢魘和風之精靈都已暫時無法作戰,旭同樣受傷不輕,此時此刻,只有自己才堪一戰。

    儘管凱文比爾斯也受了傷,但是修伊知道,即使是受了傷的猛虎,依然是猛虎,不可小視。

    憤怒的眼中噴薄出可將人生生熔化的火焰,比爾斯看了看自己左臂的傷口,很是艱難的從懷裡掏出一瓶藥劑喝下。傷口開始出現快速的癒合,鮮血不再流淌,但是失去的手臂卻不可能再長回。

    「修伊格萊爾,你真令我吃驚。好多年了,從沒有人能讓我受這麼重的傷。」比爾斯低聲怒吼:「我的一隻手沒了,你必須付出代價,用你所擁有的一切!」

    修伊有些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同樣不客氣地喝了一大口治療藥劑:「你說得對,總得付出代價不是嗎?對我來說,我所做得一起,就是讓這個罪惡的國度付出代價。要想殺我?那麼來吧,不用客氣。」

    「沒有了寵物,你還有什麼?」

    「那麼你呢?你的力量還剩下多少?」

    「足夠**你的。」比爾斯低囂。

    是的,足夠**自己了。

    修伊很明白這一點。

    就算是失去一條手臂,就算是鬥氣消耗極劇,但只要這位天空武士還有一戰之力,自己就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五級武士與九級武士,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這是修伊真正見識到天空武士的強大,無論他用盡什麼手段,對方都是一力破巧。

    他努力地瞪大眼睛,拳頭捏得從未這樣緊過,一種渴望戰鬥,渴望流血的噬血**在**中沸騰成雄烈火焰。

    山谷裡,巴克勒教導他時的大聲呼吼再次響起:「起來!你這個廢物,難道你就只會躲在自己寵物和魔偶的後面作戰嗎?記住,身為一個武士,你的身上就必須刻滿傷痕。你擁有戰鬥的技巧,擁有戰鬥的意志,擁有聰明的頭腦,你擁有成為一個出色武士的一切,可你惟獨缺乏一個武士成長所必須經歷的那種危險,那種生死存亡時刻運用自己的力量去突破,去衝擊阻礙的經驗,而這些,才是一個優秀武士最重要的!你的智慧讓你避開了危險,同時也**了你的進步。如果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你的武士之路也將會停滯不前。所以今天,我要讓你充分感受到一次死亡的威脅!站起來,修伊格萊爾,從現在開始忘記魔法,忘記煉金術,忘記所有的一切,像一個真正的武士那樣和我作戰。記住,武士,就是一個玩命的職業。不會玩命,或者玩命玩得少的,都不夠資格稱為武士!」

    是的,我太習慣取巧式的戰鬥了,所以當真正的危機來臨時,我根本無法抗拒,不能抵擋。

    為了保護我,旭受傷了,金剛傀儡也全都沒有了,就連剛剛誕生的守護夢魘和風之精靈,都因此受到了巨大傷害。

    我所依仗的一切,在面對強大的力量時,原來根本不足為憑。

    我所自以為的聰明技巧,在真正的實力前,其實脆弱得可憐。

    我所習慣的戰術,依然有著重大的**,而這個**,就是我自己……

    不遠處,凱文比爾斯依然冷笑著看他。

    儘管靈魂法術帶給他極大的痛苦與傷害,但這個強橫的男人所顯現出來的,卻只有凌厲的霸者之氣。

    修伊突然向比爾斯鞠了一躬。

    這一躬,令比爾斯有些莫名其妙。

    金色的長髮飄揚著,凝立風中,修伊凝望比爾斯:「凱文比爾斯大人,不得不承認,您比我想像得要更加強大。天空武士的實力,的確是無與倫比。目前的情況下,很明顯我已經不可能是你的對手。我的夥伴受了重傷,魔偶全部完蛋,召喚精靈沒法再幫我,甚至我的魔力和煉金道具也差不多都用光了。」

    修伊緩緩舉起雙手,他的兩隻手上,總計五枚戒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這裡有五隻戒指,除了一個是空間戒指外,其他四個都來自博格爾的記憶寶石戒指。這枚血紋寶石戒指,還記錄有一次血光之遁。另外三個戒指,也還剩下一些法術沒有使用。不過現16k小說手機站wap.16kxs.CоМ整理在看起來,在您強大的力量面前,它們毫無意義。」

    說著,修伊將戒指摘了下來,放進了空間戒指中。

    拿著那枚空間戒指,修伊緩緩將它扔在自己和比爾斯中間的地上。

    「殺了我,你就可以得到這枚戒指,裡面有煉獄島上所有的資源,包括了伊萊克特拉的三本筆記本。」

    貪婪地望著那枚空間戒指,比爾斯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怎麼,你認輸了?」

    「認輸?」修伊的口中迸出不齒的冷笑:「我從不認輸。只不過是想做些我以前不會去做的事而已。」

    「我曾經以為,在戰鬥中保持冷靜與客觀的判斷,是勝利的重要標準。但是今天的您,給我上了重要的一課。您讓我認識到了一些事,就是有些東西是冷靜與分析無法替代的,比如血**與豪勇。而我從未用過那樣的方式去戰鬥過。巴克勒曾經教過我一些東西,但是很遺憾,我並沒有因此真正覺悟。我發現,有時候你的對手帶給你的教導,遠比你的老師所能教會你的,要多得多。曾經的煉獄島上,我之所以能夠成功,不是因為海因斯是我的老師,而是因為他是我的仇人。而今天,凱文比爾斯大人,作為我的對手,你為我上了非常生動的一課。你讓我知道了什麼叫做武士的戰鬥,什麼叫做男人的戰鬥!。」

    從腰間緩緩抽出長劍,修伊劍指比爾斯:「沒有魔法,沒有寵物,沒有煉金道具,就你和我,讓我們真真正正的像個男人那樣打一場。」

    「就憑你自己?」比爾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個小小的五級武士,連鬥氣實質化能力都未曾擁有的傢伙,竟然想僅憑自己的武士能力和自己對決?

    這太可笑了。

    不,或許不那麼可笑,因為下一刻,修伊全身的鬥氣飆漲,展現出他強大無比的戰意。

    像個真正的男人那樣打一場,這就是修伊現在所想做的全部。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暫缺

    暫缺

正文 第九十四章 男人的戰鬥(下)

    「撲!」

    仰面吐出一大蓬的鮮血。

    卡希爾被巴克勒一拳擊中**口。

    他的身軀搖晃了幾下,再支撐不住自己龐大的身軀,緩緩地倒在了地面。

    在他的身邊,兩名武士兀自睜著大眼,**骨盡碎,已經先卡希爾一步死去。

    卡希爾還沒有死,但是為時已經不多了。

    比利亞斯山區的盜賊之王,布萊恩巴克勒收回鐵拳。

    紅色披風已經沾滿了血跡,他的**前有一個可怕的凹洞,左臂骨折,呈現出奇異的完全態,這些都是勝利需要付出的代價。

    武士們的戰鬥,很少有不帶傷的,傷痛對他們來說,有時就是一種激勵。

    吊著受傷的手臂,巴克勒望著卡希爾,眼中露出一絲悲哀。

    打心眼裡,他其實是不願意殺這個人的。

    卡希爾的名聲不錯,做為一名海洋武士,他作戰勇敢,卻從不仗勢欺凌,在平民中頗有聲望。

    即使是盜賊,也不會願意去殺那些並不算**的武士的,恰恰相反,除非對方找上門來,否則他們對這類人總是盡量予以尊重。

    所以巴克勒無奈道:「我很抱歉,修伊將這一切定位成戰爭。既然是戰爭,就沒有冤死的靈魂。所以,我也沒辦法。不過做為對你的尊重,如果你有什麼最後的要求,可以告訴我。」

    卡希爾無神的眼睛望著巴克勒,口裡吐著血沫:「有個……問題,我想……問……你。」

    「你說。」

    「你先前……說,修伊格萊爾……給你們下命令,要你們……兩個負責在……這裡截擊……我們,那麼應該……用的是……水晶球通訊對嗎?」

    「沒錯。」

    「可他沒……有挑戰……我們,他怎……麼知道……我會……來……的?」

    巴克勒沉默了一下。

    卡希爾那發散的瞳孔露出不可置信的光芒:「我……的……天啊,我們中……有人……為他……通風……」

    沒等卡希爾說完,巴克勒已經點頭:「是的,有人為我們通風報信。」

    「我的天……啊!難怪……難怪以帝國……的強大,我們還是……會輸得這……樣慘。」卡希爾眼中流露出無法抑止的憤怒,他猛然坐了起來,抓住巴克勒的**口,用盡全身力氣大叫:「告訴我,巴克勒,是誰出賣了我們。」

    「……貝利。」

    「是他!那個混蛋!」卡希爾的瞳孔不斷擴張著,在得到答案後,他終於又重新躺了回去。

    他死了,死不瞑目。

    「是的……但他只是第一個,而絕不會是最後一個。」巴克勒歎息著為卡希爾合上了眼睛。

    莉莉絲蹣跚著來到巴克勒身邊,望著卡希爾的屍體,同樣唏噓感歎:「他是一個真正的漢子。可惜的是,由於他的出現,使我們不得不分出人手來對付他。結果就是不該死的人死去了,該死的人……卻坐在那邊和我們的夥伴喝酒。」

    「世事就是這樣,莉莉絲,並不是每一個該死的混蛋都會得到惡報的。」

    「可是凱文比爾斯,他必須死。」

    巴克勒看了莉莉絲一眼:「你想去吧?」

    「我本就應該在那裡的,如果不是卡希爾來了的話。」莉莉絲漫聲回答。

    她向著遠方的戰場走去,即使不能親手殺了凱文比爾斯,她也要看著凱文比爾斯死於修伊之手。

    **—爆炸的迷煙遮擋住了水晶球的視線。

    查克萊已經看不到後面的發展。

    但他至少看到了一件事:修伊擁有無比可怕的魔器,wap.1~6kXS.COM而且瞬間**了一位天空武士。

    這讓他很頭疼。

    伊格爾也在皺眉。

    作為一個亡靈法師,他比查克萊更擅長從迷霧濃煙中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

    旭的哀鳴,守護夢魘和風之精靈淒厲的嚎叫,還有比爾斯瘋狂的咆哮,都在說明一件事。

    修伊的處境不妙。

    「查克萊大人,我希望您知道一件事。」

    「什麼?」

    「站隊是一門學問。關鍵時刻做出選擇,所獲得回報,遠比平常的依附要獲得回報大得多。」

    「風險也大。」

    「您是武士對嗎?武士,難道不都是從死亡線中掙扎出來的?危險對你們這樣的人來說,應該從來不算什麼才對。」

    查克萊低頭思索了一會,然後點頭道:「去看看吧,也許就快出結果了。到時候我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魔桐林裡,六天王和六位高級武士坐在那裡,充滿敵意地對視著。

    小樹林中不時的傳來劇烈的爆炸聲,火光沖天。

    這意味著戰鬥仍在進行,並激烈無比的持續著。

    這讓以疾風阿里隆為首的幾名武士面面相覷,想不通修伊到底憑什麼可以力抗兩位天空級強者。

    不過只要戰鬥還在繼續,就說明任何一方,都有勝利的希望。

    這讓雙方都有些忐忑不安。

    但他們只能繼續坐著,互相盯緊,誰也不敢輕易有所行動。

    「打得可真熱鬧啊。」猴子望著天空喃喃自語。

    「兩個天空武士,竟然到現在還在和修伊格萊爾作戰。」亞當·奧滕皺起眉頭:「就算這一戰殺掉修伊,這個傢伙的名字也將永留後世了。」

    「也許是修伊格萊爾把兩位天空武士全部幹掉呢。」悍風之狼冷冷道。

    「你們就這麼信任他?」克雷格·肯普和丹尼·傑納同時悶哼。

    無論如何,他們都不相信自己的老師會敗在修伊手中。

    疾風阿里隆望著天邊的紅雲,眉頭深鎖。

    他站了起來:「有些不對。」

    「出什麼事了嗎?阿里隆大人?」海洋武士克雷西達·柯克問。

    阿里隆一指遠處天空:「我看到了燃燒中的鬥氣之焰,那是有人在盡情釋放自己的全部力量。那樣的強度只有天空強者才能做到。」

    「你說我們的老師竟然在燃燒鬥氣能量?」克雷格·肯普和丹尼·傑納再度同時叫了起來。

    「簡直難以相信,修伊竟然能把我們的老師逼到這種地步。」克雷格·肯普說。

    阿里隆搖了搖頭:「不,不是兩個人的鬥氣之焰,我只看到了一個人的……只有一個人在燃燒鬥氣之焰,還有一個人……」

    他回身看了看克雷格·肯普:「我沒有看到屬於你老師的光華存在。他好像剛進去,就消失了。只有凱文在戰鬥。」

    這下,所有人的臉色全部大變。

    「我要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肯普大叫。

    情勢一旦不是朝著自己預想中的方向變化,所有的協議便立刻再無意義。

    呼啦啦六天王全部站了起來。

    「修伊說了,不許你們過去。」黑利冷冷道。

    疾風阿里隆眼中噴**出戰鬥的火焰。

    「情況有些不妙,肯普,丹尼,你們去看看那邊的情況,我們四個留在這裡擋住他們。」阿里隆冷哼。

    「哪都別想去。」緹娜上前一步,雙手放出無數道黑暗之絲。

    疾風阿里隆眼中精芒閃過:「找死!」

    長劍陡然出鞘,身形在平地上狂舞出一團龍旋烈卷,狠狠地劈向緹娜。

    黑利大吼一聲,全身骨節劈啪作響,一拳向著那旋風搗去。

    隨著修伊那邊戰場的變化,魔桐林短暫的和平終於被打破,克雷格·肯普和丹尼·傑納兩人對望一樣,再不猶豫,向著戰場方向跑去。

    **———一道模糊的人影已掠到身前,在修伊甚至還未及眨眼之際,一記凌厲快腿重擊在他的**口,啪地一聲清脆破裂聲響,修伊凌空飛起,人在空中,已經反向搗出一拳,帶著狂野的力量,直撲凱文比爾斯。

    迫不得已,比爾斯的身形停頓了一下,修伊在空中打著旋轉落回厚厚的草叢堆裡,全身骨骼被比爾斯的一擊彷彿打成碎粉,他艱難而痛苦地爬起,目光中凝縮著一股百折不撓的堅強意志。

    **中有一股力量在燃燒,那是不屈的戰鬥意志。

    蘭斯洛特,巴克勒等武士曾經對他的教導,一一響起在耳邊。

    武士的作戰,首重意志,沒有死戰到底的勇氣與決心,永遠無法成為真正的強者。即使擁有再強大的鬥氣,在面對生死存亡之際,也無法發揮出自己的能力。

    身影似梭,快劍如電,比爾斯雷霆般向著修伊斬落。

    那凌銳恐怖的破空之聲,淒厲得彷彿要將整個時空都撕擰成碎片。

    此刻的比爾斯,相貌猙獰而兇惡,哪裡還有往日的冷峻斯文。

    少年不屈的嘴唇抿出一絲剛硬的弧線,對著這一劍凝視出心底最深沉的野望:

    「戰鬥,至死!」

    鬥氣的能量從全身處瀰漫開來,裹挾著修伊,彷彿鬼魅般飄起。利劍從他的鼻子尖削過,帶起一絲寒風,刺激的人心悸搖。

    修伊不退反進,擦著那一劍的邊,欺身而上。

    「轟!」

    wap.1~6kXS.COM狠狠的逆擊一拳,正打在比爾斯的鼻子上,打得他鼻血長流。

    比爾斯微微一愕,怎麼也沒想到對手一個小小的五級武士,竟然能避過自己的致命快劍,甚至反而給了他一拳。

    這一拳距離過短,出拳倉促,力量有限,其實並沒能給他造成多大的傷害,但在心理上,卻大大影響了比爾斯。

    他憤怒的無可抑止,捂著自己的鼻子,連連後退。

    「你……」他大叫起來。

    「你是怎麼做到的?」

    修伊冷冷看著比爾斯,身形如鬼魅般飄忽。

    強大的鬥氣實質般顯現在他的身周,比爾斯愕然出聲:「能量外放,鬥氣實質化?這不可能?你才五級!你怎麼可能擁有實質化的能力?」

    「這世上,本就沒什麼不可能的事。」修伊用冷酷超絕的口**回答。

    不顧渾身傷痛,修伊狂暴地吼出一聲雷鳴之音,大量的鬥氣被他逼出體外,形成一股能量護罩。

    那果然是只有高級武士才能做到的鬥氣實質化護體效應。

    比爾斯驚駭的雙目抖落出俗世紅塵裡最顫慄的音律:「我的天啊,我看到了什麼!」

    一個小小的五級武士,竟然使用出高級武士才能使用出的鬥氣實質化,徹底打破了高級武士對中低級武士的壓制**神話,這怎麼能不令他駭異。

    此刻的修伊,正在不顧一切地提升自己的力量,白色的鬥氣光華大冒,燃燒著的鬥氣之焰越來越旺。

    彷彿看到死神獰笑的臉孔,血骨中最深邃的角落嘩動著生命的**囂喧,將修伊的力量不斷提升著,週身閃耀出的熾烈光暈,竟然令人不敢直視。

    「不!」面對著這驚人的變化,比爾斯狂吼起來。

    一定要殺了這個小子,不再是為了國家的任務,不再是為了給同伴報仇,不再是為了那些令人垂涎的煉金材料與道具。

    凱文比爾斯心中殺機大起,卻只為了一個原因——這個年輕人的未來,太恐怖。

    長劍犀利地劈出凶狠的可擊落日月的光芒。

    修伊的雙眼準確地捕捉到這一劍的動作。

    他再不用象原來那樣連看都看不清對方的行動了。

    「千刃斬!」冷酷的少年吐出清冷絕冽之音。

    身形驟起,抖落出漫天劍影,兩名武士同時放出光輝奪目的死亡光潮,那一刻在空中如流星隕落,撞擊出無數的星光火焰。

    兩把劍在數秒鐘內也不知道對碰了多少下,激烈的金鐵交鳴之聲由無數個短音拉成了一個淒厲的長音,待到這聲音結束,兩個人同時停手回到各自的位置。

    兩把劍已在這激烈的碰撞中化成碎粉,飄落在地面。

    修伊的身體劇烈的顫動著,搖晃了幾下,一隻腳無力的軟跪下去。

    「哇」的一聲,他再次吐出一大口鮮血。

    「原來是這樣啊。」比爾斯長長地鬆了口氣。他此刻的日子也不好過,頭髮凌亂,盔甲破裂,全身上下都冒著血水,每一次交手,都是一次對身體痛苦的折磨。

    但是他的臉上,卻露出勝利者的笑容。

    「修伊格萊爾,我真佩服你,以五級武士的身份與鬥氣,就能創造出自己的戰技。不過可惜,你的鬥氣並沒有得到本質上的提高,你只是提前掌握了鬥氣實質化的技巧而已。螞蟻終歸是螞蟻,就算是能變**的樣子,個頭也依然渺小。所以,在力量上你始終都是不如我的。是的,你創造出了戰技,能夠最大化你的能力,可是那又怎麼樣?你我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就算我受了重傷,你也依然不是我的對手。」

    比爾斯冷傲的語言無情的揭露著這殘酷的事實,儘管只剩下一隻手,儘管自己的力量也所存不多,但是他相信,這場戰鬥的勝利,依然只屬於他。

    修伊再度從地上爬了起來,抹去嘴角邊的血漬。他的眼裡閃耀起重金屬純色的雄烈光芒:

    「布萊恩說過,真的勇士是那種永不屈服、永不棄餒的堅強戰士,我是絕不會服輸的,從來也不會!來吧,我還想看看你更強的戰力!」

    比爾斯有些憤怒了,右手握拳,捏出一股力的漩流:「既然你要死,我當然要成全你!」

    他的身形再動,空中劃過一道淒烈的光的壯麗波瀾,狠狠撞向修伊。

    幾乎同時,修伊一聲斥喝,人已暴躍而起,昂頭一陣尖銳怒嘯,鏗鏘的鋼質音符將天空震得嘩嘩作響,他的週身沸揚起一道道淒烈閃電,身形融入蒼莽風中。

    兩個人的身影這刻就像是兩列高速奔馳中的列車,以巨大的無可比擬的剛猛蠻暴之勢衝擊而來。

    轟!

    平地上挾掠而起一團強大而窒息的力量狂潮。

    「啊!」

    「吼!」

    憤怒的叱吒聲迴盪天際,這兩個人像發了瘋的狂人,揮舞著手裡的拳頭,如雨點般暴擊對手。

    鬥氣的光芒不停地閃爍,防禦自己,打擊敵人,就像是兩頭蠻牛在角力。

    一個是身負重傷,餘力不多的天空級強者,一個是初聲牛犢,不停燃燒著心中鬥志的後進小輩,兩個人以命相搏,全部打出了火氣,殺出了怨憤。

    不再有技巧,不再有冷靜,只有那熾熱的激烈情懷充斥全身,只有昂揚的戰意和不屈的意志主導靈魂。

    「嘿!」一聲沉悶的冷哼中,伴隨著骨骼斷裂的破音,一到人影飄飛而出。

    兩道交纏多時的身影終於分開,飛出去的那個,是修伊。

    他重重地落在地上,不停地咳著鮮血。

    比爾斯原地站立,臉上一片鐵青。

    他的臉上滿是鮮血,左眼眶中更是鮮血長流,甚至還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渾濁液體。

    他的一隻眼珠被打爆了。

    兩個人在同一瞬間受了重傷。

    「你這個……混蛋!」比爾斯咬牙切齒地大罵。

    堂堂天空武士,竟然被先後廢掉一隻手,一隻眼,這對他今後的影響之大,是完全可以想像的。

    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小子竟然會這麼難纏,即使在在這種情況下,也還能給自己造成重創。

    不過沒關係了。

    剛才已經是他的最後一擊。

    被自己狠狠一拳打中**口,擊斷了不知多少骨頭的修伊格萊爾,再不可能爬起來。

    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終於能消滅這個混帳小子,就算是一筆賠本的買賣,他比爾斯也只能咬著牙做下去。

    大步來到修伊的身前,比爾斯踩著修伊的身體,獰笑道:「修伊格萊爾,我要擰斷你的脖子!」

    令他驚愕的是,這種情況下,修伊竟然還笑得出來。

    即使過度透支力量的身體已經完全不可能再動彈的金髮小子,竟依然笑得陽光燦爛。

    「你確定你能做到?」他突然說。

    比爾斯一楞。

    天空中突然響起兩聲清脆的啼鳴。

    比爾斯一抬頭,只見兩道兇猛的火焰流已經向著自己狂噴而來。

    與此同時,在戰場的兩個方向,同時出現了四道人影。

    「修伊!」一邊是莉莉絲高聲尖叫。

    「老師!」另一邊是兩位大地武士同時發出倉皇的喊聲。

正文 第九十五章 落幕

    「嚎!」

    危機時刻,比爾斯顯現出身為強者的強大本能。

    他一把抓起修伊,打著滾躲開這兩道兇猛火焰,身上剩餘的鬥氣光芒硬抗下火焰的餘波。

    天空中響起不甘的鳴叫,正是及時趕回來的紅與綠憤怒的啼鳴。

    兩邊出現的人同時向著戰場疾奔,看到生命中最痛恨的仇人出現,莉莉絲的心中升起無可抑止的憤怒。

    「破斗箭!」

    她舉箭**向比爾斯。

    一道閃爍著熾烈光芒的勁箭**向比爾斯。

    「十字斬!」遠方的大吼將整片空間都搖晃了一下。一道十字形劍氣從斜刺裡劈來,斬在飛翔的箭尖上,兩股能量就像是大爆炸般炸開。那是丹尼傑納努力要救出老師。

    另一邊,克雷格·肯普發出淒厲的狂叫:「老師!」

    不遠處,躺著加裡克英斯頓的屍體。

    他實在難以想像,一個小小的修伊格萊爾怎麼可能做到**自己的老師,同時還把凱文比爾斯打成重傷。

    長劍飆捲出狂舞的氣浪,憤怒的克雷格·肯普衝向修伊。

    眼前一道人影閃過,那彷彿可開山裂地的一拳使他不得不停下狂攻的腳步。

    正是布萊恩巴克勒擋在身前。

    「有我在,你別想過去。」這位野狼團大盜匪首領一**舌頭獰笑道。

    「巴克勒!」比爾斯怒吼起來:「原來是你們在幫修伊!」

    「那並不稀奇對嗎?」巴克勒冷冷回答:「凱文比爾斯,你欠我們野狼團很多命。」

    「我不介意欠得更多一些。」比爾斯的小鬍子吹出心中狂暴的火焰,他叫道:「丹尼,克雷格,一起上,幹掉他們!」

    「請等一等。」地上的修伊終於站了起來。

    混身浴血,惟有英俊的臉上,依然露出燦爛而陽光般的笑。

    「你還想說什麼?」比爾斯冷哼:「今天你們所有人都死定了。」

    「我想說,我們之間的戰鬥還沒有結束。瞧,你有了幫手,我也有了。在增援的實力上,我們相差不大。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能讓他們旁觀呢?我是說……讓我們的對決繼續下去。」

    比爾斯冷冷看著修伊:「你還能打嗎?」

    「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會一直打下去。你不會告訴我,你已經害怕了我對你的挑戰吧?」

    「害怕?這場戰鬥裡死的只能是你!」比爾斯怒哼道:「丹尼,克雷格,你們看住那兩個傢伙還有那兩隻鳥。我要先宰了這個混帳小子。」

    「凱文大人,我的老師怎麼死的?」克雷格不滿大叫。

    「等戰鬥結束後再說。」

    「可是……」

    「你想質疑我的命令嗎?」比爾斯狂吼起來。

    克雷格無奈點頭:「不,大人,我不會反對您。」

    他和丹尼特納一起向後退去。

    另一邊,巴克勒和莉莉絲也靠在一起。莉莉絲手中的箭對著比爾斯,心中的怒意上湧,眼中的火光足以熔化一切。

    比爾斯用貪婪的眼神看了莉莉絲一眼,他說:「等戰鬥結束,我會好好的***這個小**。」

    話音剛落,他已經衝下修伊。

    **——————鐵拳激揚出能量的狂潮,在時空的變化中延展出一線壯烈情懷。

    令凱文比爾斯感到驚訝的是,修伊就像是一個打不死的傀儡,竟然越戰越勇。

    他的耐力與毅力遠遠超過自己的想像,以至於每當他一拳擊中修伊,以為對方要倒下時,他卻又顫顫悠悠的爬了起來。這樣下去的結果,是修伊依然頑強屹立著,比爾斯自己卻已經漸漸吃不消了。

    他的傷太重,流血過多,鬥氣耗損太巨,實力大損已經是無可避免的事,燃燒鬥氣之焰本身就要付出巨大代價,,再長期拖延得不到休息,只怕降級都有可能。

    至於眼前的修伊格萊爾,他那粗厚的渾濁氣息同樣暴露出自己的不支。

    急噪的情緒升起,就再無可抑止。比爾斯發出一聲雷鳴般的呼喚,身周捲起滔滔巨浪般的能量。

    破空擊出一拳。

    在雄潮滔天的颶浪之中,數十道凌厲的拳星挾掠著虎虎風雷飆擊而出,通通通通……一陣沉悶結實的重擊聲密密響徹,彷彿一道道劃破長空的星隕巨石撞擊大地般擊中修伊,驚爆出朵朵血蓮。

    那一道瘦小的身影在風中劃出無力的曲線,重重地跌入了樹叢裡。

    「修伊!」莉莉絲大叫。

    兩隻熾焰鳥同時發出悲傷的哀鳴。

    修伊躺在樹叢中一動不動。

    終於贏了,比爾斯長吐了一口氣。

    此時的他,也已經耗光了幾乎所有的力量。

    不過對於一個贏家來說,這也值了。

    大步地向修伊走去,他得意狂囂:「螻蟻是不可能和獅子角力的!」

    這一刻,他已經忘了自己的狼狽。

    大腳踩在修伊的**膛前,比爾斯看著修伊的臉,看樣子他已經昏了過去。不過腳下的心跳聲告訴比爾斯,修伊還活著。他晃了晃腦袋,然後湊到修伊的臉前說:「這一次,皇帝陛下要失望了。因為我不會再把你活著送回溫靈頓,我要在這裡殺了你。知道嗎?我等這一刻已經好久了。」

    他把手放在修伊的脖子上,準備擰斷他的頭顱。

    一把冷酷的聲音突然鑽入腦際:「確切地說,這一刻,我也等了很久。」

    比爾斯的眼前,原本昏迷的修伊突然長開眼睛,雙手如電般伸出,正敲在比爾斯的右手上。

    喀吧的骨裂聲響起,比爾斯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暴吼,震的四周樹木亂晃,正要後撤,比爾斯卻發現修伊的手已經抓住了自己的脖子。

    完全是本能的反應,身體中所有的鬥氣能量在這刻同時爆發,試圖彈開修伊的手,然後令他驚恐的一幕出現了。

    修伊的身上,鬥氣的能量光芒不停地閃爍,越來越強烈,竟然發出眩目的光輝。

    「七級鬥氣?這怎麼可能?」比爾斯無比驚恐的望著這一切。

    以他天空武士的力量,原本對付七級鬥氣是輕而易舉的事,可是這一刻,已經耗盡了大部分力量的自己,卻再沒有能力對抗一個海洋武士的力量了。

    鎖住他咽喉的手臂膨脹出塊塊的肌肉,非人般的磅礡巨力壓的他根本無法動彈。

    眼看著修伊的手指一點點穿透鬥氣,捏破自己的咽喉,**入氣管,死亡的恐懼在這刻瀰漫全身。

    咽喉中的兩個大洞,如噴泉般飆**了修伊滿頭滿臉。

    凱文比爾斯就站在那裡,不可置信地望著修伊。

    修伊終於鬆手,他捂著咽喉搖晃著退了幾步,只見修伊身上的鬥氣光芒已經重新閃回到五級的地步,晃了幾下,重新消失。

    修伊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顯然也已經用盡了最後的力氣。

    比爾斯指著修伊,想要說些什麼,張著嘴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他翻著死魚般的白眼珠,向天虛抓了幾把,終於重重地倒了下去。

    這位戰力驚人的天空武士,就這樣因為一時的大意,被鎖喉奪命而死。

    即使到死,他也想不明白,修伊是怎麼會臨時擁有七級鬥氣的。

    **——————「老師!」丹尼特納淒厲的叫喊起來。

    凱文比爾斯的死,令這兩位武士也大感吃驚。

    不遠處的莉莉絲,滿面蒼白。對凱文比爾斯的憤怒,讓她把全身一半的力量都輸給了修伊,從而間接幫助修伊完成了這必殺的一擊。

    確切地說,凱文比爾斯是死在莉莉絲的手裡,她終於得嘗所願了。

    不過憤怒之後的冷靜,並不能讓她的力量**,因為修伊幾乎耗光了所有借來的力量。

    「殺了他們!」克雷格大叫起來。

    事已至此,兩位天空武士戰死,如果不能**修伊,等待他們的,也必然是帝國嚴厲的懲罰。

    「嗷!」巴克勒同樣發出熾烈的狂吼。

    克雷格與巴克勒同時搗出凶狠的一擊,拳風對撞,巴克勒微微後退了一步。

    已經與卡希爾大戰過一場的巴克勒,在力量上略遜於克雷格。

    丹尼特納大叫:「克雷格,纏住巴克勒,我先殺了那個女**手!」

    作為一名大地武士,丹尼一眼看出,莉莉絲已經沒多少力量了。他只需要憑借自己的速度避開熾焰鳥的攻擊,迅速接近對方,就能輕而易舉的**她。

    至於修伊格萊爾,在解決掉所有的麻煩後再殺他才是最後的選擇,因為他已經沒有作戰的能力了。

    丹尼特納的判斷非常準確,師從凱文比爾斯的他,同樣擁有高速衝擊能力。劍光蕩出一片璀璨的光輝,逼得莉莉絲連箭都**不出,只能連連後撤。

    「你跑不了的!」丹尼大叫。

    就在他要追上莉莉絲,一劍砍下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莉莉絲眼中掠過的那一絲狡黠。

    下一刻,令人驚悚的聲音響起:「在我滾燙血液中跳動著的紅色幽靈啊,將你們的憤怒化為利劍消滅敵人吧……血巨人的召喚!」

    空氣中,一個血色巨人漸漸出現,那猙獰醜惡的面容令人望而生畏。

    它大吼著向丹尼特納揮出兇猛的一拳,正擊中措不及防的丹尼**口,打得他倒跌飛退。

    「這怎麼可能?!」人在空中,大地武士不可置信的發出絕望的狂吼。

    他完全無法想像,修伊怎麼可能還有力量釋放出血系法術。

    他回身看去,只見修伊已經站了起來,正冷冷望著自己,身下滿是紅色鮮血。

    他的手裡還拿著一瓶魔法藥劑和一瓶治療藥劑。

    「你們忘了一件事,我是個煉金師。」

    低頭看看自己全身的鮮血,修伊輕輕笑了起來:「使用不屬於自己天賦力量的法術的確不太容易,所以我只能用加倍的鮮血來彌補。我曾經把這作為對付比爾斯的最後手段,不過莉莉絲幫了我一把,現在用它來對付你們也不錯。」

    一揚手,那枚空間戒指又回到了他手裡。

    四枚記憶寶石戒指同時出現。

    所有的瞬發法術在這刻同時放出,口中不停地念動咒語,各種輔助法術一個又一個扔給巴克勒和莉莉絲,同時還掏出一大瓶的治療藥劑扔給遠處的旭。

    至於熾焰鳥則拚命地噴火,阻擋著丹尼特納的進攻。

    形勢在一瞬間陡然起了巨大變化。

    隨著凱文比爾斯的死,修伊格萊爾神奇的站了起來,並運用煉金術和魔法迅速恢復和強大著自己的同伴。

    幾乎每一秒鐘,修伊這一方的實力都在迅猛增長著。

    他先前的無力,絕望,衰弱,甚至公平決鬥,都成為表演的一部分。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為了爭取勝利的機會。

    如果在莉莉絲他們沒來之前,修伊沒有機會使用這些輔助,只能運用勇氣與對手拚命,那麼現在的他,又重新變成了那個自私,冷酷,算計精良的修伊格萊爾。

    在缺乏希望的時候去勇於拚命,{十六KXS(康康)手打更新}在擁有的希望的時候,則謀算一切,這才是全部的修伊。

    勇氣與武士精神,只是一種可以拿來利用的工具。

    隨著這一幕變化的驟然出現,丹尼和克雷格的形勢變得岌岌可危。武士與煉金師的結合,絲毫不亞於武士加**手再加煉金師的結合。

    有了修伊的輔助法術,巴克勒大展神威,同時攔住了兩名高級武士,身後是莉莉絲不停地**來冷箭,修伊則在準備著一個又一個法術。

    逆十字衝擊,靈魂法術,虛空斬,一個接一個用上,甚至不遠處的旭在喝下治療藥水後,也開始站了起來。

    當修伊從主戰的位置上退到輔助上時,他所能發揮出的價值更甚於前者。

    「我們走!」克雷格聲嘶力竭的狂吼。形勢很明顯,他們不可能是修伊等人的對手,再不走,以後也別想走了。

    兩個人同時向後飛退。

    「走得了嗎?」修伊眼中閃過冷酷的死亡之光。

    「冰雪結界!」

    一大片的冰雪結界出現在兩名高級武士的周圍。這種原本用來保護自己的結界用來困阻敵人同樣是一種不錯的法術。

    丹尼特納的長劍蕩出一輪強光,彷彿烈日融化積雪,完全無視冰雪結界的作用,搶先衝在前面。

    莉莉絲的長箭利嘯著**向丹尼特納**去,一連三箭。

    克雷格電般跟上,狂吼一聲,連劈三劍,將來箭擊成碎粉。

    巴克勒暴拳衝擊而至,也是擊向速度最快的丹尼,務必要把他們留下。沒想到丹尼眼中凶光一閃,竟然一個轉身將剛剛救過他的克雷格一把抓住,拋向巴克勒。

    「不!」克雷格狂吼起來。

    重拳穿心而過。

    這位加裡克英斯頓的學生,堂堂海洋武士,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

    再不停留,丹尼向著叢林跑去,身影如電勁飆。

    在速度上,這裡沒有人能趕得上自己。

    只要讓他跑出戰鬥區域,相信修伊格萊爾他們也不可能對自己緊追不放。

    果然,巴克勒虎吼一聲,正要追過去,修伊卻揮揮手,阻止了巴克勒:「不用追了。」

    「為什麼?」巴克勒大叫:「他是比爾斯的學生,也是我們要殺的目標!而且他看到我的臉了,萬一將來再讓他看到達達尼爾家族,對我們是個大麻煩。」

    修伊緩緩道:「放心吧,他跑不了的。」

    「你看。」修伊一指遠方。

    順著修伊所指的方向,丹尼特納正在加速狂奔的前路上,一個人影正在走來。

    正是查克萊。

    看到救兵的來臨,丹尼特納興奮的大叫:「查克萊,幫幫我!後面是修伊格萊

    爾,我一個人不是他們的對手!」

    查克萊隨手抽出長劍,金色鎧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丹尼一邊奔向查克萊,一邊大叫:「你先擋住他們,我去叫更多的人來。」

    查克萊臉上現出一絲冷笑:「沒那個必要了,丹尼。」

    「什麼?」丹尼特納一楞。

    長劍如白虹貫日,劃破天空,沿著丹尼特納的脖頸狠狠劈下。

    急奔中的身體慣**的前行了幾步,然後搖搖晃晃地分成兩半。

    **—小樹林裡,死一般的寂靜。

    戰鬥結束了,死去的人固然已經去了,活著的人卻處於一種奇妙的感受中。

    向著修伊走去的時候,查克萊用複雜無比的眼神望著對方。

    曾幾何時,一個可憐而普通的小僕役,煉獄島上注定的犧牲品,卻以一己之力毀掉了所有的一切。

    曾幾何時,苦苦追殺,千里追尋,到頭來,卻發現自己追索的不是逃犯,而是主人。

    曾幾何時,在這位高貴的武士眼裡,根本就看不進眼中的渺小人物,如今已經威名赫赫,成為蘭斯帝國最大的麻煩。

    這讓查克萊覺得自己很可笑,曾經被他俯視的小人物,如今竟成了他只能仰視的存在了。

    他必須學著仰對方鼻息而生存,看對方臉色而過活,不管他是否情願,他都沒得選擇。

    在他揮劍**丹尼特納的一刻,他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正如背後的伊格爾對他所說的那樣:「這是修伊你的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

    他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但他知道,若他不殺,那麼死的那個就必定是自己。

    心中微微泛起一絲苦澀。

    他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來到了修伊的身邊,正與他對視。

    修伊望著查克萊的眼神冷酷而毫無感情,查克萊心中一凜,終於單腿跪地,手撫**口:「永遠效忠於您,修伊格萊爾大人。」

    冷眼望著對方,修伊輕吐出幾個字:「歡迎加入我的團隊,查克萊。」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尾聲(上)

    站在凱文比爾斯的屍體前,莉莉絲的臉色一片平靜,看不出任何表情。

    多少年來,自己一直憎恨著這個男人,而現在,他終於死了,她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心中,這刻竟沒有絲毫的興奮與大仇得報時的滿足感。

    她甚至無法感到快樂,反而有一種深深的茫然。

    「為什麼?為什麼我現在一點都感覺不到快樂?我以為凱文比爾斯死了,我會很滿足,很快樂,可是現在……我看著這具屍體,卻沒有絲毫的滿足感。」莉莉絲很奇怪地問。

    修伊怔了怔:「是麼?」

    「真奇怪。」莉莉絲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惶恐,她晃了晃頭,彷彿要驅逐什麼念頭似的:「一切就這麼結束了?我這一生追求的目標……為什麼我會感到害怕?」

    她突然抱著雙臂,露出小女孩特有的無助表情。即使是在最艱苦的戰鬥裡,她也從未表現出過這種表情。

    修伊急忙上前抱住莉莉絲,將她摟在懷裡:「沒必要害怕,莉莉絲,有我在這裡。」

    「可我需要答案,修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別著急莉莉絲。這些年來,你一直都想著報仇,你甚至不惜用自己做**餌,只為了完成這個願望。它已經成了你生活的全部目標,就像仇恨成為博蘭活下去的動力一樣。可現在,仇恨結束了,支撐著你堅強的支柱不再存在了,你人生的燈塔也消失了,所以你才會害怕,會恐懼……」

    「為什麼會這樣……我以為我該快樂的。」

    「報仇從來不是一件令人快樂的事,就算你最後得到了滿足,也只是完成了一個使命,一個任務。這就是為什麼你無法感到快樂的原因,莉莉絲,你不是瘋子,你不可能從殺戮中得到快樂的。」

    「那麼你呢?你不是也在報仇嗎?」莉莉絲突然問他。

    修伊又怔了一下,然後他苦笑:「是的,就像你,像博蘭一樣,我也在復仇。同樣的道理,復仇之路同樣不會給我帶來快樂。就算我最後完成了自己所有的目標,也不過是完成了上天賦予我的一個任務,僅此而已。我不會有任何的快樂感受……有人曾經說過,寬恕他人永遠比報復他人,更容易得到滿足與快樂。我想這就是道理所在。」

    「可你並不打算去寬恕。」

    「是的,至少現在不想。」修伊很肯定的回答:「對我來說,復仇就像是償還債務,它是一種壓力,你根本無法擺脫。滿足仇恨的需要,不是為了讓自己快樂,而是為了讓自己擺脫那壓在身上的重任。」

    微微想了一會,莉莉絲靠在修伊的懷裡:「你說得對,修伊。凱文比爾斯死了,我不知道接下來我該做什麼了,支撐我的是仇恨,可現在恨不在了,我只覺得好累,好累。我該怎麼辦,修伊?」

    她抬起俏顏,用徵詢的眼光望著修伊。

    那一刻,這女孩的臉蛋很美。

    修伊望著她,忍不住輕輕在她的額頭上印了一個**,然後微笑著說:「不是只有恨才能作為你身體裡的支撐,你也可以嘗試著去愛。」

    「嘗試著去愛……」莉莉絲茫然地咀嚼著這話裡的意思。

    她癡癡地望著修伊,眼中突然露出幸福的光芒。

    小臉蛋升起一片飛紅。

    然後她點點頭:「是的修伊。」

    悉索的腳步聲踏出人世最低沉的音樂,那是獅王黑利帶著其他五個天王趕來匯合了。

    「情況怎麼樣?」修伊背負著手,看都不看地問,此時的他,又重新成為這支團隊的首腦,話語中充滿沉重冷漠的氣息。

    「阿里隆是個非常狡猾的傢伙,你的信號煙花一放,他就知道事情不對了。很遺憾,我們一個也沒**,他們全都跑掉了。」獅王黑利回答。

    「沒關係,他們不是我們的目標。」修伊淡淡說:「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黑利,你立刻帶著大家按計劃路線撤退。黑利,回去後你把所有人都動員起來,然後前往西多。」

    「好的。」黑利點了點頭,帶著其他的天王迅速離開。

    修伊則對巴克勒說:「巴克勒,野狼團的目標已經完成,我答應你們的承諾也已經兌現。你現在可以選擇回到比利亞斯山區,繼續做你的無冕之王,也可以選擇繼續跟隨我。」

    巴克勒晃了晃腦袋:「得了吧修伊,達達尼爾家族不能沒有族長,如果我走了,就你一個人,這場戲你演不下去。你需要我,修伊。」

    修伊輕輕笑了起來:「是的,我需要你們,可是前路坎坷,你做好了為這犧牲一切的準備了嗎?」

    巴克勒望了一眼修伊懷中的莉莉絲:「我還有得選擇嗎?」

    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已經對修伊無法自拔了,儘管姑娘自己還未必清楚。

    「是啊,我們都沒得選擇。」修伊歎息說:「那麼巴克勒,你現在和莉莉絲還有伊格爾現在立刻回達達尼爾家族,做好所有遷離準備。」

    莉莉絲依依不捨的離開修伊的懷抱:「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我還有些私事要處理一下,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修伊說這話時,看向遠處的查克萊。

    他很自覺的一個人站在遠方,與所有人都保持著距離,自覺的迴避一切修伊不希望他聽到的內容。

    當決斷一旦做出,首先就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查克萊清楚的明白,他和修伊之間的關係,是主僕,而非合作。

    曾經的小僕役,如今成了掌握他生死的主人,無論這份感覺如何難受,他都只有接受的命運。

    風吹林動,所有人都已離去,小河灘旁如今只剩下修伊和查克萊。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誰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只能見到查克萊不停地點頭。

    沒過多久,查克萊轉身離開,只有修伊一人還留在這裡。

    一人獨處,修伊發出了一聲惆悵的感歎。

    他喃喃自語:「這場遊戲才剛剛進入中盤階段,那麼接下來,該給我們的老朋友一個方向**的指示了。」

    長劍一揮,他在地上留下了幾個大字:「拉捨爾先生,溫靈頓再見。」

    做完了這一切後,修伊確信再沒什麼遺漏的,招一招手,旭重新化成一隻小黑狗,和熾焰鳥一起飛到了他的懷中。

    他們向著樹林深出走去,惟留下背後深深的寂寥和那遍地的屍體。

    **—————布萊克酒醉熏熏地回到家裡時,發現妻子抱著孩子坐在那裡。

    這讓他有些驚訝,以至於沒看清妻子的表情:「你在幹什麼呢?南茜?這個時候你應該去做生意了。」

    然後他終於意識到妻子的臉色很難看。

    她看自己時的眼神,帶著憤怒的火焰。

    這讓他心中吃驚。

    「你怎麼來了?為什麼要這樣看著你的丈夫?」

    「只是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南茜抱著孩子,低沉著嗓音回答:「想看清楚你這人面獸心的混蛋到底是用什麼做成的,想看清楚你的血液為什麼會如此骯髒,想看清楚到底你是一個怎樣畜牲!」

    她朝著自己丈夫一步步走來:「布萊克,我的天啊,是什麼讓你變成了那樣?你竟然連自己的妻子都要出賣!」

    渾濁的雙眼終於有些清醒了,醉鬼丈夫晃了晃自己發揮的腦袋,然後口齒不清的說:「哦,你知道了?那麼那個小兔崽子果然又出現了?這可太好了,那麼我能拿到賞錢了,他們已經拖得夠久了。」

    「他救過你我的命!」南茜無法克制的大吼起來:「他還救過你兒子的命!」

    「他是個通緝犯。」布萊克晃著腦袋冷笑:「我們要擺脫貧窮了,南茜,你不應該這樣*。你想被他拖累嗎?如果他真想幫我們,他就該給我們更多的錢。可他沒有!他有那麼大的本事,有那麼多的錢,可他卻只是小氣的給了我們一塊寶石。這個傢伙太吝嗇了,我看不起他。而且他還敢勾引我的妻子!」

    「哦,我的天啊,我無法想像你竟然說出這種話。」南茜驚恐地搖頭:「這些年來我真是瞎了眼睛,我怎麼會嫁給你!」

    「我只是比你看得清形勢!」布萊克大吼起來,他有些憤怒:「你竟然敢指責我!你這臭女人,你的心裡還有你丈夫嗎?全是那個金髮小子!沒錯,他救了我,可他也偷走了我妻子的心!」

    「是你傷透了我的心!」

    「不,是那個混蛋偷了你的心,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你竟然還敢為他辯護,我要打死你!」

    憤怒的丈夫舉起大手瘋狂的向妻子打去。

    當無恥的行為被揭穿時,人們通常有兩種選擇。認錯或者乾脆變本加厲。

    丈夫的尊嚴讓布萊克選擇了後者,他不想再為自己辯解什麼,而是選擇了用武力來解決所有問題。

    他要狠狠地教訓自己的妻子。

    他在妻子的臉上劈劈啪啪扇了好幾個大巴掌。

    一不小心打到了抱著的孩子,孩子也哇哇大哭起來。

    「不,布萊克,你不能這樣,你會傷當孩子的!」

    「去你的,**,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的孩子,我覺得他一點都不像我!」

    「不!」南茜尖叫著,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丈夫。

    沒有想到妻子會還手,酒醉的布萊克一時站立不穩,撲通一下摔倒在地。

    他的後腦重重地撞在地面上,流出一大灘鮮血。

    「哦,我的天啊!」南茜捂著嘴尖叫起來。

    她看向自己的丈夫,他躺在地上好似一具死屍,一動不動。

    「我殺了他……我殺了他!」

    這個事實可把南茜嚇壞了。

    她呆坐在地上,再不知如何小說整理發佈於ωωω.ㄧ|б|k|X|S.com是好。

    一聲輕輕的歎息響起,嚇得南茜跳了起來,看向四周。

    「不用擔心,是我。」從**暗的角落裡走出來,南茜看到了修伊的身影。

    她這才長喘了一口氣,怔怔地望著那個少年。

    「我……我剛才殺了人。」她近乎麻木地說:「他傷透了我的心,可是我真得沒想殺他。我只是……」

    「你只是想保護你和你的孩子而已,我完全理解。」修伊抓住她的手道。

    「我該怎麼辦?」此時此刻,南茜已經完全亂了方寸,修伊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低下頭想了一會,修伊才說:「你的丈夫出賣了你,你已經被法政署盯上了。現在你殺了他,你一定會被官方通緝的。」

    「不……」南茜連連搖頭,死死抱著自己的兒子:「我不能捕,孩子不能沒有母親。」

    修伊用同情的眼神望著南茜:「我很抱歉,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本來打算給你們一筆錢讓你們去別的地方好好生活,但現在看來,事情不再那麼簡單了。」

    「救救我,修伊!」南茜哀求起來。

    「你確定你需要我的幫助?」修伊反問:「如果你真得接受了我的幫助,那你就真成了我的同夥。你知道你將再沒有後悔的機會?而最重要的是,如果我給了別的道路讓你選擇,那麼你這一生,可能都再不會有什麼機會回到城市中去。你想好那樣的結果了嗎?」

    南茜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閉上了嘴,想了好一會,她才肯定的點頭:「是的修伊格萊爾,我不想被抓,哪怕成為和你一樣的通緝犯。」

    「那麼……我的實驗室需要一個助手……一個可以讓我真正放心,瞭解我的全部秘密,又不會傷害到我,甘心放棄外面的世界的助手。你覺得你能勝任嗎?」

    「是的修伊。」

    「那麼跟我來吧,我帶你去一個世外桃源,在那裡,再不用擔心受到誰的迫害。你的孩子也可以健康的成長,直到某天他長大後,重新回到這個世界。」

    紅與綠重新變大,將南茜接到了它們的背上,帶著母子二人向著天空飛去。

    望著天際消失的小黑點,修伊歎了口氣。

    他的材料已經不多了,必須立刻重新培植新的材料。然而種子種下去後,他卻沒有時間培育與照料,更沒有時間去收集。莉莉絲雖然成了他的助手,但是達達尼爾家族小姐的身份,卻使她無法長期留在實驗室,事實上,她的**格也不適合長期埋首於煉金實驗和成為一個魔植農夫。

    修伊需要的是一個在煉金術方面可以全心全方位幫助他,幫助他照顧那些魔植,幫助他收集材料,幫助他做各種實驗準備,同時還能夠默默的承受著寂寞,不去想著外面世界的人。

    一個讓他可以放心使用的,真正的如管家般面面俱到的人。

    儘管他一直在尋找,卻沒有想到,這個人最終竟然會是南茜。

    再沒有比她更適合的人選了。

    對於南茜來說,在經歷了丈夫的背叛,又親手**了自己的丈夫之後,她的心已經死了。能夠找一處地方安靜的度日,不用擔心吃喝,能夠全心全意照顧自己的孩子,應該是最正確最適合她的選擇。

    而且從心**上看,她也完全可以信任。

    修伊覺得很滿意。

    正要離去,腳下突然傳來一陣**聲。

    「救……我……」

    是布萊克?

    他竟然還沒有死?

    原來他只是昏了過去。

    修伊微微怔了一下,望著這可悲的丈夫,突然輕笑了一下:「真令人遺憾,知道嗎布萊克先生,我討厭被人考驗良心。而你卻在用你的生命考驗我,原來我也是個很卑鄙無恥的人……你死了比活著對我有意義,南茜不需要你這樣的丈夫。」

    他輕輕抬起腳,重重地踩在了布萊克的咽喉上,看著他翻著死魚般的白眼珠,不甘的死去。

    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修伊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這所房子。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尾聲(下)

    羅約城的那一場戰鬥,**師馬力特幾乎毀掉了半個羅約城。

    至少十四條街區被一把曠世之火焚燬,半個城市受到波及。

    最終的結果,卻是帝國沒能抓到任何一個他們想抓的人,留給他們的除了屍體還是屍體。

    一位七級**師隕落了,兩位天空武士也死了,還有一位大地武士,兩位海洋武士,五位**武士以及一位五級水法師死於非命。

    死去的人以千計,損失的財產高達百萬之巨,曾經在比利亞斯興旺的羅約城,因此一戰而元氣大傷。

    蘭斯帝國遭受了自建國以來最慘重的一場損失,付出代價之大,甚至超過了戰場上與一個國家對抗所需要付出的犧牲。

    這還是看得見的部分。

    看不見的部分裡,包括了國民對國家的指責。

    他們憤怒**師不顧惜他人生命,肆意使用高級法術帶來的惡劣後果;同時也置疑帝國的能力,是否可以給自己帶來安全。

    儘管絕大多數平民都是普通人,但正是這些普通人,組成了一個國家的最重要的奠基石。沒有了平民的擁戴,就算是再強的強者,也沒有存在的意義。

    平民們對國家的憤怒,在武力上或許還無法形成對抗,但是在後勤支援層面,卻可以產生極大的麻煩。

    一些國民因此而抗拒納稅,有人開始與帝國的執法機構相對抗,混亂會因此產生,甚至會遭遇國外對手的利用。

    佛郎克帝國與喬治亞帝國面對蘭斯人龐大的軍事壓力,已經不止一次謀求從軍事以外的層面解決問題。

    毫無疑問,修伊格萊爾與羅約城事件的出現,讓他們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來自聖靈教會的主教大人親自前往溫靈頓皇宮,質問帝國是否有做過煉獄島的事情。斯特裡克矢口否認,儘管主教大人真正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在那座島上,到底出現過什麼樣的煉金髮明。

    外交壓力與政治壓力,以及來自內部下層的壓力,從各個方面接踵而來,幾乎要讓皇帝陛下崩潰了。

    「廢物!全都是廢物!」

    即使是在宮外,也可以聽到那位君王陛下的憤怒咆哮。

    哪怕前線再度傳來捷報,也無法讓皇帝的心情好起來。

    當然,這些都是後來的事了。

    任何事件有起因,就必然會有結果,還是讓我們先來看看羅約城的結局吧。

    **———————拉捨爾饒有興致地看著地上加裡克英斯頓的屍體,口中發出了嘖嘖的讚歎聲。

    「很乾脆的死法,我可以肯定,這是噬靈之環的傑作。從一開始,修伊格萊爾就準備好了一切,先用噬靈之環**一個,然後再運用煉金術和他的自身能力**另一個。」

    「誰知道呢。」在他的身後,查克萊聳了聳肩:「反正我來的時候,除了這個,其他什麼也沒看到。」

    他指了指地上的那排字。

    拉捨爾看看地上的字跡,撇了撇嘴:「溫靈頓,真有意思……查克萊,能告訴我修伊格萊爾為什麼要去溫靈頓嗎?」

    「很抱歉我想不出答案。」

    「我也想不出。」拉捨爾很認真的回答:「這正是讓我感到奇怪的地方。儘管我知道他早晚一定會去溫靈頓,但是老實說……他還是去得太早了。他不該在這個時候過去。」

    「為什麼?」查克萊有些疑惑。

    「因為他的實力還不夠去挑戰星辰武士級別的強者,更別溫靈頓有至少三個聖域的存在。就算他有噬靈之環,有黑武士,有強大的煉金術,可是所有這些加起來,都比不上一個聖域。我很難想像,修伊格萊爾為什麼要跑到溫靈頓去自尋死路,這可不像他的作風。」

    查克萊搖了搖頭:「也許他覺得他可以打敗聖域。」

    「不,修伊格萊爾絕不是一個會被勝利沖昏頭腦的人。」拉捨爾立刻否認了查克萊的說法,他微微瞇起了眼睛:「也許他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什麼理由?」

    「我不知道,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有什麼辦法對付他。」拉捨爾背著手在地上轉了幾圈,仔細地查看著小河灘一帶的痕跡。

    值得慶幸的是,這一次,沒有法政署的人過來搗亂,也沒有斯巴克監獄那樣的大爆炸,時間太倉促,修伊走得太匆忙,現場**留下了大量的痕跡,這為拉捨爾提供了許多線索。

    拉捨爾看著地上的腳印,輕輕嘟囔:「毫無疑問這是一場艱苦的戰鬥,凱文比爾斯並不是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可以看得出來,修伊格力爾也受過傷,他贏得很艱難。」

    「至於丹尼特納和克雷格,他們是後來的,另外還有兩個人從另一邊過來,其中有一個是女人,我聞到了空氣中淡淡的脂粉香氣,有意思,是一種很高貴的香水,只有貴族才用得起。」

    查克萊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拉捨爾繼續觀察:「凱文比爾斯死了後,丹尼特納他們才開始逃跑的,看看克雷格的臉,他的表情充滿難以置信,他的身上沒有什麼傷勢,沒有經過劇烈戰鬥的痕跡,這說明他是被突然**的。」

    抬頭看看遠方,那裡躺著丹尼特納的屍體。

    拉捨爾又低頭看看克雷格屍體的方向,略有所思:「他是被丹尼拋棄後**的,殺他的人絕不是修伊格萊爾,而是一個高級武士,否則不可能讓克雷格一拳斃命。能夠一拳**海洋武士的,至少本人也得是個海洋武士。」

    拉捨爾瞇著眼睛笑了起來:「事情越來越有趣了。女士香水,亡靈法師,還有七級的海洋武士……有意思,查克萊,你猜我想到了什麼?」

    「什麼?」

    「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差錯的話,女人,海洋武士,亡靈法師,這三者的組合,在比利亞斯山區就有一個現成的。你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都在搜集比利亞斯山區裡有可能存在的幫助修伊的人的資料,結合那個布萊克的線索,修伊格萊爾曾經出現在刺槐鎮一帶……野狼盜賊團。」

    查克萊的心臟不聽使喚的劇烈跳動了幾下。

    拉捨爾用非常肯定的口**說:「我還記得凱文比爾斯曾經參加過清剿比利亞斯山區盜匪的戰鬥,他和野狼盜賊團之間就有過一些不愉快的經歷。很有意思,我想我們找到了他的幫手了。」

    「我不覺得那有什麼用。」查克萊說。

    「那是因為你不懂得緝捕罪犯的訣竅。我們從不怕罪犯強大,只怕他跑得太快。修伊格萊爾擁有傳送陣技術,面對這樣的對手,真正讓我們頭痛的是他來無影去無蹤。但是他有了手下以後,一切就會變得不一樣了。他的手下或許會成為他的助力,但同樣的,也可能成為他的拖累。如果我們無法抓到修伊格萊爾,那麼我們至少可以從他身邊的人下手。一直以來,我都苦惱他的身上沒有太多的機會供我入手,但是現在看來,我已經找到了一處破入點。」

    「也許他根本就不在乎同伴的**命呢?」查克萊忍不住道。

    「所以我們還要尋找更多的切入點。」拉捨爾一邊走一邊說,他來到了丹尼特納的身邊,仔細觀察著丹尼特納的屍體:「我有個計劃……」

    「什麼計劃?」查克萊問。

    拉捨爾卻突然閉口不說了。

    他死死盯著丹尼特納的屍體,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由於他是背對著查克萊觀察屍體的,所以查克萊並沒有注意到拉捨爾的這一異象,但是不知為何,他的心裡還是劇烈地跳了一下。

    「很有趣。」拉捨爾嘟囔起來。

    他仔細地看著這具屍體,彷彿這個死人能告訴他什麼。

    觀察了一會,他轉頭對查克萊說:「能幫我個忙嗎?查克萊。」

    「你說。」

    「幫我把我的那幾位助手法師叫過來,他們正在勘察中心花園垃圾場那裡。」

    「好吧,你說你有個抓捕修伊格萊爾的計劃……」

    「回頭再說這個。」拉捨爾打斷了查克萊的話語。

    查克萊向著垃圾場走去。

    拉捨爾看著他行走的方向,眼中露出了一線狐疑。

    他喃喃自語:「一劍把整個人都劈成兩斷,丹尼特納甚至來不及運鬥氣保護自己。可是攻擊明明是從正面過來的,為什麼他會連格擋閃避的機會都沒有?一個把自己的同伴拋棄而逃命的傢伙,竟然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被另一個從正面向他走來的武士殺掉了?後面的人甚至沒有追上來……這說明什麼?」

    「丹尼認識他。」拉捨爾很肯定地自語:「毫無防備……那就應該是我們的人。」

    會是誰?

    拉捨爾不知道。

    但是這一刻他已經敏感地意識到,事情出現了極大的變化。

    有一些人,注定將被他列為難以信任的名單。

    那麼,誰該被放進這個名單中呢?

    查克萊?不是沒有可能,如果一個人可以背叛帝國依次,那麼他也可能背叛第二次。

    阿里隆?斯巴克監獄也許是個圈套?他早被修伊格萊爾收買了?否則為什麼只有他能活下來?

    又或者是其他人?一些拉捨爾自己也沒有注意到的,隱藏在暗處的人?

    如果修伊願意,他有太多的辦法可以收買到足夠的人。

    也許不止一個?

    那麼他還能相信誰?

    拉捨爾瞇起了眼睛,他低語:「計劃需要小做修改了,看來我將得到更多的獵物。」

    **———無論戰爭如何慘烈,生活總要繼續。

    **———大戰過後的硝煙,固然帶給人們無盡的傷痛。但是久經考驗的人們,卻總是很快就學會擦乾眼淚繼續上路。

    當溫靈頓,甚至整個世界,都在因羅約城事件而震盪時,震盪的中心,卻已經以驚人的高速,恢復了正常的生活方式。

    再沒有什麼比舞會更容易讓人忘記災難的了。

    寂靜島大酒店。

    一場貴族的盛宴正在召開。

    貴族們紛紛起舞,迷失在優美的樂曲聲中,陶醉在歡快的舞步裡。

    修伊格萊爾戴著金絲邊的眼睛,塗著梔子油的頭髮梳理的筆挺,黑色的小馬甲將他襯托得像極了斯文紳士。

    「真難以想像,人們可以這麼快就從悲傷中解脫出來。」莉莉絲站在修伊的身邊小聲嘟囔著。

    「這就叫自我麻醉。蘭斯帝國就像一艘破了洞的大船,即使是在即將沉沒的時刻,樂隊也會奏起屬於自己的音樂。歷史上從不缺乏國破家亡的前夕,人們載歌載舞的場景,你完全沒有必要太過驚訝。」

    莉莉絲嘟起了嘴:「我並沒有讀到過那樣的歷史。」

    「你正在親身經歷那樣的歷史。」修伊微笑著說。

    不遠處,克麗絲汀舉著深紅色酒杯向修伊走來。

    「打算陪我跳支舞嗎,我的可愛男孩?」

    修伊臉上現出迷人的微笑:「樂於從命。」

    他們互相攙扶著走進舞池。

    莉莉絲望著這一幕,心中酸意大起,咬著牙吐出幾個字:「**的女人!」

    「請注意你的用詞。」耳邊響起巴克勒的聲音:「在這裡,你是他的姐姐,你的態度應該是支持兩個家族的聯姻,而不是吃醋。」

    這話讓莉莉絲心中微痛:「我討厭做戲,叔叔。」

    「我也討厭,如果可以,我更願意選擇在刺槐鎮割地為王的日子,可惜我們都沒得選擇。」巴克勒摟過自己的侄女:「莉莉絲,他不屬於你,他甚至不屬於任何女人。」

    莉莉絲只覺得鼻頭有些算算的,她連忙轉身,匆匆離開舞會,她只想回到房間裡好好大哭一場。

    舞池裡,修伊摟著克麗絲汀姍姍起舞。

    「你必須快些去溫靈頓了。」克麗絲汀幾乎把自己整個人都埋進了修伊的懷中,引來無數妒忌的眼神。

    「你知道如果可以,我是希望能夠晚些過去的。」

    「恐怕不行,最近這段時間,有人想趁我不在的時候搞鬼。我的一些產業正在被吞併,另外還有一些大人物正在向我施加壓力。你知道我不可能僅僅依靠我自己來支撐起威斯頓家族的,但是現在我正在失去支持我的力量。」

    「為什麼?」

    「因為你。」克麗絲汀的口氣帶著強烈的不滿:16k小說手機站wap.16kxs.CоМ整理「人人都以為我成了你的女人。達達尼爾家族的小少爺在我的臥室裡生活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每個人都把我看成**,他們失去了在我身上投資的興趣。如果獻媚的手段無法獲得我,那麼有許多人會考慮採取強硬的方式。曾經我可以周旋在一大堆男人中間,利用他們的矛盾保護自己,可是現在,你讓我成了風暴的中心。如果我再不趕快回到溫靈頓解決那些麻煩,那我很快就會完蛋。」

    「形勢很糟糕……」

    「要多糟有多糟。」克麗絲汀很肯定道:「修伊,這次去溫靈頓,你不是去復仇的,是償還你欠我的債務的。你必須幫我把那些麻煩解決掉。我希望在這段時間裡,你不會再出手。」

    修伊皺了皺眉頭:「你要只用現在的身份出席公開場合?」

    「是的。我不希望再有節外生枝的事情,而且這也是為你好。溫靈頓可不是羅約城,那裡有足夠的強者。也許你走在大街上隨便撞到一個人,都能輕鬆的把你**。你沒可能贏得了誰。」這位美麗的寡婦用低沉的口氣警告修伊。

    修伊輕笑起來:「真有趣,我最擅長的就是玩翻盤遊戲。」

    克麗絲汀緊緊抓住修伊的手:「聽我說,答應我,不要出手!這次去溫靈頓,只是幫我解決麻煩的好嗎?就當是為我。」

    修伊微微一楞。儘管克麗絲汀說是為她,但是這一刻,他依然看得出來,克麗絲汀其實是為他考慮。

    她還是關心自己的,不希望自己出任何事。

    也許是因為自己出事了,她也逃不了干係?也許是因為真得關心自己的安危?

    修伊不知道答案,但是那一刻,他點點頭說:「好的我答應你,這次只是為了你而過去,我不會主動對任何人採取任何行動。不過如果有人威脅到了我,那麼在必要時,我會用屬於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克麗絲汀終於鬆了口氣:「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那麼現在,我們需要一個理由來讓達達尼爾家族名正言順的離開羅約城。」

    「理由太簡單了。羅約城出了這麼大的事,外來的商戶正在紛紛逃離,達達尼爾家族也一樣。」

    「那麼憑什麼要去溫靈頓?」

    「因為我,我要回溫靈頓。」克麗絲汀笑說:「你不是已經追求到我了嗎?你的那筆生意不是需要我的擔保才能繼續做下去嗎?無論是哪方面的理由,都足夠讓達達尼爾家族跟隨我的腳步前進。既然我要回溫靈頓,那麼達達尼爾家族當然也得去。」

    「是個好理由。」

    「道奇商行和巴伐利亞家族也將離開羅約城,他們的總部都在溫靈頓。我相信他們對於達達尼爾家族打算搬遷到溫靈頓發展這件事一定非常支持。」克麗絲汀有意無意地說道。

    修伊心中一動:「如果是那樣的話,那不如讓他們也發一份正式的邀請過來,讓達達尼爾家族進入溫靈頓更加的……合乎情理。」

    「我就是這個意思。」克麗絲汀向修伊拋來了一個嫵媚的眼神。

    望著克麗絲汀那美好的容顏,修伊卻不由想到,這一次前往溫靈頓,是否真得可以如他所承諾的那樣,僅僅只是解決克麗絲汀自身的麻煩?

    腦海裡浮現出拉捨爾的影子,這隻老狐狸,自從進入羅約城以後,幾乎就再沒有過任何出色的表現。他到底想幹什麼?

    突然之間修伊有一種感覺:放過拉捨爾不殺,或許是個大錯誤。未來這個傢伙,可能會給自己帶來大麻煩。

    然而就在那一刻,少年好勝的心**卻佔據了上風。

    他很想看看,這隻老狐狸到底有什麼手段可以對付自己。

    「無論前路怎樣坎坷,我相信未來都是美好的。」修伊對克麗絲汀意味深長的說道。

    這一刻,他充滿自信。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一章 埃特家族

    規模龐大的車隊,在鄉間的小道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軌跡,向著北方不斷延伸。[!超!速!首!發]

    在穿過了比利亞斯山區後,進入了麥哈平原。

    這裡是蘭斯帝國最為龐大的平原區,平原上水道縱橫,溝渠密佈,發達而良好的水利灌溉設施,保證了帝國農業的穩定發展。

    春季是播種的季節,一路走來,常可以看到農夫們在辛勤地犁地。帝國盛產的農作物,在本質甚至形態上,都與修伊腦海中曾經經歷的那個世界相差不大,甚至連耕作方式,都有許多重合,只是在某些細節方面略有不同。

    比如這裡使用的牲畜是那種體型更大,力氣更足的六角獸,它們有著龐大的身軀,溫順的脾氣,甚至在那顆長著六個角的大腦袋下面還天生帶有一個大水囊,可以在耕種的農時完成灑水工作。

    就工作效率而言,魔法世界裡的封建時代,雖然不具備科技產物,卻通過自己獨特的魔法文化,創造出一個不輸於科技時代的封建文明。

    在某些程度上,甚至更有過之。

    修伊喜歡坐在馬車裡,看那些他從沒見過的生物,經歷一些他從未經歷過的生活方式。

    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覺得生活是美好的,有趣的,是可以回味的。

    相比曾經地獄般的經歷,眼前的一草一木,都令他別有感觸。

    「外面的景色就那麼好看嗎?」耳邊傳來莉莉絲不滿的抱怨。

    坐在紅色天鵝絨鋪就的馬車裡,隱約能聞到淡淡的女人香,相比曾經野性十足的半精靈盜匪,修伊發現莉莉絲越來越有女人味了。

    她開始注意打扮和時尚。

    就像人們所說的那樣:有些東西,其實不需要特意去教導,對美好生活的嚮往,使他們自己願意去學習,去接受。

    「平凡的生活,只在你無法擁有的時候,才值得去羨慕。」修伊用略帶憂鬱的聲音回答。

    莉莉絲有些驚訝的看著他:「有時候我真得很好奇,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怎麼會有那樣的思想。大多數時候,你看上去不像一個少年,而更像一個老於世故的成年人。坎坷的經歷,真得可以讓一個人變化那樣大嗎?」

    修伊的嘴角邊擰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不,還得加上一些天賦。」

    馬車外一匹快馬跑了過來,是雷勒耶薩,那個三級武士的強盜頭子。

    「天快黑了,前面有個廢棄的小村莊,不如今天晚上就宿在那裡吧。」

    修伊點點頭:「去通知一下克麗絲汀夫人。」

    「好的。」

    前往溫靈頓的車隊,由達達尼爾家族和克麗絲汀的威斯頓家族聯合組成。此刻的克麗絲汀,就在另一輛馬車上。

    在得到克麗絲汀的許可後,馬車向著小村莊進發,並在一個鍾時後趕到。

    這個村子不知道被廢棄了多久,已經無人居住,荒蕪而長滿雜草。西面有一處小樹林,稀疏的灌木叢裡冒著幾朵小白花。

    來到村子裡,人們才發現,原來這裡已經有一支車隊在停宿了。

    那支車隊的人數不多,看起來是從另一處地方過來的,但是目標方向,卻與修伊他們相同。

    雷勒耶薩再度過來:「有別的車隊在這裡,需要我去打探一下嗎?」

    「讓霍丁去交涉吧,這方面他比較在行。」希望不會是什麼麻煩人物,修伊想。

    沒過多久,霍丁拄著文明仗,邁著優雅的步伐從另一支車隊那裡回來,他來到修伊的馬車前,先敬了個禮,做足了貴族規矩,然後才低聲說:「從邊境來的車隊,自稱是埃特家族,說是因為戰事原因避難,決定遷移到國內。」

    「他們準備去哪裡?」修伊問。

    「溫靈頓。」

    「同路。」修伊嘟囔了一聲:「主事的是誰?」

    「一個和我差不多的人,叫達奇。有趣的是……」霍丁回首看了一眼那車隊,然後用再度壓低的口吻輕聲說:「我從他身上嗅到了一種同類的味道。」

    同類的味道?

    修伊微微一怔。

    他完全明白霍丁這話的意思。

    最善於發現騙子的,不是探員,而是騙子自己。

    哪怕沒有絲毫原因,僅僅是幾句普通的對話,他們都能從對方的身上嗅到那種經過職業化培訓的笑容背後所隱藏的秘密。

    而現在,霍丁卻從對方的首腦人物身上找到了這種感覺。

    這意味著什麼?

    修伊的大腦飛快轉動著,他低聲說:「麥哈平原有沒有什麼像樣的匪盜組織?」

    「沒聽說過,這裡是帝國糧倉,是帝國最著緊的地區,只有散亂的零星盜匪,但是成氣候的匪盜幾乎看不到。而且平原地形也不適合匪盜藏匿。」

    「那麼就是外面進來的了……無論是怎樣的組織,都不可能由一個騙子來擔任首腦人物,這樣的人可以做很好的助手,卻永遠不能掌控大局。」修伊很肯定的說:「你見過的那個達奇,一定不是真正的頭。」

    「我也是這麼想。車隊一共有六輛馬車,其中有一輛,裡面的人始終沒出來過。」

    「總會出來的,總得吃飯不是。」修伊冷冷說:「吩咐兄弟們小心點,別在這裡栽了跟頭,但是不要去主動惹事。」

    「我會的。」霍丁點頭離開。

    遠方那支神秘的車隊,大約有七八十人。

    除了部分中高層人物是坐馬車外,大部分人都是騎馬跟隨。

    這些人看上去不具備任何鬥氣能力,長相平凡,只是普普通通的下人,但是不知為什麼,修伊心中就有種不安的感覺。

    他正在奇怪,卻看到巴克勒走了過來。

    「那些人有點古怪。」巴克勒沉聲說。

    「你也感覺到了?」修伊問。

    「是的。」

    「可是我非常確定,他們的身上沒有任何鬥氣的存在,你知道低級看高級或許看不出深淺,高級看低級卻不是那樣困難。」

    「這正是古怪存在的原因。我能感受到他們身上有一股殺伐的味道,有著很濃烈的血腥氣息。」巴克勒臉色嚴肅的說:「儘管他們已經努力壓制了這種氣息,我還是有感覺。」

    「像雷勒耶薩他們那樣?」

    「不!」巴克勒立刻搖頭:「比那更強烈,不是強盜的感覺,更像軍人。」

    修伊的眉頭皺了起來:「一群士兵?」

    「也許,而且是最精銳的那種。」

    「不會鬥氣的精銳士兵?」

    「所以才要說奇怪。」巴克勒冷眼看了遠方一眼,才回過頭來說:「我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我的內心有種顫慄感。也許他們隱藏得很好,但是獵物對於獵人有著天生的警惕性。他們就像是一群死神,是可怕的生命收割者,儘管現在一個個看上去毫無力量,但是我的感覺告訴我,那裡的每一個人,他們的手上都至少收割過上百條生命。」

    巴克勒的表情很嚴肅,態度很認真。

    這是修伊第一次看到巴克勒這樣的表情,這讓他有些詫異。

    他低頭想了一會:「不管他們是什麼人,目前都沒有任何證據表明他們是衝著我們來的。一次普通的偶遇,沒有必要太過緊張。讓我們的人和他們保持距離,無意義做過多接觸,如果有什麼需要交涉的事,就讓霍丁去做。明天一早大家出發,路上趕快點。」

    「好。」

    對修伊來說,一切潛在的可能麻煩,都應該盡量避免。

    他不喜歡無意義的節外生枝。

    為此他甚至放棄了用偵察蜂去偵察對方,世界之大,奇人無數,誰知道有什麼人能看破自己的偵察蜂呢?如果因為一次無意義的探察行為給自己帶來麻煩,那才是不必要的。

    兩支車隊都在進行忙碌的露宿前準備。彼此以一條青石為界,很有默契地互不侵犯對方。

    偶爾看到,還會互相給予對方一個禮貌的微笑。

    家族的僕役很快就把露宿要做的所有準備都做好,點燃柴火,搭起篷帳。完成這一切,修伊這才和莉莉絲下車,他跟在巴克勒的身後,一切都盡量由巴克勒和克麗絲汀出面指揮。

    對面的車隊顯然也已經做好了露宿的準備工作,修伊注意到,霍丁所指的那輛馬車裡,走下來四個人。

    為首的一個是那位和霍丁有過交流的叫達奇的中年男人,他穿著講究,臉上和霍丁一樣戴著金絲眼鏡,還留著可愛的小鬍子,僅從著裝打扮上看,這個人和霍丁到像是一對兄弟。

    在他的身後,分別跟著一位少女,一個拄著枴杖的老者和一個配劍的中年武士。

    這是這個埃格家族唯一一個,公開以武士身份形象出現的武士。

    修伊一時好奇,忍不住多看了那武士幾眼,那武士便好像察覺到了什麼,向修伊的方向望去,那一刻,修伊的眼睛好像被利針刺透了一下,連忙把頭轉開,心中竟已生起一片驚濤駭浪。

    那個武士,絕對是一個真正的強者!

    只是可惜,以修伊的實力,目前還看不出對方的深淺。

    至於巴克勒,看來巴克勒根本沒有察覺到這什麼,這意味著對方絕對比巴克勒要強上許多。

    可問題是之前修伊就算對上凱文比爾斯,也沒有剛才那一觸目時的震懾感。

    難道那個武士竟然是……

    修伊長呼了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震駭。

    —

    「有意思……」遠處的武士深深地望了修伊一眼,然後輕聲嘟囔了一句。

    「出什麼事了嗎?布魯因大人?」那個叫達奇的人問。

    「沒什麼,只是發現了一個靈覺感應非常出色的少年,而且從他的身上,我還察覺到了一絲鬥氣的徵兆。」

    少女立刻問:「實力怎麼樣?是哪一個?」

    「實力普通,就是那個站在半精靈女孩旁邊的少年。」布魯因回答。

    儘管莉莉絲用長髮遮住了雙耳,這名武士還是一眼看出了莉莉絲的底細。

    少女用狐疑的眼光看向修伊,彷彿是察覺到了什麼,修伊也向少女望去。

    兩個人這刻的眼神對焦,修伊的臉上露出禮貌的笑容,竟還帶著一絲少年特有的羞澀,然後才轉過頭去,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少女同樣是以羞紅的,彷彿偷窺被人抓到,不好意思的樣子低頭,口中卻吐出低低的冰冷之音:「那個少年有問題,要多留意。」

    他們此時已經進入休憩營地,靠在篝火邊烤火,以驅趕夜晚的寒意,劈啪的火星碎木聲混淆了聲音,不用擔心有人能聽到。

    那名武士微微皺了一下眉:「只是靈覺感應出色一些而已,能說明什麼問題?」

    篝火烤得少女的臉色微微發紅,看上去更像是嬌羞欲滴的樣子,牛奶般細膩的肌膚在火光映照下,更是顯得嬌艷動人,惟有那冰冷的語氣卻如霜月冰風:「我說得有問題,不是指他修煉過什麼,而是他所在的那輛馬車。」

    他的馬車?這句話幾個人都沒明白是什麼意思。

    少女繼續說:「那支車隊有十二輛馬車,兩種家族徽章,說明是來自兩個家族,所以有兩輛首領車,但是我們看到的是三輛豪華馬車。第一輛坐著的是一個女人,說明她是其中一個家族的領袖,第二輛坐著的那個壯漢,他是達達尼爾家族的族長。剛才和達奇說話的那個人,就是從那輛馬車旁過去的。第三輛馬車應該是比較重要的家族子弟乘坐,所以是那對少年男女。」

    「這能說明什麼?」達奇問。

    「如果你曾經注意的話,你會發現,這支車隊的所有行動,命令的發佈,其實並不來自第一第二輛馬車,而是來自第三輛,也就是那個少年乘坐的馬車。」

    什麼?少女的這句話令所有人都大感詫異。

    少女卻非常肯定道:「沒錯,就是這樣。有一個家族武士,一直在幾輛馬車中間來回傳遞信息。剛才和達奇打交道的那個巴涅特,在回去後直接去的是第三輛馬車匯報情況。就在剛才他們下車前,那個達達尼爾家族的族長,竟然也會站在第三輛馬車邊和裡面的人說話。你們不覺得這很有意思嗎?」

    「見鬼,難道那個少年才是那兩個家族的真正首領?」達奇低語起來。

    對於眼前這少女的智慧,每一個人都深信不疑,也只有她,才能抓住那樣的細節,迅速分析出幕後的真相。

    相信修伊也想不到,就是由於雷勒耶薩,霍丁以及巴克勒先後來過自己的馬車旁,以至於竟會被對方迅速偵知情況。

    反到是面容嬌艷的少女,繼續冷冷道:「馬車裡有兩個人,所以我並不能確定誰才是真正的話事人,但是看起來,那個少年的嫌疑的確很大。」

    「真有意思,那個少年會是誰?」

    「不管他是誰,都不可能是我們這次尋找的目標,沒有必要節外生枝。」布魯因冷冷道。

    很少說話的老者卻突然道:「在那個少年的身上,我感覺到了一些魔法的力量。」

    這句話,令所有人都為之驚奇了一把。

    「邦菲爾德大師,您確定嗎?」少女異常緊張的問。

    「不,我不能確定。」出乎意料,老者搖頭回答:「魔法不是鬥氣,鬥氣是由內而外的力量產生,即使對方不出手,你也可以從他的步伐,行為舉止,氣度等很多表現上加以判斷。但是魔法不同,天地間的變化都可能產生魔法力量的變動,一絲風吹過,那或許是魔法所造成的,也可能是自然的力量。魔法就是借力於自然,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人能做出清晰的判斷。我只是感覺到了它的存在,但存在的原因來自何方,就不是我能說清楚的了。」

    少女微微沉吟了一下,終於做出了決定:「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有必要試探一下這個達達尼爾家族,還有那個不是族長卻有著族長地位的少年。」

    ———————————

    不知道為什麼,修伊的心底總有種不安的感覺。

    他說不上來自何方,但是就像獵物被獵人盯上時,會自發感受到危險。

    令他感到驚異莫名的是,這種危險的感覺並不是來自於那個強大莫測的武士。

    修伊從不畏懼可以看到的強大對手。

    但是對於心思詭秘的對手,修伊卻不能不加以提防。

    就在剛才,和那個少女對視的一刻,修伊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好像有什麼問題?

    修伊盯著篝火那邊圍坐的四人仔細觀察。

    「不對。」修伊突然說。

    「出什麼問題了嗎?」一旁的克麗絲汀笑著問他,她注意到修伊一直在觀察遠方的少女:「又或者是我們的少年看中了那邊的女孩?她看上去的確不錯,像是個大家閨秀。」

    「大家閨秀絕不會在衣裙底下暗藏武器。」修伊冷冷道。

    這句話令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莉莉絲望向修伊:「你是說……」

    「沒錯。」修伊借口:「那個女人身上帶著至少三把武器,一把長武器,一把短武器,還有可投擲武器。如果你們仔細看,就會發現她走路的姿勢和莉莉絲很像。莉莉絲,或許你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由於你習慣了在身上放著武器,造成了你走路時的姿勢有一些怪異。當你在小腹前插上一把匕首的時候,你的彎腰動作會大受影響,使你只能屈膝下蹲。另外,像細劍這樣的武器,通常只能綁在腿上。當女士們穿著長裙時,為了避免被地上的泥土弄髒裙擺,會習慣性的把裙子提起一些。但是在腿上綁了武器的你,從不會那樣做,因為那會暴露自己。另外還有前胸……」

    修伊正要說下去,莉莉絲發出急促的咳嗽聲。

    修伊立刻意識到,這部分的內容不適宜再說,只能閉嘴。不過眾人已經明白到修伊指得是什麼了。

    「那個少女是個貼身近戰的好手,儘管她讓自己看上去像個普通女孩,而且從表現上看……她是這支隊伍的核心靈魂。她才是真正的首腦。」修伊非常肯定地說。

    不約而同的,兩支隊伍中的靈魂人物,同時發現了對方的秘密。

    兩個人的眼神再次對焦,這一次,卻誰都沒有再退縮,彼此好奇的打量著,揣度著。

    心中同時升起疑惑。

    當然,在表面上,他們彼此涇渭分明,互不侵犯,各自用好晚飯後就休息睡覺。

    夜晚是小生靈們的世界,到處充滿了昆蟲和青蛙的嗚叫聲,偶爾還兩聲清麗的鳥鳴聲劃過天空。

    嘩嘩的樹葉互相摩擦所發出的聲響,以及淙淙流水的聲音,也給寂靜的夜晚增添了無限生機。

    修伊這個時候卻睡不著,他正抱著頭回想先前的那一幕。

    那個少女的眼神,就像是在哪裡見到過一樣,給他一種深深的警惕感。

    完全是出於本能,幾隻偵察蜂從他的手裡嗡嗡地飛出去,水晶球畫面上,回映出四周漆黑一片。

    風吹草動,傳來清晰的沙沙聲。

    修伊皺著眉頭,撥動水晶球,指揮著它們繼續飛舞。

    在那漆黑暗影的深處,隱隱有什麼動靜,吸引了他的注意。

    仔細觀察了一會,他的瞳孔開始放大。

    然後他迅速摸出帳篷,進入巴克勒那裡:「通知下去,立刻做好戰鬥準備。」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二章 馴獸師

    平原的夜晚寧靜安詳,夜色深重,帶著絲絲的涼意。[~超~速~首~發]

    樹林裡傳來若隱若現的樂聲,像是有人在用樹葉吹奏。偶而還有一些尚未睡著的人們低聲談笑時發出的聲音。

    這個時候要是向樹林裡看,可以看到一點一點亮幽幽的綠色光點,就好像無數漂浮著的螢火蟲。

    「是狼群。」修伊發出了低低的警告。

    在他的身邊,巴克勒,莉莉絲等人都躲藏在一輛馬車後。

    或許是感受到了危險的存在,馬兒試圖長嘶,卻被制止了下來。

    「麥哈平原是人煙稠密區,不應該有狼群才對。」莉莉絲有些迷惑:「就算有也是很少的一部分,大多是孤狼。」

    「除非是有人把它們引到這裡來。」巴克勒冷冷說。

    「問題是如何做到這一點?」伊格爾問。

    他們一起看向修伊,修伊輕輕笑了起來:「我在煉獄島的時候,到是學過一些引誘獵物的手段,但是像這樣把方圓幾百里的野狼都勾過來,我是做不到的。」

    「大部分人都做不到。」巴克勒很肯定地說:「除非是一些有特殊能力的人。」

    「有人想要試探我們,卻先暴露了自己。」莉莉絲冷笑。

    「也許是太小看了我們。」伊格爾看著樹林裡那些綠點越來越近,打算出手。

    修伊一把按住了他:「別中計,這一仗讓下面的人去打,我們不出手。」

    伊格爾楞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過來。

    就實力本身而言,擁有了黑武士的修伊,除非是碰上聖域,否則絕對有自保之力。

    但是由於黑武士特殊的形態導致的無法掩飾,在公開場合下,修伊根本不可能將他帶出來,作為一個人類生命,他同樣無法被收進空間戒指中,使得黑武士的使用方便性因此大打折扣。

    修伊不得不將黑武士藏在箱子裡,非到必要時刻,不會放他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有人對他們進行試探,如熾焰鳥,旭,亡靈妖束這類會暴露修伊身份的存在,幾乎都是不可出現的,修伊甚至連煉金術都無法隨意使用。

    在以前,修伊並未在意過這些事,畢竟達達尼爾家族的身份是用於偽裝,而非戰鬥。

    可如果這個偽裝的身份遭遇了危險,那麼他所面臨的,就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修伊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此時此刻,他只能把防禦的重任交給下面的人去做。

    一條巨大的風狼踏著謹慎的腳步,緩慢靠近宿營地。

    暗夜裡可以看到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如幽火般閃亮。

    小心地往前走了幾步,正要試圖進一步靠近營地時,忽然一聲大喊傳了出來:「放!」

    風狼立刻察覺到了危險。

    無數支弩箭颼颼地向著這邊射來,風狼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咆哮:「吼!」

    隨著這聲吼叫,長箭將這頭風狼射成了篩子。

    尖利的長嘯在樹林中響起,數十條風狼從樹林裡出現。它們的速度很快,呼嘯著衝向營地。

    雷勒耶薩,這個來自比利亞斯山區的盜匪頭子,揮舞著巨劍衝了上去。

    大劍開閡,一下就把一頭飛撲而來來的風狼砍成了兩斷,鮮血濺了他一身,他卻發出了興奮的大喊。

    達達尼爾家族和威斯頓家族的武士與僕役同時從隱藏點衝了出來。

    宿營地裡一片混戰。

    嘈雜混亂的環境裡,喊聲四起,鮮血飛溢,修伊的心中卻保持著一片平靜。

    他看向對面的車隊營地,在那裡,也有十幾頭風狼對著營地發起了攻擊。

    令修伊感到驚訝的是,對面車隊好像沒什麼準備,驟遇襲擊,在起初竟出現了些許慌亂。

    不過反擊很快開始,一些埃特家族的下人開始拿起武器與風狼作戰。

    「他們使用武器的樣子很熟練。」巴克勒低聲在修伊耳邊說。

    「問題不在這,布萊恩,有些不太對。」修伊低語。

    「怎麼了?」

    「如果風狼是他們引來的,不該攻擊他們。」

    「也許是為了避免我們的懷疑?」

    「那他們也該有所準備,這事有些奇怪。」修伊皺起眉頭。

    遠處暗夜裡,嘈雜的人聲中,到處是人聲呼喊,但是那幾位首腦人物卻始終沒有出現。

    「那個武士沒有出手。」修伊說:「這種情況下他沒道理不出手。」

    「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們也在防備我們。」修伊很肯定:「他們以為是我們幹的,是在試探他們,就像我們不出手一樣。」

    「你是說不是他們幹的?」巴克勒很驚訝:「如果不是他們,那會是誰來攻擊我們?」

    「目前還無法確定,也許他們裝得很像,但無論如何,野狼不會自己跑過來。」

    風狼只是最普通的一級魔獸,儘管它們的襲擊在起初給車隊造成了一些麻煩,但是訓練有素的隊伍很快就整理出隊型,在刀劍光芒的閃耀下,相信很快就會被全部殺死。

    不過下一刻,樹林傳出了低沉的吼叫聲。

    這吼聲沉悶,卻帶著狂暴的氣息,令所有人聽了都心膽一寒。

    「是血犀。」巴克勒沉聲說。

    幾個龐大的身影在小樹林中顯現,正是三級魔獸血犀,一種體型超大的肉食生物。它們的犄角尖利,皮粗肉厚,長著長長的獠牙,利用自己龐大的身軀發動短途衝刺時,一旦撞擊在人身上,就是中級武士的鬥氣也抵擋不住。

    這種魔獸蘭斯帝國也有捕獵,並組成了十大特殊兵種之一的血犀兵。

    沒有想到在麥哈平原上,竟然會出現這種東西。

    要對付血犀,光靠雷勒耶薩他們那些人會有些吃力,搞不好會有傷亡,修伊向莉莉絲點了點頭,莉莉絲會意。

    她的附魔箭正是這些大傢伙們的剋星。

    小樹林裡衝出來五頭血犀,三頭衝向了達達尼爾家族車隊,莉莉絲搭上三支長箭,射這些大傢伙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瞄準。

    三支長箭劃破長空,精準地刺入血犀的身體,並在它們的身體中爆炸。

    這幾個大傢伙原本對於普通的攻擊根本不會在意,但是這三支附魔箭帶來的傷害卻遠遠大於一般的攻擊,它們發出慘烈的哀號,如山一般倒在地上。

    不遠處和風狼戰鬥著手下發出興奮的呼叫,剛才血犀衝出來的時候,可他們把嚇了一跳。

    另外兩隻血犀向著埃特家族那一端跑去,莉莉絲有心不理,她很想知道對方該怎麼阻擋。

    她很快就看到了。

    營帳中劃出兩道犀利劍光,如彗星隕落般閃亮。

    兩頭衝鋒中的血犀連嘶嚎都沒有發出,便無聲地倒下。

    是那個武士,修伊和巴克勒對看了一眼。

    「至少是個天空武士,也有可能是星辰強者。」巴克勒舔了舔嘴唇。

    天空中再度傳來嗚嗚的響聲。

    修伊猛然抬頭,卻看到天邊飛來烏壓壓的一大團陰雲。

    「該死的,是鷹嘴獸,五級魔獸。」巴克勒低吼起來。

    從最低級的風狼,到血犀,再到鷹嘴獸,竟然有大批的魔獸受人驅使著前來攻擊他們,可他們卻還不知道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是誰,躲在哪裡。

    如果這是試探,那麼這樣的試探,毫無疑問已然過界了。

    修伊望向對面的車隊:「希望這不是你們幹的好事,不然我可就真生氣了。」

    「大家小心!」巴克勒大聲尖叫起來。

    五級的鷹嘴獸,可不像風狼和血犀那麼好對付了。這些傢伙有著銳利的長爪,鐵嘴能擊穿鐵板,還能釋放少許的風系法術,最糟糕的是,它們的數量比血犀還要多上許多。

    巴克勒已經抽劍出鞘,莉莉絲則舉箭向天,甚至連伊格爾也舉起了亡靈骨杖。

    惟有修伊,面沉如水,沒有絲毫動作。

    他在尋找什麼。

    天邊低沉的樂聲悠揚,若隱若現。

    「有人在樹林裡,那個人在用音樂指揮這些野獸。」修伊的聲音帶了些許殺機。

    「我去看看。」莉莉絲打算過去。

    「不,你守在這裡,讓我去。」修伊阻止了莉莉絲。

    「你?」莉莉絲有些驚愕。

    修伊很肯定地點頭:「即使不用煉金術,不用旭它們,我也同樣可以作戰。相信我,莉莉絲。」

    「那好吧,我把黑武士喚醒,如果你遇到了危險……」莉莉絲眼中露出殺氣:「那就放手幹吧,殺死所有看到你出手的人。」

    「放心,我知道的,保護好克麗絲汀。」修伊吩咐道。

    少女嚼起了不高興的嘴唇。

    ———————————

    藉著夜色的昏暗,修伊向著樹林潛行。

    他的速度極快,風系法術帶給他的輕靈在這刻發揮了大作用。

    就像是一縷輕煙飄過戰場,修伊把自己送進了樹林中。

    他沒有注意到在對面的車隊裡,也有一道人影幾乎在同一時間衝進了樹林。

    修伊在樹林裡飛快的竄行,向著音源處跑去,小樹林的深處,越發的陰森幽暗,修伊一隻猴子般蹦跳。彷彿回到了煉獄島叢林中,他能感覺到風的氣息帶給他的感受。

    就在前面不遠處。

    修伊加速前行。

    突然間,一道黑影從斜刺裡衝了出來,向修伊撲去。修伊想都不想,長劍迅猛地劈了過去,那黑影顯然也沒想到對方的反應如此迅速,連忙向後閃避。

    他這一閃,卻是犯了致命的錯誤。

    他沒有想到修伊還是一個魔法師。

    當咒語響起時,那黑影顯然也嚇了一跳,他試圖再度前衝,然而修伊已經迅速完成了魔法的吟唱,一道精神衝擊波正中那黑影的身上。

    身形頓止。

    修伊電閃上前,毫不客氣的一劍刺入對方的胸膛。

    那黑影哀號著倒地。

    修伊挑開面罩,對方的面目陌生得很,不是埃特家族那個車隊裡的人。

    他正迷惑間,心中突然有種危險的感覺,完全是出於本能反應,修伊急速向後退去,只見那死者的身體突然爆炸,無數血肉碎塊飛濺,竟然還帶著一蓬蓬的青煙。

    青煙所到處,花草枯萎。

    這是什麼手段?修伊也吃了一驚。

    在這之前,他從未聽說過人死之後還能攻擊對手的方法。

    對於毒,他到不害怕,煉金師有足夠的解毒方法,不過剛才的爆炸如果反應不足,在沒有運起鬥氣保護自己的情況下,就算是中級武士也會受到重創。

    至此,修伊已經可以肯定,這已經不是一次試探性行為,而是一次真正的進攻行為。

    有人在林中呼喚猛獸對他們發起攻擊,同時還有一批死士追隨。

    為了安全起見,修伊吟唱出召喚的咒語,空氣中一道黑色的夢魘形象出現。

    正是守護夢魘,這也是修伊目前唯一可以召喚出來而不用擔心暴露身份的存在。

    隨手又放出幾隻偵察蜂,跟在偵察蜂的後面,修伊繼續向著林裡飛進。

    又有幾名戴著面罩的刺客躲在暗處試圖阻截修伊,不過都被修伊和守護夢魘發現。他們的實力一般,修伊毫不客氣的全部放倒。天空中的鷹嘴獸已經來到頭頂上方,正在對兩個車隊發起攻擊,或許它們不能對自己這方造成致命的打擊,但是在這些鷹嘴獸的攻擊下,也必定會有許多傷亡。而天知道,隱藏在暗處的是是否還能召喚些什麼樣的魔獸出來。

    接下來不管再出現什麼樣的魔獸,修伊相信那都不是自己願意看到的。

    越快抓到那個驅使魔獸的傢伙越好,儘管他還無法確定隱藏在幕後的黑手到底是誰,但無論對方是什麼人,既然試圖攻擊他,就必須付出代價。

    林中尖銳的呼嘯聲越來越近,修伊能感覺到自己已經越來越接近對方。

    他正要加速前進,半空中一道巨大的黑色身影向他撲下。

    修伊就地一個翻滾,躲過那可怕的一擊,兇猛的撲擊在地面砸出一個碩大的凹坑。

    「呼!」低沉的嘶吼響起,粗長的獠牙後是一張可怕的面孔。

    斑紋豹,七級魔獸。

    修伊皺起了眉頭。

    老實說,一隻七級魔獸他並不擔心,他有太多的手段可以解決這個傢伙,但問題是這其中有大部分的手段在目前的情況下他不能使用。

    如果單純只使用法術和鬥氣,那意味著他要使用較長的時間才能解決這個傢伙。

    那可能會導致己方人員的傷亡。

    也許這正是出人所期望的?

    期望傷亡?還是期望他拿出所有的實力?

    修伊有些猶豫,稍稍想了一會,他終於決定速戰速決。

    「來吧,畜牲!」他舉起劍對準這隻大傢伙,發出輕蔑的冷嘲,吟唱出虛空斬低聲的輕喃。

    「吼!」眼前的大傢伙發出了憤怒的低囂。

    人影幻化成煙。

    ———————————

    少女詭秘的身影在林中穿行。

    與修伊相反,她在奔跑時,幾乎不會帶給任何人存在的感覺。每一點陰影,都是可以利用的掩護,彷彿天生就是遊走在暗夜中的人物,將自己與自然完美的融合為一體。

    以至於她明明是個人,明明在移動,但是你卻無法看到她,甚至無法理解她的存在。

    這刻少女的表情有些怪異,因為她也意識到,這不是來自達達尼爾家族的試探性攻擊,而是真正的攻擊行為。

    問題是到底什麼人在攻擊他們?又是為了什麼?

    原本的試探計劃,因為這突然出現的攻擊行為而放棄,兩方的人在這刻同心協力作戰。

    也許是個接近對方的機會?少女想。

    少女緊咬嘴唇,如鬼魅般迅速沒入林中。

    由於她出色的潛行技巧,一路走來,她幾乎沒有遇到什麼阻礙。

    皎潔的月光並不能夠為茂密的叢林帶來多少光亮,但已經足夠讓她看清腳下的道路,和坐在遠處大石上的那個黑影。

    黑影是個老者,嘴裡含著一個竹哨,正輕輕地吹著奇特的旋律。

    這應該就是那個召喚魔獸進攻的傢伙了,少女小心地移動著腳步,試圖靠近對方。

    那個傢伙身旁已經沒什麼人守護了,而林中的深處,則傳來沉悶的打鬥聲。

    速戰速決,同樣的想法誕生在她的腦海中。

    少女像一支劍般竄出,在暗夜裡帶出一抹鮮艷的血花。

    ——————————

    修伊解決了那只斑紋豹後,就聽到林中的聲音戛然而止。

    失去了音源,這讓他找了好一會才找到自己的目標。

    目標是個中年人,後心中了一劍,躺在大石上,滿臉的驚愕。

    顯然死者對這突然其來的攻擊毫無準備,以至於死時可能都沒看清下手的人。

    修伊仔細檢查了一下屍體,然後掏出水晶球:

    「巴克勒,你那邊魔獸退了嗎?」

    「是的。」水晶球裡傳來巴克勒的聲音:「那些鷹嘴獸都退走了,你幹掉了那個傢伙?」

    「不是我殺的。」修伊觀察著周邊環境:「有人從樹林的另一邊過來,摸到這傢伙的身邊,給了他一劍,出手乾淨利落,對方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會是什麼人?」

    「應該是埃特家族的那個領袖。」

    「那個女孩?」

    「從我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有一種危險的感覺。現在我知道這感覺從哪裡來了。」修伊一邊說,一邊順著周圍尋找:「沒有腳印,沒有草木樹枝被踩倒的痕跡,她就像個幽靈飄過來,然後做出致命一擊……一個訓練有素的殺手,一個真正的暗夜刺客。」

    修伊下出斷語:「一個可怕的女人。」

    巴克勒在那頭沉默了許久:「不管怎麼說,這一次是同仇敵愾。」

    「唯一的問題是,攻擊我們的人到底是衝著誰來的,又或誰都不是?」在觀察過周圍的環境後,修伊開始檢查死者。看起來已經被那個殺死他的少女搜過一遍,沒有找到任何能證明對方身份的東西。

    「無法確定攻擊我們的人的身份,不過現在躺在這裡的這個人,應該是一個馴獸師……可惜了。」修伊低聲道。

    馴獸師,風鳴大陸目前少有的一種職業。他們可以通過一些特殊的秘法來馴養魔獸為自己所用。只是隨著大陸資源的凋零,魔獸生存環境的變差,大量的魔獸不再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馴獸師的價值也漸漸無法體現。

    這個馴獸師能夠將七級魔獸控制為自己所用,算起來也是個中級馴獸師了,這次不知道為什麼跑過來攻擊他們,卻被人離奇殺死,讓修伊大為惋惜。

    要知道馴獸師是煉金師最好的夥伴,他們和植師一樣,都是能夠為煉金師帶來大量材料的人。在煉金術最興盛的時期,通常煉金師的身邊總會有馴獸師或植師的伴隨。後者為前者搜尋材料,前者則為後者製造各種煉金道具,進一步發揮他們的作用。

    據說高級的馴獸師,可以馭使大量的高階魔獸為自己服務,他們和煉金師一樣,實力並非通過拳頭來體現,而是通過自己手中擁有的特殊力量。

    修伊惋惜的就是這個,如果他能夠先別人一步來到這裡,發現這個傢伙是馴獸師的話,他一定不會選擇殺死對手,而是立刻活擒對手,逼問答案,甚至想辦法逼對方為自己所用。

    從這一點來看,殺死他的那個人,並不在乎是誰攻擊了他們,那可能也就說明了殺死他的人,可能已經知道了是什麼人這麼幹,為什麼這麼幹。

    這麼說來,如果這個馴獸師真是那個埃特家族的少女殺死的,那麼對方的真正目標,該是他們才對。

    想通了這一點,修伊鬆了一口氣。

    只要自己沒暴露,那麼一切就都好辦。

    想了想,隨手灑下一把磷光粉在那具屍體上。

    轟的一聲,屍體燃起了一片火焰,片刻後燒成灰燼。

    修伊放下水晶球向林外走去。

    回到營地,魔獸們已經退卻。

    兩支車隊都在打掃戰場,收拾殘局。

    「巴克勒,兄弟們的傷亡情況怎麼樣?」

    「還算好,沒人死掉,不過有十多個受傷的,正等著你的藥呢。」

    修伊拿出幾瓶治療藥劑交給巴克勒。

    不遠處埃特家族也在治療傷員,對方有一名手下受了不輕的傷,不過那漢子到也硬氣,硬是挺著哼都不哼一聲。

    心中微微一動,修伊走了過去。

    「我這裡有些藥,或許對你們有幫助。」修伊站在老遠喊道,表明來意。

    或許是共患難了一場的緣故,讓彼此間的戒備心理放鬆了許多,修伊來到那重傷者的身邊,餵著他喝下一大口治療藥劑。

    「頂級的藥品?」耳邊響起清澈的話語聲,彷彿山澗的流泉。

    修伊頭也不抬:「是的。」

    「現在很難買到這樣的藥劑了,非常感謝你的慷慨。」

    「不管怎麼說,今天晚上我們一起並肩作戰,就是戰友。」

    修伊緩緩站了起來。

    他向著身後的少女敬了一個紳士禮:「您知道攻擊我們的是什麼人嗎?」

    少女用疑惑的眼神看修伊:「人?難道不只是一些野獸嗎?」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迷惑,很無辜。

    修伊笑了笑:「是,只是一些野獸而已,很抱歉我用錯了詞。」

    少女雙手做捧心狀:「我真沒想到麥哈平原竟然會有這麼多野獸,這太可怕了。還好我們有勇敢的家族武士,還好正和你們在一起,這讓我們大家可以齊心協力。」

    「說得對極了,哦對了,能請問我該怎麼稱呼你嗎?」

    「艾美莉亞。」

    「西瑟達達尼爾。」修伊向少女致敬:「很高興認識您,艾美莉亞小姐。」

    短暫的交流就這樣結束了,修伊回到了營地,雙方彼此間依舊保持著禮貌的距離。

    眼前的少女看上去天真無邪,但是修伊幾乎可以肯定,當這個自稱艾美莉亞的少女靠近你時,她帶來的更多的可能是死亡而不是青春歡笑。

    如果可以,盡量遠離為好。

    修伊走時,少女看他的眼神,充滿了詭異的色彩:「西瑟達達尼爾……真有趣。布魯因,你覺得他會是我們尋找的人嗎?」

    「我不能確定。」配劍武士低沉著嗓音回答:「這世界有太多的不確定,有太多的巧合,有太多的誤會。今天晚上的接觸也許是個巧合,也許只是誤會,在我看來,問題的關鍵只在於是否還存在後續的故事。」

    「後續故事?」少女用詢問的眼神看武士。

    「他們也是去溫靈頓。」武士用奇特的口吻回答:「這意味著大家還會再見面,對嗎?」

    「說得沒錯。」少女點點頭:「還會再見面的。先把手頭上的事做好,至於後面的事……讓我們試目以待吧。」

    「說得沒錯。」

    少女與武士一起朝著營地內走去。

    ————————

    「艾美莉亞……」巴克勒皺起了眉頭,他問修伊:「你確定她是叫這個名字?」

    「沒錯,有問題嗎?」

    「不,沒什麼問題。」巴克勒搖了搖頭:「如果用蘭斯人的眼光看,沒有任何問題。」

    「什麼意思?」

    巴克勒悠然回答:「在佛郎克語中,艾美莉亞的意思,是控制敵人。」

    修伊微微怔了一下。

    回首再度望向那片孤寂的黑夜,已經不見少女的影蹤。

    「控制敵人……」修伊喃喃低語:「有意思,謊言撞上謊言,演員遇上演員。布萊恩,也許這趟的溫靈頓之行,將會比我們想像得要熱鬧得多。」

    「作為一個強盜頭子,其實我更喜歡清淨。」巴克勒笑嘻嘻地回答。

    修伊聳了聳肩。

    這一夜,終於恢復了平靜。

    或許是那場攻擊帶來的情緒跌宕導致的後果,躺在自己的營帳裡,修伊絲毫沒有睡意。

    一道黑影出現在修伊的帳前。

    修伊反手揮出長劍,嚇了對方一跳。

    「是我。」

    竟然是莉莉絲。

    修伊這才鬆了口氣:「怎麼是你?」

    「我有些害怕,想你能陪我。」

    害怕?

    這個字眼從莉莉絲的口中吐出,令修伊有幾分錯愕。

    「你怕什麼?」他問。他知道她怕得不可能是今天的戰鬥。

    莉莉絲沒有回答,她鑽入了修伊的被窩。

    「抱緊我,修伊。」她說。

    躺在修伊的懷裡,她感覺很舒適,很安心,前所未有的踏實。

    「現在,我不怕了。」暗夜裡,那一雙晶亮的眼神癡癡地望著修伊,紅唇落在修伊的臉上,少女的嬌羞帶來身體的火熱。

    修伊明白了。

    微微摟緊莉莉絲,兩個人什麼都沒再說,就這樣沉沉睡去。

    —

    艾美莉亞的本意是「控制敵人」這一概念,其實來自於莫念傷同學提供的女子姓名資料,其中有一段介紹,指出這個名字的拉丁文含義是如此。老莫在一個多月前就為我尋找了這些女性姓名,但結果我一直沒機會用上,現在終於有機會用上了。

    另外還有竹子的神話童鞋,曾表示要個龍套角色,但我卻把你提供的名字忘記了。由於龍空關閉,你留在上面的姓名我也找不到了,如果能看到這段話,請在QQ裡或書評裡留一句言,我好記下。

    有需要龍套身份的,可以在書評裡告訴我,但是請提供英文名。名我就沒辦法了。還有,就是人物特點如果你不表明,我就自己設定,不保證都是好人角色,也可能有無賴,流氓,如果不喜歡,請千萬先做聲明。比如哪些角色是絕對不要的。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三章 玫瑰莊園(上)

    第二天一早,家族車隊再度上路。[}

    儘管昨天晚上發生了那樣一場戰鬥,但詭異的是,兩支車隊面對這一切,似乎誰也沒表現出應有的恐懼,驚慌與憤怒。就彷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事後也僅僅是打掃一下戰場,誰也沒有打算把這件事匯報上去。

    他們彼此都明白,各自都有想要保守的秘密,誰也不希望節外生枝。

    兩支車隊在這種情況下有了默契。

    埃特家族的車隊先上路,達達尼爾家族和威斯頓家族車隊則晚上路一些時間,並選擇了另一條路。

    就像是最簡單的萍水相逢,彼此互不過問,一夜之後,各奔東西。

    出了麥哈平原,就進入哈迪威領地。

    哈迪威領地屬於帝國最古老的一支家族,哈迪威家族。由於家族在這裡統治的時期與帝國的歷史一樣久遠,因此這裡曾經的名字已經被遺忘,而只剩下哈迪威領地。

    過了哈迪威領地後,就是坎普群,再走幾天就能到溫靈頓了。

    一路走來,修伊欣賞著沿途的風光,心情到也悠閒。

    如果不考慮那天晚上的風波,那麼這段時間屬於他難得的休閒時光。

    在這段時間裡,他所要做的就是修煉和繼續鑽研伊萊克特拉筆記本上留下來的各種煉金術。

    實驗室有南茜照顧,他再不用擔心什麼,這個細心的女人已經成為他最好的幫手,在那個傷心的早晨之後,她萬念具灰,只想找個地方帶著孩子好好過日子。

    對她來說,山谷實驗室就是天堂。

    自從與凱文比爾斯大戰之後,修伊對力量的理解又多了許多領悟。雖然他現在受制於修煉時間太短的原因暫時還不能突破的六級,但相信那一天早晚會來到。

    他在戰鬥時領悟的千刃斬到是已經成形,雖然受鬥氣影響,威力有限,但是相信在同級戰士裡,已經可以傲視絕倫。

    不過修伊現在主要的精力還是放在風系法術上。

    他現在是風系三級,有天賦的魔法師,一般要修煉到三級並不是太難。修伊修煉了這些年,由於精力不夠的原因,升級已經屬於慢的了。然而風系法術的真正威力,要到四級才能有所體現。

    所以修伊一心想衝破四級的門檻。

    法術的升級原本是越到後面越困難,這主要是受制於魔力。

    沒有足夠的法力,就不可能使用出強大的法術,無法使用法術,又談何突破?

    但是對魔力同源分流的修伊來說,這到不是問題,因為他身體裡現在擁有的法力,其實已經相當於一個五級法師還多。他之所以遲遲沒有升級,是因為他對低級法術的掌握還有限。

    這段時間裡,修伊閒著沒事,就反覆聯繫風法術。

    家族馬車,拉車的馬,甚至跟隨的下人,全被他一個個釋放了各種風法術,用於熟練和掌握使用技巧。對別人來說,魔力恢復的緩慢,使他們每天能夠練習的次數有限,但是對擁有海量魔力恢復藥劑的修伊來說,這完全不是問題。

    運用自己先天的兩大優勢,修伊估計別人從三級風法師晉陞到四級如果要用三到五年時間,那麼自己最多只要半年的時間就能做到這一點。

    而修伊成為三級法師到現在,差不多也已經過去三個月了。這段時間裡,他聽從巴克勒的吩咐,專注精力在風系法術上,對各種法術的掌握和熟練度也不斷提高。甚至連藍的實力也跟著提高了許多。

    最多再過一個月,就能進入四級了。修伊略有些開心的想。

    進入坎普群後,這裡的景色明顯變得優美。

    時值春季,漫山遍野都是盛開的花兒,紅的綠的白的黃的,各種色彩繽紛。

    坎普群,在蘭斯帝國被稱作是彩虹之群,主要原因就是這裡盛產各種奇異花卉,美景極多。這裡有貫穿南北的玫瑰河,據說是玫瑰君主下令開闢的人工運河;有高聳入雲的黎勒古拉山,在山的最深處,是這片大陸上少有的魔獸聚集區,聚集有各種珍稀魔獸;傳說伊萊克特拉就曾經在溫靈頓建立過一個龐大的實驗室;傳說這裡還有令世人稱道的失落的神廟。相傳誰能找到失落的神廟,誰就可以得到非凡的力量。

    可以說坎普群就是一個充滿了傳說與傳奇色彩的地方,而蘭斯帝國的國都,就位於這個群的最北邊。

    有人說,玫瑰君主之所以要定都在坎普群,為的就是尋找傳說中失落的神廟。

    也有人說,之所以選擇溫靈頓作為國都,是因為這裡最靠近黎勒古拉山脈,即使是玫瑰君主,也渴望找到傳說中伊萊克特拉最大的實驗室。

    沒有人知道確切的答案,但是不管怎麼說,修伊他們來了,進入了坎普群,並向著溫靈頓進發……

    幾天後,車隊終於看到了溫靈頓那低矮的城牆。

    從遠處看,城牆本身並不算太高大,但是建築城牆使用的材料,卻是對魔法有著極大豁免性的黑曜石為主要材料,再用特製的石灰草泥攪拌,摻雜以碎銀砂製成。

    用這種材料建築起的城牆,不但本身就堅不可摧,最重要的是還可以抵擋絕大部分的魔法攻擊。

    在城市的中心,建立有九座高塔。這九座塔在關鍵時刻能夠放出籠罩全城的巨形魔法天幕,構建起溫靈頓最強大的防禦體系。

    馬車踏著得得的馬蹄聲,終於進入了溫靈頓。

    溫靈頓做為帝國國都,同時也是北大陸首屈一指的大城市。它總共有三個部分組成,有著龐大面積的附屬郊區,繁華的商業區和皇宮所在的內衛區。

    在溫靈頓的東郊,這裡集中了蘭斯帝國最有名的才子,藝術家,吟遊詩人。這裡是帝國藝術的殿堂,帝國文化的中心,著名的奧拉哈紀念館和梅琳藝術品博覽館就在這裡,這裡擁有最華麗的建築,最珍稀的收藏,有最精美的石雕刻,繪畫作品,也有最好的歌劇院。

    西郊,是溫靈頓最美麗的自然風景區。絕大多說溫靈頓數得上名號的貴族在這裡都有屬於自己的莊園。這裡風景優美,地理位置良好,可以說是有錢人的天堂。克麗絲汀的玫瑰莊園,就位於這一帶,據說是當年威斯頓伯爵為了迎娶克麗絲汀親自監工建造。玫瑰是蘭斯帝國的國花,玫瑰莊園的寓意,自然就是他迎娶的是帝國最美麗的女人。

    在溫靈頓的南郊,則是著名的古堡區。溫靈頓在建築學上依然秉承著上古時期的風格,這裡的道路寬廣,建築大都是圓頂,窗戶細長,有許多依然是用木條板製成。凡是有些規模的人家,幾乎都用壁爐,而不是代表時尚的魔法火爐。建築的中梁大都是石樑而不是木樑,甚至還有許多古老的城堡。而這種現象在古堡區尤為明顯。

    古堡區擁有大量的古城堡建築,絕大部分是遺留下來的古跡。這些古城堡的年代甚至比起這座城市更加久遠,它們最早起源於人們還沒有發明魔法的時代,那個時候的人們崇尚石製構造的建築。魔法時代來臨後,人們發現無論是石製房屋還是木製房屋,都同樣經不起魔法那可毀天滅地的攻擊,相比之下,石製房屋一旦倒塌,對人們造成的傷害更大,因此人們開始大量興起木製建築,並盡可能的遠離壁爐等易燃式結構。

    這些古城堡之所以能夠遺留到現在,完全托庇於玫瑰君主的雄才大略與長遠眼光。正是他的堅持,才使得古城堡得以保存,並在如今成為這片大陸上最有價值的遊覽勝地。

    至於溫靈頓的北郊,這裡其實沒有什麼太多值得誇耀的地方。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的話,那麼有兩座建築,或許令人不得不注目一些。

    其中一座,叫做奧術塔,那裡是帝國魔法師協會的所在地。

    另一座,叫做聖靈殿,是聖靈教會在蘭斯帝國的總部。

    整個北郊,有這樣兩座建築存在,即使其他什麼都沒有,也同樣讓人無法不去關注。

    馬車進了溫靈頓,早就有等待已久的威斯頓家族的僕人上前引路。沿著用青石板鋪成的長長街道一路前行,馬車的方向是前往西郊。

    坐在車裡向外看,修伊能看到許多貴族馬車在寬廣的大街上穿行。溫靈頓大街的主幹道叫布魯克斯大道,道名起源於布魯克斯大公爵,他是玫瑰君主的得力助手。布魯克斯大街就是由他施工建造的。據說在建造布魯克斯大道時,大公爵閣下曾反覆研究大道的寬度,並最終定下了—可以由八輛馬車並行的這個標準寬度。

    這個寬度在當時令所有人都感到迷惑不解,認為太過沒必要。但是布魯克斯大公爵堅決推行,並最終將這條大道完成。

    大道完成後,在起初空空蕩蕩,寬廣的大道上幾乎看不到什麼行人,引來無數人的嘲笑。但是隨著時光的推移,城市的發展,可以容納八輛馬車並行的布魯克斯大道漸漸變得熙熙攘攘,熱鬧起來。

    在布魯克斯大公爵去世的時候,這裡已經成為帝國最繁華的大道。相隔不到百年,可以容納八輛馬車並行的超寬大道,依然無法滿足日益膨脹的城市行路需要,變得越發臃腫,帝國不得不又多開闢幾條道路,以分流主道上的行人壓力。

    在這條路上,修伊看到的是一個城市的繁華景象。

    馬車緩緩向前行駛著,刻著威斯頓家族紋章的車隊一路暢通無阻。偶而對面有馬車過來,在得知是克麗絲汀夫人的車隊後,也會主動避讓。

    修伊沒有想到克麗絲汀在這裡竟然會如此得人心,看起來她遠比自己預料的那樣擁有足夠的能量。

    穿過布魯克斯大道後,車隊進入城市西郊。一路前行,他們終於來到了溫靈頓西郊。

    溫靈頓西郊位於城市邊緣,這裡沒有高大的城牆,有的只是接近自然的美好。

    整個玫瑰莊園就是建立在這片自然美景上的,遠望莊園,可以看到在大片蔥蘢的綠樹紅花中,隱現著的莊園輪廓,只有走近時,才會發現它隱藏在花海之中。

    農夫們在大片的鳶花從中開了出一條小路,用細碎的鵝卵石鋪就。馬車就在那上面搖搖晃晃著駛過,只有手伸出窗外,就能揪下一大把藍色鳶尾花。

    早早得到通知的家族老管家正帶著下人們等候在門口,克麗絲汀剛一下車,就發出了疲憊的嗔叫:「終於到家裡,這一路上可把我累壞了。加裡,找幾個人把我的行李全都搬下車,要小心我新買的羊毛毯,還有那個紅色的箱子,一定要小心抬放,裡面都是一些藝術品,經不起他們的粗手笨腳。哦對了,為達達尼爾家族佈置的房間都準備好了嗎?」

    叫加裡的老管家畢恭畢敬地回答:「是的夫人,已經全部準備完畢,達達尼爾家族的客人將會住在後院。」

    「後院?」克麗絲汀叫了起來:「我說過讓他們住主院的。」

    「可是……」老管家的臉色很為難。

    克麗絲汀立刻明白了:「這是卡倫的主意,對嗎?」

    老管家低頭不說話。

    卡倫,就是克麗絲汀前夫的弟弟,也是整個威斯頓家族目前的主事人之一。按照貴族繼承法,除非遺囑聲明,否則次子無權繼承家族產業。威斯頓伯爵在去世前,極為疼愛自己的弟弟,特意留下遺囑,由克麗絲汀繼承他的家業,由他的弟弟繼承他的伯爵稱號。同時,卡倫威斯頓將作為家族產業監管人,負責監管所有家族財產的流向。

    如果克麗絲汀要嫁人,那麼卡倫威斯頓伯爵有權力以家族繼承人的身份收回大部分家族產業。而這一點,卻是很多人所不知道的。因此克麗絲汀對於她的這位小叔子也極為無奈。

    修伊從車裡走下:「沒有必要生氣,就住在後院也沒什麼不可以。我們是客人,就得遵守主人的規矩。」

    「在這裡,我才是主人!」克麗絲汀很認真的宣佈。

    修伊笑了笑:「是的,我知道這個事實,問題是有人不知道,而這不正是我來這裡的原因嗎?」

    望著少年自信的笑,克麗絲汀突然覺得所有的怒氣都煙消雲散了。

    她點點頭:「說得沒錯,那麼……」她突然一挺玉脖,揚起手來對所有人做了一個優雅的歡迎動作,大聲說道:

    「歡迎大家來到玫瑰莊園,這裡的大門永遠為達達尼爾家族敞開!」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章 玫瑰莊園(中)

    跟隨克麗絲汀走近玫瑰莊園,首先看到的是那片青蔥遍野的山坡地。

    坐落在山坡上的玫瑰莊園,主要分三個部分,最外緣的就是莊園領地,種植有大量的花草樹木。威斯頓伯爵為了討自己美艷的妻子,不惜工本的將一座莊園建設得美輪美奐,整個莊園的鮮花,幾乎都只為克麗絲汀一個人盛開。

    從這一點上看,難怪威斯頓伯爵當初能從這麼多貴族的追求中成功追求到克麗絲汀,他的確是一位癡情種子。

    威斯頓伯爵死後,精明的克麗絲汀將這些花草打理成生意,在她的經營下,威斯頓家族漸漸成為溫靈頓最大的花卉供應商之一,而在那之後,克麗絲汀才開始嘗試著種植魔植,進入煉金材料市場。

    玫瑰莊園的那個小山坡,如今就種植著大量的煉金用魔植。如果說修伊擁有的種子是這世界上最稀罕難得也最難培育的魔種,那麼這裡的魔植培育就是以大量化為主,是構成現有煉金材料市場的主要組成部分。如果要打個比方的話,那麼修伊格萊爾手裡的是鮑魚燕窩,這裡種植的就是大米。前者雖然價比黃金,但後者同樣不可或缺。

    玫瑰莊園的第二個部分就是主院。

    整個主院由一座佔地約五百平方的大屋組成,三層樓閣式建築,有五十個臥室,四個大客廳,一個露天大草坪。

    在主院的另一側有幢獨立的樓房叫別院。克麗絲汀的那位小叔子,卡倫威斯頓伯爵就住在這裡,在那裡構成了一個相對獨立的世界,成為玫瑰莊園的第三組成部分。

    至於修伊他們即將居住的後院,其實原本就是供下人們居住的位於莊園偏僻一角的幾幢不起眼的小房屋。在威斯頓伯爵死後,一批僕役被解散,因此而空了下來。

    把這樣地方給修伊他們住,這也就難怪克麗絲汀要生氣了。

    車隊在僕人們的引領下,被帶到了車場,那裡有最好的僕人為馬匹提供服務。修伊,巴克勒還有莉莉絲等人跟著克裡絲汀進入玫瑰莊園主院。

    穿過那華麗的大堂,走過四周掛滿油畫,用最精美的壁燈和雕刻裝飾的內部走廊,克麗絲汀帶他們來到了一間大會客廳。

    出乎大家預料的是,原來這裡已經有人在等候克麗絲汀了。

    「哦,我親愛的克麗絲汀,你終於回來了。」迎面走來一個留著好比凱文比爾斯般的小鬍子的男人。蘭斯帝國的絕大多數成年人都喜歡留小鬍子,他們認為這是英俊的標記。沒有鬍子的男人是還沒有發育完全的男孩。

    當然,也有鬍子留得過多的,比如第二位等候的客人,一個身材矮小,滿臉的大鬍子幾乎將整張臉都包住的男人。

    一個矮人?

    修伊看直了眼睛。

    在這個以人類為主的國度裡,人們已經很少能夠再看到如矮人,精靈這樣的存在了。他們大多生活在世界的隱蔽角落裡,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令修伊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會在克麗絲汀的家裡看到一個矮人。

    等候在客廳中的男人一共有三位,除了先前的小鬍子男人和那個矮人外,還有一個大胖子,他坐著的時候,幾乎是把自己嵌在椅子裡的。

    這刻,先前的小鬍子男人與克麗絲汀熱情的擁抱在一起,克麗絲汀抱以熱情的笑:「哦,漢布倫,好些日子沒見你了。」

    「我說過很多遍了,叫我肯西,如果你再叫我漢布倫,我就要用稱呼你威斯頓夫人了。」小鬍子男人做出不滿的樣子。

    「好吧我道歉,肯西。」克麗絲汀轉過臉蛋,由對方在自己左頰上輕吻了一下,然後轉向那矮人:「哦,馬洛伊,好久不見,你看上去又長高了。」

    矮人摸了摸自己的大鬍子:「我的克麗絲汀小甜心,你可真會說話,我都已經六十歲了,不可能再長高了,而且我們矮人長到我這個頭,已經算是很高了。」

    他的個頭差不多正好夠到身材修長的克麗絲汀的胸前。

    克麗絲汀彎下腰讓矮人馬洛伊在自己右頰上親吻了一下後,來到那個坐著的大胖子身前:「哦,不用起來,比恩,我們都是老朋友了。」

    克麗絲汀給了對方一個擁抱。

    「我來給大家接受一下。」克麗絲汀向修伊招了招手:「達達尼爾家族繼承人,西瑟達達尼爾,我在羅約城認識的好朋友。我們在羅約城簽定了一筆大買賣,現在達達尼爾家族已經正式成為威斯頓家族的合作夥伴了。」

    「很高興認識您。」先前的小鬍子男人向修伊做了個紳士的敬禮,修伊則禮貌的還了一躬。

    克麗絲汀為修伊介紹:「肯西漢布倫子爵,我的好朋友,漢布倫家族的繼承人,哦,他是少數的並不打算追求我而只和我保持單純的友誼關係的男人。」

    「馬洛伊,聖馬力諾商行的冶煉大師。我們都知道作為帝國三大商行之一的聖馬力諾商行主要從事大宗礦石冶煉生意,再沒有誰在這方面比矮人更在行的了。商行花了很大的代價才把大師請出來,帝國的一些質地精良的武器,幾乎都出於大師的手。大師最愛喝玫瑰莊園出產的青葡萄酒,那是我請來最好的釀酒師釀成的,所以我們成了好朋友。如果你想請他為你打造一把好武器,那麼或者去聖馬力諾商行,或者就是來我家的酒窖裡才能找到他。哦,說到酒窖,馬洛伊,我希望在我不在的日子裡,你沒有把我所有的酒都喝光。」

    矮人很肯定的搖頭:「沒有喝光,但是也快光了。」

    克麗絲汀一拍額頭:「天啊,難得我竟然沒有為此表示憤怒。」

    她抓住修伊的手來到大胖子的身前:「比恩艾特肯伯爵,我丈夫的摯友,在我丈夫死去的那些年裡,全虧了他的幫助,我才能維持到現在。」

    比恩艾特肯吃力的動了下身子:「現在沒有我,你的生意也可以運轉流暢了,克麗絲汀,你是個天才。如果我不是那麼胖的話,我發誓我一定會追求你。不是因為你的美貌,而是因為你的智慧。」

    「愛情和相貌無關,你不必自慚形穢,我愛你,比恩,就像妹妹對兄長般愛你。」克麗絲汀給了比恩一個吻。

    然後她轉頭看向修伊:「你現在看到的這三位,是僅有的對我沒有企圖的三個人。整個世界也許只有他們是讓我放心的人了。也只有他們才有資格在我回來之前就坐在我的客廳裡等我。」

    克麗絲汀的這番話,說得相當巧妙,包括漢布倫子爵在內的三位男士都同時深感觸動。

    漢布倫子爵向前走出一步:「很高興克麗絲汀能夠給予我如此之高的評價,不過說到西瑟達達尼爾這個名字,我到是很有些耳熟。克麗絲汀,難道他就是那個傳說中進入了你臥室的家族少年?」

    克麗絲汀把手搭在漢布倫的肩上:「肯西,他不是進入了我的臥室,而是進入了我的心房。」

    三個人聞聲愕然,同時呆呆地看向這個明顯比克麗絲汀要小上好幾歲的少年。

    就連修伊都為之愕然,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他覺得克麗絲汀說這話時語氣真誠,好像並非全然做戲。

    會客廳裡,修伊和巴克勒等人與漢布倫子爵互相認識,有克麗絲汀做中間人,他們很快就相互熟悉起來。

    得知達達尼爾家族將暫時落腳在玫瑰莊園後,大胖子比恩艾特肯皺起了眉頭。他有些吃力的轉過身對克麗絲汀說:「當你告訴我,這個少年走進了你的心房時,我就已經明白了你對他的感情。我完全能夠理解你為什麼做出這樣的決定,但我還是要提醒你,這樣的決定可能會給你,還有你的朋友都帶來巨大的麻煩。」

    然後他看向修伊:「達達尼爾少爺,我並不是一個喜歡在背後說人壞話的人,我是看著克麗絲汀嫁入威斯頓家族的,這些年她過得並不容易。有太多人在打她的主意,她的美貌,她的財產,總會引來足夠的貪婪惡棍。她之所以能夠走到現在,不僅僅是因為她聰明,也同樣因為她從來沒有正式公開過自己的感情。總有一些人以為自己有機會,在他們給克麗絲汀帶來麻煩的同時,也為她帶來保護,因此才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可是您的出現,達達尼爾少爺,你徹底破壞了這種平衡。如果你打算讓你和克麗絲汀之間的問題公開的話,那麼後果就是將有許多人來找你和她的麻煩。所以,我希望達達尼爾家族能慎重考慮自己的決定,如果可以,你們最好只在這裡住一晚,然後立刻找到一處新居所。」

    大胖子面傻心聰。

    只要想想那些為了追求到克麗絲汀而滿世界懸賞捉拿修伊格萊爾的貴族公子,一旦讓他們知道有某個暴發戶家族的少爺成了克麗絲汀的男人,那麼可以想像,所有的追殺都將主動變向。

    西瑟達達尼爾將成為眾矢之的,麻煩則將無窮無盡。

    如果這是一般人的挑釁,那麼修伊可以置之不理,他才不會在乎別人對他採取什麼行動呢。但是這話出自一個關心克麗絲汀的人之口,他就不能不慎重對待了。

    對修伊來說,這世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敵人,對敵人要殘忍,冷酷,無情。一種是朋友,對朋友應當溫暖,體貼,關照。比恩艾特肯或許還算不上是朋友,但是卻可能是未來成為朋友的人,因此修伊只能點頭:「您說得很對,或許達達尼爾家族是該重新考慮一下了。」

    「修伊。」克麗絲汀輕叫了起來。

    修伊止住了她:「達達尼爾家族到溫靈頓來並不僅僅是遊山玩水的,事實上是要落戶生根的。這世上不會有一個家族,連自己的居所都沒有。達達尼爾家族要想在溫靈頓擁有一席之地,就必須為自己找尋一個永久的落腳點……如果處理得當,甚至可以為我們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

    只是短短數秒間,修伊已經有了一個小計劃。

    他看向比恩艾特肯:「不知道溫靈頓有什麼什麼空房子要出售?也許艾特肯先生能為我們提供一些消息。」

    胖子正在思索,外面突然傳來洪亮的說話聲:

    「威斯頓家族的客人,怎麼剛住進來,就想搬出去嗎?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到是有個好介紹。」

    ———————————

    會客廳外,走進來一個看上去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有著一張瘦長的馬臉,鷹隼般的眼睛,看人時予人以咄咄逼人的感覺。

    他走進來時,步子跨得很大,速度極快,聲音還未落下,人已經站在了廳裡。

    僅從這份氣勢上看,修伊已經猜到了來人的身份——卡倫威斯頓伯爵,自己此行的主要目標。

    在卡倫威斯頓伯爵的身後,還有一個穿著盔甲的武士,他站在廳外的走道裡,距離會客廳很遠,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修伊有一種感覺。那個盔甲武士只要一抬腿,就能來到這個客廳的任何角落。

    和所有修伊曾經見過的武士有所不同的是,修伊沒有從對方感覺到任何強大的氣息,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傀儡木偶般,冷冰冰毫無生氣,但是從這個武士的身上,修伊卻感覺到一陣死亡的冰寒。

    這讓他想起了埃特家族的那名配劍武士。

    如果把這兩名武士做一次對比,那麼埃特家族的那名武士就像是旭日陽光,一舉手一投足,都充滿力量感,而眼前的這名武士,稍一不留神,就會感覺他不存在。

    可是修伊情願面對那個神秘而強大的配劍武士,也不願面對這個人。

    那讓他有強烈的不舒適感。

    「卡倫,你怎麼來了?」克麗絲聽見到卡倫威斯頓的進入,迅速站了起來。她的臉色很不好看,因為她發現卡倫威斯頓進來的時候,竟然沒有人通報她。

    「玫瑰莊園的女主人回來,我當然要過來看看你的。很抱歉,我剛才在忙碌一些工作,沒能及時的趕來迎接。」卡倫威斯頓向克麗絲汀敬了一禮。

    「能讓你從那些煉金實驗中抽身出來,我是否應當感到榮幸呢。」克麗絲汀用冷冰冰的口吻道。

    煉金實驗?修伊的心一跳。

    原來卡論威斯頓竟然是一個煉金師!

    該死,克麗絲汀先前並沒有告訴自己這點。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原來犯了一個輕敵的大錯誤。

    原本在他看來,克麗絲汀需要他出手對付的,僅僅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貴族伯爵而已,但是現在看來,這個伯爵並不簡單。

    這位卡倫威斯頓伯爵擁有至少一位難測深淺,但是絕對很難對付的貼身武士,他本身又是一位煉金師,此外他還可能還掌握有更多的武力,而這恐怕才是克麗絲汀拿他沒辦法的原因。

    另外,修伊在這位伯爵的身上甚至發現了一絲魔力波動的跡象。

    這不稀奇,每一位煉金師都會相對的學習一些魔法,只是能力未必強,但是因此產生的後果就是這位伯爵絕不好對付。如果配合上他身後的那位武士,他很可能比一位天空武士還要強上許多。

    從這一點上來看,克麗絲汀的確處在極大的危險中,在修伊出現之前,只怕不是克麗絲汀要把她的小叔子如何處置,而是這位威斯頓伯爵打算如何處置自己漂亮的嫂子才對。

    難怪克麗絲汀願意冒這麼大的風險幫自己,以換取自己的幫助,很顯然,克麗絲汀確實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關頭。難得的是,這些年她始終表現得從容自若,追求在她身邊的男人如恆河沙數,這個女人到是表現得足夠鎮定。

    是了,或許這就是為什麼威斯頓伯爵為什麼不敢對她下手的原因,就像克麗絲汀不希望卡倫威斯頓非正常死亡,卡倫威斯頓面對擁有足夠多追求者的克麗絲汀,同樣不敢讓她非正常死亡。

    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情的修伊,看著這位威斯頓伯爵的眼神,也分外深邃起來。

    那麼自己,該如何對付這位威斯頓伯爵呢?對手可比自己預先想到的要難對付得多啊。

    此時,威斯頓伯爵還在和克麗絲汀聊天,並親切地見過幾位達達尼爾家族來客。

    當介紹到修伊時,威斯頓伯爵的眼中放出興奮的亮光:「早就聽說,達達尼爾家族的繼承人,也是一位煉金術的奇才,發明了一種非常不錯的偵察蜂。正好我本人一直對煉金術情有獨衷,也許我們可以一起坐下來喝杯酒,好好聊撩。共同語言是友誼的基礎,也許我們能成為好朋友。」

    修伊還禮:「非常期待與您的交流,不過我本人僅擅長製作一些無足輕重的小東西。」

    「那就最好不過。哦對了,我得為我剛才打斷你們的說話表示道歉。為什麼達達尼爾家族剛剛搬進來就又急著要買房子呢?是不是嫌我為你們安排的別院不夠好?」

    「絕對沒有那樣的想法,伯爵大人,只是世上不會有任何一個家族永遠是在別人家裡做客的。」

    「說得也是。」威斯頓伯爵摸了摸下巴,然後他說:「說到居所這個問題,我到是有一個好介紹,那裡風景優美,地方足夠大,雖然破敗了些,但是只要稍加休憩,就能渙然一新。重要的是那地方價格也非常便宜。」

    他這話一說,包括漢布倫子爵,馬洛伊和大胖子艾特肯同時變了臉色,克麗絲汀更是驚叫起來:「哦不,你不會是指……那個地方吧?」

    威斯頓伯爵聳了聳肩:「沒錯,就是霧隱城堡,還有什麼比那裡更合適的呢?」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五章 玫瑰莊園(下)

    夜,深了。

    遠道歸來的旅客們大都已經沉沉睡去。

    克麗絲汀的豪華臥室裡,修伊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克麗絲汀則在房間裡焦急地走來走去。

    「修伊,求求你,別問我了。」

    白天的談話,到最後是不歡而散的。

    克麗絲汀和卡倫威斯頓大吵了一場。

    對大部分人來說,這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儘管大家都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和,但在私下裡,他們彼此勾心鬥角,恨不得對方早點死去。

    令修伊感到奇怪的是,為什麼當卡倫提到霧隱城堡這個名字時,克麗絲汀會嚇得面如土色。而當他詢問克麗絲汀時,她卻搖著頭死活不願意說出答案。

    這讓修伊有幾分不滿。

    他很難想像,當彼此間的合作已經到了這一步時,還有什麼秘密需要克麗絲汀對自己隱瞞。

    他原本以為,這個秘密不適合對外公開,因此才在現在來到克麗絲汀的房間單獨見她索要答案,但是克麗絲汀依然拒絕回答。

    「為什麼?」修伊問。

    「我是為你好。」克麗絲汀哀求道。

    為我好?修伊的嘴角撇出不屑的冷笑:「很抱歉我並不相信你的說法。」

    這無情的回答令克麗絲汀愕然。

    「我一直以為,信任才是合作的基礎。但是我現在才發現,其實我並不能夠真正信任你。那位威斯頓伯爵,並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而你之前卻並沒有向我指出這點。你甚至沒有告訴我他是一個煉金師。從這一點上看,你並不值得信任,不過我也並不對此生氣,因為你我之間本身就只是相互利用的關係。但是夫人,請你以後不要再用為我好這樣的字眼來形容你我之間的交情,那會讓我產生錯覺,以為你對我只有感情而不是利益上的需要。」

    克麗絲汀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她沒有想到修伊會說出那樣的話。

    對修伊來說,感情就是感情,利益就是利益,這兩者一定要分清楚。他並不在乎彼此之間只有利益聯繫,但他絕不接受只有利益聯繫的人對自己大打感情牌。

    這是因為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他的情感大多處於仇恨與憤怒之中,太少得到關心,對於所有的愛自己的人,他都會非常珍視。

    也正因此,他無法接受在感情上糅合進利益的因素。

    克麗絲汀只想借用他的手擺平所有麻煩,修伊不在乎自己被她利用,但這個時候她告訴自己她關心他,他就有種被欺騙和被漠視的憤怒。

    這一刻,克麗絲汀呆呆地看了修伊好一會,終於歎了口氣:「是的修伊,我承認我錯了,我應該在一開始就告訴你全部情況的,但是我很擔心那會讓你抬高價碼。或許是商人的本質,我隱瞞了關於威斯頓的真正實力。」

    「你還有機會加以改正。」修伊冷冷道:「事實上即使你不說,我也有想辦法查出來,看得出來,關於霧隱城堡那並不是什麼秘密。」

    克麗絲汀臉色大變,不知為何,她的心一陣絞痛。

    她咬了咬牙,大聲說:「是的,你說得沒錯,這並不是一個秘密。我的確不該隱瞞你。只要你願意,你很輕易就能查出來。既然這樣,我現在就告訴你,霧隱城堡……它是伊萊克特拉留下的城堡。」

    修伊唰的站了起來。

    霧隱城堡,是位於溫靈頓南郊古堡區最邊緣的一處城堡。它坐落於黎勒古拉山脈下的隱月峰下,已經有數百年的歷史。城堡雖然是在山下,但長年都有煙霧籠罩,因此被人稱做霧隱城堡。

    但是霧隱城堡還有一個名字,叫做死亡城堡。

    死亡城堡的來歷很簡單。

    這裡是唯一的世人皆知的伊萊克特拉遺留下的城堡,相傳伊萊克特拉的實驗室就在這座古堡中。

    之所以只是傳說,完全是因為從來沒有人能在這裡找到伊萊克特拉的實驗室,恰恰相反,凡是試圖尋找這個秘密的人,每一個都死於非命。

    在最近三百年裡,霧隱城堡先後換過七十多位主人,其中有四十多位是各時期著名的或非著名的煉金師。然而這些煉金師最終沒有一個能揭開霧隱城堡的秘密,大部分煉金師在居住的過程中,就那樣神秘消失,從此之後再沒有出現過,少部分則離奇死去,死於各種原因。

    霧隱城堡成了死亡之堡,這裡的主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只要是煉金師進入這個城堡,幾乎就沒有人能活過一年的時間,反到是一些並非煉金師的普通人,能夠在這裡生活長久。但即便是普通人,也不代表就一定安全,也有少量普通人從此消失在這座城堡裡。

    因此霧隱城堡,最終成為了人們的死亡禁地。

    相傳當年玫瑰君主在此地立都,就有想揭開霧隱城堡秘密的打算。結果他一次性派出了二十位當時最出名的煉金師去那裡探索,三天後,只有一個人活著走出了那座城堡。

    他已經瘋掉了。

    克麗絲汀這刻娓娓道來,聽得修伊也目瞪口呆。

    在他得到那張關於伊萊克特拉的地圖上,的確有一個顯著的標記,就是在溫靈頓。修伊之所以爽快的同意來到這裡,也是抱著找到這處實驗室的目的。但是他沒有想到,這一次他根本不用找,因為它就在那裡,在所有人的眼前,可是卻從沒有人能把它打開。

    幾乎所有人都相信,霧隱城堡裡一定有伊萊克特拉留下的實驗室,但同樣的,它或許近在眼前,卻也遠在天邊,甚至比尋找虛無飄渺處的其他實驗室更加來得困難。

    在得到了克麗絲汀提供的答案後,修伊低頭想了好一會,才低沉著嗓音問:「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你起初怎麼都不願意告訴我?」

    克麗絲汀的表情越發哀傷,眼角中閃現出淚花:「死亡城堡的名聲,傳揚了不是一年兩年,而是上百年。可為什麼幾百年來,始終都有煉金師要進入那裡?為什麼死亡城堡的名聲只有越來越大?為什麼人們明知道無法對抗傳奇煉金師留下的煉金術,依然要前仆後繼的去送死?」

    修伊微微一愕。

    克麗絲汀已經說道:「因為那裡對於任何一個煉金師來說,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是的,致命的吸引力。對於煉金師們來說,伊萊克特拉的實驗室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知識寶庫,任何人只要得到了一星半點,就足以成為世界頂尖的大煉金師。

    就好比達達尼爾家族,僅僅憑借偵察蜂的製作技術,就可以得到無數商行家族的青睞。

    在這個魔法世界,一種頂尖的煉金術的確可以換來令人難以想像的財富。

    而修伊所擁有的,就是這無數知識的集合。只不過他缺乏足夠的實力和時間將這些知識轉化成力量和財富,但對蘭斯帝國來說,一切就大不相同。如果修伊格萊爾落到他們的手裡,以他手裡的技術,可以幫助帝國完成一個百年飛躍都說不定。也因此,即使修伊格萊爾再難對付,帝國依然要想盡辦法抓到他,原因同上,那是一份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霧隱城堡雖然是煉金師們的死亡禁地,但煉金師們卻一個個不要命的往裡沖,試圖能夠揭開秘密,一舉飛黃騰達。對修伊來說,飛黃騰達或許不是他的追求,但是對煉金術的狂熱喜愛,卻使他同樣不會迴避這種挑戰。

    這世上有很多陷阱,本就不是依靠秘密,而是依靠誘惑取勝。

    克麗絲汀太明白修伊了,所以她堅決不願意說出霧隱城堡的來歷。她怕自己一說出來,修伊會立刻買下那個城堡,然後義無返顧的衝進那個死亡陷阱中去。

    這刻,對於克麗絲汀的答案,修伊有些呆滯。

    他呆滯的不是城堡的離奇,不是那位威斯頓伯爵竟然能克制住對實驗室的貪婪渴望,不是自己能否解開城堡秘密找到傳說中伊萊克特拉的又一處實驗室,而是……克麗絲汀對他的關心。

    輕咬了一下下唇,修伊輕聲問:「為什麼要這麼關心我?我們之間不是只有利益關係嗎?如果你是不放心我的任務,我可以先幫你殺死卡倫威斯頓,然後再去探索那個城堡。」

    「因為……」克麗絲汀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修伊認真的看著她,不知為何,克麗絲汀心中一頓蓬蓬亂跳,她終於下定決心,來到修伊的身邊坐了下來。

    她拉著修伊的手,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然後柔聲輕語:「因為我愛上你了,修伊。」

    彷彿一個霹靂,重重地擊在修伊的心中。

    「還記得在蘭雅大劇場的初見嗎……」克麗絲汀的話語悠然響起,將兩人的時光帶回了當初的第一次見面。

    對克麗絲汀來說,她永遠無法忘記自己第一次見到修伊的場景,那個冷酷,驕傲,充滿智慧的少年,在蘭雅大劇場用屬於自己的方式大開殺戒,即使是殺人,也展現出他獨特的優雅。

    克麗絲汀從未見過一個被通緝的逃犯可以那樣瘋狂的反擊,卻又表現的那樣從容。

    他在自己的面前打敗了她的追求者,卻對她垂詢姓名的做法不屑一顧,讓她當眾下不了台。

    他看自己的眼神,充滿輕蔑,無視。

    這讓她萬分惱火,因為在這之前,從沒有人能這樣對她。就算是一直想要謀奪她財產的威斯頓伯爵,之所以一直沒有對她下狠手,有部分原因也是抱著財色兼收的僥倖。

    克麗絲汀無法容忍這種失敗,因此才對自己的追求者說出了誰能拿到修伊格萊爾的人頭,我就嫁給誰的話。她以為那是讓自己戰勝這個少年的最佳法寶,卻沒有想到在羅約城,他們竟再度相遇。

    克麗絲汀本以為自己會害怕,但是沒想到見到修伊的第一眼,心情竟是興奮的。當然,這個時候的克麗絲汀還沒有愛上修伊,所以在和修伊的談判裡,她寸步不讓,為自己爭取利益,同時也隱瞞了威斯頓的真正實力。

    然而在那之後,修伊的大手筆追求攻勢,不僅僅令整個羅約城瘋狂,就連克麗絲汀也為之震撼。那遍佈整個大酒店的滿院鮮花,天空中飛翔的美麗鳥兒還有冰凍的噴泉花每一次都給克麗絲汀的心靈造成巨大衝擊。

    女人的心是惟美的,浪漫的手段是打動女人的最好辦法。修伊充滿想像力的追求手段,儘管只是做給外人看的樣子,但是對克麗絲汀的影響卻深刻而巨大。

    很多時候克麗絲汀躺在床上會反覆的想,如果當年自己出嫁前,真有那麼一個少年用這樣的手法去追求自己,那麼自己多半就不叫威斯頓伯爵夫人了。

    然而能夠用出這許多追求手段的少年,心卻並不真正在自己身上。恰恰相反,他的一面是光明的,浪漫的,溫柔的,另一面卻是殘忍的,冷酷的,充滿殺機的。

    就像是一個天使與惡魔的結合體,充滿著致命的誘惑,使得克麗絲汀在與修伊的接觸裡,漸漸被他迷到,無法自拔。

    儘管她一再告訴自己,自己和修伊只是利益的結合,是彼此互相利用的關係,但是感情從不受理性的支配,以至於到了後來,克麗絲汀幾乎要每天想著修伊才能睡著。

    但是女人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完成好自己的職責,掩護好達達尼爾家族的身份,表面上看來,她對修伊毫無感覺,內心深處卻充滿了矛盾。

    因此當今天漢布倫說出那句話時,克麗絲汀半真半假的說他進入了我的心房,她用虛假的做戲來掩蓋真實的情感,在這一刻,謊言與真話完美的融合為一體。

    克麗絲汀原本以為,她可以繼續這樣自我欺騙下去,但是威斯頓伯爵的到來,霧隱城堡名字的出現,卻讓克麗絲汀大為驚慌。

    這一刻,她終於認識到自己是不能失去修伊的。

    從利用到愛,這是一個漸變的過程,但是一切都是那樣自然,克麗絲汀無法迴避,也不能再迴避了。

    克麗絲汀並不知道,她已經在無意中通過了一份考驗。

    威斯頓伯爵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他之所以會告訴修伊霧隱城堡的事,是因為他懷疑達達尼爾家族是否是克麗絲汀邀請來對付自己的幫手。威斯頓家族為達達尼爾家族做擔保,使達達尼爾家族以十分之一的價格買下羅約城六成材料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在他看來,克麗絲汀並不是一個可以如此大方的人。所以他很想知道,克麗絲汀到底是不是因為愛上了那個家族繼承人而做出的決定。如果真是那樣,他可以放心,可如果不是,那麼他就要小心在意了,因為這其中很可能有什麼秘密勾結。

    必須說,威斯頓伯爵的想法很全面,也頗具智慧,但是克麗絲汀的表現,卻恰恰說明了她是真的愛上了西瑟達達尼爾,反而在無意中騙過了對方。這一點卻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這刻修伊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在克麗絲汀吐露心聲後。

    突然之間,他感覺心中的負擔又多了一份。

    如果可以,他到是更願意讓彼此保持先前的互相利用的關係,那樣的話,至少在感情上不用那麼負重。

    反到是克麗絲汀覺得心裡好過了許多。

    她把自己徹底放進了修伊的懷裡,將自己整個埋藏在修伊的臂彎中。

    她抓住修伊的手說:「你會去的,對嗎?」

    修伊苦笑起來。

    在這件事上他沒法欺騙或隱瞞對方,他只能點頭。

    「是的,我會買下那個城堡,讓它作為達達尼爾家族的根據地。既然城堡只對煉金師有危險,那麼至少我只需要擔心我自己的安危就夠了。」

    「可是……」

    「沒有可是,克麗絲汀,就像你說的那樣,它對任何一個狂熱喜愛煉金術的煉金師都有著致命的誘惑。」

    「就像是你對我一樣,明知道愛上你,我不會有好結果,可我還是……」克麗絲汀有些哽咽。她現在不再是那個風情萬種的豪門寡婦,到更像是一個初嘗感情滋味的懵懂少女。

    對於修伊,她有著說不出的迷戀。

    「我不想失去你,修伊。」她柔聲說。

    抬起頭,眼窩中的淚花盈然,看得修伊心中憐意大生。

    那嬌艷的紅唇就在他的眼前晃動著,令他忍不住想要去品嚐。

    在外人知道的故事裡,修伊和克麗絲汀之間,已經發生過無數次令人心動的肉體糾葛,但是事實上,他們從沒有一次如今天般接近。

    修伊再克制不住內心深處升騰的火熱慾望,他抱著克麗絲汀重重地吻了下去。

    在那如火般的柔情裡,就算是鐵人也要被熔化。兩個人這刻同時忘記了所有的事情,什麼霧隱城堡,什麼威斯頓伯爵,統統讓它們見鬼去。煉金術的誘惑,死亡的危險,反而在這刻成了感情的催化劑,如果有一份危險在等待自己,那麼在去闖它之前,至少先讓自己盡興一次,即便死,也不能留下遺憾。

    一對原本極富理智的男女,在這刻同時放下了所有的顧慮。

    修伊的手肆無忌憚地在克麗絲汀的身上遊走,迅速地撕扯著那一件件珍貴的華衣,克麗絲汀的唇不離開修伊,同樣手忙腳亂地扒去修伊的衣服。兩個人在彼此緊吻不願分離中,竟然奇跡地完成了脫衣的重任,修伊站起身來,將克麗絲汀往床上狠狠一扔,整個人壓在了她的身上。

    隨著那一記凶狠的刺入,房間裡傳出克麗絲汀動人之極的滿足喘息。

    ——————————

    下午四點準時爆發。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六章 迷情

    如果可以,修伊並不希望選擇自己和克麗絲汀的新相處方式。

    彼此利用的關係雖然傷感情,但有一個明顯的好處,就是誰都不必為對方負責。就算是將來出了問題,也可以不顧對方逃之夭夭。

    可是關係一旦轉變,問題便也隨之而來。

    女人是由愛而欲的生物,男人卻由欲而愛的生物,現在的克麗絲汀,對修伊來說,成了他的女人,便成了他不得不重視,不得不保護費心的人。

    這與先前他對克麗絲汀只有利用完全不同。

    天,亮了。

    修伊仰天平躺在床的一側,身上是克麗絲汀光著如絲緞般滑膩的身子,偎依在他的懷裡,像極了一隻溫順的小貓。她的長髮披散成一大蓬攤在後背上,那一床枕被,只蓋住了下半身,露出了大片美好的肉色。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修伊才能仔細欣賞熟睡中的克麗絲汀。

    這真得是一個很完美的女人,她有一對深藍如海水的眼眸,鼻尖高挺,脖子特別的修長。

    她的皮膚非常滑膩,絲毫沒有成年女人的乾澀。

    性感的女人,總有著令人羨慕的好皮膚,讓人想去觸摸,去感受肌體接觸時的滋潤。1。

    而克麗絲汀就是這樣,每一個看到她的男人,都會忍不住想摸摸她,

    這是成就她艷名的主要原因之一。

    這刻修伊輕撫著她的後背,捋順了她的長髮後,才用輕柔的語調說:「既然醒了,就別再裝睡了。」

    克麗絲汀的嘴角凝出一絲偷笑。

    她趴在修伊的身上,用媚惑的眼神看著修伊。

    「我有個問題,需要你的證實。」修伊突然說:「在昨天晚上就一直想問,卻先後因為霧隱城堡和你我間的事而被打斷。」

    「什麼問題?」

    「你的小叔子的實力,出乎我的預料。他完全有殺死你的能力,因為你的身邊並沒有什麼真正的強者,嗯,那個矮人馬洛伊應該有不錯的實力,但是他絕對不可能是卡倫威斯頓身後那個武士的對手。」

    「那個武士叫基斯,在我丈夫死後不久,他就出現在卡倫身邊。我從沒見過他出手,很多人看到他都會無視他,彷彿他根本不存在一樣,但正因為這樣,才讓我對那個武士很警惕。我雖然不會鬥氣,不懂魔法,沒有那種特別的感應能力,但是女人同樣有屬於自己的直覺。如果我的小叔子是一個可以留著無用的人在身邊的傢伙,我根本不用在意他。8。所以我一直很小心。我和他們分開住,有段時間天天召開舞會,交足夠多的朋友,這讓他有所忌憚,不敢對我下手。一些我的追求者甚至主動派人保護我,但是他們畢竟不屬於我的人。」

    「為什麼不去招攬一些真正的好手?」修伊問。

    「找過。」克麗絲汀回答:「可惜……女人太有魅力也不是好事。」

    修伊立刻明白了。

    克麗絲汀苦笑:「我有兩名武士死於追求我的人手裡。能想像嗎?那些追求我的人,他們不接受別人的保護,只希望自己成為我的保護人。他們是我的依靠,卻也是我的麻煩。」

    「他們希望借用這種方式來逼使你向他們低頭。」

    「好在追求我的人很多,我讓他們互相牽制……不過現在這種平衡即將被打破了。」

    修伊明白,正如大胖子的憂慮一樣,克麗絲汀付出了相當巨大的代價,她用自己的名聲掩護了修伊的行動,但同樣的,也讓她陷入了一場大麻煩。所有曾經的保護者,至少有相當部分,將成為她新的麻煩。

    而修伊必須解決這一切,而且不能使用修伊自己的身份,只能是西瑟達達尼爾,這個妨礙了他施展手腳的身份。1。

    「能告訴我,卡倫威斯頓在煉金術方面擅長什麼嗎?」修伊決定把話題牽回主要人物身上,不管怎麼說,這個小叔子才是他的第一目標,也是明顯目標。

    「毒藥。」克麗絲汀迅速回答。

    修伊的心一跳:「什麼樣的毒藥?」

    「一種可以殺人於無形中的毒藥,它並不猛烈,事實上它非常緩慢。當它發作時,所有的症狀就像是生病一樣。中了這種毒的人,無論你怎樣檢查,都不會看出是中毒,而只以為是生病。」克麗絲汀用冰冷的口吻述說著這個可怕的事實。

    這是最好的繞過那些追求者,解決問題的方法。

    甚至殺死克麗絲汀就是卡倫威斯頓學習煉金術的源動力也說不定。

    「煉金術中從來沒有這種毒藥存在過。」修伊快速道。

    「但是你也說過,過去沒有,不代表將來沒有。卡倫威斯頓或許不是煉金術上的天才,可如果多少年來一直在研究某個單一方面,那也許會有所成就也說不定。我等不起了,我不想某天死在他的手上,卻還被人以為是病死的。」

    修伊想了想,點頭說:「他不會成功的,有我在,你可以放心。7。」

    克麗絲汀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她溫柔無比的靠在修伊的懷裡,那已經是她最大的依靠。

    望著克麗絲汀那曼妙動人的軀體,感受著身體接觸時她肌膚處傳來的絲絲暖意,還有那觸手處滑膩動人的感覺,修伊突然歎了口氣:「其實,對於和你上床這件事,我有些後悔。」

    「後悔?你昨晚的表現可不像有絲毫後悔的樣子。」

    「我後悔的是沒有早些發現你的美妙之處,以至於一直拖到昨天才把握機會。」

    克麗絲汀撲的笑出聲來,她這才意識到,修伊說起情話時,原來也是可以如此美妙動人的。「日子長著呢,修伊。」

    「不,恰恰相反,你讓我開始有了對美好的期盼。」修伊很認真的說:「曾經我瘋狂的對帝國展開報復,因為我沒有什麼可以顧忌和留戀的,但是現在不同了。我有了朋友,有了手下,甚至有了你,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用近乎於毀滅自己的方式去對待對手,在必要時,要為失敗做些準備了。」

    「失敗?」克麗絲汀愕然。

    「是的,失敗。」修伊很肯定的點頭:「沒有人能永遠勝利的。查克萊告訴過我,拉捨爾說過這樣一句話。9。在追捕與反追捕的過程中,任何逃犯都注定了一開始都是贏家,直到他被抓住的那一刻,才是輸家。然而從沒有一個被通緝的逃犯,能夠永遠和一個國家對抗,因為他經不起哪怕一次失敗……拉捨爾是對的,我沒有理由一直贏下去的,只是以前,我不怕失敗。失敗不等於死亡。我有辦法讓自己活著離開,然後捲土重來。但是現在不行了,我必須更加小心,避免被發現,避免被打敗。」

    「我不希望成為你的負累。」克麗絲汀很認真的說。

    「你不是負累,你對我的感情也不是。人活在世上,總要有愛,否則會孤獨,會寂寞。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渴望愛與被愛,那沒什麼不對。」

    「可是……」克麗絲汀只是說出了「可是」這兩個字,修伊就已經一把吻了過來,親口堵住了她的說話。修伊知道她想說什麼,但是此時此刻,實在不適合讓那個已經被埋藏下去的影子重新復活在心海。

    這個吻甜蜜熱烈,一下子就把克麗絲汀心中愛火全面勾起。

    清晨,男人最寶貴的黃金時間,十六歲的少年血氣方剛,擁有強大的恢復能力。

    克麗絲汀幾乎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自己身下的變化,她臉紅得要滴血,發出了嫵媚的嬌笑聲。8。

    他們原本就是裸著身體,這刻重開戰局,也是駕馭輕熟的事。

    就在兩個人戰的酣暢的時候,突然門開了。

    兩人同時扭頭望去,只見莉莉絲面色鐵青的站在門口。

    「哦!」克麗絲汀尖叫起來,用被子擋住胸脯:「莉莉絲?你是怎麼進來的?」

    莉莉絲沒有回答她,只是憤怒地盯著修伊。

    她的胸脯急速起伏著,可見她此刻心情的激動。

    「莉莉絲!」修伊有些愕然,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莉莉絲這樣直闖別人臥室。對於她能就這麼進來,他到不感到稀奇。他沒忘記莉莉絲是一個賊,開門對她不是難題。

    莉莉絲扭頭就走。

    「見鬼。」修伊砸了一拳在床板上。

    他迅速跳起穿衣。

    克麗絲汀同時恢復冷靜,她看到修伊有些氣急敗壞,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修伊那樣。

    在這之前,修伊永遠什麼事都是成足在胸的樣子,然而世上不可能每一件事,都落入他的掌控,比如現在。

    「她沉不住氣了。」她說。

    修伊一楞:「你說什麼?」

    「她喜歡你,傻子都看得出來。6。」克麗絲汀坐在床上,梳理著她的長髮,用悠然自得的口吻說:「所以她才會第一時間發現我們,男人們是沒那個心的。」

    「我不需要你告訴我這點,我自有打算。」

    「你打算用娶她來做為換回她感情的籌碼嗎?」克麗絲汀突然說。

    「為什麼這麼說?」

    「野狼們對你很重要,巴克勒只有莉莉絲一個親人。如果莉莉絲放棄你,你的計劃可能會出現問題。凱文比爾斯死了,野狼團沒有繼續跟著你的理由,只所以會繼續跟你走下去,完全是因為,一來他們已經是和你一條船上的人了,二就是莉莉絲喜歡你。」

    「你分析得沒錯,但你還是搞錯了一點。」修伊快速地穿好衣服:「我並沒打算給她什麼承諾。我得教會你一句話,避免你將來可能犯的錯誤。」

    「什麼話?」

    「感情是不可以做交易的。」修伊道:「我會好好和莉莉絲說,但是不管她接受不接受,我都不會欺騙她。對我來說,讓達達尼爾家族就此消失也沒什麼了不起。」

    原來是這樣嗎?克麗絲汀看看滿地的碎衣服,苦笑起來:「出門時,記得讓我的侍女給我送套衣服進來。1。」

    修伊在克麗絲汀的唇上輕吻離開。

    —————————

    走進莉莉絲的房間,修伊看到莉莉絲正蜷縮著身體坐在房間地板上的一角。

    她美麗的長睫毛不停的眨動著,那是心情極度激動後努力克制的表現,結果是她的身體一直在發抖。

    若是以這樣的狀態去射箭的話,也許她連近在眼前的靶子都會擊空。

    來到莉莉絲的身邊,修伊坐了下來,和她肩並肩坐在一起。

    「如果能讓你開心的話,我可以對你說抱歉,不過我想那並沒有什麼作用。」

    莉莉絲抬首看向修伊,眼淚忍不住的流出來:「輸給她並不丟人,對嗎?」

    「你從未輸給過任何人。」修伊很認真的解釋:「昨天晚上是個意外,我當時沒想那樣。」

    「也包括今天早上?」她說話時的語音哽咽,帶著明顯的哭腔,儘管已經努力控制,卻還是克制不住內心深處巨大的心海翻騰。

    「偶爾,我們是會被本能控制理智的……」修伊歎息。

    「本能?」莉莉絲哽咽著嗓子說:「這就是你的交代?那麼在你的實驗室的時候,為什麼你的理智可以克服本能?你看光了我的全身,甚至把你的手指伸進了我那裡!為什麼那個時候你能克制住自己?理智,你真得認為那是你缺乏理智造成的結果嗎?凱文比爾斯死了,我為什麼還要留在你身邊,難道你真得不明白原因嗎?是因為我缺乏理智嗎?是因為我不知道跟在你身邊有多麼危險嗎?」

    修伊一時間說不出話來。4。

    莉莉絲繼續述說:「那些天,我看著你和克麗絲汀越走越近,我就知道早晚會發生那樣的事。可是為什麼會是今天?」

    今天?修伊沒明白莉莉絲指什麼。

    「今天是我生日。」莉莉絲用平靜的口吻述說著一個事實。

    修伊怔怔地看向莉莉絲,他被這句話弄傻了。

    莉莉絲用苦澀的聲音說:「一早起來,我花了兩個鍾時的時間為自己打扮。在我覺得自己最美麗的時刻,我去敲你的房門,想讓你第一個看到我,想請你和我共進午餐,想和你一起為我的父母和姐姐做祈禱……那個時候我想到的不是布萊恩,只是你。」

    「可是我沒在……」修伊歎了口氣。

    莉莉絲的聲音在顫抖:「敲不開門,我到時就有一種不詳的感覺。7。女人的靈覺有時候是很可怕的,對嗎?我偷偷摸到克麗絲汀房間,沒讓她的僕役發現,然後用鐵絲打開了門。我明明知道,如果你不在那裡,我的行為肯定會導致很糟糕的結果,可我還是做了。我希望你不在那裡,可是……」

    她把頭放在手心裡,嗚咽的哭了起來,再也克制不住。

    修伊歎息著輕拍莉莉絲的後背。

    「我愛你,修伊!」莉莉絲趴在修伊的大腿上大哭起來。

    這是修伊在半天時間裡,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了,來自不同的女人。

    從曾經的對立,到後來的互相瞭解,再到實驗室裡朝夕相對,共同探討研究煉金術,再到最後的生死與共,儘管修伊和莉莉絲之間相處的時間還不到半年,但是他們的關係卻一直在轉變與升溫中,直到最後發展成莉莉絲對他的感情,這再自然不過。

    對莉莉絲來說,且不提曾經修伊對她的作為,僅僅是修伊本人的出色,也足夠她對這個少年充滿喜歡。尤其她所出生和生長的地方,幾乎都是野蠻,粗俗的莽撞漢子,除了霍丁,幾乎再見不到第二個人如修伊這樣的人。原本就沒得選擇,即使有也比不上自己僅有的選擇,莉莉絲會愛上修伊不稀奇,不愛才叫稀奇。

    然而她也沒想到,就在她打算告訴修伊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並希望在這一天正式確定和修伊之間的關係的時候,卻發現修伊和克麗絲汀之間的事。

    和當初在歌舞團不同,歌舞團的姑娘們沒有明天,追求的只是歡娛,莉莉絲追求的卻不僅僅是這個。這也是修伊不在乎和歌舞團姑娘們在一起,卻必須小心處理自己和莉莉絲關係的原因。

    修伊說:「你知道我不可能娶克麗絲汀的,她的丈夫留下遺言,如果她離開威斯頓家族,她將失去大部分財產。」

    「這就是你對我的答覆?」莉莉絲有一絲慶幸,也有一絲失望。

    克麗絲汀說得沒錯,其實給莉莉絲一個承諾,或許是最好的方法,但是修伊卻不能這麼做。

    連他自己都說不清原因何在,直到腦海裡那個揮之不去的影像在某天突然出現,修伊才意識到原來在自己的心中,一直在有意無意中,想給那個自己一直想要忘記的女孩留一個最重要的位置。

    哪怕那看起來如此的遙遠和不可能。

    這使得莉莉絲一直期待的承諾落空了,她只得到了半份承諾,就是她還有希望,還有機會。

    想了一下,修伊補充了一句:「你對我很重要,不是相互利用的那種,我是說感情上不願失去的那種,到底到什麼地步我不清楚,但至少不輸給她。」

    「真心話?」

    「真心話。」

    莉莉絲看著修伊,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笑顏,她含著淚笑:「你是個混蛋,修伊,即使到現在,你也不願說出我想要你說的那句話,是嗎?」

    修伊正要說什麼,門口已經出現了盛裝打扮的克麗絲汀:「我在餐廳等你們,吃好早飯後,我帶你們去霧隱城堡,修伊,你還沒告訴她霧隱城堡的秘密吧?」

    她轉身離開,莉莉絲驚奇地問修伊:「霧隱城堡的秘密?」

    修伊不得不歎服克麗絲汀的智慧。

    說出霧隱城堡的死亡威脅,的確是轉移莉莉絲關注度的最好辦法。對修伊的關心,將會超越一切妒忌,讓她忘記爭風吃醋的問題,甚至因此而不再計較一切。

    於是修伊用很嚴肅的口吻認真說:「所有煉金師最嚮往的墓地,我們在溫靈頓即將擁有的新家。」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七章 霧隱城堡

    霧隱城堡,位於溫靈頓最邊緣處,西郊和南郊的結合地,在名義上依然屬於南郊古堡區。而整個古堡區,所有的古建築加起來,名氣或許都大不過霧隱城堡。

    霧隱城堡的現任主人,是帝國四大貴族中的雅各布斯家族。

    帝國四大家族,最具歷史的和血統資格的是南方家族,只是他們成於血緣,敗於血緣,因此雖然是真正的貴族世家,但最後卻只能成為商業家族,是唯一和政治不沾邊的家族。

    雅各布斯家族則是四大家族中,最具政治影響力的。他們的族長亞歷克·雅各布斯公爵,是帝國的輔政大臣。長子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是帝國法政總署長官,次子傑克布獲得了一個伯爵爵位和一份溫靈頓治安分署署長的職缺。三個女兒分別嫁給了帝國三位重要人物,並在這種情況下開枝散葉,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官僚體系網。

    霧隱城堡,就是大公爵閣下在三十年前買下的。那個時候,他或許同樣有著揭開伊萊克特拉秘密實驗室的想法與打算,但是三十年時間,足夠讓一切雄心消磨。7。

    令修伊想不到的是,真正促使大公爵下定決心賣掉這處房產的原因,不是別人,竟是修伊自己。

    原因很簡單,修伊的出現與反擊,受影響最大就是帝國法政署。拉捨爾之所以能成為獵鼠行動的最高長官,可不僅僅是因為查克萊和帕吉特的支持,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非常信任他。當年他因為獲罪高層而被處罰,就是倫蒂諾·雅各布斯保住了他,派他往深港做治安官。

    但是現在,拉捨爾並沒能拿出成績。

    修伊的反擊凌厲而凶狠,在拉捨爾抓到他之前,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已經被帝國皇帝斯特裡克六世破口大罵了無數次。不過倫蒂諾·雅各布斯伯爵對拉捨爾到是始終信任,他相信,如果拉捨爾抓不到修伊,那麼可能沒人能抓到修伊。

    畢竟修伊的確不是普通的罪犯,他擁有傳送陣技術,可以隨意來去,他在煉獄島上的經歷也充分說明了這個人的狡猾手段。3。正因為這樣的原因,即使是皇帝也沒有因此立刻撤換別人。

    但是對雅各布斯家族來說,修伊格萊爾的出現,依然嚴重影響了侯爵的地位,如果長此下去,侯爵可能丟掉官位都是正常的。

    大公爵認為霧隱城堡是個不詳之物。

    他為這個城堡投入太多,死了很多煉金師,損失了無數金錢,而那個害得長子地位動搖不穩的少年,同樣是一個出色的煉金師。當人迷信起來的時候,當真什麼都可以聯繫到一起。於是霧隱城堡成為大公爵心中的累贅,如修伊格萊爾一樣不詳。大公爵希望這輩子都別再和煉金扯上什麼關係,對他來說,保住家族榮耀和權勢地位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把這座城堡出手。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他所厭惡的那個修伊格萊爾,竟然會是他城堡的買主。

    這就是世事弄人吧。

    隱月峰,是黎勒古拉山最邊緣處的支脈。7。

    龐大的黎勒古拉山,幾乎貫穿了整個大陸,成為蘭斯帝國的一道天然屏障。隱月峰就是它向帝國伸出的一根小小觸角,算是為保護蘭斯帝國半壁江山提出的一點小小的領土要求。

    這個原本低矮平凡的小山頭,因為坐落在峰下的那座城堡而成為帝國有名的勝跡之一。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山下會常年霧氣瀰漫,但是即便是數里之外,也能清楚的看到那一片朦朧霧景。

    天空偶爾會有旱雷劈下,照亮霧氣,現出那城堡的輪廓。

    高大,巍峨,壯觀。

    迷霧並非很濃,而且只在外部出現,走到城堡附近後,視線就會大好。

    令修伊感到驚奇的是,眼前的霧隱城堡,在建築規模和式樣上,和自己在煉獄島上的城堡,幾乎沒有差別。

    一樣的是中央高塔,塔旁是附屬塔樓。城堡用巨石砌成,城頭甚至還有衛兵看守放哨的甬道,只是沒有護城河,卻有一道寬厚的大鐵門。7。

    在大鐵門的兩旁,修伊看到的是兩座氣勢磅礡,四翼暴牙獸石製雕像,刻工精美,就連根根鬚髮都清晰無比,尺寸比例更是完全按照實體大小而來。

    「這兩座石像和城堡一樣,都是幾百年前遺留下來的。它們都是伊萊克特拉的遺物。歷任的城堡主人,都對這裡愛惜無比,每一樣可能是傳奇大煉金師用過的東西,他們都盡可能將它保存完整。當然,也有少數城堡主人不識相,曾經試圖把這兩個石像挪一下位置,結果……」

    說話的,是雅各布斯家族的一位管家。

    當得知有人想要買這個城堡後,雅各布斯家族立刻派來了一位能說會道的引路者。

    和賣別處房產不同,每一位試圖買下霧隱城堡的人,沖的都不是房子本身,而是它曾經的主人。因此出售城堡的人,也不必費盡心思介紹它的好處,相反,到應該主動盡義務提醒對方應當注意的事項。5。

    「結果怎麼樣?」這刻修伊問。

    「試圖搬動石像的人,被一道突然出現的雷電劈死了。」管家回答:「這裡雖然是煉金師們害怕的地方,但是普通人同樣要小心謹慎。」管家並不知道達達尼爾家族是什麼家族,不過能夠讓克麗絲汀夫人陪同,並且小鳥依人般靠著的少年,永遠值得重視。他已經決定回去後就立刻通報族長這一情況了。

    「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修伊繼續問。

    「其實也不多。」管家笑呵呵道:「買下這座城堡,記住幾件事就可以了。首先就是不要輕易動這裡的建築格局。說起來也怪,這座城堡經歷了幾百年的時間,卻沒有絲毫的損壞跡象。它很堅固,只需要打掃一下就可以了,其他的問題根本不需要擔心。」

    「那是因為這裡有一個法陣在維持這一切。」修伊淡淡道。

    「原來您也是位煉金師,沒錯,以前也有煉金師們這樣說過。8。」那管家在心裡歎息:「不過從沒有人知道這個法陣是怎麼運行的。」

    「說說其他要注意的事項吧。」

    「既然您也是煉金師,那就好說多了。幾位請跟我來,我先帶你們去主廳。」

    管家帶頭走進城堡,修伊和克麗絲汀,莉莉絲尾隨在後,再往後是巴克勒和伊格爾等人。

    有趣的是,當克麗絲汀和莉莉絲並排進入的那一刻,克麗絲汀有意無意思地拖後了一些,讓莉莉絲更加接近修伊,這讓莉莉絲感覺好多了。

    克麗絲汀很清楚,作為感情上的贏家,盡可能不要顯現出囂張跋扈的樣子,恰恰相反,一些適度的退讓,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敵意。莉莉絲還年輕,她或許一隻手就能把克麗絲汀打死,但克麗絲汀有太多辦法讓她無法攻擊自己。

    恰恰相反,可以做好姐妹。

    ——————————

    走進城堡的大門,修伊彷彿回到了煉獄島。6。

    整個城堡內部的佈局,幾乎也與煉獄島一模一樣。

    在管家的帶領下,他們很快來到主廳,管家開始介紹這裡的佈置和周邊的一切,修伊卻完全清楚。

    主廳很大,六根大石柱撐起了整幢塔樓,支撐出一片遼闊的空間。不過主廳內一片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修伊站在其中的一處位置上,腦海中卻浮現出艾薇兒的影像。

    這個影子已經被他壓抑了太久,以至於這刻卻終於忍不住跳了出來。

    還記得初見時分,艾薇兒就坐在自己此刻站著的地方,大聲抱怨著自己的僕役。而那個時候,自己就站在那管家此刻站立的地方。就是那天,他巧妙的說動了艾薇兒,讓她和自己一起前往叢林;就是那天,他掌握了傀儡運用的奧妙,從而才能在後來殺死學徒尼爾;就是在那天,她漸漸變了,不再那樣驕橫,變得對自己依賴與信任。

    是的,就是在他腳下的這個位置。4。

    修伊沒有想到,煉獄島上的城堡已經被催毀,這裡竟然會再度出現一個和煉獄島上格局一樣的城堡。

    是巧合?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海因斯來過這裡!

    修伊幾乎第一時間找出了答案。

    他為什麼沒有死?他走出了這個城堡,並且讓帝國按照這樣的格局重新建造了煉獄島城堡,這裡面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

    他轉頭問管家:「這裡還有什麼要注意的事項?」

    管家已經看出來了,眼前的少年就是所有人的頭,所以恭敬回答:「就是城堡裡的那座塔,只能上到三層。」

    只能上到三層?修伊一楞:「我們去塔那邊看看。」

    他提步就走。

    主廳有四個門,分別通往不同的方向,修伊前去的正是高塔。管家微微楞了一下:「達達尼爾少爺,您來過這裡?」

    修伊止住了腳步,他回頭看看管家,臉上露出微笑:「不,沒來過,不過我猜應該是走這裡。9。」

    「原來是這樣。」管家笑了起來:「那麼你猜得沒錯,請跟我來。」

    儘管修伊否認了自己來過這城堡,管家心中還是升起了疑惑。這座城堡的格局很大,除非是熟悉這裡的人,否則沒人能迅速找準方向。

    為大家族做管家的人,他們的心思大都玲瓏,如果沒有一點察顏觀色的本領,根本做不到這一點。修伊在無意中露出的這一點,讓管家的疑惑大起,不過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盡心地做好本分。

    「這裡,就是禁地了?」修伊問。

    站在塔的第三層,望著那通向四層的樓梯,修伊心中泛起不詳感。

    這座高塔的內部格局,與煉獄島也是幾乎相仿,但是到通往第四層的樓梯就完全變了樣。

    通往第四層的樓梯,是用一種黑色的墨狀石塊做成,漆黑光亮。9。在樓梯上有一扇門,阻擋了所有人的去路。這在煉獄島上是不存在的。

    門不知道是什麼用什麼東西做成的,閃著奇特的光芒,修伊能輕易的感覺到,上面遺留魔法的氣息。事實上不用感覺也能看到,在那門上刻畫著一個巨大的六芒星陣圖。

    這是修伊見過的最大的一個六芒星陣圖,幾乎覆蓋了整扇門,六個光點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卻沒有給修伊絲毫的危險感。

    「也是霧隱城堡成為死亡城堡的真正原因。」管家很認真的回答:「沒有來過這座城堡的人,都以為伊萊克特拉的秘密需要尋找。其實根本不必尋找,這裡就是。只要不試圖進入這扇門,不去挪動這裡的主要格局,任何人都不會有危險。」

    「這麼說,大部分死掉的人,都是上了第四層的緣故?」

    「是的。」管家回答:「門可以打開,只要稍微懂些煉金術就能做到。但是進去了,就別想再出來。」

    克麗絲汀和莉莉絲同時緊張地抓住修伊的手,她們太明白修伊了,對煉金術的狂熱,使他會不顧一切的去探尋裡面的秘密。

    修伊死死地盯著那扇門,看著那門上的巨大魔法陣,一句話也沒說。

    管家歎了口氣,他沒有說出建議修伊不要去的話。看得出來,這也是一個衝著伊萊克特拉秘密而來的買主。如果建議他放棄探索塔中秘密,那麼就等於是建議他不要買這座城堡。但是職責所在,他又不能說出真實情況。

    看了好一會,修伊終於道:「我會買下這座城堡,但我保證,我不會輕易進入這扇門後。」

    克麗絲汀立刻說:「什麼叫不輕易進入?你別想用這種模糊的字眼來哄騙我們。」

    「除非我有絕對把握,或者在還清欠你的債務之前。」

    「有些債你永遠也還不清,修……西瑟達達尼爾!」激動中的克麗絲汀差點叫出修伊兩個字來。

    她憤怒地轉身離開。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修伊說自己永遠不會進這扇門這句話,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目送著克麗絲汀離開,修伊咀嚼著她剛才的話,不由苦笑。

    是啊,有些債,他永遠都還不清。

    看著莉莉絲希冀的眼神,他輕撫她的臉:「相信我,沒有把握,我絕不輕進。」

    莉莉絲點點頭。

    修伊這才問管家:「多少錢?」

    「一萬金維特,您知道那遠遠不是這座城堡的真實價值。」

    「我什麼時候可以得到它?」

    「如果您想要,現在就可以,這裡的人早在半年前就全部清空,所有的東西也都已經搬走,留下的都是不能動的。您只要打掃一下就可以住了。」

    「那麼簽協議吧。」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八章 通婚

    城堡在當天就告易主。

    一幢價值五萬金維特的城堡,修伊只用了五分之一的價格就買了下來。

    霧隱城堡的價格從來都不貴。

    達達尼爾家族在這一天正式入主霧隱城堡,成為這裡新的主人。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就讓修伊有些頭疼了。

    原本在他的看法裡,拋除煉金實驗室這個問題不談,霧隱城堡存在的意義就是居住。

    即使是居所,能住人也就夠了。

    但顯然女士們不這麼想。

    克麗絲汀作為豪門貴寡,手筆大的驚人。

    用佛郎克帝國的珍稀翡翠雕成的屏風,引自喬治亞帝國的壁畫地毯和絲絨窗簾,用香木製作的衣櫥,漆上最高貴的色彩,各種精美的雕刻作為裝飾品被搬進古堡,要把這個大城堡填滿,需要的裝飾可真是不少。大吊燈沒有用時下最流行的水晶燈,而是用了一種珍稀的玉球代替,這種玉球在夜晚時刻能放出紅黃藍綠等各種色彩的光線,不需要消耗任何能量,但是價格也貴得驚人,而克麗絲汀差不多用了上百顆這樣的玉球加以精心雕琢,然後把它們分別鑲嵌在各處。

    再加一些輔助的小燈,足以把整個城堡在夜晚變成一片七彩斑斕的燈海。

    這些燈光由於玉球雕刻的原因,甚至可以在空找照射出各種奇異的影像。

    至於床,克麗絲汀直接把自己臥室裡的床搬了過來,公然放進修伊的臥室中。

    這個舉動意味著什麼,已經是不言而喻。

    這個舉動曾一度令莉莉絲相當惱火,但不知克麗絲汀對她偷偷說了些什麼,使得莉莉絲最終新平氣和的接受了這一切。2。

    此外克麗絲汀還從玫瑰莊園帶來了三十個僕役。

    用她的話說:「你調教出來的那些個強盜,還是改做護院來得好些。看看那個傢伙,他也配做園丁?他是在糟蹋花草。他們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餵馬了。」

    說到馬,克麗絲汀竟然還找了來四頭純血統的吉亞種灰斑馬。這種灰斑馬如今已經極為少見,在市面上這樣四匹馬的價值差不多正好是一萬個金維特。

    修伊算了一下,買下這個城堡的錢,甚至還不及克麗絲汀裝飾它所花費的五分之一。

    當然,如此巨大的投入,使這座城堡一下子變成了溫靈頓最氣派,最華麗的住宅之一。

    每到夜晚,霧隱城堡變得不再隱約神秘,而是彷彿最繁華的城市中心,亮麗的光線穿透霧氣,即使遠在數十里之外都能看見。

    至於莉莉絲,她把雅各布斯家族唯一留在這座城堡裡的花草全部清理乾淨。

    然後種上了象徵永恆的永夜之蘭,象徵愛情的鴛花,象徵幸福的思念草,象徵勇敢的帝國血玫瑰……等等等等,將花園佈置得美若天堂。

    在對自家房子裝修的問題上,任何女人都天性惟美,即使是再聰明再有話語權的男人,在這個問題上也沒有發言權。

    對修伊來說,這其中唯一的好處就是讓克麗絲汀和莉莉絲在磋商的過程中漸漸達成了某種統一。

    今天,是在耗費了這許多精力之後,終於完工的一刻。

    坐在主廳的大椅上,修伊疲憊無比的說:「我真是很難相信你們對這種事的事情,即使什麼事都沒有做的我,看到現在,也覺得全身乏力,而你們到現在還精神煥發。3。」

    「人們在做自己喜歡做的事的時候,總是很有精神,就像你對煉金術的癡迷一樣。如果在這個喜歡做的事情上賦予一些特殊的意義,那麼我們工作起來就會更有動力。」克麗絲汀坐在他身邊回答,修伊的右手邊則是莉莉絲。

    「什麼特殊意義?」修伊又些不解。

    「我們希望你喜歡這裡,希望你能留戀這裡的美好與繁華,也許那可以消除你心底的仇恨,不再去冒險。這座城堡曾經給予你太多陰影,但溫靈頓畢竟不是煉獄島。我們不希望你再回到過去的那個陰暗恐怖的地獄裡去,你買下了它,最終每天面對的卻是過去的回憶,那樣對你不好。我們無法改變這建築的格局,就只能改變它的內在。」

    這是莉莉絲在對修伊說,她在當天就知道了原來這裡和煉獄島城堡一樣的事情,那個時候她就下決心要讓這裡變得和煉獄島不一樣。對她來說,這或許是沖淡修伊心頭憎恨的最好辦法。

    克麗絲汀也說:「當然,那是最好的結果,但我不認為對你有用,最多只是讓你用平常心看待這建築。但是我們還賦予了這座城堡另一個意義。」

    「另一個意義?」修伊有些好奇。

    「是的,你不是一直想讓達達尼爾家族進入帝國上流社會嗎?」

    「是的。」

    「那麼你知道你距離真正的上流階層,到底有多遠嗎?」

    修伊搖了搖頭,他對上流貴族的理解,其實還停留在早前真正的修伊在哈登家學到的禮儀規範,以及一些言傳身教。4。

    但是說起真正的貴族和上流社會,他所知依然有限,反到是巴克勒因為出身原因清楚一些,但這個人顯然不擅長總結,他或許曾經是圈內人,卻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上流社會與普通家族間的區別。

    克麗絲汀這才說道:「我們都知道,一個家族要想成為真正的貴族,需要很多努力的過程。然而要想成為上流貴族,首先就得明白什麼是貴族。貴族,其實就是爵位世襲制帶來的一種必然結果。隨著新爵位的不斷增加,舊有爵位的持續世襲,漸漸形成的一個貴族群落。這些群落裡,有歷史悠久的老貴族,有新出頭的新貴族,是他們在一起的組合,形成的上流貴族社會。貴族與貴族聯姻,通婚,並不是法律,卻比法律更加牢靠。形成貴族制社會的一個最重要的紐帶,就是血統。今天我們已經很難說得清楚,上流社會的那些大家族中,有幾個家族是彼此沒有聯繫的。所有的家族,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都是一個家族。儘管一些人落魄了,一些人崛起了,但是維繫這個組成的紐帶始終存在。這就是血統的力量。修伊,你很聰明,很有能力,但是有些問題你永遠也解決不了。比如達達尼爾家族在血統上,不屬於任何一個貴族世家。你和他們沒有任何哪怕是最遙遠的聯繫。」

    修伊微微沉默了一下,他點點頭:「你說得沒錯,克麗絲汀,我解決不了這個問題,那麼你有辦法?」

    「在任何國家,一個家族要想成為上流貴族,都必須擁有一樣東西—官方認可。所謂官方認可就是明確的爵位冊封或者職務授予,甚至還包括了領地。而這就是受封貴族和職務貴族的由來。但是由於你並沒有興趣獲得蘭斯帝國的爵位,那麼如果你想要讓達達尼爾家族成為上流社會中的一員,你唯一的辦法就是成為這三種貴族之外的另一種特殊貴族——附庸貴族。3。」

    「附庸貴族?」

    「對。要知道在歷史的長河裡,從來沒有一個家族可以長久的興盛不衰,總有一些家族會漸漸沒落。他們空有祖輩留下的巨大榮耀,卻無法把它變成可食用的米糧,可花銷的財產。一些貴族會漸漸沒落,儘管還保留著上層社會的架子,但骨子裡卻已經和普通的平民沒有太多區別。或許唯一能讓他們感到安慰的,就是他們的手裡還有一塊可以用於誇耀的家族徽章,除此之外,就是一小塊僅存的家族領地,除此之外一無所有。和他們相反的,是另一類人,就是象達達尼爾家族這樣的暴發戶。有錢,卻缺乏進入上流社會的門徑,迫切地需要進入上流社會的引路人。在這種情況下,這兩類人一旦碰到一起,往往就會產生一種交易。」

    修伊明白了:「通婚?」

    「沒錯。」克麗絲汀笑得很甜蜜:「這就是附庸貴族的由來,也是絕大多數非受封貴族最終進入上流社會的最佳方法。選擇一個落魄的貴族,和他們通婚,生下一兒半女,然後借此機會順理成章的進入上流社會。」

    「原來是這樣,那麼這和城堡有什麼關係?」

    「沒有哪個家族沒有一套屬於自己的顯赫莊園。達達尼爾家族要想進入上流社會的唯一辦法就是找一戶落魄貴族,然後完成通婚。在通婚之前,你需要有足夠的手段證明自己的實力,再沒有比買一套豪華別墅更吸引他人眼球的了。如果你的手筆足夠大,你可以讓全溫靈頓都知道達達尼爾家族的存在。溫靈頓有的是豪門大族,同樣更不缺已經落魄的小貴族。4。那些有女兒的落魄貴族正到處張大著眼睛尋找可以依靠的家族,為繼續維持他們的體面生活而努力。而達達尼爾家族,這個暴發戶式的存在,只要你願意,它毫無疑問會成為許多人眼讒的肥肉。霧隱城堡你買得太便宜了,這絲毫體現不出達達尼爾家族的價值。會有很多人認為,達達尼爾家族想要在溫靈頓家族有所作為,卻貪圖便宜而選擇了一個有死亡危險的城堡,他們會看不起你。」

    「所以……」

    「所以我們要用另一種方式來證明自己的財力。」

    「可是這樣一來也等於是宣佈了我是衝著高塔四層去的。」

    「所以這帶來一個明顯的好處。一:你可能活不過一年。二:姑娘們會做寡婦,一個像我這樣的寡婦。」

    「沒人會願意嫁給我。」

    「如果有某個女孩真心喜歡你了,而你對她也沒有惡感的話,你也可以向她做出承諾,比如多少年內絕對不上高塔。」克麗絲汀笑著說。

    「你是想用達達尼爾家族未來進入上流社會的事情做為誘餌來迷惑我嗎?」修伊聽出了克麗絲汀話裡的意思。說來說去,克麗絲汀還是不希望自己進高塔。

    為此她甚至不惜把自己和莉莉絲全部捆綁在修伊的身上,再外加一個虛無飄渺的貴族少女。

    克麗絲汀拉著修伊的手:「就算是吧,修伊,我只是不想你去冒險,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

    「我只能答應你,不會輕易去冒險……至少在我做完我該做的事之前。」修伊很認真的回答。

    —————————

    小廳裡,巴克勒和修伊正在談話。8。

    「這麼說,克麗絲汀的意思是你娶某位貴族的女兒,達成通婚的目的,然後幫助達達尼爾家族順利的進入帝國高層?」巴克勒有些難以置信。

    儘管修伊才十六歲,不過他到的確已經到了法定的適婚年齡。

    修伊回答:「老實說我並不想用這樣的方法來達到我的目的,不過克麗絲汀的好意我無法立刻拒絕,最重要的是,對這個問題,我另有看法。」

    「什麼看法?」

    「克麗絲汀把事情想得太沒好了,事實上西瑟達達尼爾是個煉金師,並且住進了霧隱城堡這個事實,或許會把一些姑娘們嚇跑,卻也可能讓一些別有用心的女孩迫切地想要嫁給我。我並不認為我可以讓每一個女孩都愛上我,我需要的也只是一場交易式的婚姻而非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對於許多落魄貴族的姑娘們來說,也許嫁給我會是一種無奈的決定,而守寡未必就不是更好的選擇……某種情況下她們的未來是自由的。」

    「你把人心看得很黑暗,修伊,這樣不好。」

    「只是在闡述事實,布萊恩,雖然我年紀小,但我對人性看得比你更清楚。就算是乞丐也會有人愛,做寡婦算不上什麼,相比即將得到的龐大資產而言,就是如此。因此就算我公然宣稱我將在半年內進入高塔,同樣會引來一批女孩想要嫁給我。」

    「那麼你的意思是……」

    「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找一個我不是那麼喜歡也不是那麼喜歡我的女人做我的妻子。我們可以給她和她的家族一筆錢,換來一次合法的身份認定。至於我的死活,對方不必關心。當然,這是有年限的。7。時間過了之後,雙方解除婚約。」

    「血統需要子女來享受和繼承。」

    「我們不會有子女,因為我們需要的只是借這個機會進入上流社會,而不是成為真正的血統貴族。這就是我們和其他附庸貴族的最大區別。」

    「怎麼找到這樣的女人?」

    「我們需要一個選秀儀式……」修伊斟詞酌句說:「城堡已經買下,霍丁正在聯繫商舖。達達尼爾家族既然要在溫靈頓大展拳腳,有些事就總該做的。你還記得貴族的交際方式是什麼嗎?」

    巴克勒嘿嘿一笑:「你是指舞會嗎?」

    「是的,最適合的認識姑娘們的地方。那麼,就在城堡裡舉行舞會吧,有克麗絲汀在,相信會有很多人來捧這個場,甚至包括一些我們未必歡迎的人物。」

    「我會吩咐霍丁把這件事辦好的。」巴克勒點頭同意。

    巴克勒出去了,房間裡又只留下了修伊。

    對於和貴族通婚這件事,修伊並沒有太過在意,大家各取所需,就讓其他人去操心好了。

    他現在最需要關注的還是座城堡本身,那就在眼前卻無法觸及的又一座伊萊克特拉的實驗室。

    他相信只要過了這一關,等待他的一定又是某種伊萊克特拉的驚人發明。

    那麼要怎樣才能揭開這座城堡內部的秘密呢?

    修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

    霧隱城堡的賣出,在溫靈頓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轟動。

    轟動不僅僅是因為霧隱城堡本身的名氣,更來自於買下它的人。2。

    溫靈頓的居民很快就知道,霧隱城堡被一個新晉的暴發戶家族買了下來,而買下它的家族中,有一位少年繼承人竟然還是個煉金師。

    已經有十年沒有煉金師進入這座城堡了。

    這或許意味著他將很快死去,人們紛紛揣測,這個少年能忍到什麼時候,才去探索那高塔中的秘密。

    他最後會永遠消失在塔中?還是變成瘋子出來?

    一些貴族甚至為此相互打賭。

    此外還有一些傳言也塵囂日上,比如這個少年,好像和那位艷名滿天下的豪門寡婦有著非常密切的聯繫。曾經有人在羅約城就聽說這個少年成了克麗絲汀的入幕之賓。

    這讓許多人妒忌,並詛咒西瑟達達尼爾這個名字早些消失在霧隱城堡中。

    這到是為修伊帶來一個好處:一些獲知道真相的克麗絲汀的追求者,對於殺他變得不再那麼迫切。他們大可以等到修伊自己死在城堡裡,然後再繼續追求克麗絲汀。

    當然,也有些人迫不及待,不希望等到那個時候。

    「西瑟達達尼爾?從哪個角落裡冒出來的小子,竟然能夠捕獲克麗絲汀的芳心?不,我不相信竟會有這種事。」

    溫靈頓的一處莊園裡,幾位衣著華麗的年輕公子正在交談。

    其中一位胸前掛著懷表的年輕人搖頭否認這樣的消息。

    「貝特森,你的反應太遲鈍了,這是事實。我的人告訴我,在羅約城的時候,那個叫西瑟達達尼爾的小子就住進了克麗絲汀在那裡的一所別墅裡。他在那裡住了整整一個月。3。」一位身材瘦高的年輕人說。

    「也許只是普通的做客而已,說明不了任何問題。」叫貝特森的年輕人死活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事情。

    「那麼你是否知道達達尼爾家族曾經和道格商行等一批材料商人成立的買賣協議呢?克麗絲汀用威斯頓家族的名譽和財產為他做了擔保,使達達尼爾家族只需要支付十分之一的價格就拿下了羅約城六成的材料。然而達達尼爾家族玩起了再加工的把戲,他們把賒來的材料加工成成品,再抵價交給那些材料商,從中賺了一大筆錢。」另一位戴著禮帽的年輕人說。

    「這怎麼可能?」那個叫貝特森的男人叫了起來:「克麗絲汀怎麼會為達達尼爾家族做這麼大的擔保?」

    「沒錯,而且不僅僅是這樣。有人親眼看那個小子在一天晚上進入了克麗絲汀的臥室。在那之前,那個小子為了追求到克麗絲汀,用出了令人根本無法想像的追求手段,手筆簡直大極了。」

    幾個年輕人一起訴說在羅約城發生的一切,聽得叫貝特森的年輕人目瞪口呆。

    「兩天前,達達尼爾家族和克麗絲汀一起回到了溫靈頓,但是克麗絲汀沒有通知任何人她回來的消息。當天晚上,達達尼爾家族住進了玫瑰莊園。我買通了玫瑰莊園的一名僕人,那個人告訴我,第二天他去打掃西瑟達達尼爾的房間時,發現那個小子根本沒有住在自己的房間裡。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對嗎?貝特森,發生在羅約城的一切,你都可以當成是謠言,但是在這裡,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

    「第二天,克麗絲汀就陪著達達尼爾家族買下了霧隱城堡。據雅各布斯家族的管家說,西瑟達達尼爾向克麗絲汀承諾自己不會輕易進入高塔四層,但是克麗絲汀並不滿意,她當時哭著跑了。4。那個管家並不是第一次認識克麗絲汀,他說他從沒見過克麗絲汀那樣的表現,從沒有一個男人能讓她如此失態。」又一位年輕人說,為了這個消息,他給了那管家相當多的好處。

    叫貝特森的年輕人已經徹底傻掉,他拚命地搖頭:「不,這不可能,不該是這樣!只有我才有資格娶她!」

    幾個年輕人一起用嘲諷的眼神看貝特森。其中一人道:「你連她回來的消息都是從別人嘴裡聽到的,貝特森,她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上。」

    貝特森無力地坐在椅子上。

    這位來自巴尼斯特家族的貝特森伯爵,一直認為在克麗絲汀所有的追求者中,自己是最有希望的一個。

    他不像絕大多數追求者,雖然門庭顯赫,卻大多是次子。他們垂涎於克麗絲汀的美色,同樣也有著其他的動機與目的。

    貝特森不同,他的爺爺就是奧爾德裡克·巴尼斯特,帝國的四大聖域之一,他本人是帝國最出色的才俊,年輕,英俊,瀟灑,博學多才。他是家族的長子,唯一的合法繼承人。他對克麗絲汀是真正的喜歡,而不是對她財產的覬覦。

    在所有克麗絲汀的追求者中,貝特森可以說是風頭最勁,名聲最顯,能力最強,也最有希望和資格爭取到克麗絲汀的男人。某種程度上講,如果沒有貝特森對克麗絲汀的瘋狂迷戀,也許那位卡倫威斯頓伯爵早就對克麗絲汀下手了。可同樣的,貝特森並不打算幫克麗絲汀幹掉威斯頓。

    他希望借助這個威脅,讓克麗絲汀臣服自己。

    但結果他錯了。

    克麗絲汀竟然選擇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臣服對象。

    「她瘋了,她簡直瘋了。」貝特森的眼中露出絕望。他萬萬沒有想到,克麗絲汀只是出外走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心有所屬。那麼多世家子弟她不喜歡,偏偏要選那樣一個暴發戶子弟。難道那些大手筆的浪漫就真得那樣輕易就可以打動她的心嗎?

    難道自己對她的討好手段還不夠多嗎?

    一種深深的折辱感油上心頭。

    「貝特森,你知道如果是這裡的任何一個男人娶到了克麗絲汀,我們都只會為他祝福。家族有家族的規矩,不會因為這種事而挑起爭端。但是這一次不同,克麗絲汀沒有選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在我們為了她的那個條件滿世界尋找修伊格萊爾的時候,克麗絲汀的心卻被一個暴發戶小子趁虛而入了。我們為她所做的一切,現在都失去了意義,這實在讓人無法接受。」一位年輕人說。

    「是的,無法接受,這是帝國所有貴族的恥辱,我們竟然集體敗給了這樣一個小子。克麗絲汀是高貴的天鵝,絕不可以給那樣的小子在一起。」

    「他比克麗絲汀要小好幾歲。」

    「他根本配不上克麗絲汀。」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

    「夠了!」貝特森大叫起來,英俊的臉上暴出了青筋:「他一定會死,我發誓!我不會等他進入高塔的!」

    「你準備怎麼做?」成功挑起了貝特森對修伊的仇恨,讓所有年輕人感到開心。

    「我會向他提出決鬥,他不能拒絕!」貝特森咬牙切齒。

    這句話讓所有人都放下心。

    貝特森不僅僅是家族繼承人,最重要的是他還是巴尼斯特的孫子。年僅二十四的他,已經是一位六級武士了。在這個年紀能夠達到這一步的,放眼帝國也是屈指可數。

    如果不是克麗絲汀芳心有歸屬,貝特森不會選擇決鬥。

    他很明白一件事:決鬥並不能幫助自己獲得克麗絲汀的心,但是決鬥可以幫助自己剷除情敵。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貝特森,三天後你就有一個機會。」一位年輕人說。

    「什麼機會?」

    「達達尼爾家族即將召開一次規模盛大的舞會,克麗絲汀將做為女主賓出席。很多有名望的家族都得到了邀請,舞會規模非常盛大。」

    貝特森一呆:「也包括你們的家族?」

    「是的,貝特森,我猜你沒有收到邀請函。」

    貝特森的臉色鐵青。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到現在才剛剛知道這份消息。

    因為克麗絲汀不希望他來,也許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如果他來了,問題就大了。

    「你打算去嗎?」有人問他。

    「如果克麗絲汀沒有邀請你,那麼去城堡本身就是一種失禮,在這種情況下,向主人發起決鬥要求,將會更加的……」一個年輕人有些猶豫道。

    「失禮?相比我正在失去最愛,這樣的失禮算什麼?」貝特森臉上已經猙獰出一片兇惡:「我會去的,即使他們不請我,我也會去!去向西瑟·達達尼爾提出決鬥!」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十章 發現

    一早,哈登家就去拜訪拉捨爾家拜訪。

    儘管人在家中,拉捨爾卻並不空閒。

    他的書房裡堆滿了整整幾大堆有關修伊格萊爾的卷宗。

    拉捨爾現在正在翻閱的正是關於南威爾鎮哈登家的部分。

    拉捨爾的僕人在外面敲了幾下門:「老爺,哈登男爵夫婦來拜訪您。」

    「請他們進來吧。」拉捨爾頭也不抬。

    在看完最後一點資料後,拉捨爾這才步出書房。

    哈登男爵一家四口已經在拉捨爾的客廳裡等候了。

    看到拉捨爾出來,男爵向拉捨爾敬了一個很規範的禮節:「很榮幸見到您,拉捨爾先生,我是威廉哈登,受過您的恩惠的人,這是我的夫人芭美拉和我的兩個孩子,茱麗亞和塔米。我們是特意來向您表示感謝的,希望沒有打擾您。自從在南威爾鎮接到了就職書後,我感到非常惶恐。我沒有想到我還有為帝國效力的機會。儘管我不知道拉捨爾先生為什麼要如此幫助我,但我還是要代表我們一家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哈登男爵說這話時,完全是發自肺腑的感激。

    拉捨爾回了一禮:「很高興見到你,哈登男爵,您好,美麗的女士,還有你們,可愛的孩子們。」

    「我們不是孩子了。」茱麗亞不喜歡對方這樣稱呼她。5。

    「閉嘴,茱麗亞。」哈登男爵嚴厲地訓斥自己的女兒,他的手裡拿著禮帽,看得出來他有些緊張。

    「對孩子沒必要太過嚴厲。」拉捨爾笑著說:「坐吧不用客氣,想要喝點什麼嗎?」

    「哦,謝謝,不必了。」哈登男爵有些拘謹地回答。

    「不用客氣,來點咖啡怎麼樣?」

    「那麼……好吧。」哈登男爵點點頭:「孩子們就來點果汁吧。」

    拉捨爾搖了一下鈴,家中的僕人將飲料端上。

    輕抿了一口咖啡,拉捨爾這才慢條斯理地說:「對於我的推薦,我猜你一定很驚訝。」

    「……事實上,是的拉捨爾先生。巴裡曼侯爵在信裡告訴我,他之所以會決定聘請我們,完全是來自您的舉薦。老實說,這讓我感到非常驚訝。在我的記憶中,我並不記得我與您有過接觸,我不知道拉捨爾先生怎麼會向侯爵大人推薦我?但是不管怎麼說,對於您的幫助,我表示十分的感謝。要知道……我們最近在經濟上的確有些困難。」

    男爵說最後這句話時,頗有些開不了口。

    「是的我明白你心中的疑惑,儘管你對我並不瞭解,但是我對哈登家卻非常瞭解。哦,很抱歉我還沒有做自我介紹。傑森·拉捨爾,目前任職法政署,一名小小的探長,不過由於最近抓一個大案子,所以手裡有點小小權力,一些大人物偶爾也會給我一些面子。4。」

    這句話說出來,哈登夫婦的臉色同時變了。

    「哦,天啊!」男爵夫人更是直接站了起來:「你是法政署的人?我早該想到的,又是為了修伊格萊爾?見鬼,這半年來法政署的人已經找過我們無數次了。我也說不止一次,自從他離開哈登家後我們再沒和他有任何接觸!」

    「夫人請不要緊張,事實上我並不打算再詢問你們任何關於修伊格萊爾的問題。恰恰相反,我相信您先前說過的每一句話,有關於修伊格萊爾,您知道的和我一樣多。」

    「那為什麼……」

    「僅僅是一次歉意的表達而已。」拉捨爾鄭重聲明:「我知道過去的半年裡,哈登家很不好過。法政署的探員嚴重影響了你們的生活。男爵家的一些僕役甚至不幹了,土地無人耕種,經濟出現困難,這些都是因為那個該死的修伊格萊爾造成的,當然也有我們的關係。是我們影響了你們的正常生活。所以當我得知巴裡曼侯爵需要一位禮儀方面的家庭教師時,我就想到了你們。我覺得這是一個彌補過失的機會。」

    「就是這樣?」哈登男爵有些發怔。

    「當然,如果你們自己願意談談修伊格萊爾的話,我也不會介意。唉,要知道這個小子實在是太讓我頭疼了。7。」拉捨爾做出一臉無奈狀:「有時候我到真希望你們曾經遺漏過些什麼重要線索,然後再突然想起來告訴我……哦,別緊張,我說過我不會審問你們,大家只是隨便聊聊。要知道法政署的探員有時候太過無能,往往一些近在眼前的線索他們也未必能有所發現。但是請相信我,這絕不是審問,僅僅是隨便聊聊,然後你們就去侯爵家做事,一切就這麼簡單。」

    拉捨爾說這話時的樣子誠懇極了。

    這讓哈登男爵鬆了口氣。

    至少他比以前自己接觸過的那些法政署談員都要好說話得多。

    當然,他還特意為自己找了一份收入不錯的工作,既然這樣,就算是回答一些問題也沒什麼關係。

    哈登男爵說:「好的拉捨爾先生,如果您想聽的話,我知無不言。」

    ——————————

    「儘管這樣說或許會讓你不高興,但我還是得說,修伊是我見過的最乖巧的孩子。他很懂事,很安守本分,如果你有什麼事吩咐他去做,他都會努力做好……」

    說話的是男爵夫人芭美拉,她有些緊張,但注意到自己的言辭並沒有讓拉捨爾不滿,相反還給予她鼓勵的笑容後,她開始大膽起來:「我不知道修伊格萊爾怎麼會成為帝國的通緝犯,並且做出那樣可的案子。4。會不會是法政署搞錯了?要知道他還是個孩子。而且他的膽子很小,他連殺隻雞都不敢。在他和塔米一起讀書的時候,塔米經常嘲笑他膽子小得像女孩。」

    「哦?他的膽子很小?」拉捨爾來了興致。這些話在檔案裡可沒有,當然,那是因為這屬於個人評價,面對那些如狼似虎的法政署探員,哈登夫婦又怎麼敢說真心話。

    夫人連連點頭:「是的,每次塔米一欺負他,他就會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偷偷的哭。」

    「他還愛哭?」拉捨爾笑了出來。

    他實在很難將一個膽小愛哭的修伊格萊爾和那個在中心廣場上肆無忌憚的表現出自己的張狂,並戲弄著所有人的修伊格萊爾聯繫在一起。

    他們看上去實在太不像了。

    拉捨爾的笑容進一步壯大了夫人的膽量,夫人說:「是的,所以我平時很照顧他,不許塔米欺負他。還有茱麗亞,她和修伊的關係非常好。小時候經常是茱麗亞帶著修伊出去玩。我常說茱麗亞的性子太野了,反到是修伊更像女孩子。後來他的姑媽把他賣掉,他還撲在我的懷裡大哭了一場。哦,天啊,我當時真捨不得他走。」

    「聽起來實在不像我知道的那個修伊格萊爾。」拉捨爾讚歎著搖頭,心中卻疑雲大起。

    他看得出來,此時此刻,男爵夫人絕對說得是心裡話。4。

    可正因為這樣,事情才顯得蹊蹺。

    很難想像一個四年前還只知道躲在男爵夫人哭鼻子的小男孩,在被賣到煉獄島上去之後竟突然變了一個人,成了一個忍辱負重四年之久,最終一朝得手,殺出煉獄島,並向帝國瘋狂報復的少年。

    「據我所知,他之所以認識字,完全是你們教他的?」拉捨爾問。

    「是的,是這樣。」

    「那麼那段時間裡,你們都給他些什麼樣的教育?」

    「和塔米一樣的教育,一些貴族式的教育,雖然有些老套,但那是家族傳統。」男爵迅速回答,這個問題必須謹慎,男爵絕不希望給對方是自己教出那樣的修伊的感覺。

    為此他特意對自己的兒子說:「塔米,告訴拉捨爾先生你讀過些什麼書。」

    塔米立刻回答:「帝國傳記,蘭斯帝國家族史,還有一些關於數學和哲學方面的書,以及一些藝術欣賞。」

    「都是陶冶情操的教育,不會有任何血腥內容。」男爵鄭重聲明。

    拉捨爾有些奇怪:「就是這些?」

    「是的,拉捨爾先生。」夫人很肯定地回答。

    「那麼修伊格萊爾有沒有背地裡偷看過些什麼**?」

    男爵夫婦同時看向他們的一對兒女。8。塔米和茱麗亞同時回答:「絕對沒有!我們從不看違禁的書。」

    「真有意思,那麼一些野史雜談類的書也沒有?」

    「沒有。」

    「你們平時給孩子們講故事嗎?」

    「很少。」

    「都講些什麼?」

    男爵夫婦大致回答了一下。

    拉捨爾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

    他的眼中放出驚奇的光芒:「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不明白,您是指什麼?」男爵不明白拉捨爾臉上為何會露出如此奇異的表情。

    只有拉捨爾自己才明白,他到底在驚訝什麼。

    有些事情,終究不是秘密。

    比如小公主和修伊格萊爾的關係。

    根據他所知道的情報,修伊格萊爾之所以能夠讓小公主對他另眼相看,除了他很會說話之外,最重要的是他的腦子裡似乎裝著無窮無盡的故事,和豐富的人生理念。這使小公主在和他相處的時候,永遠有著聽不完的新奇故事。

    拉捨爾原本以為這些都是男爵夫婦教給他的。

    但是他得到的答案卻不是這樣。

    這刻,拉捨爾仔細想了一會,才小心問道:「那麼請問,你們聽說過哈姆雷特的故事嗎?」

    男爵一家人互相看了看,紛紛搖頭。6。

    「羅密歐與朱麗葉呢?白雪公主?睡美人……」拉捨爾的嘴裡蹦出一個又一個故事名稱。

    正是當初修伊講給艾薇兒聽的。

    在艾薇兒第二次從煉獄島回來後,她將她所知道的故事一個個講給她的父親聽。甚至在將皇帝的新衣時,逗的皇帝開懷大笑。

    帕吉特也聽過這些故事,所以拉捨爾也聽說過一些,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儘管他也算見多識廣,但是修伊所講的這些故事,他從未聽說過。

    他本以為這是男爵或男爵夫人隨口編來說給修伊聽的,從這些故事本身的質量上看,那絕不是一個少年能編出來的,所以也沒太在意。但是現在,他卻發現事情遠非如此。

    所有這些故事,男爵一家人一個也沒聽說過。

    他們怔怔地望著拉捨爾。

    「這可就有意思了。」拉捨爾難以置信地問:「如果不是你們教他的,那麼從他離開貴府,再到被送往島上這段時間裡,他怎麼可能會講這麼多故事?」

    有些答案,拉捨爾或許永遠也找不到,但有些問題,原本未必是他想找的,卻在無意中找到了。

    就在那一刻,茱麗亞突然叫起來:「哦,有一個故事我聽說過。6。」

    「什麼故事?」拉捨爾一楞。

    「是李爾王的故事。」茱麗亞大叫起來。

    男爵夫人很驚訝:「那是什麼故事?茱麗亞我告訴過你,不要隨便去看外面的書,有些書不適合你看。」

    塔米連忙回答:「不,母親,不是從書上來的,是在我們來的路上。還記得嗎?我們遇到過一個歌舞團。那裡上演過一個劇目,就叫李爾王。」

    拉捨爾一楞:「是什麼歌舞團?」

    「紫蘿蘭歌舞團,她們最近很紅火,她們推出了好多新曲目,故事精彩極了。」塔米回答。

    那一個瞬間,拉捨爾彷彿被雷電劈中一般。

    「紫蘿蘭歌舞團?」他的眼中閃出熊熊火花。

    —————————————————

    哈登一家人走了,拉捨爾一個人坐在書房裡,就像是碰到了什麼難題,他苦苦思索,眉頭擰成了一個巨大的川字。

    沒有人知道,當茱麗亞說出紫蘿蘭歌舞團這個名字時,對拉捨爾造成了怎樣的巨大衝擊。

    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以修伊格萊爾的智慧,有什麼理由會如此輕易的被一個歌舞團的團長發現自己的身份?以他在煉獄島長期生存養成的高度警惕性,又有什麼理由被人寫了告密信後還毫無察覺?

    不,不是沒有察覺!

    他殺死阿布利特所有手法都極具針對性,那分明是早有預謀!

    而那個紫蘿蘭歌舞團在出賣了修伊格萊爾後沒有得到任何懲罰,恰恰相反,她們反而越來越紅火。4。就像修伊講給小公主聽的故事一樣,她們接連推出了一連串的新歌劇曲目,故事精彩,情節動人,對白經典,曲調迷人。

    這說明什麼?

    只有一個可能!

    他們是同謀!

    越想,拉捨爾幾乎越發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測。

    修伊格萊爾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魅力,只要他願意,他能讓每一個靠近他的人都喜歡他。

    對於一群歌女來說,像修伊格萊爾這樣的人,勢必擁有無可阻擋的魅力。

    「我的天啊,這是個騙局,這一定是個騙局!」拉捨爾喃喃道。

    他迅速起身走出書房。

    「準備馬車去法政署!」他吩咐下人。

    「是,老爺。」

    馬車很快抵達法政總署大樓。

    拉捨爾快步來到總署大樓檔案室,負責管理的人員正在打瞌睡。

    拉捨爾敲了敲窗子:「我需要有關香葉城的一些資料。」

    「哪方面的?拉捨爾先生。7。」

    「一封紫蘿蘭歌舞團寫給法政署的,有關修伊格萊爾的告密信,一封布朗尼家族族長寫給他弟弟信,兩份都要原件。」

    「那需要署長大人的簽字。」

    「我就在這裡看,不帶回去。」

    「那麼請稍等。」

    管理人員很快將那兩封信交給拉捨爾。

    阿布利特死後,所有和修伊格萊爾有關的內容全部被封存,也包括了這兩封信。來自紫蘿蘭歌舞團的告密信,由於是直接送到城主府的,所以當時就保留了下來。至於那封被修伊篡改後的族長信,卻在那場焚滅了布朗尼家族莊園的大火中奇跡般的倖存了下來,遺留了少許紙片,由於上面寫有修伊格萊爾的名字,最終被法政署發現並保存下來,同時也成為了那位倒霉的族長大人入獄的鐵證。

    當然,那位族長大人本人是誓死否認這封信的內容的。

    這刻拉捨爾死死盯著這兩封信,臉色陰沉如漫天烏雲。

    他的口中發出喃喃的自語:「我真是個傻瓜,我早該想到的。」

    看看管理員沒有注意,拉捨爾偷偷將兩封信藏了起來,然後將檔案交還給管理員:「我看好了,謝謝你,拉爾。」

    「不客氣,拉捨爾長官。」管理員絲毫沒有注意到,信已經不在檔案裡了。

    拉捨爾徑直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搖了一下桌上的鈴,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

    「您有什麼需要嗎?長官。」年輕人問。

    「傑利,你在法政署做事有多久了?」拉捨爾問他。

    「三年了。」

    「三年了,時間不算短了。」拉捨爾唏噓了一把:「三年來,你始終是一個勤雜人員,有沒有想過成為正式的法政署探員?」

    「那一直都是我的夢想,長官。」

    「很好,我這裡有幾件事拜託你去做一下。做好了以後,我會讓你成為正式探員的。」

    「一定完成長官托付的任務!」叫傑利的年輕人大喜過望。

    「很好。」拉捨爾將兩封信從口袋裡掏出來:「你先去溫靈頓南郊貧民區找一個老頭,叫布爾,這個傢伙是個酒鬼,只要去那一帶的酒館打聽打聽就能找到他。你讓他幫你鑒別一下這兩封信上的字跡,看看有沒有同一個人的筆跡在上面……在他清醒的時候。」

    「好的長官,就這件事嗎?」傑利滿口答應。

    「結果出來後,如果是沒有,你什麼都不用做,把信還給我就可以了。」

    「如果是有呢?」

    「那麼你就要準備離開溫靈頓了。我需要你去找一個歌舞團,名字叫紫蘿蘭,然後想辦法混進她們中間去。」

    「您的意思是……」

    拉捨爾的表情非常嚴肅:「傑利,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那個紫蘿蘭歌舞團,很有可能是修伊格萊爾的同黨。但是我需要的不是抓住她們,而是通過她們來找到修伊格萊爾,把他揪出來。我需要你做的事情很簡單,進入這個歌舞團,然後注意觀察裡面所有的一切動向。」

    「好的,拉捨爾長官。」

    「記住,這次行動是絕對機密,除了我,你誰都不能說。」

    「我明白,拉捨爾長官。」

    「還有,再過三個月,是陛下的四十大壽,到時候一定會有許多盛大的安排。在這段時間內,我要你把這個紫蘿蘭歌舞團帶到溫靈頓來。」

    「這樣就可以抓到修伊格萊爾?」年輕人有些迷惑。

    「也許吧。」拉捨爾攤了攤手:「有些棋總得落子之後,才能知道它會發揮什麼作用。儘管我的手裡已經準備了幾手暗棋,但是我並不介意再多一顆好用的暗棋。」

    傑利明白了,他向拉捨爾敬了一禮:「請長官放心,我這顆棋子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那就好。」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十一章 風雨來兮(補爆六章,本月任務完成)

    城堡高塔的煉金實驗室裡,修伊正在擺弄著那顆魔法水晶通訊球。

    水晶球裡,露出南茜的笑顏。

    「一個人在山谷裡孤單嗎?」修伊問南茜。

    「哦,我可不是一個人,有帕迪陪我,我永遠都不用擔心寂寞。」南茜笑著回答,她抱著小帕迪,抓著他肥嘟嘟的小手向修伊打招呼。「就是出去不太方便,要去鎮上買一次東西,得走上好一段山路。」

    「真是抱歉,南茜,我知道這段時間有些委屈你了,不過目前我手裡的材料有些緊張,製作臨時傳送陣消耗的成本太大,我正在尋找一處合適安全的地點製作一個固定的傳送陣,那樣你無聊的時候就可以通過傳送陣到溫靈頓來逛逛了。」

    「沒關係,至少這段時間,我沒有對城市的需求。」南茜很理解的回答。

    小傢伙玩了一會很快累了,南茜把孩子哄睡著,這才對修伊說:「貓眼花昨天開花了,我把能收集的都收集過來了,鬼泣籐卻只擠出了四滴籐汁,這一帶的水土不太適合這類喜歡陰暗的生物,到是龍鬚草的長勢不錯,我用你的方法,新培育出了幾根。6。」

    「幹得漂亮,南茜,這些魔植的生長要求很高,培育不易,我沒想到你學得這麼快,做得還這麼好。」

    「都是你教導有功,前段時間我照著你留下來的煉金術筆記又學會了一種粉末的製造,看來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幫你更多的忙了。」

    「你會成為一個好助手的,也許不僅僅是助手。」修伊笑道。

    「希望如此。哦,有幾株啼哭草澆灌的時間到了,我去照料一下。」

    「那麼明天見。」

    「明天見。」

    結束了通訊,修伊走出實驗室。

    站在城堡空地上,他望著頭頂上方的蒸籠水霧。

    他有些奇怪,霧隱城堡這裡,為什麼會常年瀰漫著大霧。

    會不會這些霧同樣是伊萊克特拉隱藏城堡的一種手段呢?如果是這樣的話,伊萊克特拉又是憑什麼做到這一點的?或許是因為附近有法陣的關係,修伊可以明顯感覺到這一帶的魔法力量非常渾厚。6。

    這對他的修煉到是有極大好處。

    只是修伊更想找到這其中存在的因果關係,而非簡單的享受結果。

    追求知識的過程,其實比使用知識更容易得到滿足感。

    就在修伊思索的時候,莉莉絲來了。

    「查克萊的密信。」她交給修伊一個信封。

    修伊打開信一看,微微有些愕然。

    「出什麼事了嗎?修伊。」

    「南威爾鎮的哈登男爵,被拉捨爾慫恿來到了溫靈頓。根據查克萊的說法,拉捨爾打算用她們做餌,釣我上鉤。」

    「哈登男爵?」莉莉絲隱約記得修伊曾經告訴過他,在去煉獄島之前,他曾經在男爵家做過三年僕役:「他們對你很重要嗎?」

    「如果是對曾經的修伊格萊爾……那應該是很重要的人吧。2。」修伊悠悠道。

    哈登男爵一家對自己是否重要,在這個問題上,修伊自己也覺得有些迷惑。

    從理智角度考慮,現在的修伊對哈登男爵並不認識。他和他們沒有過任何交集。

    但是修伊格萊爾童年的記憶卻依然存在,那些個生活的畫面,有時也會常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真正的修伊格萊爾對哈登一家,絕對是抱著感激之情的。

    那種感情,即使是現在的自己,也能清楚的感受到。

    以至於一提到哈登這個姓,他就能感覺到內心深處跳出的暖流,漸漸湧遍全身。

    彷彿那個已經消失的少年靈魂,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在提醒自己,那是曾經關愛過自己,值得自己去珍惜的人。

    他有些分不清這份感情是原來的修伊格萊爾感情的殘留,還是新的生命受其影響後產生的餘溫。5。但是不管怎麼說,當他回憶到修伊格萊爾那童年的片段,想起男爵夫人對小修伊關懷備至的愛護時,僅是這份記憶本身就已經讓他對男爵一家大有好感。

    而現在,拉捨爾這頭老獵犬卻把主意打到了哈登一家的身上。

    「你怎麼了,修伊?」莉莉絲注意到心上人的精神有些恍惚。

    「啊,我沒事,只是想起了童年時的一些舊事。哈登夫婦對我很好,曾經很照顧。」

    「拉捨爾打算怎麼對他們?」

    修伊大致說了一下拉捨爾的計劃:「很狡猾的計劃,不過我不會讓拉捨爾得逞的。有仇的要報仇,有怨的要抱怨,但是同樣的,有恩的也要報恩,不管是對哪一個修伊格萊爾而言,這份感情,既然存在了,就要去面對。」

    「什麼叫不管對哪一個修伊而言?難道這世上還有兩個修伊格萊爾?」

    「當然,一個在煉獄島之前,曾經的淳樸少年,一個在煉獄島之後,可怕的地獄惡魔。1。」修伊輕笑了一下:「你相信嗎?曾經的我,單純的像個天使。」

    莉莉絲靠上前摟住修伊的腰:「不管是天使還是惡魔,我喜歡的都只是現在的修伊。」

    這是莉莉絲第一次公然說出自己的心裡話,卻是在眼下這種情況下,說得自然,大膽,而毫無拘束。

    她就那樣用閃晶晶的大眼睛看著修伊,期待著他的答覆。

    修伊的答覆很簡單。

    他輕輕在莉莉絲的唇上吻了一下:「這件事我要好好想想該怎麼處理,拉捨爾要對付哈登家,應該不會這麼快就動手。我們還有時間做準備。目前的當務之急,一是解決好舞會的問題,二是解決那個威斯頓伯爵。我讓你去查的那個武士,你有查到什麼線索嗎?」

    「暫時還沒有。」莉莉絲有些不好意思。8。

    「不用著急,沒有誰是憑空冒出來的,那個武士很危險,我能感覺到。在他進入玫瑰莊園之前,一定有些來歷。好好查查,會有線索的。先把精力放在舞會上吧,我有預感,這次的舞會,恐怕將會很熱鬧。」

    ———————————

    玫瑰莊園。

    威斯頓伯爵的煉金實驗室裡。

    他正拿著攪拌棒,在一口坩堝前小心地攪拌著裡面綠色的液體。

    藥劑蒸騰出彌蒙的氣霧,威斯頓伯爵略有些緊張的從手邊拿過一個小藥瓶。

    一串輕聲的咒語從他口裡吟唱,在咒語的作用下,這些藥劑形成的氣霧在空中翻騰了一會,然後向著瓶裡鑽去。

    大量的青色煙霧在魔法的作用下,壓縮成煙球般的存在,在藥瓶中翻滾,若騰騰氣浪。

    這是伯爵本人發明的獨特秘法,氣煉法。他所凝練出來的藥劑精華,並不在藥劑本身,而在於藥劑產生的氣體。6。

    用這種方法提取出來的毒藥精華,早已大大減弱了藥性,但是帶來的好處卻是,這種毒藥緩慢卻無可阻擋,深入骨髓。

    在收集好這些氣霧後,威斯頓伯爵惋惜地看著坩堝裡的藥草,停止了對藥物的熔煉。

    坩堝裡的藥物都是他費了好久的力氣收集來的,經過這一次的凝練後,就沒法再用了。

    「看來只能到這一步了。」威斯頓伯爵帶著些許的無奈轉身。

    在他的身後,那個叫基斯的武士小心翼翼地接過藥瓶,鐵面具下的雙眼露出狂熱的凝重。

    「已經做得很好了,非常感謝您的幫助,威斯頓伯爵大人。」

    「我答應你們的事已經完成,你們答應我的事呢?」

    「如果您是指克麗絲汀的話,隨時為您效勞,伯爵大人。」

    「不,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那個。5。我要的是黑暗之書!」伯爵對基斯的裝蒜有些惱怒。

    武士聳了聳肩,扔給伯爵一個小薄皮本子:「願意投入黑暗之神的懷抱,是一件好事。但是黑暗之主的力量雖然強大,卻並不見容於世人。您是一枚非常好用的棋子,如果把自己定位在煉金師的身份上,其實遠比掌握黑暗的力量更來得有地位。」

    「那是我要考慮的問題,你應該知道每一個煉金師,從最初都是從對魔法的喜愛轉成煉金師的。當我有辦法成為一個魔法師的時候,我為什麼還要繼續做一個煉金師?這是每個煉金師都會做出的選擇!」伯爵很堅決的回答。

    「但不是每個人都會選擇成為黑暗法師。」

    「黑暗的力量,是至高的存在,為此我不惜一切!」撫摩著那個小薄本,伯爵眼中的興奮與狂熱神態卻越來越重。

    他抬起頭,看向基斯:「很好的合作。明天是霧隱城堡召開舞會的日子,克麗絲汀那個賤人將會出席。7。有興趣和我一起參加那個舞會嗎?」

    「是去看熱鬧?還是去製造熱鬧?」

    「如果有熱鬧,我們就欣賞熱鬧。如果沒有熱鬧,我們就製造熱鬧。」伯爵回答。

    武士想了想,點頭道:「樂於奉陪。」

    ——————————

    一天的工作忙碌下來,拉捨爾也覺得有些精疲力盡了。

    「唉,到底是年紀大了,精力沒有以前旺盛了。」老獵犬由不住發出歎息。

    每天要處理大量的公事,即使以拉捨爾那過人的頭腦,也感覺有些吃不消。

    門外響起了咄咄的敲門聲,拉捨爾頭也不抬:「進來。」

    一名隨從走了進來。

    「有什麼事嗎?」

    「拉捨爾長官,署長大人要我轉告您一聲,明天下午署裡的工作,暫時交給您全權負責。」

    「哦?為什麼?」拉捨爾不由一楞。3。

    「是這樣的,署長大人應邀參加一個舞會。」

    「什麼舞會?」

    「是在霧隱城堡召開的舞會,長官您知道,那本來是署長的產業。客人買了署長的產業,有心邀請署長大人參加舞會,署長是卻不過這個面子的。雖然舞會是在晚上召開,但是作為重要嘉賓,署長大人需要提前到達。」

    「霧隱城堡?那個煉金師的死亡城堡?」

    「是的,長官。」

    「真有趣,知道是哪個家族買下了那地方嗎?」

    「聽說是一個叫達達尼爾的家族。哦對了,他們好像來自羅約城,也許長官你知道他們?」

    那一刻,拉捨爾臉上的表情相當精彩。

    「你是說西瑟達達尼爾買下了霧隱城堡?」他大叫起來。

    「很抱歉長官,我並不確定那個家族的主人名稱。」

    拉捨爾低著頭沉思起來,良久,他才說:「你去告訴署長大人,我希望能得到他的批准,在明天晚上晚些時分,去參加這個舞會。」

    「好的,拉捨爾長官。」

    「還有……」

    「還有什麼事?長官?」

    「幫我備一份帖子,再挑幾份禮物,送去霧隱城堡,就說是我拉捨爾對達達尼爾家族到來的祝賀。」

    「好的長官。」

    「告訴他們我會帶一些朋友來。」

    「是,長官。」

    「最後去一下城西旅店,找一對叫哈登的夫婦,問問他們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去參加舞會。」

    「明白,長官。」

    隨從離開,拉捨爾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對渾濁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直線。

    ——————————————

    承諾的爆發,終於做到了。

    好累,好累。

    這段時間,整個一個3月份,狀態起起伏伏,很不穩定。有時候一天一萬五,有時候兩天寫不出一個字。

    昨天到今天,整個人像生了病一樣,頭發昏,發沉。

    看東西兩眼發花。

    突然好像什麼都不管,丟開電腦,到外面去轉上幾天。

    不用強自壓制著自己去寫。

    寫作是快樂的事,寫作是痛苦的事。

    快樂是因為喜歡這個,痛苦是因為擔子上有壓力,不能逃避。

    說這些,不是為了訴苦,只是有些話,總得說出來,才能讓大家知道不是。

    不求別的,給點訂閱就行,就滿足。

    謝謝大家支持,緣分會一如既往的努力。

    就算再累,也會堅持下去。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十二章 舞會(1)

    作為貴族雲集的溫靈頓,舞會從來是上流社會不可或缺的一種重要社交行為。〔>

    達達尼爾家族舉辦的舞會,邀請到了足夠的名人,這一半得益於克麗絲汀本人的魅力與號召力,另一半則得益於霧隱城堡的吸引力。

    很多人想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家族,帝國的上流社會又能從這個家族中得到些怎樣的好處。

    這使得霧隱城堡就像是一個漩渦,吸引來大量的上層名流。

    今天的霧隱城堡,打扮得分外豪華。

    城堡外的樹林裡掛滿了各色精美的小飾品,它們大部分發著微弱的光芒,沖淡霧氣,為進入了叢林的客人開闊視野。道路上鋪著平整的石子,使得馬車不至於顛簸。樹木的枝條上甚至還掛小鈴鐺,隨風一吹,發出悅耳動聽的聲音。

    由於城堡內大量發光玉球的存在,臨近黃昏的時候,城堡就會泛出柔和自然的光亮,沖淡霧氣,反而顯得更加朦朧迷人。

    城堡的外牆上披上了亮麗絲滑的綢緞,在五彩光芒的照耀下,將整個城堡裝點的美倫美奐。

    家族族長布萊恩巴克勒一身正裝和霍丁一起站在門口,恭迎著每一位尊貴的來客,用呆板機械的語調說著祝詞:「歡迎您的到來」「您的來到為達達尼爾家族帶來光彩!」

    修伊則站在城堡上層的小窗口邊,悠閒地端著酒杯,和克麗絲汀一起看著一位位客人進入城堡,使原本寂靜的城堡漸漸熱鬧起來。

    「亞當·伯尼斯伯爵,帝國稅務署次官,一個視財如命的小人。」

    「伊登·傑弗裡,治安署治外隊長,一個凶狠殘暴的傢伙。」

    「克裡斯托爾·卡羅爾,現任帝國最高司法官,這次的客人中,地位最高的一個,一個老好人。」

    「那個人就是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帝國法政署最高長官,你的老朋友拉捨爾的直屬上司……」

    克麗絲汀向修伊一一介紹著來客,以修伊的記憶力,他迅速將這些人的名字與外表記在腦子裡,再不會忘記。不過下一刻,克麗絲汀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貝特森?他怎麼來了?」

    城堡的門口,出現了幾位貴族年輕人。

    其中一位身材高大,胸前掛著懷表,腰間還挎著長劍,正是克麗絲汀的熱烈追求者之一,貝特森巴尼斯特。

    「我說過了,總有一些不被邀請的人,也會主動前來。」修伊的臉色上露出笑意。

    「我去讓他離開。」克麗絲汀要下樓。

    「不。」修伊一把抓住克麗絲汀:「沒必要那樣做,達達尼爾家族不是一個小氣的家族,要想獲得大家的認可,我們就必須有足夠的度量容納一切,包括一些我們並不歡迎的客人。」

    「他會給我們帶來麻煩。」克麗絲汀的聲音透著緊張。

    「我知道你指什麼,但是相信我,他不會是麻煩。」修伊自信滿滿:「如果這樣的一個為情所困的人也能為我帶來麻煩,那麼克麗絲汀,我還有資格面對什麼困難?」

    望著貝特森,修伊悠悠道:「所以,他不是麻煩,或者說,他還不夠資格成為麻煩。」

    這句話讓克麗絲汀鬆了一大口氣,她知道修伊只要這樣說了,那麼結果就一定如此。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該下去接待客人了。」修伊轉身向樓下走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客人們越來越多,霧隱城堡的大堂裡站滿了大批的貴族人物。

    受過良好訓練的僕人們戴著白手套托著餐盤,遊走於眾多高貴客人之間,餐盤裡裝著各色精美的食物和飲料。

    果品雜食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貴族們喜歡享受生活,在這一點上,修伊絕不小氣,務必要給客人們帶來賓至如歸的感覺。

    在大廳不遠的一角,修伊注意到克麗絲汀的那位小叔子威斯頓伯爵正在和幾位客人說話,有趣的是,和他說話的人正是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

    「嘿,西瑟,過來一下。」威斯頓伯爵向修伊打招呼,口氣彷彿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修伊走了過來。

    「為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帝國安全的保衛者,這位就是達達尼爾家族最年輕也最有前途的繼承人,西瑟達達尼爾。」威斯頓伯爵熱情洋溢地為他們介紹。

    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是一位有著瘦長臉型,表情刻板的中年人,這類人通常有著良好的家教,但是性格固執,有著絕對的門第觀念。因此當威斯頓伯爵介紹到修伊的時候,他只驕傲的點了一下自己的下巴,並不屑於和這樣一個暴發戶家族的繼承人多說什麼。

    在他看來,如果不是對方買下了自己的城堡,又有克麗絲汀撐場面,自己根本不會參加這樣的舞會。

    修伊來到侯爵的身邊,彬彬有禮道:「很高興見到您,侯爵大人,正是您的慷慨,才使達達尼爾家族剛一來到此地,就得到了如此豪華高貴的居所,對於您的幫助,達達尼爾家族表示萬分的感謝。」

    「你太客氣了,達達尼爾少爺,霧隱城堡並不是一個好地方,尤其是對於煉金師而言。我聽說達達尼爾少爺也是一位煉金師,這讓我有種惋惜的感覺。帝國的優秀煉金師已經不多了,有潛力的煉金天才更少。老實說,從國家利益角度考慮,我是不希望你買下這個城堡的。」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用很認真的口吻說。

    這就是貴族的修養,即便他們看不起你,也會在適當的時候表示出自己的關心。

    修伊微微笑了笑:「如果我說我並不打算去探索城堡內部的秘密,那我一定是在欺騙您,高貴的侯爵大人。但是同樣的,我也並不打算用自己的生命做賭注,隨意闖入一個可能讓我永遠無法回歸的世界。在我有確切的把握之前,我不會進入那個凶險之地。」

    「每一個進入者,都是在認為自己能夠成功後進入的。很多自信者往往死於自己的自信。」

    「說得沒錯,但是有些自信僅僅是建立在憑空臆想的猜測上,建立在對自己能力的盲目自信裡,有些自信,是建立在對目標事物的理解上,是對即將探索的目標有足夠的準備上。」

    「哦?」侯爵顯然來了興致:「你認為在你進入那個高塔四層之前,能夠先找到關於內部的秘密?」

    「我不知道我能否做到,但我會努力去做。」

    「那麼祝你好運,你至少比我已知的一些煉金師要謹慎得多,至少比我父親安排入塔的那些煉金師要小心得多。」侯爵感慨道。他回頭看了看那片高塔:「我父親在那座塔裡投入了太多人力物力,那座塔就像是一個吞噬人的生命的怪獸,將每一個試圖揭開它秘密的生命吞噬掉……」

    說到這,侯爵大人有些唏噓。

    新的客人還在陸續來到,克麗絲汀的好朋友,漢布倫子爵和比恩艾特肯伯爵先後來到城堡,送給修伊最熱烈的祝福。此外還有就是矮人馬洛伊,他的身邊是一位穿著禮服的中年男人,在那男人的身邊,竟然還有修伊非常熟悉的兩位老朋友。

    道奇商行的奧康曼道奇和巴伐利亞家族的拉杜爾子爵。

    「嘿,西瑟,我的老朋友,真高興在溫靈頓又看到你了!」道奇先生高興地向修伊伸出雙臂,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

    至於拉杜爾子爵,則保持著家族的風度,給了修伊一個紳士禮。

    相比商人們的熱情,貴族們的表現顯得更加矜持一些。

    不過私下裡,無論是道奇商行還是巴伐利亞家族都對修伊充滿好感。

    與達達尼爾家族的生意來往已經進行了快半年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達達尼爾家族將自己定位成一個煉金材料加工中心,而非直接的銷售點,通過成品的返還來抵消高昂的材料價格。

    在起初,這種行為並不讓對方感到在意,但是很快,和達達尼爾家族做生意的夥伴們就發現,達達尼爾家族提供的煉金成品,無論是質量,性能還是其他方面,都遠遠高於行業其他家族或商行提供的同類商品。

    這意味著和達達尼爾家族的生意,獲得的利潤甚至更加超過了他們的預期——尤其是偵察蜂這種小東西,賣得非常不錯。

    要想獲得商人的友誼,嘴上說得漂亮永遠比不上事情做得漂亮。

    達達尼爾家族準時交貨,從不拖欠,質優價廉的做法很快獲得所有合作者的一直稱讚,友誼因此迅速建立,達達尼爾家族的名聲也在商界迅速打響。

    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修伊有了南茜和莉莉絲做幫手,再加上沒有什麼特殊的計劃安排,可以全身心投入到煉金工作中去,使得他的生產速度越發大幅度的提升,甚至主動多生產了一批成品,提前了償還債務的進度,使得債務還剩下三個月,因此也使他們更加滿意。

    沒人希望債務被長期欠著,提前還債永遠是最受歡迎的行為。

    所以這次修伊來到溫靈頓後,很快就受到了這批羅約城老朋友的追捧。

    繼道奇先生之後,拉杜爾子爵微笑著對修伊說:「收到你的請貼時,我真驚訝你來得這麼快,我本以為你們至少還要在路上耽誤一段時間。」

    「對金錢的熱情使我覺得在路上的每一分鐘都在讓我的家族蒙受損失,而對合作夥伴們的交易承諾則迫使我必須用更快的速度趕到這裡,以保證不影響生意的進行。」修伊笑著回答。

    「這正是我最欣賞你的地方,西瑟,你有著一個真正男人的責任心。你讓每一個和你做生意的人都很放心。」拉杜爾子爵笑道。然後他想起了什麼,向一旁退出一步,指著馬洛伊身邊的中年男人說:「哦,忘記介紹了,這位是吉恩·佈雷特,聖馬力諾商行委員會的委員。」

    原來是聖馬力諾商行的大人物,修伊知道所有的大商行之間幾乎都保持著密切的聯繫,他們偶爾會競爭,有時也會合作,彼此都非常熟悉。

    「很高興認識您,佈雷特先生。」修伊道。

    「你可以叫我吉恩,奧康特和拉杜爾說到你的時候,我曾經一度懷疑,這是一個怎樣的少年,能夠讓我一向驕傲的老朋友如此不停的稱讚。不過在看到你的時候,我終於明白了。很顯然,你是一個天才,一個可以為了煉金術去冒生命危險的天才,或許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成為最好的煉金師。」吉恩·佈雷特的說話非常得體。

    他們寒暄了一會,道奇先生將修伊拉到一旁:「西瑟,聽到你買下城堡的消息時,我真得被你嚇壞了。」

    「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道奇先生。請放心,無論我做出怎樣的決定,都不會對家族的合作夥伴造成任何損失。」

    「嘿,西瑟,不要這麼說。沒錯,商人重利,但是商人的眼裡也不是只有利益。你以為我們就不擔心你自己的生命安全嗎?答應我西瑟,不要輕易的去冒險。伊萊克特拉的實驗室不隨便什麼人都能闖的。你還年輕,沒有意義為一個飄渺的夢想葬送自己。」

    這是修伊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關心自己,而且還是來自一個被他欺騙和利用的商行首腦人物。

    這讓修伊有些感動。

    想了想,他很認真的說道:「我答應您,道奇先生,我不會輕易去冒險。」

    道奇先生這才放下心來。

    拉杜爾子爵也湊了過來:「說到生意,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達達尼爾家族有什麼打算嗎?」

    「當然是先把目前的生意做好。」修伊指得是自己還欠著對方的債務。

    「哦,不,不,那個不必著急。」拉杜爾子爵說。從修伊已經償還的產品中,各大商行家族又多得了相當大的利潤。也就是說,當初出售給達達尼爾家族的那批材料,到目前為止,其實成本已經全部收回,剩下的債務,全部屬於利潤部分。因此拉杜爾子爵他們不再著急於對方債務的償還,而是下一步的合作計劃。

    對於達達尼爾家族這樣已經開始為自己建立起良好信譽的家族,並且證實了自己有能力將煉金生意做得非常出色的家族,眾多商行與家族都有著進一步加強投資的打算。

    而這正是當初修伊決定建立達達尼爾家族的一個重要目的——將足夠多的家族拉到自己的戰船上來,形成統一陣線。

    所以面對拉杜爾子爵的問題,修伊絲毫不覺得驚訝,他充滿笑容的回答:「關於這個,我的確有個大計劃,我們可以過會詳談一下。」

    那位聖馬力諾商行的吉恩·佈雷特也適時插了進來:「如果是好買賣,聖馬力諾商行是很有興趣投資的。」

    商人們總是有著很敏銳的嗅覺,道奇商行和巴伐利亞家族在羅約城的買賣以及他們的收益,其他商行早有所聞。吉恩·佈雷特之所以會親自過來,為的就是這個目的。

    「就知道你這個傢伙一定不會錯過。」奧康特道奇無奈的搖頭,不過他並不介意聖馬力諾商行的介入,煉金生意不比其他聲音,原材料稀缺是桎梏煉金生意發展的重要瓶頸。足夠多的實力派的加入,對發展煉金生意有著促進的好處。對於各大商行來說,他們唯一關心的就是合作方是否擁有他們感興趣的產品和足夠的生產加工能力。

    關於後者,永遠是煉金師嫌材料不夠用,而不會有忙不過來的說法,這一點大家都已經有所體會。

    關於前者,老實說,達達尼爾家族需要拿出比偵察蜂更有價值的產品了。

    修伊正要說話,城堡門口處又傳來侍者的叫聲:

    「法政署拉捨爾長官到!」

    「南威爾群哈登男爵一家到!」

    修伊驚愕抬頭,那一刻,他終於見到了自己印象深處,那彷彿家人般和藹可親的存在。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十三章 舞會(2)

    記憶,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

    很多記憶一開始並不清晰,僅僅停留在你的腦海裡,或許會帶給你一些奇特的感受,卻未必深刻。

    所以修伊在離開煉獄島時,不會去特別尋找哈登夫婦,因為對他來說,那只是屬於他人的記憶而已。

    然而當記憶中的人一旦出現在眼前,真實的人物與記憶中的人物重合時,所有的感情竟會立刻加倍暴發出來。

    就連修伊自己都沒想到,看到哈登夫婦的那一刻,心中竟然有一縷陽光冉冉升起,那些被他曾經無視的回憶,這刻湧入腦海,如陽光般灑遍了那原本已經冷酷的心。

    假如說靈魂有主副之分,那麼現在就是曾經被壓抑的副靈魂強烈的情感在一瞬間佔據了上風,修伊幾乎有要大叫著撲上的衝動。

    好在這一刻的情感爆發只是暫時的,他在瞬間又恢復了主動權,卻也真正明白了那個當初的修伊格萊爾對哈登家是怎樣的感情。

    就好比是子女見到了父母。

    就連修伊自己,在看到永遠一本正經的哈登男爵,看到充滿慈母般笑容的哈登夫人,還有那一對少年男女時,心中也感到無比親切。

    「嘿,西瑟,希望你不會頭疼我的不請自來,當我知道你來了溫靈頓後,我就一直很想來拜訪你。」拉捨爾向修伊走來。

    「真高興見到您,拉捨爾長官。我向您保證,我不知道您已經回到了溫靈頓,否則我一定會親自向您送請貼。」修伊立刻回答。

    每個人都是出色的演員,修伊對拉捨爾的回答幾乎是天衣無縫的。

    就算有,拉捨爾也不會去揭穿。

    「為你介紹一下,威廉哈登男爵,來自南威爾士鎮,這位是他的夫人,芭美拉。這兩位是茱麗亞和塔米,他們的孩子。哦,對了,他們的年紀和你差不多大,也許你又多了兩位朋友。」

    「歡迎你們的到來,先生們女士們,希望霧隱城堡的熱情能驅除遙遠的旅途帶來的疲憊,希望大家能適應這裡的天氣。」修伊做出最優雅的姿態應對。

    「這裡的一切都很美妙,很榮幸來到霧隱城堡。」男爵回答。

    夫人和孩子們則一起施禮。

    修伊和哈登家的會面就在這種奇特的情況下開始了,每一個人都完美的演繹著自己的角色。

    修伊在和大家說了幾句後,抽空離開。

    他有太多的客人要接待。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拉捨爾問哈登男爵:「對這裡的小主人感覺如何?」

    「還不錯,一個知書懂禮的男孩。」

    「說到禮節。」拉捨爾突然想起了什麼:「您覺得西瑟達達尼爾很懂禮節嗎?」

    「當然。」哈登男爵爽快的點頭:「他做得簡直棒極了,進退舉止非常不錯。你知道我從小接受家庭的熏陶,而舞會又是最考驗人的地方。越是紛雜忙亂的場合,越是考驗一個人的禮儀功底。看得出來,這位西瑟達達尼爾少爺受過非常良好的教育,他的談吐說話很文雅,一切就像是按照教科上進行的。」

    拉捨爾點點頭:「我猜你教孩子也不過如此,對嗎?」

    「的確如此。」男爵回答。

    拉捨爾得到了他最想要的答案,笑得非常開心。他望著修伊的背影,眼中流露出複雜的神色:「當狼披上了羊皮時,無論露出怎樣的偽裝,總是會露出狼尾巴的。」

    不知為什麼,看到修伊的第一眼,男爵夫人的心裡就狂跳了一下,她覺得自己彷彿看到了那個幾年前被送走的金髮男孩。

    儘管這個少年的頭髮不是金色的,眼眸的顏色也有所不同,可是他的臉型,還有他的行為舉止露出的一些習慣特徵,卻與那個修伊格萊爾如此相似。

    無論外界怎樣傳言,在男爵夫人的心裡,修伊都是一個乖巧,懂事,天真可愛的男孩。

    有時候男爵夫人一度會這樣想:如果當初自己能夠拿出那四十個金維特,修伊格萊爾絕不可能成為帝國的通緝犯。

    當她看到西瑟達達尼爾的那一刻,她彷彿看到了修伊站在她眼前,露出無邪的微笑。

    「母親,你在看什麼呢?」身旁的兒子塔米問她。

    男爵夫人迅速收斂心神:「哦,沒什麼。」

    塔米湊到夫人的耳邊:「您覺得那位西瑟達達尼爾少爺怎麼樣?」

    夫人的心一跳:「挺好,怎麼了?」

    「我看他的背影有些眼熟。」

    夫人頓時緊張起來:「不許胡說,還記得你父親是怎麼說的嗎?在任何場合,都不要主動提起那個名字。」

    「是,母親。」少年立刻低頭。

    修伊格萊爾,這個名字如今已經成了哈登家的忌諱。

    作為一家之主,曾經的修伊格萊爾的主人,哈登男爵盡一切肯定迴避這個名字帶給他的家庭的影響。

    深深地望了修伊一眼,男爵夫人對兒子說:「別再想這些了,看那邊,有很多和你差不多大的姑娘們。塔米,去認識一下她們吧,也許能找個合適的。」

    「好吧。」塔米回答。

    對男爵和男爵夫人來說,能參加這樣盛大的舞會,已經是非常值得慶幸的一件事了。

    如果他們的兒子能夠在這裡結交某位貴族姑娘,這對哈登家的未來無疑是非常好的。

    每一位父母眼裡,自己的兒子總是最優秀的,他們相信塔米一定能讓許多女孩傾心。

    事實上,一些有心人很容易就能發現,絕大多數達達尼爾家族的客人,都是帶著女兒出席的。

    這些姑娘們的年紀普遍不大,在父母的帶領下應邀參加舞會,成為霧隱城堡中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許多姑娘打扮得時髦入時,她們湊在一起,形成一個小群落,一邊享受著城堡裡的美食,一邊唧唧喳喳地說個不停。偶爾還會互相攀比一下,看看誰身上又穿了今夏最流行的時裝,買了最漂亮的首飾。

    哈登夫婦希望兒子能在這裡找到一位屬於他的紅顏知己,卻因此忽略了他們的女兒的心情。

    茱麗亞或許是舞會上所有貴族小姐中,穿著最簡單的一個。

    一件有些褪色的禮裙,款式已經老舊,除了一個最普通的手鐲,再沒有其他的飾物。

    那些豪門小姐們在把目光投射到她身上,送給她一個不屑的眼神後,迅速離開,顯然是不屑與她為伍。

    這讓她感覺有些難堪。

    有時候她也會想,父母為什麼要離家千里跑到溫靈頓來。在家鄉的日子雖然清苦,但至少過得自由快樂。

    溫靈頓太多豪門,容不下一個小小的破落貴族。

    在家鄉,至少她還有尊嚴。

    然而就在那個時候,一位僕人來到她身邊站定:「請問是茱麗亞小姐嗎?」

    「是的是我。」

    僕人低聲說:「西瑟少爺吩咐我來,他希望他的每一位客人在這裡都能有美好的心情。所以他有一些小禮物送給您……如果您不介意的話。」

    「禮物?」茱麗亞瞪大了驚奇的眼睛。她想不通為什麼那個達達尼爾家的少爺要送她禮物。

    跟著僕人的腳步離開主廳,她看到幾位侍女捧來的一大堆做工精緻的宮廷舞服,色彩鮮艷,款式精美,在每件服裝上面,還擺放著各種水晶鞋。

    「您可以慢慢挑選,直到選出您最喜歡的那一件。」

    那一刻,她捂著嘴驚呼出聲。

    當茱麗亞再度回到大廳時,她穿著一件藍色天鵝絨製成的華麗長裙,雪白的頸間掛著一串珍珠寶石項鏈,耳邊墜著月牙型的小耳墜,腳上穿著一雙紅色的舞鞋。

    她走起路輕盈得彷彿天使,一時引來無數客人的矚目。

    克麗絲汀端著高腳酒杯來到修伊的身邊,輕聲丟下一句:「她喜歡你的禮物。」

    修伊的嘴角擰起一絲微笑。

    不遠處茱麗亞向他送來感激的眼神,儘管她並不明白這位少爺為什麼要如此幫自己,但這毫無疑問大大提升了她對修伊的好感。

    幫茱麗亞解決了服裝問題,對修伊來說只是舉手之勞,這刻他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和幾位商行大人物的探討之上。

    「我記得剛才達達尼爾少爺您說您有一個新的計劃要推出?您知道做為一個商人,我們總是對能夠賺錢的計劃充滿興趣。」這是聖馬力諾商行的吉恩·佈雷特在問修伊。

    「哦,說起來,這的確是一個賺錢的計劃。」被客人打斷的話題重新回到大家的談話中,修伊興致昂然:「在我來到溫靈頓後不久,我就和我的叔叔做了一次有關於投資計劃的探討。我們打算在溫靈頓先買下一塊地皮,興建一個大型的煉金工廠。」

    「煉金工廠?」幾位商行老闆互相看看。

    「對。」修伊很肯定地回答:「不是實驗室,而是工廠,直接從事大規模的煉金成品的生產。我們需要招募一些工人,對他們進行培訓,然後再製作一些機器,用來對已掌握的煉金術的大規模生產。」

    幾位商行老闆同時笑了起來:「這不可能,西瑟。煉金術是屬於少數人的專利,沒有什麼工人能夠製作煉金成品。大部分的煉金師也不會希望自己的煉金術洩露出去,他們是賴以生存的根基。不過最重要的是,煉金術受制於材料的局限,根本不具備大規模生產的能力。或許是上次的材料讓您忙碌了一段時間,讓您誤以為你以後還可以得到那樣多的材料,但是達達尼爾少爺,你別忘了那可是羅約城六成的材料集中在你手裡產生的結果。」

    修伊正色回答:「有關於這些問題,我早有考慮。事實上,所謂的原材料問題,未必是一個問題。煉金術之所以材料短缺,完全是因為人們總是針對著高端技術的需要而言,但是一些大眾性質的煉金產品,未必需要使用到那些稀有的材料。恰恰相反,一些簡單的,可以輕鬆培育出來的材料就足夠解決很多問題。」

    「問題是材料不缺的情況下生產出來的煉金產品,利潤有限。」商人們已經習慣了煉金產品帶來的暴利,以至於一時間很難適應修伊提出的大規模生產普通煉金成品的概念。

    修伊笑著搖搖頭:「你們確定是這樣嗎?先生們。在帝國,一些高檔的精美裝飾品或許可以獲得巨額的利潤,比如我們腳下的地毯,天花板上掛著的吊燈,它們是如此的美麗,做工精美,每一件的利潤都很豐厚。但是這些精美高擋品由於生產方式和原材料問題的存在,大大限制了它們的產量,它們面對的也是少數貴族,而不是普通大眾,我很難想像,當一種商品的主要客戶是以國內百分之五的人為主要目標時,它的利潤即使再高,又能產生多大的價值。和它們相比,小麥,水稻,羊毛等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它們的價值不高,但是由於國內的每個人都需要,造成了龐大的需要,因此帶來的後果就是巨大的交易量以及形成帝國最重要的產業支柱。」

    「相比之下,無論帝國的煉金術怎樣發展,它都因為這種遠離民眾,而無法成為帝國的支柱產業,因此帶來的利潤,其實也要相對少上許多。」

    商行的負責人們互相看了看,他們對這個少年的論調有些驚奇。

    道奇先生清了下嗓子,這才輕聲說:「達達尼爾少爺,您希望把煉金產業做成象糧食一樣的支柱產業?這恐怕並不容易。」

    「那的確不容易,但是我們不妨換個角度來考慮。煉金行業是一個牽涉到眾多其他相關產業的重要產業,當它發展到一定程度時,它甚至可以影響許多其他產業的發展。比如說煉金術中的魔偶製作需要用到大量礦石和能量晶石,這就帶動了礦石開採業,藥劑製作需要大量魔植魔獸,這就帶動了種植業養殖業;煉金術涉及的範圍是如此之廣,但是卻很少有人真正把它作為一個產業來做。原因很簡單,煉金術屬於少數人掌握的能力。可如果我們擁有某種辦法,可以通過大規模生產降低成本,而我們生產製作的又並非是那種需要珍稀材料才能製成的成品,此外我們製作的產品又對日常生活有著極大的幫助,那麼它所帶來的效應將會是空前龐大的。」

    「您是說您可以做到這一點嗎?」修伊的話讓所有人都感到詫異。

    這太不可思議了,把煉金術當成一種產業來做,即使是最普通的工人也可以參與其中,可以大規模源源不斷的生產某種煉金產品……到目前為止,還沒聽說有誰擁有這樣的煉金產品。

    「是的。」修伊給予對方很肯定的回答:「這正是目前我投入精力研究的實驗。我發現有許多煉金產品,只要稍加改良,就可以大眾化。對,就是大眾化這個詞,它將帶給我們的利潤遠比大家現在能看到的要多得多!」

    說著,修伊指指大廳內的一處魔法登:「比如那盞燈,貴族們使用魔法燈來照明,而平民們則使用油燈。我們都知道魔法燈這種東西的照明效果遠比普通的油燈要好得多,而且由於它使用的是能量晶石,只要那麼一小塊,就可以維持很長時間的照明,同時又不用擔心風吹雨淋。這些魔法燈同樣是煉金師製作出來的,但如果我們能夠擁有某種方法將製作這種燈的成本降低到一個足夠低的程度,同時將生產速度提高到一個足夠規模,使魔法燈的價格和普通的油燈大致相等,哪怕是稍高一些,帶來的結果都必然是……」

    「人人都將使用魔法燈而不再是普通油燈,大量的銷售數量將彌補利潤的不足,為我們帶來豐厚的收益。」拉杜爾子爵立刻接口。在這方面,沒有人是傻瓜,每個人都能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

    「沒錯。有趣的是魔法燈的製作並不困難,燈罩和普通油燈根本完全一樣,能量晶石雖然價格高昂,但是可以使用很長時間,分攤下來的價格和燈油消耗其實沒有區別。只有導用能量晶石的燈芯是唯一的技術關鍵,但是對於煉金師來說,那算不上什麼。如果我們有心加以變革,我們可以很輕易的通過一些小小的改動,來完成它的大規模生產行為,從而降低成本與消耗。」

    修伊看到所有人的臉上都顯露出深深迷惑的神情,很顯然他們此刻已經被修伊所說的話震驚了。

    即使是一些不懂煉金術的旁聽者,也為修伊所勾勒出的美好未來所打動。

    試想,當煉金產品普及整片大地,人們的生活因此更加富裕美好,國家產業因此欣欣向榮,而他們自己則可以得到大量巨額的利潤……毫無疑問,於公於私,這都是一筆前景美好的大買賣。

    唯一的問題是,修伊是否能確保做到這一點。

    不過看起來這位年輕的家族繼承人對於煉金術產業化這個問題,有著絕對的把握。

    「我猜煉金師們不會喜歡這樣的結果,如果真能做到這樣,這會讓煉金師們的地位受到極大衝擊。」道奇先生嘟囔道。

    「不,煉金術產業化是一個任重而道遠的過程,我們不可能把所有的的煉金產品都這樣做。有很多尖端的煉金術並不會因此被貶低價值,因為它們受制於材料與技術。煉金術將因此分為兩個領域,一個是民用領域,一個是高端領域。真正的煉金師將依舊從事煉金術研究,但他們不再會從事那些民用領域的煉金術,而是直接從事高端部分的煉金術研究。」

    「這話說得沒錯,那麼除了魔法燈之外,西瑟達達尼爾少爺,在您的計劃裡,有多少煉金產品是可以通過工匠的手來完成產業化規模的呢?日常的產量又是多少?」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一門產業如果沒有足夠多的產品種類支持,顯然是無法成型的。

    修伊自信一笑:「不是很多,但也已經足夠。在我的研究裡,目前可以進行大規模生產的煉金產品,主要有十二種。可以適當增加產量的煉金產品,大約有七種。另外我還在研究一些新的產品,有可能在未來半年裡,另外增加三到五種。這其中就包括偵察蜂。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最少的一種可以日產三到五百,最多的一種可以上千。民用產品的每一種產品的最高售價不會超過十個金維特,偵察蜂主要面對軍方,可以賣三到五十個金維特,這樣的價格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買得起的,而我們的利潤則是對半。」

    精於計算的幾位商行負責人迅速的算了一筆帳。

    然後他們得到了一個誘人的數字。

    假如一切如修伊所言,那麼這些煉金產品帶來的利潤之龐大足以讓每個人都為之心動。

    「我的天啊,那意味著每天都有至少上萬個金維特的收入。」吉恩·佈雷特的聲音帶著顫抖。

    「是至少上萬個金維特,我所計算過的產量,還僅僅是初步的建設規劃。事實上如果達達尼爾家族有更加充足的資金進行基礎建設,我完全可以做到讓產量更多。我們都知道,這些煉金產品一旦價格降低到一定程度,帶來的銷售量將遠超我們的想像。我們完全不必為銷售煩惱,帝國擁有數以億計的人口,在很長時間內,我們的產品都將供不應求。」修伊無比自信的笑說。

    「如果你能拿出具體的煉金成品和量產製作辦法,聖馬力諾商行願意為您的生意投資。」吉恩·佈雷特立刻道。

    「道奇商行也願意投資。」

    「我可以代表巴伐利亞家族,進行數目在五十萬金維特以下的投資。」拉杜爾子爵也連忙表態。

    曾經良好的合作帶來的信任,以及修伊為大家勾勒出的美好前景,使他們紛紛對這筆生意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這讓修伊感到無比得意。

    在煉金術產業化這個問題上,修伊並沒有撒謊。

    但他之所以這樣做,卻不是為了讓煉金術更加深入民間,而是因為另外兩個原因。

    一,是為了把這些大家族大商行更好更進一步的綁在達達尼爾家族戰船上。

    另外一個原因,也是最為重要的原因,就是只有通過這種方式,他才能夠徹底解決魔偶大規模生產的問題。

    總有一天,人們會發現,那些大量生產普通煉金道具的工廠,最終會變成他修伊格萊爾用於生產大量金剛傀儡的生產基地,並最終形成他夢想已久的傀儡軍團。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十四章 舞會(3)

    對於煉金師來說,魔偶一直都是他們最重要的戰鬥工具。[}

    即使是當年的聖域法師伊萊克特拉,他叱吒天下的資本,也是他的魔偶軍團,而非他的個人戰力。

    然而對每一個煉金師來說,如何擁有一支魔偶軍團,都是一個極大的難關。

    以蘭斯帝國多年的心血,到如今也不過是擁有一支數量在一萬左右的魔偶軍團。

    這其中,制約著魔偶數量的最大關鍵,就是人力與物力。

    修伊曾經做過一個基礎運算。

    如果要打造一支數量萬人左右的金剛傀儡兵團,差不多需要消耗掉蘭斯帝國一年內全國所有的材料總值,此外還需要動用到人數在千人以上的大量人力才能做到。

    這顯然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計劃。

    即使是在煉獄島計劃裡,蘭斯帝國也沒能做到如此大規模的投入,畢竟有很多日常領域裡依然需要煉金術的支持。

    那麼要怎樣才能讓自己擁有這樣的軍團呢?修伊不知道伊萊克特拉當初是怎樣做到的,但是修伊有著屬於自己的方法。

    這正是達達尼爾家族存在的又一個重要意義。

    通過如前所述的煉金術產業化過程,公然建立起一個煉金工廠,然後進行堂而皇之的生產。

    通過巨大的利潤攫取,運用市場行為公開收購大量材料,不僅僅面對蘭斯帝國,甚至還可以面對帝國以外的其他臨國,同時通過招收來的大量工人,進行秘密生產。

    秘密生產顯然是任何煉金術最基本的要求,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獨門煉金生產方法洩露出去,修伊有足夠的理由這樣做。而工人們將按照修伊制訂的流水線方式進行生產操作,他們只需要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但不會知道自己做的是什麼,有什麼作用。

    這些加工好的成品,一部分會組合成攫取利潤需要的產品流向市場,一部分則將通過修伊的手流向他的秘密實驗室,並經過最後的加工組成,從而形成金剛傀儡。

    為此,修伊不惜冒險拿出金屬提取液作為投資的一部分。

    這種金屬提取液正是當初伊萊克特拉創造發明的,也是製造亡靈妖鼠與金剛傀儡的主要材料之一。修伊將把生產出來的金屬提取液部分出售給市場,部分回流給自己使用。

    作為未來的煉金工廠注定的負責人,修伊有太多機會可以隨心所欲的操縱這一切。

    當然,這一切行為帶來的後果就是工廠的利潤將會大幅度降低,不過沒關係,修伊對此早有準備。比如一隻偵察蜂原本的成本就只有五個金維特,經過修伊的改良,偷工減料和製作上的技術成本的降低後,最低成本可能只需要兩個金維特。當偵察蜂進行大規模生產後,價格將會降低到三十個金維特,銷售量則將提升十倍。而修伊向對方承諾的則是對半的利潤,這意味著他從中有大把的好處可撈,絲毫不用擔心任何人發覺。而那些商家在得到足夠的利潤後,不可能再要求修伊提供批量生產的製作方法,否則修伊有權終止合作。

    一切的一切,早在計劃之初就已經敲定,在這個計劃裡,修伊要做的就是拉攏足夠多的人,為他的障眼法提供資金與保護。

    當然,對於蒙在鼓裡的眾商家來說,修伊所能為他們提供的這份美好前景,已經足夠讓大家激動不已了。

    事實上,大廳裡的眾人在聽到修伊那宏偉而遠大的前景構思後,很多人都已按捺不住激動,想要和修伊好好談一談有關合作的問題。一些不太熟悉修伊的人,在得知道奇商行和巴伐利亞家族已經與對方有過良好的合作基礎,並且這位少年家族繼承人的確擁有著一些獨特的煉金術技巧之後,也紛紛對這筆生意充滿了興趣。

    看起來這是一項投資巨大的工程,而達達尼爾家族不可能依靠自己一個家族來完成這項工程。而且就算他們能完成,他們也不打算蠢到在溫靈頓吃獨食,他們勢必要拉攏一批達官貴人來幫助自己無阻礙的完成計劃。

    很顯然這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小伙子,他不但懂得如何做事,也懂得如何做人,所以才會在這種場合下公然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讓所有人看他的眼神的都充滿了異樣,很難想像一個還不到十七歲的少年會有如此細膩的心思和氣勢磅礡的手筆。

    至於那些貴族大家出來的姑娘們,看修伊格萊爾時的眼神,更是充滿了分外的熱烈。

    那無數異樣的眼神裡,有羨慕,妒忌,欽佩,甚至愛慕。

    —————————

    「你覺得那個西瑟達達尼爾怎麼樣?」一位貴族小姐搖著羽扇問身邊的夥伴。

    「長得還不錯,頭腦也很聰明。」夥伴回答。

    「重要的是他看起來很有身家,瞧瞧這城堡,這裡弄得可真漂亮。」另一位夥伴說。

    「你們覺得他剛才說得那些話,到底是吹牛,還是確有可能?」

    「這就不是我們能明白得了,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哪裡人,有什麼能耐。不過看得出來,他並非胡亂瞎說。你們沒注意到圍在他身邊的那幾位,可都是溫靈頓有名的大商家嗎?你認為象奧康曼道奇,拉杜爾子爵還有吉恩·佈雷特先生這樣的人,是會被人隨意欺騙的商人嗎?」

    「這麼說他的確擁有把煉金當成一門大產業來做的能力了?」

    「哦,不要用有那些討厭的商業術語,我們是女人,不應該懂生意,但是我至少如果有一批商人在細心聽一個少年說些什麼,那就意味著他說的話一定很有價值。」

    「這麼說他的確很有能力了。」夥伴的眼中放著光:「一個年輕,英俊,出身大家,而且很有能力的小伙子。不知道他訂婚了嗎?」

    「你這小騷蹄子,別忘了這裡是霧隱城堡,也許明天你就會聽到這位年輕的繼承人死在城堡裡的消息。」

    「你沒聽見他正在向那些商人們保證,自己不會輕易進入高塔嗎?」沒錯,不遠處的修伊格萊爾正在向每一位商家做出鄭重許諾,他絕不會用生命去探詢未知的秘密。這讓不少人鬆了一口氣。

    「這麼說,你對他動心了?」夥伴問。

    「哦,看看身邊的那些姑娘們吧,有幾個不動心的?」對方發出嫵媚的嬌聲。

    幾位姑娘一起捂著嘴輕笑起來。

    姑娘們的歡聲笑語傳到貝特森的耳中時,嚴重刺激了他本已敏感的神經。

    他一直站在人群裡,清楚地看到那個情敵在眾人環繞中意氣風發的闡述著自己的想法,並不動聲色的鼓動每一個人向他和他的家族投資。

    看起來有不少人對此頗為動心。

    他們需要的只是一點這位家族少爺證實自己能力的時間而已。

    不遠處克麗絲汀偎依在修伊的身邊,那小鳥依人的樣子令貝特森心中怒火狂升。

    他發誓他要殺了那個搶走他心***的混蛋,讓克麗絲汀好好看看他所喜歡的那個少年,在他貝特森巴尼斯特的劍下是如何的求饒,如何的毫無尊嚴。

    也讓所有的姑娘們知道,在溫靈頓,最出色的男人到底是誰。

    妒忌的怒火燃燒掉最後的理智,貝特森終於站了出來。

    他大步來到修伊的身前,從手上摘下白手套,丟到修伊的腳下。

    「西瑟達達尼爾是嗎?我,巴尼斯特家族繼承人,貝特森巴尼斯特,為了美麗的克麗絲汀向你挑戰。」

    這一刻,所有人驚訝的眼神都望向了貝特森。

    貝特森趾高氣揚地站在人群的注視中,死死盯住他的情敵。

    正在和朋友們商談具體細節的修伊,看起來並沒有被這突入其來的一幕所震動。

    他別有深意地看了貝特森一眼,然後招招手,一位侍者來到他身邊。

    極有風度的將手中的酒杯放到侍者手上的餐盤中,修伊這才對貝特森說:「貝特森先生,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要和我決鬥。」

    「為了克麗絲汀!這個理由已經足夠了,你這個無恥的小人,你不配擁有她!她是我的,我愛她!」貝特森憤怒的大吼。

    修伊的臉上露出了不屑的嘲弄:「擁有?不,我不擁有任何女人。要知道女人是造物主最傑出的傑作,是值得男人們去追求與熱愛的。對於我們心儀的女子,我們獻上自己最熱烈的愛與誠意,謙卑地拜倒在她們的腳下,就彷彿朝拜太陽。」

    這番說辭引來了現場絕大多數女性的喝彩。

    修伊繼續道:「克麗絲汀是我的好朋友,我對她只有護花之心,沒有褻瀆之意。如果你不滿我與克麗絲汀的友情,那就意味著你希望她孤獨,不能結交任何一位男性知己。這絕不該是一位紳士對女士的愛的方式。」

    現場再次爆發出如雷般的掌聲,弄得貝特森面紅耳赤。

    「你!難道你不是曾經進入過克麗絲汀的房間嗎?」貝特森大吼起來。

    這話一出,現場立刻嘩然。

    修伊的臉色一沉:「你就是這樣中傷你所愛的女人的嗎?當著所有人的面,製造我和一位守寡婦人的**?如果你真得愛她,且不說我和她之間沒有這樣的事,就算有,你也不該當眾說出來,詆毀她的聲譽。貝特森先生,如果這就是你的愛,那麼你的愛正在毀掉一位忠貞的女性。哦,你想說她不貞嗎?那麼你又為何愛她?是迷上了她的姿色還是看中了她的家財?」

    「你胡說!」貝特森狂叫起來。

    但是接下來他注意到所有人都對他投來不屑的眼神。

    他對修伊的指責,無意中犯了一個大錯,而修伊第一時間把這個錯誤揪出來,迅速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克麗絲汀不愧是最懂得表演的女人,她此刻的表情先是錯愕,然後是憤怒,接著就是眼淚嘩嘩如雨落下。

    她表演得是如此精彩,像極了一個受盡委屈的女人,來到貝特森的身邊,克麗絲汀嗚咽著嗓音道:「貝特森,我沒有想到你會說出那樣的話。我曾經以為你是真心愛我的,關心我的,但是今天,你卻無情的傷害了我。沒錯,我和西瑟是好朋友,那是因為威斯頓家族和達達尼爾家族有著密切的生意往來。通過和達達尼爾家族的交易,威斯頓家族獲得了巨大的利潤。你可以不相信我說的話,但是你也可以問一下道奇先生和拉杜爾子爵,在和達達尼爾家族交易中受益的可不是只有威斯頓家族。即使到現在,大家還在準備住繼續開展新的合作計劃,在這種情況下,我和西瑟達達尼爾走得近一些完全是非常正常的事。外面的確有關於我和西瑟的傳言,但是在我看來,真正瞭解我的人自然會相信我,我沒有意義去主動澄清什麼。這也算是一個考驗,考驗所有人對我的信心,然而我沒有想到,你會這樣迫不及待的站出來,侮辱我的聲譽,同時向我的好朋友發出挑釁。你太讓我失望了。」

    說著,克麗絲汀給了貝特森狠狠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得這位貴族公子呆楞當場,克麗絲汀轉身離去。

    所有人都為這一巴掌低聲叫好,儘管他們的聲音很輕,但是無數人發出的聲音還是會聚成一片聲浪,如利針般刺入貝特森的耳中,刺得他幾乎要吐血。

    他沒想到自己的挑戰尚未開始,對方只用輕輕幾句話就已經重挫了他。儘管他相信克麗絲汀和修伊不可能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他當眾揭穿這一切的行為,卻無疑成了最大的錯誤。

    豪門貴族,私生活糜爛的事情向來很多,誰都不敢說自己是乾淨的。

    然而也從不會有人公開聲稱這一切,很多事情僅是在不言之中。

    象貝特森這樣公然宣稱克麗絲汀和西瑟有**的行為,其實是非常不道德的,而且又是在指責自己心儀的女人。

    這對很多人來說,都是無法忍受的。

    此時此刻,修伊冷冷望著貝特森,嘴角邊擰起的是不屑的冷嘲,這進一步刺激了貝特森已經飽受打擊的神經。

    很多人在受了打擊後會進一步犯錯,通過製造更大的錯誤,來彌補小錯誤。

    貝特森也是這樣,他沒有了後退的餘地。

    他大吼著拔出長劍,對準修伊:「來和我決鬥!以巴尼斯特家族的名義,我要向你挑戰!你不能拒絕!」

    修伊冷望貝特森:「你確定你要那樣做?」

    「沒錯!」貝特森大叫。

    「真有意思,我聽說你是一個六級武士。我以為武士的格言是不欺凌弱者,但是看起來你就喜歡找一些打不過你的人決鬥。」

    場中再度發出低低的冷笑。

    貝特森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你怕了嗎?懦夫。如果你怕了,就向我下跪道歉,並且永遠的離開克麗絲汀,那麼我會饒過你的狗命!」

    修伊的眉毛一挑:「很有意思的要求,不過我想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對你行為的指責,並不代表我因此畏懼你,也不代表我拒絕和你的決鬥。只不過正如大家所看到的,我只是一個商業家族的繼承人,對煉金術稍有瞭解,但是對武士的戰鬥卻並不精通。因此我相信,就算我死在你的劍下,也沒有人因此會嘲笑我,相反,就算你成功殺死了我,也不會因此得到任何聲譽名望,卻反會為你的家族抹黑。所以我是在提醒你,你的行為為你的家族帶來的後果。你是否是在清醒的情況下做出的這樣的決定?」

    貝特森再次呆滯了一下,他沒有想到修伊會這樣說。

    是的,殺死一個沒有修煉過鬥氣的普通家族繼承人,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名望,反而會為家族抹黑。

    可是……可是如過不那樣做,他就永遠沒希望得到克麗絲汀。

    這一刻,貝特森咬了咬牙:「西瑟達達尼爾,是的我決定要和你決鬥,我會在決鬥裡殺死你。不過我也不想佔你的便宜。我可以給你機會,只要你能接住我三劍不死,這場決鬥就算是我輸了。」

    一個不是武士的人接一個六級武士三劍不死?

    現場的人一起發出嘲弄的笑聲,貝特森的這種做法並沒有換來大家的理解與支持,反而更加鄙夷他的行為。

    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

    反到是修伊,在聽到對方的說話後,眼中閃現出越發濃烈的嘲諷之色。

    「三劍是嗎?我同意。」

    現場所有人都發出了驚歎的呼聲。

    「不,西瑟,你不能答應他。」道奇先生大叫起來。

    拉杜爾子爵也拉住修伊,不許他如此冒險。對他們來說,達達尼爾家族就是一個聚寶盆,而西瑟達達尼爾是能夠給他們帶來豐厚利益的人。

    無論如何,不能讓這位少年繼承人死在貝特森的劍下。

    如果是那樣,別說後面的大計劃無法完成,就連先前還欠剩的三成材料錢,都有收不回來的風險。

    這是他們所無法接受的。

    「不用緊張,道奇下生,拉杜爾子爵閣下。你們知道我是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的。要我戰勝這位貝特森六級武士,老實說,我恐怕做不到,但是要我接他三劍嘛……恩,應該不是太難。」修伊自信滿滿地說。

    他看向貝特森,然後大聲說:「我同意接受你的決鬥邀請,不過這裡的地方不夠寬敞,去城堡門口怎麼樣?」

    說著,他拾起了地上的那雙白手套。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十五章 舞會(4)

    城堡大門前,貝特森舉劍對準修伊:「選擇你的武器吧。」

    「對付你,我用不到那東西,這個就夠了。」修伊的態度有些懶洋洋,晃了晃手裡的小匕首。

    對付這層次的對手,他實在提不起太多興致,唯一的難題僅僅是他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實力。這讓他不得不想一些取巧的辦法和對手周旋,但事實上他很快就想到了。

    「你是在找死!」貝特森憤怒了。

    他舉劍向修伊刺去。

    在他看來,這一劍刺得又快又狠,完全符合一個六級武士應有的水準,鬥氣的能量直逼對手,可以輕易將這個小子殺死。

    讓他沒想到的是,面對這樣的攻擊,修伊臉上卻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他突然向旁邊側了下身子,反應迅速而敏捷,閃到了城堡大門旁一座石像的後面。

    原本按照武士正常的習慣,這一劍只需要一個順勢的橫掃,就能輕鬆的切進對手的身體,它甚至不屬於下一劍,只屬於第一劍的一個基本變招。

    然而那一刻,貝特森看到那座四翼暴牙獸石製雕像時,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傳聞——霧隱城堡的建築,不允許被任何認為損壞。

    自己這一劍如果橫切出去,只怕難面會在雕像身上造成一些損傷。他不知道這樣的損傷是否在城堡法陣的許可範圍裡,可如果答案是否的話……

    貝特森嚇了一跳,急忙抽劍回撤。這氣勢如虹的一劍,竟然只刺出半劍,就被迫結束。

    再看修伊,他已經站到了那座雕像的後面,笑嘻嘻的看著自己,嘴裡蹦出不屑的聲音:「一劍。」

    「你這卑鄙的混蛋!」貝特森立刻明白了修伊的用意。

    很顯然,他就是要用利用這裡的建築不允許被破壞的特點,限制自己的劍術發揮。一旦他攻勢過猛,不小心損害了這裡的建築,那麼倒在地上的那個一定是自己。

    人群中爆發出一片喝彩聲,顯然他們也看出了修伊的用意,不過與貝特森不同,很多人並不認為這屬於卑鄙的行為。

    六級武士挑戰一個沒有修煉過的少年,本身就是一種不光彩的行為,而少年坦然應戰,借用天時地利簡直是再正當不過的行為。

    有人甚至為此發出歡呼聲:「嘿,貝特森,怎麼了?上啊!」

    這讓貝特森大為惱火。

    他繞著雕像走了幾步,修伊也同樣以雕像為圓心,保持著與他的直線距離。

    「我一定會宰了你的!」貝特森大叫,他有些忍無可忍。

    長劍從側面再度刺向修伊,修伊的表現異常滑溜,他幾乎是貼著四翼暴牙獸雕像飛奔。貝特森的第二劍眼看著只要劃過雕像的表皮就可以傷到修伊,但是心底只要一想到那可怕的傳言,貝特森的劍就不由遲滯了一下。

    僅僅是這一下遲滯,修伊又一次躲過了貝特森的攻擊。

    「您還有最後一次攻擊機會,先生。」修伊繼續挑釁。

    貝特森長吸了一口氣,他看著修伊冷冷說:「你沒必要那麼得意。」

    說著,他把左手放在了那座雕像的背上。

    刺第二劍的時候,他很清楚的看到修伊的身體擦過了雕像,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撞擊,但是並沒有任何反應。這意味著正如傳言所說,如果只是簡單的觸碰,不會引發這座法陣的任何攻擊。

    這就使他有了對付修伊的辦法。

    下一刻,他按著雕像的手微一用力,整個人騰空飛起,貝特森直接躍過這座高大的暴牙獸雕像,凌空直刺修伊。

    這一擊就好比鷹擊長空,姿態瀟灑,氣勢凌厲,貝特森絕不相信修伊有任何辦法躲避。

    然而就在長劍即將擊中對手的時候,他的眼前突然一花,竟然失去了修伊的蹤跡。

    微一錯愕,藉著左手的力量騰空的身體出現了一個奇妙的懸停,這是六級武士特有的能力,是他們對力量的掌控性導致的結果。然而就在他身體短暫懸停的那一刻,腳下突然好像被什麼力量拉扯了一下,貝特森的整個身體向下墜去。

    這下嚇得他大驚失色。

    他完全無法確定當自己的身體重重撞擊在這雕像上時,是否會被這座城堡判定為對建築物的攻擊,拼著失去重心,他也絕不能冒那樣的風險。

    身體努力扭轉下跌的方向,原本姿態瀟灑的蒼鷹撲兔的動作,因為這意外的變故,上演成了翻牆不慎,摔了個狗吃屎的動作。

    如果讓世人知道,一位堂堂六級武士連翻一座雕像的能力都沒有,這或許會驚掉世人的下巴,誰又能想到在這個過程中,貝特森經歷了怎樣的變故,又經歷了怎樣的簡單選擇。

    但是不管怎麼說,失去重心的貝特森,在這一刻毫無懸念的重重摔了下來。由於他無可避免地要觸碰到雕像,他甚至不敢運用鬥氣保護自己。

    這一下摔得他頭昏眼花,手臂和腰間甚至被雕像粗礪的表面磨破了皮。

    與此同時,那個消失的身影卻又重新出現,一點鋒利的寒光直逼他的眼簾。

    耳邊響起修伊冷酷的聲音:「瞧,貝特森先生,您輸了。您的三劍沒能殺死我,反而讓自己送到了我的手裡。」

    貝特森呆呆地望著修伊,他的眼神中正放出強烈的殺意。那把鋒利的小匕首就壓在自己的眼皮上,而聽他的口氣和這冰冷的眼神,他完全不介意就這樣把刀子塞進貝特森的眼窩。

    這一刻貝特森看到的西瑟達達尼爾少爺,眼中充斥著對生命的冷漠。

    貝特森駭然了。

    他一直他對付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家族繼承人,一個什麼都不會,也什麼都不懂的普通平民。但是這一刻,他感覺到的卻是一個瘋狂的冷血者。

    他好歹也是個六級武士,有足夠的能力來感受到什麼是玩笑,什麼是真話。

    完全是本能,他大叫起來:「我認輸!」

    直到話出口,他才意識到這句話給他帶來的是什麼樣的影響。

    觀戰的眾人群中,嗡的一下發出巨大的嘈雜之音,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沒有人能夠相信,堂堂巴尼斯特家族的最優秀的繼承人,竟然會輸給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少年煉金師。

    這太不可思議了。

    儘管貝特森自己沒有看到修伊是如何躲避他的攻擊的,不過旁觀者們都看得清清楚楚,在貝特森躍起的那個瞬間,修伊彷彿早就料到了對手的動作一般,直接一個矮身,躲到了四翼暴牙獸雕像的下面。而當貝特森摔下時,修伊則順勢撲了出去,正壓在貝特森的身上,動作連貫,一氣呵成。看得每個人都為修伊的精彩反應喝彩。

    但是沒有人看到貝特森是因為什麼原因摔下來的。

    沒有人注意到修伊在躲入雕像前就已經在口中念動著什麼,人們只以為他在和對手說話。

    一個小小的風法術花招製造的一點漩渦引力,就完成了這一切。

    當然,真正打敗對手的不是這個小花招,而是貝特森對傳言的顧忌和畏手縮腳。

    他甚至沒能發揮出一個初級武士的戰鬥力,就被修伊個制服了。

    放開貝特森的時候,修伊非常小心,雷勒耶薩衝到修伊的身邊做好保護的姿態。

    不過貝特森的家教看起來還不錯,沒有在對方放手後發起偷襲。

    但是他看著修伊的眼神充滿了憤怒和不甘。

    這本應該是他大顯神威,教訓對手的日子,就算不能殺死他,也要好好折辱他。

    但結果卻是自己遭遇了有史以來最淒慘的敗仗,甚至在對方的威脅下喊出認輸的話語。

    這樣的侮辱不僅僅是他自己的,甚至也是整個家族的。

    「這還沒結束!西瑟達達尼爾。你贏了我,但是你失去了整個未來。巴尼斯特家族不會放過你的,我還會再度向你挑戰,到那時,你不會再有機會利用這些小花招來贏我了。我發誓,我一定會殺了你!」貝特森對修伊大叫。

    那或許是失敗者為自己找回尊嚴的唯一方法了。

    「請不要誓言變得如此廉價,貝特森少爺。我也發誓,我或許會死於任何情況下,但惟獨不會死在您的手裡。」修伊淡淡道。

    按照帝國的決鬥規則,失敗的一方如果僥倖生存,勝利者有資格在一年內拒絕對方的決鬥要求,因為這種情況下的拒絕,不再是因為懼怕對方。

    有一年的時間,修伊完全不用擔心貝特森用決鬥的名義再來騷擾自己,不過他知道,巴尼斯特家族的其他人到是有很大可能繼續來找自己決鬥。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那就是在他打造達達尼爾家族的過程中,他忽略了賦予西瑟這個身份一些自衛能力這件事。

    儘管修伊格萊爾目前已經是一個五級武士兼多系魔法師,綜合戰鬥力已經不下於任何一個高級武士,但是西瑟這個身份卻依然是個弱不禁風的少年。

    而這個身份在未來的日子裡將依舊扮演許多重要角色,所以,有必要為這個身份添加一些保護籌碼了。

    最起碼要讓西瑟達達尼爾這個人物在眾人面前擁有可公開的自保能力,不屬於修伊格萊爾的能力。

    該怎麼做呢?修伊那靈活的大腦再次開始了迅速的轉動。

    ——————————

    貝特森離開了,在眾人同情與鄙夷的眼光中。

    舞會照常開始進行。

    剛才發生的一切彷彿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即使巴尼斯特家族在帝國擁有赫赫地位,即使他們的家族中有一位位高權重,聲名顯赫的聖域強者,對於來客們來說,該享受的還是要享受。

    他們甚至不會為修伊擔心——反正這個少年就算不死在聖域的手裡,也早晚死在煉金高塔之中。

    人們津津樂道的是修伊在最後一次躲避貝特森攻擊時他靈敏靈巧的閃避動作。

    道奇先生拍著修伊的肩膀說:「知道嗎,西瑟,你的反應非常敏捷。儘管我本身也不是一個武士,但是你知道商行裡從來都不缺少高級的武士。經常看他們對練,也讓我對武士之道有了不少瞭解。毫無疑問,你有著適合修煉的天賦,你的肢體柔韌性很好,動作靈敏,反應快捷,如果有位老師能夠對你多加訓練,也許你很快就能成為一位出色的武士。」

    修伊的眼中一亮:「哦,您是說我擁有成為武士的潛力?」

    「當然,老實說,我到是不反對你好好學學這個,這對你的安全有好處。而且這或許能夠讓你把注意力從那座高塔上轉移一些。」道奇先生笑著說:「我喜歡你對煉金術的執著追求,只要你不去冒險,其他什麼都好說。」

    「那麼說您可以為我介紹好的武士了?」

    「溫靈頓最不缺的就是強者。」吉恩·佈雷特插嘴道。

    「那麼也許你們可以為我介紹一位好的老師。」修伊用天真而充滿熱情的話語說,彷彿對這樣的機會他期待已久:「不知道要修煉多長時間,才能成為一個六級武士。」

    矮人馬洛伊哈哈大笑起來:「修煉是非常艱苦的。理論上如果你吃得了苦,那麼只要進行為期一年的極限訓練法,你就能成為一個四級或五級武士,不過再往後,就會困難許多了。」

    「這麼快?」修伊眼中洋溢著一種被稱作「天真」的眼神。

    「哦,別聽他的,用極限訓練法修煉一年,天啊,那是要你的命了。沒人經得起這樣的折騰。慢慢來,不用著急。還是先花些錢找幾個有實力的護院吧。」道奇先生說。

    「可是面對決鬥,護院沒法插手。」

    拉杜爾子爵立刻道:「在這個問題上,我建議你學習一下一個叫修伊格萊爾的傢伙。作為帝國最有名的通緝犯,他的年紀和你差不多大。他也是煉金師,但是他把煉金術完美的融合到了戰鬥中去。他製作了許多適合於戰鬥中使用的煉金道具。如果你也能製作出類似那樣的道具,你也會變得很強大。」

    「我聽說過這個名字。」修伊的聲音越發的帶著童真了:「可惜他會的我不會,不過我會的他不會。拉杜爾子爵您說得對,也許我是該向這個可怕的魔頭學習一下,問題是我手裡沒有關於這方面的技術。」

    說著他看向遠處的高塔:「也許那裡面能給我一些我需要的……可以在戰鬥中使用的煉金術。」

    這精彩的表演打動了每一個人。

    女孩子們紛紛注視著修伊,他們覺得這個少年的確品質優良,而且膽量非凡。

    對於修伊想要探索高塔的行為,原先秉承著鄙視態度的人們,在這刻卻紛紛表示出了理解。

    面對難以戰勝的敵人,到不如去闖一次莫測的危險,如果能夠得到收穫,不僅可以擺脫目下的殺機,甚至可以讓自己一飛沖天。

    而從這個少年的急智表現上看,也許他真能解開伊萊克特拉的法陣之迷也說不定。

    不過道錢先生還是堅持不允許修伊那樣做。

    他說了很多話,直到修伊立誓保證,至少在近期內絕不進入高塔,他才算放下心來。

    而不遠處的拉捨爾,自從決鬥邀請開始,就一直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尤其是在修伊躲過貝特森那凌空一擊的時候,他看得分外仔細。

    老獵犬眼中的精光不停的閃爍著,停留在修伊的身上久久不肯離去。

    直到舞會結束,他才若有所思的離開這座城堡。

    即使是在離開前,他依然要忍不住回頭看看這隱藏於迷霧裡的高大城堡。

    他突然覺得這座城堡的輪廓好像在哪裡見過。

    依稀,就是在那座小島上。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十六章 血祭法陣(上)

    送完最後一位客人,霧隱城堡終於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舞會結束了,所有的忙碌也全部告一終結。

    今天晚上,修伊算是小出了一把風頭,也結識了許多名門貴族的大小姐。

    不過要說他看中了哪個,卻還差得太遠。

    對於達達尼爾家族來說,進入上流社會的道路漫長而艱辛,只能一步步的走,想一下子搞定某件大事是不可能的。

    反到是拉捨爾,這個傢伙竟然不請自來,而且好死不死地把哈登家也帶來。

    這意味著什麼?

    他依然懷疑修伊。

    一想到這,修伊也忍不住有些頭疼。

    自己該如何對付這只謹慎,多疑,而且心思詭秘的老狐狸呢?

    「還在想拉捨爾?」

    城堡大門前,心思聰慧的克麗絲汀一眼看出修伊在考慮什麼。

    修伊苦笑:「我發現我有些小看他了,我正在想該怎麼對付這個傢伙。」

    巴克勒嗡聲嗡氣的說:「我覺得在這個問題上,你根本沒必要多考慮。修伊,你太習慣智取對手了。這可能和你長期在煉獄島的生存經歷有關,以至於在面對敵人的時候,你始終以弱勢方的思維習慣對待自己。但是你忘了一件事,你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小僕役了。你已經是一個強者了。」

    強者?修伊一楞,自己已經是一個強者了嗎?

    「是的。」巴克勒很肯定地說:「不管使用什麼手段,能夠打敗對手就是好手段。你一戰殺死兩位天空武士,這已經足以證明你的實力。所以在很多時候考慮問題時,你不妨換個角度考慮。對待象拉捨爾這樣的人,你有些意氣用事,為什麼你非要和他計較長短呢?你想玩遊戲,我不反對。但是如果玩過火,就會引火燒身。拉捨爾正在逼近你,再這樣下去,你早晚暴露,你所有的心血都將功虧一簣。現在不是以前了,達達尼爾家族正在走向成功。如果你再不採取果斷措施避免損失,那麼帶來的後果……你知道該是什麼了。」

    修伊心中一震:「你的意思是……」

    「解決對手,有一種最古老也最有效的手法。它可以用在拉捨爾身上,也可以用在那個威斯頓伯爵身上。快刀……可以斬亂麻。」巴克勒陰沉沉地說。

    修伊沉默了。

    他想了一會,才點頭說:「你說得對,布萊恩,在這個問題上,是我太過放鬆了。那麼就照你說的做吧,找個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修伊格萊爾會及時出現。殺死拉捨爾,殺死威斯頓。」

    巴克勒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這才是你最出色的地方,你總是能吸取好的意見。」

    「謝謝你,布萊恩。」

    「不用客氣。」

    幾個人隨意聊了一下後面的行動計劃。克麗絲汀是非武力派,對這方面不感興趣,早早回了自己房間。巴克勒決定先派幾個人,摸清目標的生活行動規律,然後由修伊以本來面目親自下手。

    談好這件事後,巴克勒也回了自己住處。

    修伊一個人站在城堡大門前,望著這高大的城堡,心情一時有些激盪。

    他又一次想起了曾經的艱苦歲月。

    輕輕晃了一下頭,把所有不美好的記憶都拋之腦後,正要回房間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卻掃到了什麼東西。

    修伊心中一震。

    城堡大門前兩座四翼暴牙獸雕像,就那樣靜靜地坐落在那裡,一動不動。但是就在剛才修伊試圖進入城堡的時候,他卻發現其中一座雕像的身上溢出了一股奇特的氣息——魔法的氣息。

    石製的雕像怎麼會有魔力波動出現?

    唯一的答案就是……煉金術。

    修伊旋風般轉身來到那雕像前。

    此時,魔力波動已經消失。

    修伊圍著雕像轉了一圈,找不到任何魔力來源,也看不出任何機關存在的痕跡,也沒有法陣刻度的存在。

    但是修伊知道,剛才的感覺絕不是自己的錯覺。

    唯一的解釋就是,法陣在雕像內部。

    可是不能破壞雕像,又如何去接觸法陣呢?不接觸到法陣內核,就不可能破解它。

    還有,剛才的魔力波動到底是怎麼回事?它不可能無緣無故突然就出現。

    凡事皆有原因,兩座雕像,為什麼其中一座會出現異常,而另一座沒問題?

    修伊反覆思考。

    他突然想起,這座雕像不正是先前自己和貝特森決鬥時利用的那座嗎?

    難道是先前的打都,無意中觸發了什麼?

    修伊調動所有腦力,拚命地回憶著自己和貝特森戰鬥的場景。他的大腦就像是全面開動的馬達,拚命地會議著每個細節。從貝特森向他發起進攻開始,到最後落敗,貝特森始終不敢破壞雕像。

    當回憶中貝特森從雕像上摔下來時,修伊的眼前突然一亮。

    「貝特森受了傷,我看到他流血了,雖然只是擦傷。」修伊幾乎要叫了起來。然後盯著雕像仔細看:「可是為什麼雕像上沒有血跡?我親眼看到有幾滴血落在上面的。」

    他仔細查找,雖然天色已暗,但是對修煉到五級武士的修伊來說,光線已經足夠。

    他非常確定,雕像上沒有絲毫血跡。

    修伊再不猶豫,伸出手臂隨手在上面劃了一下,鋒利的鬥氣割破未受保護的皮膚,汩汩鮮血流淌在雕像上。

    這一次,修伊清楚的看到,血液落在雕像上後,起初還停留上面。

    但是漸漸的,顏色卻越來越黯淡。

    過了大約一個鍾時後,這些血跡徹底消失,同時,雕像上再度傳來一股魔力波動。

    這一次,魔力波動比先前更為明顯。

    「原來是這樣……」修伊有些明白了。

    曾經遍閱過藏書館的修伊知道,在很早以前失落的煉金術中,有一種法陣叫血祭陣。

    血祭之陣,不是以傳統的能量晶石為動力源,而是以血液為力量核心。這有點像血系法術,需要獻祭鮮血才能使用。

    修伊幾乎可以肯定,這個隱藏在雕像裡的法陣一定是個血祭陣,正因為這樣,才會出現剛才的異象。對於血祭陣來說,血液就是能量的泉源,血祭陣會本能的吸收血液,所以這些落在雕像上的血液才會漸漸被吸收掉。

    令修伊想不通的是,伊萊克特拉是怎麼做到把這個法陣放進雕像裡面去的。而且就算是血祭法陣,也不可能支持起數百年的消耗。所以伊萊克特拉一定還有其他的輔助佈置。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座雕像秘密的發現,終於讓修伊對這座城堡的研究出現了一絲曙光。

    人不怕前途艱難,只怕腳下沒有方向。

    道路再難,只要有方向,就總能去完成。修伊已經打定主意,再進入高塔之前,先把雕像的秘密破解掉。如果連這都做不到,進入高塔只能是送死之舉。

    那麼如何才能打開這個不可以被攻擊的雕像,破掉那個血祭法陣呢?

    修伊陷入了沉思中。

    ———————————

    接下來的日子,顯得單調而沉悶。

    修伊一頭扎進了對血祭法陣的瞭解和調查研究中。

    托這座雕像的福,殺死拉捨爾的計劃暫時拖延下來。當然,這也和拉捨爾本人的小心謹慎有關。這個老傢伙自從參加舞會之後,就開始變得行蹤不定。除非是辦公時間,絕大多數時候,就連查克萊都不知道他在哪裡。

    這段時間裡,達達尼爾家族由於在舞會上成功結識了一些人,因此偶而也會收到一些貴族的舞會請貼,主要邀請對象是西瑟達達尼爾,而舉辦方則多半些落魄小貴族。

    達達尼爾家族儘管看上去還算有錢,小繼承人看上去也聰明英俊,但暴發戶的本質依然讓大多數豪門看不起。

    貝特森決鬥失敗後,巴尼斯特家族到是沒什麼動靜,但是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麻煩就會上門。

    但是道奇商行,巴伐利亞家族以及聖馬力諾商行這段時間到是頻頻造訪修伊。他們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前次舞會上修伊提出的煉金術產業化問題。要完成這個創舉,需要有符合要求的煉金產品及可讓大部分普通人學習應用的煉金術。儘管修伊一直在鑽研血祭法陣,還是盡量抽空見了這幾位商界要人。

    修伊拿出了幾種自己早先做好的煉金產品,再跟大家講解了一下具體的製作方法,並當著大家的面試做了一次。幾位商行領袖在看過之後,探討一番,認為確實存在可大量生產的基礎。而且這種產品對材料的要求並不高,所用的不是什麼珍稀材料。

    於是他們決定,先小投資一番,在溫靈頓尋找一塊地皮,建立一個大型煉金產品生產基地,然後招募一些工人,由修伊負責。修伊持技術占一成半,然後大家共同出資,按資本分算股份比例。

    這個分成對修伊來說還是相當不錯的,畢竟他拿出來的技術並不是什麼頂級煉金產品,只是將一些無法大規模生產,卻又相當實用的煉金產品,用新的可量化的加工手法製作出來而已。這就好比愛迪生發明電燈,福特發明流水線一樣。對於各商行負責人來說,流水線技術並不負責,但是發明流水線的人卻毫無疑問是有能力有潛力的,是值得投資的。何況修伊格萊爾既是出色的商人,本身又是出色的煉金師,也許他能同時完成發明新產品和普及新產品兩件事也說不定。

    像這樣的產品只要有一種,商行就大發了。

    當然他們也不認為這種產品會迅速就出現,只是做生意要目光長遠。但是包括道奇先生在內的幾位商界大人物,無論如何都沒不會想到,修伊會那樣快就拿給他們一份大驚喜。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十七章 魔法學院(上)

    這天一早,修伊還在高塔下面的實驗室裡忙著研究怎樣破解雕像法陣的時候,得到了幾位商行負責人的消息。

    他們找到了一處不錯的正在**的地皮,正適合做煉金工廠。

    行事效率如此之快,充分說明了對商人而言,金錢永遠是最好的源動力。

    作為未來要負責運作這一切的主要負責人,修伊自然要去看看煉金工廠的情況。煉金工廠對周圍環境的要求很高,需要有適合種植魔植的植物園,有適合放養魔獸的畜牧場,要有活水水源,附近要盡量少人家,還要有便利的交通支持,同時又不能處於太過荒僻的野外。

    修伊不知道道奇怎麼能這麼快就找到符合需要的地方,不過等他趕到目的地時,很快明白過來。

    溫靈頓的東郊邊緣處,有一處天然的山坡地。這一帶風景優美,景色怡人。

    在那片坡地下,有一座規模宏偉,佔地約有數十傾的建築——溫靈頓魔法學院,也是世界矚目的魔法學習中心。

    站在上坡上往下望,可以看到來自全國各地,數以萬計的學生在這裡修習法術。

    山坡上有個小涼亭,修伊和道奇他們現在就站在這裡。

    修伊遠遠地看了一會遠處的魔法學院,終於笑了起來:「我沒有想到你們會把工廠選址和學校放在一起。不得不說,這的確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因為那符合我們的需要。」道奇得意洋洋說。

    魔法學院的周邊,的確是最符合煉金工廠需要的地方。

    這一帶位於溫靈頓外圍邊緣處,空曠之地極多,地價便宜。附近有大量的水源,卻缺少住戶。由於魔法學院的存在,有一條重要的官道直通此地,交通也很便利。

    修伊對此也極為滿意,尤其是這附近還有座山,樹林就有很多煉金術需要的資源,由於魔獸的存在,人跡卻罕至。他完全可以在山裡設置一個秘密的金剛傀儡中轉基地和傳送基地。

    「有經驗的商人做起事情來就是不一樣。我對這個地方非常滿意,那完全符合我們的需要。」修伊肯定的答覆令大家都很滿意。

    接下來,彼此就細節問題索**就在這個山坡地上進行了一番談討。

    沒有了舞會上的打擾,也沒有辦公室中的嚴肅,在這天空海闊之地,一邊行走一邊隨意閒談,其實是一種很好的磋商方式。商人們重利,手裡有的是資本,修伊要的是秘密生產,手裡有的是技術,大家各有所長,同時各有所需,所以在合作細節上,談判的極為順利。沒過多久,合作的大方向甚至主要細節就確定了下來。對於能夠如此快速的達成一致,就連道奇等人也覺得無比滿意。

    回去的路上,道奇突然提議:「西瑟少爺才來溫靈頓不久,還沒有去過魔法學院吧?溫靈頓魔法學院,說起來也是我帝國比較有名的一座建築,如果有時間,不妨過去看看。這裡面也有一些不錯的煉金師,雖然不像西瑟少爺這樣才華橫溢,但個個也有自己的獨到地方。以後我們要和魔法學院做鄰居,這裡的部分地皮也是屬於魔法學院的。不如我們去學院看看,哪怕是認識一些煉金師也好。沒準對西瑟少爺的煉金術也會有幫助。」

    修伊立刻來了興趣:「我竟然忘記了,魔法學院也有煉金術這麼課程。」

    他突然想起來,海因斯和皮耶不就是從魔法學院裡出來的嗎?

    那一刻,他到是很想知道,溫靈頓魔法學院裡,是否還有如海因斯這樣出色的大煉金師。修伊很清楚的知道一件事:自己對煉金術的理解,其實完全是建立在海因斯等人的研究上。煉金術的知識浩大廣博,即使是伊萊克特拉那樣的人物,也不敢說自己已經掌握所有事物運轉的規律。如果能夠和一些高級的大煉金師進行交流,探討煉金術,對於自己的能力增長一定很有意義。

    尤其是他現在碰到的血祭法陣,以前在煉獄島上沒有接觸過,正好需要懂得這方面相關知識的人給他提點。只是但凡是煉金師,對自己掌握的煉金術大都視為機密,誰也不肯輕易教人,但是一些共通的理論,和一些眾人都未能開啟的知識寶庫,大家到是可以暢所欲言的研究。

    因此道奇的提議立刻獲得了他的支持。

    溫靈頓魔法學院,是一個四方形的建築格局。在學院的後方,是一排五層樓的方塊建築,就像是一個個大石塊壘砌而成。灰色的方巖,青綠色的磚塊,顏色厚重而古樸,這樣的建築風格,在溫靈頓極為少見。從建築內含的意義上來看,應該是象徵著學術研究之地樸實無華的意思。

    這一排方形建築中,中央最大的那座是主教學樓,兩側是副教學樓。在教學樓的後方,有學生宿舍,教師樓以及禮堂。

    在主教學樓的前方,是一大片空曠的平地。既可以作為廣場使用,也可以閒暇時讓學生們在這裡修閒。廣場中央有個小*平台,是用來試煉和比試魔法的地方,平台四周有一個「弱魔」法陣,用來保護學生。在這個法陣中使用法術,所有的威力效果都將大大減弱,從而保證學生不受到致命傷害。

    來此學習魔法的學生,來自全國各地,其中有許多都是貴族子女,對於魔法學院來說,安全毫無疑問是第一位的。

    來到**場上,一些散步,**的學生們看到修伊等人,也不稀奇,並不予以理會。作為蘭斯帝國有名的魔法學習聖地,每天都會有人來拜訪,參觀。

    修伊則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場平台邊的那個法陣上。

    這個「弱魔」法陣,製作得相當不錯。

    「嘿,喬伊,有沒有興趣和我去法台試一下,我昨天剛掌握了一個**法術。我要讓你看看我的厲害。」耳邊響起了青澀的話語聲。

    那是兩名入學年齡不長的學員,正互相約好要上法台使用魔法對戰。

    學以致用,這是溫靈頓魔法學院的教條,學會魔法就是為了使用它。只是為了避免無謂的傷害,而硬**規定,任何學員不得在**場法台以外的任何地方使用法術,以避免掌握不好,傷及他人。

    兩個年輕學員很快就上了法台,在弱魔法陣的作用下開始了一輪對戰。

    兩個男孩子站在平台兩側,你轟我一下,我轟你一下,在法陣的保護下,誰也沒受多大傷害。直到兩人的魔力全部耗盡,由一旁的監測台給出傷害數據,判定獲勝方。

    這讓修伊不由笑了起來。這種純粹對轟的比試方式,雖然大大提高了安,但結果就是戰鬥經驗明顯不足。由於弱魔法陣的存在,他們甚至不用擔心魔法打在自己身上造成的效果,因此也不擅於躲避和抵擋對方魔法,反而更專注於法力傷害的輸出,爭取數據上的勝利。儘管基礎不錯,但戰鬥經驗差得實在太遠。

    沒過多久,一個男孩獲得了勝利。他站在台上洋洋得意,台下有幾名學生為他大聲叫好。

    修伊忍不住笑了起來,搖搖頭向一邊走去。

    對於經歷過一次次生死大戰的他來說,這樣的魔法比試,無疑就是兒戲。別說是他看不上眼,就算是道奇先生幾位,也不會放在眼中。

    這讓修伊忽略了一件事。

    從外表上看,他自己也不過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和這個學院裡的大部分學員沒多大不同。在別人看來,修伊和道奇等人,就好像是某個學員的長輩過來探望學院子女。

    他漫不經心的表現,落在了剛才在法台比試的那個學員眼中,毫無疑種不屑而鄙視的態度。

    尤其是他剛才搖頭的動作,看在眼裡,更令那學員心中惱火。

    眼看著修伊他們要走,他站在法台上一指修伊叫:「喂,那邊那個戴眼鏡的,你是哪個系的學員?敢不敢上來比一比?」

    連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十八章 魔法學院(中)

    少年的呼聲引來了一批人的注意,不少人向這邊看來。

    修伊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轉身就要離去。

    對他來說,這種程度的挑戰,實在是兒戲。

    不過他的行為落在那狂妄少年的眼裡,卻成了不屑的鄙夷行為。事實上,這也的確是一種最大的藐視。

    那少年從法台上跳下來,抓向修伊的肩膀:「你是什麼人?我沒見過你。」

    修伊的左肩在即將被少年碰到的一刻,微微沉了一下,那少年的一抓立刻落空,肩頭反撞向少年的手,少年只覺得有一股大力向自己指骨撞去,險些摧斷他的骨頭。

    嚇得他單手後縮,驚愕地看著修伊。

    「別惹我,小子。」修伊冷冷道。

    剛才那一下接觸,修伊運用鬥氣在肩頭,反傷了那少年一下,卻沒人看得出來。修伊轉身對道奇等人說:「先生們,我們走吧。」

    人在遭遇挫折時,往往有各種表現。

    有些人如果受了這一下,立刻就會明白修伊是惹不起的人,但有些人恰恰相反。

    那少年眼見吃了個暗虧,又是在眾目睽睽下,臉上有些掛不住,大叫起來:「別讓他們走!他們可能是別國派來的奸細,來偷學我們的法術的!」

    一大群學員圍了過來。

    這一下,道奇等人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平地上一團狂風突然生起,來的又快又猛,掀起大量的塵煙,瀰漫了所有人的視野。

    學員們被大風吹得眼都睜不開,一個個紛紛向後退避。

    待到風停了,卻發現剛才那幾個面目陌生的傢伙已經不見了,地上卻躺著先前挑釁的少年。

    他的雙眼烏青,卻是被人狠狠打了兩圈。

    一名學員快速跑過去,扶起那少年:「安東尼,你怎麼了?」

    叫安東尼的少年晃了昏昏沉沉的頭顱,迷惑地看看四方:「發生了什麼事?剛才突然起了好大的風,然後我就……」

    他的眼神呆了呆,好像想起了什麼,大叫了起來:「混蛋,那個混蛋趁機偷襲了我呢!他人呢?」

    「他已經走了。」一個學員大聲回答:「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我現在知道了一件事,你剛才的挑釁是一種愚蠢的行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安東尼憤怒大吼。

    另一個學員立刻回答:「意思就是你根本不是那個人的對手。你還沒看出來嗎?那是一個最低級的風元素凝聚法術,但是他已經做到了可以任意操控風的力量的程度了。也就是說,如果他剛才想殺我們,那我們這裡所有的人都得死。」

    這一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名學員說:「我不知道他是哪個系的學員,但是安東尼,不是每一個外面進來的人都可以讓你耀武揚威的,比起那個人你差得遠了。」

    —————————

    走在溫靈頓魔法學院的一角,剛才的事彷彿對修伊沒有任何影響。

    最近這些日子,他勤修風系法術,已經快要突破三級壁障,進入四級。巴克勒說得沒錯,不再分神修煉多門,一心一意把自己最擅長的法術把握好,的確能讓自己的進步速度快很多。而且由於他魔力充足的關係,需要的只是對各種法術的掌握,所以晉陞上更快。

    剛才的風元素凝聚法術,是一個最基本的風系術法,當正是這個術法,是所有法術的基礎。對這種法術掌握得越透徹,理解越深刻,對風法術威力的提高就越明顯。

    風系法術在進入四級後,可以選擇的法術明顯增多,大威力的法術也會加強,開始逐漸體現出風法術全面,輕盈的特點。

    快要晉級的修伊心情愉快,當然不會和那幾個小子計較。

    「我從沒想過你還會法術。」道奇說。作為長者,對於一個狂妄少年的挑釁他並不在意,但是對於修伊的反應,他多少有些驚訝。

    「每一個煉金師都會學一些法術,我的法術能力很低微,根本就拿不出手,到是讓幾位見笑了。」修伊很自然的回答。

    「也許你應該測試一下自己的魔法天賦,沒準你擁有學習魔法的潛力。」拉杜爾子爵笑道。

    修伊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對我來說,只有煉金術才是最有價值的。不僅能為我們帶來強大的實力,還能給我們帶來金錢。」

    「說的沒錯,西瑟,金錢,那是永恆的唯一。」幾位商人同時笑了起來。

    他們邊走邊聊,很快來到那一排建築前。

    道奇指著其中的一幢白色小樓說:「那就是煉金教學樓。西瑟,有興趣看看嗎?也許你能從中得到有趣的發現。」

    「那可真是太好了。希望這裡的人不像外面廣場上那樣的不歡迎陌生人。」

    「哦,大部分學員還是不錯的,他們不會輕易招惹他人。煉金術是一門需要用所有身心去學習和鑽研的課題,不像魔法學員,還要學習對戰。」吉恩·佈雷特說:「不過當他們進行煉金實驗時,他們不歡迎外面人的打擾。你知道,對大多數煉金師來說,每一個配方都是代表著很高的價值,他們不希望配方流失。」

    「這麼說絕大多數煉金師並不喜歡相互交流心得經驗了?」修伊立刻問。

    「是的。」

    「太可惜了。」修伊搖頭:「煉金術是一門學問,而學問不僅可以從實驗和學習中獲得,同樣也可以從交流中獲得。缺乏交流的學問,就像是池塘裡的死水,長期不流動,會發出腐臭的味道。」

    修伊原本想要和魔法學院的煉金師以及學員們交流一下關於煉金術的心得,但是現在聽吉恩·佈雷特這麼說,很顯然是不可能的了。

    這個時代的煉金師把煉金術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就像是私人財產,輕易不會拿出去。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一些獨特的配方只有自己會,從而保證自己的價值。

    這種狹隘的價值觀保障了個人的利益,但是對整個煉金術的發展卻有著致命的影響。風鳴大陸千百年來,煉金術的道路越走越狹窄,除了受限於資源外,只怕最大的受限就是這種交流不通暢問題。每一個煉金師有了些成就,都要拚命掩飾,只拿出成品,而不公佈配方,並在死後使其失傳。隨著這種情況的增加,從而導致後果越來越嚴重。

    修伊完全可以想像,在這樣的情況,學院裡的學員又能學到些什麼。大概也就是些最基本,最普通,最廣泛的煉金術。但是那些印刻著煉金師真正成就的大煉金術,能夠學習和掌握的人怕是就少之又少了。

    這番論述,聽得道奇等人都連連點頭,但是這屬於一個風氣問題,即使是帝國皇帝,也不可能讓每一個煉金師都公開自己的研究成果。

    但是不管怎麼說,既然來了,就總要嘗試一下。修伊手裡有足夠多的煉金術配方,如果學院裡的煉金師有誰能夠幫他解血祭法陣的問題,他不介意拿出一些配方來進行交換,這也正是他進入這裡的最大目的。

    身邊一位學員匆匆走過,修伊一把抓住那學員說:「請問這裡誰的煉金術最好?尤其是對血祭法陣有研究的?」

    一把金維特塞到那學員的手裡。

    那學員迅速把錢放進口袋中,一指樓上:「去三樓,左數第二個白色小門裡。如果你是去請教煉金術的,那不會有什麼問題,如果別有用心,那你可得小心了。」

    說著他飛快跑掉。

    別有用心?修伊細細咀嚼了一下這話的意思,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既然有人指出了,那麼就總該過去看看。

    這個時候,道奇先生幾位說:「既然是去找人探討煉金術,那麼我們幾個留在這裡也沒意思,就不陪你了。」

    吉恩·佈雷特也說:「商行裡還有許多事,我們需要回去處理一下。希望你在這裡玩得愉快。」

    「沒有問題。」修伊笑道。

    離開道奇他們,修伊一個人進入煉金實驗樓。

    來到三樓,修伊果然看到有一個白色小門。

    門是關閉的,但是從縫隙中還能看到一些煙霧從裡面飄出,甚至還有一些嗆鼻的味道,那是煉金實驗必然產生的後果,各種材料燃燒後帶來的氣味,其中有些甚至有毒。

    不過對煉金師來說,這些都不是問題。

    來到門口,修伊敲了幾下門。

    「誰?」房間裡傳出清脆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修伊的身體劇顫。

    壓在心海深處的回憶,彷彿沸水蒸騰,一下子全部翻滾到海面上。

    那熟悉的聲音如重鼓,狠狠地敲打在心間。

    門開了。

    一張熟悉的,嬌柔絕美的容顏出現在修伊的眼前。

    艾薇兒斯特裡克。

    修伊格萊爾做夢也沒有想到,溫靈頓魔法學院最出色的煉金師,竟然會是她。

    而這一刻,他們卻在這種情況下再度重逢了。

    —

    如果更新得晚了,就說明我睡過頭了。

    最近很忙,忙到腳打後腦勺,所以更新也不多。

    大家理解一下吧。艾薇兒和修伊相見了。

    老實說,我比大家等這一刻等得更久。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十九章 魔法學院(下)

    無論如何,也沒想過會在這裡碰上艾薇兒,這突入其來的邂逅,幾乎破壞了修伊所有的思維能力。()在那一瞬間,煉獄島上的種種情景形成一片巨浪,淹沒了修伊所有的理智。

    被壓抑的感情在這刻得到了釋放,修伊幾乎不能自已。

    他險些脫口叫出艾薇兒的名字,卻又被殘存的理智提醒著,全身微微哆嗦了一下。

    強自鎮定。

    藉著艾薇兒開門的時機,他打量了一下艾薇兒。

    曾幾何時,煉獄島上那個盛氣凌人的小女孩已經消失,代之而起的是已經成長的大姑娘。

    她變得更加漂亮,卻不再是像以前不懂事的孩子,從含苞的花蕾變成了盛開的鮮花。

    她看起來完全不像是那個五年前在島上頤指氣使的公主,卻更像是一個醉心於研究學問的女孩。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煉金士長袍,正用同樣驚奇的眼神打量著修伊。

    眼前的少年從未見過,但是不知為什麼,卻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就好像很早以前就認識一般。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感覺心中有一股悸動,彷彿是她期待已久的什麼東西已經來到。

    形象可以改變,但是氣質不會變化。

    儘管艾薇兒沒能看出偽裝背後的真面目,但是毫無疑問,她感覺到了那份熟悉的,讓她每日每夜都輾轉反側,難以安寢的氣息。

    「修伊?是你嗎?」她叫了起來。

    迅速鎮定心神,強壓下心海掀起的滔天巨浪,修伊臉上露出迷惑的表情:「你說什麼?」

    這個否定讓艾薇兒迅速鎮定下來。

    她再度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對方,才輕聲道:

    「很抱歉我認錯了人,你是誰?來做什麼?」

    修伊後退一步,恭敬的彎腰,藉著這個動作,讓艾薇兒不再有機會看清自己,他嘶啞著嗓子說:「我是一個外來的對煉金術有著無比嚮往的普通人。我來這裡是因為我試圖交流一下有關於煉金術的心得體會,以滿足我對浩瀚如海的知識的追求。經人介紹後,我來到了這裡。」

    艾薇兒微微傾斜了一下腦袋,彷彿試圖再看清修伊一些:「是這樣麼?你叫什麼名字?」

    「西瑟達達尼爾。」修伊依然低著頭。

    西瑟達達尼爾?艾薇兒輕輕地咀嚼了一下這個名字。

    她點點頭:「煉金術的知識博大而精深,自從我選擇了學習這門課程後,同樣被它迷上。我完全能夠理解每一個試圖探討煉金術的人的渴望,正好我這裡有一份實驗需要助手來幫我完成。如果你有興趣,可以和我一起完成這個實驗。我們可以一邊實驗一邊探討。」

    「不知道是什麼實驗?」修伊問。

    「我的老師留給我的一份關於提取藍心草精髓,並嘗試把它融入駐顏藥劑的實驗。」

    修伊知道,自己現在真正該做的,是立刻找個借口離開。儘管自己做了偽裝,但是這份偽裝未必能騙過艾薇兒多久。而且儘管這裡沒有別人,但是修伊同樣知道,如果自己現在就喊著離開,恐怕艾薇兒會更加懷疑。

    他必須留下來,必須讓艾薇兒對自己不起疑心。

    艾薇兒的實驗室很大,在實驗室的中央擺放著一些坩堝和藥劑用的材料。盡頭處放著一些有關於煉金術的書籍。

    艾薇兒已經回到先前的工作中,她拿起一根試管:「可以幫我把這份稀釋劑調和一下嗎?我這裡有很多事要做,有些忙不過來。」

    「多少濃度?」

    「百分之十就夠了。」

    修伊迅速接過試管,完全是本能地開始了工作。

    心中有一份怪異的感覺,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為艾薇兒做煉金實驗的下手工作。

    艾薇兒開始全神貫注的嘗試著提取藍心草的精髓,這是一份需要細緻和耐心的工作。她的神情很專注,動作嫻熟,看得出來,在這方面她已經有過很多次的訓練。

    修伊很快就把稀釋劑調好,交給了艾薇兒。艾薇兒接過來,準備用在剛提取出來的藍心草精髓上。

    修伊忍不住問:「為什麼要把這東西融入駐顏藥劑?」

    「藍心草擁有特殊的芳香氣味,能讓男人對女人有親近的感覺。我嘗試著把它放進駐顏藥劑裡,是否能提高它的效果。」

    「但是藍心草對皮膚會有一些傷害,百分之十的稀釋度依然過高了。」修伊忍不住說。

    艾薇兒驚奇地看了他一眼:「看來你的確對煉金術很有研究。」

    修伊微微一低頭,做出謙恭的表示。

    「那麼你認為稀釋到什麼程度比較合適?」

    「百分之五,再加一些金銀花的汁液,能夠讓香氣更加濃郁,尤其是兩者結合後,可以產生一種令人陶醉的香氣,大大增加女性的吸引力。」修伊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回答。

    不過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艾薇兒深深地看了修伊一眼:「這很有意思,看來你對駐顏藥劑很有研究。」

    修伊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連忙道:「我出身於商業家族,駐顏藥劑是能賣大價錢的東西,有很多商業家族一直在研究和改良有關這種藥劑的配方,所以我對這方面多少有一些心得。」

    眼神中充滿著深邃,艾薇兒望著修伊說:「那麼我試試吧。」

    實驗室的氣氛詭異般的安靜下來。

    修伊現在是打死也不敢多說一句話了。

    至於艾薇兒,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時間過得很快。

    新的駐顏藥劑很快就製作成功,散發出淡淡的天然香味,令人迷醉。

    「很感謝你能幫我的忙。」艾薇兒說。

    修伊恭敬地回答:「能為您效勞是我的榮幸。」

    「哦,是嗎?西瑟達達尼爾,我好像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對嗎?你的榮幸從何而來?你知道我的身份對嗎?」

    修伊一怔。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

    從見面的一開始,艾薇兒其實就已經對他有所察覺與懷疑。

    所以她才會那樣自然的邀請他進行實驗。

    儘管修伊試圖掩飾自己,但他越是掩飾,暴露的問題就越多。

    與和拉捨爾之間的偶然碰面不同,在那之前他們從未見過。所以儘管修伊或許會暴露出種種問題,但是拉捨爾卻不可能知道。

    但是艾薇兒不一樣,她對修伊已經太熟悉了。

    他的動作,他的習慣,他的說話方式,艾薇兒都從未忘記。

    每一此午夜夢迴,艾薇兒幾乎都會想起修伊。她對修伊太熟悉,熟悉到甚至超過他自己對自己的瞭解。

    他越是想掩飾,暴露的問題其實也就越多。

    他知道她是公主,所以言語中充滿恭敬;他深怕她發現自己,所以盡可能不說話;他無意中暴露了自己對駐顏藥劑的瞭解,還有他對煉金術的追求與熟悉。

    如果落在普通人的眼裡,這或許只是一個煉金術方面的天才少年。

    但是在艾薇兒的眼中,西瑟達達尼爾,從他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起,他就與自己朝思慕想的那個人是如此的接近。

    就在修伊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艾薇兒卻突然歎了口氣:「你們這些同學,每一個都假裝對煉金術感興趣而接近我。西瑟達達尼爾,難得你為了接近我特別研究了駐顏藥劑。你要是把這份心思用在真正的煉金術研究上,一定會取得很好的成就。你回去吧,別再來煩我,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如果你再來,你就死定了。」

    說著,艾薇兒一指門口。

    原來是個誤會嗎?修伊長長鬆了口氣。

    他向艾薇兒鞠躬:「我很抱歉,公主殿下。您的睿智看破了我卑劣的小心思。我向您保證,我再不會來打擾您了。」

    說完,他匆匆退離實驗室。

    眼看著修伊離開,艾薇兒緊握著的一雙小手終於鬆開,她喃喃道:「修伊,真得是你嗎?你是來看我的嗎?你怎麼能這麼大膽,就這樣跑過來找我。」

    溫靈頓魔法學院看上去完全不設防,但是在暗處,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死死盯著這一帶。

    保護公主,是帝國皇室的責任,即便在明面上不顯示出來,暗地裡卻有著大量的高手。

    離開學院的那一刻,修伊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喃喃道:「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如果你再來,你就死定了……艾薇兒,你是在保護我嗎?你真得長大了。」

    冷眼掃視了一下四周,修伊大步離去。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二十章 特使

    回去的路上,修伊面對的是一個很令他頭疼的問題。[}

    與艾薇兒的相遇讓修伊感覺事態超出了他的控制範圍。

    毫無疑問,艾薇兒懷疑他了。

    他唯一可以慶幸的是,艾薇兒並不打算把他抓起來送交帝國法政署,而且她也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自己就是修伊,但這同樣意味著問題開始複雜化。

    她一定會想辦法調查自己。

    以帝國公主的能量,也許她很快就會發現事實的真相。

    不過這些都不是麻煩,對修伊來說,真正的麻煩是他看到了艾薇兒對他的情意。

    這才是他無法接受的。

    當一個人用盡心力去報復國家時,這個國家的公主卻對他情深義重,這會讓他懷疑自己所做的一切的意義。這種懷疑會極大的影響信心,從而導致後續的一切行動受到影響。

    他編織了一張復仇的網,卻把自己也網了進去,無法逃逸。

    對修伊來說,這實在是最糟糕不過。

    正在頭痛,修伊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此刻走在一條無人的小巷裡,整條巷子都寂靜無聲。

    然而修伊卻感覺到壓力襲來。

    來自他身前身後。

    有人試圖伏擊自己?修伊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

    他不知道來者是什麼人,但是可以肯定,試圖打自己主意的人,勢必要付出些代價。

    不動聲色的擺弄了一下自己腕上的手鐲,修伊假裝無事地繼續在巷子裡前進。

    試圖襲殺修伊的人並沒有意識到目標已經有所準備,在他們看來即使有什麼準備也沒有關係。這個達達尼爾家的小繼承人並沒有什麼真本事,只是憑著一些小伎倆做事。

    大約六個人出現在修伊的前後,他們乾脆現出了身形,擋住了修伊的去路。

    是六名武士,手裡拿著武器,殺氣騰騰,全部是四到六級的中級武士。

    修伊嘴角邊凝出不屑的冷嘲。

    「是誰派你們來的?威斯頓伯爵?還是貝特森?」修伊冷冷問。

    「看來你的仇人還不少。」為首的一名武士沉聲說,他揚起了手中的重劍:「到地獄去尋找答案吧。」

    重劍劃出淒厲的電光凶狠劈下。

    修伊眼中現出諷刺的嘲弄。

    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那武士的身後。

    「哈尼小心!」有人大叫。

    武士愕然回首,只見一個面目猙獰的鬼怪模樣的東西已經向襲來。

    這是什麼東西?這是那武士最後的念頭。

    守護夢魘如煙一般穿過武士的身軀,在穿透他身體的同時,獠牙巨齒突然幻化成實體,狠狠咬在了武士的肩頭。

    麻痺之咬。

    下一刻,叫哈尼的武士已經被全身麻痺,無法動彈。

    修伊的眼中精光一閃,手中突然憑空出現一把鋒利長劍。

    長劍一劃,正刺進那武士的身體。

    「殺了他!」幾名堵路的武士同時憤怒的大叫起來。

    還沒出手,一名夥伴就告死亡。

    「那正是我要做的。」修伊冷笑回答。

    身體在空中急速旋轉,激越出一片弧狀光芒,格擋住兩名武士的進攻後,修伊隨手甩出一個小東西,如一粒鐵彈般跌落地面。

    「小心!那是阿格努爆裂!」一名武士大叫起來。

    「晚了。」修伊的聲音低沉響起。

    擲在地上的小鐵丸突然爆裂出無數碎片,瘋狂地席捲向著修伊撲來的幾名武士。這些碎片擁有著可以破除鬥氣防禦的力量,如切割絲帛般切開鬥氣生成的防禦罩,將幾名武士扎得滿身孔洞。

    其中一塊小碎片劃過一名武士的咽喉,那武士頸間噴射出大片的血泉。他捂著嗓子搖晃了幾下,然後倒了下去。

    阿格努爆裂是修伊最進新製作出來的一種煉金道具。自從在羅約城和兩位天空武士大戰過後,修伊越發覺得自己需要製作出更多的防護道具。

    他的真正能力是煉金術,他有必要在這方面加以研究和發揚。

    今天用幾名來偷襲他的武士小試威力,效果果然不錯。

    受了傷的武士並沒有因此畏懼退縮,相反卻更加狂野的攻向修伊。守護夢魘發出了憤怒的嘶叫,嘶叫的聲音並不大,卻帶有靈魂攻擊特質,除非是到高級武士那種一吼之威,以力破除,否則幾個中級武士根本無法抵抗。

    嚎叫刺破耳膜,刺穿心防,幾名武士同時停頓身軀。

    修伊的身體劃出一片浮光掠影,如電般閃過幾名武士的身邊,長劍吞吐,刺破了他們的咽喉。

    待到身形停下時,四名武士已經全部倒下。

    對修伊來說,殺這六名武士,沒有絲毫的困難。

    隨手放出偵察蜂,觀察周邊的情況,修伊不希望還有別人躲藏在某個角落裡窺伺自己。

    修伊本人則翻查著這幾名死去武士的身上,試圖找到能夠證明他們來歷的東西。

    他從一名武士的懷裡看到一枚小小的家族徽章。

    修伊拿出通訊水晶說:「布萊恩。」

    「我在。」水晶球裡顯現出巴克勒粗豪的影像。

    「剛才有人試圖殺我。」

    「是麼?什麼人?」

    「是巴尼斯特家族的人。」

    「看來那個貝特森賊心不死。」

    「他不動手才奇怪呢,不過顯然他還是小看了我。」

    「你贏他的時候用的是取巧辦法,在他的眼裡,你始終什麼都不是。」

    「那麼這次過後,就不一樣了。」修伊歎息。舊的麻煩還沒解決,新的麻煩卻不停地找來。想了想,他說:「布萊恩,我剛才見到艾薇兒了。」

    「什麼?」水晶球裡巴克勒的影像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彷彿水中泛起的漣漪。

    「她可能懷疑我了。」

    「真該死,修伊格萊爾,還有比這更糟糕的消息嗎?」巴克勒咆哮起來。

    「暫時還沒有。」修伊苦笑:「但只是暫時。」

    「立刻回來,我們要想辦法解決所有問題。拉捨爾在盯著你,我們要殺威斯頓,貝特森開始找你的麻煩,艾薇兒卻遇上了你,而你的腦子卻還在想著怎麼進高塔。我的天啊,這麼多事情讓我們怎麼解決?」

    「一個一個來,總能解決的。」修伊淡淡道,從戒指裡拿出一瓶藥劑,灑在屍體上,死去的武士漸漸化成血水消失。他看看那一汪流淌的血漬漫聲道:「無論未來有多少艱難險阻,我們都將勇往直前。所有的麻煩與挫折,都只是成功路上的考驗而已。」

    溫靈頓城外郊區。

    一支車隊正在徐徐進入城市,準備接受城門守衛的盤查。

    為首的馬車裡,坐著的是一位美麗少女。

    在她的身旁,是一個佩劍武士和一名拄著枴杖的老者。

    如果修伊在這裡,他一定會認出這幾個人,他們赫然是早先碰到過的埃特家族。

    不過這一次,他們入城用得不再是埃特家族這個身份。

    那個以家族族長自居的叫達奇的中年人,拿出一份官方印信交給守衛:「佛郎克帝國特使,受貴國皇帝的邀請而來。」

    聽到佛郎克帝國這個名字,城門守衛嚇了一跳,連忙接過印信。來的人是敵國使節,這不是他一個小兵能做主的事。在發出通知後,城門處很快來了幾位有權勢的大人物,檢驗過印信立刻放行。

    車隊緩緩進入溫靈頓,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

    一名守衛士兵看著車隊,迷惑不解地問自己的長官:「頭,佛郎克帝國為什麼會派人來?咱們不是在和他們打仗嗎?」

    「如果我能回答你,那麼我現在就應該能夠坐在辦公室裡,喝著茶水處理公事,對著下屬指手畫腳,而不是站在這大門前和你一起吹風了,你這蠢貨。」

    「也許……也許是戰爭就要結束了?」那士兵傻傻的說。

    「這怎麼可能。」長官不相信:「我們正在獲得一次又一次勝利。」

    「那為什麼我們的皇帝會邀請他們?」

    「我怎麼知道?別再問這種問題,蠢貨,有些事不知道永遠比知道要好。但是不管怎麼說,我不認為戰爭會結束。強大的蘭斯帝國沒有結束戰爭的理由。」長官傲慢的說。

    但是他沒有想到,這一次卻是士兵說對了。單純的人或許腦筋簡單,但正因為他們的頭腦簡單,有時候他們反而可以看破層層迷霧,看到問題的最核心處。

    佛郎克帝國派來了使節,蘭斯帝國隆重迎接,鄭重對待。

    無論是戰爭的勝利方,還是失敗方,都已經表現出了對和平的嚮往。

    當然,誰也不會想到,這一切竟然都和那個帝國的通緝犯有關。

    馬車裡,少女的眼神深邃而悠遠,她這次的前來,肩負的使命遠遠不止尋求和平那樣簡單。

    蘭斯帝國的皇宮裡,皇帝陛下在聽到佛郎克特使到來的消息後,終於長長的鬆了口氣——天知道在這之前,他肩負了多大的壓力。

    而在法政署,拉捨爾還在精心計劃著捕捉修伊格萊爾的大計,這位忠心的老獵犬或許聰明,智慧,但有一個最大的缺陷就是他不懂政治。

    修伊本人還走在回家的路上,思索著如何解決這亂麻一般的格局,他還沒有發現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問題正在進一步走向複雜化。

    艾薇兒坐在自己的實驗室裡,眼前晃動的皆是修伊的影像,她同樣不會意識到,新的時代即將來臨。

    沒有人知道,隨著佛郎克特使的到來,世界又將發生怎樣的變化。

    每一個人置身其中,無論如何努力,最終都要受其影響。

    沒人可以控制命運,哪怕是修伊,也做不到。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二十一章 破解

    霧隱城堡。

    修伊和巴克勒以及克麗絲汀等人正在討論今天發生的一切。

    「事情的變化遠超出我們的想像,達達尼爾家族正在面臨來自四面八方的威脅。修伊,如果你不能想到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我們後面的日子將會很難過。」巴克勒很嚴肅地說。

    克麗絲汀也問他:「你打算怎樣處理你和艾薇兒公主殿下的關係?如果她認出了你……」

    「我不會傷害她。」修伊非常肯定地說:「她現在還不能確定我就是修伊格萊爾。我可以運用傳送陣技術,就像在羅約城那樣,讓修伊格萊爾和西瑟達達尼爾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打消她的疑心。那個時候也將是我出手殺死威斯頓和拉捨爾的時候,必要時把貝特森也算上。」

    「是個辦法,問題是什麼時候才是合適的時機?」巴克勒問。

    修伊低下頭想了想:「如果艾薇兒懷疑我,她一定會主動製造和我再度見面的機會。我們只需要靜心等待就可以了。」

    克麗絲汀眼中飛過一抹奇異的色彩:「看得出來,她對你情深義重。」

    是吃醋?還是妒忌?

    修伊不知道。

    他走過去,輕輕摟住克麗絲汀的腰,努力讓她感受到自己對她的關懷,用行動來打開她的心結。

    這法子取到了良好的效果,克麗絲汀偎依在他懷裡,眼中露出濃濃情意。

    ……

    接下來的日子,變得有些單調而沉悶。

    那些威脅著修伊和達達尼爾家族的存在並沒有立刻找上門來,達達尼爾家族渡過了難得的一段和平期。

    這段時間裡,主要有兩件大事。一是各商行的負責人在與修伊洽談過後,正式買下了魔法學院附近的那塊地皮,開始了煉金工廠的建設。這種工廠的工程並不大,預計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完成。另一件事,就是全力破解城堡的秘密。

    對修伊來說,修煉是長期的事,短時間內無法讓他立刻成為一名強者,但是煉金術不同。在溫靈頓這個步步危機的城市,他迫切需要進一步強大自己的實力。他曾經認為,擁有伊萊克特拉筆記和實驗室的自己,比其他任何人都距離這座實驗室更近,但是在他絞盡腦汁卻沒有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時,終於開始意識到自己距離這位傳奇大煉金師還有太過遙遠的差距。這讓他不免有些氣餒。

    不過今天,遠在山谷實驗室的南茜給他帶來了一條好消息:「我知道你最近正在研究血祭法陣的破解問題,你知道在這方面我幫不上你的忙。而且如你所說,我找遍了這個實驗室的每一處角落,也沒有發現任何和這方面有關的資料。不過今天,魔偶助手告訴我,它也許可以給你一些好的提議。」

    魔偶助手?修伊一楞,他沒有想到那個被他留在實驗室的魔偶助手竟然知道有關這方面的煉金術。

    「把它叫過來。」他連忙說。

    水晶球裡出現了魔偶助手六號那碩大的腦袋。

    他搖晃著頭顱對著水晶球說:「您好,我的新主人。」

    「我希望你能有好消息告訴我,六號。我是說,你能幫我解開你前主人城堡的秘密嗎?」

    「哦,如果你問我血祭法陣和那座城堡的話,我沒有任何可以告訴你的。」

    「那麼你能告訴我什麼?」修伊並不生氣,他知道這東西的腦子很死板。

    「我能告訴您的事,是有關我前主人對於煉金術機關的一些理解。」

    「好的你說,那同樣有助於我的思路。」

    「是的,我聰明的新主人。南茜夫人告訴我,您得到了我前主人的又一個實驗室,但是那裡面很危險,隨意進入的人會死掉。這讓我想起了我的前主人說過的一些話。」

    「什麼話?」

    「他從不提倡必死的煉金術機關。他認為任何機關陷阱,都應該留一條活路,一個可以破解的方法。」

    「很好,我也是這麼想的,伊萊克特拉不是殺人狂,也不應該是。而那座雕像應該就是關鍵。」

    「的確如此,那應該就是進入實驗室的鑰匙。」

    「鑰匙?」

    「是的。我的前主人在留下他的實驗室時有兩個基本習慣。一個是留下一頭強大的魔獸進行看管,還有一個習慣就是需要鑰匙才能開啟。這把鑰匙未必是成型的鑰匙,而是某個需要滿足的條件。比如山谷實驗室裡的那個石門法陣就是鑰匙。如果當初你沒有解開那個法陣,你就不能進入實驗室,否則等待你的將是可怕的遭遇。」

    「也就是說,我目前的思路是正確的,如果我沒有解開雕像之迷,進入實驗室就只能是死路。」

    「沒錯,但很顯然您解迷的方式有錯誤。你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雕像內部的血祭法陣上。」

    「你認為這是錯的?」

    「我的前主人玩了一個很聰明的花招。他知道凡是覬覦他實驗室的人,都是對煉金術有著狂熱追求的人,如果有某個法陣是他們沒見過的,那麼一定會集中精力去破解它。」

    「你的意思是,那是一個陷阱,我根本沒必要去理會雕像裡面的那個法陣?」

    「是的,我很瞭解我的前主人,他認為最好的煉金術陷阱,不在於陷阱自身的強大,而在於對人心的把握。所以如果你因為對煉金術的執著追求而苦思破解一個你甚至無法觸碰的法陣,那麼你很可能一輩子都無法解開他的迷題。換個思路,也許你會發現事情其實並不是那麼困難。」

    修伊的眼中閃過一線亮光:「換個思路……」

    他低頭想了一會,然後道:「六號,你對你的前主人還有什麼理解沒說?」

    六號回答:「他一直認為,在通往知識的大門上,可以加一把鎖,但是打開那把鎖的鑰匙,只需要放得隱秘些就夠了。」

    修伊恍然大悟。

    「非常感謝你,六號,沒有你,我可能還徘徊在如何安全的打開雕像這個問題上。可事實上,伊萊克特拉早就明確的告訴我,他並不希望任何人破壞這座城堡。」

    說著他站了起來,匆匆向城堡大門走去。

    走來的時候他還在不停的後悔,一直以來他所思考的都是如何安全的打開雕像,接觸到裡面的血祭法陣,然後破解伊萊克特拉留下的機關,從而可以安全進入實驗室。

    可事實上,伊萊克特拉早就留下了進入實驗室的辦法和途徑。那座雕像的用處不是用來破壞的,它就是一把鑰匙。鑰匙應該是可以反覆使用的。它的存在是用來開門,而不是被破壞的。

    從一開始,修伊就陷入了一個思維的誤區。

    那些血跡的消失或許並不是一個發現,而是一個提示,是伊萊克特拉有意留在上面的提示,而修伊卻自以為是自己無意中發現了這個大秘密,所以明明找到了鑰匙,卻始終沒有意識到鑰匙的本意所在。

    站在城堡門口的四翼暴牙獸雕像前,修伊反覆觀察這兩座石像。

    這兩座石像相貌猙獰,利齒突出,四翼寬闊,氣勢雄偉。在以前,修伊並未仔細觀察過它們的存在,但是現在,修伊仔細觀察著終於發現,兩座石像的牙齒有著少許的不同。

    右邊的那座石像,比左邊的石像多了一根內彎的小牙,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不會注意到。

    修伊上前試著扳動那小牙,卻沒有絲毫動靜。

    他想了想,順著小牙的指向,摸向這座石像大張的嘴巴。

    修伊能感覺到在石像的嘴裡,有個小小的凸起。

    用力按下去,凸起消失在獸嘴中。

    「這就可以了?」修伊有些迷惑。他敏感的察覺到應該沒這麼簡單,正如助手六號所說的,伊萊克特拉的煉金術陷阱,針對的是人心,而不是機關本身。當你覺得你已經完成了的時候,或許它還遠遠不夠。

    想了想,修伊又來到左邊的石像前。

    繞著石像轉了一圈,修伊突然發現,這只石像的眼睛好像變了顏色。原先灰色的眼睛,現在卻微微有些泛紅。

    心中微動,修伊對著石像的雙眼用力按下。

    兩隻石目同時向著石像內縮下,不遠處的高塔內部,傳來沉悶的響聲,彷彿齒輪轉動發出的聲音。

    修伊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這才是完整的關閉實驗室機關的辦法。

    如果有誰以為,找到右邊石像的凸起,就算是完成了任務,那他就大錯特錯了。

    左邊的石像,其實才是關閉實驗室機關的方法,而右邊的石像,其實是開始左邊石像的機關。伊萊克特拉佈置的陷阱,環環相扣,一個不小心就得上當。

    也許以前也曾經有人發現過石像的秘密,但是卻忽略了左邊石像的雙眼。結果在進入實驗室後,還是遭遇了不測。

    如果沒有魔偶助手的提醒,修伊也許一輩子也發現不了這個秘密,當然,就算是發現了,也可能只是一條死路。

    站在高塔前,修伊知道,冒險的時刻到了。

    將手指放進口中,修伊發出了一聲嘹亮的呼哨。

    空中,紅與綠盤旋著飛下,落到他的肩頭。

    旭狂號著從不知名的角落裡衝出,撲進他的懷裡。

    黑武士和亡靈妖鼠也隨之出現在塔內,等候著修伊的命令。

    儘管已經關閉實驗室的所有機關,在進入實驗室之前,修伊還是做好了所有面對危險的準備。

    「好了,夥伴們,下面就是跟我一起探險的時刻到了。」修伊漫聲說。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二十二章 死亡之塔(上)

    一步踏入,進入的是一個全新的天地。

    閃爍著銀色光芒的台階彷彿湖面,踏上去會帶出一連串的漣漪。之所以會如此,完全是因為它是由世上最稀有的金屬矽晶打造。

    矽晶是這世上最好的煉金材料,它的適用範圍極廣,無論是魔偶製作,道具製作,法陣製作都能運用到。它是煉金術威力加成的保證,是穩定性的保證,是每一個煉金師的最愛。即使是煉獄島,當初擁有的矽晶也不過是拳頭般大小。而在這裡,伊萊克特拉用它做成了進入自己實驗室的台階。

    來不及為這龐大的手筆去震撼,修伊一步一步小心的走上台階,謹慎地望向四方。

    他注意到不僅僅是台階,就連周圍的牆壁和天花板都是用矽晶打造的。

    不過這些都不算什麼,重要的是高塔的台階上,到處散落著白色骨架。

    這些白骨有些色澤發黑,還有些支離破碎,有一些骨頭上還插著細細的烏黑小箭。

    毫無疑問,這些就是闖入者的骨骸。

    修伊幾乎可以肯定,在這些矽晶牆壁的背後,必定有著各種各樣惡毒的機關陷阱。他甚至看到有一具骷髏,指骨竟然還定格在牆壁的縫隙中。只怕是某個煉金師見財起意,想要把矽晶從牆壁上撬下。結果被牆後的毒箭直接射透眼窩,同時還把他的手指嵌入了牆壁中。也使得修伊此刻能夠清楚的看到,那個被卡住的毒箭噴射口,至今還發著幽幽藍光。

    有了前車之鑒,修伊並沒有去動這些矽晶。

    令他感興趣的是,前來闖高塔的人,死去後留下了一些遺物。這些遺物大都存放在隨身的皮囊裡。

    修伊隨手拿起一隻,裡面是一大把金維特。倒出錢幣,還有一本黑皮小本子和一些藥劑及一些煉金道具。

    黑色小本子上記錄的是死去的煉金師對煉金術的個人理解,往往還附帶著記錄了一些自己獨特的發明。

    像這樣的皮囊並不在少數,許多煉金師習慣了將自己對煉金術的理解和發明記錄在隨身小本上,有時還帶著一些特殊的發明。

    那個被毒箭刺穿頭顱的煉金師,也有這樣一個皮囊,他生前顯然是個藥劑研究的權威。他的小本子上記錄著幾種特殊的藥劑,令修伊頗感興趣。

    此外還有一個煉金師,身上竟然帶著獻祭之油這樣的煉金道具。令人驚訝的是,他完美的解決了獻祭之油不穩定的問題,使它成為一個可以隨時使用的強力武器,而不用小心製作,並在固定時間段內必須使用出來。

    這簡直是一個偉大的發明,可惜這個發明卻隨著發明者一起,失落在這追尋煉金術最高奧秘的高塔之中。

    這讓修伊興奮無比。他迅速地將這些死去煉金師的心得著作,成品道具收集起來。凡是敢闖高塔的煉金師,每一個都是有著出色才華的煉金師,他們在煉金術上各自有著自己的獨特理解和獨特發明。從這一角度考慮,數百年來無數煉金師死在這裡,早把這裡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煉金師遺產的寶庫。即使沒有伊萊克特拉留下的發明,僅僅是這些遺產,就足以讓修伊滿載而歸。

    通往塔頂的道路並不長,但是每一級台階幾乎都躺滿了屍體,其中不乏魔偶的碎片。有些魔偶製作得相當精巧,是修伊也沒有看到的。修伊同樣小心的收集起來。

    對於有記錄的,修伊可以直接學習,對於沒有記載的,修伊就只能通過成品進行分析研究。

    對知識的狂熱追求,是每一個煉金師進步的源動力,不放過任何一點進步自己的可能,才能使自己迅速強大。

    從這些屍體上看,通往塔頂的道路的確是步步殺機。儘管修伊已經關閉了機關總樞紐,但他也不保證是否還有什麼無法被關閉的東西存在。

    果然……

    「吼!」一聲低沉的吼叫聲動高塔,帶著沉悶的迴響。

    修伊立刻轉頭:「小心,伊萊克特拉的守護魔獸可能依然能夠發揮作用。它不會任由我們關閉機關後就自由來去。在考驗智力的同時適當考驗武力,也是伊萊克特拉的愛好。」

    通過以前對伊萊克特拉做事習慣的瞭解,修伊已經對這位傳奇大煉金師有了足夠的認識。

    樓梯的轉角口,出現了一道迷濛的黑影,帶著磅礡渾厚的逼人氣勢。

    那是一隻四翼暴牙獸,十一級魔獸。

    對此修伊並不感到意外,伊萊克特拉早就給了所有人無聲的暗示,告訴每一個進來的人他們將面對什麼。

    四翼暴牙獸是這世上最可怕的魔獸之一,它們擁有強大的力量,鋒利的爪子可以撕破一切屏障,同時由於擁有兩對強大的翅膀,它們還可以飛空。它們是風系的魔獸,能夠釋放風系法術,而且威力強大,凶悍絕倫。

    修伊並不指望這只四翼暴牙獸能夠讓自己通過,被困在塔中數百年的怨憤,足以讓它想要殺死每一個進入塔中的人。除非是象魔龍麗塔那樣的存在,能夠進行溝通,否則修伊要想過這一關,唯一的辦法就是殺死對方。

    不過對修伊來說,要殺死這只四翼暴牙獸已經不再是那麼困難。

    他的實力早已突飛猛進,不提自己,僅僅是身邊的黑武士,就足夠解決一切。

    不過一想到對方是風系魔獸,修伊突然很想知道高級的風系法術到底能夠發揮出怎樣的效果。他想看看在魔獸手中使用,又是如何的結果。

    他轉頭對黑武士及旭他們說:「你們在旁邊看著,除非我的確不支,否則不用上來幫我,我盡可能用自己的力量去解決對手。」

    旭在一陣青煙中變成小男孩,他很認真的望著修伊說:「爸爸,你最好小心一點,這個傢伙不會比那只妖鼠好對付。」

    「也不會難對付多少。」修伊笑著說:「對這只暴牙獸來說,這裡的空間太小了。它的體型龐大,所以只能運用自身的力量作戰。要想飛空作戰,就有些難度。伊萊克特拉限制了這只魔獸的發揮,這或許是有意降低難度吧。」

    一振手中的長劍,修伊指向那魔獸:「來吧畜牲,最大的問題我都已經解決了,你只是我通向伊萊克他拉知識大門的一塊不起眼的絆路石子而已。」

    「吼!」這大傢伙發出憤怒的吼叫,儘管不能人言,它已經有足夠的智慧瞭解對方話裡的意思。兩對翅膀扇動,四道犀利的風刃在空劃出空氣的尖鳴,斬向修伊。

    與此同時,修伊頭頂的空中,風之精靈已然出現,厲聲尖嘶中,同樣是四道風刃迎擊而去。

    兇猛的風刃在空中撞擊,蕩漾出一片魔法的波紋,如力之浪潮,席捲四方。

    加持了風靈護體的修伊雙手一劃:「逆十字衝擊波!」

    十字交叉的兩道法力波以撕裂萬物的態勢劃向四翼暴牙獸。

    「吼!」這怪物大吼一聲,口中噴吐出一大團青色光球,迎面撞向修伊的逆十字衝擊波。四翼連展,大風飆揚出一股股青色颶風向著修伊席捲而來。

    這些青色颶風在空氣形成一個個小形風旋飛向修伊,看上去無害,但是修伊知道,一旦被任何一個風旋擊中,只怕後果就是修伊被撕成碎粉。

    「武士強悍的身體,就是最好的防護。」修伊默念著巴克勒送給他的這句話,身上鬥氣的光芒大作。

    他無畏無懼的迎著這風之死亡陷阱向著暴牙獸衝去。

    或許是有些不耐煩和修伊對拼法術,暴牙獸同樣跳躍而起,在身邊掀起一陣巨大風潮的同時,無邊的黑暗淹沒了整個戰鬥區域。

    高塔內部,風雲瀰漫,呼嘯聲聲,盤旋的颶風在塔內旋舞,卻絲毫影響不到塔外的人。

    風元素的聚集帶來的黑暗席捲了整個戰鬥空間,使得視線模糊,只能看到隱約的劍光閃爍,偶而聽到那只魔獸憤怒的咆哮,如轟雷陣陣。

    厲聲的尖嘯陡然揚起,那是修伊放出了噬靈之環中的守護夢魘助戰。

    良久,修伊突然從風捲塵煙中跌出,全身上下沾滿了血跡,手中的長劍卻已經不見,右肩上一個血淋淋的大洞。

    風停,那只四翼暴牙獸趴在矽晶地板上,一隻翅膀被修伊的長劍貫穿,使得它再躍不起來。

    修伊冷冷地望著這只四翼暴牙獸,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歎息:「一隻十一級的魔獸,實力差不多相當於一個天空武士。不過可惜,魔獸就是魔獸,它們不具備人類的作戰技巧。而且四翼暴牙獸是風系魔獸,它的作戰方式需要寬廣的空間,風系魔法的威力在於靈活,輔助和大範圍攻擊。這使暴牙獸在塔內作戰,實力被削弱到差不多只有普通十級的地步,我本來可以不用受傷就能打敗它的。」

    說到這,修伊看看自己右肩上的傷口,迅速拿出一瓶治療藥水喝下去:「我沒有想到它能把風系法術附著在自己的牙齒上飛出,擁有自動尋找敵人的功效,在我刺中它的同時,也被它射中。魔獸雖然不具備人類的作戰技巧,但同樣擁有特殊的攻擊方式和能力。不過不管怎麼說,把風系法術附著在特定物品上使用,能夠發揮這樣的效果……」

    修伊露出愜意的笑容:「我以後也會了。」

    他回頭看看旭:「走吧,我們繼續上去。」

    過了高塔四層,屍骸明顯開始減少。

    這意味著絕大部分煉金師連四翼暴牙獸這一關都沒闖過,就倒在了路上。

    不過只要是煉金師,就總有過關的方法。

    因此能夠闖過這一關的煉金師,實力更強。

    一具骸骨旁,放著一個小小的玉瓶,從上面的解釋看,是可以使猛獸昏睡的藥劑。修伊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但很顯然不是暴牙獸造成。

    另外一具骸骨的記錄冊上,則記錄了隱身藥劑的發明,這讓修伊興奮無比。

    可以想像,越往高處走,煉金師們的實力就越強大,他們留給修伊的遺產也就越有價值。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二十三章 死亡之塔(中)

    高塔的五層,是一片寬廣的空間。

    令修伊感到驚訝的是,這片空間裡矗立著十二尊雕像。這十二尊雕像面目各有不同,有人形武士,也有各種奇特魔獸,它們座落在這大堂裡,雖是死物,卻氣勢威嚴。

    令修伊心生警覺的是,十二座雕像前,幾乎每一座的腳下都陳列著煉金師的屍體。

    「這些雕像有古怪。」修伊對旭說。城堡外的樞紐,很明顯是控制各種機關陷阱的,但是對於一些非機關類的防護,勢必不可能起到關閉作用。

    這些雕像如果是機關,那麼應該是被關閉了,可如果不是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在走進大廳的一刻,修伊心中突然有種危險的感覺。

    「小心!」他猛然大叫起來。

    一尊手持大劍的武士雕像突然對著旭狠狠斬下。

    這一劍威力絕倫,挾帶著萬鈞氣勢。修伊一把抱起旭向著前方滾去,大劍擦著修伊的頭皮劃過,削落幾根髮絲。

    正要對修伊尾隨追擊,黑武士的長劍已然出鞘。

    一連串燦爛的火花四濺,那雕像武士的石劍竟然沒有被摧毀。

    隨著修伊的滾過,旁邊的十一尊雕像也紛紛動了起來。

    這些雕像各式各樣,就連攻擊方式也五花八門,一些魔獸雕像甚至可以使用魔法,動作卻矯健靈活,絲毫沒有木訥沉重感。

    「這不是雕像,是傀儡!是戰爭魔偶!」修伊大叫起來。

    伊萊克特拉的發明多不勝數,修伊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座城堡裡,竟然有伊萊克特拉發明的又一種魔偶。這種魔偶和可以變化形態的金剛傀儡明顯不同,它們不具備變形的能力,但是卻擁有偽裝的能力。

    見鬼的伊萊克特拉,他竟然把魔偶做成石刻的樣子,形成了極大的欺騙性外形,難怪那些煉金師會死在這裡,只怕他們死的時候也不知道這十二座雕像其實是戰鬥力強大的魔偶。

    空氣中劃過一絲黑光,亡靈妖鼠利用它高速機動的能力,躲過了一具魔偶的攻擊後,長長的鏈尾在空氣中抽打出一道空氣波紋,狠狠地扎向那魔偶的手臂。

    兩隻熾焰鳥同時噴吐出熊熊火焰,將整個空間化成一片火海。

    「紅,綠,你們不要出手,我還沒到要拆掉這裡的地步,讓黑武士和妖鼠對付它們,就讓我的作品和伊萊克特拉的作品來一次正面碰撞,看看到底哪個更強!」修伊大叫道。

    他抱著旭脫離戰鬥空間,大廳裡,黑武士和妖鼠對上十二具魔偶,打得熱火朝天。

    儘管對伊萊克特拉有著發自內心的崇拜,但是少年心性同樣有著強烈的好勝**。

    黑武士和妖鼠是修伊自己的煉金作品,雖然不乏伊萊克特拉的技術,但是畢竟是修伊自己做出來的,也是他最強大的兩個作品。即然是來拜訪前輩,那麼就應該把自己的作品拿出來個前輩瞧瞧,哪怕這位前輩早已不在此地。

    眼前的戰鬥激烈無比,修伊的眼中卻閃爍出癡迷的灼熱。這些魔偶相比金剛傀儡,缺乏它們的多變性,卻擁有更強大的防禦能力。它們顯然也是特殊材料製作而成,強度極高,幾乎不怕刀砍斧劈,如果不是亡靈妖鼠被附魔了銳利法陣,黑武士本身擁有鬥氣攻擊,一般的傷害對它們幾乎不起作用。

    伊萊克特拉的智慧非凡,所創造出來的每一樣東西,都足以讓世人轟動。

    修伊叫了起來:「攻擊它們的胸部,那裡是總樞紐。我要完整的魔偶,不要破壞整體。」

    不愧是伊萊克特拉的學生,他很快就發現了這些魔偶的薄弱環節。

    「遵命!」黑武士送來冰冷的回答。

    包含鬥氣能量的長劍吞吐出急速電光,鬥氣擊打在那些石像上,能量帶來的巨大衝擊直接透過強硬的外部軀殼,滲透到內部。

    魔偶的樞紐受到破壞,就好比是人類的心臟被打碎,所有的運動立刻停止。轉眼之間,十二座魔偶停止了運作,重新變成了石像狀態。

    這一次,它們不會再突然活過來了。

    修伊走上前,悉心地撫摩著這些魔偶,喃喃道:「是雲石摻雜了其他一些特製金屬打造的。很有趣,看來伊萊克特拉發明了一種配方,可以讓普通的雲石再堅硬百倍。太棒了,這是比金剛傀儡更有價值的發現。即使是在伊萊克特拉的年代,資源需求依然是重中之重,我猜他起初想要做的不是可以偽裝的魔偶,而是可以用普通的石料作成的魔偶。但是他無意中發現,用這種石料做成的魔偶可以化成雕像存在,具有更大的隱秘性與突然性。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旭。金剛傀儡是要用有高級材料製成的魔偶,它們注定了受材料限制,數量有限。但是這種魔偶不同,它們可以大量生產……恩,可惜不能放進空間戒指裡。」

    修伊打開其中一個持劍武士的胸腔,從裡面拿出了一顆靈魂法珠。這顆靈魂法珠已經被黑武士的鬥氣震碎。

    依然是使用靈魂法珠做主驅動,就意味著無法放進空間戒指,修伊大感惋惜。不過即便如此,修伊也知道,如果自己將來要打造出魔偶兵團,那麼這種魔偶顯然比金剛傀儡更適合做主戰兵種。

    對修伊來說,最難得的就是它們的製作成本看起來要低上許多。

    「也許我們可以在頂層找到關於製作他們的筆記本。」修伊說。

    帶著自己的手下,在收好那些死去煉金師的遺物後,他們繼續向著上層探索。

    樓梯越走越長,彷彿怎麼也走不到盡頭。

    在修伊眼前出現的,始終都是用矽晶製成的高高台階,一圈又一圈螺旋上升。

    「父親,好像有些不太對,這樓梯是不是太長了些?」

    「看來這就是伊萊克特拉留下的第三個難關了,一個迷宮。」修伊鎮定回答。

    在進入塔中之前,他就已經猜到了塔裡一定會有一個迷宮式的存在。

    小傢伙旭有些不明白:「我們不是已經把所有的機關都關掉了嗎?」

    「關閉的大都是些凶狠惡毒的機關,但是伊萊克特拉還是留下了一些必須經歷的考驗,是我們無法迴避的。這個迷宮很顯然也是一個考驗,但它不再是考驗我們的武力,而是考驗智力,就像是山谷實驗室大門上的那個法陣一樣。」修伊的語氣低沉:「很顯然,這才是伊萊克特拉最重要的考驗,無論是四翼暴牙獸也好,還是十二個魔偶雕像也好,對於真正有實力的強者來說,這些困難都不算什麼。問題是伊萊克特拉並不想把自己的遺產留給不懂煉金術的外行人,所以他需要一個證明的方式。這一關就是證明方式了,進入的人都必須靠自己對煉金術的理解走出這個迷宮,證明自己是一個出色的煉金師。否則我們將永遠也到達不了塔頂。」

    「那我們該怎麼做?」

    「伊萊克特拉是個煉金師,所以他留下的難題,也只能用煉金術的手法去解決。」修伊說著拿出顯影砂霧:「先用這個東西試一下,它能發現一切隱藏的存在,老實說,我可不認為這個迷宮會這麼簡單。還記得曾經有個瘋子從這裡出來嗎?」

    一把顯影砂霧灑過,空氣中瀰漫著無數晶亮的小點。

    在這些光亮小點的照耀下,漆黑的樓梯旋道顯出了一些光亮。

    樓梯的盡頭黑暗處,一隻怨靈突然出現,露出鋒利的獠牙,伸出尖利的爪子飄向修伊。

    「小心,是幻象攻擊!」修伊大叫起來。

    修伊絕不相信這裡真得會有怨靈,既然是迷宮,就一定會有惑人心智的存在。

    然而當那只怨靈飛到修伊的身邊時,帶來的陰寒死氣卻是如此真實。

    它厲嘯著撲向修伊,修伊的長劍刺去,彷彿擊中一片空氣,怨靈那虛無的身體無視劍刺,從修伊的手臂穿過後隨即消失。

    修伊只覺得內心深處一股冰寒湧上,再看自己的手臂,已經是烏青一片。

    這讓他倒吸了一口冷氣,以至於他幾乎不能確認,這到底是不是幻象。

    前方又出現了更多的怨靈,密密麻麻,飄舞在空中,將整個梯道變成一片亡靈空間。

    旭叫了起來:「爸爸,我不能變身了!」

    「我也不能使用魔法和鬥氣了。」修伊苦澀回答:「這個迷宮比我們想像得要強大得多,它能夠封閉力量。」

    修伊隨手從身上拿出一滴獻祭之油,向著前方全魔亂舞的怨靈群擲去。

    「轟!」地面上掀起一大團劇烈火焰,燒得怨靈們狂嘯出淒厲哀號。

    「只允許使用煉金術。」修伊冷冷補充道。

    身後的熾焰鳥,同樣也吐不出任何火焰了。

    正如他先前所說的那樣,伊萊克特拉在這一關要考驗的是來者的煉金術能力,他不需要闖入者有多麼強大的實力,而只需要他們擁有出色的煉金才華。

    所以這個迷宮不允許任何人使用武力強闖。

    怨靈們堵在通道口,卻並不進攻。看來它們的任務是守護。先前進攻的怨靈,應該是一個警告,警告來者這些怨靈擁有進攻的能力,如果強闖,面對的就會是死亡。

    一連三滴獻祭之油飛擲,將大片的怨靈燒得灰飛煙滅。然而怨靈們彷彿生生不息,每死去一隻,就會在虛空中憑空再生成一隻。

    它們在漆黑的樓道上空飛舞,發出大聲的尖嘯,將整個場景變得淒厲陰暗,彷彿一步踏去,就會進入亡靈的世界。這一幕場景陰森恐怖,幾乎要令人窒息。

    「爸爸,我們該怎麼辦?」小傢伙有些慌了。無法變身,空有強大的力量卻無法使用,旭看著那漫天的怨靈有些害怕。它畢竟還小,還無法做到無視眼前的一切。

    「不要害怕,你越害怕,怨靈們就會越多。它來自於你內心負面情緒的產生。」修伊發現,當旭說出害怕這兩個字時,空中飛舞的怨靈似乎又多出了幾隻。

    沒有盡頭的迷宮,漫天飛舞殺之不盡的怨靈,無法運用的魔法與鬥氣,看起來伊萊克特拉布下了一個必死的殺局。

    「不,不對。」修伊搖頭:「伊萊克特拉不可能佈置必死的殺局。這些怨靈應該是幻象,所以才怎麼都殺不完,不過伊萊克特拉是怎麼做到讓幻象也具有攻擊能力的呢?」修伊低頭喃喃自語。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那上面的烏青依然存在,帶來絲絲寒意。如果被一大群怨靈纏住,修伊懷疑自己會不會立刻凍死。

    他迅速掏出一瓶治療藥劑喝了下去,但是手臂上的烏青卻沒有絲毫減退。

    「治療藥劑無效……」修伊瞇著眼看手臂上的傷痕,眼看著治療藥劑無效,修伊並沒有絲毫的頹喪感,臉上反而露出了絲絲笑意:「這就對了。伊萊克特拉想要考驗的是這個,就是這個。」

    他猛然回頭看向旭:「旭,你知道要想成為一個出色的煉金師,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小傢伙茫然搖頭。

    修伊嘿嘿一笑:「是擁有發現事物運轉規律的能力。只有掌握了事物運轉的規律,才能創造出各種偉大的煉金術。伊萊克特拉這一關想要考驗的,不是煉金術水平,而是我們是否擁有成為出色煉金師的潛力與天賦,也包括了冷靜,智慧,觀察與細心。」

    「這和我們現在的困境有什麼關係嗎?爸爸?」

    「當然有,怨靈並不存在。這是一個迷宮,一個心靈迷宮,它並非實體,而只在人們的心中產生。這就是為什麼治療藥劑無法治療傷勢的原因,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受傷。」修伊說著,緩緩舉起自己的右手。那手臂上的青痕依舊,修伊卻緩緩道:「既然是心靈的迷宮,那麼它就應該是只屬於我自己的迷宮。在這個迷宮裡,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包括這些怨靈,包括我的傷,包括這些沒有盡頭的樓梯,也包括……你們的存在。」

    他回首看向旭和熾焰鳥,舉起了手裡的長劍,現出滿面猙獰。

    小傢伙旭現出巨大的驚恐:「不,爸爸,我是你的孩子,你不能殺我!」

    「如果你真得是旭,你絕不會那樣對我說。魔龍是驕傲的存在,它們的驕傲讓它們從不會在任何恐懼下低頭,即使是剛剛出生的幼龍,也同樣擁有挑戰一切的勇氣。你對旭的認識來自於我心中和旭交往時我對它的照顧,你刻板地複製了我對它的記憶,卻忽略了它對我的依賴來自於和我之間的深厚感情。可是當面對危險時,旭是一個衝動而暴怒的孩子,而絕不是像現在這樣依舊如一個孩子般撒嬌與求饒。」

    「嘶!」一聲尖利的長嘶劃破虛空,修伊身邊的旭突然化成一團青煙向空中飛去,漸漸凝結成一隻巨大的怨靈。與此同時,一直沉默著的黑武士,熾焰鳥和亡靈妖鼠也同時消失,修伊的身邊,竟然只有他一人存在。

    抬頭望向那巨大的怨靈,修伊喃喃說:「這就是我心中的憎恨嗎?竟然已經如此強大了。看來主人擅長什麼,你也就擅長什麼啊,出色的偽裝能力,不過你傷害不了我。」

    「嘶!」那巨大的怨靈向著修伊發出厲聲的咆哮,不過它卻彷彿顧忌著什麼,不敢下衝。

    修伊看著那怨靈,眼中露出一絲悲哀:「心靈的迷宮,我曾經走過一回。我知道,我的心裡,不僅僅只有恨……」

    長劍上陡然放出鬥氣的光芒,光華四射。

    巨大的怨靈發出驚恐的尖叫,挾帶著磅礡巨力的一劍,已經狠狠地向著怨靈劈去。

    這一劍,衝破了所有阻礙,只一劍,就將怨靈劈成碎粉。

    彷彿勁風吹拂,迷霧散去,修伊的眼前,是一個乾淨空曠的房間。

    不遠處,小傢伙旭正躺在地上美美地睡著大覺,熾焰鳥還停留其上。妖鼠和黑武士則依舊默默地注視著自己的主人。

    剛剛發生的一切,僅僅存在於修伊的心間,對它們來說,就好像修伊一個人站在原地呆坐了片刻而已。

    「這裡,就是高塔六層了嗎?」修伊環顧左右。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完好無損。

    修伊笑了:「伊萊克特拉,儘管我的心裡有恨,但同樣有愛。我從未如此清醒過,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該做什麼。你的心靈迷宮,對我無用。」

    抱起沉睡中的旭,他向著塔頂走去。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二十四章 死亡之塔(下)

    儘管已經做足了所有的心理準備,在步入塔頂的那一刻,修伊還是被眼前的場景震撼住了。

    沒有想像中的實驗室,沒有那數不盡的坩堝,材料,以及凌亂的景象,修伊看到的是在一片巨大空間裡,一個稜形的散發著強烈光芒的物體如天空中的星辰般懸浮空中做著緩慢的勻速自轉。

    在它的周邊,是一些零碎的光點,彷彿夜空裡無數的星星圍繞,形成了一片銀河,環繞住中央天體。

    地面與天花板不再是用矽晶製成,而是用不知名的材料作成星空圖,看上去極富立體感。

    踏身此地,就彷彿一個人虛立於夜空中,身邊都是辰星環繞。

    修伊能感覺到,這裡的每一顆星星,似乎都和天上的繁星有著奇妙的呼應,它們一閃一閃,用自己特有的規律做著緩慢的運行。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碰觸了一下身邊的小光點。那小光點便彷彿害羞般嗽的一下,飛竄到星河的另一頭,躲藏在了一大群光點之中。

    「真是太美了。」小傢伙不知何時醒來,看著眼前的場景發出迷離的驚歎。

    「是啊,而且這不是幻境,是真實的存在。」修伊同樣讚歎出聲。

    那中央巨大的天體,彷彿太陽般的存在,吸引著無數光點。修伊只一眼就看出,那是用夢幻水晶做成的。

    夢幻水晶,是這世界只存在於傳說中的物質,就連蘭斯帝國舉國之力,也無法擁有一星半點。

    它的價值比起矽晶更加高昂。修伊對這種東西的理解,完全是來自書本的記載,他只知道,夢幻水晶它具有強大靈魂的功效,可以抵擋一切靈魂類法術的攻擊,同時本身也可以製作最好的靈魂類攻擊武器。它是用來製作心靈迷宮最出色的媒介,六層的那個心靈迷宮,毫無疑問就是這塊夢幻水晶的作用。

    這麼大一塊夢幻水晶,如果用來製作武器,足以製作上千把擁有灼傷靈魂能力的附魔武器。靈魂類攻擊是無視對手等級的,因此只要擁有一把靈魂傷害類武器,哪怕是在一個普通武士的手裡,都可能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這還只是修伊已知的關於夢幻水晶的作用。

    至於那些圍繞著夢幻水晶旋轉,構成一整片銀河的光點,就更加令人匪夷所思了。

    它們是純能量體。

    純能量體,一直以來都是煉金師夢寐以求的偉大發明。它不是天然形成,而必須經過煉金師的凝練提制。武士的鬥氣,法師的魔力,都可以被凝練成純能量體。純能量體的概念,是數百年前一個叫丹尼爾·博尼特的大煉金師提出的。它和煉金術的發明者喬吉·蘭伯恩,以及伊萊克特拉三個人,被並稱為風鳴大陸最偉大的煉金師。

    其中喬吉·蘭伯恩是首創煉金術,作為煉金術的奠基人而被人們銘記,伊萊克特拉則是將煉金術推到了輝煌的頂峰,擁有無數令人震撼的發明,而丹尼爾·博尼特這個人,卻恰恰相反。他既不是煉金術的奠基者,也不擁有太多的發明創造。這個人一生中最偉大的貢獻,是發明了三大理論,他是一個真正的煉金術理論家。

    這三大理論,就是空間理論,靈魂理論和能量理論。丹尼爾·博尼特用自己深邃的知識,獨到的見解,深刻的闡述了風鳴世界事物運轉的關係,就空間,靈魂,能量等多方面做出了重大的理論推破。後世所有的煉金師,在進行煉金術的發明創造時,幾乎都離不開三大理論的指導。

    包括修伊格萊爾發明的空間戒指和傳送法陣,同樣是在空間理論下形成的。沒有空間理論,他連空間的存在都搞不清楚,更別提打破空間屏障了。

    而純能量體,就是丹尼爾·博尼特提出的能量三理論中的一個。丹尼爾·博尼特認為,天下沒有純粹的能量體,因為能量的本性是發散的,游離的,具有強大的滲透性。但是如果借助外部的手段進行限制,那麼能量同樣可以提純,而且它們將擁有巨大的力量。有關於外界限制這個概念,丹尼爾·博尼特提出了一連串的設想,可惜的是他本人並未能實現。

    純能量體的力量體現於多個方面,可以在發揮出各種各樣的巨大作用。比如它們可以提供類似無限的能量,比如它們可以形成威力強大的法術,比如用它們可以製作出各種可怕的煉金道具。它們就像是人類世界的核能,所能發揮的作用難以想像。

    修伊做夢也想不到,伊萊克特拉竟然完成了純能量體的提純,眼前漫天飛舞的光點,每一個都是純粹的能量。這些能量雖然可以由各種能量進行提純,可一旦形成純能量體,就會成為最本源的力量。如果這樣一個純能量體用來製作法力恢復藥劑,僅僅是一個,就可以製作成千上萬瓶;如果用來製作魔偶,那麼這個魔偶,那麼這個魔偶將可以永不停歇的為主人作戰,且功力強大;如果用來製作法陣,即使是以傳送法陣那樣龐大的消耗,一個純能量體也已經足夠完成。

    「伊萊克特拉,你是我見過的最偉大的煉金師!」修伊發著崇拜無比的讚歎。

    丹尼爾·博尼特的理論只存在於紙面上,而伊萊克特拉卻已經用他的成果證明了其中兩個理論的可靠性。而根據山谷實驗室那邊,魔偶助手的解說,伊萊克特拉在後期致力於永生的研究,那這是不是意味著……丹尼爾·博尼特的靈魂理論,同樣也在伊萊克特拉的研究破解範圍呢?

    不知道他成功了沒有,如果他成功了,那麼也許他現在依然活著。

    修伊的心情越發激動起來。

    並沒有立刻去碰那塊夢幻水晶和這些純能量體,修伊希望能找到伊萊克特拉在這裡留下的隻言片語。走過這片星河,修伊終於看到遠處的一張小長桌。

    長桌是用紫色的華黎木製成的,這種木質如今同樣很少見,堅硬無比,是極好的附魔材料。桌子上擺放著三樣東西。

    一把大劍。

    一個黑皮小本子。

    還有一件卻是個奇怪的羽毛製品。

    這應該就是伊萊克特拉留給後人的所有禮物了。

    那個黑皮小本子,應該正是伊萊克特拉的筆記本。

    修伊首先將筆記本拿了起來,出於對煉金術的狂熱追求,未知的煉金術其實比珍稀材料和成品更令他熱衷。

    翻看本子,修伊看到扉頁上的第一句話就是:「恭喜你,我的繼承人,你得到了我的部分遺產。如果你有足夠的理智與清醒,不要去碰那塊夢幻水晶和那些純能量體。純能量體是我的失敗作品,貪心會讓你付出慘重的代價。檯子上的東西,才是我真正留給你的。」

    修伊的心神巨震。

    這是伊萊克特拉第一次公開在自己的筆記本上聲稱留給後人遺產,並且有目的的寫下一些話。與其他的筆記本上的隨筆心得不同,它是真真正正寫給後人看的。

    修伊連忙翻下去。

    原來這些純能量體的確是伊萊克特拉在他最輝煌的時期提煉出來的。但是伊萊克特拉並沒有想到,在他將純能量體製造出來之後,這些純能量體同時竟然擁有了自己的意志。

    這是一個很驚人的事實,丹尼爾·博尼特的理論只解釋了純能量體的作用,卻沒有想到能量也有意志。意志從何而來?伊萊克特拉也不知道,那或許要進一步對這個世界的構成進行揭密才能找到答案。

    但重要的是,這意味著他不能隨心所欲的使用這些純能量體。

    修伊想起了自己剛才觸碰其中一個純能量體時,那光點的反應。

    沒錯,那個純能量體的表現反應似乎是害羞,又像是害怕。

    這讓他感覺匪夷所思。

    搖搖頭繼續看下去,修伊這才知道。伊萊克特拉發現這些擁有意志的純能量體很難控制,他們雖有意志,但並不存在智慧,只擁有一些本能的反應。它們會抗拒,不理解何為主人,何為創造者。伊萊克特拉無法隨意使用它們,卻又不能放任它們。這些純能量體擁有的能量太過巨大,一旦放任自流,甚至可以將整個溫靈頓都炸成碎粉。

    沒有意志的存在可以機械運用,擁有智慧的存在可以交流利用,最讓人頭疼的,就是象純能量體這樣渾渾噩噩,沒有完整的意志,無法機械運用又無法交流利用的存在了。

    迫於無奈下,伊萊克特拉費盡心血找來一塊夢幻水晶。

    夢幻水晶是製造幻境的無上利器,同時擁有培養靈魂的力量。伊萊克特拉希望能夠借助於夢幻水晶的力量,來培養純能量體——既然無法抹殺意志,那就乾脆培養壯大。

    夢幻水晶能夠根據對方意志製造幻境,對於純能量體來說,夢幻水晶就像是它們的天堂家園,所以它們圍繞著這塊水晶,永遠也不會離開。

    伊萊克特拉在他的筆記本裡留言警告後來者:夢幻水晶是結合了他在高塔內佈置的種種手段而存在的。夢幻水晶為純能量體製造家園,純能量體則為夢幻水晶製造的幻境提供能量,它們是互相倚賴的存在。不要試圖移動它們,否則很有可能出現問題。一旦激怒純能量體,那麼可能會遭遇攻擊。

    這種攻擊將是致命性的,即便是聖域也無法抵擋純能量體的進攻。

    為了鄭重起見,伊萊克特拉在筆記本上寫了一個能量體爆炸時的換算方程式,修伊略略運算了一下,這些純能量體中的每一個,都相當於一顆核彈的存在,威力著實驚人。

    修伊這才明白伊萊克特拉為什麼要用這許多手段封印這座塔。根據伊萊克特拉的說法,要想培育出純能量體的智慧,至少需要上萬年的時間。就像是人類的進化,純能量體也是一樣。

    數百年的時間,只夠讓純能量體進入猿人般的直立時代,它們的理解能力依然極為低下。

    看過了這部分記載,修伊感到無限惋惜。這就好比自己發現了一個巨大的核武庫,卻缺乏控制它們的辦法,只能將其深鎖庫中,不能使用。

    不過當看到伊萊克特拉留給後人的三樣東西時,修伊是真正大吃了一驚。可能是為了打消後來者的貪念,這次他留下的東西到都是真正的寶物。

    修伊沒有想到,放在檯子上的那把,竟然會是傳說中的守序陣營四神器之一的輝煌之劍。

    輝煌之劍,是和黑暗之刃齊名的武器。與黑暗之刃無堅不摧的特性有所不同,輝煌之劍是一把魔法劍。劍身上刻錄著一個光明法陣,擁有趨散黑暗的力量,劍柄上刻著一個神聖法陣,擁有強大的守護作用。劍身本身是經過光明祝福的,擁有洗絛人心,免除混亂的力量。

    輝煌之劍是聖靈教會的守護神器,歷來只有教皇才有資格使用。聖靈教會三神器,輝煌之劍,光明權杖以及神聖之書中,輝煌之劍是排名第三的神器。聖靈教會作為北大陸最大的教會,擁有守序三神器,是世所公認的事實。至於另外一件神器生命之杯,至今還下落不明。

    假如伊萊克特拉放在這裡的是生命之杯,那修伊或許不會感到驚訝。但是放著的是輝煌之劍,就令修伊不得不驚歎了。

    一直以來,修伊都缺少一把稱手的好武器。

    輝煌之劍本身就是屬於不可破壞的武器,又擁有三種強大的法術,作戰使用絕對可以讓修伊的實力提升一大截。可惜的是,這把劍卻同樣是修伊無法使用的。

    聖靈教會從未傳出過輝煌之劍丟失的事情,但是如果伊萊克特拉說這把劍是輝煌之劍,那它就絕對不會是假貨。

    修伊完全可以想像,自己拿著輝煌之劍走出去後,面對的會是怎樣的後果——數以萬計的神聖守護騎士的追殺。這些守護騎士雖然不入武士行列,但他們的實力其實比一般的武士更加強大。

    聖靈教會能夠讓蘭斯帝國都感到害怕,可不僅僅是那虛無飄渺的神靈保佑,更多的是他們自身的強大力量。

    無奈地搖了搖頭,修伊將輝煌之劍收進了戒指中,不管能不能用,如此神器,是一定要收好的。就情感角度考慮,他已經得罪了蘭斯帝國,也未必就害怕再多得罪一個教會。

    收好輝煌之劍,修伊看向了那放在檯子上的羽製品。

    老實說,這才是他真正最感興趣的。

    來自伊萊克特拉的偉大創作——天使羽衣。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二十五章 天使之翼

    人類自有智慧以來,就從未停止過對飛翔的夢想。

    飛翔,不僅僅意味著飛空的能力,同時也代表著人類對自由的嚮往。如鳥兒般自由的飛行在空中,是每一個人都願意擁有的能力。

    魔法可以幫助人們做到這一點,比如血系法術中的血魔降臨,比如火系法術中的火神附體,也同樣可以達到飛行效果,但是前者付出代價巨大,一次血神降臨消耗施法者大量的血液,過後元氣大傷,火神附體僅能浮空,無法自由飛翔。飛行類法術中最出色的應該屬於風系法術。

    六極的風系法術「風翼術」使得風法師可以自由的在天空中飛行,但是同樣有它的不足之處。風翼術在飛翔期間持續消耗法力,使得風法師能夠自由飛行的時間有限,而且速度也算不上太快。

    煉金術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做到魔法所能做到的一切,所以人們發明了飛行斗篷之類的道具來替代。但是飛行斗篷依然有它的局限之處——需要消耗能量晶石,難以掌控。一旦飛到半途中能量耗盡,飛行者多半就得摔死。

    無論是哪一種飛行術,都勢必需要人們付出一定的代價才能掌握,並且效果有限。

    此刻擺在修伊眼前的,就是伊萊克特拉發明的飛行道具—天使羽衣。

    伊萊克特拉的筆記本上聲明這是一件飛行道具,並且留下了兩句使用咒語。

    在筆記本上,伊萊克特拉還提示,第一次使用這種翅膀,會給人身體帶來極大的痛苦。以後隨著使用次數的增加,痛苦會逐漸減少。

    儘管還不知道它的功用怎樣,修伊卻已經有充足的理由相信,這絕對會是有史以來最出色的飛行道具。至於痛苦,在修伊看來,為了強大的力量,沒有什麼痛苦是不可承受的。

    銀色羽衣上閃爍著聖潔的光輝,如絲如緞的材質看上去如此的柔滑順手。

    修伊將它拿起來放在手心中,幾乎感覺不到一絲的重量。

    它與修伊所見過的所有飛行道具都不相同,沒有能量供應核心,沒有支撐骨架,更單純的像一件羽衣,銀色絨毛隨風飄揚著,若是在寒冬季節穿上,定然會漂亮得引起所有姑娘們的注意。

    想了想,修伊脫去衣服將這件羽衣穿在身上。它輕盈得彷彿情人的手,貼著修伊的皮膚,帶給人舒適的享受。

    「這就是伊萊克特拉的飛行器?我很難想像它怎麼能幫我飛翔。」修伊笑道。

    對照筆記本,修伊念動第一段咒語,咒語剛剛結束,就感覺到後背處一陣劇烈的刺痛感傳來。

    彷彿兩根利針狠狠地扎進了他的背脊處。

    「啊!」修伊大叫起來,全身痙攣般的抽動。他只覺得有一股力量正在進入身體裡,自己全身的骨骼都處於強烈而巨大的刺激中。

    巨大的痛苦席捲而來,修伊覺得自己的身體幾乎要被撕裂了。

    他痛苦地蹲下身去,死死忍受著這一切,終於抵受不住,昏迷過去。

    ……

    醒來時,修伊發現自己躺在地板上,痛苦已然消失。

    旭重新變成了小狗本體,正親熱的舔他的臉。

    身上感覺到絲絲涼意,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全身赤裸的,那件披在身上的羽衣,竟已消失不見。

    令他詫異的是後背上多了一對寬大的翅膀,銀光閃耀,根植在他的兩根脊骨中,彷彿身體的一部分。

    難道這就是那天使羽衣,一旦穿上後,會植入人體,變形為翼?修伊不得不為伊萊克特拉精巧的構思所歎服。他試著感應了一下,那一對寬大的羽翼就像是多出來的一雙手般靈活,包攏了他的全身。

    修伊覺得自己就像是曾經記憶中看到過的鳥人,一對羽翼聖潔如天使雙翼。雙翼呼地動了一下,平地扇起一股勁風,修伊整個人飄浮在了空中。

    「真是不錯的東西。」修伊笑了起來:「怪不得沒有能量供應核心,這東西是和人體連接在一起的,是借用人自身的力量進行飛行,而且基本不消耗法力。」

    修伊低下頭想了想,隨手給自己加了一個風靈護體。

    身體變得更加輕盈,他在塔頂上盤旋了一圈,速度奇快無比。

    絕大多數飛行法術,都很難做到在狹窄空間裡的自由飛翔,但是這對天使之翼就像是修伊的四肢一般,可以靈活控制。只是修伊還不太適應這多出來的一對翅膀,一個不慎,竟然一頭撞在了空中懸浮著的夢幻水晶上。

    就像是家園遭遇了地震一般,所有的純能量體同時轟的一下激動起來,構成的銀河在剎那間放出無數的光輝,奪目閃耀。

    強大的能量衝擊到修伊身上,他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口鮮血,被直接打回到牆壁上,無力地墜落地上。

    「這就是純能量體的力量嗎?只是稍微動作了一下,就能把人重傷。」修伊驚歎出聲,絲毫沒有劫後餘生的感悟。剛才的能量衝擊並不是能量體真正意義的攻擊,但即使如此,很多人也承受不起。

    他看了看自己身後的雙翼,大感滿足。

    有了這對翅膀,自己從此以後就可以自由的翱翔天際了。不過最重要的是,他擁有了更加靈活多變的戰術。

    一般的飛行法術,都要消耗大量法力,而飛行道具使用困難,所以戰鬥很少有在天空中發生,畢竟那不會提高自己的實力,反而會大幅度削弱。但是有了這對天使之翼,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修伊可以更加靈活的戰術,可以遠距離對敵。

    假如在羅約城他有這對翅膀,凱文比爾斯就算再鬥氣爆發也很難傷害到他。他完全可以懸浮空中,不停地對對手使用法術。假如再結合虛空斬的力量,他還可以突然近身刺擊對手,最不濟時還可以飛天逃離。

    蘭斯帝國要想抓到他,勢必將更加困難。

    修伊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佩帶天使之翼會如此疼痛,很顯然伊萊克特拉使用了非常特殊的材料,他試圖將煉金道具與人體結合。這有些像血肉傀儡的製作,將生命與煉金術混為一體。但是天使之翼顯然更加高級,而且也不是以煉金道具為主體。痛苦是由於神經接駁而產生,要想讓自己的身體承認這外來的物體一個組成部分,勢必需要付出一些代價。不過隨著自己身體與天使之翼結合次數的增加,這種痛苦就會逐漸減弱,到最後才真正結成一體。

    看來要想自由使用天使之翼,自己需要好好鍛煉一番了,不僅要努力習慣翅膀的存在,同樣還要讓自己的身體習慣這外物的進入。

    念動第二段咒語,天使之翼開始從修伊的身上萎縮,重新變成一件羽衣裹在修伊的身上。脫離身體,到是沒有絲毫痛苦的感覺。

    「伊萊克特拉,你的確是我見過的最了不起的煉金大師。」撫摩著這件天使羽衣,修伊發出喃喃的低語。

    隨手將筆記本再拿起來,這本筆記裡擁有製作天使羽翼的方法,不過材料稀奇古怪,要收集起來很不容易。令修伊感興趣的是石雕傀儡的製作方式,這裡面同樣有記載。此外還有幾種特殊的煉金道具,比如類似偵察蜂那樣細小,但是擁有攻擊能力的鬼蜂,可以加固武器和盔甲的附魔方式等等,以及一些有關煉金術的心得理解。

    這是修伊得到的第四本伊萊克特拉的筆記,這位傳奇大煉金師似乎習慣於將心得記錄在冊,然後留下一些專門的煉金術製作方法。有很多煉金術未必強大,卻相當精巧,代表著人類智慧的頂峰。

    比如那種加固武器盔甲的附魔方式,表面上聽起來平淡無奇,但是一般來說,一場戰鬥下來,損壞的武器盔甲就不計其數。修復和重鑄的成本,高昂而巨大。而擁有了這種方式製作而成的武器,將會增加武器盔甲耐用性,不易損壞,從而避免大量損耗。

    「很好,這樣我的煉金工廠就又多了一個主打產品了。蘭斯帝國的武器裝備,將由我來控制。」修伊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微笑。

    這種附魔方式並不複雜,成本也不高,只要把它拆分成幾個步驟,然後分在不同地方進行加工,調製材料的部分則由南茜或者莉莉絲負責,就永遠不用擔心洩露問題。

    將筆記本放進戒指裡後,修伊回到了那塊夢幻水晶旁。

    老實說,這些純能量體和這塊夢幻水晶的價值,甚至超越了守序四神器價值的總和。可惜的是它們不能被帶出這個塔。伊萊克特拉在這塔的頂層佈置了總共四個法陣,其中一個是和夢幻水晶結合一起,為純能量體提供夢幻家園,一個是維護城堡存在的法陣,一個是借用純能量體的永恆能量維持運轉的法陣,難怪這個城堡可以歷經數百年而始終存在,因為這些純能量體就是核心能量的供應者。最後一個法陣,則是用來觀測與計算的。

    不得不一再讚譽伊萊克特拉的天才之處。儘管無法運用純能量體,伊萊克特拉還是盡可能相盡辦法發揮它們的價值。除了利用它們為城堡守護法陣提供能量外,伊萊克特拉之所以把夢幻水晶和純能量體製成星圖,目的就是為了觀測星空。

    這個老頭看起來對遙遠星空非常感興趣,這些純能量體就是按照星空中那些星星的位置進行排布的。它們可以感應到天上繁星的變化,做出對應的變動,而夢幻水晶,就是控制它們的中樞。

    讓修伊感到驚奇的是,這副星空圖龐大無比,成千上萬個純能量體組成的浩瀚銀河,帶給人無邊無際的深邃感覺。修伊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來一個奇特的想法:在這些純能量體中,有沒有代表地球的那個存在?

    如果有,那麼它是哪一個?

    也許夢幻水晶能夠給自己答案。

    修伊嘗試著將手放在那顆浮空旋動的夢幻水晶上,閉上眼睛,他立刻感受到腦海中一片巨大的虛無。隱約之間,彷彿有一股奇特的情感浪潮向自己襲來。

    修伊知道,那是純能量體們感應到了自己的介入,正在好奇的觀察他。

    這些空有意志和情緒的存在,既不是智慧生命,卻又擁有智慧生命的部分特徵,會有恐懼,憤怒,驚慌,好奇等情緒,卻又不懂的思索,理解。

    它們本能如野獸,智慧如魔植,是最淺顯簡單的存在。

    一顆小光點游近修伊,圍繞著他上先翩舞。

    修伊能夠感覺到,這個純能量體似乎對自己有著很濃厚的興趣。

    彷彿有種非常親近的感覺。

    猛然睜開雙眼,修伊望向這光點,光點瞬息變幻,竟然形成了一顆彷彿藍色水球般的存在,漂浮在空中。

    那赫然正是地球!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二十六章 底線

    從塔裡走出來的時候,天色已黃昏。

    修伊沒想到時間過得那麼快。

    城堡上空的迷霧依然存在,但已不再那樣濃厚,修伊隱約可以看到霧外遠山。

    他忍不住唏噓長歎一聲。

    塔裡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彷彿是個夢一般的存在,尤其是在看到那個純能量體時,修伊突然有種感覺。

    自己並不是無緣無故來到這個世界的。

    緩緩舉起右手,手心上方的浮空處,是一顆藍色光焰狀的球體。

    正是那顆代表著地球的純能量體。

    它就像是一個歡樂的精靈,圍著修伊轉了一圈,散出一道道美麗的光弧。

    這顆純能量體是自動跟隨修伊出來的,就彷彿與修伊有著特殊的緣分一般。

    到底是為什麼,修伊也不知道,但他知道有因必定有果。

    他突然有種感覺—也許伊萊克特拉並沒有死;也許他就藏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也許他能告訴自己,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

    一切的迷總有答案,只看人是否追尋。在以前,修伊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現在,他終於開始面對了。

    「主人。」眼前出現了雷勒耶薩的身影:「晚飯的時間到了。」

    修伊進入高塔之前,並沒有告訴任何人,這是為了避免莉莉絲她們擔心。

    「好的我知道了,雷勒,這段時間你在這裡過得怎麼樣?」

    「一切都好。」

    「我希望能比你做強盜的時候感覺舒服一些。」

    「少了些自由,多了些穩定和享受。」

    「總要有所付出,才能有所得到。」

    「是的主人。」

    修伊拍拍手,身後出現了一隻兇猛猙獰的猛獸,正是那只翅膀受了傷的四翼暴牙獸:「這是我從塔裡帶出來的新寵物,我已經和它簽定了契約,現在是我的契約獸了。它受了傷,我把它交給你,幫我把它養好。完成之後,我會給你獎勵的。」

    「我的天啊,主人你去了塔裡?」

    「不用大驚小怪,我這不是完好的出來了嗎?」

    「你是說……」

    「我什麼都沒說,雷勒,你最好記住,伊萊克特拉的塔,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入的。以前沒人能活著出來,以後也沒有人能從裡面活著出來。所以我從沒有去過禁地,你明白了嗎?」

    「是,主人。」雷勒吃驚地望著修伊,眼神中卻流露出崇拜的神色。

    自己的主人竟然走進了那個傳奇大煉金師的塔裡,並且活著從裡面走了出來,這個消息如果傳出去,一定會震動天下。

    儘管在起初是被迫跟隨修伊,但是隨著跟隨修伊的時日漸長,對他智慧與為人的逐漸瞭解,雷勒耶薩對修伊卻是越發的佩服,從一開始的憎恨與無奈,漸漸變成了崇敬與忠誠。

    ……

    城堡大廳裡,在那金碧輝煌的晚宴上,修伊向大家解釋了一番關於自己入塔的經歷。

    他有意識地淡化了危險,只是一再重複自己是找到機關樞紐並關閉之後才進去的,所以危險性不大。而且他對伊萊克特拉的瞭解遠比任何人多,所以是在有準備的情況下才進入的。

    這種說法多多少少衝淡了大家對他不告闖塔的不滿。

    與雷勒一樣,每個人都對他能這麼快就破解死亡之塔的秘密,繼承伊萊克特拉的遺產感到驚奇與欽佩。

    巴克勒讚歎著搖頭:「我從未看錯過你,修伊,你注定了要成為這個世界第二個傳奇大煉金師。」

    「那麼修伊,這一次你得到了什麼?」亡靈巫師阿什林問。

    修伊這才把他從塔裡得到的那些材料和煉金成品一一拿出來,這些材料是如此豐富,看得所有人都要暈了過去。

    克麗絲汀興奮的叫了起來:「我們發財了!」

    「你早就是個富婆了。」修伊笑道。

    大部分收穫都是屬於死去煉金師的財產,至於伊萊克特拉留給他的東西,除了那本筆記本外,其實只有天使羽衣和那只四翼暴牙獸具有價值。

    不過修伊並不打算告訴大家有關於夢幻水晶和純能量體的事。這是伊萊克特拉留在這座城堡最大的財富,也是最大的秘密。修伊實在不敢保證是否會有誰因為一時的貪慾而試圖帶走這些純能量體,那樣帶來的後果將是災難性的。相反,這些純能量體只要留在城堡裡,就會成為城堡最好的防禦武器,如果有誰膽敢進攻城堡,這些純能量體將會給進攻者以滅頂之災。從這一點看,霧隱城堡擁有成為最後的戰略要地的價值。

    此外夢幻水晶和純能量體的結合,擁有觀察星圖和運算的功效。觀察星圖不是修伊的興趣所在,但是運算能力卻非常有用。煉金師在實驗中從來都不乏對數據的運算,無論溫度,濕度,對比度等等,各方面都需要數字運算。在以前,煉金們通過筆算與心算解決問題,不過有了夢幻水晶,對修伊來說就等於有了一台超級計算機,可以用於煉金實驗。伊萊克特拉當初未必會想到將夢幻水晶派上這樣的用處,但是對修伊來說,這份用處相當大。

    因此修伊說:「伊萊克特拉實驗室被我成功進入的消息不能傳出去,否則達達尼爾家族將會有很大的麻煩。所以我會把機關重新啟動,一切繼續保持原樣。以後大家誰也不要再去那裡,我會在裡面預先設置一個傳送法陣,再把開啟機關的方法留下。如果以後遇到危險,你們可以打開機關進入塔裡躲避,實在不行就用傳送法陣離開。但那是最後的退路。」

    大家對此都沒有異議。

    至於修伊帶出來的這些東西如何處理—煉金師的東西,當然只有煉金師能處理。

    修伊說:「我會把這些東西分開,一部分適合用來出售壯大家族的技術和產品可以拿出來,交給威斯頓家族和達達尼爾家族共同負責,也好壯大我們的生意。另一部分我要進行研究。金剛傀儡在羅約城全部毀壞,我正好需要煉製一些新的傀儡。伊萊克特拉發明的石偶魔像非常不錯,具有很好的隱蔽效果。正好用來作為城堡守衛。我們可以對外宣揚喜歡收藏石雕藝術品,誰也不會想到那些東西會是魔偶,當然,除非那些不懷好意的夜闖者。」

    眾人都呵呵笑了起來,修伊的這個想法相當不錯,從今天起,霧隱城堡的守衛力量將大大加強。

    「哦,對了,給你們看樣東西。」修伊隨手從戒指裡拿出那把輝煌之劍。

    「這是什麼?」阿什林驚訝的問。儘管從未見過,但是這把劍上隱約流露出的神聖氣息令他感覺很不舒服。

    「一個難以解決的大麻煩……聖靈教會的聖物,輝煌之劍。」修伊無奈笑道。

    這一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

    風鳴大陸三大教會,北大陸聖靈教會,東大陸天災教會,南大陸奧丁神殿,各有特色。

    其中聖靈教會是一神教會,信奉世間只有一個主神靈,其他的所有神靈都出自主神之手創造,是偽神,是主神的助手與奴僕,因此也可以說是三大教會中最具排它性的教會,信仰光明與神聖力量,光明牧師與神聖騎士是教會構成的主體。而天災教會和奧丁神殿都是多神教派,天災教會信仰黑暗與毀滅的力量,下有大量的毀滅騎士與黑暗法師,奧丁神殿的主體力量則是狂武士和破法者。在三大教會中,天災教會的成立時日最短,聖靈教會的歷史則最為悠久。

    據說千年之前,風鳴大陸本是一塊,因為戰爭的原因,將這片大陸最終變成四分五裂,並導致西大陸陸沉於海。而戰爭的主因就是聖靈教會和其他教派爭奪大陸主導權。結果,聖靈教會取得了最後的勝利,其他教會相繼隕落,由於大陸分隔,聖靈教會選擇了佔據最為富饒的北大陸,而對其他兩塊大陸的影響力隨著時光流逝漸漸變小,新的教派在這種情況下才得以在其他大陸上重新崛起。

    而聖靈教會能夠取得千年聖戰勝利輝煌的主要原因,就在於聖靈教會當時擁有守續陣營的四神器,輝煌之劍,光明權杖,神聖之書和生命之杯。在千年大戰中,生命之杯消失無蹤,聖靈教會僅擁有三神器,即便如此,也是三大教會中最頂尖的存在。

    蘭斯帝國雖然強大,但是在這片到處都是教會子民的土地上,他們同樣必須仰聖靈教會的鼻息而生存。

    沒有人敢於招惹聖靈教會,無論是龐大的信徒基礎,又或是頂尖的武力基礎。

    據說聖靈教會中擁有超過十個以上的聖域,且不論是真是假,哪怕是傳說打個折扣,都已經足夠嚇人。北大陸三大帝國加起來,也不過只有十個聖域而已。

    然而聖靈教會從未公開承認過輝煌之劍丟失。無論過去還是現在,在格拉比斯山脈的聖靈殿內,自始至終都供奉著他們的三大神器,接受民眾香火。

    而現在,伊萊克特拉卻給他的後來繼承者留下了這樣一把劍,不得不令人心驚。

    「如果這把劍真是輝煌之劍,那麼聖靈殿裡的那把劍一定是假貨。」巴克勒非常肯定地說。

    儘管聖靈教會名氣極大,但是在伊萊克特拉最輝煌的那段時間裡,即使是聖靈教會看到這位傳奇大煉金師,也只能繞道而行。如果要選擇相信,巴克勒和修伊一樣,也只會相信伊萊克特拉的話。

    「很顯然這涉及到某個巨大的秘密,或許在伊萊克特拉縱橫的年代裡,他曾經進入過格拉比斯山脈。」克麗絲汀也說。

    「格拉比斯山脈有一片著名的魔獸區,那是至今留存的少有的自然風貌區。在伊萊克特拉窮兵黷武到處掠奪資源的那段時間裡,他的確有充足的理由去那裡轉轉。修伊,你曾經告訴過我,伊萊克特拉本人也是一位聖域級別的存在?」巴克勒問修伊。

    「是的。」

    「那麼他很有可能強闖了聖靈殿,奪走了輝煌之劍。不過對於聖靈教會來說,這很顯然是一份莫大的恥辱,所以他們選擇了閉而不談。三百年來,聖靈殿一直在供奉一把假的輝煌之劍,而真貨,卻被伊萊克特拉放在這座塔裡。」

    「所以……如果這把劍出世。」

    「後果一定會非常糟糕。」巴克勒用無比肯定的口吻說。

    「既然這樣,就讓它老實的待在戒指裡吧,除非擁有伊萊克特拉那樣的實力,否則我不會把它拿出來。」

    即使修伊再自信,再倔傲,也還不至於在招惹了一個強大帝國後再去招惹一個更加強大的教會。

    然而這句話並不能讓巴克勒滿意,事實上他搖了搖頭:「沒那麼簡單的,修伊,有件事我一直埋在心裡已經很久了,我一直想問你,但始終沒有問。不過現在看來是時候了。」

    「你可以問我任何事,布萊恩。」修伊有些奇怪,不明白巴克勒為什麼突然間變得這麼嚴肅。

    「你和蘭斯帝國之間,是否還有和解的可能?」

    修伊微微一怔:「為什麼要這麼問?」

    巴克勒語重心長的回答:「我知道你恨這個國家,你想報仇。但是報仇必然要有目標,做事必然要有目的。修伊,我知道你擁有復仇的目標,但我不知道你復仇的目的是什麼,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們。」

    「我說過,為了平息我心中的憤怒。」

    「不僅僅是那樣。」巴克勒很肯定地搖頭:「你還有話沒說,修伊格萊爾,我瞭解你,你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修伊皺起了眉頭:「為什麼要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你才有可能和蘭斯帝國和解。」

    「布萊恩……」

    「回答我!」巴克勒突然站了起來,氣勢洶洶的大叫:「修伊格萊爾,或許你沒有注意到,但是我必須提醒你一件事,你絕對不可以同時招惹蘭斯帝國和聖靈教會兩個大麻煩!你以為你不拿出輝煌之劍就沒事了嗎?不,你別忘了你還是一個靈魂法師!靈魂法術在這片土地上是個禁忌!僅僅是這個理由就已經足夠讓聖靈教會滿世界追殺你了。蘭斯帝國之所以還沒有把你是個靈魂法師這件事捅出來,完全是因為他們不希望你落入教會的手裡,畢竟你的手裡擁有大量的煉金資源和技術。所以他們隱瞞了這件事,希望可以獨得這些東西。可如果有一天,你把帝國逼急了,讓他們害怕了,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這件事拋出來。你是個靈魂法師!你會吸引無數的神聖騎士過來追殺你!蘭斯帝國拋出你就像是對著一群惡狗扔出一塊肉骨頭那樣簡單!而如果你在戰鬥中使用了輝煌之劍,那麼更會有無數的強者過來追殺你。你現在可以打敗一個天空武士,可你能打敗一群天空武士嗎?你能打敗星辰武士嗎?你能打敗聖域嗎?告訴我修伊格萊爾,你真得打算和蘭斯帝國不死不休嗎?到最後成為全大陸的通緝犯?你擁有傳送法陣,可是資源是有限的,你又能使用多少次?!」

    巴克勒的這番說話氣勢恢弘,充分顯示了一個野狼團匪首的魄力與智慧。

    一直以來,巴克勒就很清楚一件事:沒有哪種復仇是沒有底限的。

    修伊雖然口口聲聲說要報仇,但他未必真得要將自己變成一個瘋子,在他所有行為的背後,必然還有一個原因,一個動機,只是他從來都沒有說出來過。

    巴克勒一直在等,他不希望逼修伊說,這或許是出於對朋友的信任。他認為修伊自己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但是今天,當修伊拿出輝煌之劍後,巴克勒卻等不及了。

    這件武器太麻煩,它讓巴克勒加倍感受到了來自聖靈教會的威脅。

    巴克勒望著修伊,緩緩道:「修伊,我可以一直站在你的身邊陪著你戰鬥,戰鬥到死!但是我們必須清楚我們的敵人到底是誰。蘭斯帝國是你的仇人,但卻未必一定要是永遠的敵人。聖靈教會不是你的仇人,卻注定了是你永恆的敵人!在這個問題上,理智應該超越感情!所以你必須告訴我,你和蘭斯帝國之間是否能夠和解,如果可以,那麼方案是什麼。」

    「公開煉獄島秘密,讓罪惡大白於天下。」修伊不假思索地回答:「這是底線。」

    瘋狂是手段,不是目的,直到今天,修伊才給了所有人最後的答案。

    就像是從集中營裡逃出來的人,只要稍有良心,都會想辦法讓所有的罪惡大白於天下。那是人之所以為人的主要原因。作為煉獄島上唯一活下來的人,修伊想要為所有死去的夥伴爭取一份承認。他們不該就這樣默默死去。修伊自己不可能去說這些事,因為他缺乏輿論道德工具,只能逼對手自己承認。

    這就像是一場無形的談判,談判的第一訣竅,就是不要讓對手知道自己的意圖與目的,然後互相摸底。修伊用瘋狂的反擊來震懾這個國家,讓所有人都以為他想毀掉蘭斯帝國,然後在這種情況下再拋出一個和解的方案,就好像先把一個人逼到死地,做出非殺不可的姿態,然後再提出你把所有家產給我,就饒你不死的提議。如此一來,對方同意的可能性就會大增。

    不過這種情況的前提就是:修伊必須讓帝國感受到足夠的威懾力。就目前而言,他雖然給蘭斯帝國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卻還遠遠沒到非低頭不可的地步。在心理上,對方無論如何不會接受這樣的條件。

    修伊之所以一直不願意說出這個答案,原因很簡單:這個底線太難完成。巴克勒一直以為修伊只想要公開行走在帝國土地上,所以才拚命戰鬥。如果他早早說出自己的底線,恐怕巴克勒不會接受。

    「我的天啊!」果然,一聽到修伊的底線,巴克勒一捧腦袋坐了下去:「斯特裡克六世不可能答應這樣的條件。那會讓他陷入全面被動中。除非你殺光所有的聖域和星辰強者,並且敵國大軍入境,然後你以救世主的面貌出現,否則他不可能答應!」

    「我知道,所以我從一開始就不提條件,只是瘋狂復仇。總有一天我能做到的,我的條件不多,一:公開承認煉獄島事件,二:我的自由。三:消滅所有魔種。」

    「那麼你還是做好準備同時和一個強大的國家與一個鼎盛的教會開戰吧。如果皇帝怕你,他的優先選擇權會是把教會拉下水,而不是屈服於你。」

    「我對聖靈教會沒有興趣,布萊恩。不過你說得對,在蘭斯帝國向我低頭之前,肯定會先向教會低頭,所以我們必須想個辦法,是時候面對這個問題了。」

    「沒有辦法可想。」阿什林也歎息出聲。

    「不,我們還有辦法。」修伊冷冷道:「至少還有一個機會,可以讓蘭斯帝國選擇優先接受我的條件。」

    「什麼機會?」所有人同時問。

    修伊的眼中射出無限冷光:「讓這個國家,換個主人。人們總是勇於承認過去的錯誤,只要主事者不再是曾經的當事人,那就可以最大程度的化解帝國因此而受到的影響……」

    「只有蘭斯帝國擁有新的帝國領袖,並公開承認煉獄島上發生的一切,我們和他們之間才會有出現和平的可能。在那之前,殺戮將是唯一的主題!」修伊用這句充滿暴戾的話,做出最後的總結。

    ———————

    公開承認罪行,向死去的人道歉,這是修伊一直以來復仇最重要的原因。我一直沒有寫這段,但也一直希望大家能自己猜出來。可惜,卻沒有一個人猜到。

    日本人在中國搞731,卻從未承認過。

    有時候我真想修伊殺到日本,殺到他們承認。不過可惜這個民族的劣根性導致他們永不承認事實。這也是我當初寫煉獄島出來復仇時的一個主要目的。

    無論是怎樣虛幻的故事,總有著對現實的影射。一個人或者一個國家,如果不能對過去的錯誤予以承認,那就意味著他絕對會重蹈覆轍。

    所以我本人一直都堅信,未來的日本只要足夠強大,就一定會再侵略,原因同上。

    承認過去的錯誤,未必不會重犯。

    不承認過去的錯誤,一定會再干。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二十七章 風向

    溫靈頓皇宮。(}

    艾薇兒正在自己的寢室中梳妝打扮。

    她看上去美極了。

    無意識地梳理著自己的長髮,艾薇兒說:「帕吉特,讓你打聽的事怎麼樣了?」

    艾薇兒後方,大地武士帕吉特恭敬回答:「公主殿下,已經核實。這個少年,叫西瑟達達尼爾,是達達尼爾家族的繼承人,這是他的全部資料。」

    艾薇兒的手向後一伸,一疊資料落入手中。

    隨意翻看著那疊資料,艾薇兒的眉頭蹙起:「看起來各方面資料齊全。」

    「是。」

    艾薇兒繼續翻頁,一則消息令她的心顫動起來。

    「今年初春,達達尼爾家族也在羅約城?」

    「是的。」

    艾薇兒長長吸了一口氣。

    真得那麼巧嗎?修伊格萊爾出現的地方,達達尼爾家族也在?

    當修伊格萊爾宣稱要來溫靈頓時,達達尼爾家族也來到了溫靈頓?

    而且這個西瑟達達尼爾,竟然也是少年煉金師……

    修伊,那到底是不是你?

    艾薇兒的心中狂跳,表面上卻沒有一絲情感流露。

    「謝謝你嬤嬤。」艾薇兒將資料重新交回給身後的帕吉特。

    「希望能對公主殿下要尋找的人有幫助。」

    「唯一的幫助就是幫我去掉了一個懷疑目標,他不是修伊格萊爾。」艾薇兒淡淡回答:「只是有些像而已,但比起修伊差得遠了,把這些資料都扔掉吧。」

    「那真是太可惜了。」帕吉特回答:「公主殿下,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退下了。」

    「你去吧。」艾薇兒頭也不回地說。

    身後的帕吉特,一步一步小心地退開,艾薇兒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但是透過梳妝台前的鏡子,艾薇兒還是發現帕吉特小心地把手中的資料放進了懷中。

    艾薇兒的嘴角浮出一絲輕蔑的冷哼。

    過了一會,她突然揚聲:「克洛斯!」

    身後原本無人的空地上,一個人影從地面緩緩升起,赫然正是那位土系紅袍大法師克洛斯。

    這位大法師一臉愁眉緊鎖的樣子,看來是在惋惜什麼。

    「那份資料,是帕吉特從拉捨爾那裡拿來的。」艾薇兒冷冷道。

    「是的我看到了。」克洛斯點點頭。

    艾薇兒冷笑:「我到底還能相信誰?」

    克洛斯連忙解釋:「帕吉特對您還是忠心的。」

    「可他還是在暗地裡和那頭獵犬通消息!」艾薇兒憤怒地一拍桌子,嚇得克洛斯再不敢說話。

    艾薇兒隨手拿起台前的一瓶東西,往後一扔。

    克洛斯匆忙接過。

    「去買一份禮品,送給帕吉特的家人,把這個東西灑在上面。」

    「公主殿下!」克洛斯倉皇叫了出來。

    「給帕吉特也留上一份!」艾薇兒厲聲喝道:「如果你拒絕執行,我會給你的家人也送一份重禮!」

    「是!」克洛斯再不敢多言。

    眼前的小公主,再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爛漫又傲氣凌人的少女了。

    她已經有足夠的智慧去面對各種人,甚至有足夠的陰謀詭計去制約他人。

    她本身就精研各種煉金術,對藥劑方面尤其有研究。

    克洛斯完全可以想像,這瓶藥劑意味著什麼。

    當懷柔政策不再有效時,一些必要的脅迫手段就會浮出水面。

    克洛斯必須慶幸,自己及早效忠了小公主,因為他知道,在他的身邊,同樣有小公主的人在暗中窺視。

    儘管艾薇兒自己一再聲稱對她忠心的人太少,但事實上,在這個皇宮中,艾薇兒早已經有了一支屬於自己的手下。他們不聽命於任何人,只為他們的公主殿下效死。

    克洛斯走了,臥房裡艾薇兒一人獨坐。

    良久,她才終於出聲:「嬤嬤。」

    一團黑煙冒起,戴著黑色面紗的老婦出現在艾薇兒的身邊。

    「公主殿下。」她恭敬道。

    「說一下佛郎克帝國特使的事。」

    「是……」

    隨著嬤嬤的闡述,艾薇兒心中的火氣逐漸上湧。

    ———————

    修伊格萊爾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險些把艾薇兒逼到絕境。

    自從羅約城慘案爆發之後,蘭斯帝國遭遇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

    一位七級火系大法師在城裡濫用法術,導致大量平民死亡,引來了無數國家的指責。

    無論是在哪個世界,無論世界如何黑暗,大義名分永遠是需要的。沒有哪一個國家可以站在不義立場上生存,即使它再邪惡,也不會公然聲稱自己是邪惡的,而總會找許多理由粉飾自身。

    這也正是為什麼斯得裡克六世無論如何不可能去承認煉獄島事件的主要原因,那樣做的後果,只怕又是一次羅約城事件般的大地震效果。

    事實上羅約城事件本身帶給蘭斯帝國的麻煩,已經大到足以抵消他們數年來戰爭勝利的基礎。

    來自各方面的指責,外交上的失利,讓斯得裡克六世焦頭爛額。聖靈教會在羅約城的教堂被焚燬,大量信徒死亡,甚至一些光明牧師也受到波及,教皇為此勃然大怒,公然發佈聲明,指責蘭斯帝國對佛郎克帝國和喬治亞帝國的戰爭為不義之戰。

    這一份聲明,立刻讓蘭斯帝國陷入了被動之中。外交界有句老話說的不錯,力量不等的情況下,力量就是外交,力量對等的情況下,外交就是力量。蘭斯帝國雖然國力強大,但是面對兩大帝國聯手,也只是勉強擁有一些勝勢。在這種情況下,教皇的一紙不義聲明,幾乎擁有扭轉乾坤的力量。

    交戰雙方的物質力量並未因這紙聲明而發生任何影響,精神上的作用卻絕不可忽視。蘭斯帝國的士氣不可避免地遭受到重大打擊。即便是逃兵,也開始可以振振有辭地引述教皇的話替自己的行為開脫辯解。而反觀對手兩大帝國,卻因為這一紙聲明而士氣大振,死戰不退。

    戰士們奔走相告,勇氣倍增。淪陷區民眾也看到了前途和希望,搖擺和猶疑不定的人,也敢於拿起武器進行奮勇的反抗和鬥爭。

    無論真相背後藏著多少陰暗齷齪,無論內心裡對其是多麼的輕賤,戰爭的正義性與否,每一個霸主都不敢掉以輕心,至少在表面形式上如此。

    這就是文明世界裡的遊戲規則。

    對於聖靈教會來說,一個獨大的帝國是他們不希望看到的,分裂的眾國,以教會為核心,才是他們樂於看到的。他們不會輕易參與戰爭,卻樂於左右戰爭的走向。

    蘭斯帝國在這場戰爭中佔據了上風,得到些許好處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要吞併其他國家,則萬萬不行。

    羅約城慘案是教會介入的導火線,教會有了好借口,自然要肆無忌憚的摻進來。一直以來都小心翼翼避免讓教會抓住痛腳的蘭斯帝國,被背後的龐大宗教打了一記悶棍,卻也只能忍下這口氣,暫時接受停戰協議。

    可是停戰歸停戰,已經打下的土地,蘭斯帝國是無論如何不願意歸還的。而聖靈教會,也不願意過多壓迫蘭斯帝國,畢竟教會不是國家,可以施加影響,但不能強行干涉。

    在這種情況下,教會做了一次和事佬(這也是他們最擅長幹的事),就是立刻休兵,同時雙方就已佔領地域重新劃分疆界。

    這樣一來,佛郎克帝國不幹了。喬治亞帝國本土未有多大損失,佛郎克帝國卻整正丟失了三個群。

    按已佔地域進行劃分,那不是要白丟一大塊領土?

    但是蘭斯帝國兵力強盛,想自己打回來是不可能的。聖靈教會已經逼使蘭斯帝國同意放棄戰爭,在這種情況下,要他們再吐出已到嘴裡的肥肉,也做不出來。

    對教會來說,只要能發展自己的信徒,一小塊地區的擁有權沒人在意。

    為此,三方進行了艱辛的談判。

    最後,佛郎克帝國終於同意,就已佔領領土重劃疆界,但是佛郎克帝國同時提出,這份疆界必須換個名義給予蘭斯帝國——佛郎克帝國太子正好到了婚嫁之年,而艾薇兒公主也已經舉行了成人禮,可以出嫁。蘭斯帝國必須保證和佛郎克帝國簽署和平協議,為了保證協議有效,艾薇兒公主必須下嫁佛朗克帝國太子,而佛朗克帝國則將以三群領土做為迎娶聘禮。當然,除此之外還將附贈大量的財物。

    原本還打生打死的幾個國家,在這刻一下子又要變成姻親,政治場上由來如此。

    犧牲的只是小公主自己而已。

    佛朗克帝國特使,就是在這樣的前提下踏上了蘭斯帝國的土地。

    聽著嬤嬤的說話,艾薇兒原本俏麗的雙眸顯現出冷冽的寒氣:「我的父親就是用這種方式來愛我的嗎?把我嫁給一個戰敗國的太子,只為了換取三群土地?」

    身後的老婦人無奈地歎了口氣:「戰爭必須結束,這是教皇給陛下的警告,陛下不希望這麼多年的心血白費,至少目前已經佔領的土地,不能退還。」

    「為此就要搭上一位帝國公主?」

    「國家有國家的尊嚴,否則佛郎克的君主無法對國民交代。」

    「那是自我欺騙!」艾薇兒幾乎要捏碎手中的玉梳。

    「公主……總是要出嫁的。」嬤嬤也歎息,她很知道艾薇兒在想什麼,可惜在這件事上,她做不了主。

    「嬤嬤……我該怎麼辦?難道就任由我的父皇把我嫁出去嗎?」此時此刻,艾薇兒終於又恢復了以往的神情,原來無論她怎樣堅強,骨子裡依舊是那個天真的女孩。

    嬤嬤搖了搖頭:「對不起,公主殿下,在這件事上,我怕是沒人能幫得了你。」

    艾薇兒無力地坐在椅子上。

    修伊,你到底在哪裡?

    你可知道,我的父親就要把我賣掉了?

    如果你在這裡,你一定有辦法救我的,對嗎?

    突然之間,艾薇兒似乎想到了什麼,她猛然抬起頭說:「嬤嬤,佛朗克帝國的太子來了沒有?」

    「三天後,太子的車隊將會趕到。」

    「好!」艾薇兒立刻站了起來:「佛郎克帝國太子駕臨,那是一定要舉辦盛大的歡迎宴會的。我要你立刻安排人準備一下,在帝國皇家宴會之後,另外再舉辦一個小型歡迎會,以我的名義。」

    「以你的名義?」嬤嬤有些驚訝。

    「對,就是用我的名義。我的未婚夫要來娶我,我做未婚妻的總該歡迎一下不是嗎?用我的名義再舉辦一個小型宴會。」

    「需要邀請些什麼人嗎?」

    「需要邀請什麼人由你來負責,不過有一個人,你一定要幫我邀請到。」

    「誰?」

    「西瑟達達尼爾,我要在宴會上見到他!」艾薇兒斬釘截鐵地說。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二十八章 新助手

    煉金塔一層。[`超`速`首`發]

    修伊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他累壞了。

    要想和天使羽翼達到最好的契合度,就必須不停的使用它,讓自己的身體逐漸習慣這延伸肢體帶來的痛苦。

    儘管伊萊克特拉聲稱反覆使用可以降低痛苦,並最終成為一體,但是就目前為止,痛苦的降低度也不過是剛剛減弱到正好修伊不至於昏迷過去而已。

    一旁的莉莉絲心疼地為修伊擦去額頭的汗水,在她眼中,大多數時候這個少年是以狡黠,智慧,沉穩的面貌出現,她很少看到修伊如此頑強堅韌的一面。但也正因此,才讓她意識到,修伊能夠從那個島上活下來,付出的是怎樣巨大的心血。

    正是這樣巨大的付出,才讓他能夠走到現在,也讓自己如此深深地迷戀他。

    「你可以不必這麼辛苦的。」莉莉絲柔聲說,往日的小辣椒站在修伊面前,成了溫柔的小貓,話語中帶著無盡溫柔。

    「我們的時間不多,我必須盡快適應天使之翼,它給我帶來的能力提升非常顯著。」修伊裸著身子回答。

    「我讓人為你做了一件新衣服,在後側開了兩條斜縫,這樣以後天使羽衣變形的時候,你就不必光著身子了。」

    「謝謝。」

    「你這樣客氣,讓我反而不開心。」

    修伊微微滯了一下。

    氣氛有些尷尬,好在這個時候,巴克勒從外面大步走了進來:「你最好看看這個東西,修伊。」

    一份請貼飛入修伊手中。

    「哪家的請貼?」修伊接過來隨口問。這段時間達達尼爾家族沒少接請貼,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由霍丁出面負責應酬。達達尼爾家族在溫靈頓的發展一日千里,名氣正蒸蒸日上。

    「皇宮。」巴克勒回答:「佛朗克帝國和蘭斯帝國握手言和了,小公主要下嫁佛朗克太子。小公主邀請你參加後天的接風宴,是歡迎佛郎克太子殿下的宴會,由公主殿下親自舉辦。」

    「艾薇兒?」修伊有些吃驚。她要出嫁了?嫁給佛朗克人?這個消息衝擊得他一時有些暈眩。

    「蘭斯公主怎麼會嫁給佛朗克人?」莉莉絲大惑不解。

    巴克勒搖搖頭:「政治上的事情我們不懂,但是修伊,我認為你不能去。艾薇兒公主不會無緣無故請你去赴宴,她一定是懷疑你的身份了。」

    修伊立刻道:「懷疑只是懷疑,有太多人會懷疑我,但那說明不了任何問題。」

    想了想,修伊說:「布萊恩,達達尼爾家族在溫靈頓帶給所有人的看法是不惜一切代價打入上流社會。艾薇兒公主殿下給我們發來了邀請,那是對我們的肯定。如果我們不去,我們就會被人懷疑。我們所有的努力,都將變得毫無意義。達達尼爾家族如果能夠獲得皇室的認定,對整個家族來說都是個大喜訊。在這個時候我只要再對外宣稱我將永遠不會塔入煉金塔,我們的聯姻計劃也將非常順利。從家族問題考慮,我必須去。」

    「可是……」

    「第二,蘭斯帝國和佛朗克人談和了,外部壓力會大大減小。沒有外部壓力,內部再怎麼鬧騰,也翻不起大風浪。對我來說,這絕對不是好消息。我們應該想辦法破壞聯姻。」

    「第三,儘管我不知道為什麼佛朗克人要娶艾薇兒,但我相信艾薇兒本人一定不會喜歡這樣的結局。先不考慮她的感情問題,從沒有哪一個公主會願意嫁到異國他鄉去。我欠艾薇兒的,當初沒有她,我未必能活著出島。她找我,恐怕是想向我求助。」

    不得不佩服修伊的智慧,在短短幾分鐘內,就把問題的性質看得清清楚楚。

    巴克勒點點頭:「你說得很對,可是如果你被公主殿下看破了怎麼辦?」

    「看破了她也未必會說出來。只要艾薇兒不想嫁出去,她就不會揭發我。當然,讓她看穿總是不好,但不管怎麼說,達達尼爾家族現在有了一個可以和公主結盟的機會。這樣的機會不能錯過,我會讓艾薇兒知道,我不是她以為的那個人,但是我同樣可以幫助她做到她想做的事。在公在私,我們都不能讓兩個帝國結成聯姻,所以我們必須去,去幫助艾薇兒脫離困境……破壞停戰協議!」

    莉莉絲怔怔地望著修伊。儘管修伊說得大義凜然,但是那一刻,她卻突然有種感覺—所有的理由,都只是表面上的。艾薇兒要出嫁的事實,帶給修伊內心的是無比的衝擊。

    所有理智的分析,或許都只是堂皇的借口,在那嚴肅的背後隱藏著的,或許是深深的情意。

    只是修伊自己不願意承認,莉莉絲同樣也不願揭破罷了。

    巴克勒對修伊的說法再無任何反駁餘地,他點點頭:「好吧。」

    「那麼……達達尼爾家族將參加後天的接風宴會。修伊格萊爾也將會出現,殺死威斯頓,掃平我身上的嫌疑,一舉多得。就讓溫靈頓,在暴風雨中顫慄吧。」修伊語氣森然道。

    輕抬左手,一團颶風在手心中形成,向著那無盡遠方勁吹。

    修伊格萊爾的風系法術終於四級了。

    ———————————

    「你說小公主殿下邀請了達達尼爾家族?」拉捨爾的臉色有些怪異。

    帕吉特點點頭:「是的,自從那次在魔法學院小公主殿下偶然碰上了西瑟達達尼爾後,她就要求我調查這個人。現在她又要舉辦宴會,還特別指名要達達尼爾家族繼承人參與。儘管我們都知道公主殿下可以自由的挑選客人,但是老實說,達達尼爾家族,實在還沒有資格到讓公主親自指名參加皇家宴會的資格。」

    拉捨爾把後背靠在椅子上,兩腳往辦公桌上一放:「很有意思,一塊骨頭散發的香味引來了兩隻狼狗。」

    帕吉特臉色微變:「拉捨爾,注意你的用詞。還有,西瑟達達尼爾到底是不是修伊格萊爾,這件事你本人也無法肯定。他們之間的確有相似的地方,但天下少年千萬,優秀的少年也不是只有一個西瑟達達尼爾,平白的猜忌沒有任何意義!」

    「別著急,我的老朋友,我的確無法確定,但這不代表我就沒有辦法去確定。」

    「你說你有辦法?」

    「很多。」拉捨爾笑嘻嘻地說:「我只是在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而已。」

    「這些日子你搞了很多名堂,我背著很大的壓力保下了你,如果你再不拿出些成績,我怕你以後都不用再負責這個案子了。」

    拉捨爾的臉色陰沉了下來:「要有耐心,我的朋友。」

    「我有,皇帝陛下未必有。要知道因為羅約城的事,帝國不得不停止戰爭,這代價已經足夠慘重了。」

    「好吧。」拉捨爾站起來:「既然這樣,帕吉特,你跟我來,我帶你去見幾個人。」

    拉捨爾帶著帕吉特走出法政署大樓。

    在大樓的對面,有一個小小的商舖。

    拉捨爾帶著帕吉特進入商舖,向裡面的夥計打了個招呼,然後低聲問:「人都在嗎?」

    「是的。」夥計點頭。

    拉捨爾向裡面走去。

    進去後,帕吉特才發現,裡面竟然是一個暗室。拉捨爾對著一堵牆壁摸了半天,似乎是啟動了什麼機關,牆壁如門般打開,露出一條下延的樓梯和一條深深的甬道。

    令帕吉特吃驚的是,在甬道口,站立著幾個人,正是疾風阿里隆,亞當·奧滕,亞歷克·漢利和克雷西達·柯克,四名羅約城大戰時倖存的武士。

    「阿里隆,你怎麼會在這裡?」帕吉特和阿里隆都是帝國武士,為帝國效命,彼此間自然也認識。

    阿里隆冷冷回答:「斯巴克監獄完蛋了,羅約城也完了,我被帝國斥責,顏面丟盡。拉捨爾找到了我們,希望和我們合作。我們和修伊格萊爾之間不死不休。」

    帕吉特回頭怒視拉捨爾:「你把他們找來是想幹什麼?」

    「別著急,老友,阿里隆他們是我的新助手。」

    「新助手?那麼查克萊他們呢?」

    拉捨爾嘿嘿笑了起來:「他們不再值得信任,我懷疑他們和修伊格萊爾有勾結,放心吧,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證明這一點了。」

    「是麼?你打算怎麼做?」

    「別著急,我先帶你去見其他人。」

    「還有其他人?」

    「光憑我們對付不了修伊格萊爾,要殺死他,需要真正的強者出馬。」阿里隆冷冷說道。

    同為大地武士,阿里隆的實力絕對不弱於帕吉特。讓阿里隆說出真正的強者這句話,帕吉特心中微顫。

    他看向拉捨爾:「你還能從哪裡找來強者?」

    「跟我來你就知道了。」拉捨爾向帕吉特招招手,向著甬道深處走去。

    阿里隆等人則尾隨在後。

    拉捨爾邊走邊說:「法政署在這些年來,主要負責維護地方治安,抓捕罪犯。但是罪犯並不都是軟弱可欺的,恰恰相反,大部分的罪犯相當強大。為了對付這些強大的罪犯,法政署從未放棄過拉攏一些真正的強者為自己服務。這些強者並不真正隸屬法政署,但彼此之間有著良好的交情,在必要時可以請他們出手。」

    拉捨爾回頭向帕吉特笑笑:「要想調用這些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僅要經過署長同意,還需要他們本人同意。如果是他們不想接的任務,署長的命令也沒有用。我費了很多時間和精力來討好他們,終於爭取到那幾位同意出手。」

    說著,拉捨爾已經帶帕吉特來到地下室大門入口。

    推開門,帕吉特看到三個坐在那裡的人。

    一個老人,一個中年男人以及一個紅衣少年。

    看到帕吉特進來的那一刻,那中年男人微微一笑:「好久不見,帕吉特。」

    「漢普頓大人!」帕吉特失聲高叫。

    此刻在這地下室裡的正是帝國五大星辰強者之一,亞歷山大漢普頓。

    星辰強者,聖域之下最強的存在。

    整個蘭斯帝國,已知的星辰武士一共只有五位,分佈在帝國的各個地方。除了一位星辰武士在帝國中有任職外,其他四位都是閒雲野鶴,拒絕為帝國服務。

    實力到了星辰強者這種地步,大部分人已經不會再給人做奴才。帝國四大聖域,沒有一個在帝國有官職,五個星辰武士,四個七級法師,只有兩個有官職,天空武士和六級法師有三分之一左右沒有官職。

    實力越高,出仕越少。

    這也是為什麼堂堂公主身邊的侍衛統領只能是八級大地武士的緣故。

    當然,這些強者儘管沒有正式職務,但他們無論出現在任何地方,都不會受到輕視。各地方會向對待上官一樣對待他們。偶而,這些強者也會受托出手,為地方解決一些小麻煩。

    如果國家碰到了解決不了的大麻煩,那麼帝國也會禮聘這些強者短時間內為帝國服務。這種短期服務,是強者們所歡迎的。他們雖然沒有正式官職,但大多數都另外背負著一些如客卿之類的位置。比如漢普頓本人,在名義上就是帝國皇家聖殿元老。所謂的皇家聖殿,就是給那些七級以上,又不願正式任職的強者們準備的。所有的強者來到這裡,就算是在帝國掛上了號。

    帕吉特已知的五位星辰強者裡,蘭斯洛特在與聖域強者巴尼斯特一戰落敗,僥倖生存後回到南方家族,閉門苦練,是唯一沒接受聖殿元老職位的人。還有四位,一位在帝國任職,擔任保護皇帝陛下的重任,出任皇家侍衛統領,一位在帝國軍中,接受短期委託,坐鎮沙場。剩下兩位,其中一個正被世家子弟厚金邀請,滿世界尋找修伊格萊爾。

    還有一位,就是他眼前出現的這個中年男人漢普頓。

    儘管沒有正式官職,但是面對真正的強者,每一個人都會認真的喊一聲大人,這是對實力的尊重。亞歷山大漢普頓是蘭斯帝國目前排名第三的星辰強者,人稱月光戰神。據說漢普頓最喜歡在圓月之夜戰鬥,從沒有人能在夜晚戰勝他。

    帕吉特不知道拉捨爾是用什麼方法把這位星辰強者請出來的,但是此刻他面對漢普頓恭恭敬敬道:「十年前曾經與大人見過一面,沒想到大人還記得我。」

    漢普頓微笑點頭:「你是個有天賦的武士,但是最近幾年,你始終都沒有突破,俗務影響了你的心境,瑣事讓你的修煉時間減少。」

    「是的。」帕吉特慚愧回答。

    對於拉捨爾的到來,漢普頓的反應很直接:「你要準備行動了嗎?拉捨爾?」

    「是的。」拉捨爾點點頭:「小公主殿下邀請了達達尼爾家族參加宴會。我認為修伊格萊爾到時候會出現。」

    「憑什麼這麼說?」

    「修伊格萊爾和小公主之間有著很深的交情,這一點帕吉特可以做證明。小公主要出嫁,他總該有所反應。」

    「如果他不來呢?」

    「那我們就逼他出來。您知道的,我準備了足夠的餌,這一次,準備先拋出一兩個。」

    漢普頓低頭沉思了一下:「哈登家?」

    「是的。」

    「是個好主意。」漢普頓點點頭。

    「能得到您的讚許,深感榮幸。」面對星辰強者,拉捨爾也不敢太過放肆。他轉頭對帕吉特說:「我需要你幫我準備一份請貼,讓我可以參加小公主的宴會。」

    「這個沒有問題,不過……」帕吉特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儘管漢普頓大人是星辰強者,但據我所知,修伊格萊爾現在已經非常強大,他曾經一個人殺死過兩名天空武士。如果能再多點準備,會不會更好一些?」

    儘管帕吉特沒有明言,但他隱含的意思其實是在詢問另兩個人的實力。

    漢普頓把手一伸,指向身旁的老者:「金尼什,一位很有能力的大法師,他從不讓人失望,因為他是一位預言師。」

    預言師?帕吉特心中一驚。

    儘管預言師並沒有什麼戰鬥力,但是他們擁有非凡的洞察能力,對於危險有著異常敏銳的感知。

    只是預言師並不屬於大陸魔法體系中的任何一種,預言術的修煉也無法可循,除了預言師自己,沒人瞭解預言術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預言師絕對是比頂級大師更加稀少的存在,他們每一個都是國寶級的存在。

    帕吉特也沒有想到,拉捨爾竟然會找來一位預言師為自己服務。

    「見過大師。」帕吉特連忙給予那老者尊敬一禮:「您的到來,將使修伊格萊爾無處可逃。」

    那位預言大師金尼什卻搖了搖頭:「不用客氣,預言術其實並沒有那樣神奇,我們無法看到任何具體的事物,只能隱約把握到未來變遷的脈搏,然後再加以一定的揣測。即便如此,也需要種種限制條件,才可以讓我使用預言術。」

    「已經足夠了。」拉捨爾笑道。

    漢普頓又指了指身旁的那位紅衣少年:「他叫丹尼·達利莫爾,也是一位煉金師。」

    達利莫爾?帕吉特心中一驚,蘭斯帝國最古老的煉金世家?

    這個家族並不盛產武力強者,卻總是會出現一些天才的煉金師,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會進入皇宮,成為御用煉金師。在帝國具有相當大的影響力。直到現在,有許多非凡的煉金術依然只有這個家族才掌握著,並且秘不外傳。

    安德魯,就是達利莫爾家族的子嗣。

    帕吉特沒有想到,這個紅衣少年,竟然會是達利莫爾家族中人。

    這刻紅衣少年緩緩抬起頭來:「安得魯是我的二叔,不過我不是為他報仇來的,因為我根本沒見過他,也不在乎他。我之所以接受拉捨爾的邀請,是因為我最近經常聽到人們說,蘭斯帝國最天才的煉金少年叫修伊格萊爾,我很不服氣。我會讓人們知道,我,丹尼·達利莫爾,才是帝國第一天才煉金師。」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二十九章 颱風眼

    佛朗克帝國太子即將前來,並將迎娶蘭斯帝國公主的消息很快就在溫靈頓傳開。

    這為國民們帶來無數新鮮的話題。

    人們喜歡在**討論家長裡短,就像前段時間人們熱議有個達達尼爾家族買下霧隱城堡一樣,這一次人們開始熱議兩國聯姻的話題。

    令人驚奇的是那個傳說中的買下霧隱城堡的家族也將出席這次小公主殿下為佛朗克太子舉辦的接風宴會。

    於是有一種言論塵囂日上—溫靈頓即將出現一個新的貴族。

    達達尼爾家族打入上流社會的活動因此而進行得非常順利,霍丁作為一個最出色的騙子,遊走於達官貴人之間,竭力推銷著他背後的家族,並試圖將達達尼爾這個名字的烙印深入到每一位貴族的心中。

    要想完全融入上流社會並獲得這個層次的人認可是一件天長地久的事,但如果只是希望大家認識自己,談論自己,對自己留下印象,卻不是那麼困難。

    小公主的邀請無疑是為達達尼爾家族完成了一次相當成功的造勢,短短三天時間裡,達達尼爾家族就已經開始受到各界知名人士的歡迎。一些貴族老爺開始詢問有關西瑟達達尼爾的情況,一些媒人開始上門推銷某家的姑娘,一些更加上層的宴會邀請也開始明顯增多。

    至於道奇商行和聖馬力諾商行已經就地皮事宜進行磋商,他們希望盡快拿下那塊土地,然後開辦煉金工廠。

    修伊格萊爾拿出了一些的改良技術,這些產品如果能夠大肆生產,足可以讓大家發大財。

    此外在兩家大商行的照顧下,達達尼爾家族買下了一塊黃金地段的商舖,有了家族第一個穩定的生意渠道。

    事實上在此之前,這個所謂的暴發戶家族連一個商舖都沒有,支持家族底氣的只有兩樣東西——修伊的煉金術和威斯頓家族的財力支持。

    不過空手套白狼永遠只是臨時過度政策,任何一個大家族都需要有足夠的根基才能發展起來。

    修伊決定在煉金工廠完工之前,達達尼爾家族至少要在溫靈頓擁有三家商舖和一個大型作坊,此外還有一塊田園產業。這些事情全部交給了霍丁去辦,計劃在三個月內完成。

    原本只是打算幫克麗絲汀解決一些生意上的麻煩,隨著各種各樣事情的出現,達達尼爾家族卻要在這裡落戶生根,這一點是修伊自己當初也沒有想到的。

    家族的發展固然順利,來自暗處的考驗卻也同時接踵而至。

    一直隱忍的拉捨爾終於要出手了。

    —————————

    三天後,溫靈頓皇宮,一場別開生面的盛大歡迎儀式正式開始。

    佛郎克帝國太子親自來到蘭斯帝國,隨從總計兩千八百人,其中包括了一支一千四百人的衛隊,一支需要三百人負責運輸的車隊和一個多達一千七百人的僕役隊伍。整個車隊綿延出一條千米長龍,在入城時引來多達十數萬的民眾圍觀。

    佛朗克帝國的侍衛隊可以說是相當華麗。行走在隊伍前的是一位高大威武的旗手,全身穿著金色的盔甲,胯下的戰馬是來自佛朗克本土最出色的純種灰斑馬。

    在旗手的後方,六百名騎兵近衛身穿黑色戰甲,肩部還有著突出的猙獰尖刺,左手處拿著騎兵盾,右手舉著長長的騎槍,一直延伸出兩個馬位,身後披著紋有佛朗克帝國標誌性的星月案的白披風幾乎脫到地面,形象威武雄壯。

    在六百名騎兵的後方,是八百名步兵,其中二百名刀盾兵,手裡舉著寬大的步兵盾。這種步兵盾比起騎兵盾要寬大許多,高可達人肩,上寬下尖,可以插在地面,形成嚴密的盾甲陣。他們的盔甲厚實,是那種沉重的步兵鎧,上面還刻著細密的魔法紋路,顯然是經過特別加固的。

    在刀盾兵的後方,是重矛手,弓箭手隊伍,最後就是一支人數多達百人的魔法師隊伍。整支隊伍裹挾著一支華麗的車隊在中間緩緩駛過溫靈頓大街,面對大批觀看的民眾,絲毫不為所動,充分顯示出優良的軍事素養。

    在這支隊伍的後方,才是那龐大的運輸車隊,一車車的貨物運入城中,一眼望不到盡頭。

    蘭斯帝國為了迎接佛朗克太子,到也給予了相當隆重的迎接場面。

    城門入口處鋪滿鮮花,樹杈上關滿綵帶,兩旁是來自教會的唱詩班高唱頌歌。

    兩個不久前還打生打死的帝國,在這一刻不約而同的表現出最高的禮節,彷彿成了最為莫逆的朋友……

    當天晚上,溫靈頓皇宮為佛朗克理查太子舉辦盛大晚宴。

    在晚宴結束後,小公主艾薇兒邀請理查太子前往她的寢宮,在那裡,小公主殿下為太子殿下另外準備了一場歡迎宴。

    「艾美莉亞,你怎麼看這件事?」走在通往寢宮的路上,理查問身邊的少女。這女子正是當初以埃特家族身份與達達尼爾家族曾經有過邂逅的那位少女。

    理查本人是一個身材修長健壯的年輕人,一頭金色的卷髮頗具霸氣。據說這位太子在佛朗克帝國也是一位赫赫將才,曾經指揮本國軍隊打下過不少出色戰役。並不是每一位帝國繼承人都是無能之輩,至少對於佛朗克帝國來說,儘管他們輸了戰爭,但在繼承人方面卻顯然比蘭斯帝國優秀許多。

    如果不是聖靈教會的承諾與保證以及理查本人的堅持,或許佛朗克君主永遠也不會讓自己最心愛的兒子踏上敵國的領土。儘管和平協議即將簽訂,但無論是蘭斯人還是佛朗克人,骨子裡仍然將對方定義為敵人。

    行走在這片處處敵人的國土上,說話做事就必須分外小心些了。

    艾美莉亞,就是佛朗克人派來為太子打前站的特使。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外表純潔的少女,在佛朗克帝國中卻是赫赫有名的暗堂主腦,掌管著佛朗克帝國最具威懾性的暗殺力量—血夜騎士團。

    「也許……是想看看自己未來的丈夫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吧。」微微思索了一會,艾美莉亞回答。

    理查笑了起來:「艾美莉亞,我並不是一個只聽得進好聽話的人。實話對我來說更有意義,在戰場上,如果我的士兵用敷衍我的態度給我我所需要的答案,那麼他會被處死。」

    艾美莉亞立刻回答:「我並不是您的士兵,我到來的責任也不是保護您。」

    「是的,血夜騎士團的處事方式永遠是進攻,進攻,再進攻。你們到來的目的我知道,但是這並不妨礙你對艾薇兒公主的行為做一些小小的判斷,不是嗎?」

    再度思考片刻,艾美莉亞說:「我不知道艾薇兒公主殿下是什麼意思,但是根據我得到的信息,艾薇兒公主心裡有別人。」

    「哦?」理查太子揚了揚眉頭,他對此並不感到驚訝,也不為此憤怒。政治婚姻可以買斷人的一生,卻買斷不了人的感情。艾薇兒或許是天香國色,但他未必就一定要對其癡迷。感情是很奇怪的東西,緣分未到時,誰也說不清自己會愛上誰。令他感到有趣的是,如果僅僅是這個理由,不該讓艾美莉亞如此的難以回答,所以他看著自己最得力的手下,沉聲問:「然後呢?」

    艾美莉亞迅速回答:「她喜歡的人很可能和我的任務有直接關聯。」

    「修伊格萊爾?」理查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銳利無比:「你們找到他了?」

    「還沒有,但是我們得到消息,修伊格萊爾會來溫靈頓。也許他現在已經在這個城市了。」

    理查點了點頭。

    對於佛朗克人來說,修伊格萊爾無疑是個福星,如果沒有羅約城事件,佛朗克人也許現在還在和蘭斯帝國軍拚死戰鬥。

    做為曾經的統帥之一,理查到現在也無法忘記戰場上那一幕幕血腥的慘狀。那些渾身長著刀骨的可怕怪物,那些彷彿永遠也不會倒下去的機械傀儡。當它們單個時並沒有多大威力,但當它們成千上萬的出現時,就算是聖域也只能退避。

    曾經佛朗克帝國無限懷疑蘭斯帝國從哪得到這許多資源製作大量的魔偶,直到去年一個被通緝的少年在香葉城做下令世人震驚的驚天大案後,修伊格萊爾這個名字終於漸漸浮現在佛朗克人的眼前。

    他們開始通過各種方式打聽消息,並逐漸意識到,這是一個有能力改變一個國家命運的少年。

    「聽說小公主殿下曾經去過那個傳說中的煉獄島,並在島上認識了修伊格萊爾。從那之後,小公主殿下就迷戀上了這個少年。當然,這些都只是宮中的傳聞,你知道傳聞有很多都並非真實,但也有很多又確有其事。對我們來說,得到消息不困難,甄別真假才是最困難的。」艾美莉亞對理查道。

    「那麼你認為真實度怎麼樣?」

    艾美莉亞快速道:「從目前已經掌握的資料來看,有關煉獄島的事情,基本全部是事實,修伊格萊爾擁有許多強大的煉金術,其中最有價值的就是空間方面,那是已經確認無疑的。正在查實的是他在魔偶方面的製作技術,羅約城那邊得到的消息是,修伊格萊爾在那場戰鬥中至少使用了兩種很奇怪的魔偶,此外還把一位天空武士變成了一個殺戮機器。但是修伊格萊爾和艾薇兒之間的事,始終無法查實。」

    理查想了一會說:「艾薇兒是否喜歡修伊不重要,重要的是修伊格萊爾對艾薇兒是否有那份心思。從他的行為上看,我認為艾薇兒對他幾乎沒有影響力,但是這也未必。一個出色的男人會把公和私分得很清楚,把理智與感情區別對待。修伊格萊爾或許就是這樣一個人,如果真是那樣,事情會好辦許多。也許我能從公主那裡得到關於他的一些信息。哦對了,你們提前來了這麼長時間,也該有一些具體的目標了吧?」

    艾美莉亞:「在我們去溫靈頓的路上,曾經碰到過一個家族,那裡有一位很有趣的少年,給我的感覺到是很像修伊格萊爾。可惜的是我以前沒見過修伊這個人,所以我無法確定,但我已經派人去查他們的底細。問題是我的人手不夠,到現在依然資料有限。」

    「我會加派一批人幫你完成任務。相比迎娶公主,這件事更重要。如果我們能獲得修伊格萊爾手裡的煉金術……」理查的臉色變得冷峻深沉,他抬頭望天:「就算是重新開戰,也沒什麼了不起。」

    ———————————

    黃昏降臨的時候,修伊和布萊恩巴克勒,克麗絲汀以及莉莉絲來到溫靈頓皇家花園。

    這裡是艾薇兒舉行盛大歡迎舞會的地方。

    天空中到處飄滿著絢麗的綵帶,帶著魔法光焰的燈火將整片皇家花園變成不夜之園,照耀得美輪美奐。

    人們在花園中心的開闊地處點起篝火,擺上長桌,身穿白色鑲金邊侍者服的侍者到處走來走去,忙碌地為來客提供服務。

    修伊慢條斯理的拿出那張請貼交給守衛:「達達尼爾家族。」

    守衛對著請貼仔細看了看,再看看修伊:「西瑟達達尼爾?」

    「正是。」

    「請接受檢查。」

    「沒有問題。」

    檢查過後,守衛給了修伊四張面具。

    「這是什麼意思?」修伊微微一楞。

    「公主殿下的安排,叫化裝舞會。公主殿下希望給佛朗克太子一個別開生面的歡迎會,所有客人都戴上面具,在沒有下令拿掉面具之前,不許任何人把面具拿下來。她認為這樣可以增加客人的神秘性以及舞會的趣味性。大家可以隨意猜測面具下是什麼人,並互相用言語試探,但是任何人都不可以主動說出自己的身份,直到面具摘下。」

    「原來……如此。」修伊面色平靜地接過面具。

    發到他手上的,是一個長著猙獰利角的小惡魔。

    修伊緩緩將惡魔面具套上,回身對身後人說:「我們進去吧。」

    與此同時,在皇宮的另一頭側門,拉捨爾這隻老獵犬,卻可以免於檢查,直接帶人進入。迎接他的是公主身邊的侍衛統領帕吉特,拉捨爾此次赴會,只帶了一個扈從,就是查克萊。

    這兩位進去後不久,巴裡曼侯爵同樣受邀來到皇宮參加這次的接風舞會。或許是禮節需要,也可能是受人所托,他帶來了自己的禮儀教師哈登男爵及他的一家。

    第一次看到皇宮的茱麗亞,發出了「原來皇宮這麼大!」的驚訝歎呼,引來男爵的嚴厲斥責。

    心懷叵測的求親使節,心思詭詐的帝國獵犬,一網情深的帝國公主,還有曾經給過自己許多幫助的哈登家。來自四面八方的客人,在這一刻終於匯聚,形成一股巨大的湍流。溫靈頓皇家花園舞會就彷彿是一個颱風眼,在它真正發飆之前,尚披著一層溫柔浪漫的薄紗外衣。一但風起雲湧,則將必定席捲四方。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三十章 領悟

    儘管是初次來到,但是對於溫靈頓皇家花園,修伊卻從內心深處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曾經的日子裡,艾薇兒不止一次向他提起過這座北大陸最大最豪華也是最美麗的皇家花園。它建於十二年前,是小公主四週歲生日時,她的父親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在曾經的皇家花園基礎上,斯特裡克皇帝將原來的花園整整擴展了三倍有餘。

    花園不僅僅是花園,這裡有亭台樓榭,花園假山,碧波小湖,青悠綠地。

    在皇家花園的最中心,是一座圓環形半島式的空地。艾薇兒曾經在這裡長年舉辦各種名義的舞會,享受來自各方的追捧。

    直到在那個孤僻的荒島上,與修伊的邂逅。

    皇家花園在艾薇兒第二次離開之後便漸漸荒廢下來,舉辦的舞會也越來越少,對艾薇兒來說,沒有修伊陪伴的日子,生活是那樣的寂寞無聊。

    她已經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更想躺在修伊的懷裡靜靜地聽他給自己講故事,享受那份只屬於自己的甜美。

    煉獄島事件之後,這座花園再未起用過,迄今差不多已經一年。

    由於每個人都戴著面具,彼此互不認識,因此雖然是一起進入,但是很容易就會被打散。

    修伊和巴克勒等人進入皇家花園後不久,便也遭遇了這種情況,不過他到不急,反正有通訊水晶在,而且各面具都是固定的,真要有問題,不怕找不到自己的夥伴。到是難得這個機會,他能一個人靜靜地欣賞一下皇家花園的美景。舞會還沒有正式開始,一些客人尚未來齊,所以大家還都在自由活動時間。

    行走在「通幽小徑」上,修伊細心觀賞著周圍。這裡移植了北大陸最出名的各種美麗花卉,紅色的血杜鵑,藍色天空鳶,紫色的富貴袍,金色的皇家玫瑰,綠色的碧波草,黃色的貝檸檬,還有五顏六色,諸彩紛呈的千絲菊,將整個皇家花園裝點成一片繽紛海洋。

    花的香氣隨風飄來,帶著沁人的芬芳,裝點成球狀的金堇花叢就像是一隻隻圓滾滾的大型綠刺蝟,每一團上面還都裝點著黃色小花。一陣風吹過後,會帶起片片花絮。

    皇家花園裡的草木花卉絕大部分沒有煉金價值,不屬於魔植,但珍貴珍稀之處,卻未必弱於那些珍稀的魔植。

    修伊一個人安靜地倘祥在這片花海中,風送來低沉的呼嘯聲,彷彿帶著花的語言向他送來問候。

    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風的氣息了。

    修伊注意到,自從自己離開煉獄島後,升級的速度便慢了許多。表面上看,他在一年時間裡從二級風法師成為了四級風法師,一年升了兩級已經很快,但修伊自己知道。當初在煉獄島,他幾乎沒有時間修煉。他大部分的時間投入於煉金的學習和逃獄計劃中。離開煉獄島後,自己掌握了伊萊克特拉留下的方法,吸收了大量的法力,沒有了法力掌礙,自己本應該升級更加快速,但直到前天,才剛剛成為四級風法師,這對他來說,絕對是慢了。

    這一年來,除了在香葉城的那段時間,他感受到過風的氣息,風的力量,去到羅約城後,就再沒有過這種感覺。

    突然之間他有種明悟,風,也是懂得選擇與拋棄的。

    他太過沉迷於玩弄陰謀,暗算人心,對於修煉反而是一種障礙。

    自然元素是這世間最純淨的存在,它們需要用心去感受。只有你的心貼近了自然,你才能感覺到它們,才能更好的理解,掌握和使用它們。

    自己的等級雖然有所突破,但那不過是對法術的熟練使用而已,但是在境界上,他的進展卻更慢。他沒有更近一步的發揮和利用出自己對風之元素的理解,所以風之元素很失望,疏遠了他。

    沒有想到的是,今天在來到這皇家花園的一刻,他卻突然重新領悟了。

    這種領悟毫無來由,僅僅是因為此刻的他,心境無比平靜,因此而感受到了那風的氣息。

    「呼!」修伊閉上眼睛,靜靜地享受著風之元素在身上圍攏,感受著它們對自己重新發出歡迎的快樂意境。

    人類對魔法元素的運用境界,大都是從強行控制到自發努力的轉變。

    所謂的默發法術,也就是不用念動咒語就可以使用魔法,其實就是一種境界的掌握。它來自於元素對你的歡迎程度。如果你對它們的瞭解足夠深,與它們的溝通交流足夠頻繁,它們就會自發的保護你。從一開始的強行驅使,到後來的默默接受,再到最終的主動保護,隨著對元素理解的加深,魔法使用的速度與效果也會越來越快。

    最後的默發,就是心念一動,元素聚集,法術立現。

    這遠比快速念動咒語要來得更加有效得多。

    一小團微微風吹拂著修伊的頭髮,修伊明顯能感覺到自己對元素的領悟能力不斷提升。此刻的他或許還做不到默發法術的地步,事實上絕大多數魔法師都做不到這一點,但是他已經可以最大化縮短魔法成形的時間。

    「風來。」修伊輕聲道。

    頭頂上空一小股旋風刮過。

    風之元素已經能夠理解修伊的這句命令中,修伊需要多大的風,而不必修伊像以前那樣費盡心思用咒語去描繪他所需要的力量。

    這就是溝通加強後,境界提升的一個最明顯的好處。

    這使一些簡單的魔法,已經不再需要成形的咒語才能趨動了。

    修伊微微笑了起來,他對此非常滿意。他本就是才華橫溢的人,這一刻突有領悟,立刻大大提升了自己的個人實力。

    「一個人,不寂寞嗎?」身後突然傳來了一位女士的聲音。

    風早就告訴修伊有人來到自己身後,但是卻並不會告訴他,這個人是衝著自己來的。

    修伊轉身,看到是一個戴著可愛兔子面具的女子。

    由於戴著面具,他看不出來人的面貌與年紀,但從那輕盈的體態上看,對方的年紀顯然不算太大。

    他有些吃不準,眼前和他說話的人,到底是不是艾薇兒。

    不過不管是誰,他都只能小心應對。

    散去與風之元素的交集,修伊微一低首說:「在喧囂繁華的塵世中尋找寧靜,其實比在叢林大山的曠野裡更讓人心曠神怡,這是一份非常美好的感覺。」

    「哦?」兔子面具的女子眼中放出異樣的神采:「原來你是一個吟遊詩人。」

    「不是只有詩人才可以感悟人生的。我剛才突然感覺到一些東西,心中有了些想法,所以隨口說了出來。」

    「那到是我誤會你了。」面具女郎捂嘴輕笑。

    幾乎是一瞬間,修伊已經肯定,對方不是艾薇兒。

    如果是艾薇兒在這裡,她絕不會對自己用那種方式說話,她不會捂著嘴笑,卻更有可能拍著手開心大笑。

    這讓他心裡隱隱有種失落感。

    不過他還是說道:「誤會有時是一種很美妙的事,當我們彼此看不到對方的真實樣子時,就總會有諸多猜測。這些猜測通常來自於對方的一些言談舉止。有趣的是,同樣的行為,在不同的人眼裡,往往會出現不同的定義。」

    「很有趣的說法,看來你對化裝舞會很有瞭解?」

    「這本身也是一種猜測,或者公主殿下想要考驗來自異國的太子,看看他能否在這人海中找到自己的真愛。」

    「那對太子來說可真有難度,他之前從未見過公主殿下。」

    「也未必太難,皇室的氣度,自然與眾不同。」

    「這麼說你確信我不是公主了?」

    修伊微微一笑,面具遮住了他的笑容,笑意卻順著魔鬼面具下的眼神透了過來:「你當然不是,我從你的身上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一種令人想要疏遠的氣息。」

    兔子面具女子後退了一步。

    她深深望了修伊一眼,低聲冷哼了一下,然後就那樣轉頭離去。

    激走了兔子女郎,修伊繼續一個人漫步在花叢中。

    對風的感悟讓他越發懂得心平,心止,心靜的意念重要性。

    他確信自己回去後只要努力修煉,法術威力將會迅速提升。

    不同體系的法術,歷來有著不同的強弱期。風法術在初期幾乎是最弱的,攻擊力低下是風系法術無可避免的弱點,因此最好用的都是一些輔助類法術。相比之下,靈魂法術在初期的使用價值其實最高,無視等級的特性使靈魂法術即使再差,也總能對敵人造成一定的影響。反到是高等級的靈魂法術,儘管同樣無視等級,但是自身傷害提高有限,除了一個心靈風暴是大威力技能外,最好的法術就是心靈控制。

    但是風系法術到了四級之後,威力就開始明顯提升。風系輔助魔法中,有了一個風之強化,可以全面強化施法者的身體素質,擁有更高的靈活性,因此風法師是所有魔法師中最具靈動性的。此外風系群體殺傷法術威力明顯提高,風刃千割是一種高強度撕裂殺傷法術,在一整片區域範圍內都能形成強效殺傷效果。單體的逆風破,更是具備相當程度的穿透魔法結界和鬥氣屏障的效果。影刃的攻擊無形無狀,是偷襲敵人的最佳法寶。四級的風法師甚至可以借助風的力量扭曲自己的行動軌跡,如風般不可捉摸。

    尤其令修伊獲益的是,與風系魔獸四翼暴牙獸的一戰,使他領悟了將風法術單獨附著在某個物體上的技巧,這使他的進攻手段更加多樣化。

    只是剛剛進入四級的自己,當時尚未來得及對四級風法術進行多方面的熟練,因此很多法術使用起來一直感覺頗為困難,需要大量的練習才能掌握。

    但是這刻他突破對風之元素的理解,立刻感覺這些四級法術使用起來不再是那樣困難。這便是境界高於等級的優勢了,領悟力高的法師,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熟練各種法術,並迅速掌握各種法術的使用方式,將威力與施法速度最大化。所以修伊這刻的腦子裡,一時間竟全是各類風系法術的使用與結合技巧,一時間竟沒有注意到身邊又有人過來了。

    「這些花……美嗎?」當那熟悉的聲音響起在耳邊時,修伊的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

    轉回頭,帶著蝴蝶面具,穿著粉紅色輕籠薄紗的少女,就那樣靜靜地站在他的身邊。

    艾薇兒,她終於還是來找自己了。

    「很高興能再見到你,西瑟達達尼爾。」

    眼前的少女,用平靜到近乎平淡的口吻輕聲說道。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三十一章 求助

    「請不要驚訝,因為這張面具,本來就是我讓守衛交給你的。」

    和修伊漫步在花叢中,艾薇兒的語氣平和淡定。帶著蝴蝶面具的小公主,見不到昔日的高傲,也找不到往日對修伊依偎依賴的模樣,如今的她,行為更加從容,舉止更加高貴,到的確是越來越像一位公主了。

    「這或許正是令我感到受寵若驚的地方。儘管我和公主曾經見過一次,但我實在難以想像,公主殿下竟然會特意邀請我來參見您的舞會,並且是用這種方式。」修伊盡量用謙恭的方式回答。

    「你不喜歡嗎?西瑟達達尼爾,這個舞會是我的一個朋友教會我的。他曾經教過我很多東西,從他那裡,我學懂了許多道理,包括一些別人不會告訴我的,看待事物的方式與處理問題的方法。」

    修伊低著頭,用恭敬的語氣回答:「那一定是了不起的人物,希望有機會能向他學習。」

    「沒有那個必要,事實上我的那個朋友,他所給我的所有幫助都是別有用心。他只想利用我,而並非真正關心我。」

    「原來是這樣。」修伊點點頭:「那麼公主殿下一定非常恨您的那位朋友了。」

    「你認為我應該恨他嗎?」

    修伊很認真的想了一下:「老實說,我不清楚您和您那位朋友的關係以及相處方式,所以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但是據我所知,一個人如果對另一個人抱著特別的目的去接近的話,通常是因為某種特殊的利益需要。假如這種利益需要是建立在自身私慾的滿足上,那麼這樣的人是可恨可恥的。假如……」

    「假如什麼?」艾薇兒迅速問。

    「假如是建立在一種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比如是生存的需要,那麼還是可以原諒的。」修伊小心地斟詞酌句回答。儘管他知道他不該為自己解釋,可是他還是忍不住那樣做了。

    當艾薇兒說自己對她的好是別有用心時,那一刻他有種刺痛的感覺。

    的確是別用心的,無可抵賴。可為什麼修伊就是會覺得難受呢?

    「你是說,生命受到威脅?」艾薇兒盯著修伊問。

    「僅僅是一個假設而已。」修伊立刻道。

    「我聽說過一些事,但不確定那是真的還是假的。你說得沒錯,他的確曾經處在一種危險的環境中,可恨我當時卻根本沒有察覺。」艾薇兒向前急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等修伊。她依然無法確定西瑟達達尼爾到底是不是修伊,但是此刻對方卻彷彿修伊的靈魂附體,正在給予她一個她所期待的答案。她匆忙問修伊:「那麼為什麼他離開了那個危險的地方後並不來找我?為什麼要把自己放在敵人的位置上?」

    修伊苦笑:「公主殿下,您的提問是建立在我知道一切的基礎上,但事實是……我並不清楚。能告訴我您的朋友到底是誰,他又做了什麼傷害您的事嗎?」

    艾薇兒的神情微微黯了一下:「很抱歉我無法說出他的名字。我曾經以為他是你,但看起來你和他還是有些差別的。西瑟達達尼爾,如果曾經的你被人囚禁,那麼在你離開囚禁你的地方後,你會怎麼做?」

    「那就要看是因為什麼樣的原因囚禁了,比如我是否觸犯了國家法律。」

    「如果沒有呢?」

    「那麼……我將無所顧忌地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沒有人能擋住我。」

    這份回答令艾薇兒的臉色迅速白了一下:「能不能讓你為我放棄呢?」

    修伊立刻道:「那就要看你以什麼樣的身份讓我放棄了。是來自公主的命令還是來自朋友的請求。如果是命令,對於一個站在皇家花園,以能與您談話而感到無上榮幸的我,自然是立刻遵從。可對於一個落難天涯的我來說,就未必再有號召力。」

    「那如果是來自朋友的請求呢?」

    修伊低頭想了一會才說:「既然只是請求,就要做好被拒絕的準備。無論友情或是愛情,都不是交易的籌碼,公主殿下。」

    艾薇兒倉皇退卻了幾步。

    儘管這一切都是西瑟達達尼爾建立在某個特殊條件上的回答,但是某種程度上,也等於是修伊自己的回答。艾薇兒曾經寄希望於對方是修伊,或者對方能夠代替修伊給她一個令她滿意的答案。

    但是這一期望卻還是被無情的粉碎了。

    這讓她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修伊歎息道:「我很抱歉,公主殿下。我只是盡可能的站在您朋友的角度上考慮問題。就現在看來,他是一個令人痛恨的傢伙。因為他悖逆了公主的意志,同時也辜負了公主您的感情。請不要驚訝我為什麼這樣說,我曾經聽說過一些傳聞。公主殿下所說的那位朋友,是修伊格萊爾吧?我知道公主殿下說我很像他是什麼意思,畢竟我們年歲相仿,又都精通煉金術。不過滿足這個條件的人,國內依然大有人在。很遺憾,公主殿下,我不是修伊格萊爾。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像修伊格萊爾那樣得到公主您的友情,但我會努力不辜負您。我剛才所說的一切,只是盡可能的……按照他的想法去理解而已。我和他之間最大的區別就是,他是一個通緝犯,而我則前途無限光明。」

    說到這,修伊微微頓了一下:「所以,公主殿下,修伊格萊爾不值得您去思念。他辜負並且傷害了您,忘記他是最好的選擇。」

    「這正是最有趣的地方。」艾薇兒的聲音已經重新恢復平靜:「儘管我後來知道他一直在利用我,但奇怪的是我從來沒有恨過他,相反卻經常想念他。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真得僅僅是因為友情嗎?」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修伊仔細思索了一番,盡量避開艾薇兒那直視自己的眼神:「感情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它超越理智,讓人們難以控制。老實說,我很難回答公主您的問題,但是我知道,面對錯誤的情感,有時我們是需要理智來壓制的。人之所以區別於動物,就在於我們也許不能控制感情,卻可以控制行為。」

    「你認為我應該恨他?」

    「是的。」修伊老老實實地回答。

    「這不是我期望的答案。」

    「但卻是最適合您的。」

    艾薇兒獨自一人來到花園的一角坐下。

    她低頭想了一會,這才對修伊招了招手:「過來。」

    口氣中帶著不可置疑的命令。

    「公主殿下,今天是您歡迎太子殿下的舞會,也許您不該在這裡陪我浪費時間。」修伊小心提醒她。他實在不願意再這樣和艾薇兒單獨相處下去,那太危險了。為了撇清嫌疑,他不得一次次說著昧心的話,既想告訴艾薇兒一些東西,又想隱瞞一些東西,如果他掌握不好分寸,他就會被揭穿。

    他很擔心自己是否能一直這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你不想知道為什麼蘭斯帝國和佛朗克帝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嗎?」艾薇兒用平淡的口氣問,彷彿剛才提到的關於修伊格萊爾的話題已經完全過去,沒有對她產生任何影響。

    「公主殿下,我是個商人,不是政客。」

    「出色的商人必定精通政治,至少要學會理解政治。」

    「您說得……對極了。」

    「修伊格萊爾教我的。」

    「……真遺憾他不是個商人,否則必定是個出色的商人。」

    「那麼坐下來,我告訴你答案。」

    艾薇兒開始闡述起蘭斯帝國和佛朗克帝國之間的事情。

    修伊這才明白,原來這一切的發生,竟然是和自己也有著莫大的關聯。教會以羅約城事件為由,向蘭斯帝國施加壓力,為了領土需要,斯得裡克竟打算用女兒換取那三群土地。

    「西瑟達達尼爾,我聽說你和你的家族一直在努力進入上流社會?」在說過那些事後,艾薇兒突然說道。

    「是的,這正是鄙家族的期望。」

    「要是你能有辦法讓我不嫁到佛朗克去,我可以幫你完成這個願望。」艾薇兒說。看起來她已經不在致力於試探對方到底是不是修伊格萊爾,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優先解決自身麻煩的問題上。對艾薇兒來說,如果他是修伊,他一定不會坐視這種事的發生。如果他不是……那麼就只能期望這位家族小繼承人有著傳說中同樣出色的智慧吧。

    對於正處於溺水的人而言,哪怕是一根稻草,也要緊緊抓住。

    修伊遲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不能立刻答應,這未嘗不是艾薇兒的又一次試探,所以他小心回答:「對這種事,我恐怕幫不上什麼忙。」

    「我已經安排人訓練了一個替身,出嫁時會代替我。」

    「那恐怕並不容易。佛朗克人不是傻子,哪怕你們長得一模一樣,公主和普通女人的區別依然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何況您並不能找到那樣的替身。」修伊苦笑。替身這種把戲,騙騙外人還可以,可要想直接代替公主出嫁,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

    「希望那個替身……足夠出色吧。」修伊無奈道。儘管他自己也知道這根本不可能,事起倉促,艾薇兒匆忙行動,萬事不備,只有東風,她又能找來什麼好替身?

    「你在魔法學院見過我,應該知道我最近一直在研究煉金術。」艾薇兒突然回答。

    修伊一怔,艾薇兒已經掏出一瓶藍色藥劑:「這是我自己煉製的一種藥物。一旦喝下去,人就會陷入常眠不醒中……沒有解藥,我還沒來得及發明出來。」

    修伊全身劇震,怔怔地望著艾薇兒。蝴蝶面具下的眼神,鎮定而帶著無比的決絕。

    艾薇兒看著修伊,用無比決絕地口吻說道:「如果我失敗了,我會選擇把它喝下去,從此沉睡不醒。這是我最後的選擇。」

    「公主殿下!」修伊失聲叫了起來。

    ……修伊格萊爾,從今天起,你就是我艾薇兒.斯特裡克的朋友。我任命你為我的守護騎士。任何人如果敢對你不利,都是對帝國威嚴最大的挑釁!

    ……修伊,如果有一天我也長眠不醒的話,你會像白馬王子一樣跑過來救我,用你的吻救醒我的,對嗎?

    ……修伊格萊爾,答應我,再也不要拋下我。

    往日的景象,一幕幕重現眼前,修伊幾乎就想忍不住抱住艾薇兒大叫,承認自己的身份。

    完全是努力強壓下心中沸騰的情潮,修伊用近乎麻木的動作,機械的點頭:「請放心,公主殿下,您不會有使用那東西的機會。西瑟達達尼爾願全力為您效勞!」

    說著,修伊慢慢退離了艾薇兒的身邊,他不敢逗留,把自己無法控制自己。

    望著修伊離去的背影,艾薇兒流下兩行淚水:「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守護騎士?」

    ——————

    晚上還有一章。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三十二章 搜身

    「我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舞會,知道為什麼嗎?」站在人群的一角,拉捨爾對查克萊抱怨說。

    他戴著一張獵狗面具,形象滑稽而可笑。拉捨爾很懷疑這是否有人故意為他安排的這樣一張面具。儘管他從不介意別人叫他獵犬,但那不代表他喜歡戴著一張狗臉走來走去。

    「為什麼?」查克萊的形象更可笑,他戴了一張豬臉面具。

    「因為人的表情可以告訴我很多東西。從他們的一個眼神,一個笑容,我經常可以捕捉到許多有趣的信息。可是現在,人類表達情緒最重要的那部分特徵被遮蓋了,它讓我失去了觀察的渠道。」

    「你沒有必要每時每刻都處在工作之中。」

    「對我來說,工作不僅僅是工作,更是樂趣。」拉捨爾意味深長地說:「能夠抓住罪犯,尤其是那些狡猾的罪犯,讓我其樂無窮。」

    「難道你認為修伊格萊爾會在這裡出現?」查克萊明知故問。

    「誰知道呢?」拉捨爾聳了聳肩:「不過重點不在於他是否會在這裡出現,而是我已經準備就緒。」

    「準備就緒?」查克萊一楞:「你指什麼?」

    「我把哈登家帶來了,我會在今天的舞會上,指正哈登家偷竊財物。他們將在這裡被下獄。你知道要在他們的身上藏一些東西並不難,尤其難得的是今天竟然還是個化裝舞會,這就更方便許多行事了。方便盜竊,也方便誣陷。」

    「見鬼。」查克萊嚇了一跳,他沒想到一直隱忍不發的拉捨爾竟然說動手就動手:「為什麼要這麼著急?」

    「上面等得不耐煩了。」

    兩個人都沒再交談。

    查克萊開始心緒不寧。

    他很清楚修伊不希望哈登家出事,他已經明確表示要自己監視好拉捨爾的一舉一動。他本以為拉捨爾會使用更加高明一些的方法去對付哈登男爵,但是這一次老狐狸讓他失算了。

    他用了最簡單的方法去做這件事,他要逼修伊自己獻身。

    舞會的客人都已經來得差不多了,小公主即將正式現身,大家到時候全部摘下面具後,拉捨爾就將會採取行動。他幾乎可以肯定,拉捨爾已經命人把贓物放在了哈登家某人的身上,有巴裡曼侯爵幫忙,這沒什麼不可能的。

    可恨的是這隻老狐狸直到現在才告訴自己這個計劃。

    四處張望了一下,查克萊對拉捨爾說:「我離開一下。」

    「你去哪?」拉捨爾問。

    查克萊舉舉酒杯:「喝得太多了,需要方便一下。」

    拉捨爾聳了下肩,什麼都沒再說。不過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拉捨爾眼中露出狡黠的神色。

    身邊冒出一張鬼臉面具:「他上當了?」

    正是帕吉特的聲音。

    「我到希望我所猜測的一切都是錯誤的。」拉捨爾歎息。

    —————————

    匆匆來到一處無人角落,查克萊掏出通訊水晶:「修伊。」

    通訊水晶上的畫面閃了一下,現出惡魔面具:「查克萊?原來你也來參加舞會了。」

    「是的,很抱歉沒法通知你這個事,拉捨爾一直和我在一起。」

    「這麼急找我有什麼事?」修伊的語氣很平靜:「你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拉捨爾要對哈登家下手了,就在舞會上。他派人在哈登一家的身上放了贓物,要指正他們偷竊皇家財物,你知道偷竊的罪名不算大,可偷竊皇家財物,這罪名就大了。他們下半生都將在牢獄裡度過。」

    惡魔面具晃動了一下:「真該死,知道贓物在誰身上嗎?」

    「不清楚,拉捨爾沒說。但是舞會一旦正式開始,拉捨爾隨時都會立刻跳出來。你要想保住他們一家,就得快點動手了。」

    「我知道了。」

    「修伊!」查克萊輕叫了一聲。

    「還有什麼事?」

    「幹得漂亮些,別讓拉捨爾懷疑我。」

    「知道了。」

    通訊中斷。

    收好通訊水晶,修伊剛才被艾薇兒絞亂的心神已經迅速恢復平靜。

    他也沒想到拉捨爾這麼快就對哈登一家下手了。

    照理來說,在修伊格萊爾在溫靈頓正式現身之前,拉捨爾完全不用那麼著急動手。他大可以再等等,可為什麼要這麼迫不及待呢?

    誣陷一位男爵並不是小事,貴族階層有自己的處事方式,拉捨爾官職不大,權力不小,身份卑微,他的境況很微妙。他可以輕而易舉的搞下一批達官貴人,但同樣也可以被一批貴族輕鬆的搞死。他怎麼敢這麼大膽做這種事?

    不過現在他沒時間思考這些問題,他的時間不多,必須盡快找到哈登家,先啟出贓物,幫哈登家逃脫一難。

    急速在人群中行走,修伊開始痛恨起化裝舞會的形式,他不得不一再裝作不小心撞開別人的面具,以確定對方是否哈登家中的一員。

    「哦,很抱歉撞到了你。」

    「哦,萬分抱歉,希望沒弄傷你。」

    「實在對不起,夫人。」

    「向您表示最誠摯的歉意!」

    修伊幾乎是一路道歉著走過來。

    他的眼神焦急地在人群中梭巡。

    一件藍色天鵝絨長裙令修伊的眼前一亮。

    如果他的記憶沒錯,那是克麗絲汀的衣服,在霧隱城堡的晚會上,他安排人為茱麗亞送去的一件。她的頸間還掛著克麗絲汀的寶石項鏈。

    她戴著一張可愛的娃娃面具。

    修伊快步走過去:「茱麗亞嗎?」

    面具下發出一聲輕呼:「你是誰?」

    是茱麗亞的聲音。

    修伊把面具往上抬了一下,露出自己的臉,然後迅速遮起。

    耳邊聽到茱麗亞歡喜的呼聲:「是西瑟?怪不得你可以認出我,這衣服是你送給我的。真抱歉我沒有多餘的衣服可以換,這是最好的一套了。」

    「你的父母和弟弟都在這嗎?」

    「是的。」茱麗亞點頭,小手指了指不遠處:「那邊,戴著狼面具的是我父親,猴子面具的是弟弟,飛鳥面具的是母親。」

    「好的。」修伊一把抓住她的手:「先從你開始,跟我來。」

    「哦,你幹什麼!」茱麗亞叫了起來。

    修伊沒給她反對的機會,拉著茱麗亞離開人群。他來到一名侍者的身邊,這些侍者全部是不戴面具的。隨手拿出幾個金維特放到侍者手中,修伊說:「我需要一個單獨而安靜的房間。」

    侍者有些驚訝,修伊很認真地說:「一對聊得投緣的少男少女,需要一個更加安靜的地方發展一段不會有未來的露水姻緣,您不覺得公主殿下的安排很適合製造浪漫嗎?」

    侍者立刻做出明白時的恍悟:「後面有個小白樓,是專門給客人們休息時用的。」

    修伊拉著茱麗亞就走。

    侍者在後面叫:「先生您完全不必擔心清理問題,事後我們會負責打掃好一切的。」

    修伊點點頭表示感謝。

    茱麗亞氣憤叫道:「你想幹什麼?我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

    「我也不是,茱麗亞。」修伊快速回答。他拉著茱麗亞進入後面的白色房間,一把將茱麗亞推到床上,開始撕扯她的衣服。

    「住手!」茱麗亞大叫。

    「別動。」修伊按住茱麗亞:「我要檢查你的全身。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你和你的一家都被人盯上了,有人在你們身上放了不屬於你們的東西。在舞會正式開始之前,如果不能把這些東西找出來,你和你的父母都會進監獄。」

    「哦,我的天啊!」茱麗亞發出驚呼,終於開始忽略掉修伊在她身上遊走的雙手。

    「這些是你的嗎?」修伊指著茱麗亞小包裡的的一些金維特問。

    「是的,是我的,就算我們家再窮也總還有點餘錢。」

    「那麼這個呢?」修伊指指她手上的鐲子。

    「我還沒有愚蠢到手上多了一個不屬於我的鐲子而無法發現,而且它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茱麗亞沒好氣說。

    想了想她問:「到底是誰要害我們?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別問那麼多。」修伊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事情結束後,別說是我幫你們的,否則我就是下一個害你們的人。」

    「如果你找不到不屬於我的東西,我馬上就會大喊騷擾。還有,你最好讓我自己翻找。」

    「不用了。」修伊已經迅速把茱麗亞的裙子掀開,探頭往裡面看了看。

    茱麗亞嚇得大聲尖叫起來,雙手本能的摀住裙子。

    徹底蓋住了修伊的頭。

    修伊憤怒地從裙子裡脫身:「你沒必要這樣緊張!」

    茱麗亞開始嗚嗚地抽泣:「西瑟達達尼爾,你這個流氓!你說什麼有人要害我,你根本就是在撒謊!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事對嗎?你是故意的,你對不懷好意。」

    修伊有些頭疼。

    茱麗亞淚眼汪汪地看修伊:「我承認在你家的宴會上你幫了我,我對你有好感,可你不該使用這種方式和謊言來接近我。你難道不知道女孩子是需要溫柔的嗎?你太不解溫柔了!我恨你!」

    她一巴掌扇在修伊臉上,然後奪門而出。

    修伊被這一巴掌打得有些蒙。

    憑心而論在此之前他從未對茱麗亞有過任何想法。

    對他來說,自己和艾薇兒,克麗絲汀以及莉莉絲之間的關係已經夠亂夠不清楚得了。他並不想讓自己陷入更加複雜的男女漩渦中。但他沒有想到自己一時情急造成的結果卻是茱麗亞完全誤會了自己。

    最要命的是,看起來茱麗亞並不反感自己,但卻因為自己的行為而大失所措。

    「她竟然建議我用更加溫柔和體面的方式去接近她……」修伊驚奇的自語。

    這可真見鬼。

    更見鬼的是他沒有在茱麗亞的身上找到任何贓物,那就意味著贓物在其他人的身上。

    修伊只能無奈出門,他發現自己今天有些氣急敗壞,失去了往日的鎮定。

    這一切都是因為艾薇兒嗎?情感讓人失去理智,讓人無法清醒和冷靜的對待事物。

    自己剛才是有些急昏頭了,修伊迅速提醒自己。

    他開始重新思考,假如自己是拉捨爾,那麼把贓物放在誰的身上會比較合適?

    既然贓物不在茱麗亞身上,那麼就只能在哈登夫婦和他們的兒子身上。

    不可能是哈登男爵,他太古板,對禮儀的高度重視,使他非常注意的自己的衣著,禮服平整得連只蒼蠅都站不住腳。沒人能讓他身上多了某樣東西而無法察覺。

    那麼會是在男爵夫人和小哈登的誰身上呢?

    是男爵夫人!修伊幾乎第一時間確定這一點,因為她更具代表性。

    小哈登的行為只能說明家教不好,男爵夫人的行為則完全可以理解為男爵本人的授意。

    陷害大人顯然比陷害孩子要來得更加有針對性。

    一旦恢復曾經的冷靜心態,修伊的大腦便開始轉得飛快。

    修伊快步向哈登夫人走去。

    「是哈登男爵夫人嗎?」修伊站到了男爵夫人的身邊。

    男爵夫人詫異地看了修伊一眼,禮貌地點點頭。

    修伊對夫人鞠了一躬:「請跟我來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談,哦,我是西瑟達達尼爾,您曾參加過我舉辦的宴會。」

    「原來是你。」男爵夫人立刻想起了這個讓她頗具印象的少年。

    跟著修伊走去白色小屋。

    「有什麼事嗎?」男爵夫人問修伊。

    「我很抱歉夫人,您的身上可能有一些不屬於您自己的東西,我需要對您加以檢查。」修伊用盡可能平靜的口氣回答:「請不要誤會,我沒有要非禮您的意思,只是有一些小人想要陷害您。」

    「小人?陷害?」摘下了面具,男爵夫人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貌,雖然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看上去依然青春美麗。

    「是的夫人。」

    「是拉捨爾嗎?」男爵夫人突然道。

    修伊大感驚訝,她怎麼會知道是拉捨爾做的?

    「不用驚訝,只是在很小的時候我的父母就教導我,天上從不會有好事掉下來。我是個女人,不懂得陰謀詭計,但我至少知道不要期待不屬於你的東西。拉捨爾對我們太好了,好到讓我感到驚訝。我們家和一個全國通緝的罪犯有過密切聯繫,拉捨爾卻是負責追捕他的人……我完全可以想像,等在我家人面前的不會是什麼好事。今天我們家參加了皇家舞會,老實說,這種檔次的舞會,本來就不是我丈夫有資格進入的。」

    「夫人,您的睿智令我驚歎,既然這樣為什麼您還要來呢?」

    「我是個女人,我必須學會尊重我丈夫的意見。他想來,我也就只能跟著來。」

    「……您本可以找個更英明的男人。」

    「他或許不夠聰明,但至少對我全心全意。對一個女人來說,那才是最重要的。」男爵夫人笑道:「我們家唯一的不幸是和修伊格萊爾牽扯在了一起。不過讓我奇怪的是,拉捨爾和你之間又是什麼關係?你又為什麼要這麼幫我們?」

    修伊不說話了。

    他突然意識到,儘管童年時的修伊有著對哈登家無限美好的記憶,但畢竟由於是童年的記憶,因此對大人們的性情能力缺乏足夠的瞭解。

    男爵夫人就像克麗絲汀一樣,是個聰明的女人,很顯然,她也察覺到了什麼。

    「很抱歉我不能說更多了,有關於我的問題,我無話可說。我建議您還是先找一下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麼東西,我可以在門外等您的消息,但是我要提醒你,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修伊說著走出房間,關上房門。

    過了片刻,屋內傳來夫人的聲音:「西瑟達達尼爾少爺,請進來一下好嗎?」

    修伊重新進屋,只見男爵夫人的臉色一片慘白:「我覺得裙子有些緊,正想鬆一下,卻發現我根本鬆不開……。」

    修伊連忙掀開男爵夫人的裙擺,只是看了一眼,心便墜入了谷底。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三十三章 寬衣

    男爵夫人的裙擺內側,有數以百計的細密絲線。

    它們看上去並不起眼,就好像一條裙子上走了絲一般正常,不正常的是,這些絲線每一根的盡頭,都有些小小的金屬球。

    說它們是裝飾品,卻是在裙內,說它們是線頭,卻是金屬製作。

    而落在修伊的眼中,這些絲線更是完全非比尋常。

    因為它們是以一種特殊的方式進行排列——法陣方式。絲線在裙底相互勾連,密織成無數道詭異線路,蕩漾出絲絲魔力波動。

    拉捨爾撒了一個大謊言。

    他自始至終都沒打算陷害哈登一家。

    陷害哈登,讓他們坐牢,修伊可以使用種種手段去營救,不必非要自己出馬。

    可是如果換一種方式,換一種只有煉金師才能解決問題的方式,那麼修伊就會別無選擇。

    在看到男爵夫人裙擺的那一刻,修伊就已經徹底明白了拉捨爾的想法。

    拉捨爾一定已經準備好了天羅地網,就等著修伊入槲。

    修伊迅速拿出水晶球:「布萊恩,查克萊暴露了。拉捨爾利用了他,也耍了我一把。你找機會通知查克萊,讓他舞會結束後立刻逃離。」

    「見鬼,那麼你呢?」巴克勒的聲音還算沉穩。

    「我還有些事要做,原定計劃不變。」修伊說著斷掉聯繫。

    他抬頭看了看男爵夫人:「我很抱歉夫人,但是現在看來您的麻煩比我預料中的更大。」

    「出什麼問題了?」

    「這條裙子是誰給你的?」

    「巴裡曼侯爵。」

    「過了今天,立刻讓你丈夫辭職吧。」

    「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修伊歎了口氣:「這條裙子裡面有一些特殊的金屬絲,構成了一個法陣。這是一個收縮法陣,讓你穿上去後無法脫下。它會隨著你的動作不停的收縮,動作幅度越大,收縮就越緊,一旦你試圖脫掉它,它會立刻全面收緊直到……」

    修伊隨手將身邊的一個杯子捏成碎粉。

    男爵夫人嚇得全身都顫抖起來。

    「不用擔心,夫人,我會幫你解除這個法陣的。」修伊安慰她說。

    他輕輕拍了拍夫人的手,一下子給了她無盡的勇氣。

    ————————————

    拉捨爾正悠閒自得的站在一群貴族老爺中間。

    這些相熟的達官貴族,一個個體態臃腫,大腹便便,即使是帶著面具,彼此間也能一眼認出對方。

    他們此刻正在談論最近發生的各種大事,談論有關公主即將下嫁的事宜,也談論修伊格萊爾。

    「真令人驚訝,那個修伊格萊爾不是曾經放話說要來溫靈頓的嗎?為什麼直到現在也沒見到他出現?」一位貴族說。

    「溫靈頓可不是羅約城,這裡有最頂級的強者,有奧術塔,有教會,修伊格萊爾來這裡就是送死。」

    「當初凱文比爾斯也曾經這樣認為,結果他們卻死在了修伊格萊爾的手裡。」

    「他們太驕傲了,這種傲慢自大而又無能的傢伙完全玷污了天空武士的榮耀。修伊格萊爾也算是清除了帝國的毒瘤。」

    「別這麼刻薄,還記得傳言嗎?修伊格萊爾價值連城,可是我們卻抓不到他,這實在太丟人了。」

    「這只能怪法政署太無能。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還說什麼那個叫拉捨爾的傢伙是他手下最好的探員。可是現在都快一年了,他始終沒能抓到修伊格萊爾。」

    說話的這人就站在拉捨爾的身邊。拉捨爾笑嘻嘻地說:「也許他就快被抓到了。」

    「就快?多長時間算就快?再等十年?」旁邊的貴族不屑道。

    「也許就在今晚。」拉捨爾聳聳肩。

    「您在開玩笑嗎?先生。哦,請恕我眼拙,我沒認出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即將發生的是什麼事?」拉捨爾說:「必須承認今晚是個非常美妙的夜晚。獵人們捕捉獵物總是精心下套,佈置誘餌,然後耐心等待著獵物上鉤。今天晚上是一個下餌的好日子,一網撒下去,就總會有所收穫。」

    「啊……我認出來了,你就是拉捨爾。」一名貴族指著拉捨爾道:「我見過你,我記得你那令人討厭的說話口氣,彷彿把每一個人都當成傻子。」

    「什麼?他就是拉捨爾?」其他的貴族對著老獵犬面具指指戳戳。

    其中一名貴族對著拉捨爾惡狠狠道:「公主殿下賜給你的這張面具還真不錯。你想告訴我們什麼?你今晚就能抓到修伊格萊爾嗎?」

    「一切皆有可能。」拉捨爾悠然回答。

    ————————

    小房間裡,修伊正在小心翼翼地觀察那個法陣。

    「這個法陣製作得相當精密,遠超出我以前見過的任何一個煉金師的作品。」修伊用遺憾的眼神看著男爵夫人。

    「那麼有辦法解決嗎?」

    「沒有什麼法陣是不可破除的,不過重點是這個法陣上面有一種特殊的材料。一旦法陣進入破除階段,就會立刻引發製作法陣的人的察覺,這樣一來,他們可以很快找到這裡……老實說那不是我所期望的結果,所以我不打算用這種方式幫您解開束縛。」

    「啊!」男爵夫人張大了嘴。

    儘管修伊並沒有說自己是誰,但是對男爵夫人來說,如果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她還不能猜出些什麼,那她也就太傻了。

    她望著修伊:「是衝著你來的,對嗎?」

    「我很抱歉,夫人。」修伊苦笑。

    此時此刻,隱瞞真相顯得毫無意義了。

    男爵夫人怔怔地望著修伊,她伸出雙手,摘掉了他臉上的眼鏡。

    「還是金色的頭髮更好看。」夫人柔聲說,她撫摸著修伊的臉:「那個時候的你非常可愛,和現在完全不一樣。你瘦了,也高了。」

    修伊微低著頭:「我一直都很感激,感激那些年你們對我的照顧。」

    「可惜,我們沒能繼續照顧你。知道嗎?我一直都非常後悔,如果當初能夠再繼續留下你……」

    「這世界沒有太多如果,夫人。」

    「是啊。」男爵夫人點點頭:「叫我芭美拉。你忘了你以前總是喜歡叫我芭美拉小姐嗎?你總是說……」

    「總是說將來長大了要娶一個象芭美拉小姐那樣好的人,您在我心中就是最慈愛的母親。」修伊接口。

    男爵夫人吃吃笑了起來:「能再見到你真好,修伊。在霧隱城堡的時候,我就感覺是你,可又不敢確認。沒想到今天……」

    「我只是不想給你們帶來麻煩,不過可惜,麻煩還是來了,而且超乎我想像的棘手。」修伊歎息:「我們還是先把法陣解決掉吧。」

    「你說過不能解除法陣,否則他們就會發現。算了,修伊,你快走吧,別讓他們抓到你。」

    修伊輕輕一笑:「不是只有解除法陣才能救你的。」

    「你是說你有辦法?」

    「我需要您的配合。」修伊很認真道。

    「你說吧,我都會照做。」

    「首先,我需要你完全信任我。因為我接下來的行為,可能會對您有所不恭。我是指……肉體上。」修伊小心地措辭措句。

    男爵夫人立刻明白了這話的意思,她的臉色紅潤,無言的點點頭。

    「那麼其次,我要先做一些防範措施。儘管我不認為事情會危急到這一地步,但我還是必須做最壞打算。」

    男爵夫人再次點頭。

    修伊一抬手,一隻亡靈妖鼠出現在房間中。

    將靈魂法珠為亡靈妖鼠裝上,修伊道:「去把旭和熾焰鳥叫來,順便再帶套女士衣服過來,再通知所有人做好戰鬥準備。」

    那只亡靈妖鼠發出低低的嘶鳴,隱沒在房間的地板下。

    修伊隨手又在房間裡佈置下幾道法陣,這才回到男爵夫人的身邊。

    「接下來,我要正式出手了,我不能正式解除法陣,但那不意味著我不能幫您擺脫危險。法陣是刻在裙子上的,我要做的就是在盡量不觸發法陣的情況下……把您的衣服脫掉。」

    男爵夫人徹底閉上了眼睛,躺在床上。

    輕輕把長裙掀起,修伊的手在夫人柔滑的皮膚上撫動著。

    對男爵夫人來說這是她第一次被除了丈夫以外的成年男人這樣隨意接近和觸摸自己的身體。

    修伊的手靈活得就像是在撩動她的心弦,每一下輕觸,都讓她忍不住顫抖。

    他的手在盡力揉壓自己的肌膚,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用力,因為惟有這樣,才能在本就已經緊繃的腰間騰出一絲空隙,從而給予自己施展的空間。

    裙子是連身的,從胸部一直到腰間。輕微的擺動不會有任何問題,可要想全面的脫離,就一定會引動法陣。修伊只能用人工按摩的方式幫助男爵夫人從這索命長裙的桎梏中解脫出來,從下到上,一步步進行脫離。

    他的手在腰間按動,將長裙上提,將男爵夫人整個埋在長裙中,從而避免了尷尬的對望。從這裡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生育過的小腹沒有絲毫多餘的贅肉。

    一條蕾絲花邊的內褲是透明狀的,隱見無數黑絲。

    修伊長吸了一口氣,鎮定跳動的心神,裙子底下傳來夫人的聲音:「那是我最好看的內衣。」

    「很美。」修伊說。

    男爵夫人清楚的聽到口水吞嚥的聲音,彷彿可以看到他喉間的蠕動。

    修伊的手繼續向上。

    一步一步,小心地挪移,避免由於動作過猛帶來的金屬絲的收縮。

    事實上在這種重壓下,男爵夫人的喘息已經越來越重,卻不知是不堪忍受修伊的雙手,還是難以抗拒她緊縮的長裙。

    雙手繼續向上延伸,終於到了那豐滿的雙胸處。

    修伊低聲說:「我恐怕必須把內衣解下來,爭取更多的……」

    「我知道。」夫人立刻道。

    修伊的雙手有些顫抖的伸向夫人的後背,摸索著尋找系扣。

    他笨拙的動作讓夫人忍不住調笑道:「你在這方面並不熟練對嗎?」

    「通常總是對方主動寬衣。」修伊回答。

    這幽默的回答令夫人笑了起來,尷尬而又難熬的氣氛緩解了許多。

    內衣的系扣終於解開了。

    長裙下,是男爵夫人那一對豐滿的玉兔跳了出來。

    修伊有些眼花,他晃了晃頭,擺脫了那遐想綺思,繼續專注於工作中。

    輕輕地,用雙手將那對玉兔緊捏,下壓,前後推動,繞開那些金屬絲的致命纏繞,修伊一步步將長裙向上推去。

    他已滿身大汗。

    待到那一具光華完美的軀體呈現在修伊眼前時,修伊長吁了一口氣,終於擺脫了這個可惡的陷阱。

    那一刻,他望著男爵夫人橫陳在床上的玉體,突然有些希望這份工作不要那麼快就結束。

    「好了嗎?」男爵夫人悠悠問他。

    「也許……還得再做一些必要的檢查。」修伊回答。

    修伊突然不希望這麼快就結束這一切。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三十四章 獵殺

    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芭美拉已經換了一件長裙,是亡靈妖鼠帶來的。()

    她匆匆走過人群,四處詢問著一些什麼人。

    終於,她來到了拉捨爾的身邊。

    「很驚訝對嗎?拉捨爾先生。」男爵夫人用平靜的語調對拉捨爾道:「您錯過了一次最佳機會。我想你注意到我換了一身衣服了。」

    「哦,是的。」拉捨爾點點頭。

    「有人托我向您帶句話。」

    「夫人請講。」

    「您是一隻有著非常敏銳的直覺的獵犬,你能看到別人所不能看到的一切,哪怕使用再多的手段,也無法抵擋您那靈敏的嗅覺。」

    「的確如此,夫人。」

    「但是狗不能光靠鼻子破案。」

    「正是。」

    「所以他讓我告訴你,他等著您,看看誰能笑到最後……他說您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說完這話,男爵夫人冷冷地看著拉捨爾道:「下面這話是我自己加上去的,如果你再敢對我或者是我的家人下手,我發誓,你會死得很難看!」

    拉捨爾沉默了一下:「我很抱歉,夫人,但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您已經完成了我賦予您一家的使命。正如您的那位朋友所言,這一次的試探,僅僅是滿足了我個人的好奇心,證實了我的懷疑方向是正確的而已。不過可惜,對於大局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我錯失了抓到他的好機會……哦,希望那件衣服沒有給您太多的傷害。」

    男爵夫人狠狠瞪了拉捨爾一眼,轉身離去。

    她很想說,那不是傷害,而是一次美妙的感受,不過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拉捨爾的身邊多了一個戴著面具的紅衣少年,正是那位煉金家族的丹尼達利莫爾:「真令人驚訝,修伊格萊爾他是怎麼做到的?他破解掉那個法陣我不奇怪,但竟然能躲過我佈置的警報陷阱,這就不簡單了。」

    「我到是猜到了一些。」拉捨爾笑道:「有些時候要解決一些問題,未必要使用技術手段。」

    「你是說……」紅衣少年略有所思。

    「別再想那些了。」拉捨爾拍拍少年的肩膀:「你知道我本來就沒打算這麼輕易就能抓住他。重點是我已經確定了我想要確定的事,這就足夠了。」

    「我不明白你確定了什麼?查克萊是內應?你只確定了這一個。」

    「還有一個。」拉捨爾豎起一根手指:「你不覺得很有趣嗎?修伊格萊爾就算是接到通知,他又怎麼會這麼快就出現在這裡,並解除你做下佈置的那件衣服?要知道這裡可是皇家花園啊!」

    「我不明白。也許他就在附近,他有別的方法可以混進來。」

    「也許他之前就已經在這裡了。」

    拉捨爾自言自語道。

    「那麼下一步?」

    「按計劃行事,不用著急,今晚長著呢,我的小朋友。」拉捨爾慢悠悠的說道。

    舞會終於正式開始了。

    那位佛朗克太子終於登上主台,摘下面具,接受大家的歡迎。

    艾薇兒作為主人,盛情向大家介紹著來自異國的貴賓。

    場面看上去很熱鬧。

    舞會開始後,艾薇兒和理查太子跳了一支舞,看上去他們彼此都沒有多做接觸的興趣。

    艾薇兒的眼神遊離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直到在人叢中望到修伊,才匆匆低下頭去。

    那幽怨的眼神,令修伊心中一痛。

    從房間裡出來後,修伊就一直在思索拉捨爾帶給自己的巨大威脅。

    毫無疑問,拉捨爾一定會注意到自己解除危機太快了些,必須立刻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但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拉捨爾一定還有其他後招。

    正如拉捨爾越來越瞭解修伊一樣,修伊也開始越來越瞭解拉捨爾。

    這隻老狐狸蟄伏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出手一次,就逼得查克萊現了原形,但他絕不會只有這一手。

    問題是他不確定接下來,對手又要做什麼。

    但不管怎麼說,必須給哈登家一個保障。如果拉捨爾堅決要害哈登家,即使今天幫他們逃過一劫,那麼下次呢?還有下下次呢?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不能不在乎哈登家,尤其是男爵夫人的生命。

    不知道為什麼,在剛才和男爵夫人接觸過後,那份被他逐漸淡忘的,曾經的童年記憶一下子全都浮上了腦海。

    必須找個辦法一勞永逸。

    也許……艾薇兒可以幫忙?

    一支舞結束,艾薇兒退了下去,借口太累,推辭了其他人的邀約。

    修伊迅速走過來。

    「公主殿下。」

    「你是來請我跳舞的嗎?」艾薇兒忽閃著大眼睛問他。

    修伊回答:「我很抱歉公主殿下,事實上在先前您跟我說過那些話後,我就一直在想關於您的問題。」

    「你是說你有辦法解決我的煩惱?」

    「暫時還不行,但我有個推薦。」

    「推薦?」小公主看看左右,揮了揮手:「你們都離我遠一點。」

    所有人紛紛走開。

    「說吧,西瑟達達尼爾,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

    「有關於那個替身……」修伊小心地斟詞酌句:「我突然覺得未必是一個很糟糕的主意。」

    「是麼?」

    「只要讓她像一個真正的公主就行,一個真正的可以代替您的公主。」

    艾薇兒低下了頭:「事實上,她並不是非常像我。」

    事態的發展有時候就是如此奇怪。當修伊不幫她的時候,艾薇兒什麼主意都能想,並期待那是可行的,可當修伊告訴她這個主意可行時,她自己卻又覺得完全不可行了。

    「不需要象,您是您,她是她,蘭斯帝國未必只能有一位公主。」修伊回答。

    艾薇兒很驚奇:「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政治婚姻的本質就是政治而非婚姻,婚姻手手段,政治才是目的。所以只要滿足了政治需要,和誰結婚並不重要。」修伊回答:「佛朗克帝國需要的只是一場體面的割讓土地的方式而已。說白了,就是給他們尊嚴與顏面。既然這樣,皇帝陛下未必只能嫁親生女兒,乾女兒也可以,只要是公主就行。反正佛郎克人的聘禮都是固定的。」

    「恐怕佛朗克人未必能接受這樣的條件,畢竟我的存在也是蘭斯帝國證明和平誠意的一部分。」

    「您的存在不是和平的保證,沒有哪一個公主能為一個弱小的國家帶來和平。如果斯得裡克陛下可以忍心把您嫁出去,那麼將來兩國再開戰,你就更無力阻止。佛朗克人明白這一點,只需要給他們一些好處,他們就會同意。」

    「什麼樣的好處?」

    「關於這個我還不能確定,需要進一步的接觸和瞭解。我需要知道他們需要什麼,而我們又能給他們什麼。」修伊老實的回答。

    「那麼其他方面呢?」

    「您還需要給那位替身做一些訓練。不管怎麼說,她都必須表現得像一位真正的公主。」

    「怎麼訓練?」

    「我可以為您介紹一位不錯的皇家禮儀教師。正好他最近在原先的東家那裡做得不太開心。」

    「好的,這個沒有問題。但是佛朗克帝國那邊……」

    「我會盡力而為的,公主殿下。」

    「最好有具體計劃。」

    「那麼我需要一些資料,有關佛朗克人的資料。只有瞭解對手,才能控制對手,您說是嗎?」

    「什麼時候要?」

    修伊抬頭看了看舞會,然後道:「我對跳舞沒有興趣。如果您能給我一個安靜的環境,讓我靜靜地查閱資料,那麼現在就可以。」

    艾薇兒拍了拍手,嬤嬤出現。

    「嬤嬤,為西瑟達達尼爾準備一個房間,把有關佛朗克人的資料全部給他送過去,不許任何人打擾他,現在就辦。」

    「是。」

    修伊想了想,認真對艾薇兒道:「不管怎麼說,我都會盡最大的努力,讓您的心願得償,我的公主殿下。」

    說著,他躬身退下。

    心願得償?艾薇兒露出苦澀一笑。

    我的心願,又有誰真正瞭解呢?

    修伊格萊爾,你知道我的心願是什麼嗎?你到底……人在哪裡?

    皇家的辦事效率的確很高。

    小公主的嬤嬤很快就為修伊準備了一件空置的房間,同時送來了大量關於佛朗克人的資料。

    「儘管我不認為你能幫到公主殿下什麼,但我還是衷心祝願你找到讓佛朗克人點頭的辦法。有一件事你說得沒錯,那就是替身不可能瞞過佛朗克人的眼睛,除非他們自己願意接受。那麼,還需要什麼嗎?」

    「清靜。」修伊回答:「絕對的清淨。在我思考的時候,不希望受到任何人的打擾。」

    「這個沒有問題。」嬤嬤轉身離開,房門關上。

    修伊將那些資料隨意的鋪開,然後掏出通訊水晶:「布萊恩,立刻到我這來。」

    「你確定在這種情況下進行這種冒險是必要的嗎?你無法佈置傳送法陣。」

    「今晚不用那個。」修伊冷冷道。

    巴克勒很快來到修伊的房間。

    修伊和巴克勒迅速對掉衣物和面具。

    「在我回來之前,你最好把這些檔案資料全部看熟。」

    「這任務太艱巨了。」巴克勒撇嘴:「老子是強盜,你什麼時候聽說強盜讀書的?」

    「霍丁。」修伊回答。

    「凡事總有例外。」巴克勒再撇嘴。

    「盡量看多少是多少,你沒你想像的那麼笨,布萊恩。」

    「去你的。」

    修伊笑著走想門口。

    巴克勒突然道:「修伊!」

    「嗯?」

    「小心點。」

    修伊點點頭:「放心吧,布萊恩。」

    轉身出門,沿著皇家花園一路前行。

    大部分的客人都已經摘下了面具,在歌舞聲中歡快起舞。

    修伊一路走到守衛處,亮出請貼,發出低沉的嗓音:「布萊恩巴克勒,達達尼爾家族,有些急事需要處理一下,過一會還要回來。」

    步出皇宮,望著月色漫天,修伊眼中殺機已現。

    身後寬大的羽翼緩緩張出。

    一飛沖天!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三十五章 毀滅騎士

    在天空中飛行,溯風勁吹,讓修伊有些睜不開眼。()

    不過他還是很快就適應了新的環境。風法師是最適合在天上飛行的法師,他們有太多辦法解決這種處境。

    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感覺非常美妙,就像是鳥兒盡情的撲扇翅膀。

    伊萊克特拉發明的天使羽衣最大的優勢就在於它不是普通的煉金道具那樣使用,而是和你的身體融為一體,使你可以想使用自己的雙手那樣揮舞它。

    這使它的使用靈活性大大增加。

    最難得的是還不消耗法力。

    有趣的是熾焰鳥就飛行在他的旁邊,紅與綠兩隻大鳥好奇地看著修伊,發出歡樂的叫聲,顯然對修伊能和它們並肩飛行感到快活。

    紅甚至還主動飛在前面,對修伊發出挑釁的叫聲,似乎是向修伊約戰,要比試一下誰的速度更快……

    他們在天空中穿梭,速度奇快,很快就飛抵玫瑰莊園上空。

    修伊來到這裡的唯一目的就是殺死威斯頓伯爵,完成克麗絲汀交給他的最重要的囑托。

    緩緩落在玫瑰莊園主樓高大的屋頂上,修伊的頭髮顏色漸漸變成金黃。

    摘下眼鏡,淺灰色的眼睛重新變成了神秘的天藍色,原本略顯深色的肌膚重新變得白淨……那個令人生畏的英俊少年終於又回到了人們的視野中。

    「藍。」修伊發出了低聲的召喚。

    藍色的風之精靈在空氣出現。

    隨著修伊等級和境界的提升,藍的能力也開始跟隨成長起來。

    修伊微微側了側首,天空中的熾焰鳥開始向著下方噴吐火焰。

    藍一抬無形的手臂,狂風大起。

    風助火勢,元素精靈和元素鳥成為最好的搭檔。

    騷亂在一瞬間如瘟疫般傳遍整個莊園。

    無數護衛武士手持刀劍衝出。

    旭從修伊的懷裡探出頭來,大有躍躍欲試的勁頭。

    修伊拍拍它的小腦袋:「好寶寶,這裡就交給他們吧,我們的主要任務是找到威斯頓,我並不想在這裡停留太多時間。這個時候,他應該在……煉金實驗室。」

    跳下莊園主樓,修伊順著主樓通道向著伯爵的實驗室走去。

    有幾名護衛向他殺來,卻被修伊輕鬆解決。

    實驗室就在一樓,修伊剛走進大廳,繞過拐角處,就看見對面站著的那個盔甲武士。

    彷彿黑暗中的死神,黑色的盔甲滲出強烈的死亡氣息。

    正是威斯頓伯爵的那名得力保鏢。

    「修伊格萊爾?」盔甲下發出嘶啞的問句。

    修伊輕笑起來:「沒錯是我,受人之托,來殺死你要保護的人。」

    「是克麗絲汀吧?」實驗室的大門打開,裡面走出威斯頓伯爵:「真有趣,克麗絲汀為了殺我,竟然和帝國的通緝犯走到一起。」

    「你不也一樣?為了殺克麗絲汀,竟然和毀滅騎士混在一起。」修伊反唇相譏:「看起來你和克麗絲汀彼此都非常顧忌得厲害呢。」

    聽到毀滅騎士這個詞,威斯頓臉色大變。

    就算知道修伊格萊爾要殺他,他也未如此害怕過。

    毀滅騎士是天災教會的守護騎士,就好像神聖騎士對聖靈教會的意義一樣,但卻是神聖騎士的死敵。

    如果讓聖靈教會知道威斯頓伯爵和毀滅騎士走在了一起,那麼後果絕對是比成為帝國的通緝犯更嚴重的事。

    「他知道了你的身份,殺了他!」威斯頓大叫著向後退去。

    「旭,那個伯爵交給你了。」

    旭一點頭,從修伊的懷中跳出,向威斯頓追去。

    那毀滅騎士卻只是掃了一眼,冷笑著不予理睬。

    長劍抽出,指向修伊:「天災教會,末日騎士團第四分團長,基斯坎布爾。」

    「復仇之魂,夢魘軍團軍團長,修伊格萊爾。」修伊冷冷的回以通報。

    在他的身前,亡靈妖鼠載著黑武士緩緩從地面升出。

    強大而磅礡的鬥氣能量,令基斯立刻意識到,他遇到的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強大對手。

    ————————

    對於遠在異大陸的天災教會,修伊瞭解得並不太多。從緹娜那裡,他知道天災教會的毀滅騎士擁有比神聖騎士更加強大和恐怖的攻擊能力。教廷騎士與一般的武士有很大不同,他們是可以調用魔法力量的魔武士。

    當初在香葉城,修伊曾經親眼見到過神聖騎士使用神聖法術,雖然是最普通的心靈洗滌,卻已經充分顯示了教廷騎士的非凡力量。

    根據緹娜的說法,無論是聖靈教會還是天災教會,都擁有一套法術賦予能力。這是他們區別於普通國家最大的手段,即:可以將指定的法術能力賜予某人,而不必考慮對方是否擁有學習的天賦。

    當然,這種被賜予的能力有很大限制,比如法術無法修煉,比如維持法術能力需要付出一定程度的代價。但不管怎麼說,擁有了魔法力量的武士,的確是要強大許多。修伊自己就可以算是一個魔武士,他太清楚魔武結合的威力。以自己五級武士和四級風法師的能力,一旦結合運用,就算是沒有任何幫手,也足以對付一個高級武士。

    天災教會座下有三個騎士團,分別為末日,毀滅和黑暗。由於天災教會是在末日教會上重新發展起來的,因此末日騎士團是第一主力。能夠在末日騎士團擔任分團長的人,至少也得是個高級武士,再配合毀滅和黑暗類法術能力,修伊完全可以想像這是一個不亞於天空武士實力的存在。

    不過相比黑武士,對方顯然還差了一截。

    「來自遠古之魔神,帶來永恆之黑暗……」基斯的口中吟唱出一段奇特的咒語。

    黑色盔甲上突然縈繞出一團團的黑絲煙霧,將基斯的身軀籠罩在一片虛無黑暗之中。

    藉著黑霧的掩護,長劍悄無聲息地刺向修伊。

    黑武士手腕一翻,奇大重劍壓在了對方的黑劍上,卻沒有發出一絲碰撞聲響。

    因為就在那一刻,黑劍突然化成一片煙霧消失。

    而在另一側,一支鋒利的騎槍卻刺了出來,剛才的一劍竟是幻影,這一槍才是真正的攻擊。

    帶著強大殺意的一槍直擊黑武士的胸膛。

    從這一槍就可以看出對手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他故意用幻化的長劍攻擊修伊,逼黑武士營救,其真正的目的,卻是黑武士本身。

    黑武士發出了不屑的低哼,戴著鋼鐵手套的左手突伸,一把抓住了那珵亮的槍尖。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黑武士竟然沒能擋住這一槍的衝刺突擊,黑色騎槍如雷霆震怒,狂衝黑武士的胸膛,將他撞得倒飛而出。

    堅硬的鎧甲上,裂出一道道龜裂,顯然是受到了不輕的傷害。

    那樣怎樣巨大力量的一擊,才能造成啊?

    隨著騎槍的衝擊,黑霧中殺出的影像令修伊都心神大顫。

    那竟然是一個騎著夢魘戰馬的騎士。

    彷彿是從幽冥地府中出來的騎士,舉著鋼勁的騎槍,渾身儼然散發著一種蝕人心骨的冰冷氣息,令人毛骨怵然,不寒而慄,就好像一群來自死亡世界裡的冥鬼幽魂,僅僅讓人遠遠瞧上一眼就能讓人肝膽俱裂,魂飛魄散,彷彿置身於一個千年不融的大冰窟中一般。

    修伊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看到毀滅騎士的另一大助力——傳說中頭頂生有尖刺,腳踏烈焰,擁有無盡力量的夢魘戰馬。

    就像斯巴克監獄暗鱗甲獸部隊一樣,毀滅騎士也有屬於自己的坐騎—夢魘馬。夢魘馬擁有可放出魔法的銳利尖角,足踏烈焰,速度飛快,比暗鱗甲獸更加強大威猛。它們在魔獸位階中高達十一階,是屬於統治階層的存在。

    當然,毀滅騎士的夢魘馬,並不這種十一級的魔獸。它們是天災教會通過特殊手段另外培育出來的變種夢魘馬。這種變種夢魘馬既沒有野生夢魘馬那可放出魔法的銳利尖角,也沒有足踏烈焰燃燒四方的凶勁,但卻繼承了夢魘馬原本強大的力量,在發起衝擊時擁有勢不可擋的威勢。可即便如此,它們帶給毀滅騎士的幫助也是巨大的。即使在天災教會,也不是每一個毀滅騎士都能擁有這種戰馬的。

    它們只分配給最強大的毀滅騎士。

    此外基斯的騎槍明顯也不是凡品,槍身通體是一條扭曲的長龍,基斯手執龍尾,龍口向前,吐出一條長舌正是槍尖,槍尖上還縈繞著絲絲黑氣,彷彿黑洞吞沒虛無一般,那分明是毀滅之力存在的象徵。

    修伊的眼神急速收縮著:「夢魘馬,末日槍……,難怪連黑武士都擋不住你的全力衝擊。即使是仿製品和家養獸,天災教會也不是隨便一個毀滅騎士都能擁有的。你到底為什麼來蘭斯帝國,又為了什麼要幫威斯頓?以你的身份,還有你的裝備,他請不起你。」

    「下地獄,去問偉大的黑暗魔神吧。」魔影重重中,陰森詭譎的聲音向著四面八方繚繞開來。

    末日槍再舉,帶著無盡重壓,他已經發第二波衝鋒。

    被對手一槍擊退,黑武士看起來很憤怒。血色雙瞳中,已經滲出絲絲光焰。

    重劍在這一刻勁斬出飆捲四方的攻擊,迎向對手刺破蒼穹的一槍,這一次的劍槍衝擊,在整個玫瑰莊園的上空激盪出一片激烈的碰撞之音。

    槍劍交加,毀滅之力縈繞劍身,竟腐蝕出斑斑銹跡。

    不過夢魘馬狂飆猛衝的氣勢,卻被黑武士一劍擋下。狂野之虎博蘭,在成為黑武士之前的戰鬥就素以飆悍勇猛著稱。面對強大的對手,他歷來是愈戰愈強。這刻眼看重劍要被對方腐蝕斷裂,他竟不管不顧,欺身向前,反手一拳狠狠擊向馬首。

    魔法與鬥氣的光芒同時閃耀,他才真正充分顯現出自己強大無匹的力量。

    毀滅騎士是魔武士,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眼看這一拳就要打在馬首上,擊斃夢魘馬,修伊突然道:「別殺馬。」

    兇猛的拳勢立止,彷彿時間定格在那一秒間。

    濃濃黑煙再起,籠罩住毀滅騎士的全身,再度虛化成飄渺黑煙,使黑武士一時失去了攻擊的方向。

    基斯本人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萬萬沒想到,黑武士竟然能抗住自己加夢魘馬的衝擊,這意味著對手至少有九級以上的修為。只是九級的武士,怎麼會為一個小小煉金師服務,他卻怎麼也想不通了。

    「暗黑衝擊!」黑霧中基斯刺出詭異的一槍。

    黑武士的身軀在瞬間變得稀薄如霧。

    長槍透煙而過。

    霧化。

    在吃過一次虧後,黑武士也知道,不能純憑力量硬擋基斯和夢魘馬合力的衝擊。

    「咦?」黑霧中傳來基斯的驚叱。

    毀滅騎士的黑暗迷霧,是他們保護自己的強力手段,可他沒有想到黑武士竟然也擁有霧化這樣的能力。只是相比霧化,黑暗迷霧的特點在於範圍較大,但是轉換能力有所不足。兩者共同的問題就是,一旦要想攻擊敵人,就必須顯露原形。

    這一刻,黑暗迷霧對上霧化,兩個人的身影忽隱忽現,打得竟是詭異無比。

    濃濃煙霧裡,基斯的聲音傳來:「我還是低估了你的黑武士,他真得很強大。」

    「即使到現在,你所看到的也只是黑武士實力的冰山一角。」修伊撇起了嘴巴。黑武士之所以沒有拿出全力戰鬥,完全是因為修伊想多看一下毀滅騎士的戰鬥方式。

    「哼。」黑霧中傳來不屑的怒哼:「修伊格萊爾,你太自以為是了。毀滅騎士的強大不是你能想像的,剛才本是你打敗我的最好機會,但是你的貪婪,讓你失去了最好的機會。」

    修伊冷笑:「貪婪是人類進步最大的動力,對於敵人,我永遠是貪婪的。這匹夢魘馬不錯,我要了,末日槍也得歸我,只有你的命對我毫無作用,不過我的噬靈之環正需要一些強大的靈魂滋補,才好開啟第二次靈魂迷宮。」

    修伊冷笑著舉起手中的魔環對準毀滅騎士。

    聽到噬靈之環這個名字,對方顯然是被震撼了一下。

    戴著黑色護面的頭盔猛然扭向修伊,那一絲細縫中暴射出令人生畏的恐怖黑光:「噬靈之環?」

    一團黑光從噬靈之環中顯現,擊向基斯。

    「靈魂法術?」基斯的口中咆哮出驚天大吼:「你怎麼可能會靈魂法術?」

    他心中震顫,對那一記靈魂法術卻是不閃不避。

    一記迷失之舞打在他身上,竟然連絲毫效果都沒有。

    這一次,輪到修伊驚愕了。

    即使是當初的大地武士獅王黑利,在面對靈魂法術的攻擊時,也會出現短暫的失神。

    為什麼只有七級鬥氣能量的基斯卻絲毫不受影響?

    這是不是說明毀滅騎士有辦法抵抗靈魂類法術衝擊?修伊的腦子裡不可抑止的轉過這個念頭。

    「全力出手,我要活的!」修伊立刻大聲下令。

    「等一等,我有話要說!」基斯大叫起來。

    「拿下再說。」修伊語氣森然道。

    修伊也想和對方好好談談,但絕對要屬於自己掌控下的談判。

    黑武士虎嘯一聲,鬥氣能量高漲,重劍斜劈出開天裂地的一劍,以破碎虛空之勢砍向基斯。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三十七章 交易

    從皇宮裡出來,查克萊在街上繞了幾圈,確定身後沒有人追蹤後,稍稍聳了口氣。

    當巴克勒告訴他,他已經暴露的時候,查克萊雖然嚇了一跳,但還是迅速穩定了情緒。他知道拉捨爾這隻老狐狸不好騙,這隻老獵犬有一對敏銳的眼睛,總是能從蛛絲馬跡中發現所有可能存在的疑點。從他決定投奔修伊起,他就知道自己在帝國的好日子就快結束了。

    好在這些年來,他也算積攢了不少錢財,並且回來的這段時間,他也一直沒少為跑路做準備。

    人必須為失敗做好準備,這是查克萊自煉獄島事件之後,最大的經驗教訓。

    查克萊匆匆向郊外走去,他在那裡有一座房子,裡面是他近些年來所有的財產。

    走了沒多遠,來到一處叫檸檬街的十字路口,查克萊突然有一絲不太對的感覺。

    這裡是溫靈頓的一處交通要道,即便是夜晚,應當也不缺乏馬車與行人走過。

    可是現在,他沒有這裡看到一個人影。

    四周很靜,靜得令人窒息。

    溫靈頓的夜,不該如此安靜。

    查克萊緊張的看向四周。

    作為一個大地武士,查克萊有足夠的警覺能力。

    他敏感的察覺到,自己好像是走進了一個圈套,一個充滿了死亡與危險的陷阱。

    手放在劍柄上,查克萊對著空蕩蕩的四周大喊:「什麼人?出來?」

    什麼人,出來……這句話飄飄蕩蕩傳向四方。

    然後,是一聲濃重的歎息。

    這一聲歎息,就像是在查克萊的耳邊響起,重重地敲打在查克萊的心間。

    不遠處,一個朦朧的人影漸漸顯現出來,彷彿空地上憑空生成的存在。

    月色下,一身銀月戰甲帶著水般溫柔。

    月光戰神,亞歷山大.漢普頓。

    「漢……漢普頓大人……」查克萊的牙齒打著顫。

    沒有人能在夜晚戰勝亞歷山大.漢普頓,除非是聖域。

    這是所有人公認的事實。

    曾經有人說,亞歷山大.漢普頓有狼人的血脈,在月圓之夜,力量會暴漲。查克萊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但是他知道,亞歷山大.漢普頓在作戰時,從來沒有狼人的狂野。

    他看上去永遠都是那樣舒緩柔和的存在,即使是他的劍,也是充滿柔和綿綿之力。

    但是他的柔,是死亡之柔,他的綿,是蛛網般細密之綿。

    碰上他,就像是飛蟲撞上了蛛網,沒有人能逃得掉。

    遠遠望著查克萊,亞歷山大.漢普頓的眼中充滿同情:「查克萊,你本來有著大好的前途,可惜,卻把自己毀了。」

    「漢普頓大人,我不明白您這是什麼意思。」

    「哦?如果你不明白,那你為什麼要匆匆離開皇家花園?舞會還沒有結束呢。」

    「我對舞會沒有興趣,只想早點回家休息。」

    「是麼?也許是修伊格萊爾通知你趕快逃跑吧?」

    「漢普頓大人!」查克萊厲聲叫了起來:「你這是污蔑!就算你是星辰武士,也不能這樣污蔑我。」

    「查克萊,不用再抵賴了,所有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查克萊的後方,是拉捨爾神態悠閒地走了出來。

    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帕吉特,疾風阿里隆等人。

    一些法政總署調來的武士,紛紛在四周出現,整條檸檬街,已經被人全面封鎖,佈置成一片天羅地網。

    查克萊的心在絕望中下沉。

    不過他仍自冷笑:「拉捨爾,我不明白你在胡說什麼。」

    「那麼……你會明白的,等我抓到修伊格萊爾之後。」拉捨爾聳聳肩說:「在這之前,你最好哪都不要去。」

    ——————————————————

    黑武士的重劍駕在了基斯的脖子上,只要再往前遞進一分,對方就得身首異處。

    基斯的雙眼放著紅光,卻絲毫無懼於性命的威脅。

    他死死盯著修伊:「讓你的黑武士把劍放下,我要和你談一談。」

    「我更喜歡這種情況下的談判。」修伊冷冷道。

    「我可以以遠古魔神的名義起誓,也許我不是你黑武士的對手,但我如果要走,你也留不住。我現在對你們絕無任何惡意,我只想和你好好談談。至於威斯頓伯爵的事,我既然已經失敗,也就沒必要再過問了。我對你們不再是威脅。」

    「為了噬靈之環?」

    「是的。」基斯很肯定地回答。

    修伊想了想,對黑武士點點頭。

    黑武士這才把劍收了起來,基斯果然沒有趁機發動攻擊。

    「告訴我你的來意。」修伊道。

    「你大可以不必如此直接,即使你不問,我也會說的。」

    基斯將手中的末日槍放在夢魘馬上,只見一團黑霧升起,夢魘馬與末日槍竟同時消失不見。天災教會縱橫南大陸,果然有些特殊手段。難怪他剛才明明沒有騎馬,卻能突然把夢魘馬召出來,竟是掌握一種可以召喚魔獸的特殊能力。修伊懷疑,神聖騎士和毀滅騎士大多都有這樣的能力,使他們可以隨時展開騎戰。

    令修伊感到驚訝的是,基斯竟然把自己的頭盔也摘了下來。

    那是一個面貌頗有些英俊的年輕男子。

    「跟我來。」他說。

    率先走進威斯頓的煉金實驗室。

    在實驗室裡,基斯為修伊開啟了一瓶紅酒:「你是煉金師,可以看看酒裡有沒有毒。」

    「沒那個必要。」修伊接過酒杯:「我到這裡來不是來喝酒的,而且我也不認為我們之間有什麼可以把酒言歡的事。」

    「已經有了,你有噬靈之環。那就意味著我們不再會是敵人。」

    「這算什麼邏輯?」修伊覺得有些好笑。

    「當然有關係,不過在告訴你之前,我得先向你解釋一下我們的教義。」

    外面的殺伐聲正在漸漸變小,看起來熾焰鳥和藍已經解決了所有的護衛。

    旭也已回來,從第二形態重新幻化成小男孩,撲到修伊的懷裡。

    他既然已經回來,那麼威斯頓伯爵顯然也就不存在了。

    基斯的眼中閃過詫異:「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好像是一頭魔龍?真令人驚訝,修伊格萊爾,你的實力遠超我的想像。」

    「難得你竟然能認出它。」

    「天災教會對深淵的瞭解遠超過你的想像,幼年期就具備多種形態能力的只有少數幾種,而你的魔寵,形象上唯一符合的就是魔龍。」

    「他不是我的魔寵,是我的孩子。」

    「無所謂了,那麼我先向你解釋一下我們的教義吧。這可以讓對我們多一些瞭解,減少一些不必要的誤會。首先,我得告訴你,天災教會並不像傳說中的那樣邪惡。」

    「不用解釋,我對天災教會的瞭解也超過你的想像,我知道你們是什麼樣的存在,直接說正題吧。你在打噬靈之環的主意是嗎?我猜你希望能從我手裡得到噬靈之環以對抗聖靈教會對嗎?」

    這話令基斯一楞。

    在北大陸,聖靈教會從來是不遺餘力地打擊著其他任何教會,宣揚他們是異端,扭曲對方的教義。

    在聖靈教會的宣傳中,天災教會是一個只懂殺戮與毀滅的存在,他們散步瘟疫,殺戮平民,製造恐慌……

    不過就算是在認識緹娜之前,修伊格萊爾就一直奇怪,如果天災教會真是這樣一個存在,那麼難道南大陸的教民都是傻子瘋子不成?崇拜殺戮與死亡?任由他們加入的教會製造恐怖氛圍,將整個大陸變成一片地獄?

    這太可笑了。

    所以修伊本身對這方面的指責就抱著很重的懷疑態度。不過反過來說,天災,末日,黑暗,毀滅這些名字,也的確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天災教會也許不是象聖靈教會指責那樣的存在,但只怕也不是什麼友善的存在。

    直到後來遇到了緹娜,修伊才瞭解到一些關於天災教會的內幕。

    首先天災教會的確不是如聖靈教會宣揚的那樣到處散播瘟疫,崇拜四處殺戮的存在。事實上天災教會是一個非常有責任感的教會,他們和聖靈教會一樣,有教堂,會祈禱,甚至宣揚友愛,平等,善良。

    天災教會與聖靈教會最大差異,在於他們相信世界有末日。

    他們相信,在未來的某一天,這個世界會遭遇異世,也就是傳說中魔界的入侵。

    曾經的兩次時空裂縫帶來的魔界生物的進入,就是最好的證明。

    天災教會以挽救末世為己任,因此而成立。他們崇拜力量,恪守教規,發展教徒,並積極為對抗末世戰爭做準備。

    而在所有的魔法體系中,黑暗毀滅類法術,屬於進攻能力最強大的。根據天災教會教義記載,來自魔界的生物,每一個都無比強大,普通的法術很難傷害他們。所以天災教會選擇了研究最強大的法術,來做好對抗準備。

    這完全違背了聖靈教會的宗旨。

    宗教是拒有排它性的。

    別說他們宣揚末世將至,修習黑暗類法術,僅僅是他們的存在本身,就已經讓聖靈教會難以接受,更何況還處處和聖靈教會對著幹。

    聖靈教會認為神祐世人,天災教會宣揚末日將至,世人當自救,換句話說,聖靈教會的神就是一個渣,對人類毫無意義而言。聖靈教會又如何能夠忍受?

    因此在他們的宣傳裡,天災教會就是徹頭徹尾的邪惡化身。

    當然,天災教會本身也的確是一個激進教派,很多人在修習了黑暗類法術之後,也會心性出現變化,變得嗜殺,殘忍,因此而引來無數詬病。不過這些畢竟只是少數,真正的天災教會,卻是恰恰以對抗天災挽救末世為宗旨成立的。

    否則若以製造天災為目的,那誰還來加入?又如何能壯大?

    所以每一個天災教會的成員,在發展教民時也都習慣了先解釋清楚自己教會的教義。

    不過對修伊來說,這一步到是可以省了。

    這刻面對基斯的驚愕,修伊道:「我有個手下,曾經是天災教會的黑暗法師。我救了她,她現在為我服務。所以我對天災教會沒有成見可言,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對嗜靈之環感興趣。難道這就是你來北大陸的任務?」

    「原來是這樣。」基斯點點頭:「不過你誤會了,我的任務是尋找夕陽聖女圖,噬靈之環是額外的發現。」

    又是夕陽聖女圖,這幅圖到底有什麼秘密?修伊有些奇怪。

    「那你找到了嗎?」

    「那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基斯歎了口氣。

    修伊看了地上的威斯頓伯爵一眼:「那他呢?也是天災教會的人?」

    「半合作關係,他有著不錯的煉金術,能夠幫我許多忙。可以掩飾我的身份,有足夠的金錢和人手幫我尋找夕陽聖女圖的下落。當然,作為交換,我給他黑暗之書,保護他的安全。」

    「黑暗之書?」修伊一楞:「混亂四魔器之一?」

    他有些明白基斯為什麼對噬靈之環如此感興趣了。

    基斯點點頭:「黑暗之書是天災教會的聖物,當然,我給他的是仿製品,本身不具備任何力量,不過是記錄了一些特殊的黑暗法術而已。」

    混亂四魔器,黑暗之刃,黑暗之書,噬靈之環和末日龍槍,正如守序四神器一樣,在天災教會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不過天災教會沒有聖靈教會那樣歷史悠久,他們只擁有一本黑暗之書和一柄末日龍槍作為教會聖物。其中黑暗之書,還是幾十年前在無數教眾的努力搜集下才得到的。

    黑暗之書中記載著一些有著大威力的黑暗法術。這件魔器最大的能力就是持有它的人,可以借用黑暗之書的力量自動釋放出強悍的高級法術,而不需要施法者本身的力量。這本書本身,就相當於一個七級的黑暗大法師的存在。

    與它相對應的,是聖靈教會中的神聖之書,也是同樣的用法。

    對教會來說,擁有更多聖物,意味著實力的強大。聖靈教會是三大教會中,實力最為鼎盛的一個,擁有光明四神器中的三件,天災教會則只擁有兩件,奧丁神殿也只擁有兩件。

    當然,沒有人知道,其實聖靈教會早就失去了三神器中的輝煌之劍。

    事實上,所謂的神器,魔器,威力再強大,也不過就是一把好用的武器或道具而已。個人之力,在這個世界終究不能翻天。無論是輝煌之劍也好,黑暗之書也罷,就算是全部落到一個人手裡,也不過是個人實力的顛峰。但是世界人口億萬,你又能殺得了幾人?

    只不過這些神器魔器的象徵意義非凡,它彰顯了教會的實力,引得無數人膜拜敬仰,甘為信民。它所擁有的巨大號召力,其實遠強過它們自身的戰鬥力。

    所以當基斯看到噬靈之環時,才會顯得如此激動。

    而修伊則也立刻猜到了對方的用意,沒有夕陽聖女圖,能交噬靈之環回去也是好事啊。所以他才會要求談判。

    這刻修伊這麼一說,基斯只能輕笑道:「說起來,天災教會歷來是把混亂四魔器作為聖物的。你就算有輝煌之劍給我們,對我們來說也沒有噬靈之環的意義來得重大。」

    他這話只是隨口說說,卻沒想到修伊真有。

    「那你更該下手搶奪才對。」

    「我到是想。」基斯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但是一,我打不過你的黑武士。二,天災教會以挽救末日為己任,不崇奉搶掠。毀滅騎士尊奉信條,我們無畏死亡,勇於殺戮,但不屑於搶掠。」

    修伊覺得只有第一條可以相信,第二條八成還是基斯自己往臉上貼金的說法。不過人有百樣,他也無法確定基斯是否真如他所言那樣完全奉教義而行事,尤其是在教義可以隨意解釋的情況下。比如你我有仇,我殺了你,得到你的遺產,那就不叫搶劫,只是一種附帶的得到戰利品的行為。雖然天災教會以挽救末世為己任,但是手段激進,還提倡犧牲小我,成全大我。因此對對手的話,不可不信,不可全信。

    所以他淡淡道:「我不會把噬靈之環給你們,這個事情沒得談。」

    基斯忙道:「修伊格萊爾,如果你願意把噬靈之環交給天災教會,那麼你將擁有我們的友誼!」

    「撲哧」一聲,修伊笑了起來:「天災教會的友誼?這可真遺憾,你好像忘記了,這裡是北大陸。在這裡擁有天災教會的友誼,只意味著無窮無盡的麻煩。」

    基斯一滯,修伊又道:「別說這裡是北大陸,就算這裡是南大陸又怎麼樣?你看我修伊格萊爾像是怕麻煩的人嗎?事實上……你不但不能打噬靈之環的主意,還得多考慮一下,要怎樣才能保證我不會殺人滅口。雖然我不怕麻煩,但也不會主動給自己增加麻煩。說起來,你的夢魘馬和末日槍我還打算要呢。」

    基斯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麻煩還沒解決呢,怎麼就想到了要打噬靈之環的主意。

    只是噬靈之環對天災教會來說,實在是太過意義重大。一個靈魂迷宮,不過是能殺死一個人,放在天災教會,卻可以吸引無數教民教眾,他對修伊格萊爾這種沙礫藏金的做法大感痛心,實在無法忍受就這樣棄之不理。

    「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修伊格萊爾。天災教會是整個南大陸最為強盛的教會,擁有數不盡的人力物力。只要你肯把噬靈之環給我,我可以請天災教會派毀滅騎士團過來,幫你滅了蘭斯帝國。」

    「是你愚蠢還是我愚蠢?天災教會過來幫我消滅蘭斯?你當聖靈教會是擺設嗎?再說為了噬靈之環勞師動眾,打一場損失慘重的戰爭,這值得嗎?」修伊冷笑。

    基斯再度無語,堂堂天災教會,想要噬靈之環,卻拿不出一個可以交換的籌碼,這實在令他頭疼。

    望著基斯頭痛無語的樣子,修伊輕聲笑了出來:「其實,也未必就是沒有合作的可能。」

    聽到修伊說這話,基斯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你說你要什麼?」

    修伊緩緩道:「首先,天災教會需要的混亂四魔器的影響力和號召力,對於噬靈之環的殺傷能力,並不是太感興趣,而我需要的,則是這件魔器的本身威力。你看,就這件魔器而言,它的兩種價值,是我們分別需要的,那麼為什麼不可以把價值拆開呢?」

    基斯立刻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

    「沒錯。你大可以對外宣揚你們已經找到了噬靈之環,而我是不會反對和否認的。你們不是擁有製作仿製品的能力嗎?我這裡正好有原件,大可以就此仿製一些回去。作為代價,我需要你們那種能仿製神器的煉金術。」

    仿製神器,絕不是外形上一模一樣就可以了,它還需要能夠發揮出真正的神器的一定威力。

    比如基斯的末日龍槍,就是在正牌的末日龍槍上進行仿製的,雖然不具備末日龍槍那種變化成末日妖龍的能力,但是至少具備了妖龍的部分毀滅之力。

    修伊不知道天災教會是怎麼做到仿製出擁有毀滅之力的末日龍槍的,但是他幾乎可以肯定,要製作出擁有一定的神器威能的仿製品,起碼需要兩個基本條件:一,神器本身。二,煉金術。

    修伊看中的是煉金術,天災教會需要的是神器。

    兩者結合,修伊迅速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天災教會把這種仿製出一定神器功效的煉金術教給他,而他可以幫天災教會製作出一定的噬靈之環的贗品。根據修伊的估計,仿製品的噬靈之環,最多擁有增幅靈魂法術威力的功效,至於靈魂迷宮和守護夢魘是別想了。但就是這種贗品,便可以為天災教會帶來巨大的聲望,讓人們相信天災教會擁有了第三件魔器。畢竟沒有原品,製作不出贗品,修伊可以利用逆向推斷引導人們的思維,讓人們相信天災教會擁有噬靈之環。

    此外,這樣做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天災教會在無意中,其實已經有了把柄在修伊的手裡。

    從此以後,天災教會對修伊,只有熱情禮待,沒有惡意侵犯的念頭。

    基斯的腦子遠沒有修伊轉得快,他猶豫的是用煉金術交換神器複製品這件事。修伊說得沒錯,教會需要的不是神器自身的使用價值,而是它背後所代表的意義。一旦讓世人知道,天災教會擁有混亂四魔器中的三件,在聲勢上,就從此不弱於聖靈教會。

    這顯然是非常重要的。

    不過這種仿製神器的煉金術,同樣是教會用數百年時間研究出來的,就連聖靈教會,都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用這種煉金術和對方交換,是否值得?連基斯也不敢肯定。

    或許是看出了基斯的猶豫,修伊淡淡道:「這是一筆等價交換的買賣。如果你們願意把黑暗之書上的所有黑暗法術抄錄一份給我的話,我可以再拿出一樣不亞於噬靈之環的東西進行交換。」

    「你說什麼?」基斯震驚的望向修伊。

    「沒錯,一樣不亞於噬靈之環的價值的東西。而我的條件,就是黑暗之書的全部高等法術。我知道這個條件,對你們來說不算太難。你們不是還給過那位伯爵大人黑暗之書嗎?」

    「他學的只是中低級法術。」

    「他所能給你們的,也遠遠不如我所能給的。」

    「你……到底還有什麼?」基斯望著修伊,一字一頓道。

    「黑暗之刃。」修伊微笑著回答。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三十七章 誘餌

    今晚對基斯來說,絕對是一個意義非同尋常的日子。

    他沒有想到修伊竟然會擁有兩件魔器。

    其實對修伊來說,自從黑武士煉成之後,他就一直想把黑暗之刃取出來。

    黑暗之刃擁有無堅不摧的可怕特性,絕對是武士作戰的重大法寶。只是不好之處在於這種魔器的使用者會心神受到影響,身心發狂。對於修伊來說,這樣的武器是絕對不能使用的。

    但是黑武士可以!

    一個幾乎已經沒有情感理智的人,沒有理由再受到黑暗之力的侵蝕。

    但是黑暗之刃一旦出現,絕對會受到聖靈教會的追殺。聖靈教會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魔器落入別人手裡。

    考慮到得失問題,修伊也一直在猶豫。

    但是今天他遇到了基斯,得知道了天災教會的需要後,立刻下定了決心。

    那份煉金術他想要,黑暗之書他也想看,他自己是個靈魂法師,如今又擁有聖靈教會的輝煌之劍。正如巴克勒所言,聖靈教會不是他的仇人,卻注定了是他的敵人。

    天災教會有求於他,一筆交易可以讓自己實力大漲,同時背後多個大靠山,再要猶豫就等於錯失良機。

    所以修伊終於拋出了這份誘餌。

    事實上,不僅僅是這份誘餌。

    彷彿嫌震撼還不夠,修伊說:「對了,你們能培育出夢魘馬,那就一定有十一級的真正夢魘馬存在。我不知道你們有這樣的夢魘馬多少匹,不過你們要是能夠給我一匹,我可以給你們一個能夠大大打擊聖靈教會的消息。」

    「什麼?你還想要夢魘馬?」基斯大叫起來。

    修伊不緊不慢地給自己又開了一瓶紅酒:「為什麼不要呢?我的消息絕對值這個價錢。」

    「真正的夢魘馬,在天災教會也只有兩隻,而且都是公馬。我們用其他的良馬和它雜交,才培育出這些普通的夢魘馬。給你一頭,那我們的夢魘培育數量就會減少一半!」基斯沉聲喝道。

    「別急,生意是一筆一筆做出來的。這樣吧,噬靈之環和黑暗之刃,你們給我煉金術和黑暗之書的全部內容,我幫你們仿製一批,而且保證後續服務,材料你們提供。你們要多少,我幫你們仿製多少,並默認你們天災教會擁有四魔器。夢魘馬換一個消息,我還可以額外再給你們一些好處。我向你們保證,這筆交易你們絕對不虧,當然,我殺了你們一個煉金師,就用自己相賠。以後天災教會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找我。我修伊格萊爾是個煉金師,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我的煉金術水準你應該很清楚。你們有我感興趣的煉金術,我又何嘗沒有你們感興趣的東西呢?」

    基斯的咽喉發出艱難的吞嚥聲。

    想了一會,他說:「這麼大的事我做不了主,我需要和上面聯繫。」

    修伊的眉頭微皺:「那需要很長時間。」

    「不。」基斯搖了搖頭,從胸前掏出一個通訊水晶:「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我們知道你的煉金術,超距離通訊,不正是你發明的嗎?早在半年前,我們天災教會就花大價錢托威斯頓伯爵購買了幾個。不過如果我們之間的交易能完成,我想你以後或許會為我們免費做一些。這東西太貴了。」

    修伊一時愕然,兩個人對視了一會,終於同聲大笑起來。

    剛才還打生打死的兩個人,這刻終於有了一份默契。

    「沒問題。」修伊向基斯舉起了酒杯。

    消息很快就送回南大陸天災教會的總部。

    毫無疑問,基斯送回來的消息震動了整個天災教會高層。

    所有的主教,長老,各團隊首領紛紛聚集一堂,開會討論。不過像這樣的大事,肯定不能一下子做出決定,需要探討。

    修伊和基斯交換了聯繫方式後,基斯先一步離開。玫瑰莊園已經完了,威斯頓伯爵也已經死了,他不走還等法政署來抓他不成?

    修伊到不用擔心基斯會出賣他,對方是天災教會的毀滅騎士,自己是帝國的通緝犯,都是這片大陸所不容的人物。合作只有兩利,互鬥只會兩害。不過西瑟達達尼爾這個身份,修伊還是瞞了下來。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還是盡可能為自己保留些秘密比較好。

    諸事已畢,修伊正打算離開,通訊水晶突然響了起來。

    是貝利。

    「出什麼事了嗎?貝利。」

    「查克萊暴露了。」水晶中貝利的臉色很慌張。

    「我知道,我已經讓他離開了。放心,我已經為他準備好了後路。」修伊冷靜道。

    「可是他沒能走掉,拉捨爾已經盯上他了。」

    修伊的心一沉:「你是怎麼知道的?你不是沒去皇家花園嗎?」

    「是拉捨爾發回通訊告訴我的,他命我立刻調集所有人手去檸檬街圍剿查克萊。」

    「該死!」修伊大叫起來:「你上當了,拉捨爾早就在那邊做好埋伏,他要抓查克萊絕不會用你和法政署的探員出手。他既然可以懷疑查克萊,沒道理就不懷疑你和其他人。只是他無法確定你和查理還有別的武士到底誰在為我效力。他在監視你!快,現在就走!趕快離開那裡!」

    貝利扔下水晶球發足狂奔,水晶球在空中翻轉著,畫面不斷變換,傳來奔喝呼嘯之聲,遠外大片人影呼喝殺來,卻還是慢了一步。

    一名體型高大的武士來到貝利先前站立的地方,望著地上那水晶球還有水晶球中修伊的倒影,發出嘿嘿幾聲冷笑。

    大腳踏下,影像四分五裂。

    —————————————

    修伊的大腦前所未有的瘋狂運轉起來,有關於拉捨爾的所有計劃,此刻在他腦海中漸漸清晰。

    毫無疑問,拉捨爾做事極有章法步驟。哈登家固然是用來抓捕修伊的誘餌,但同時也是引誘查克萊的誘餌。

    老傢伙布下的是一個連環套,用哈登誘出查克萊,用查克萊誘出貝利,再用貝利誘出自己。

    拉捨爾的人已經在檸檬街圍住了查克萊,但是修伊幾乎可以肯定,查克萊一定沒落入敵手。

    因為拉捨爾的目標是修伊,查克萊就是繼哈登失敗後新的誘餌。

    這是一個非常嚴密的部署,天衣無縫。

    修伊不能不去救查克萊,因為他知道修伊的很多秘密。

    當然,去救查克萊的後果就是面對拉捨爾早就佈置在那裡的大量人手的伏擊。

    修伊幾乎可以肯定,那絕不是自己現在的力量所能抗衡的。

    就此放棄達達尼爾家族?

    不是不可以,可是現在巴克勒他們還在皇家花園。就算是自己通知他們離開,克麗絲汀怎麼辦?威斯頓家族怎麼辦?

    修伊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都犯了一個錯誤——在和帝國的較量中,他是一隻老鼠,應該是以靈活激動為主要手段。但是從他建立起達達尼爾家族開始,他固然增長了實力,卻也限制了自己的機動性。

    他變得不再是一隻老鼠,而是一隻狼,對帝國來說,目標開始變得龐大,雖然實力增強,但是位置也更加明顯,其實也就更加好對付了。

    這毫無疑問是個致命的錯誤,卻被拉捨爾一次性抓住,從而針對他身邊的人下手,接連得逞,逼得查克萊和貝利暴露,逼得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

    不得不承認,拉捨爾的確是一隻狡猾的老狐狸。

    修伊忍不住輕笑了起來:「我終究還是小看了你,拉捨爾先生。」

    隨後搖搖頭,他便又把這種負面情緒揮掃一空,此時此刻,不適合去佩服對手,而是要立刻想辦法解決問題。

    修伊的大腦急速轉動著,分析敵我形勢。

    顯而易見的一點是:拉捨爾目前還不能確定修伊和達達尼爾家族的關聯,先前在羅約城的佈置,的確成功迷惑了他,因此如果自己能夠救出查克萊,那麼達達尼爾家族依然會沒事。

    但是如何救呢?硬衝肯定不是辦法。

    修伊意識到一件重要事:查克萊就算被捕,短時間內也不會說出達達尼爾家族的秘密。他很清楚自己犯的是死罪,唯一能救他的就是修伊。只要他不說出修伊的秘密,修伊就不會放棄救他。他要是說出來了,達達尼爾家族固然會完蛋,查克萊自己更是死定,因為他再無價值可言。

    所以當務之急,不是救人,而是先讓查克萊挺過這一關。

    想到這,修伊立刻有了腹案,他迅速拿出通訊水晶,撥通與查克萊的聯繫。

    聯繫不上。

    應該是類似空間封鎖一類的法術,禁止任何魔法能量從外而內的傳送。

    不過修伊並不驚奇,他需要的只是證實一些東西。

    令人慶幸的是,他現在身處的正是威斯頓伯爵的實驗室。這裡有很多煉金器具。

    而他本人就是一個出色的煉金師。

    修伊從戒指裡拿出一批材料,開始製作煉金道具。

    「旭,幫我加十毫升鞏水,再把這個加熱二十度。」

    「好的父親。」

    長時間跟在修伊身邊,旭也算得上是一個合格的助手了。

    只是他顯然有許多事還不太理解,所以很好奇地問:「你這是要做腐蝕雲霧嗎?爸爸?」

    腐蝕雲霧,一種具有強烈腐蝕性的毒藥劑,一旦有人被毒倒,會全身腐爛而死去。旭想不通這個時候,修伊怎麼會製作這種惡毒的東西。

    「比那個更可怕。」修伊冷冷回答。

    「為什麼要做這個?你不打算去救查克萊了嗎?如果他被抓到了出賣你怎麼辦?」

    「當然要救,不過不能往敵人為你安排好的陷阱裡沖。旭,爸爸教你一件事。」

    「什麼?」

    「無論面對怎樣的對手,都不要讓對手掌握主動,不要被敵人牽著鼻子走。」

    「可是這次情況很危險啊。」

    「放心吧,查克萊暫時不會有事,拉捨爾不是個沒耐心的人,他會等我的,我們幹嘛這麼著急就過去。要知道越是危急關頭,我們越是要反過來掌握主動。」

    「那我們該怎麼做?」

    「以攻對攻。」

    「以攻對攻?」

    「對。」修伊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摸摸旭的小腦袋說:「拉捨爾是我見過的最狡猾的探員,他抓到了我的一處弱點,立刻就針對這一點進行了一連串的佈局。不過從這份佈局上,我也發現了他的弱點。」

    「他的弱點?他的弱點是什麼?」

    「他的弱點就是……他是個探員。」修伊意味深長地說。「身為探員,為國執法,都是為人賣命的貨色。就算他再聰明,也擺脫不了兩種制約。一,他要聽命行事,上級的話他不能不聽。二,他抓人要有證據。沒有證據,他就是在誣陷好人!」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三十八章 血之契約

    檸檬街。

    金尼什站在街道的一角。

    他的手裡拿著一個奇特的星盤,法師本人正對著星盤仔細端詳。

    「還沒有找到他嗎?」拉捨爾問這位預言師。

    金尼師搖了搖頭:「未來有很多條支線,充滿變數,取決於當事人的決定。只有修伊格萊爾自己才能決定未來的分支變向,這一點是無論你我都無法改變的。令人欣慰的是,我看到修伊格萊爾已經做出了決定。」

    「什麼決定?」

    「殺戮,他選擇了殺戮。預言師只能感覺到隱約的方向,無法提供具體的線索。但我看到他的決定將為我們帶來黑暗,毀滅與混亂。」

    拉捨爾倒吸一口涼氣:「那絕不是我所期望的。」

    「命運從不按期望去走,拉捨爾,你已經付出了努力,但是你同樣要根據天意來決定成果。也許你辛苦一年的勞作,碰到的卻是一個荒年,也許顆粒無收,也許小有收穫。」

    拉捨爾的臉色越發陰沉起來:「那麼說修伊格萊爾就是一定會來了?」

    「是的。」金尼什很肯定的點頭:「他會來,伴隨著殺戮而來,我看到的是一片腥風血雨。」

    拉捨爾迅速轉頭喝道:「立刻通知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這裡需要更多的人手,修伊格萊爾很可能還有隱藏未知的力量!」

    ————————————

    溫靈頓博斯通大街,122號。

    這是一間庫房,目前隸屬於一家普通的小商行。

    沒有人知道,就在這家商行的地下,還有一個秘密地窖。

    在地窖的下方,還有一條秘密通道,通向一個隱秘的石室。

    修伊格萊爾此刻就站在石室前。

    「黑武士,推開石門。」修伊下令。

    石門在黑武士的強力推動下咿呀打開。

    石室不算寬廣,只有一個小小的祭台。

    祭台上擺放著一把黑色長劍。

    不,不能說是劍。因為那是一把單刃兵器,雖然取劍的直,卻有著刀的寬厚,劍首甚至比劍身更寬,形成斜上的三角形狀。劍柄處則刻著奇異的黑暗符紋,隱隱間有光芒閃動。

    僅僅是看了那武器一眼,修伊就感覺內心深處有一種深沉的殺戮慾望升起。

    這,就是黑暗之刃嗎?

    修伊輕輕走過去,將手放在黑暗之刃的劍身上,一絲冰涼的,充滿邪惡氣息的力量隨之進入他的身體。

    混亂,腦海中一片混亂,殺意在一瞬間沸騰全身,修伊的全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的雙目變得一片血紅,忍不住大吼起來:「殺!」

    「爸爸!」旭狂叫著一頭撞向修伊。

    修伊被這一撞,手脫離黑暗之刃,那冰冷邪惡的黑暗之力隨即消失。

    「呼!」修伊長吐出一口氣:「謝謝你,旭,我的力量還是不夠,沒法壓制這黑暗之刃的邪惡殺戮之力。難怪當初就連博蘭也不敢使用這把劍,它的確擁有讓人迷失神智的力量。」

    「但是它也有非凡的殺戮能力,聽說就是末日龍槍都不敢和這把黑暗之刃硬碰。」

    「沒錯,黑暗之刃雖然具有無堅不催的效果,但是就能力上而言,其實比所有的神器都要差許多。但正因為它的無堅不催,所以它意味著另一種特性,那就是它是所有神器的剋星。」修伊很肯定地說。

    絕大多數神器,都是人力所難以摧毀的,但這只是一個相對概念。黑暗之刃的強大之處,恰恰就在於它將無堅不催這一特性發揮到了極至。它是唯一可以摧毀其他神器的。就像噬靈之環是唯一可以秒殺強者的神器一樣,黑暗之刃和噬靈之環都不具備大範圍殺傷和守護的效果,黑暗之刃甚至會反噬持有者的神智,但它們的攻擊力之強大卻是無可比擬。

    修伊能夠感覺到,這把黑暗之刃飽嘗了太多鮮血,以至於黑色的刃身竟泛出血色紅光,帶著濃厚的殺戮氣息。

    它已經沉睡太久,太渴望飽嘗鮮血的滋味。

    「黑武士,去把那把劍拿起來。」

    修伊下令。

    黑武士大步上前,拿起黑暗之刃。

    黑暗之刃剛一入手,就發出一陣清脆的鳴叫聲,修伊能看到黑武士全身都顫抖起來。

    他全身鬥氣能量大漲,將整個石室照成一片通亮。

    好在黑暗之刃的邪惡之力不僅僅是自身擁有,更重要的是激發人自身邪惡慾望。黑武士已經沒有理智可言,只接受命令行事,慾望極少,因此黑暗之刃能激發的邪力有限,現在憑借的全是自身邪力。

    以博蘭天空武士的修為,到也能夠壓制。

    黑暗之刃在顫抖了一陣之後,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次輪不到它做主指揮別人了,輕顫幾下後,終於恢復了平靜。

    不過對修伊來說,僅僅壓制是不夠的。

    他要的是馴服。

    這一刻,望著黑暗之刃,修伊從戒指中拿出了輝煌之劍。

    輝煌之劍一出,黑暗之刃通體紅光再度狂飆,整把劍身都激烈顫抖起來,如果不是黑武士死死地把持住,只怕自己就飛過來給修伊刺上一劍。

    凡是神器,就必定有靈智。靈智並不意味著智慧,而且不同的神器靈智也各不相同。比如末日龍槍,可以變身妖龍,可以說是靈智最高的武器。而黑暗之刃反噬主人,其實靈智極低,只有慾望。

    至於輝煌之劍,其實就是光明之劍,對光明力量有著本能的厭惡,這兩把劍一旦對上,各自的屬性力量對沖,相互排斥不會讓他們遠離,卻會讓它們死鬥。

    果然,輝煌之劍在遇上黑暗之刃的那一刻,同樣發出激烈的抖動,幾乎要脫手飛出,通體白光劇升,劍身上的光明法陣,神聖法陣與光明祝福同時自己啟動,本能的做好了戰鬥準備。

    黑暗之刃代表著邪惡與毀滅,輝煌之劍代表著神聖與守護,兩把劍一攻一守,修伊甚至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手中的輝煌之劍竟有著顫抖與害怕的感覺。

    那是畏懼,對強大的力量的本能畏懼,同時又有一絲抗爭。

    「放心,今天的你,不會被這把黑暗之刃所壓制,黑暗之刃,也未必就一定是所有神器的剋星。」修伊輕笑著撫摸劍身。

    彷彿是感受到了修伊的決心,輝煌之劍停止了顫抖。

    修伊緩緩將輝煌之劍靠近黑暗之刃,兩把武器相交的一刻,兩股巨大磅礡的力量迅速張開,瀰漫了整片石室,幾乎要將修伊吹飛。

    「堅持住!」修伊大叫,一甩手已經給自己連續加了數道法術。

    就連旭也及時變身,咆哮出雷霆之力,死死護著修伊。

    眼看著這兩股力量是如此強大,旭嗷嗷狂嚎著,從第二形態直接變成第三形態,龐大的身軀塞滿了整間石室,巨大的頭顱撞破天花板,塞進頂上泥土中。至於長長的尾巴則直接伸到外間通道。

    不過這巨大變身帶來的強大力量,也終於幫助修伊抗住了兩股力量的對沖。

    光明與黑暗之力同時衰弱下來。

    小傢伙變身結束,啪的從天花板上掉落,摔了個七葷八素,兩隻被旭的身軀打到通道外的熾焰鳥飛了回來,落在旭的身上發出類似大笑的聲音。

    在正常情況下,這兩把武器交手,輝煌之劍絕不是黑暗之刃的對手。

    不過今天,黑暗之刃遭殃了。

    它首先被持在黑武士的手裡,從黑武士那裡,它得不到任何借力,反而要被黑武士死死壓住,不讓它的力量肆虐。輝煌之劍這邊,修伊卻在將所有力量集中在輝煌之劍上,對黑暗之刃進行全力壓制。

    這種壓制對黑暗之刃是具有絕對壓迫性的,輝煌之劍本身就具備洗滌黑暗的功效,一力漲便是一力消,黑暗之刃的力量被輝煌之劍的聖力壓迫,力量開始不斷萎縮。原本囂張的氣勢漸漸變得低迷,輝煌之劍的力量卻開始不斷狂漲。

    隨著神聖力量的大增,兩把劍從相持狀態漸漸變成壓制黑暗狀態,黑暗之刃竟然發出了悲鳴清音。

    黑武士頭一回對修伊道:「差……不……多……了……它……在……求……饒。」

    「我需要它的絕對馴服,而不是短暫低頭。」修伊冷冷道。

    黑武士不再多話。

    神聖的力量繼續狂漲,修伊的額頭滲出大滴大滴的汗水。這種力量對沖的比拚,相當消耗精力。

    從劍柄處,修伊甚至能感覺到輝煌之劍發出的歡騰之音,很顯然,它對目前的狀況很滿意,對修伊也很滿意。

    與之相對應的,是黑暗之刃的血光大減,已經不復剛才的囂張模樣。悲鳴之音層層傳出,黑暗之力漸漸薄弱到只能保住自身地步。

    再要壓制下去,只怕從來無堅不催的黑暗之刃反而要被摧毀了。

    「這一次差不多了。」修伊冷道,反手一揮,割破自己的手指,一抹鮮血在輝煌之劍的劍身流過。「以神聖之名,從今天起,我,修伊格萊爾,就是輝煌之劍的永久主人,直到我死去,或者為你指定新的主人。」

    鮮血在劍身上放出一絲毫光,悄然隱沒,這意味著與神器之間的血之契約已經達成。

    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完成血之契約,只有得到神器認可的主人才能做到這一點。

    擁有了血之契約,就意味著這把武器真正的歸屬於你,即使別人得到了它,也無法發揮出它的作用。

    輝煌之劍曾經在聖靈教會供奉數百年,持有過它的人無數,但是也沒見過有幾人可以與這把輝煌之劍建立血之契約。修伊和旭擁有噬靈之環,但也同樣沒能簽訂血之契約。但是今天,憑借修伊幫助它力壓黑暗之刃的功勞,血之契約順利達成。

    對於輝煌之劍來說,黑暗之刃一直是它的剋星,被它壓制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一次,能壓制住這把邪兵,若對修伊沒有感激那才叫奇怪。

    完成了與輝煌之劍的血之契約,修伊並不滿足。

    他隨手又滴了一滴鮮血在那把黑暗之刃上:「以黑暗魔神之名,從今天起,我,修伊格萊爾,就是黑暗之刃的永久主人,直到我死去,或者為你指定新的主人。」

    有些人是要用蜜糖哄的,有些賤痞子只能用棒子去敲打。輝煌之劍是前者,黑暗之刃就屬於後者。

    在修伊,黑武士還有輝煌之劍的聯合打壓下,縱是神兵,也惟有低頭。

    那一滴鮮血在黑暗之刃的劍身上來回滑動了數下,終於很不甘願的隱沒在刃體內,無奈地接受了這份契約。

    修伊一抬手將黑暗之刃舉起,這一次,再沒有邪惡冰冷之力試圖進入他的身體操控他了。

    修伊滿意的點點頭,將黑暗之刃拋還給黑武士:「從今天起你將聽從黑武士的指揮,他對你的命令權,將僅在我之下。除了我和我指定的人,你可以傷害任何他需要你傷害的人。」

    黑暗之刃發出一聲清脆鳴響,算是回復了修伊的要求。

    這種收復魔器的方法,其實並不是修伊的發明,而是伊萊克特拉的發明。

    在城堡實驗室裡,伊萊克特拉清楚的記錄著他的一個構想,就是利用屬性對沖,進行對神器的壓制,從而達成血之契約。

    但是伊萊克特拉並沒有成功,因為在伊萊克特拉提出這個設想的時候,他手裡只有噬靈之環。要想完成這個設想,就必須先找到與噬靈之環屬性對沖的神器——生命之杯。

    所以伊萊克特拉跑去了聖靈教會偷神器。

    結果聖靈教會自己也沒有生命之杯,他沒能偷到生命之杯,卻把輝煌之劍給偷到了手。

    噬靈之環和輝煌之劍,它們的屬性力量並不對沖。雖屬於不同陣營,但是彼此都沒有太大感覺。兩件神器就好像是不同陣營的兩個士兵,彼此誰對誰也沒好感,深仇大恨卻也算不上。

    於是伊萊克特拉開始滿世界找黑暗之刃和生命之杯,不過很顯然,他沒能找到。

    也因此,這個設想始終只是設想,從沒有實驗過,誰也不能保證一定成功。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修伊一直未敢嘗試,直到今天。

    如果不是拉捨爾逼他,他未必會如此做。

    畢竟讓兩把神兵交鋒,一旦掌握不好,很有可能就會徹底損毀一把。而從剛才發生的情況看,就連實驗者的生命都極為危險,神器之力的大交峰,帶來的力量之巨大,實在令人難以想像。如果不是發生在地底石室,只怕外界早就滿城風雨了。

    而且黑暗之刃對持有者的要求太高,如果不是有黑武士在,就是星辰武士要想幫他壓制住黑暗之刃都未必能做到。

    但不管怎麼說,他終於成功了。

    黑暗之刃臣服,他再不用擔心反噬問題,就連輝煌之劍也徹底跟隨他。

    有了這兩把神器,修伊有信心和對手大幹一場。

    當他走出博斯通大街,122號的那一刻,金尼什剛剛預言結束,拉捨爾正在喊出呼叫援兵的聲音。

    新的底牌,新的力量,修伊的臉上已經露出自信的微笑。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三十九章 反擊

    檸檬街的街頭,大批的武士正埋伏在四周。

    除漢普頓,帕吉和和阿里隆等人之外,還有八名七級以上的高級武士,其中包括兩名天空武士,四名大地武士。

    此外還有八名五級以上的大法師,包括了兩位六級法師。

    這是一支足以對抗一支軍團的力量,更別說還有數以百計的低級武士分佈各地。

    沒有人能夠單人匹馬在這樣的情況下救人,聖域都不行。

    查克萊的臉上已經充滿了絕望。

    他此時尚未被正式羈押,但是有漢普頓在,他哪都去不了,也什麼都做不了。

    他不知道修伊會不會來救他,但他知道此刻他唯一能期待的就是奇跡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所有人都在等待中焦灼著。

    不僅僅是查克萊等得難受,也包括了那些埋伏者。

    從貝利傳出訊息到現在,已經很長時間過去了,如果修伊要趕過來救查克萊,那麼他早該來了。

    他到底在幹什麼?

    他會不會就此放棄一切轉頭就跑?

    沒有人知道。

    查克萊固然擔心修伊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拉捨爾和他的手下同樣不希望所有的心血就此白費。

    或許除了拉捨爾,沒有人相信修伊會趕來救人,絕大部分人都相信,修伊一定會選擇逃跑。

    「拉捨爾,你確定修伊格萊爾會來嗎?」問話的是丹尼達利莫爾。

    少年人的心性總是略微浮躁一些。

    「我並不確定。」拉捨爾鎮定地說:「但是根據我對修伊格萊爾的認識,他並不是一個會輕易認輸的人。他既然敢向帝國挑戰,那麼他就應該有做好決鬥的準備,如果他對我給他的挑戰不戰而退,那麼他就沒有挑戰帝國的資格。」

    「希望一切如你所言。」達利莫爾道,他轉向預言師:「也希望你能看到更多的東西。」

    「他正在趕來,我能夠感覺到,拉捨爾說得沒有錯。」金尼師對少年的不禮貌並不生氣:「未來正在變得漸漸清晰,我看到了血光,黑暗與呼號,他即將發生……」

    金尼師的說話令所有人感到毛骨悚然。

    達利莫爾有些不滿:「我不認為修伊格萊爾有能力對我們造成如此大的破壞。」

    「但是我的確看到了。」金尼什對著星盤死看,他的雙眼放出異樣的光亮,星盤也隨著閃爍,忽明忽暗。

    所有人都一起緊張地望向金尼什。

    時間繼續流逝。

    金尼師手中的星盤光芒越來越盛,他突然大聲叫了起來:「我看到了死亡與殺戮,那即將發生!」

    所有人呼啦啦一起抽出了刀劍,月光戰神漢普頓一個急速的旋轉,掃視四周,然後怒喝道:「金尼什!這裡沒有發生任何事!」

    「可是我看到了!」預言師開始顫抖,額頭上大量的汗水滲下,他抬頭看向拉捨爾:「死亡開始了!」

    「所有人小心!」拉捨爾大聲下令。

    所有人都集中精力,注意周邊。

    然而,靜悄悄的等待中,什麼也沒有發生。

    檸檬街的上空充滿緊張氛圍。

    「到底怎麼回事?金尼什?」拉捨爾怒問。

    「不!」金尼什大叫:「不對!」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漢普頓有些憤怒,他的預言師好友似乎有些神經失常了。

    金尼什已經汗如雨下:「死亡不是在這裡發生的?」

    「你說什麼?」拉捨爾大吃一驚:「你想告訴我們什麼?」

    金尼什一轉星盤,代表東方的位置上,亮光突然大盛,金尼什順著亮光方向一指:「在那裡,正在發生死亡!」

    所有人同時向著金尼什手指的方向看去。

    「不好,是皇宮!」漢普頓大叫起來:「那個混蛋,他沒有到這裡來,他選擇了進攻皇宮,他簡直是個瘋子!」

    遠處東方,火光隱然出現,那是大面積著火時才會出現的跡象。

    隨著火勢的不斷增大,煙霧開始瀰漫在皇宮的上空,皇宮開始出現紛亂的跡象,呼喊沸騰的人聲越來越大,甚至連檸檬街這邊都已經能夠聽到。

    大量的衛隊紛紛從四面八方向皇宮趕去,刺耳的警報聲在溫靈頓的上空響起,打破了這夜晚的寧靜。

    所有人都愕然看著這一切,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隨著火勢升起,遠處跑來一名法政署探員:「拉捨爾大人,皇宮遭到襲擊,已經證實是修伊格萊爾干的,來自皇宮的命令,要你們立刻放棄伏擊,解救皇宮。」

    「你們憑什麼確定是修伊格萊爾干的?」

    「我們看到了熾焰鳥,它們在空中到處吐火。」

    「難道宮廷魔法師會對付不了兩隻熾焰鳥?」

    「宮廷魔法師已經出動,但是熾焰鳥飛得太高,它們根本不給我們的魔法師靠近的機會,法師們還要忙著滅火。而且有人看到熾焰鳥的背上坐著一個男孩,他從空中投下了一種可怕的毒煙彈,到處都是毒霧。」

    「為什麼不啟動魔法護罩?」

    「護罩被破壞了。一名黑武士正在到處殺戮,他神出鬼沒,非常可怕。」

    「這不可能!」漢普頓叫道:「皇宮裡的護罩沒可能這麼輕易被破壞掉,那裡有足夠的守衛力量,有數十個動力源支持。」

    「不是從內部破壞的,是直接從外部進行強行破壞。漢普頓大人,是那個黑武士干的,沒人知道他用的什麼武器,只用一劍就能把魔法護罩劃開,然後他強行衝進護罩,砍碎動力源。他一口氣摧毀了六個動力源,整個皇宮四分之一的地方處於無護罩保護的狀態,熾焰鳥拚命地在上噴火和投擲毒煙彈,很多人因此死去。那個黑武士的速度太快了,他還在繼續破壞護罩和殺死我們的人,他簡直就是魔鬼。他至少有星辰強者的實力,而我們的星辰強者和大法師還沒來得及趕過來。漢普頓大人,唯一來得及趕過去的就是您了,皇宮需要您來擋住那個傢伙。」

    所有人都吸了一口涼氣。

    黑武士,熾焰鳥,修伊把他所有能出動的底牌全都拿了出來。

    他正在給帝國造成巨大傷害。

    「命令是誰下的?他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拉捨爾冷冷問。

    「是公主殿下。」那名侍衛又對帕吉特說:「帕吉特大人,公主殿下要您回去。他讓我告訴您,請不要忘記您的身份,您沒有在公主需要您的時候出現在她的身邊。而現在,正是您彌補過失的時候。」

    「他在聲東擊西。」拉捨爾立刻道:「修伊格萊爾正在試圖通過這種方式轉移我們的力量,為的是救走查克萊。公主殿下不是我的上司,她無權指揮我。」

    「公主殿下是通過侯爵大人發佈的命令,您知道法政署署長現在就在皇家花園。」那侍衛提醒道:「所以她有權調度您和您的人。公主殿下要我提醒你,她知道你在做什麼,她希望你明白自己的本分。您要抓捕修伊格萊爾,而他現在就在皇宮。」

    拉捨爾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不能就這樣等下去。」帕吉特焦急地催促拉捨爾,他一指東方:「修伊格萊爾沒有來,火勢卻正在到處蔓延,我們不可能坐視不理。」

    「可這正是修伊格萊爾所期望的。」拉捨爾沉聲說:「皇宮有足夠的守衛,他只是在製造混亂而已。他沒有能力對皇宮造成真正致命的傷害。」

    「可是我們也不能不去,上面正在下命令,沒有什麼比陛下的安危更重要的,就算知道是個圈套我們也必須去。」帕吉特是皇家侍衛,面對公主的警告不可能置之不理:「拉捨爾,我為你做得已經夠多了,你想害死我嗎?」

    「那麼這裡怎麼辦?」

    「先把查克萊拿下,然後去救援皇宮。」

    「你知道我們不能……我們缺乏證據,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所說的一切都可以說成是被我們逼迫的。」拉捨爾衝著帕吉特搖了搖頭。

    帕吉特心中一驚,他回望查克萊,對方剛才還驚恐的臉上,此刻竟然出現了一絲得意的笑。

    那是因為他知道,修伊格萊爾沒有放棄他。

    帕吉特一個箭步竄過去,一把抓住查克萊大叫道:「你別指望修伊格萊爾會把你救出來,他做不到的。你最好立刻老實的說出所有你該說的!」

    查克萊輕輕搖頭,他湊到帕吉特耳邊輕聲道:「你我都知道,就算我什麼都說,也逃不過一個死。可如果我不說……我還有機會獲救。別說傻話了,帕吉特,我不可能放棄我最後的救命稻草。」

    帕吉特死死盯著查克萊,查克萊毫不客氣的反瞪:「當然,你我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你沒有任何證據。我是大地武士,你們不能隨意誣陷我,我有向上申訴的權力!我甚至可以向皇帝指控你們故意陷害哈登家族,險些害死一位男爵夫人,同時也故意陷害我!帕吉特,別逼我。假如今天晚上修伊格萊爾救不了我,我什麼都可以說。但是現在不行!你們還是趕快回皇宮去救災吧,否則……你們自己就得先倒霉!」

    帕吉特鬆開查克萊的脖子,後退了幾步,他對著查克萊點點頭,發出了幾聲冷哼,然後迅速回到拉捨爾身邊:「現在怎麼辦?你告訴我現在該怎麼辦?!修伊格萊爾給了那個混蛋信心,他讓他硬撐下去!」

    拉捨爾望著遠方天外的火燒雲,滿面陰沉。

    修伊的應對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低頭思索了好一會,然後說:「上面的命令不能不聽。沒有證據我們不能正式抓捕查克萊,但我們可以帶著查克萊一起走,我們去皇宮,放棄這裡的埋伏。」

    「可如果那樣,我在這裡的所有佈置就全都完了。」紅衣少年達利莫爾急喝。

    為了抓住修伊,拉捨爾除了帶來大量的魔法師和武士外,最重要的依賴就是他讓達利莫爾在檸檬街一帶這裡佈置了大量的煉金術陷阱。只要修伊敢來,那麼他會發現這一帶將被一個巨大的魔法護罩所控制,所有的魔法能量都將無法外溢,哪怕是傳送法陣也無法起到作用。

    不過現在,這些佈置全部白費了。

    「沒辦法了。」拉捨爾搖搖頭:「只能放棄這些佈置,修伊格萊爾在逼我們,他不會進入我們為他準備好的圈套了。」

    所有為修伊準備的佈置,在這刻被迫放棄,大批的武士和魔法師圍著查克萊匆匆向皇宮奔去。

    儘管沒有正式抓捕查克萊,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別想獨自離開。

    而修伊格萊爾要想救人,依然要面對大量的看守。

    大部隊一路向著皇宮狂奔,從檸檬街趕到皇宮,需要經過三條街道,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就在經過清水街的一刻,一直盯著星盤沒有放棄的金尼什突然大叫起來:「他出現了!修伊格萊爾,他就在這裡!」

    「所有人小心!」帕吉特厲聲呼喊。

    「轟!」伴隨著帕吉特的這聲大喊,清水街兩旁的街道突然產生天搖地動般的震顫,一聲又一聲的爆炸撕裂這寂靜之夜,帶給人無限恐怖之感。

    一波波魔法能量如水波泛起的漣漪向四周散開,巨大的能量衝擊以海浪席捲之勢撲向所有的武士。

    隨著產生的是大量武士的呼號,一大批人因此遭殃,甚至有兩名五級法師也在迅雷般的攻擊中被強大的能量衝擊打中,當場死去,四名法師身受重傷,只有兩名六級法師及時放出魔法護罩,逃過一劫,但是巨大的能量衝擊沖得魔法護罩搖搖欲墜,嚇得兩名六級法師接連又放出數個魔法護罩加強防禦。

    高級武士們反應要快上許多,堅實的身體是他們最好的堡壘,不過即便如此,也有數人因此受了些輕傷,甚至連星辰武士漢普頓也被弄了個灰頭土臉。

    突如其來的攻擊使得獵捕隊陷入了尷尬處境中,四處是濃煙黑霧升騰,瀰漫了整條街道,將原本就昏暗的視線弄得更加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小心,這煙有毒!」有人大叫,是漢普頓,他第一個察覺這煙霧有問題。

    所有人都同時捂上口鼻,煙霧不僅有毒,而且還具有強烈的辛辣氣息,嗆得人咳嗽連連。

    「看住查克萊,別讓他跑了!」拉捨爾不顧性命的大叫。

    他開始後悔為什麼一開始不先拿下查克萊。

    犀利的劍光在黑暗中亮起,是查克萊在藉機試圖逃離。

    「查克萊!你別想跑!」漢普頓怒吼著跳起,向著查克萊躍去。

    一滴金色油液在空中發出奪命的閃光,向著漢普頓飛去。

    漢普頓一個及時的回躍,人在空中,長劍已劈出一道柔和劍光,彷彿月兒般輕柔的一劍,卻準確無比地擊中了空中的油液。

    轟!

    那是獻祭之油在空中炸裂。

    但是查克萊卻借此機會隱沒在黑暗中,他很精乖的沒有出手,而是向著黑霧最濃處鑽去。

    不得不說這個傢伙其實是個非常聰明的小人,他很清楚這是自己最後的逃跑機會,至於中毒……

    只要沒有當場死去,修伊自然會幫他解毒,修伊製造的毒霧正是為他的逃離創造機會。

    「是修伊格萊爾!」看到獻祭之油出現,所有人同時大呼起來。

    「亞當,亞厲克,克雷西達,你們跟我去抓查克萊。」疾風阿里隆大叫,帶頭向著黑色夜霧最濃處鑽去。

    四名武士身上同時閃耀出璀璨的鬥氣光芒。

    「金尼什,告訴我他的具體位置!」拉捨爾也同時急吼。

    「星盤告訴我他就在我們中間!」金尼什大聲回應。

    「那不可能!」漢普頓厲嘯:「我沒有感覺到任何陌生的氣息。」

    「那麼獻祭之油是從哪飛出來的?」

    這一仗打得太憋屈了,大量人員死去,查克萊趁機逃遁,修伊格萊爾明明就在他們中間,可是卻沒有人能發現他。

    難道他會隱身嗎?

    「他就在這!」金尼什強調,星盤上的閃光點定位於正中間,那是金尼什自己所處的位置。

    老頭的神情駭然地叫嚷:「他就在我身邊!」

    所有人一起撲向金尼什,幾乎將他圍了個水洩不通,就算修伊會隱身,也別想能在這種情況下立足。

    黑色的濃煙散去了少許。

    拉捨爾滿面黑氣:「他不在你身邊。」

    「可是他的星位和我重合著。」預言師老頭驚駭著搖頭,聲音已經開始歇斯底里:「星盤不會出錯,為什麼會這樣?從我剛才發現他開始,他一直就在!為什麼我們看不到他!」

    清水街的街道兩旁,持續不斷的打擊依然持續著,武士們身上的鬥氣不停的閃躍,卻沒人能找到進攻者。

    星盤上的亮點依然閃爍,清楚表明目標就在這裡,卻始終看不到一個人影。

    那一刻,拉捨爾心中忽然一動。

    他抬頭望向天空:「我的天啊,他在天上,他一直在看著我們。」

    一滴金色的油液,從空中飛下,筆直的落向預言師的頭頂。

    「小心!」帕吉特飛身而起,一把抱住拉捨爾,將他壓在身下。

    轟!

    獻祭之油在金尼什的頭頂上空炸開,將這位預言大師炸成一片齏粉。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章 反擊(2)

    戰爭,便如牌局,要有底牌,要不按對手的思路出牌,惟如此,方能在形勢不利下翻盤。〔〕

    拉捨爾算準了修伊,但他沒有想到的是,修伊同樣也算準了他。

    正如修伊所料定的那樣,拉捨爾是一個探員,他做事必須要有證據。

    抓修伊,他必須證實他抓到的人就是修伊格萊爾;抓查克萊,他必須證實查克萊的確和修伊有勾結。

    因此對查克萊的抓捕,其實就是一個幌子。查克萊和修伊之間本身是一種互相證明對方的關係。

    如果修伊格萊爾不去救查克萊,那麼只要查克萊一口咬定這是誣陷,拉捨爾未必有辦法。因為他缺乏可以拿得出手的證據。拉捨爾唯一可以證明查克萊有罪的證據就是關於陷害哈登家的事情當時只有查克萊知道。

    但當時真的只有查克萊知道嗎?

    顯然不是。

    拉捨爾,丹尼達利莫爾,甚至漢普頓,金尼什,阿里隆和帕吉特都知道此事。

    換句話說,情報本身依然有多方面洩露可能性。

    以此為證據指控查克萊,證據說服力不足,反過來陷害和意圖謀殺一位貴族夫人的罪名到是先成立了。

    拉捨爾沒這麼傻,所以他故意再度洩露情報,使貝利通知修伊有關查克萊的事,但是查克萊並沒有被抓,他只是被禁止離開。

    在這之前,拉捨爾甚至不會去審問查克萊,因為他缺乏證據證明查克萊有罪,不夠資格審問他。

    拉捨爾需要修伊自投羅網,他相信修伊也絕不可能不救查克萊。假如查克萊認為修伊拋棄了他,激動絕望的他,到是很有可能自己承認一切。

    所以拉捨爾很清楚,修伊要是救查克萊,他會自投羅網,查克萊也將被證明有罪;他要是不救查克萊,查克萊對修伊失望,也很可能招出一切,那麼修伊的很多底牌就將暴露。

    拉捨爾的佈局環環相扣,非常精妙。在人心人性上,老狐狸向來算得很準。

    但他沒有想到,這個佈局本身有一個小問題,就是在等待修伊出現的這段時間內,他拿查克萊和修伊都沒有太多辦法,這就給了修伊機會。

    問題不需要太大,把握住即可。

    修伊選擇了殺上皇宮。

    這給了查克萊一個信號,使查克萊可以堅持下去,也讓拉捨爾出現了兩難選擇。

    檸檬街就在皇宮附近,修伊進攻皇宮,給了查克萊一個暗號,使他有了勇氣對抗,修伊本人卻已經證明不可能再出現在這裡。

    所有的佈局因此一下瓦解,期待中的證據不會出現,強行堅持下去,什麼也不會得到。

    在這個時候,上面再派人勒令他立刻救援皇宮,他不能不選擇服從。

    修伊沒有從拉捨爾本人下手,卻利用他的上司給了拉捨爾當頭一棒。

    正如拉捨爾以前曾經說過的那樣:修伊格萊爾這個人,他從不往別人為他佈置的圈套裡鑽,相反,他會盡可能的自己佈置圈套讓對方鑽。

    拉捨爾佈置的戰場檸檬街,沒有發揮出任何作用。

    修伊佈置的戰場清水街,卻在這一刻,帶給所有人致命的打擊。

    誰掌握戰場控制,誰就擁有主動權。

    修伊首先就掌握了戰場,而他的優勢,卻並不僅僅在戰場選擇這一個方面……

    —————————————

    天空中,一雙潔白寬大的羽翼在修伊的身後有力扑打著,將修伊穩穩地停留在離地面一百米左右的上方。

    藉著夜色的掩護,這個高度已足夠讓人看不到他的存在,而下方卻因為火光熊熊將自己的位置暴露無疑。

    天使之翼最強大之處就在於它不僅給予修伊自由飛翔的能力,最重要的是讓他有了更多的戰術選擇——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就這樣在空中對敵人進行各種形式的轟炸。

    可以跟蹤,觀察敵人,可以隱匿在他們的頭頂,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彷彿人類俯視螞蟻的忙碌,有種高高在上,俯瞰天下,掌控萬物的感覺。

    他可以自由的選擇需要被優先殺死的人。

    那個拿著星盤的老頭很像是傳說中的預言師,所以修伊第一個對他下手。他絕不希望自己的所有努力因為某個預言法術而受到破壞,接下來才是其他的法師。

    可惜的是爆炸雖然炸死了金尼什,拉捨爾卻沒有任何事。

    帕吉特保護了這個傢伙,自己的後背卻被炸出的血肉模糊。

    至於那位月光戰神,身上的鬥氣能量自動釋放,強烈的爆炸甚至沒能讓他後退一步。

    不過並不是人人都可以如星辰強者般無視一切,獻祭之油在人群中引起的爆炸還是帶走了一大批人的性命。法師的弱勢在這刻盡顯無疑,面對突其來的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攻擊,他們很難承受,反到是大批的武士能夠硬抗下這可怕的爆炸。不過武士並不能對空,他們只能對空吶喊,無奈地劈出一道又一道劍氣。

    劍光縱橫,甚至能聽到月光戰神漢普頓那可怕的怒吼聲:「修伊格萊爾,你這個卑鄙小人,你給我出來!」

    聲音悠遠綿長,氣息渾厚磅礡。

    單以實力論,這位月光戰神足以頂得上三到五個凱文比爾斯。

    漢普頓的咆哮只是有力無處使的憤怒喧囂,拉捨爾的聲音卻帶著死亡的威脅:「所有人都分散開,不要集中,借房屋隱藏自己。莫金,你對天空使用照明法術,達利莫爾,我需要你製造一些濃煙,把我們掩蓋起來,要不會嗆人的那種。大家用水把紗巾打濕蒙在臉上。所有弓箭手準備,漢普頓大人,你來保護弓箭手。其他法師各自散開,找好隱蔽角落對天空進行攻擊,有禁空法術的立刻使用禁空法術!」

    空中飄瓢蕩蕩著傳來修伊的話語聲:「很有針對性的安排。有意思,拉捨爾你真是總能帶給我驚喜,我沒有想到你還有戰場指揮的天賦,如果讓你做一個戰場指揮官,也許並不輸於做一個探員。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做到這樣的安排,你真得很不錯呢。」

    這聲音四處飄忽,捉摸不定。

    漢普頓陰沉的臉帶著閃爍不定的變幻。

    當修伊最後一個字飛來時,他猛然大吼一聲高高跳起,手中的長劍劃破長空直指天際,彷彿在天空中開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縫般延伸向上方。

    劍氣縱橫!

    天空中迸發出大團的亮光,那是兩劍交錯時產生的巨大衝擊,光芒一瞬間照亮天空,地面上便出現了一個帶著翅膀的人影。

    修伊被這一劍直接打得向空中拔高了數十米,才終於抵消了這可怕龐大的衝擊力。

    「他在那!」拉捨爾高叫。

    下一刻,所有的弓箭同時嗖嗖射向空中。

    這些箭手都是拉捨爾特別找來的,每一個都有三級以上的實力,配合強弓發出的利矢,可以擊破六級以下的鬥氣防禦,甚至連一些魔法護罩都可以直接刺破。

    無數支勁箭在空中發出尖銳的嘶鳴,箭尖上的寒光若漫天星光,集中飛射修伊。

    「哼!」伴隨著這一聲清楚的冷哼,一道神聖燦爛的光芒在空中向著四面八擴散開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結界。

    所有的飛箭在接觸到這個結界後,竟然再飛不進去,就像是鈍刀遇上了厚牛皮,所有的攻擊力量形成大片燦爛的光波在周圍爆開,卻絲毫影響不到結界中的人。

    「神聖大結界?」一名法師不可置信的叫出這個名字。

    所有人都被這個名字震撼了一把,誰也想不通修伊怎麼會使用出神聖法術。

    神聖法術歷來以強大的守護能力著稱,與空間結界相比,神聖法術的防禦範圍更廣,防禦能力更強,使用時的消耗則更少,速度卻更快。神聖大結界,是神聖法術中最頂級的守護法術之一,對法術傷害和遠程傷害有著強大的豁免作用。即使是在聖靈教會,也只有少數人能夠掌握。

    誰也沒想到,修伊竟然會擁有釋放神聖大結界的能力。

    這就是輝煌之劍自帶的那個神聖法陣所擁有的功效。藉著天使之翼的掩護,放在修伊背上的輝煌之劍被很巧妙的遮住了,修伊做了一個虛假的手勢,使所有人以為是他自己放出的這個法術。

    不過下一刻,手勢變化,新的震撼再度發生。

    空中的飛箭,在失去了上升力量後,竟然沒有墜落,而是懸浮在了空中。

    在照明法術的作用下,可以看到圍繞在神聖大結界的周邊,空中出現了一個一個細小的風漩渦,將這些射來箭裹雜在漩渦裡,彷彿無形的手抓住長箭一般。

    帕吉特仰看天空的臉色大變:「不好,是風之手!大家小心!」

    風之手,一種沒有任何傷害能力的風系四級法術。它最大的用處,就是可以借用風的力量去抓取控制周邊事物。

    風之手能夠抓取的物體大小與重量,取決於法師自身對法術的熟悉掌握程度,能夠抓取的數量和控制則取決於法師對風系力量的領悟。

    修伊剛晉陞四級不久,對這個法術還不算太熟悉,但是他對風之境界的領悟卻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的高度。他無法用風之手去抓太過沉重的物體,但是抓箭支卻沒有絲毫問題。

    這一刻,上百支利箭被風之手控制著竟然從空中反射向那些弓箭手。這種自上而下的攻擊甚至比原來的力量更加強大,也更加難以抵擋。

    撲,撲,撲。

    鮮艷的血花在人群中一朵朵盛開,淒厲的叫喊撕破夜空,一名又一名武士倒下。

    漢普頓揮出一片劍光,可惜他救得這個,救不了那個。

    片刻間又是十多人倒地不起。

    「怎麼可能?」一名法師顫抖著大叫:「他的風之手怎麼可能一下子控制這麼多箭?」

    漢普頓鐵青著臉說:「恐怕是他對風系力量的領悟已經到了大師的地步。」

    拉捨爾立刻接口:「我敢肯定,在羅約城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個三級風法師,他對風系力量的理解,也絕對沒達到這一步。」

    「也就是說他的進步速度驚人?」

    「的確如此。」拉捨爾也無奈承認。

    今天這一仗,拉捨爾和他的人都沒有做好準備去迎接空中的攻擊。修伊人在空中,擅長的又是風系法術,偏偏風法術又是最多輔助法術和大範圍應用法術的,雖然殺傷力不足,但是針對大批低級人員卻有著極好的作用。

    假如是在檸檬街,事先做好戰鬥準備的地方,拉捨爾有太多辦法對付各種攻擊。但是這裡是清水街,是修伊為他準備的戰場。

    戰略上就先天失利。

    一個風之手,使得弓箭的威脅大大降低,下一刻,頭頂的上空又捲起層層烏雲。

    「大家小心?是千刃旋風!」一名法師大叫起來。

    無數道風捲生成一道道銳利的風刃,向著下方呼嘯而來。

    幾名法師同時放出魔法護罩,清水街上各色護罩閃亮,映出一大片美麗光暈。

    依仗著神聖大結界,修伊肆無忌憚的釋放著各種法術。他在天上玩得很開心,鐵了心要用他們將自己新學習掌握的法術一一拿出來應用實驗一番了。

    這便是空中作戰的好處,可以遠距離釋放魔法,而不用擔心被人迅速靠近。武士無法攻擊到他,弓箭手被壓制,大量的法師被偷襲死去,只有少數的法師在神聖大結界下能夠帶給他的威脅有限。

    天使之翼帶給修伊的好處是如此巨大,以至於修伊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想辦法按照筆記本上所說的那樣去製作更多的天使之翼。

    一邊向著下方投擲獻祭之油,一邊盡情的對敵人使用各種風系攻擊術,修伊不斷挖掘著各種戰術上的組合。看起來擁有強大實力的一方完全是被修伊壓著打,這就好次打電子遊戲,空有強大的地面部隊,卻因為缺乏有效的對空手段,而被一兩個空軍部隊就此徹底殲滅。

    理論上如果敵人不逃的話,就是漢普頓也會被修伊生生耗死。

    「達利莫爾!」拉捨爾大叫:「你不是說你要證明自己才是第一天才煉金師嗎?現在就是你證明自己的時候!」

    「當然。」達利莫爾冷冷道。

    他的雙眼望向天空中的修伊,眼神釋放出無比的狂熱。

    隨手從懷裡取出一個木盒子,打開盒該,裡面是一排精緻小巧的木製玩偶。

    丹尼達利莫爾小心翼翼將其中一個飛鳥木偶拿出來,口中念動咒語:「賜予你生命靈魂的能量,展翅高飛吧,鐵翼鳥,去把那個在空中的傢伙給我打下來!」

    儘管空中的修伊擁有神聖大結界防護自己,達利莫爾的口氣卻是對這只飛鳥木偶無比自信。

    飛鳥木偶脫離達利莫爾的手心向著空中飛去。

    在空中翩躚了幾圈後,木製鳥身突然放出大量的魔法光紋。

    「嗷!」在一聲穿雲裂空的長嘯中,一隻翼展長數米的鐵翼尖嘴巨鳥倏然出現,如箭般向著空中的修伊勁射飛去。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一章 反擊(3)

    鐵翼尖嘴巨鳥彷彿一發炮彈直衝修伊,尖喙如針,狠刺修伊的面門。|/\/\|

    由於是貼身近擊,即使是神聖大結界也擋不住這隻鐵翼鳥的飛速來襲。

    修伊一劍劈向那鐵翼鳥,鐵翼鳥竟然做了一個急停,雙翼一展,從兩側包夾修伊。翼尖上寒光閃閃,原來整個翼面竟是鋒利的利刃組成。

    下一刻,鐵翼鳥的雙翅同時冒出千百根鋒利翼尖,同時對準了修伊。

    「哧!」無數聲撲哧作響中,抵近修伊的雙翼同時暴射出所有的翼尖,彷彿狂沙撲面一般籠罩住修伊的全身。

    「修伊格萊爾,你死定了!」達利莫爾得意狂囂。

    伴隨著達利莫爾的囂張,修伊的聲音顯得更加冷靜而充滿自信:

    「血光之遁。」

    剎那間,漫天飛舞的翼尖刺破虛空蒼穹,消失在茫茫遠方。

    達利莫爾目瞪口呆地看著天上,猛然大叫起來:「他在哪?」

    「啊!」一聲犀利的慘叫傳來,一名法師從房後跌出。

    「虛空斬!」修伊的聲音清冷決絕。

    身影重新出現在天空中,正好那只已經射光了翅膀上所有機械羽毛,只剩下光凸凸的身體的鐵翼鳥身邊。

    修伊反手一劍將它鋒利的長嘴砍斷,受到重創的鐵翼鳥再無法維持原來的形態,在空中凝縮成一隻飛鳥小木偶的樣子,卻還殘留著光潔的羽翼和斷裂的長嘴,向著地面跌落。

    修伊探手抓住跌落的飛鳥,拿到眼前仔細欣賞起來:「很精巧的構思,將魔法與煉金術完美的結合。我曾經以為只有伊萊克特拉做到了這一點,卻沒有想到還有別人也可以做到。」

    他向下看看紅衣少年,舉起飛鳥木偶:「這是你的玩具嗎?」

    「閉嘴,修伊格萊爾,你別想羞辱達利莫爾家族!」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達利莫爾家族,我聽說過這個名字。必須承認,這或許不是威力最大的魔偶,但它毫無疑問是最精巧實用的魔偶之一。」

    丹尼達利莫爾傲然回答:「那是當然,就算是伊萊克特拉,也從未發明過像這樣可以隨身攜帶的魔偶。在魔偶製作技術上,達利莫爾家族早已經遠超過那所謂的傳奇煉金師。時代是進步的,後人總該比前人更強。」

    「哦?是嗎?」修伊冷笑:「我可不這麼想。」

    他突然一伸手,將那飛鳥木偶拆了個粉碎:「瞧瞧這東西都是用了些什麼來製作的?血犀牛的牙齒做的魔力引導材料,用至少二十三種稀有材料刻畫的陣圖,魔偶的主體是用虛空竹和凝縮水晶製成。即使是在伊萊克特拉的年代,這樣的製作材料也是極為少見和難得的。這意味著什麼?」

    修伊看看地面上的少年發出不屑的冷笑:「這意味著受材料限制,它無法大範圍的普及。魔偶如果不能普及,就不具備戰爭價值!你們的魔偶製作的確非常精巧,可惜,你永遠不能用它來製造一支軍隊。竟然還妄想和伊萊克特拉相提並論?你可知道他老人家考慮的卻是怎樣用最普通的材料製造出最強大的魔偶?比起他來,你和你的家族就是一群井底之蛙!」

    人總要有個值得自己去崇拜,追隨,模仿和學習的對象,否則人生沒有目的,就會難以進步。

    對修伊來說,伊萊克特拉就是這樣一個人。

    丹尼達利莫爾聲稱伊萊克特拉過時了,修伊是絕對要維護自己偶像的聲譽的。儘管這種飛鳥魔偶的製造價格的確高昂,材料難得,但是憑心而論,它們也的確有自己獨到的用處。修伊卻把它評得一文不值,狠狠地羞辱了丹尼達利莫爾一把。

    紅衣少年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他向著天空說道:「修伊格萊爾,我要向你挑戰!我希望能夠和你做一次煉金術上的公平比拚。」

    「我拒絕。」出乎他預料,修伊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對方的要求,他眼中露出嘲諷:「這是戰鬥,不是決鬥。不過你可以在我殺光你們之前,盡可能的把你的那些玩具都拿出來使用。否則我擔心你會失去機會。」

    說到這,凝立虛空的修伊緩緩伸出右手:「就讓你真正見識一下伊萊克特拉的神奇之處吧。」

    一顆彷彿星星般光亮的稜形水晶在修伊的手心裡冉冉升起,放出絢麗的光芒,光華奪目。

    「那是什麼東西?」丹尼達利莫爾驚駭叫了起來。

    他從未見過這種東西,但是幾乎每一個人都能感覺到那水晶般閃亮的物體中蘊含著的龐大能量。

    隨著這水晶般物體的托起,能量變得如水紋般清晰可見,一圈圈向著四方揮去,整個空間充斥著強大的能量,就連不會魔法的人,甚至也能感覺到無所不在的能量在周圍肆虐。

    「那……那是……」拉捨爾也怔怔地望向空中,空中虛浮著的能量體正發散出太陽般的光與熱,旁邊立著的修伊卻絲毫不受影響,只是眼神中充滿冷竣肅殺之意。

    「以我的身體做為力量的原結,生成那空間的漩渦,去吧,元素的精靈,在這自由的空間裡盡情地渲瀉死亡之潮,噬滅吞沒一切敢於阻擋您自由聖體的陌生力量……能量風暴!」

    高空中的修伊吟唱出令人魂飛膽喪的咒語。

    有人聽出了不對勁,歇斯底里的大喊起來:「是能量風暴!是高級空間法術!」

    「他怎麼可能會高級空間法術?」漢普頓不可置信的狂吼起來。

    沒有人敢相信,修伊竟然會用出空間法術中威力最強大的能量風暴。

    整個蘭斯帝國,能夠使用能量風暴的只有一個人,就是阿布利特。但是現在,這可怕的空間系頂級法術卻出現在了修伊的手中。

    假如阿布利特還活著,他一定會發現,修伊此刻所用的能量風暴,與他所用的其實完全不同。

    能量風暴,其實就是將指定區域內所有的空間能量全部調集起來,讓它們從靜默無聲變成狂暴肆虐。就好像原本平靜的湖水,因為一場外來的風暴而變得不再平靜,變得波濤洶湧,吞噬船隻。

    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要想使用出能量風暴這樣的大威力法術,同樣需要魔法師自身強大的魔力來攪動空間中原本平靜的能量,將它們製造成浪潮。

    但是修伊不是。

    他沒有那麼大的力量來掀起一場能量的風潮,但是他有辦法讓這能量之湖自身不再平靜。

    那就是純能量體的作用。

    這種近似於永恆的能量存在,最大的特性之一就是將所處之地變成一片能量海洋。

    當湖水不再是湖水,而是江河大海時,它們自身就已經變得不再平靜。

    這個時候只要稍微施加一下外力,就能掀起一片能量的狂潮。

    這是修伊自得到這顆純能量體後,發掘出的第一個作用。

    伊萊克特拉僅僅製造出了它們,卻從沒想過使用它。但是修伊得到後,第一個念頭就是如何將這能量近乎無限的寶貝發揮出自身應有的價值。

    能量風暴,是修伊挖掘出的第一個使用方法,也是最原始的使用方法。

    他相信純能量體以後還會有更多的使用方法,為他帶來更多的力量,不過在今天,借用純能量體釋放出的能量風暴,已經夠所有人受的了。

    「你既然瞧不起伊萊克特拉,那麼就讓你見識一下這位傳奇大煉金師的傑作之一吧。」修伊冷笑道。

    能量在一瞬間形成巨大的風暴力量,瘋狂席捲四方,以肆虐大地,無可抵擋之勢橫掃下方。

    達利莫爾將手裡的木盒舉起,一個個木偶飛出盒子,變形成各種魔偶,試圖阻擋能量風潮的進襲,卻在頃刻間被能量撕成一片齏粉。

    「讓我來!」那一聲沉穩的喝聲擊破蒼穹,就連空中的修伊都為之震顫了一下。

    漢普頓的身上,大團的鬥氣如月華狂漲,形成一股實質的能量,竟然迎著那能量的風暴硬憾而上。

    星辰強者的實力在這刻完全體現出來,所擁有的強大鬥氣能量,竟然硬生生地抵住了能量風暴。修伊人在高空,清晰地發現,漢普頓的身上不停的放出鬥氣,這個人的力量之強大竟遠超他的想像。而且他對鬥氣的使用之精妙更是令人匪夷所思。他竟然將鬥氣裹旋起來,形成一個渦卷的漩渦,借助於流動盤旋的力量來削弱能量風暴的進襲,使得能量風暴就像被吸引的磁石般全部吸引到他的周圍,卻又攻不進去。

    鬥氣月華與空間能量互相盤捲,兩股力量交加,竟然形成了一片巨大的力量漩渦,以漢普頓為中心,向著四方不停地蔓延。

    這漩渦的力量越捲越大,周圍的人嚇得紛紛逃離漢普頓的身邊,這名星辰武士就那樣一個人站在大街正中,四周形成的能量風竟然已經形成了龍捲風。黑色的能量風暴,白色的月華鬥氣井渭分明地纏繞盤旋,竟然向著空中飆去。

    漢普頓竟然運用他強大的鬥氣硬是把能量風暴反捲著衝向高空,襲向修伊。

    這一次,就連修伊臉色都有些變了。

    原來星辰強者,竟然是可以如此強的?

    他再不停留,雙翼一展,向著高空急射而去。

    那一股能量的龍捲風潮在修伊的腳下刮過,竟帶著巨大的吸力,要把修伊反拉下來。

    修伊隨手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向下面擲去。

    水晶之牆。

    可堪擋住大地武士全力一擊的水晶之牆,只阻了一阻這能量龍卷,就被擊了個粉碎,不過修伊借這一阻的機會,終於衝到高空,險險逃脫漢普頓的能量漩渦的拉扯。

    眼見修伊逃脫能量漩渦的拉扯,漢普頓還有些不甘心。他大喊:「給我弓箭!」

    一名弓箭手遞上自己的弓和箭。

    漢普頓隨手一拉,那弓斷裂。

    他搖了搖頭,抓住箭尾向上擲去。

    這一箭,彷彿刺破蒼穹般向著空中急射。

    神聖大結界的力量竟然擋不住這一下攻擊,彷彿被刺破的皮球般嘶啦一聲被劃破,擦著修伊的邊飛了過去。

    這完全是因為漢普頓不是箭手,又是隨手投擲,所以准性上差了一些。

    但是那一箭的威勢,卻令人分外心驚,就連修伊都嚇了一大跳。

    漢普頓這個人,性情向來穩重。

    他被人稱為月光戰神,出手作戰,很少有狀如瘋虎般的攻擊。他的攻擊特點是悠遠綿長,力量生生不息,他的作戰方式也是習慣了後發制人,喜歡先觀察對手,然後再做出致命一擊。

    死在他劍下的人,哪怕是級別比他低的,往往都能取得一時半刻的上風,看上去彷彿很輕易的就能將這位星辰武士打敗,但到最後,卻發現對方只是出了一劍,自己就倒了。

    清水街的伏擊,給了所有人重創,但是對漢普頓來說,卻算不上什麼。

    真正麻煩的是修伊人在空中,他有力使不上。

    但是當修伊使出能量風暴時,他立刻意識到機會來了。

    很少有人知道,當年漢普頓曾經和阿布利特有過一次交手。

    那個時候他身為星辰武士,再加上是一對一戰鬥裡,武士先天上佔有絕對優勢,因此在和阿布利特作戰時,他特別允許阿布利特對自己盡情施展法術,自己則只防守不進攻。那一次,阿布利特就對他使用了能量風暴。

    星辰武士的強大,不僅僅在於力量上,更多的在於他們對力量的使用上。假如純以力量論,一個五級法師放出來的魔法,傷害效果可能都比星辰武士強得多。

    因此在那場硬捍能量風暴的作戰裡,漢普頓吃了一個大虧。

    事後他反覆研究能量風暴這類大範圍能量式的攻擊方式,終於利用自己月華鬥氣綿軟悠長的特性,研究出了對付這類魔法的方法。

    可惜的是他還沒來得及用在阿布利特身上,阿布利特就先被修伊給殺了。

    當修伊使用出能量風暴時,漢普頓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他迅速做出反擊。但沒想到修伊的反應迅速無比,他還沒來得及完成將所有能量逆轉攻擊,就被修伊向著上空逃竄,而且反應迅速,及時擲出水晶之牆,逃脫一劫。

    這一下交手,兩邊都打得心跳了一把。

    修伊自出道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出現戰鬥脫離控制的情況。他費盡心機利用純能量體製造出來的能量風暴,竟然被敵人給反制了一把,又險些被敵人一箭幹掉,臉色也變得難看異常。

    不過有了和漢普頓交手的經歷,他終於深刻理解到了武士的強大之處。

    他們或許不像魔法師那樣可以自由借助天地之力,不像魔法師那樣有種種神奇能力,但他們對力量的掌控,已經精妙到顛峰。

    一個星辰強者就這樣可怕,真不知道如果是聖域又會是怎樣。而像這樣的強者,帝國有近十個,更別提那些天空武士和六級大法師,也不是自己目前的真正實力所能對付的。

    突然之間,修伊覺得自己真得是驕傲了。

    曾經他把蘭斯帝國看成一群蠢貨的結合。

    但是今天晚上,先是拉捨爾成功的算計了他一把,然後是漢普頓以力破巧,打得修伊直飛高空。

    修伊終於意識到,他所一直謀劃對付的敵人,有著遠超出他想像的強大力量。

    那遠不是現在的自己,憑借一些小聰明小詭計能輕易撼動的。

    他之所以能夠在以前的戰鬥裡一次次把握主動,佔據上風,完全是因為帝國同樣犯了小看他的毛病,而且當時的修伊,一直都有底牌未出。

    可是人不能總是依靠對方的小看和手中暗藏的底牌過日子。

    底牌總有用光的時候,帝國也正在越來越重視他。

    無論是輝煌之劍還是噬靈之環,都擋不住星辰級的強者,黑武士加黑暗之刃應該可以,但只怕也擋不住聖域。

    人,最終還是得靠力量,靠拳頭說話,全靠秘密武器和陰謀詭計,也許真有一天,他會慘遭失敗。

    拉捨爾說得一點都沒有錯:在追捕與反追捕的過程中,犯人可以贏無數次。但只要失敗一次,就意味著萬劫不復。

    和蘭斯帝國之間的鬥爭,應當是長遠的戰爭。

    自己終究年輕氣盛,太過心急著復仇了。

    能夠走到今天,不能不說除了奇跡與努力之外,還有一分運氣。

    或許,自己真該重新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計劃了。

    這個國家太強大,也許該考慮一下隱忍,考慮一下發展,然後再徐圖未來。

    人在高空,修伊冷冷看著下方的人。

    漢普頓手執長劍,傲視上方,眼神中露出無比的堅決。

    於是,修伊就那樣虛立空中,向著漢普頓鞠了一躬。

    這個動作,讓所有人都感到詫異。

    修伊揚聲說:「漢普頓大人,今天晚上,您和拉捨爾先生分別教育了我,讓我意識到自己的不足。拉捨爾讓我知道了沒有什麼人是可以永遠算計別人而不被人算計的,您則教導了我,絕對的力量同樣非常重要。這一年來,我醉心於復仇,對武力的提升,幾乎都是借助於外力。但是在您面前,我所依仗的所有底牌,幾乎都失去了效果。所以我明白了,現在的我,還沒到可以向帝國正式復仇的地步。」

    「我還差得太遠。」修伊正色說。

    「所以,今晚之後,原定的復仇計劃全部取消。你們盡可以來抓我,但我暫時不會向帝國再採取任何行動。」

    「我會找一個地方好好藏匿,鍛煉和提升自己的力量。直到有一天……」修伊的眼神盯著漢普頓,單手一指對方:「直到有一天,我重新確認自己擁有的力量足夠打敗你們之後,再來找你們。」

    「修伊格萊爾!」漢普頓大叫起來:「你別想跑!」

    修伊冷笑:「殺,我今天是殺不掉你們了,不過我想走,誰又能能留得住?」

    雙翼一展,修伊向著空中飛去,轉瞬間消失在空中,就連照明法術也找不到他的蹤跡。

    現場留下的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想不通為什麼漢普頓剛一出手,就把修伊給嚇跑了。

    反到是拉捨爾,悠悠歎息一聲:「這下……麻煩了。」

    漢普頓回望拉捨爾:「怎麼了?你不是說你對付修伊一直都很有把握的嗎?」

    「曾經是,但現在不是了。漢普頓,你是一名武士,你應該知道,百戰百勝的敵人從不可怕。那種在戰爭中失敗,從不放棄,永不氣餒,像餓狼一樣舔好傷口再捲土重來的對手才是最可怕的。」

    漢普頓微微沉默了一下,點頭說:「是的拉捨爾,那麼你現在信心動搖了?」

    「曾經的修伊格萊爾,聰明,詭詐,同時也是一個年少氣盛的年輕人。他曾經有過殺死的機會,但他放棄了。現在我明白了,那是因為貝利投靠了他,所以他需要我活著。但是在這個理由的背後,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好強,自負,樂於冒險,目中無人。但是今天,雖然他小贏了一把,但是他也同樣受到了一些教訓。他曾經的佈置全部化水,自以為強大的攻擊,被你輕易破壞,對他來說,這絕對是一次重大的打擊。有些人面對這樣的打擊,會失落,彷徨,從此一蹶不振,有些人卻會發奮圖強,越戰越勇。很遺憾,漢普頓,修伊格萊爾是後者。我們給了他教訓,卻沒能給他致命的打擊,這讓他學乖了。」

    拉捨爾看向漢普頓:「如果他真得像他說得那樣藏匿起來,那麼等他再出現的時候,將會變得更加恐怖。」

    「還有辦法嗎?」

    「有,而且只有一個。」

    「是什麼?」

    「在他藏匿之前,把他揪出來。」拉捨爾冷冷說道:「修伊格萊爾不可能無緣無故跑到溫靈頓來,他一定有事情還沒做好。他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所以我們要在他把事情處理好之前……找到他,殺死他。」

    漢普頓思索了一會,問:「你有方案嗎?拉捨爾。」

    拉捨爾正要說話,不遠處疾風阿里隆向著這邊奔來。

    他兩手空空。

    「查克萊跑掉了?」拉捨爾問。

    疾風阿里隆點點頭:「很抱歉拉捨爾。亡靈妖鼠出現了,那個傢伙很麻煩,修伊格萊爾把它改造得非常強大。我們砍傷了亡靈妖鼠,但是查克萊卻趁機跑了。」

    「這麼說來,今天晚上的行動,我們全線失敗了?儘管我們給了修伊格萊爾一個教訓,但是除了挖出兩隻鼴鼠外,我們一無所獲?」丹尼達利莫爾道。

    「不。」拉捨爾卻突然搖頭:「今天晚上……還沒有結束。」

    「什麼?」所有人面面相覷。

    拉捨爾轉頭向皇宮走去。

    「拉捨爾,你還要幹什麼?計劃已經失敗了。」阿里隆大叫。

    拉捨爾停下腳步,回頭看向眾人:「難道你們不想知道,到底是誰通知了公主殿下我們在檸檬街的行動的嗎?如果沒有公主殿下的命令,那麼我們今晚不可以不用死這麼多人。」

    漢普頓踏前一步:「你的意思是……」

    「修伊格萊爾臨機應變,做得很出色。但是計劃就如謊言,謊言編得越多,漏洞就越多。為了圓一個謊言,往往就要再編織一個或者更多個謊言。」拉捨爾陰沉著臉道:「修伊格萊爾既然冒險救查克萊,就說明他的確有秘密不能讓我們知道。抓不到修伊格萊爾,就要想辦法找到他的秘密。正好,我一直有個懷疑目標,在我的心頭徘徊不去。就趁著現在,去看看那位小朋友今天晚上在做些什麼吧。」

    「去皇家花園,看看西瑟達達尼爾在不在那裡,又是誰逼迫著我們回宮。修伊格萊爾,無論他做得多麼巧妙,都必然會有馬腳露出來!」拉捨爾斬釘截鐵地說道。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二章 帶你飛翔

    讓我們把時間倒退到一個鍾時前看一看。

    爆炸發生的時候,皇家花園同樣感受到了那巨大的震動。只是由於距離較遠,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即便如此,所有人還是驚慌起來,紛紛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熾焰鳥的進攻就好比是兩道絢麗的彩虹,將夜空中編織的無比艷麗。

    這種高達九級的熾焰鳥,最大的特點就是它們可以利用自己在高空中飛翔的能力,遠遠的從高處打擊地面。在以往,這曾經是它們橫行無忌的標誌,直到那個人人瘋狂的煉金大時代,財富與資源嚴重刺激了人們的神經,使得大家四處捕捉各種元素鳥類,為此他們發明了各種捕鳥手段。

    從那時起,元素鳥不再是空中的霸主。

    托資源大貧乏的福,如今人們已經少再把注意力放在空中,許多針對元素鳥類和大型魔禽的手段被束之高閣,再也無人動用,以至於災難突發的一刻,很多人竟那這一對鳥兒沒有辦法。

    不過這樣的局面,終究不會維持太長時間。

    正當慌亂的人們望著遠方大火不知如何是好時,艾薇兒已經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

    她凝神看著那片通天火焰,看著夜空中盤旋的那兩隻美麗大鳥。

    「修伊,是你嗎?真得是你來了嗎?」她激動地咬緊下唇,持著權杖的小手已經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發白。

    「殿下,有人正在進攻皇宮,恐怕花園這裡也會受到波及。請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立刻跟我們暫時撤離。」一名侍衛趕過來道。

    艾薇兒微微抬起下額,現出她特有的高傲:「怎麼?修伊格萊爾已經可怕到可以讓他一出現,所有人都自動退避的地步了嗎?我蘭斯帝國空有強大的國力,在戰場上屢戰屢勝,到頭來碰到一兩個人的襲擊,就只能躲閃嗎?」

    「這個……」那侍衛立刻說不出話來。

    「我就在這裡,我哪都不去。」艾薇兒沉穩無比的說出這句話,然後重新坐回到了她的座位上。

    我就在這裡,我哪都不去。

    這句話,是蘭斯帝國最有名的一句名言。

    曾經的開國君主伊迪斯特裡克一生征戰無數,曾經打出過無數輝煌戰役,但也經歷過數不盡的危險。

    在他所有經歷的戰役中,最出名的一戰,就是建國之初與佛朗克人的一場瀕河大戰。

    那場大戰,玫瑰君主用五萬人的部隊,生生頂住了對方十二萬人的軍隊進攻,並在最後時刻反敗為勝,大勝佛朗克人。

    戰鬥打到最艱苦的時候,佛朗克的軍隊從四面八方衝擊著蘭斯人的防線,蘭斯人被迫節節退守,他們唯一可以依為屏障的,就是一條不算太深的小河。

    一旦被佛朗克人打過這條小河,蘭斯軍就將徹底完蛋。

    為了徹底打垮對手,佛朗克人在這一帶集結了八萬人的主力,不計損失向蘭斯軍發起了驚濤駭浪般的進攻。

    而為了取得勝利,玫瑰君主毅然派出一支一萬人的部隊從後方繞路奔襲佛朗克人。這種做法使得正面戰場上的兵力捉襟見肘,抵禦更加困難。

    在戰鬥最激烈的黃沙灘上,數千名士兵冒著箭雨狂衝彼岸,雙方在小河中央殺得血光漫天,整條河上都漂浮著屍體。佛朗克人憑借他們巨大的人數優勢,將陣線一步步前移,甚至直接從河裡移到對岸。那個時候玫瑰君主就坐鎮河畔指揮戰鬥。他的隨行將軍建議他稍微向後撤一下,因為小河即將失守。

    玫瑰君主回答:「我就在這裡,我哪都不去。我要和我的士兵們在一起。」

    就是這句話,帶給所有的戰士莫大的信心。他們奮勇呼喊,拚命廝殺,為了保護他們的皇帝,用自己的生命與血肉硬生生擋住了敵人的進攻,成功拖到了後方騎兵的奔襲,從而完美的創造了一場奇跡般的勝利。

    在那場戰役之後,很多人認為,伊迪斯特裡克臨戰不退,與士兵們共死爭先的行為,才是這場戰役的最大原因。

    我就在這裡,我哪都不去。

    這句話因此而成為蘭斯帝國最令人驕傲的一句話,不過可惜,並不是每一名將軍都能喊出這樣的話來。面對危險,人們總是會自發的選擇迴避。

    艾薇兒說出這句話,火光映照出她堅定的容顏,態度沉穩,眼神執著,竟帶給所有驚恐中的客人一絲信心。他們相信帝國有能力處理眼前的危機,所有的麻煩,都只是暫時性的而已。

    皇家花園的騷動,竟因此漸漸平息下來。成為偌大皇宮裡,唯一一個到此刻為止竟還能保持鎮定的地方。

    「克洛斯,你去找找帕吉特,皇宮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為什麼還沒有出現?是不是又背著我去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

    「埃爾,去通知所有客人,舞會已經結束,他們可以離開,但是不許奔跑,提醒他們注意自己的身份,他們都是上等人,不要讓客人看了笑話。有敢慌亂奔跑丟了我的臉的,我會把他的名字記下來,在明天公佈。」

    「嬤嬤,派個人去皇宮我父皇處那裡問一聲,看看他的情況怎麼樣,然後你過去看看我的母親,留在那裡保護她。」

    「來幾個人,帶太子殿下先離開,今天真是抱歉,沒能盡好地主之誼,讓太子殿下受驚了。」

    艾薇兒有條不紊的安排人做事,直到最後向那位理查太子表示歉意。

    「恰恰相反,這是我有生以來看到的最精彩的舞會。」理查太子向小公主深深鞠了一躬:「這完全是因為公主你的存在。如果蘭斯帝國有需要,或許我可以派我的人幫一把。」

    「不必了,這是蘭斯帝國自己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艾薇兒毫不猶豫的回絕,外人這個詞讓理查的臉色微沉。

    艾薇兒繼續下令:「皇宮受到攻擊,想必絕大多數人都去保衛我的父親母親了,皇家花園有很多貴客,也需要有人保護。看看附近有哪些力量可以調動,立刻調到這邊來。」

    「在檸檬街有一股力量,是法政署的人。」有人及時插話。

    是布萊恩巴克勒,皇宮一出事,他就從書房裡走了出來,此時此刻,人人大亂,已經不需要他再來掩護修伊的行蹤了,何況他還肩負著修伊交給他的更重要的任務。

    「法政署的人?他們能派什麼作用?他們只會抓賊。」一名貴族立刻道。

    布萊恩不慌不忙回答:「這次恐怕不一樣,聽說拉捨爾大人為了抓捕修伊格萊爾,調集了許多好手。」

    「抓捕修伊格萊爾?開什麼玩笑?修伊格萊爾在皇宮,他跑檸檬街幹什麼?」有許多人大叫起來。

    「這個傢伙就是個無能的敗類,他總是找不準目標的方位。」不少貴族紛紛附和。

    艾薇兒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拉捨爾調集了大量高手在檸檬街準備抓修伊格萊爾?你是怎麼知道的?」

    「有人看到了法政署的人調動,他們還看到了帕吉特大人也在裡面,還有許多其他強者。公主殿下,我的侄子曾經和拉捨爾有過一段時間接觸,據說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抓捕修伊格萊爾這件事上。所以我猜測,法政署可能是去抓捕修伊格萊爾了。但他們顯然追錯了方向。」

    艾薇兒猛然抬頭:「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這件事為什麼你沒有提起?」

    人群中走出一位中年紳士,向著艾薇兒彎腰敬禮:「公主殿下……」

    艾薇兒一抬手:「我不需要你的解釋,我只知道你的人沒有在合適的時間出現在合適的地點。你是唯一可以糾正這個錯誤的人。」

    侯爵微微愕了一下。

    儘管他也知道,公主不可以直接向他下命令,但他還是點了點頭,轉身發出指令,命令檸檬街的人立刻返回。

    看到這道命令,巴克勒臉上露出一線神秘笑意。

    他輕轉身想遠方的莉莉絲點點頭,莉莉絲對著懷裡打開的通訊水晶輕聲道:「一切順利。」

    ————————————

    舞會上的客人,由於這起突發事件,大多數紛紛散去,只要少許人還留在原地,議論紛紛。

    佛朗克太子理查也將退場,作為最重要的嘉賓,他的安全不可忽視。

    在幾句寒暄過後,理查向艾薇兒做了一個標準的軍人式敬禮,然後轉身離開,艾美莉亞緊隨在後。

    「真令人難以想像,她比傳說中的要出色許多。」理查太子對艾美莉亞道。

    「是因為她剛才的那句話嗎?」艾美莉亞問。

    「是的。」理查點點頭。這一刻他又想起剛才艾薇兒說過的那句話:我就在這裡,我哪也不去。

    突然間有種感覺,艾薇兒不是無的放矢。或許她說這話時,不僅僅是因為目前的局勢,同時也代表著未來的局勢。

    當年公主殿下的祖輩在面對佛朗克人的進攻時喊出了這句話;

    今天艾薇兒在面臨佛朗克人的鮮花與慇勤時同樣喊出此語。

    這意味著什麼?

    理查的嘴角擰出一絲微笑。

    那或許……就是公主殿下的心聲吧?

    他微微側首對艾美莉亞說:「如果說來之前,我對公主毫無興趣的話,那麼現在,我到是不介意娶這位公主殿下回國了。知道嗎艾美莉亞,女人要想吸引一個男人,依靠的不僅僅是美麗,最重要的是那份高貴的品質。在艾薇兒公主殿下的身上,我發現了這份品質,那非常難得。」

    艾美莉亞把頭低下:「我到是希望您能放低對公主殿下的興致。」

    「哦?為什麼?」

    「我有種感覺,能夠讓公主殿下變成這樣的,不是因為皇室的教導,而是因為另一個人。」

    理查的眼中放出了激動的神采:「修伊格萊爾?」

    「是。」

    理查捏著下巴想了一會,然後說:「今天晚上是個機會,把比哈維奇派出去吧,一定要想辦法找到修伊格萊爾。」

    「可是公主殿下不許我們的人出手。」

    「所以才只派比哈維奇,我相信以他的能力,不會有太大問題。告訴他,他的任務是找到修伊格萊爾,聯絡修伊格萊爾,而不是傷害他。如果有必要,他可以幫助修伊格萊爾。吸取蘭斯帝國的教訓,我們需要修伊格萊爾的友誼,而不是仇恨。」

    「您說得對,殿下,我這就安排。」

    ———————————————

    「公主殿下,火勢已經得到控制,可以肯定不會蔓延到皇家花園。」一名侍衛匆匆過來報告。能夠迅速控制局勢,就意味著混亂不會擴大,損失不會增加。這場混亂雖然來得突然,但是卻不會有任何致命性的影響。

    也意味著修伊的襲擊剛剛開始,就已經失敗。

    「知道了,你們下去吧。」艾薇兒冷冷道。

    心,無比的空蕩失落。

    所有的剛強,堅毅,鎮定,其實都不過是一種偽裝。

    不是為了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如何能幹的女性,而僅僅是為了讓自己不必為那個令她牽腸掛肚的名字心亂,使自己不至於被人看出心思。

    儘管這份心思,已經有很多人瞭解,明白,但終究是不能放在檯面上公開的。

    修伊格萊爾的出現,皇宮的突襲,帶給艾薇兒的是巨大的衝擊。

    望著那沖天的火光,小公主心都要碎了。

    「修伊,修伊,難道你對帝國就只有恨而沒有一絲的留戀嗎?難道你來到這裡,就真得從未想過要看我一眼嗎?對你來說,所有的過去,真得就從沒有意義嗎?」

    曾經無數次夢想修伊會像白馬王子般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小姑娘一直堅定的抱守這個信念,修伊不會拋棄自己。

    然而她發現自己真得錯了。

    修伊真得來了,可惜她猜對了開頭,卻沒猜對結尾。

    他來了,卻不是為她而來,是為復仇而來。

    這個事實就像一把刀狠狠**自己的心臟,令艾薇兒難過的幾乎要吐血。

    她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她捂著臉發出無聲的抽泣。

    一眾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搞不明白為什麼危機來臨時剛強無比的小公主,在聽到危機得到控制後,竟然會有那樣的表現。

    不過顯然,這不是他們適合看到的。

    所有人都悄悄離開,場中只剩下了艾薇兒一個人。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

    艾薇兒一個人孤獨而寂寞地傷心著。

    嬤嬤走了過來,抱著艾薇兒的頭,她完全瞭解小公主的心思。

    「嬤嬤,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明白。」艾薇兒嗚咽著說。

    「公主殿下,曾經有人說過:這世界再沒有什麼比愛情更讓人痛苦的,也沒有什麼比愛情更能讓人幸福的。」

    「愛情就是魔鬼,它折磨你的身心。我該怎麼辦?嬤嬤。」

    「主會給予你指引的。」嬤嬤輕撫著艾薇兒的頭說。

    艾薇兒的雙目微閉,雙手合十:「萬能的主啊,您虔誠的子民敬仰您。我就像那迷途的羔羊,需要您的指引……」

    嬤嬤則將一隻手放在艾薇兒的頂心:「主賜予我們飲食,賜予我們力量,賜予我們安康,賜予我們幸福。」

    「可是嬤嬤。」艾薇兒突然睜開眼睛:「我想要……」

    「別說話,專心!不可以對萬能的主討價還價。對主,我們要謙恭,尊敬,以卑微之心態面對西方朝聖。然後在我們的內心中,感受它的指引。」

    「是,嬤嬤。」

    「主說,你的心裡有個邪魔,它需要被驅除。」

    「是的。」艾薇兒再次緊閉雙眼。

    「修伊格萊爾,就是那個邪魔。」

    艾薇兒的身軀微微一顫。

    嬤嬤的聲音嚴厲起來:「說,驅除邪魔,殺死修伊格萊爾!」

    「驅除……」艾薇兒的聲音在顫抖,她怎麼都說不出下面的話。

    「不!」艾薇兒大叫起來:「不,嬤嬤,我做不到!」

    她快速站起身,甩脫了嬤嬤的手。

    嬤嬤為之一怔,終於歎了口氣:「唉,連靈魂淨化都對你沒用了嗎?你太固執了。」

    「也許是因為,她不需要靈魂淨化。」一個聲音突然從外面飄來。

    這突入其來的聲音,令兩個人同時劇震。

    艾薇兒怔立當場,眼中放出不可置信的神采光芒。

    嬤嬤的眼中則閃過一絲厲光:「什麼人?!」

    她長袖一揮,黑色煙霧陡然升起,籠罩住自己和艾薇兒的全身。再一回手,數十條黑絲已經向著音源處射去。

    一道人影從外面飛進,彷彿驚電劃過蒼穹,割裂黑夜,光芒在剎那間大盛,竟照得人睜不開眼。

    磅礡神聖之力,如光幕般灑下,瞬間趨走黑暗。

    黑絲盡化虛無。

    「不!」嬤嬤狂吼了一聲:「破!」

    光明盡散,世界重歸寂暗。

    「咦?」突襲者發出驚訝的低哼,顯然是對嬤嬤的這一手非常驚訝:「原來是奧丁神殿的破法者,竟然還兼修了黑暗法術,你是奧丁神殿的叛徒?」

    嬤嬤的臉色大變:「去死!」

    手中黑氣大盛。

    只是來者身影不停,鬥氣的光芒在這刻突然發作,利劍戳出一片驚天彩虹,剛剛被破去的漫天神聖光芒竟然再度重現。

    這一下,連嬤嬤都大感詫異。

    她老臉一沉,大叫起來:「公主快走!」

    令她驚愕的是,艾薇兒並沒有趁機逃跑。

    她就站在那裡,怔怔地望著突襲者。

    「公主!」嬤嬤急叫。

    進攻者的長劍揮舞出一大團神聖的光芒,重重擊打在嬤嬤身上,將她擊飛。

    然後,來人才停下了狂如怒濤般的進攻,飄落在艾薇兒的身前。

    正是那金髮飛揚的少年。

    如此熟悉,又如此遙遠。

    「修伊……是你嗎?」

    艾薇兒怔怔吐出這句話。

    期待中的人兒,竟然就這樣突然出現在眼前。

    「是,是我。我來帶你……一起飛翔。」

    伸出雙臂,修伊攬住艾薇兒的腰,身後雙翼舒展,兩個人向著天空急衝而去。

    如流星般劃過璀璨星空。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三章 話離別

    就像是一個夢,一切是那樣的不真實。

    人在空中,緊摟著修伊的脖子,艾薇兒癡癡地看著修伊:「修伊,修伊,真的是你嗎?」

    「是的是我,艾薇兒,正如我承諾的那樣,我來看你了。」修伊輕聲在艾薇兒的耳邊訴說著。

    天使的雙翼在空中有力的扑打,帶出強烈的溯風,吹得艾薇兒頭髮凌亂。

    但是此刻她的眼裡只有修伊,整個人飄飄然,彷彿身在天堂,一時間神智有些不清了。

    熾焰鳥從天邊飛來,一左一右包著他們兩人,發出歡快的鳴叫,彷彿是在得意,因為愛情鳥的祝福從不落空。

    曾經幻想,自己的白馬王子能夠騰雲駕霧的來娶自己,到這一刻,夢境成真,艾薇兒看著腳下的大地,一切變得是那樣渺小。

    突然間有種害怕的感覺。

    「修伊……我害怕。」

    「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修伊輕聲說。

    話是這麼說,修伊還是降低了高度。此時他已經飛離皇宮,便降落在一處鐘樓屋頂上。

    艾薇兒卻猶自拉著修伊的脖子不肯鬆手。

    她深怕那是一個夢,一旦鬆開,夢便會醒。

    修伊無奈地拍著象樹袋熊一樣吊在自己身上的艾薇兒:「下來吧,艾薇兒,我有話和你說。」

    「不!」小姑娘咬著嘴拚命搖頭,死死盯著修伊。

    「我既然來找你,就不會輕易離開。」

    有時候一個承諾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艾薇兒終於下來了。

    她癡癡地望著修伊,良久,突然一下撲到修伊的懷裡號啕大哭起來。

    艾薇兒放聲大哭,哭得歇斯底里,彷彿要把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全部發洩出來。她哭得淅瀝嘩啦,哭得修伊胸前大片的水跡,哭得放縱任性不講理,哭得就像一個十足的撒嬌耍賴的孩子……

    多少天裡日裡夜裡,對修伊不停思念,早把小丫頭想得快要發瘋了。她早已認清自己的思想,她愛修伊,不能沒有他。

    「你這個混蛋!」艾薇兒拚命地捶打修伊:「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你知道那答案的,對麼?」修伊輕歎了口氣。

    「我要聽你說。」少女堅持己見。

    望著艾薇兒癡情的眼神,修伊終於心軟。

    艾薇兒哭得有些累了,就那樣躺在修伊的懷裡。兩個人一起坐在鐘樓上,眺望遠方。

    修伊開始訴說那些曾經的故事,那些隱藏在幕後的所有卑鄙伎倆,陰謀詭計,為了生存而不擇手段。

    如果是以前,艾薇兒聽到這些事,她或許會無動於衷,或許會大聲叫喊僕役就應該為了貴族而犧牲生命。

    但是現在,艾薇兒不會再這樣想了。

    那上千個寓言故事,讓艾薇兒懂得了許多道理,讓她變得溫柔,懂事,能夠理解別人。

    當修伊講到那山谷裡發生的事情時,艾薇兒花容慘淡,躺在修伊懷中瑟瑟發抖。

    當他講到自己利用艾薇兒陷害皮耶的時候,艾薇兒一句話都沒說,小手卻摸到了修伊的肋下,狠狠地掐扭擰撓,修伊也不反抗,只是任她作為。

    當他將到自己逃出煉獄島時,艾薇兒一臉的果然如此。

    所有的真相終於大白,艾薇兒卻並不驚奇。

    正如修伊所說,她其實早已猜到,現在只是想聽修伊親口證實而已。

    她輕聲抽泣著倒在修伊的懷裡:「我很傷心,修伊……為什麼會這樣……。」

    輕輕摟住艾薇兒的肩,修伊低聲說:「已經發生的事情,誰也無法改變。很抱歉我曾經欺騙了你,利用了你。我曾經希望能忘記你,也希望你能忘記我……」

    「那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因為我要走了,我打算過些日子就離開溫靈頓。在走之前,我想見見你,和你說幾句話,也請你給你父親帶幾句話。」他說。

    艾薇兒吃驚地看著修伊。

    「是的艾薇兒,我要離開一段時間……我需要變得更強。」

    「不,修伊!我不讓你離開!」艾薇兒死死抓住修伊不肯放手:「修伊,不要再繼續向我父親報仇了好嗎?我可以去和爸爸說,讓他不再緝捕你。你可以是自由的!」

    修伊苦笑:「很遺憾,我需要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難道就真得不能有和平了嗎?為什麼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呢?」

    「談?在力量不對等的情況下進行的談判,不存在公平可言。艾薇兒,你該懂得這個道理。我想要一個公平的談判,就必須先展示出對等的力量。你的父親想要無償從我手中取得所有的資源和煉金術,而我則打算在不付出任何代價的基礎上,讓國家承認曾經的罪惡。我們之間對彼此要求的差距太大,幾乎沒有和解的可能。我相信我所要求的,是正義的,也是公平的。但是你的父親不會這樣想。所以,這很難,非常難。」

    艾薇兒絕望的想哭。她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她嗚咽著說:「為什麼會這樣。我討厭現在的一切。我想念煉獄島上的日子,修伊,但是我知道你不會想念。對你來說,那段經歷是痛苦的,哪怕是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是這樣的對嗎?」

    她抬頭望向修伊:「所以你不會為了我放棄你的任何要求。」

    修伊歎了口氣。

    望著艾薇兒,修伊很認真地說:「你很好,艾薇兒。曾經的你,刁蠻,任性,不講道理,但是現在,我看到了一個真正長大的姑娘。你變得成熟,懂事了,我很喜歡你。可惜的是,修伊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那個修伊了,不可能再每天陪著你,不可能時時刻刻再討你的歡心。你所喜歡的那個修伊格萊爾已經徹底消失,不存在這個世界上。所以……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你不會幸福,你只會失望。」

    艾薇兒怔怔地看著修伊。

    是這樣嗎?

    是的,原來修伊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那個修伊了。

    自從他離開煉獄島後,他就再不用卑顏屈膝的生存,他變得強大,有主見,不再需要別人的命令了。

    她是公主,她能適應這樣的變化嗎?

    她到底是喜歡那個在煉獄島上總能帶給她歡笑的修伊,在卑顏中保持自尊,帶給她各種有趣好玩的節目和故事的修伊格萊爾,還是現在這個已經有些陌生,有著自己的計劃,只想讓帝國對他低頭的修伊?

    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了。

    突然都不想再提傷心事,艾薇兒就那樣靜靜地躺在修伊的懷裡,望著遠方的星空,彼此隨口說著閒話。

    「修伊。」她輕聲喊。

    「嗯?」

    「星空好美。」

    「是的。」

    「你說天空中有牛郎星和織女星?他們是哪兩顆?」

    「他們……很遠,很遠。」

    「那麼應該是那兩顆。」艾薇兒纖手一指遠方,那兩顆最明亮的星星。

    「也許吧,不過他們彼此間的距離其實很遠。」

    「再遠,一年也總能見到一次的,不是嗎?」

    「……是的。」

    「是什麼讓他們可以忍受這麼長時間的不見面?」

    「是期望,是愛情。」

    「我知道什麼叫愛情了。」艾薇兒低聲說著,偎依在修伊的懷裡。

    她閉上眼睛,喃喃道:「愛情很美,可是不能相見,卻是痛苦的。比那更痛苦的是……就算見了面,也不能在一起。」

    修伊低著頭沒再說話。

    今時今日,他已經不再是煉獄島上的修伊格萊爾了。

    他不必再低聲下氣的喊著「公主殿下」;不必再每做一件事,都要費盡心思尋找借口;不必再擔心任何後果。

    同樣的,艾薇兒也長大了,懂事了。她不再像過去那樣刁蠻,人性,恰恰相反,她變得更漂亮,更溫柔,甚至懂得如何去愛了。

    兩個人的關係,因此而變得朦朧,曾經的相處方式如今已經不再適用,以至於誰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謊言總是美好的,對嗎修伊?」艾薇兒輕聲說。她的手拉扯著修伊的衣角。

    「……是的。」

    「那麼……再給我講個故事吧,修伊。我想聽你給我講故事。」

    「讓我想想。」

    「就講美人魚的故事。」

    修伊一楞:「那個你不是聽過了嗎?」

    「我還想聽,想再聽你講一遍。」艾薇兒看著修伊很肯定地說。

    修伊想了想,終於點頭:「好的我講。很久很久以前……」

    故事並不算太長,但是非常動人。

    人魚公主愛上了一位王子。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請巫師將自己的魚身用魔法變成了人腿。可是這魔法的代價是她從此不能說話,而且每走一步,都會如刀割般痛苦。為了心目中的王子,人魚公主忍受了這一切。可是最後的結果,卻是她心愛的王子和別的女孩在一起了。人魚公主懷著破碎的心,回到了大海。

    修伊講得很認真,艾薇兒聽得也很專心。

    曾經的日子裡,艾薇兒為人魚公主掉過不止一次眼淚。她總是大罵那個王子是個白癡,是個傻瓜,甚至大喊著要請她的父親發兵去攻打那個王子所在的國家,要絞死那個王子。

    不過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這就是愛情,付出未必會有回報,所有的痛苦與歡樂,皆只來自於自己的感受。

    便如修伊,讓她歡笑,讓她流淚。

    故事講完了,兩個人相對無言。

    修伊就那樣抱著艾薇兒,感受她發間的氣息。

    她微閉雙眼,輕聲說:「修伊,吻我。」

    修伊的心一跳。

    輕輕地,將嘴唇印在艾薇兒的嬌唇上。

    一片冰涼。

    「如果愛情是可以為對方心甘情願的付出一切,那麼,你從未愛過我,對嗎?」艾薇兒的口中吐出冰冷的語句,她從修伊懷裡站了起來:「很高興你今天來看我,修伊。不過時間不多了,送我回去吧。你要我轉告的話,我會轉告給我父親。至於以後……我希望我能夠忘記你。」

    望著修伊,艾薇兒的眼神無比堅定道:「最後送你一件禮物,拉捨爾有嗜癲症。想要對付他,可以從這方面想想辦法。不過你就算贏了一個拉捨爾,也還是會有更多的拉捨爾來追捕你。正如你所說的,我不認為我父皇有什麼理由向你低頭。」

    ————————————————

    艾薇兒回去了。

    修伊將她送到了皇宮門口,然後隱身暗處,目送她離開。

    對修伊來說,今天是一個難忘的日子。

    清水街一戰,修伊底牌盡出,最終卻被漢普頓一招出擊,便打到飛遁高空不能下來。

    他心中徹悟,知道這個世界雖然還沒達到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橫掃天下的地步,但是真正的強者,依然能夠在很多場合下起到扭轉乾坤的關鍵性作用。

    他發現自己雖然受益於過去的思維,對人心人性把握很大,但同樣局限於過去的思維。

    曾經的世界,組織勢力是唯一的強大之途,但是魔法的世界,少數強者的力量有時就相當於一支軍隊的力量。

    他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很多道理不僅僅是明白就夠的。他的思維習慣還停留在地球,對認真的發展自身力量依然認識不足,行動不足。所以在他離開煉獄島一年時間裡,他自身的實力增長始終有限。

    今天的事情,讓修伊徹底認清了自己,在這魔法的世界裡,他還需要更強大的力量來支撐自己。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他才終於決定見艾薇兒。

    他知道自己傷了艾薇兒的心,但他沒得選擇。

    天空中的熾焰鳥盤旋著飛下。

    旭從紅的身上跳了下來,他撲到修伊的懷裡,注意到修伊的眼中有一絲淚水:「你傷心了?爸爸。」

    「只是進了沙子而已。」

    「是小公主讓你難過了嗎?」

    「不,事實上是我在傷害她。」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因為這對她比較好。」修伊淡淡地回答:「可以讓她死心,不必再在幻想和等待中虛耗自己。」

    旭好奇地搖晃著小腦袋:「我不明白,愛情為什麼會這麼奇怪。紅,綠,這就是愛情嗎?」

    紅和綠叫了兩聲。

    然後旭對修伊說:「他們說,他們的愛情沒有那麼複雜。」

    修伊苦笑:「是的,所以紅和綠是幸福的。人類的煩惱,就在於總是喜歡自找苦吃。」

    「那是為什麼?」

    「也許是因為……慾望讓我們迷失,智慧讓我們貪婪,情感讓我們懦弱……」修伊低聲回答:「旭,你擁有人類的創造力與智慧,那麼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記住爸爸送給你的話:對自己愛的人,要學會珍惜和疼愛。」

    「那麼你這樣做是珍惜和疼愛她嗎?」

    修伊猶豫了一下:「也許是,也許不是。因為如果我不能讓艾薇兒對我死心,那麼我將無法逼迫蘭斯帝國完成我的要求。如果我不能繼續採用種種手段來達到目的,那麼我所做的一切都將失去意義。我離開煉獄島一年來所做的一切……都將變得毫無價值可言。」

    「可是你也說過,人類最大的缺陷,就是不知道什麼是該放棄的,什麼是不該放棄的。很顯然你做出的決定就是為了維護過去的正確,而放棄未來的幸福。你這樣做真是對的嗎?」

    修伊愕然。

    想了想,他說:「我和她差距太多太大,就算真在一起,也未必能幸福,畢竟我已經不是過去的修伊格萊爾了,而她所喜歡的修伊格萊爾,是那個對她百依百順,永遠哄著她順著她的修伊格萊爾。」

    熾焰鳥同聲高叫起來。

    旭立刻道:「紅說:愛情是雙方共同去面對考驗。既然艾薇兒愛你,你就該讓她和一起去面對問題。綠說:自己心愛的女人,就必須自己去保護。就算你不再是過去的修伊,也不代表你不會再疼愛她。只不過以前的疼愛是別有目的,以後的疼愛是發自內心。」

    「他們還說: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放棄一個人同樣不需要理由。所以,你所有的理由都是無效的。你只是在欺騙你自己而已,因為你怕對她的愛,會讓你下不了狠心對對付敵人。」

    「他們最後說,他們的祝福從來靈驗。你和小公主,是注定不會分開的,要相信魔法與祝福的力量,傻爸爸。」

    修伊怔怔地望著旭和熾焰鳥,一時間竟再說不出任何話來。

    原來是這樣嗎?

    愛情,本就是雙方的付出,同樣也需要經歷考驗。

    沒有任何理由能夠成為拒絕去愛的理由,因為愛本就需要接受考驗,同樣也需要信心。

    修伊惘然。

    懷中的通訊水晶突然傳來響動,修伊打開水晶一看,卻是查克萊。

    「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談,修伊。」查克萊一臉肅穆。

    「如果是要解藥的話,不用著急,以你的能力,可以壓制一段時間。我必須先去皇宮,巴克勒發來訊息,要我們全部重回皇家花園,這是皇家和法政署發佈的聯合命令,必須遵守。」

    「不是為了解藥的事,修伊。在去皇宮之前,你最好先來一下我這裡,我要向你引薦一位朋友,那可能會對你目前的處境有幫助,他能給你你所需要的。」

    「是誰?」

    查克萊輕輕說了一個名字,修伊立刻怔住了。

    想了想,他說:「我這就過來。」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四章 人證

    拉捨爾趕到皇家花園的時候,這裡還處於一片兵荒馬亂中。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看著眼前到處是士兵,全部如臨大敵的樣子,還有不少法政署的探員竟然也聚集此地。拉捨爾連忙抓住一名探員問。

    「小公主殿下剛剛被修伊格萊爾帶走。」那探員匆匆回答後就去勘察現場了。

    「公主殿下?」拉捨爾聽到這個消息,有些錯愕。他也沒想到,修伊竟然剛和他們打完,就搶先一步去了皇家花園把艾薇兒給劫了出來。

    不遠處是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正在主持大局,這是一個略微有些矮胖的中年人,此刻正因為焦急而滿頭流汗。

    拉捨爾快步走過來:「大人,有什麼發現嗎?」

    「你怎麼才過來?」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有些惱火。

    「我們路上遭到了修伊格萊爾的襲擊。」拉捨爾大致說了一下先前發生的情況。他看了看四周,然後問:「他是怎麼帶走公主殿下的?」

    「像鳥兒一樣飛走的,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魔法真是不可思議。」侯爵很無奈。

    「他不可能像鳥兒一樣飛進來,否則會驚動守衛力量。那樣的話他將無法第一時間接近公主殿下。有審問過保護她的人嗎?」

    「問過了,你說的沒錯,他是無聲無息潛進皇家花園的,一直來到公主身邊才突然出手。」

    「也許不是無聲無息,而是他有權自由出入這裡。」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懷疑客人中有內鬼。我已經命人把所有客人都請回來了,全部要進行調查。」

    拉捨爾橫掃了四週一下,果然,那些離開的客人正在一個個回到皇家花園。當然,借口就是有一些情況需要向大家咨詢,詢問一下當晚有誰都看到了什麼可疑人物。拉捨爾隨口道:「有沒有問過崗哨守衛,在公主被劫持的那段時間裡有誰出入過皇家花園?他們那裡應該留有所有人的出入時間記錄,這可以縮小被懷疑的範圍。」

    「啊,我怎麼沒想到這個!」雅各布斯侯爵一拍腦袋:「我這就派人去調出記錄。」

    拉捨爾歎了口氣:「恐怕已經晚了。」

    派出去的人很快回來。

    帶回來一個糟糕的消息:四名崗哨守衛被人殺死,所有出入記錄全部消失不見了。

    「真遺憾,修伊格萊爾做事還真是不留馬腳呢。看來只能從客人中展開全面調查了。」雅各布斯侯爵很無奈。

    「沒那個必要,大人。」拉捨爾道:「我想先請問大人一個問題,修伊格萊爾為什麼要突然帶走公主殿下?」

    「誰都知道公主殿下和修伊格萊爾之間有些……」雅各布斯侯爵做了一個微妙的手勢,暗示親近。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至少我們不用為公主殿下的安全擔心。也許要不了多久,公主殿下就會自己回來。」

    「你是說……」雅各布斯侯爵想了想,然後點頭認可:「我明白了,你說得很有道理。」

    「那麼接下來就是另一個問題了,為什麼修伊格萊爾非要在今晚見公主殿下?」拉捨爾問雅各布斯侯爵。

    「我怎麼知道?」侯爵想不明白。

    「也許是因為只有今晚他才能自由進入皇宮。」

    雅各布斯侯爵有些明白了:「你是說修伊格萊爾可能是某個擁有對皇家花園的臨時出入權的客人?」

    「能夠進入皇家花園的客人只有兩類,一類可以長期出入,一類只能在特定情況下才能出入,比如擁有一張今晚的舞會請貼。很顯然,修伊格萊爾是後一類客人。」

    「的確是這樣。」這正是雅各布斯侯爵為什麼欣賞拉捨爾的原因,他分析問題總是頭頭是道:「現在調查範圍窄了一半了。」

    「還可以繼續縮小下去。」拉捨爾道:「侯爵大人,有個問題我需要您的證實。」

    「你說。」

    「來皇家花園參加舞會的客人裡,除了您知道我在檸檬街佈置的行動外,還有誰知道?您是否告訴過什麼人這次行動?」

    「沒有別人知道了,而且我也沒有告訴任何人。拉捨爾,你知道抓捕修伊格萊爾是一件大事,我還沒蠢到滿世界喊我的人在檸檬街給修伊格萊爾布套設伏的地步呢。」

    「那麼是誰告訴公主殿下我的人在那裡行動的?又是誰提出建議讓我們回援的?」

    「達達尼爾家族族長布萊恩達達尼爾。」

    拉捨爾臉上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那麼他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那裡的?」

    「他說他的僕人無意中看到的,因為我們的人太多了。從道理上講,這完全是可能的。幾百個人去進行圍剿,聲勢太過浩大了,不可能做到不被任何人發現。」

    「的確如此,至少從道理上講完全說得通。」拉捨爾也笑了起來:「我佈置的是一個修伊格萊爾不得不跳進去的陷阱,而不是秘密的抓捕,結果他卻利用了這一點。真有趣……」

    「有趣?」雅各布斯侯爵的鬍子都要吹起來了:「公主殿下被人擄劫,所有人都沒好日子過,你卻告訴我這很有趣?」

    「疏忽防衛的是宮廷守衛隊,不是法政署,陛下不會把責任推到您身上來的,大人。」

    「可是抓不到修伊格萊爾,法政署同樣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就快抓到了。」拉捨爾很肯定地回答。

    「你確定?」

    「是的我確定,我已經踩到了這隻狐狸的尾巴上了……」拉捨爾嘿嘿得意地笑了起來。

    ———————————————

    再度出現在皇宮附近時,修伊已經又是那個大家族的西瑟達達尼爾少爺了。

    布萊恩巴克勒和莉莉絲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直到見到修伊出現這才鬆了口氣:「你去了哪?法政署的人正在等我們呢。剛才聯繫不上你。」

    「出了些情況臨時需要處理一下。」修伊漫不經心的回答。

    三人一起重新走回皇家花園。

    「查克萊呢?」莉莉絲問:「你不是說你把他救出來了嗎?」

    「是的,出了些情況。今晚上發生的事情遠超出我們的預料,有好運氣,也有壞運氣。放心,他現在和一個朋友在一起,已經安全了。」

    「什麼朋友?」巴克勒和莉莉絲面面相覷。

    「回頭再解釋吧,一兩句話說不清,老實說我也不敢確定一些東西,只能邊走邊看了。對了,拉捨爾回來了沒有?」

    「是的,在公主回去之前就已經回去了。」巴克勒說:「修伊,今天晚上是突發行動,我們缺乏周密的安排,有太多馬腳暴露出來了。拉捨爾是隻老狐狸,他一定會發現問題的。」

    「他早就發現了。」修伊毫不客氣的說:「這就是為什麼我要帶走艾薇兒清除所有記錄的原因。還記得羅約城酒店達達尼爾家族的舞會嗎?我是利用貝利來證實西瑟達達尼爾的身份的。可是現在貝利暴露了,曾經的證據立刻變得不再可靠。拉捨爾發現原來所謂的證人是個偽證,而且還投靠了他所要抓捕的人,那麼你認為他會怎麼想?」

    「他會認為有很大可能就是在那天晚上,我們和貝利達成了協議。」莉莉絲接口。

    「事實也的確如此,所以貝利一暴露,拉捨爾對我們的懷疑立刻最大化。」

    「既然這樣為什麼你還要救查克萊?我們應該立刻撤退。」巴克勒有些急了。

    「沒那個必要,別忘了拉捨爾是個探員,他做事需要證據。沒有證據,他不能對我們下手。」修伊悠閒自得的說:「就算他已經知道我們是誰,他也沒證據證明我就是修伊格萊爾。」

    「如果我是拉捨爾,我會用最簡單的辦法解決這件事。先抓捕你,然後再剝除你的偽裝。」巴克勒說。

    「可惜你不是。」修伊笑了起來:「布萊恩你的做法是先抓人,後找證據,那是典型的強盜做法,即使是帝制國家也不可以隨意無視和踐踏法律。拉捨爾是一個優秀的探員,他越優秀,就越是要按照規矩來。否則如果他懷疑某個人是罪犯,直接就先抓人再找證據,那麼他和那些擅長於陷害無辜的探員們有什麼區別?而且我們也不是他可以隨意陷害的對象,達達尼爾家族的影響正在擴大,如果他不按規矩做事,那麼萬一他錯了呢?他會完蛋!」

    「可是你不是一般的犯人……」莉莉絲依然有些擔心:「如果是普通犯人,也許拉捨爾不會那樣做,可是你不一樣。如果他覺得把握足夠,也許會冒險一搏。」

    修伊也沉默了。他點點頭:「是的莉莉絲,你說得對,這種可能性的確存在。不過我已經有了最後的準備……儘管我希望用不上這份最後準備……當然,為防萬一,我們也要做好殺出去的準備。」

    巴克勒和莉莉絲對看一眼。

    巴克勒沉聲道:「我還是先通知霍丁和伊格爾做好撤退準備吧,今天晚上的情況打亂了我們所有計劃。」

    「沒有人能掌控一切。」修伊悠悠道:「完美的計劃之外,還需要足夠的隨機應變能力以及……一些小小的運氣。」

    ———————

    皇家花園裡的客人陸續的來到,法政署的探員們一個一個詢問著各種問題,不過大都就是走個過場。能夠參加皇家舞會的,大多是上層人物,地位極低如哈登家,也是個世襲男爵。

    探員們權力很大,地位很低,只能客氣的問問題,不敢不禮貌的質詢。

    尤其是艾薇兒重新出現之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很多人意識到,傳說中至少有部分東西是真實的,比如小公主殿下和修伊格萊爾之間似乎有著非同尋常的親密關係。

    她是自修伊出道以來,唯一活著從修伊手下回來的人,毫髮無傷。

    如果艾薇兒不是公主,或許早就有一大批人圍上來詢問她有關修伊的問題了。

    艾薇兒並沒有阻止探員們繼續探查修伊突襲事件,她借口勞累去休息,迴避了所有人的關懷問候。客人們很聰明地沒有在艾薇兒面前大肆詆毀修伊,在配合探員們完成徵詢工作後便再度離開。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多了,誰都不想再橫生枝節。從皇家聲譽考慮,今晚發生的事情,在明天會被說成是一場小小的火災事故,會有一兩名替死鬼倒霉。至於公主殿下,她一直都很好,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

    這是最理想的狀況。

    佛朗克帝國的太子理查也回到花園接受了探員們的詢問,當然,僅僅也只是一些詢問而已。

    事實上,如果不是拉捨爾心中早有懷疑目標,那麼除了達達尼爾家族外,修伊最可能的藏匿處就是佛朗克人中間。

    因為只有他們帶來的大量僕從,是帝國所最不熟悉,也最難掌握的。

    辦案就是如此。即使你已經要認定某個嫌疑犯了,你也不能放過其他的可能性。

    在案子沒有完結之前,任何可能都是存在的,沒有必然的罪犯,只有嫌疑最大或最小的犯人。

    即使是封建帝制的國家,這種法治觀念也始終存在,只所以會被後人漠視,完全是因為一些特權階層破壞了這種觀念,使證據化的辦案方式被模糊了,但事實是任何時代的案件處理,都對證據極為重視。

    當超過半數的客人接受完徵詢後,達達尼爾家族的客人終於出現了。

    他們被探員禮貌的邀請到一座大廳,絕大多說詢問都是在這裡發生的。

    「拉捨爾先生,很高興又見到您了。」來到拉捨爾的身邊,修伊向拉捨爾鞠躬施了一禮。

    「我也是,達達尼爾少爺。」坐在一張臨時辦公桌前,拉捨爾向修伊做了個請坐的手勢:「真沒想到你今天也受邀參加了舞會,不過之前我怎麼沒見到你。」

    「哦。」修伊聳了聳肩:「那個時候大家都戴著面具呢。」

    「是啊。」拉捨爾別有意味地點頭:「面具真是一種很奇妙的發明,它讓原本相熟的兩個人變得不認識。也許在現在之前,我們就在別的地方有過交流,只不過那個時候你戴著面具,以另一個身份出現在我的眼前。也許我們還有過非常熱烈的交流,甚至彼此思念,就像情人一般。」

    「那完全有可能。」修伊笑了起來:「今天晚上我遇到了好幾位非常有趣的朋友,或許是因為戴著面具的原因,彼此間說話沒有顧忌,不用擔心後果,沒有身份地位的懸殊差異,因此可以盡情的表現自己。儘管我並不確切地知道對方的身份,但是他們有著非常出色的表現,令我印象深刻,獲益很多。我發現我還有很多不足需要改進。」

    「瞧,我就知道我們會是朋友,我們有很多共同語言。」

    「我也是這麼想的。」

    「那麼好吧。」拉捨爾敲敲桌子:「我們言歸正傳。西瑟達達尼爾先生,就在今天晚上,皇宮內外發生了很多事情。那個可怕的惡魔,修伊格萊爾,他出現了。」

    「他攻擊了皇宮,我知道。」

    「他還襲擊了抓捕他的法政署,逃脫後進入了皇家花園,帶走了公主,又把她放了回來。」

    「我也聽說了,在進來的時候。」

    「所以我很無奈的把所有客人重新請回到這裡,因為我們有充分的證據顯示,修伊格萊爾進入皇家花園時,是大模大樣走進來的……儘管他離開時的表現更令人印象深刻。」

    「也就是說,修伊格萊爾很可能使用了某個受邀請客人的身份混進了舞會場?」

    「我們都知道修伊格萊爾是個煉金師,他有能力化裝成他想要成為的樣子,比如……您。」

    修伊輕笑:「那麼您需要的就是每一位客人的不在現場的證明了?」

    「是的。」

    「如果我拿不出呢?」

    「您最好能夠拿出來。」拉捨爾說這話時,語氣有些冰冷。他靠近到修伊的耳邊輕聲說:「事實上,我需要的不僅僅是公主殿下被劫持的那段時間的不在場證明,我需要的是從舞會開始大家摘下面具之後一直到現在,您的不在場證明。而根據我所瞭解到的情況,這裡的絕大部分客人,都沒有看到您。」

    「那並不奇怪,拉捨爾先生。舞會正式開始後,我就去見了艾薇兒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拜託我為她做一些事情,所以我當時不在舞會場上,而是在公主為我安排的一處房間裡。這一點公主殿下可以為我證明。」

    「真有趣,我對你的答案一點都不感覺奇怪。」拉捨爾嘿嘿笑道:「就像當初我的一位叫貝利的手下和您打了一夜的牌一樣。那天晚上,修伊格萊爾也出現了……」

    「我不明白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修伊神情自若。

    「沒什麼,一個假設而已。」拉捨爾已經站了起來。

    在他的身邊,疾風阿里隆,還有其他幾名高級武士紛紛出現。

    隱隱已經將修伊圍成了一個半圓。

    拉捨爾舉起一隻手,開始在大廳裡踱步:「一個最簡單的假設,你就是修伊格萊爾。在羅約島的時候,你利用貝利掩護你的行蹤,先是邀請我參加你和你家族舉辦的舞會,然後威脅貝利投靠你,再利用傳送法陣的技術出現在其他地方。這是一個非常完美的設計,曾經一度把我騙了過去,讓我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疑神疑鬼。」

    「但是後來,在凱文比爾斯和英斯頓死掉的那天,我在現場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痕跡。那些痕跡告訴我,我的身邊可能有人已經背叛了帝國。於是我想到,如果查克萊有可能背叛帝國,那麼貝利也同樣有這個可能。如果貝利真的是背叛者,那麼那晚你不在現場的證據就是無效的。於是我又想到,如果你真是修伊格萊爾,那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拉捨爾打了個響指:「原因很簡單,這一切完全是因為一個意外中的碰面,那天在小酒吧裡,你我之間的接觸。」

    修伊輕笑著看他:「很有意思的假設。那麼按照這個假設推斷下去呢?」

    「推斷下去的結果就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我調查了一下您和您的家族。我發現在海上,的確有一個達達尼爾家族存在過。但是有趣的是,這個家族和你所描述的並不是那麼完全一致……」

    修伊已經阻止了對方:「每個家族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是否一致並不重要,甚至我們是不是那個家族也不重要,對嗎?拉捨爾先生。」

    「說得沒錯。」拉捨爾點點頭:「那麼我們回到先前的問題上。您說你受公主殿下的指派在某個房間裡做一件事情,我說過我並不驚訝。因為如果你是修伊格萊爾,那麼你一定會找到某個讓自己分身兩地的辦法,一定會為自己找一個不在場的證明。問題是,這份證明由於是虛假的,就必然會有漏洞存在。」

    「你指的是?」

    「人證。」拉捨爾很認真的說:「西瑟達達尼爾少爺,我知道你一定想告訴我,你所接受的公主指派,是秘密的,不可以讓別人知道的,所以你沒有人證。但是很顯然你疏忽了一件事:那就是修伊格萊爾在今天晚上悍然攻擊了帝國皇宮。這件事,當時導致了皇家花園所有人都衝了出來。為了安全起見,宮廷侍衛封鎖了所有出入路口,只有手持請貼的人能夠自由出入。在你來之前,我特意去問過公主的侍女。正如你所言,的確有侍女帶你去過一個房間,你要求過絕對的安靜。但是在事件發生之後,有一名侍女立刻去那個房間找過你,因為按照規矩,在這種情況,你不可能獨自留在公主那裡。結果……」

    「結果她發現房間裡空無一人,對嗎?」修伊歎了口氣。

    百密總有一疏,時間太短,計劃太匆匆,總有考慮不到的地方。

    皇宮受到攻擊後,巴克勒接受修伊的指令,要立刻去向公主進言,建議她下令調撥檸檬街上的抓捕隊回皇宮。結果就是連巴克勒都不知道,在他離開那個房間之後,竟然有一名侍女違背了他當初吩咐去找他了。

    而拉捨爾的動作的確很快,清水街被修伊打了個埋伏後,他也迅速意識到,修伊既然是倉促應戰,就無可避免的要露出一些破綻給自己。所以他迅速回來盤查所有人等。

    結果他得到了兩個消息:一,侍女沒有在房間裡發現西瑟達達尼爾。二,也沒有任何客人看到西瑟達達尼爾。

    儘管失去了崗哨出入記錄,但是這兩個消息,卻成了修伊的致命傷。

    他無法解釋在這段時間裡,自己在什麼地方。

    大廳裡,所有人都盯著修伊看,守衛們如臨大敵。

    疾風阿里隆等人更是身上鬥氣光芒閃耀,防備著修伊突然出手。

    修伊輕歎了口氣。

    他沒有出手,只是冷冷地望著拉捨爾,良久,才終於說:「拉捨爾先生,您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

    「承蒙誇獎。」

    「不過那不代表你可以隨意冤枉我。」

    拉捨爾一楞。

    他想不通在這種情況下,修伊還有什麼辦法可以翻盤。

    修伊卻緩緩站了起來——這個動作令所有人都緊張了一下。

    「正如您所說的,皇宮遇襲之後,我聽到了動靜,的確離開了房間,而且我也沒有和其他客人在一起。因為當時我遇到了一個人。我們在一起聊了很久。」

    「誰?」

    「很抱歉我不能說。」

    「你最好說出來。」

    「可是這關係到一些身份比較特殊和敏感的人。」

    「在帝國律法面前,無論什麼人,都需要用事實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假如在場的客人有哪位能夠證明你當時一直在皇家花園,沒有離開過,那麼我拉捨爾會向你道歉,並收回所有對你的惡意揣測。」

    「記住你所說過的話,拉捨爾先生。」修伊冷冷道:「今天晚上是你第一次將我無端猜忌成一個通緝要犯,我希望也是最後一次。」

    「我也希望是如此,那麼,你的證人是誰?我希望能是一位有份量的人物。」

    「絕對有份量。」修伊冷笑道。

    大廳之中,響起了一聲悠悠歎息。

    一把渾厚的嗓音鄭重說道:「我可以證明西瑟達達尼爾少爺不可能和修伊格萊爾有任何牽連。因為今天晚上皇宮遇襲事件發生後不久,他一直和我在一起。」

    所有人驚愕回頭。

    「太子殿下。」拉捨爾驚呼出聲。

    說話的人,正是佛朗克太子理查克萊曼。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五章 新的盟友

    「這麼說,我們現在又多了一位新盟友了?」

    霧隱城堡裡,巴克勒懶洋洋的打著哈欠。

    折騰了一夜,誰也沒想到最終的結果竟然會是這樣。

    佛朗克帝國太子理查克萊曼證實了西瑟達達尼爾當晚一直和自己在一起。至於他們為什麼會在一起,修伊解釋說這其實是出自公主殿下的授意。公主殿下希望能就婚事和太子殿下多做一些交流,但顯然她本人不適合出面,而且身邊也缺乏可以「信任」之人,所以將一件很重要的事委託給自己。於是西瑟達達尼爾順利成章的和理查太子走到了一起。

    這個理由,艾薇兒公主本人到是可以證實。

    她的確委託了西瑟達達尼爾少爺去做一些事——讓佛朗克太子接受替身,反正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割讓土地,平息國民憤怒的借口。

    當然,無論是修伊本人,還是艾薇兒公主又或者是理查太子,都不會說出具體是談什麼事,牽扯到政治決策方面的事,大家也都不會沒腦子的去過問。

    於是謊言就這樣自然而然的圓滿了。

    反過來,一向敏感的上流社會的那些貴族們到是聽出了一些事情。

    一,公主殿下很看重這位達達尼爾少爺。二,公主殿下對身邊的人有所不滿。因為她缺乏可以「信任」的人。這句話顯然另有所指,而每個人都想到了帕吉特身上。

    看起來公主殿下對自己的侍衛統領非常不滿。

    此外,理查太子似乎非常欣賞這位達達尼爾家的少爺,對他讚譽有加。從這方面看,這也意味著公主殿下的委託,好像是被這位一直試圖打入上層圈的家族小繼承人給完成了。

    也就是說,今晚過後,達達尼爾家族已經正式崛起在蘭斯帝國的上流圈子裡了。

    再沒有什麼支持,比公主殿下的支持更重要的了,不是嗎?

    至於拉捨爾,不可否認他的確非常有能力。

    但是他還是吃了一個大大的敗仗——他沒能抓到修伊格萊爾,反而被他弄得損兵折將,死傷無數。皇宮受到襲擊,公主被劫持,如今又試圖「誣陷」一位「沒什麼背景」的家族小繼承人。

    看起來接下來的日子,他好過不了了。

    如果說今晚之前,法政署看重他,修伊無視他。那麼今晚之後,就成了修伊看重他,而帝國要無視他了。

    只有修伊格萊爾自己還有他的朋友才知道,拉捨爾是如何難對付的一隻老狐狸。

    他只用一點點線索,就順籐摸瓜把自己找了出來,而且只一次出手,就逼得修伊大亂陣腳,險些毀掉他經營到現在的大好局面。

    不過也正因此,讓修伊意識到自己需要做些改變了。

    很顯然,相比剛離煉獄島,修伊已經更進了一步。

    他變得更加穩重,有計劃。因為他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

    「世界不是孤島。在煉獄島上,我只能前進,不能後退,我沒得選擇,一旦輸掉就是死亡。但是在整個世界範圍的運籌中,有時我們要為失敗做些準備。世界很大,就算失敗一場,只要不傷元氣,我們還能捲土重來。這是我自從離開煉獄島以來最大的領悟。」修伊感歎著說:「很慶幸這一次我們能及時找到挽回一切的人,否則我們現在最好的結果就是一路殺出溫靈頓。」

    「理查克萊曼是什麼時候聯繫上你的?」

    「在我送艾薇兒回去之後……」

    修伊這才開始訴說起當晚發生的事情。

    —————————

    艾薇兒回了皇家花園後,修伊本來已經做好打算要佈置一個傳送法陣,一旦敗露立刻準備逃跑。他之所以要先見艾薇兒一次,除了需要她傳話外,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苦衷,這樣在他們逃跑時,如果有艾薇兒的暗中幫助,就會相對容易許多。

    但修伊沒想到的是查克萊。

    清水街的戰鬥,修伊雖然沒能按計劃消滅掉對手,但總算成功幫助查克萊逃脫。查克萊能逃脫,一方面是因為缺乏證據的情況下,拉捨爾不能當場扣押他,使他保持了使用武力的機會,一方面是因為修伊的出手,此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拉捨爾等人在修伊出現後,對查克萊的重視程度立刻降低。

    但是誰也沒想到的是,在這兩方角力的同時,還有一位星辰級別的強者隱身幕後。

    這個人就是當初跟隨在少女艾美莉亞身邊的那名持劍強者比哈維奇——佛朗克帝國兩大星辰武士之一。

    理查克萊曼要來蘭斯帝國迎娶艾薇兒,身邊自然不可能沒有強者守護。比哈維奇就是最重要的保護者,負責為太子打前站,清理所有可能的潛在威脅。只不過他肩負的不僅僅是保護太子的重任,還有一個任務甚至更在保護太子之上,就是尋找修伊格萊爾。

    對佛朗克帝國來說,曾經軍事實力普通的蘭斯帝國,在近些年來,軍事實力發展迅猛,力量強大,而這其中有半數原因是因為他們擁有一支龐大的魔偶軍團。這些魔偶軍團擁有出色的戰鬥能力,而且對後勤幾乎沒有什麼需要,作戰不怕死,絕對服從指揮,未必是正面戰場上最可怕的兵種,卻一定是最好用的兵種。而魔靈軍團作為刺殺兵團的出現,成本低,手段毒,武力強悍,又能規避鬥氣搜索,曾經在佛朗克帝國掀起過一陣腥風血雨,殺死過無數中基層軍團,同樣給佛朗克人帶來很大麻煩。

    中基層軍團是將領指揮士兵的紐帶,偏偏又不像高級將領那樣身邊擁有護衛,一旦大量失去,就會造成作戰時指揮系統的不靈便。

    兩支軍團,一支加強了蘭斯帝國正面戰場的力量,一支削弱了敵人的力量,佛朗克帝國空有龐大國力,卻被迫節節敗退。

    他們也曾不止一次的試圖尋找這兩支軍團的神秘來歷,卻始終沒有結果,直到修伊格萊爾的出現,謠言開始紛傳,秘密才漸漸浮出水面。

    對任何國家而言,誰能擁有修伊格萊爾,誰就能讓自己軍力大漲。

    令人慶幸的是,在這個問題上,蘭斯帝國很顯然犯了一個大錯誤。他們錯誤的評估了形勢的嚴峻性,認為修伊格萊爾不可能逃脫帝國的追捕,只要找到他,就能得回所有的損失。

    因此在起初,他們沒有和修伊談判的意願。

    當然,任何一個國家在一開始都不可能和一個逃犯談判,談判總是在武力達不到預定目標時才使用的一種手段罷了。

    結果就是他們接連遭受修伊格萊爾的打擊。

    修伊的出色表現,被佛朗克人看在眼裡,他們很聰明的調整策略,沒有做強行綁走修伊的打算,而是決定使用拉攏和收買的方式。

    也就是在這個前提下,佛朗克人才用通婚的方式來割讓三群土地,否則他們又怎麼會如此輕易的答應蘭斯帝國就這樣取走三群土地?

    要和修伊談判,就必須有國內重量級的人物出馬,以展示誠意。

    而這樣的人要想在敵國範圍內自由行走,想要完全保密是很困難的,最好的辦法就是通婚,然後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敵國的領土上。

    所以理查來了,帶著特殊的使命。

    甚至在他到來之前,佛朗克帝國赫赫有名的暗堂主腦艾美莉亞就先一步和比哈維奇來到蘭斯帝國,四處尋找修伊格萊爾。

    當他們得知修伊格萊爾公開揚言要去溫靈頓後,心中的喜悅可想而知。

    而當修伊進攻皇宮的時候,理查克萊曼立刻命比哈維奇想辦法聯繫上修伊。做為一個局外人,比哈維奇很清楚的看出修伊攻擊皇宮只能是一個幌子,他還沒那麼大能力去刺殺斯特裡克皇帝。事實上,不僅僅是他看出來,太多人都能看出修伊對皇宮的攻擊毫無意義可言,可問題是除了佛朗克人,所有的蘭斯人都不可能說出來。恰恰相反,他們要借此機會表示忠心,所以就算看出來了,也只會裝聾作啞。

    這正是為什麼法政署署長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會同意立刻調拉捨爾的人回來的原因——他可不想在日後被人說成是皇宮受到攻擊,他的人近在咫尺,卻就是不救援。原因則是因為那可笑的,修伊格萊爾很可能是調虎離山的計劃。

    那會成為他的政敵攻擊他的有利籌碼。

    無論是修伊,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還是比哈維奇又或者其他什麼人,絕大多數的貴族官員都很清楚這一點。這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修伊布下了一個騙局,對方甘願上當,看穿了也要去上當,那當真是誰都沒辦法的事,倒霉的只是拉捨爾,他的所有計劃因此受到重大打擊。

    而在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下令拉捨爾返回皇宮之後,比哈維奇立刻意識到拉捨爾的部隊,很可能才是修伊的真正目標,儘管他並不知道那是為什麼。但是有了這個猜測後,他第一時間去尋找拉捨爾的人馬。

    然後他親眼目睹了那場清水街頭的大戰。

    以他星辰強者的身份要隱藏起來,就算是同為星辰強者的漢普頓,也休想發現對方。

    所以當查克萊逃跑的時候,他也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查克萊逃跑的時候,他甚至暗中幫了一把,只是誰也沒有看出來。

    當查克萊脫離險境後,本來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等修伊找他後再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比哈維奇就是在此時現身,當場拿下查克萊,帶著他去見了理查克萊曼。

    在向查克萊保證,佛朗克人對修伊格萊爾絕對沒有任何不良企圖後,查克萊主動聯繫修伊,為理查克萊曼約見修伊。

    接下來的事情,便開始順理成章了。

    理查克萊曼希望能和修伊合作,向修伊購買一些煉金術和特殊資源。

    「這麼說你答應他了?」莉莉絲緊張地問。

    「不。」出乎莉莉絲的預料,修伊搖了搖頭:「莉莉絲,我不是傻瓜,我知道那意味著什麼。我的復仇或許會為蘭斯帝國帶來一些麻煩和痛苦,但至少還算不上是徹頭徹尾的災難。佛朗克人如果強大起來,事情的性質就變了。他們會打進蘭斯帝國,消滅這個國家,奴役這裡的人們。那位理查太子看上去是很精明的人物,但是那不意味著他會有怎樣的好心腸。儘管我也會殺死一些人,但也同樣不意味著我要把所有無辜都拉入戰爭的深淵。尤其是……我沒有忘記你當初為了什麼而來刺殺我。」

    他望著莉莉絲,微笑著說:「你認為我會做讓你失望的事嗎?」

    莉莉絲的臉一紅,心中卻充滿甜美。

    沒錯,儘管是一名強盜,莉莉絲卻也是一個蘭斯人。她對帝國的皇室沒什麼好感,卻也不打算出賣自己的國家。

    自己報復是一會事,勾結外敵是另一回事,性質完全不同,不可相提並論。

    「那麼他為什麼還要幫你?」

    修伊回答:「我不支持佛朗克人打進來,同樣也不支持蘭斯人打過去。對我來說,這兩個國家如果能夠保持軍力上的平衡,是一件好事。所以我不會提供給他們技術,但卻可能提供給他們一些成形的魔偶,幫助他們正好抵消掉蘭斯帝國的優勢。當然,理查太子或許並不滿意這樣的結果,但是總比我什麼都不給要強得多。尤其是,他現在也有要求到我的事情。」

    「什麼事情?」

    「三群土地。」修伊很認真的說:「你們不會真得相信,佛朗克人會心甘情願的把三群土地交出來吧?就算有婚禮做借口,又能真得欺騙多少人?如果可以,他們一寸土地都不想交付。相比之下,迎娶艾薇兒這種事根本不放在佛朗克人眼中。這世界永遠不會有一位美人,值得上這麼多土地,哪怕她是帝國公主。」

    「原來是這樣。」巴克勒點了點頭:「那麼今天,他幫了我們……」

    「一,我幫他們逼迫蘭斯帝國放棄領土要求,當然,這中間也需要他們自己的配合,還有艾薇兒的配合。二,我手上只有稀缺資源,但普通資源很少。他們提供數量龐大的普通資源,我提供稀缺資源和技術,我們合作生產魔偶。生產出來的魔偶,一半歸他們,一半歸我。三,佛朗克帝國從此將是我們最大的後盾,如果有一天,我們失敗了,無處可去的時候,可以逃往佛朗克帝國。在那裡,我們將成為真正的貴族,擁有所有我們想要擁有的。這就是我前面說的……一條退路,為失敗而準備的退路。」

    「我不希望去佛朗克。」莉莉絲。

    「沒有人希望用到退路,但沒有人不希望擁有一條好的退路。」

    這話說得很有道理,巴克勒點點頭:「我看這樣很好。佛朗克人能夠提供我們很多我們所不具備的資源,財富以及條件。你把握住煉金術,只提供成品,他們就永遠需要你,不會出賣你。不過你打算怎麼逼迫蘭斯帝國放棄三群土地?」

    「很簡單,我送了一個空間戒指給理查克萊曼,上面刻著製作期限,是今年。」修伊笑嘻嘻說。

    眾人恍然大悟。

    很多事情,其實是可以很簡單的,只在於想不想做。

    蘭斯帝國最怕的是什麼?不是得不到修伊手裡的東西,而是他把這些東西送給別的國家。

    一個空間戒指,可以說明很多事情,比如修伊格萊爾已經和佛朗克人成為了好朋友。

    在這種情況下,修伊的價值真正得到了體現,原本不可一世,即使吃了再大的虧也怒火萬丈要把修伊捉拿,搶回所有東西的蘭斯帝國,這一次恐怕真得要慌張,害怕了。

    在這種情況下,很多事情真得不再是不可以談判的。

    如果放棄三群領土,可以保證那些資源與煉金術不落到佛朗克人的手裡,他們說不定真會答應,而艾薇兒的危機也就算解決了。

    事實上此時此刻,理查克萊曼已經在皇宮了。

    他正饒有興致的擺弄著那枚用克麗絲汀的話說,就是醜陋而毫無品位的戒指,在斯特裡克皇帝面前大肆炫耀著。

    當然,他沒有說這是修伊贈送的,只是說這是他在來溫靈頓之前,一個金髮少年突然出現送給他的。

    這已經夠皇帝陛下吐血的了。

    談判當然不會因此立刻有結果,政治上的事情總是要經過一番反覆的扯皮。修伊到時候會適時的加把力,提些屬於自己的條件。總之,所有事情開始向好的一面轉了。

    「這麼說來,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長時間,蘭斯帝國就會撤消對你的通緝了?」莉莉絲問。她有些不明白這算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是的,不過應該是秘密的吧。」修伊說:「表面上還是會維持的。這是理查告訴我的,他是太子,比我更瞭解政治需要。有些東西永遠是放不到檯面上的。」

    「那麼你不打算繼續復仇了嗎?」巴克勒還是很敏感地認識到問題所在。

    修伊歎了口氣:「哪裡有所謂的復仇存在?所有的行為,不過是發洩罷了。清水街一戰讓我明白了許多事情,在這個魔法的世界,只有力量才是永恆的。我應該繼續追求力量,而不是簡單的陰謀與殺戮。一年了,我也有些厭倦了。能夠讓蘭斯帝國動搖,害怕,在一場必勝的戰爭中吐出所有的戰利品,我也該滿足了。」

    「那麼那些條件……」

    修伊面色一整:「有些原則,我是不會變的。」

    「可是他們不會同意正式公佈煉獄島的事情,哪怕全世界都已經知道,自己公開承認都是另一碼事。」

    「我知道,正如我們說過的,有些事永遠不能放到檯面上。不過這件事,已經不需要我來操心頭痛了。」

    「為什麼?」

    「理查克萊曼告訴我一件事。」

    「什麼?」

    「斯特裡克的身體不行了,他快死了。」修伊很認真的說。

    所有人都是一楞。

    修伊苦笑著搖頭:「我對殺他沒興趣,只想他們承認錯誤並且道歉。在斯特裡克活著的時候,這或許是不可能的條件,但他死後,就變得輕鬆簡單。佛朗克人會幫我完成這件事,也就是說,所有的麻煩,都將不再是麻煩,只是時間問題而已。所以,你們瞧,事情就這樣簡單。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

    「那麼達達尼爾家族……」

    「已經無所謂了。」修伊聳了聳肩:「很可笑對嗎?費了那麼大心思保住了我們辛苦建立的家族,但就現在的情況而言,它是否還能發揮作用真得已經不重要了。它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幫助我們接觸到最重要的目標,瞭解到足夠的信息,從而把握住機會,完成我們的需要。所以它是否還繼續存在,都已經不再重要。當然,就目前而言,它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實用價值,就是和道奇商行及聖馬力諾商行聯合搞的那個煉金工廠。那裡將是我們財富的發源地,也將是我們力量的發源地。我打算在那裡秘密生產我們所需要的魔偶,真正把煉金師的價值發揮出來。」

    「你想打造一支魔偶軍團?你都已經放棄了向帝國復仇了,還要軍團做什麼?」莉莉絲不解。

    修伊眨了眨眼睛:「這世界很大,莉莉絲。在通往強者的道路上,永遠不要覺得自己的力量已經足夠了。何況……戰鬥還沒有結束。談判才剛剛開始,我目前還是一個通緝犯。即使談判圓滿完成,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我也依然不是沒有敵人的。」

    說著,他拿出那把輝煌之劍,意味深長的說:「也許是更加強大的敵人,當然,也有同樣強大的盟友。」

    ————————————

    跟大家說個事,今天有好幾位朋友申請加群,但是一群滿了,加不了人了。

    要加群的朋友進二群吧。

    前段時間生病,結果沒能多寫,上個月沒能爆發,我爭取這個月多碼點,每天會上QQ看留言,但基本不大會發言。要努力趕稿,等把欠的稿子趕出來了,就好辦了。到時候會回到群裡和大家聊天。

    恩,聊天這種事情,說白了就是心情。心情放鬆了,就能聊。碼字任務沒完成,哪有心情聊天啊。呵呵。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六章 棄卒(上)

    皇家花園舞會之後,一切都開始變了。

    首先是達達尼爾家族的興起。

    一位商業家族的繼承人,突然之間和帝國的公主有了親密的關聯,並且和佛朗克帝國的太子據說相交不錯,太子殿下對他相當欣賞。

    這意味這這個家族的未來前途無量。

    如果說之前修伊格萊爾買下霧隱城堡,還讓許多人對這個家族抱有幸災樂禍的態度的話,那麼現在人們的看法開始大幅度轉變了。

    最明顯的一個表現是更多貴族願意把自己的女兒嫁到達達尼爾家族中去。

    甚至不再局限於那些落魄貴族,一些中產貴族也加入到這個行列中去。

    達達尼爾家族的事業因此在溫靈頓迅速發展,蓬勃興旺。霍丁的確是一個有著出色的辦事能力的傢伙,帶著達達尼爾家族徽章的商舖在溫靈頓的大街小巷遍地開花。

    此外達達尼爾家族和兩大商行聯手搞的那個煉金工廠也正式啟動,工人也在招募中,相信要不了多久,大量的煉金產品就將問世,嚴重衝擊原本的煉金行業。

    當然,在這個煉金工廠後方的一處隱秘山谷裡,修伊設置了一個魔法傳送陣。

    有部分煉金工廠出來的零件將會被悄悄送往這裡,然後通過傳送陣運到另一處地方,並在那裡完成最後的組裝,成形為強大的魔偶。

    按計劃,第一批魔偶,將在三個月後出現。

    此外就是佛朗克人迎娶艾薇兒公主的事情,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停滯了下來。

    無論是佛朗克人還是蘭斯人,似乎都沒有興趣就婚姻一事多做談判。但這並不意味著兩國戰端將起,相反,雙方的官員秘密往來極劇增多。

    政治談判是一件極其複雜的事,任何小事一旦放大到國家層面,都是大事。一紙合同簽訂時或許簡單,但是和約上內容,卻要經過雙方反覆推敲,字斟句酌的檢驗。雙方彼此互相試探對方的底線,一邊漫天要價,一邊落地還錢。當雙方的力量對比不平衡時,這類情況比較少,往往是拳頭大的一方說什麼就是什麼。但當雙方實力出現對等時,事情的性質就會變化,出色的外交能力更加重要。

    佛朗克人有了修伊的支持,底氣大增。他們在軍事實力上,暫時弱於蘭斯帝國,但另一方面,又有著強大的發展潛力,這就在無形中形成了抵消。令蘭斯人迷茫的是,他們並不能確定修伊和佛朗克人之間的合作關係到了怎樣的地步。修伊將會怎樣程度的幫助佛朗克人,是全盤幫助?還是有限度支持?

    儘管佛朗克人做出修伊已經歸於自己麾下的姿態,可是蘭斯人也不是這麼好糊弄的。

    如果修伊格萊爾真得決定投奔佛朗克人,當初他離開煉獄島時就去了,何必等到現在?何必還要和蘭斯人糾纏不清?

    但是話又說回來,修伊也的確和佛朗克人有了關聯,這一點是確定無疑的。

    因此在對待修伊格萊爾的問題上,蘭斯帝國終於變得不再像以前那樣盲目自信了。

    他們開始慎重而理智的對待此事。

    他們一方面用盡手段和佛朗克人扯皮,談判,相盡辦法摸對方的底,一方面開始降低通緝修伊的力度,避免進一步刺激修伊。相反,他們依然派人尋找修伊格萊爾,但肩負的使命已經不再是抓捕,而是談判了。

    相信現在就算是蘭斯帝國知道達達尼爾家族是修伊格萊爾創辦的,他們也不敢怎麼樣了。恰恰相反,只會曲意相迎。

    不過這一切,與拉捨爾統統無關,因為他已經被撤職了。

    ——————————

    「我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站在署長辦公室,拉捨爾沉著臉問。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事實上,這是陛下的意思,從今天起,法政署不再負責過問修伊格萊爾的事情。這件事以後另外有人處理。」雅各布斯侯爵回答。

    「什麼人?」

    侯爵攤攤手:「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法務大臣親自派人通知我這件事,我沒有質疑的資格。」

    「可是我就快能抓到他了。」

    「是的拉捨爾,我一如既往的相信你,但是很遺憾,在這件事上,我沒有決定權。」

    「這太令人難以接受了。」

    「我也是一樣。」侯爵本人同樣無奈的歎了口氣:「但是世事有時就是如此,無論你我,其實都只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棋子就是棋子,就算再聰明,再強大,也要受控於棋手。我們不能自己決定自己想做什麼。」

    「那麼修伊格萊爾呢?他可不是棋子,他是自己他命運的棋手。」

    「他是跳出棋盤的棋子,為了不受到棋手的掌控而努力,到處橫衝直撞。像這樣的人,要麼變身棋手,要麼最後撞得粉身碎骨。」侯爵拍拍拉捨爾的肩膀:「忘記他吧,他對你我已經沒有意義可言了。很感謝你這段時間做出的貢獻,拉捨爾,你是一個出色的探員,你的能力絕不比修伊格萊爾低,只不過在帝國的麾下做事,很多時候我們都必須受到一些限制。」

    拉捨爾深深地看了侯爵一眼,曾經這位侯爵是自己能走到現在最大的關鍵。

    但是現在他背後的這位大樹也無法再為他遮風擋雨了。

    修伊格萊爾牽涉到的問題之廣,之深,正在超出控制,不再是一個侯爵能夠干涉的。

    這讓他有些絕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法政署的。

    來到人群洶湧的大街上,烈日當空,拉捨爾極目四顧。

    溫靈頓是美麗的,繁華的,熱鬧的,到處都是人來人往,可是拉捨爾卻感到無比的孤獨。

    從今天起,他不用再煩惱和擔心抓捕修伊的事了,這裡不再屬於他,等待他的只是一個漫長的沒有盡頭的假期。

    他蹣跚著走了幾步,突然發現自己竟無處可去,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

    就好像獵人突然失去了獵物,身處於一片沉重的茫然中,毫無方向感。

    就是在那個時候,他看到不遠處有一個人向他走過來,帶著陽光的微笑,還有那一頭飄逸的金色長髮。

    「拉捨爾先生,很高興又見到您。能請你喝一杯嗎?」

    修伊格萊爾就那樣出現在拉捨爾的身邊,用他本來的面貌,站在法政署的大門前。

    令人感歎的是,所有人都對這一切視若無睹。

    ————————————

    距離法政署不遠處有一個小茶樓。

    環境優雅,清淨宜人。這裡的茶葉大多來自東大陸,只有貴族才喝得起這種珍貴的飲料。

    修伊和拉捨爾就坐在茶樓的一個小包廂裡。

    即使是拉捨爾自己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會和修伊面對面坐在一起喝茶。

    他曾經以為這種情況只會發生在自己拿下修伊格萊爾之後,在那法政署地下陰暗不見天日的地牢裡。

    那時他也許會用勝利者的姿態來面對這個全世界最狡猾的罪犯,並偶爾大發慈悲滿足一下對手那可憐的需求。

    修伊為拉捨爾倒上一杯茶,然後說:「必須承認有段時間我想過直接殺掉你。」

    「而我從未放棄過抓到你的夢想。」

    「瞧,我們對彼此還是相當思念的。」修伊臉上露出招牌式的可愛笑容。僅從外表看,這就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大男孩,誰能想到他擁有著超乎常人的老到和內心中那歇斯底里的瘋狂呢?

    「那麼為什麼你沒有直接過來暗殺我?」

    「一種思維習慣而已。我一直認為,法政署派來緝捕我的官員是殺不勝殺的,與其殺死一兩個,遠不如留一個能讓我掌握動向的對手來得好,因此在對待你的這個問題上,我犯了一個說不上是錯誤的錯誤,就是我依然小看了你。不過也正是您,告訴了我一個道理:永遠不要小看你的對手。我曾經以為自己很謙虛,但事實證明我還不夠謙虛。」修伊向拉捨爾舉杯致敬:「您上次佈置的陷阱簡直棒極了,你讓我承受了一次巨大的失敗,我好不容易安插到你身邊的兩枚棋子被你很輕易的拔了出來,為此我還差點把自己都送了進去。」

    「可惜還是沒能抓到你。」

    「是那些腐敗的官僚制約了你的能力。你不會真得以為他們全都被我騙過去了吧?騙他們做出愚蠢決定的不是我,是他們自己。」

    「也許還有某個心懷叵測的異國佬。」

    修伊輕笑起來:「你依然堅持認為我是西瑟達達尼爾?」

    拉捨爾的手已經按在了桌子上,他發出了憤怒的低嘯:「修伊格萊爾,你真得認為你贏了嗎?所以現在來到我身邊炫耀自己的勝利?還是你以為你比我強大太多,在這裡你就可以想把我怎樣就怎樣,所以絲毫不擔心一切後果?不,沒那麼簡單。除非你立刻殺了我,否則我一定會撕掉你的偽裝,把你從那層保護殼下揪出來!」

    「炫耀?」修伊的臉色微變:「拉捨爾先生,我已經不再小看你,可是你卻很顯然在低估我。你認為我會無聊到在這種情況下跑到你身邊就為了炫耀自己的勝利嗎?不,我沒那個興趣。對現在的我來說,再沒有比提升力量更重要的事了。就像我在清水街說過的那樣,我暫時已經沒興趣對蘭斯帝國採取什麼行動,事實上也已經沒那個必要,目前帝國的麻煩已經夠大了。你之所以不知道……是因為你站在山腳下。」

    修伊的語聲低沉,冷酷,卻直擊人心。

    拉捨爾的身軀晃了晃,起伏不定的胸膛喘了幾口氣後,終於平靜道:「這麼說你來找我是另有原因了?」

    修伊點點頭:「拉捨爾先生,你是個值得讓人尊敬的對手,至少就目前看來,蘭斯帝國所有人中,你是唯一一個成功算計到我,並讓我險些失敗的對手。對於強者,我們總要保持最基本的敬意。我之所以來找你,是因為我知道像你這樣的人,不可能沒有後續的計劃。」

    「後續的計劃?」拉捨爾冷笑:「我都已經被革職了,還有什麼後續的計劃能派上用處?」

    「那不重要。」修伊搖了搖頭:「我感興趣的不是你能否抓到我,而是我還有什麼弱點,是我自己沒有發現,卻被你所發現的。」

    「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一種自我審視,從敵人的角度對自己的審視,發現自己的不足,避免重複過去的錯誤。有些弱點我可以通過自己的思考,朋友的提醒來發現並且完善,但有些弱點我只能通過我的敵人來發現和完善。在我的家鄉有句話——最瞭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親人或者朋友,而是你的敵人。」

    「一句很有意思的格言,卻不無道理。」

    「我知道你一定還有後續的計劃,就像你查過我所有的資料一樣,我也查過你的。我發現你是一位非常擅長謀定而後動的探員。你總是習慣先盡量把所有事情理解透徹,找出一個個問題的關鍵,然後再針對某個方面進行下手。你的計劃總是一個接著一個,就算你的目標僥倖逃過一次,卻也很難逃過下一次。利用帝國龐大的資源,你的計劃一旦展開就會連續不絕,直到把目標捉拿為止。檸檬街的伏擊計劃雖然失敗,但不代表你一年來對我的調查就只換來這麼一個方案。好在你現在已經被撤職了,所以拉捨爾先生,告訴我我還有什麼弱點是你打算利用的?」

    拉捨爾驚訝的盯著修伊,他沒有想到修伊的思維方式竟然會如此古怪,竟然上門找抓捕自己的敵人對他有什麼樣的抓捕計劃。

    這太不可思議了。

    世事離奇,莫過於此。

    「如果我拒絕告訴你呢?殺了我?」

    修伊很淡定地喝茶:「我沒興趣和自己要殺的人喝茶,尤其這個人現在已經贏得我的尊重。不過我相信你還是會告訴我的。」他看了拉捨爾一眼,然後緩緩道:「帕吉特快要死了,公主殿下在他身上用了一種藥,是她自己煉製的。帕吉特為了幫你,接連違背公主的命令,私下行動,這讓她很憤怒。我是唯一可以消除這種憤怒的人。我想你不會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因你而死去對嗎?」

    拉捨爾的身體抽蹴了一下。

    「說吧,還有什麼對付我的計劃。一方面可以讓我發現自己的不足,一方面也可以讓我學習到許多新的陰謀詭計。儘管你已經無法再把它們使用出來。」修伊冷冷道。

    「你的姑媽,我正打算派人把她請過來。」拉捨爾立刻道。

    修伊一楞:「你在開玩笑嗎?你利用哈登一家還說得過去,但是利用我的姑媽?你應該知道就是這個賤女人把我賣到煉獄島上去的。我沒殺她已經很客氣了。」

    「誰說一定只有對你好的人才能被利用?」拉捨爾冷笑:「利用的方法有很多種,對付你的恩人是一種方式,扶持你的仇人也一樣可以讓你失去理智。想一想吧,曾經對你好的人,因為你的存在而受到迫害,曾經害你經歷過地獄般四年生涯的人,卻也同樣因為你的原因而迅速飛黃騰達。一個人可以不懂報恩,又怎麼可能不懂報仇?如果你的姑媽不出現,或者沒有什麼好的遭遇,那麼你也許會放棄對她復仇。可如果她一下子成了貴族太太,擁有大把花不完的錢,甚至還可以沒事就欺壓一下因為幫助過你而遭受冷遇的某個小貴族,我相信你不會接受那種結果的……報仇的動力總是大於報恩的,不是嗎?」

    修伊狠狠盯著拉捨爾,他是真沒想到拉捨爾的後續計劃中竟然還有這麼一手。

    沒錯,正如他對哈登家報著感激之情,對於自己的姑媽,他則是深深的痛恨。

    假如拉捨爾把自己的姑媽找來,請皇室給予爵位,大肆封賞,然後這位姑媽再有事沒事去打壓一下哈登家的人,修伊肯定無法接受。他能向蘭斯帝國復仇,難道還不會對自己的姑媽教訓了?

    以前的自己,肯定是不屑於對那樣一個女人下手,可要是那樣一個女人因為自己而飛黃騰達,不去教訓一番只怕真要從此睡不好覺了。

    拉捨爾對人性的掌握已經到了極點,他很清楚的把准了修伊的脾氣,令修伊都不得不歎服起來。

    「原來復仇的心理同樣是可以被利用的。」修伊苦笑:「無論是恩,或者仇,都可以做成可利用的陷阱。」

    「所以弱點本身是否存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否抓住,並且好好利用。你不就是利用了我的弱點嗎?西瑟……達達尼爾少爺。!」

    修伊銳利的眼神掃過拉捨爾,他緩緩說:「直到現在,你依然不放棄對我的測試,並試圖證明自己的猜測。」

    「那已經不是一個猜測了。」拉捨爾指了指修伊的手:「也許你自己沒有注意到,但是我卻注意到了。你有一個習慣,修伊格萊爾。你可以改變自己頭髮的顏色,眼睛的顏色,你的臉型,甚至連動作姿勢都注意去修改了,但是你還是有一些習慣沒有改變,那是你特有的習慣,在這之前我從未見到任何人擁有過這樣的習慣。只有你,還有西瑟達達尼爾才擁有。」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七章 棄卒(下)

    每個人都有習慣。

    習慣的產生,來源於生存環境和個人喜好的不同。從大的方面說,是物竟天擇,適者生存的自然法則產生的必然結果。從小的方面說,個人興趣與志向的不同也會導致習慣。

    這世上絕大部分習慣是相同的,但也有些習慣只屬於個人。

    大部分屬於個人的特殊習慣通常是因為他們有著獨特的個性所造成,就好像有些人喜歡睡覺時開著燈,有些人喜歡走路時東張西望,比爾蓋茨在講話時喜歡搖晃身體等等。

    這些習慣一旦形成,往往就會成為一個人的標誌,並伴隨終身。

    或許是長期生存在危險環境下的緣故,修伊習慣了任何時候都保持高度的警惕性。他在和人說話時,喜歡略低著頭,這樣可以讓人看不清自己的表情。在煉獄島的時候,這種看上去謙卑的表現有效地保護了他。

    此外他喜歡待在靠牆的角落裡,這樣可以方便他最大角度地觀察四周。

    他的右手喜歡托下巴,那是因為這樣可以方便他快速出手。

    他的左手則總是習慣的放在褲袋裡,這樣誰也不知道他左手裡暗捏著什麼東西。

    每當他得意的時候,他的嘴角會微微向著一側翹起,眼神則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有時候他會無意識地把右手中指和食指兩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太陽穴上,然後很瀟灑地揮舞出去,做一個非常現代化的動作。這種動作在這個世界幾乎都是看不到的,因為它們在這裡沒有意義可言。

    在絕大部分時候,這些習慣對他並無害處,有些甚至對他有益。但在一些關鍵時刻,這些習慣卻是致命的。

    讓修伊感到迷惑的是,他本人已經盡可能的注意到這些細節,並加以改進。他化身為不同身份時,盡量避免使用不同的動作習慣。他很確信自己在這方面做得很好,即使偶而有流露,也絕不能成為拉捨爾確定他就是西瑟的標準。所以他想不通拉捨爾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能告訴我,你看出了什麼嗎?」修伊問。

    「有關於這個問題,我也很想問你。修伊格萊爾,是什麼讓你一個原本膽小愛哭的男孩,突然間變得這樣成熟多智了呢?根據我從哈登家瞭解到的情況,他們所認識的修伊格萊爾,絕對不是坐在我眼前的這位。坐在我眼前的這個修伊格萊爾,狡猾,凶狠,殘暴,隱忍,能夠從煉獄島那樣的環境中生存下來,並把帝國鬧得天翻地覆的修伊,在五年前哈登家做僕役時,竟然還是一個乖孩子。這真令人難以想像。我相信那個時候的你永遠也不會男爵和男爵夫人伸出你的中指……」

    修伊愕然。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竟然在無意識中伸出中指,而正是這個動作,暴露了他。

    「儘管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但是修伊格萊爾,我注意到在你憤怒,不滿,尤其是面對自己不喜歡的人時,你經常會做出這個動作,我是說無論是西瑟達達尼爾還是修伊格萊爾,都會如此。儘管之前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手勢,但我相信它代表的絕不是友善的意思。」

    說到這,拉捨爾嘿嘿笑了起來:「你有太多的獨特習慣,有些是無意識的,有些卻是特意養成的。它們幫助你免於疏漏,使你保持高度的戒備,但同樣也使你和別人有所不同。在原來,我和修伊格萊爾這個身份只有戰鬥上的接觸,沒有和平時的接觸。我和西瑟達達尼爾只有和平時的接觸,沒有戰鬥時的接觸。所以你們的共同點,我還無法立刻發現。但是今天,從你約見我的一刻起,我從你身上發現了太多西瑟達達尼爾的影子。而最能讓人確定的,就是你的這個動作。我猜你對自己刻意養成的習慣還可以控制,但是對於發洩內心情感的一些動作習慣,就無法控制了。也許你自己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你總是對不喜歡的人伸出你的中指。」

    修伊無奈地看著自己的中指,緩緩縮了回去。

    原來是這樣一個無意識的動作暴露了自己。

    擅於捕捉細節的拉捨爾幾乎一瞬間就捕捉到了修伊的這個與眾不同的習慣。

    假如說修伊格萊爾與西瑟達達尼爾都喜歡揮手,扭屁股,這樣的習慣不會讓拉捨爾覺得有什麼古怪。但這些習慣如果是不那麼常見的,問題就很明顯了。

    出中指這個動作,是修伊特有的,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裡,從沒有人用這種方式表達內心的不屑,卻沒想到因此被拉捨爾抓個正著。

    「沒有繼續夫人的必要了,拉捨爾先生,您真是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我自己也知道我有一些習慣和人不一樣。」修伊攤了攤手,關於這些動作,他的確沒法做太多解釋:「不過你也明白,習慣之所以是習慣,是因為很多時候它是無意識產生的。要想改掉習慣,就必須時刻去注意。可惜的是這些年來我忙於各種安排,為了生存……所以我根本沒有時間去發現和糾正自己。好在這些習慣也並不會對我產生太大危害,人們只會覺得有些怪異,卻不會有根本上的影響。當然,你的出現是個例外。」

    事實上,無論是西瑟達達尼爾還是修伊格萊爾,類似這樣的奇特習慣都有很多,也曾不止一次的表現出來。但是使用最為頻繁,也最能被確定含義的,恰恰就是這個動作。

    仇恨與不屑的表達方式總是最直接的。

    早在羅約城酒吧裡第一次見到西瑟達達尼爾時,修伊就使用過這個手勢,以表達自己對無意中撞到拉捨爾的憤怒。

    那個時候拉捨爾就感覺到這個人有些古怪,因為他從未見過這種奇怪動作。

    後來修伊在中心廣場上帶走利厄博格爾的時候,他做了一些很瀟灑的但是別人看不懂的手勢——代表勝利與驕傲V字手勢,於是同樣怪異的感覺在拉捨爾心頭產生。

    又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奇特動作。

    拉捨爾開始有了一種感覺——這兩個少年很相像。

    那時,他才真正把修伊和西瑟這兩個人聯繫到一起。

    他把這理解為直覺,並相信這種直覺,因此儘管修伊成功騙過了他,卻不能解除他的懷疑。

    因此拉捨爾的直覺與其說是直覺,到不如說對種種細節的不理解而產生的困惑。

    後來在清水街的見面,在漢普頓逆卷能量風暴後,差點殺掉修伊後,修伊的右手似乎動了一下。由於修伊身處高空,又是黑夜,拉捨爾並沒有看清那個動作,因此無法做出確認。

    到是後來在皇家花園,西瑟達達尼爾再一次做出了這個動作。可惜的是佛朗克太子的證詞,讓他大感困惑。儘管他懷疑其中有鬼,但始終不敢相信修伊會和理查克萊曼聯合一處。

    要知道在這之前,他們根本沒可能接觸到,要知道理查克萊曼可是當天剛剛趕到溫靈頓。

    直到今天。

    他和修伊面對面坐在一起談話,他終於第一次近距離看到了修伊格萊爾以及他的種種習慣表現。

    儘管這種表現已經被修伊加以注意減弱了許多,但當他提到修伊的姑媽時,修伊內心潛藏的那份記憶令他地做出了鄙夷與痛恨的表現,完全是無意識地伸出了那根中指。

    看在拉捨爾的眼中,就像是暗夜中最絢亮的燈火一般燦爛。

    那正是他所期待的。

    他終於可以確定,這個獨特的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少年,就是西瑟達達尼爾。

    就像修伊曾經說過的那樣:獵人捕捉獵物,一半靠經驗,一半靠直覺。而經驗與直覺,本身就是相輔相成的存在。沒有經驗的直覺,是不可靠的,那叫瞎蒙。

    「你,就是西瑟達達尼爾。」所以他立刻說出了那句非常肯定的話。

    ——————————————

    喝了一杯茶,略微平復了一下心情。

    修伊有些無奈:「這是我在家鄉的時候養成的一種習慣,代表著強烈的侮辱性。在煉獄島的時候,我必須忍受心中的憤怒,但是感情總要有個宣洩點。為了不讓安德魯看出我內心的憤怒,我把情感的宣洩寄托在這種動作上。在今天之前,只有我自己瞭解那其中的意思,很多人以為它根本沒有意義。」修伊苦笑說:「時間長了,就養成了習慣,卻沒想到被你看了出來。哦,請不要以為我的中指是針對您的,我是針對我姑媽。」

    拉捨爾也笑道:「我知道,那正是為什麼我要提你姑媽的用意。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感謝你這一次終於沒有再否認事實。這說明我這些日子的努力沒有白費。」

    「已經沒有必要否認了。」修伊搖搖頭:「就算你知道了又怎麼樣?滿世界去說西瑟達達尼爾就是修伊格萊爾?你曾經在皇家花園指認過我一次,結果你失敗了。如果你再繼續這樣說,人們會認為你一再試圖造謠中傷一位貴族,你會受到懲罰。當然,我會放出話來,說你試圖勒索達達尼爾家族,被我拒絕,從此懷恨在心。當然,你現在失去了職權,甚至沒有資格再下令抓捕我。對我來說,你和一個普通的路人沒什麼兩樣。你甚至連告密的資格都沒有。那麼我還擔心什麼?」

    拉捨爾也滯住了,他微帶苦澀的搖頭:「你說得沒錯,修伊格萊爾。上面把我革職了,這也和你有關吧?佛朗克太子親自為你做偽證,那這是不是意味著你和佛朗克人聯手了?是啊,我早該想到的,帝國出現了巨大的危機,抓捕你不再是明智的決定,他們終於要低頭了。」

    修伊攤手:「這是早晚的事,戰鬥的目的是為了爭取權益,當我需要的權益即將到手時,戰鬥也就到了結束的時刻。」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找我問那些問題?為什麼還要努力彌補自己的不足?僅僅是為了力量的話,你只需要專心修煉就夠了。」

    「力量是用來征服而不是領導他人的,頭腦才是。」

    「可是以現在的情況來看,蘭斯帝國不會再逼你了,你還有必要去發展自己的勢力嗎?」

    「世上不存在永不停歇的戰爭,也不存在永久的和平,這個道理,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凡事有備無患。」

    拉捨爾的眼中放出奇異的光芒:「修伊格萊爾,也許你自己都沒有發現,你這個人最大的長處,就在於你的思想。真令人難以想像,你怎麼能夠懂得這許多道理的?你才十七歲,可你對局勢的理解甚至比我還要深刻,這絕不是一個普通孩子能做到的。」

    拉捨爾這句話說得完全發自內心。作為一個探員,通過細節入手調查罪犯是很正常的,拉捨爾自認在細節上,沒有什麼人比他更出色。但是修伊對形勢大局的理解卻遠遠超出他的預料。無論是以前在煉獄島上的行為,還是出島以後的種種做法,無不在局勢上對蘭斯帝國有著深刻深遠的影響。

    在和修伊的接觸中,拉捨爾更發現修伊有著一套完全成熟的處世哲學,有著完全不屬於一個少年的思維方式。正是這些東西,使他在逆境中成長,並迅速壯大。

    即使是一位貴族,也未必能說出修伊剛才說出的話,但是修伊卻很隨意的當成常識說了出來,這實在是令拉捨爾吃驚,想不明白修伊是怎麼會有這些想法的。

    「那麼,我們把話題帶回來。除了我的姑媽,你還準備了什麼後手?」修伊盯著拉捨爾看。

    「我已經告訴你一個方案,你保證帕吉特沒事。至於其他的,你拿不出來,我不會告訴你。」

    「嗜顛症。」修伊冷冷道。

    拉捨爾的身軀劇烈顫抖了一下,他的臉色有些難看:「也是公主殿下告訴你的?」

    「你打算抓她嗎?」修伊話語中露出濃濃諷刺。

    歎了口氣,拉捨爾掏出一張紙,在上面寫下一個名字交到修伊手中:「紫蘿蘭歌舞團,裡面有我的人,這是名字。答應我別殺他。他們就快到溫靈頓了。」

    修伊的眼中放出精芒:「你是怎麼知道歌舞團和我的關係的?」

    「沒有什麼陰謀可以永遠存在,這句話免費送你。好了修伊格萊爾,這就是我所有的計劃,我已經全都告訴你了。我這個老頭子雖然有些沒用,但是還不至於貪生怕死到出賣自己。我不需要你為我治療,就當是今天你請我喝茶的禮物。帝國不再需要我了,我留在這裡也沒有意義。我想我該回到深港,繼續去做我的治安官了。」

    說著,拉捨爾轉身離開茶樓。

    背影帶著無盡的落寞與蕭索。

    他本可以贏修伊,只要按照他的計劃進行下去,即便是修伊闖過了第一關,後面還有新的危機等著他。

    沒有人能永遠勝利,永遠運氣。

    這一點,修伊和拉捨爾都很清楚。

    可惜他終究還是失去了機會,帝國不再需要象修伊格萊爾這樣的敵人,尤其是在佛朗克人出面之後。

    「拉捨爾先生。」修伊突然叫道。

    「還有什麼事嗎?」拉捨爾頭也不會。

    「考慮考慮,跟隨我吧。帝國給不了你的東西,我可以給。」

    彷彿被電擊中一般,拉捨爾的身軀晃了幾下,他緩緩轉回頭看著修伊。

    「你知道我要什麼嗎?」

    「能夠讓你盡展所長的環境。您有足夠的能力,智慧與才幹,但是帝國卻沒有給你發揮的機會。在你即將取得成功的時候,他們選擇了拋棄你。這樣的國家,你還有什麼必要為它效命?」

    拉捨爾死死盯著修伊,半響,才一字一頓道:「修伊格萊爾,我承認你是一個出色的年輕人,但是那不意味著你可以隨便讓什麼人都聽你的。我的年紀大了,思想也已經老化,總是不能順應形勢的改變而變化。在我眼裡,國家敵人就是國家敵人,無論中間有多少妥協,性質都不會改變。我不像你們這些年輕人,我不是查克萊,也不是貝利,無論是威脅,利誘,腐蝕拉攏,都不能改變我的原則與志向。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嗎?守護,在太陽下光明執法;公正,做一個出色的檢查官;榮耀,用我的能力去換來世人的尊敬,證實我並不比任何人差。很遺憾,這些都是你不能給我的。因為你是帝國安寧秩序的破壞者,是蘭斯帝國最大的敵人,是製造恐怖與殺戮的罪犯,是正義需要懲罰的對象,沒有任何罪犯能夠擺脫這種枷鎖,而那恰恰是我所在乎的。你怎麼能夠想像我這樣的人,會跟隨你這樣的人去做事,然後讓後人唾罵呢?」

    「您錯了,拉捨爾先生,有一種罪犯,可以擺脫一切不義的枷鎖。」

    「哦,我從未聽說過。」

    修伊微微一笑:「真是這樣嗎?玫瑰君主不就是其中一位嗎?」

    拉捨爾聞聲劇震。

    修伊已放聲說:「歷史告訴我們,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秩序可以永遠長存。舊的秩序總有一天會被打破,原有的統治者會下台。在過去的廢墟上屹立著的,往往就是舊秩序中最大的罪犯。伴隨著他們的成功,所有的惡名都將消失,留給後人的,只會是永恆的奇跡。」

    「所以,拉捨爾先生,不要再執著了。你並不代表正義,你只是代表了蘭斯帝國。你或許很能幹,但是你絕對沒有你自以為的那樣高尚……」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八章 天災

    「這麼說,他拒絕了你?」巴克勒開始嘲諷修伊。〔〕

    誰叫他竟然意想天開地想要讓拉捨爾跟隨自己呢。

    「很堅決的拒絕。」修伊也笑了:「拉捨爾是一條帝國忠犬,要他改變這種忠誠,那並不容易。哪怕在此之前,蘭斯帝國已經把他拋棄。」

    「真可惜,要知道拉捨爾的確是一個人才。」克麗絲汀在後面揉捏著修伊的肩膀。對克麗絲汀來說,皇家花園的遭遇,不僅僅險些把修伊打倒,克麗絲汀本身也遭遇了大危機。如果不是最後理查太子證明了修伊的「無辜」,那麼她也只能選擇和修伊一起逃跑的結局。

    和修伊相比,她損失的將是她所有的家業。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殺了他?」查克萊問。

    對於拉捨爾,查克萊可是心中恨意不淺。

    如果不是這隻老狐狸逼自己為他辦事,他也不會弄到現在和修伊一樣,成為帝國通緝的要犯之一。當然,就目前形勢而言,帝國對抓捕查克萊並不是太在意,問題是從此以後,他與享樂生活就將絕緣。

    「我還想試試。」修伊回答。

    「還想試試?」所有人都驚問。

    修伊很肯定地點頭:「拉捨爾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他絕不會這麼輕易的就認輸。別看他今天表現得很合作,事實上他另有打算。」

    拉捨爾是頭老狐狸,修伊也是條小狐狸,兩個人對人性都有著相當的瞭解。

    正如所言,最瞭解你的往往是你的仇人,拉捨爾固然是瞭解修伊的人,修伊又何嘗不是一樣瞭解對方?

    這一老一小在彼此接觸中互相試探,撒謊,暗中計算,各有心機。

    此刻修伊說:「拉捨爾告訴我他要回深港,那是個謊言,他所有的合作都只是假象。他對帝國忠誠不假,但對帝國拋棄他同樣憤怒。像拉捨爾這樣的人,不會輕易承認失敗,查克萊,他不是你對你說過,探員對犯人的追捕,只要一天沒抓到犯人,就屬於是失敗的,但無論失敗多少次,最終勝利的都是探員嗎?」

    查克萊點點頭。

    「也就是說,拉捨爾就是那種可以失敗一百次,也要抓到最後一次勝利的人。在他的心裡,我依然是個罪犯,至少名義上是。這就足夠了,所以他不會放棄履行自己的職責,也就是抓到我。」

    「可是他已經不再是法政署探員了,沒有任何資源可以調用。」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揭穿西瑟達達尼爾的身份,讓所有的陰謀都暴光於天下。這樣一來,他既報復了帝國,同時也完美的證明了自己是最出色的探員。」修伊露出一線微笑:「我不知道他將如何做到這一點,但是無論他成功還是失敗,他的結局都已經注定。」

    望向眾人,修伊說:「這是我給拉捨爾的最後機會,我希望能得到這個人,讓他為我服務。我知道你們有不同的想法,但是這一次,我堅持自己的決定。」

    —————————

    拉捨爾的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由於短時間內,拉捨爾不可能再對修伊造成任何威脅,所以修伊把所有精力放在了煉金工廠的生產上。

    根據修伊的計劃,煉金工廠主要負責石像魔偶和傀儡武士的生產。這主要是因為金剛傀儡這種魔偶對塑形術有要求,目前只有修伊自己能做到,即使交給煉金工廠去做也沒有意義。石像魔偶的威力雖然金剛傀儡低了許多,但是勝在價格便宜,資源要求低,而且比煉獄島上生產的傀儡武士略強一些。

    至於傀儡武士,那是準備交付佛朗克帝國的。對修伊來說,這種產品在他的眼中已經被完全淘汰掉了。

    和拉捨爾會面後的第二天,天災教會的基斯終於來了消息——在經過長達近月的的激烈爭論後,天災教會終於做出了決定。

    水晶球影像裡。

    修伊和基斯通話。

    修伊說:「這麼說天災教會只打算進行前兩筆交易?」

    「是的,這是元老們的意思。」基斯點頭。

    天災教會半個月的研究,並不是白忙活。

    修伊給基斯提出的三筆交易,分別是噬靈之環的仿製品換煉金術,黑暗之刃的仿製品換黑暗之書中記載的法術,輝煌之劍的消息和仿製品換夢魘馬。

    天災教會的元老們在經過一番研究討論後,很快就意識到前兩筆交易絕對可行。仿製神器的煉金術雖然難得,但是畢竟有屬於自己的限制,就是要手上有神器才能仿製。換句話說,就算修伊違背承諾,把煉金術流傳出去,對天災教會的影響也未必有多少。而且仿製神器需要的材料主要產於南大陸,就算其他兩個教會得到了這種煉金術,也未必能發揮出多大作用。

    考慮到修伊本身是個靈魂法師,不可能成為聖靈教會的朋友,所以天災教會更不用擔心他會把煉金術送給聖靈教會,所以這第一筆交易完全可行。

    至於第二筆交易,則更加簡單。

    黑暗法術本身就不是什麼神秘法術,修煉魔法要求的是天賦,而不是秘訣。儘管黑暗之書中記載了一些比較少見的,甚至可以說是失傳的黑暗魔法。但是失傳的並不代表就是最好的。恰恰相反,有很多魔法之所以會失傳,往往是因為它們不夠實用。能夠流傳下來的,才是經得起考驗的。當然,也有少數魔法相當不錯,只是想要掌握,實在太過困難,因此而失傳。但不管怎麼說,魔法本身的練習方法,在這片大陸算不上太過珍稀,只有人才本身才是最珍貴的。

    所以第二筆交易也完全可行。

    最大的問題是第三筆交易,修伊提出要一匹夢魘馬。

    對於天災教會來說,要殺死一頭十一級的魔獸不難,魔獸就算再強大,也不是擅長於組織的人類的對手。就算是超出十二階存在的魔龍麗塔要想跑到人類世界裡興風作浪,保證張狂不了幾天,照樣被成百上千的魔法師轟殺成渣。但是要捕捉,馴服一隻高級魔獸,那就不容易了。

    天災教會費盡無數人力物力,才抓到這兩隻夢魘馬,並經過二十年調教,才逐漸讓它們馴服,其價值甚至是不弱於魔器的存在。

    修伊想用有關輝煌之劍的消息換夢魘馬,但是天災教會的一幫元老誰也不是傻子。雖然修伊沒說出輝煌之劍的名字,但他們也多少猜到了一些內容——很可能修伊得到了一樣來自聖靈教會的神器。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猜測,正是因為修伊提議用仿製品代替真正的神器,以增加天災教會的號召力。元老們很容易就可以聯想到,會不會是聖靈教會丟了一把神器,用仿製品代替,以保證教會的榮耀。而這把神器恰恰落到了修伊手中,所以修伊才會提出那樣的交換意見。否則修伊格萊爾不可能在幾秒鐘內就想到這個對自己利益最大,卻又讓天災教會無法拒絕的合作提議。

    這完全是有可能的。

    這個猜測絕對是令元老們振奮不已的,但也同樣因為這個猜測,讓他們失去了交易的興致。

    這到不是他們不想打擊對手,而是要付出的代價實在太過巨大。對天災教會來說,得到一把魔器和對手失去一件神器這兩件事,其實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得到一把魔器,是增長自身實力,對手失去神器,則只是削弱對手實力。聖靈教會雖然是天災教會的是死敵,但卻不是唯一的敵人。在天災教會心目中,還有一個更加可怕的強敵,就是另一個位面的魔界生物。因此削弱對手,或許能讓自己心理上更加滿足,但從實際效果看,其實遠不如提升自身力量來得更有意義。

    在經過反覆討論後,天災教會認為能夠利用聖靈教會丟失神器一事對其造成打擊,固然是一件好事,但卻不是太過迫切。畢竟天災教會一旦宣稱擁有混亂四魔器,本身就是對聖靈教會的一個重大打擊。在這個基礎上,以付出一隻夢魘馬為代價去打擊位於另一個大陸的非主要敵人,顯然不是明智的抉擇。

    以削弱自身為打擊對手的代價,從來都是要慎之又慎的。

    當然,假如修伊願意換一個條件,那麼在付出有限的情況下,天災教會到是很樂意在對手的傷口狠狠地灑一把鹽。

    「我只要夢魘馬。」修伊很肯定地說。

    「這讓我很為難。」基斯無奈道:「長老會的決議是不容更改的,教會一直渴望能建立一支以夢魘馬為主體的夢魘騎士團,那將是我們未來的主戰力量,但事實上即使是我們自己,距離這個目標都還太遠。給了你一匹,距離我們的夢魘騎士團之夢就更加遙遠。不過你要是願意告訴我們,聖靈教會丟失的是哪一把神器,並且願意為我們提供仿製品以做證實的話,那我們可以為你提供其他一些東西。比如南大陸特產的一些煉金資源。」

    「沒那個必要。」修伊搖了搖頭:「南大陸的資源我想要,但那可以通過別的方法,比如我們合作,你們提供資源,我為你做一些你們會喜歡的小東西。」

    「比如偵察蜂?」

    修伊一笑:「比那個更好。」

    「這個可以考慮,但是夢魘馬……我們用武力替代你覺得怎麼樣?我們可以為你派一支騎士團跟隨你身邊,受你驅使。」

    「天災教會的元老會想要拖人下水,也不必使用這種方法吧?我還沒打算現在就和聖靈教會對著干呢,至少現在不想。」

    「如果你把神器的仿製品交給我們,早晚有一天,他們會知道是你做的。」

    「能拖多久是多久,那怕明天全世界都知道,至少今天,我不會主動去說。天災教會的騎士團很強大,但在北大陸沒有太大意義。我只要夢魘馬。」

    基斯面露難色:「這實在是不可能的交易,那是我們用來配種的。」

    「夢魘馬配種是怎麼配的?」

    「一年一次,每次可以配十到二十頭母馬。但是由於母馬不是夢魘馬,所以配種結束後,最多只能存活三分之一。就是這三分之一,能順利生下幼仔的也沒幾頭。所以一頭夢魘馬,一年也只能為我們提供兩到三隻幼馬。」在這個問題上,基斯到也很合作。

    「天災教會現在有多少這樣的夢魘馬?」

    「我們得到夢魘馬差不多有二十年,一開始夢魘馬很不合作,幾乎沒有任何幼馬。不過後來慢慢的習慣了,情勢才漸漸變得好起來。為此我們失去了十二個馴獸師,到現在也不過是擁有七十頭左右的雜交夢魘馬。而要建立一個夢魘騎士團,至少需要三百頭。現在你明**魘馬對我們有多重要了吧?」

    馴獸師?修伊一楞,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來溫靈頓的時候,遇到的那次襲擊。為首者就是一個馴獸師。

    「你們是不是曾經派人伏擊過佛朗克帝國的使節團隊?」修伊立刻問。

    基斯一楞,臉上露出尷尬之色:「原來你知道這件事。」

    「為什麼要那麼做?」

    「一個內戰的鄰居,比一個和睦相處的鄰居更受歡迎。」基斯很自然的回答:「假如佛朗克使節在蘭斯帝國領土上被刺殺,那麼北大陸的和平就不會結束。」

    「可是你也說,天災教會的主要外敵是魔界。」

    「魔界是全人類的主要外敵。」基斯糾正修伊的說話:「但是人們不相信我們的看法,他們認為魔界不會入侵,因為它們根本來不了。人們就像是躲在殼裡的蝸牛,總是幻想著和平卻從不面對可能到來的苦難。天災教會以對抗末日,挽救天災為己任,但是我們需要所有人的支持,光是南大陸,不夠!」

    「所以……」

    「必須把整個大陸統合在一個聲音下。」

    「聽起來更像是野心家的宣言和侵略者的理由。」

    「我們問心無愧即可。」

    修伊忍不住搖了搖頭。很多侵略都是以大義名分進行,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就連侵略者本身到最後都會相信自己是正義的,這就顯得有些滑稽了。

    天災教會的教義顯然是好的,但是他們行事手段激進,顯得有些不得人心。

    聽說天災教會教內也是派系林立,有人認為與聖靈教會之間的關係應當緩和,而不是一味的為敵,這是溫和派;也有人認為應該從南大陸殺過去,把聖靈教會全部斬盡,在北大陸散播教義,這是激進派;甚至還有人提出找到魔界通道,反殺入魔界去……恩,這已經不屬於激進,而該叫做瘋狂派了。

    象刺殺佛朗克使節,破壞兩國和平這種事,很顯然是天災教會內激進派的決定,從基斯對刺殺和破壞和平這種事一臉大義凜然,言辭鑿鑿的態度來看,毫無疑問他也是屬於激進派的一分子。

    想到這,修伊忍不住道:「那麼你到這裡來,除了尋找夕陽聖女圖外,恐怕還有一個任務,就是刺殺佛朗克太子吧?」

    基斯一愕,沒想到修伊從幾句話就分析出來他來到此地的目的。苦笑了一下說:「理查克萊曼身邊有星辰強者守護,我要殺他是不可能的。不過搞些破壞,不讓他們形成聯姻卻未必不行。但是你的出現,讓事情出現了變化。相比破壞這片大陸上兩個國家的和平,魔器更重要。反正他們就算完成了這次聯姻,也不代表以後就不會打起來。」

    「那麼我可以幫你們,讓這次聯姻失敗。」

    修伊和理查克萊曼的結盟是極為秘密的,天災教會不可能得到情報。而目前的情勢下,佛朗克人注定是要為了修伊放棄艾薇兒,既然這樣,利用這個機會增加一點籌碼也是好的。

    「就算加上這個也不行,夢魘馬太重要了。」

    「那麼我再加一個條件。夢魘馬歸我,你們可以派人來幫我照料。到了發情期時,你們提供母馬和夢魘馬交配,幼仔歸你們。我只需要騎著它作戰,不需要它的後代,至少這種雜交的後代不需要。」

    「可如果它死在戰場上呢?」

    「在不損失任何東西的情況下,你們收穫巨大,卻連一點風險都不冒,未免也太說不過去吧?」

    基斯想了想終於點頭:「好,我會把你的提議轉告元老會,相信他們很快就會給你答覆。」

    這一次,答覆果然來得很快。

    來自遙遠南大陸的天災教會元老長親自和修伊取得了聯繫。

    那是一個全身籠罩在濃密黑霧中的老者。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袍,臉在黑霧中若隱若現,瀰漫的黑霧裡,惟有一雙精光閃亮的眼睛如暗夜中的星光璀璨奪目。

    令修伊感到震撼的是,當修伊看到對方的眼睛時,他竟然從內心深處感受到一種驚駭與心悸。

    要知道這可是通過通訊水晶產生的聯繫,這個老者離自己遠隔重洋,卻竟然通過一顆通訊水晶,對自己產生了精神上的威壓。

    那是星辰強者都做不到的事。

    修伊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念頭——聖域。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接觸到聖域,值得慶幸的是,那並不是敵對性質的接觸。

    水晶球裡,黑霧中的老者終於說話了:「你好,遠方的年輕人,我是天災教會的最高領袖,元老長伊薩多·內珀,很高興見到你。你擁有三件神器的事我已經知道,必須承認,你是神靈的寵兒。」

    「我還以為,天災教會沒有崇奉的神靈呢。」

    「每個教會都有自己的神靈需要崇奉,只不過天災教會的神靈和其他教會不同。那就是我們的神靈……真實存在。」元老長伊薩多·內珀緩緩說出這句話,幾乎讓修伊當場跳了起來。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九章 聖域之秘

    神靈這種東西,修伊向來是不相信的。他一直認為,神靈就是人類自我幻想中的產物,是空虛,無助的心靈的希望寄托之所。

    它並不存在,卻因為不存在而神秘,且顯得高大。

    它因人類幻想而生,因此是人類自我崇拜,將希望寄托於未知的一種表現。

    即使是魔法世界,一切不合理也有其存在的道理。但是神靈,修伊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合理的解釋。

    這個叫伊薩多·內珀竟然告訴他,天災教會的神靈真實存在,這令修伊感到匪夷所思。如果對方不是踏入聖域的人物,修伊會嗤之以鼻。問題是很多時候話語的份量首先取決於說話的人,而不是話語本身,所以修伊也不敢隨意說對方胡扯,只能重複道:「真實存在的神靈?」

    「是的。」元老長伊薩多·內珀很肯定的點頭:「天災教會就是在神靈的指引下成立的,是神靈告訴我們,早晚有一天,魔界將會侵入這裡。」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到南大陸走一趟,我可以幫助你和神靈溝通。」

    「等有機會吧。」修伊想了想說:「我更關心元老會對於交易的結果。」

    「成交。」元老長伊薩多·內珀非常爽快地說:「我們將會派出三名馴獸師立刻前往北大陸,同時過來的還有四十名天災教會的騎士和法師。」

    「夢魘馬下仔需要這麼多人看護嗎?」

    「只是必要的保護措施而已,從某種程度上講,夢魘馬是租借給你的,做為主人,我們有必要對夢魘馬進行看護,以保證你不會將它在危險的狀況下進行使用。」

    「可是這樣一來,我的行動不就處在你們的監視之下了?」

    「修伊格萊爾,請不要認為我們是在監視你,事實上你不妨把這看成是一種合作方式。假如你遇到了危險,我們的人同樣也會幫助你。在必要時你甚至可以把他們做為你的戰鬥力,當然,前提是你不能將他們置於太過危險的處境。」

    「聽起來還不錯,就怕沒你說得那麼好。」按照元牢長伊薩多·內珀的意思,即將派來的這批人,不但將保證夢魘馬的安危,同時也會接受修伊的調遣。天災教會擁有怎樣強大的實力,只要看看基斯就可以知道。能夠有多達四十人的教會騎士和法師來到自己身邊,絕對是一支暴漲的力量,唯一的問題是,自己是否能夠控制他們。

    「修伊格萊爾,請放鬆你的戒備。從天災教會和你達成交易的這刻起,你就已經是我們的盟友了。對於盟友,我們從來不會吝嗇。同樣的道理,我們之間的交易不會只有這三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還有你手握魔器,在很多時候都可以幫助到我們。比如在一些必要的場合,我們需要真正的魔器現身時,我們可以尋求你的幫助。此外你還是一個煉金師,天災教會對你手中的一些煉金術同樣很感興趣,比如傳送法陣。」

    「我不會出售它的製作方法。」

    「但是你可以為我們製作,對嗎?比如從南大陸到北大陸之間的傳送,那可以讓我們節省很多時間。」元老長伊薩多·內珀微笑道。

    修伊想了想,點頭:「你說得沒錯,不過我還是要再次提醒您,元老長大人,我不是天災教會的信徒,只是你們的盟友。你們的人可以來到我身邊,但是他們必須聽從我的指揮。」

    「只要不是損害教會利益的事,不是讓他們白白送死,他們會聽從的。如果有爭議,可以通過傳訊水晶通知我們,元老會會做出決定。同時,天災教會以神靈的名義起誓,無論將來如何,教會騎士都不會透露有關於你的一切事情。」

    「很好,誠意是合作的最大基礎,相信我們以後會合作愉快的。」修伊滿意道。

    三筆交易,就這麼敲定了下來。

    談妥了具體細節後,修伊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伊薩多大師,有個問題想請教您,不知道您是否方便回答?」

    「你想問什麼?」

    「首先,您是一位聖域對嗎?」

    「是的。」

    「一直以來,有關於聖域的力量,傳說很多,但是從來沒有人知道,聖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和普通的強者比起來,聖域到底強大在哪裡,眾說紛紜,卻沒有一個統一答案?老實說,我也很想知道關於這方面的事。」

    對於修伊來說,如果說他以前只想著怎麼向帝國復仇,那麼隨著和佛朗克人的結盟,蘭斯帝國態度的軟化,復仇之事已經走向尾聲,代之而起的需要,就是如何盡可能的強大自己。

    聖域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每一個聖域都會如此珍守機密?這是修伊一直很想搞明白的問題。

    他曾經努力通過尋找蘭斯洛特走過的軌跡來尋找秘密,但克麗絲汀的人直到現在也沒能找到任何線索。

    天意使然,讓他結識了天災教會的元老長,如果不抓住機會瞭解內情,恐怕以後都會失去機會。以目前的形勢來看,伊薩多·內珀對自己很看重。修伊不保證對方一定會回答這個問題,但是要說因為觸及禁忌就把自己幹掉,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果然,伊薩多·內珀很明顯地猶豫了一下。

    「元老長大人,我真得很想知道答案。因為我未來的對手裡,可能就有聖域的存在。」修伊很認真道。

    伊薩多·內珀點點頭,用蒼老深沉的語調回答:「其實,也說不是上什麼大秘密,修伊格萊爾,如果我告訴你,一個聖域的真實戰力,與一個星辰武士或者一個七級**師相比,其實並沒有太大差別,你會不會覺得吃驚?」

    修伊立刻呆滯掉。

    ——————————————

    一直以來,等級都是評判實力的重要標準。儘管修伊自己曾經有過越級打敗對手的例子,但那並不意味著他可以輕易越過等級限制,事實上越往高處走,等級差異就越大。

    一般來說,四級以下的武士,提升等級比較輕鬆,武士每提升一級,實力會翻倍增長。

    從四級到七級,提升等級相對困難一些,實力增長則會增加到三倍左右。

    到了七級以上,每提升一級,差不多等於實力提升四到五倍的力量。

    因此一個天空武士可以很輕鬆的對付四到五個大地武士,或者二十個海洋武士,至於象修伊這樣的五級武士,對付一二百個不是問題。雙方差距之大由此可見。

    修伊當初能贏凱文比爾斯,說白了是因為他不是一個單純的武士,同時還是一個法師。此外還要加上魔龍,守護夢魘,煉金術,金剛魔偶,記憶寶石戒指以及莉莉絲的奉獻魔紋聯合作戰。這些輔助其實每一個都比修伊本身強很多,最後奉獻魔紋更是將修伊直接提升到七級武士的實力,才奠定了勝利基礎。即使這樣,修伊也勝得險之又險。

    不過到了星辰武士的級別,這種實力差距被再度放大,一名星辰武士,可以單獨對付七八個天空武士,實力已經強大到異常恐怖的地步。

    象漢普頓這樣的星辰武士,在戰場上一個人就是一支軍隊,除非陷入成千上萬人的軍隊海洋中,否則可以來去自如。

    因此在修伊的認識裡,聖域強者的實力恐怕已經強大到頂得上十個星辰武士了。

    但是現在,伊薩多·內珀卻告訴他,聖域的真實實力和星辰武士或者七級法師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這實在是令他想不通的一件事。

    「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原因很簡單,因為力量已經到了極限。」伊薩多·內珀鄭重說:「星辰武士是人類力量發展的巔峰,七級法師,能夠釋放出操縱天地力量的魔法,同樣也已經到頂。」

    「我以為力量是沒有極限的。」

    「那只是庸人偏見。力量怎麼會沒有極限?我們都是凡人,凡人就有凡人的極限。就好像是一隻碗,水已經盛滿了,再多也放不下。」

    「可是碗難道不可以通過修煉變成桶嗎?」

    伊薩多·內珀嘿嘿笑了起來:「如果碗可以變成桶,那麼人還是人嗎?」

    修伊愕然。

    伊薩多·內珀認真道:「如果碗可以變成桶,那麼人就不是人,而是神了。聖域依然是人,所以碗不會變成桶,只不過成為聖域之後,我們擁有了一種新的力量。」

    「新的力量?」

    「對,新的力量。成為聖域之後,我們依然可以修煉,但是力量已經無法留存在身體裡,而是自動外溢。這股溢出的力量,就好像是山頂上的水,在流下的過程中形成瀑布。力量在新的環境下生成,感受天地,結合自身,最終形成新的力量,也就是……領域。」

    「領域?」

    「對,由溢出的力量在經過鍛煉之後,形成的新的力量,叫做領域力量,也叫作法則力量。」伊薩多·內珀呵呵笑道:「事實上,這才是聖域之所以是聖域的原因。在領域力量的作用下,我們能夠更大程度的發揮出自己的實力。」

    隨著伊薩多·內珀的闡述,修伊漸漸瞭解了領域的秘密。

    原來,領域力量並不是無端生成。它是聖域強者們在實力已經達到頂峰後由量變產生的質變。這種質變使得聖域可以在一定範圍內製造屬於自己的法則領域。

    法則,是萬事萬物生存的根本。就好像太陽要在早上升起,月亮只在晚上出現,春天是播種的季節,秋天是收穫的時期。這種法則是大地法則,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即便是一個魔法師可以通過魔法強行扭轉,讓花兒在冬天開放,他改變的也只是這朵花,而不是這個地區的法則。

    領域力量,就是強者們在自己可以影響的範圍內,制定新的法則的力量。可以顛倒時間,扭轉空間,讓亡者復生,令生者永恆。

    聽起來很驚人,不是嗎?

    不過可惜,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正像伊薩多·內珀所說的那樣,它是由外溢的力量產生的質變。換句話說,它不在碗裡,因此不受力量主人的絕對制約。一個武士可以隨意操縱自己身體裡的鬥氣,但是對領域之力,卻做不到這樣自如。

    其中最明顯的一點就是:無論聖域強者製造怎樣的法則,他們自己也都必須遵守該法則。

    「也就是說,聖域強者在與人做戰時,有能力改變周邊事物的一切存在法則,但問題是,他們自己也不能超脫法則之外,同樣受到改變後法則的限制,是這樣嗎?」修伊迅速捕捉到了伊薩多·內珀話中的關鍵。

    「確切地說,是不能輕易超脫。」

    「我想我明白了。這就像是一場起義,一次革命,新的英雄打敗了舊的國家,建立起新的秩序。但是新的秩序同樣約束新的君主,不可以輕易違背。當然,作為秩序的制訂者,他可以選擇制訂對自己有利的制度,偶爾還可以利用手中的權勢強行打破法則,但是強行打破的後果,必然會造成對自己有害的影響。」

    「說得對極了,聰明的孩子。」伊薩多·內珀拍手大笑起來:「唯一有區別的是,聖域如果自我打破法則,那麼將會立刻遭受嚴重的反噬,代價之大,比一國之主偶爾使用特權造成的後果要大得多。」

    「那麼說,聖域的真正強大之處……」修伊低頭思考了一會,然後很肯定抬起頭道:「就在於制訂對自己有利的法則。比如說,一個武士聖域可以在自己的領域中制訂出禁止一切魔法的法則。由於是法則領域,所以它是至高無上的,任何人任何神器都無法打破。這樣一來,恐怕全世界的**師集中起來,也不夠一個聖域武士屠殺的了。嗯,雖然不能自己打破法則,但是僅僅靠制訂對自己有利的法則這一點而言,聖域已經無敵了。」

    「正是這樣。不過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法則也有覆蓋性區別。禁魔領域屬於高覆蓋性法則,要求對所有的魔法都不能使用,對領域力量的消耗很大。而且它只針對魔法師有效果,如果對上武士就沒有意義可言。所以絕大部分聖域不會選擇禁魔或禁鬥氣的領域。對於聖域來說,針對自己的弱點,制訂一個低覆蓋性法則會實用許多。比如禁止使用某種單項法術,或者禁止戰技或者禁止某種戰鬥方式等等。」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聖域們從來不願意讓別人知道領域的秘密。」

    「領域一旦產生,就必須為其制訂法則。法則制訂下來後,輕易不能改變。所以每一個聖域的法則領域也各不相同。這些法則領域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護自己,提高實力,但同樣的,也不可避免的會有漏洞。尤其是低覆蓋法則領域,勢必就有漏洞。假如被人知道,很可能就會針對這種漏洞下手。這樣一來,就算是聖域也會被打敗。所以你可以知道領域是什麼,但你永遠不要想知道某個聖域為自己的法則領域制訂了什麼樣的法則。除非你在和他戰鬥的過程中生存下來。」

    比如蘭斯洛特,修伊想。

    他終於明白蘭斯洛特當初為什麼能從那位聖域的手中活下來了。

    巴尼斯特家族的那位聖域,是一位武士聖域。這位武士聖域的規則領域有八成可能是低覆蓋領域,很有可能對蘭斯洛特這樣的武士無法造成太大影響。而聖域本身的力量比星辰強者強大有限。

    所以蘭斯洛特雖然戰敗,卻可以僥倖生還。

    假如他挑戰的是一位魔法聖域,對方又擁有禁止戰技或鬥氣部分限制的規則領域,那麼蘭斯洛特根本就別想活著離開。沒有人能脫離領域規則,就連製造領域的聖域自己都不例外。

    所謂的聖域,說白了很簡單,就是聖域們在擁有制訂規則領域的力量後,盡可能的製造出一個最適合自己的戰鬥領域。但也只是盡可能,不可能針對所有對手都有效果。

    而根據伊薩多·內珀的說法,領域的使用是要消耗領域力量的。這種領域力量由於是聖域們外溢的力量質變而生,因此生成想必也不容易。所以聖域強者們也需要修煉,只不過他們修煉的是領域,盡可能多的積累起足夠的領域力量,使領域力量可以維持足夠長的時間,同時也盡量選擇消耗領域力量比較少的法則進行制訂,畢竟法則的覆蓋性越廣,面積越大,消耗的領域力量也就越大。在非必要的時刻,也不會輕易運用領域力量。

    「伊薩多·內珀元老長,很高興你告訴我這件事,它解開了我心頭的一個迷惑。」修伊向伊薩多·內珀鞠了一躬。

    「不用客氣,修伊格萊爾,我希望你能明白,即便是領域本身也是一個秘密。要知道每一個聖域都無可避免的會有仇家。如果領域的秘密傳開,很多人就會努力尋找打敗聖域的方法。即便一名聖域不告訴別人自己的領域法則是什麼,但那不意味著不能猜測。仇人,往往是最熟悉你的人。只要知道了領域存在的意義,往往就可以自己猜測出對方的領域規則有可能是哪些。一旦再加以公開,聖域們面對的將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我明白。就好比您是一位魔法聖域。對於絕大部分魔法師來說,他們從不懼怕面對無數的敵人,但是他們很顧忌一兩個武士強者。因此我能猜到,你所制訂的規則領域,多半也是針對武士的。這樣一來,真正能對您產生威脅的,除了聖域,大概就是其他的魔法師了。而如果您選擇的是低覆蓋領域,並被人猜到是怎樣的法則限制,那麼即便是武士也可能對您造成威脅。」

    伊薩多·內珀嘿嘿一笑:「所以如果你是我的仇人,你可以在這方面想辦法對付我。哪怕你什麼都不做,只要把這件事宣揚出去……雖然我未必害怕,但對我多少都會造成一些麻煩。」

    「我現在開始感激您了,伊薩多·內珀元老長,您能把這樣重大的秘密告訴我。難怪聖域們會約定俗成,對有關領域的秘密從不洩露。」

    「這世界沒有永不洩露的秘密,只不過能知道內情的人,都懂得管好自己的嘴巴。」

    「您說得對,元老長閣下,而我也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例外。」

    「我相信你,修伊格萊爾。儘管你還年輕,但你的才智非常成熟。」

    「那麼請問元老長閣下,如果兩名聖域交手,兩種領域對碰,會產生什麼結果?」

    「性質不同或相同,共存。性質相反,對消。」

    「最後一個問題,有沒有聖域強者能超脫領域規則對自己的限制?」

    伊薩多·內珀沉吟了一會,搖搖頭說:「我沒有聽說過。如果有,那也是……聖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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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又起晚了,更新遲到,抱歉抱歉。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五十章 刺客聯盟

    「從今天開始,我要進行一段時間的極限訓練,這段時間裡,家族事務由布萊恩和霍丁負責,克麗絲汀協助處理。/|\-()更新超快/|\煉金工廠的事情,交給莉莉絲,伊格爾和南茜處理。你們只需要按照我留下來的方法把事情做好就行。」

    結束和伊薩多·內珀的通話後,修伊迅速做出了一個重要決定。

    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迅速提升自己的力量。

    「打算練到什麼時候?」

    「七級,或者至少先成為六級武士,摸到高級的門檻再說。」修伊回答。

    「那可不是短時間的極限訓練能達到的目標。五級以上,每提升一級,困難都會成倍增加。辛苦修煉的武士不是沒有,但通常練到六級就已經是頂峰。高級的武士,不是光靠苦修就能成功的。」巴克勒說。

    「還需要什麼?」

    「對鬥氣的理解。」

    「對鬥氣的理解我已經有了,我甚至現在就已經能夠使用戰技。」

    修伊對鬥氣的理解的確非常強。對別人來說最難過的瓶頸,對他來說反而不是什麼問題。他現在唯一需要的,就是通過苦修把鬥氣的力量提升上去,打下足夠堅實的基礎。

    之所以選擇修煉鬥氣,也是從全盤的角度進行的考慮。武士與法師不同,強大的武士擁有更好的環境適應能力和戰鬥生存能力。他們雖然不像魔法師那樣可以通過法術達到各種效果,但是強大的肌體力量有時可以無視一切。

    魔法師的等級提升以後,不過是掌握一些威力更大的法術,武士晉級,增加的卻是整個人的力量,反應速度,敏捷靈活度等等。從這一點上來說,武士提升的是本體素質,魔法師提升的不過是魔力和使用魔力的方法而已。

    對修伊來說,風系四級的法術已經足夠使用,反到是五級武士的水平,在蘭斯帝國連高級武士的門檻都邁不進。用蘭斯帝國上層的話來說,只有七級以上,才是真正的武士,七級以下,只能是戰士,是戰場上的炮灰。

    既然要提高力量,就不能給自己留下短板,修伊既然是魔武雙修,那麼以鬥氣為主,魔法為輔才是最合適的做法。

    巴克勒也笑了起來:「這到是,你是個天才,修伊。那麼,你準備去哪修煉?」

    「黎勒古拉山的神恩之地怎麼樣?聽說那裡有很多強大的魔獸,也許在那裡,可以很好的鍛煉我。」

    聽到神恩之地這個名字,巴克勒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這個想法很危險,修伊,那裡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去的。」

    「危難讓我們成長,危險讓我們強大,危機讓我們領悟。布萊恩,想要成為強者,就必須要有面對危險的心。否則光是力量的提升,永遠也成不了真正的強者。」

    「……你說得對,修伊,你現在看起來的確越來越像一名武士了。」

    「我喜歡魔法的奧妙與神奇,卻也欣賞武士的強悍與勇猛。我是個貪心的人,這兩者,我都想要。」

    「那麼……祝你好運。」

    ————————————————

    溫靈頓北郊,香草街,金龍會所。

    這裡是溫靈頓最豪華的會所之一。

    會所是貴族們日常享樂最愛去的地方,這裡為客人提供各種服務,包括飲食,美酒,女人還有賭博服務。

    在蘭斯帝國,絕大部分的高等妓院和賭場都是以會所形式存在,專門服務於上流階層。包括修伊曾經去過的蘭帕會所,同樣提供類似這樣的服務內容。

    不過金龍會所和其他的會所略有不同……

    卡塔裡娜.維斯特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面色嚴肅地看著帳本,下面站著一排十多名手下,人人顫顫驚驚。

    「生意額下降百分之二十,帳面出現嚴重虧損,拉維那個混蛋甚至還捲走了我三千個金維特跑路了。該死的,你們這些白癡,廢物。難道我養你們就是為了讓你們象蛀蟲一樣把我吞吃掉的嗎?」

    沒有一個人敢接口。

    每個人都知道老闆發火的時候並不可怕,可如果老闆在發脾氣的時候沒發脾氣,那問題就嚴重了。

    那意味著這裡的某個人很有可能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不過今天,情況有些特殊。

    卡塔裡娜.維斯特的火氣甚至還沒來得及全面爆發,門外就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

    然後沒等卡塔裡娜讓對方進來,門就開了。

    一名年輕帥氣的男子站在門口:「老闆,有客人要見你。」

    卡塔裡娜的眉頭緊皺:「裡爾,你不該在這個時候打擾我。」

    叫裡爾的年輕人看起來並不怕卡塔裡娜,他聳聳肩:「可以彌補你損失的客人,如果你不想見,我叫他走。」

    「等等。」卡塔裡娜立刻說,她對著手下叫囂:「你們這些廢物全都滾蛋!」

    所有手下如蒙大赦匆匆離開。

    「好了裡爾,把客人帶進來,希望他能帶筆好生意過來。」

    客人很快進門。

    那是一個穿著黑袍的男人,頭上還罩著黑色的頭套,讓人看不清他的臉。

    即使來到卡塔裡娜的辦公室裡,對方也沒有除掉頭套的意願,只是對卡塔裡娜略點了一下頭:「您好,美麗的斯維特夫人。我之所以來到這裡,是因為我聽說金龍會所能夠提供一些外面沒有的服務。」

    「為尊貴客人提供全方位服務,滿足客人的各種需要,是我們的一貫宗旨。」卡塔裡娜報以職業的微笑:「在這裡您可以得到最好的美酒和美人。」

    客人輕笑出聲:「如果是為了酒和女人,我就不會到這來了,斯維特夫人,讓我們開門見山怎麼樣?我有一份委託需要你們幫我完成。」

    「什麼委託?」

    「殺人。」

    卡塔裡娜把後背往椅子上靠了靠,做了個輕鬆舒緩的姿勢,然後才說:「我不知道您是從哪聽到消息。不過金龍會所並不提供這樣的服務,那有違國家法律。」

    「哦,是嗎?」客人的頭微微抬起,黑色頭套下射出一線精光:「卡塔裡娜.維斯特,曾經是古老的維斯特家族成員,身上流著高貴的貴族血統。十二歲那年,家族敗亡,你被賣到了妓院裡,在經過兩年調教後成為那裡最紅的女人。你第一次殺人是在十四歲時,你用一把水果刀捅進了那個買走你初夜的男人的喉嚨裡。在那之後你就失蹤不見。十年後,你來到溫靈頓,口袋裡揣著大把的錢,建立起了這個金龍會所,一幹就是八年。從表面上看,金龍會所和普通的會所沒有什麼不同,但實際上,你是刺客聯盟組織在蘭斯帝國溫靈頓的分處負責人。你們和大部分的優秀刺客有聯繫,接受委託,派出委託,通過中介收取佣金和出售各種情報是你們組織最重要的財源。相比這種地下生意,金龍會所明面上的生意簡直就是兒戲……儘管您很美麗,讓每一個男人看見你都想和你上床,但很少有人知道你本身是一個出色的殺手。你最喜歡做的就是把某個男人勾引上你的床,然後在對方**時將其殺死。你的金龍會所裡有四十二名女孩子,其中有半數是刺客,而且都經過你的調教。你是一個十分相信和崇拜金錢的人,也對,對於你這樣的女人來說,除了金錢,也再沒有任何可以追求的了。而現在,我就是一個給你送錢的人。」

    卡塔裡娜.維斯特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她給自己點上了一種從南大陸特別運來的類似雪茄的小玩意,那是一種經過提煉的植物葉,在焚燒時會散發出好聞的香氣。將它叼在嘴邊,然後她環抱雙臂冷冷看著客人:「你的運氣不錯,如果是以前,有客人這樣揭我的底,我會毫不猶豫的把他撕成碎片。既然你知道我的情況,就該知道我的脾氣。如果你是來找姑娘們喝酒的,那麼我會對你笑臉相迎。可如果你是來下委託的,那麼你就該學會守規矩。不是每個行業都要看客人的臉色行事的。」

    「當然,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規矩。」客人點頭。

    「規矩一:不得針對任何國家高等貴族下手,我們不接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的任務。規矩二:刺客聯盟組織只負責中介,不負責出手。規矩三:先付酬金,沒有紙面協議,全憑信譽做事。規矩四:不對付巔峰強者……」

    「夠了。」客人阻止道:「珍惜時間吧,我知道你們的所有規矩,有些規矩也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比如不對付巔峰強者,到不如說沒足夠的價錢就不對付。」

    「那麼……目標是誰?」既然對方連自己的身份來歷都已摸清楚,那些規矩和內中的貓膩自然也很明白。卡塔裡娜並不感到奇怪。

    「修伊格萊爾。」

    卡塔裡娜唰的從位置上坐了起來,一雙美目盯著對方死看:「修伊格萊爾?你在開玩笑嗎?」

    「他不是帝國高等貴族,也不是巔峰強者,各方面都符合你們的規矩。」

    「可那個傢伙並不好對付!」卡塔裡娜.維斯特惡狠狠道:「蘭斯帝國都沒能把他怎麼樣!他可不是什麼你打了他的左臉就把自己的右臉也伸給你的人。如果傳說是真的,那麼你惹他一分,他就會還你十倍。」

    「那不是你需要擔心的問題,對嗎?別忘了你們只是中介。」客人柔聲回答:「把委託放出去,那些刺客們自己會做出選擇。我出兩萬個金維特買修伊格萊爾的命,剩下的事,看天意。」

    卡塔裡娜.維斯特想了一會,終於點頭:「沒問題,不過按規矩,如果任務沒能完成,你又想撤消委託,我們將從你這筆錢中扣除那百分之十的佣金。」

    「沒有問題。」

    「身份,姓名,聯繫方式。」

    「委託人身份保密,聯繫方式嘛……只要任務完成,我會知道的。」

    黑袍客人離去,卡塔裡娜.維斯特望著他的背影,眼中露出狐疑。

    雪白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面,她想了好一會才說:「這件事很奇怪。」

    「是的夫人。」那英俊帥氣的年輕人突然出現在卡塔裡娜.維斯特的身邊。

    一般來說,委託人下刺殺任務,通常不外乎兩個原因。一:絕對的仇恨。二:絕對的利益。

    象修伊格萊爾這樣的目標,老實說不具備委託刺殺的價值。他沒有什麼個人仇怨,沒有道理因為仇恨去殺他。蘭斯帝國到是有理由這樣做,但他們絕不可能也沒道理進行委託刺殺,帝國自己就有大量足夠的強者來做到這一切。

    至於說利益,委託人並沒有提出任何利益需要,甚至沒有要求得到目標身上的某樣物品,那麼這顯然不是因為利益需要而進行的委託。

    那麼對方到底是什麼目的呢?

    想了好一會也想不通,卡塔裡娜只能放棄猜測。來這裡下委託的古怪客人千奇百怪,刺客聯盟只負責中介,不負責其它。

    她迅速將委託書做好交給裡爾:「把委託放出去,A級任務,不限時完成。」

    然後她撇撇嘴:「兩萬個金維特,會有不少人為此瘋狂,客人還真是大手筆呢。」

    像這樣的生意只要接下,刺客聯盟就是兩千個金維特入帳。假如刺客完成任務,刺客聯盟會從任務完成人那裡扣除百分之十的佣金,假如沒有完成,則直接從委託人那裡扣除。無論怎樣,刺客聯盟都不會做虧本買賣。而像這樣的生意,一個月只要一單,就抵得上金龍會所兩個月的收益。

    當然,像這樣的大買賣並不多見,更多時,是一些普通的小生意,這樣的生意,則由卡塔裡娜的助手裡爾接待。

    走出卡塔裡娜的辦公室,裡爾來到消息發送室。在以前,刺客聯盟更多使用人手傳遞訊息,不過自從修伊格萊爾發明了超距離通訊之後,這種技術變開始逐漸推廣應用,一些有勢力的大組織也紛紛購買這種通訊水晶球,包括天災教會和刺客聯盟。

    刺客聯盟將這種通訊水晶球加以改進,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任務發佈系統。只要把消息放上去,其他各處的分部都會有消息出現。任何在刺客聯盟掛過號的殺手刺客,都可以在一處分部接受任務,並在完成任務後發回信息。

    由於生意是金龍會所接待的,所以該任務的確定完成人及佣金發佈人都將由金龍會所負責。

    在把所有信息錄入之後,裡爾走出信息室,一名夥計迎面走來。

    「先生,剛才有人出三千個金維特購買一名貴族少爺的命,這是委託書。」

    「哦?今天是什麼日子?生意到是接連上門。」接過委託書,裡爾仔細看了一下。

    「刺殺任務,目標:西瑟達達尼爾,達達尼爾家族繼承人,委託人身份保密……」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五十一章 赤狐

    霧隱城堡的後方,就是黎勒古拉山脈。

    黎勒古拉山高大蜿蜒,幾乎斜跨半個北大陸,它和格拉比斯山脈,比利亞斯山脈,並稱為北大陸的三大山脈,交錯縱橫於整片大陸上,彷彿是在人的臉面上劃出的三道刀疤。

    從霧隱城堡向山內一路進發,到處都是人跡罕至的叢林絕地。與其他兩座著名山脈相比,黎勒古拉山擁有大陸最著名的魔獸聚居區——神恩之地。

    那裡生活著現今世界大量瀕臨絕種的生物,它們兇猛,強大,擁有無比的力量。即便是巔峰強者,也不敢一個人輕易進入神恩之地。

    魔獸們對人類並沒有什麼好感,神恩之地之所以能保存到現在,不是因為人類大發慈悲,而是因為它在山脈的最深處,這裡的環境險惡,魔獸極度兇猛,常年霧氣籠罩。尤其有幾種非常惡毒的魔蟲,有些噬血成性,有些堅硬如鐵,有些隱秘如鬼,有些狂暴如火。魔蟲遠比魔獸更加可怕得多,它們成群結隊出沒,動則鋪天蓋地,密密麻麻,即便是人類法師也很難對付。原始的叢林環境,造就了神恩之地大量的魔蟲,魔法對它們的傷害極小,有些甚至能自己釋放魔法,即便是最簡單的冰球,一旦由成千上萬之魔蟲釋放出來,威力也是強大到恐怖。

    試圖來這裡尋找珍稀資源的冒險者,不是被險惡的叢林環境所坑害,就是被隱藏在暗處的魔蟲殺害,再或者就是在迷天大霧中失去方向,最後一頭撞進傳說中擁有頂級魔獸的窩裡。

    只有極少數的冒險者能夠活著回來,但是他們賺到的錢,卻連支付死者的撫恤都未必夠。久而久之,這裡成為大陸少有的魔獸淨土,也是煉金師們嚮往的資源攫取勝地。

    走在黎勒古拉山的叢林中,腳下踩著厚厚的落葉,高大的樹冠遮蔽天空,透過樹葉灑下的稀疏光線班駁陸離。叢林是如此的寂靜,偶爾能聽到清脆的鳥叫聲。

    幾隻跳鼠從腳下經過,慌忙的鑽到一旁的灌木叢中,然後伸出小腦袋向外看個不停。

    在黎勒古拉山走了五天,修伊估摸著自己已經進入了山脈較深的地段。

    剛進山的時候,一切都很平靜,第一天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不過從第二天開始,事情就變得明顯不一樣了。少量低級的魔獸開始嘗試攻擊修伊。

    這些魔獸大都只有一二級,對修伊幾乎無法造成危害。

    由於也不具備什麼特別稀有的資源,修伊也沒興趣殺死它們。

    第三天的時候,三級魔獸開始出現。

    第四天,是四級魔獸。

    這一次的修煉,修伊幾乎把所有的力量都帶進了叢林。包括旭,熾焰鳥還有黑武士全都跟隨。

    他們的任務並不是幫助修伊作戰。熾焰鳥負責尋找可能隱藏在暗處的埋伏和目標,同時對付大量魔蟲,它們的火焰噴吐對大部分魔蟲相當有效果,是最好的火系面殺傷法術。

    黑武士則負責保護修伊,但不是戰鬥時的保護,而是非戰鬥情況下的保護。極限訓練法,其實就是通過對鬥氣的不斷消耗,刺激它的恢復再生,同時對其進行擴容,使自己可以擁有更多更強的力量。要想做到這一點,就必須每次都把自己身體裡的鬥氣消耗至乾淨,盡最大程度的壓搾自己。這就意味著修伊每一次的修煉結束,都會虛弱無比。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攻擊他,他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勇於面對危險和愚蠢送死,畢竟是兩個概念,修伊可不會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運氣上。

    至於旭,小傢伙很不幸的被選擇成為修伊的夥伴——它也必須接受訓練。

    小東西太懶了,修伊教給他那麼多空間法術的技巧,可到現在它能熟練掌握的依然只有真空之刃。以他的天賦,本可以成為更強的助手。

    進入叢林的第七天,修伊逐漸深入山脈腹地。路變得越來越難走,麻煩也變得越來越多。大量的魔蟲在上空盤旋飛舞,肆意而過,一些七八級的魔獸更是經常出沒在這一帶。

    不使用魔法和煉金術幫助的情況下,以修伊目前的能力,對抗七到八級魔獸已經是極限。

    天空中傳來紅的叫聲,尖銳而凌厲。

    修伊仰天看了看,只見紅和綠正在天空中做著8字迴旋。

    「有個大傢伙,是八級魔獸,方向東南。」修伊的聲音帶著興奮。

    「嗚……」旭的頭皮有些發麻。

    你當八級魔獸是什麼?別人見了躲都來不及,你卻要自己撞上去。

    「別擔心,我們上陣父子兵。」修伊拍拍旭的腦袋。

    「那正是我擔心的。」旭狗嘴裡吐不出好話。

    「拿點男子漢氣概出來。」修伊大叫著向叢林竄去。

    「我還未成年,你這是虐待兒童!」旭不滿大叫,無奈地尾隨在後。

    樹木在兩側飛快的倒退,修伊象只靈猿般在叢林中跳躍自如。在煉獄島的時候,他就習慣了在叢林裡摸爬滾打,就像是人猿泰山,只要藉著一根小小的枝條,就能把自己蕩到很遠的地方。自從學會了風系法術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全靠自身的力量奔馳了,汗水從他的額頭滲下,卻自由揮灑著縱橫快意的感覺。

    「我喜歡這種感覺,在叢林裡自由隨意的奔跑,大聲喊叫,不必像在都市中那樣,每天面對很多人,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能夠不撒謊的日子……很好!」

    他仰天大笑起來。

    「這不像你,爸爸。」旭飛到他懷裡:「有些精力過剩的感覺。」

    「這才應該是我,少年人就該精力旺盛。」

    修伊說著跳過一棵大樹,翻著跟斗落向地面,然後他站定下來:「看,它在那。哇哦,它可真漂亮。」

    修伊的眼前,一隻赤狐正在不遠處的山澗中喝著溪水。

    這只赤狐體型嬌小,紅色的毛皮象綢緞般柔軟華麗,蓬鬆張開時,就像一大蓬鬆毛球。長長的尖嘴看上去十分可愛,尤其是一雙黑漆般的眼珠,總是警覺地看著四方,即使在喝水時也不放鬆警惕。它的眼珠能夠象變色龍那樣,在眼窩裡順著不同的方向旋轉,同時看到兩側的視野。

    不過修伊知道,這些都只是假象。

    赤狐看上去溫馴無害,但事實上它們是世上最兇猛的魔獸之一。赤狐是少數擁有變身能力的魔獸。沒有變身前的赤狐,根本就沒有實力可言,它極為乖巧可愛,而且非常聰明,甚至比一些等階更高於它的魔獸更加聰明。如果你你懂得交流,你甚至可以嘗試著接近它,和它溝通。

    可一旦遇到危險,它就會變成另一種可怕形態——一種噬血好戰,能力強大,天生就擅長使用血系法術的魔獸,血妖狐。

    最近幾百年裡,赤狐的數量極劇減少,原因主要是它們華麗的皮毛。貴族夫人們喜愛用赤狐皮做成的各種大衣,那讓她們看上去更加高貴。

    修伊的到來,讓赤狐喝水的動作放緩,它有些警惕地望著遠處的少年。

    「你確定你要殺了她嗎?」旭問。

    「她?」

    「是的,她是雌性。」旭很肯定的點頭。

    「哇哦。」修伊吹了聲口哨:「不,我喜歡魔獸,喜歡和它們打架,除非它們對我有敵意,否則只要條件允許,我們盡量不殺戮。」

    「至於它嘛……」修伊玩味道:「看起來我們得先挑起它的怒火,才能順利的幹上一場了。」

    他向著那只赤狐發出挑釁的信號:摸出自己的小弟弟,對著山澗撒尿。

    赤狐停止了飲用,望著修伊的眼中噴射出憤怒的火焰。

    要激怒一隻狡猾的狐狸,再沒有比這更簡單好用的辦法了。

    下一刻,它的全身急速膨脹壯大,變成一隻高達三米血色巨狐,向著修伊,它咆哮出雷霆般的怒吼。

    「哇哦,它的變形術比我的還棒。」旭拍手大叫起來。

    「戰鬥……開始了。」修伊眼中也露出興奮濃烈的色彩,金色的長髮抖落出星屑般班駁的光芒,那是鬥氣燃燒時的先兆。

    「來戰吧!」修伊高叫著衝向血色巨狐,向著對手轟的搗出一拳。

    —————————————

    躺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現在的修伊格萊爾哪裡還有往日的灑脫。

    和血妖狐的戰鬥異常激烈,放棄使用魔法的修伊,連一個輔助法術都沒有使用,純粹依靠肉體和鬥氣的力量作戰,這對他來說還是極少見的。

    事實上這是一場並不公平的對拼,血狐的血系法術相當的系列可怕,它們不像是魔法師需要使用咒語,每一個法術都是瞬發,而且血狐擁有相當出色的戰鬥智慧,真打起來,在戰鬥智慧的表現上比起當初的妖鼠加夫尼都不弱,只是缺乏妖鼠那樣的速度和鑽地攻擊的能力。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修伊對武士之道的理解也迅速加深。

    說起來,魔獸的評級全部是人為制定,因此在某些方面很不科學。等級是人類自己發明的評定實力的標準,更適合於人類,而不是魔獸。事實上魔獸的戰鬥方式遠比人類多上許多,僅僅通過速度,力量等原始數據為魔獸實力進行評級,很大程度上並不能顯示出魔獸的真正實力。有很多魔獸並不像它們的等級表現得那樣強,也有許多魔獸實力遠超過它們的等級實力。

    這完全取決於人類對魔獸的認知能力。一些比較熟悉的魔獸,對實力的評判為比較精準,但是一些接觸比較少的魔獸,實力的評判就會誤差許多。

    妖鼠加夫尼的實力則比較標準,符合一頭十級魔獸的戰力,而四翼暴牙獸的實力評價則偏高了些,四翼暴牙獸的力量雖然強大,但智慧有限,要是一隻四翼暴牙獸碰上妖鼠,只怕妖鼠的勝面要大許多。至於熾焰鳥,戰鬥實力低於九級,但是擁有飛行優勢可以彌補,還算比較公允。

    此刻血妖狐以及變回赤狐形態,躺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呻吟著。

    它有些煩躁,不是因為被打敗,而是因為被打敗後無法逃逸——它曾經試圖逃跑,結果旭變形魔龍,只吼了一嗓子,就把它嚇趴下了。高級魔獸的威壓還是相當可怕的,而且這種高階魔獸的概念是自於魔獸們自己的認識,和人類的等級評定完全無關。人類只評定實力,不評定血統,假如讓人們給旭評級,那麼充其量也就是一隻五級魔獸的實力而已。

    對於赤狐來說,被控制通常意味著比被殺死更淒慘,因為從活著的赤狐身上剝下的皮毛,更加鮮亮光彩。當然,人們是不會考慮被剝削的生命的感受的,他們只考慮利益最大化的問題。

    這只赤狐以為修伊要活剝了它,眼中已經流露出求饒的神色——魔獸是不具備自殺這種概念的。

    「別擔心,我還沒打算殺你呢。」修伊開始安慰被自己打趴下的小傢伙:「不過你的實力不錯,和我正好接近。我正需要你這樣的對手,所以以後沒事你就過來陪我戰鬥吧。等我晉級之後,我會去找新的更強的對手,到時候你就自由了。」

    有旭這個翻譯,修伊到不用擔心不理解自己的意思。

    赤狐發出了可憐的嗚咽聲,被一個人類當成免費陪練,算不上是什麼幸運的事,不過總比被活剝皮毛要好得多。

    接下來的日子,變得簡單而單調。

    修伊在山澗旁駐紮了下來,每天拿這只赤狐進行修煉。

    他的戰鬥風格漸漸由先前的華麗繁瑣,變得簡單凌厲,更加的直接,準確,追求一擊致命,這正是以往的修伊所不具備的。

    魔法師們總是習慣追求絢爛而華麗的法術,而武士們總追求一擊必殺,華麗的魔法無法解決突如其來的攻擊,武士們敏銳的反應卻可以應對各種危險。在進攻能力上,魔法師擁有比武士更強大的進攻性,在自保能力上,即使是七級的大法師也未必能比得上一個普通武士。

    至少在大陸歷史上,行刺巔峰法師的成功率要遠遠高於行刺巔峰武士——後者幾乎沒有成功率可言。

    修伊並不知道在溫靈頓,已經先後有兩位貴客為同一顆人頭發出了不同的賞金,對他來說,不管怎樣的局面,強大的自我保護能力,都是目前自己需要的。

    今天,再一次把赤狐變身後的血妖狐打趴下後,修伊感覺到身體裡鬥氣的能量瘋狂湧動著,已經出現了明顯的增長。

    這意味著他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晉陞為六級武士。

    算一算時間,從五級武士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年,進入黎勒古拉山進行極限修煉也已經一個多月。

    但是要想真正突破到六級,修伊估計像這樣的極限訓練,還得再進行至少兩個月。極限訓練法比起普通的訓練方式,速度已經快上數倍,卻終究不能一蹴而就。而且這種訓練法辛苦異常,普通人很難接受這種每天把自己的力量消耗到幾乎要死過去的地步。為了追求強大的力量,修伊就算是再辛苦也要拼上一把——再巧妙的智慧,再絕對的力量面前也難有用武之地,這是修伊自遇到漢普頓後最深刻的認識。

    只是照這樣修煉下去,要想成為七級武士,至少還需要一年的時間,這已經是沒法再快的速度了。

    七級之後,力量提升越發困難。每晉陞一級都必須日復一日的苦修。

    要走到成為巔峰強者,甚或是聖域的地步,修伊估計沒有個一二十年都難以達到,除非這段時間裡他能有什麼新的際遇讓自己的鬥氣大幅增長,否則四十歲之前他只能保持在一個相對固定的水準。

    「如果有什麼果子能讓人吃一顆就力量倍增就好了。」修伊躺在地上,很是不負責任的幻想。

    「你可以考慮去深淵,至少我就知道有一種東西,能夠滿足你的需要。」旭回答。

    —————————

    關於龍套在這裡解釋一下。

    一般來說,龍套有兩種情況。

    一種是讀者僅提出名字,其他不限,那麼新人物我會按照提供的名字安排,同時人物性格,特點由我自己掌控。

    另一種是讀者寫出足夠詳細的龍套資料,這樣一來,我就必須對號入座。我不可能根據讀者提出的龍套來更改計劃內容,但是如果有類似相符的龍套人物,我會安排進去。假如有貼切主要人物的,甚至不是龍套也完全可以。

    因此提供詳細資料的讀者,有些龍套未必符合提綱計劃裡的內容,可能不會有這樣的人物存在,我也就無法起用,這難免要讓一些朋友失望。這一點是我原先沒考慮到的,在此特做聲明。

    此外,龍套資料某些與書中風格,內容略有不同,我會自己做主進行修改,很難全面按照讀者資料書寫,這點還請見諒解。

    最後,當兩個或數個龍套人物出現性格或能力上的重合或相近時,如果要選擇,我會優先選擇VIP讀者的龍套資料,這一點我相信大家都能理解。

    簡單的說,書裡的龍套不僅僅為滿足讀者需要,也要為為滿足書的內容而服務,這一點是不變的。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五十二章 遭遇

    清晨醒來的時候,修伊覺得臉濕濕的。睜眼一看,是旭趴在他的身上大睡。小傢伙的睡相很糟糕,口水流了他一臉。

    「嘿,太陽曬屁股了,該起來了。」修伊拍打旭的小屁股。

    「不嘛爸爸,讓我再睡一會。」旭翻了個身,鑽進了旁邊的草叢裡。

    修伊來到山澗旁,給自己打水洗臉。儘管是生活在叢林裡,他還是很注意照顧自己的形象,至少一個多月的生活沒有讓他變得像個野人。

    對著溪水看看,修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裡有幾根稀疏的細絨毛鑽了出來。

    「我長鬍子了?」修伊有些好笑。

    自己的第二次人生,也終於開始完全成熟了麼。

    懷裡的通訊水晶響了起來,是黑利:「嘿,老闆,氣色不錯。」

    「還好,你們那邊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天天打仗,不是殺人,就是被殺。」黑利的口氣很輕鬆。

    達達尼爾家族前往溫靈頓,復仇之魂組織去了混亂之地西多。在六天王的領導下,他們很快就在那片惟認實力的地方紮下根來。

    囚犯流氓對上野蠻土著,一開始很是打了幾場狠仗,目前復仇之魂已經佔領了西多的一個小鎮,四周圍到處是虎視耽耽的對頭,局面的複雜性遠超過初始預計。好在黑利是識途老馬,知道在這種環境下應該如何做事,修伊在遠處為他出謀劃策,日子過得有驚無險。

    「辛苦你們了。」修伊感謝說。

    「別客氣,你最近修煉得怎麼樣?」

    「晉級的道路是坎坷的,不過前途是光明的。」修伊笑道。

    兩個人簡單聊了一下西多那邊的情況,修伊得知復仇之魂目前一切穩定,正在穩步發展,名氣也正在漸漸打響。由於修伊目前和蘭斯帝國的關係正處於微妙時刻,因此修伊讓黑利暫時先在西多全力發展和穩定勢力,暫時不急著到蘭斯帝國來。

    「希望你和蘭斯帝國關係的轉變不會讓我們失業。大家可都指望著你發薪水呢。」

    「學會自力更生,黑利,你們別想從我這撈到任何好處。」

    「真是個吝嗇的老闆。」

    「吝嗇的老闆會壓搾你們的血汗,算起來我已經足夠慷慨了。別急,你們永遠不會失業,我發現這個世界有越來越多值得探索的東西。即使我們不再和蘭斯帝國干仗,未來也同樣有數不完的事情要做。」

    「那麼,祝你好運。」

    「祝我們大家好運。」

    中斷通話,修伊再度聯繫山谷中的南茜:「實驗室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煉金工廠送來了大批的原配件,我有些忙不過來,幸好有莉莉絲過來幫我。帕迪這小混蛋總是搗亂,他很想念你。」

    「很抱歉南茜,山谷實驗室的存在對我很重要,我不能冒險把不信任的人帶過去給你當助手,這段時間只能辛苦你了。」修伊深表歉意。

    「沒關係,總能應付。你一個人在叢林裡修煉,要多注意安全,別太逞能。」

    「我會的。」

    「對了,有個好消息。羅約城當初賒欠來的材料,我已經按你的吩咐全部製作成了煉金成品。只要把這批貨物發出去,那麼我們就不再欠他們債務了。」

    「欠帳不是壞消息,南茜。要想讓別人為你服務,欠他錢比借給他錢更有效。既然已經可以償清債務,那就再借一筆吧,你聯繫一下克麗絲汀,讓她再去賒欠一批材料過來。達達尼爾家族要爭取成為溫靈頓最大的債務商,欠足夠多的錢,那麼達達尼爾家族在溫靈頓的地位將因此大大提高。家族的說話,將無人敢不聽。」

    「你真是個壞孩子,修伊,好吧我這就去辦。」

    修伊也笑了:「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南茜,你是我最大的支柱,卻默默無聞。」

    「把這話留著哄年輕女孩子吧。」南茜笑著結束通話。

    接下來修伊聯繫巴克勒:「布萊恩,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一切順利,壁虎行動已經展開第一步。」

    「很好。」

    「修伊……」

    「什麼事?」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急著要展開壁虎行動,事情不是已經在好轉了嗎?蘭斯帝國不會再和我們為敵,作為備用計劃我以為它應該派不上作用了。」

    「拉捨爾讓我明白了什麼叫人外有人,而我的經驗告訴我事情從來沒有一帆風順的說法。」

    「聽起來你好像並不期待什麼。」

    「有退路總比沒退路好,你們是我唯一在乎的人,我不想你們出問題,是時候做個了斷,也給所有人一個交代了。」

    「是拉捨爾逼你這樣做的?因為他發現了你的身份?」

    「……是的。所以壁虎行動不再是備用計劃,而是必須計劃,是讓達達尼爾家族能夠獲得更好的發展的計劃。」

    「那又何必在你修煉的時候進行,那太危險了。」

    「可以更加名正言順一些,何況的確能給我帶來些好處。」

    「……好吧,反正計劃已經展開,現在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對了,你還會回溫靈頓嗎?」

    「當然,至少還要再回去一次,這裡只是過程,那邊才是結果。至於以後嘛……看情況再說吧。」修伊笑道。

    「那麼……祝你好運。」

    通訊中斷。

    修伊突然有一種感覺,他覺得自己就像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公司老闆,通過遙控指揮著各地的負責人。而通訊水晶就好像是無線電話,帶來的效果顯著而明顯,使他即使遠裡喧囂的都市,也可以對各地情況瞭如指掌。

    美中不足的是,通訊水晶一次只能和一個人通話,要是能做出擁有多方通話能力的通訊水晶就好了,那樣一來就可以開電話會議了。修伊甚至可以一個人遠揚各地,而繼續指揮著自己的事業。

    這個想法一但出現,就在修伊的腦海中徘徊不去。自從離開煉獄島後,他一直在學習新的煉金術,提高各種法術和鬥氣能力,對於研究和發明新的煉金術幾乎再未用過功。憑心而論,修伊的煉金術造詣,最強方面就是空間方面,其他的其實都是學自前人。通訊水晶已經沒有多方通話能力,但是不代表以後也不會有。如果自己加以研究……

    修伊搖了一下頭,把這誘人的想法強壓下去。自己目前的當務之急是先提升武士等級,爭取在最短時間裡成為高級武士,實在沒精力分心多用。等自己成為高級武士後,到是可以考慮抽些時間來研究一下。

    天已經大亮,那只赤狐很自覺地踱著步子走了過來。它現在每天都要和修伊打上幾次,漸漸也習慣了修伊的做法。看起來這個少年只想打架,並不想殺自己,所以對修伊的畏懼也漸漸減少。有趣的是它和旭到是成了朋友,一隻魔龍變身的小狗和一隻小血狐沒事經常親熱。雖然說龍性好淫,但是從旭的年齡角度考慮,它們目前應該還處於純潔的友誼關係狀態。

    「來吧。」修伊對赤狐勾了勾手指。

    赤狐開始變身,一場激烈的戰鬥再度展開。

    戰鬥進行到最激烈時,修伊的重拳一次次擊中在血狐身上,痛的血狐嘶嘶厲吼,終於發出了不支的哀鳴。修伊終於停下了進攻,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注意到鬥氣消耗已達八成,這只血狐已經沒法再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逼出來了。他微笑著看那血狐:「看來你已經沒法給我帶來太多幫助了。」

    在戰鬥中進步,毫無疑問是人類最大的特長,這一點是魔獸們所不具備的能力。

    血狐匍匐在地上,發出悲傷的哀鳴。

    「好了,別一臉無辜的樣子,從今天起你就自由了,我要去再深一些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更適合一些的對手。」

    修伊向小狐狸擺了擺手。

    就在要離去的一刻,不遠處突然傳來人聲。

    「就在那邊,我聽到了赤狐的叫聲。」

    隨著人聲高喊,叢林的一頭出現數道人影。

    為首的一個,是身背巨斧的彪形大漢,身上穿著褐色皮甲,腰間還紮著銅釘帶。在他身後出現的幾個人,大多和他差不多裝束,其中竟然還有一個女人。他們手裡拿著的武器,大多是重武器,最適合用來對付魔獸。一些手裡拿著特製的套索,甚至還有特製的獸夾。從這些裝備上看,這突然出現的幾個人有些像那種職業性質的魔獸傭兵,專門依靠捕捉魔獸提供各種資源材料為生。也有人稱他們為盜獵者。

    看到修伊在那邊,突然出現的幾個人楞了一下。

    「頭,有只赤狐。」一個手拿砍刀的漢子對為首的巨斧大漢說。

    「我看得見,可惜被人先下手了。」巨斧大漢沒好氣的回答。情況很明顯,這只赤狐已經被人打敗了,這應該是那少年的傑作。

    有人貪婪地望著地上的赤狐:「頭,一張赤狐皮價值兩百個金維特,你說我們要不要……」

    荒野叢林,最容易碰到的就是打家劫舍的事情。盜獵著客串強盜,算不上什麼稀罕事。

    少年雖然能打敗一隻赤狐,不過從少年汗流夾背氣喘吁吁的程度上看,那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那小子也就是五級武士的實力。」提建議的傢伙眼睛很毒,一眼就看出了修伊的鬥氣能量:「不過剛和赤狐打過,恐怕隨便一個二級武士就能把他打趴下了。」

    為首的巨斧大漢瞇著眼看修伊。

    少年不慌不忙,也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們。

    他雖然聽不到對方說話,但也能猜到這些人在想什麼,很顯然,自己目前的情況不適合繼續戰鬥,有人想趁機佔便宜。

    來者一共有七個人,為首者應該是個六級武士,看樣子就快突破到七級了。至於其他的人最低也是五級,難怪敢跑到神恩之地的邊緣來。七個人中有六個武士,還有一個年輕人穿著灰色法師袍,看來是個魔法學徒。

    盜獵者是社會階層中的低下組合,正式的魔法師不會加入他們,高級的武士也不會加如。從這一點上分析,眼前的這支盜獵者隊伍,實力應該算是不錯的了。修伊自忖僅憑自己個人的力量,絕不會是這七人的對手,更別說自己現在鬥氣消耗極劇,實力大減。難怪對方有人要眼紅,想趁機下手了。

    修伊並不者急,他想看看對手到底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那為首的漢子想了一會,然後對修伊高聲叫了起來:「嘿,別緊張,我們是過路的,正好碰上。你也是來這裡獵魔獸的吧?這年頭生活不容易。」

    修伊微微點了下頭。神恩之地這種地方,普通人不敢進來,有地位的沒必要進來冒險,只有他們這種沒能成為高級武士,無法享受帝國優渥待遇的中等武士才視為發財的好地方。

    「看起來你得到了一隻赤狐。」為首的大漢用毫不掩飾眼中的羨慕看著地上的小狐狸,然後他搖搖頭:「你得慶幸,你碰上的是我,哈里格恩斯,我不會搶你的戰利品。」

    「那麼……非常感謝。」修伊回答。

    哈里格恩斯和他的幾名手下向著修伊走來。

    修伊的眉頭一皺:「請不要靠我太近。」

    哈里有些尷尬地止住腳步,他摸了摸後腦勺:「嘿,你不相信我?我們是魔獸獵人,不是強盜。我只是想和你聊聊而已,你知道這附近哪兒有血蟒嗎?」

    「你們要找血蟒?」

    「是的,血蟒的牙齒,鱗甲和毒液很受煉金師的歡迎,能賣出好價錢。它們喜歡生活在有水的地方,所以我們朝這來了。」

    「順著這山澗往下走,四百米外有一個血蟒窩,裡面有兩條大型血蟒,實力九級,還有四條小血蟒,沒什麼危害性。」

    「你見過?」

    修伊點點頭,他在這裡住了十多天,附近有什麼魔獸早就一清而楚。

    「我打不過血蟒,所以沒去招惹它們。你們知道魔獸大都有自己的固定活動區域,只要不進入它們的領地,它們就不會主動招惹人類。」

    「這到是。」哈里格恩斯點點頭:「那麼,你也是過來獵魔獸的?」

    「算是吧。」修伊想了想,點點頭說。冒充一下魔獸獵人,可以省卻許多口舌。

    「那麼恭喜你,光是這條赤狐就能讓你發財了。」

    「謝謝。」修伊禮貌地回答。

    聽這口氣,哈里格恩斯是真得不打算打劫修伊了。

    一名魔獸獵人有些急了,湊到哈里格恩斯身邊輕聲說:「嘿,頭,你真得打算就這麼離開?那可是二百個金維特,夠兄弟們去窯子裡快活很長時間了。」

    「閉嘴,萊森,我哈里格恩斯還沒落魄到連孩子都要搶劫的地步。」哈里格恩斯毫不客氣的教訓身邊的幾個混蛋。

    然後他轉頭對修伊說:「請不要介意,我的夥伴都快窮瘋了。事實我也不是什麼好人,我們偶而會做一些不那麼道德的事。不過今天你很幸運,我不想那樣做。」

    「為什麼?」修伊有些好奇。

    「不搶孩子,不搶女人,這是原則,小子。」哈里格恩斯沒好氣地回答。

    「我喜歡有原則的人。」修伊笑道,他向後退了幾步。

    看起來他要把地上的赤狐收起來了,不過就在那一刻,原本應該已經死去的赤狐突然翻身而起,像支箭般進入叢林中,眨眼沒了影蹤。

    本來以為修伊已經把它打死的魔獸獵人們一看到赤狐跑掉,同時大叫起來。

    「該死,那只赤狐是活的!」有人怒叫起來。

    「這個小白癡!」其他人也氣得大罵起來。

    彷彿這一刻丟失赤狐的不是修伊,而是這群魔獸獵人。

    哈里格恩斯也呆滯了一下,他不敢置信地看著修伊:「你沒有殺死它?」

    「事實上……我以為我把它殺死了。」修伊回答。

    「你一定是第一次干魔獸獵人這個工作。」哈里格恩斯歎息:「赤狐是一種非常擅於裝死的狡猾魔獸,可惜了,可惜了一張價值兩百個金維特的好皮。」

    「原來是這樣,我的確是第一次到這片叢林裡來。」修伊用一句真話證實著對方的錯誤。

    「算你運氣好,一個人跑到這裡竟然還能活到現在,這可不容易。你叫什麼名字?」

    「安德魯……耶布撒克。」修伊回答。

    「好吧,既然這樣我就叫你安得魯吧。我說安得魯小子,反正你也是一個人在這,有沒有興趣跟我混?」哈里格恩斯突然說。

    「跟你混?」修伊有些驚訝。

    「沒錯,作為一個五級武士,孤身一人來到這神恩之地的邊緣地區,而且還是個毫無經驗的菜鳥,我必須說你真是個幸運兒。但是幸運不會永遠眷顧你,好在你遇上了我。我哈里格恩斯在這一帶也算是老行家了,我看你能一個人打敗一隻赤狐,身手也算可以。你可以跟著我們,大家一起捕捉魔獸,這樣安全性會大大提高。」

    「去抓血蟒?」修伊問。

    「當然不光光是血蟒。」哈里格恩斯哈哈大笑:「我們要去抓十級的魔獸。」

    抓十級魔獸?一隻十級魔獸的實力比大地武士還強一些,叢林環境更可以讓這些魔獸發揮出自己的最大實力。眼前的這批人,連一個高級武士都沒有,也想抓到十級魔獸,未免太過意想天開了吧?

    九級的血蟒,還能憑借人多勢眾對付一下,十級的魔獸,就憑這幾個,只怕還不夠對方下菜的。

    修伊無語。

    「嘿,小子,是不是嚇壞了?」對面有人哈哈狂笑起來。

    「是,我的確被你們嚇懷了。」修伊很老實的承認。他沒說他不是被十級魔獸嚇壞的,而是被這幫人的狂妄給嚇壞的。

    「放心吧,小子,我們既然敢來,就有把握。你要是肯加入我們,等抓到金剛犀,我們會分你一份的,不過要根據你的表現來決定分多少,而且一路上我說了算。」

    金剛犀?原來他們要對付的竟然是金剛犀。

    修伊眼中迸發出興奮的神采。

    「好,我加入你們。」他說。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五十三章 血蟒之災

    當修伊聽到金剛犀這個名字時,他有些明白為什麼哈里格恩斯敢打十級魔獸的主意了。

    金剛犀是一種非常特殊的魔獸,因為它不會使用魔法。這在魔獸中是極其少見的。但是不會使用魔法,不代表金剛犀就不可怕,恰恰相反,大自然給了這種生活鋒利的犄角,龐大的身軀和剛硬的皮膚。

    金剛犀的得名,就再於它的皮膚表面有一層異常堅硬的的石化外殼。這種石化外殼極為牢固,幾乎無法被摧毀,可以免除絕大部分傷害,即便是魔法也很難傷害到它,所以才得了個金剛犀的名字。不過相比它那可怕的防禦能力,它的進攻能力就要薄弱許多。儘管它的犄角很厲害,身體也很強壯,但是不會使用魔法的它,意味著缺乏足夠的進攻手段。

    人類不怕你防禦強,再強的防禦總有被打破的時候,就怕你的進攻太詭異,太刁鑽,那意味著即便你再好對付,自己這邊也會有傷亡。因此即便綜合實力並不算弱的金剛犀,在人類眼裡卻是最好對付的十級魔獸。對於魔獸獵人來說,情願對付十隻金剛犀,也不會情願對付一對熾焰鳥,前者雖然強大,後者卻更難解決。

    此外,金剛犀生性懶惰,不好動。它們常年生活在地表灰質岩層中,以啃食大量含有金屬物質的巖土為食。它們可以消化各種金屬,並將這些金屬排出體表,黏附在身上,從而形成石化外殼。說是石化,其實裡面含有大量的金屬成分,堅硬無比。對於煉金師來說,金剛犀的石化外殼就是最好的金屬提取物,可以為煉金師提煉各種特質金屬。

    曾經的煉獄島上,就有金剛犀供應為魔偶製作需要用的特種金屬。這種金屬提煉是一種非常殘忍的過程,因為它必須將金剛犀的那層石化外殼活活剝下來。剝除外殼的過程非常痛苦,而最痛苦的是金剛犀不會因此死去。它們擁有強大的生命恢復能力。結果就是當它們恢復自己的石化外殼後,又會被再一次剝除,一次又一次重複忍受著這種痛苦,直到死去。

    伊萊克特拉發明的金屬提取液,使得修伊不必依賴金剛犀為自己提供特殊金屬,他之所以答應和哈里格恩斯一起去獵捕金剛犀其實另有原因。

    金剛犀由於喜好吞吃含有金屬物質的巖土,因此它們生活的區域裡,通常總有一些礦脈。這些礦脈未必大,但是保不準會有一些特殊金屬。有些金屬是金屬提取液也無法製作的,只能從大自然中尋找。修伊很希望能通過找到金剛犀來看看自己能否在金屬材料上有什麼收穫,優質的金屬材料直接決定魔偶質量的高低。

    哈里格恩斯看起來在七人小隊中頗有些威信,他們的狩獵小隊在這片叢林中已經經歷了三年的狩獵生涯。哈里格恩斯差不多每三個月都要進一次神恩之地邊緣,捕獵一些魔獸,然後帶回去販賣。

    這一次哈里格恩斯聽說有人高價求購金剛犀,就動了心思。他身邊的五個人,都是和他一起長年靠著叢林吃飯的魔獸獵人,至於那個魔法學徒,叫烏迪克,他是哈里格恩斯花大價錢請過來的。哈里格恩斯請不起正式的魔法師,只能請個魔法學徒來湊數。烏迪克是個自然法師,能夠釋放一些纏繞荊棘來捆住對方。對付金剛犀這樣的大傢伙,最怕它突然發狂,不顧一切的衝擊對手。有了纏繞荊棘,可以將它固定住,只能被動挨打。但是修伊很懷疑烏迪克到時候能桎梏住金剛犀幾秒。他看過烏迪克使用法術,老實說這位魔法學徒所表現出來的魔法能力,甚至連當年的煉金師海因斯都不如。

    即便如此,面對神奇的魔法,哈里格恩斯等人也已經充滿羨慕。

    和哈里格恩斯等人搭伙後,修伊讓旭始終保持小黑狗的形態,黑武士則始終藏匿,遠遠地尾隨他們,熾焰鳥更是只在高空盤旋。一行八人一起先去了山澗,按照計劃,他們要先去殺死那兩頭血蟒,以得到血蟒的牙齒和毒液。

    或許是因為多了個人的緣故,有幾名魔獸獵人顯得有些不滿,私下裡嘀嘀咕咕,大意無非是多個人就多個分錢的。這種嘟囔聽在修伊耳中,也只是一笑而過,反到是哈里格恩斯有些不滿,將幾個傢伙教訓了一通。

    金剛犀畢竟是十級魔獸,並不好對付。在哈里格恩斯看來,修伊能單獨打敗一隻血狐,還是有些實力的。像這樣的少年,敢單身一人在叢林中行走,膽色自然也不會太差。只是他是第一次到這裡,缺了許多捕獵的經驗。對哈里格恩斯來說,吸收這樣的人進入自己的隊伍最好不過——有實力,沒經驗,戰鬥時能發揮作用,分錢時可以名正言順的少分一半。

    尤其修伊看起來並不像是個很計較錢財的人。

    和血蟒戰鬥的過程說不上太順利。這是修伊第一次看魔獸獵人怎麼對付大型魔獸。

    血蟒是一種體長十餘米的大傢伙,它們能夠噴射毒霧,雖然不像斑花毒蟒那樣劇毒無比,但是勝在力量大,速度快。如果是一對一的作戰,在不使用魔法幫助的情況下修伊沒有把握能取勝。

    它們的皮同樣很堅硬,普通的刀劍即使加注鬥氣也很難傷害它們。反過來被血蟒纏上,下場會變得非常淒慘。

    不過魔獸獵人們可不怕,只要不是大群的魔獸衝上來,對付一些高級魔獸他們自有屬於自己的一套方法。

    在來到血蟒的棲息地附近後,哈里格恩斯開始觀察血蟒,請來的魔法學徒給他加持了一個鷹眼術,雖然效果不是太好,但還是幫助他看清了百米外的那個血蟒巢穴。

    「兩隻大蟒,四隻小蟒,一點沒錯,這下發達了。」哈里格恩斯裂著嘴笑起來。

    「他們並不好對付。」修伊提醒哈里。

    「放心吧,小伙子,野獸就是野獸,不管它們有多強大,都擺脫不了野獸的習性,不管它們有多聰明,它們都擺脫不了本能的控制。這是魔獸區別於人類最大的特點。」哈里格恩斯拍著修伊的肩膀道。這個傢伙看上去粗魯不文,修伊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在煉獄島捕捉魔獸時,絕大多數是靠蘭斯洛特的武力來解決問題,煉金師只研究魔獸的使用價值,而不研究如何捕捉。今天,哈里格恩斯讓修伊看到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屬於魔獸獵人的捕捉方式。

    在仔細觀察過血蟒巢穴周邊的環境之後,哈里格恩斯先是用樹枝在地面上劃了幾下,大致地計算了一下方位,然後開始下達命令。

    「傑爾,去前方二十米的河面下網;萊森,伯尼,你們兩個去河邊找些大石來;克雷格,看見那棵大樹了嗎?你知道該怎麼做;卡梅拉,你把紅硝準備好;烏迪克,你和安得魯都是第一次到叢林來,我暫時不安排你們任務,你們只要看著就行了。我不吩咐你們,你們就不要出手,但是當我讓你們出手的時候,千萬不要猶豫。血蟒並不好對付,我不想因為你們的原因而讓我的人所損傷。」

    「放心吧,哈里,我知道該怎麼做。」年輕的魔法學徒看起來有些緊張。九級的血蟒不好對付,何況有兩條。

    哈里看看修伊,修伊點點頭:「我不會出手。」

    「按規矩,不出手的人不會有戰利分配。我要提醒你的是,如果未經我的允許出手,就算你殺死了血蟒,也不會有戰利品。」哈里格恩斯可不希望有人為了爭奪戰利品的分配權而亂搞。

    「明白了。」修伊點點頭。

    所有人迅速展開準備工作,修伊注意到那個叫傑爾的魔獸獵人把一張鐵絲織成的網下在河裡,上面還鋪了些水草。他有些懷疑這種普通的鐵絲網怎麼可能困得住九級的魔獸,要知道哪怕是四級魔獸也不可能被一張鐵絲網給困住。不過這些魔獸獵人常年在叢林裡獵取魔獸,應該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鐵絲網恐怕另有用處。

    準備工作完成,魔獸獵人們並沒有立刻展開捕捉,而是在距離血蟒百米之外的地方,小心的觀察窺視著那邊的動靜,開始了靜靜的等待。

    他們很有耐心,所有人輪班值守,每人一個鍾時,時間很快就流逝過去。四個鍾時後,時間已經到了正午,負責觀察的女魔獸獵人卡梅拉突然低聲說:「血蟒出動了。」

    「嘿。」所有人都興奮起來。

    遠遠望去,兩隻大血蟒正在向外遊走。哈里格恩斯低聲對修伊說:「它們出去覓食了,下手的時機到了。」

    「為什麼選擇這個時候下手?」修伊不明白。

    「你馬上就知道了。」哈里嘿嘿一笑。

    眼看著兩隻血蟒越游越遠,漸漸消失在視野外。哈里格恩斯從隨身帶著的包裹中抓出一隻稚羽雞。哈里一刀把羽雞的腦袋砍掉,汩汩的鮮血流出。

    「血蟒吃活物,對血腥氣非常敏感。不過它們對人類很顧忌,成年的血蟒輕易不願意靠近人類。」哈里格恩斯說,他眨眨眼睛:「但是對於小傢伙們來說,這種誘惑就無法拒絕了。」

    小傢伙?修伊一楞。

    只見不遠處的血蟒巢穴裡,四隻小血蟒在嗅到強烈的血腥味後開始游了過來。

    原來是這樣,修伊立刻明白了他們的計劃,不得不說,這幫魔獸獵人在對付高級魔獸方面,的確有自己的一套本事。

    血水被灑進河流裡,四隻小血蟒沿著河流上游,那只斷了腦袋的羽雞孤零零地停在河中央,吸引著小血蟒往前衝。儘管它們的父母已經去為它們尋覓食物,但是對小血蟒來說,近在眼前的食物顯然更加有誘惑力,它們已餓的厲害,不停提吐出口中的血色長信。

    四隻小血蟒很快游到結網附近,可能是感覺到了附近人類的氣息,它們有些著急,但是眼前的食物充滿誘惑,四個小傢伙又捨不得離開,在附近轉悠個不停。

    所有人都屏息靜氣的地等待著,人與魔獸比拚著耐心。

    最終的贏家是富有經驗的人類,小血蟒終於耐不住飢餓,飛快地躥向食物,如電一般迅速,試圖取了食物就跑。

    「收網!」哈里格恩斯的吼聲同時響起。

    鐵絲網從河面陡地升起,將四隻小血蟒一網打盡,全部收到空中。小血蟒尚未成年,力氣不大,急得在網裡嗷嗷直叫,卻衝不破鐵絲網的束縛,反而被裡面的鐵勾刺破蛇鱗,流出青色血液。

    「快,把網塞進石堆裡去,我們的時間不多!」哈里格恩斯大叫。

    幾名魔獸獵人同時出手,遠遠地將鐵絲網拋進早就準備好的石堆中。萊森用手中的長竹竿不停地捅著鐵網,打在小血蟒的身上,四隻小血蟒痛得發出嗷嗷的厲嘯。它們口中噴出紅色血霧,可惜的是魔獸獵人並不靠近它們,這些血霧對他們幾乎沒有影響。

    「灑紅硝,把網塞到石堆下面去!快,大傢伙快要來了!」哈里格恩斯又怪叫起來。

    遠處傳來血蟒震怒的吼聲,顯然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孩子受到了傷害,正在迅速返回。

    魔獸獵人們迅速把找來的巨大石塊一層層疊起,形成一個中空的石牢。然後在石堆上狂灑紅硝。

    這種煉金師製造出來的東西對蛇類魔獸來說像是毒藥,並不致命,卻可以給血蟒帶來極度的痛苦感,同時也能削弱血蟒的力量。小血蟒們一聞到紅硝的味道,紛紛嚇得連聲尖叫起來。

    做完這一切,大家跳離石堆,隱蔽在叢林暗處。遠處兩道血色長影就像是天邊血箭,已飛速射來。

    「嘶!」一頭雄性血蟒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囚禁,發出憤怒的長嘯。龐大的軀體豎立起來就好像是一棵參天大樹,巨大的蛇首向著巨石堆一頭撞了過去。

    砰!一塊大石被血蟒撞了個粉碎。

    蛇尾逆卷抽上,對著石牢一通狂砸,漫天的塵煙掀起,就像是一片人工大霧。

    與此同時,另一頭雌性血蟒也奔了過來。它並沒有加入到丈夫挽救孩子的行列中去,而是立刻向著四周噴吐著大片的赤紅血霧,形成一大片死亡禁區,以防備那些可惡的魔獸獵人趁機攻擊。

    哈里格恩斯大叫:「克雷格!」

    叫克雷格的魔獸獵人突然拔出手斧,將身邊的一根巨索砍斷。一截樹幹轟的衝向雄蛇,正中它那龐大的身軀。

    即使以血蟒的力量,面對這突入其來的攻擊,也被打得倒飛出去。它發出憤怒的嘶叫聲。

    幾名魔獸獵人同時向後方退卻,並不急於和血蟒交手,反而同時舉起了手中的重弩。

    「射!」哈里格恩斯大叫。

    一支又一支利箭飛快地射向血蟒,血蟒那龐大的身軀這刻反而成了最明顯的標靶。

    「他媽的都射準點!」哈里格恩斯大叫:「這麼大的傢伙再射偏的話,全都可以去死了。」

    哈里他們射箭的角度非常刁,全部是衝著小血蟒去的。為了不讓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兩隻大血蟒不得不替自己的孩子格擋傷害。它們被迫守在石牢邊不能離去,只能任由那些人類攻擊自己。

    此外大量的紅硝也由於剛才血蟒的攻擊而揚起,落在成年的血蟒身上,同樣帶給它們巨大的痛苦。這些箭都是附了魔的,一支又一支射在血蟒龐大的軀體上,有幾支還帶著撕裂的效果。傷口被撕裂,青色的血液不停地從軀體上流下。兩隻血蟒不停地發出憤怒的吼叫,卻又不敢離開自己的孩子,只能拚命阻擋。

    小血蟒發出悲痛的哀鳴聲,顯然是在為自己的父母擔憂。

    看著遠方的人類,成年雄性血蟒眼中露出怨毒的色彩。

    「嘶!」雄性血蟒發出了淒厲至極的叫喚。

    「小心,那傢伙要拚命了!」哈里格恩斯大叫。

    最危險的時刻來到,雄性血蟒突然放棄了保護孩子,電一般飛射出去,龐大的蛇口一張,吐出大團的血霧。

    幾名魔獸獵人身上同時閃現出鬥氣光芒,一起向後飛退。

    「烏迪克,放纏繞荊棘纏住它!」哈里格恩斯狂叫,他終於給那名魔法學徒派下了任務。然而年輕的魔法學徒被眼前這慘烈的一幕嚇得臉色發白,哆哆嗦嗦一時間竟沒能第一時間使用出魔法來。

    修伊見狀,不假思索地扔出手中長劍。他此刻用的雖然不是輝煌之劍,卻也是附了魔的魔法長劍,在鬥氣的全力貫注下,發出彩虹般的燦爛光環,刺穿血蟒的堅硬皮膚,竟然在它身軀上射了個大洞。

    血蟒悲嚎一聲,止住了電射的身體。

    「幹得漂亮。」哈里格恩斯叫道。

    「你沒怪我不聽吩咐就出手就好。」修伊冷冷道。

    「烏迪克,你還在發什麼楞?!」哈里格恩斯一邊拚命地向雄蟒射箭,一邊怒斥烏迪克。

    年輕的魔法學徒終於聚集起魔力,一道纏繞荊棘在血蟒的身體周圍生成。

    「卡梅拉,用你的飛刃斬!纏繞荊棘固定不了那傢伙太久!」哈里格恩斯實力普通,眼光到是很老到,一眼就看出烏迪克的纏繞荊棘作用有限。

    叫卡梅拉的女魔獸獵人將手中的重弩扔掉,從腰間抽一把環形彎刀向著空擲出。

    環形彎刀在空中打著旋,發出淒厲的嗚嗚聲,彷彿空氣也被撕裂開來,形成一片光輪削向血蟒。這一下削擊,凶狠無比,直接將那血蟒的身體削成兩斷。

    「嘶!」尖利的嘶號從雄蟒口中響起,這條大長蟲竟然還不死去,反倒借此機會脫離了纏繞荊棘的控制,半截蛇身竟然呼嘯著如一棵大樹橫切向所有人。

    如果被它這一擊掃中,只怕不死也得重傷。

    「萊森!」哈里仰天發出瘋狂的喊叫。

    叫萊森的魔獸獵人把手中的重弩往地上一扔,從身後掏出一個木偶來。

    「咦?」修伊發出了吃驚的低呼。

    這個東西他見過,分明是達利莫爾家族用過的那種魔偶。

    果然,只見萊森把這木偶往地上一扔,一個巨大的人偶登時顯現,卻是個木巨人。

    這個魔偶木巨人體型碩大,剛一現身就正好擋在了前面。血蟒凌厲無匹的一記群體攻擊,一下子被這個木巨人擋了下來。

    轟!

    一聲巨響。

    木巨人被血蟒一下掃飛,但是大家也借此機會同時退離了血蟒的攻擊範圍。

    與此同時,哈里格恩斯反手抽出背上的巨斧,衝向血蟒。

    照理說這血蟒連受重傷,已經是瀕死地步,絕對不可能擋住哈里這一擊。沒想到這血蟒生命力到也頑強,猶自不放棄,對著哈里仰頭吐出一大團血霧,哈里格恩斯也沒想到這血蟒竟然這種情況先還能反擊,人在空中已經無法閃避。

    正驚慌的時候,突然腰身一緊,整個身體倒飛出去,堪堪躲過了這致命的一口毒霧。

    回頭一看,卻是修伊,手上拿著一根不知從哪裡弄來的籐條,對著自己微笑。

    「好小子,我就知道找你入伙沒錯。」哈里格恩斯大笑著再度跳起。一個虎躍跳向血蟒的巨首,劈出裂山碎石的一擊。

    這一次,血蟒已經再無力還擊。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五十四章 叢林之夜(上)

    戰鬥結束了,魔獸獵人們取得了全面勝利。

    雄性血蟒被哈里格恩斯的巨斧生生劈碎腦殼。它還算幸運的,在它死前,還能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次,至於那只雌性血蟒,則為了保護孩子而被克雷格三人生生射死。

    哈里格恩斯他們對付血蟒的方法,簡單,有效,也異常歹毒,充分利用了魔獸的護犢本性。

    必須承認這些魔獸獵人對付高等魔獸的確很有辦法,他們是真正的獵人,但是如果可以,修伊更希望看到的是別的方法。

    修伊並不介意使用陰謀詭計的手法,但他極度反感利用一切美好的東西去殺戮對方。在所有他所用過的陰謀中,有一種陰謀他永遠不會採用,就是威脅對方的家人。

    在他看來,這種做法是最卑鄙也最無恥的,是完全放棄道德底線的做法。

    可是當哈里格恩斯他們這樣做的時候,他並沒有出聲阻止。

    九級的血蟒並不是好對付的,它們的戰力甚至在熾焰鳥之上。無論是物理攻擊能力還是它們的毒霧,都非常強大。假如不使用這種方法,哈里格恩斯他們很可能會折損人手。

    對於魔獸獵人來說,那是絕對無法接受的。他們到這裡來是尋求發財,而不是尋求送命。

    而且魔獸也不是人,對人的標準也不能輕易套用到魔獸身上。

    所以他也只能苦笑。

    此刻哈里格恩斯等人正在打掃戰場,這個外表粗獷的漢子正捂著傷口叫嚷著:「快點把箭都收回來。這可都是附魔的箭,50個銀維特一支呢,少兩支就少了一個金維特啊!」

    普通的箭對血蟒很難造成傷害,附上鬥氣到是可以,但是效果有限。加注了銳利效果的附魔箭,在鬥氣的支持下,則可以毫無阻礙的穿透血蟒的皮膚。

    半個金維特一支,修伊知道,這是最簡單最低級的附魔,然而就是這種平時他根本不放在眼裡的附魔箭,卻對高達九級的血蟒造成了致命傷害。由此可見,很多時候武器的威力不是越大越好,關鍵還是要看使用的人。

    萊森正在照顧他的木巨人。這個大傢伙在剛才的戰鬥中吸收了血蟒全力一擊,保護了大家。木巨人並不是什麼強力魔偶,攻擊力有限,但有個很明顯的好處,就是擁有自我恢復能力。當然,前提是不被人砍得七零八落。

    像這樣的魔偶雖然不算實用,但價格卻並不便宜,修伊估計兩頭血蟒也未必能換來。他很奇怪哈里的小隊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

    果然,哈里格恩斯歎息著說:「媽的,怕什麼來什麼。越是怕它發狂,它就越發狂。還好魔偶沒報廢,不然可賠不起。」

    「賠不起?」修伊有些驚奇。

    「這不是我們買的,是借的。」哈里格恩斯回答。剛才的戰鬥,自己聘請來的魔法學徒沒派上什麼作用,反到是臨時入伙的修伊先是阻止了血蟒的突襲,然後又救了自己一次。否則剛才那口血霧一旦噴到他,就算不死也會很麻煩。所以對修伊的問話,他立刻做出回答。至於那位魔法學徒,他連理都懶得搭理了。

    叢林法則就是如此,誰有用,誰就受到重視。

    「達利莫爾家族?」修伊問。

    「你知道?」哈里格恩斯有些驚訝。

    修伊聳了聳肩:「帝國最大的煉金家族,看來金剛犀也是他們要的吧?」

    「是。」哈里點點頭:「達利莫爾家族正在研究一種新的魔偶,聽說是帝國需要。他們需要金剛犀來提取特質金屬。我接了這趟活,他們借給我這個木巨人。聲明只要能得到金剛犀,這個木巨人就是我們的。它價值八百個金維特。可如果沒完成任務……這東西太他媽貴了,我們可賠不起。」

    「華而不實的東西,它的真正價值不值這麼多錢。」

    「魔偶只有在戰場上成群使用才具有價值,單個使用,除非是巨魔神,否則都沒多大用,至少我是沒聽說過有什麼魔偶單獨使用能比得上一個四級武士。」

    那是你沒碰到我的金剛傀儡,修伊腹誹。

    哈里格恩斯繼續道:「不過話說回來,魔偶這東西在關鍵時候還是能派上作用的。像剛才如果沒有這只魔偶幫我們擋住血蟒最凌厲的那一下攻擊,也許我們中就有人會死。這東西用來擋災救命還算不錯。」

    他說這話時,眼睛斜瞅烏迪克,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修伊笑了笑,沒再接口。

    讓他感興趣的是,達利莫爾家族研究新魔偶,竟然是帝國需要。這樣看起來帝國是被自己逼的沒辦法,轉而另求他助。儘管在表面上,蘭斯帝國和佛朗克帝國正在和解,簽訂和平協議,但是背地裡,大家依然各有陰謀。

    不過修伊對此到也不奇怪,反正事情到了這一步,蘭斯帝國已經放棄了對他的追捕,他們愛怎麼幹都行,只要別再重蹈煉獄島覆轍就好。

    不遠處卡梅拉正在把四隻小血蟒拎出來。四隻小血蟒在母親的殊死保護下奇跡般的活了下來,但在紅硝的侵蝕下也已經奄奄一息。

    「頭,這四個小的怎麼辦?」

    「小的對我們沒什麼用,老規矩,放掉。不要做無意義的殺戮,更沒必要讓血蟒絕種。」哈里格恩斯回答。

    修伊本想勸說哈里格恩斯放掉四隻小血蟒,沒想到哈里格恩斯自己先這樣決定了,他不得不對這個粗豪大漢另眼相看。

    接下來就是收割血蟒的皮甲,毒液和牙齒。血蟒的皮甲是上好的附魔材料,毒液可以製作頂級的毒藥劑,牙齒更是可以用作多種用途的煉金材料。兩隻成年血蟒上收取到的這些東西,差不多可以賣到三百個金維特,足夠普通人家生活一年,收穫絕對不能算小。不過付出的代價也不少,有二十多支附魔箭被徹底損壞,無法再用。那些紅硝也都是花錢買來的,此外還要付給魔法學徒一筆額外費用。

    前兩筆費用也就算了,後一筆費用,哈里格恩斯等人有些不太甘願。

    好在烏迪克到也識趣,自己走了過來:「剛才的戰鬥,我沒派上什麼作用,非常慚愧。這次的收益我就不參與分配了。請放心,我以後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沒關係,第一次見血,總是會害怕的。」烏迪克識相,哈里格恩斯也不想太過得罪他:「錢還是會給你的,畢竟你的纏繞荊棘發揮了作用,不過要稍微減少一些,因為放得晚了,幸好有安得魯在。」

    烏迪克點點頭,表示沒意見。

    哈里這才過來摟著修伊的肩膀說:「嘿,小子,你剛才表現得真不賴。我哈里格恩斯做人向來公平,三百個金維特,去掉附魔箭和紅硝的本錢,差不多能剩二百六十個金維特。這裡八個人,本來說好了烏迪克拿兩份,不過他現在只拿一份,每人八分之一。你能拿差不多四十三個金維特,怎麼樣,我沒虧待你吧。」

    「謝謝。」

    「那好。」哈里格恩斯拍拍手叫道:「接下來,我們就要準備去對付金剛犀了。達利莫爾家族可是開的一千五百個金維特一隻金剛犀的價錢。」

    「價錢漲了五倍,實力漲了十倍。」

    「放心,我們自然有對付它的方法。」

    「還是用剛才那種?」

    「不不不。」哈里立刻搖頭:「金剛犀可不是血蟒,它們吃巖土,很少離開自己的領地。想要吸引小金剛犀設置陷阱,根本就不可能,而且這種箭對它們無法造成足夠的傷害。我們得用別的方法來對付它們。」

    「它們?」修伊很敏感地捕捉到哈里的用詞。

    「對。」哈里格恩斯很認真的回答:「是它們。達利莫爾家族給的消息,東邊有一個金剛犀領地,裡面有大約三十頭金剛犀,它們是群居魔獸。」

    「三十多頭金剛犀?」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修伊也被這個數字嚇了一大跳。

    三十多頭十級魔獸,別說是哈里格恩斯了,就是修伊拿出全部實力再加黑武士也對付不了。

    「別擔心,我的朋友。」哈里格恩斯拍拍修伊的肩膀自信道:「我們有辦法分離它們的。一隻,老子只要一隻就夠了。」

    「悠著點,一隻金剛犀就能撐死你。」

    ——————————————————

    黃昏的時候,魔獸小隊來到了一片低窪地。這一帶比較開闊,樹木較少,遠處有一個小湖,附近游弋著一些大型食草生物。

    從小坡上看去,遠方藍天綠水,青草悠悠。草地上奔騰著大批的鷹首馬,劍齒虎懶洋洋地趴在草叢中打瞌睡。一小群吼狼小心地繞過劍齒虎的領地,一大群白尾猿看到土狼過來,嚇得紛紛竄到林中樹上。

    天空中幾隻紅隼在自由的飛翔,啼鈴鳥發出好聽的風鈴般的聲音。

    整個地區充滿了安靜祥和的氣氛,誰能想到,這裡會是人類進出的禁區——神恩之地呢?

    「過了那個湖,就算是正式進入神恩之地的區域了。別看這裡的魔獸相處融洽,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它們就會突然發狂。」哈里格恩斯向修伊介紹。

    「金剛犀的領地在哪裡?」

    「過了湖繼續向東走,穿過一片山林後,能看到一片斷崖。金剛犀的領地就在斷崖下,從這裡過去,差不多是三天路程。不過我們一路要穿越許多魔獸的領地,能夠在七天能到那裡,就算是速度快了。」

    修伊眺望遠方:「六隻火焰豹,十二隻魔虎,九隻大地暴熊,五隻三首地獄犬,二十多隻狂暴豪豬……光是七級到九級的魔獸有差不多八種,數量不少於五十頭。七級以下的魔獸無法計算。你打算怎麼到斷崖?走過去拍著狂暴豪豬的背說,嘿,哥們,我們要去金剛犀的領地打獵,借個路?」

    哈里格恩斯哈哈大笑:「必須承認這是很有創意的想法,不過沒必要為此擔心。」他指指遠處小湖:「我們從湖上走。」

    「有水生魔獸怎麼辦?」

    「大型水生魔獸一般都存在於海裡,像這樣的小湖,一般很少有大型肉食性魔獸。即使有也不過一些小型肉食魚類,沒必要太過擔心。」

    「也有一些小型魔魚同樣很讓人頭疼。」

    「那就沒辦法了。」哈里格恩斯擺了擺手:「這一行本就是冒險者的工作,你不可能把所有的危險因素全部排除。從湖上走,安全性要比陸地上可靠得多。過了湖之後我們進入叢林,如果一切順利,也許五天就能趕到。」

    修伊還想說什麼,哈里格恩斯已經擺手說:「別擔心,小伙子,幹這種事我們有經驗。哦,瞧,那幾個傢伙已經把晚飯做好了,還是先一起享用美味的血蟒大餐吧。」

    魔獸獵人們長年在叢林中捕獵魔獸,對於野外生存相當有經驗,每個人多少都會些廚藝。先前殺死的血蟒是最好的食物來源。血蟒肉質細膩,味道鮮美,用來燉湯更是絕對的美味。幾名獵人熟練的把湯鍋支起,用魔爐燒湯。這種魔爐最適合叢林環境下的燒烤,因為沒有火焰,既不會點燃叢林,也不會引來喜光的大型魔獸。

    卡梅拉給修伊盛了滿滿一大碗蛇湯:「盡情享受吧,你會愛上它的。」

    「謝謝。」

    戰場可以說是最容易激發人類感情的地方,經過和血蟒的一戰,大家對修伊的看法好了許多,感情也明顯增長。

    「嘿,我說安得魯小子,要不要來些烈酒?」叫克雷格的獵人對修伊叫道。

    「酒是好東西,不過不適合我。我自己帶了小麥酒。」修伊從懷裡掏出酒瓶。

    哈里格恩斯是老酒鬼,他嗅了一下味道,驚奇地說:「竟然是玫瑰莊園出的高品麥酒。」

    「喜歡就拿去。」修伊把酒瓶拋給哈里。

    「你小子還真大方,要60個銀維特一瓶呢。」

    「儘管喝,我還有。」

    哈里毫不客氣的仰頭灌了一大口,隨手又扔給了其他人。

    這就是魔獸獵人的生活方式,肆意,張揚,豪邁,就連卡梅拉這唯一的女人,也頗有大丈夫風範。

    「能夠喝得起這樣的酒,安得魯,你為什麼還要冒險做魔獸獵人?」卡梅拉忽閃著眼睛問。作為小隊中唯一的女性,一身肌肉破壞了她的美感,卻給人剛強與野性的感覺。修伊對她環型飛刀的凶狠劈擲印象深刻,他幾乎可以肯定,卡梅拉是小隊中戰力僅次於哈里的人。

    「那麼你們呢?你們又為什麼要做魔獸獵人?僅僅是為了錢?」修伊反問。

    「還有自由。」哈里回答:「在這裡不用受那些上流貴族的白眼,鄙視,可以盡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情願和魔獸打交道,也不願意和那些貴族老爺打交道。他們比魔獸更加骯髒。」

    從哈里的這句話中,修伊聽到了無盡怨憤。

    「噢,該死的,頭又來了……」有人開始抱頭叫道。

    修伊有些迷惑。

    卡梅拉笑著解釋:「哈里以前有個未婚妻,很漂亮,後來嫁給了一個貴族。」

    「閉嘴,卡梅拉,不僅僅是那樣!」哈里格恩斯給自己狠狠灌了一大口酒。然後他歎了口氣說:「她死了,被那個貴族老爺玩弄至死。」

    「沒必要去懷念那樣的女人,頭。」萊森聳了聳肩膀:「窯子裡多的是好姑娘。」

    「混蛋萊森,你再該說她一句壞話我就撕碎你!」哈里大聲咆哮起來。

    所有人都立刻閉嘴。

    「真抱歉讓你聽到這些不好的東西,真有意思,為什麼我會覺得你也是個貴族呢?」哈里有奇怪的眼神望著修伊。他能感覺到修伊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與他們這些魔獸獵人的狂野豪放完全不同,修伊更加斯文,安靜,舉止從容,看上就像是某個大家族中出來的少爺。

    「也許是因為我是第一次進入叢林,還沒有徹底融入叢林的氛圍中去。」修伊用自己的方式回答了哈里。

    「那麼那之前呢?你幹什麼?」

    「僕役。」

    「大家族的僕役?」

    修伊點點頭:「我在一個大家族裡幹過幾年,認識了一位武士,是他交會了我如何培養和使用鬥氣。後來我的僕役時間到了,獲得了自由。我無處可去,就選擇了到叢林裡來試試運氣。」

    「那一定是個很大的家族,就算是從家族走出來的下人也比我們這些老粗文明得多。」

    「是的。」修伊回答:「不過我更喜歡做自由人,做老粗。」

    大家都被這句話高興的咧著嘴笑了起來。

    天色已不早,吃好晚飯後,眾人各自扎帳睡覺。

    按照規矩,八人組會分出兩個人來守夜,以防備夜間有大型魔獸的侵襲。

    今晚是修伊守夜,他負責上半夜。

    躺在一塊大石上,修伊靜靜地望著頭頂那片璀璨星空,耳邊是風吹樹葉時傳來的沙沙聲響,遠處不時地有蛙鳴聲聲,連月光都充滿了柔和。旭則躺在修伊的懷裡呼呼大睡,甚至還很不雅觀的打著呼嚕。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就很少有機會能這樣安靜的躺著,以至於這刻他突然發現,這種安靜祥和的滋味,原來竟是相當美妙的。

    於是修伊就那樣安靜地坐著,直到懷裡的旭突然睜開眼:「父親,有人來了。」

    「有七到八個,潛行接近,應該是來殺我的。」修伊回答。

    「我們怎麼辦?」

    「殺光他們。」低沉的語調透露出強大的肅殺之意。

    ———————————

    那個……莫念老弟特別托朋友幫我做的新封面,我竟然還把這事給忘了。發現我這人沒心沒肺的。平時生活裡也是這樣,總是忽略掉許多東西。昨天正好極品石頭說了這個事,我這才想起來,特別道歉,還請原諒。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五十五章 叢林之夜(下)

    傍晚的叢林寂靜中帶著喧鬧蚊蟲在叢林的上空形成大團大團的黑雲嗡嗡的飛舞一些體形較小的生物在樹叢和林木上飛快的跑來跑去警戒地望著四周。

    一隻小花鼠從地底洞穴中鑽出來直立著身體向四處張望確定附近沒什麼危險後快地跑到一棵大樹邊揀拾樹上掉落的松果。兩隻小爪子碰起松果就往嘴裡送口中還出嘎蹦嘎蹦的脆響那是在努力咬破松果堅硬的外殼。即使是在進食時警惕的眼睛依然望著四周提防可能存在的危害。

    儘管它是如此警惕卻並沒有注意到在它身後的草叢裡蟄伏著一道□黑的暗影。

    暗影忽然動了一下小花鼠被一隻大手捏住出吱的一聲尖叫後被生生捏爆。

    解決了阻擋自己視線的存在黑影繼續爬伏在草叢中望著遠處的營帳。

    該死目標不見了!

    就是那麼一瞬間的功夫目標人物突然消失。他去了哪裡?是進了營帳?還是在那塊大石的後面?

    黑影心中迷惑。他把身體抬高盡量讓自己的視野再開闊些努力尋找著目標。

    他努力把脖子伸得再直一些再高一些。

    耳邊突然想起一個低沉的聲音:「你是在找我嗎?」

    黑影心中大駭他甚至沒來得及出聲音就被人擰斷了脖子。

    輕輕將屍體放下修伊摸索著黑影身上的物品:「抹毒匕驅蟲劑迷煙還有面具一個子都沒有這個傢伙是個窮鬼。」

    「還有六個人。」旭小聲說。

    「也許是七個。」修伊有些不敢確定。他手腳並用向後方退卻就像是一隻大型爬行動物。

    另外六個人分佈在叢林的其他各個角落全部都是叢林刺殺的老手武力或許不是很強但是在潛藏行跡方面頗有一手。可惜的是他們並不知道他們要對付的是一個煉金師一個有著偵察蜂為自己警惕周邊幾乎不可能被偷襲的天才少年。

    靈巧的滑過一片草地修伊悄然來到又一名刺客的身後這名刺客還正在慢慢接近營地。他潛行的度很慢但是寂靜到不出一點聲音。如果把他的動作捕捉成鏡頭放在畫面上就會看到一個無聲的慢動作鏡頭。雖然是慢動作但是鎮定沉穩持續。

    刺客們大都有極有耐心與韌性為了得到最好的出手機會他們可以在最艱苦的環境中埋伏上數天持續不斷的等待下去只為了那出手的一瞬間。他們的鬥氣未必很強但每一個都精通隱匿氣息的技巧對鬥氣的掌握絕對很高。這決定了他們的正面作戰能力相對比較弱。

    一個被現的刺客等同於死亡。

    至少今天的這批人用生命詮釋了這個真理。

    一把摀住對方的嘴手中的抹毒匕從背部快插入對方心臟再抽出修伊的手法精準狠辣。

    這種刺客專用的小匕不會出絲毫光亮最適合在夜間刺殺時使用。

    在這種環境下這把不值一個金維特的小匕甚至比黑暗之刃更具備使用價值。

    將屍體放下修伊如鬼魅般再度投入到黑夜之中。

    呼吸在不使用魔法輔助的情況下嘗試著想像自己與黑暗融為一體。修伊彷彿回到了島上夜探山谷的那一刻情形。那個時候的自己不會魔法不懂魔法只有一點粗陋的鬥氣使用技巧。然而就是憑著這一點技巧他成功的領悟了鬥氣的內斂與外放成功的領悟了隱匿雖然只是最膚淺的理解但是那個時候他的進步是巨大的。

    然而在那之後修伊很少再有這方面的領悟很少能夠在一夜之間明白那麼多鬥氣的運用精妙。他曾經那是因為他對鬥氣的理解已經足夠所以很難再有進步。但是這一刻他終於明白到原因所在。

    不是他無法進步而是因為他太過依賴於魔法了。

    如果是在以前他會毫不猶豫的給自己加持各種法術。風系魔法使他的度更快靈魂法術幫助他更進一步隱匿自己空間法術讓他甚至不需要移動也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種種魔法帶來的益處如此之多卻也使他忽略了憑借鬥氣來達到同樣的目的。

    他對鬥氣的依賴性降低了掘它們使用價值的機會也就變少了。

    唔同樣的道理魔法應該也是如此吧?魔法的薄弱環節同樣被武士所掩蓋他擁有度與技巧所以在魔法的使用度上依賴性不大隨著實力的提升他的魔法使用技巧進步卻停滯不前。

    難怪世界上這麼多強者卻從來沒有人能在魔武兩個方面獲得非凡成就。

    或許這就是最重要的原因。

    因為它們互相輔助產生了巨大效果的同時也限制了各自的進步。

    修煉之道沒有捷徑可走看來自己以後要給自己加些限制了。在一些非必要時刻盡可能的只使用單一能力作戰或許會對自己的成長大有幫助。

    從來都沒有人在魔法和鬥氣上達到兩個高峰修伊自己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後果。可如果能夠做到……修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那意味著什麼?雙重聖域?

    那代表著什麼?

    他不明白也不理解至少在以前從未有人這樣做過所以也不會有答案在他眼前。但是這一刻的修伊眼前卻有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方向。

    是的在兩個方面同時突破看看在這個世界真正的極限是什麼。

    他的大腦飛快轉動著一個又一個駭人的想法出現。自從來到這叢林修煉後不僅實力每天提升甚至一些奇思怪想也不停出現。不再致力於勾心鬥角的生活中已經習慣了高轉動的大腦轉換了思考目標後各種各樣的想法接踵出現在他腦際令他興奮不已。

    手腳依然不停快摸近第三名刺客的身邊。在對方現之前鋒利的匕已經劃過他的咽喉。隨著那抹燦爛血花的飆揚殺手無聲無息的躺倒在草叢裡。

    修伊就像一個索命的冤魂鬼魅般飄動在這叢林展開了一場無聲的殺戮。

    身體的鬥氣能量不停地流轉卻如靜寂的小溪不流出絲毫在身體之外。在以往當武士們運行鬥氣時這種產自身體內部的力量總有少許會洩露在外。所以當武士們全力運轉鬥氣時身體會放出各種顏色的能量光芒。這也是為什麼擁有鬥氣的人很難刺殺對方因為運足的力量會讓目標對手有所察覺感應到周圍異常的能量存在。尤其是高級武士對這種含有強烈敵意的鬥氣有著異乎尋常的感應能力。

    而高級的刺客未必鬥氣能量有多強但他們必定有能力讓自己的鬥氣在運轉時做到幾乎沒有絲毫的外洩。

    可惜的是他們還沒有做到完全與自然環境融為一體聽說有一些刺客在鬥氣的隱匿之術上已經不僅僅可以欺騙感覺甚至還能欺騙視覺。他們可以完美的融入自然環境即使是站在你的眼前你也很難看出他的存在。

    要怎樣的隱匿技巧才能達到這一地步修伊無法想像至少現在的自己是做不到。他甚至懷疑是否有這樣的能力存在。但是隱約感覺他認為應該存在。

    繼續欺進第四名刺客已經接近營地。這名刺客選擇了一個很好的藏身位置身後是一個小水畦這使他可以避免有人來到他身後而不被人現。

    這個良好的習慣可以使他避免被人反刺殺。

    修伊注意到如果自己不幹掉這名刺客那麼恐怕很難接近剩下的三名刺客因為那三個人的位置正在這名刺客的視野中。如果自己先去對付其他人恐怕很容易會被他現。

    他有些頭疼地觀察了一下四周。如果是在以前他會毫不猶豫地用魔法解決這個問題。一記靈魂衝擊就可以讓這名刺客陷入昏迷中他可以輕而易舉的殺死對方使一切難題都不成問題。

    但是現在他想努力只使用鬥氣解決問題。

    一定有辦法的修伊努力絞盡腦汁。

    沒可能在緊急他時不被對手現但或許可以在他現的同時迅接近他在他出聲音前殺死對手。

    快接近不難修伊已經掌握鬥氣的爆式運用可以完成瞬間衝刺唯一的問題是如何才能在爆鬥氣時卻不讓鬥氣逸出體外讓其他人現。

    他屏息靜氣嘗試著將鬥氣的能量壓縮壓縮再壓縮。

    但是不再像以前那樣全面壓縮而是嘗試著將鬥氣能量分成兩股。一股是用來做爆運用的一股則聚集在體表用來遮蔽鬥氣外逸的。

    他以前從未嘗試過如此運用鬥氣這刻卻自我逼迫著對鬥氣的運用方式不斷掘。

    幸運的是早在羅約城的時候他就已經通過短暫提升到七級武士瞭解大部分鬥氣運行的脈絡掌握了它們實質化的訣竅因此也瞭解許多鬥氣運行的道理。只是那個時候的自己太過急功近利並沒有充分揮出這些道理的本質。

    就好比一個學校裡出來的學生已經掌握了許多數學公式卻一直沒有機會將這些公式進行實質上的運用。

    不過今天他至少能運用到其中的一種了——鬥氣分流使用。

    修伊將體內的鬥氣分成平均的兩股力量一股用於爆一股用於掩蓋氣息。這種做法他以前從未做過但這刻用起來卻不算太困難。

    一步一步接近對手修伊覺得差不多是時候了。鬥氣猛然在體內爆運行於雙足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將修伊象炮彈一般射向對手。在那刺客尚未反應過來的同時修伊手中的匕已經劃過刺客的咽喉。

    「撲!」那時鬥氣爆裂時產生的輕微聲響到現在才傳了出來。

    該死!

    修伊恨不得罵起來第一次運用鬥氣在掌握上畢竟還有經驗上的不足他忽略了一件事。

    兩股鬥氣能量一股是用來爆的一股是用來做牆壁遮掩氣息的。他平均分配的做法雖然在力量上平衡但是爆的能量其實遠過遮擋的力量。這就好比壓力與壓強的關係壓力相同的情況下受作用面越小壓強就越大。所以修伊竟然沒能完全遮蔽住鬥氣爆時產生的氣息外逸導致出現了一絲能量的外放。

    果然其他地方的三名刺客同時有所動作顯然是感覺到了不對。

    每一名刺客都是極度警覺的他們迅做出反應同時向後方退去。

    不能讓他們跑掉。

    修伊眼中閃過狠厲之色。

    他現在只能賭一件事這一點鬥氣的外逸還不能讓那些刺客確定自己被現。因為完全有可能是某個刺客不小心自己流露出來的氣息。刺客們能夠感應到鬥氣但不可能將鬥氣是屬於誰釋放的都感應出來。

    他們的撤退是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必須確定情況之後才會重新展開所以他們才會繼續保持靜默。

    這是最後的機會必須在他們退到安全地帶集合時全部刺殺否則會驚動哈里格恩斯等人。

    修伊再不猶豫迅將身軀投入黑暗中這一次他分配鬥氣時更加小心。剛才的爆使他掌握了鬥氣爆時流動的方向。他一方面將鬥氣重新分配另一方面也將用於遮蔽鬥氣爆時的能量按照鬥氣流動時的途徑進行布不再是面形遮蔽而是重點遮蔽。

    體內的鬥氣不斷的進行小範圍的爆修伊一邊隨時調整體內能量的排布位置一邊藉著周圍樹木的遮掩快向對手接近。這是一種極劇消耗體力和腦力的做法所換來的只不過是短時間的加和更好的隱匿不過修伊為了掌握自己新現的鬥氣運用方式已經不顧一切。

    在起初鬥氣還有少量逸出這使後撤的三名刺客驚疑莫名搞不清楚到底生了什麼狀況。在這寂靜叢林裡他們也不敢大聲呼叫同夥只能先後撤集合再說。

    一名刺客剛撤退到一半只見一道黑影已經衝著他奔了過來。那熟悉的少量外逸的鬥氣能量包含的巨大殺意幾乎令他魂飛天外。他甚至沒來得及喊出聲音已經被修伊一劍結果。

    五名刺客全部一擊斃命。

    修伊電眼橫視微哼一聲再度向前追趕偵察蜂始終在盯著對方不時地傳來對手的方位。這種在寂靜無聲中進行的叢林刺殺令修伊感到分外的刺激他沉浸於分配鬥氣快與無息的接近對手殺戮對手的快感中。

    他開始明白這個世界很大大到還有許多東西需要他好好學習和理解。

    身形在極度黑暗中高穿行帶起絲絲風聲但是能夠外逸的鬥氣已經越來越少。修伊再度逼近一名刺客身後不過這一次那刺客的身手似乎有些高明。

    他敏感地察覺到後方有人接近他知道自己的同伴絕對不會用這種方式接近自己現在靠近自己的人只能是敵人。

    頭也不回一抹漆黑長劍向後方橫掃刺客的攻擊手段非常極端即使出手也不會外洩絲毫能量。他們對力量的運用方式巧妙到了毫巔這一劍本身並無太大力量可如果對方是全力衝至就會自己撞到劍上去。

    急衝的身影突停出了輕微的「咦」的一聲很顯然也是被這一劍所震驚。

    對修伊來說這些等級普遍只有四級左右的傢伙無論在警覺性還是隱匿能力又或者是作戰技巧上都具備相當的水準遠不是他以前見到的那些四級武士可比。

    象貝利這樣的四級武士如果和眼前的這名刺客相比來多少個恐怕都只有被對方一劍殺死的份。

    將粗淺的力量揮到極至使用的地步尤其是在隱匿暗殺方面能做到這種地步果然是不同的環境不同的需要創造出不同的人才。

    不過佩服歸佩服修伊還是迅地做出應變。

    他在鬥氣的急停能力上早在煉獄島上就有領悟因此這一刻急停在那黑劍之外距離劍尖可以說只有零點零一公分。不過修伊可不打算和這名刺客有什麼緣分下一刻一枚小石子已經脫手而出。

    白色的鬥氣能量包裹在石子上將一顆普通石子變成可怕的殺器穿破那刺客的後腦勺沒入林中。

    刺客的身軀搖晃了幾下倒了下去。

    這一手是修伊跟那只煉金塔中的四翼暴牙獸學的。既然魔法可以附著在某個物體上那麼鬥氣也可以。這段時間裡儘管在能力上的進步有限到也還不至於絲毫進步都沒有。

    刺客倒地時出的撞擊聲驚動了最後一名刺客。

    他此時已經可以肯定這絕不是某個同夥無意中造成的意外而是一場在敵人掌握下的殺戮。

    這個念頭令他極度恐懼撤逃的度驟然加快。

    不再致力於隱匿自己鬥氣能量的爆也開始明顯提升。好在這個時候距離營地已經遠了許多營地那邊的人並未察覺到。修伊也同樣不再掩飾自己所有的鬥氣運足於手中劍上在偵察蜂的方位指正下他陡然脫手向著空虛處擲出凶狠的一劍。

    這一劍裹雜著大量的鬥氣在穿越空間時出奪命的呼嘯之音。

    一抹血花在林間炸現伴隨著一聲痛楚的低吟。

    修伊緩步踱了過去隨著距離的接近他能清楚的看到那名最後的刺客已經被這一劍定在了一棵大樹上臨死時還睜著驚恐雙眼。

    「呼終於全部解決了。」修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這看似簡單的叢林反刺殺從開始到結束不過短短十分鐘時間但是個中過程充滿了驚心動魄。即使對修伊來說這樣極限的使用鬥氣也是第一次。

    真正的出手不過七次他體內的鬥氣能量卻消耗極大。

    不過相比先前和魔獸的戰鬥今晚的進步更加明顯令他收穫巨大。

    正在開懷之際心中警兆一股冰涼的寒意從心底升起迅瀰漫全身。

    「不好!」修伊幾乎要大叫起來。

    他再不猶豫甚至連躲避都來不及用足身上所有的鬥氣電般向著前方射去。

    一絲狂野的鬥氣能量在身後炸開正中修伊的背部。

    哇!

    修伊吐出一大口鮮血他腳步不停瘋狂向前飆射暗夜之中一把斷裂的合金鋼刺出幽寒陰冷的死亡之光彷彿索命地死神般瘋狂追逐著修伊。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五十六章 亡命狂奔

    瘋狂前衝修伊甚至連回頭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兩個人一前一後修伊拚命地前逃後面則是那如鬼魅般的刺客瘋狂追擊斷裂的合金刺就像跗骨之蛆緊緊地追在修伊身後一場瘋狂的叢林追逐就此展開。

    一邊奔跑修伊一邊在心底大罵自己。

    早在行動之前他就已經覺察到偵察蜂送過來的信息有些奇怪。儘管顯示只有七個人在秘密接近自己但是偵察蜂還是捕捉到了一些異象。

    比如被壓垮的草叢還有畫面上一些模糊的影像。那時他就懷疑是否有第八名更強的刺客存在不僅能隱匿鬥氣甚至還達到了部分與自然融為一體的效果所以才能騙過偵察蜂的搜索。

    因此在起初他非常小心地警戒四周但是在他殺死七名刺客的時間裡第八名刺客並沒有出手這讓本已經非常疲憊的他略微放鬆了警惕也給了對手出手的機會。

    刺客對時機的把握可以說已經到了極限。

    隱伏地的第八名刺客遠比之前修伊殺死的任何一名刺客都要來得強大。

    這名刺客竟然能夠把鬥氣聚集在武器尖端然後在刺入身體的一刻迸從內部殺傷對手。這絕對是非常致命的一擊一旦被他得手就算是聖域只怕也難逃一死。

    如果不是修伊反應迅飛快的躲過這致命一擊那麼現在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儘管如此他的後背也被突然爆的鬥氣炸得鮮血模糊。

    修伊的心頭固然是震駭無比刺客的心中的震驚卻更甚於對方。

    做為一名a級殺手格林最近的運氣很不好。

    過去的半年時間裡格林已經先後失手三次。

    他能活著是一個奇跡。

    這一半托賴於他每次行動前總是做好足夠的準備與撤退工作另一半則依靠他的獨門秘術——極限度。

    對刺客們來說殺人不難難的是怎樣在刺殺成功後全身而退這才是評價刺客實力最重要的標準。格林就是依仗著自己的極限度才得以一次次從艱難的任務中生存下來。

    可惜這種秘術的副作用太大每次使用後都會讓他痛得死去活來身體受到大幅度侵害需要煉金師特別製作的藥劑才能幫助他恢復。這些藥劑可是相當昂貴的三次失手使他用生命換來的家當見底迫不得已只能選擇接些廉價而輕鬆的任務。

    刺殺一位家族繼承人的少爺算不上太過輕鬆一般大家族都有足夠的高手護衛。

    格林很慶幸目標人物竟然在這個敏感時期跑到神恩之地不管他是什麼原因叢林環境都是最適合刺殺的。而且據說這位家族繼承人是位煉金師但是對魔法和鬥氣都不擅長。這通常只意味著一件事——一個容易得手的目標很可能還附帶許多額外財富。

    再沒有比這更好的買賣了。

    為此他放棄了那個刺殺修伊格萊爾的a級任務轉接了這個netbsp;沒辦法他已經輸不起了。

    令他憤怒的是不是只有他一個人看中了這筆買賣還有幾批人也看中了這筆三千個金維特的大生意。

    當然從道理上講a級殺手干c級任務的活該是對方憤怒才對。不過格林可不管這個不管如何他必須把這筆生意做成功否則他連買藥水的錢都沒了。

    不過出於一貫的謹慎考慮他選擇了先隱匿暗處由那幾隻「菜鳥」來打前站。

    結果他看到的是令自己心驚的一幕:修伊在叢林中瘋狂的殺戮就像一個死神冷血殘酷出手毫不留情。令人驚奇的是他竟然能夠準確地判斷出對方的方位然後進行致命一擊。

    最後一名刺客倒下時格林幾乎可以肯定以那個刺客所在的位置和距離以及視野寬度這個貴族少爺不可能看到對方的位置。

    他卻偏偏一劍擲中了對手。

    看起來霉運繼續追隨著自己原本以為只是一個很簡單的c級任務現在至少已經到了B級難度。

    這筆生意……虧了。

    之所以判定是B級難度是因為格林同樣很清楚的現這名家族小繼承人的武士實力並不是很強只不過他看起來有一些特殊的方法能夠現那些隱匿的刺客。但他顯然沒有現自己所以在行進時沒有刻意避開自己的視野。但也因此才讓他看到了更加震駭的景象:這名家族小繼承人在殺戮過程中展現出異常強大學習能力。

    在殺戮開始之前修伊的動作還充滿了生澀他的隱匿氣息的能力與潛伏能力非常一般。然而當他殺戮到第四名刺客時竟已經開始掌握在爆時收斂氣息的方法並在其後不斷的熟悉運用。

    格林非常清楚一件事只有實力達到高階武士之後武士才能對自己體內的鬥氣運行脈絡熟練掌握也只有到那個時候許多鬥氣的運用技巧才能被掘出來。然而這個少年明明還不是高階武士卻在不斷地掘著鬥氣的運用技巧。他的進步度在短短幾分鐘內竟然上升了一個大台階。這種情況如果說出去一定會驚掉一大批人的下巴。

    以他這樣的進步度三年內成為天空武士都不算稀奇。

    還好這個少年顯然還處在成長期很多方面依然經驗不足。

    所以在他殺死第七名刺客後終於放鬆了警惕同時也暴露了自己鬥氣明顯不足的缺憾。

    一個即將成為海洋武士的高級刺客在這種情況下出手實在沒有不中的道理。

    然而他竟然還是失手了。

    按照刺客的規矩本應該是一擊不中立刻遠揚。

    不過格林很清楚的知道他還沒有完全失敗。

    對手還沒脫離掌控他的鬥氣所存不多只要再堅持一下就一定能殺死對方。

    他輸不起了他必須殺死對方!

    立刻!

    ————————————————

    亡命狂奔!

    修伊拚命地運轉著身體裡的能量。

    現在的形勢他就是想用魔法都已經來不及了。

    鬥氣在這種極限情況下消耗極劇增加生死只在一瞬間修伊只要稍有停頓就會被後面的刺客一劍穿心!

    他同樣清楚這種極限爆他堅持不了多久對手本就是鬥氣比他強的殺手又有著生力軍優勢再不改變這種情況死的就只能是他。

    一秒鐘哪怕只是一秒鐘的時間都能讓他迅扭轉局勢。

    他突然想起蘭斯洛特曾經教過他的一種戰技——衝浪。

    衝浪是修伊給這種技能取的名字確切的說它是一種戰鬥技巧並不屬於戰技的範疇是一種以弱對強的戰鬥技巧同樣也適合於在惡劣形勢下的戰鬥。當這種戰鬥技巧運用出來時它的要求與氣息的隱匿完全相反而是盡可能的將身體裡的鬥氣散出來然後去感應對方的力量形式。簡單的說就是主動去捕捉對手鬥氣運行的脈絡去把握它攻擊的脈搏然後在通過特殊的運用方式針對對方的攻擊做出迅精準的規避。

    因此衝浪是完全劣勢下使用的戰鬥技巧而且對鬥氣的理解要求非常高這是蘭斯洛特自己明的獨特技巧當初蘭斯洛特就是憑著這一手逃過了魔龍麗塔的追殺很有可能也是在巴尼斯特手下生還的最大依仗。

    強者之間的戰鬥往往是氣勢洶湧如潮一浪接著一浪尤其是頂級武士的戰鬥戰鬥時間或許短暫但過程絕對驚心動魄。往往在幾秒鐘之內就動了數波威力強猛的攻擊。要在如此威勢的攻擊和氣勢下去把握對手的鬥氣運行好比是在海洋中依靠一塊小舢板去自由的搏擊海浪當浪頭打來時順著浪潮躲避的後果是被巨浪拍入海底只有衝進浪峰之間才能借力滑翔。因此修伊才為它命名衝浪。

    顯而易見的是像這樣的戰鬥技巧要求極高不僅要把握對手還要擅於調節自己一旦使用不當後果就是被敵人連綿不絕的鬥氣生生衝擊致死因此也異常危險。

    這可以說是極度鋼絲流的戰鬥方式一旦運用每時每刻都是如履薄冰般的危險。

    所以在羅約城的戰鬥裡面對天空武士凱文比爾斯修伊並沒有使用這一招。

    但是現在這個追擊在他身後的刺客他的鬥氣很明顯還沒達到高級武士的地步修伊還有搏上一次的機會。

    調集身體裡最後的力量修伊開始全力感受對方的鬥氣。

    與此同時狂奔中的格林終於下定決心極限秘法爆身體中的鬥氣暴漲原本就極快的身形瞬間加到肉眼都難以捕捉的地步合金刺揮舞出致命的弧光向著修伊的後背狠狠刺下。

    一擊中的!

    令格林驚駭的一幕隨之出現。

    設想中的對手倒地情景並未生代之而起的是修伊的身體如隨風漂浮的落葉飄飛空中。

    人在空中修伊竟然還回頭看了對方一眼四目對視格林能夠看到對手的眼神冷靜鎮定同時也充滿了不怒而威的神色。

    合金刺就像是刺在了一團棉花上沒有感受到對方的絲毫反彈之力也因此竟沒能對對手造成任何傷害只是把一團棉花挑飛而已。

    這正是衝浪的第二步驟順勢借力規避只有在武士境界上達到第二階段的順勢才能完成這點。也只有在把握了對方的力量運行方式之後才能做到如此精巧的借力規避。

    修伊曾經鍛煉過無數次這種高難度的綜合性戰鬥技巧但是今天是他唯一真正成功的一次。

    難怪人們說人在危險境地中最容易激出潛力極限修煉法就是借用這種方式來迅提高自己可惜的是它不能帶給人真正的危險。但是今天的這場亡命追殺卻讓修伊進步非淺。

    一擊無功格林的心已經跌到谷底儘管依然佔據著形勢上的主動但他知道成功的希望已經渺茫。

    人在空中如落葉般輕盈的漂浮修伊的身形如鬼魅般飄動那近乎是妖一般的直覺準確無比的躲避著格林瘋狂的刺擊令格林的攻擊連連落空使得格林幾乎要瘋狂。

    眼看著對手的鬥氣已經消耗殆盡可對手那乎尋常的規避能力卻讓他有力無處使。他每一擊攻擊出去總能被對手抓住那最要命的間隙不但不會受到他攻擊的傷害反而能藉著他的力量飄得更遠。

    格林的極限秘法能夠在短時間內將身體強度提升到極限揮出最高度和頻率的攻擊。可是當對手的躲避技巧是建立在自己的度與攻擊上時所有的度與力量都變得再沒有意義。

    他成了對手的踏腳石攻擊得即便再快再猛也只是幫這個家族小繼承人躲避得更快更巧而已。

    這是他媽的什麼戰鬥技巧?格林幾乎要狂了。

    當然修伊的心頭同樣震撼無比。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武士可以將自己的度提升到象凱文比爾斯那種度的地步。凱文比爾斯度來以度著稱而一個六級武士竟然能夠擁有凱文比爾斯那樣的度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兩個人就這樣在叢林中瘋狂追逐打擊拚命地消耗壓搾著身體的潛力就像是兩隻鬼魅在叢林中飄忽來去快得只能看到朦朧的影子卻捕捉不到具體的痕跡。

    修伊乾脆閉上眼睛再不看格林的出擊純憑感覺去感受對方的鬥氣然後不停地一沾即退借力飄飛享受著被人打飛的快感。

    他已經徹底進入狀態完全沉浸在這種在鬥氣海洋中漂浮的感覺。

    這一刻沒有刺殺沒有危險沒有鬥氣消耗完畢的恐懼也沒有使用魔法還擊對手的意念惟有陶醉在力量浪潮中自由衝浪的美妙快感。

    修伊就像是一個真正的衝浪者自由的放飛自己直到最後一刻風停浪歇。

    他睜開眼睛看到那個試圖行刺他的刺客已經癱軟在了地上渾身抽搐著做著痛苦的顫抖。

    原來……這種短時間內極限強化自己的方法也是有極大的後遺症的啊。

    落回地面修伊自己幾乎也已經站不動了。

    他身體裡所有的鬥氣全部透支論情形只比對手稍微好一些。

    先用新學的黑暗魔法——黑暗束縛將這名刺客困住然後喝了一瓶藥劑修伊就地休息。

    休息了好一會後背的傷勢在藥劑作用下漸漸好轉力氣也恢復了幾分旭這才姍姍來遲正累得拚命吐舌頭。

    必須承認這個好吃懶做的小傢伙最近胖了不少所以跑起來竟然比人還慢以至於眼看著修伊遇險竟然幫不上半點忙。

    一切生得太快就連天空中熾焰鳥都沒來得及出動黑武士更是沒接到訊號全憑著修伊自己的力量撐過了這一劫。

    「爸爸剛才太危險了!」

    「不冒風險就不會有收穫我現在真正明白這個道理了。」修伊回答。

    躺在地上的刺客依然在抽搐看來極限秘法的副作用時間相當長。修伊想了想從戒指裡拿出一瓶藥劑給對方灌了下去。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五十七章 極限秘法

    格林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心裡已經充滿了絕望。

    他做夢也沒想到為了安全起見特別選擇的c級任務竟然有著B級不是a級任務的難度在格林看到修伊釋放魔法之後他才終於意識到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這個達達尼爾家族的小繼承人哪裡是一個不通魔法武技的普通人根本就是一個強大的可怕的魔鬼。

    他對付他們這些刺客時甚至不屑於使用魔法不然他能把戰鬥進行得更加順利。

    他在玩弄他們!

    甚至他鬥氣消耗也是假的是故意吸引自己出現的籌碼。可恨自己誤以為掌握了局勢所以才使用了極限秘法來刺殺對手。這極限秘法使用的時間越長後遺症就越明顯他本以為一旦使用出來可以瞬殺修伊沒想到修伊古怪的應對卻使他不得不將極限秘法一直延遲下去。結果就是被硬生生逼到把所有的潛力全部耗盡現在他連逃跑的能力都失去了。這絕對是對方故意的有心有這種方式折磨他。

    格林一相情願的猜測著修伊行為背後的動機把生的一切都看成是蓄謀已久的陷阱。

    修伊當然不知道對方的想法有如此離譜他現在感興趣的是另外一件事……

    把藥劑給格林灌下去後修伊很驚奇的現藥劑竟然沒有起到太大效果。這名刺客依然抽搐著身體恢復藥劑只略微減輕了他的痛苦卻不能減緩症狀。

    「咦?」修伊有些驚訝。

    「父親恢復藥劑為什麼會不起作用?」旭也覺得奇怪。

    想了想修伊回答:「恢復藥劑主要針對身體損傷進行恢復他顯然是用了某種特別的方法刺激了身體的全部力量爆出極限的度目前的情況是屬於過度透支身體帶來的後果而不屬於損傷。」

    修伊搖了搖頭:「這種秘術雖然強大但是代價巨大如果事後缺乏好的調養就等於是自我消耗生命。」

    修伊歎了口氣重新拿出一瓶藥劑給對方灌了下去:「這是活力藥劑對你目前的狀況應該有所幫助。」

    這一次格林身上的痛苦明顯減弱了許多。

    片刻後格林驚訝地現自己竟然已經沒事了。眼前的少年竟然用一瓶藥劑解決了極限秘法的副作用這讓他震驚不已。

    格林自己很清楚他的極限秘法後遺症不是一般的藥劑能解決的。他花費大量錢財才從一些煉金師那裡買到一些藥劑可以減緩作時的痛苦。這些藥劑必須聯合使用單一效果並不明顯而且價格昂貴。但是今天他看到修伊只用了一瓶藥劑就解決了他的問題這在以前是他想都沒想過的。

    而且聽對方的口氣好像他給自己使用的藥劑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只是很普通的存在而已。

    這讓格林有些詫異這個達達尼爾家族的小繼承人看起來的確如傳說中的那樣是個煉金師但他的煉金水平顯然遠遠過人們的認知。

    他坐了起來冷酷的望著修伊:「我失敗了你為什麼不殺我?」

    剛才那樣好的機會自己都沒能殺掉對方。現在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對方又展現出使用魔法的能力格林也徹底放棄了幻想。

    修伊好整以暇地坐在大樹下從他這個角度能很清楚地看到對方的臉部輪廓。

    這是一個有著狼一般眼神的男人即使是目前這種情況身體已經大受傷害他全身的肌肉依然處於緊繃的狀態沒有絲毫放鬆。這說明他隨時隨地都在為戰鬥做好準備哪怕是只要還有一絲機會都不過放棄戰鬥。

    他之所以沒有出手很顯然是奇怪修伊的做法。

    從不會有一個人對刺殺自己的刺客手下留情。

    刺客們固然是黑暗世界裡令人生畏的名號他們冷酷無情殘忍每一個被刺客盯上的目標都會為之顫抖。但是同樣的一旦他們失敗落到目標的手中承受的必定也是他人無法承受的痛苦。與他們自由時代表的恐怖相比他們失敗時遭受的命運往往更加可怕。

    有那麼一瞬間格林甚至認為對方之所以要救自己是為了要讓自己受活罪好好的折磨自己一番。

    修伊顯然也能理解對方的想法所以並不接近對方:「刺殺我是多少錢的買賣?」

    格林一楞然後回答:「三千個金維特。」

    「那應該是c級任務吧?」修伊有些不太確定。

    格林也有些驚訝對方關心的東西聽起來不像是一個苦主應當關心的內容不過他還是點點頭。

    於是修伊不解的開始撓頭:「難道你是一個c級殺手?這不對啊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刺殺更高一級甚至是a級目標才對。」

    格林的臉有些綠了他終於明白修伊在關心什麼。

    他很無奈的回答:「我曾經是個a級殺手不過任務失敗了三次已經降到了B級。」

    「失敗了三次a級任務?」修伊有些明白了。

    刺客聯盟組織雖然只是中介存在但是對出的任務依然有著嚴格的等級限制。從最初的D級難度到頂級的雙s任務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接的。這主要是為了防止一些低水平的刺客亂接高級任務結果打草驚蛇任務失敗不說還會給其他刺客帶來執行上的麻煩。一般來說同級刺客只能接同級任務低級的刺客肯定不能接高級任務不過高級的刺客到是可以接低級任務。

    刺客的晉級並不取決於自身武力的高低而只取決於任務的完成度。只有完成十次同級任務才能晉級而一旦失敗三次就會降級。同樣的道理任務的難度也不是只考慮目標人物的武力而是要考慮多方綜合因素。比如普通的五級武士要是按實力算也只夠c級任務的標準。但是修伊格萊爾這樣的人評為a級卻一點不過分。

    哪怕是刺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目標假如目標身邊有逆天強者的存在都必須把這一因素考慮進去然後做出綜合評價。

    格林失敗了三次a級任務等級被降到了B級但是最近的幾單B級任務看上去簡單格林在研究後卻現都有一些未知因素影響到成果風險很大。所以格林就選擇了這個刺殺西瑟達達尼爾的任務來接。要說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他放棄晉級只為賺錢而挑選出來的一個c級任務竟然還是遭遇了修伊這樣可怕的對手對此格林也只能大歎無奈了。

    明白了這一點修伊也鬆了口氣。

    看起來格林的出現只是個意外這意味著以後不太會有這樣的a級殺手出現。

    畢竟像格林這樣的a級殺手最難對付的就是他們出色的隱匿能力。即使修伊也不敢保證他躲過這一次的追殺又是否能躲過下一次。

    「你看上去不像是那種沒有頭腦的殺手怎麼會連續三次任務都失敗了?」

    一聽到修伊問出這個問題格林只能苦笑:「如果我說這純粹都是運氣不好你信不信。」

    「那得你說出來聽聽。」

    反正魚在砧板上格林乾脆就說起了自己的往事。

    格林的本名叫格林金是貧民區的孤兒。貧而亂富而淫自古如此。格林從小生活在貧民區見多了人間黑暗。打架搶劫偷襲甚至於殺人對格林來說都是家常便飯。他在七歲的時候就殺死了一個比他大四歲的少年並從對方的身上獲得了豐厚的回報——一本修煉鬥氣的書。

    他竟然在沒有人指導的情況下自我摸索著訓練自己並成為一個真正的武士。

    必須承認在武士的修煉上格林是一個天才。可惜的是不是每個天才都能一帆風順的走下來世界上從不缺乏天才但強者卻寥寥無幾。要想成為一個巔峰武士需要大量的時間金錢和精力去培養還需要有好的老師指點。格林渴望擺脫貧窮的生活要想完成這個夢想就必須成為高級的武士。可要想成為高級武士卻又必須先有大量金錢的支持。這成了惡性循環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格林選擇了成為一名殺手。

    就像在貧民區獵殺那些流氓混混一樣殘酷的生存環境造就了格林變態的隱匿技巧和刺殺能力。他的武士修煉幾乎所有能力都用在刺殺上。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一步步提升自己實力達到了六級武士同時也成為了刺客聯盟中記錄在冊的a級殺手。在格林最成功的刺殺記錄中他甚至曾經殺死過一位大地武士。

    不過這個傢伙最近半年非常非常的倒霉接連失手了三次。好不容易成為a級殺手又掉回到了B級行列中去。

    今天是他第四次任務失敗而且直接被目標活捉怕是連第五次失手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的四次任務失敗居然全部和運氣有關。

    第一次任務失敗是因為這個傢伙在行刺過程中很不幸的遭遇到了一位天空武士。這位天空武士並不是目標人物的保鏢只不過是一位朋友正好過來看望目標人物。在格林出手的一刻那位天空武士正好出現。結果任務失敗自己被天空武士打成重傷他能夠活著逃跑已經是一個奇跡。

    第二次任務失敗就更加鬱悶了。誰能想到對手竟然養了一條能夠感應到殺意的魂鼠做寵物。這種魂鼠完全沒有戰鬥力可言就是膽子極小對殺意有著天生的敏銳感知能力。哪怕稍有動靜都能嚇得它雞飛狗跳。像格林這樣的刺客接近對方直接把那魂鼠嚇死。當然目標人物卻因此有所警覺。

    第三次任務失敗更鬱悶目標是個七級海洋武士。對格林來說刺殺只比自己高一級的海洋武士他有太多把握。但誰能想到對手就在那個要命的時刻突然升級了。錯誤的估計了對手實力做出錯誤判斷的格林被對手一記重擊打得下巴碎裂在經過了三天三夜的追殺逃亡中最終還是依靠極限秘法脫離大難。

    不過所有這一切加起來都比不上今天這麼倒霉。

    原本估計中手到擒來的小任務竟然成了自己的最後任務格林也只能悲歎上天不偏愛自己了。

    聽到格林的來歷修伊有些動容了。

    他現原來這個格林金他的遭遇與自己非常相像。而且他們有著完全相同的品質就是從不對命運低頭。即使是在再困難的環境下也會努力掙扎拚命奮鬥。

    有韌性有拼勁有夢想即使是一名殺手同樣也是一個人有著人所渴望的一切。

    修伊並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他已經逐漸認識到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什麼是必然的錯誤也沒有什麼必然的正確。格林雖然是個殺手但他欣賞對方身上的品質只不過這個人的運氣看起來實在是不怎麼好明明是有個很有隱忍能力的高級刺客卻落魄到要去接netbsp;「你以為這是一個很簡單的任務?」修伊笑問。

    「委託人提供了一份消息說你去了神恩之地邊緣地區孤身一人沒有護衛。誰能想到你會這麼厲害早知道我情願去接那個刺殺修伊格萊爾的任務了。」

    「刺殺修伊格萊爾?你說還有一個任務是刺殺修伊格萊爾的?」修伊聽得目瞪口呆。

    「是的價值兩萬個金維特。」

    「知道是什麼人委託的嗎?」修伊臉色嚴肅地問道。

    格林很無奈地翻著白眼回答:「我們這一行是不會問委託人是誰的這是規矩。我連刺殺你的委託人是誰都不知道怎麼可能知道那個刺殺修伊格萊爾的任務委託人是誰。」

    想想突然覺得不對格林有些迷惑地問:「你為什麼不問我是誰下了刺殺你的定單卻反而只關心刺客的行情?」

    修伊撇了撇嘴:「因為我沒必要去問那份定單本就是我下的。」

    格林徹底呆住了。

    ———————————————

    刺殺西瑟達達尼爾的任務的確就是修伊拜託布萊恩巴克勒下的。

    要想完成武士之道的修煉僅僅和魔獸作戰遠遠不夠更需要經歷生與死之間的抉擇。最好是和一些水平相近的人做生死搏鬥才能幫助自己提升。此外刺殺西瑟達達尼爾也並不是僅僅為了修煉那麼簡單背後還有更深層的意義。

    當然修伊並不會傻到請那些高級刺客來對付自己。刺客們的實力並不能通過等級來判斷。等級只決定了力量的大小不決定對力量的運用能力。而刺客恰恰是最懂得利用力量的人。在修伊原本的想法裡一個價格三千個金維特的c級任務正好可以吸引來很多中級武士卻又不會招來更強的對手是一個最適合的標準。而且自己有把握在這種程度的刺殺中活下來到最後只要取消委託則所有的麻煩自然消失甚至連錢都花不了多少。這種做法既可以鍛煉自己又可以挑選對手還不用擔心後顧之憂何樂而不為呢?

    只是他也沒想到第一波來刺殺他的人中竟然就包含了一個高級刺客使他在戰鬥過程中險些丟命這卻是意料之外的事。

    他之所以留下格林不殺就是想問問是不是委託人更改了價格巴克勒希望給他更高層次的考驗?又或者是他們對暗殺組織的市場進行了錯誤的估計?難道說現在的暗殺買賣競爭激烈所以高級刺客們也都降價了?

    卻沒想到答案竟然是這樣這讓修伊鬱悶無比。當然當格林知道這是修伊修煉而自己下的委託時心情已經不是鬱悶這麼簡單了他恨不得活吞了眼前的少年。

    這個少年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魔鬼他越堅信自己先前的判斷——少年並沒有拿出所有實力戰鬥只是在玩弄所有人他在玩一場死亡遊戲。

    修伊可沒興趣關心他的心情他自己還心情複雜著呢。因為在已知的答案上他還得到另一份意料之外的答案那就是還有人對修伊格萊爾這個身份也下了一份委託定單。

    這可千真萬卻不是修伊干的了。

    他沒那麼傻把自己定位到高級殺手的目標上去。

    到底是誰想殺自己?

    蘭斯帝國?不太可能修伊很快否定了這個答案。那還能是誰?

    修伊實在想不出自己還得罪過什麼樣的勢力。

    而且修伊怎麼看這份刺殺自己的委託都覺得骨子裡透著股邪氣。要知道委託刺殺某人有一個前提就是你得知道他是誰人在哪裡。

    修伊格萊爾這個身份在這一年裡幾乎沒有公開出現過因為只要一出現就必定是一番腥風血雨。在這種情況下委託刺殺一個在逃通緝犯其實根本沒有意義。

    誰知道修伊格萊爾在哪?

    就好像那些受克麗絲汀挑逗去滿世界找修伊的武士到頭來修伊一個也沒碰上。

    更何況本來就有帝國在追殺他委託人這麼做根本就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但是任何事涉及到足夠多的金錢就絕不會單純。尤其是這件事本身其實已經對修伊造成了相當大的影響——對他日後公開身份的行走造成了阻礙。

    一想到這一點修伊的腦子突然無比清醒。

    他意識到那個下定單刺殺他的人只怕真得和蘭斯帝國有關。這個人一定很清楚的知道帝國已經不再可能像以前那樣到處追捕修伊所以也不再把指望放在帝國的公開力量上。

    同樣的道理他很可能也猜到了修伊格萊爾早晚要公然現身所以才下了這份定單。

    這麼說這個人的目的未必是想殺死自己而是逼迫自己無法公開現身?

    是什麼人不希望自己公開現身?

    佛朗克太子理查克萊曼?不太像這看上去對他沒什麼好處。

    斯特裡克皇帝?有可能畢竟修伊格萊爾的公然現身會讓蘭斯帝國顏面受損。但是這樣做的後果太嚴重一旦再激怒修伊他要付出的代價將更過現在。

    到底是誰想殺自己並用了如此奇怪的方法這個問題一時半會找不到答案修伊想了半天找不到線索只能先放棄。反正他被人追殺慣了也不在乎再多些人找他麻煩。到是另一件事又引起了他的興致。

    「你剛才使用的那種突然爆身體潛力的方法很有趣是怎麼學來的?」修伊問他。

    「是我自己研究的。」格林無奈回答:「我曾經殺死過一個煉金師從他身上得到一些關於人體潛力激的研究材料。我結合自己的情況開了這種可以暫時激身體強度的方法不過後果你也看到了只能維持3o秒時間。時間一過我就會很痛苦需要煉金師的藥劑才能解決。那需要很多錢這種能力救了我很多次命卻也讓我賺的錢都用來買藥了。媽的那幫煉金師真黑心一瓶藥劑要賣上百個金維特簡直是搶錢。也許我不該執著於武士的修煉而改轉行做個煉金師。」格林一說到這個火氣就大了上來甚至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事實上成為煉金師所需要付出的遠過武士培養一個頂級的煉金師所消耗的財富甚至可以買下一個城市這種事格林也只能是說說而已。

    到是修伊聽到格林自己明的這種秘法大感興趣。他知道有一些煉金師對掘人體潛能方面很有研究一些培養和刺激人體潛能的藥劑就是這類煉金師研究出來的。但是煉金師研究這方面的目的主要是通過藥劑來達到激人體力量的目的卻很少有聽說象格林這樣通過某種方法來激身體潛力的。

    「聽起來那不是一個傳統的煉金師。」

    「的確那是一個很另類的傢伙。」格林老實地回答:「我殺死的那個煉金師和絕大多數的煉金師不同那個傢伙從未夢想過成為法師。他認為煉金術既然可以幫助不具備魔法天賦的人成為魔法師那麼同樣也可以幫助一些體質比較弱的人成為武士。」

    「用煉金術?」修伊簡直太驚訝了。用煉金術來幫助人成為武士天知道這之前他從未想過這方面的問題。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每一個煉金師都有屬於自己的獨特夢想從而也催生出千奇百怪的煉金術。

    被格林殺死的那個煉金師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渴望通過煉金術讓自己擁有強大的武士能力的傢伙。

    當然他的研究沒能繼續完成反到是讓格林通過他的研究創造出了屬於自己的極限秘法。

    「能跟我說說有關這方面的事嗎?」修伊對這種煉金術和格林的極限秘法非常感興趣。

    「你想學?」格林有些詫異。眼前的少年看起來並不想殺自己反到是頗有興致的和他探討起有關煉金術的問題這讓他覺得事情有些滑稽。

    「當然別忘了我也是個煉金師而且也是個武士。如果有某種方法讓我可以迅提高自己的實力我是很樂意這樣做的。伊萊克特拉可以明魔紋使人們自由的釋放魔法也許有一天我可以明某種方法使人們更多的儲存鬥氣。」

    「那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想。」格林毫不客氣地駁斥。

    「在伊萊克特拉明魔紋之前我猜每一個人都不會相信他能做到這一點。人之所以能成為世界的主人不是因為我們比魔獸更強大而是因為我們擁有智慧擁有創造力我們擅於假借外物。」修伊笑著拍拍格林的肩:「考慮一下我的建議。我需要那份煉金師的研究同時也需要你的極限秘法。如果你同意我可以放了你。」

    「我憑什麼相信你?」格林並沒有被這美好的許諾沖昏頭腦。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形勢下所有的承諾都要大打折扣。

    「就憑我還需要用到你格林先生。我們都知道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你能活下來的唯一理由就是你還有利用價值。人只要還有價值就不會那麼容易死。我除了需要你那份研究資料和你的方法之外還需要你為我做一件事。只要你能為我辦好這件事我會給你豐厚的回報包括可以解除你痛苦的藥劑你再不用受那些煉金師的壓迫把賣命錢都送給別人。如果我能研究出新的更好的潛力激辦法我甚至還可以把這方法教給你。」

    「什麼事?」格林皺了皺眉頭他有種感覺這件事恐怕不太好辦。

    修伊詭秘一笑:「其實很簡單就是繼續執行你的任務刺殺我!不過這一次我要你在指定的時間指定的地點來完成你的刺殺!」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五十八章 烏麗爾卡(上)

    第二天一早魔獸小隊的人紛紛醒來昨晚生的一切對他們而言全未存在過。

    按照計劃小隊將在今天穿過那片湖泊和樹林前往金剛犀的領地。穿越小湖前大家要先去準備一下過湖的工具。這一帶有一種多年生的高大喬木樹幹呈寬扁形木質較松只要掏空中段就是一條現成的小船比砍木造筏要來的輕鬆便捷許多。魔獸小隊在昨天就完成了這份工作現在只需要推船下水就可成行。

    就在準備上路的時候哈里現修伊不見了。

    「誰看到安得魯了?那個小子哪去了?」

    卡梅拉走了過來:「剛才去了西邊。」

    哈里順著卡梅拉的手指望去皺起了眉頭:「那裡是大地暴熊的領地他跑哪去幹什麼?」

    「誰知道呢?」卡梅拉聳聳肩:「他讓我們等他一會。」

    「希望他能度快點。」哈里沒好氣的嘟囔。

    過了沒多久修伊出現了。身上還背著一個包。

    「嘿安得魯搞到什麼好東西回來了?」傑爾大叫。

    「一些大地暴熊的糞便。」修伊回答。他解開包袱一大團黑乎乎的的東西讓所有人都摀住了鼻子。

    「哦見亡靈了!」哈里大叫:「你搞這麼多熊糞幹什麼?」

    「大地暴熊的糞便含有大量的土屬性魔力煉金師們製作帶有土系魔法特性的道具時經常會用到它。你們不知道?」修伊有些詫異:「這是一種非常不錯的煉金原料。」

    「是麼?」哈里等人面面相覷。他問修伊:「它值多少錢?」

    「這麼一包大概能賣十個金維特吧。」

    「聽起來還不錯也許我們該考慮養一頭大地暴熊這玩意天天拉的竟然是錢。」萊森脫口道。

    所有人都哈哈笑了。

    「聽起來是不錯不過我們有更賺錢的買賣安得魯這東西是你找來的你就自己留著吧。不過我警告你上船的時候小心點。如果你敢把這東西弄得滿船都是我可饒不了你。」哈里惡狠狠地說。

    「聽你的。」修伊的口氣很無所謂。

    所有準備工作全部就緒小船下水幾名獵人開始用粗製的木板做漿片划水進入湖中。

    這一帶由於人跡罕至也沒什麼人為這裡的湖泊命名對於這裡的狀況更不清楚。只能看到湖水碧綠清澈水面上波光粼粼。一些五彩繽紛的小魚在湖底游來游去將彩色的光芒從湖底映照向湖面形成了一片彩色霞光到像是什麼絕世珍寶要出世一般。

    「嘿卡梅拉你看那魚多漂亮。」大鬍子的伯尼對卡梅拉說。每個人都知道他暗戀卡梅拉。儘管卡梅拉看上去象男人更多於象女人一身堅實的肌肉足以讓男子望而卻步但是伯尼那奇異的審美觀偏偏就是喜歡卡梅拉這樣的女人。

    「恩哼。」卡梅拉坐在船頭懶洋洋地不置可否。

    「不知道好不好吃。」伯尼伸了下舌頭:「也許我們以後可以來這裡釣魚帝國的稅務官不會到這裡來收稅。」

    卡梅拉沒理睬他修伊笑道:「那是彩虹魚是觀賞魚類不過你最好別吃它。」

    「有毒?」伯尼有些驚訝這個少年知道的東西還真不少。

    「沒有毒不過它的身體有個彩囊能夠產生一種致幻物質煉金師們常用這種彩囊來製作致幻藥劑。如果你誤服了這種魚不會中毒死去但很可能會做一些非常離譜的事。」

    「非常離譜的事?」

    「比如把某只魔獸當成心愛的姑娘撲上去……」修伊回答。

    「哦我情願它有毒了至少那能讓我死得有尊嚴一些。」伯尼嘟囔。

    「真有趣好像只要是和煉金師有關的東西你都知道一些。」卡梅拉頗有深意地看了修伊一眼。

    「是的我學過一些這方面的知識。當然主要目的是為了不錯過一些有價值的好東西。」

    「包括大地之熊的糞便?」卡梅拉這話充滿挪逾意味。

    修伊正要說什麼卻聽見萊森突然叫了起來:「那是什麼?」

    眾人順著萊森的目光向前看去遠處湖面上一道白色的波紋如離弦之箭向著小船射來那是水底有東西高游動時產生的水面痕跡彷彿彗星劃過夜空時留下的軌跡。

    「好像是水下有什麼大型的水生魔獸它正在衝我們游過來!」卡梅拉大叫。

    「哈里!你不是說不會有大型水生魔獸的嗎?」萊森憤怒的大叫。

    「沒錯我是說過可我他媽的不是一個預言師!」哈里格恩斯沒好氣的大叫。

    「你真是個混蛋哈里。」

    「多謝誇獎!」

    再沒有比在水裡遇到水生魔獸更倒霉的事了。水生魔獸不比陸地上的魔獸它們未必比陸地魔獸強大但要命的是它們擁有地理上的優勢。武士在水上的揮空間極小除非成為巔峰武士否則踏水戰鬥只是一個夢想。即便是巔峰武士也不會喜歡在這種環境下與敵作戰。

    「它正在向我們撞過來快想個辦法!」卡梅拉也叫道。

    眼前的這隻大型水生魔獸很明顯是最令人頭痛的高類水生魔獸。這類魔獸最愛幹的就是直接從水底起攻擊而且攻擊的主要目標是船體。只要把船撞翻所有人都會落水到時候就會任它魚肉。

    「這破船絕對經不起它撞一次快想個辦法。」克雷格也叫了起來。

    「用箭射它!」哈里格恩斯大叫。

    魔獸的度很快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所有獵人同時把重弩拿出一支支附魔箭上閃爍出鬥氣的光輝呼嘯出奪命的尖芒射向水底。

    撲!

    也不知道是誰的一箭在沒入水中後炸現出一團血花。

    一條銀光閃爍的尖嘴大魚從水底猛然跳出又落入水中。儘管只是驚鴻一瞥大家還是看到那魚的身上插了一支箭魚的形狀很怪長長的尖嘴彷彿一根利劍上面竟然還生滿了逆齒。

    「是銀梭魚!」卡梅拉眼尖一眼看出那是什麼東西。

    「這下糟了。」哈里格恩斯出無奈的呻吟。

    銀梭魚並不是水生魔獸而是一種凶魚嗜食血肉。它們並不會魔法但卻是船隻最怕遇到的魚類之一因為這些傢伙在水中的游極快最愛幹的事就是通過高的游動直接衝撞船體。一旦被它們長長的利齒撞上很容易就會在船身上留下一個大洞。

    不過這不是最要命的真正的關鍵是它們總是成群結隊的出動。

    或許是血腥味引來其他的銀梭水面上很快出現一道又一道的白色波浪向著小船這邊洶湧而來。

    「快劃回去劃回去!」萊森大叫。

    「劃去對岸!我們已經在湖中心了該死的早知道我情願走陸路。」哈里格恩斯大叫。

    「來不及了。」修伊冷冷道。

    的確來不及了四面八方到處都是銀梭魚向小湖中心游來。放眼望去就像是千百到銀色絲線在湖面上織成了一張銀色大網。誰也看不出到底有多少銀梭在水下拚命穿行。

    「哦我的天啊。」卡梅拉臉色蒼白的出驚呼。

    「主啊救救我們這些可憐的人吧我願將全部的虔誠奉獻給您。」那位魔法學徒烏迪克哆嗦著跪在船上向天祈禱他是一個虔誠的聖靈教徒。他的自然法術在這種情況下派不上任何作用只能寄希望於飄渺的神靈。

    或許是神靈真得眷顧了這個膽小的魔法師奇跡真得出現了。

    修伊猛然站了起來將隨身帶著的大地暴熊的糞便遠遠地向著水中擲去。

    下一刻所有的銀梭魚突然轉向衝向修伊擲出的那團糞便度卻更加瘋狂。

    —————————————

    從一開始修伊就不認為過湖是一種安全的舉措。神恩之地的名聲不是白來的這裡處處殺機到處都有致命的陷阱。儘管不是職業的叢林獵人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瞭解魔獸恰恰相反在某些方面他比哈里格恩斯等人知道的更多比如並不是只有級魔獸才能帶給人致命的打擊一些特殊的生命在特殊的環境下甚至可以比魔獸更加可怕。

    為此他特別做了一些準備以保證大家能安全的渡過小湖。

    大地暴熊的糞便的確擁有土屬性魔力不過最重要的是這種糞便本身滋養一種特殊的寄生物血蚤。這種血蚤是絕大部分肉食性魚類的最愛魚兒聞到血蚤的氣息就像是蒼蠅盯上了臭蛋餓狼遇上了綿羊那是打死都不願離開的。

    修伊並不確定湖裡一定會有喜歡這種東西的魚類存在不過既然這附近就有大地暴熊的存在那麼順便弄點糞便預防萬一還是很有必要的。

    他也沒想到自己的預防工作竟然這麼快就派上用場。

    眼前是數以百計的銀梭魚在水下瘋狂爭搶著那些糞便湖面上銀光粼粼漫天的銀線竟相閃耀。一些銀梭魚甚至因此主動躍出水面將它們長而尖利的可怕長齒刺進它們同伴的身體裡銀光混合著血水在陽光下班駁生輝。

    所有人都被壯觀瑰麗的一幕驚得呆了天知道在這之前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多的銀梭魚。

    「我的天啊這太可怕了。」卡梅拉喃喃自語。

    哈里格恩斯更是嚥下了一口唾沫:「這場面真瘋狂讓我想起了小時候沒吃的時候和隔壁家小子打破頭的樣子。」

    修伊冷冷道:「不管你們有多喜歡這場面我建議你們都還是先把船划上岸再欣賞。那些東西支撐不了太長時間。」

    所有人如夢初醒同時用力划動水中的船槳向著對岸飛馳。

    小船離對岸越來越近離聚集的銀梭魚群也越來越遠。

    或許是眼看著即將脫離危險大家的緊張心情終於得以緩解。哈里格恩斯更是放下船槳拍著修伊的肩膀大笑道:「幹得漂亮安得魯如果我有女兒我一定把她嫁給你。」

    看著安得魯那張醜陋的大臉修伊哭笑不得:「你確定這是對我的獎勵而不是懲罰?」

    「哈哈安得魯我敢用自己的老二打賭他未來的女兒會成為每個男人心目中的夢魘。」

    「閉上你那張大糞嘴萊森。」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還是別光顧著高興。看那邊!」卡梅拉一指遠處的銀梭魚群:「魚群正在散去看來安得魯給它們的零食就快分光了。」

    果然遠處聚集的大團銀梭魚已經出現分離的跡象但是它們並沒有向著小船游來反而朝著反方向離去。

    「看來他們吃飽了我們更不用擔心了。」伯尼笑著說。

    修伊的眉頭微微一皺:「不對。這點東西根本不可能滿足它們的胃口只會更加激起它們的食慾。而且以銀梭魚的特性在最後一口食物消失之前絕不會放棄爭搶。」

    「也許它們轉性子了。」哈里聳肩道。

    修伊皺著眉頭望向遠方心中隱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他注意到魚群是向四處分散的卻惟有自己這邊沒有一條銀梭魚過來。

    這是為什麼?

    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腦海中修伊心中的危機感頓時升起……船附近有巨大危險!

    天空中響起兩聲清脆的鳥叫那是熾焰鳥不惜露面也要出的示警之聲。

    修伊終於狂叫起來:「小心這一帶水底有高級魔獸!」

    轟!

    隨著修伊的大叫距離小船十餘米外的地方一股浪潮陡然沖天升起這一刻彷彿湖泊不是湖泊而是海洋掀起的浪頭之大就像是一座山對著小船狠狠壓下。

    「鬥氣爆!」修伊大喊向著天空盡情釋放所有的力量。

    所有人同時反應過來一起將鬥氣盡情釋放出來。魔獸獵人們在個人實力上或許不濟但是在合作上卻頗有水準。他們的鬥氣分佈很有特點八個人分上下左右同時出手八股力量結成一體竟形成了一個類似魔法罩般的鬥氣護罩將小船的絕大部分護住。

    滔天的湖浪就像是流在玻璃罩上的水沿著鬥氣結界流下透過那清澈水光眾人看到的是湖中矗立著的一隻龐然大物。

    那是一個長著人臉留著紫色頭下半身卻是巨大蛇軀的怪物。它那猙獰的獠牙在陽光下閃爍出可怕的寒光盤捲的蛇軀上是水波如煙雲般纏繞尾隨。

    「我的天啊是妖蛇烏麗爾卡!」魔法學徒烏迪克脫口叫了出來。

    妖蛇烏麗爾卡又是一頭特殊魔獸所有的人心都沉了下去。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五十九章 烏麗爾卡(下)

    妖蛇烏麗爾卡和妖鼠加夫尼一樣是風鳴大陸上的特殊魔獸之一。

    所有的特殊魔獸都有一個共同的品質——它們未必是最強的但一定是獨一無二的。之所以是獨一無二原因就在於它們都是雜交品種。

    妖鼠加夫尼是一隻土系魔獸和一隻自然系魔獸的雜交產物妖蛇烏麗爾卡則是兩隻不同的水生魔獸的雜交品種。

    不同品種的魔獸雜交除非是一些人為特意的安排即使在弱肉強食的自然界也是極為少見的其概率只比人狗交配要高上一些至於說生育下子女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妖鼠加夫尼的出現是自然的選擇妖蛇烏麗爾卡的存在卻是人為的結果。

    它是兩百年前最出名的女性大煉金師烏麗為了得到新的更適合的材料而特別培育出來的烏麗爾卡這個詞的本意就是烏麗之女。沒有人知道大煉金師烏麗是否得到了她想要的因為這位大煉金師最後的結局是失蹤。

    造成她失蹤的罪魁禍就是烏麗爾卡。

    妖蛇烏麗爾卡為了得到自由運用自己天賦的強水系法術製造了一次海洋潮汐淹沒了一個瀕海城市隨後即告失蹤。

    儘管這頭妖蛇一輩子的公開出手就只有這麼一次但就是這一次它把一個城市毀掉大半包括大煉金師烏麗也從此消失也造就了這頭妖蛇的凶名。

    妖蛇烏麗爾卡那獨特的紫人面形象就是它最典型的標誌任何一個人只要看到都不會認錯。

    哈里格恩斯等人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倒霉為了安全而選擇走水路沒想到這裡卻是妖蛇烏麗爾卡的蟄伏之地。

    論實力烏麗爾卡未必比妖鼠更強但是論情勢遇上這傢伙的遭遇顯然要比在陸地上碰上魔龍都更加可怕。人類在船上能夠揮的戰鬥力有限妖蛇卻可以百分百揮它所有的實力。此消彼長這一仗魔獸小隊沒有任何勝利的希望。

    「啊!」妖蛇烏麗爾卡出仰天的長嘯看起來它對魔獸小隊打擾它的清淨很不滿意。

    事實上無論它的心情如何考慮到長年被煉金師桎梏好不容易才脫逃出來這樣的事實每個人都能想像到這個傢伙對人類的態度會是如何憎恨。

    「這下麻煩大了。」望著前方張牙舞爪的的妖蛇哈里格恩斯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沫。

    財夢破滅還沒見到金剛犀就要葬身湖底。

    「烏迪克你現在還能不能使用自然法術?」值此時刻修伊突然轉頭對烏迪克大叫道。

    「能但是沒用自然法術在水上起不到任何效果。」烏迪克無奈回答。事實上不是沒有而是就算有他也不會。

    「用籐蔓把船包起來。」

    「啊?」烏迪克一楞。

    修伊已經低吼起來:「快照我說得做包得越嚴實越好!」

    說完這話修伊迅取出那柄得自海因斯的七彩魔杖。這是第二次使用這柄魔杖它可以讓法術的效果威力倍增同時還能大大提高施法度。

    「風之精靈請聽從我的呼喚!」修伊再一次使用起元素凝聚。

    元素凝聚是每一個系的法術都有的基礎法術但同時也是使用程度最靈活最多變的基本法術。它一方面是法師們提高魔力的基礎一方面可以為自己製造更好的施法環境一方面是其他許多魔法的前置基礎還有一方面就是它本身也具有極強的可塑性。

    在風系的元素凝聚這個魔法上修伊已經熟練得沒法再熟練。

    下一刻天空陡然烏雲密佈彷彿黑雲壓城罩在了烏麗爾卡的頭頂。

    必須慶幸修伊的天賦是風系。

    對付水系按照相生相剋道理原本應該是火系或土系最佳。但是這裡是水面是水系魔法的天然領域使用火系或土系法術對抗只會被水系打得很慘。反到是風系法術能夠在這種情況下揮獨特的作用。

    無風不起浪控制了風就等於變相的局限了水。

    果然原本如煙雲般圍繞在妖蛇烏麗爾卡的大量水元素在元素凝聚的作用下竟然開始不受控制的劇烈晃動起來大片的水花跌落回湖中現出妖蛇身上片片的青色鱗甲。

    與此同時修伊對著妖蛇大吼:「烏麗爾卡我終於找到你了!」

    這話一出嚇得哈里等所有人都顫抖起來。

    這是典型的挑釁!

    然而出乎大家意料的是烏麗爾卡在聽到這句話後竟然沒有憤怒反而是那張人臉現出了一絲恐懼的氣息。

    果然是這樣!

    修伊心中冷笑。

    妖蛇烏麗爾卡對人類的態度明顯不同於妖鼠加夫尼。它和人類有過長期的相處對於人類的強大比妖鼠的理解更深刻。它對人類的感情同樣是既有憎恨又有懼怕。

    可是儘管它能聽懂大部分人類語言甚至能說出少量人語具有相當高的智慧但那不意味著它能理解人類的複雜。對它來說兩百年的時間不算太長而仇恨是不可能輕易忘記的。人類對它的追殺必然是永無止境至於說兩百年時光滄海桑田當年的受難者早把追殺妖蛇這種事拋到腦後這種概念它壓根就沒有。

    修伊以追殺者的面目出現或許會令它更加憤怒但同樣也會讓它忌憚。前者代表攻擊時的狂暴後者則意味著在起攻擊之前它需要先衡量一下出手的意義。也許它更該立刻轉身逃跑。

    對修伊來說他喜歡智慧性魔獸絕對多於非智慧性魔獸至少擁有智慧的魔獸具備可以溝通的價值而那些腦子裡只有**與本能的魔獸才是最麻煩的。與他相比魔獸小隊卻更喜歡只有**本能的魔獸因為對付這些魔獸有著成熟的套路不像對付智慧型魔獸需要現場揮和臨機應變。

    所以當對付血蟒時即使修伊再聰明也只能靠邊學習觀摩聽從指令但在這刻他卻一下成了所有人的領袖。

    妖蛇烏麗爾卡的猶豫給了修伊他最需要的時間他一邊迅準備著下一個魔法一邊厲聲警告烏迪克:「你還在猶豫什麼?快給船包上籐蔓!」

    烏迪克這才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開始施展法術。看他那慌張的模樣這個誓即使使用出來效果也不會太好只怕得多用幾次才能達到修伊需要的標準。

    修伊歎了口氣看來自己還得繼續把時間拖下去。否則在這種情況下作戰要想贏烏麗爾卡就只有動用熾焰鳥和輝煌之劍一途。

    修伊可不想就這麼暴露自己。

    「烏麗爾卡你躲在這裡太長時間了!」修伊寶石法杖一指妖蛇怒斥:「你**了太多人類你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吼!」妖蛇烏麗爾卡長嘯:「我……只……想……自由!」

    她低沉沙啞的聲音艱難的吐出含混的話語就像是一個老太婆在**出自己的需要。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烏麗爾卡自己或許還未覺察到什麼哈里等人卻已經聽得徹底呆滯。

    難道這頭妖蛇出現的目的不該是一上來就對自己這方大開殺戒的嗎?以這頭妖蛇那層出不窮的水系法術能力再加上這裡又是水域它只要揮揮手就能滅了自己這方怎麼反而這刻這個叫安得魯的小子隨便說了兩句話就讓烏麗爾卡如此懼怕反而為自己辯白起來。

    看起它不像是來殺人的到像是強權**下那無力的自白。

    「大煉金師烏麗死了嗎?」

    烏麗爾卡搖了搖頭表示沒有。

    「那麼她在哪?」修伊繼續追問。聽起來他好像是在關心烏麗的行蹤但事實上兩百年前的大煉金師的死活關他屁事。他之所以不停地問是因為他必須讓烏麗爾卡的腦子轉動起來。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你想得多了就會做得少。

    烏麗爾卡果然猶豫了一下它微微側了一下頭然後才回答:「我……不……知道。」

    它沒有注意到自己頭頂上空的烏雲正在越來越密集隱約已經有狂風作的跡象。

    「那你又是怎麼跑到這裡來的?」

    烏麗爾卡明顯滯了一下臉上出現了狐疑的表情。

    修伊一楞立刻知道這個問題本身恐怕就有問題。

    果然烏麗爾卡的紫妖低垂了下來:「你……不……知道……我……有……遠……程……水……傳送……能力……嗎?」

    見鬼原來這頭妖蛇竟然還擁有遠程水傳送能力可以在任何有水的地方自由轉換位置。這種能力在以前大概是人盡皆知的但是現在卻已經沒什麼人知道了。

    可修伊到哪知道這一點去。

    妖蛇臉上的雙瞳越明亮:「你……既然……不……知道那麼……你就……不……會……有……烏麗……之淚……」

    它猛然仰天長嘯起來:「沒……有……烏麗……之……淚……你……憑……什麼……來……抓……我!」

    「你……在……騙……我!」這頭妖蛇瘋狂大吼起來身周的水元素再聚集形成一片浮空的水浪。這些水浪在空中凝結成一支支冰箭寒光凜凜逼人心腑。

    妖蛇臉上的表情已經扭曲顯然是被修伊的欺騙徹底激怒。

    下一刻它將要展開最為狂暴的攻擊將這個敢於欺騙它的小子打成篩子。

    修伊微微一笑:「說得對我的確騙了你……逆十字衝擊風靈護體風之障壁風刃千襲!」

    一口釋放出四個早已經蓄勢半天的法術天空之中陡然狂風大作無數道風刃逆捲著狂衝妖蛇烏麗爾卡。逆十字衝擊形成的x形衝擊光波以華麗的姿態掠過水面在掀起一大片驚濤駭浪之後直擊烏麗爾卡的身體。

    烏麗爾卡不愧是水系最有天賦的魔獸它一聲長嘶先後四道水牆在身前豎前。逆十字衝擊以凌厲之勢連穿四道水牆打在烏麗爾卡的身上。不過由於四道水牆的阻隔逆十字衝擊的攻擊打在烏麗爾卡的身上也只是讓它痛了一下卻沒能造成致命的傷害。

    饒是如此已經足夠烏麗爾卡憤怒不已的了。

    它的冰刃被修伊的風刃千襲所破壞風刃與冰刃互相撞擊只有少數冰刃落在小船上卻被修伊的風之障壁化解。

    此時小船上已經被烏迪克連罩了五層青色籐蔓將船體的空餘空間全部遮蔽烏迪克還在努力釋放第六第七層。

    風靈護體的效果並不是加在自己身上而是加在了船上那些星光點點附在船身上將小船映射得璀璨華麗。

    趁著烏麗爾卡阻擋逆十字衝擊修伊單手一指天空中的烏云:「風來!」

    一股小型的龍卷若有實質般從天空中盤旋而下在修伊單手指使下落於小船尾部。

    修伊的手指輕輕劃了一圈颶風狂轉推動小船向前行進。就彷彿在船尾加了一台動機般如離弦之箭向著岸邊射去在水面上激盪出一條長長的水面尾浪……

    就這樣修伊用他特別的方式製造出了一條魔法快艇。

    「噢!」烏麗爾卡憤怒地狂囂起來。它也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小子這麼狡猾。他壓根就不是來捉拿自己的而是拖延時間準備逃跑。

    隨著烏麗爾卡的長嘯它的嘴巴裡噴射出一股淒厲血箭。血系法術本就是水法術中的分支烏麗爾卡同樣再拿手不過。

    血之箭!

    再沒有誰比修伊更熟悉這種血箭的惡毒性質了。

    血之箭擁有穿透大多數防禦的能力只是攻擊傷害不夠強對付它的最好辦法不是防守它而是**它。

    「藍!」修伊大叫一聲。

    風之精靈翩躚的影蹤出現向著血之箭飛去。

    血之箭在藍的牽引下轉向攻擊一箭穿透藍的透明身軀就像是酸液腐蝕鋼鐵般藍出淒厲的慘叫。這一下硬受讓它受傷不輕。

    修伊一抬手將藍收了回去。風元素精靈只要不死再重的傷也能自動恢復。不過烏麗爾卡的這一記血之箭就算白放。

    巨大的蛇尾在水中一甩激盪出漫天水花烏麗爾卡朝著小船飛逝的方向急游而來。別看它的身軀龐大這個傢伙的度當真不慢。

    只是它的度雖然快修伊他們的小船也不慢修伊人在船尾還不停地向著它釋放風刃也不圖殺傷它就圖阻止它那麼片刻時間就可以上到岸上。

    眼看著修伊他們距離岸邊越來越近烏麗爾卡的心情越急噪。它口中突然吐出一長串奇怪的語調就像是人魚在歌唱。

    天生就能使用各種水系法術的妖蛇烏麗爾卡竟然也要用到咒語才能使用法術了嗎?那麼這個法術的威力……

    果然只見整個湖面突然都急震顫起來形成無數道水牆四面八方林立就像是十二級颱風刮過的海面巨浪滔天。

    修伊命令烏迪克用籐蔓把小船包裹起來的好處在這刻終於顯現。大量的上方空間正在不停地被密封而烏迪克還在不遺餘力地釋放這個法術。

    他此時已經不需要修伊告訴他為什麼這樣做了如果被這些浪頭打在小船上小船必翻。

    努力的修補每一處空間烏迪克正在將小船變成一個密封空間。風之障壁有效地阻止了一下水牆的壓下從下面往上看就連天空中都橫亙著水牆就像是身處水底世界透過籐曼間的縫隙甚至可以看到一些游魚浮在他們的頭頂。

    風之障壁很快就被巨大的壓力打破大片的水牆洶湧的砸在小船上直接把小船砸到了湖底。還好烏迪克也正好完成了他最後的修補工作小船被一層又一層的籐蔓包裹著變成了一個被封上了蓋子的大木桶。有趣的是那一小股被修伊召喚來的旋風在這種情況下竟還依然存在於水底並繼續揮作用。它們是修伊意志下的產物是風元素的凝結已經形成了實質除非是用火系魔法進行趨散否則輕易不會消失。於是這艘小船竟如一艘水下潛水艇般在水底繼續前進。

    「我的天啊我們是在水下航行嗎?我們是在水下航行嗎?」哈里大喊大叫。他幾乎要瘋掉了如果這之前有人告訴他會生這種事他打死也不會相信。

    「閉嘴用你們的鬥氣把那些縫隙堵住水正在滲進來烏迪克你下次該學著怎麼把籐蔓布得再緊密一些!」

    「自然法術不是土系法術。」烏迪克有些委屈他又不是泥水匠。用籐曼來做密封的確太難為他了好在還有鬥氣做為彌補。

    小船在水下潛行著水面的世界波浪滔天卻絲毫影響不到水下的人這裡平靜而安寧。

    儘管時間短暫。

    因為是全木質結構在湖浪平息過後小船自動浮出了水面並繼續向著岸邊飛馳。

    眼看著被打入水底的木船竟然又浮了上來並繼續逃逸烏麗爾卡驚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這是它二百年來第一次看到有這種事生。不過下一刻它也是真得被徹底激怒了。

    那個小騙子竟然以為能在它烏麗爾卡的手下……不是蛇尾下逃脫?

    它一定要活捉他吃掉他!

    烏麗爾卡長尾一甩突然向著水下鑽去。在它消失的地方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水漩渦。

    與此同時在小船的前方另一道水漩渦也隨之出現妖蛇烏麗爾卡的身軀從前方的那個水漩渦中緩緩升起。

    水系頂級法術水之傳送。

    儘管空間法術是最好的瞬移法術但是在空間法術之外其他系的法術同樣有屬於自己的瞬移法術。只不過這類法術大都**較大而且耗魔力高傳送距離短。但是烏麗爾卡不同它是天生的水系魔獸擅長所有水系魔法。它尤其擅長的就是遠程水傳送能力這是目前絕大部分水系魔法師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烏麗爾卡就是利用自己的水傳送能力逃過一次又一次人類追殺最終躲避到了這個神恩之地的小湖中。

    今天它要再度用自己的水傳送能力將這個敢於欺騙它的小子送進亡靈地獄。

    不過就在它剛剛冒頭的一刻它無比驚駭地看到三點閃亮的火油從小船籐蔓間的縫隙處飛出。

    轟!

    巨大的爆炸在小船為炸響再度掀起大片的波浪不過這些波浪已經不會再對小船造成任何麻煩。

    「噢!」烏麗爾卡出痛苦的尖叫聲隨即消失不見。

    「生了什麼事?外面生了什麼事?」所有人紛紛大叫起來。籐蔓和煙火使他們看不清外面的情況。

    惟有修伊微笑著說:「哦那只妖蛇可能是游得太快撞到石頭上了吧。」

    三滴獻祭之油或許還炸不死這頭妖蛇不過也夠它喝一壺的了。如果這頭妖蛇事後回想它或許會疑惑修伊是怎麼掌握它的行蹤的不過以它的智商這會成為它一輩子的迷惑。

    為此修伊可是損失了整整四十隻偵察蜂剛才的那片大浪造成了他不小的損失好在總算沒有全軍盡沒。

    追擊者消失了小船向著對岸飛馳很快出巨大的撞擊聲停止不動。

    這意味著他們到岸了。

    **——第一件事:如果大家上QQ的話應該能看到QQ新聞裡有一個拜仁奪冠禮儀小姐艷驚全場的消息。看過照片後感覺那女的氣質很好很像我心目中的豪門貴寡克麗絲汀。

    第二件事:有關於龍套的問題再次跟大家解釋一下。因為以前沒有過使用龍套的做法所以經驗明顯不足。現在多少明白了一些。這樣跟大家說一下吧大家可以提供人物的性格名字能力特點等等但是職業位置需要謹慎。比如有位朋友提供的叫休哈特的是伊萊克特拉的失敗弟子。老實說提綱裡沒有這個人物伊萊克特拉沒有徒弟這點可以透露他的成就另有原因以後會解釋。但這樣一來這個人物我就不能使用。所以很多龍套對我來說有使用困難我會在徵求意見時決定是放棄還是修改。建議給出龍套的朋友直接給出是否接受修改的意見。我不會在未經同意的情況下擅自修改。

    第三件事:嚴重腹瀉很痛苦拉了半夜人都快虛脫了。我有慢性結腸炎求教一下有什麼辦法?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六十章 疑慮

    只有劫後餘生的人才會覺得生活是如此美妙哪怕是最貧困的生活也能充滿生活的樂趣。

    從小船上下來的魔獸小隊在回那片小湖時看到的是一片狼籍。無數死魚橫屍湖上周邊岸上被湖水沖刷得亂七八糟。但就是這樣一副落魄景象卻讓所有人歡喜鼓舞雀躍不已。以至於他們一方面為這驚心動魄的場面心跳另一方面卻又讚歎剛才的刺激。

    「能踩在地上的感覺真好。」卡梅拉微閉雙目輕說她的口氣彷彿已經在海上漂流了數十年一般。

    「是安得魯救了我們他是個魔法師。」烏迪克怯生生地說。做為一個魔法學徒再沒有比這更令他敏感的事了。自己的身邊有一個魔法師而所有人對此竟毫無察覺。

    眾人向修伊神情都有些古怪。

    這也難怪哪怕是六級武士只要一天沒跨過七級的門檻在地位上就還不如一個初級法師。只要看看烏迪克一個魔法學徒都如此受重視就可以想像魔法師的地位如何之高了。

    可是修伊卻是以武士的身份出現在大家的眼前直到剛才才展現出他的魔法能力而且看起來還不是低級的法師。他的風法術修為應該不會低於四級。

    這點眼光大家還是有的。

    一個四級法師和大家混在一起這是什麼概念所有人都很清楚。

    哈里格恩斯搓了搓手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想了半天他才無奈的說了一句:「嘿安得魯很感謝你救了大家。不過你也真是的怎麼沒告訴我你是一個魔法師呢這樣我會多分點錢給你的。」

    修伊無語還真是一句大實話呢。

    「因為你從未問過我。」他只能如此回答。

    「很好你的回答就像你的法術一樣……飄逸非常飄逸。」哈里嘟囔。

    既然修伊不願意多說關於自己身份的話題大家也都識相的不再去問。

    經歷了這一戰大家都迫切地需要休息一下才能繼續上路時間不早還得生火做飯。老實說雖然過湖的時候非常驚險但是修伊展現出來的實力也因此讓所有人都心情振奮。畢竟有一個四級法師在身邊捕獲金剛犀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休息的時候所有人都在忙碌惟有修伊無事。

    現在已經沒有人差使他做事了。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修伊反而感覺到不自在感覺到一種淡漠的疏遠。

    那是因為尊敬產生的必然結果但修伊卻更喜歡先前那樣無拘無束的接觸。

    人需要被尊重但對於被尊敬還是不要太過癡迷的好因為那往往意味著丟失太多情感。

    高處不勝寒眾人看他的眼光帶著羨慕佩服甚至有絲絲敬畏但未必讓修伊喜歡更不值得他去追求。

    他更喜歡先前的相處方式。

    休息時間裡一個人坐在大石上修伊反正沒什麼事就掏出那本格林留給他的有關於那個煉金師的研究記錄翻看。這東西昨天晚上到手後修伊已經研究了部分內容。

    正如格林所說的那樣那名煉金師一直致力於通過煉金術使人類擁有強大的力量。他在多年的研究中現人的身體裡有一些特殊的竅可以用來儲存和使用鬥氣。所有的鬥氣運用在本質上都和這些竅有關。因為竅就在於鬥氣運行的必經線路上。只是由於修煉的方式方法各有不同所以每一種修煉方式對竅的利用程度也各自不同因此才會形成不同特長的武士。

    那名煉金師將人體竅位進行了細緻的分類並詳細指出了哪些竅位的鍛煉可能會產生怎樣的影響。可惜的是這位煉金師由於本身並不是一個出色的武士他並不瞭解具體的鬥氣運行脈絡所以有很多地方他自己也不瞭解。這些研究有些是靠研究所得有些是在詢問過高級武士的使用感觸後的記錄有些則純憑猜測。

    在他的研究中唯一被證實有效的竅就是位於胸腹位置的三個秘竅它們被判定擁有強化肌體增加力量的功效。格林金就是在這個基礎上明出了自己的極限秘法通過運氣流轉刺激秘竅使自己的身體在短時間內強度倍增獲得暫時的強大。

    不過由於他不是煉金師因此明出來的方法威力是夠了副作用卻太過明顯。

    這份研究記錄落在別人手中其實就是廢物。武士不屑於用它煉金師同樣不追求個人的強大但是落到既是武士又是煉金師的修伊手裡意義卻非凡。

    它的價值甚至不亞於一本伊萊克特拉的筆記。

    修伊很清楚的明白這份研究意味著什麼。它意味著自己一旦能掌握所有竅的功用和使用效果那麼在日後的修煉和戰鬥上就必定會為他帶來巨大的成效。它可以讓修伊的修煉事半功倍效果更加明顯甚至更具有針對性。

    不過這份研究記錄本身並不完善還需要後人進一步加以研究和證實。對修伊來說這不啻於是一個新的挑戰。

    不過沒關係他從不懼怕任何挑戰只要能為他帶來強大的實力再大的難關他也願意去闖。

    目前已經可以確定的是格林用自己的方法證實的三個竅位的確有著可以強化肌體的力量。修伊決定先從這方面入手看看有什麼辦法能夠讓自己擁有象格林那樣的能力而又去掉那可怕的副作用。

    既然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武士也能自己研究出極限秘法修伊可不認為自己會比格林金更加白癡。相信解決它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根據那名煉金師的研究當鬥氣運行到這三個竅位時少量斗氣會通過這裡滲入人體肌肉從而完成*人體強化的效果。絕大部分的武士其身體強度除了部分是依靠鍛煉之外其實都是這個原因。只不過他們的鬥氣一直處在運行之中所以他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鬥氣是如何強化自己的身體的。只知道當鬥氣流行到胸腹這一帶的區位時效果會明顯上升。因此偏向於力量系的暴漢型武士在修煉和戰鬥時鬥氣大都會集中在這一帶。相比之下偏向於度的武士則會鬥氣優先流經雙腿但是那名煉金師只精確找出兩個影響度的腿部竅位他相信還有其他的竅位但自己並沒有找到。

    而格林根據這份研究出來的方法其實就是把大量斗氣直接貫注在這三個竅位中以極度強化自己的肌體力量他的度其實是肌肉力量狂野爆時的展現而不是真正的度。真正的度型武士在行動時是飄逸的落足地面不會有太大的反彈而格林的度是力量型的全部依靠反作用力彈射自己。所以擁有極限度的他並不能在水上奔跑甚至爬高竄低。不過他的戰鬥力量卻也因此大增。

    根據修伊的猜測當初的天空武士凱文比爾斯很可能在修煉上流經腿部竅位的鬥氣比較多從而形成了自己的絕對度優勢。事實上凱文比爾斯進入竅位的鬥氣能量比起格林金可能有增無減。只不過凱文比爾斯是天空武士他的肌肉力量和竅位容納度都比六級武士要強上太多因此絕對數值或許比較高但進入比例並不大。而格林的方法卻顯然是把自己身體裡的竅位當成天空武士那般的容器進行強行貫注。

    難怪他事後要如此痛苦了。

    從這一點上分析每一名武士其實都沒有真正揮自己的力量。可能絕大部分武士一輩子都只揮出了自己的部分力量進入竅位。而像格林那樣一次將大量的的鬥氣貫注進入後果就是不堪負荷。

    如果是這樣的話……修伊忍不住想到那麼解決這個問題的關鍵應該不出於兩點。

    一:開竅位與身體的承受能力。

    二:精確控制鬥氣流量。

    任何事情只要想明白解決問題的關鍵就一定會有辦法。修伊意識到格林的激方法之所以會形成這樣大的後果就在於在這方面他並沒有有意識地進行鍛煉。竅位肯定是可以修煉的只不過以前這些竅位的修煉都是跟隨鬥氣的成長一起成長所以在使用效率上不會有變化而修伊則要考慮在同等級上盡可能揮這些竅位對鬥氣能量的使用程度。要做到這點就必須精確控制鬥氣流量。

    這也就難怪格林沒有辦法修煉自己的竅位他還沒有成為高級武士所以對鬥氣運行的理解不夠透徹很難精確控制鬥氣灌輸程度所以才會出現如此瘋狂的結果。只有高級武士才可以比較精確的控制鬥氣但他們並沒有關於這方面的知識。

    修伊是幸運的他早就對自己身體中鬥氣的運行線路瞭如指掌這個問題對他說不再是關鍵。

    不過即使明白了這個道理要想完全精確地控制住鬥氣流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即使做到了到底該如何鍛煉也是個問題。

    總之擺在修伊面前的是一個全新的課題。

    這個課題以前從未有人真正研究過這次卻輪到修伊自己去理解和現了。

    這一次他沒有任何前者可以拜師學習。

    修伊開始嘗試著尋找身體中的竅位他稍稍釋放了一些鬥氣去刺激那些關鍵地方明顯地感覺到身體強度的增加。在以往這是鬥氣運行的自然結果但現在修伊並沒有真正運行鬥氣而只是將它們貫注在某個重要的位置就產生了類似的效果。

    修伊不知道繼續貫注下去會是什麼結果也許自己會變得和格林金一樣強大但同樣後果也十分嚴重。他嘗試著少量少量地提高貫注程度感受不同的感覺但這所謂的少量修伊自己也無法準確把握一不小心輸送力量大了些只覺得自己整個人的感覺開始變得不一樣了這是非常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像是被打了一針興奮劑般他覺得自己全身充滿力量只怕比起最巔峰的狀態還要強壯數倍。

    隨手拿起身邊的一塊石頭修伊輕輕一捏在龐大的鬥氣能量作用下石塊變成一掌碎粉順著指尖灑落這已經是海洋武士的力量了。

    這一現象落在哈里小隊等人的眼裡只以為他又使用了某種奇異的魔法到也沒覺得什麼。但是修伊自己知道這下壞了——自己還是輸送鬥氣過多了。

    迅撤消鬥氣的灌輸修伊立刻感覺到竅位所在處有一種漲裂般的痛楚隨之而來的是全身癱瘓般的無力感連坐在地上都感到吃力。

    這還是修伊一觸即收的結果假如他將剛才的狀態再維持時間長一點只怕會立刻癱瘓下去。

    連忙給自己服下一**力藥劑修伊這才感覺好受許多。即便如此他的身體也疲軟無力恐怕要過上好一會才能有所好轉。

    就在這時萊森走了過來。

    「嘿安得魯。」萊森向修伊打招呼。

    修伊點點頭他看上架子有些大實際上卻是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了。

    即便是和人惡鬥一場也沒有這一刻偶爾激竅位帶來的後果嚴重難得格林金在使用那麼長時間的極限刺激後還能保持活著看起來像他那樣使用極限秘法同樣對竅位的鍛煉有所幫助。只是他的方法太笨使用次數太多所以提升有限。

    「有什麼事嗎?」修伊問。

    「我想……我想過來跟你說聲道歉。」萊森抓了抓頭皮。他看修伊好像沒理解自己的意思連忙補充說:「哦我是說我們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跟頭……提了一些不是那麼友善的建議。你知道我這個人不是什麼好人……不過也那麼壞只是偶爾……會有些不勞而獲的想法。」

    萊森吞吞吐吐的解釋。

    看起來他是在為初見修伊時向哈里提議搶劫修伊的做法提出歉意。在修伊今天展現了自己魔法師的實力後萊森很顯然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說法有多麼愚蠢了。

    搶劫一個落單的魔法師或許不算太過困難可因此引來的後果卻十分嚴重。難得是修伊並沒有和他們計較反到是救了他們的命。

    「我知道。」修伊點點頭:「不過我並不打算對此追究。這些天大家在一起相處得還算不錯雖然我救了你們但同樣的我也從你們那裡學到了很多東西。比如一些叢林生存的經驗和對付魔獸的方法。這對我很有益處。你得慶幸你有個好頭領。」

    「哈里是個好人。」萊森呵呵笑。

    「他還不錯。」修伊回答。

    看到修伊沒有什麼別的說法萊森退去道歉過後他的心情顯得輕鬆多了。

    萊森回去了哈里格恩斯過來了。

    人還未到哈里已經高聲喊叫起來:「嘿安得魯我想我們該重新談一下利益分配的問題了。一個四級的風系魔法師這可真是太棒了!」

    哈里格恩斯的來意簡單明瞭直接。他主動提出和修伊修改先前的分配計劃如果能活捉金剛犀他會給修伊多兩人份的酬勞。不過哈里大方的背後有著更直接的利益目的。

    他說:「有你的幫忙也許我們可以得到兩頭金剛犀。」

    有了修伊的加盟哈里格恩斯的胃口明顯增加。

    三千個金維特總比一千五百個金維特好不是嗎?

    通過擴大經營範圍與內容來彌補股權減少造成的利益損害進一步增加自己的實質收益在這一點上無論古今都是如此。否則股東用來做什麼?單純用來分自己的錢不成?

    就算是高貴的風系四級法師如果不能讓自己有更高的收益他的存在對魔獸小隊都沒有太大價值。

    存在就必須揮作用或者增加安全或者提高收益。先前哈里格恩斯吸收修伊是從增加安全性考慮現在主動提出加錢是增加收益考慮。無論是武士修伊還是魔法師修伊哈里格恩斯總能找出壓搾對方價值的辦法。

    令人佩服的是這種行為並不引人反感相反它真誠樸實大方令人信服。

    對於這個提議修伊並沒有立刻答應他想了想後回答:「還是等到了地方再說吧。」

    哈里格恩斯嘿嘿笑了起來看起來他很有自信修伊會同意這個方案。

    哈里回去了卡梅拉都又走了過來。看起來今天每個人都想和他好好聊一下。

    「嘿安得魯。」魔獸小隊的人稱呼對方的時候總喜歡在前面加上一個嘿字算是表示親熱吧。

    不等修伊招呼卡梅拉就自己坐在了修伊的身邊。

    「能問你個問題嗎?」她說。

    「說吧。」修伊覺得自己身體感覺舒服多了。他向後坐了坐靠在一棵大樹上讓自己保持斜對卡梅拉。

    「你為什麼到神恩之地來?你絕不是魔獸獵人你是個魔法師不可能缺錢。帝國會每年給你這樣的魔法師一筆豐厚的款項。」

    「我到叢林來是為了修煉。通過戰鬥修煉武士的技巧。」在這個問題上修伊並沒有撒謊。不過卡梅拉顯然有些不太相信。

    「這又是為什麼?魔法師不是很好嗎?魔法同樣可以戰鬥而且威力更加強大。」

    「可是魔法師同樣有自己的局限之處。魔法的強大在於它有很多能力它是綜合性的存在。魔法師之所以可以比武士高貴就在於它不僅限於戰鬥而武士則只能用應用於戰鬥。可如果就戰鬥本身而言一對一的戰鬥裡魔法師絕不是武士的對手哪怕他們的魔法威力無窮但是武士的生存能力更加強大……恩剛才那種情況屬於例外。」

    「原來是這樣……」卡梅拉沉吟了一下:「這麼說你是以戰鬥和強大為主要目標?」

    「是的。」

    深深看了修伊一眼卡梅拉突然說:「知道嗎?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什麼人?」

    「也是一個少年有趣的是他也是風系四級法師兼修了武士不過他同時還是個煉金師。」說這話時卡梅拉死盯著修伊看。

    那一刻修伊突然有種詫異的感覺她就不怕揭穿了自己的老底被自己暴怒而起殺人滅口?

    傳說中的自己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少年啊!

    撓了撓頭皮修伊擠出純潔的笑容:「唔聽起來還真和我挺像的尤其是我對於煉金術多少也有那麼一點瞭解。」

    「是啊……的確有些相像的成分呢。」卡梅拉拖出了一個長長的尾音。

    「世界總存在巧合不是嗎?」修伊向對方眨眨眼睛。

    「聽說那個少年還養了兩隻鳥和一隻黑色的小狗。」卡梅拉的眼神落在了旭的身上。

    修伊不動聲色的回答:「哦我這只是路邊拾來的野狗而且我也沒什麼所謂的鳥。」

    旭憤怒地用爪子刨地該死的父親晚上睡覺你就等著吧我誓我這次一定把尿拉在被窩裡。

    「這麼說你不是那個人。」卡梅拉看似隨意道。

    「我是什麼人對你們來說很重要嗎?」

    卡梅拉很認真的想了一會她笑了起來:「你說得對安得魯你是什麼人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站在我們這邊。」

    然後她站起身說:「謝謝你能告訴我這個這就是我要說的你是個好人。」

    輕輕在修伊的額頭吻了一下卡梅拉離開。

    呼修伊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騙過卡梅拉在和妖蛇的交手過程中他已經盡量避免使用一些自己出名的絕活比如虛空斬比如熾焰鳥但是少年風系四級法師兼修武士這個身份本身就足夠讓人起疑心。

    好在這樣的少年並不是只有一個修伊格萊爾卡梅拉或許會有懷疑但也僅僅只是懷疑而已。

    而剛才的對話也確切的說明卡梅拉並不能確定自己。

    假如她真的確定自己是誰並對自己有惡意最聰明的做法就是選擇假裝不知道等出了叢林以後再通知官方把他賣一個好價錢。從這一點上分析卡梅拉已經做好了自己就是修伊格萊爾的心理準備並且是帶著善意。

    這是個好兆頭修伊想。

    他不確定像這樣相處下去再遇到更強大的危險時是否會進一步暴露自己早點確定魔獸小隊的可能態度對他日後的選擇很重要。

    假如魔獸小隊被他判定為在知道他身份後可能會出賣他的人那麼也許不用等到魔獸出手修伊自己就會選擇把他們全部殺光。

    儘管現在修伊已經不在乎帝國是否知道他在哪他是誰了。

    「歸根結底我還是個自私的人啊。」修伊歎息:「我只愛……愛我的人。」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六十一章 神恩之地

    短暫的休息後小隊重新上路。

    穿過眼前的這片叢林就能到達金剛犀的領地。

    穿越叢林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大批的毒蟲怪異的魔植隱藏在暗處的狡詐生命是神恩之地的天然防線。它們甚至比魔獸本身更加可怕。

    從這一點上分析魔獸其實不過生活在神恩之地的平民百姓叢林本身才是城堡是最堅固的防禦線。否則僅靠大型魔獸本身要想抵禦人類的侵襲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它們儘管強大卻托賴於這片自然環境生存躲避大部分人類的魔掌。

    不過對於大部分魔獸獵人來說這已經成為生活的一部分。他們或許沒有巔峰武士那樣強大的武力卻有著豐富的叢林生存經驗。這種經驗不是武力所能替代的甚至連魔法都難以替代。他們用特製的藥水趨散魔蟲熟悉各種魔植知道如何規避最危險的區域。對於那些可能藏有致命毒物的地方總是小心的做著盤查避免中伏。

    在這環境下即便是修伊格萊爾也不能保證僅靠自己就能生存。這裡和煉獄島不同叢林環境更大更複雜也更可怕。他有些慶幸自己當初只是在神恩之地的邊緣修煉假如進入中心地帶也許他早被弄得屍骨無存了。

    哈里格恩斯在仔細觀察過地面的痕跡很很肯定地說:「那邊有個大號南敦士幻蟻穴大家小心點不用驚動它們我們繞著走。」

    「南敦士幻蟻?」修伊從沒聽說過這種東西煉獄島也不是什麼都有。

    「是的這種幻蟻非常兇猛能夠飛行有一對非常銳利的下顎。它們的下顎一旦咬進你的身體裡會注入一種可怕的毒素就像是湖裡的彩虹魚一樣可以讓你產生幻覺。不過這種幻覺更加直接和致命。」卡梅拉回答:「只要被足夠數量的幻蟻咬中你會死得很難看。大部分人是在驚恐中死去的。它最早是在南部大陸的敦士堡現的所以叫南敦士幻蟻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它們一路漂洋過海到了我們這。它們是神恩之地最可怕的殺手之一非常有名但也正因為它們太有名了所以我們足夠瞭解它。放心只要不去主動招惹它們它們也不會輕易的主動招惹人類。真有趣你認識大地暴熊知道銀梭魚的喜好卻不知道這種幻蟻?」

    「知識總是擁有強烈的互補性。」修伊回答。

    繞過幻蟻穴後走了沒多少路哈里格恩斯再次捏著拳頭向著天空舉了舉。

    這個動作到是與修伊曾經的時代的野戰部隊招牌動作重合。

    所有人再度停了下來。

    「前面有一片食人籐擋住了路看樣子要破費一下了。」

    「是什麼樣的食人籐?」修伊問。食人籐的品種有很多。

    「墨蛇籐最麻煩的那種。」

    修伊向著遠方看看只看到一大片黑□□的黑色籐條從地底鑽出他搖搖頭:「我沒有見過這種東西。」

    卡梅拉再度為修伊解釋:「那些表面的籐條並不可怕可怕的在地底。地面的籐條其實它們的觸鬚可以吸收空氣中的異常味道如果是它們鍾愛的食物它們就會把籐條收到地底……它們是少數可以移動的魔植它們會移動到你的腳下然後突然伸出大量的籐條纏住你的腿讓你無法移動。最後再用長著尖銳倒刺的主莖刺進你的皮膚吸食你的血液。這意味著在你徹底死亡之前你會親眼看到它們吞吃自己。」

    「嘿卡梅拉別說得那麼可怕。」萊森有些滿意了。他轉回頭對修伊說:「放心墨蛇籐並不是無敵的存在它們同樣有自己畏懼和討厭的東西。」

    「它們怕什麼?」修伊問。

    哈里格恩斯回答:「怕火討厭亡靈氣息。相當部分植物都討厭亡靈氣息我們知道自然法術代表的是生命的力量而亡靈法術則能夠吸收這種力量並轉為腐靈氣息。所以如果你不想一把火把整個叢林都燒掉那麼對付墨蛇籐最好的辦法就是借用亡靈力量。」

    修伊正想問你們不是亡靈法師哪裡來的亡靈氣息卻看到卡梅拉已經掏出了一根白骨手指。

    這很明顯是一個煉金師的作品那上面附著大量的亡靈氣息。卡梅拉滴了幾滴藥劑在那白骨手指上然後向墨蛇籐扔去。

    就像是碰到了什麼恐懼的東西一樣大量的墨蛇籐紛紛鑽入地底甚至出了嘶嘶的低聲予人憤怒的感覺。

    「快走那東西的持續時間有限它們很快就會回到地表消滅這讓它們討厭的亡靈氣息的。」哈里格恩斯大叫著一行人迅衝過墨蛇籐讓開的通道。

    修伊在衝過道路時回頭望了一眼只見少量的墨蛇籐果然已經開始重新鑽回地表。他嘗試著釋放了一下自己身上那有限的亡靈魔力這可比那個煉金道具強大多了剛剛鑽出地表的墨蛇籐又重新縮回了地下。

    它們的憤怒更加強烈了。

    滿意一笑修伊轉頭尾隨著哈里格恩斯等人奔去。

    ——————————————

    無論道路怎樣艱難終點總會到達。

    花了四天的時間魔獸小隊終於走出了這片叢林比哈里格恩斯的預計時間還要提前一天。

    他們現在站在黎勒古拉山最深的深處——一處山腰間從這裡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高山峭壁山連著山林接著林滿目碧綠青蔥。

    在山腰下有一片大峽谷峽谷中央是大片的綠地一條小河如銀帶般穿過峽谷。那裡就是最著名的神恩之地核心了。在這片核心地帶棲息著大量的魔獸其中不乏大量的高級魔獸存在。

    一些長角斑鹿在小河邊飲水不遠處一隻碟斑豹正在悄悄靠近。儘管長角斑鹿們非常警覺但它們還是忽略了即將到來的危險。蝶斑豹有著異乎尋常的高甚至可以在空中滑翔出數十米的距離。

    一隻小長角斑鹿很快就成了蝶斑豹利爪下的犧牲品其他的長角斑鹿紛紛逃避它們的長角放出一陣強風包裹住自己的身體使自己更加輕盈度更快。一隻母斑鹿可能是小斑鹿的母親在奔跑時總是忍不住要回頭看幾眼出悲傷的哀鳴。

    蝶斑豹開始拖拽小斑鹿的屍體進入一個相對安全的地點準備享用美餐。

    不過它很不幸運地遇到了兩隻四翼暴牙獸被迫放棄食物逃跑。

    兩隻四翼暴牙獸在空中盤旋了一圈後落在小斑鹿的身邊準備享受這不勞而獲的美食。不過它們的運氣看起來也不太好。

    一大群龍狼出現了。這些龍狼只有九級但是它們天性凶殘而且總是成群結隊的出動。上百隻龍狼朝著小斑鹿氣勢洶洶地衝過來看起來它們並不介意為了這點食物和那兩個大傢伙打一場。魔獸們可沒有人類那樣的具體等級觀念更不會有所謂的高等存在的尊嚴感——它們有自己的實力評判標準。兩隻四翼暴牙獸在看清楚對方的數量後做出了退讓的決定。

    於是食物再度易主。

    龍狼們開始享受小斑鹿的屍體和它們一同享用食物的還有天上的食腐鷲。它們彼此糾纏互相爭鬥搶奪食物。有趣的是它們很少真正使用魔法的力量戰鬥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爭奪食物和相互試探。

    在食物吃光之前大地突然傳來轟隆隆的震動彷彿地震一般。

    所有的生命都開始不安起來龍狼群開始後撤拚命地逃竄遠方出現大量滾滾煙塵。

    一群頭頂長著尖利犄角的龐然大物在煙塵中出現彷彿滾滾鐵流橫掃峽谷四方。

    幾隻龍狼躲避不及被這些大傢伙的身體一個衝撞後癱軟在地上。無數鐵蹄將這幾個倒霉的傢伙踩成肉泥。

    那便是金剛犀了。

    遠遠地望著峽谷中上演的弱肉強食你爭我奪的一幕所有人都看得呆滯了。

    那個叫傑爾的獵人舔了下舌頭:「我的天啊這地方可真是太刺激了。」

    克雷格指了指下方的金剛犀群:「我們一路跋山涉水千辛萬苦就是為了這群東西?看起來它們並不那麼好對付。」

    「沒人說它們好對付即使在神恩之地除了那些巔峰魔獸外也沒有多少魔獸能比金剛犀群更強大。」哈里格恩斯回答。

    「那麼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修伊問。他很想知道哈里格恩斯憑什麼這麼自信能活捉一隻金剛犀。

    「金剛犀雖然是群居魔獸但它們之間的相處也未必太平。知道我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捕捉金剛犀嗎?五月是它們的情季節。交配權在絕大多數魔獸群落裡都是非常特殊的權力只有最強大的雄性擁有佔有眾多雌性的資格。金剛犀群落會有一個王者它可以自由選擇配偶通常它總是佔有群落裡一般的雌性這樣可以保證後代的強大。其他的雄性金剛犀只能從領挑剩下來的雌性中進行選擇。由於雌性數量不足雄性與雄性之間會先展開一場打鬥贏的得到交配權輸的放棄。金剛犀是脾氣暴躁的生物受本能的指使對交配有著強烈渴望。如果生連續性的戰鬥失敗一直得不到交配的權力一些金剛犀就會選擇離開這個群落尋找新的群落。」

    「這樣一來它們就暫時落單了?」

    「對。」哈里格恩斯大笑道:「瞧我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某只倒霉的金剛犀自動離開群落然後佈置好陷阱。」

    「你確定這種事一定會生?」

    「是的幾乎每年都會有一兩隻成年金剛犀因為失去交配權自動離開群落不過第二年雌性金剛犀會生出更多的金剛犀。當金剛犀的群落壯大到一定程度時它們會自動分成兩個群落。嚴格控制數量保持一個群落三到五十頭金剛犀是它們的生存法則。」

    「落單後怎麼對付?」

    「佈置陷阱。金剛犀的力量很大皮也很厚但腦子相對簡單。我們可以挖一個大坑然後引那個傢伙過來。到時候它會掉下去然後會被困住。它們的體型太大份量太重不可能跳出大坑。然後我們想怎麼對付它都行。事實上只要餓它幾天它就不行了。唯一的問題是我們並不能確定會有幾頭金剛犀成為最後的失敗者如果你問我我希望是兩頭。」

    「就這麼簡單?」修伊有些難以置信他本以為他會聽到一個更加細緻完美的行動方案。但事實上象修伊那樣能把每次行動都要做得盡善盡美充滿藝術感的人這世上還真是不多。

    更多的是直接針對對方的弱點佈置一個簡單而有效的行動計劃。

    哈里格恩斯攤手:「對付魔獸需要多麼複雜的陷阱?越簡單就越實用。」

    「那怎麼把它帶回去?一隻金剛犀就有差不多三噸重。」

    「這是最麻煩的部分也是為什麼我們需要烏迪克的原因。我們需要帶活的金剛犀走出這片叢林自然法師可以做到這一點……」說到這哈里格恩斯的聲音有些低看起來他也很懷疑烏迪克是否能勝任如此重要而艱巨的工作。

    不過下一刻哈里格恩斯又說:「不過相信我夥計天下沒有邁不過去的坎。只要抓到這些大傢伙什麼麻煩都不會成為麻煩。要相信專家安得魯!」

    哈里說這話時表現得異常自信。

    看到哈里格恩斯那自信的表情修伊突然想起了這傢伙過湖時同樣是用這種態度告訴自己湖裡沒有任何危險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修伊找了個機會問卡梅拉:「卡梅拉你和哈里在一起做事多長時間了?」

    「大概一年多。」

    「你覺得他這個人怎麼樣?」

    「還不錯。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沒什麼。」修伊苦笑:「只是覺得哈里對抓捕金剛犀好像太過自信了一些。」

    卡梅拉迅回答:「哈里常年在叢林中生活他瞭解絕大部分魔獸的習性有自信也是正常的。對於這次的捕獵計劃大家早有準備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那麼如果有意外呢?比如魔獸突然不按我們計劃中的方式去行動?」

    「那麻煩就會很大。不過一般來說這種情況很少生。魔獸畢竟是本能生物即便高級的魔獸擁有智慧也依然無法和人類相比。」

    「你們以前捕獵過高級魔獸嗎?我是說十級以上的。」

    「很少……實際上這是第一次。」

    「原來是這樣……」修伊開始明白自己心中那不安的感覺來自何方了。

    哈里和它的小隊的確是一群經驗豐富的魔獸獵人但他們顯然過於信任自己的經驗。哈里本人執著魔獸的本性無法更改且不相信意外。他認為意外是無法掌控的但也並不是輕易出現的。確切的說他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但是修伊很清楚的知道高級魔獸擁有的智慧並不是他們所以為的那樣低級。事實上智慧有很多種表現在平時沒有生命危險的時候這些魔獸未必會顯示出太高的智慧。但是到了生命危急時刻高級魔獸們所展現出的智慧有時會令人類也大吃一驚。

    對於人類來說力量是他們的潛力在危機時才會爆。

    對於魔獸來說智慧是它們的潛力在危機時才會爆。

    這是人類與魔獸最大的不同之處也是長年生活在煉獄島上和魔獸們朝夕相處的修伊最大的心得。

    這是一般的魔獸獵人們所無法理解的。

    在大多數時候他們的陷阱會奏效魔獸們爆的智慧未必能產生作用因為它們的力量和獵人們之間並未形成絕對差距。

    但是當獵人們開始對付力量遠遠強大於自己的魔獸時成敗其實已經是寄托在對方的無能上了。

    這個時候高級魔獸只需要稍微表現得聰明一些就會給人類帶來極大的麻煩。

    細節決定成敗在這場捕捉金剛犀的戰鬥裡修伊已經看到了未來可能出現的麻煩。

    「希望不會有意外吧。」修伊實在無法確定一個多達三十多頭的金剛犀群落一旦生什麼意外會釀成怎樣的後果。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六十二章 新主人

    等待金剛犀自動離開群落是一件很無聊的工作。

    你不知道金剛犀什麼時候會離開也不知道會有幾隻離開也許今年的雄性金剛犀運氣特別好每隻金剛犀都得到了交配的機會也說不定。

    金剛犀的情期有整整一個月。換句話說修伊他們要在這裡等上足月的時間來期待結果。

    這段時間裡魔獸小隊也沒閒著除了每天派人觀察金剛犀的活動看它們之間自己的角力外沒事就尋找一些方便攜帶又值錢的小型魔獸捕獵。有很多大型的魔獸擁有更高的價值但是考慮到攜帶因素捕殺危險因素等等魔獸小隊並不會輕易去招惹。在這裡生存每一步都必須小心。

    沒有經驗的人哪怕是巔峰武士一旦落入大批高等魔獸群中等待他的結果也只有力戰至死。

    修伊在這段時間裡學習了許多叢林生存的經驗。

    這些經驗是煉獄島上學不到的。在煉獄島上蘭斯洛特純粹是憑借武力解決所有問題。他經常會誤入狼窩蟲窩獸窩然後憑借強大的力量灰頭土臉的跑出來。這個傢伙對叢林的認識甚至還不如修伊深刻因此在煉獄島後期乾脆是修伊擔任導遊工作。但是在神恩之地修伊和這些職業魔獸獵人相比又差了一大截。

    他的叢林知識大部分得益於和煉金術有關的需要一旦和煉金術無關他就所知有限。而魔獸獵人們的知識全部和生存安全捕捉有關。他們或許並不強大但經驗豐富合作密切從他們身上修伊學到了許多東西。

    修伊曾經的好學精神在這一刻揮的淋漓盡致沒有了城市中的勾心鬥角他像是回到煉獄島上般孜孜不倦的學習一切他可以學習的東西。他的進步度驚人就連哈里格恩斯等人都讚歎無比。

    哈里更是直接誇讚修伊說他的進步度驚人是個學習的天才。

    沒錯自己的真正天賦應該就是學習吧。學習各種知識煉金術的武士的魔法的還有現在的叢林生存需要等等。就像伊萊克特拉說的有些人擅長開有些人擅長學習有些人擅長利用。自己在學習和利用已知知識兩個方面都有出色的天賦惟有在開新的知識方面缺乏足夠的成就。

    這或許是因為他的實用思維太強在他看來學習舊知識遠比開新知識更加簡單也更易見實效。開某種學問或許會耗盡你一生的精力實用價值卻往往是由後人享受。

    魔法時代並不是知識普及的時代學識的研究者往往將新的學識固定在少數幾個受益者身上使它的價值大打折扣。即便是修伊擁有越時代的思維在這樣的環境下也不可能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反到是提升自身實力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有意義。

    不管怎麼說這段時間和魔獸小隊的接觸已經使修伊對神恩之地的理解每日俱增無限接近於叢林專家這個稱號。

    此外修伊也抓緊時間研究竅位的開與鍛煉承受能力。

    他在鬥氣的精確控制上有了長足的進步根據他的估計竅位的正常鬥氣承受量應該是人體鬥氣的百分之十左右。在這個基礎上每增加百分之十就會在原基礎上遞增一倍的力量。

    也就是說如果有百分之四十左右的鬥氣進入竅位人體力量就會強大到原來的八倍左右百分之六十會提升到三十二倍百分之八十是一百二十八倍也是人體的極限。百分之百是不可能的數字那會直接讓人體崩潰。

    換句話說當初格林金大約將自己百分之七十左右的鬥氣都灌輸進入了身體從而讓自己暫時擁有了天空武士的力量。這個傢伙如此接近極限的濫用鬥氣還能活下來都是一個奇跡。當然格林金就算通過這種方法暫時擁有了天空武士的力量卻無法像他們那樣擁有對鬥氣的理解和鬥氣實質化的能力。就算他能長期維持也不可能是天空武士的對手。否則修伊的衝浪就不可能對他有用早死在格林的合金刺下。

    可即便如此能夠讓自己暫時強大到如此地步也足夠讓人羨慕的了。

    修伊在瞭解了這一切後將竅位修煉定位在不同的階段每階段百分之五一步步增加輸入鬥氣的強度以此鍛煉竅位和身體的承受能力減免副作用帶來的危害。可惜的是他現在不在煉金實驗室暫時沒有辦法開出對應的藥劑否則也許能效果更加顯著副作用更小。

    這段時間裡他經常獨自一人溜出去和魔獸作戰。

    在起初他經常一不小心就灌輸鬥氣過猛事後整個人如抽了筋般的痛苦不過隨著控制鬥氣的次數增加這種現象越來越少半個月後他已經可以較為精確的控制鬥氣的灌輸程度。他現在已經可以讓自己保持一段時間的雙倍力量事後只會感覺非常疲勞卻不會有太多痛苦。竅位的承受能力在這種程度的訓練下逐步增加著進展雖然緩慢但從事後疲勞程度的不斷減輕來看效果的確存在。這讓修伊十分欣喜。

    他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一條新的與眾不同的修煉道路。在這條道路上他可以走得比任何人都出色。

    也許不久的將來打敗星辰武士不再是一個夢想。

    —————————————————————

    溫靈頓。

    自從皇宮出事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月過去。

    一切彷彿又回到了和平時光修伊格萊爾為人們帶來的恐怖記憶正在逐漸消退。

    在這段時間裡達達尼爾家族強勢崛起他們憑借出色的煉金術能力正在獲得眾多商家貴族的認可。修伊格萊爾的修煉同時也為其他人的冒頭提供了機會。

    莉莉絲成為新的知名家族煉金師這是個好消息因為根據傳言這位姐姐的水平比她的弟弟更高。

    至少達達尼爾家族的人自己是這樣承認的。

    用在莉莉絲身上的名譽有很多諸如「最天才的煉金少女」「未來最有可能成為傳奇的女煉金師」「家族最出色的繼承人」等等。在這些光環的映照下西瑟達達尼爾的名字逐漸黯淡下來。

    當然這些都是修伊和巴克勒等人刻意為之是為了達達尼爾家族獨自存在奠定基礎。

    隨著達達尼爾家族的日益壯大它已經成為帝國最重要的貴族階層中的一員。修伊格萊爾和西瑟達達尼爾本為一人的事實無論如何不可以洩露哪怕人人都知道也不可以公然承認。尤其是在和帝國關係出現緩和的情況下更有必要為後路做些準備。

    拉捨爾給了修伊一個教訓讓他認識到自己不可能永遠都是勝利者為失敗做些準備是很有必要的。

    讓西瑟達達尼爾逐漸淡出眾人的視線就是一種很必要的舉措也是修伊之所以可以放下一切前往叢林修煉的重要原因。當然對於眾多商行貴族來說只要達達尼爾家族能按要求供貨誰主持大局並不重要。

    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除了達達尼爾家族的崛起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生。

    比如還有半個月就是皇帝斯特裡克六世陛下的四十壽辰。

    各地的官員貴族紛紛為這個重要的日子做足了準備送來大量的賀禮。

    一些各地有名的歌舞團也受到邀請進入溫靈頓。

    其中正包括了最近一年多來名聲鵲起的紫蘿蘭歌舞團。

    她們在三天前正式進入溫靈頓在一家不錯的旅店落腳。

    「好消息姑娘們!」克拉麗絲風風火火地衝進旅店她的手裡拿著一張金紙:「猜猜是什麼?」

    「溫靈頓皇家大劇場的演出邀請!」所有的女孩子們都大叫起來。

    克拉麗絲把手臂收回叉在腰間:「你們都知道了?」

    「那並不難猜對嗎?團長大人。」蘭緹用俏皮的大眼睛望著她們的團長。

    「既然你們都知道那麼趕快去做準備吧為我們的夢想去努力。」克拉麗絲叮囑。

    姑娘們呼拉一下散開只剩下黛絲還留在原地。她看上去神情有些猶豫好像想說些什麼。克拉麗絲走過來問她:「怎麼了黛絲?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你可是我們的台柱子注意別太累著。」

    「我沒事團長。」黛絲低聲回答。

    蘭緹走過來:「你回來之前我們去了一趟街上聽到一些消息是有關……那個人的。」

    出於某些禁忌在團裡已經很少有人會提起那個名字當姑娘們偶爾在言談時提到往事時會用「那個人」作為稱呼。

    「原來是這樣麼。」克拉麗絲小聲嘟囔了一句:「我也聽說了那個傢伙……他把溫靈頓鬧了個天翻地覆。」

    「你覺得他還會在溫靈頓嗎?」黛絲緊張地問。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再見到他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別怪我無情黛絲我警告你們不要有什麼特殊的想法還有你蘭緹我知道你們這些小丫頭在想什麼。所有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你們最好記住這一點。」

    「可是……」黛絲想說什麼。

    「閉嘴。」克拉麗絲止住了黛絲的說話她轉身大喊:「傑利!」

    一名小伙子跑了過來:「有什麼事嗎團長大人?」

    「幫我照顧一下黛絲和蘭緹這兩天不許她們上街。她們有什麼需要你幫她們辦了。」

    「好的團長大人。」

    克拉麗絲轉身離開黛絲和蘭緹一起洩氣。

    她們原指望團長主動提出幫她們尋找那個讓他們迄今難忘的少年後果卻適得其反。

    「真是個無情無義的女人。」蘭緹憤怒的跺腳。

    「別這麼說她有她的苦衷。」黛絲輕聲安慰道。

    叫傑利的年輕人走了過來:「我很抱歉兩位姑娘你們知道團長的命令我必須執行。」

    「哦傑利別這樣你可以偷偷放我們出去我保證我們什麼都不做只是上街買些衣服。」蘭緹向傑利求情說:「我向你保證團長不會知道的。」

    「這個……」年輕人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兩位姑娘我只是個打雜的實在是不敢違背團長的命令。而且我知道你們要去做什麼你們並不是為了買衣服。」

    「你知道?」蘭緹有些驚訝。

    傑利聳了聳肩膀:「雖然我只是個打雜的雖然你們從不提起那個人的名字但是我來到紫蘿蘭也已經有好幾個月了不是嗎?我知道那個人給了紫蘿蘭很大的幫助也知道團長揭了那個人的存在我猜團長恨不得從此都不要再見到那個人。」

    「事情不是那樣的傑利!」黛絲叫了起來:「她不是為了自己她是為了我們所有人!」

    「為了你們?」年輕人眼中露出期待的光芒。

    蘭緹一把拉住黛絲不讓她再說話:「啊!不沒什麼。你說得對團長的做法也很對。我們不該和那個人再生任何牽連事實上我們都恨他他欺騙了我們還好團長做出了最聰明的選擇。好了就這樣吧黛絲我們回去吧。我有些頭疼我想我們這兩天沒必要上街了。」

    兩位姑娘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間。

    黃昏的時候傑利走出旅店。

    夜色昏暗道路上行人稀少連馬車也沒有幾輛經過。

    傑利匆匆行走不時的回頭左右張望確定沒什麼人跟蹤他後進入一條幽暗的小巷。傑利正打算穿過巷子突然感覺有些不對。

    一隻有力的臂膀從後方繞住了他的脖子將他勒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傑利!」

    「拉……拉捨爾大人?快……快放手我快被你勒死了。」傑利艱難的吐出聲音。

    身後的拉捨爾用右臂死死箍住傑利的脖子並未鬆開:「我不是給你去過信告訴你行動取消了嗎?你在那裡已經沒有意義了。」

    「是……是的大人。」

    「那你為什麼還不離開?」拉捨爾勒住傑利的手臂又緊了緊。

    「咳……咳……大人……」

    拉捨爾略鬆了了一下傑利大口大口地喘氣:「大人……」

    「說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搞什麼鬼?」傑利嘿嘿苦笑起來:「拉捨爾大人必須承認您是一位非常有洞察力的探員您是我見過的最出色的也是最偉大最無私的。你抓修伊格萊爾不為錢不為名不為利你可以不在乎一切只在乎自己的職責。當職責不再需要你的時候你甚至也可以說放棄就放棄但是……你以為有多少人能和你一樣?」

    拉捨爾微微一怔。

    傑利大聲咳嗽了幾下:「拉捨爾大人我只是法政署最最沒有前途的勤雜人員不會魔法不懂鬥氣甚至不會破案就連成為一個探員都是夢想。我不像您我不可能無視名利。我必須感謝您您給了我一個機會讓我進入了紫蘿蘭歌舞團。您曾經答應過我如果我做到你要我做的事我就會成為探員可是現在呢?這個承諾在哪?」

    拉捨爾的手臂徹底鬆了下來:「我很抱歉傑利事情的變化不是我能掌控的。」

    「說得對拉捨爾大人。」傑利緩緩轉過身來:「所以先我必須告訴您一件事:那就是您的猜測沒有任何錯誤紫蘿蘭歌舞團的確有問題。所以我相信只要我在這個歌舞團裡我就早晚能見到修伊格萊爾。這是個機會對嗎?拉捨爾大人。」

    「所以你就另外找了主子?」拉捨爾冷冷問。

    「您已經不再是我的長官了我也不再是法政署的工作人員我必須為未來留一條後路否則我該怎麼辦?就這樣被你拋棄嗎?還是一輩子就留在這個歌舞團裡打雜。」

    「我可以給你寫封推薦信。」

    「那沒有任何意義!我想要成為貴族過上等人的生活!」傑利的聲音激動起來。

    他開始緩步向後退卻:「別再跟著我拉捨爾大人。你放棄了修伊格萊爾可有的是人願意為他出大價錢。我找到了一個很好的買主只要修伊格萊爾一出現在歌舞團或者和那裡的女孩有任何聯繫他會被立刻抓住。相信我拉捨爾大人那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勢力!」

    「你瘋了嗎?傑利。修伊格萊爾同樣不是你能惹得起的!」拉捨爾抓住傑利叫道:「告訴我還有誰打算對付修伊格萊爾?我要提醒你你在玩火!如果你真想用修伊格萊爾做你的晉身台階那結果只能是你會死得很慘。」

    「不要去知道不該知道的拉捨爾大人。你曾經說過:人要有冒險精神。不搏一次哪裡來的平步青雲?非常感謝您拉捨爾大人是你給了我這個機會我真得不想錯過。」

    傑利向著後方一步步退卻眼看著距離拉捨爾越來越遠他轉身狂奔。

    眼望著傑利跑掉拉捨爾卻終究只是長長地歎了口氣:「很抱歉我沒有告訴你修伊格萊爾早就知道你的存在正如你所說的你不再是我的手下。既然這樣我也沒必要再為你負責什麼。你是在自尋死路傑利。」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六十三章 委員會

    溫靈頓北郊。()

    奧術塔。

    傑利恭恭敬敬地站在一個戴著黑色頭套罩著黑色長袍全身上下都籠罩在一團黑色煙霧中彷彿巫師模樣的男人身前。

    「這麼說來拉捨爾找到了你並給予了你警告?」那巫師樣男子低沉著聲音問。

    「是……是的閣下。」

    「你沒有告訴他我們是誰你又是怎麼和我們聯繫上的?」

    「絕對沒有先生。」

    「很好。」男人點點頭:「跟我說一下關於紫蘿蘭的情況。」

    「修伊格萊爾和這個歌舞團的關係絕對不是外界傳言的那樣。那裡的姑娘們並不怕他相反她們甚至渴望見到他。當然在表面上她們做足了姿態。我一直試圖從團長克拉麗絲那裡得到能夠聯繫修伊格萊爾的方法但試探了幾次後現她們恐怕並不能主動聯繫他。所以我們恐怕要使用拉捨爾使用過的辦法逼他出來了。」

    「你還不擁有提出建議的資格有關於如何處理接下來的事情我們自然會做出決定。你現在先回去繼續留在歌舞團裡什麼都不用做等候我們的指令就可以了。」

    「是閣下。」傑利低下了頭一步步向後退卻。

    目送傑利離開男子緩緩除去頭套現出一張蒼老的彷彿樹皮般的面容卻是一位老人。他從懷裡掏出一顆水晶球然後口中喃喃念出一長串奇特的話語。這些話語出自他的口中竟然變成了實體的文字一個一個清晰無比地落入水晶球中一閃而逝。

    他抬起一根手指指尖飛出一點光亮落在一根蠟燭上。微弱的火光將原本陰暗的房間映出一絲微薄的光亮在老人的身後拖出一道長長的黑影。

    「你來了卡布諾。」老人突然聲在只他一人的房間中。

    「應您的召喚。」空曠的房間裡迴盪起另一個人的聲音。令人驚異的是音源竟然是來自老人地上的影子。那影子彷彿是活的扭動了幾下竟然脫離了老人的身體獨自站立起來。

    影子走了幾步來到老者的身邊:

    「出什麼事了嗎?凱奇閣下您竟然要求立刻召開委員會。」影子搖晃著身體問。

    「等他們幾個也來了再說吧。」

    「我已經到了。」從窗外飛進來一隻黑色小鳥竟然口吐人言。

    「還有我。」蠟燭的火焰突然暴漲一張奇特的人臉在焰火中生成。火焰怪臉左右看了看然後不滿的皺起眉頭:「艾爾溫又遲到了。」

    「嘿別在背後說別人的壞話博德。我不像你們度不是我的強項。」一隻金色的甲蟲從房間的角落中爬了出來振了振翅膀飛到燭台旁落下。

    房間裡的老人抬了抬手:「夠了艾爾溫才剛剛晉陞為七級法師他的實力還不能和你們比慢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虛無影子火焰怪臉黑色小鳥還有金色甲蟲同時不再出聲音。

    「那麼凱奇閣下如此緊急召開委員會議是有關於那個少年的事嗎?如果是的話刺客聯盟那邊的事情已經辦妥了儘管我不認為他們能為我們帶來任何幫助。」虛無之影說。

    「我們需要的不是幫助只是一個可以承擔殺死那個少年的責任的組織或者個人。」老者斷然道:「當然如果他們能夠再為我們提供一些消息那就更好不過。」

    「我依然堅持認為在這個問題上凱奇閣下您有些過於擔憂了。那個少年沒有那麼大的能量。」金色甲蟲扇了扇翅膀回答。

    「我不認為凱奇閣下是過慮委員會必須對修伊格萊爾加以遏制這個少年或者死或者永不出現。」火焰怪臉道:「那個少年繼承了部分伊萊克特拉的遺產這很麻煩。現在的他或許還不能成為改變形勢的人但未來卻也說不準。」

    「但不該是採用這種極端的方式我們不是屠夫。」黑色小鳥從窗口跳下來說。

    虛無影子立刻道:「所以我們才會用這種方式給予他警告但我很懷疑他是否能理解我們的意思又或者他理解了又是否會接受。

    「不能理解就殺掉別忘記我們和修伊格萊爾同樣有私人恩怨。」火焰怪臉提醒所有人。

    「我從不認為馬利特的死是一件壞事這個傢伙毀掉了半個羅約城讓整個帝國陷入不義。他的火暴脾氣看上去一點都不像個魔法師他做事太不動腦子了。」金色甲蟲充滿諷刺意味地說看起來他和火焰怪臉很不對路。

    「說得沒錯也許在我們這些人中你是唯一應該感謝修伊格萊爾的因為如果沒有他殺死馬利特你根本就沒有資格進入委員會並成為其中的一員。」火焰怪臉冷笑。

    金色甲蟲憤怒跳了起來:「你想侮辱我嗎博德?如果是那樣的話你成功了你已經成功激怒了我挑起了我的火氣。」

    老者霍然轉身:「夠了先生們都一把年紀了別再像兩個負氣的孩子一樣吵鬧!」

    金色甲蟲和火焰怪臉再度沉默。

    虛無影子輕聲咳嗽了一下然後說:「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在已經做出的決定上再做討論。修伊格萊爾或者永遠沉默或者死這不是私人恩怨和馬利特的死無關。阿米蒂奇說得對我們不是屠夫但在必要時我們會殺人會殺很多人。魔法師的尊嚴不容褻瀆奧術塔的地位不容動搖。如果修伊格萊爾不識相我們就會出手解決他。我猜這不僅僅是溫靈頓委員會的意思也是整個北大陸甚至三個大陸所有奧術塔裡的魔法師共同的意思。」

    「說得對極了卡布諾。」老者滿意的點點頭:「今天上午剛剛收到的消息佛朗克帝國我的那位老朋友他希望我能幫他一個忙。」

    「是伯納迪恩那個老不死嗎?」黑色小鳥問。

    「就是他。猜猜他要我幫他什麼忙?」

    「找到修伊格萊爾?」

    老者呵呵笑了:「是殺死不是找到。請注意這個區別。我們不需要那個少年為我們服務不需要他的知識不需要他的技術不需要他在這裡去改變什麼。正如卡布諾所說的那樣這是所有魔法師共同的意願沒有國界限制……魔法無國界!」

    「所以在這個問題上沒有必要再做討論。」

    老者看看金色甲蟲對方顯然也已經默認這個事實。

    於是他再度開口:「那麼接下來我們要看看誰才是我們適合的行動代理人了。你們覺得拉捨爾怎麼樣?這將成為今晚會議的主要討論內容。」

    「那個小探員?」黑色小鳥搖了搖腦袋:「有點小聰明凱奇閣下您怎麼會想到他?」

    「他已經知道了傑利有了新的主子。雖然傑利沒有告訴他是什麼人介入進去但是以他的智慧他很容易就可以猜到在這個國家還有誰有資格有能力無視皇帝的命令去做這樣的事。」

    「拉捨爾的確是個人才但他缺乏足夠的行動力。」

    「但是不可否認他是個人才。假如歌舞團無法幫助我們找到修伊格萊爾修伊格萊爾又拒絕理會我們的警告那麼拉捨爾依然是幫助我們找到修伊格萊爾的最好人選。」

    「可他不會接受我們的指派他已經放棄了對修伊格萊爾採取任何行動。」

    房間裡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著。

    老者低頭沉思了一會然後才道:「我認為我們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怎麼解決?」

    「帕吉特那個大地武士。只要他死了並且讓拉捨爾認為和修伊格萊爾有關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地揪出修伊格萊爾。」

    「我同意。」

    「我同意。」

    「我同意。」

    「我……同意。」金色甲蟲猶豫了一下終於也表示了同意。

    「那麼然後呢?我們出手?」虛無影子問。

    「不我們不出手。在這個問題上我個人傾向於保持適度的觀望。」老者回答:「拉捨爾負責找出修伊格萊爾至於出手……另外有人。」

    「誰?」

    「教會。」老者回答。

    「教會?」

    房間裡又熱鬧了起來。

    「教會怎麼可能會出手?」

    「修伊格萊爾對任何人來說或許都有價值但是惟獨對教會沒有意義。教會不可能使用魔偶作戰。他們只需要神聖騎士團其他什麼樣的戰力都不需要。」

    「儘管蘭斯帝國一直在努力掩蓋修伊格萊爾是個靈魂法師的事實但是教會畢竟不是聾子瞎子。他們不會如此無能。但他們至今沒有任何動作。這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他們對修伊格萊爾不感興趣。」

    老者擺了擺手:「那是過去不是現在。剛剛得到的消息有一支神聖騎士團出了格拉比斯山脈領頭的是漢密爾頓人數大約在百人左右直奔溫靈頓而來名義嘛……為帝國皇帝祝壽。」

    「漢密爾頓?竟然把這個瘋子也派來了?」金色甲蟲在檯子上跳了幾下展現出自己的震驚。

    老者冷然道:「你們知道如果是祝壽那麼來的人就絕不該是漢密爾頓。這個傢伙存在世上的唯一意義就是為教會清除異己。我確信他們是衝著修伊格萊爾來的。至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態度變化我想這也是可以理解的。教會在乎的不是煉金術而是它所產生的影響。在這一點上他們和我們是一樣的。而修伊格萊爾……他的確已經展現出了他本不應有的影響能力。」

    ———

    黎勒古拉山脈叢林。

    修伊懶洋洋地躺在地上感受著風的氣息調節著身體裡鬥氣的運轉。

    這段時間的修煉讓他有了長足的進步雖然還沒能突破到六級但隱隱已經可以觸摸到六級的門檻。

    晉級的道路越往高處越是難走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進入瓶頸期度已經是飛快了。對於修伊來說突破進入六級他就差那最後的臨門一腳。

    就在這個時候懷裡的通訊水晶震盪起來。

    修伊不用看也知道是巴克勒。

    果然這粗豪大漢一臉嚴肅的面對修伊:「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先聽聽壞消息吧。」

    「你的小情人團來了。」

    「我的小情人團?」修伊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紫蘿蘭歌舞團她們進溫靈頓了。」

    「哦布萊恩你這混蛋誰告訴你那是我的小情人團的?」

    「別想否認。根據已知的消息那裡面至少有三個女人和你生過關係。莉莉絲對此很不滿意她認為你到處沾花惹草。所以她決定等你回來後要給你點顏色看看。」

    「我還年輕並且精力旺盛。」修伊聳了聳肩。

    「把精力改成另兩個字或許更加貼切。」巴克勒怪笑起來。

    「你真是個老流氓布萊恩。」修伊也無奈笑道:「莉莉絲的憤怒……恩的確是個壞消息不過我能解決的那麼好消息呢?」

    「我們調查了金龍會所沒有找到任何關於懸賞刺殺你的委託人的信息。反到是在紫蘿蘭歌舞團那裡無意中現了一條線索?」

    「什麼線索?」

    「拉捨爾去找過那個叫傑利的小子。我的夥計不敢靠得太近也沒用偵察蜂所以聽不清楚他們說了什麼不過好像是吵架了。我的那個夥計隱約聽到好像拉捨爾要那傢伙放棄什麼但是被拒絕了然後那小子就跑掉了。我的人沒敢追上去。」

    「明白了看來傑利找到了一個新主子投靠你認為這會和懸賞要我命的人有關?」

    「很有可能話說回來這次的懸賞我個人感覺警告的意味更大一些。」

    「我也是這麼想的問題是他們在警告什麼?」

    「那就不是我能猜到的但他們或許認為你能猜到。除了蘭斯帝國我沒有什麼私人恩怨。」

    「這正是問題的關鍵所在肯定有某件事物把你們聯繫在了一起但你現在還沒有察覺到。好好思考一下或許你會現的。」

    「會不會是教會?」

    「有這個可能不過做事手法上可不像是他們的風格。不過要說到教會為什麼不咨詢一下你的新盟友呢?他們對聖靈教會應該更加瞭解。」

    「我的新盟友?」修伊楞了一下隨即明白巴克勒指的是天災教會。

    說得沒錯敵人往往就是最瞭解你的人有沒有可能是聖靈教會在背後搞鬼只要問一下天災教會的人就知道了。

    他迅接通與天災教會元老長伊薩多·內珀的聯繫把自己這段時間遇到的事情跟對方說了一下。

    伊薩多·內珀非常肯定的回答:「絕對不可能是聖靈教會做的。他們要做任何事殺任何人都會直接公開以神靈的名義進行。這種委託刺殺的手段絕不會是他們能做出來的。另外這件事看起來正如你所說的警告的意味大於實質我覺得對方很顯然是想給你傳達一個信息但是由於缺乏溝通的渠道只能用這種方式來通知你一些事情。」

    「一個什麼樣的訊息?」

    「威脅正如你先前猜測的那樣他們不希望你公開露面。」

    「為什麼?我的公開露面會對什麼人造成傷害?」

    伊薩多·內珀低頭思索了一會:「這可就難說了。要想知道這個答案就得看看你擁有什麼了。」

    「煉金術。」修伊立刻回答:「只能和煉金術有關。」

    是的只能和煉金術有關。武士與魔法師的力量只代表個人只有煉金術是一種可以把戰鬥力轉讓的力量是可以影響世界的力量。

    如果有人不希望修伊公開出現顧忌修伊的某些方面那不會是他的魔法不會是他的鬥氣而只能是他的煉金術。

    問題是所有的人都只想得到修伊的煉金術所以絕不會作出逼迫修伊不露頭的行為。蘭斯帝國想抓到他佛朗克帝國想找到他都是為了從他手裡得到好處。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但是這塊璧應當是人人爭搶而非毀掉才對。

    為什麼會有人渴望他不露面呢?那是不是意味著某種煉金術的出現會對某個人某個勢力造成影響?就算他們自己得到了也沒多大好處所以不如毀掉來得更好?

    是哪種煉金術?會對什麼人造成影響?

    修伊想了半天也沒想到。

    看修伊在那邊冥思苦想伊薩多·內珀緩緩道:「也許我可以給你一個提醒修伊格萊爾。事實上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一直很想問你一個問題只是考慮到這可能是你最大的秘密我不想讓你有所誤會所以沒有開口。不過現在看來這個秘密或許早已不是秘密而且他或許就和懸賞追殺你的人有關。」

    「什麼問題?伊薩多大師。」

    「我知道你擁有出色的煉金術這固然得益於你在煉獄島的學習經歷但你是不是也得到過部分伊萊克特拉遺留下的知識傳承?」

    「是的。」修伊對此並沒有否認。

    「果然如此。」伊薩多·內珀的表情嚴肅起來:「那麼你有沒有得到關於伊萊克特拉記錄的魔紋的製作方法呢?」

    魔紋?

    修伊微微一楞心中一個模糊的概念油上心頭。

    這個概念在他的心中轉個不停就像個漩渦般不斷擴大將修伊這一年來所經歷的所有事情全部囊括環繞進去。

    他拚命地回憶反思遙想自己一路走過的里程所經歷的事情所看到的見聞這個世界的點點滴滴他的每一點認識甚至回溯到煉獄島上自己的工作。

    思路逐漸清晰起來。

    他叫道:「我明白了我知道是誰想對付我了!」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六十四章 魔紋的影響

    在歷史上一個小小的明創造往往可以改變歷史成就一個新的時代。

    紙張和印刷機的明使平民也可以讀書識字並因此提升智慧學懂思考從而推動整個社會的進步。

    蒸汽機的明創造了整個蒸汽時代。

    核能的利用計算機的出現同樣讓整個世界變得不再一樣。

    某樣重要的明為世界帶來的變革往往是翻天覆地的影響巨大而深遠。

    但是並不是任何人都能享受到那些偉大的明所能帶來的好處。

    通常最先受到新技術的衝擊的永遠是舊的秩序而且是站在舊的秩序上的頂尖者利益既得者。

    修伊並非不知道他手中所擁有的那些煉金術的價值。

    魔紋讓人們可以不需要魔法天賦就使用魔法魔偶軍隊更勝過由武士組建的部隊效率更高成本更低。前者讓魔法師變得不再那樣高貴後者則更加可以影響一個國家的決策威脅到君王的威嚴。

    奧術塔在乎的是魔法師的地位教會在乎的是他們對國家的操控與影響力。曾經這兩個世上最強大的勢力組合被同一個人威逼——伊萊克特拉。

    無數的魔法師和教會神聖騎士在一起共同對抗一個人和他所建造的龐大軍隊。最終的結果卻是以慘敗告終。

    值得慶幸的是那個可怕的傳奇大煉金師並沒有將他的那些煉金術留下來。

    這些技術曇花一現後迅消失。

    魔法師們因此得以繼續保持他們的高貴教會也因此得繼續維持他們的神聖地位影響著這片大陸上的每一個國家。

    直到修伊格萊爾的崛起。

    修伊格萊爾從煉獄島上逃離後不久奧術塔和教會就已經知道了關於這個年輕人的所有資料。那個時候他們並不感興趣因為修伊格萊爾還並不擁有讓他們感到威脅的東西。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修伊逐漸展露出強大的能力同時也漸漸暴露出他得到關於伊萊克特拉部分研究資料的底細。這就使人不能不驚慌了。

    教會可以無視修伊是個靈魂法師的事實但是絕不能接受修伊和其他國家聯合起來操縱政局的影響力。

    奧術塔可以無視修伊的魔法能力但是絕對不歡迎魔紋的出現。

    修伊先後得到過三本伊萊克特拉的筆記其中第一本得自煉獄島上並沒有關於魔紋的記錄。所以奧術塔對他沒興趣只有宮廷魔法師接受帝國差遣對他進行追殺但這和奧術塔無關。

    但是隨後修伊先後又得到兩本伊萊克特拉的筆記。

    這件事雖然沒有讓別人知道但是修伊層出不窮的煉金術卻足夠讓所有人懷疑。

    阿布利特擁有一本伊萊克特拉的筆記和噬靈之環的事情肯定是沒人知道。但他擁有尋找伊萊克特拉實驗室秘圖的事情肯定不是秘密。阿布利特死後秘圖丟失每個人都能猜到是誰幹的只是未必相信修伊能借此找到實驗室。

    但偏偏修伊展現出了他強大的煉金術實力製造出了黑武士這樣可怕的存在最糟糕的是黑武士身上是錈刻了魔紋的。

    事情的性質立刻變了。

    奧術塔的魔法師們相信修伊格萊爾一定是找到了別的伊萊克特拉的實驗室並得到了關於黑武士的製作方法及魔紋的秘密。雖然這種猜測與事實有出入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是不變的——修伊擁有魔紋製造技術擁有資源他有能力製造出大量的人工魔法師。

    這絕對不是那些依靠魔法天賦苦苦修煉成為魔法師的老頭子們所樂意看到的現象。

    是來自奧術塔的警告!

    一定是他們修伊幾乎可以肯定。

    也只有奧術塔和聖靈教會才有資格無視皇帝陛下的命令繼續對他展開追殺甚至可以在追殺他之前先行警告他。

    奧術塔的警告不是讓他不要公開露面而是讓他不要公開魔紋的秘密。這份警告晦澀難懂背後藏有太多的意義卻正符合那些奧術塔魔法師們的一貫作風。

    老傢伙們總是喜歡故弄玄虛至於對方能否理解就不是他們考慮的問題了。

    如果沒有伊薩多·內珀的提醒也許修伊這輩子都想不到簡單的委託刺殺行為背後還這許多複雜深意。當然伊薩多·內珀之所以瞭解是因為他自己就是一個魔法師。

    「當我聽說你有可能掌握了魔紋的秘密時我還沒有和你接觸過。那個時候我也曾經想過殺死你。魔法師的高貴不僅僅在於我們擁有出色的魔法能力同樣也在於我們的稀少。正常情況下無論你殺死多少個魔法師你都不可能同時得罪世界上所有的魔法師。但是你擁有了魔紋你就注定成為所有魔法師的眼中釘。當然對於教會法師來說我們不僅僅是魔法師更是神職人員。後者的意義更重要於前者所以你對教會的威脅感還沒有那麼強烈。但是對魔法師協會來說這份威脅感就大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了。」

    「這麼說除非我立下誓言永不使用魔紋否則他們不可能會放過我了?」

    「那也未必就算你自己不使用魔紋建立軍隊你也可以把這種技術傳下去。對他們來說只要魔紋存在一天他們就不得安心。」

    「那就是非殺不可了?」

    「這同樣很難說。因為魔法師協會是一個鬆散性的組織並不具備強硬束縛力。更多的時候大家是在一起研究魔法而不是共同去對付某個敵人。在這方面他們並沒有足夠的經驗。重要的是魔法師協會掌權的一幫老頭子大多醉心魔法很少過問世事。他們中有相當部分人並不喜歡殺戮至少不算熱衷。所以對通過殺死你來解決問題的處事方式也未必就全部支持。簡單的說有些人或許會認為你必須死有些人則認為沒必要為此大驚小怪也說不定。認為你必須死的人通常享受世俗的名譽地位對此不在意的人則通常隱居荒野。」

    「這就是為什麼要通過刺客聯盟來下達殺我命令的原因了就因為這幫老頭子沽名吊譽先用這件事給我個警告如果我不聽勸就出手殺了我然後把罪名推到刺客聯盟頭上?又或者我直接被刺客聯盟的殺手殺死也省了他們的事?這種做法使我現在受到了警告甚至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也無法指責他們因為這一切都只是推測。」

    「典型的奧術塔行為模式很有趣不是嗎?」伊薩多·內珀笑道。

    「太過婆媽一點都不果斷。這些上了年紀的老頭子就像是一群婊子想要賣身卻還顧忌名聲。」

    「說得對極了。不過這件事到目前為止並不能有一個確切的答案我們並不排除有其他人這樣做的可能。相比這件事另外一件事就要簡單和好判定得多了。」

    「另外一件事?」

    「我們得到一個消息漢密爾頓出了格拉比斯山。」伊薩多·內珀神情嚴肅道:「這是個非常危險的信號我們認為很有可能是衝著你來的。相比奧術塔的可能性這個的可能更大一些。」

    「漢密爾頓是誰?」

    「一個狂熱的聖靈信徒手上沾滿了我教子民的鮮血。他在聖靈教會的地位相當高是光輝騎士團三大戰將之一擁有神靈眷顧者的稱號不過人們更喜歡叫他做清洗者。他是聖靈教會的劊子手性情凶狠殘暴專門排除教會異己。他走到哪裡就為哪裡帶來恐慌。」

    修伊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實力怎麼樣?」

    「非常高天空武士的實力配合十二種頂級神聖法術不弱於一個星辰強者。再加上有整整一個百人神聖騎士隊歸他指揮通常這樣的隊伍包括至少七八個高級教會牧師和不少於十人的特別作戰小組。你手裡所有的力量加起來都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修伊趕快放下在那邊的一切到南大陸來吧只有在這裡你才是安全的就算是聖靈教會都拿你沒辦法。」

    然而修伊卻搖了搖頭。

    「我很抱歉伊薩多大師我並不打算逃避屬於我自己的戰爭。」修伊用這樣的方式回答對方。

    在他看來伊薩多·內珀的話與其說是好意到不如說是威逼下的利誘就好像修伊當初在斯巴克監獄用外面的包圍軍隊逼迫囚犯們做出選擇老傢伙其實也在用同樣的方式逼迫修伊格萊爾投靠自己。

    目前的情況下他身在北大陸天災教會在這邊勢力不足所以對修伊有很多依賴之處只能採用聯合和做交易的方式進行。如果自己去了南大陸恐怕情勢會立刻產生很大的變化。到時候天災教會的人是否依然如此通情達理這可就難料了。

    這也是為什麼交易已經談成修伊卻遲遲沒有立刻進行的原因。

    他必須先提升自己的實力然後才能去南大陸那邊鋪設傳送法陣他必須確保自己的安全性。在這件事上除了自己沒人可以幫他。

    只有自己在天災教會的控制之外這些人才是可信的。

    老頭子顯然也猜到了修伊是怎麼想的他歎了口氣:「如果我說我們對你絕沒有任何要挾利用的心思你可能不會相信。不過沒關係你的謹慎是必要的。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是通過長期相處建立起來的。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總有一天你會真正瞭解和信任我們。修伊格萊爾如果你要來南大陸鋪設傳送法陣履行交易我們可以為你指定一個大概區域。你只要在那裡尋找到隱秘地點鋪設好法陣再告訴我們位置後就可以先行離開。在你擁有真正的強大力量之前我們可以先不做進一步接觸以避免一切可能不必要的誤會。」

    這一次這位聖域**師體現出了真正的誠意。修伊微有些錯愕但終於還是迅點頭:「好等這次修煉結束後我就去南大陸建設傳送法陣完成我們先前的協議內容。聖靈教會不是打算要對我下手了嗎?我們就先給他們來一次致命打擊。」

    伊薩多·內珀臉上現出濃濃笑意:「非常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哦對了有關於奧術塔你打算怎麼處理?」

    「對於他們?」修伊的眉頭一挑:「像這種情況其實只要做一件很簡單的事就能夠解決了。」

    「什麼事?」

    「把他們擔心的設想變成現實。」修伊一字一頓道。

    你們這幫老傢伙不是擔心魔紋的流傳會導致大量魔法師的出現魔法師的地位會因此受到影響嗎?既然這樣我就乾脆把這件事做出來也斷了你們的心思。

    真到魔紋大量出現的一刻只怕奧術塔反而沒心思殺修伊了。因為堤壩永遠只能用於防洪而不可能在海嘯之後起到任何作用。真到海嘯來時人們通常會換一種說法叫做「堵不如疏。」

    修伊一眼就看破了其中的關鍵所在他絲毫不受那些大人物的意志影響斷然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望著伊薩多·內珀修伊道:「有興趣再加一筆交易嗎?你們提供材料我提供技術。我讓天災教會指定的人享受到魔紋的好處。我可以幫你們一下子擁有大量的魔法騎士甚至可以讓原有的毀滅騎士更加強大。」

    伊薩多·內珀的眼中閃爍出興奮的火花:「這是我期待已久的交易修伊格萊爾天災教會交定你這個朋友了。無論何時何地我們都將義無反顧地站在你這邊。」

    來自遠方的對話終於結束。

    修伊一個人站在那裡苦苦思索著情勢的變化以及自己所應有的舉措。

    和以前與帝國的抗爭不同新的對手更加強大也更加不帶個人恩怨。

    私人恩怨可以化解利益之爭卻很難消除。

    自己該怎麼做呢?

    未來的日子到底何去何從?

    是繼續如以往般奮力抗爭?還是先退而結網待實力雄厚後再捲土重來?

    修伊陷入長長的思索中。

    他正沉浸在對未來時局的考慮遠方突然傳來卡梅拉大聲的叫喊:「金剛犀!有一頭金剛犀離群了!」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六十五章 狂暴龍犀

    峽谷曠野上一隻落單的金剛犀正在獨自流浪。

    它碩大的身體就像是一輛重型坦克踏足地面時出隆隆的震響。

    這隻金剛犀遍體傷痕纍纍粗硬的皮膚被自己的同伴用頂部尖利的犄角劃出了無數道傷痕甚至連它自己頂部的利角都有少許損傷。**上的傷總可復原心靈的傷害就很難平復了。

    金剛犀同樣是一種有感情和思想的生物雖然不像人類那樣複雜但也會有憤怒悲傷恐懼失落等情緒。它知道自己年紀已經大了不再是那些後生們的對手在爭奪交配權中失利是理所當然的事。

    離開是迫於無奈的選擇它渴望能找到落單的雌性金剛犀儘管這種可能性很少但並非不存在。

    它出低沉的吼叫若雷鳴般傳遍四方試圖吸引一隻異性。

    「那就是我們的小可愛了嗎?」修伊來到哈里格恩斯的身邊問。

    「小可愛?」哈里看看修伊:「這頭金剛犀可以毫不費力地撕碎一名高級武士的鬥氣防禦它的一次衝擊足夠讓最堅實的魔法護罩也無法承受。看到它的犄角了吧?那比最鋒利的魔法劍還要可怕。它的體重百倍於你哪怕是一次踐踏造成的震盪都能讓你成為空中飛人。你竟然叫它小可愛?」

    「它看起來很憂傷。」修伊沒有理會哈里的說話自顧自說道:「它的聲音充滿失落與無奈。」

    「也許吧失戀的都這樣。」哈里聳了聳肩。

    「怎麼引它過來?」

    「達利莫爾家族為我們配置了一種特殊的藥劑它可以散出一種氣息類似於雌性金剛犀的體味……老實說那一點都不好聞。」

    修伊點點頭:「很致命的誘惑我從沒想過對魔獸也可以使用美人計。」

    「生命形式可以不同但核心本質卻不會有任何變化。」哈里嘿嘿笑道。

    「你就像個吟遊詩人哈里。」

    「如果做詩能幫抓到這傢伙我一定嘗試。」哈里回答然後他轉頭大喊道:「夥計們開工幹活了!」

    早在金剛犀離群之前魔獸小隊就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他們在一片硬地上挖了一個大陷阱在那陷阱前方灑下藥劑誘使金剛犀順著氣味一路前來。

    所謂藥劑其實就是一種粘乎乎的黑土狀的稠粘物。不是每種藥劑都可以芳香可口至少眼前這種不是不過對金剛犀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當遠方的空氣送來那令它垂涎的氣息時這頭金剛犀就像是一隻衝到了玉米地裡的野豬低吼著飆向前方它那龐大身軀在平地刮起一股旋風塵煙滾滾。

    雌性金剛犀藥物灑了一路這頭金剛犀就順著拱了一路就像一台大型壓路機在平地上犁出了一條深深的凹槽。在凹槽的盡頭魔獸小隊已經在那裡挖了一個大坑金剛犀那有些遲鈍的大腦顯然沒有意識到那意味著什麼只是一頭撞了過去。

    轟!

    大地上掀起漫天的塵煙遮蔽了人們的視線。

    修伊隨手招來一陣風將塵煙吹散。

    地面上一個碩大的坑洞顯現。

    金剛犀在洞裡憤怒的吼叫儘管它的力量大到可以推到一片片但它卻沒法讓自己從這個十幾米深的大洞裡跳出來。狹窄的坑洞讓它甚至連轉身都做不到大傢伙頭頂向天出憤怒的吼叫。

    看起來它終於意識到生了什麼。

    一塊千斤巨石從天而降狠狠砸在它的大腦門上。即便是這樣的攻擊也沒能把這大傢伙砸死不過卻保證了它被死死壓著無法動彈。

    金剛犀大聲吼叫起來看來它也明白是有人在算計它了不過為時已晚。

    「成功了!」卡梅拉大聲叫起。

    所有人同時向天出歡呼聲。

    他們紛紛向金剛犀落處跑去太想看看自己這麼長時間的收穫了。

    跟著大家的步子往前走修伊的度不快眉頭卻皺著。

    他隱約感覺有些不對。

    十級魔獸啊金剛犀可是十級魔獸。在修伊的印象裡從來沒有哪頭十級魔獸可以如此輕易的被捕殺。當魔獸的等級達到十級時某種意義上它們已經不再是魔獸而是與人類相近的生命存在。

    然而眼前的這隻金剛犀表現得卻和平時看到的普通野獸沒什麼兩樣充其量力氣大一些卻也更笨些。

    甚至連對危險的直覺都沒有。

    修伊對金剛犀的瞭解並不多。

    對魔獸的分級是很早以前的人進行並流傳下來的。儘管很多魔獸的分級未必精準卻從未有一種魔獸智慧與實力相差到如此地步。

    蘭斯洛特曾經告訴過他魔獸的分級或者不代表高級的魔獸一定能贏過低級的魔獸畢竟魔獸之間的生剋不在人類的考慮範疇內。但是它一定代表著這種魔獸的真實實力。而真實實力往往又不是人們表面看到的那樣簡單。魔獸的魔法使用能力肌體強悍能力智慧程度都在人們的考慮範圍內。但是除了這三種考量外分級的人通常還為魔獸考慮一種東西就是絕境爆力。

    絕境爆力!

    修伊的心頭突然一沉。

    前方哈里格恩斯等人正在迅接近那隻金剛犀眼看著距離已經越來越近。

    修伊猛然挺下腳步大叫道:「快停下不要再過去了!」

    眾人一楞同時回頭看修伊。哈里不滿意地大叫道:「嘿我說安得魯你在幹什麼呢?對一隻籠中困獸害怕了嗎?」

    「別再過去了!」修伊厲聲叫道:「前面有危險。」

    「哈哈危險?哦是的有一頭危險的魔獸落入了我們的陷阱裡。它看起來運氣很糟糕。儘管它壯得像一座山但現在卻可憐像一只小綿羊。哈哈哈哈……」傑爾沖修伊一邊大笑一邊向著身後金剛犀的所在退去。

    「不傑爾!」修伊大叫他向著那邊急衝去口中已經開始念動咒語。

    「嗷!」一聲充滿狂暴力量的怒嘯陡然震盪出大地的回波整片大地都隨之震顫搖擺。

    剛剛還在嘲笑修伊的傑爾愕然回身後的坑洞裡一股飆捲的風煙盤旋衝出。

    原本應該被巨石壓在陷阱下的金剛犀在颶風飛揚中緩緩升離地面。

    猩紅的雙目怒視魔獸小隊龐大的身軀放出魔法的光芒那是風的力量足以托動重達三噸的金剛犀的風的力量。

    現在的金剛犀和先前的金剛犀在形態上已經大不相同了。原本短小的尾巴竟然長成了一條鋸齒般的利尾尾部赫然是一個平鼓錘頭整個寬厚的背脊竟然長出十三根堅硬的骨刺甚至連頸部也長出一大片厚實的角質外殼如傘般撐起。

    「傑爾快跑!」修伊大叫。

    傑爾還沒來得及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那隻金剛犀已經躍離坑洞向著傑爾強衝過來。它巨大的犄角正撞在傑爾的胸膛上就像巨槌擊中了豆腐傑爾的身體砰的一下化成漫天血肉飛散。

    「不!」哈里大叫。

    「吼!」金剛犀對著魔獸小隊大吼一嗓子彷彿颱風刮過吹得眾人站都站不直。

    如此實力這般威勢即便是十級魔獸也極為少見。

    「這……這怎麼可能?金剛犀是無法使用魔法的魔獸它怎麼會使用風系法術?」卡梅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有人都為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震驚惟有修伊輕輕歎了口氣:「魔獸與野獸的區別就在於它們能夠使用法術借用天地的力量又怎麼會有例外呢?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金剛犀不會魔法長得又這麼蠢笨卻會被列為十級了。傳說中金剛犀是巖犀和風龍雜交的後代血脈裡擁有風龍的力量。不過這種力量很難被喚醒一旦喚醒後就會變得強大無比。看起來我們的運氣不太好這隻金剛犀的血統甦醒了它現在不再是金剛犀而是狂暴龍犀了。」

    望著眼前的這只龐然大物修伊歎息這個傢伙血統覺醒之後實力只怕還遠遠過了真正的十級魔獸最起碼也有十一級的實力了。潛意識裡修伊也覺得奇怪為什麼這只狂暴龍犀說覺醒就覺醒會不會它們有著自己控制覺醒的能力?

    可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以前沒聽說金剛犀覺醒?難道是因為……修伊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他來不及再思考憤怒的狂暴龍犀顯然不打算放過這群可惡的獵人巨大的腳掌往地上狠狠一頓一道裂縫在大地綻開向著哈里等人延伸開去。

    獵人們雖然實力普通反應可著實不慢。幾個人同時向旁邊跳去只留下烏迪克這個魔法學徒還呆呆地站在原地。他正在驚恐間忽然覺得身子一輕竟被人拎了起來向一旁擲去。

    人在空中回頭望去卻是修伊救了他一命。

    「你們快跑我來拖住它!」哈里格恩斯大叫。

    身為隊長平時擁有特權戰時則要一往無前哈里格恩斯至少在勇氣方面配得上隊長的職責不過實力嘛……

    狂暴龍犀一聲虎嘯它的身體微微轉動了一下身後的鋸鏈長尾如流星錘般平砸哈里。

    哈里的大斧子客串了一回盾牌和巨大的犀尾做了一次短兵相接。巨大的震盪聲響起哈里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

    想要斷後的哈里格恩斯甚至沒能擋下這大傢伙的一記鞭掃。

    狂暴龍犀把頭一低巨大的身軀開始在地面上跑動轟隆轟隆向著哈里撞去看樣子是非要殺死他不可。

    「萊森快救哈里!」卡梅拉大叫起來。

    萊森一掏手將那個來自達利莫爾家族的木巨人扔了出來。可是這魔偶剛一落地就被狂暴龍犀一腳踩扁就像火車壓過人體一樣絲毫沒有停止衝鋒的度。

    有了風系魔法的加這頭狂暴龍犀的度已經堪比特快列車。

    修伊猛然將懷裡的旭向著龍犀扔了過去:「旭變身!」

    「我討厭這樣。」小傢伙很憤怒地在空中打著滾。

    「嗷!」一聲更加強壯的龍吟應天響起驚動叢林獸走鳥飛。清越的龍吟聲蓋過所有的呼叫就連狂暴龍犀都被這聲音嚇了一大跳。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頭巨大的魔龍一頭撞向龍犀。兩個龐然大物猛一衝撞巨大的氣浪向著四方炸開竟然在平地炸出了一個大圓坑。

    狂暴龍犀原本碩大的身體竟然被旭一頭撞飛。

    深淵魔龍是越十二級的存在是這世界上最頂級的魔獸而龍犀不過龍的雜交品種即便血統覺醒也不可能是魔龍的對手。龐大的龍壓席捲四方震懾著這隻大傢伙壓得它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旭自從吸收了利厄博格爾的力量後實力增長比起以往更加強大許多。

    這刻他一腳踢飛狂暴龍犀巨大的龍盯著它充滿了威嚴與壓迫。

    狂暴龍犀面對龐大的魔龍出了憤怒的低吼顯然它不明白為什麼一頭魔龍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不過狂暴龍犀就算是死也要戰鬥至死這個傢伙的戰意和強大使它頂住了旭的壓迫感向著旭不時地出咆哮。

    「旭別磨蹭了趕快解決掉它!」修伊大叫。

    「不太容易父親我沒法在太短時間內殺掉它。」旭大聲回答。

    「你的時間不多。」修伊提醒他。

    旭的本體變身份為三種形式分別為非戰鬥形態本體形態和終極形態。當初殺死妖鼠加夫尼旭用的就是終極形態。儘管力量已經增長但是終極形態畢竟是不屬於它自己的形態持續的時間仍然有限。

    修伊不想錯過時機。

    然而就在下一刻旭突然大叫起來:「哦不!父親!」

    「生什麼事了?」修伊厲問。

    「我……我維持不住了。」旭狂叫:「好像附近有什麼力量在壓制我!」

    不知為什麼旭的終極變身竟然只維持了短短數秒鐘的時間就開始無法支撐下去。

    修伊的臉色大變:「這下麻煩了。」

    浩瀚的龍息突然減弱狂暴龍犀敏感地覺察到了魔龍身上奇特的變化。

    它的血紅雙眸死死盯住旭。

    它能清楚地看到旭的身體在縮小力量也在減弱。

    「吼!」狂暴龍犀大叫一聲一頭撞了過去。

    巨大的撞擊再次產生這一次被撞飛的是旭。旭就像個皮球在空中翻滾著巨大的身體飛往後方叢林轉眼間消失不見。

    「旭!」

    「父親我還死不了5555我打不過它……」後面的聲音變成一長串渺渺餘音。

    撞飛了魔龍狂暴龍犀得意的仰天長吼一聲看起來它非常滿意。

    它再度撞向哈里格恩斯。

    誰說魔獸沒有智慧就憑它盯著哈里不放就說明八成它以及看出哈里是這支隊伍的領袖。至於修伊在它掃視的眼神中卻充滿了警惕顯然是感覺到了他身體裡劇烈的魔法波動。

    旭的橫空出世和迅敗退就像是一個插曲絲毫沒有影響任何結果下一刻哈里危在旦夕。

    眼看著狂暴龍犀就要撞上哈里卡梅拉甩手扔出自己的齒輪刃齒輪刃在空中呼嘯著飛向龍犀。彷彿連空間都可撕裂的齒輪刃擊在龍犀那粗厚硬皮上竟然切割出一輪燦爛火花在狂暴龍犀的身上留下一個淺顯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傷痕後無力地掉落地面。

    金剛犀的級防禦能力的確不是吹的。

    不過被卡梅拉這一下打擾這頭氣得要瘋的大犀牛終於停止了衝殺哈里格恩斯的動作。

    它轉回頭看向卡梅拉眼中的殺意畢現。

    修伊一看這大傢伙轉移了視線立刻知道不好。

    他大叫:「卡梅拉快閃開!」

    他向著卡梅拉扔出一枚水晶之牆。

    狂暴龍犀的巨尾已經悄無聲息地襲了過來正擊打在水晶牆上撞出漫天的燦爛晶花餘勢不減繼續狠狠地撞向卡梅拉。

    卡梅拉只來得及側了一下身子鏈尾掃過她的右側擦著她的臉落在右肩上將一整只右臂砸得粉碎。

    修伊再不敢遲疑一個虛空斬瞬移到卡梅拉身邊抱著她飛離原地。

    然後他連忙掏出止血藥劑不要錢的望卡梅拉身上撒同時將治療藥劑活力藥劑還有其他各種藥劑一起用在卡梅拉身上。

    「卡梅拉!」伯尼大吼起來。自己心愛的女人被狂暴龍犀一擊打成重傷嚴重刺激了他的神經。他憤怒得衝了過去手中大斧頭凶狠地劈向龍犀。

    狂暴龍犀猛一回頭尖利的犄角上已經放出一團白色的光芒。

    修伊見狀大叫:「伯尼!快退開!」

    已經來不及了。

    帶著陰寒氣息的風勁如一道巨大的風柱從龍犀的犄角上放出以狂野奔放的姿態衝向伯尼在平地上鏟出一道巨大的鴻溝一直延伸到天之盡頭。

    和傑爾一樣在這巨大狂暴的攻擊下伯尼甚至連屍體都沒能留下來。

    「伯尼!」克雷格和落在地爬都爬不起來的哈里同時大叫。

    克雷格抽出巨劍狂叫:「萊森你帶哈里和卡梅拉他們先走!」

    沒有反應。

    克雷格愕然回望只見萊森正面色蒼白的一個人向後悄悄退卻。

    「萊森帶哈里和卡梅拉走!」克雷格大叫。

    萊森搖了搖頭。

    這頭狂暴龍犀的力量太過可怕一個人根本擋不住它幾秒鐘的時間只有所有人一起對抗這大傢伙他才有活著離開的機會。

    「你這混蛋!」克雷格氣得大罵。

    他此刻正在看逃跑的萊森以至於沒注意到身後。

    修伊的聲音再度尖銳:「克雷格它在你身後。」

    克雷格茫然回只見一隻巨大無比的腳掌在自己眼前無限放大……

    「我的天啊。」那是克雷格最後的說話。

    大腳落下。

    哈里格恩斯痛苦地閉上眼睛。

    魔獸獵人的收入普遍比一般工作要高得多他們的危險也遠一般工作。

    但是從未有一次會如今天般恐怖。

    狂暴龍犀的實力強大到根本不是普通人力所能對抗它要力量有力量要度有度甚至還有魔法的輔助。

    即便是天空武士在這裡面對這麼一個傢伙恐怕也不敢言之必勝。

    只是短短幾分鐘時間裡旭敗北傑爾伯尼克雷格三人死亡。哈里格恩斯肋骨折斷失去戰鬥力卡梅拉斷臂昏迷修伊正在全力搶救他。

    還活得健康的只剩下烏迪克和萊森。不過烏迪克已經嚇得全身癱軟他不是不想跑而是站都站不直。

    萊森在看到克雷格被踩成肉泥後開始瘋狂奔跑他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修伊卻只是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就在不久前這支魔獸小隊剛剛教過他一件事:魔獸有智慧就會記仇。沒有人能在憤怒狂暴的魔獸面前逃跑那是僅次於攻擊它的第二仇恨吸引方式。

    果然狂暴龍犀朝著萊森狂吼了一聲四蹄踏動如九天驚雷般震顫峽谷。

    一股颶風在遠方形成向著萊森飆捲竟然將他生生捲起送往空中萊森在空中嚇得大聲喊叫卻沒有絲毫辦法。

    颶風彷彿有意識一般飛向龍犀萊森在空中甚至可以看到那只狂暴龍犀就在地面等著他。

    它大張著血盆巨口仰面朝天。

    「哦!不!」萊森絕望地搖了搖頭。

    風停。

    萊森從空中尖叫著落下直接落入狂暴龍犀的口中。

    「嘎蹦!」

    大嘴閉合。

    ———————

    血水從狂暴龍犀的口中流出就像是人們飽餐過後流出一點嘴角殘渣。

    這只狂暴的大傢伙緩緩轉頭看向修伊。

    活著的還有四個不過只有這一個在面對自己時始終鎮定。

    他是唯一看到自己這樣子時還能站的住的。

    卡梅拉依舊昏迷她的右半邊臉被鏈尾擦了一下血肉模糊算是徹底毀容一隻手臂也不可能再復合。對一個女人來說這恐怕是比死還要殘忍的事。不過血總算止住了性命應該能得保前提是狂暴龍犀不再繼續對他們動攻擊。

    修伊當然不做此想。

    他拿出幾瓶藥劑扔給哈里:「白的內服紅的外用自己照顧自己吧我沒法幫你治療了。」

    「還有那個必要嗎?」哈里格恩斯躺在地上沒去接藥打著哈哈笑說。

    難得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還笑得出來是條漢子。

    「有沒有必要總得打過才知道。不管怎麼說畜牲就是畜牲沒法溝通沒法交流想做俘虜都不行只能拼一把了。烏迪克過一會不要出手也不要逃跑這兩個選擇都會招來它的攻擊。」修伊吩咐道也不管他有沒有聽明白。」

    說著他隨手從戒指中取出輝煌聖劍神聖光芒立時大漲。此時此刻再也沒必要遮掩什麼了。

    實際上從傑爾死掉修伊拋出旭的一刻開始他就沒想過再遮掩身份只是狂暴龍犀的攻擊度太快太猛一擊必殺他救了烏迪克救了卡梅拉卻來不及救伯尼和克雷格。

    萊森到是可以救但他卻不想出手了。

    修伊可以原諒他試圖打劫自己甚至可以原諒他臨陣脫逃卻不能原諒他放棄隊友。

    這個時候修伊有些後悔因為為了隱蔽需要一直以來他都把黑武士安置在叢林偏僻的角落。這樣不用擔心魔獸小隊的人會現他卻也使得一旦出現突危機黑武士無法第一時間趕來。

    儘管他已經吩咐熾焰鳥去召喚黑武士但是在此之前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雙臂一振一雙潔白羽翼自他的身後伸出。

    ———————————

    在書評區裡看到有關有某書抄襲的事有些朋友特別去對方書評區做了聲明今天特做回復:

    一般來說只要是創作就無可避免會有雷同。

    一些概念會被重複一些人物會被借用一些情節會被吸取一些創意會被採納。

    就好比無限恐怖出名了無限流也就出來了。

    當然我們鼓勵原創鼓勵作者應該有創造性不要總是走前人的路但是顯然不可能每一個作者都能做到這一點。

    事實上吸納百家之長反而是一條更加好走的路。

    即使是那些極具創造性的文章往往也是在前者基礎上進行的。比如無限恐怖同樣是建立在《殺戮都市》的基礎上成型的。

    因此只要不是修改名字原文抄襲的行為或者只是一兩句話借用學習的行為又或者只是一些情節或人物的借用我個人認為不必深究。當然過多的使用別人小說裡的人物情節毫無疑問會影響自己的創作揮但我們不妨理解為這是一種學習的過程。從模仿他人到有自己的特色從學習市場到開拓市場從跟著讀者走到引領讀者都是一種漸進行為。

    我第一次學習寫作時就是學習黃易的手法後來再學習其他人的。

    當然有朋友告訴我那本書借用太多我去看了一下不過看得不太仔細我當時更關注是否原文照搬只要沒有原文照搬那也就默認了。

    原因很簡單對作者來說什麼理由都是蒼白的給大家好看的故事並且及時和穩定的更新才是真的。所以對我來說認真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不必去過多考慮。

    當然這只是站在我個人立場上表的言論。對於讀者而言你們的憤慨不滿恰恰是對我的關係照顧這一點讓我感動感激。正是由於你們的支持緣分才能走到今天。

    所以我對那本書的作者並無意見也不建議大家理會這件事如果你們喜歡看不妨也可以看如果不喜歡點叉就可以了。

    再次感謝每一位默默支持我的讀者順便呼喚一下訂閱這個是我最關心的。

    展和強大自己才是永遠的王道對嗎?

    呵呵。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六十六章 突破

    舒展的雙翼直衝雲霄人在空中一連串長長的咒語已經迅念了出來。

    狂暴龍犀的真正強大之處不在於它的魔法而在於它鋼鐵護甲般的皮膚。一對一的戰鬥裡武力永遠是最具決定性的標準魔法只能成為輔助。當然有魔法輔助與無魔法輔助的效果大不相同但它們的核心意義都在於更大程度的揮自身力量。

    即使手握輝煌之劍修伊也沒有把握能一下殺死這個傢伙所以他絕不做義氣之爭。

    儘管風法術同樣可以讓狂暴龍犀浮空但是憑借法術浮空和天使羽衣的飛行能力相差太遠修伊有絕大把握在空中的戰鬥自己不落下風。

    不過看起來狂暴龍犀同樣很清楚自己的問題它不打算和對手做空中決戰。

    身在地面這龐然大物把頭一低巨大的風柱再次在犄角間形成它要將這個敢於挑釁它威嚴的少年直接化成空中塵埃。

    上方是修伊使用風法術下方是狂暴龍犀在凝聚風柱一人一獸同時對風系元素展開了爭奪。空氣中蕩漾出一片風的波紋就像是水面的漣漪。事實上這不是漣漪而是元素集中聚散時產生的必然現象。

    同系魔法大戰歷來是非常凶險的事。

    由於魔法產生於魔法元素因此同系大戰第一時間爭搶對周圍魔法元素的控制權就成了要關鍵。

    不同系的法師低級法師或許還能依靠出奇制勝打贏其他系的高級法師同系法師卻幾乎沒有可能。同系大戰先考驗的就是雙方的基本能力無論是法力對元素的親和度境界的掌握都遠遠高於對法術能力的運用程度。

    空有強大的法術卻不能隨意指揮魔法元素也就意味著如無根之木根本無力可使。

    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在對風元素的掌握運用上修伊和狂暴龍犀幾乎是旗鼓相當。

    這刻狂暴龍犀仰天一聲長嘯巨大的風柱在它的犄角上生成就像一道可毀天滅滅的光炮對著修伊洶湧射去。

    修伊完全沒有閃避眼中閃出熾熱的自信神芒雙手一揮指向那道風柱:「趨散!」

    巨大的風柱在上升途中竟然出現了分離跡像那是風元素聚合不穩即將崩潰的先兆。

    果然當急上升的風柱衝到修伊身邊時原本被壓縮到極至的力量已經變成了一股龐大的颶風席捲修伊。

    力量就是聚則強散則弱。儘管飆捲的颶風依然有著強大的殺傷力但是被修伊趨散後的風柱已經很難對修伊再造成致命殺傷效果。

    相反對身在空中的修伊來說這一道攻擊等於為他送來無盡的能量。

    風呼之則來。

    「以大氣精靈王的名義聚風為形激沖成刃揮舞吧……颶風之刃逆十字衝擊!死亡烈風斬!」

    大量的颶風在修伊的召喚下形成一道十字光波般的風之利刃由上至下向著狂暴龍犀狠狠劃去不過緊隨在這道十字光波的後面還有一道更加淒厲巨大若死神鐮刀般存在的巨大風刃正在空氣中生成。

    「吼!」狂暴龍犀出巨大的吼叫頭頂的犄角再度生成風柱硬是頂著逆十字衝擊而上風柱撞上風刃粗厚的力量將逆十字衝擊撞得消散成漫天煙雲。

    不過下一刻修伊新掌握的死亡烈風斬也迎柱直上。巨大的鐮刃直接將風柱劃成兩斷衝著狂暴龍犀擊去。

    死亡烈風斬是風系四級法術中威力最強大的一種。

    每一系的法術都有屬於自己的瓶頸期。在突破這個瓶頸期之後法術的威力會提升巨大。風系法術在四級之前威力幾乎是所有系別中最弱的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輔助類法術。但是突破四級後就可以掌握多種大威力法術。

    成功進入四級使修伊在魔法進攻能力上獲得了極大提升只不過他更加熱衷於武士的修煉因此很少使用到這方面沒想到第一次戰場運用就對上了狂暴龍犀這樣的存在。

    死亡烈風斬在劃破風柱之後成功切在了狂暴龍犀的身上在這皮糙肉厚的大傢伙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槽痛的它仰天直叫。

    「看起來你並沒有你自以為的那樣強大。」

    修伊冷酷道。

    他的手腕上噬靈之環閃動黑色的守護夢魘無聲無息的漂浮在空中冰冷的雙眼盯著這頭大犀牛。

    大嘴一張一道無形的衝擊波擊向龍犀。

    趁你病要你命這是修伊一貫堅持的作戰法則。

    「嗷!」被傷痛徹底激怒的狂暴龍犀瘋狂的大聲咆哮著全身暴漲出強大的力量就像是鬥氣一般竟然硬生生地頂住了這可怕的夢魘之嚎的衝擊。

    「我的天啊!那是什麼力量?」在下方觀看的哈里格恩斯和烏迪克先後被修伊的表現和狂暴龍犀的強力量所震懾。

    連在天空中的修伊也看得目瞪口呆。

    「二度狂化真見亡靈了這是金剛犀嗎?簡直就是東大陸的狂戰士。到底是什麼讓一頭金剛犀變得如此強大可怕?還是它們的血統裡先天就有著這樣的力量?」修伊喃喃自語。

    此刻的狂暴龍犀全身再度暴漲連那鋼鐵般的皮膚也出現了寸寸迸裂的跡象。先前的傷口並沒有癒合反而撕得更大狂暴龍犀的全身都迸裂出一道道血口那是力量極度膨脹後的表現。

    「不正常這絕對不正常。」修伊幾乎要叫了起來。

    下一刻狂暴龍犀仰天對著修伊大吼出聲這巨大的吼聲如九天龍吟直擊修伊的耳膜幾乎要將他的耳朵震聾哈里格恩斯和烏迪克更是捧著腦袋大叫起來反而是昏迷中的卡梅拉僥倖躲過一劫。

    「藍!」修伊大叫起來。

    空氣波紋閃動藍嬌艷的身軀出現一把抓住了墜落中的修伊。

    被狂暴龍犀的一吼之威震傷修伊險些無法掌控飛行面前浮在空中他的口鼻已經滲出絲絲鮮血。

    至於守護夢魘更是被這一吼之威震得直接彈回噬靈之環僅是這一下就讓它受傷不淺。

    這只龍犀已經展現出天空武士燃燒鬥氣時所能擁有的極限力量。

    沒能把修伊震下來狂暴龍犀顯得極為不滿。

    眼前的少年出乎它想像的棘手和難對付不僅擁有浮空的能力竟然還擁有出色的魔法能力和召喚夢魘的武器甚至還擊傷了它。

    戰鬥一旦展開生死往往只在一瞬間生。

    這兩下交手描述雖長時間卻短狂暴龍犀和修伊卻已經各自受了傷害。

    狂化後的龍犀擁有的力量巨大到令人恐慌不過修伊依仗空中優勢卻形成了僵持局面。僅僅依靠風系法術想要幹掉這個少年顯然不是件容易的事不過下一刻狂暴龍犀已經找到了應對方法。

    它的血紅雙目盯住了仍在地面上的哈里格恩斯等三人。

    「哦不!」哈里怔怔地望著這大傢伙絕望的叫了出來。

    狂暴龍犀的巨足頓了一下地面然後叫頭頂的犄角對準了哈里等人。

    這一次它沒有選擇使用風柱攻擊而是像一輛急形中的重形大卡車般轟隆隆地撞了過去。

    「該死的混蛋我討厭聰明的畜牲我就知道沒那麼簡單。」修伊也無奈地搖頭。

    正如他事前想到的那樣人在關鍵時刻爆的是力量上的潛力。

    而畜牲在關鍵時刻爆的就是智慧。

    相比有智慧的人類有智慧的魔獸有時更加難纏。因為它們的智慧很難被利用卻總是在戰鬥中給人類製造麻煩。

    這個大傢伙攻擊哈里等人的目的顯然就是在逼迫修伊下來所以它沒有使用風柱而是採取了**攻擊方式。

    修伊可沒有拋棄同伴的習慣那是他最不齒的行為。

    「我就知道武士之道才是我最終的選擇。」修伊的輝煌之劍遙指龍犀下一刻身體如彗星劃破長空直衝龍犀。

    眼看著龍犀就像一座大山般即將撞向哈里格恩斯修伊的輝煌之劍已經來到龍犀的身體上空狠狠斬下同時大喊:「你們快離開這!」

    哈里一把抱起卡梅拉對著烏迪克大喊:「快走!」

    烏迪克一指修伊回答:「那麼他呢?我們不能就這樣拋下他!」

    這個在初次面對血蟒時嚇得連魔法都沒來得及出的魔法學徒在這關鍵時刻反而顯示出了強大的勇氣到是令修伊和哈里都楞了了一下。不過下一刻哈里還是大叫道:「你還沒看出來嗎?安得魯不是一般人我們在這裡只會妨礙他快走吧小子不然會拖累他的。」

    他拖著烏迪克就跑。

    在他們的身後狂暴龍犀果然停下了衝擊哈里格恩斯反過來奇長鏈尾已經向著修伊狠狠抽去。

    鏈尾抽打在輝煌之劍的劍身上出鏗鏘清脆的鳴響。神器果然是神器在如此巨大的衝擊力下輝煌之劍絲毫無損失反到是修伊剛剛衝下的身體被這一記鞭掃又重新打回到了空中。輝煌之劍是一把魔法劍主要是針對魔法力量擁有巨大的守護作用尤其是對黑暗亡靈類法術具有絕對克制效果但是在日常的戰鬥中揮的作用到不是明顯絕對不如黑暗之刃好用。假如有黑暗之刃在手修伊百分百肯定這一下一定能把這狂暴龍犀的尾巴砍斷不過現在卻只能幫助他堪堪自保。

    眼看著修伊再度浮上空中狂暴龍犀仰天大吼數聲又把犄角對著撤退中的哈里格恩斯等人虛點了幾下。那意思你不下來我就殺他們。

    「你這畜牲竟然還會威脅。」修伊微一咬牙再度掠劍直衝。

    —————————

    巨大的變化強烈的衝擊著烏迪克的神經。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次的神恩之地之行竟然會讓他見識到如此驚心動魄的戰鬥場面。

    眼看著漸漸退到了安全地帶哈里格恩斯抱著卡梅拉氣喘吁吁地叫道:「好了停一下停一下!」他的肋骨斷了又要抱個人跑路每走一步斷裂的肋骨都像刀子般在他身體裡折磨著他。

    「烏迪克很抱歉把你捲進這場圍捕金剛犀的戰鬥裡我們都太大意了沒想到金剛犀竟然可以變得如此可怕。我的肋骨斷了跑不了多久了看樣子安得魯也支撐不了太久。你帶著卡梅拉先走吧我是不能走了。」哈里歎息說。

    「不哈里也許安得魯能幹掉那頭大犀牛呢?」烏迪克叫了起來。

    「太難了。」哈里格恩斯搖了搖頭。

    他們兩人一起回頭看去狂暴龍犀仍在和修伊纏鬥不休。

    儘管哈里等人已經退到安全地帶修伊卻再也無法回到空中。

    因為這頭大犀牛已經用它的風犀法術幾乎趨散了所有周圍的風系元素。

    所謂風系通過對空氣流動的控制來完成所需要達到的目的。狂暴龍犀釋放的風柱是極度壓縮後的空氣它的威力相當於空氣爆裂彈形式的爆炸。同樣的道理對風元素的趨散會形成空氣的極度稀薄導致無法飛空的現象出現。當風系法術達到頂級時甚至可以製造虛空結界這樣的法術使指定區域內無一絲空氣存在也可以聚集大量的風之元素形成可怕的毀滅風暴或者乾脆賦予風以靈魂形成風龍。當然這種風龍和狂暴龍犀的祖輩風龍有著本質的區別。

    對修伊來說儘管他既會魔法又懂武技但是在戰鬥中運用魔法的能力依然遠遠不如狂暴龍犀這種本能式的應用。因此當交戰一旦展開時他對風元素的掌控運用能力立刻大大下降以至於現在他想浮空都難。

    「我還是沒能真正掌握魔武結合作戰的訣竅。」修伊咬牙自責。

    這也難怪魔武結合要求魔武士在作戰時必須充分運用到魔法的力量但是武士的修煉卻是要求人體在極限程度下運用自身的力量來替代魔法。這兩種要求是完全相反的一個要求在戰鬥中無時無刻都巧妙運用魔法力量一個要求絕對不運用魔法力量。修伊選擇的是迅強大之路修煉時是放棄魔法輔助的那麼在作戰時對魔武結合的運用就必然有所不足。這就好像熱情與冷靜同樣是優良品質卻很難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除非在將來他能好好地彌補上這一刻否則只要他繼續按照自己目前的路走下去他也許永遠也達不到完美的魔武結合地步。

    不管怎麼說現在的修伊和狂暴龍犀已經打成了一團亂麻而且情勢對修伊極為不利。旭敗退守護夢魘被龍犀一吼之威震傷輝煌之劍對角力式的戰鬥幾無作用唯一能幫得上忙的就是風精靈藍。

    藍精靈mm裹挾著修伊的身軀使他更加靈動不時地閃躲著龍犀的狂暴進攻卻始終處於危險的邊緣狀態。

    就像是與蘭斯帝國的交手你或許可以躲過一萬次的攻擊但只要一次失敗就是在狂暴龍犀那巨大無匹的力量下粉身碎骨的命運。

    不過也正是這種情況令修伊對武士的運用幾乎揮到了極限。

    他開始有限度的運用竅穴的力量。

    當他攻擊時他會選擇有限度通過刺激竅穴的方式激鬥氣當他退後時就立刻收斂。每攻擊三輪喝一瓶活力藥劑彌補消耗……

    這種戰鬥方式以前從未有過卻帶給修伊嶄新的戰鬥技巧。

    竅穴的現帶給修伊一個全新的世界而在這個世界裡他正通過一場場苦戰研究出屬於自己的道路。

    包括今天這種運用方式那是之前格林想都沒想過的事。

    正因為這種對竅穴的極限運用他竟然以中級武士的實力擋住了狂暴龍犀那可怕而狂野的進攻就連哈里格恩斯和烏迪克等人也看得呆了。

    一聲輕歎響起卡梅拉終於醒了過來。

    「我還沒有死嗎?」她有些迷惑地睜眼。

    「還沒有是安得魯救了你不過我猜他不叫安得魯。」哈里喃喃回答。

    順著呼喝打鬥的聲音卡梅拉望向戰場在那裡修伊正揮舞著輝煌之劍與狂暴龍犀力決生死身上的鬥氣不時閃爍著。

    「我的天啊他是怎麼做到的?」卡梅拉驚呼出聲。

    「我不知道。」哈里苦笑著回答。

    對哈里來說他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那個他們半路「拾」來的少年武士不僅僅是魔法師甚至還有和狂暴龍犀正面抗衡的能力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此刻的修伊就像是一個天使背生雙翼手中拿著一把散著神聖氣息的長劍他就像一個真正的勇士那樣與強大而可怕的對手死戰身上鮮血淋漓眼中卻充滿不屈的戰意。

    令人驚訝的是即便是到了危急時刻修伊的眼中竟然還閃爍出自信的微笑。

    是的是自信。

    修伊的長劍劃出一道鋒利劍光急斬狂暴龍犀劍氣在龍犀身上砍出一道淒厲的血口龍犀嚎叫著轉身回掃卻被修伊急躲過隨手還扔出一滴獻祭之油雖然沒法對龍犀造成什麼傷害但因此而生成的巨大煙霧卻遮蔽了它的視野。等它衝出煙霧時修伊已經轉換方位從另一個角度起攻擊。

    利用這種游鬥的方式他已經在對手身上留下了多處傷痕。

    狂暴龍犀雖然擁有天空武士的力量和強大的防禦不過可惜它的身軀太大轉動不夠靈活。

    只要有弱點就有機會何況修伊在這場戰鬥中已經現了不止一處弱點。

    「你的力量在減弱。」他突然說。

    他知道狂暴龍犀能聽懂他的說話能夠懂得用別人威脅自己下來交戰的魔獸智慧程度已經足夠。

    「呼!」龍犀用粗厚的喘息代替了回答。

    眼前的少年難纏得令人吃驚。他明明實力很低但是戰術卻非常多希奇古怪的煉金道具詭異強大的召喚獸甚至連他的鬥氣程度也極不穩定。他的鬥氣明明程度很微弱根本沒道理對自己造成傷害可是每當他攻擊時力量就會突然倍增然後再藉著魔法的幫助悄然退去力量再衰減下去。

    不過最可怕的還是這個少年竟然現了它的致命弱點……

    它死死盯著修伊。

    修伊一邊遊走一邊笑道:「你的強大不是沒有代價的對嗎?否則金剛犀就不該被評價為十級而是至少十一級了。是以什麼為代價?透支生命?又是用什麼做為強化的方式?旭的終極形態會什麼只能持續這麼短時間?是不是和你的強大有關係?這些都是問題。」

    「吼!」金剛犀長吼一聲。

    「你不用回答我我自己會找到答案。」修伊聳了聳肩。

    輝煌之劍再度揮出正砍在龍犀那尖利的犄角上。

    這一下攻擊相當致命狂暴龍犀出了痛苦的大叫。

    修伊看得一點都沒錯金剛犀要想進化為狂暴龍犀付出的代價是非常巨大的而且也不是想進化就能進化完成的需要一些特定的條件。如果條件不足強行進化那就要以透支生命為代價。

    這隻金剛犀落在陷阱中後知道自己中了埋伏它以生命為代價換來了魔法的力量和更加強大的身體但後果就是它的時間持續有限。

    沒能在固定時間內解決掉修伊等待它的後果就是死亡。

    在修伊說過那番話後狂暴龍犀望著修伊靈動的身影突然停止了攻擊。

    它那龐大的身軀停在那裡就像是巨大的山嶽即便是身在遠處哈里等人也只覺得喘不過氣來。

    修伊能清楚地看到龍犀的眼中滴出了幾滴淚水。

    他微微一楞。

    是的這個大傢伙哭了。

    是為什麼?

    因為即將消逝的生命還是為了人類的貪婪?

    又或者是別的原因?

    那一刻他突然有種心靈上的震顫是對生命即將消逝時產生的懺悔。

    「對不起。」他說。

    龍犀緩緩低下了頭。

    天空中突然想起了熾焰鳥的叫聲叢林中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電一般急衝而來掠過哈里等人的身邊停都不停地向著修伊電射而去。

    黑暗之刃帶起一片死亡光潮向著狂暴龍犀的頭部狠狠砍去。

    「不要!」修伊大叫起來。

    黑暗之刃懸停在龍犀的頭部黑武士站在龍犀的身前一動不動。

    儘管看上去黑武士的體型比起龍犀相差太遠就像是狼與大象的差異但是那一刻他身上散的氣勢卻告訴所有人他才是這之中的最強者。

    「黑武士!我的天啊他是修伊格萊爾!」哈里格恩斯如夢初醒的叫了出來。

    羅約城一戰黑武士名揚天下再沒有人不知道這個可怕的武士擁有擊殺七級**師的能力。

    能夠讓他誓死追隨捨命保護的也只有修伊格萊爾。

    喝止了黑武士的出手修伊對這頭龍犀說道:「很抱歉他們那樣對你。高傲的魔獸應該有自己的威嚴不該被人類那樣對待。」

    狂暴龍犀向著修伊吼叫了幾聲不過不再是充滿威脅性的而是感激的叫聲。

    骨刺收回風捲消失甚至連鏈尾也重新縮回身體中它重新變回了金剛犀的形態只有滿身的傷痕昭示著剛才所生的恐怖一切。

    深深望了修伊一眼金剛犀轉身向著峽谷內走去……

    望著狂暴龍犀的遠去修伊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

    他的腿一軟險些倒了下去還好黑武士扶住了他。

    修伊搖了搖手:「沒必要我只是消耗過度竅穴的運用實在太消耗精力了光靠活力藥劑不夠維持。不過有個好消息就是……我突破了。」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六十七章 遺棄之地

    當少年的身影重新站在哈里格恩斯等人身前時望著他的眼光已經充滿了敬畏。

    那是修伊所最不希望看到的。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用另一種方式告訴你們我的身份不過現在看我什麼都不用解釋了。」他說。

    哈里格恩斯聳了聳肩:「你救了我們的命。」

    「不是所有人的。」修伊有些感慨。

    「你已經盡力了我們都能理解。」哈里格恩斯有些唏噓。本來是想靠捕獵金剛犀一筆財但結果群損失慘重八個人最終還剩四個能活著已經是運氣。

    他到是不擔心修伊會殺他們滅口如果是那樣的修伊只要選擇什麼都不做就夠了。但他還是很好奇地說:「帝國的宣傳裡你是個無惡不作的混蛋。」

    「對他們來說那並不是過分的宣傳。就像在金剛犀的眼裡你們也是混蛋一樣。」修伊的回答令所有人愕然。

    難道不是嗎?對金剛犀來說它們本是無憂無慮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類的出現卻使得它們的生存空間大大縮小。即便如此人類也不會放棄對它們的捕殺利用無視它們的苦痛。

    對絕大部分魔獸而言人類都是十惡不赦的惡魔。

    可惜的是它們不懂得團結合作和創造否則也許魔獸們早把人類踢出這個世界。

    烏迪克走了過來:「謝謝你安……我想我該叫你修伊格萊爾。那麼接下來怎麼辦?」

    目前這種情況哈里格恩斯重傷修伊已經成為當之無愧的領袖不過顯然他對領導一支魔獸小隊毫無興趣。

    修伊回答:「這個地方有點古怪金剛犀的強大好像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影響。我的寵物……哦它回來了。」

    叢林中旭無精打采的來到修伊的身邊他已經變身小男孩鑽到修伊的懷裡:「父親我丟人了我也丟了媽媽的臉我甚至丟了我們深淵魔龍一族的臉。」

    「這對你來說是件好事讓你知道種族優勢不是你可以依仗的唯一資本。」

    「我會努力修煉的。」

    「沒關係你還是個孩子好吃貪玩是本性。」

    「聽起來一點都不像安慰。」旭嘟起了嘴。

    這場面讓哈里等人越吃驚指著小傢伙:「它是……」

    「他就是剛才的那條魔龍。」修伊回答。

    「它叫你父親?」卡梅拉有些不敢相信。

    這讓修伊很無奈:「我和他母親是清白的……算了我們不解釋這個這件事對帝國而言還是個秘密我所暴露出來的力量帝國只知道黑武士和熾焰鳥。我不希望以後聽到有關旭是一條魔龍的消息……這不是請求。」

    「我們明白請放心我們不會說出碰到你的事的。」哈里格恩斯立刻回答。

    修伊先前的說話無疑是在提醒他們如果這件事洩露出去那麼他們就會成為修伊的敵人。

    而修伊對待敵人的態度便如帝國的傳言一樣:無惡不作。

    魔獸小隊的捕獵計劃已然失敗修伊從這支小隊身上已經學到了足夠多的東西身份又已經暴露實在沒必要再逗留下去。

    向黑武士點了點頭黑武士打了個呼哨亡靈妖鼠的身影浮出地面。

    「卡梅拉你和哈里坐在妖鼠身上烏迪克你只能用跑得了。我會給哈里你暫時的妖鼠指揮權它應該可以幫你們離開神恩之地。」

    「那麼修伊你呢?」卡梅拉臉色蒼白的問她失血過多還能硬挺著說話已經很了不起。

    修伊回頭看了看龍犀消失的方向道:「這個地方有些奇怪我要去探察一下看看是什麼導致了這一切的生。也許那頭金剛犀能幫我找到答案。」

    哈里格恩斯說:「我知道我們的力量太弱小未必能幫得上什麼忙但是跟蹤一頭大犀牛這種事修伊格萊爾我是專家。」

    修伊微楞:「可是你們受了重傷。」

    「死不了。」卡梅拉冷冷回答:「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麼讓我們遭受了這樣的命運。」

    修伊又看看烏迪克這個年紀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喏喏著說:「你們都去我也去。只要不嫌我累贅就行。」

    「不。」修伊搖了搖頭:「你剛才表現出來的勇氣很令人欣賞。」

    他指的是剛才烏迪克不想拋下他獨自逃生的事。

    烏迪克有些不好意的笑了。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跟著那頭金剛犀看看這個峽谷裡到底有什麼古怪吧。」

    ————————————————

    金剛犀走過的地方就像是坦克壓過的路面痕跡清晰可見即便沒有哈里格恩斯帶路修伊也能找到這大傢伙走過的足跡。事實上金剛犀的度並不快在它非戰鬥的情況下它步行的度甚至要用龜來形容。

    瀕死的金剛犀並沒有選擇回到曾經的群落中去它直接沿著峽谷深處的一條道路前進。

    道路很偏僻一直延伸到峽谷外同時也接連經過許多魔獸的領地。大家一路小心地穿越這些魔獸所在的區域跟著金剛犀來到了一處山壁間然後便失去了金剛犀的蹤跡。

    「奇怪它的腳印到了這裡就消失了?」哈里格恩斯觀察著地面道:「這附近一定有一條秘密通道。」

    修伊皺了皺眉頭:「沒那麼簡單我感受到了魔法的氣息。這附近有一個魔法陣在運作。」

    「魔法陣?」哈里和卡梅拉都吃了一驚。

    反到是烏迪克肯定地點點頭:「是的我也感受到了不過這股魔法的力量很古怪我無法確定它。」

    修伊吃驚地看了烏迪克一眼以烏迪克的能力沒有理由能感覺到這股力量存在的道理啊。

    可能是察覺到了修伊的疑惑烏迪克有些臉紅回答:「我的元素親和度一般不過感應能力還算可以當然不能和你相比。」

    「你不自謙實力與天賦並不是一個概念。你的意思是你對魔法的感知能力很強?」

    「算是吧。」

    「那為什麼不做個預言師或煉金師?」修伊有些奇怪。

    魔法天賦也分很多種戰鬥型魔法師對元素親和度要求最高一些非戰鬥法師則需要更好的元素操控性至於元素感知能力強的人最適合學習的應該是預言類法術。預言類法術對於魔法的感應要求非常因為他們並不需要去操縱和使用魔法而只需要從周邊的元素中感應已經生的事件。而有一些元素對於未來可能生的事情有著強烈的警覺性一旦能夠感應到就會形成預言術。此外元素感應能力對煉金術也很有幫助畢竟煉金師是用物品製造出魔法道具元素感應能力能夠幫他們迅判斷材料特性從而更好的揮作用。

    對於修伊的提問烏迪克抱以無奈的苦笑:「不是每個人的天賦都能揮在適合的方面的。我的出身並不好能夠得到一位自然法師的教導已經是幸運能夠學習魔法對我來說已經是家裡是了不起的大事。我的導師並不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但收費也其他人便宜儘管如此學費依然成為家裡最大的負擔我哪裡還有選擇的權力。何況低級的預言術幾乎沒有價值可言而我迫切需要盡快賺到錢來回報父母。至於煉金術……你知道那需要更多的錢來支撐我連想都不敢想了。」

    「這就是你為什麼和哈里他們在一起的原因?你需要錢很多錢。」

    烏迪克低頭未答。

    想要成為魔法師不僅要有天賦更要有雄厚的經濟實力支撐。魔法師並不是慷慨大方的代名詞他們的能力是需要學生付出足夠的代價才能學到的。

    無論是奧術塔又或者是魔法學院他們更加關心的都是魔法師的利益而不是學徒的利益。至於修伊格萊爾必須說他是幸運的。當初在煉獄島上他接受了紅袍**師克洛斯的教導帶他走進了神秘的魔法殿堂卻沒有因此收他一個子的費用。

    「如果你願意以後我可以教你包括你想學的煉金術。」修伊突然說。

    「你……你說什麼?」烏迪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修伊格萊爾要教他魔法?這簡直太神奇了。

    「只怕你不敢學。」修伊笑道。

    「我沒什麼不敢的。我的父母已經為了我付出了太多的心血而我不想再拖累他們了。我跟著我的導師學了三年他卻只教給我有限的幾個法術。如果再這樣下去也許成為一名初級法師就已經是我的極限了。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我交的錢只夠學習這些內容……這個混蛋就像一個商人把最便宜的法術用批的方式賣給一大批人然後給他們一個魔法學徒的稱號在他的教導下要想成為正式的魔法師實在太難。」

    「原來是這樣……那麼你要考慮清楚如果你選擇了跟隨我後果就是你很可能無法再回到你父母的身邊否則會拖累他們……我有很多敵人而且都非常強大。」

    「……那麼我能偷偷去看他們嗎?」烏迪克問。一聽到要離開自己的父母烏迪克有些不捨得。

    修伊滿意地點點頭:「當然你可以選擇化名跟隨我偶而可以去看望父母。甚至可以在未來的某一天光榮地回到你父母的身邊。」

    「你不限制我的自由?」

    「只要不做傷害我的言行你就是自由的。」

    「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烏迪克自信滿滿地回答。

    他向著修伊鄭重鞠躬:「烏迪克向您致敬導師。」

    修伊毫不客氣的接受了這個稱呼儘管在年紀上他和烏迪克差不多但在心理上他早已是成年人。

    和狂暴龍犀的戰鬥裡修伊看到了烏迪克身上一些不錯的品質。儘管他還有些膽小但對一個從未經歷過血腥的年輕人來說懼怕危險是非常正常的。這個魔法學徒對元素感應有著很強的感應力甚至和身為四級風法師的修伊差不多如果好好培養未來或許會是一個出色人才。

    「那麼現在你告訴我這附近的魔法氣息是在哪個方向?」修伊問自己新收的學生。

    「那邊。」烏迪克手指前面的峭壁。

    看上去那裡無路可通。

    「一點都沒錯。」修伊微笑回答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把金粉:「這是附魔粉對魔法能量有很強的親和力。它們可以用來尋找一些肉眼看不到的法陣。」

    說著修伊將附魔粉灑了出去。

    金光閃閃中對面的山壁顯現出一道奇特的魔法陣圖案。

    修伊走了過去仔細觀察了一會才肯定道:「這是一個很古老的法陣我從未見過。」

    「有多古老?」

    「至少千年。」修伊很肯定的態度回答:「因為它幾乎停止了運作之所以還沒有完全消散是因為這個法陣受到某種能量的支撐這股能量並不在這裡但是卻透過它傳到了這一帶使這一帶出現了強大的魔法能量。這股能量影響了旭的變身也使金剛犀可以自己控制血統的甦醒。但是維持如此漫長的時間需要的不僅僅是能量還有能夠經受長時間考驗的材料。瞧瞧這個極地冰狼的眼珠只有極為漫長的歲月才能讓一顆冰珠風化成這種樣子幾乎失去了效用能夠辨認出它都是一件很艱難的事。」

    「可是人類的煉金史才只有千年左右。」哈里駭然道。

    「是煉金史不是魔法替代史。也許千年之前就有人現並明瞭煉金術只是他們未必如此稱呼也沒有興趣傳播和揚。」修伊淡淡道:「……也許他們知道那樣做的後果是世界資源的大爭奪。」

    「這個魔法陣和那頭金剛犀的蹤跡消失有什麼關係?」

    「有很大的關係……」修伊緩緩道:「儘管我從沒見過這個法陣但是這並妨礙我知道它是什麼。就好像人長大了樣子會變卻總還是會保留些童年的輪廓。真有意思我看著它就像是看到了老朋友一樣。如果我猜得沒錯那麼……這應該是一個傳送法陣。」

    ——————————

    無論事物怎樣變化核心都不會改變。

    就好像中國和美國都會製造**製造工藝雖然各有不同但都是利用核裂變原理進行研究製造。

    如果一顆中國的**放在美國科學家的眼前他絕對沒有理由認不出來這是什麼東西。

    風鳴大陸如今會製作傳送法陣的只有修伊格萊爾但那不代表以前就沒人會。

    只是修伊也沒有想到他會在這山谷峭壁前現這樣一個傳送法陣的存在。

    它實在是太古老了然而令人驚奇的是它竟然還在運作儘管效率低下但的確依然存在並頑強的揮著作用。

    在經過仔細的檢查後修伊斷定:「這是一個短程法陣作用不是將人送到千里之外的地方而應該是……」

    「送進某個沒有門的地方。」哈里格恩斯插嘴。

    修伊笑了起來。

    是的一定是這樣。

    「我不知道進去之後我們將會面對什麼或許是可怕的危險也可能有無盡的財寶儘管我們希望是後者卻不能否認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我已經決定要走上這一程至於你們可以自己做決定。但我無法保證在進去之後還能保護你們。」

    哈里格恩斯一揚他那獅子般的頭顱:「危險從來不是魔獸獵人會逃避的東西貧窮才是。」

    卡梅拉什麼都沒說只用堅定的眼神表示了她的決心。

    至於烏迪克他低頭道:「追隨導師的腳步是每個學生應盡的責任。」

    再沒有廢話修伊啟動法陣。

    ———————————————

    這是一片荒涼淒冷的平原紫黑色的土地幾乎寸草不生到處都是森森的白骨堆積如山。放眼望去整個平原就像是一個白骨世界充滿了死亡的悲涼。

    看不到一個活著的生物。

    灰濛濛的天空甚至連陽光都沒有。

    修伊他們此刻正站在一大堆白骨之上這些骨頭看起來像是某種齧齒動物的頭骨堆成了一座小山看上去猙獰恐怖。

    哈里格恩斯不小心落腳重了些將一塊頭骨踢落下去引一大片連鎖反映嘩啦嘩啦骨山倒塌眾人也跟著一起從骨山上滾落轉眼見被一大群骨頭淹沒。

    「我的天啊!我們來到了什麼地方?」哈里格恩斯大叫起來。

    他憤怒地從骨頭堆中爬出頭上還頂著一個骷髏頭就像是戴了一個白骨頭盔。

    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來到這樣一個彷彿鬼蜮般的世界現實與夢想相差之大往往是如此遙遠。

    烏迪克也忍不住問:「這裡難道是地獄嗎?」

    「不是墳場一個屬於魔獸的墳場。真該死我早該想到的。一頭垂死的金剛犀最終會去什麼地方?就是墳場!」修伊微咬牙齒。

    「魔獸不可能會製作魔法陣。」卡梅拉提醒修伊。

    「我知道這裡應該是被神恩之地的魔獸無意中現選擇了作為它們最後的歸宿。只有即將死去的魔獸才會進入這裡……」修伊搖了搖頭說。

    「那麼這裡之前是什麼地方?」卡梅拉問。

    「那正是我們需要瞭解的。」

    說著修伊鑽出那片白骨堆站在了這片曠野的土地上。

    他彎下腰隨手抓起一把地上的泥土。紫黑色的泥土在修伊的手心中散出妖異的光芒深深地吸引了修伊的眼球。

    他湊上去聞了一下這些泥土的氣味微微皺了下眉頭然後他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都駭然的舉動——他伸出舌頭舔了舔這些泥土細細感受這些泥土的滋味。

    哈里幾乎要吐了出來:「哦修伊格萊爾我沒有想到你會有這樣變態的嗜好這裡可是埋藏著無數死屍的!」

    修伊並沒有理會哈里的抱怨他閉著眼彷彿沉浸在泥土的「美味」中在品過片刻滋味後才吐了一口唾沫道:「烏迪克你來嘗嘗。」

    「我?」烏迪克臉色蒼白的問。

    修伊很認真的點頭:「要想成為一個出色的煉金師光有元素感應的天賦可不夠。旺盛的求知慾和好奇心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品質巨大的犧牲精神更是決定了你未來的成就大小。你要是不能為了渴望的事業做出足夠的犧牲那麼你的成就注定有限。」

    「是導師!」烏迪克立刻認真起來。

    他知道這是自己的機會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棄。

    快步走上前來他從修伊的手中抓過一把紫黑泥土放在嘴裡細細品嚐了一下然後臉上露出怪異的神色。

    「你感覺到了什麼?」修伊問他。

    「魔法!」烏迪克迅回答:「這片土地有強大的魔法氣息的遺留而且是非常強大的那種。它的力量使泥土富含了大量的金屬成分所以除了一些嗜好金屬的植物外根本無法生長其他任何植物。」

    「什麼樣的魔法能夠造成這樣的情況?」修伊繼續問。

    烏迪克茫然搖頭。

    修伊一指四周空曠的土地:「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魔法能夠造成這樣的後果至少我從未聽說過但我知道這個魔法覆蓋的面積甚至比我們的視野還要廣闊它所擁有的力量之強大根本不是人類所能擁有的。」

    「我的天啊!」哈里格恩斯今天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他這才意識到修伊這話中的意思。

    要怎樣強大的力量才能將如此廣闊的土地都變成這樣的結果這實在讓人無法想像。

    「這裡……是一片被詛咒的土地也是一片被遺棄的土地。」修伊出了如此一聲悠悠歎息。

    一片被遺棄的土地所有人都聞之心驚。

    「我從未聽說過風鳴大三陸有這樣的地方存在。」哈里格恩斯神情凝重的回答。

    修伊面無表情:「我也沒聽說過這正是問題的關鍵所在。這樣廣袤的區域為什麼從來沒有人現過呢?」

    「也許它不在我們的世界。」烏迪克脫口回答。這句話讓哈里和卡梅拉齊齊變色。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就算有修伊格萊爾在就算他能製作傳送法陣只怕他們也回不去原來的世界了。

    穿越不同的位面需要的是空間之門那可不是製作傳送法陣那種層次的事了。

    好在修伊很快否定了這一點:「不我敢肯定我們依然在我們的世界裡沒有去到其他任何地方。」

    「你怎麼知道的?」卡梅拉問。

    「因為我們是被傳送法陣傳送進來的。」修伊的回答令所有人無言。

    沒錯既然能夠用傳送法陣傳送進來那就說明這裡只能是同一個位面世界不可能是魔界或者深淵之類的地方。可既然這樣為什麼從來都沒人能現這裡呢?

    這個地方如此之大根本就不是一個神恩之地能夠隱藏得了的。

    「也許我們根本就不在神恩之地了。」修伊自言自語說。

    「不對。」卡梅拉突然道:「那隻金剛犀呢?為什麼這裡看不到金剛犀?它不是也應該被傳送法陣送進來了嗎?」

    這個問題令所有人都愕然。

    修伊的眉頭微微皺起:「那個傳送法陣是個單向傳送法陣應該是固定區域內的隨機傳送所以金剛犀不會和我們在同一處地方現身問題是我們的視野裡根本沒有它這說明這個地方比我們想像得還要大得多。」

    「那我們該怎麼辦?這裡對我們毫無意義可言。」哈里也傻眼了。

    這片區域如此之大卻是荒涼不毛之地泥土不生長任何植物自然也不會有活著的魔獸。除了屍體他們一無所獲。

    不過修伊看起來到是興致勃勃因為這片土地對他來說到並非全無意義可言。這些泥土富含大量的金屬成分其中也包含了一些特殊的金屬。儘管含量很低但是架不住整片平原都是這樣的土地。只要加以提煉到是可以為修伊提供一些特殊的金屬資源。

    金剛犀是酷愛礦物的魔獸難怪它們會選擇這樣的地方做為最終的死亡之地。對它們來說這裡到不啻於天堂。

    此外荒原上也不是真正的寸草不生有一些特殊的能夠吸食金屬的植物依然生長它們在風鳴大陸極為罕見在這裡到成了唯一的主人。

    「一個出色的煉金師要有能夠現價值的眼睛至少這裡對我來說並非毫無意義。」修伊笑道:「更何況這裡絕不可能什麼都沒有。還記得那支持法陣運轉的能量嗎?我能夠感應到它的存在就像是某種力量在呼喚著我指引著我……」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

    「你是說……這裡還有什麼東西存在?」哈里小心翼翼地問:「某種散著巨大的魔法能量的存在?」

    「也許也是造成這片土地如此荒蕪卻同時不為人所知的存在。」

    每個人的心中都油然升起一股寒意。

    說完這句話修伊起身上路。身後是黑武士始終默默跟隨身上還背著已經睡著了的旭。

    「今天可真倒霉。」哈里嘟囔著說然後他大喊:「嘿等等我。」

    一行人跟隨著修伊的腳步向前走去。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六十八章 消失的大陸

    即便是修伊也沒有想到在尋找未知力量的道路上他們一走就是三天。

    在這三天裡他們一路艱難跋涉到處除了荒野還是荒野除了白骨還是白骨。見不到一個生靈完全是一個死寂的世界。那股未知的力量雖然指引著修伊前行但卻彷彿海市蜃樓般的存在怎麼走也無法靠近它。

    令修伊感到奇怪的是像這樣的世界由於沒有植物的存在照理應該也沒有空氣的存在。可是這片土地上一切卻照舊存在甚至連魔法也可以正常運用。

    有個好消息是卡梅拉的傷勢在這七天裡大幅度好轉。這個女人本身就是武士身體底子好再碰上修伊這樣的煉金師想不快些好起來都難。這段時間大家彼此接觸時間長了漸漸也相互熟悉起來。

    哈里他們知道了有關於修伊的一些事情對於他的遭遇也是一番唏噓。

    當然能夠從那樣的死亡之島逃出來再把一個龐大的帝國逼迫到如此地步他們對修伊的能力也大感佩服。烏迪克更是對自己的導師佩服得五體投地看修伊的眼神總是充滿了崇拜。

    今天他們正行走著烏迪克突然大聲喊了起來:「導師你看!」

    順著烏迪克的指向遠方的土地上竟然出現了大批建築群的影子。

    這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修伊再不猶豫天使雙翼從背後伸展開來他飛空大叫道:「我先過去看看你們後面跟上。」

    黑武士第一個做出反應抱著旭在下方快奔跑如一道黑色的閃電。

    哈里和卡梅拉對望了一眼哈里搖了搖頭:「我討厭這樣。」

    「少廢話快跑。」

    這段路程說短不短跑了足有大半天才終於趕到。隨著距離漸近哈里他們終於看清了眼前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這裡是一個廢墟。

    到處是殘□斷壁坍塌的房屋歷經千年依然保持著最初的模樣荒涼的土地上碎石林立看不到絲毫人煙。

    「我就說嘛這裡怎麼可能會有人生存。」哈里嘟囔。

    「修伊在哪?」

    「在那邊。」烏迪克指著前方大叫。

    修伊此刻正站在一處倒塌的建築前。

    漫步在這片碎石瓦礫上修伊眉頭深鎖。

    「嘿修伊你現什麼了嗎?」哈里大叫。

    「這個地方以前是個城市。」修伊頭也不回地回答。

    「應該是非常古老的存在。」哈里想到了修伊所說的那個古老傳送法陣。

    「但也是強大而富裕的存在。」修伊從瓦礫堆中取出一塊焦黑的石頭:「你們看這是被魔法力量侵蝕後的結果我剛才檢查過了這是白曜石一種潔白如玉的石頭非常堅硬對於火焰和物理傷害有很強的抵抗能力也可以用來當成煉金材料。我有一種魔偶製作工藝是用石料製成的如果以這種白曜石為基礎原料效果會更好。用它建造的建築就像是輝煌的聖殿非常迷人而且很難被摧毀。它們非常難以開採也並不容易加工即使放在現在用它製造的建築也是代表著富有與實力的象徵。你能想像人們竟然用它來製作居民住房嗎?」

    在哈里他們來之前他已經檢查過整個廢墟。不誇張的說這座曾經的城市非常大其面積絕對不小於溫靈頓。有一些相對低矮的建築並未坍塌或許是沒有蟲蟻雨水腐蝕的緣故歷經千年而能夠依然矗立。這給了修伊研究對方的機會然後他現象這種用白曜石建造的建築竟然到處都是。

    「這片土地上曾經存在著一個強盛的文明他們強盛的程度甚至於現在的我們。」

    這就是修伊得出的結論。

    「可是……這石頭是黑的。」哈里傻傻道。

    「那是因為它受到了強大的黑暗法術的攻擊。」修伊淡淡回答:「有更強大的力量摧毀了這裡的一切並將整片土地變成了不毛之地然後又不知道用什麼方法使它隱藏起來使後人始終無法現它的存在。」

    所有人的心頭同時沉重起來。

    看起來他們闖入的是某個被藏匿起來的受到了致命打擊的消失文明之中。

    「我從未聽說過歷史上有這樣的文明存在。」烏迪克道:「歷史上沒有任何這方面的記錄。」

    「也許不是沒有。」修伊突然道。

    「什麼?」

    眾人同時一驚。

    修伊已經仰面看天。

    「看天空。」他說。

    「天空有什麼?」哈里有些不明白。

    「太陽在哪裡?天空中為什麼沒有太陽?」修伊問。

    眾人愕然抬看向上方。

    這些天他們行走在荒野之上也曾經奇怪天空中為什麼看不到太陽和月亮最終的結論是被重重的烏雲遮蔽住了。空中很明顯有著強大的魔法力量所以修伊也不敢輕易去探察但是現在修伊突然說這話顯然是意有所指。

    「你想告訴我們什麼?」卡梅拉問。

    修伊沒有回答。

    身後雙翼揚起一股颶風他向著空中飛去如利箭直衝雲霄。

    修伊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有如此狂妄的想法挑戰自己能力的極限去丈量這天的高度但是這一刻他真這麼做了。

    他不停地向著天上飛不顧一切地向最高處衝刺彷彿要一直飛到太陽上彷彿要尋找這天的盡頭。

    他很快就看到了盡頭。

    在那高高天穹之巔是一片海樣蔚藍……

    「我的天啊我知道我們在什麼地方了。」人立虛空修伊出了無奈的歎息。

    西大陸傳說中沉沒於海底的西大陸。

    修伊做夢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會通過神恩之地的一個傳送法陣來到位於海底世界的西大陸的土地上。

    ——————————————————————

    修伊在煉獄島的時候就曾經看到過有關西大陸的歷史。

    傳說風鳴大陸本來有四塊大陸其中文明最為鼎盛的就是西大陸。據說那裡是文明的源地是一切頂尖力量的集中區。東南北三塊大陸的文明展幾乎都是受了西大陸的影響。

    誰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西大陸突然消失的。

    一夜之間一整塊大陸就這樣消失地無影無蹤彷彿從未存在過。

    風鳴大陸從此只剩下三個大陸板塊文明的展因此受到極大的衝擊甚至可以說是倒退了千年。

    也曾經有人試圖尋找消失的大陸他們相信在那裡有數不盡的財富有著高端的文明只要找到就能大財。

    但從未有人成功過。

    直到今天在跟隨著一隻金剛犀的腳步來到這裡之後修伊他們才終於進入了傳說中的西大陸這裡卻已經變成了一片荒涼的不毛之地成為魔獸的墳場。

    當修伊看到天穹之頂那片蔚藍的海洋天空時他才終於意識到他們是來到了位於海底的西大陸。

    這個消息讓哈里卡梅拉等人震驚不已。

    「這麼說西大陸的陸沉不是自然現象而是受某種強大力量摧毀導致的結果嘍?」哈里問。

    「我不知道。」修伊搖了搖頭:「不過既然這裡是西大陸那麼就絕不會只有一座城市。我們繼續向前走也許會有更多的現。」

    有了這個覺悟修伊他們在行進期間很快就注意到了許多奇特的地方。

    那些奇特的溝壑其實曾經是河流那堆積如山的白骨之地其實曾經是叢林這片土地曾經繁華茂盛棲息著無數人與魔獸他們所擁有的文明程度也遠人們的想像。

    一路走來修伊他們又陸續現了多個城市。

    每一處都成為廢墟。

    在這些廢墟上修伊他們甚至能看到激烈的搏鬥場景。可惜的是千年時光幾乎無法再留存有價值的線索供他們現。

    不過即便如此修伊他們還是注意到一些非同尋常的事物。

    有一些散落的武器雖然在歲月侵蝕下已經無法使用但是修伊依然能感受到那上面殘存的強大力量。從一些被毀壞掉的建築痕跡上看毀滅這個文明的應該是一個強大的種族。

    它們高大威猛凶狠殘暴。

    修伊他們現了廢墟中除了人類屍骨外最多的就是一種大屍骨長有三米左右顯然生前個個都是巨人般的存在。這些屍骨大部分都是在和人類對戰中死亡的而且很多都是被人類圍攻致死。

    由此可見這些屍骨正是西大陸遭遇浩劫的元兇。

    只是哈里他們也想不通這些屍骨到底是屬於什麼東西的看起來風鳴大陸沒有這樣的存在。

    反到是修伊腦海中浮現出朦朧的影像。

    他想起了天災教會對他說過的話。

    難道說是魔界入侵?

    難道說在千前之前魔界就已經入侵過這個世界並且直接導致了一個文明的消亡?

    可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他們沒有侵入其他的大陸?為什麼西大陸最終會陸沉海底?為什麼這座大陸到現在還能保存完好?為什麼海水可以成為遮蔽這個世界的天空?

    這些答案修伊統統沒有他只能寄希望於那未知的引導他一路前行的魔法力量上。

    有個好消息是這些天來修伊對那股力量的感覺越來越清晰這說明他們已經離目標很近了。

    有個壞消息是他們的食物不多了。

    由於沒有生命的存在飲食在這裡成了一個大問題。修伊的空間戒指裡本來放著大量的食物那是他去叢林修煉時帶來的儲藏有大量的肉乾小麥粉做的麵包等食物。在遇到哈里他們之後修伊一直跟著大家野炊這些食物到是省了下來在這段時間裡派上了用場。但是這些食物再多也經不起六個人的消耗。黑武士到是基本不吃東西但水還是要喝的旭到是喝水不多但胃口是最好的。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我還處在長身體階段。

    修伊估算了一下剩下的食物估計最多再支撐三天水卻只能支撐一天了。

    要到達目標地這點時間恐怕遠遠不夠。

    哈里等人顯然也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今天哈里終於提了出來。

    「修伊這樣下去不行。」

    「怎麼?」

    「是我們拖累了你。如果沒有我們就憑你那雙翅膀你的度可以比現在快上一百倍。」

    「不要著急我能夠感覺到我們正在越來越接近它。」

    「那不夠。」哈里搖了搖頭:「西大陸是一片大陸它不是一個小地區。我們就是走上一年也未必能找到你要找的……」哈里的臉色很認真表情很嚴肅他一字一頓地說:「你不能再帶著我們上路。」

    「你的意思是……」

    「送我們離開這裡吧。」

    修伊看看卡梅拉卡梅拉說:「我認為哈里是對的我們在這裡是拖累你對你沒有任何幫助。很感謝你修伊你為我們做了很多你是個值得信賴的朋友。送我們離開吧我們在峽谷等你。我們會在那裡等著你等你回來。」

    「烏迪克你呢?」

    烏迪克低垂著頭回答:「我很想和導師您在一起不過哈里說得對在這裡我們是拖累你。我願意和卡梅拉他們一起在峽谷等你。」

    修伊想了一會終於點頭:「好我這就佈置傳送法陣你們會回到進入前的那個法陣點就在那裡等我。烏迪克幫我照顧好他們。」

    「是的導師。」

    修伊這便佈置傳送法陣。小型的傳送法陣要簡單得多那種一次型法陣消耗的材料也更少。有峽谷裡的那個古老傳送陣做定點修伊到不用擔心把他們傳到別的地方去。

    在把所有的食物和水都留給修伊後哈里格恩斯和卡梅拉及烏迪克用傳送陣離開這裡整個空曠荒野上又只剩下了修伊旭和黑武士。

    背後的雙翼展開修伊抱著旭向天空飛去在空中展翅飛翔。黑武士則鎖定天空中的修伊在地面狂奔。以他的鬥氣能量可以持續這樣的高奔跑足夠長的時間。

    沒有了哈里等人的拖累修伊的度的確比原來快了百倍。

    一連飛了兩天隨著度的提高距離的迅接近修伊對那股力量的感覺已經清晰到彷彿就在身邊。

    這股力量是如此的龐大以至於修伊飛得越近就越是有種震撼感。

    那絕不是人類所能擁有的力量。

    當天晚上修伊現他尋覓已久的那股力量來源。

    那是一座高大的山峰彷彿擎天巨柱般聳立大地。

    在山峰之巔還矗立著一座高大宏偉的廟宇。從山腳到廟宇之間有多達上萬層的階梯全部用白曜石鋪設而成。

    整座廟宇呈三角形建築中間供奉著一個大祭壇四周刻滿了奇形怪狀的圖騰。

    整個廟宇在佈局形成了獨特的規格構成了一個魔法陣般的存在。大量的魔法能量從這裡逸散甚至支撐起了整片天空。

    正是這些能量使得大陸能在海底存留至今。

    在修伊記憶中有關於西大陸的歷史有這樣一段記載。

    文明鼎盛的西大陸曾經是世界的中心。而西大陸的中心則在米迦爾聖山。

    修伊相信自己現在就位於米迦爾聖山這裡是西大陸最輝煌的所在也是宗教文明的源地。

    聖山之巔應當就是西大陸人建立起來的輝煌神廟它在後世被人稱之為失落的神廟。

    完全是出於對文明的尊重修伊收起翅膀從台階一步一步走向這失落的神廟。

    修伊完全可以想像在西大陸文明鼎盛的時期或許會有成千上萬人每天行走在這道天梯上對著廟宇頂禮膜拜。祭祀們身穿白袍手持法仗代表神靈接受子民的膜拜。

    他們有著無上的權力與威嚴就像是皇帝一般統治大地直到末日到來。

    一個文明就此消失了。

    是什麼讓如此偉大的文明消逝於歷史的長河中?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六十九章 失落的神廟

    一路走來通往神廟的天梯總共有三萬六千級台階。

    它象徵著鼎盛至尊曾經的日子裡接受著無數信民的香火供奉。

    來到神廟大殿前修伊甚至還能看到這裡刀砍斧劈的痕跡。

    褐色的紋路告訴他這裡曾經生過血腥的大屠殺。

    大殿很寬敞四周立支著四十二根盤纏著形態迥異的水晶聖柱這些水晶全部是用魔法水晶打造而成手筆之大令人瞠目結舌。

    附近華麗的飾壁上儘是斑斕五彩的圖騰雕畫儘管許多雕畫已經班駁但在魔法的作用下它們依然存在告訴著後來人這裡曾經生的故事。

    總共有三十六副壁畫。

    修伊來到第一幅壁畫前他看到那上面畫著一群人類在田野間辛勤耕作然而他們的生活貧苦衣食無著。

    第二副畫則畫著一個法師在頌念法術天空中下著濛濛的雨地面上植物茂盛生長。

    第三幅則描繪著豐收的美景無數人在用魔法解決各種問題世界一片欣欣向榮。

    每一幅畫的下面還刻有文字。

    這些文字與修伊曾經認識的文字迥然不同但與使用魔法時所需要念動的魔文竟頗有幾分相似。修伊有些艱難的辨認著有些字能夠認出來有些字卻無法理解只能根據畫面和少數可以辨認的字體猜測意思。

    「父親這些畫代表著什麼?」旭好奇問。

    「歷史有關西大陸崛起的歷史。」修伊回答他指著第一幅畫道:「在距今大約三千年前西大陸的人類還生活在艱苦的歲月中。」

    然後他來到第二幅畫前:「那個時候一位偉大的人物出現了他叫……伊斯特布魯克好像是這麼念的。他現了魔法的力量並用它造福人類。他用魔法求雨使植物生長讓人民過上豐收的好日子。」

    修伊一幅幅看下去一邊看一邊訴說著這裡曾經生的故事。

    「人們的生活因此得到改善他們崇拜並景仰魔法的力量。開闢荒野灌溉土地制服魔獸建造家園建立了輝煌的魔法文明……」

    「人們相信魔法是神靈的恩賜每一個能夠使用魔法的人都是神靈的寵兒。於是他們在這片大陸上魔法力量最為雄厚的地方——米迦爾聖山集合全大陸的力量建立了一座輝煌的神廟用來祭祀神靈這裡集中了整個大陸所有的高級魔法師。他們在這裡研究魔法引領人類的生活。」

    「在追求魔法力量的過程中人們現世界並非是單一的存在。於是神廟開始嘗試打通前往其他世界的道路。在一次偉大的魔法實驗中他們集中了大量魔法師的力量嘗試著開闢出一條空間通道他們終於成功了。這使他們非常欣喜為了探索未知的世界他們派出了一支龐大的魔法師隊伍前往那個世界。」

    「另一方面西大陸本身也在出現著巨大的變化。在起初人們只是用魔法來改善生活但是隨著魔法階層的出現人類出現了等級差異出現了貴族與平民。能夠使用魔法的人天生就是貴族可以奴役他人而無法使用魔法的人天生就是平民只能被奴役。壓迫因此而產生世界開始出現了變化。大陸各處漸漸出現越來越多的平民叛亂。」

    「埃德裡克一支人類叛亂軍的領袖他是第一個現鬥氣存在的人。他通過無數次戰鬥逐漸掌握了鬥氣的修煉與運用訣竅並利用這強大的力量和魔法師們作戰。他把鬥氣的修煉方法教給了自己的部隊讓他們成為一支強大的武裝力量在戰場上給予魔法師沉重的打擊。」

    「埃德裡克和他的軍隊在戰場上所向披靡引起了貴族階層的恐慌。為了挽回敗局他們以談判為誘餌邀請埃德裡克赴宴。埃德裡克帶著少量的部隊赴會結果在半路上遭遇了大量魔法師的襲擊埃德裡克英勇戰死。但是叛亂並沒有因此停止班福德一位新的人類叛亂軍領袖繼續領導所有人展開與魔法師的對抗為爭取自由平等的權力而奮鬥。他明瞭煉金術使魔法不再成為魔法師的專利。」

    「叛亂軍最終取得了最後的勝利。埃德裡克之子伊曼紐爾殺死了班福德成為新的大陸領袖。伊曼紐爾親自率領他的部隊來到聖山下。在這裡他用手中強大的武力逼迫神廟承認了他的統治地位。十年後班福德之子亞歷克斯殺死伊曼紐爾帶著忠心於自己的部隊逃到其他的大陸並在那裡建立了屬於自己的國家。」

    「伊曼紐爾死後神廟恢復了他們的統治地位。為了確保大陸不再陷入動盪中神廟重新制訂了規則使平民不再陷於繁重的奴役中大陸因而得以休養生息再度繁榮強盛。西大陸的魔法文明在這一刻走向鼎盛時期。」

    「讓人們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那個時候前往探索其他世界的隊伍突然回來了。他們去的時候有三百多人回來的時候卻只有四個人。但是他們已經不再是過去的他們。這四名魔法師變得無比強大同時也變得凶狠殘暴。他們在神廟大開殺戮最終被全體魔法師共同打敗但他們強大的力量卻讓所有人為之心驚。其中一名魔法師在死後突然恢復清醒。他告訴所有人那是一個地獄般的世界裡面充滿了混亂暴戾與血腥。在那裡看不到陽光見不到溫暖殺戮是永恆的主題。」

    「在那之後神廟為了不給大陸帶來恐慌他們封鎖了這個消息只下令從此以後再也不許任何人前往那個未知的世界探索。同時他們開始嘗試建立守護者制度因為那個死去的魔法師告訴神廟那個世界……已經知道人類社會的存在。總有一天他們會打開空間通道來到這裡。他稱那裡為……魔界。」

    「守護者制度是人類為了保護自己進行的一種嘗試。他們尋找強大的人類賜予他們魔法的力量與強橫的身體讓他們擁有無比的力量。在所有的守護者中巴斯蓋特是最強大的存在。他是第一個成為聖域的人現了領域的力量。強橫的身體和玄奧的魔法使他的生命變得漫長而悠久數百年裡他成為神廟最重要的守護力量每當有叛亂生時他總是衝鋒在第一線。他成為正義的化身強大的代表受到無數人的景仰膜拜。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巴斯蓋特開始厭倦這一切。」

    「他見到了太多人類的勾心鬥角機心詭詐貪得無厭他開始懷疑守護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懷疑自己存在的使命。他開始探索生命的意義並渴望從不同的角度去找到答案。於是有一天他做出決定。他要去探索那個可怕的未知世界看看能否從那裡找到他想要的。」

    「巴斯蓋特終於打開了通往異世界的大門去了另一個世界尋找生命存在的意義。守護者巴斯蓋特從此消失於人類世界……」

    修伊的聲音到此止住。

    因為旭突然叫了起來:「父親!你是說那個有著青色皮膚的傢伙叫巴斯蓋特嗎?」

    「是的怎麼了?」

    旭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我聽說過這個名字從我母親那裡。」

    「他是什麼人?」

    旭死死盯著壁畫上那個威武雄壯的男人他看了好半天才喃喃說道:「深淵之主死亡軍團的創始者巴斯蓋特……我的天啊他竟然是個人類。」

    「你說什麼?」修伊也為之愕然。

    「我說……深淵就是魔界父親。」旭緩緩回答:「它們是同一個世界。我的母親麗塔曾經是死亡軍團七大將之一。」

    ——

    旭帶來的消息如此的令人震撼以至於修伊也要好半天時間才能消化過來。

    深淵也好魔界也罷其實都不過人類對另一個世界的稱呼。說起來深淵這個名字更加符合那個世界的真實形態那裡到處是火焰燃燒的區域資源貧瘠生命極難生存為了生存下去殺戮與搶奪成為一種日常形態無法適應的只能被自然淘汰。

    而魔界則是人類主觀上的判斷稱呼因為他們鄙視這種生命形式的存在認為它們是野蠻不開化的生物比不上人類的高貴。然而不可否認的是深淵魔物的確遠比人類世界的大多數生命要強橫許多。它們在殺戮中成長在死亡中強大每一個都經過血與火歷練出來的天生戰士。

    而在深淵中最出名的莫過於死亡軍團這支可怕的軍隊幾乎橫掃和統一了整個深淵。巴斯蓋特就是死亡軍團的第一主人。但是在一千多年前他突然神秘消失和他一起消失的還有一支強大的死亡軍團部隊。

    在那之後不久他的繼任者奧爾德斯和埃格蒙特相繼成為死亡軍團的新領袖新的深淵之主。然而無論是奧爾德斯還是埃格蒙特他們對巴斯蓋特都是無比的忌憚。因為這個傢伙太強大了在後來他的力量已經達到了後來者根本無法企及的高度。他們深恐有一天巴斯蓋特突然回歸所以這兩位深淵之主從來都只敢以死亡軍團副軍團長名義自居。

    千年以來死亡軍團只有副軍團長沒有正軍團長。

    魔龍麗塔是後來的死亡軍團成員。她從沒有見過巴斯蓋特本人只知道他頭生雙角面目猙獰膚色赤青身材高大週身火焰熊熊擁有著近乎無敵的力量。

    相信如果她在這裡聽到那可怕的深淵之主巴斯蓋特原本竟然是一個人類也一定會感到震驚。

    修伊的眼睛略略掃了一下後面的壁畫在聽到旭的說法後他已經明白了後來生了什麼事。

    他徑直來到後幾副壁畫前:「看來巴斯蓋特不是神秘消失了。他去了深淵之後漸漸墮落他認為他尋找到了生命的意義那就是死亡與殺戮。他認為弱肉強食才是生命存在的根本法則是自然物竟天擇的規律。深淵遵循了這種規律人類則違背了這種規律。所以人類不該是存在世界的生物。他帶領著他的死亡軍團從魔界殺了回來殺回了西大陸帶來一場覆滅性的災難。」

    在這副壁畫前一個如旭先前描述的那樣頭生雙角週身火焰繚繞的強者正站在一群屍骨上仰天出瘋狂的咆哮。在他的周圍是無數死亡軍團的士兵擁戴跟隨。這些生命修伊從未見過除了其中一種——魔靈。

    從排序上看那是最最低級的一種炮灰型士兵然而在人類世界它們卻成為蘭斯帝國的秘密武器。

    「那麼後來呢?父親。」

    「後來?」修伊一笑他來到下一幅畫前:「神廟這個時候也已經擁有了非常強大的力量。他們明瞭許多級法術他們甚至明瞭……輝煌之劍?」

    修伊徹底楞住。

    根據壁畫上的故事當時的西大陸對魔法和煉金術的研究已經到了相當的程度。他們甚至打造出了如輝煌之劍生命之杯這樣的守序四神器。然而深淵之主巴斯蓋特竟同樣有著出色的煉金天賦。早在入侵之前他就用來自深淵的力量打造了專門對付輝煌之劍的黑暗之刃對付生命之杯的噬靈之環對付神聖之書的黑暗之書對付光明權杖的末日龍槍等混亂四魔器。

    在使用威力上四魔器由於是針對四神器而打造因此有著完全的壓製作用。

    從這一點上看無論是神廟還是魔界在煉金術上的造詣其實都已經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戰爭因此而膠著修伊繼續讀下去。

    「隨著魔界的入侵神廟率領著大陸人民和巴斯蓋特進行了一場浩大的戰爭四神器並未能給神廟帶來勝利因為巴斯蓋特的力量在深淵中得到極大的成長比前他進入深淵之前更強大了無數倍。他的黑暗法術帶給人們可怕的死亡使土地荒蕪從此不生草木。他的軍隊所到之處只有死亡與火焰存在。巴斯蓋特決定親自攻打神廟神廟眼看即將失守。為了消滅這個可怕的惡魔神廟決定背水一戰。他們集合所有的魔法師和神器來到神廟借助煉金師煉製的級魔法陣動了一個禁咒法術強大的力量覆蓋了整個大陸清洗著一切生命無論人類還是其他什麼存在即使是強大的巴斯蓋特也無法逃脫。這股力量太過強大以就連西大陸自己也承受不住這樣的力量最終的結果就是西大陸陸沉海底。為了保存住這塊大陸保留下他們的歷史最後神廟法師們用永恆結界把大陸最中心的部分保護起來其他的部分則只能任它消亡。唯一沒有被這力量摧毀的是八件神魔之器卻也因此散落各處消逝無蹤。從那之後西大陸的人民與死亡軍團共同消亡。由於戰事生得太快結束得又太突然以至於其他大陸的人民甚至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的生。」

    「西大陸就這樣消失了從此不復存在。」

    「真有趣人類為了保護自己而創造守護者最終卻摧毀了自己。」旭嘟囔。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正是人類的特點旭。」

    「既然這樣那麼神恩之地的那個傳送法陣是怎麼回事?」

    修伊來到最後一幅圖前。

    「西大陸陸沉之後並不是所有人都立刻死去。神廟大長老克裡普韋爾在這場浩劫中僥倖活了下來。他把所有的故事都記錄在這裡記錄在這些壁畫上但他的生命所剩下的時間也已經不多了。他來不及把這裡生的一切帶給外面的人所以他在外面留下一個傳送法陣期待以後能有人進入這個世界看到這裡生的一切對未來的魔界做好足夠的警惕與準備。」

    「為了抵抗魔界他把神廟所有的法術記錄留在這裡包括鬥氣修煉的方法各種魔法煉金術知識……」

    修伊和旭對望了一下眼中同時爆出巨大的欣喜。

    看了半天的壁畫故事只有這個消息才最令人興奮。

    旭跳了起來:「哇塞這可太棒了最最輝煌的西大陸文明最最頂級的神廟傳承父親!」

    小傢伙一下子跳進了修伊的懷裡。

    修伊仔細地看著記錄然後他指了指大殿後的三扇大門。

    「這三扇門的後面分別藏著關於鬥氣修煉魔法和煉金術的傳承只要通過考驗就能獲得它們。不過克裡普韋爾有鑒於巴斯蓋特的教訓不敢再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一個人。所有他立下了規定一個人只能進入一扇門的後面得到一種傳承。他並不知道在未來會有多少人進入這裡但是只能有三個人得到神廟遺留的知識。每一扇門的上面都有封印當你進入其中一扇門後封印會自動記錄下這個人的體貌特徵。被記錄的人不可以再進入其他大門否則會觸動永恆結界後果就是支撐天幕傾塌這片大陸被徹底摧毀。」

    「難道不可以佈置好傳送法陣然後強行進入三道大門取走所有的傳承後直接傳送離開嗎?到時候這片大陸就算完全毀掉也影響不到我們。」

    「不可能。神廟的傳承並不是書冊記錄形式。它是克裡普韋爾直接用魔法能量的形式進行貯藏的可以避免時光的侵蝕。當進入者進入大門之後先面對的是神廟的考驗。考驗不通過者不但無法得到傳承還會受到懲罰。只有通過的人才能把那扇門後的知識取走。取走這些知識的唯一方法就是在神廟認可之後直接灌輸到你的身體中去。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取巧辦法。」

    「怎麼會這樣……」旭嘟囔起了嘴巴:「那麼父親你選擇什麼?」

    「當然是煉金術了。」修伊回答他的手指指向了最中間的那扇門。

    然後他的動作凝固。

    因為那一刻他清楚的現煉金之門上沒有絲毫的魔法能量。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七十章 魔法之門

    神廟的傳承是以魔法能量的形式貯存和傳播的。

    沒有魔法能量這只代表著一件事:有人在此之前來到過這裡並取走了煉金之門的傳承所以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

    是什麼人在他之前進入了這裡?而且選擇的恰恰就是修伊最渴望得到的煉金之門。

    那一刻修伊的腦海裡冒出了一個名字——伊萊克特拉。

    命運就像無形的手在冥冥中自有安排修伊現自己無論走到哪裡似乎總能尋找到那位傳奇大煉金師的蹤跡。

    儘管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種猜想但修伊無比堅定的相信:只能是伊萊克特拉取走了煉金之門裡的傳承。

    或許惟有如此才能解釋那位傳奇大煉金師一生中非凡的成就。

    他一個人的成就幾乎囊括了一整個文明的成就。

    那位大煉金師做了他一生中最聰明的選擇。

    「你覺得是伊萊克特拉取走了煉金之門裡的傳承嗎?」小傢伙看出了修伊臉上神秘笑意的背後。

    「除此之外我找不到任何其他的可能。假如真得是他取走了那些知識也就解釋了為什麼一個人的才華可以如此傑出。」

    「即使是這樣也無法解釋他是怎樣做到將這些煉金術成功再現出來的。父親光是你掌握的那些煉金術單憑你一個人就無法把它們全部重現何況是更加全面的煉金術知識。」

    「也許他還有別的秘密就像我也不是只有一個秘密。」修伊的聲音逐漸低沉。

    有關於煉金之門的討論很快就停止了。

    既然煉金之門後的遺產已經不復存在修伊也只能選擇另兩扇門。

    然而他該選擇哪一扇呢?

    修伊的目光梭巡著落在三扇大門的上方每一扇門上都有一排刻字。

    在煉金之門的上方刻著的一排字是:「世界上沒有偉大的煉金術只有偉大的煉金師。只有對知識懷有無盡渴望的人才有資格進入這裡。」

    在武士之門的上方刻著的一排字是:「這裡是通向力量的門庭是勇者的殿堂它拒絕懦弱之輩進入。」

    在魔法之門的上方同樣刻著一排字:「神秘的魔法聖地智者最終的選擇。」

    「看起來這就是克裡普韋爾對繼任者的要求了。不同的門要求進入者不同的品質。或者智慧或者勇氣或者旺盛的求知慾。伊萊克特拉通過了考驗而現在在我們進入大門之前我們先要對自己有一份自我評價。如果我們錯誤的評價了自己或者對自己的評價過高那麼等待我們的就只能是懲罰了。」

    「父親我注意到你剛才用的是我們這個詞?」旭顫顫驚驚地說。

    「是的。」修伊對著小傢伙嘿嘿笑了起來:「當然是我們我和你。」

    「哦不父親……」

    「沒什麼需要說不的。」修伊蹲在旭的身邊說:「難道你不想得到一整個偉大文明的傳承嗎?你是一頭注定了將有無限未來的偉大魔龍你擁有著越你自身種族的智慧。你知道像這樣的傳承有多少人盼都盼不來嗎?為了這些知識與力量人們甚至願意用生命去冒險!可惜的是我只能選擇其中的一扇但我並不想因此放棄另一扇。這對你來說是個機會旭你希望得到哪一種傳承?你認為自己是一個勇士還是一位智者?」

    「我是個孩子。」旭乾脆利落地回答:「失敗了會受到懲罰的那也許會很疼。」

    「只是懲罰而已又不是死亡。你已經擁有了人類的智慧與創造力但卻缺乏人類的勤奮與上進心。」修伊有些無奈。

    「偉大從不是魔龍一族的夢想混吃等死才是。」旭小聲嘟囔。

    魔龍是天生的上位者存在隨著身體的育強大的力量會自然而然的出現。他們根本就不需要像人類一樣通過苦苦修煉來強大自己。所以從骨子裡說這種強大的高位魔獸都是懶惰的。

    誰見過龍沒事天天修煉的?它們更多時間是悶頭睡覺偶爾跑到某個地方興風作浪一番在得罪大批的人類招來報復之前再迅的溜之夭夭。

    西大陸的文明傳承?成為偉大的存在?那對人類也許有著無可比擬的誘惑力對旭而言卻毫無意義。

    但是修伊知道從旭擁有人類智慧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再不可能是一條普通的魔龍。現在的他或許還無所要求但是隨著年齡智慧的增長他的**也會同樣不斷的增長。你無法消除一個人的**就只能盡可能的給予他滿足**的能力。

    所以修伊說:「旭我以為你該明白磨難是成長最好的踏腳石。難道你不為自己被一隻金剛犀打敗而感到羞愧嗎?」

    旭歪著小腦袋想了想然後回答:「我還沒成年等我長大了我自然就能打過它。」

    「如果你現在能得到隨便一項的傳承你現在就能打過任何敢小覷魔龍一族的混蛋。未來也許你會成為新的深淵之主。」

    「可是我並不著急。」旭依然死不悔改。

    能在五歲時喊出「我要做總統」的孩子畢竟不多。

    反到失敗時可能產生的懲罰令他更加害怕。

    當小孩子怕打針時你什麼時候能僅憑幾句好話和未來的許諾就讓他乖乖坐上去等針扎的?

    修伊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五歲的旭顯然不是一個合適的說理對像所以他歎了口氣摸了摸小傢伙的頭說:「現在我開始明白父母們望子成龍恨鐵不成鋼的心情了。有時候小傢伙們不上進的確該被打打板子。強制性的教育也許不是好事但同樣也不是一無是處。」

    他抱著旭輕聲道:「記住爸爸愛你。」

    旭心中為之一寒下一刻他被修伊一把扔進了魔法之門中。

    「哦不!爸爸我恨你……」

    砰旭被修伊一把甩進了武士之門。

    下一刻武士之門中傳出了一聲震天裂地的怒吼。

    魔龍變身第二形態!

    將旭送進需要經歷勇氣考驗的武士之門是修伊反覆思量後的結果。

    修伊並不指望旭一定能接受鬥氣的傳承但他希望小傢伙能在這樣的考驗中學習到何為真正的勇敢何為真正的勇氣。魔龍的本性是殘忍噬殺哪怕是小魔龍也會在母親的照顧下學習撕裂食物鮮血淋漓地吞吃各種可以入口的生命。但是那並不意味著它們就擁有勇氣。

    就好像獵豹捕殺獵物作為大型肉食性生物當它們遭遇比自己更加強大的老虎時卻只會選擇退避。

    魔獸們是沒有勇氣和挑戰強權這種概念的。

    但是旭不同。

    作為一頭擁有人類智慧的魔龍修伊希望他還能擁有人類其他一些出色品質而這些品質需要旭經過一些歷練才能獲得。

    這是做父親對子女的期望哪怕旭並不是真正意義上自己的孩子但是修伊對旭卻是真正非常喜愛的。

    至於修伊自己自然只能選擇魔法之門。

    儘管修伊進入叢林是為了修煉武士但那是為了提高他的生存能力而做的必須努力。在興趣上修伊更喜歡魔法。在煉獄島的時候他甚至有過為了一次成功的使用魔法而輾轉反側無法入睡的經歷。

    西大陸的魔法文明是最為輝煌悠久的甚至越了鬥氣與煉金術。那種可以將整個大陸沉入海底的禁咒法術修伊更是聞所未聞。也許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憑借自己的力量使用出那樣的魔法來但這並不妨礙他去嘗試著學習和理解。

    而且修伊也的確很想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一個智者。

    想到這修伊終於推開了那扇代表著魔法傳承的大門……

    ———————————————

    「嘿修伊。」一個聲音在修伊的耳邊輕叫著。

    迷迷糊糊睜開眼眼前是一張少年淳樸的臉。

    那是芬克他的好朋友。

    「什麼事?芬克。」修伊翻身坐了起來。

    他現自己正身處船艙之中。

    「是死亡之海。」芬克小聲說。

    修伊撓了撓頭皮:「什麼?」

    「我說我們現在在人類禁區死亡之海上。我聞到了那股臭味就像亡靈一樣的味道。」

    另一個少年插嘴:「瞧你說的就好像你見過亡靈一樣。」

    「反正都很臭。」芬克辯白說。

    好熟悉的話語修伊有些茫然。

    為什麼感覺好像在哪裡聽到過這樣的話。

    修伊覺得這氣氛古怪極了。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腦子裡擦過他卻想不起來。

    他小聲對芬克說:「我剛才睡著了好像做了一個什麼夢。」

    「什麼夢?」芬克問他。

    「我不知道就是感覺很長很長可我想不起來是什麼內容。」

    「那就別想了反正就是一個夢而已。我們就快到地方了還不知道我們將在什麼情況下工作呢。」

    「也許是很糟糕的地方。」修伊小聲嘟囔起來。

    他看看芬克很認真的說:「我的感覺很糟糕非常糟糕就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正在生一樣呢。」

    「我們正在成為僕役最最低下的僕役你以為我還會有什麼比這更糟糕的?」

    修伊想了好一會少年的眉頭可愛的皺起。

    他搖了搖頭回答:「我不知道芬克。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十分不安。就好像我失去了什麼一樣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我失去了它想要找卻找不回來。」

    「你失去了自由再沒有比這更重要的。」

    「也許有……」修伊嘟囔。

    自由號終於駛到了煉獄島。

    十五名船上少年在來到島上後排成一排。

    一個自稱叫安得魯的中年人開始對著少年們大聲訓話。

    安德魯高聲喊道:「好了小傢伙們歡迎來到煉獄島這裡就是你們人生的終點站了。從現在開始你們將在這裡工作在這裡生活。你們必須稱呼我安德魯大人按照我下達的指令去做事。也許你們以前沒做過工作但是你們必須迅適應目前的生活……你們以前有誰伺候過貴族嗎?」

    芬克捅了捅修伊修伊回答:「我有過……」

    ……

    「格萊爾從今天起你負責13號區域的材料採集工作。」

    說話的是僕役長西瑟。

    修伊迷茫的點了點頭。

    「我……該怎麼做?」他有些遲疑的問出這句話。

    他有種感覺自己不該問這個問題可是彷彿有什麼力量在心底推動著他逼使著他向對方提問。

    然後西瑟開始拔出一株花草向修伊講解:「這是啼哭草……」

    聲音彷彿是從遠方傳來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遙遠。

    修伊茫然看著啼哭草哇哇大哭的情景他有種感覺……眼前的一切非常熟悉。

    就好像他知道下一刻會生什麼一般。

    那是一種非常模糊的感覺他找不到答案但是卻能感覺到令他極度惶恐的不安使他神不守舍。

    或許是看出了修伊的不安定西瑟對修伊說:「嘿格萊爾你該更加專注一些。」

    「是的我知道了。」

    「那好每天早晨都會有一名學徒到這裡來領取前一天你收集到的材料你把材料交給他就可以了同時他會告訴你第二天需要準備的材料是什麼你按照吩咐繼續準備第二天的供應就算完成任務。你的房間是13號和你的管理區域相配套。只要你做好了手上的事那麼剩下的時間你可以自己安排。但是你要注意……」

    「東邊有個湖泊西邊有個峽谷都是禁地高塔是大師們的地方也不允許隨便進入對嗎?」

    西瑟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修伊低著頭想了一會:「好像是先前有誰告訴過我來著但我想不起來是誰了。」

    「那麼……開始工作吧。」西瑟無所謂地聳肩。

    修伊看著他離去然後他開始無比熟練地擺弄著這些花草。

    「就像是做過無數遍一樣這種感覺真奇怪。」修伊嘟囔:「我用自己的腦袋誓男爵家絕對沒有啼哭草我到底是在哪學到的?」

    很不妙的感覺啊。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七十一章 真實幻境(上)

    僕役的工作很辛苦修伊覺得無聊透了。〔>

    他越來越反感目前的情況因為他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好像內心深處有種莫名的騷動在折磨著他。

    今天芬克來看他。

    「我的事情做好了反正沒什麼事就過來看看你。」

    「聽起來你的工作很輕鬆。」

    「我的運氣還算不錯。嘿你聽說了嗎?布倫特那個倒霉蛋被安排進了9號區域。那裡有一隻可怕的劍齒獸。光是劍齒獸的頭就有一張桌子那麼大它的牙齒又長又鋒利哇塞那東西真是太可怕了。」

    他用手比劃著那劍齒獸的腦袋臉上充滿了誇張的表情。

    修伊看著芬克的動作這一幕幕的場景是如此的熟悉可是偏偏修伊就是想不起來。

    就好像已經重複了無數遍一般。

    他幾乎是本能的說道:「是的我聽說了我還聽說布論特當場就嚇哭了。」

    「沒錯。他的工作就是……」

    修伊跟著芬克的說話道:「……每天從那只劍齒獸的牙齒上磨下一些粉末來。聽說那東西有著非常神奇的效果。但是那只劍齒獸恐怕不喜歡別人這樣對待它的牙齒。」

    他完全是和芬克同時說出後面話來的。

    芬克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疑神情:「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的?」

    「我不知道。」修伊搖了搖頭臉上一片茫然。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好像知道未來要生什麼但是真要讓他去想他卻又想不起來。

    修伊對這種感覺厭煩極了。

    他不喜歡這樣。

    凡事總該有個答案可他卻不知道答案在哪。

    也許我該嘗試著換一種方式比如……改變些什麼?

    他想。

    第二天一早。

    芬克又來了。

    「修伊你看這花開得多漂亮。」芬克指著一朵盛開的鮮花說。

    修伊有一種本能的衝動他想衝過去把芬克推開可是就在那一刻他突然猶豫了一下。

    為什麼為什麼所有生的一切好像都是事先設計好的?

    就像虛幻的夢一般。

    不不該這樣也許該做些什麼改變?

    修伊停下了動作。

    血腥蘭動了它狠狠地咬下了芬克的手指。

    芬克捂著自己的手痛苦地在地上大聲哭喊著。

    修伊冷冷地望著這一切。

    安得魯很快跑了過來在看到芬克受傷的手指時他憤怒地咆哮起來:「格萊爾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被血腥蘭咬了。」修伊鎮定自若地回答。

    「為什麼你不阻止他接近那東西?他不知道可你該知道血腥蘭是什麼樣的存在。」

    「我很抱歉大人。」修伊低下了頭。

    芬克努力的爬起來:「請不要責怪修伊安德魯大人這都怪我不好我不該靠近我不熟悉的東西。但是我向您保證我一定會努力做好工作。我的傷不會對我的工作有任何影響。」

    「那麼你還能做事嗎?」

    「只是少了根手指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大人。」芬克笑著回答。

    安德魯看了看芬克手上的傷勢:「你的傷不適合再做原來的工作正好圖書館需要一名僕役幫工你可以暫時先在那裡幫著做些事。」

    「好的大人。」

    圖書館?修伊的心顫了一下。

    安德魯深深地望了修伊一眼:「你真讓我失望修伊格萊爾。」

    你真讓我失望……修伊的心中再度悸動起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

    到底生了什麼?

    腦子有個聲音在大喊:「你瘋了!你瘋了!你做了最愚蠢的選擇!」

    愚蠢的選擇?修伊不明白但是心中的不安瘋狂的折磨著他。

    他問那個聲音:「為什麼?為什麼那是個愚蠢的選擇?」

    「每一個選擇都有一個答案;每一個選擇也都有一個結局。你不能逃避任何選擇!」

    「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在做夢。如果你知道你下一刻要說什麼話要做什麼事卻又無法改變那麼你會瘋掉的。我只是想做一些改變而已。」

    「可是你的改變正在走上覆亡的道路。」

    「什麼樣的覆亡?」修伊大聲問腦海裡的那個聲音:「到底生了什麼事?我不明白。我只不喜歡這種好像被人操縱的感覺。就好像有什麼人在決定我的未來一樣!」

    「未來?」腦海中的聲音出了濃濃的嘲諷:「你認為那是你的未來嗎?也許那不是未來而是已經注定的命運。」

    「這世界有已經注定的命運嗎?」

    「如果它曾經生過那就是有。」

    「曾經?」修伊搖了搖頭他不明白。

    「你會被送進那裡的你會死掉的。」腦海裡的聲音出歎息:「瞧只是一個小小的細節上的改變所有的結果都不再相同了。命運的道路出現了分岔而你卻選擇了錯誤的那條。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你缺乏了一個必要的條件。當這個條件不復存在時你的聰慧就變成了致命的愚蠢。」

    「什麼條件?我不明白。」

    「那正是你需要尋找的。你必須知道自己是誰你身處何方你在做什麼。你必須補齊你自己如果你做不到夢就不再是夢而是真實。」

    「你說什麼?我聽不明白!」修伊大聲叫。

    那個聲音卻消失了。

    修伊茫然地坐在地上。

    他想不明白生了什麼。

    ———————————————

    旭站在深淵的盡頭周圍是無邊火焰在熊熊燃燒。

    他能看到天空中橫飛的巨龍它們正在天空中激烈的搏鬥著。

    死亡軍團的士兵如海潮一般衝擊著一切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一名深淵惡魔搖晃著肥大的身軀來到他的身邊:「偉大的旭閣下我們的軍隊正在節節敗退巴斯蓋特的兵鋒已經直指熔岩沼澤。他本人更是親自向您出了決鬥邀請您需要立刻做出應對。」

    應對?怎麼應對?

    旭苦惱的搖頭用前爪托起了下巴。

    那個偉大而可怕的惡魔巴斯蓋特他是無敵的化身。

    挑戰巴斯蓋特這太不可能了。

    旭開始感歎開始思念曾經的日子。

    那個時候他跟隨著父親在人類的世界行走是如何快樂的一件事啊。

    每天吃吃喝喝偶爾幫父打打架從不用憂愁擔心未來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自然有父親為自己安排好就算是再大的困難他也總能幫自己渡過。

    可是現在父親不在了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去面對。

    巴斯蓋特的挑戰?天哪就算是身為高貴而偉大的魔龍一族他也不可能是巴斯蓋特的對手。

    那個傢伙可是曾經親手殺死過自己母親的傢伙啊!

    母親……

    可憐的母親就那樣被這個混蛋殺死了。

    連父親也死在了他的手裡。

    他們甚至不是這個惡魔的一合之敵。

    龐大的軍團現在被這個惡魔打得只剩下十分之一都不到的兵力還被困在了這無路可退的熔岩沼澤。

    他能怎麼辦?

    他該怎麼辦?

    旭痛苦得想要仰天長嚎。

    遠方的死亡軍團正在一波接一波的向熔岩沼澤起衝鋒父親辛苦建立的軍隊正在被死亡軍團蠶食著也許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全部完蛋。

    而在更遠的地方那個高大的象座山一樣的身影正仰天出得意的咆哮。

    他所站立之處黑雲遮天蔽日就算是深淵熊熊之火也擋不住這可怕魔王的黑暗氣息。

    那代表著混亂毀滅與死亡的龐大氣息。

    「也許我該選擇投降但是父親一定不喜歡那樣。」旭嘟囔著。

    ——————————————

    日子在一天天過去。

    修伊的生活簡單而固定。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有一些重要的事該做卻沒能去做。

    今天修伊正在13號區域工作芬克來了。

    「嘿格萊爾。」

    「芬克。」修伊回了一聲。

    他注意到芬克手指上的繃帶已經解除一根新的手指已經長了出來。

    「你的手好了?」修伊問。

    芬克聳了聳肩:「魔法很神奇安得魯大人給了我一種藥劑它能讓失去的部分重生。」

    「哪部分都行?」

    芬克想了想:「……也許腦袋掉了就長不回來。」

    「……那麼安得魯大人很看得起你了這種藥劑應該是很貴的。」

    「也許吧我不知道。」芬克搖了搖頭:「修伊有個問題我想問你。」

    「什麼?」

    「在我被血腥蘭咬掉手指的手你只是沒有來得及阻止對嗎?你不會是故意看著那一切生的對嗎?」

    修伊滯了一下然後他點頭:「當然我們是朋友我怎麼可能會害你?」

    「是的我也是這麼想的。」芬克笑道。

    他看著修伊正在整理一盆花他問:「那是什麼花長得好恐怖。」

    「鬼面花無毒的那種。」修伊回答:「蘭斯洛特大人送來的他新現的物種不過看起來只是失去了應有能力的鬼面花而已。」

    「失去了應有能力?」

    「對失去了它們應有的能力所以鬼面花變得不再可怕甚至不再具有研究的意義。」修伊隨手將那束鬼面花從花盆裡拔了出來扔到角落中去。

    「就像是人類一樣要想被人接受為人認可就必須要有自己的價值只屬於自己的價值。如果沒有了這份價值也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修伊漠然道。

    芬克怔怔地看著修伊:「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那樣一番話但是那一刻修伊盯著那被他扔到角落裡的鬼面花只覺得心中有種疼痛的感覺。

    他好像做錯了什麼?

    可他不知道。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符合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的那麼為什麼……

    為什麼會出錯?

    能力?失去應有的能力?難道我也失去了什麼能力嗎?

    修伊駭然。

    一個奇特的意念在腦海中產生:失去了某種能力的我是否也不再具有存在的意義也許該和這花一樣被拔出自己生長的環境然後……丟棄。

    腦海裡一個聲音瘋狂的咆哮起來:「我的天啊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你拔出了它你毀掉了它你殺死了它!你親手毀掉了你生存最後也最重要的基礎!」

    修伊怔怔地望著地上的那朵鬼面花。

    在失去了泥土的滋養後它正在迅枯萎失去生命的光澤。

    修伊冷漠地看著這一切不一言。

    三天後。

    西瑟來了帶來了一個消息:「格萊爾安得魯大人的意思你將被送離煉獄島因為你的工作表現讓他很不滿意。」

    ————————

    修伊茫然地看著四周。

    這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峽谷。

    安德魯大人把他們帶進了這裡。

    為什麼明明說是要送他們離島卻最終帶他們來到這個地方?

    為什麼自己明明沒有來過這裡卻對這裡有著無比的熟悉感覺?

    不遠處矗立著的幾根柱子修伊彷彿看到了有人被綁在上面出了痛苦的哀號。

    天啊這該死的幻覺要折磨他到什麼時候?

    一名學徒走了過來對修伊他們說:「你們等在這裡過一會皮耶大人會過來他將為你們安排新的工作。」

    然後他轉身離去。

    僕役們議論紛紛全然不知道即將生的一切。

    「嘿修伊。」有個聲音在修伊耳邊縈繞。

    修伊轉身向後看。

    是芬克。

    修伊險些要叫出聲來他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芬克正躲在山壁間的一處陰影裡他用手指放在嘴邊示意修伊禁聲然後向修伊勾勾手指。

    修伊跑了過來:「嘿芬克你怎麼會過來?」

    「噓修伊快跟我來。」芬克抓住修伊的手向谷外跑去。

    「芬克你到底在做什麼?」修伊不明白:「你想把我帶到哪裡去?你這樣做會被安得魯大人懲罰的。」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麼。這幾天我的腦子裡總是有個聲音在叫喊他讓我必須帶你離開。」

    修伊停下了腳步怔怔地望著芬克。

    他的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你說什麼?」

    芬克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轉回頭看著修伊雙眼中現出奇特的神光:「你還不明白嗎?修伊格萊爾我不是芬克我是你真正的另一個你!那個你所需要補全的修伊格萊爾。當然我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宮浩。」

    轟!

    修伊的腦子彷彿被什麼東西轟炸了一下無數奇特的畫面在那一刻如潮水般湧入腦中。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七十二章 真實幻境(下)

    燃燒的城市迷離的天空盛大的舞會虛偽的表情精彩的表演還有藍天上自由自在的飛翔一幅幅畫面在修伊的腦中交織錯綜複雜的信息幾乎要使他徹底迷失。

    「這些……這些到底是什麼?我看到了自己我看到了自己在瘋狂的殺戮就像是一場夢。」修伊駭然道。

    芬克用悲憫的口吻說:「那不是夢是真實的生。」

    「我不明白!」修伊大吼:「如果是那樣的話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這裡是幻境魔法之門的幻境是一個考驗。你眼前所生的一切都是曾經生過的事而不是真實的存在!」

    「我不記得了。」

    「那是因為那部分記憶在我這裡。」

    「那麼你又是誰?」

    「我就是你……或者說部分的你。」芬克望著修伊道:「我醒來時……是在芬克的身體裡。但是我無法掌握芬克的命運他依然是他自己我只能偶而揮作用。你和我的命運都已經開始出現變化你拒絕了我曾經的安排選擇了另一條道路。儘管我努力想讓一切回到正軌卻還是被你拒絕了。也許從一開始你就渴望著用自己的方式來掌握命運吧。你並不喜歡我的安排也不喜歡曾經生的一切。」

    修伊怔怔地看著芬克:「你說你是我?」

    芬克搖了搖頭:「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曾經以為我知道自己是誰從哪裡來要做什麼但是現在我不再清楚了。我開始懷疑懷疑我到底因何存在。就像是一個孤魂野鬼找不到自己的歸宿……」

    修伊茫然:「我聽不懂。」

    「是的你聽不懂但現在的關鍵問題是你能否脫離這一切。就像你嘗試著改變既定的命運一樣修伊你不喜歡**縱的感覺對嗎?是的無論是你還是我我們都不喜歡。不過這一次我幫不了你了。你必須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出這個幻境擺脫控制。」

    「怎麼走出來?」修伊大喊。

    「只要你能證明這一切都是虛假的是不存在的你就能走出來。」

    「怎麼去證明?」

    「用你的智慧好好想想……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芬克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

    過了一會芬克突然抬起頭駭然看著修伊:「生什麼事了嗎?修伊。我怎麼在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修伊回答:「你不記得你剛才對我說過什麼了嗎?」

    芬克迷茫地眨眨眼睛看起來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修伊心中一片茫然。

    遠處皮耶和安德魯走了過來。

    冰冷的眼神望著修伊和芬克。

    「哇哦看來我們的小夥伴看出了些什麼正試圖逃跑。不過在這裡你們能逃到哪裡去呢?」安德魯嘿嘿怪笑著說。

    在他的身邊皮耶正出不屑的冷哼聲。

    修伊望著皮耶那冰冷的眼神心中突然泛起一絲怪異的感覺。

    腦海中一個畫面閃過那是皮耶臨死前絕望的呼喊。

    「我看到了你的死亡皮耶大人。」他突然說。

    皮耶的腳步頓了一頓他的臉上冒出憤怒的盛氣:「你在胡說什麼小混蛋。」

    「你死了你沒有道理站在我的眼前。」修伊回答:「是被我殺死的。」

    安德魯哈哈狂笑起來:「皮耶你聽到了嗎?他說他殺死了你。這個小混蛋簡直是瘋了!」

    修伊轉向安德魯:「你也是一樣安德魯大人。你們都是不存在的只是我的幻覺。確切地說……你們是我創造出來的。是根據我的記憶創造出來的。」

    「哦?是嗎?」安德魯繼續怪笑:「那麼被自己的記憶殺死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我不知道也許從此不會醒來。」修伊喃喃說。

    皮耶冷酷道:「那真是太遺憾了不過我可沒興趣聽你胡說八道。」

    「那不是胡說八道。」

    「這太可笑了。」安德魯也搖了搖頭:「我從未如此真實過。」

    「是嗎?」修伊冷笑。

    「當然。」安德魯回答:「我在煉獄島生活了二十年受皇帝陛下的命令來到這裡為我的導師工作這就是全部。」

    「那麼你應該知道你的家族族長叫什麼名字了?」修伊突然說。

    安德魯立刻閉嘴他驚恐地望著修伊。

    修伊大喊起來:「回答我安德魯!你是達利莫爾家族的人你不會不知道你的家族族長叫什麼名字吧?」

    安德魯瞠目結舌地望著修伊。

    他回答不出來。

    「你不知道對嗎?」修伊冷冷道:「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我所知道的但是當我問到我所不知道而你所應該知道的問題時你便無法回答了。因為你的存在是建立在我的記憶基礎上的。」

    「不。」安德魯驚恐地搖頭。

    他連連後退了幾步。

    突然之間他高大的身軀化做一團煙雲消散在平地上。

    修伊緩緩轉向皮耶皮耶的臉色已經變得無比難看。

    修伊緩緩道:「那些被你姦殺的女孩她們叫什麼?」

    「不!」無法回答的皮耶同樣化做煙雲消散。

    可是世界依然存在幻境仍未消失。

    修伊神情凝重著轉向芬克。

    那是他身邊最後還站著的人。

    「不修伊你不能殺死我。」芬克連連後退了幾步:「我是你的朋友啊!不要殺死我!」

    「芬克……」修伊的聲音有些許乾澀。

    「修伊是我幫了你!是我救了你!」芬克大聲喊叫起來:「你不能這樣忘恩負義!你瞧我們可以在這裡生活。我們可以一起生活在這裡的求求你不要殺我!」

    修伊搖了搖頭:「你不是芬克。」

    芬克一滯。

    修伊用冷酷的眼神死死盯住對方:「你真是個狡猾的傢伙你盜走了我的回憶剝離了我最重要的記憶現在竟然還試圖用朋友之間的情誼來把我永遠留在這個幻境中!你不是芬剋剋裡普韋爾大長老閣下!」

    芬克的動作凝固了。

    雀斑少年的臉上突然浮現出神秘的笑意。

    他竟然開始鼓掌。

    「非常出色修伊格萊爾你是怎麼現問題不對的?」他的聲音變得渾厚有力四周更是升起了淡淡的煙霧將整個山谷籠罩。

    景象漸漸出現變化山谷不復存在修伊置身處分明是一個無比寬廣的巨大空間。

    修伊的眼前芬克已經不復存在只有一顆巨大的魔法水晶懸浮空中那裡面閃動著一個老人的影像。

    修伊微笑著看那老人:「這並值得奇怪。我已經改變了記憶中原有的事件我沒有按照曾經生的事情去做。我本來不該被送進山谷的可是我偏偏來到了那裡所有本不該生的一切生了而且不是按照我所期望的去走。那麼問題出來了這樣的經歷是如何產生的呢?」

    「難道你不認為那本應是你的選擇所產生的必然結果嗎?回憶是可以出現推論的。一個選擇就必然有一個結果新的結果是由產生的。」水晶球中的老者回答。

    「說得沒錯但問題是這是一個新的劇本雖然說新的選擇必然擁有新的結果但這份結果總需要有人去書寫出來。我不是書寫那個結果的人我只是給出了選擇而已。就像是出題的人未必要親自給出答案。另外有人按照我所出的題目給出了新的答案所以我不得不意識到還有另外一個人在暗中操縱著一切。儘管他把一切都演繹得非常完美但事實是他依然留下了操縱的痕跡。」

    「什麼痕跡?」

    「安德魯和皮耶不該同時出現在峽谷之所以會產生這樣的情況是因為你並不知道峽谷中生的一切的經過。你之所以不知道是因為我也不知道。我沒有經歷過那樣的場面所以你只能自己虛構一個這就使得事件的生出現了嚴重的問題。比如我們被帶到了峽谷中卻沒有一個人管我們。比如我可以輕易的逃跑在沒有通行牌的情況下走出傀儡武士的守護……」

    「所以你意識到這一切並不僅僅是根據你的記憶產生的幻境還有另外一個人和你一切參與到其中。」

    「惟有如此才能讓幻境順利而正常的進行。儘管我不懂幻術但我知道沒有任何幻術可以在無人操縱的情況下自由展。」

    「那為什麼你怎麼知道是芬克就是我?」

    「因為你可以封印我的記憶卻不能封印我的感情。人的情感有時是出一切的當我看到血腥蘭咬掉你的手指時我一絲心痛的感覺都沒有。那個時候我很驚訝是什麼讓我變得如此冷血但是後來我明白了。因為你不是芬克你可以欺騙我的眼睛卻不能欺騙我的感情那深藏在我記憶深處的本能情感。」

    「原來如此……你說得沒錯我的確沒有根據你的記憶創造芬克。我自己扮演了芬克卻把你另一個人生的記憶隱藏在了芬克的身體裡。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接近你並完美的控制著劇情的展。」

    「為此你甚至模擬了一段虛擬的情感來影響我。」修伊臉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他指的是在他腦海中大喊大叫的那個聲音。

    「我想讓你以為那是你的本能意識。」

    「如果我的本能意識真的健全他絕不會說出那種沒頭沒腦沒重點的話。他會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告訴我生了什麼而不是單純的指責。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懷疑這段意識是有人搞鬼。這段意識存在的目的是為了讓我回到我所曾經經歷過的一切上去並且是以十二歲的單純的修伊格萊爾的身份。」

    「可惜你沒有聽卻把鬼面花給拔了出來徹底修改了所有曾經生的故事。你還真是不懼怕一切後果呢?難道這就是你的智慧?」

    「智慧?」修伊冷笑:「什麼叫智慧?無非是面對種種事件做出的應對方法罷了。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考慮問題的方式所以有著不同的應對方式。有些人理性有些人感性。當我真正生活在煉獄島的時候對我來說生存是唯一重要的所以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以生存為目的。但是當我生存在你為我製造的幻境時擺脫我心中的疑惑擺脫那試圖操縱我命運的力量解開未知的迷團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必須反其道而行專挑那不該做的事去做。目的很簡單就是不受命運的控制。如果你說這就是智慧那麼很抱歉我認為這世界根本沒有真正的智慧存在只有對相同事件的不同看法以及做出不同選擇後產生的不同結果而已。只要那結果是你所想要得到的那麼你的手段就是充滿智慧的。」

    「說得好。」水晶球裡的老人如果有手一定會鼓掌稱讚。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修伊道:「儘管我依然還能思考還保留著承認的一些思維方式但是消失的記憶也的確還是讓我出現了重大的思考障礙對於很多事情我還是無法第一時間做出準確的判斷。假如一直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我最終還是走不出這個幻境而我能脫離他的關鍵還是你釋放了一小段我的本體記憶產生的結果。別以為我猜不出那是你故意這樣做只是我不明白那是為什麼。」

    「因為這是一個考驗而不是一個必殺的死局。考驗是必須留下線索的誰會在考試時給出無解的題目呢?」克裡普韋爾回答:「所以我必須在最後關頭給你一些提示。但我也沒想到依靠這一點點提示你不僅成功擊敗了安德魯和皮耶甚至還現了我的存在。哦忘了告訴你其實你只要能夠打敗安德魯和皮耶就可以算過關的。能夠來西大陸的人並不多我只能盡可能的挑選符合的目標。所謂的嚴苛考驗在人選不足的情況下本身就只是一個笑話……否則的話當你把深淵魔龍送進武士之門的時候它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說起來你還真夠膽大的你難道不知道西大陸是被誰摧毀的嗎?」

    「被人類。」修伊迅回答:「是被人類摧毀的深淵之主巴斯蓋特是人類動毀滅大陸的禁咒魔法的是人類。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人類自己摧毀了自己。我知道西大陸的人痛恨魔界但是你們永遠無法否認這個事實——能夠摧毀人類的只有人類自己。其他的任何生命任何形式任何災難……都只是工具和表現手法而已。」

    水晶球裡的老人沉默了。

    良久他終於歎息道:「你說得對孩子西大陸是被人類自己摧毀的。能夠摧毀人類的只有人類自己哪怕是強大的魔界……也做不到。」

    「所以我敢送旭進入雖然是因為我不知道這裡有可以思考的生命形式存在但我也相信就算有只要腦筋不是太糊塗也沒有理由因為他是深淵魔龍就輕看他或不分好歹的殺死他。當然如果你是蠢貨事情或許會有例外。但是有時候我們不得不選擇讓自己的孩子面對一些挑戰和考驗。今天一頭來自深淵的魔龍進入了西大陸的傳承之門明天他或許就會成為新的人類保護神。」

    「是這樣嗎?」老人臉上露出一線迷惑在水晶球中泛出大片煙霧繚繞:「我不能確定這一點我需要考慮考慮。」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你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麼還能留下如此清晰的靈魂?」

    「我的確已經死了至於我的靈魂為什麼如此清晰……修伊格萊爾你不也是一個靈魂法師嗎?你應該知道靈魂是怎樣的存在那本就是我們能夠學習靈魂法術的根源。」

    「靈魂……」修伊張了張嘴:「老實說直到現在我也不清楚那是怎樣的存在。」

    「你知道的只是你沒有意識到。靈魂其實那就是人的記憶通過能量的承載用另一種方式進行的體現而已。靈魂法術不僅僅可以攻擊人類的意識同時也可以製造幻覺控制思想。這顆靈魂水晶承載了我的意識所以你完全可以理解為我的**雖然已經死亡但是我的靈魂永存。」

    「永存?」修伊輕笑:「世間哪有永恆的存在?」

    「說得對這世間沒有真正的永恆。恭喜你年輕人不管怎麼說你通過了靈魂迷宮的考驗有資格獲得魔法之門的傳承。當我把所有的關於魔法的知識傳承給你的時候也就是我真正死亡的一刻到來。我的靈魂分別留存在三扇門的後面數百年前已經消逝了一個現在該輪到我了。」克裡普韋爾的聲音逐漸低沉了下來:「不過在那之前我需要你的一個承諾。」

    「什麼承諾?」

    「對抗魔界殺死巴斯蓋特。」

    「你說什麼?」修伊心神劇震。

    「我說……殺死巴斯蓋特。正如你所聽到那樣巴斯蓋特沒有死他只是被困住了但是總有一天他會突破困境。到那時他會回到深淵帶領他的死亡軍團卷圖重來……」

    —————————————————————

    走出魔法之門的時候修伊彷彿已經變了一個人。

    魔法之門的遭遇讓修伊徹底領悟了靈魂法術的奧妙。

    他沒有想到西大陸在靈魂法術上的能力會如此強大竟然可以製造出那樣的靈魂迷宮。

    這是修伊所見過的最強大的靈魂迷宮與之相比噬靈之環的靈魂迷宮和死亡之塔的靈魂迷宮都顯得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至此修伊才真正明白所謂的考驗本身其實就是傳承的一種方式。

    所有的魔法不過是人類學會如何掌握天地力量的技巧而已。技巧可以學習可以探索可以創造但是對事物本原的理解卻不是輕易可以學習到的。

    從這一點上來說魔法之門內隱藏的各種法術其價值甚至不比靈魂迷宮中給予修伊的考驗更多。

    但也正因此卻使修伊的心中產生了一個新的迷惑。

    宮浩的存在到底是什麼?

    他甚至懷疑自己所處的世界是否是另一個更大的靈魂迷宮夢幻空間是否只是某個強大存在的無聊的惡作劇把戲將兩個靈魂揉捏在一起然後投放入某個世界中如看一片樹葉般任其載沉載浮。

    然而當經歷了魔法之門的考驗後修伊終於感覺到了那麼一絲的不正常。

    如果靈魂只是記憶通過能量的體現那麼某種程度上來說所謂的宮浩的靈魂是不是也只是某段記憶的複製?

    修伊格萊爾依然只是修伊格萊爾。

    他從未有過消亡只是不再是單一的存在。

    如果是那樣那麼這段靈魂記憶是如何出現的呢?

    也許他這輩子也找不到答案也許某一天答案會自動出現。

    不再去考慮這令人煩惱頭疼的問題武士之門洞開旭已經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垂頭喪氣。

    「我失敗了父親我沒能經過武士之門的考驗。」旭哭泣著撲到修伊的懷裡。

    「生了什麼事?旭。」

    旭這才斷斷續續地訴說了自己在武士之門的遭遇。

    在武士之門裡旭一下子長成了一頭成年魔龍。

    他回到了深淵成為那裡最強大的存在之一同時也遭遇了最可怕的對手——巴斯蓋特和他的死亡軍團。

    在爭奪深淵的戰鬥裡他的母親麗塔和父親修伊相繼戰死只剩下旭自己。

    巴斯蓋特向旭提出了挑戰。

    旭害怕了小傢伙選擇了逃避戰鬥。

    「我辜負了你的期望父親。」旭嗚咽著說。

    「不孩子那不是你的錯。」修伊愛憐地撫摩著旭的小腦袋說:「你還小還只是個孩子。你不可能在那樣的情況下面對巴斯蓋特的挑戰。要知道我之所以把你送進武士之門不是為了讓你學習怎樣的強大力量一個人要想強大不僅需要強大的力量更需要有一顆強者的心。還記得蘭斯洛特嗎?我曾經批評過他沒有勇者之心。後來他明白了所以到處挑戰然後閉關修煉。人們都會有懼怕死亡與危險的時候但總有一天人們會現懼怕與逃避沒有任何意義面對他即使是利劍刺到我們的眼前我們也要看著它刺進去!我們可以死但要睜著眼死去。」

    修伊非常懷疑旭是否真得失敗了從和克裡普韋爾的對話中修伊認識到克裡普韋爾對魔界生物依然有著很強的戒心。他恐怕不會那麼輕易的就把重要的武士之道傳授給旭。

    沒住旭通過了考驗克裡普韋爾卻利用靈魂法術修改了旭的記憶也說不定。

    不過修伊對此並不能確定他送旭進入武士之門的目的本就是鍛煉他剛強的品質培養他的勇氣從這一點上看旭能哭著從武士之門出來說明他已經有了羞恥之心有了上進之念。

    這就是非常好的進步。

    人的成熟與否本就不是由年齡來決定的而是由他們的經歷來決定。旭在武士之門的經歷對他未來的幫助注定將是無可限量的。

    所以這刻修伊安慰道:「旭你對你沒能做到你渴望做到的事感到後悔這本身就是巨大的進步。總有一天你會真正成長起來。到那時你還可以回來重新挑戰武士之門。」

    「我還可以重新挑戰嗎?」旭吃驚地望著修伊。

    「當然。」修伊點點頭:「神廟只規定了一個人不可以挑戰不同的門可沒規定不可以反覆挑戰同一扇門。相信我旭總有一天你會回到這裡重新通過考驗成為真正的強者的。」

    有一句話修伊沒說。在讓旭回到武士之門之前修伊會先對旭進行考驗。如果有一天他現旭真正已經達到了他所期待的地步而卻沒能通過考驗他不介意通過強闖武士之門的方式把所有的一切直接抹為平地。

    諒克裡普韋爾那老東西也不得不掂量一下後果。

    至於現在嘛就讓武士之門裡的那個克裡普韋爾好好思考一下是否該讓一頭魔界生物接受傳承吧反正三個靈魂思維共享修伊在魔法之門裡說過的武士之門裡的克裡普韋爾也一樣知道。

    「是的父親。」此刻旭認真的點頭。

    「那麼這裡的事情結束了我們也該回家了。」修伊抱起旭朗聲說道。輕輕揮了揮手一股和諧的靈魂能量灑遍旭日的全身洗去了他心靈的傷痛。

    「哦父親你的靈魂法術……」旭怪叫起來。

    「是的升級了在魔法之門我掌握了真正的靈魂法術的奧秘。現在我已經是一個四級靈魂法師了。」修伊笑道:「並且從此以後我的靈魂法術再不會有任何天賦限制的問題。」

    「那麼說你通過了魔法之門那麼其他的魔法知識……」

    「全部在我的腦子裡旭那是遠過你想像的知識多到你根本學不過來。」修伊向旭眨了眨眼睛笑道:「就像是身處無人看守的糧倉你所擔心的永遠只是如何才能最快度的消化它們。」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七十三章 回歸

    神恩之地的傳送法陣前修伊的身影突然出現。〔>

    哈里怪叫起來:「嘿你終於出來了我就快以為你要被困死在那個地方了。」

    修伊抱著旭走了過來:「希望你們沒有等得太著急那地方很大我用了很長時間才找到我所尋找的。」

    他這才把有關神廟記錄的那些事件一一說了出來。

    當說到巴斯蓋特統領死亡軍團血洗西大陸時哈里卡梅拉等人聽得面面相覷這是他們第一次聽說魔界的威脅直接而龐大一出手就是一個大陸徹底消亡。

    「巴斯蓋特並沒有死在神廟聯合所有法師動最終禁咒的時刻他試圖用個人的力量打通空間通道回到深淵躲避災難。但是神廟及時阻止了他的這一行為卻沒能完全阻止。巴斯蓋特被困在了兩個位面的空間夾縫中躲避了最終清洗卻也進退不能。不過根據最後遺言的說法早晚有一天巴斯蓋特會衝出困境那將是整個人類的劫難。」

    修伊並沒有說出傳承的事只是借遺言把事情全部解釋完畢。

    「你是說巴斯蓋特的力量已經出了聖域?」

    「我不知道見過他力量的人都已死去。」修伊回答:「也許等他重新出現時我們會知道。」

    「那我情願永遠都不知道答案。」哈里喃喃道:「我可不想在我的有生之年碰上那樣可怕的存在。」

    「算了別再說這個話題了它讓我毛骨悚然。既然導師已經回來也許是到分手的時候了。」烏迪克說:「我將跟隨導師一起那麼哈里你們呢?」

    哈里格恩斯和卡梅拉對望一眼心中同時升起茫然彷徨之感。

    對西大陸的探索已經結束哈里格恩斯的魔獸小隊損失慘重現在也沒可能再帶一隻金剛犀回去。那麼此時他們該何去何從?

    卡梅拉抬眼看向修伊。

    「修伊格萊爾我聽說黑武士的前身是天空武士克裡斯平博蘭?」

    修伊點了點頭。

    「他的雙腿不是被砍掉了嗎?」

    「再加一隻手臂。」修伊回答。

    「你能讓失去的肢體重新長出來?」卡梅拉眼中露出巨大的希望之光。

    「那需要付出足夠的代價。」

    「什麼樣的代價。」

    「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成為黑武士那樣的存在使他失去了很多包括人的感情語言能力等等。除了戰鬥本能和絕對服從於我其他幾乎不存在彷彿魔偶一般。」

    「我並不打算成為他那樣的人也不需要他那樣的強大但是我需要一支手臂。還有我的臉我知道我長得不好看但那不代表我可以接受自己現在的樣子。」卡梅拉輕撫自己臉上的可怕傷痕:「我需要你的幫助修伊格萊爾。」

    微微沉思了一會修伊搖了搖頭:「我們是朋友卡梅拉我的確願意幫你。但我並不是一個毫無原則同情心大慷慨到可以犧牲自己救助他人的濫好人。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在不犧牲我足夠多自身利益的情況下我可以幫你。但即使是幫你重新長出一隻手臂也同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製造黑武士我所花掉的財富足以買下一個城市。所以哪怕只是一隻手臂的十分之一的價錢你都支付不起。我很抱歉……」

    「我可以跟隨你像黑武士那樣。你投入有多大回報就有多大!」卡梅拉無比堅定地說。

    「卡梅拉!」哈里大叫起來。

    「很抱歉哈里我沒得選擇。或者說修伊格萊爾本身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個……」修伊有些猶豫。

    卡梅拉立刻道:「我知道你有一些得力手下他們很強甚至連獅王黑利和六天王都是你的人。但是你不可否認他們並不好管教。你所有的手下幾乎都是地痞流氓惡棍。他們之所以肯聽你的是因為你比他們強大並且你救過他們。但是你同樣不可否認僅僅依靠威懾手段並不足以讓你的手下完全信服。如果你的手下構成太過單一那很可能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你需要一些你可以信任的力量一些不需要金錢刺激不需要武力威懾也可以為你賣命的力量。也許不夠強大但至少……不再是簡單的流氓團伙。」

    修伊用諷刺的眼神看著卡梅拉:「你認為你可以成為制衡他們的存在?我的團隊中另一股力量的領頭者?平衡其他力量的存在?」

    卡梅拉脖子一挺:「我知道你能給我力量而我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你該比我更清楚。我們魔獸獵人恩怨分明。」

    修伊點了點頭:「說得對就算現在的你還只是一個弱者但我有足夠的辦法把你變得強大。那麼……好吧我可以考慮嘗試一下讓你加入我的團隊。不過從你加入的一刻開始卡梅拉你就不再是我的朋友了。你是我的下屬你對我的命令將只能無條件的遵從。而我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你。我對你的付出需要你用生命和自由來回報。」

    「那是必然結果。」卡梅拉回答。

    「那麼……歡迎加入復仇之魂卡梅拉。」修伊終於向卡梅拉出了正式邀請。

    卡梅拉加入了修伊的復仇之魂烏迪克是修伊的弟子自然也只能跟隨他。在場的三人除了哈里都成了修伊的手下這既有些意外卻也不意外。

    接受了卡梅拉修伊看向哈里。

    「哈里你呢?打算以後一個人繼續做魔獸獵人?還是跟我走?」

    哈里沉思了片刻然後對修伊說:「我很抱歉儘管你救過我的命但我是屬於這片土地的。我還是希望能夠自由自在的生活。修伊格萊爾我珍惜和你的相遇但正是因為這樣我更想保留這份友誼。」

    「我能理解。」

    哈里向修伊鞠躬致敬:「你可以放心有關在這裡的一切我一句也不會透露以我的人格和偉大母親的名義氣勢。」

    哈里很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在鄭重氣勢之後他轉身離去。

    「嘿哈里。」修伊突然叫了哈里一聲。

    「還有什麼事嗎?」哈里頭也不回的問。

    「這個送你部分賣掉用來賠償達利莫爾家族部分自己用還有部分……撫恤給死者的家人。」修伊拋來一個小包那裡面是一些煉金術製造的藥劑和道具有很多都是威力強大而價值昂貴的煉金道具。

    「謝謝。」這個漢子到也不矯情收下東西就走。

    望著他的背影修伊歎了口氣。

    修伊很明白他是怎麼想的。

    作為一個魔獸獵人他們崇尚的就是自由。為了自由和美好的生活他們可以深入可怕的叢林與魔獸作戰。死亡對他們來說是就是注定的命運不同的是他們何時死。是第一次打獵時就死還是第一百次打獵時才死。

    這兩者之間的唯一不同是他們在生前能夠享受多長時間。

    「希望他有好運那麼我們走吧。」

    「父親。」旭突然叫道。

    「還有什麼事?」

    「我想……離開你一段時間。」旭低頭說。

    「你說什麼?」修伊一楞。

    旭很認真的說:「父親我想過了。我應該學會自己面對困難只有那樣我才能成長擁有真正的勇氣。我們魔龍一族在很小的時候就要經歷生存的考驗只有經過了自然界最殘酷的優勝劣汰的過程才能鍛煉出真正的力量。和你在一起父親我缺乏經歷風雨的機會。我想那不是母親把我交付給你的原因。這個世界不是深淵這裡的生存環境比深淵好太多。如果我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成長還不能面對一些小小困難將來又談什麼勇氣去挑戰深淵之主?」

    「你想離開我獨自去面對挑戰?」

    「是的父親你不是說過在父親羽翼下照顧的孩子是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嗎?」

    修伊沉默了。

    他知道旭說得沒錯深淵世界裡每一種生命從誕生起就要面對各種強大的存在在可怕的環境中生存在有限的資源中爭奪。那或許是使它們的數量稀少卻也使它們無比強大。而在這裡旭缺少這樣的環境來磨煉他。

    他需要更多的嚴格訓練而這是修伊一直沒有給他的。

    他對旭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誰又願意讓自己的孩子去面對風險?

    可是就這樣讓旭獨自離開……

    「放心吧父親我不會有事的。我要在神恩之地生活一段時間。我會打敗每一個敢於藐視我魔龍一族威嚴的存在管它是幾級的魔獸統統讓它們臣服在我的腳下。」

    「你真得長大了。」修伊笑了起來。

    「那麼父親你是同意我的請求了?」

    「當然孩子要獨立做父親的怎麼能攔著呢?去吧旭去做你想做的事。總有一天你會讓這個世界大開眼界。」修伊說著將通訊水晶塞到旭的懷裡:「帶上它在需要我的時候告訴我我會第一時間來到你的身邊。」

    「永遠與你同在旭。」

    ————————————

    旭的離開讓修伊多少有些傷感。

    在一起共同走過這許多日子突然之間自己的孩子要獨自去闖蕩換了哪一位父親都會有些難過。

    或許是看出了修伊心中的難過烏迪克和卡梅拉都同時保持了沉默。

    良久修伊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說:「我好多了。」

    能做大事的人總是能夠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接下來修伊迅盤算起下一步的計劃。

    神恩之地的修煉計劃到此也該結束了要成為高級武士自己還有一段路要走短時間內是沒指望了。接下來先要做的是應對奧術塔和聖靈教會的威脅。

    如果是以前修伊面對這種威脅或許會使用象對付蘭斯帝國那樣的方法通過種種手段將一切威脅消弭於無形中。不過這一次他改主意了。

    「烏迪克卡梅拉我有事要先走一步沒法帶你們。不過我會安排黑武士護送你們你們應該很快就可以走出叢林。你們到了溫靈頓後找個地方安置下來帶好這個我自然會找到你們。」

    將一隻偵察蜂放到烏迪克的手裡修伊雙翼一展直衝雲霄向著溫靈頓方向飛去。

    傍晚時分修伊終於來到了溫靈頓。

    將雙翼收起他落在了一處街道上。

    並沒有急著回霧隱城堡修伊先在附近街頭轉了轉。

    距離這裡不遠處就是紫蘿蘭歌舞團下塌的旅店。

    修伊向著旅店方向走去。

    旅店的燈火依然亮著。

    在店外甚至可以聽到姑娘們說笑的聲音。

    從外面的馬車和下塌的酒店檔次看姑娘們的生活已經有了極大的好轉。

    修伊輕輕躍進旅店沿著牆根來到一處房間的窗外。

    一位姑娘正在房間裡看書卻不是修伊認識的看來是歌舞團新來的姑娘。

    看了一眼後修伊便匆匆離開。

    旅店不是很大一連走過幾處修伊來到一個僻靜的小院子裡。

    院子裡種著正開得茂盛的鬱金香和大紫廑花散著迷人的香氣。

    修伊小心地穿過花叢來到牆角下。

    透過窗外的縫隙他能看到裡屋是黛絲正在做針線活看起來她在繡一塊手帕。

    蘭緹從另一間屋跑了過來從後面摟住黛絲的腰:「好寶貝陪我說說話吧我都快要無聊死了。」

    黛絲輕輕拍打了一下蘭緹:「不要鬧我在做事呢。」

    蘭緹的手順勢摸上了黛絲的細腰:「你的腰可真軟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是個男人然後盡情地享受你的溫柔。」

    黛絲的俏臉通紅她用力推開蘭緹那不規矩的小手:「閉嘴你這小騷狐狸。」

    蘭緹吃吃笑著跑開。

    她看起來實在很無聊隨手抓起床頭的一隻布袋小熊嘟囔著:「哦修伊啊修伊黛絲不陪我只能你來陪我了。」

    她細心地為布袋熊穿上衣服然後將它放在被窩裡枕在枕頭上自己則躺在一側用一隻手臂撐住玉頸就那樣癡癡地看著小熊眼中流露出無限的懷念。

    這一幕情景落在修伊的眼中一時竟有些呆住了。

    看起來無論是黛絲還是蘭緹她們從未忘記過自己。

    不知道克拉麗絲怎麼樣了?

    剛想到克拉麗絲院外就傳來了克拉麗絲的聲音:

    「走了一天累都累死了。傑爾我不在的時候有什麼事生嗎?姑娘們有沒有給我惹麻煩?」

    人未到聲先至看起來克拉麗絲還是一如既往的急如風火啊修伊笑了。

    他迅隱藏到院子中的角落裡正看到克拉麗絲風風火火地走進別院在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人看樣子是她的跟班。

    克拉麗絲穿著一件華貴的貴婦裙寬大的裙擺一直拖綴到地面手裡還拿著一把小扇子耳上還墜著一對好看的珍珠耳墜看上去非常迷人。

    一個年輕人跟在克拉麗絲的身後進入院子:「伊爾澤送來了邀請函希望我們能夠去他的鄉間別墅表演慶祝他女兒的婚禮他願意為一場演出支付二百四十個金維特的費用。」

    「幫我回掉告訴他們這個價錢並不合適。」克拉麗絲大模大樣地走到院子裡的石凳上坐下來。

    還記得當初歌舞團在路邊小村演出時一場演出也不過是能獲得十個左右的金維特對歌舞團來說這就已經是不錯的價錢。而現在二百個四十個金維特一場的演出在克拉麗絲看來已經是一個不合適的價錢了。

    年輕人猶豫了一下然後小心地說:「團長您已經推掉了好幾份邀請了。」

    克拉麗絲轉身:「那又怎麼樣?傑爾我們即將參加皇家大劇場的演出。要知道在陛下誕辰的日子皇帝陛下很可能會親自到皇家大劇場來看演出。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對嗎?在皇帝的面前表演那比任何表演都有價值我們要珍惜這個機會!在這之前的所有演出活動除非有足夠的價錢否則休想來分散我們的精力。我可不想為一些不值錢的演出到最後搞砸了最重要的演出!這不是錢的問題還有聲望的問題。」

    「您說得對團長大人不過有一些貴族的邀請不是我們能夠隨意拒絕的。」

    「傑爾我知道那些貴族都是什麼樣的貨色。他們對表演並不感興趣他們感興趣的是我的姑娘們。我的歌舞團只想在正式的劇場演出而不會跑到那些貴族們的某個別墅裡做私人表演。那些大人物更希望看到我們光著身子爬上他們的床而不是藝術!」

    「您說得對團長大人。如果是這樣的有一份邀請您大可以放心接受。」

    「誰的?」克拉麗絲問。

    傑爾拿出一份燙金請柬:「魔法師協會送來了一份邀請希望您能帶幾位姑娘去奧術塔進行演出。」

    「魔法師協會?那些只知道埋頭研究魔法的老頭子要看我們的歌舞表演?」克拉麗絲怪叫起來:「你在開玩笑嗎?傑爾。」

    「不他們很認真的出了邀請。」傑爾回答:「魔法師也是人也需要享受生活。」

    「唔是這樣麼?」克拉麗絲托起了下巴顯然是在考慮是否有必要接受這份邀請。

    「我建議您不妨考慮一下接受畢竟魔法師是帝國最尊貴的人如果他們喜歡你那麼就算您拒絕了其他貴族的邀請他們也不敢對您如何沒人敢得罪魔法師。」

    「那麼如果我拒絕我就是得罪他們嘍?」克拉麗絲斜著眼看傑爾。

    傑爾笑嘻嘻地回答:「我想您不會拒絕的。」

    「不。」出乎傑爾的意料克拉麗絲斬釘截鐵地說:「我拒絕。我不想和奧術塔有任何牽連。我不知道他們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但是我從未聽說過魔法師協會向一個歌舞團出邀請。這太可笑了。我不相信天上會掉金子也不期望去得到不屬於我的東西。或許我很貪財但我只爭取屬於我的那份。回絕掉不管他們出多少錢我們都不去。」

    傑爾目瞪口呆地望著克拉麗絲直到後者大吼了一嗓子:「還不快去辦事。」

    「是……團長大人。」傑爾無奈地跑掉。

    原本以為很簡單的事沒想到遭遇了克拉麗絲如此乾脆的拒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復那幫大人物了。

    望著傑爾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克拉麗絲輕輕歎了口氣。

    她曲起右臂將頭枕在拳頭上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靠近。

    一隻手放在了她的肩上溫柔的語聲傳來:「看起來你比我想像得還要謹慎許多。」

    這熟悉的聲音讓克拉麗絲的身體如觸了電般的震顫起來。

    她急忙轉頭只見修伊正笑嘻嘻地站在她的身後。

    「修伊……」克拉麗絲正要說什麼。

    修伊豎起手指在唇邊:「噓!」

    他指指裡屋提醒克拉麗絲那裡還有黛絲和蘭緹。

    克拉麗絲恍然大悟她急急把修伊拉到院子的一角輕聲而急促的說:「你怎麼會過來?」

    「過來看看你們你們來的時候我正在其他地方修煉來不及趕回來。修煉一結束我就來了。」

    克拉麗絲溫柔地看著修伊輕撫他的臉蛋:「能再見到你真好修伊你長高了。」

    修伊微笑著輕吻克拉麗絲的手。

    克拉麗絲輕躺在修伊懷裡:「黛絲和蘭緹都很想你為什麼你不見她們?」

    「她們還年輕有屬於自己的生活不該因為我而耽誤我沒法給她們任何承諾的。」

    克拉麗絲滯了一下點點頭:「你說得對這樣也好。既然這樣你又為什麼要見我?難道你能給我什麼承諾嗎?」

    「不只是有些危險需要來提醒你不過看起來你已經有所察覺。」

    「你是說傑爾那個混蛋嗎?」克拉麗絲冷笑:「他是法政署的人我已經知道了有人提醒了我他們說是你的朋友。」

    「是的難得的是你沒有把他趕出去。」

    「為什麼要趕出去?」克拉麗絲反問:「既然帝國懷疑我們如果把他趕走就只會讓他們更加懷疑然後再派別人過來?乾脆留在這裡多好既可以讓帝國放心又可以證明我們和你沒有牽連。再說有個免費的勞力不好嗎?我把他當牛馬一樣使喚總是找他的茬然後還剋扣了他很多工錢可我卻永遠也不用擔心他會氣得辭職不幹。」

    「……」修伊無語。他沒想到克拉麗絲竟然會這麼做。

    「你真行!」修伊說這話時絕對自肺腑。換了是他絕對想出這麼有創意的做法她竟然把安排到她身邊的探員臥底當奴才使喚……

    克拉麗絲嘻嘻一笑:「都是跟你學的你教會了我很多東西。」

    「可不包括壓搾下屬。」

    「我舉一反三。」

    「的確是個天才。」

    「怎麼獎勵我?」

    修伊捧起她的俏臉然後在上面狠狠地印下了一個熱吻。

    「你休想就這麼讓我滿意。」克拉麗絲「惡狠狠」地說她抓著修伊的手看起來是不想讓他走了。

    事實上她直接就說了出來:「今晚不要走好嗎?我想聽聽你這些日子的生活。」

    「……我很抱歉克拉麗絲這個要求我恐怕不能答應。我離開我的夥伴已經有段時間必須趕快回去看看他們。而且我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有件事要跟你說。」

    「什麼?」

    「魔法師協會是衝著我來的他們想用你做餌。」

    「我猜到了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是奧術塔?」

    修伊這才把有關魔紋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

    「他們知道了我和你們的關係知道了你們是我所關心的人所以他們希望用你來把我引誘出來殺死我再把這一切都推到刺客聯盟的頭上。所以無論你是否答應魔法師協會的邀請你最終都會被請到他們那裡去做客。當然魔法師協會之所以選擇公然邀請你顯然是希望我能得到這個消息然後去送死。」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算我拒絕了魔法師協會的邀請他們只怕也不會放手。」克拉麗絲緊張起來事情果然如她所猜測的那樣向最糟糕的方向展。

    「不用擔心這個問題我已經幫你想好了。你可以通過傑爾洩露口風讓他知道……皇帝誕辰的那天我會去皇家大劇場看你們的演出。」

    克拉麗絲嚇得花容失色:「我的天啊修伊難道你又想和在香葉城一樣做那樣的事?不我不能答應你修伊你不能那樣做這裡是溫靈頓不是香葉城你不可能來去自如的!」

    「如果我願意我就可以。」修伊輕笑道:「放心這一次的戲碼……和上次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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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爆。月底了緣分用爆換訂閱拜託大家了已經兩個月訂閱榜第四了很鬱悶的這個月別再讓人弄下去了。難得回呼籲響應一下吧。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七十四章 魔紋軍隊

    「你說什麼?」低沉的聲音如雷鳴陣陣嚇得傑爾瑟瑟抖。

    眼前的老人看似祥和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就可以滅了自己。

    他壯著膽子回道:「修伊格萊爾去見過了克拉麗絲他說皇帝陛下誕辰那天他會去去皇家大劇場看歌舞團的演出。」

    「你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

    「克拉麗絲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蘭緹那小丫頭守不住口風無意中透露的。她說她要在皇家大劇場做最精彩的演出因為那裡有她願意一生守侯的男人。我知道她說的是誰。」

    「……是這樣麼?」老人他揮揮手傑爾識相地退卻。

    一個人在房中沉思好一會他才說:「你怎麼看這件事卡布諾。」

    老人身後的虛無怪影再次站了出來:「修伊格萊爾沒那麼傻他一定是現了我們的行動。畢竟我們本來也沒打算瞞過他。」

    「那麼你的意思是……」

    「他在向我們出挑戰。」

    「挑戰?哼!」老人出不屑的語調:「就憑他也想挑戰我們?」

    「光明正大的敵人從來都不可怕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最為凶險。修伊格萊爾只說了他會去皇家大劇場但是如何去多少人去用什麼樣的身份去會帶來什麼樣的手段這些都是我們所不知道的。我們可以消滅成百上千個修伊格萊爾但是要想找出一個修伊格萊爾卻非常困難。」

    「說得對卡布諾。那麼你認為……」

    「去和拉捨爾談談吧這個人還是很有能力的。」

    老人點點頭:「就讓厄多里斯去吧他們是老朋友了希望能說動他。」

    ———————————

    溫靈頓郊外有一片小湖。

    這裡風景秀麗環境清幽如果放在現代社會一定會被認為是居住者的天堂。不過對於城市遠未擁擠到要去嚮往原始生活的人來說這種遠離人群索居的生存環境恰恰是人生最大的失敗。

    不同的時代成功者與失敗者所處的環境或者不同所擁有的定義卻是相同。

    拉捨爾如今就住在這片小湖邊——他徹徹底底地失敗著甚至連回深港的機會都沒得到。

    儘管倫蒂諾·雅各布斯侯爵一再為他求情拉捨爾打出的報告還是被壓了下來。

    他就像個孤獨的老人閒來無事只能在湖邊釣魚。

    在這裡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用擔心稅務官的騷擾了。

    今天拉捨爾戴著斗笠披著蓑衣提著魚簍抗著釣竿又來小湖邊釣魚。

    他的樣子像極了一位退休老人。

    不過今天他常坐的那塊大石上已經有人佔據了。

    黑袍**師厄多里斯。

    拉捨爾半瞇著眼看了看厄多里斯什麼話也沒說撒出一把魚餌後坐在厄多里斯旁的空地上自顧自的釣著魚。

    「不打算問我為什麼過來嗎?」厄多里斯問。

    「看到你我就知道傑爾那小子是在為誰賣命了。」拉捨爾語氣平淡地回答:「魔法師協會也有興趣來湊熱鬧了嗎?真有意思皇帝陛下已經對修伊格萊爾低頭了你們卻想出頭?」

    「我們有我們的原因就算是皇帝陛下也不能不重視魔法師的意見。一個出色的煉金師或許擁有強大一個國家的力量但是一群魔法師同樣擁有顛覆一個國家的力量。何況在這件事上所有的魔法師態度都是一致的。」

    「原來如此我想我能猜到原因那麼你們是打算殺死他?還是囚禁他?」

    「如果可以囚禁那就囚禁。如果做不到就殺死。當然那是最後的選擇。」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修伊格萊爾躲著不出來我們誰也找不到他。你是唯一能逼出他的人。」

    拉捨爾出不屑的冷笑:「那真是太遺憾了我是帝國探員不是魔法師協會的探員。」

    「的確遺憾因為你現在連帝國探員都不是了。」

    拉捨爾的動作微微滯了一下。

    魚竿輕晃那是有魚上鉤的先兆。

    「知道釣魚最有趣的地方在哪裡嗎?」拉捨爾突然道。

    厄多里斯楞了一下茫然看著他。

    「你撒下了餌然後開始等待。你知道魚總會上鉤可是你不知道上鉤的會是哪一條。也許是條大魚也許是條小魚。即使上了鉤也不代表它就屬於你因為它還有脫鉤的可能。」

    厄多里斯覺得拉捨爾話裡有話但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歎了口氣拉捨爾繼續說:「這一年來我費盡心思想要釣到修伊格萊爾這條魚。小公主的宴會上我接連下餌我釣到了小魚甚至還讓大魚也咬了鉤。可是在最後關頭他卻脫鉤了連帶著把我的餌也一起咬了下去甚至反過來把我也拖下了水。從那時起我才意識到這不是一條可以輕易釣到的普通大魚。」

    拉捨爾盯著厄多里斯道:「他是一條鯊魚海裡的魔鯊擁有強大的力量令人恐怖的胃口以及出常人想像的智慧。它非常強大要想對付這樣的鯊魚僅有釣竿是不夠的。」

    「你幫我們撒餌我們來負責抓他。」

    拉捨爾搖了搖頭:「你知道魔鯊的習性是什麼嗎?它們在海裡游弋是海中的霸主。它們的鼻子非常敏銳可以在很遠的距離就聞到你的氣味確認你的存在。任何曾經攻擊過它們的人類一旦不死那麼下次只要再出現隔著很遠就會被它們嗅到味道。它們會確認目標然後優先攻擊對手。」

    「你的意思是……」

    「修伊格萊爾是一條魔鯊只要我一出手他會立刻知道我的存在。他會優先選擇殺死我。儘管我不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但我同樣不希望死得沒有意義。為了帝國的榮耀和我的責任去死我可以不皺眉頭。但是為了魔法師協會的個人利益很抱歉我沒有那個興趣去拚命。更何況這一次我手裡已經沒有足夠好的餌去引誘這頭魔鯊了。」

    「我們可以幫你準備你需要什麼儘管說。」

    「可我沒興趣厄多里斯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不要再試圖說服我了你看我像是那種被人輕易就可以說服的人嗎?」

    厄多里斯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麼就走了。

    溫靈頓皇宮。

    小公主艾薇兒面色嚴峻地坐在自己的寢室中。

    紅袍**師克洛斯站在她的身後。

    「你能確定事實嗎?克洛斯。」

    「是的公主殿下。正是由於帕吉特手裡握有查克萊他們當初通敵的證據所以查克萊才被迫為拉捨爾趨使。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導致查克萊貝利他們的背叛。」

    「他手裡有這樣的證據卻不上報帝國?」

    「是的他這是瀆職行為。」

    艾薇兒低頭沉思起來。其實艾薇兒對帕吉特的不滿已經不是一天兩天。

    帕吉特明知道艾薇兒並不希望修伊被抓卻還是一再幫著拉捨爾四處追捕修伊甚至還公然違背她的命令陽奉陰違這已經令她相當惱火。可惜的是公主雖然位高權卻不重她沒有人事任免權不能直接革職帕吉特。

    當然她也可以向她的父親提出請求但如果讓斯特裡克皇帝知道小公主要革帕吉特職的原因竟然是因為他參與了抓捕修伊的行為那他一定不會同意。

    在皇帝看來這絕對屬於忠心行為。

    但是在艾薇兒看來如果自己的人不能聽自己的命令那麼他就不是自己的人這一點毫無疑問。

    而現在克洛斯的消息卻給了她一個機會一個懲治帕吉特的機會。

    「你認為我該怎麼做?」此刻在得到這個消息後艾薇兒問克洛斯。

    克洛斯恭恭敬敬地回答:「按照國家律法行事是最好的做法。不過公主殿下考慮到您和修伊格萊爾的特殊關係我認為這件事還是私下進行得比較好。」

    「你的意思是?」

    「派人直接殺死。」

    艾薇兒微微怔了一下。

    殺死自己的侍衛統領?艾薇兒在氣頭上的時候也曾經有過這樣的念頭。但她畢竟還只是一個小姑娘。有些事嘴上說說可以真到要做的時候就會彷徨猶豫遲疑。

    修伊曾經給她講過許多故事這些故事大部分都是宣揚善與美的存在在無形中對小公主的思想有了一定程度的潛移默化。

    所以思考了一會後她終究還是搖了搖頭:「算了這樣的事情不該由一個公主來決定。我會把這件事告訴父皇由他做出裁決。」

    「如果是這樣的話公主殿下我到是有一個提議。」

    「說。」

    「不如把帕吉特囚禁起來然後警告拉捨爾這樣或許會更加好些。」

    「你認為這樣對修伊比較好?」

    「是的。」

    艾薇兒想了想點點頭:「那好就按你說的辦立刻抓捕帕吉特把他囚禁在皇家花園的秘密監所。」

    「是。」

    克洛斯答應著就要離去。

    「等等。」艾薇兒站了起來反覆踱了幾步小臉上露出猶豫不決的神情:「克洛斯你真得認為不把這件事告訴父皇是對的嗎?」

    「即使貴為皇帝也不可能事事洞察。」

    艾薇兒點點頭:「你說得對那麼去做吧。把帕吉特給我帶過來。」

    ————————————

    霧隱城堡。

    修伊的歸來使得城堡重新煥了勃勃生機。

    莉莉絲第一個衝過來撲進修伊的懷裡就像是翹以待的妻子心急等待遠行的丈夫。

    這讓修伊有些不好意思他輕撫莉莉絲的背:「嘿你現在可是我的姐姐。我可不想讓人們傳出這裡有一場禁忌之戀。」

    莉莉絲無比飆悍地回答:「那又怎麼樣?誰會在乎?」

    她環四顧所有的家丁僕役護衛同時自覺地低下頭去。

    看得出來修伊不在的這段時間裡莉莉絲正在迅確立自己在這個家的身份地位。曾經的她一直都被掩蓋在修伊的光芒下但是這一次無論是莉莉絲還是修伊自己都在為莉莉絲「篡奪」西瑟達達尼爾的位置做著努力。

    看起來她幹得不錯。

    「旭呢?」莉莉絲現旭不在修伊身邊。

    「回頭再跟你說這個。」

    莉莉絲注意到修伊的臉色不太好看。

    她有些緊張:「他沒出什麼事吧?」

    「放心。」修伊拍拍著莉莉絲的手安慰她:「他好好的沒有任何事只是暫時要離開我一段時間。具體情況等看到布萊恩他們再一起解釋現在先說說我不在的日子裡你們這邊的情況吧。」

    「那就好。」莉莉絲鬆了口氣:「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我們的煉金基地已經開始了正式生產。表面上我們用兩家大商行送來的原來進行加工製作一些比較精巧的煉金用品按照你說的那種方法進行流水線生產效果相當不錯。雖然沒有手工製作的那樣完美但是好在生產效率非常高成本低。再加上我們的技術支持使我們的產品非常熱銷。兩家大商行對此都很滿意如今願意和我們合作的大家族已經越來越多。」

    「我更關心暗處的生意。」修伊和莉莉絲並排散步在城堡花園裡。

    「暗處方面理查太子送來了大批的材料由我們進行製作目前已經生產了二百具魔偶交付使用。按照雙方的協定我們也應該有二百台魔偶不過我這裡缺乏人手理查又要得急所以山谷實驗室積余了大量的材料卻來不及完成。至於我們和商行那邊我們的利潤也是用材料代扣的同樣積累了許多材料再加上你在山谷裡培植的那些珍稀材料還有你再度通過克麗絲汀賒欠來的大批材料以及在承包實驗室裡得到的那些材料……我的天啊再這樣下去材料早晚要堆滿整個山谷。我猜就是帝國的庫藏都沒我們多了。」

    「這麼說我們只有材料沒有成品?」修伊有些驚訝。

    莉莉絲無奈地攤手:「表面上的人力都在為商行服務省下來的人力為佛朗克帝國服務只有我和南茜還有一台苯頭苯腦的魔偶助手以及一個調皮搗蛋的孩子為我們自己服務。我們費盡力氣賺來了大批的材料卻根本沒機會把它們變成可以使用的戰鬥力。但是考慮到你和蘭斯帝國的關係正在轉變所以我和布萊恩都認為這件事暫時不著急。更何況幾百台魔偶並不能改變我們無法對抗一個國家的事實哪怕你造出幾百台巨魔神也是一樣你還是打不過任何一個國家。所以我們認為暫時先把這些材料囤著到關鍵的時刻再啟用。」

    修伊慶幸自己沒說現了西大陸那片土地或許荒蕪但是泥土本身就是一種材料白耀石同樣也是材料而這些材料的含量卻高到覆蓋了整個西大陸。

    如果莉莉絲知道這個事實她會瘋掉的。

    恩也許整個蘭斯帝國都會瘋掉。

    伊萊克特拉的石像魔偶永遠也不用擔心材料問題了唔考慮到有很大可能就是這個傢伙從西大陸取走了煉金之門的知識沒準他明石像魔偶的用意就在於此。

    優秀的人才總是擅長盡可能的利用手頭一切資源。

    「有些材料不適宜囤積。」他提醒莉莉絲。

    「我已經盡可能地把這類材料加工成了半成品有些就乾脆換成其他的材料反正以後還可以再換回來這點時間我還是有的事實上我所有的精力都用來做這個了。」

    「幹得漂亮。」修伊讚歎道。

    「先別急著誇我這些天你不在我快要被那些找你的人煩死了。你最好趕快把這些麻煩擺平我正在愛上煉金術除了實驗室我哪都不想去。」

    「放心吧我親愛的姐姐要不了多久西瑟達達尼爾就會消失人間你的煩惱也將會徹底消除。」

    莉莉絲的神情黯淡了一下:「那是不是也意味著你要離開了?」

    「我會去一趟南大陸完成交易至於那之後……我還沒有計劃好。」修伊老實的回答:「也許會去西多。復仇之魂在那邊幹得不錯但總是沒有領可不行。」

    「然後呢?你曾經打算用這支部隊和蘭斯帝國對著干可現在他們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莉莉絲恰恰相反他們有存在的意義。我依然需要軍隊依然需要他們為我去出生入死。」修伊正色道。

    莉莉絲駭然:「難道你想動戰爭?」

    修伊沉默了一下緩緩回答道:「事情不是你想像得那樣我只是有備無患而已。」

    「有備無患?」莉莉絲很迷惑。

    修伊什麼也沒有說。有關於魔界的一切畢竟還未成為事實。誰也不知道未來的日子到底會是怎樣的結果。但是及早建立龐大的軍隊防止可能生的事情卻是絕對有必要的。

    不過在那之前修伊要先教訓一下那些敢把腦筋動到他頭上的人。

    「算了我們不說這些了莉莉絲你去通知下去把所有我們在刺槐鎮帶來的夥計們都集合起來。我有話要對他們說。」

    「說什麼?」

    「賜予他們力量。」修伊神秘一笑。

    ———————————

    來自刺槐鎮的一批曾經的盜匪自從跟隨修伊等人先後來到羅約城和溫靈頓後在長期的與貴族們的接觸中氣質已經改變了許多——至少他們排成隊型的時候已經是一字型而不是s型了。

    他們會說「先生您好」和「對不起」以及「謝謝」知道面對主人時應該鞠躬知道許多基本的禮儀儘管身上的飆悍之氣尚未完全去除但是不可否認他們正在逐漸地融入貴族生活中。

    雷勒耶薩這個曾經的比利亞斯山區盜匪粗野蠻橫的傢伙如今穿著用上好的衣料製作的燕尾服戴著白手套腰板挺得筆直看上去象足了一位領班。

    他也的確是一位領班。

    站在隊伍的最前列修伊打量著他拍拍他的肩膀:「你看上去比以前胖了雷勒。」

    「這裡吃得好睡得香運動機會還少除了不能隨意地去逛窯子我對這裡的生活大部分還算滿意。」雷勒回答。

    「你不能奢望得到所有人生只有付出才能得到回報。」

    「你還欠我一個貴族小妞。」雷勒不滿的嘟囔。

    「在你改掉想要去逛窯子的毛病之前你得不到你想要的。」

    「在得到之前我改不掉這個毛病。」

    修伊呵呵笑了起來:「好吧在你聽過我下面說過的話如果還堅持自己的需要的話我會考慮到底該去找哪家的姑娘讓你禍害的。」

    雷勒耶薩裂著大嘴笑了起來。

    「好了閒話已經說過那麼下面要談些正事了。」修伊站在人群最前列掃了一眼場中的所有人。

    他的目光冷峻充滿威嚴。

    「從刺槐鎮到羅約城再從羅約城到溫靈頓一路走來大家跟著我們也經歷了許多風雨。曾經的你們是叱吒山區的盜匪雖然低下但是自由強大令人生畏。現在的你們是僕役雖然是幹著伺候人的工作但是卻不用擔心主子的打罵日子過得輕鬆舒適。以前做強盜是因為你們沒辦法現在做僕役同樣是因為我的命令。生活就是如此不是每個人都有選擇命運的權力。不過今天我打算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會……」

    所有人都互相看著弄不明白修伊在說什麼。

    「還沒聽明白嗎?」修伊環顧眾人:「達達尼爾家族已經在溫靈頓紮下根來並且正在每天擴大自己的影響。我們需要一批忠心而牢靠以及好使喚不會給我們惹麻煩的僕人。這段時間巴克勒管教著你們不許你們出去不許你們惹事但是我知道你們心裡有怨氣。你們渴望自由嚮往自由同時又不想丟掉現在的美好生活。所以我給你們機會。你們可以選擇繼續過現在的生活和以前一樣用老實本分和聽話工作來換取食物與金錢。」

    「另一條路呢?」雷勒耶薩冷冷問。

    「做回你們原來的身份。」

    「強盜?」

    「不是戰士!」修伊厲聲道:「不要把自己看成強盜強盜和戰士在本質上沒有任何不同都是以出賣武力和生命來換取榮耀與財富。我不會強迫你們選擇做下人還是做戰士但這是你們有生以來最最難得的一次可以決定自己命運的機會。如果你們選擇了成為僕人那麼你們就將繼續留在達達尼爾家族為家族服務從此不用再過那刀口舔血的生活。如果你們選擇了成為戰士那麼這裡的生活將不再屬於你們我將帶給你們一條新的生活道路一種沒有現在安逸卻更加危險和刺激的生活方式。當然相比前者成為戰士的最大好處就是你們又可以自由自在的罵娘喝酒打架逛窯子……不過得給錢。」

    眾人嘿嘿笑了起來自從比利亞斯山區接受過修伊的調教之後這種生活對太多人而言都只是一種奢望了。

    而現在修伊要把他們曾經的生活還給他們了。

    「如果選擇成為戰士我們跟隨誰?」有人問。

    「我。」

    「是去西多嗎?」又有人問。

    「沒錯。」

    大部分人互相看了看他們已經明白了修伊的意思。

    達達尼爾家族已經在溫靈頓落地生根了曾經跟隨他們的這批老僕役其實就是最大的隱患。他們是最有可能暴露這一切的人。

    就像是建國的功臣往往到最後也可能成為禍國的權臣對現在的達達尼爾家族來說他們最不需要的就是這批知道他們底細卻又隨時可能因為亂說話而露了馬腳的曾經盜匪。

    修伊現在所做的其實就是清洗清洗所有可能暴露家族的痕跡。

    當然這種清洗並不一定需要通過殺戮來實現也不是每種清洗都是血腥的。

    換一種方式還給大家自由還給大家他們所嚮往的生活方式同樣是一種很不錯的辦法而且不會引來任何反感與反彈還保存了自己的戰力。

    雷勒耶薩舉了舉手:「儘管我很想娶個貴族小妞但是看起來這個夢想是實現不了了。不過最重要的是我想逛窯子喝烈酒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這身僕役的服裝讓我看見了就倒胃口我曾經做夢都想撕碎它。那些狗娘養的雜種貴族每天人模人樣地在我們眼前晃來晃去就像我的雞****一樣。我真想幹死他們。所以我選擇做回以前過自由自在狂野放蕩的日子。這裡的生活就算再好過老子也***不稀罕。」

    「我情願死在戰場上也不情願在這裡擺弄這些花草。」

    「你比我好清理馬糞的日子已經讓我煩透了。」

    「我情願清理馬糞也不情願去給那些貴族端杯子。」

    「我也是……」

    「我也是……」

    曾經的強盜現在的僕役們紛紛舉手修伊看不到一個願意留下來的。

    他滿意地點點頭。

    「很好。」修伊說:「我已經委託了克麗絲汀小姐為我們招募新的僕役你們還有最後兩天時間幹好自己的工作把所有要做的事轉交給新來的人。至於你們在去西多之前要先完成另一件事。」

    「什麼事?」雷勒耶薩問道。

    「接受力量強大自己。」修伊回答:「想不想感受一下使用魔法的滋味?」

    「什麼?使用魔法?」所有人都沸騰起來。

    修伊臉上露出了神秘笑意:「我想你們聽說過魔紋這種東西對嗎?誰有興趣給自己也錈刻幾個玩玩?正好我最近有點時間有點空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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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七十五章 線索

    霧隱城堡的煉金塔裡一大群僕役正圍坐在修伊的身前。

    這裡是高塔四層已經進入了禁地範疇。

    大家這才知道原來修伊已經破解了死亡之塔的秘密對修伊的能力也不由越讚歎。

    蘭斯帝國舉國之力窮上百年心血都沒能進入的死亡之塔卻被修伊輕輕易易的就破解了。

    「幹嘛把我們帶到這裡來?」有人問。

    「哦這裡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在這裡無論你怎麼大聲喊叫外面都聽不見。」修伊回答。

    眾人迷惑我們為什麼要大聲喊叫?

    修伊也不解釋。他取出一根細針然後拿出一大群瓶瓶罐罐用針尖在一瓶深藍藥劑裡蘸了一些藥水然後用無比溫柔的語調說:「誰先來?會有點疼。」

    眾人互相看看心中同時升起一股寒意。

    修伊滿臉失望:「你們就這點勇氣?」

    他現出了自己身前的魔紋:「瞧我自己給自己刻的相信我那並不困難。」

    「媽的我先來!」雷勒耶薩狂野大吼。

    不愧是曾經的匪膽量總要比別人大上一些。

    不過下一刻當修伊的針紮在雷勒的身上時他出的狂野嚎叫足夠震寒所有人的膽魄。

    「嘿你是個男人嗎?這點痛都受不了?」修伊的聲音一下子變得無比冷酷。

    六級武士鬥氣爆壓得雷勒動彈不得甚至連聲音都減弱了許多。修伊一邊鐫刻魔紋一邊微笑著對大家說:「瞧沒那麼痛苦他頂住了。」

    所有人雷勒。

    雷勒的臉漲得通紅他痛得只想自殺卻被修伊用鬥氣封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修伊甚至無恥的用鬥氣控制住雷勒的腦袋讓他點了點頭。

    「你這個……狗娘養的。」雷勒在心裡大罵。

    彷彿是感覺到了雷勒的腹誹修伊嘟囔了一句:「該死刻錯了還得重來。」

    雷勒再受不住這強烈刺激直接昏了過去……

    當雷勒醒來時所有人的偶已經刻好了魔紋。

    他們一個個趴在地上大口喘息著臉色無比難看。

    彷彿地獄般的痛苦讓大家在生與死之間走了一個不是數個輪迴。

    令他們無法相信的是在如此巨大的痛苦面前修伊是如何做到自己給自己鐫刻魔紋的。

    「你是個瘋子修伊格萊爾對別人瘋狂對自己也夠瘋狂。」雷勒咬牙切齒地說:「我猜假如人們知道鐫刻魔紋是怎樣痛苦的一個過程也許魔法師協會根本就不用擔心魔紋會被推廣了。」

    「問題不在這正如我們所知的那樣有很多東西是可以採用強行推廣的方式的。或許你們會痛恨我給你們帶來的痛苦但是為什麼現在不嘗試一下我給予你們的力量呢?代價已經付出現在是豐收的時刻了我相信你們會喜歡的。」

    ——————————

    碰!

    一道魔法火球正擊中遠方的標靶將那靶子打得搖晃了幾下。

    雷勒耶薩晃了晃自己的手臂:「這是火球術嗎?它看上去還不如我的拳頭有力忍受這麼大的痛苦就為了一個遠程攻擊能力而且連個靶子都打不碎?」

    修伊走了過來:「你以為我耗費珍貴的煉金材料在你們身上就是為了鐫刻一個最低級的垃圾火球術?蠢貨這是我特別挑選出來的爆裂火球它是一種遠程範圍傷害的火系法術它的單體攻擊威力很低但如果是集群釋放那麼威力將大到嚇破你的膽!」

    正如魔偶助手六號所說的那樣在明創造新的煉金術方面修伊的天賦其實有限但是在對已知已有的知識上進行最大化最為合理化的運用或者對已經掌握的知識進行改良卻絕對是修伊的強項。

    自從擁有了魔紋製造技術之後修伊一直沒有停止過研究魔紋。但是他研究的方向不是明新的魔紋而是如何有效利用好手中已有的魔紋。

    這完全是因為修伊意識到單純的想要用魔紋創造出一個強大的魔法師其實是非常困難的。一個四級的魔法師能夠掌握的法術數以百計。如此眾多的法術要全部變成魔紋刻在人身上基本上這個人全身上下都舌頭都得刺青了。且不說對方能否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單是材料成本就已經昂貴到令人無法接受。付出天文數字的代價僅僅只為打造一個人工四級法師?

    那太不值得。

    因此選擇合適的魔紋其實比創造更多種類威力更大的魔紋更有價值。

    修伊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精細地挑選和改良著他可以使用的魔紋。

    按照他的想法魔紋的價值在於它可以普及魔法而不在於魔法的強大特殊性。所以要想真正把魔紋的作用揮出來就必須利用「魔紋的普及性」這個特點也就是說要用數量彌補質量。

    鐫刻魔紋的人不必承受太多魔紋但必須實用重要的是可以揮聯合威力。

    一支鐫刻魔紋的軍隊先需要的不是花樣複雜的進攻方式單一而強大的進攻手段比五花八門的進攻方式更有意義。

    爆裂火球這個法術在火系魔法中並不強大它的特殊性就在於它的自身威力或許有限但它是可以威力疊加的。而且它是範圍性的攻擊一旦有足夠的爆裂火球在一個區域內釋放所產生的效果將無與倫比。

    羅約城一戰中火系**師化身火神後出的連珠火球攻擊。當時那鋪天蓋地的火球連續攻擊的震撼場面讓任何人看了都會終身難忘。

    在修伊得到的魔紋中原本沒有爆裂火球這種魔紋但是有普通的火球術威力無法疊加效果非常普通。修伊運用自己的天賦和對魔紋的理解對火球術加以改良從而製作出了這個魔紋。

    根據他的想法假如有一支千人隊伍同時鐫刻了這種魔紋那麼每秒鐘上千個爆裂火球所形成的威力疊加完全可以比擬一個七級**師製造的大面積火系法術而且面積同樣廣泛。

    除了爆裂火球這個聯合進攻魔紋外修伊還設計了真空結界。這也是一種可以疊加威力的法術不過是用來防禦的。真空結界的特點是能夠承受固定傷害防禦範圍較廣在真空結界破裂之前任何攻擊都無法傷害到受結界保護的對象。不過這種法術的固定傷害承受能力比較低一個高級武士往往一劍就能摧毀一個真空結界。

    但是它同樣可以聯合施展使傷害承受力倍增。

    用在魔紋軍隊上顯然是最好不過了。

    這個魔紋同樣是修伊改良後的產物。

    除了這兩個魔紋外修伊做了一件很惡毒的事——他在雷勒他們的耳朵上打了個洞將一種信號接收器當成耳環掛在了他們的耳朵上使他們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的指令。

    這個時代可不流行嘻皮曾經的盜匪們看著耳朵上的指環臉都綠了。

    沒辦法誰叫修伊在填補空白方面能力有限暫時製作不出信息接收魔紋呢。

    盜匪們一個個欲哭無淚相比男人戴耳環他們情願再鐫刻一次魔紋經歷那種令人終身難忘的痛苦了。

    一共四十六名盜匪整齊劃一無一漏過他們成了修伊的第一支魔紋軍隊。

    好在修伊答應他們自己一定努力研究出真正的可以接收信息的魔紋至於耳環嘛……就先委屈著吧。

    在修伊的指揮下四十六名盜匪同時運轉身體中的魔紋能量四十六爆裂火球同時射出在空中形成一片燦爛的火雨。火球落在遠方的山地上只聽轟然一聲巨響炸出了一個半徑十米左右的大圓坑。

    修伊走過去看了看注意觀察了一下圓坑的深度評估著這次齊射的威力然後他滿意的點點頭:「還不錯可惜我現在缺乏更好的可以聯合使用的法術否則光是你們四十六個人就足夠讓世界震驚。」

    雷勒撇了撇嘴:「用人數同樣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復仇之魂有成千上萬人。」

    「我可沒打算把我所有的材料都變成魔紋。先建立一支百人小隊差不多就夠了爆裂火球只是最初級的聯合魔紋以後我會研究出更好的威力更大的到那時再全面鐫刻吧。」

    雷勒臉都綠了:「你是說你還要在我們身上刻魔紋?」

    修伊笑著拍拍雷勒的肩:「放心吧下一次鐫刻魔紋我會給你們用一種減輕痛苦的藥物。哦莉莉絲就用過效果不錯。」

    雷勒簡直要抓狂了:「那你為什麼先前不用?」

    「那很貴的。」修伊用非常認真的態度回答。

    所有人都有種要把手中的爆裂火球往修伊臉上狠狠砸過去的衝動。

    鐫刻魔紋實驗魔紋差不多消耗了修伊一整天的時間從回到霧隱城堡就開始忙修伊甚至都沒顧得上和巴克勒他們說上話。

    直到此刻在解決了魔紋的事情之後修伊才拖著一身的疲憊回到房間裡。

    布萊恩巴克勒和克麗絲汀等人都已經等他好久。

    「看起來你這次的修煉收穫不小一回來就有大動作。」巴克勒調笑道。

    「莉莉絲說你似乎有掀起一場戰爭的打算?」克麗絲汀則關切地說她和巴克勒不同後者是惟恐天下不亂的心態她卻更希望能安穩的度日。威脅她生命的小舅子已經死了她的家族現在就是她大權獨攬。掀起戰爭?這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不是針對蘭斯帝國的。」修伊安撫克麗絲汀。

    「那是針對誰?」巴克勒問。

    「老實說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我甚至無法確定未來我們是否會面對那樣的敵人。」修伊坐了下來。

    他開始講述自己在神恩之地的現。

    有關於西大陸的傳說故事從他口中娓娓道來聽得眾人目瞪口呆。

    失陷的大陸入侵的魔界由人類守護者轉變而成的深淵之主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大家感到匪夷所思。

    而當修伊說到他得到了西大陸所有的魔法傳承時所有人又都激動起來。

    這其中尤以阿什林最激動:「這麼說你擁有所有的高等法術了?」

    修伊聳了聳肩:「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伊格爾西大陸的魔法文明雖然輝煌但是他們在亡靈法術詛咒法術還有黑暗法術上的成就幾乎為零。我無法向你提供更多的關於亡靈法術的知識。」

    「沒有關係。」阿什林一揮手:「有沒有關於生命法術的?」

    「生命法術?」修伊楞了一下他點點頭:「是的那方面有一些不過都不適合我修煉。」

    「那太好了要想完全轉化成巫妖就必須對生命的形式有著足夠透徹的瞭解。我正需要這方面的知識。」阿什林興奮的搓手。

    巴克勒和克麗絲汀面面相覷克麗絲汀用古怪的眼神看著阿什林甚至用扇子摀住了可愛的鼻子:「你真想把自己變成那種半人半鬼的東西?」

    「只是生命形式有所不同而已沒有必要大驚小怪。如果阿什林喜歡我可以幫他。」修伊笑了起來。

    「修伊你真得認為有必要做這樣的準備嗎?」巴克勒問。他指得很明顯是魔界入侵的事。

    「根據克裡普韋爾的說法魔界入侵是遲早的事唯一的問題是何時。有關於魔界的具體問題我會在這裡的事情結束後去天災教會和他們談一下他們應該比我更瞭解。只有在得到確切的信息之後我才能做出正式的決定。」

    「是否應當把這件事公佈出來?」克麗絲汀問。

    修伊搖了搖頭:「你們好像忘了天災教會早在數百年前就已經說過這樣的事情可是有誰相信了?除非災難臨頭否則沒人會為虛無飄渺的末日做準備。這樣的末日預言並不招人歡迎只適合用來給吟遊詩人們傳頌。」

    在修伊來之前的地球有關末日的預言從未停止過卻也沒見過哪個國家真得為末日來到做準備。這種消息就算散播出去也不會有任何效果。天災教會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甚至於連修伊自己都無法確定魔界入侵的問題又怎麼可能去說服別人。

    最最糟糕的是即便有某個國家相信這件事並為此大張旗鼓做戰爭準備但是別的國家先會認為有人以此為借口動戰爭。事實上要真想對抗魔界入侵那麼人類內部還真得先統一整合一番因此想不侵略他國都難。

    修伊很清楚這個問題除非像伊萊克特拉那樣擁有絕對的力量否則對整合大陸這種事想都別想。

    一想到伊萊克特拉修伊突然全身劇震。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遺漏了一個關鍵問題。

    假如西大陸上的煉金之門是伊萊克特拉獲得的那麼他必然也非常清楚有關深淵魔界的一切。

    那麼三百年前他大肆掠奪建立軍隊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麼?單純的是為了爭奪資源嗎?還是有別的原因?

    會不會就如他所想的那樣伊萊克特拉建立的龐大魔偶軍隊是為了整合大陸力量?

    後來他又是為了什麼去了深淵並從此杳無音訊?會不會這一切都和自己所得到信息有關?

    此外還有夕陽聖女圖自己的靈魂穿越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著什麼聯繫。

    所有生過的事得到的信息此刻被修伊一一串連起來漸漸在腦海中形成了一個清晰的認識。

    看起來沒有什麼事件是孤立的伊萊克特拉的所有作為必然都有著特殊的動機。只不過形勢變化他最終消失在人海茫茫中到底答案是什麼只能自己踩著他的足跡慢慢去尋找了。

    「看來……我們要快點解決好這裡的事情了。」修伊想過這些問題後終於如此說道。他看向眾人:「斯特裡克皇帝陛下的誕辰即將來到就把所有的恩怨放在那天一起瞭解吧。」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七十六章 卑鄙

    陰森幽暗的牢房裡帕吉特一個人孤零零地靠牆坐著。

    他的頸間手臂還有腳踝處各帶了一個奇特的鐵環這就是禁氣環是用來壓制他的鬥氣的。

    禁氣環是非常霸道的東西它不僅是囚禁強者的有效武器同時也是一種酷刑工具。

    武士的鬥氣來自於身體內部要想讓武士們無法運用這種力量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直接阻斷鬥氣的運行線路。

    每個禁氣環上都有十二根細針它們扎進受縛者的身體中直接作用於對方身體使鬥氣無法流暢運行但同時也會給人帶來極大的痛苦。

    與它相比用來封印魔法師的禁魔環就要好得多至少在封魔的過程中不會帶來痛苦的感受。

    這種禁氣環的製造價格昂貴一般也只對高級武士才會使用。普通的武士則使用低一級的合金鐐銬所受到的痛苦反而因此要小上許多。

    此刻帕吉特坐在牢房裡雙眼微閉身體不時的出顫抖那是他在極力忍受這種痛苦他的臉上卻平靜的不顯絲毫波折。

    牢房外響起了腳步聲。

    帕吉特眼都不睜:「克洛斯是你嗎?出來吧。」

    一席寬大紅袍在牢房之外劃出血色幻影正是**師克洛斯。

    「很抱歉在這種情況下來看你我的朋友。」

    帕吉特冷笑:「不要玷污朋友這個詞你根本不懂什麼叫友情。我的朋友是絕不會用我的家人來威脅我的。」

    「我對此感到抱歉不過這也是很無奈的事畢竟一對一的戰鬥裡武士們總是佔盡便宜。說到友誼武士們長期在戰場上衝殺以命搏命所以輕生命重情誼也是正常的。而魔法師們在後方重重保護下釋放魔法對我們來說武士就是一種有效的保護自己的工具。即便是高級武士也不過是高級一些的工具而已。」

    「我真希望你這話能讓漢普頓大人聽到他一定會毫不客氣的砍下你的腦袋。」

    「不勞你掛念就算是漢普頓也不敢和奧術塔為敵你應該明白這點。」

    「我從未和奧術塔做對過。」

    「的確如此。」克洛斯歎息:「不過問題不在這。我們需要拉捨爾幫我們找出修伊格萊爾可是他拒絕了。也許你可以幫我們說服他但是我們又不想讓這種事最後弄得人人皆知而且拉捨爾如果是被迫出手也很可能會不盡勸力。那麼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帕吉特怔怔地望著克洛斯:「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又是為了修伊格萊爾?奧術塔為什麼要找修伊格萊爾的麻煩?」

    「魔紋。」克洛斯冷冷地給出兩個字。

    「原來是這樣。」帕吉特立刻領悟了這其中的意義所在他哈哈笑了起來:「我曾經以為魔法師就是一群只知道埋頭鑽研法術奧秘的學識淵博的人卻沒有想到原來你們竟是這樣的自私自利的一群混蛋。」

    「你懂什麼?」克洛斯激動起來:「魔紋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產物。魔法是神靈的寵兒才有資格學習的人生來就應該有高低貴賤否則誰做領?誰做平民?沒有等級秩序的社會只會引混亂!就像是虎豹的子女天生就是領袖鹿羊的子女就只能被獵食。這是生命存在的基本法則!可是魔紋的出現會打破這個平衡它讓本該成為羔羊的存在變成像我們一樣的高貴存在它打破了這個世界的秩序讓一切都變得混亂起來。你知道外面的那些刁民一旦擁有了這種力量會怎樣嗎?他們會不再信服我們我們不再崇拜我們他們不會再把辛苦勞動獲得的收益交付我們甚至會起來反抗我們。國家會因此陷入動盪整個社會都會因此變得混亂不堪。我們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這個社會的基本秩序!」

    「嘖嘖我從沒聽到有人能把如此卑劣的行為解釋得如此高尚。克洛斯你真是一個出色的演說家這樣卑鄙無恥的事都被你說得冠冕堂皇。是的是的我承認如果魔紋廣泛流傳也許的確會有人不再那樣尊崇魔法師但是受到損害的只是你們。別把你們的地位和國家社會的安危聯繫到一起你這卑劣撒謊者無恥的敗類。你們為自己的醜惡行徑無論怎樣塗抹脂粉都改不了那骯髒的本質。你想做什麼?殺了我嗎?」

    帕吉特奮力站了起來:「那麼好吧來啊來殺我啊!用你那套粉飾後的說辭光明正大的殺了我然後告訴拉捨爾這一切都是修伊格萊爾干的讓他去找出他為我報仇。」

    「瞧你都知道我要怎麼做了。」克洛斯微微笑了起來。

    帕吉特遺憾地搖頭:「公主殿下做錯了她以為你是忠心於她的其實你只是忠心你自己。」

    「我的確忠心對她只是同樣也忠於奧術塔。就目前看來公主殿下和奧術塔並沒有衝突。」

    帕吉特冷笑:「是麼?奧術塔不是也要對付修伊格萊爾嗎?」

    「那是奧術塔的事我不會出手。在公主面前我永遠都是那個聽話的克洛斯。我不像你帕吉特你是我見過的最愚蠢的傢伙。你明明忠心於公主卻總是違背她的命令。你忠誠於你的朋友卻最終因為你的朋友而死。所以說害死你的人不是我是公主殿下是拉捨爾是修伊格萊爾。如果你想責怪你就責怪他們吧。」

    「嗷!」被克洛斯無恥的語調徹底激怒的帕吉特出了一聲強烈怒吼他猛然衝向牢房柵欄一拳向克洛斯捶去。

    「沙之盾。」克洛斯冰冷的語調響起。

    一面沙盾突然出現在克洛斯的身前。

    帕吉特的重拳擊打在沙盾上強大的反彈力幾乎要震斷他的手腕。

    「沒用的。」克洛斯冷冷說:「現在的你連一個初級武士都打不過又怎麼可能傷害得了我。」

    帕吉特緩緩舉起了自己的雙手這雙手曾經可以力撕虎豹曾經一個人蕩平一處盜匪山寨。年輕時他甚至曾經單劍匹馬連挑十二位強大武士一劍把某地最出名的武士砍成兩斷。可是現在這雙手卻連一面小小的沙之盾都打不破了。

    英雄末路帕吉特心中生起一絲悲涼。

    滴滴鮮血順著他的指尖流淌身上突然大放出鬥氣的光芒。

    克洛斯大驚:「帕吉特你……你想幹什麼?」

    「鬥氣……爆炸!」帕吉特突然瘋狂地大喊起來。

    禁錮在帕吉特身上的五個禁氣環突然同時撲撲撲飛了出去帕吉特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閃電般強衝牢房。鬥氣爆炸產生的巨大能量在一瞬間把他的力量揮到極至。

    他一拳將牢房鐵欄揮成兩斷餘勢不減繼續向著克洛斯打去。

    只一拳就把那面沙之盾牌打成漫天飛沙震得克洛斯倒飛出去正撞在一面牆壁上口中哇的噴出一大口鮮血。

    畢竟是久經陣仗的**師克洛斯手中法杖迅亮起一點晶光出現形成一個奇特的護罩籠住全身這正是他的保命招數可以不用施法就施展的荊棘護盾。

    荊棘護盾對於一切物理攻擊都有著良好的反彈作用而且抵禦傷害能力極強。

    帕吉特一拳擊到鐵拳砸在荊棘護盾上反彈的力量幾乎震得他手骨斷折他的力量卻絲毫不減瘋狂地向那面荊棘護盾傾瀉著的力量。一擊又一擊凶狠的重擊捶打在護盾上不時地閃爍出劈啪的白光。

    克洛斯叫苦不迭。

    帕吉特在帝國武士中被稱為雷霆三戰將之一他的進攻狂野奔放凶狠凌厲他的成名戰技就是鬥氣爆炸。

    這是一種類似鬥氣燃燒的戰鬥方式可以在短時間內凝聚自己所有的力量強行衝破一切阻礙。

    但是克洛斯沒想到竟然連禁氣環都能衝破。

    不過鬥氣爆炸本身就是一種非常極端的戰技使用之後產生的虛弱甚至過了服用最劣質的狂暴藥劑。帕吉特運用鬥氣爆炸強行衝破禁氣環的桎梏克洛斯幾乎可以肯定他死定了。

    他絕對不可能支撐多長時間。

    唯一的問題是自己只怕比帕吉特還撐不了多久。

    荊棘護罩的確是非常好用的護罩問題是在帕吉特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下也已經搖遙欲墜。這個傢伙就像瘋狂的暴虎不遺餘力地起攻擊反彈的力量甚至已經震斷了他的筋脈雙拳也露出了森森白骨卻還是不停地攻擊著。

    克洛斯就像一個人肉沙包被帕吉特擠在牆角瘋狂錘打只能盾破後一命嗚呼。

    「救我!」克洛斯心膽俱寒地大叫起來。

    一聲輕微的歎息如暮鼓晨鐘傳到這陰冷的牢房中。

    就是這一聲歎息令帕吉特原本瘋狂的攻擊停滯了下來。

    奇特的頌念之聲如絲如縷地傳來響起在帕吉特的耳邊彷彿有人在耳邊頌經。

    經文的音律奇特竟有著平撫人心的奇妙作用。

    直到那一聲歎息再度傳來頌念之聲漸漸清晰帕吉特聽到那最後的話語:「葉落……成塵歸於……泥土!」

    「大破滅之術……尼古拉斯……凱奇……」帕吉特緩緩閉上眼睛身體軟了下去。

    他使用鬥氣爆炸強行摧開禁氣環本身就已經是必死了更何況還有聖域強者大破滅之術的凌厲一擊。

    呼!克洛斯吐出一口長氣。

    他微帶痛心的看著手中的荊棘法杖那上面的寶石已經滿是裂紋不堪使用了。

    短短數秒鐘的瘋狂攻擊荊棘寶石幾乎透支了所有的力量最終不堪負荷而告崩潰。

    「多謝凱奇大人。」克洛斯顧不得痛心對空虛拜了一下。

    「好了去把拉捨爾找來吧你知道該怎麼做了。」虛空中那把威嚴的聲音正是那叫凱奇的老者所。

    ————————————

    大家訂閱吧下午還有三更。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七十七章 解剖

    屍體送到拉捨爾身邊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望著帕吉特的屍體拉捨爾微微顫抖牙齒都開始打起顫來。那是就算修伊格萊爾用劍指著他的鼻子他也不會現出的表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逆鱗都有自己心目中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都有自己無論如何不願去傷害和保護的人。

    對拉捨爾來說帕吉特是他唯一的朋友也是最重要的。

    現在他最重要的朋友死了永遠離他而去。

    望著帕吉特的屍體心中一股無法抑止的怒意從心底升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拉捨爾怒問克洛斯。

    「修伊格萊爾昨晚闖入了皇宮結果被侍衛現。他在逃走時殺了帕吉特。」

    拉捨爾心中一震。

    他吃驚地望著克洛斯良久他緩緩走到帕吉特的屍體前蹲了下去。

    半跪在帕吉特的屍體前拉捨爾開始檢查。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非常仔細輕柔舒緩同時每一個動作也都讓克洛斯感到緊張。

    天知道之前從未有一個二級武士能讓他感到緊張。

    帕吉特的屍體已經被燒焦使用的火焰非常強猛如果燃燒的時間足夠可以直接把屍體化灰。克洛斯明知道已經不可能留下痕跡可還是感覺不安。

    他知道拉捨爾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是那種你給他一條線索他就能摸出一片網的人。

    「是熾焰鳥燒的?」拉捨爾低聲問。

    「應該是出事時我並不在場。」克洛斯出了無奈的歎息。

    拉捨爾不在問話而是繼續觀察著屍體。

    屍體被燒得嚴重損毀幾乎已經看不到完整的皮肉而且是從頭部開始形成的火焰噴射造成的後果這非常符合熾焰鳥的攻擊特徵。

    可是拉捨爾的眼中依然流露出濃濃的懷疑色彩。

    「我不明白一件事。」他突然道。

    「什麼?」克洛斯問。

    「帕吉特是個大地武士以他的鬥氣能力完全可以擋住熾焰鳥的攻擊可是你看這火焰造成的傷害說明他當時是處在完全沒有抵抗的狀態下被燒傷的。這是為什麼?」

    克洛斯歎了口氣:「他當時的確無法還手因為他當時正戴著禁氣環。」

    「禁氣環?」拉捨爾霍然站了起來怒視克洛斯:「帕吉特為什麼會帶禁氣環?」

    「是公主殿下的命令。」克洛斯回答:「他多次違背公主的旨意擅自對付修伊格萊爾這讓殿下非常生氣。公主殿下親自下令把帕吉特關押起來。修伊格萊爾夜闖皇宮被現熾焰鳥到處攻擊帕吉特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受到的傷害。他是被活活燒死的……」

    克洛斯臉上盡現哀傷表情這位紅袍**師到是有著不錯的表演天賦。事實上這段故事也編得相當精彩克洛斯並沒有指責修伊蓄意要殺死帕吉特但是熾焰鳥在攻擊人類時顯然是不會對誰有區別待遇的。沒有防禦能力的帕吉特死在熾焰鳥的攻擊下所有痕跡全部抹除一切都顯得如此自然。

    而帕吉特被公主下令羈押是個事實拉捨爾即使去查證也只會現自己沒有撒謊。至於皇宮昨晚也的確有人夜闖同時也的確有一對鳥兒在天空中飛翔只不過那是魔法師用魔法做出來的火鳥與元素鳥類卻是有著本質的區別。除了魔法師普通的侍衛不可能看出區別。

    克洛斯的回答令拉捨爾怔住。公主殿下的命令?是了也只有她親自下的命令帕吉特才會被關押在這裡。

    公主對帕吉特的不滿拉捨爾自然是很清楚的。

    但是他同樣清楚一件事一件只有他知道的事——修伊格萊爾曾經親口向自己許諾不會讓帕吉特受到牽連。

    換了是別人的許諾拉捨爾或許不會相信。

    但是修伊格萊爾的許諾拉捨爾卻從未懷疑過。

    一年多的追蹤使他對修伊格萊爾已經有了足夠多的瞭解。他知道這是一個表面恬淡但骨子裡充滿傲氣的少年。事實上能從煉獄島那樣的環境中活著出來也的確讓他有了太多可以驕傲的資本。這種驕傲體現在外面就是言出必諾。既然修伊格萊爾說過不會讓公主傷害帕吉特就一定會做到。

    那麼為什麼還會出現這種事?是自己看錯了他?還是……

    拉捨爾深深地看了克洛斯一眼。

    他重新蹲下去比先前更加仔細地觀察著帕吉特的屍體。

    屍體檢驗向來是非常精細的事和死人打交道通過最細微的細節去現最有價值的線索是破獲案件的關鍵。不過在魔法時代人們對魔法更加依賴很少有人會研究這方面的內容。除非是拉捨爾這種沒有天賦只能依靠頭腦與經驗吃飯的人。

    一邊看拉捨爾一邊自言自語。

    「手腕和頸部都有細微刺孔看來是禁氣環留下的痕跡。」

    「手骨有斷折這說明他生前有過用力擊打的行為。可能是沒有鬥氣的保護導致了反傷。」

    克洛斯連忙解釋:「他被帶進來的時候很激動一再解釋自己沒有背叛公主殿下還動了手有名侍衛被他打傷了。你知道武士的鬥氣雖然會被禁氣環桎梏住但是他們**的力量同樣非常強橫那是禁氣環也無法束縛的。」

    「那侍衛還活著嗎?」拉捨爾問。

    「還活著不過傷得不輕。」克洛斯回答腦海中再度浮現出帕吉特瘋虎般暴打自己的場面。

    「那已經是個奇跡了。」拉捨爾冷冷道。他舉起帕吉特的一隻右手手背拳擊部位露出被燒得烏黑的指骨:「看起他很痛恨那個被他毆打的傢伙竟然打到自己手腕骨折骨頭都露了出來。真有趣那個人竟然還能活著。」

    克洛斯心中一跳:「我想你沒必要在這個問題上太過糾纏。重點是帕吉特死了殺死他的人是修伊格萊爾。」

    已經將屍體燒成黑炭卻還是被拉捨爾看出一些問題克洛斯幾乎要抓狂了。

    他們看中的固然是拉捨爾那狡詐的頭腦但在這之前卻要先經歷對方那敏銳的捕捉一切的目光考驗。

    拉捨爾的心再度痛了一下他好一會才說:「克洛斯我有個問題需要你的答案。」

    「什麼?」

    「你們給法政署檢驗過他的屍體了嗎?」

    「沒有大家都認為沒有那個必要因為這是人人看見的事實。」

    「那麼帕吉特的家人呢」

    「他們還沒有得到消息。」

    「還沒有得到消息?」拉捨爾在得到這個回答後閉上了眼睛。

    這是他所最不期望得到的答案。

    公主的侍衛統領死了死在一名通緝犯的手裡。

    這或許不算什麼但是離譜的是屍體既沒有交給法政署的人檢驗也沒有第一時間交還家人反而把他送到了自己這邊而且是一具燒焦得幾乎無法辨認的屍體能夠從這具屍體上找到的線索更是少得可憐。

    拉捨爾長長歎了口氣:「你們這麼急著把他送到我這來……」

    「我們需要你的幫助拉捨爾。修伊格萊爾將在皇家大劇場出現在皇帝誕辰的那天。但是我們不知道他會以何種身份出現他是誰他會做什麼。你能幫我們找出他來。」

    「我……」

    「他殺死了你最好的朋友拉捨爾。想一想吧帕吉特為你做了多少事。現在是你回報他的時候了。」

    「你說得對克洛斯。」拉捨爾點點頭。

    不管怎麼說帕吉特死了這是個不爭的事實。而且拉捨爾也找不到任何證據證明不是修伊下的手。

    「我會去幫你們的我用我的生命向你們保證我一定會在那天把修伊格萊爾逼出來。」

    「那就最好不過。」克洛斯向拉捨爾鞠了一躬帶著帕吉特的屍體離去。

    就在他離開前的一刻拉捨爾突然叫道:「克洛斯!」

    「還有什麼事?」

    「你們準備什麼把帕吉特交還給他的家人?」

    「就在今天。」

    ——————————————————

    夜晚降臨的時候帕吉特的家中還沉浸在一片哀傷氛圍。

    帕吉特的妻子貝絲同樣是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丈夫的死對她的打擊很大。留下了一個三歲男孩剛剛會說話還在懵懂之中尚不知道為父親的死亡感到傷心。

    一名僕役來到貝絲身邊低聲說:「拉捨爾先生來了。」

    「快請他進來。」貝絲連忙開口她知道拉捨爾是丈夫生前最好的朋友。

    靈堂已經佈置完畢拉捨爾來到靈堂前對著擺放在花叢中的武士恭恭敬敬地鞠躬。

    「請節哀夫人。」

    貝絲摟著自己的兒子抽泣。

    拉捨爾轉頭問帕吉特府上的管家:「有沒有決定什麼時候下葬?」

    「還沒有做出決定不過天氣炎熱不宜久放。但是夫人的狀態您也看到了非常糟糕。或許您可以勸說她一下。」

    「我會的。」拉捨爾點點頭。

    低聲安慰了幾句後拉捨爾找了個地方坐下。

    時間匆匆轉眼便是深夜客人們來了又去因為哀傷而變得熱鬧的家庭漸漸又變得清冷起來。

    當最後一位客人離去時帕吉特的家裡已經只剩下拉捨爾了。

    「拉捨爾。」經過一天的哭泣貝絲的兩眼已經腫得如核桃般精神多少有些委頓不過頭腦卻依然清醒:「我知道你沒走一定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正是。」

    「都是老朋友了你就說吧。」

    「您知道帕吉特是怎麼死的嗎?」

    「修伊格萊爾殺的。」

    「事實上我很懷疑。」拉捨爾搖了搖頭:「有件事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誰也不知道。」

    「什麼?」貝絲楞了一下。

    「我見過修伊格萊爾是一次單獨會面。修伊格萊爾曾經用帕吉特的生死威脅過我要我說出對付他的底牌。我同意了。我瞭解這個人他也許卑鄙狡猾手段殘忍但同時也心高氣傲他有過無數殺死我的機會而放棄了我很難想像他會去殺死對他根本沒有太多威脅反而教導過他鬥氣的帕吉特。」

    「可是他們說……」

    「別人說什麼不重要貝絲重要的是你看到了什麼。」拉捨爾打斷貝絲的說話:「我懷疑這裡面有陰謀有人想利用帕吉特的死逼我為他們做事但我並不是那麼容易被欺騙的。而且我也無法確定這一點所以我需要證據來證明我的想法。」

    「你想怎麼做?」貝絲駭然。

    「找出殺死你丈夫我的好朋友的真正兇手。」

    「那……你需要我為你做什麼嗎?」

    拉捨爾的聲音略微低沉了些:「是的我需要您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這個決定或許會對帕吉特有所褻瀆對你來說或許是一個無法忍受的痛苦。這很困難但我需要你的同意。」

    「什麼決定?」

    「讓我解剖帕吉特的屍體。」

    「啊!」貝絲的臉蛋變得煞白。

    拉捨爾歎息:「我知道那是很困難的決定我目前所說的都只是推測假如我的推測是錯誤的那麼這一切就都是無用之功即使我的推測是正確的被褻瀆的死者……帕吉特的靈魂也將得不到安寧。但我依然希望您能同意我的請求因為那是我找到真正兇手的唯一辦法。」

    貝絲的頭低了下去她思考良久。「拉捨爾先生只能這樣了嗎?」

    「是的我很遺憾夫人。」

    「需要用到那種手段嗎?」

    「我希望用不到但我無法保證。」

    「那麼……做你該做的事吧。」燈光下貝絲抬起了高傲的頭顱:「我丈夫不能就這樣白白死去我要知道誰是真正殺害他的兇手然後……你會為他報仇的對嗎?」

    「盡我所有的力量。」拉捨爾回答。

    —————————————

    小刀從帕吉特的頸部開始一路下切將整個胸腹全部切開。

    拉捨爾的動作輕柔而舒就像是對待情人一般解剖著自己最好的朋友。

    按照帝國的法律死者是神聖的存在是不可以被解剖的否則靈魂將得不到安息。亡靈法術之所以會被認為是最惡毒的法術就是因為它褻瀆死者。

    但是今天拉捨爾已經不顧一切。

    掀開最外圍被燒焦的皮肉呈現在拉捨爾眼前的是一幕令人永生難忘的場景。

    帕吉特的內臟就好像是被人用重物狠狠敲擊過一樣竟然全部粉碎無一完整。

    拉捨爾用手在裡面撈了一把碎裂的心臟如豆腐塊般從他的指尖塊塊滑落勾勒出一地血水。

    貝絲再看不下這令人噁心的一幕轉過頭跑了去出大吐特吐。

    拉捨爾的神情卻依然堅定目光專注於自己的工作。

    「內臟無法成形觸感如沙礫這是魔法形成的傷害而且是非常強大的那種可以直接作用在身體內部。」

    拉捨爾的眉頭深深皺起。

    如此強大的一擊用來對付一個無法使用鬥氣的武士是不是太過小題大作?

    修伊格萊爾什麼時候又擁有這樣的法術了?

    拉捨爾揮動小刀迅切開帕吉特的手臂。

    這是……

    所有的筋脈全部崩斷血管爆裂這是極度運用鬥氣的證明。拉捨爾開始激動起來。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帕吉特死前經歷過一場戰鬥而且是全力以赴的戰鬥以至於把自己的手骨都打斷了。像這樣的戰鬥即使勝利贏家也注定了是死亡。

    什麼樣的戰鬥能讓帕吉特如此豁出性命去打?且最後還是被人一擊致死?

    無數個念頭在拉捨爾腦海中轉過下一刻他突然做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他把帕吉特的眼珠摳了下來直接將手指伸進了帕吉特的眼窩在帶出一點白色物質後直接將手指放在了自己嘴裡。

    拉捨爾的身上突然現出少許魔法的光芒假如有人看到一定會大驚失聲。

    誰會想到拉捨爾竟然會魔法?

    魔法的光芒並不強烈拉捨爾的眼珠已經翻白就像是一個站立的死人。

    那一點被他放進口中的奇特物質在魔法能量的作用下竟然傳遞出一絲奇妙的信息:「尼古拉斯……」

    拉捨爾翻著白眼珠顫抖著呻吟出這個名字。

    奧術塔的最高存在蘭斯帝國兩**師聖域之一尼古拉斯凱奇。

    呼!

    拉捨爾長吐了一口氣整個人終於恢復了正常。

    破裂的心臟斷裂的筋脈還有帕吉特死去時最後的怨念無一不向拉捨爾訴說著殺死他的真兇到底是誰。

    貝絲終於回到了屋裡。

    她看到拉捨爾滿頭大汗眼中放出奇特的光芒:「你使用了那種……」

    「是的。」拉捨爾回答:「它毀了我的一生折磨著我使我無法修煉卻也給了我不同於常人的能力。我看到了帕吉特希望我看到的東西那是他留給我的最後線索。」

    「那麼結果是……」

    「帕吉特死前經過激烈的戰鬥……他不是被燒死的是在死後被焚燒。修伊格萊爾不是殺死他的兇手。」

    「誰是殺死他的人?」

    「奧術塔尼古拉斯凱奇應該還有克洛斯或許還應該再加一個幫兇……公主殿下。」拉捨爾眼中閃躍出熊熊復仇火焰。

    ————————————

    晚上應該還有一到兩更。緣分拚命了大家也支持一下哈**即將來到。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七十八章 政治交易

    皇帝的誕辰就是國家的節日。

    這一天整個帝國都會舉國慶祝為斯特裡克皇帝壽辰獻上祝福。

    當然這其中有多少真誠另當別論。

    為了彰顯帝國的偉大皇帝的慷慨斯特裡克皇帝做出了一個重要決定——他私人出錢宴請全城的老百姓為他們提供精美的食物和各種娛樂。據說這是因為他命不久矣皇帝陛下希望能用這種仁慈的舉動換來神靈的關注。當然更多人認為他這是有錢沒地方花希望能在死前把他所有的錢都花完。

    從這天早上開始溫靈頓各人煙稠密的生活區裡湧出形形**的各類人群工匠貧民手工業者農民還有落魄武士殘廢老兵等等等等他們分赴各處準備參加皇帝陛下的宴會。

    人們因此而顯得無比興奮他們今天可以享受精製的小麥麵包美味的烤小牛肉新鮮的番茄湯還能品嚐成桶成桶的葡萄酒只要肚皮裝得下他們想吃多少都行。

    事實上在前一天晚上溫靈頓的平民們就已經匯聚在皇帝陛下舉辦的各個宴會場所草地上小河邊廣場上甚至還有城外郊區。他們盡情的揮舞食物歌頌皇帝的慷慨詠唱陛下的仁慈。

    至少在這一刻他們是誠心的。

    少數的貴族當然不會在乎這些精美飲食他們有更高級的去處——有些人喜歡去鬥獸場看血腥的鬥獸表演也有人喜歡去歌劇院安靜地聽歌劇還有人則直接去各大會所享受更加貼身周到的服務。這些服務是不可能由皇帝陛下買單的但是貴族們可不缺這幾個錢。

    當然真正有身份的人則會跟隨皇帝陛下一起他去哪他們也去哪。

    按照行程早上的時候皇帝陛下會和來自佛朗克帝國的理查太子共進早餐。和平協議已經達成蘭斯帝國同意收兵言和佛朗克不再需要交付三群土地但同時將無償租借給蘭斯帝國一個群的土地租期十年。佛朗克太子留在此地的最重要任務已經完成所以在皇帝壽辰過後也將起身回國。據說他還是和蘭斯帝國的艾幃兒公主達成了訂婚協議但是暫時不會迎娶需要過段時間才進行。

    這個消息非常隱秘直到中午的時候才披露出來。

    那個時候皇帝陛下已經離開了皇宮正在溫靈頓最重要的流星大道上接受夾道群眾的歡呼。或許有無數憎恨他的人希望他去死但至少在歡呼人群中你永遠看不到這種景象。

    根據安排晚間時分皇帝將會前往皇家大劇場觀看歌劇演出參加演出的一共有三個歌舞團是一次大型的聯合匯演全部是目前國內最出名的歌舞團其中就包括了紫蘿蘭。

    中午修伊格萊爾早早化妝好自己給自己戴上有色鏡片輸理出油光整齊的頭此時的他又變成了那個風度偏偏的達達尼爾家族繼承人西瑟達達尼爾。

    莉莉絲一身盛裝走在他的身邊她的腰看上去細了些至少她沒有再抱怨束腰的帶子太緊而且也沒有再往裙子裡插飛刀。

    巴克勒和霍丁走在家族的最前面巴克勒是名義上的族長霍丁則是大管家最近這段日子最出風頭的其實不是西瑟達達尼爾而是霍丁。用霍丁自己的說法只要我願意我現在隨時可以捲走數百萬個金維特。

    他們是應佛朗克太子理查的邀請前往參加他的宴會。

    自從理查證明了西瑟和修伊格萊爾毫無牽連後他們就成了名義上的好朋友。

    「為什麼佛朗克太子要在這個時候突然邀請我們參加他的宴會?」莉莉絲有些不明白她問修伊。

    「遠道而來的客人即將離去明面上的協議和暗地裡的協議都已經達成。理查用我做擋箭牌從蘭斯帝國那裡要到了許多好處現在也該是給我一個交代的時候了。事實上他做了一些不那麼讓我開心的事就必須要有所回應。」修伊淡淡回答。

    「你是指和艾薇兒公主的事嗎?」莉莉絲斜著眼看修伊。憑心而論對她而言這不是壞消息。

    「哦那個嘛我到是不擔心。」修伊揮了揮手:「理查玩了一個小花招在名義上和艾薇兒訂婚這就使得他擁有了對艾薇兒的主動權。他認為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來對我加以小小的……控制。他們這些上位者從來不喜歡無法完全控制的局面或個人對交易的形式並不抱信心我能理解。」

    「你是說他永遠不會履行婚約?」

    「除非他確信我對他已經沒用又或者他確信我對公主沒有任何興趣。」

    「難以想像你是他和帝國談判最大的籌碼他卻還在暗中算計你。」

    「最基本的政治手腕而已他沒有把我賣給蘭斯帝國已經很了不起了要知道他還有更愚蠢的選擇就是直接開價把達達尼爾家族打包出售。對於絕大部分政客來說這種行為才更有意義但是看得出來理查本人具有一定的商業本質只是不夠純粹而已。他既不是一個純粹的政治家也不是一個純粹的商人他對交易行為保持歡迎卻不深信的態度。」

    莉莉絲聽得頭都大了她終究還是一個單純小姑娘對這種陰謀詭計的東西完全不在行也很難理解這些男人們的腦子到底是怎麼轉的。

    ———————————

    佛朗克帝國太子的宴會是在國賓館舉行的除了達達尼爾家族外還有大量的其他貴族紛紛接到了邀請。或許大家也都明白在誕辰之後佛朗克太子就將回國許多曾經懸而未決的事情到現在也就該有個結果了。

    當修伊出現在國賓館的宴客大廳時理查遠遠的就看到了他。

    他大張雙臂走了過來向修伊抱去:「嘿我的朋友真高興又見到你了。」

    該死修伊大罵。

    被一國太子用如此熱情的態度招待引來的後果顯而易見。

    所有的貴族同時望向修伊眼中露出驚詫的色彩。

    儘管達達尼爾家族最近在溫靈頓的確大出風頭但是要說讓一國太子迎接歡迎這種隆重對待卻不是任何人能擁有的。以至於眾人看他的眼光多少都帶著異樣。

    但是在修伊看來這種眼神恰恰是他最不需要的。

    要知道按照計劃今天可是他的謝幕表演。

    理查的行為險些把他的計劃搞砸了。

    他後退一步躲開了理查的一抱然後恭敬地施了一禮:「能夠見到您是鄙人無上的榮幸太子殿下。」

    「你大可以不必如此客氣。」

    「上下有分尊卑有別太子殿下請不要為難我。」修伊笑嘻嘻地看著理查眼神中已經露出了警告的意味。

    理查聳了聳肩收回了擁抱的姿勢卻還是拉著修伊的手向前排走去他低聲對修伊說:「我只是想找個機會接近你有太多人關注我們我根本找不到機會和你單獨說話。」

    「所以你就在這種情況下把我捧成你的第一主賓?」

    「沒辦法。」理查很無奈地說:「事情出了些變化一些你想像不到的變化。」

    「什麼?」修伊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討厭變化。

    一切精於計劃的人都討厭變化情願不要驚喜也不要聽噩耗。對於精於計算的人來說所有的事物展本該有其自己的規律只要把握了規律就能把握住大局然後萬事萬物又總有變數的存在總在不經意間冒出來小則會給你製造一些麻煩大則可能讓你功虧一簣。

    修伊不希望聽到什麼所謂的好消息只希望能聽到不影響他行動的消息。所以他問:「什麼程度的變化?」

    「很大。」這個消息讓修伊心涼了半截。

    理查很認真的說:「蘭斯帝國拒絕了你的全部要求。」

    修伊歎了口氣終究還是不行嗎?哪怕是借助了佛朗克帝國的力量也沒能讓斯特裡克皇帝低頭?

    「他們和你簽訂了協議做出了重大讓步對你來說放手是明智之舉。」修伊淡淡道。很顯然蘭斯帝國之所以肯做出如此重大的讓步就是為了讓佛朗克人不再攪和到他們和修伊格萊爾的恩怨中。一旦佛朗克人退離那麼情勢又會變得和以前一樣。

    理查搖了搖頭:「協議是衡量雙方實力的工具而不是維持和平的工具。我還沒蠢到忘記是什麼逼的他們讓步的。如果我不支持你等他們收拾了你轉過頭就還得收拾我們。除非佛朗克人足夠強大否則我們永遠擺脫不了受壓迫和侵略的命運。」

    「可是你們已經簽訂了協議。」

    「是的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我去佛朗克。知道我為什麼要和小公主簽訂婚約嗎?是為了你。如果你肯來我會以迎娶艾薇兒的名義把她帶到佛朗克然後……她可以成為你的妻子。瞧我為你做出了巨大犧牲。」

    「你比我想得更長遠。」修伊不能不歎服當他得知理查和艾薇兒訂立婚約的時候他本以為理查是以此來要挾自己沒想到他壓根就是想把自己拐到佛朗克去。

    這個傢伙終究沒放棄把自己帶走的念頭只要有機會就總是不會錯過。

    「如果我拒絕呢?」

    理查歎了口氣:「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你天生就是不甘居於人下的人修伊格萊爾。好吧好吧這就要回到我先前和你說過的變化了……」

    他們此時已經坐入了主席理查絲毫不顧眾人的目光硬是把修伊按在了自己的身邊他們的兩側則分別是莉莉絲和艾美莉亞。

    「皇帝陛下拒絕和你和談但是有人希望能和你談一談。他希望你幫他做件事只要辦成了你的所有條件都可以答應。」理查湊到修伊的耳邊輕聲說。

    「誰?」

    「為什麼不先問問是做什麼事?」

    「知道是什麼人我就能猜到到是什麼事。」

    「米耶亞王子」

    修伊的心頭劇烈跳動。

    米耶亞王子這個名字他當然知道。斯特裡克皇帝的第四個兒子。斯特裡克六世一共生育有六個兒子卻只有一個女兒。米耶亞就是艾薇兒同父母的唯一兄長也是艾薇兒最親近的人。

    此刻聽到理查說出這個名字修伊心中迅轉過了多個念頭。一想到米耶亞竟然承諾能完成自己所有的條件他立刻明白了。

    他冷眼看著理查後者正向他微笑著舉杯。

    修伊苦笑起來:「看起來你的能量遠過我的想像你的計劃也遠不是那麼簡單。」

    「政治從來都不複雜也從來都不簡單。」

    「你是怎麼和米耶亞王子聯繫上的?」

    「米耶亞王子的身邊長期有我的人事實上絕大多數王子的身邊都有我們的人就像我的身邊也有蘭斯帝國的人一樣。與其說是我聯繫上他到不如說是我挑選了他……這次我過來去他那裡做了段時間客人。我們之間的言談非常投機。我完全能理解像他這樣的人的想法畢竟在我的國家也有這樣的兄弟存在。我這次到蘭斯帝國來其實有很大原因就是我的父皇受到了我那些兄弟的慫恿。他們是如此的希望我永遠留在蘭斯帝國永遠也回不去。」

    「米耶亞王子給了你很大的幫助?」

    「是的他給了我許多重要的消息讓我知道了和蘭斯人之間的談判底線。當然他也流露出了同樣的苦惱他認為他才是未來最適合成為皇帝的人他擁有出色的才能儘管我個人並不如此認為但是至少他自己相信他會是一位好皇帝。問題是……如何成為皇帝。」

    「如何成為皇帝?」

    「歷史告訴我們想要得到不屬於我們的東西一些必須的手段是非常必要的比如要流血。當然要想達到這樣的目的就需要強大的盟友支持。」

    「你是其中一個?」

    「你也是其中一個。米耶亞承諾只要他能登上帝位他將會公開承認煉獄島事件還你清白從此以後你將不再是帝國通緝犯。當然了對他來說這份承諾並不困難畢竟那是老皇帝犯下的錯誤不是他。他完全可以用反對者的立場和追求公道正義認錯道歉的謙卑態度來挽回失去的人心……」

    「的確是個好主意。」修伊嘟囔他輕輕笑了起來。

    遠處的人只知道這兩個年歲相仿的人在談悄悄話時不時地還出些笑聲看起來就像是在談什麼有趣的事誰會想到他們此刻所談的卻是決定了國家命運的大事。

    「那麼……他想要什麼?」

    「能夠幫助他暫時擁有強大力量的東西。魔偶煉金道具特殊的殺人於無形的藥劑……他需要很多這些你都能提供。」

    「不是只有我能提供。」

    「你是最適合的也是最強大的。另外就是為他準備一個傳送法陣如果他失敗了他將逃亡到佛朗克去而這點只有你能做到。」

    「想得還真周全。」

    「當然。」

    「他怎麼會想到找我的?」

    「我推薦的你你欠我一個人情修伊。是我告訴他再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了。對於殺死斯特裡克皇帝你一定非常高興。但是礙於艾薇兒的情分你可能又有些不忍心下手。現在有人替你下手了並且滿足你所有的要求你所有的仇恨都可以報又不用自己動手。而且他是最疼愛艾薇兒的親哥哥你永遠都不用擔心他將來會對艾薇兒不好。」

    「我聽她說起過看來這就是你選中他的原因。」

    「是的現在我需要你的答案?」

    「如果這件事成了你會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很多比從協議中得到的多得多。」理查靠近修伊用冷酷的口吻道:「比如他將幫我解決那幾個讓我時刻感到不安的兄弟。」

    修伊明白了。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捲入如此令他噁心的政治陰謀中去。

    別看理查此刻大大咧咧地向自己訴說著所有的一切那是因為他知道以修伊的身份就算把這種陰謀說出去也沒人相信。反過來如果他真敢有任何動作理查絕對會毫不客氣的把他斬殺當場。

    他甚至能感到一股強大的意念此時正集中在他的身上。

    比哈維奇那個星辰武士。

    「要只是這樣的話我得到的好處太少。」

    會要好處就是有的商量理查明顯興奮起來他用急促的語調道:「米耶亞會用公平的價格購買你的援助在這之後無論是蘭斯帝國還是佛朗克帝國你都可以自由行走再不用擔心任何安全問題。如果有人想要對付你們你甚至可以尋求我們的幫助最後就是你的煉金術我們都會用優厚的價錢優先購買。別人擔心會出現第二個伊萊克特拉我們不擔心掌握一個國家可不是只有武力就夠的。」

    「聽起來還不錯。」

    「將來我們聯手滅了喬治亞帝國你在整個北大陸都可以橫著走。」

    「喬治亞帝國?他們不是你們的盟友嗎?」

    「曾經是。國家可以有敵人而沒有盟友卻不能有盟友而沒有敵人。」理查微笑著說。

    微微想了一會修伊終於點了點頭:是筆好買賣我只提供你們需要的東西不參與進去。」

    「就這麼說定了。」

    一個足以推翻一個國家的陰謀就這樣在斯特裡克皇帝陛下誕辰這天的酒宴上敲定了下來。

    後人在記錄這件事的時候曾經無數次用誇張的筆調講述修伊格萊爾和理查之間的談判是如何的充滿鬥智鬥勇勾心鬥角反覆綢繆前後思量但事實上這場陰謀卻完全是以一種兒戲的心態進行的。

    原因很簡單無論是理查還是修伊格萊爾從一開始就非常瞭解對方。他們都是同一類人眼睛裡只有利益厲害關係正如修伊所說過的那樣理查並不是一個純粹的政客他身上有股商人的氣質。至於修伊自己看看他所做過的那些事吧和克麗絲汀的交易和野狼盜賊團的交易和天災教會的交易他的行為中充滿了交易。

    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年輕人在其思維中有一個非常明顯的模式就是交易永遠比戰爭更容易達到目的。

    修伊便是如此。

    所以這筆曠世陰謀就在這種情況下簡簡單單地以交易的形式完成了甚至沒有一張紙面契約全憑各自的需要。

    至於那位行將就木的皇帝陛下反正他早晚是死沒人會為他操心太多。

    對修伊來說這個計劃他不必親自參與只需要提供資源未來的日子無論蘭斯帝國怎樣動盪都已經與他無關了。

    今日之後他就將離開溫靈頓。

    ——————————

    晚些應該還有一章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七十九章 漢密爾頓

    下午的時候,是一天中最好的時光。

    生氣勃勃的陽光從烏雲中探出了頭,把山丘頂部和遠處奧術塔,帝國皇宮照耀得璀璨生輝。

    不過最為光耀的,並不是這些建築,而是那座規模宏大的教堂。

    這座規模宏偉的教堂,平面為長方形,端部突出一個聖龕,頂部造型如戳天的長矛。它的中廳寬闊,拱頂滿佈雕像和裝飾。兩側用兩排小祈禱室代替原來的側廊。十字正中升起一座穹窿頂。教堂的聖壇裝飾富麗而自由,上面的山花突破了古典法式,作聖像和裝飾光芒。

    這就是聖靈教會坐落在蘭斯首府最重要的一座教堂——溫靈頓大教堂。

    它是聖靈教會三大頂級教堂之一,另外兩個分別位於佛朗克和喬治亞帝國的首府。

    能夠成為這樣的教堂的主教的人,必定是教皇陛下最信任的人,在教會中位高權重。

    費爾克利夫就是這樣一個人。

    自從三年前他來到溫靈頓大教堂後,他已經成為蘭斯帝國教會中最有權勢的人物。他每年要接待數以百計的貴族信徒,要在全國各地布道,宣講教義,接受信徒的供奉。蘭斯帝國的擴張,雖然不受聖靈教會的歡迎,卻為費爾克利夫帶來了極大的機遇——戰敗的人民需要撫慰,抹平心中的傷痛,佛朗克的三群子民正需要神靈傾聽他們的聲音,而所有的奉獻自然也就歸於教堂名下。

    因此就費爾克利夫本人看來,教會干涉國家戰爭是毫無必要的行為,不管是贏誰輸,只要他們的子民還信奉著聖靈教會以及代表光明的諸神,那麼教會就不必多管。

    當然,假如蘭斯帝國戰敗,沒準費爾克利夫會立刻氣勢洶洶的去討個說法。據說聖靈教會之所以干涉此事,也和佛朗克帝國的那位大主教有關。

    不過今天,費爾克利夫可沒心思在抱怨這一切了。

    事實上他今天正以前所未有的隆重態度穿上神袍,戴著法冠,右手持節杖,左手拿經書,身後跟著一大群神父站在大教堂的門前。在他們的身後,由八十八名少年組成的唱詩班頭戴花冠恭敬站立。

    他們等在這裡已經差不多有半個鐘時了。

    烈日炎炎,不少神父已經開始疲倦,昏昏欲睡。

    「怎麼還沒有來?」有人發出小聲的議論。

    「唔?……」費爾克利夫不滿地向身後掃了一眼,說話的人嚇得立刻閉嘴。

    長時間的等待煎熬人心,好在終有盡頭。

    遠方傳來踏踏的馬蹄聲,由遠至近,漸漸清晰。

    一匹戰馬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那是一名身穿血色鎧甲的高大武士,全身上下發出無比威嚴。他的鎧甲的肩部生著三根逆上利刺,胸前刻著血色圖紋,手中還拿著一把漆黑長槍,鋒尖精亮。

    在看到了迎接的人群後,武士手中的槍向著天空舉了一舉,隨即是一支騎隊呼嘯著衝他的身後衝來,發出震天般的炸響,彷彿獸群咆哮在地面,帶著萬般氣勢。

    如果仔細看,這支騎隊其實才只有百人,但就是這支百人騎隊,他們的馬蹄落下時,竟然是整齊劃一,如士兵踏步一般,可見訓練素養。

    騎隊呼嘯著衝向大教堂,眼看著越衝越近,卻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嚇得迎接眾人都有些慌張起來。

    為首的高大戰將筆直著衝向費爾克利夫,眼看著就要撞了上去,武士猛地一勒戰馬,戰馬希律律發出一聲啼叫,揚蹄而起,雙前足臨空踢踏,堪堪沒有踢中費爾克利夫的腦袋。

    幾乎是同樣的動作,所有的騎士同時在急衝來到之後做了一個急停,百馬齊鳴,氣勢恢弘。

    所有人都被這一手給嚇壞了,反到是費爾克利夫的臉色,始終平靜如常。

    他緩緩拍起了手:「沖得迅猛,停的漂亮。」

    血色頭盔下,一線欣賞的目光掠過,一把深沉厚重的嗓音響起:「大主教果然不愧是教皇陛下器重的人。」

    「漢密爾頓閣下過獎了,鄙人費爾克利夫謹代表蘭斯帝國所有教民歡迎神靈眷顧者駕臨。」

    「客氣,大主教閣下,你我平級,就不用太謙讓了。」

    客氣過後,漢密爾頓翻身下馬,唱詩般的少年們開始頌唱讚美詩。

    至於其他的騎士,則紛紛在他人的指引下轉往教堂後方,只有兩名騎士跟在了漢密餌頓的身後。

    漢密爾頓和費爾克利夫一邊往教堂裡面走,一邊談話。

    「相信大主教已經知道我來此的目的了吧?」

    「是,修伊格萊爾。」

    「老實說,我認為對付一個修伊格萊爾根本不需要花那麼大力氣,特別調動一支神聖騎士團隊伍。天災教會最近在北大陸的活動非常頻繁,他們建立了好幾個地下教會秘密傳教。前段時間我剛剛搗毀他們的一個據點,得到了一個消息,好像他們最近要有什麼大動作,正在到處搜集資源。我本來打算順著這條線追下去,教皇陛下卻把我派來抓捕一個少年。」聽得出來,漢密爾頓的口氣帶著幾分不滿。

    費爾克利夫有些驚訝:「閣下之前聽說過這個少年嗎?」

    「知道一些,幹過一些讓斯特裡克很頭疼的事,不過那不說明什麼問題。」漢密爾頓自信滿滿的回答:「我是一個崇奉力量的人,最不屑的就是陰謀詭計。這個世界,不是可以用陰謀支撐起來的,拳頭和信仰才能支撐起不敗的天空。」

    漢密爾頓舉起了他那缽盂般大的鐵拳,鐵製護手上的猙獰利刺在陽光下閃爍生輝。

    費爾克利夫歎了口氣。

    他原本以為,漢密爾頓是不瞭解修伊格萊爾,所以才說出那樣的話。如今看來,是他太過自信了。

    狂妄,並不是神之信徒的美德,自信才是。

    問題是這兩者之間的界限卻很難區分。

    漢密爾頓在教會中素來有狂妄,傲慢,目中無人的評價,在他眼裡,修伊格萊爾就像是手心裡的蚱蜢,怎麼也不可能逃得出去。在他看來,蘭斯帝國之所以會被修伊玩弄於股掌上,只有一個原因——不是敵人太狡猾,而是蘭斯人太無能。

    費爾克利夫很懷疑以漢密爾頓這樣的心態去對上修伊會碰上怎樣的結局,不過教堂負責傳教和教內事物,裁判所負責裁定罪惡,量刑處置,神聖騎士團負責執行任務,三方各有所司,在這個問題上,即便大主教地位崇高,他也只能提出建議,而不可擅自做主。

    所以他終究只能說:「修伊格萊爾或許不難對付,但是他的煉金術卻很麻煩,他的黑武士,恐怕已經有了挑戰星辰強者的實力。如果讓他發展下去,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漢密爾頓用冰冷的語調回答:「這正是我來到這裡的目的,我們不會接受有第二個伊萊克特拉的出現。不過重要的是無論他的潛力如何巨大,現在的他,都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

    「希望如您所願。」費爾克利夫回答。

    「那麼……有他的消息了嗎?」

    「有,我們在奧術塔的人告訴我們,修伊格萊爾將會出現在皇家大劇場,時間就定在今天晚上。」

    漢密爾頓眼中暴**芒:「皇家大劇場?」

    「問題是我們並不知道誰才是修伊格萊爾,如果他要偽裝,我們恐怕很難找到他。魔法師協會為此特別去把拉捨爾找了過來,希望他能有辦法逼出修伊格萊爾。」

    漢密爾頓大手一揮:「何必這麼麻煩?時間一到,立刻四面圍攏,除皇室中人外,所有人全部殺掉,一個不留!以神之名,清洗一切異端存在.殉道者將永登極樂!」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八十章 風雨前奏

    黃昏降臨的時候,白天的瘋狂漸漸散去,但是對貴族們來說,娛樂生活才剛剛開始。

    溫靈頓的皇家大劇場,始建於開國時期,是玫瑰君主伊迪.斯特裡克親自下令建造,並在後來先後經歷了三次重修與擴建,如今已經成為帝國的標誌性建築之一,即使是在整個風鳴大陸,皇家大劇場的大氣,豪華都是公認的。

    這是一座建築面積超級驚人的龐大建築物,它是一個內方外圓的存在,其中方形部位為表演場地,長寬為六百米乘三百米,是一個面積巨大的表演廣場,圓形部位為觀看場地,環繞表演場地建立起一個階梯式的超大觀看平台,一次性可容納十萬觀眾。相比它巨大的容納量,香葉城的蘭雅大劇場,僅可容納八千人,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了。事實上,皇家大劇場本身就並不僅僅只是用於歌舞團的表演,它更多的是用來進行聯合匯演。只有千人以上超大型表演,才配得上讓皇帝欣賞。

    在觀看平台的後方,同樣有用於給貴族們取樂的露天平台。

    建築是最能反應時代特色的一種東西。無論是蘭雅還是皇家大劇場,它們無論在建築風格,外貌等方面有怎樣巨大的差異,在核心本質上,卻都是一樣的。那就是表演者,觀看者,貴族三種等級。

    在這裡,表演者是地位最低下的,普通觀看者居中,貴族最上。

    不過皇家大劇場的露天平台可比蘭雅要輝煌大氣得多。它並不是一個單獨的存在,而是一個坐落在整個劇場上方的環形露天大平台,因此也沒有水晶幕牆,只有用白玉雕刻成的扶手欄杆。

    觀看平台有多少面積,露天平台就有多少面積。

    這或許是因為任何一個國家的首府之地,最不缺的就是貴族和官僚。在這裡官與民的比例被極大的拉近。

    修伊格萊爾此刻就走在這個巨大的露天平台上,在他身邊相伴的是克麗絲汀。達達尼爾家族最近在溫靈頓混得風生水起,又和佛朗克王子交好,自然有資格進入這樣的地方。

    他們此刻漫步在環形露天大平台的邊緣側,站在扶手前欣賞整個大劇場的建築格局。

    從這裡往下看,可以看到台下那座擁有十二道拱門的巨大建築物,那裡就是演員們的休息與化妝廳。中央拱門是正門,只有最受歡迎的演員從能從這裡出入,兩旁是側門,可以供花車,甚至戰車通過。

    在觀看台和表演場地之間還豎有可以防止衝撞的矮牆,那是因為並不是每種表演都是斯文的,富有詩意的,偶爾,也會有一些血腥表演的存在。

    但是永遠不會有哪一場血腥表演,會比得上修伊格萊爾的。

    即使修伊格萊爾自己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再一次在紫蘿蘭歌舞團表演的日子裡,以貴族身份登上露天平台。

    歷史往往會出現驚人的重複。

    一年前的那一幕幕場景,因此而不斷出現在修伊的腦中。

    他啞然失笑。

    「你在笑什麼?」克麗絲汀問修伊。

    「哦,我只是想起了我和你的第一次相遇,也正是在這種場合下。」修伊回答:「命運很會捉弄人,世界這麼大,卻總是讓我在劇場中發揮自己,彷彿我生來就要被安排做一個演員。」

    被修伊這麼一說,克麗絲汀這才意識到什麼,她抿著嘴笑了起來。

    「啊,說到那個血腥的夜晚,你實在是讓我印象深刻。我想或許在那個時候,我就已經被你打動了吧?我從未見到有一個少年可以用那樣的方式來對待自己的逃亡……修伊,你的確是一個出色的演員,尤其是在你應對決鬥的時候。還好今晚不會有人找你決鬥了。」

    「誰知道呢。」修伊聳了聳肩:「命運無常,總喜歡重複過去,沒準命運就會為我再安排一次決鬥也說不定。」

    「那你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樣做了。」

    「除非又有一位如你般美麗高貴的夫人吸引我的目光。」

    克麗絲汀怪叫起來:「我還以為那天晚上我沒能吸引住你呢。」

    「即使是在人群中撕殺搏鬥的時刻,我也從未錯過偷看你的每一眼。」

    克麗絲汀再忍不住心中喜悅,放聲大笑起來,引來無數貴族側目。

    當修伊格萊爾恭維一位女性時,他總能達到他想要的最好效果。

    此時,皇帝陛下尚未駕到,絕大部分中低等的貴族先一步來到,高級貴族則會和皇帝陛下一起光臨。距離大劇場聯合匯演正式開始的時間還有一個鍾時,這段時間裡,大部分貴族都在平台上享用著精緻的美食,隨意閒聊。黃昏的陽光已經不再熱烈,氣溫降低,貴族們的心思則活泛起來。一些零碎的小型表演已經開始,貴族們三五成群遊走,有觀看表演的,也有討論時政的。

    克麗絲汀的笑容,毫無疑問地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有人開始竊竊私語:「那不是克麗絲汀嗎?她旁邊的那個小男孩是誰?」

    「你連西瑟達達尼爾都不知道?他可是最近溫靈頓的紅人。」

    「原來是他,我聽說過達達尼爾這個名字,一個外來的暴發戶而已。」

    「能夠進入這裡的暴發戶,總是有些能力的。」

    「我聽說克麗絲汀在他的家族生意上幫了很大的忙,真是難以想像他是怎麼讓那個高傲的女人低頭的。」

    「那也許得問他的老二。」

    「可是他看上去年紀不大。」

    「難道你不知道有些能力永遠只屬於年輕人嗎?」

    「說得對……」

    這是不認識的人發出的議論,有不屑的,有嫉妒的,有羨慕的,同樣不乏造謠中傷的。

    也有認識的人注意到了他們。

    比如道奇商行的奧康曼.道奇,巴伐利亞家族的拉杜爾子爵,聖馬力諾商行的吉恩·佈雷特等等。

    他們遠遠地向修伊舉起了酒杯致敬,修伊會以優雅的點頭致意。

    拉杜爾子爵乾脆走了過來:「好久沒見,我的朋友,最近這段時間在忙什麼呢?」

    修伊攤了攤手:「還能是什麼?追求我們美麗的克麗絲汀,要知道能夠獲得她的芳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哦?」拉杜爾子爵笑問:「那麼能否允許我打聽一下,要如何才能獲得夫人的芳心?」

    修伊一臉嚴肅:「為她去和別的男人決鬥。」

    拉杜爾子爵聽得目瞪口呆,克麗絲汀則狠狠地掐了修伊一下。

    其他的一些和達達尼爾家族有聯繫的人也走了過來,正好聽到修伊這句話。

    奧康曼.道奇笑說:「哦,那你可得千萬小心,溫靈頓有足夠的決鬥好手。克麗絲汀夫人,還是放了我們可憐的西瑟吧,他可是手無縛雞之力。」

    「他曾經贏過一次決鬥。」克麗絲汀笑答。

    「你是指貝特森嗎?作為朋友,我必須警告你,那次能贏固然有你的智慧因素,但更大程度是因為他小看了你,有很多的運氣成分。西瑟,聽我一句勸,以後別再答應參加那樣的決鬥了,達達尼爾家族可不能沒有你。」奧康曼.道奇鄭重警告修伊。

    修伊彬彬有禮地回答:「有關於決鬥,我以後會慎重,不過說到達達尼爾家族不能沒有我,這是個大問題。事實上,在我個人看來,一個家族如果是由某個個人支撐起來的,那麼這必定是整個家族的災難。個人的力量或許可以振興一個家族,卻不能使這個家族永久流傳。只有適合的族規,嚴格的教育,才是成就一個偉大家族的基石。」

    「我承認你說得很有道理,不過難道你不認為出色的領軍人物同樣是家族甚至是國家必不可少的嗎?」

    「的確如此,不過我本人未必就是達達尼爾家族中最出色的。」

    奧康曼.道奇等人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很難想像你的家族還有誰比你更出色。」

    「當然有,我的姐姐克勞迪婭.達達尼爾,你們見過她。」修伊順勢推出莉莉絲,這正是計劃中最重要的部分。

    「克勞迪婭?」眾人面面相覷。

    拉杜爾子爵說:「我們承認她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女性,但是要說到成為達達尼爾家族未來的領袖,那恐怕還有些誇大了。」

    修伊兩手一攤:「我的姐姐是一位非常傳統的女性,尊照女性的美德,崇奉低調行事,但即便如此,也無法掩蓋她那非凡的才華。這段時間我因為家族事務外出,溫靈頓的一切事務都是由她來打理,難道你們沒有發現她做得非常出色嗎?最重要的是,這段時間煉金工廠所出來的所有產品,幾乎都是由她監督製造的。還記得前段時間帝**方下的那份三千隻偵察蜂的定單嗎?就是我的姐姐完成的,使帝**方非常滿意。她在生產,管理和創造上有著絕對的天賦,那是我所無法企及的。事實上我的很多想法,都是我的姐姐指點我而來的,我的許多煉金術也都是我的姐姐教我的。她才是這個家族中最最靈魂性的人物,而我……不過是冒領了她的功勞而已。」

    「原來是這樣。」所有人都發出了不可思議的讚歎。

    「您的父母生了一對非常出色的兒女,真無法想像,你的姐姐那樣知書達禮的一位女性,竟然有著如此傑出的才華。」拉杜爾子爵真心讚賞。

    知書達禮?那個小辣椒一樣的莉莉絲?修伊心中暗笑。

    就連克麗絲汀都忍不住轉過頭去,看起來她憋得很辛苦。

    不過下一刻,修伊還是用無比認真的態度說:「從小她就是我的偶像,我一直能以有這樣的姐姐為榮。這一年來,我竊取了姐姐的成就,盜用了她的智慧,冒領了她的功勞,讓我感到無比慚愧,不過今天,也是時候正式把屬於她的榮耀還給她的時候了。未來的達達尼爾家族,將在我姐姐的帶領下,做出更加輝煌的成就。」

    「說得真好,達達尼爾少爺,我想我們該為我們曾經對克勞迪婭小姐的無視感到抱歉。」

    「沒關係,日子長著呢,達達尼爾家族會永遠和大家一起鼎力合作。」

    「說得好,那就祝我們大家永遠的合作愉快吧。」拉杜爾子爵叫道,大家一起舉杯,一飲而盡。

    回過頭來,修伊俏皮地向克麗絲汀眨了眨眼睛,克麗絲汀狠狠地踩了他一腳。

    這個小混蛋,永遠的騙死人不償命。

    距離皇帝陛下駕到的時間越來越近,露天平台上到處都站滿了帝國武士和皇家禁衛隊,每一個進出此地的人都要嚴格審查,明確身份,以確保皇帝陛下的安全。

    一些真正的強者也開始出現在平台附近,哪怕只是隨便掃一眼,都能看到許多高級武士在附近游弋,眼神銳利,不時的掃瞄著附近人群。儘管能夠來到這裡的都是些有名有姓的貴族人物,這些武士也絲毫不敢懈怠。

    這同樣也使一些貴族感覺不自在。

    拉杜爾子爵就說:「請大家不要笑話我,事實上我是一個毫無野心的人,從未想過要做什麼大人物。我最愛的還是和錢打交道,所以家族才會讓我負責主理家族生意。有時候我很難理解身為大人物有什麼好處,你們看,他們天天要陪在皇帝的身邊,每時每刻都要受到監視,成天擔心害怕被人刺殺,這是怎樣痛苦的過程?而今天,我們來到了這裡,在那些平民看來這或許是無上的榮耀,是地位的保證,但是在我看來,我還不如到某個小劇場裡隨便看一場演出要來得輕鬆自在。」

    「的確如此,事實上我也不喜歡這樣的環境。不過沒辦法,帝國正值多事之秋。」吉恩·佈雷特說。聖馬力諾商行的委員會有一位在帝國行政部門中擔任要職,所以吉恩·佈雷特雖是商人,但是對帝國的一些政事卻相當清楚。事實上商人和政客本來就很難完全區分開,政治與金錢從來都是密不可分的聯繫,一些頂級的大商人雖然沒有半點官職,但是手裡的權力未必就比一些普通官員小。吉恩·佈雷特就是這樣一個人,否則他也不可能站在皇家大劇場的平台上和一眾貴族站在一起。

    「你是指那個修伊格萊爾嗎?」拉杜爾子爵問,一說到這個名字,所有人都心跳加速。

    吉恩·佈雷特點點頭:「大家還記得香葉城的蘭雅大劇場嗎?那個少年在眾目睽睽下殺死了阿布利特,他擁有強大的能力,可以佈置很多暗算人的法陣,在羅約城的時候他甚至殺死了拉捨爾指揮長最重要的幾個助手,而自己卻都沒出現。所以帝國很緊張,他們深恐這一切再度在這裡上演。」

    「難怪這一次的警戒森嚴更超過以往。」

    「說到拉捨爾,西瑟,我記得那個傢伙還曾經懷疑過你是修伊格萊爾?」有人對修伊說。

    立刻有人反駁:「別提那個蠢蛋了,我們的西瑟如此出色,怎麼可能是那個殺人魔王?拉捨爾已經被解職了,他現在什麼都不是,再不可能隨便去猜疑任何人。」

    「這可就奇怪了。」突然有人道:「既然他被解職,為什麼今天還能出現在這裡?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夠資格才對。」

    修伊原本笑呵呵的聽大家說話,輕易不插嘴,但這刻聽到這句話,心中一驚。說這話的也是達達尼爾家族的合作夥伴,來自另一個較有勢力的家族,和霍丁的關係比較好,他叫加羅德。

    這刻修伊忙問:「加羅德先生,您說您看到了拉捨爾出現在這裡?」

    「是的。」加羅德點點頭:「在那邊。」

    他手指向人群深處。

    順著加羅德的手指方向望去,修伊尋找著拉捨爾的蹤跡。終於在,他在一大群人中見到了拉捨爾,這隻老狐狸,此刻正站在遠方,端著酒杯望著自己。

    或許是捕捉到了自己的目光,拉捨爾向修伊遙遙舉起了酒杯。

    然後他做了一個動作。

    看到這個動作,修伊心中一動。

    他對眾人說:「抱歉失陪一下,我有些事情要辦。克麗絲汀,你幫我招待一下朋友們,把克勞迪婭也叫來。」

    然後他推開人群向著拉捨爾走去。

    ————————————

    或許是看到修伊走了過來,拉捨爾若有意無意間向著一旁空曠處走去。

    只他一人。

    修伊來到他身邊站定,手扶著欄杆彷彿是在看風景一般,又像是與拉捨爾全不認識,低聲說:「知道嗎?你是這世上少數能讓我心跳的男人。看到你的時候,我能感覺到自己有些緊張。」

    「那可真是榮幸之至,想不到我一把年紀還能有如此魅力。」拉捨爾同樣不失幽默地回答。

    「能問你為什麼會來這裡嗎?」修伊問他。

    「欣賞表演。」

    「什麼樣的表演?」

    「哦,那可就不好說了。我記得在香葉城就曾經有過一次非常出色的演出,那個年輕人幾乎征服了所有的觀眾,可惜的是我被他的一個小花招給蒙蔽了,導致錯過了一次華麗演出,不過這一次,我打算和那位年輕人共同搭台,唱一齣好戲。」

    「我今天沒打算在這裡殺人。」修伊立刻道:「所以恐怕我不能奉陪你了。」

    「是麼?」拉捨爾看看修伊:「你讓那個紫蘿蘭的團長洩露消息,告訴那些魔法師你會出現在這裡,然後現在又告訴我你今天不打算在這裡殺人?」

    「的確如此。」修伊很認真的回答:「帝國已經不再是我的敵人,很遺憾我沒法告訴你太多,不過總有一天你會明白。至於奧術塔,我和他們的關係還沒到水深火熱的地步,我只打算給他們些顏色和教訓,卻不會殺人……恩,就算是殺人也不會在這裡殺。所以拉捨爾先生,如果你是因為緊張我要在這裡做些什麼才特意趕過來,那大可不必如此緊張。」

    「如果我真得緊張你會做什麼的話,我會直接喊出你就是修伊格萊爾,而不用站在這裡裝模作樣的尋找你。」拉捨爾冷笑。

    「你說什麼?這麼說你的確是衝著我來的?」修伊一楞。

    拉捨爾冷冷道:「奧術塔殺了帕吉特,然後嫁禍給你,希望我幫他們找出你來。他們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你是誰了,也不會想到他們根本騙不了我。現在你明白了?」

    修伊愕然。

    呆立了一會,修伊點點頭:「原來如此,需要我為你做什麼嗎?」

    拉捨爾有些吃驚地看看修伊:「不必了,修伊格萊爾,很感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們還不是朋友。我要提醒你,儘管奧術塔的人試圖利用我,但並不意味著我就不會和他們合作。我既然來了,就已經有了打算。老實說我一點都不介意幫奧術塔的人把你挖出來,因為我也實在很想看著你和他們大打出手。我之所以要先告訴你這件事,是因為我希望你們兩方都死得乾乾淨淨一個不剩,如果你事先沒有準備,你也許會吃虧。但是不管怎麼說,我現在提醒了你,那麼你就要做好準備了。我今天一定會把你挖出來,呈現在所有人面前,讓他們知道那個西瑟達達尼爾……就是修伊格萊爾。」

    「是麼?」修伊輕笑:「打個賭怎麼樣?你無法用任何方法證明我就是修伊格萊爾,你也不可能把我逼出來。修伊格萊爾今天不會在這裡獻身,達達尼爾家族也將屹立不倒。」

    「如果我做到了呢?」

    「那麼一切如你所願,無論是我還是奧術塔哪方的人死了,你都會很高興。可如果我贏了……拉捨爾先生,從此以後,你跟著我。怎麼樣?」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拉捨爾深深看了一眼修伊:「修伊格萊爾,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來的自信,但是今天,你不可能活著從這裡出去。」

    修伊微微一笑,沒再回答拉捨爾,他自顧自的離開。

    走的時候,他低聲自語:「你說得對,拉捨爾先生,或許我的確不能活著出去,但我可以……死著出去。這場賭,我贏定了。」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八十一章 芭美拉

    離開拉捨爾,修伊向巴克勒走去,這位達達尼爾家族族長如今同樣在和一幫貴客談笑風生。

    他注意到修伊的到來,和大家道了個歉,然後迅速從人群中脫身。

    「出什麼事了嗎?」巴克勒問。

    「帕吉特死了。」修伊歎了口氣:「他也算是我的老師,卻被奧術塔的人害死了。」

    他大致講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巴克勒有些不以為然:「既然拉捨爾願意告訴你這一切,又沒有當場指正你,那事情還不算太糟。」

    「不。」修伊立刻搖頭:「我能感覺到拉捨爾有事情在瞞著我。我和拉捨爾不是朋友,也不是敵人,是對手。你知道對手是什麼意思嗎?就是不以個人感情為需要,只想打敗你,純粹為了爭取勝利的存在。像這樣的對手如果對你真誠,那麼背後就一定有更大的欺騙。我不知道拉捨爾隱瞞了什麼,但是他有事情沒說,這一點可以肯定。帕吉特死了,可是他是怎麼死的?拉捨爾又是怎麼發現這一切的?這些我們統統不知道。我覺得這裡面有秘密,我們必須查實一下。」

    巴克勒看了看四周:「為什麼不去問一下理查太子,他對這些消息應該比較清楚。」

    修伊立刻搖頭:「如果理查知道這件事,那麼中午宴會的時候他就該告訴我。但是他沒有,這說明他或許不知道,也可能是根本沒打算告訴我,所以找他沒用。」

    他想了想然後說:「趁現在還有時間,我們要立刻想辦法查清楚這件事,我要知道有關帕吉特死亡的全部事情,他是怎麼死的,什麼時間死的,到底死在什麼人手裡。」

    「怎麼查?除非是找宮裡的人幫忙,你打算為此去找公主嗎?但我恐怕這不是一個接近公主的好時機。」

    修伊沉思片刻:「我知道誰能幫我們。」

    ————————————

    溫靈頓皇宮。

    芭美拉正在給艾薇兒梳頭。

    自從皇家花園事件後,哈登男爵就不再為巴裡曼侯爵服務,而是直接被艾薇兒要了過去,做了皇家禮儀教師。

    世事有時就是如此奇妙,有些人用盡一生的心血想要爬上高枝也未必能成功,有些人去糊里糊塗的就得到了一個人人眼紅的位置。

    皇家禮儀教師雖然權力不大,但是卻是少有的可以接近皇室的人,而且是極度接近。

    哈登男爵古板守舊,腦筋也算不上很靈活,但是運氣卻不是一般的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腦袋上,死神已經不止一次的與他擦肩而過,猶自在每天的自得與感恩中度過——他是一位虔誠的聖靈教徒。

    他認為這一切都是神靈的恩賜。

    的確,坐等家中,幸福卻從天而降,排除那些看不到的威脅,哈登男爵的確有資格這樣認為。唯一知道內情的妻子,則很聰明的選擇了沉默。

    哈登男爵的工作,原本主要是負責教導那個被艾薇兒挑選的侍女皇家禮儀,讓她的舉止更像一個公主。對艾薇兒來說,一天沒解除婚約,替身的存在都很有必要,至於她到底能否發揮作用,那就不是她考慮的問題了。人在溺水時,連河裡的樹葉都是要抓上一把的。

    不過隨著哈登男爵的入宮,人們很快就發現他對傳統古老的各種皇家禮儀瞭如指掌,他能隨口道來數以百種的吃飯方式,說出風鳴大陸數千年以來各個皇朝的禮儀史,簡直就是一台活著的禮儀詞典。

    他很快獲得了重用。

    由於皇家禮儀教師是零距離接觸皇室的工作,因此哈登男爵一家也因此都搬到了宮中去住。

    空閒的時候,小公主會去把男爵的妻子叫過來陪自己說話,主要是談一些關於修伊格萊爾小時候的事情。

    「修伊在絕大多數時候都很文靜,就像個女孩子一樣,說話會臉紅,聲音低低的,從來不和人爭執,有一次茱麗亞欺負了他,他就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嗚嗚的哭,後來是我把他哄好的,那時他九歲,真得非常可愛。」芭美拉一邊為艾薇兒梳頭,一邊回憶著往事。

    「我真得很難想像修伊哭鼻子的樣子,那一定很有趣。」艾薇兒輕輕地說:「他是那樣聰明一個人,什麼事都有自己的想法,只有他讓別人哭的份,哪有別人讓他哭的資格。」

    她說這話時,眼圈紅紅的。

    芭美拉有些心中不忍:「其實小時候的修伊也常做傻事。記得那個時候,我家的花園有一棵李樹,修伊經常用小刀在李樹上做記號,因為他盼望自己快快長高。可是有一天,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比那記號矮了,這可把他嚇壞了。他當時就大哭起來,說完了完了,我變矮了,再也長不高了。」

    艾薇兒撲哧笑了出來:「我的天啊,這太有意思了。」

    「的確很有意思,後來我告訴他,他沒有變矮,只是樹也會長高的,他用了好長時間才明白這個道理,於是又開始興高采烈的跑到牆上去做記號……」

    「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我認識的那個他。」艾薇兒輕聲嘟囔。

    「人長大了,會變的。」芭美拉歎息。

    她放下手中的梳子,對著鏡子裡的艾薇兒說:「好了,瞧我們的小公主多漂亮啊。今天你一定是全劇場最美麗的女孩。」

    「可是我不在乎,重要的是我想要看的人是否能看到。」艾薇兒酸酸的回答。

    她不知道修伊今天是否會出現在大劇場,事實上如果他出現了,往往就意味著災難與麻煩。這讓她的心情很矛盾。

    就在這時,外面有侍女匆匆進來:「公主殿下,有人想見芭美拉夫人。」

    「什麼人?」艾薇兒有些詫異。

    「說是哈登家的傭人,有一些家鄉的情況需要匯報。」

    「人在哪裡?」

    「宮外。」

    「那好,把他帶進去會客間,告訴他夫人很快就來。」

    「是。」

    侍女退下了,公主轉身對芭美拉說:「你的家鄉來了人,你去見見吧。記得過會換身好看些的衣服跟我去大劇場,時間差不多了。」

    「好的,公主殿下。」芭美拉彎腰退下。

    退出公主寢宮的時候,芭美拉心裡很疑惑。她很清楚她的家鄉不可能來人探望他們。因為他們離開南威爾鎮時,幾乎把所有的僕人都辭退了。男爵家的莊園租賃給了當地的一名富紳,每年會給他們一筆收入。當時的哈登家,其實已經山窮水盡了。

    會是誰冒充自家的傭人來找自己呢?芭美拉心中突然竄出一個名字,她的心微微一跳,腳步隨即加快。

    芭美拉匆匆走到會客廳,一個面目陌生全身土氣的男人正在傻呵呵的四處張望,在看到芭美拉後,那男人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哈登夫人。」

    「是的是我,請問您是哪位。」

    男人沒有回答,而是從懷裡掏出一枚水晶球:「您的朋友托我給您送來一樣禮物。」

    通訊水晶上,修伊的面目出現:「哈登夫人。」

    「修伊!我就知道是你,為什麼會來找我?」

    「帕吉特死了,你知道嗎?」

    「帕吉特?」芭美拉輕呼出聲:「怎麼會這樣?這件事我完全不知道。」

    「我需要你幫我試探一下公主的口氣,看看她是否知道這件事。」

    芭美拉有些緊張,不過她還是點點頭:「公主對這件事應該不清楚,因為我剛才還和她在一起,從她說話的口氣上看,並不像是知道自己的侍衛統領死去的樣子。」

    「那就需要更進一步的查實。我需要知道這件事是怎麼發生的,時間,地點,有什麼人參與了。您能幫我嗎?」

    「好吧我盡力而為。」

    「這個水晶球留給你,我派去的人會教你怎麼用的。哈登夫人,很抱歉麻煩您做這樣的事,請相信我無意傷害你們中的任何人,但是我的時間不多,我希望這件事進行得越快越好。」

    「我理解,修伊,不過下次還是叫我芭美拉吧。」

    「……是的,芭美拉。」

    通訊中斷,芭美拉匆匆離開會客廳。她這輩子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尤其糟糕的不是她要去做些什麼,而是她不知道她要查找什麼。

    該怎麼做?芭美拉一時想不到辦法,她有些著急。

    自從嫁給哈登男爵以後,芭美拉每天照顧孩子,唯一擅長的大概就是她丈夫教她的各種貴族規矩了。

    禮儀?是的,禮儀!

    芭美拉突然想到了什麼。

    她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宮裡的人很早就已經為公主的出行做準備,哈登男爵正是主要的出行禮儀負責人。

    ———————————

    越是落後的時代,禮儀規矩就越多。

    蘭斯帝國成立之前,北大陸最強盛的國家是紫荊王朝。

    曾經的紫荊王朝,在君主集權制時期,對禮儀的要求苛刻到了一個極端的地步。紫荊王朝的歷史上,甚至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一天清晨,卡特麗娜皇后發現她那張大床上的棉被沾滿了灰塵,在皇后的責問下,這件事逐級傳到寢宮侍從那裡,寢宮侍從把責任推卸得一千二淨,說打掃灰塵不屬於他們的職責範圍。人們就去找管理帷幔,掛毯的侍從領班,後者聽完這個事故後明確地說,這不關他的事。經過兩天查訊終於發現,當國王陛下不在王后那裡安寢的時候,王后的那張大床是當作傢俱管理的,因此應當由管傢俱的侍從負責。

    還有一件事,是發生在另一位皇后的身上。埃德娜皇后有一次吃到一份烤牛肉,覺得味道不錯。她很想再要一份,她就用目光掃了一下伺候自己的侍者們,然後用手指向其中一位勾了一下,命他到自己的身邊來。然後對他說:「這是烤牛肉對嗎?」那侍者回答:「是的。」然後皇后沒好意思說我很喜歡吃,對話就徹底結束了。

    事實上在這之後,埃德娜皇后還是受到了懲罰。因為她犯了兩個錯誤。一:她在吃飯的時候隨便說話,影響形象。二:她不該對自己的侍臣勾手指,這同樣是很失禮的行為。

    不過像這樣的事情隨著蘭斯帝國的成立逐漸消失。其主要原因就在於玫瑰君主在建國時曾經立下的基調:核心,高效。

    繁瑣的禮儀使人們尊重皇室,同時也疏遠皇室,不過最糟糕的就是辦事的效率因此變得極為低下。因此從玫瑰君主開始,皇室對禮儀傳統的重視一代不如一代。

    皇室未必因此而高效,卻的確因此有許多人不講規矩。

    時代永遠不缺乏擁護傳統的老人,總有那麼一些人感慨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懂規矩為何物,哈登男爵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他是靠禮儀吃飯的。這位思想僵化的紳士滿腦子都是禮教規矩,在他看來,皇宮沒有規矩,就沒有威嚴。很多人欣賞他的這一觀點,這類人大多是宮裡一些較有權勢的老人,因此而提拔了他,可惜的是男爵並不能因此改變任何狀況。

    此刻他正在對宮裡的傳令官發號施令:「當陛下的馬車經過時,公主的車駕必須在距離陛下車駕十二米外的位置上等待,不能太近,也不能太遠。進入大劇場的時候,掌門官必須在門外開門,只有在公主的車駕過去之後才能進入門內。今天所有的女士對皇室只需要使用屈膝禮,但是一定要注意膝蓋的彎曲深度。」

    傳令官有些驚慌:「哈登大人,您不可能要求到所有的貴族都按您的吩咐去辦。」

    哈登男爵立刻苦惱起來:「唉,現在的人越來越不懂規矩為何物了。」

    就是在那個時候,芭美拉走了過來。

    她先遠遠地向自己的丈夫行了一個屈膝禮,然後來到自己丈夫身邊一米外的地方站定,眼神停留在丈夫的眉間,非常完美的見丈夫的禮節。

    「親愛的,你似乎遺漏了一件事。」

    「什麼?」哈登男爵問自己的妻子。

    「儀仗旗手,難道不該是侍衛統領負責的嗎?」芭美拉忽閃著大眼睛問。

    「哦,你是說庫爾扎禮節,傳統出行儀式?它太古老了。」

    「可它的確很不錯,也許能讓你獲得更高的器重。」

    「說得對。」哈登男爵搓了搓手,他吩咐傳令官:「你去把帕吉特侍衛長叫來,我這裡需要他。說到形象,他很夠格。」

    「這個……」傳令官有些頭疼:「帕吉特大人已經不是侍衛長了,事實上我們現在沒有侍衛長,是副侍衛長代領一切。」

    「為什麼?」男爵很驚訝。

    「那不是我該知道的,或許您可以問問公主殿下。」

    「我這就去。」

    芭美拉阻止了丈夫:「詢問公主的應該由女士來做。」

    「麻煩你了,芭美拉。」男爵握著妻子的手,無限感激。

    當艾薇兒聽說芭美拉奉自己丈夫的意思索要她的侍衛長時,她有些驚訝地看看芭美拉。想了好一會後才回答:「帕吉特已經不再是我的侍衛長了,他犯了錯誤,被我關了起來,恐怕不可能執行那個什麼庫爾禮了,還是放棄吧。」

    「他被羈押了?」芭美拉摀住了自己的嘴。

    看起來事情果然有些不簡單,艾薇兒還不知道帕吉特已經死了,而修伊顯然也不知道帕吉特死前竟然是囚徒的身份。這裡面意味著什麼,她不瞭解,但她知道她恐怕必須立刻想辦法把帕吉特的死訊設法讓公主知道,同時再把這件事告訴修伊。

    通知修伊簡單,但是怎麼才能讓公主知道帕吉特死去了呢?

    芭美拉拚命地絞動腦汁,天知道這個女人在此之前從未有過這樣勾心鬥角暗中算計的經歷。

    那一刻她的腦子突然靈光一閃:「是為了修伊嗎?」

    艾薇兒歎息著點頭:「你知道帕吉特背著我做了什麼嗎?他竟然違背我的命令去抓捕修伊,那不是該他管的事。克洛斯發現他手裡握著查克萊通敵的證據,我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把他抓捕。有趣的是,我不能因為他抓修伊羈押他,卻因為他保護了修伊的盟友而抓了他。瞧,動機與借口往往是矛盾的。事實上我只是希望他別再去找修伊的麻煩。」

    恐怕他再也找不了麻煩了,芭美拉歎息:「記得您曾經告訴過我,帕吉特是修伊格萊爾的鬥氣老師。也許修伊並不希望您這樣對他呢?」

    「你認為修伊不喜歡我這樣對帕吉特?」艾薇兒有些驚訝。

    「只是個人看法而已,修伊從來都非常尊重長輩,尤其是對他曾經很好的人。我想以修伊格萊爾最近的表現,如果他想要對付帕吉特,也許早就下手了吧?也許他的心裡對帕吉特大人還有一些恩情呢?」

    艾薇兒反覆踱了幾步,她思考了一會後終於點頭:「那就把他放了吧,我不會做修伊不喜歡的事。不過他不可能再擔任我的侍衛長,庫爾禮還是放棄吧。」

    「我來做這件事吧,時間不多了,公主殿下要起行了。」芭美拉說。

    「你?」艾薇兒有些驚訝,想了想她點頭:「那樣也好,他就關在皇家花園的秘密監所。你把他放出來後再跟過來。」

    「是,公主殿下。」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八十二章 奧術塔(上)

    把事情拜託給芭美拉後,修伊回到了巴克勒身邊。

    這位盜匪頭子有些不放心:「你確信她能行?」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修伊苦笑:「在我的印象裡,夫人是一位溫柔,善良,聰明,賢惠的女人,她從沒有幹過這樣的事……」

    「真有趣,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你如此毫無保留地盛讚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女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或許吧。」修伊笑笑。

    他沒有接巴克勒的話,而是把目光停留在了遠方的一群人身上——一群穿著各色法師袍的客人。

    他們位於距離修伊大約一百米的地方,為首的是一個穿著普通青灰色長袍的老者,他的樣子看上去平淡無奇,臉微有些瘦長,眼窩深陷,還有些躬背。

    最引人注目的是這個老人竟然有著一雙招風大耳。

    但就是這麼一位平凡的甚至有些醜陋的老人,身邊卻跟著足有三名金袍法師以及一大群紫袍和紅袍法師。

    「那就是尼古拉斯凱奇?」修伊一邊看一邊問巴克勒。

    尼古拉斯凱奇,這個名字對修伊來說到是不陌生,在他的人生另一份記憶裡,同樣有這樣一位名人存在。但是在蘭斯帝國,這個名字卻只有一個人有資格使用,在他成名的那段時間裡,任何一位姓凱奇的,都不敢起尼古拉斯這個名字。因為他就是蘭斯帝國兩**師聖域之一,蘭斯帝國魔法師協會的會長。

    因為他的存在,那些有著招風耳的人甚至可以因此挺起胸膛走路,並自豪的說:「那是聖域的標誌。」

    而現在,這位聖域就在那裡,在一大群客人中間。

    「你最好少盯著他看,會被他發現的。」巴克勒低聲警告。

    修伊淡淡回答:「放心,他絕不會因此而注意到我,這裡有成千上萬名客人,每個人看到聖域都會多看幾眼的。不可能我看了他一眼,他就有所警覺,那會累死他的感應能力的。」

    尼古拉斯就算是聖域,就算有再強的感應力,也不可能從無數注意他的眼神中察覺到某個人的特殊目光。事實上真要說到特殊目光,天底下比修伊恨魔法協會的人未必就少了。

    看起來修伊給紫蘿蘭的信息已經起到了效果,奧術塔全員出動,就準備翁中捉鱉了。他們現在唯一需要的,就是等待拉捨爾把修伊給找出來。

    想到這,修伊微微一笑:「時機差不多了,通知雷勒他們,動手。」

    巴克勒點點頭,不動聲色的將手伸進衣內。

    一道魔法能量悄無聲息地傳了出去。

    —————————————

    溫靈頓北郊哈米勒區。

    雷勒耶薩打扮成一個流浪漢,懶洋洋地躺在一家餐廳的大門前。

    在經歷了大半年的貴族僕役生涯後,雷勒終於又回到了以前的那種生活狀態中,久違的自由感覺令他覺得愜意無比,以至於連路過的人都在他身邊的幾個銅維特都沒有在意。

    「嘿,你這混蛋,快離開我的地盤。今天是皇帝陛下的誕辰,全城都在慶祝,陛下邀請所有平民赴宴,你這耳目不通的蠢貨,快去蹭白食去吧!」餐廳老闆沒好氣的對流浪漢大罵。皇帝的慷慨讓所有餐廳都沒了生意,如果不是那些聚會的場所擠得要排上幾個鍾時才能領一份食物,沒準老闆自己都去吃免費大餐了。

    雷勒翻著白眼看了看餐廳老闆。

    他那不屑的眼神讓老闆有些惱怒,揮舞著缽盂大的拳頭走過來,狠狠地在雷勒的腰間踢了一腳:「怎麼?你這混蛋想和我動粗嗎?我讓你滾蛋你聽見了沒有?」

    「我聽見了,老爺。」雷勒慢悠悠地爬起來,拍打著身上的灰塵:「知道嗎,老爺,像您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你們就是一群表面囂張,實際上膽小如鼠的懦夫。只要我願意,我隨時都可以把你打得滿地找牙。不過你今天運氣不錯,我沒興趣揍你。記著你欠我一腳,沒準我什麼時候就會回來找你要這筆帳。」

    「哈,好大的口氣,一個流浪漢也敢對威脅我?」老闆有些憤怒。他向餐廳裡招招手,幾名夥計走了過來。看樣子雷勒再不走,對方就真得要動手了。

    雷勒揚了揚脖子:「沒人告訴你,你真得很討人厭嗎?」

    一名夥計站到雷勒與老闆的中間:「滾蛋,或者挨揍,你自己選。」

    雷勒的眼中露出一線凶狠,這名比利亞斯山區出來的凶悍盜匪心裡的火氣已經竄升,他正在猶豫自己是否應該立刻把眼前的討厭鬼揍一頓,他耳朵上的吊墜卻輕微震動了幾下。

    巴克勒的命令傳到:「立刻行動。」

    「算你們好運。」雷勒惡狠狠地對餐廳老闆和夥計說。

    他離開餐廳。

    餐廳老闆和夥計發出嘿嘿的冷笑,在他們看來,這種層次的流浪漢威脅,根本就不值一提。

    不過下一刻,他們很快就發現事情的不對勁之處了。

    四面八方突然間冒出數十名打扮各異的漢子,有的是馬車伕,有的貨郎,還有幾個看上去就像是無關的路人,這刻在同一時間向著同一個方向走去——奧術塔。

    奧術塔,它是帝國魔法師協會總部的一個特稱,也是所有魔法師最嚮往的神聖之地。

    這是一座高達十八層巨型高塔,是當年的喬治亞福蘭大帝親自下令為魔法師們建造的。只有為帝國做出傑出貢獻的人才有資格進入這裡,鑽研魔法,享受崇高待遇。

    多少年來,這裡雖不是香火之地,卻類似於香火之地,每年都會有很多人遠道而來,遠遠地觀摩奧術塔,虔誠跪拜,祈福。他們不祈求神靈庇佑,直接向魔法師們發出呼籲。

    奧術塔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防範措施,住在塔裡的人本身就是最強大的存在,最好的防禦力量。自從奧術塔成立以來,它從未遭遇過任何形式的攻擊。

    只有瘋子和傻子才會想到做這種以卵擊石的事,不過今天,它卻要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走到奧術塔前方二十米外站定,雷勒看了看守在門口的兩名衛士,他撇了撇嘴:「幹掉他們。」

    「唰!」

    十幾名曾經的盜匪同時舉起了手中的弩弓,明晃晃的弩尖嗽的飛離弓弦,**了衛兵的心窩。

    四名盜匪迅速衝進塔內,守住路口,小心裡面的人衝出來,其餘的盜匪開始魚貫進入高塔。他們動作敏捷,配合嚴密,不發出一點聲音,部分人手提鋼刀,部分手持弩弓,還有部分赤手空拳守在塔外,警惕地看著四周。

    雷勒大馬金刀到來到奧術塔底部,此刻這裡靜悄悄的,還沒有人發現他們衝進來。

    奧術塔是魔法師們做學術研究的地方,平時每個人都自己關著房門做事,只有僕役們才會走來走去。今天有不少魔法師並不在塔裡,留守的法師少得可憐,因此也就顯得清冷了許多,以至於雷勒他們殺了衛兵進來都無人發現。

    看到這種情況,雷勒撇了撇嘴:「先把三層以下控制起來。巴特,范辛,你們兩個帶幾個兄弟去清理,巴斯,把東西搬過來。」

    在雷勒的指揮下,盜匪們紛紛行動,放風的放風,殺人的殺人,封鎖的封鎖,而在塔底的最中心處,雷勒則從手下那裡接過一個大木箱子。

    他非常小心的打開箱蓋,從裡面取出一些魔法晶石,一些特殊的材料,還有就是一些標誌著「極度危險」的金色油液……

    奧術塔裡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塔外的人卻看得一清二楚。

    餐廳老闆嚇壞了,他親眼看到那幫瘋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下公然殺死了奧術塔衛士,衝進了塔內。

    「神靈在上,我一定是出現幻覺了!」餐廳老闆渾身的汗水都滲了出來。

    而此時,發生在奧術塔的殺戮才剛剛開始。

    一名魔法師正在自己的房間裡做研究。

    他聽到後面門響,還以為是僕役進來了,有些不滿地叫道:「我說過沒事不要打擾我!」

    「我很抱歉,老爺。」一個冷冷的話語驚醒了沉醉在研究中的魔法師。

    門口站著一名大漢,手中的弩弓正對準自己:「記住我的名字,我叫范辛,老爺。」

    扣動弓弦。

    把弩弓收好,范辛踢了一下那魔法師的屍體,冷笑一聲迅速朝著下一個門走去。兩名僕役正好從內門出來,正好與范辛打了個照面,兩邊同時楞了一下。

    范辛把手指往嘴上一豎,做了個噓的手勢,他用手裡的弩弓指指兩個僕役,然後向旁邊揮了一下,兩名僕役立刻明白,閉嘴走開。范辛來到僕役出來的門前,斜著眼往裡面看看,一個年紀不小的魔法師正在裡面摟著一個女人打滾。

    「哇哦。」范辛有種想吹口哨的感覺,儘管他知道魔法師並不戒女色,但是對於這種情況,他依然有些不太適應。不過最重要的是,該不該連那女人一起殺呢?

    或許是長時間跟隨修伊,受了些影響的緣故,范辛很快做出了決定。

    他把弩弓的位置稍調整了一下,對準了那魔法師的脖子側面。

    嗽!

    小箭從那魔法師的脖子一邊穿進去,再從另一邊穿出來,正好將那魔法師的頭部固定在牆上。

    血,一滴一滴地流在身下女孩子的臉上。

    「啊!」

    姑娘發出了驚恐至極的叫聲。

    「該死,我痛恨這樣!」范辛徹底憤怒了,他衝進去一拳打昏那尖叫中的姑娘:「好心永遠沒有好報!」

    儘管早就知道對奧術塔的攻擊不可能一直處於秘密進行狀態,但是同時每個人也都在心裡賭咒發狠,至少讓對手發出聲音或者警告的不是自己。

    范辛很倒霉,問題是在他手裡出來的,回去以後要被老大狠一陣教訓了。

    「出什麼事了?」塔上的人紛紛出來喝問。

    然後他們驚愕地看到外面是數十把弩弓正對準著自己。

    弓弦聲如鳴動的天籟,噌噌不絕於耳,射進衝出來的法師身上,撲撲的將他們射成篩子。

    一名死去的魔法師臨死前終於喊了出來:「我們受到攻擊!!!」

    這叫聲令整座奧術塔都沸騰了。

    被偷襲的魔法師連平民都不如,可要是有了準備,就不再是那麼好對付了。

    奇特的咒語如旋律般響起,空氣中開始出現大量詭異的色彩。

    幾名負責封鎖塔的上下出入口的盜匪同時將弩弓一收,身上魔紋之光閃耀,真空結界發動。

    空氣中無數的火球,冰球,風球等等各種魔法正在生成,向著盜匪們辟里啪啦的砸去。為了不損壞奧術塔,魔法師不敢使用威力太過強大的法術,不過料想中數十個次級法術也足夠讓來犯者受死。

    真空結界能夠承受所有類型的傷害,冰火霜刃落在真空結界上,激盪出大片的能量火花,卻絲毫傷害不到結界中的人。

    攻與守在這刻變成了一場持續膠著的拉鋸戰,有趣的是防守方不是被偷襲的一方,而是偷襲者——雷勒的人看起來並不打算衝到奧術塔的更高層,他們只打算把所有塔裡的人都堵在出入口,讓他們沒法從塔裡出來。

    從戰術上說,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選擇,再巨大的塔終究還是塔,上下出入口的大小始終有限。只要派上幾個人那麼一堵,上面的人想下來就非常困難。當一名盜匪釋放真空結界漸漸感到不支時,另一名盜匪會迅速替上。被替換下來的人則開始灌藥劑,有個煉金師做主子的確不錯,吃藥不花錢。

    與此同時,雷勒耶薩則在緊張的佈置著那個他先前已經練習過無數遍的法陣。

    ———————

    奧術塔十二層。

    從深沉的冥想中甦醒過來,埃爾德雷特的耳邊充斥著喊殺之聲。

    「發生了什麼事?」他憤怒大喊。

    一名魔法師跌跌衝衝闖了進來:「埃爾德雷特大人,有人殺進奧術塔。」

    「什麼?」埃爾德雷特被這個消息嚇了一大跳。

    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知道是什麼人嗎?」

    「還不是很清楚,但是對方組織嚴密,他們是偷襲進入的,現在已經佔據了塔下三層。他們的人現在堵住了出入口,我們正在試圖打破屏障,但是在塔裡我們不能使用威力太過強大的法術。不過我們發現……」

    「發現什麼?」

    「我們發現攔截的人使用的是同一種法術,真空結界。而且在他們施法的過程中,我們沒有感覺到他們身體裡任何的魔力波動。」

    埃爾德雷特霍然起身:「你是說……魔紋?」

    「是的,埃爾德雷特大人,我想恐怕也只有修伊格萊爾才有這個膽子做出這樣的事情。」

    埃爾德雷特倒吸了一口涼氣,修伊格萊爾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派人進攻奧術塔,很顯然他早就知道這個時候正是奧術塔防禦最薄弱的時刻,在他看來,這就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埃爾德雷特眼中現出一線狠戾:「修伊格萊爾,如果你真是這樣想的話,我會證明你的錯誤的。」

    做為奧術塔的鎮守法師,會長和其他幾位七級**師不在,埃爾德雷特就是這裡地位最高的人。下一刻他沉聲下令:「修伊格萊爾已經把魔紋散播出去,立刻對真空結界發動強力進攻,殺死所有刻上魔紋的人,放心吧,奧術塔是用最好的抗魔材料和最堅硬的石才打造成的,他沒那麼容易被拆掉。」

    隨著埃爾德雷特的命令下去,進攻真空結界的魔法明顯加強,攔截方壓力大增。

    巴特是負責攔截的人,他回頭大喊:「雷勒,你那邊好了沒有?我這邊快頂不住了!」

    「還有五分鐘!這個東西很麻煩,必須非常小心,否則會傷到我們自己!」雷勒喊道。

    埃爾德雷特此時已經來到了高塔第四層,在他的身邊十多名魔法師正集合一處,對準前方的真空結界狂轟亂炸,打得甚是熱鬧。對方僅僅是用弩弓還手,所有的力量都用來支撐真空結界,一個下去,又一個接著上來。

    埃爾德雷特面色陰沉:「他們到底想幹什麼?跑到奧術塔來就是為了把我們堵在這裡嗎?」

    一名魔法師回答:「這的確很奇怪,大人,我懷疑他們是在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埃爾德雷特一楞,他迅速叫道:「費奇,用你的天眼術看看塔的下面在幹什麼!」

    一名中年法師答應了一聲,立刻運足法力,他的雙眼呈現出一片妖異的紅,彷彿可以穿透虛空,看到那無盡蒼茫之處。

    深沉的語調在這名叫費奇的法師口中響起:「我看到有人在設置法陣,但看不出是什麼法陣。」

    設置法陣?埃爾德雷特心中狂跳,他可沒有忽略掉修伊格萊爾最擅長的是什麼?

    「是修伊格萊爾嗎?」他厲聲問。

    「不,不是,應該是他的手下,很明顯是個新手,動作很慢,很小心。」

    「很小心?看看有些什麼材料。」

    「大量的魔法晶石,有很多火屬性的材料,有一些奇特的金色油液。」

    金色油液?埃爾德雷特的腦海中立刻出現一個名詞——獻祭之油。

    「不好!」埃爾德雷特嚇得臉都變青了:「他的人正在佈置一個爆炸性的法陣,修伊格萊爾這個混蛋,他是要把整個奧術塔都給炸掉!」

    這句話把所有人都嚇得不輕。

    奧術塔是魔法師地位的象徵,是他們榮耀與尊嚴的代表。

    修伊格萊爾出手狠辣,他的教訓方式很簡單:你們不是擔心魔紋會影響你們的地位嗎?我乾脆就先把代表你們地位的標誌直接拆除,也省得你們擔憂這擔憂那的。

    只有擁有一切的人才會擔心失去,如果已經失去,反而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不需要埃爾德雷特的下令,進攻真空結界的魔法已經再度加強,所有的魔法師這刻紛紛不顧一切地對攔截方發起瘋狂進攻。

    埃爾德雷特深吸了一口氣,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把奇特的金色粉末。

    他將金色粉末撒在地上,現出燦爛光華,形成了一個奇特的光圈。

    旁邊的魔法師見狀大駭:「埃爾德雷特大人,您要自己衝過去嗎?」

    埃爾德雷特陰沉著語調回答:「誰知道那個法陣什麼時候會佈置好?我不能在這裡乾等。修伊格萊爾不在,他的手下都是一群廢物,在這裡乾等沒有意義,我自己過去,把他們全部殺個精光。」

    「可是……」

    「沒有可是,你們在這裡拖住他們就可以了。」埃爾德雷特一揮手,整個人已經融入那金色光圈中,漸漸消失。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八十三章 奧術塔(下)

    奧術塔。()

    雷勒正在緊張的佈置著那個法陣,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絲絲汗水。

    「雷勒,情況怎麼樣了?」巴斯在三層大叫。

    「再給我五分鐘。」

    「混蛋,你剛才就說給你五分鐘時間來著。」

    「因為那是你在十秒之前問的問題。」雷勒沒好氣的回答。

    「問題是我們快頂不住了。」

    「老闆不是給傢伙了嗎?把好東西拿出來。」

    「我他媽不捨得!」巴斯大叫著回答。

    「我去你媽的!」雷勒笑罵。

    就在此時,金色的光圈突然在塔底形成。

    雷勒大叫:「小心,有人傳送過來了!」

    十餘把弩弓同時對準光門,只要有人從裡面出來,就得先過弩箭齊射的這一關。

    下一刻,光門中沒有任何人出現,反而是在大家的頭頂上空,臨空出現一隻金色巨手,向著其中一名盜匪的頭頂住去,一下將那盜匪的腦袋抓得粉碎。

    虛空中出現一個人的身影,正是埃爾德雷特,全身金光閃耀,到彷彿是佛陀降世。

    這刻他面目猙獰的大吼:「不自量力的螻蟻,竟然也敢挑釁偉大而神聖的奧術之塔,你們將為你們的行為付出代價。光之詠歎!」

    一道燦爛眩目的光華在塔底中央綻放,就像是恆星爆炸般放出無盡光芒,直逼人眼。

    「把眼睛閉上!」雷勒閉目大叫,一些來不及閉眼的人紛紛扔下手中的弩弓,捂著眼睛倒地哀號。

    即使閉上了雙眼,雷勒在那一刻仍能感覺到刺目的光華就像是火焰灼燒著他的眼球。

    光系六級**師的實力,果然不是他們幾個普通武士能對付的,即便是鐫刻了魔紋,擁有了真空結界這種防禦法術,同樣無法抵擋那可怕的烈光攻擊。

    雷勒立刻從懷裡掏出一顆黑色球狀物向地上一扔,大團的黑煙升騰,遮蔽光線,光與暗在這一刻衝擊,竟形成了一個奇妙的平衡。

    「咦?」埃爾德雷特發出了驚訝的歎語。

    下一刻,人立虛空,雙手連劃,一道六芒星法陣在空中展現,旋轉著放出五彩光芒。

    又一個高級光系法術,光耀眾生。

    光柱如槍刃,洶湧刺向眾人,一剎那間彷彿要將整個天地都籠罩在這無盡輝煌之光的威力下。

    「嗷!」雷勒仰天吼了一嗓子,揚手扔出一道水晶之牆。水晶之牆擁有著光反射能力,正是光系法術的剋星,萬千彩光竟被一堵水晶之牆阻擋,統統反彈回埃爾德雷特身上。

    埃爾德雷特自己也不敢硬接自己的法術,怪叫一聲,身影迅即又變得虛無起來,再出現時,竟又回到了奧術塔三層地方。

    「埃爾德雷特大人!」一眾魔法師驚叫起來。

    埃爾德雷特臉色漲得通紅,彷彿要滴血一般。以他六級**師的實力,要對付這樣一幫毛賊,原本是手到擒來的事,沒想到三次出手,竟然只殺了一個,自己還被逼回了塔內,這面子丟大了。

    他恨聲道:「怪不得修伊格萊爾敢派他們來,他給了他們不少好東西。你們這邊呢?」

    立刻有人回答:「我們打碎了真空結界,但是立刻遭遇到爆裂火球的集群攻擊。好不容易挨過這一輪,卻又碰上了那東西。」

    埃爾德雷特抬頭一看,只見幾隻巨大的石像魔偶正把整個出入口堵得水瀉不通。這種石像魔偶戰鬥力不強,但是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好處,就是對魔法的絕緣能力相當不錯,正適合用來做盾牌。而在這幾個魔像的後方,每名盜匪手裡竟然都拿著一大疊的魔法卷軸,藥劑,各種煉金道具,再加上弩弓,火球和真空結界,一副嚴陣以待,死守硬擋的態勢。

    埃爾德雷特也沒有想到對方的準備竟然如此周到,佈置精密。他有些納悶他們有這些東西怎麼早不拿出來使用,卻不知道這幫盜匪個個都是守財奴心態,不得最後關頭是絕對捨不得用的。否則單憑幾個魔紋就想讓一群普通武士強衝奧術塔,那修伊還不如讓他們去自殺來得爽脆些。

    眼看著想在短時間內衝破這防禦是不可能了,一轉頭,埃爾德雷特叫道:「我需要一個火系法師,一個風系法師,一個自然法師,全部要四級,我們再去一次塔底,一定要摧毀那個法陣。你們誰跟我去?」

    奧術塔的留守人員大部分都是些四級以下的法師。這到不是說奧術塔裡沒有能五六級左右的能人,只不過能力到了五級以上,誰會願意做值班看守?個個都有自由來去的權力。因此奧術塔雖然實力強大,真到用人時,埃爾德雷特悲哀地發現他竟然找不到幾個合乎他要求的法師。

    好不容易終於找到,埃爾德雷特長袍一展,金色光圈再度打開,裹挾著三名同伴一同傳送到塔底。

    金色光門再現,雷勒的頭皮一麻:「那個混蛋又回來了!」

    埃爾德雷特去得快來得也快,而且這次一回來就四名法師一起上陣。

    風與火是最好的搭檔,光與自然同樣有著相輔相成的作用,埃爾德雷特在選擇助手上並非隨意安排,而是非常注意配合作戰。

    那名火法師叫羅夫特,他剛一出現,就是三隻火烏鴉釋放出來。火烏鴉是火系召喚術中的一種,威力普通,但勝在速度極快,一次能形成多只。火烏鴉剛一出現,那名風法師就迅急出手,為三隻火烏鴉加了三道風環輔助。風助火勢,通體烈焰的火烏鴉仰天長嘶一聲,向著下方吐出熊熊烈焰,隱現岩漿狀,竟是發揮出了遠超它們自身能力的實力。

    雷勒又是一抬手,煉金道具冰之吐絲出手,漫天冰霜籠罩寒焰,頃刻間將火焰化於無形。

    就連埃爾德雷特都不得不歎服修伊的手筆之大,這幾下功夫,就砸出上千個金維特了。煉金師作戰用錢堆,那是名不虛傳啊!

    他當然不知道現在修伊手裡有多少材料,得自煉獄島的,來自死亡之塔的,來自各大商行的,來自佛朗克帝國的,以後還有來自西大陸的和天災教會的材料,只要他願意,他到的確是可以做出成千上萬的煉金道具,硬生生用錢砸死這幫魔法師。

    連火龍都能抗衡的光之吐絲纏滅了火烏鴉,餘勢不減,向著埃爾德雷特逆卷而去。

    那名自然法師不敢怠慢,迅速放出一道荊棘護盾。

    埃爾德雷特單手一指,低喝:「生命之光!」

    一道綠色光芒從指尖飛躍至荊棘護盾上。荊棘護盾得到了最有力的補充,迅速暴漲成籠罩住四人,堪堪擋住了光之吐絲的侵襲,只是荊棘護盾上也龜裂成片片碎殼。

    「我到要看看你有多少這樣的貨色。」埃爾德雷特氣的直咬牙。

    手中魔法杖一揮,一道黑色光芒,一道血色光芒還有一道藍光先後出現。

    「毀滅之光!」

    「血噬之光!」

    「蔚藍之光!」

    一連三道光束直襲雷勒。

    埃爾德雷特不愧是六級**師,一眼就看出雷勒使用道具作戰的不足之處,那就是煉金道具受限於品種數量,不能隨意使用。既然這樣,就乾脆使用一些施法速度快耗魔較少的法術來和對方拼消耗。

    果然,雷勒被這一連三個法術弄得手忙腳亂,他還要忙著佈置法陣,又要應付埃爾德雷特的攻擊,實在是有些手尾難顧。

    形勢在瞬間逆轉直下,四名法師趁勢而起,各種小法術一個接一個的使出來,雷勒的道具顯然不夠使用,擋得了這個擋不住那個。一道犀利的風火法術交替使用,雷勒還沒想好要用什麼,已經被直接打飛,如果不是真空結界起到作用,這一下就免不了性命有危。

    埃爾德雷特得意高叫:「快!毀掉那個法陣!」

    他可不想讓那樣危險的東西留在那裡。

    一道風旋呼嘯著急旋而來,眼看著就要摧毀雷勒辛苦搭建起來的法陣。

    「不!」雷勒高叫,飛身阻擋,竟硬是用自己的身體阻擋了對方一下。

    「混蛋!」埃爾德雷特被這幫亡命之徒悍不畏死的作風所頭痛,再顧不得一切,整個人化成一輪急轉光輪,向著雷勒飆射而去:「光輪衝擊!」

    光輪如烈陽,犀利衝鋒,銳不可擋,眼看著就要把雷勒劃成兩斷。

    橫空中一柄黑色長劍疏然出現,平平掠向那光輪,一掃而過……

    那嗚嗚的光輪爆出驚人光焰,消散於空氣中。

    埃爾德雷特的身體化成兩斷,重重跌落。

    怒睜的大眼始終未有合攏,即使死,埃爾德雷特也沒有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黑甲武士就這樣憑空出現在塔底,冷酷的雙目一望另外三名法師,冷冷道:「你們……都……要……死!」

    眾人大駭,全然沒注意到在他們的身後,一隻亡靈妖鼠正悄無聲息地升離地面。一條鋸鏈長尾正緩緩舉起……

    ———————————

    皇家大劇場。

    尼古拉斯凱奇他的心臟突然極不爭氣的劇烈跳動了幾下。

    就好像有什麼人在他的心上狠狠捏了一把,讓他感覺極不舒服。

    老頭子的呼吸微微重了幾分。

    「凱奇閣下,真高興您能在百忙之中參加這樣的盛會。」一位貴族正忙著過來拍著凱奇的馬屁。

    凱奇很不耐煩地地回答:「事實上我一點都不忙,這些年已經沒什麼人敢讓我忙碌了,以至於有時我想做些什麼,卻總有人搶著幫我做了。有段時間我甚至為此感到煩惱,我到底該為自己找些什麼事來做而不用擔心總有人來替我完成?我很慶幸我還保留了自己進行吃喝拉撒的權力。」

    那貴族老爺被這番話說得一楞一楞,身旁的一群人捂著嘴偷笑。

    尼古拉斯凱奇脾氣相當古怪,他歷來以喜歡搶白他人而著稱。他那怪異的性格使每一個接近他的人都大吃苦頭。近些年來隨著年歲漸長,他的這份毛病漸漸少了許多,可是偶而還是會有發作。

    通常他發作這種毛病時,意味著他的心情不太好,有些焦慮。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能讓他焦慮了。

    所以當尼古拉斯凱奇這樣說話時,所有的貴族立刻明白,現在的聖域大人心情很不好,大家最好都距離他遠些。

    「博德。」凱奇突然道:「拉捨爾怎麼說?」

    一位金袍**師回答:「他說他有辦法把修伊格萊爾逼出來,但需要我們給他足夠的時間和發揮的機會。他讓我們不要著急,具體行動等紫蘿蘭歌舞團出場後再說。他要求保證他的行動自由,我們所有人聽他指揮行事。」

    「哼,好大的口氣。」凱奇哼了一聲。

    「在抓捕方面他是行家,口氣大些也能理解。」

    凱奇的瞇起了眼睛:「誰在負責輔助他?」

    「是法洛斯。」

    「是他啊,唔,那個小伙子還不錯,讓他順便注意一下周邊。」凱奇隨口說道,但是心中的不安感依然存在,怎麼也揮之不去。

    環形大平台的另一頭,修伊同樣有著不妙的感覺。

    事情有時就是如此奇妙,你算計我,我算計你,在今天這個諸多角色,眾多表演的日子裡,連修伊都只是一個配角。他總覺得有些什麼事情不在他的控制範圍之內,超出了他的理解。

    「布萊恩,幫我盯住拉捨爾,一旦他有什麼異動,立刻報告我。」

    「有那個必要嗎?我們已經計劃得很完美了。」

    「我不知道。」修伊搖搖頭:「但是這世上沒有完美的計劃,必須小心意外的出現。」

    「意外有好也有壞,而且不一定出現在哪個方面。」

    「沒錯,有好也有壞。」修伊笑笑。

    他話音剛落,第一個意外就已經出現了。

    一聲大喊驚動了所有人。

    「西瑟達達尼爾!」

    眾人愕然朝著音源方向看去,只見一名年輕的武士正擠出人群,向著修伊走來。

    「貝特森?」克麗絲汀驚呼出聲,摀住了自己的嘴巴。

    正是上次那個上次在霧隱城堡被修伊打敗的巴尼斯特家族的貝特森少爺。

    他的身上正爆出一股龐大的鬥氣能量,顯示出他的修為已經較以前又有突破。

    貝特森大步來到修伊的身前:「西瑟達達尼爾少爺,很高興看到你還活著。上次我敗給了你,不過這一次,我再此向你提出決鬥要求。」

    白手套扔在了修伊的腳下。

    修伊的目光盯在白手套上看了一會,然後緩緩抬起頭:「貝特森少爺?這又為什麼?」

    「上次輸給你,我很不服氣。身為武士,應該有武士的決鬥方式。你那種投機取巧的戰鬥方法,在這裡派不上作用了。我相信我這次一定能贏你,這和巴尼斯特家族的榮耀有關。我爺爺的聲譽,不能因為他的孫子而沒落!」

    修伊冷冷一笑,他搖了搖頭:「一名武士向一名普通人提出決鬥邀請,本身就已經侮辱了他自己的榮譽,即使戰勝了我,你也不光榮。」

    「那是我的事!」貝特森大吼起來:「我要殺了你,搶回我的克麗絲汀。」

    克麗絲汀怒道:「貝特森,你別做夢了,你就算贏了也得不到我。還有我要提醒你,這裡不是你的地盤,這裡是皇家大劇場。皇帝陛下就要來到,難道你希望在皇帝的眼前殺死一位貴族嗎?」

    「貴族?」貝特森大笑:「他也配?他連爵位都沒有。達達尼爾家族就是一群暴發戶,他們根本不配稱為貴族。」

    「實際上,已經有了。」克麗絲汀歎氣:「皇帝陛下將在今天對布萊恩達達尼爾先生進行冊封,授他世襲男爵,所以你不能對他們動手。」

    「你說什麼?」貝特森大吃一驚。

    修伊冷冷看了貝特森一眼:「所以,貝特森大人,恐怕我要讓你失望了,因為我有足夠的理由拒絕你的決鬥提議。」

    「你是個懦夫!」貝特森大吼起來:「你不能拒絕我的決鬥要求,否則我會讓全城的人都知道你的懦弱表現!」

    修伊有些怒了。

    他第一次見到有人如此不識好歹。

    也許該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小子,修伊想。

    他正要說話,突然人群中傳出一陣騷動。

    「快看那邊!」有人指著下方高叫。

    不少人順著那人手指的方向朝下方看去,只見遠方突然出現大批的騎兵氣勢洶洶地向著這裡開來。

    「是皇帝陛下的衛隊嗎?」有人問。

    「不太像。」有經驗的人立刻說:「皇帝陛下的儀仗隊怎麼可能使用衝鋒陣型?而且那也不是儀仗隊的鎧甲。」

    「銀鎧花盔,血祭紋章,是聖教的騎士團!」有人大叫起來:「是聖靈教會的神聖騎士!」

    「不,是光輝騎士團!」有人修正這話。

    「神靈在上,光輝騎士團怎麼會在這裡?難道這裡有異教徒的存在?」

    世人們所說的神聖騎士團,其實是一個統稱。無論是光輝騎士團,榮耀騎士團還是守護騎士團,其實都是神聖騎士。但是光輝騎士團與另兩個騎士團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他們是聖靈教會的主動進攻力量,只要是他們所到之處,就必定是一番腥風血雨。很多時候人們所說的神聖騎士,其實就是光輝騎士團。

    光輝騎士團出現在哪裡,哪裡就有異教徒,哪裡就伴隨著血腥殺戮,這個概念其實早已深值人心。

    此刻皇家大劇場外,突然出現大批的光輝騎士團的確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大家都不要亂!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位中氣十足的白髮貴族大聲吼叫道。他叫烏特雷德·哈林,蘭斯帝國的一位將軍,一位武勳貴族,雖然因為年事已高而退離前線,但是威望仍在。

    「哈林大人,光輝騎士團的人怎麼會突然過來?」有人問烏特雷德·哈林。

    哈里傲然道:「或許是為陛下祝壽的。」

    「讓光輝騎士團來祝壽?這可不像聖教的風格,那些神聖騎士只負責送來死亡。」

    「這一點我很清楚。」哈林不耐煩地揮手:「大家不用著急,我的手下就在外面,他是個很能幹的人,很快就會把情況搞清楚。」

    老將軍沒有吹牛,當光輝騎士團衝到大劇場外圍後,緩緩散了開來,看樣子是對皇家大劇場形成了合攏包圍之勢,此時,一名年輕的夥計也匆匆推開人群來到哈林的身邊。

    「大人,事情已經查探清楚了。」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哈林傲然問。

    「是光輝騎士團漢密爾頓大人親自率領一支隊伍過來,主要由一個光輝騎士團小隊負責,人數百人左右,另外還有四百人的榮耀騎士團輔助騎士,他們聲稱是來捉拿異教徒修伊格萊爾。已經命聖教教眾把整個大劇場全面封鎖,任何人不得自由出入。」

    一聽到漢密爾頓這個名字,所有人都慌了。

    「漢密爾頓?那個瘋子怎麼會來?」人們紛紛交頭結耳。

    看起來清洗者的名號比修伊更加令人恐懼。

    「那麼皇帝陛下呢?」哈林也神色顏色起來。對於光輝騎士團的行事風格,老貴族多少是有些清楚的。

    「皇帝陛下的車隊被攔在了前往大劇場的道路上,漢密爾頓正在親自與皇帝陛下交涉。」那年輕人回答。

    「漢密爾頓竟然連皇帝陛下的車隊都敢攔?這也太過分了!」

    「聖教的神靈眷顧者,有什麼不敢做的?以神靈之名,一切至高存在都必須讓步。」

    「注意你的用詞,不要再說出褻瀆神靈的話了,這是給你的忠告。」

    人們議論紛紛,恐懼者有之,驚慌者有之,憤怒者有之……

    反到是修伊,令他感興趣的不是漢密爾頓的到來,而是那個哈林手下的小伙子,看起來相當的精明能幹,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打探到這許多消息,而且不用主人命令,就自動自發的做好了一切。

    「那年輕人不錯,是個人才。」修伊對巴克勒道。

    「你想要他?」巴克勒立刻明白了修伊的意思。

    「人才在任何時代都是最大的財富。」修伊淡淡道。

    巴克勒點點頭:「我會找人摸一下那年輕人的底,看看能不能幫你搞過來。不過我們現在有個麻煩,很大的麻煩。」

    「什麼?」

    「漢密爾頓來找你的麻煩了,他把所有地方都堵住,我很擔心那個傢伙恐怕沒法順利出手了。」

    「格林金?」修伊一楞。

    巴克勒點了點頭。

    修伊痛苦的呻吟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總有意外打亂我們的計劃。」

    「現在怎麼辦?」巴克勒也很沒辦法。

    修伊正要說話,不遠處貝特森又在那裡咆哮起來:「西瑟達達尼爾,和我決鬥!是個男人就不要退縮!」

    修伊和巴克勒同時眼前一亮。

    修伊看看貝特森,然後問巴克勒:「你覺得他怎麼樣?」

    巴克勒有些猶豫:「有些冒險,不過未必不可行。」

    「那就是他吧,我們沒別的選擇了。」修伊斷然說。

    隨著他這句話落下,遠方突然響起巨大的爆炸聲。

    眾人同時望向爆炸聲傳來的方向,只見溫靈頓的北方,那曾經高高聳立引無數人膜拜,代表著魔法師神聖地位的奧術塔,竟然在那巨大的爆炸聲中轟然倒塌,激盪出漫天硝煙,在天空中化成一張死神的巨臉。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八十四章 崩塌

    溫靈頓流星大道。

    原本應該是威風八面,一路暢通的皇家車隊,竟然被人截在了半道上。

    這一場景也可說是百年難得一見。

    斯特裡克皇帝坐在華貴的刻著血腥玫瑰圖案的馬車上,蒼老的面容已經罩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位皇帝今年剛滿四十六歲,恐怕誰也不會想到皇帝的尊容竟然會是如此模樣,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

    枯骨症是一種很奇特很少見的病,它能夠讓人的身體骨質變得脆弱無力,發展到末期時,得了這種病的人只能躺在床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皇宮的煉金師研究出了一些藥物,可以為皇帝緩解症狀,代價是他的生命得到極大透支,而且這是一種不可逆的行為。就生理發展上而言,四十六歲的斯特裡克皇帝的確已經達到了七十歲左右的高齡。

    病痛的折磨讓斯特裡克六世變得多疑易怒,脾氣暴躁,動輒殺人。

    已經好久沒人敢在他面前站著說話了。

    沒想到今天,卻有人敢攔住他的車駕。

    漢密爾頓高坐在他的追電馬上,擋在了斯特裡克皇帝的車駕前,神情倔傲,絲毫不懼皇帝的怒火。

    他的確有值得驕傲的本錢,十六歲就成為聖靈教會的神選武士,二十歲時走出聖堂,成為教會歷史上第十二個在二十歲生日前完成聖堂訓練的神選武士,並在三年後成為光輝騎士團副團長。同一年,他單身匹馬闖上鐵血島,一口氣屠殺了整個小島總計三百多人。兩年後,漢密爾頓成功殺死阿林森,後者是天災教會的黑暗騎士團團長。儘管是在兩名神聖牧師的幫助下完成的這一次行動,漢密爾頓還是因此名聲大噪。

    這些年來,只要是漢密爾頓出手,就沒有完不成的任務。

    這個人凶狠,殘暴,瘋狂,他的驕傲不僅僅來自於教會的強大,自身的實力,同樣更來自於他心中那深深的宗教狂熱。信仰可以撫慰人的心靈,也可以讓人變得瘋狂,漢密爾頓就是典型的後者,在他的眼裡,一切世俗的存在都應當為神靈讓路,哪怕是皇帝也不例外。

    他的過激思想即便是在聖靈教會內部也頗受詬病,用教皇的話來說就是:漢密爾頓是一把好用的刀,也是一隻不聽話的瘋狗。你可以讓他去做任何你不適合出面的事,但永遠不要指望他在政治上對你能有所幫助。恰恰相反,派他出手的同時,你要做好他完成任務卻留下一堆爛攤子的準備,隨時隨地的去為他擦屁股。

    也正因此,漢密爾頓永遠只能是副團長,而不能是正團長,不過他的凶名卻讓每一個聽到他名字的人都顫抖。

    「漢密爾頓,見過斯特裡克皇帝陛下。」漢密爾頓向斯特裡克皇施了一個教禮,表示神職人員不在世俗權力掌管範圍之內。

    星辰武士漢普頓是今天陪同皇帝的人,也沒見他怎麼動作,人已經突然出現,站在了斯特裡克皇和漢密餌頓的中間,這有效的阻止了漢密爾頓的接近。

    「漢密爾頓閣下,我們知道你來了溫靈頓,如果你想抓修伊格萊爾,我們不會阻止,因為我們自己也在到處找他。但是你不能隨意阻擋皇帝陛下的車駕。」

    漢密爾頓傲然道:「漢普頓大人,我知道像你們這類人都是怎麼看我的。你可以認為我狂傲,認為我自大,但是你不能認為我愚蠢。你當我真不知道蘭斯帝國和修伊格萊爾之間達成了什麼交易嗎?你們真得以為我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嗎?當然,這是一次並不體面的低頭,所以你們在表面還維持著對他的搜捕,但事實上你們早就撤消了一切實際行動。既然這樣,為什麼不由我們來代勞呢?」

    漢普頓呆滯。

    表面上看,他對皇家大劇場的包圍,還有對皇帝車駕的阻擋都是一次史無前例的挑釁行為,即便是聖靈教會也不能如此肆無忌憚的無視他國主權,不過誰能想到漢密爾頓張狂的背後,同樣不乏細膩的心思。

    他很清楚他蘭斯帝國對修伊格萊爾的態度——忌憚他,畏懼他,又想除掉他。

    由於佛朗克人和修伊的聯手,蘭斯帝國不得不做出低姿態,以避免可能產生重大影響的煉金術流落他國,培養出強大的敵人。但是這份低頭的背後,同樣有著深深的不甘。

    漢密爾頓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他敢於狂傲,敢於做任何人不敢做的事。他的狂傲背後不但有資本,還有對對手心理的揣摩。

    「漢密爾頓閣下,你的行動到底是教皇陛下的意思,還是你自己個人的意思?」

    「教皇陛下派我來,就給了我全權處置的權力,您可以認為是我自己的意思,也可以看作是教皇陛下的意思。當然,我更認為:這是神的旨意!」漢密爾頓的聲音鏗鏘有力,帶著不容懷疑的語氣。

    漢普頓向後退了幾步,來到斯特裡克皇帝身邊:「陛下,您看這件事該怎麼辦?」

    老皇帝的聲音很陰沉:「他打算怎麼做?」

    漢普頓回頭看了看漢密爾頓:「我們需要知道你們打算採取怎樣的行動。」

    「我的人已經對皇家大劇場展開全面包圍,對修伊格萊爾進行嚴密搜捕。除女人,孩子可以放過外,所有人,尤其是少年,都將被暫時留在大劇場。我們會對每一個人的身份進行核查。」

    「如果沒有找到呢?」

    「那就一個一個查,直到查出來為止。在找到修伊格萊爾之前,任何人不得離開。有敢擅離者,統統視為修伊格萊爾,一律當場格殺!」

    漢密爾頓的回答充滿凶霸狂橫之氣。

    在這個問題上,聖靈教會態度明顯,哪怕錯殺一萬,也絕不放過一個疑犯。

    即便是這樣,漢密爾頓也已經覺得自己很開恩,要知道他先前的想法可是直接全部殺光的,要不是大主教一再勸阻,他或許真會這麼幹。

    這是教會與國家的本質上的不同。國家尊奉的是皇帝,教會尊奉的是神靈。神靈可以永固,皇帝不能。所以國家可以換,教會不能換,信仰不能變。一個蘭斯帝國倒了,自然會有新的國家崛起。教會不會在乎崛起的是哪個國家,只要這個國家的子民依然信奉聖靈教會,信奉他們,那就夠了。

    所以教會與帝國之間的關係,就好像白蟻與大樹的關係,前者啃食後者,卻不會在乎後者的命運如何。大不了這棵樹倒了,就再換一棵樹,偶爾還可以在枝頭上高唱我是這棵大樹的主人。

    當然,這是站在個人利益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假如從政治方面考慮,這種事情只能是想想,而不能真正去做,否則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不過以漢密爾頓的為人而言,政治上的問題從來不是他需要考慮的。

    他只知道一件事:清理一切對教會有害的存在,尤其是修伊格萊爾這種可以左右國家政局的人物,更是絕對不允許他留在這個世界上。哪怕為此葬送一大批無辜者,也是值得的。

    因此當他非常「慷慨」地說出上面的話時,他覺得自己已經極為大度了,對方甚至應當感謝神恩。

    不過漢普頓可不這麼想,他大叫起來:「這簡直是瘋了!大劇場足有上萬人,數以千計的貴族,你們想幹什麼?把帝國官員一網打盡嗎?」

    「所以,還需要陛下派出人手協助進行。請放心,皇帝陛下,只要能夠證明身份,確實無誤的,我們一概放行。」漢密爾頓無所謂地回答:「但凡是無法證明自己身份,或者證明力度不夠,身份有可疑的,就通通殺掉!」

    「皇帝陛下不會答應這種要求的!」漢普頓怒道。

    「不!」斯特裡克突然揚聲:「我同意,讓他們查!漢普頓,你帶三千衛隊去協助神聖騎士團,一定要找到修伊格萊爾,然後……就地處決!」

    隨著話音落下,遠方傳來轟然倒踏之聲。

    眾人同時北望,正見奧術塔倒塌時的驚天巨變。

    ———————

    奧術塔的坍塌在溫靈頓就像是爆發了一場十級的大地震,震撼了所有人的心神。

    無數市民共同北望,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硝煙瀰漫之地。

    曾經令世人景仰膜拜的那片地方,升起了大片的煙塵,高塔上的碎片如雪花般飛散,附近一帶的居民嚇得亡命奔逃。火焰熊熊燃燒,不時地發出劈啪爆炸之聲,震耳欲聾的轟隆聲即使遠隔數里外也能清晰聽到。

    方圓數十里內的人無人不見到這壯觀的倒塌景象,人們奔走呼號,紛紛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奧術塔倒了,象徵著魔法師地位與尊嚴的榮耀就此崩塌,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的扇在了尼古拉斯凱奇的臉上。

    皇家大劇場,環形平台。

    尼古拉斯凱奇咬著牙迸出這麼幾個字:「修伊……格萊爾,你好狠!」

    的確夠狠。

    當年蘭斯人窮五萬壯丁,耗時三年,花費錢糧無數,建立起這座像征著魔法師榮耀的高塔,他們相信魔法能夠帶給人們美好的生活,能夠保護他們的家園和平不受侵犯,他們膜拜這神秘而龐大的力量,並願意為之赴死。

    這種信念便如信仰,扎根在每個人的心中。

    然而今天,它倒塌了,在無數人親眼目睹中轟然倒下。奧術塔的倒下同時也粉碎了無數人心中的魔法師神聖不可戰勝的信念。

    修伊用他的行動告訴那些高高在上的魔法師,只要他願意,他可以讓魔法師變得更加不值錢一些。

    別逼我!這就是修伊想說的話,任何人都別想逼我做不想做的事,為此不惜開戰。

    蘭斯帝國他都不怕,再得罪一個魔法師協會又有什麼了不起?

    「拉捨爾!」尼古拉斯凱奇憤怒大叫起來。

    所有在環形平台的魔法師同時開始尋找拉捨爾的蹤跡。

    然而拉捨爾卻憑空消失了。

    就這麼消失得無影無蹤。

    修伊也注意到了這一異象,他低頭問巴克勒:「拉捨爾人呢?」

    「不知道,剛才還在。神聖騎士團衝過來的時候,全都注意看外面了,然後是奧術塔倒塌,大家都被吸引過去了,誰也沒注意到拉捨爾去哪了。」

    「見鬼!」修伊憤怒的跺腳:「我讓你盯住他的!」

    「是我的錯。」巴克勒道歉。

    修伊四處尋找拉捨爾,卻就是找不到,難道這個傢伙見機不對溜了?

    不,不對。

    那麼他為什麼突然跑掉?

    難道是因為奧術塔倒塌?

    不,不是這樣的。

    修伊大感迷惑。

    就在這時,懷裡的水晶球突然響了起來。

    修伊一招手,克麗絲汀和巴克勒以及莉莉絲同時過來將他圍成一團,擋住他人的視線。

    修伊拿出水晶球,果然是芭美拉的消息。

    她的臉上充滿急切:「修伊,情況不妙。」

    「出什麼事了?」

    「我剛剛打聽到,帕吉特死前被公主殿下關押進了監獄。克洛斯衝進監獄殺死了帕吉特,侍衛們接到的命令是不得過問,而且是皇家傳來的。也就是說……」

    「這是皇帝默許的行動?」

    「是的。」芭美拉駭然回答。

    「明白了。」修伊點點頭。斯特裡克六世果然沒那麼容易低頭。一定是他把有關魔紋的事通知了尼古拉斯凱奇,然後故意縱容奧術塔對自己下手。他的低頭,求和,統統都是表面姿態。

    他真正的想法,其實就是: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不過斯特裡克這一次很聰明,他沒有自己動手,而是選擇了借刀殺人。

    就像奧術塔準備用刺客聯盟做替絲鬼一樣,斯特裡克六世同樣選擇了借奧術塔的人來完成這件事。這樣即便奧術塔失敗了,也怪責不到皇室的頭上,因為蘭斯帝國對魔法師協會沒有直接統治權,世俗權力只有兩樣東西無法約束,一是魔法,一是教會。

    一想通這點,修伊的臉色立刻變了:「拉捨爾一定很清楚這種情況。他一定早就知道皇室和奧術塔有勾結。是艾薇兒下令羈押的帕吉特?這下糟了,拉捨爾一定會把艾薇兒也算成仇人!」

    「他不可能拿公主怎麼樣的。」巴克勒並不以為意。

    「不!」修伊斷然道:「拉捨爾是個聰明人,他非常懂得如何利用現有的局勢。他自己的力量或許不夠做到,但是你們忘了一件事……他手下有人。」

    「誰?」

    修伊眼中現出一抹狠色:「就是那幫求著他找到我的魔法師。拉捨爾,他一定會利用好這個資源。我的天啊,我知道他為什麼不見了。剛才哈利的那個手下不是說,漢密爾頓已經攔下了皇帝的車駕嗎?」

    巴克勒和克麗絲汀等人愕然相望。克麗絲汀急急問:「你是說拉捨爾會利用魔法師協會的人對公主不利?」

    「一定是這樣!」修伊幾乎要叫了起來,他心中急如火焚:「這個混蛋他瘋了!他最好的朋友死了,他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他還怕什麼?他什麼都敢幹,難怪我讓他跟隨我,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了。難怪他敢說他一定能把我逼出來。他知道我的弱點,那就是……艾薇兒。」

    所有人都徹底怔住。

    他們呆呆地看著修伊。

    修伊低頭對水晶球裡的芭美拉說:「夫人,請問你現在去追趕艾薇兒還來得及嗎?」

    芭美拉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努力試試。」

    「那就請你立刻去找艾薇兒,告訴他就說是我說的,拉捨爾要對她不利,讓她小心拉捨爾和魔法師協會的人,不要讓他們靠近她。」

    「好的我這就去辦。」

    通訊中斷,修伊收起水晶球,聲音低沉:「芭美拉恐怕來不及了。」

    克麗絲汀擔憂地看著修伊:「修伊,你不會告訴我你要去救她吧?」

    「是的。」修伊眼中露出一抹決然之色:「我對不起她,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我對她只有利用,沒有珍惜。這都是我的錯。我曾經讓她非常失望……不過這一次,我會為她去拚命一次。不管成敗,沒有計劃,只有戰鬥!」

    巴克勒歎息:「可是聖靈教會已經封鎖了這裡,不許任何人進出。」

    「我能的,你知道。」修伊望向了那個不遠處仍對他虎視眈眈的貝特森少爺。「他可以幫我出去,就按我們剛才的計劃。」

    「可是那需要時間去準備。」

    「不準備了,就這麼上。」

    「什麼?」巴克勒嚇得差點跳起來:「不行,那太危險,你對那個法術掌握得還遠遠不夠。」

    「再危險也要去做,我們沒時間可以耽誤了。」

    修伊說完這話,轉身向貝特森走去,他大聲叫道:「貝特森,你不是想和我決鬥嗎?那麼好吧,我接受你的決鬥邀請!」

    說著,他抽出腰間做裝飾用得配劍,不待貝特森有所反應,就一劍向他刺去。

    這一劍來得又急又快,貝特森被他嚇了一跳。好在他畢竟是流級武士,已經摸到高級武士的門檻,身手反應敏捷。他右手拇指在腰間輕輕一扣,一把附魔長劍已經跳出到他的手心,他竟然還隨手耍了個劍花才迎上修伊的劍。

    鏗,兩劍相交,火花四濺,修伊的劍被蕩了開去。

    貝特森的劍餘勢不減,對著修伊的胸膛就狠狠紮了下去。

    他有把握這一劍就算刺不中對手,也能讓這位西瑟達達尼爾少爺手忙腳亂,到時候自己再給他一腳,狠狠的折辱他一番,就可以一掃當初的恥辱。

    然而他沒有想到,修伊像是被這一劍嚇得呆了,竟不閃不避地看著這一劍刺向自己。

    撲,隨著一聲入肉輕響,利劍刺進了修伊的胸膛。

    溫靈頓的貴族們今天真是多災多難,剛剛經歷了聖靈教會的騎士團包圍,還沒從這麻煩中擺脫出來,又目睹了奧術塔的倒塌,然後……達達尼爾家族的少爺中劍了。

    修伊看著這刺入胸膛的一劍,臉色變得一片蒼白。

    「你……」貝特森叫了出來,他也想不到,修伊竟然連他的一劍都擋不住。

    抽出長劍,貝特森連連後退幾步。大片的血水從修伊胸前飛濺,撲了貝特森滿頭滿臉,將他整個人染成一片赤紅,同時也嚇得所有人叫嚷起來,尤其是那些貴族夫人,姑娘們,一個個嚇得閉上了眼,不忍再看。

    他們今天的神經備受考驗。

    「我不會是有意要殺死他的!」貝特森大叫起來:「大家都看到了,是他衝了過來,是他同意了我的決鬥!」

    「我的天啊!」那幾位商行的負責人看著這一幕,幾乎要刺激得暈了過去。

    「你贏了,貝特森少爺,我想從今天起,你我的恩怨可以一筆勾銷了對嗎?」出奇的,修伊竟然還能說話。他捂著自己的傷口緩緩倒了下去,倒在撲過來的巴克勒的懷中。

    「西瑟!堅持住!」巴克勒大叫起來。

    「真遺憾,叔叔,我不能再為家族效命了。從今天起……我們要說再見了。」修伊艱難的說道,他咳出大口大口的鮮血。

    「你這個……混小子!」巴克勒眼中流露出幾滴渾濁的淚,克麗絲汀則不忍再看下去。

    事情本不該是這個樣子。

    接連出現的意外打亂了所有的安排。

    但是最讓克麗絲汀難受的卻是修伊為了艾薇兒不惜承受最大的冒險。

    「送我……回家。」修伊用微弱卻清晰的話語說,同時也讓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句話。

    「好的,我們這就回去。」巴克勒抱起修伊向大劇場外走去。

    劇場外,幾名神聖騎士團擋在門口:「沒有漢密爾頓大人的命令,除了女人和孩子,任何人不得離開,否則格殺勿論!」

    「我的侄子死了,我現在要送他回家。如果你們想動手,那就動手吧!」巴克勒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了他的憤怒。

    幾名神聖騎士團的騎士互相看看,其中一人走上前,撕開修伊的衣服,檢查他的傷勢。然後他回頭說:「心臟被刺穿,沒可能再活著了,任何藥都救不了。」

    「這兩個女人可以送他離開,你留下,回到平台上去,否則就是死。」另一名神聖騎士立刻道。

    巴克勒把修伊交到克麗絲汀和莉莉絲的手裡,憤怒的瞪了那些神聖騎士一眼,終於不甘願地退了回去。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八十五章 復仇(上)

    馬車緩緩駛出大劇場,載著少年的屍體,還有兩個悲傷的女人。

    莉莉絲用手帕捂著胸前的那個傷口,不停地說:「堅持住,修伊,堅持住!你能行的!」

    修伊就像是死去一般,一動不動。

    克麗絲汀有些害怕,她看著莉莉絲:「他怎麼樣?不會是……」

    「不!」莉莉絲立刻搖頭:「他不會有事的。」

    儘管話是這麼說,莉莉絲的心裡也沒有底。

    馬車駛過鬧市區,進入一個無人的轉角後停下。克麗絲汀一邊擦去修伊臉上的血水,一邊急切的呼叫著:「醒過來,修伊,你能行的,不要嚇我們啊!」

    她不停地呼喊,或許是她的呼喊起了作用,昏迷中修伊突然大聲咳了幾下,突然睜開眼睛。

    兩個女人同時發出欣喜的歡呼。

    「我沒事……」修伊艱難地吐聲。莉莉絲快速拿出一瓶治療藥劑,不要錢地給他灌了下去。

    受藥劑作用,傷口開始重新癒合。

    「你剛才嚇死我們了。」莉莉絲嗔怪著說。

    修伊苦笑。

    在西大陸傳承的法術中,有一種奇特的法術叫要害隱藏。這是魔法師們針對自身防禦能力不足特別研究出來的一種法術,它不屬於任何系,如果非要嚴格歸類,反到應該屬於靈魂法術。

    這種法術可以將身體的要害強行扭轉,遷移到別處,這樣一來,一旦要害部位受到攻擊,就不可能形成致命的傷害。不過這種法術在施法時需要大量的前置時間,修伊限於時間關係,又不能公然施法讓別人看到,所以根本無法全面扭轉自己心臟的位置。

    貝特森那一劍,雖然沒有刺中他的心臟,卻結結實實形成了衝撞,所以才導致了修伊的昏迷。

    他剛才昏迷時,其實就是把心神沉入精神世界,對自己的身體構造等進行了一次全方位的瞭解,然後努力自我修復。他能醒過來,說明最大的危機已經過去,現在的傷害就只是皮肉傷了。

    「不管怎麼說,行動終於完成了。」修伊回答。

    壁虎行動,大功告成。

    隨著達達尼爾家族在溫靈頓逐漸站穩腳跟,不僅雷勒他們這幫人已經成為家族不必要的存在,甚至修伊自己更是家族最大的隱患。因此修伊不僅要清洗掉曾經的盜匪幫眾,更要把自己也清洗出去。

    雷勒他們這幫人要清洗出家族簡單,找個名頭集體開除就行了,要把修伊清理出家族,那就只有一個方法——讓他死掉。

    壁虎行動其實就讓西瑟達達尼爾在公開場合下死去,這是讓修伊不再和達達尼爾家族有牽連的最好辦法。

    只要西瑟達達尼爾這個身份死去,從此以後,再也沒人能證明西瑟就是修伊,就連拉捨爾也拿達達尼爾家族沒辦法。

    早在修伊進入神恩之地修煉之前,修伊和巴克勒等人就策劃了這起行動,他們唯一需要的就是尋找一名合適的替罪羔羊。刺客聯盟的殺手,就是最合適的目標,格林金的出現使修伊的計劃順利展開。

    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由於神聖騎士團的突然出現,原本計劃好的刺殺出現了意外,修伊被迫另尋他法。

    當然,神聖騎士團也不會想到,他們以無比囂張,凌厲,凶狠的態勢布下的包圍,除了女人和孩子一個也不許放過的做法,竟然還是沒能擋住修伊的離去。

    因為還有一種人比女人孩子更加令人放心,那就是死人。

    修伊這刻坐了起來,傷口還在發痛,不過感覺上已經好了許多。他突然想起先前和克麗絲汀談笑時還說到沒準命運會為自己再安排一次決鬥,沒想到它竟然真得就出現了,歷史果然總是驚人的巧合啊。

    只不過,開局可以相同,結局卻並不一樣。

    上一次他是大顯神威,把對手狠狠教訓。

    這一次他是借敵之手,玩起了金蟬脫殼。

    真正是人生如戲,反覆無常。

    脫離了神聖騎士團的掌控,又不再需要西瑟達達尼爾這個身份,修伊此時終於又開始做回了曾經的自己。

    他摘下眼鏡,改換頭髮顏色,曾經的那個金髮英俊少年,終於又回到了大家的視野中。

    「你的傷……」看著修伊剛一醒來就回復本來面目,莉莉絲忍不住提醒他。

    「放心吧,沒有傷到要害,只是受了些震盪,很快就會全愈的。」修伊安慰她。

    就在這時,一道耀眼的光輝突然升起在大劇場上空,爆發出無與倫比的能量,如海潮般席捲大地。

    這強大的威能,就連已經離開大劇場的修伊也真實感到了它的存在。

    那是聖域的力量!

    尼古拉斯凱奇發怒了。

    奧術塔倒塌,拉捨爾失蹤,修伊格萊爾不見蹤影,尼古拉斯凱奇在短短半個鐘時接連遭遇自己人生最大的打擊,這還不算,就連光輝騎士團的人都欺負到他的鼻子上去了。

    凱奇想要立刻離開劇場,去看看奧術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輝煌騎士團的人硬是要他等待調查,待調查結束後才可以離開。

    誰能困住一位聖域?誰又敢這麼做?

    可是聖靈教會的人偏偏就這麼幹了。

    這幫狂信徒是被宗教信仰衝昏了頭腦,悍不畏死,本身又是忠誠的戰士。長官不發話,他們就勢必要嚴格遵守先前的命令。

    驕狂如漢密爾頓也不敢這樣對尼古拉斯凱奇,可惜漢密爾頓不在,而他也不知道凱奇會在皇家大劇場,他下的是死命令,除了女人和孩子,未經調查核實身份者,誰也不許離開,所以尼古拉斯凱奇也不能例外。

    這使得凱奇勃然大怒。

    聖域之怒,不是隨便誰都能承受得起的,下一刻,整個溫靈頓的上空都能感受到那股天地之間的磅礡力量,浩瀚雄蕩。

    修伊曾經聽伊薩多內珀說過,聖域的力量,其實比巔峰強者高出有限。但是這一刻看大劇場上空展現出來的這股強大氣勢,遠遠超過一名巔峰強者所能擁有的實力。伊薩多內珀所說的強得有限,未必就真得是有限。多半他的真正意思是,沒有理論上的倍數,但三四倍的實力提升還是有的。

    尼古拉斯一爆發,他身邊的幾名**師也隨之爆發,展現出來的實力可謂驚天動地,就是剷平整個溫靈頓也不為過。數十名光輝騎士團的騎士被這股力量直接衝擊,當場死去。

    尼古拉斯的聲音陰沉如悶雷:「這就是我的證實方式!」

    然後他領著一大群法師向著奧術塔方向飛去。

    「我的天啊,那就是聖域的力量嗎?簡直太可怕了。」克麗絲汀摀住了自己的嘴。

    修伊冷哼:「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呢。」

    他腦中突然轉過一個念頭,於是他拿出通訊水晶:「雷勒,尼古拉斯凱奇回去了,你們撤離了嗎?」

    「正在撤離中,頭。」通訊水晶傳來雷勒嗡聲嗡氣的回答。

    「傷亡了多少兄弟?」修伊知道任務沒可能這麼簡單完成。

    「死了六個,傷了十二個,那幫魔法師不好對付。」雷勒的聲音多少有些黯然。

    修伊歎息,這就是戰爭,只要爆發,就沒可能不死人。最糟糕的是,身為這場戰爭的指揮官,他卻不能有任何憐憫仁慈之心。他無奈道:「我現在需要你們再做一件事。」

    「什麼?還有活要干?」雷勒幾乎要驚掉了下巴。之前可沒說除了炸掉奧術塔外還有什麼事要幹。

    「是的,計劃趕不上變化,不過這一次不是命令,是請求。」

    「……好吧,你說是什麼事?」

    「你們立刻去攻擊聖靈殿,最好是能把它也給我拆了!」

    這句話彷彿一下子,將周圍的空氣降低到了零點,無論是莉莉絲,克麗絲汀,還是另一頭的雷勒,全部都被嚇呆了。

    通訊水晶那邊清晰地傳來雷勒嚥口水的聲音:「這個……你確定真要這麼幹嗎?」

    修伊眼中現出凶狠殺氣:「神聖騎士團想殺我,就得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哼哼,我立刻就百倍回報!溫靈頓的聖靈殿,我要它今天和奧術塔一起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好吧,頭,你說了算。」

    「別擔心,黑武士會繼續在暗中保護你們,有高手就交給他對付。」

    「是的,頭。」

    「記住,出手的時候偽裝成奧術塔的魔法師,給我用爆裂火球集體轟擊聖靈殿。」

    「什麼?」雷勒失聲驚叫。

    一切矛盾都是可以拿來利用的。

    目前的局勢,可以說是微妙複雜。蘭斯帝國,魔法師協會,聖靈教會再加上修伊自己,四方角力,形勢錯綜。修伊不怕得罪任何人,但他同樣不想同時和這許多勢力開戰,能夠讓魔法師協會和聖靈教會對干,那是再好不過的選擇,最好能讓蘭斯帝國也加入其中,使他們三方混亂,自相殘殺,修伊就更能渾水摸魚。

    修伊不擔心有人會看破他的詭計,神聖騎士包圍尼古拉斯是事實,尼古拉斯含怒出手,斃殺數十名神聖騎士也是事實,他們本身就已經出現了問題,修伊不過是在這燒旺的柴禾堆中再添些油而已。就算他們事後明白,一旦殺到血流成河,只怕也停不下手來。

    到那時,修伊已經解決了所有問題,飄然遠遁。

    斯特裡克六世的誕辰,注定了要以悲劇收場,這一點是誰也無法改變的。

    交代完任務後,修伊走出馬車。

    他沒有使用天使之翼,現在是白天,在空中飛行太過張揚,太多人都會看到。所以他解下了馬車上的一匹馬,騎著馬奔向流星大道。

    心急如焚!

    ———————————————

    流星大道附近的一個小巷裡,幾個人正從虛無中顯現。

    為首的是拉捨爾,在他身後跟著的是厄多里斯,另外還有三名來自奧術塔的法師。

    厄多里斯面色深沉:「修伊格萊爾摧毀了奧術塔,你不帶我們去找他,卻要我們把你帶到這裡來?」

    拉捨爾回答:「既然你們把我找了過來,就該相信我的判斷力。修伊格萊爾不在那裡,也不在皇家大劇場,他的人在這。」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另一名魔法師問。

    「就憑我對他的瞭解。我知道他是什麼人,他的每次行動總是一環結著一環,他的行動從不盲目,總有著特殊的針對性和目的性。當他發起了對你的攻擊時,千萬不要他攻擊哪裡,你就跑去哪裡,那意味著你在被他牽著鼻子走。就好像從皇家大劇場,再到奧術塔,都是這樣。他喜歡象戲耍寵物一樣戲耍我們。」

    「那為什麼會在這?這裡有什麼?」

    「這裡有皇帝。」

    「你認為他會襲擊皇帝陛下?」

    「那是一定的。」拉捨爾說:「他最擅長調虎離山這種把戲,還記得凱文他們在羅約城怎麼死的嗎?」

    他們一邊說一邊走出小巷,眼前的流星大道上,大隊大隊的士兵正在奔向出事的奧術塔方向,這其中有皇室的精銳近衛部隊,也有少數聖教騎士。

    「瞧,我說得沒錯,皇帝陛下正在派人準備清剿那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放在了皇家大劇場和奧術塔那裡,如果修伊格萊爾這個時候半路截殺,他有很大成功把握。」拉捨爾冷笑道。

    「我們該怎麼做?」

    「我需要和皇帝說話,只有你們能幫我靠近他。」

    厄多里斯點點頭,他寬大的黑袍一展,人如鷹隼般飛起,瞬間突破距離障礙來到了皇室的車隊前。厄多里斯雖然是魔法師協會的一員,但同時也是一位宮廷魔法師,他直接來到斯特裡克皇帝的身邊,鞠了一躬道:「陛下,拉捨爾希望見您。」

    「什麼事?」

    「他認為修伊格萊爾很可能正要試圖刺殺您。」

    「為什麼?」

    「也許修伊格萊爾知道您和凱奇大人的約定。」厄多里斯回答。

    斯特裡克六世的目光驚疑不定,儘管他的身邊有著足夠的高手保護,但面對那個令他一度無比頭痛的少年,他卻真不敢說必然無事。最令人無奈的是,這個少年卻是帝國自己一手造就的。他揮揮手:「讓他過來吧。」

    拉捨爾走了過來,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有機會面見皇帝。

    他單膝跪地:「見過偉大的皇帝陛下,祝您安康。」

    「起來吧,拉捨爾,我的子民,你認為修伊格萊爾會在這個時間段裡截殺我?你能確定嗎?」

    「用我的生命發誓,他一定會出現。事實上,我認為他已經在您的隊伍之中了。」

    這句話把斯特裡克六世嚇了一跳。

    「你憑什麼這麼確定?他怎麼可能混進我的衛隊中。」

    「未必是您的衛隊,皇帝陛下。您的衛隊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武士,他們每一個都是出色的人才。修伊格萊爾再狡猾也很難混進這樣的隊伍中。但是你的身邊,並不是只有衛隊。」拉捨爾說到這時,表情露出了一些猶豫。他遲疑著說:「我想陛下應該知道,有一些人……並不是那麼討厭修伊格萊爾。」

    斯特裡克的臉色大變,他重重擠出了這麼幾個字:「艾薇爾……」

    他正要再說什麼,拉捨爾已經說道:「陛下,如果您想現在立刻搜查公主的車隊,我擔心那會打草驚蛇。最好的辦法,是先把她的車隊隔離開。」

    「好。」斯特裡克重重點了一下頭:「如果我同意,你能把那個小子找出來嗎?」

    「當然,皇帝陛下。」拉捨爾回答:「但我需要您的授權。」

    「你已經得到了。」

    —————————————

    更新時間一般都是在早上。會出現半夜更新,那意味著我這天很晚才睡,已經過了十二點,就把稿子發上去才睡。

    會出現中午更新,通常是因為前一天睡得太晚,後一天爬不起床,睡歸頭了。

    嘿嘿。

    不過這種情況不常見,大家還是當成早上更新就是了。

    早上的更新時間一般是六點到八點這個時間段。正常情況下我這個時間段起床,檢查和最後修改後上傳。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八十六章 復仇(下)

    芭美拉騎著馬瘋狂奔馳在流星大道上。[}

    天知道自她出嫁後就再沒有過如此瘋狂的行為。

    假如她的丈夫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驚得目瞪口呆,並且大聲教訓他不懂禮儀,女人怎麼可以用這種方式騎馬。女子騎馬應當緩慢而優雅,動作要輕柔舒緩等等……

    即便是修伊也絕不會想到,他印象中一向溫柔美麗的哈登夫人,竟然也有這樣一手好騎術。

    遠遠的看到皇駕的隊伍正在厚對轉前隊,看樣子是要返回皇宮,芭美拉跳下馬。

    「我是公主身邊的人,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要往回走?陛下不去皇宮了嗎?」

    「這個問題你最好去問陛下本人,我們只負責接受命令。」一名侍衛回答。

    「那麼公主呢?公主的隊伍在哪裡?」芭美拉四處張望著,沒看到艾薇兒。

    侍衛向著一個方向指了指,芭美拉急急跑過去。

    護衛艾薇兒的隊伍就在距離皇駕不遠處的地方。芭美拉提著裙子瘋狂的跑過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哈登男爵就在隊伍中,看到自己的妻子如此失儀的瘋跑過去來,嚇了一大跳,他連忙跳下馬來到妻子身邊:「你瘋了嗎?芭美拉,你太無禮了,你怎麼能在皇室面前如此不懂禮貌地大呼小叫?真虧你還是我的妻子!」

    「夠了,威廉!」芭美拉可沒心情和丈夫爭論禮儀的問題:「我要見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不在這。」

    「你說什麼?」芭美拉嚇了一跳,公主的車隊在這,可是公主的人卻不見了,這是怎麼回事?

    哈登男爵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具體是怎麼回事。剛才有幾個人過來見公主,有個傢伙不知道跟公主說了什麼,然後公主就偷偷地溜出了隊伍。」

    「偷溜了?」芭美拉叫了出來。

    「別叫!」男爵嚇得摀住妻子的嘴:「是的,公主殿下跑了,她把她的替身放在她的車裡,然後自己偷偷跑了出來。我曾經告訴過她這樣做不符合她公主的身份,一旦讓人發現會有失皇家顏面,這不合禮儀規矩,可是她不聽。哦,我正為此發愁呢……」

    「夠了,威廉。」芭美拉沉聲道:「公主不會無緣無故跑出來的,是誰把她帶出去的?」

    「我不知道。」男爵攤攤手。

    「你真是個笨蛋!」芭美拉無奈的搖頭,她一提華麗的宮廷長裙:「看來我只能去找皇帝陛下了。」

    這話把男爵嚇了一大跳:「不,芭美拉,你瘋了嗎?你不能就這樣去見皇帝,這不合規矩,你必須先經過通報,闡述原因,在確認你的確有理由有必要見到皇帝之後才會讓你去見,而且不是這種場合,必須是正式的晉見場合……」

    「閉嘴!」芭美拉大叫起來:「這輩子我一直都在聽你的,努力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但是這一次關係到公主殿下的安危,讓你的禮儀和規矩見亡靈去吧,老娘沒功夫理會!」

    「老……老娘……」男爵被這個用詞嚇壞了:「老天啊,芭美拉你竟然說髒話。」

    芭美拉理都沒理他,一陣風般向著斯特裡克六世的車駕奔去。

    「皇帝陛下……皇帝陛下……」

    斯特裡克六世順著聲音望去,只見半路上正衝出一個宮裝女士向他跑來,卻被衛士攔在了外圍。

    「什麼人?」皇帝問。

    他身邊的大臣還有太子等都互相看看,沒人回答得上來。

    「好像是我妹妹宮裡的人,父親。」回答的是米耶亞王子:「他叫芭美拉,她的丈夫是妹妹的禮儀教官,我去過幾次妹妹那裡,見過她。」

    「問問她有什麼事?」

    米耶亞一側馬頭,向著芭美拉騎去:「芭美拉,你不該在這裡大呼小叫。」

    「米耶亞王子。」芭美拉向米耶亞做了一個屈膝禮。

    「有什麼事嗎?」

    「您的親妹妹,艾薇兒公主正面臨危險。我想知道拉捨爾是不是來過了?」

    「是的,他聲稱修伊格萊爾匿藏在艾薇兒的隊伍裡意圖刺殺我父皇,所以父皇授權由他搜尋修伊格萊爾。儘管在我看來,這完全是無稽之談,不過看在奧術塔的面子上,父皇還是同意了他的請求,讓他撲個空也好。艾薇兒的隊伍就在那邊,如果你要找公主,不該到這裡來。看在我妹妹的面子上,我可以饒恕你衝撞皇駕的罪,你快離開吧。」

    芭美拉的心都墜下了:「哦,不!拉捨爾要害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已經不在隊伍裡了,他把她騙了出去!」

    「你說什麼?」米耶亞一楞。

    「我說拉捨爾要害公主殿下,您必須趕快阻止他。」芭美拉大叫起來,所有人都聽到聲音向這邊望來。

    斯特裡克聽到這句話,神情明顯呆滯了一下,他的身邊飄出一道虛幻身影,來到芭美拉身前,正是星辰武士漢普頓:「你確定?」

    星辰武士強大的威壓讓芭美拉幾乎說不出話來,可她硬是咬著牙回答:「是……的……大……人。」

    「那麼你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你怎麼知道拉捨爾要害公主殿下的?」

    「這個……」芭美拉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她無法回答。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悠悠傳來:「是我告訴她的。」

    眾人愕然回首,不遠處一名金髮少年正在向著這裡走來。

    正是修伊格萊爾。

    ———————————————

    「修伊格萊爾?」斯特裡克六世看著那個少年,還有他臉上那強大而自信的表情,就算是之前從未見過這個少年,他也立刻知道,他就是修伊格萊爾。

    也只有他,才有這種膽量敢在這種情況下出現。

    事實上所有人在看到修伊那一頭金髮和英俊的臉龐後,都同時意識到對方是誰。

    只是對於修伊的大膽,每個人也都心中震驚不已。

    他竟然真敢在皇帝的面前出現,難道他不知道這裡聚集著多少高手強者嗎?不說別人,單是漢普頓一個人就可以把他打趴下。

    漢普頓怔怔地望著修伊,那天夜裡,那個少年的表現令他印象深刻。只是當時的修伊,背生雙翼,人處高空,看上去神氣非凡,現在的修伊,騎著一匹小馬,穿著便裝,看上去到更加真實一些。

    那一刻,對於修伊敢出現在這裡,他眼中現過一絲欣賞。

    不說別的,單是這份膽色勇氣就已經令他佩服。

    嘩啦啦,一片拔刀抽劍的聲音響起,在短暫的停頓後。

    如臨大敵。

    「不用緊張,我今天不是來殺人的,至少你們不是我的目標。」修伊揚聲道。

    他看著遠處的斯特裡克六世,原來那人人口中傳頌的英明神武的皇帝,竟然是這樣一個病得不輕的老頭子。在那華麗的皇袍下,掩蓋著的卻是脆弱的生命。

    「你以為,你殺得了誰?」漢普頓很明顯被對方這托大的口氣激怒了。

    修伊雙手一翻,兩隻手各拿一顆黑色圓球和一顆紅色圓球出現:「見過這東西嗎?」

    「狂暴雷球?腐蝕雲球?」漢普頓的眼神收縮:「你連這種東西都做了出來?」

    這個名字嚇得所有人後退了幾步。

    狂暴雷球,顧名思義,一種雷系法術的煉金道具,使用後可以放出一個威力強大的六級雷系法術。製作這種可以釋放六級法術的雷球,需要用到海量的材料,其中有幾種異常難得,在最近幾十年裡,已經沒有人再見過這種東西出現過。

    腐蝕雲球則是純粹的毒煙球,可以釋放出大量的紅色毒霧,同樣是極為難得的煉金道具。

    修伊格萊爾輕易不出手,一出手就是令人心跳的東西。

    斯特裡克的身邊站著一個頭戴冠冕的年輕人,正是蘭斯太子,他發出不屑的冷笑:「隨便拿兩個鐵球出來嚇唬人?你以為你騙得了誰?」

    「想證明?這個簡單。」修伊隨手就把那顆黑色的雷球向擲了出去。

    漢普頓臉色大變,狂吼道:「小心!」

    人如飛電掠過,不是攻向修伊,而是飛到斯特裡克皇帝的身邊,將他牢牢擋在身下,身上鬥氣光芒大作。

    與此同時,雷球飛擊地面。

    轟!

    隨著一聲轟然巨響,萬千道雷芒充斥空間,平地上升起一股熾烈狂野的雷雲風暴。

    天空中無數的雷柱如天神發怒般劈落而下,形成一道道粗大的雷光巨柱,磁磁直射地面,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雷暴區域。在這個區域裡,所有存在全部被怒雷打擊成碎粉,房屋倒塌,甚至連地面都被電擊出一個巨大的凹坑,成為一片烏黑焦土。

    甚至原本敞亮的白天,也因這可怕雷暴的存在而變得忽明忽暗起來。

    狂暴的雷擊持續了好一段時間才停止,只留下那一片廢墟瓦礫的存在,證實著它曾經的存在。

    眾人看著那個地面上的大坑,再看看遠處一人獨立的修伊,每個人都嚥了一下口水。

    這顆雷球還好是朝著空地放的,如果是朝著他們的頭頂釋放,那後果可想而知。

    修伊的手上又多了一顆和剛才那枚一模一樣的狂暴雷球,臉上洋溢著陽光的笑容。

    只看他的表情,誰也不會相信就是這樣一個少年因為太子的一句話而隨手製造了一場恐怖的雷暴。

    喧鬧的大街上,如死般沉靜。

    太子殿下則被這一幕驚得魂飛魄散,他喃喃地說:「瘋子,瘋子,這個傢伙是個瘋子,他竟然真敢這麼做?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太子的臉上。

    斯特裡克六世臉色陰沉著收回手掌。

    他看向漢普頓。

    漢普頓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這刻面對皇帝詢問的目光,他苦笑:「對我沒有威脅,大地武士以上,勉強可以自保。問題是我沒有辦法在對他出手的同時保護您,如果沒能一擊殺死他,而我們又不知道他手裡有多少顆這樣的東西……他肯定不止擁有我們看到的這些東西。」

    「那麼如果強行出手,最糟糕的後果是什麼?」

    漢普頓猶豫著回答:「我不出手的話,能保證您和幾位殿下不會有事,但是其他人就保不住了……會死很多人,陛下。」

    這個回答讓斯特裡克六世大感無奈,他從王座上站了起來,對修伊大吼道:「修伊格萊爾,你到底想要什麼?」

    他雖然看上去老弱,但畢竟是皇帝,習慣了高高在上的說話,這刻一開口,到也顯示出磅礡氣勢。

    修伊回答:「我不想要什麼,皇帝陛下,是你撕毀了和平的協議。不過我打算再給你最後的機會,現在艾薇兒有危險,我是來告訴你們這件事的。」

    再次聽聽到這個消息,斯特裡克皇帝的身軀晃動了幾下。

    他突然想起先前拉捨爾說修伊就在艾薇兒的隊伍裡,可是現在修伊明顯是從別處干來,也就是說,拉捨爾竟然騙了自己。

    這很可能不是修伊的花招,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兒和修伊之間的確有著一些微妙的聯繫。

    「米耶亞,去看看你妹妹!」他大吼道。

    米耶亞應了一聲,策馬向艾薇兒的車隊奔去。片刻後他飛奔回來:「父親,艾薇兒不見了!」

    「混蛋!」斯特裡克險些吐出一口血來。

    艾薇兒是他最鍾愛的女兒,現在她竟然失蹤了,這讓他怎麼能不著急。「立刻派人去把她找回來!」

    「還是讓我來吧。」修伊突然道。

    「你?」眾人被這變化驚得一楞一楞的。

    「是的,這件事是拉捨爾干的,就像他瞭解我一樣,我也瞭解他。我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幹,知道他想做什麼。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找到我,那就是拉捨爾。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找到拉捨爾的話,那也只能是我。」修伊說著,向前走了幾步,這個動作嚇得所有人都緊張起來,修伊則繼續對斯特裡克皇帝說:「皇帝陛下,我曾經給過您和平的機會,是您自己放棄了。但是現在我給你第二次和平的機會,你可以選擇拒絕,也可以選擇繼續抓捕我。但是在戰鬥開始前,我要去救艾薇兒,如果你想因為這個來抓我,那最好先想清楚後果!」

    修伊的聲音急切而凌厲,很顯然艾薇兒失蹤的消息同樣讓他大為著急。

    「你知道拉捨爾會把我的女兒帶到哪嗎?」

    「帶我去公主的馬車,我就會知道她在哪,我有可以追蹤她的方法。」

    斯特裡克猶豫起來。

    「你沒有時間考慮了,皇帝陛下。」修伊急喝:「要麼相信我,讓我去救她;要麼坐等你女兒死去,我在這裡和你們拚個同歸於盡,未來的日子裡,佛朗克大軍兵掃蘭斯!」

    斯特裡克身軀一震,他正要說話,一把雷鳴般的聲音突然響起:

    「修伊格萊爾,你沒有左右國家政局的資格,接受命運的裁決吧……最終審判!」

    一把閃耀著神聖輝煌之光的鋒利長矛突然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挾浩瀚蒼茫之力,以刺破虛空之勢,向著修伊飛掠電射。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八十七章 翻手為雲

    彷彿雷霆突現的一擊,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攻擊者正是聖靈教會的漢密爾頓,這個可怕的傢伙剛一出現,就以雷霆萬鈞之勢直撲修伊。他手中的長矛在烈日下閃爍出死神的光輝,發出奪命的呼嘯,充滿一往無前的氣魄。

    修伊隨手將右手的雷球向空中擲去,在自己和漢密爾頓之間形成空中雷暴區。

    漢密爾頓竟然不閃不避地直衝雷區。就像是磁石衝進了鐵礦區,千百道雷柱同時對準漢密爾頓劈下。

    漢密爾頓虎吼一聲,彷彿炸雷般響起,震得所有人耳膜欲裂。下一刻,漢密爾頓穿著的血色鎧甲上放出一圈圈魔力光芒,肩部的六根逆刺竟然凝結出六顆小小的電弧球,向著天空飛去。所有的雷柱都被吸引著劈在這六個電弧球上,只有少許雷電擊中漢密爾頓,卻根本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漢密爾頓身形不停,掠過雷暴區域,直飛修伊。

    眼神中迸發出興奮的神采,修伊後退一步,右手再揚,一堵水晶之牆出現。

    長矛勢如破竹,重重擊在水晶之牆上,將這水晶之牆擊成漫天水晶碎屑,紛紛揚揚著灑落,在陽光照射下班駁出五彩陸離之光,絢麗已極。

    餘勢不減,長矛繼續刺向修伊。

    「虛空斬!」修伊的身形漸化虛無。

    要說打,單憑自己可能打不過漢密爾頓,但是要說到保命逃命的功夫,修伊還是有著絕對的自信的。

    長矛穿透修伊留下的殘影,修伊本人已經在另一處地方出現,他正要說什麼,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追著自己而來,危險的感覺在一瞬間上升到極至。那是來自他的身後,漢密爾頓的這一擊的力量竟然直接從自己開闢的空間通道追擊他,他立知不妙,完全是本能的運起所有鬥氣,激發竅穴,瞬間將自己實力最大化,在那一刻突破高級武士的屏障,直接進入大地武士的強度中。

    碰!

    兩股巨大的力量相交,在修伊立身處生成一團巨大的能量風暴,修伊就像是風暴中的落葉,被這巨大到恐怖的力量直衝入空中。

    人在空中,修伊雙手不停,活力藥劑,恢復藥劑,治療藥劑,各種各樣用來修補身體的藥劑紛紛拿了出來,不要錢的往口裡灌。

    待到落回地面時,修伊的腳步鋃蹌了一下,嘴角邊沁出一道血絲。

    所有的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儘管修伊一招落敗,但是剛才這一下他所展現出來的強大實力卻是有目共睹,那是真真正正的屬於高級武士的力量!

    漢密爾頓的眼中同樣掠過一抹詫異,但是人卻絲毫不停,長矛一振,抖落出萬千幻影,向著修伊刺去:「以神聖之名,清洗一切異端存在!」

    一大團能量在槍尖綻放,就像是盛開的蓮花,旋割出死亡的光輝。

    修伊不敢再使用虛空斬,這對漢密爾頓無用。左手戒指微亮,一具石像魔偶憑空出現,橫亙在兩人之間。

    槍尖上的光蓮直刺入魔偶的身軀中,就像是絞肉機撞上一頭大肥豬,頃刻間將那魔偶震碎成無數碎石飛屑,然後繼續向著修伊狂刺。修伊則再度後退,同時又放出一隻魔偶阻攔對方……

    假如說星辰武士漢普頓的攻擊,就像他的名號月光戰神一樣,如月光般柔和,卻無處不在,充滿美感,那麼清洗者漢密爾頓的攻擊就像是一台橫衝直撞的壓路機,憑藉著巨大的力量一路開去,一切阻礙都被他直接粉碎,而不存在什麼躲避,繞開的舉動。

    雷暴也好,水晶之牆也罷,甚至魔偶也是同樣待遇,統統是一人一槍,硬打硬上,以粉碎一切,睥睨萬物的姿態迎戰對手。

    這就是位聖靈教會大名鼎鼎的清洗者漢密爾頓的作戰風格。

    這種作戰風格讓修伊頭痛無比。

    強悍,蠻橫,毫不講理的打法,在某種程度上恰恰針對了修伊的軟肋。

    聰明人最怕遇到什麼?不講理的人,讓你所有的才智都無從發揮。

    必須慶幸,當初修伊遇上漢普頓的時候,終於理解了力量的重要性,因此有了神恩叢林之行的修煉,並且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苦修武士之道。

    在漢密爾頓的攻擊下,他根本沒機會使用魔法,所謂的魔武結合的技巧,在這狂野的攻擊中就像是一個笑話,如果不是領悟了竅穴激發的技巧,修伊現在已經死得沒法再死了。

    可即便這樣,攻擊如長江大河般滔滔不絕的漢密爾頓就像是懸在修伊頭頂的一把達摩克斯之劍,隨時都可能斬落他的頭顱。

    「你死定了!修伊格萊爾!」漢密爾頓發出了得意而狂妄的大笑。

    長矛震盪出一團團的能量,將第十二具魔偶絞成碎石塊。這些魔偶雖然強大,但是在真正的強者面前,卻根本無法體現它們的威力。

    「未必!」修伊突然長笑一聲,身形急速後退,輝煌之劍突現,修伊仰天長囂一聲:「光耀聖天使!絕對守護!」

    伴隨著這聲呼喚,整個空間都彷彿扭曲起來,一道虛空之門在無盡虛空中生成,一大團光明能量從虛空之門內向歪放射,天籟之音隨之響起,彷彿聖音梵唱。隨著這天音飄至,虛空之門中竟然踏出一個手持聖劍,長著神聖雙翼的天使。

    那天使剛一踏出,一道光之守護就施加在了修伊的身上,正擋住漢密爾頓志在必得的雷霆一擊。

    「我的天啊!」漢密爾頓目瞪口呆地望著那天使的出現:「輝煌之劍,絕對血契?這怎麼可能?」

    不僅僅是漢密爾頓,其他所有人都為這一幕驚滯,傳說中的輝煌之劍突然出現,可它不是本應該在聖靈教會的嗎?為什麼會落入修伊的手裡?

    不僅僅是這樣,修伊甚至還與輝煌之劍的絕對血契。

    無論是輝煌之劍還是黑暗之刃,這一類神器都只有在絕對血契簽訂後才能真正發揮它們的威力。黑暗之刃的絕對血契使主人不會受到黑暗力量的反噬,輝煌之劍的絕對血契則是發掘它的隱藏法術——光耀聖天使。

    自從和輝煌之劍簽訂血契約之後,修伊從未公然使用過它,主要是為了避免讓聖靈教會發現,對他展開追殺。

    但是現在無所謂了,反正聖靈教會已經不會放過他,既然這樣,就算暴露了輝煌之劍又如何?

    漢密爾頓眼中毫不掩飾地流露出貪婪之色:「修伊格萊爾,把輝煌之劍交出來!」

    當修伊手裡出現輝煌之劍時,一切就變得不再一樣。聖靈教會不擁有三件神器的事,勢必會傳出去,這對教會聲望是個沉重打擊,教民們會發現原來教會一直在欺騙他們。

    唯一的辦法就是立刻殺死修伊,搶到聖劍,那還可以彌補損失。

    漢密爾頓已經下定決心要立殺修伊。

    「你以為我把聖天使召喚出來,就是為了讓你滿足的嗎?」修伊輕笑道。

    漢密爾頓因為輝煌之劍的出現暫時停止了進攻,修伊趁機給自己準備法術,風之護體,風靈庇佑,守恆結界一一個加持在自己身上,風精靈藍也終於被召喚出來,噬靈之環漂浮半空,守護夢魘飛出,他本人右手持輝煌之劍,左手掏出獻祭之油,背後天使雙翼也緩緩伸出,口中還念著死亡烈風斬的咒語法訣。

    他剛才和漢普頓說話,被漢密爾頓驟施突襲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如果不是有竅穴秘法硬擋了這一擊,早就死掉。最後還被逼得連毀十二具石像魔偶,才爭取到這一點緩衝時間,所以再不猶豫,把所有能動用的手段都動用起來。

    只是他這麼一來,可震懾住了所有人。

    兩個守護精靈再加一個聖天使,三個召喚物一個比一個強大,兩件神器護體,再加上魔偶和各種煉金道具,修伊所擁有的強悍實力當真令所有人大跌眼鏡。

    一直以來,修伊都奉行每使用出一張牌,就要藏更多的底牌的策略,惟有如此,才能讓敵人摸不透他的虛實,才能在對戰中取得先機,但是這次傾盡所有實力做備戰準備,著實令人大開眼界。

    就連漢普頓都喃喃低呼起來:「我的天啊,修伊格萊爾,你到底還有多少驚奇要給我們?」

    至於漢密爾頓,他此刻反而冷靜了下來。眼中的貪婪神色不減,但是面對把自己武裝到牙齒的修伊格萊爾,他也不得不承認,要幹掉這個少年,怕是不那麼容易。

    修伊面帶微笑:「漢密爾頓大人,看來聖靈教會並不擁有輝煌之劍的秘密就要天下皆知了呢。」

    「哼。」漢密爾頓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殺了你,輝煌之劍就還是聖靈教會的。」

    「恐怕不那麼容易。」修伊緩緩向後退了幾步:「事實上我不認為您還有向我出手的機會。」

    「你說什麼?」漢密爾頓一楞。

    修伊突然揚頭:「斯特裡克陛下,您真得不想要自己的女兒了嗎?又或者你認為有聖靈教會插手,我就死定了?」

    斯特裡克六世一滯,修伊長劍一指漢密爾頓:「聖靈教會飛揚跋扈,操縱國家政權,我想皇帝陛下您也不會喜歡這樣的教會吧?殺了他,我幫你找到女兒,並為你提供至少十二種頂級煉金術!」

    這句話像一道霹靂,擊打在斯特裡克的頭上,震得他頭暈目眩。

    不得不說,修伊就像是一個擅於誘惑人心的魔鬼。他很清楚對於什麼人要給出什麼樣的承諾。

    這份承諾是斯特裡克皇帝不能不動心的。

    二十年心血,蘭斯帝國在煉獄島上的所有成就,都在修伊那裡。僅僅是部分產品,就已經讓曾經弱小的蘭斯變得強大,無論是誰都非常清楚這些煉金術對一個國家的意義所在。

    十二種頂級煉金術,這是斯特裡克無論如何也要得到的。假如修伊願意把傳送法陣的技術交出來,那麼僅憑這一樣,蘭斯帝國就擁有調運兵力上來去自如的能力,所帶來的戰力強大能力將無人能及。

    漢密爾頓口氣陰沉:「斯特裡克皇帝陛下,您想為了這些東西就得罪聖教嗎?」

    修伊立刻說:「得罪了又怎麼樣?教會的能力在於可以影響廣大教民,而不在於自身的戰鬥力。神聖騎士團或許強大,但是人數有限。缺乏基礎兵團支撐的戰爭,是不可能獲得勝利的,歷史上從沒有一場戰爭僅靠精英就能奪取天下。精英的戰士或許可以打出無數場勝仗,但他們永遠都消耗不起。教會要是真和蘭斯人開戰,我敢肯定,也許一開始能打出一次次勝利,可一旦陷入到長久的戰爭泥沼裡,最後輸掉的只能是你們!」

    這句話切中要害,就連漢密爾頓也被說得楞了一下。

    不過下一刻,他咬著牙狠狠說:「整個北大陸子民,九成以上是我聖教子民。蘭斯人要想和聖教開戰,就等於是和整個大陸開戰!」

    「說得沒錯。」修伊一笑:「不過前提是他們要願意聯合……我可以保證聖教短時間內聯合不了任何一個國家,未來的日子裡,他們將自顧不暇。」

    這話像一把鋒利的劍刺中了漢密爾頓的心窩。

    他突然想起當初聖教為什麼要殺修伊?不就是因為他利用手中的煉金術左右了國家政局嗎?

    只要修伊願意,他有足夠的誘惑可以拋出。

    他可以讓佛朗克人不參與攻打蘭斯人的戰爭,也可以用同樣的方式讓喬治亞帝國不參與。沒有兩大帝國的幫助,其他的小國家就算聯合起來,也不可能是蘭斯人的對手。

    而聽修伊的口氣,不久的將來,他還要為聖靈教會帶來更大的麻煩,大到他們根本沒精力去找蘭斯帝國算帳。

    這就好像是某人對朝鮮說,我把**的技術給你,你們儘管發展,我保證美國人三年之內打不了你,等到他們能打你的時候,你們已經不怕他們了。而你們要做的,就是幫我把這個美國特使留在這裡,省得他來找我的麻煩。

    對斯特裡克六世來說,他幾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漢密爾頓終於驚恐了,口氣也不再像先前那樣桀驁:「斯特裡克陛下,您真想和聖靈教會作對嗎?」

    修伊高聲叫道:「很抱歉,這裡是蘭斯帝國,皇帝才是最高的存在,聖靈教會的權力過界了。漢密爾頓大人,你不能為蘭斯帝國的皇帝做主。」

    這話一說,所有人都鬱悶不已。貌似修伊格萊爾從來沒把皇帝的權威放在眼裡過,這種話竟然由他說出來,實在是令人驚掉大牙。

    憤怒的漢密爾頓再無法忍耐,長矛劃出萬千流光刺向修伊。

    但是下一刻,橫空裡刺出一把劍,擋住了漢密爾頓。

    「漢普頓!」漢密爾頓狂怒大叫,擋住他的人,正是月光戰神漢普頓。

    「沒有陛下的命令,誰也不許出手,有一句話修伊格萊爾說得沒錯,這裡是蘭斯帝國的地盤,閣下的行為過界了。你先前的行為,已經侵犯了我國,陛下不與你計較,你才能自由行事。陛下要計較,你就什麼都不可以做。」漢普頓冷冷說。

    「這是神的旨意,拿回聖劍,殺死修伊格萊爾!神的旨意最大!」漢密爾頓咬著牙喊。

    「也許只是教皇大人和您自己的意思。」漢普頓冷冷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斯特裡克六世。

    斯特裡克六世猶豫不決。

    他很清楚修伊的承諾意味著什麼,同樣也知道得罪教會又意味著什麼。

    儘管老皇帝心中早就看不慣教會的霸道作風,但是又不得不承認他們的確擁有顛覆一個國家的力量。儘管修伊口中說得好聽,但是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修伊自己說說的份上。

    萬一他沒能找到自己的女兒呢?

    萬一他找到了也沒能救出來呢?

    萬一自己得罪了教會,他卻食言背信了呢?

    萬一修伊並不像他所說的那樣可以帶給教會沉重打擊呢?

    但是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意味著自己放棄了一個絕好的機會。

    矛盾的選擇令老皇帝左右為難。

    想了好一會,他盯住修伊問:「修伊格萊爾,你剛才說的話真得能作數嗎?」

    「當然,要不了多久你們就會明白的。」修伊笑著向後退卻:「我現在要去救公主,然後我會把該給你們的東西交給艾薇兒帶回來。記住,皇帝陛下,這是你我之間最後的和平可能,不要再揮霍這唯一的機會了。至於那位漢密爾頓大人,麻煩你們把他留下吧。」

    修伊轉身就走。

    「別想跑!」漢密爾頓大急。

    「攔住他!」斯特裡克六世大聲說。

    所有人正要去攔修伊,斯特裡克卻一指漢密爾頓:「不,是攔住他,給我把他抓起來!」

    ———————

    形勢瞬息萬變,剛剛才和教會聯手準備幹掉修伊的老皇帝,轉眼之間就成了修伊的盟友。

    漢密爾頓又驚又怒,但是蘭斯人甚至不打算給他任何機會。

    無數刀劍呼啦啦向著漢密爾頓招呼,月光戰神漢普頓的一把長劍更是纏得他無法分身。

    至少十餘名高級武士同時向漢密爾頓各處招呼,就算漢密爾頓擁有神靈眷顧者之名,是能力強大的神聖騎士,也頂不住如此的攻擊。

    「你會後悔的!斯特裡克,你竟然選擇了相信敵人的說話,貪婪蒙蔽了你的眼睛!」漢密爾頓高聲狂叫。

    斯特裡克六世面色陰沉,面對漢密爾頓的叫囂,他冷冷說道:「你錯了,漢密爾頓。我之所以選擇相信修伊格萊爾,不是因為我貪婪,不是因為我的眼睛只看到了未來的輝煌,而是因為修伊格萊爾為了救我的女兒,可以放棄所有的一切,孤身來見我。從他來的時候起,他就知道,如果他輸了,他就只有死,但他沒有放棄。他做好了為此死去的準備。而聖靈教會為了殺死一個和自己沒有仇怨的人,可以肆意踐踏我蘭斯皇權,殺戮我帝國子民……沒錯,修伊格萊爾是我的敵人,可如果要選擇相信誰,我更願意選擇相信現在這個為了救艾薇兒不惜一死的少年。至於教皇陛下的責備和教會的怒火,我相信我蘭斯帝國還承受得起。到是教會自己,先考慮一下怎麼跟教民解釋欺騙他們的事吧。輝煌之劍……嘿嘿,不知道教會的另外兩件神器,是不是也同樣真正存在呢。正如修伊所說的那樣,教會自己還麻煩著呢!」

    隨著斯特裡克的話音落下,遠方再度傳來轟隆隆的巨響。

    驚慌北望,繼倒塌的奧術塔之後,那高大輝煌的聖靈教會大教堂——聖靈殿,在一片火光中轟然倒塌。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八十八章 覆手為雨

    不再理會戰鬥,修伊向芭美拉走去:「哈登夫人,麻煩你帶我去公主的車隊。()」

    「好的。」芭美拉略帶畏懼地看了修伊一眼,然後匆匆向艾薇兒的車隊走去。

    修伊歎息一聲跟上:「您沒有必要害怕我,夫人,不管我變得怎樣,您都是我最尊敬的人。」

    「可是你卻不再是那個我印象中天真可愛的修伊格萊爾了。我不想用魔鬼這樣的詞來形容你,但你的確變了很多。你變得強大,變得殘酷,也變得陌生……你完全顛覆了我腦子裡你曾經的印象。」

    「是嗎?」修伊笑問:「那麼在皇家花園的時候,我在您的心中還沒有這樣的感覺嗎?」

    一提到皇家花園,芭美拉很顯然想到了小房間中發生的事情,她的臉一紅,輕聲說:「至少那個時候你是溫柔的,可沒有在我面前拿著那種可怕的東西炸來炸去。」

    「那麼請夫人相信,絕大多數時候……我依然是溫柔的。」

    他們很快到了公主車隊前。

    艾薇兒失蹤的事已經被護衛隊知道,一眾侍衛正手忙腳亂,一名侍衛長則像個沒頭蒼蠅般亂轉——他已經快要急瘋了。

    修伊的來到就像是天使守護者,給了護衛隊一線希望——他們已經知道了站在眼前的少年是誰,也知道了皇帝那邊發生的事,同時更知道了修伊和公主殿下的關係。

    真令人難以想像,那個和帝國瘋狂為敵的傢伙,竟然會為了帝國公主不惜以身犯險來尋找和營救公主,甚至為此向皇帝求和。

    假如這件事流傳到後世,一定會是個非常美麗的愛情故事。

    不過現在,侍衛們可沒心情想這些,他們只想趕快把擔子卸掉。不管怎麼說,這個傳說中的金髮少年除了擁有強大的煉金術之外,最令人稱道的還是他的算計能力。

    所有人都把希望放在修伊身上了,如果他失敗,那麼這裡的侍衛和侍女都得死。

    「先跟我說說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修伊用平淡的口氣說,一邊行走在車隊中,一邊觀察著附近的痕跡。

    「拉捨爾帶著皇命把我們隔離,然後他要求單獨會見公主殿下。當時的情況很奇怪,除了拉捨爾外還有幾名奧術塔的魔法師。他們看起來在嘀咕著什麼,但是沒人能聽到具體內容。後來奧術塔倒了,那些魔法師著急了。是拉捨爾出來和那幾個魔法師說了些話,然後那些魔法師就跟他一起去了公主殿下的車裡。後來……」

    「後來怎麼樣?」修伊問。

    「後來哈登男爵發現公主偷偷離開了馬車,但是公主警告他不許說出去。」

    「沒有人見到拉捨爾他們是怎麼消失的?」

    那侍衛長搖了搖頭。

    修伊沉思了一下:「帶我去公主的馬車。」

    艾薇兒的馬車是那種豪華的八馬大車,車廂足夠容納十多人。

    修伊掀開車簾向裡面看了看後,轉身問:「哈登男爵。」

    哈登男爵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修伊。」

    他說話的口吻充滿滄桑,誰能想到,五年前還自己家中做小工的修伊格萊爾,如今已經成了令人聞風喪膽的大人物了呢。

    「很抱歉沒有時間和你敘舊,請問你是在哪裡看到的公主殿下離開馬車?」

    哈登男爵指了一下遠處:「那片小叢林,當時我正好……有些……尿急。」後兩個字男爵用很低的聲音說:「然後我就去了叢林那邊。我看到公主殿下一個人往叢林深處跑。」

    「一個人?你確定?」修伊問。

    「是的,穿著僕人的衣服,用斗篷遮掩自己,讓人看不出她的樣子。」

    修伊的眉頭微微皺起,他苦苦思索著。

    這件事有些不正常,拉捨爾為什麼會讓艾薇兒一個人跑進叢林?

    「你們派人去叢林裡面找了嗎?」修伊問。

    「已經派去了,但是沒有找到任何線索。」侍衛長回答:「不過我們已經派人去把法政署的人找來,他們對發現蹤跡應該比較拿手。」

    「沒用的。」修伊搖頭:「拉捨爾是法政署最好的獵犬,他知道怎麼避開探員的耳目,他不會給追捕他的人留下任何線索。」

    「那我們怎麼辦?」侍衛長有些急了:「公主殿下的安全有危險!」

    「不!」修伊搖頭:「短時間內不會有危險。拉捨爾可不是傻子,他要想殺公主殿下的話,早就可以下手了,何必等到現在?他有他的目的。」

    「什麼目的?」眾人都驚奇。

    修伊的眼睛卻瞇了起來。

    他沒有回答,但是在心裡卻泛起了一個疑問。

    在這件案子裡,魔法師協會的法師們可以說是拉捨爾的幫兇。沒有魔法師的幫助,拉捨爾連想靠近公主殿下都做不到。那麼魔法師協會的人,為什麼會幫他挾持公主呢?

    這可是大事,就算是尼古拉斯凱奇也不會膽大包天到做出如此事情。

    修伊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答案很簡單,那就是這些魔法師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在挾持公主。

    看起來,拉捨爾這頭老狐狸,每一步都同樣做過精心的策劃了呢。

    他沉聲問:「克洛斯**師呢?」

    「他也失蹤了,和公主殿下一起。」

    「果然是這樣。」修伊冷冷一笑。他跳上馬車,開始仔細搜索馬車中的痕跡。假如一切如他所想的那樣,那麼馬車裡一定會有拉捨爾特別留下的痕跡。

    馬車裡裝飾豪華,各種傢俱齊全,就像是一個古代版的房車。修伊在車廂裡來回巡視著,終於發現在車廂的一角發現了一點衣服的碎片。

    從質地上看,這分明是從華麗衣衫上扯下來的。

    此外在碎片旁竟然還很奇怪的放置了一瓶藥劑。

    那是顯影藥劑。

    修伊心中一動。

    顯影藥劑的作用,是用來發現隱藏的偵察之眼。但是誰會把一瓶顯影藥劑留在馬車裡呢?

    修伊拿起藥劑仔細檢查了一下,確信那的確是顯影藥劑,不是什麼陷阱,這才對著車廂空處噴灑了幾下。

    沒有發現任何隱形的物體,反到是空氣中顯現出一團能量的波動。

    修伊的眼睛微瞇起來,他想了一會,突然重新拿起手上的衣服殘片,想了想將顯影藥劑塗抹在那殘片上。

    然後,殘片上顯現出幾個模糊的字體。

    修伊仔細觀察著,終於露出了會心的微笑:「原來是這樣。」

    侍衛長在車廂外往裡看:「格萊爾大人,請問您發現了什麼嗎?」

    格萊爾大人?修伊被這個稱呼錯愕了一下。

    他有些想笑,卻終究只是點點頭:「哈登男爵發現的那個公主不是真正的公主,是她的替身。真正的公主自己偽裝成替身留在了車裡,後來才離開的。」

    哈登男爵大叫:「這不可能,我認識公主殿下,也認識那個替身!我不會認錯人的。」

    修伊狠狠瞪了他一眼:「哈登大人,你真能確定嗎?你知道你要為你說的話承擔什麼責任嗎?」

    話語中蘊含著一絲奇異的能量,竟然震得男爵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修伊立刻道:「那麼說你還是無法確認了?你自己也說過你看到的公主用斗篷把自己遮掩了起來對嗎?」

    男爵心神一蕩,終於低下頭不再說話。

    侍衛長忙問:「那麼公主是怎麼離開的?」

    「空間傳送。」修伊回答,他指了指自己身前的能量軌跡:「這是我用顯影藥劑顯現出來的,說明就在這裡不久前有人使用過傳送法術。對了,厄多里斯不就是一個空間法師嗎?他正是跟在拉捨爾身邊的魔法師之一,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

    「您是說,真得是奧術塔的魔法師挾持了公主殿下?」侍衛長目瞪口呆,這個消息實在是令人震驚。

    「沒錯。」修伊用無比肯定的態度回答。

    「那麼您手裡的那個東西……」

    「公主身上的碎布料,這充分說明了是他們強行帶走了殿下。」修伊隨手將殘片放進袋中。那侍衛長很想說你不能帶走那東西,可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修伊正色道:「記住,是拉捨爾和奧術塔的人聯合起來挾持了公主殿下,這就是答案,唯一而正確的答案。」

    「那麼我們……我們該怎麼辦?怎麼才能找到公主?」

    修伊的嘴角抿出一絲微笑:「說到抓捕,其實我並不在行,不過要說到逃跑,卻正是我的擅長。侍衛長閣下,你知道追捕犯人,最忌諱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侍衛長傻傻地問。

    「永遠跟在目標的後面跑。」修伊笑著回答,他拍拍侍衛長的肩膀:「別著急,我四處看看,很快就會給你答案。」

    說著他走下馬車,向著小叢林而去。

    芭美拉匆匆跟了上來:「修伊,你真得認為是奧術塔的人幫拉捨爾挾持了公主殿下?」

    「不。」修伊看看四周,然後低聲回答:「事實上他們只是被拉捨爾利用了而已。拉捨爾想要讓蘭斯帝國相信是奧術塔操縱了這一切。」

    「為什麼?」

    「在環形大劇場,拉捨爾親口告訴我是尼古拉斯凱奇殺死了帕吉特。我曾經很奇怪他為什麼要這麼大方。他自己的解釋是為了讓我和魔法師協會鬥個兩敗俱傷。但是我沒有那麼天真,魔法師協會是個龐然大物,尼古拉斯凱奇是聖域,就算我修伊格萊爾再怎麼使盡手段也不可能和他們真正為敵,至少現在不行。那麼拉捨爾憑什麼去殺尼古拉斯凱奇呢?」他看著芭美拉問。

    芭美拉心中靈光一閃而過:「為魔法師協會找一個真正有份量的對手?」

    「說得好極了,夫人。」修伊笑了:「修伊格萊爾的份量不夠,蘭斯帝國的份量卻是夠的。尼古拉斯凱奇是聖域,可是帝國也有聖域。巴尼斯特家族就是效忠帝國的,那位武士聖域未必就怕了尼古拉斯。所以拉捨爾要借厄多里斯他們的手挾持艾薇兒,這就是為什麼他要抓艾薇兒的真正原因。否則僅憑艾薇兒羈押帕吉特這樣的理由可不夠。他是要製造魔法師協會和帝國之間的摩擦,沒準他也可能直接用艾薇兒的生命威脅皇帝對尼古拉斯下手,不過在我看來後者的可能性不大。」

    「那你剛才為什麼……」

    「為什麼幫拉捨爾承認是奧術塔做的對嗎?因為這是拉捨爾要求我這麼做的。」修伊歎息。

    「拉捨爾要求你這麼做的?」芭美拉幾乎要叫了起來,好在她及時摀住了自己的嘴。

    修伊很認真的點頭:「是的。」

    不管芭美拉心中有多麼驚訝,修伊來到叢林邊上,隨手拿出衣袋中的碎片。

    手一鬆,碎片隨風飄走。

    修伊說:「你知道拉捨爾是用什麼方法騙那些魔法師的嗎?」

    「什麼方法?」芭美拉覺得鬱悶極了,修伊並不回答他為什麼自己要幫拉捨爾,卻說起了別的,她卻只能順著對方的話題走。

    修伊緩聲說:「那些魔法師……他們其實根本就沒有接觸過艾薇兒,拉捨爾玩了非常漂亮的一手。」

    說到這,修伊忍不住讚歎起來:「奧術塔倒了,厄多里斯等人心急如焚。他們認為是我親自出手摧毀了奧術塔,我當初對克麗絲汀所說的會在大劇場出現只不過是調虎離山的把戲。所以拉捨爾利用了這一點先把他們騙到公主的車廂裡,然後讓他們用傳送法術離開,但是那個時候艾薇兒其實已經不在車廂裡了,早在那之前,艾薇兒就已經先一步化裝離開。」

    「這又是為什麼?」

    「拉捨爾知道要想挾持艾薇兒的最好辦法,不是用武力強行帶走,他也做不到這一點。但是他可以通過編織謊言來哄騙艾薇兒,比如修伊格萊爾受了重傷,正躲在叢林療傷。臨死前唯一的願望就是再看一眼艾薇兒……」

    「哦,我的天啊!」芭美拉一拍額頭。她完全能理解艾薇兒聽到這樣的消息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所以艾薇兒就自己一個人偷偷跑了出來,跑進了叢林。但是她沒有想到,她會被哈登男爵看到,所以她鄭重警告男爵不能說出這件事。」

    「那之後呢?」

    「一切計劃都怕意外,哈登男爵就是個意外。這個意外導致了拉捨爾的計劃破產,因為他無法再把挾持公主離開的罪名栽贓給奧術塔。不過好在他還有備用手段,那就是……我!所以他需要我幫他這個忙。」修伊正色道。

    這就是為什麼修伊會看到那瓶顯影藥劑和那塊衣服殘片的緣故,那是拉捨爾故意留給他的。也只有他這樣的煉金師才知道顯影藥劑還有一個特殊作用,就是發現隱藏的字跡。法政署的探員也知道,因為那是他們寫秘信的常用手段。

    「可是……」芭美拉已經徹底糊塗了:「到底為什麼拉捨爾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

    修伊輕輕笑了:「因為奧術塔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也因為小公主在他的手上。」

    芭美拉恍然大悟。

    從一開始,拉捨爾就準備好了讓修伊為他擦屁股,因為他知道修伊沒得選擇,無論是對小公主的愛護,還是對奧術塔的憎恨,修伊都會幫拉捨爾掩蓋這件事,指認奧術塔為兇手。

    他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修伊能不能步他之後趕來。

    不過看來他並沒有看錯修伊,他知道艾薇兒對修伊有多重要,也知道修伊有能力做到他想要他做到的事。

    此刻修伊兩手一攤,苦笑著說:「這就是拉捨爾聰明的地方了……從一開始他就計劃好了一切,他故意在環形大劇場給我線索,他早就猜到我會發現這一切並趕過來救公主,同時也知道我一定會幫他把所有的漏洞彌補好。他知道神聖騎士團困不住我,只要我願意,我隨時都可以離開。現在你明白了嗎?夫人,無論是我還是拉捨爾,我們都不希望面對一個強大而統一的對手。我們都渴望看到魔法師協會和帝國翻臉。最有趣的是,拉捨爾之所以能讓魔法師們聽他的話,完全是因為他有把握把我引出來。而在這一點上,他的確做到了,我的確被他引出來了!將來就算你抓到了他,他也可以言辭鑿鑿的說,他是為在奧術塔服務,是在用艾薇兒把我引出來。也就是說,不管奧術塔事先有沒有參與這個陰謀,他們都已經被捲進了這個漩渦中,再也沒法脫身了。」

    芭美拉聽得渾身冰涼,她實在難以理解男人們的世界竟然會是如此的鬼蜮複雜。

    修伊苦笑:「是的,這就是拉捨爾。他不惜自己的生命也要讓奧術塔和蘭斯帝國幹起來,而奧術塔對公主的被挾持又的確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再加上我又從中幫了一把,堵死他在倉促中留下的所有馬腳……」

    修伊沒有說下去。

    就在一個鍾時前,尼古拉斯凱奇憤而出手,殺死數十名聖靈教會騎士。

    二十分鐘前,他以頂級的煉金術為誘惑,迫使蘭斯帝國出手對付漢密爾頓。

    十五分鐘前,雷勒耶薩冒充奧術塔魔法師炸毀了聖靈殿,黑武士傳來的消息,有數十名聖教神職人員在戰鬥中死去。

    一下子,北大陸最有權勢的三個大組織,聖靈教會,蘭斯帝國,奧術塔,在這短短一個鍾時的時間內,竟然彼此因各自的原因互相產生了激烈的衝突。

    未來的日子裡,可以想見,他們將互相之間打生打死,恐怕再難有和平可言……

    而這,卻正是修伊一手策劃,再加上拉捨爾推波助瀾造成的聯合後果。

    這兩個人以前一直都是敵對關係,第一次在無意中的合作,就形成了如此的後果,想必後人得知,也會感慨無言吧。

    「那麼現在……」芭美拉望著修伊。

    「幫拉捨爾嫁禍奧術塔是一回事,找到艾薇兒是另一回事。放心吧,夫人,我不會讓拉捨爾帶著公主就這麼走的,我會抓住他的。這一次,輪到我做獵犬,他做獵物了。」

    芭美拉聽得徹底無語,形勢一變再變,被抓捕的人,反過來到成了獵犬,本來是抓捕他的探員,卻成了獵物。世事發展為何會變得如此離奇,芭美拉怎麼也想不通。就好像十幾分鐘前,漢密爾頓還在和蘭斯帝國聯手對付修伊,眨眼之間,整個世界就都變了。

    「你打算怎麼抓?」芭美拉有氣無力地問。

    「簡單。」修伊打了個響指:「拉捨爾本身就是個抓捕好手,向他學習就夠了。拉捨爾當初是怎麼對付我的,我就怎麼回報他。」

    平淡的語言帶著無法置信的力量,芭美拉沉思著說:「當初……他是利用了我們一家……我的天啊,修伊,難道你是想……」

    修伊點點頭:「利用家人,永遠是最好的辦法。可惜,拉捨爾沒有家人可以讓我利用。不過還好,他沒有家人……帕吉特有!」

    下一刻,他的神情變的陰冷無比,回身高喊:「立刻派人去帕吉特家中,把他的妻兒全部抓起來!」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八十九章 機會

    無論漢密爾頓有著怎樣的不世威名,蓋世之勇,他終究也只是一個人。在那華麗光環的背後,漢密爾頓的真實戰力,其實並不比漢普頓更強。

    僅僅是漢普頓一個人,就足以對付漢密爾頓,更何況在他身邊還有眾多的高級武士存在。

    再加上聖靈殿的倒塌,給予漢密爾頓心靈上極大的打擊,使他再無法戰鬥下去。

    死神長矛被敲落,鎧甲上多了幾道裂痕,漢密爾頓被宮廷武士牢牢制住。

    他們並沒有給他使用禁氣環,這種東西畢竟太過殘酷,斯特裡克六世並不想真正和教會翻臉,所以做事多少留了一線。不過禁膜環卻是要給漢密爾頓戴上的。

    神聖武士都是魔法武士,他們的攻擊與防禦大多是魔法與鬥氣的混合。在這個方面,修伊一直渴望達到,卻始終做不到如教會武士那樣自由隨意。戴上了禁魔環後,漢密爾頓的實力就下降了一大半,再派出幾名高級武士看守,斯特裡克六世終於鬆了口氣。

    「陛下,您覺得……這樣合適嗎?」漢普頓低聲問。

    斯特裡克歎了口氣:「有很多事我們沒得選擇,又或者選擇本身就是一種風險。或者今天我們抓住了漢密爾頓,會讓教廷大為惱火,但是他們同樣很清楚,因此開戰是不理智的行為。別忘了,蘭斯帝國本身,就是教廷的一分子啊。」

    漢普頓點了點頭。

    的確如此,聖靈教會不是象國家那樣的政權組織,它是一個龐大而鬆散的結構性組織,北大陸上的各個國家都屬於教會的一部分。真要對蘭斯帝國下手,對教會來說,這就相當於是發起內戰,無論誰勝誰負,最終都沒有贏家。

    蘭斯帝國並不打算推翻教會,他們在本質上沒有衝突,僅僅為了一個修伊格萊爾引發爭端。這種爭端完全是可以用政治手腕去解決的。比如帝國向教會道歉,然後賠上一定數額的金錢,再釋放漢密爾頓,事情就此揭過。除非教皇已經昏庸到認為他是這片大陸的絕對主宰,沒有人能違抗他的意志,否則他不可能傻到就此掀起戰爭。

    這也是斯特裡克敢於相信修伊的緣故——就算沒有修伊幫忙,他自己也能搞定,只不過付出代價大了些罷了。

    「可惜,事起匆忙,沒有想到抓住機會和修伊格萊爾好好談一下,否則當時就規定他,交過來的煉金術中必須有傳送法陣就好了。」漢普頓歎息。在這個問題上,當時到是誰也沒有和修伊好好談判。

    反到是斯特裡克六世再歎了口氣:「其實……我當時是想到的。」

    漢普頓一楞:「您想到?陛下,既然您當時想到了,為什麼不趁機……」

    「漢普頓!」斯特裡克皇帝表情嚴肅道:「你想用讓我自己女兒的生命來威脅修伊交出傳送法陣技術嗎?如果他不交就不許他去救?就讓我的女兒去死?」

    漢普頓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

    斯特裡克緩緩道:「有些事,我們終究是不能做的,就算是機會,也只能放棄。我不想在未來的日子裡,艾薇兒知道有個人不惜一切去救她,而她的父親卻在某種煉金術阻撓救援。那會讓我永遠失去她。即使是國民知道了這樣的事,也會不齒我的做法。那不是身為一個父親應該做出的決定。」

    「您說得對,陛下!」漢普頓低下了頭:「不過修伊格萊爾摧毀了奧術塔,凱奇大人非常憤怒。他已經得知我們和修伊格萊爾合作的消息,非常不滿……」

    「毀掉就再建一個,有什麼大不了的。」斯特裡克六世不耐煩地揮揮手:「帝國公主失蹤,奧術塔的魔法師在其中出了很大的力。不管他們是否有預謀,他們都要承擔不可推卸的責任。在這個問題上,尼古拉斯凱奇沒有討價還價的權力。你派人去告訴尼古拉斯,立刻把所有涉嫌挾持公主的人交出來!」

    「這……恐怕不太好吧?」漢普頓有些猶豫。奧術塔畢竟不是普通的組織,是魔法師的聯合組織,在帝國的權威極大。尼古拉斯身為聖域,就是皇帝對他也要客客氣氣。

    但是公主被挾持一事,的確令斯特裡克異常惱火。聖域又怎麼樣?魔法師又怎麼樣?這個世界不是只有武力就可以解決的。你聖域本事再大,能憑空讓倒塌的奧術塔恢復原樣嗎?魔法師再強大,能用魔法把房子蓋起來嗎?能變出食物來嗎?能用魔法管理政府和平民嗎?

    世俗範圍的強大,依然是建立在無數平民的辛勤勞作基礎上的。而在這一點上,無論是魔法師協會還是聖靈教會,都離不開國家組織這個職能部門的存在。這也是為什麼強者們最終要向世俗權力低頭的根本原因。說到底,他們也都是俗人,不可能完全脫離世俗,既然如此,就只能向世俗權力低頭,充其量就是擁有些特權,成為利益的既得者,卻不能違背基本運轉規則。

    尼古拉斯凱奇很顯然就是犯了這樣一個錯誤,不但沒有交出厄多里斯等人,竟然還試圖向斯特裡克六世索要修伊。這已經不關修伊的事,而是涉及到了國家尊嚴問題。不管魔法師協會怎樣超然,怎樣強大,都不可以,也不可能超越國家存在。否則國家的存在還有何意義可言?

    所以斯特裡克六世立刻向尼古拉斯凱奇發出最後通牒,要求他交人,這已經是他極度忍讓的結果了。

    而這個時候的聖域大人其實並沒有魄力與帝國對抗,因為他被修伊成功暗算了一把——聖靈殿的倒塌徹底點燃了教會騎士的怒火。他們正瘋狂的向奧術塔廢墟方向集中,準備對魔法師協會發起決死衝擊。他們相信是奧術塔的人摧毀了聖靈殿,因為只有奧術塔的魔法師才能釋放出如此眾多而又威力強大的爆裂火球。同樣的,奧術塔也的確有理由這麼幹,因為尼古拉斯凱奇在皇家大劇場受到了怠慢,憤怒出手殺死數十名神聖騎士。很可能他覺得還不解氣,在看到奧術塔倒塌後就乾脆親自出手把聖靈殿也拆了。

    不管怎麼說,這樣的理由的確合情合理。聖靈教會因此無比憤怒地去找奧術塔的麻煩,整個溫靈頓因此亂成一團。

    老皇帝很擅長選擇時機,反到是那位聖域大人,在錯誤的時間做出了錯誤的決定。

    故而在這次的博弈中,奧術塔注定成不了勝者。

    漢密爾頓被關在了皇室隊伍中相對靠後的一輛馬車裡。

    儘管帶上了禁魔環,漢密爾頓在行動上卻沒有什麼不便。考慮到他特殊的身份,即便是斯特裡克六世也不敢過於為難他。只是命令四名高級武士嚴格看守,不許他離開,暫時限制他的自由。

    至於以後如何處置,那要等和聖靈教會交涉過後才能做出決定了。

    儘管在表面上依然盡可能對漢密爾頓保持尊重,但是對對一向戰無不神氣焰囂張的神靈眷顧者來說,剛一出馬就被修伊格萊爾弄了個灰頭土臉,到最後甚至成了帝國的階下囚,這絕對是莫大的恥辱。

    他在馬車中瘋狂的咆哮:「斯特裡克!你要為你的行為負責!你這是對教會的侮辱,是對神靈的褻瀆!天庭的聖光總有一天會清洗這個罪惡國度的!」

    罪惡國度?米耶亞微微撇起了嘴唇。假如蘭斯帝國是罪惡國度,那麼聖靈教會是什麼?他們不正是靠著這幾個罪惡國度支撐起來的嗎?

    從本質上講,每一個掌權者其實都不喜歡神職人員,尤其是那些把神靈的地位置於世俗權力之上的人。

    他們是在和世俗爭奪權力。

    而長期高高在上的掌權者們,已經習慣了自我中心和自我意志的體現,絕對不會喜歡有別的什麼存在對自己指手畫腳。當然,另一方面,教會的存在可以集中國民意志,可以使國家以同一個聲音發出呼喚,有共同的目標。甚至可以在國民生活困苦時,向他們作出美好的許願,使他們相信今生的苦痛是來生的幸福源泉,從而使國家穩定。

    從這一點上來說,宗教的存在是有著積極的意義的。

    這也是為什麼當年的末日教會明明更加務實,更加關注民生,但是在真正發展時卻不及聖靈教會的重要原因——他們並沒有給信徒們一個美好的未來,反而提醒他們未來是殘忍和痛苦的。

    這使得信徒們在選擇宗教時,趨利避害的本性使他們更多的選擇了聖靈教會,使得末日教會最終遠遁南大陸,並吸取以往的教訓,修改教義,重新發展。

    所以米耶亞王子對於漢密爾頓的不屑有著十分充足的道理——宗教是權力階層欺騙和管治他人的工具,到頭來卻把權利層自己也給騙了進去。那個漢密爾頓真以為他是神靈的代言人嗎?他真相信這個世界有神靈嗎?

    「蠢貨!」米耶亞緩緩吐出這兩個字。

    「如果你是在說那位神靈眷顧者的話,那麼他的確是個蠢貨。」米耶亞的身後響起一個聲音。

    回頭看去,正是佛朗克太子理查,在他的身邊跟著的正是那位長得千嬌百媚的暗堂首領艾美莉亞。

    「你怎麼來了?」米耶亞好奇問。

    理查聳了聳肩:「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是不能不來啊。」

    「你的口氣很怪,是在為什麼擔憂嗎?」

    「當然,不能不擔憂。」理查很認真的點頭:「我聽說我們的盟友背著我們擅自做了些決定?」

    「是的,我也正為此而煩惱。」米耶亞不加掩飾的點頭:「事情出現了巨大的變化,他直接和我的父親達成了一些協議,而不是我們。」

    「這樣不好。」理查說。

    「的確如此,但是我能有什麼辦法?對這種情況我們只能看著,不能干涉。」

    「如果是那樣,我們就沒有過來的必要了。」

    米耶亞一楞:「你想做什麼?我的朋友?想改變我們盟友的打算?不,那會害死我妹妹,也會害死我,像他那樣的人也不會接受我們的控制,這一點你我都很清楚。」

    「不能控制人,就控制局勢。不能控制朋友,那就控制敵人。」理查意味深長地說。

    米耶亞心中一驚:「你的意思是?」

    理查向艾美莉亞點點頭,艾美莉亞隨手釋放了一個靜音結界。理查這才對米耶亞說道:「我們的盟友給我們送來了一個機會,一個好機會。如果不把握住,就未免太可惜了。」

    「機會在哪?」

    理查的眼神飄向米耶亞身邊的馬車。

    「他?」米耶亞楞了一下。

    理查的聲音變得飄忽起來:「對,你不覺得這個人是一把非常好用的武器嗎?他具有一些非常特殊的品質,堅韌,強大,最難得的就是……有著大無畏的犧牲精神。」

    米耶亞的眼神收縮著,他低下頭想了好一會,終於抬頭望向理查:「說得沒錯,我的朋友,你提醒了我。我想我們可以把事情做得更漂亮一些。」

    「你的意思是……」

    「既然是悲劇,就得有人承擔責任。越是大悲劇,就越是需要大人物才能承擔。」

    理查嘿嘿笑了起來:「的確不錯,就是這樣。」

    兩位殿下湊到了一起,開始相互嘀咕起來。很快,他們的意見就達成了一致。

    ———————————

    當一大群如狼似虎的侍衛還有少量法政署探員趕到帕吉特家中時,這裡已經人去樓空。

    修伊把頭輕輕一點,幾名探員衝進這裡的各個角落,尋找可能存在的線索。

    在發現線索方面,探員們其實比修伊更專業。修伊很清楚,專業的事情需要專業的人員來做,在這方面,他並不介意給其他人一些發揮的空間,甚至自己也可以學習一下對方的問題處理方式。

    沒準以後再需要逃亡,他也可以事先有所瞭解。

    修伊自己則背著手在帕吉特的客廳裡隨處走動。

    他看上去很悠閒,只是閒逛,實際上整個人都處在一種奇妙的狀態中。精神如游絲,依附於空氣,四處遊走,如絲如縷般蔓延到整幢建築。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有兩名探員正在帕吉特妻子的房間裡翻箱倒櫃;一名探員則在書房裡東敲敲,西看看,試圖尋找什麼暗門類的存在;還有幾名探員則在外面詢問周邊鄰居有關這家主人的去向。

    精神繼續遊走,擴大了對面街道,一些紛紛擾擾的說話時影響了修伊的感覺,他意識到這是自己的極限,不得不稍微停止一下,將精神回收。

    他現在所使用的是西大陸傳承的一種靈魂法術,叫做游離知覺,通過將自己的精神依附在空氣中的一些微小粒子上,以延伸自己的視覺和聽覺,它並不像風之視覺那樣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但是卻無所不在,可以察覺身邊的一切隱秘行為。只是大量的信息在同一個時間段內擁入大腦,會對人體造成沉重的負擔,因此需要淬練自己的靈魂能力。靈魂能力越高,能夠搜集的信息也就越多,搜集面也就越廣。

    說起來,靈魂法術在西大陸並不是一個禁忌,恰恰相反,很多魔法師熱衷於研究靈魂法術,在他們看來,這是最最神秘的法術,也是最最強大的法術。它可以控制人的思想,決定人的命運,還有什麼比這更可怕呢?

    頂級的靈魂法術甚至可以直接將一個人徹底變成自己的奴隸,從精神到意志完全的臣服在自己的腳下。

    或許這正是聖靈教會為什麼如此忌憚靈魂法術的緣故吧?為人洗腦是教會的特權,除了教會誰也沒有資格教別人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但是靈魂法師卻不同,他們影響人的大腦,控制人的思維,掌握人的命運,其權力能力甚至更在教會之上。那正是教會所無法忍受的。

    說白了,教會所宣佈的禁忌與邪惡,都是與他們自身利益休戚相關的。

    有趣的是,靈魂法術的輝煌時期是神廟統治時期,而聖靈教會其實也是神廟傳承的一部分。後人繼承了前人的知識與衣缽,卻顛覆了前人的成就。

    從這一點上來說,聖靈教會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

    唏噓過後,幾名探員匆匆回來。一名探員說:「格萊爾大人,什麼也沒有發現。」

    那探員管修伊叫格萊爾大人時,不僅修伊聽著彆扭,探員自己也彆扭。天知道幾個月前他們拚命追索的那個通緝犯,現在就站在自己眼前,自己卻非但不能抓他,還要聽他指揮。

    不過修伊對此已經麻木。

    他用平淡的口氣說:「沒有發現,就是最大的發現。」

    這句話讓大家都有些迷惑,修伊卻走到一處角落,那上面掛著一幅畫,畫得是帕吉特和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孩子,應該是一張閤家福畫像。

    望著畫像,修伊悠悠道:「這裡是帕吉特的家,從這畫像上看,他們在一起生活得很幸福。知道嗎?女人都是戀家的生物,她們輕易不會拋棄自己的家。尤其是丈夫死後,家更是她們最重要的保護傘,可以為自己遮風避雨。是什麼能讓一個女人這樣匆匆離開棄家不顧?答案只有一個,就是危險,巨大的危險。」

    他轉回頭,看看身後的探員:「帕吉特的妻子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她帶著孩子提前避禍。但讓我感到困惑的是,事情發生到現在,其實並沒有太長時間,那麼她是怎麼知道的呢?還有,為什麼你們這些法政署的精幹探員竟然一點線索都找不到呢?也許是你們無能,但更多的可能,則是因為有人知道該如何對付偵察。很顯然,帕吉特的妻子不是這類人,她不可能知道什麼東西是線索,什麼不是。」

    「您的意思是……」

    「拉捨爾來過了,是他帶走了帕吉特的妻兒。從時間上說,他的速度不可能比我們快太多。所以……他一定就在這附近!」

    眾人心中一驚,修伊已經看向了不遠處的黎勒古拉山脈。

    那一刻他明白了。

    「他就在那裡。」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九十章 篡逆

    漢密爾頓終於停止了咆哮,他低著頭,一雙眼睛如虎狼惡狠狠地盯著那些看守他的武士。

    直到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來:「他的情況怎麼樣?」

    一名武士回答:「平靜許多了。」

    「那你們都下去吧,我要和他談談。」

    幾名武士大吃一驚:「殿下,這樣恐怕不太好吧。他是……」

    那懶洋洋的聲音不耐煩道:「我知道他是什麼人,也知道靠近這樣的人意味著什麼,不過我是奉父皇的命令來的,好了,別多說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是!」幾名武士只能暫時退下。

    馬車裡出現了一個年輕的人影,正是米耶亞,在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名高大武士,卻不屬於蘭斯帝國的任何一人。

    星辰武士,比哈維奇。

    站在漢密爾頓的身邊,米耶亞看看漢密爾頓,突然吃吃輕笑起來:「多麼有趣的場面啊。偉大的,戰無不勝的,代表著神的神聖武士漢密爾頓大人,最後竟然落了個這樣的下場,想必誰也不會想到吧?」

    漢密爾頓輕哼了一聲:「你們抓我,是褻瀆了神。神,會懲罰你們的。」

    「您說得對,神會懲罰我們的。」出乎漢密爾頓的預料,米耶亞並不否認他的說法。但是下一刻,他蹲在漢密爾頓的身邊,用恥笑的口吻看著漢密爾頓:「但是神也會拋棄您。作為神最虔誠的子民,您沒能完成教皇的囑托,反而被人囚禁。你知不知道以你的身份被囚禁,這不僅僅是你的恥辱,也是教會的恥辱,是神靈的恥辱?你辜負了教會的信任,辜負神靈賜予你的力量,辜負了你身上肩負的責任,你還有什麼資格自稱為神靈眷顧者?」

    漢密爾頓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米耶亞的說話,正擊中他內心的軟肋。

    身為聖教最重要的戰鬥人員,戰鬥是他的本職,戰鬥至死是他的榮耀,被俘虜則是他們這種人的恥辱。神聖武士的訓條中,在面對異教徒的戰鬥裡,寧可戰死,也不可被俘。

    這是事關聖教榮譽的大事。

    不過這一次,情況多少有些不一樣。

    斯特裡克其實並不能算教會的敵人,即使漢密爾頓這樣狂妄的傢伙,也不能輕易把一個國家劃進敵人的範疇。只是因為修伊的巧妙安排,使得斯特裡克不得不暫時困住這個傢伙,從待遇上看,漢密爾頓甚至不能算作俘虜。但是話是這麼說,漢密爾頓又的的確確被囚禁起來,行動不便。這就使得漢密爾頓的問題出現了性質上的難以解釋。

    現在米耶亞說他丟了教會的榮耀,漢密爾頓一時竟然無話可辯駁。

    他只能憤怒地看著米耶亞,不知道他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

    米耶亞的手輕輕劃過束縛著漢密爾頓行動自由的那根禁魔環,眼中露出濃濃的嘲諷:「漢密爾頓大人,我必須很遺憾地告訴你一件事。」米耶亞悠悠道:「我的父親,已經決定了向教會發起戰爭。」

    「你說什麼?」漢密爾頓激動起來。

    米耶亞聳了聳肩:「您何必這樣激動?你不是剛才還叫囂著教會將向帝國展開報復嗎?既然這樣,為什麼蘭斯帝國就不能先下手?非要等教會來找我們的麻煩?為什麼不等他們還沒有做好戰爭準備的時候先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呢?從軍事上來說,這毫無疑問是個英明的決定,不是嗎?」

    「你們是在給自己帶來毀滅!」漢密爾頓咬牙切齒道。

    他的確叫囂著教會會向帝國報復,但那不意味著他能接受帝國真得不顧一切向教會宣戰。即使漢密爾頓再狂熱,再目空一切,他也知道如果蘭斯帝國先一步展開軍事行動,給教會帶來的後果會是什麼。

    原本以為用戰爭可以威嚇到對方,沒想到不但沒有起到效果,反而引起了老皇帝的殺心戰意,這絕對不是漢密爾頓看到的。未來戰爭一旦打起,無論誰勝誰負,教會都不會比現在的日子好過。而說到挑起戰爭的責任人,卻是他漢密爾頓,這絕對不是漢密爾頓所能夠承受得起的。

    那時他將真正成為教會的罪人。

    事實上,已經是罪人了。

    「你們……瘋了!」漢密爾頓咬牙道。他看看比哈維奇:「那麼說,佛朗克帝國也要站在蘭斯人這邊了?」

    比哈維奇點點頭:「是的,如果不是這樣,皇帝陛下又怎麼會有信心打這一仗呢?」

    「你們忘了不久前蘭斯人攻打你們的事實了嗎?你們忘了是誰幫你們從戰爭的泥沼中走出來的?難道這就是佛朗克帝國的報答?」

    比哈維奇冷冷道:「我們從未忘記,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是教會伸出了援手。但我們同樣很清楚,為此佛朗克帝國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就個人感情而言,我並不喜歡這樣的決定,但是太子殿下是睿智的。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聖靈教會在北大陸太強勢了,強勢到什麼都要管,什麼都要插手。沒有哪一個國家會喜歡有一個無冕之皇總是坐在自己的頭上,無論是蘭斯帝國,還是佛朗克帝國,其實我們都不喜歡。教會就是教會,你們的責任應該是傳教,是引導民心,安撫民意,拯救世人,而不是插手政局,干涉朝政。佛朗克帝國很感激教會幫了我們一把,但我們同樣很清楚,一個國家永遠不可能依靠外人的力量來維持下去。只有自己的強大,才是根本。所以,這一次佛朗克帝國托教會的援手保住了,但是太子殿下希望再不會有第二次需要教會幫助的時候。太子殿下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這個目標而努力。」

    米耶亞一攤雙手:「您都聽到了,對嗎?我相信您應該知道,一旦蘭斯帝國和佛朗克帝國聯手,對聖靈教會發起突然攻擊,會給你們帶來怎樣的後果吧?」

    漢密爾頓悶哼:「教會有數千萬信徒,你們殺不光的。」

    「我們並不打算消滅教會,只打算殺死教皇,然後另外委任別人做教皇。未來的日子裡,聖靈教會將依然存在,但應該看兩大帝國的顏色行事。」米耶亞冷笑道:「至於你,父親已經決定,在我們向教會正式發起攻擊前,你將作為刺殺皇帝未遂的兇手被處以腰斬之刑。你已經是聖靈教會的恥辱,以後還將成為我們發起戰爭最好的借口!漢密爾頓閣下,我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悲劇。這就是您的命運!」

    說著米耶亞帶著比哈維奇退出了車廂。

    「嗷!」車廂中發出憤怒的長吼,那是漢密爾頓絕望的咆哮。

    米耶亞離開車廂,理查已經迎了上來:「怎麼樣?」

    「一切順利,現在是去見我父親的時候了。」

    理查滿意一笑:「需要我幫忙嗎?」

    「當然,我們可是盟友。」米耶亞也嘿嘿笑了起來。

    快馬來到皇駕前,米耶亞攔住車駕,對著斯特裡克六世跪拜:「父皇,漢密爾頓的情緒很不穩定。」

    「發生了什麼事?」斯特裡克顯然有聽到了剛才那一聲淒厲至極的咆哮。

    「可能是漢密爾頓從來沒做過囚徒,感覺受到了極大的侮辱。您知道像他這樣的人,心高氣傲,從來沒有接受過這樣的待遇。他的精神很不穩定,就像是個瘋子一樣大吼大叫。如果再這樣下去,我怕會出些什麼事。」

    斯特裡克也有些頭疼起來。

    象漢密爾頓這樣的人物,殺是肯定不能殺的。可是就這麼關著,任這個瘋子咆哮放肆,顯然也有失帝國形象。而且根據米耶亞的說法,這個傢伙的精神正在走向失常,這可大大不妙的前兆。如果將來還給教會的漢密爾頓是個刺激過度的瘋子,教會絕不會善罷干休。

    「你有什麼辦法嗎?」斯特裡克問。他對自己這個小兒子向來十分欣賞,聰明伶俐遠超過幾位兄長,可惜礙於長子繼承法,他並不能繼承帝位。好在米耶亞也從未表現出過對帝位的野心。

    米耶亞低著頭回答:「也許您該和他好好談一談,安撫一下。」

    斯特裡克想了想,終於點頭:「帶他過來吧。」

    米耶亞立刻回身對自己身邊的侍衛長道:「阿克曼,去把漢密爾頓帶過來。」

    這句意味深長的話傳到侍衛長耳中,他把頭一低,轉身離開。

    片刻後,漢密爾頓被帶了過來。

    他的精神明顯有些委頓,但是看著斯特裡克六世的眼神卻充滿了熊熊怒火。

    這讓老皇帝皺了皺眉頭。

    「漢密爾頓閣下,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所做所為都是被迫無奈下的選擇。雖然我放走了修伊格萊爾,但是帝國依然是尊重教會的,信仰神靈的。我們依然是教會虔誠的子民,依然希望能夠和平解決一切問題。」

    「和平?」漢密爾頓冷笑:「我沒有看出你們有任何渴望和平的行為。如果你想要和平,那就先把我放了。」

    「那不會是太久的事。」斯特裡克回答:「現在的你,情緒還不太穩定,不適合立刻釋放。我希望你能控制自己……」

    「控制自己?斯特裡克你這混蛋?你還想讓我控制自己?你以為你的謊言還能騙過誰?我已經知道了你的一切計劃!」漢密爾頓突然大吼起來。

    「一切計劃?」斯特裡克六世楞了一下:「什麼一切計劃?」

    漢密爾頓大步走上前:「你的陰謀,你和佛朗克人竄通的陰謀!你以為你還能欺騙我多久?不過你還是犯了一個錯誤!」

    「什麼?」斯特裡克怔怔地看著漢密爾頓。

    「那就是……」漢密爾頓咬牙瞪著斯特裡克:「……你們小看了我!為了榮耀……犧牲!」

    漢密爾頓突然仰天大吼起來,他的身上突然綻放出劇烈的光芒,如一顆太陽般光芒四射。他頭上的禁魔環竟然開始鬆動崩裂,裂成一塊塊碎片掉落。

    「這……這是怎麼回事?」斯特裡克大驚失去色。

    遠處米耶亞和他的侍衛長已經開始悄然後退。

    光芒如烈日的漢密爾頓滿面猙獰地望著斯特裡克,狂妄的大笑起來:「斯特裡克,受死吧!」

    他猛然跳了起來,身體不受任何限制的向著空中升去,如朝陽升離地面,飛得越高,身體中發散出來的能量就越強大。

    漢普頓大叫一聲,將斯特裡克六世擋在身後,同樣爆發出強大的能量波動。

    不過這一刻,他的能量波動比起漢密爾頓的能量卻差了不是一點兩點。

    在漢密爾頓的能量籠罩下,整個區域的溫度開始急劇提升,就像是鍋裡的水沸騰,而身處這個區域的人都處在被燒灼的狀態下。而在空中,漢密爾頓雙臂大張,整個人已經變得如透明人一般,從內到外不停的噴射著強大的能量光芒,清洗著周邊的一切生命。

    一大批人發出了厲聲慘呼,皮膚就像是被開水燙過般變得通紅。

    即使米耶亞即使退離了能量漩渦的中心,也依然能感到那撲面的熱浪。

    他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想不到漢密爾頓全力的一擊,竟然有著如此大的威力。

    米耶亞的身邊多出了一個人,理查。

    遠遠望著漢密爾頓,理查也驚歎道:「這就是神靈眷顧者的稱號能力嗎?太可怕,太強大了。除了聖域,恐怕沒有人能夠擋得下這樣的攻擊。」

    米耶亞看向漢普頓。

    月光戰神漢普頓正在這巨大能量的衝擊下勉強維持。他的鬥氣守護卻因此不得不縮小範圍,原本籠罩住皇帝身邊十數人的面積,被迫一再縮小,到最後竟然只守住了斯特裡克六世一個人。

    引發的後果是包括蘭斯太子在內的一群人,失去了保護,暴露在漢密爾頓的能量衝擊大潮下,哀號聲因此而此起彼伏……

    米耶亞輕輕歎了口氣。

    理查有些奇怪地看他:「怎麼,心裡有些不忍了嗎?為你的大哥感到可惜?」

    「不。」米耶亞立刻搖頭:「是為太子妃感到可惜,她曾經是我的女人……」

    「明白了,不過以後再不會有任何人敢和你搶女人了。」理查背著手悠悠道。

    彷彿末日浩劫,整個皇室車隊,以皇帝為中心的方圓數十米範圍,全部被漢密爾頓的能量風暴清洗了個遍。漢密爾頓清洗者的名號果然名不虛傳,除了漢普頓和斯特裡克六世之外,這裡竟然再沒有任何一個活人的存在。

    十數名高級武士被這一擊當場殺死,大量的宮女,侍者,還有皇室中人幾乎無一存活。

    空中的漢密爾頓,在盡情的發洩過這一輪狂暴之後,力量似乎已經消耗殆盡,透明的身軀漸漸霧化,變成無數晶亮的星點灑落。

    這就是神靈眷顧者的守護秘技——犧牲。以虔誠的信仰為動力,以自我的毀滅為代價,燃燒自身所有的能量在瞬間爆發,形成的強大威力甚至更超過頂級法術。

    漢普頓身上的鬥氣光芒也極劇衰弱下來。

    為了保護皇帝,在頂住剛才那一輪攻擊時,他幾乎耗盡了所有力量,此刻虛弱的感覺自己連劍都抬不起來。

    然而在他的身後,斯特裡克六世悲聲大叫起來:「兒子!我的兒子!」

    他撲到自己兒子的身邊,放聲大叫起來。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而只是一個一瞬間失去妻子孩子的可憐老人。

    不,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死了。

    漢普頓望向遠處,米耶亞正站在那裡和理查低聲談笑,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似乎早有準備。

    「我的天啊,米耶亞。」漢普頓怔怔地望著米耶亞。

    米耶亞緩步走了過來。

    「漢普頓大人。」

    「是你幹的?」漢普頓死盯著米耶亞:「是你!是你讓陛下見漢密爾頓的!他的禁魔環,你在他的禁魔環上做了手腳?你對他做了什麼?讓他如此痛恨我們?甚至不惜一死也要殺死皇帝?」

    米耶亞聳了聳肩:「我只是告訴他,我們即將對教會發動戰爭。對漢密爾頓來說,這顯然是無法接受的。他選擇殺死帝國的皇帝,是最英明最正確的做法,是唯一可以解決戰爭的方法。值得慶幸的是,他是一個狂熱的教會戰士,是一個有著絕對信仰,並且願意為了信仰獻身和付出生命的戰士。所以我一點都不懷疑他會在那種情況下使用犧牲。事實上,我就是需要他使用這個。唯一讓我沒想到的是您,漢普頓大人。您的實力真得非常強悍,竟然連犧牲這樣可怕的攻擊都能擋下來。」

    斯特裡克六世愕然看向自己的兒子,他幾乎要瘋掉了。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大吼:「米耶亞!你怎麼能這麼做?」

    「這並不需要奇怪對嗎?父親,歷史上像這樣的事發生的還少了嗎?」米耶亞攤了攤手:「包括我們的祖輩,不也是在這種相互爭奪和撕殺中坐上皇位的嗎?」

    「你會被後世永遠唾罵的!」斯特裡克痛心說。

    「不,我不會。」米耶亞立刻道:「平民們關心的永遠是他們的皇帝能夠帶給他們什麼,而不是他用什麼樣的手段上位。等我繼位之後,我會把國家管理得更好,讓我的子民生活得更快樂。他們會發現,我是帝國最出色的皇帝,會感恩我。至於說我的兄弟……很抱歉,他們不是我殺的,是漢密爾頓殺的。他才是兇手,聖靈教會必須為此負責!所以,我們不用擔心教會將來會進攻我們,反過來,他們要對我們道歉,甚至做出補償。瞧,我解決您為了修伊格萊爾的煉金術而給帝國帶來的麻煩。只要你們死了,所有的戰爭陰影都將不復存在。同時,我也將正式接受修伊格萊爾的所有條件,承認煉獄島事件,承認您犯下的錯誤。這會抹黑您的形象,卻不會影響新的君主形象。蘭斯帝國將因此不再有敵人,只有朋友。雖然這一次我們損失很大,但是未來的日子裡,所有的損失都將得到彌補!從政治上考慮,你們的犧牲,不僅成全了我,也成全了帝國。」

    斯特裡克和漢普頓聽得全身冰冷。

    「說得對極了。」理查笑著應合。

    「你們……」

    「沒錯,我們!」米耶亞點頭:「說起來這次的時機還是理查太子發現的,是他提醒了我,使我們不用再按照原來的計劃去冒險,而也不用再承擔罪名。所以……我的父親,就請您安心的去吧。未來國家交到我的手上,只會更加欣欣向榮。」

    「米耶亞!他是你父親!」漢普頓大叫起來:「你這個畜牲!你不能對自己父親下手!」

    米耶亞面色一沉:「當然,我不會出手,另外有人出手。」

    他向後退開,身後現出比哈維奇的影子。

    這位星辰武士一臉的無奈:「如果可以,漢普頓,我更希望在公平狀態下和你交手,而不是目前這種情況。不過可惜,政治需要永遠大於個人榮耀!」

    緩緩抽出腰間長劍,比哈維奇劍指漢普頓。

    漢普頓心中一片悲涼。

    他知道,此戰,他已死定。

    大吼一聲,仗劍而上!

    這便是武士,即便是死,也要英勇戰死。

    ———————

    風,瀟瀟吹過,帶出一片濃重的血腥之氣。

    比哈維奇回來的時候,受了些輕傷。

    星辰武士的臨死反撲,畢竟不是好對付的。

    又一名強者隕落了,今天已經死了太多太多人。

    米耶亞歎了口氣。

    每一次的改朝換代,總是伴隨著一些殘酷的殺戮,國家的實力因此而受損,總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恢復元氣。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理查樂意幫助自己的緣故吧。

    今天的溫靈頓,遭遇的損失是歷史的總和。

    這其中有一半是修伊格萊爾造成的,另一半是自己造成的。

    一名武士跑了過來:「殿下,所有人都已經控制住了,請示處理。」

    「都殺了吧。」米耶亞懶洋洋的說。

    「可是裡面有不少是高級武士……」

    「不是我的東西,再好都沒有意義。他們都是忠心於我父親和太子的人,留著只會是禍患。」

    「是。」

    「還有!」一旁的理查突然說:「你剛才犯了個錯誤。」

    那武士一楞,理查笑嘻嘻道:「你不該再叫殿下了。」

    那武士心中一驚,立刻恭敬道:「是,陛下!」

    米耶亞和理查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起程,去皇家大劇場。」米耶亞下令。那裡迄今依然有許多貴族被聖靈教會的神聖騎士包圍著。新皇帝將以雷霆之勢斬殺所有神聖武士,一來表明態度為父親報仇,二來收攏人心,逼迫他們宣誓效忠。

    理查說得再對不過,今天……的確是個篡位的好時機。

    說起來,自己還真要感謝修伊格萊爾呢。

    沒有他,這一次不會如此順利。

    只是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自己的妹妹……有是否被救了出來?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九十一章 信仰

    曾經輝煌的奧術塔,如今已經成為一片廢墟。硝煙散去,人們能夠看到的,只是大片的磚石泥瓦,碎石飛屑。這片廢墟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垃圾山,到處都是人在奔走呼號。尼古拉斯凱奇茫然地行走在這片廢墟上,他的目光呆滯,心痛如絞。這一刻,他看上去不像是一位聖域,更像是一位心靈受到沉重打擊的蒼蒼老人。目光落到一處廢墟上,尼古拉斯凱奇看到了什麼,他蹣跚著跑了過去,連一個魔法都沒放,就那樣用雙手把磚石扒開,然後從廢墟下刨出半枚徽章。「凱奇大人……」一名魔法師叫道。尼古拉斯一抬手,止住了對方的呼喚。他用寬大的袍袖擦了擦那半枚徽章,用平靜的語調說:「這是我的導師在三十年前給我的。那個時候我剛剛成為一名正式的魔法師。拿著這枚徽章,我激動的一夜都沒有睡著。」他身後的所有魔法師都低下了頭。尼古拉斯繼續用雙手刨著那片廢墟:「我記得我是把它和其他的重要東西放在一起的,還有我穿過的金袍,那些代表我們榮譽的證明,帝國給予的證書,還有魔法師協會的會章,印章以及會員資料,晉陞考核,歷代留下的法書,晶石……那些都是上任會長親手交到我手裡的。我曾經承諾過魔法師協會在我的手裡只會更加的發揚廣大!可是現在它們在哪?它們在哪?!」最後的問話幾乎是咆哮著呼喊出來。book.wudilong.com。但是這含著風雷般憤怒的質問,卻沒有人能夠回答。幾名魔法師互相看了看,終於有人走了出來。「大人……它們都沒有了。」一名魔法師壯著膽子回答:「全部都……徹底消亡了。」「嗷!」尼古拉斯仰天長吼起來。聲若九天雷鳴,在天際轟隆隆的炸響,嚇得所有人都往後退了幾步。「混蛋!」尼古拉斯眼中電光閃爍。他雙手一揚,一條全身閃耀著霹靂電芒的雷龍在空氣中顯現,搖頭擺尾,空中無數道雷電隨之瘋狂劈下,砸落在這片廢墟上,轟隆隆就像是雷神的怒吼,咆哮出瘋狂電光。所有的魔法師嚇得紛紛擎起魔法護盾。尼古拉斯凱奇在成為聖域之前,被人稱為雷神。他在雷系法術上的造詣,已經遠遠超越了前人。即便是他所召喚出的元素龍,都擁有可以與頂級**師相抗衡的實力。無數道雷電劈在這片廢墟上,炸出大片大片的碎石。尼古拉斯終於開始盡情地宣洩他的憤怒,而這宣洩有如天崩地裂,使每個人都心驚不已。雷電持續不停的轟劈,足足進行了半個鐘時左右。整個溫靈頓上空的北郊,因此如一個電壓不穩的大燈泡,變得忽明忽暗。原本小山半的廢墟,竟然被尼古拉斯這瘋狂無休止的雷電硬生生劈的削低了好大一層,倘若是轟擊在平地上,八成就是一個方圓數十丈的大深坑已經出現。尼古拉斯直到把身體中魔力消耗大半,這才終於收手。你你無你敵你龍你書庫。雷龍消失,尼古拉斯左手撫胸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這一番發洩,終於讓他的心情平靜好受了許多。「拉捨爾在什麼地方?」他突然說。所有人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怔怔地望著尼古拉斯。尼古拉斯暴吼:「我問你們拉捨爾在什麼地方?為什麼他還沒有找到修伊格萊爾那個混蛋!」叫卡布諾的**師連忙回話:「克洛斯剛剛回來,問他就清楚了。」紅袍**師克洛斯連忙站了出來:「拉捨爾告訴我們,修伊格萊爾人在公主那邊。就在我們要尋找他的時候,發生了奧術塔倒塌的事情。形勢有變,我們只能先回來看看。」「塔都已經倒了,你們回有來有什麼用?難道還能把塔再造起來嗎?」尼古拉斯怒囂道,克洛斯嚇得全身哆嗦了一下。他連忙說:「我這就聯繫拉捨爾。」匆匆拿出水晶球,拉捨爾的影像出現在水晶球中。「拉捨爾,你那邊到底怎麼樣了?」克洛斯急問。「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修伊格萊爾正在向我這裡趕來,只要你們趕到,就可以抓到他了。」拉捨爾的聲音沉穩如舊。「我們這就過去。」「我現在不在流星大道。」拉捨爾說。克洛斯一楞:「那你在哪?」「隱月峰。」「隱月峰?你怎麼跑到那去了?」「因為修伊格萊爾將會來這裡。書無書敵書龍書書書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別問這麼多了,克洛斯。想抓住修伊格萊爾,那就過來。」通訊中斷。克洛斯看看尼古拉斯,尼古拉斯正要說些什麼,不遠處一名魔法師跑了過來:「會長,聖靈殿的神聖騎士來了。」「他們來幹什麼?」「好像是要對我們發起攻擊!」那魔法師惶惶大叫。尼古拉斯長吸了一口氣,他怒極反笑:「好,很好。今天是什麼日子,就連聖教也想找我們的麻煩?我到要看看他們有什麼資格來攻擊我們!把所有的魔法師都召集起來,殺光那些神聖騎士!」克洛斯忙叫道:「拉捨爾那邊……」尼古拉斯眼中電芒直閃:「你先過去,我很快就到。放心,克洛斯……那用不了太長時間的。」————————————關閉通訊水晶球,拉捨爾長吁了一口氣。他此刻位於隱月峰上的一處破敗的神廟中。這裡曾經是紫荊王朝祭祀曙光之神哈里曼的重要場所。紫荊王朝泯滅之後,新興的蘭斯王國拋棄了這塊聖地。曾經盛極一時的曙光神廟因此而逐漸蕭條,敗落。如今,宏偉寬大的廟宇已經破敗不堪,大部分的建築都因為年久失修而倒塌,只有中央主殿部分還保存完好。它如今是這裡的守山人居住的地方。你你無你敵你龍你書庫。在主殿的中央,曙光之神的神像同樣破敗到連金漆都保不住的地步,班駁如一個做工粗糙的石人。拉捨爾背負著雙手看著哈里曼神像,喃喃自語:「這個世界,本就沒有什麼是永恆的。今天的輝煌,充其量也不過是歷史上遺留下淡淡的一筆而已。」他的感慨剛剛開始,就被人打斷。艾薇兒一身盛裝從內殿衝了出來:「拉捨爾,修伊到底在哪?你說過他在這兒等我的,為什麼這裡一個人也沒有?」面對艾薇兒的質問,拉捨爾聳了聳肩:「他正在過來,公主殿下……我是說,如果他真得關心你的話。」「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艾薇兒兩手一叉腰,柳眉倒豎,氣鼓鼓的腮幫鼓起來甚是可愛。「我恐怕沒法給你更多的解釋,不過您很快就會明白一切,公主殿下。為什麼您不先去休息一會呢?也許你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有多糟糕,您的臉上都是灰,我想你不會喜歡讓修伊格萊爾看到自己這個樣子的。」拉捨爾這麼一說,艾薇兒立刻驚慌起來:「哦,這地太髒太破了,我是該好好整理一下。」「不用著急,公主殿下。」拉捨爾笑嘻嘻道:「在這後面有個山泉,您完全可以去那裡洗把臉,甚至可以洗個澡。」「你……」艾薇兒用謹慎的目光看著拉捨爾:「你不會是想……」小丫頭過於活泛的心思令拉捨爾哭笑不得:「公主殿下,我已經是個糟老頭子了,您大可不必如此擔心。你你無你敵你龍你書庫。請放心,我就在這裡,我哪都不去。」艾薇兒咬著下唇想了想,然後點點頭:「那好,我去洗個澡,等修伊過來,如果你敢騙我,我就扒了你的皮!」「當然,偉大的無所不能的公主殿下。」拉捨爾鞠了一躬。艾薇兒離開了,拉捨爾終於又恢復了清淨。他一個人靜靜地坐在主殿外的一塊大石頭上,憑眺著遠方山景,眼中流露出濃重的悲傷。就這樣坐了好一會,拉捨爾突然說:「你來了?」背後傳出克洛斯驚詫的聲音:「你是怎麼發現我的?」拉捨爾頭也不回:「一些小秘密。」「小秘密?」克洛斯高大的身影轉出,一襲紅袍在夕陽餘輝中光燦奪目:「你這樣的人,又能有什麼秘密?」拉捨爾吃吃笑了起來:「的確,小人物是不該有什麼大秘密的,那麼……就你一個人過來?」「尼古拉斯大人很快也會親自過來,在他解決了聖靈教的那些雜碎之後。如果你在他來的時候還不能把修伊格萊爾交出來的話,你知道那後果。」「當然。」拉捨爾乾脆利落地回答:「請放心,我一定會把修伊格萊爾交到尼古拉斯大人的手上。」拉捨爾在這裡用了一個奇特的說法,他沒有說交到你們手上,而是說交到尼古拉斯手上,克洛斯對此到是沒有在意。他看了看周圍,皺起了眉頭:「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挑選這樣的地方吸引修伊格萊爾過來,你又是用的什麼手段?你說過你會對我解釋的。庫無庫敵庫龍庫書庫庫。」「哦,說到這個問題嘛,就牽涉到我的那個小秘密了,您確定您不想知道?」拉捨爾笑著看克洛斯。克洛斯想了想,終於點頭:「說說看,也許我會感興趣。」「要說到這個小秘密,就要先說起很久以前發生的一件事了。那是在我十二歲那年,距今差不多已經有三十多年,我想您應該聽說過在聖喬治亞法學院發生過的一件大事。」「伊尼戈·戴蒙?」「是的。」拉捨爾很認真的點點頭:「那個邪惡的可怕法師,他出手攻擊了聖喬治亞法學院,當時很多學生都是他殘忍手段的犧牲品,其中也包括了我。」「我聽說一些關於你的事,你曾經渴望成為一名武士,但到最後因為那個傢伙的攻擊而最終不得不放棄修煉鬥氣,因為他的攻擊對你的身體造成了眼中的後遺症,使你無法凝聚鬥氣。」「那只是副作用之一。」拉捨爾回答:「確切地說,是靈魂法術對我的大腦造成了可怕的衝擊,使我經常出現思維紊亂的情況,表現症狀主要為間歇性頭痛,但是有時發作得厲害了,甚至會整個人處於瘋狂邊緣。會有殺戮和噬血的渴望,甚至有可能會失去神智……」克洛斯一楞,他立刻意識到這話背後的意思是什麼。果然,拉捨爾悠悠說:「您聽明白了對嗎?是的,我殺死過人,一個無辜的人。那是發生在十多年前的事了,有一天我走在路上,嗜顛症突然發作,發作得無比厲害,讓我無法自控……我不知道我當時做了什麼,但在我醒來之後,我發現我的身邊躺著一具屍體,一具平民的屍體。你你無你敵你龍你書庫。」克洛斯歎了口氣:「那不是你的錯。」「那就是我的錯。」拉捨爾道:「是我殺了那個人,我知道。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帕吉特,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說我要去自首,可是帕吉特堅決不允許。他認為法律不應該懲罰一個無意識殺人的人,他認為我只是一個患者,不該為此付出代價,他認為如果一定要付出代價,那麼也該是由他來付,因為我的問題,正是當初為了救他而導致的後果。為此他找到了死者的家人,給了對方一大筆錢。那段時間我很消沉,是帕吉特一直在安慰我,幫助我……」說到這,拉捨爾的聲音低沉了下來:「這就是帕吉特,他總以為他欠我的,總是想盡辦法要幫我。」克洛斯心中微微跳了一下:「那麼後來呢?」「後來?」拉捨爾吃吃笑了起來,他跳下大石,走向中央主殿:「後來有一天,我來到了這裡,發現了這座神廟。由於曙光之神不是聖靈教會信仰的神詆,所以它被遺棄了。但是對我來說,它卻給了我生命的意義。」拉捨爾霍然轉身望向拉捨爾:「您知道一個人在低谷的時候特別需要信仰來支撐自己嗎?宗教的真正意義不應該是對神靈的無限制崇拜和以神之名干涉俗世,而應當是滿足人們心中的空虛,使人的靈魂不至迷失。人類的世界並不需要強大的神靈去守護,那是人類自己的責任。,無.c敵s龍f書g庫h3。我們只需要在對神靈的虔誠信仰中,找到屬於自己的人生方向。」克洛斯愕然無言。拉捨爾指了指主殿中央的曙光神像:「於是在那段消沉的歲月裡,我每天都要來到這座神廟祭祀曙光之神。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曙光之神的信徒,我覺得曙光之神和我一樣,都是被這個世界拋棄的角色。唯一不同的是,我還有個好兄弟可以每天照顧我,安慰我,而曙光之神,也同樣應該有至少一個信徒來信仰他,膜拜他,侍奉他。」克洛斯歎氣:「幸好我不是聖教的人,那些傢伙對異教徒可是從不手下留情的。」拉捨爾吃吃笑了起來:「我也是,不過請耐心聽下去,因為我的故事還沒有講完。在我長年的祭拜中,有一件非常奇妙的事發生了。」「什麼事?」「力量!」拉捨爾非常認真的回答:「我擁有了力量。」克洛斯一楞:「你在開玩笑嗎?拉捨爾,我並不是在貶低你,你很有智慧,是個很有能力的人。但是如果說在力量方面,你壓根就是一個廢物,你什麼都做不到,你甚至連一個三級武士都打不過。」「是嗎?那我是如何抓到那個六級武士的?」拉捨爾迅速反問。伊曼紐爾·達茲,七年前橫行帝國的六級武士,正是被拉捨爾一手抓獲。沒有人知道他一個二級武士是怎樣做到這一點的,有人認為或許是伊曼紐爾·達茲在長期的逃亡生涯中力量消耗過大,所以被拉捨爾揀了一個便宜,但是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事情並非如此。敵無敵敵敵龍敵書敵庫。此刻拉捨爾緩緩抬起了自己的雙手,光芒乍現。「魔法!」克洛斯驚叫起來。誰能想到,拉捨爾竟然懂得使用魔法?「很奇怪對嗎?」拉捨爾低笑:「在這破敗的神廟裡,到底是什麼給予了我力量?事實上我也是用了很長時間才找到答案。是信仰!」他看著克洛斯:「多少年來我一直在和嗜顛症做鬥爭,伊尼戈·戴蒙對我造成了嚴重的傷害,卻也在我的身體裡留下了一絲靈魂法術力量的種子。這顆種子非常渺小,從來沒有人能夠真正將它發掘出來。但是在長年的祭祀中,我漸漸感受到了神靈的意志,他們存在的意義。曙光之神給予了我指點,讓我在痛苦與暴虐的血液中尋找到了解脫的方法。於是我開始嘗試著控制痛苦,利用痛苦。終於……我成功了。」拉捨爾望著克洛斯笑:「你不會相信,就連我自己都無法相信,我竟然因此而成為了一個靈魂法師,一個非常特別的靈魂法師。戰鬥能力並不算很強大,但是對於窺知人的思維思想卻有著非常獨到的地方。而在這個地方,我甚至可以借用對曙光之神的信仰,發現每一個靈魂的存在……這就是為什麼我知道你在這裡的原因。」「原來是這樣。」克洛斯終於明白了:「難怪你能夠成為最出色的探員。」「是的,儘管大部分時候我依然是依靠自己的能力來解決問題,但當我面對一些僅靠觀察無法得到答案的問題時,我就必須使用我的靈魂法術力量。無敵龍書庫。它可以讓我得到許多有用的信息。」克洛斯心中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安:「你的意思是……」「如果一個人死了不超過一天時間,我可以看到他在臨死前看到的最後景象,說出的最後話語。」拉捨爾冷冷道。克洛斯如墜冰窟:「我的天啊!」「是的克洛斯,我知道是你殺死了帕吉特,你和尼古拉斯凱奇,還有奧術塔的其他人,他們都是合謀。」拉捨爾向著克洛斯大步走來:「我知道發生的一切,從一開始就知道!」克洛斯怒哼:「拉捨爾,你這個混蛋,你敢耍我們!沒錯,是我們幹的,可是那又怎麼樣?難道你以為就憑你那一點點靈魂法術就能打敗我嗎?還是你以為我和一個六級武士那樣好對付?當然了,如果你用那種能力偷襲我,也許你還有機會,可是你沒有。你既然錯過了機會,就再也不可能對付得了一個紅袍法師的憤怒。」克洛斯咆哮著舉起雙手,既然拉捨爾已經知道了真相,那麼他就再沒有利用的價值。望著克洛斯憤怒的樣子,拉捨爾歎息著搖頭:「你以為,我的故事是講給你聽的嗎?」「什麼?」克洛斯一楞。在克洛斯的身後,傳來少年無奈的聲音:「他是講給我聽的。」愕然轉身,神廟大門外,修伊格萊爾就站在那裡,一臉無奈。———————————其實修伊早就到了。拉捨爾所佈置的一切,都只是瞞過法政署,卻沒有瞞過修伊。從一開始,拉捨爾就在故意留下線索給修伊。但是這些線索並不明朗,同樣需要你努力尋找才能發現,以至於修伊也花費了不少力氣才找到這裡。他原本弄不明白為什麼拉捨爾要把他的主場設在這裡,但是在聽到拉捨爾的故事之後,他終於明白了。每個人,都有自己力量的源泉。修伊的真正力量,其實來自於他身體中那個成熟的靈魂,而拉捨爾的力量,卻是來自於在他最痛苦迷茫時期,對曙光神廟的信仰與寄托。這裡,就是他最理想的戰場。修伊幾乎可以肯定,拉捨爾一定早已在這裡做足了準備。他之所以不急著出現是因為他沒有看到艾薇兒,所以想先等一等,但是直到拉捨爾說完那個故事,他才意識到原來在這裡,拉捨爾的力量竟然可以發現每一個隱藏的人。就像是靈魂法術中的精神探察,同樣可以感覺到周圍靈魂能量的存在。只不過那僅僅是感覺到靈魂能量的存在,卻無法對特定的目標進行指認。而拉捨爾看起來甚至可以辨認出目標是誰,這就是比較強大的能力了。誰能想到這個老小子竟然還有這麼一手呢?這刻克洛斯看到修伊,自己也驚慌了。現在的修伊格萊爾,已經不再是以前煉獄島上的那個修伊格萊爾。那個時候克洛斯揮揮手就可以干翻他無數次,但是現在的修伊已經十分強大。克洛斯可不認為自己有超越利厄博格爾的實力。「修伊……」他顫抖著發出聲音。修伊無奈道:「我有三個老師,蘭斯洛特是第一個,然後就是您和帕吉特。如果可以,我永遠都不會想對你們動手。但是當我的其中一個老師殺死了另一個老師時,我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克洛斯大人,你說……我該怎麼辦?」克洛斯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尼古拉斯大人就要來了,我或許不是你的對手,但支撐一段時間絕對沒有問題。到他來的時候,就是你的死期。」「這就是你要說的話嗎?即便是臨死也不悔改?」修伊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悲哀。「臨死?」克洛斯一楞。修伊淡淡道:「是的,臨死……紅袍**師或許很厲害,但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遭遇突襲,想來也應該是和常人差不多的吧?可惜,你們畢竟不是武士,沒有他們那樣的反應和強悍身體。」心中警兆突生,克洛斯大叫一聲向前竄去。然而還是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順著克洛斯的血管直直插了進去,由於克洛斯前衝的姿勢太猛,直接劃開了克洛斯的半個脖子。克洛斯的腦袋無力地旋在肩部,做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迴旋。他最後看到的景象,是拉捨爾若無其事的抽回帶血的匕首。「一路走好,克洛斯大人!」拉捨爾說,他一腳把克洛斯的腦袋踢飛。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九十二章 聖域力量(上)

    克洛斯死了,死得如此憋屈,死前甚至連一個魔法都沒有放出來。

    以他的力量,本來不會死得這樣快,只是他過於關注修伊,卻忽略了背後的拉捨爾。

    人們總是這樣,總是很容易關注眼前的危機,卻忽略背後的危機。

    在克洛斯看來,拉捨爾的法術對自己根本無法形成威脅,但他卻沒想到拉捨爾最終會選擇使用一把匕首解決問題。

    修伊站在克洛斯的屍體旁,靜靜地看了一會,終於還是把那顆頭顱拾了起來,放回到克洛斯的身上:「不管他的為人如何卑鄙,至少他曾經對我不錯,教過我很多東西。人死了,一切也都該結束了,還是讓他完整的入土吧。」

    拉捨爾面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的屍首,冷冷道:「小公主在後山,你最好立刻帶著她離開這裡,尼古拉斯就要來了,你不是他的對手。」

    「那麼你呢?」

    「我和他之間還有筆帳要算。」

    「拉捨爾!」修伊踏出一步,對著拉捨爾大吼道:「別再發瘋了,我知道帕吉特是你的好朋友,可是你不能因為這個就自暴自棄!你最好現在立刻和我一起離開。」

    「那是我自己的事,你無權干涉,修伊格萊爾。」

    「不,那是我的事。你忘了嗎?拉捨爾,我們在皇家大劇場打過賭,如果我能夠走出大劇場,而你又無法揭破我的身份,那麼你就從此以後都把自己輸給我了。所以,我贏了賭約,你的命就是屬於我的,你沒有權力肆意揮霍我的財產!我沒讓你死,你就必須活著。」

    拉捨爾盯著修伊看:「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感興趣?別忘了是我這一年來一直在追殺你,給你帶來無數麻煩,即使現在,也是我把公主騙來,再把你引到這裡,讓你們陷入危險的境地。」

    「因為我需要一個像你這樣有著清醒頭腦和豐富經驗的老狐狸來幫助我,不過今天的你顯然還不夠清醒。」修伊一抬手,幾個風系輔助魔法已經打在了拉捨爾身上。

    天空中響起熾焰鳥犀利的叫聲,修伊抓住拉捨爾的身體往空中一拋,大叫:「紅,把他送到山下的霧隱城堡!綠,你跟我去找艾薇兒!」

    紅長嘶一聲,在空中一把接過拉捨爾,向著山下急飛。

    修伊也開始向著後山奔跑,去尋找艾薇兒。

    這是一個與時間賽跑的過程,誰也不知道尼古拉斯什麼時候會騰出手過來,修伊象只靈猿般在山野間跳躍,感謝在神恩之地的修煉,像這樣的行進對他來說已經無法形成任何阻礙。

    在隱月峰的山後,有一處山泉,山泉從更高的山峰流下,流經這裡時,先匯聚在一個小山凹裡,然後再從縫隙處流下,在形成一小片瀑布後,分流成數道支流。

    艾薇兒現在就在這裡。

    這一刻,她正開心地泡在泉水中。時值盛夏,天氣炎熱,清涼的泉水由外而內,清洗著艾薇兒的皮膚,帶給她絲絲涼意。

    在以前,艾薇兒從未享受過露天沐浴,尤其是在山中泡泉水的滋味,現在才知道,原來皇家之外,竟然還有這麼多好玩有趣的事情。

    一想到即將見到修伊,艾薇兒心裡甜滋滋的,竟然哼起了歌謠。

    她那白玉一般的手臂撩起水花,藉著倒影看自己的樣子,不知想到了什麼,兩頰竟然飛出了大片的紅暈。

    「艾薇兒!」耳邊突然傳來修伊的叫聲。

    「修伊?我在這!」聽到修伊的聲音,艾薇兒本能的大叫起來。

    不過下一刻,她的臉色大變:「哦,不,你不要過來!」

    晚了。

    一聽到艾薇兒的呼喚,修伊已經如急電般勁射而至。

    當他的身影出現在艾薇兒視野中時,艾薇兒大叫一聲,捧著胸脯潛入水中:「不要過來!」

    修伊一楞,拉捨爾可沒告訴自己她正在洗澡,眼前一片白花花的景象,那豐腴美好的肌膚在修伊眼中顫抖出一片旖旎風光,將修伊的心狠狠的顫了幾下。

    該死!修伊在心中暗罵一聲。

    為了救她,修伊幾乎打亂自己的全盤計劃,甚至不惜冒險假死,結果被綁架的小公主卻在這邊好整以暇的洗澡,修伊有種要衝過去把她狠狠打一頓屁股的念頭。

    不過下一刻,他腳步不停地衝到山泉旁:「快出來,艾薇兒,立刻穿上衣服跟我離開!」

    艾薇兒已經發出驚恐的叫聲:「啊!你為什麼還過來?快閉上眼睛!」

    「艾薇兒,你沒時間害羞了,是我,修伊,快穿上衣服,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裡!」

    「不聽!不聽!你出去!快出去!」艾薇兒小手一指外面,大聲下令,然後發現修伊正怔怔地盯著自己的胸脯,嚇得大叫一聲,又回手遮擋住。

    這種反應其實和她對修伊的感情無關,而只和女人的本能有關。

    強自收斂心神,修伊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沒辦法,只能這樣了。」

    他猛然向山泉中跳進,在艾薇兒淒厲得彷彿要被人**的尖叫聲中,修伊一把抄起艾薇兒,將她生生從泉水中提了出來,往岸上一擲。

    然後他拿起衣服往艾薇兒手裡塞,厲聲道:「快穿上衣服!」

    艾薇兒被這大膽的動作震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修伊如此疾顏厲色的對自己。

    突然間她把衣服往地上一丟,就這樣光著身子坐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不,修伊,你是個混蛋,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艾薇兒?」修伊怔住了。

    艾薇兒大哭著喊:「你竟然對我大聲叫喊!你知道你以前對我有多溫柔嗎?你從沒有這樣對我過!你變了,你變的粗魯,野蠻,不講理,你甚至還……修伊格萊爾,你怎麼能這樣!」

    修伊微微楞了一下,終於露出無奈而苦澀的笑。

    他先前心急離開,的確無視了艾薇兒的感覺。她畢竟是公主,即便再如何愛自己,也有她的尊嚴需要守護。自己的行為,其實在很大程度上是對公主威嚴的藐視。

    儘管艾薇兒愛他,但卻不代表他可以肆意無視這一切。

    只是眼下的情形,又是如此危急,他卻沒法跟艾薇兒解釋。

    修伊鎮定下心神,他緩聲道:「我很抱歉,艾薇兒,我沒時間跟你多作解釋,但是我要告訴你,如果你真得喜歡我,想要和我在一起,那麼你就要為此做好付出犧牲的準備。你曾經認為,愛一個人就要肯為他付出一切,所以對於你,我不敢愛,不能愛,因為有很多東西我無法付出。那麼你呢?你是否做好了為我付出一切的準備?」

    艾薇兒愕然看向修伊。

    修伊彎下腰,把衣服塞到她手裡:「穿上衣服,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在修伊嚴厲的目光逼視下,艾薇兒終於慢騰騰地穿她的公主服。讓修伊無法容忍的是,她穿一件衣服竟然要耗費大半天的時間。對此,艾薇兒的解釋是:宮廷服裝本來就穿戴繁瑣,而且以前她也從不用自己穿衣服。

    很好的解釋,可惜的是留給修伊的時間卻因此越來越短。

    他有些焦急,天空中隱現出片片雷雲,那是雷元素密集的徵兆。

    但是在此之前,修伊還從沒見到什麼情況能讓某種元素可以如此大規模的密集起來。

    現在他知道了,聖域就可以。

    「我穿好了!」艾薇兒興奮的大叫起來,表情很是得意。在和她的衣服搏鬥良久後,她終於欣喜地完成了這一艱巨的工作,心情也隨之開朗,不再計較修伊先前對她的不禮貌。事實上小丫頭本就是極度情緒化的,她之所以會愛上修伊,不僅僅是因為修伊能令她開心,也是因為修伊能令她不開心。

    修伊卻沒有理會他,他看著那片天空,喃喃地說:「晚了!」

    原本晴朗的天空,一陣轟隆隆的悶雷炸響。

    一道犀利的閃電已經從半空中狠狠向著修伊劈下。

    修伊一低頭向外竄出,抱著艾薇兒就是一個連串的翻滾動作,隨著一聲淒厲炸響,修伊先前所立之處,炸現出一個巨大凹坑。

    「修伊格萊爾!」天空中炸響雷霆般的怒吼:「你要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一張雲彩化成的巨臉在天上浮現,正是尼古拉斯的面容,卻是看不到他本人到底位於何方。

    「那是……?」艾薇兒嚇得花容失色。

    修伊苦澀的回答:「尼古拉斯凱奇,蘭斯帝國魔法師協會的會長,一位魔法師聖域……他是來殺我的。」

    艾薇兒聽得目瞪口呆。

    修伊緩緩將艾薇兒放下,然後對著天空大叫:「凱奇大人,這裡有帝國公主。我想你不願意讓公主也死在你的雷電之下吧?我希望你能等公主離開再動手。」

    那雲彩化成的巨臉現出片刻沉思。

    很顯然他也看到帝國的公主在那裡。

    自己剛才的那一記閃電,若不是修伊反應足夠快,險些把帝國公主也劈死。

    儘管聖域的身份無比崇高,但是殺死一位公主,依然是件大事。

    想了想,他終於說道:「讓她離開。」

    艾薇兒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她終於明白了修伊為什麼這麼急著要帶她離開。

    他本可以強行把自己直接帶走,卻因為自己發了脾氣,而硬是站在那裡等了她好半天時間。

    僅僅是為了不讓她那麼不開心!

    可恨自己卻一無所覺。

    「哦,不,修伊!都是我的錯!」艾薇兒驚恐地看著修伊。

    修伊微笑著輕撫艾薇兒的臉蛋:「傻瓜,別那麼傷心。相信我,就算是聖域,也不是想殺誰就能殺誰的。」

    抬頭望向天空,修伊冷笑:「他只是看起來威風而已!」

    隨著這句話落下,天空中朦朧出磅礡的殺機。

    他只是看起來威風而已,平淡的口氣,簡單的話語,卻已經成功激起尼古拉斯心中的憤怒。

    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了。

    ——————————

    今天這章只有三千字,晚些時候再發一章。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九十三章 聖域力量(中)

    雷電在雲層中劈啪跳躍,將昏暗的天空照亮。()

    電潮洶湧中,一個人影緩緩走出,正是尼古拉斯凱奇。

    他終於出現了,週身電光閃耀。這一刻的他,看上去哪裡還有原先那普通的老人形象,到像是降世的雷神,氣勢宏大磅礡。

    尼古拉斯臉上的怒意盡顯:「你成功激怒我了,修伊格萊爾。從來沒有人敢於藐視聖域的力量,就算是聖域本身都不行!你的挑釁讓我改變了主意,我要當著帝國公主的面把你活活撕碎!」

    出於對修伊的憤怒,尼古拉斯不僅要殺死修伊,甚至也遷怒到艾薇兒的頭上。

    儘管艾薇兒貴為帝國公主,但是對聖域來說,即便是皇帝也是不需要太過在意的。

    修伊的目光如滴血般凝重,沉默的身影彷彿穿過了時空的莽穹。

    他緩緩揚起頭來,金色長髮飄揚:「尼古拉斯大人,你的氣度比起你的力量差了太多。我很懷疑像你這樣容易遷怒於別人的人,是怎麼成為聖域的,看起來你徒有其表。」

    徒有其表?尼古拉斯仰天發出了憤怒的咆哮,雷音陣陣,連天地都為之顫抖。

    「你必須為你所說的話和你所做的事付出代價!修伊格萊爾!」

    尼古拉斯一抬手,週身立刻騰躍起一圈捲曲紛舞的氣流漩,無數細小的閃電在他的手心跳躍,就像是雷電精靈,卻始終跳不出他的手心。

    猛然向修伊一揚,尼古拉斯沉喝:「去吧,我的精靈!給予我們的敵人最嚴厲的懲罰!」

    那些細小的閃電竟然發出類似歡喜般的尖銳聲音,化成無數道細小電箭,閃爍著炙目強光向著修伊飛射。

    「看起來很華麗……」修伊的聲音仿若散淡的冷霧,深透著蒼穹的孤傲。

    他微一抬手,輝煌之劍揮舞出一片神聖氣息,神聖大結界已經籠罩住全身,雷電精靈在結界外雀躍著,一時竟無法進入結界範圍內,發出尖厲的嘶吼。

    左手抖落出一片風之霜華,圍攏著無數雷電精靈聚合而上。

    與此同時,在修伊的身後,一道漆黑的身影如電般躍過他的頭頂,如墨的長劍在空中劃出詭異的波紋,無聲無息地刺向尼古拉斯。

    正是黑武士來襲!

    「好膽!」尼古拉斯低喝一聲。

    對於黑武士的強大,他早就知曉,能夠在羅約城擊殺火系**師馬力特,黑武士的實力已經堪與巔峰武士比肩。

    不過,巔峰武士終究不是聖域。

    蒼空中一股強勁的霹靂突然大作,一道如柱般粗大的雷電從天而降,狠狠劈向黑武士,掀起一股電光狂潮。

    黑武士揚空一指,黑暗之刃竟然將那雷電巨柱切割成兩半,半截雷電劈在他身上,激盪出無數電光火花,通體閃耀出璀璨光輝。

    與此同時,修伊再度召喚出光耀聖天使,梵音渺渺中,已經為黑武士加持了一道絕對守護。

    電光消失,黑武士再刺尼古拉斯,身影入電急閃,快速接近尼古拉斯,黑暗之刃迅速逼近尼古拉斯的頸間。

    尼古拉斯眼中電芒一閃,發出低低的冷哼,身體中竟然湧現出一大團的電光,就好像漢密爾頓發出犧牲時的場景,只不過漢密爾頓的犧牲如旭日凌空,尼古拉斯的身體卻如電球爆炸般。

    大範圍的雷電轟的從尼古拉斯的身體上湧出,兇猛如潮,直撞向黑武士,劈啪的電光如爆竹般炸響,直接將黑武士如飄絮般打飛。

    落回地面時,黑武士哇的吐出一大口血。

    一招,黑武士就被尼古拉斯打成重傷。

    修伊的臉色陰沉:「雷級護罩……能夠把雷極護罩應用到這種地步,尼古拉斯大人不愧是聖域。」

    低沉的冷笑從尼古拉斯喉間響起:「嘿嘿嘿嘿,黑暗之刃,輝煌之劍,想不到神魔兩大聖器竟然都落在你手裡!就讓我殺了你,用你手裡的東西來補償我奧術塔倒塌的損失吧!極電雷光斬!」

    一道月牙型的電弧在尼古拉斯的右手中生成,尼古拉斯右手一揚,那月牙電弧擦著地面向修伊飆射而去,在地上犁出一條可怕深溝,以兇猛無比之勢撞擊在神聖大結界上,砰的一聲,彷彿恆星對撞般發出耀眼星光。

    神聖大結界竟然被極電雷光斬生生撕開一個缺口。

    一個雷極護罩,將擁有絕對守護的黑武士打飛,一道電斬,將神聖結界撕破,尼古拉斯的攻擊完全顛覆了修伊對法術的認知,最簡單的魔法卻發揮出最強大的威力。

    這就是尼古拉斯,他這一生只精研雷系法術,他最擅長的不是花樣多變的法術組合,不是禁咒級的可怕法術,不是什麼特殊的施法技巧,而是用最本原的力量把雷元素集中起來,進行最大威力的釋放。他的作戰風格就是強打硬上,以力破巧,他的作戰方式簡單,凌厲,凶狠,狂暴,不像是一個法師,到更像是一個武士。他的極電雷光斬就像是高級武士的鬥氣外放一般,犀利狂野,可以根據他的心意攻擊任何方向,且不需要任何咒語。

    神聖大結界被破,修伊被這巨力衝擊得再支撐不住,倒飛出去,人在空中,修伊手腕一揚,守護夢魘脫體飛出,向著尼古拉斯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夢魘之嚎。

    「吼!」尼古拉斯竟然回了一聲雷吼,舌間雷芒一現,震散了守護夢魘的嘶嚎,甚至連守護夢魘的形態也受不了這一吼之威,形體幾乎盡散。

    修伊趕快把守護夢魘收回,落回地面時,望著尼古拉斯的眼睛已經充滿驚悸。

    看起來他也詫異尼古拉斯那強大的力量怎麼會如此可怕。

    尼古拉斯則發出嘿嘿的冷笑。

    他剛才的一擊,雷極護罩打飛了擁有絕對守護的黑武士,極電雷光斬破了神聖大結界,這樣的結果,就算是星辰武士也做不到。要知道黑武士好歹也是殺死過馬力特,擁有星辰武士實力的存在。

    不過遇上他尼古拉斯,卻最終什麼都不是。

    「修伊!」艾薇兒發出痛心的尖叫。

    「別過來!」修伊大喊:「這個傢伙很強大!」

    「修伊格萊爾!我說過,這是你的死期!」尼古拉斯大喊。

    「沒……那……麼……容易!」艱難的話語,從黑武士的口中迸出。

    尼古拉斯一楞,不遠處黑武士已經重新站了起來。

    「你沒事吧?」修伊問。

    「輕……傷……」黑武士晃了晃腦袋,他一抹嘴角上的血跡,喉間發出礪煉的囂邪怪笑。

    黑暗之刃輕輕一揮,那浸透著時空的寒怵黑潮迴盪出濃郁的死亡氣息,瀰漫籠罩著整片山頭。一輪輪飆揚的黑暗之力就那樣漫捲向尼古拉斯,尼古拉斯雙手同時冒出兩個巨大雷球,先後向黑暗之刃砸去。

    剛才的一個雷極護罩將黑武士打飛之後,尼古拉斯對黑武士的能力已經大大看低。然而下一刻,他突然看到修伊眼中狡黠的目光一閃而過,心中警兆突生。

    不對!

    完全是本能,尼古拉斯大喊道:「電光遁!」

    電光閃耀,尼古拉斯的身軀消失。

    與此同時,黑武士的身形一閃,出現在尼古拉斯先前站立處,黑暗之刃輕輕一劃,刺過了尼古拉斯留下的殘像。

    兩個瞬間移動,在同一秒鐘發生,黑武士只差毫釐就可以砍掉這位聖域**師的腦袋。

    不過下一刻,修伊揚手就是一道靈魂法術朝著尼古拉斯飛去,黑武士一劍落空,身形不停,再次急刺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雙手抬起,一大片雷電風暴在尼古拉斯的身前聚集成形,就像是被局限在一個狹小空間中的雷暴,在尼古拉斯的手上瘋狂跳動,拚命地傾瀉著自己的力量。

    尼古拉斯兩手一推,竟然就把這片雷暴平平向著黑武士推了過去:「狂雷天降!雷龍召喚」怒吼聲中,被推出的雷暴迅速擴大,瀰漫了整片區域。

    與此同時,尼古拉斯週身激揚起一團光的颶風,飆躍的炙目太陽反覆升騰,將灰暗的天空照亮,這團光直衝雲霄形成大片的雷電光芒,組成了空中一條昂首擺尾的雷龍。

    修伊一揚手,一顆狂暴雷球同樣甩了出去。

    兩股雷暴在同一片區域爆炸,幾十團炙目雷柱立刻暴閃出比太陽更灼烈的光芒,在一輪怒揚的光的暴潮中,以瘋狂激躍的跳動舞姿,將尼古拉斯發出的狂雷天降法術中和大半。

    黑武士的身形則在同一時間消失,再出現時,已經在尼古拉斯的身邊。

    黑暗之刃蕩漾出一片黑暗光輝,第三次劃向尼古拉斯的頸間。

    尼古拉斯怪叫著跳了起來,堪堪躲過這突如其來的一擊。

    修伊在後面衝上,雙手一劃:「死亡烈風斬!」

    十字衝擊波對著尼古拉斯洶湧飆捲。

    「電光遁!」尼古拉斯仰天長囂,週身電光狂閃,再度將他瞬移到另一處地方,死亡烈風斬穿透殘影,消失於漫漫空氣中。

    連續躲開了這數波連串致命攻擊的尼古拉斯剛要喘口氣,突然感覺不對,再度跳起,地面上一支犀利的鏈尾刺破地面,向著他的腳心扎去。

    黑武士既然出現了,亡靈妖鼠怎麼可能不來。

    人在空中,尼古拉斯還沒來得及回氣,熾焰鳥一口滔天火焰已經向著下方撲來。

    黑武士全身閃爍,黑暗冰霜發動,一股冰封空間的力量大大遲滯了尼古拉斯的反應速度。

    修伊也是手腳不停,獻祭之油,水晶之牆等道具一個個不要錢的往尼古拉斯身上砸了過去。

    來自修伊一方的攻擊,突然間變得狂野凶悍,就連尼古拉斯也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下一刻,他人在空中,竟然仰天長吼一聲:「雷極風暴!」

    大片的雷暴在空氣中無端生成,一道犀利的雷柱正劈中綠的身體,將它得慘嘶倒飛,落在地上,翅膀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焦洞,看樣子是暫時飛不起來了。

    亡靈妖鼠旋轉的鏈尾被一道雷電劈中,竟然整條鏈尾都被劈散,它嘶鳴著將身上所有的尖刺一起發射出去,狂射尼古拉斯。尼古拉斯身上雷光閃爍,竟然硬生生擋住了這加持了銳利和破魔法術的齊射。

    破魔竟然沒能破得了尼古拉斯的雷極護罩。

    不過面對黑武士的持續攻擊,尼古拉斯再沒有辦法,黑暗之刃無堅不摧的特性他深深知道,即便是聖域也無法抵擋。他單手一指天空,天上雷龍一頭紮了下來,正撞在黑武士的身上。

    黑武士被這一撞偏離了方向,黑暗之刃擦著尼古拉斯的身體飛開,回斬在雷龍的身體上,那雷龍哀號一聲,化成點點星光消散在空氣中。

    尼古拉斯再顧不得自己聖域的威嚴,第三次施展電光遁,這一次他遁離的距離比以往都要遠得多,和修伊及黑武士拉開了足有數十米的距離。

    站定遠方,尼古拉斯望著修伊的眼神充滿驚駭,老傢伙的額頭上,一滴滴汗珠滾落而下。

    他剛才竟然險些被修伊和黑武士的聯手給幹點!

    「修伊格萊爾,你……你這個狡猾卑鄙無恥下賤的傢伙!你竟然……」

    他氣得再說不出話來。

    怎麼也沒有想到,修伊先前竟然會故意示弱,引他大意,然後突然間殺手齊出,險些讓他陰溝裡翻船。

    修伊則無奈地歎了口氣:「再卑鄙無恥不還是失敗了,又沒能殺死你。」

    儘管修伊到來的目的是帶艾薇兒走,並沒打算和尼古拉斯正面交手,但他還是為防萬一做了些準備的。按照修伊的判斷,尼古拉斯雖然是聖域,但他終究是個法師聖域,在近身戰鬥中肯定比不上黑武士的強大。

    要想打敗一位聖域,最好的辦法,就是在他還沒有發動全部實力之前,以雷霆之勢突然掩殺,就像拉捨爾殺克洛斯那樣,不給對手發揮的機會。

    所以他特別示意黑武士示弱,被尼古拉斯的一記雷光護罩就打得受傷吐血。否則黑武士再不是尼古拉斯的對手,好歹也是實力堪與星辰武士比肩,殺死過七級**師的巔峰強者,怎麼可能連沒有使用領域力量的尼古拉斯一招都擋不住?

    修伊的計劃算不上太完美,但毫無疑問他充分利用了尼古拉斯自大自傲的心態,按尼古拉斯最初的想法,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面對聖域,修伊想得不是怎麼逃跑,而是怎麼殺死對手。

    之所以會制訂這樣的計劃,說起來還得感謝天災教會大長老伊薩多告訴他的關於聖域的秘密,使他知道領域力量積聚不易,不能隨便使用。以尼古拉斯的尊嚴與實力,如果一上來就使用領域力量,也未免太過兒戲。

    在這個問題上,修伊看得很準,可惜他還是低估了尼古拉斯的反應速度,尤其是尼古拉斯不需要咒語就能使用大威力法術的能耐,僅此一點,就可以說強到逆天。

    當初的火系**師馬力特為了做到不需要咒語就釋放法術,特別創造了火之精這個法術,而現在的尼古拉斯,連這一步都直接省掉了。

    結果就是儘管他算計精準,尼古拉斯的確因為自大沒有使用領域力量,但修伊卻功虧一簣,除了讓尼古拉斯嚇出一身冷汗外,沒能傷他一絲一毫,反過來卻讓綠負了重傷,亡靈妖鼠也癱瘓大半。

    如果說這一戰有什麼好處的話,那唯一的好處就是尼古拉斯的氣焰再不如先前般強盛,看待修伊的目光變得謹慎起來。

    能夠讓一位聖域用這樣的眼光看自己,說出去也是一種無比的榮耀,不過修伊更情願讓對方看不起自己一些,也方便他出手。

    至於現在,修伊很無奈地歎息搖頭:「打不過你,能不能不打了?」

    聽到這句話,尼古拉斯一個趔趄,聚集起來的魔力差點被他刺激的消散掉。

    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告訴尼古拉斯,有人能把你嚇出冷汗,還把氣的要吐血,尼古拉斯一定打死都不相信。

    你說不打就不打?堂堂聖域差點被你給干翻,還弄得我灰頭土臉連用三個電遁術躲避攻擊,你知不知道老子不是空間法師,釋放電遁術也是有代價和限制的?

    這事要是傳出去,他尼古拉斯的面子還朝哪裡放?

    再說奧術塔的帳怎麼算?

    眼看著修伊一臉輕鬆的樣子,尼古拉斯咬牙切齒道:「你死定了!」

    雙手一展,又是一大片雷光閃耀在尼古拉斯的手心。

    依然沒有釋放領域力量。

    剛才修伊諸般手段齊出,都沒能殺得了大意的尼古拉斯,尼古拉斯相信,自己就算不用領域力量,也可以幹掉這個小混蛋。

    不過就在雷光即將出手的一刻,修伊快速大喊:「我把煉金術都給你好不好?」

    尼古拉斯一楞,手中的雷鳴風暴沒能發出去。

    「你說什麼?」

    「我說我把我會的所有煉金術,包括魔紋和空間戒指,傳送法陣的製作技術全都交給你們,用來補償奧術塔的損失,你覺得怎麼樣?如果你覺得還不夠,我還可以把輝煌之劍,黑暗之刃還有噬靈之環都給你。」

    尼古拉斯心神微顫,本能的問道:「真的?」

    修伊眼中狡黠之色再閃:「蠢貨,當然是假的。」

    修伊背後雙翼突展,一對聖潔羽翼將他送上空中。

    右手一揚,手心中放出萬丈光華,照亮整片天空。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九十三章 聖域力量(下)

    隨著修伊的飛起,以他的自身為中心,向著四周放射出一輪輪強勁能量,以排山倒海般的氣勢席捲尼古拉斯。

    「這是……」尼古拉斯驚駭的雙目迸射出難以置信的光芒。

    修伊的口中迸出冰冷的語調:「光之女神的祈禱!」

    轟!

    在修伊的低喝聲中,大片光潮席捲尼古拉斯,將他徹底淹沒在時空的彼岸。

    光之女神的祈禱,正是修伊從西大陸的魔法傳承中得到的法術。借助於純能量體的作用,修伊再一次施展出高端魔法,的的確確讓尼古拉斯大吃一驚。

    尼古拉斯雙手急揚,一片片雷電狂潮從他手中飆揚而出,雷潮與光潮相衝撞,迸發出無數炙灼的星輝火花,就像是最淒美的流星碎火的傾瀉,在隱月峰的山頭閃耀出一片燦爛空間。

    這或許不是一場最頂級的魔法大戰,卻毫無疑問是一場最華麗的魔法大戰,光與色的效果在這刻發揮到極至,五彩斑斕的隱風峰頂就像是上千支煙火齊放,激盪出一陣又一陣絢麗奪目的彩光。

    無數平民看到這光彩陸離的一幕,看得身心蕩漾,有不少人以為是曙光之神神跡顯現,竟然倒地就拜。

    在魔法力量的狂飆中,尼古拉斯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修伊格萊爾,如果這就是你的最後殺手,那也未免太讓我失望了!」

    「他不是,我才是!」一聲低語突然響起尼古拉斯的耳邊。

    一道無聲無息的能量衝擊突然擊中尼古拉斯的身體,無視一切阻礙,直擊尼古拉斯的靈魂深處。

    「嗷!」尼古拉斯仰天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全身能量暴漲,無數雷電如火山噴發般洶湧噴薄,打得山頂碎石飛濺。

    在這淒厲的吼叫聲中,一道人影顯現向著尼古拉斯衝去,正是拉捨爾。

    他一抬手,又是一道靈魂法術飛擊尼古拉斯。在釋放了第二個靈魂法術後,拉捨爾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整個人的精神都萎靡下來,仿如虛脫一般,週身狂冒冷汗,不停地抽搐著,那是嗜顛症發作前的先兆。

    在拉捨爾的身後,紅如箭一般飛到妻子的身邊,看著她傷重的翅膀,發出痛苦的鳴叫——他一揚長脖,對著尼古拉斯噴出熊熊火焰。

    「滾開!」尼古拉斯緊閉雙目,一抬手就是一大團雷電風暴將那火焰打得如片片星火,但是隨後又抱著頭呼喝不已,顯然是先前那一記靈魂法術對他傷害不輕。靈魂法術的特點就是無視等級,只要成功擊中對手,就必然發揮作用,至於效果則要看自己和對手而定。

    從尼古拉斯的表現上看,拉捨爾的這一擊,威力竟是出乎意料的強大,就連修伊都有些難以相信。到是拉捨爾現後的第二擊,沒有帶來任何效果。

    黑武士再不錯過時機,黑暗之刃掠出一片黑暗力潮劃向尼古拉斯。尼古拉斯緊閉雙眼卻似能感覺到黑武士的攻擊,身形電轉,暴喝:「九天雷降陣!」

    尼古拉斯在雷系法術上的造詣的確精深到令人乍舌,即使在受到靈魂法術影響的情況下,他竟依然能迅速準確的釋放魔法。

    一道六芒星圖案的雷陣從他身邊升起,就好像有著自主意識般拱衛著尼古拉斯,無數雷球在尼古拉斯身邊閃耀,黑武士一往無前的衝進雷球大陣中,劈里啪啦也不知引起多少雷電火花。

    「絕對守護!」空氣中光耀聖天使再現,迅速給黑武士加持了一個絕對守護,減輕他所受到的傷害,不過這一次可不是放了絕對守護就跑,而是直接手持聖劍,化成虛空中一道神聖光影,狠狠斬向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抬手就是一道兇猛雷擊,正打在那光耀聖天使的聖劍上,竟然蕩漾出片片的星痕光點,就連聖天使的身軀都為之搖曳不已。就在他準備再發一擊把這聖天使也幹掉時,黑武士的黑暗之刃卻已經襲到。

    對於黑武士的攻擊,尼古拉斯無比忌憚,事實上黑武士也是場中唯一能對他造成傷害的人。

    黑暗之刃的威力他是完全瞭解的,即便以他聖域的強大,也不敢硬行抵抗。

    被迫無奈,尼古拉斯再施電遁術躲避攻擊。

    這已經是他今天第四次施展電遁術了,雷系電遁術一天之內只能施展三次,尼古拉斯天縱其才,竟它發展到一天內可以使用五次的地步,但自他走到這一步以來,還從沒人能讓他在一天能連續使用四次電遁,而現在看來,五次都有些不夠用了。

    沒想到他剛一脫離戰鬥,背後風聲已至。

    尼古拉斯雙目中現出一片驚懼:「雷盾!」,然後向前俯衝。

    一面雷盾出現在尼古拉斯身後。

    神聖長劍刺穿雷盾,正擊中尼古拉斯的後背,俯衝中的尼古拉斯怪囂著施展電光遁!

    身影如電轉換……

    輝煌之劍收回,修伊輕輕歎了口氣,再度功虧一簣。

    —————————

    「你們……」尼古拉斯氣得幾乎要吐血。

    他受傷了!

    他堂堂聖域**師,竟然被一個連高級武士都不是的修伊格萊爾刺傷了!

    後背上的傷並不重,但顏面上的打擊卻是無與倫比。

    他想不通修伊怎麼會知道自己要遁到什麼地方去,竟然會預先在那裡等他。

    不過更令他憤怒的是拉捨爾竟然會對他發起攻擊。

    如果不是拉捨爾的那一記靈魂法術對他造成了片刻影響,他又怎麼會被修伊偷襲成功?

    事實上以拉捨爾的能力,根本躲不過他的搜尋,他早就發現拉捨爾悄悄地返回了戰場。

    可惜的是他並沒有看到克洛斯死亡的那一幕,更不知道拉捨爾擁有靈魂法術的能力,在他的意識裡,拉捨爾還是為他服務的小人物,他的靠近戰場,看起來更像是為了抓住修伊格萊爾所做的努力,所以尼古拉斯對他也未做防備。

    誰能想到他竟然會對自己發起攻擊。

    而且這攻擊,分明就是最頂級的靈魂法術——心靈風暴!

    只不過不知為什麼,拉捨爾的心靈風暴竟然只能對一個人產生作用,而他卻選擇了自己。

    以心靈風暴對靈魂那強大的摧毀性能力而言,即便是聖域吃了這一下,也會大感吃不消,好在拉捨爾並不能真正發揮心靈風暴的作用,所以無法對尼古拉斯造成致命性傷害,也讓尼古拉斯迅速恢復清醒,但是心中的怒火卻越來越盛。

    「為了死去的帕吉特,我的好友!」拉捨爾面無表情的回答。

    尼古拉斯一怔,他這才明白拉捨爾已經知道了所有事情的始末。

    至於修伊,他懶洋洋地回答:「我知道你下一個問題要問什麼。我是怎麼知道你會瞬移到什麼地方的?其實很簡單,因為你只有那個方向可去。您太驕傲了,尼古拉斯大人,你從心底裡看不起我,你認為我太弱,根本不夠資格和你交手,所以你不會輕易脫離戰場。你自己放棄了後方,前方是黑武士,右側是熾焰鳥和聖天使,你不往左翼退又往哪裡去?我在這裡堵截你那是天經地義。」

    尼古拉斯的雙目幾乎要滴出血來。

    他也沒想到自己的舉動竟然會被修伊算得如此准,結果被他刺了一劍不說,還是被迫撤離戰場。輝煌之劍雖然不像黑暗之刃那樣無堅不摧,但終究是神器,要刺破雷盾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刻尼古拉斯臉色青紅不定,他猛然一指修伊大吼起來:「以偉大雷神之名,湮滅一切對我不敬的存在……大破滅之術!」

    奇特的梵唱之音響起,修伊只覺得自己心臟突然劇烈地一跳。

    他臉色大變,不妙!

    抽身飛退,修伊揚手向自己接連打出數道法術,然而身心深處,那悸動的感覺卻有增無減。

    修伊再不遲疑,雙翼揚空,將自己送到高空中去,同時輝煌之劍在空中劃出一道淒厲圓弧,狠狠地向著自己小腹刺了下去。黑武士則仗劍而上,再不給尼古拉斯任何進攻的機會。

    撲!長劍插下。

    血泉飛射,灑落空中,彷彿紅梅綻放。

    「修伊!」艾薇兒發出尖厲的嘶叫。

    戰鬥發生得太快,她只看到形勢一會一變,一會是尼古拉斯打得修伊沒有還手之力,一會是修伊逆轉局勢,然後又是尼古拉斯打退修伊,雙方你來我往,局勢變化錯綜複雜。

    至於現在,明明藉著拉捨爾的一記突襲佔據上風的修伊,竟然在沒有遭遇任何攻擊的情況下飛退,甚至反過用劍攻擊自己,更是讓她看不明白,卻看得心痛。

    這一劍下去,腹痛如絞,即便是修伊也疼得渾身冒冷汗,不過下一刻,他的身體裡就好像有什麼東西炸開一般,傷口猛然砰的一下擴大,帶出無數血肉碎屑,原本是個小洞般的劍創,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小碗大的傷口,從外部甚至可以隱約看到裡面的內臟。

    艾薇兒呻吟一聲,昏了過去,她再無法承受如此血腥的場面。

    修伊一抬手,大量藥劑在手中出現,藥劑灌下,藥末灑落傷口,修伊手中甚至還出現了針線試圖縫合傷口,只是傷口太大,修伊一咬牙,硬是收斂腹息,將傷口擠壓,進行強行縫合,手起針落,動作快如流星,到像個專業的外科醫生。

    大破滅之術無功,尼古拉斯也微微詫異了一下。

    「你怎麼可能知道對付大破滅之術的辦法的?!」尼古拉斯暴喝,一邊躲避黑武士的攻擊,一邊發出憤怒的吼叫。

    修伊冷笑:「很稀罕嗎?所謂大破滅之術,其實真正的名字應該叫暗影之雷吧?運用虛空元雷之力在人體能形成一顆暗雷,直擊對方內腑,的確是很可怕很強大的攻擊。不過卻是用來欺負弱者的法術,對付巔峰武士,你根本不能形成暗雷,對付巔峰法師,他們同樣可以導引雷元素之力。我沒那麼大本事,只能以血引雷,天底下本來就沒有什麼法術是真正無敵的!」

    一番話聽得尼古拉斯目瞪口呆,他當然不知道修伊繼承了西大陸的魔法傳承,儘管無法學習所有的魔法,但是最大的好處是瞭解了各種魔法的使用特點,它們的特性已經應對的方法。西大陸本就是這個世界魔法的發源地,也是魔法文明最輝煌頂盛的時期,修伊知道大破滅之術,再正常不過。

    只不過修伊的口氣雖然不屑,故意貶低大破滅之術的威力,但是大破滅之術那可怕的內腑攻擊,其致命的殺傷力根本就是常人難以想像的。

    而且大破滅之術有個非常顯著的特點,就是可以超距離使用,即便是在很遠的地方,只要施法者能感覺到你,就能對你使用此術,威力強大又兼陰損毒辣。

    一來一往,尼古拉斯和修伊各自都受了傷,按傷勢嚴重程度來說,還是修伊更重一些。

    聖域畢竟是聖域,即使在不使用領域力量的情況下,也可以將三人聯手打得如此狼狽,修伊眼中也現過一絲駭色。

    不過下一刻,尼古拉斯卻搖頭說:「你的確很強大,修伊格萊爾,我承認我之前小看了你。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人讓我這樣狼狽了。難怪以馬力特的實力也會死在你的手裡,看來光靠法術力量,我很難贏你。」

    尼古拉斯這番話要是讓別人聽到,一個個必然驚得大跌眼鏡,這可是聖域啊,即使不使用領域也比一般的七級法師強大太多的聖域,竟然對修伊說出這樣的話來。

    但是修伊卻哀歎了一聲,因為他知道尼古拉斯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果然,尼古拉斯緩緩道:「既然大破滅之術都收拾不了你,我也不想再用其他的法術了,我就乾脆讓你見識一下領域的力量吧……」

    尼古拉斯的眼中顯現出死亡的冷酷,他微一抬頭,一股無形的力場已經從他的身體中如水流般淌出。

    力場所到處,狂亂的光之風潮歇止,如雨後靜寂之森,逐漸瀰漫開來,就連風都停止了流動。

    修伊駭然發現自己的天使雙翼竟然無法支撐自己浮在空中,他如天空中飛逝的流星急速墜落。

    人在空中,修伊試圖給自己加持護體法術,但是他卻感覺到空氣中風元素的存在幾乎已經被驅趕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他竟然無法使用法術保護自己。

    砰!

    修伊重重跌落在地,摔得頭昏眼花,要不是他飛得還不算太高,又有武士的體質保護自己,修伊很有可能活活摔死在這裡。

    愕然抬首,無形的力場已經籠罩了整片山頭,修伊感覺到一陣無法喘息的困難。

    再看尼古拉斯,這位聖域**師兩手一攤,高聲叫道:「歡迎來到我的世界,修伊格萊爾!這裡就是……靜止領域!」

    —————————

    今天又更晚了,理由我就不解釋了,看看情況能不能再更一章,不過要更也是中午的事了,不敢打包票。

    本書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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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九十四章 靜止領域—生命鏈接

    靜止領域,這就是尼古拉斯擁有的特殊領域力量。

    靜止領域發動之後,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起來。

    風不再吹,樹林不再嘩嘩的作響,蟲鳴鳥飛的聲音也統統消失,時間就像是凝固到了只有平常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以,所有的一切都是靜止的。

    修伊之所以無法使用法術,不是因為風元素真得稀薄了,而是它們的流動變慢了。

    都市因為流動而熱鬧,夜晚的都市,是靜寂空曠的。

    魔法元素也是一樣,變慢了的元素流動,幾乎無法響應修伊的召喚,因此就給予人這個世界不存在魔法元素的感覺。

    不僅僅是魔法元素,就是身體裡的鬥氣,也因此變得遲緩凝滯,幾乎無法凝聚。

    但是人的意識卻依然保持著先前的狀態,人的視覺,聽覺,嗅覺,依然如以往般敏感,導致的結果就是大腦下達命令後,看到的結果是自己的動作慢如烏龜,彷彿電影中慢鏡頭的播放。

    甚至於你說話時也可以無礙,但是由於空氣的傳播變慢,以至於這邊說一句話,相隔十米距離的人,卻要在一秒後才能聽到。

    修伊格萊爾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速度慢得就好像一個百歲老人在做著無力的床上運動。

    這,就是靜止領域,雷神尼古拉斯的領域世界。

    這一刻,尼古拉斯站在高高山巔,用睥睨天下的氣勢俯視修伊和拉捨爾他們,他傲然道:「修伊格萊爾,能夠死在靜止領域下,的確可以讓你自豪了!」

    他的身周,雷光再現。

    「請等一等!」修伊大叫。

    「什麼?」尼古拉斯一楞。

    「有件事我不明白,領域明明就是規則力量,規則是必須雙向約束的,靜止領域可以約束我們的行為,同樣也可以約束你的行為,為什麼你會不受影響?」

    尼古拉斯再度楞了一下,臉上明顯露出了一絲慌亂表情:「你怎麼會知道領域的秘密?」

    從尼古拉斯的表情上看,修伊立刻判斷出,尼古拉斯的確自己也受到領域力量的束縛。可問題是,他同時也的的確確看到尼古拉斯聚集起了雷元素之力。

    他是怎麼做到的?

    修伊立刻意識到,這一定和靜止領域的規則有關。

    問題是他並不知道這個靜止的具體規則到底是什麼,以至於他也無法利用其中的關鍵。

    這就好比法律雖然是對每個人都有約束,但是對律師和對普通人的約束力卻大不相同,前者很明顯比後者更懂得如何利用和規避規則。

    尼古拉斯是規則的制訂者,所以他一定在靜止領域中為自己留下了有利的後門,可問題是這個後門到底是什麼,修伊不知道。

    可以顯見的是,靜止領域的確強大無比,任何人一旦進入這個領域,就會無法運用魔法,同時也無法使用力量。在這種情況下,尼古拉斯自己卻能繼續將他的魔法運用自如,的確可以穩立於不敗之境。

    下一刻,尼古拉斯臉上已經顯現出猙獰之色,眼前的少年,竟然知道有關領域的秘密,那更是絕對不能讓他活著離開了。一旦靜止領域被其他人知道,只要假以時日研究,難保不會發現其中的秘密,到時候他縱橫馳騁的最大依仗就會出問題。

    殺機即起,尼古拉斯再不猶豫。

    他眼中雷光電閃,怒喝道:「雷極風暴!」

    飆捲著力的雷光電潮再度轟隆響起,擊碎這短暫的平靜。

    無論修伊有多聰明,他也不可能在幾秒鐘時間內看破尼古拉斯的規則漏洞。

    然而修伊卻笑了,他突然說道:「你還不動手?」

    隨著這話出口,「嗷!」一聲驚天慘呼刺破蒼穹響起。

    這喊聲竟然是來自已經勝券在握的尼古拉斯,他如被電擊般狂跳而起,雷極風暴由於尼古拉斯的突然中斷而瞬間消失,尼古拉斯本人竟然像個瘋子一樣拚命地抓撓自己的後背,就好像那上面有什麼東西在啃咬他。只是在靜止領域的作用下,他的所有動作都變得緩慢無比,顯得滑稽可笑,卻也充分證明了尼古拉斯的確同樣受到了靜止領域的限制。

    尼古拉斯的後背,那個先前被修伊戳了一劍的大洞,血水正汩汩地流淌,傷處竟突然變大了。

    艾薇兒睜著驚奇的大眼,怎麼也看不明白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到底是怎麼回事?

    修伊到底是對誰說話?尼古拉斯原本的輕傷怎麼會突然加重,而且是在要命的時刻下?

    她正驚奇間,卻看見拉捨爾緩慢無比地坐了起來。

    他的後背,竟然也有一個大洞,而且拉捨爾的手指,正扣在這個破洞中,凶狠而殘忍的將整個血洞撕大。

    「哦,我的天啊!」艾薇兒驚叫起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用如此殘忍的方式虐待自己。

    尼古拉斯則痛得高聲狂叫起來:「拉捨爾!你這個混蛋,你竟然對我使用生命鏈接!!!」

    ————————————

    生命鏈接,靈魂法術中一種很奇特的法術,可以將自己的生命與對方的生命鏈接在一起,共同承受傷害。

    這本來是一個傷害吸收法術,可以使受者在遭受致命時,把一半傷害轉移到別人身上——兩個輕傷肯定比一個重傷要好治得多。

    然而世界上很多東西並不是只有利處沒有壞處的。

    生命鏈接雖然可以讓兩個人分擔傷害,但是換句話說,也等於是多了一個目標承受傷害。被生命鏈接的兩個人,不管身在何處,只要法術效果依舊存在,那麼不管是誰受傷,另一個也必定跟著受傷。

    尼古拉斯做夢也沒有想到,拉捨爾竟然會對他使用生命鏈接這個法術。

    事實上,當初伊尼戈戴蒙在法學院製造的那場心靈風暴,本身就是由生命鏈接和心靈風暴兩個法術共同組成,那是這個邪惡的靈魂法師的獨特發明,他可以一次性鏈接數十個生命,然後通過一次強有力的心靈風暴打擊在其中一個人身上,卻傷害所有的生命。相比心靈風暴自有的固定範圍傷害,通過生命鏈接製造的心靈風暴,打擊面更廣,中者無處可逃。拉捨爾所會的所有魔法,都是通過伊尼戈戴蒙在他身體裡留下的傷害而來,所以他一共只會寥寥數個法術,除了可以觀察別人靈魂火焰和通過吸收靈魂能量感受死者生前所感的兩種魔法外,他唯一擁有的攻擊性法術就是心靈風暴,此外就是生命鏈接這個沒有任何攻擊性的法術。

    但是誰能想到,拉捨爾的真正殺招,恰恰就是這個生命鏈接法術呢?

    借助修伊對尼古拉斯注意力的吸引,他先後釋放兩個靈魂法術,第一個心靈風暴,使得尼古拉斯在受其影響時被修伊打得手忙腳亂,第二次就是生命鏈接。

    由於生命鏈接不是傷害性法術,所以尼古拉斯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的地方,也因此未加注意。以至於當修伊那一劍傷到他時,他受了些輕傷,只以為自己躲避得快,卻不知道之所以這樣,還有部分原因,卻是拉捨爾替他承受了一半傷害。

    當然,拉捨爾可不是好心這麼做。

    這一刻他望著尼古拉斯,臉上露出嘿嘿得意的笑容:「偉大的聖域,無敵的聖域,神秘而強大的力量,恐怖得讓人無法抵擋的存在……多麼美妙的光環啊,尼古拉斯大人,如果現在有人看到你在這裡像隻猴子一樣跳來跳去大呼小叫,一定會讓很多人失望吧?您太有失風度了。」

    他的手指用力扣在自己後背的傷處,就像是對待前世的宿敵一樣對待自己,儘管疼痛讓他全身直冒冷汗,但是對面的尼古拉斯同樣發出不堪忍受的歇斯底里的狂叫。

    「拉捨爾!住手!」尼古拉斯狂吼。

    「住手?」拉捨爾發出嘿嘿的冷笑:「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引修伊格萊爾過來和你打這一場?我等的就是現在!您的確很強大,強大到沒有修伊幫手我根本沒機會對你下手,即便是好不容易對你出手了,也不過是對你造成一些輕微的困擾。我想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打贏你,更別提殺了你為帕吉特報仇了。不過有時候智慧的力量的確勝過一切,雖然我只會這麼兩種法術,但我只需要一種,就可以殺死你!」

    「殺了我,你也會死!」尼古拉斯狂叫。

    「能拉著聖域和我一起死,怎麼都是值得的,不是嗎?」拉捨爾冷笑。那把殺死克洛斯的匕首再度出現在他手中。

    只不過這把匕首不再是對著尼古拉斯攻擊,而是對著自己。

    他一刀紮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然後是手臂,一連三刀,每刀都戳得又深又狠。

    「嗷!!!」尼古拉斯再度痛苦狂嚎起來。

    明明是兩個人分擔傷害,看起來尼古拉斯的痛苦到是更甚於拉捨爾,這或許就是有心理準備和沒有心理準備的差異吧。

    就連修伊都看得呆了。

    他也沒想到,拉捨爾竟然會選擇使用這種方式來復仇。

    儘管在一開始,他就知道拉捨爾既然敢下手,就必定有所依仗,但他自己其實也想不通,以拉捨爾的能力,到底怎麼才能讓尼古拉斯倒霉。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

    拉捨爾可能是這世上第一個把生命鏈接法術當成殺人法術的傢伙,不過看起來它的確好用,至少尼古拉斯此刻竟然沒有辦法趨散它。

    在悲痛中呼號,尼古拉斯再顧不得殺人,迅速吟唱起趨散咒語。他要第一時間把這個該死而又討厭的生命鏈接驅散掉。

    雷系法術大多是攻擊性咒法,幾乎不存在輔助法術,因此這刻尼古拉斯用的是光明法術中的趨散法術。他是雷神,不是光神,使用趨散必須要用咒語。

    但是他驚駭地發現,趨散竟然無法消除生命鏈接的效果,它竟依然存在,那彷彿一隻蚯蚓般在傷口處鑽來鑽去的痛感就是最好的證據。

    「怎麼會這樣?」尼古拉斯駭然。

    「因為我使用了獻祭。」拉捨爾冷笑回答:「用我的壽命進行獻祭,向聖靈殿的光明法師祈求的一次加持機會,使它在規定時間內不受任何法術的驅散!」

    「你這個瘋子!」尼古拉斯大叫起來:「你將再活不了多久!」

    「你好像忘了,我本來就沒打算活多久。」拉捨爾嘿嘿笑了起來。

    「可是就為了帕吉特?他媽的他又不是你的女人!」堂堂聖域被拉捨爾氣得發瘋,竟然破口大罵起來。

    「值得,因為他是為我而死,既然是我害死了他,我就要為他報仇,哪怕犧牲我這條命。」拉捨爾冷酷無比的說道。

    尼古拉斯憤怒狂囂:「你這混蛋,白癡!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他眼中電光急閃,大批的雷元素在空中聚集,一道粗壯的雷電已經在空中形成,只是這一次的攻擊目標卻是鎖定了拉捨爾。

    拉捨爾絲毫無懼:「來啊,來劈死我啊!」

    尼古拉斯這才想起如果殺了他,自己多半也得死,這一下雷劈硬是沒能劈下去,怨毒的眼神重新轉向修伊,目標又重新鎖定在修伊身上。

    修伊無奈地歎了口氣,他看看拉捨爾,只見拉捨爾正堅定地向自己點頭。

    「對不起。」修伊說。

    輝煌之劍向著拉捨爾戳去,拉捨爾把頭一低,配合著修伊硬生生地撞向劍尖。

    「不!」尼古拉斯發出驚恐而淒厲的叫聲,雷電急放,劈向修伊手中的輝煌之劍。

    撲!

    輝煌之劍刺進拉捨爾的眼窩,尚未來得及再深幾分,卻已經被雷電劈飛。

    尼古拉斯大叫一聲險些栽倒,他右眼的眼珠竟然已經被挑出來,蕩在他的臉上,顯得無比恐怖。

    艾薇兒嚇得尖叫一聲,不敢再看。

    一劍下去,廢掉兩個人的眼睛。

    拉捨爾瘋狂大笑:「尼古拉斯!你不是很厲害嗎?來啊,來殺了啊!」

    尼古拉斯這一刻形象淒厲之極,他一目已瞎,一手兩腿全部受了重傷,而且這些傷竟然全部是拉捨爾加在他身上的。

    作為魔法師協會的會長,聖域級別的**師,尼古拉斯一生縱橫,從沒有遭遇過這樣的困境。

    他先前和修伊打得時候,眼中只有黑武士算是稱職的對手,對修伊根本看不上眼,結果被修伊一劍驚魂。等到拉捨爾出現時,他再度犯了輕視小人物的毛病,把注意力集中在黑武士和修伊的身上,結果他受到真正重創卻就是來自拉捨爾。

    這一刻就算他擁有靜止領域又怎麼樣?拉捨爾自殘式的攻擊方式大大打擊了這位聖域的囂張氣焰。

    他終於害怕了。

    「收!」尼古拉斯大吼。

    靜止領域突然消失,修伊只覺得所有的力量又同時回復到自己身上,黑武士也一躍而起,刺向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反手在自己身上點了幾下,大量的雷電遊走全身,那些可怖的傷勢竟然處在迅速癒合之中。

    最令人驚訝的是,尼古拉斯竟然還從懷中拿出一顆光明法球來。

    「什麼狗屁獻祭,給我破!」尼古拉斯大叫。

    光明法球砰的一聲炸裂,拉捨爾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修伊那一劍挖掉他的眼珠都沒能讓這條老獵犬吭上一聲,這刻卻讓他全身都顫抖起來。

    他的眼中露出驚駭光芒:「他破了我的生命鏈接!」

    生命鏈接被破,拉捨爾的自裁手段再坑不了尼古拉斯,反到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反噬力量幾乎要將拉捨爾的理智立刻吞沒。

    他痛的全身發抖,不停地打著擺子。

    尼古拉斯一揚首,獨目猙獰出凶狠光芒:「你們,死定了!」

    修伊冷哼一聲:「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你們還等什麼?還不出手!咱們和他拼了!」

    這話一出,差點沒把尼古拉斯嚇暈。

    修伊格萊爾竟然還有暗伏的幫手。

    與此同時,修伊甩手就是一枚腐蝕雲霧彈扔向尼古拉斯,在平地上轟砸出大片的腐蝕雲霧。

    然後他一把抱起艾薇兒,雙翼一展向著山下飛去,進攻中的黑武士也同時電閃後退,抱起傷重的拉捨爾,紅則抓著綠,他們同時向著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戰場。

    大片的雲霧遮擋了尼古拉斯的視野,尼古拉斯不敢進入雲霧,只能後退躲避,同時更是接連放出數個護盾護罩保護自己。

    其實以腐蝕雲霧的傷害力,對尼古拉斯幾乎沒多大作用,但尼古拉斯接連受挫,再不敢像以前那樣大意輕敵,情願錯失機會,也不像再給對手機會。尤其是修伊的那一聲喊,令他心悸不已,不敢輕上。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一開始大意輕敵,到吃了虧後又過度重視敵人。實際上無論是輕視還是重視,都是要不得的錯誤。

    當修伊喊著我不行的時候,其實他腦子裡轉的還是如何才能殺死聖域的念頭。但是當他喊著拚命的時候,其實他想的已經只有一件事——逃命。

    打到這一地步,修伊和拉捨爾所有招數盡出,沒能殺死尼古拉斯,自己卻傷痕纍纍,那麼再打下去就只能被尼古拉斯干死。

    所以修伊毫不猶豫選擇了逃跑。

    待到雲霧散盡,尼古拉斯愕然發現峰頂上竟然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這可把他氣得不輕。

    身為聖域,親自出手追殺修伊,沒能把這個小子殺掉不說,反而弄得自己一身傷,他回去以後別人會怎麼看他。這就不提了,一旦讓修伊他們逃脫,以拉捨爾他對自己的恨意,一定會廣為宣傳自己的靜止領域,要是讓某個強力的仇家知道自己的領域秘密,他自己都有危險。

    一定要殺死他們,一定要殺死他們!就連公主都不能放過!尼古拉斯咬牙切齒地對自己說。

    這一刻他怒火中燒,憤怒地狂囂起來,隱風峰山巔於是雷電狂吼,無數道狂雷勁轟山頭,就像是天災降臨,末日重現。

    「修伊格萊爾,你跑不了的,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會殺了你!我發誓!!!」尼古拉斯中氣十足的吼叫震盪出百里之遠,聽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九十五章 記憶重現

    亡命狂奔,修伊自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從未有如此狼狽過。

    這是他第一次被人打得興不起一絲反抗之力,在此之前,就算是面對巔峰武士,他雖然打不過,卻至少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瀟灑自由,但是面對聖域,如果不是拉捨爾的生命鏈接,自己恐怕早死在尼古拉斯的手裡。

    靜止領域那可怕而龐大的力量就像是一座大山重重地壓在修伊的頭上,在那之前,他從未想到一個人竟然發揮出如此恐怖的力量。整個世界彷彿就是屬於尼古拉斯的,在他的領域範圍內,一切都是他說了算。

    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面對這種強大的無可比擬的力量,幾乎都會生起無法反抗的念頭,會想到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贏得了尼古拉斯,甚至因此意志消沉,從此再無進步也說不定。

    不過修伊可不是這樣的人,相比聰明決定的智慧,其實堅韌不屈的性格有時更加重要一些。

    至少此刻亡命被逃的路上,修伊腦子裡轉的就只有一個念頭——怎樣破解靜止領域。

    他此刻人在空中飛翔,腦海裡已轉過千百個念頭,但始終未能找到答案,眼看著已經飛下隱月峰,修伊突然向下俯衝,來到黑武士身邊:「他怎麼樣了?」

    「昏迷!」黑武士的話語言簡意賅。為了**尼古拉斯,拉捨爾自己也付出了沉重代價。

    「把他交給我,你去引走尼古拉斯!」修伊下令。

    黑武士把拉捨爾往修伊手裡一拋,修伊一把接過。抱著兩個人,天使之翼的負擔立刻加重。他咬了咬牙向著霧隱城堡方向飛去。

    霧隱城堡就在隱風峰下,修伊雙翼高展,如流星般躍過城堡上空,一頭撞進煉金塔。

    遠處是莉莉絲和克麗絲汀關切地跑了過來。

    這是她們第一次看到修伊如此狼狽。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莉莉絲駭然問,她注意到拉捨爾身上那恐怖的傷痕。

    「別問這麼多,尼古拉斯隨時可能追過來,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把所有痕跡清掃乾淨。」修伊急促吩咐。收起雙翼,他抱著拉捨爾和艾薇兒進入高塔。

    尼古拉斯?聖域?二女聽得駭然。

    「需要我進去幫忙嗎?」莉莉絲問。

    「不!」修伊立刻搖頭,他可不想讓莉莉絲和艾薇兒共處一室。一個是野性小辣椒,一個是蠻橫的帝國公主,這兩個人碰在一起,可不像克麗絲汀那樣會做人,會互相哄慰對方。

    打起來到是完全有可能。

    煉金塔頂層,除了那永恆旋轉不停地夢幻水晶和無數純能量體外,這裡已經被修伊改造成了一個高端煉金術實驗室。

    修伊輕輕將艾薇兒放下:「艾薇兒,艾薇兒,醒醒。」

    艾薇兒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修伊在自己眼前,她歡喜地一把抱住修伊,死死地箍住他,彷彿一鬆手他就要飛掉一般,眼淚嘩地流了下來:「修伊,我好怕,我怕失去你!」

    修伊輕歎了口氣,曾幾何時,那個刁蠻任性的小公主已漸漸消失,艾薇兒長大了,知道關心自己所愛了。

    這一刻的旖旎溫柔,幾乎要令修伊也險些忘懷。

    不過現在還沒到可以放鬆的時刻:「艾薇兒,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需要你的幫助。」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尼古拉斯會追殺你?」

    「回頭再說吧,你在魔法學院學的就是煉金術,我需要你幫我一些忙。」修伊一邊掏出治療藥劑給拉捨爾和綠灌下去,一邊說。

    「你怎麼知道我懂煉金術的?」艾薇兒驚奇問:「我不記得我告訴過你。」

    修伊微微一滯,艾薇兒的臉色已經變了。

    她目光呆直著看著修伊,良久,她大叫起來:「哦,我的天啊,西瑟達達尼爾!」

    修伊低頭苦笑。

    艾薇兒只是見識較少,終究不是笨蛋,他一時說漏了嘴,立刻讓艾薇兒發現了端倪。

    「我很抱歉,艾薇兒。」修伊無奈道。

    「你是個混蛋!」艾薇兒的粉拳劈里啪啦的落在修伊身上:「你竟然那樣欺騙我!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有多傷心!」

    修伊抓住她的小拳頭:「艾薇兒,聽我說,我很抱歉騙了你,但是請相信我,我一直都關心你,我從來沒有放棄對你的掛念!不過我們現在沒時間說這個,尼古拉斯正在追殺我,他不僅要殺我,還要殺你!」

    「殺我?」艾薇兒心中一驚。

    「是的!」修伊很肯定的點頭:「他一定會殺了你,哪怕你是帝國公主。我知道他最大的秘密,沒有一個聖域允許知道他們領域力量的人活著的。艾薇兒你還不明白什麼叫領域力量,我只能告訴你,每一個聖域的領域力量其實都隱藏著致命的缺陷,只要知道了領域是什麼,你就有可能發現它,從而擁有打敗聖域的機會!所以尼古拉斯絕不會讓我們活著去到處宣揚他的領域力量的,對他來說那是莫大的危險!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幫助我找出那個秘密!」

    「那……好吧。」艾薇兒也被嚇呆了:「你告訴我該怎麼做,我按你說得去做。」

    想了想,她微一咬牙,又補充了一句:「不管怎麼說,你都是個混蛋!」

    修伊迅速轉身走向夢幻水晶,艾薇兒這才注意到那浩瀚仿如星空一般的存在。她立刻被這如詩如幻般的壯麗景象迷住了:「哦,天啊,那是什麼,它們可真迷人。」

    「夢幻水晶和純能量體,偉大的伊萊克特拉最出色的發明,也是最不為人所知的發明。哦對了,你現在所處的是霧隱城堡的煉金塔頂層。」

    「你破解伊萊克特拉留下的死亡之塔的秘密?」艾薇兒大叫起來。

    「對伊萊克特拉的學生來說,那不是難事。」修伊轉回頭看看艾薇兒:「我知道今天的事情對你來說有太多刺激,但是讓我們先開始工作好嗎?以後你有的是機會驚奇。」

    艾薇兒很是可愛的一吐小舌頭,轉身走向煉金台,有修伊在身邊,艾薇兒只覺得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我該怎麼做?」她問。

    修伊把雙手放在夢幻水晶上,無數純能量體倏然轉動,他的聲音冰冷:「拉捨爾擁有一種可以重現死者生前記憶的能力,所以他一定有某種特殊的方法可以記錄所有他看到的內容,這就解釋了為什麼這個人擁有如此良好的觀察能力。他的靈魂法術在觀察上有著非常特殊的效果。趁著他現在處於昏迷狀態,我要把他大腦中有關剛才的戰鬥的記憶全部複製在這塊夢幻水晶中,然後用純能量體重新演繹,這就可以讓我可以從多個角度觀察尼古拉斯所做的一切,也許能幫助我發現一些先前沒有發現的東西。不過他現在受了重傷,而我又不知道他的靈魂記憶能保留多久,只能第一時間先把記憶抽取出來。我需要你幫我照顧好他,注意觀察他的生命跡象。這個人對我很重要,我不希望他因為我的記憶抽取而死掉。」

    修伊隨手扔出無數藥劑:「這些藥劑你都認識吧?你知道什麼情況下該用什麼。等我把記憶複製下來後,你還要幫我重新調配新的藥劑,他們的傷太重,要恢復不太容易,我必須再為他們特別調配一些更好的藥物出來。」

    「聽起來很忙。」艾薇兒回答。

    夢幻水晶開始轉動,一縷柔和的光線照射在拉捨爾的頭部。

    無數純能量體開始變換形狀,形成高山,樹木,岩石,峭壁,漸漸生成隱風峰的場景。

    夢幻水晶的確奇妙無比,可以製造夢幻,同樣可以折射現實,而那些純能量體就是把虛擬的影像完整重現的最好媒介,它們可以變化成任何夢幻水晶需要它們變化的形狀。

    首先出現的拉捨爾的影像,接著是艾薇兒從神廟裡跑出來,氣勢洶洶地質問拉捨爾,為什麼修伊還沒有到。拉捨爾則無比平靜地告訴她修伊很快就來,建議她去山後洗個澡。

    看到這一段,艾薇兒的臉微微一紅,她偷眼看了修伊一下,注意到他正全神貫注地操縱著夢幻水晶,順著拉捨爾的記憶時間快速向後推進。

    於是克洛斯出現了,接著是拉捨爾和克洛斯的對話。

    當拉捨爾「我知道是你殺了帕吉特」這句話借助純能量體震盪空氣模擬出來時,艾薇兒的臉色變了。

    她驚恐地看著修伊,修伊低聲道:「集中你的注意力,艾薇兒,別讓拉捨爾死掉!」

    影像不停地變幻,艾薇兒終於看到修伊出來,拉捨爾**了克洛斯,承認騙走艾薇兒,一切的一切,艾薇兒終於明白過來。

    她終於意識到,為了自己,修伊不顧一切地趕過來,甚至不惜面對聖域的威脅。

    他遠比自己以為的要更加關心自己,只是他從來不放在嘴上而已。

    艾薇兒望著修伊的眼神,充滿柔情,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幸福極了。

    不過拉捨爾的身軀突然出現急劇的顫抖,那是大腦不受負荷的預兆,艾薇兒忙拿出一瓶清明藥劑硬給拉捨爾灌了一大口。

    畫面轉換,修伊吩咐紅送走拉捨爾,拉捨爾希望紅能把自己送回山頂,參加修伊對尼古拉斯的戰鬥,但是紅怎麼都不願意。但是很快,紅突然轉變了念頭,瘋狂的長嘶起來,然後主動掉頭飛向峰頂。顯然是綠的受傷,刺激了這位深愛妻子的丈夫,連修伊的命令也不顧了。

    拉捨爾終於得以回到山峰,發動對尼古拉斯的突襲。

    「你最好動作快一些,他的反應很強烈,這種記憶摘取對他的大腦和身體影響都很大。」艾薇兒急切催促。

    拉捨爾的身體象條死魚,不停地在地面抽搐彈射,傷口處還不時的迸出血水,艾薇兒手忙腳亂地為拉捨爾上藥。在這之前,這位堂堂帝國公主什麼時候做過這樣的事情?

    這一切都是為了修伊。

    修伊推進畫面的速度加快。

    尼古拉斯開始使用靜止領域了。

    修伊死死地看著畫面。

    如果說先前在隱月峰頂,修伊被尼古拉斯那驚人的氣勢所震懾,根本無法觀察尼古拉斯的一舉一動,那麼現在,他身處局外,看著尼古拉斯得意的狂笑,心情卻平靜無比。

    他觀察著尼古拉斯的每一個舉動,觀察著空氣中每一點元素的變化。

    拉捨爾的靈魂記憶的確奇妙無比,它能記錄所有它感應到的東西,那是超過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就像是三維立體影像記憶,無比真實。不過這種記憶也幸好是碰上了修伊和夢幻水晶,才有機會將它們真正重現。

    當尼古拉斯眼中電芒閃爍時,修伊心中震顫,他死死地盯著尼古拉斯的動作,看著他對拉捨爾行為的反應,直到最後他主動撤除領域,用光明法球破解了生命鏈接,畫面結束。

    修伊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怎麼樣?修伊,你看出什麼了嗎?」艾薇兒急切地問。

    「只是稍微有些線索,但還不能確定。」修伊鬆開夢幻水晶,臉色一片蒼白。

    操縱夢幻水晶同樣是相當消耗法力的事情,還好自己身上還有一顆純能量體可以幫助自己提供能量支持。

    沒有了夢幻水晶的侵襲,拉捨爾看上去好多了,呼吸逐漸變得勻淨悠長。

    修伊迅速來到煉金台前,麻利地配置藥物。

    綠的翅膀被打穿了一個洞,不過好在沒有斷裂,只要調養些日子就能恢復。拉捨爾的傷勢就麻煩許多,一隻眼睛肯定是保不住了,手臂和大腿上的傷到還好說,但真正麻煩的其實是他後背上的那個洞。

    修伊已經看過拉捨爾的後背,那個洞被他摳得已經不成樣子,最重要的是直接傷到了脊椎。

    難怪尼古拉斯先前吼叫的如此激烈,不管誰被人像彈弄鋼琴一樣撥弄自己的脊椎,那滋味想必都不好過,只是尼古拉斯畢竟是超級**師,有自己的獨門秘法,拉捨爾可未必能像尼古拉斯那樣撐過去。

    修伊小心地配置著藥物,為拉捨爾修補傷口,同時也略有些憂心:「他的背很麻煩,如果治不好,恐怕一輩子都會直不起來。」

    「連你也沒有辦法嗎?」儘管已經知道了拉捨爾是欺騙自己利用自己,不過艾薇兒對拉捨爾到沒有太大怒意,或許是因為拉捨爾的確把修伊帶到了自己的身邊,也或許是憤怒帕吉特的死,更大的可能是因為這一次是拉捨爾救了修伊。

    「有一種藥可以幫他恢復傷勢,但是風險很大,如果不成功——他會死。」修伊也很猶豫:「我不知道該不該對他使用,儘管我更希望不用,但我必須尊重他本人的意見。」

    不管修伊的為人如何,他有一個很明顯的長處,就是絕對尊重朋友人的自主權,不會輕易替人做主。

    「原來修伊格萊爾也有沒有把握的事嗎?嘿嘿,這到是少見呢。」拉捨爾突然開口說話了。

    「你醒了?」修伊一楞。

    老獵犬緩緩睜開雙眼:「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你小子對我做了什麼?我的腦袋很疼。」

    「我掃瞄了你的記憶。」修伊隨**出一道法術,正中夢幻水晶。

    轟!

    畫面再度出現,隱月峰上尼古拉斯使用靜止領域的場景第三次出現。

    拉捨爾微愕,他呆了半響,才苦笑出聲:「神奇的煉金術。」

    「神奇的靈魂法術,在我學習的系統中,可沒有靈魂觀察和靈魂記憶這種能力。」修伊也笑道:「我希望你能活著,然後我們一起觀察尼古拉斯這個老混蛋的領域到底是怎樣的強大。如果我們能揭穿他領域的秘密……我相信那是比**他更讓他難過的一件事。」

    拉捨爾想了想,點頭道:「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不過我希望你能對我使用那種

    可以恢復我傷勢的藥。」

    「為什麼?」修伊很驚奇。對修伊來說,他更加看重的是拉捨爾的大腦而不是他的武力,從這個角度考慮,他並不介意拉捨爾是不是一個殘廢。

    拉捨爾回答:「因為……我不希望自己這輩子,都要對人低頭。」

    他看著修伊,一字一頓地說:「我們這種人,可以站著死,絕不跪著生!」

    **———不出意外的話,下午加更。之所以每次加更都要說一次,其實不是說給你們聽,是說給自己聽的。緣分不喜歡食言,答應的事一定要做到。也算是對自己的逼迫吧。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九十六章 記憶重現

    亡命狂奔,修伊自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從未有如此狼狽過。

    這是他第一次被人打得興不起一絲反抗之力,在此之前,就算是面對巔峰武士,他雖然打不過,卻至少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瀟灑自由,但是面對聖域,如果不是拉捨爾的生命鏈接,自己恐怕早死在尼古拉斯的手裡。

    靜止領域那可怕而龐大的力量就像是一座大山重重地壓在修伊的頭上,在那之前,他從未想到一個人竟然發揮出如此恐怖的力量。整個世界彷彿就是屬於尼古拉斯的,在他的領域範圍內,一切都是他說了算。

    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面對這種強大的無可比擬的力量,幾乎都會生起無法反抗的念頭,會想到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贏得了尼古拉斯,甚至因此意志消沉,從此再無進步也說不定。

    不過修伊可不是這樣的人,相比聰明決定的智慧,其實堅韌不屈的性格有時更加重要一些。

    至少此刻亡命被逃的路上,修伊腦子裡轉的就只有一個念頭——怎樣破解靜止領域。

    他此刻人在空中飛翔,腦海裡已轉過千百個念頭,但始終未能找到答案,眼看著已經飛下隱月峰,修伊突然向下俯衝,來到黑武士身邊:「他怎麼樣了?」

    「昏迷!」黑武士的話語言簡意賅。為了**尼古拉斯,拉捨爾自己也付出了沉重代價。

    「把他交給我,你去引走尼古拉斯!」修伊下令。

    黑武士把拉捨爾往修伊手裡一拋,修伊一把接過。抱著兩個人,天使之翼的負擔立刻加重。他咬了咬牙向著霧隱城堡方向飛去。

    霧隱城堡就在隱風峰下,修伊雙翼高展,如流星般躍過城堡上空,一頭撞進煉金塔。

    遠處是莉莉絲和克麗絲汀關切地跑了過來。

    這是她們第一次看到修伊如此狼狽。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莉莉絲駭然問,她注意到拉捨爾身上那恐怖的傷痕。

    「別問這麼多,尼古拉斯隨時可能追過來,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把所有痕跡清掃乾淨。」修伊急促吩咐。收起雙翼,他抱著拉捨爾和艾薇兒進入高塔。

    尼古拉斯?聖域?二女聽得駭然。

    「需要我進去幫忙嗎?」莉莉絲問。

    「不!」修伊立刻搖頭,他可不想讓莉莉絲和艾薇兒共處一室。一個是野性小辣椒,一個是蠻橫的帝國公主,這兩個人碰在一起,可不像克麗絲汀那樣會做人,會互相哄慰對方。

    打起來到是完全有可能。

    煉金塔頂層,除了那永恆旋轉不停地夢幻水晶和無數純能量體外,這裡已經被修伊改造成了一個高端煉金術實驗室。

    修伊輕輕將艾薇兒放下:「艾薇兒,艾薇兒,醒醒。」

    艾薇兒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修伊在自己眼前,她歡喜地一把抱住修伊,死死地箍住他,彷彿一鬆手他就要飛掉一般,眼淚嘩地流了下來:「修伊,我好怕,我怕失去你!」

    修伊輕歎了口氣,曾幾何時,那個刁蠻任性的小公主已漸漸消失,艾薇兒長大了,知道關心自己所愛了。

    這一刻的旖旎溫柔,幾乎要令修伊也險些忘懷。

    不過現在還沒到可以放鬆的時刻:「艾薇兒,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需要你的幫助。」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尼古拉斯會追殺你?」

    「回頭再說吧,你在魔法學院學的就是煉金術,我需要你幫我一些忙。」修伊一邊掏出治療藥劑給拉捨爾和綠灌下去,一邊說。

    「你怎麼知道我懂煉金術的?」艾薇兒驚奇問:「我不記得我告訴過你。」

    修伊微微一滯,艾薇兒的臉色已經變了。

    她目光呆直著看著修伊,良久,她大叫起來:「哦,我的天啊,西瑟達達尼爾!」

    修伊低頭苦笑。

    艾薇兒只是見識較少,終究不是笨蛋,他一時說漏了嘴,立刻讓艾薇兒發現了端倪。

    「我很抱歉,艾薇兒。」修伊無奈道。

    「你是個混蛋!」艾薇兒的粉拳劈里啪啦的落在修伊身上:「你竟然那樣欺騙我!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有多傷心!」

    修伊抓住她的小拳頭:「艾薇兒,聽我說,我很抱歉騙了你,但是請相信我,我一直都關心你,我從來沒有放棄對你的掛念!不過我們現在沒時間說這個,尼古拉斯正在追殺我,他不僅要殺我,還要殺你!」

    「殺我?」艾薇兒心中一驚。

    「是的!」修伊很肯定的點頭:「他一定會殺了你,哪怕你是帝國公主。我知道他最大的秘密,沒有一個聖域允許知道他們領域力量的人活著的。艾薇兒你還不明白什麼叫領域力量,我只能告訴你,每一個聖域的領域力量其實都隱藏著致命的缺陷,只要知道了領域是什麼,你就有可能發現它,從而擁有打敗聖域的機會!所以尼古拉斯絕不會讓我們活著去到處宣揚他的領域力量的,對他來說那是莫大的危險!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幫助我找出那個秘密!」

    「那……好吧。」艾薇兒也被嚇呆了:「你告訴我該怎麼做,我按你說得去做。」

    想了想,她微一咬牙,又補充了一句:「不管怎麼說,你都是個混蛋!」

    修伊迅速轉身走向夢幻水晶,艾薇兒這才注意到那浩瀚仿如星空一般的存在。她立刻被這如詩如幻般的壯麗景象迷住了:「哦,天啊,那是什麼,它們可真迷人。」

    「夢幻水晶和純能量體,偉大的伊萊克特拉最出色的發明,也是最不為人所知的發明。哦對了,你現在所處的是霧隱城堡的煉金塔頂層。」

    「你破解伊萊克特拉留下的死亡之塔的秘密?」艾薇兒大叫起來。

    「對伊萊克特拉的學生來說,那不是難事。」修伊轉回頭看看艾薇兒:「我知道今天的事情對你來說有太多刺激,但是讓我們先開始工作好嗎?以後你有的是機會驚奇。」

    艾薇兒很是可愛的一吐小舌頭,轉身走向煉金台,有修伊在身邊,艾薇兒只覺得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我該怎麼做?」她問。

    修伊把雙手放在夢幻水晶上,無數純能量體倏然轉動,他的聲音冰冷:「拉捨爾擁有一種可以重現死者生前記憶的能力,所以他一定有某種特殊的方法可以記錄所有他看到的內容,這就解釋了為什麼這個人擁有如此良好的觀察能力。他的靈魂法術在觀察上有著非常特殊的效果。趁著他現在處於昏迷狀態,我要把他大腦中有關剛才的戰鬥的記憶全部複製在這塊夢幻水晶中,然後用純能量體重新演繹,這就可以讓我可以從多個角度觀察尼古拉斯所做的一切,也許能幫助我發現一些先前沒有發現的東西。不過他現在受了重傷,而我又不知道他的靈魂記憶能保留多久,只能第一時間先把記憶抽取出來。我需要你幫我照顧好他,注意觀察他的生命跡象。這個人對我很重要,我不希望他因為我的記憶抽取而死掉。」

    修伊隨手扔出無數藥劑:「這些藥劑你都認識吧?你知道什麼情況下該用什麼。等我把記憶複製下來後,你還要幫我重新調配新的藥劑,他們的傷太重,要恢復不太容易,我必須再為他們特別調配一些更好的藥物出來。」

    「聽起來很忙。」艾薇兒回答。

    夢幻水晶開始轉動,一縷柔和的光線照射在拉捨爾的頭部。

    無數純能量體開始變換形狀,形成高山,樹木,岩石,峭壁,漸漸生成隱風峰的場景。

    夢幻水晶的確奇妙無比,可以製造夢幻,同樣可以折射現實,而那些純能量體就是把虛擬的影像完整重現的最好媒介,它們可以變化成任何夢幻水晶需要它們變化的形狀。

    首先出現的拉捨爾的影像,接著是艾薇兒從神廟裡跑出來,氣勢洶洶地質問拉捨爾,為什麼修伊還沒有到。拉捨爾則無比平靜地告訴她修伊很快就來,建議她去山後洗個澡。

    看到這一段,艾薇兒的臉微微一紅,她偷眼看了修伊一下,注意到他正全神貫注地操縱著夢幻水晶,順著拉捨爾的記憶時間快速向後推進。

    於是克洛斯出現了,接著是拉捨爾和克洛斯的對話。

    當拉捨爾「我知道是你殺了帕吉特」這句話借助純能量體震盪空氣模擬出來時,艾薇兒的臉色變了。

    她驚恐地看著修伊,修伊低聲道:「集中你的注意力,艾薇兒,別讓拉捨爾死掉!」

    影像不停地變幻,艾薇兒終於看到修伊出來,拉捨爾**了克洛斯,承認騙走艾薇兒,一切的一切,艾薇兒終於明白過來。

    她終於意識到,為了自己,修伊不顧一切地趕過來,甚至不惜面對聖域的威脅。

    他遠比自己以為的要更加關心自己,只是他從來不放在嘴上而已。

    艾薇兒望著修伊的眼神,充滿柔情,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幸福極了。

    不過拉捨爾的身軀突然出現急劇的顫抖,那是大腦不受負荷的預兆,艾薇兒忙拿出一瓶清明藥劑硬給拉捨爾灌了一大口。

    畫面轉換,修伊吩咐紅送走拉捨爾,拉捨爾希望紅能把自己送回山頂,參加修伊對尼古拉斯的戰鬥,但是紅怎麼都不願意。但是很快,紅突然轉變了念頭,瘋狂的長嘶起來,然後主動掉頭飛向峰頂。顯然是綠的受傷,刺激了這位深愛妻子的丈夫,連修伊的命令也不顧了。

    拉捨爾終於得以回到山峰,發動對尼古拉斯的突襲。

    「你最好動作快一些,他的反應很強烈,這種記憶摘取對他的大腦和身體影響都很大。」艾薇兒急切催促。

    拉捨爾的身體象條死魚,不停地在地面抽搐彈射,傷口處還不時的迸出血水,艾薇兒手忙腳亂地為拉捨爾上藥。在這之前,這位堂堂帝國公主什麼時候做過這樣的事情?

    這一切都是為了修伊。

    修伊推進畫面的速度加快。

    尼古拉斯開始使用靜止領域了。

    修伊死死地看著畫面。

    如果說先前在隱月峰頂,修伊被尼古拉斯那驚人的氣勢所震懾,根本無法觀察尼古拉斯的一舉一動,那麼現在,他身處局外,看著尼古拉斯得意的狂笑,心情卻平靜無比。

    他觀察著尼古拉斯的每一個舉動,觀察著空氣中每一點元素的變化。

    拉捨爾的靈魂記憶的確奇妙無比,它能記錄所有它感應到的東西,那是超過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就像是三維立體影像記憶,無比真實。不過這種記憶也幸好是碰上了修伊和夢幻水晶,才有機會將它們真正重現。

    當尼古拉斯眼中電芒閃爍時,修伊心中震顫,他死死地盯著尼古拉斯的動作,看著他對拉捨爾行為的反應,直到最後他主動撤除領域,用光明法球破解了生命鏈接,畫面結束。

    修伊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怎麼樣?修伊,你看出什麼了嗎?」艾薇兒急切地問。

    「只是稍微有些線索,但還不能確定。」修伊鬆開夢幻水晶,臉色一片蒼白。

    操縱夢幻水晶同樣是相當消耗法力的事情,還好自己身上還有一顆純能量體可以幫助自己提供能量支持。

    沒有了夢幻水晶的侵襲,拉捨爾看上去好多了,呼吸逐漸變得勻淨悠長。

    修伊迅速來到煉金台前,麻利地配置藥物。

    綠的翅膀被打穿了一個洞,不過好在沒有斷裂,只要調養些日子就能恢復。拉捨爾的傷勢就麻煩許多,一隻眼睛肯定是保不住了,手臂和大腿上的傷到還好說,但真正麻煩的其實是他後背上的那個洞。

    修伊已經看過拉捨爾的後背,那個洞被他摳得已經不成樣子,最重要的是直接傷到了脊椎。

    難怪尼古拉斯先前吼叫的如此激烈,不管誰被人像彈弄鋼琴一樣撥弄自己的脊椎,那滋味想必都不好過,只是尼古拉斯畢竟是超級**師,有自己的獨門秘法,拉捨爾可未必能像尼古拉斯那樣撐過去。

    修伊小心地配置著藥物,為拉捨爾修補傷口,同時也略有些憂心:「他的背很麻煩,如果治不好,恐怕一輩子都會直不起來。」

    「連你也沒有辦法嗎?」儘管已經知道了拉捨爾是欺騙自己利用自己,不過艾薇兒對拉捨爾到沒有太大怒意,或許是因為拉捨爾的確把修伊帶到了自己的身邊,也或許是憤怒帕吉特的死,更大的可能是因為這一次是拉捨爾救了修伊。

    「有一種藥可以幫他恢復傷勢,但是風險很大,如果不成功——他會死。」修伊也很猶豫:「我不知道該不該對他使用,儘管我更希望不用,但我必須尊重他本人的意見。」

    不管修伊的為人如何,他有一個很明顯的長處,就是絕對尊重朋友人的自主權,不會輕易替人做主。

    「原來修伊格萊爾也有沒有把握的事嗎?嘿嘿,這到是少見呢。」拉捨爾突然開口說話了。

    「你醒了?」修伊一楞。

    老獵犬緩緩睜開雙眼:「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你小子對我做了什麼?我的腦袋很疼。」

    「我掃瞄了你的記憶。」修伊隨**出一道法術,正中夢幻水晶。

    轟!

    畫面再度出現,隱月峰上尼古拉斯使用靜止領域的場景第三次出現。

    拉捨爾微愕,他呆了半響,才苦笑出聲:「神奇的煉金術。」

    「神奇的靈魂法術,在我學習的系統中,可沒有靈魂觀察和靈魂記憶這種能力。」修伊也笑道:「我希望你能活著,然後我們一起觀察尼古拉斯這個老混蛋的領域到底是怎樣的強大。如果我們能揭穿他領域的秘密……我相信那是比**他更讓他難過的一件事。」

    拉捨爾想了想,點頭道:「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不過我希望你能對我使用那種

    可以恢復我傷勢的藥。」

    「為什麼?」修伊很驚奇。對修伊來說,他更加看重的是拉捨爾的大腦而不是他的武力,從這個角度考慮,他並不介意拉捨爾是不是一個殘廢。

    拉捨爾回答:「因為……我不希望自己這輩子,都要對人低頭。」

    他看著修伊,一字一頓地說:「我們這種人,可以站著死,絕不跪著生!」

    **———不出意外的話,下午加更。之所以每次加更都要說一次,其實不是說給你們聽,是說給自己聽的。緣分不喜歡食言,答應的事一定要做到。也算是對自己的逼迫吧。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九十七章 領域之秘

    清涼的藥物滲入拉捨爾的背部傷口,帶來的卻是火辣辣的痛。

    拉捨爾疼的齜牙咧嘴:「該死的,你給我用的什麼?好疼。」

    「疼是好事,說明藥效在起作用,我從沒見過一個人對自己這麼狠,在你之前我還以為只有我能做出這麼絕的事。」修伊用小碗搗著綠色的黏液蹲在拉捨爾的身後,不停地往拉捨爾的背部填充藥物:「你差點把自己的脊椎給弄斷。」

    「我的確這麼干來著,但是疼痛讓我的力氣消減許多,生命鏈接的傷害承受更是轉走了我的部分力量。」拉捨爾回答。為了**尼古拉斯,拉捨爾是真打算把自己的命也填上了。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修伊問。

    「如果你一個人生活了四十多年,沒有親人,沒有妻子,沒有孩子,只有唯一的一個朋友可以相信,那麼你就會知道那個朋友對你的意義有多麼重要了。」

    修伊沉默了,他想了想點頭:「我明白了。」

    他站了起來,把藥碗放好,俯身去看綠的傷勢。

    「這就好了?」拉捨爾有些驚訝。

    「好了,接下來的三天裡,我會每天為你換一次藥。如果你第三天的早上你還能醒過來的話,那麼恭喜你,你與死神擦肩而過。」

    拉捨爾嘟囔起來:「比我想像得要簡單得多。」

    修伊輕笑起來:「製作過程可比你想像得要複雜得多,你得慶幸,你碰上了我,而我手裡又有這種藥的配方。」

    說著修伊攤開雙手:「那麼現在,歡迎來到我的實驗室,拉捨爾先生。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成為我的朋友。」

    拉捨爾深深看了修伊一眼,打量起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

    他有些艱難地站起來,來到窗口前,從這裡可以看到霧隱城堡的全景。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裡應該是煉金塔?」

    「沒錯。」修伊點頭。

    「只有伊萊克特拉的學生,才能繼承他的遺產。」拉捨爾嘟囔了一句:「我一點都不感到驚訝。自從我知道你就是西瑟達達尼爾之後,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會破解這裡的秘密,但我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此刻只有修伊和拉捨爾在交談,艾薇兒今天一天接連受到重大刺激,早在修伊的哄慰中睡著了。

    在她身邊躺著的是紅與綠,他們看起來很親密。

    修伊向拉捨爾招了招手,指指夢幻水晶:「過來看看吧,希望你的脊椎沒有影響到你的大腦,我需要你那敏銳的觀察能力來幫我做出分析。」

    拉捨爾蹣跚著步子走了過來:「這是什麼?」

    修伊大致解釋了一下。在聽到伊萊克特拉竟然連純能量體都發明出來時,拉捨爾也不由讚歎這位傳奇大煉金師當真是無所不能。

    再次播放隱月峰上的戰鬥影像,修伊將當初伊薩多·內珀告訴他的關於聖域的秘密說了出來,然後道:「戰鬥的時候太過專注,我無限考慮太多,現在想想,尼古拉斯的靜止領域有很大問題。」

    「什麼問題?」

    「強大,太過強大!」修伊很認真的說:「你不覺得他的靜止領域很像禁魔領域再加禁武領域嗎?」

    拉捨爾皺起了眉頭:「的確,非常像。可是根據你的說法,要維持這樣的領域,所要消耗的力量大到離譜,而且領域釋放者自己也不能使用任何魔法和鬥氣。」

    「所以尼古拉斯的靜止領域絕對不是禁魔領域,一定有某種關鍵使人可以使用出魔法,只是我們不知道。而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出這個關鍵,只有這樣,才能在他的領域下繼續擁有反抗的能力!」修伊很認真的回答。

    「那可不容易。」拉捨爾仔細觀察著畫面。儘管這些畫面早已經深深印在他的腦海裡,但還是沒有這樣親眼目睹來得更加清晰,更加直觀。他問修伊:「你有什麼發現嗎?」

    修伊回答:「我從空中掉下來的時候,試圖使用風系法術,但是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根據尼古拉斯的說法,靜止領域裡所有的一切都是靜止的,風是由空氣的流動造成的,空氣不流動了,風也就無從生成。所以魔法元素依舊存在,只是它們不再具備響應呼喚,做出反應的能力而已,就好像是進入了沉眠狀態,所以我感應不到它們的存在。」

    「但是尼古拉斯能夠如常運用雷系法術。」

    「這說明這裡面有問題。」修伊的臉色很嚴肅:「很可能我們所看到的,感覺到的,都是假象。」

    「假象?」拉捨爾瞇起了眼睛。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個動作意味著拉捨爾正處於極度的思考與回憶中。他想了好一會,對修伊說:「我們看一下尼古拉斯是怎麼施法的。」

    修伊轉動夢幻水晶,畫面不停跳躍,待到尼古拉斯施法的那一刻,拉捨爾喊道:「停!」

    畫面停止,尼古拉斯身上的雷芒電光就像是被固定住了一般,在純能量體的作用下,變成一幅靜止畫面。

    「這裡!」拉捨爾指指尼古拉斯的身形:「看到他的姿勢了嗎?」

    「是的。」

    「從靜止領域釋放到結束,他一直沒有變過。」拉捨爾很肯定地說:「再看這裡,他的背部因為我的攻擊而大量流血。人在傷痛時的本能反應是什麼?」

    「摀住傷口!」修伊回答。

    拉捨爾做了個手勢,畫面再動,但是變得緩慢無比,拉捨爾不停地指著尼古拉斯的各個位置:「他的背上有一個洞,左手,左腿和右腿各有一個傷洞,右眼瞎了,但是他只是痛苦的大叫,卻始終沒有去觸碰一下。」

    修伊也發現了這個反常的反應:「你說得沒錯,你認為這意味著什麼?」

    「他不能動!」拉捨爾很嚴肅地回答:「這就是為什麼他要解除靜止領域才能取出光明法球解除生命鏈接的原因。在靜止領域裡,他不能移動!他動過一次,後果就是魔法效果消失了!」

    「怎麼會這樣?」修伊蹙緊眉頭:「靜止領域是雙向的存在,它看起來就像是降低了時間流,讓時間以正常速度的很多分之一進行……」

    「不對。」拉捨爾立刻搖頭:「如果是時間的變慢,那麼我們根本不會有所察覺,一切該發生的依然會發生,魔法會能夠釋放,鬥氣也不會無法聚集。之所以靜止領域裡所有的一切都是緩慢的,是因為我們的意識依然保持了原有的速度,所以才會感到非常慢。」

    說著,拉捨爾指指自己的眼睛,耳朵,還有鼻子:「我們的五官,全部保持了正常的水準,所以我們能看,能聽,能說,卻無法正常的行動,無法調用魔法的力量。但是尼古拉斯和我們相反,他不能動,卻能調用魔法的力量攻擊任何在他領域裡的人。你說領域是雙向束縛的,那麼你覺得這意味著什麼?」

    修伊的眼睛亮了:「不是他不能移動,而是因為那是他能夠釋放魔法的原因!」

    答案出來了。

    然而到底尼古拉斯是怎麼做到的?這最重要的答案,卻依然沒有解答。

    修伊和拉捨爾圍繞著夢幻水晶製造的畫面反覆觀察,仔細研究,推敲著各種可能。可是沒有一種可能可以解釋尼古拉斯釋放魔法的理由。

    「難道這個傢伙真得只要身體不動就能夠不在規則**之內嗎?到底是什麼樣的規則可以讓自己脫離**?」修伊有些苦惱地叫道。

    這個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傳來。

    「規則存在的意義在於約束所有人,但往往真正受到約束的,是那些不懂規則的。所以對於皇帝來說,法律,道德,都只是一種工具,是一種欺騙性的存在。」

    修伊和拉捨爾同時往一頭看去,只見艾薇兒摟著綠,正迷迷糊糊地說道。小丫頭雖然刁蠻,但平時接觸自己的父親兄長,聽到過很多關於帝皇之術的教育,這刻竟然在迷惘中接過了修伊的話頭。

    說過這句話,艾薇兒有些醒了,她睜開眼,看到兩個人正呆呆地看著她,嚇了她一跳:「你們……你們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修伊突然衝過去一把抱住艾薇兒,狠狠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說得太好了,艾薇兒,你幫我解決了一個大問題!我們都上了尼古拉斯那老狐狸的當了。天啊,艾薇兒,我愛死你了!」

    艾薇兒呆呆地看看著修伊,她被這修伊這突如其來的一個吻弄得睡意全消,結結巴巴地說:「你是說……我幫了你們?」

    「對!」修伊很肯定地回答。

    艾薇兒的臉漲得通紅,輕吐了一下舌頭,樣子甚是可愛,用低得蚊子般的聲音說:「哦,那……那你們繼續……我……我繼續睡覺……」

    說是睡覺,躺在地板上艾薇兒腦海裡全是剛才修伊說過的那句話:他說他愛我……他說他愛我……哦我的天,我終於等到了……

    她激動的整個人都要*掉。

    **—艾薇兒還沉浸在修伊那無意中給她的巨大衝擊中,拉捨爾則問修伊:「你發現了什麼?」

    修伊咬牙切齒:「該死的尼古拉斯,他騙了我們,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靜止領域!這實際上一個加速領域!」

    「加速領域?」拉捨爾不明白。

    修伊立刻道:「無論是讓時間流速變慢,還是全方位禁魔禁武,都屬於巨大的規則改變,那要消耗大量的領域力量,這是任何一個聖域都不願意做的事。只有最大化自己的長處才是聖域們最好的選擇。尼古拉斯在使用領域之前的長處是什麼?」

    「瞬發大威力法術。」拉捨爾回答。

    「沒錯!」修伊打了個響指:「魔法的使用是一門非常深奧的學問,每一個咒語的存在都有它特殊的意義。我們用軍隊來做比喻,魔法師就是軍隊的指揮官,那些魔法元素就是士兵,它們根據指揮官的命令來變換陣形,從而形成各種不同的魔法效果。沒有咒語,就等於沒有命令,部隊也就無法行動。那麼什麼樣的情況下可以不用發佈命令也能讓部隊行動呢?」

    不等拉捨爾回答,修伊自己就說道:「有很多種方法,比如使用旗幟鼓號替代口語命令,比如預先設置好任務命令,又或者在戰鬥時用一個最簡單的命令,就是向前衝來代替一切。」

    拉捨爾明白了:「把這種情況替代在魔法上,所有的瞬發法術其實都依然無法逃避命令傳達過程,只不過尼古拉斯使用的不是咒語來釋放,而是別的方式。但這和領域有什麼關係?」

    「有很大關係!」修伊正色道:「這個混蛋,他故意把他的領域叫做靜止領域就是為了欺騙所有人,其實那根本不是靜止周邊空間的一切,而是加速了我們五官的反應速度。這就是為什麼所有的一切都在變慢,惟有我們的視覺,聽覺,嗅覺沒有受到絲毫影響的原因!當你自己的感覺速度變快時,其他的東西如果依然在以正常的速度運動,你就會感覺變得無比緩慢!」

    「原來是這樣!」拉捨爾恍然大悟:「所以我們沒有變慢,只是當時的感覺加快了許多倍,產生了周圍一切都慢下來的緣故。」

    「沒錯!」

    「可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你無法使用魔法?」

    「因為咒語起不到應有的效果了,咒語的每一個字都應該有精確清楚的吐音,擁有著特殊的意義,以便清楚的傳達指令。當我以為我在用正常速度頌唸咒語的時候,其實我所發出的聲音,由於速度太快,根本就是模糊不清的濁音,只有五官同樣被加速的人才能明白。就好像你聽其他國家的語言,你連一個字都聽不明白,只感覺他們說話的速度奇快,而在他們本人而言完全是正常的語速。尼古拉斯讓我誤以為是元素流動變慢,無法對我的咒語做出回應,但其實出問題的不是它們,而是我們,是我的咒語根本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實際只要我降低唸咒的速度,它就可以起作用的!」說到這,修伊幾乎大喊起來。

    「那麼鬥氣呢?那又是怎麼回事?」

    「一樣的道理!」修伊回答:「靜止領域加速了我們的感官,卻讓身體裡鬥氣運轉正常。當我調用力量時,同樣要對鬥氣的運行有所指使。但是鬥氣跟不上我們下達指令的節奏,從而產生錯亂,讓我誤以為我無法調用鬥氣的力量……再加上尼古拉斯在那邊囂張大笑,得意洋洋,空中雷光電閃,在心理上給予我們重大打擊,彷彿整個世界真得只屬於他一個人了。其實不是的……」修伊看著拉捨爾很認真的說:「還記得我刺瞎你眼睛的過程嗎?尼古拉斯慌了,用雷電劈歪了我的劍。以我當時感覺到的出劍速度,慢得甚至可以讓一隻蝸牛從我的背上爬過去,我還沒有刺到你。可結果呢?我差點**了你。這說明什麼?」

    「說明你的速度並不慢,他的魔法也沒那麼快。」拉捨爾回答。

    「沒錯。」修伊笑笑:「瞧,這就是這該死的靜止領域。它讓我們以為我們慢了,但實際上不是這樣的。尼古拉斯能夠瞬發法術,這就意味著他有更加好的指令下達方式。所以他可以繞過咒語障礙這個問題!」

    「那麼說再對上他的時候,你有把握能夠放出魔法了?」

    修伊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不,我還是沒有把握。要知道我可以通過降低語速來使用魔法,但我不知道我要降低多少……」

    拉捨爾立刻明白了。

    他們終於發現了靜止領域的秘密,卻無奈地意識到,這個秘密並沒有他們想像的那樣關鍵。

    尼古拉斯的確是個出色的人物,通過對五感的加速來造成周圍靜止的錯覺,即便你發現了這個秘密,也沒法立刻突破。原因就在於節奏的掌握。你不知道你被加速了多少倍,也不知道你需要放慢多少速度來適應魔法咒語的頌念。雖然你可以有所感覺,但是魔法需要的是精確。假如你的五感被提升了十倍,你卻以九倍的低速頌唸咒語,結果就是一樣的不起作用。即使你以低於正常速度的標準頌唸咒語,魔法元素同樣不會有任何反應。要知道魔法是非常嚴謹的事,無論咒語,用字,吐音,節奏,都有著嚴格的要求,不是可以肆意修改的。

    如果能夠長期在這種狀態下修煉,修伊相信自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可是除了靜止領域,修伊他們又哪裡有去適應的機會?

    相反,尼古拉斯自己卻可以做到。

    因為他有屬於自己的秘密方法,他不需要頌唸咒語就能使用魔法,所以這個靜止領域對他使用魔法的阻礙幾乎為零。而且就算要使用需要咒語的魔法也沒有關係,因為他能夠把握節奏。

    這就是領域創造者最大的優勢,同樣的規則,他們可以利用,別人哪怕發現了,卻也只能乾瞪眼。因為他們在設立規則時,就是根據自己的特長能力而設定的。

    他們制訂規則,他們利用規則!

    「也就是說,除非你也能夠瞬發法術,或者能夠長期在靜止領域的狀態下修煉,否則你永遠不可能在靜止領域中使用魔法,對嗎?」

    「是的,不過還好能發揮鬥氣的力量,但無法運用戰技,而且戰鬥中的感覺會非常糟糕。我永遠會覺得自己很慢很滿,永遠無法平心靜氣的去戰鬥,從而無法把握戰鬥的節奏。」修伊的聲音充滿遺憾。

    尼古拉斯的這個領域確實可怕,既封閉了高級武士的戰技能力,又封閉了魔法師的魔法能力,聖域以下,可以說是來多少殺多少。能夠打贏他的唯一方法,或許就是用人命堆。

    以數以千萬計的士兵去衝擊尼古拉斯,直到耗光他的領域力量是最好的辦法。

    不管怎麼說,這個答案讓兩個人都喪氣不已。

    有時候世間最令人沮喪的不是你找不到對手的秘密,而是找到了也沒法利用。

    就在這時,拉捨爾突然說:「如果是這樣,那麼為什麼尼古拉斯還要通過在領域中的靜止狀態來釋放魔法?」

    修伊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

    拉捨爾匆匆來到夢幻水晶的畫面前,一指尼古拉斯的右手說:「看這裡。」

    順著拉捨爾的手勢望去,修伊看到尼古拉斯屈起了一根小手指,這個動作極其隱晦,不注意根本看不出來。

    與其相對應的,是尼古拉斯身上一股電流直流到他的小指上。

    修伊立刻再度轉動畫面。當尼古拉斯再次施法時停下,拉捨爾指了指尼古拉斯:「這次是無名指。」

    同樣是一股微弱電流,從尼古拉斯的身體中流經他的無名指上,閃爍出火花般的電光。

    「這代表什麼?」拉捨爾問修伊,在對魔法的理解上,拉捨爾顯然遠遠不及修伊。

    「還不是很清楚,不過看起來這和尼古拉斯的瞬發法術有關。我說過的,咒語是指令,咒語可以省卻,指令不能免除。所以尼古拉斯一定有某種方法替代了咒語來下達指令,從而達到更快的使用魔法的效果,也可以無視靜止領域的五感加速作用。」

    修伊死死盯著尼古拉斯的每一個動作,畫面被他翻來覆去的播放,就連他淒聲哀號的樣子也不放過,當尼古拉斯最後憤怒的解除領域,用手指在自己身上連點,然後大量的雷電遊走全身修復身軀時,修伊突然想起了什麼:「拉捨爾,你什麼時候聽說過雷系法術有回復法術的?」

    「從沒有聽說過。」拉捨爾正色回答。

    畫面上,尼古拉斯的身體正在雷光遊走下迅速回復,他眼中電光連閃,璀璨如夜間繁星。

    修伊怔怔地看著尼古拉斯的眼睛,看著他游離的電光,心中突然恍悟,他大喊起來:「看他的眼睛,他的身體裡充斥著大量的雷系元素,我明白了!這個傢伙他把自己的身體變成了魔法原結!他是在用自己的身體釋放魔法,他已經不是人,是個半人半元素的怪物了!」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九十八章 死鬥

    沒有人能夠隨隨便便成功。

    每一個走到巔峰的人,都要付出常人難以想像的努力。

    尼古拉斯凱奇,蘭斯帝國號稱最強大的魔法聖域,曾經引得無數人向他膜拜。但是又有多少人知道,為了走到這一步,尼古拉斯又付出多大的代價。

    以自己的身體成為魔法的原結,引導雷元素進行攻擊,這就好比將自己和軍隊融合成一個整體,只有這樣才真正可以做到如臂使指的運用法術。但代價就是從此以後他都不能像一個正常人那樣生活了。

    修伊說他是怪物,這有些誇張,但尼古拉斯的確失去了很多人類本應有的享受。他無法再享受美食的樂趣,因為他身體能量的供應主要是通過雷元素的轉化而來;他不能睡覺,因為他雷元素的本質是狂暴而不是安寧;最糟糕的是他甚至不能人道,那會讓和交合的女人瞬間死在他的胯下。

    「巨大的犧牲,換來巨大的成就……」修伊喃喃自語著看著畫面上尼古拉斯傲首向**囂的姿勢,突然間從心底對尼古拉斯由衷的佩服起來。

    惟有對自己狠,才能對別人狠,這句話在尼古拉斯身上得到了最好的印證。

    「怪不得在他使用靜止領域時會盡可能的不做移動,因為他的五感加速後,他同樣要盡可能的平衡身體裡的雷元素與外界呼應。」拉捨爾終於找到了答案:「你覺得你能像他那樣去做嗎?」

    「不可能!我做不到象尼古拉斯那樣瘋狂。」修伊很肯定地說。

    「那是,你有很多女朋友。」拉捨爾嘿嘿一笑。

    修伊有些詫異:「我以為你這個人一直都很嚴肅,從不開玩笑。」

    「對於工作,我從來嚴肅,對於生活,大可以放鬆一些。」

    「那麼現在呢?對付尼古拉斯這件事,它屬於工作還是生活?」

    「公私都有。」拉捨爾回答。

    修伊一楞:「我看不出這件事怎麼會成為公事?」

    拉捨爾很認真的說:「如果你要我為你服務,那它就是公事。」

    修伊愕然,他盯著拉捨爾:「你是說……」

    拉捨爾歎了口氣:「得了吧修伊格萊爾,你不是一直在等這一天嗎?我挾持了帝國公主,這是死罪。除了你天底下沒人敢收留我。何況還有賭約在呢。」

    修伊吐了口長氣,拉捨爾竟然主動表示要跟隨他,這讓他吃驚不小:「只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而已,我以為你是那種固執得要追殺我到天涯海角,永遠也不會放棄自己使命的探員。」

    「如果我還是探員的話,我會那樣做的,可惜我不是了。」

    「你不再忠於自己的國家?」

    「從我決定挾持公主的那一刻起,我就只忠於我自己,當然,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忠於你。確切地說,我忠於自己的位置,我在哪個位置上,就要這份工作做好。」

    修伊點了點頭。

    他完全能夠理解拉捨爾的說話:「說得對,不管我們是什麼樣的人,做什麼樣的事,我們處在什麼樣的位置,就做什麼樣的事。」

    「那麼你呢?你處在什麼位置上?」拉捨爾反問修伊。

    修伊愕然。

    是啊,現在的他,處在什麼樣的位置上呢?

    曾經的修伊格萊爾,與帝國為敵,所以他成了標準的恐怖分子。

    然而隨著一系列事件的發展,修伊與帝國的關係處於急劇的升溫狀態裡,這個時候的自己,又處在什麼樣的位置上呢?

    他有些迷惘。

    他搖搖頭:「我還沒有想好。」

    「那你最好現在就想清楚。你想做什麼,那決定了你會成為什麼樣的人,也決定了跟隨你的人將走什麼道路,甚至決定了你將採用何種方式來對待這個傢伙!」拉捨爾一指畫面上的尼古拉斯:「身為領袖,可以不夠聰明,可以不夠強大,甚至可以自私涼薄凶狠歹毒,惟獨不可以沒有目標與方向。告訴你的手下你們將去往何方,這是身為領袖的第一責任!」

    修伊低頭沉思著,良久,他才抬起頭來:「你說得很對,拉捨爾,但是我現在還不能給你答案。」

    「為什麼?」

    「因為有一些問題還沒有解決,有一些事情還在困繞著我。我要去南大陸,或許在那裡能找到我需要的答案,然後才能做出決定。」

    拉捨爾迷惑地看了看修伊,他知道修伊這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他用嘴唇撇了撇尼古拉斯:「那麼他呢?」

    修伊冷笑:「面對無法取勝的強者,就算我們不夠資格成為他的敵人,至少也可以幫助他培養有資格的敵人,你不就是這麼做的嗎?」

    拉捨爾笑了,他已經完全理解修伊話裡的意思。

    **——————黎勒古拉山。

    黑武士正在亡命狂奔。

    高大的身軀在月色下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他縱橫跳躍,在山石與林木之間,彷彿黑色的魅影,全無鎧甲武士應有的笨重。

    然而在他的身後,那追逐的電光卻更加恐怖,它從遠外呼嘯而來,一路所過,樹木斷折,山石粉碎,就像是巨大的能量光柱直衝而來,筆直前進,無視一切阻礙!

    電光向著黑武士的後背狂襲,狠狠地劈在黑武士身上。

    黑武士全身電光連閃,在一片璀璨光芒中被打得飛向空中。

    電光在空中旋轉了幾圈,化成*人形落下,正是尼古拉斯凱奇。

    這個時候的他,已經戴上了不知從哪裡搶來的眼罩,一隻獨眼爍爍生輝,照出死亡的凜冽。再沒有聖域**師應有的從容,優雅與自信,代之而起的是凶狠,殘暴的海盜船長形象。這一幕要是讓奧術塔的其他法師看到,必定會大跌眼鏡。

    尼古拉斯暴喝:「你跑不了的!修伊格萊爾在哪?說!」

    回答他的是黑暗之刃無聲的划動。

    「吼!」尼古拉斯從沒如此被人無視過。

    他全身上下雷光劇閃,一抬手,大團的雷芒擊向黑暗之刃。

    黑暗之刃以撕裂蒼穹之勢橫切雷光,急刺尼古拉斯,尼古拉斯眼中電芒一現:「混蛋,月夜死光斬!」

    右手心吐出一團化成一道淒絕的模糊電光飛射黑武士。

    眼看著這雷柱即將把黑武士化成一團齏粉,黑武士的身軀突然變得朦朧起來,虛幻如煙,飄渺似霧。

    雷柱穿透黑武士的身體正轟在他身後的一棵大樹上,將那大樹轟的一聲瞬間化灰。

    黑武士那虛幻如煙霧的身軀卻再度重合。

    「霧化?」尼古拉斯低語了一聲,獨眼射出興奮的神采:「我到要看修伊格萊爾還給了你什麼樣的力量,去死吧,雷霆十二連擊!」

    尼古拉斯的雷系法術花樣繁複,一種接著一種,幾乎每一種都是大威力的進攻術法,又各自有不同的威力特點,有的陰柔,有的強霸,有的狂野,有的犀利,諸多法術,不一而足。

    雷霆十二連擊的呼聲一出,天空中轟隆隆炸出一連串的雷聲。

    十二道雷霆巨電突現,一道接一道劈向黑武士。

    黑武士左手一揚,鬥氣之漩飛擊尼古拉斯,同時身上光芒閃爍,現出一個魔法護罩。

    「電光急耀!」身形化電飛射,躲過了這一擊,他竟然不止電遁術這一種躲避法術。

    與此同時,十二道雷霆兇猛劈下,砸得魔法護罩閃爍出大量火花。三道雷霆劈下,魔法護罩即告破碎。黑武士長劍一揮,發動瞬移離開原地,剩餘的雷霆紛紛劈空,砸出一個巨大的凹坑。

    人未站定,黑武士已經揚手向尼古拉斯打出了一道元素衝擊。

    尼古拉斯怪叫起來:「雷光鏡!」

    雙手一撐,一面巨大的雷光鏡出現在手上,元素衝擊打在雷光鏡上,竟然被反彈向黑武士自身。黑武士不閃不避,竟然迎著元素衝擊而上,在元素衝擊即將擊中自己的一刻,身軀再度霧化,穿過元素衝擊向著尼古拉斯飄去。變回實體狀態,黑暗之刃向著尼古拉斯的脖頸劃去。

    無論何時何地,即使面對比自己強大的對手,也要進攻,進攻,再進攻!

    這是黑武士永遠的作戰法則!

    尼古拉斯長袖一甩,電光再度將他帶離到十餘米外的空地上,黑武士一劍刺空,發動瞬移再度刺向尼古拉斯……

    這兩個人在叢林中的戰鬥在電光火石間已經交手數十下,其攻防轉換效率之高,遠遠超過了在隱月峰上的戰鬥。他們的身形一會出現到這,一會出現在那,或者草地,或者樹頂,又或者乾脆空中,總是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就像是上演一場瞬移大戰,打得天昏地暗,轉眼間已經打出了數十里地。

    一些林中的樵夫,還有試圖深入神恩之地的魔獸獵人在看到這一幕後紛紛拜倒,嚇得不敢出聲。

    那可是最頂級的人物之間的較量!

    不斷的瞬移,不斷的移動,拉遠距離又拉近距離,戰鬥在膠著中已經上升到最激烈的時刻,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來到一處懸崖邊上。

    尼古拉斯滿臉猙獰,心中火氣大冒。他也沒想到這個黑武士竟然如此難纏,面對聖域竟然還敢反擊自己。

    事實上這到不是黑武士囂張到無視他的存在,而是一來他本身就已經沒有多少人類情感,懼怕這種概念對他來說幾乎是微乎其微,二來就是武士本身就只擅長近伸戰鬥,因此在面對法師時只能拚命搶攻。擁有了黑暗之刃和瞬移能力的黑武士,也的確把這方面的能力發揮到了極至。

    可惜的是,法師對武士,單挑吃虧的情況對尼古拉斯而言不存在。因為他施法不需要咒語,即使在不使用領域的狀態下,他也可以憑借自己多變的法術應付種種局面。如果不是顧忌黑暗之刃的威力,他早就抗著雷盾電罩等各種各樣的護體法盾法罩和結界與黑武士硬幹了。即便如此,黑武士能在一段時間內打到如此地步,已經是僥倖了。

    在不使用領域的情況下,尼古拉斯的實力也照樣比兩三個馬力特還強得多。

    「你的確很不錯,不過可惜,你最大的錯誤就是選錯了對手!」尼古拉斯暴喝道:「即使不用領域,我也能把你打成碎粉!」

    再一次避過黑武士的猛烈攻擊後,尼古拉斯雙上突揚,大團的雷光在手心中聚集,生成一片電光巨網:「封鎖你的瞬移,我看你還能怎麼辦!去,雷雲電網,封鎖空間!」

    在一團狂烈翩舞的電潮中,巨大電網凌空而起,張揚出無數絢麗的光之花朵,將整片空間瀰漫掩蓋。

    到處都是電火花的閃耀,黑武士被罩在這遮天電網中,滿身的鎧甲上也不停地跳躍著電火。

    他血目一瞪尼古拉斯,想要發動瞬移,卻發現自己竟沒法移動過去。整個空間都已經被尼古拉斯的雷雲電網籠罩,它並不是一個攻擊法術,卻讓這裡充滿了雷電的能量,干擾了其他能量的存在和使用。

    這是尼古拉斯在成為聖域之前最強悍的一招,通過它,可以最大限度的發揮自己的力量同時降低對手的力量。

    這一刻,尼古拉斯看著黑武士,猙獰道:「你死定了!」,他的手上再度出現大片雷光。

    「吼!」黑武士突然發出了一聲狂暴的怒吼。

    這一聲怒吼蘊含了他所有的鬥氣力量,彷彿將天地也搖得顫曳不止,雷光電網更是劈啪的發出細微的爆炸聲,震得尼古拉斯也為之一怔。

    黑武士發足向尼古拉斯奔去,在平地上掠過一片暴戾疾風,血紅雙目閃耀著寒怵的光芒。

    即便沒有瞬間移動,也要靠近對手,**對手!這是武士的信條,在沒有倒下前,永不放棄作戰!

    黑暗之刃再度揮舞出可以撕裂一切的恐怖氣息,尼古拉斯臉色微變,「找死!」兩手一推,雷光向著黑武士噴湧而去。

    轟!

    雷光擊打在黑武士的身上,就像是雷電劈中巨石,黑武士全身上下放出劇烈的白光。

    「那是!」尼古拉斯眼中露出駭然之色。

    絕對守護!

    修伊給予黑武士的另一種強大力量。

    萬萬沒有料到這一手的尼古拉斯飛速後撤,揚聲狂喊:「離子湮滅!」

    巨大電光在他身前爆炸,將他的身軀轉瞬分成無數星光,黑暗之刃穿透他的身軀,彷彿刺在了一層輕薄細沙上。

    同時,黑武士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那是離子湮滅形成的電光衝擊,就連絕對守護都不能全面解決,不過武士對傷害的忍受能力遠超過法師,他一聲不吭,竟然就站在那裡,揚手對著尼古拉斯幻化的電光星塵打出一記鬥氣之漩。

    離子湮滅在本質上是和霧化差不多的法術,通過對身體的解離躲避攻擊,但同時還具有強大的攻擊力,只是釋放時需要付出許多代價。但是任何解離法術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它們不能持續太長時間。總是瞬間解體又瞬間還原。如果能夠把握住時機,就等於把握住一次給予致命攻擊的機會。

    果然,那漫天的星光再度聚攏,虛空裡尼古拉斯看著那向著自己飛來的鬥氣之漩現出驚恐的表情,星塵電光拚命地飄移,形成實體,鬥氣之漩飛至,狠狠地打在了尼古拉斯的身上。

    撲!一陣如花開敗的血雨漫天淒舞。

    尼古拉斯的腰間炸出一個大血洞。

    「嗷!」尼古拉斯仰天痛呼,身軀後退的同時,單手一指黑武士:「電極衝擊!」

    電潮洶湧刺向黑武士,黑武士正打算依仗絕對守護的威力硬上,沒想到絕對守護的光芒突然黯淡了一下。

    它的使用時間到了。

    沒有人比尼古拉斯更瞭解每一種魔法的威力,效果,使用時間,他的電極衝擊異常精準的在絕對

    守護消失後的那一刻打在了黑武士的身上。

    一剎那間,兩個人同時受傷,不同的是尼古拉斯飛退,黑武士則週身閃耀著電光迎擊而上,彷彿那一下凶狠的攻擊對他而言只是不痛不癢的小事,但是全身上下滲出的淋漓鮮血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證實了這並不是普通的攻擊。

    「最……後……一……擊!」黑武士口中艱難的迸出這幾個字,手中黑暗之刃突然光芒大作,劈出威力無窮的一劍,劍氣狂飆。

    一劍出手,一往無前,以黑暗之刃無堅不摧的能力發出的劍氣攻擊,一旦擊中尼古拉斯,他也是必死無遺。

    人在空中,尼古拉斯高呼:「靜止領域!」

    龐大的領域力場立刻釋放,籠罩了整片山頭。

    黑武士的身軀一滯,那磅礡的劍氣竟然歪了一歪,擦著尼古拉斯的手邊飛去,削去了他三根手指。

    尼古拉斯痛得長呼起來,下一刻,他人在空中,一動不動的看著黑武士,獨目中閃爍出洶湧電光。

    「混蛋,竟敢傷害我,去死吧!月夜死光斬!極電雷光斬!大破滅之術!」

    一連三道雷法術轟然出現,黑武士仰天長嘯,發出痛苦的呼喚。

    在靜止領域下,他的戰技無從使用,甚至連鬥氣的運用都極為困難,他的魔法更是被全面封閉,僅靠自身力量,根本無法抵抗尼古拉斯的攻擊。

    兩道可怕的死亡電光先後撞擊在黑武士身上,將他的鎧甲打得片片碎裂,化成銀色星屑飛揚風中,一個全身**的光頭大漢凜冽風中,正是克裡斯平博蘭。

    胸腹中暗雷湧動,那是大破滅術發動的前兆。

    博蘭反手一劍,刺向自己的小腹,將自己刺了個對穿,暗影之雷沿著黑暗之刃造成的通道向外引爆,炸得博蘭胸前滿是鮮血。可即便如此,博蘭依然屹立不倒。

    他滿目赤烈血光,破碎淒艷的額角將整個怒態浸漬得瘋狂恐怖,看得尼古拉斯也心中吃驚。

    「去死!狂雷之潮!」尼古拉斯打出一片瘋狂雷潮擊向博蘭。

    看著那片如潮雷暴,博蘭卻突然做出了一個奇特舉動。

    他揮舞右拳,一拳打在腳下地面,借助那龐大的反作用力,博蘭的身軀向後飄飛。

    轟擊而來的狂雷之潮狠狠砸中博蘭,進一步加快了博蘭飄飛的速度,向著懸崖邊飄去。

    尼古拉斯臉色大變,高聲呼喊起來:「不!」

    他試圖做些什麼,可是已經晚了。

    在巨大的狂潮中飛翔,博蘭的身軀就像是風中的落葉飄飛,無數鮮血碎肉飛揚,在尼古拉斯憤怒而絕望的呼叫聲中跌向懸崖深處……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九十九章 噩耗

    修伊的心臟,突然劇烈地跳動了幾下。

    強烈的不安從身心深處升起,瀰漫全身。

    修伊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出什麼事了嗎?」拉捨爾看出修伊面色有異。

    「不,沒事。」

    「可是你的臉色不太好。」

    「我說過我沒事!」少年近乎粗暴的喊了起來,震得拉捨爾微怔。或許是察覺到了自己態度的異樣,修伊轉變態度說:「你繼續在這裡休息,我出去走走。」修伊轉身離開煉金塔頂層。

    走出煉金塔,修伊近乎貪婪地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大口地喘息著。

    拉捨爾卻跟了出來。

    「是不是黑武士出了問題?」他問修伊。

    修伊的身軀一震,他低聲說:「我失去了和他之間的聯繫,再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在被一位聖域追捕的情況下,突然失去聯繫,拉捨爾完全能理解那意味著什麼。

    他正要說什麼,修伊已經霍然轉身:「不要對我說對不起,拉捨爾,我能夠容忍你是因為你對我有用,你是個有才華的人,但是我不需要你的慈悲和同情。輸掉黑武士是我自己的事,我還沒有習慣被人安慰,至少不是你來安慰!」

    拉捨爾愕然,望著修伊,看到的是那對深沉的眼眸,平靜如海。然而海面下,卻是熊熊火焰在燃燒。

    他知道黑武士對修伊的重要性,而黑武士的損失,恰恰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假如修伊對他大發雷霆,或許會讓他好受一些,但這刻修伊的平靜,卻讓他的心不由顫慄。

    突然間他發現,眼前的少年遠比他所認識的更加可怕,更加有定力,更加的自制,卻也因此,更加的讓人看不透,令人心生畏懼。

    身為領袖,有時就要承受別人所不能承受的一切,無論怎樣的損失,無論怎樣的心痛。

    永遠不要讓別人看到你軟弱的一面,幾乎是每個領袖人物終其一生都恪守的原則。

    從這一點上來說,修伊是絕對合格的。

    望著修伊,拉捨爾呆楞了半響,他終於低下頭來,恭恭敬敬地說了一聲:「是,主人!」然後退了下去。

    這一聲主人,完全發自內心的認可,就連修伊都為之一楞。

    他也沒想到,一向桀驁的拉捨爾,竟然會在這一刻突然真正地向自己低頭。

    因為黑武士的失去聯繫讓拉捨爾感到內疚?還是害怕自己遷怒於他特別表示效忠?又或者還有別的什麼想法?

    修伊不知道,但他知道黑武士不僅僅是他最好用的武器,煉金髮明,同時也是他最重要的朋友。

    不管怎麼說,不能就這麼讓他消失無蹤。

    想到這,修伊擊了三下掌。

    烏迪克走了過來。

    「導師!」他恭恭敬敬地說。

    烏迪克和卡梅拉是在十八天前走出神恩之地的,在那之後,修伊就把烏迪克安置在霧隱城堡,由莉莉絲教他一些煉金術。至於卡梅拉,由於她一臂已失,暫時幫不了修伊,所以這次的行動沒有讓她出手,也留在了城堡。

    「你和追風最近的關係怎麼樣?」修伊問。

    追風,就是那只被修伊在煉金塔收服的四翼暴牙獸。對於這只用契約強行收服的魔獸,修伊並不放心。契約魔獸受制於契約,無法反抗主人,主人死亡,它們也必定會死,但是有許多魔獸生性桀驁,根本不服契約管束,拼著一死也要自由,因此魔獸收服之後一般還需要花費相當多的時間來培養感情。偏偏修伊的事情多如牛毛,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樣天天和魔獸打交道,哪裡來的時間和它打交道?也因此修伊一直不敢放心的使用它,否則在對抗尼古拉斯時,又多了一個強力助手,儘管在領域力量下,也一樣是必敗的結局。

    烏迪克來了之後,修伊覺得烏迪克是個不錯的訓練暴牙獸的人選。首先烏迪克是個自然法師學徒,自然法師本身就最適合與魔獸打交道,就像植物與動物的關係永遠是如此的密切,因此許多煉金師在學習魔法時都會首選自然法術,比如海因斯。其次烏迪克不是修伊格萊爾,不是將四翼暴牙獸打傷的人,因此四翼暴牙獸對他不會有成見,這樣一來交流起來就方便許多。三來烏迪克性情平和有耐心,不像雷勒他們脾氣暴躁,動輒對暴牙獸喝罵,根本不夠資格獲得暴牙獸的友誼。四就是他是少數的有著叢林生存經驗的法師,對於四翼暴牙獸以前也有過接觸,在遇到危險時也有能力自保。第五就是他現在是修伊的學生,做導師的也沒什麼好禮物送他,送一頭魔獸給他到也不錯。

    所以修伊就把暴牙獸的契約轉讓給了烏迪克。

    烏迪克自己剛做了修伊的學生,就得了一頭十一級的魔獸作為禮物,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對修伊的崇敬到是更加深許多。雖然世上每多虎狼之輩,貪得無厭,但也的確不乏有恩必報者,對於烏迪克來說,救過自己性命,教授自己法術,又贈送自己頂級魔獸的修伊,對自己的恩情到真正是淵深似海,足夠粉身以抱了。

    這刻修伊問起這個問題,烏迪克立刻恭敬回答:「還算可以,按您的方法,追風正在接受我。」

    修伊從懷裡拿出一塊黑色金屬片交給烏迪克:「這是從黑武士身上的鎧甲分離出來的部分金屬,能夠和黑武士的鎧甲產生共鳴,去找到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騎著追風去黎勒古拉山叢林找,如果你發現黑武士在一個獨眼法師的手裡,不管死活,你什麼都不要做,裝成路人立刻離開。記住,千萬千萬不要招惹那個法師。」

    烏迪克聽出修伊的口氣極為慎重。想了想,他問:「如果那名法師手裡沒有黑武士……或者我沒有遇到那個法師?」

    「那就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為止!」

    「是,導師!」

    烏迪克匆匆跑去獸欄,將那裡關著的大傢伙牽了出來。這只四翼暴牙獸自從被修伊收服後,就一直沒機會出來放風,這刻終於有幸出來遛遛,興奮的大聲吼叫,對烏迪克也越發親熱起來。

    烏迪克一拍暴牙獸的大屁股,這大傢伙咆哮一聲,展開四翼揚蹄而起向著叢林中飛去。望著烏迪克遠去的背影,修伊眼中終於流露出一線哀傷。

    如果可以,他真想自己去尋找黑武士,可惜他不能。

    畢竟他不能確定尼古拉斯是否已經離開戰場。如果自己是尼古拉斯,絕對會選擇守在黑武士身邊等候修伊自投羅網,當然,他並不知道尼古拉斯到是想這麼做,可惜他根本做不到。

    望著那摔落懸崖消失於河流中的黑武士,尼古拉斯心都碎了——他心痛的不是黑武士,而是那把黑暗之刃。

    「修伊格萊爾!」一句憤怒的呼叫打斷了修伊正難受的心情。

    他愕然抬首,看到卡梅拉正怒氣沖沖地向他走來。

    「什麼事?」修伊皺了下眉頭。

    「你答應過我,給我一條全新的手臂,並恢復我的樣子,可是直到現在你也沒有實現諾言。」卡梅拉有理由發火。烏迪克跟隨了修伊,獲得了煉金術傳承和法術傳承,甚至還得到了一隻四翼暴牙獸,她卻什麼都沒有。

    人與人之間有時是不能比的,一比就會出問題。

    「現在不是時候。」修伊冷冷道。

    「怎麼不是時候?黑武士出事了不是嗎?你需要一個新的黑武士!」卡梅拉大叫。

    修伊一怔,望向卡梅拉:「你?」

    「對,我!怎麼不行嗎?女人就不能成為強大的武士?」

    修伊掃了她一眼:「你只是少了一條胳膊而已,你不是博蘭,沒必要為了力量做出像他那樣的犧牲,那不值得。」

    「我也沒說過要完全成為他那樣的黑武士。我希望能夠保留我的頭腦,我的記憶,我的理智,甚至保留我身體的所有部位,我只需要一支強大的煉金手臂。或許我不會比博蘭更強,但我可以比他更靈活。」

    卡梅拉說著從身後掏出那把環形飛刃:「我是一名六級武士,如果有你的幫助,我一定可以成為高級武士,給我一條煉金手臂,我向你保證,我能夠擁有超出你想像的價值。」

    說著,卡梅拉用單臂將那把環形飛刃甩了出去,利刃發出嗚嗚的切割空刃之聲,將不遠處一片假山轟成碎粉,而飛刃卻又飛回到了她的手上。

    卡梅拉的右臂缺失,本來已經無法使用飛刃,沒想到短短幾十天時間,她竟然用左手完成了拋接飛刃的一系列動作,看起來威勢更盛過她受傷之前。

    至少在鬥氣方面,她的確更有長進了。

    「你進步了許多。」修伊誠懇說。

    「我渴望力量。」卡梅拉眼中閃過哀求的神色。

    「那麼……」修伊考慮了一會,終於點點頭:「好吧。」

    「你是說你同意了?我可以像黑武士那樣成為你最得力的助手了?」卡梅拉興奮起來。

    「不。」修伊冷冷回答:「你是你,他是他。永遠沒人可以替代博蘭……永遠!」

    **——回到城堡中自己的房間裡,修伊無力地坐在位置上。

    艾薇兒不知何時,竟然從煉金塔頂層自己跑到了修伊的房間裡,然後躺在他的床上繼續呼呼大睡。

    小丫頭竟然發出了輕微的鼾聲,看樣子今天真得是太累了。

    修伊愛憐地撫著她的長髮,溫柔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此時此刻,他才能感覺到自己是真得非常非常在乎艾薇兒。

    有那麼一刻,他在知道拉捨爾綁走了艾薇兒後,憤怒的幾乎要見到拉捨爾當場宰了他。幸好他及時聽到了拉捨爾的說話,同時也知道拉捨爾對艾薇兒沒有任何傷害,才因此消掉了大部分怒氣。

    曾經他以為自己並不在乎這位驕蠻的小公主,直到在羅約城,克麗絲汀的話點穿了他自以為是的屏障,使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她。

    艾薇兒對他的癡情,同樣也深深感動著修伊,以至於他再不想傷害艾薇兒。

    就讓一切,到此為止吧。這一刻望著艾薇兒甜美的臉蛋,修伊忍不住這樣想。

    至於奧術塔和教會的威脅,他更是再不放在心上,只想就這樣摟著艾薇兒,跟她輕聲的講故事,逗得她開懷大笑,又或者為故事中的人物黯然神傷。

    「修伊……」睡夢中的艾薇兒發出低聲的叮嚀。

    「我在這。」修伊坐得再靠近一些,把艾薇兒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

    小姑娘隨手一抓,也不管抓到個什麼東西,反正只要是屬於修伊身上的東西就行,然後心滿意足的睡著,嘴裡還發出滿意的聲音:「真好。」

    這帶給修伊一股致命的刺激感,尤其是對於一個已經是花叢中的老人的人來說,那更是劇烈的**。

    修伊的臉色漲紅,他有種**的犯罪感,小丫頭太純潔了,又或者睡得太香甜了,以至於全然沒察覺手中物事的變化。

    他輕輕拍了拍艾薇兒的手,試圖把她拍離。

    艾薇兒很不滿意地扭動了幾下,抓得更緊。

    沉睡中艾薇兒非常迷人,香唇微微噘起,緊閉的雙眸上,那彎彎的睫毛在睡夢中都彷彿在向自己招手。再加上艾薇兒那致命的一握,修伊感覺到自己心中的火焰正在燃燒,並全部用男性特有的方式表現出來。

    「啊!」艾薇兒輕聲呼喚出來,她感覺自己好像要抓不住什麼,迷濛正睜開眼睛想要看看。

    修伊迅速脫離艾薇兒的掌控,對著艾薇兒狠狠吻了下去。

    「艾薇兒!」他柔聲說:「我需要你。」

    或許是黑武士的死刺激了他,修伊覺得自己迫切需要發洩。

    「嗯?」艾薇兒迷迷糊糊,她能感覺到修伊的唇已經印在她的唇上,完全是本能,艾薇兒摟住修伊的頸子,回以熱烈激昂吻,小舌在修伊的口中遊走,幾乎將修伊的骨頭都酥掉。

    兩個人緊緊地摟抱在一起,就這樣彼此交換**,感受各自的愛意。

    可惜好景不長,就在這要命時刻,門外響起了咚咚的門聲。

    修伊眉頭一皺,很少有人會在這種情況下打擾他。

    好不容易擺脫了艾薇兒的癡纏,修伊問:「是誰?」

    「我。」

    是巴克勒。

    「鬆開我,艾薇兒,我去開一下門。」

    「不。」艾薇兒猶自迷糊中,摟著修伊的脖子死死不肯放鬆:「鬆了……你就跑了。」

    「我向你保證,我永遠都不會跑,永遠都陪在你身邊。」

    聽到這句話,艾薇兒這才滿意地鬆手。

    修伊從床上爬了起來,打開門,巴克勒一聲貴族服裝還沒來得及換,顯然是剛剛回到家。

    「很高興看到你回來,情況怎麼樣?」

    巴克勒苦笑起來。

    「很糟。」他說。

    ———————關上門,修伊全身上下的**已然消退。

    回到艾薇兒的身邊,看著猶自好睡的艾薇兒,他猶豫了好一會才說:「艾薇兒,醒一醒。」

    「不嘛,修伊。」

    「我有話要跟你說。」

    「那你就說吧,我還沒睡夠。」艾薇兒閉著眼睛回答。

    「你的父親死了,艾薇兒,還有你的幾個兄長,你的母親……他們都死了。」修伊說。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一百章 登基

    清晨,低迷的哀樂聲響起在溫靈頓上空。

    來自皇宮的消息證實了發生在三天前的一起悲劇——「偉大的」蘭斯帝國皇帝,斯特裡克六世陛下,遇刺重傷,不治身亡。

    與他一起死去的,還包括了他的皇后,他的三個妃子,四個兒子,以及大批的隨從武士,其中包括巔峰強者,月光戰神漢普頓大人。僥倖生還者,是米耶亞王子和艾薇兒公主。

    繼羅約城之後,蘭斯帝國再受重創。

    悲傷的氣憤瀰漫全城,皇宮之中,一場新君加冕的儀式則正在進行。

    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新君的登基加冕不是在教會的聖靈殿內進行,新皇帝放棄了接受神的指引與眷顧的權力。即將登基為帝的米耶亞王子宣佈他將採用古老的皇室禮儀為自己加冕。

    作為唯一懂得主持這種古老禮儀的威廉哈登男爵,因此被火線提升為伯爵。

    這樣的殊榮,幾乎可以看作是哈登家再度崛起的徵兆。

    古儀式禮儀相當繁瑣,尤其是舊君離世,新君繼位,必須有一個過渡程序。先要宣讀悼文,紀念去世老皇帝的功勳,宣講他的偉大,然後是介文,為所有官員介紹新君,闡明新君的賢良和威望。然後才是盛大的加冕儀式。

    有一支衛隊專門負責守護皇帝冠冕,米耶亞本人將身穿皇袍,從皇宮廣場一路步行到中殿,先行祭祀,然後進入主殿,登台宣講新君責任,發下宏願,然後才能由他本人親自取下皇冠。

    在加冕成功後,米耶亞將對屬下官員進行重新冊封,進行委任。

    這是一次政治上的大洗牌,所有的官員,無論是留於原職的,還是調任新職的,都由米耶亞親自委任才能作數。

    這是古儀式中最為重要的一件事:使新君登基後的第一重要大事就是鞏固自己勢力。

    對米耶亞來說,或許這才是他選擇古儀式的重要原因,畢竟他還年紀太輕,還沒能掌握朝堂裡大部分的力量,藉著這個機會對權力機構進行一次大清洗,有助於他日後的統治。

    而聖靈教會對此卻沒有任何辦法。

    漢密爾頓參與刺殺斯特裡克六世,有太多的人看到了「犧牲」在流星大道上空的那一幕光輝,這是教會抵賴不了的事實。

    如無意外,米耶亞將在登基之後向聖靈教會發出譴責與聲明照會,聖靈教會將陷於巨大的政治被動中。

    以此相脅,米耶亞拋棄教會轉用古儀式進行加冕,誰也沒話可說。

    何況聖靈殿倒塌,教會就算想為米耶亞加冕也做不到。

    正式的儀式,原本需要至少一個月的時間進行籌備,但是米耶亞並不希望等這麼長時間。他只給了哈登伯爵三天,於是一切變得因陋就簡。哈登伯爵非常痛苦地從他的禮儀程序中削去一道又一道程序,直到他確信三天內能解決所有問題。

    從這一點上來說,我們的哈登伯爵或許呆板,固執,頑固,謹小甚微,但至少還不算太過愚蠢。

    寬敞的皇家大殿上,蘭斯帝國的官員們紛紛集中在這裡。

    他們正在等他們的新皇帝米耶亞的到來。

    艾薇兒站在側廳一角的窗口,從這裡可以看到外面大部分的官員,他們大多數人都很緊張,顯然是在擔憂自己的仕途。

    從那天晚上得到消息到現在,艾薇兒一共哭了四場。在那之後,艾薇兒就變得沉默起來,直到現在,她看上去如一座冰山,冰冷的眸子不現絲毫表情。

    「我的哥哥很出色對嗎?」她頭也不回地說。

    修伊點了點頭:「是的,他還沒有登基,就已經把握住了最重要的東西,通過這個控制了大部分的臣民。從這方面來說,他將會是一個成功而合格的政治家。」

    「也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皇帝。」艾薇兒說。

    即便沒有人告訴她,她也能猜到到底發生了什麼。漢密爾頓或許攻擊了皇帝,但他絕不會愚蠢到讓教會結下帝國這樣的敵人。總有人從中搗鬼,而通常獲利最大的那個,就是幕後主使。

    「不管怎麼說,他還是關心你的。」

    「也許是因為我是女人,不會阻礙他的路。」

    「這種認識對你沒有好處,艾薇兒。」修伊歎息。

    「卻可以讓我不會再生活在一無所知的世界裡。修伊,帕吉特的事讓我明白,並不是聽你話的人都是關心你的人,也不是表面對你惟命是從的人都是忠誠你的人,這個世界永遠不像表面表現得那樣簡單,很多時候,我們要學會看透別人的內心。」艾薇兒淒然說。

    遠處大殿,米耶亞已經走進了主殿,在哈登伯爵的主持下,嘹亮的樂聲響起,為新皇帝唱起祝福的宏歌。

    走上高台,米耶亞揚起雙手,樂聲停止。

    米耶亞的臉上露出無限悲傷:「我的臣民們,就在昨天,我們偉大的皇帝,我最最敬愛的父親去世了。他就這樣離我們而去,在他誕辰的那一天……」

    「作為一位君主,斯特裡克陛下恪盡職守,關愛子民,勤於國事。在他的治下,蘭斯帝國發展成為北大陸最為強盛的國家,因為他的領導,我們的子民過上幸福安康的生活!」

    米耶亞的聲音變得激揚高亢起來:「可是就這樣一位偉大的皇帝,卻被聖靈教會派來的神聖騎士用最無恥的方法刺殺了!他們甚至還囚禁我們的官員!」

    官員們開始變得激動起來。

    眾官們對斯特裡克皇帝的死未必清楚,但是對神聖騎士團包圍劇場的行為最瞭解不過。某種程度上講,神聖騎士團包圍劇場的行為既可以解釋為抓捕修伊格萊爾,也可以解釋為刺殺皇帝控制局勢的需要。

    米耶亞大聲叫喊道:「我們尊敬神,聽從神的旨意,但是這不代表神的代言人就可以肆意踐踏世俗的權力。我們是神靈最虔誠的子民,從沒有背叛過我們的信仰,即使是在國家最危難的時刻,也從不放棄自己的信念。但是看看那些的神的僕人們,他們在做些什麼?!」

    「他們用子民交納的血汗錢建立起屬於自己的軍隊,超然於世俗權力之外,揮霍我們的財富,踐踏我們的尊嚴,收割我們的生命!他們是一群敗類,一群已經腐蝕變質了的寄生蟲,他們早已經不再是神的僕人,而是一群打著神的旗號到處招搖撞騙的神棍!」米耶亞大聲指責叫嚷。

    這一番叫嚷嚇懷了所有官員。

    米耶亞掃了一眼大家,大聲喊叫:「你們不相信我所說的嗎?那麼你們看看這個!」

    米耶亞隨手抽出一把長劍,輝煌之光瀰漫大殿,直衝雲霄。

    「是輝煌之劍!」有人認出了這把散發著強烈神聖氣息的聖劍。

    艾薇兒迅速轉頭怒睜修伊:「你借給他的?」

    修伊無奈苦笑。

    早在昨天中午,理查代表米耶亞跟修伊做過一次談判,那個時候就已經透露了米耶亞有要做皇帝的想法,並請求修伊的幫助。

    漢密爾頓的到來,給了米耶亞一個提前發動的時機,但這不代表修伊就沒有用了。

    恰恰相反,他的用處更大了。

    這一刻,米耶亞高舉著輝煌之劍大聲喊道:「你們看到了對嗎?是的,這就是聖靈教會一直供奉在教會總部的神器輝煌之劍。幾百年來,他們一直宣稱自己擁有三件神器,可是現在你們看看,這是個騙局!教會從來就不曾擁有過輝煌之劍!他們根本就不是代表神靈的聖靈教會,是一群騙子神棍。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漢密爾頓才選擇了要刺殺我們偉大而尊敬的皇帝陛下。他們想要殺人滅口,就連皇帝陛下都不放過!」

    儘管是胡說八道,但是聽起來還頗有幾分可能。魔法將米耶亞的聲音遠遠傳出,不僅僅是皇宮官員聽到,甚至連溫靈頓的一些百姓也能聽到。

    當聽到聖靈教會以假劍偽裝神器供奉時,所有人都呆住了。

    米耶亞還在大聲訴說著聖靈教會的罪狀,看起來義憤填膺。

    即便是修伊也不得不承認,這位新皇帝有著絕對的演講才華和表演才能。

    而且他的手段耍得相當漂亮,借助於對聖靈教會的指責,可以有效的轉移大眾對他的懷疑,免除了自己篡位的罪名,同時還可以激起大家同仇敵愾之心。

    同時,聖靈教會因此背上了刺殺蘭斯君主的罪名,大義上陷於不利地位。

    最妙的是聖靈教會的的確確在神器一事上撒了謊,米耶亞以一國之主的身份指責聖靈教會是騙子,便具有了無可爭議的權威性。

    在這種情況下,聖靈教會再不可能找蘭斯帝國算帳,相反要向米耶亞低頭認錯。

    聖靈殿倒就倒了,漢密爾頓死就死了,倒塌的建築可以重建,死去的英雄可以重新培養,但是損失的名譽和即將到來的可怕風暴必須立刻消除,否則屹立千年的龐大教會,很有可能就毀滅在一朝的狂風暴雨中。

    米耶亞借老皇帝的死,必然會做戰爭準備,但以他目前剛剛登基的情況而言,匆匆打一場戰爭並不合時宜,相反,利用這一機會展現決心,向聖靈教會索取好處,同時擺脫部分教會的制肘到是更為上算的買賣。

    蘭斯帝國最近一年損失慘重,但如果教會肯低頭,再大的損失也可以從教會那裡彌補回來。

    從這一點上來說,米耶亞撈了一個大便宜。

    此外輝煌之劍的真正主人是修伊格萊爾,不是米耶亞。所以聖靈教會一定會把所有怒氣都發洩到修伊的身上。也就是說,米耶亞從聖靈教會那裡撈好處,而修伊則替米耶亞承擔教會的怒火。沒準在未來和聖靈教會的談判中,米耶亞還會鄭重表示絕不包庇修伊,以換取更多的好處。

    最令人無奈的是,修伊明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卻沒有拒絕的權力。

    一來他根本不在乎聖靈教會。二來米耶亞是艾薇兒的哥哥。新君登基,急於鞏固勢力,排除異己,同時迫切需要做出一些表現來證明自己。

    在這種情況下,修伊又怎麼可能拆米耶亞的台。

    所以對米耶亞來說,修伊絕對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然而這樣做同樣有一個必然的後果,那就是——他不可能留在蘭斯帝國了。

    艾薇兒顯然察覺到了這其中的關鍵,她看著修伊:「修伊!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你要幫他?」

    修伊苦笑:「我本來就不屬於蘭斯。就算米耶亞同意為恢復我的名譽,那也不代表我就會長留這裡。我幫他,是因為他能做到我需要他為我做的事。這是一筆交易,兩相情願的交易。」

    「可是你怎麼捨得離開我……唔……」

    修伊用一個深情的吻堵住了艾薇兒的嘴唇,讓她再說不出話來。

    這一刻,天旋地轉的感覺充斥艾薇兒心間,她徹底迷醉在修伊的柔情中。

    一股細微的靈魂能量深入到她的腦海,彷彿有個聲音在說:睡吧,睡吧。

    艾薇兒漸漸閉上了眼睛。

    修伊把艾薇兒輕輕放下。

    他招招手,一個侍女跑了過來。

    「公主殿下累了,她需要好好休息,你們幾個在這裡看護,不要驚擾他。」

    「是,格萊爾大人。」

    窗外,米耶亞的演講已至**,群情洶湧。

    在萬眾激昂中,米耶亞一步一步登上放置皇帝冠冕的高台,為自己戴上了那頂他期待已久的皇冠。

    群臣歡慶。

    修伊的嘴角抿出一絲不屑的冷笑。

    深情地望了艾薇兒一眼,修伊輕吻她的臉郟,然後掏出一封信塞到艾薇兒懷中。

    做好這一切,他向著廳外走去。

    新皇帝已經加冕,交易已告完成,達達尼爾家族在皇帝的照顧下,必定會有一個輝煌的騰飛,紫蘿蘭歌舞團同樣再不用擔心未來的麻煩,所有的事情也終於到了結束的一刻。

    就要離開溫靈頓了。

    與來之前的浩蕩陣容相比,這一次,修伊將一個人默默地離去。

    這讓他心中突有幾分不捨,微帶些許酸澀。

    就在那時,廳外突然出現了一道身影。

    是芭美拉。

    「夫人?」修伊微愕。

    「修伊,你跟我來。」芭美拉說。

    帶著修伊,走過那長長的甬道,修伊又回到了皇家花園之中。

    他看到花圓中那幢漂亮的小白房,正是在那裡,他和哈登夫人有了那次的親密接觸。

    芭美拉推開小白房的門,裡面佈置的乾淨清爽。

    修伊正想問什麼,芭美拉突然說:「你要走了是嗎?」

    「是的,我很抱歉,夫人,多謝您曾經給我的幫助,同時我為我給您帶來的麻煩表示歉意。」

    「你不必那麼急著走的。」

    「我……」

    芭美拉霍然轉身,猛地撲了過來,吻住修伊。

    這突如其來的一吻令修伊有些不知所措。

    「夫人……」

    「幫幫我,修伊,給我一份愉快的回憶。」芭美拉躺倒在修伊的懷中輕聲說。

    「夫人。」修伊明白了。想了一會,他低聲說:「您知道,我一直都是把您當母親看待的。」

    芭美拉的身軀微顫,很顯然這個答案已經重重的傷害了她。

    不過下一刻,修伊摟過芭美拉的嬌軀:「不過我必須向您承認,我同樣有很深的戀母情結。」

    噗嗤一聲,芭美拉笑了出來。

    修伊放在芭美拉腰上的手微一用力,將她緩緩放在了床上。

    「請放心,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做想做的事。」修伊在芭美拉的耳邊輕聲呢喃著,為芭美拉除去衣杉……

    ————————

    很抱歉今天又起晚了,而且更抱歉今天肯定不能加更了,眼睛又犯毛病,碼不了字。不能多碼就不敢多更。不過一天時間應該會好了。以後我都會盡量爭取每日雙更,給自己壓力,逼自己進步吧。不過單更是必須,雙更是爭取。呵呵。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一百零一章 尾聲(上)

    回到霧隱城堡的時候,天色已漸晚。

    直到此刻,修伊彷彿還能看到自己臨走時芭美拉那不捨的眼神。無論是修伊還是芭美拉都知道,這是第一次,只怕也是最後的一次。

    那美妙的結合因為它的難得而顯得彌足珍貴,便使人反覆回味,難以放下。

    拉捨爾是第一個看到修伊的,這刻走上來對修伊鞠了一躬。

    修伊問他:「帕吉特的妻小都安頓好了?」

    「都已經安頓好,還得感謝達達尼爾家族在這方面出的力。」

    「他的死,我也有責任。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曾經的老師。」

    「那麼,皇室那邊情況怎麼樣?」看起來拉捨爾不願再多談關於帕吉特。

    修伊聳了聳肩:「還能怎麼樣?我和一位皇帝一位太子達成了協議。我拿出十二種煉金術,其中有六種歸佛朗克人。理查太子在米耶亞的事情上出了大力氣,他要的就是這個,米耶亞不可能不同意,而且對我來說,兩個均衡的國家顯然比一個獨大的國家要來得好得多。那可以讓他們相互制約,相互防範。」

    修伊來到一塊大石前坐下,招呼著拉捨爾坐在他身邊:「米耶亞早上登基,中午就向聖靈教會發出了措辭嚴厲的聲明照會,佛朗克太子理查附議,同時作為證人證實蘭斯帝國的指控,教會要有一陣頭痛了,不給點好處米耶亞不可能收手,聽理查的口氣,蘭斯帝國和佛朗克帝國將借此事共同施壓,逼迫教會同意放出部分神職人員的任命權,交出部分土地,取消神之領地,同時還要削減神聖騎士團徵兵名額,取消優先挑選權。」

    無論什麼時代,土地永遠是最重要的財富。

    教會在各個帝國並不具備收稅的權力,但是教會自身卻擁有大量的土地。這些土地雖然位於各帝國領土內,名義上卻屬於教會私產,即使各帝國也不得輕動。神職人員運用手中信徒們交納的獻金不停地購買土地,所有收入皆歸教會和神職人員私有,帝國不得向其收稅,導致大量財富外流。逼迫教會交納部分土地,說白了就是搶錢。

    此外教堂在各國的地位極為神聖,一些人在犯了罪後甚至會跑進教堂中請求庇護,因為教堂屬於神的領地,就是帝國也對其沒辦法。米耶亞要求取消神之領地,這就大大削弱了教堂的權力範圍,同時也鞏固了自己的地位。

    教會每年都要在各國徵收神聖騎士,許多帝國本土的優秀武士,成為了教會的中堅力量,拿起武器捍衛教會的利益。優先挑選權則保證了教會總是可以把帝國最好的武士或魔法師人才挑走,而被挑選的人也大都很樂意成為教會的一分子。這顯然也是米耶亞和理查不願意的。

    因此米耶亞和理查的做法,其實就是在削弱教會的實權,捍衛本國利益。兩位王子本身都是雄才大略的人物,彼此間或許不是真正交心,也各有算盤,但只要一天有教會存在,他們就不會自己對付自己。

    相比他們的父輩,年輕一輩的眼光更加長遠,也更加直接大膽。他們敢於並且樂於去挑戰他們的父輩都不敢挑戰的存在。

    世俗權利和神權的爭奪自古以來就存在。一般來說,愚昧之地,神權昌盛,但隨著時代的變遷,人們對事物的認識越來越直觀,眼光越來越高,世俗權力會漸漸增長,從而產生劇烈矛盾。

    伴隨著矛盾的增加,解決的辦法通常只有一個,就是戰爭與動盪。

    「他們的胃口不小啊。」這一刻,聽到修伊所說,拉捨爾也為之咋舌。

    「漫天要價,落地還錢,正常得很。米耶亞未必指望所有條件都能通過,但總能逼迫對方讓些步。刺殺皇帝這種事要是連一點好處都換不來,也未免太過玩笑。再加上理查幫忙,兩國齊心協力,聖靈教會又碰上輝煌之劍的麻煩,怎麼著都不會願意在這時開戰的了。」

    「那到是,何況還有你在制肘著教會。」

    「不過教會同時也向奧術塔方面提出抗議,尼古拉斯殺死上百名教會神職人員,聽說教皇要派人對付他。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拉捨爾嘿嘿一笑:「相信教皇陛下一定會對尼古拉斯的領域秘密很感興趣,過會我就寫封信給教皇陛下。」

    「尼古拉斯的日子不好過了,米耶亞也向尼古拉斯通牒,要求他交出綁架公主的魔法師。他在隱月峰上險些殺死公主,艾薇兒自己就是證明。不過米耶亞目前的主要目標是教會,所以米耶亞不會給魔法師協會太大壓力,我想他是要借這個機會削弱尼古拉斯的威信,逼迫那些高傲的魔法師進一步投向自己。尤其奧術塔倒塌,那些魔法師能量再大,沒有帝國的力量,他們也別想自己再建造一座奧術塔。蘭斯帝國未來很可能成為擺脫教會控制並真正掌握魔法師力量的國家,皇帝的權力會因此大大增長,在這件事上,我們等於幫了他一個大忙。」

    修伊的口氣有些唏噓。

    出力最多的人,往往未必是撈好處最多的。

    這一次的溫靈頓之行,最大的贏家其實不是修伊,而是米耶亞和理查。

    不過話說回來,修伊得到的好處同樣無可估量,最重要的是他同時獲得兩位帝國高層的重視,從長遠角度考慮,有米耶亞和理查的支持,再加上達達尼爾家族生意的成功運作,修伊再不用擔心煉金資源上的問題。

    從這一點考慮,當真是沒什麼比這更重要得了。

    至於交付的煉金術,修伊交出了一些適合於戰場上使用的藥劑的煉製方法,有關血肉傀儡和傀儡武士的改良做法,此外最有價值的就是超距離通訊的製作方法。儘管帝國自己也會製作,但是相比修伊的製作方法,成本價格太高,使用壽命太短,效果也不佳。

    米耶亞到是很想要傳送法陣和空間戒指的製作技術,不過修伊打死都不肯交出,但承諾會為兩國製作十個傳送法陣和十個空間戒指,資源由對方提供。

    「但是從此以後,你就要獨自面臨教會的追殺了。」拉捨爾提醒他:「教會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說到強者,教會更多,畢竟他們是從北大陸所有國家中挑選優秀人才,而且擁有優先挑選權。」

    修伊一笑:「我本來就是靈魂法師,不管我得不得罪教會,他們都要追殺我,你不也是一樣?」

    拉捨爾苦笑出聲。是啊,如果不是這樣,自己又怎麼會在掌握了魔法的力量之後,卻始終不敢當眾使用呢。

    想了想,他突然修伊:「你知道聖靈教會為什麼不允許靈魂法術存在於這個世界嗎?」

    修伊楞了一下,他沉思了一會才說:「聖靈教會宣稱,靈魂法術是邪惡的存在,但是天底下哪有什麼真正的本質邪惡?我想多半另有緣故。如果你要問我原因,我覺得,這和靈魂法術控制人性的力量有關。」

    所謂宗教信仰,其實就是一種對人的思想的改造過程,同時也是上流貴族們對下層盤剝的一種有利工具。貴族們通過精神信仰來麻痺下層百姓那痛苦的**,禁錮他們的思想,同時,也使上層貴族的優裕地位得到保持,降低下層暴亂的可能。但凡有不聽話不守規矩,作亂反抗的,不但今生要被殺戮,要吃苦受罪,靈魂也會入地獄,永世也不得輪迴。

    越是封建落後,民生貧苦的年代,宗教信仰的意義也就越重大,它是統治階層最有利的思想武器,它和禮儀教化,法律制度一起,成為統治階層的三大殺手鑭。

    而要想達到控制人心的目的,聖靈教會就需要一些可以影響人心的力量。

    好在這是一個魔法的世界,教會並不需要在教義上多下功夫。他們並不擁有如《聖經》一般的偉大存在,卻擁有可以影響人心的神聖魔法,並通過這種力量廣招信徒,擴大自身。

    那麼靈魂法術是什麼?當它修煉到高層時,是可以控制他人思想的法術,可以輕易地奴役他人為己用的法術。

    那可以洗絛人心,驅除黑暗的神聖力量,無法清除靈魂法術對人體產生的效果,反過來靈魂法術卻可以從根本上控制一個人的思維思想。因此如果說神聖法術怕什麼,那就是靈魂法術了。

    聖靈宗教又如何能允許它的存在?

    因此數百年來,聖靈教會一直在追殺靈魂法師,他們對靈魂法術冠以邪惡之名,其實說白了就是不允許有別人和他們搶生意。

    可惜的是,無論他們怎樣努力,靈魂法術都如一棵頑強的小草,始終不會消亡。

    就像是基督教即使把布魯諾活活燒死,也改變不了地球是圓的,圍著太陽轉這個事實。

    因此從本質上來說,作為煉獄島的逃犯,魔紋的擁有者,一個靈魂法師,修伊格萊爾是注定了要受到全大陸追殺的。

    沒有人歡迎他這樣的存在,他簡直全身上下都是禁忌。

    和他相比,試圖重新把皇室禮儀拾起來的威廉哈登男爵,充其量就是一個不招人喜歡的無用之輩罷了,如果他早生五百年,卻或許會成為一位大人物。

    所以說不同性格的人物,在不同的時代有著不同的命運。那些有著張揚性格人到一個古板落後的世界裡去,多半只有失敗的份。

    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到修伊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後會有這樣的命運。

    因為他的性格,其實就是不融於這個世界的。

    他的成功,來源於那個知識大爆炸年代的記憶傳承,他的失敗,同樣也來自於他的認識。過於超前的認識使他無法認同這個世界的價值觀,從而導致了他無論怎樣聰明,天資橫溢,最終卻只能混成**一樣的人物。

    好在修伊自己也逐漸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他開始慢慢改變。才會在最後做出一些讓步,和蘭斯帝國達成和解,但當他遇到威脅時,他所習慣採取的手段,卻還沒有本質上的變化,所以他才會選擇炸掉奧術塔和聖靈殿。

    性格的改變,從根本上是一個巨大而又緩慢的漸進過程。

    但是修伊此刻的回答,卻並不讓拉捨爾滿意。

    他搖了搖頭:「我很佩服你考慮問題的方式,修伊,你總是習慣於從本質上去找問題。但是世事有時並不能全部只從利益方面去考慮。你知不知道,在很久以前,靈魂法師也曾經和教會有過和睦相處的時候?」

    「哦?」修伊大吃一驚。

    「這是真的。」拉捨爾很認真的回答:「靈魂法術不容於教會,並不是你想得那樣簡單。在那背後還有一些別的原因,但是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或許你可以找出答案。也許……那對你將來和教會的對抗有很大幫助。」

    「是這樣麼,我明白了。」修伊點頭。

    想了想,修伊說:「我就要離開溫靈頓了,其他的事情,我大體都已經安排好,惟有你。拉捨爾,你現在有三個選擇。一是跟我去南大陸,我這趟過去,對那裡的情況一無所知,有個經驗老到的人幫我,可以減少許多麻煩。一是去西多,黑利帶著我的人正在那邊發展,前段時間他們碰上了一些麻煩,正需要一個智囊來幫助解決。還有一個就是留在這裡,幫助巴克勒他們。達達尼爾家族對我很重要,巴克勒並不擅長和高層官員打交道,全靠克麗絲汀幫忙,如果有你在,他們會輕鬆許多。那麼你準備去哪裡?」

    「西多。」拉捨爾回答。聰明人永遠優先選擇適合發揮自己才智的地方去發展,對拉捨爾來說,西多那塊自由之地,毫無疑問可以成為他大展拳腳的好地方。

    「那就這麼說定了。」修伊笑道。

    這個時候,巴克勒從城堡裡走了出來。

    巴克勒對修伊說:「找到格林金了。」

    神聖騎士團包圍皇家大劇場,使格林金失去了出手的機會,迫使修伊不得不借貝特森的手遁離。但是格林金此時已經知道西瑟達達尼爾的身份,修伊自然不能放他輕易離去,所以吩咐巴克勒把他找出來。

    「怎麼樣?」

    「他同意加入我們,不過不是在這裡,他說要去更適合發揮他武力的地方。」

    「那就讓他也去西多吧。」修伊說:「路上正好可以保護拉捨爾。」

    修伊站了起來:「你去把這個消息告訴格林,讓他和拉捨爾明天上路。然後讓卡梅拉去煉金塔等我,等我把她的手臂修復後,巴克勒,她會成為你的好幫手的。至於烏迪克……」

    修伊這才想起烏迪克還沒有回來。

    三天了,修伊曾經給烏迪克下過死命令,找不到黑武士就不要回來。結果烏迪克整整去了三天。

    就在這時,城堡的上空突然一陣狂風掠過。

    眾人抬頭望去,正看見烏迪克騎著追風落入城堡。

    他看上疲憊極了。

    「導師。」烏迪克跳下追風,來到修伊身邊恭敬說。

    「你回來了?」

    烏迪克低垂著頭:「我很抱歉,導師,我在叢林找了三天,但是沒有找到黑武士,只找到了這個。」

    他捧出一大把鎧甲碎片,修伊的眼神收縮,心如被人狠狠打了一把。

    這一刻他甚至能感覺到那些碎片上附著的強烈的雷系法術氣息。

    「哦,還有它。」烏迪克又補充道。

    烏迪克從追風背上拿下一樣東西,正是和黑武士一起消失的亡靈妖鼠,它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就像一堆散了架的廢銅爛鐵般堆在地上。

    修伊上前看了看,歎息說:「它的內核受到重創,各部位受到重擊幾乎全廢……已經不具備再修的價值與意義了。」

    說著,修伊探手伸進亡靈妖鼠的頭部,將妖鼠腦部的靈魂法珠和魔法寶石取了出來。

    妖鼠眼中的紅光消失。

    望著亡靈妖鼠就這樣徹底消亡在自己眼前,修伊一陣唏噓。

    這只亡靈妖鼠可以說是他出道以來的第一個煉金作品,一直跟隨著他直到現在,卻在尼古拉斯的攻擊中走到盡頭。如果不是碰上聖域,它本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

    「尼古拉斯凱奇……」修伊喃喃地說著這個名字:「等我再回來的時候,我一定會製造出比可以打敗聖域的煉金作品的,你就等著吧。」

    ——————————————————

    隨著溫靈頓一系列事件的發生,在整個北大陸地區都掀起了震盪。

    蘭斯帝國斯特裡克六世駕崩,從來未被人看好過的米耶亞卻登上了帝位。

    聖靈教會參與了刺殺皇帝的陰謀,米耶亞向教會發難,指責教會意圖不軌。理查太子證實漢密爾頓的確攻擊了皇帝陛下,同時表示,他有三名屬下在漢密爾頓的攻擊中受傷,一名死亡。

    假輝煌之劍的消息也傳了出來,信徒震驚,紛紛向教會發出責難聲音,天災教會趁機大肆鼓吹,詆毀敵對教派,並宣稱北大陸如果有國家願意邀請他們過來傳教,他們將為北大陸的民眾帶來真正的福音。

    面對信徒的質詢,帝國的挑戰,敵對教派的趁虛而入,聖靈教會一下子陷入四面楚歌境地。教皇不得不派出特使,與蘭斯帝國皇帝米耶亞展開談判交涉,希望能夠免除戰火,同時向所有信徒道歉,承認輝煌之劍一事,並宣稱一定會奪回聖劍。

    與蘭斯帝國的談判則在艱苦中進行,彼此誰都沒興趣追究溫靈頓那天發生的事件,卻都在聖靈教會的賠償條款上反覆扯皮。

    除了這件大事,還發生了幾件有特殊影響的事件。

    首先是聖域尼古拉斯向北大陸所有魔法師發出通告,追殺修伊格萊爾。據傳修伊格萊爾曾經和尼古拉斯大戰,尼古拉斯付出一隻眼睛和三根手指的代價取得勝利,卻最終讓修伊格萊爾逃之夭夭。

    這是歷史上第一個連高級武士都不是的人能在擊傷聖域的情況下成功逃跑的事件。

    其後不久,修伊向所有人宣稱,自己擁有尼古拉斯靜止領域的秘密,凡是和尼古拉斯有仇的人,都可以向他求助,擁有此秘密的人,將擁有殺死尼古拉斯的可能。

    此消息震驚整個北大陸,修伊格萊爾再度成為第一個公然拍賣領域秘密的人。

    一系列事件使得修伊格萊爾名聲大噪,就連遠在海外的東南兩座大陸上的人們都有所聽聞。

    三個月後,聖靈教會與蘭斯帝國和佛朗克帝國的談判協議正式達成,公佈天下。

    為了彌補教會人員所犯的錯誤,聖靈教會願意拿出相當於一個城市的土地賠償蘭斯帝國,同時削減百份之二十的神聖騎士招收名額。神之領地教皇陛下堅決不取消,但同意重新劃定範圍,不再讓每一座教堂都成為神之領地,而只有一些特別重要的大城市中建立的大教堂才屬於神之領地。佛朗克帝國因此受益,同樣獲得了限定神之領地的權力,同時削減百分之十的騎士名額。

    至於優先權教會則繼續保留,神職人員任命權更是堅持不給,不過教會允許帝國蘭斯帝國和佛朗克帝國在每座教堂中各安置一名特派人員,用於監督教會的日常行為,美其名曰:加強帝國與教會的友好聯繫。

    在整個事件中,修伊成了禍害教會的罪魁禍首,蘭斯帝國是主力,佛朗克帝國是幫兇,但是也有人和他們唱反調,那就是喬治亞帝國。他們是堅定的站在教會的立場行事的國家,為聖靈教會搖旗吶喊,也使得聖靈教會在談判中擁有了許多底氣。

    諷刺的是,作為對喬治亞帝國的感謝,教會不得不把特派人員的權力也分給喬治亞帝國一份。

    攻擊者也好,幫忙者也罷,哪邊都是從教會身上割肉,並且割得愉快,割得不亦樂乎。從做法上看,明顯可以看出,蘭斯帝國的年輕君主,更有氣魄,更有朝氣,佛朗克帝國更加陰險,更加會算計和借刀殺人,而喬治亞帝國則更加老成,更富有經驗,也更會做人。

    不管怎麼說,這份協議出來後,三大帝國在政治和外交領域上打了一次大勝仗,而米耶亞對此還不滿足。

    他對自己父親的利用可以說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先前用自己父親的死換來的利益顯然還不能滿足他的胃口,現在要用另一件事來滿足更大的胃口了。

    協議推出後不久,米耶亞正式宣佈免除修伊格萊爾通緝犯身份,承認煉獄島事件確有其事,同時表示他本人對此並不知情,一切都是前人所為。做為一個愛民如子的皇帝,他對發生這樣的事情表示極為痛心。為了彰顯正義,還公道清白於天下,他必須將此事實公之於眾,並請屬下子民諒解。同時他將嚴懲所有與煉獄島事件有關人員,再不許此類事件發生,並拿出大筆錢財撫恤那些死去少年的家人。

    這件事在整個北大陸都引起一片軒然大波,許多人痛罵斯特裡克六世殘忍無情,虐殺子民,但同時也有許多人表示米耶亞敢於承認事實,低頭認錯,將來會是一位明主仁君。對於斯特裡克六世憤怒痛恨的同時,人們對米耶亞的接受程度反而增高,無形中大大鞏固了米耶亞的統治地位。

    修伊的身份洗白,令聖靈教會大為不滿,尤其憤怒的是,米耶亞剛剛達成協議,就把他那「偉大的,可愛的」父皇陛下給拋棄出賣了,這令教皇大為惱怒。教皇親自寫了一封措辭嚴厲的書信給米耶亞,要求蘭斯帝國不得包庇一名罪惡的靈魂法師。

    米耶亞鄭重表示,蘭斯帝國可以放棄修伊格萊爾,當然,聖靈教會必須為此拿出足夠的誠意。佛朗克帝國則做出同樣的表態。

    一切的一切,都如修伊和米耶亞他們算計的那樣,聖靈教會果然做出了讓步。

    聖靈教會同意取消神聖騎士團在兩國招募騎士的優先權,改為自由招募。

    至次,聖靈教會在蘭斯帝國和佛朗克帝國的巨大利益嚴重受損,威信也大大降低。

    聖靈教會親自對修伊格萊爾發出了追殺令,然而此時的修伊,早已遠在南大陸的土地上,在那裡再度掀起新的傳奇。

    —————————

    下午還有一章,本部結束,明天開始南大陸的篇章。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一百零二章 尾聲(下)

    綿延的黎勒古拉山,一直是北大陸人心目中的母親峰。

    這條山脈孕育了至少四條大河,澆灌著包括蘭斯,佛朗克在內的眾多國家的土地。

    豐收河,是黎勒古拉山出來的第二大河,由十二道支流匯聚而成,它沒有第一大河古拉河那樣的湍急兇猛,也不像其他的大河那樣位置偏遠,它綿遠流長,橫穿整個蘭斯帝國,創造了蘭斯最富饒的一片土地。從名字上,就可以看出蘭斯人對這條河的感激之情。

    奔騰的河流翻著白浪,順著地勢,在叢林中自由奔淌,在衝出那片陡峭的山峰後,沖刷出一片廣袤的平原,這裡就是烏圖布拉平原。

    水勢在這裡逐漸放緩,像一條美麗的綵帶,飄蕩在平原上,兩岸叢林獸奔蟲鳴,生機昂然。再遠一些,就是大片的農田,此時田里的莊稼已經長成,田野裡綠油油的一片。

    依靠豐收河為生的,不僅有農夫,也有漁夫。這個季節,正是豐收河裡長鰭魚回游產卵的時期。富有經驗的漁夫們會在這個時期撒網捕捉。長鰭魚的肉質鮮美,一直都是貴族們餐桌上受寵的佳餚,用長鰭魚製作的魚片甚至有資格端進皇宮,讓皇帝陛下品嚐。

    不過長鰭魚體大力猛,非常凶悍,長有鋒利的牙齒,即使被捕捉也經常會咬破魚網逃跑,又或者在被打撈上船後突然暴起,咬傷漁民。

    每年都會發生因為長鰭魚攻擊導致的漁民死亡事件。

    西蒙妮坐在船頭,雙手在一張漁網上靈活地跳動著,就像是在舞蹈一般,喉間還發出低低的哼聲,唱著當地一帶的小曲,曲調優美。

    很快,她回頭對著船艙喊:「爺爺,漁網已經修補好了!」

    船艙裡發出一把老邁的聲音:「哦,是嗎?我的西蒙妮是最能幹的,讓我看看。」

    一位老人從船艙裡走了出來,披著漁夫們常穿的蓑衣,渾濁的眼神先停留在了自己的孫女上,流露出疼愛的笑容,然後才顫悠悠的接過漁網。

    彷彿樹皮一般的手在漁網上摩挲了一遍,老頭說:「幹得不錯,我的孩子。這張漁網已經被你修補了不少於十次了吧?可它看上去還是和新的一樣。」

    少女的表情很得意:「今天的第一網就由我來布吧。」

    漁民們開始捕魚的第一網,向來有著特別重要的意義。漁民們相信,第一網的收穫,直接決定了他們這一季的收穫。

    老人很鄭重的表示同意。

    少女拿回漁網,將雙手靠在胸前:「偉大的神啊,是您賜予我們食物,是您賜予我們財物,是您教會我們如何生存,賜予我們甘甜的水源,在黑暗中指引我們尋找光明。您的賞賜,我們接受,你的懲罰,我們不敢推辭,您的指示,我們不敢違背……」

    默默地祈禱之後,少女將手中的漁網布了出去。

    捕捉長鰭魚其實是一件既簡單又困難的事。

    只要把網的位置安置好,剩下要做的,就是等待長鰭魚自己傻頭傻腦的撞進網中。它的鰓會掛在網上,導致它無法後退。至於能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掙脫漁網,既取決於魚本身,也取決於漁網的質量,同時也取決於運氣,為了祈求好運,神靈便成為漁民們最重要的依憑。

    並沒有等待太長時間,漁網就出現了明顯的劇烈搖晃,這意味著有魚兒入網了。

    捕捉長鰭魚不能指望一網下去很多條,每一網能打撈到一條,就是令人滿意的收穫。

    西蒙妮跑過去收網,小臉上很興奮,同時也很緊張。

    她希望自己能成功的把這條魚網上來,左手拚命拉動漁網,右手則舉著一桿魚叉。

    「它好重,我們網到了一條大魚,爺爺!」小姑娘回身喊。

    老頭也興奮的跑了過來。

    爺孫倆一起努力收網。

    然而當網收上來時,西蒙妮呆住了。

    網裡哪裡有魚,反而躺著一個光頭大漢。

    「哦,我的天啊,是一個人!爺爺。」

    西蒙妮閉上眼睛大叫,那男人竟是赤****著的。

    「一個受傷的人。」老頭的表情很嚴肅,他很清楚的看到這個男人的小腹上竟然還插著一把黑色長劍。

    老人迅速把網張開,把臉貼在男人的胸膛上傾聽:「見鬼,他還活著。看他的皮膚,他至少在水裡泡了一天以上,受了這麼重的傷,竟然還沒死,這個傢伙是鐵打的嗎?」

    「他還活著?那我們怎麼辦?」西蒙妮偷偷地從指縫裡看那個男人,天啊,他長得真結實,可是……可是他下面那個東西是什麼?小妮子很好奇。

    她看到這個人身上繪滿了奇特的紋身。

    「也許我們該把他扔回去。」老人很嚴肅的說,作為一個活了幾十年的老頭,他很清楚這種事情意味著什麼。

    麻煩,和武士沾上邊的麻煩,哪怕是一個最低級的武士,也不是他這樣的人能招惹得起的。

    「可是我們不能那樣做,他會死掉的。」

    「我們不說,沒人知道。」

    西蒙妮放下手看他的爺爺,表情很認真:「可是神知道。神靈的賜予,我們接受,神靈的懲罰,我們也不推辭。也許這就是神的安排,把這個人送到我們身邊要我們去救他。我們不能拒絕神的安排。」

    「傻孩子,這個世界沒有神。」老人搖頭。

    「可是……」

    「很抱歉,西蒙妮,在這件事上我不能同意你的意見。你還不懂得世界有多危險,這個傢伙身上插著一把劍,這說明有人想殺死他。我們不知道要殺他的是什麼人,但不管是哪種人都不是我們惹得起的。把他扔回水裡!」老人說著看了看那男人,歎了口氣:「我很抱歉,小伙子,如果是我自己一個人,我一定救你,可是為了我孫女……」

    他扳住了那男人的肩頭,準備把他推下水。

    「不!爺爺!」西蒙妮大叫。

    老人正要說話,卻發現昏迷中的男人竟突然睜開了雙眼。

    血紅雙睛,看得老者心中一涼。

    這眼神分明不是人類所能擁有,就像是魔鬼,懾人心魂。至於他身上的紋身更是放出奇異的光亮……

    他竟然站了起來,伸出一隻手,將插在腹裡的黑色長劍緩緩抽出,血水順著劍刃嘩嘩流嚇。

    老人嚇得目瞪口呆,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求求你……別……別殺我……不,不,這都是我的主意,你要殺就殺我吧,請放過我的孫女……」

    哀求的聲音沒有得到回應,老人呆呆地抬起頭。

    他看到那個水中的男人竟又斜斜倒了下去……

    老人和西蒙妮面面相覷。

    西蒙妮壯著膽子靠近那男人,她看到這其實是一個非常好看的男人,臉部的稜角分明,輪廓飽滿,充滿爆炸性力量的肌肉佈滿全身,甚至連些奇特的紋身都充滿了特殊的美感……

    「你確定,你還要把他扔下去嗎?爺爺。」西蒙妮輕聲問。

    老人打了個哆嗦,終於低下了頭。

    他喃喃說:「這是神的旨意,神的旨意不可違背……」

    ————————————

    男人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狹窄的船艙裡。

    艙頂上吊著風乾的魚肉,小船在水中輕微地晃動,耳邊傳來人在船板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甚至還能聽到嘩嘩的河流聲響。

    這個簡陋的船艙裡除了自己再無他人,他吃力地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腹部還有全身上下都纏滿了繃帶——這些繃帶是用碎布條做的。

    一個小姑娘捧著一碗熱魚湯進來,看到男人站在那裡嚇了一跳,險些把魚湯灑了。

    她連忙把魚湯放下,用興奮的口氣說:「你醒了?」

    木訥的眼神在姑娘的身上掃視著,男人沒有回答,只是露出好奇的神色,就好像是在看什麼稀罕的玩具。

    這讓姑娘的臉有些脹紅,她揉搓著衣角輕聲說:「我希望你不會生氣我爺爺的行為,不管怎麼說,他終於還是沒那樣做。」

    「你的……爺爺?」男人吃力的發聲。

    「嗯。」小姑娘用力點頭。

    然後她很失望地看到,男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彷彿前天發生的事與他沒有絲毫關係。

    想了想,姑娘把魚湯捧起來,端到男人的嘴邊。

    男人有些迷惑,看看姑娘,他看到那誠懇的眼神。

    於是他捧起魚湯一口喝乾。

    「小心!很燙!」姑娘叫了起來。

    男人卻彷彿沒有感覺一般。

    姑娘微咬了下牙齒,這個男人……好奇怪。

    於是她壯著膽子問:「喂……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在水裡,還受了傷?」

    男人看看姑娘,什麼話也沒有說,逕直向艙外走去。

    「喂,你受傷了,還沒好呢,不能亂跑。」

    男人轉回頭,看看小姑娘,然後把纏繞在身上的繃帶解開。

    看著他的動作,小姑娘大叫:「你不能那樣,傷口還沒有癒合。」

    繃帶解開了,男人的小腹光滑如鏡,小姑娘看得兩眼發呆。

    「你……你的傷,好了?」她有些不敢相信。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小姑娘。

    小姑娘的臉紅得越發厲害,她低著頭說:「那麼……好吧,你可以走了。不過……」

    男人還是不說話,小姑娘跺了跺腳:「不過你得說出你是哪裡人,讓你家裡人給你帶些錢過來,不管怎麼說……你得賠我們漁網錢。」

    最後一句話,小姑娘說得聲音特別低。

    「家人……」男人細細咀嚼著這句話,眉宇間露出思索。

    「難道你沒有家人嗎?」姑娘顫驚驚地問。

    「我……不……知……道。」男人很吃力的回答。

    姑娘大失所望,這個看上去鋼鐵一樣的漢子,原來竟是個結巴。

    對方的缺陷,讓姑娘的膽氣壯了許多,她問:

    「那麼,你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裡?」

    男人眼中露出迷惑的色彩:「名字?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

    小姑娘愕然。

    她喃喃低語:「神啊,你為我們送來了一個什麼樣的人啊?」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一章 寶琴平原

    這裡是南大陸的極西平原,兩面環海,西邊是象牙海岸和一望無際的風暴海,北面是死亡海海域。向南是呼嘯山脈,綿延千里,向東是坦蕩大陸,直入大陸腹地。

    寶琴平原在南大陸有「女神之琴」的稱號。它的形狀就像一個豎琴,中央有五條大道,貫通南北,面積上寬下窄,在琴的中央部位,是著名的商業城市凱爾特市,它被稱為寶琴明珠。

    時入深秋,寶琴平原正迎來它最美的季節。

    大量的紅鴛花綻放,形成一片火色海洋;金槿木迎風搖擺,飛揚出無數的金色碎屑;風車花奇長花尾總是跟著風向轉換,就像是大風車呼呼的轉動;星光草在白天並不起眼,可是每到夜晚,就放出點點星光,就像是天上繁星,神秘而璀璨。

    成群的草鼠每到這個時候就會結群出動,大量啃食草類植物。它們的生長週期短,繁衍速度快,一窩可以下數十隻小崽子,只需要半年就能成為成鼠。寶琴平原曾經鼠災為害,直到後來黑紋□蛇,斑狼等食鼠魔獸的出現,才大大減輕了災情。說起來好笑,黑紋□蛇,斑點豹等類魔獸,之所以會來到這裡,完全是因為人類瘋狂的摧毀了它們曾經的家園,迫使這些魔獸進行大規模的遷移。

    煉金術的興起,是魔獸們的災難,卻成了寶琴平原的興旺之因——它成為南大陸人們最受重視的魔獸資源保護區。

    如今,這裡已經成為南大陸資源最豐盛的地區,大量的魔獸聚居於此地,彼此間達到了一個默契的平衡。

    高高天空上,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向下急墜。

    人影墜到半空時,一對翅膀突然從背後伸出,輕揮幾下,穩定了下墜的身軀。

    正是修伊。

    在空中轉了一圈,確定自己現在是被傳送到了一處平原上後,他拍打著雙翅緩緩降落在這片平原上,

    「看來這裡就是寶琴平原了,我們沒有來錯地方。」在看過四周後,修伊自言自語。

    每一次的單向傳送,都是一次巨大的風險,好在擁有了天使之翼,修伊不用再擔心摔死的問題,大可以把高度調得高一些。可即便如此,修伊還是選擇了平原地區。一來可以避免高山等危險存在,二來可以避免被人發現。

    修伊雖然酷愛冒險,但是在本質上卻是一個相當謹慎的人。

    儘管伊薩多·內珀向他做出種種許諾,但是這裡畢竟是天災教會的地盤。假如天災傢伙打算強搶自己手裡的神器,那麼修伊絕對沒有任何辦法。所以在此之前,還是先多作瞭解,早有預防比較好一些。

    沒有了黑武士和亡靈妖鼠,旭又在神恩之地修煉自己,修伊的處境一下子又回到了剛離開煉獄島的時候。唯一有所不同的是,經過一年多的波折,他的自身實力已經大大增強,再不是當初那個只能依靠詭計來打敗對手的少年了。

    寶琴平原上咆哮的魔獸還有生長茂盛的魔植,令修伊大感興趣。

    僅僅是小半天時間,他就在這裡發現了許多珍貴的資源存在。每一個城市,每一個地區,每一個國家,甚至每一個大陸,都有屬於自己的獨特生命存在。在這裡有許多魔植或魔獸,在北大陸根本就未曾有過。但是在這裡,它們成片成片,成群成群的出現著。

    這就是資源商人們願意冒險橫跨可怕的暴風海域,也要往來於大陸交易的重要原因——暴利,可怕的暴利。

    有許多資源在南大陸根本不算罕有,但就因為來往不便造成的運輸困難,使得成本價格大大提高。一株在北大陸可以賣到十個金維特的鳶尾花;在這裡成片生長,一朵價值十五個金維特的女貞果,在這裡漫山遍野的盛開;那些在平原上快意奔跑著的魔獸,可以說是一群奔跑著的金幣,它們的皮,骨,牙還有血液等等,只要是北大陸罕有的生物,都能在那裡賣出好價錢。

    修伊突然發現,自己只要在這裡建立一個傳送法陣,解決了往來困難問題,那麼從此以後,他將成為整個世界最富有的資源商人……

    真該死,為什麼早點沒想到這一點呢。

    修伊也忍不住搖頭苦笑。

    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依然有限,並沒有想到越是交通落後的地區,越是差異巨大。

    擁有著超越時代科技的傳送力量的自己,僅靠傳送這一點,就可以讓自己成為大陸最富有的人,成為交通業的巨頭。可惜那個時候他執著於復仇,執著於教訓對手,反而忽略了許多本應重視的東西——發展自己。

    不過如今一切都已經結束,從現在開始發展自己,還不算太晚,修伊微笑著想。

    「也許我們應該先在這裡住幾天,做好一個傳送陣,多收集一些資源,然後再去見伊薩多·內珀。」修伊對熾焰鳥說。紅與綠眨巴著眼睛,一副隨你想怎麼幹的架勢。

    「不過伊薩多·內珀已經知道我要來南大陸了,拖的時間長了總是不太好。」修伊有些苦惱:「而且就算我製作出再多的魔偶,也不可能在南大陸打敗天災教會,除非我擁有巨魔神的完整製造技術。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不是敵人,僅僅是防備的話,沒必要做到那種地步。」

    修伊抱起雙臂,他顯得有些苦惱:「何況這一帶是公共區域,我們的傳送法陣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地點設置。」

    考慮到種種問題,修伊只能暫時先放棄這個打算。

    「還是先找個城市落腳,瞭解一下這裡的情況再說吧。」修伊打定主意。

    話雖如此,修伊一路走來,還是收集了不少對自己有用的資源。他有一些煉金產品受資源限制無法完成,現在卻無意中解決了這個問題。

    到了寶琴平原,修伊沒有再使用天使之翼,那畢竟是伊萊克特拉的作品,和傳送法陣一樣,是極為少見的煉金作品,太過驚世駭俗。考慮到在接觸天災教會之前,修伊要先為自己做些防禦準備,他可不打算這麼早就暴露自己的存在。

    寶琴平原上的人並不多,偶爾可以見到一些商隊,大都是一些過來收集煉金資源的隊伍。

    與北大陸不同,南大陸只有一個大帝國,塞拉帝國。整個寶琴平原,都是屬於塞拉帝國的領土。塞拉帝國對寶琴平原極為重視,在很早的時候就下達了嚴令,凡三人以上的隊伍,在進出寶琴平原時,都必須進行嚴格的報備。所有商隊,除非擁有資源收集和販賣許可證的,一律不許在寶琴平原上進行資源收集,否則將處以極刑。即便是收集和販賣許可證的商隊,在資源收集的過程中也要接受衛隊的監督,不許超過規定數量。尤其是對一些大型魔獸的捕殺,更是有著嚴格的數量限制。

    正是這一系列的嚴格法律,才保證了寶琴平原數個世紀以來的欣欣向榮。否則像這樣既沒有超級魔獸,又不是天險之地的平原地區,早被貪婪的人類踏平,哪裡還能像在這樣,成為珍稀生物的天堂。

    相比蘭斯帝國在煉獄島的做法,塞拉帝國的方式更加現代化,更加富有遠見。當然,這也和他們在本土沒有一個真正的值得他們窮兵黷武的對手有關。倘若南大陸和北大陸一樣,諸國雄起,戰亂頻繁,只怕哪個國家也沒有心思去考慮如此長遠。

    不過修伊卻不知道這些。

    一路向東,修伊的空間戒指裡已經放滿了他收集的各類珍稀資源。

    今天上午,修伊遇到了一對風鴉。

    和熾焰鳥一樣,颶風鴉是風系的元素鳥類。修伊曾經以為這個世界除了自己的這對熾焰鳥,再看不到元素鳥類的存在,沒想到在寶琴平原,竟然還有風鴉這種魔獸。

    就像熾焰鳥的血是用來製作火系煉金道具的最佳材料一樣,風鴉的羽毛,同樣是用來製作風系道具的最佳材料。天使之翼上的背羽,就是用風鴉羽和其他材料製作的。伊萊克特拉為了製作天使之翼,至少捕殺了十對風鴉,很多時候修伊懷疑,伊萊克特拉一個人,就讓這個世界上至少十種以上的珍稀物種徹底滅絕。

    修伊自己就是風系法師,他對風鴉自然也很感興趣,一時興起,竟然就在空中追逐起了那對風鴉。

    有了天使之翼的幫助,再加上熾焰鳥跟著湊熱鬧,風鴉又怎麼可能躲得過修伊的捕捉,結果沒用多長時間,修伊就成功抓住一隻,然後另一隻也只能乖乖的不再逃跑,用可憐昔昔的眼神望著修伊。元素鳥雄性易怒,雌性溫柔,被修伊抓住的那只是雄性,不停地反過來叼啄修伊的手背。

    「嘿,嘿,別那麼緊張,我不會殺死你們的,我只需要你們身上的幾根羽毛而已,放心,我會放了你們的。」修伊笑著說。

    熾焰鳥啼叫了幾聲,顯然是把修伊的意思傳達給這對風鴉,雌鴉這才歡快的叫了起來,反到是雄鴉猶自惡狠狠的瞪著修伊——尤其是在他從自己身上拔下好幾根風羽之後。

    「別那麼不知好歹。」修伊用手指輕彈這雄鴉的小腦袋。它的腦袋上有三根頂羽,是風系元素的精華力量集中處。修伊指指那三根頂羽:「你要再那樣瞪著我,我就把你這三根毛也拔了,我看你還飛不飛得起來。」

    那雄鴉顫抖了一下,打了個哆嗦,終於低下頭去。

    修伊笑著撒手,雄鴉終獲自由,展翅高飛,圍著修伊轉了兩圈,確定他沒有要再追殺自己的意思,對著妻子引亢高鳴一聲,這才遠遠飛去。

    望著手裡的風羽,修伊笑得很開心:「這下我終於可以做出幾個像樣的風系道具了。」

    遠處一支車隊正向著這裡駛來。為首的馬車上,一位老者鑽出車廂看著天空中飛去的風鴉,發出詫異的聲音:「是風鴉?它們的叫聲……」

    「出什麼問題了嗎?特裡曼先生。」馬車旁一名騎士看到老者鑽出來,忙策馬上去。

    「風鴉發出了畏懼的叫聲,說明有人攻擊過它們。」老者回答。

    「您是說……偷獵者?」那騎士立刻道。

    「有這個可能,不過看上去又不太像,它們離開的時候好像沒有受到傷害。而且我很難想像什麼樣的偷獵者可以讓風鴉畏懼。」老者的眉頭深皺。

    騎士眺望遠方,然後一指遠處的山丘:「那邊有人,會不會就是那個偷獵者?」

    老者瞇著眼看了一下:「一個少年而已,我看不像。不過你上去問問也好,如果只是路過的旅人,就順便帶他一程吧。寶琴平原是發財之地,也是危險之地,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在這裡漫步的。那還是個孩子……」

    騎士恭敬回答:「是,特裡曼先生,您的仁慈光輝令人欽佩。」

    「客氣了。」老者放下車簾,車隊繼續趕路。

    ——————————

    修伊很遠就看到了車隊。

    從車隊的裝飾上可以看出,這支隊伍應該是一支比較有實力的商隊。他們的車輪印極深,說明馬車裡裝載著大量的貨物。有幾輛馬車上還掛著一些風乾的斛餖,這種魔植是用來製作治療藥劑的上佳材料,但在採摘後必須立刻風乾,才能保證其使用價值。此外馬車上還掛著幾副仙女鹿角,從割取的部位看,只取用了仙女鹿最頂端的鹿茸部分,那同樣是用來製作治療藥劑的上好材料。

    很顯然,這是一個專門做煉金材料生意的車隊。

    車隊上掛著刻有光暗印記的紋章,這樣的紋章極為少見,但是修伊印象中卻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想了好久,突然想起在羅約城,煉金商人大聚會的時候,自己就曾經看見過這枚紋章。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專門販賣材料於兩個大陸的大家族。

    只是這個家族叫什麼,修伊卻已經不記得了。

    這時,那騎士已經向著修伊奔了過來。手中的騎士長槍橫放在馬鞍,這是沒有惡意的表示。那騎士在修伊十米外站定,然後向修伊做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你好,小伙子。」

    「您好,尊敬的騎士大人。」修伊同樣還了一禮。

    「這是加斯科恩家族的車隊,我是家族護衛團分隊長克拉克·庫奇。我們看到你一個人在這裡,希望你沒有什麼麻煩。」騎士的話語雖然簡單,卻透著幾分倔傲,很顯然,加斯科恩家族在這一帶應該是極有名氣的。

    可惜修伊能夠記得他們的家族紋章就已經不錯了,至於說加斯科恩這個名字,抱歉,沒有半點印象。

    修伊淡淡笑道:「原來是加斯科恩家族,非常感謝你們的好意,我並沒有什麼麻煩。」

    那騎士正想說什麼,卻突然發現修伊手中的風羽,他的臉色立刻大變。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二章 加斯科恩家族

    雖然不像拉捨爾那樣擁有著變態的觀察力,但修伊還是能夠看出那騎士在看到自己手上風羽後的表情變化。

    修伊立刻意識到,這幾根風羽可能會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於是他連忙說:「不過說到幫助,我到的確有些疑問想請教。您能告訴我,我手上的這是什麼鳥的羽毛嗎?」

    那騎士一楞,修伊已經說道:「這是剛剛飛走的那兩隻鳥的身上掉下來的,我看它們長得很漂亮,羽色鮮艷,叫聲也很好聽,卻從沒有見過。加斯科恩家族見多識廣,一定知道的。」

    「這麼說,這幾根羽毛是你拾來的?」

    「是的,它們很漂亮不是嗎?」修伊無所謂地轉動著手中的風羽,他能看到那騎士眼中射出了貪婪。

    當得知風羽是眼前的少年拾來的之後,騎士的心情已經大大輕鬆。風鴉不是誰都能抓到的,它們飛翔在高高空中,又是風系的魔獸,能夠抓到它們的人,每一個都是有著大本領的非凡人物。即便是擁有捕捉魔獸許可證的加斯科恩家族,一直以來都很想得到一對風鴉,但從來也沒能得嘗所願。

    如今市面上,一根風羽已經炒到上百個金維特的高價,如果販賣到東,北兩座大陸去,價格更是可以暴漲十倍。

    換句話說,修伊手裡這一把風羽,價值不菲。

    「一種風系候鳥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少見多怪。」騎士用冷冰冰的態度回答。

    「原來是這樣。」修伊笑著點頭。

    「不過正好這幾根羽毛的確很漂亮,不如你把它給我,我可以為此付你一個金維特。」

    修伊無語,如果說先前來自加斯科恩家族的問候還讓他有些許好感的話,那麼現在這名騎士的說話就讓他大為反感起來。他就算不知道南大陸的行情,難道還不知道北大陸的行情嗎?即便是南大陸擁有風鴉,他相信也絕不是可以氾濫到不值錢的地步。

    人們總是樂於施人小恩小惠,但在巨大的利益誘惑面前卻又經不住考驗。就好像世上最貪婪的奸商,也是有可能在乞丐的碗裡放上幾塊錢的,但那並不能掩蓋他們貪婪的本質。令修伊不確定的是,他並不知道這只是騎士個人的貪婪,還是整個車隊都是如此。

    所以修伊淡淡道:「很抱歉,這幾根羽毛我看著喜歡,不打算賣。」

    「如果你嫌錢少的話,我可以再給你加一些。」

    「對不起,那不是錢的問題。」修伊做了一個貴族式的敬禮,這暗示對方他是一個貴族少年,可能是出來遊歷的,他們這類人並不缺錢。

    這讓那騎士有些無奈,假如對方是一個平民,他搶也就搶了;假如對方是一個偷獵者,他甚至可以殺死對方。

    可偏偏這個少年衣著得體,說話從容,很明顯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世家子弟,那就必須小心行事了。

    要是為了幾根風羽惹了什麼大麻煩,反而是件不值得的事。

    想了想,騎士問修伊:「既然你不願意賣,那就算了。對了,我們要去渡鴉城,你呢?」

    渡鴉城是寶琴平原的一個中轉城市,主要是為往來客商提供服務,是煉金材料的重要集散地,它的地位,頗有些像蘭斯帝國的羅約城。修伊來之前,對南大陸也做過一些瞭解,所以知道這個地方。那裡盛產一種水生渡鴉,每到夏季,成群成群的渡鴉就會飛離水面,在城市的上空翩躚,景象蔚為壯觀,因此得名渡鴉城。

    這刻修伊的嘴角輕輕一撇:「那真是巧了,我也要去渡鴉城。」

    「既然這樣,不如一起上路?要知道寶琴平原可不是什麼太平之地,這裡什麼樣的人都有。有我們在,你可以得到最好的保護。」

    低頭沉思了一會,修伊終於點頭:「好,我同意。」

    「那麼,你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裡?」騎士很技巧地問。

    修伊回答:「海因斯。」

    他沒有說出自己的姓,這使騎士試圖得知他來自哪個家族的企圖破產了。

    ——————————

    「你確定那個少年是拾到,而不是用別的什麼方式得到的風羽?」老者的表情很嚴肅。

    「不,先生,這是那個少年自己說的。讓我感到疑惑的是,既然他不知道風羽的價值,為什麼又直接拒絕了我的購買要求。儘管他自己聲稱他並不缺錢,但即便是貴族子弟,也不會真正認為自己不缺錢。尤其奇怪的是,這個貴族子弟是獨自一個人出現在草原上。」

    「這的確很怪異,不過在我看來,我們不妨把這件事分成這樣兩個部分來看。一,那幾根風羽是他用自己的力量獲得的,那這就說明這個少年很強大,但同時他放走了風鴉,這說明他不是一個貪婪並且嗜血的傢伙,所以我們可以不用太過擔心他。二,風鴉遇到了它們的天敵,在打鬥中受到了傷害,那個少年拾到了飄落的風羽,這說明他是個幸運兒,但也僅僅如此,我們同樣沒有必要太過在意他。」

    「您說得對,那麼特裡曼先生,您認為哪種可能更大一些。」

    「我希望是前者,但又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老實說,我還沒聽說南大陸有哪位年輕人有這樣的實力,能夠輕鬆的捉到風鴉,在揪下幾根羽毛後再把它們放走。不是什麼人都能有這樣的能力,能夠有這樣的氣度的就更少了。」

    「的確如此,先生。」

    「那麼,就讓他跟在車後吧。不管從哪方面看,他對我們都沒有威脅,不是嗎?至於他不願意把風羽賣給我們……老實說,只是幾根而已,沒有必要使用到欺騙手段。克拉克,你就是這點不好,太愛沾小便宜了,記住,一個人的氣度決定了他的成就。如果那個少年不願意賣,那就算了吧。」

    「是,先生。」

    騎士有些心灰意冷地退了下去,他原本希望特裡曼先生能允許他使用一些小伎倆來從那個少年手裡得到風羽,但他沒想到老者卻拒絕了。

    在他看來,這是天賜的財富,那個少年根本不配擁有珍貴的風羽,既然老者不願意,那麼也許自己該想些什麼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這使他忽略了那老者所說的兩種可能中的另外一種可能,就是如果少年是自己獲得的風羽的話,那意味著那根本不是他能招惹的人。貪婪使人短視,克拉克騎士忽略了這種可能背後隱藏的含義,而老者卻不會。

    這就是為什麼他能成為這支車隊的領袖,而克拉克騎士只能鞍前馬後聽候吩咐的原因。

    前往渡鴉城還有三天的路程。

    這段時間裡,修伊大致瞭解了一下這個車隊。

    加斯科恩家族是來自塞拉帝國德裡克行省的一個大型商業家族,他們位於藍耳朵叢林一帶,那裡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那裡盛產一種藍耳兔,這種藍耳兔是德裡克行省的主要肉食品來源,與其相配的是旺盛的兔毛生意。

    加斯科恩家族每年都要往來渡鴉城數次,他們將德裡克行省盛產的兔毛,兔肉,還有藍杉等運往除了煉金資源,其他資源都相對缺乏的渡鴉城,同時也捕捉和收購大量的煉金材料,然後再運到北大陸去,再換取了那裡特產的貨物之後再運送回德裡克行省。像這樣的生意,他們每年只要做上一趟,就能賺到上百萬計的金維特。而令人難以想像的是,這用來得到百萬金維特財富的商品源頭,就是修伊目前看到的這支車隊裡所裝載的那些普通貨物……兔毛,兔肉,藍杉,少量的路上收集的煉金材料以及一些金幣。加斯科恩家族就是用這些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貨物,通過層層地域差異,獲得了巨大的利益。

    這種暴利的好處在於付出成本少,投資回報巨大,但是這種商業模式同樣有著巨大的風險。加斯科恩家族的所有利潤幾乎都是在漫長的旅途中產生的,他們要穿過半個大陸,將大陸一頭的商品運到另一頭,然後還要飄洋過海,在和異域人士打交道時還必須特別小心,因為在那裡,他們隨時可能被一些貪婪的混蛋連人帶貨一起吃下去,回來時還要再經受一次飄洋過海的風險,再穿越大半個陸地回到自己的土地上。

    加斯科恩家族每年大約要派出十支這樣的車隊,但是能夠成功返回的往往只有一到兩支,剩下的隊伍不是消失在茫茫大海中,就是遭遇盜匪,然後兩手空空的返回。即便如此,加斯克恩家族依然憑借這背後巨大的利益支撐迅速成為塞拉帝國的大商業家族之一。

    特裡曼先生,就是這支車隊的首領,作為一個老經驗的商團領袖,特裡曼深知一個道理:好心未必一定有好報,惡意卻一定會招來惡報。所以他從不主動去招惹麻煩,加斯科恩家族的生意利潤已經足夠大了,家族需要考慮的不是如何進一步增加利潤,而是如何進一步增加安全,保證交易的成功率。正因此,特裡曼先生絕不會因為一點盈頭小利而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也正是他的謹慎與睿智,使他成功的完成了三次往返南北大陸之旅,成為家族最受重視的跑商領導者。

    從這一點上看,修伊很快得出結論:在這個商隊,他應該不會遭遇什麼麻煩。

    當然,有些事,僅靠聰明才智是無法完全預料的。

    —————————————

    夜晚降臨的時候,商隊在一處山窩中歇腳。

    修伊獨自一人點起了一堆篝火。

    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加斯科恩家族的護衛團騎士正聚在一起大口地喝酒。一些女僕為他們端來新鮮的烤肉,有幾個喝多了的騎士甚至趁機對女僕動手動腳,女僕們也不生氣,只是笑罵了幾聲就提著裙子離去。

    車隊的另一頭,有人在吹奏風笛,那是車伕和搬運工人扎堆吃飯。

    他們和騎士雖然同屬於一個車隊,卻分屬於兩個世界,前者是低等的存在,後者則顯得高貴許多。

    與北大陸不同,這裡的中低級武士地位明顯要稍高一些。

    「看起來你並不喜歡熱鬧。」修伊身後響起一個聲音。

    修伊回頭看去,然後他站了起來:「特裡曼先生。」

    「哦,不用客氣,坐下吧小伙子。」特裡曼呵呵笑著說。

    他在修伊的身邊坐下,揚了一下手中的錫制酒壺:「來點朗姆酒?北大陸的特產,平時並不容易喝到。」

    「謝謝。」修伊用手中的茶杯接過特裡曼倒給他的酒液。

    沒有想到自己剛到南大陸,竟然又喝回了北大陸的酒,這讓他有些啼笑皆非,如果可以,他到更情願嘗一下這裡本地的特產。

    「那麼……你確定你不打算和他們在一起?」特裡曼問,老頭看上很和藹,很親切。

    修伊聳了聳肩:「我和他們不是一類人。」

    無論是車伕還是武士,在本質上修伊都和他們格格不入。

    「說得對,那麼……小伙子,既然大家走在了一起,也許你可以和我說說你的來歷?哦,請不要誤會,我並不是懷疑什麼。做為一個老頭子,我已經走南闖北很多年了。我知道有那麼一些人並不喜歡別人對自己刨根問底,但是我同樣知道,有些時候開門見山的說法方式,更容易獲得對方的友誼。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受過良好教養的年輕人,所以你讓我對你產生了一些興趣。」

    「我完全能夠理解。」修伊很認真的回答:「既然這樣,您可以稱呼我海因斯斯特裡克。」

    「斯特裡克?」特裡曼有些詫異:「在南大陸,我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家族,不過在北大陸,到是有一個聲名赫赫的斯特裡克家族。」

    修伊笑了笑,沒說什麼。

    這讓特裡曼有些摸不清楚眼前少年的底細。

    想了想,他說:「那麼……有關於白天你得到的那些羽毛,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它們是風羽,來自風鴉。風鴉是九級元素鳥,風系魔獸,是世上速度最快的元素鳥類,捕捉它們遠比殺死它們要更加難得多。」修伊淡淡道。

    「你知道?」特裡曼詫異。

    「僅僅是以前沒見過風鴉而已,但總還是聽說過的。中午進車隊的時候,有人說我運氣好,得了風羽,於是我知道了這幾根羽毛代表著什麼。」

    「原來是這樣。」特裡曼明白了過來:「我必須向你道歉,克拉克犯了個錯誤,作為一名騎士,他不該欺騙你。」

    「沒有關係。」修伊回答。

    坐在火堆前,他看向那邊正在喝酒的騎士們。一群武士正坐在一起焦頭結耳說著什麼。

    那個叫克拉克的騎士隊長,時不時地就回頭向自己這裡瞟上一眼。

    看得出來,他的眼神非常不善。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三章 陷害

    三天後,車隊到了渡鴉城。

    按照修伊的計劃,他要在這裡購買一些材料,製作一些比較好用的煉金道具,然後再尋找一個合適的地點鋪設傳送陣,同時打探有關天災教會在這一帶的信譽和行事作風,做好了種種準備後再去見伊薩多·內珀。

    這些事情不管哪一件,都只能自己去做。

    「到了這裡,我們就要說分手了。」修伊特裡曼說。

    「這麼快就走?」特裡曼有些詫異。

    不知為什麼,特裡曼對修伊頗有幾分好感,他總覺得這個少年身上有種令人捉摸不透的東西。

    「我有些個人的事情需要處理,但不管怎麼說,多虧了有您的幫忙,我才能如此順利的到達渡鴉城。」修伊非常誠懇地對特裡曼說。

    「不必客氣。哦對了,加斯科恩家族將會在月光旅店落腳,如果有什麼事,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希望不會有打擾您的時候,特裡曼先生。」

    和特裡曼道別後,修伊獨自一人行走在渡鴉城街頭。

    相比北大陸絕大多數時期都處於緊張的氛圍中,南大陸的氣氛要顯得更加的自由活潑。姑娘們大都穿著顏色鮮艷的服裝,商舖開得鱗次節比,生意興隆,很少有成群的衛隊行走在街上。

    但是另一方面,修伊又注意到這裡的武士數量遠比他在北大陸看到的多得多。幾乎無論走到哪條街上,都能看到武者出沒的身影,其概率就像是在上海的大街小巷看到外國人的概率一樣。

    這在北大陸絕對是屬於不可思議的。

    此外,修伊注意到這裡竟然還有許多民間煉金師的存在。一些煉金商舖會出售成形的煉金產品,製作簡陋,手工粗糙,但是卻各有特色。

    在蘭斯帝國,一個煉金師的發展需要至少一個商舖的支持,才能維持自己實驗時產生的龐大消耗,但是在這裡,那些商舖的主人看起來更鍾意於將材料收集起來後自己製作成成品再出售。

    老實說修伊並不認為這是一種好的選擇。儘管他知道某個行業越是涉入者眾多,越是出人才的機會多,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它可以因此成為定理,進行無限制的推廣。相反,作為高端技術的煉金術,在資源有限的世界,盡可能的集中優秀人才進行研究,遠比現在這樣強得多。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修伊才能看到許多稀奇古怪的,一些他甚至想都沒想過的煉金產品出現。

    這些東西或許未必有技術含量,卻頗有創意。

    完全是出於職業興趣,修伊在各類商舖前看個不停。

    一塊商舖前正放著店主自己製作的幻術水晶。這塊幻術水晶通過光線折射,將商舖裡的物品展示出來,映射在空中,做著緩慢的自轉,看上去有些像二十一世紀的燈箱廣告。很少有人用煉金術來展現幻術能力,畢竟那不具備任何攻擊能力,但是幻術良好的視覺欺騙效果,的確擁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感覺。假如運用得當,同樣可以成為非常有力的武器。

    一個地攤小販自己製作的傀儡娃娃,吸引了修伊的目光。這些傀儡娃娃沒有什麼攻擊力,而且構造單一,技術粗糙,只能做一些簡單的行走動作,但是製造者卻非常巧妙地給了每個傀儡娃娃不同的動作能力,使它們可以配合著做出舞蹈一般的動作,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也引起了修伊的思考。

    另一個街頭小販也在叫賣自己製作的魔偶,一種類似於偵察蜂的飛蟻,但是不具備任何功能,只是單純的在天上無意義的飛來飛去。有人取笑那製作者,純粹是在浪費資源,這種東西除了價格足夠便宜外,再沒有任何好處。那製作者急了,說他製作的這種飛蟻可以帶起超出自己體重十倍的物品,結果換來更加無情的嘲諷。一隻飛蟻本身能有多重?就算是超出自身體重一百倍又有什麼用?但是修伊的眼睛卻亮了。

    這一刻他徘徊在渡鴉城的街頭,一家商舖一家商舖的看過去,一個攤位一個攤位的搜索過去,就像是進入了一個新奇的世界,腦海中出現了無數他以前從未想過的想法。

    這些想法令他震憾,他這才意識到在煉金術上,除了要有出色的技術,豐富的知識和無盡的資源之外,還有一樣東西也非常重要,那就是豐富的想像力。

    「民間總有智慧存在。」修伊發出了一聲慨歎。

    假如自己早一點來到這裡,當初對上尼古拉斯絕不會如此慘。

    就在修伊感慨的時候,他突然看到不遠處幾名渡鴉城的衛兵正向這裡走來。在那幾名衛兵的身邊還跟著一個人,正是騎士隊長克拉克。

    克拉克一眼看到修伊,眼前頓時放光,一指修伊:「就是他,那個偷獵者!」

    幾名渡鴉城衛士立刻向著修伊氣勢洶洶而來。

    「該死的混蛋!」修伊低聲罵了一句。

    他不想和那個無知的騎士計較,但小人們卻總是不願意放過他。想了想,修伊扭頭就走——假如是在半年前,他或許會一個法術放過去,直接以暴制暴。但是現在的修伊,處理問題上已經更加成熟了許多。

    衛兵的到來讓集市有些驚慌,這裡面總有一些人也會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偷偷到寶琴平原上捕獵一些魔獸,以求獲得豐厚的利益。一些人見到衛兵衝過來,誤以為是自己被發現了,扭頭就跑,集市頓時變得大亂。

    修伊混在人群中,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動,身後是那幾名衛兵正呼喝著向他追去。儘管後面幾個人是拚命奔跑,卻發現自己怎麼也追不上前面走路的修伊。

    來到一處相對僻靜的地方,修伊正打算回頭把幾個衛兵都給收拾了然後從容離去,卻發現在那幾個衛兵的後方,竟然出現了兩名高級武士。

    一名海洋武士,一名大地武士。

    「真見鬼!」修伊立刻放棄出手的打算。以他現在的能力,要打敗兩個高級武士雖有些困難,卻也不是做不到,不過重要的是一旦真打起來,只怕會立刻引來更多的渡鴉城守軍。除非他使用如狂暴雷球這樣的道具殺出一條血路,否則想走很難。

    他來南大陸可不是為了結仇的。

    修伊立刻做出決斷,不遠處有一個環型大會場,不知道裡面是什麼。修伊也不管其他,快步向裡走去。

    兩名守衛武士擋住了修伊的路,其中一名武士說:「沒有邀請函不可以進去。」

    修伊隨手拿出一大把金維特放到兩名武士手中:「這就是我的邀請函。」

    兩名武士對望一眼,同時收起金維特,恢復標準站姿,目不斜視。

    修伊直入會場。

    進了會場,修伊才發現這裡竟是一個拍賣場。

    拍賣場裡人聲鼎沸,看樣子正在為某樣貨物叫價,主持拍賣的人非常激動,手裡拿著法槌啪的一敲,高聲大喊:「四百五十個金維特,恭喜那位朋友獲得了十六號拍品。下面我們進行下一場拍賣……」

    一名身高足有兩米多的大漢被鐵鏈捆綁著送上台前,這個傢伙就像一頭人熊,全身肌肉塊塊賁起,看上去嚇人之極。

    主持人用他高亢到變音的嗓門大聲呼叫:「來自東大陸的野蠻人狂戰士一名,擁有六級武士的實力,一旦狂化,立刻擁有一個海洋武士的力量,是用來角鬥的最好人選!起拍價一百個金維特。」

    「我出一百二十個。」

    「一百三十個。」

    「一百五十個。」

    叫價聲此起彼伏。

    修伊回頭看去,只見門口處那幾名衛兵和那兩個高級武士已經跟著進了拍賣場,該死的,這幫傢伙還真是陰魂不散。

    看到修伊站在拍賣場客人中,幾名衛兵並沒有立刻過來抓人,他們似乎是在顧忌什麼,交頭結耳互相說了幾句。然後他們堵在門口,環抱雙臂,用冷酷的眼神盯著修伊,發出嘿嘿的笑聲。

    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像是在說,到了這裡,看你還能往哪裡走。

    修伊四處張望了一下,除了自己進來的門外,好像沒有別的門可以進出了。

    不,不對,還有一個門可以走——送拍品上台的那個側門。

    不過那裡顯然是不許客人隨意進入的。

    修伊嘴角輕撇,他突然揚手:「我出三百個金維特!」

    這個叫價嚇了所有人一跳,一起回頭看修伊。

    修伊神情淡定地站在那裡。

    「真是見亡靈了,竟然有人為一個野蠻人奴隸出三百個金維特。」有人嘟囔著轉身,大家都放棄了叫價。

    野蠻人狂戰士雖然強大,但是他們桀驁不遜,很難制服。如果是一個心甘情願跟隨你的野蠻人武士,就是叫價一千個金維特也不過分,可是被強行俘虜賣做奴隸,價值就得大大縮水。

    那主持人聽到修伊的叫價,眼前一亮:「三百個金維特,還有誰出更高的價格嗎?三百個金維特一次!兩次!三次!成交!恭喜那位年輕人,這頭蠻牛歸您了。」

    「我希望能在台後立刻付款。」修伊高聲道。

    「您真是無比爽快,這絕對沒有問題。」

    修伊快步走進那扇小門。

    幾名衛兵面面相覷,其中一個高級武士罵了一句:「混蛋!快去後門堵住他!」

    修伊進入後台,隨手拿出一大把金維特放到其中一人的手上:「現在把那個傢伙交給我。」

    「好的先生。」一名侍者恭敬道,一邊數錢一邊吩咐一名僕役將那個野蠻人狂戰士牽過來。

    修伊說:「把鐵鏈打開?」

    「哦,先生,您或許還不清楚,這個傢伙非常危險。在沒有馴服之前解開他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是我的事,把鑰匙給我。」修伊厲聲道。

    那侍者無奈,一邊將鑰匙交出來一邊說:「我要提醒您,先生,如果您買的貨物在這裡造成什麼損害,我們都將把損失算到您的頭上。順便再說一句,這個拍賣場是屬於博恩家族的。」

    「就這些?」修伊冷冷看著侍者。

    那侍者被這冷酷的眼神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回答:「就……就這些。」

    修伊一把搶過鑰匙,給那個野蠻人狂戰士解開鎖鏈,同時對那個野蠻人說:「聽得懂我說什麼就點點頭。」

    那野蠻人戰士一雙牛眼瞪著修伊,默默地點頭。

    修伊拍拍他的肩膀,指指不遠處的門口:「走出這個門,你就是自由的了。」

    「你是說你要放了我?」野蠻人狂戰士很吃驚。

    「我正在這麼做不是嗎?」修伊抽開最後一條鎖鏈:「別想著報仇了,我沒興趣知道你是怎麼來的,如果你不想從此老死在這片大陸,趁著現在自己是自由人,趕快離開。對了,如果門口有人不讓你走……」

    「我會拆碎他們的骨頭。」那狂戰士立刻回答。

    「說得好。」修伊給了這大傢伙一拳,一股大力瞬間反彈回修伊的手臂。

    「快走吧。」修伊說。

    感激地看了修伊一眼,那狂戰士扭頭就走,幾名侍者和僕役目瞪口呆,只是貨物已經出手,主人要如何處理,那是主人的事。

    狂戰士剛衝到門口,迎面正好過來兩個衛兵。那兩個衛兵一看到是剛才修伊買走的狂戰士,同時大叫起來:「攔住他!」

    狂戰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猛然大吼起來:「吼!」

    巨大的聲浪就像是一發炮彈狠狠地衝向兩名衛兵,將他們如風中的落葉般吹散。狂戰士腳步不停地向著外面衝去。

    一道犀利的電光掠空而過,狠狠刺向狂戰士,狂戰士頭也不抬,一拳擊向劍尖,搗出無邊氣浪……

    修伊看都不看後門的戰鬥一眼,扭頭又回到拍賣場。

    後門的打鬥一定會吸引那些衛兵的注意力,這個時候再從前門離開其實是最好的選擇。

    前門果然已經沒有人。

    修伊嘴角抿出得意的笑容,正要離開時,耳邊傳來那主持人興奮激昂的叫聲:「下一件拍品,是來自偉大的傳奇煉金師伊萊克特拉……」

    修伊愕然回首,台上那主持人興高采烈的大聲呼叫著:「伊萊克特拉筆記的三張殘頁!有感興趣的朋友請盡情叫價吧!底價一千個金維特!」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章 拉塞特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

    是當你夢寐以求的東西出現在你面前時,你卻沒機會得到它。

    當那名主持人喊出「伊萊克特拉的殘頁」這幾個字時,修伊歎了口氣,他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這東西對他的誘惑就像是鼓動飛蛾的火焰,勾引色狼的美女,高利貸者眼中輸急了的賭棍……

    緩緩轉過身來,修伊看著那幾張簡單的書頁,在魔法燈的照耀下這簡單的書頁看上去卻是如此的迷人。

    不過這份東西並沒有引起豪客們狂熱的追捧,事實上很多人根本連手都不願意舉一下,看起來完全不感興趣。

    對此修伊到並不奇怪,這不能說是伊萊克特拉的傳承不吸引人,完全是因為伊萊克特拉那惡劣的筆記習慣——亂七八糟想到哪寫到哪的毛病。

    在煉獄島上第一次接觸伊萊克特拉的筆記時,修伊就發現這位大煉金師在記錄筆記時這個致命的毛病。他從不肯工整的記筆記,說明問題時總是含糊不清,而且記下來的東西經常是東一鎯頭西一棒槌。往往你在這一頁看到的一句話,得翻到十多頁後才能找到下一句。這種情況甚至會蔓延到不同的筆記之間。

    在煉獄島上有關於血肉傀儡的並不詳實的記錄,竟然能夠在溫靈頓和香葉城找到的兩被筆記本裡發現剩餘的部分,這實在是令修伊無語。

    換句話說,要想看懂伊萊克特拉的筆記本,你首先需要兩個基本條件:一,擁有足夠的伊萊克特拉的筆記。二:有足夠的耐心玩拆字組合遊戲。

    這也是就是為什麼像這樣的寶貝最終只能叫出一千個金維特還沒人答理的原因。一本筆記上的三張殘頁,誰能看得懂?

    不過對修伊來說,所有的困惑都不是困惑。哪怕只是伊萊克特隨手書寫的一句話,他都要想盡辦法搞到手。誰知道那句話是不是其他筆記裡記載不全的內容補充呢?

    修伊舉起手,他正要叫價,卻看到克拉克又從前門回了過來,看來那這個傢伙的意識反應還是挺快的。

    看到修伊果然已經又回到拍賣大廳,克拉克猙獰一笑,大步向修伊走來。

    他來到修伊的身邊,用不容置疑的口氣低聲說:「跟我出去,小子,聽話的話我會用力輕些!」

    「你確定?」修伊反問。

    克拉克正要說什麼,台上的主持人已經叫了起來:「那位先生,您不打算叫價嗎?」

    修伊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舉在空中,腦筋一轉,他回過來對拍賣主持說:「當然,我叫價,三百個金維特。」

    所有人都呆住了。

    主持人有些結巴:「先生,我想您沒有聽清楚,這幾張殘頁的底價是一千個金維特。」

    「這樣啊……」修伊做沉思狀:「那好吧,我出四百個,不能再高了。」

    主持人有些火大:「先生,我想您沒有搞清楚狀況,這裡不是可以讓你兒戲的地方。這東西的底價是一千個金維特,是一千!」

    「五百!」修伊再度揮揮手,一副我很好說話的樣子。

    主持人忍無可忍,即便是對方已經在自己這裡買過一件貨物,也不可以如此公然挑釁拍賣場的榮譽。

    「把那個傢伙趕出去!」主持人大叫。

    幾名武士走了過來,上前就要揪住修伊。修伊大叫:「嘿,嘿,你們不能這樣對待一位高貴的客人,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好吧好吧,我出一千個金維特!一千個!但是我現在就要那東西!」

    主持人的臉色終於好看起來:「這還差不多。」

    這句話很有歧義,實際上他是在說價格還差不多,但是在別人理解中,也包括了主持人同意現在就把殘頁給對方。

    修伊正要上台,克拉克一把拉住修伊,惡狠狠地說:「把風羽交出來,不然你死定了!」

    修伊一指克拉克對近身的幾名武士說:「有人不想讓我在這裡消費。」

    那幾名武士一起逼向克拉克:「小子,放開你的手,我想你知道你現在站在什麼人的地方。」

    克拉克無奈地縮手,後退。

    修伊迅速跳上台,把那三張殘頁往懷裡一收,然後對著主持人鞠了一躬:「非常感謝您的慷慨,不過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什麼?」主持人一楞。

    「我沒帶這麼多錢。」修伊很認真地說。

    然後他立正,敬禮,一拳打在那主持人的臉上。

    那主持人撲通撲通滾落台下,修伊回聲大喊:「還不動手!克拉克!」

    「該死!」克拉克大罵修伊混蛋。

    可是下一刻,幾名武士已經上前試圖去抓克拉克,還有幾名武士則向著修伊撲來。

    修伊飛快地跳向側門,進入藏品室,正撞上一名端著古董花瓶走來的侍女。

    「啊!」那侍女尖叫一聲,花瓶脫手飛出,人也向下倒去。

    修伊腳尖微頓,原地轉了個圈,硬是剎住了急衝的腳步,左手伸出托住那侍女的腰,右手向外伸展,正接住墜落的花瓶,同時和那侍女配合出一個曼妙的跨步摟抱姿勢。

    那侍女一臉驚恐地看著修伊,修伊隨手把花瓶往侍女懷裡一送:「我很抱歉,美麗的小姐。」

    微一用力,將那侍女扶起,修伊向外跑去。

    幾名武士從大廳追了出來,正撞在那被修伊迷得呆楞的侍女身上。

    花瓶再度脫手,砰的一聲,摔在地上摔個粉碎。

    修伊回頭看了一眼,搖頭歎息一聲,再度發足向門外狂奔。

    門外,那個狂戰士還在打鬥,他已經狂化,全身的肌肉如鐵塊般堅硬,不過和他作戰的是兩名高級武士,其中一名還是大地武士,那狂戰士已經承受不住,身上被劍氣劃傷多處,鮮血淋漓,不過這傢伙戰意旺盛,竟然死死不退。

    「怎麼還在打?」修伊歪了歪腦袋。

    他隨手從戒指裡取出一枚雲霧彈,向地上一擲,一大團的煙霧就地升起。

    狂戰士咆哮連連,呼喝聲聲,猛然間卻被人抓住了手臂。

    完全是本能反應,他一拳擊向來人,卻被對方一把抓住。

    「是我!」修伊低喝:「快跟我來。」

    那狂戰士一楞,被修伊拉著就跑。

    待到雲霧散去,哪裡還有修伊和狂戰士的身影。

    那名大地武士臉色鐵青:「混蛋!立刻派人張榜,一定要抓住那個傢伙!」

    ——————————

    渡鴉城的郊外,修伊和狂戰士在一處荒野上烤著野火。修伊的手裡翻烤著一隻野稚,烤得差不多了後,撕下一條大腿遞給那那狂戰士:「給你。」

    那狂戰士接了過來,放在口裡大口大口地咀嚼著,三兩下就把一條大腿吃了下去。

    修伊看他狼吞虎嚥的樣子,顯然也是餓了很久,奴隸主們總喜歡通過飢餓來制服那些頑固不化的傢伙,既可以節約糧食,又可以削弱對方。

    「如果不夠的話,你可以全吃掉。」修伊說。

    狂戰士也不客氣,把整只烤稚都搶了去,低頭狂啃。

    修伊笑笑,隨手從戒指裡取出帶著的肉乾,自顧自地吃。

    那狂戰士看到修伊無中生有的變出這些東西,微微楞了一下,但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繼續吃東西。

    「你叫什麼名字?」修伊問。

    「拉塞特。你呢?」

    「海因斯斯特裡克,不過那不是真名。我的真名叫修伊格萊爾。」

    「哦。」狂戰士看上去毫無反應,顯然是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你是怎麼成了奴隸的?」修伊問他。

    「南大陸的一支船隊洗劫了我的村子。」拉塞特的眼中閃過一線黯然:「他們打著做生意的名號,帶來大量的武裝力量。碰到實力比自己強的就躲,遇到實力差不多的就平等交易,遇到實力不如他們的就燒殺擄掠。」

    「沒想到商人也會做出這種事。」

    「有些商人會,有些商人不會。這個拍賣場屬於博恩家族,這個家族一半是海盜,一半是商人,我的村子就是被他們洗劫的,很多人都死了。」

    「他們在當地很有勢力?」

    「渡鴉城城城主和博恩家族有非常密切的關係。」拉塞特用奇怪的眼神看修伊:「你竟然不知道?你剛才的行為已經招惹了整個渡鴉城。」

    修伊也微微楞了一下,他苦笑:「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你越是不想惹麻煩,麻煩就越是會追著你來。」

    拉塞特聳了聳肩,他反正本來就是個奴隸,情況再糟糕也不可能比現在差,所以到也不在乎,只顧著低頭狂吃,看來是要在死前先填飽肚子,一隻十餘斤的烤稚在他的狂啃下轉眼只剩下骨架了。

    低頭沉思了一會,修伊站了起來。

    拉塞特問他:「你要去哪?」

    「還能去哪,當然是回渡鴉城。」修伊淡淡道。

    「你瘋了麼?還回去做什麼?」東大陸的狂戰士不僅作戰狂猛,性格也向來狂傲,但就算這樣,也沒有狂到明知道得罪了整個渡鴉城還要返回去送死的地步。

    「我必須回渡鴉城,我要去那裡買些材料。」修伊很認真地說。

    「你是個煉金師?」拉塞特有些明白了。

    修伊點點頭:「是的,就在遇到你之前,我剛剛想通幾個煉金術上的問題,那或許可以幫助我解決一些難題,製造出一些不錯的東西,在我靈感消失之前,我必須把它們先實現出來。」

    「可你現在已經成了通緝犯。」

    「習慣了。」修伊聳聳肩。

    儘管表面上一臉的不在乎,修伊也很納悶,為什麼自己走到哪都甩不掉被人通緝的命運呢?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五章 迷茫

    對於修伊要返回渡鴉城的決定,拉塞特並沒有做過多反對,不過他表示要跟修伊一起去。()

    狂戰士們的脾氣雖然不好,但性情大多耿直。在拉塞特看來,不過修伊出於什麼動機,都是他救了自己,所以自己也應該回報他。何況這裡是南大陸,不是他的家鄉,身處異域,他也無處可去。

    兩個患難中結識的人就這樣又重新回到了渡鴉城,不過在此之前,修伊先給兩個人做了一下相貌上的修改,只是拉塞特那超壯的身軀,卻是沒法掩蓋的。

    從某種程度上說,假如沒有拉塞特,那麼只要修伊願意,沒有任何人能認出他來。可是有了這個傢伙,他就像是黑夜裡的一盞明燈,不僅照亮自己,順便也把修伊給照了出來。

    最令人鬱悶的是拉塞特毫無這方面的自覺,在他的看法裡,自己的做法是報恩,而不是拖累。

    但是修伊對此卻毫不在意——從這一點上也可以看出修伊為什麼走到哪都有麻煩。很多時候他不是看不到潛在的危險,而是看到了也不在乎。

    煉金材料市場已經明顯加強了守備力量。

    看起來拍賣場的人雖然不知道修伊是誰,但也猜到了他一定是個煉金師。只有煉金師才會對筆記殘頁感興趣,也只有煉金師才能製造出連大地武士都無法看透的雲霧彈。

    在這樣的情況下,修伊漫步在材料市場尋找著他需要的各種材料,神態優雅從容,彷彿是在自家花園中閒庭信步。相比之下,拉塞特的表情多少有些緊張,總是不時的東張西望。

    「放鬆些,我的朋友。」修伊低聲說:「你臉上的表情就好像偷了別人家的雞,就算是白癡都能感覺到你的緊張。」

    「我從不懼怕任何人!」拉塞特捏緊了大拳頭。

    「不懼怕和不緊張是兩種概念。」修伊淡淡道:「我相信你是一個作戰時勇猛的武士,但那不代表你有足夠的定力。某種程度上說,你或許不懼怕戰鬥,不懼怕死亡,但你懼怕其他許多東西。」

    修伊停下腳步,看看拉塞特:「所以,你總是不夠放鬆。」

    拉塞特怔怔望著修伊,他很難想像一個少年怎麼能說出這樣直入人心的話來?在那之前他從未聽到任何人對他做出這樣的評價。

    村子裡的人誇讚他的勇猛,俘獲他的奴隸主們則誇耀他的強壯,但是今天,他卻被一個少年給教訓了。

    修伊說:「相信我,沒必要那麼緊張,既然你不害怕有可能發生的戰鬥,就沒必要在戰鬥前擔心什麼。」

    「我只是不希望被發現而已。」拉塞特嗡聲嗡氣道。

    「我也不希望,所以我們更要放鬆。」修伊拍打著他的臉:「別把自己弄得像塊石頭,放鬆你的關節,精神,不要到處亂看,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材料上。」

    「我不是煉金師,對那些東西沒興趣。」

    「那就看美女,這裡有很多姑娘可以看。」修伊笑道。

    「是個好主意。」拉塞特抓抓後腦勺笑了。

    修伊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回轉身去,他正打算繼續採購材料,卻看到眼前一道熟悉的人影閃過。

    修伊的身軀立刻僵住。

    ———————————————

    自從男人清醒之後,他就總是坐在船頭一動不動。

    他可以從太陽升起的時候一直坐到太陽落下,期間連個手指頭都不會動一下。

    你問他什麼,他都是搖頭不知道;你跟他說話,他就只是用呆板的眼神看著你;你給他吃飯,他就吃,你不給他吃,他絕不會張口要。

    他可以靜坐一天,不吃不喝,不言不語,無論你做什麼,他都沒有反應。

    爺爺曾經不止一次用各種話語提醒這個男人,希望他下船,但是每次得到的回應都是那冰冷的充滿敵意的眼神。

    幾次之後,爺爺再不敢和那個男人說話。

    不過西蒙妮並不在乎這個,她堅持相信,這是神的安排。

    「神的安排自有道理。」西蒙妮對她爺爺這樣說。

    「我的西蒙妮,你就是太天真善良了。」每當如此,爺爺就會發出這樣的慨歎。

    的確,西蒙妮是一個非常純潔的姑娘,她或許不算太美,但她總是微笑,對生活充滿希望與信心。

    她的眼睛裡,似乎只能看到美好的東西。

    比如她現在就說:「至少他不是個壞人對嗎?壞人不會那樣,也許他很可憐,受到過很大的傷害?神靈把他送到我們身邊,是讓我們幫助他呢?」

    爺爺歎息:「你認為你能怎麼幫他?我覺得他就是一個傻子,連話都說不全,整天抱著他那把劍,不許任何人碰一下,也不理任何人。也許在他的眼裡,只有那把劍是重要的,其他的都不重要。我很擔心有一天他會發狂,會殺了我們。」

    「不,我相信他不會,爺爺。」西蒙妮很認真的說。她指著自己的額頭:「神說,我們要學會用心去觀察人。我能感覺到他的心,或許曾經蒙塵,但依然是嚮往光明的。我會幫助他,爺爺,讓他重歸光明的懷抱。」

    爺爺並不相信,但是西蒙妮卻堅決地開始執行她的計劃。

    她要讓這個迷途的羔羊,重返神的懷抱。

    從這天開始,西蒙妮每天對著那個迷一般的男子說話。

    「嘿,你好啊,又見面了。」

    「今天的天氣不錯哦。」

    「瞧,我們今天打了一條大魚也!好大的一條!」

    「為什麼你總喜歡坐在這裡?我是說,你可以考慮換個姿勢,比如躺著?」

    「嘻嘻,石頭人,你不覺得笑一笑會讓你變得更可愛些嗎?」

    「……」

    少女每天就是這樣,坐在男子的身邊,一個人自顧自的說話。男子不理她,她也不生氣。偶爾男子會回上一句話,西蒙妮就會高興半天,然後對著爺爺喊:「瞧,我又讓他對我說話了。」

    然後男子就繼續坐著不動。

    今天西蒙妮再度來到男子的身邊。

    「嘿,我又來陪你了,我知道你也許不稀罕我,不過我還是覺得你需要幫助。」西蒙妮自顧自地說。

    她沒指望男子理睬他,但是這刻男子卻突然說道:「我……不……需要……幫助。」

    西蒙妮微愕,看了看男子,那刻直呆板的表情毫無變化。於是她很認真說:「不,你需要。你瞧瞧你,連話都說不好,結結巴巴的。我看這都是因為你說話太少的緣故。你以後應該多說說話。還有,像你這樣拒絕人,是很不禮貌的行為,你應該學會說謝謝。」

    西蒙妮站在男子身前,很認真的開合紅唇,做出示範:「跟著我,說謝……謝!」

    男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轉過頭去。

    西蒙妮呆呆地站在那裡,好一會,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好吧,既然你不想學,我明天再來教你。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學會的。」

    西蒙妮向船艙走去。

    突然心中微感酸澀,一滴淚水從西蒙妮的臉上流了下來。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男子每天坐在船頭的習慣始終沒有改變,無論颳風下雨。

    西蒙妮則同樣每天必定要抽出一些時間陪男子說話。

    對於男子石頭一般的頑固,西蒙妮毫不介意。她是如此的天真,卻也是如此的固執與堅持。她每天堅持著陪男子說話,不管那男子說出怎樣的傷害她的語言,又或者乾脆對其無視,也從不放棄。

    每當看到這樣的場面,爺爺就會歎息著進入船艙,為自己的孫女心痛。

    有時候會有別的船家經過這裡,看到那男子坐在船頭,就大聲對西蒙妮喊:「嘿,西蒙妮,那個男人是誰?你的未婚夫嗎?」

    西蒙妮就會臉色漲得通紅,卻驕傲的挺起胸膛大聲說:「不,但他是我的朋友。」

    終於有一次,又有船家經過,在看到那個男子後,大聲對西蒙妮說:「西蒙妮,為什麼你的朋友總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西蒙妮大聲回答:「因為他喜歡。」

    「可是他看上去像個白癡!」

    西蒙妮不滿大叫:「不許胡說,石頭哥哥不是白癡!」

    「石頭?他叫石頭?哈哈哈哈!」船家發出了放肆的大笑。

    西蒙妮小臉蛋漲成一片血紅:「不許你們侮辱我的朋友,不然我再不會理你們了!」

    船家大笑著離去,西蒙妮氣鼓鼓地坐在船頭,一句話也不說。

    「為……什麼……要……幫……我……說話?」男子突然問。

    西蒙妮楞了楞,她回答:「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既然我把你當成朋友,就應該要幫你。而且我知道你不是白癡,只是……」

    她說不出只是什麼,因為她對這個男人一點都不瞭解。

    她不瞭解他是什麼人,來自何方,是做什麼的。

    她甚至不知道他叫什麼。

    這讓她有些難過,便有些說不下去。

    「只是……什麼?」男人問。

    「只是……有些冷漠吧。」西蒙妮勉強擠出一點笑。

    男人看著她的笑容,突然說:「你……今……天……的……笑……不……好……看。」

    西蒙妮愕然。

    男人問:「說……謝……謝……能……讓……你……笑……得……好……看……嗎?」

    西蒙妮呆呆地點了點頭。

    於是男人說:「那……麼……謝謝。」

    西蒙妮呆楞了半響,突然大叫著跳起來:「爺爺,他說謝謝了!他對我說謝謝了!我就說能成功的!他不是天生的冷酷無情的人!」

    西蒙妮一把抱住了那男子,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

    男子覺得,那笑容很美。

    本書*。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六章 故人重逢

    蘭斯洛特!

    修伊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在南大陸看到蘭斯洛特。

    他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沒有看錯。

    他不是應該在南方家族閉關修煉的嗎?怎麼會跑到南大陸來了?

    修伊錯愕不已。

    蘭斯洛特並沒有發現修伊,自顧自的向前走著。

    修伊匆匆拿出一把金維特遞到商舖老闆的手中說:「這幾樣貨我全要了。拉塞特幫我打包,跟上我。」

    修伊說著快步出門。

    「喂,喂!」拉塞特在後面大叫,手忙叫亂地把修伊選中的材料收起來,跌跌衝衝地跑過來:「你在幹什麼呢?」

    「我看到了一個朋友。」修伊回答。

    「那就上去打個招呼。」

    「不行,我把他當成朋友,但我不確定他是怎麼看我的。」修伊回頭苦笑:「我曾經欺騙過他,利用過他。」

    拉塞特的眼神有些迷惑:「你就是這樣對待朋友的?」

    修伊歎了口氣:「只是迫於無奈的選擇。」

    「如果是這樣,那就好辦了。」拉塞特咧著嘴笑了起來:「上去跟他打個招呼。他要是肯原諒你,那就繼續做朋友,要是不肯,那就把他揍一頓。」

    把蘭斯洛特揍一頓?

    修伊用同情的眼神看著拉塞特。

    他提醒道:「他是個星辰武士,而且是個從聖域手底下活著逃命的星辰武士。」

    拉塞特的嘴巴大得可以塞下一整個拳頭。

    半響,他說:「好吧,我承認我說錯話了。不過……你說你欺騙並利用過那個星辰武士?」拉塞特順著修伊的眼神朝蘭斯洛特的背影望去。

    「是的。」修伊點頭。

    「你竟然還能活到現在?」拉塞特很迷惑:「而且還打算跟蹤他?」

    對拉塞特來說,星辰武士已經是強大到只可仰望的存在。眼前的少年竟然敢欺騙和利用一個星辰武士,這實在是難以想像。

    修伊苦笑:「他是我曾經的鬥氣老師,啟蒙導師。」

    「你會鬥氣?見鬼,我以為你只是一個身手還算靈活的煉金師。」拉塞特嘟囔。

    身手還算靈活的煉金師?這是修伊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形容自己。

    他正想說什麼,卻看到不遠處幾個人走了過來,正是加斯科恩家族的那幾名騎士,其中一人正是克拉克。

    克拉克正在人群中梭巡著,當看到拉塞特時,他明顯楞了一下,很顯然他認出了這個人正是被修伊買下的那個狂戰士。

    而在拉塞特的身邊,站著的那個少年……

    克拉克的眼亮了。

    他對著身邊的幾名騎士說了幾句,幾個人同時向著修伊走來。

    拉塞特也注意到這種情況,他問修伊:「我們好像暴露了?」

    「托你的福。」修伊無奈回答。

    「我來解決他們。」拉塞特嗡聲嗡氣道。

    三個低級武士,他還沒放在眼裡。

    「不!」修伊一把抓住拉塞特:「你出手的話,太明顯,會引來守衛的注意。」

    拉塞特一呆,正想問那要怎麼做,修伊已經大步走了過去,對著克拉克做了一個標準的紳士禮:「你好克拉克,看到你真高興。」

    克拉克被修伊的突然迎上楞了一下,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修伊已經一個箭步走了過來,原本擋在胸前的右手突然電閃出拳,正擊中克拉克的小腹。這一記動作極其隱秘,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克拉克吃痛玩腰,修伊已經一把扶住了他:「不必還禮了克拉克,瞧瞧你就是這麼客氣。」

    扶住克拉克的肩膀微一用力,一股靈魂能量已經順著克拉克的身體直接衝入他的腦海,他的眼前一暈,再說不出一句話。修伊趁勢而上將他抱住,做出親熱的摟抱姿態。

    後面的幾名騎士見此情景,一時間詫異莫名,誰也搞不清發生了什麼。

    修伊已經抬頭向著那幾名騎士說:「他們是你的朋友?」

    右手手指在克拉克下頜上輕彈一下,克拉克不由自主的點頭。修伊將他往身後一推,送到拉塞特的懷裡,對拉塞特說:「笑一個。」

    拉塞特滿臉橫肉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到像是他也和克拉克是好朋友,正在擁抱一樣。

    修伊一個漂亮的扭身滑步,已經移到了克拉克的背後,用背部微微一頂,將克拉克癱軟的身體重新頂直,同時向著那幾名騎士走去:「嘿,你們好,克拉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話音剛落,修伊電閃出拳,兩手同時擊中兩名騎士的下巴,將他們打得身體後揚。

    修伊向前一個踏步,兩個伸出去的拳頭已經轉換方位直接搭在了對方肩膀上,將兩個即將要栽倒的騎士又拉了回來,同時叫道:「天啊你們喝醉了?」

    雙手微一用力,兩名騎士不由自主的轉向相對,修伊按著他們的頭做了一個凶狠而快速的碰撞,撞的兩人眼冒金星。修伊這才將兩人放下。

    兩名騎士撲通倒地。

    「嘿,誰來幫幫他們,他們喝多了。」

    修伊一邊對周圍人群說,一邊向後退去。

    他這番出手,動作快速隱蔽,就在大眾眼皮子底下驚醒,卻沒一個人察覺。

    至於拉塞特,他看得目瞪口呆。

    要說輕而易舉地放倒三名騎士,拉塞特也能做到,但是象修伊這樣駕馭輕熟,卻又做得如此靈巧,那是打死他都做不到的。

    修伊回到拉塞特身邊,拉塞特低聲說:「見鬼,你是個武士?」

    「和你同級。」修伊回答。

    拉塞特啞然。

    遠處蘭斯洛特的背影即將消失,修伊加快腳步跟了上去,拉塞特抱著克拉克尾隨在後。

    修伊鬱悶:「你還抱著他幹什麼?」

    拉塞特如夢初醒,隨手將這個傢伙扔到了地上。

    不過他用力過猛,克拉克一頭撞在了石板地面,「啊!」的一聲當場痛醒。

    他一睜眼正好看到修伊,大叫起來:「海因斯!海因斯在這裡!」

    「拉塞特你是個混蛋!」修伊氣得大罵,飛起一腳踢昏克拉克。

    與此同時,煉金市場的守衛也聽到了這句呼喊,同時向這邊撲來。

    不過最糟糕的不是這個,是蘭斯洛特。

    海因斯這個名字一入耳中,令他微微有些錯愕。

    本能的回頭看了一眼,卻只見一個少年拉著一個蠻牛般的壯漢正向著人群裡鑽去。

    那少年的身影如此熟悉,竟讓蘭斯洛特的心咯登巨跳起來。

    在煉獄島和修伊在一起這麼多年,就算他化了妝,蘭斯洛特也一眼認了出來。

    「修伊格萊爾!」他暴吼出聲。

    「該死!」修伊怒道:「我下次再不用煉獄島上的名字做化名了!」

    數十名守衛循著聲音向這邊趕來,一路狂暴的推開人群,蘭斯洛特也從另一頭朝著修伊追來。

    這還不算,一些戴著博恩家族家徽的武士也出現在這一帶,在聽到克拉克的聲音後迅速跑來。

    「這下麻煩了。」修伊苦笑。

    眼看著四面八方都是武士向自己撲過來,修伊突然對拉塞特說:「你怕高嗎?」

    「什麼?」拉塞特一時不解,迷惑地問。

    他那憨直的腦筋到現在還沒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修伊也懶得再問他,抄著拉塞特的手突然發力,將這頭大蠻牛象顆炮彈一樣向著空中扔了出去。

    兩隻熾焰鳥突然出現在空中,一左一右同時咬住拉塞特的手臂。

    這大傢伙的份量太重,一隻熾焰鳥根本帶不動他,不過兩隻一起,勉強可以帶著他飛行一段距離。

    拉塞特人在空中,兩腳直蹬:「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不過話是這麼說,低頭一看自己距離地面越來越遠,心裡一陣發虛,又生恐熾焰鳥真的松嘴把自己生生摔下去。

    修伊仰面看天,無奈的搖頭:「大笨熊!」

    霍然回首,蘭斯洛特已經如一道旋風般衝到修伊不遠處。

    修伊兩手一攤,向蘭斯洛特敬了一禮:「真高興又見到您,蘭斯洛特大人。」

    ——————————————

    蘭斯洛特怔怔地望著修伊。

    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裡和修伊相見。

    曾經有很多次,他設想過有一天自己再次碰到修伊,到時候自己會怎麼做?

    是殺了他?因為他欺騙了自己。

    還是感謝他?因為同樣是他,讓自己獲得了自由?

    如果沒有這個少年,自己或許還在煉獄島上做一個默默無名的魔獸獵人,一輩子埋沒其中;如果沒有這個少年,自己或許還無法領悟什麼叫勇者之心,在武者的境界上也將永遠止步不前;如果沒有這個少年,自己或許根本不會有挑戰聖域的經歷,更不可能如現在般瀟灑自由。

    是該感謝他?還是該恨他?

    蘭斯洛特自己一時也有些茫然。

    剛才修伊出現的時候,他完全是本能的去追修伊,但是這刻真的直面修伊了,他反到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怔怔地望著修伊,看著他自信的笑容,突然間似是想通了什麼,輕笑說:「修伊格萊爾,好久不見。」

    這話一出,修伊長吐了一口氣。

    只要蘭斯洛特沒有第一時間向他出手,那麼一切就都好辦了。

    「是啊,好久不見了,蘭斯洛特大人。」

    修伊輕聲回答。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七章 立威

    蘭斯洛特怔怔地看著修伊,一年多不見,這小子明顯長高了。

    不過最大的變化,不在於修伊的高度,還在於他的氣質。如果說那個時候的修伊格萊爾還只是一個生命隨時受到威脅的小人物的話,那麼現在的修伊格萊爾,已經有了一種強者特有的氣質與風範。

    他的臉上掛著自信的微笑,那蠻不在乎的表情,與自己曾經認識的修伊簡直判若兩人。

    「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您。」修伊說。

    蘭斯洛特苦笑:「世界很大,卻也很小……對了修伊,你怎麼會到南大陸來的?」

    「我也正想問您這個問題呢?您怎麼會出現在渡鴉城?也許我們該找個地方喝點酒,好好聊聊。」

    蘭斯洛特正要說話,四面八方擁擠而來的武士已經紛紛向著修伊衝來,口中還大喊著:「就是他,抓住那個傢伙!」

    「怎麼回事?」蘭斯洛特疑惑問。

    修伊聳聳肩:「剛來一天,就成了通緝犯。」

    蘭斯洛特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你還真是走到哪都不太平呢。」

    「我是被陷害的。」修伊也很無奈。他用求救的眼神看著蘭斯洛特。

    蘭斯洛特呆了一呆,終於無奈地歎了口氣。眼看著一大群武士已經衝了上來,呼喝著要抓捕修伊,蘭斯洛特突然狂吼出聲:「所有人都給我住手!」

    這一聲呼吼如平地炸雷,蘭斯洛特身上爆發出一大團鬥氣光芒,驚得所有人震撼不動。

    「是大地武士!」有人叫起來。

    蘭斯洛特並沒拿出全部實力,在他看來,要震懾這樣一群衛兵,展現出部分力量就已經足夠。追捕修伊的人裡有海洋武士,那麼蘭斯洛特就展現出大地武士的力量,正好壓住對方,便已足夠。

    果然,不少衛兵被嚇得後退幾步。

    一名武士壯著膽子走出來,對蘭斯洛特鞠躬道:「尊敬的強者,這個少年違背了帝國的法令,在寶琴平原進行偷獵行為,我們只是秉公執法……」

    蘭斯洛特不耐煩的揮手:「那是你們的事,我沒興趣管。我要和這個小子說幾句話,你們全都閃開。有什麼事,等我和他說過以後再說。」

    然後他一指修伊:「你,跟我來。」

    好久不見蘭斯洛特,想不到他現在竟也有如此霸氣的一面。

    離開了煉獄島後,不止是修伊,蘭斯洛特也在改變。

    現在的他,再不像當年被修伊批評的那樣軟弱了。

    被蘭斯洛特的氣勢所震懾,沒有人敢阻攔修伊。

    修伊跟著他上了不遠處的酒樓二層,下面是一大群武士氣勢洶洶守住酒樓等待——空有氣勢而已,沒人真敢上去做些什麼。

    ————————————————

    丹·考茨是渡鴉城的城主。

    和大部分的城主一樣,出身世家,貴族階級,表面斯文會做人,暗底裡貪婪凶狠。

    事實上大部分的貴族都是如此,你很少看到他們以一幅無賴面孔出現在大街上,儘管很多時候他們的行為比無賴更無恥,但他們總是擅長把一切無恥的事情正義化。

    比如博恩家族的奴隸買賣,就是一種本土正義形勢的體現。

    當白天修伊在拍賣場大鬧的時候,他不會想到這個拍賣場裡面有城主大人的股份。當然,考慮到伊萊克特拉筆記殘頁的誘惑力,想到了多半也該怎麼做還怎麼做。但是對丹·考茨來說,這等於有人在他臉上狠狠打了一拳。

    打在那個主持人臉上的一拳就像是打在他自己臉上一樣,令他憤怒無比。

    再加上那個偷獵者的罪名,足夠丹·考茨做出任何極端反應了。

    「你說什麼?!」丹·考茨霍然轉身,橫眉怒目。

    「發現了那個叫海因斯的小子,但是他的身邊有個非常強大的武士庇護他。」

    「有多強大?」丹·考茨怒了,什麼樣的武士竟敢招惹自己?

    「好像是個大地武士。」

    「一個大地武士就想對抗整個渡鴉城?」丹·考茨怒吼:「把拉曼兄弟都叫過去,把他抓起來!」

    想了想覺得不夠,又加了一句:「我也去!」

    修伊和蘭斯洛特還在酒摟裡喝酒,修伊特別為蘭斯洛特點了幾道他喜歡的菜,蘭斯洛特也沒想到修伊竟然還知道自己的喜好,嘗了幾口後,搖了搖頭:「沒有你做得好吃。」

    修伊笑了:「如果大人喜歡,我以後還可以做給大人吃。」

    蘭斯洛特聽到這句話,微楞了一下,想了想他終於還是搖頭說:「修伊格萊爾,你這個小混蛋還是和以前一樣,每說一句話,每做一件事,都有著特別的目的。」

    自從離開煉獄島後,蘭斯洛特就不止一次的回想修伊所做過的一切。他本就不是笨蛋,在知道了修伊的作為之後,立刻意識到以前發生的一切,背後都有修伊在暗中操縱。從結果推測起因,永遠比從原因推測結果要來得容易許多,也因此才發現修伊竟是很早就開始了對自己的利用。

    只是事情已經發生了,結果看起來對自己不算太壞,修伊也沒有害他,所以他也懶得去計較生氣,只是心裡總有些窩囊。也想過再見到修伊的話,要狠狠打他一頓,只是當那張充滿陽光的少年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時,還是怎麼都狠不起心來下手。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他對修伊還是保持著警惕防備的心理。

    尤其是這一年來,修伊的名氣可不比他蘭斯洛特弱,誰能想到,當初煉獄島上的小小少年,在不過一年多的時間裡,竟已經闖下了如此威名。整個蘭斯帝國都被他絞得天翻地覆。

    他還不知道修伊也曾在聖域的手底下逃生,更不知道蘭斯帝國已經改朝換代。

    「對於曾經的欺騙,我趕到很抱歉,蘭斯洛特大人。很多事情就是這樣,我們不得不做一些違背自己意願的選擇。比如您要看著那些事情發生,卻無力阻止,比如我看到那樣的事情,就只能竭力反抗。這或許和我們所處的環境有關,我只希望您能理解。」

    「我能理解,過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那麼修伊,你為什麼會跑到南大陸來?」

    修伊微笑:「沒有人喜歡生活在到處都是敵人的土地上,對嗎?蘭斯洛特大人。」

    這個問題,令蘭斯洛特微愕。想了想,他點頭說:「看來你在這裡找到了新的盟友。」

    「那麼您呢?蘭斯洛特大人,您又是為什麼到這裡來?」

    蘭斯洛特遲疑了一下,這才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你知道武士的悲哀是什麼嗎?」

    修伊一呆,蘭斯洛特說:「是我們拚命的尋求強大的力量,但卻永遠無法成為這力量的主人。」

    修伊明白了。

    在等級制度森嚴的封建帝國,武士的存在注定了是要為貴族階層賣命的。這是一個令人悲哀的事實,儘管他們擁有強大的武力,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但他們不是握著刀把的人。

    他們雖然強大,但他們不事生產,不懂生存訣竅,擁有再強大的力量,終究還是要依托於貴族階層。除非他們整日裡靠燒殺擄掠過日子,否則就必須選擇出賣自己的武力。高級武士和低級武士的區別,不過是賣出去的價格多少而已。

    在風鳴大陸的人類發展史上,也的確有過強者們依仗武力為所欲為的現象出現,後果就是天下大亂,世界紛爭。沒有道德法律約束的社會,就像是最原始的叢林社會,到處充斥了殺戮,血腥與殘暴不仁。

    在這樣的社會下,即便是強者自己,都很難保證生存安全,更別說享受美好生活了。

    在混亂中爭取安寧,是每一個人共同的理想,於是社會制度開始出現,法律開始強調平等,道德規範逐漸建立,並在千百年的發展中形成一套獨特的貴族秩序。強者,世俗權力,教會,等等等等,都是在這種長期磨合中逐漸成長壯大起來的,並形成了相互間的制約力量。

    當然也有一些人依舊渴望絕對的自由,比如那位靈魂**師伊尼戈戴蒙就是最明顯的例子,甚至巴克勒也是一樣。但在他們追求自由的過程中,他們付出的代價更大。結果就是伊尼戈戴蒙消失於人間,巴克勒則以貴族身份重返社會。

    彼此讓步,相互妥協,是強者和社會在千百年的不斷衝突與對話中逐漸形成的默契。

    蘭斯洛特說:「南方家族在很早以前就試圖把生意做到北大陸範圍以外去。他們對往來兩地,販賣資源的暴利生意非常感興趣,所以一直很想打開一條海上運輸線。」

    「足夠的利潤可以讓人們無視一切危險。」修伊回答。

    「的確是這樣。」蘭斯洛特苦笑:「我回到家族之後,家族在這方面的想法就變成了行動。」

    「有一位星辰武士護駕,的確是非常好的資本。南方家族該這樣做。那麼說,這就是您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了?」

    「我的職責是保證南方家族在這裡的生意不會受到匪幫的騷擾,保證生意過程的正常進行。」

    呼!

    修伊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看起來蘭斯洛特雖然已經比以前多了幾分霸氣,但在根本上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他依然是一個忠於法律,忠於規範,忠於制度,忠於自己的家族,並不打算為自己弄太多特權的人。

    他依然相信人需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去獲得些什麼,對於不勞而獲的行為不屑一顧。

    儘管他自己並不喜歡這樣。

    如果是這樣的話……

    修伊笑了。

    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自從黑武士不在身邊後,從未有一刻,修伊會如此開心。

    他正要說話,酒樓下突然傳來人馬呼喝聲。

    大批的部隊從遠方而來,使包圍酒樓的實力大增。

    修伊望著樓下呼喝的士兵們,發出了令人心冷的譏笑:「看來有人不死心呢。」

    蘭斯洛特也有些怒了。

    儘管高級武士在本質上依然要靠出賣武力為生,但這不代表他們就可以被肆意無視。特權同樣也是收買他們的價碼,有人無視強者的特權,就等於從強者手裡搶錢,後果很嚴重。

    蘭斯洛特正要出手,修伊攔住了他。

    他說:「我來解決這件事吧。」

    「你?」蘭斯洛特一楞。

    修伊已經走下樓去。

    上百名武士氣勢洶洶的圍了上來,各種武器同時對準修伊。

    修伊的臉上依然洋溢著孩子般的笑容,他的目光落在了中間那個騎著一隻馱獸的大胖子身上。只看他那身華麗的衣冠,就可以確定這個人的身份。

    「丹·考茨城主大人?」修伊用溫文爾雅的語調問。

    「你就是海因斯斯特裡克?」丹·考茨的聲音很憤怒。

    「確切地說,我叫修伊格萊爾,這是我的真名。」修伊回答。

    「原來是個喜歡使用假名字的小傢伙,你這個無恥的盜賊,你違背了帝國的法律。現在我以塞拉帝國渡鴉城城主的名義宣佈,你被捕了,你的同夥也將同樣受到法律的嚴懲!」

    「請等一等,城主大人,我覺得這件事裡有誤會。」修伊高聲道:「我並不是一個偷獵者,這完全是小人的陷害。有人看中了我的風羽,想要得到不屬於他的東西。」

    「風羽?你說你有風羽?」丹·考茨城主兩眼放光。

    「是的大人。」修伊很鎮定地回答:「這完全是一個陷害,加斯科恩家族的特裡曼先生可以證明我不是偷獵者。」

    丹·考茨城主摸起了下巴,他或許貪婪,但不是笨蛋,加斯科恩家族在渡鴉城也有著相當的名氣,如果他可以證明少年的話,那麼那個叫克拉克的傢伙或許真是在陷害這個少年。他甚至可以想通他為什麼這樣做。

    風羽可是煉金師眼中的頂級材料。

    修伊又說:「另外有關於拍賣場的事,我表示道歉,我願意就此做出賠償。」

    說著,修伊拿出幾瓶藥劑放在地上。這些藥劑都是頂級的藥劑,價值不菲,足夠彌補拍賣場的損失。

    不過這也讓丹·考茨城主的眼前一亮。

    很顯然,這個少年相當富有,不僅擁有風羽,同時還擁有一些不錯的藥劑。對了,他是個煉金師,所以才會對伊萊克特拉的殘頁感興趣。

    也許他的身上還有更多的好東西。

    丹·考茨嘿嘿笑了起來:「這些話你還是留到牢裡去說吧。來人,把他抓起來,收繳他所有的東西。」

    「我覺得城主大人您最好謹慎決定您的言行。」修伊依然微笑著,看起來對這結果毫不意外。

    丹·考茨怒了:「這裡是渡鴉城,是我的城市。沒人能在我的城市裡讓我謹慎自己的言行!給我把他抓起來!」

    修伊冷眼看了這位城主大人一眼。

    是時候了。

    是時候給這位城主大人一些教訓,讓他知道貪婪的後果是怎樣的可怕。

    輕聲的吟唱響起在眾人的耳邊,若午夜風吟,奏出令人驚悸之音。

    地面上的沙土忽然飄揚,在風的吹動下,形成一片塵霧,瀰漫天空。

    無數個空氣漩渦在周圍出現,將整片空間凝聚在風力籠罩下。

    所有的武士同時失去了視野。

    「是魔法師!那個傢伙是個魔法師!」

    有人厲聲高呼。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八章 附帶條件

    就像是北大陸一樣,南大陸的魔法師地位同樣極高。

    魔法師不僅僅代表著力量,同時也代表著尊崇的身份。

    當武士們叫出魔法師這個詞的時候,丹·考茨的表情也微微變了一下,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

    這多半是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魔法學徒,算不上什麼真正的魔法師。而且一個城主的身份也不會比一個魔法師更低。真正讓他顧忌的是這樣一個魔法學徒的背後,是否還隱藏著什麼大人物。

    不過貪婪很快就消除了他的這種顧忌,他大聲叫了起來:「給我抓住他!」

    有了城主的命令,武士們一擁而上。

    只是沙霧瀰漫視野,使人看不清方向。

    當武士們衝進修伊先前所在地方時,他早已不在那裡。

    與此同時,來自丹·考茨的身邊,卻突然暴吼出聲。

    一道犀利的劍光揚起,那是丹·考茨身邊的大地武士突然刺向身邊的空處。

    修伊的身影剛剛出現,那一劍已經向著他的面門刺來。

    渡鴉城一共有兩名大地武士,分別叫亞當加曼和亞森加曼,其中一個正是追捕過修伊的亞當加曼。這兩個人都是丹·考茨花大價錢請來保護自己的。他們也的確有著很強的實力,修伊的虛空斬剛一使用,兄弟兩人就已經感覺到了身邊的魔法波動。兩個人一個保護丹·考茨,一個則攻擊修伊。

    眼看著就要刺中修伊,修伊的身形突然加速,形成大片的殘影,亞當加曼志在必得的一劍刺入空處,發出了咦的驚呼。

    他沒有想到這個少年不僅會魔法,竟然還有著出人意料的武士本領。

    急掠而來的修伊直逼丹·考茨,亞森加曼把城主大人往自己身後一拉,長劍怒揮:「滾回去!」

    「不太容易!」

    一道絢目劍光猛烈劃擊而來,挾掠著虎虎風雷飆擊而出,迎著亞森加曼的長劍撞去,彷彿彗星撞擊,噹噹噹噹發出數十聲清脆響聲,金鐵交鳴時迸出的火花密集到可以照亮長夜,亞森加曼只覺得一股渾厚的力量如山般向自己衝來。

    怎麼可能?

    這個少年怎麼會擁有堪比大地武士的力量,還有如此極限的速度?亞森加曼的眼睛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太不可思議了。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修伊抬手打出一團靈魂能量,正中亞森加曼的身軀,他的眼前頓時一片昏暗。

    修伊欺身而上,一拳擊中亞森加曼的身體,將他打得倒跌後退,現出丹·考茨那胖胖的身影。修伊停都不停,一頭撞在丹·考茨的身上,兩個人一起飛了出去。

    「誰都別動!」下一刻,修伊的長劍已經對準了丹·考茨的頸脖,口角噙出一絲鮮血。

    亞當加曼如影隨形的一劍則停留在修伊的後背上,但終究沒敢刺下去。

    另一邊被修伊一拳打飛的亞森加曼也站了起來。

    兩名大地武士,竟然沒能保護住自己的城主,這個臉丟大了。

    沙霧散去,所有的武士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尤其是混跡其中的那位騎士克拉克,更是沒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來這個被他陷害的少年,竟然同時是一個魔法師和一個武士。而且他甚至擁有可以從兩名大地武士手裡挾持城主的能力。

    自己竟然想陷害這樣的少年?

    這個認識把他嚇得兩腿發軟。

    修伊吃吃笑了起來:「全部後退!」

    加曼兄弟互相看了看,同時收劍。不管怎麼說,不能讓城主因為他們的原因而受到傷害。

    修伊抓著嚇得面如土色的丹·考茨站了起來:「尊敬的城主大人,我想我們現在可以好好談一談了對嗎?我再說一遍,我不是偷獵者,有關拍賣場的事情,我也願意做出賠償,請問您是否接受?」

    丹·考茨嚇得大叫起來:「沒有問題,沒有問題!」

    丹·考茨也沒有想到這個少年竟然有著這樣可怕的實力。事實上所有人都被先前的假象所蒙蔽,誤以為蘭斯洛特是修伊的保護者,包括加曼兄弟在對上修伊的時候,也沒把他當回事。如果他們真正把修伊看成強者對待,那麼即便使用了竅穴秘術,修伊也同樣無法達成目標。

    不過對修伊來說,能不能挾持丹·考茨並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另一件事——酒樓上,蘭斯洛特無比震驚地看著修伊。

    儘管他知道這一年多來,修伊的實力進步很大,但他還是沒有想到進步會如此快。

    令他想不通的是,修伊明明只是一個六級武士,比起大地武士的實力還差得太遠。可是他剛才發起攻擊的時候,卻在一瞬間爆發出堪比大地武士的鬥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是怎麼做到的?

    蘭斯洛特怎麼也想不明白。

    樓下的修伊在得到丹·考茨的答覆後,似乎很是滿意,他拍拍丹·考茨那肥胖的大臉:「既然這樣,那你可以離開了。」

    說著他丹·考茨推了出去。

    就這麼輕易放了自己,丹·考茨也有些不敢相信。

    不過下一刻他回到人群中,立刻歇斯底里地大喊起來:「給我殺了他!殺了他!」

    大批的武士立刻如潮湧上,加曼兄弟則牢牢護住丹·考茨,深恐被修伊再來一次突襲。

    「混蛋!」一聲怒吼如大地咆哮般炸響。

    愕然抬首,酒樓上一道犀利的劍光以刺破蒼穹之勢劈向丹·考茨。

    加曼兄弟同時上前,這一次,他們是全力以赴了。

    砰!

    火花星雨激揚,力的雄潮猛地撕攪在一起,飆湧而起的狂潮倏然迴盪於三劍之間,竟舞出了一輪比太陽還炙烈的光暈。

    「滾開!」那一聲憤怒的大吼如雷霆蓋世,轟隆隆砸在加曼兄弟身上。

    兩個壯碩的身軀在這大力衝擊中沖天飛起。

    亞當加曼人在空中,發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呼:「星……辰……強……者!」

    「星……星辰武士?」聽到這個聲音,丹·考茨立刻哆嗦起來,連聲音也變得結結巴巴,剛才囂張的氣焰如退了潮的海水消失無蹤。

    所有人都被這句話震懾了。

    事實上蘭斯洛特一出手,就把兩個大地武士打到飄飛的場景也的確嚴重刺激了每個人的神經。

    這個世界的聖域畢竟不多,星辰武士已經人類武力所能達到的極限。

    蘭斯洛特的出現,大大震懾了所有人,再興不起對抗的念頭。

    長劍一指丹·考茨,蘭斯洛特低喝:「你好歹是個城主,卻沒有一個貴族應有的風度,真讓人感到羞恥。」

    丹·考茨嚇得全身哆嗦,他怎麼知道眼前的這兩個人,一個是星辰武士,還一個竟然是魔武兼修。早知道這兩個人如此難纏,他一開始就會同意修伊的建議。

    蘭斯洛特用鄙視的目光看著這個貪婪而又膽小的城主,終於還是放棄了教訓他一頓的想法。

    他扭頭離開,修伊則跟在身後。

    無數武士看著他們離去,卻沒有一個敢再上前動手。

    ——————————

    在武士的行為典範中,第一條規定就是要信守承諾。

    武士依靠出賣武力為生,假如沒有足夠的誠信,那麼在出售武力的過程中會遭遇很大麻煩,畢竟這與生死安全有關。如果沒有僱主會相信他們,也就不會有生意可做。儘管蘭斯洛特已經不再是普通的單純靠出售武力為生的僱傭兵類的存在,但是長期的規範教育,尊嚴與榮耀還是讓他很重視信諾。

    丹·考茨的出爾反爾,在他看來就是一種必須受到懲罰的行為。

    可惜的是儘管身為星辰武士,蘭斯洛特可以不在乎得罪一些勢力,但是考慮到南方家族的利益,他卻不能對丹·考茨出手。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情況,總讓他感覺自己無法快意自由的做事,所以心裡總感到遺憾。

    彷彿是看出他的心事一般,修伊突然說:「其實你不該出手的,丹·考茨不會查不清你的來歷。一旦讓他知道你是來自北大陸的人,他很輕易就可以說動其他的星辰武士來對付你。畢竟沒有人喜歡異域人在自己的土地上揚威。就算丹·考茨對付不了你,也可以對付你的家族。他們的生意在這裡將很難做下去。」

    「你費盡心思把我拖下水,就是為了讓我後悔嗎?」蘭斯洛特冷冷說。

    修伊嘿嘿笑了起來。

    他之所以故意釋放丹·考茨,就是為了讓這個傢伙食言。他很清楚蘭斯洛特的性格,最討厭這類混帳,一旦見到丹·考茨的行為,絕對會忍不住出手。

    既然蘭斯洛特現在已經意識到了,他也不否認:「蘭斯洛特大人,其實要解決這個問題,也不是太難。」

    蘭斯洛特停下腳步看看修伊。

    他緩緩說道:「自從你把我騙離煉獄島後,我走過很多地方,接觸過許多事情。曾經不止一次,有人試圖利用我。必須承認,是你讓我明白了人心的詭詐,使我知道這個世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愛,也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恨。我這樣的人存在這個世上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價值,我只擅長毀滅,而不擅長創造,如果有人看中了我什麼,那也只能是看中我殺人的技巧。從這方面來說,每一個對我別有用心的人,幾乎都是希望利用我為他們服務的。」

    「修伊格萊爾,如果你想要得到什麼,你就直接說,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輕易上當了。你不用拿南方家族的事來勾引我。」

    「我只是想說,您本可以得到自由。沒有你,南方家族一樣可以做往返大陸的生意。」修伊淡淡道:「您知道我最擅長的是什麼,對嗎?」

    蘭斯洛特全身一震。

    他吃驚地看著修伊,修伊無辜地聳聳肩:「沒錯,只要你點頭,我可以為南方家族製作一個傳送法陣,往來於南北大陸之間。」

    「你有這麼好心?」蘭斯洛特盯著修伊看。

    「事實上……這正是我為什麼來到南大陸的原因。我受某個強大勢力的邀請,來這裡鋪設傳送法陣。但是在接觸他們之前,我必須先為自己的安全做好準備。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您出現了。蘭斯洛特大人,您說得一點都沒錯,像您這樣的人,天生只能依靠出賣武力為生。不過和您的家族不同的是,如果您選擇了向我出售您的武力,我無法給你豐厚的財富,無法給你舒適的生活,但是我可以讓你經歷一個真正的武士本就應當經歷的豐富多彩的生活。武士難道不是應該在戰場上體現自己的價值的嗎?」

    蘭斯洛特怔怔地望修伊:「也許我該現在就把你抓起來,送返蘭斯帝國,換取一筆豐厚的賞金。」

    「我保證您一個子也換不到,您還不知道吧,蘭斯帝國……已經變天了。」修伊緩緩道。

    這話讓蘭斯洛特一呆。

    修伊向蘭斯洛特眨眨眼睛:「剛才的那個混蛋打斷了我們的聊天,有興趣繼續嗎?重新找個地方好一杯,我可以跟您講一下我這一年多的經歷。我向您保證,那一定是非常生動的故事。」

    重新找了一家酒樓。

    蘭斯洛特和修伊坐下。

    修伊把自己一年多來的經歷,一一說給蘭斯洛特聽。

    故事很長,講了兩個鍾時才講完。

    蘭斯洛特聽得目瞪口呆。

    儘管他也聽說過一些修伊的經歷,但是他沒有想到修伊的發展竟然會如此迅速,所取得的成就,更是令人瞠目結舌。

    「這麼說,你真得從尼古拉斯的手裡逃了出來?」

    修伊很肯定的點頭。

    蘭斯洛特搖頭讚歎。

    當初蘭斯洛特和巴尼斯特家族的那位聖域交手,也曾經見識過領域的力量,他太知道那種力量的強大與可怕了。如果不是巴尼斯特的領域力量主要針對魔法師,他根本沒有機會逃命,即便是這樣,他也身負重傷。

    想不到修伊卻能從盛怒的尼古拉斯手底逃出,甚至還對他造成了重傷。

    這份成就,不得不讓蘭斯洛特刮目相看。

    至於蘭斯帝國的變化,同樣出乎於他的預料,想不到這段時間裡,北大陸的權勢更迭竟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這麼說,你這次過來,就是為了完成和天災教會的協議,要狠狠打擊一次聖靈教會。但是由於你對天災教會的不瞭解,不想就這麼闖進他們的老窩,所以需要有強力的助手幫你?」

    「是的。」修伊臉上依然是那燦爛的笑容:「確切的說是這樣的,我認為伊薩多·內珀元老長應該是很有誠意的邀請我,他本人未必會對我造成傷害,但是這不代表其他人就不會。聖靈教會和天災教會是多年的死對頭,兩大教會每年都要向彼此派出大量的人員進行潛伏。如果我公然進入天災教會,很可能成為一些人的目標。考慮到聖靈教會對我的仇恨……他們可能會下達不惜一切代價殺死我的命令。」

    「所以當你看到我時,就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了?」

    「不管您怎麼看,蘭斯洛特大人,至少我始終當您是朋友,是導師。也許我曾經欺騙過您,但我永遠不會傷害您!」修伊很誠摯地對蘭斯洛特說。

    蘭斯洛特微微怔了一下,他想起了修伊那次給自己的留言。歎了口氣,蘭斯洛特說:「那麼你的意思是……」

    「我這次過來是為天災教會鋪設傳送法陣,但是我覺得傳送法陣的利用價值可以再大一些。我有個建議,就是南方家族可以獲得我鋪設的法陣的無償使用權,天災教會負責守護法陣和保護家族在這邊的利益。我們三方聯手,進行大陸之間的材料交易。這期間我要抽三成利潤,天災教會也要得三成,南方家族負責收購和販賣,提供人手,資金,可以得四成。還有一個附加條件就是您必須幫我。」

    不得不承認,這個誘惑的確很大。假如南方家族的主事人在這裡,只怕當場就會拍板同意這樣的條件。

    畢竟從兩個大陸之間往來貿易,來去費時,耗費運輸成本巨大,且中間還有許多風險。假如能夠使用修伊的傳送法陣進行往來運輸,那麼將來無論在運輸的成本降低方面,還是運輸量的增長方面,南方家族都將獲得巨大利益。

    兩岸運輸本就是一本萬利的大買賣,修伊的傳送法陣更是將利潤倍化到一個驚人的程度。即使修伊和天災教會抽走哪怕是大半利潤,南方家族得到的依然只會是比以往更多許多。

    面對這樣的提議,就連蘭斯洛特也聽得目瞪口呆。

    他用手指了指修伊,又指了指自己:「我……值這個價錢?」

    這是第一次有一位星辰武士用這樣的口氣審視自己。

    若讓旁人聽到,只怕會驚掉大牙。

    但是只要想想到這裡面涉及到的眾多利益,也就完全可以理解蘭斯洛特的驚駭了。

    修伊嘿嘿笑了起來:「當然,還有些更加細節方面的條件,可以到了安納赫以後再提。」

    安納赫,就是塞拉帝國的首府,同時也是天災教會的總部所在。

    「聽起來還不錯,可如果我不同意呢?」蘭斯洛特回答。

    「您會同意的。」修伊嘿嘿一笑:「其實有個問題,您憋在心裡已經很久了吧?」

    蘭斯洛特一愕,修伊說:「您真的對我怎麼突破那兩個大地武士的封鎖,抓住那個肥豬城主的手法不感興趣嗎?是什麼讓一個六級武士突然擁有了可以對抗大地武士的力量,您就真得不想明白嗎?那或許是您突破桎梏,成為聖域的關鍵!」

    突破桎梏,成為聖域!

    這句話彷彿雷電劈中蘭斯洛特,令他再說不出話來。

    不得不承認,修伊對人心的把握已經妙到豪巔。

    他很清楚什麼東西對什麼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對南方家族來說,錢是唯一的動力。而對蘭斯洛特來說,力量才是他孜孜不倦的追求。

    而這樣兩東西,修伊恰恰都可以提供。

    蘭斯洛特幾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事實上在聽到那句話後,蘭斯洛特終於說道:「你要我為你服務多久?」

    當這話說出口時,他覺得怪怪的。他也曾無數次設想過自己再見到修伊會是如何的做法,有過一怒之下殺死修伊的念頭,也有過抓住他送到帝國手中彌補過失的念頭,甚至也有過打他一頓然後從此離去再不理會的念頭。

    但他從沒想到過真到碰上修伊時,事情竟然會朝截然相反的方向發展。

    他竟然成了修伊的手下。

    真正是世事弄人,難以預料。

    修伊的回答是:「南方家族打算用多久傳送陣,你就為我服務多久。又或者反過來,你什麼時候想走,就什麼時候結束交易。」

    「那麼……我同意。」蘭斯洛特回答。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九章 傀儡娃娃

    誘拐蘭斯洛特成功,讓修伊的心情大好。

    黑武士去後,他身邊再沒有一個可靠好用的強力打手。用慣了黑武士,一般的大地武士之流他還真看不上眼。相比之下,蘭斯洛特或許不像黑武士那樣絕對忠誠,權力貫徹自己的命令,但蘭斯洛特也有他自己的好處——他可以再次從蘭斯洛特身上學習許多武士的修煉之道了。

    「既然這樣,我去通知一下南方家族在這邊的人。」蘭斯洛特起身離開。

    修伊想了想,把手指放進口中,發出了長長的呼哨。

    片刻後,空中響起嘹亮的熾焰鳥叫聲。

    隨著這聲叫,一個巨大的身軀啊啊怪叫著從空中跌落。

    修伊隨手放出一個風靈術,把那掉落的身體減輕了一寫份量。

    砰的一聲。

    拉塞特還是象塊石頭一樣砸了下來,摔得自己眼冒金星。

    「嘿,拉塞特,做空中飛人的感覺怎麼樣?」修伊笑著問。

    拉塞特晃了晃昏沉的腦袋,然後哇的一聲大口吐了起來。

    好一會,他才無比難過地回答:「比狂化後的感覺還要糟糕。」

    「相信我,習慣之後你會喜歡上它的。」修伊嘿嘿一笑。

    蘭斯洛特很快就回來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一個中年男人,他叫丹迪斯特裡克,是南方家族這次的商隊負責人。

    對於修伊格萊爾是誰,丹迪自然非常清楚。可以說沒有他,蘭斯洛特可能現在還在島上做魔獸獵人。

    南方家族和皇室家族素來有嫌隙,對帝國皇室沒有好感,一直認為是他們竊取了斯特裡克家的皇室地位。本著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這個原則,對於和皇室作對的修伊,南方家族一直很欣賞。

    當然,這種欣賞只能放在心裡,不會拿到表面上公然存在。

    如今修伊既然已經不再是帝國的通緝犯了,那麼南方家族到是非常的願意和修伊合作,共圖謀財大計。而修伊提出的利用傳送陣往來販賣材料的計劃,的的確確嚴重刺激了丹迪的神經。

    雙方僅是稍作會談,就正式敲定了這筆每年可能要高達上億個金維特的大買賣,同時蘭斯洛特也將代表南方家族正式聽歸修伊使喚。

    這樣一來,修伊在這裡到是已經有兩個手下了——拉塞特明確表示要跟著修伊,反正他孤身一人,去哪都養不活自己。相比誘拐蘭斯洛特開出的價碼,拉塞特的價格就低得多了,管吃飽就行。從性價比來說,拉塞特的性價比更高於蘭斯洛特。

    完成了這一切,修伊還有一件事要做。

    「我們現在立刻去租賃一個公共實驗室,我要做一些煉金道具,完成之後,立刻趕去安納赫。」

    「做煉金道具?」蘭斯洛特不明白修伊還要做什麼煉金道具。老實說煉金術雖然好用,但是就威力性質而言,終究不可能比一個星辰武士更強大,反而要消費大量資源。

    修伊卻很肯定地說:「是的,我要研究一種新的魔偶,是用來對付聖域的。」

    這句話把兩個人嚇了一跳。

    什麼樣的魔偶可以對付聖域?

    修伊卻只是神秘一笑:「未必一定要強大的魔偶才能對付聖域,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渡鴉城作為寶琴平原的材料集散地,當然不可能沒有公共實驗室。材料的買主永遠是煉金師,而只要是煉金師就離不開實驗室。一些大型的公共實驗室相當昂貴,每天的租賃費用就高達十個金維特。

    修伊出手就租了十天。

    在這十天,他幾乎是足不出戶地把自己鎖在實驗室裡,全力研究著關於自己設想中的新魔偶。

    蘭斯洛特和拉塞特則負責守護,不讓任何進去打擾他。

    偶爾,他們會聽到實驗室中轟隆隆的炸聲,然後修伊會一身塵煙的走出來,雪白的煉金師長袍則被燒得滿是坑洞,慘不刃睹。

    每到那個時候,就連拉塞特都知道,實驗又失敗了。

    十天過後,修伊延長租期,再續十天,然後又是十天。

    煉金的日子有時是如此快速,一轉眼就是一個月時間一晃而過。拉塞特從未見過有誰可以這樣把自己連續放在實驗室裡每天工作十六七個小時的人,同時也沒有見過要怎樣的實驗可以經歷這樣瘋狂的失敗。

    有時候修伊的實驗室一天要傳出好幾聲炸聲,那聲音聽得人心驚肉跳。

    相比之下,蘭斯洛特到是要習慣許多。煉金術本來就是在無數次失敗中積累經驗,追尋成功的道路。當初在煉獄島上,海因斯為了空間傳送和巨魔神,失敗的次數甚至是以年計,相比之下,修伊的進度已經只能用天才來形容了。

    因為一個月後,修伊的實驗室終於沒再發出那可怕的爆炸。

    當他從實驗室裡一身疲憊的走出來時,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他說:「成功了。」

    成功了,簡單的三個字背後蘊含著巨大的付出。

    當蘭斯洛特和拉塞特看著修伊手裡那個只有十公分長度的彷彿小泥人一般存在的魔偶時,全部驚得目瞪口呆。

    這分明就是一個街頭販賣的傀儡娃娃。

    拉塞特指著那傀儡娃娃問:「這就是你一個月來的心血?」

    「確切地說,是加上了我對煉金術所有的理解,還有先人的智慧,以及在這裡受到的一些啟發做成的。」修伊回答的態度很認真。

    「那麼……這個小東西有什麼作用?打敗聖域?我看它連我都打不過。我只要一腳就能把它踩扁。」拉塞特嘿嘿怪笑起來。

    修伊笑道:「是嗎?那為什麼不試試呢?」

    ——————————————

    渡鴉城郊外的空地上,人高馬大的拉塞特站在一端,另一端則是那個小小的傀儡娃娃。

    如此小的魔偶,以前只有達利莫爾家族的木製傀儡中有出現。只不過那種傀儡在戰鬥時會放大身軀,但是這一種顯然不具備這種效果。

    事實上這個傀儡娃娃手裡只拿著一把小薄片一樣的刀片,看上去除了能給人刮刮鬍子外,它甚至捅不死一個人——刀片實在太短了。

    「那麼,如果我把你的這個小東西砸成一攤泥,你可不要怪我。」拉塞特嘿嘿怪笑著轉了轉自己的拳頭。

    「當然。」修伊笑說:「那麼,現在開始吧。」

    拉塞特狂吼著向那傀儡娃娃走去,他抬起大腳踏向傀儡娃娃。這東西實在太小,用拳頭砸它遠不如直接踩死來得方便。

    那傀儡娃娃吱溜一下往地裡鑽去,竟然消失無蹤。

    拉塞特一楞,正在四處尋找,那傀儡娃娃已經從地裡鑽了出來,正落在他的腳邊,手裡的小刀片輕輕一劃,已經在拉塞特粗壯的熊腿上割出一條血印。

    拉塞特怪叫一聲,提腳再踏,傀儡娃娃竟然已經再度沒入地下。

    就像老鼠戲弄大象一般,拉塞特吼聲連連,一時間竟拿這靈活的小東西沒有辦法。

    「修伊,這就是你說的可以打敗聖域的武器?」蘭斯洛特看了一會問:「除了比較靈活,我看不出它有什麼強大之處。它幾乎沒有任何攻擊威力。」

    儘管傀儡娃娃打得很靈活,但是蘭斯洛特一眼就看出這個傀儡娃娃幾乎不具備攻擊威力。現在的拉塞特並沒有使用鬥氣護體,小東西也不過是在他粗礪的皮膚上劃一道印子而已,如果拉塞特用了鬥氣,傀儡娃娃恐怕還沒有靠近拉塞特就被彈飛。

    修伊笑說:「您真得認為我花那麼大代價,就是為了做一個廢物嗎?」

    蘭斯洛特一楞,修伊從戒指中拿出一個小小的元素球來。

    「我的這個魔偶,和別的魔偶的最大不同之處,就在於它的攻擊只有一次。」

    說過這話,也沒見修伊做什麼,只見那元素球上突然亮光一閃。

    一直在躲避拉塞特攻擊的傀儡娃娃突然停止了動作,身上竟然現出一道強烈的元素光芒。

    拉塞特微微一楞,正要一腳踏下,只見修伊突然出手,一拳把拉塞特打飛,同時自己也後退。

    那傀儡娃娃身上的光芒越閃越亮,突然轟的一聲原地自爆,巨大的元素衝擊力量頃刻間瀰漫了方圓十米。

    待到硝煙過後,拉塞特和蘭斯洛特一起朝那魔偶看去,只見那傀儡娃娃早就變成了無數碎片散落在地上,只有地面上那個凹坑,提醒著它曾經的存在。

    「這……這是……」拉塞特指著那一地碎片看修伊。

    修伊冷冷道:「你得慶幸,如果剛才我沒有把你打飛,你就算不被炸死也會重傷。這就是我這些日子以來研究出來的自爆傀儡,所謂傀儡,其實就是一個假象。它們的真正作用,就是接近敵人,然後自爆。通過製造一次強力的爆炸來殺死對手。」

    蘭斯洛特勁汗狂流:「真虧你想得出來。不過這樣說來,它和普通的煉金道具有什麼普通?你不是另外有一些可以製造大威力爆炸的煉金道具嗎?」

    修伊立刻搖頭:「當然不一樣。在戰鬥的時候,一個能夠自我控制追擊敵人的自爆傀儡,遠比獻祭之油要好用得多。首先它們會自己尋找和接觸敵人,不像獻祭之油這樣佔用我的雙手。這可以讓我在戰鬥時把精力更加集中。其次任何人都可以通過元素球來控制它,這樣即便是普通人也可以操作,而獻祭之油這類東西普通人可用不了。第三是自爆傀儡可以通過地下潛行的方式秘密接近敵人,然後再鑽出地面時突然發起攻擊,使敵人難以遁逃,這更是獻祭之油做不到的事。第四就是它可以集中使用。你無法同時發射出成千上萬顆獻祭之油來轟炸敵人,但是只要你有足夠的時間準備……」

    修伊的臉色陰沉下來:「你可以製作出足夠多的自爆傀儡在你選中的敵人身邊,然後讓它們同時發起攻擊。你完全可以想像數百個自爆傀儡一起爆炸後將會是怎樣的動人景觀。」

    這段話聽得拉塞特和蘭斯洛特一起汗流夾背。

    沒有想到只是一個小小的改變,就可以讓一件爆炸道具變得如此可怕,這種自爆傀儡,修伊並不是在技術上革新,而是為了戰術應用而發明出來的。

    不過修伊並不滿足:「如果只是要做一個可以自爆的傀儡,其實花不了我這麼長時間。事實上我真正要做的,不是自爆傀儡,而是有著多種用途的一次性傀儡。」

    說著,修伊隨手又甩出一個傀儡娃娃。

    那傀儡娃娃在修伊的指令下迅速向前跑去,然後修伊手中的元素球一閃,只見那傀儡娃娃身上同樣是元素光芒大作,接著,地面上出現了一團沼澤。

    正是土系法術:沼澤陷阱。

    這才是修伊的真正用意,相比那些煉金道具,通過傀儡使用出來的魔法,更加具有隱秘性,主動性和延時攻擊性,它們更靈活,更主動,會追擊敵人,會躲避敵人,會選擇在合適的時機發起攻擊,在戰術組合與變化上更加豐富多彩。

    而且這種傀儡由於體積小,佔用材料少,完全可以批量製造。

    但是此外還有一個真正的,最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對付聖域。

    —————————

    自從和尼古拉斯交過手後,修伊對聖域的防備心理已經到了一種變態的地步。靜止領域留給他的印象太深,在領域力量面前,再強大的力量都是浮雲。然而正因此,他幾乎無時不刻不在想著如何對付煉金術。

    最終他發現,領域的作用,其實是真對人而來的。世上絕大部分的聖域,應當都是針對人的劣勢和自身優勢所佈置,不會有誰去針對煉金術佈置自己的領域。

    這就給了修伊一個機會,使他意識到,要想對付領域,最好的方法其實不是別的,就是煉金術。

    然而現有的煉金術中,能夠產生直接攻擊效果的只有兩種東西。一種是魔偶,一種是煉金道具。前者更加靈活,但威力有限,面對聖域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後者更加強大,但必須人手操控。而人在領域下是受到各種限制的,無法自由使用,就局限了煉金道具的使用威力。而且人是靈活的,可以躲避或抵抗煉金道具的攻擊。

    要如何才能解決這個問題呢?修伊也曾反覆苦想。

    最起初他曾寄希望於巨魔神,這個傳說中最強大的魔偶。然而巨魔神其實也不過是可以匹敵天空武士的存在。能夠匹敵星辰強者和七級**師的魔偶他還沒有聽說過。

    反到是煉金道具那一瞬間的威力爆發,必然能對強者產生威脅,可惜在領域作用下,他根本就別想自由使用這些東西。而且對方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站在那裡任你轟炸。

    因此修伊也一度非常苦惱。

    然而在來到渡鴉城後,這個地方或許還沒有帶給他什麼技術上的支持,卻已經在創意上給了他無限激發,使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以前的思路似乎是狹隘了一些……

    當他看到那種可以負重十倍的飛蟻時,他想到的是,假如飛蟻可以攜帶煉金道具發起攻擊,將會是非常好用的武器,可惜的是它們不具備魔偶自行鑒別目標和閃避攻擊的能力,因此不是合適的載體;當他看到那些可以做出各自特殊動作組合在一起跳出美麗舞蹈的傀儡娃娃時,他想到的是,如果不同的傀儡娃娃可以使用不同的魔法那該多好。

    於是接下來一個思路變得順理成章——是否能用魔偶來代替飛蟻,用道具來代替魔偶的攻擊呢?你不能一次性甩出十幾種道具,卻可以讓成百上千的傀儡發起攻擊,這兩者顯然是大不相同的。

    這種魔偶不需要強大,只需要足夠靈活,有短時間保護自己的能力,能夠接受自己的指令,能夠迅速而有效的靠近敵人。當然,最好是有一定的迷惑性,使人小看它的存在,比如安裝一把看上去沒什麼用的小刀片……

    正是在集市上看到那各種各樣新奇有趣的煉金術發明,大大拓展了修伊的思路,使他擁有了這一系列的想法。

    就是沿著這個思路,修伊一步步摸索,終於確定了將煉金道具和魔偶結合使用的方法。這種魔偶或許並不強大,但它們不受領域力量限制的特點,注定了它們可以成為聖域殺手。

    「你……確定就憑這種小東西就能打敗聖域?」蘭斯洛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修伊則搖搖頭:「現在或許還不行,因為我只研究出了四種傀儡娃娃,我的時間畢竟不夠。但是我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裡,繼續研究新的傀儡娃娃和它們的組合方式。總有一天,我還會研究出可以飛行的傀儡娃娃。它們的速度將會更快,也更靈巧,擁有更加出色的躲避能力;研究出可以隱身的傀儡娃娃,使它們可以更加隱蔽;研究出可以瞬移的傀儡娃娃,可以潛水的傀儡娃娃……到那時,一旦我們擁有成千上萬隻各種各樣的傀儡娃娃,它們將成為巔峰強者的可怕殺手。最有趣的是……由於體積原因,它們不會消耗太多材料。所以製作它們會很便宜!」

    修伊笑著說:「我們唯一需要的只是使勁。」

    蘭斯洛特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小東西心思狠毒,他是純了心要做出可以滅殺強者的煉金術。

    沒錯,聖域是很強大,可要是被成百上千個自爆傀儡狂轟濫炸,想要不死只怕也難。假如這些傀儡又有能鑽地的,又有能飛行的,那麼天上地下,還有能潛水,能隱身,能瞬移的,上天入地無所不在,密密麻麻如蝗蟲飛舞,那每一個都是自爆炸彈的恐怖景象……

    蘭斯洛特就是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慄。

    這樣的場面,別說是一個聖域,就算是十七八個恐怕也承受不住。

    想到這,蘭斯洛特不由哆嗦了一下。

    彷彿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修伊笑道:「那只是一個美好的構想,蘭斯洛特大人,至少現在,它還不太能夠成為現實。」

    蘭斯洛特恢復了一臉的嚴肅。

    他用非常認真的口吻說:「我現在是你的屬下,你還是不要再叫我大人了。」

    從未有一刻,蘭斯洛特如現在般對修伊產生敬畏。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十章 擴張

    小船停靠在岸邊,在湍湍流動的河水中輕輕搖擺。

    西蒙妮坐在船頭,看著那個如石頭般冰冷堅硬的漢子,柔美的眼神如水般清澈。

    手中的活已經做好,她踏著輕快的步子走去:「給你。」

    那是一件蓑衣,她精心為他編織的蓑衣。

    漢子沒有接,西蒙妮也不生氣,她知道他的性子,就像塊木頭一樣。

    她親自為他把蓑衣披上,就像溫柔的妻子。

    然後她坐到他的身邊:「好了,今天我們繼續你的功課。來,跟我說,今天天氣很好。」

    漢子張嘴:「今天……天氣……很好。」

    他的發音有些吃力,但是可以明顯感覺到要比以往流暢了許多。

    「對,就是這樣。」西蒙妮興奮的拍手。

    已經一個月了,西蒙妮每天不厭其煩地教這個男人說話。她發現原來這個男人並不是天生的結巴,他只是好像不習慣說話,不願意說話,甚至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他的詞彙少得簡單,腦子裡一片空白,就像是個新生的嬰兒。

    是的,就是個嬰兒,只不過有著成*人的體魄,卻沒有成*人的思維。

    西蒙妮覺得她可以改變這一切,她可以讓這個男人像個真正的人類一樣說話,正常。

    整整一個月,她一直在做這件事。

    她告訴男人有關於這個世界是怎樣的存在,告訴他生活應該怎樣去面對,跟他講許多小時候的故事,同時也鼓勵他說話。

    男人似乎不再排斥她,相反,他很有興趣聽這些,以至於也開始接受了西蒙妮的教育。

    「你幹得簡直太棒了。」西蒙妮興奮地抓著男人的手叫道:「我們再來下一句:你好嗎?我很想你。」

    「你好……嗎……我……」

    「說啊!」西蒙妮有些激動。

    男人想了想,看著西蒙妮:「我很想你。」

    他非常連貫地說出這四個字。

    西蒙妮的臉色頓時變得通紅。

    「恩……很好……繼續。」

    「你……怎麼……結巴了?」男人有些奇怪。

    西蒙妮的臉紅得更厲害了:「你學我……我也就……學你啦。」

    男人很認真的搖頭:「學我……不好……你……你好。」

    西蒙妮撲的笑了出來:「嗯,是的,你進步真快。」

    男人看著西蒙妮臉上的笑容,慢慢的,他的臉上竟然也出現了笑容。

    西蒙妮怔怔看著,突然大叫起來:「哈,你會笑了,你會笑了!這真是個大進步!」

    西蒙妮的叫喊聲引來了爺爺,老人家向著這邊看了一眼,然後歎了口氣,搖著頭回到船艙。

    接下來的日子,一切開始變得順利起來。

    男人看起來已經完全接受了西蒙妮,她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他努力學習,而且進步非常快,說話漸漸流利,但是頭腦好像還是有些不太清晰,而且也照樣想不起自己是什麼人,叫什麼。

    他接受了西蒙妮的叫法,石頭哥哥。

    相比說話,讓男人學會生活,是一件更加困難的事。

    他什麼都不會做,總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搞成一團糟。西蒙妮教他怎麼釣魚,結果他把魚鉤甩到了自己脖子上;教他怎麼撒網,結果只是一個轉身,就發現男人自己被網了起來。她試著把他從網裡解救出來,結果他一用力,漁網就是破碎的布片變得粉碎。

    爺爺因此而憤怒地叫嚷——他已經越來越不怕這個男人了。

    男人則遲鈍地毫無反應。

    「不用著急,我們慢慢來,你能學會的。」每當這個時候,西蒙妮就拍著男人的手對他說。

    日子長了,西蒙妮也漸漸明白了男人的一些特點。

    她發現男人似乎更習慣接受命令,而不是請求。

    很多時候當你用請求的方式去讓他坐某件事時,他會無動於衷,就好像什麼也沒聽到一樣。

    但如果你對他直接下達命令,他就會立刻去做,而且往往做得非常好。

    就像一個士兵,堅決服從長官的命令。

    於是西蒙妮也開始嘗試著指揮男人,每當那時,她就會頭痛苦惱,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呢?

    於是在反覆思考過後,西蒙妮終於做出決定。她對著男人說:「你不是一台機器,石頭哥哥。你可以不必聽任何人的命令,你就是你自己!」

    男人很迷惑地看她。

    西蒙妮的態度很認真:「你必須學會有自己的想法,這很重要。不能什麼都只靠接受命令做事。」

    「那麼……這是命令嗎?」男人問。

    西蒙妮想了想,搖頭:「不,這是請求。」

    「你是說……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

    「對!」西蒙妮很興奮地回答。

    當天晚上,西蒙妮躺在自己的床上。

    正輾轉反側的時候,她愕然發現身邊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她嚇得正要尖叫,卻發現那是石頭。

    在陰影中,男人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西蒙妮用被子裹著自己緊張地看他,只見他緩緩躺了下來,躺在西蒙妮的身邊。

    他說:「這裡……很溫暖。」

    他睡在西蒙妮的身邊,靠在她的肩頭,如個孩子般沉沉睡去。

    西蒙妮睜著大眼,一夜未眠。

    從這天開始,男人每天都要睡在西蒙妮的床上,和她睡在一起。

    日子長了,西蒙妮也漸漸習慣了。

    每當男人熟睡在她身邊時,她會看著這個男人的睫毛,忍不住去想,這個男人的身上,到底發生過怎樣的故事。

    ——————————————

    西多。

    廢土之國,混亂之國,殺戮之國,自由之國。

    有太多太多的名號因為這片土地而流傳,可如果要問西多人自己他們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他們更願意叫自己傭兵之國。

    這是一個全民傭兵的國家,幾乎每一個子民從生下來開始就注定了要做傭兵。他們不事生產,討厭陰謀詭計,專門以出賣武力為生。來自西多的僱傭兵,號稱是北大陸最出色的,最強壯的戰士。這裡的高級武士出產率,是整個風鳴大陸最高的。區區百萬人口,人口基數還不到蘭斯帝國的百分之一,卻擁有著數量接近於蘭斯帝國的高級武士和巔峰武士,只是在魔法師方面少得可憐。

    西多人相信武力,崇拜武力,依賴武力。這裡的人在面對矛盾衝突時,只願意也只會用武力來解決問題。

    所有的領主,本身都是傑出的武士,甚至西多的國王,也必須擁有強大的武力才能服眾。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就算今天做上了國王,明天也會被那些桀驁不遜的武士立刻推翻。

    與其相對應的,是除了武士,在這裡魔法師和煉金師都不吃香。

    如果把蘭斯帝國和西多相提並論,那麼前者就好比興旺發達的美洲國家,人們用道德與法律維持一切,同時重視公民權力,而後者則是落後野蠻的非洲社會,人們以武力維護自己,動亂是常態,政權被顛覆更是屢見不鮮的常事。

    因此當絕大部分蘭斯人提到西多這個地方時,大都會搖搖頭表示出不屑一顧的神態。對他們來說,這個地方落後,原始,野蠻,愚昧,地方資源貧瘠,毫無意義可言。

    當拉捨爾第一次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在最初的四天時間,他連續看到了三起大規模的械鬥。

    鮮血就像河水一樣流淌在這片土地上,將大地染成赤紅。

    如果不是有烏迪克和他的四翼暴牙獸保護著他,也許在來到這個國家的第一天就已經被人搶得一空了。

    西多人雖然殘暴凶狠,但是絕對不傻。面對強者他們同樣會害怕,會退縮,該縮頭的時候絕不冒泡。但是面對弱者,他們會在瞬間變成凶狠的狼,將往來的客商搶得一乾二淨。

    通常這裡的人都有也只有兩種身份:強盜和保鏢。少數人則兩種身份都有。

    「前面就是拜克鎮了。」烏迪克對拉捨爾說。

    復仇之魂團隊,如今就在這個鎮子上。

    聽說他們已經完全控制了這個小鎮,整個拜克鎮都在復仇之魂的掌控下,而黑利就是鎮長。

    這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這裡的基層官員不是由國王陛下任命的,而是由自己殺出來的。只要你在成為官員後不公開反對國王陛下,那麼其他的就都無所謂了。至於印章,西多人的拳頭就是印章。至於稅收,在這種窮地方本身也沒什麼稅收可言。國家財政依靠的不是稅收,而是西多政權控制的一些大礦脈。至於衛兵……你要是手底下連個兵都沒有,你當什麼官?

    這就是西多,赤****裸的強權政府。

    甚至有人說西多根本沒有政權,只有強盜,並非沒有原因。

    他們終於來到拜克鎮。

    從遠看,整個小鎮都築起了高高的圍牆,牆上站著復仇之魂的士兵。圍牆每十米左右就是一個塔樓。塔樓裡是弓箭手和魔法師,以及一個可以放出魔法護罩的法球。

    此外在圍牆下,還有用西多特產的鐵背獸組成的騎兵隊伍,他們手持長矛,穿著粗陋的鎧甲巡弋周邊,嚴格檢查著每一個過往路人。

    這裡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要塞,但假如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這裡的防禦措施和當初的斯巴克監獄幾乎一模一樣。

    這不得不說是一件相當諷刺的事——囚犯們逃離了斯巴克監獄,遠到異域他鄉後,用親自用自己的雙手重新蓋起了一座新的斯巴克監獄,然後親手把自己困在了裡邊。

    當拉捨爾來到鎮下時,把守大門的士兵先是嚴厲地喝問姓名,檢查身份,當聽到來者是來找黑利的時候,先是用懷疑的目光審視了拉捨爾一番,然後才冷冰冰地丟下一句:「在這裡等著。」

    沒過多久,大門打開,黑利那壯碩的身軀出現。

    在他的身後,赫然是查克萊和貝利。

    「你就是拉捨爾?」黑利看看拉捨爾,然後再回頭看看查克萊。

    查克萊點點頭,對拉捨爾說:「當修伊告訴我你會來到這裡幫我們時,我幾乎要以為他瘋了。但我沒想到你真得來了。」

    拉捨爾聳了聳肩:「世事的變化永遠超出我們的預料,誰也不知道歷史會朝著哪個方向突然來個急轉彎,跟我們開一個莫大的玩笑。」

    「來的路上還順利吧?拉捨爾大人。」貝利說。

    「哦,有些小麻煩,不過影響不太大,烏迪克很好的保護了我。哦我想你們知道,他是修伊的學生。」

    查克萊和貝利同時向烏迪克彎了下腰,做了一個標準的敬禮:「您好,烏迪克閣下。」烏迪克比較年少,有些惶恐不安地接受了這一敬。

    黑利則一臉倔傲,什麼表示都沒有。

    從這一點上明顯可以看出人與人之間的區別。查克萊和貝利畢竟是做過皇家武士的人,他們很擅長見什麼人說什麼話。烏迪克是修伊的學生,先不管他本人怎麼樣,僅憑這一點,就需要所有人對他客氣。畢竟復仇之魂是修伊的,這一點不容懷疑,包括黑利在內,都不過是他的手下,聽他的命令做事。但是黑利卻並沒有因此給烏迪克任何特殊待遇,或許在他看來,除了修伊本人,其他任何人都不需要他特殊對待。

    這一現象在拉捨爾的眼中掠過,老狐狸只是在心底暗笑了幾聲。

    前往鎮長府的路上,拉捨爾大致瞭解了一下復仇之魂目前的處境。

    復仇之魂是在半年前來到這裡的。那個時候這裡是由一個叫烏特雷德·布拉夫的高級武士統治。

    復仇之魂來到拜克鎮後,他們浩蕩的陣容很快引起了布拉夫的注意。

    很顯然布拉夫並不希望自己的鎮子裡有如此強大的武裝力量存在,所以復仇之魂很快就和拜克鎮的守軍大幹起來。為了打贏復仇之魂,布拉夫向鄰近的幾個鎮子借兵,和復仇之魂展開生死搏殺。

    戰鬥持續了差不多有一個月,六大天王在戰鬥中表現出強大的戰鬥力,殺得拜克鎮聯軍潰逃。黑利本人甚至晉級到了天空武士地步,悍風之狼丹尼爾·艾恩芒格也突破到了七級,擺脫了唯一的非高級武士的天王的尷尬。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立刻發動新的攻擊,把其他的幾個鎮子也一起拿下?」拉捨爾問黑利。

    「因為我們碰到了一個相當麻煩的對手。」黑利回答:「就在你來之前,我們正在開聯合會議,制訂關於如何解決對手的計劃。現在緹娜他們還在進行研究,也許你看過計劃後,能給我們一些好的建議。」

    「我想先知道對手是誰,這附近一帶的情況。」

    「事實上,那正是讓我們頭疼的地方。」黑利回答:「因為到目前為止,我們並不知道我們的對手是誰。」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十一章 安納赫暗流

    公共馬車沿著大道一路向南,在穿過拉布拉多大峽谷後,進入一條修葺平整的大道,路途開始變得平坦,馬車也驟然加速前行。

    「再過一個鍾時,就要到安納赫了。」車伕的聲音讓車廂裡的旅客在長期旅途中枯燥的精神多少振奮了一些。

    修伊放下了手中的那本《塞拉帝國史記》,開始眺望遠處的風景。

    製作出傀儡娃娃後,修伊再沒有停留,帶著蘭斯洛特和拉塞特前往安納赫。這是他在旅途中看完的第二十本書,漫長的十五天旅途,已經讓他瞭解了整個南大陸的歷史與地理環境。

    「看起來你還和以前一樣,愛看書,拚命地去瞭解一切你渴望的知識……不僅僅是煉金術。」蘭斯洛特笑著對修伊說。

    這段時間,蘭斯洛特也在學習修伊教給他的穴竅秘術。

    這種穴竅秘法令他大開眼界,雖然不確定自己能憑借這種秘術就可以成為聖域,但是實力的倍增卻已經是必然。某種程度下說,只要自己真正發掘出穴竅的全部潛力,那麼即便是聖域,在不使用領域的情況下也不是自己的對手。

    對於修伊給他的這份厚禮,蘭斯洛特還是相當感激的。

    「刨除那些歌功頌德的話語,其實和北大陸的歷史並沒有太多的不同。分裂,統一,再分裂,再統一,歷史總是不停的重複,而社會則在這種矛盾中漸漸進步。」修伊頭也不抬的回答。

    「也包括天災教會?」

    「也包括天災教會。」

    無意義在說明天災教會在這裡做了些什麼,擁有些什麼,他們或許在一些具體細節方面和聖靈教會有所不同,比如沒有教皇,只有元老長,但是在本質上,都是一樣的神棍。只不過一個用未來的美好來欺騙教民,一個用未來的恐怖來震懾教眾。

    當然,考慮到深淵的確存在,西大陸因此覆滅,天災教會的存在或許的確有意義,但那也只是創立者的意義。隨著百年流傳,後繼者的想法總有改變。

    比如他們現在更關注於權力的爭奪,關注於如何將自己的勢力發展到北大陸上去,如何成為大陸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教會。

    就這一點而言,也許他們會盼望真正的災難降臨,而不是阻止它。

    早在來之前,修伊就已經知道天災教會內部意見多重,而現在不過是更確定了這一點罷了。

    「所以,如果可以,我更願意研究這個。」修伊晃了晃手裡的幾張紙說。

    那正是伊萊克特拉的筆記殘頁。

    這些殘頁的來歷修伊已經知道。

    大約五十年前,有一個魔獸小隊在一次捕獵魔獸的過程中,無意中發現了一隻強大的魔獸鎮守的地域。在殺死那只魔獸後,他們發現那裡竟然是一處伊萊克特拉的秘密實驗室。

    在這個實驗室裡,除了伊萊克特拉習慣性的留下筆記外,還留下了一些特殊的發明。

    這原本可以成為發現者一生榮耀的基礎,但可惜的是由於發現者不是一個人,因此出現了重大問題。曾經的友誼沒能經得住巨大利益的考驗,魔獸小隊的冒險者們展開了一場自相殘殺。他們沒能死在強大可怕的魔獸爪下,卻最終死在了自己的人刀下。最終由十二個人組成的魔獸小隊只有四個人活著逃了出來,他們各自得到了實驗室中的部分遺產,而那被最有價值的筆記,則在戰鬥中被撕成數份。

    修伊手裡的這一份,就是由當初的冒險者帶出來的。

    從那上面記錄的隻言片語上看,這本筆記正是修伊一直渴望得到的——它記錄了關於巨魔神的製作和使用方法。

    「你真希望讓巨魔神重新現世?」蘭斯洛特問他。

    「我不知道,也不感興趣。」修伊用煉金師們標準的口氣回答。

    煉金師在本質上其實和許多理論科學家們沒什麼兩樣,他們致力於探索宇宙奧秘,事物生成與存在的原因,以及可能的改變方式。他們關心的是他們能夠做出什麼,而不是他們做出的東西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就像愛因斯坦與核武器,他只關心它是否可以被創造,而不會關心創造後的後果——如果他真得關心這個,他就不會去支持發明那樣的東西。

    馬車在簡單的談話中終於趕到了安納赫。

    遠遠望去,這高大雄偉的城市就像是一粒沙漠上的明珠,灼灼生輝。

    安納赫的高大與雄偉並不體現在它的城牆上,事實上安納赫根本沒有城牆。

    塞拉帝國在南大陸已經是無敵的存在,它的首府也不需要再用城牆來保證自己的安危。真正令人震撼的,是安納赫那連綿的高樓,一座座古堡戳天而起,遍佈整座城市。

    無數古堡如利劍般挺立,各色家族旗幟飄揚著,招展出盛世帝國的雄風。

    如果不是早就在書中知道關於安納赫場景的描述,修伊一定會以為他來到某個古戰場。

    塞拉人崇尚武勇,熱愛復古,對他們來說,只有城堡才是永遠的,可以信賴的家。安納赫,就是由無數家族城堡累積而成的貴族城市。

    而在這座城市的最中央,兩根長柱倚天直立,正是皇宮與天災教會的總部。

    相比聖靈教會總部坐落於深山之中,天災教會的總部則直接位於國都所在,與皇宮比鄰而居。

    ————————————

    馬車緩緩駛進安納赫。

    與溫靈頓相比,安納赫的歷史更為久遠。它或許不像溫靈頓那樣繁華熱鬧,卻有著自己的輝煌大氣。用花槓鋪成的石板路遍佈整個城市,馬車在上面行進,平整得彷彿行走在二十一世紀的國道上。

    安納赫的建築以石料為主,青雲石,白花石,花崗石等各種各樣的石頭構成這座城市的主體,以至於整座城市的色彩都因此而顯得古樸,莊重,到是頗有國都厚重的氣勢。

    公共馬車在驛站停靠,跳下馬車,修伊整理了一下衣冠。天空中熾焰鳥飛舞著縮小自己的身軀落在他的肩膀上,修伊隨手拿出一些食物塞到它們的口中。

    拉塞特用羨慕的目光看著那對熾焰鳥,這對火紅色的小鳥在變小後羽色鮮亮,看上去非常可愛。

    「先找個地方吃些東西,然後我們去見伊薩多。」修伊說。

    蘭斯洛特和拉塞特對此都沒有意見,旅行伙食實在是太難吃了。

    根據路人的介紹,他們很輕易就找到一家豪華的酒樓。拉塞特剛一踏入,就大喊起來:「嘿,快端些酒菜上來。」

    「請問大人您要點什麼菜?」侍者連忙趕過來。

    「有肉嗎?」拉塞特問。

    「當然,我們這要上好的小牛肉,另外還有……」

    「就要小牛肉,給我上兩大盤,我餓得能吃下半頭牛。另外再來些酒,要最烈的那種。」

    「這就為您去辦。」侍者連忙離開,另外有人為修伊他們拉開了座位。

    酒樓裡的人不算太多,不過大都是一些衣著得體的紳士模樣的人在吃飯。

    當修伊他們走進來時,不少人用驚奇的眼光看著他們。

    在拉塞特用他特有的大嗓門點菜的時候,不少人都皺起了眉頭。

    修伊甚至聽到有人說:「一群粗魯無禮的野蠻人。」

    復古之風帶來的是對禮儀教養的極度重視,如果哈登男爵在這裡,一定能混得如魚得水。

    對於這種鄙夷,修伊之是淡淡一笑。

    小牛肉很快端了上來,隨之而來的是兩瓶南大陸特產的紅焰酒。據說這種酒酒勁極大,甚至可以把它做為燃料使用。

    修伊和蘭斯洛特都不喜歡烈酒,拉塞特到是非常喜歡,一口一杯喝個不停。

    他那粗魯的喝酒方式令許多貴族皺起眉頭。在他們看來,像這樣粗魯的傢伙就應該被扔出酒樓,不許他踏進這裡半步。

    不遠處的桌上,坐著一個年輕少女,在她的對面是一個貴族公子。

    那貴族公子冷笑著說:「我真難以想像我怎麼會和這種人坐在一家酒樓裡吃飯,也許回去以後我該和父親說一聲,請皇帝陛下把暴發戶和貴族區分開。不能讓那些帶著銅臭卻從陰溝裡爬出來的傢伙弄髒了我們的高貴。」

    人類總是在很小的時候就可以無師自通的學會許多東西,其中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誇耀家世。

    有個好父親就好像孩子們手中拿了一個特別好玩的玩具,值得大說特說,甚至為此而說上一輩子。對絕大部分紈褲子弟來說,一個有權勢的父親就是最值得掛在嘴邊的。

    那少女大概是那貴族公子的朋友,高傲的神情更如鳳凰一般:「你說得沒錯,我的父親早就提議,應該建立新的戶籍制度。凡是那些沒有教養的人都應該被驅逐在國都之外,以保持國都的高貴形象。」

    拉塞特看看那對男女,低哼了一聲:「一對婊子養的賤貨。」

    然後他低下頭繼續吃喝。

    少女很明顯聽到了這句話,她回過頭來狠狠瞪了這邊一眼。

    正要說些什麼,她的目光落在了修伊肩上的熾焰鳥上。

    下一刻,她大聲叫了起來:「熾焰鳥?是熾焰鳥!來人啊,給我把他們抓起來!」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十二章 教訓

    少女的叫聲尖銳而響亮,轉眼間一大群武士衝進了酒樓。

    少女一指修伊,發出了趾高氣揚的命令:「那個少年是個偷獵者,他偷獵了熾焰鳥,去把他抓起來!」

    為首的一名武士看看修伊,再看看他肩上停留的熾焰鳥,微微猶豫了一下:「可是那對熾焰鳥身上沒有魔法契約的印記,看上去不像是被強行抓捕的。」

    少女的大眼珠一瞪:「吉恩斯,我不需要你告訴我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我只知道你最好現在就去做我吩咐你做的事。」

    修伊嘴角邊檸出冷笑,這是他第二次被人誣陷為偷獵者了。

    他很清楚對方是在裝腔作勢,是在故意誣陷他。

    剛才他們進來的時候,少女就已經看到了熾焰鳥,那個時候少女就已經表現出了驚喜與渴望得到的眼神。然而拉塞特的粗魯讓少女覺得這是一群粗鄙的鄉下人,也使得少女放棄了用公平手段得到的方法。恰恰相反,對應拉塞特的辱罵,少女選擇了誣指他人的做法。這既可以有效的教訓拉塞特他們,同時又可以名正言順的把熾焰鳥搶到手,到也算是個好辦法。

    唯一的問題是,少女好像忽略了一件事——熾焰鳥是九級魔獸,它們可不是隨便什麼人想抓就抓的。

    這一刻,紅一抖翅膀驟然變大,原本可愛的小鳥形象一下子變成了可怕猛禽,雙目直盯著少女和那些武士,看樣子下一刻它就要吐出那可怕的火焰流了。

    所有的武士同時舉起手中的刀劍,酒樓上的形勢在瞬間變得一觸既發。

    「請等一下!」一位中年紳士大叫著走出來:「幾位尊敬的客人,我是這座酒樓的管事,我想提醒大家,這裡是科爾特大人的產業,大人並不希望在他的酒樓出現任何不好的事情,尤其是像現在這樣的事。我知道幾位都是有來頭的,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好好談談呢?」

    修伊緩緩站了起來:「尊敬的管事先生,我想您已經都看到了,我們並不是惹事的一方。」

    那貴族公子也站了起來:「請放心,動起手來時,如果有什麼損失,所有的賠償將有內普爾頓家族負責,我保證科爾特不會找你的麻煩就是了。」

    那管事眼見勸說無用,也只能歎息著退下。

    眼前的幾位都是來頭極大的人,他也不敢隨意招惹。

    至於修伊,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向後退了一步。

    兩隻熾焰鳥高嘶一聲,同時向著那群武士吐出烈焰。

    令修伊驚訝的是,這群武士並沒有用鬥氣硬拚,而是同時從背後掏出一面小圓盾頂在自己前方。七八個人將圓盾拼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大盾,散出淡淡的鬥氣之光,將熾焰鳥的焰流擋在了盾陣外。

    「咦?」就連蘭斯洛特都發出了驚訝的呼聲。「聯合盾陣?他們是軍方武士!」

    聯合盾陣,是一種在戰場上常見的抵禦方式。這種抵禦進攻的方法要求武士們之間要有嚴密的協同能力,不僅在陣勢上,排列上,節奏上要能夠協同,即便是在鬥氣使用上也能達到協同作戰的地步。

    只是這種盾陣組合看上去簡單,但沒有嚴密的組織和嚴格的紀律訓練根本就做不到,此外還要有統一的鬥氣訓練和使用方法。

    眼前的這幾個武士很明顯就是這樣,他們共同放出鬥氣集中在盾牌上,但是彼此放出的鬥氣量相當均衡,再加上學習的都是標準鬥氣修煉法,從而不會互相排斥,形成了一個整體。

    無論多少人,都是一個整體,只有經過千錘百煉的軍人才能做到這一點。

    這也是為什麼有時候數量可以勝過質量的重要原因。普通的散漫武士,再多也無法對強者造成威脅。但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軍方武士,實力體現就大不相同。前者是一加一小於一,後者是一加一大於二。

    少女發出得意的冷笑:「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麼人嗎?」

    修伊嘴角邊撇出不屑:「你或許有著強大的背景,但你絕不是我得罪過的最強大的人。你的後台在我看來,不值一文。」

    隨著他這話落下,蘭斯洛特一步踏前,手中長劍抖落出漫天星華,凝聚出一股龐大的力瀾橫掃撲上來的武士。這股力量撞在前方的聯合盾陣上,八名武士同時身體震顫,儘管是分擔了蘭斯洛特這一劍的威力,但還是可以看出他們的感受絕對不好過。

    武士們的臉色同時大變,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八個人聯手也擋不住對方一擊,更是因為這一擊正正好打散了他們的所有防禦能力,在力量控制上拿捏得非常準確。

    能夠做到這一步,說明對方其實已經手下留情了,看蘭斯洛特那雲淡風輕的樣子,也的確不像是出了全力。

    「你是高級武士?」少女手下那為首的武士吉恩斯叫了出來。

    只有高級武士才能對鬥氣做出如此精湛的控制力。

    少女對這話也是一呆,她大叫起來:「這不可能!」

    吉恩斯回歸頭對少女說:「小姐,我恐怕我們很難完成您的交代了。我敢肯定,這名武士絕對是一位高級武士,我們幾個不是他的對手。如果您執意要求我們向他發起攻擊,我擔心我們將無法保護您的安全。」

    少女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原本想好好教訓一下的鄉巴佬,竟然手底下還有一位高級武士。

    這讓她大感顏面無光。

    那貴族公子顯然也為這一幕驚呆,他很清楚少女手下武士的實力。假如她的人不行,那麼自己的人只會是更加不行。

    最重要的是他立刻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少年竟然能請到一個高級武士做護衛,這顯然是很不簡單的一件事。

    即便以自己的家世,也不可能隨意邀請到一位高級武士來保護自己。

    也許這幾個人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麼輕易對付。

    這讓他有些害怕——所有的貴族幾乎都有這樣的毛病,他們囂張,高傲,自以為是,但當遇到可能比他們更高貴的存在時,就會立刻退縮,卑微,所有的氣焰同時消失。

    所以他拉著少女的手湊在她耳邊說:「我們最好先離開,也許那幾個人並不好惹。」

    少女有些生氣:「費勒,你真是個膽小鬼,你真讓我失望。」

    年輕人要面子的心理立刻戰勝了對可能碰上大人物的恐懼,費勒的臉有些漲紅。

    為了證明自己的勇氣,他說:「尤瑪,你知道我不是一個膽小鬼,既然這樣……」

    他走了出來,抽出腰劍的長劍,指著修伊說:「你出來,我要和你決鬥!」

    又是決鬥!

    修伊真想說一聲我痛恨決鬥。

    這些貴族少爺每天吃飽了無所事事就喜歡找人決鬥。

    而在這個基礎上,往往還要加一個喜歡挑撥離間的女人。

    看來眼前的少女就是這一類貨色,她喜歡有男人為她拚命,因為這恰恰可以滿足她那自以為是的高傲。

    所以修伊只是冷笑了一下,然後就轉過身去不再理會這些人。他那英俊臉上的嘲弄就好像是針對少女而發,那種目中無人的姿態令少女有種被深深侮辱的感覺。

    「你怕了嗎?」她尖叫起來。

    眼見著對方不予理會,叫費勒的貴族公子有種深深的折辱感。

    或許是一時衝動,他猛然大吼一聲,對著修伊刺出一劍,這一劍刺出正對準修伊的背後。

    背對費勒,修伊眼中閃過一絲陰寒殺意:「這可不是叫決鬥!」

    眼看著費勒那一劍即將刺到,修伊的身軀只輕微晃動一下,那劍就從他腋下鑽過,修伊突然後退,正撞在費勒的身上,費勒衝勢太猛,這一撞撞得他頭昏眼花,然後眼前是人影一閃後消逝,修伊已經來到了他的背後。

    「啊!」費勒發出了淒厲的叫聲。

    修伊手中的餐刀已經插在了他持劍的右手上,將他牢牢釘在了自己吃飯的桌上。

    這一幕驚得所有人都呆住。

    「我的天啊!費勒少爺!」一名老管家衝了上來。

    修伊飛起一腳將那老管家踢翻,隨手抽出長劍,指著少女說:「這只是一個教訓,你的家族或許有些勢力,但那不意味著你可以肆意橫行。我對你和你夥伴的行為已經一再忍讓,但很顯然你並不懂得什麼叫進退之道,更不懂得什麼叫審時度勢。希望你的父輩不是像你這樣的無能之輩,否則我很擔心他會把塞拉帝國最好的軍人全部葬送。」

    「你敢侮辱我父親!」少女尖叫著要撲上,但是她的手下吉恩斯一把拉住了他:「小姐,費勒少爺受了傷,我們最好還是先把他抬回去醫治。」

    目前的情勢,很明顯對面的三個人都不好惹,而修伊也表現出可怕的兇徒本色。

    他竟然把一位貴族少爺的手給扎穿!

    誰也不確定接下來他是不是會做出更可怕的事。

    少女終於也有些害怕了,她狠狠瞪了修伊和蘭斯洛特他們一眼,大叫起來:「我們走!」

    叫吉恩斯的武士小心地走到修伊身邊,在修伊的冷視下把插在費勒手上的餐刀拔了出來。費勒痛的大叫一聲昏了過去。

    修伊對此則視若不見。

    或許是知道修伊已經手下留情了,像費勒剛才的行為,本該受到更家嚴厲的乘法,所以吉恩斯在扶走費勒時低聲說了句:「謝謝。」

    修伊用輕描淡寫的口吻說:「不必客氣,只是跟著一個被寵壞而又不懂事的主子,後果比上戰場殺敵更可怕吧?」

    吉恩斯一呆,低著頭一句話也沒說,匆匆離去。

    這句話顯然也被少女聽到了,她幾乎要被氣瘋了。

    走出酒樓,她臉色鐵青說:「吉恩斯,立刻去把我父親的衛隊叫過來。」

    吉恩斯嚇了一跳:「尤瑪小姐,有必要把事情搞到這麼大嗎?」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少女大聲咆哮起來。她捏著拳頭大叫道:「沒有人能這樣欺辱我尤瑪,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做。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們!」

    吉恩斯很想說分明就是你想欺負別人沒欺負成,但終究還是歎了口氣離開。

    他只希望當自己帶著大隊人馬趕到時,對方已經離去。

    然而看起來,那幾個「鄉巴佬」並沒有這方面的自覺。

    他們還在酒樓上吃喝。

    —————————

    大批的武士很快就趕了過來,足足有數百人,將酒樓圍得水洩不通。

    少女尤瑪得意的坐在一匹馬上,在她看來,這下子那個可惡的少年跑不掉了。當然,那對熾焰鳥也將落在自己手中。

    她那簡單的頭腦只考慮自己可以得到什麼,卻從不認為自己會失去什麼。

    在她的身邊還坐著一位年輕的貴族將軍,滿臉的嚴肅。

    「尤瑪,就是那幾個人傷了費勒?」

    「是的,就是中間的那個金頭髮的混蛋。」尤瑪怒氣沖沖的叫嚷。

    年輕將軍揮了揮手,大批的武士同時擁到樓梯前。

    「給我把這三個人拿下!」將軍一指修伊等人。

    「請等一等!」遠方突然傳來急促的叫喊聲。

    那將軍看了遠處一眼:「是基斯?」

    奔來的,正是天災教會的黑暗騎士基斯。

    「他來幹什麼?」年輕將軍有些詫異,他微皺了一下眉頭,正要不理會,基斯已經再度大叫起來:「請不要動手,凱爾韋將軍,快停下!」

    「基斯!我希望你明白我正在執行公務。這幾個人違背了帝國法律,傷害了高貴的費勒男爵,按照帝國法律,我要把他們抓起來送去拷問!」

    「你最好放棄那愚蠢而荒謬的念頭。」基斯的夢魘馬電般衝到凱爾韋身邊,遠遠地向著修伊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他對凱爾韋說:「聽我說,如果你不讓你的人立刻停下攻擊,那麼也許你將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凱爾韋被基斯的話語所震驚,基斯已經再度補充道:「相信我,凱爾韋,你不知道這幾位是什麼人,但是中間的那個少年絕對不是你能惹得起的!我是說費勒傷了一隻手是他的運氣,必須承認他今天很慈悲,否則的話,包括你的妹妹尤瑪在內,他們可能沒機會再見你一面,當然現在也包括了你。如果你還不趕快停手,惹得他大發雷霆的話……凱爾韋,別說你承受不起他的怒火,就算你能夠承受得起,也承受不了另一位大人的怒火。」

    這番話說得所有人震駭,那個少年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讓基斯,這位天災教會的黑暗騎士如此鄭重地向他們發出警告。

    「另一位……大人?」凱爾韋猶豫著道:「您是說哪一位?」

    「我!」

    街道的另一頭,一位穿著天災教會黑色神袍的老人緩步走出。

    在看到那老人的一刻,所有人同時跪下,就連凱爾韋和那驕傲的少女尤瑪也不例外。

    「內珀大人!」

    正是伊薩多內珀,天災教會的元老長親自來到。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十三章 歉意

    在塞拉帝國,天災教會的元老長,就等於是神靈的代言人,拋除聖域的實力不提,僅僅是這個身份,就已經足以讓世人膜拜。而在天災教會的教典,宣稱末日來臨時,只有天災教會能夠拯救人類命運,更是把這種人類命運之安危繫於教會一身。即使是高高在上如帝國皇帝,看到元老長,也要尊稱「冕下」。

    此時此刻,伊薩多內珀的到來,就像是皇帝親臨一般,讓在場所有人震撼無比,頃刻之間,整條街道上的人全部跪下,誰也不敢發出半聲不恭的言辭。

    不,有人例外。

    修伊和蘭斯洛特以及拉塞特依舊站立。

    伊薩多內珀一路走來,看起來很慢,但是轉眼間已經到了樓下。站在凱爾韋的身邊,他先是發出了憤怒的冷哼,然後才緩聲說:「凱爾韋,你真是讓我失望。你的妹妹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事嗎?你們的行為已經玷污了貴族的尊嚴與榮耀。你本人更是不配被稱為軍人,難道帝國的士兵就是用來給你的妹妹報私仇,滿足她那蠻橫的性格,又或者根本就是為你的家族服務而存在的?如果讓你父親知道這種事,想必他也會被你氣得吐血吧。」

    這番話嚇得凱爾韋瑟瑟發抖,他正要說什麼,伊薩多內珀已經搖頭道:「你不必解釋,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經知道了。你或許不服氣,但是我要告訴你,基斯說得沒錯,那不是你能招惹的人。你妹妹的跋扈行為險些給你和你的家族帶來大麻煩,你最好把她帶回去好好教導一下,收起她那膚淺的性子,可以讓她為自己也為她的家族少惹許多麻煩!」

    「是,元老長冕下。」凱爾韋膽戰心驚的回答。

    他從沒見到伊薩多用如此嚴厲的口吻訓斥他。

    教訓過凱爾韋兄妹後,伊薩多這才抬頭看看修伊:「你終於來了,你知道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修伊嘿嘿一笑,從酒樓裡出來,他對著伊薩多鞠了一躬,然後說:「很抱歉我剛來就惹出些麻煩,害得您來為我解決危機。」

    伊薩多笑著搖頭:「為你解決危機?修伊格萊爾,你太會說笑了。如果這種場面也能難倒你的話,你就不是修伊格萊爾了。我之所以急著趕過來,不是為了救你,是為了救這對活寶兄妹。」

    說到這,伊薩多遺憾地歎氣:「他們的父親是我的好朋友,我可不能看著他們死在你手下。」

    修伊笑嘻嘻地來到伊薩多身邊:「安納赫的待客之道不太友好,我本來的確想好好教訓他們的,但沒想到你來得這麼快,看來天災教會的耳目的確很靈通。」

    「我對此表示道歉,至於說到耳目靈通嘛,那算不上,只不過發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如果還不知道,那我們的反應也未免太遲鈍了些。說起來,熾焰鳥也不是人人都能擁有的。」

    「能讓一位聖域向我道歉,我已經很滿足了,既然這樣,就當事情過去了吧。」修伊無所謂地聳肩。

    不過這番對話卻已經嚇壞了身邊的所有人。

    這個少年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讓伊薩多用這樣的口氣對他說話,甚至對他表示道歉,而少年卻顯得並不在意的樣子。

    問題是國都所有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和他們的公子少爺,幾乎沒有自己不知道的,為什麼他卻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的存在呢?

    偷眼看去,金髮少年和伊薩多並排行走在大街上,伊薩多絲毫沒有介意,反而和修伊言談甚歡。這樣的待遇,放眼整個帝國,又有幾人能夠擁有?

    難道是皇室中的某位?又或者是某位聖域?

    凱爾韋一想到自己妹妹得罪的可能是一位自己根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這位將軍臉孔發白,渾身直冒冷汗。

    眼看著他們已經走遠,基斯拍拍凱爾韋的肩膀說:「起來吧,以後讓你的妹妹別再那麼鹵莽了。」

    凱爾韋這才站起來,小聲問基斯:「基斯閣下,那個少年是……」

    基斯很認真的回答:「我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這個少年很可怕,非常可怕。根據我們最新得到的消息,他在前不久剛剛弄瞎一位聖域的眼睛,並讓一個國家改朝換代。」

    「讓一個國家改朝換代?你是說……」

    「是的,他不是南大陸的人,如果你有興趣,不妨自己去打聽他的來歷,你已經聽到他的名字了對嗎?去問問那些經常出海的商人吧,他們會給你一個答案的,我相信你會對那答案感興趣。別怪我沒提醒你,如果你因為他是個外來者就小看他,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再給你一個最後的警告,據我所知,那個少年並不以氣量寬宏而著稱,你的妹妹不該打他熾焰鳥的主意,所以假如他不想放過你們,那你們會很麻煩。如果你們真出了什麼事,我肯定元老長冕下絕不會為你們出頭。」

    說著基斯揚長而去。

    凱爾韋目瞪口呆地看著遠處,再看看身邊自己妹妹蒼白的小臉,他歎了口氣:「尤瑪,我相信不管那個少年是什麼來歷,你的確闖了一次大禍。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刻回去告訴父親,由他來想法處理這件事。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以父親的性格,他會命令你親自去向那個人道歉。」

    「可是哥哥……」

    「沒有可是!」凱爾韋很認真的說:「你為家族帶來的麻煩,就必須去面對。這些年來,是家族給了最優渥的生活,讓你肆意蠻橫,無禮取鬧,但是當家族面臨危險時,你不能置身事外!」

    「你要有為此做出犧牲的覺悟!」

    ———————————————

    儘管那驕橫的少女和他的哥哥正在為即將到來的災禍而誠惶誠恐,修伊本人卻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更關注於伊薩多本身。

    這是他遇到的第二位聖域,相比尼古拉斯,伊薩多內珀顯得更加難以捉摸一些,這或許和他們所處的位置不同有關。尼古拉斯以雷神著稱,攻擊狂猛霸道,他的魔法師協會則是以自由散漫聞名,並不是有效率的真正組織,所以尼古拉斯雖然強為聖域,但為人看起來卻要簡單一些。

    而伊薩多內珀則是天災教會的領袖,同時又以神之僕人自居,所以身上同時具備了謙卑與高貴兩種特質。這使你很難把握與他的距離,當你以為你離他很近時,或者你與他的真實距離卻遙遠到以光年計。

    當然,這只是一種表面感覺,至少現在的伊薩多內珀笑容親切,和藹可親。

    「這麼說,你來到南大陸已經有兩個月了?」

    「是的,尊敬的伊薩多內珀冕下,或許是年少的緣故,在我來到這片土地上後,我被這裡美麗的景色所吸引,所以到處遊玩了一些地方,並因此耽誤了正事,還請您不要介意。」

    「哦,原來是這樣麼。」伊薩多當然知道象修伊這樣的人不可能因為貪玩而耽誤正事。至於他為什麼要兩個月後才過來,伊薩多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不過他對此並不介意。以修伊的身份,孤身一人來到南大陸,一些必要的準備肯定是要做的。假如什麼準備都沒有就貿然前來,那伊薩多恐怕反要看不起他了:「那麼你覺得南大陸怎麼樣?」

    「非常美麗。」修伊用誠懇的態度回答。一路走來,他發現這片保留了復古之風的大陸的確擁有許多北大陸難得見到的美景。或許是因為大陸統一的緣故,缺少了戰亂,人們對環境資源的破壞也變得減少,隨之而起的,是英明睿智的君主對國土有效的管理。一些新的資源點正在被開發,除了寶琴平原外,許多名山大川的叢林魔獸都得以保留下來。煉金術不再是用由戰爭,而是用於改善人們的生活。儘管有一些不那麼美好的遭遇,但總的來說,修伊對這片土地還是相當喜歡的。

    他把自己的感受真實地說了出來,伊薩多內珀能夠聽得出來,這是他的真心話。他笑著點頭:「希望剛才的事情不會破壞你對這裡的美好感覺。」

    「正如你我所知,世上永遠不缺一些貴族認為他們是上天的寵兒,然後就肆意胡鬧。這樣的人,並不是南大陸的特產。」修伊用他獨特的方式回答:「所以我沒必要因此而介意什麼。」

    「說得好。」

    「對了,向您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我的朋友。蘭斯洛特,星辰武士。拉塞特,來自東大陸的狂戰士。」修伊指著蘭斯洛特和拉塞特介紹。

    「不是自願來的。」拉塞特甕聲甕氣的回答。

    伊薩多有些詫異地看看拉塞特,後者補充:「我是被綁來的奴隸,家人都被渡鴉城博恩家的人殺光了,他們從事奴隸販賣,是修伊救了我,所以我跟隨他。老實說我對這片土地沒有任何好感,儘管它看上去還不錯,但東大陸同樣很美。」

    修伊很無奈:「他這人直性子。」

    伊薩多笑了起來:「看來我要為很多事情感到抱歉,請相信我,拉塞特,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他隨手一招,一個鬼魅般的人影出現在伊薩多身邊。

    伊薩多吩咐道:「你去一趟渡鴉城,讓那個博恩家族消失,支持他的人也一起消失。」

    那人影點了下頭,隨即消失。

    「這還差不多。」拉塞特嘟囔。

    「那麼現在,修伊格萊爾,歡迎來到天災教會。」伊薩多大聲說道。

    在他們的眼前,一座氣勢恢弘的古城堡式的建築正式呈現。

    —————————

    爭取下午再來一更。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十四章 初醒

    這是一座規模宏偉華麗的城堡式建築,它共分外三個區域。

    最外部是信徒區,也就是天災教會大教堂。

    每天都有大量的信徒來到這裡,他們祭祀神靈,供奉香火,祈求庇佑,誠心祈禱,接受洗禮,牧師們做佈施,做禱告,點化世人。

    與聖靈教會不同的是,聖靈教會認為人死後,靈魂或者升入天堂,伴隨在光明神的左右,永享福庇,或者下地獄,承受地獄業火。信仰者,可得永生,不信者,永世受苦。

    而天災教會則認為,人的生命是神賜予的,死亡只是神將賜予的生命收回而已。因此冥神阿加斯是最偉大的存在,使一切都歸於虛無。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們支持死亡,因為天災教會相信,除了冥神,誰也不可以肆意取走他人生命。只有經過了洗禮後的死亡,才是乾淨的死亡,生命回歸冥神懷抱,並在某日重現人間。

    而東大陸的奧丁神殿在教義上則認為死亡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消散的只是**,靈魂則永遠不滅。靈魂甚至可以昇華,信仰者可以成為神邸,不信者成為妖魔。

    從這裡可以看出,無論是那種教會,都擅長對生與死做出定義。因為他們很清楚生死永遠是任何生命的頭等大事。

    在所有的生死定義中,奧丁神殿對死亡的態度是最寬容的,認為死亡並不可怕,甚至抱有期待。所以他們的教會擁有的主戰力量,就是狂熱飆悍,勇猛無畏的狂戰士。而天災教會則通過他們的教義,將死亡神聖化,從而控制他人生死。至於聖靈教會則介於兩者之間。

    好在拉塞特雖然是東大陸的狂戰士,卻不是奧丁神殿的神職戰士,所以算不上是異教徒,否則來到這裡,很有可能先接受異教徒的懲罰。

    宗教之爭,向來殘酷,沒有人情可講,畢竟那涉及到信仰原則問題。

    過了大教堂,就是天災教會神職人員的居住區。大量的黑暗牧師,神職武士,還有一些特殊身份如聖輝守護者之類的存在。這一片區域相對複雜,有生活區,有訓練區,有專供神職人員使用的懺悔區以及長老會處理內務的內堂等等。

    再往後是一座高大的神殿。那裡就是天災教會的第三重也是最重要的區域:祭祀神殿。

    祭祀神殿內有一個巨大的祭壇,據說是很早以前就存在的。沒有人知道它的來歷,只知道它擁有一種奇特的力量,當奉獻上足夠的祭祀時,可以與冥神交流,溝通。

    「您是說,就是在那裡,就能夠與冥神溝通?」修伊有些驚訝地問。

    伊薩多呵呵笑了起來:「早在第一次和你談話時,我就告訴過你,神是存在的,它就在我們身邊,聆聽著我們的聲音,觀察著我們的行為。每過一段時間,神就會通過神殿降下神喻,給予我們指點,而我們,則遵照他的旨意行事。」

    「神喻?」修伊很是驚訝。

    「是的,神喻!」伊薩多非常肯定地回答:「天災教會就是在偉大冥神的指引下成立的,並因為它的存在而茁壯成長。修伊格萊爾,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說法,但是有關於你的來到,冥神早就知道。」

    「你是說冥神知道我會來?」這個說法,令修伊大吃一驚。

    「是的。」伊薩多點頭。

    「這太不可思議了,神竟然能看到未來?」

    「神無所不能。」

    「如果是那樣,你們又為什麼要和我做交易?所有的交易不是變得全無意義?你們需要什麼,直接向神索取就可以了。」

    伊薩多的臉色變得非常嚴肅:「神是創造萬物的存在,我們都只是他的子民。對於神,我們只能奉獻,不可索取。如果你足夠虔誠,那麼你或許可以到神的恩賜。對於神的恩賜,我們要感恩,要知足。神的旨意,我們要聽取,神的意願,我們要滿足,神的命令,我們要執行。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神的指導下進行的。我們成功,是因為神需要我們成功,我們失敗,是因為神要考驗我們的忠誠。對於神……你永遠不可索取!」

    這是一個典型的宗教狂熱者的回答。

    修伊微微鎮定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剛才有些失言了,好在伊薩多並沒有計較他的說話。

    想了想,修伊回答:「我還是不明白,如果神知道我,那麼為什麼你們當初還要經過那樣激烈的爭論才和我達成交易?」

    伊薩多回答:「因為神知道,而我們不知道。」

    修伊愕然。

    照伊薩多話裡的意思,就是神知道一切,知道修伊,甚至知道修伊要來。但是他老人家未必就對此感興趣,也未必就告訴了他的子民,所以伊薩多不知道,天災教會不知道,這很正常。

    說得再直白一些,現在隨便什麼人站在伊薩多面前,他都可以很牛逼的對對方說:「神早就知道你的一切,知道你會在這裡。至於我們不知道是因為神沒告訴我們。」

    很通用的神棍手法。

    這讓修伊感到好笑。

    他能聽得出來,伊薩多是發自內心的信仰冥神,但是對於這所謂的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冥神,修伊卻沒有半點好感。

    它看上去太虛無,太飄渺了。

    「那麼說,神現在也在看著我?」修伊問。

    「神創造眾生,俯視眾生,一切皆在他的眼中。」

    「如果眾生是神創造的,那麼又是誰創造了神呢?」

    「神是應這世界法則而誕生的存在,與世界共生,無人可以創造!」伊薩多的臉色變得認真起來。很顯然他對修伊的無禮問題並不滿意。

    修伊終於不再詢問。

    放眼望去,遠處的高大神殿,那裊繞的香火,氤氳著濃濃的神秘氣息。

    不知為何,修伊的心突然劇烈跳了起來。

    他感到好像有一股什麼力量正在逼近自己,窺視自己。

    心靈深處泛出一種奇特的感覺,就好像有個聲音在他心底低語。

    就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對他做出呼喚一般。

    這把修伊嚇了一跳,但是當他用心去感受時,那感覺已然消失,只有眼前的那神秘大殿,依然矗立。

    「你怎麼了?」伊薩多看到修伊突然停下了腳步。

    「剛才……好像有什麼東西鑽進了我的身體裡,就好像有什麼人在輕聲呼喚我。」修伊迷惑地看著伊薩多。

    伊薩多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你終於感覺了神的力量,孩子。那就是神對你發出的召喚。正如我說過的那樣,神是偉大的,他無所不在,俯視眾生。他,已經知道了你的來到。」

    修伊怔怔地望著神殿,終於說:「伊薩多冕下,請問我能去祭拜冥神嗎?」

    「當然,在完成我們的交易之後。」

    —————————————————

    「啊!」一聲淒厲的叫聲,撕破了夜的寧靜。

    西蒙妮碰的坐起,身邊是那個男人正捧著腦袋瘋狂的吼叫著。他的雙目一片血紅,腦門上根根青筋暴起,就像是一隻憤怒的雄獅,發出可怕的低吼。

    「石頭哥哥!」西蒙妮叫了一聲。

    她迅速跳下床,端來早就準備好的清水。然後拿出一塊毛巾沾著水向男人的身上擦去。

    大滴大滴的汗珠從男人的身上落下,他低聲嘶吼著,形象猙獰恐怖。

    西蒙妮顫顫驚驚地為男人擦身,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男人就會失去理智,然後把自己撕成粉碎,但她卻還是堅持著沒有跑掉,鼓起所有的勇氣照顧著這個男人。

    男人的頭痛症是在半個月前突然發作的。

    他第一天發作時,失去理智,狂態大發,險些殺死西蒙妮。好在他終於在最後的關頭恢復了神智,控制住了自己,那個時候西蒙妮的頸骨險些被他一把折斷。

    在那之後不久,每過一兩天,男人就會頭痛一次。每一次頭痛,都讓他變得無比可怕。

    令人驚訝的是,西蒙妮在這個時候竟然表現出了非凡的勇氣。

    每當男人病痛發作時,她就會在他的身邊溫柔地照顧他。時間長了,石頭的病情竟然出現了明顯的好轉。

    他發作時不再失去理智。

    今天男人的病痛似乎又有了明顯好轉。

    只用了十分鐘時間,他就停止了咆哮。

    他躺在床上,沉沉睡著,如一個孩子。

    第二天醒來時,男人發現身邊空無一人。

    走出船艙,西蒙妮正一個人坐在船頭,呆呆地不知在想什麼。

    男人來到她的身邊坐下,略帶艱難地說:「謝謝你。」

    西蒙妮有些驚詫地看看男人。

    這些天來,她每天都要和石頭說上很多話,就像是教導一個孩子牙牙學語。石頭的說話因此而變得越來越流暢,但是他從不主動去說,總是被動的回答。

    但是今天,他打破了這個習慣。

    這讓西蒙妮感到高興。

    要讓這個固執的傢伙有所改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過西蒙妮相信,無論怎樣困難,問題總會解決。

    可惜的是有一件事情石頭依然很固執,那就是他始終抱著那把黑色的長劍,不許任何人碰它。

    這讓西蒙妮有些苦惱。有一次她問他:「石頭哥哥,你為什麼總是要抱著它呢?」

    石頭想了好一會才回答:「我……不想你們……受到傷害。」

    「受到傷害?」西蒙妮有些迷惑。

    在西蒙妮看來,劍就是劍,怎麼可能會傷害到別人?

    可是無論她怎麼問,石頭就是不回答。

    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內心深處有一種感覺:除了他自己,誰也不能碰這把劍。

    不,或許還有一個人可以碰。

    可是那個人是誰?

    他想不起來。

    腦海中一個淡淡的影子若隱若現,可他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而且他發現每當他試圖找回那失落的記憶時,他的頭痛症就會發作。

    然而隨著頭痛症發作此數的增加,痛苦的程度卻在漸漸降低,隨之而來的,是腦海中無數個奇特的片段。

    他看到了一些特殊的場景。

    幽暗的房間,猙獰的笑容,陰霾的天空還有血腥的地面。

    他聽到了一些特殊的聲音。

    激烈的鞭打聲,無力的哀號聲,憤怒的斥罵聲,還有怒獅般的咆哮,可憐的求饒,對神靈的禱告以及閃耀著無數光華的巨大爆炸。

    他嗅到了一些特殊的氣味。

    那腐爛的,發霉的,惡臭的,骯髒的,彷彿置身於地獄世界。

    偶爾也有陽光的一面,彷彿兒時的回憶,充滿了歡笑。

    「我昨天……做了一個噩夢。」他說。

    「是什麼?」西蒙妮好奇地問。

    「有個……女孩。」他摸了摸頭說。

    西蒙妮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他繼續說:「她死了……死得很慘……可是……我想不起她是誰……還有個女孩……她長得很嚇人……臉上有塊很大的疤……我也想不起她……是誰。」

    「是這樣麼……也許你的記憶正在恢復。我想你的頭痛可能和這個有關。」西蒙妮低聲說。

    「可是我不想想起來。」他回答。

    西蒙妮愕然抬頭。

    她發現他正在看著自己,用憨直的聲音說:「如果我想起來了……也許我會走。」

    他低著頭,像個犯錯的孩子:「我不想離開你,不想失去你。」

    西蒙妮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輕輕摟過他:「好石頭哥哥,你不會失去我的。」

    「咳,咳。」

    背後傳來幾聲老人家的咳嗽。

    西蒙妮和石頭迅速分開,雙頰飛紅。

    偷偷向後望去,老人家正背著手往船艙裡走,一邊走還一邊自言自語:「哎呀,這日頭好毒,害得我老人家連眼都睜不開了。」

    「撲!」西蒙妮捂著嘴笑了起來。

    對面的男人顯然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楞頭楞腦地看著西蒙妮。

    他只是單純的看,只是單純的喜歡看到她那天真而又陽光般的笑容。

    西蒙妮的眼珠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她突然拉住石頭的手,大聲對著船艙叫道:「爺爺,我帶石頭哥哥到岸上去玩一會。」

    船艙裡傳來老人無奈的聲音:「小心一些,這一帶是比維斯伯爵的領地,你們不要走得太遠。」

    「知道了爺爺。」

    「記住,不要去摘樹上的果子。」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十五章 補全

    「你說什麼?」伊薩多吃驚地望著修伊。

    「我失去了黑暗之刃。」修伊重複了一次自己剛才的話:「我很抱歉,伊薩多冕下,我們的交易不得不因此少一筆。」

    「修伊格萊爾,如果你是因為不放心我們而……」

    「不是那樣的,元老長,黑暗之刃是我的黑武士在和聖域尼古拉斯作戰時失落的,也包括了黑武士自己。」修伊把那一戰的大致情況說了出來。

    「這麼說來,黑暗之刃落到了魔法師協會的手裡?」

    「不,在我來到南大陸之前,我拜託一些朋友對魔法師協會進行了調查。我的人告訴我,尼古拉斯回來的時候,帶著一身的傷,但是沒有帶回來任何戰利品,而我派去的人找到了戰鬥的地點,卻同樣沒有找到任何屍體。」

    「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最後的決戰地點是在一處懸崖邊,那下面有條河。我懷疑黑武士帶著黑暗之刃落在了河裡,但是沒有任何線索支持我的說法。我已經讓我的人沿著那條河向下游尋找,只是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又任何發現。」

    「那真是太可惜了。」伊薩多發出遺憾的歎息:「黑暗之刃,是混亂四魔器中最強大也最特別的武器。如果能夠製造出黑暗之刃的仿製品,它的威力作用其實也是最大的。」

    「哦?這是為什麼?」修伊不明白。

    「因為它的功能簡單。」伊薩多回答:「仿製神器的煉金術其實就是把神器的某一種能力仿製出來。功能越簡單,威力越強大。黑暗之刃唯一的功能就是無堅不摧。如果我們能夠擁有黑暗之刃,我們就可以製造出大量優質的兵器,還不用擔心受到黑暗力量的反噬。」

    「原來是這樣。」修伊點頭:「請放心,冕下,如果我的人找到了黑武士,我一定會把黑暗之刃帶來。」

    修伊說這話時,表情真誠,看得伊薩多微微動容。他點點頭:「我相信你,修伊格萊爾。既然你千里迢迢的過來,那麼你就是天災教會的朋友。這樣吧,修伊,即使你沒有帶來黑暗之刃,我們也可以把黑暗之書借給你閱讀。」

    「多謝冕下的好意,不過不必了。」修伊回答:「既然我沒有為此付出,也沒有權力去得到。」

    對於修伊來說,擁有了西大陸傳承的自己,的確已經沒有必要再去學習黑暗之書上的法術了。對他來說,他現在缺的不是知識,而是修煉。當然,這並不妨礙他把話說得漂亮一些。

    對於修伊拒絕自己的好意,伊薩多很是詫異。不過他還是點點頭:「你比我想像得要出色的多,修伊格萊爾。」

    很顯然他也對修伊的「不貪得」感到滿意。想了想,他說:「既然這樣,等我們把交易完成後,你大可以在住一段時間。在這期間,如果你對魔法的修煉有任何疑問,隨時可以來找我。」

    修伊滿意的笑了,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如今他的鬥氣修煉有蘭斯洛特指點,魔法修煉正缺一個更加出色的老師。伊薩多是堂堂魔法聖域,有他指點自己,在魔法的修煉上他注定將少走許多彎路。

    「那就多謝元老長冕下了。」

    下一刻,修伊已經把噬靈之環和輝煌之劍拿了出來。

    結果這兩件神器,伊薩多的臉上也現出了激動神色。

    從這一天起,天災教會就等於是又多了兩件神器,聲望上將大大超過聖靈教會。未來他們在北大陸的傳道,將因此減少許多阻力,獲得更多信民的加入。

    手捧神器,伊薩多向著祭祀神殿的方向跪了下去,高聲呼喊:「偉大的冥神啊,這一切都是由於您的指引!」

    —————————

    兩件神器交付給伊薩多後,伊薩多果然沒有食言,命人送來了煉金術和夢魘馬。

    正如傳說中的一樣,夢魘馬全身血紅,頭頂尖銳犄角,腳踏烈焰,看上去高大雄壯,威風凜凜。

    歷史上也不知有多少人渴望降服夢魘馬來作為自己的坐騎,但是這種馬性情桀驁,實力強大,速度飛快,實在是難以馴服。

    而現在,根據交易規定,它屬於修伊的了。伴隨這筆交易一起過來的,還有三名馴獸師和四十名天災教會的毀滅騎士和黑暗法師。其中基斯就是這部分人的首領,他和修伊比較熟,關係相對要容易處理一些。

    修伊看著這匹夢魘馬,心中無比喜歡,到今天為址,他終於有了一匹屬於自己的坐騎。

    可惜的是當他想上去觸摸一下這大傢伙時,夢魘馬卻表現得很不耐煩。它用謹慎的目光盯著修伊,同時頭頂的尖角緩緩對準修伊,看樣子如果他再敢靠近自己,一記凶狠的黑暗法術就會降臨到他的頭上。

    基斯不得不提醒他:「不是我們把它給你,就代表你擁有了它。你必須花些時間和它建立交情,而那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修伊微微一笑:「放心,我最擅長和魔獸打交道。」

    吹了一聲口哨,天空中熾焰鳥緩緩降落。

    夢魘馬好奇地看著熾焰鳥,它發現這兩個小傢伙竟然和那個人類無比親熱。

    仰天發出一聲長嘶,似乎是在詢問著什麼。熾焰鳥抖著翅膀,回應出同樣的尖鳴,看起來它們是在交流。

    修伊注意到,夢魘馬看自己時的兇惡眼神漸漸淡了一些。

    修伊笑了,有了熾焰鳥做媒介,他相信很快,自己就能獲得這匹夢魘馬的心。

    完成交易後,修伊提出幫天災教會建立一個傳送法陣,這個要求立刻得到了天災教會的上下首肯。這可是再好不過的好事,有了這個傳送法陣,天災教會要想進入北大陸傳教將變得無比輕鬆,再不用像以往那樣遠渡重洋,經受風險。至於順便進行兩個大陸之間的物資貿易的事,天災教會卻表示了強烈反對。

    這主要是因為天災教會並不希望傳送法陣暴露人前。北大陸目前依然是聖靈教會的天下,如果有大批的商人從傳送法陣中進出,引來的後果很可能就是被聖靈教會發現並率眾圍剿。目前的天災教會,還不想過早在敵人的土地上和敵人死戰。

    他們需要時間把關於天災教會的信仰種子撒下,並讓它開花結果。

    修伊對此到也能理解,所以他提出了一個折衷方案,就是為天災教會和南方家族各建立一個傳送法陣,彼此互不共用。但是天災教會必須派人保證南方家族在這邊的利益。

    對此建議,天災教會立刻答應。

    他們希望修伊除了在教會總部建立傳送法陣外,能夠在南大陸的其他一些重要地方也建立起對應的傳送法陣,尤其是一些道路崎嶇難行之處,這對於國家來說毫無疑問是一個巨大的幫助。對此,修伊到是同意了,當然,資源必須對方出。

    基本上這一連串的交易都是對雙方有利的大事,從根本上改變了未來世界的格局。就像二十一世紀人們常說的那樣「地球村」。傳送法陣的出現與四處鋪設,注定了將讓一個廣袤的世界變的狹小起來,同時也有助於整個世界的聯合,甚至統一。

    修伊就像是一隻蝴蝶,在這邊扇了一下翅膀,然後在未來注定要引起一連串的劇烈反應。

    當然,蝴蝶效應的初期,是相對平靜的。

    此刻修伊正悠閒的躺在天災教會的一處花園小亭中。

    這裡是只有尊貴客人才能去的地方。

    他正拿著伊薩多給他的那份有關於仿製神器的煉金術進行研究。

    天災教會集百年之力研究出的這種煉金術的確非常神奇,它完全不同於修伊以往所知的煉金體系,而是自成一派。在現有的煉金體系中,通過將各種材料集合使用,使它們相互作用,從而產生類似於魔法的效果,是主流做法。

    但是天災教會研究的這種煉金術,卻並不注重於材料的使用。恰恰相反,對於材料,天災教會認為只是一種媒介,他們更關注於煉金師本身。所以這種仿製神器的煉金術,對煉金師竟然有著極高的要求。

    它要求煉金師本身就必須是一個魔法師,只有這樣才能製造出擁有部分神器功效的物品。

    這可以說是完全顛覆了現有的煉金師體系,但是走的卻是伊萊克特拉的老路。

    令修伊感到惋惜的是,由於他沒能得到西大陸煉金之門的傳承,所以他並不知道這種做法是伊萊克特拉自己的發明,還是這本就是西大陸人特有的煉金體系。考慮到這個問題,他又把那三張殘頁拿了出來,試圖能從中找到些什麼內容。儘管要讀懂這幾頁伊萊克特拉的筆記簡直比讀懂天書還難。

    「你好。」

    正研究入迷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這樣一聲輕柔的聲音。

    修伊愕然抬頭,看到不遠處是一位少女站在他的身邊。那少女穿著一件天鵝絨長裙,頭頂上戴著大寬扁帽,前面還有一層薄紗,標準的貴族侍女裝扮。

    讓修伊感到驚訝的是,這裡是天災教會招待貴客的地方,即便是貴族也輕易不能進入,這位少女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是?」

    「你不認識我了?」少女的口氣中帶著嬌嗔,不滿,還有一絲無奈。

    修伊一楞,這才想起眼前的少女是誰:「尤瑪小姐?」

    沒錯,這個少女正是那天在酒樓試圖搶他的熾焰鳥的尤瑪。

    她今天的樣子和上次判若兩人。

    修伊的臉色沉了下去:「尤瑪小姐,我不知道你來這裡幹什麼,也沒有興趣知道。我只想告訴你,你的出現,讓我剛剛變得很好的心情正在迅速變糟。」

    尤瑪的臉色變得慘白,她上前幾步抓住修伊的手:「修伊格萊爾先生,我已經知道您是什麼樣的人了。請您原諒我那天的冒犯,我不知道您是如此神通廣大的一位先生……」

    修伊冷冷看著尤瑪抓著自己的手,尤瑪汕汕地收回自己的小手,露出一臉苦相:「我很抱歉得罪了你,為此當我回家時受到了我父親的嚴厲責罰,你看。」

    她露出自己的一小截手臂,上面有幾道鮮紅的印子。

    尤瑪很委屈地撅起小嘴:「還有我的哥哥,也因為我受到了懲罰。父親本人親自去向元老長冕下道歉,同時要求我過來向你道歉。如果我不能得到你的寬恕,我就從此以後都不能再踏入家門。」

    「你說完了?」修伊冷冷問。

    尤瑪一楞,呆呆地看著修伊,好一會才縮著脖子說:「是……是的,格萊爾先生,我是來請求你的原諒的。」

    「說完了就請離開吧。」修伊繼續研究他手中的殘頁。

    「可是……」

    「可是什麼?」修伊抬頭問,他眼中凌厲的目光一掃,嚇得尤瑪再說不出話來。

    修伊緩緩把手中的煉金書殘頁放下,看向這小姑娘:「可是我沒有同意原諒你對嗎?」

    尤瑪點點頭。

    「我不會同意的。」修伊回答。

    「為什麼?」尤瑪大急,她叫了起來:「我已經向你提出了道歉,為什麼你還不能接受。」

    「瞧,這就是你們這類貴族人的思維方式。在你看來,以你一個大家族的小姐的身份,向我這樣的人道歉,已經非常失了身份。或許你認為我該因此欣喜?還是激動?又或者是因為你的那幾滴偽善的眼淚和偽裝的淒涼表情而心動,然後就毫無骨氣的說什麼一切都過去了?」修伊冷笑著問。

    「不。」修伊搖頭:「我可不這麼想。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事實上無論是你還是你的哥哥,你們都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你們並不是為了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而道歉,對你來說,巧取豪奪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們唯一錯的不是你們做了不該做的事,而是惹了不該惹的人。這才是你們心中的真實想法。所以你瞧,你的道歉,是衝著修伊格萊爾這個名字去,是衝著他有殺死你們的實力去的,是衝著這個人和天災教會的交情去的,但不是衝著你們所犯的錯誤去的。你對自己的行為根本沒有足夠的認識,也不會產生什麼悔過之心。所以,你到這裡來祈求我的原諒,到不如說是祈求我未來不要報復你們,甚至更進一步,考慮緩和一下我們之間的關係,看看能不能拉攏我。我相信你們已經很認真的調查過我,知道我是什麼人了。所以說不定你的家人甚至還給過你什麼特殊任務,比如從我這裡得到一些比較稀罕的煉金術等等。所以你的道歉是虛偽的,是別有用心的,是抱著目的而來的。這樣的歉意……對不起,我不能接受。」

    尤瑪目瞪口呆地看著修伊。

    她知道他說得一點都沒錯,當她的家族知道了修伊是目前風鳴大陸有可能最出色的煉金師時,她的家族動心了。他們立刻做出決定,一定要想辦法和修伊格萊爾這個人改善關係,為此哪怕是犧牲尤瑪也在所不惜。

    畢竟這個人有著太大的能量,如果他願意,他完全毀掉一個家族,但反過來,只要他願意,他同樣可以振興一個家族。而對於長期在戰場上縱橫馳騁的布拉特家族來說,一種好用的煉金術的確有可能改變整個戰局。

    但是他們不會想到修伊竟然一眼就看出她來到這裡背後的動機。

    「怎麼?我說錯了嗎?」修伊冷笑。

    「啊,不,不是這樣的。」尤瑪急道。

    修伊重新低下頭:「您可以否認這一切,尤瑪小姐。我並不關心你到這裡的目的,因為不管是與不是,我都不會接受你的道歉。」

    「為什麼?」尤瑪再度叫了起來。

    「因為你依然是你,沒有任何改變,也不可能做出什麼改變。就像你現在過來,在你看來是紓尊降貴的行為,你認為只要你來了,來道歉了,我就應該接受。或者你從沒來沒有被拒絕過,所以你很不習慣被拒絕的感受。可是尤瑪小姐,天下不是什麼事都可以一帆風順的。不是你去做了,就一定會有回報。所以,你的道歉也是一樣。很顯然你並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你也不懂得什麼叫誠意和懺悔。所以我實在找不出任何理由來接受你的道歉。好了就這樣吧,我說得已經夠多了,尤瑪小姐,請你現在立刻離開我的視線,否則我不保證你站在這裡打擾我難得的清淨是否會進一步激怒我。」

    尤瑪怔怔地望著修伊,突然她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扭頭向園外跑去。

    修伊搖了搖頭,正要繼續看書,身後出現一個黑色的身影:「我從沒想過你是這樣一個對女人無情的男人。當我看到克麗絲汀那樣溫柔的躺在你的懷裡,莉莉絲小姐用嫉妒的眼神看著她,同時盡可能的對你溫柔時,我以為你是一個很能討女人歡欣的男人。」

    說話的是基斯。

    「我只討我喜歡的女人的歡心,但無論我怎樣風流,像尤瑪這樣的女人,都無法激起我半點感覺。相比接受她的道歉讓她滿足,然後順勢纏著我,到不如狠狠打擊一下她那囂張的小姐氣焰,用她的痛苦來讓我獲得報復得逞的快感。」

    「啊,我忘記了,您對敵人一向是心狠手辣的。」基斯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站到修伊的身邊,他笑著說:「那麼在你的眼裡,布拉特家族就只能是敵人了?」

    「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不是只有敵人和朋友這兩種的。事實上絕大多數人是第三種關係,陌生人。不過看起拉布拉特家族並不想和我做陌生人,而他們又沒有辦法讓我喜歡他們,所以……」

    修伊攤了攤手:「我也很無奈。」

    「也許我該讓他們知道,修伊格萊爾是一個很有政治頭腦的人。對付這類人,虛假的道歉遠不如實際行動上的挽回來得有意義。」

    「是個好主意,但我不認為布拉特家族有什麼能讓我感興趣的東西。」

    「你手裡的殘頁是來自南大陸發現的一個伊萊克特拉的煉金室,可惜的是它被一群無知的魔獸獵人分成了幾個無效的部分。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把它們重新收集起來嗎?」

    「你說什麼?」修伊愕然抬首。

    基斯嘿嘿一笑:「是的,你沒有聽錯。據我所知,這份筆記的殘頁,有一份就在布拉特家族手裡。至於另外兩份,他們好像也知道下落。」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十六章 替罪羔羊(上)

    基斯的提議,令修伊頗為動心。

    的確,再沒有什麼比伊萊克特拉的遺產更令他動心的了。但是他同樣很清楚,如果他想讓布拉特家族交出殘頁,那就絕不是接受他們的道歉那麼簡單。

    布拉特家族不是白癡,他們對修伊也未必真的懼怕。

    他們之所以派來尤瑪向修伊道歉只是不想破壞和天災教會的關係,同時又渴望能從修伊手裡得到些好處。友誼對這些貴族來就是一種可以利用的玩具,和金錢一樣,卻比金錢更加廉價,只需稍稍放低姿態就可以獲得。

    當然他們沒想到修伊的友誼並不廉價,不是隨便誰都能輕易得到的。

    所以修伊要想得到那份筆記殘頁,甚至從他們那裡得知其他的殘頁下落,勢必要付出些什麼。

    沒人願意做虧本交易。

    「我所掌握的技術,高端的我不可能給,普通的他們也未必看得上。」修伊說。

    「說得沒錯。」基斯笑道:「但是有許多東西並不一定要是高端技術才有價值。幸好我除了知道你叫修伊格萊爾之外,還知道你的另一個名字,西瑟達達尼爾。知道這個身份擁有一些修伊格萊爾所不擁有的技術。比如……偵察蜂。」

    修伊恍然大悟。

    偵察蜂的技術並不複雜,但是對戰爭的作用極大。而布拉特家族恰恰就是軍勳家族,正好可以將這種技術的價值最大化。只是從來沒有人知道這種技術的真正擁有者是修伊,即使南大陸已經知道偵察蜂的存在,卻只以為是在溫靈頓的那個達達尼爾家族特有的技術。

    想了想,修伊搖頭:「如果我在這裡出售了偵察蜂的技術,一來會對達達尼爾家族有影響。二來會暴露我就是西瑟達達尼爾的秘密。儘管修伊格萊爾已經不再是蘭斯帝國的通緝犯,但是聖靈教會和奧術塔依然是我的仇人。這樣做會給巴克勒他們帶來危險。誰也不能保證聖靈教會在這裡沒有人手,對嗎?就像你去北大陸一樣。」

    「這個問題嘛……」基斯皺起了眉頭:「這真是太讓人遺憾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不妨先和布拉特公爵談談。」

    「和他談談?」不知為什麼,修伊覺得在這個問題上基斯有些過於熱心了。

    基斯輕輕一笑:「是的,布拉特公爵已經來了,他正在和元老長談話,有興趣的話,我帶你去見見,也許你們能有個不錯的開端。」

    修伊收起那幾張殘頁:「沒有問題。」

    跟隨基斯,修伊來到小會客廳。這裡是教會領袖會見尊貴客人的地方,天災教會的宗教領袖本身也是政治人物,同樣要經常參與政治決策,因此在世俗方面的招待到是相當華貴。

    走進小會客廳,修伊能看到地上鋪的是來自北大陸最珍稀的紫絨地毯。這種地毯要用剛出生三個月的小紫鹿的皮縫製,最為柔軟,舒適。像這樣一張地毯,至少需要數十隻小紫鹿才能縫製成,工藝極為精巧,根本看不出縫合痕跡,上面繪著冥神降世圖。

    在小客廳的牆上,掛的都是當代或古代最出名的畫師傑作,此外還有精美的用矽晶這種煉金材料製作的雕塑。

    不遠處一個中年男人正在和伊薩多聊天,他看上去身材魁梧,相貌威嚴,全身上下都帶著一股凌厲氣勢。這個人應該就是布拉特家族的那位族長,塞拉帝**勳貴族,安德烈布拉特侯爵了。

    當看到修伊進來是,布拉特侯爵很顯然眼前一亮,他大聲說:「讓我來猜一猜,這位應該就是我們那位尊貴的客人,修伊格萊爾了。」

    修伊格萊爾向著布拉特侯爵彎了下腰:「您的說法讓我誠惶誠恐,侯爵閣下。」

    「哦,不用客氣,我還沒有問我女兒的鹵莽和愚蠢向你道歉呢,事實上我正是為此而來。必須承認這些年我長期在外,對子女的管教很是不夠。幸好情況沒有到最糟的地步,我們還可以挽回。」布拉特侯爵用熱情洋溢的口吻說,修伊感覺這位侯爵閣下不僅像一位軍人,同樣也是一位非常合格的政客——他很擅長於表演。

    「尤瑪小姐剛才來找過我,但是看起來我的言辭令她有些著惱,她哭著跑回去了。」修伊說。

    布拉特侯爵明顯楞了一下,然後他迅速笑道:「哦,沒有關係,年輕人嘛,總是容易激動。其實尤瑪的脾氣或許不太好,但如果你和她相處久了,你會發現她還是有一些不錯的優點的。」

    相處久了?修伊心中冷笑,這位布拉特侯爵的確很會說話。

    不過就在這時,另外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這就是你的看法嗎?布拉特。我還以為你是來為你的女兒尋求公道來的,沒想到你卻在險些殺死你女兒的人面前低聲下氣。這真讓人難以接受,你丟盡了一個貴族的臉,喪失了一個軍人基本的榮耀!」

    小會客廳外,又有一位客人走了進來,他有著一張瘦長的馬臉,表情嚴肅,望向修伊的目光充滿仇恨的怒火。

    「這位是……?」修伊用疑惑的目光看看伊薩多。

    伊薩多回答:「伊凡·內普爾頓侯爵,塞拉帝國的律政大臣,掌管刑法。」

    「可惜我連殘害自己兒子的兇手都還沒能處以懲罰!」那位內普爾頓侯爵大步走來,站在修伊的身前。

    修伊明白了,這位內普爾頓侯爵應該就是那個被他用餐刀刺穿右手的叫費勒的貴族公子的父親。看來這件事讓這位侯爵閣下相當惱火。他應該是來找修伊格萊爾興師問罪的,有可能是在聽說布拉特過來之後,以為他也是為女兒來找伊薩多評理的,所以他急急過來為布拉特搖旗吶喊。但是他沒有想到布拉特並不是他的盟友,反過來卻向修伊拋出了橄欖枝,這幾乎要把他氣瘋了。

    「你是說你打算為你兒子的傷向我問罪嗎?」修伊悠閒地問。

    「當然!你無故傷害了一位貴族的手,使他的手落下了殘疾!這是死罪!」內普爾頓可不管修伊是什麼人,費勒是他唯一的兒子,現在他的手受傷了,很可能終身都無法痊癒,也就是說,他的兒子費勒,內普爾頓家族的繼承人,竟然成了一個殘疾。

    這是侯爵閣下無論如何無法接受的。

    「哦?是這樣嗎?如果傷害了一位貴族的手就是死罪,那麼你的兒子從我的背後向我刺劍想要我的命又該如何解釋?」

    「我很遺憾他沒有刺中你這個小混蛋,所以現在你還能站在這裡向我挑釁。不過你要是以為有教會支持你,你就可以無視帝國法律,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內普爾頓對著修伊大聲咆哮起來。

    「帝國的法律只為貴族服務嗎?」修伊笑道:「做為一位律政大臣,我認為你並不合格。」

    「你敢侮辱我!」內普爾頓大吼著舉起了拳頭。

    但是他的拳頭沒能砸下去,伊薩多的手微微一揮,一股柔和的風托住了內普爾頓侯爵。這是修伊第一次看到伊薩多出手,輕柔,飄逸,卻看不出是什麼魔法。

    彷彿信手捻來,與尼古拉斯的霸氣縱橫完全不同。

    「內普爾頓,你的行為過了。這裡是天災教會的總部,你腳下的土地是神的領地。沒有任何人能在這裡動用武力。」伊薩多的聲音中帶著隱隱的警告。

    內普爾頓被迫後退一步,放下自己的拳頭。他向著伊薩多施禮:「我很抱歉,伊薩多冕下,您的睿智世人皆知,您的公平,人人信服。做為天災教會最虔誠的信民,我不敢違抗您的意旨,但是我同樣希望您能夠尊重帝國的法律,不要包庇一個傷害了貴族的犯人。」

    「我從不包庇任何人,伊凡,但是你的兒子的確做錯了事,也因此受到了懲罰。我認為這件事是公平的,沒有必要再做深究。」伊薩多雖貴為教會元老長,卻也不想全以強勢壓人。

    「我可不認為這樣是公平的。」侯爵明顯很激動:「費勒是個好孩子,您是看著他長大的。他的手受了很嚴重的傷,有好幾處經脈都斷掉了。有人告訴我也許他的手這輩子都無法癒合,他甚至不能用自己的右手拿起刀叉吃飯!」

    伊薩多微微歎了口氣,他轉向修伊:「你聽到了對嗎?」

    「是的,元老長冕下。」

    「費勒的本質並不算太壞,他只是有時候容易義氣用事。他畢竟還年輕,我覺得我們應該給他一個機會。修伊,我知道你是這世上最好的煉金師,你擁有最好的藥劑,對嗎?我想你能讓他的手徹底恢復。這對於解決恩怨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修伊想了想,終於點頭:「您說得對,元老長冕下,我可以出手把他的手治好,但是我從不憑白出手,我需要回報的代價。」

    「你只能得到我的饒恕!這已經是對你最大的憐憫!」內普爾頓侯爵大叫道。

    看起來這位侯爵完全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人。

    修伊冷笑。

    伊薩多到聽出了些意思:「你想要什麼?」

    「伊萊克特拉的筆記殘頁。」修伊回答:「我知道布拉特侯爵大人那裡有這東西,而且還知道還有誰的手裡有另外兩份。不過可惜我拿不出什麼東西來做交換,但或許內普爾頓大人可以幫我支付代價,當然,做為回報,我可以幫他治好他兒子的手。」

    伊薩多笑了起來:「你就是一個商人,修伊格萊爾。」

    那位布拉特侯爵也聽得目瞪口呆,他看看內普爾頓,摸著下巴問:「我該問你要些什麼?」

    內普爾頓的臉漲得通紅:「這個小混蛋……」

    布拉特侯爵哈哈大笑起來:「算了,內普爾頓,沒有必要再為這生氣了。既然修伊已經答應了治好你兒子的手,那麼所有的恩怨就讓它過去吧。說到那份筆記殘頁,留在我那裡也的確沒什麼用。我可以給你,修伊格萊爾,但我不需要報酬,我只想獲得你的友誼,對我來說這就是最好的報酬。」

    「您已經獲得了。」修伊彬彬有禮地回答。

    內普爾頓對著修伊惡狠狠地說:「如果你治不好我的兒子,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後悔的。我才不在乎你是什麼人呢。」

    「你最好在乎。」伊薩多說:「你最好先搞清楚你在和誰大聲說話,然後再做決定。你兒子的受傷讓你變得鹵莽衝動,這樣很不好。有時候它會給你帶來致命的後果。」

    從內普爾頓一個文官竟然試圖揮手打修伊這種行為來分析,他事先絕對不知道修伊是什麼人。而現在他也不過是知道了修伊好像是個技術還算不錯的煉金師。

    雖然說煉金師地位很高,但是和一位侯爵比起來,總是差了些。

    但是伊薩多的提醒,不能不讓這位侯爵謹慎起來。事實上在得知修伊願意治好他兒子的手後,他的心情多少就冷靜了許多,然後開始意識到這裡面的問題了。

    修伊很識趣的退了出去,小會客廳只留下了布拉特他們三人。

    布拉特對著內普爾頓侯爵無奈的搖頭:「你不該就這麼闖進來,寬宏大量的元老長冕下可以不計較你的失禮,但是你險些誤了陛下的事。」

    「陛下?」聽到這個名詞,內普爾頓嚇得全身一哆嗦。

    「是的,陛下。這是陛下的意思。」布拉特侯爵回答:「也是元老長冕下和皇帝陛下共同的意思。我們需要修伊格萊爾,需要他手裡的技術,那是非常重要的戰略資源。而你的衝動,險些讓我們的計劃毀於一旦。」

    「難道說他就是那個……」

    「是的,修伊格萊爾,唯一擁有傳送法陣和空間戒指的製作技術的人,而你,竟然想為了你兒子的手去判他死罪。你真是瘋了!」

    內普爾頓徹底昏迷。

    伊薩多滿臉嚴肅:「你還有機會改變這一切,伊凡,在他去為你兒子治療的時候。不要再犯愚蠢的錯誤了!」

    —————————————

    萬聖宮,塞拉帝國皇帝的宮殿。

    詹金皇帝此刻就坐在龍案的後面,看著布拉特送來的報告。

    這位皇帝從表面看起來是一位乾瘦的老者,其貌不揚,臉上經常掛著笑咪咪的笑容。但他的心計之深,卻為任何貴族所不及,而表面上的和善面容,更對其施展手段提供了絕好的掩飾。

    說到他的出身,其實和現在的蘭斯帝國皇帝米耶亞一樣,同樣不是正統出身。只不過他的篡位手段更加複雜,更加陰險,也更加的長遠有效。

    早在身為皇子的時候,詹金就與當時的天災教會伊薩多過從甚密,結成好友。

    由於天災教會是長老會制度,誰控制了長老會,誰就控制了教會話事權,所以身為王子的詹金當時不遺餘力地扶持伊薩多,幫助伊薩多提升個人的實力,同時也幫助他掌握教會的權力。

    當伊薩多最終成功進入長老會成為執政一員後,詹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秘密發兵,派人殺死了伊薩多的幾名教內政治對手,並很快幫助伊薩多成為天災教會的元老長。

    成為天災教會元老長後的伊薩多,大力革新教派,掌控教會大局,積極建立武裝力量。從那之後起,天災教會就成了詹金的最大助手,並在三年後,在天災教會的幫助下,發兵攻進塞拉帝國的萬聖宮,把新任皇帝,他的哥哥拉下皇座。

    這次賭博的巨大成功,為詹金和伊薩多換來了巨大收益。從這天起,詹金開始四處攻伐周邊小過。士兵們受宗教狂熱的鼓舞,戰鬥力彪升,而攻下來的國家由教會法師們撫慰,能很快承認新國主的權威,並忠心耿耿地為其效力,叛亂和不服管束等現象大大減少。

    就這樣,一路攻城略地,塞拉帝國逐漸吞併了整個南大陸,除了少數不適宜人類生存的熱帶森林地區外,沙漠、熱帶草原、河谷耕地等盡入囊中,在南大陸形成了一個統一大帝國,而天災教會在南大陸的地位也同樣扶搖直上。

    這是政教聯合最典型的成功案例,也充分說明了宗教在這種社會環境下存在的必要性。

    所以誰要是小瞧了這位皇帝陛下,那就大錯特錯了。

    對於修伊的到來,以及他的目的,詹金皇帝早已清楚,對於修伊的狠辣與能力,皇帝同樣瞭如指掌。

    但這並不妨礙他打修伊的主意,希望從他的身上得到更多。

    如果可以,他希望是全部。

    「根據你和修伊格萊爾的接觸,你覺得這是一個怎樣的人?」在看過布拉特的報告後,詹金皇帝問。

    「很難說,陛下。」布拉特侯爵恭敬回答:「從表面上看,他只是一個少年,有些傲氣,但同時也很識進退。不過伊薩多冕下曾有意無意地提醒過我,修伊格萊爾身上有著非常濃重的商人本質。看起來有很多東西他只願意通過交易的方式來進行。如果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些什麼,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從這個角度上說,就算是讓他出售傳送法陣的技術也不是不可以,唯一的問題是,我們拿不出可以吸引他的東西。」

    「哦?給他一座城市怎麼樣?」

    「恐怕不行,就目前看來,他感興趣的東西全部都是極難得到的。比如伊萊克特拉的煉金術,比如夢魘馬,比如黑暗之書……」

    「我們不可能支付那樣的代價。」詹金皇帝斷然回答。他想了一會,摸摸下巴問:「那麼有沒有可能使用更加直接一些的手段?」

    布拉特侯爵很明顯知道皇帝的意思:「老實說,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但是看得出來,修伊格萊爾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我恐怕他既然敢來,就不怕那種方法。而且伊薩多冕下也不支持我們這樣做。他更願意用平和一些的手法,讓修伊格萊爾自願交出。」

    「也許他只是看上去不怕?」詹金皇帝問:「很少有人不怕死。」

    「那需要慎重考慮,如果不行,恐怕我們連已經得到的都會失去。」

    「那麼如果有只替罪羊呢?」

    布拉特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點點頭:「如果是那樣的話,伊凡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就去給他一些提醒吧。」

    「是,皇帝陛下。」

    ————————

    我爭取下午再來一更,但我本人實在不確定一定會有,只能說我肯定努力。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十七章 替罪羔羊(中)

    當修伊跟著內普爾頓侯爵去他的侯爵府時,內普爾頓已經不復先前的囂張蠻橫了。

    儘管面子上還有些下不來,但是內普爾頓說話時已經客氣了許多,只是依舊保持著貴族特有的高傲。

    「修伊格萊爾,這裡就是的侯爵府了。費勒現在就在他的房間,我家的下人會帶你過去。我要去換身衣服,稍侯會過來。」內普爾頓侯爵在說過這話就離開了。

    對於內普爾頓侯爵的態度,修伊並不在意。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和這些大貴族打交道,知道他們就是一群貪婪怕死,外強中乾的狼,如果說修伊的本質是商人,那麼這些貴族的本質就是強盜。在他們看來,他們給你的平等,就已經是一種優待。

    所以修伊對那位內普爾頓家的下人說:「帶我去你們少爺的房間。」

    他打算治好那位少爺的手立刻離開。

    他並不知道這個時候,那位布拉特侯爵這個時候竟然也來到了內普爾頓侯爵的府上。

    「你確定是這樣嗎?」內普爾頓侯爵有些吃驚布拉特侯爵告訴他的事情。

    「的確如此,陛下親口對我說的,他情願用自己十年的壽命去換那些技術,可惜修伊格萊爾卻死不鬆口……」布拉特侯爵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

    「為什麼會這樣?陛下完全可以直接下手。」

    「不行,要知道伊薩多冕下和陛下是很好的朋友。伊薩多冕下在邀請修伊格萊爾前來的時候,曾經以天災教會元老長的名義和神靈的名義起誓,塞拉帝國和天災教會不會對他採取任何強迫式行動。這就意味著,只要修伊格萊爾不點頭,我們無法從他那裡得到任何技術,除了那些我們已經為之付出巨大代價的東西。」

    「那麼陛下……」

    「陛下很苦惱,你知道眼前就放著一座寶山你卻不能去挖掘它是什麼樣的滋味對嗎?」

    「是的我完全能夠理解,這就是修伊格萊爾敢這麼囂張的原因,他就是仗著伊薩多冕下的庇護。在我看來,伊薩多冕下實在是太過仁慈了些,實際上就算我們對修伊格萊爾下手,只要我們不說,誰又會知道。」

    「話是這麼說,可是讓誰來做呢?要知道這是很有可能引起冕下怒火的事啊。陛下又不能公然下令……誰叫他們是好朋友呢。」布拉特侯爵臉上露出了一線苦惱:「事情就是這樣,原本可以很簡單的事因此變得複雜起來。只要我們抓住了那個小子,嚴刑拷打,很容易就可以得到所有我們想要的內容。這世上沒人不怕死對嗎?」

    「當然,如果讓那個小子落到我的手裡,我保證他會把所有的一切都說出來。」

    「可惜,我們沒有那份命令。儘管陛下是如此的渴望得到那些技術……」布拉特侯爵眼中露出無盡遺憾。

    或許是覺得說得太多了,布拉特侯爵向著內普爾頓侯爵鞠了一躬:「啊,我來是想看看您兒子的手有沒有治好的,既然你們才剛剛回來,那我就先離去吧。如果有了好消息,請第一時間通知我。冥神在上,您的兒子一定會康復的。」

    「多謝您的關心,布拉特侯爵。」

    送走了布拉特,內普爾頓背著雙手在自己的房間裡轉了幾圈。

    布拉特剛剛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皇帝陛下想要那些技術,那些只有修伊格萊爾才有的技術。但是考慮到元老長伊薩多冕下的意思,他不能公然下達這樣的命令。那很有可能導致皇室與教會的決裂。

    但是身為帝國官員,要想上位,有時候就得學會為主子分憂解難。有許多事情未必要皇帝陛下親口說出來,你才能去做。未必需要皇帝陛下親自下命令,你才能去幹。有時候皇帝只要流露出那麼一丁點意思,你就得立刻領會,然後自己去把事情做好。當然,這種沒有經過允許的行為,很可能會招來皇帝的破口大罵,但在暗地裡,他會非常高興你的懂事。他可能會在表面上給你一些不痛不癢的懲罰,最後卻又給予你非常實質的好處,比如陞官。

    內普爾頓這個侯爵的位置已經做得太久了,可惜的是他身為律政大臣,執掌國家律法,雖然位高權重,但可惜的是這個位置並不容易出政績。最容易出政績的地方永遠是戰爭,財政這些要害部門。所以侯爵在仕途上也一直很難有機會再進一步。

    但是今天,上天好像給了他一次機會。

    那個讓皇帝陛下坐臥不安的小子,此刻就在自己的府上。

    他正在準備為自己的兒子治療。

    只有他一個人,而且沒有任何準備。

    內普爾頓的眼睛瞇了起來。

    也許……這是個立功的好機會?

    就算讓伊薩多冕下知道,但由於這不是冕下自己下的令,他也不算違背誓言。同樣的,只要他能得到那些技術,那麼所有的過失都將不復存在,等待他的,將是皇帝給他的巨大獎賞。

    想到這,內普爾頓晃了一下鈴,一名僕役走了進來。

    「去把比科姆他們幾個叫過來,要快,然後把所有的家族武士秘密集合起來。等那位客人把費勒少爺的傷治好後,立刻通知我。」

    「是,老爺。」

    ———————————

    藥劑塗在費勒的手上,讓他感覺有些癢癢的。

    他想撓一下。

    修伊按住他的手說:「不要動,那是新肉生成時必然引起的感覺。放心,只要躺上一天,你就會沒事了。」

    費勒掙扎著坐起來:「修伊格萊爾,我很感謝你治好了我的手,但是我要告訴你,等我的手好了以後,我還是要向你挑戰,我要和你決鬥,捍衛我內普爾頓家的尊嚴與榮耀!」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如果你再來找我,我就把你的兩條腿都打斷,而且保證斷到連我都治不好的地步。如果我的心情夠好,或許我會把你扔到畜圈裡去,然後看著你在糞坑裡打滾。」修伊給了費勒一個惡狠狠的警告,嚇得這小子臉色蒼白。

    看著費勒驚駭的樣子,修伊輕笑起來:「瞧,你並不如你想像的那樣勇敢,你還缺乏太多經歷和鍛煉。」

    說著,他走出房門。

    一位僕役已經等候在房門前,看到修伊出來,走上前恭敬地對修伊說:「老爺的吩咐,如果少爺的傷沒事了,請您到他的書房坐坐。他希望能親自向您表達謝意。為此他特別準備了一些小禮物。」

    「哦?」修伊挑起了眉頭。

    「是的。」那僕人回答:「老爺說,您一定會感興趣的禮物。」

    修伊大感奇怪。

    如果自己的感覺沒有錯的話,就在內普爾頓侯爵帶自己去治療他兒子之前,他對自己還是有著滿腹的意見,怎麼只過了這一會功夫,這位侯爵就一下子變得如此好客了呢?

    修伊想了想,對那僕人說:「費勒少爺的傷才剛剛治過,侯爵大人不打算過來看看嗎?」

    僕人回答:「先生出手,侯爵大人自然是非常放心的。」

    修伊的臉色沉了下來。

    「是這樣麼。」他自言自語,低頭想了想,他點頭道:「既然大人那麼客氣,你就前面帶路吧。」

    僕人帶著修伊向侯爵府深處走去。

    修伊一邊跟著那僕人,一邊無聊地處觀看,他注意到,自己一路走來,竟然沒有遇到什麼人。

    在來到一道長廊時,他隨口問那僕人:「侯爵府這麼大,應該有很多下人吧?」

    那僕人臉上立刻露出驕傲的神色:「那是當然。內普爾頓家族,光是僕役就有上百人。」

    「上百人的僕役啊……」修伊點點頭:「如果是那樣的話,一個花園也該有至少兩個花匠吧?」

    「是四個。」僕人回答。

    「真有意思。」修伊說。他站在長廊的一頭,看著遠處的花園:「既然有四個花匠,為什麼那片花園裡我一個人也沒看到呢?」

    那僕人一呆,有些驚慌地回答:「他們……他們可能是去……做別的事情了。您知道,侯爵府的事情總是很多的。」

    「原來是這樣啊。」修伊點了點頭。

    他突然跳出長廊快速向花園走去,同時說道:「這些花很漂亮,這裡面有些花在北大陸從未有過,我想欣賞一下。」

    僕人有些著急:「先生,老爺還在書房裡等你呢。」

    「不著急。」修伊一邊在花園漫步一邊說。

    突然他的手一伸,在一朵花前快速抓了一把,然後捏著拳頭伸到那僕役身前說:「猜猜我抓到了什麼?」

    「什麼?」那僕人不明白。

    修伊的手一張,一隻小蜂從他的手心中嗡嗡的飛了出來。

    「一隻蜜蜂。」修伊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好像很為自己的行為自豪。

    「一隻蜜蜂?」僕人有些暈。

    「而且不止一隻。」修伊很認真的說,他的右手連動,竟然又抓住幾隻小小蜜蜂,然後將它們放飛。

    「真奇怪,我完全沒有看到它們。」僕人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事先沒有看到任何蜜蜂在這裡飛舞。

    修伊對僕人眨眨眼:「很奇怪?其實沒有必要。你該知道一個魔法師總是能看到很多別人看不到的東西,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

    「你是一個魔法師?」僕人驚呼。

    「是的,需要證明嗎?」修伊的手腕一翻,一個水晶球就那樣突然出現在他的掌心。

    他的目光微微掃過那水晶球,眼中露出譏諷的笑意。

    手腕微動,水晶球消失。

    對於修伊的這一手,僕人相當崇拜,不過好在他並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呃……尊敬的格萊爾先生,我覺得也許我們不該在這裡幾隻小小蜜蜂較勁。您知道,讓一位侯爵大人久等,其實是一件非常失禮的事。」僕人小心地提醒修伊。

    「你說得對,所以我不會讓他等太久。」修伊說著,卻繼續留連於花叢中。

    他一會兒湊近一朵花嗅聞它的芳香氣息,一會又來到另一大叢花前,駐足欣賞這些植物鮮艷的色澤。他用手指輕輕觸摸著花瓣,就像是愛極了這些美麗花朵,手心中不為人知的掉出一顆顆植物的種子。

    每到一處,就有一些種子灑落地面。

    僕人等得心焦,卻不敢催促,修伊卻隨意到處走動著,就好像是在自家花園中漫步。

    他逛了好一會,才對僕人說:「我都看過了,現在走吧。」

    僕人擦了一把汗,這才帶著修伊往書房去。

    內普爾頓侯爵此時已經在書房裡等候修伊了。

    看到修伊過來,侯爵發出爽朗的笑聲:「非常感謝你,格萊爾先生,你治好了我兒子的手。」

    「您能不計較是我打傷了您的兒子,我已經非常感激。」

    「哦,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侯爵揮動雙手,看起來好像已經完全忘卻了先前發生的一切:「對於您這樣的貴客,我怎麼可能會計較那些小小誤會呢?還希望您能原諒我先前的失禮。」

    「貴客?」修伊看著侯爵:「內普爾頓大人,這麼說您知道我是什麼人了?」

    「當然。」侯爵的表情嚴肅起來:「修伊格萊爾,那個把蘭斯帝國搞的天翻地覆的天才,聽說您獲得了整個藍斯帝國還有伊萊克特拉的煉金術傳承,您是這世上唯一會製作傳送法陣和空間戒指的人。」

    「有一件事你說錯了。」

    「什麼?」侯爵一楞。

    「傳送法陣和空間戒指是我發明的,不是學自任何人。」

    爵士呆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說得對,正如我所說的那樣,您是一位非凡的天才。那麼……」侯爵站了起來,親自為修伊倒上一杯紅酒:「為您的天才,為您的慷慨大度,為您能夠來到南大陸,乾一杯。」

    「謝謝,不過我暫時不想喝酒。」修伊謝絕了侯爵的勸酒。

    「只是一杯而已。」侯爵的態度極為慇勤:「就當是我為先前對你的無禮賠罪。」

    酒杯端到了修伊的身邊,鮮紅如血。

    修伊看著那紅酒,終於點頭:「那好吧。」

    他舉起紅酒一飲而盡。

    看到修伊把酒喝下,內普爾頓鬆了口氣。

    他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口氣突然轉冷:「那麼,修伊格萊爾先生,考慮到你給我兒子造成的傷害,你是否應當有適當的補償行為呢?」

    「補償行為?我以為我已經補償了,我治好了你兒子的手。」

    「那不夠。」內普爾頓侯爵到:「我兒子的心靈受到了打擊,他的精神和**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此外還有我的家族,內普爾頓是一個歷史古老而悠久的家族,從來沒有人對這個家族不尊敬過。你的行為同時也傷害了我家族的尊嚴與榮耀。」

    「原來是這樣麼?」修伊點點頭:「那麼你打算要我怎樣補償?」

    「照理說,考慮到你對一位貴族造成的傷害,你只能用生命來做出補償。不過看在你及時做出補救的份上,我想給你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正如我們所知的那樣,你是這世上唯一懂得傳送法陣和空間戒指技術的人。只要你肯把你所知道的所有煉金術都交出來,那麼這件事就這樣一筆勾消,你覺得怎麼樣?」

    「聽起來還不錯。」修伊聳了聳肩:「不過是對你們不錯。那麼,如果我拒絕呢?」

    內普爾頓侯爵的臉色沉了下來:「你最好謹慎選擇拒絕這兩個字,我並不喜歡被人拒絕。修伊格萊爾。或許我該告訴你一件事,你喝下去的那杯酒……被我下了毒。」

    修伊的面色變得很怪異。

    他低下頭來看著自己,好像是在檢查自己的身體,但是他蒼白的面孔卻出賣了他,暴露了他心底的慌張。內普爾頓看得得意,哈哈大笑起來。

    什麼狗屁的搞得蘭斯帝國天翻地覆的修伊格萊爾,還不是被他手到擒來?

    他甚至連一個武士都用不著。

    抬起頭,修伊冷冷地看著內普爾頓侯爵:「有個問題我想不明白,內普爾頓大人,不知道您能不能給我一個答案。」

    「說吧,如果我心情好,我會回答你的。」內普爾頓很隨意地說,他看得出來,這個小子正在強裝鎮定。

    「是什麼讓你敢對我下手的?我是伊薩多請來的客人,你就不怕他的怒火嗎?又或者這根本就是他授意的?」

    「不,沒有人授意。」內普爾頓搖搖頭:「但是有些事情並不需要別人授意才能去做。只要抓到了你,逼你交出你手裡擁有的那些煉金術,那麼我就為帝國立了一個大功。伊薩多冕下或許會生氣,但是那又怎麼樣?我為帝國立了大功!我是為了國家利益才這麼做,他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這麼說這只是你的個人行為了?」

    「當然。」

    「那就好辦多了。」修伊點點頭。

    「什麼?」內普爾頓一楞。

    「我說那樣就好辦多了。既然沒有人直接指示你這樣做,那就意味著在你的行動完成之前,不會得到任何方面的公開支持。有一點你說得沒錯,如果你成功抓到了我,並且逼我交出所有的煉金術,你的確有很大可能成為帝國的功臣,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逼不出煉金術呢?」

    內普爾頓心中一顫。

    修伊已經冷笑起來:「如果你抓到了我,卻什麼都得不到,那麼後果會是怎樣呢?殺了我?那你們就會連已經擁有的都失去。我說得對嗎?所以你不敢殺我。」

    「你!」內普爾頓大怒,但是修伊說得沒錯,他不敢殺修伊。

    如果修伊真死了,那麼第一個倒霉的就會是他。皇帝陛下的怒火將會把整個內普爾頓家族從帝國的版圖中抹去。

    而修伊很敏銳地指出了這一點。

    然而下一刻,修伊又道:「不過這還不算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情況是,你對我下了手,卻沒有成功,結果讓我跑掉了。那麼後果又是怎麼樣呢?那很可能會讓我趁機逃離南大陸,從而導致我和塞拉帝國以及天災教會的關係的全面破裂。考慮到這件事背後的嚴重後果,我猜也許你的皇帝陛下會用你的死亡,來平息我的怒火!」

    說到這,修伊緩緩站了起來:「很遺憾,您所遭遇的,恰恰就是最糟糕的那種情況……你並沒有真正抓住我。」

    內普爾頓嚇了一跳:「你,你怎麼可能還能行動?這不可能!你已經喝了……」

    「蝕靈汁,一種霸道可怕的毒藥,服用它的人會無力行動,癱軟如泥。」修伊輕鬆的回答。

    內普爾頓侯爵尖叫起來:「你知道?」

    修伊有些好笑地看著侯爵大人:「為什麼我要不知道?你竟然對一個煉金師下毒……我的天啊,這真是太可笑了。」修伊把手放在檯子上,讓自己的臉盡量貼近內普爾頓侯爵:「我想大人您對我的瞭解還不夠深,你不知道我除了精通空間法術方面的煉金術外,最擅長的煉金術就是藥劑學嗎?我就是靠這個起家的。你竟然用蝕靈草來對付我?你還不如直接給我灌點酒來得有效果些……」

    說著,修伊一抬手,按住了內普爾頓的脖子,狠狠地撞向那張書案。

    —————

    三更送到。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十八章 替罪羔羊(下)

    叫比科姆的武士帶著其他的武士守在書房外,等待著來自律政大臣的召喚。

    根據內普爾頓大人的說法,他會盡可能用平和簡單的手法解決那個小子,他們的任務則是保證那個來自北大陸的少年不會有最後的發狂。

    書房裡一直都很平靜,直到那砰的一聲傳來。

    武士們互相看看看,他們這時候還不能確定這是什麼聲音,聽起來好像是某人撞到了重物上。

    或許是那個金髮小子吧。

    「看起來事情好像已經解決了,大人把那個小子拿下了?」一名武士有些迷惑道。

    「好像摔得不輕。」另一個武士輕聲說。

    「閉嘴。」叫比科姆的武士瞪了那幾個說話的一眼。

    不知為什麼,他感覺有些不對勁。

    書房裡隱約還有一些聲音傳出來,是人的呻吟聲,低微,痛楚,帶著絲絲的哀求,但是沒有得意的笑聲。

    比科姆心頭突然升起一絲涼意。

    他很瞭解內普爾頓是個什麼樣的人,在寂靜中折磨對手,不是他的作風,到像是那位傳說中的少年的做法。

    這個念頭令他全身毛髮倒豎。

    他正要嘗試著推門進入,門開了。

    一個全身鮮血的男人撲倒在地,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那件貴族長袍卻充分說明了他的身份。

    「內普爾頓大人!」比科姆大叫起來。

    地上的內普爾頓緩緩抬起頭來,比科姆駭然發現,這位大人的一隻眼睛已經被挖掉,滿臉鮮血,形象猙獰恐怖。大人的嘴巴蠕動著,發出艱難的呼救:「救……我……」

    幾名武士迅速衝過去,那一個瞬間,比科姆感覺到來自暗處的無盡危險。

    他大叫起來:「小心!」

    內普爾頓的身上突然間光芒大作,一道可怕的能量衝擊波陡然炸現,洶湧席捲四周。前面的幾名武士首當其衝,在巨大的衝擊浪潮下當場死去。令人驚訝的是,作為攻擊核心的內普爾頓侯爵本身,卻沒有受到半點傷還。

    幾名過去得晚了些的武士僥倖生還,他們互相看了一眼,臉上露出駭然神色。

    那個可怕的小子,連面都沒露,就已經殺死了他們好幾個人。

    不過身為武士的職責,使他們不能就此放棄內普爾頓。一名武士再度衝到內普爾頓身邊,這一次,內普爾頓身上沒再放出可怕的攻擊能量,他正要伸手去扶內普爾頓,房間裡一道黑影竄了出來,正是修伊,劍尖抖出一片霜雪般的光華,如暗夜中的靈蛇,刺進那武士的咽喉。

    那武士捧著咽喉發出痛苦的咆哮,血泉從他的頸間狂噴。

    另一名武士見狀大驚,揮劍刺向來襲者,修伊單手一揚,一道無形的靈魂衝擊波已經鑽進他的腦海。他捧頭痛苦大叫起來。下一刻,長劍收回,利落地劃過他的頸間,兩名武士同時倒地。

    比科姆揚手一拳擊出,龐大的拳勁若呼嘯的山風轟然砸去,然而修伊用腳一挑,竟然把內普爾頓的身體挑了起來,正擋在了自己身前,比科姆大吃一驚,硬生生地收回拳勁,一擊無功。

    修伊隨手又是一道法術放出去,將另一個試圖攻擊他的武士打了回去,內普爾頓的身體無人支撐,重重地跌回地面。

    交手在電光火石間發生,又瞬間結束,只是幾秒鐘,修伊已經連殺數名武士,擋住了比科姆的一次進攻。

    所有武士被修伊的身手震懾,一時間竟再不敢上前。

    修伊就站在書房門口,金色長髮下,他的眼神冷酷而帶著濃濃的諷刺意味。他輕吐出幾個字:「不好意思,你們的大人讓你們失望了。」

    突如其來的動靜終於驚動了外圍的內普爾頓家族武士,數十名武士紛紛出現,把整個院子包圍起來。

    比科姆鎮定心神:「修伊格萊爾,放開我家大人,我們讓你走。」

    「哦?」修伊的眉頭一揚,嘴角邊撇出不屑的笑容。

    他抬起腳,重重地踩在內普爾頓的臉上:「不好意思,這個條件我不是很稀罕。」

    「你!」比科姆氣得要吐血:「修伊格萊爾,你最好知道你是在和誰做對,你在你的國家或許可以興風作浪,但是這裡是南大陸,是塞拉帝國的領土!」

    「這麼說你聽說過我的名字,也知道內普爾頓為什麼要對付我了?」修伊很好奇。

    比科姆一楞,他不知道修伊為什麼這樣說,但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

    果然,修伊的笑意越發旺盛起來:「既然你知道我是誰,我有什麼用,那麼……我就更沒什麼好擔心的了。連你們的大人都不敢做的事,你們又怎麼敢做呢?」

    「你說什麼?」

    「別再裝傻了,你們不敢殺我!但是……我敢殺你們!」

    比科姆心中一凜,他正要說話,天空中已經響起低沉的咒語,帶著那寂寥世界的輕悠回聲,彷彿從四面八方傳來。

    風元素匯聚而來,洶湧如海濤翻滾。修伊單手一指天空,指尖上亮起魔法的光芒,下一刻他向著眾武士們一指,呼嘯的龍卷憑空生成,咆哮著捲向眾人。

    「龍捲風?那是五級風法術!大家小心。」比科姆大驚叫道。他來不及想修伊是怎麼放出這個法術的,因為在放出這個法術後,修伊再度挑起內普爾頓,一腳把他踢向比科姆。

    比科姆被迫伸手去接內普爾頓,但是修伊的身體卻在內普爾頓之後飛到,後發先至,一劍刺向比科姆。

    比科姆大吼一聲,被迫用劍格擋,修伊嘿嘿一笑,左手竟再度抓住內普爾頓,向著天空一拋。

    這一拋,比科姆的撲救立時落空。

    「混蛋!」比科姆被修伊氣得咬牙切齒,這個小子分明是在戲弄自己。

    全身鬥氣光芒高漲,比科姆顯示出身為高級武士的強大力量。一劍刺向修伊,沒想到修伊不閃不避,竟然迎著比科姆的劍直衝而來。比科姆心中一驚,想起來自己不能殺修伊,連忙收劍,可是他不想殺修伊,修伊卻想殺他。長劍蕩漾出輝煌光華,直刺比科姆的咽喉。

    「狡猾的混蛋!」比科姆被修伊氣得要吐血,他突然棄劍,然後任由修伊攻擊自己,仰天長吼:「金屬護甲,金剛鬥氣!」

    隨著這一聲呼喊,比科姆全身的鬥氣陡然暴漲,升騰出一片輝煌光柱,展現出強大的無可匹敵的力量,他的全身皮膚竟然隱現出淡淡的金屬色澤,一雙手臂更是如黃金般金光璀璨。

    修伊的劍明明刺到比科姆的咽喉處,竟如擊中了鐵塊,硬是刺不下去。

    「天空武士?」修伊也驚呼出聲。

    「沒錯!」比科姆呼喊著一拳砸下,這一拳不是打向修伊,而是打在了修伊的劍上,修伊只覺得一股大力順著劍身傳來,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胸口上,將他推離空中。

    哇的一聲,修伊吐出一大口鮮血,被魔法加固過的長劍竟然斷裂成寸寸碎片。

    落回地面,修伊的腳步鋃蹌了幾下才算站定,這一下反擊,讓他受傷不輕。

    這不怪修伊不小心,他原本以為比科姆充其量就是大地武士,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是個天空武士。

    一個侯爵手底下怎麼會有天空武士為他看家護院?這個問題,他也想不通,不過他也沒興趣想。

    因為他突然想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正是這件事,讓修伊的眼中顯現出興奮的光芒,甚至連他嘴角邊的血跡都跳動出難以抑制的興奮。

    他對著比科姆嘿嘿一笑,突然抓住那可憐而又倒霉的內普爾頓大人的身體,向著花園一擲,內普爾頓的身體如一顆炮彈在空中飛翔,砰的砸進花園。

    修伊口中咒語輕念,花園中突然升騰出無數籐蔓,就像無數觸手般伸離地面在風中搖擺。大約十多根觸手纏繞著內普爾頓,將他綁得如粽子一樣。

    「那是……」比科姆駭然。

    修伊攤了攤手:「吸血妖籐,一種魔植,加以培育後可以成為人的召喚物,不好的地方是必須預先種下種子,好處是它們可以繁殖得很快,而且……它們非常致命。」

    修伊一指那些吸血妖籐,一根籐蔓已經緩緩抬起那尖利如口器的莖須對準了內普爾頓的頸間。

    修伊的手指微動,莖須刺進內普爾頓的頸部血管,血液順著莖須流入,就像是吸管裡的可樂,你甚至可以看到血水一路在花莖中流淌……

    「放開大人!」比科姆大叫起來。

    「別著急。」修伊微笑:「我只安排了一根吸血妖籐吸血,內普爾頓至少一個鍾時內死不了。所以,你瞧……目前的情況下你只有一個辦法可以救下他,那就是打敗我。記住,你只有一個鍾時的時間。如果你輸了,或者你殺了我,他都會死。那麼現在,用盡你的全力來打倒我吧。至於其他人,最好老實的在那待著,什麼都別做,不然……」

    修伊一抬手,數十個傀儡娃娃從地面顯現,拿著小刀,用呆板的表情看著那些武士。

    儘管不知道這些傀儡娃娃有什麼作用,但是出自修伊格萊爾的手,誰也別指望那會是什麼好對付的玩意。

    看著那些傀儡娃娃,比科姆長吸了一口氣:「所有人退下!」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十九章 極限領悟

    戰鬥一旦展開,就再沒有人能夠控制局面。

    和一位天空武士單挑,沒有人知道修伊到底在想什麼。

    侯爵府的武士們就像是一群被拋棄的孩子,不知道後面的日子該怎麼過,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無奈地旁觀做觀眾,而對遠方內普爾頓大人的呼救充耳不聞——他們到是想上去救,但後果很可能是救人不成,把自己搞死。

    那個花園裡的吸血妖籐原本是修伊用來做退路用的,可以有效阻擋追兵,現在用來困人,效果更佳。

    書房外的空地上,修伊和比科姆已經戰成了一團,不過看起來比科姆打得非常難受。

    修伊就像是滑溜的泥鰍魚,在比科姆磅礡強悍的攻擊中靈巧的閃避。

    不過他的閃避和一般人的閃避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比科姆金剛般的重拳砸向修伊的左臂,這一拳如果砸中,修伊的一隻胳膊絕對粉碎,修伊微微側了下身子,不是讓自己的左臂離開比科姆的攻擊範圍,而是把自己的胸膛迎上比科姆。

    比科姆憤怒狂吼,鐵拳卻不得不回收,修伊的劍已經刺了過去,比科姆只能用強硬如鐵的手臂去硬格修伊的劍。

    是的,這就是修伊的閃避方式,欺負比科姆不敢殺自己,修伊不但放棄了所有防禦,甚至當比科姆攻擊自己的非要害部位時,他也會把自己的要害主動送上去。這種做法其實極度冒險,但是對修伊來說卻非常有必要。

    他很懷疑到底是什麼讓那位內普爾頓大人犯下如此的錯誤,竟然妄想通過脅迫自己來獲得自己的技術。不管這是他個人的想法,還是暗中有人慫恿他這樣做,都說明一件事:就是有人依然在相信暴力和脅迫可以讓自己低頭。

    他必須讓所有人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修伊格萊爾可以死,但不接受任何脅迫。

    比科姆是最好的證明武器,畢竟不是誰都敢用自己的命去威脅一個天空武士。誰能保證比科姆在怒火之下不會發瘋?誰能肯定比科姆一定每一次都能收回攻擊?世界上總有萬一存在,在這場戰鬥中,只要有一個萬一出現,那麼修伊的下場就是死。

    可是修伊就這麼幹了。

    沒有置之於死地而後生的勇氣,就會有太多人算計他,他將為此疲於奔命。

    放棄所有的防禦手段,不僅換來了比科姆戰鬥時的束手束腳,同時也使修伊的攻擊變得更加凌厲而凶狠。他的身形飄忽,那是在風靈護體法術下作用的效果,使他的速度更加靈動,快捷。與此同時,修伊的口中還吟唱著法術咒語,一道又一道魔法逐漸生成,打得比科姆手忙腳亂。

    魔武結合的作戰技巧,一直以來都是修伊全力追求的。正如我們所知道的,一個魔法師加一個武士的組合,遠遠超過兩個武士或者兩個魔法師的組合。修伊的單一能力不足,但他的綜合實力不弱,可惜的是他還沒能完全把握魔武結合的技巧。

    曾經不止一次,修伊試圖將魔武結合的能力再度提高,但是他始終做不到在戰鬥中同時運用法術。他通常只能先用法術打擊對手,然後再迅速接近敵人,使用武士的作戰技巧,就好像先箭射,再近戰。這樣的戰鬥方式雖然不錯,但很難完全發揮出自己的實力。

    真正的魔武結合,應該是在戰鬥中也可以使用法術的,但是那實在不容易。

    要知道頌唸咒語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一個音節一個音調都不能輕易改變,需要魔法師集中精力才能使用,而武士的戰鬥,生死往往在瞬間產生,更加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容不得出錯。因此修伊從來不敢在近身戰鬥中吟唱法術,那很可能導致他的魔法還沒有放出來,就被敵人一劍砍死。很多法術,他都是事先準備好,然後借助於記憶戒指或其他手段使用出來。

    不過今天,修伊不用再擔心這個問題了。

    因為他遇到了一個他夢寐以求的對手,一個他一直想要尋找的好對手。

    好的對手,其實比好的導師更加難得,更加有價值。

    這主要是因為,武士的戰鬥,往往只有在生死之間才能有所體悟。僅靠修煉,即使得到了某種力量,由於缺乏生死之間的淬練,這種力量也還是有限,而且未必真正屬於你。就好像箭法好的人,在真正狩獵時碰到猛虎,可能會嚇的手軟,導致箭都射不出去。

    所以即使修伊在平時和巴克勒的對戰性訓練中能夠使用出魔武結合的戰鬥方式,他也不敢在真正的戰鬥中使用,這就意味著他依然沒有掌握這種能力。

    好的對手就不同了。好的對手不代表是強大的對手,而是會與你死戰,能對你造成絕對壓迫,但是你又有一戰之力,可以幫助你激發全部潛力與敵死戰的對手。

    這樣的對手要求實力不能比你強太多,也不能比你低。比你強太多,會一巴掌把你拍死,比你低了也起不到激發效果。

    然而今天,比科姆這個人恰到好處的滿足了修伊的需要。

    他足夠強,比修伊強很多。

    但是他不能也不敢殺死修伊,因為他是伊薩多的朋友,是塞拉帝國器重並且需要的人,同時他現在還掌握著內普爾頓的生死。

    但是他同樣會對修伊造成威脅,會傷害和抓捕修伊,所以修伊同樣也不能大意。

    可以說比科姆符合一個好對手所有的條件,夠強,不致命,但同樣有足夠威脅,因此是最好最合適的生死對手。

    在這種情況下,修伊決定放手和一位天空武士對戰,他要盡情的去感受強者的力量,盡情地去體會他所想要體會的能力,盡情的去使用他所想要使用的魔武結合能力。

    長劍在進攻中疾風磅揮舞,修伊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他幾乎看都不看比科姆的存在,腦海中一片清明。

    一個又一個咒語從修伊的口中蹦出,熟悉的音調一次又一次響起,修伊什麼法術都用,想到什麼就頌念什麼,然後把它們統統釋放出去。

    至於是否能夠傷害到對方,他不在乎,是否會被對方傷害,他也不在乎,他現在就是拚命的攻擊,不停地調整身體的方位,他的眼睛看著敵人的拳頭,身體朝著那裡撞去,口中頌念著咒語。

    沒有勝利,沒有失敗,沒有進攻得手的喜悅,更不會有失敗時的痛苦。

    修伊就像是自我修煉一般,全身心沉入魔武結合運用的巧妙當中去,用心去感受這難得的機會。

    相對於修伊的從容,比科姆心中的震撼卻越來越強。

    他開始明顯感覺到來自修伊身上的壓力,這種壓力非常奇怪,就好像他不是在和一個人戰鬥,而是同時和一個風系法師,一個靈魂法師再加一個武士戰鬥,而且是那種配合上天衣無縫,渾若一人的組合。

    本來就是一個人。

    飄忽的身影如鬼魅,咒語如索命的迷音,魔法與鬥氣完美的結合在一起,武士與法師的能力正在產生最精妙的組合運用,比科姆完全是悲憤的發現這個少年竟然在戰鬥中越打越強,而且實力提升快速到已經讓他感覺到變態的地步,甚至此刻的他放手戰鬥,也未必能說輕易戰勝對手,何況他還無法放開手腳。

    不過天空武士畢竟是天空武士,隨著修伊的強勁表現,比科姆也開始一再提升自己的實力,他的金剛鬥氣對自身的保護能力極強,力量渾厚若山,幾次交手就已經打斷了修伊的好幾把劍。修伊卻完全無所謂,他只覺得這一番戰鬥越打越酣暢,絲毫沒感覺到比科姆提升攻擊的做法,只是沉浸在魔武結合的運用中。

    他已經完全陶醉那在戰鬥中使用魔法的玄妙中去,身形越來越快,出劍越來越快,甚至魔法也越來越快,他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自己身體裡的鬥氣還有那空氣中的元素正在交相呼應著,彷彿形成了一個整體。

    這只能說比科姆實在是一個難得的好對手,他的實力竟然是可以跟著修伊的表現而不斷增強的,也使得修伊的作戰始終處於一個均衡的狀態,不會因為自己的變強,而導致對手對應的變弱,從而失去繼續提高自己的機會。

    不過比科姆就倒霉了,這個被逼成陪練的對手拚命的阻擋修伊的進攻,只覺得修伊的進攻越來越強,越來越難以對付。

    突然,修伊口中咒語念動,他單手一揚,一道無形的靈魂衝擊波飛向比科姆,正是靈魂法術迷失之舞。比科姆眼前一花,以他的意志力,原本只需要兩秒鐘就能迅速恢復清醒,但是下一刻,修伊的劍已經快速刺向比科姆的胸口。

    清脆的金體交鳴聲響起,這一劍沒能刺進比科姆的胸膛,但是修伊突然棄劍,兩手劃出X字形的魔法波動,下一句咒語已經脫口而出:死亡衝擊波!

    犀利的死亡衝擊波重重打在比科姆的身上,就連金剛鬥氣也擋不住這一下攻擊,比科姆狂嚎著跌飛,修伊的身形一閃,空中跌落的長劍已經被他接到手中,長劍一抖,一道犀利劍光劃向比科姆的大腿,這一劍,竟然蘊含著風屬性的風之切割。掠過比科姆的腿部,在他的腿上砍出了一道淒厲傷口,鮮血狂流。

    這招攻擊正是修伊學自四翼暴牙獸的戰鬥方式——將魔法附著在某樣物體上。修伊將此用在了他的劍上,放出了風之切割。

    「怎麼可能?!」所有的武士都看呆了。

    修伊格萊爾,一個六級武士,竟然在不使用任何煉金術輔助的情況下,憑借自己個人的實力打敗了一個天空武士?這太不可思議了。

    然而修伊卻彷彿全然不知,他正在繼續加速,繼續領悟新的東西,繼續把他所有學過的理解過的東西全部融會貫通起來。

    比科姆這個對手實在太難得了,能讓不斷提高的他繼續不斷提高下去。

    修伊的眼睛已經閉起,他已經完全陷入了魔武結合的奇妙狀態,手中的劍不時的抖出魔法的光輝。於是人們看到,修伊的表現變得更加離譜。他的魔法不再是固定形態的。原本一個法術就有一個法術的固定效果,但是現在,修伊的風法術和靈魂法術使用起來似乎更加隨意,彷彿信手拈來,變化極多。

    那正是他今天從伊薩多那裡領悟到的魔法的使用方式,毫無疑問,這位聖域最擅長的就是讓他的魔法隨心所欲的變化,這要求施法者與魔法元素有著高度的溝通能力,就像是優秀的將軍在指揮自己的千軍萬馬時不僅能夠讓他們站出規定好的陣形,同樣也能讓他們站出非標準陣形。

    一切皆隨心意。

    修伊的戰鬥方式因此而變得更加多樣化,更加的令人難以躲避,更加的出人意料。

    所有的,修伊學過的理解的東西,在這刻被他統統使用出來,不管有用沒用,不管效果如何,全部一一感受,一一應用,一一組合,修伊的耳邊甚至能聽到魔法元素歡呼雀躍的聲音,那是他自身境界因此而進一步加強的表示。

    甚至連他身上的鬥氣光芒竟然也因此大盛。

    鬥氣在增長,和魔法元素的溝通在加強,對魔武士結合的領悟正在大幅度提高,一戰之中,修伊就像是有了一次全新的突破一樣,在方方面面都有了巨大的領悟和提升。

    但是修伊甚至都不知道這樣的變化,他只是完全沉醉於這種可以自由快意的使用魔法的感覺中,只是留連於這種可以借助魔法力量肆意釋放身體能量的快感下。

    他的所有攻擊都成為一種本能。

    他用身體的氣息,用鬥氣的感應去感受比科姆的攻擊,然後完全本能的去還擊,他要做得就只是感覺,感覺一切。所以他甚至不知道此時此刻的比科姆已經被他逼得有多麼狼狽不堪,而所有旁觀的武士看得已經眼珠子都快掉出來。

    這樣的戰鬥也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直到修伊幾乎消耗完身體裡所有的鬥氣和魔力才終於停手。

    他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閉著雙眼,拚命地去感受,去記憶剛才感覺到的一切。

    好久,他才睜開眼睛。

    侯爵府中,眾武士鴉雀無聲,如死一般的寂靜。

    ————————

    還是那句話,爭取下午再來一更,兄弟們,緣分拚命了,大家頂起啊。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二十章 懲罰

    睜開眼,眼前是一群面如土色的武士。

    侯爵府裡已經站滿了人。

    當前的那一個,赫然正是布拉特侯爵。

    稀疏的掌聲響起,那是布拉特侯爵在拍手:「修伊格萊爾,你的睿智令我讚歎,佩服,驚訝。真沒有想到你竟然敢在這種情況下進行修煉,而且還是極度深入式的修煉。偏偏你竟然還成功了,你在戰鬥中創造出了屬於你的全新戰鬥方式,甚至完全以個人的力量,打敗了一位天空武士。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修伊低頭看去,只見比科姆面色灰敗的坐在地上,他的全身上下都是傷痕,胸前有一道長長的劍創,看樣子幾乎要把他撕成兩半。他驚駭的眼神望著修伊,就像是在看一隻怪物。

    的確是隻怪物。

    只有怪物,才能以一個六級武士的身份打出那樣的戰鬥。

    只有怪物,才能閉著眼睛純憑氣息感應去戰鬥。

    只有怪物,才有那樣膽量氣魄去無視一位天空武士的尊嚴,在戰鬥中修煉自我。

    也只有這樣的怪物,才能在戰鬥中如此從容不迫隨心所欲的表現自己,並最終取得突破。

    原來是這樣嗎?修伊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儘管鬥氣已經耗盡,但他還是能夠感覺到身體裡那強大的回復力量,能夠感覺到鬥氣運行全身時那清晰的脈絡圖。

    果然如此,他突破了,就在剛才和比科姆的極限戰鬥中獲得了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質的突破。

    他成為了高級武士!

    「比科姆是一個非常難得的對手,一個好對手是如此的難得,以至於我情願為此冒一些險。」修伊悠然回答:「世上總有一些人們值得為之冒險的事,對嗎?看起來我的運氣還算不錯。」

    「那不僅僅是運氣的問題。」布拉特侯爵笑道:「您是一個有著非凡智慧和勇氣的人,通常這兩種品質很難兼備,而您卻同時具有了。」

    「這麼說你已經知道了發生的一切?」修伊看看周圍,一大批來自布拉特家族的武士已經把內普爾頓家族的武士捆綁起來。

    布拉特侯爵臉上露出痛惜之色:「伊凡犯了一個大錯誤,竟然想對付您這樣的人物,他是在自取其辱。對天災教會重要的客人做出這樣的行為是不可原諒的。請你放心,陛下一定會對這件事秉公處理。」

    「或許他唯一的錯誤只是沒能得手,您說對嗎?布拉特侯爵大人。」修伊玩味地回答。

    布拉特心中一凜,他知道修伊已經懷疑自己。不過他終究只是笑笑:「我向您保證,這件事絕對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皇帝陛下對你的來到很重視,他希望能和你這樣的人物有一個美好的合作,但我們沒想到合作還沒有開始,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過請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做出最完善的補救措施。」

    修伊的嘴角抿出一絲冷笑。

    他根本不相信這個傢伙說的每一句話。

    這個傢伙來得太巧了。

    最重要的是,在這件事上至少應該有一個人讓那個倒霉的內普爾頓意識到自己的技術對塞拉帝國的價值。世上本就沒有什麼事是單獨存在的,就算是再愚蠢的大臣,也總要得到點什麼風聲才敢自做妄為。

    但是話說回來,這種試探恰恰是一種必要的存在,就像是兩國爭端,和平談判總是出現在彼此的相互試探摸底之後才進行。只要有一方認為戰爭可以為自己獲得更大的利益,就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發動戰爭。

    目前的情況顯然也是如此,塞拉帝國在試探自己,試探自己的容忍底線,同時也試探自己對威脅的態度。不過很遺憾的是,內普爾頓並沒能完全試探出他們需要的結果。

    他們原本期望的應該是內普爾頓抓住自己,大肆施以刑罰,如果能夠逼出煉金術那是最好不過。逼不出來就立刻出手,解決掉內普爾頓侯爵,以恩人的形式對待自己,把一切罪責都推到內普爾頓身上。

    於是友誼會重新回歸,假如修伊再單純一些,或許會出於感激主動把技術交出來。當硬的不成時就來軟的,政治遊戲總是這樣翻來覆去的進行,從本質上來說永遠翻不出太多的花樣。

    至於可憐的內普爾頓侯爵,從他向修伊下手的一刻開始,他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只能是一隻替罪羊。

    可惜的是內普爾頓失敗了,這讓布拉特侯爵沒能以修伊的恩人身份來解決問題,反而看到了一場只屬於修伊的華麗表演,看到了他在煉金術之外的驚人實力與潛力。

    這給布拉特侯爵帶來的衝擊顯然是巨大的。

    以至於他對這一切完全沒有準備,也導致了他到來的時機太不湊巧,讓修伊立刻感覺到了問題所在。

    這讓他有些惱火。

    因為他很清楚一件事:今天的事情發生之後,並不代表結束。由於內普爾頓的失敗,他並沒能試出修伊的底線,換句話說,也許他們還會再來一次類似的事情。

    修伊可不喜歡這樣。

    他看向被吸血妖籐纏著的那位內普爾頓大人,這個倒霉鬼已經奄奄一息。

    修伊抬起手指,妖籐收起莖蔓,內普爾頓撲通掉落地面。

    隨手掏出藥瓶,修伊扔給布拉特家的一位武士:「給內普爾頓大人喝下去,然後放了他。」

    布拉特侯爵身軀一晃,險些沒從馬上摔下來。

    「格萊爾先生,你說你要放了他?」布拉特指著內普爾頓問修伊,眼珠瞪得幾乎要突出眼窩。

    「沒錯。」修伊很肯定的點頭:「內普爾頓侯爵的確對我造成了傷害,甚至破壞了我和貴國原本親密的關係,但問題是這種破壞已經被您的及時來到降低到最小化。考慮到我因為今天的戰鬥獲得的收益,在某種程度上我還應該感謝內普爾頓侯爵,考慮到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塞拉帝國的利益著想,我認為貴國皇帝陛下同樣有必要原諒他。不管怎麼說,內普爾頓大人都是一位侯爵,一位貴族,不能因為這件事就這樣讓塞拉帝國失去一位精英。所以我不打算再追究這件事,我也不認為這件事會對你我之間的感情有所影響,因此……請放了他。」

    修伊滔滔不絕地說著,同時微笑著看向布拉特。

    這一刻的他,是如此的大度,以至於內普爾頓家族的武士忍不住一起感激地看著他。

    布拉特侯爵則完全是目瞪口呆地聽修伊說完這番話,他徹底暈迷。

    他萬萬沒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會如此難纏,會給他來上這麼一手。

    如果今天真放了內普爾頓,那麼等內普爾頓從這次的打擊中清醒過來後,他一定會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以這個傢伙的心胸,他會對自己做出什麼樣的報復?

    這該死的混帳修伊格萊爾,他是存心想借內普爾頓的手報復自己啊!可如果自己不同意,那一定會加深他的懷疑。

    可就算讓修伊懷疑,他也不可能同意發生這樣的事。

    布拉特恨得牙癢癢,他只能乾笑著說:「內普爾頓做出了嚴重冒犯您的行為,他觸犯了帝國的法律,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代價?」修伊歪歪腦袋想了一會:「的確是該付出些代價。既然這樣,能不能由我來執行懲罰?正如你說的,他是冒犯了我,我有權力懲罰他對嗎?」

    「這個……」布拉特侯爵不知道修伊又在搞什麼鬼,但顯然這個少年絕對不好對付。他只能硬著頭皮點頭:「是的,您擁有懲罰他的資格。」

    「那好。」修伊一點頭,手中突然出現一瓶藍黑色的藥劑。

    他揚聲說:「我猜有很多人知道魔紋這種東西的存在,沒錯,我擁有製作魔紋的技術。這是一種非常神奇的煉金術,它可以讓即使沒有魔法天賦的人也使用魔法,又或者讓一個魔法師自身的能力進一步增強。有很多人都渴望得到它,也許也包括布拉特侯爵您。」

    他指指布拉特侯爵,後者很是尷尬地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修伊繼續說:「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巨大的成就,往往需要用巨大的犧牲換來。鐫刻魔紋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是任何人所無法想像的,那就是痛苦,巨大的可以讓人情願去死的痛苦。」

    說著,修伊的手心中亮出了一根銀色小針。

    他來到內普爾頓侯爵的身邊,將小針放進藥瓶裡,蘸著藥汁刺入內普爾頓侯爵的皮膚。

    原本昏迷的內普爾頓竟然在瞬間清醒過來,發出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呼聲。但是修伊牢牢地鉗制住他,不讓他動一絲一毫,硬是在他的身上刻畫著那個奇特的魔紋。

    內普爾頓淒厲的呼號因此而變得尖銳,就像是牲畜在被送上屠宰場時發出的最後的利嘯。你無法想像一個人竟然可以發出如此恐怖的音量,以至於所有人在聽到內普爾頓的痛號時,臉色都變得無比難看,有著深深的感同身受的感覺。

    那就是魔紋?原來鐫刻魔紋竟會給人帶來如此巨大的痛苦?

    當修伊終於完成他手中的工作時,內普爾頓抽搐的身體已經蜷縮成了一個大龍蝦,他的聲帶因為在極度呼號中撕裂而變得再發不出聲音,身軀則因為劇痛而產生了痙攣衝動。

    不能怪內普爾頓侯爵沒有抵抗力,畢竟他以前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

    修伊緩緩收手,轉頭面向布拉特侯爵,繼續他先前沒有說完的話:「瞧,這就是我的懲罰。魔紋鐫刻,它既是恩賜,也是懲罰。」

    布拉特侯爵只覺得全身冰涼。

    低頭看了內普爾頓侯爵一眼,他喃喃道:「這……這太可怕了。」

    「這還不算可怕。」修伊冷冷道:「真正可怕的不是給別人鐫刻魔紋,而是給自己鐫刻。」

    「你說什麼?」布拉特心中狂跳。

    修伊緩緩解開他胸前外衣,露出裡面的紫黑色刺青:「我說,給自己鐫刻魔紋才是一件最讓人痛苦的事。被動的接受鐫刻,至少還可以把所有的力量都用來抵抗痛苦,給自己鐫刻,你就必須把所有的精力都用來刻畫符紋上。因為魔紋的鐫刻容不得絲毫出錯。偏偏你的每一次下針,都讓你無比痛苦,讓你渴望停止痛苦,但是你的理智又告訴你不能停,因為那會導致前功盡棄。所以自我鐫刻魔紋,就是一種對自我神經的嚴重摧殘,沒有足夠的毅力,你根本下不去手。你在鐫刻魔紋過程中的感受就好像是用鈍刀子自殺,而你必須咬著牙齒承受一切,只有不把自己不當人看,把所有的痛苦想像成是享受,把自己想成是一個心理變態渴望痛苦感覺的受虐狂,只有那樣,你才能堅持著把自己要做的工作完成下去,才不會功虧一簣……」

    「我的天啊!」布拉特侯爵怔怔地望著修伊,眼前的少年就像一個魔鬼,正在肆意釋放著他的邪惡,他不僅對敵人殘忍,也對自己殘忍。

    內普爾頓在接受魔紋鐫刻的時候所發出的痛苦足以讓人的神經崩潰,而這個少年竟然毫無顧忌地對自己下手,在自己身上完成了一個又一個精美而複雜的魔紋。

    只有魔鬼才能幹出這樣的事。

    布拉特終於明白修伊在說什麼了。

    他在告訴自己內普爾頓沒能完成的那部分內容——修伊格萊爾不可能在任何暴力脅迫下低頭,即使你成功抓住了他,你也只能得到一具屍體。

    即便你抓住了他,你所施加給他的痛苦,可能還不如他自己施加給自己的痛苦更大。

    是的,這就是他想說的,用一種嚴酷可怕的事實去證明的東西。

    那遠比用嘴巴說出來的事實要有效百倍。

    同樣的,修伊也在警告布拉特還有他背後的皇帝陛下,別再跟他耍心眼,他知道他們的想法,知道他們的圖謀。

    布拉特艱難的嚥下一口唾沫,然後強堆起笑容對修伊:「現在我更加佩服您了,修伊格萊爾先生,您不僅擁有非凡的勇氣和智慧,更擁有堅韌的神經和絕對的毅力。我完全可以理解你在蘭斯帝國為什麼可以做出那樣的成就,因為從來沒有任何壓力能夠讓您低頭。您那高傲的頭顱就像是科特裡爾山脈最高的山峰,永遠都高高挺立。」

    眼中露出一抹笑意,修伊點點頭:「您說得對,寧折不彎,這就是我,布拉特侯爵大人,我想您現在對我已經有足夠的瞭解了。」

    「是的,修伊格萊爾閣下。」布拉特情不自禁的用了閣下這個稱謂,他覺得這個少年配得上這個稱謂:「那麼……對於先前發生的事,我感到很抱歉。您知道,有時候為了國家利益,人們總是會做一些錯誤的選擇。不過還好,只要事情沒到最糟糕的地步,就總有挽回的餘地,您說對嗎?」

    這一番說話,令修伊也楞了一下。

    在巨大的震驚過後,布拉特現在已經清醒了過來。

    他明白了一件事:既然修伊要向他證明自己的決心,那就說明他還沒有要翻臉的打算。

    只要他不打算翻臉,那就一切都還好辦。

    既然如此,那麼布拉特是否承認發生的一切已經不再重要了,因為修伊已經用自己的方式判定了一切。比如釋放內普爾頓,比如賜給那個正對布拉特仇恨無比的內普爾頓大人魔法的力量,他的判定方式簡單而有效。

    所以布拉特現在需要做的不是無謂的解釋,不是狡辯式的抵賴,而是意真情切的賠罪與貨真價實的補償。

    是的,補償。

    伊薩多曾經說過,修伊是一個商人。

    只要是商人,就總有可以買通的地方。他們出售一切,包括他們的憤怒與仇恨。

    想明白了這點,布拉特自然知道該怎麼做了。

    所以他說出了那樣一番話,他相信修伊明白他的意思:既然塞拉帝國已經瞭解了修伊是一個怎樣的人,就不可能再對他使用任何武力手段。至於先前的所做所為,塞拉帝國願意作出賠償。

    修伊顯然也領會了布拉特的意思,他微微笑笑:「很好,既然這樣……」

    他指指那位內普爾頓大人:「我把他交給你。」

    然後他又指指比科姆:「你把他交給我,你覺得怎麼樣?」

    「沒有問題,格萊爾閣下。」聽到這句話,布拉特侯爵鬆了一口氣,他額頭上的汗水終於可以比較輕鬆的落下。

    他突然發現,和眼前的這個少年打交道,竟然比在戰場上和敵人的千軍萬馬上做生死對決更累。

    這個少年帶給他的感覺太過令人心驚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修伊點點頭。

    他向著大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他突然轉回頭對布拉特侯爵說:「給內普爾頓大人的懲罰,價值一千個金維特。我相信塞拉帝國的出手,一定會更加大方。」

    說著,他轉頭離去。

    布拉特當然明白修伊那番話的意思。

    一千個金維特就這麼隨意地砸在了一個將死之人的身上,這已經充分說明了修伊的身價。

    布拉特侯爵無奈地歎息:「很好,那麼我又該建議皇帝陛下拿出多少錢來滿足你那貪婪的胃口呢?你這個狡猾惡毒的小混蛋!你是個魔鬼,修伊格萊爾!」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二十一章 指點(上)

    修伊回到天災教會總部為他安排的住所沒多久,伊薩多就親自趕了過來。

    元老長一臉怒氣:「修伊,我聽說內普爾頓對你下了手,是這樣嗎?」

    「他沒能夠傷害我,事實上是我教訓了他。」修伊回答。

    他招呼著伊薩多坐下,然後親自為伊薩多砌了一杯茶,這個動作讓伊薩多感到安心不少。伊薩多不僅僅擔心修伊受到傷害,同時也擔心這會讓修伊對他的誠意有所懷疑,目前看來,並沒有發生這樣的事。

    「那就好,把事情的經過跟我說說。」

    修伊這才把當時發生的事大致說了一下。

    伊薩多越聽到後來越感驚奇:「這麼說你和比科姆打了起來?你竟然還能活著,比科姆可是個天空武士。」

    「事實上……是我打敗了他。」修伊很無奈地回答。

    當他說出這句話時,他能看到伊薩多眼中明顯的驚奇與懷疑。

    想了想,他說:「沒有使用煉金術和任何輔助。」

    果然,老人的驚奇更甚了,尤其是在他聽到修伊竟然在戰鬥中晉級時,他那大張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好一會,伊薩多才興奮道:「快跟我說說,修伊,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看起來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從內普爾頓身上轉移到修伊打敗比科姆這件事上了。

    那正是修伊所期待的。

    他大致說了一下戰鬥的過程,當伊薩多聽到修伊竟然利用戰鬥來修煉時,很明顯他也有些暈了。修伊說完這一切後,對伊薩多道:「事實上我不確定如果再和比科姆打一次,我是否還能贏,也許我在很長時間內都不會再有今天的表現了。」

    伊薩多想了想說:「孩子,對我出手。」

    「對您出手?」修伊有些吃驚。

    「沒錯,用你最拿手的,就像今天打敗比科姆那樣,我想看看你是怎麼把魔法和武士的作戰技巧結合運用的,也許我能給你一些指點。」伊薩多說。

    修伊大喜,他等的就是這個。

    如果說,世上還有什麼人更懂得魔武接合,那就是宗教了。

    無論是聖靈教會的神聖騎士,還是天災教會的毀滅騎士,在本質都是魔武士。他們都同時擅長使用魔法和武技,比如當初的漢密爾頓,比如天災教會的基斯。

    這不過這種魔武士的修煉,一直以來都是各大教會的頂級秘密,是他們組建教會軍力的最大保證,是他們可以凌駕於國家之上的基石與籌碼,所以絕不會輕易告訴任何人。

    修伊一直很想得到魔武士的修煉方法,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他要得到這個,那他恐怕就得拿出足夠的代價,比如傳送法陣的製作技術。

    那是修伊絕對不願意的。

    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是獨自摸索著前進,直到今天,他在魔武結合上有了長足的進步。

    他相信,如果讓伊薩多看到自己的進步,那麼他或許會破例提點自己一些東西——人們總是不喜歡雪中送炭,卻更願意錦上添花。

    假如修伊在魔武結合的道路上一點進展都沒有,那麼伊薩多肯定不會白指點他。但假如他自己走出了一條路,那麼伊薩多就會覺得即使沒有自己的指點,修伊也可以成功,而有了自己的指點,他只是成功的更快一些而已。從這方面考慮,伊薩多不會有任何洩露天災教會機密的負擔。

    有了伊薩多的吩咐,修伊再不猶豫,揚手向伊薩多打出一拳,口中也吟唱出靈魂法術的咒語。伊薩多坐在位置上,也不見他怎麼動作,單手輕輕一揮,一股無形的力量已經擋在了修伊的身前。

    修伊拳勢不減,一道魔法的光芒已經在他的拳上顯現,向著伊薩多射去。

    「咦?」伊薩多發出驚訝的呼聲。

    這是他第一次和修伊交手,之前完全沒想到修伊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釋放法術,伊薩多的身軀微微一晃,一股磅礡氣息陡然從全身上下洶湧而出。

    「魔力釋放!」伊薩多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戲謔。

    龐大的魔力潮逆卷修伊,就像是海浪沖擊沙灘,將他放出的靈魂法術衝散得絲毫皆無,伊薩多寬袖一舞,一股黑暗之潮已經在他的胸前形成,化成千百道黑絲纏繞住修伊的手臂。

    修伊身上鬥氣的光芒大作,以強悍飆猛之勢直擊伊薩多,看來是要以純粹力量的方式硬破伊薩多的法術,但同時他的口中已經唱出第二種法術,空氣中風精靈的影像出現,揚手就是一連串風刃非擊伊薩多。

    「黑暗吞噬。」伊薩多再次出聲,這一次音調中竟隱約有些興奮起來。

    黑暗之力立刻化成虛無黑洞,風精靈尖嘶一聲,顯然知道這魔法的厲害,化成一團流光飄飛到修伊身後,雙手一揚,大兩的風元素已經聚集到修伊身邊。

    「竟然能夠利用風精靈來聚集元素力量,你已經成功做到了隨意調用元素力量的第一步。」伊薩多的聲音充滿激賞。但是下一刻,他的右手已經化成一片無邊黑暗向著修伊侵襲而來,整個空間都變成一片虛無,連光線都無法逃逸。

    修伊眼中精光閃爍,他身上的鬥氣能量越發強盛起來,口中咒語不停,左手做了一個奇特的手勢,指尖處竟然升出一點光亮,正是純能量體,晶瑩剔透,放出璀璨光芒。

    「光之女神的祈禱!」

    修伊雙手一分,大片光芒以他為中心,向著四周蔓延開來,趨散黑暗,同時手中長劍出現,身軀如電,急刺伊薩多。

    伊薩多眼中的驚意更甚。

    他忽然雙手一擺,空氣中憑空凝結出一隻大手,向著修伊一壓,修伊電射的身軀竟然被這一壓止住,然後伊薩多單手一指,修伊的背後的影子竟然凝縮變形,生成出一條暗影之蛇。

    「影蛇,去!」

    那條暗影靈蛇凶狠地撲向修伊,修伊被伊薩多的巨手一壓,連口中的咒語都為之頓了一下,第四個法術沒能再釋放出來,再來不及躲避,眼看著那條靈蛇已經咬向自己的咽喉,伊薩多突然大手一揮,那暗影靈蛇在衝到修伊身前,眼看著就要一口咬斷修伊脖子的一刻,突然消散。

    所有的黑暗同時消除,房間裡又恢復了清淨。

    這幾下戰鬥,雙方都刻意控制了力量的輸出,只把力量局限在最小的範圍內,所以到沒鬧出什麼大動作,但兩個人卻同時對彼此的表現大吃一驚。

    這是修伊第一次被人這樣輕易的制住,伊薩多甚至沒用什麼強大的法術,很隨意的就把修伊制住。

    但是伊薩多的心裡其實更驚訝。別看伊薩多剛才只是隨手釋放法術,事實上那正是他的擅長。他和尼古拉斯有很大不同。尼古拉斯是那種粗野狂暴的打法,伊薩多卻是天馬行空般的飄逸式打法。他的魔法使用,並不局限於成形的法術,而更擅長直接調用元素力量。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差異,完全是因為兩個人天賦不同導致。

    尼古拉斯在當年是個被導師認為這輩子都難有出息的學生,他甚至曾經被魔法學院驅逐過。他的成就,大半是靠他的努力,還有部分就是他為了此付出的巨大代價——半元素體。通過自我改造的特殊體質,尼古拉斯在雷系法術上,無論是怎樣大威力的法術,都不需要魔法咒語,從而才成就了他的威名。

    伊薩多則不同。他在南大陸是世所公認的魔法天才,在很小的時候,就能夠與魔法元素溝通,而且元素親和力極強。他在魔法領域的領悟上,甚至遠超尼古拉斯,在風系,黑暗系還有靈魂法術方面都有很強的能力。天災教會可不是聖靈教會,對靈魂法術絕不抵制。因此伊薩多可以自由隨意的操控魔法元素。

    借助於這種極度操控,伊薩多同樣可以瞬法法術,但僅限於一些威力較低,元素成形時間較短的法術。因此像這種室內小範圍快速戰鬥,其實正是伊薩多所擅長的。他的魔法威力或許遠遠比不上尼古拉斯,但是他對魔法的理解和控制能力,卻同樣是尼古拉斯拍馬也趕不上的。

    所以這刻修伊的出手,竟然給伊薩多一種驚艷的感覺,他發現眼前的少年,在領悟創新方面,竟然自成一路。儘管他的實力還不行,但是像這樣下去,他未來的成就絕對不可限量。

    所以這一刻他看著修伊沮喪的表情,呵呵笑了起來:「不要洩氣,修伊,看得出來你的確在方面很努力了,你剛才的表現非常不錯。」

    「可惜還是被您輕易打敗了。」修伊鬱悶道。假如伊薩多是以力量,或者大威力法術打敗自己,那修伊到不會有什麼沮喪感,畢竟在他對面的是一位聖域,但現在伊薩多純以魔法技巧破了自己的魔武結合,讓他感覺非常難受。

    「那麼,想知道你的問題在哪嗎?」伊薩多悠閒說。

    修伊期待地看著伊薩多:「是的,伊薩多冕下,我非常需要您的意見。」

    「那好,但是在我給你意見之前,我想先聽聽你自己的看法。你認為,你目前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修伊想了想回答:「我覺得我最大的問題,就是我學習的東西太多了。我是個煉金師,我喜歡煉金術。可是我同樣渴望有自保的能力,同樣想要強大。我學習了鬥氣,是因為我覺得這是屬於男人的戰鬥,我喜歡這樣的戰鬥方式。可是偏偏我又有學習魔法的天賦,而且我發現,學習魔法對我從事煉金術的研究也有好處,於是我又不得不學習魔法。但在學習魔法的過程中,我又學習了太多太多……總之,我學的東西太多太雜,導致我無法在某一個方面有著出色成就。儘管我用盡種種方法提升自己,但始終進步有限。」

    說到這,修伊歎息了一聲。

    「哦?是這樣嗎?」伊薩多嘿嘿笑了起來:「你認為你的進步有限?可是我記得你學習魔法和鬥氣才只有五年。而你在一年半前離開煉獄島的時候,你甚至才只是一個二級武士。你在一年半的時間裡讓自己從一個二級武士提升到高級武士,你覺得速度很慢嗎?」

    「那不一樣,冕下。」修伊用很認真的口吻回答:「我是個煉金師,我有很多方法可以幫助自己。我服用藥物,使自己的精力恢復更快,使自己的修煉效果更強。有一段時間為了學習魔法,我喝下的魔法恢復藥劑足夠買下一個城市,在武士的修煉方面同樣也是這樣。」

    「所以你就覺得假如你專精一樣,那麼你的成就可能會更大。但是你又不捨得放棄任何一樣,最終就選擇了走魔武結合的道路?是這樣嗎?」

    「是的,冕下。」

    「但同時你很清楚,修煉的道路,越往後走,就越困難。如果你再繼續這樣下去,也許在未來的幾年裡,你都無法在任何一個方面有所突破,是這樣嗎?」

    「是的。」修伊很無奈地回答。

    連續兩個是的,讓修伊回答得很不甘願。在這個問題上,他覺得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直以來,他都是個很有想法的人,但是今天,站在伊薩多面前,他卻流露出了自己無奈的一面。

    這或許是因為他一直都沒有機會遇到一個對他好卻又比他強的人吧?在這之前,他所遭遇的強者,幾乎都是他的對手,敵人,而他的朋友,其實真正比他的沒有。

    他渴望聽到一些好的意見,但是卻得不到。

    直到來到這裡,站在伊薩多的面前,他是如此渴望自己能聽到一位聖域的教誨。

    伊薩多深深地看了修伊一眼,他輕笑起來:「那麼,修伊格萊爾,我必須告訴你,你的看法大錯特錯了。誰說人就不可以分心多用的?誰說人就不能在多個領域中有所成就的?只要你願意,你完全可以做到!不要那麼沒信心,修伊格萊爾,作為伊萊克特拉的學生,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偉大的傳奇大煉金師伊萊克特拉就是一位魔法聖域!」

    修伊鎮靜地抬頭看向伊薩多,驚叫出聲:「你怎麼知道的?」

    「神,無所不知。」伊薩多正色回答。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二十二章 導師

    誰說分心多用,就不能有所成就?

    伊薩多的話,在修伊的心中點亮了一盞明燈。

    他突然想起了達芬奇,這位人類歷史上最傑出的畫匠,他就是一位在多個領域做出巨大貢獻的人。很難想像這個人不但是一位藝術大師,同時還是一位科學巨匠、文藝理論家、大哲學家、詩人、音樂家、工程師和發明家。他在幾乎每個領域都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後代的學者稱他是「文藝復興時代最完美的代表」,是「第一流的學者」,是一位「曠世奇才」。所有的,以及更多的讚譽他都當之無愧。

    在科學方面,達芬奇是最早提出「理論聯繫實踐」的人,在天文學方面,他比哥白尼更早的提出日心說,在物理學方面,他提出了連通器原理,發展了槓桿原理,指出了永動機的不可能性,在解剖學和生理學上,他被認為是是近代生理解剖學的始祖,最先採用蠟來表現人腦的內部結構,最先設想用玻璃和陶瓷製作心臟和眼睛,最早發現血液功能和動脈硬化,他還發明了飛行機械、直升飛機、降落傘、機關鎗、手榴彈、坦克車、潛水艇、雙層船殼戰艦、起重機等等。此外在數學領域和水利工程等方面也作出了重大的貢獻。

    他的這些貢獻之所以後人較少得知,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的一些理論著作在他死後才被人發現,部分原因則是因為被他的藝術光環所籠罩。但很多人只知道他是一位最偉大的畫家,卻不知道他也是同時代最好的雕刻和建築大師。

    這個人的一生除了用「傳奇」來形容外,再無法用其他任何語言來表述。

    如果用現在的語言來解釋:那麼達芬奇才是一個真正的穿越者,而且是一個有著未來科技打造的萬能學習機的穿越者。

    但是不管怎麼說,伊薩多的提醒告訴了修伊,他沒有必要擔心由於自己同時在多個領域的發展而未必一定會一無所成。很多時候天才就是天才,我們相信努力一定會有所成就,但是天才加努力,則成就會更大。

    修伊的天賦已經不容置疑,他現在需要的僅僅是時間。

    而伊薩多,他給了他信心。

    想到這裡,修伊明白了許多。

    「非常感謝您,伊薩多冕下,你給了我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的勇氣。」修伊恭恭敬敬地向伊薩多鞠了一躬。

    「哦,不必跟我客氣。」元老長呵呵笑著擺擺手:「那麼回到先前的話題吧。修伊,你認為是什麼能夠讓一個人在不同的領域裡做出同樣巨大的貢獻?又是什麼讓許多人終其一生可能在某個單方面都做不出絲毫成就呢?如果單以成就而論,有些人十年的成就可能就比一個國家一百年的成就都來得巨大,那麼又是什麼造成了這樣的差距?僅僅是因為天賦嗎?什麼樣的天賦可以產生如此大的差距?」

    一聽到這個問題,修伊立刻頭大起來,在之前他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他有些結結巴巴:「老實說,我不知道,伊薩多冕下。我一直認為每一個領域都有屬於自己的特點,你必須不停的去研究,去瞭解。你必須分心多用,如果你修煉了武技,你就不能同時修煉魔法,而在你研究煉金術的時候,同樣也不能用鬥氣去調配坩堝的裡藥劑……它們完全不同。不能在一個方面投入足夠的精力使我總覺得時間不足。」

    「哦?是這樣嗎?」伊薩多笑得眼都瞇了起來:「這麼說你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關鍵。在你看來魔法和武技能的修煉是互相衝突的,是互相爭奪修煉時間的,是彼此不容的,對嗎?你把它們看成是對立的兩個部分,而從沒想過它們有可能也可以成為一個和諧的統一?」

    修伊聽得目瞪口呆,他怔怔地望著伊薩多:「您是說,鬥氣和魔法……統一運用?」

    「是的。」伊薩多拍拍修伊:「很遺憾有關於這方面的內容,我不能告訴你更多,我只能提醒你,不要被世俗的看法蒙蔽自己的雙眼。想想我們對魔法的解釋,想想我們對鬥氣的解釋,想想它們之間的差別,它們真的是完全沒有共同點的嗎?也許有,只是你沒有發現而已。而如果你能夠發現,你就會知道你現在所自以為的魔武結合的能力,其實僅僅是最初階段的。」

    修伊聽得滿頭大汗。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當初他沒有修煉靈魂法術的天賦,原本他在這方面根本不可能有太多成就。是什麼讓他成為了一個真正的靈魂法師的?

    是煉金術,是製作血肉傀儡時需要用的靈魂法珠。

    可惜自從他的實力強大之後,他漸漸就拋棄了這方面,再沒有去注意研究。

    他沒有去注意煉金術和魔法之間可能存在的關聯,更別說去關注鬥氣和魔法之間存在的關聯。

    但是今天,伊薩多提醒了他。

    他點點頭:「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伊薩多冕下事物總有相通之處,即便是完全不同的領域,也同樣有著可以用同一種思維解決問題的方法。那些能夠在不同領域中都獲得巨大成就的人,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有天賦和努力,最重要的是他們掌握了問題的本質和事物的核心。就好像煉金術總是在無數次的失敗中找到成功的經驗。但是有些煉金師,由於他們對煉金術的本質有著足夠深刻的瞭解,他們可以把失敗的次數降到最低,從而大大提高他們的工作效率。他們從一開始就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他們走的彎路少,所以他們在通向成功的路上可以走得比任何人都更快,更遠。」

    「說得好。」伊薩多終於笑了起來:「瞧,那麼你現在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了對嗎?」

    「我需要重新回到我的起點,去看看書,去散散步,去看看這個世界,去看看我以前所沒有注意的東西,去反思我的過去,尋找那我尚未發現的正確之路。」修伊回答。

    「恭喜你,回答正確。」

    —————————————

    從房間裡走出來的時候,修伊的心情已經放鬆了許多。

    雖然伊薩多沒有告訴他應該怎麼做,但是他在修伊的前方掛起了一盞明燈,為他照亮了腳下的道路。

    正好天災教會也有屬於自己的圖書館,所以修伊立刻提出要去那裡借書看。反正這段時間教會要用他的神器大量製造仿製品,他有充足的時間等待,而且他和夢魘馬也同樣需要時間建立交情。

    伊薩多很爽脆地同意了他的請求。

    修伊又提出要借用天災教會的實驗室,好繼續他在煉金術上的研究,並希望可以自由調度煉金資源,伊薩多同樣同意了。

    由於發生了內普爾頓的事,伊薩多的心理歉疚感正在最高峰,修伊抓住時機在這個時候索取好處,基本上是有求必應。

    在前往圖書館的道路上,修伊和伊薩多閒談了一些其他的話題。伊薩多對尼古拉斯的領域秘密很感興趣,修伊毫不客氣地把他所知道的所有一切和盤托出。

    「必須承認,如果沒有您事先告訴我的關於領域的知識,我根本不可能發現尼古拉斯的秘密。對了,伊薩多冕下,假如您碰到尼古拉斯的靜止領域,有辦法對付他嗎?」修伊問。

    「你是想問我的領域是什麼吧?」伊薩多笑咪咪地問。

    修伊的臉一紅:「僅僅是好奇而已,伊薩多冕下。」

    伊薩多揮揮手,顯然對此毫不介意:「其實,既然你已經發現了靜止領域的秘密,那麼你就應該知道,每一個聖宇的領域,其實都是針對自己的特長制訂的。簡單的說,就是盡可能的製造一個可以充分發揮自己長處的環境。那麼你認為,我本人在魔法上最大的造詣是哪個方面呢?」

    「您對元素的超級控制能力。」修伊立刻回答。

    下一刻,修伊突然想通了什麼,他大叫起來:「難道說您的領域是在元素控制方面造成的某種特殊後果?」

    伊薩多嘿嘿一笑,他什麼也沒有說,直接發動了領域力量。

    整個空間一下子變得昏暗起來,彷彿烏雲密佈,修伊駭然發現,周圍的魔法元素呈現出一種異常的躁動狀態,就像是暴走的生物,極度不安,難以控制。

    修伊嘗試著要去呼喚風元素的集合,但是他得到的回應卻是所有的風元素像是發現了仇人一般向他衝來,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擊向修伊。修伊連忙聚集鬥氣的力量,但他卻發現自己身體裡的鬥氣力量同樣處於失衡狀態下,他竟然無法控制自己的鬥氣。

    風元素的狂潮呼嘯如海浪撲擊修伊,伊薩多單手一揮,颶風頃刻停止,變成微風徐徐,拂過修伊的臉。

    「這是……」修伊愕然望著伊薩多

    「混亂領域,你也可以理解為元素狂暴領域。」隨著伊薩多的聲音傳出,領域力量驟然消失。領域力量不像普通的鬥氣魔法,是無法自然回復的,只能通過修煉增長,因此是只有上限值而沒有消耗值的存在。伊薩多肯為修伊演示自己的領域,可以說是給了修伊絕大面子了,因此一放即收。

    修伊只覺得周邊的環境立刻又恢復了安靜,那些狂暴的元素也同時安分下來。

    「元素狂暴領域?不……不對!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什麼連我的鬥氣也不受控制?」

    伊薩多眼中露出神秘笑容:「那不正是你需要尋找的答案嗎?」

    修伊明白了。

    他早就懷疑鬥氣和魔法一樣,同樣和元素力量有關。只不過一個是借用自然力量施法,一個是修煉己身,但在力量的核心本質上,很有可能有著重大的相同點,只是他一時沒找到那關鍵所在。

    伊薩多可以說已經把話挑得非常明白了,他若是再不能自己順著這條路走下去,也不必再研究魔武士結合了。

    所以他也不在問伊薩多關於這方面的問題。

    突然想起一事,他對伊薩多說。

    「對了,伊薩多冕下,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內普爾頓家怎麼會有天空武士為他們效命?」

    「哦,你是說比科姆嗎?這事說來話長,比科姆出生在一個貧寒家庭,但是這個小子一直想成為一個武士。他在修煉上很有天分,而且很刻苦。他在和你差不多大的時候也已經成為了六級武士,並且很快就要突破成為高級武士,但就是在那個時候,他犯了一個致命錯誤……」伊薩多微微頓了一下,這才不緊不慢說:「他和人決鬥了。」

    「決鬥不是貴族的特權嗎?」修伊問。

    「沒錯,這個小子為了一個女孩和人決鬥,在戰鬥中重殘了那位貴族公子,他本應獲得死罪。是內普爾頓幫了他,那是這個傢伙這輩子最英明的投資,從此以後比科姆就對他死心踏地了,一直到現在。」

    「即使是再混蛋的傢伙,也有他閃光的一面。」修伊笑道。他沒想到內普爾頓竟然也會做出如此有遠見的選擇,或許是長期的高高在上,最終腐蝕了他的智慧,讓他變得驕傲,自大,目中無人,才最終導致了今天的下場。

    「比科姆的金剛鬥氣相當不錯,我曾經認為他是有可能在未來十年內成為星辰武士的一個。」

    「您不認為他能成為聖域?」

    「不,他沒有那個資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修伊,現在不要考慮成為聖域的事,那離還太遙遠。記住,只有把握住現在的力量,才能去圖謀未來的力量。」

    「把握現在才能圖謀未來……」修伊細細品味著伊薩多的說話:「是的伊薩多冕下,我明白了。我會先做好自己該做的。」

    「我聽說你把比科姆要了過來?」

    「是的。雖然今天我打敗了比科姆,但那只是一時的僥倖。比科姆的真正實力遠比我強上太多。我想,我距離真正打敗比科姆還有一段距離。但是有了您的指導,那一天應該不會太遙遠。必須說今天是我幸運日,我先後遇到了一個好對手和一位好導師。」

    修伊順竿爬,直接把伊薩多拉到導師的位置上,絲毫不問伊薩多有沒有這個意願。

    伊薩多微微呆了一下,發出爽朗的大笑聲:「好,修伊,以後你在修煉上有什麼問題,儘管隨時來找我。」

    修伊大喜。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二十三章 惡棍

    一網撒出去,滿載著成群成群的河魚在網中跳躍,鱗片在陽光下折射出銀色的光芒。

    爺爺滿頭是汗的收起漁網,臉上露出豐收的喜悅。

    在河的中央,石頭像一塊石頭那樣站著,身邊不時的有長著尖牙利齒的長鰭魚游過。這些魚在水裡游泳的速度極快,而且力量巨大,極為凶狠,很少有人敢於站在河中央,因為一旦被長鰭魚群起攻擊,下場會非常淒慘。

    不過石頭卻不在乎這個。

    他一根手指被刺了個小洞,放在河水裡,點點血絲流出。一條長鰭魚聞到血腥味,搖著尾巴向那手指咬去。

    沒能咬動。

    石頭的拇指在長鰭魚的頭部輕輕一按,那條兇猛大魚立刻暈了過去。然後他看都不看,隨手往後一扔,「撲通」,大魚落在甲板上,無比安靜。西蒙妮手忙腳亂地把這條長鰭魚抓起,放進船上的大水箱裡。

    數了數,這已經是第二十條了。

    「夠了,夠了!石頭哥哥,上來吧!別再抓了!」西蒙妮向著石頭招手大叫。

    石頭一步一步走回到船上:「為什麼?我還可以……抓更多。」

    「沒有必要。」西蒙妮很認真的回答:「我們已經抓了很多了,在以前我們一天只能得到一兩條長鰭魚,現在一下子每天都可以得到一二十條,已經夠了。你看,現在爺爺沒事做都只能自己網小魚玩了。」

    「可是……我還可以抓更多。」石頭有些木訥的重複著這話。

    「我知道。」西蒙妮愛憐地摸摸石頭的臉:「但真的沒有必要。這條河是天神的賞賜,可是賞賜也是有限制的。我們不可以無限制的捕撈河裡的魚,那會讓它們絕種,會讓後來的人再也沒有魚吃。無論是對我們,還是對別人,這樣都不好。我們現在的收入已經相當不錯了,只要把些魚拿去集市上賣,就可以賣個好價錢。」

    迷惑地看看西蒙妮,石頭有些困難的想了一會,然後說:「你……很容易知足。」

    「如果你沒有滿足自己**的能力,那麼至少要學會管住自己的**。」西蒙妮回答。

    「這是……誰說的?」石頭眼中的迷惑更重了。

    「是神告訴我們的。」西蒙妮兩手捏成小拳頭放在胸前,閉上眼睛做著對上蒼的感謝。

    隨著時間的流逝,石頭在說話上基本已經沒問題了。不過他的記憶還是沒有恢復,性格也依然冷淡。或許對西蒙妮是唯一的例外,他只和西蒙妮說話,連爺爺都不願意搭理。

    這刻他看著西蒙妮虔誠的祈禱,想了想,跪在西蒙妮的身邊,也一起做著祈禱。

    他的樣子虔誠極了。

    祈禱完畢,西蒙妮迅速站起來:「好了,現在天色還早,我要去集市賣魚了。石頭哥哥你就待在這裡,哪都別去,等我回來給你做魚湯。」

    「我也想去。」

    西蒙妮和爺爺同時一楞。

    這是第一次,石頭要求和西蒙妮一起去集市。

    「你要和我一起去集市?」西蒙妮驚訝地問。

    「嗯。」石頭很肯定地點頭。

    「可是那裡人很多啊,你不是討厭和別人說話的嗎?」

    「魚很多……很重……我不想你累。」石頭看著西蒙妮的眼睛認真回答。

    西蒙妮呆呆地看著石頭,突然一下撲到他懷裡,勾著他的脖子。

    她在他臉上輕輕親了一下。

    爺爺很識趣地轉頭,看天,背著手進船艙。

    —————————————

    集市在距離河邊大約三里外的一個小鎮子上。

    每天的上午,河邊的漁民,村裡的農夫,還有一些手工業者就會在這裡出售他們的商品,同時購買自己的生活所需。

    自從有了石頭幫助捕魚以後,西蒙妮他們的收穫明顯增加,已經成了這一帶最大的長鰭魚供應者了。

    在以往,西蒙妮都是和爺爺一起推著水車趕到集市的,水車是租的,每天都要支付十個銀維特。不過今天,石頭一個人就解決了這個問題——他直接把那個裝著幾十條長鰭魚的大號水箱背在身上,就像是抗著泰山的挑夫,一路引來無數人的側目。

    西蒙妮到是很憐惜石頭,不過這個傢伙力大無比,連停下來喘息都不需要,西蒙妮連給他擦汗的機會都沒有。

    到了集市後,石頭把水箱往地上一放,西蒙妮開始叫賣起來。

    「賣長鰭魚啦!一個金維特一條!大家快來看看啊,都是特別大的,今天剛剛捉到的。」西蒙妮的聲音很甜美。

    長鰭魚由於它的凶悍嗜血,難以捕捉和味道鮮美,在市場上的價格向來昂貴。一般漁民每天能捕到一兩條就是一兩個金維特的收入,如果再加上些小魚,那麼這一天就屬於豐收。

    可是西蒙妮最近卻是每天都20條20條的出售,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到底是什麼讓一個漁家女孩能有這樣的豐收?

    長鰭魚由於市場的熱銷,永遠不擔心銷路問題。一些貴族在這裡往往派有代表進行長期收購。

    西蒙妮的叫賣還沒持續多久,就被一個胖胖的貴族代表一口氣把二十條長鰭魚全部買下。在那把那二十個金維特交到西蒙妮手裡是,那胖代表特別說了一句:「小姑娘,你最近很了不起嘛。每天都能捉到這麼多。」

    「這都是神的恩賜。」西蒙妮笑意盈盈的回答。

    「原來是個虔誠的聖教徒,這很好。」

    賣完了大魚,還有些小魚要處理。西蒙妮有些不耐煩長期的等候,乾脆把價格放低些,全部統統處理掉。在又拿到一個金維特後,西蒙妮數著那金光閃閃的金幣,開心已經無以復加。

    然後她把一大把金維特全塞到石頭手中:「幫我看好它們,千萬不要讓任何人拿走。」

    石頭對此無動於衷。事實上從賣魚開始到結束,他就始終像個木樁子一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對他來說,除了西蒙妮,其他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當西蒙妮讓他把錢看好時,他就緊緊抓著那把金幣,抓得非常緊。

    「也許有人可以例外。」一個聲音突然在這時傳來。

    不遠處站著五六個男人,為首的一個是個獨眼龍,手裡還牽著一條地獄雙頭狼。這種烈風雙頭狼是六級魔獸,它有兩個頭,是一種相當強大的近戰魔獸。它的長相猙獰凶狠,巨大的尖牙外露,口液不時地從它的兩張大嘴裡流出,喉中發出低低的嘶吼聲。

    如果不是有那個獨眼龍一直在牽著它,也許它早就撲上去要所有它能看到的人類了。

    西蒙妮看到那獨眼龍過來,連忙走上幾步,在距離那地獄雙頭狼還有五米左右的距離停下:「原來是法厄少爺,很高興見到您。」

    「高興?」獨眼龍撇了撇嘴:「在這裡沒有人高興見到我,從來沒有人。如果你見到我真得感到高興的話,那就只能說明我太仁慈了。事實上我也覺得我最近這段時間的確有些仁慈了。」

    石頭來到西蒙妮身邊:「他是什麼人?」

    「他是一位……」西蒙妮正在考慮該用什麼樣的詞語來形容眼前的男人時,獨眼龍已經說道:「是流氓,惡棍,是混蛋,是讓所有人詛咒的存在,是吸食這些可憐傢伙的血的吸血鬼。你儘管可以這樣稱呼我,被西蒙妮揀來的小子,我聽說過你,一個失去記憶的可憐蟲。他連他是從哪個女人的洞裡掉下來的都不知道。哈哈哈哈。」

    獨眼龍身邊幾個人同時嘿嘿笑出聲。

    然後獨眼龍把手一伸:「拿來。」

    西蒙妮歎了口氣,他對石頭說:「給我五十個銀維特好嗎?」

    「為什麼?」石頭不明白。就在剛才,西蒙妮還吩咐自己好好看管這筆錢來著。

    「他收取這裡的保護費,每個攤位每天五十個銀維特。如果不交,我們就別想在這裡做買賣。」

    「說的對極了。」獨眼龍笑道:「不過不再是五十個銀維特了,是十個金維特。」

    「你說什麼?」西蒙妮不可置信的叫了起來:「您在開什麼玩笑,法厄少爺,這個價錢沒有人能接受!」

    「當然,別人不行,但是你可以。你今天又賣了二十條長鰭魚,你得到了總共二十一個金維特。」獨眼龍很是興奮的叫了起來:「當你第一天賣出這麼多的時候,我並沒有說什麼。總有人會有好運,我不會因此而提高價碼。但當你天天這樣賣的時候,性質就不一樣了。」

    獨眼龍搖搖手指:「價格變了,保護費十個金維特,我知道你付得起。」

    「只針對我?」西蒙妮問。

    「當然,誰叫只有你有這樣的收穫呢。我沒有找你要先前幾天的收入已經是便宜你了,小妞。」

    「這太不公平了,法厄少爺。」西蒙妮叫了起來。

    「公平?」獨眼龍哈哈笑了起來:「你跟流氓講公平?你在開玩笑嗎,西蒙妮。現在,我警告你,要麼把錢留下來,然後給我滾回去打魚。要麼……」

    他掃了掃西蒙妮的身體,然後發出邪邪的怪笑:「要麼你今天陪我過夜,我可以考慮不給你漲價,當然,僅限於今天。十個金維特一夜,我給你的價碼可不算低哦。」

    西蒙妮氣得全身發抖,可是她又不能接受獨眼龍的要挾。畢竟這裡是這一帶唯一的集市。

    她低聲說:「神會懲罰你的。」

    然後她用祈求的眼神看著石頭:「石頭哥哥,把錢給他們。」

    「為什麼……一定要給……他錢?他沒有……參與我們的……勞動。」

    西蒙妮苦笑,她不知道該怎麼跟石頭解釋,在那之前她一直在教石頭各種道理,各種知識還有做人的原則,但是她從沒有告訴過石頭,世界不全是一片光明,總有黑暗面的存在。

    「因為……因為……」西蒙妮結結巴巴說不出來。

    「因為我們有這個。」遠處獨眼龍晃了晃自己的拳頭,然後他指指被自己勒住的那條地獄雙頭狼:「還有這個。」

    石頭看看那雙頭狼,他指了指它,用疑問的眼光看著獨眼龍,獨眼龍點點頭:「沒錯,就是它,把錢交出來,不然我就讓它咬死你們,西蒙妮你知道我能夠並且敢這樣做。」

    西蒙妮顫抖著說:「快給他錢,他真做得出來。」

    石頭看看西蒙妮,然後又看看獨眼龍。

    他像是在迷惑,不解,又像是在思考什麼。

    終於,他大步向獨眼龍走去。

    他並沒有把錢拿出來,而是看著獨眼龍牽著的那頭地獄雙頭狼。

    就那樣死死盯著它。

    那地獄雙頭狼不停地咆哮,低聲嘶吼,對著石頭夾緊尾巴狠盯著他。

    可不知為什麼,地獄雙頭狼突然顫抖著停止了嘶吼,它的眼神漸漸變得驚恐,整個身體都開始蜷縮起來。

    它趴在地上,發出象小狗一樣可憐的呼聲:「嗚……」

    彷彿委屈無比。

    這景象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石頭冷冷地看著地獄雙頭狼低頭,他向後退了兩步,回到西蒙妮的身邊。

    他很認真的說:「那頭狼……並不凶。」

    然後他抓著西蒙妮的手就這樣離去。

    一群收保護費的無賴呆呆地看著他們走開,竟然沒有一個人上前攔阻。

    獨眼龍也呆了。

    「那個傢伙是怎麼做到的?」他問。

    沒人回答得出來。

    獨眼龍好奇地湊近他的愛犬,看著它,用拳頭擊打它的兩個大腦袋:「嘿,你這蠢貨,你怎麼變得這麼沒用?你在幹什麼?誰給你下了藥了嗎?竟然變得這麼窩囊?」

    他有些憤怒,敲打的手也變得很重,他沒有注意到隨著石頭的遠去,地獄雙頭狼的眼睛又變色,血色煞氣正重回它的身體。他還在迷惑中,他甚至掰開狼的腦袋探頭進去向裡看看,他在嘟囔著:「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你不該這樣溫柔的,你應該是凶殘的,暴力的,毫無人性的。」

    「嗚!」地獄雙頭狼的四隻眼珠看著伸進自己嘴巴裡的半個腦袋,眼神中閃動出難以理解的光芒。

    大嘴閉合。

    「噢!!!」集市上發出驚天動地慘呼聲。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二十四章 魔影再現

    西多。

    拜克鎮大會議廳。

    這裡曾經是鎮長府,自從那個倒霉的鎮長被復仇之魂軍團趕出去後,這裡就被改成了委員會的會議廳。在修伊回來之前,這裡就是最高指揮中樞。

    會議廳裡,如今正站著七八個人,他們的中間放著一個巨大的沙盤,是拜克鎮及周邊地形。在會議廳盡頭的牆壁上,則掛著一張西多地圖。

    「五個月前,我們的人拿下拜克鎮,在這裡建立了自己的領地。因為布拉夫的愚蠢,他不僅葬送了自己的部隊,同時還把他鄰邊三個小鎮的部隊也送得一乾二淨。所以我們當時做出決定,立刻把周邊三鎮也一起拿下。要想攻打這三個鎮,就必須經過一片雨林。」說話的是黑利。

    「你們就是在那裡遭到的伏擊?」拉捨爾問。

    「是的。」火焰雲豹克裡奧回答,他指了指沙盤一角:「這裡就是那片雨林,那裡面的道路很複雜,非常難走,樹冠遮蔽陽光,視線昏暗。我們的人還沒有看到敵人,就被打了出來。」

    這一仗,是復仇之魂打得最淒慘的一仗,他們連敵人什麼樣都沒看到,就吃了一個大虧,一個個都惱火不已。在那之後,黑利等六天王先後組織了三次進攻雨林的戰鬥,但是沒有一次摸到敵人。他們的敵人就像是鬼魅一般,從不正面作戰。而且有著出人意料的躲避能力。

    他們總是暗中突然發起攻擊,然後又突然消失,受到伏擊的軍團戰士往往是被一擊致命,死前連呼叫都發不出來。好在敵人似乎並不打算衝出雨林戰鬥,只要復仇之魂的人退出雨林,他們就不會追擊。所以復仇之魂魄的傷亡並不算太大。但是擴張的道路因此受阻,對復仇之魂來說可就相當惱火了。

    令黑利等人感到駭異的是,像這樣的情況如果只是一小波強者所為,那還說得過去。但是在那幾次接觸中,他們發現,這根本是一兩個強者所能做出來的,而是一整支的部隊化整為零進行的進攻。他們的進攻方式如此隱蔽,詭異,以至於直到現在,復仇之魂甚至連自己的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他們的擴張計劃也因此停頓。

    「你是說,敵人的整支部隊都是高級武士嗎?」拉捨爾有些難以置信。

    黑利無奈地攤手:「我也知道這很不可思議,就好像整個風鳴大陸的高級武士全部都跑到了這個角落裡來,並且對我們進行伏擊。但是除此之外,我無法解釋,什麼樣的士兵可以讓我的人連他們的面都沒有見到就死於伏殺。」

    「並不是只有強者才能做到悄無聲息的殺人,專業的殺手刺客也可以。他們的武力未必有多強悍,但他們非常擅於隱匿蹤跡。」拉捨爾說。

    「可是刺客們是不可能有那個膽量和軍隊硬拚的,而且刺客是天生的獨行者,他們不喜歡也不擅長與別人合作。但是我們這次遭遇的對手明顯不同,他們非常有組織性,有紀律性,行動統一,配合密切。往往在這邊製造戰鬥,吸引了我們的人的注意力後,在另一頭就發起突然的猛攻。」悍狼回答。

    「那麼有沒有可能是隱匿的精靈一族?他們是叢林獵殺的好手,同時也是擁有自己的組織和紀律。如果他們願意,他們的確可以做到不被你們發現。因為如果你們發現他們,他們就死定了。」拉捨爾又問。

    「我們也曾考慮過這個方面,而且西多也不是沒有精靈。但問題是精靈從來不會主動涉入人類戰爭。不過最最重要的是,精靈們都擅長遠程攻擊。但是這一次,我們遭遇的都是近身攻擊。」黑利回答。

    緹娜也說:「另外精靈是一支頑固而守舊的種族,在他們的眼裡,只有自然是美好的,只有藝術是神聖的,即使是殺人,他們也喜歡採用藝術性的方式。他們會在屍體上撒上鮮花,絕不會把屍體弄得血淋淋的。」

    拉捨爾一楞:「把屍體弄得血淋淋?」

    「沒錯。」靈猿伊克比萬憤怒的叫了起來:「那幫傢伙陰險而殘忍,他們喜歡用開腸剖肚的方式殺人,凡是被他們殺死的人,沒有一個是完整的。他們躲在陰影裡,在我們的部隊經過時突然發起攻擊,只要是在他們攻擊範圍裡的人,他們一個也不放過,至少有一半的死人是被他們用肢解的方式殺死的!他們殺人的方式比德南還要殘忍!」

    「嘿,別把我也帶上,我可不是那幫雜碎。」大地之熊德南很不滿意地哼哼。作為一名強力武士,德南最愛幹的事就是直接把人的腦袋拍碎,看著那滿瓢的腦漿帶著血水流出。復仇之魂曾經以為象德南這樣的變態不會很多,但是沒想到他們這次在雨林攻擊戰中遇到的卻是全部如此的變態。

    「你們有沒有使用偵察蜂來尋找敵人?」拉捨爾問。

    「有用過,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敵人好像擁有某種可以發現我們的偵察的手段,偵察蜂發出去後全部被毀。反到是偵測之眼可以發揮作用。可問題是偵測之眼只能監視固定區域,而那片雨林並不屬於我們……」

    拉捨爾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想了一會,然後突然道:「你們說受到攻擊的士兵都是被肢解的?」

    「是的。」

    「能從傷口看出他們用的是什麼武器嗎?」

    「是刀,很奇怪的刀口,我們無法確定是什麼樣的刀口,但是普通的刀劍無法造成那樣的傷害。令人驚訝的是,在所有的戰鬥中,我們不但沒有發現對方的人,也沒有發現對方遺留的任何武器。」黑利很沮喪的回答。的確,戰鬥打成這樣,復仇之魂可以說是大輸特輸。

    拉捨爾立刻道:「我需要一具最近死去的屍體!」

    「八天前有個傢伙違背命令進了雨林,屍體在三天後抬了出來,已經腐爛。現在恐怕只剩骨頭了。」

    「走,我們去看看。」

    站在一具打開的棺木前,裡面的屍體已經爛得不成樣子,蛆蟲在上面到處亂爬,露出森森白骨,同時散發出強烈的惡臭味。

    黑利等人捂著鼻子後退,拉捨爾卻全然不顧這一切。

    他跳進墓穴中,看著這已經分成數截的屍體,盯著那些傷口,就像是見到了最迷人的美女。

    回到拿手工作中的拉捨爾,看起來精神抖擻。

    「我說……拉捨爾先生,您看出什麼來了嗎?」貝利實在受不了這裡的臭味。

    「查克萊,貝利,你們兩個過來。」拉捨爾突然叫道。

    查克萊和貝利面面相覷,拉捨爾竟然叫他們過來,這是什麼意思。

    看他們沒有反應,拉捨爾憤怒地抬頭:「你們最好現在就下來,我要你們看看這東西。」

    「我們對那個沒有研究。」貝利叫道。

    「你最好有,因為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樣的傷口,我們曾經見到過!」拉捨爾大叫。

    「什麼?」查克萊和貝利一驚。

    他們再不顧骯髒與腐臭,跳下墓穴和拉捨爾站在一起。

    拉捨爾掀開滿是蛆蟲的一塊爛肉,指著那光滑的骨頭切縫道:「看看這裡,你們不覺得這裡的切痕很像我們在某個地方發現的傷害嗎?」

    「某個地方?」查克萊和貝利再次互相看看,然後一起搖頭。

    查克萊說:「拉捨爾大人,這不是擅長的東西。即便是我曾經見過,也不可能根據這個就看出些什麼來。」

    「哦,是嗎?那或許我該提醒你一下。」拉捨爾嘿嘿笑了起來。他抖落一隻爬到他手指上的蛆蟲,然後輕聲說:「擅長貼身暗襲,即使再好的武士也不會察覺,手段殘忍,具有相當的組織性,嗜血,肢解屍體,沒有任何武器留下,速度很快,生性兇猛……你們不覺得這樣的部隊應該和你們腦子裡某個被遺忘的記憶有關嗎?」

    查克萊和貝利的臉色同時大變。

    貝利更是顫抖著發出聲音:「你……你是說……它們?」

    「對,是它們,不是他們。」拉捨爾發出了冷酷的笑聲:「你們終於想起來了?煉獄島,那些死去的少年,還有那帝國曾經不惜代價培養的……軍隊!」

    ****天災教會總部的實驗室裡。

    修伊正專心致志的製作一台金剛傀儡。

    由於塑形術的原因,這種傀儡目前只有修伊有能力製作。羅約城之後,修伊再沒有製作過這種金剛傀儡,但是今天,他又重新把它們拿了出來。

    和以往不同的是,修伊這次要製作出有六種形態變化的金剛傀儡,進一步超越伊萊克特拉的發明。

    口中念動著塑形法咒,修伊全力調動身體中魔力熔爐的全部力量。

    相比在山谷實驗室製作金剛傀儡時的風險,現在修伊把握更大,能力更強。金剛傀儡的液體金屬軀體在他的手裡就像是橡皮人一樣不停的變化形態,有若流動的水銀。

    令人奇怪的,修伊的注意力並不在金剛傀儡身上。

    他並不感興趣自己做出什麼樣的第六種變化,他感興趣的是自己身體裡魔力熔爐的反應。

    塑形術對魔力的消耗是如此巨大,以至於連擁有五級魔法師魔力的修伊都感覺吃不消,在成功突破第五層形態變化衝擊第六層的過程裡,修伊身體裡的魔力熔爐就像是沸騰了的開水一樣滾動。修伊額頭的汗水大滴大滴的滾落,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的身上。

    就在最後一點魔力耗盡的同時,他大吼一聲,身體裡所有鬥氣的力量全部被他調用起來,向著那魔力熔爐衝去。它們迅速衝入,又迅速離去,只留下一絲鬥氣能量……

    這是一個絕對冒險的嘗試,讓鬥氣和魔力相融,但是在山谷實驗室,修伊已經經歷過一次。有了一次成功的經歷,哪怕只是僥倖,也已經足夠讓修伊再冒一次險了。

    這一次修伊硬是承受住了那幾乎要撐爆自己身體的可怕感覺,他大吼一聲,雙手快速放出力量,那金燦燦的光芒已經不再是單純的鬥氣能量,而是說不上什麼樣的力量在從他身上擁出。

    「啊!」修伊大吼起來,他的全身上下都冒出血水,手中的金剛傀儡快速變化,第六形態終於塑形成功,但是修伊已經顧不得這台新生的金剛傀儡,他的全身就像是被無數股力量衝擊一般,撕扯著他的身體,幾乎要讓他痛到昏死過去。

    就像是在給自我鐫刻魔紋一般,修伊努力保持著清醒,去感受那一絲鬥氣在魔力熔爐中的反應。

    他甚至能感覺到那力量在咆哮!

    「還原……」修伊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

    力量消失,原本空空的魔力熔爐竟然奇跡般的出現了一股魔力。

    「呼!」修伊長吐了一口氣。

    實驗成功了!

    這次的實驗,其實就不是製作金剛傀儡,而是在尋找鬥氣和魔法之間的奧秘。

    伊薩多說得沒錯,鬥氣和魔法不是沒有共通之處。魔法是對天地自然力量的借用,而鬥氣是對人體自身力量的發掘。

    然而這種發掘在本質上有著更進一步的解釋,那就是人體自身的力量又從何而來?

    從肌肉?當然不是。

    武士們雖然擁有強大的肌體力量,但是他們的真正實力還靠鬥氣支撐。那麼鬥氣的本質又是什麼?

    曾不止一次有人聲稱,鬥氣本身其實就是魔力的另一種形式體現,因為人的身體本身就是一個小世界,同樣可以產生元素的力量。

    但是從來沒人能夠證明它。

    但是這一次,修伊從伊薩多那裡得到證實。

    按照伊薩多的提醒,鬥氣和魔法很可能是同源的存在。

    儘管它們的表現方式,產生方式都有著如此巨大的不同,但這並不妨礙它們的同質性。

    最簡單的例子,金剛石,石墨,木炭,都是由碳元素組成的,造成它們功能,形體上巨大差異的,是碳元素的組合方式。

    甚至風元素,雷元素,土元素,水元素,在本質上也未必有太大的不同。所有的魔法元素,其實都只是一種,僅僅是分子式的著導致了進一步的變化。

    從這個道理上考慮,也許魔法師們操縱的不是魔法元素,而是魔法分子。

    在最本源的核心問題上,還沒有人能夠完全開發它。

    不過伊薩多顯然已經接近了這一步,他的混亂領域就可以造成魔法和鬥氣的雙重紊亂。假如僅僅是魔法分子級別的控制,顯然是做不到這一點的,這充分說明了他的元素控制能力的強大。

    但是要想證明這一點卻並不容易。

    修伊想到了自己在第一次製作金剛傀儡時發生的奇妙事件。

    那個時候,他因為塑形術而導致魔力耗盡,最終用鬥氣的力量進入魔力熔爐,卻奇跡般的完成了金剛傀儡的塑造。

    儘管修伊自己後來也一直摸不清原因,但是現在想來,應該就和這有關了。

    他覺得也許他可以再嘗試一次通過製作金剛傀儡來消耗盡自己的魔力,然後把鬥氣灌輸進魔力熔爐中,然後嘗試著進行分解,以自己的身體為熔爐,做一次最偉大的魔力鬥氣的同源實驗。

    當然,這是相當危險的工作,他不敢全部灌輸,只能有限度的讓它們混合。他希望能夠借助魔力熔爐的龐大力量,徹底瓦解自己的鬥氣能量,將它們還原成最本質的魔法元素。

    如果實驗成功,那麼從此以後他的修煉之路都將會出現一個新的方向。

    他本以為這會是一次九死一生的經歷,而且未必有結果。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竟然一次就成功了,除了受了些傷,他沒有付出任何代價。

    至於那股被融進魔力熔爐的鬥氣,他親眼看著它被消解成最本原的元素力量,然後再重新演變。

    就像分子式的重新組合,在魔力熔爐中演變成了魔力。

    「呼!」看著這一幕,修伊心裡別提多開心了。

    他不知道天災教會是怎樣培養他們的魔法武士的,但是他知道,只怕連毀滅騎士和神聖騎士也做不到如他這般轉化力量。如果自己能夠自由控制這種力量的轉換,那麼未來的修伊,將擁有一片全新的天地。

    或許是聽到實驗室發出的巨大吼聲,基斯推開了房門。看到修伊格萊爾全身是血,他嚇了一大跳:「修伊,你怎麼了?」

    「啊,沒什麼。」修伊連忙回答:「一個小小實驗而已。」

    「實驗?什麼樣的實驗可以讓你成這樣?你瘋了嗎?你這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不是每一個瘋子都是天才,但往往每一個天才都是瘋子。」修伊喃喃自語。

    「那麼,你實驗出什麼了?」基斯問。

    「很重要的東西。我終於明白了,力量的汲取同樣和知識有關,你瞭解的越深,你的修煉方法就可能越有效,也就代表著你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當別人需要幾十年的時間走到目的地時,可能你只需要幾年甚至幾個月的時間就能走到。」修伊看著那台成形的金剛傀儡,發出了快意的微笑:「煉金術,魔法,鬥氣,它們並不是完全隔離的,它們可以相通,可以互助,就像伊萊克特拉那樣。是的,這就是我的發現。」

    說完這句話,他閉上眼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徹底昏迷。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二十五章 神之降臨

    修伊不知道自己現在身在何處。

    這是一片巨大的虛無空間,四週一片黑暗,腳踏處是一片空虛。

    他茫然四顧,看不到半個人影,只有遠方有一團微微的亮光。

    修伊向著那亮光走去,可是無論他怎麼走,他都無法靠近那光源更近一些。

    這讓他有些迷惑,嘗試著去感受元素的力量,然後他發現這裡沒有一絲元素力量的存在。

    虛無,絕對的虛無。

    「修伊格萊爾!」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在修伊的心底。

    修伊四下看去,卻始終看不到任何人。

    「你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他大聲叫。

    「引領你迷失靈魂的存在。」修伊的心底顫響起神秘的聲音。

    遠方的亮點,光芒突盛,一個黑色的影子從光芒中顯現,模糊,朦朧,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能感覺到自這個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勢。

    「我的靈魂從未迷失過。」修伊大聲回答。

    「你確定嗎?」黑色身影發出低低譏笑:「你甚至連你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我很清楚自己是誰,我是修伊格萊爾。」

    「那只是一個表象,對嗎?你我都很清楚這一點。在這軀殼的深處,還有另一個靈魂的存在。」

    這句話讓修伊大吃一驚。

    他怔怔地望著那黑影。

    「不要驚訝,不要懷疑,孩子。我能夠看到你靈魂的真相,這並不稀奇。你的靈魂已經迷失,在純真與狡詐之間,在善良與邪惡之間,在忠誠與背叛之間,在信任與懷疑之間……」

    黑影的聲音瀰漫著整個空間。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修伊大聲問。

    「神,無所不知。」

    「你說你是神?」修伊感到很不可思議。

    彷彿是對修伊的回應,黑影發出一串奇特的迷離之音。

    「要有光!」

    原本黑暗的虛無空間,突然間變得光芒大作,整個空間一片明亮。

    由於沒有參照物,你看不到盡頭有多遠,看不到空間有多大,但是你能感覺到那一片空芒,便如宇宙般浩淼。

    而在他的不遠處,黑色身影放出萬丈金光,如烈陽般令人無法直視,卻充滿了神聖威嚴,令人望後忍不住就會生起膜拜的心思。

    神聖莊嚴的聲音繼續:「諸水之間要有空氣,將水分為上下。」

    於是修伊看到,海洋在他的腳下顯現。

    光與暗開始轉換,他看到了白天與黑夜,看到遠方的那團亮光,升成一輪紅日。

    世界的萌芽開始誕生。

    「天下的水要聚在一處,使旱地露出來。」

    於是陸地在腳下顯現。

    「地要發生青草和結種子的菜蔬,並結果子的樹木。」

    陸地上開始出現生命的跡象。

    山川河流逐漸生成,生命開始進化,並一步步繁衍出高等生命的先兆。

    修伊就像是在看地球生命史的速放鏡頭,眼看著自己所處的這片空間,變成一片生機勃勃的新世界。

    生命開始向高級進化,各類物種紛紛出現。

    然而隨著生命形式的逐漸高級化,爭端也隨之而來。

    各類生命物種開始彼此廝殺,它們相互爭鬥,變得殘忍,暴力,凶狠,血腥。

    這種行為大大激怒了神。

    於是神降下了懲罰。

    滔天的洪水出現,逐漸淹沒了這片大陸,天空中到處是火焰在燃燒,整個世界都變成了巨大的煉獄。

    大陸的上方,一道巨大的虛無之門出現。

    以吞噬萬物之勢將這熔岩煉獄般的世界整個吞噬進去。

    一切,重歸平靜,只剩下空中那巨大的虛無之門。

    修伊冷冷地看著這一切,他抬起頭,望向那光芒萬丈令人無法直視的神:「看上去不錯的幻術。」

    「那是曾經發生的事實。」神的聲音隆隆。

    曾經發生的事實?

    修伊微愕。

    他看向那虛無之門,只見下一刻,虛無之門突然變化成無數光點,飛向這世界的各地。

    這些光點在世界的各個角落,它們在世界的角落裡閃爍,且不停地變換著位置。

    而在海洋之間,再次出現了新的陸地。

    不過這一次,不再是一整塊的大陸,而是四塊。

    生命又一次開始輪迴。

    神說:「要有可以領導眾生的生命。」

    於是,新的生命物種誕生了——人類。

    他們首先出現在最西邊的大陸上。

    修伊終於明白了。

    這分明就是風鳴大陸的生成過程!

    世界的進展依然在進行著。

    神靈賜給了人類智慧與非凡的創造力。

    人類開始學會掌握和使用魔法,並且建立起屬於人類的社會制度。在人類的領導下,各類生命得以平和的發展。

    然而隨著人類的逐漸強大,他們漸漸變得懶惰,貪婪,殘忍。

    他們大肆捕殺其他生物,以世界之主自居,同時對神靈的信仰也不再虔誠。

    這再一次激怒了神。

    神說:「給他們以警告!」

    那一刻,聽著神威嚴的聲音,修伊突然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麼事。

    修伊看到,原先散落各地的無數光點同時飛起,再度生成一道巨大的虛無之門。

    在虛無之門的後面,那曾經被海水與火焰消亡的世界重新出現。

    來自深淵的惡魔,回歸新大陸,展開了瘋狂的殺戮……

    西大陸,消失了。

    修伊終於看出來了,先前消失的世界,就是深淵!

    神創造了這個世界。

    當第一個世界因為無人統屬時,生命相互殘殺。於是神把直接毀滅,遺棄,丟盡了無盡深淵。

    為了解決世界紛亂的問題,神又創造了第二個世界,並由人類來統治。

    但是人類顯然辜負了神的期望,他們只顧滿足自己的私慾,而忽視了身為世界統治者應有的責任。

    這令神大為憤怒。

    他把深淵重新召喚回來,讓那些生存在熔岩地獄般世界的凶狠生物給予人類以警告。

    但是人類並沒有因此反醒。

    於是修伊看到。

    神靈第三次打開了虛無之門。

    這一次,他把整個深淵世界都搬了過來。

    東,南,北三塊大陸,同時遭遇到深淵世界的侵襲,整個世界正在變成一片廢墟。

    「哦,不!」修伊駭然搖頭。

    他看向這高高在上的神靈。

    神靈則用無比神聖的聲音說道:「你……明白了?修伊格萊爾?」

    「不,我不明白。」修伊搖頭:「這並未發生!」

    「就快發生了。人類必將得到懲罰!而你所看到的,有過去,也有未來……」

    「這不可能!」修伊大叫起來:「它不會發生的!」

    「這是注定的命運!」

    神靈發出了哈哈的笑聲。

    那笑聲如雷鳴,響徹天地。

    他的身軀突然放出強烈的光華,如太陽般照射四方。在這劇烈光輝的照耀下,整個紛亂的世界開始分崩離析。

    一切,重歸於虛無。

    ———————————————

    「啊!」修伊大叫著醒來。

    「您醒了,格萊爾大人。」身邊走過來一個侍女,小心地扶著他坐起。

    修伊茫然看向四周,這裡是天災教會給他安排的房間,他身邊的侍女也是天災教會特意為他找來伺候他的小姑娘。

    「凱拉。」

    「格萊爾大人!」侍女恭敬回答,聲音很甜。

    「我昏迷了多久?」

    「還不到一天時間。您是被基斯大人送回來的,您當時的情況把基斯大人嚇壞了,教會來了好幾名牧師為您診治,但他們都說您的情況很奇怪,沒法解決,他們說……」

    「說什麼?」

    「他們說您的身體沒有大礙,但是您的靈魂……」凱拉沒敢說下去。

    「我的靈魂怎麼了?說下去,凱拉,我不會懲罰你的。」

    凱拉壯著膽子回答:「牧師說,他們感覺不到您的靈魂能量了。」

    「那是他們能力不足,我不是什麼活死人。」修伊淡淡回答。

    他坐了起來。

    身體上的傷已經基本復原,反到是腦子有一陣陣的痛。

    看來自己剛才是做了一個夢,夢還奇怪,但不知道為什麼,修伊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

    他從未見到一個夢可以做得如此真實,如此有針對性。

    那看上去不像是夢,到更像某種命運的安排。

    命運的安排?修伊不屑的笑。

    他什麼都可以信,就是不相信命運。

    他只相信命運是靠自己的雙手創造的。如果他是信命任命的人,那麼早在煉獄島上,自己就該死去。

    不再去想那個令人煩惱的夢境,修伊說:「凱拉,扶我去實驗室。」

    「可是格萊爾大人,您現在需要休養。在您昏迷的時候,伊薩多冕下特別來看過您,他讓我好生照顧您,不允許您出任何事。」凱拉有些驚惶。

    「我現在需要的是立刻工作!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修伊不耐煩地大吼起來。

    凱拉被他的吼聲嚇了一跳,低著頭再不敢說話。

    修伊微微一怔,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暴戾起來。

    他連忙拍著凱拉的肩:「嘿,凱拉,我很抱歉,不過……可能是我剛剛甦醒的緣故吧,我的感覺很糟。我總覺得我得立刻做點什麼。」

    「好……好吧大人,我這就扶您過去。」凱拉走上前攙扶修伊。

    「不,還是算了,不必急於一時。」修伊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響起巨大的鐘鳴聲。

    轟!轟!轟!

    一聲又一聲。

    「那是什麼?」修伊好奇地問凱拉。

    凱拉認真地聽著鐘聲。

    當鐘聲響到第十二下時,凱拉的臉色變了。

    她結結巴巴地回答:「十二下,祭祀神殿響起十二下鐘聲,那是……」

    「那是什麼?」修伊再次問,聲音中帶著嚴厲。

    「那是……神之降臨。」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二十六章 血色

    涼爽的秋季即將過去,迎來的將是又一個寒冷冬季。

    按照漁民的習慣,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將順著河一直向下遊走,前往較為溫暖的南方,在那繼續自己捕魚的生活。

    這讓西蒙妮有些捨不得。

    這段時間,西蒙妮每天要收入二十多個金維特,這是她以前做夢都未想過的收入。

    她認為這是神靈的恩賜,因為是神靈把石頭送到了她的身邊。

    「石頭哥哥,你說,過段時間我們換條大些的船好不好?那時,我們去更遠的地方,去看更美麗的風景。」偎依在石頭的懷裡,西蒙妮憧憬著美好未來。

    石頭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好。」

    他在用紗布綁自己的那把黑劍。失去了劍鞘的黑劍,看上去有些黯淡,外表也並不華麗,儘管西蒙妮不知道為什麼石頭要把它當成寶貝看,但管它是為什麼呢?只要石頭喜歡就好。

    河攤上跑來了幾個漁民,對著這邊大喊:「西蒙妮,西蒙妮。」

    西蒙妮站了起來,她高聲回叫:「有什麼事嗎?蘭姆哥哥。」

    「我的船擱淺了,我得把它弄出來。我需要你石頭哥哥的幫忙!」

    「好的!」西蒙妮答應著。

    這段時間,漸漸有些人知道了石頭的力氣——他每天背著水箱去賣魚,想不看見都難。蘭姆的船擱淺,要弄出來需要健壯勞力,所以就跑到這來借大力水手了。

    石頭也不說話,拿著劍要跟著蘭姆走。西蒙妮在後面叫:「石頭哥哥,把那東西放下來吧,把船弄出來不需要用到它。」

    石頭看看手裡的劍,再看看西蒙妮。

    他正想說什麼,西蒙妮已經叫道:「我向你保證,我不會碰它的。」

    石頭這才把劍放進船艙。

    看著石頭離開,留守在船上的西蒙妮一個人很是無聊。

    看著那把被紗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劍,西蒙妮忍不住就很好奇。

    那到底是什麼劍?讓石頭哥哥這麼在意?

    可惜的是石頭哥哥自己都不知道,他看起來完全是出於本能的保護著這把劍,不讓任何人碰它。

    心中有種強烈的好奇感,西蒙妮走到劍旁,她輕輕用指尖碰了一下那劍。

    也沒什麼嘛。

    幹嘛弄得這麼神神秘秘?西蒙妮撅起了小嘴。

    事實上,對西蒙妮來說,真正讓她難以接受的,是石頭哥哥對這把劍的重視。

    她覺得石頭哥哥看重這把劍遠超過看重自己,這讓她有些難以接受。

    不過下一刻,她自嘲起來:「天啊,我竟然會吃一把劍的醋,這太不可思議了。」

    當吃醋這兩個字在她心湖中升起時,她呆楞了一下。

    吃醋?

    我為石頭哥哥吃醋?難道說我……

    她有些不敢想那接下去的詞,這讓她有些緊張。

    在那之前她從未意識到自己對石頭的感情是怎樣的,直到此刻,她一個人面對這把劍的時候,反而給了她浮想聯翩的機會。

    而眼下這個突然萌生的想法,令西蒙妮一陣面紅耳熱。

    她迅速收斂那萌動的少女情懷,然後輕輕把那柄用紗布包裹的黑劍拿了起來。

    一切都很好,什麼事也沒發生。

    西蒙妮臉上洋溢出得意的笑容。

    不過就在這時,岸上突然傳來得意的大笑:「那個混蛋終於走了!」

    西蒙妮愕然回首,她看到岸邊走來七八個人。

    為首的那個,正是獨眼龍法厄。

    只不過他現在的樣子,比以往滑稽也醜惡多了。

    他的臉就像是被人用釘耙狠狠地打了一下,左半邊臉被撕下一大塊肉,鼻樑從中央部分裂為兩斷,變成了上下兩個半截,半邊嘴唇也被撕裂,露出鮮紅的牙床,這使他說話時有些走風。

    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剛從墳墓裡爬出來的只剩下半個腦袋的殭屍。

    「哦,我的天啊,法厄少爺!」西蒙妮怔怔看著獨眼龍:「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你還能認出我?那可真不容易。」法厄嘿嘿怪笑起來:「你問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啊這事可說來話長了。不過嚴格的說來,這可是拜你所賜啊。」

    西蒙妮嚇得臉色蒼白:「法厄少爺,我沒有傷害過您。如果你需要錢的話,我可以現在就可以拿給你。」

    「錢?」法厄突然指著自己的臉暴吼起來:「看看這張臉!你他媽的還以為這是錢的問題嗎?西蒙妮,你的石頭哥哥讓我的臉從此都沒法見人了!他毀了我的容!他和你都必須付出代價!」

    西蒙妮嚇得大叫起來:「別過來!」

    她把手裡的劍舉起,指向法厄:「我警告你別過來!」

    「哦?」法厄把頭一撇:「那是什麼東西?一把劍?為什麼會包在布條裡?它看上去就像一根燒火棍。」

    他身邊的人同時嘿嘿笑了起來。

    「你們是在笑我的臉嗎?」法厄冷冷問。

    所有人又同時閉嘴。

    法厄是一名四級武士,惹惱了他的後果,在以前是被他扔去餵他的雙頭狼。現在那頭雙頭狼被他給殺掉了,他就自己親自動手殺人。

    自從他被毀容之後,他的脾氣就變得更加殘暴凶狠了。

    此刻他看看西蒙妮,大叫道:「別過來?你竟然對我說別過來?哈哈,你以為拿著一根燒火棍就能威脅到我嗎?啊,西蒙妮,你太天真了。你怎麼能以為在發生了那樣的事後我會不來找你們的麻煩?竟然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那跟我們沒有任何關係!」西蒙妮緊張的大叫。

    小姑娘已經徹底嚇壞了。

    「那只是你的看法!」法厄狂吼:「我現在可沒興趣和你討論這個,我要抓住你,然後讓你嘗嘗我即將帶給你的美妙滋味。至於你的石頭哥哥,等我抓到了你以後,他自己就會放下一切抵抗,到時候我想怎麼對付他都行!」

    「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說得沒錯!」法厄大笑起來。

    自從傷癒之後,法厄就一直在等待機會。他想要報復西蒙妮和石頭,卻又怕石頭那不知深淺的實力。他或許擁有四級武士的實力,但是卻沒有真正的武士之心。欺負軟弱是他的強項,對抗強者就不一樣了。

    石頭能夠讓雙頭狼畏懼,法厄也不想輕易招惹。所以他做了一個很簡單的決定:等待時機,先抓西蒙妮,然後再要挾石頭。

    在他看來這是最萬無一失的做法。

    他跳到船上,一把向西蒙妮抓去。

    「啊!」西蒙妮大叫著,她奮力舞劍砍向法厄。

    可惜,法厄只是輕晃了一下身體就閃開這一劍,然後手指在西蒙妮的手腕上一敲,黑劍脫手落地。

    法厄抓住西蒙妮的手,勾著她的下巴發出得意的笑聲:「我的張牙舞爪的小美人,你的反抗讓我感到更興奮了。」

    他當著西蒙妮的面,把手送進了自己的褲襠裡,然後在那裡掏啊掏,然後再把手拿出來,輕輕掠過西蒙妮的臉。這一連串噁心的動作幾乎要讓西蒙妮吐出來。

    她奮力想要掙脫法厄的掌握,法厄一記重拳狠狠擊在西蒙妮的小腹上,西蒙妮痛得彎下腰來。

    法厄扶著西蒙妮的身體嘿嘿怪笑:「我很少對女人殘忍,但你是個例外。放心吧,小丫頭,我會讓你在死前好好享受一次做女人的滋味的……也許不止一次。」

    說著,他把西蒙妮推到在船上,開始撕扒她的衣服。

    西蒙妮一低頭,狠狠咬在法厄的手上,法厄怪叫著抽身,反手一拳擊在了西蒙妮臉上,將她打得飛了出去,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

    西蒙妮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迷糊中,她看到那把黑劍正靜靜地躺在她手邊。

    劍上包紮的紗布因為撞擊而鬆開,露出了一小段劍柄。

    西蒙妮一把抓住了那劍。

    一股冰冷邪惡的力量瞬間衝進她的體內……

    ————————

    「婊子,你敢咬我!」被咬了一口的法厄正在憤怒大吼。

    他大踏步向著在地上艱難匍匐的西蒙妮走去,狠狠一腳踢在她的背上,盡情地發洩著自己的怨恨,大聲咒罵著西蒙妮。

    他把自己的褲子當眾脫下,露出那醜陋老二,然後向著西蒙妮趴去。

    她看上去已經昏迷,毫無反應。

    法厄手忙腳亂地去扒西蒙妮的衣服:「你必須滿足我!」他惡狠狠地說:「用你的身體。」

    「也許不必。」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法厄一楞,他抬頭看去,西蒙妮已經緩緩坐了起來。

    相比先前那個驚恐,無助,可憐的小姑娘,現在的西蒙妮整個人都已經變了。

    她的臉冷若冰霜,冷酷的眼神凶狠地盯著法厄,就像是獵豹覬覦綿羊。

    「見鬼!」法厄驚叫一聲。

    這是怎麼回事?

    還沒等明白過來,西蒙妮已經突然出手。

    她一把掐住了法厄的咽喉,出手快如閃電,把直接舉到了空中。

    法厄被掐得無法呼吸,在空中蹬著腳喊:「救……救我!」

    所有的流氓同時大喊著撲上來。

    冰冷的眼神放出死神的寒芒,西蒙妮口中吐出足以令靈魂顫抖的聲音:「你們……所有人……都得死!」

    蕩劍勁揮,湧動出一片黑暗之潮!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二十七章 甦醒

    這是一座巨大的神殿,它是由十萬名工匠耗費二十年的光陰建成。

    它由一百二十四根需要十二人合抱的盤龍巨柱支撐而起,每一根巨柱都是用堅硬的金剛石打磨而成,高達六十六米。天花板的穹頂是一整塊通透的水晶,陽光從這裡折射進入,透過水晶,閃耀出五光迷離之色。神殿是圓形的建築,底部開有六十六扇門,中央頂部掛著一面懸空巨鐘。沒有鐘槌,沒有人知道該如何敲響這面這巨鐘。人們只知道當鐘聲響起十二下時,那意味著神,降臨了。

    教會教眾會紛紛來到此地,不同的身份進入不同的門,通往同一個方向,然後站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向著鍾下的中央大祭壇跪拜。

    中央大祭壇是天災教會最神聖之地,在祭壇的周邊樹著十二根聖火柱,祭壇本身則同樣燃燒著永不熄滅的火焰。至少有六個大型魔法陣支持著它的運轉,使聖火柱和祭壇保持長明不滅的狀態。

    每當鐘聲響起時,天災教會的元老長就會來到此地,率先祭祀神靈,等待神靈的出現與他即將降臨的旨意。

    此刻伊薩多身披白色的祭祀聖袍,恭敬地跪拜在祭壇前,口中唸唸有詞,顯然是在訴說著迎接神靈的頌詞。

    修伊站在祭壇的最遠端,他看到伊薩多每跪拜下去一次,祭壇中熊熊的火焰就會跳動一次,彷彿有著靈性一般。

    像這種迎接神之降臨的場合,毫無疑問是任何一個教會都最重要的頭等大事,任何外人都不可以進入。不過這一次,修伊卻得到了破例邀請。

    據說這是伊薩多的提議,儘管他受到了長老會諸長老的強烈反對,伊薩多還是憑借自己強大的威望力壓眾人。

    修伊很明白這是為什麼。

    伊薩多希望能夠讓他感受到神的威嚴,神的強大,神的力量,還有神的全知全能,當然,在這個目的的背後,是伊薩多希望修伊能夠感受神恩,加入天災教會,成為他們的一員。

    如果修伊能夠加入進來,那麼這將是讓天災教會實力變得更加強大的有利保障,為此,伊薩多不惜冒險觸怒神靈。

    他相信,神會理解。

    他相信,神會寬恕。

    這讓修伊想起了自己的那個夢。

    看起來自己夢的那位神靈並不懂得何為寬容——假如他真正存在的話。

    但不管怎麼說,伊薩多的確是一位睿智的老人。他從不掩飾他對修伊別有所圖的目的,但是他採用的手段永遠是平和的,是可以讓人接受而不會反感的。

    所以修伊尊敬伊薩多,他尊敬這位老人在**與手段之間的平衡。

    即便他知道沒有任何神靈能夠折服他。

    誰說人就一定要膜拜比自己強大的存在?在他曾經生活的那個世界,人們對一切高高在上的存在,都表示出一種不屑的態度。

    無論你如何強大,甚至可以舉手將我輕易滅殺,但你不能折服我自由的靈魂。

    神,未必全知,更不可能全能!

    這就是修伊的想法。

    當然,這種想法不會影響他參觀這難得一見的盛況,不會掩飾他對神靈存在的好奇,尤其是在他做了那個夢之後。

    神殿之中,伊薩多依然在虔誠祭拜著,數以萬計的教徒,則以同一個聲音祭出悼詞。這聲音整齊,雄偉,浩蕩,莊嚴,充滿神聖的氣息。

    「偉大的冥神啊!您的子民響應您的召喚而來!」伊薩多高聲呼叫。

    他抽出一把金色彎刀猛然扎向自己的胸膛。

    飆射的鮮血灑滿祭壇。

    轟!

    一大團火焰向著四方噴射,迅疾猛烈,一發即收。

    帶著強烈魔力的血液在火焰中升騰出大量的黑色煙霧,煙霧裊繞中,一個巨大的身影漸漸顯現,幾乎籠罩整個殿堂。

    伊薩多怔怔地看著巨大的黑影瀰漫殿堂,驚聲高頌:「天啊,真神!這一次是真神降臨!」

    磅礡的氣勢在頃刻間瀰漫所有人的心間,那帶著無盡威嚴的聲音隆隆響起在殿堂之上,彷彿九天雷音大作:「是誰?打擾了我的沉眠,闖入了我的夢境?!」

    —————————————

    小河之畔,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個人的屍體。

    他們的死狀淒慘,全部被肢解成一片片的碎塊。

    血水流進河中,染紅了河水,向下流淌。

    沿著下游流淌的紅色河水,石頭和爺爺飛快的跑來。

    當看到那一地的屍體時,他們同時呆住了。

    西蒙妮就躺在岸邊的河攤,手裡拿著那把黑色長劍,雙目緊閉。

    石頭飛快的跑過來抱起西蒙妮:「西蒙妮!」

    沒有反應。

    爺爺也衝了過來:「西蒙妮,醒醒,發生什麼事了?」

    然而西蒙妮始終沒有任何回應。

    「石頭,告訴爺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石頭呆呆地看著西蒙妮:「那把劍……能……影響……人的靈魂。」

    他望向爺爺:「西蒙妮……她的靈魂力量……太弱了……她承受不起……她的靈魂……消失了……找不到了。」

    「你是說……」爺爺顫抖起來。

    「她……死了。」石頭用機械的聲音回答,整個人都變得發呆發直:「她的……靈魂……回不來了。」

    「不!」爺爺發出了淒厲的叫聲:「我不相信!」

    他抓著石頭的衣領大喊:「她還活著……她還沒死!石頭,幫幫爺爺,爺爺知道你很有本事,你一定能救活她的!」

    「我……不能。」石頭呆呆地搖頭。

    西蒙妮的死,對他的心靈是個巨大的傷害。

    那一刻間,他彷彿又回到了以前的狀態,變得呆板,刻直,再不知如何說話,如何思考。

    「不……」爺爺放聲哭泣起來。

    石頭怔怔地看著懷裡的西蒙妮,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映像。

    他脫口說:「有人能救她。」

    「誰?」

    「我……」石頭的臉色變得很古怪:「我……想不起來。我知道有人能救她……好像是個……年輕人,可是我想不起來他是誰……」

    他突然捧著自己的頭大叫起來:「我想不起來!我知道……我知道有人能救她!他是誰!!!我想不起來!」

    他用自己的頭撞向身旁的巨樹。

    轟隆隆,大樹倒塌。

    石頭瘋狂的奔跑著,用自己的頭撞擊著身邊的一切,大樹,石頭,土地,樹木倒塌,石塊粉碎,地面是一個又一個的凹坑。

    瘋狂地燃燒和釋放著自己的力量,全身上下放出大量的光芒,直衝雲霄,那是鬥氣衝破限制後所有的特殊表現,同時也是巔峰強者獨一無二的特有標誌。

    那強大的力量震盪空氣,發出隱隱的龍吟之聲。

    石頭歇斯底里的瘋狂大喊著:「我要想起來!有人能救她!有人能救西蒙妮!他是誰?我是誰?……」

    一遍又一遍。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憤怒而淒厲的呼喊終於停了。

    整個河岸邊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石頭呆呆地站在廢墟前,看著西蒙妮。

    他停了下來。

    雙睛呈現出一片血紅。

    血色光芒裡帶出濃重的煞氣。

    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變得沙啞,變得如煙霧般飄渺,難以捉摸。

    輕聲的,他說:「我想起來了。」

    猛一抬頭,他高聲狂呼:「我的名字,叫克裡斯平……博蘭!!!」

    夕陽下,充滿力量的宣告如雷鳴般迴盪在天空下。

    ————————————

    霧隱城堡,城堡外的空曠地上。

    「唉!沒有修伊的日子,可真無聊啊。」

    克麗絲汀發出無奈的歎息,她正百無聊賴的躺在她那張心愛的用紫香木製作的躺椅上曬太陽,腿上放著一件紅色天鵝絨小毯,纖纖玉手還端著水晶酒杯把口中送去最上等的紅酒。

    自從修伊不再成為蘭斯帝國的通緝犯後,所有針對帝國的活動自然也就消失。達達尼爾家族在帝國站穩了腳跟,所有的生意都蒸蒸日上。巴克勒和霍丁負責管理家族事物,莉莉絲則和南茜在山谷實驗室鑽研煉金術。

    屬於達達尼爾家族和復仇之魂的石像魔偶,在滿足了佛朗克帝國的部分需要後,終於有時間為自己生產了。第一批魔偶估計月底就可以正式完工。聽說莉莉絲在那些魔偶上做了一些小小的創新,用上了她最擅長的附魔煉金術,使石像魔偶的威力更大。

    不過倒霉的是克麗絲汀。

    自從西瑟達達尼爾在大劇場被貝特森「一劍穿心」後,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克麗絲汀寡婦再一次失去了她的摯愛。

    於是曾經難得清淨的克麗絲汀再度受到那些追求她的人的騷擾。

    達達尼爾家族成了她的擋箭牌,她每天躲在這裡,連玫瑰莊園都不敢回去了。

    但是話又說回來,寂寞寡婦乾渴的心靈正是渴望得到愛郎慰籍的時候,可恨的是修伊格萊爾卻永遠處在忙碌的狀態裡。

    即使他沒有那些大事要做,他也會選擇修煉。

    這讓她無比怨憤。

    「對一個男人來說,這可算是最高的獎賞了。」巴克勒走了過來,很禮貌地吻了一下克麗絲汀的手:「尤其是對修伊這樣的年輕人來說。他這個年紀正是為了某個美人而神魂顛倒的年紀,很難想像有別的女人對他牽腸掛肚。」

    「他在追求女人的時候,可是相當成*人的。我永遠忘不了在羅約城修伊對我展開瘋狂追求時用的那些手段,那可能會成為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克麗絲汀抱怨起來,自從離開羅約城後,克麗絲汀就再見不到那些令她心動的追求手段了。

    「您真希望他為您再做一次?」巴克勒笑問。

    「越多越好,女人總是虛榮的。」克麗絲汀坦然自若地回答。

    「我必須說,這是我聽到過的天下最真的真理了。」

    兩個人同時大笑起來。

    就在這時,霧隱城堡的大門被人踢開了。

    門外大踏步走進來一個人,他的懷裡還抱著一個女人。

    幾名僕役匆匆上前攔阻,卻被那人揮手打飛。

    他飛速衝進霧隱城堡,一路上竟沒一個攔得下他。

    彷彿閃電一般衝向巴克勒身邊,巴克勒目瞪口呆地望著來人,脫口叫了出來:「博蘭?」

    「修伊格萊爾在哪?」

    巨大的吼叫聲震動了整個霧隱城堡。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二十八章 神使

    神靈一出聲,修伊就立知道不妙。

    那分明正是自己在夢裡聽到的神的聲音,只是這刻在真實中接觸,感覺更加浩瀚,更加博大,也更加令他心驚。

    然而更讓他沒想到的是,神的意思分明是說那夢是屬於他的。

    也就是說並不是神闖入了修伊的夢中,而是修伊闖入了神的夢境。

    這個麻煩可就大了?

    別看是小小的誤會,這代表的意義可大不相同。

    前者意味著神對你有特別待遇,後者則意味著……

    修伊立刻單膝跪下:「偉大的神靈,修伊格萊爾冒犯了您的尊嚴,打擾了您的安眠,無知的我請求您的寬恕。」

    所有信徒同時驚愕地看向修伊。

    伊薩多更是不可置信地看著修伊。

    「修伊……格萊爾……」神靈的聲音低沉若雷:「是的……我記得這個名字。是你,闖入了我的夢中。」

    「是。」修伊低聲回答。

    「那麼,你就是執行我意志之人!」

    「什麼?」修伊一楞,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神的旨意!也是你的命運!」

    這一刻,殿堂之上傳出隆隆莊嚴之聲,神聖不可侵犯。

    修伊怔怔地望著這從虛無中走出的冥神,只見那巨大的黑影在說完這句話後瞬間消失,水晶穹頂重現天際亮光。

    剛剛發生的一切,彷彿全不存在,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信徒們全站了起來,一起用驚懼的眼光看著修伊。

    他們每一個人都聽到了神說的話。

    伊薩多跌跌衝衝地衝過來,拜倒在修伊的腳下大叫:「神的使者!」

    「神的使者!」所有的信徒同時跪倒,對著修伊山呼。

    這一刻的場景,慰為壯觀,惟有修伊,心中一片冰涼。

    ——————————————————

    從祭祀神殿裡走出來的時候,修伊已經穿上了天災教會特製的神使袍。

    天災教會的信徒們可不管修伊接受不接受。

    修伊是神靈親點的執行他旨意之人,沒有人敢違抗神的意志。

    但問題在於,也沒有人知道,神的旨意是什麼。

    伊薩多恭敬的走在修伊的身邊,態度恭謹,一如下人。

    所有天災教會的信民,都是以神的僕人自居。對於神的使者,自然也只以僕自居。

    修伊在這刻身份地位突然出現巨大轉變,就連他自己都感覺極不適應。

    也是,誰能適應一位聖域和一大批巔峰強者及無數強悍勇者對自己低頭哈腰呢?

    「那個……伊薩多冕下。」修伊說。

    伊薩多連忙道:「格萊爾冕下,請不要再這樣稱呼我,現在您才是教會中地位最高者。」

    修伊有些無奈:「你就不問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神讓我執行他的旨意,神到底讓我執行的又是什麼旨意嗎?」

    伊薩多恭敬回答:「神創造世界,賜予我們生命,給予我們食物,開啟我們智慧,指引我們前進的道路。神的旨意永遠是對的,也是無可抗拒的。神讓我們如何去做,我們便如何去做。不該去詢問,更不該去質疑,因為神的偉大,不是凡人所能夠理解的。全知全能的神靈在上,作為他最虔誠的子民,我們信奉他,我們遵從他。所以,神使冕下,您可以不必給我們任何解釋。」

    「那麼如果神讓我去率領深淵的部隊殺進風鳴大陸呢?你們也照做嗎?」

    「如果這是神的旨意,那我們便去做。因為這是神的考驗。神賜福我們,我們固然要接受;神懲罰我們,我們也不可以逃避;神考驗我們,我們就更應當去接受。」

    修伊徹底無語。想了想,他又問:「可如果是那樣的話,不是和天災教會成立的宗旨違背了嗎?」

    「天災降臨,只有神的指引才能讓我們擺脫。如果這天災是神的意志,那麼我們就只能承受。生命是由神賜予,也是由神收回。賜予與收回,都是神的權力。」伊薩多依然慢條斯理的回答著。

    「那麼……」修伊的聲音漸漸冰冷:「如果我假傳了神的旨意呢?」

    「神不會錯,既然神選擇了你,那神就自有他的理由。」

    原來,是這樣麼?

    修伊看著伊薩多,伊薩多也同樣認真的看著修伊。

    那一刻,讀著他的眼神,他注意到那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安。

    修伊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這個老頭……他到底是一個真神棍?還是一個假神棍?

    難道他當真對神的旨意就沒有絲毫懷疑嗎?

    他突然想起先前發生的一件事。

    在神靈降臨之前,伊薩多的祭祀是虔誠的。

    但在神靈降臨之後,他喊了一句話。

    那個時候……他是惶恐的。

    他說:「真神,降臨了。」

    看著伊薩多,修伊慢條斯理地說:「伊薩多冕下,我想我們之間還有許多問題需要交流。」

    「我也是這麼想的。」伊薩多恭敬回答。

    修伊點點頭:「那好,伊薩多長老,既然這樣我就先回去了。」

    「恭送神使!」伊薩多恭敬彎腰。

    修伊扭頭向自己的房間走去,所有人同時跪下,大聲念頌:「恭送神使!」

    ————————————

    回到自己房間,修伊感覺疲倦無比,今天所發生的一連串事,令他有種措不及手的感覺。

    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自己闖入神靈的夢境後,神靈會立刻降臨,而且也不說,直接讓自己成為他旨意的代言人?

    而且他看上去並不驚訝。

    等等……

    修伊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那個神靈在自己的夢中明明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他在夢裡看到自己的時候,甚至能夠發現他身體裡有兩個靈魂,可為什麼在他真神現世的時候,他卻叫不出自己的名字,直到自己說出名字,他才想了起來?

    難道這個神不記得自己做的是什麼夢了?

    所以他才會讓自己去執行他的旨意?因為他也不記得在夢裡,自己違背了他的意願!

    難道是這樣?

    可是神怎麼會忘記自己的夢?

    除非……那不是他的夢。

    可如果不是,他又為何會醒來,為何會知道自己的入夢。

    還有還有……

    自己又是為什麼會突然闖入神的夢境裡去的?

    這和自己之前的昏迷有什麼關連不成?

    這一連串的問題絞得修伊頭暈腦漲。

    即使他再聰明絕頂,面對這虛無飄渺又強大的神靈,他也無法揣測其間。

    但是隱然間,他感覺到這個神靈的存在有著很大的問題。

    可惜的是他始終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釋。

    想到頭痛欲裂,實在不願再想。

    修伊只能躺在床上深呼吸。

    隨著他呼吸的節奏,修伊突然驚駭地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出現了奇特的變化。

    在這之前他並未有檢查自己的身體,剛剛醒來就遇到神靈降臨,也實在沒時間去觀察。但是現在,他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內部正在產生一個奇特的漩渦。

    那是在他身體中的魔力熔爐內。

    他的魔力和鬥氣,正在被這個漩渦一絲一絲的吞噬著,每吞噬一些,魔力和鬥氣就會消耗一些。

    這種消耗不是普通的消耗性減少,而是直接上限值的減少。也就是說,他正在失去這些年來他辛苦修煉的魔力與鬥氣。

    但是隨著魔力與鬥氣的失去,他的身體卻多了一種東西。

    一種奇怪的,他從未見過的能量。

    一種非常精純的能量。

    修伊嘗試著去調用這股能量,於是他的身體突然爆發出一股磅礡之氣,形成一團巨大的光焰之潮,在一瞬間造成強大的威壓,如潮水般衝擊四方。就如颱風席捲一般,把整個房間都刮了一遍。

    修伊嚇了一跳,他一時來不及收住這股力量,只能及時把力量引往地下。

    轟!

    一聲巨響,地面竟被他擊出了一個巨大圓坑。

    房屋的地基被這一擊打斷,發出嘎吱的難聽之音。

    修伊一抬頭,只見自己所在的房子已經傾斜著倒下,狠狠地砸去。

    轟隆隆!

    房倒屋塌。

    一幢三層小樓就這樣直接掉進了那個被修伊擊出的深坑中。

    修伊呆呆地站在坑邊上,滿身塵土,眼神裡已是一片駭然。

    這是什麼力量,自己只是稍一動念,就迸發出如此強大的威力?

    被房屋倒塌造成的巨大動靜吸引而來的信徒們同時匍匐在地,不敢看神使的狼狽模樣。伊薩多也電閃而來,當他看到修伊身上散發出的光焰餘波時,他脫口叫了出來:

    「原始領域?」

    「你說什麼?」修伊也嚇了一大跳。他衝出廢墟:「伊薩多冕下,你說什麼?」

    「原始領域!」伊薩多大叫起來:「神使冕下,你擁有了領域!這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在還沒有達到巔峰的時刻就已經擁有領域?」

    修伊也怔住了。

    「你是說……我剛才使用的力量是……」

    「是領域的力量,最原始的,還沒有制訂規則的領域力量。」伊薩多非常肯定地回答。

    修伊徹底暈菜。

    他重新觀察自己的身體,那剛剛被他調用的力量因為這一擊,消耗了三分之一左右。

    但是修伊清楚的發現,那消耗的能量,正在緩慢而穩定的自我回復著。

    修伊的面色古怪:「伊薩多冕下,我記得您說過,領域的力量,只能通過修煉得到。使用後是無法自我恢復的?」

    「是!」伊薩多面色嚴肅的回答。

    「那麼……我的這股力量……不是領域,至少不是你們認知的……那種領域。」修伊低聲道。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二十九章 領域

    「看起來我們真得需要經歷一次好好的談話了。」站在廢墟前,修伊苦笑。

    今天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先是那個奇怪的夢,然後是莫名其妙的成為神使,肩負的竟然是毀滅和清洗世界的責任,然後是自己身體裡擁有了類似於領域的力量。

    如果說之間沒有什麼關聯,那修伊絕對是不信的。

    可問題是關聯在哪?

    這或許只有伊薩多才能給他答案。

    不過當他看到伊薩多那迷惑的神情時,修伊立刻知道恐怕有些事伊薩多也不清楚了。

    「我需要先洗個澡。」他最終說。

    一個鍾時後,在伊薩多的房間裡,修伊用乾毛巾擦著他那金黃的頭發出來。他穿了一件貴族少年長穿的那種家庭睡衣,看上去神清氣爽。

    伊薩多恭敬地說:「神使冕下……」

    修伊連忙揮手:「我們還是彼此稱呼對方的姓名吧,那樣對各自都要自然一些。有很多問題我不明白,但看起來我們只能一個個處理。那麼伊薩多,你能告訴我,領域的力量到底是怎樣生成的嗎?」

    伊薩多點點頭:「既然你已經擁有了領域力量,那麼你是可以知道了。我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人體就好比一個碗,人的力量就好像是碗裡的水。」

    「是的。」修伊點頭:「你說人的力量每增加一分,就好比碗裡的人也增加一分。由於碗的邊緣是越往上越大,所以人的力量也是越向上走越強,差距也就越明顯。」

    「沒錯,當碗裡的水滿了之後,那便是巔峰強者的實力。在那之上,人們還能再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力量無法再增長,只是人體無法儲存。」

    「它們溢出了碗。」

    「生成了領域。」

    「那麼怎麼生成的?」

    「這就涉及到世界本源的力量了。我們都知道,武士的力量是自體產生的,魔法師的力量是借用天地之力。從這方面說,世界有自己的力量,生命也有自己的力量。當巔峰強者身體中的能量向歪溢出時,這股力量其實就已經具備了兩種特徵。一:它是強者自體生成的力量,它的歸屬依然是強者的。二:它溢出碗外,融入世界,成為世界之力的一部分。」

    「啊!」修伊恍然大悟:「也就是說,這部分流失的力量並不是完全的流失。恰恰相反,它們擁有了雙重的屬性。它們既屬於創造它們的力量,也屬於世界的力量。」

    「沒錯,領域就是在這個基礎上生成的。強者們可以操縱這些從他們身體中流失的力量。但他們無法做到絕對操縱,因為那不在他們的身體裡,不屬於他們的絕對控制領域。所以他們可以通過對這些力量的指派,生成規則領域,但他們自己也要受到同樣的限制。」

    「那麼我的……」修伊愕然看著伊薩多。

    伊薩多很顯然知道他想說什麼,老頭點點頭:「沒錯,修伊,很顯然你的力量有些奇怪。它們依然是屬於你身體裡的力量,並沒有流入這個世界,但你卻可以借助這股力量,去完成類似於領域的效果。你的力量甚至可以恢復,這太不可思議了。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那也許只能問你自己,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把鬥氣還原成了最本質的能量形態,然後讓它們重新演化,成為我身體裡的魔力。」修伊快速回答。

    伊薩多驚叫出聲:「這怎麼可能?」

    修伊聳了聳肩:「當初你在告訴魔武結合的時候,我自己理解的。」

    「可是我的意思是,魔法與鬥氣擁有本質上的共通性質,所以在運用的時候,往往可以使用同一種技巧釋放出魔法或者鬥氣,這才是教會魔武士的精髓!我們做夢都沒想過要把鬥氣和魔法的能量相互轉換。」

    修伊看著伊薩多苦笑。

    事實上他早已猜到,他很可能誤會了伊薩多給他的提醒。但正是這個誤會,卻讓他發掘出了力量本原的奧秘,當然,這也和他身體裡特有的魔力熔爐和伊萊克特拉的塑形術有莫大關係。如果不是這樣,他就算想嘗試也不可能做到。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新得的力量遠比他起初期待的要更加強大得多。

    它看起來甚至比領域更出色,因為它能自動恢復。

    而按照伊薩多的意思,假如這股力量達到滿值,和聖域一樣向外溢出的話,那麼很有可能他還可以超越規則,那時聖域將不再是聖域——超越規則,那是神的領域。

    這是說起來很好笑的一件事,他原本只打算進一步完善魔武結合的能力,卻在無意中得到了更多。

    這就好比研究打火機卻順帶造出了火箭,抓小偷卻隨手又逮了個國際大盜,想偷塊磚卻弄塌了一幢樓,想看個盜版卻無意中下載了海量的AV……

    人們在發明創造的過程中,往往無意中的附帶發現比辛苦研究的東西更有價值,這種事情在地球的科學發展史上已經屢見不鮮。

    而今這種事卻落在了修伊的身上。

    是幸運?還是努力的過程中產生的必然結果?

    修伊不知道。

    也許兩者兼而有之。

    但不管怎麼說,這無意中得來的力量,的確讓他的實力突飛猛進了一大截。

    「力量的本源……」這個時候,伊薩多還在盯著修伊死看。

    顯然他怎麼都想不通,修伊怎麼把鬥氣轉化成最本源的力量。

    不過他到是因此明白了為什麼修伊的力量能夠引發領域效果了。

    「我想,那正是因為力量本源的作用。生命中產生的力量和世界之力並不相同,但是無論哪種力量,它們的本原都是一樣的。你的力量不是領域力量,是本源力量。它可以影響世界之力。這就好比……」伊薩多一時舉不出合適的例子,還是修伊淡淡的說道:「就好比將軍對士兵的控制,是通過安排在軍中的各個下級軍官。這些下級軍官大都是將軍提拔的,所以往往既忠誠於將軍,也忠誠於國家。軍官們就是將軍的外溢力量,士兵們就是將軍的領域。而我的力量是本源力量,說穿了,其實就和這世界之裡的本源力量一樣,都只是一個小兵。不過顯然,這個小兵很有為威望,或許是因為受我操控的原因,或許是因為它更加靈活多變的原因,總之,這部分本源力量很受世界之力的認可與推崇。於是就像是軍中的英雄人物一樣,同樣可以影響周邊的人。」

    伊薩多的眼睛大亮:「說的太樣道理了。聖域是依靠自身的力量去控制,而你是影響,但是產生的效果非常像。不過軍官們戰死了就必須重新挑選,培養,所以聖域的力量無法自我復甦,但是威望……不會產生本質的消耗。只要你不犯錯誤,它會越來越大。」

    「甚至到某種程度時取代權力,成為更加有效的統治工具,不僅僅可以影響,也同樣可以控制。」

    「你現在的力量還只是士兵級,只能稍加影響,但也許以後能提升到將軍極。甚至……更高的級別。」

    修伊點點頭,他已經徹底明白了。

    從他領悟了魔武轉換的奧秘開始,他已經真正走上了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聖域們是在修煉到巔峰時才擁有製造領域的能力,不過不管他們多強大,他們的領域威能只能一步步積累。

    而自己則是一開始就擁有了領域,但是卻在力量上差別太大。

    這就好比一個是官派的將軍,一個從小兵爬起路一路走上去的將軍,後者顯然更難,但更容易眾望所歸。修伊就是明顯的後者,並且是極為難得的後者。

    伊薩多對修伊道:「現在的您,充其量還只是一位有著一定威信的勇士,只能通過您的影響力來製造領域,但還不能超脫。可只要在這條路上走下去,或許有一天您會成為您力量領域中的王者。那時,您或許可以成為唯一的……超越規則的人。」

    修伊沉默了。

    他能看到伊薩多眼中露出的狂熱。

    真奇怪,這份狂熱甚至比他先前看到真神降臨時的狂熱還要熾烈。

    修伊的眼瞇了起來。

    想了一會,他說:「有關於我力量的討論先到此為止吧,暫時我還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支撐起一個完整的規則領域,而且我也還沒有想好要制訂怎樣的規則為我服務。不過伊薩多,我還有個很重要的問題想問你。」

    「神使要問,我知無不言。」

    「那好,有關於真神降臨……」

    修伊的話還沒有說話,懷裡突然產生魔力的波動。

    那是通訊水晶發來的心好。

    修伊取出水晶,看到的是巴克勒嚴肅的面容:「修伊,博蘭回來了。」

    修伊一下子跳了起來。

    ————————————

    昨天晚上寫到三點多,準備上傳稿子了,卻發現不知道怎麼搞的,所有寫好的東西都不見了。

    是我前所未見的莫名消失。

    沒有停電,沒有重啟,我上了個廁所。

    回來一看,我寫好的稿子沒了。

    我反覆的找,可就是找不到。

    想不通為什麼我身上會發生如此玄幻的事……

    很鬱悶,倒頭睡了。再重寫的時候,沒了Ji情,感覺也不太好,寫出來的文字可能不太好看,還請原諒。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三十章 迷失的靈魂

    聽到博蘭回來了,修伊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咬掉。

    事實上到現在,無論是修伊還是其他人,都不認為博蘭還有可能活著。否則以他對修伊的忠心,絕無可能等到現在。

    但是這一刻事情就這麼發生了,所有人都為博蘭的回歸感到措手不及。

    尤其是在博蘭身上出現的巨大變化。

    水晶球影像裡,博蘭的聲音沉穩流利:「我需要你的幫助,修伊,為我救一個人。」

    「博蘭,你說話……」修伊驚呼出聲。

    「我恢復了,是所有的,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需要你立刻建立傳送法陣,幫我救活她。」

    畫面移動,轉移到西夢妮的身上。

    修伊心中微動,他隱隱猜到了一些什麼。

    「是她救了你?」

    博蘭很肯定地點頭。

    「好,我這就建立傳送法陣。」

    修伊本來就答應了要為天災教會建立傳送點,這段時間,天災教會沒少尋覓適合建立傳送點的所在。教會總部更是特別開闢了一個單獨所在,用來安置傳送陣。

    一個鍾時後,一個中形傳送法陣已經和遙遠的北大陸霧隱城堡中設在死亡之塔內的傳送陣建立連接。

    空間能量跳動著,博蘭抱著西蒙妮走了出來,身後是巴克勒和克麗絲汀。

    克麗絲汀瞪著眼睛看修伊,眼神中的**已經完全出賣了她的思想——她是在嗔怪為什麼修伊不早些把傳送陣建立起來。

    博蘭抱著西蒙妮跪在修伊身前:「黑武士見過修伊主人。」

    「起來吧,既然你已經完全恢復了,那你也就不再是黑武士了。」修伊扶起博蘭。他看著博蘭的眼睛,忍不住出聲:「我真難以想像,你是怎麼恢復的?」

    博蘭的臉上露出苦澀的笑:「是她,是她幫了我。如果你需要用我做實驗,我不會拒絕。不過我怕你永遠也找不到答案。因為……她只是陪著我說話,聊天,只是單純的關心我。」

    修伊怔然。

    只是單純的關心嗎?

    只是單純的關心就能讓黑武士從迷茫中走出?

    那為什麼他當初沒有做到?

    是自己不夠關心?還是根本沒有去關心他?

    對於這個最忠誠自己的部下,修伊一時間浮想聯翩。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犯了一個大錯誤。

    怔立在那裡,修伊說:「我曾經聽人說過,愛有感化一切的力量,但是我從來都不相信,我以為那只存在於傳說中。事實上我更願意相信利益與交易,相信彼此間實力的制衡,相信利益大於一切。」

    「可並不是每個人都只能看到利益,至少我們不是。」克麗絲汀說。

    修伊深深看了克麗絲汀一眼,他走過去抱住她:「你說得對,寶貝,我想我知道這一年多來我犯了多麼大的錯誤。我忽略了你們太多,一直以來,都很少關注你們。我以為我給你們足夠的好處就可以了,但實際上那遠遠不夠。如果我早些對博蘭再關心一些,也許他能恢復得更早。而對你們,我的關心同樣很不夠。」

    巴克勒插嘴:「你現在發現這個還不算太晚,你還年輕。事實上我們都知道你是重感情的人,只是你的壓力太大,讓你不得不一切都只從利益角度去考慮問題。我們不想給你增加負擔。說起來我們的年紀都比你大,對你,我們是能夠理解和包容的。」

    修伊看著巴克勒,微微一笑。

    克麗絲汀拍拍手:「好了,好了,現在可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修伊你要是想道歉,想關心我們,你以後有的是機會。西蒙妮是博蘭的救命恩人,不過現在她自己陷入了麻煩裡。修伊,你或許是唯一能救她的人了。」

    修伊快步走到西蒙妮的身邊,一邊檢查西蒙妮,一邊問:「她出了什麼事?」

    「她拿起了黑暗之刃。」

    修伊的身軀微震。

    「見鬼,她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使用黑暗之刃!」修伊叫了起來。

    左手突展,一道靈魂法術已經被修伊打入了西蒙妮體內。

    「瞬發法術?」巴克勒和克麗絲汀同時叫了起來。他們很清楚的看到修伊沒有使用任何咒語。

    魔力與鬥氣產生了本源變化後,修伊已經完全理解了世界力量的奧秘,他的力量既然連世界之力都可以影響,那麼瞬發法術同樣不是什麼難事。

    然而修伊卻沒有絲毫的沾沾自喜,他的表情嚴肅,竟然在一瞬間連續打出七八到靈魂法術進入西蒙妮的身體。

    「她怎麼樣?」博蘭焦急地問。

    修伊搖了搖頭,這個動作讓博蘭的心為之一沉。

    修伊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一顆靈魂法珠,放在西蒙妮的額頭上,他的臉色變得越發古怪。他喃喃自語:「這沒有道理的啊?完全沒有道理。怎麼會可能會這樣?」

    博蘭急了:「修伊,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能不能救她!」

    克麗絲汀連忙抓住博蘭的手,示意他安靜一下。

    修伊乾澀道:「我從沒見過這種情況。她的身體裡……沒有一絲靈魂能量。」

    博蘭一驚:「你是說……」

    「是的,她的靈魂不見了,就這樣突然消失了,就好像……就好像是被什麼人攝取了她的靈魂,讓她的身體成為了沒有思想的軀殼。」

    就在剛才,修伊接連使出靈魂法術試圖探詢西蒙妮的靈魂狀況,但是他卻沒有得到絲毫感應。那時他就有種不妙的感覺。他被迫拿出靈魂法珠,這種東西可以禁錮人的靈魂,同時也是最好的靈魂探測物,但是對西蒙妮同樣沒有任何反應。

    那意味著她的靈魂的確已經不在她的身體裡了。

    可是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修伊也不明白。

    因為使用了黑暗之刃而導致的傷害?但是為什麼之前從未有聽說過有這樣的事發生?

    這把劍……到底還隱藏著什麼秘密?

    克麗絲汀柔聲問:「那麼修伊……還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救活她?」

    修伊漫聲回答:「只有一個辦法……找到她的靈魂,我就能把她放回去。唯一的問題是……我們不知道她的靈魂在哪。這個世界……很大。」

    修伊的回答,讓所有人都陷入絕望中。

    博蘭怔怔地看著西蒙妮。

    他不敢相信這個答案。

    修伊看著博蘭絕望的眼神,修伊完全能讀懂那其中的含義。他實在是不想給博蘭更大的打擊,但是他卻不得硬著心腸說出一個更加殘酷的事實:「博蘭,沒有靈魂的身體,只能勉強保持身體最基本的生存狀態。這種狀態不能持久,一旦超過七天……就會腐爛。到那個時候,就算靈魂回歸也沒用了。」

    七天?誰能在七天裡找到一個消失的靈魂?

    這毫無疑問是宣判了西蒙妮的死刑。

    克麗絲汀急問:「難道沒有辦法保存她的身體嗎?」

    「我的煉金術可以把她的身體保存半年不會出任何問題,但是超過半年就不行了。而尋找一個消散的靈魂……你知道多少年都不嫌多的。」修伊很無奈的回答。

    那個時候,一直旁觀的伊薩多元老長,突然輕咳了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不想打擾諸位的敘舊,不過在這個問題上,也許天災教會能夠提供一些幫助。」

    「你能提供幫助?」所有人同時叫了起來。

    「是的。」伊薩多很認真的點頭:「天災教會有一件特殊的聖器,叫不朽之棺。任何人只要進入不朽之棺,就可以永存不朽。雖然我們無法幫助西蒙妮找回她失落的靈魂,但是不朽之棺可以讓西蒙妮等上足夠長的時間,直到你們找到她的靈魂。不過……這是我們的聖物,即便是我,也不能輕易做主把它拿出來。」

    博蘭撲通一聲跪在修伊的身前。

    他看著修伊說:「克裡斯平博蘭,在此立誓。我願用我的生命,去捍衛我的誓言,永遠忠誠於修伊格萊爾主人,成為他的僕人,他的奴隸,他的喋血之劍。我只有一個請求……」

    「博蘭!」修伊大聲叫了起來。

    他搖搖頭:「你沒必要對我說這些,更沒有必要立誓。你是我的朋友,以前是,以後也是。我知道該怎麼做。」

    博蘭感激地看著修伊,修伊則轉頭問伊薩多:「要怎樣才能讓天災教會拿出不朽之棺?神使的權力夠嗎?」

    伊薩多搖了搖頭:「不朽之棺的歸屬,不是我能做主的,甚至不是天災教會中的任何人能夠做主的。它也不是你用任何煉金術能夠換來的。某種意義上說,它存在的價值甚至超過了所有神器的總和。」

    「你說什麼?」修伊呆楞住:「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已經有人在使用它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人。沒有經得那個人的同意,你不可能得到不朽之棺。」

    這個答案讓所有人聽得目瞪口呆。

    「是誰?」修伊敏感地意識到這個問題恐怕關係重大。

    果然,伊薩多臉上現出神秘的笑意。

    他緩聲說:「是神。」

    神!

    這個答案頓時震懾了所有人。

    「那不可能!」修伊高聲大叫起來:「神自虛無中來,創造世界,引領生命,怎麼可能住在一件俗世聖器中?!」

    「因為……這個神,並不是白天您見過的那位神靈。確切地說,住在不朽之棺中的神靈,才是建立天災教會的真正神靈。」

    話音落下,鐘聲響起。

    十二聲鐘響再度鳴徹長空。

    神。

    再度降臨了。

    在一天之內。

    ——————————

    竟猜,西蒙妮的靈魂到底去了哪裡,下一章有答案。

    很重要哦,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答案,同時也是牽扯到一切真相的答案。

    嘿嘿。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三十一章 桂冠聖女

    睜開眼,眼前是一片金碧輝煌的燦爛景象。

    西蒙妮愕然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巨大的宮殿中。

    她正站在宮殿的最前方,身側是一群身穿雪白聖袍,頭頂花冠,赤足站立的年輕少女將她拱衛中央。

    她們正低聲吟唱著什麼,耳邊繚繞出奇特的梵音節律。

    她自己穿著同樣的雪白祭祀袍,眼前是一個身材高大,全身披掛著用魔法金屬打造的鋼鐵盔甲的男子正在向她一步一步走來。

    那盔甲上紋刻著一個巨大的猙獰獸首,在獸首的附近,是一圈圈紋飾精美的花紋圖案,散法著魔力的波動。身後還披著一件閃爍著聖光輝煌的白色戰袍,看上去威風凜凜。

    盔甲的主人有著一張年輕而英俊的臉龐,他的眼睛很亮,臉部的線條就如斧鑿石刻般充滿剛毅神情。

    他步上白曜石的台階,站在自己面前,然後對自己做了一個奇特的手勢。

    他向自己伸出雙手,似是在討要著什麼。

    西蒙妮愕然看著他。

    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自己該怎麼做。

    她驚恐地向四方張望,募然回首,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祭壇正在她的身後燃燒著熊熊烈火。

    在那祭壇的上方,一個紅色巨大能量之門,如黑洞般敞開……

    她嚇了一跳,再重新回頭看眼前,那男子的臉色對她的反應感到奇怪,眼中已露出迷惑。

    「嘉拉迪亞!」暴怒的吼聲,驚醒了恍惚中的西蒙妮。

    台階下一大群是穿祭祀長袍的老人,其中為首的一個正對她大聲吼叫:「你到底在幹什麼?還不快把大光明神劍交給偉大的征服者閣下!」

    西蒙妮一楞。

    什麼?

    她低頭看去,只見自己手裡正拿著一把閃耀著柔和光芒的金色長劍。

    金色長劍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水紋般軌跡向著四周擴散。

    西蒙妮有些驚慌失措,腦海中突然無數的記憶向著她湧來。

    一幅幅畫面在腦海飛速掠過,她又些頭暈目眩,微微晃了幾下身軀。

    一隻有力的大手從腰側扶住了她,正是眼前那個穿著鋼鐵盔甲披著聖光戰袍的男人。

    他面帶微笑:「嘉拉迪亞聖女,你的身體不太舒服嗎?」

    「啊!是……是的。我有些頭暈。」西蒙妮連忙點頭。

    她一時還無法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變化。

    聖女?嘉拉迪亞?

    是的,好像這個身體的主人,就是叫這個名字。

    可是自己會到這個身體中來?

    為什麼會成為這個奇妙地方的什麼聖女?

    她驚恐地看著那個扶著她的男人。

    男人依舊面帶微笑,他的聲音很柔和:「如果是那樣,請把劍交給我,然後早些休息吧。或許是您對神靈的祭祀太過虔誠,勞累過度的原因。偶爾有所懈怠,神會理解你的。」

    「啊!」西蒙妮把劍放到男人的手中。

    男子一鬆手,西蒙妮跌退幾步,幾名白衣女祭祀連忙扶住她。

    那男子手舉金劍,轉身面向身後的信徒,緩緩將手中的金劍舉過頭頂。

    在陽光照射下,那金色的大光明之劍,放出璀璨奪目的聖光。

    一名白袍老祭祀大聲呼喊:「偉大的征服者,神賜予你力量!」

    然後跪拜下去。

    「神,賜予你力量!」

    成千上萬個聲音同時吶喊。

    西蒙妮驚駭地朝門外望去,只見數以萬計的人們紛紛跪倒在這宮殿前,跪倒在那拿著大光明神劍的男子前,他們一波一波跪下,如大海的浪頭,一浪接著一浪,一直延綿到遠方,延綿到山下,看不到盡頭。

    從這裡望去,到處是人們跪倒,發出虔誠祈禱之音。

    西蒙妮呆呆地看著這一切,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沒有注意到,自己就站在這男子的身邊,竟一起承受了萬千信徒的跪拜。

    整個大殿上,惟有她和他,是站著的。

    那一刻,或許只有男子注意到了了這一幕。

    他的眼中送來奇特的光芒,停留在西蒙妮的身上,看著她驚慌的,不知所措的模樣,竟然笑了起來。

    「你……喜歡和我站在一起嗎?」那帶著男性特有的磁性魅力的聲音在西蒙妮耳邊響起。

    西蒙妮茫然,然後嚶嚀一聲暈了過去。

    西蒙妮醒來的時候,天色已黃昏。

    她現在已經知道了自己在什麼地方。

    這裡是米迦爾聖山。

    她所位處的地方叫神廟。

    她現在這個身體的名字叫嘉拉迪亞,是神廟十二聖女中的桂冠聖女,也是十二聖女之首。

    今天白天她的靈魂來到這個身體中的時候,神廟正在舉行授劍儀式。

    當然,她險些把一切都搞砸了。

    她在授劍儀式上東張西望,面露驚容,完全失去了一個聖女應有的儀容。

    她最後甚至和征服者閣下站在一起,接受萬民朝聖的跪拜,並乾脆不負責任地昏了過去。

    這種事情對神廟來說簡直不可原諒。

    一些聖女們看她的臉色已經變了。

    那是帶著譏諷,好笑與幸災樂禍的態度。

    「嘉拉迪亞,你可真行啊,能在授劍儀式上捅出這麼大的漏子。我看你桂冠聖女的位置算是到頭了,甚至連成為持瓶聖女都是一個奢想。」

    那是其他的聖女對她的嘲諷。

    西蒙妮對此到是毫不在意。

    讓其他人感到失望的,神廟對嘉拉迪亞的懲罰竟然遲遲沒有來到。

    桂冠聖女依然是桂冠聖女,依然是十二聖女之首,每天領導著所有聖女——儘管西蒙妮根本不知道要安排她們做什麼。

    她進入這個身體的時候可能是過於倉促的緣故,沒有經歷完整的融合就被那長老的怒罵打斷,所以有很多東西她依然一無所知。她甚至能夠感到自己的身體裡,嘉拉迪亞的靈魂依然獨立存在,並正在某個角落裡對自己破口痛罵。

    她能理解這位前聖女靈魂的憤怒,不過她用的詞可真難聽。

    真令人難以想像一個高貴的聖女怎麼能用出如此骯髒的字眼來形容自己。

    她有一個高貴的身份,卻沒有一個高貴的靈魂。

    西蒙妮想。

    日子在這種情況下一天天過去。

    授劍儀式上的風波並沒有對後續生活造成任何影響,期待中的懲罰始終未至,這使其他企圖踩著西蒙妮的腦袋上位的聖女們失去了耐心。

    西蒙妮則漸漸熟悉了自己的工作,儘管嘉拉迪亞的靈魂不合作,她好歹還是繼承了部分的記憶。

    聖女的工作其實很簡單,就是祭祀神靈,在重大儀式場合中以聖潔之軀代表神的意志行使各項使命。她們並不具有決策權,僅僅只是命令的頒布者,權力的執行人,說白了,就是推上前台的傀儡。

    真正掌握神廟的,是神廟長老會還有那位征服者閣下。

    前者代表神的意志,後者則擁有強大的武力,捍衛著神廟的地位。

    神廟的統治在大陸上總是經歷著各種考驗,總有一些叛逆者試圖挑戰神廟的權限。而征服者的意義,就在於他征服一切不服從神廟的罪惡存在。

    這一屆的神廟征服者,就是那個有著英俊面容的穿著鋼鐵盔甲的男人,他的名字叫……巴斯蓋特。

    ————————————

    十二記鐘聲敲響。

    修伊的人影一閃,已經迅速衝出傳送室。只留下飄飄蕩蕩一句話:「你們在這裡等著,哪裡也不要去。」

    伊薩多緊隨他衝出,這老人看上去不緊不慢,但是始終牢牢地跟著修伊。

    兩個人一起走向祭祀神殿,四面八方的信徒也紛紛惶恐著來到,顯然他們也很震驚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神怎麼會在一天之內兩次降臨?」修伊低聲問伊薩多。

    「這是天災教會自成立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情,我只能回答你,我也不知道。」

    「那麼這一次,是哪位神靈降臨?」

    「見了自然就知道了。」

    祭祀神殿上,儀式重新開始。

    修伊不再是如先前般站在神殿的一角,而是直接和伊薩多站在一起。

    他再次目睹了伊薩多呼喚神靈的一幕——可憐的老頭,他在一天內連捅了自己兩刀。

    不過這一次,在伊薩多血液灑向祭壇的同時,出現的不再是那有者巨大威壓的黑影,而是一團潔白的聖光。

    當看到聖光出現時,伊薩多明顯鬆了口氣。

    修伊立刻知道了答案。

    看來這次出來的才是天災教會一直膜拜著的那位神靈。

    不過就氣勢上看起來……可遠遠不如先前的那位。

    潔白的聖光在祭壇上空的火焰中漸漸凝結成一片冰影。

    一絲寒氣在瞬間席捲大殿。

    修伊看到,一具彷彿用寒冰製成的巨棺橫亙在祭壇上方,閃爍著水晶般的光輝,同時散發出強大的令人顫抖的氣息。那股氣息令修伊全身一顫,他感到自己身體中那股領域般的力量,竟在這一刻和那水晶棺產生了奇特的共鳴。

    那是……

    「那就是不朽之棺。」伊薩多低聲回答了修伊的疑問。

    果然。

    可為什麼自己身體裡的能量會對不朽之棺有感應?

    不朽之棺在神殿上空緩緩移動著,飛離祭壇,落在了祭壇前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巨大石台上。

    不朽之棺緩緩自開。

    一個穿著雪白長袍的美麗女子,赤著雙足,從棺中走出。

    她那彷彿星辰般燦爛的眸子,在修伊格萊爾的身上微微停留了一下,然後眼中的星光大盛。

    緩緩抬起她那只蔥蘢右手,纖纖手指在修伊和伊薩多額頭上輕輕各點一下。

    冰冷的聲音吐出,傳遍大殿:「你們兩個留下,其他人退下。」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三十二章 嘉拉迪亞的溫柔

    所有的人,都退去了。

    殿堂上只剩下那神秘的女神,伊薩多,還有修伊三人。

    伊薩多恭謹地站在一旁,一句話也不說。

    至於那女神,則很認真的看著修伊。

    她那有若星辰一般的雙眸在修伊的臉上盯視了好一會,絕美的臉龐終於現出了一絲笑意。

    手指輕劃過修伊的臉,冰涼直刺肌膚。

    這個女人簡直就是一塊千載的寒冰。

    「你……終於來了。」她說。

    冰冷的語調彷彿不帶有一絲人間氣息。

    修伊有些迷茫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女人。

    這刻女子的說話,讓他的心劇烈跳動了一下。

    他單膝跪地:「修伊格萊爾見過冥神陛下。」

    女神微微側了側頭:「修伊格萊爾?這是你的名字?我猜你從沒想到過天災教會的神靈會是一位女性。」

    「的確如此,但卻並不是太驚訝。」

    「為什麼?」

    「因為對神靈而言,性別僅僅是一個選擇。如果需要,您可以成為任何人。」

    女神的眼中露出欣賞的光,她赤足行走在地面上。

    修伊驚愕的發現,她每走一步,那用灰質岩鋪設的地磚便如水面般泛起一層層的漣漪。

    她只用指尖踏地,卻不染一絲世俗之痕。

    走到修伊的身前停下,修伊看到一雙雪白的玉足在他的眼前。女神看看修伊,說:「起來吧,站著和我說話,這可以讓我看你更清楚一些。」

    她的聲音正由冰冷轉成輕柔舒緩。

    由先前的冰冷態度,逐漸轉為人性化。

    修伊站了起來。

    這女神看了看修伊,又轉身向不朽之棺走去。

    她坐在不朽之棺上,回身看著修伊:

    「看得出來,你的身上有許多故事,你的心裡有一些迷惑需要解答。你一定對我的存在感到奇怪,對某些發生的事情感到迷惑,也許你需要從我這裡得到答案。但是很遺憾,我並不是你先前遇到的那位神靈。我不像它那樣全知全能,我也許能給你一些答案,但只是也許。」

    「我不明白,冥神陛下。」

    「我不是冥神,我甚至不是神靈。」坐在不朽之棺的女子突然說。

    有趣的是,修伊並不對此感到驚訝,甚至連伊薩多也同樣無動於衷。

    看起來他早知道這一切,修伊心裡暗罵,這個標準的老神棍,他裝神弄鬼的本事到是到家,一口一個神靈在上,一口一個神無所不知。

    不過他還是面向那女子道:「既然這樣,那麼我該如何稱呼您呢?」

    女子微一揚脖,手指划動空氣,做了一個曼妙的梳理動作:「啊!說到這個問題嘛,到是有些難以回答了。因為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該認為自己是誰。這個身體有過不止一個客人,而每一個客人都給這個身體帶來相當大的麻煩。這個身體就像是一間房,客人們總是輪流居住進來,卻從不經主人的同意。甚至到現在……還有一位討厭的客人長期逗留在這裡,怎麼也不肯離開,真是討厭之極。」

    修伊聽得目瞪口呆,下一刻,這絕美女子的口氣突然變幻,就像是笑臉變成哭臉,神情變化之大,甚至連氣質也陡然不同。

    女子的表情變得無奈,聲音更富人性話:「別這麼說,嘉拉迪亞,你以為我願意留在你的身體裡嗎?這些年來我所做的所有努力不就是為了我們分離的時刻嗎?瞧,我們等待的人已經來了,我說過我的計劃會成功的。」

    然後嘉拉迪亞的表情再變,再度變成先前那個冰冷而有風情的女子:「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要再用我的身體說話。即使你不動嘴,我也能聽到你在說什麼。」

    修伊聽得目瞪口呆,他看看伊薩多,後者無奈地聳了聳肩。

    看得出來,他已經習慣了。

    下一刻,嘉拉迪亞重新看向修伊:「我想你已經明白了一些對嗎?」

    「只是一點而已。」

    「那麼好吧,或許我們該這樣說。」嘉拉迪亞站了起來,她在原地踱了幾步想了想才說:「我知道你有許多問題要問我,我也有許多問題要問你。不如我們就先從互相瞭解對方開始吧。比如你想知道我是什麼人,那麼你就得先告訴我你是什麼人?」

    「我的名字叫修伊格萊爾,來自北大陸,是一個煉金師。」

    嘉拉迪亞卻並不滿意:「哦不,這個回答可不夠。要知道名字只是一個稱呼,身份更只是一個無意義的名詞,甚至連軀殼都只是一個表象。而我所問的,是你的本質。那麼什麼才是生命的本質呢?」

    她低下身子傾向修伊,露出頸間一大團雪白,輕聲細語道:「是靈魂,那才是生命的本質。回答我,你是誰?」

    修伊的心狂跳。

    嘉拉迪亞的眼神,竟彷彿可以看穿他的靈魂,直透本質。

    不過修伊還是迅速回答:「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嘉拉迪亞大人,如果您能看透我的靈魂,那麼你大可以自己去尋找答案。」

    嘉拉迪亞放聲大笑起來:「你太不誠實了,修伊格萊爾。或許你以為你可以瞞得過我,但是我卻發現了你身上的一樣小東西。正是它的存在,徹底暴露了你的身份……你來到教會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一樣小東西?修伊正在迷惑。

    嘉拉迪亞的手向著修伊一指,修伊的懷中,一點光華浮現。

    正是那顆純能量體漂浮於半空中。

    嘉拉迪亞眼中露出期待的神采:「多麼純潔的小東西啊,它是如此的迷人,可愛……但是在那迷人可愛的外表下,卻隱藏著巨大的可怕能量……使用它的時候你必須千萬小心,如果你讓它感覺不舒服了,它可是會反咬你一口的哦。」

    修伊大吃一驚:「你怎麼知道它是什麼?你是怎麼控制它的?」

    「知道?」嘉拉迪亞臉上露出嘲諷的笑:「何止是知道?它本來就是我創造出來的。」

    彷彿一記霹靂,重重擊打在修伊的頭上。

    嘉拉迪亞放聲狂笑,她大聲叫道:「我想你已經猜到了答案對嗎?沒錯,這個身體裡的另一個客人,他的名字就叫伊萊克特拉!」

    她雙手高舉,殿堂中轟隆隆劈出一道閃電。

    ——————————————

    時間過得很快,已經一個月過去了。

    西蒙妮對這裡的情況已經漸漸熟悉。

    但是隨著這份熟悉,西蒙妮卻對身處的環境越來越絕望。

    這裡的人,並不好相處。

    身在大陸權力層的最高處,每天盯著你的人實在太多了。

    不過西蒙妮可不在乎這些。

    她只想回到自己的身體中,回到她石頭哥哥的身邊,回到爺爺的懷抱裡。

    可惜,她找不到絲毫辦法。

    靈魂的轉移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西蒙妮對魔法的力量一竅不通,更別說超越時空的限制了。

    這使她每天都很憂愁,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閒來無事,她就在空餘時間自己種植一些花草,養一些以前沒見過的可愛小動物。她認真的澆灌那些花,認真的餵那些小寵物,和它們說話,把自己的心事說給它們聽。

    有一次,一隻藍眼翅兔突然死掉了,西蒙妮大為傷心。對著那屍體哭了好半天,最後親自用小鋤子為它挖坑埋葬。

    還有一次,一隻不知名的小鳥折斷了翅膀,落在西蒙妮身前。

    西蒙妮就把那小鳥帶回去好好照顧,直到治好它的翅膀,讓它重新飛翔。可恨的是那小鳥不懂恩情,臨飛走時竟然還在她的臉上抓了一下,帶出了一條血印,引來無數聖女的嘲笑,但西蒙妮卻對此不以為意。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所有人都漸漸發現,他們的桂冠聖女嘉拉迪亞好像變了一個人。她變得溫柔,善良,同情心旺盛,變得毫無心機。

    起初人們以為那是她的偽裝,所以總是小心翼翼,但是漸漸地,他們發現那似乎不是偽裝,嘉拉迪亞的確變了。

    於是,一些別有心思的人開始騷動起來。

    事實上自從授劍儀式後,就已經有太多的人等著看她的笑話,等著看她倒霉。

    可既然等不到,就開始有人嘗試著自己製造新的機會。

    尤其是在目前嘉拉迪亞幾乎是一個毫無戰鬥力的聖女的情況下。

    於是她開始倒霉,不是今天犯了這個錯,就是明天犯了那個錯。

    一次又一次的嚴厲斥責隨之而來,使得西蒙妮委屈卻又無可奈何。

    以她一個普通漁家女的經歷,對這種詭異伎倆根本毫無抵抗力。

    今天這樣的事情又發生了一次。

    「啊!」一名聖女發出大生的尖叫。

    其他人紛紛趕來詢問:「發生什麼事了?」

    一名聖女指著西蒙妮的鼻子大叫:「是她,就是她,弄斷了祭神的靈香!」

    所有人西蒙妮,西蒙妮有些手足無措。

    剛才這名聖女請她過來幫忙點香,西蒙妮也沒多想,就過來幫忙持香。沒想到靈香剛一到手,就斷成了兩截。

    現在這聖女指責是她弄斷的香,西蒙妮百口莫辯。

    當然,她也猜到了,那香八成是這聖女想害自己故意搞的鬼。

    只是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所有的聖女都要針對自己?

    就在這時,祭祀殿外突然響起一把厚重的男聲:「斷就斷了吧,神,是寬宏大量的。只要心是虔誠的,那麼就可以得到神的寬恕。」

    一聽到這個聲音,所有的聖女同時向著殿外跪下:「偉大的征服者大人!」

    門口站著的,正是那一身鐵甲的年輕武士。

    他的腰間,佩著那把大光明神劍。

    先前指責西蒙妮的聖女壯著膽子道:「可是征服者大人,桂冠聖女這一個月來已經先後犯過很多錯誤。她在授劍儀式上竟然和您一起承受萬民的朝拜,這本就應當是死罪。前些日子她還打碎了魔力瓶,弄倒了王者三叉戢,踩壞了孕育之花……」

    「我知道,我知道。」巴斯蓋特一步一步走進殿內,帶著鏗鏘的金屬聲響。

    他的目光在西蒙妮身上微微停留了一會,然後才隨意說:「這段時間,桂冠聖女的確犯了許多錯誤,一點都不像她以前那樣。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呢?魔力瓶碎了,可以再造,王者三叉戢倒了,那就再扶起來,至於孕育之花被踩壞,自然會重新生長。」

    「可是……」

    巴斯蓋特眼中已經放出一線精光:「你是在質疑我的說話嗎?還是覬覦桂冠聖女的位置已經迫不及待了?荊棘聖女?」

    「不敢!」那聖女連忙低下頭去。

    巴斯蓋特向西蒙妮招招手:「桂冠聖女,你跟我來一下。」

    「是!」西蒙妮顫顫驚驚地起身。

    即使看不到,她也能感覺到所有聖女留在她背後的嫉妒怒火。

    走出大殿,巴斯蓋特悠閒地行走在那條長長的石子道上。所有的人看到巴斯蓋特,都會尊敬施禮,叫一聲:「征服者閣下。」

    「你變了,嘉拉迪亞。」巴斯蓋特突然說。

    亦步亦趨跟在巴斯蓋特身後的西蒙妮嚇了一大跳:「征服者大人!」

    巴斯蓋特一揮手:「在我的印象裡,你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人。你很美,也工於心計。當初你為了做上桂冠聖女這個位置,毒死前任桂冠聖女的手法,可是相當狠辣的。可是看看現在的你,就彷彿是一隻小綿羊,任人欺凌。」

    靈魂的深處,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大聲喊叫:「該死,他怎麼會知道的?不要承認,他是在試探你!」

    西蒙妮怔怔地看著巴斯蓋特:「是嗎?那您又是怎麼知道的?」

    「這麼說你不否認?」巴斯蓋特有些詫異。

    西蒙妮想了想,然後回答:「雖然我很沒用,但是如果巴斯蓋特大人是那樣好騙的話,那您也就不是偉大的征服者閣下了。」

    巴斯蓋特笑了:「那麼是什麼讓你變得像現在這樣了呢?你明明知道是荊棘聖女陷害你,為什麼還不為自己辯護。」

    西蒙妮低下頭:「我只是討厭那樣,我一點都不介意被取消桂冠聖女的稱號。我聽說……是您的保護,才讓我沒有因為儀式上的錯誤而受到懲罰。」

    「這麼說你不想做桂冠聖女了?」巴斯蓋特越發驚訝了。

    「是。」西蒙妮回答。

    巴斯蓋特有些疑惑地看看西蒙妮:「我越來越無法看透你,嘉拉迪亞。還記得小時候嗎?那時的你,是如此的善良,純真,美麗。我曾經如此的仰慕你,熱愛你,但是我看到的卻是一個讓我失望的嘉拉迪亞。你迷失在權力鬥爭的漩渦中,迷失在陰謀詭計的快感裡,和這個神廟絕大部分掌權一樣,卑鄙,無恥,骯髒,下流……」

    西蒙妮驚駭地看著巴斯蓋特,她絕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是對整個神廟高層的指責,即使他貴為罪惡之地的征服者,大光明神劍的擁有者,聖域的王者等一連串高貴稱號,也不可以如此肆無忌憚的批評神廟。

    「很奇怪?」巴斯蓋特微笑起來:「其實沒有必要。很多事情我都明白,只是不願去理會。與其在權力的深淵裡浮沉,而不如一心一意的去信奉神。我相信,如果神知道他的信民變得如此邪惡,神,也會發怒的。當然,現在的你,已經變了。變得溫柔,善良,體貼。在我看來,現在的嘉拉迪亞,才是那個兒時我一直崇敬的嘉拉迪亞。所以我不關心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只希望你能夠一直保持這樣。那是我能為這偉大的神廟繼續征戰下去的理由。」

    西蒙妮聽得目瞪口呆。

    她正想說什麼,遠處高大的祭壇上方,那道火紅之門,突然光芒大作。

    四道紅色身影衝出那火紅的時空之門,來到神廟上方。

    那是四名全身襤褸卻散發著強大氣勢的魔法師和武士。

    他們的眼中放出凶狠紅光,在空中俯視著神廟。

    「回來了!是我們的先遣隊回來了!」有人高聲狂叫。

    然後,是一聲淒厲的長嘶。

    四名回歸者,在第一時間,對著神廟狠下殺手。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三十三章 為你守護

    神殿之上,嘉拉迪亞的笑聲恣意縱狂,轉瞬之間,又變成深深的歎息。

    一個人的表情可以在瞬間做出如此大的變化,就算是世上最好的戲子見到也要自歎不如。

    修伊愕然看向嘉拉迪亞,這個消息給他的震驚實在是過於巨大,以至於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請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完全不明白。」

    眼前的嘉拉迪亞突然深深歎息了一聲,她向著修伊招招手:「過來吧,孩子,來我身邊坐下。我知道你有許多疑問,我不能保證我可以給你所有的答案,但是至少可以大部分。哦,忘了自我介紹,現在的我,是伊萊克特拉,嘉拉迪亞太激動了,所以她有些無法控制情緒。我讓她暫時休息一會,這具身體,暫時由我來接管。」

    修伊走上台階,在嘉拉迪亞的身邊坐下,坐在那不朽之棺上。

    他清楚地感受到不朽之棺上傳來一種他完全熟悉的力量,竟然與他身體裡的能量產生了共鳴。

    「這是……」修伊驚駭起來。

    「這個問題我等會再回答你。」嘉拉迪亞,不,該說是伊萊克特拉,「她」搖搖手,示意修伊不必在不朽之棺的問題上多做糾纏。「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交流,孩子。所以你不用著急。在回答你的疑問之前,我要先給你講兩個不算太短的故事。這兩個故事一個屬於嘉拉迪亞,一個屬於我。在聽過了我們的故事之後,我想你會瞭解部分答案的。到那時候,你可以再就你的疑問來提問,你覺得怎麼樣?當然,做為回報,你必須告訴有關於你的故事,我是說……在你的另一個靈魂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的故事。」

    「看起來您對我瞭解的非常清楚。」

    「沒有你想像的多,也沒有你想像的少。那麼,我們現在開始?」

    「請等一等。」修伊連忙道。

    「還有什麼問題?」

    「是這樣的。我的一位朋友受到了嚴重的傷害,她的靈魂消失了,飛去了不知什麼地方。在我們找到她的靈魂之前,她的身體必須得到妥善保存。所以我必須向您請求借用不朽之棺。」

    「原來是這樣麼?」伊萊克特拉那動人的面容露出了一絲古怪:「老實說我很想同意的你請求,不過這看起來有些難度,不過還好,這正是我們目前共同需要解決的問題。」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會明白的,很快。那麼,先告訴我那個姑娘叫什麼名字,是你的什麼人?」

    修伊聳了聳肩:「事實上我之前從未見過她,她是我最好朋友的摯愛,她的名字叫西蒙妮。」

    「西蒙妮?」來自對方的回應陡然尖利起來,原本和藹的聲音突然變得高聳銳利,很顯然這個身體的主人一下子又換回了嘉拉迪亞的靈魂成為主導。

    她的表情扭曲,表現出一種歇斯底里的瘋狂:「竟然是這個女人!她在哪兒?快說!」

    這一幕的情景讓修伊和伊薩多同時嚇了一跳。

    「您說什麼?您認識西蒙妮?」

    「哦,當然,如果不是她,我又怎麼會落到現在這種樣子?輝煌的西大陸又怎麼會成為歷史的塵埃!」嘉拉迪亞發出憤怒的咆哮。

    修伊的臉色變了數變:「我想我明白了至少一部分……西蒙妮,她也是這具身體中的一位客人?」

    「一位過客!」嘉拉迪亞眼中閃過深深的仇恨:「卻改變了我的一生,甚至也改變了整個西大陸的命運!」

    ——————————————

    隨著祭壇上空的呼喊聲,巴斯蓋特愕然回首,正看到四名回歸者大開殺戒。

    他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叮嚀西蒙妮:「你這這裡等著我,哪裡也不要去。」

    然後他高大的身軀在空中掠出一道燦爛金光,飛向祭壇。

    西蒙妮只好乖乖的留在原地,她看不懂遠處正在發生著什麼,只能聽到一聲聲兇猛的呼喝,還有大光明神劍那彷彿劈開天地般的縱橫威勢。

    回歸者們很明顯不是巴斯蓋特的對手。

    一名回歸者被巴斯蓋特一劍砍成兩斷,化成淒厲血雨。

    另一名回歸者被巴斯蓋特一拳打飛,卻向著西蒙妮這邊飛來。

    竟然正落在西蒙妮不遠處。

    完全是出於本能,回歸者在看到西蒙妮後,突然暴吼一聲,一爪抓向西蒙妮嚇得大叫著躲過,那回歸者竟然再度撲向西蒙妮,一隻右手化成一節犀利的骨刃刺向西蒙妮的胸膛。

    「啊!」西蒙妮發出大聲的尖叫。可憐她本是桂冠聖女,本身有相當不錯的魔法行為,但在西蒙妮的操縱下,根本發揮不出作用。

    「混蛋!」天空中傳來巴斯蓋特充滿威嚴的怒吼。

    一隻大手突然橫亙在回歸者遞來的骨刃和西蒙妮的胸膛之間。

    骨刃穿透手掌,撲,飛揚出一大片血花。

    大手猛握成拳,竟然一把將那骨刃緊緊捏在拳中,再無法做絲毫寸進。

    巴斯蓋特的面容這時才緩緩顯現,露出憤怒面容。

    他那只被穿透了的左掌隨手一用力,把那骨刃掰成了兩斷。

    那回歸者發出了痛苦的呼叫聲,巴斯蓋特手心中的骨刃已經劃破了那回歸者的咽喉,將那尖嘶直接扼殺。

    「你受傷了!」西蒙妮叫了起來。她很清楚以征服者大人的實力,根本就不該有人能讓他受傷。

    他是為了救自己。

    巴斯蓋特看看自己被扎穿的左手,微微笑了一下:「不礙事,能麻煩你幫我包紮一下嗎?」

    西蒙妮臉一紅,她一時找不到紗布,乾脆一狠心,把自己的雪色祭祀裙撕下一大截,給巴斯蓋特包在手上。

    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面,有那麼幾滴,呈現出異樣藍色。

    回歸者事件,在神廟引起一片軒然大波。

    許多人對此議論紛紛。

    不過對西蒙妮來說,這到是件好事。

    征服者大人對她的捨身相救,很多人看在眼裡。

    從那天開始,無論西蒙妮再做出怎樣的傻事,都沒有人敢譏笑她了。

    也沒人再敢暗算她。

    儘管大部分聖女心中憤憤不平。

    時間一晃又是大半年過去。

    西蒙妮渡過了平靜的大半年。

    和以前一樣,她依舊每天伺候她的花草,小動物,關愛著身邊的一切,也無視著身邊的一切。

    所有的權力鬥爭,陰謀伎倆,都與她無關。

    巴斯蓋特則每過一段時間就會來看看她。

    他大多時候來去匆匆,有時鎧甲上全是鮮血,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又征服了一處叛民,剛剛趕回來。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西蒙妮總感覺巴斯蓋特有些憂心忡忡。

    他似乎有什麼心事。

    今天巴斯蓋特又過來找西蒙妮了。

    陪著他散步在花園裡,兩個人一起隨口說著閒話。

    「西蒙妮。」巴斯蓋特突然道:「我已經決定放棄征服者的稱號了。」

    「為什麼?」西蒙妮很驚訝。

    「這是神廟的意思。上次的回歸者事件,給神廟帶來了很大的恐慌。有人認為,在那扇門的背後,通往一個罪惡的世界。那裡擁有強大的邪惡存在,我們必須小心應對。為了防止那邊的惡魔衝過來傷害我們的世界,神廟決定建立守護者。」

    「守護者?」

    「是的。」巴斯蓋特點頭:「專門守護神廟的存在。成為守護者,就可以得到強大的魔法力量,你知道我雖然是一名武士,但我也從未放棄過對魔法的憧憬。不過長老會要求,守護者必須放棄世俗的力量,成為專門的為神廟獻身的存在。也就是說,如果我想要成為守護者,我就必須放棄征服者的稱號以及我所掌管的神廟部隊。」

    「你的意思是……神廟希望你成為守護者?」

    巴斯蓋特臉上露出無奈的苦笑:「確切地說,他們看中我的武力,卻不看中我的想法。我曾經懷疑過神廟所做的一切,懷疑他們濫用了神賦予他們的權力,而這是神廟所無法接受的。」

    「那麼你可以拒絕,他們不能強迫你放下權力。」

    「是的,但是我沒有拒絕。」

    「為什麼?」西蒙妮不理解。

    巴斯蓋特深情地看著西蒙妮:「為了你。為了守護你,如果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值得讓我守護,值得讓我放棄一切去守護,那就是你。我需要更加強大的力量,來保證門的另一端不會再有惡魔衝過來傷害你。只有成為守護者,我才能做到這一點,而且也不用再離開你。」

    「可是我……」這個說法嚇得西蒙妮一縮脖子大叫起來:「可是我不是嘉拉迪亞!」

    當這句話說出來時,她已經後悔不已。

    然而巴斯蓋特卻無動於衷。

    「我知道。」他說。

    「你知道?」西蒙妮愕然看向巴斯蓋特。

    巴斯蓋特很認真的點頭:「我知道你不是嘉拉迪亞,但是你比她更善良,比她更完美,比她更溫柔,這就夠了。其實我很早就想問你,你到底是什麼人?但是我怕嚇壞了你,所以我一直在等你自己說出來。」

    「我……」西蒙妮瞠目結舌不知道該怎麼說。

    巴斯蓋特溫柔地摸摸她的臉。

    他笑說:「沒關係,你現在可以不說,直到你認為你合適說的時候再說。但是,你總得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我叫……西蒙妮。」西蒙妮顫顫驚驚地回答。

    「西蒙妮……很好。」巴斯蓋特輕輕在西蒙妮的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後飄然遠去。

    —————————————

    戒煙中,結果才一天,心理上到克制住了,生理上麻煩了,整個人昏昏欲睡,一點精神都沒有,弄得更新也慢了。大家容我幾天,我看看能挺過去不,挺不過去就只能放棄了。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三十四章 聖

    嘉拉迪亞的咆哮就像是冰雪吹過祭祀神殿,帶來陣陣陰寒氣息。

    甚至連祭壇上的火焰也因此變得晃動閃耀,明滅不定。

    就是這一刻,嘉拉迪亞才充分顯示出她身為桂冠聖女的強大實力——頂級冰雪**師的力量。

    整個神殿在瞬間被一層薄薄冰雪覆蓋住。

    修伊和伊薩多的身上同時綻放出奇特的光芒。

    在伊薩多的周圍,冰雪迅速消融,即便是頂級的冰雪法力也影響不到這位聖域。而在修伊身周,無數冰雪更是直接融入他的身體中去,消失不見。

    這一現象引起嘉拉迪亞的驚呼,她眼中現出不可思議的光芒:「這怎麼可能?你怎麼能夠吸收我的力量?」

    「那屬於另一個問題,嘉拉迪亞大人,或許您應該嘗試平息一下心中的憤怒,在把所有的疑問解開之前,正像您說的,我們有太多需要相互瞭解的東西。您剛才說西大陸的命運?那麼您是……」

    嘉拉迪亞傲然抬頭:「我,就是西大陸神廟的桂冠聖女,嘉拉迪亞,偉大的守護者巴斯蓋特願意付出一切去守護的女人!」

    巴斯蓋特?

    修伊愕然:「巴斯蓋特?那個神廟守護者?毀滅了西大陸的深淵魔王?」

    隨著修伊的這句話出口,嘉拉迪亞臉上也現出不可思議的怔然:「你怎麼知道?哦,我的天啊,你也是神廟傳承的繼承者?!」

    這兩句話一出,彼此間突然同時明白了許多。

    嘉拉迪亞和修伊的眼神對望著。

    終於,嘉拉迪亞的聲音再度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伊萊克特拉那沉重的歎息:「看來我有必要先瞭解一下你的過去了,孩子。願意跟我說說你的故事嗎?請放心,做為回報,我也會把所有關於我的故事告訴你,此外還有關於西蒙妮和嘉拉迪亞的故事。」

    修伊點點頭。

    他開始講述關於自己的一切。

    包括他以前生活在另一個星球,因為一次意外佔據了現在的身體。這個最大的秘密,反正對方已經看出他的身體是兩個靈魂融合的,他也沒必要再做隱瞞。

    他講述煉獄島上發生的一切,還有自己出島後的所作所為及各種經歷。

    有幸旁聽的伊薩多也為發生在修伊身上的詭譎故事所驚歎。

    化身女性的伊萊克特拉更是嘖嘖讚歎:「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的遭遇更是讓你的才智發揮到了極限。我曾經以為我的故事已經夠離奇了,但是現在看起來,你絲毫不差於我。」

    「我對您的經歷同樣感到非常好奇。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無論我取得怎樣的成就,都是建立在您的基礎上取得的。而相比您的那些偉大發明,我的成就相差實在太遠了。我實在很難想像,您是怎麼做到那些偉大的發明的。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想,如果上天安排我一次遇到您的機會,那我一定要好好問問您,您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那些神奇的煉金術幾乎要讓我為之瘋狂。」

    「呵呵,你太看得起我了,事實上,我並不是什麼才智過人的煉金師,如果我說在資質上,我甚至比不上一個普通的煉金師,你會相信嗎?」

    「這怎麼可能?」修伊大吃一驚。

    「沒什麼不可能的。」伊萊克特拉緩緩回答:「我之所以能取得那樣的成就,一個原因是我非常幸運的得到了西大陸的煉金傳承,但是老實說,西大陸從來不以煉金術著稱,他們在這方面的傳承,其實也是非常有限。但是另一方面,它們的體系有別於現在的煉金術,使我開拓了視野,使我增加了對事物變化的認識。所以這些傳承為我後來的發明的確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但我之所以能做出那些偉大的發明,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什麼原因?」修伊好奇地問。

    「靈魂法術。」伊萊克特拉回答:「既然你曾經在巨魔神遺留下來的法珠中見到過我,那麼你就應該知道我是一個靈魂法師。」

    「是的,但我想不通,那和煉金術有什麼關係。」

    伊萊克特拉呵呵笑了起來:「要解釋這個問題,就得從我學習靈魂法術時無意中產生的一個念頭說起。正是這個念頭,使我成為了後來人們崇拜的伊萊克特拉,同樣是這個念頭,使我陷入了目前的處境中……」

    ——————————

    巴斯蓋特的表白,給西蒙妮的身心增添了一重巨大壓力。

    他或許能夠看出這個身體裡又多了一個靈魂的存在,但是他卻永遠不可能看出這個靈魂並不愛他,不可能看出這靈魂已經被另一個男人深深佔據。

    最讓西蒙妮無奈的是,她卻不能說出這個事實。

    隨著西蒙妮在神廟日子的增長,她已經不再是先前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

    她漸漸開始明白了權力鬥爭在這裡的可怕性,權力場就是個爭鬥場,越是高高在上的地方,陷害與爭端就越是常見。

    她曾經親眼見到一位聖女因為犯了錯而被祭祀們活活燒死,也曾經見到一些失勢的人被自己的敵人殘酷迫害。沒有誰會去寬恕對手,在這裡,仁慈是致命的弱點。

    西蒙妮很有幸自己不必改變自己也可以安然生存在這樣的環境下。

    她就像是一隻軟弱的貓,生活在一群豺狼的盯視下。

    豺狼們之所以不敢動她,是因為有一隻猛虎把她劃進了自己的保護範圍。

    所以西蒙妮也意識到,假如她現在告訴巴斯蓋特,自己從來沒有愛過他,那麼後果很可能就是巴斯蓋特一怒之下揮袖離開。

    那她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她不得不沉默。

    在那天對話的一個月後,巴斯蓋特證實放棄了征服者的名號。

    他進入了神廟為他準備的修煉之地,在那裡,接受神廟長老們的特殊培養。

    不得不說巴斯蓋特就是一個天才,無論是魔法還是武技上的修煉,都是如此的出色。

    進入修煉之地後,在神廟長老們的全力培養下,他的實力得到了進一步的飛速增長。

    他在魔法上的造詣越來越深,尤其是在靈魂法術方面,進步更是突飛猛進。

    事實上巴斯蓋特只用了兩年時間就完成了所有的魔法修煉,成為了頂級的大魔法師。並在一年後正式突破,成為雙聖域的擁有者。

    這在神廟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唯一。

    事實上也是整個風鳴大陸史上絕無僅有的。

    這一天,神廟上下舉行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浩大儀式。

    他們的守護者巴斯蓋特,成為所有姑娘們心中永恆的驕傲。

    他是如此強大,謙遜,懂禮,又英俊非凡,天才橫溢,足以讓太多人為他動情。

    不過巴斯蓋特的心中,卻只有西蒙妮,只有嘉拉迪亞。

    傍晚的時候,巴斯蓋特終於擺脫了糾纏他的人。

    他來到西蒙妮的身邊:「願意跟我出去走走嗎?」

    西蒙妮微微點了下頭。

    他們一路行走在花間小徑上,站在米迦爾聖山之巔,遙看遠方斜陽。

    巴斯蓋特突然說:「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到這裡來嗎?」

    西蒙妮一楞,怔怔看向巴斯蓋特。

    「因為今天的你,很美!」

    臉上露出神秘的笑意,巴斯蓋特從身上拿出一張畫軸。

    「這是我在五年前,清理一個叛亂之地的罪民時得到的,是一個煉金師做的,用了許多珍貴的煉金材料。我不知道它有什麼作用,只知道在這上面附著一種奇特的法術,可以影印指定的影像。本來我想留下來繼續研究它,看看它還有什麼別的作用,不過現在沒有必要了,因為我已經找到發揮可以它價值的地方了。」

    說著,巴斯蓋特將那畫軸向著天上一拋,一輪奪目的光彩從畫軸上放出,直射西蒙妮。

    西蒙妮有些驚慌。

    巴斯蓋特迅速道:「站在那裡別動。」

    夕陽西下,落日餘輝,映照在西蒙妮的身上,散發出絲絲聖潔氣息。

    光與影反映在畫軸上,一副美麗的圖畫漸漸顯現。

    如夢似幻,引人暇思。

    巴斯蓋特大手一張,畫軸落在手中。

    他看著那畫中的西蒙妮,讚歎說:「是的,就是這個樣子,這才是我心中的最美嘉拉迪亞,聖潔,美麗,光彩動人。我願付出一切努力,只為留下你最美的瞬間……」

    把手中的畫卷交到西蒙妮手上,他說:「這副夕陽聖女圖,我把它送給你,它代表了我對你所有的心意。」

    西蒙妮怔怔結果那圖,耳邊聽到巴斯蓋特輕柔的話語:

    「西蒙妮。」

    「嗯?」

    「願意嫁給我嗎?」

    這個問題像一道霹靂擊中西蒙妮,讓她徹底呆滯。

    ———————————————

    昨天中午12點開始戒煙,一開始還好些,沒什麼大問題。到了下午5點,人開始感覺昏昏欲睡。本來晚上計劃再寫一章的,結果怎麼都寫不出來。決定睡覺。

    一覺睡下去,越睡越難過,全身都不得勁。就這樣還一覺睡到早上5點,睡了12個小時,還是困得厲害。早上的稿子是昨天中午寫的,今天壓根就沒寫出來,也沒能檢查稿子,就這麼傳上去了。

    然後就坐在電腦前,腦子裡有故事,就是寫不出來。

    注意力無法集中,精神渙散,全身會時不時地發涼,四肢發軟,完全說不出的奇怪感覺,非常難受。

    就跟犯毒癮似的。

    腦子裡有兩個聲音一直在響,一個是堅持下去,過幾天就好了。一個是再繼續堅持下去,這小說也就不用寫了,斷更都是好的,太監都有可能。

    堅持到中午12點,整整24小時過去,終於做出決定,去買煙,宣佈戒煙失敗。

    跑到小店門口,抽了一根。

    靠,神清氣爽,看世界都不一樣。就好像鬥氣升級,突破成聖域了。原本眼中的天空是昏暗的,那一口煙下去,直接天亮了。

    真不誇張啊!!!

    我當時就暈了。

    然後我徹底明白,這煙癮算是深入骨髓了。

    徹底放棄戒煙,回來碼字,雖不是太多,也不是太好,但總算是狀態開始恢復了。

    今天這章,是我用五根煙換出來的,其實我並不滿意,因為我只說出了我要說的故事,卻沒有表達出那種情感,但是沒辦法,我必須先完成今天應該完成的部分。我希望後面的內容我能寫好。

    總之,這24小時,如地獄般走過一個輪迴,只能長歎一聲了。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三十五章 滅世之夢(上)

    祭祀神殿上,那位大煉金師伊萊克特拉正在講述自己的故事。

    「那是我十八歲時發生的事了。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小小的靈魂法師,遊走在那個戰亂頻繁的年代裡。那時的我,由於天賦的限制,在這方面並沒有太大的發展前途。這讓我非常茫然。」

    「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該去往何方。曾經有段時間,我甚至有過要自殺的念頭。我不知道這是不是長期接觸靈魂法術的原因,但是我知道那的確讓我的意志變得消沉。」

    「那是一個煉金術盛行的年代,人們狂熱的捕捉各種魔獸,用它們的材料來製作各種煉金道具。出於一時的興趣,我也學習了一些有關於這方面的內容。我發現煉金術對興趣的要求遠遠高於天賦,於是我決定正式學習讓自己成為一名煉金師。為了解決原料困乏的問題,我不止一次和魔獸獵人們一起深入叢林,獵殺魔獸,獲得材料。直到有一天,我們碰上了一隻可怕的狂野戰猿,那個大傢伙有著強大的力量,一路追殺我們……」

    「我們被那只戰猿一路追殺到了神恩之地的最深處,我的夥伴們一個一個死去,最後正剩下了我。在最絕望的時刻,我發現了一個傳送法陣。我不知道那東西通向那裡,但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我已經無法再去考慮這一切。我一頭鑽了進去,於是,我來到了那個奇異的大陸……」

    「後面的事你知道了。我發現了神廟,知道了那裡發生的一切,知道了人類世界還有一個可怕的敵人在暗中窺伺。我選擇了煉金之門,獲得了那裡的傳承。但是我很失望的發現,西大陸的煉金術並沒有我想像的那樣偉大,它們並沒有太多偉大的發明,僅僅是在理論基礎上有著非常出色的研究。」

    「這讓我開始後悔,你知道人總是貪心的,我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選擇魔法之門。可惜我已經無法再做選擇。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突發奇想。」

    「我想……克裡普韋爾長老留下的三道門,要求不可以是同一個人進入。但是我們都知道,任何規則都是有漏洞的。在克裡普韋爾的設計裡,判定三個人是否不是同一個人的最大依據,就是靈魂能量的變化。」

    「也就是說,如果我能改變自己的靈魂能量,讓克裡普韋爾留下的設計認為我並不是伊萊克特拉,那麼我就可以進入魔法之門,甚至再進入鬥氣之門。」

    「於是我開始研究如何改變靈魂的方法。」

    「必須慶幸,那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過程,發明一種法術需要長時間的摸索,並在不斷的反覆實驗中進行實踐,直到最後找到最合理的方法。好在改變他人靈魂或許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但是改變自己的,卻未必那樣困難。在經過長時間的努力之後,我終於成功了。我自己發明了一個非常獨特的法術,我叫它做……靈魂分裂。」

    「是的,靈魂分裂,那是我的獨特發明。這個法術並不具備任何攻擊性,但是擁有一個可怕的特性,它能夠佔據他人的身體。儘管我很遺憾地發現,我的發明並不能改變靈魂的本質,不能讓我進入西大陸的其他任何一個門,卻讓我看到了研究煉金術的一個新方向……」

    「我用自己分裂的靈魂做助手,共同研究煉金術。」

    說到這,伊萊克特拉微笑著看向修伊:「你……明白了。」

    修伊已經聽得目瞪口呆。

    「您是說……」

    「是的,分裂自己的靈魂,培養它們壯大,形成另一個自己,然後再分裂,再培養,循環往復,從不休止,伊萊克特拉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每一個人都是伊萊克特拉,每一個人都擁有來自西大陸的煉金之術的文明傳承,擁有最紮實的理論基礎。我們共同研究,用同一種思想;共同合作,用同一種思維方式;共同創造共同發明,在同一片天空下;我們進行最有效的分工,你負責這部分,我負責那部分,進行最完美的合作,不用說一句話,我想什麼,其他人會立刻知道。有人專門負責研究魔偶,有人專門負責研究藥劑,有人專門負責研究道具,有人專門負責研究法陣。我們中任何一個人有了什麼奇妙的想法,就會立刻把它記錄在本子上,所以我們的筆記永遠都是亂七八糟的,經常是各種內容混雜在一起,因為那不是一個人在記,而是很多人共同使用。但是我們不擔心看不懂自己的記錄,因為我們都是一個人,用同一種思維方式去考慮各種不同的問題。隨著各種發現,我們對煉金術的理解不斷增長,這種知識同樣可以通過分裂和信息傳遞交給其他人,使無數個我永遠處在最佳狀態……到後來,我們只需要考慮資源問題,無盡的資源。我們搜集它,使用它,消耗它,實現它……」

    修伊怔怔地看著伊萊克特拉,這聽起來太瘋狂了。

    這就像是一個科學家為了節約研究時間,不停地複製自己,弄出成百上千個克隆人來進行共同研究。而且隨著研究的深入,分裂出來的靈魂越來越知識淵博,最後是成百上千個愛因斯坦級的人物在進行高度有效的分工合作……

    他們所看到的,所面對的,全部都是自己。老年的,少年的,漂亮的,醜陋的,伊萊克特拉就像是一個瘋子,在發明了靈魂分裂這個法術後就拚命的分裂靈魂壯大自己的實驗室。

    「我們中甚至有一批人專門負責修煉法術,當修煉到一定程度時,會選擇使用犧牲自己的方法,把所有的魔力交給其中的一個,從而讓其中一個的力量大大提升……所以我很快就成為了聖域,並發明了無數還算不錯的煉金術。我意識到我不需要再去依靠誰,我自己就已經足夠完成一切。」

    修伊驚呼:「哦,天啊,我曾經一直奇怪,或許您有足夠的才智可以研究出那些煉金術,可是是什麼讓您還有能力將它們生產出來,那同樣是非常消耗精力和時間的工作,可是現在我明白了。」

    「是的,同樣是我的分身負責生產方面的工作。我有太多太多分身,每一個都擁有我的智慧,我的知識,重要的是還擁有相同的理想,願意為了共同的目標去奮鬥。我不再在乎西大陸的什麼傳承,我只需要在乎我自己的研究。當然,考慮到魔界可能到來的威脅,同時也為了滿足我的各種龐大實驗的需要,我不得不盡力發展一些強大的戰爭工具,為我去爭奪地盤,去搶奪資源……在資源的問題上,我其實是歷史的罪人。我一個人發明了別人幾百年沒能發明出來的東西,同樣也一個人就毀滅了這個世界大半的資源。」

    「所以您沒有學生,因為您不需要。只要你願意,你可以讓自己的靈魂不停地轉移到年輕的軀體中去,通過這種方式來獲得永生。」

    「不。」伊萊克特拉的眼中閃過一絲悲憫:「靈魂,同樣是有壽命的。這世上沒有什麼是真正的永恆,能量也是一樣。它們一樣會消散,會徹底消亡在世間。和人類的生命有所不同,靈魂能量的消散需要很長的時間。假如不考慮人體自身的壽命,它能夠經歷的時間大約是一千年。但前提是你不能分裂它。分裂……是一種對能量的消耗。就好像一塊餅乾,如果你把它掰成兩半,就必定會有一些渣滓落下。」

    「那麼您分裂了多少個自己?」

    伊萊克特拉聳聳肩,這個動作出現在一個絕美女子的身上顯得有些滑稽:「老實說……我也記不清楚了。我只知道隨著後來不停的分裂,我的靈魂能量越來越虛弱。儘管那個時候我已經身為聖域法師,但是我自身的靈魂能量已經經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折騰了。好在那個時候我還沒忘記壓在我肩膀上的一個重任——拯救人類世界,對抗魔界入侵。我原本對成為救世主這樣的人物毫無興趣,只想從事煉金術研究。但是考慮到我對這個世界造成的破壞,我覺得我有必要做一些彌補措施。當然,從另一方面講,我對深淵的資源同樣很感興趣。所以我做了一個重大決定……前往深淵。」

    「在那裡,我得到了許多新的資源,研究出了許多新的煉金術,包括巨魔神就是在那個時候完成的。你說的那個海因斯不是一直遺憾自己為什麼無法完美的再現巨魔神嗎?原因很簡單,那個東西需要一些來自深淵的材料才能製作。」

    「為了保證自己能夠自由的出入深淵和人類世界,我抓來了一些強大的深淵生物為我看守時空之門。你說的魔龍麗塔,就是其中之一。至於那些散落各地的實驗室……其實那只是我派出去的分身建立的,畢竟我不希望自己象蝗蟲一樣,每到一處,就刮淨這個地區的每一點資源。所以我分散了自己,在各處建立實驗室。」

    「原來那些實驗室不是同一個人建立的。」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畢竟都是來自同一個靈魂,所以大體上的做事習慣不會有太多差別,差別僅僅在不同的成就上。不同的分身負責研究不同的方向,從而產生不同的成果。當然,為了不讓別人知道這件事,我們從不同時現身。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我們只讓其中一個出現在大眾的視野裡。至於其他人,我們自有辦法偽裝自己,不讓人發現。這樣就沒人知道我們的秘密了。」

    「那麼……你也只是其中一個分身?」

    「是的,只是其中一個而已。」伊萊克特拉笑道。

    「那麼其他的……其他的你呢?」

    伊萊克特拉歎了口氣:「我們去了深淵之後,在那裡遭遇了一些非常強大的敵人。我意識到我必須在深淵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陣地,用以對抗深淵。於是所有的我一起趕往深淵,在那裡死亡軍團展開了一場大戰。那場大戰讓很多個我死去了,但總算站穩了陣腳。考慮到人類世界不能因此放棄,所以我決定派一個我回到人類世界,繼續自己的發展。」

    「可是您並沒有再出現過。」

    「是的,那個被派回去的我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我。由於一個意外,我無法再分裂了,我被困在了這具身體裡,甚至無法和其他的我進行聯繫,並在這裡進行了長達三百年的沉眠。別再問我關於深淵裡面發生了什麼,因為那之後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那麼您是怎麼被困在這裡的呢?」

    「啊,這個事情,同樣說來話長了。或者該讓嘉拉迪亞自己來向你解釋。我想,你一定很有興趣知道,曾經的神廟守護者巴斯蓋特,到底是怎樣墮落的。因為那和你今天的遭遇,同樣有著非常重大的聯繫。」

    「我今天的遭遇?」

    「沒錯。」伊萊克特拉輕聲說道:「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告訴我,修伊格萊爾,你看到的那個夢,到底是什麼?」

    這一刻,她的聲音陡然變幻,再度變成了由嘉拉迪亞本人主導的身軀。

    ————————————————

    「你說什麼?!」驚天吼聲暴起自米迦爾聖山之巔。

    「對不起,我不能嫁給你。」西蒙妮輕聲回答。

    巴斯蓋特死死看著西蒙妮,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得到那樣一個答案。

    在最初的震驚過後,西蒙妮已經鎮定了許多。

    她終於意識到自己之前犯了一個多麼可笑的錯誤——她應該一早就讓巴斯蓋特明白自己根本不愛她。

    正是她的拖延,猶豫導致了巴斯蓋特的誤會。

    所以她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必須面對這個問題,她必須讓巴斯蓋特清醒過來。

    或許在巴斯蓋特看來,發現了西蒙妮最大的秘密的他,一直在保護著西蒙妮的他,身為萬人景仰對象的他,沒有任何可能會被西蒙妮拒絕。

    他甚至沒有想過西蒙妮會對他說出那個不字。

    無論他怎樣天才,怎樣優秀,他終究年輕,終究有著一個年輕人特有的自負。

    以至於他完全忽略了去瞭解西蒙妮的內心。

    他不懂得如何去追求女孩,事實上他也從未追求過任何女性,一直以來都是那些美麗女性主動向他示愛。他空有強大的靈魂法術,可以影響人的神魂意志,卻不能瞭解一個人的內心情感。

    那是魔法也無法理解和掌握的東西。

    而現在,這個答案給了巴斯蓋特沉重一擊。

    這或許是他自出道以來最大的一次敗仗。

    「為什麼?」他盯著西蒙妮死看。

    「因為……我有我愛的人。即使我現在沒法和他在一起,我也不希望背叛他。對不起,巴斯蓋特大人,這些年來,一直都是你照顧著我,讓我不受到那些人的欺凌,保護著我不受任何傷害。但我不能因此欺騙我的心……我從未愛上過您。」

    西蒙妮向著巴斯蓋特跪了下去。

    她的表情很平靜,在她說出這番話後,她就知道她即將遭遇的是怎樣的可怕後果了。

    巴斯蓋特冷冷看著她,她甚至能感覺到那目光中夾雜的憤怒。

    「嗷!!!」

    巴斯蓋特猛然向著天空大聲嚎叫起來。

    在他的身上,爆發出大量的鬥氣和魔法的光芒。

    這兩道力量的光柱就像是兩條巨龍相互交超,直衝天際。

    神廟的一頭,無數人驚駭地看向天空,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巴斯蓋特的聲音隆隆:「嘉拉迪亞!你欺騙了我,也傷害了我。我對你的愛就像這天空的太陽,熾熱無可阻擋,可是你的心卻冷如冰霜!我錯了,你從未改變,你也不是任何人!你依然是你!嘉拉迪亞,殘酷,冰冷,無情,玩弄人心!如果你真的不愛我,你就該早些告訴我,而不是在這個時候用這種方式來嘲諷我!」

    巴斯蓋特的面目變得猙獰可怕起來:「我不相信你會愛上什麼人!在這座神廟,除了我,你還能愛上誰?難道是那群老頭子嗎?不!你就是一個玩弄人心的魔鬼!」

    「我錯了,我曾經以為你是我唯一可以守護的對象,可是你根本不配!」

    巴斯蓋特大聲狂叫起來。

    魔法與鬥氣的雙重力量在這刻交相輝映,映照出最燦爛的華光。

    西蒙妮則顫抖著回答:「巴斯蓋特大人,也許您同樣從來就沒有愛過我。也許你喜歡的一直都是嘉拉迪亞,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胡說!」巴斯蓋特狂叫起來。

    他身上的力量交纏得更加緊密,已經分不清哪部分是鬥氣,哪部分是魔力。

    神廟長老對這一幕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這是……這是魔力極度燃燒的表現。我的天啊,巴斯蓋特他在發什麼瘋?他這樣做是在自殺!」

    沒錯。

    巴斯蓋特現在的確正處於非常危險的狀態。

    西蒙妮的拒絕讓他處在一種極度暴怒之中,長久以來的順風順水,從來無人敢於忤逆他的意志,使他雖然有著善良的心,同樣也使他無法承受被人無視的挫折,尤其是這無視他的人,還是他最愛的女人。

    他因此暴怒,因此不惜一切,甚至不考慮自己在做什麼。

    他全力燃燒自己身體中的魔力,因為這些魔力是出於他對西蒙妮的愛而辛苦修煉而來,現在卻成了他竹籃打水的標誌。這讓他感覺痛恨。他再不顧一切後果,瘋狂催動全身的力量。

    「啊!」

    巴斯蓋特仰天長哮。

    天空中的能量光芒大作,那些魔力幾乎被他在瞬間燃燒殆盡。

    換成是普通人,僅僅是如此巨量的燃燒,足以讓一個魔法師立刻死去。

    但是巴斯蓋特沒有。

    相反,他感覺到自己身體裡新的力量正在生成。

    那些魔力……它們似乎正在進行轉化。

    轉化成鬥氣的部分,重新生成在體內。

    「這是……」巴斯蓋特眼前一片暈眩。

    極度的刺激和巨大的消耗讓他再承受不住這一切。

    他晃了幾晃,然後撲通一聲昏倒在地。

    西蒙妮怔怔地看著昏迷的巴斯蓋特,不知如何是好。

    大批的神廟中人跑來,他們看到這一切,誰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巴斯蓋特大人,他的靈魂能量消失了!」有人高叫。

    天空中突然響起轟隆隆的雷聲。

    巨大的黑影遮蔽了整個米迦爾聖山的天空。

    一聲巨大的咆哮震驚世界:「是誰!打擾了我的沉眠,闖入了我的夢境!」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三十六章 滅世之夢(下)

    問及自己的那個夢,修伊心中微驚。

    「你知道我做了一個夢?」

    「一個和神有關的夢。」原本一直表情高傲的嘉拉迪亞,這刻也變得嚴肅起來。

    「說到神,我很想知道第一次降臨的時候出現的真神到底是什麼?那是真正的冥神嗎?你冒充他的名義建立天災教會,對抗深淵入侵,為什麼冥神不會懲罰你?」

    「冥神……」嘉拉迪亞眼中的神采漸漸黯淡下去。她似乎是回憶起了曾經的往事,口氣中帶著無盡的唏噓:「關於真神,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它遠遠超出於我們的認知之外。到是伊萊克特拉對這位真神有些猜測,但那畢竟只是猜測。所以我們需要知道那個夢的內容,需要知道巴斯蓋特到底夢到了什麼,會變成那樣。」

    「你是說巴斯蓋特也闖入了神的夢境裡?」

    嘉拉迪亞緩緩點頭。

    她櫻唇輕吐,把西蒙妮穿越到她身上的故事一一講述,聽得修伊目瞪口呆。

    「那麼說,巴斯蓋特在最後關頭把的魔力與鬥氣融合了?」

    「是的,西蒙妮的拒絕帶給他極度的悲傷與憤怒,他以自我毀滅的方式發洩自己,結果卻在無意中產生了更高的突破,完成從聖域力量到神域的轉變。」嘉拉迪亞非常肯定地回答。

    「神域?」修伊又是一驚,這麼說自己現在擁有的力量,就屬於超越聖域存在的神域力量了?

    「是的。」嘉拉迪亞再次肯定地回答:「巴斯蓋特是第一個擁有神域力量的人。否則你以為僅憑普通的聖域就可以掌管深淵生物,就可以蕩平整個西大陸嗎?他擁有的是神域,是不受規則限制的領域,在他的領域裡,他就是神。他的領域可以無盡再生,不用擔心消耗。他所制訂的規則對他不具備約束力,他能夠讓領域控制下的一切,只為他服務!那就是神!」

    說到這,嘉拉迪亞長長喘了一口氣:「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那個夢的內容了嗎?」

    「當然。」

    修伊這才把那個夢的內容一一說了出來。

    當聽到神要滅世的宣言時,包括嘉拉迪亞還有伊薩多,卻都臉上變色。

    嘉拉迪亞激動的身軀微微發抖:「果然是這樣……果然是這樣……」

    ————————————————

    米迦爾聖山。

    在那巨大的聲音迴盪過後,所有人都瞠目相對。

    神廟的一位大長老突然高呼起來:「是神靈!神靈降世了!」

    聖山之巔,一大群長老紛紛跪下。

    原先躺在地上的巴斯蓋特,卻漸漸醒來。

    他站起來,看向天空中那巨大的陰暗投影,眼神中帶著崇拜的堅毅。

    單膝向著天空跪下,他大聲高叫:「偉大的神靈啊!您的子民向您發出最虔誠的呼喚!」

    天空中傳來轟隆隆的雷音:「那麼……你……就是闖入我夢中的人了!」

    「是,巴斯蓋特聽從您的指示!」

    「那就去吧,去做執行我意志之人,去完成屬於你的使命!」

    天空中的巨響轟然閃過,黑影倏忽間消失。

    巴斯蓋特緩緩站了起來。

    「原來……這才是我存在這裡的意義嗎?」

    他的眼神中跳動出興奮的神采。

    看到巴斯蓋特醒來,一位神廟大長老向巴斯蓋特走去:「神廟的守護者,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真神降臨了,他指定了你去完成什麼使命?」

    「滾開!」巴斯蓋特突然回聲怒吼。

    巨大的能量從他的口中咆哮而出,衝撞在那大長老的身上,將他轟的打飛出去。

    「巴斯蓋特!你怎麼能這麼做!」所有的神廟長老全部憤怒了。

    身為神廟的守護者,竟然向神廟長老動手,這絕對是他們無法容忍的。

    巴斯蓋特眼中閃爍出巨大的能量光芒,無形的巨大力量從他的身體上散播開來,籠罩了整個山頭。

    巴斯蓋特仰天高呼:「我代表了神的意志,是他使命的執行者!你們誰敢違抗?!」

    沒有人能夠抗拒龐大力量的威壓,一群頂級的魔法師就像是暴風雨中的螻蟻,看著眼前的巴斯蓋特盡情的釋放自己全身的力量,他們幾乎無法喘息,無法行動。

    而巴斯蓋特則自如的行走在地面上。

    他仰天長嘯:「這是屬於神的力量!是神的恩典!就讓光芒跟隨我轉動,讓黑夜因為我永恆!讓光成為我在黑暗中的影吧!」

    伴隨著他的話語落下,整個天空變得無比黑暗,惟有巴斯蓋特自己,全身都閃爍著金色光芒,如一輪明日,地面上同樣拉出一個光芒四射的影子,自動行走在他的腳下。

    長老們看得目瞪口呆,有人低呼起來:「光與暗的轉換,世界規則的改變,超脫規則的存在……我的天啊,那是神的力量!」

    所有人都駭然看著巴斯蓋特。

    終於,有人高叫起來:「你已成神!」

    這句話令所有人啞然。

    巴斯蓋特卻冷酷說道:「我,不是黑暗中那唯一的光明,而只能是那帶來黑暗的唯一一人!」

    他的大手一揚,身邊的光芒驟然消失,人們駭然看到,巴斯蓋特的身上突然散發出大量的邪惡氣息,帶著無盡黑暗的力量,令人窒息。

    他的雙目變得血紅,面目也開始猙獰,整個人的氣勢越發凌厲,卻也越發的讓人看不明白。

    不過在他的胸膛,還有一點紅色光芒在頑強而不屈的跳動著,就像黑夜裡的明燈,提醒著所有人。

    似乎連巴斯蓋特自己都奇怪為什麼身體裡還有這一點紅色光芒。

    他低頭微微沉思了一會,然後點頭:「我明白了……那是……我對你的愛,西蒙妮。」

    霍然抬首,猩紅雙目望向西蒙妮,西蒙妮嚇的後退幾步。

    巴斯蓋特眼中露出一線迷惘:「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也許……該立刻殺了你。」手中的大光明神劍緩緩指向西蒙妮。

    劍尖顫抖著,抖落出一片片湧動的黑暗之潮,如黑色煙霧般縈繞在西蒙妮的身周。

    不過西蒙妮硬是挺起高貴的脖子,看向巴斯蓋特:「如果你想殺我,那就殺吧。或者那正是我回到屬於我的世界的唯一辦法。」

    巴斯蓋特的身軀劇烈顫抖了幾下。

    「不!」他搖搖頭。

    他下不了手。

    不過下一刻,他的面部的神情開始扭曲起來,像是心中在產生著巨大的衝擊與矛盾。

    眼中射出巨大的光芒,他的聲音以詭異的形式飄蕩在西蒙妮的耳邊,只讓她一個人聽到:「世界即將變成一片廢墟,這個世界所有的罪惡都將被清洗,都將不復存在。西蒙妮,我的愛,你或許是這世上最後的溫柔與光明,我不希望光明的種子從此消失。世界即使毀滅,也會重新建立。秩序會重新得到恢復,生命也將重新得到繁衍。這是神決定的輪迴,是無法更改的命運。但至少,我可以保留下你。」

    「我願意給你最後的機會,以我千年的等待,以證實我對你不變的愛。所以……請接受我最後的守護吧。」

    說著,巴斯蓋特緩緩揚起手中的大光明神劍,指向西蒙妮。

    他猛然仰首高呼:「以神的名義,讓時間在這一刻靜止,製造出永恆的結界!以我的血肉為力量之源,製造出你安享的空間!以我對你的愛為牽引,讓彼此永不分離!這是我對你無情的懲罰,也是我對你最後的守護!」

    「不朽……之棺!」

    隨著這一聲大呼,大光明神劍陡然掉轉方向,刺入巴斯蓋特的胸膛。

    一大蓬鮮血飛灑空中。

    黑色之血。

    它們在空中集合,然後緩緩融入嘉拉迪亞的身體,變成無數晶瑩的雪色亮點,然後凝聚成一個巨大的雪色冰棺。

    西蒙妮驚駭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失去了控制,她的人竟然向著那空中懸浮的冰棺中飛去。

    而隨著這一劍的刺入,巴斯蓋特他身體中那一點代表著對西蒙妮的紅光消失不見,全身黑暗氣息陡然暴漲,在他的頭上,竟然生長出兩根彎曲的犄角,四根巨大的獠牙也從口中伸出。整個人的骨節發出劈啪作響之聲,竟然瞬間變得高大無比,背部生長出一連串的骨刺,在黑暗中閃動著冷冽的光芒。

    「我的天啊!」神廟長老們驚呼出聲:「巴斯蓋特,你墮落了!」

    「墮落?」巴斯蓋特那可怕的臉上露出一點猙獰的笑:「說得沒錯。我剛剛才發現,原來墮落的感覺如此美好呢。」

    他看了看插在他胸前的大光明神劍,輕聲呢喃:「代表著光明力量的聖器,不適合我這種即將走入黑暗深淵的人使用。」

    他仰首大叫:

    「以神的名義,當黑暗來臨的一刻,執掌黑暗的君主,將擁有可以毀滅一切存在的武器。黑暗吞噬光明,讓毀滅代替生存,我,深淵未來的君主,真神唯一的使者,賜予你……大光明神劍,新的職責!新的能力!我讓你無堅不摧!給予你邪惡之力!賜予你轉換時空,顛倒光明與黑暗的時空法則!」

    隨著這話的落下,巴斯蓋特將大光明神劍緩緩抽出,黑色的血液塗滿全身,金色的光芒瞬間消失,代之而起的,是那充滿狂暴邪惡之力的黑色長劍。

    「從今天,這世上再沒有大光明神劍,只有……黑暗之刃!」巴斯蓋特舉劍長哮。

    西蒙妮驚駭地看著這一切,腦海中無數個念頭閃過,她突然明白了,是什麼,讓自己來到了這個世界。

    擁有了神域力量的巴斯蓋特,創造了屬於自己的獨特神域——修改時間的法則力量。

    他就是時間之神,可以創造不朽,可以轉換時空。

    然而他不是代表命運的神靈,就連他自己都不會知道,這一切的發生,竟然是源自他自己。

    「不!巴斯蓋特!你不能那樣做!」西蒙妮高聲叫起來:「把黑暗之刃給我!它可以讓我回到我來的地方去!」

    巴斯蓋特冷冷看了西蒙妮一眼。

    他的手指微動,西蒙妮徹底落入不朽之棺中,巴斯蓋特隨手拋出那張夕陽聖女圖,飄蕩在西蒙妮的身上。

    然後棺蓋自動生成,西蒙妮的身體在不朽之棺中漸漸停止動作,彷彿一具永恆的冰雕。

    將不朽之棺往天邊一指,巴斯蓋特大喝:「去吧!在無盡的深淵中漂流吧!這是你觸怒神的代價,也是我對你的放逐。在千年的等待之後,我會重新回來!到那時,我會給你最後的選擇機會!」

    不朽之棺劃出一抹冰風,消失在漫漫天際。

    所有的長老看著巴斯蓋特。

    在神域力量的作用下,他們能看,能聽,能想,卻惟獨不能做任何動作。

    巴斯蓋特回首看向他們,臉上露出古怪的笑意。

    他說:「我現在不殺你們,是因為神對這個大陸有屬於自己的安排。所以,你們還可以再活一段時間。但是要不了多久,我將會帶著我的軍隊,回到這個世界,徹底清洗這一切的罪惡。至於現在,我命令你們忘記所有你們今天看到的事情!你們的聖女因病去世,你們的守護者巴斯蓋特,他前往了深淵,去挑戰自我,去開創未來,去為人類探索新的方向!這,就是你們唯一需要知道的!」

    他的大手一揮,大股的靈魂能量橫掃四方,所有在場的人同時被這能量擊中,同時昏迷在地。

    巴斯蓋特仰天長笑起來,身軀飛起,向著那深淵之門縱去。

    身形一閃,他已經消失在那火焰巨門之後。

    ———————————————

    神恩之地。

    一群蛇鹿正在河邊飲水。

    它們一邊飲水,一邊不時的抬頭四處張望,警惕著周邊的一切。

    一隻暴甲犀晃動著肥壯的身體向它們走來。

    這種大傢伙平時性情溫順,可一旦發起狂來卻是相當可怕。

    蛇鹿們很是自覺的跑到河的另一端繼續飲水,不敢與暴甲犀爭地盤。

    不過很快,暴甲犀也不得不遷移一下自己的位置。

    因為有兩隻四翼暴牙獸正往這一片區域降落。

    這些傢伙雖然號稱十一級魔獸中最爛的存在,可再爛也是十一級的高級魔獸,不是暴甲犀憑借自己的鐵皮就能阻擋的。

    兩隻四翼暴牙獸互相嬉鬧著落在河邊開始飲水。

    但是它們很快就發現河的上游,有人在向這裡走過來。

    那是一個少年,年紀大約在十五六歲左右,臉上掛著陽光般的笑容,身上披著簡單的虎皮。

    來到距離四翼暴牙獸的不遠處,少年向兩隻大傢伙揮了揮手:「嘿,你們好啊!」

    兩隻四翼暴牙獸看了那少年一眼,眼中的警惕神采極為濃重。

    他們知道這個少年是誰,所以輕易也不願去招惹。

    不過少年好像不是這麼想。

    看到四翼暴牙獸不理他,他有些失望。

    他聳聳肩:「別這樣不理人好不好。最近都找不到什麼好對手。再這樣下去,我就只能去找火焰君王挑戰了。那個大傢伙太厲害,我現在還不是他的對手,只能先用你們盡量鍛煉一下了。不如我們打一架怎麼樣?只是打一架而已,我保證我不用變身。」

    兩隻四翼暴牙獸不理他。

    現在可不是以前了,以前或許會有魔獸上這小子的當,現在可不會有了。

    真難以想像,為什麼同為魔獸,眼前的這個傢伙卻會這樣卑鄙。他不僅可以讓自己擁有人的體形,最重要的是他還擁有人類的無恥。

    看到對方不理睬自己,少年歎了口氣。

    他轉向河裡,對著那河灑了泡尿。

    這一次,兩隻四翼暴牙獸終於徹底憤怒了。

    它們咆哮著向少年發起攻擊。

    「這才對嘛。」少年眼中露出愉快神色。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三十七章 你是我的作品

    在聽過巴斯蓋特墮落的故事之後,修伊也忍不住一陣唏噓。

    事件的離奇,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黑武士的重傷,西蒙妮的靈魂消散,竟然與千年前西大陸的沉沒有著重大聯繫,那麼自己呢?

    自己的存在這已經發生的和尚未發生的命運中,又處於什麼樣的地位?

    他不知道?

    他只能看著眼前的嘉拉迪亞。

    嘉拉迪亞此時的表情非常冷靜,顯然她已經從先前的激動情懷中冷靜下來。

    修伊甚至不知道對方此刻到底是嘉拉迪亞的靈魂還是伊萊克特拉的靈魂在做主導。

    「這麼說來,這件事情的始末,其實最終是西蒙妮引發的,也只有您和西蒙妮看到了真相的所有過程。那麼西蒙妮為什麼現在不在你的身體裡了?」

    嘉拉迪亞回答:「巴斯蓋特在完成了不朽之棺之後把我投入到海底中,使我陷入永久的長眠。儘管我因此失去了自由,卻也逃避了大陸沉沒帶來的災難。我在海底沉睡數百年,從來都沒有人發現過我,直到有一天,不朽之棺突然自己上升,離開了水面……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力量造成的,或許是因為巴斯蓋特被囚禁導致了他神域力量的衰弱,或許是因為海底出現了什麼未知的神秘變動,又或者這就是命運的安排,總之,不朽之棺脫離了禁錮之地,就那樣在海面上飄啊飄,一直飄到陸地上……」

    嘉拉迪亞的眼中充滿迷茫,她顯然是在回憶曾經發生的過往。她的聲音因此而顯得悠遠深邃,隨著她的闡述,修伊的腦海中也現出一副副生靈活現的畫面。

    嘉拉迪亞回到人世,已經是七百年後。

    東,南,北三座大陸,人類已經繁衍昌盛,正在重現昔日的輝煌。

    人類就像是生命力頑強的雜草,無論走到什麼地方,都能頑強的生存和發展下去。

    他們在原始階段,其實是世界文明的創造者,但隨著文明的發展,又會成為世界文明的終結者。

    他們就像是人類身體中的癌細胞,不能沒有,不能擴散。

    而嘉拉迪亞來到之時,人類社會已經開始進入輝煌期,魔法文明重現世界,且走得絲毫不必以前的那個世界慢。

    他們在煉金術領域上甚至有更多的獨到發明,對資源的破壞也更加嚴重。

    當海浪將嘉拉迪亞送上海灘時,不朽之棺被一個偏遠的小漁村的漁民發現。

    人們驚訝地發現,在這具雪色透明的冰棺之中,躺著一個美麗的要讓人窒息的女人。

    她睡得如此安詳,如此沉靜,讓人看上一眼就再無法轉移自己的視線。

    儘管身在棺中,她的面目卻栩栩如生,讓無數人為之如癡如醉。

    愚昧的漁民們認為這是上天給他們的恩賜,將不朽之棺和嘉拉迪亞當成神物供奉起來。

    隨著時間的消逝,嘉拉迪亞的存在漸漸成為命運女神般的傳說,信仰因此而漸漸成立。

    瞧,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天災教會的雛形,其實就是從這個小漁村發展起來的。

    只不過那個時候的人們,還只是單純的信仰,並沒系統的教義,直到有一天,嘉拉迪亞醒來。

    嘉拉迪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麼原因醒來的,一切都是如此自然,簡單,事情的發生完全沒有邏輯道理可言。

    她就這樣醒來,走出不朽之棺,然後看到無數人跪在她的身前向天頂禮膜拜。此時,不朽之棺在這一帶已經經歷數十年,它的信徒也已經自動發展到附近的各鄉鎮。

    有數萬信徒,每天將她當成會帶來幸福的命運女神。

    女神的甦醒,令所有人都感到振奮。

    然而嘉拉迪亞並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這裡對時間的概念也非常模糊,曾經的西大陸紀年在新的大陸派不上任何作用,嘉拉迪亞根本找不到衡量過去與現在,時間尺度的標尺,所以也無從知道自己所在的環境。

    但是善良的西蒙妮卻牢牢記住了巴斯蓋特說過的一句話:他要滅世!

    問題由此而產生,西蒙妮告訴她的信民們,邪惡即將到來,人類要早做準備。

    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預言,它在其春甚至遭到了無數信徒的反對。有人甚至因此認為西蒙妮是帶來可怕命運的災難女神,信仰因此而動搖。

    而同時西蒙妮已經很無奈地發現,由於巴斯蓋特的力量過於強大,所以她根本無法離開不朽之棺十米以外的範圍。

    她甚至不能長時間留在棺外,每過一段時間就要回到棺中沉睡。

    這也就意味著西蒙妮在醒來的時候,根本不可能憑借自己的力量保護和照顧自己。

    她需要信徒們的幫助,使自己能夠繼續生存下去。

    但是信徒們對她的懷疑與憎恨,卻讓這個問題變得棘手起來。

    好在在這個問題上,未能與西蒙妮完成融合的嘉拉迪亞是絕對的專家。身為神廟的桂冠聖女,她非常瞭解人性,非常瞭解他們想要什麼,恐懼什麼。

    她教導西蒙妮,對於信民的引導,應該採取威脅與利誘的雙重手段。拋出末日將至的話語,只會嚇懷那些可憐的老百姓,但是如果在這個問題上加一個後綴:只要虔誠,就可以得到救贖,那問題很快就可以解決。

    於是,在嘉拉迪亞的幫助下,西蒙妮漸漸明白了自己該怎麼做。她按照嘉拉迪亞的所言,開始建立教義,宣揚對末日的抵抗。那個時候的西蒙妮和嘉拉迪亞,其實絲毫沒有對抗天災的計劃。

    她們只是想在已經造成的錯誤上進行彌補,確保自己不會因此受到傷害。

    但是很快,一起突如其來的事件將末日教會推上了風口浪尖的地位——一道時空之門,突然出現在漁村一帶。

    時空之門出現的同時,也帶來了少量的深淵惡魔。

    這些可怕的傢伙衝進漁村,見人就殺,嗜血成性。

    嘉拉迪亞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迫出手。她自身就是七級的冰雪**師,不朽之棺形成的永恆結界,使她只要身處在這個結界中就不用擔心受到任何人的攻擊,因為沒有人可以傷害結界裡的她。

    她很輕鬆的就把所有的深淵惡魔幹掉。

    事件因此而出現了質的變化,越來越多的人們開始相信末日將臨論,末日教派在一片對命運女神的盛譽中滾雪球般的壯大。而西蒙妮的長期入睡,偶爾復甦,卻完整的保持了神的神秘性。嘉拉迪亞專業的神棍知識更是完美的做到了這一點,利用信徒的狂熱,一邊發展教會,一邊將不朽之棺的存在指示為秘密,只允許少量高級信徒知道存在。

    作為西大陸的桂冠聖女,嘉拉迪亞雖然不如大長老克裡普韋爾那樣學識淵博,但同樣具有豐富的魔法知識。她賜給一些高級信徒魔法知識,讓他們成為自己最忠實的守護者。

    嘉拉迪亞則得以在不朽之棺中安然沉睡,等待著自由機會的到來。

    時間,就這樣一年年過去。

    末日教派經歷了迅速的崛起,打壓,戰爭,衰落和再度崛起等等一系列所有教會存在的必然經歷。而嘉拉迪亞也在這長期的發展與鬥爭中,漸漸瞭解了世界的變化。

    她終於知道,自己所處的地方已經不再是西大陸。

    那所謂的末日,其實早已經到來過。

    當然,嘉拉迪亞並不會說出這個事實。既然末日教派已經以此為依據成立,那麼就再不可能輕易更改教義。

    幸運的是,時空之門再一次出現了。

    那些深淵的惡魔帶給人恐慌的同時,也帶給了末日教派發展的良機。

    嘉拉迪亞暗示西蒙妮果斷出手,消滅惡魔,散播末日理論,末日教派趁勢而起,全面擴張。

    嘉拉迪亞甚至還很聰明地想到了利用夕陽聖女圖的手段來傳播自己的威名。吟遊詩人亞歷克·多爾特裡其實就是末日教派的一員,他就是在嘉拉迪亞的授意下畫出了山寨版的夕陽聖女圖,宣揚聖女救世的理論。這是嘉拉迪亞在為自己將來自由做準備,老實說,這個女人的確有著相當的野心。而西蒙妮則無奈成為她的工具,因為她也再不像以前那樣天真,知道在宗教與權力的道路上,不進則退。一旦被人們發現聖女的秘密,那麼等待她們的可能會是非常可怕的後果。

    「誰能想到,就是這第二次出手,卻造成了現在的意外……」嘉拉迪亞無奈歎息。

    修伊很敏感地意識到,這恐怕就和伊萊克特拉有關了。

    從時間上分析,第二次小規模的深淵入侵,其實是發生在伊萊克特拉成名以後。也就是說,那個時候,伊萊克特拉已經在深淵指揮著他的魔偶軍團和死亡軍團進行生死大戰了。

    「那一次的時空之門,只怕不是世界之力推動下的自然結果吧?」修伊很小心的措詞詢問。

    嘉拉迪亞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下一刻,從語氣上就可以聽出是伊萊克特拉的靈魂在主導對話了:「沒錯,那不是自然結果,而是我在死亡軍團的攻擊下處於艱難的地步,意識到我必須回到人類世界,將這裡發展成為我軍團供給的後勤基地的時刻。我被其他的我派遣回到風鳴大陸,那個時候戰事激烈,我們已經沒有時間通過煉獄島的那個傳送門回來,所以只能利用煉金術手段,直接製造一個人為的時空之門。你是傳送法陣的發明者,你知道那和傳送法陣在理論上是相同的,差別只在於力量。」

    「是的我知道,所以這一次的時空只們開啟,不是小規模的深淵惡魔入侵,而是相當規模的惡魔追殺回歸的伊萊克特拉大人?」

    「說得沒錯……我就是在那種情況下和嘉拉迪亞相遇了。知道我第一眼看到嘉拉迪亞時心中是如何的震驚嗎?要知道我是一個靈魂法師,再沒有人能比靈魂法師更瞭解靈魂的秘密。我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身體中有兩個完全不同的靈魂。同時我還是個聖域,我對一切領域的存在都有著強大的感應,我發現了不朽之棺上有著強大的領域氣息。那氣息我從未見過……」

    「於是……」

    「於是我犯了一個大錯誤。在我們聯手消滅了那些追殺而來的深淵惡魔後,我和西蒙妮做了一次短暫的談話。你知道煉金師最大的毛病是什麼嗎?是好奇心。好奇心是我們對未知世界探索的源動力,是我們成就一切的基礎。我對嘉拉迪亞的存在無法理解,我渴望去理解。而西蒙妮做夢都想脫離這個身體,回到她心愛的男人身邊……於是我們達成了一筆交易。」

    「一筆交易?」

    「是的。」伊萊克特拉那美女的臉龐表現出老人的神情:「我幫她轉移她的靈魂,給她一個自由的身軀,但是她必須把現在的這個身體讓給我用用,好讓我研究瞭解。」

    「您真是個瘋子!」修伊聽得瞠目結舌:「您竟然想成為一個女人?」

    「巨大的犧牲換來巨大的成就,修伊格萊爾,難道你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嗎?為了煉金術而獻身那不正是我一直在做的嗎?我可以再造無數個自己,那又為什麼不可能去嘗試著瞭解做一個女人的感受?」伊萊克特拉對此到是毫不在意:「事實上我從未後悔過歸自己的決定,但是我沒有想到這樣的行為卻帶來了嚴重的後果……我再也無法離開了。」

    「為什麼?」

    「因為嘉拉迪亞。在我和西蒙妮談判的時候,嘉拉迪亞並不存在。儘管西蒙妮並沒能融合嘉拉迪亞的靈魂,但是她還是佔據了主導地位。嘉拉迪亞從來沒機會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她只能做這個世界的旁觀者,從來也做不了參與者。她所做的所有一切,都只能通過西蒙妮來完成。如果西蒙妮不同意,她就什麼辦法都沒有。西蒙妮是個單純的女孩,她並沒有想到在這筆交易裡,嘉拉迪亞的感受,而對嘉拉迪亞來說,這是她搶回自己身體的最好機會,於是她蟄伏,她等待……於是我的麻煩出現了。」

    伊萊克特拉歎了口氣:「按照協議,我要先把西蒙妮的靈魂轉移出來。這對我來說並不算太困難。然後我會把自己的靈魂進入嘉拉迪亞的身體,在那裡進行分裂,然後再送還一半回到我自己的身體。分裂靈魂是一個相當複雜和危險的過程,我必須非常小心才能完成。以前我都是找來一些靈魂消散的即將死去的人來進行這項工作,它們的靈魂能量並不強,所以我從來也沒有遇到過反抗。可是這一次不同。進入擁有兩個靈魂的身體是我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我沒有想到嘉拉迪亞的靈魂竟然會在我最脆弱的時候突然發起了反擊……」

    修伊已經完全瞭解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他說:「我猜……你們兩個的靈魂在嘉拉迪亞的身體裡大戰了一場。儘管您是聖域,但在靈魂方面卻發揮不出聖域的力量。而分裂靈魂更是讓你變得虛弱。所以你沒能贏。」

    「是的,事實上我分裂出來的半個靈魂都讓她消滅了……這個惡毒的女人。」伊萊克特拉無奈的歎息著:「好在我終於還是撐了下來。就這樣,我的本體死亡了,而我,則只能活在這嘉拉迪亞的身軀裡。那原本是我所追求的,但正如我們所知的,這具身體成了一個陷阱,我只能進卻不能出了。我無法掌控嘉拉迪亞的靈魂,也就無法再度分裂。」

    「而且由於不朽之棺的原因,這具身體也無法得到自由。於是嘉拉迪亞成了不朽之棺的囚徒,而您,偉大的伊萊克特拉,則成了這具身體的囚徒?」修伊不得不讚歎世事的離奇發展竟然會如此的匪夷所思。

    「的確如此。」

    終於明白了,不過還有些問題修伊需要瞭解:「那麼西蒙妮呢?她的靈魂去哪裡了?」

    「夕陽聖女圖,我把她的靈魂安置在了夕陽聖女圖裡。那幅巴斯蓋特為西蒙妮畫的夕陽聖女圖,是一個非常有趣的煉金術作品。巴斯蓋特對煉金術的瞭解有限,他並不知道那其實是一個靈魂容器。和一般的靈魂容器不同的是,你必須先把這個靈魂的樣子照下來,然後才能安置它的靈魂。我猜發明這幅圖的人和我一樣,同樣是在研究靈魂轉移的秘密,但他的技術顯然還不夠,不能進行直接的轉移,只能進行暫時的儲存。」

    「暫時的儲存?」

    「是的。」伊萊克特拉很肯定的點頭:「西蒙妮的靈魂不能在那副圖裡逗留太久,具體多長時間我也說不清楚。但是為了曾經的承諾,我不想害死這可憐的小姑娘,所以把圖放在了一個擁有強大魔力的地方。那裡可以保證夕陽聖女圖始終發揮效果,讓西蒙妮的靈魂不至於因為無所依托而消散。」

    「放在哪了?」修伊急問。

    伊萊克特拉兩手一攤:「很遺憾,我不記得了。」

    「你說什麼?」修伊大吃一驚。

    「這是真的,修伊格萊爾。我不記得了。也許你不相信,但事實上現在的我,只是對過去的事件有所記憶的普通老頭子的靈魂而已。我的煉金術知識,我的一些後續的行為,我統統不記得了。」

    「為什麼?」修伊大叫起來。

    「這和你有關,修伊。」伊萊克特拉緩緩道:「在發現自己成為了一具身體的囚犯之後,為了擺脫這一切。我做了一次非常冒險的嘗試。」

    「我去了煉金之塔。用夢幻水晶和純能量體製造了一個龐大的天文星圖。我把我大部分的知識與記憶留在了那裡,構建了一個完整的純能量體的世界。因為我需要用這些小東西來幫我做一件事。」

    修伊的聲音略略顫抖起來:「什麼事?」

    他隱然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

    他看著修伊,一字一頓地說:「以整個宇宙為基礎,搜尋一切可能存在的靈魂,嘗試著進行一次完美的雙靈魂融合。」

    這句話讓修伊如墜冰窟。

    伊萊克特拉的聲音則帶著無限同情:「是的,修伊。你明白了對嗎?那個人就是你。你的存在……是我的作品,為了我脫離這囚籠而發明的作品。我等待你的到來,已經太久太久了。」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三十八章 分離

    修伊終於明白了。

    他明白了為什麼那顆化成地球形狀的純能量體會脫離夢幻水晶跟隨自己,因為宮浩靈魂的到來,必定和這顆純能量體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它認識自己,所以它接受自己。

    他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伊薩多一再向自己承諾天災教會不會對自己造成任何傷害,因為伊萊克特拉一定擁有某種可以感應到純能量體變化的方法,在自己得到純能量體後,伊薩多一定是有所發現。

    他或許無法確定,但他需要修伊過來。

    對他們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交易。

    他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天災教會要到處尋找夕陽聖女圖,說那是對抗天災的重要關鍵。因為那裡面裝著西蒙妮的靈魂——她是巴斯蓋特的最愛。

    她還明白了為什麼自己看到嘉拉迪亞的時候會覺得眼熟,因為他曾經在斯巴克監獄見到過那樣一幅夕陽聖女圖。

    明白了為什麼他會對那不朽之棺有所感覺,因為那本就是用神域的力量打造成的。

    一切的一切總有原因,到底是因推動了果,還是果帶動了因,修伊不知道,但是這一刻他心中怒氣勃發,很有種想給伊萊克特拉迎面一拳的衝動。

    如果不是看在他現在是個女人的份上的話。

    「那麼說你很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既然這樣,為什麼你早點不出現?還有,我的存在對你又有什麼意義?」

    伊萊克特拉那嫵媚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你以為我不想早點出現嗎?問題是我沒有辦法。要知道這具身體絕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沉睡之中。每年只能醒過來三次,每次醒來的時間也不超過三天。也就是說,一年中我只有9天是可以清醒的,而且我還不可以離開這棺木十米以外的範圍。不管我要去哪,我都得帶著它一起。」

    說到這,伊萊克特拉歎氣:「修伊,我知道你生氣。但是你生氣的原因未必是因為你自以為的原因。」

    「你知道我以為的是什麼原因?」

    「我比你想像得更加瞭解你,儘管在那之前我從未見過你,但是請記住我是一個已經活了三百多年的老頭,而且有著成百上千個身體在與我分享人類世界的經驗。我或許是一個為了煉金術而瘋狂的可怕瘋子,但那絕不代表我不通人情。修伊格萊爾,你生氣是因為你認為我操縱了你的命運。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年輕,氣盛,小有成就,所以討厭自己的命運被人操縱。當你自以為心中最大的秘密到頭來卻是他人手中的作品時,你憤怒,你痛恨,所以你生氣。但是你卻找不到生氣的理由,對嗎?」

    修伊一呆。

    是這樣嗎?他不知道。

    但是隱然間,他能感到伊萊克特拉說得非常正確。

    的確,伊萊克特拉並沒有害他。

    他不過是在自己的煉金塔中搞了一些小小的花樣,促成了一個原本來自地球的靈魂和一個風鳴大陸的靈魂的融合。

    自己何必非要憤怒?

    完全是因為對自己的命運無力掌控時的憤怒罷了。

    不過那又怎麼樣?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這個老頭或許可以控制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因,卻不可能控制果。

    他心中很快釋然,然後望著伊萊克特拉:「你說的對,我沒有必要為此生氣。那麼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這樣做?」

    「為了讓我自由。」伊萊克特拉迅速回答:「我現在的身體無法前往深淵,無法聯繫其他的我,但是我必須找到一個能把我的靈魂從這個身體中移出來的人。

    「別的靈魂法師不可以嗎?」

    「他們無法掌握靈魂分裂的能力,分裂靈魂你以為是那麼簡單的事嗎?那並不容易。它需要一個融合的雙靈魂為基礎。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才能擁有分裂的能力。所以,要學會分裂,必須先有融合。」

    「那麼你……」

    伊萊克特拉的眼中露出詭秘笑容:「還記得克裡普韋爾嗎?西大陸煉金之門裡面的那個靈魂。我吸收了他,然後才創造的這個法術。」

    「見鬼!你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修伊大叫起來。

    不過想想不對,他指著伊萊克特拉問:「那麼克裡普韋爾又是怎麼分裂的?」

    「他的分裂和我們不同,因為他自始至終沒有讓自己的靈魂去主導一具身體,而整個西大陸則是他靈魂力量的供應之源,所以他不用融合也可以做到分裂。但如果要想成為自由的主導軀體的靈魂,就必須經歷先融合,後分裂的過程。當然,如果你能發明出更好的辦法,也許可以突破這個限制,但至少我沒有做到。我發明的方法,就必須是這樣。」

    「所以你就想到了人工製造一個融合的雙靈魂,然後學會你的靈魂分裂法術,就可以把你從這個身體裡解救出來了?」修伊算是明白伊萊克特拉怎麼想的了。

    「設想是如此,但是人工融合雙靈魂遠比你想像的困難得多。因為在融合靈魂的過程中,有一個重大問題必須解決,那就是自願問題。要知道靈魂的被融合其實就是一種自我消亡的過程,等同於自殺,所以正常情況下不會有哪個靈魂願意與其他靈魂融合。比如西蒙妮和嘉拉迪亞,她們就互相不願意,所以根本難以融合,而成為兩個獨立的個體。當我進入嘉拉迪亞的身體時,甚至遭遇了激烈的反抗……而我和克裡普韋爾就不同了。那個傢伙在我得到煉金之門的傳承後就已經失去了存在的意義,我則是自願犧牲部分意志,以換取靈魂分裂的能力。所以我們完美的融合了。但是要再找一對願意犧牲自己並且靈魂性質相仿有足夠的靈魂契合度的兩個靈魂,那是非常困難的。而以我一年中只有九天的甦醒時間來完成這項工作,這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你就通過夢幻水晶來完成自己的工作。」

    「的確如此,但即便是這樣,我也沒想到它竟然會用了三百年的時間才做到。我想,這就是智慧的差距吧。夢幻水晶和純能量體畢竟不是人類。它們尋找可以融合靈魂的方式更加呆板,不過好在它們終於找到了。」

    「也有可能它們在那之前也完成過一些靈魂融合的工作,但是那些融合靈魂的人卻沒有機會見到你。」

    「完全有這個可能,這是最令人遺憾的地方。在我進入深淵之前,我曾經和聖靈教會有過激烈的衝突,末日教派同樣不容於聖靈教會。而我當時可以說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暫時無法和他們抗衡。所以我只能帶著少量忠心於我們的人離開北大陸,前往遙遠的南大陸,並在這裡重建天災教會。但是對我來說,我從未放棄過尋找完美融合的雙靈魂者的工作。直到今天,我們等到了你的到來……」

    修伊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對話到現在,他已經明白了事情的所有始末。

    儘管他很不爽自己的存在竟然是因為這個瘋狂的大煉金師為了擺脫囚籠而製造出來的,不過他還是接受了。當初那個在船上無依無靠的修伊格萊爾,或許因為被姑媽賣掉失去親人而迷茫無比,因此失去了生存的信心。而自己已經死去,靈魂能量在宇宙中漂浮,卻渴望著得到一具身體復生,結果被純能量體搜索到,然後硬塞進了修伊格萊爾的身體中。對修伊格萊爾來說,那或許是他夢寐以求的機會,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接受。

    幸運的是他們的靈魂契合度看起來也足夠高。

    所以兩個靈魂融合了,形成了完整的統一,他同時擁有了雙份的記憶,並迅速成長著。

    而伊萊克特拉手下的天災教會,則一直在等待,在尋找。這就怪不得伊薩多會知道這一切秘密。

    沒有一個知情者,的確很難執行伊萊克特拉的任務。

    數百年來,天災教會肩負著特殊的使命,一方面他們要積極發展力量,對抗未來可能再次到來的天災。另一方面,他們要想法釋放伊萊克特拉,使他成為真正的可以領導天災教會走向強盛的領袖。

    難怪伊薩多如此崇拜,伊萊克特拉雖然不是真正的神,可一旦他被釋放出來,他所擁有的能量,卻毫無疑問是無比強大的。

    尤其是在他得回自己的記憶之後。

    「這麼說為了救西蒙妮我別無選擇了?」

    「的確如此。」伊萊克特拉微笑道:「命運的安排有時很有趣對嗎?如果你想知道西蒙妮的靈魂在哪裡,你就必須把我救出來,然後我才能去回復我曾經的記憶,並幫助你找到西蒙妮的靈魂。」

    「這聽起來更像是一個威脅,你讓我有一種感覺,也許你並沒有把這份記憶放在煉金之塔,只不過它是你用來讓自己獲得自由的重要砝碼。」修伊冷冷道。

    伊萊克特拉無奈苦笑:「別把我想得那麼遭,孩子。遺留記憶創造一個虛擬世界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簡單,很多時候我無法選擇。我只能控制自己保留最重要的那一部分,有些部分就無法控制。有關於西蒙妮靈魂下落的記憶的確就在煉金之塔,只要你救出我,我可以立刻去取回我的記憶,然後帶你找到西蒙妮的靈魂。」

    「那麼我該怎麼做?」

    「首先,我會教你靈魂分裂的方法。很簡單,你一學就會了。然後你再把我的靈魂移到一個沒有靈魂的軀體上,我就可以真正自由了。」

    修伊正要說話,眼前的嘉拉迪亞突然臉色變幻,又重新生成冷若冰霜的態度:「不過那需要我的配合才行,修伊格萊爾。」

    「嘉拉迪亞?」修伊一楞:「你又出來幹什麼?」

    嘉拉迪亞冷笑:「你們剛才商量的事我全都聽見了。伊萊克特拉那個混蛋只想著怎麼把自己的靈魂從我的身體裡弄出去,可他好像忘記了,我也需要自由!」

    她回身一指身後的不朽之棺:「修伊格萊爾,我要你幫我毀掉不朽之棺,讓我得以真正的自由!」

    「你在開玩笑嗎?我做不到的。」

    「不!你可以!你是唯一能做到的!」嘉拉迪亞大叫起來:「你闖入了神的夢境,這說明你也擁有了神域的力量。千百年來除了巴斯蓋特,你是唯一一個闖入神之夢境的人!巴斯蓋特運用神域的力量打造了永恆的不朽之棺,唯一能破壞它的也只有神域力量!」

    「我可不想破壞它,我需要它來安放西蒙妮的身體。而且我也不認為我的力量能強過巴斯蓋特。他可是雙聖域合體後擁有的神域,而我的力量遠遠沒有達到滿值,差得太遠了。」

    「不,你能做到。巴斯蓋特的力量雖然強大,但是他畢竟不在這!他不可能提供給不朽之棺更多的力量。你只要多試幾次,就能打碎那不朽之棺!至於說西蒙妮嘛……」

    嘉拉迪亞臉上突然露出好笑的表情:「其實西蒙妮並不需要不朽之棺來保存身體。別忘了,西蒙妮的身體之所以無法長期存在,完全是因為沒有靈魂的支撐,但是現在,我們不是正好多了一個靈魂無處可去,還在想著辦法要弄具軀體嗎?」

    修伊和伊薩多同時驚駭抬頭,望向嘉拉迪亞。

    「你是說……」修伊簡直不敢相信嘉拉迪亞的提議。

    嘉拉迪亞很無所謂地聳肩:「反正這個老頭子已經在女人的身體裡活了三百年,就讓他暫時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體裡再活一段時間又有什麼不好?伊萊克特拉獲得了自由,西蒙妮的身體得到了保護,等他幫你們找回西蒙妮的靈魂,再換回來不就行了?」

    修伊和伊薩多面面相覷。

    不過細細想來,這也的確是個行之有效的主意。

    修伊低頭想了一會,喃喃道:「我敢用我的小命來打賭,如果讓博蘭知道他最愛的女人身體裡面鑽進了一個活了三百年的老頭子的靈魂,他一定會發瘋的。」

    嘉拉迪亞仰著頭哈哈狂笑起來:「希望他不會在看到西蒙妮出來的時候高興的衝上去吻她!哈哈哈哈!」

    望著狂笑中的嘉拉迪亞,修伊彷彿能感覺到在這個身體中,伊萊克特拉那無奈的歎息。

    事情的發展……簡直是太詭異了。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三十九章 吞噬法則

    當修伊和伊薩多從祭祀神殿中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這段時間克裡斯平博蘭急得幾乎要瘋掉。

    他心愛的女人正在距離真正的死亡越來越近,每一秒鐘都讓他備受煎熬。

    以至於看到修伊出來的那一刻,他完全是瘋狂的衝了過去,抱住修伊喊:「怎麼樣了?能夠拿到不朽之棺嗎?」

    聽他的口氣,假如神靈不同意,他會毫不猶豫的殺進神殿,即便是向神靈挑戰,他也在所不惜。

    「情況比我們想像得複雜。」修伊苦笑:「跟我來吧,有些事情我必須告訴你。」

    包括巴克勒,克麗絲汀等人在內,在聽到有關於西蒙妮穿越到一千年前的西大陸的故事後,全部當場傻掉。

    「這聽起來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巴克勒直著嗓子說。

    「真美!」克麗絲汀則雙手捧心,一臉的迷戀懷念。對她這樣的女人來說,愛情故事永遠是最動人的。不管巴斯蓋特變成了怎樣可怕的魔頭,至少在他癡情西蒙妮的一刻,他是個迷人的男人。

    至於克裡斯平博蘭,他咬著牙說:「西蒙妮是我的女人!誰都別想搶走。」

    對於伊萊克特拉要暫居西蒙妮的身體,博蘭很是認真的想了一會,然後說:「他必須保證他會老實地對待西蒙妮的身體,不做任何非分舉動。」

    這個回答讓所有人都大笑起來。

    修伊不得不安慰博蘭:「請相信我,我的朋友,伊萊克特拉是一個眼裡只有煉金術的瘋子。對他來說,再沒有比煉金術更迷人的存在。」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正如伊萊克特拉所言,學習伊萊克特拉的靈魂分裂並不那麼困難,問題的關鍵在於要有一個完美融合的雙靈魂做基礎。之所以有這樣的要求,是因為假設說普通的靈魂能量是100,那麼分裂就會變成兩個50,這樣的能量是不足以支撐身體運轉的需要的。經過融合的靈魂,靈魂能量相當於增加一倍,即使分裂後依然能滿足一個身體正常的需要。而分裂之後在一段時間內,兩個獨立的靈魂會逐漸恢復壯大,重新恢復到原先的能量,並進行再度的分裂。這就像是上限值和消耗值的問題,只有經過融合的靈魂,才擁有比普通靈魂高一層次的上限,從而滿足靈魂分裂的需要。也只有掌握了這種能力,修伊才能自由的轉換伊萊克特拉的靈魂進入西蒙妮的身體。

    經過兩天的學習後,修伊基本已經掌握了這種法術的所有技巧。

    不過在轉移伊萊克特拉的靈魂之前,他還必須做一件事毀掉不朽之棺,釋放被囚禁的嘉拉迪亞。

    祭祀神殿的祭壇前,聖火依然熊熊燃燒。

    冰雪般潔白的不朽之棺懸浮在祭壇上空,散發著聖潔的氣息。

    很難想像帶著如此聖潔氣息的冰棺,竟然是一個毀滅世界的魔王打造出來的,望著那帶著神秘力量的不朽之棺,修伊心中再度生起奇特的親切感。

    那是身體中的力量在與不朽之棺產生共鳴後的結果。

    就像是冥冥中對修伊的呼喚。

    修伊的心神微動,手中的黑暗之刃發出了激烈的顫鳴。

    「看來你也感覺到了是嗎?那不朽之棺中擁有你曾經主人的力量與鮮血,還有他曾經深藏的愛。」修伊微笑著對黑暗之刃說。

    他輕撫劍身,黑暗之刃的劇顫平緩了許多。

    安撫了黑暗之刃,修伊的臉色變得莊嚴肅穆。

    他知道,某種程度而言,這是他第一次正式的與巴斯蓋特進行對抗。

    假如自己連巴斯蓋特遺留下來的不朽之棺都無法摧毀,那麼未來的日子,他可能永遠也別想超越巴斯蓋特。

    緩緩揚起黑暗之刃,對準那浮空的冰棺,他突然說:

    「伊萊克特拉,你說,神,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伊萊克特拉微微一楞:「那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但到現在還沒有確切的答案。不過神域與神,應當還是有區別的。這種區別或者就在於,神的領域,無限之大。而神域的擁有者,僅僅只能超脫規則,卻不能超脫世界。」

    「不!」修伊回答:「我認為,神域與神的最大區別就在於……神域擁有人性!」

    說完這話,黑暗之刃上突然光芒大作,激盪出一輪輪的力量狂讕。

    修伊猛一揚頭,金色光芒從他的全身激盪而出,魔力與鬥氣在修伊的催動下,還原成最本原的力量湧出體內,在神殿的上空形成一片浩瀚之氣。

    修伊的金色長髮飛揚,雙眼中射出電般神光。

    「開!」他大吼出聲。

    黑暗之刃劃出一道黑色刀光,狠狠擊向不朽之棺。

    隨著刀光掠過,不朽之棺蕩漾出一片水紋般光波,竟然生生擋住了這連山嶽都可劈開的一擊。修伊眼中電光再熾,黑暗之刃上的光潮暴漲。

    強大的神域氣息就連伊薩多也不敢站在神域籠罩的範圍下,被迫後退。惟有嘉拉迪亞全然無事她可是在神域籠罩下生存了千年的人。

    兩股神域力量的碰撞,瞬間形成一股強烈的颶風暴潮,席捲四方。

    修伊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是被裹在無數旋舞的碎玻璃之中,皮膚的割裂感泛滿整個身心。血從渾身劃破的肌膚中流瀉而出,在一片撕痛之中,感到身體被一股大力攪擰地彷彿要扭曲變形。

    沒有想到巴斯蓋特遺留下的力量竟然如此驚人,修伊陡然暴吼出聲,身體中所有的力量一起暴發,黑暗之刃裹挾出虎虎風雷飆擊出能量狂潮,彷彿一顆顆劃破長空的星隕巨石撞擊大地,衝向不朽之棺,就像是戰機撞上有能量罩保護的航空母艦,在不朽之棺的周圍爆裂出一朵朵泛著彩色光芒的能量之蓮。

    「修伊!快停手!你不能這樣下去!」克麗絲汀關切的大叫。

    所有人都看到修伊全身浴血的恐怖樣子,沒想到神域力量的對撞竟如此恐怖駭人。

    然而下一刻,不朽之棺已經開始承受不住修伊不惜一切的狂轟濫炸,先是迸的發出一聲脆響,然後是一連串的嘩嘩碎響聲炸起。

    砰!不朽之棺化成了一蓬淒迷的粉末星霧,碎裂空中。

    「成功了!」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惟有修伊,面色肅穆:「不!」

    空中的碎屑在班駁陸離的光彩中自由移動,就像是無數只螢火蟲在歡快飛舞。

    在眾人的視線中消散又聚合,竟然漸漸的重新生成為一個新的整體。

    一具嶄新的不朽之棺再度橫亙於眾人身前。

    「怎麼會這樣?」所有人都高呼起來。

    修伊發出苦澀的回應:「巴斯蓋特的神域法則,是掌控時間與空間的力量。他可以輕易改變時間的流逝,使一切指定的物體成為永恆的存在。所以不朽之棺,即使被毀滅了也可以重現,因為那就是他制訂的法則。」

    「可是這世上沒有真正的永恆!」伊萊克特拉大叫起來。

    「沒錯,但也只是相對而言。我能夠感覺到,維持不朽之棺的力量,其實也處在緩慢的消失中。千年的維持,令它損耗了許多,這才是為什麼我能劈開它的原因。但是這種損耗,如果沒有外界的影響,恐怕可以持續上萬年。它或許不是真正的永恆存在,但是萬年光陰,也不妨視為永恆了。」

    「那麼如果你始終不停地攻擊不朽之棺,是否可以加速它能量的消耗?」巴克勒問。

    「那是必然的,不過你也看到了。」修伊指了指自己的全身:「以我目前的情況,劈碎一次不朽之棺,就已經讓我幾乎死掉。而要這樣繼續蠻幹,那至少需要上百次的攻擊。遺憾的是,明天,就是嘉拉迪亞這次出現的最後一天。如果我們不能在明晚之前解決不朽之棺,她就必須再回到不朽之棺中沉睡百天。也就是說,每一年,我只能攻擊9次,要徹底解決不朽之棺,我至少需要十年的時間。」

    修伊的回答令所有人都感到絕望。

    西蒙妮的身體可等不了這麼長時間,而不救出嘉拉迪亞,她也絕不會放伊萊克特拉離開哪怕她再如何討厭一個死老頭子的靈魂貓在自己的身體裡。

    「那麼說……沒有辦法了嗎?」博蘭急切問。

    每一次的希望都帶來巨大的失望,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也開始難以承受這種巨大的心靈折磨了。

    修伊閉上雙眼坐了下去。

    他回答:「我需要恢復一下自己的力量,然後好好想想該怎麼對付這該死的大棺材。這段時間裡,誰也別打擾我。」

    說著,修伊就這樣坐了下去。

    不朽之棺懸浮空中,依然閃爍著聖潔冰螢的光芒。

    神殿之內,一片寂靜。

    誰也不敢多說半句。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等待的人心中不耐,卻又無可奈何。

    也不知過了多久,修伊突然睜眼。

    他眼中閃爍出堅毅的決絕。

    「我有辦法了。」他說。

    「什麼辦法?」所有人同時問。

    「嘉拉迪亞犯了一個錯誤。她以為巴斯蓋特擁有神域,我也擁有神域,我就可以對付不朽之棺。但是她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神域的真正力量,其實和聖域一樣,在於法則的制訂。我之所以無法解決不朽之棺,不是因為我的力量不足,而是因為……我還沒有建立屬於自己的神域法則。」修伊一字一頓地回答。

    修伊大聲道:「我原本希望給自己一些時間來思考要建立怎樣的法則力量。不過今天看來,我已經沒有思考這個問題的必要。因為要對付不朽之棺和時空法則,唯一的辦法就是立刻建立屬於我自己的法則力量……」

    「甦醒吧!沉眠在我心中的力量!」修伊突然仰天長呼,身體中騰的躍出一條巨大的光龍,圍繞在修伊的身邊,發出大聲的咆哮。

    黑暗之刃指向天空,修伊仰首狂呼:「以神的名義,建立屬於我自己的法則。讓力量的本源歸為一統!以我燃燒的鬥志為力量之源,製造出吞噬力量的黑洞!以我的身體為承載,化解一切矛盾的存在。這,就是我的法則!在我的領域裡,所有力量,歸於虛無,為我所用!」

    在這巨大的吼聲中,修伊身上狂湧而出的能量瞬間充斥了整間神殿,以修伊自身為圓心,籠罩方圓數十米的所有一切,形成了一股巨大的牽引之力。

    伊薩多高叫一聲:「快退開!」

    所有人紛紛向著殿外跑去,直到跑到大殿的門口,才擺脫了這可怕的引力,這也是修伊沒有針對他們,他們才有機會逃出。再回頭看去,只見修伊的頭頂,一個巨大的能量漩渦正在形成,彷彿黑洞一般,吞噬著領域籠罩下所有能量形式的存在。

    無法離開的嘉拉迪亞臉色蒼白,身體搖搖欲墜,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魔力也在這一刻被那巨大的黑洞吸引著,彷彿要把她生生吸去。

    而在修伊正對面的不朽之棺,陡然放出輝煌燦爛的絢麗光芒,那是它本能的抵抗修伊的吞噬之力。

    不過在經歷了千年的損耗之後,又沒有巴斯蓋特的背後維持,它終究頂不住修伊的能量黑洞的吞噬。

    終於,不朽之棺再度發出劈啪的爆裂聲響,化成無數星霧塵屑。

    不過這一次,它們沒機會再還原成不朽之棺了。

    那彷彿黑洞一般的能量漩渦,毫不留情的把所有構成不朽之棺的神域力量吞噬,然後緩緩消失在修伊的頭頂上方。

    如果有心人加以注意,會發現此時在修伊的身邊,已經形成了一片絕對的魔法真空。

    在這個區域裡,你無法使用任何魔法和鬥氣。

    能量漩渦消失後,一切又重新恢復了寧靜。

    修伊緩緩轉過身來,臉色一片慘白。

    他的聲音平靜而帶著一絲無力:「這……就是我的領域,能量吞噬法則。」

    說著,他撲通一聲昏倒在地。

    巴斯蓋特的神域力量,畢竟不是那麼好吞噬的,尤其是在他還不具備足夠條件下強行建立的法則。

    那反噬的力量足以讓修伊付出慘重代價。

    本書。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章 組建勢力(上)

    修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全身如散了架般的疼痛。

    巴斯蓋特的神域力量就像是一場風暴闖進他的房間,在給了他力量的同時,也把這小房子絞了個亂七八糟。

    他差點因此死去。

    不過渡過了這一關,迎接修伊的就是美好新開始。

    神域的本質,就是將一切力量本源化,然後再進行隨心所欲的運用。說是隨心所欲,自然也有種種限制,但是相比聖域的無法自我超脫,就要好上許多。

    巴斯蓋特的神域力量在本質上和修伊沒有任何區別,完全可以容納,但是在表現形式上則大為不同。巴斯蓋特的時間法則,擁有掌控時間流的力量,可以說是最頂級的表現形式。而修伊的吞噬法則,更加霸氣,同樣是頂級的表現形式。但是法則與法則之間,有時候不僅僅看法則本身,還要看支撐法則運轉的力量。並不是制訂一個好的法則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這就好比法律的存在不僅僅依賴於制訂完善,同樣依賴於執行有力。

    而在這方面,巴斯蓋特和修伊各有重大不足。前者的不朽之棺沒有巴斯蓋特本人主持,後者空有質卻無量,能力不足。形成的結果就是巴斯蓋特的神域力量先佔上風,後力不足,修伊大吃苦頭,但苦苦熬過後大為受益。

    在渡過那段最為難挨的時光之後,修伊終於消化吸收了巴斯蓋特的神域力量。他好比一個人吃了一桌滿漢全席,險些被活活撐死。至於之後是否能完全消化這些營養,還得看他自身努力的結果,不是吃下去就算完事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頓營養大餐的確給修伊帶來了難以估量的好處,令他的實力突飛猛進。而且在其後很長一段時間內,修伊的進步都將飛速增長。

    不過從這方面考慮,修伊也意識到巴斯蓋特所擁有的實力是如何的驚人。

    以自己目前的實力,就算加上天災教會的所有人,只怕也別想贏過巴斯蓋特。

    想到這,他又有些奇怪。

    當年西大陸到底是憑什麼樣的力量封印住巴斯蓋特的呢?

    當一個疑惑解開時,新的疑惑又因此而誕生。

    世界總有數不清的迷,有些或許可以找到答案,有些卻可能永遠也得不到。

    不願再去想這令人費解的問題,在回復了部分精神後,修伊終於運用伊萊克特拉教他的靈魂分裂法,把伊萊克特拉的靈魂轉移到西蒙妮的身體中。這件事做得很輕鬆,當西蒙妮再度站起來時,博蘭的表情明顯鬆弛了許多。只是一聽到西蒙妮口吐:「三百年了,我老頭子終於自由了。」的語調時,他的臉立刻又拉得比馬還長。

    他到是想催促伊萊克特拉立刻趕去煉金塔取回他的記憶,奈何這位傳奇大煉金師卻給了他一個令人絕望的答案:取回記憶簡單,但是要安撫失去自己夢幻世界的純能量體,可就不容易了。

    相信博蘭也不會希望溫靈頓因此而被炸成一片巨大的荒蕪廢墟。

    所以在取回記憶之前,就必須先尋找一些材料,做一些必要的準備工作,以方便為那些純能量體構造起新的精神家園。

    但是在這件事上,伊萊克特拉偏偏又有一個新的矛盾——他的煉金術記憶消失太多,所以連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完成這個工作。

    這是典型的自相矛——取回記憶,純能量體會狂暴。不取回記憶,伊萊克特拉就不知道該怎麼製造新的精神家園來幫助自己取回記憶。

    換句話說,這該死的老頭其實就是個大騙子,他根本沒法幫博蘭找回西蒙妮的靈魂,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點,但是他卻隱瞞了這個事實。

    博蘭很有種要揍他一頓的衝動。

    還是修伊阻止了博蘭,他勸告博蘭:「不管怎麼說,西蒙妮的靈魂還活著,她的身體也還留存,我們的努力有了方向,事情就總有轉機。博蘭,不必介意伊萊克特拉的欺騙,他只是為了自由。而且他的自由也的確挽救了西蒙妮。至於說如何取回記憶,我認為你不必著急。現在有兩個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一是我自己努力研究煉金術,盡快找到為純能量體重建精神家園的方法。二是我們立刻去深淵,找到其他的伊萊克特拉。相信他們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可是伊萊克特拉已經在深淵和死亡軍團戰鬥了三百年,三百年來再沒有一個分身回到大陸。這或許意味著伊萊克特拉已經死光了,再沒有一個存在了。」

    「這很有可能。」修伊並不否認這個事實:「所以我們必須兩件事同時進行。」

    「同時進行?」

    「對!」修伊很認真的回答。

    「說起來,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博蘭不知道修伊所指的是時候是什麼意思,但是修伊卻已經意識到,這次的南大陸之行,其實已經為他指引了未來行進的方向。

    真神的降臨,伊萊克特拉的出現,深淵世界的威脅,無一不在提醒著修伊,自己該肩負起怎樣的責任。

    儘管他從不想以救世主的身份來要求自己,但是命運卻硬生生地把他推到了這一步。

    他必須去深淵,無論是因為真神的囑托,還是為了尋找其他的伊萊克特拉。

    既然命運已經注定,那麼迴避就變得再無意義。

    既然這樣,到不如把這兩年來打下的基礎好好利用起來。

    與曾經的伊萊克特拉不同,在風鳴大陸,他再不需要依靠武力來建立自己的傀儡軍團。無論是蘭斯帝國,佛朗克帝國,還是南大路塞拉帝國,都將成為他傀儡軍團的堅實後盾。

    而遠在西多的復仇之魂,則將成為他忠實的部署。

    蘭斯洛特,克裡斯平博藍,巴克勒,六天王,拉塞特,拉捨爾,甚至還有現在的這個雖然已經沒有多大用處的伊萊克特拉,都將成為他麾下的一員重將。

    想到這,修伊微微笑了起來。

    ————————————

    真神降臨的第六天。

    修伊終於全面從吞噬神域力量的疲憊中解脫出來。

    儘管還有大量的神域力量只是儲存而非消化,修伊依然感覺到自己身體中充滿了力量。

    他估算了一下,這一次的吸收,帶給他的好處之大遠超以往。如果以傳統的鬥氣實力評斷,那麼他現在其實已經擁有一個天空武士的力量。只不過天空武士的這個碗裡放的若是水,修伊的這個碗裡放的就是水銀,量雖同,質卻完全不同。至於魔法方面同樣也突破到了六級,可以說是一次大幅度的跨越。

    在不使用神域力量的情況下,以魔武的能力,他絕對可以單挑任何一個巔峰強者。

    為次修伊特別和蘭斯洛特以及博蘭先後打了幾場,他的表現遠遠超出預期。不過對上伊薩多,修伊就明顯還差了一截。伊薩多對魔法的掌控力已經可以說是達到妙到毫巔的地步,他精巧的控制力簡直就可以用魔力去繡花,以至於修伊的魔武結合暫時還無法發揮出更強大的威勢,他還需要進一步的研究和理解運用的方法。

    至於神域力量,修伊暫時是不敢輕易使用了。

    神域法則一旦制訂,輕易無法修改。而吞噬法則的特性太過霸道,一旦祭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吞噬法則在吸收周圍所有力量的同時,也大量消耗著自己的力量。以修伊目前的能力,還無法支撐足夠長的時間,所以除非碰上死敵,最好不要輕易使用。不過用來做保命的終極絕招,到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實力的提升,讓一個人處在了雞肋狀態,那就是從內普爾頓家提出來的那個天空武士比科姆。

    原先修伊留著他就是想讓他做自己的試煉對手,希望借助他做為一個好對手,幫助自己進一步提升。可現在自己的實力提升遠遠超過預期,這個比科姆留著反而沒什麼大用了。

    所謂的好對手,也是根據各人實力變化而變化的。目前對修伊來說,最好的對手已經是蘭斯洛特和博蘭了。

    修伊到是很想把比科姆留為己用,不過伊薩多告訴他,比科姆對內普爾頓家族極為忠誠,修伊毀了內普爾頓家族,只怕比科姆會心懷怨恨。

    想想也不差這麼一個天空武士,修伊終於同意放棄,明塞拉帝國的人把他提走。

    辦好了這件事後,修伊發現自己的身邊竟然還有一連串讓他頭痛的問題。

    首先一個讓人頭疼的問題,就是那位重獲自由的嘉拉迪亞聖女了。

    作為千年前的神廟聖女,嘉拉迪亞自從有意識之後,就無時無刻不想著恢復自由。

    但當她真恢復了自由的那一刻時,她反而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了。

    世界已經變了,不再是那個曾經的西大陸統治一切的世界。世界雖大,卻沒有嘉拉迪亞的立足之地。

    伊薩多到是發出誠意的邀請,希望嘉拉迪亞繼續留在天災教會。

    不管怎麼說,天災教會因她而建,而她和巴斯蓋特之間,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未來的日子裡,或許還有需要借重她的地方。否則一旦讓天災教徒的信民知道他們信仰的神靈化身凡人到處行走,只怕非得集體抓狂不可。

    嘉拉迪亞很是認真的考慮了這個問題,並最終同意。對她來說,能夠繼續享受天災教會的供奉,成為名義上的最高主宰者,其實也還是不錯的選擇。

    不過她看起來對修伊似乎更感興趣,或許是因為他是唯一的繼巴斯蓋特之後擁有神域力量的人,所以有事沒事就會去找修伊聊一些關於這方面的話題。

    這使得克麗絲汀嫉妒無比——這位聖女在姿色上絲毫不比自己差,能力上更是七級的冰雪**師,麾下還有一支名義上屬於她的龐大教會組織。

    儘管她的年紀已經可以做修伊奶奶的奶奶的奶奶,但考慮到外表,克麗絲汀還是認為自己必須慎重。

    她特別把莉莉絲拉了過來。

    曾經為修伊暗中爭風吃醋的兩個女人,第一次建立起攻守同盟,小心防範著新人的加入。這無形中為修伊解決了他一直頭痛的大麻煩,也使他明白了一個道理——解決內憂的最好辦法,就是引來外敵。

    其後第二個問題就是博蘭。

    自從伊萊克特拉入主了西蒙妮之後,博蘭就寸步不離地盯著伊萊克特拉。用他的話說:「你可以使用西蒙妮的身體生活,吃飯,睡覺。但是你不可以褻瀆她的身體,不可以看她的身體,不可以碰她的身體。」

    換句話說,伊萊克特拉連洗澡的自由權力都沒有了。

    曾經的傳奇大煉金師,在棲身於西蒙妮的身體中後,既沒了自己那一身強大的聖域實力,也沒有了那引以為傲的煉金術知識,成了一個可憐的老頭。從此以後包括上廁所,洗澡在內的全部行為,都必須在侍女的幫助下進行。進行期間,必須用黑布蒙住雙眼。

    自從他進入西蒙妮的身體之後,他甚至沒見過自己的腳指頭長得什麼樣。

    對於博蘭這近乎變態的維護,修伊也只能苦笑。伊萊克特拉曾經不止一次的過來向自己哭求幫助,看著曾經的傳奇大煉金師如此毫無風骨的說話,修伊心中偶像破碎的感覺怎一個傷心可形容。

    他終於明白,這個老頭除了在煉金術上有足夠的瘋狂外,平時其實和普通人沒太大區別。某些方面甚至還不如普通人。

    這也難怪,巨大的犧牲,換來巨大的成就。拋除這一點,很多名人偉人,其實比起普通人來,強上的也不過就是那麼一點點罷了。而當形勢真得不妙時,面對諸多困境,他們的表現未必就比普通人強上太多。有些人甚至會因為落差太大,而更加的難以接受。

    拋開這些煩人的問題不去理會,修伊正式展開自己的計劃。

    他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傀儡軍團,為進入深淵做好準備。

    這第一步,就先從塞拉帝國開始。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自從內普爾頓倒台後,布拉特侯爵答應給自己的賠償尚未實現。

    之所以賠償拖到現在,想必和自己成了天災教會的神使,又擁有了神域力量也有關係。

    塞拉帝國又得多賠償一些他需要的材料了,沒辦法,身價又漲了嘛。

    ————————

    如無意外,中午十二點左右再更一章。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一章 組建勢力(中)

    布拉特侯爵再一次踏上天災教會的十三層黑曜石台階時,已經是內普爾頓事件後的第十天。

    在這十天裡,他一直在做內普爾頓事件的收尾工作。內普爾頓的律政大臣職位固然被免去,侯爵稱號同樣也被剝奪,整個內普爾頓家族因此崩消。塞拉帝國對於犯事的大臣並不熱衷於處死,但是被削為平民後再想起來幾乎是不可能了。伊凡內普爾頓被趕回了南方老家,帝國出於對老臣子的照顧,也可能是考慮到他替罪羊的原因,給他留了一份田產和一片小莊園。如果內普爾頓知道收斂,那麼他可以做為一個莊園主從此平凡的渡過自己的下半生。

    雖然淡出了政治舞台讓內普爾頓家族失去所有的一切,但在目前的情況下,已經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在那之後,布拉特侯爵一方面要忙於接收內普爾頓離職後的權力空缺,一方面還要和皇帝陛下談討用什麼樣的方式來重新挽回修伊格萊爾對帝國的印象。

    和修伊打交道是如此的簡單,又是如此的複雜。

    簡單在於他是一個可以被買通的人;

    複雜在於他不是一個輕易可以被買通的人;

    在如何讓修伊認為塞拉帝國表現出足夠誠意這個問題上,布拉特侯爵和詹金皇帝做出了非常細緻的談討。

    這番探討先後經歷了兩次波折。

    第一次是在差不多正式確認的時候,突然傳來神靈降臨的消息,而修伊格萊爾卻成了神使。儘管神靈是降臨在祭祀神殿,但事實上它的影響幾乎覆蓋了整個塞拉帝國都城。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布拉特侯爵和他的皇帝陛下立刻將賠償底線翻了一倍。

    然而僅僅是一天後,新的消息就傳來:神使大人已經擁有了神的力量。伊薩多本人更是親自告訴詹金皇帝,這是個真實的消息,修伊格萊爾已經擁有了神域,是未來唯一能抵抗深淵天災的人。

    於是賠償底線在這個基礎上又翻了一倍。

    這份賠償巨大到詹金皇帝情願割讓十座城市。

    詹金皇帝在劃出了最後底線後,終於決定讓布拉特侯爵走上一次。他希望侯爵能運用他出色的說客能力說服修伊格萊爾主動降低價碼。

    ————————

    今天,就是布拉特侯爵來和修伊討論補償問題的,當然,在明面上,布拉特侯爵不會說這是補償,而只能是「偉大的皇帝陛下對遠道而來的客人的一些小小心意。」

    「請問修伊格萊爾大人在哪裡?」

    一位毀滅騎士很客氣的回答:「現在這個時候應該剛剛離開圖書館,您可以去馬場看看。」

    布拉特侯爵道了謝,匆匆前去馬場。

    毀滅騎士所說的馬場,就是天災教會放養夢魘馬的地方。說是馬場,其實是在繁華都市裡人工開闢出的一片自然天地。夢魘馬生性暴烈,酷愛自由,來去如風。把它們關在小地方,可不是能留住它們心的辦法。

    天災教會為此特別在後方開闢出了一片大約十二傾土地的人工山林與草地,以供夢魘馬在這裡生活。光是畜養這夢魘馬的環境投入,每年就要消耗教會大量的財富。

    遠處,修伊正騎著夢魘馬在草地上飛快的奔馳,遠遠看到布拉特侯爵過來,他拍拍夢魘馬的脖子,向著這邊飛奔。來到布拉特的身邊,修伊跳下馬,然後拍了一下馬屁股,那馬長嘶一聲,自己跑開了。

    「它看上去真美,對嗎?」修伊笑說。

    「是的,真沒想到您這麼快就能騎上它了,它們可不那麼好馴服。」布拉特侯爵媚笑著回答。

    「還不是很合作,有時候會發小性子,讓它向東它卻偏偏向西。假如現在騎著它上戰場,那麼結果不是被它帶著一路衝進敵軍的陣營,就是被它強迫著做戰場上第一個仗還沒打就逃跑的逃兵。」修伊對布拉特的恭維並不以為然。他可是最擅長和魔獸打交道的。很多時候修伊甚至認為,自己在處理和魔獸的關係時更強於處理和人之間的關係。

    天災教會的馴獸師教會了他許多和魔獸打交道的經驗,修伊發現有許多東西和先前他在煉獄島上所做的一切完全一致。這正契合了伊薩多告訴過他的事:許多事表面上看起來複雜,但事物的本質往往是相通的。

    伊萊克特拉的成功,就是建立在他走在了成功的道路上。

    而自己,至少在和魔獸打交道這個問題上,修伊從一開始就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

    用那些馴獸師們的話來說:你早已經是個馴獸師了,只不過你自己沒有發現而已。

    「已經很不錯了。」布拉特侯爵依然在不緊不慢地說著沒營養的恭維話。

    「那麼布拉特侯爵大人到這裡來找我是因為……」修伊沒有說下去,他知道對方會接口。

    布拉特笑嘻嘻說:「有些事情總要有個答覆。內普爾頓對您造成的傷害,嚴重影響了我們之間的關係,雖然格萊爾先生寬宏大量,並不想計較這一切,但塞拉帝國必須有所表示。」

    「是麼。」修伊的表情很平靜,他招招手,一名僕役立刻端上鮮紅的葡萄酒。這是用南大陸特產的水晶紅葡萄釀製的美酒,味美甘甜,僅供貴族們享用。

    「首先,我要告訴格萊爾先生,內普爾頓已經受到了嚴厲的懲罰……」

    修伊一抬手:「我對他受到什麼樣的懲罰並不感興趣,布拉特侯爵大人,雖然我不認為我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但是可以肯定,如果我把某個人看成是仇人,我絕不會需要別人來動手。我會自己解決問題。所以,內普爾頓不是我的仇人,他受到什麼樣的處置,與我無關。」

    布拉特氣得心裡大罵。

    修伊這麼一說,就意味著在內普爾頓的處理問題上,布拉特不能做為對修伊的歉意表現。也就是說你殺了他也好,流放他也罷,修伊都不關心,想用這個來作為塞拉帝國賠償的一部分,門都沒有。

    布拉特心裡暗歎一聲,眼前的這個傳說中的少年,果然不是好對付的人。

    他也不再多囉嗦:「考慮到內普爾頓對您的傷害,塞拉帝國願意把內普爾頓家族的產業轉贈給您……」

    修伊再次揮手:「內普爾頓家族的產業?您是在開玩笑嗎?布拉特侯爵大人。您認為我缺錢?您知道只要我點點頭,會有多少大貴族給我送錢嗎?」

    ……布拉特無語,但是他知道修伊說得沒錯。不說修伊現在自己就有著龐大的產業,不提他那即將展開的利用傳送法陣進行南北大陸貿易的計劃,僅僅是他現有的煉金術能力,就足以讓足夠多的貴族向他拋去友好的橄欖枝。

    理論上說,只要修伊願意,他可以得到數不盡的財富,得到用不盡的資源。

    這讓布拉特侯爵痛恨不已。

    因為他發現眼前的少年是一個世上最難被收買卻偏偏又只接受收買的少年。

    這意味著自己恐怕很難降低這次「友誼收購」的價格。

    歎了口氣,布拉特侯爵無奈地說:「本來還想告訴您,您可以得到伯爵的稱號,看來您也不會很在意了。」

    「在我還是蘭斯帝國的通緝犯的時候,佛郎克人就到處找我,他們承諾給我一座城市,侯爵稱號。後來米耶亞皇帝登基時也明確希望我留在蘭斯帝國,他給我的承諾是……親王。」修伊回答布拉特:「我全部拒絕了。」

    布拉特侯爵有種想哭的衝動。

    如果換了是別人,他一定會認為是吹牛。但是修伊的說話讓他不能不信。修伊和艾薇兒的感情,布拉特有所聽聞,考慮到這方面的原因,米耶亞完全可以讓修伊成為蘭斯帝國的親王殿下。

    這也的確是個事實,只是他不知道,修伊並沒有真正拒絕米耶亞的提議,只是說自己需要一段時間來歷練。他對親王並不在意,對艾薇兒卻是不能不在意的。不過現在,這成了他向塞拉帝國討價還價的一個籌碼。

    地產田園修伊不要,金銀財富修伊不稀罕,貴族爵位修伊視若糞土,那麼唯一能夠打動修伊的只能也只有一種東西了——煉金資源。

    沒錯,在來之前,布拉特侯爵和他的皇帝就考慮到了這個問題,但事實上這也正是詹金皇帝所不願意的。

    煉金資源在某種程度上就相當於地球上的石油資源,天然氣資源,礦產資源的總稱,或許我們用另一個名詞來稱呼它更有意義——戰略資源。

    修伊格萊爾就相當於擁有地球上最高科技能力的科學家,但是各國也有屬於自己的科學家,雖然沒你那麼強,也不意味著就得把所有資源送給你使用。

    如果不是考慮到伊薩多的提議,修伊很有可能成為未來抵抗深淵力量的重要人物,詹金皇帝可能根本不會接受資源賠償的要求。

    所以布拉特侯爵很無奈地說:「南大陸到是擁有一些煉金資源,但是我們自己也需要使用。畢竟皇帝陛下的志向高遠……」

    修伊當然明白布拉特侯爵的意思。當一位有野心的皇帝已經統一了整個大陸的時候,他的目光必然就會放在更長遠的地方。比如東,北兩座大陸。

    既然要想把塞拉帝國的旗幟插在其他大陸的土地上,戰爭就在所難免。在這種情況下,戰略資源對塞拉帝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假如塞拉帝國在這個時候把大量的煉金資源給了修伊,只為換取一些國內的傳送法陣和一份友情,這未免太不合適。

    除非修伊同意正式加入塞拉帝國。

    布拉特想要的,或者說是詹金皇帝想要的,就是修伊的一個承諾,可惜的是修伊卻不能給。

    不僅僅是因為艾薇兒,還有著更加重要的原因。

    這刻他淡淡道:「布拉特侯爵,我很明白皇帝陛下的志向。但是可惜,在這件事上,我恐怕幫不了他。不過我希望您能讓他明白,狼在沒有食物吃的時候,或許會自相殘殺,但當有猛虎來到的時候,它們只會選擇同仇敵愾。深淵才是風鳴大陸最大的威脅,在這個威脅沒有消除之前,還是不要考慮太多的好。」

    「可是巴斯蓋特已經被封印了。」

    修伊歎了口氣,他就知道對方會這麼想:「侯爵大人,被封印的僅僅是巴斯蓋特,而不是深淵魔族。深淵的環境環境險惡,資源貧乏,很多生命在那裡都得不到保障。但是能夠在那裡生存的,無不是強橫生命。對於深淵生命來說,能夠從深淵中進入物產豐饒的風鳴大陸,那是它們做夢都渴望的事。這和深淵是否擁有巴斯蓋特無關,只和種族生存的需要有關,巴斯蓋特的存在,僅僅是為深淵指明了一條未來的方向。一前年來,深淵之所以沒有再度入侵大陸,或許是和他們在西大陸承受的傷害有關。但是七百年的休養,已經足夠讓它們恢復鼎盛。最近三百年的太平,據我所知,和那位傳奇大煉金師伊萊克特拉有很大關係。但很明顯他失敗了。現在誰也不知道,蟄伏了足夠長時間的深淵,是否會再度主動出擊。或者它們已經來了,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

    布拉特侯爵被這段話說得目瞪口呆,想了想,他才說:「或許正因為這樣,風鳴大陸才需要一個統一的聲音,一個統一的指揮。」

    修伊搖了搖頭。

    曾經的伊萊克特拉,運用戰爭來搶奪資源,組建強大的傀儡軍團以對抗深淵的死亡軍團。但結果呢?他終究沒能打贏沒有巴斯蓋特守護的死亡軍團,被迫派遣另一個自己回到風鳴大陸。

    三百年來,人類在自相征伐中大量消耗著大陸僅存的資源,煉金術再不可能恢復到以往般的頂盛時期。即使修伊集中了三座大陸所有的資源,充其量也不過是再現伊萊克特拉的那支龐大軍隊,卻不可能超越。假如在這個基礎上再進行戰爭,進行大規模的內耗,那麼修伊可能擁有的軍團,或許連伊萊克特拉曾經的一半都不會到。

    這是修伊所無法容忍的。

    所以他不希望各國再有戰爭,那是人力物力資源的巨大損耗。

    所以他希望能夠運用商業和政治手腕來得到資源。

    時代在變,在目前的環境下,和平共存的方式,遠比你死我活的較量更來得有意義。

    一味的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妄圖統一三大陸,只怕不等深淵到來,自己就先完蛋了。

    不過看起來塞拉帝國目前還沒意識到這個問題。

    事實上不僅是塞拉帝國,就算是蘭斯帝國和佛朗克帝國,只怕也不會接受修伊的看法。

    如果他要大規模全面搜購煉金資源,建立屬於自己的傀儡軍團,只怕所有的國家都會第一時間恐慌,認為修伊想要成為第二個伊萊克特拉。

    一想到這,修伊就有些痛恨這個老頭。

    作為傳奇大煉金師,伊萊克特拉的確有著非凡的智慧。但是做為一位統帥,他顯然毫無政治智商。最終的結果,就是這個瘋老頭用一己之力去對抗整個深淵。儘管他曾經如此強大,但他最終的結果卻只有失敗。

    假如他當初就聯合所有國家,一起攻入深淵,那麼現在的死亡軍團恐怕早就完蛋了。就算巴斯蓋特脫困,也不可能憑借一己之力掃平三大陸……他的神域力量再強大也不是消耗不盡的。

    這也害得修伊現在想做什麼,都會引起他國的極度注意。伊萊克特拉做的好事沒幾個人知道,他造的孽可是天下皆知。

    現在要想解決這個問題,除非深淵立刻來襲,警報敲響全大陸的警鐘,否則他別想說動所有國家支持自己。

    也就是在這時,修伊懷中的通訊水晶傳來了魔法的波動。

    遠在西多的拉捨爾,發出了與修伊請求通話的訊息。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二章 組建勢力(下)

    「有什麼事嗎?拉捨爾。」拿出通訊水晶,修伊詢問對方。

    「魔靈出現了。」拉捨爾的回答向來如他的為人般簡潔而直指中心。

    魔靈?

    對這個答案,修伊有些愕然。

    已經有太長時間,修伊沒有把注意力放在魔靈的身上。

    斯特裡克皇帝死後,米耶亞和修伊秘密達成了許多協議,其中重要的一條協議,就是對魔靈的處置問題。在知道了魔靈那恐怖的繁殖能力,米耶亞一口答應,絕不再人工培育一頭魔靈出來,不過他同時希望保存現有的魔靈軍隊,並加以嚴格控制。

    目前蘭斯帝國擁有的魔靈軍隊,依然在不到萬隻左右,而且都是第一代魔靈產物,第二代的魔靈尚未來得及培育,就已經被徹底禁止。

    此時此刻,拉捨爾告訴他西多出現了魔靈,這意味著什麼?

    難道是米耶亞偷偷把魔靈派到了那裡去?

    鎮定了一下心神,修伊走開幾步,布拉特侯爵識相地沒有跟上,修伊這才低聲問:「什麼時候的事?」

    「兩個月前。」

    「怎麼現在才告訴我?」

    「因為需要進一步的確認。」

    拉捨爾這才把這段時間他們的發現告訴修伊。

    自從那天發現阻擊復仇之魂擴張的部隊很有可能是魔靈之後,拉捨爾就制訂了一連串的捕捉魔靈計劃。這些魔靈由於具有鬥氣規避能力,因此神出鬼沒極為難纏。對付它們最好的辦法,就是使用魔法師。但是魔靈的戰鬥力或許不強,速度卻極快,近戰能量強悍,且動輒成群出動,要想依靠魔法師對付魔靈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偏偏復仇之魂武士極多,魔法師卻非常少。

    這也正常,整個三大陸,魔法師都屬於高貴而稀少的存在,能夠成為魔法師的,更是很少會淪落到成為囚犯的地步。堂堂斯巴克監獄出來的近萬成員,能夠數出來的魔法師其實還不滿一個巴掌,這也可以說是復仇之魂戰鬥力中最大的軟肋。

    在這種情況下,要想抓住魔靈,就非常考驗首領們的耐性與能力了。

    好在拉捨爾在指揮作戰上或許不行,但在查找線索,追蹤目標,布套設伏等能力上卻是頂尖一流。老獵犬在西多再次找到了適合他發揮天賦的機會,親自去雨林地帶盤查地形,搜集所有關於魔靈的信息。有查克萊在,拉捨爾很快就知道魔靈的一些特殊生活習慣,比如這種生物除了凶狠外,其實也非常膽小,它們在面對實力比自己強的對手時,絕不會主動攻擊,往往還會後撤逃跑。這也正是為什麼魔靈明明擁有極強的鬥氣規避天賦,卻無法成為深淵主力兵種的重要原因,它們只配做暗影中的刺客,卻不能成為戰場上的雄兵。此外大部分深淵生物對血肉都有極度嗜好,但不同的深淵生物對生命的不同部位有著不同的偏好。魔靈最愛的內臟,包括人,豬,馬,羊等一切內臟都是它們喜愛的食物。這種誘惑往往可以降低它們對危險的警覺性。此外魔靈也是極度自私的生物,它們成群結隊出動是因為它們畏懼強大的存在,但它們平時相處其實極度自私,經常會窩裡鬥。在面對利益誘惑時,甚至會彼此大打出手。

    綜合以上信息,拉捨爾制訂了幾個捕捉魔靈的計劃。

    整整兩個月,復仇之魂一直在為秘密活捉魔靈的計劃做準備,直到今天,拉捨爾終於送來了信息。

    這就是拉捨爾的習慣,先把事情做好,然後再提交報告。

    「這麼說你已經抓到一隻活的魔靈了?」修伊沉聲問。

    「是的,確切地說,一共三隻。」

    「告訴我有什麼發現?」

    「首先,它們不是蘭斯帝國豢養的魔靈,它們是來自深淵的本土魔靈,它們更加凶殘,也更加難對付。」拉捨爾的第一句話就讓修伊的心頭狂跳。

    「深淵魔靈怎麼會出現在西多?」

    「這個問題目前還無法得知答案,我們和魔靈之間沒有共同的語言,只能從手勢比畫上得到一些信息,可惜旭不在,否則他到可以為我們做翻譯。從我們已經得知的信息看,這批魔靈來到這裡已經有十年左右,數量大約在兩千隻,不過重要的是,在雨林裡並不是只有魔靈一種生物。」

    「幾種,大概三到五種,魔靈是最差的一種。我們捉到了其中一種,很大個一個傢伙,不過由於語言問題,目前我們還無法從這個大傢伙那裡得到更多信息。此外我們需要強力的法師,雨林的地形適合魔靈作戰,對我們卻很不利。」

    「沒必要那麼麻煩。」修伊冷冷道:「拉捨爾,你的問題就在於你習慣性的把事情複雜化。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可以把所有的魔靈逼出來。」

    「什麼?」

    「把雨林燒掉!」修伊從牙齒裡迸出這麼幾個字。

    拉捨爾在那頭嚇了一跳:「燒掉雨林?」

    「對!」修伊斬釘截鐵的回答。

    他不得不遺憾,拉捨爾雖然才智國人,可惜他到底不是統帥,許多時候他的狠勁還是不足,魄力仍有欠缺。既然魔靈可以借用雨林的地形最大程度地發揮自己擅長規避的能力,那就乾脆一把火燒掉,使它們無處遁形。但是顯然拉捨爾對於戰爭的理解遠遠不夠到味,或者他根本還沒有意識到,這已經是一場戰爭。

    但是修伊卻從一開始就清楚,風鳴大陸和深淵之間,沒有任何和解的可能。

    不管深淵魔靈因為什麼樣的原因出現在西多,它們帶來的都不會是好事,而數量兩千隻以上的魔靈,再加上其他未知生物隱藏在雨林中,誰能知道暗中隱藏的又是怎樣巨大的威脅呢?

    想到這,修伊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這不正是說服塞拉帝國放棄戰爭打算,為自己提供煉金資源的最好機會嗎?

    他立刻對拉捨爾道:「你說除了魔靈外,你們還捉到了其他的深淵魔物?」

    「是,為了這大傢伙,死了好幾個兄弟。」

    「好,我這就去西多,有話我們見面說,你讓黑利他們先找一個能安置傳送陣的地方。」修伊中斷了通訊。

    修伊原本早就計劃要給復仇之魂安置一個傳送法陣,只是起初復仇之魂在西多還沒有可以立腳的根據地,所以計劃一直無法實行。如今復仇之魂在拜克鎮基本已經紮下根來,傳送法陣也是時候安放了。

    放回通訊水晶,修伊重新回到布拉特侯爵身邊,先是向他敬了一禮,然後修伊說:「布拉特侯爵大人,我想我們之間的問題要暫時擱置一下了。」

    「出了什麼事嗎?」

    「哦,也沒什麼,我的人碰到了一些麻煩。他們遭遇了深淵的入侵。」修伊故作漫不經心的回答。

    這個回答可把布拉特給嚇了一跳。

    深淵入侵?

    開什麼玩笑?一千多年沒發生過的事,怎麼這會談條件的時候就突然發生了?

    彷彿是看出了布拉特心中的疑惑,修伊聳了聳肩:「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我的人說他們抓到了一些活的深淵生物,我想我可以把它們帶過來。也許那能解開我們大家的疑惑。」

    「活的深淵生物?希望不是蘭斯帝國的魔靈。」布拉特有意無意地提醒修伊,如果你們拿魔靈來糊弄我,說是什麼深淵入侵,那我們可是不相信的。

    修伊露齒一笑:「當然,我相信我一定會讓您大開眼界的。我現在就去西多,去把那個傢伙提回來。如果一切順利,晚飯時候我們應該可以見到。」

    「那麼……等候您的好消息。祝您旅途愉快。」布拉特侯爵回答。

    他離開馬場,匆匆向皇宮趕去。

    必須把這件事在第一時間通知詹金,所有的問題,因為深淵的出現,同時也跟著出現巨大變化。假設這件事是真的,那麼塞拉帝國的立場,的確需要好好轉變一下了。

    望著布拉特侯爵的離去,修伊的眼神逐漸冷了下來。

    下一刻,他來到傳送法陣前,在調整方位後,隨著那巨大的空間之門的開啟,修伊已經瞬間出現在了西多的領空。

    ————————————

    「嗷!!!」

    巨大的吼聲震動山林。

    那是火焰君王憤怒的咆哮。

    伴隨著火焰君王的憤怒,是通天的火焰熊熊燃燒,將整個熾熱峽谷變成一片火海。

    熾熱峽谷是神恩之地的一處禁區中的禁區。

    與萬物並存的叢林地帶相比,熾熱峽谷幾乎毫無生機可言。這裡除了大塊的火燒巖,還有中央彷彿岩漿般吐著氣泡的熔湖,唯一的存在就是火焰君王。

    在人類歷史上,火焰君王是最可怕的存在。它的實力堪比七級的火系**師,能夠使用各種火系咒法,而且由於是純元素體的存在,因此是真正的瞬發法術。

    神恩之地的這只火焰君王,已經生存了數百年。數百年來,做為十二級的巔峰存在,從來沒有什麼魔獸敢於招惹這個大傢伙。

    但是最近,形勢開始出現了些變化。

    也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子,有事沒事就會去找它的麻煩。這個小子雖然有著人的軀體,但是火焰君王還是很敏感的察覺到在那人形趨殼的外表下,是相當恐怖的存在,恐怖到連火焰君王都能感到威脅。

    好在這個小子尚未完全成熟,所以火焰君王也不願去理會他——誰知道揍了小的,會不會引出老的?

    但是令它惱火的是,那個小子似乎全無自覺,隔三岔五的就會主動過來挑釁它。

    有幾次,火焰君王被他挑逗的脾氣大發,連施狠手。沒想到這小子滑溜如魚,一見火焰君王要下狠手,立刻逃之夭夭。這個小子在空間法術上有著相當獨到的造詣,竟然會使用類似於空間傳送的法術,就算打不過卻總逃得走。

    不過真正讓火焰君王感到頭疼的是,這個打不死的賴皮小子,沒來一次,實力就明顯比之前強上幾分。

    記得最初看到他的時候,火焰君王之用了兩次火焰彈連射,就把那小子打得雞飛狗跳,可是隨著他實力驚人快速的增張,現在每一次要戰勝這個小子,都逼得火焰君王要使出全身的本事。

    上一次他甚至用出了熔岩地獄的法術,結果那小子卻只是受了些輕傷就匆匆溜掉。

    而且從他一次比一次來得勤的份上可以看出,這個小子的回復能力也在變得越來越強。

    今天,這個小子又來了,距離上一次的逃跑只間隔了七天時間。

    「嘿!何必一見面就這麼生氣呢?」

    旭笑嘻嘻地看著遠處的火焰君王。

    這個大傢伙的塊頭還真是夠大呀,差不多有十五米高,全身都是燃燒著火焰的岩石塊組成。不過旭知道,這些岩石只是它的表象,在火焰岩石的內部,有一顆熔岩核心,那才是火焰君王的命門所在。

    「嗷!」火焰君王向著旭再一次發出驚人怒吼。

    旭聳了聳肩:「好吧,既然你這麼不喜歡我,那我也就不和你客氣了。不過這一次,我可不打算再逃跑了。我要堂堂正正的擊敗你,取走你的火焰心臟,我猜爸爸一定會非常喜歡那禮物的。」

    說著,旭嘿嘿怪笑起來。

    他陡然仰天長嘯了一聲:「第二形態!」

    原本帥氣的小帥哥在一瞬間身軀膨脹變大,成為一隻猙獰恐怖的黑色魔龍。巨大的龍足微頓地面,整個大地都為之顫抖。在身軀上已經不弱於對手的少年魔龍,發出了巨大的魔龍威壓。

    在這龐大的上位威壓下,火焰君王那全身蓬勃的火焰竟然也為之黯淡了一下。

    眼中露出輕蔑的色彩,旭說:「嘿,大笨蛋,就讓你知道一下,不是只有你才會玩火。」

    龍口一張,一連串火焰彈兇猛地從旭的口中吐出,狠狠射向火焰君王。與此同時,旭的身軀也高高跳起,向著火焰君王兇猛撲去。

    作為掌握,火系,空間系和自然系三系力量的魔龍,火焰君王的火焰攻擊在它變身之後,能夠造成的傷害已經降低到一個相當弱的程度。自認為已經修煉到一定程度旭,終於放棄了和火焰君王的長期糾纏,決定今天一戰幹掉這個大傢伙,通過對手的死亡來見證自己的最終實力。

    一場凶狠大戰就此展開。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三章 再見麗塔(上)

    西多。

    展開天使之翼在西多上空盡情翱翔,只用了兩個鍾時,修伊就飛抵拜克鎮的上空。

    修伊並沒有立刻落到鎮中心,而是先找了一個偏遠角落落下,然後徒步進入小鎮,觀察這附近的情況。

    不得不說,六天王在治理轄地方面的能力還是相當不錯的。偌大的拜克鎮,竟然被一群囚犯流氓治理得井井有條。不過反過來想想,這到也不算稀奇。西多是三大陸最著名的混亂之地,這裡的民風飆悍,從來只認武力。復仇之魂是由囚犯組成的隊伍,他們對治下的管理,只擅長也只會使用一種方式:牢裡的方式。

    這種治理如果用來對待經濟繁華地帶,肯定會大出問題,但是用在西多這種亂得彷彿每天都在打世界大戰的地方,其實正相得宜。復仇之魂充分發揮他們擅長的以暴制暴能力,在對付惡人方面,再沒有這幫惡人本身更有經驗。結果反到使拜克鎮平定安寧了許多。

    走過那條狹長小街道後,修伊就看見遠處的鎮政大廳,他信步向大廳走去。

    儘管這之前他從沒來到過這裡,但是六天王早已把他的畫像貼滿鎮裡的大街小巷,不管是見過還是沒見過修伊的人,都必須在最短時間內認清和熟悉這張臉,也免得老大某天過來時發生不必要的誤會。那種一群士兵認不出自家最高長官的故事,稍微有點頭腦的領袖都不可能讓它發生。

    所以幾名復仇之魂的士兵一看到修伊進了鎮政廳,立刻交頭接耳,他們到沒敢上前打招呼阻攔,但迅速派人回去稟報黑利。事實上敢象修伊這樣視一群士兵如無物,在鎮政大廳到處溜躂的,想想也沒幾個人。

    黑利等六天王很快出來,看到修伊,黑利的大嘴一撇:「格老子的,你終於來了。把我們一群人往這裡一扔,你就不管不問了。」

    「我以為你不會太想我的。」修伊笑著拍黑利。

    黑利瞪眼:「你答應過我,將來會讓我擁有領域的力量。」

    「這事不能急,那個時候的我,對領域有很多不明白。但現在我明白了。相信我,黑利,你會成為一名聖域的,甚至不止是你。」修伊笑咪咪說。

    然後他轉向眾人:「好了,帶我去看看那頭被你們抓到的深淵魔物吧。」

    「跟我來。」黑利把頭一甩:「拉捨爾就在那邊等你呢。」

    被抓來的深淵魔物,在鎮政廳後院。

    剛一踏進後院,修伊就看到矗立在院中的那個大鐵籠子。籠子裡關著一隻全身黑毛,長相如猩猩般的大傢伙,四肢齊長,但是腦袋卻有兩個,胸部有著濃密的厚毛,吼聲更是驚天動地。它看上去受傷頗重,胸腹間都有嚴重的刀傷,但是表情依然凶悍。鐵籠的四周是四名高級武士,嚴密地看管這個大傢伙。

    拉捨爾則在鐵籠邊不時觀察著,同時做著記錄。

    修伊快步走過來:「情況怎麼樣?」

    拉捨爾頭也不抬:「你來了?那正好聽一下我的報告。這種深淵魔物站立時體長有七米左右,力量非常大,是純物理攻擊的武士形存在。嚴格的說,它不是魔獸,而是一種類人智慧生命,但是智商很低。它的近戰能力很強,皮粗肉厚,應該很適合做戰場上的主力兵種。它對火的抵抗力有限,所以我認為它應該是生活在深淵非熔岩地區一帶的生命。這說明深淵並非我們想像的那樣完全貧瘠,寸草不生。哦,對了,這個大傢伙是雜食動物,它什麼都吃。」

    拉捨爾終於抬頭看修伊了:「你的氣色不錯。」他說。

    「大部分深淵魔物都是雜食的。」修伊圍著這大傢伙轉了兩圈。

    「它會說話嗎?」

    「會,但是我們聽不懂。它比魔靈要高等許多,而我們卻缺少一個翻譯。」

    修伊皺著眉頭想了想,他突然想起了魔龍麗塔。說起來自己離島已經兩年了,而麗塔還一直被關在煉獄島上。

    以自己現在的煉金術實力,應該可以嘗試把麗塔從那個禁錮法陣解救出來,實在不行還可以使用神域的力量。

    想到這,修伊說:「我這就鋪設傳送陣,然後你們先把這個大傢伙送到南大陸的天災教會。然後我會去一趟煉獄島,給咱們找一位翻譯過來。要對付深淵的侵襲,沒她可不行。」

    「那就最好不過。我們對雨林的情況做了一些分析,假如有你和那頭魔龍在,也許不用使用燒燬雨林的方法也能找出那幫傢伙。到目前為止,我們還不無法確定這些深淵魔物從哪裡來,來做什麼。燒燬雨林的動作太大,有利於我們找到對手,但也可能會給他們見機不秒,提前逃遁的機會。」拉捨爾提醒修伊。

    拉捨爾這一提醒,修伊發現自己還有很多很多事要做。他要聯合大陸各國,要去救魔龍麗塔,要想辦法給伊萊克特拉恢復記憶,救出西蒙妮,還要幫復仇之魂解決雨林危機,事情如此之多,他卻分身乏術。要不是自己還有傳送法陣,光是這些事就足以忙到他焦頭爛額。

    老實說,修伊其實並不喜歡這樣。

    修伊喜歡的,是那種悠閒而又快樂的生活。如果可以,他更願意每天在自己的煉金實驗室裡去做自己心愛的煉金實驗,然後在回到家時盡情享受克麗絲汀,莉莉絲等美人的溫柔愛撫,甜蜜照顧。能夠摟著艾薇兒一起花錢月下,逗得她哈哈大笑,或者吸引得她對自己柔情蜜意,都是不錯的選擇。

    但生活卻總是把他往忙碌的漩渦中盤捲。

    當他以為解決了南大陸事務之後,一切就可以暫告停歇時,卻沒想到一切都僅僅是個開始。

    這讓他有些鬱悶。

    想了一會,修伊才說:「你說得對,我會在帶回麗塔後,輕她幫忙解決這個問題的。至於我……我還得忙著和那些還沒有認識到危機已經降臨到的傢伙們談判。如果可以,我們需要整合整個大陸的力量。所以我們需要雨林中的那些深淵魔物,要盡量抓活的,並搞清楚他們的來歷。有一點我需要你明白,拉捨爾,我不管他們是什麼來歷,他們都必須有利於我的計劃。」

    「我明白。」拉捨爾回答。修伊的意思很簡單。如果這些深淵魔物的確是為了侵襲大陸而來,那最好不過。如果不是,那就直接往他們身上潑髒水吧。

    離開院子,修伊和眾人聊了一會,在瞭解了目前的大致情況後,修伊開始在這裡建立一個永久的傳送陣。

    至此,修伊已經在南北兩座大陸間建立了相當數量的傳送法陣,且幾乎都控制在自己手中。各大陸之間的貿易,經濟,都將因此得到迅猛發展。

    完成了這些事情,修伊又把自己傳送去煉獄島。

    時隔兩年,他終於又回到了這個令他終身難忘的地方。

    ———————————

    如今的煉獄島,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那片廢墟了。

    復仇之魂的後勤團隊早已經在這裡完成了開墾拓荒的工作。

    而這裡的工作,目前是由伊格爾阿什林負責。亡靈法師已經習慣了長期隱居的生活,所以在溫靈頓事件結束後就親自來到這裡主持大局。

    曾經倒塌的城堡已經重新建立,各區域的煉金材料收集區也逐一回復,這裡正在成為最大的煉金資源點,與山谷實驗室一起成為修伊最大的資源供應地。

    僕人們在城堡裡忙碌的工作著,耳邊再度響起了魔獸的吼聲,一些魔植繼續燦爛的盛開,

    一切彷彿又回到了兩年前,只是不再存在那個恐怖的山谷殺人場。

    行走在城堡中,每一個僕人看到修伊都自覺的向他敬禮,曾經的低下僕役,如今真真正正做了這片土地的主人,修伊的心中也無限唏噓感慨。

    或許,當初提議在這裡建立後勤基地,也有著這種揚眉吐氣的想法吧?

    他站在其中一塊土地上,看著腳下,低聲呢喃:「當年海因斯,就是站在這裡死去的。而我,就站在他的對面。」

    旁邊的阿什林很明白他的心情:「都過去了,現在您是這裡的主人。」

    「我們需要更多的煉金學徒,目前的資源供應速度,光靠莉莉絲,南茜和烏迪克他們已經忙不過來了。」

    「您打算重現煉獄島昔日的一切嗎?」阿什林領悟了修伊的意思。

    修伊微笑起來:「我們已經在這麼做了不是嗎?憑心而論,煉獄島當初的管理模式還是沒什麼問題的。我們把殘忍的那部分去掉,留下工作效率較高的那部分就可以了。當然,在招收學徒的時候,我們要事先聲明工作的內容,但同時,我要求凡是加入我們的學徒,都必須有足夠的忠誠。」

    「那就找一些孤兒吧,許以重金,給予足夠的獎勵,再加上煉金術本身的誘惑,足夠讓許多人願意到這裡來出售他們的青春了。」

    「這件事就交給霍丁去做吧,相信他會處理得很好的。從現在起,煉獄島,溫靈頓再加上山谷實驗室,將形成屬於我們自己的煉金術結構體系,讓莉莉絲,南茜和烏迪克各負責一個部分,每個人手下再安排五名學徒,我會給他們三個每人十台金剛傀儡,用作守護力量。相信不久的將來,我們將很快擁有一支龐大的傀儡軍團。那是真正的……屬於我們自己的力量。」

    阿什林也呵呵笑了起來:「對了,那台巨魔神我們把它移回了山谷裡。靈魂法珠已經消耗殆盡,但是其他部分大體都還完好。以你現在的能力,再造一顆那樣的靈魂法珠,應該不是什麼難事了。」

    巨魔神?修伊微微楞了一下。

    他點點頭:「的確,是該考慮巨魔神的建造了。這個事情,就等我忙完了手頭上的事後再來解決吧。」

    說著,他展開雙翼飛向叢林的深處。

    魔龍麗塔,一想到這個名字,修伊就忍不住想起那一次見面,對方給自己留下的香艷情景。

    兩年不見,不知她最近可好。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四章 再見麗塔(下)

    向著叢林深處飛去,修伊很快就看到核心區域處那閃爍中紅色光芒的巨大空間之門。

    緩緩落在空間之門前,修伊微笑著說:「出來吧麗塔,我這次是帶好消息過來的。」

    叢林中傳出低低的輕笑,麗塔變形的美女從遠處一步步走來。

    她依然是那樣一副性感裝扮,用樹葉做成的衣服只擋住身體的幾處要害,步履之間還帶著女性特有的搖曳姿態。

    看起來這兩年她好像又懂了許多東西,竟然都會走貓步了?

    來到修伊身邊站定,麗塔笑嘻嘻地看著修伊:「我感覺到了你身體中隱藏的巨大能量,真令人驚訝,只是兩年的時間,你的變化就如此之大。」

    「看起來你卻沒有什麼變化。」修伊回答。

    「對一頭魔龍來說,兩年的時間並不算太長,有時候只是睡一覺的時間而已。」麗塔回答。

    她找了塊石頭坐下,**的雙足輕點地面,然後用手招呼著修伊坐到她身邊來:「那麼,我們的孩子呢?」

    「他在修煉,我還是從頭跟你說起吧。」修伊對「我們的孩子」這個用詞很不習慣。

    他來到麗塔的身邊坐下,開始給麗塔講述這些年發生的故事。

    他講到自己如何與蘭斯帝國鬥智鬥勇,連挫對手銳氣;他講到西大陸鬥氣之門的失敗,使旭深受刺激,終於決定獨自修煉,讓自己快速強大;他還講述了自己在天災教會遇到了伊萊克特拉,知道了他離開深淵以後遭遇的種種。

    復仇之魂的人來到煉獄島後,阿什林曾經來拜會過麗塔一次。從阿什林那裡,麗塔其實已經知道了一些關於修伊的事。但是有些事終究沒有修伊自己親口說出來來得好。

    修伊對講故事顯然有著很豐富的經驗,他非常清楚什麼樣的故事該詳述,什麼樣的故事該略過,在講述時更是投入了自己當時的情緒,將麗塔帶入了一個豐富多彩的人類世界中。

    這刻麗塔聽得美目連閃,對於修伊這兩年的遭遇顯然是充滿了憧憬與嚮往。

    「真是美妙的經歷,修伊,這兩年你的生活過得多姿多彩,而我卻只能龜縮在這裡,永遠也找不到自由的出路。」麗塔的口氣裡帶著無盡的遺憾。

    「那將不再是您的遺憾了。」修伊笑著回答:「雖然伊萊克特拉失去了記憶,無法再教我怎樣解除那個法陣,但我相信我或許可以憑借神域力量強行打破法陣的桎梏。這正是我來到這裡的目的,幫助你恢復自由,麗塔。」

    這話聽得麗塔激動不已,為了這一天,她已經等了太久太久:「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修伊。」

    「那我們這就開始。」

    接下來的事情變得順理成章。

    儘管伊萊克特拉佈置的法陣無比強大,但終究強不過吞噬法則的力量。當周圍區域所有的元素力量都被修伊吞噬一空後,整個法陣徹底崩壞。

    禁錮著麗塔三百年之久的桎梏終於徹底笑散,麗塔也終於迎來了她期待已久的自由。

    儘管無法再自由的飛翔,但是能夠像人類一樣行走在這片富饒美好的土地上,對麗塔來說,已經足夠了。

    魔龍的壽命悠長,她還有足夠的時間來欣賞這一片山河大地。

    當天下午,修伊就帶著麗塔返回南大陸天災教會總部。

    此時,拉捨爾也已經把那個大傢伙從西多帶到了天災教會。

    當麗塔的身影從傳送法陣走出來時,她那性感的裝束,旁若無人的姿態,幾乎在一瞬間牽住了所有男人的眼光。

    克麗絲汀憤怒地搖動著小扇子對莉莉絲說:「這個混蛋,他總是能夠從不知道哪個角落裡弄來一些風騷的女人。」

    彷彿是聽到了這句話,麗塔回頭看了克麗絲汀一眼,眼中放出詭異光華,看得克麗絲汀心神一顫。

    還好下一刻修伊及時抓住麗塔:「別玩得太過分,都是自己人。」

    「兩年前,你可絕對不敢這麼對我說話。」麗塔回答:「放心吧,修伊,只是玩玩而已。」

    她眼珠一轉,突然用親暱的神情對修伊說:「也許你該先告訴我,伊萊克特拉那個混蛋現在正躲在哪個女人的身體裡。」

    這個動作看得克麗絲汀和莉莉絲齊齊心頭冒火。

    不遠處,那位桂冠聖女嘉拉迪亞正用同樣驚奇的目光看著麗塔,至於伊萊克特拉,老頭的目光有些游移。他那失落的記憶裡,不知道是否包括自己囚禁魔龍麗塔的部分。又或者那個囚禁她的人其實不是現在這個伊萊克特拉。

    真是一筆算不清的糊塗帳。

    修伊只能低聲咒罵:「該死!」

    他覺得頭大如斗。

    他剛剛才意識到,原來這裡的人際關係竟如此複雜。

    ——————————

    迎接的場面並沒有如修伊擔心的那樣出現不可收拾的局面,這裡的人都是大人,知道分清輕重。所有的疑問,迷惑,都將留到以後慢慢解決,至於眼前的當務之急,則是先搞清楚西多雨林中深淵魔物的來歷與目的。

    跟著修伊來到那隻大鐵籠前,只是看了一眼,麗塔就脫口而出:「是咆哮戰獸,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的語氣中充滿驚詫,甚至還帶了一絲些微的恐懼。

    「咆哮戰獸?那是什麼?」

    「咆哮戰獸是血魔烏爾的部隊。血魔烏爾和我,都是副軍團長埃格蒙特手下的七大將之一。」麗塔這才開始講述起死亡軍團的構成。

    自從巴斯蓋特被封印之後,死亡軍團就由他的兩個助手奧爾德斯和埃格蒙特繼承。其中奧爾德斯是深淵九頭冥蛇,而埃格蒙特則是深淵獄火魔王,這兩個傢伙的實力都極為強大,在巴斯蓋特統一深淵之前,就是深淵最強大的掌控者。隨著巴斯蓋特的被封印,奧爾德斯和埃格蒙特之間出現了嚴重的分歧,他們開始趁機相互搶奪軍權,死亡軍團也因此分裂。由於恐懼巴斯蓋特的回歸,所以奧爾德斯和埃格蒙特都不敢自稱死亡軍團的軍團長,只以副軍團長自居。但是彼此間誰也不服氣誰。

    其中奧爾德斯率領的是死亡軍團的精英部隊,主要由十三種高級深淵生物和一些零散的少量特級魔物組成,這其中甚至包括了巴斯蓋特本人的親衛隊—幽暗血騎士部隊,因此也被稱為冥蛇軍團或血騎士軍團。冥蛇軍團除奧爾德斯本人外,地位最高的就是五大領主。

    埃格蒙特則掌管著死亡軍團的主戰部隊,由大約四十餘種深淵生物組成,因此也被稱為魔王軍團。除埃格蒙特本人外,地位最高的就是七將軍。而魔龍麗塔當年就是埃格蒙特手下七將軍之一,至於血魔烏爾的排名甚至還在麗塔之上。

    咆哮戰獸,就是由血魔烏爾統領的深淵魔物之一。

    與人類世界相比,深淵世界的部隊構成全部以種族進行劃分。巨大的種族實力奠定了深淵絕對的等級概念。血魔烏爾是咆哮戰獸的主人,那麼整個咆哮戰獸一族,就不可以再效忠於其他勢力。

    相比之下,到是鋸齒獸這種存在,反而沒有固定的主人。因為它們太過弱小,弱小到它們連固定效忠一個主人的資格都沒有,深淵內任何強大的勢力都可以指揮鋸齒獸。

    大概也就是在人類世界,才會把這種垃圾一般的存在當成寶貝來進行培養。

    聽到麗塔的介紹,修伊心中已為之駭然。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有關於死亡軍團的真實情況,而之前他絕沒有想到死亡軍團的實力原來竟如此龐大。

    聽麗塔的口氣,深淵中兩個副軍團長不算,單是五位領主和七大將軍,實力就個個強悍。其中七將軍中的前四位,還有五領主,個個都是聖域級別的強者,而兩位副軍團長則全部是雙聖域實力的存在。此外與人類相比,它們更多了一種天賦力量。這種天賦力量是人類所不具備的力量概念,完全超脫於人類的認知之外。魔龍一族雖然強悍,但是由於不具備天賦力量,因此在深淵中能夠打敗它們的存在同樣不少。在七將軍中也只能敬陪末座。

    而血魔烏爾,則是同樣不具備天賦力量的七將軍之一,是第六將軍。

    至於咆哮戰獸,這是種腦袋一根筋的傢伙。它們生活在深淵的平原地帶,也可以說是深淵的外緣地區。在深淵中並沒有太大地位。但這種戰獸相當聽話,作戰勇敢,且數量同樣不少,非常適合於戰場上的正面衝撞。它們在死亡軍團中的地位,就相當於人類步兵的存在,也可以說是炮灰般的存在。

    由於它們在作戰時喜歡發出大聲的咆哮,有鼓動同族魔物士氣與攻擊力的作用,因此也被稱做咆哮戰獸。

    聽過麗塔的介紹後,修伊的面色陰沉。

    如他所料,死亡軍團絕不是好對付的存在。即使是聖域,也不可能在無盡的大軍中始終保持強盛力量。一旦力竭,照樣會被無窮無盡的兵海淹沒。

    無論是人類世界,還是深淵世界,龐大的軍團,基層的戰力,依然是決定戰爭勝利的基礎,而從這方面看,深淵力量已經擁有了絕對優勢——人類步兵可沒有咆哮戰獸那麼強大。

    「我需要知道它們來到這裡到底有什麼打算。麗塔,幫我問問這個大傢伙。」

    麗塔點點頭,她走上前去,口中發出奇特的呢喃之聲。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被關在籠子裡的咆哮戰獸立刻激動起來,發出大聲的吼叫。

    它的吼叫就是回答,麗塔仔細傾聽著,時不時地還要說上幾句讓人聽不懂的說話。

    而這大傢伙則是不停地大聲吼叫。

    難怪要叫做咆哮戰獸了,感情它們說話時也是這副德行。

    好一會,這大傢伙終於停止了嘶吼,麗塔緩緩轉回頭來,看著修伊,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它說……它們是來尋找它們的將軍的。」

    「它們的將軍?血魔烏爾?」

    「是的。」麗塔回答:「血魔烏爾失蹤了,一起失蹤的還有三位將軍。埃格蒙特的魔王軍團正在深淵中遭遇冥蛇軍團的全力打壓,假如失蹤的四位將軍再不回歸,那麼也許要不了多久,魔王軍團就要全面歸屬奧爾德斯的控制了。」

    「還有哪幾位將軍失蹤了?」

    「影魔蘭福德,魂魔阿得裡亞斯。」

    「還有一個呢?」

    「笨蛋,還一個是我。」麗塔捂著嘴笑了起來。

    這是修伊第一次被人稱為笨蛋,他無奈又好笑的搖頭。

    「那麼……知道他們為什麼失蹤嗎?」

    「是的。」麗塔的臉色變得無比嚴肅:「他們三個奉埃格蒙特的命令,去尋找被封印的巴斯蓋特去了。據說……他們找到了巴斯蓋特的封印之地。」

    這個消息令修伊臉色大變。

    —————————————

    「嗷!」一聲長嘯震動山谷。

    火焰君王在發出最後的不甘呼聲後,終於悲憤的倒了下去。

    它週身的火焰變得黯淡,那是它生命將盡的預兆。

    一旦所有的火焰全熄,它的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

    旭的身形重新從魔龍形態回到人類少年形態。

    他的情況同樣不是太好,全身上下到處都是灼燒的痕跡。

    口角邊還淌著血絲,不過表情卻充滿了興奮。

    他終於打敗了一隻十二級的頂級魔獸。

    這意味著他的實力已經無限接近於他的母親。

    抬手就是一記真空之刃,犀利的空間法術切割開火焰君王那厚實的石頭皮膚,將它切成一塊塊岩石,只露出身體中那一團巨大的火焰核心。

    那是火焰君王的精華所在,同樣也是煉金師們眼中的至寶。

    有了它,煉金師就可以用來製作更加強大的元素傀儡。

    「父親一定會喜歡這份禮物的。」旭抓起那火焰核心自言自語:「也差不多是時候回溫靈頓見父親了。」

    正要離開,旭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為什麼不乾脆去一趟西大陸?等把鬥氣之門裡的傳承也學過之後再去見父親?相信父親知道我通過了歷練一定會更高興的。」

    想到這,旭立刻改變方向,向著神恩之地中那通向西大陸的傳送陣拋去。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五章 整合大陸(1)

    「你是說深淵已經侵入了嗎?」

    發出尖銳叫聲的,正是那位塞拉帝國的布拉特侯爵。

    在修伊得到關於死亡軍團三將軍前往大陸尋找巴斯蓋特的消息後,他第一時間把這位侯爵大人找來。

    是適合好好談談如何面對即將到來的戰爭了。

    假如塞拉帝國再不改變他們既定的戰略企圖,那麼深淵魔物們所需要做的再不是進攻,而是靜靜的等待。

    「確切地說,是即將展開全面侵入。」這刻修伊好整以暇的回答。

    在會見布拉特侯爵之前,他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

    「從那頭咆哮戰獸那裡我們得知,奧爾德斯和埃格蒙特之間的戰爭即將分出勝負,為了挽回敗局,埃格蒙特甚至想主動找回巴斯蓋特。當然,假如找不回來也沒關係,三將軍的另一個任務就是盡可能掌握關於三大陸的情報,並在這裡培植屬於自己的勢力。假如埃格蒙特戰敗,他很有可能打開某個被封閉的時空之門,直接從深淵逃到三大陸,並在這裡重新建立屬於自己的實力。當然,因此帶來的後果必將是一場規模浩大的戰爭。無論戰爭的結果是什麼,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會死很多人。」修伊的說話讓布拉特侯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不過修伊並不認為這樣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能解決問題,他需要再加把勁:「我根據這種形勢認真的考慮了一下,我認為假如埃格蒙特來到了三大陸,那麼奧爾德斯很有可能也會過來。不要以為死亡軍團內戰,我們人類就可以從中得到便宜。根據我所得知的情況,其實那些深淵生物和我們人類在某些方面並沒有太大區別。當他們面對外敵時,他們同樣會放下一切舊有的隔閡與成見,先聯合一致,共同對外。換句話說,假如人類和埃格蒙特在三大陸打起來,那麼尾隨而來追殺埃格蒙特的奧爾德斯,他的首要選擇很可能是先滅人類,再對付埃格蒙特。無論情勢往怎樣的方向發展,這場戰爭的最後結果都是對人類不利。人類和深淵最大的不同就是,我們的可作戰力量,永遠不超過總人口的百分之十五。而深淵……它們是全民皆兵。這就是我們和它們的最大不同。」

    布拉特侯爵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修伊帶給他的消息實在是太過震撼,以至於他不得不好好思索一下這裡面的問題。

    當然,他也希望這是修伊為了敲詐塞拉帝國所使用的陰謀,但是在看到那只咆哮戰獸之後,他不得不承認在這之前,三大陸歷史上從未有過這樣的存在。

    「我會把這個消息帶給皇帝陛下,請他好好斟酌的。」布拉特侯爵匆匆而去。

    事實上這個消息當晚就在整個塞拉帝國的上層傳開了。

    由於天災教會的緣故,塞拉帝國在很早就知道深淵的存在,同時也知道早晚有一天,深淵會再度入侵。然而知道歸知道,知道是一碼事,真要落實在自己身上就是另一碼事。對絕大多數貴族來說,這種和異族開戰的事情,動輒亡國滅家,是危險至極的事。因此對於這樣的消息,也一定要謹慎又謹慎。

    一天後,布拉特侯爵匆匆送來了詹金皇帝的消息:「我們需要更進一步的確實。」

    「怎麼證實?」

    「西多雨林。我們將派出一支人數在五百左右的精英衛隊,我們需要更多的戰俘,更多可以證明深淵動機的存在。」

    「沒有問題。」

    對於這樣的結果,修伊早就胸有成足。

    復仇之魂在西多的進展受到深淵魔物的困擾,正好讓南大陸的人作為援兵支持自己。最妙的是,他不必為這次的增援支付任何代價。

    一支由五十名法師和四百五十名武士組成的精英隊伍很快踏上了前往西多的傳送陣,在那裡他們將接受黑利的指揮和雨林魔物作戰。

    為了保證戰鬥的進展順利,修伊利用自己神使的特權,又加派了一支毀滅騎士團和一支黑暗法師隊伍前去增援。同時命克裡斯平博蘭,蘭斯洛特這兩位巔峰武士也去那邊幫忙。有這兩位坐陣,除非是碰上深淵中的強者,否則一般的魔物很難再對他們造成傷害。

    至於麗塔,她並不願意介入這場戰爭。不管怎麼說,她都是曾經的七將軍之一,即便她已經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三百年,在感情上還是傾向於深淵的。她向修伊保證,她不會幫助深淵攻打三大陸,但是修伊也不能強迫她向深淵出手。對此修伊完全理解。

    不過這不意味著他會放過麗塔這樣的強大戰力不用,事實上當麗塔明確表示不願意和深淵正面為敵時,他就已經想到了應該把麗塔放在哪裡發揮作用。

    「要想對抗深淵的侵襲,我們就必須聯合三大陸的力量。不過遺憾的是,聯合這種事,需要一個強有力的聲音來說服大家。因此儘管我反對塞拉帝國試圖全面侵入東北兩大陸,打內戰這種行為,但是在必要的時候,一些小規模的,具有警懾的意義的內戰依然要打。當然,不是以消滅敵人為目的,而是以打乖對手為目的。正好我的身邊除了蘭斯帝國,佛朗克帝國以及塞拉帝國這幾個盟友外,還有一些特別的對頭。不妨就從我們的對頭下手,給所有希望看熱鬧的人一些必要的警告。我想你一定對這份工作很感興趣的,麗塔。」

    「要教訓誰?」

    「聖靈教會。」修伊嘿嘿笑道:「當然,在對付他們之前,我們不妨通過另一個人先給他們一些警告。」

    聖靈教會最近的日子很不好過。

    輝煌之劍的事情傳出去後,聖靈教會欺騙信徒,丟失神器的事實讓教會大丟顏面。漢密爾頓的死,以及他對蘭斯帝國皇室的攻擊行為,更是讓教會陷入了政治上的巨大被動。

    蘭斯帝國在米耶亞的主持下,一次次和聖靈教會進行談判,磋商,同時也一次次削弱教會的權力,尾隨其後的佛朗克帝國同樣不甘示弱,全然不念教會曾經的援手恩情。聖靈教會就像是一塊巨大的肥肉,而那些曾經拱衛在它手旁的國家們全部化身成為惡狼,希冀在這塊肥肉上咬下狠狠的一口。

    皇權與神權的較量,其實是千百年來歷史發展的必然存在。和一般的政治鬥爭相比不同的是,這種角逐往往並不致命。皇權與神權在彼此間有著本質上的相互需要,皇權需要神權來幫助麻痺信徒,控制子民,減少禍亂,保證社會秩序的穩定性,而神權需要皇權來幫助維護統治,確立地位,排除異己。在這個相互扶持的作用中,神權一般具有名義上的最高地位,而皇權具有實質上的統治地位。

    但這僅僅只是一個理論,假如世俗權力沒能完成一個有效的整合,比如象北大陸這樣諸國鼎立,那麼神權的作用就會凸顯,教會實力將會因此大增,借助於左右逢源的機會,教會有機會為自己大撈好處。

    因此就會形成暫時的皇權對神權的讓步。

    但這種讓步,是建立在各國自己不相統合的基礎上的。一旦各國同心協力,那麼無論怎樣的神權組織都會發現,他們曾經自以為是的強大,其實在巨大的國家機器面前,都顯得脆弱而不堪一擊。

    儘管擁有大陸最強大的神聖騎士團,但是人數不過三萬的軍事力量,終究不可能與幾個大帝國的聯合相抗衡。

    聖靈教會目前就處在這樣的尷尬境地中,好在它至少還有一個喬治亞帝國作為支持,但為了獲得盟友,聖靈教會同樣要付出巨大的代價。這份代價在某種程度上對教會造成的傷害,絲毫不弱於敵人。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來自遙遠的南大陸又接連傳來令人震驚的消息。

    天災教會真神降臨,為教會指引未來的方向;

    修伊格萊爾成為教會神使,為天災教會帶來強大魔器;

    噬靈之環出現;

    黑暗之刃出現;

    輝煌之劍出現;

    天災教會集齊四魔器,一神器,成為三大宗教實力最強盛者;

    修伊格萊爾在南大陸建立傳送法陣,與北大陸形成對接,來往兩地的商人,再不用每次都冒險出海……

    一連串的消息就像是砍在教會頭上的利劍,把聖靈教會打擊的體無完膚。

    信徒的質疑,鄰國的脅迫,敵對教會的實力暴漲,每一件都是對他們的致命打擊,而在同一時刻接踵而來,幾乎可以在瞬間形成對聖靈教會的摧毀性力量。

    然而讓他們沒想到的是,眼前的危機還沒有渡過,新的危機已然來臨……

    ——————————

    本來想多寫點,結果實在是不行,事實上我對這一章也並不滿意。

    最近這段時間陰雨連綿,就沒有過一天好天氣。

    熟悉我的朋友都很清楚了,我這個人只要碰上陰雨天就沒狀態。其實如果天氣好,我一天寫個萬把字都問題,天氣差,我不僅寫的少,甚至質量也會跟著下降……很痛苦。

    這半個月來,幾乎都是這種天氣,整個人看文字的感覺也非常糟。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我只能說我會努力,但目前的情況爆發不起來。什麼時候天氣轉好,我絕對大爆發。

    真懷念有存稿的日子。媽的。

    下本書絕對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了。

    恩,每一次都比一次進步吧,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當然,也希望大家對我有信心。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六章 整合大陸(2)

    溫靈頓,北郊。

    數以十萬計的民工正在這裡熱火朝天的工作著,整個北郊幾乎都變成了一個龐大的工地。

    對蘭斯帝國來說,半年前皇帝壽誕上發生的一切,影響迄今存在著——奧術塔和聖靈殿正在重建中。

    無論魔法有多麼神奇,它最悲劇的地方就在於只擅長破壞,不擅長建設。即便是高貴的魔法師們,也無法運用魔法來為自己重建一座新的奧術塔。即便是受神靈眷顧的神殿牧師,也無法用他們的法術讓倒塌的聖靈殿復起。

    修伊和麗塔行走在這片土地上,此時的麗塔已經穿上了正式的貴族女裝,終於不再像以前那樣坦露了。

    「在深淵,你永遠看不到這樣熱火朝天的動工景象。」麗塔無比感慨的說:「人類不愧是最有創造力的生命,能夠運用自己對事物原理的認知,打造出全新的世界。在深淵,哪怕只是最微小的發明,其實都是不可想像的。」

    「是什麼束縛了深淵生靈的創造能力?」修伊好奇問。

    「環境!」麗塔回答:「深淵的地殼變動很大很頻繁,沒有任何建築的壽命能夠超過一年。因此為自己建造一個家是沒有意義的,我們也就習慣了有家族而沒有家的生活。深淵是一個充滿火焰與動盪的世界,生存資源極為貧乏,由於魔火肆虐,地殼變化太快,資源難以生長,農耕式的社會制度同樣無法建立。對深淵生命來說,搶掠遠比發展更有意義。」

    「可是總要有資源來供應生命延續的需要吧?」行走在這片紛擾的土地上,修伊和麗塔隨意閒聊著。

    「當然,特殊的世界孕育了特殊的資源。深淵多紅土,多礦物,多魔焰,多岩漿,在這些地方大都有一些特殊的生命形式存在,可以依靠分解礦物岩漿為食。它們對我們而言,就像是這個世界裡的食草動物,是保證絕大多數深淵生命繁衍的關鍵。它們是深淵生命中最低端的存在,只有被獵食的資格,一些中等的生命獵食它們,然後又被我們獵食。深淵的環境就是一個巨大的食物鏈,你吃我,我吃你,並在這種食物鏈中發展壯大。對了,鋸齒獸,也就是魔靈,在深淵世界裡,同樣是很多高等生命餐桌上的美味哦。」說到這,麗塔吃吃笑了起來。

    獨特的環境,創造獨特的生命形式,同時發展出獨特的生存規律。深淵惡劣的環境,造就的是一個殘忍的殺戮世界。在這樣的環境下,獵食與被獵食才是生命常態,是正確的生活方式,因此深淵生物雖然稀少,卻個個強大,凶狠。

    所有的深淵生物,幾乎都擁有鋒利的爪牙,擁有強大的力量,它們不需要錢,只需要給它們一點食物,就足以讓它們瘋狂,拚命。

    美好繁華的人類世界,對深淵生物來說,就是一道可口的大餐,這裡沒有所謂的正義與邪惡的區別,只有生存與發展的需要。在深淵生物看來,侵襲一塊擁有無盡資源的大陸,就像狼群遷徙到水草肥美的草原一般正常而天經地義。

    與人類在抗爭時那華麗激昂的抗暴宣言相比,深淵的侵襲,甚至不需要一句口號。

    死亡軍團的老大們只要說一句:「那個世界有比這裡更多的食物。」就足以讓所有的生命為之瘋狂,為之赴湯蹈火。

    而在相當數量的魔物的眼裡,人類同樣是食物的一種。

    因此這刻聽了麗塔的說話,修伊忍不住問:「能告訴我死亡軍團擁有怎樣的實力嗎?」

    「遠超過你想像的強大。儘管深淵生命數量少,但百萬軍隊還是有的。重要的是深淵中的精英力量更是超乎想像的強大。尤其是曾經的巴斯蓋特親衛隊,幽暗血騎士部隊,每一個都相當於天空武士的存在。它們的人數不下千員。」

    麗塔的說法讓修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這將會是一場力量懸殊的對決,在數量上佔據絕對優勢的人類,在力量上處於絕對劣勢。」

    「的確如此,所以你試圖聯合三大陸的做法是正確的,那是人類對抗深淵入侵的唯一辦法。」

    「可惜在聯合之前,我們卻先要自相殘殺。」修伊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這或許就是人類的劣根性吧。」

    說到這,修伊突然站定。

    眼前,是那座正在修建中的奧術塔。

    地基已然打好,工人們正在奮力建造中。

    一聲清越的呼嘯突然響起,修伊的聲音如龍吟般響徹溫靈頓上空:「尼古拉斯凱奇,我在隱月峰等你。你我之間,今天將只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

    —————————————

    自從隱月峰上沒能殺死修伊之後,隨著修伊的遠走海外,以及他對靜止領域奧秘的拍賣,尼古拉斯就再沒過上一天安心的日子。

    負責拍賣尼古拉斯領域秘密的是巴克勒,通過刺客聯盟散播消息,建立秘密渠道,然後找一些值得信任的人傳遞消息,巴克勒本人則並不出面。

    在過去的半年時間裡,至少有七位以上的強者花大價錢從巴克勒這裡購買了關於尼古拉斯領域的秘密。

    至少有四個人在研究過他的領域後,嘗試對尼古拉斯發起挑戰。

    儘管他們並沒能因此打敗尼古拉斯,卻全部成功逃跑——有了準備的挑戰者們,使用種種不同的方法突破領域的限制。

    這無疑是重重地扇了尼古拉斯一記響亮的耳光。有人甚至因此嘲諷尼古拉斯,沒有領域他什麼都不是。

    至於達達尼爾家族,他們到借此機會又大賺了一筆。

    為此尼古拉斯越發的痛恨修伊,發誓總有一天要抓住這個小子,把他撕成兩斷。

    直到今天,他聽到了修伊的那一聲呼喊。

    怎麼也沒想到時隔半年,修伊竟然敢再度前來挑戰自己,尼古拉斯眼中閃爍出電芒火花。

    「找死!」尼古拉斯咆哮出雷神之怒。

    天空中轟隆隆一連串巨雷炸響,代表著尼古拉斯無上威嚴的那一團雷雲向著隱月峰飄去。

    當雷雲飄至隱月峰頂時,修伊已經在那裡等候了。

    電光閃過,尼古拉斯的身形出現。

    令人驚訝的是,這一次他竟不是一個人前來。

    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幾位**師。

    修伊眉頭一揚:「咦?怎麼尼古拉斯大人這一次還找了幫手來嗎?」

    尼古拉斯死死盯著修伊,恨不能一口吞了他。

    不過老頭子下一刻還是傲然說:「不,他們是來記錄你的死亡的。」

    隨著這話落下,尼古拉斯身後的幾位魔法師同時向修伊鞠了一躬。

    「七級土系法師,卡布諾。」

    「七級火系法師,博德。」

    「七級自然法師,艾爾溫。」

    「七級風系法師,阿米蒂奇。」

    即使修伊也不免感到吃驚,儘管蘭斯帝國還有一位魔法聖域,但那位先生長期隱居,幾乎沒人知道他在哪裡。換句話說,蘭斯帝國所有最出名最強大的魔法師,在這一刻已經全部聚集到這座小小山峰。如果發生了什麼意外,只怕蘭斯帝國的魔法力量將會從此一蹶不振。

    「修伊格萊爾,對於你的膽量,我們深感驚訝。你本可以從此都不回到溫靈頓來,又或者回來了也不要聲張。但我們沒想到你竟然敢再度挑戰尼古拉斯大人。出於對決鬥的尊重,我們不會插手介入你和尼古拉斯大人的對決,但是請允許我們做為旁觀者在一旁觀看。」說話的是那個身材矮小的土系**師卡布諾。

    「沒關係,反正我也帶了朋友過來。」修伊無所謂的聳聳肩。

    五名**師,九隻眼睛共同落在了麗塔的身上。

    麗塔則回以高傲的冷哼。對她來說,人類世界唯一能夠威脅到她的,大概就是領域力量了。不考慮領域的存在,即便是尼古拉斯和她單打獨鬥也未必是她的對手。

    彷彿是看出了什麼,尼古拉斯的獨目閃爍出絲絲電芒:「難怪你敢來找我挑戰,修伊格萊爾,你帶來了一位相當強大的幫手。」

    「只要他們四個不出手,麗塔就不會出手。」修伊微笑說。

    「哼!不需要他們出手,我一個人就把你們兩個全部解決,卡布諾,艾爾溫,使用大映像術,今天我要讓所有人看到修伊格萊爾死在我的手下!」尼古拉斯大吼起來。

    「遵命!」兩位法師同時允諾。

    七級法師卡布諾和艾爾溫同時向著天空舉起自己的雙手。

    四臂高揚,放出強大的魔法力量,在天空中形成一道奇特的漩流。

    這漩流蘊涵的魔法力量極為強大,卻並不具備攻擊性質,而是形成了一道柔和的光,緩緩照射在隱月峰上。

    下一刻,天空中竟然現出尼古拉斯與修伊對峙的景象,場面恢弘巨大,即使是百里之外的人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要想洗刷曾經的恥辱,最好的辦法就是當著全國所有人的面公然殺死修伊格萊爾。

    尼古拉斯之所以帶齊四位七級法師前來,就是為了這一目的。至於阿米蒂奇和博德,則是負責保護他們二人的,畢竟大映像術使用之後,就必須兩位**師同時操控進行。

    望著眼前大映像術帶來的壯麗效果,修伊也看得呆了呆。

    不過他呆滯的目的並非是大映像術本身,而是另一個原因。

    他轉回頭對麗塔說:「尼古拉斯竟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看來這一次,不需要你幫忙宣傳了。」

    「我正好省點力氣。」麗塔很自然地回答。

    無獨有偶,在宣傳問題上,修伊想到的其實與尼古拉斯一樣。

    對尼古拉斯而言,半年前的隱月峰一戰,是他終生的恥辱,對修伊來說,那同樣是他有生以來的第一場大敗。

    兩個人都渴望通過再度決戰,打敗對手,只不過尼古拉斯想要的是洗刷名譽。

    修伊想要的卻是敲山震虎。

    因此這注定將是一場世人矚目的大戰。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開始吧。」修伊單手一揚,首先是數十隻傀儡娃娃出現在他的身周。

    —————————————————

    西大陸。

    從鬥氣之門中出來,旭的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神情。

    這一次他終於完成了神廟對勇者的考驗,成功通過了考核。儘管他沒能在試煉中打敗巴斯蓋特,但是他所表現出的非凡勇氣已經獲得了神廟認可。

    這使他獲得了有關於西大陸所有鬥氣知識的傳承。

    普通的深淵魔龍是無法學習人類鬥氣的,但是對旭來說,這個生而就有著非凡創造與學習能力的小傢伙卻沒有這方面的障礙。

    回首看去,三座大門上刻著的魔法印記都已經消失。這意味著西大陸為自己尋找的三個傳人,已經全部找到。

    根據大長老克裡普韋爾的說法,這三種知識的繼承者,將承擔起對抗深淵魔王巴斯蓋特的重任。

    但是這個說法讓旭覺得有些好笑。

    巴斯蓋特已經被封印起來了,人們甚至連他被封印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空留下知識的傳承,卻沒有要對抗的目標。從這個角度上說,克裡普韋爾的做法似乎毫無意義。

    擁有了這些力量的繼承者,所擔負的責任不過是一個口頭上的允諾罷了。

    想到這,旭一聲輕鬆的向神廟外走去。

    他要盡快回到父親的身邊,相信父親看到成長後的自己一定會非常高興。

    就在這時,神廟周圍的空間突然起了一些異樣的變化。

    旭愕然回首。

    神廟的後方,那曾經受萬千信徒景仰膜拜的超大祭壇,原本由於年代的久遠而碎裂成兩半。

    但是此刻,那祭壇的上空,一道熾紅火焰之門,卻在無端中漸漸生成。

    「這是……」

    旭驚恐地看向那烈焰巨門。

    他猛一回頭,正看到神廟壁畫上的其中一幅。

    那上面畫著的正是眼前的這一幕景象,祭壇的上空,烈焰之門,一個巨大的人形怪物正舉著火焰巨劍從門口跨出。

    「哦……不!」旭發出了低聲的呢喃:「時空之門……消失的時空之門又被打開了!這怎麼可能?」

    一陣低沉的笑聲突然響起在神廟周圍。

    若幽靈般飄忽的聲音響徹耳際:「偉大的巴斯蓋特陛下,歡迎您的回歸!」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七章 決戰(上)

    「極電雷光斬!」隨著尼古拉斯一聲狂吼,戰鬥在這一刻正式打響。

    一道淒厲電弧在地面劃過,同時也在空中映現出那巨大雷光。

    以天為屏,其下數以百萬計的民眾同時仰首觀望,在那巨大蒼穹幕布下,尼古拉斯的極電雷光斬就像是劈開天地山嶽的凶狠利刃,以切開蒼穹,撕裂大地之勢狂劈對手。

    修伊的反應簡單而直接:「死亡烈風斬!」

    雙手一揚,X形的十字交叉攻擊正面迎向擊來的月形雷電光刃。

    兩股能量在場地中間對撞,迸發出無數燦爛星花,看得所有下面的人心神搖動。

    「那是尼古拉斯大人!」

    「我的天啊,尼古拉斯大人在和人交手!」

    「我剛才聽見了,有人向尼古拉斯大人挑戰。」

    「誰那麼大膽子敢這麼做?」

    「看那個少年,金色頭髮,是修伊格萊爾!」

    「天啊!修伊格萊爾挑戰尼古拉斯!」

    「修伊格萊爾挑戰尼古拉斯!」

    「修伊格萊爾挑戰尼古拉斯!」

    一聲聲的呼喚在溫靈頓城內響起。

    伴隨著這些呼喚聲,無數原本在房間中不知道情況的居民紛紛衝出家中,仰面看向那正雷光閃耀的天空。

    身在皇宮中的米耶亞,也聽到了這個消息,他當時正在批閱奏章,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把御筆一扔,毫無君王風度的跳出龍座衝出大殿。

    正在寢室中由侍女為自己梳洗,聽著芭美拉為自己講解歷史故事的艾薇兒,在聽到這個消息時,甚至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這樣披頭散髮光著腳衝了出去。出奇的是芭美拉並沒有攔住她,而是和艾薇兒一起衝出去仰望那片激烈搏鬥中的天空。

    那位巴尼斯特家族的武士聖域,即使在皇帝陛下死去的時候,也沒能讓他動一動眉頭。但當天空中那突然變化的影像出現時,他毫不猶豫的衝出自己修煉的密室。

    各大家族的夫人,小姐們也紛紛衝了出來。

    那些魔法師,武士們更是一起仰首天空。

    無數的大人物,中層人物還有平民,在這一刻同聚於一片天空下,看著這從來未有過的一場曠世大戰。

    儘管每個人都相信,唯一能打敗聖域的只有聖域,但是修伊格萊爾有所不同。

    因為他是伊萊克特拉的傳人,是這世上最強大的煉金師。

    這是一場頂級煉金師與頂級魔法師的戰鬥,人們一相情願的相信,修伊格萊爾一定是發明了某種強大的魔偶來幫助自己作戰。

    但是隨著隱月峰上戰鬥的展開,他們很快就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

    「九天雷降陣!」尼古拉斯雙手賁張,推出一片狂暴雷雲。無數雷球躍然湧現,幾乎堆滿了整幅天空畫卷。那數都數不清的雷球就像是冰雹落下,狂砸向修伊。

    修伊眼中卻閃過一絲興奮光芒。

    「戰技—魔魂斬!」

    他的手上陡然現出一線黑色光芒,隨著修伊的一記逆推,迎著那雷球大陣打向尼古拉斯。與此同時,修伊身上光芒暴漲,那是鬥氣運用到極限的表現。修伊再度吼道:「鬥氣護罩!」

    無數雷球呼嘯而過,砸在修伊的身上,就像是冰雹砸在水晶幕牆上,擊出無數晶瑩屑霧。

    同時,那一道黑色光芒已經狠狠劈中尼古拉斯,尼古拉斯身上雷光劇閃,但是黑色光耀卻似毫無阻礙般穿透雷極護罩,正擊中尼古拉斯的身體。

    尼古拉斯仰面吐出一大口鮮血,臉上已現出無法置信的驚怒:「這……這怎麼可能?」

    他的確有理由不相信他看到的事實,就在魔魂斬擊中他的那一刻,他已然發現修伊使用出了兩種完全不可能存在的戰鬥技能。

    他的魔魂斬雖名為戰技,但其中竟然還蘊含著靈魂法術的力量。靈魂法術無視等級,無視防禦的特性,使它根本不能抵抗,只能閃躲。尼古拉斯就是沒想到會這樣,才硬抗了這一擊。

    但是什麼人能夠把魔法參合進鬥氣中使用?把魔力向鬥氣一樣打出去?

    這完全顛覆了尼古拉斯的認知。

    這一刻他頭痛如絞,險些連魔法都無法運用,要不是他是半元素體質,就這一下攻擊,就能讓他失去戰鬥力幾秒鐘。

    哪怕只是一秒,都是生死存亡的一剎那。

    而且這還不算,修伊把魔力當成鬥氣打出去,卻同時把鬥氣當出魔法來使用。

    什麼時候武士能夠把鬥氣形成護罩了?

    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幾乎要讓尼古拉斯瘋狂,下一刻他狂吼道:「雷極風暴!」

    大片的雷暴在空氣中生成,數以百計的粗大雷柱在修伊頭頂閃耀出巨大的電火花。

    艾薇兒緊張地看著這一切,捏著小手帕的小手已經因用力過度而略顯發白。

    修伊眼中卻閃過不屑的神采:「你就會這兩下子了嗎?尼古拉斯,我見過你用這一手。」

    他左手猛然一抬,狂吼道:「藍!出來」

    風精靈藍陡然衝破虛空,出現在眾人視野裡。

    但是和以往的藍有所不同。

    她那純由風元素組成的身體,原本是飄渺和煦的存在,但是現在的藍,雖然表面看上去沒什麼大變化,但是組成藍的元素之力卻不再是飄逸和諧的存在,而是變得狂暴洶湧,充滿了颶風之力。

    藍的眼神也由最早先的好奇,乖寶寶的樣子,變成了凌厲和凶狠的霸道之氣。

    風精靈之召喚,原本就是根據主人的強大而變得強大的。

    儘管在早期,風精靈沒什麼大用處,但是只要培養得當,風精靈可以說是風系法師最重要的攻擊法術之一。

    它最強大的一個能力,就是根據主人的實力增長而增長,主人所擁有的本系法術,它可以用得更好更快。

    而完成了魔武結合的修伊,帶給藍的變化更是讓人無法想像的。

    這一刻,藍一出現,它仰首就是一陣尖嘶,整個軀體瞬間化成一股龍捲風,轟然捲向天空中的雷極風暴,竟然將那些尚在成形中的雷柱絞成一片亂麻,雷元素在空中的聚集因這股風元素的介入而變得越發狂暴,但卻無法成形,竟然就這樣在天空中自相炸裂,就像是無數煙花在空中綻放,那迷離的光彩耀花人眼。

    「這……這怎麼可能?」可憐的尼古拉斯,他今天所受到的最大折磨就是修伊對常識的顛覆。

    哪怕是在力量上純粹的壓倒自己,尼古拉斯的感覺也會比現在好受許多。

    事實上不僅僅是他,所有人都看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一個風元素精靈用一個普通的五級風法術就能夠破壞一個強大六級雷電法術。要知道後者無論在威力還是等階上都遠遠強過前者,更別說使用者還是聖域尼古拉斯了。

    「你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強,尼古拉斯。」修伊發出不齒的冷笑:「說到對元素的精準操控,你比伊薩多差遠了。他才是這方面的行家!他讓我明白了什麼叫真正的以巧破力。」

    說著,修伊單手再翻,那顆晶瑩剔透的純能量體再度懸浮在空中。

    「光之女神的祈禱!」修伊已再度叫出聲來。

    尼古拉斯臉色大變,上一次和修伊的交手中,修伊使用的最強大的法術就是這招光之女神的祈禱,儘管當時尼古拉斯憑借自己強大的魔力硬破了這一記魔法,但他也付出了巨大的消耗。

    如今的修伊顯然比上次更強大了許多,他不敢想像再讓修伊用出這記法術會是什麼效果,所以雙手頓開頓合,尼古拉斯大聲咆哮:「以偉大雷神之名,湮滅一切對我不敬的存在……大破滅之術!」

    「傷害轉移!」修伊叫出令尼古拉斯錯愕的一聲呼喚。

    光之女神的祈禱並沒有出現,代之而起的是一個小小的傀儡娃娃,那是修伊最早先召喚出來的,不知何時,竟已來到了場地中央。

    隨著修伊的高叫,那傀儡娃娃猛然向著尼古拉斯衝去,大破滅之術的暗雷竟然被修伊轉移到了那傀儡娃娃的身體中。

    砰!

    傀儡娃娃在衝近尼古拉斯手前十米的一刻,陡然產生巨大的爆炸,煙霧四起,儘管由於距離遠了些,沒能對尼古拉斯造成什麼傷害,但卻弄得尼古拉斯灰頭土臉。

    修伊諷刺的笑聲同時響起:「已經用過的招數,再對我就沒效果了。」

    當初在隱月峰被尼古拉斯的大破滅之術逼得修伊自刺一劍,這次修伊要來找他的麻煩,又怎麼可能不預先做好準備。

    西大陸的魔法傳承有著數不盡的魔法知識,雖然有些魔法限於天賦無法學習,但如果通過煉金術加以彌補,修伊依然可以選用很多法術彌補自身的不足。

    傷害轉移,就是其中的一種。只不過那需要預先做好種種準備才能完成。

    隨著尼古拉斯一擊受挫,修伊反手拔出黑暗之刃,向著尼古拉斯劈出凶狠的一劍:「戰技—烈風斬!」

    一道黑色火焰從黑暗之刃上形成,向著尼古拉斯襲去,又是一記魔武結合的戰技,修伊把身體裡的魔力象鬥氣一樣凝結,釋放,玩得圓轉自如。相比使用神域所需要消耗的龐大力量和能夠維持的短暫時間,這種魔武結合的運用其實更受他的喜歡,同時也是他一直追求的使用方式。

    反到是神域力量,一直是他眼中副產品,儘管在別人眼裡,這副產品的價值是如此巨大,但如果可以,修伊情願永遠也不使用它。

    尼古拉斯暴吼一聲,單手飛揚出一片絢爛雷光:「月夜死光斬!」

    一道電光迎著烈焰飛刃斬去。

    吃了那一記魔魂斬的虧,尼古拉斯也不敢再以自身的護罩迎抗對方的戰技,誰知道這傢伙又搞什麼花樣。

    說起來修伊在戰鬥時同樣也盡顯他的鬼蜮伎倆,先前故意拋出能量體,假裝要使用光之女神的祈禱,誘惑自己使用大破滅之術,這個傢伙在戰鬥中的算計,令尼古拉斯不得不小心翼翼。

    兩股能量再度在場中碰擊,修伊突然狂躍而起,黑暗之刃再度切割出一片黑暗之瀾:「鬥氣攻擊!鬥氣之漩!鬥氣爆炸!」

    一連三聲暴吼,三種戰技在同一時刻狂放而出,凶狠攻向尼古拉斯。

    他以武士的速度把魔力結合在鬥技中釋放,在某種程度上,其實就是一種瞬發法術的行為。他所有的戰技,其實都是魔法,只不過以戰技形式使用,看上去威勢更大而已,這種戰法在以前從未有人使用過,因此眼看修伊一記又一記戰技釋放,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有人仰望天空,發出了喃喃的驚呼:「天啊,這個小子到底有多少戰技?就連巴尼斯特大人也未必能擁有這麼多戰技吧?」

    他沒注意到,那位巴尼斯特大人此刻其實就在他身邊觀看戰鬥,心中有氣,悶哼了一聲,強忍下一怒殺人的衝動。以他的眼光,當然不會看不出修伊使用的不是真正的戰技,但是他卻不屑於爭辯。

    而對於修伊的這種戰鬥方式,即使巴尼斯特不得不承認,修伊格萊爾是個天才。

    事實上每一個能夠用自己的方法瞬發魔法的人都是天才,相比之下,尼古拉斯是所有可以瞬發魔法中資質最差的一個。

    而修伊的法術瞬發,在使用了戰技形式之後,其實效果更好,威力更大,而且更能有效發揮他武士的戰鬥能力。

    此刻的修伊格萊爾,顯然還是剛掌握這種方法沒多久,所以使用時有些聲色,但假以時日,修伊在這方面的成就將無可限量。

    他不知道修伊已經擁有神域,因此還是以居高臨下的目光看修伊,在這位聖武士大人看來,能夠走到這一步,就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事了。但是僅憑此想打敗尼古拉斯,依然還差了一截。

    那畢竟是聖域,領域的力量,無可阻擋。

    想到這,巴尼斯特突然很希望看看尼古拉斯到底會不會使用領域來對付修伊格萊爾。傳言中修伊曾經在尼古拉斯的領域下逃過一劫,那麼這次他敢回來挑戰,是否有了對付尼古拉斯的辦法呢?

    他又到底有什麼辦法來對付尼古拉斯?

    這位聖武士正在思索間,隱月峰上的戰鬥場面已經一變再變。

    一連三道戰技釋放出去後,尼古拉斯毫不猶豫地使用了電光遁。

    這種雷系逃遁法術在躲避能力上的確相當不錯。

    不過下一刻,他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

    當他出現在戰場另一端時,他完全是驚駭地發現,自己的腳下,竟然還站著一隻小小的傀儡娃娃。

    那一刻,修伊眼中露出嘿嘿得意的笑容。

    他輕聲說:「爆!」

    轟!

    隨著那一聲轟然巨響,尼古拉斯腳下的傀儡娃娃產生了巨大的爆炸。

    「嗷!」尼古拉斯怪叫一聲,再度使用電光遁。

    然後他很悲劇的發現,自己再次出現的地方,竟然又一隻傀儡娃娃等待在腳下。

    不等修伊開口,尼古拉斯已經再度閃耀,與此同時,那傀儡娃娃果然砰的自爆了。

    當第三次閃耀還是出現在虧累娃娃的身邊時,尼古拉斯已經完全是悲劇的發現,自己上了修伊的一個大當。

    原來他早就在一開始就暗中指揮傀儡娃娃散步在戰場的四周。

    修伊很清楚的知道,以尼古拉斯的能力,這些傀儡娃娃即使能夠鑽地而行,也未必能夠傷害得了尼古拉斯。真要用人海戰術堆死一個聖域,不是不可以,但那至少需要成百上千個傀儡娃娃。

    修伊可不打算這麼揮霍,用砸錢的方式把尼古拉斯堆死。

    所以他用了一個最簡單的辦法,在正式戰鬥之前就分散這些娃娃,讓它們佔據各種有利地形,均勻分佈在戰場的每個角落。

    決鬥的好處,就在於,無論對手擁有怎樣的瞬移法術,他都不可能把自己一下子移離戰場,否則那就是認輸。

    以尼古拉斯的名譽聲望,又是在萬眾矚目下戰鬥,他通過瞬移來躲避修伊的攻擊,其實已經是很不願意感覺很沒面子的一件事,更別說要通過瞬移來脫離戰場了。

    算死了尼古拉斯的行動距離,剩下要做的事就簡單多了。

    所以尼古拉斯無論往哪裡移,他都不可避免地會碰上傀儡娃娃。這也只能怪他一開始太自以為是,沒想到這些傀儡娃娃竟然擁有自爆的能力。假如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不會任又這些看上去無害的小東西自由的在戰場遊走。

    至於現在,尼古拉斯完全是悲憤無比的在狼狽躲避。

    一連四個電光遁消耗後,尼古拉斯已經徹底明白修伊的詭計,再這樣瞬移下去,他還是躲不開傀儡娃娃的攻擊,乾脆心一狠,運用雷極護罩護體,強行硬抗了傀儡娃娃的一暴之威。

    這一爆威力非同小可,雷極護罩幾乎被當場打散,就連尼古拉斯本人也被炸得口角流血,同時也看得所有人大嘩。

    堂堂聖域,竟然被一個修伊格萊爾打到噴血,這實在是太令人不可思議了。

    艾薇兒看到這一幕,完全是興奮的大吼大叫。

    由於是分散擺佈,一個傀儡娃娃爆炸後,沒有更多的傀儡娃娃能對尼古拉斯發起攻擊,不過修伊卻一揚手,又是一道死亡烈風斬狠擊尼古拉斯。

    傀儡娃娃的第二個好處顯現,有了這些小東西,尼古拉斯在戰鬥時的迴旋空間大大減少。

    修伊就是要逼著他和自己硬拚。

    一個有迴旋空間,一個沒有迴旋空間,修伊戰鬥優勢大增。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八章 決戰(中)

    「修伊格萊爾,這些小東西就是你的依仗嗎?如果你以為憑著它們就能贏我,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被傀儡娃娃炸得全身風塵,連鬍鬚都被燒焦了幾縷的尼古拉斯大聲吼叫起來。

    其實此刻他更想立刻釋放出幾十個狂暴法術一下子把修伊轟死,不過有些場面話他卻不能不說。

    原因很簡單,這是一場直播。

    有太多人在觀看自己和修伊的大戰。

    儘管距離遙遠,但是尼古拉斯彷彿能聽到無數民眾正在看著天空大屏幕,對著自己指指點點,說什麼「原來聖域也是如此無能。」之類的話語。

    這絕對是尼古拉斯無法容忍的。

    上一次讓修伊逃跑,已經對他的聲譽造成了巨大影響,而這一次要是不能打敗甚至殺死修伊,他可能就會淪落到天下唯一的連一個巔峰武士都不是的少年都殺不死的聖域,成為後世的笑柄。

    而現在,他甚至被修伊逼得狼狽不堪,這已經不是殺不殺得死修伊的問題了,而是他必須立刻解決眼前的問題。

    反到是修伊,好像是看出了尼古拉斯的心思一般,微笑著低喃:「就知道你會這樣,可惜你忘了這不是表演。」

    尼古拉斯在說過這話後,雙手再揚,眼中的電光已經劇烈到幾乎可以引燃萬物的趨勢。「以天地諸元為名,召集四方之雷,十二界的諸電之力供我使喚……炎雷天降咒!」

    修伊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這是他和尼古拉斯兩次對決以來,看到尼古拉斯使用咒語來釋放的第二個法術,前一個就是那殺人於無形的大破滅之術。

    隨著尼古拉斯的呼喚,整個空間都變得昏暗起來。

    無數光點如幽火般閃耀。

    修伊瞬間就明白,這些光點實際上不是火,那是雷球在巨大的壓力下由於極度壓縮產生的能量反應。

    換句話說,這個法術並不是依靠雷電之力來攻擊敵人,而是依靠……雷電驟然釋放的狂暴炸力。

    那將是比數十個傀儡娃娃集體自爆更加可怕的空間大爆炸,威力甚至超過能量風暴,超過所有修伊之前見過的法術。

    「該死,老東西拚命了!」修伊咒罵一聲,長劍陡晃:「入地!虛空斬!」

    下一刻,所有的傀儡娃娃同時向地底鑽去,而修伊的身形則驟然消失在地面,與此同時,整個戰鬥空間被那無數光點所籠罩,無數個光點同時向外放出強烈的光芒,就像是宇宙初開的一刻,巨大的能量向著四面八方狂湧而出。

    令人顫慄的能量風暴在頃刻間把隱月峰的山巔打得石塊亂飛,無孔不入的能量衝擊之入地下,只聽地表下轟隆隆的一連串爆炸,那是傀儡娃娃受到攻擊後引發的爆炸在地底造成彷彿地震般的巨大震動。

    而修伊此時剛剛出現在空中,就在他以為自己脫離了危險的那一刻,突然感覺身後一陣狂湧的能量向自己襲來。

    躲避不及,修伊只來得及給自己加持了一個魔法護罩,就被那狂暴的能量衝上天空,人在空中,修伊不為驚駭的發現,原來尼古拉斯的能量衝擊由於無孔不入的緣故,竟然可以跟隨自己開闢的空間之門,穿越空間通道攻擊自己。

    這一記攻擊,令修伊當時就受傷不輕。

    空間中的能量風暴不僅打傷了修伊,摧毀了所有的傀儡娃娃,甚至連空間外觀戰的人也受到波及。

    旁觀的麗塔還有那幾位**師同時放出魔法護罩,全力抵擋這可怕的能量衝擊。

    好在他們距離較遠,受到的衝擊不大。

    而在空中,修伊被這一記能量衝擊得如竄天的火箭,幾乎要消失在天際,眼看著變成天邊的一個小亮點,復又重新出現,那是上升的慣性停止後,修伊又重新落了下來。

    不過這時,他的身後已經多了一對潔白羽翼。

    望著傲立戰場上的尼古拉斯,修伊雙翼一展,黑暗之刃藉著下落的力量和修伊聯成一體,放出強烈的鬥氣光耀,如流星隕落般刺向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放出這一記炎雷天降咒,自己也消耗不輕,正在努力回復精神中,卻發現修伊如不死小強般又殺了回來。

    這少年精神堅毅,吃了一下虧,就得加倍討還。

    尼古拉斯眼中電光再現,目視修伊:「以我的血肉為力量之源,引來那九天之雷,攻擊我目光所及之處……導引之雷!」

    一聲大喝,炸響在修伊的耳邊。

    一記奇特雷球緩緩飛向修伊,它的速度是如此之慢,修伊卻不敢有絲毫小看。

    凡是尼古拉斯用咒語釋放的法術,不是有著超級的威力,就是有著獨特的效果。修伊急忙一個側飛,躲過了雷球的飛行線路,繼續向著尼古拉斯俯衝。

    然而那雷球竟然同樣轉移了飛行線路,繼續緩慢而堅定不移的飛向修伊。說是緩慢,其實也和普通小鳥的飛行速度差不多。

    修伊大驚,沒想到這雷球竟然有追蹤的能力。

    他試著揚手打出一道劍氣攻向雷球,那雷球卻絲毫不為所動。

    他也算當機立斷,立刻放棄攻擊雷球,而是轉向逃避。

    可問題是雷球繼續飄忽著追向修伊,修伊身形急轉,在戰場上空劃了一個大圈,那雷球則直接從中間飛向修伊。

    「還知道抄近路?」修伊徹底楞住了。

    他向下看去,只見尼古拉斯正死死盯著自己,眼中的電光竟映現出自己的倒影。

    他的眼睛?

    修伊突然想起自己每一次看到尼古拉斯使用大威力法術時,他的雙眼都會有電光顯現。

    修伊立刻明白,尼古拉斯的雙眼,一定與對雷元素的控制有極大關係。

    這顆導引之雷,很顯然是是根據尼古拉斯的目光進行鎖定目標的。只要他能看到自己,那導引之雷就能始終追蹤自己。看尼古拉斯悠閒的氣勢,很顯然只要這一下炸中修伊,修伊就絕對沒有生存的可能。

    「原來是這樣麼?」修伊喃喃低語。

    不管是與不是,總要嘗試一下。

    「元素凝聚。」隨著修伊的呼喚,大片的風元素聚集在修伊身周。

    這些風元素不僅帶來了狂風大作,重要的是它們同時吹散了烏雲。那一刻,撥雲見日,陽光直射而下,修伊卻緊閉雙眼向著太陽的方向飛去。

    仰望修伊飛行,那熾烈的陽光讓尼古拉斯的眼睛微微瞇了一下,導引之雷的飛行立刻出現了一絲停頓。

    閉眼的修伊卻在瞬間感應到了追索自己的能量有了絲毫變化。

    果然是這樣。

    修伊揚手打出一道水晶之牆。

    陽光透過水晶幕牆,折射出千百道霓虹光芒,尼古拉斯的雙眼再看不清修伊存在的方向。

    他知道不好,大吼一聲:「釋放你所有的力量吧,雷神之力!」

    天空中嘩啦啦響起連串的沉悶炸響,一道巨大的彷彿山峰般的雷柱從天而降,狠狠地劈在隱月峰,竟然把隱月峰砸出了一個方圓數十米的大凹坑。站在旁邊想坑底看去,竟是黑洞洞看不見底。

    然而隨著天邊那絢麗的一爆,人們並沒有看到一滴鮮血落下。

    相反,在絢麗彩光的背後,修伊的身形重新出現。

    他的口角唚血,眼神中卻露出興奮的光芒:「尼古拉斯大人!你已經先後釋放了三個禁咒級法術。我很懷疑你還有多少魔力可供輝煌。儘管身為半元素體,你的雷元素恢復能力一定很強,但是我不認為在這種情況下,你還能無節制的連續揮霍。不要再猶豫了,尼古拉斯大人,使用你的領域吧。雖然你不希望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領域是什麼,但是目前的情況,除非你殺死我,否則你不可能再保住自己的秘密。相比領域的秘密,我相信你一定更關心自己的小命。」

    尼古拉斯長吸了一口氣。

    的確,他不想在大眾之下暴露自己的領域,但是此時此刻,三個禁咒法術沒能對付得了修伊,他已經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只要修伊不死,那他的領域就是暴露定的。

    望著修伊重新落回峰頂,尼古拉斯一字一頓道:「好,既然這樣,我就讓你再見識一次靜止領域的力量吧。」

    「靜止領域!」尼古拉斯大吼出聲。

    隨著這一吼,巨大的領域威壓頓時席捲整個峰頂。

    兩位釋放大映像術的法師再無法維持自己的術法,反到是魔龍麗塔,揚手一擊能量波,正打在那虛空的純能量體上。

    純能量體立刻放出萬丈光華,竟然取代了兩位七級**師的作用,繼續著大映像術的進行。

    此時此刻,尼古拉斯已經不希望有人再看直播了,不過修伊可沒打算讓直播就此結束。

    在那萬丈蒼穹下,來自聖靈教會的牧師與神聖騎士們,正在一臉莊嚴地觀看著這場決鬥。

    遠在聖靈教會的總部。

    教皇陛下和一干紅衣大主教們同樣正在通過通訊水晶觀看著這場戰鬥,儘管由於兩度傳送而導致畫面有些模糊,但是他們還是清楚的看到了在溫靈頓此刻正發生著怎樣的讓人驚心動魄的戰鬥。

    佛朗克帝國,喬治亞帝國,甚至南大陸塞拉帝國,和北大陸奧丁神店,所有的君主,凡是在溫靈頓安排有自己的人,且裝備了通訊水晶者,無一不在第一時間收到消息,觀看著這最令人驚心的大戰。

    這也是有史以來世上最大規模的決戰,各大陸各國各教高層,全部將他們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這裡。

    對於密探們來說,他們的身份很有可能在此一戰之後立刻暴露,但是對於各國君主來說,能夠看到這一戰,哪怕因此損失所有的密探也都值了。

    —————————

    放晴了,鱉了兩個星期的感覺立刻回歸。我爭取多碼些,把先前少更的都補上。假如最近天氣一直好轉,我還會繼續爆發。

    至於今天,現在是兩更。

    爭取下午再來一更吧。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四十九章 決戰(下)

    靜止領域一出,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了。

    不止是那決鬥場上,甚至連觀看的民眾也都屏住了呼吸。

    原本繁華而喧鬧的溫靈頓,在這刻突然變得如此寂靜,人們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鳥兒在鳴叫,風兒吹動樹枝嘩嘩作響。

    蒼穹天幕裡,尼古拉斯和修伊對峙而立。

    修伊背後的羽翼已然收起,他提著黑暗之刃立於領域中,就像是一尊石雕般凝滯不動。

    尼古拉斯放出了猖狂的大笑:「修伊格萊爾,我承認你比半年前的你有了更加巨大的進步,你進步的速度之快甚至只能用神速來形容。但是這不意味著你就可以挑戰聖域的威嚴。這裡,是我的領域,法則的力量是不容更改,不容悖逆的!就連領域製造者的我,也只能因勢利用,而不能強行扭轉!你明明知道這個道理,還敢過來找我挑戰,你這是在送死!」

    修伊的嘴角一撇,眼神中流露出不屑:「我從不做送死的事。」

    「那麼你打算怎麼對抗我的領域?就憑那些傀儡嗎?」尼古拉斯到也不笨,當他發現傀儡娃娃能自爆後,他就立刻意識到這很可能就是修伊格萊爾準備用來抵抗自己的創作。

    不過很顯然,修伊沒有想到尼古拉斯會用炎雷天降咒一次性摧毀他所有的傀儡娃娃,白白浪費了最好的機會。因此在尼古拉斯看來,他已經沒有不具備翻盤的資格。

    對此,尼古拉斯做出得意的惋惜:「你錯就錯在不該太早的把那些小東西拿出來。」

    「假如那是我最後的底牌,那我的確錯了。」修伊笑道:「我承認,我曾經想用這些小東西來針對你的領域,但是你知道當某一張底牌被過早的打出來時,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牌手犯傻,那原因就只有一個——牌手又擁有了更好的底牌。尼古拉斯大人,您覺得我是那種在生死對決中犯傻的人麼?」

    尼古拉斯臉色一變,儘管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卻已經不打算再和修伊浪費時間了。

    原本想藉著打壓對手氣勢的說話挽回自己先前失去的顏面,但這刻他只想立刻把這個可惡的小混蛋殺死。

    「雷霆十二連擊!」尼古拉斯高呼出聲。

    十二道雷霆巨電突現,一道接一道劈向修伊。按尼古拉斯的想法,只要此刻修伊無法自如的控制自己的身體,那麼在這十二道連鎖閃電下就不可能有任何抵抗之力。

    然而下一刻,一個不可思議的景象出現。

    修伊單手一揚,一道能量守護盾出現在手上。雷霆十二連擊的累積傷害力相當強大,但是單一傷害能力卻比普通的雷電傷害要弱許多,因此對能夠彌補消耗的能量盾傷害有效。

    果然,一道雷電擊中那能量守護盾後,能量盾雖然黯了一下,但隨即就被修伊的魔力補充迅速修復。十二道雷電劈下,能量盾連閃了十二下,修伊擋得輕鬆自然,全無困難。

    他一揮手,把那能量盾驅散,黑暗之刃劍指尼古拉斯:「別浪費時間,我在等你的下一波攻擊呢。」

    「這不可能!」尼古拉斯狂叫起:「你怎麼可能在我的法則領域下使用法術!」

    不僅僅是尼古拉斯,事實上所有的觀看者,甚至包括了部分聖域,全部被修伊的這一擋驚呆了。儘管大部分人事先並不清楚尼古拉斯的領域是什麼,但這不妨礙他們從尼古拉斯的口氣中找到答案。

    很顯然,這個領域不允許魔法的釋放。

    然而修伊卻完全無視了尼古拉斯的領域,那是不是意味著,修伊擁有無視一切領域的能力?

    怎麼會這樣?沒有人想得通,只是看著屏幕上的修伊,每個人都是心頭微寒。

    然而令他們驚詫的卻不僅僅是這樣。

    下一刻,修伊微微抬頭,金髮下那英俊的臉龐現出不屑的笑容:「誰說法則領域就一定有效的?法則領域,就像這世家的法律一樣,束縛著每一個人固然不假。但是法律能夠束縛君王嗎?能夠束縛你嗎?從某個角度來說,只要你有足夠的力量,你就可以突破法則的限制。之所以無法突破,僅僅是因為你的力量不夠而已。僅僅是因為,在力量方面,你依然處於平民的階段。」

    說到這,修伊看了看尼古拉斯:「很遺憾,尼古拉斯大人,雖然你是萬眾眼中的領域強者,但在我看來,你也不過是眾多領域中最弱小的一個罷了。你所擁有的領域,只能束縛和你一樣弱小的同類,但是對於超越了你這個層次的存在,你根本無力束縛。事實上,何止是無力束縛?」

    說著修伊微微抬了抬手,一輪光暈從他的指尖顯現:「根本是連自保都不行。破!」

    隨著修伊的一聲「破!」字出口,整個靜止領域就像平靜的水面投入了一塊巨石,瞬間掀起賤一團水浪,以這石子投入的地方為中心,漣漪向著四方展開。

    整個就像著龜裂的玻璃,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至於尼古拉斯,修伊的一指就像是點在了他的心上,他哇的狂噴出一口鮮血,再無法控制靜止領域的存在,整個人都倒飛著跌回地面。

    領域被破,力量反噬。

    尼古拉斯等於是自己給了自己全力的一擊,這一下反噬,即使沒要了他的命,也讓他身負重傷。

    「怎麼會這樣?」所有人都驚愕地看著修伊。

    他不僅能夠無視法則領域,甚至還可以揮手間破掉領域。

    包括聖靈教會的教皇陛下,巴尼斯特的武士聖域,所有的強者這一刻全部眼睛發直。

    他們眼前所見到的這一幕,已經徹底顛覆了一切曾經的認知。

    對於修伊的強大與可怕,幾乎每個強者都從心底感受到顫慄。

    只有修伊自己清楚,剛才那看似輕鬆簡單的一指,其實他已經借用了神域的力量。

    當別人都以為他先前的戰鬥只不過是一場兒戲時,他們並不會想到,假如尼古拉斯不使用領域,其實敗得不會這麼快。

    修伊由於擁有神域,已經可以完全無視普通的領域的法則限制,尼古拉斯對他使用領域,就好比是用公司制度去挑戰國家憲法,會被碾壓得不成*人形。

    可要是不硬拚,運用自己的優勢做有限度的規避,修伊未必就能輕鬆獲勝。

    這就好比國家**雖然神聖,但我私下裡搞些小動作你也未必就能把我怎麼樣。所以修伊的吞噬法則即便可以吞噬周邊一切力量,但不代表就可以讓尼古拉斯沒有還手之力。

    但顯然尼古拉斯並不清楚這一點。

    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就只能落入對方的圈套,有時候信息的掌握遠比智慧更重要。為什麼修伊每一次作戰都要佔據主動優勢,只有他挑戰對手,不接受別人挑戰他,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選擇對手永遠比被對手選擇好,無論何時何地,這個理論都是成立的。

    不過這些情況,都不是那些旁觀者所能理解的。

    他們只知道他們看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最難以理解的一場戰鬥。

    一個不受領域限制的人出現了,而且彈手之間就破掉了領域法則,使一位聖域強者遭受重大反噬,打破了領域無敵的神話。

    這令人震驚的一幕足以讓太多強者的神經遭受考驗,不少人因此臉上變色。

    眼看著倒地的尼古拉斯,修伊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他仰望天空,看著那天幕下的自己,突然露出了一個愜意的笑容。

    他說:「今天我之所以要在這裡當著天下人的面來擊敗尼古拉斯,目的不是羞辱,也不是為了復仇。本來,我的確是想過要殺了尼古拉斯,為曾經教導過我的帕吉特大人報仇的。不過這兩年來的走動,讓我曾經因為憤怒而燃燒的火焰漸漸有所冷卻。我漸漸明白了復仇並不是人生唯一的選擇。很多時候,人們要學會寬容,學會諒解,學會去包容他人的過失。」

    修伊的聲音就如那鐘聲一般,借助於大映像術的作用在天空迴盪著,傳至四面八方。

    溫靈頓的天空下,所有人都注目看著修伊,聆聽著他的說話,不敢發出哪怕一絲噪音。

    修伊依然在繼續他的說話,相比他曾經的狡黠,自信,如今的他更顯從容,淡泊。

    「對於尼古拉斯,我明白他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想殺我,但是很遺憾,沒有任何個人能逆轉歷史,哪怕你擁有掌控時間的力量,也無法讓歷史倒退。世界總是進步的,煉金術也必將成為未來社會的主流,它可以帶給人們幸福與快樂,可以讓世界變得美好,那不是一個魔法師協會的會長以個人私慾就可以阻擋得了的。」

    「所以我決定放過尼古拉斯,不再計較他曾經的過失,畢竟出現一位聖域並不容易,而不久的將來,人類依然需要聖域們的守護,以保證這片天空的純潔。因為……」

    說到這,修伊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他用悲憫的口吻說道:

    「因為在不久的將來,人類將面對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浩劫。」

    這話一出,所有人同感震驚。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浩劫?」

    「到底會發生什麼?」

    整個溫靈頓一下子由先前的平靜的一鍋清水變成了沸騰的油鍋,人們紛紛相互問詢著,不明白修伊到底在說什麼。

    彷彿能夠看到山下眾人的反應,修伊舉了舉手道:

    「我暫時無法告訴你們更多的內容,在讓你們知道這個世界即將發生什麼之前,我有一個真誠的想法,就是讓所有的矛盾,都將此化解。曾經的,國與國的矛盾,人與人的矛盾,是如此的不可調和。但是在人類共同的可怕命運前,這些矛盾都應該被擱置,被化解。我們不應該再局限於那些狹隘的地域觀念中,不應該再局限於自私的個人利益裡。相反,我們要準備好為全人類的命運做一次戰鬥!」

    隨著修伊的說話,人們的騷動漸漸停止。他們再一次把目光投在這個奇特的天才少年身上。

    修伊說:「我知道山下一定有聖靈教會的人這刻在看我說話,說不定還派出了一些神聖騎士過來捉我。但我希望你們放棄那無意義的舉動。儘管我是一個靈魂法師,但那並不能成為教會把我標榜我邪惡的的理由。歷史上或許的確有一些靈魂法師做過錯事,但那不是靈魂法術的錯,而是人的錯誤。靈魂法術在本質上和其他的法術並沒有什麼不同,它們就像我們手中的工具,是為人類服務的。除非聖靈教會對靈魂法術的仇視是來源於某個我認為非常自私的原因,否則靈魂法師不應該被視為異端。當然,溝通是增加彼此瞭解的最好方法,所以我希望能覲見教皇陛下,也許我能和教皇陛下做一次友好的交流。」

    這番話,再度引起所有人的大嘩。

    挾戰勝聖域的氣勢,修伊公然提出了要見教皇的事,這毫無疑問是對聖靈教會最大的挑戰。

    他們該怎麼辦?

    拒絕?那就意味著教會怕了修伊格萊爾。

    接受?那到底是殺還是不殺?

    不殺?那麼教會千年以來追殺靈魂法師的做法毫無疑問就受到了破壞。

    殺了?先不說能不能殺掉,修伊格萊爾去教皇,教會卻把人幹掉,這怎麼聽都有些說不過去吧?

    修伊的提議,一下子給了聖靈教會一個天大的難題。

    教會總部大殿,教皇康格雷夫二世正臉色難看地盯著修伊的臉。

    修伊正面帶微笑說:「那麼……如無意見,十天後,我將正式前往格拉比斯山教廷總部。我帶著和平與友誼而來,希望教會能以同樣的寬容與誠意迎接。」

    啪!

    教皇手中的水晶球裂成漫天齏粉。

    「和平與友誼?我看是囂張與跋扈才對!寬容與友誼?修伊格萊爾,那不是你能夠享受到的待遇!」康格雷夫二世大吼出聲。

    —————————

    累,今天終於完成三更,休息去了,眼睛疼。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五十章 救世主

    祭壇的上空,一到熾紅火焰之門緩緩出現,就像一隻緊閉的豎眼,先是一條線,然後漸漸張開,變成一道裂縫。

    透過那一絲縫隙,旭看到。門內是一片虛無的空洞,仿如宇宙般的深邃。

    而在門外,三個飄渺晃動的身影從黑暗中漸漸顯形。

    一個是長著巨大雙角,全身上下散發著影綽鬼氣的黑色怪物,他的臉看上去就像是風乾的老樹,皺紋滿面,但是眼神中卻總是帶著奇特的笑意。

    旭僅僅是看了那傢伙一眼,就覺得自己從身心深處產生恐懼的顫慄。儘管之前從未見過這個怪物,但是那一刻他的腦海中卻浮現出母親曾經告訴過他的一些內容:魂魔阿德裡亞斯,那以以吞噬靈魂為生的可怕魔物。

    是他!一定是他!他的雙眼擁有著奇特的控制心神的力量,據說他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是天生的靈魂**師。

    而在另一邊是一個全身血紅,身材特別高大的傢伙。他的身體就像是由血漿堆積而成,不停地流動著,看上去要多噁心有多噁心。他的右臂是一個特別粗厚的巨爪,三根鋒利銳齒呈奇特的倒鉤狀,整只爪鉤手臂就有他三分之一的身體大小。

    血魔烏爾,看到那隻手臂和那彷彿血漿組成的噁心身體,旭的心中又冒出一個名字。這個傢伙嗜血成形,嗜食鮮血。他和魂魔阿德裡亞斯,火鷲伊格內修斯,獸魔克裡斯塔爾號稱七將軍中的清道夫組合。因為他們四個一個好血,一個噬魂,一個喜內臟,愛吃肉。當他們組合在一起時,目標獵物的下場就是落到被吞噬至連渣都不剩,靈魂都被食用的悲慘地步。

    至於站在中間的那個,卻是一團朦朧的黑霧,你甚至看不清他的存在,只能感覺到一絲影影綽綽的詭異氣息。黑霧中彷彿有一張臉,在不停的變換著,扭曲成各種奇異的形狀,竟沒有固定的形體。

    影魔蘭福德。

    埃格蒙特手下的第二大將軍,擁有天賦力量影之噬的可怕存在。他是一個天生的刺客,同時也是奇淫無比的傢伙。他幾乎對一切雌性生物都感興趣,總會想盡辦法與其交合。

    天知道這個連固定形態都沒有的傢伙拿什麼來交合,難不成它在做那種事的時候把自己變成一根巨大棒子嗎?這句話是旭的母親麗塔給影魔蘭福德的尖刻評價。據說她之所以對回到深淵一點興趣都沒有,很大程度上就是畏懼於這個混蛋。

    據說鋸齒獸這種劣等的存在,就是蘭福德幹出的好事。正是他的一點血脈,使得矩尺獸擁有了規避鬥氣的能力。

    魔王軍團的三大將軍同時出現在西大陸,帶給旭的震撼不可謂不震驚。

    他呆呆地看著這三大將軍,這三個將軍,隨便哪一個,都不是他能對付得了的,甚至連他的母親麗塔也不是對手。

    麗塔曾經對旭說過:即使魔龍一族在全盛時期,遇到血魔烏爾,也絕對打不過,所以不要和他戰鬥。

    假如遇到的是第四將軍魂魔阿德裡亞斯,那立刻就跑,有多遠跑多遠。

    假如遇到的是火鷲,影魔,那連跑的念頭都可以放棄了。

    至於那超級恐怖的第一將軍和埃格蒙特本人,不好意思,魔龍一族還沒有讓他們出手的資格。

    而現在,旭碰到的卻是三位將軍聯合出現。

    旭能感覺到自己喉嚨裡微微發苦。

    按照母親的說法,他現在連逃跑的必要都沒有。

    祭壇上方的赤紅大門,依然在吞吐著熾色火焰,三位將軍就像是沒有看到旭一般,對著那上空的時空之門頂禮膜拜。

    三位將軍同時發出或渾濁,或沙啞,或枯澀的難聽聲音:「偉大的巴斯蓋特陛下,我們來了!」

    這呼喚令旭的全身為之顫抖。

    巴斯蓋特!

    難道這個曾經的人類守護者,深淵的死亡軍團軍團長,就是被封印在這神廟上的時空之門中?

    是的沒錯,巴斯蓋特既然是在攻打西大陸的時候被封印的,那麼他的封印之地,當然也不可能離開西大陸。而放樣整個西大陸,也只有時空之門那強大的力量才有可能封印得住巴斯蓋特這種強大的存在。也只有這裡,才最靠近所有神廟法師施法之地,才能發揮出最強大的法陣威力。

    看起來他們並不是封印住了巴斯蓋特,而是封印住了時空之門。神廟法師們運用強大的力量,將貫通兩個世界的通道堵住,而巴斯蓋特則被終生關押於此地。

    但是為什麼偏偏是現在,時空之門開啟了呢?

    旭想不通。

    他看到影魔蘭福德高舉著手上的一樣東西。

    那東西光華閃爍,使旭看不清是什麼樣的存在,但是在那光華照耀下,時空之門虛裂的縫隙卻在逐漸增大。

    旭甚至可以看到,一隻巨大的青銅手臂從時空之門中探出,像是在盡力撕扯什麼。時空之門裡傳出憤怒的咆哮:「快!加大力量!你們這群卑賤的雜草!」

    三位將軍同時應了一聲,影魔手中的奇特東西放出光華陡然加劇,繼續撕扯著那裂縫般的時空之門,在內有巴斯蓋特,外有三將軍的齊心協力下,時空之門一點一點的張開著,如河蚌那微微張開的蚌殼。

    旭剎那間看明白了。

    三位將軍這是在試圖借助某件神器的力量來破開封印,把被封印在時空之門中的巴斯蓋特救出來。儘管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象看不見自己一樣對自己毫不理會,但是那一刻,他卻意識到這或許正是他逃命的最好時機。

    可是就這樣逃走嗎?

    就這樣看著巴斯蓋特從封印中逃離?

    旭彷彿看到了修伊責備的目光。

    他幾乎能夠想像,如果讓父親知道自己的選擇,他或許很難原諒自己。

    儘管修伊格萊爾不是他的親生父親,但是對旭來說,修伊就像是他真正的父親一樣,疼愛他,照顧他,教導他。儘管父親只有十八歲的身體,但是思想卻比任何他見過的承認都要成熟,睿智得多。

    他知道父親希望他未來能成為一頭偉大的魔龍。

    他不想讓他失望,尤其是在那一次的試煉失敗後。

    「這世上沒有任何偉大的人物,在面對死亡時,是帶著恐懼與驚慌去迎接的。一個偉大的存在,首先需要擁有的,是偉大的品質。堅毅,勇敢,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無上勇氣!」

    父親的說話再一次響起在耳邊。

    旭看著那緩緩放大的時空裂縫,眼神漸漸改變了。

    「好吧,那麼就算是死,在死之前,也得做我該做的事。」

    旭低聲呢喃了一句。

    「吼!」他猛然暴吼出聲。

    少年的身軀突然化成一條巨大的黑龍,兇猛撲向影魔蘭福德手中的奇特物體。

    這突如其來的一擊,令三位將軍同吃一驚,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他們手中的那個奇特物體竟然被旭砰的一下打成碎粉。

    時空裂縫突然再讀合攏,縫隙內傳出巴斯蓋特憤怒的呼囂……

    「混蛋!」那是蘭福德在狂叫。

    影魔那變換的形象突然間變得猙獰高大起來,甚至超過了血魔烏爾的體型。

    他瘋狂怒吼:「魔龍!來自深淵的魔龍!同為深淵中的存在,你怎麼敢阻擋偉大的巴斯蓋特陛下的回歸!」

    「是麗塔的兒子!」魂魔阿德裡亞斯狂叫起來:「我嗅到了他靈魂中那噁心的臭味,來自他父親的味道!」

    「殺了他!」血魔烏爾狂囂。

    三股巨大的能量衝擊如海浪般淹沒旭。

    在能量海洋中浮沉,旭只覺得自己身上的每一點血肉都在化成粉末。但是他的臉上卻露出一線甜美微笑。

    他低聲輕喃:「父親……」

    **——————睜開眼。

    旭坐了起來。

    他發現自己正身處在鬥氣之門中的大殿中央。

    在那上方,一個巨大的水晶球裡,一團霧氣若隱若現,組合成一張老人的臉面。

    這,這是怎麼回事?

    旭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

    我不是應該在三將軍的聯手合擊下死去了嗎?

    「恭喜你,孩子,你已經通過了勇氣的試煉。」水晶球中傳出神廟大長老克裡普韋爾的聲音。

    試煉?

    「我不是已經通過試煉了嗎?」旭高聲呼叫。

    大長老的臉上出現一絲詭異的笑容。

    剎那間,旭明白了。

    該死的,這老頭竟然擺了他一道。

    他竟然製造了一個局中局,一個幻境中的幻境。當第一次試煉完成時,旭以為自己完成了試煉,那個時候他也是這樣在和克裡普韋爾交談。在克裡普韋兒把所有關於鬥氣的知識傳承給他後既告消失。但他沒有想到,這本身就是幻境的一部分。事實上他並沒有走出幻境,而是依然身處幻境中。

    於是在他離開鬥氣之門後,新的考驗立刻到來。

    三將軍與時空裂縫的開啟,還有巴斯蓋特的回歸,其實都是一個假象。

    而這個假象才是對修伊的真正考驗。

    「您為什麼樣做這樣?」旭不明白。他大叫起來:「為什麼要對我進行反覆的考驗?為什麼要製造出那樣的幻境來?」

    水晶球中,克裡普韋爾的聲音低沉而凝重:「你可以認為,那是因為你來自深淵,我對你不夠信任的表現。所以我需要你進一步證實自己,在面對深淵與人類的戰爭中,你所選擇的立場;你也可以認為,由於起初的幻境你已經經歷過一次,所以已經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在這種情況下通過的考驗,不具備足夠的效果……同樣的考試進行兩次,就無法驗證其真實性,對嗎?不過最重要的就是……這不僅僅是一個考驗。」

    旭楞楞地看著克裡普韋爾,他能夠明白這老頭前半段話的意思。的確,身為深淵魔龍,克裡普韋爾有理由對他多進行一次試煉,的確,作為反覆進來試煉的人,克裡普韋爾同樣有理由對他進行加試,製作一個局中局,但是為什麼偏偏是這個內容?

    旭不明白。

    「您剛才說,這不僅僅是一個考驗?這是什麼意思?」

    「是的,這不僅僅是一個考驗,孩子。因為它同時也是一個預言。」

    「預言?」旭嚇了一大跳。「你是說剛才的幻境是個預言?就是它早晚會發生?」

    「不是早晚,而是很快。」克裡普韋爾發出濃重的歎息:「當最後的西大陸文明繼承者出現時,恐怖的魔王將從天而降,帶給世界災難……這,就是西大陸在滅亡之前,最後的,也是最重要的預言。我們看到了,看到了巴斯蓋特的回歸,看到了世界的變化,但同時也看到了,總有一些英雄能夠阻止他。」

    旭聽的全身冷汗:「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在說責任,孩子。你真的以為,只要繼承了這裡的一切,然後就可以輕易的一走了之嗎?你真得以為巴斯蓋特的回歸是遙遠的未來嗎?你真的以為,在傳承與回歸之間,沒有任何的必然聯繫嗎?」

    「你是說……是我的接受傳承,導致了巴斯蓋特的回歸?不!我不要那樣!」旭大叫起來:「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情願放棄!」

    「你無法放棄,因為你無法改變命運。命運注定了,繼承西大陸文明的人,將是最後抵抗巴斯蓋特的人。就像我們知道的那樣,英雄總是伴隨著惡魔而誕生的。沒有魔鬼,就不會有英雄。那麼同樣的,當英雄出現的時候,魔鬼也會應運出世。這就是命運!」

    「如今,西大陸文明的三個繼承人都已經有了,命運選擇了你們成為對抗深淵的英雄,而你自己也選擇了在最關鍵的時刻挺身而出。所以,那不是我強加給你的選擇,而是你們自己做出的選擇。」

    旭連連搖頭:「我不相信,父親說不要相信命運,因為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而且你們的預言術如果真那麼靈,為什麼早些不發現?!我不相信這世上真有能夠看到未來的預言術!」

    克裡普韋爾面露哀傷:「的確,這世上本沒有真正能夠看透未來的預言術,因為未來太飄渺,沒有發生,也就無法證實。所以預言術通常只能對一些具體的事物做出模糊的方向性的指示。但是當某種特殊而又強大的力量出現時,預言術也是可以發揮作用的?」

    「什麼力量?」

    「時空法則!」克裡普韋爾低聲傾訴:「巴斯蓋特的時空法則。正是這可怕的力量摧毀了神廟,同樣也是這可怕的力量讓我們看到了未來,讓我們掌握了對付他的方法,讓我們將他封印,同時讓我們在這裡留下了傳承之門,並等待著你的到來。」

    「我的到來?」旭愕然問。

    旭完全無法理解這句話。

    他結結巴巴地說:「我想,在西大陸的三個繼承人裡,無論是伊萊克特拉還是我的父親修伊格萊爾,都比我更加偉大,更有資格成為對抗巴斯蓋特的人。」

    「不!」克裡普韋爾鄭重回答:「修伊很不錯,但他不是命運選中的人。旭,你才是那個注定要打敗巴斯蓋特的英雄。是命運最重要的選擇!修伊格萊爾只是因為培養你的需要而存在。我在這裡等待千年,其實就是在等你。」

    彷彿一個霹靂擊中自己,旭的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溫靈頓皇宮。

    公主別園。

    艾薇兒躺在修伊的懷裡,享受著修伊對自己的愛撫。

    他的手滑過公主的香肩,停留在她的小腹上。

    她甚至能感覺到那手上帶來的熱氣,是她的小腹間有一種燥熱。

    這讓她有些害羞,又有幾分喜歡。

    曾經嬤嬤告訴她,一個男人如果對你太規矩,那多半就是對你沒有吸引力。

    這可惡的教導讓艾薇兒一度相信,修伊對自己的愛不夠真誠。

    直到他從隱月峰下來後,第一時間來到這裡,來看望她。

    小公主的感覺立刻舒暢起來。

    這刻修伊正在給她講自己在南大陸的故事。

    聽到那一個個傳奇故事,艾薇兒的眼睛發直。

    當修伊說到自己為了修成魔武結合而弄得自己差點死去時,姑娘的心便痛得厲害。但當當她聽到修伊因此而擁有了神域力量後,又為他欣喜若狂。

    她躺在修伊懷裡,從下向上摟著修伊的脖子,柔聲說:「答應我,修伊,以後別再這麼冒險了好嗎?」

    「當然,為了你,我不會再輕易冒險。」修伊笑著回答。

    艾薇兒皺起了可愛的小鼻子:「你騙人,那要是那個什麼蓋特打過來怎麼辦?」

    「那還不簡單,用人堆唄。」修伊迅速回答:「神域雖然強大,卻也不能無限制的使用。失去了神域,還得靠本身的實力去拚命。人類世界有那麼多的聖域,強者,堆他一個總能堆死吧?我再多做些巨魔神,反正我自己不去逞英雄,好不好?」

    艾薇兒刷的坐了起來:「你說真的?」

    修伊正色回答:「相信我,艾薇兒,救世主這份職業,工作量大,工作又危險,待遇還不高,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說得有趣,艾薇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那你還要聯繫所有人共抗深淵?」

    「危險的救世主我是不想做了,這不危險的救世主嘛,還是可以考慮考慮的。」修伊笑道。

    這一次,他說得可都是真心話。

    艾薇兒怔怔地看著修伊,低聲說了一句:「從來沒發現,原來你這個人這麼壞……不過我就是喜歡。」

    她摟著修伊的脖子,狠狠親了一口,死死摟住修伊,心中甜蜜之極。

    所有對修伊的埋怨不滿在這刻全部煙消瓦解。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五十一章 創神(上)

    「我?救世主?」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在開玩笑嗎?大長老閣下。我可不是什麼做救世主的材料。我沒興趣和巴斯蓋特拚命,我甚至連他手下的手下都打不過。就在剛才你也看到了,即使我鼓起了勇氣做了我該做的事,但我還是猶豫了。命運選中的英雄,難道不應該是面對危險挺身而出的大丈夫嗎?像我這種猶猶豫豫的傢伙怎麼配做那樣的英雄人物?而且我也想不通我憑什麼去做。」

    「我也不知道,我看到命運注定的結局,卻看不到那中間經歷的過程。但是毫無疑問的,旭,現在的你,就在命運的道路上。你來了,並且獲得了鬥氣的傳承。你是深淵世界裡,除巴斯蓋特之外,唯一一個擁有鬥氣能力的存在。但是和巴斯蓋特不同,你是深淵裡的生命,你本不應該擁有學習這種技巧的能力。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你突破了創造力的限制,但你的確做到了。假如有一天,你擁有比巴斯蓋特更輝煌的成就,我絲毫不會感到經驗。因為你同時擁有了兩個世界的生物特性。」

    「兩個世界的生物特性?」旭喃喃重複著著句話。

    「是的,你是上天的寵兒。或許現在的你還無法理解,但未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

    克裡普韋爾說著,水晶球中的霧氣開始距離的竄動起來。它衝出球體,鑽入旭的腦中,那正是鬥氣傳承的特質。

    隨著傳承的漸漸展開,最後的一點霧氣終於消失無蹤,那是傳承已經完成的現象……

    旭有些迷茫的站起來。

    在這之前,他已經經歷過一次這樣的事,但那時只是個幻境。以至於此刻他甚至有些懷疑,這是不是又一個真實幻境。

    但是面對著空蕩蕩的大廳,面對著那空虛的寂寥,旭終究還是轉身走出門外。

    神廟,依然是那樣的破敗,祭壇的上空,也沒有時空之門的出現。

    看起來至少是現在,三將軍還沒有找到這裡。

    旭的腦海中突然產生一個奇特的念頭:既然西大陸留存此地已經沒有任何價值可言,那麼假如自己破壞了外面的傳送法陣,是不是就可以讓深淵三將軍再無法找到西大陸的入口?

    想想不行,傳送法陣僅僅是一種交通方式,確切的說,它僅僅是一條通向目標的捷徑而已。

    假如三將軍願意,他們完全可以採用其他的方式進入此地。

    那麼如果這被塵封在海底的大陸被徹底破壞呢?

    旭的心中躍升出一線希望。

    沒錯,既然西大陸已經陸沉海底,其實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只要天空中阻隔海水的魔法罩被破壞掉,那麼整個西大陸將淹沒在海洋中。到那時,三將軍要想再找到這裡,完成那個奇特的打開時空之門的儀式,將會無比艱難。神廟或者不願意做出這樣的犧牲,那是因為這裡畢竟是他們自己的世界。但是旭可不在乎。

    他不想去顧慮什麼命運的安排,他也壓根不想去做什麼力挽狂讕的救世主,最重要的是,他相信自己壓根就不是那塊料。如果能用簡單的方法解決這個問題,又何必愚蠢的等到麻煩出現後再去拚命。西大陸做事不幹脆,就讓自己來幫他們完善這最後的封印工作吧。

    至於說怎麼破壞那個魔法護罩,旭不知道,不過他至少還記得一件事:壁畫上說過,每一個傳承者只能進入一扇門,如果有人進入了兩扇門,那麼就會觸動禁制,造成魔法罩的破滅。

    很顯然,這是最簡單最有效果的辦法。自己只需要進入其他兩扇門中,然後再迅速通過傳送法陣離開,任務就算完成。

    想到這,旭毫不猶豫的採取行動。

    他向著中間的煉金之門走去。

    然而在他走進煉金之門的時刻,他卻沒有感到任何特殊的魔法波動。

    這讓旭有些詫異。

    不過他迅速明白過來,很顯然,這裡的禁制已經失效了。它很可能是在大長老克裡普韋爾的靈魂監管下才能發揮作用。當三個傳承者出現,克裡普韋爾的靈魂消失,禁制也隨之失去效用。畢竟已經沒有了傳承的傳承之門,即使再如何進出,也無礙大局。

    「該死!」旭罵了起來:「我該怎樣才能摧毀這座大陸!」

    站在空曠大殿中,旭徹底絕望了。

    就在那時,他看到大殿的中央,有一件奇特的東西在閃光。

    走進看去,旭看到了他這一生都無法忘懷的景象。

    大殿的中央,懸停著一副畫。

    畫中的女子,白衣似雪,氣質高貴,靠在夕陽下的石板上做著甜美的酣睡。

    「夕陽聖女圖?」旭脫口而出。

    隨著這句話出口,旭愕然發現,那畫面竟然動了起來。

    夕陽落下,夜幕降臨,橫臥石板上的女人卻站了起來。

    那一雙美麗而憂鬱的眼神彷彿看到了旭的存在,絕美的臉上竟露出動人微笑……

    **——————「深淵的侵襲?您能確定您所說的一切嗎?」米耶亞的臉色很沉重。

    隱月峰一戰,修伊展現出了超卓的實力。儘管他沒有使用自己的法則,但是這不妨礙人們把他看成等同甚至超越於聖域的存在。而面對聖域強者,即便是帝國君主也要尊稱一聲「您」的。

    這也是修伊之所以要讓天下人都看到這一戰的重要目的之一。話語的作用往往並不取決於話語本身,而首先取決於說這話的人。

    只有自己有份量,說出來的話才能讓人重視。

    而現在,修伊給他帶來的是一連串震撼人心的故事,假如說話的人不是修伊,米耶亞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個荒謬的如天方夜潭般的故事。

    「事實上,你要是問我到底這件事到底將會在何時發生,那麼陛下,很抱歉我無法回答你。但是在西多,的確已經出現了大量的深淵魔物。而且根據我所得到的信息,它們來者不善。我的人正在那裡與深淵魔物戰鬥,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給出結果。我之所以要定在十天後拜訪聖靈教會,就是因為我希望在那個時候,能夠有更多的證據來證明這一切……儘管我也希望我是錯的。」

    「如果你是對的,那麼這將是一場可怕的戰爭。」

    「是的,一場來自兩個世界的碰撞,最重要的是,我們在形勢上處於劣勢。深淵……那是一個獵食者的世界,也是強者的世界。我們必須早做準備。」

    「我會召集內閣商議這件事,但是修伊,我必須提醒你,聯合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類的天性是奔放與自由的,沒有足夠的壓力,人們很難屏棄曾經的仇恨。」

    「我知道,所以……」修伊沉寂了一下才繼續說:「我建議蘭斯帝國先做好所有準備。那些不願意相信,沒有準備的人,注定了將作為警告世人的犧牲品,而有準備的人,則將在未來的動盪中獲得繼續生存,甚至發展壯大的資格。未來無論如何變幻,人類的命運依然只有人類才能掌握。但是有些人將站在高高的王座上,有些人就只能成為路邊的屍骨。這中間唯一的區別,就是誰準備的更加充分。」

    米耶亞已經完全明白了修伊的意思。

    修伊也不認為在深淵出現之前,所有的國家都會聽他的。不過沒關係,無論深淵怎樣強大,侵襲總要有過程。在這個時間裡,有準備的人就能佔取優勢,獲得聯合的主導權。

    很顯然,修伊把這份希望放在了蘭斯帝國的身上。

    「要做全面的戰爭準備就需要消耗相當多的金錢。假如戰爭來得太晚,對帝國的損失將會很大。」

    「當大侵襲真的來到時,您會發現戰爭的到來,永遠不會嫌它太晚。」修伊回答。

    米耶亞低頭思考了一會。

    他的表情是如此嚴肅,凝重。

    不到一年時間,這個年輕皇帝的臉上已經出現了滄桑感。

    做皇帝真有那麼好嗎?那看起來更像是一份折磨。

    修伊完全能理解,對米耶亞來說,自己的提議帶有怎樣的巨大風險。

    假如戰爭沒有到來,就提前做好所有戰爭準備,所需要消耗的巨大人力物力,遠非常人可以想像。這還是其次,重要的是,它很可能會引起周邊鄰國的猜忌。

    一場聲勢浩大的戰爭,在政治,軍事,經濟上,對一個國家都是極為重大的考驗。

    它就像是一場豪賭,後果直接關係到一整個國家的命運。

    那個時候,米耶亞突然說:「修伊,那個神……它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修伊微微一楞。

    他不明白米耶亞為什麼這樣問,只能回答:「對於這個問題,我和嘉拉迪亞還有伊萊克特拉進行過多次討論。但是很遺憾,我們找不到任何答案。嘉拉迪亞相信神靈是存在的,在蒼穹中俯視眾生,但是我和伊萊克特拉卻不這樣想。我們都認為,即使有神靈,那也不過是一種能力更強大的存在而已。神靈不該干涉人類世界的生存,就像人不會去關注螞蟻。即便關注了,也不過是放一把火,澆一盆水,或者捉一兩隻螞蟻研究逗弄的簡單行為。不管怎麼說,都不該有委託一隻螞蟻去消滅其他的螞蟻這樣的行為。這不合道理。」

    「可那的確發生了不是嗎?」

    「是的,所以我和伊萊克特拉有一個想法,但是還未能獲得證實。」

    「什麼想法?」

    修伊想了一會,才緩緩說:「那個神……也許並非我們想像中那樣的存在。也許,不是神創造了我們,而是我們……創造了神。」

    這個回答,令米耶亞目瞪口呆。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五十二章 創神(下)

    自從那次真神降臨之後,修伊和伊萊克特拉就不止一次談討過關於真神是什麼樣的存在這個問題。

    讓修伊感到迷惑的,是根據嘉拉迪亞的說法,當年巴斯蓋特和自己一樣,也闖入了神的夢境。而從他當時的說話和事後的表現來看,巴斯蓋特看到的夢境,和自己那天遇到的夢境,其實是差不多的,可能只是沒有後來的三大陸摧毀片段。

    巴斯蓋特認為他是受到了神靈的指引,所以,他義無反顧地按照神的旨意去做。

    修伊卻不同。

    從一開始,他就對這個神充滿疑惑。

    比如為什麼時隔千年,夢境會如此類同?比如為什麼每一次真神降臨時,都會記不起自己的夢?

    假如說神讓巴斯蓋特成為神使還算是一個符合自己意志的選擇的話,那麼讓修伊格萊爾執行神的意旨,很顯然是一個無比愚蠢的錯誤。

    修伊可不是那種別人說什麼自己就要做什麼的聽話乖小孩。

    也正是這一連串的不正常,引發了修伊和伊萊克特拉對神靈存在的懷疑。伊萊克特拉雖然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和知識,但這不妨礙這個老人依然擁有的敏銳思維。不得不說,這個老頭至少在思考問題上,的確是一個相當有頭腦的傢伙。對於世界事物發展規律的理解,遠遠超過其他人。

    就像他常說的那樣: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因此伊萊克特拉從一開始就提出了一個驚人的設想:也許這個神,根本就是一個混沌的存在。

    所謂混沌的存在,也就是沒有最基本的思維意識,沒有完整的情感,甚至沒有成形的軀體。

    造成伊萊克特拉有這種想法的是那些純能量體。

    它們同樣是一種強大而混沌的存在。

    它們之所以能保持完整的運轉,完全是因為夢幻水晶為它們構造了一個虛幻的世界。

    伊萊克特拉認為,那個所謂的神,有可能也是這樣一個存在。只不過它更加強大。

    「為什麼他會有樣的看法?」米耶亞很驚奇。

    「這應該和他長期從事煉金術有關,他對這個世界的理解遠比我們要透徹得多。」修伊回答:「我們都知道為人類之所以可以使用魔法,是因為世上有一種魔法元素,它們可以聆聽人類的呼喚,接受指令行動。我們所使用的咒語,手勢,其實都是對元素的號令行為。但是伊萊克特拉發現,並不是每一種元素,都會徹底聽從人類的吩咐。」

    「哦?這是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修伊攤了攤手:「老傢伙進行過數以萬萬次的煉金實驗,並在這無數的實驗中發現了這一現象。他稱之為元素逃逸。也就是說,當我們使用某種咒語召喚某類元素聚集的時候,其實總有微量的元素逃離了這種召喚運用。它們在長期的被人類利用中,漸漸產生了自己的意識,開始討厭被人類利用,從而拒絕聽從使喚。也就是說,這類元素,比起其他的同類元素,要更多了一些智慧,擁有了反抗的意識。」

    「這太不可思議了。」

    「我到覺得沒什麼不可思議的,擁有思維的能力,就意味著智慧擁有了萌芽。只要是種子,就總會茁壯成長。所以純能量體可以擁有自己的虛幻國度,而元素同樣也可以組成自己的獨特生命體。」

    「你是說真神是……」

    「僅僅是一種猜測而已。」修伊的臉色很凝重:「伊萊克特拉很早就發現了元素逃逸現象。那個時候他就一直在奇怪,這些擁有了更高智慧的元素,到頭來會形成怎樣的組合,或者結果,會發生什麼樣的事?在以前,他無法找到答案,但在和我認識之後,我們彼此談討各自的學問,然後在已經發生的事件基礎上得出了這個猜測。所謂的神靈,很可能就是那些逃逸元素的生命體組成形式。就像是純能量體需要夢幻水晶來建造自己的國度,而我們的世界,其實也就是神生存所需要的世界。所以不是神創造了我們,而是我們創造了神。」

    「我的天啊,這想法真是太可怕了。」米耶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什麼神還要滅世?」

    修伊臉上露出一線苦笑:「一樣的道理,要滅世的未必是神,而是我們人類自己。」

    「我不明白!」

    「道理很簡單,人類世界就是這個神的夢幻國度,它生存在我們的世界中,感受著我們的情緒。感情是一切智慧誕生的源泉,沒有**就不會產生智慧。元素之神沒有屬於自己的**,因為它是不完整的生命體,所以它也沒有真正的屬於自己的智慧。它所有的智慧都是從人類而來。千百年來,人類的世界無論怎樣變化,其實都逃不出兩樣東西——生存與毀滅。」

    說到這,修伊歎了口氣:「元素之神是這個世界最本源的元素結合而形成的存在,它所感受到的一切情緒歸結到最後,也就是這兩種意義。所以從它誕生的一刻開始,它就始終沉睡在一個夢境裡,那就是我見到的那個夢——滅世之夢。因為那同時包含了創造與毀滅這兩種概念。對元素之神來說,那已經成為構成它智慧的全部源頭。所以無論多少年過去,任何人只要闖入了它的夢境,就只會遇到這一個夢。而對它來說,任何能夠進入它夢境的人,也就成了唯一能喚醒它的人。由於這個世界已經存在,所以它不可能讓喚醒它的人去執行創世,但它可以命令人去執行滅世的命令。事實上,那僅僅是因為生的後續就是滅,滅的後續就是生。假如這一切推測是事實,那麼當世界真的毀滅時,下一個進入它夢境的人就必定會接受創世的人物。可惜沒有世界,沒有人類,自然也不可能有人達到神域,進入它的夢裡。所以神所頒布的指令,就變成了永遠只有滅世。對於他的信民而言,這滅世之夢是神的意志。但對於神來說,那不過是它夢境的一個輪迴過程罷了。它僅僅是按照本能來發佈指令,其實全無意識。這是一個強大,卻毫無威脅的神,只是人們自己願意去相信它,去崇拜它,所以它才變得有威脅而已。」

    「這想法太荒謬,也太過不可思議。」

    「也是唯一能從科學角度來解釋的答案。」修伊聳了聳肩:「是的,很難以置信對嗎?魔法元素其實是最低級的存在。而我們卻把這種低級存在的組合進行崇拜。」

    「那麼這個推測你有辦法證明嗎?」

    「唯一的證明就是之所以神域的擁有者能夠闖入神的夢境,是因為我們同樣掌握了元素本源的奧秘。我們和元素之神之間擁有了部分相同的本質,可以感受到那些本原力量。由於元素之神的力量太過強大,所以我的靈魂會被吸引到它的夢境中去。」

    「假如讓教皇聽到這話,他一定會氣得發瘋。」米耶亞嘿嘿笑道,他已經漸漸相信了修伊的解釋。

    儘管修伊自己也承認這是個推測,不過有什麼關係呢。風鳴大陸自存在以來,從來沒有什麼神降臨過。換句話說,就算真有神靈,那也是對這裡毫不關心的神.既然如此,又何必對其畏懼,何必非要事事聽從那所謂神的號令。、

    既然神要滅世,那反正也是不容於神了,乾脆把它想像得不堪一擊,至少還有反抗的勇氣。

    神這種東西,本就應該是用來震懾和束縛國民的存在,如果反過來把高高在上的君主也束縛進去,那就只能用愚蠢來形容。

    米耶亞之所以在各國聯合這個問題上要問清神這個問題,原因其實很簡單。

    既然巴斯蓋特是受神的意志來執行滅世計劃,那麼自己的聯合反抗會不會觸怒神靈,導致神靈的親自出手。

    而根據修伊的說法,顯然那個混沌狀態的元素之神,也許再過幾萬年,也修不出成形的神識。既然這樣,又何必懼怕它。

    「那麼,修伊,我同意接受你的意見。從今天起,蘭斯帝國將做好全面備戰準備。無論深淵何時入侵,這片大陸,都不會毫無還手之力。人類,是這個世上最有創造力的種族,我相信,我們無論面臨怎樣的艱難處境,都可以堅強不屈的戰鬥下去,並獲得最後的勝利。」

    「非常感謝您的支持,我親愛的皇帝陛下。」修伊向著米耶亞深深鞠了一躬,然後緩緩退了出去。

    離開皇宮,修伊長長地喘了一口粗氣。

    能夠說到米耶亞備戰,風鳴大陸上至少已經有兩個國家站在了自己這邊。

    克麗絲汀和艾薇兒已經在宮外等候他很長時間,這刻看到修伊出來,艾薇兒第一個撲進修伊的懷中:「怎麼樣,我哥哥同意了嗎?」

    「是的。」

    克麗絲汀不緊不慢地來到修伊身前:「那麼接下來呢?聖靈教會?」

    「不。」修伊搖頭:「佛朗克帝國,去和理查談一談。背後支持我們的力量越強,聖靈教會的反抗意志就越弱。不管聖靈教會已經被我們削弱到什麼地步,他們在民間都依然有巨大的影響力。這是一場舉世戰爭,我們需要他們的全力出手。」

    「理查還不是皇帝,他還不能為佛朗克帝國的命運做主。」克麗絲汀有意無意提醒他。

    那一刻,修伊笑了:「那我們就讓他成為皇帝吧,那不正是理查想要的嗎?我相信他也不願意等得太久。」

    艾薇兒和克麗絲汀同時愕然看向修伊。

    曾幾何時,這個被蘭斯帝國滿世界追殺的少年通緝犯,其實已經擁有了讓一個國家改朝換代的能力。

    三天後,佛朗克帝國傳出驚人消息。

    佛朗克君主科林因突發急病離世,太子理查繼位,成為佛朗克帝國新任君主。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五十三章 薩拉罕(上)

    從佛朗克帝國歸來,已經是隱月峰戰鬥的第六天。

    修伊已經沒有太多時間等待。

    他決定立刻前往格拉比斯山和聖靈教會徹底攤牌。

    假如教皇不懂得大局的取捨,那麼他不介意用同樣的手法來處理這件事。

    不過在此之前,修伊需要先為自己做一些充足的準備。

    格裡比斯山脈位於北大陸的最南端,如果它的擁有者是一個邊陲小國—貝恩。

    貝恩曾經是整個北大陸最為興旺鼎盛之地,曾經的貝恩大帝國,幅員遼闊,國土幾乎囊括了整個北大陸。聖靈教會也因此成為北大陸第一宗教,它們和貝恩大帝國之間的關係,就好比南大陸上天災教會與塞拉帝國的關係。

    貝恩的衰落,有著它必然的歷史趨勢,也有人為的影響因素。

    在貝恩大帝國最繁榮昌盛的時候,他們遇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挑戰——伊萊克特拉的魔偶軍團。

    那是一場波及到整個大陸的生死之戰,以貝恩帝國為首,北大陸所有國家聯起手來對抗伊萊克特拉,卻鮮有勝績。伊萊克特拉的大軍橫掃整個大陸,把一度顯赫的貝恩大帝國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直到伊萊克特拉聚集起他認為足夠的軍隊,前往深淵。這時,曾經的大帝國已經被打得支離破碎。

    在那之後不久,曾經的老國主因傷勢突發而去世,他的三個繼承人為了爭奪皇權而大打出手。外患之後再逢內憂,貝恩大帝國終於徹底分崩離析,一些小國乘勢而起,展開了諸國混戰時代。

    到如今,北大陸尚未形成完整的統一局面,而貝恩大帝國卻得以奇跡般的留存至今。

    之所以會如此,完全是托賴於聖靈教會的庇佑。

    說到這個問題,聖靈教會其實也有一肚子苦水。

    曾經的年代裡,聖靈教會與貝恩大帝國是唇亡齒寒的關係。但是隨著貝恩帝國的實力衰弱,一些小國的強勢崛起,聖靈教會面臨的是何去何從的選擇。為了得到教會的支持,一些小國向聖靈教會保證,無論將來這片土地歸誰所有,這個國家的國教都只會是聖靈教會。同時許諾種種豐厚的供奉。

    貪婪使目光變得短淺,聖靈教會坐視貝恩的土地被瓜分,直到最後諸國聯軍打到格拉比斯山脈,聖靈教會終於慌了。他們終於出頭,呼籲各國停戰,在最後關頭保住了貝恩帝國最後的一點土地。

    根據聖靈教教義,每一個聖靈**,這一生都要向薩拉罕聖地進行至少一次的朝拜。

    這原本是聖靈教會與貝恩帝國共同進退的一個標誌。但也正因此,卻成了束縛教會發展的一條絞索。聖靈教會因此必須終身把總部設立在薩拉罕,不得離開聖地,這也就導致了他們對其他國家的影響力有所減弱。

    也正因此,在聖靈教會看來,除非是貝恩帝國重新崛起,否則讓格拉比斯山脈以外的任何一個國家佔據統治地位,對自己都不是什麼好事。

    如今的貝恩,已經只能稱王國了,單從國土面積看,稱公國也不算過分。儘管在國土面積,兵員人數上,遠遜於三大帝國,在士兵素質上也不如西多等國,但好在這裡終究還擁有神聖的名分。

    在表面上,貝恩王國依然是最受神靈眷顧的國家,在表面上,人們依然尊敬的稱薩拉罕為聖地。

    不過除了貝恩人自己還喜歡陶醉在曾經的榮耀光環裡,走出這片山區,沒有誰會把貝恩當成一回事。

    修伊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來到了薩拉罕。

    **——————在天空中翩躚了一圈,修伊收起翅膀緩緩降落在一片無人的林區。

    這裡距離薩拉罕大約還有二十里的路程。

    修伊打算從這裡走過去,順便看看貝恩的風土人情。

    他並不急於見教皇,目前他還有足夠的時間對這裡進行多一些的瞭解。

    相比繁華顯赫的蘭斯帝國,佛朗克帝國等地,貝恩人的生活顯得簡樸許多。

    他們看起來十分崇尚簡樸而貼近自然的生活方式,古樸的木質圍欄,低矮的雙層別墅,人人的房前都有一小片花園,種著各種色彩艷麗的花朵。有一些甚至還是相當不錯的煉金材料。

    貝恩人的馬車事實上是牛車,他們用一種長著四個犄角的粗壯老牛作為車的主要動力。這種牛的力氣極大,但是行進速度緩慢。從這方面分析,貝恩人的生活大多過得悠閒,很少有什麼急切的事需要他們匆匆趕路。

    事實上一向以天朝遺國自居的貝恩人,直到現在在說話行事方面依然帶著特有的傲氣。

    他們稱呼蘭斯人為不可一世的暴發戶,認為佛朗克人都是些自以為是的混蛋,至於喬治亞帝國同樣好不到哪裡去,他們是一群真正的奸商,總是擅長於左右逢源。至於西多人,更是被他們斥責為「不開化的野蠻人,人形的凶獸。」

    而在三大帝國人的眼中,這些貝恩人就是一群在聖靈教會羽翼下苟延殘喘的自大狂。

    不過不管三大帝國人怎麼看貝恩人,這裡至少有一樣特別的好處:他們幾乎保留了大部分的傳統禮節,那是他們現在少有的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相信哈登男爵一定會喜歡這裡。哦,對了,他現在是伯爵了。

    在潛意識裡,修伊還是喜歡稱這位謹小甚微,除了禮節一竅不通的先生為男爵。或許那給他帶來的有關童年回憶會更加美好。

    一個小時後,修伊終於穿過那條長長的山道進入薩拉罕。

    放眼望去,這裡最多,最輝煌,最高大的建築,幾乎都是聖靈教會的教堂。

    在貝恩大帝國最輝煌的年代,每天來到聖地朝拜的外地信徒數以十萬計,使得帝國不得不一再擴建教堂,容留信民。而現在,它們大多成了觀賞性建築,每年依然能吸引來大量的遊客,其中信徒與遊客差不多各佔一半。

    薩拉罕是北大陸最為有名的旅遊城市。

    「嘿,先生,需要導遊嗎?」一個小男孩衝過來對修伊鞠躬。

    他有一雙很好看的大眼睛。

    「導遊?」

    「是的。」

    「你知道我是外地人?」薩拉罕是城市,不是鄉村,假如男孩說因為沒見過他就確信他是外地人,修伊第一個不相信。

    「我不光知道您是外地進來的,還知道你不是一位信徒。」男孩的口氣很得意。

    「說說你是怎麼知道的?」修伊很好奇。

    「如果你打算聘請我,我就告訴你。」

    「多少錢?」

    「那要看你想做什麼了。如果是旅遊觀光,二十五個銀維特。如果你需要特別服務,那就需要加錢。」

    「什麼樣的特殊服務?」

    「比如姑娘,這裡有來自各國的好姑娘,她們都很年輕,漂亮,而且非常熱情。」男孩眨了眨眼。

    「我不需要姑娘,還有別的什麼服務嗎?」

    「那就難辦了,看你有什麼特殊要求了,只要你說得出來,請相信小比爾都能為您辦到,當然,關鍵是價錢。」小男孩比爾搓了搓手指。

    修伊扔出一個金維特:「那麼我聘請你了,三天,這是定金。要是你幹得漂亮,你還會得到三個。」

    「哦!您真是太慷慨了!」小男孩高叫起來,隨手把金維特在陽光下看了看,確定是真錢後仔細收藏起來。然後對修伊說:「那麼您現在需要什麼?」

    「先帶我找家旅店休息,然後我有些問題需要問你。對了,先回答我你怎麼知道我是外地來的,而且是遊客不是信徒?」

    「因為薩拉罕的每一名子民都是神靈的信徒,而只要是是信徒,就不會不知道厄馬裡斯之像。沒有哪個信徒敢站在厄馬裡斯像前而不像他膜拜的。」小男孩快速回答:「很簡單的辨認方法。」

    修伊一楞,這才意識到自己正站在一座巨大的神像前。一些信徒在經過這座神像前,會在向著這座像膜拜之後才繼續上路,剛才修伊只顧著看四面景觀,到是沒注意這個問題。

    那小男孩看上去很精明,捕捉商機的能力也很強,他看到修伊不是信徒,立刻猜到可能是遊客,尤其修伊衣著光鮮,顯然不是沒錢的主,所以立刻上來自薦。

    現在聽小男孩這麼一說,修伊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

    感情由於一直沒把聖靈教會放在心上,他到現在連這個教會供奉的是什麼神,他們擁有什麼樣的教義都不太清楚。至少這個厄馬裡斯像是個什麼玩意,為什麼每個人都要向它膜拜,修伊就完全不清楚。

    「那麼你也是聖靈教會的信民了?」修伊隨口問。

    「當然,這裡可薩拉罕,是先聖指定的聖地!」男孩叫了起來。

    他向修伊招招手:「來吧,我知道有一家旅店,又便宜,住的又舒服,而且飯菜也非常可口。」

    修伊尾隨而去。

    **———發晚了。

    我知道最近更新少,大家又有疑問。

    跟大家老實交代吧,世界上早該交代了的。

    這兩天天氣沒邊壞,我的狀態其實很好,寫得也不少。不過可惜,寫的不是這本,是新書。

    早在伊萊克特拉出現的時候,就有朋友說,全能是不是要結束了,一連串的迷底已經公佈出來。

    我一直沒回答。

    現在我做出正式回答:是的,快要結束了。

    目前還有一些謎底沒有給出答案,還有一些事件沒有交代完整,但是最多十來天,所有的故事就會講完。

    也許會有人奇怪,為什麼沒有深淵故事。

    我的回答是: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寫深淵,深淵只是一個媒介,表達的還是地表的故事。

    如果我想把這本書無限期的寫下去,我完全可以寫成後續的戰爭。

    但是我沒想那樣做。

    這主要是因為我第一次正式寫玄幻,在很多方面經驗都不足。對我來說,這固然是一次創作,更多的卻還是學習。

    假如再讓我寫一次玄幻,我敢肯定,修伊的故事一定會和現在有很大差異。

    事實上當很多朋友說只有第一部好看時,我一點都不否認這本書到後期的確有問題。

    這和經驗有關,也和當時的準備工作不足有關。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我認為沒有必要再寫新的深淵大戰篇章,只要把我事先準備好的那部分情節拿出來就夠了。

    事實上,就目前的成績來看,這樣做對我是很虧的。畢竟這本書成績還不錯。

    但我不想用我認為沒法再好看的故事去敷衍讀者。

    我不會因為一本書賣得還算可以,就沒故事強擠故事,壓搾它的剩餘價值。

    對全能,老實說,我不滿意,或者說只滿意它的前半部分。

    所以我不想再把不滿意持續下去。

    當然,這不代表我要爛尾,要太監。

    只是代表我在該結束的時候結束它,不無謂的拖長,僅此而已。

    從這一點上來說,用整整一部書來為結束做準備,怎麼能不能算不付責任的行為了,對嗎?

    那麼最後的故事,即將來到,我會認真的,努力地寫好它,不敷衍,不推脫。

    同時,我在新書上也已經準備了兩個月。我相信,我不會再犯曾經的錯誤。

    目前就說這些。

    恩……好歹還有十幾天呢。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五十四章 薩拉罕(中)

    小男孩比爾為修伊找的旅館相當符合他的品位——幽靜,清雅,位於薩拉罕城西高處,從這裡可以俯瞰城市的大部分景貌,看上去有些像後世的休閒山莊。

    在支付了三天定金後,修伊住進了旅館二樓的一間幽靜小房。

    在洗了一個澡後,修伊從浴室中走出,發現小比爾正歡喜的品嚐著旅館送來的點心。

    看到修伊出來,小比爾有些驚慌的站起來:「哦,先生,我不是有意想偷吃您的東西,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他們送來的食物是不是都衛生和安全。」

    修伊笑了:「的確需要確認,你完全可以繼續確認下去。」

    「哦,是嗎?那真是太感謝您了。」小比爾眼中放出驚喜的光芒。

    他把桌上的零食一股腦兒全裝進了口袋。

    然後他對修伊說:「我有個妹妹,我希望她也能嘗一嘗這裡的美食,同時感受到您的慷慨。」

    「沒有父母?」

    「父親死了,母親生病。」比爾垂頭回答。

    「那你生活一定很不容易。」修伊的表情很平淡。像這類事情他已經聽得太多,其中絕大多數是虛假的編造,也有少部分真實,但那同樣是他無法解決的問題。

    無論世界怎樣快速發展,貧窮的人永遠存在。

    宗教的最大好處,就是讓人們安於貧窮,將希望寄托死後。

    看得出來,小比爾就是一個虔誠的聖靈信徒,他在吃東西前嚴格遵守遵守聖靈教會的規矩,必定要向上天祈禱一番。

    「跟我說說厄馬裡斯像吧,那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為什麼每一位信徒都要對他如此尊敬?」

    「因為厄馬裡斯就是聖靈教會的靈神啊。」比爾叫道。

    靈神,是聖靈教會中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

    確切地說,它是介於真正的神與信民之間的存在。聖靈教會是一神教會,一神教會最大特點就是具有嚴重的排他性,認為世間只有一位神靈,也就是聖神。

    除聖神之外,一切神靈皆是偽神。

    因此對於其他的教會,聖靈教會歷來採取凶狠殘酷的手段,進行不遺餘力的打擊。

    但是在聖神之外,還有兩個特殊的神靈存在,那就是靈神。

    所謂聖靈教會,其實就是聖神與靈神的組合。

    與聖神不同的是,靈神是由人類擔任的,他既非真正意義上的神靈,也非真正意義上的人類。

    因為只有死去的人才能成為靈神。

    根據聖靈教義的說法:聖神是宇宙中至高無上的存在,整個世界都是由聖神創造。聖神在創造世界與世界萬物的生命後,開了長達一萬年的沉睡。為了保證在自己沉睡期間,世界有秩序的發展,聖神從人類中挑選出兩個對自己最為虔誠的人,賜予他們神奇的能力,由他們代自己接受生靈的祭拜。

    這就是靈神的由來。

    也就是說,世界本只有一神,但唯一之真神自己創造了兩個小神代替自己。除了這三位神靈外,其他神靈都不存在。

    而靈神,是每隔三百年輪換一次。

    三百年前,貝恩大帝國遭遇分裂之危,連帶著聖靈教會也遭遇了一次巨大的信仰危機,正是一個叫厄馬裡斯的人力挽狂瀾,使聖靈教會重新站在了北大陸之巔。

    在他死後,聖靈祭壇出現了一團巨大光輝籠罩在他的屍體上。

    那意味著沉睡中的聖神分出了一縷神智,賞賜給厄馬裡斯,使他成為新一任的靈神。從那之後起,厄馬裡斯像就代替了先前的神像矗立在薩拉罕,接受萬民的朝拜。

    正是這種死後封神的做法,使得萬民相信,人死後會有天堂,遵守教義,信仰真神者,可得永生。因此信徒們年年朝拜,歲歲供奉,使聖靈教會越發興旺。

    「不是說,有兩個靈神嗎?」

    「厄馬裡斯神是朝聖之神,職責是引領信仰,指引信民靈魂的歸宿,掌管光明,因此也叫掌握光明之神。另一位靈神是隱秘之神,職責是消除罪惡,清洗不潔,掌管黑暗,因此也叫做掌握黑暗之神。隱秘之神是不接受世人朝拜的,只對教廷本身發佈命令,因此信徒們只需要朝拜光明之神。」

    「聽起來朝聖之神很厲害,但實際上隱秘之神恐怕權勢更大。」修伊淡淡道。

    信徒們雖然眾多,終究只是散沙。掌握教廷力量者,才是真正的權勢王者。

    只不過隱秘之神的封神從來都不公開,所以也無人知道隱秘之神是誰。

    修伊以前對聖靈教會不敢興趣,所以對這方面的研究也不透徹,這刻小男孩比爾把有關聖靈教會的教義一一說來,修伊終於明白了許多先前他不明白的東西。

    接下來,修伊和小比爾聊了許多關於薩拉罕的奇聞佚事,對於這裡的風土人情,修伊到是瞭解了許多。

    不過心中總有個疑問,那就是按照小比爾的說法,聖神的存在雖然誰都沒見過,但是聖靈教會的靈神到是的的確確存在並顯形過的。

    據說那是需要聖靈教會在祭壇進行最虔誠的祭祀,並向上天供奉數以萬計的犧牲才能得到的顯靈。不知為何,從小比爾的描述中,修伊心中隱隱有種不詳的感覺。

    他說不清這感覺從何而來,所以只能站起來道:「比爾,我們出去走走。」

    「好的先生,請問您準備去哪裡?」

    「先在附近找個教堂看看吧。」

    ——————————————

    西多。

    曾經困擾復仇之魂的那片雨林,如今正在被戰士們成片成片的砍倒,他們就像是辛勤的伐木工人,不停地砍伐樹木,運到後方。

    拉捨爾和黑利則在指揮著部隊向著四周穩步蔓延。

    有了天災教會和塞拉帝國的兵力支援,開發雨林的工作變得異常順利。

    尤其是大量魔法師的加盟,大大彌補了復仇之魂魔法師不足的尷尬。

    黑暗法師是最擅長於在黑暗中戰鬥的職業,而亡靈法師則可以運用一些死去的小動物的屍體為大家探路。毀滅法師擁有強大的攻擊能力,靈魂法師對於偵察未知的敵對靈魂能量同樣有著特殊效果。

    深淵魔物曾經在復仇之魂的伐木行動期間發動過幾次進攻,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們的突襲遭遇了復仇之魂的有力反擊,數百頭魔靈死去,一些奇特的深淵生物也或殺或擄。

    不過令復仇之魂感到心寒的是,他們所遭遇的這些生物,無一不是異常強大的存在,要想打敗這些傢伙,往往需要數十名武士的合力才能擊倒。

    尤其是一些大型的超級猛獸般的存在,在叢林中就像地龍般四處咆哮肆虐,帶給復仇之魂極大的傷害,就像是叢林中的狂暴野獸。

    而和魔獸們相比,他們還有著相當嚴格的組織紀律性,這使這些傢伙的難對付程度明顯大增。

    好在跟隨前來的,曾經對深淵的侵襲表示不屑一顧的塞拉帝國的將軍們總算是見證了這個事實。他們迅速將消息回報給皇帝詹金。

    得知修伊並不是危言聳聽,詹金立刻加派了人類部隊通過傳送陣趕到西多,加入了征討深淵先遣隊的行列。與此同時,米耶亞和查理也得到了消息,同樣派遣出部隊趕到西多。

    西多聯合軍的形成,使戰鬥成了一面倒的趨勢,在清掃了幾乎大半個雨林後,最後的林區已遙遙在望。

    那些深淵魔物們,再不可能繼續在雨林中隱藏下去了。

    「拉捨爾,你說他們真的就只是為了找尋他們的將軍而來的話,為什麼要一直躲在這個雨林裡呢?」黑利突然問。

    「你想對我說什麼?」拉捨爾斜著眼問。

    「我總覺得這裡面好像還有什麼問題。或者他們的確是來尋找他們的將軍的,但也許那僅僅是他們任務中的唯一。我是說,如果他們還有別的任務呢?又或者……」

    「又或者他們已經找到了他們的將軍?」

    「你是這樣看的嗎?」

    「我覺得問題的關鍵不在於此,而在於為什麼直到現在這些深淵生物還不肯離開雨林。」拉捨爾悠悠說道:「從你們接觸他們開是,他們就始終守在這片雨林中哪都不去。這可不像是尋找將軍要做的事。」

    「你的意思是……」

    「我覺得這些傢伙好像在守護什麼。」

    「守護什麼?」

    「我不清楚,但我覺得守護什麼都行,只要不是……可以通往深淵的時空之門。」

    拉捨爾的說話讓黑利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如果是那樣的話,就真得太可怕了。不過我覺得答案不應該是這樣,否則的話深淵魔物早該衝出來侵襲人類才對。」

    「西大陸覆滅到現在已經一千年了,一千年來他們一直有機會出來,卻始終沒有出來,這本身就是個迷。也許對他們來說,只是時機未到而已。」

    「什麼時候才算時機到了?」

    「我不知道,也許……他們在等什麼。比如巴斯蓋特的回歸?」

    「我不相信那個可怕的魔王還有回歸的機會。」

    「老實說,那不是你我所能決定的。」拉捨爾歎息道。

    就在這時,遠方雨林出,突然傳來大量的嘈雜之聲。

    大批的武士從前方紛紛跑回,面露驚慌之色。

    「發生了什麼事?」黑利大吼問道。

    「魔鬼!魔鬼出現了!」一名士兵高叫。

    一聲激烈的大吼震動四方,震得整個雨林都為之顫動。

    黑利抬頭望去,只見遠方雨林的中央,一個高達數十米的龐然大物陡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隨著那龐然巨物的出現,整個雨林突然間地動天搖。

    大地劇烈的顫動著,無數奇形怪狀的生物從地底鑽出,天空中飛出數以萬計的奇特怪鳥,長著火焰般的巨翅和鋸齒般的利嘴。在雨林的後方,大批的魔靈,咆哮戰獸衝殺而出,呼嘯出磅礡氣勢。

    整個世界彷彿一下子變成了深淵魔物的天下,從天空到地底,到處都是深淵魔物的影蹤。

    一頭特別巨大的火焰怪鳥仰頭發出尖銳的長嘶,嘶吼聲如無形的氣浪,瞬間滅殺了數十名武士。

    「天啊!那是……」拉捨爾喃喃出聲。

    「是深淵侵襲!」黑利狂叫起來:「藏在這裡的不是小股部隊,是一整支軍隊!該死!撤退!立刻撤退!」黑利狂叫著發出顫慄的嘶吼。

    與此同時,神恩之地。

    旭終於走出了那塊消失的大陸。

    他的背上還背著一張奇特的畫軸,在陽光下閃爍出奪目光彩。

    天空彷彿因此陰暗了一下,旭揚天看了看,然後向著霧隱城堡飛去。

    父親,我回來了!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五十六章 薩拉罕(下)

    聖馬力諾大教堂,是位於薩拉罕城西的一座教堂,同時也是薩拉罕除了聖教總部外,僅有的三個可以在教堂名前冠以聖字的教堂。

    掌管這座教堂的,是埃德裡克大主教,他同時也是聖教除教皇以外,地位最高的十八位紅衣大主教之一。

    從氣勢規模上看,聖馬力諾大教堂廟宇恢弘,氣勢龐大,每天都有數以千計的的信徒來到這裡向聖神祈禱,聽神父布道,講解教義。

    走過那條長長的白玉石梯街,修伊在小男孩比爾的帶領下參觀著周邊的風景。

    今天是每七天舉行一次的神聖洗禮日。

    來到這裡跪求洗禮的信徒遠超以往,教堂前的大廣場被不少於五千人的信徒站滿。

    神父莊嚴的布道聲在大教堂的上空響起,帶著莊嚴的神聖。

    按照聖靈教會的規矩,在信徒進行神聖洗禮的時刻,那些非信徒的遊客同樣可以觀賞這一神聖莊嚴的儀式,但是不可以大聲喧嘩。

    修伊也得以和其他的遊客一起在廣場周邊駐足欣賞。

    令修伊感到奇怪的是,聖馬力諾大教堂至少有上百名神聖武士守護此地。

    他忍不住問比爾:「難道說每一座教堂,都有這麼多神聖武士看守嗎?」

    小比爾聳聳肩:「那到不是,以前教堂裡也就十名左右的神聖武士。不過在幾天前,所有的教堂都突然大批增加了看守武士的數量。」

    「為什麼?」

    「還不是因為那個修伊格萊爾,聽說他打敗了蘭斯帝國的那個聖域魔法師,而且破除聖域,真難以想像領域的力量怎麼可能會被破解。那個傢伙說要來教會總部。」

    「那麼這就是教會對修伊格萊爾即將到來的態度了?如臨大敵?」

    「算是吧。」小男孩回答。

    修伊發出了輕聲的冷笑。

    幸好他在來之前,對自己的樣子稍微做了些改變,把金髮染成了黑色,皮膚稍微弄得黑一些。否則只怕自己剛踏進薩拉罕的大門,就被人認了出來。

    從這種佈置上看,聖靈教會對他即將到來的態度,可不算友好呢。

    「真不明白為什麼教會要對那個修伊格萊爾這麼敵視。」小比爾很是想不通這個問題。在他看來,修伊格萊爾這麼強大,招惹這樣強大的敵人顯然是不智的行為。

    「因為他是個靈魂法師,而聖靈教會的教義不允許靈魂法師存在這個世界上。」

    「哦,是的,靈魂法師是這世上最邪惡的存在,甚至比亡靈法師黑暗法師還要邪惡!」小比爾很認真的回答。

    「那麼你能告訴我,為什麼靈魂法師邪惡嗎?」

    「因為靈魂法師玩弄人的靈魂。人的靈魂是意志的體現,是人類之所以比其他生物高貴的根本。我們不能容忍任何生命褻瀆人類的靈魂。」小比爾很是流利地說出一大段話,很顯然這正是聖靈教會日常的灌輸教導。

    修伊感到好笑的連連搖頭:「玩弄靈魂?說得真好聽。靈魂法術不過是對人類意識的影響能力而已,從哪裡說得上的是玩弄?魔法是神聖的存在,是這自然力量演變的結果,沒有任何法術是可以用玩弄這個詞來形容的。」

    「那你認為教會為什麼要禁止靈魂法師存在?」

    「因為真正玩弄人類意志的,是他們。」修伊冷冷道。

    這個回答讓小比爾忍不住打了個顫慄,有些吃驚地看著修伊。

    一直以來,修伊都在思考,到底是什麼讓聖靈教會大肆屠殺靈魂法師。在後來有一次和拉捨爾的討論中,修伊發現了問題的關鍵。

    在以前的地球,宗教之所以能夠存在,完全是因為人們受生活壓迫所致。宗教的誕生就是為了讓人們在心靈上擺脫痛苦,這是它存在於社會的積極意義。

    而要想做到這一點,就必須先編織一個世界讓信徒們去相信。

    說白了,包括聖經在內的所有教義,其實就是某種程度的玄幻小說,只不過這種玄幻小說的故事框架更大,條理性更加分明,目的性也更加明確,傳播性也更加廣泛。至於說到合理性和邏輯性,則完全未必。

    和一般的玄幻小說相不同的事,後者只需要帶給讀者娛樂,從一開始就公然聲明是虛構的,而前者則堅決相信那是真實存在的,甚至在必要時採取種種手段包括強迫手段使人們相信那是真實的。

    後者的目的不過是撈些錢養家餬口,前者的目的卻是為了奴役人們。儘管不可否認宗教有它的積極作用,可以讓信仰者的身心得到安慰,同時勸人向善,但同樣的道理,任何事物發展到後期就會出現本質上的轉變——它漸漸就成為權勢者奴役子民的工具。

    有一個很真實的傳說,聖經是由某位羅馬帝國的君主下令讓一些著名的學者集體編寫的,其目的就是奠定君權神授的神聖性,為奴役人們思想而服務。

    但是這是在地球時代的宗教情況。

    而在風鳴大陸的魔法時代,最讓修伊感到難以理解的,就是無論天災教會也好,聖靈教會也罷,其實都沒有一本類似聖經,古蘭經這樣的聖書存在。

    他們有教義,但卻籠統而不規範,有明確的目的性和功利性,卻缺乏有效的管理手腕。

    這在修伊看來是不可思議的。

    沒有明確的教義,聖物,沒有明確的思想,如何去引導大眾?

    修伊最終找到的答案就是:魔法。

    任何社會都會根據自己的特色發展出屬於自己的獨特文明。擁有魔法的社會,必然會利用魔法而非文明去做出種種手段。

    宣揚與推廣宗教,不再是依靠嚴密有序的教義和煽動人心的演講,而是依靠神跡的降臨和魔法的影響。

    在香葉城的時候,修伊曾經親眼看到一位神聖騎士對自己使用「清除污穢」這個法術,那個時候他就感受到一絲異樣的氣息:這種法術為什麼和靈魂法術一樣,能夠對人的身心造成影響。這些影響對人無害有益,卻可以影響人的意識,使人對指定的目標產生敬仰心理。

    儘管這種影響是正面的,讓人心神愉快,但是帶來的後果就是使人們相信並為之崇拜。

    所以在那段時間的研究討論中,修伊迅速得出一個結論,也是一個非常可怕的結論:神聖魔法中其實暗藏了靈魂法術的某些特點,可以影響人類意志。正是依靠這種法術,聖靈教會才可以肆無忌憚的大肆推廣他們的宗教,使人們接受,並甘心情願的膜拜。

    相比之下,天災教會其實也有類似的手段,但做的就沒那麼隱蔽。

    神聖法術本身是不可能擁有靈魂法術的手段的,所以修伊推測一定是有某個大能耐的人物在暗中修改了神聖法術,這毫無疑問是巨大的創新與發明。但是無論神聖法術如何去影響人心,可以肯定,它不能和真正的靈魂法術相對抗。

    也就是說,被神聖法術影響而從此對教會虔誠信仰的人們,同樣有可能被靈魂法師清除那潛在的影響。

    這就是為什麼聖靈教會堅決不允許任何靈魂法師存在的原因,他們生怕被靈魂法師發現他們的秘密,生怕信民們被清洗掉那曾經的影響。

    這是利益的抉擇,也是必然的產物,在修伊得出這個結論後,他幾乎百分百的肯定事實必然是如此。

    當然,一個修伊格萊爾對整個聖靈教會普及教義,吸收信徒是不會有什麼大影響的,不過問題是修伊的靈魂法師身份是公開的,不殺他,就難以服眾。

    這也就造成了聖靈教會的難以抉擇。

    所以修伊才會說出玩弄人類意志的存在,其實是聖靈教會。

    小比爾對這個說法大感吃驚,修伊可不在乎別人怎麼想。

    此時此刻,一想到因為這樣的緣故,聖靈教會就大肆屠殺靈魂法師,修伊心中就是一陣火起。

    此刻在教堂的大廣場上,布道的神父已經退下,接下來就是神聖洗禮的時刻。

    所謂的神聖洗禮,就是清潔人心中不潔淨的念頭,使人們全心向善,不至為惡。

    一名光明牧師站在上方,正大聲頌揚著對神的悼文。

    他高舉雙手,一片神聖白光從他的手心中升起,衝向天空,閃爍成無數斑斕的霞光。

    這些霞光在信徒們的頭頂照耀著,就像一陣柔和的風,吹過每一名信徒的心靈,使人覺得舒暢無比。

    接下來,那天空中的光彩變得越加燦爛,形成天空中無數的星星點點。

    這些星點閃耀著星彩般的光芒,如雨絲般落到人們的頭頂,瞬間消失不見,與此同時,每一名信徒的臉上都露出陶醉的神情。

    不過這些星點並不是全部對著信徒落下的,還有一些星點,彷彿有意識般落到了廣場邊那些遊客的身上。

    一些遊客立刻驚呼出聲:「哦,天啊,我感受到了神靈的氣息。那神聖的感覺……」

    一時間無數遊客被這神聖洗禮所震撼,紛紛向著那高處的光明牧師跪倒拜去。

    少數星點同樣也落在了修伊的身上。

    修伊立刻感覺到一絲靈魂能量的氣息正在鑽入自己的身體,帶給他無比舒暢的感覺,彷彿象了一口海洛因般令人陶醉,卻同時又能感受到這一股龐大的神聖氣息。

    果然如此!

    修伊嘿嘿冷笑起來。

    這些卑鄙的傢伙,就是用這種方式來進行所謂的神聖洗禮,欺騙信徒的嗎?

    難怪他們可以大方到讓遊客參觀神聖洗禮日,他們真正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讓這些遊客也感受那所謂的「神」的偉大吧?

    像這樣的一次洗禮,不但可以讓原有的信徒更加堅定信仰,同時還可以拉來更多的信徒,順便還宏揚了聖靈教會

    大度的美德,難怪可以在這個世界屹立千年,並迅速壯大。

    明明是黑暗**的統治,卻依然可以讓無數子民為之傾倒。

    他們,才是真正的玩弄靈魂的高手,欺騙議事的專家,一群真正的,徹底的神棍!

    修伊心頭火起,那些鑽入他體內的靈光突然同時消失不見,被融入了體內的魔力熔爐中。

    同時,修伊口中跳出令人膽寒的四個字:「吞噬……領域!」

    一股強大的吞噬力場瞬間籠罩了整座聖馬力諾大教堂。

    天空中烏雲密佈,彷彿末日降臨。

    —————————————

    剛寫好的文章再次神秘消失,還是和上次一樣,寫好後,沒死機,沒關機,就這麼好好放著,它就突然沒了……

    徹底暈了。

    只能再重寫一次。

    也沒檢查。

    媽的。

    憤怒!

    難道修伊的吞噬領域把我的稿子也吞噬掉了嗎?我勒個去的。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五十七章 大混亂

    這是吞噬領域第一次出現在世人的面前。

    相比它在天災神殿的那次,這一次的騎士要小上許多,至少沒有那種吞噬萬物的雄霸氣勢,沒有那個可怕的連生命都能吞噬的黑洞。

    可即便如此,它給人們帶來的惶恐依然遠超想像。

    所有的神聖能量在同一時間被吞噬力場吞得乾乾淨淨,整個聖靈原本以神聖與光明為主要氣息,但現在這些看上不錯的東西全不見了,代之而起的是龐大的黑暗,空洞的虛無。

    彷彿烏雲遮蔽了天空,黑夜吞噬了白天。

    最可怕的是吞噬力場雖然不再氣勢磅礡,卻更加的細緻入微——就連信徒們身體中的那些神聖能量也被這龐大的吞噬立場吸取出來,就像是龐大的吸水機,在抽空了稻田上游水源裡的水後,順便把流到稻田里的水也抽上一抽……

    因此引發的後果是龐大可怕的。

    突然之間,人們發現他們一向敬慕景仰的聖靈教會不像以往那樣神聖高大了,那些一個個站在台前偽裝神聖的光明牧師也不像以前那樣看得順眼了,他們心中對神靈的堅定不疑,對聖神的絕對崇拜,也一下變得鬆動起來,信念的基石被抽走,信仰的殿堂出現了倒塌的徵兆。

    假如僅僅是這樣,這座信仰殿堂或許還可以再維持一些時間,但是偏偏此刻陰霾的天空,恐怖的氣息,籠罩著整個聖馬力諾大教堂,彷彿末日將臨的景象。

    這便給人們帶來巨大的驚慌。

    「末日到來了!」有人驚聲高吼。

    「神拋棄了我們!」

    「世界即將發生大災難!」

    一聲聲吼叫如潮水般疊起。

    再看高台上的那些牧師,神聖武士,他們一個個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裡,顯然對眼前的一切毫無解決辦法。

    他們根本無力控制局勢,甚至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又或者他們自己也以為他們所崇拜敬仰的聖神正在拋棄他們,真正的末日即將到來。

    天災教會從未放棄過對北大陸的宗教攻略活動,有太多信徒聽說過末日降臨說。正常情況下,這種末日學說對聖靈信徒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因為兩大教派拓展的基礎在於魔法力量而非宗教教義。但是當某一方的魔法控制消失的時候,巨大的感受落差有時會成倍凸顯。

    這就好男女朋友分手時,原本怎麼看怎麼可愛的那個朋友,突然在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一個面目可憎的人。消除了神聖性,人們看到對方的往往就是不足之處。

    這一刻聖靈教會對信徒的神聖控制能力削弱為零,信徒們原本對聖靈教會的感覺應當在教義的影響為小有好感,卻在瞬間變成了負數。一些信徒想到的,竟然是這些年來自己為教會做了多大的貢獻,供奉了多少金錢,到頭來卻依然一無所獲,並在此刻,看到了末日來臨的天兆,對於聖靈教會的感覺,也一下子變成了憎恨與惱怒。

    曾經的信徒們在這種情況下變得紛亂起來,少數還算平和的信徒向著廣場外跑去,部分信徒則開始對天祈禱,在失去信仰的情況下,自發的創造屬於自己的信仰,這是宗教的基本形式。然而大部分的信徒卻開始變得歇斯底里,有人開始衝擊教堂,厲聲質問為什麼會這樣,甚至少數人開始試圖搶掠教堂中珍貴的收藏。

    混亂在瞬間產生,在短時間內迅速蔓延,擴大,形成了爆發的趨勢,並以幾何級數迅速擴大到整個教堂周邊層面。

    整個城市西區,都在這種影響開始出現失控的現象。值得慶幸的是,吞噬力場的作用範圍有限,在教堂之外的區域,信徒們依然受到神聖力量的控制,對教會也依然抱有信心,但是教堂本部,就像是被投入了一顆重磅炸彈般,被失控的信徒衝擊的正遭受有史以來最嚴重的考驗……

    修伊冷冷地看著這一切,不發一言。

    他的吞噬力場最近又有了進步,已經可以控制力量的大小,通過對力量輸出的控制,來延長力場存在的時間。假如是像在神殿那樣的爆發式吞噬,他恐怕持續不了多久。

    此外他本人的力量也在吞噬力場的作用下持續進步著。管他神聖力量也好,邪惡力量也罷,所有的力量在本質上其實都來自同一種力量根源。而掌握了這種力量本質的秘密,就能轉化一切力量為己所用。吞噬力場的作用是吸收,而神域的本質是轉化,所以這刻修伊悠然自得的享受著吸收轉化而來的力量帶給他的巨大好處。

    他覺得自己身體中可供維持的力量又見明顯增長。

    看著廣場上的混亂正在持續蔓延,修伊估計了一下自己能夠持續的時間,他拉著小比爾的手說:「我們出去吧,這裡沒什麼可看的了。」

    小比爾正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距離修伊最近,受到的影響也最大,身體裡所有的神聖力量全部被吸得乾乾淨淨,對聖靈教會再無絲毫好感。

    他完全是麻木的點頭同意。

    修伊就這樣拉著小男孩走在薩拉罕的大街上閒庭信步。

    他在這邊信步而行,伴隨著他而生的吞噬力場以他為中心形成的直徑達百米的巨圓也隨之緩緩移動。

    於是,薩拉罕中一幕歷史上最為詭異的情形出現了……

    ————————————

    傑塞爾是薩拉罕城裡的一個普通市民,做為虔誠的聖靈信徒,他每年要把自己四分之一的財產交給教會。

    儘管傑塞爾對聖神的信仰是毋庸置疑的,但是這信仰不是對靈魂意志的控制,不能讓人們為之心甘情願的付出所有一切,或者說是不能讓所有人這樣做。

    因此面對眼前這個貪婪的神官,傑塞爾還是做出了最誠懇的哀求:「這個月的收成不好,大人,能不能把我們應交的供奉稍微減緩一些呢?」

    神官的態度很不耐:「你想對聖神討價還價嗎?作為神的子民,是神創造了你的生命,是神給了你溫暖舒適的環境,是神讓你可以在這塊大地上得以吃飽。你不想著怎樣回報聖神,卻想用商人的手法來剋扣供奉,這是無恥的行為,是要受到懲罰的。對於不敬者,我們應該把他送進審判所,對他的罪孽進行審判。你想這樣嗎?」

    「哦……不……可是我家四口人,我們現在的糧食還不夠大家吃上半個月的。神官大人,您就不能行行好嗎?」

    神官的眼珠瞪得溜圓:「瞧,還夠吃半個月的呢,這可不算少了。少吃點餓不死人,神會庇佑你撐過這難熬的時間的。」

    傑塞爾很是絕望的低頭,然而對神靈的信仰使他不敢冒犯神官,他正想再圖辯解。

    突然間。

    傑塞爾和神官的表情同時變了變。

    原本跪地哀求的傑塞爾緩緩站了起來,他走到自家房門前,抄起一根木棒指著那神官:「嘿,你這混蛋,快滾出我的屋子。什麼狗屁的聖神,就用這種剝削我們的方式來照顧他的子民的嗎?即使是生養的父母,也不能如此對待自己的子女。這個只知道盤剝苛刻的聖神,老子不信了。你立刻滾開,否則我就讓你嘗嘗棍子的滋味。」

    神官的表情很惶恐,他甚至沒來得及說出威脅的話就倉皇逃離。

    傑塞爾看著神官的背影,隨手把木棍一扔,嘴裡嘟囔著:「奇怪,我怎麼會突然對這個聖神這麼討厭起來了?」

    ———————————

    伊斯雷爾·尼特是一位建築商人,他每年都要在薩拉罕興建大量的建築。聖靈教會是尼特的大主顧之一,不過這個大主顧非常令人頭疼,因為他們總是喜歡拖欠款項。

    今天來自聖靈教會的一位牧師正在和他談判在一處新地皮上興建一所小教堂的事。

    按照規矩,聖靈教會將會拿出一小部分資金給對方,剩下的錢則將在教堂完成之後再支付。當然,這個之後通常需要經歷很長時間的追討。

    尼特正在習慣性的和對方商議:「作為聖神最虔誠的子民,我從來都是以最低的價格和最好的質量回報教堂,每年還從我的利潤中拿出一大筆錢來供奉教會。但是我希望教會能考慮一下我的難處。最近我手裡實在沒有什麼足夠的資金了。我希望教會能多拿出一些錢來。」

    「教會最近的資金也很緊張。你應當知道,自從那個修伊格萊爾宣佈要來薩拉罕後,教會就已經開始做好了全面戰爭的準備。這個小教堂是我花費了很多精力才獲得的批准,它本在去年的時候就已經落成了。這種情況下我實在無法得到更多的款項。我的孩子,神在天上看著你,現在正是考驗你對神靈忠誠的時刻。」

    「唉,就知道是這樣。」尼特無奈的歎息。

    不過下一刻,他的臉色突然變了變。

    他對著牧師大吼起來:「滾開!你這貪婪的吸血鬼!我不會同意你們再一次用這種方式剝削我的金錢和精力的。我告訴你,我不會再同意這種無禮的要求,我不但不會同意,還要求你們立刻把歷年欠下的所有款項全部還給我,還得他媽的帶上利息!」

    —————————————

    丹迪·英斯正緊張的躲在一間小屋裡。

    他很後悔,正是由於自己的鹵莽,導致了被人發現了他的身份。

    他是天災教會派到北大陸秘密宣揚教義,吸收信徒的黑暗牧師之一,同時也是擔負著最危險工作的黑暗牧師——在聖靈教會聖地薩拉罕宣講教義,哪怕只能爭取到一個信徒,都是一種成功。

    這些年來他已經發展出十多個天災教會的信徒,這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但可能是最近有些得意忘形,在他聽說天災教會最近得到了某個強大勢力的幫助,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發展的消息後。

    他吸收了一個本該繼續考察一段時間的原聖靈信徒。

    結果他被出賣了。

    現在大批的神聖武士包圍了他的住所。

    他和他的信徒們正處在死亡的邊緣。

    幾名神聖武士正小心的靠近這裡,對於黑暗法師,神聖武士也不敢太過輕忽大意。

    「我們該怎麼辦?」一名天災信徒驚恐地問英斯。

    英斯臉上現出最後的決絕:「和他們拼了。」

    所有的信徒一起點頭。

    英斯開始低聲吟唱起一個黑暗術法,這是一個相當強大的法術,一旦施展出來,能夠在範圍距離內殺死大量的生命,但是施法者本身也將受到重創。

    到時候再想逃跑會非常困難。

    就在術法即將釋放出去的那刻,外界突然傳來了喧鬧聲。

    英斯微微一楞,他聽到神聖武士匆忙撤走的腳步聲。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某種詭計?但是目前的情況下,實在沒必要再對自己這方耍什麼陰謀了啊?

    壯著膽子,他偷偷向窗外看去,然後他看到了街上那令人瘋狂的景象,看得他目瞪口呆。

    ————————————

    作為一名神聖武士,奧卡希爾最喜歡的就是每天值班結束和自己的好朋友阿索爾一起在附近的小酒館裡喝上一杯。

    別誤會,不是喝酒,而是喝茶。

    阿索爾把茶葉杯往桌上重重一敲:「這東西一點都不好喝,苦苦的。」

    「但是很貴,聽說貴族都喜歡喝這個。它是上層人的標誌。」奧卡希爾回答。

    「我才不在乎什麼上層或者階級呢。如果可以我更想喝酒,喝烈酒。」阿索爾回答。

    「那是墮落的標記。酒可以讓人失去理智,讓人產生不敢有的念頭。喝酒是對神靈的褻瀆,是對神聖武士職責的褻瀆!」奧卡希爾正色回答。

    「可是酒能讓我快活。」阿索爾看了看四周,偷偷對奧卡希爾說:「我喝過一次,在前不久。」

    「哦,天啊,你瘋了嗎?你會下地獄的。」

    「是的,事後我去懺悔了……」阿索爾有些垂頭喪氣:「我被懲罰連值三個月的班。」

    然後他抬起頭來看著奧卡希爾:「但是我覺得那很值得,酒的滋味真得很美妙。人不應該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嗎?」

    「如果人可以選擇自己想做什麼,那我現在就該是個木匠。」奧卡希爾嘟囔。

    他小時候最大的理想就是做個木匠,他希望用小刀雕刻木頭時發出的咄咄聲,看著一塊塊沒有形狀的木頭被自己用雙手塑造出形彩,彷彿賜予生命一般。

    他曾經做出可以自己行走的木馬,讓人們為之驚歎。

    但是這些在他被家人送到教會成為神聖武士之後,就一切全變了。

    在任何人看來,神聖武士都是高貴的存在,即便自己從來都不喜歡這裡的清規戒律。

    不過就在下一刻,他們兩人的眼中突然同時閃爍出奇特的光芒。

    奧卡希爾緩緩站了起來,他說:「我不想再做神聖武士了,我想回家。」

    阿索爾也說:「我也是。我想去喝酒,自由自在的逛窯子。讓神靈見鬼去吧。」

    他們兩人對望了一眼,同時大笑著並肩走下酒樓。

    ——————————

    薩拉罕的伯爵府裡,伊沃·卡博內爾正在低頭沉思。

    他似乎終於做出了決定,抬頭對外面的人說:「通知下去,格拉牧場那邊是卡博內爾家的世襲領地,在這個問題上,卡博內爾家族將不會對聖靈教會做出讓步。假如聖靈教會再做逼迫,那麼卡博內爾家族將考慮動用武力進行自衛。」

    ———————————

    另一位大臣的府邸中,一位心腹官員對眼前的長官建議:「也許我們該想陛下提寫建議,聖靈教會這些年對王國盤剝得太狠了些。」

    他有些奇怪,自己來之前,不是做為教會的說客而來的嗎?

    ——————————

    隨著修伊一路走來,薩拉罕開始發生巨大的變化,無聲無息,卻如驚濤駭浪。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五十八章 交流

    當鯊魚游過魚群時,所有的魚兒都會驚慌逃竄。

    當猛虎來到羊圈時,僅是氣息就足以讓羊兒發瘋。

    一路走來,修伊身上散發著的龐大吞噬力場,影響著他周邊的每一個人。

    每當一名信徒的魔法影響被消除,街頭上就會多一分混亂的跡象。

    從這一點上說,聖靈教會對靈魂法師的追殺的確是一件很符合他們自身利益的行為:僅僅一個修伊格萊爾,就讓薩拉罕頃刻間變得兵荒馬亂。

    不過這一局勢並沒有維持太長時間。

    修伊的一怒發威,已經給聖靈教會帶來太多的麻煩,他到這裡來的目的是聯合教會力量,而不是分裂教會力量。因此這刻也就算是個對方一個小小的教訓。

    這或許會暴露他的來到,不過對他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了。

    遠方聖靈教會的大教堂響起警報的鐘聲,看來是發現了問題的緊急性。

    聖靈教會看上去不是第一次碰到意識突醒的信徒,因此應對及時。大批的神聖牧師從教堂中衝出,對著天空放出類似神聖祈禱類的法術。

    和煦的聖光如陽光普照,每照到一名暴走的信徒身上,就會讓對方頓下腳步,處於短暫的迷失狀態中。

    「有邪惡的魔鬼進入了薩拉罕,對聖神的信民施加了邪惡的詛咒!趕快把這個魔鬼找出來!」一個看上去頗有地位的神聖牧師大聲高喊。

    大批的神聖武士開始沿街四處尋找暗處的肇事者,他們看起來頗有經驗,武士負責盤查,詢問,武力警戒,牧師負責安撫人心,整頓混亂,監控魔法波動,魔法師與武士分工合作,進行的嚴密有序,有條不紊。

    一名人在高空,穿著白色神聖法袍,頭戴三角帽的神聖牧師,神情凝重的看向四周。

    他的眼睛好像有一團奇特的魔力,散發出柔和的魔法光芒,如水紋般向四周擴散。這些水紋在空中無形無色,只能用元素感知來察覺,每觸碰到一個人,就會在他身上濺出一些小小漣漪,然後繼續向外擴散。

    修伊心中微動,知道這應該又是一個以目光為引導的偵察法術。這個法術很可能對人身體裡的力量有著特殊的察覺作用,對方就是用這種方式去感知周邊某個未知的強大存在。這種做法可以第一時間把值得注意的人物先找出來,然後再區分敵友。

    不過現在的修伊,已經不是隨便人就能對他進行偵測的了。

    他心中微動,身體裡所有的力量運轉全部停止,模擬出彷彿普通人的狀態。

    那一股力之氣息傳到自己身上,就像是水流衝過一條靜止的巨鯨,沒有濺起半絲浪花。

    那個神聖**師的法術搜索範圍看起來相當廣,再繼續向外探察了好一段距離後才從空中飄了下來。

    他來到一名紅衣主教身前,對那主教道:「伊斯曼德大人,僅查到確定身份的武士四人,魔法師一人,不過都是低階的存在,沒有發現周圍有什麼太過強大的敵人,可能那個給我們製造麻煩的敵人已經逃走了。」

    紅衣大主教微微搖了搖頭:「不要輕下結論,米格爾,沒有找到敵人,不代表敵人不在這裡。真實的結果,可能恰恰相反,不是他不在這,只是由於敵人太過強大,你無法把他找出來而已。」

    「是。」

    「不過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未必一定要依靠魔法才能做成,冷靜的觀察,有時比魔法更有效果。」紅衣大主教突然說道。

    他的目光如電,劃破這混亂長街,突然落在了修伊的身上。

    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洞察一切的自信。

    修伊微楞了一下,迎上那紅衣大主教的眼神,兩個人就這樣對望著。

    彼此間在同一時刻,彷彿都一下明白了許多。

    紅衣大主教凜冽的眼神終於黯淡下來。

    他輕輕歎了口氣:「讓牧師們繼續執行安撫工作,把所有混亂立刻解決,然後讓神聖武士收隊吧。」

    「什麼?」那個叫米格爾的偵察法師一楞:「伊斯曼德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已經用光明導引法術看過了,事實可能如你所說,那個敵人已經走了。所以,收隊吧。這件事就此過去,不必再提。」

    「可是……」

    「教皇那裡我會去解釋!」紅衣大主教的聲音帶著嚴厲,米格爾終於低頭不語。

    收隊的命令下達,所有神聖武士同時返回,在各部長官的帶領下回歸各地。牧師們在重新使用法術影響了先前失控的信徒後也紛紛回歸。洗滌人心的法術不是一兩次就可以起到作用的,需要天長日久的積累,不過只要能暫時平撫那些信徒們心中的不滿與仇恨,就可以先把危機解除。

    大街上終於又恢復了平靜,一切變得如先前一樣平淡。

    惟有修伊冷冷地站在街頭一角,看著那名紅衣大主教。

    他突然對小比爾說:「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裡逛逛。」

    小比爾早就被今天發生的一切嚇壞,忙不迭的點頭逃離。

    修伊對著那紅衣大主教送去一個神秘笑容,然後轉身向一家茶樓走去。

    紅衣大主教伊斯曼德想了想,終於跟了上去。

    ———————————

    茶樓裡的環境清淨幽雅,尤其是剛才的事情一鬧,生意也都跑光。

    修伊要了一間廂房,獨自坐在廂房中等待。

    很快,廂房外響起了禮貌的敲門聲。

    「請進。」

    伊斯曼德推門進入。

    「很抱歉前來打擾,我是聖靈教會紅衣主教伊斯曼德,遠來的朋友,希望您能有機會讓我盡一次地主之誼。」

    堂堂的紅衣大主教,竟突然對一個陌生來歷的少年人如此客氣,若是讓外人看到了,只怕會驚掉大牙。

    修伊笑了笑,把手往對面一指:「伊斯曼德大人,請坐。」

    他並沒有站起來迎接。

    伊斯曼德不客氣地坐在修伊對面。

    他看著修伊年輕而英俊的臉,突然微微歎息了一下,然後才道:「修伊格萊爾閣下,我真是佩服您的膽量。以你的手段,原本是可以不必使用如此拙劣的偽裝的。」

    「能瞞過普通人就可以了,反正到薩拉罕來,就是要和聖靈教會的幾位大人物打打交道的。」修伊無所謂的回答。

    伊斯曼德能一眼看破他的身份,他一點都不稀奇。

    整個大街當時如此混亂,只有他一人始終保持冷靜。

    薩拉罕大部分的民眾沒有機會看到他修伊格萊爾的樣子,但是紅衣主教級別的人物,卻是很有可能看到過他在隱月峰上的大戰,對他的身形樣貌自然瞭解。他只是簡單改變了一下頭髮顏色,稍微化了些妝,伊斯曼德只看一眼,就能和隱月峰上那個可怕恐怖的修伊的影像連接起來。

    再想想能夠把薩拉罕搞成如此混亂的強者屈指可數,而近期會出現在薩拉罕的只有一人,伊斯曼德自然就能猜到對方身份。

    讓修伊感到滿意的是,伊斯曼德的確是個聰明人。在他發現之後,並沒有立刻命人動手,而是立刻調走所有搜索武士,獨自前來和修伊見面。

    「為什麼不立刻通知教皇陛下,反而先自己來見我?」修伊問。

    伊斯曼德歎了口氣:「您既然公然說出要來拜會聖靈教會,就一定有您的道理。我想,不管背後的動機是什麼,教會都應該聽一聽再做決定。何況以您目前的力量,就連聖域強者都不是您的對手,我又何必把大量的教會精英拉上去送死呢?」

    修伊笑了。

    儘管聖靈教會對修伊的到來在表面上大張旗鼓的不表歡迎,但在背地裡,依然有一批人認為應該嘗試著和修伊和談。畢竟修伊目前的力量,已經遠遠超過他們的想像。聖域無法打敗他,人海戰術面對魔偶軍團同樣沒有勝算,無論什麼樣的時代,與強者為敵都不是明智之舉。

    伊斯曼德就是這種想法的代表性人物。

    在修伊來之前,米耶亞就為他分析過聖靈教會內部人物的一些情況。當時他就很肯定地告訴修伊,教皇出於自身利益的考慮,可能容不下修伊這種橫空出世的人物,但是對位於教皇之下的許多人來說,卻未必就不可以。

    和一個靈魂法師合作,固然會傷害聖靈教會的尊嚴與面子,但是總比被一個超聖域毀掉整個教會要來得合適。

    因此在來之前,米耶亞就給過修伊一個建議。

    當然,包括修伊自己也沒想到,最終這個建議竟是在這種情況下進行的。

    希望這個伊斯曼德除了有足夠的智慧和眼光外,還有足夠的魄力吧。

    這刻伊斯曼德問道:「能請問您,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而來嗎?」

    修伊回答:「為了人類未來的命運。」

    修伊這才把關於深淵即將發起入侵的事件一一說出。

    這一消息就像是一發重磅炸彈,炸得伊斯曼德目瞪口呆。

    「伊斯曼德大人,很抱歉我先前使用了一些不那麼得體的做法把你們引了出來。不過一來,我實在是很不喜歡聖靈教會吸收信徒的方式。二來,在我晉見教皇之前,我也需要先和某位有足夠份量的大人物談一談。值得慶幸的是,伊斯曼德大人您果然來了,而且您擁有我所期待的眼光與頭腦。那麼我想,我們可以就接下來的事情好好談談了。」

    「接下來的事情?還有什麼事?」

    「聯合所有的大陸共抗深淵,放下一切宗教偏見,這是非常困難的選擇。在必要時,聖靈教會的神聖騎士和天災教會的毀滅騎士甚至可能會同處一個戰場為人類命運進行戰鬥。我很擔心,教皇陛下不會同意這樣的聯合。這個時候我就需要獲得一些盟友的支持。遺憾的是,我在聖靈教會沒有任何基礎,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來積極爭取每一個可能成為我盟友的人。伊斯曼德大人,我希望您能是其中的第一個。」

    「這太可笑了,我認識你還不到一個鍾時。」

    「這與交情無關,只和生存有關。」修伊認真道。

    伊斯曼德低頭思考了一會,終於說:「我承認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是修伊格萊爾,為什麼你不直接和教皇陛下談這個問題呢?為什麼你會認為他會堅決不同意呢?」

    「因為他是教皇,他的位置……與我們不同。」修伊緩緩回答:「教皇,不僅僅是一個宗教的領袖,同時也是一位政治家。伊斯曼德大人,您知道什麼是政治家嗎?他們把世界當成棋盤,人命看成棋子,什麼都可以犧牲,什麼都可以放棄。我可以非常負責任的告訴你,伊斯曼德大人,教皇陛下絕不會同意和天災教會聯合。因為他會看得非常長遠,長遠到為了那一個虛無飄渺的可能,而放棄迫在眉睫的危機。」

    「什麼虛無飄渺的可能?」

    「天災教會對北大陸的入侵。」修伊一字一頓道。

    天災教會,就是以宣揚末日將臨為主要教義的宗教,並宣稱只有他們才能救世,因為他們的神靈很早以前就看到了將會出現的災難,並做出種種應對的方案。天災教會是秉承著救世的命運而存在的。

    而聖靈教會為了打擊異端,把所有的其他教派都指責為異端邪說。因此聖靈教會對天災教會教義上的指責是絕對不遺餘力的。他們聲稱聖神庇佑世人,只要信仰聖神,就不用擔心邪惡存在的侵襲。

    但是現在問題來了,深淵入侵已經成為箭在弦上的行為。

    聖靈教會的威信勢必將因此大受打擊,而天災教會的威信則肯定水漲船高。

    假如諸大陸合作,那麼各教會力量就可以自由進入彼此的世界,順便的也就可以毫無阻礙的宣講自家教義。在深淵威逼下,聖靈教會的教義肯定是說不通的了,天災教會的教義卻將勢必大行其道,哪怕是沒有魔法的控制,教義的洗腦也能為天災教會帶來大量的信徒。

    換句話說,就算將來能夠打退深淵入侵,只怕聖靈教會面臨的也只有信徒離散,敵教坐大的格局,到最後依然是覆亡一途。

    這是最簡單的趨勢,教皇陛下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

    在這種情況下,要他心甘情願的和天災教會合作……實在太難太難了。

    修伊只是略一提醒,伊斯曼德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他有些呆愕,顯然沒想到修伊能把問題看得如此長遠。

    他不是單純的站在教皇的對立面去考慮問題,而是處在教皇的位置上去考慮,所以很輕鬆的就得出結論。

    「我……我不相信在這種形勢下教皇陛下還會做出那樣的決定。」

    修伊微笑:「我也希望不會這樣,但是你知道人們做事,有時候就得從最差的角度去考慮問題,然後預做綢繆。」

    「你打算怎麼做?」

    「很簡單,如果他夠理智,那自然最好不過。如果不夠,那就只能換個教皇了。」修伊輕抿了一口杯中清茶:「然後換一位有責任心的上位。」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五十九章 重逢

    走出茶樓,伊斯曼德向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什麼人注意他,這才匆匆返回教堂。

    過了沒多久,修伊的身影閃現在茶樓口。

    他的手微微一抬,三隻偵察蜂已經尾隨著伊斯曼德的腳步而去。

    像今天這樣的接觸,對彼此來說都是一個非常冒險的事。陰謀家的合作首先建立在一個信任的前提上,可惜的是修伊和伊斯曼德並不具備這樣的基礎。不過對修伊來說,冒險已經成為無奈的選擇。

    他沒有太多時間。

    他必須立刻找到可以幫他掌控大局的人。

    希望這個伊斯曼德足夠聰明吧,如果他想上位,就必須懂得冒險的重要性與必要性。

    也希望自己的名氣能帶給伊斯曼德一些信心。

    隱月峰上的戰鬥,帶給修伊的好處是長遠的,有實力的人說話,別人總是要尊重和多信幾分的。

    偵察蜂不時的將伊斯曼德的信息回饋給修伊,修伊好整以暇地在繼續在薩拉罕的街頭漫步。

    不過就在這時,通訊水晶突然傳來異動。

    是巴克勒發來的。

    「有什麼事嗎?巴克勒。」

    「旭回來了。」巴克勒說。

    修伊一楞

    他終於回來了嗎?這個調皮可愛的小混蛋,終於捨得從那片原始叢林中走出來見自己了。

    水晶影像上,旭那可愛的臉蛋出現:「父親!」

    「你……你長大了。」修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哪裡還是當初頑皮寶寶一樣的小傢伙,分明已經是個大人了。

    「是的父親,隨著力量的增長而來。」就連旭的說話,也隨之成熟了許多:「我很想你,父親。」

    「我也是。」

    「哦,對了,忘記告訴你,我已經取得了西大陸鬥氣之門的傳承。」旭把他在西大陸經歷的遭遇一一說了出來。

    「你是說,巴斯蓋特將會在西大陸被解救,解救他的就是埃格蒙特手下的三個將軍和一件聖物?」

    「是的,這是克裡普韋爾的預言。」旭的表情很嚴肅:「我曾經試圖用穿過其他門的方式毀掉西大陸,但可惜我失敗了。西大陸的魔法結界很強大,我無法自己一個人毀掉它,所以我只能來找您了。巴克勒告訴我您已經擁有了神的力量,可以毀掉一切法陣結界。我相信只要我們毀掉西大陸,巴斯蓋特就再也出不來了。」

    「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如果是那樣的話,克裡普韋爾又何必把西大陸保留到現在?何必留下後人接受傳承?要毀掉西大陸很容易,但是要阻擋命運中注定的巴斯蓋特的回歸,恐怕不那麼簡單。」

    修伊一眼就看出這個邏輯背後的問題。相比之下,旭思考問題依然單純了些。

    「這樣啊。」水晶球裡,旭很是可愛的撓了撓頭:「這麼說,我是白費了半天勁。」

    「沒有關係的,旭,你能回來,就是對我最大的恩賜。」修伊笑道。「對了,你母親也自由了,她現在正在西多

    ,我猜她要是知道你的消息一定很高興。」

    「我已經見過她了,父親,還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一個是好消息,一個是壞消息。」

    「先說說壞消息?」

    「在西多的深淵部隊,不是一小股力量,而是一整支的深淵部隊,由火鷲伊格內修斯親自率領。他們的突然襲擊讓我們的人損失慘重。還好我們現在有傳送法陣,天災教會的伊薩多元老長帶著天災教會和塞拉帝國的大批高手及時趕過來幫忙,才頂住了深淵軍隊的進攻。」

    修伊的臉色微變:「什麼時候的事?」

    巴克勒的大頭伸了過來,把旭的小腦袋擠到一旁:「兩天前發生的事。」

    「怎麼不早點告訴我?」修伊的臉拉了下來,這麼重要的事竟然過了兩天後才告訴他。

    「薩拉罕一帶有強大的魔力屏障,我們一時間無法聯繫上你。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就在剛才我們發現薩拉罕那邊出現了奇特的魔力失衡狀況,我們這才聯繫上了你。旭險些等不及要飛過去找你。」

    修伊明白了:「我剛才使用了吞噬領域,抽空了不少神聖力量,應該是影響到了這裡的防禦機制。」

    「哇哦!」旭吹了聲口哨,對於這種強大的領域,它可是羨慕不已。

    接下來,巴克勒向他大致介紹了一下西多的情況。

    由於深淵軍團的突然發動,打了復仇之魂方面一個措手不及,在起初的時候受損嚴重,但是他們很快就在南大陸援軍的支援下戰穩了腳跟,目前正和對方處於僵持狀態。

    在這種情況下,西多內部目前出現了三種意見。

    一種是立刻把深淵入侵的事情通知人類世界,號召人類集體反抗。持此意見的以伊薩多為主。

    一種是先全力消滅眼下的深淵軍隊。以南大陸的整體實力,消滅一支深淵軍隊並不是太難。只要消滅了這支部隊,就能查明深淵到底在西多幹什麼。這類意見以黑利等六天王為主。

    第三種意見是拉捨爾一個人的。他認為,既不能消滅深淵部隊,也不能立刻通知人類世界,建議就這麼僵持著。

    拉捨爾認為,聯合全大陸共抗深淵的事,修伊正在去做。現在就通知整個世界,只會讓人類惶恐,內部混亂。

    深淵入侵一事,應該先盡可能的只讓各國高層知道,盡量保持民間的穩定,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至於說留下深淵軍隊,則是為了留下擁有說服力的證明。

    三種意見各不相同,由於修伊現在是天災教會神使的身份,同時又是神域擁有者,復仇之魂的軍團長,因此在爭執不下的時候,就需要修伊的意見。

    可惜直到現在,他們才剛剛聯繫上修伊。

    修伊略微思索了一下,用肯定的語氣道:「拉捨爾的意見大體可行,戰爭有時候不僅僅打軍隊,也打資源。必須想辦法保持民間的穩定性,這個消息不要立刻傳揚出去。和詹金皇帝商量一下,請他多派出一些使節,前往東大陸各國,遊說那裡的人類國度,準備對抗深淵。另外再派一支精英隊伍前往西多,去看看用一整支深淵軍隊守護的……到底是什麼。」

    說到這,修伊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道:「至於我這邊,看來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明天就去見教皇,希望這老東西能夠識相吧。對了,好消息是什麼?」

    「好消息是旭得到了夕陽聖女圖,那裡面正是西蒙妮的靈魂。」巴克勒回答。

    這個消息,把修伊當場震住。

    ——————————————

    其實想想也是很正常很簡單的一件事。

    當年伊萊克特拉在移走了西蒙妮的靈魂後,需要找一個穩妥的秘密之處存放。還有什麼地方比西大陸更安全穩當呢?

    那裡的魔法結界又可以保持千年不毀,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使夕陽聖女圖一直保持魔法供應,保證圖中靈魂不滅。

    所以伊萊克特拉就把這張圖放進了那扇煉金之門的背後。

    只是後來因為把記憶封存在煉金之塔,連他自己都想不起來自己把圖放在了哪裡,只知道這張圖非常重要,直接關係到未來人類命運,所以命令天災教會前往四處尋找,可惜又哪裡找得到。

    世事有時就是如此離奇。

    遍尋無果的情況下,它竟然就這樣自己出現了。

    修伊想了想,對旭說:「博蘭知道這件事了嗎?」

    「巴克勒叔叔說靈魂轉移是一件大事,現在只有你能做到。過早告訴博蘭叔叔,他會急到發瘋的。」

    「既然這樣,你現在立刻用傳送法陣去西多,把博蘭,伊萊克特來還有夕陽聖女圖給我帶到薩拉罕來,我這就把這件事完成。」修伊鄭重道。

    旭一時間有些摸不清頭腦,但是對修伊他向來欽佩敬重,立刻點頭。

    修伊連忙回到旅店。

    小比爾已經回家睡覺。

    在自己的房間裡布下一個簡易的傳送法陣後。沒過多久,伊萊克特拉,克裡斯平博蘭還有旭就完成傳送過來。

    此外還有兩個人,麗塔和嘉拉迪亞。

    一看到修伊,旭興奮的撲進修伊懷裡。

    至於博蘭,他臉上的興奮更是溢於言表。

    就在剛才,他得知旭竟然帶回了真正的夕陽聖女圖的消息。

    他簡直要激動得發狂了。

    此刻手裡捧著那張夕陽聖女圖,他用希冀的眼神望著修伊。

    「修伊……」

    修伊給了他一個儘管放心的笑容。

    接過那張夕陽聖女圖,修伊看到圖中嘉拉迪亞那絕美的容顏,還有眼神中無助的哀傷與憂愁,心中忽然一動。

    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這畫軸裡蘊藏著的靈魂能量。

    但是除了這靈魂能量之外,似乎還有一股其他的東西在裡面。

    他說不清那是什麼,卻彷彿能感應到那其中的深沉。

    就好像是在對他發出呼喚,勾起他心中最濃重的情感,使他瞬間陷入迷失之中。

    「你也覺察到了,對嗎?」

    西蒙妮的身體裡,伊萊克特拉發出無奈的聲音:「這張圖裡,不是只有西蒙妮的靈魂在。那裡面還有一種奇特的力量,一種我從未見到過的力量,非常強大的力量。」

    「那到底是什麼?」修伊嚴肅問。

    「愛……巴斯蓋特對西蒙妮所有的愛。他把自己的人類情感,全部放進了這張圖裡,是他墮落的源頭。」說話的是嘉拉迪亞。

    她眼神中噴射出憤怒的火焰,直盯在那張夕陽聖女圖上。

    如果不是其他人看得緊,或許她回做出把圖毀掉的事也說不定。

    對嘉拉迪亞而言,正是這個女人篡奪了自己的身體,同時也偷走了偉大的巴斯蓋特的愛情,同時還造成了整個西大陸的滅亡,並讓自己成為千年的傀儡。

    她有足夠的理由恨她。

    修伊微微歎了口氣。

    原來是這樣嗎?

    修伊把畫收了起來:「我們需要先給伊萊克特拉找個身體,讓他的靈魂進入,然後我才能轉移西蒙妮的靈魂回歸她的身體中去。在那之前,我還得先研究一下這副畫的煉金術構造。西大陸的時代,竟然能發明出可以囚禁人類靈魂的煉金術。伊萊克特拉大人,我希望你能早些取回自己的記憶,那些煉金術我可是很想研究一下呢。」

    「你還是先幫我找一個好身體吧……做個女人其實真得很不容易。」伊萊克特拉無比可憐的發出這樣一聲牢騷。有句話他想說卻沒說出來。做個女人固然不容易,做個連自己的身體都不能看不能碰,被別人死死盯住的女人就更不容易了。

    修伊笑了起來。

    伊萊克特拉這才繼續道:「我希望能是年輕一些的,我猜深淵裡的那些我,應該都已經死光了……沒有我從人類世界帶回來的幫助,他們很難獨立支撐下去。我也許是最後的種子了。」

    「我可以幫你找一具好身體,但是你最好放棄無限複製自己的想法,人類世界不需要永遠的生命,更不需要無數個你這樣的變態。」

    「我向你保證。」伊萊克特拉無奈道:「對我來說,這種事也的確厭倦了。現在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想也不能再完成靈魂的分裂,給我一個還算可以的身體,我會想辦法恢復我的記憶,然後把這些知識傳給你。在那之後,我會找個好地方安穩的度過餘生。」

    「我恐怕沒法答應你的要求。」出乎伊萊克特拉的意料,修伊回答道。

    他從懷裡掏出水晶球來。

    偵察蜂傳來的影像正在送給修伊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畫面。

    伊斯曼德正在前往聖靈教會總部。

    修伊眼中現出一絲凜冽殺機。

    收起水晶球,修伊道:「你注定了將無法在平凡中度過你的餘生,我需要你的幫助,伊萊克特拉。至於現在,做個選擇吧,你是打算先拿下一個紅衣主教的身體佔著用呢?還是乾脆等上一兩天,我一次性送你一個教皇的身體?」

    ——————————

    呼,終於把這部分寫到了。

    接下來的故事,有些不用我說,大家也能猜到。

    有些大家怎麼猜,也不會猜到。

    最後的**,即將上演,希望我能寫好它,也希望大家會喜歡。

第四部 帝國的逃犯(下) 第六十章 魔偶軍團

    聖靈教會的總部大教堂,位於薩拉罕的東部。這座在北大陸代表了無數信徒心中聖地的大教堂,擁有華麗莊嚴的氣勢。

    與天災教會總部相比不同的是,聖靈教會的總部在建築上更注重於氣勢上的恢弘規模。儘管建立已有數百年,但直到今天,它依然是大陸有數的頂級建築之一。

    豪華莊嚴的大教堂外尊奉著一座神像,那是隱秘之神,是僅供教會內部的人參拜的。教堂裡是寬大的可容納上萬人環形大廳。能夠進入總部教堂祭祀的,大都是一些高層人物,普通人是沒有資格進入這裡的。

    在教堂的中央前方,聖神像下是一座階梯高台。

    每個星期,教皇陛下都會親自來到這裡布道一次。

    除此之外,一般是由紅衣大主教們代為執行布道任務。

    今天,康格雷夫二世正在教堂後方的寢宮閱讀教典。

    神聖教典是教會指引世人的主要憑據。雖然它不像聖經那樣具備劃時代的意義,但它本身也已經成為教義與宗教存在意義的象徵。

    用沐浴過三次的手,輕輕掀開第一頁,康格雷夫二世用虔誠的口吻低聲頌念著悼詞:

    「聖神的目光無所不在,世間發生之一切,皆在眼中。」

    「每當罪惡在塵世甦醒,聖神就會下世指引他迷途的子民。」

    「對於神,我們當虔誠,恭敬,用我們的心靈,卻感受神的光輝……」

    「聖神與我們同在!」

    輕聲頌念著,康格雷夫二世微微歎了口氣。

    他揚頭說:「進來吧。」

    伊斯曼德大主教走進教皇的書房。

    「教皇陛下!」他將手放在胸口上施禮。

    「今天發生的事,找出問題了嗎?」

    「其實,我是否找出原因,陛下應該都已經知道答案了。」伊斯曼德緩緩回答。

    「修伊格萊爾?」

    「是的。」

    「他提前來了。」康格雷夫二世合上神聖教典。

    他的神情依舊平靜。

    「告訴我我們的小朋友耍了些什麼樣的花招,他到底有什麼打算。」

    伊斯曼德大主教連忙把修伊格萊爾告訴自己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即使是聽到深淵即將入侵,康格雷夫二世的表情也始終平靜如故。

    直到伊斯曼德大主教把所有的事情講完,康格雷夫終於站了起來。

    他在自己的書房裡反覆踱了幾步,一語不發。伊斯曼德則小心等候著,他知道當教皇處於這種狀態時,那就意味著一定有某個問題在困惑著他。

    好久,康格雷夫才說道:「對於你的忠誠,我很欣賞。你沒有在利益面前迷花眼睛,承受住了世俗的考驗,在可能存在的危機面前,選擇了相信聖神的偉大。不過有一件事我感到很奇怪。」

    「什麼事,陛下?」

    「修伊格萊爾以前從沒有見過你,為什麼要這麼一上來就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和你商談?他連最起碼的試探都沒有?」

    「我也不清楚,也許是時間緊迫,讓他無暇挑選?」

    「他像是那樣的人嗎?」教皇的聲音森然:「也許……這本身就是個試探。」

    伊斯曼德大主教心中一顫,從教皇的身上突然散發出一股龐大的力量,瞬間籠罩了整個書房。

    是領域力量。

    在這股龐大力量的作用下,一直尾隨追蹤的偵察蜂頃刻間粉碎,從房間中的一角掉落地面。

    力量瞬間消失,教皇康格雷夫眼睛死死看著那只破碎的偵察蜂,終於揚聲道:「他……已經知道了你的選擇。」

    **———畫面消失。

    修伊站在那高大的教堂建築前,面上呈現出無奈的苦笑。

    「他發現了,不愧是教皇陛下。」

    「那我們怎麼辦?」

    「既然已經發現,就乾脆去見見吧,反正我們來的目的,不就是要見他嗎?」

    「也對。」旭聳了聳肩。

    兩個人一起向著教會總部的大教堂走去。

    教堂前,是八名神聖武士正在值勤守護。

    看到修伊兩人過來,一名神聖武士擋住他:「大眾信民請前往其他教區的教堂祭拜。」

    「我不是信徒。」修伊道。

    「總教地區,謝絕遊客。」

    「我也不是遊客。」

    那神聖武士有些不耐煩起來:「那你來幹什麼?」

    「我想見教皇陛下。」

    見教皇陛下?就憑你這毛頭小子?

    幾名神聖武士大聲笑了起來。一名值守長用不耐煩的口氣大聲喝道:「快滾開,臭小子,教皇也是你這種人能見的嗎?」

    修伊微微笑了起來:「那也許不是你們能決定的,我建議你們還是跟康格雷夫說一聲,就說有人要見他。」

    「大膽,竟敢直呼陛下的名字!」先前的神聖武士怒喝起來:「把他抓起來!」

    七八名神聖武士同時撲了過來。

    「滾開!」彷彿雷鳴般的聲音震響,一道無形的衝擊波從旭的身上散發出來,將幾名神聖武士全部逼退。

    龍之鬥氣。

    正是旭學自西大陸的傳承。

    修伊隨手一抓,把先前的那名神聖武士抓到自己身邊:「去告訴康格雷夫老頭,就說修伊格萊爾要見他。」

    修伊格萊爾?

    這個名字令所有武士同時劇震。

    一名神聖武士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歇斯底里的大喊:「修伊格萊爾來了!!!」

    下一刻,警鐘大作。

    整個聖靈大教堂的上空警鐘長鳴,無數神聖武士向著這邊紛紛跑來。

    天空中現出燦爛的魔法光芒,那是教會法師在聽到鐘聲後向著這邊趕來。

    修伊的眉頭一皺,看來聖靈教會在知道他要過來的消息後所做的所有準備就是開戰。他們的反應如此迅速,以至於大量的武士很快就包圍了整個街區,佔領了整片街面。

    一些光明牧師和神聖法師則出現在教堂的上方,這裡的牆壁寬大而厚實,正適合他們由上至下盡情的使用法術。

    這一句簡單的修伊格萊爾,就像是一個魔咒,使整個教會頓時沸騰。同時以修伊的立足點為中心,如投入河中的石子濺起的漣漪向著四方蔓延,並在短時間內滿城盡知……

    修伊的嘴角擰出了一絲不屑的冷笑:「好隆重的歡迎場面。」

    一名光明牧師突然仰天高吼起來:「世界的罪人,邪惡的源頭,接受這神聖的裁決吧!」

    數十名牧師同時高舉雙手,放出無數道聖光,在空中聚合成一道巨大的光柱向著修伊洶湧噴薄而來。

    剛見面就施殺手,修伊心頭微怒。

    「我來!」旭高聲呼喚道。

    他雙手向空中一揚,一道虛無之門在他手上放出。這巨大的光柱正射入虛無之門中,竟不知打向了何方,這正是空間法術中最強的防禦法術,虛空導引術,可以將指定的攻擊導引入無盡虛空裡。

    一名穿著用魔法金屬打造的鎧甲的神聖武士匆匆趕來,在看到這一幕後,劍指修伊:「上!」

    所有神聖武士同時開始向著修伊逼去。

    「看來他們是存心見面就開殺啊。」修伊冷笑:「儘管早就有準備,可還是感覺很不舒服。」

    「那我們就乾脆殺一場。」旭蠻不在乎的回答:「父親你不是常說,有時候簡單的辦法是最有效的辦法嗎?殺到康格雷夫心疼了,他當然就知道出來了。」

    「說得對。」修伊微微一笑。

    一揚手,修伊的空間戒指裡開始釋放出大量的金剛傀儡。

    這些日子以來,為了修煉神域,他不停地製作金剛傀儡。如今他的手裡早已有了一支小規模的金剛傀儡部隊。

    一具又一具金剛傀儡就這樣出現在街頭,排成整齊的隊列,一層層延伸過去。

    至少五百台金剛傀儡幾乎擠滿了整條街道,看得人們目瞪口呆。

    最前排的金剛傀儡同時變形,手臂幻化成巨大的金屬盾牌,在陽光下閃爍出金屬流體般的光芒。

    中間部分的金剛傀儡則幻化成長矛,重劍,巨斧,鏈子棰,根據攻擊距離有效排布。再往後就是能夠投擲標槍和鎖鏈的金剛傀儡。

    修伊格萊爾將金剛傀儡的變形能力升級到八重變化,形成了一支攻防一體,遠近皆能的真正鋼鐵軍隊。

    它們烏壓壓排在一起,金屬臉上不現一絲表情,完全是同一個模子鑄出來的。五百台金剛傀儡,動作整齊劃一到完全就像是一個人在行動。

    這就是魔偶軍團的可怕之處。

    呆板的魔偶在單一時一無是處,哪怕是強大如巨魔神那樣的存在,一名大地武士也可以輕鬆幹掉它。但當擁有足夠數量時,它們所能發揮出的集群效應,卻不是任何人類所能比擬的。

    即便是日夜苦練的神聖騎士,也永遠別想做到如魔偶軍團般可以如此嚴整的完全按照主人的命令形勢。

    假如說一台金剛傀儡的實力勉強可比一個五級武士的話,那麼五百台金剛傀儡的實力絕對可以打敗五百個五級武士,甚至可以與六級武士陣容對戰而不落下風。對於魔偶軍團的強大,這個大陸的人們早已有所認知,否則蘭斯帝國又怎麼可能憑借兩萬個魔偶就讓自己晉陞成三大帝國之一。

    而在最後幾排金剛傀儡的上方,一些傀儡娃娃正坐在它們的肩頭。這些看上去可愛的小東西,身體中蘊含著的卻是強大而可怕的能量。

    可惜的是石像魔偶不能放進空間戒指中,否則大量的石像魔偶再若出現,足以匹敵一支可怕的大軍。即便如此,

    五百台金剛傀儡所形成的恐怖氣氛,已經在瞬間震住了所有的神聖武士。

    這些金剛傀儡把修伊圍在中間,若想對付修伊,就必須先過金剛傀儡這一關。

    康格雷夫算計得很好,無論修伊擁有怎樣強大的力量,總有耗盡的一刻。只要他趕來,就立刻用人海戰術淹沒他。但是修伊同樣用自己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這刻他的臉上陰寒若冰,冷冷地吐出四個字:「殺!」

    大批的金剛傀儡和衝鋒而來的神聖武士隊瞬間絞殺在一起。

第五部 遠古的呼喚 第六十一章 全面進攻

    戰爭來得如此突然,整個薩拉罕在瞬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生命漩渦。

    大量的神聖武士與金剛傀儡們戰成一團,空中到處是刀光劍影在閃爍。魔法師們的法術對金剛傀儡的作用有限,反到是武士的鬥氣殺傷能對金剛傀儡們造成一定的傷害,但同樣也要承受金剛傀儡們反攻。

    呼嘯而來的弓弩,標槍,紛紛飛往對方的陣地。那些身在高處的魔法師也無法倖免。一名魔法師的護罩在數十根標槍的投擲下瞬間能量耗盡,還未等他再放出第二個法盾,就已經被接連三根標槍穿過身體,哀號著倒下。

    幾名實力強悍的神聖武士依仗自身強勁的鬥氣實力試圖強行衝散金剛傀儡的陣形,但是對金剛傀儡來說,生命原本就是無意義的存在。即使被打成碎粉,它們也不會有絲毫的膽怯與後退。那幾名神聖武士卻因為衝近陣中被身邊的無數金剛傀儡包圍起來狂砍。一柄柄重錘砸得即使是高級武士的鬥氣也無法承受。一名神聖武士眼看著鬥氣光芒渙散,一記重錘凶狠砸下,那人當場筋骨碎裂死去。另一名神聖武士眼看不好,急欲脫離危險地帶,然而人在空中,七八條絞索已經飛了過來,將他纏成粽子一般。七八個金剛傀儡同時發力,竟把那神聖武士撕扯成數塊碎肉。

    那些個傀儡娃娃就更加可怕了。

    借助於鑽地的能力,它們總是能悄無聲息的從地下悄悄出現在敵方人群中,然後立刻自爆。

    巨大的爆炸囊括方圓十平方米的區域,在這個範圍內,即使擁有高級的鬥氣護體也無法生存——那可是修伊原本打算用來對付聖域的煉金術傑作。

    一個又一個的傀儡娃娃在神聖武士的隊伍中炸開,將神聖武士打得落花流水。

    漫天的鮮血與內臟飄飛,看得人噁心欲吐,這些沒有生命的金剛傀儡絲毫沒有感覺。

    這就是集群作戰的力量。

    在軍隊這樣的大環境下,無論你有怎樣強悍的實力,要對付如海潮般洶湧的攻擊,都很難得以完整的發揮。無論是鬥氣,還是魔法,又或者是領域,甚至神域,都不是永遠被耗盡的存在。

    而無論你有多強大,殺死多少敵人,只要你的力量出現哪怕一絲疏漏,那麼你就被瞬間殺死。

    尤其金剛傀儡在配合作戰上極為統一,它們總是能夠做到附近單位同時攻擊一個目標,對身邊的威脅置之不理。

    從戰爭角度考慮,這是戰爭中最合理的戰鬥方式。即最快速度殺傷敵人,造成局部優勢區域。不過這種理論上的存在,對於人類士兵來說極為困難的。每個人都受自己的視野所限,很難會有統一的目標。雖然個人戰鬥力強悍,但是在作戰中卻很難發揮優勢。而且他們很難看著自己的戰友被敵人殺死卻無動於衷,而對金剛傀儡來說,哪怕世界上的人全部死光,它的戰友只有它自己,也不會產生絲毫情緒上的波動。

    這種場面造成了金剛傀儡的每一次出手都必然會有數十名武士和魔法師當場倒下。而神聖武士與魔法師們的出售,對金剛傀儡的傷害卻極其有限。尤其前排的持盾傀儡,更是將絕大部分傷害都主動承受下來。它們幾乎沒有戰鬥力,卻有著絕對強悍的防禦能力。假如第一派的金剛傀儡死光,第二排的持矛傀儡又會立刻轉化形態變成持盾傀儡,繼續頂在最前線,而後排的金剛傀儡則相應變化形態。

    這種集團組合式變化,是金剛傀儡最強大最可怕的地方,無論你殺死它們多少,只要它們還有能夠組合成陣型的數量存在,就一定能最大限度的發揮自己的戰鬥力。

    說到戰術,所有的魔偶在製作時就事先被輸入戰術調整資料。這些戰術是人類發明的,但真正能將它們發揚廣大的,卻不是人類。

    對此,人們只能說一聲遺憾與無奈。

    戰鬥因此而進行得異常慘烈,數量和等級都居於劣勢的金剛傀儡,卻在戰鬥中處於絕對的上風地位,處於屠殺的一方。而四面八方湧來的神聖武士則在這集群攻擊中紛紛倒下。

    受制於地形限制,神聖武士們並不能發揮他們數量巨大的優勢,往往是前方在苦戰,後方卻只能排隊看,時不時的還要遭遇傀儡娃娃的自殺性攻擊。而魔偶們即使不看,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天空中無數的偵察蜂早將各種影像直接傳遞回魔偶們的感應系統中。

    鮮血在這一刻流淌在薩拉罕的大地上,將整個地面染成赤紅。到處都是人的屍體,還有少量被砍得支離破碎的金剛傀儡的碎塊……

    天空中各種法術呼嘯著湧出,可惜聖靈教會的法師大多擅長的是光明,神聖類的法術,這類法術在加益狀態上不錯,在削弱對方方面威力明顯不足。而且大部分的攻擊法術往往是針對人體層面的,對於這些用金屬製作出來的魔偶,效果更是一減再減。

    哀號聲響徹薩拉罕的上空,聽得人心中淒然,修伊的眼中卻是一片冷漠。

    事實上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參與到魔偶軍隊與人類戰士的較量中去。

    他真正看到集群魔偶發威時那可怕的場面,即便是他自己也感到心中震撼。

    「天啊,這太壯觀了。」旭同樣發出如斯的驚呼。

    這還只是五百台金剛傀儡與敵作戰產生的陣容。

    如果是數千台,數萬台呢?

    難怪伊萊克特拉當年可以憑借魔偶軍團橫掃三大陸。

    「父親,你說我們要是有一萬台巨魔神,那會是什麼樣子?」

    旭問修伊。

    儘管身處戰團,這父子倆到是悠閒得很。那些法術攻擊絕大部分被金剛傀儡們頂了下來,有少許漏過的,也不可能對修伊和旭產生任何傷害。

    「我不知道,不過即使是當年的伊萊克特拉,好像也沒有這麼多的數量吧?」

    「如果能夠集齊三大陸的力量,也許能夠打造出來。」

    「還需要來自深淵的材料。」

    「那並不是太難,對嗎父親?我們總是要打到深淵去的。」旭大聲道。

    望著旭自信勃勃的面龐,修伊笑了:「是的,旭。打到深淵去,讓戰爭不在我們人類的土地上存在。」

    說著,修伊回首看向眼前的大教堂。

    就讓今天的戰鬥,作為未來大決戰時的序曲吧。

    大教堂裡,七八條人影沖天而出。

    —————————————

    戰鬥之所以進行得如此順利,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聖靈教會的強者們還沒有真正出馬。

    根據修伊得到的消息,聖靈教會作為北大陸第一教會,一共擁有三位聖域。

    教皇本人是一個,宗教裁判所的審判長是一個,神聖騎士團的總長是一個。

    除此之外,聖靈教會座下至少還有八名左右的巔峰強者。

    在強者數量上,即使是蘭斯帝國也有所不如。

    當大量的普通武士無法撼動修伊的金剛傀儡陣,或者說哪怕打敗這支軍隊,也注定要付出無法承受的代價時,強者們終於不得不出現了。

    儘管按照他們的想法,本應是先由神聖武士消耗掉修伊的大部分力量,他們再趁機出手攻擊,但現在顯然是達不到預期目標了。

    修伊格萊爾既然敢來,就不可能沒有準備。在人們震懾於他打敗聖域的力量時,竟再度忘記了他首先是個煉金師。至於眼下,他們只能寄希望於自己這方可以憑借數量優勢打敗修伊了。

    一個身穿雪色法袍的老人首先凌空來到距離修伊不遠處的頭頂。

    「修伊格萊爾,你的狂妄讓我大吃一驚。」

    修伊眉頭一揚:「聖靈教會的審判長亞歷山大是吧?您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是你們先對我動手的。」

    「聖靈教會沒有歡迎你來。」

    「你是說不歡迎就可以滾蛋嗎?那麼假如蘭斯帝國和佛朗克帝國甚至喬治亞帝國也說不歡迎你們,你們滾不滾?」修伊反唇相譏。

    審判長亞歷山大明顯一楞,修伊已經繼續說:「如果深淵魔界入侵來到,你是不是能憑借一句這裡沒有歡迎你們就讓它們離開呢?」

    說著,修伊一指亞歷山大:「其實有很多事情,在我來之前你們就該有所明白。深淵魔物已經來到了人類世界,你們在蘭斯帝國和佛朗克帝國都有自己人安插。這樣的消息你們不可能得不到。可是直到現在,你們依然沒有任何行動。當我抱著誠心與善意而來時,看到的卻是整個薩拉罕滿城戒嚴。老實說,我一點都不在乎你們。像你們這種欺世盜名的存在,為了一己私慾給靈魂法師栽贓罪名,隨意陷害他人,控制國家權力的存在,就算全部殺乾淨我也不心疼。所以我來這裡,最理想的打算是能聯合你們的力量對抗深淵。如果做不到……那就滅了你們給世人看看也無所謂。」

    「你……」亞歷山大氣得全身發抖。修伊狂妄的語言已經徹底表明了他的態度。

    他不是來求著聯合的,事實上他是來施捨聯合的。

    因為聯合是聖靈教會最後的生存機會。

    所以他才會毫不在乎的隨意拉個紅衣大主教談有關推翻教皇的事,他不在乎這場政治上的談判會出現怎樣的結果。能聯合固然好,不能聯合就不妨用來做為震懾力量。

    深淵已經入侵,三大陸需要一個強有力的聲音來讓大家警醒起來。各自為戰的下場,只有敗亡。

    就用聖靈教會,來證明自己的強大吧。

    薩拉罕的街頭亂戰依然,但是此刻,目光的焦點卻已經集中在飛出的這一批聖靈教會的頂尖強者身上了。

    亞歷山大長長吸了一口氣。

    「修伊格萊爾,你果然有狂妄的資本,不過即便是伊萊克特拉,也不敢輕易的就這樣自己殺進薩拉罕,你還不如他……修伊格萊爾,別怪我沒提醒你,這是戰爭,不是屬於一個人的戰鬥!」

    修伊嘿嘿一笑:「我也是這麼想的。」

    他隨手掏出一顆聖光彈往空中擲去,那一道聖光彈在空中爆發出強烈的光芒,如旭日昇空。

    隨著這一記聖光彈的升空,整個薩拉罕突然同時炸現出無數強勁的光芒。

    喊殺聲驟然從四面八方傳徹響起。

    亞歷山大驚愕望向四方,到處都是魔法的光芒。

    大片的黑雲正在逐漸籠罩整個薩拉罕,彷彿黑暗吞噬了白天,陰影籠罩大地。

    「那是……黑暗法術!」有人高叫起來。

    「天災教會!」有人從遠處狂奔而來,發出了大聲的淒厲嘶喊:「天災教會入侵了!」

    這話一出,引得所有人心悸不已。

    「修伊格萊爾!」亞歷山大厲聲狂嘯。

    「沒必要太奇怪,對嗎?正如您剛才說的,這不是一個人的戰鬥。」修伊笑意盈然:「但是還有一句話您說錯了。您說我不如伊萊克特拉……事實上,我僅僅是在魔偶軍團方面不如他,其他方面……他都不如我。」

    隨著這句話落下,遠處十數道人影正風馳電掣的向著這邊飛來。

    正是麗塔,嘉拉迪亞,博蘭等人,此外還有一些特殊的陌生面孔。

    「向您介紹一下吧!」修伊大聲道:「他們是來自天災教會和塞拉帝國,以及蘭斯帝國還有佛朗克帝國的強者。一共是六位聖域,十二位巔峰強者。很抱歉,亞歷山大大人,我並不是一個喜歡被群毆的人,事實上我喜歡的是群毆對手。」

    說著,修伊身後雙翅陡然展開,和旭一起飛昇空中。

    一大群巔峰人物在這刻齊聚薩拉罕,若真要打起來,足可將整個城市夷為平地。

    除了這些人,利用傳送陣過來的大批塞拉帝國和天災教會的武士及法師,在數量上或許依然不及聖靈教會本土力量的雄厚,但是來的人卻個個都是精英。他們以逸待勞,以有備打無備,瞬間大佔上風。

    對天災教會來說,多少年來,他們都渴望著能將教義播灑在這片風鳴世界最繁華的土地上,如今終於因為修伊的出現而得以美夢成真。

    再沒有人願意放過這樣的機會。

    而對聖靈教會來說,放棄了修伊的好意,就等於是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一場大血戰,就此展開。

    修伊眼中烈光一閃,厲聲道:「殺!」

    所有人同時衝上。

第五部 遠古的呼喚 第六十二章 戰爭,從這裡開始

    當修伊的援軍趕到時,以亞歷山大為首的聖靈教會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錯誤。

    儘管他們深明修伊的價值,但他們還是忽略了傳送法陣在戰略上的重大意義——它把世界上的任何一個點相連成兩個最近的點。

    這使得戰爭在整個層面上都變得和以往有了巨大不同。

    通過傳送陣,南大陸和蘭斯帝國的軍隊可以源源不斷的來到薩拉罕,並在第一時間控制整個聖地。

    看得出來,蘭斯人和佛朗可人必定和天災教會以及塞拉帝國達成了某項協議,這份協議對每一方都有好處,惟獨需要犧牲的是聖靈教會的利益。

    而修伊則保證了戰鬥一旦展開,勝利的一方必定是屬於他們這邊的。

    聖靈教會拒絕了修伊的晉見,也就是堵死了聯合的道路,修伊立刻採用第二種方式——絕對武力。

    這一點都不稀奇。

    甚至對大部分人來說,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整個薩拉罕注定將承認人類的歷史,隨著聖靈教會的滅亡而一起消失,聖地將不復存在。儘管聖靈教會在大陸各地還有大量屬於自己的力量,但他們沒可能趕到這裡。畢三國一教的力量集全力攻擊薩拉罕這一個點,就算是白癡也能打贏了。

    只要滅掉了總部,剩下的聖靈教會其他人員將會毫無反抗之力。

    一連串的想法在這刻進入亞歷山大的腦海,他有些絕望。

    不過對神靈的虔誠讓他決定戰鬥到死。

    整個薩拉罕上空因此爆發出一場劇烈的大戰。

    人數多達八位聖域同時爆發出驚人的戰力,八個領域瞬間籠罩了整個區域。八重法則在這刻發揮的作用,讓人徹底崩亂,迷失。

    在領域力量消失之前,包括巔峰武士,誰也別想出得了手。

    惟有修伊,看都不看眼前的戰鬥一眼。

    他大步走進聖靈總部的大門。

    **—踏入聖靈教會的總部,修伊和旭同時一怔,彼此迅速對望了一眼。

    這是一座非常寬敞的大殿,四周裝飾有精美的壁畫。整個大殿是環形的建築,由數十根水晶聖柱支撐。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圓環水晶柱大殿,卻給予修伊和旭如此的熟悉之感。

    他們好像在哪裡見過這樣的建築。

    「父親!」旭大聲叫了起來:「為什麼這大殿和神廟這麼像?」

    是的,聖靈教會的總部,竟然與西大陸上那座失落的神廟在建築格局上幾乎一模一樣。除了牆上的壁畫內容有所不同,繪的是聖靈教會自己的歷史,其他方面幾乎完全一致。

    這難道是個巧合?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

    修伊的臉色沉了下來。「四十二根水晶柱,數目也完全相同。」

    旭繼續叫:「還有雕刻花紋也差不多。」

    修伊倒吸了一口氣:「去後面看看。」

    轉過大教堂,修伊和旭看到的是一片巨大廣場。

    在廣場的盡頭,是一座梯形高台。

    高台上還擺放著一個巨大的祭壇。

    看到那個祭壇,修伊和旭再次全身劇震。

    旭大叫起來:「怎麼會這樣?這明明是西大陸的祭壇!」

    沒錯,那祭壇的擺放形式,打造模樣,分明和西大陸的祭壇也一模一樣,就連刻繪的圖案也完全相同。

    假如說先前的大殿還只是西大陸神廟的粗陋仿製品的話,那麼這個祭壇打造的逼真程度,就完全和神廟祭壇沒有差別。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修伊和旭完全沒有想過聖靈教會竟然和西大陸有什麼關聯。

    「這怎麼可能?父親?唯一和西大陸有關聯的,不就是我們兩個和伊萊克特拉嗎?不應該再有人見過西大陸的神廟的!」旭驚問修伊。

    修伊的臉色冰冷:「你說的沒錯,的確是不該有人見過那裡。除非……」

    「除非什麼?」

    修伊沒有回答。

    他的眼睛直盯著祭壇不遠處那高大的神像——隱秘之神像,聖靈教會內部祭拜的唯一靈神。

    「除非那個傢伙他不是人。」修伊的口中蹦出陰寒的句子,聽得旭全身顫抖。

    「您是說……」他終於明白了修伊的意思。

    「他是說,這裡不是人類建造的,而正那曾經摧毀了人世大陸的深淵惡魔們建造的。」

    一聲突如其來的回答,徹底震撼了旭的心靈。

    旭揚首看去,只見祭壇前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個戴著教皇冠冕,穿著神聖長袍的老人。

    他出現的如此詭秘,彷彿原本就是站在那裡。

    望著旭,老人發出了一聲深深的歎息。

    這歎息帶著奇異的魔力,竟直接響起在旭的心頭。

    旭的心頭悸動,他完全不明白,那老人為什麼要如此看著自己。

    「康格雷夫二世陛下?」修伊冷冷看著老人。

    蒼老的臉上擰出一絲苦笑:「就快不是了,修伊格萊爾,我佩服你的手段,說下手就下手,夠狠夠毒,聖靈教會,即將消亡。」

    修伊微微搖了搖頭:「對於敵人,從來都要不遺餘力的打擊。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是我一向信奉的格言。但是我沒有想到,聖靈教會竟然會和深淵惡魔有勾結。必須慶幸,這一切發現得還不算太晚。否則當戰爭展開時,有聖靈教會從我們背後捅刀,人類只怕必敗。」

    低沉的怪笑聲從康格雷夫的喉間響起,他笑得很是詭異,彷彿修伊說的是天下間最不好笑的笑話。

    「你為自己對聖靈教會的進攻找了一個好理由,儘管是事後的。但是修伊格萊爾,事實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們並不是什麼深淵惡魔的幫手……因為,我們就是深淵惡魔!」

    教皇康格雷夫突然大聲嘶吼起來:「甦醒吧,沉睡在我身體中的力量與意志!我是比爾茲沃思」

    一股巨大的咆哮聲從教皇康格雷夫的身體中衝出,彷彿魔龍的怒吼。

    康格雷夫的身體突然如氣球般膨脹起來,變得無比巨大。

    他的整個形體都在這刻突然產生著巨大的變化,原本的人類皮膚寸寸裂開,現出一身鮮紅的血肉,並且依舊在不斷膨脹中壯大。原本蒼老的臉也出現奇異的扭曲,變的古怪醜陋。

    轉眼間,那個教皇康格雷夫已經消失,站在修伊他們面前的竟然是一個身高五米左右,沒有皮膚的血肉惡魔,它的整張臉就像是一大團猩紅肉塊,看上去猙獰噁心。

    「比爾茲沃思!幻魔比爾茲沃思!埃格蒙特手下的第一將軍!」旭大叫起來。

    幻魔比爾茲沃思,埃格蒙特手下號稱最為神秘最為強大也最為恐怖的第一將軍?

    據說本身實力甚至已經和埃格蒙特相近,讓所有的惡魔將軍都為之驚恐的存在?

    據說從來沒有人見過它。

    因為在無數次深淵戰爭中,從未有過它的身影。

    惡魔們只知道它叫幻魔,是深淵王者埃格蒙特手下的第一將軍。多少年來,從未有任何一個惡魔取代過這個將軍的位置,以至於深淵的惡魔們甚至一度懷疑,這個第一將軍是不是虛假的,根本不存在的,是埃格蒙特編織出來的。

    然而今天,它卻突然出現了。

    幻魔比爾茲沃思剛一現形,那猙獰兇惡的氣氛已經籠罩了整片廣場。

    在經歷了漫長的沉睡後。

    「我!醒來了,響應您的呼喚!」

    幻魔比爾茲沃思在發出這一聲沉重的吶喊後,向著天空祭壇跪拜下去。

    修伊和旭對這一刻的變化看得目瞪口呆。

    怎麼會這樣?

    多少年來,埃格蒙特手下的第一將軍不在深淵裡好好待著,竟然躲藏進聖靈教皇的身體中,並暗中影響教皇建立聖靈教會?

    難道說多少年來一直都是如此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有人能給他們答案。

    然而隨著幻魔比爾茲沃思的那一拜,陰森的怪笑聲從四面八方響起,彷彿九幽地獄中亡靈的呼號。

    一團火焰陡然在祭壇的上空燃燒而起,幻化出一顆猙獰的巨頭。

    整個大廣場隨著這顆巨頭的出現而變的光線頓失,陷於一片黑霧中。

    「歡迎歸來,我的孩子!」那巨頭緩聲道。

    「哦,天啊!」旭看著祭壇中的火焰頭顱發出驚駭的呼聲:「是埃格蒙特!父親小心!」

    隨著旭的一聲狂喊,幻魔比爾茲沃思猛然一把抓起祭壇中的火焰,向著修伊擲去。

    幻滅之火!

    夾雜著埃格蒙特投影力量的幻滅之火足以焚化一切存在。

    修伊低聲怒哼,單手一指那團幻滅之火:「吞噬!」

    指尖上一個小黑點突然放出星辰般的光芒,形成一個渦旋的黑洞,頃刻間將那團滅世之火吞噬掉。

    然後吞噬掉幻滅之火的同時,修伊之覺得身體中彷彿有一團火焰在燃燒,狂暴肆虐的力量在體內縱橫,簡直就要把他生生化為灰燼。

    他長吸了一口氣,全力催動魔力熔爐,硬生生地頂住了幻滅之火的恐怖力量。

    深淵中最巔峰的存在所發出的力量,果然不是那麼好消化的。

    看到幻滅之火被修伊吞噬掉,幻魔比爾茲沃思眼中竟然露出了不驚反喜的表情。

    「果然是神域的力量!我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說著他竟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他那突然而來的進攻,竟然不是進攻,而是試探!

    此時修伊已經發現,雖然他依然處在聖靈教會的廣場,但是他已感覺不到任何外部的戰鬥。

    整個大廣場就像是被獨立起來的一個空間,除了在場的人與惡魔,再沒有任何人能夠進出。

    修伊曾經聽麗塔說過,埃格蒙特擁有一種天賦力量,叫做空間隔絕。

    它可以把指定的空間進行隔絕屏蔽,就像是在一幢房子裡加上一面牆壁,硬生生地開闢出一個獨立房間。

    這種天賦力量聽上去簡單,其實異常可怕,因為在這個獨立空間裡,埃格蒙特就是空間的主人,在這裡戰鬥他的所有力量將得到絕對發揮,而他的對手則將受到大幅度的削弱。這種天賦力量雖然不是領域,沒有領域的絕對權威性,但卻同樣能夠達到領域的效果。再加上埃格蒙特本人的實力,在他的撕裂空間中,可以對敵人形成絕對壓制。

    即便是聖域,也無法與他抗衡。

    很顯然,從修伊進入這個廣場的那一刻起,他就處於空間隔絕的狀態下,沒有埃格蒙特的允許,任何人都無法自由進入。難怪幻魔比爾茲沃思敢於公然現身。

    但是對於幻魔此刻眼中的狂喜,他卻是完全不解。

    看起來他們不像是在要殺戮自己,反到是期盼著自己的來到。

    甚至連比爾茲沃思的甦醒,也是因為自己的來到。

    可這到底是為什麼?

    …………………………

    修伊眼中閃過凝重之色。

    很早的時候修伊就在迷惑,為什麼在那次失敗後,深淵已經有了足夠的時間恢復元氣,卻遲遲沒有進攻這裡。

    但是現在看來,事情顯然不是這樣。

    深淵從一開始就沒有放棄過人類世界,只不過它們不再是採用強攻的方法,而是運用了滲透的方式。

    只是它們的滲透,與修伊所理解的滲透完全不同。

    那是修伊所無法理解的行為。

    彷彿是看透了修伊眼中的迷惑,幻魔嘿嘿怪笑著說:「修伊格萊爾,你很奇怪對嗎?是啊,的確值得奇怪。我們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們明明早就可以正式進攻大陸,甚至已經佔領了北大陸,但為什麼卻始終不發動全面的進攻……那麼,你想知道答案嗎?」

    「只要抓到了你,我自然會知道所有該知道的。」修伊冷酷回答。

    他已經準備出手。

    「哦!不用著急,我的朋友!」幻魔比爾茲沃思搖動著自己那根血紅的手指:「要知道我們等待你的出現已經太久太久,為什麼不先聊一會呢?埃格蒙特大人擁有足夠的力量維持這個空間隔絕,相信我,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我們的。」

    「我不覺得我們們之間有什麼好聊的。」

    「那只是你的看法,事實上自從真神出現後,事情的性質就已經完全變了。曾經我們把你當成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卒子,一個給我們帶來些小小麻煩的害蟲,但是沒想到原來那個命中注定的盟友竟然是你。想想這個還真是有趣啊!很多東西明明已經來到,彼此卻一無所知。就好像我們明明早就來到了人類世界,人類卻不知道。你明明早就出現在了我們的視野中,我們卻不知……幸好幸好,我們還是及時發現了你,等到了你……」幻魔比爾茲沃思說著,伸出血紅長舌舔了一下自己的舌頭,口氣中充滿讚歎與唏噓。

    「盟友?」修伊吐出這好笑的詞。

    自己怎麼可能會成為深淵的盟友?

    「也許你無法相信,但是你忘記了你的身份了嗎?」

    「我的身份?」修伊一楞。

    比爾茲沃思嘿嘿怪笑:「你竟然敢悖逆神的意旨!」

    神的意旨?修伊突然明白了。

    幻魔指的是那個滅世之夢。

    他怎麼會知道的?

    是了,真神降臨,這麼大的事情,以聖靈教會對天災教會的關注,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至於說夢的內容,別忘了深淵的前任軍團長,可是和自己一樣遭遇過滅世之夢的巴斯蓋特啊。

    「那又怎麼樣?」修伊冷笑:「就算是神的旨意,我也不見得就必須遵從。」

    「傻瓜!」幻魔比爾茲沃思發出不屑的冷笑:「真神的意志又怎麼可能是你這種人違背得了的?你以為擁有了神域你就是神嗎?真神祇有一個!那就是聖神!在聖神的意志下,一切存在都必須對其仰望!如果你識相的話,未來的日子裡,你或許還可以成為僅次於聖神的存在。」

    說著,幻魔比爾茲沃思一指身邊的那個隱秘之神的神像:「看到那個神像了嗎?那就是為你準備的!你就是我們的隱秘之神!而你竟然對此絲毫不知!快快醒悟吧!修伊格萊爾!你不是來對付和消滅我們的存在,是來幫助我們完成侵佔霸業,消滅這個人類世界的助手!」

    修伊只覺得腦中轟的一震,無數個聲音在腦海中迴盪。

    曾經的夢再度震響,迷茫中,彷彿有個聲音在耳邊訴說:「聽從我的命令,追隨我的意志。你是我們的朋友,是盟友,放棄你的進攻**,敞開你的心靈……讓我進入!」

    這聲音如此溫柔,帶著強大的吸引力,使修伊無法自拔。

    他完全是本能的跟著那聲音重複,眼神漸漸變得呆滯,刻板。

    「父親!」旭驚恐的大叫。

    幻魔比爾茲沃思發出嘿嘿得意的笑:「不用叫了,他已經中了我的幻術影響,再沒有可能回復過來。哦,說到這個,到是忘了告訴他一聲,那個在神聖法術中使用靈魂法術的影響是我的發明。我本身可就是靈魂法術的大行家哦,操縱人類的靈魂,那正是我的拿手好戲。」

    「可你似乎忘了我也是個靈魂法師呢。」一聲低沉的冷笑打斷了幻魔比爾茲沃思的得意之聲。

    比爾茲沃思驚愕地看向修伊,不知何時,他竟已從迷惘中走出。

    抽出黑暗之刃,劍指比爾茲沃思,修伊冷酷道:「說吧,你們到底想做什麼?不要再考驗我的耐心,否則我保證你會死得很難看。」

    「答案」比爾茲沃思晃了晃腦袋:「答案其實很簡單。戰爭,從這裡開始!」

第五部 遠古的呼喚 第六十三章 戰爭,從這裡開始(2)

    嘿嘿的怪笑在這個獨立的空間中響起,充滿著陰森詭譎的氣息。

    「修伊格萊爾,你想知道答案,就必須自己去找出來。」

    幻魔比爾茲沃思高叫道:「每件事情都有源頭,也必然會有終結。今天,就是一個終結的好日子!現在我要離開這裡,去外面把你帶來的那些人全部殺光,然後從這裡把戰爭推向整個人類世界!修伊格萊爾,不要妄想你能逃出這裡,埃格蒙特大人的空間隔絕,不是你現在的力量能夠解決的。」

    「混蛋!」修伊一劍劈向比爾茲沃思。

    然而,比爾茲沃思那龐大的身軀竟然詭異的變成一片飄蕩的煙霧,這一劍劈下,竟然不能對它造成任何傷害。它就那樣飄出這空間隔絕的區域,修伊看著這傢伙消失在自己眼前,眼中射出憤怒的光芒。

    原本計算精確,十拿九穩的一場戰鬥,因為深淵魔物的出現而變得形勢大變。

    比爾茲沃思絕不是個好對付的傢伙,最糟糕的是你不知道它在這裡還有多少伏兵。假如埃格蒙特把它的魔王軍團全部帶到人類世界,那麼以麗塔,博蘭等人的力量是絕對無法阻止的。

    他們是修伊最為關心的存在,他絕不能接受自己人因為這樣的原因全部死在這裡。

    一定要衝出去!

    這一刻修伊的腦海中只有這一個念頭。

    整個空間已經被埃格蒙特隔絕了起來,吞噬領域在這裡發揮不出什麼作用。不過神域本身的力量依然強大無匹。

    這刻修伊對旭說:「旭,你離遠些,我要看看能不能劈碎這個空間隔絕的屏障。」

    「是的父親。」

    舉起手中的黑暗之刃,修伊遙指祭壇上方。

    比爾茲沃思就是從那裡遁走的,埃格蒙特的力量也是來自這裡。

    就從這裡,把這道空間屏障切開一個縫隙吧。

    「黑暗……之輝……」修伊口中蹦出四個冷酷的字眼,然後突然狂吼揮劍:「去吧!」

    一道黑色刀光猛烈劃擊而來,挾帶著神域力量的劍氣以無可抵擋的睥睨之勢掠向前方,轟然撞擊在空間屏障上,整個空間都轟的搖曳作響。

    在力的蠻濤之中,空間響徹出一片淒厲的呼號之聲。

    然而當修伊放下手中黑暗之刃時,他卻驚愕地發現,這空間屏障竟依然完好無損的存在著。

    甚至連那個祭壇,也沒有出現一絲的破損。

    這個空間屏障竟然會如此牢固?

    眼中閃過憤怒的火焰,修伊再度調動起神域的力量,貫注在黑暗之刃上。

    黑色的劍刃放出犀利的劍光,在陰暗氣氛中伸縮不定。

    「黑暗之潮!」修伊再度狂叫。

    黑暗之刃劃出一片力量的潮水狂捲空間屏障,無堅不摧的黑暗之刃就連空間都能切割,沒有理由切不開這人為的空間屏障。

    然而他第二次失敗。

    不僅僅是失敗,黑暗之潮甚至逆向反捲而來,險些擊傷了修伊。

    簡直無法想像,什麼樣的力量可以製造出連神域都無法摧毀的空間屏障,修伊和旭的眼中同時現出駭然。

    不過就在下一刻,旭已經迅速捕捉到一絲奇異的景象。

    他指著那道空間大叫:「父親你看,有裂紋了!」

    在那祭壇的上方,一道細小的,肉眼幾乎不可見的裂紋微微出現。

    如果不加以注意,恐怕很難會發現這道裂紋。

    看到這裂紋,修伊和旭的精神同時振作起來。

    這空間屏障,終究不是不可摧毀的。

    只是它實在太牢固,一兩劍顯然無法達到效果。

    「看來至少要砍上數十劍才能破開埃格蒙特的空間隔絕了。真難以想像,埃格蒙特的實力怎麼會這麼強悍,就連巴斯蓋特也未必能承受得住這樣的攻擊啊。」修伊喃喃低語。

    不過話是這麼說,修伊還是立刻舉劍展開攻擊。

    一劍又一劍,劈在那空間屏障上,蕩出無數點星耀火花,形成了一片雄潮滔天的颶浪。

    隨著修伊的瘋狂攻擊,那空間屏障上的裂紋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明顯。修伊本人卻因為不停的運用神域的力量,使他的身體嚴重的超負荷,血泡從他的汗腺中滲出,看上去猙獰恐怖如個血人。

    令人驚訝的是,他竟然沒有絲毫要停止攻擊的**,似乎非要把這個空間屏障砍碎為止。

    眼看著那裂紋呈現出不斷擴大的趨勢,修伊的攻擊狂暴如潮,神情猙厲如虎,旭的心中卻莫名的升出一絲不安感。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被他遺漏了,有什麼事情被他錯過了。

    這不秒的感覺就像蟲蟻噬咬著他的心,讓他站立不安。

    「父親!」

    他大叫起來。

    「什麼事?」修伊厲聲喝問,神態猙獰。

    「我……我不知道!好像有什麼事情不大對!父親,您不能再這樣攻擊下去了!」旭叫了起來。

    的確有些不太對。

    修伊格萊爾似乎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冷靜,全身上下都洋溢著肅殺與暴怒。

    他對空間屏障的攻擊到了瘋狂的地步,對可能存在的危險卻沒有絲毫的感覺。

    見鬼!

    怎麼會這樣?

    父親一向冷靜的!

    即使是在最危險的戰鬥中,他也一向是保持著冷靜的。

    可是現在他卻像個瘋子一樣看著自己,眼神中充滿噬血的渴望。

    不對!

    幻魔比爾茲沃思一定做了什麼!

    旭衝上去抱住修伊大叫:「父親,醒一醒!你中了比爾茲沃思的幻術,你沒有完全擺脫他的攻擊!他引燃了你心中壓抑的憤怒與狂暴!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是你再這樣下去會徹底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的!」

    「是**燃燒嗎?」修伊眼中現出一絲迷惘。

    靈魂法術無視等級,對任何人都會產生效果。

    他當然不會忘記這一點。

    **燃燒的作用不在於讓人迷失神智,而在於最大化人心底潛在的**,使其徹底的燃燒起來,使感性大於理性,從而做出不符合自己習慣的行為。

    修伊有些明白了。

    當比爾茲沃思說出自己要去外面殺戮他的朋友時,拯救朋友的想法就已經在他心底萌生。**燃燒更是使他將這種念頭貫徹到極至。儘管自己也是靈魂法師,甚至還是神域,但是這種點燃Ji情的做法由於對自身沒有傷害,因此也幾乎不會被反抗。

    惟有理智可以壓制,惟有理智可以克服。

    那是堅定的意志與深沉的信念才能完成與做到的。

    要不是這刻旭的大喊讓他即使醒悟過來,修伊還真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受到了比爾茲沃思的**燃燒的影響。

    眼中的紅潮略略退去,修伊只覺得腦子一片混亂。他強壓住那升騰的**,對旭說:「這事不對,旭。比爾茲沃思在搞鬼,可我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空間隔絕讓我們無法出去,我很擔心外面的人出問題。」

    「我也擔心,父親,但是我總覺得這裡面有什麼陰謀,比爾茲沃思好像有意識地在引誘我們對空間屏障發起攻擊。」

    「為什麼?」

    「我不知道,父親。」旭有些焦躁起來。

    修伊冷眼看著那空間屏障上擴大的裂紋,長吸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有什麼計劃,也許正如你說的,我現在所做的正是他們所期待的。但是不管如何,旭,你要記住:身為男人,我們無法將每件事都控制在掌握中,無法避免被敵人暗算,但是不要擔心。因為我們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問心無愧就夠了。至於後果……有很多後果不是我們能想到的,但既然想不到,就不必去想。」

    說著,他再度舉起手中的黑暗之刃:「這一劍,我一定會劈開這道屏障,但是不管這屏障後面是什麼,不管我們是否中了敵人的算計,我們都將無怨無悔。因為這一劍,是為了我們的朋友,不是為了敵人的陰謀。我不會因為任何可能,而放棄拯救朋友的機會!」

    說著,修伊揚起手中的黑暗之刃,鼓蕩起所有的力量對著那道空間裂紋發出兇猛的一擊。

    在滾滾雷鳴般的飆聲中,勢如隕星的黑暗之刃在暴閃出一輪超過太陽光明的灼亮鐳射之後,於淒厲的呼嘯聲中劃成一道死亡弧線衝向空間裂紋。

    巨大的切割之力衝上空間屏障,先是沒有絲毫反應,然後是一蓬淒迷粉末星霧在一片嘩嘩碎響聲出現。空間屏障上,終於出現了一條長達3米左右的大裂縫,然而透過這裂縫,看到的不是人世的景象,而是一片空洞的虛無。

    還有那虛無的背後散發出的龐大威壓之感。

    這威壓感是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

    修伊在那一刻只覺得身心中神域的力量似乎是有了生命一般,在體內發出激動的鳴叫,那是碰上同類時特有的感觸。

    神域力量!

    而在旭的眼中,那一到裂縫就像是撥開烏雲後見到的陽光,一下子點亮了旭所有的記憶。

    那一刻他大叫起來:「父親,我明白了!」

    「他們在等待巴斯蓋特的回歸!我錯了,父親,這裡才是巴斯蓋特被封印的地點!那個預言!那個預言中的景像是指這裡,不是西大陸!」

    旭歇斯底里的狂叫起來。

    一陣轟隆隆的大笑聲在這個空間中高聲響起:「感謝你!修伊格萊爾!沒有你,我們永遠也不可能切開這空間的封印。只有神域的力量再加上黑暗之刃的殊死攻擊,才能破解它!為了這一天,我們已經等待千年!」

    同一時刻,無數深淵魔影同時出現在這片空間的上方。

    為首者,正是深淵魔王埃格蒙特。

    三名將軍手中捧著一件東西同時向著那裂紋飛去,正是血魔烏爾,魂魔阿德裡亞斯,影魔蘭福德。

    他們向著那空間裂紋的方向齊齊跪下,發出大聲的歡頌:

    「偉大的巴斯蓋特陛下,歡迎您的回歸!」

    砰!

    一隻青銅巨手,從那空間裂縫中伸了出來。

第五部 遠古的呼喚 第六十四章 戰爭,從這裡開始(3)

    「嗷!」巨大的吼聲頃刻間瀰漫了整個空間。

    那是無數魔物在這一刻同時發出的歡呼。

    死亡軍團的主人,超級神域王者巴斯蓋特,那封印他的力量,終於被另一個神域擁有者打開了。

    儘管只是一道小小的裂縫,但是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再沒有什麼力量,能夠阻擋巴斯蓋特掙脫囚籠;再沒有什麼人,能夠阻止巴斯蓋特毀滅世界的舉動。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命運的注定,早有安排。

    修伊怔怔地站在那裡,看著那虛空中的裂縫,一時間心神竟有些恍惚。

    是的,做夢也沒有想到。

    原來那個釋放巴斯蓋特的人,竟然是自己。

    難怪幻魔說什麼他無法改變神的意思,神要他來滅世,他就只能滅世。

    他可以不情願,他可以去反抗,但無論他如何去做,最終的結局,卻總是按照神的意志去輪轉。

    那一刻修伊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小丑,無論怎樣努力,怎樣掙扎,卻都掙脫不出命運的魔掌,擺脫不了命運的安排。

    這讓他感覺非常不爽。

    他冷眼看著遠處的埃格蒙特。

    這個深淵獄火魔王,身高至少有十米,全身上下都燃燒著熊熊烈焰,赤紅的血管在裸露的肌膚上瘋狂地扭動,裡面流動的不是血液,而是岩漿。

    他的臉就像是熔岩巨石雕刻而成,頭上的彎角閃爍出犀利的魔法亮光。

    看著修伊,埃格蒙特大嘴一張,一團火焰氣息噴湧而出:「修伊格萊爾,現在你明白了對嗎?」

    「是的,這就是為什麼一千年來你們不進攻人類世界的原因對嗎?因為只有人類才能修煉出神域,而只有神域再加上黑暗之刃才能救出巴斯蓋特,所以你們一直在等待。」

    事情已經糟糕到沒法再糟糕的地步,修伊反而冷靜了下來。

    「的確如此……我們曾經把希望放在那個叫伊萊克特拉的人類身上,但是可惜,他讓我們失望了。他或許是一個出色的煉金師,但他永遠也無法擁有神域。」埃格蒙特的聲音隆隆,如火山的巨吼。

    「真有趣。」修伊鎮定的態度讓那些準備享受敵人的沮喪的深淵魔物失望無比。

    祭壇之上,血魔烏爾,魂魔阿德裡亞斯還有影魔蘭福德共舉一件奇特的聖物,正不停地對著空間裂縫折射出大量的空間能量。

    那是……

    修伊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名詞——虛空王座,來自東大陸奧丁神殿供奉的中立四神器之一。

    那是所有的神器中,唯一的一件空間性武器,可以轉移空間,製造時空通道。

    原來他們是想用這個東西,繼續擴大時空裂縫。

    至於埃格蒙特他們,則是為了看守自己不至於出手破壞。

    「我很抱歉,父親,我該早點意識到的。我在西大陸的時候,曾經看到過這景象,那個時候我以為巴斯蓋特只能被封印在西大陸,他不可能在別的地方出現。但我沒想到,事情不是這個樣子……」旭淒然說。

    小傢伙看著空中那不斷折射的空間光芒,咬了咬牙說:「我去阻止他們!」

    「你對付不了他們。」修伊冷冷道。

    埃格蒙特的所有手下幾乎都聚集在這裡,就算是修伊本人也不敢說戰之必勝,何況旭的實力還遠遠不夠?

    望著高高在上的埃格蒙特,修伊阻住了旭的衝動後,突然揚聲問:

    「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非要把那個傢伙救出來不可。以深淵的力量,即使沒有巴斯蓋特那個傢伙在,你們也可以侵入人類世界的。」

    埃格蒙特發出傲然的冷笑:「一千年前,死亡軍團侵襲西大陸,我們本來已經獲得了輝煌的成功,佔據了整個西大陸。可是為什麼會突然失敗?」

    「因為巴斯蓋特的被封印?」

    「正如你所說的,是!」埃格蒙特說:「深淵,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裡,誰的拳頭大,誰說話就算數。深淵不需要紀律與秩序,因為那會消弭戰禍,促使人口增長。只有不停地內戰,才能使我們在有限的資源中生存下來,並且保證生存下來的,全部都是最強壯的。這本來就是深淵的生存法則!」

    「我明白了。所以對深淵生物來說,永遠都需要一個強有力的聲音來領導它們,壓制住它們內心中那狂暴的殺戮。巴斯蓋特,應該就是這樣一個存在吧?可惜的是他被封印了。巴斯蓋特一消失,深淵立刻大亂……」

    「沒錯。」埃格蒙特發出憤怒的吼叫:「這全都怪奧爾德斯那個混蛋!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和老子作對,我們又怎麼可能會失敗?怎麼可能因為西大陸的陸沉而被迫返回深淵!奧爾德斯帶走了深淵部隊中最精銳的力量!深淵要想重回人類世界享受繁華美好,就必須把奧爾德斯的部隊搶回來!」

    「可是你打不過他。」修伊發出了冷酷的嘲諷:「也許在奧爾德斯的眼裡,你才是個混蛋。他的力量比你強,本該是你聽他的才對。可你不願意,是你先搞了分裂吧?結果你又打不過他。千年的戰爭讓你對奧爾德斯充滿仇恨,卻又無法抵抗他的力量。所以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的把巴斯蓋特營救出來。因為那是唯一讓奧爾德斯忌憚的存在。你情願重歸巴斯蓋特的麾下,也不願讓奧爾德斯消滅你。」

    「你很聰明,修伊格萊爾,你幾乎猜到了所有的事實,只有一件事你猜錯了。那就是……我不是因為奧爾德斯的逼迫才想辦法救大人。事實上,我和奧爾德斯分裂的最終原因,就在於我一直都是大人最忠實的僕人,而奧爾德斯卻是一頭背棄主人的豺狼。如果不是他的搗鬼,或許當初大人就不會被封印!這頭該死的臭九頭蛇,正是他的貽誤戰機,才讓神廟的那群老混蛋把大人轟進了空間之門,然後封印了整個空間!並在那之後公然向我下手,在深淵上演了一場千年內戰!」

    埃格蒙特說到激動處,仰天大聲呼嘯起來。

    烈焰從他的口中噴出,將整個天空都燃燒成一片熾烈焰雲。

    這個深淵魔王的實力強大可怕,但是對巴斯蓋特的尊敬卻是無以復加。

    這或許是他知道巴斯蓋特即將回歸故意做此表態,也可能這是他內心真實的寫照,但是對修伊來說,眼前的一切已經是個壞到沒法再壞的消息了。

    「可為什麼巴斯蓋特會被封印在這裡?這裡是北大陸!」旭叫了起來。

    「巴斯蓋特的確被封印在西大陸,但是我們都忽略了一件事——空間是可以相通的。傳送法陣不正是利用了空間折疊的原理製造的嗎?從理論上說,你可以在任何地方打通一個點,直接通往那被封印的空間,前提是你必須先製造出一條空間通道。只是我沒想到埃格蒙特這個傢伙竟然也會懂這個道理。我還以為深淵魔物從來不懂創造的。但是現在看起來不是這樣。他們用了千年的時間,憑借自己的力量從這裡打通了一條通道直接通向封印巴斯蓋特的封引之地。儘管他們無法破開封印,但這不影響他們在這裡展開對巴斯蓋特的營救……」修伊緩聲道。

    「不愧是創造處傳送法陣的人,這麼快就發現了問題的奧秘!」埃格蒙特仰首狂笑起來:「不過有一件事你沒說錯,那就是深淵生物,是只懂得毀滅而不懂得創造的。我們用了七百年的時間去尋找破解封印的方法,卻從未成功過。但是直到某天,一個人類來到了深淵!」

    「伊萊克特拉……」修伊低聲歎息:「他沒能完成克裡普韋爾交給他抵抗深淵的使命,卻反而成了你們的幫兇。」

    他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毫無疑問,三百年前的伊萊克特拉對深淵的戰爭遭遇了一場全面的失敗。

    這並不稀奇。

    但令人惋惜的是,至少有一個伊萊克特拉落到了埃格蒙特的手裡。不知道他用什麼辦法,獲得了空間通道的秘密,從而在這裡展開了三百年的空間鏈接。

    這幫深淵生物當真毅力驚人,竟然在無盡虛空中硬是找到了巴斯蓋特的封印地點,然後將兩個空間相連起來。

    然後他們要做的就是等到某天某個擁有神域力量的人拿著黑暗之刃出現,再利用埃格蒙特的空間隔絕力量將對方帶到這個空間中。

    剩下的,就是等待。

    這是一個簡單的卻無法迴避的陰謀,無論你是否發現,都只能面對他。因為不打開通道,你就無法離去。

    「所以說這就是命運。」修伊歎息出聲:「命運安排了伊萊克特拉,他成為這個計劃中必不可少的環節;命運安排了我,同樣成為拯救巴斯蓋特必須的環節,一切,都是在按照命運的走向來決定著。」

    「沒錯!」埃格蒙特得意狂呼:「這就是神廟最強的人類和深淵中最偉大的王者爆發他們所有的力量看到的偉大預言!而我,偉大的深淵魔王埃格蒙特,不過是執行了神的意志,完成了預言需要我去完成的使命而已!沒有人能違抗神的旨意,沒有人能悖逆命運的抉擇,所以修伊格萊爾,你注定了將成為深淵軍團的一部分。你的所有努力,都不過是在把人類世界的顛覆用更快的速度推向覆滅。」

    「原來,你也見過那個預言啊……」修伊微微點頭:「可是那預言好像並沒有出現結果,對嗎?它僅僅是預言了現在的景象,並沒有預言埃格蒙特的出世啊。」

    修伊的手突然一指那道巨大的空間裂縫。

    在虛空王座和三將軍的作用下,那道空間裂縫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擴大著。

    埃格蒙特一楞:「你說什麼?」

    「我說……很多東西只看到一半,說明不了任何問題。」修伊冷冷道。

    他突然仰天高吼起來:「你還打算繼續看熱鬧嗎?奧爾德斯!難道你真得期望巴斯蓋特回歸,剝奪你應有的一切嗎?」

    這句吼聲,讓埃格蒙特和他的手下同時心驚。

    然而整個空間中,卻沒有出現任何反應。

    埃格蒙特這才鬆了口氣。

    「不用玩弄花樣了,修伊格萊爾,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巴斯蓋特大人的回歸!至於奧爾德斯,他還在深淵忙著對付我的手下呢。」

    「是麼?」修伊突然一把抓住旭,一道無形的力量注入旭的體內,旭只覺得整個身體裡的血液幾乎要沸騰燃燒起來。

    隨後他無法自控的揚頭狂吼起來,這一聲吼叫,竟然不是隸屬於魔龍本應的吼聲,而是彷彿無數悲慼生命之哀鳴。

    正在運用虛空王座全力催動力量的魂魔阿德裡亞斯突然心神劇顫,用尖利的聲音大叫起來:

    "是麗塔的兒子!我嗅到了他靈魂中那噁心的臭味,來自他父親的味道!」

    這一聲尖叫,就像是打開了記憶的閘門,無數記憶的潮水頃刻間湧入。

    彷彿……在哪裡聽到過這句話。

    是在西大陸嗎?

    那個試煉中的預言?

    我父親的靈魂味道……

    旭陷入一片迷茫之中。

    在他昏迷前,他聽到那尖叫的聲音已經脫離體外,在整個空間中迴盪。

    來自深淵世界九頭冥蛇的猙獰形象,在最後時刻充斥了他的全部意識。

第五部 遠古的呼喚 第六十五章 戰爭,在這裡結束

    浮世蒼茫,無盡虛空。

    巨大的九頭冥蛇形象的出現,深深震撼了每一個人的心。

    而這只九頭冥蛇竟然是從旭的身體中出來的,它的下半身巨大蛇軀到現在還連接在旭的身體上,就彷彿是由他的靈魂構成的投影。

    獄火魔王埃格蒙特高聲呼叫起來:「奧爾德斯!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虛空之上,九頭冥蛇最中間的那顆頭顱突然睜眼,整個空間都為之大亮。

    隨後,一道筆直的電光直射血魔三將軍,竟然正擊在他們手中的虛空王座上。

    「不!」魂魔阿德裡亞斯高聲狂叫。

    虛空王座那撕裂空間的力量竟然在奧爾德斯的這一擊下,變得萎縮黯淡。

    空間的擴張頓時因此而停滯,在那裂縫後,可以清晰地聽到憤怒而狂暴的嚎叫,那正是來自巴斯蓋特的憤怒。

    烈卷蒼茫的九顆巨頭搖曳出一片肅殺氣氛,奧爾德斯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埃格蒙特,你把你所有的實力都調到地面上來,只為了救出巴斯蓋特,又怎麼可能瞞得過我的眼睛。你的計劃雖然不錯,但是一項執行千年的計劃,時間越長,暴露的可能性就越高。你連這個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嗎?」

    埃格蒙特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夙敵:「這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埃格蒙特。正如你為這一天已經準備了太久,我同樣也準備了很長時間。相比你的辛苦綢繆,我只需要做一點小小的改變就可以了。」九頭冥蛇奧爾德斯的聲音平靜恬淡:「那就是為這場即將到來的戰鬥事先安插下一支可靠的釘子——我的兒子,旭。」

    旭是奧爾德斯的兒子?

    這個答案讓所有人都無比震驚,惟有修伊一臉平靜。

    魂魔阿得裡亞斯那難聽的尖利嗓音再度嘶嚎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個小東西果然是你的兒子!我就知道你們這對賤人那次一定發生了些什麼。就是那天!~一定是那天!麗塔那個臭女人背叛了我們!」

    「我的父親……」旭的意識在迷茫中彷彿聽到了什麼,喃喃沉吟了一句。

    然後,他看到了一幕奇特的景象………

    **深淵,一場聲勢浩大的戰爭正在展開。

    從天空到地面,到處都是殺戮在進行。

    冥蛇軍團正在獲得又一場偉大的勝利,幽冥血騎士和哀號女妖組成的部隊正在瘋狂的屠殺著埃格蒙特的人馬。咆哮戰獸,熔岩火魔,地獄岩石傀儡紛紛倒在冥蛇軍團的如潮進攻下。

    永遠燃燒火焰的天空,透著敗者悲涼的淒號。

    在灰燼山峰的峰頂,一個可怕的強者正在仰天咆哮。

    它有著九個巨大的頭顱,每一個都有著絕對的巔峰力量。它那龐大的蛇尾將整個山峰盤捲,以整座山峰作為它的王座。

    那就是深淵世界中除巴斯蓋特之外,號稱最強大的存在——九頭冥蛇奧爾德斯。

    十八雙猙獰的巨眼正在怒視著魔王軍團潰散的部隊。

    魔龍丹佈雷迪,正以人形姿態虛浮於高空中冷眼俯瞰著軍隊的潰散。

    作為魔龍一族的族長,化成*人形的丹佈雷迪看上去相當年輕而帥氣,據說他是魔龍一族中最出色的後起之秀,在未來有可能突破魔龍一族的天賦限制,成為擁有象埃格蒙特大人那樣擁有天賦力量的存在。

    那同時也將是魔龍一族興起最重要的保障。

    為此,埃格蒙特特別為他賜名丹.佈雷迪。在深淵中,那是如星光般璀璨的天才的意思。

    「佈雷迪大人,埃格蒙特大人的命令,這次由你們負責殿後。」遠處傳來魂魔阿得裡亞斯的聲音。

    「為什麼又是我們魔龍一族斷後?」佈雷迪冷問。

    「這是大人的意思,這或許是因為大人對您的器重吧。」魂魔阿得裡亞斯一臉無奈的回答。

    他當然知道事實不是這樣。

    一個據說將來可能超越自己的年青天才?對於埃格蒙特那樣的人物來說,或許是最不能承受的吧?

    只要丹佈雷迪不死,魔龍一族就別想逃過不停地和敵人死戰的命運。

    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佈雷迪說:「我們會去的。」

    回頭看了一下身後,魔龍一族的所有成員,到現在為止,還剩下十四個。

    其中還包括自己的妻子。

    族內最美麗的女魔龍,正淚眼汪汪的看著自己。

    丹佈雷迪一狠心,仰首大喊:「魔龍一族,跟我衝鋒,擋住它們!」

    十五條魔龍同聲仰天怒吼,咆哮出陣陣龍吟。

    它們向著幽冥血騎士的軍隊俯衝而下,吐出一個個兇猛龐大的火焰氣團。

    那是一場慘烈的戰鬥。

    在那一戰裡,魔龍一族造成了幽冥血騎的大量傷亡,甚至一度取得過戰鬥的上風。

    但是魔龍一族的強勢表現,引來的是奧爾德斯的親自出手。

    九頭冥蛇就像是地府妖魔一般,九個蛇頭每一個都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

    儘管丹佈雷迪被號稱魔龍一族中最天才的存在,但是在九頭冥蛇的天賦力量九幽絕獄面前,依然只能戰鬥到死。

    整個魔龍一族,在那場戰鬥中徹底死光。

    不,唯一還活著的,就是佈雷迪那年輕的妻子。

    當佈雷迪對著妻子高聲大喊出:「快走!」時,奧爾德斯那充滿貪慾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

    「魔龍一族,不該就此消失。你的妻子,我將替你照料。」那是丹佈雷迪聽到的最後宣告。

    然後這可怕的魔王將其直接抹殺。

    五十年後,麗塔重新出現在深淵魔王軍團中。

    她的力量變得更強大了。

    她再次成為魔王軍團的七將軍之一,不過這次,她不再是第四將軍的位置,而是第七將軍。

    她的背後,也不再有魔龍一族的支撐。

    沒有人知道,麗塔的身體裡,有了一顆奇特的生命種子……來自魔龍與九頭冥蛇的結合。

    或許麗塔永遠也不願提起那段屈辱的往事,人們只知道,這是深淵世界最後的魔龍。

    魂魔阿得裡亞斯曾經有過懷疑,但未等他的懷疑得到證實,來自伊萊克特拉的進攻出現了。

    冥蛇軍團與魔王軍團暫時結成聯盟,在那場新的戰爭中,麗塔第二次失蹤。

    再出現時,她已經有了一個兒子。

    當這個消息傳回來時,魔王軍團並不對此在意,他們相信那是丹佈雷迪的兒子。

    這或許是一件好事,魔龍擁有強大的血統決定能力,只要有一頭魔龍存在,就可以將整個魔龍一族重新繁衍壯大起來。

    直到今天,一個新的答案公佈。

    **—————「旭,是我的兒子。」奧爾德斯說,九顆頭顱上的十八隻眼睛竟然同時露出悲哀的神情。「為了他,我幾乎付出了一切,也包括幾次可以徹底消滅你的機會,埃格蒙特。」

    埃格蒙特怔怔地看著奧爾德斯:「這不可能!」

    他狂叫起來。

    「沒什麼不可能的!就像你準備了千年的計劃要救出巴斯蓋特一樣,我也有一個計劃,準備和實施了太久太久。你以為那僅僅是為了阻止你嗎?」奧爾德斯發出嘲弄的聲音:「如果只是要阻止巴斯蓋特的回歸,我又何必等到現在!」

    「你在說什麼?」埃格蒙特大叫。

    「我在說,你這個巴斯蓋特的忠犬,你永遠不會明白我奧爾德斯的夢想!」奧爾德斯大聲咆哮著:「巴斯蓋特是個什麼東西?一個人類!竟然想統治深淵!一個連自己的世界都想毀滅的存在,又什麼資格代表神的意志?僅僅是因為他擁有神域的力量嗎?深淵不需要人類的統治,深淵需要屬於自己的領袖!」

    說著,奧爾德斯瘋狂咆哮起來:「我無法依靠自己的力量獲得所有存在的認同,那麼我就製造一個可以統治這個世界的存在!當我看到麗塔的那一刻,當每一個人都以為我被她的美貌迷住的那一刻,我看到的卻是兩個不同的種族融合在一起時,可能存在的更加強大的血統!可以超越深淵生命的障礙,擁有人類的智慧與創造能力的血統!」

    「原來……是這樣。」修伊低聲呢喃起來。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旭明明身為魔龍,卻擁有著和普通魔龍大不相同的地方——他可以像人類一樣學習各種法術,甚至做得比人類更好。

    那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在他還是生命的種子的時候,深淵中最強大的存在就已經把自己所有的智慧都烙印在這顆生命種子上。

    他甚至保留了一絲靈魂氣息在那顆種子上,可以隨時感應到他的存在與變化。

    也正因此,他知道在人類世界所發生的一切。

    並在這關鍵的時刻突然喚醒旭身體中那沉睡的冥蛇血脈,藉著他的身體投射出自己的幻影。

    這一刻奧爾德斯轉過自己虛空中龐大的身軀,看向修伊:「我知道麗塔的名字是你取的,其實在那之前,我也曾經給她取過一個名字,但是她不喜歡。她對我非常憎恨,所以也從不願提起旭的父親,更不願使用我給她的名字。值得慶幸的是,她並沒有把這種憎恨放到旭的身上。同樣的,我也必須感謝這些年來你對旭的照顧,是你讓他經歷了最困難的成長階段,並且變得成熟,懂事。但是有件事,我不明白。」

    「你是想問,我是怎麼知道你的存在的對嗎?」修伊問。

    「是的。」奧爾德斯點頭:「我沉睡在旭的血脈中,你沒有任何可能發現我的存

    在。」

    「我的確沒有發現你的存在,但是有一件事你不知道。那就是……麗塔告訴了我,你是旭的父親,那是三天前的事。」修伊笑道:「當旭告訴我,預言注定旭才是那個決定未來世界命運的人,是救世主的時候,我感到很好奇。到底要怎樣的理由,才能讓旭成為那樣的人物?於是我想起我從來不知道旭的生父是誰,我想當然的以為那是一條魔龍,但是我從沒聽麗塔提起過。假如她深愛她的丈夫,她沒有理由這樣做。所以我去找了麗塔,她給我的答案讓我震驚。」

    「於是我明白了,你一直都在這裡,一直都埋伏在我的身邊。你和埃格蒙特一樣關注著這一切。」

    說到這,修伊笑了。

    他大聲道:「我的確不知道埃格蒙特在這件事上的陰謀與計劃,但我也絲毫不擔心後果。因為我知道,早有人為我準備好了一切。奧爾德斯,去做你該做的事吧。這場戰爭,不屬於人類與深淵,而屬於你和埃格蒙特之間!我不介意幫你一把,但你別再指望我來為你打衝鋒!」

    「戰爭,從這裡開始,也在這裡結束!」修伊大吼道。

第五部 遠古的呼喚 第六十六章 戰爭,在這裡結束(2)

    隨著修伊的吶喊聲,整個空間變得寬敞明亮了許多。

    一些來自外界的空氣,似是正在吹進,打破了這被隔絕的空間。

    五條朦朧的紅色身影漸漸出現在這片空間,那是來自冥蛇軍團座下的五位領主。

    一切正如之前所知的那樣,奧爾德斯積心處慮著,要破壞埃格蒙特的計劃。

    不僅僅是破壞,還要利用。

    當虛空王座的力量,被九頭冥蛇壓制住時,三名將軍已經無法再運用這件聖物幫助巴斯蓋特繼續擴大裂縫。

    他們要和其他的將軍一起,迎接來自冥蛇軍團的挑戰。

    接下來的事,已經只能靠巴斯蓋特自己了。

    裂縫的後面,代表著神的威嚴的力量一輪又一輪的神域力量不停地衝擊著裂縫,那歇斯底里的吼叫代表著那個絕世魔王心中最深沉的憤怒。

    或許是憤怒於埃格蒙特的無能?或許是憤怒奧爾德斯的背叛?

    這已經不再重要。

    當通往自由的道路已經初見曙光時,換了任何人都會拼盡全力的去掙扎,去拚搏,去奮鬥。

    那空間的裂縫,竟因此再度一絲絲擴大。

    這可怕的時空之力,正在將那個後面的惡魔釋放出來。

    奧爾德斯卻看起來卻不在意。

    它的五個領主已經和埃格蒙特的六個將軍展開了大戰,有修伊在,埃格蒙特也不敢輕易動手。

    奧爾德斯只是看著旭,用極盡溫柔的語調說:「我的孩子……從你出生以來的這許多年,我從來就沒有陪伴過你。作為一個父親,我非常的不稱職。你可知道,每當你喊修伊為父親的時候,那來自心底的呼喚就會回應到我的心中,讓我感到痛苦。但是我又為你感到驕傲!」

    旭,一片迷茫地看著奧爾德斯。

    九頭冥蛇猙獰的臉上難得的現出慈父的笑容:「是的孩子,我為你而驕傲,因為你注定了將會成為非凡的人物。你來自我的創造,也來自命運的選擇。」

    「一千年來,深淵承受著一個人類的奴役,即使他已經不在我們的世界了,他的威名依然讓我們顫抖。深淵的生命,是堅強的,是從不懂得何為畏懼的。但是那個可惡的巴斯蓋特,他踐踏了我們的尊嚴。他領導著我們去消滅人類,以神的名義……我無法接受。深淵的生命,只有由深淵自己來統治,任何外族力量,不管他有多麼強大,都休想奴役我們的尊嚴!我奧爾德斯沒有能力統一這個世界,那就讓我的兒子來完成這個任務!」

    「旭,記住你是我奧爾德斯的兒子。我不在乎你怎樣看我,不在乎你是否恨我,我只要你記住一件事!你是來自深淵的生命!你注定了要回歸深淵,成為最偉大的領袖!在將來,你必須成為巴斯蓋特,甚至超越他!我不管你將來會怎樣對待深淵,會怎樣處理深淵和人類的關係,重要的是,你絕對不能再讓一個人類控制它的命運!這,就是我對你的全部要求!」

    「你,能夠答應我嗎?」奧爾德斯大聲吼道。

    旭呆呆地看著奧爾德斯,他看看修伊。

    修伊沉聲道:「答應他,那是他為之奮鬥一生的目標。就讓深淵的世界,由深淵自己人來掌控吧,那本就應當是如此。」

    旭立刻回頭:「好的我答應你。」

    奧爾德斯哈哈狂笑起來:「那麼,從今天起,旭,你就是我冥蛇軍團的新領袖!」

    「你說什麼?」旭吃驚地看著奧爾德斯:「這不可能,我根本沒有足夠的力量去讓它們聽我的。」

    「你會有的,那正是為什麼今天我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埃格蒙特是個蠢貨,而我等待他的行為,已經等待了一千年!」奧爾德斯放聲狂笑起來。

    九頭冥蛇的身軀猛然間無限漲大,幾乎要擠佔整個空間。

    「九幽絕獄!」那低沉的聲音迴盪在眾人耳中。

    那一刻埃格蒙特彷彿知道了將要發生什麼,它猛然大叫起來:「不!奧爾德斯!你這個混蛋!」

    它正要對著奧爾德斯發起攻擊,卻看到眼前人影一閃。

    正是修伊格萊爾。

    臉上露出無奈的笑:「旭有個好父親,一個能為自己兒子犧牲生命的父親,不管怎麼說,都是好父親。對嗎?所以,我不能比那傢伙表現更差是不是?」

    埃格蒙特徹底絕望了。

    一團黑氣從奧爾德斯的身體散發出來,沿著時空大裂縫緩緩進入。

    正在權利施展神域的巴斯蓋特猛然間爆出驚人的吼叫。

    「以我的八個蛇頭為代價……」奧爾德斯的聲音低沉而厚重:「讓世界重歸平靜,將力量重歸一統,平衡這時間與空間的法則,將力量的本源展現,以這萬世的罪人為藍本,打造更加強大而堅韌的生命……九幽絕獄,生命的囚籠,意志的體現……」

    隨著奧爾德斯的話語一句句吐現,整個世界都變得寧靜起來。

    九幽絕獄,九頭冥蛇奧爾德斯的天賦力量。在九幽絕獄的環境下,奧爾德斯擁有著類試領域的力量——言出法隨。他說什麼,就會實現什麼。

    當然,代價就是他必須付出生命的力量。

    越是強大的言,就越是需要付出強大的生命。

    因此奧爾德斯每一次都是以一顆蛇頭為代價,獲得這言出法隨的能力。

    奧爾德斯的九個蛇頭,只要中間的不掉,其餘的即使失去也可以再生,當然,那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因此奧爾德斯的九幽絕獄雖然強大,卻也不可以輕用。

    但是這一次,奧爾德斯做了一個之前他從未有過的言出法隨,直接付出八個蛇頭的代價來換取的——力量之平衡。

    將力量之本源重現,以那時空囚籠中的罪人為藍本。

    下一刻,旭猛然覺得自己的身體中兩股奇特的力量突然混雜起來。

    鬥氣與魔法交相衝突,他就像是身處熔岩煉獄之中,感受著那無比的痛苦。

    「嗷!!!」旭仰面發出痛苦的嚎叫。

    隨之而起的,是時空裂縫的背後,巴斯蓋特的厲聲狂嘯。

    他的力量在失去,神域的力量正在不屬於他。

    那原本可以撕裂空間的力量瞬間消失,時空大裂縫已經可以容納半個身子穿越,修伊甚至可以看到那猙獰的青銅色巨臉在裂縫後不停地晃動咆哮著。

    他的一隻眼睛停留在裂縫上,用充滿充滿仇恨的目光盯在奧爾德斯身上。

    奧爾德斯發出不屑的冷笑。

    它的九個蛇頭,除了中間那個,其他八個皆已消失。

    「巴斯蓋特,為了這一天,我已經等待太久。」中間的蛇頭,喃喃吐出這句話。

    然後它仰天狂吼:「將混亂歸於平衡,將平衡重歸失衡,以我的全部生命為代價,讓我的兒子變成真正強大的存在吧!讓他……成神!」

    奧爾德斯突然一手指向巴斯蓋特,一手指向旭。

    時空裂縫之後,巴斯蓋特的叫聲淒厲而決絕,他能感到他剩下的力量也正在離他而去。

    與他相反,旭再感覺不到剛才那種混亂的幾乎要讓他爆炸的痛苦。

    身體中充滿了奇特的能量,如水銀般順滑,粘稠,帶著絲絲奇特的神念之感。

    那是……

    旭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就已經昏了過去。

    隨著奧爾德斯最後的言出法隨,它那龐大的中間蛇頭也漸漸虛化成夢幻泡影。

    至於時空裂縫之後,那憤怒的咆哮終止了。

    埃格蒙特驚駭地看著時空大裂縫:「巴……巴斯蓋特大人……」

    沒有回應。

    修伊輕輕歎了口氣。

    黑暗之刃划動,在那時空大裂縫上,再度割裂出一道長長的缺口。

    修伊走進裂縫,再出來時,雙手中抱著一個年輕的男人。

    那原先猙獰狠厲的形象,消失不見。

    「他已經不再是你們的巴斯蓋特大人了。」修伊說。

    看看躺倒在地上的旭,他笑了笑:「給你們最後的機會,立刻全部滾回深淵去,包括你們秘密佈置在其他地方的兵力,全部帶走。然後等著你們新的軍團長回來領導你們,指揮你們,率領你們,或者給你們帶來滅亡,或者給你們帶來新生。」

    埃格蒙特深深看了一眼修伊懷裡的巴斯蓋特。

    它知道,那個男人,再不是它們等待了千年的大人。

    那個大人,已經從此不存在了。

    心中的絕望與悲涼油然生起,埃格蒙特高聲呼喚:「住手!都不要再打了!」

    所有人同時停下戰鬥。

    再沒有了什麼爭鬥的心思,埃格蒙特無比絕望的說:「也許奧爾德斯說得沒有錯,深淵……不需要異族領袖。那個人類,他從來都不是我們的領袖……」

    看了旭一眼,埃格蒙特說:「長久的生命早已讓我乏味,就讓我看看,奧爾德斯傾盡心血打造的繼承人,是否有資格統治深淵吧。我在深淵,等著他。」

    正要離去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隆隆的巨響。

    「是誰,闖入了我的夢境,打擾了我的沉眠?!」

    「是你祖宗,你這個沒腦子的一萬年只會做同一個夢的白癡!」

    旭伸著懶腰打著哈欠醒了過來。

    他看向修伊,笑嘻嘻地說:「我告訴那個神,他其實不是無所不能,而是什麼都不能……」

    望著旭的笑臉,修伊的眼中突然一片濕潤。

第五部 遠古的呼喚 第六十七章 尾聲

    一年後。

    躺在溫靈頓皇宮那柔軟的籐椅上,修伊正在享受著由克麗絲汀和莉莉絲為他帶來的特殊照顧。

    克麗絲汀在為他按摩肩部,莉莉絲在給他一粒粒的剝葡萄。

    甘醇的紅酒,多汁的水果,豐富的點心,再加上兩位美女的伺候,還有身邊一大群侍女的隨時聽候使用,足以讓人以為自己身在天堂。

    不過那個身在福中的人,卻似乎全然沒有身在福中的自覺。

    修伊完全是苦著臉說:

    「我還有個實驗沒有做完……」

    「閉嘴,修伊格萊爾。給你最正式的警告,假如你還想著你的煉金術,我就再不理你了。」盡量表現得如小貓般溫柔的莉莉絲,終究掩飾不住小野貓的本性。爪子在修伊的胸膛上撓啊撓,勾出一條條淺紅色的印跡。

    克麗絲汀則用甜美的聲音笑道:「多少人想求這樣的待遇,還求不來呢。」

    「對我來說,人生可不是只有美女和享受。」修伊歎息:「儘管我不否認我很喜歡這兩樣。」

    「別這樣想,你可是要成為親王的人了。」克麗絲汀在修伊的耳邊輕咬他的耳垂。

    三天後,修伊將和艾薇兒舉行盛大的婚禮,並在那天正式成為蘭斯帝國的親王殿下。

    這同時也將是全世界矚目的婚禮。

    修伊微微歎了口氣。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幕幕過去的景象……

    ————————————

    從薩拉罕回來之後,所有的一切,都開始發生了變化。

    首先就是聖靈教會解散了。

    這個曾經統治北大陸數百年的存在,在一夜之間的土崩瓦解,令所有人感到迷惑。

    沒有人知道在薩拉罕的教會總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一切都是秘密。

    人們只知道,修伊格萊爾在那天去了教會,他的魔偶軍隊把聖靈教會的部隊殺得潰不成軍。

    來自天災教會和南大陸的力量入主了薩拉罕,成為北大陸新的第一宗教。當然,這第一宗教完全是建立在強大的軍事實力和其他周邊各國的支持上的。

    聖靈教會的教義依然深入人心。

    要想讓民眾真正歸屬,那將是天災教會今後需要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努力。

    不過對大家來說,時間已不再是問題。

    儘管深淵的力量退去了,而且沒有經受任何本質上的損傷,也因此依然對人類世界有著重大的威脅。

    但至少在今後數百年之內,人們不用擔心深淵會對人類世界造成怎樣的危害。

    因為旭去了深淵。

    繼承奧爾德斯的位置,旭成了冥蛇軍團新的領袖。

    他將在深淵與埃格蒙特的軍團繼續作戰。

    對於年輕的旭來說,這將是一個莫大的挑戰。

    儘管已經擁有了神域的力量,但是指揮軍團作戰,與個人的實力展現,依然有著本質的區別。

    未來的日子裡,旭的路還很漫長,他還需要學習很多東西。

    包括如何爭取勝利,也包括如何承受失敗。

    要想成為深淵之王,他還需要漫長歲月的努力,無論是埃格蒙特,又或者是其他的深淵中強悍存在,都不會對一個年幼小子輕易臣服。

    修伊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他希望借助於深淵的威脅,使三大陸之間避免出現大規模內戰。

    有人曾經說過:假如有外星人進攻地球,那地球就不會有內戰。

    這話同樣適合於任何智慧種族。

    狹隘的或者更加廣大的地域和種族觀念,總是能夠影響到整個世界的戰略格局。

    你永遠不用指望和平,但又要相信沒有永遠的戰爭。

    無論起還是落,都是歷史潮流的必然組成部分。

    對修伊來說,解決了這件事後,整個人生就已經出現了一個重大岔路。

    他沒有需要戰鬥的對手,也因此失去了一直以來努力的方向。

    生活開始變得如那些無聊的貴族般,變得庸碌終日,無所事事。

    米耶亞向修伊發出了盛情邀請——希望他能夠成為蘭斯帝國的親王,並選擇一個好時機和艾薇兒成親。

    公主殿下已經待嫁兩年了。

    修伊覺得這個身份就像一個項圈,把自己牢牢套在了蘭斯帝國的這駕馬車上。

    對他這個生性刺激,愛好戰鬥,喜歡挑戰的人來說,未免有些折磨。

    不僅僅是他自己要重新去適應新的生活,事實上每個人的生活方式都出現了重大變化。

    首先是巴克勒終於有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他和南茜好上了。

    對巴克勒來說,愛上一個女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選擇了放棄家族,和南茜一起歸隱田野,把家族事務全部交給霍丁處理。

    後者在成功拐騙到一位貴族少女後,已經擁有了一個伯爵頭銜。

    然後是伊萊克特拉,他終於有了一具不錯的身體——伊斯曼德大主教的身體。

    而修伊終於找到了穩定純能量體的方法,直接把伊萊克特拉遺留的記憶傳到了自己的腦海中。

    那些有關於煉金術的信息令他欣喜到發狂。

    有太多太多的發明等著他去實踐,去證明,有太多太多的奇思妙想在等著他去嘗試,去創造——這正是為什麼他身在溫柔鄉卻要愁眉苦臉的原因。

    至於伊萊克特拉,這個活了三百多年的老頭似乎也終於認識到了無盡的生命並不是什麼值得慶幸的事。

    他終於選擇就這樣安穩的度過一生。

    他選擇了去聖靈教會在北大陸的某個小教堂裡繼續做神父,並嘗試著完善聖靈教會的教義。

    由於修伊的關係,沒有人敢於打擾「伊斯曼德」前大主教的工作。「伊斯曼德」大主教成為聖靈教會最後的教義之種,並且教義的精神在他的手中得以發揚廣大。他用了人生最後的三十年時間精研教義並將其發展成一門獨立而完整的神學,並在完成的最後一天悄然離世。

    在後世,聖靈教會重新崛起的時刻,伊斯曼德被稱為聖靈。

    沒有人知道,這個伊斯曼德同時也就是曾經未免顯赫的伊萊克特拉,一個同時在煉金術與神學這兩個絕對矛盾的領域上創造出輝煌成就的人物。

    克裡斯平博蘭,他終於如願以償的得回了他的西蒙妮。這對可憐的戀人經歷了一次千年傳奇式的折騰,終於重歸一起。不過對博蘭來說,事情並沒有就這樣結束。

    恢復了記憶後的博蘭,其實從沒有忘記過另一個人——緹娜。

    在西蒙妮的靈魂回歸之前,他不願意考慮這個問題。但在西蒙妮的靈魂回歸之後,他就不能不面對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看起來只有一個解決辦法讓人皆大歡喜——感謝貴族社會制度,它從不禁止多妻。

    然後是復仇之魂。

    修伊一度有過解散復仇之魂的想法,但是最終放棄了這個念頭。

    黑利和拉捨爾正式成為復仇之魂的領導人物,修伊則不再過問復仇之魂的一切——他以前也沒怎麼過問。不過在復仇之魂,修伊格萊爾依然有著絕大的影響力。

    有了拉捨爾的領導,復仇之魂在西多迅速擴張,並很快佔領全境,成為西多歷史上第一百順位以後的造反成功者。

    麗塔沒有跟隨她的兒子前往深淵,對麗塔來說,所有的一切都是過去。失去了雙翼的她,已經不能再在天空中自由的飛翔,深淵那樣的殘酷世界,也不再適合她。帶著修伊送給她的大筆錢財,她開始了周遊世界的旅行,並很快成為這片大陸上又一個傳奇性的人物。

    令人吃驚的是雷勒耶薩那個傢伙,他竟然真的娶到了一位貴族女子。

    達達尼爾家族如今在整個世界都很吃香,他們和南方家族,天災教會一起,依靠傳送法陣壟斷了全世界的材料運輸生意。作為最早跟隨修伊的老人,這個小子也因此大發了一筆橫財。

    這些人大都有了美好歸宿,但有兩位卻是例外。

    那就是——巴斯蓋特和嘉拉迪亞。

    直到今天,修伊依然記得嘉拉迪亞向自己討要巴斯蓋特時說的話。

    「儘管他愛的從來都不是我,儘管他曾經是一個可怕的魔鬼,儘管他曾經把我桎梏在牢獄中囚禁千年,但是我依然愛他。請把他交給我,給我們一個安靜的晚年。」

    嘉拉迪亞說這話時,表情詳和,口氣決絕。

    「我可以向你保證不殺他,但是你必須接受兩個條件。一:抹除他的記憶。二:接受我們的監管。如果我發現他有任何可能不利於我們的企圖,奉命羈押他的人將會立刻斬殺他。」

    「他已經失去了力量,你還要這樣對他?」

    「偉大的存在之所以偉大,不僅僅是在於力量。即使是現在,走到深淵,這個人只要高聲一呼,也許依然會有許多可怕的生命聽候他的吩咐。哪怕他最終的結局只有失敗,我也不希望看到那樣的場面出現。」

    「……那麼,好吧。」

    修伊把巴斯蓋特和嘉拉迪亞安置在蘭斯帝國的一處孤島上——煉獄島。

    在那裡,至少十名以上的高級武士奉命看守煉獄島,並由一名即將成為聖域的巔峰強者長期坐陣——蘭斯洛特。

    這個傢伙被修伊送出煉獄島,又被修伊送回煉獄島。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他現在可以坐傳送法陣上下班了。

    三年後,嘉拉迪亞生下了一個男孩。

    在那個男孩出世的數天後,天空中隱隱現出神靈的咆哮:「是誰闖入了我的夢境?!」

    守護武士們相信,那只是一個幻覺。

    ———————————

    一幕幕過去的景像在修伊的眼前閃過,他的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

    他發現過去的自己雖然過得辛苦,但是充實而充滿魅力。

    相比之下,即將到來的親王生涯,實在是讓他有些提不起精神。

    整整一年,他在皇宮裡生活的這一年,優渥,豐足,卻沒有絲毫的挑戰性。

    舒適的生活是強者的煉獄!

    修伊深刻地體會到了這一點。

    不知道旭現在怎麼樣了。

    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收到他的信息了。

    「真想……去看看啊。」

    修伊脫口出聲。

    「你想看什麼?」眼前是艾薇兒突然出現。

    一襲的宮裝盛袍,看上去華麗迷人。

    「啊!艾薇兒!」修伊有些慌張的站起來。「事實上,我只是覺得有些無聊,所以想出宮走走。」

    「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在撒謊。」艾薇兒用嫵媚的眼神看著他。

    她叉起了小蠻腰:「告訴我實話,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不,艾薇兒,你知道我愛你。只是我發現我的性格不適合沉悶古板的宮廷,我就像是一隻鳥兒,更渴望外面自由的天空。甚至連普通的外面都已經無法滿足我的需要。對我來說只有兩種東西能夠提起我的精神。」修伊無奈道:「煉金術和戰鬥。」

    「那麼然後呢?」艾薇兒眨著美麗大眼睛問修伊。

    「沒有然後了。」修伊歎息著攤手:「我即將和你結婚,我必須對你有所負責,我不會再離開你。」

    「那麼如果我不需要你負責呢?你會選擇做什麼?」

    「去深淵,去看看旭,也許他正需要我,也許在那裡我可以找到新的刺激。比如去挑戰某個深淵領主。我聽說深淵可不全都是屬於死亡軍團的。除了死亡軍團,還有不少的頑固勢力依然堅持不願聽從巴斯蓋特的號令。那裡有足夠大的空間,有足夠多的危險,有足夠驚心的刺激,有足夠豐盛的資源……」

    修伊眼中閃過一絲嚮往:「真希望能去那裡。」

    艾薇兒輕輕摟住修伊:「如果你想去,那就去吧。」

    「你說什麼?」修伊嚇了一跳。

    艾薇兒輕輕一吻印在修伊的唇上:「為我所愛的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只要你還愛著我,你在哪裡,我都會等你。」

    修伊怔怔地看著艾薇兒,良久,他說:「你真得長大了,也成熟了,懂事了。艾薇兒。」

    「只是懂得了如何去愛人。」艾薇兒輕聲回答。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遠方是芭美拉在對著自己送來甜美微笑。

    修伊心頭一熱。

    旭,等著我,我就要來找你了。

    就讓那無盡的深淵成為我探險的新目標吧!

    (全書終)

    ———————————

    恩,終於完本了。

    心頭無比感慨。

    全能這本書,可以說是我最滿意也最不滿意的。

    主要原因也是當初準備不足。

    不過吸取了教訓,結合自己的寫作特點,緣分在新書上已經有了計劃。

    想想到現在,一共寫了三本小說,從最初的天縱爛尾,到後來天風中間出現斷更,到現在全能寫了半本還算滿意的小說,後期質量下降,但是沒有一天停更,成績一本比一本好,更新穩定性也一次比一次強,我對寫作的感悟也一次比一次深刻。

    總的來說,自己寫作還是處在進步中的。

    我希望,下一本書,不敢說讓自己滿意,但至少,在質量上一定要比之前更好,在更新上,也比之前更快,更穩定。

    由於新書沒成型,暫時不適合公佈新書書名,只能說一句,新書是本無限流的小說,目前正在籌備中,將在9月1日正式上傳。

    對緣分作品有信心的朋友,敬請期待。嗯,具體……我會在群裡說的。

    就說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