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全集精校小說盡在:http://www.yimuhe.com/u/anglewing2620-1.html 更多資源下載:http://qqzone.400gb.com或者http://qqzone.ctdisk.com ※本電子書僅供讀者預覽,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請在下載24小時內刪除,不得用作商業用途; 如果喜歡請購買正版圖書!※ 【內容簡介】<BR>一名有著自己道德標準的國際著名反千高級督察,穿越至滿朝的奸臣和擁有一名昏庸皇帝的北宋末年的故事。<BR>本書非爭霸種馬文,也非鐵血統治文。<BR>蝦說:強權不能主導一切,智商為一切之根本。也許40%智商,40%努力,外加20%的運氣就是本書說的一切。<BR>PS:歷史文有BUG,沒有BuG的歷史文不是好的歷史文。</font> 千宋 序幕 中國某特區飛機場內正在進行一場爭執。 爭執的一方是兩名便衣警察,另外一方則是一名五十多歲的老外。圍觀的當然就是乘客。 老外用英文咆哮道:「不!難道你們沒看見這箱子上貼著的英文嗎?外交行李,按照規定連你們海關都沒有權利檢查。我要投訴你們……」 一名警察打電話:「頭,不行啊!他弄了個外交行李,我們有海關幫忙也無權檢查。」 電話那邊:「我們正在法庭這申請禁止令,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不能讓他上飛機。」 「這不可能的……喂,喂?」 另一名警察小聲問:「怎麼樣?」 警察無奈道:「史密斯先生……」 「不!」老外噴警察一臉口水:「我現在就要上飛機,馬上、立刻。我的妻子我的孩子還在等著我。我怎麼能讓你們的愚蠢耽誤我的時間。如果你們再阻止,我會要求機場警察保證我的權利。」 「放行吧?」另一警察問。 「沒辦法了。對不起史密斯先生,耽誤您的時間……」 「死老外!」一聲怒吼從看熱鬧的人群傳來。一個運動裝的二十五六的短髮男子推開人群衝了進來,稍微看看老外放地上的箱子後,抬手就給了阻止他的老外一拳:「敢偷我箱子,不打聽下老子是誰。」 警察大喜急忙抓了短髮男子的手:「你說這箱子是你的?」 「是啊!你看這!」男子指指自己胸前衣服貼的笑臉,再指地上的箱子:「上面有一模一樣的圖案。以為你貼幾個英文我就認不出來了嗎?」 警察忙看下箱子背部,果然有一個笑臉,這小子太有才了,睜著眼睛誣陷人。警察立刻正色道:「史密斯先生,我是商業罪案調查組警員XXX,由於你涉嫌盜竊財物,現在正式要求你協助調查。」 「這是外交包裹。」老外捂著鼻子大聲指了平頭男子喊道:「他是騙子,你們不要相信他。」 「我騙你?」男子道:「我行李裡面有兩套衣服,一本相冊,外加兩本花花公子雜誌,你說我騙你,打開讓大家看看。」 「我打……」老外手按箱子,一道冷汗從額頭上流了下來。 …… 警察抓了男子的手使勁搖,分外感激道:「謝謝、謝謝,如果不是你,恐怕就讓他跑了。」 「別客氣。」 「看先生有點眼熟,莫非……」 「歐陽!反千組高級督察。」歐陽笑下道:「自己人。」 …… 當天晚上新聞:一架由特區飛往里昂的A380客機在哈薩克斯坦上空突然失去聯繫。 第三天新聞:已證實失去聯繫的客機墜毀在哈薩克斯坦境內。 第五天新聞:一百八十人死亡,三十二人失蹤,失蹤者包括一名特區高級督察歐陽。 歐陽:二十七歲,父母早逝,十八歲進入警校,半年後派駐臥底國際詐騙集團。兩年時間從外圍人員成為犯罪集團高層。並且誘騙所有高層聚集特區,一網打盡。恢復原職後晉陞警長,一年後考取大學學歷,掃蕩千界,無往不利。一年前晉陞為高級督察。目前正在接受內部調查,事因一宗高智商犯罪,懷疑其偽造證據騙取搜查令才將罪犯抓捕,但內部無法找到任何有力證據。 XX年X月X日前往里昂參加國際反詐騙交流會議,中途客機失事,暫列失蹤人口,三年後官方宣佈死亡,遺物由生前一幹好友葬於警察公墓。此日被國際老千列為節日。 第001章 彗星 沒死?不能吧?自己遺言都寫了。歐陽張開眼睛左右看,竟然一片模糊。然後就感覺身體被拽來拉去,還被裹上一層紗布,日,誰拽我小JJ…… 「生了、生了!是位公子!」 ……估計是掉到哪個不發達地區,手術室和產房竟然混在一起整。不對啊!有人出生,卻沒有人哭?難道…… 「怎麼不哭?」一個女聲在歐陽耳邊響起:「不會是啞……」 「我呸!誰亂說話我割了她舌頭。」一個中年男子在不遠地方喊道。 「眼睛睜開了。」一個女聲更驚。 「讓我看看孩子。」一個微弱的聲音,根據歐陽分析,這應該是產婦。 男子聲音又響起:「抱走,我歐家的孩子和那個掃把星沒關係。」 這麼毒?這年頭還整掃把星?那是彗星,大伯麻煩你有點文化好不好。歐陽深深認為,身為一名警務人員非常有義務制止這樣的人身歧視。即使是自己眼睛看不清楚:「哇……」暈,連聲帶也受傷了。歐陽恍然,自己是從飛機上摔下來的,能活著就算不錯,最好別缺零件,能不毀容最好,實在要毀就毀屁股那塊,多點摺皮以後還比較耐坐。實在不成,腳跟也不是不能犧牲……喂!我是從飛機掉下來的重傷員,應該是擔架上,不帶這麼抱著走,我是警察,不是布娃娃,不要老掏我JJ……好睏,先睡,醒來一定告你們猥褻病人。歐陽辦案,你們一個也逃不了,有證據抓你們,沒證據製造證據也要抓你們。還摸,有完沒完啊!風吹小JJ涼嗖嗖……回頭再算賬,困死了。 …… 一年後的今天,歐陽對著一片田野發呆,這一刻他淚流滿面,經過自己的推敲和分析,自己十有八九是穿越了……不對,穿越是整體穿越,好歹還帶著證件首飾什麼的。自己這情況應該是重生。上帝,重生你也挑個好時代,前年和去年的幾場3T號碼自己都還記得,怎麼就把自己空投到北宋時代,在這鳥不生蛋的年代即使當了皇帝有什麼好處?能上網?能泡吧?能喝咖啡?能看電視?能開車還是能打電話?樂趣啊!人生的樂趣啊!都沒有了。 更重要是自己十八歲就去警校的最大一個原因就是……成績太糟糕。雖然不至於是倒數第一名,但是離得也不遠,至於大學文憑,還不是因為要考高級督察,利用了一點點伎倆騙出來的,哪有什麼科學知識。 用手指算算,水泥是造不出來了,捏個泥人勉強還行。火藥也不行……什麼?警察就要懂火藥?想吃豬肉未必要養豬吧!管理就更不成了,自己那組人被特區警察署評為最不守紀律團隊,要不是看自己功績豐厚,上頭早將自己發派上街巡邏。 懂槍械,但不懂子彈。懂電腦,但不懂製造。會喝酒,但不會釀酒。會吃飯,但是不會種地……最最悲慘的是自己只知道唐宋元明清這樣的朝代順序,至於詳細內容真是不太清楚,畢竟自己是警察,從沒想過穿越去抓罪犯。 有什麼自己非常拿手,又能在這時代樹立光輝的呢?當捕頭?不成,身為一個重生人氏,怎麼也不能混這麼淒涼。 「寶寶上街了!」歐陽還在沉思,一個三十來歲的婦女將歐陽抱了起來。 這女的叫王嬸,具體職責是奶媽性質。歐陽搖頭,由於自己抗拒喝奶,所以其奶媽身份很值得質疑。這女人除了嗓門大,其他沒什麼好說的。 上街,其實也沒意思。這地方叫歐家莊,就百來戶人家,五天一個市集,看了一年了,小販還是那些小販,趕集的還是那麼趕集的。不過話說回來歐家莊可有點來歷,當年趙匡胤建立宋朝,杯酒釋兵權,他的大將石守信有一副將姓歐,就回到了老家。趙匡胤也不小氣,筆一揮,歐家莊就算是皇帝特封的莊名,並且免稅賦兩百年。再加依山靠湖,所以雖然是個的小村莊,不過大家的日子過得都很不錯。 想到這,歐陽看見一個非常年輕的清秀女子在一座橋頭位置一直看著人群中的自己。唉……這就是自己那傳說中的彗星老娘,說起來真不大,才十九歲,當年是小妾身份嫁給自己的便宜老爸。小妾不會不知道吧?其實就是生育工具,沒身份沒地位沒進宗譜,並且不是電視所說的,正妻死了就可以扶正,不僅如此自己孩子還得管正妻叫娘,稱自己為姨。要說自己的娘也倒霉,進門三個月,正妻掉井裡,屍體沒撈上,有一定的穿越可能性或者是被地下河沖走。再三個月,自己的便宜老爸在一個晚上突然猝死。歐陽按照聽到的流言可以判斷出,便宜老爸十有八九是酒精中毒。然後是一個遊方道士判斷她就是掃把星……不管怎麼說,一切事實都表明,自己老娘是彗星,自己是遺腹子。 看歸看,你可千萬別過來啊!歐陽向上帝祈禱……上帝到明朝才來中國,現在估計顧不過來這旮的事,還是向玉帝祈禱比較可靠。自己現在的養父,就是自己的親大伯可不是省油的燈。他有一個兒子兩女兒,兒子是縣衙的縣尉,女兒也嫁的不錯,都是書香家族。而大伯自己則是里長,並且兼職歐家莊村長,外加歐家族長。在那個時代,他就是土皇帝,代表著歐家莊的最高權力。小到丟雞丟鴨,大到結婚生子,都得找他老人家裁決,就這麼一年,歐家莊三個娃子週歲,三娃子的名字都是他取的。對哦……今天自己是週歲,得取個名字,聽說還得有個叫狗剩類似的小名。 叫你別過來你還過來啊!歐陽大急,他可不想看見自己老娘被欺負,雖然身為重生人氏,但是就一條看著可憐也足夠了,她雖然沒被趕出歐家莊,但也只靠給人縫補過日子。過來就過來,不要說話,你兒子的前女朋友都比你大。 第002章 週歲 「他嬸,趕集呢?」聲音很好聽。 王嬸毫不客氣推開她幾步:「別過來,老爺吩咐,不能讓你見小少爺。」 「他嬸,我就看一眼,孩子週歲……」 「我說柳嫂,你真為孩子好,就離他遠點。老爺要知道我讓你看小少爺,還不得把我趕出家門。」 有什麼好看的,長的就像段香腸。這就算了,胸前還帶著個狗鏈……學名叫長命鎖,純金的,自己咬過。可大伯就沒想想,一個小鬼帶著這東西安全嗎?萬一遇見歹人解不下來,手起刀落不是害死你侄子。 最後柳氏還是沒能將週歲禮物遞給歐陽,兩眼一抹眼淚嘩拉拉。 王嬸繼續前進,走不多遠就和一個說是隔壁村叫他嬸的女人交談。他嬸的背上背著個小鬼,見了王嬸就解了下來抱在懷裡邊餵奶邊聊天。 歐陽鄙視看了那小鬼一眼,那是個丫頭,不僅是丫頭而且是自己老婆,傳說中的娃娃親。她爺爺是離休的六品京官,也是隔壁柳家村這麼多年第一個六品官員。這小丫頭叫秀兒,一點素質也沒有,邊吃邊拉……哼! 他嬸很慇勤的要給歐陽買個風車,歐陽眼睛一閉拒絕受賄。 轉了一圈回來,王嬸她還得兼職煮飯,至於晚上的週歲宴席,是大家一起幫忙打理。歐陽大伯不是什麼大世家,一個有點殘疾的僕人當管家,一個購買的丫鬟當老兩口的保姆,還有就是幾個長工。大伯其實人挺不錯,這丫鬟等找到好人家,也是按自己女兒身份出嫁,也準備了些嫁妝。丫鬟小翠也是將大伯兩口當父母照料。 …… 大伯今年其實很年輕,不過四十五歲,但是留在下巴的鬍鬚告訴歐陽,他不僅是個文人,而且是一個有威嚴的文人。怎麼說呢,反正歐陽是看見自己的20歲正九品縣尉堂兄因為無緣由給了堂嫂一巴掌,堂嫂就跑回來找公公告狀。大伯立刻托人帶話進縣城,堂兄立刻屁顛回來領家法,用棍子打屁股十下,而且還特意挑了最強壯的長工下手。 「這孩子奇怪了,出生到現在不哭不笑不鬧,一雙眼睛明亮明亮的。」說話的是歐陽伯母。 大伯接過來抱在懷裡看看,歐陽也看他,許久大伯歎口氣:「不管怎麼說,終究是我弟弟的唯一血脈,啞巴也有啞巴的活法。」 伯母接過去拿一個蘋果搖著逗歐陽:「蘋果,寶貝,蘋果。」 也叫apple、法語是pomme、德文是Apfel……歐陽淚奔,身為大宋朝唯一精通四國語言的奇才,你竟然讓我跟你念蘋果?傳出去自己以後在警界還怎麼混?睡覺!記得兩個月前,伯母為了試驗自己是真啞假啞,偷偷在自己小手上掐了一下,自己險些罵句粗話。他可不知道,身處杭州的他能有蘋果過週歲,可是花了不少錢。 伯母歎口氣:「一逗他就睡覺,這孩子……」 「算了算了。」大伯倒是看得開。 …… 當晚燈火通明熱鬧非凡,但凡是嫂字級別的女士都去廚房幫忙,廚房不只一個,左右鄰居的廚房都是,還有椅、桌、筷等等都是大家湊一起。酒席大約是二十桌除了主桌之外全部在街上,基本本莊人都來了,除歐陽的彗星老娘外。 在吃長壽麵之前,是歐陽的表演節目,名曰周晬就是大家熟悉的抓周,將歐陽扔在中間,旁邊放印章、儒、釋、道三教的經書,筆、墨、紙、硯、劍、算盤、錢幣、帳冊、首飾、花朵、胭脂、吃食、玩具等東西。 怎麼沒有槍……歐陽坐在地上感歎,他是知道這節目不表演是不行的,這時候混睡,是會被無良的大人們弄醒。好歹大伯也費心思,多少給他爭口氣。 好歐陽在地上狠爬一圈,將所有零碎都收集成一堆,然後手拿印章仰天無聲大笑:「……」 「……」大伯。 「……」鄉親們。 鴉雀無聲,誰也沒見過這麼詭異的抓周,一干人等目瞪口呆,連一句恭維話都說不出來。身為歐陽未來的岳丈的老爸,就是那六品官倒是很滿意的抱起歐陽不停讚道:「有出息,此子必然大有出息。」悄悄淚奔:此子一看就擁有當貪官一等一天賦。 「有出息、有出息!」大家一起附和,至於怎麼個有出息大家也不明白。 接著是取名字,這個歐陽心中有數,別人說七說八時候,他在地上用那堆垃圾拼出個太陽圖形,什麼?你說拼字?那麼複雜的隸書怎麼是本小鬼拼的出來的。大夥一看,這小鬼有靈氣。大伯想想叫歐日不合適,拍板叫歐陽,於是大伯第一次看見歐陽笑了。 週歲就這麼過去。 …… 三歲左右,歐陽感覺自己聲帶已經可以清晰的說出話語,就有一句沒一句學起來。六歲,開始和村裡的同年小鬼上學。而這時候最痛苦的事也就來了,那就是沒有娛樂。身為一個能走能跑能玩的人,沒有娛樂真是要了歐陽的小命。 每天六個小時私塾,念連他都不大理解的所謂聖人之書。完了以後呢?游泳?王嬸打死都不讓他去,上山?大家一起嚇唬他有狼。在先生和同學眼中,歐陽是一個嬌生慣養沉穩的小孩。 不!我不是。歐陽心中吼道:我要K歌、我要兜風、我要吃麻辣火鍋、我要上網看蝦米的書……打陀螺,沒興趣,丟沙包、跳皮筋、跳格子,一點興趣都木有啊!歐陽仰天長歎,真不知道歷代先行穿越的大家都是怎麼過的,這日子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當然,歐陽沒想自殺,再說六歲小鬼自殺說出去也要有人信。為情?為錢?或者是因為先生打手板?是得考慮下是不是弄條船下西洋,最少淹死海裡人家還找不到屍體…… 已經痛苦多年,歐陽反倒是坦然。每天早晨絕對不超過六點半就被拖起來,晚上絕對不超過七點半就上床睡覺。要說生育不好控制,一到七點半沒啥娛樂,只好來點家庭娛樂,除了造人,難道你還指望夫妻一起去看流星? 第003章 歐家家法 湖邊兩小兒垂釣,一個是10歲的歐陽,一個是歐陽大伯家管家的孩子叫歐平,小歐陽一歲。大伯附近有些地產,用現代話說是個地主,這些地產都是管家打理,按照家長們安排,歐平以後就算是歐陽的伴讀。 「小少爺!」長工稱呼歐陽為少東家,自己人則都是稱呼小少爺。 「和你說過一百次,別叫小少爺,叫名字。」 「不敢,上次我爹聽到我喊你名字,回去就是一頓揍。」 「隨便你吧!」歐陽感覺實在沒勁,和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鬼瞎混……當然自己毛也沒長齊,但畢竟自己曾經長齊過。 「小少爺,你為什麼不和大家一起玩?」 「因為我有病。」 「你生病了?」歐平大驚,又要被揍。 「怕什麼,人吃五穀雜糧,怎麼能不生病?」歐陽歎口氣:一點幽默感都沒有,真不知道自己這幾年是怎麼熬過來的。看歐平擔心樣子安慰道:「騙你的,沒生病。」 這時候丫鬟小翠慌張地跑來:「小少爺,老爺讓你馬上回去。」 「回去?」歐陽看看日頭問:「大伯是不是很生氣讓你來找我?」 「是!」 「是不是剛才有人來找大伯?」 「是啊!先生來過,手上還拿著一冊書。」 「哦!你先回去吧!一會就到。」歐陽懶洋洋收魚竿:「有麻煩了。」 「什麼麻煩?小少爺別嚇我,我膽小。」 「什麼麻煩我不知道,不過……只要你聽我的,絕對沒事。」 …… 「跪下!」大伯廳堂一拍桌子。 「是!」歐陽歐平很乖巧跪下。 大伯拿了一冊書問:「這本論語最後兩頁是誰撕的?」 歐平想也不想回答:「是我。」 「少扯了!」歐陽道:「是我,不就是撕幾頁書嘛!」還以為什麼事呢。 大伯陰冷問:「你為什麼撕聖賢書?」 「大便!」竹片用不習慣,刮起來疼不說,而且還弄不乾淨。這書的紙是粗糙了點,但是自己不嫌棄。 「家法侍侯。」大伯喊了一聲,旁邊的管家和一個長工立刻操起細棍。 「不是吧!」歐陽淚奔,不至於吧?記得上次家法還是因為默寫三字經時候作弊的原因。那次想起來都冤,自己本著無私的精神將抄好的三字經送給歐平,沒想到這小子不敢接,還嚇得哆嗦了一褲子的小便,結果被先生發現。雖然先生將歐陽扒光了也沒找到證據,但是人家是先生,可以不講道理,見歐陽背不出來,打了手板不算,還向大伯打小報告。 雖然沒有證據,歐陽也寧死不招,但慫恿同學作弊還是挨了家法。事後大伯和先生研究了很久,終於發現,這小子的長凳背面刻上了三字經。大伯一邊生氣一邊也是佩服,別說這麼小的年紀,就算是普通大人,僅僅靠摸也是不能作弊的。 以前算是調皮,但這次不同,撕毀聖賢書本就是大過,而且還用聖賢去那啥,簡直就是大不敬。這也就是小孩,換了官員,可能會被御史彈劾。宋朝尊文卑武,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管家拿來兩條長板凳,歐平不用人家說也很乖巧的趴在上面。上次身為舉報人一樣連坐,今天身為無辜人氏,一體挨打絕對跑不了。 沒出息,我這是華山一條路不打不成,你倒是反抗啊!歐陽歎息。 「一!」 「哎呦!」歐陽叫一聲,然後急忙瞪歐平。 歐平大悟急忙補叫:「哎呦。」 完了!大伯可是精明人,一聽這聲音立刻道:「扒了褲子。」 兩片牛皮掉了出來。歐陽恨鐵不成鋼歎氣,想自己一代老千之王,怎麼屢屢被這死小鬼壞事…… 「打20棍子,晚上不許吃飯。」大伯扔了一句話出門,他這是不忍心看。 棍子即將落下,歐陽小手閃電般地拿出兩文錢。一邊管家看了險些昏迷。歐陽不管,開始喊:「哎呦,輕點。哎呦,痛啊!……」 伯母:「他大伯,你就這麼狠?」 「唉……此子性情浮躁,無心向學,一心鑽研旁門左道。不好好教訓一次,下次必然得便宜賣乖。」 伯母急朝裡面喊:「下手輕點,別打壞了孩子。」 「婦人之仁,走走走。」 歐陽朝管家鞠躬:「謝謝管家伯伯,謝謝王二叔叔。錢你們也不好意思收,我就先留著。」 管家和王二苦笑,這都什麼事嘛! 歐陽拉起歐平交代:「晚上大伯找我,你就說我因為晚上沒飯吃,所以就去村東口姑媽家過夜。」 「姑媽家?」 歐陽小聲道:「你爸一會準得出賣我們,我挨打你也跑不了。等明早我先找先生認錯,讓先生陪我回家,這頓打,就算是逃過去了。下次機靈點……管家伯伯再見,王二叔叔再見。」瞧自己這小嘴甜的。 …… 歐陽沒去村東,而來了村西。快出村的位置有一茅屋,院子不大,院內門前已經上鎖。歐陽看看左右沒人,拿出一根竹籤捅了兩下將鎖打開。這古代金屬鎖歐陽可是研究了好幾天,本以為自己無法戰勝古人的智慧,卻沒想自己是過於先入為主。比如這鎖叫花旗鎖,其實只要按住簧片即可,不用轉來轉去。有手藝伴身,看來自己想在古代被餓死都難。 不要誤會,歐陽畢竟是警察,再窮也不會對百姓盜竊。這裡是他彗星娘的住處。前幾天,娘家來人托信,說是自己的外婆病重。但根據歐陽分析表明,這不過是個騙局。猜的沒錯的話,這娘家是想將自己娘騙去改嫁。 進門,裡面很整齊乾淨,沒有什麼傢俱,就廚房有個簡單的木櫃,米缸已經見底。很簡單、很貧窮的房子。房間有個籮,上面還有沒縫好的一條褲子,顯然走的很急,連東西都沒收。一盞油燈,連蠟燭也沒有。燒的是松明,煙不小,嗆眼睛。 歐陽拿出一百文錢放在床上,反正明天也得被沒收,還不如先救濟自己的娘。歐陽是小孩當然沒錢,但過年時候大伯給一文壓歲,然後……有個不好的風俗,過年期間賭博之風甚是風行。歐陽原本對此道也不太瞭解,但他有個女下屬,號稱賭場無影手。歐陽虛心學了半個月,直接打敗了這名女下屬,導致這名女下屬後悔連連。從這方面說,歐陽對某些事很有天賦。 既然會賭,過年大伯也不管,歐陽湊熱鬧的混了初一、初二、初三就湊齊了一百文。憑著少輸多贏,沒有人知道歐陽已經是個小財主。 第004章 太虛子 有人來了,歐陽忙閃到角落黑暗之處,日已落,屋子內一片黑暗。在只有一盞油燈的情況下,歐陽有信心輕鬆離開。 來人似乎沒注意到門鎖打開,進了屋子把手中包裹放下,也不點燈先長長歎口氣在黑暗中發呆。過了幾分鐘,終於油燈被點亮,歐陽也看見了來人就是自己的娘。二十五六的年紀,已經有些蒼老。操起針線開始忙活幾天前未完成的工作。 因果都是自己啊!該解決就得解決…… 歐陽站到油燈下輕輕問:「沒談成?」 「啊?」柳氏嚇一跳,再看原來是自己兒子,忙站起來一把就要抱過來。 「別、別!」歐陽汗啊!不來這樣的。見柳氏有點發傻就道:「聽我說……我知道因為我的出生給你帶來了一生的痛苦。怎麼說呢,我先幫你摘掉掃把星的名頭,趁還年輕找個合適的人家嫁了,要不我真會愧疚一輩子。」 「……」 交流起來真難,歐陽拍額頭繼續道:「你只要做到以下幾點,第一,今天我們談話和見面不要對別人說起,現在不能說,將來也不能說。第二,三天後當有人請你去趕集的時候,不要拒絕,帶上這個錢袋,裡面有一百文錢。第三,不要說多餘的話,控制好自己情緒……就是看見我被狼叼走了,也要當沒看見。其他的我來安排就可以了。」歐陽有點擔心問:「聽明白了嗎?」 柳氏抹眼淚:「你有這心,娘已經很開心……」 歐陽崩潰,他知道自己人小,說什麼別人都不當回事。也不解釋交代:「記得我和你說的三點。千萬記得。我走了。」 柳氏雖然很期盼和兒子相見,但是沒有挽留。如別人看那樣,她自己都已經將自己當成了災星。更何況是對自己的兒子,更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免得禍害了自己孩子。 歐陽也是無奈,要是真等到自己成年,自己老娘早就人老珠黃。這女人就像是電器。即使是現代二婚全新也折價的厲害。歐陽盤算過,自己娘最麻煩有兩點,第一就是那彗星名頭,第二就是當過小妾。小妾地位之低比大家想像還要低上很多。要扭轉這樣的局面,只能是下狠藥。當然目前最要緊的是擺平先生,讓他幫忙求情。否則那20棍子下來,不在床上趴十天半個月才怪。該死的歐平,本督察一世英名差點毀在你手上。 先生很好擺平,歐陽用點點眼淚,先生就以人孰能無過,又是一小童,於是一笑而沒。雖然大伯仍舊想揍歐陽,但是先生面子他不能不給。那時候老師的地位可比現在的高,要麼怎麼說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說法。於是這20棍子就記在帳上。 …… 歐家莊的趕集是十天一次,其實也就是方圓幾十里內的十個大點村莊輪流過集。即使是南方天,初春不久亦是寒冷,但歐陽剛五更就已經起床。五更相當於現在凌晨3點到5點,對曾經的都市夜歸人來說,剛到達娛樂的高潮。 歐家莊傍湖靠山,一到趕集時間,各路小販或水路或陸路凌晨趕路而來。大家都知道歐家莊有太祖免賦稅的聖旨,安康和詳,在這一帶可以說的上最為富庶村子。 來的當然不僅只是小販,還有舞弄雜耍、售賣蔬菜菜仔,還有……道士。 此道士名曰太虛子,傳說本在深山修煉,有一日打坐被點化後,開始遊歷凡塵。白髮白鬚童顏,沒有人知道他多大年紀。但聽村中老人,此仙人自五十年前就是如此模樣。老人會稱呼仙人,說明此人在附近一帶百姓之中的聲望頗高。事實也是如此,也不知道經過如何,但能將他請來看宅算命測風水,那可是非常有面子之事。 太虛子當然不是趕集來了,他今天是應歐家莊村長邀請,前來看墓地風水。一下渡頭,就被人接上。 太虛子看著面前接自己人半響後問:「你家大人呢?」 此人正是歐陽,他很有禮貌給太虛子行禮後道:「大伯說必須自己人來接道長,才顯得尊重。」渡頭距離村子約五里之地,歐陽接到太虛子的時候,天已微亮。 「恩恩!」太虛子撫鬚點頭:「你可就是歐家族長侄子歐陽?小小年紀,聰明伶俐,將來必然大有出息。」 「道長辛苦,大伯命我備些糕點給道長食用。」 …… 行了兩里地,太虛子突然眉頭一緊道:「貧道內急,小居士暫且等我。」 歐陽一聽忙掏出張粗紙:「道長請用。」 有錢人啊!太虛子接過紙不忘說一聲:「族長真是細心的緊。」 這時候當然不找毛廁,直接跑到蘆葦叢中解決就是。太虛子自認為也是有身份的人,強忍著多跑了幾步,以免路上行人發現。 爽!太虛子用完紙拉褲子。沒想後面一個聲音飄來:「真沒想到,不食五穀雜糧的仙長也要出恭。」 「你?」太虛一驚轉頭看見歐陽似笑非笑看著他。 「我勸你別繫褲子,一會還得拉。」歐陽見太虛子愕然表情解釋道:「是我借大伯的名義托人帶書信給你,請你來的。」 「小兒胡鬧。」太虛子很生氣。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怎麼能說胡鬧?」歐陽拿出一個小手弩對準太虛子:「自製小手弩,有效殺傷距離五十米,但粗製濫造,估計用一次就得散架。不知道是你這仙人威猛,還是我這破小孩的玩具厲害。」 「呵呵!小兒玩笑……」 「雙手抱頭,趴在地上。」歐陽喝道:「立刻,馬上。」 太虛子是走南闖北的人,立刻看出歐陽一點都不玩笑,但他還是不相信一個小孩…… 『嗖!』一聲,弩箭擦著太虛子的臉飛了出去。歐陽沒說謊,確實是粗製濫造貨色,一箭射出,因為拉力原因,立刻散架。但太虛子還沒來得及高興,歐陽從地上拿起一口已經上弦的弩道:「雙手抱頭,趴在地上,不要讓我重複第三遍,否則這支弩箭將從你左眼進去。」 第005章 論英雄 「……」太虛子立刻照做,心中不忘感歎,甘羅十四歲拜相有什麼神奇,這十歲小娃能將自己從外地騙來幹掉才是本事。看這手段,心黑手辣的勁,估計是陳年的老賊。不過他也精明,知道歐陽沒殺他,自己就一定死不了。 「鬍子假的,頭髮假的,連羅盤的指針都斷了。」歐陽翻包裹歎道:「不知道是老百姓太愚昧,還是你太狡猾,連吃飯傢伙都不保養,就想著騙錢。」 「……」 「呵!你還帶著相書,臨時抱佛腳啊?」歐陽越翻越是苦笑,這丫的不專業到極點,連符紙都是按疊算。就這樣的人,也過著富翁的日子?看現代人家和尚多專業,又是開佛學院又是聯合會,已經是國際化的管理,還準備上市…… 「小哥見笑,混口飯吃。」太虛子一臉的獻媚。 「不見笑,如果你不是誣陷我娘的人,我倒還可以教你幾招,保證半年一載,大家當你活神仙看。」 太虛子一臉冤枉道:「小哥,說你娘是掃把星的可是你大伯和歐家莊的鄉親們,誰讓你娘一出生,爹爹就死了。你看,那麼多人背後議論……我這不就是順乎民意嘛!」 「是怎麼回事我比你清楚。」歐陽道:「你現在有兩條路選擇,第一條為我娘平冤,我讓你賺一百文,外帶讓你做活神仙。第二條路,我扔你在路上,讓你毒發身亡。」 「毒發?」太虛子臉綠綠問:「什麼毒發?」 「難道你沒感覺屁眼那火辣辣又冰涼涼的嗎?」 太虛子淚流滿面:「我這不是以為是腹瀉後正常現象嗎?」 「此毒乃是本朝武林一代宗師,身居西域白駝山歐陽峰花費七七四十九天所配置,無色無味殺人於無形的無名之毒。」歐陽問:「歐陽峰知道是誰嗎?」 太虛子一臉茫然:「不知道。」 「我遠方二叔。」這點歐陽沒說謊,自己的遠房二叔真叫歐陽峰:「想好了嗎?」 還有選擇嗎?雖然太虛子不相信四無之毒,但是什麼成活神仙的真有點心動。看這小子翻包的熟練勁,還有對各種吃飯傢伙的熟悉程度,恐怕其言有幾分可信。又鬧肚子了…… 「拉吧拉吧!」歐陽收弩。 「你不怕我翻臉嗎?」太虛子邊使勁還不忘自己有好奇心。 「我中午還沒回家的話,就有一小鬼告訴我大伯,我被一個叫太虛子的道士拐賣了。」 「……」太虛子擦把汗。 「我伯父是族長。」 「……」 「我堂兄是縣尉。」相當公安局長。 「……」太虛子苦笑,這哪是人,這是陳年的妖精:「小哥有所吩咐,我照辦就是。」 「有個問題先問你。」歐陽略帶好奇問:「看你的皮膚年紀應該在三十左右,可是為什麼老人說五十年前就看到你遊方?」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太虛子慚愧道:「那是家父。」 「哦!原來是子繼父業。」歐陽恍然,只要嗓子動點手腳,加上假髮假須外加一頂道士帽,很容易就遮擋了大部分面容。再加此人又不是在一地逗留,大家感覺不到什麼大變化也屬正常。 太虛子道:「現在我有個問題,你就不怕我對你大伯或者別人說你幹的事?」 「那也要有人信。」歐陽呵呵一笑:「你真說,我保證有手段讓別人當你是白癡。」 …… 「要說騙術,當屬陳勝吳廣。」歐陽道:「利用魚腹藏字,一呼百應。」 「不不,老弟。要說騙術當屬劉邦,從其私放囚犯,斬白蛇,還利用老婆婆說是赤帝之子殺了他兒子白蛇,結果是越傳越廣,即使到了現在仍舊有不少人深信不疑。」太虛子繼續拉肚子:「一騙得天下。」 「有道理,投資小,成本低,收益高。比呂不韋可強多了。」 「要說呂不韋也算是騙界高手,其實他的手段漏洞頗多,而且知此事之人甚多,如若不是還有三分運氣,恐怕也成不了大氣。」太虛子道:「要說騙界先祖,當屬張儀。其連橫之術,當屬天下第一,乃是真本事,真英雄。」 一老一小在蘆葦叢中煮屎論英雄,頗有惺惺相惜的感覺。歐陽對太虛子說的民間秘藥等等很是大開眼界。而太虛子對歐陽的邏輯整理也深深敬佩。 「騙,分被動和主動。當人們有不解之事疑問之時,這時候出現以神鬼解釋,為被動。製造人們不解之事,人們尋求答案之時,製造人以神鬼解釋,是為主動。主動者易被看穿,被動者則機會難求。惟有主動與被動結合才是最完美之騙術。」歐陽指指自己道:「我會幫你製造一個神仙名頭,但是你答應我以後不得再害人。」 「騙豈有不害人之道理?」 歐陽拿手弩道:「武器壞人拿了是凶器,好人拿了是正器。比如你將掃把星名頭算在一個惡霸頭上,就是好事。比如你看見一對孤兒寡母,你就可以說,此子乃是XX星下凡,將來必然大放異彩。也許就因為你這話,人家才能活下來,並且還真成了事。即使事後不是,你也可以說,可惜人間濁氣怎麼怎麼著,可惜,可惜啊!」 「偶爾還要犧利為名,一次不賺錢,代表著第二次賺更多的錢。等名一夠,你可以從遊方道士升級為某某真人,某某神君托付給你某某權利。此乃騙術之大道。」 太虛子讚道:「有理有理,可惜身邊無好酒,否則聽老弟一席話,當浮一大白。」 「見笑見笑。」歐陽起身道:「接下來就有勞老哥。」 「一切當聽老弟安排,臨別老哥有一疑問,不知老弟師從何人?」 歐陽回答:「我師父一江湖隱士,命我不得透露其身份半分。抱歉!」 「你我何需客氣。老弟慢走。」 「老哥慢拉,還兩次就應該可以通暢。」 第006章 寶劍初吟 響午時分,柳氏還沒準備造飯,有個帶斗笠的小鬼就鬼祟的摸到家附近:「柳嫂,我是歐平,小少爺讓你現在帶上錢袋去趕集,要從西不慢不快走到東。」 「什麼?」 「我還要抄小路回去,先走了。」 柳氏有點雲中霧裡,但既然是孩子留的錢,孩子又要自己照做,自己照做就是。大家可別被某些演義所欺騙,婦女在家地位很低,所以有著夫死從子的說法。柳氏放下手中針線,將錢袋放在懷裡,朝市集走去。 道士?柳氏遠遠看見那曾經批自己是掃把星的道士,忙低了頭,有點慌張在市集中走著,她很想逃回家去,但是又惦記著自己兒子說的話,動作很是不自然。才走了幾步,就撞到一個捧了豆腐的婦女身上,結果豆腐直接摔爛。 「怎麼走路的?」這大嫂倒是有涵養,沒象潑婦那般開罵,但是打量了下柳氏之後就生氣了:「呸,真倒了霉,趕集撞上掃把星。」 「掃把星?」道士趕到似乎感覺耳熟看了一眼:「咦?你不就是當年我批命的掃把星嗎?」 「仙長記性真好。」旁邊人打趣。 「不對!不對!」道士也就是太虛子道:「且拿你手讓貧道看看。」 旁邊人問:「有什麼不對?」 「當初我見他,有黑煞臨頂三尺,但如今卻是金光凌頂。」太虛子道:「小娘子可否將手給貧道一觀?」 被打了豆腐大嫂一邊道:「他嫂,給仙長看看。」 …… 王嬸有點奇怪,一向不愛趕集的歐陽突然要去趕集,不過今天大伯和他伯母都去親戚家做客,家裡沒人,吃得也簡單。於是王嬸也沒想什麼,牽了歐陽的手就趕集來了。走了一段,卻看見前面圍聚了不少人。看熱鬧乃是人之天性,王嬸立刻用強壯的身軀為自己和自己的小少爺擠開一條路。 朝裡一看,呵!原來是太虛子正在給掃把星看手象。這熱鬧她不愛湊,自己還帶著掃把星的孩子。怎麼說王嬸也不太願意讓歐陽難堪。 「我明白了,此乃子榮之相。你子乃是文曲星座下大弟子……」 歐陽怒:老雜毛,按台詞念,亂加詞老子讓你一會游江回家。 太虛子眼角一撇,知道某人有點惱火,忙道:「卻也不像,貧道道行還是太淺,有些還是看不透。」 王嬸就問:「仙長,你到底看見什麼?」她是認識太虛子,其實圍觀的認識太虛子還不在少數。 「不可說,不可說。」太虛子搖頭後道:「貧道錯矣,娘子你不僅非掃把星,更有一副旺夫相。娶得你之人,有病則無病,無福為有福,貧道暫且只能說這麼多,告辭、告辭。」 「仙長是不是看錯了,她一進門,歐家連死兩個人。」王嬸一邊道。 「歐家先祖大功朝廷,但也殺人無數。如若不是她旺夫,恐怕歐家旁系再無血脈,此等還不是旺夫之相?」 王嬸不太相信捂嘴一笑:「是不是真的?」 太虛子凝視她一會後道:「不好,你速速回家,家裡有大事即將發生。」 「啊?」王嬸忙問:「什麼大事?」 「印堂發黑是為禍事,而你印堂略陰,有事當你是家人,但又不是你親人。」太虛子掐手指後道:「陰像為水,事由水生……危在旦夕,速速回去。」 「胡說。」王嬸不高興:「老爺和夫人都去親戚家,管家去外地,長工們今天放假,難道是貓掉到水裡了?」 歐陽在一邊道:「不是啊!王嬸,歐平好像一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歐平?」王嬸一道冷汗流了下來,好像早上起來到現在就看見人了,難道…… 旁觀人忙道:「王嬸,快回去看看。」 又有人道:「大家一起去,一起去。」 …… 「歐平?」王嬸在院子裡大喊,沒人回答,立刻急了一身汗出來。她可是看著歐平長大的,早當自己半子。 某旁觀者忙道:「大家幫忙找找。」 「有水的地方,會不會是……歐陽大娘當時投井那口?」一個貌似很聰明的鄉親疑問。 「在後院。」王嬸一馬當先。 「小少爺,救我。爹爹,救我。」眾人剛到後院,一個微弱的聲音從井下傳上來。 「在這裡,真在這裡。」王嬸眼淚都出來了。大家朝井口一看,十米深的井裡,歐平手抓木桶,腳拚命蹬著,如同隨時可以沉沒的小船。 「王嬸,王嬸。救我,有東西拉我腳。」 「你抓好桶,我們把你拉上來。」一個小伙朝井裡喊了一聲,手抓還是井邊繩子用力朝上拽:「好沉!大家幫把手。」 …… 很快,歐平就被拉了上來,然後邊哭邊說自己的悲慘經歷。原來他早上睡的迷迷糊糊的就聽見有人叫他名字,不知不覺順著聲音就來到了井邊,然後……接下來的事情都不知道了。感覺做夢一樣,直到腳被割破發疼才醒了過來,拚命地抓了井裡的吊桶,到現在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前的事。 於是就有年長鄉親的分析,這口井死過歐陽他大娘,估計是來抓替死鬼。王嬸這人實在,不說別的,抱了歐平跑到還沒走遠的太虛子面前磕頭。太虛子也很實在,先前將歐陽娘給他的一百文錢免了,這邊還搖手道,你應該謝謝歐陽他娘。於是,王嬸感謝之餘堅定了信念,將彗星改成了福神。 一干鄉親也是紛紛稱奇,奇一,就是道士竟然不收錢,太虛子給他們回答是,因為冤枉了歐陽娘,心中愧疚,如今救一命還一債,自然是應當。如若收錢,大壞修為。奇二,為什麼白天有髒東西。太虛子回答:水本陰,井水更陰,白日鬼怪也只能迷惑小兒。這不是妄說,早有井水通黃泉之說。 第007章 冠禮 歐陽一邊對歐平道:「幹的好。」 歐平第一次受到小少爺誇獎,開心的小聲道:「五年的水性不是白練的,不過就是太冷了點。」 「我不是讓你聽到動靜再從桶裡出來嗎?」 「哈欠……小少爺交代我的事,我沒一件辦好,這次我當然要努力了。」 「你這事就辦得很好,記得,到死也不能透露這件事。一會我大伯要問你,你就說你不知道,迷糊迷糊的。」歐陽鄭重交代:「你去我娘家可能會有人看見,但是即使有人逗你,你也得死咬著。」 歐平略有點擔心:「我就怕你娘露餡。」柳氏看起來實在太慌張了點,她很想說先前剛見過歐平,但是她又知道不能說。她一個婦道人家,實在不懂怎麼辦,只能將求救的目光頻頻看向歐陽。 要壞事!歐陽大汗,這沒有一個熟練的配合團隊確實操作難度太高。太虛子算是專業人氏,知道該怎麼做。歐平什麼都聽自己的,根本不管為什麼。惟獨是自己這娘…… 幸虧太虛子也發現不對,走到歐陽娘面前輯首行禮:「女居士,貧道這邊有禮,看你身子虛弱,我傳你八字真言,早晚默誦三遍,當可調理身心,也算貧道一點歉意,你且附耳過來……聽好:不急不躁,謝謝我後回家,別回頭,否則你兒子就被你害死了。」 柳氏聽完忙道:「謝道長。」 太虛子揮手:「快些回去吧!」 目送自己娘離開,歐陽出了口長氣。感激看了太虛子一眼,太虛子朝他挑動下眉毛示意自己明白。 隨著太虛子瀟灑的告辭,這場小騙局終於落幕。這件事也很快在十里八鄉傳開來。此事到了隔壁村版本是:太虛子手結法印喝到:妖孽哪裡走。一個掌心雷將水鬼打回黃泉。再隔壁一村版本是:太虛子仙人手指一掐,仙氣衝進井中,不僅將水鬼剿滅,並且將三個小孩安全送出井。再再隔壁村版本:太虛仙人大顯神威,單身入黃泉,劍斬妖孽,救得三十名童男童女。再再再…… 不管怎麼傳,有幾點是可以肯定,第一,太虛子先知先覺,這點有無數人證。第二,柳氏不僅不是掃把星,而且還是福星,就因為有她在場,小孩才沒遇害。第三,太虛子不為錢,不為利…… 沒幾天,歐陽舅舅就派來了轎子,將歐陽娘接走。據說是縣裡一名郎中早年喪偶,年紀不大,三十出頭,無子無女,脾氣頗好,想著續絃。於是媒人就找到了柳氏娘家。柳氏不想離開歐家莊,但是歐陽又和其偷偷見了一面,除了叮囑一些不能說的事外,還真誠讓她再嫁,並且說,再嫁也是我娘。最後柳氏還是回了。 歐陽十一歲的時候,柳氏生下了一女。 …… 十二歲的歐陽最近很煩,娘找了個好人家,再看自己再有三年就可以行冠禮熬出頭了,但卻多了一件煩心的事。煩心的事就是隔壁村的柳秀兒,從小就給定的娃娃親老婆。 以前就算了,最近十天一集,柳秀兒每天都要到大伯家蹭午飯。這吃飯就吃飯,但柳秀兒老用眼角看歐陽,貌似也知道這個不愛說話的人就是自己將來的丈夫。 歐陽對老人提議,和秀兒妹妹什麼一起去玩,一起去趕集,或者是去柳家莊串門一律免疫。借口很簡單:累了、困了、做功課、幫先生干雜活。 歐平一旁看了就奇怪,終於有一天兩人游完泳,歐平忍不住問:「小少爺,秀兒姑娘挺好的。先生也說了,父母之命大於天。老爺雖不是你親父,但待你恩重如山,為何你總是避著這麼親事。」 「唉……」歐陽看夕陽喃喃道:「海闊任魚躍,天高任鳥飛。歐平,我現在才知道一首詩的意思。」 「什麼詩?」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這人不是都被逼的,否則不至於兩者皆可拋。」歐陽道:「歐平,我想進城參加歲考,若得生員名份,一旦冠禮畢,也可借口州試逃遁。」 歐平道:「我前幾日聽老爺說了,小少爺你一完冠禮,就得先成婚。」 「不是吧?」歐陽驚道:「這麼急?」 「聽說是因為秀兒的奶奶一直臥床不起,怕看不見孫女嫁出去,他們家長這才找老爺商量。」歐平問:「小少爺是不是不喜歡秀兒?」 「你少爺我乃是有品位的人,對交配的興趣不大。」歐陽見歐平不明白笑著解釋:「也就是說她不是我那杯茶。」 「……」歐平迷茫搖頭。 「這麼說吧!一個男人有很多事可以做,有很多可玩的樂子。而結婚生子就是斷送這一切樂子的根源。」歐陽在夕陽下道:「閨房之樂,不過是人生樂趣一種,和你解釋也不明白,以後你就會懂了。」 歲考很輕鬆被歐陽拿下,一來是他的學問確實湊合,最少在蒙小孩的考試中還算相當湊合。二來,主考的官員都是縣級幹部,不能不考慮下歐家的影響,還有縣尉的面子,既然還算湊合,不讓過反倒是說不過去。 …… 唐朝印度佛教盛行,而到了宋朝,一些士大夫痛感佛教文化是對大眾的強烈衝擊,主張要在全社會復興冠、婚、喪、祭等禮儀,以此弘揚儒家文化傳統。十五歲到二十歲男子若無期以上喪期,就可行冠禮。 行了冠禮就是成人,一可結婚生子,二可正式參加各種祭祀活動,三可幫族中事務,四可分得一些田地。 冠禮由歐陽的先生執掌,其實就是加帽子,換衣服的一種形式。只不過先生比較囉嗦:「我知你有鴻鵠之志,看不得論語三字經,中庸大學皆不入你眼。先生無他教導,切記你尚年幼,鋒芒太露遭人嫉恨。君子之禮可行廟堂,但行不得世間諸事。我賜你字:宏學。自己多多思量。」 「謝先生。」歐陽歐宏學跪拜。 第008章 潛龍出淵 苦熬十五年,終於是要畢業。但畢業之前還有一個工作要做,那就是填報志願。 冠禮當晚,大伯和歐陽小斟談理想剛開了話題,其就被歐陽雷道,大伯驚訝問:「你要考舉?」按照先生的話來說,這小子連論語都說不上幾句,每次考試靠作弊,就這樣還想考舉? 歐陽謙虛道:「有道是事在人為。」 事在人為第一個先提條件是你得到達基本的要求。不過這話大伯沒說出來,左右想想後道:「你既然有志考舉,我當然不能不答應。不過,你得先完婚。」 「這……」歐陽汗,他真有普及婚姻法的打算,不過,那似乎造福是自己孫子輩,自己一點好處也沒有。 大伯堅決道:「這個事情不用多說,算我逼你也好,只要你不成婚,我就不會給你身份文碟。」 身份文碟相當於身份證,這普通老百姓一般沒有,但是要參加鄉試就必須有。要弄這文碟還有點麻煩,考舉的得去縣裡找國子監,行商的得本村人保薦到縣衙辦理。這也就是宋朝,換了唐朝,參加科舉都需要當官的保薦才能參加。如果當了宋朝公務員,就會有魚符。上面記載你叫什麼,幾品官,在哪任職。 「可是,侄子萬一考舉順利,這一走就是三年。這不是讓秀兒妹妹守活寡?」 「他家秀兒也是書香門第,官宦人家,婦人之德還是有的。我看那秀兒內中慧賢,乃是難得的賢妻。」大伯道:「下月初八就是黃道吉日,你如果沒有疑義,我就張羅人準備,另外再給你置良地數畝,也好有個生計。」 歐陽是知道,只要自己一完婚,大伯就算是鬆了一口氣,上對得起死去的爹娘,下對得起自己死去的弟弟。歐陽只能道:「侄兒聽大伯安排。」 …… 歐平在歐陽耳邊道:「大伯托人去縣裡找你堂哥,好像是給你去辦身份文碟去了。」 「你怎麼知道?」 「客廳裡說的,我人小,別人說什麼話都不當我存在。」 歐陽讚道:「幹得好。」 「謝謝少爺誇獎。」歐平再道:「少爺,你答應的,逃婚後帶上我去見世面。」 「沒問題。」歐平打小就沒出過歐家村,歐陽上次去縣裡參加歲考,足讓他羨慕好幾天,整天拉了歐陽問長問短。雖然他不知道歐陽為什麼要逃婚,但是必須堅持少爺為領導,少爺說要逃,那就必須逃,狠狠的逃。 「這幾天你在渡口那轉一轉,文碟一到,我們半路攔截,立刻就走。」 「啊?少爺不打包行李?」 「笨!這麼熟一個村子,誰見了我們提大包小包的,都知道我們想幹什麼。大伯一聲令下,別說沒上船,就算是上了船,都能被截回來。」 「可是我們沒有錢啊!」 歐陽嘿嘿一笑:「錢不是問題。我們最需要擔心就是怎麼逃出去。只要到了縣城,上了官道,我保證你衣食無憂。」 …… 張大叔是村裡唯一的鐵匠,他剛出渡口就被歐平盯上。歐平親熱招呼:「張大叔。」 「歐平啊!」張大叔從懷裡拿出一冊子道:「這是你家小少爺的身份文碟,他堂哥托我帶回來的,你在剛好,幫我帶回去,別弄丟了。」 「謝謝張大叔。」歐平心中嘀咕,這小少爺也太多心了,給自己設計了三個搭訕手段,三個拿文碟的手段一個都沒用上。 歐平小路溜回村中,找到了幫先生家劈柴的歐陽,遠遠做個手勢。歐陽會意邊將地上木柴堆積起來邊對先生道:「先生,以後有粗活就讓學生們來做,您是先生,要顧及自己身體。您要病了,歐家莊可就多了白丁。我先走了。」 先生一邊歎口氣道:「你可是要逃婚?」 「……」歐陽汗,大汗,都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先生的眼睛什麼時候也變得那麼賊? 「去吧去吧!事後我會對村長說明。」先生再歎氣:「先生我當年也是逃婚離家,三十年未返家,你切不可學我,多回來探望。」 「是,先生。」歐陽歎,在現代,歐陽覺著所有老師都和自己過不去。回了古代卻感覺和先生這麼投緣。素質啊!教師隊伍素質有待提高啊!從這點也看出來,千萬別將古人當傻瓜,如先生這樣不問世事的人就能看穿自己的小九九,將來行事必須小心才是。 「等等!」先生進屋拿了一個錢袋出來道:「這裡有一貫錢,你且先拿上權當路上的盤纏。」 歐陽忙拒絕:「先生,這怎麼行。」 先生撫下巴鬍鬚笑道:「這是借,再說你還怕村長不替你還上?」 「謝先生。」歐陽鞠躬。 …… 一貫錢可不是小數目,一石也就是一百多斤米也就五百文。先生一下給了兩百多斤米,當然非常夠意思。這邊說點閒話,根據研究折合現代物價,一兩金大約是三千RMB,一兩銀大約是三百。而一兩銀略多於一貫錢,不過宋朝的貨幣為歷史最為混亂的時期,不是一句兩句話能說清楚。 雖然一貫錢實則不多,但對十幾年口袋空空的歐陽來說,不亞於一大筆財富。歐陽這才深刻體會什麼叫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之前他一直就納悶,走一千里送鵝毛,不如托人送幾雙鞋,大家都比較有賺頭。 歐陽豎立船頭,散發迎風,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隨風飄舞。真是不是長頭髮不知道長頭髮的苦。宋朝又沒洗髮水,用的是皂角和豬苓。達官貴人三天一洗頭,五天一洗澡已經是衛生的表現。歐陽倒有心將自己理個光頭,不過自己現在是去考舉,所謂身體什麼的授之於父母,故意理光頭是會有大麻煩的。 「歐平,我們先說點規矩。」 「什麼規矩?少爺。」 「第一:每天刷牙兩次。第二,夏天每天洗澡,冬天兩天最少洗一次。」 「知道小少爺自小就愛乾淨。我曉得拉。」歐平問:「少爺,我們現在先去哪?」 「新城縣。」歐陽捋袖子:「去賺點盤纏錢。」 「怎麼賺?」 「賭!」 第009章 賭 宋朝賭博豐富多彩,有球類、棋類、骰類、斗禽、關撲等等,而且參與人員,上到士大夫皇帝,下到尋常百姓,以至地痞無賴三教九流,可謂是無所不包。大家知道的歐陽修、李清照都是好在其中。 球類歐陽不陌生,他破過多個外圍集團,不過這些外圍無法操縱比賽。歐陽只是純抓賭性質。在歐陽看來,無法操縱比賽的賭博技術含量不高,這賭他十有四輸。 棋類歐陽就陌生得緊,象棋也只會基本規則。完全從兩人名聲來下賭,他自認輸面有六成。 斗禽現代已經很少見,歐陽知之不多,輸面也不小。 關撲只有元旦、寒食節和冬至可以舉行。宋朝初對賭博管理甚嚴格,基本就是斬字。到後來皇帝對賭博事業熱愛有加,律法就成了空文。特別是在歐陽所在的北宋末年,民間官場、文人舉字皆賭成風。到了元朝更不得了,皇帝決定官員陞遷就是大殿上扔骰子。 骰類也有賭大小,但上層人物流行玩法就是走棋盤,類似現在飛行棋。有錢有身份用美女做棋子,相當的淫爛。 只有最後一類歐陽感覺最有把握,那就是錢幣賭。第一種拿一堆錢搖,買一、二、三、四。開了後四個為一組分,分到最後剩下幾個算是幾,這賭法叫意錢。還一種叫擲錢,就是現在小孩也會玩的正反面。 新城縣雖然是個小縣,但也有兩個賭坊。不過比起都城汴京百餘賭坊規模那是小巫見大巫。 歐平緊張道:「小少爺,先生說賭乃萬惡之源。」 「今年大年初一先生還和我擠一桌呢。」歐陽交代:「你在外面等著,如果一個時辰後我沒出來,就去找大少爺來救我。」 「可是……」 「聽我的,沒有錯。」歐陽看看賭坊招牌:四海賭坊。心中一笑,不知道是我這現代人擅賭,還是古代人更神奇。歐陽不好賭,因為他幾乎沒見過靠賭博發財的人,他也沒見過哪個賭場老千最後會有好下場。 …… 肥羊!歐陽撩開簾子進入賭坊,在場幾十人同時念出一個名詞。看其歲數不大,面如玉、衣裳光潔,一頭黑髮盤的清清楚楚,顯然是哪家的少爺好奇心重來此地找樂子。 一個夥計立刻上前:「公子要玩點什麼?」 「什麼比較簡單?」 果然是個雛!夥計大喜招呼:「公子不如玩玩意錢。你且看看。」一莊家會意,在一個甕中抓一把銅錢入碗,兩碗相合開始搖。碗放好,閒家各自在一、二、三、四下注。莊家開,把錢輕倒桌子上,然後用筷子將銅錢每四個撥開,最後剩餘一個二。接著就是賠二三倍,賠雙一倍,押單或者是一、三、四的籌碼吃掉。 好拙劣的手法,歐陽一眼就看出莊家出千。其捲起的袖子內藏有一枚銅板,胳膊朝回稍微朝上一彎再朝下,銅板就在胳膊的掩護下落進碗中混在銅錢堆裡。這個手法銅錢只能藏一枚,多了會有聲響。也就是莊家願意賠小吃大,至於莊家如何知道抓的銅錢數量,也許問題在甕中,也許莊家能依靠重量判斷,這個歐陽一時還沒辦法看出來。 你不出千就算,你要是出千,本少爺包贏。歐陽傻笑一下道:「這個好玩。」 「公子請坐,小的給你倒水。」 歐陽坐下,抓抓頭從錢袋抓出一把錢,然後數數,拿出兩百文,其餘放回去。莊家開始搖錢,完畢將碗放在桌子上招呼:「買多賠多,買少賠少,下注嘍。」 一位:五十文。二位:三百文。三位:三百文,四位:三十文。歐陽輕吸口冷氣,這回是開一還是四?是單還是雙?再輕看眼賭客,丫的,原來三號位是托!大哥,拜託你專業點,看你穿著那麼寒磣,但這三百文下去,似乎一點看結果的慾望也沒有。 現在就在一、三、四號位出。歐陽輕搖頭,賭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特別是自己只會現代賭具。現在才明白一個老千的話,為什麼越簡單的賭局就越無法出千。兩單一雙,少爺我也不是沒膽魄。歐陽拿出兩百文放在了單上,如果店家精明,第一把就應該讓自己這只肥羊小勝。 「開!」莊家擺弄完吆喝:「一,賠單吃雙,賠一,吃二、三、四。」 不行,這險太大還不好控制。歐陽站起來:「吵死了,有沒清淨點的地方。」 一邊的夥計立刻慇勤道:「不如公子試試大小。」 「哦?」 夥計引領歐陽裡面走到一雅間,很清淨。一張桌子四個人,一個莊家,一個丰韻少婦、一個腳踩板凳半坐的熟婦,還一個看相貌是行商客中年人。 夥計介紹:「三骰,豹子最大,賠雙倍。如出四四一,就為一點。出四四六,就為六點。如三把無對,為無點。」 「好,這個有意思。」 「公子慢慢玩。」 少婦玩弄著骰子道:「公子,我們可是少了一貫不玩的。」 「我有,我有好多一貫!」歐陽拿出八百文,再將剛贏的兩百文穿上。 「老九,那就開始吧!」少婦把骰子扔在碗裡。 「三娘說開始,那當然開始。」莊家老九道:「大家下注。」 …… 事實證明,骰子可以由人來控制大小。第一種最低劣最無恥最容易被人毆打,就是將需要點數按在手心,然後借助指力彈出去,骰子落碗,不彈不跳。第二種利用碗底沿邊比較粗糙,控制骰子翻滾次數。歐陽只會一種,也是最難學的一種,名為撞骰。就是骰子不先撞底,而是碰到碗邊再彈回另外一邊,最後才落碗。看上去似乎很熱鬧,骰子都快跳出來。但其實最多跳三次。而這三次全是用面彈跳,所以可以控制點數。 第010章 麻煩 歐陽雙手搓骰子,然後似乎很笨拙的扔出去。骰停,歐陽險些昏迷。三娘當先驚訝輕呼一聲:「三個六!」 不是啊大姐,我是想四四六,沒想你們縣碗和歐家碗的質地不太一樣,三顆竟然有兩顆彈飛。歐陽迷茫問:「這是六點嗎?」 少婦吐一口口水:「哼!這是豹子,莊家賠雙。」 老九有點疑惑看了歐陽一眼,應該是運氣吧!口音是本地的,但從沒見過此人。老九邊賠錢邊隨意問:「公子好手氣,不知公子是哪裡人?」 「歐家莊!」 「難怪這麼光鮮。」三娘道:「歐家莊可是個好地方,魚米豐足,不上稅不納賦。」 「外面不是這樣嗎?」歐陽又出現迷茫眼神。 老九打斷:「說那麼多幹嘛!繼續。」隨手一扔,三三五,五點,不小的點數。 被人懷疑了,得輸這把。贏起來麻煩,輸就簡單多了,歐陽抓起骰子隨便扔了出去,順便還試試這碗的質地。 「三個四!豹子。」其餘幾人一起看歐陽。 見此結果,歐陽險些吐口血,財神哥哥你來的是不是太不是時候了,我是一個只想靠雙手賺錢的有為青年。您老哪涼快去哪呆著。通常意義上說,財神和衰神是對立的,但是天堂和地獄也只有一線之隔,也就是說財神來的同時,衰神也在你的附近右手——被砍掉的某老千語。他這一生唯一欣慰的是,警察沒辦法給他上手銬。 「四點啊?」歐陽問:「我是不是輸了?」又見迷茫。 「……是啊!」莊家憋出一句話。 三娘一邊道:「老九,開賭場有賭場的規矩。難道你想砸了這四海賭坊的招牌?」 「三娘見教的是。」老九忙賠笑。 …… 第三把,也不知道老九是不是被三娘教訓,或者被歐陽雷到,竟然扔出一點。歐陽非常非常無奈的用三點再賺一貫。心中捏把汗,麻煩大了。原本打算是在最後時間大殺四方,別人要找麻煩時候,救兵到達。沒想到手氣太順,才兩把就引起了懷疑。 要出千!歐陽輕掃老九一眼就知道。一個賭場老千說過,當一個水平不高的人準備出千時候,他的注意力會從賭具轉移到人的身上。研究表明一場熱火的賭博,賭徒有八成以上的注意力在賭具,而看賭客眼睛的次數一小時內不超過五次。如果是莊家,對賭具的注意力和人的注意力是五五開,而當莊家只有兩成主意力在賭具中時,說明他要出千。 歐陽對賭研究不深,畢竟特區賭博是非法,他辦的案子多是詐騙。本來他還擔心自己水平不夠,但一看見莊家老九的手法心裡就樂了。只是中等的碗沿投擲法。 莊家5、5、6,六點,看來這傢伙是想開豹子,但手有點生。三娘眼睛一挑,冷眼看了下莊家,莊家立刻變得緊張。 三娘一砸桌子後道:「來人,把他拉出去打。」 話落立刻有兩個夥計拉走老九。 「不好意思三位!」三娘打和哈哈:「手下人不規矩。這位公子別誤會,我是這家賭坊的老闆娘,只是湊個熱鬧玩玩,絕對沒有幫忙出千的意思。」 少婦道:「三娘的名聲新城縣都知道的,沒必要向一個毛頭小鬼解釋什麼。」 「剛一把通賠。」三娘道:「不如我當莊家,大家繼續?」 「好!」 …… 三娘當了莊家形勢一變,歐陽也拿不準其是不是出千,但是每回點數都頗大。歐陽也小心配合著少輸多贏。少婦和行商人是輸多贏少。慢慢的,三娘的眼神有意無意的掃過歐陽眼睛時候停留時間越來越久。 30貫進了口袋,歐陽覺著差不多,站起來道:「我得回家吃飯了。」 「公子慢走。」三娘含笑朝外喊:「替我送客。」 歐陽出了賭坊,心急如焚的歐平歡喜迎接上去:「少爺……」 「走!有麻煩了。」歐陽小聲叮囑一句,就和歐平不急不慢朝前走。 歐平緊張問:「少爺,什麼麻煩?」 「有人在跟蹤我們,想查我們的來路。有來路就找來路,沒來路我們就要被揍,順便加搶劫。」歐陽走進一家酒樓,小二還沒開口,歐陽先道:「我是你們李掌櫃的親戚,後門在哪?」 小二一指左側:「進去是個小院,一邊是廚房,一邊是後門。」 「謝謝,月底給你加工錢。」歐陽扔下一句話,拉了歐平就走。 「……」小二一時間有點迷茫。 「人呢?」兩個大漢進入酒樓,左右看看沒人,雅間也沒有,立刻抓了小二追問。 「什麼人?」小二茫然。 「兩個十五六歲的小鬼。」 「後門出去了。」 「追!」 「……」不一會迷茫的小二繼續迷茫:「兩位客官……咦?是你們?」 歐陽呵呵一笑:「一個雅間。」 「裡面請!」小二終於恢復了職業本能。 …… 「少爺,你怎麼知道會有麻煩?」 「因為按正常來說,莊家見贏錢的賭客想走,必然會有所挽留。不挽留就是起了疑心。」 歐平再問:「那萬一那個三娘是豪傑人物呢?」 「豪傑多敗家。一個賭坊的老闆娘是豪傑,這賭坊還能開的下去嗎?開賭場一利來自賭,一利來自高利貸。試想一個會放高利貸的女人,會是豪傑人物嗎?」歐陽搖頭:「而且老九出千那把,三娘在其出手之前不阻止,而是在骰子落定後出言,顯然是發現賭客有人發現了異樣。這三娘當即讓老九當了替死鬼。」 「還一個問題,少爺怎麼知道這家酒樓掌櫃姓李?」 「笨!門口不是掛著李家酒樓嗎?」 歐平讚道:「少爺真厲害。」 「暫時這裡是最安全的。不過那三娘也不是省油的燈,女人操持這行業一定不會嚥下這口氣。」 「為什麼這麼說?」 「女人要在這行立足,需要花費比男人多的多的精力。而威望是最難豎立的,更別說一個女人的威望。今天她丟了這個場子如果不找回來,恐怕威望要受折損。」 第011章 案件 歐平緊張道:「那我們快去大少爺那躲躲。」 歐陽搖頭:「她如果不派人跟蹤也就算了。欺負到我頭上來,我得給她點顏色看看。」 「少爺……我怕。」 「……」歐陽歎口氣:「你這年紀怕是應該的,算了,這次就放過他們。不過你要記得,只要計劃周密,即使是刀山火海,走過去也是絲毫不損。」 「比如說這次?」 「我出門,吸引他們繼續跟蹤,到達五湖賭坊。這時候你就找大少爺,說有人在五湖賭坊打架。至於為什麼會打架這我就不細說了。」歐陽放下茶水喊:「小二結賬。」 「少爺,菜還沒上呢。」 「我估計他們已經離開這附近,朝遠點地方尋找,接著就是殺回來。」歐陽笑道:「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 縣尉是官又不是官,他平時責任就是操練鄉勇,緝盜抓奸,雖然也有從正九品的官職,但是委任和撤免都是縣令說的算。而縣令就不一樣,屬於中央派遣官吏。即使是直屬上司再不滿意,也得申報六省的吏部,由吏部裁決。 歐峰就是歐陽的堂兄,家就在縣衙邊上。歐陽歲考時候住過一段日子。堂嫂人不錯,兩個堂侄也乖巧得很。應該算是和不錯的一個小家庭。 房子比普通人家大了一些,不過門口也沒什麼家丁之類的,門也沒關,歐陽就直接進去。已近傍晚,廚房裡堂嫂正在生火造飯。 「堂嫂?」 「歐陽,歐平?」堂嫂手忙在圍裙上擦拭幾下,覺著還是不太乾淨喊道:「他爹,家裡來人了。」 「哥在哪?」 「在內堂客廳會客,也不是什麼要緊客人,你直接去找他吧!」 「好!那堂嫂你忙。」 …… 「小弟?你怎麼來了?」歐峰略為驚訝從椅子上站起來:「你不是快成親了嗎?」 「……」歐陽牙疼,牙疼的不是歐峰的問話,而是歐峰接待的客人,這不就是才見了不到一個時辰的三娘嗎?要說三娘見了歐陽也愣了好一會,原本以為他報的歐家村是扯淡,沒想到人家真是正統的歐家人。 「你們認識?」歐峰不愧是公安局長,立刻看出不對。 「不認識!」三娘和歐陽同聲道。 「歐陽先一邊坐。」歐峰對三娘道:「三娘,不是我不幫忙,您是有所不知,昨天縣衙出了大事。」 「什麼大事?」三娘疑惑問:「我沒覺著今天街上有什麼不同。」 「你們當然看不出來。」歐峰壓了聲音道:「昨晚大人的官印被盜,盜賊留字條要黃金百兩。我一班兄弟從昨天開始就忙到現在,為避免打草驚蛇,根本不敢大動干戈。」 「官印?」三娘想想後道:「前些日子我聽說臨近縣官印也被盜……後來盜賊不是抓到了嗎?」 「抓個屁,就是找個替死鬼,要不早被怪罪了。官印是贖回來的。」歐峰道:「說到這,三娘,你這次可得幫我忙,你地熟人熟,幫我打聽打聽到底是誰幹了這事。」 三娘苦笑:「我哪熟了,認識就是一些莽夫。能上縣衙盜官印勒索的人……三娘我真沒有認識的。不過,我一定派人看看這幾日有沒眼生的人出沒。」 「那多謝三娘。至於三娘說的事……」 「算了,我看就是一毛孩子手氣好。」三娘似笑非笑看了眼絲毫不動聲色的歐陽,心中讚一句:這小子有種,竟然心不跳,面不改色:「還是官印重要,這事我一定留心。」 「那我就不送了。」 「留步!」 賊細分為盜賊、飛賊、採花賊、盜墓賊、竊賊。盜賊:連偷帶搶,入室行竊未遂就變身強盜。飛賊:配備專門的工具,爬簷上房,專偷空門。採花賊:配備迷香、春藥,先迷而後動手。盜墓賊:看地尋墳,代代相傳,各有各的本事,竊賊,手法靈巧,趁不備而下手。這理論是虛無子和歐陽煮屎論英雄時候提到的。 要這麼說來,這賊就是飛賊。那就難辦了。在現代城市中,幾乎都是燈火通明,飛賊早就改行為盜賊。不過原理應該都是一樣……歐陽站起來道:「哥,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你?」 「我意思是,多個人多雙眼睛嘛!」 歐峰苦笑:「現在有幾十雙眼睛都沒能找到人家。」 「那就再多我這雙。」歐陽呵呵一笑:「萬一我就是福星呢?」 「也好,但你不許亂說話。跟在我身後別亂跑。」 捕快分捕役和快手,領班稱為捕頭或者班頭。州級官府還有馬快,負責傳送信件。捕快們地位很低,他們後代也不能參加科舉。即使脫離了捕快行業,三代之後才能參加科舉。他們薪水很低,每年的『工食錢』不夠養家餬口,所以總難免賺點外快。最慘的是,捕快還有破案限制,重大案件一般三天一比限,過了一比就要挨打一次。在這樣的社會氣氛下,捕快能不出敗類那就是奇跡了。 歐峰顯然在捕快中很有威望,到了縣衙朝大家隨便一介紹,大家都朝歐陽招呼。歐峰也效率,馬上收集信息,和當班捕頭開始商量派人出去。 歐陽離開衙房,到處一轉就瞭解了縣衙的格局,外面是公堂,左右側有衙房、班房和文房這樣的辦公設施。再裡面是縣官的住宅。並沒有規定縣官一定要居住在縣衙之內,不過大部分官員還是比較願意居住在縣衙內的。一來方便,二來當官的大家都不願意委屈自己,前任留下的房子、佈局差不了。三者來說,難說什麼時候就陞官或者平調,沒必要在當地留下產業。 按歐陽分析,這飛賊根本就沒離開衙門附近範圍。一個小縣出了這樣的事,臉生的首先被懷疑,出去外面還不如縣衙這裡安全。一來燈下黑,二來還可以知道事情進展,甚至還可以知道有沒打算付贖金。如歐陽看過的綁架勒索案的卷宗知道,最麻煩不是流匪,而是有內賊,警察一舉一動都被他們看在眼裡,這樣的綁架案一般都是以警察失敗而告終。 第012章 生死一線 首先可以排除縣官的居所,裡面人不少,光丫鬟就有八個……倒不是說不能藏人,而是有生理需要時候不方便。 對!如果肯定賊還在縣衙,就得知道其排泄渠道。竊賊給縣令的期限是兩天,這兩天可以吃乾糧,但是你不能不排泄。即使拉在褲子裡也有味道,大家不會聞不到。歐陽在公堂處獨自沉思。 「少爺!怎麼把我扔了。」歐平在歐峰家上個廁所,歐陽竟然已經走了。 「噓!」歐陽小聲道:「賊就在附近。」 「他那麼大膽子?」歐平四處回望,那模樣看起來更像賊。 「我說過,只要計劃周詳,越危險地方就越安全。一個新城縣才多大,黑白兩道聯手有生人遲早跑不了。」歐陽蹲身在地上一摸,然後左手把右手粉塵撥開:「似乎是乾糧末。」 「少爺?」 「別吵我,我想想,當天夜裡只有兩名衙役值班。值夜班要麼是睡覺,要麼就是兩人湊在一起喝小酒。除了那個門,要進入文房拿官印,第一走正門,第二隻能是翻牆進公堂。我們先去圍牆處看看。」 歐陽和歐平離開不久,五米高的屋樑位置一個蒙面黑衣人輕輕落到了地上心中讚道,好厲害的小傢伙,本賊現在要去茅房,看你能不能找到我。黑衣人在縣衙就像自己家一樣,左右轉轉,熟門熟路到了茅房。人?他才不怕,人早都上街找自己去了,這附近有的就是自己和兩個小鬼,兩個小鬼又傻呼呼的去看圍牆。即使本賊真是翻圍牆進來,你們知道了又有什麼意義? 黑衣人進了茅房,解了褲腰帶蹲下,突然腳下一沉,朝下一看,左腳一塊木板裂開,心叫聲不好,急忙左右手抓了茅房的壁簷。 茅房門被人一腳踹開,歐陽笑嘻嘻問:「官印呢?」 「你……」 「本少爺先說一堆屁話讓你緊張,緊張後鬆弛,一般人就會感覺尿急。而後我提前來這做了一個小手段。飛賊,你倒是飛一個給本少爺看看?小心別丟下去哦!」歐陽說著說著感覺哪不對疑惑道:「不對哦!你是熟賊,應該可以忍住大的吧……小的你沒必要解褲子蹲……」歐陽倒吸口冷氣:「媽的,要長針眼,竟然是個丫頭。」 「找死!」黑衣蒙面人一個女音傳出,右腳一用力,左手一拉褲子跳出陷阱。雙指成爪撲向歐陽。 「玩大了!」歐陽忙左手一格,右手抓了女賊腰間,身子朝後一倒,將女賊扔了出去。歐陽爬起來笑咪咪轉身:「少爺我……要命哦……」 卻看那女賊沒有如歐陽預料那般撞在牆上,而是單足在牆上輕點,落在地上。雙手在懷裡抄出一對分水娥眉刺在手,反身點在歐陽的咽喉上,這串動作一氣呵成,顯然有不俗的功底。 「女俠,輕點,我什麼都沒看見的。」歐陽高舉雙手緊張道:「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完全可以先考慮他老人家的提議再打算要不要幹掉我。」 「來人啊!」歐平大喊。 「不要叫。」歐陽忙給了他一腳:「你想要你少爺小命啊!」大家一到,自己就成了人質,這刀光劍影的,一不小心自己就得報銷,自己小命可沒縣令的官印值錢。再說自己是會一些格鬥擒拿,可沒說自己會十八般武藝,當然,槍除外。可惜此槍非彼槍。 「……」歐平立刻捂嘴。 「女俠,一看您就是頂天立地的女俠,一定不殺未成年人吧?」 「剛才你看見了什麼?」女賊陰沉問。 「拜託大姐,我要是有看見,還需要分析推斷嗎?」歐陽道:「我真沒看見。」 「真的?」 「如果我騙你,就讓我爹半夜暴斃。」 「咳……」歐平被這話雷到劇烈咳嗽。你爹就是半夜暴斃的好不好? 「不過女俠,不管你殺不殺我,估計你也沒辦法回去拿官印了。」歐陽誘導:「還不如趁現在左右沒人快點跑。」 「你很怕死嗎?」女賊問。 「死有重於泰山,有輕如鴻毛。」歐陽回答:「能死在女俠的手中,我肯定比兩座泰山還重。但……女俠,我上有八十老母……」 「你娘六十歲生你?」女賊喝道:「滿嘴胡言,我……」 「女俠聽我解釋。」歐陽忙道:「這老母是大娘,我親娘改嫁了。」 歐平忙道:「這點我可以證明。」 「殺人不好,有道是放人一命,勝過七級糊塗。女俠,請你慎重考慮一下。」 「你叫什麼?」 「歐陽!」 「好,我記得你。如果……」 「來人,賊人在此。」歐峰前堂尋歐陽未果,就到了後堂,沒想到看見如此驚險一幕。 「大姐,說話算話,快點逃吧!我哥暫時就一個人。」要了老命哦!該出現不出現,不該出現時候你卻偏偏出現。 「哼!」女賊收了娥眉刺,朝牆跑幾步,腳一輕點,輕鬆翻過了二米多高的圍牆。 「小弟,你沒事吧?」 「沒有!」歐陽摸摸喉嚨,也不是沒被槍指過,心理素質自己還是過得去的。 「此賊黑衣緊身,官印定然還在附近。」歐峰道:「歐平,你扶小少爺先回去。」 「是。」 …… 剛出縣衙門,歐平就匯報道:「對了少爺,剛我出大少爺家時候,見了長工王二來找大少爺。」 「他有看見你嗎?」 「應該沒有。」歐平想想後道:「我是走了一些路回頭看一眼,才看見王二,然後他就走進了大少爺家。」 「暈!屋漏偏逢連夜雨。」歐陽道:「別回大少爺家了,立刻走。」 「可是少爺,天都暗了,城門也關了。不如歇一晚,明早再上路?」 「我保證一會我們都得被捆回去。」東窗事發,歐陽有點納悶,按照道理來說,應該到了明天早晨大伯才會發現。除非……鐵匠張大叔回去村裡,恰巧遇見了大伯。果然!福神和衰神是兄弟。 「那怎麼辦?」歐平問。 「哥是縣尉,肯定會公私一起抓。今天晚上估計黑白兩道全城翻我們和那女賊。客棧不能住,我娘那也不安全,她要知道我逃婚,肯定積極當舉報人。」 「要不找找什麼山神廟或者是……」 「你能想到的,你大少爺肯定能想到。」歐陽問:「如果你要抓我,哪裡是你不會搜查的?」 「我不會搜查?」歐平想想後搖頭:「我不知道。」 「不管了,先走。邊走邊看。」 第013章 和女賊混鬼屋(上) 由於有歐陽堂哥這面子,三娘那的人都無視歐陽在街上晃蕩。夜色漸濃,兩人走了兩刻鐘還沒尋得避難所。歐陽正準備咬牙去山神廟賭賭運氣,突然眼睛一亮指了一間大屋道:「有了!」 歐平問:「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歲考我進城時,哥和我說起的鬼屋。聽說已經有三十年沒住人,偶爾半夜還會有各種怪聲。有遊方道士說此地乃是大凶之地,於是官府就封了這屋。」這遊方道士該不會是太虛子的爹吧?風格很像哦!都是順『民意』。 「鬼、鬼……屋?」歐平一聽臉當即綠了,腳肚子開始打哆嗦。剛在那女賊面前,倒還站的住,現在幾乎是直接趴在歐陽身上。 「怕你就回大少爺家,然後明天你被捆回去,少爺我一個人出城逍遙自在。」歐陽甩手就走。 「……」歐平一咬牙忙喊:「少爺,等我。」 …… 進鬼屋一點難度也沒有,只不過這裡面氣氛確實有點詭異。歐陽左右看看也有點心虛,破舊的屋子、院子雜草叢生,亂七八糟。到處是老鼠、蜘蛛網,水溝邊還游動著一條毒蛇。 推開正屋的門,『呀』一聲,歐平立刻閉了眼睛死拽歐陽的衣服。歐陽安慰道:「怕什麼,開門不都這聲音?」 歐陽左右看看,顯然這屋子的原先主人相當有錢,桌椅都是紅木製造。裡面擺設還算整齊。歐陽站立屋中觀察一會後招呼:「歐平,我負責整理一塊地,別晚上屋內生火燒了人家傢俱。你去找一些乾淨木板鋪在地上,順便將剛看的到蛇殺了,還有老鼠也弄幾隻。」 「蛇我不怕。」歐平顫抖道:「我怕……」 「怕鬼?你見過鬼嗎?」 「沒有!」歐平搖頭。 「那你為什麼就不會認為鬼其實是怕人的?」歐陽道:「去吧去吧!我一會抓個女鬼陪你過夜。」 「少爺,我去就我去,你別提那個字。實在要說,就說髒東西。」 「知道了,快去吧!」歐陽捋袖子整理客廳。 ……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歐陽合上門窗,用火石生起了小火,歐平找來一個破鍋的底部,石頭架好,就煮起了蛇肉。另外還有幾隻拔了皮、洗乾淨的老鼠正準備在蛇湯完畢上架燒烤。 「可惜沒鹽。」歐陽弄著蛇湯,從鍋裡拿出一根火棍遞給歐平照明交代:「你再去找點能燒的東西,這地方蛇蟲太多,晚上火不能滅。」 「好,少爺。」歐平膽子有大大的進步。 歐平出去,一個黑影從上悄悄落到歐陽身邊:「我出鹽。」她一手已經準備按在歐陽似乎會出口的尖叫嘴上。 「你終於下來了。」歐陽出乎她意料的呵呵一笑:「女俠,你怎麼老喜歡爬房梁。」 「哦?你知道我在上面?」女賊甚是驚訝。 「不知道,但我知道這裡肯定有人。我就知道有人肚子餓了。」有什麼奇怪,一個警察最基本能力就是觀察入微。交警可以在穿梭的車輛中發現假牌,巡警可以在盤查人表情中發現反常,鑒證可以將現場碎玻璃拼成一塊完整的玻璃。混哪行容易,但是要在本行中出類拔萃就不是那麼簡單。不僅需要鍛煉,還需要天賦。如名人說的,如果沒有1%靈感,即使付出99%努力也是徒勞。 「我是賊,你不怕我殺了你嗎?」女賊凶狠的恐嚇。 歐陽搖頭:「殺了我就沒東西吃,我手藝不錯的。鹽來。」 女賊遞過一個紙包好奇問:「看你年紀不大,但為什麼看你做事似乎已經是老江湖?」 「你猜!」歐陽露齒朝女俠一笑:「我說,你蒙著臉不難受嗎?」 「哼!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官府派來取我容貌的。」女賊道:「話說,你不是衙門的人嗎?怎麼流落到鬼屋來借宿?」 「你再猜!」 娥眉刺又頂在歐陽的咽喉上。女賊不猜,她做! 「你不會殺我。」歐陽朝湯裡面灑鹽巴。 「胡說,姑奶奶我……」女賊跺腳:「你怎麼不怕啊你?」 「怕,我好怕的。」歐陽試了口湯,將湯勺遞給女賊:「我味道合適,你自己試下口感。」 「你用過的。」女賊拿了一根新的湯勺喝了一口喜道:「好喝。」 歐陽忙阻止女賊再伸湯勺:「野外蛇蟲必須沸水煮半刻鐘才可食用,否則會染病。」 女賊疑惑看歐陽:「你到底是誰啊?怎麼什麼都知道?」 「你猜!」 「少爺,我回來……」話說一半,歐平暈倒在地上。 「你不管他?」女賊驚訝問。 「你猜!」暈是一種人的自我保護狀態,當神經線受不了刺激時候,一是昏倒,二是發瘋。 歐陽的連續『你猜』顯然激怒了女賊,女賊一把抓了歐陽道:「小子,姑奶奶是沒殺過人,但不代表姑奶奶不會打人。」 『咕!』一聲,歐陽指指女賊肚子:「你餓了。」 「怪我嗎?」女賊一手指了歐陽:「如果不是你多事,我的乾糧會放在房樑上嗎?」 歐陽給自己乘湯:「可以吃了。」 「不要無視我說的每一句話。」女賊大怒。 「你吃不吃?」 「……吃!」女賊立刻坐下,輕輕拉起小嘴的遮布。 …… 歐陽用了一堆的口水,終於是讓歐平相信面前那個氣呼呼喝湯的人是女賊,而不是女鬼。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歐平的膽色卻是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姑娘,不知可否告之芳名?」歐平很是文謅謅,畢竟也讀過幾年私塾。 「你猜!」女賊怒著回答。 「哈哈!」歐陽樂道:「你還真能現學現賣。歐平吃東西,她買賣沒做成,心情不好,別惹她。」 「還不是因為你?」女賊覺著自己今天特別容易生氣,她最生氣的那個叫歐陽一不畏懼,二不生氣,似乎什麼事都無所謂一般。自己好歹是個賊,是個蒙面的飛賊,還是個會武功的蒙面飛賊。她哪知道,歐陽正在安排她上黃泉路。 「偷東西不好。」歐陽見女賊又要怒忙道:「偷不到東西生氣更不好。再說你不也已經得手了幾次嗎?」 「哼!你以為我偷官印是為了錢嗎?」 「哦?」歐陽第一次有點驚訝:「不是為錢?」 女賊很滿意歐陽這表情:「想知道原因嗎?」 「想。」 「自己猜!」 歐陽:「……」 第014章 和女賊混鬼屋(下) 歐陽躺在地上閉上眼睛,一邊的歐平正在被人套話:「你們一定是不上進,被家長責罰,這才偷偷跑出來的吧?」 「胡說!少爺是為了逃婚,所以準備參加八月的鄉試。」 「八月?那不就只有兩個月了嗎?」女賊再問:「逃婚?為什麼逃婚?」 「還不是因為……」 「明天你就和這女賊一起去賊窩吧!」歐陽翻個身:「嘴巴松的和婊子的褲腰帶一樣。」 「少爺,我錯了。」歐平哭喪臉。但也不能怪我啊!這女賊聊天聊著,就將自己給糊弄了。 「滿嘴粗話,哪裡像讀書人。」女賊鄙視道:「我要殺你時候就是女俠,吃了你們一點東西,就管我叫女賊。哼!勢利小人。」 「有蛇!」歐陽突然睜開眼睛一指。 「啊!」女賊跳了起來。 「開個玩笑。」歐陽轉身:「睡覺!」 「我……」女賊咬牙切齒,拿起腳想了很久很久,終於是沒踩在歐陽身上,而是重重踩在其身邊木板上。沒想這一踩卻出了麻煩。 「什麼聲音?」屋外一個聲音傳了進來。 歐陽立刻翻身而起,將身邊一碗沒喝完的湯澆在火上。 「進去看看。」歐陽牙疼,竟然是堂哥的聲音。 「可這是鬼屋。」 歐峰道:「王頭你不知道,我爹收拾我的手段,比鬼還厲害。」話落,大門被其推開。 王頭:「我就奇怪你那堂弟,秀兒我年前見過,清清秀秀,美人胚胎,人又勤勞樸實。爺爺又是告老還鄉的京官,還逃個什麼勁?」 「唉……女賊抓不到,了不起就說逃了。官印畢竟找回來,可以功蓋過。但這小弟可是從我家裡溜走的,找不回來,明後天我就得回老家領打。」 女賊趴到歐陽耳朵問:「為什麼不要?那麼好的姑娘?」 「天下的好姑娘加一起有幾十萬。」 「什麼聲音?」歐峰耳尖。 不好!歐陽急中生智,一把對了女賊胳吱窩內側嫩肉掐了下去。 「啊!」一聲不像是人的人的聲音響撤夜空。此聲似夜梟之音,又似冤鬼悲鳴。其中包含著憤怒、不甘、怨恨還有少不了的痛苦。真的!那地方很痛的,不相信的可以自己試下。本來也就是一女人悲慘的尖叫。但效果卻讓歐陽大喜。由於女賊隔了蒙面布,那慘叫聽起來比殺豬還慘點。 「什麼聲音?」王頭顫抖問。 就這時,女賊怒、大怒,二話不說,直接按葫蘆畫瓢,在歐陽的胳吱窩裡一掐一扭。但她沒想到的是,歐陽不是普通人,乃是高級督察,有身份的,怎會隨便亂喊。他在痛聲沒出來之前,一口啃在女賊手臂之上。 「啊……」第二聲不像是人的人聲音傳出。王頭清楚聽出這聲慘叫所包含的情緒。比起上一次似乎多了那麼幾分苦楚,還有一種說不出來自作自受的感情。 「快走快走。」歐峰也慌了,和王頭扔了燈籠就跑。 …… 「少爺,你哭了?」歐平拿乾柴生起火,看見了淚流滿面的歐陽。 「差點大小便失禁。」歐陽一看傷口,這已經不是皮外傷,而是創傷性的傷害。歐陽吸著冷氣豎大拇指:「你狠。」 「你不狠?」女賊咬牙忍痛怒拉起夜行衣袖子,手臂泊泊朝外淌血。歐陽這口顯然是啃得太實在了。 「你們在幹什麼?」歐平摸不著腦袋,黑燈瞎火的,他哪看見這些動靜。 「你猜!」女賊淚流滿面。打自出娘胎來,她還沒有這麼疼過,這小子完全是朝骨頭啃。 事實的真相是,女賊掐住歐陽那片嫩肉,看得,是掐住,不是掐一下。而歐陽為避免喊叫,就啃在其手臂上。於是女賊吃痛,掐的更用力。歐陽則是單手加雙腳在地上做急速游泳狀,死啃其手臂不放鬆。 「大家都在逃避抓捕……」歐陽喘氣道:「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好歹同心同德。」 「要不是因為這點,你奶奶我就殺你祭刀。」女賊也是疼到險些昏迷,吞幾口口水後道:「我看你們明天怎麼出城?」 「哦?」歐陽眼睛一亮問:「你有辦法出城?」 「那當然,否則臨近縣全封城我是怎麼出來的?」 歐陽忙道:「女俠,能不能順便捎上我們兩個?」 「不能!」女賊哼聲道:「你不是有本事嗎?真有本事就露一手給我看看。只要你們能出城,我負責將你們送到杭州。」 「我們哥倆就是出來遊山玩水,並沒有什麼直達杭州的念頭。」 女賊疑惑問:「你不是去參加科舉嗎?」 「這個……到時候再說。反正憑借本少爺的實力。」歐陽自信道:「肯定落榜。」 「……」女賊疑惑看歐陽,要說這小子也有點本事,但似乎沒有什麼志向。 「俗話說條條大路通羅馬。」 「羅馬?」女賊更疑惑。 「哦!我隔壁村。羅馬村。路多,怎麼走都能到。」 「……」歐平迷惑了。 女賊道:「大宋素來對科舉萬分看中,俗話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是嗎?」歐陽不再說話,仰頭一倒看著破屋上空的幾點繁星。 「你少爺真怪。」女賊見歐陽不理他,就和歐平聊上。 「胡說,我家少爺才不怪,他懂的可多了……」 「睡覺!」歐陽說了一句後閉上眼睛。 …… 天剛放亮,歐陽就起身去找水洗漱,回來之時,就看見女賊和歐平正在親熱的聊天。歐陽笑道:「我有那麼讓你好奇嗎?值得你一大早套消息?」 「當然,我是賊也,你連我名字、來歷都不問,我當然奇怪了。」女賊一臉的期盼,你問啊!問了興許我就會告訴你。 「歐平,去洗臉漱口,準備跑路。」歐陽對女賊道:「你願意說就會說,你不願意說,我問了也白問。」 「也對!」女賊鯉魚打挺翻跳起來:「那我就預祝公子州試中舉,告辭。」 「拜拜!」歐陽隨便揮手。女賊有什麼神奇的?當年本督察和第一美女刺客同屋處過,和第一詐騙犯同床睡過。和毒梟情婦露過營,和老千女兒游過泳……一個女賊,本督察見過N個女賊,不親手抓你是因為現在在宋朝,不是因為打不過你。 第015章 禍根 「衙門人手昨天夜裡肯定是傾巢出動。這麼一來,現在正是休息的時間。而看守城門的鄉兵肯定也沒多大精神。」歐陽道:「而我肯定不能上緝捕文書,我們能出去的機率達到了六成。」 「少爺說有六成,那肯定是十成。」 …… 城門口四鄉兵正慢慢的注視來往人群。根據衙門發文,飛賊疑是女子,身材五尺二寸左右(宋一尺約為31公分),面貌不詳。而縣尉大人私下要找的兩人為男性,一名五尺七寸,一名五尺五寸,年齡15,但長相略為成熟,十七八左右。其中一人身有國子監的身份文碟。對這兩人不可使用暴力。 鄉兵們對女賊的興趣不大,這賊即使抓在自己手上,賞賜也大家分平,有限的緊。再說自己還有上司要拿功勞。但是幫了縣尉的忙就大大不一樣。首先酒飯絕對跑不了,其次有這人情在,以後就可以少當兵多回家。他們不是禁軍和廂軍,屬於農戶抽調出來的義務兵。農活還是得自己幹的。所以他們更在意的倒是這一對哥倆。 一個鄉兵眼亮,看見百米外一名戴斗笠的少年分外鬼祟,並且一見自己看過去,那少年拔腿就朝城裡跑。兵丁忙呼喊:「站住。」 「追!」另外一名兵丁也發現此少年,招呼一聲,四人立刻朝少年追去。 少年腳力如何比得過壯年兵丁腳力,不到半刻鐘就被兵丁們按倒在地。歐峰此時拿了繩索快速趕到,但是一翻少年斗笠卻愣了:「你是東街米店的夥計?」 「回縣尉大人,正是草民。」 「你去城門做什麼?」 「有人給小的三百文,讓小的這麼做。」夥計道:「那人還給小的一封書信要交給縣尉大人。」 歐峰忙從其懷中拿出書信拆開看: 哥,男兒志在四方,弟任性還請莫怪。和大伯說一聲,屁股上的板子就先行記下。大伯若生氣,就讓伯母多勸勸。伯母還請多顧及身子。弟少則五年,多則十年必然回轉。還有秀兒是個好姑娘,還請哥多上點心,幫其另找個好人家,弟是無福消受秀兒的美意。另外:女賊:年紀十五——二十,牙齒整潔,口小略有紅色唇脂。手指修長,指甲有保養,皮膚細嫩。其右手臂有牙咬痕跡。其發有碳熏之味。弟猜其定然是響午之前乘坐馬車出城,切記此人武藝不差,身懷武器。 歐峰拿信歎氣揮手喝道:「速集合人手隨我來。」 衙役、兵丁全部環城門而立。城門之上弓搭弦,刀出鞘,一派殺氣騰騰。 「站住!」歐峰一指一輛馬車,車伕將馬車停下。 「車內何人?」 「回大人的話,是我家小姐。」 「王伯,是誰這麼大膽?」簾子掀開,一名麗人挑簾而出問:「這位大人,為何攔我馬車?」 歐峰輕輕一吸鼻子,立刻退開一揮手大喊:「女賊!」 一聲下,城牆上一片的拉弦聲。麗人一驚問:「我是女賊,憑什麼說我是女賊?」 歐峰問:「你可敢拉開你右手袖子,讓我看看你手臂。」 「……」麗人大怒在馬車上跳腳問:「是不是你那個沒有義氣的王八蛋堂弟告訴你的?」 「……」眾人無語,穿的這麼光鮮,長的如此漂亮的少女,竟然出口成髒。 歐峰喝道:「是你自己受縛,還是萬箭穿心。」他已經有點殺意,聽那少女的話,似乎還牽扯到自己堂弟身上。 「放肆!」少女很不情願拿出一面金牌:「我乃嘉國公主府中之人,誰敢造次?」 「……」歐峰一聽倒吸一口冷氣。這個嘉國公主他是知道的。這公主並不是當今皇帝的女兒,而是早逝的哲宗女兒,哲宗唯一兒子出生三個月就死了,最後由皇弟徽宗接了皇帝位置。但是哲宗留下四個女兒。其中三個都早死,惟獨就剩下一個嘉國公主。徽宗為感謝自己哥哥死的早,對這個嘉國公主幾乎是言聽計從,有什麼需要能滿足的滿足,不能滿足也想辦法滿足。別說是公主本人,就是公主府的下人也比宰相的管家要囂張。 旁邊班頭問:「大人,這金牌是真是假?」 「我們哪懂的查驗,快派人去請大人。」歐峰四面喊:「把武器都收了。」 「這還差不多。」少女跳下馬車問:「你堂弟歐陽呢?」 「回……」回什麼呢?要真說起來,自己好歹也是正九品官,這個少女肯定沒品。但事實和理論總是有差距。歐峰抱拳躬身說:「鄙人劣弟一早已經出城去了。」 「怎麼出去的?」 「這個……是他用人騙開守門鄉兵而出。」歐峰大汗問:「是不是劣弟有何得罪姑娘之處?」 少女一拉袖子:「他咬的,你說得罪沒有?這跑的還真快。」 「既然是公主府的人,為何要偷盜官印?」歐峰為了歐陽拼了。 「放心,我不會把你堂弟怎麼樣。」少女一聽就明白歐峰話中的意思:「至於為什麼偷盜官印,公主知道,你如果有興致不妨去杭州問問,公主日前正在杭州行宮。」 「下官不敢、不敢。」歐峰肚子裡大罵,有病啊!皇宮玩膩了你來玩老百姓。 「你還不錯。最少你有個不笨的堂弟。」少女不耐煩:「那個縣令還來不來?本姑娘還趕時間去抓小人。」 「馬上就到,姑娘稍候。」歐峰一邊賠笑,心中歎氣:難怪人家都說公主府一個下人抵得上一方太守。 …… 「哇!少爺,你就把女賊給賣了?」 歐陽慢條斯理道:「賊分兩種,一種是為了生活,一種是為了生存。看那女賊肯定不是為了生存。既然這樣如果放任她在民間,會害了很多人。」 「可萬一人家是偷富濟貧的女俠呢?」 「濟自己吧!當看她塗抹的唇脂,一盒最少是10貫錢。」 歐平喃喃道:「好歹人家和我們……」 「我問你,如果那賊是個男的,你還會惦記著昨夜的緣分嗎?」 「……少爺,我錯了。」 「你沒錯!你這年紀有這樣的想法是非常正常的。其實你的想法應該要幼稚很多。可惜啊!你和我混,注定要早熟。」歐陽呵呵一笑,在官道上仰天吼道:「天高任鳥飛,自由的感覺真好。」 官道來往行人看瘋子。 歐平拉扯下歐陽,歐陽不以為意一笑:「他們是不會明白的。歐平,我們找個地方買幾身衣服。順便看能不能弄兩匹馬。」 「少爺你會騎馬?」 「少爺我夢中學騎。」歐陽呵呵一笑,自己可是特區馬會的會員,沒事還常打馬球。騎術雖不算精湛,但行路還是可以的。 第016章 麻煩 「……」臨近縣中歐陽無語,要命哦!最差的馬也要三十貫,驢最低的價格十二貫。歐陽默然許久後對歐平道:「我們還是走路吧!」 於是歐陽放棄了買馬計劃,就在臨近縣內購置了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在臨近縣才呆了不到三天就出了大新聞,當地縣令被革職拿京查辦。歐陽渾然沒想那麼多,在他看來,誰當官都是那麼回事,老百姓就像是買3T馬票一樣,要買到本地一個好官,得用歲月做代價。 …… 花費了大半月時間,歐陽兩人終於是到達了杭州府。這一路歐陽累的,從21世紀的娘胎算起,自己也從來沒走過這麼多的路。本想著賞花看月,今人之氣近古人之風。但沒想道,其中真正滋味真不太好受,天氣好就算,天氣不好,那官道泥濘不堪,各種牲畜糞便混合在一起…… 三年一次的州試還有一個多月時間,杭州府下轄五縣(新城和臨近為虛擬)考舉生員也陸續抵達。生員抵達第一件事就是到國子監登記在冊。歐陽在國子監那得到報名不考試不會被追究責任的回答後,很大方的報了名。 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句話是從隋皇帝完全開通了京杭大運河開始,這大運河不僅是漕運要道,更是讓杭州在以後千年歷史中保持繁榮和發展,成為多元文化中心的依仗。而在運河之中,最顯眼的不是什麼鹽船、商船,而是花紅柳綠的畫舫。 作為兩個最古老職業之一的青樓職業,在宋朝中心的商業城市蓬勃發展。他們的存在也進一步帶動了商業的繁榮。在北宋各州之中,杭州太守可謂是最肥美的差事。 「好多漂亮女人。」歐平紅著臉低頭跟隨歐陽在花街之中穿梭。 「可惜你少爺我口袋錢不多,破不了你的身。」歐陽哈哈一笑,這古代妓女業比現代妓女業可是要狠得多。根據他在茶樓酒館閒聽,杭州一個掛牌賣身非私的妓女,過夜的花費大概是5貫。買藝不賣身的,茶水等費用算下來最少得20貫。最最貴的是賣藝偶爾買身的,在杭州四大名樓中,各自有著這麼一名花魁。這個交錢程序就很難說了,也許一文不要你的,也許給你開個百來十金。 歐陽今天帶了歐平就是想去混個免費的…… 為了提高自己聲譽,在每次州考中,各大妓院都會推出自己的營銷手段。比如鳳雲閣的當家花魁——茗卿,茗為品嚐,可以看出是藝名。在俗成的規矩中,一、二等的妓院冠名院、館、閣。這些都是和官府有關係的。不是暗地的關係,是明面的。比如說這個茗卿她的父親曾經是朝廷四品官員,但因為經濟問題被抄家。他老子被砍,男的被充軍,女眷全部賣為官奴。 這次茗卿營銷手段是:以詩會友。哪家准舉子的詩能被她看中,就可以免費上畫舫享受一天的全套服務,最重要是全程免費。 「真好看。」畫舫二層,一名麗人手拿扇輕推窗,含羞帶臊朝下一撇,一干生員各自讚歎。某些腦殘人氏紛紛發表,風流一夜,死矣可此等言論。 「少爺,我們來這幹什麼?」 「帶你見見世面。」歐陽補充:「順便看看這些行當的規矩。」 「規矩?」 歐陽趴在歐平耳邊道:「你少爺我要竊考題。」 「……」歐平立刻捂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叫出來。 「我調查過,那些官員常上這個茗卿的船,或談公事,或聊風花。」 歐平再問:「少爺對茗卿就沒什麼想法?」 「沒有!」歐陽一邊道:「只有冒充船夫……可是距離重點也太遠了,有點不好下手。唉……如果再給我一年時間,我就可以直接拿了聖旨冒充欽差點自己第一名。」 「……少爺,你太敢想了。」歐平抗雷性有很大提高。 「有什麼不敢想,聖旨又不是沒見過。那個印我用半個時辰就能弄出來。比較麻煩是那布料。」歐家莊供奉著太祖聖旨,歐陽拿出來看過,問題不大,防偽手段很低劣。可惜自己現在連最基本的官員配置都不瞭解,話說不到三句肯定露餡。並且這得團伙做案,就自己和歐平人家也不信。 在生員聚集位置不遠處有一頂很普通轎子,但注意下周圍的精壯漢子又知道很不普通。轎子內一人問:「那個就是你說的歐陽?」 「回公主,就是此人!」 「何需那麼麻煩,本宮叫人拿了就是。一看就是個登徒子。」 「奴婢答應過……」 「知道你性子……不過,欺負本宮的人,本宮不能不管。一會拿了交你發落,至於你要如何處置他,隨你高興就是。」 歐陽隨意轉頭看看,帶點疑惑將目光落在這頂轎子之上,越看他越疑惑,越瞧是越心驚。歐平看了那轎子一眼問:「少爺,怎麼了?」 「沒什麼,希望不是找我們的。」歐陽拉了歐平朝左邊走了幾步。 「少爺你的詩準備好了嗎?」 「詩?」唐詩三百首倒會那麼兩三首,至於其他的當然也懂一些,但最麻煩的是,自己分不清楚哪首詩是哪個年代的。萬一上去吼一句床前明月光,估計直接被扔到河裡餵魚。歐陽道:「沒準備。你聽好,我現在回客棧,你數到三十後回頭看那轎子,看仔細了,有多少人跟隨。最後轎子去了哪。」 「少爺怎麼了?」 「有點怪,我換了看不見轎子的位置,他們立刻調整了轎子位置又能讓我看見。希望是我多心。」 「不就是普通轎子嗎?興許是哪家姑娘來看生員來了。」 「那最少得有個丫鬟陪同在轎外。你看那兩名轎夫,隨時侯立在轎子前後。如果是富家女的話,轎夫早就一邊歇息去了。」歐陽交代:「寧丟勿擾,寧可跟丟,也不要讓他們發現你。奇了怪,少爺我還沒混呢,怎麼就有人注意上我了。」 第017章 交鋒 瑪麗隔壁,真是衝自己來的,轎子倒是時隱時沒,但是幾條大漢卻是兩人一組跟著自己。大白天的想搞綁架啊?歐陽摸下巴,竟然跟蹤跟蹤專家…… 「公主,被他發現了。」 「不會吧?難道真像你說的那麼神奇?」公主驚訝一聲。 「公主!」轎外人道:「那人的夥伴在跟著我們。」 「有意思,還真有點門道。」公主下令:「抓住前面那個人。」 「報公主,那人……不見了。」一個大漢回報。 「怎麼可能?」公主看看轎外,很普通的一條街,有客棧有酒樓還有澡堂,連個占街擺攤的人都沒有,當即怒斥:「你們這群酒囊飯袋,還好意思說是內衛精銳。」 另外個聲音,就是那女賊倒是為他們開脫:「公主,他們可能也只是一時大意。」 「恩……那將後面那小子拿了。」 「出現了!」轎前大漢忙朝後一指。 歐陽到歐平身邊道:「你被發現了,朝畫舫位置跑,他們再囂張,也不敢在那麼多生員面前霸道。」 「少爺那你呢?」 「別管我。」歐陽轉身朝轎子豎了一個中指,然後呵呵一笑,走進他出來的酒樓之中。 「追!給我剮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公主大怒對轎夫喊道:「你們都去。」 …… 店小二朝身後一指:「後門。」 一大漢眼閃精光一手提了小二衣領,將其抓在半空:「我們還沒問,你就知道我要問什麼?」 「有位公子交代,遇見幾個凶人進店,就說後門。」小二顫抖回答後忙補充:「不是凶人,是大爺,大爺。」 「那他人呢?」 「後門。」 「你還說?找打。」凶神惡煞,群酒客奪路而逃,掌櫃後面淒涼哀歎但又不敢出聲。 小二駭道:「他真是朝後門走的。」 「娘的!耽誤時間,兄弟們快追。」 歐陽翻身出了水井,目送幾個大漢後門消失。整整衣服進入正廳拍給小二一百文錢道:「壓驚費。樓上有靠窗的座嗎?」 「有,有。客官樓上請。」小二才不管什麼,一百文最現實。 …… 窗戶開一線,幾個大漢輪流前去轎前匯報,看得出來他們那戰戰兢兢的模樣一點都不是裝出來的。歐陽就納悶,到底自己什麼時候招惹上仇家的?他不怕仇家,在特區,仇家多的是。不過特區不一樣,仇家會按規矩來,這邊人家大白天就敢隨便在鬧市中動手,根本就是目無法紀。 但他們的囂張出乎歐陽的意外,還沒過一會,歐陽就看見歐平被兩個漢子架到了轎前。歐陽歎口氣,推開窗戶喊道:「喂,我在這裡,下面的朋友有沒興趣上來喝一杯?我請客。」 「倒還有些情義。」公主道:「不過這麼戲弄本宮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女賊忙道:「公主,他們並不知道您是公主。」 「哦?那本宮就去會會他。來人,抬轎入店。」 話落,轎夫起轎,兩大漢立刻開路,拆開店門,正準備拆樓梯時候,歐陽出現:「我還是下來吧!免得你們禍害了這麼好的地方。小二,上酒,來客人了。」 …… 「以下問的話你最好老實回答,否則對你不客氣。」轎內的人也不出來,直接問:「你叫什麼名字?」 「陽!」 「戲弄本宮,砍了他左手。」 「哪戲弄了,你問我名字。又沒問我姓。」 公主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應該是近日到江南遊玩的嘉國公主吧!」歐陽輕笑一下,公主?女王都一起吃過晚餐,女王不算,總統總算吧?本督察也和某小國總統一起洗過桑拿。公主。公主你算哪根蔥。 「既然知道是公主,為何不跪拜。」女賊忙道。 「雪特!」歐陽想給自己一個耳光,很無奈跪下道:「生員歐陽拜見公主。」 「生員?好大的名頭。」 「是名頭,是事實。公主要是不滿意鄙人這個名頭,可以革去。」 「頂撞本宮,你不怕死嗎?」 「公主要草民死,頂撞也是死,不頂撞也是死。再說,草民說的都是實話。」 「哦?本宮倒奇怪了。」公主道:「你知道是本宮後為什麼一點驚訝都沒有。」 歐陽呵呵一笑:「即使是知州大人,也不敢在生員聚集處私抓他人。敢的就只能是皇家人物還有黑道人物。而皇家在杭州只聽說有嘉國公主一人,所以草民並不驚訝,最少剛才並不驚訝。」 「黑道人物?是什麼?」 「黑道……是我家鄉話,意思是說很不講道理的人的意思。」 「將本宮列為不講道理的人,你說的倒也是實話。起來說話吧!」 「謝公主。」歐陽站起來問:「可以坐嗎?」 「如果你能猜出轎內另外一人,本宮就准你坐。」 「是個女賊,早聽出來了。」歐陽不客氣坐下,太沒難度了。 「本宮欣賞有才學之人,現在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只要你能說出本宮為什麼派……女賊去偷官印,本宮就放過你們。」 「恩……」歐陽沉思後:「如果草民猜的沒錯,臨近縣的縣令是公主免的。原因就是他能在兩天之內湊出百兩黃金。至於公主為什麼派女賊去偷官印,可能只是你們打的賭,也可能一時興起,或者是你們之間的一個遊戲,皇家的遊戲,百姓不瞭解,也不敢瞭解。」 「……」轎內沉默了許久後終於傳來一句話:「你們可以走了。」 「謝公主。」歐陽喊道:「小二,結賬。」 「還不快滾?」女賊的聲音。 「吃飯付錢,乃是正理。我想你們也沒興趣賠老闆這扇門,我一起給了就是。」 「來人,給店家百兩銀子。」公主問:「這樣可以嗎?」 「謝公主。」歐陽對身邊小二小聲道:「我酒錢算在那百兩銀子內可不可以。」 「可……可以。」小二顫抖回答。 「謝謝!」 女賊轎內問:「公主,你……」 「你跟隨本宮多年,可見本宮濫殺無辜?」公主道:「你和當地官員交代一聲,他這個舉人,我點了。回宮。」 第018章 色下留情 「少爺,你一點都怕啊?」歐平顫抖道:「那可是公主。」 「怕就不用死了嗎?」歐陽道:「我也怕,人遇見事都怕。不過……這個公主倒還可以。」 「是哦!沒殺我們。」 「不是,我說她找樂子會找官員的樂子。」歐陽揮手:「速度去畫舫,關鍵時刻,死公主竟然攪局。」 …… 「落葉許登壇,淘沙恣意看。傳卮工部墨,潑墨校書箋。」一名白衣男子作詩完畢,贏得周圍一片喝彩。白衣男子謙虛道:「多謝多謝,怡笑大方。」 「小弟偶得詩一首,還請各位兄台點評。」一名褐衣公子收扇吟誦道:「讀記天寒境是仙,藏書日落茂陵阡。蛩哀地主梅多雨,鵲喜天官竹起煙。」 「好,好!」 歐平一邊道:「少爺,上。」 「上什麼上。先給你念下我的詩。」歐陽小聲道:「遠看一條船,近看一條船,越看越像船,原來就是船。」 「哈哈!」歐平一口噴笑出來。 「這位仁兄,是否覺著在下的詩入不得耳?」一個剛吟誦完畢的書生問。 「不是不是。」歐平忙道:「誤會誤會。」 書生抱拳躬身:「還請仁兄讓大家長長見識。」歐平並不是什麼書僮打扮,穿著和歐陽這文士差不多。大家誤會他也是生員也屬正常。 「上!」歐陽忍笑道。 「好!那我拼了。」歐平左右看看,咳嗽一聲朗朗道:「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暈!」歐陽險些昏迷,這小子甚有搞傳銷的潛質,竟然能剽竊本少爺幾年前剽竊的詩。恩!自己臉有點熱,你好歹是剽竊自己人的,可你要知道那詩的版權不在你少爺的手上。 「不壓韻、不壓韻。」周圍生員紛紛搖頭。 「好一個兩者皆可拋。」畫舫上女子深有感觸幽幽歎了一聲:「不知公子如何稱呼?」聲音如同天籟,又有如仙音裊裊,一干生員聽得癡了。 「我……我叫什麼?」歐平一身虛汗看歐陽。 「歐平!」歐陽補充:「新城歐平,還有在下。」 「新城歐平,還有在下……」 我滴神!歐陽一拉歐平道:「別丟人現眼了,閃。」 …… 「少爺,你在幹什麼?」 「緩過勁了?」歐陽歎口氣,雛就是雛,因為一個美麗女人一句話就會喘不過氣來。歐陽道:「桌上有晚飯。」 「謝少爺。」歐平拿起碗筷看歐陽用毛筆在紙上塗抹疑惑問:「少爺,那是什麼?」 歐陽沒回答,將兩張畫放在一起問:「你看呢?」 「這只好像是鳳,另外是一朵牡丹,牡丹和鳳怎麼都只有一半?」 歐陽問:「有印象嗎?」 「……」歐平搖頭。 看來是自己要求太高了。歐陽解釋道:「這是公主內衛的金牌圖案,空白一半是因為插在腰間看不見。」 「少爺,你想幹什麼?」歐平大驚,那女人可不好惹,今天人家一個不高興,哥倆怎麼死都不清楚。 歐陽還沒回答,門外有人敲門,歐陽沒說請進,一個丫鬟模樣的人就推門進來行禮:「請問,哪位是歐平歐公子?」 歐陽抬手阻止歐平說話問:「什麼事?」 「我家小姐——茗卿姑娘請歐平公子到畫舫一敘。」 「茗卿?」歐平心中又開始撓,似乎是火、似乎是堵得慌,說不出的難受。 「等等!」歐陽提筆寫了幾個字折好:「把這個給你家小姐。歐平,我反正要外出一趟,可能需要三兩天,你去見見世面也好。」 「真的?少爺你真的讓我去?」歐平大喜,原本以為歐陽會阻止,沒想到竟然放自己一馬。 …… 夜月紅燭,輕歌曼舞,女兒之鄉,醉生夢死。歐平第一次來到一個全是女人的世界,並且這些女人和他以前見到的不一樣,妖艷嫵媚,溫柔可人。丹田燃燒也屬正常。 一曲完畢,舞中佳人緩緩退場:「公子稍坐,奴家換下衣服。桌上瓜果點心,請隨意取用。」 「好……好……」歐平努力使自己鎮靜,但……真是太漂亮了,特別是那眼睛,朝自己輕輕一眨,自己就有如一道閃電刺入心扉。 「小姐真厲害,一曲下來,歐公子的魂都沒了。」丫鬟給茗卿換衣服。 「唉……我本以為能做出那等氣魄詩之人,必然歷事頗多,意志決絕。沒想到卻走了眼。竟然是個雛。」 丫鬟拿出一張紙條道:「歐公子的同伴要奴婢給小姐一封信。」 「哦?」茗卿接信展開念道:「吾弟年幼,色下留情。如若方便,陪其遊玩一日,增長見識。歐陽不勝感激……色下留情?哈哈!這位公子倒也有趣,想必常歷風花雪月。」 丫鬟問:「既然歐公子不合小姐心意,枉費時間,不如遣他回去?」 「不用,你去收拾下客房。晚上歐公子獨寢。」茗卿再交代:「吩咐船家,明日一早,遊覽運河四周風景,無特定行程。」 「是。」 …… 公主行宮在杭州西湖邊上。本是一富戶的大宅,佔地面積頗大。如今雖已兩更,但門口四名帶刀侍衛仍舊筆直站立。侍衛穿皇家禁軍制服,腰間並無金牌。歐陽輕哼了一聲,原來是要一定等級才有這玩意。 側門打開,一名中年便衣男子走出來,四名侍衛齊道:「見過王步帥。」 「嗯,都精神點。」 「是!」 步帥?這是什麼官階?歐陽納悶。他哪知道這個王步帥就是宋朝禁軍殿帥、步帥和馬帥的三帥之一,官達從二品。也就是他負責這次公主南遊的安全職責。歐陽雖然不懂,但他是知道帥級別的官都很大,此人沒金牌,不是因為官小,反而可能是因為官太大。官大自然認識人就多。此人絕非合適人選。 歐陽再等了一會,還是沒發現有用的線索,只能暫時放棄。回到客棧已經是三更時分,歐陽剪下一些頭髮,再剪成兩厘米長短整齊放在紙上。取來一個瓷盆裝上點水,水中放進先前買好的一截驢皮,再將瓷盆放在幾支蠟燭組合的簡易架子燒烤。邊燒邊用毛筆一頭攪拌。 大約過了一刻鐘時間,歐陽挑了挑碗中物品試試後濃度合適。用乾淨毛筆沾了輕塗在剪好的頭髮根上。然後對著銅鏡一根根將頭髮貼在臉上。這就是太虛子牌502膠水,膠力十足,不含任何化學用品。不到一會,一個髯鬚漢子新鮮出爐。 第019章 木牌 歐平離家時候穿戴還是比較簡陋,這是他爹教導的低調所致。歐陽就換上他的衣服,然後拿根黃色布條當帽子使用捆住頭髮。這樣就剩下最後一個問題:臉太白。 但這也不是問題,試想太虛子那傢伙臉還是紅的。歐陽左手邊是交代小二熬的藥,純中藥,不含任何副作用。這配方是也是太虛牌的,十碗水煎成一碗水就算大功告成。歐陽就是拿不準當時份量有沒記錯,現在試試,倒是分外佩服自己的記憶力。用乾淨毛筆蘸了中藥朝臉包括鬍子一塗,就出現一層臘黃色。不僅能改變皮膚,而且還讓用阿膠做的膠水更加自然。 再收拾點零碎,已經是五更天。歐陽也不休息,偷摸著出了門。到市集位置,天濛濛亮,已經有不少菜農到達。這些菜農也沒攤子,直接就是竹筐加扁擔就地擺賣。歐陽湊近一筐蘿蔔:「大叔,蘿蔔加筐加扁擔多少錢賣?斗笠也要。」 大叔豪爽,直接道:「五十文,你全部拿走。」 「謝大叔。」歐陽給錢,試試重量,然後拿出一半蘿蔔放地上道:「大叔這些送給你。」 「你這是?」大叔疑惑。 「今天喜宴,用不了這麼多,挑的也累。東家有錢,就當這麼蘿蔔送你的。」歐陽擔子上肩膀道:「大叔再見。」 真是不挑擔子不知道挑擔子的苦。歐陽就沒想到才走了幾百米,肩膀就想罷工。於是他拿在手上當桿鈴拎了一會,換肩膀。再槓鈴……好容易才將一筐蘿蔔運送到行宮不遠處。 「賣蘿蔔,上等的水蘿蔔。」來來往往的人開始多了起來。歐陽注意到,這街普通人不多,儘是行宮裡面的人。還有三更就去取山泉的水車。哼!奢靡,歐陽這樣的人是不會明白為什麼行宮的用水非要去拉遠山的山泉。 歐陽才喊了一會,立刻就有侍衛過來轟他:「走開,走開。」 靠!還是沒牌子。歐陽忙挑起擔子,然後『哎呦』一聲抱了腳:「官爺,腳扭了。」 「快走。」人家才不管你是不是腳扭了,沒腳你也得爬走。 「什麼事?」側面出來一名帶金牌的便衣:「公主馬上就要去棲霞嶺,什麼事吵吵嚷嚷?」 「回王指揮使,這個賣菜的腳扭了。」侍衛回報。 指揮使倒比較善良道:「扶他起來走走看。」 「是!」侍衛扶起了歐陽。 歐陽腳一顛再『哎呦』一聲,摔到指揮使的面前,這一摔,歐陽速度的將金牌朝下一按,下半截圖案在腰帶下出現。奶奶個腿,鳳有這麼多根尾巴嗎? 指揮使單手將歐陽提正,然後扶好了腰間金牌道:「蘿蔔就放下,你拿了扁擔拄了先走。」 這時候另一名金牌便衣跑過來問:「公主問,什麼事這麼吵嚷。」 指揮使回頭一看,只見正門已經打開,一頂大轎子被抬了出來。忙三十米速跑到轎子前回話:「回稟公主,有個賣蘿蔔的腳受傷,卑職立刻讓他離開。」 「嗯!」轎內輕輕發出一個鼻音後道:「走!」 「起轎。」 在歐陽身邊的侍衛忙將歐陽拉跪下交代:「頭朝下,別真磕。」 鬱悶!又跪了一次,歐陽無奈。 「停轎!」到了歐陽面前,突然轎內一個女音發出。轎夫停住,但不落地。 歐陽一身冷汗,不會吧?古代人再精明也不能把自己看穿吧?自己沒鄙視古人的智商,但自己在現代也算是聰明。難道回了古代就成了傻子? 「是否有通知當地官府,此地不可當街販賣東西。」 指揮使道:「回稟公主,菜農是路過。」 「哦!既然是路過,那就算了。走吧!」 「謝官爺。」歐陽是真心感謝他能幫自己糊弄那死女人。 指揮使無所謂揮手:「快走吧!」 「是、是!」歐陽很愧疚的再一摔,本能一般抓了就近的指揮使的腰帶,瑪麗隔壁,牡丹花下是葉子。靠了。 「走了走了。」這看出並不是所有當兵或者當官的都是壞人,指揮使攙扶好歐陽,帶歐陽走了兩步後才放手,並沒在意歐陽剛才扯了他腰帶。 …… 歐陽走了一段路,拋棄蘿蔔。進了一條小弄,左右看看沒人,掏出毛筆,拿掉自製的筆套,將紙上空白部分填補完畢。雖然不能說有十分相似,但七分還是有的。雖然如今流行電腦拼圖,但素描畫像仍舊是警校的必修課程。 接下來就是打造一面金牌……不、不!打造這活不是誰都能幹的,還金牌,反正歐陽整不起這麼浩大的工程,而且也沒那時間耐心等待,更沒打算讓自己製造的偽文物貽害子孫。 …… 「師傅,這麼大小的木塊,寬度半個指甲,」隋唐時期,官方民間的雕刻到達了頂峰。宋朝更是進步完善,到了元朝,為避免百姓造反,一條街就配備一把菜刀,大家輪流使,所以幾乎完全沒落:「您看看圖。」 「恩……」雕刻工看圖頻頻頷首:「你這圖太過粗糙,鳳羽無一,光禿禿一隻。」 「師傅真是高人。」能怪自己嗎?毛筆太粗。 雕刻師傅拿起一木屑,上面沾些墨水在歐陽給的圖樣上加工起來。還別說幾筆加工後,鳳似乎活了一般。歐陽大喜:「就是這樣,還有牡丹……」 「這位客人,一定是看見有人配帶這樣的飾品才來找老朽的吧!」師傅壓了聲音:「你可知道那些配此牌是什麼人嗎?」 歐陽迷茫搖頭道:「不知道,我兒子說那牌子好看……」 「不用說了,我明白了。左右是個木製,又是藏在家中玩耍,無妨。」雕刻師傅道:「前幾日有客人來我這,我見那牌子雕工精細,特借來一觀,原來還是京中吳大師的手筆。」 真囉嗦啊!歐陽問:「不知道師傅需多少日?」 「日?」雕刻師傅哈哈一笑轉身從籮筐拿出一面道:「瞬,即可。老朽見那雕工細美,愛不釋手,當晚臨摹刻造,雖然有九分相似,但一分神似還無法企及。又是仿人所造,境界自然又差了一分。我是正雕,吳大師是刻模反雕,又差一分。這一來一去……」 「五百文夠嗎?」歐陽頭疼問。 「五文即可。」雕刻師傅還是非常謙虛的。 還真有比自己不拿公主當回事的人。「謝師傅。」歐陽給錢的同時,在其桌邊花瓶內偷扔了張紙條。 第020章 借錢 接著是去綢緞莊買布料做衣服,宋朝成衣很少,要不在臨近縣歐陽也不用耽誤幾天時間。不過有錢能使鬼推磨,歐陽用錢砸到掌櫃三個時辰交貨,並順手買了雙上好靴子。歐陽雖然錢不算多,但捨得。俗話說小投資小回報,大投資大回報。 然後就是去打金店鍍金,唐朝時期,黃金加工水平就已經到了一個讓人無法想像的境地。為避免出現雕刻師傅那樣的見多識廣的人,歐陽特地找了一個門面很小的旮旯打金店。如他所料,打金師傅並沒有見過這樣的金牌,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師傅要是知道自己這金一鍍,就成了公主府信物,打死他都不敢的。 趁這個時間,歐陽化名共竹就近客棧開間客房。臨近傍晚準時到裁縫店和金鋪收貨。然後回到客棧更衣。 用過晚飯,歐陽回客房對著銅鏡打量後深吸一口氣,破綻10%,意外10%,八成把握。如果自己有團隊和實力,能將破綻減到5%,意外變成0%。歐陽再仔細分析每個環節可能出現的事端後,步出客棧,朝知州府走去。 危險?幹什麼事沒危險。吃飯可能被噎死,出門可能被撞死,坐在家裡也有可能被流星砸死。再危險也比不過自己臥底犯罪集團危險。那時酒不敢喝多,怕說醉話。睡覺不敢太死,怕說夢話,身邊全是敵人,一不小心,人就被扔進瀝青煮糊了鋪路。曾經一度造成了神經衰弱,幸虧上頭發現不對,立刻派出心理輔導專家——一名資深臥底。這臥底給歐陽最深刻一句話就是:最真實的謊話就是連自己也相信的謊話,最真實的臥底就是連自己都相信自己是犯罪分子。要別人信,首先你得自己信。 …… 四名兵丁站立,一名門客在一邊。歐陽走上前,還沒等兵丁問話,右手拿牌子道:「公主府,找知州大人。」隨便亮一下,又隨便地插了回去。 如歐峰這九品官也不敢接金牌一樣,兵丁也不敢接。門客忙道:「請將軍稍候。小的這就前去通稟。」不一會,門客出來道:「將軍請隨我來。」 「前面帶路。」歐陽很自然道。 知州和通判迎接在客廳之前。歐陽朝廳裡看了一眼,只見家丁都在忙著撤桌椅,還有幾個舞女退到後堂,顯然兩人正在腐敗。 「卑職見過兩位大人。」歐陽做模樣。 「免禮、不敢當。」四十來歲的知州忙隔空扶了一把,歐陽也順勢停住。知州手朝裡面一招呼:「將軍請……」 「公務在身不敢打擾。」歐陽朝裡面看了一眼,知州心喜,這個將軍還是比較上道的。歐陽道:「長話短說,公主今日前去棲霞嶺黃龍洞……恩……這個……」歐陽有點為難。 「將軍但說無妨。」 歐陽壓了點聲音道:「公主說賜黃龍洞修葺百金,您也知道,別說黃金,白銀在市面也不好使,本次公主出遊府內就帶黃金千兩,但沒想公主仁善……哦!大人們不要誤會,王步帥已經命人快馬前往京城,但一來一回恐耗費時日。所以步帥讓卑職向大人暫借五十金。這是王步帥的借憑。」缺一百,只要五十,這是一貫的伎倆。 知州接過去一看,寫的很簡單,就說急需五十兩黃金,落款為王。 歐陽一邊道:「公主金口卻無金,此事關乎朝廷體統,兩位大人……」 「知道,我們知道。」知州回頭吩咐:「來人,取百兩黃金。」這還關係到你們的小命,所以你們才來找我們。 「慢!」歐陽道:「步帥要五十兩,大人若給百兩,卑職難以交差。如若公主得知……大人恐怕不知道公主的性情。臨近縣的縣令就因為金太多,被公主……」 「知道、知道。」知州擦把汗,這還是自己拿公主手諭,跳過吏部辦的。忙吩咐下人道:「取五十兩黃金。」 取金時間,通判一邊客氣一邊問:「將軍,公主第一次來杭州,可習慣,還有何短缺?」 歐陽回答:「回兩位大人,公主金貴,所使所用皆是京府移出,就連夜壺……卑職話多。不過要說缺的……」 「不過什麼?」就怕你不缺,不怕你缺。你即使缺個月亮,我們也幫你弄來。皇家人物,重量級的,除了公主剛來隔了屏風見過一面外,大家都還沒和這個公主說過話,有需要都是人家那邊派個內衛過來。 「恩……」歐陽小聲簡單道:「兩小男童,洗淨,轎入行宮,咳。卑職什麼都沒說。」 「……」兩個大人同吸一口冷氣,沒看出來公主還有孌童愛好。 這時候金到,歐陽接過包袱對兩人拱手行禮:「謝大人,公務為先,卑職這就告辭。」 知州有點結巴道:「送……送客。」 「留步留步。」歐陽呵呵一笑,管你有萬般懷疑,老子扔出殺手澗雷死你們。他說的男童的事自然是信口,但惟獨有這樣讓人震驚的內幕才能讓兩個大人沒時間沒心情來懷疑自己。歐陽快走出門了回頭一看,兩個大人仍舊保持驚懼的表情互相面面相覷不停擦額頭上的冷汗。這一手,可以將前面所可能出現破綻全部掩蓋。他哪知道自己給兩名官員出了大難題。 這種皇家嗜好,知道了決不是什麼好事。但是如今知道了,要不要準備呢?準備了就讓人家知道有人知道自己的怪異嗜好。但是不準備,這又是到現在為止,唯一可以主動討好公主的機會。糾結啊…… 其實兩名官員對歐陽並沒有過多懷疑,雖然覺著借金唐突了點。因為,首先歐陽有氣質,談吐也得體,進退有度。其次雖然沒親手驗證金牌,但是從其插的位置和金牌圖案來說,和以往來的內衛沒有區別,應該沒有問題。再次,給百金不要,而只要五十金,更說明此人身份真實。最後:他們也不敢想竟然有人膽敢冒充公主府的人來知州府行騙。所以歐陽最後那個重鎊炸彈完全是沒有必要的,當然這也是歐陽心細緣故。只不過他不知道,自己那重鎊炸彈幾乎把整個杭州炸翻。要麼怎麼說說,匹夫之怒,流血五步,帝王之怒,血流千里。歐陽之怒,天翻地覆。 第021章 蛛絲馬跡 歐陽本來也沒想和公主計較什麼,畢竟人家是公主,人家有資本囂張。只不過他一路走來,實在沒遇見可以坑的對象。好死不死,公主又主動找上門來,不撈一票實在對不起自己。當然也不排除有仇不報非君子那麼點意思,你橫行,是因為治你的人還沒出現,並不完全因為你是公主。別說公主,皇帝讓自己抓到破綻,自己也不會客氣。 歐陽趁天黑,客棧打尖人多,換了衣服戴了斗笠回到了客棧。用熱水下妝,仔細清理現場,最後將各種物證打成一包出門扔到了西湖中。再回到客棧時候,歐平已經回來,同在的還有一個光彩照人的美女。 「少爺……」 歐陽有點不高興,你外面玩就算了,怎麼還朝窩裡領。這要早回來一會,不是撞上自己化妝前的樣子,而且床下還有黃金沒有處理。歐陽沒理他拿了豬苓道:「我去洗澡,你!送客。」 「少爺……」歐平見歐陽沒理他,無奈對那美女道:「我家少爺今日脾氣不好,明日一定登門道歉。」 「沒關係,奴家乃風塵中人。看你少爺似乎有事要辦,但多了我這外人……奴家還是先告辭。」 「我送你出去。」 …… 「少爺,那是茗卿顧念……」 「我知道。」歐陽邊擦頭髮邊從床下拉出一個包裹:「你差點害死你少爺,記得,要帶女人,另外開房間。」 「是少爺……哇!」歐平打個包裹眼睛都直了,五個金元寶,拿一個用牙啃一口,金的,絕對是金的。歐平又驚又喜又怕問:「少爺,這……這是什麼?」 「都咬過了,你說是什麼?」歐陽交代:「本來我想自己幹的,只不過你少爺我現在秀髮未干……你水性好,把金元寶都藏到西湖,注意別讓人發現。」 「少爺你放心,就算是將他藏在湖心也沒問題。」 「去吧!如有異常,丟了包裹。記住,安全第一,別捨不得。」 「是,少爺,我這就去辦。」歐平沒提茗卿,也沒問為什麼要將金元寶藏到湖中。他雖小,但知道這是眼前要辦的大事。五個金元寶大概五十兩黃金,就是五百兩銀子,將近七百貫錢。 歐陽要的錢不多,按照他估計,兩百兩黃金本應該可以順利拿到,但是千術這一行,最忌諱就是『貪』字。錢是賺不完的,安全第一。五十兩就相當現在三斤左右黃金,衣服大件點朝懷裡一揣就成。如果是兩百兩,那運輸過程就比較麻煩。什麼麻煩?一個成功的犯罪者,不是因為犯罪的手法高超,而是對犯罪後所產生的連鎖效應有清楚的瞭解和應對手段。將所有可能都要在腦中過一遍。比如歐陽就想到了公主會找上門,他的底線是,只要你不動粗,你什麼證據也拿不到。但是你要動粗,那就沒辦法了。因為那本身就破壞了歐陽所熟悉的遊戲規則,到達了另外一個領域。 …… 一個官窯上等花瓶,一千年後可以賣千萬甚至上億的花瓶『啪』的一聲被公主砸在了地上,歐陽成為一千年後人民的罪人,耽誤了N點的CPI增長。 「抬出去。」公主氣得全身發抖,一干內衛、宮女,包括步帥全部跪在地上不敢坑聲。所有人都在問候知州他娘親。抬轎子進來說是公主交代,也只有公主才能看之物。嘉國公主倒是很好奇讓人掀開轎子,沒想到竟然是兩個裸體的小鬼在轎子中蜷伏驚恐哭泣。 公主一時間還沒明白這算是什麼意思,立刻召送禮的杭州知州和通判。知州很會意的要和公主單獨說話,然後就說這是按公主要求安排就寢的兩小童。接著……公主暈倒了。 醒過來後,公主不管禮儀衝出屏風,給了兩官吏一人一耳光,順腳踢掉了他們腦袋上的烏紗帽,接著才憋出一句話:來人。最後就有了開頭那一幕。 在外的女賊收到內衛的報告,十萬火急的到了事發現場。在她的安慰之下,公主總算是恢復了一些冷靜。 …… 「本宮什麼時候派內衛到你府上借金子?」公主陰森問。這事可大可小,要是天下百姓知道公主深夜召兩裸體小童就寢,她也沒臉活了。 「兩個多時辰前。」兩官吏趴在地上顫抖回答。 「他要走了五十兩黃金,然後說本宮要小童陪寢是嗎?」公主輕輕喝了一口茶,相當平靜,她在努力壓制心中的憤怒。 「是!」 女賊一邊問道:「長什麼模樣?」 知州忙回答:「回公主,此人臉色蠟黃,髯鬚粗眉,聲音略有點沙啞,左頸位置有塊燙傷疤痕。」 「哦?」女賊喝問:「指揮使,今早在宮外,那個菜農是何打扮?」 「啊……」指揮使輕呼一聲問:「知州大人,那人身上是不是有淡淡的中藥味道?」 「正是,正是。」知州眼淚鼻涕一起流。 指揮使回公主:「回公主,應該是同一賊人。」 公主怒喝:「查,給我查,本宮坐鎮衙門,就算將杭州翻過來,也將那人給我查出來。」 「是!」內衛、步帥、知州、通判一起回答。 於是杭州翻了。所有城門只許進,不許出。捕快、兵丁、內衛、禁軍、廂軍加一起數萬人全城挨家挨戶的翻找。對外說,杭州出了一個武藝高強的江洋大盜,緝捕令張貼大街、小街,乃至所有的店舖。 三天時間,杭州城被當地衙門篩一遍,又被禁軍內衛篩一遍。但根本就沒發現身上有中藥味,脖子有疤、臉色蠟黃的髯鬚粗眉漢子,反而是發生多起生員和兵丁間的衝突。 公主府還是比較有頭腦,見如此尷尬局面,立刻命令從金牌的來源出發,各打金店先一一被過堂。 …… 「回公主,已經證實賊人是將木牌鍍金。打金店老闆和雕刻師傅形容此人與指揮使一字不差。」女賊報告:「另在雕刻店中抄得信件一封,上有:嘉國公主收,奴婢不敢開啟。」 「念!」 「是!」女賊念道:「公主,你好。寫這信沒別的意思,就是向你求個情,扣著不知情的百姓不放,有損公主清譽。此致,東南大俠敬上。公主,你千萬別……」 「我不生氣。」公主道:「來人,吩咐他們,把人都放了,還有給他們點銀子。」公主就是大方,貨幣都按銀子算。 「是!」一旁的內衛接令。 「此賊化名共竹,看其行事路線小心非常,恐怕不是普通人之所為。」 「共竹?諧音是公主,好囂張的賊人!」公主看看留在雕刻店的紙條一眼問:「歐陽查了嗎?」 「奴婢派內衛重點查了,在其客房未發現任何金器。還有,事發當天,他的同伴和一名妓女在畫舫。不過奴婢在看完各人口供之後發現少了一樣不該少的東西。」 第022章 筆跡 「哦?」公主來了精神問:「什麼?」 「小二說,事發前一日,歐陽曾經請他幫忙熬藥。奴婢派人查了整條水溝和其房中,未發現有任何藥渣,難不成是被他吃了?」 一邊指揮使問:「要不要抓他來問話?」 「要,但不是抓,是請。」公主看著紙條冷笑:「他以為本宮會在一怒之下毀了這紙條,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一會本宮就讓他知道什麼叫鐵證如山。」 女賊問:「公主,你懷疑是他?他可才十五歲,這案子不是陳年的老賊恐怕無法做得如此精細。還有去州府騙取黃金,實在難以想像會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有此膽色。」 「他太有禮貌了,你記得在酒樓那他會對小二說謝謝。再看這信裡的『你好』這詞,會有幾個人用?再說酒樓那次,他已經顯示了和年齡不符的氣度。」公主輕輕一笑:「只要驗證下筆跡,就可以讓他現出原形。」 …… 「草民歐陽見過公主。」歐陽跪道:「能在屏風後見到公主之背影,草民真是三生有幸。」 「如果你想坐,回答本宮一個問題。」公主道:「你知道為什麼最近杭州亂成一團嗎?」 「知道。」 「為什麼?」 「回公主,這是第二個問題。」 「平身,賜坐。」公主知道和此人咬字一點意思也沒有。 「謝公主。」歐陽四平八穩坐在椅子上,順便喝口茶,一點都不慌張。 公主問:「你能說說為什麼亂成一團?」 「聽說……」歐陽壓了聲音道:「聽說是江洋大盜。」 公主眉毛一挑笑著問:「你說那個江洋大盜名字會不會叫歐陽?」 「歐陽?我?公主你真會開玩笑。我知道,我得罪過你的人。但我當時並不知道是您,我當時完全是本著為大宋除害心理出發。」歐陽道:「當然,誣陷草民是應該的。草民,就是比草還多的民,公主願意誣陷,草民應該開心而終,含笑九泉才是。」 「當聽你這話,本宮就可以讓人掌你嘴。本宮今天暫不和你計較這些枝末。來人,筆墨侍侯。」公主道:「我念,你寫。」 「是!」 「公主你好……」公主把信念了一遍。 「公主,你會不會把我寫的和東南大俠寫的對換,然後犧牲草民一個,幸福杭州全體官吏。」 「……」公主心中暗自一驚,這傢伙也太精明了點。今天步帥已經有這樣的提議。公主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本宮確實有想找替死鬼的打算,但不會是你,你大可放心。」 「謝謝公主。」歐陽拿毛筆刷刷一氣呵成:「公主請過目。」 宮女將歐陽寫好的字送進屏風,公主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不是。心中冷冷一笑後道:「換左手寫。」 好歹毒!歐陽贊一個,他不怪自己有麻煩,誰叫自己在新城出風頭,咬了公主一口。他沒後悔,抓賊嘛!是義務也是責任,即使是穿越。歐陽提筆,比較艱難的再寫了一遍。 不是!差距還是太大。難道真的不是他?女賊在一邊提示:「藥!」 公主點頭問:「你是否在店裡熬了藥?」 「是。」 「藥渣呢?」 歐陽心中大駭,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自己清理了現場,卻把不該清理的東西清理掉。要麼說百密一疏。歐陽心中緊張,但面上則略為尷尬回答:「這個……恐怕有辱公主聖耳,草民還怕公主一怒就將草民發落了。」 「說!赦你無罪。」 「是這樣的。當天我朋友和一個妓女勾搭上了。我年輕血旺喜歡胡思亂想,於是就買了家傳秘藥……就是春藥,連藥渣一起吃掉,功效翻倍。」 「……」裡面沉默了許久後問:「後來呢?你找了哪個妓女?」 歐陽悲哀道:「後來草民一摸錢袋空空,只能是用手解決掉。」 「噗……」下面幾個內衛全笑噴了,幾個宮女也是臉紅紅。 「笑的自己去領打二十。」 「是!」三名內衛回一聲,走出門外領打。 公主緩緩道:「我知你有才,但卻沒想到你竟然當堂口出穢言。」 「對不起。」歐陽還是有點歉疚,對這麼多女人說這個,歐陽朝一邊宮女拱手陪不是,宮女們紛紛回禮。 「時辰已晚,如不嫌棄,就在本宮這用了飯再走。」 小丫頭,還想找我馬腳,你找不到滴。那信是本少爺用腳寫滴。歐陽抱拳道:「草民只食得粗糧,公主盛意……」 「不白吃,我想你幫我找出這個東南大俠。」 「……不幫行不行?」歐陽沉思後問。 「哈哈!有意思。」公主笑道:「我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有意思的人。只要你幫了本宮,本宮賜你黃金百兩,」 歐陽忙道:「一個弱書生,背著百金容易招來殺身之禍。」 公主咬牙道:「如果你不幫本宮,現在就有殺身之禍。」 歐陽苦笑:「我沒想和你們打交道,要不要過來是殺,過去也是殺的啊?」 「天下有多少人樂意為本宮效勞,你反而避之不及,是何道理?」 歐陽繼續苦笑:「那麼多人,你為什麼專挑我一個。」 「……滾!」公主怒了。 「謝公主。」歐陽沒敢問晚餐打包行不行。好歹人家是御廚,自己那的叫伙夫,檔次很有差距不說,還要付錢的。 公主對女賊道:「跟著他,小心點,此人甚是狡猾。本宮斷定他與此事定然脫不了干係。」 …… 「收拾東西,跑路。」歐陽回來第一句話。 歐平立刻開始收拾,邊收拾邊問:「怎麼了?」 「這死公主對我有興趣。」歐陽道:「不知道想讓我當駙馬,還是有其他陰謀。你少爺我今天已經有領棍子,外加牢獄之災的打算,但沒想到她脾氣比我想像的要好。」 「也許……她是有什麼事想求少爺你幫忙。」歐平問:「那個東西怎麼辦?」 「拿不了了,回頭再說。」歐陽突然停手,做個『噓』的手勢,躡手躡腳走到窗戶那急速一推,窗戶撞到重物,然後只聽見外面『啊!』了一聲。歐陽伸出腦袋一看,只見那蒙面女賊摔到樓下,於是大喊:「抓賊啊!」 「賊在哪?」一樓立刻有夥計操了各類武器跑到院子,一看真有一個夜行人一瘸一拐,於是大喊:「抓賊啊!」 第023章 目的 四面人群各自拿了棍棒喊殺,另有三名生員抄了毛筆加入圍剿盜賊序列。眼看就要淹沒在人民戰爭的海洋之中,女賊恐慌之下,小宇宙爆發忍著腦袋劇疼一翻,跳上歐陽對面的屋頂。歐陽看其狼狽樣子哈哈一笑道:「我們走不了了。那個公主已經開始懷疑我們,這時候走,就是做賊心虛。」 「那怎麼辦?」 「車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還未有實質的證據。」歐陽道:「就怕他們霸王硬上弓,將你少爺拉去大刑侍侯。」 …… 女賊怒道:「應該把他抓回來,給他上大刑,我看他招還是不招。」額頭腫了一個大包,疼倒不怕,醜死了不說,今天丟大人,被兵丁衙役外加一群生員追了三條街。還有歐陽那窗戶可不是什麼紙窗戶,而是很實在木頭窗戶,堅硬而且結實。 「……」公主沉思。 「公主是不是還在想和潘正夫潘大人親事。」 「禮部幾個老東西挑的頭,皇上親自牽的親事……」公主歎口氣。 「所以公主才會對歐陽容忍,是因為公主發現他是幫你的人選?」 公主再歎氣:「不僅只是親事。你別忘了本宮出遊的真正目的。一路上所謂才子只不過會吟詩做對,風花雪月之人,而這個叫歐陽的倒還真有本事……可惜太不知好歹,本宮這麼一棵大樹,絲毫沒有攀附之心。」 女賊笑道:「恐怕不是不知好歹,而是怕了公主。公主別看他在行宮似乎膽色十足,回到客棧就打算逃跑。」 「你也覺得他是適合的人選?」 女賊想想後道:「我只知道他如果是東南大俠,那就是合適的人選。」 「如果真的是他的話。」公主眉頭一皺道:「我倒是有一計,不僅讓他現出原形,而且讓他乖乖的幫我。」 …… 奇跡發生,一天前,杭州天崩地裂,一天後,似乎所有事情都未發生過一樣,突然恢復了平靜,城內的捕快、廂兵突然消失無影。歐陽打探的消息更讓他驚訝,公主竟然回京了,而且是悄悄的回,聽說只有知州和通判兩名大員禮送。 又過一天,騷擾杭州的『江洋大盜』被處決。這更讓歐陽摸不著腦袋。 「也許是公主病了。」歐平一邊道:「也許是京城突然有什麼事。」 「我最擔心是他們沒走,反明為暗,派出高手潛伏,一旦我們起金,就手起刀落。」歐陽搖頭:「太反常了。嗯……明天陪你去看下茗卿,順便謝謝人家。我們還有多少錢?」 歐平接過歐陽錢袋,再點點自己錢袋後道:「不到十貫。」 「一起放你那,我們下去吃晚飯。」歐陽非需要不愛帶錢,重! 歐平點頭:「少爺,城中常有生員聚會,或歌或詩,您怎麼都不去參加?我聽說明天杭州最有錢的張員外還宴請生員,聽說要為其女兒擇良婿。」 「中舉的才是他女婿。」歐陽道:「和那些酸人在一起有什麼好玩的?有的連自己起居都照顧不了。聊的詩詞歌賦我沒興趣,聊的風花雪月又太淺薄。」 「少爺,你有何打算?」 「打算?我總感覺有人在打算我們。」歐陽道:「我從小志願就是遊歷大江南北,這州試到時候隨便考考,然後找機會起金,你我二人就可以逍遙自在。大漠風光、熱帶海洋、冰封雪山、有興趣我帶你去爬世界第一高峰。還可以教你滑雪、滑冰。可做的事多著呢,五十兩金子夠我們揮霍幾年。如果準備得當,以後我帶你出國,去歐亞大陸。」 「少爺你說的都是什麼?」 「現在不告訴你。」歐陽呵呵一笑:「走,吃飯。」 …… 「你點菜,我去下廁所。」 「哦!」歐平招呼來小二:「點菜。」 歐陽知道自己說的是扯淡,還歐亞大陸,在沒有飛機輪船的情況下,就兩個人簡直是異想天開。不過遊歷山川卻不是夢想。他知道徽宗當皇帝,北宋就快完蛋了。是一年?十年?或者二十年他就不太肯定。國家大事,他自認為沒那個能耐,一自己不是出生高官人家,二即使自己當了高官,也無法扭轉北宋被滅,人家皇帝不聽你的。三來就算自己當了皇帝能幹什麼?難道推行人人平等,少生孩子多種樹? 「嗯?」歐陽回來坐下看了眼歐平問:「茶怎麼灑了一桌子?」 「剛有人摔倒撞的。」 「哦?」歐陽看看地板問:「摔在你身邊?」 「是啊!我還扶了他一把。」 「……」歐陽鬱悶問:「錢袋還在嗎?」 「……」歐平險些昏迷。 「被偷了吧?」歐陽道:「兄弟,我們靠牆邊,誰還朝這邊經過?你看這地板,你滑一個我看看。看清楚那人的模樣了嗎?」 「是個小廝打扮,個頭不高,年紀估計也不大。臉有點髒,我前面還以為是伙房幫廚。」 「我去碰碰運氣。」歐陽站起來朝店外走去。這條街有一家客棧,兩家酒樓。歐陽邊走邊尋思這件事會不會是一個陷阱。公主的人由明為暗,扒竊了兩人所有的錢,那兩人在萬般無奈之下,只好起金。如果是這樣,也太小看我了,不起金,少爺我一樣有錢花。 吃飯時間,這條街又有大客棧,正直州考,酒樓的生意相當不錯。客棧雖然也有提供飯菜服務,但一來位置少,二來不是專營,手藝明顯差點,就如歐陽如果沒事也是比較喜歡去酒樓吃飯。別說菜好吃,就是酒也琳琅滿目,可選擇性要強很多。 「客官裡面請。」 「我找人。」 「哦!有事招呼小的。」 歐陽點頭應付過小二,開始掃視堂內,只一眼,他就看見一樓靠角落位置,有個粗衣小廝正在大吃大嚼。歐陽笑下,走過去在小廝面前坐下。 小廝臉髒兮兮,衣服也打有幾個補丁,還粘了幾根稻草,看來屬於夜宿街頭性質。小廝見歐陽在觀察他,轉臉在店裡掃了一眼後,口中含了塊牛肉嚷嚷:「不是還有空位嗎?」 第024章 小青? 「錢還我。」 「什麼錢?」小廝聲音有點提高,略為沙啞。 「褐色錢袋,你客棧剛偷那個,還掛在你左腰位置。」 「你……你憑什麼說是你的。」小廝使勁嚥下口中食物後問。 「因為我的錢袋內側縫了一條紅線。」歐陽道:「如果你不還我,我只好報官。」 「我……我的錢袋也有一條紅線。」小廝有點激動質問:「憑什麼就你的錢袋有紅線?」 「呵呵!本少爺錢袋裡面還有一條線,只不過只能報官後再說。」歐陽抓了小廝的手腕道:「還我,你這餐我請。不還,送你進大牢。我會告訴衙門,我裡面是十貫外加黃金十兩。」 「你……」 「你喊啊!我是生員,你是小乞丐,誰會相信你?」 「稀罕。」小廝將錢袋扔在桌子上,用手一抹嘴,眼淚嘩啦掉下來。 「結賬!」歐陽無視其眼淚,看在你是為了生存而盜竊的份上,放你一馬。 小二馬上道:「謝謝客官,四百文。」 「不是吧?」歐陽驚訝問小廝:「你吃什麼了?四百文?」自己似乎應該報官的,當好人吧?這就是當好人的下場。歐陽見小廝鼓著腮幫邊吃邊抹眼淚還邊看錢袋,心中有點好笑,拿了五百文給小二道:「還一百文,他有什麼需要幫他打包。」 「謝客官。」 「啊……咳……」小廝正想說話,卻被食物嗆著,歐陽很善良的幫其拍背。小廝咳了好幾聲後終於喘過氣指了歐陽怒道:「騙子,根本就沒有什麼紅線。」 歐陽露齒一笑,不理會他,站起身子離開回到了客棧。把錢袋扔給還在等待的歐平。歐平接錢袋喜道:「我就知道,少爺出馬,定然馬到功成。」 「少拍馬屁。」 歐平問:「賊呢?」 「一小鬼,可能比我們還小,流浪兒,我放了他。」歐陽招呼:「店家,來半斤女兒紅。」 女兒紅剛上,那個小廝竟然到了客棧,還紅著臉站在歐陽身邊。 「你又想偷錢?」歐平一手捂錢袋,一手拽拳頭:「小心我揍你。」 歐陽問:「什麼事?」 小廝啪地跪下道:「小青知道公子是好人,請公子收留小青。」 「起來。」歐陽吐口氣,什麼鳥年代,動不動就跪。 「公子不答應,小青就不起來。」 歐陽站起來道:「店家,把飯菜送到我們客房。」 「小青起來就是。」小青站起來眼淚亂掉。 「女的?」歐陽試探問。 「嗯!」小青點頭道:「小青是洪州人氏,上月父母雙雙暴病,小青只有一個姐姐在京城,就想去投奔姐姐。沒想路上遇見壞人,錢被搶了,還險些被拐騙。幸虧一個好心的譙夫幫助,小青才免於難。一路流落到杭州,今天實在是餓急了,這才起了行竊之心,還請公子莫怪。」 「今天才幹的?我看你手法嫻熟的很。」 「小青自幼繡花,手巧。這位公子又無防備……公子,小青真的是第一次。還請公子收留小青,只求兩餐一宿,髒活累活都願意幹,任打任罵。」小青眼淚不是一般的多,邊說眼淚邊嘩嘩留。歐陽保守估計已經有一升左右。 「少爺?」歐平已經陪著抹眼淚。 公主、女性……歐陽邊喝酒邊分析,按理來說,公主身邊應該沒有這樣的野人才對。看那用手背加袖子擦眼淚和嘴的樣子,顯然是吃過很多苦的人。但是也難說,突然公主走了,然後多個小廝出來,自己不疑心才怪了。但是……這眼淚倒不是眼藥水。要說歐陽還是樂意幫人的,但……歐陽搖頭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們現在自身也有麻煩。收留你肯定不成,歐平,你拿兩貫錢給她。」即使你是假的,衝你這眼淚也值兩貫。 「一貫行不行?」同情歸同情,歐平還是比較小氣的。 「呵呵!錢沒了可以再賺嘛!」歐陽笑道:「你忘了,出來時候和你說,只要上了官道,衣食無憂。」 「是,少爺!」 「我出去轉轉。」歐陽對歐平道:「別亂答應事。」 「是,少爺。」歐平招呼:「小青姑娘,一起坐下來吃點。」 「可是公子?」小青忙拽了歐陽的衣擺。 「吃吧!」本少爺還得出去查看下,看有沒可疑的人或者物。總感覺不對。 湖邊聽評書,歐陽就喜歡吃過晚飯後溜躂。至於打探消息,別問,多聽才是王道。 …… 回到客房,歐陽驚訝問:「我的衣服呢?」 歐平正在練字,抬頭回答:「洗了。」 「和你說了,我自己衣服自己洗。我沒把你當下人看。」 「是小青姑娘洗的。」 「小青?」 「是啊!就住我們隔壁。」 「哦?」給錢不走?歐陽對歐平道:「你和小青說,我們可以收留她。還有明晚撈金,你在明天中午之前,要很無意將這個消息透露給小青。我整不死她。」 「少爺?你是懷疑小青是公主府,或者是官差?」 「試試就知道。」歐陽拔下幾根頭髮,細心的將頭發放在屋內各個角落:「小心別碰著,現在洗洗睡吧!」 一晚沒有異樣,歐平一早就找小青和她說歐陽願意收留她,並且願意帶她去上京找姐姐。小青非常高興想找歐陽磕頭,歐平拉住告訴她,少爺不喜歡這套,並且少爺去妓院了。在和小青吃早飯時候,歐平很不小心透露晚上自己有事要幹,然後離開也上妓院去。 …… 通報一聲,畫舫中茗卿整理了半個時辰才出來見客。 歐陽將地上禮物放在桌子上,站起來道:「這次打擾,主要是謝謝茗卿姑娘上次接待舍弟,還有歐某人那天的無禮聊表歉意。」 「公子客氣。早聽歐公子說,他少爺是位奇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姑娘見笑。」歐陽道:「姑娘亦是奇人,我還怕當天舍弟被驅趕下船。」 「奴家雖是風塵女子,但也知信懂義。」 怎麼進入主要話題呢?什麼話題,自然是高官們有沒有洩題,不過人家憑什麼會幫助自己呢?歐陽歎口氣站起來道:「我看我們不耽誤姑娘。」 「公子先坐。」茗卿輕笑一下道:「公子來此本意是不是打聽考題?」 「這個……」歐陽有點臉紅。 「公子莫要拘謹,令弟前次已經言明。」 歐平忙道:「我是褲腰帶。」 歐陽鄙視看了他一眼,看來得早點讓這小子破身,否則將來人家隨便用個美人計,就直接完蛋。 第025章 風花雪月 「不是奴家不幫公子,只是科舉之途,歷來嚴厲。為了防止舞弊實行實行糊名和謄錄。即使是當今皇上作答,恐怕也得不到任何照顧。更別說洩題。」 「這麼嚴格?」歐陽大為驚訝,所謂糊名,就是把考生名字糊起來。謄錄更狠,為避免你在試卷中畫圖,直接讓別人代抄一次,再交給考官。 茗卿掩嘴呵呵一笑:「不過公子不用擔心。據奴家所知,《周易官義》《詩經》《書經》《周禮》《禮記》稱為大經。《論語》《孟子》稱為兼經。進士四考,一考大經、二考兼經,三考論,四考策。而舉人三考,大經、兼經、考論。奴家注意到這多年來的舉人考,大經多為詩經,兼經多為論語,公子只要對照複習,中舉難度不大。」 論語一萬多字,詩經有近四萬字。娘哦……茗卿可不知道,她面前這位端莊的公子,對這些東西幾乎是一字不看。茗卿繼續說道:「只要官員不大更替,考題應該還會出自這兩經,雖然奴家沒有十成把握,但六七成還是有的。」 歐陽苦笑道:「謝姑娘好意,只不過,在下是草包一個,一看這些書就頭疼。」 「啊?公子玩笑,歐平公子可是說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胡說。」歐陽悻悻,自己地理就沒及格過。當然也怪老師,火山就火山,會噴火的山就是,還要分什麼巖什麼巖的。 歐平一邊道:「茗卿姐姐,我家少爺是什麼都懂,就是不懂這些。」 茗卿笑道:「不會是真的吧?」 「慚愧、慚愧。」歐陽汗顏,比起茗卿的款款而談,自己實在是太丟人了。 「公子真是有趣之人。」茗卿很實在的將歐陽從奇人降級到有趣。 「不要笑話我了。」歐陽投降。 「公子畢竟是讀書人,奴家怎會笑話。」茗卿黯然道:「即使是行夫走卒,奴家亦比不上。」 「大家都是朋友,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朋友?」 「是啊!要不這樣,我出道謎語,大家一起樂樂。」歐陽道:「恩……一個裸體男人坐在石頭,打一成語。」這些黃色小段,歐陽熟,可以說現代人都熟。 「恩……」茗卿苦思一會後搖頭:「奴家不知。」 「以卵擊石。」 「以卵擊石?……哈哈!」茗卿大笑一聲,然後感覺到失禮,忙掩下嘴,不過身子依然輕微顫抖,顯然是被逗樂了。 「第二道題,兩個裸體男人坐在石頭上。」 「奴家想想……」茗卿再苦思一會後小心問:「是不是一石二鳥?」 「正確!」 「哈哈!」茗卿笑得花枝亂顫,連連道:「妙,妙。公子果然是妙人。兩位公子稍坐,奴家失禮,進去整理……」 「別整理了,說了都是朋友,大家開心就好。」歐陽道:「只要姑娘別笑我們是登徒子就行。」 「公子哪裡是登徒子,奴家我識人無數,可以看出公子是真心尊重奴家這等風塵女子。」 「說這話太客氣了。其實我也是第一次和人聊得這麼開心,和姑娘聊天春風沐浴,全身都很舒服。」歐陽道:「無酒不美,歐陽你買點酒。一題一杯酒,你也有份哦!」 「何需買酒,兩位公子既然當奴家是朋友,奴家又豈會吝嗇?小紅,拿酒來。」茗卿道:「奴家偶想一題,請兩位公子做答。洞房花燭夜,猜一地名。」 「……」歐陽想了一會搖頭,歐平亦然。 「答案是——開封!」茗卿一指酒杯:「兩位公子請,奴家陪飲一杯。」 …… 三人猜迷,聊天,歐陽用碗表演了一套打擊樂的節奏,茗卿甚有興趣。而歐陽對茗卿說的天下奇事也是好奇之甚。一來一去,時間倒是過得很快。直到下午歐陽才起身告辭。茗卿委婉的表示只要他願意,今天可以在畫舫度過。歐陽禮貌的推脫掉,並且希望下次茗卿有空可以去找他聊天,不過希望別穿的這麼惹眼。 回到客棧,正巧看見小青在收衣服。小青見了歐陽忙道:「小青謝謝少爺收留。」 少爺?歐陽倒不太抗拒這個稱呼。即使在現代的特區,富豪們還是有傭人稱呼少爺、老爺、夫人的。歐陽點頭:「不客氣,你忙。咦?」歐陽順眼一看,心中驚訝一個,好漂亮的姑娘。臉洗乾淨後,其膚如玉,其唇朱色,其眼清明,別說以後,現在和茗卿站一起也不落什麼下風。 歐平不這麼認為,他這年紀對沒打扮的女生興趣不大,反倒是覺著大他五歲的茗卿更有魅力。而歐陽是看多了摩登女郎,看見這麼清純的小花難免心中讚歎一句,這麼大的清純可人女生在現代可尋覓不到。 「少爺?」歐平一邊叫。 「哦!失禮。」歐陽坦然道:「沒想到小青你這麼好看。不好意思。」看美女走神有罪過嗎?再說自己只是聯想到現代社會,並不真是沒了魂。 進了客房掩上門,歐陽就尋找到幾根頭髮,全在正確的位置上,應該沒有人進來過。歐平一進門就神秘兮兮問:「少爺,有沒什麼發現?」 歐陽搖頭:「沒發現有什麼監視、或者跟蹤我們的人。」他說沒有,自然就是沒有。 歐平歡喜道:「那小青就是已經有三分可信。」 「看你高興樣子,是不是很開心有人幫你洗衣服?」歐陽朝床上一躺,真舒服:「我先睡一會,你讓小青在店裡吃,我們晚飯拿到房裡。」 「是,少爺。」 歐陽沒睡覺,睜著眼睛看天花板。太平靜了,反而覺著有點反常。今天他去畫舫,那位置可以說一目千里,但是也沒發現異常。這太不像是公主的作風,雖然歐陽和公主照面沒幾次,但對其性格還是有一定瞭解。至於小青……在兩次和公主接觸中,歐陽只懷疑女賊這個人可能是小青。不過在新城縣,自己曾經啃女賊一口,那傷疤不是那麼好消,但剛才看收衣服的小青露出的手臂卻是平整自然。當然不排除什麼宮中秘藥的可能…… 除了女賊,歐陽實在想不起公主身邊還有什麼樣的人能裝扮成小青。不成!本少爺要當一次採花賊。 第026章 採花者歐陽 三更時分,歐平敲開小青門道:「我和少爺出去下,你幫我們看好門。」 「恩恩!」小青睡眼朦朧點頭。從門縫一見歐平和歐陽離開,一雙本無神的眼睛立刻精神起來。在窗戶位置目送兩人離開客棧後,從窗戶翻下一樓,然後通過樓梯上了客棧對面天字樓的甲字房。兩長一短後,一名漢子打開了門。小青走到內屋道:「公主,他們出去了。」 這就是公主所謂的一計,由於歐陽太小心,公主只能派出女賊也就是小青混到兩人之中。禁軍、宮女由步帥帶領已經和鑾架一起回京,而二十名內衛則是化成各種職業在附近潛伏。 「你昨天才認識他們,他們今天就半夜出去……一定是試探你。你快回去。」公主道:「不要派人跟蹤,別說現在行人稀少,即使白天恐怕也會被發現。」 「是!」小青回答。 「你回去吧!委屈你了。」公主倒覺這個遊戲很有意思,最少比盜官印可是有意思多了。 …… 歐平下水一圈,提了個包裹上來。歐陽在岸上搖頭:「難道真是我多心?」 「肯定是少爺多心。」 「希望是這樣。」兩人回轉客棧,一路上仍舊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到了客房,歐平無奈的將包裹裡的石頭拿出來道:「少爺,小青應該不是奸細。」 「也許。」歐陽還是有所保留。 第二天一早,三人一起用早飯。歐陽在一邊隨意的問問題,小青回答很自然,父母的名字,姐姐為什麼會在京城,擅長什麼,識字與否。歐陽聽完一一點頭。要說他覺著小青可疑,當甩了這包袱,但是他又希望小青有問題,好讓隱藏在暗處的公主殺手澗使出來。不過從這兩天看,小青是再正常不過的。 既然你不出殺手澗,那只好本少爺出殺手澗。 小青繡花、歐平隔壁聽評書,歐陽逛街。日將落,歐陽回來到小青房間拿出張紙道:「小青,你幫我去買點藥。」 「好。」小青放下手上繡針,接過紙稍微看了一眼,險些將歐陽活活掐死。這藥不是別的,就是流傳在江湖中最沒有秘密可言的蒙汗藥。很多人都知道,成分也很簡單,所以這藥就有個最大的缺點,味道怪怪的,很特別。有點點經驗人甚至用鼻子就能辨認出來。 「這是我家鄉本地的草藥,我看你眼中有血絲,這兩天一定睡得不好。剛讓歐平買隻兔子回來。晚上讓店家幫忙燉熟,加上這服草藥,晚上能一覺睡到天亮。」 廢話,當然到天亮,兩倍的藥性。小青忙客氣道:「少爺,不用為小青破費。」 「你少爺不是吝嗇的人。」歐陽拿出三百文錢道:「去買藥吧!你的手好白,哈哈!」 「……謝少爺。」小青心中抓狂。 …… 「公主,怎麼辦?他擺明了晚上要佔我便宜。」 「應該不會吧?」公主沉思會道:「會不會只是試你?」 「那萬一不是試我呢?」小青急問:「怎麼辦?」 公主問:「你能不能換一味藥,讓此藥有味而無其他作用?」可別偷雞不成噬把米,把自己小姐妹清白給搭進去。雖然公主覺著歐陽不像採花賊,但是畢竟不熟悉底細,也不太敢冒險。 「應該沒有問題。」小青道:「只要不喝,辨別不出來真假。」 公主點頭:「他晚上真要非禮你,本宮准你殺了他。」 「是!」 …… 一更時分,兔子和藥下鍋。二更時分,小青吃完。三更未到,歐陽摸到了小青的房中。 關上門,歐陽點上桌上的蠟燭。小青閉著眼睛和衣躺在床上,貌似睡著。歐陽邊走過去邊淫笑:「小綿羊,少爺好好侍侯你。」 「……」小青的右手輕輕摸在娥眉刺上。 歐陽動手,掀了被子,輕輕解開小青的外衣,露出內穿的小紅褂。然後嘴靠近小青的嘴,兩道呼吸交織在一起。右手向下,拉開小青的腰帶。 沒反應!難道真是一個不知世事可憐的娃?歐陽雙手叉腰看半裸的小青,最少你也會喊救命是不是?歐陽已經佈置了連環手段,只要小青一反抗,一台好戲就等著小青。可是都這樣了愣是一點反應也沒有。繼續嗎?當然不能再繼續。再繼續叫猥褻! 歐陽輕輕的把小青的衣服穿好歎口氣:「不好意思,不過你少爺我見過的艷屍可比你漂亮。」話雖這麼說,歐陽丹田還是有點火燒,推開窗戶,一輪圓月高掛半空。歐陽忍不住罵了一聲:「該死的宋朝,妓女收費都那麼貴。還好不收水費,本少爺洗澡去。」 歐陽離開,小青轉身眼睛也不睜開,抱著被子偷偷一笑。 歐陽不是什麼君子,在特區對一夜情也看得開。但那得找對象,對小青下手那叫強姦,在哪國都屬重罪,更何況古代婦女對貞潔看得重。茗卿也不成,既然是朋友,互相尊重是應該的,兔子不吃窩邊草,否則將來大家見面都尷尬。 歐陽最喜歡就是在酒吧認識一個同樣尋找目標的女性,酒店開房,一早各走各的。不知道姓名,也不知道工作地址。至於妓女,歐陽一般是不碰的。倒不是因為別的,就擔心遇見掃黃,高級督察深夜召妓被抓,頭版頭條,太糗。至於沒有掃黃壓力的高級妓女,歐陽沒興趣花半個月薪水解決生理問題。 「睡的好不好?」歐陽在房間內百個俯臥撐後出門,恰巧遇見小青順口問道。 「嗯,謝謝少爺。」小青低頭道。 這時候一個丫鬟上樓,歐陽認得是茗卿的丫鬟。丫鬟給歐陽行禮後道:「我家小姐問,兩位公子今天是否有約?」 「沒有,怎麼了?」歐平睡眼朦朧出來。 「小姐說,如果兩位公子無事,她今天將登門拜訪。」 「好,知道了。謝謝啊!」歐陽客氣道。 「不客氣,奴婢份內事。」 丫鬟走遠,歐平問道:「少爺,茗卿姐姐今天要來?」 「你聽不懂中文啊?」歐陽笑著搖頭,這小子肯定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好耶。」歐平問:「少爺,我們是不是去買幾件衣服?要不要從地字房換到天字房?要不要買點瓜果點心?」 第027章 自己人 「自然就是美。」歐陽不理會歐平:「小青,我們吃早飯去。」 「這個……」 「沒那麼多講究。」歐陽知道小青在想什麼道:「一起吃飯又怎麼了?」 「是啊!」歐平道:「我爹和我講了一大堆規矩,少爺說放屁。我都是和少爺一起吃的。」 「嗯,你要叫我名字歐陽也可以,你要和歐平一樣堅持叫我少爺,我也不反對。不過既然和我們在一起,就別那麼拘束。吃過飯讓歐平帶你去做幾身衣服。一個姑娘家沒衣服換洗是大笑話。」歐陽是打算再過半個月州試完後,將小青送到東京汴梁,幫她找到姐姐。順便帶歐平見識下京城,話說自己其實也挺想去看看這個政治文化中心。還有李師師,一定要去看看。如果價錢不貴的話,也可以適當考慮下幹點什麼,某些歷史痕跡該留還是要留,即使丑點也認了…… 小青邊挑布料邊問:「少爺為什麼逃婚?據小青聽說逃婚的,都是因為另外有相好的。」 「少爺才沒有呢。」歐平道:「至於少爺為什麼逃婚,我還真沒問。反正少爺說逃,那就逃。」 小青再道:「我看少爺不像一般人。」 「那是,少爺厲害著呢。」歐平道:「什麼事情都懂,除了讀書。先生一直都說可惜,少爺就說,念這書就為了當官,其他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如雜科。不過少爺對我說,這樣的書不好。」 「不好?怎麼才算好?」 「少爺說,唸書只是為了識字。少爺還說,應該專科專學才是正理。」 「是什麼意思?」 歐平道:「比如當捕快,就要有經驗的捕頭開課培訓。比如你手上的布料,如果有師傅開課培訓怎麼染色、怎麼剪裁,那大家就會很快上手。至於當官也得開專門的官課,一群論語出生的人哪有管理能力。」 小青問:「那比如說知州該怎麼當?」 「知州?少爺說當官是人都會。但要當個好官,必須精通民事。農田缺水,他能引水來。物價虛高,他能壓制。百姓缺醫少藥,他也能想辦法。我就問少爺自己當官能不能做個好官。少爺笑著說他當不了好官,但能當好皇帝。我奇怪問為什麼。少爺說,當今皇帝昏庸,杭州開設造作局,蘇州開設應奉局,窮民力而為自己一私之欲。自己怎麼幹也比他要好。」歐平越說越小聲,他是知道這話流傳出去的後果。 小青忙道:「這話不能說。」 「嗯,少爺也交代過不能說。不過少爺說小青你是自己人,真要出賣我們換富貴,也是我們自己看錯人。」 …… 近響午,茗卿才翩翩來遲,今天的茗卿打扮明顯隨意很多,衣服也樸質許多。歐陽笑道:「我和歐平打賭,我說你丫鬟走後最少兩個時辰後才會到,他不相信,看來是我贏了。」 茗卿忙道:「讓公子久等……」 「別這樣,我開玩笑的。遲到是女人的專利。」歐陽道:「歐平去街上,估計一會就回來。裡面先請。」 進房後茗卿一說來意讓歐陽嚇了一跳,歐陽沒想到茗卿竟然是給自己當老師來了。茗卿拿出書款款道:「貼經,就是貼掉經的一部分,而貼掉的一部分就要你寫出來。」 「……」歐陽張大嘴點下頭,順手擦把額頭的汗。 「嘻嘻!公子這表情實在是可以放個雞蛋進去。」 歐陽再汗一個實話實說:「被嚇的。」 「公子會天文地理,可不知茗卿會諸家神算。」茗卿笑著神秘道:「茗卿已經算出本次州試之題。」 「啊?是不是真的?」歐陽歡喜道。 「當然是真,公子只需背誦千字即可。也幸虧如此,本次州試主考為周禮,要是公子用心念詩經,奴家反倒愧疚。」 「太好了。」歐陽道:「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他當然知道這考題是人家身子換來的。當然即使沒考題,人家也得出身子,本就是這職業,要求哪能太高。 「公子願意和奴家朋友相待,又不貪慕奴家這身子。說謝倒是生疏了。」 「別奴家了,聽著彆扭,你叫我歐陽,我叫你茗卿就好了……早知道多敲州府點錢,還你自由。」歐陽道:「別說我馬後炮,那天下畫舫我就問了你贖身價格,兩千貫,太黑了。」 「公子有心,茗卿就感激不盡。茗卿也過摜了此等生活。如同籠子中的小鳥,雖然是他人玩樂之物,但真出籠,恐怕又不知去何處。」說到這,茗卿有點唏噓。 「別哭了。」歐陽安慰道:「等你找到心上人後,就去我村裡住著……喂!偷聽的,進來。」 「呵呵!少爺,茗卿姐姐。」歐平推門進去,滿臉賠笑,身後還跟著一條小尾巴。 小青紅著臉道:「少爺。」 「沒關係,不過這不是好習慣。準備下午飯,弄點好菜送到客房。」 下午就是輔導課,依了歐陽的意思,就是在書上畫圈圈就好。沒想茗卿相當尊重聖賢之書,寧可一處一處的教導歐陽,也不願意在書上做標記。考論,相當作文題,就是拿出聖人一句話,讓你論述這句話,用的還得是大經或者兼經裡的語句。歐陽七拼八湊出一篇文章,茗卿看了直搖頭。 本著送佛送到西天的精神,茗卿直接寫出文章,讓歐陽自己背誦。直到初燈,茗卿婉拒了歐陽留客,囑咐要多念多背後悄然告辭。 歐陽也不是普通人,花費了兩個時辰將這一千來字背得滾瓜爛熟。然後很熟練的銷毀證據。 …… 「他脫了你的衣服,但又穿了回去?」公主問。 「是!」小青紅這臉回答。 「本宮奇怪,按你的性子,剛脫你衣服,你就應該動手才是。」 「奴婢想這歐陽是公主看中之人,非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冒動的好。」小青回答。 「步帥已經催促本宮幾次,既然你已經取得他信任,本宮也不再逗留。」公主道:「一切依計行事,到京城再行發難,本宮不想當地官員糾結此事之中。」 「奴婢明白。」 公主歎口氣:「你我相處多年情同姐妹,無人之時,莫要再一口一個奴婢。」 「奴婢不敢,奴婢告退。」 第028章 一元 州試順利舉行,通判主持進士科,連考三天。歐陽一看題目,就知道中獎。也不知道茗卿怎麼用的手段,這題目和自己背的絲毫不差。有道是,考試能作弊,下筆如有神。三天下來,歐陽痛快的恣意揮灑筆墨。真是不作弊不知道作弊的爽。別人十年寒窗,自己苦讀兩個時辰。要麼說朋友多路子寬,竟然還有能弄到考題的。 宋朝當官科舉為先,高俅這傢伙不是科舉出身,皇帝再喜歡也不敢提拔他,只能是混混軍功勉強湊上。一旦中舉,就可以參加京城的省試。即使省試落榜,也可以到吏部投考或者等待恩科。如果中了進士,一律全部賜官,不用再經過吏部考核。宋朝對官員優待可是說是歷史第一朝。 從生員到舉人,看起來似乎只有一步之遙,但卻是天和地的區別。舉人可不納糧賦。可見官不跪,就業容易……好處多多,所以放榜那天杭州城內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歐陽三人還在吃早飯,就有兩個差役敲著鑼進來了:「請問,新城歐家莊歐陽歐公子可是住這?」 歐陽剛站起來,店家掌櫃先一步回道:「正是,這位就是歐公子。」他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 差役朝歐陽行禮道:「恭喜歐解元,賀喜歐解元。得中榜首。」 解元?上帝……歐陽差點把早飯噴出來,順便暈倒,老天沒眼,自己竟然成了州試第一名。自己有良心的啊!要求不高,不落榜就可以了,這弄個解元自己心裡可真感覺對不住第二名。一會得去看看那倒霉傢伙是誰,順便安慰兩句。 而一邊的歐平則是非常上道的遞花紅,如果不是歐陽有理智踩他一腳。歐平估計就將整個錢袋交出去。周圍人紛紛起來恭喜,掌櫃更是拿來筆墨,請歐陽在牆上題詩。歐陽在眾目睽睽之下咬牙半響愣是湊出一首: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同時心中吶喊:不要逼我,再逼我只能出殺了我歐陽,還有後來人。 「媽的,打死都不能中狀元了。」溜回客房,歐陽一身是汗。摸摸心臟,還撲通撲通的跳。要人命。 不知趣的歐平衝進來道:「少爺,州府已經派快馬去新城報喜。」 「一邊去!」小青端茶進來:「沒看少爺嚇的。」 「別胡說,少爺哪嚇到了。」歐陽正色道:「你少爺我正在努力湊詩。以防不需之用。」 小青道:「少爺寫得多好,人生自古誰無死……」 「噓!這詩不是我寫的,而且少爺我肯定是兩個人寫的。」歐陽臉紅道:「我這不是被逼的嗎?唉……只有逼良為娼,哪有逼人做詩的。」 小青道:「少爺,你這得好好謝謝茗卿姑娘。」 「那是自然。」 喜報到了新城,歐峰見了大喜,親自送喜報回歐家莊。先生一聽歐陽中瞭解元,心中感歎大宋人才凋零,立刻決定埋頭讀書,三年後參加州試。大伯則是大宴鄉親,別說解元,就是中個舉,也沒有理由不請客,而且還特意去請了歐陽的彗星娘回村。歐陽遺留的逃婚陰影也被這個喜報直接抹平。 中舉當夜,在杭州城有悲有喜混亂氣氛之中。小青望風,歐平順利起金而出。歐陽則去參加州府宴席,按例得賞金十貫。知州和通判對歐陽連連恭維,歐陽並不知公主有示,就感覺兩位大員客氣過頭,氣氛詭異。 歐陽的考卷進個前十問題不大,但要說第一,卻也勉強。官員們也想不到公主親點的人竟然還有這等水平。自然就順水推舟就把歐陽點瞭解元。所謂皆大歡喜,就是這麼個事。 宴席上的舉子們紛紛和歐陽對酒而談,歐陽痛苦不堪,疲於應付。以至到了最後,連一個舉子的名字都沒能記住,也忘了要安慰下那倒霉的第二名。 茗卿對歐陽中舉非常非常的高興,這不僅代表歐陽中舉,也代表茗卿本人中舉。要知道那考論全是茗卿的手筆,這是一種另類的成就感。歐陽真誠表示,只要找到落腳點,一定將茗卿贖出來,並且幫她找個好人家。 …… 五十兩黃金換得七百貫錢。歐陽將其中五百貫在錢莊換成東京飛票。所謂飛票,就是異地可以取錢的信物,在取錢時候還得說出信物暗號,當然不是全國通,只能是指定城市。 有錢就得花,歐陽深知此道。馬雖然不是好馬,但勉強還是代步工具。而且就因為不是什麼好馬,歐陽才放心讓兩個小鬼學騎。一人一匹,歐陽在離杭州郊區手把手教導兩人。歐平這男生運動細胞還是比較發達,摔了幾次後,勉強能駕馬而行。至於奔跑……這馬是不成的,耐力還好,卻只能小跑。 北宋本也試過發展養馬行業,但由於沒有養馬地,馬匹死亡率很高,而且成本極為高昂。這才棄馬精步。除了少許官馬之外,宋朝馬匹來源多是西南少數民族,而朝廷為了籠絡這些少數民族,給的價格都偏高。這樣也造成民間馬匹價格昂貴。 至於小青,倒是有點麻煩,要不是歐陽在下面看著,估計已經摔成了豬頭。小青幾次提議放棄,但歐陽很堅持,他沒有興趣再步行。小青當然會騎馬,她是惦記著公主還要饒路去別的州縣,生怕歐陽有馬後先公主抵達京城。 歐陽邊扶小青上馬邊道:「摔下來時候,一定要先抽腳,別卡在馬鐙之中,非常危險。夾緊馬肚,收韁繩,不要再有多餘的動作,否則馬匹會接收到錯誤的信號。馬慢跑,人是最難受的。要注意人和馬的節奏配合。」 「啊……」小青一夾馬肚子,又摔了下來。歐陽一手拉韁繩,一手半扶小青苦笑:「你看歐平,已經在杭州一個來回了。」 小青黯然道:「小青愚笨……」 「不急,慢慢來。不過,你這麼摔我可是吃盡了豆腐。為了讓我少佔點便宜,你最好還是加油。」 小青臉立刻通紅,這才意識到自己和這個男人已經多次接觸。當即二話不說,翻身上馬,一夾馬肚,平穩地躥了出去。 「咦?」歐陽心中驚訝,這丫頭有功底的啊! 第029章 陽平趣事 不好,小青跑出幾步後馬上醒悟,立刻朝左摔下。但這一摔,一股鑽心的疼衝到心頭,小青忍不住『啊』了一聲。 歐陽忙過去,脫了小青的鞋子只看一眼就知道原因,腳扭了,而且傷到了筋。歐陽問:「痛嗎?」 「恩恩!」小青點頭心中憋屈,這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早知道,早點學會什麼事都沒有。 「我先幫你揉揉。我看你這幾天還是先回杭州住下。」歐陽突然又問:「你裹腳?不難受嗎?」 「?」小青疑惑,自南唐來,社會婦女都追求三寸金蓮。好大腳也成為漫罵、羞辱婦女最難聽的一句話。三寸為金,四寸為銀,五寸為鐵,雖然沒有官方規定,但是全社會都是以此來作為審美的觀點。難受是當然的,小腳一雙,眼淚一缸,這可是民間的俗語,充分說明封建社會婦女的地位。 「沒其他意思,你喜歡就繼續裹。」歐陽不反對別人的喜好,如同他從來不阻止別人自殺一般。不過歐陽還是補充一句:「畸形的小腳美麗,是很變態的審美觀。我牽馬,送你回去看郎中。」 小青問:「少爺不喜歡?」 「不喜歡。」歐陽扶了小青上馬,兼職馬伕:「你覺著喜歡就可以,不用管我的看法。」 「少爺要是不喜歡,小青就不裹了。」 「……」歐陽回頭看了小青一眼玩笑問:「你不會是十八年華春心動吧?」 「這……」小青臉燒,心中駭然,不會是真的吧?小青忙辯解:「少爺不要和我開這樣玩笑。」 昏迷,看模樣這小丫頭片子真有那心……歐陽檢討自己,自己和小青的接觸全是比較正常的禮儀。除了今天教騎馬之外,自己可沒和其有什麼身體接觸。小青不是歐陽理想伴侶,當就裹腳這一條就不合格。裹腳女人行動受到很大的約束,有的甚至只能扶牆站立。北宋裹腳倒還沒有完全化,直到南宋小朱現身。這傢伙幹的壞事可以說是荼毒了中國幾千年的文化傳統。 會不會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也有可能。人家說自己是少爺,自己不喜歡她就不幹,貌似也說得通。管她呢,到了京城朝她姐姐手裡一送,就沒自己什麼事了。 …… 有道是傷筋動骨一百天,大概休息十天之後,小青就表示自己可以上路。歐陽查看一下,覺著小青的傷恢復比自己想像的快,也點頭答應。於是三人騎馬上京城。 由於不趕路,小青又有傷,三人行進速度不快。慢慢的,歐陽倒是驚訝發現小青不是他想像的那麼小女人,能說會笑,還有點古靈精怪。 而小青就覺歐陽可疑,從歐平話中知道,歐陽根本就沒騎過馬。歐家村靠山面湖,一邊是山路一邊是水路,不可能有馬騎乘。這問題問歐平,歐平坦然回答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現在正熱衷騎馬,有問題讓小青直接問歐陽。 「天上有沒神仙?」歐陽樂道:「應該有,又應該沒有。」 小青問道:「那天上有什麼?」 「這個太深奧,我回答你一個問題,就會給你帶來十個疑問。所以我勸你不要問。」歐陽問:「前面是什麼地方?」 歐平在旁邊道:「按指路人說,前面就應該是壽州的陽平縣。少爺,知道這陽平縣有什麼和別的地方不一樣的嗎?」 「哦?」歐陽笑道:「看來你倒是打聽清楚,說說看。」 「回少爺,這陽平縣縣官是虛職。真正掌管霍山縣的是當今皇帝最寵愛劉貴妃的父親。」歐平道:「我還打聽到,這個劉貴妃本是個酒女,出身卑賤,但長得光艷風流。皇上的一個寵妃剛死,心情不好,這個劉貴妃就被楊戩推選出來。現在皇上和這個劉貴妃是形影不離,離開了就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而且這個劉貴妃手巧,自己製衣,不僅皇帝喜歡,京城內婦人都爭先倣傚。聽說劉貴妃還被封為九華玉真安妃。繪其像供奉於神霄帝君之左,可以說是相當有權勢。」 歐陽哈哈一笑道:「陽平縣有這麼一條大蟲,誰當這縣官都算是倒了八輩子霉。」 進城後,歐陽就知道歐平不是玩笑。街上巡邏竟然是布衣家丁,經過縣衙門口,大白天竟然連個衙役都看不見。再看那劉府,門口一口大鼓外加兩名衙役,裡面是大堂,大堂內佈置和衙門無異。最可樂是堂中還懸掛一面『明鏡高懸』的牌匾。 歐平比較八卦介紹,前幾年,這邊的縣官生病臥床不起,這位劉老爺就越俎代庖。等縣官可以理事後,劉家也不知道使什麼手段,縣尉、建康獄丞還有一干衙役捕快去了劉府上班。縣官怒去理論,卻被誣陷打壞皇帝御賜花瓶一個,最後只能作罷。這名縣官平調後,也不知道劉貴妃和楊戩對皇帝吹了什麼風,皇帝竟然扣住這個縣令位空缺,讓劉家當了陽平王。此事雖然不可思議,但發生在徽宗身上,什麼事都可以理解。 不關三人事,三人也就是圖個熱鬧。找到客棧,夥計牽走了馬,小青負責點菜,歐平知道歐陽挑剔,最低底線是客房不能有虱子,於是先行整理。而歐陽就是洗澡。 「小青姑娘,主上命我等在此等候消息。」一名公主府內衛在小青隔壁桌子道:「主上在壽州亦尋得兩名才人,已經返京。不如即可到達。」 「我這邊沒問題。」小青道:「一切按佈置即可。大約半月後到京。」 「是,卑職這就回報主上。」 「你快走吧!少爺……歐陽精明著呢。」 「是!」 內衛走後,小青心中惴惴不安。這一路來,歐陽和歐平對待她像自己人一樣。她從小在宮中長大,雖然也常出江湖遊玩,但從未感覺有這一路行來的快樂。歐陽雖然狡猾非常,但是性情純善,和他在一起,感覺不到一點拘束。而歐平和她打鬧,如同一對快樂的小夥伴。她心底裡真不想讓歐陽捲到是非之中。但她也知道公主,公主是不濫殺無辜,但歐陽還是無辜的嗎? 第030章 上谷緝盜(上) 「怎麼了?你臉色不太好。」歐陽脖子掛條自製浴巾拿筷子吃口菜:「沒事吧?」 「沒事。」小青露齒一笑:「少爺,省試有把握嗎?」 「沒有。」歐陽不為意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學問,可以說是一肚草包。杭州那會,要不是茗卿幫忙,別說解元,估計在落榜人中也是排名倒數第一。」 「少爺要是草包,京城全是草包。」小青這說的是實話,歐陽知道的東西比她想像的還要多。最最厲害還能發明娛樂工具:名曰:撲克。小青玩了幾次後,迷上了斗地主。一到晚上撒嬌、發嗲加哀求非拉歐平和歐陽一起玩不可。但她奇怪的是,歐陽一有睏意就能大殺四方,沒事就抓四副炸彈將自己炸回去睡覺。小青好幾次夢見自己一腳踩在歐陽身上,手拿娥眉刺喝問:說!你為什麼要拿四副炸彈。歐陽在夢中求饒道:女俠,我這是替你拿的。小青想著想著,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什麼情況?」歐陽回頭四望,再摸摸自己的臉,沒什麼不對。 「沒,沒!」小青忍笑道:「少爺,吃過晚飯我們繼續斗地主好不好拉?」 「還鬥?都斗了半個月,你不膩啊?」歐陽叫苦連連,原本只是打發時間製造了撲克牌,沒想到這小丫頭玩上癮了。上癮就上癮,水平又不怎麼樣,除了輸還是輸。別說自己作弊,即使沒作弊,死丫頭也基本是輸。那牌技那叫一個臭啊!歐陽每每感覺自己在蹂虐幼女,自己甚至故意放水,這丫頭還死盯著手上的牌,專心致志,貌似擔心一眼不看,牌就沒了一般。 「要嘛!要嘛!」小青使用出發嗲大法。 如她所想,歐陽立刻起一身雞皮疙瘩:「好,好,好。拜託你吃飯時候不噁心我好不好?不過……這東西只限我們私下玩玩,不許外洩。」 「為什麼?」 「民間賭博已經夠瘋了,如果有這簡單、方便又廉價的賭具,那豈不是更瘋?」 小青讚道:「少爺是先天下之憂而憂……」 歐陽汗顏:「我就是不想荼毒百姓。」自己帶不來先進科技,也沒必要帶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哪來的先天下之憂。 當晚,三人又湊在一起斗地主。半個時辰後小青臉被畫滿了烏龜,小青洗完臉賴皮要繼續,歐陽送給歐平四個炸彈,自己再拿四個,一莊將小青再打成滿臉烏龜。小青只能氣呼呼回房睡覺。她決定晚上在夢中繼續昨天蹂虐歐陽的美夢。 陽平到汴梁還需要穿過一個上谷縣,三人剛進入上谷地面就發現此縣氣氛緊張。路口四名帶刀衙役正在盤查每個出縣之人,就連歐陽這入縣之人也被盤查一番。歐陽詢問後得知,上谷縣內隱匿著一名江洋大盜。事發幾天前,本要押送州府處決的一名江洋大盜名曰飛天神鼠突然暴獄,殺死兩名牢房衙役後逃脫。 發現後,鄉兵和衙役四出,封鎖各個出城路口。由於冬天已至,飛天神鼠不可能躍山進林,所以衙門在上谷布下天羅地網抓捕此賊。飛天神鼠武功高強且惡名遠揚,此事又發生在京師附近,當地官員重視非常。 歐陽還瞭解到,此縣捕頭展銘也不是普通人,先前也就是他獨鬥飛天神鼠將其擒拿。只不過由於三天一比限已過,展銘被縣令呵斥,再給其最後三天期限,如若未拿到飛天神鼠,將以失職將其下獄。 一路進去,幾乎所有人都在議論飛天神鼠,都說此人可以飛簷走壁,刀槍不入。歐陽下馬和人一路聊著進城,心中亦有些憤怒。此飛天神鼠武功怎麼樣不好說,但卻是罪行纍纍。打著劫富濟貧的口號到處洗劫。手中命案不下百起,另有姦殺、縱火等等罪名。而且一逃出獄就劫殺一家百姓,縣衙懸紅百兩銀子捉拿,但一直沒有任何消息,飛天神鼠如同消失在人間一般。 歐陽當警察時候見過很多悍匪,他知道這些人已經把一天當最後一天過,沒有什麼人性可言。沒碰見就算,現在遇見了沒有理由不幫忙。刀槍不入?歐陽是不相信的,他相信有武功這一說,比如新城那女賊,身法靈巧,動作迅速,他自認一招就倒。而按照他分析飛天神鼠應該達不到女賊那水平。否則早就殺出去,何必被困在縣中? 「你們今天關好門窗。」客棧內歐陽無視小青斗地主的發嗲大法道:「我要出去看看。」 歐平立刻緊張道:「少爺,你不會是想去拿飛天神鼠吧?」 「我估計這人是白天睡覺,晚上出沒。」 「可是少爺你赤手空拳的,萬一被賊人遇上怎麼辦?」 「我會喊救命。」歐陽露齒一笑。 歐陽出門,小青在一邊急道:「你怎麼不攔著他?」 歐平搖頭:「他是少爺,再說我相信少爺一定行。」 「行你個頭。我去睡覺了。」小青氣呼呼回到房間,換了一套衣服也溜了出去。 …… 才一更天,街上幾乎已經沒了行人,只有偶爾路過的里長組織的鄉勇巡街。衙役鄉兵是派不出來了,路口盤查換班,已經是極限使用,還要顧慮縣官的安全等等因素,只能是老百姓自己顧自己。 歐陽這文士打扮沒有讓巡邏的懷疑,明年三月就是省試,陸續經過上谷縣的舉子很多。而且逃犯是三十多歲的高壯漢子,不可能是歐陽。里長也只是好心提醒歐陽快回客棧罷了。 躲藏在農村的逃犯為下等,因為農村大家都熟,多個生人出來很難不被發現。躲藏在荒山野領的為中等,因為生活尋食不便。最聰明是城市,一來生人來往也正常,二來有豐富的供給,三來,被抓捕還有人質,四來城市地形複雜,不像農村和荒山一目平川。 歐陽已經勾勒出一個最大的可能,那就是罪犯隱匿在某戶人家家中,挾持人質,逼迫親人不舉報自己,或者是給自己弄吃的。這個可能是歐陽的可能,也就是如果他是逃犯,一定選擇這樣的辦法躲避風聲。 如果是自己,自己一定選擇店舖,這樣在閣樓或者是內堂都可以知道官兵的動靜,而且一家開張的店舖也是最不會被懷疑的地方。歐陽已經想像出罪犯挾持了某老闆的老婆或者孩子,老闆開張邊做生意,邊要供給罪犯吃喝。捕快來查,也只會問老闆有沒看見什麼可疑的人之類的話語。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從吃喝拉撒排除罪犯躲藏的可能地點,綜合各種信息將罪犯藏身地壓縮到最小範圍。 第031章 上谷緝盜(下) 米店、棺材店、客棧、酒樓、鹽莊、錢莊、肉鋪……歐陽邊走邊看,腦子一直不停在思考罪犯現在的心理。 「站住!」一個低沉聲音在歐陽身後喝了一聲。 歐陽轉身一看,原來是一名單身捕頭,看此人三十不到,雖身高六尺,身材健壯,但面容卻有幾分儒雅。歐陽拱手行禮:「不知可是展銘展捕頭?」看其眼中血絲,恐怕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 「在下正是。」展銘手抓刀抱拳回禮:「城內有惡賊,請公子速速回去。」他就是出來碰碰運氣。 「你來得正好。」歐陽答非所問道:「在城內店舖中,有哪一家這幾天有店老闆的親人都沒露面的?」 「什麼意思?」展銘問。 「在下感覺,飛天神鼠有一定可能挾持店家的親人隱匿其中。」 「哦?」展銘一驚:「公子繼續。」 「如果真如我所說那樣,條件一:這店不能有夥計。條件二:住家和店舖是在一起。條件三:仍舊是準時營業。」 「一、二我可以理解,為何需要準時營業?」 「賊人多疑,怕官差起了疑心,必然還是按照日常開關鋪時間要求店老闆。」歐陽道:「但是,由於有賊人出沒,展捕頭你看,一更天就無店舖營業,大家都是早早關門防賊。如果有一家仍舊是準時開關店舖,那就相當可疑。」 「有道理,沒請教?」 「新城歐陽。」歐陽再道:「如是潛伏民家,賊人不好把握有無親戚來訪,而且賊人一逃出就劫殺一家民家,顯然也覺得民家不適合隱匿。但店舖則不一樣,賊人先前走上一圈,就能知道誰是外地人。」 「外地人店舖、不雇夥計、居家和店舖在一起。」展捕頭想想後道:「本縣有三家。東街的豬肉店、西街的小食店和裁縫店。」 歐陽馬上道:「豬肉店家必然身強體壯,絕非好選。小食店需夫妻幫傭,少一人則無法應付食客。展捕頭,不如先去裁縫店一看?」 展捕頭道:「這等粗活,我去就好。萬一賊人真在,打鬥起來恐怕傷了公子。」 「在下也沒那等金貴。」歐陽笑道:「請展捕頭帶路,再說我等是先行查看,並非就此擒賊。」 「死呆子,管閒事。」小青在一旁咬牙,她當然知道歐陽不是呆子,但是她當奸細之外一責任是護送,要將歐陽安全送到公主手上,並且還不能驚動當地官府。 …… 「就這家了。」歐陽從裁縫店舖出來後對展銘道:「店老闆態度太可疑了,官差敲門,有必要那麼緊張嗎?而且言語中聽出幾次想趕我們走,支支吾吾,前言不對後語。」 「展某也看出來。」展銘拿出一個木牌給歐陽:「請公子到衙門班房喊我一干兄弟到此。」 歐陽點頭道:「展捕頭要小心百姓的性命,還有別透露我底細。」 「展某明白。」 歐陽到了衙門,遞上牌子,在休息和值班的十幾名捕快立刻出發。歐陽一看左右也沒自己的事,就回了客棧。辦案他們不行,打架自己不行,要給自己有個定位,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就是這麼個意思。 他是這麼想的,但是小青還以為歐陽一腔熱血,肯定要去現場看看,沒想走幾步人家就進了客棧,這麼一來小青大驚。由於窗戶外是水塘,她今天走的可是側門,房門只掩,這萬一一陣風吹開房門…… 「公子,最近不太平。快回房休息吧!」店家幫歐陽開門,話語中有些埋怨問道:「公子的同伴呢?」 「同伴?」 「是啊!那位綠衣姑娘。剛看見從側門出去。」 「哦!她已經回來了。」歐陽點頭到了小青房間,輕輕一推,裡面空空如也。歐陽輕笑下關上門,回到了自己房間。 這一切動作都落在小青眼中,小青心中大恐,看歐陽那淡定神閒的模樣似乎早已經知道自己身份一般。 其實小青就一個破綻。當天小青打扮成小廝模樣時候,錢是歐平被偷的,而是歐陽去要錢,但小青一見歐陽,似乎就知道自己是失主一般,慌張的表情很正常,但是她卻忘了歐陽不是失主不應該慌張。這點歐陽也是到了陽平縣無意中才想起來。今夜之事,讓歐陽更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 「小青,眼睛怎麼腫得像饅頭?」歐陽驚訝道:「失眠還是失戀?」 「沒!昨晚沒睡好。」小青低頭道。 「那吃了早飯去補覺。漂亮的女人是睡出來的。」歐陽道:「今天我們就不趕路,在這裡休息一天。」 「少爺……我……」 小青還沒說話,街上就喧嘩起來,只聽鑼聲加人聲:「抓住飛天神鼠了,抓住飛天神鼠了。」 歐陽朝外一看,四名衙役用木棍挑著一個人的屍體正在遊街,前有鑼,後有鼓。再看那人的相貌,確實是緝捕令中飛天神鼠的模樣。街道兩邊百姓紛紛歡呼,喜慶之色流淌在他們臉上。他們才不關心什麼國家大事,他們就知道壞人死了,有太平日子過了。 「聽說展捕頭受傷不起。」一名在店外圍觀的人道。 「該去看望。」另外一人呼應。 「同去,同去。」一名文士也湊熱鬧。 歐平對歐陽一舉大拇指:「少爺,一定有你功勞。」 歐陽得意一笑道:「是本份。」抓賊就是這感覺,超有成就感,爽!看看小青問:「小青,你怎麼了?怎麼不動筷子?」 「我不想吃,我回房去了。」 歐平疑惑問:「少爺,什麼情況?」這句話是學歐陽的。 「女人的心思你別猜。」歐陽道:「到了京城,我們先從東吃到西,然後從南玩到北。再去看看傳說中的李師師,然後……你就回莊裡一趟。」 「什麼?」歐平大驚:「少爺你讓我回去?」 「是啊!帶封信回去。你不送,難道我送啊!」歐陽教育:「沒良心的,看看老爹,順便回去過個年不好嗎?」 「好是好。」歐平抓腦袋:「要不,少爺一起回去?」 「我回去就得被逼婚。你回去,大伯一定不放心我,你想不再出來都不行。」 歐平想想後無奈道:「那好吧!」 第032章 軟禁 當天晚上,歐陽去拜訪展銘,這才知道展銘受傷是因為救助人質的原因,心中不禁佩服有加。展銘則對歐陽提到的勘察現場、犯罪思維很有興趣。兩人一直聊到三更,歐陽這才告辭。 第二天,三人離開了上谷縣。小青一反從前,悶悶不樂,歐陽也不勸導,歐平雖然心中疑惑,但也沒多問。心中暗想,是不是少爺對小青姑娘幹了什麼。 東京汴梁是北宋的都城,加上周邊居民人口多達150萬,是政治、文化、經濟的中心。 「小青,你前幾年不是和爹來過,幫我們介紹下有什麼好吃好玩的?」 小青強打精神勉強笑下道:「好吃的有開封小籠包子、鯉魚焙面、套四寶、清湯東坡肉、白扒豆腐。還有菊花火鍋、大京棗、燴面、雙麻火燒、芝麻翅中翅、紅薯泥、花生糕、五香風乾兔肉、黃燜魚、鍋貼、羊肉炕饃、炒涼粉、冰糖熟梨、杏仁茶、江米切糕。」 小青如數家珍,歐平一邊讚道:「小青你好厲害,你爹竟然帶你吃了那麼多東西。」 「是啊!」 「找客棧下馬,小青帶路,今天我們吃遍東京。」 「好!」歐平舉雙腳贊成。 小青也打起精神來,地主一般帶著兩人到處吃喝玩樂。不僅有吃的,還有玩的。女子馬毬、水上鞦韆、皇家皮影等等極具觀賞價值的表演。連續三天下來,三人都是天放亮就出門,日落才歸巢。 第四天,歐陽把信交給歐平,並且把所有錢留給歐平。歐平心中雖然有萬個疑問,但他相信歐陽這麼做,必然有這麼做的道理。 歐陽送歐平走後,對小青道:「謝謝你,陪我們玩了三天。現在可以去你姐姐那了。」 小青點頭,一指城門旁邊的轎子:「公子,請上轎。」 「這轎子跟了兩天了吧?」歐陽很大方的上轎。龍潭虎穴又怎樣?本少爺死過一次,不怕再死一次。小心穿越到神宗那時代,將媽死娘麼掐死在胎中。 …… 大多未嫁的公主都住在皇宮,但這位嘉國公主例外。她在大相國寺附近有自己的府邸,將來改造以下就能成駙馬府。進入府內,什麼侍衛、太監、宮女看起來有些雜亂無章。府內落轎,兩名金牌內衛抬轎再朝裡面走。內院則顯得清淨非常,除了幾個宮女,只有內衛,連一個禁軍、太監也看不見。 公主府邸顯得相當闊氣,進了內院,還走了近千米才落轎。歐陽從轎子內出來,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小院之中,有假山、有流水、有盆景,正屋位置還有兩名宮女侍侯等待。 內衛道:「歐陽公子,公主交代請你在此休息一日,如有需要儘管吩咐,但此地規矩森嚴,還請莫要出了小院。」 「好,謝謝。」歐陽道:「你們去忙吧!」 …… 「一點都不驚訝?」公主反道驚訝了,看了自己這公主府的規模也不驚訝其為一怪,根本不問請他來的目的其怪為二,不打聽不詢問任何事情其怪為三。 「是,歐公子一路觀賞,絲毫感覺不出驚訝。」 公主沉思一會問:「李漢和張玄明怎麼樣?」 另外一名內衛回道:「李公子和張公子都已經和侍寢宮女有了魚水之歡。」 這時候一名宮女進門道:「回公主,歐公子讓奴婢給他準備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 「鐵架子、炭、豬肉、花椒、油等等。」 「他要幹嘛?」 幹嘛?烤肉唄!歐陽拿了一毛筆給肉串上色,刷上鹽水、將剁碎的調料均勻灑上去。然後用毛筆塗上蜂蜜。香氣滿院,院口兩名內衛也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歐陽吩咐身邊宮女:「雞翅膀、牛裡脊,整條拿下來,然後切成中等薄片厚度。」 「是!」宮女回一聲,出院拿去。 歐陽口叼根肉串轉身問:「兄弟,一起吃點?」 內衛忙搖頭。 「可惜了。」歐陽一直想燒烤來著,但在歐家莊不敢,出了村子又是一路勞頓。好容易有了臨時落腳點,又有人免費供應材料,此時不干更待何時。只可惜歐平這小子沒口福。再可惜是冬天,否則弄個游泳池,邊烤邊玩,人生快哉。有錢的日子確實比較好過。現代中歐陽每破一案,很多是選擇和下屬燒烤慶祝,手藝嫻熟得很。 …… 初燈時分侍侯歐陽的宮女回報:「歐公子洗澡,但讓奴婢們離開。」 「好的,下去吧!」公主歎口氣問身邊小青:「你和他這麼久,有發現他有什麼喜好嗎?」 「喜好?」小青想想後道:「聽歐平說,他喜歡游泳……」 「不是這些,你明白本宮問的是什麼?」 「那奴婢真不知。他對錢財也不甚看中。對女色似乎也沒多大索求。」 公主怒道:「難道要本宮派人將歐平抓回來要挾他才行?」 「回公主,奴婢看他,似乎對當今皇上也有所不滿……」 「哦?」公主點頭:「希望是這樣,否則恐怕他就不能活著出這個門。」 …… 一大清早,公主派了內衛來請歐陽到嘉國宮。說是請,不去當然不行。歐陽稍微整理一下,就隨內衛過去。到達嘉國宮,已經有兩名文士在客廳站立等候。大的四十來歲,小的也有二十多歲。見了歐陽進來,小的先拱手道:「壽州張玄明張青澤,不知公子?」 「杭州歐陽歐宏學。」歐陽回禮身轉年齡大的文士:「沒請教?」 「李漢。」李漢很隨意的回了一句,連字也不說,不是很有禮貌。 「公主駕到!」一個內衛喊了一聲,三人看見一個身影從堂後走來,走到屏風處坐下。 「見過公主千歲……」李漢和張玄明一起叩拜。歐陽不理會。 「歐陽。本宮知道你有萬分不滿。也不勉強你。兩位平身,大家隨意點,坐。」 「謝公主。」 兩名宮女給三人上茶,張玄明一聞喜道:「莫非是蘇州碧螺春?」 「正是。」公主道:「久聞張公子乃是雅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謝公主誇獎。」 「來人!」公主招呼一聲,三名宮女捧著一個蓋了紅布的盤子而出,到客廳正中,一名內衛揭開紅布,三盤皆是金元寶。公主道:「州試三考,省試四考。本宮先來一考,誰回答讓本宮滿意,這兩百兩黃金就歸誰。」 第033章 問策 「……」堂下三人都沒有說話。 公主很滿意這樣的氣氛道:「禮部幾個老頭上書給皇上,說本宮到了待嫁之年,如果再嫁不出去,恐怕詒笑天下。皇上恩准,還為本宮相了駙馬潘正夫。本宮如今卻不想嫁,不知三位可有什麼辦法?」 李漢起身道:「回公主,婚嫁乃是倫理之事。宋規,年滿二十歲,除身體有疾外,不嫁者皆要交納稅賦。公主乃是千金之身,如若不嫁,天下人效仿之則算,萬一民間有所議論,對公主名節也不甚大好。」 「廢話。」公主怒道:「本宮要是不知道這些規矩,要來問你嗎?」 張玄明道:「公主真欲不嫁,可向皇上表明心意,或者借口潘正夫不合適……」 「一群飯桶,歐陽,你說。」 「你不要藐視我的智商好不好,出這麼簡單的問題。」歐陽道:「你和皇帝說,就說你夢見哪個神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要守身幾年以保佑大宋國事昌盛。要不你就說一個月連續作夢。皇帝就算不信,也不敢亂來。這樣你就成了人類的楷模,為了大宋犧牲自己的青春和幸福。到時候想嫁了,你就再做夢改回來。」扯淡誰不會,主要是草民扯淡人家不當回事,你公主扯淡誰敢質疑你話的真假。再說大宋尊教,和道教過不去,就是和皇帝過不去。 「……」公主沉思。 歐陽再道:「你可以找人幫你解夢嘛!不一定要自己說。誰不幫你,你就說他偷窺你換衣服。」 「……」公主再沉思一會後道:「賞!」 「謝公主,麻煩您叫人換成交子。」交子是世界上最早的紙幣,也是宋朝一種商業突破的發明。偽造交子按照偽造官方文書罪論處。相當於明清的銀票。 「三位公子累了,先回房休息。」公主不理會歐陽的呼聲,三宮女也明事理的把三盤子放在歐陽身邊。 歐陽左右一看,只能脫了衣服包金元寶,邊包邊感歎:「不知道你們過些日子還是不是姓歐。」 「放肆!」欲走的公主聽這句話大怒。 「是!」歐陽拿出四個元寶放在桌子上,哈哈一笑走人邊走邊道:「公主竟然還收回扣。」 一邊的小青忙道:「公主,歐陽可能還在氣惱,別和他去計較。」 「辦大事者,當有容人之量。」公主道:「只要他真有才學,再放肆本宮也忍。小青,你去看下他吧!」 小青搖頭:「奴婢沒臉見他。」 「嗯?」 「奴婢一會就去。」 …… 歐陽在小院轉了兩圈,這才明白什麼叫一入侯門深似海,關鍵是無聊。不過歐陽是個會自己找樂子的人,偏巧這邊有免費勞力。歐陽要求他們弄一些三分一之拳頭大的沙包,然後弄根木棍,再在牆上畫個靶子,打起了高爾夫球。 這邊打著,歐陽再吩咐人按照他的要求弄來十枚飛鏢,弄個木頭自製飛鏢盤。自娛自樂,中途一內衛還被歐陽拉去比賽一局。501分的比賽制,內衛雖有武功,但仍舊是一敗塗地。 小青在一邊已經看了半個多時辰,歐陽玩完一把後問:「小青,要不要比一局?看看你這個武林高手到底怎麼個厲害法。」 小青默然一會後道:「你還是罵我幾句吧!」 「罵你幹什麼?」歐陽笑著道:「我沒怪你,反正不是你也有別人。那娘麼是公主,她想對我下手還沒有辦法?」 「你別怪公主,她也是急了。」小青忙捂嘴。 「這倒有意思。」歐陽開始投飛鏢。 「公子有什麼衣物要洗的……」 「不用!」歐陽道:「你是公主的紅人,我怎麼敢差遣你。衣服我自己洗就好。你讓兩個宮女,沒什麼事別在我面前晃動就行。」 「哦!知道了。」 「等等!我真沒怪你。」歐陽停手道:「我反倒感覺那天脫你衣服很過意不去,你別怪我就好,對了,你能幫我個忙嗎?」 「什麼忙,公子儘管說。」 歐陽指下地上的黃金包裹道:「要是哪天我死了,麻煩你幫茗卿贖身,再送到歐家莊居住。」 小青忙道:「你不會死的,公主答應的。」 「唉……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不管是皇家秘事,還是犯罪集團,都是一樣。」歐陽道:「這世界上只有一種人能讓人相信他會保密。」 「什麼人?」 「死人。」 小青離開後,歐陽回想到了以前,那是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那次臥底身份被人無意中識穿後,他果斷滅口,然後栽贓那人是警察臥底。干臥底這行,對死早有心理準備。雖然是現代大都市,但生死教練一點都不比在古代節奏慢。毫髮之間就是天堂和地獄。 …… 又過了三天,內衛又請歐陽到了嘉國宮。這幾天歐陽是看明白,這些內衛全部是公主的死忠。不僅如此,只要是在內院自由活動的都是公主的死忠。有的是哲宗留下的,有些是公主從小的護衛。歐陽在公主府外賣蘿蔔那次遇見的指揮使,就是十四歲就子承父業,以內衛身份保護公主。也是內衛中為數不多的禁軍將領。 「大宋看似安樂,但強敵在側虎視眈眈。隨時可能南下,而西夏亦是桀驁不馴,我大宋自太宗起,屢戰屢敗。」公主道:「這次考題就是,如何保我大宋江山。你們每人會配備一名熟知大宋、熟知遼國的內衛。拿出一個具體可行的章程來。還有十日過年,年節後十日,本宮就要答題。」 這些話讓歐陽有些吃驚,他倒沒想到這公主還有點民族氣節,居安思危。不過再怎麼折騰也沒用啊!你又不是皇帝,不僅不是,連實權都沒有。再說幾代下來,皇帝們並不是不想對付遼國和西夏,但問題是對付不了。一個巨大的所在就是騎兵和步兵,冷兵器時代,騎兵是絕對的王者。 和內衛瞭解情況後,歐陽更吐血。宋朝竟然擁有125萬的軍隊,但是廂軍佔了大部分,這些廂軍其實就是招募流民。職責是供百役,如壯城軍用於修築城池,作院軍用於製造武器,橋道軍用於修路築橋,船坊軍用於造船,裝發軍用於運輸,河清軍用於治理黃河,以及負責各級官僚往來時的侍衛。戰時最多充當運糧隊。正規軍也就是禁軍只有五十萬。 但是當東京就囤積了10萬禁軍。西夏那邊最糟糕,人家出兵是十萬騎兵,自己這邊防禦是一萬混合步兵。但是歐陽詢問下去後才發現,這些都不是問題,問題最後還是出現在朝廷。 第034章 篡位 腐敗,敗無罰,勝無獎。偏偏無罰是將,有罰的是兵。無獎的是兵,有獎是將。兵將脫節嚴重。兵無戰心。另外沒有有能力的將領。童貫這個太監,竟然已經是最能打的將領,這不能不說是個悲劇。 當然,由於抑武,也導致很多本可能出現的優秀青年將領無緣軍隊。再說大宋以西軍最威猛,但是將領卻到了青黃不接的年代。換到南宋,朝廷略為重武,成長出一批將領,已經能和金軍抗衡並有收復失地的實力。 還有就是刺青這一侮辱性的舉措,軍隊的問題還出在朝廷派遣的文官和太監來監軍。歐陽雖然不懂,但也知道,文官主要是決定打不打,武將則決定怎麼打,這樣才給力。 真正致命是,沒有一名強力統帥。看漢武帝,有漢青時候橫掃匈奴。漢青死後,國中無大將,屢戰屢敗。最後雖然逼走了匈奴,但也拖跨了自己。 歐陽沒有再問,以上的問題根本就不是自己,甚至是皇帝所能解決的。他這次不計較公主手段,反倒是非常用心的鑽研這一課題。他還知道滅北宋的是今年剛建立國號的金國,於是他不再理會大宋實力,轉而開始研究西夏、遼、還有正在崛起的金國的情況。風土人情,到風俗習慣,他都問。他雖然不是憤青,但是起碼的覺悟還是有的,打仗自己肯定跑的快,但不代表在安全情況下自己不會出力。 不知不覺,春節到了。歐陽很驚訝發現,公主外府是一片喜色,非常正常的年節氣象。而內府甚至連對聯都沒有張貼。而且這些日子下來,歐陽發現不僅只有自己三人進入內府,還有一些神秘人氏也經常出入。這些人全部是轎直入嘉國宮,不露半面。還有公主也不全呆在府內,會經常性的出門。要說過年前後,互相走訪也算正常,但歐陽始終感覺怪異。至於小青,基本也不來院中,歐陽很少見到。 還好,公主沒忘了有客人在自己家過年。大年三十,在宮內擺下酒席,專請三人。而公主自己則是隔了一道屏風和大家一起同用。 歐陽很納悶,幹嘛整這麼神秘?不就是女人嗎?三條腿的蛤蟆沒見過,兩條腿光屁股的女人見的不要太多。 「今日是大年三十,三位公子如有什麼要求,盡可提出來。」公主在屏風後面道:「委屈大家在此過年,本宮深感不安。」 另外兩名公子則馬上客氣說什麼為公主分憂,是應該的。並且錦衣美食已經很滿足。 歐陽則舉手問:「能不能把李師師送到我床上。」 「……」公主大怒,這傢伙嘴裡從來就沒吐出比較中聽的話,就這樣人還是解元。不過……他是怎麼知道有個叫李師師的名妓的?公主道:「難道我派遣的女子就比不得一名妓女?」 大姐,主要是名氣。你這宮女全是甲乙丙丁,自己這宋朝破身也不能招呼在她們身上吧?人家是誰?名留千古的歷史名人,一夜歡好,才對得起自己宋朝百年游。歐陽呵呵一笑:「要是勉強就算了。」 「不要激將,本宮不吃這套。」公主喝問:「還有其他要求嗎?」 「能不能把我送到李師師床上?」歐陽換了個要求。 「三位慢用。」公主站起來道:「本宮累了,先行休息。」她有涵養,不和某人計較。 「真沒勁。」歐陽歎口氣,繼續掃蕩桌上菜餚。有什麼要求是你問的,說了你就翻臉,講不講道理。 「……」張李兩人是面面相覷,他們想不明白為什麼公主一次次容忍歐陽的無禮行為。 其實不要說他們,歐陽自己也不太清楚,他就是一聽見公主聲音就很憤怒。酒足飯飽,歐陽拍肚皮離開,一名內衛跟上,送歐陽到居住的院子裡。歐陽進屋一看,熱水已經準備好,就讓兩名宮女離開。相處這麼多日子,兩宮女知道歐陽的習慣,也沒說什麼廢話就離開。 躺在洗澡桶中,歐陽不禁歎口氣。公主要的答題他已經基本準備好了。攀附上皇家人物,本應該是很開心的事,但歐陽卻不感覺到快樂。他在現代是個自我的人,有思想、有理想,知道自己要什麼、自己喜歡什麼。他不喜歡被人掌握在手心的感覺。但是……有什麼辦法呢?這是封建社會,皇權至上,誰會為了自己去得罪一個公主? 爬出洗澡桶,歐陽拿了浴巾邊擦身邊在房內走動。雖然是冬天,但皇家沒有冬天,取暖用品齊全得很。擦乾後朝腰間一捆,就算是完事。但他沒想到臥房內竟然有人,走進去嚇了一跳,小青竟然坐在床邊低著頭。 歐陽隨手拿起衣服披上,也不看小青問:「公主讓你代替李師師?」 小青沒說話,站起來慢慢解衣服。 「出去!」歐陽道:「別理那個死三八。出去。」 小青不理會,把解下來衣服放在床邊。 歐陽喊道:「來人!」 「在!公子有何吩咐?」內衛在屋外道。 「和公主說,她可以去死了。」 「這個……」內衛大汗。 「沒事了。」歐陽歎口氣。走到小青身邊幫其披上衣服道:「我不是流氓。這種事不會幹的。」歐陽將其轉身,然後邊穿褲子邊道:「這叫逼良為娼,我就奇怪你武功這麼好,怎麼就和那八婆混在一起?」 「其實你不要這麼說公主。」小青幽幽問道:「你知道王詵嗎?」 歐陽搖頭:「不認識。」 「他是駙馬,娶英宗之女魏國大長公主,封為駙馬都尉。這人為人放蕩,行為極不檢點。雖然公主溫柔賢淑,盡心侍奉公婆,而王詵卻偏偏寵愛小妾,讓她們竟然多次頂撞公主。神宗皇帝為此曾兩次將王詵貶官,但他卻不思悔改,甚至在公主生病時,當著公主的面與小妾尋歡作樂。這樣的人卻是當今皇上的摯友。兩人尋花問柳,經常光顧擷芳樓。可憐那魏國大長公主卻在家中被小妾欺凌。有次實在忍不住,就告到皇上那,沒想皇上反怪他不會侍侯夫君。」小青道:「公主如今雖然所求皆應,但那是因為哲宗皇帝還有一幫舊臣子在朝堂。如果再有些日子,公主將來定然和魏國大長公主一樣下場。」 「……」歐陽倒吸口冷氣:「你不要和我說公主想篡位。」昏迷,自己竟然涉及到這種事中,這種事的知情人無論成敗,一般都是被卡嚓的命運。 第035章 關撲 小青不理會繼續道:「公主也是看到當今皇上的昏庸無能,大肆搜刮民財,窮奢極侈,荒淫無度。還建立專供皇室享用的物品造作局,神宗變法所得七成被其揮霍。如你所說,窮民力而為一己之私……」 「別說了,我不想知道這麼多。」歐陽大汗,自己就咬了你一口,後果竟然是參與到了造反運動之中。 「唐有武則天,在其治下只有唐太宗凌駕其上。武則天非李姓,嘉國公主乃是趙姓,又是哲宗親女,怎麼就不能當趙家天下的皇帝?」 「理論上我同意誰當皇帝都比現在皇帝出色。」歐陽道:「最主要是,事成之後,我就得掛。」恩,這是最重要的。 「小青和公主情同姐妹,只要你要了小青,就是小青郎君。公主就不會殺你了。」小青期盼看歐陽道:「今日不僅是公主的意思,也是小青自己的意思。」 「你還太小。」歐陽輕笑下問:「幾歲?十四還是十五?」 「年後十五。」 「小屁孩。」歐陽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麼逃婚嗎?那我告訴你,我逃婚是因為我是不會和一個虛歲少了十八歲的女人洞房的。回去吧!乖。」 「可是……」 「再過四年再說。」歐陽招呼:「回去吧小鬼。」虛歲十五,週歲十三,還在長身體的黃金時間,思想發育根本就不成熟,竟然要和自己上床。雖然古代人習慣這樣,但自己畢竟是現代人,無法接受這樣的風俗。再說和未滿十四歲的女性發生性關係,無論前因後果即為強姦。除非換了公主,少爺我日死她。 不過歐陽還是挺佩服公主的,無論是出於哪個目的,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女人已經有篡位的膽識和魄力,而且在大年三十還忙乎這事。這個忙能幫還是要幫,最少也能把花石綱廢了。 …… 「委屈你了小青。」公主略有點愧疚:「其實本宮剛就是一時的氣話。你也知道本宮性格多烈,下次遇見這事情不要當真。今天你真失了身子,本宮定然後悔莫及。」 「奴婢不怪公主。」 「你是喜歡上那歐陽了吧?」公主歎口氣:「哪知他卻不識好歹。」 小青跪下道:「公主,還請留他一條生路。」 「起來!」公主扶小青起來道:「他說四年是吧?這樣,如果當本宮面答應四年後娶你,本宮就放過他。」 小青道:「公主不知道歐陽性格,你越是壓他,他就越不服氣。還不如順了他的意。小青見他和茗卿、展銘都可以交朋友,應該是隨和之人,但對公主卻是話語刻薄,顯然用不得強。」 「嗯!」公主道:「明天初一,我准他出門一日。」 「公主不怕……」 「怕什麼?他是聰明人,即使看破你身份,也只能跟隨你來京城。」公主笑道:「似乎我比你還瞭解你的未來夫婿。」 …… 「放假?」歐陽大喜道:「公主今天很上道。」 內衛拿出一個紅包道:「公主吩咐給公子的兩百貫的交子。」 「這多不好意思。」歐陽接紅包後道:「替我謝謝公主。」 「是!」 歐陽朝內衛看了一眼問道:「公主說我有要求可以隨便提?」 「是!」 歐陽淫笑:「你的臉好白。」 …… 今日正是宋朝法定關撲之日,整個東京大街人來人往好生熱鬧。街道兩邊擺滿了商品,商品前各自放有一個瓦盆。關撲就是全民皆賭,即使你只有一根稻草,也可以去參加關撲。 歐陽先兌換了十貫錢,一路走去,發現目標。一貴婦在幾個丫鬟陪同下在路邊擺設一對翡翠手鐲,歐陽上前問:「娘子,多少錢?」 「回公子,三貫錢。」 「能不能少點?兩貫。」 「此物是妾身之嫁妝,三貫錢不少。」 「行,三貫就三貫。」歐陽拿出三貫錢放在邊上。 婦人示意:「公子請。」 歐陽拿起瓦盆內五個銅板一扔,然後拿起翡翠手鐲:「謝娘子。」他扔出的叫『渾純』,就是五錢皆背面。在這樣的情況下,莊家就沒有反搏的資格。 「等等。」貴婦拔下頭上髮簪:「三貫,公子可再撲一次?」 「撲!」歐陽放錢,拿銅板一抄,四背一字。歐陽示意:「娘子請。」 「公子好手氣。」貴婦拿銅板吹口氣,朝瓦盆一扔。三背兩字。 歐陽呵呵一笑拿髮簪加本金:「謝謝娘子。」 「慢,妾身還有一塊上等玉珮。十貫錢。」 歐陽拿玉看看搖頭:「頂多三貫。」 「三貫就三貫。」 不到一會,貴婦全身上下所有值錢東西全部輸光光,最後用丫鬟下注,歐陽委婉拒絕,自己不帶販賣人口的。 歐陽一路洗劫過去,玩的興起,學大家買了根竹竿,將所贏物件全部掛在上面,然後扛著竹竿一路洗劫。所到之處,戰無不勝,所向披靡,東京無敵。身後尾隨大批群眾瞻仰。 公主在府內聽內衛回報,亦是驚奇,立刻吩咐:「備轎,本宮去看看。」 出了府,一名內衛上來報告:「歐公子已經洗劫了朝陽街、正全街。現在正在朝平安街進發。」 轎子到平安街,內衛又來報告:「歐公子贏得兩匹好馬,馬上全是關撲所得。歐公子問卑職能不能幫忙牽馬回府。」 公主還沒回答,另一內衛急跑報告:「歐公子撲到官刀一口。幾名差官準備用強。是否阻止?」 「別急,讓他吃點苦頭。」公主心中舒坦:看你囂張。 「報!歐公子出示公主府金牌,反搶得官刀五口,官靴六雙,差服六件。」 公主吐血問:「他又哪來的金牌?」 一名早上給歐陽送錢的內衛小聲道:「卑職今早輸給其使用一日。」 「……」公主昏迷。但壞消息還沒完。 「報、報!」一名內衛滿身是冷汗跑到轎子前結巴道:「報、報。」 一邊侍侯的指揮使怒道:「報什麼?」沒看公主心情不好嗎? 「歐、歐公子遇見了皇上,皇上見其所撲物品之盛,大是驚訝。約其到醉仙樓雅間。」 公主廬山瀑布汗,這會腸子都悔青,真不該心存善念,讓其出來為禍東京。忙道:「快,再探。」 「是!」 第036章 堅持理想 歐陽拿扇子正在欣賞,他對面坐著一個偉岸英俊,甚有男性魅力的中年男人,名曰趙乙。另外一個眉清目秀,皮膚白嫩的亦是中年人,名曰:趙努。這中年人還有八名保鏢護持在醉仙樓雅間之外,還一名正在幫歐陽看貨物。 歐陽收了扇子道:「有名看名頭,無名看筆頭。這扇雖然是玉身所制,但玉本身和這扇子比起來卻算不得珍貴。這扇子的題詩一般,又沒有名人落款。但最大的亮點倒是在字上。這字寫的真真不錯。」歐陽不是無的放矢,除了在臥底時候製造文物之外,他的前女友的老爸是古玩字畫、玉石玉器圈內知名的專家。當初為了追前女朋友,歐陽可是特意接了一宗古董詐騙案,親近其老爸,最後才一舉拿下。所以歐陽的鑒別能力還是相當不俗。 趙乙哈哈一笑道:「這小哥倒真識貨。」 趙努一邊附和:「是極、是極。」 「一匹馬加馬上的貨。」歐陽乾脆問:「行不?」 「行。」趙乙點頭:「年節一樂,小哥請。」 歐陽不客氣的一扔銅錢,嗯,是渾純。拿扇插在腰間:「謝謝。」 趙乙一愣,連續三次渾純?看了眼趙努,趙努點頭。於是趙乙拿出一塊黃色石頭牌問:「小哥,看看此物。」 「哇!」歐陽接過一看大驚:「這是燈光凍。」這玩意古代他不知道,但是現代不得了,燈下燦若燈輝,再加這條龍刻畫栩栩如生,厚度足,更難得是全石一體微黃色,沒有任何雜質。這可是燈光凍中的極品,國寶級別的東東。歐陽把錢袋拍在桌子上道:「兩匹馬、加扇子、再加兩百貫錢。」 「行!」趙乙點頭:「不過,這次能不能讓我隨從先撲。」 「可以。」 「那就現醜了。」趙努抓起五枚銅板。 歐陽見了一驚,這是行家的手法,關鍵時刻歐陽急中生智:「哈欠!」 聲音之大,歐陽感覺自己耳中都有回音。趙努被這哈欠一嚇,手中一抖,五枚銅板落了下去。歐陽緊張一看,心中大樂,竟然是四字一背。 「到在下了。」歐陽不理會趙努欲吃人眼神拿銅板一扔,然後看了一眼,就將那塊燈光凍石牌塞進懷裡。做完這一切,歐陽搓手問:「還有沒有什麼好貨?」肥羊啊!這麼肥的羊可是不容易遇見。 「大膽。」趙努火了問:「你知道這位是誰嗎?」 「不要這麼大聲,人家好怕怕的。」歐陽拍拍自己小心臟問:「還賭不賭?」管你是誰,就算是皇帝老子來了,今天也得扒層皮。 「不賭了,不賭了。」趙乙給趙努一個眼色後問:「如果我沒看錯,小哥是動了手腳吧?」 「我可以告你誣陷哦!」歐陽道:「本人乃是堂堂解元,怎麼能幹如此之事。」出千又怎樣?想動手?偶有金牌的。 「你還是解元?」趙乙哈哈笑道:「是哪州哪府的解元?」 「你猜!」歐陽站起來道:「兩位豪爽,在下也不小氣。日近響午,我留掌櫃處20貫錢,大家隨意享用。告辭。」 「小哥慢走。」 看歐陽出了酒樓,趙努疑惑問:「官家……」 「他不是解元嗎?還怕他跑了不成,難道我一個皇帝還要和一小民動粗?」趙乙道:「你安排一下,看朕在殿試怎麼戲弄於他。我看此子對玉石字畫有相當深的造詣,如此小年紀,實在是難得。」 …… 內衛一身冷汗報告:「回公主,歐陽走了。皇上輸了二十兩黃金、一匹上好綢緞、一支御扇、還有太祖留下的龍牌也輸了。」 公主喝道:「馬上抓他回府。」 「恐怕不好抓,歐公子將東西打包,馬匹賣掉後去了擷芳樓。」 「擷芳樓很了不起嗎?」 「回公主,皇上和楊戩亦朝擷芳樓而去。」 「……」公主歎口氣道:「回府,你讓人看著點。」 「是!」 …… 兩個包裹的戰利品還是有點沉的,歐陽剛進入擷芳樓,立刻有個老鴇迎接出來:「哎呦,是哪陣風把公子吹來……」 「東南風。你沒看天氣預報嗎?」歐陽露齒對愣住的老鴇一笑,拿出一個手鐲:「我找李師師。」 「公子原來要找師師啊!」老鴇看著手鐲成色不錯,但為難道:「公子有所不知,這見師師是有講究的。」 「我有錢。」歐陽道:「相當多的錢。」反正這錢姓歐姓公主,還沒決定呢。 老鴇搖頭:「師師現在有客。」 歐陽打開一個包袱,裡面全是珠玉,還有一張名家畫卷。 老鴇識貨接包裹道:「公子樓上請。」 跟隨老鴇上樓,然後是一條長廊。到盡頭後,老鴇敲門:「師師,見客了。」 「來了!」一個甜美的聲音從房內傳來,接著歐陽就聽見裡面一陣動靜,過了好一會,門才姍姍打開。 很不怎樣吧!有道是期盼越大,失望就越大,皮膚乾裂,雙腿略肥,嘴唇太厚。宋朝的審美觀確實和現代有很大區別。歐陽壓制下心中的反胃,奶奶的,拼了,好歹是李師師,眼睛閉上速戰速決,爭取在一分鐘內搞定,前提自己噁心可以,小兄弟別臨陣退縮。歐陽看下身安慰:委屈你了。 「公子?」 「啊?」歐陽回神。 「師師小姐還在更衣,請公子稍坐。」 「你……不是李師師?」 「奴婢當然不是。」 「早說,嚇我一身冷汗。」歐陽從另外一包裹拿出一珠花:「拿去玩吧!」 「謝公子。」丫鬟出去,把門帶上。 …… 歐陽把東西扔下,在外堂欣賞起來。外堂不大,也就五十平方大小,但卻掛滿了書畫詩詞。歐陽有刻下『歐陽到此一遊』的衝動。總得幹點什麼啊!既然到了第一名妓的房裡。 「公子久等!」歐陽還在躊躇時候,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傳來,歐陽轉頭一看,一個十八歲左右的美女正在向自己行禮。歐陽第一眼看到其腿上,雙腿緊而無縫,乃極品。皮膚光潔如玉,又是一極品。腰身大小合適,為上品。雙峰堅挺高聳未下垂,為上品。薄唇淡雅,一張一合有勾引男人衝動魅力,為極品。鼻子小巧,恰到好處,為極品。一雙眼睛清明,但睫毛略短,上品。笑容有拒人千里之嫌,又有勾引男人入懷之欲,極品。一對小巧耳環恰到好處,極品。綜合起來最少可以拿個A+。 第037章 夜長夢多 「比我想像要好看不少!」歐陽邊脫衣服邊道:「夜長夢多,趕緊辦事。」 「公子不要這麼猴急。」李師師這邊接待客人哪有一來就要幹這事的。好歹聽聽音樂,聊聊天,溝通下感情。她哪知道,歐陽就是為留跡來的。 這回換歐陽不懂了,做愛,交錢,走人,這是召妓三部曲。歐陽道:「時間就是金錢,放心,我是處男,最多五分鐘就完蛋。」 李師師雖然有點冰山美人模樣,但脾氣還是很好,走過來扶歐陽坐下,然後幫歐陽砌茶:「公子有所不知,師師不是什麼人都賣身。」 日!交了一包裹珠寶原來還只是定金。歐陽苦笑道:「難怪是第一名妓,收費標準也是第一名。」看現代,進房第一件事是洗澡,妓女們會幫你洗,別拒絕,因為她們在順便檢查你是否有性病。到了古代是先喝茶,難道是檢查有沒有口臭? 李師師輕輕一笑問:「聽公子口音應該是杭州人氏吧?」 「是吧!」歐陽心不在焉,他在想一會行房不成,能不能退錢。 「看公子打扮應該是讀書人。」 「這個……還行。」歐陽問:「要什麼標準才能……那啥?」 怎麼還糾結這問題,不是和你委婉說了不接你客了嗎?李師師還是有職業操守的,微笑道:「公子如果只為那事,師師可以介紹一位好姐妹。」 真沒勁,歐陽歎口氣。美色什麼對他來說只是浮雲,既然人家都這麼委婉了,自己也不好說什麼。歐陽站起來道:「姐妹就不用了,告辭。」 「等等。」李師師忙道:「公子可稍坐,師師彈奏一曲,也算略盡情誼。」她心裡也過意不去,她是知道老鴇收費標準。 丹田火燒,歐陽問:「你會不會彈清心咒?」 「清心咒?」 「恩……節奏是這樣的,等、等等、等等……不過那是用電吉他。」那是歐陽辦案時工具,能讓發熱或者是憤怒的頭腦慢慢冷靜下來。 「是這樣嗎?」李師師輕輕一撥琴弦幾下。 「不對!我試試。」歐陽單指撥琴弦幾下後道:「大概就是這麼個節奏。前幾下非常剛烈引起共鳴,都是高音。後來慢慢柔和……我傻,我和你說這些幹嘛!走了。」 歐陽剛站起來,李師師就撥弄琴弦。歐陽聽得心中一顫喜道:「就是這個調,你真是人才,當妓女真委屈了你,早點改行才是正理……後面柔和一點,但是每一弦似乎都和心臟跳動合拍……對!就是這麼個意思。這本應該加點簫聲……笑傲江湖?」 李師師放琴站起來向歐陽鄭重行禮道:「沒想公子竟然內秀其中,此曲確實讓人靜心寡慾,只當是天上有,小女子今日真是大開眼界。」 這內秀是人家的,關自己什麼事。歐陽笑道:「你姑娘你聰慧罷了,在下不過記得一個調調,哪來的內秀。」 「此曲還不完善,師師還需一些時日揣摩。」李師師道:「不如公子十日後再來。」 「這個……」 李師師笑道:「公子再來,師師定然不敢再讓公子破費。」 歐陽苦笑道:「不是破費,是我來不了。有你這半曲也夠了。」歐陽脫了外衣指內衣問:「能不能麻煩你簽個名?」 「簽名?」 「就是在我內衣寫上你的名字。」 「這樣啊!」李師師笑道:「公子真是個癡人,可惜今日師師接不了公子,讓公子失望,真是過意不去。」師師拿起身邊的筆墨很認真的在歐陽的胸口上寫下李師師三個字。 歐陽聽出了師師的口風鬆動,只說今日不合適而已。自己不著急,以後有機會。歐陽呵呵一笑小心穿起衣服問:「房間裡有人吧?」 「……」師師大驚。 「我看這墨還是現成的,隨便猜猜,姑娘不要那麼驚訝。」歐陽拱手:「有這簽名,我歐陽也算沒白來,告辭。」 「公子好走。」 「師師,來貴客了。」一個很遠的聲音傳來。 李師師一聽臉色大變忙一把拉住歐陽:「現在不能出去。」 「為什麼啊!」歐陽迷惑。 「請公子相信師師,這是為公子好。」師師忙拉了歐陽進內房,自言自語道:「躲哪好呢?」 門外老鴇聲音:「師師,來貴客了。」貴字念的特重。 「喂!誰要來啊?」歐陽見師師那緊張模樣大是不解。 「噓!」師師看看床底,裡面已經有人,當即急出汗來。 「這麼誇張?」歐陽道:「那幫我梳頭。」 …… 五分鐘後,歐陽打開房門,低頭行個女人禮尖聲道:「師師小姐正在更衣,請公子裡面稍坐。」 「新來的丫鬟?」客人看老鴇。 老鴇也是一身冷汗忙回答:「怎麼稱呼的,是公子嗎?」 「……老爺,裡面請。」歐陽稍微抬頭一喵,日,竟然是趙乙。這傢伙很牛嗎?竟然能讓本少爺不敢見你。不過看師師模樣,顯然這傢伙很有來頭。 「嗯!」趙努遞給歐陽一片金葉子道:「去忙吧!」 「是!」歐陽和老鴇離開。 走了一段,老鴇擦把汗問:「你是周公子還是……」 「哦!原來躲在床下是周公子。」歐陽道:「我說我還一包裹還在裡面,就算暫時寄存行不行?」 「行、行。」老鴇道:「保證分毫不少公子的,那金葉子……」 「我的。」歐陽鄙視老鴇,連勞務費都不想給,太摳門了吧!歐陽問道:「那個趙乙是誰啊?」 老鴇臉色大變道:「不能說,不能說。公子快脫了衣服走吧!」 按歐陽估計,那個周公子估計是師師的情人,可能是一聽到貴客二字很熟練的鑽到床下。從這點可以看出,當妓女的情人要有很強的心理承受能力。還有一點,這個趙乙絕對是非常有權勢的人。 出了妓院,歐陽也沒了再賭的心情。本打算到處逛逛,沒想一名內衛早就在妓院外等候。內衛低聲道:「公主請公子回去。」 「不是一天假嗎?」 內衛道:「公主說公子太出風頭,恐惹是非。」 「那就走吧!」 第038章 吃 「你可知道那個趙乙是誰嗎?」公主冷聲在屏風後問:「不知好歹,招惹是非,我看你是活膩了。」 「是誰?」 「那是當今皇上。」 「哦?」歐陽略為驚訝。 「哦?」公主反問。 「哦!」 一邊內衛面面相覷,這公主和公子在玩什麼語言遊戲呢。 「本宮問你,答題準備怎麼樣了?」 歐陽回答:「回公主,大部分完成了。」 「很好,那本宮就拭目以待。你回去吧!」 「是!」 這回公主有點驚訝,小青在一邊道:「我說的,對他好點,他就會配合一點。」 「嗯!那也需要有用才行。你真認為他的答題會讓本宮滿意?」 「如公主所言,大宋積病成疾,恐怕不是一人一物所能救治。歐陽再有才,最多也是根千年人參,吊吊氣罷了。」 「唉……」公主點點頭,贊同小青的看法道:「小青,父皇有雄心大志,但有高太后鉗制,生怕父皇如皇爺爺一般銳意進取,變法圖新。於是貶斥朝中有為大臣,放逐嶺南。父皇說過,革新為了強宋,但那些官吏一旦觸及到他們利益時候,他們就會跳出來反對。父皇還說:宋強則皇強。可惜我一女流之輩,如果沒有才學之人指點,如何能遂父皇心願。每天看著大宋被趙佶荼毒,國力一日不如一日。本宮如何能袖手旁觀?也只能寄希望一些有志之士,否則即使我取了皇位,又能幹什麼?」 …… 歐陽一直都沒想起來有哪個女人篡位的,按照他分析最大的可能是公主本有篡位之心,後來因為各種原因而放棄。如今遇見了自己……倒不是說自己多牛,而是因為遇見了自己耽誤了原先的行程,比如遇見李漢和張玄明,或者原來歷史不遇見兩人,或者原來歷史遇見其中一人,或者還是遇見兩人。想著想著,歐陽覺著還是不要糾結這個問題的好,無論公主幹什麼,自己的小命是最重要的。 十日之後,歐陽、張玄明、李漢被召集到了嘉國宮。李漢先闡述自己的觀點,他的觀點就是革新變法。均輸法、市易法等等將王安石變法的細節完善。這套新法本身很有創意,本質就是劫富濟國。犧牲中、上級官員乃至皇室的部分特權。減輕了下戶地主和農民的部分差役和賦稅負擔。加強中央對直接生產者的統治,增加財政收入。但是這法令是完全得罪中上官員的法令,推行起來可以說是比較困難。 公主對李漢還是比較滿意的,李漢雖然屬於剽竊,但是其中細節創新卻讓階級矛盾不那麼激烈。 而張玄明的理論就是,平文武。將文官武將地位拉平,然後注重對士兵的訓練和栽培,可以定制從士兵中選拔軍官。還有重開武舉,其中分將、帥兩舉。為將有勇,為帥有謀為最低標準。 公主甚是滿意,她內心聰慧早看出大宋無一帥之尷尬。 「歐陽,你呢?」 歐陽正色道:「我個人以為大宋之爛已經爛進骨髓,再怎麼改都沒救了,並且朝廷上大臣基本都是反變法的。即使等你改好了,還沒有什麼效果人家就打過來了。」 公主道:「那按你看!」 「既然大宋整不好,我們乾脆把遼、西夏,還有去年剛建國的完顏金國全部整爛,大家一起爛才是真的爛。」 「哦?」公主道:「這倒是新奇,這麼個整法?」 「前五策綜合起來就是吃、喝、嫖、賭、毒。」歐陽道:「大家都知道,大宋兵弱在哪,就是沒有養馬地,人家有馬一個打十個,我們沒馬,只能用血肉去阻擋鐵騎。所以用『吃』字。」 「吃?」 「民以食為天,是人都要吃東西,人這一張嘴,其實是破壞力最強的武器。」歐陽道:「比如髮菜,絕對的美食。釀金錢髮菜這道名菜始於盛唐,只要能將這菜普及到遼、金、西夏上。我敢保證10年後,他們的馬和我們一樣爛。」 公主忙問:「何解?」 「產生1.5-2.5,我換算一下,大概是2兩髮菜,需要摟10畝草場。十年之內這十畝草場難以提供養殖。另外草場還提供甘草、黃□、防風、花根、桔梗、知母、龍膽草等藥物。不僅可以鼓勵他們吃,還可以鼓勵我們民間有錢人吃,甚至朝廷還可以花錢收購。讓所有食客無髮菜不歡。我們還可以鼓勵黑商,在金錢誘惑下,他們私自去軍用養馬地收購。所謂商人,十利而瘋,百利而狂。至於怎麼烹調髮菜更讓人著迷,這個就不是我所懂的。」歐陽真不懂,因為在現代國家強力發文禁止髮菜,未禁止之前,每年因為髮菜,國家遭受上百億的損失,草原大面積沙漠化,數據相當的觸目驚心,而如此的數據其實只是滿足了某省少部分人的餐桌而已,如果全民皆吃…… 「鼓勵難民去摟髮菜,不僅是我們的難民,還有西夏、遼、金的難民。二十年後,周遍諸國再無養馬地。」暈,自己似乎邁向民族罪人這一行列,但沒有辦法,自己只對犯罪熟悉。特區政府也是干涉髮菜的流動,所以自己才知道這麼清楚。 「嗯,這必須是一個民間團體進行運作。遼、金並不拒絕通商。」除了戰略物資外,商人還是有往來,並且還有一定的保護。公主再問:「那喝呢?」 「吃的還沒完呢。」歐陽道:「一隻豬,如果都食用,我們也無法。但事實是人的嘴之惡劣比大家想像要惡劣。公主吃過鵝肝嗎?一隻鵝被馴養的價值就是那個肝。如果我們能讓敵中上階層喜歡吃上馬的某個部位,我們就成功了。我可以推薦清烤馬排,味道相當不錯。只取馬裡脊的肉哦!我們的建議是能吃一匹是一匹,消滅一匹馬就等同消滅兩個敵人,無論是運輸還戰馬。」 「嗯,張公子和李公子先下去歇息吧!」公主等兩人走後道:「你繼續。」 第039章 無間道 「其次是喝:敵國氣候嚴寒,冬季他們通常是飲奶酒取暖。奶酒烈性低又護體。但我們可以低價售賣五穀酒。」在近代,五穀酒被遊牧民族稱之為黑酒,原因就是喝五穀酒時常發生酒精中毒,還有堅持一個冬天以五穀酒代替奶酒取暖,均有不同程度後遺症。歐陽道:「酒有酒癮,這叫酒精侵略,不僅可以荼毒敵國人的身體,更可以讓他們依賴五穀酒。我個人認為可以用酒換奶,公主可能不知道,牛奶、羊奶等產品對人體好處多多。有道是每天一杯奶,強壯中國人。」 公主輕搖頭:「金、遼畢竟還有有識之士,初期容易,恐怕到了中期就會被朝廷干涉。」 「所以,嫖,乃是重中之重。」歐陽道:「一座妓院可以上通達官貴人,下通黎民百姓。諸如我京師的李師師,就可招引多少權勢人物?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並非沒有道理。這個具體作用還等我說到下二策再說。」 「嗯。」公主道:「賭字,本宮倒還理解。」 「呵呵!公主不理解。所謂十賭九輸。輸者無生活來源,就是社會不安定的基本因素。」歐陽道:「請高人開賭,可和當地官府合作,也可民間賭窩。金銀器皿、牛馬羊皆可入賭。放高利讓其家破,賣妻當子。社會治安因此也會動盪不安。兵士可賭戰馬、武器、裝備。賭坊一來可斂跡財富收買遼金高官,二來可製造其內部社會矛盾,三來也可逼迫無錢還債之人辦壞事。」 「有點意思。繼續。」 「接下來是毒,即是瘟病。當年漢朝霍去病將軍病死,據說是在漠北之戰中匈奴人將病死的牛羊等牲口埋在水源中,因此水源區產生了瘟疫。而霍去病在此處飲食了帶有瘟疫的水,而後病倒。我們亦可效仿。」歐陽倒不覺得有多殘忍,戰時敵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歐陽再道:「還有花柳病、天花、霍亂等疾病亦可人為傳播。」 公主沉默很久後道:「你這五策,似乎還有點鏡花水月。」 歐陽點頭,他看得出來公主對這五策興趣不算太大,歐陽再道:「所以下二策第一策,無間行者。」 「?」 「法華經中第八地獄,為阿鼻地獄,即是無間地獄。墮入無間地獄的,都是極惡的人,犯了極重的罪,就被打入無間地獄。在無間地獄之中,永遠沒有任何解脫的希望,除了受苦之外,絕無其他感受,而且受苦無間,一身無間,時無間,行無間。」說到這,歐陽聲音有些落寞,也想起了那兩年的歲月。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黑還是白,殺人、詐騙、綁架,為了爬到犯罪集團高層,多少個幸福家庭毀在自己手上。兩年之後,那些視自己為摯友、恩師、愛徒、左右手、親信、老大的人,全部被自己送進了監獄。 「你……你沒事吧?」公主關心問。她第一次感覺到歐陽話語中有著和其年齡不匹配的蒼涼。 歐陽搖頭道:「無間之道,行者無間。縣無間,一縣無民心。州無間、一州無民心。無間行者居在廟堂之中,則全國無心。上可迫害忠良、煽動謀逆,下可欺壓百姓,逼其造反。可拭君讓天下大亂,可誣猛將良臣讓其橫屍刑場。行者於廟堂,國無寧日。」 公主道:「不太明白。」 「比如楊戩是無間行者,你認為會怎麼樣?他會鼓惑君心,他會誣陷忠良、他會在皇帝寵愛的女子面前吹風,他還能把細作送給皇帝當妃子。這也就是內侍。如果是大臣呢?三省六部,比如說刑部尚書為無間行者,一可進讒言,二可亂點刑獄,三可誣害有為官員,將無罪變成有罪,將有罪責成斬首。這些是文官,如果無間行者是武將呢?挑撥皇室操戈,挑動大臣不滿,挑釁邊疆。遇不滿民眾,可屠殺逼反。遇敵對大臣,可假造文書誣陷,或暗殺、或挾持……一人之力,足可傾倒一國。」 「小青是你安插我身邊的細作,但功能不多。如果將無間行者聯繫到妓院、以妓院為中心聯繫到商隊、賭場。我方再配合行者,行者之能力就能發揮淋漓盡致。全部單線聯繫,死一人則線全斷,這樣就可避免被敵人一網打盡,必要時可由行者挖出妓院,故行者必須是忠貞無二,手段殘忍、智謀奇佳,堅忍無比之人。」 公主沉默一會道:「聽的出來你做過無間行者。」 「不關你事!」歐陽不否定也不否認。 公主也不計較:「二策。」 「我在上谷縣遇見了江洋大盜,其在縣中一現身,全縣之人草木皆兵。此等人心狠手辣,雖襁褓之嬰兒也不放過。將這些人送至金遼,一望無垠的草原上打家劫舍,或者形成大規模團伙掃蕩每村每戶,所過之處,雞犬不留。這些人不僅可以擔當起『毒』策之責任,還可吸引敵朝廷圍剿,耗金費銀。亦可將敵國變成恐懼之國,人人朝不保夕。」 「既然是江洋大盜,為何會聽我們的?」 「是人就有弱點,或威逼或利誘,公主明白。」歐陽道:「如果以上幾策都能執行到位,我相信十年之後,大宋無敵手。我不懂的什麼強軍富國,只能提供給你這些。」歐陽對付的都是罪犯,罪犯是不會建設的,所以歐陽也不會建設。他只知道什麼樣的罪犯有什麼樣的破壞力和影響力。他的提議其實就是組建一個比較現代的大型黑社會。 「公子辛苦,先下去歇息吧!」公主等歐陽走後問:「你們覺著怎麼樣?」 指揮使出首道:「卑職願意出當無間行者。金國正在到處招募人才,卑職可以去試試。」 「我是問你覺著怎麼樣?」 「回公主,昔有妲己滅商、西施滅吳。卑職認為無間之道分外可行。看三國,魏國交好蜀國黃皓用反間計,倒不如直接變成黃皓,可靈活左右。歐公子所說其實古來多也,只不過均是需要之時才去收買,如果先行安插,肯定事半功倍。」指揮使再道:「即使我只是一百夫長,也可以用百人衝擊敵人,以我一人之命,換敵兩百,亦可突襲敵君,取其首級。還可斬其大將,通報軍情。」 另外一名內衛道:「不僅如此,還可以從中挑撥離間,君不信臣、臣不信官。帥不信將、將不信兵。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旦有疑,我們就有可趁之機。」 公主點頭:「看來到了最關鍵的三考。」 「誓死追隨公主!」一干內衛齊聲道。 第040章 論篡位 歐陽揮竿,命中圓心。他是看出來了,這公主勢力比他想像要大的多。這勢力還是天成的。神宗和哲宗變法失敗,一干革新臣子被革職、流放。只要公主一上台,這些臣子或者是臣子的後代就會像蒼蠅看見大便一般。而這些革新臣子大部分都不是布衣,多是士族之輩。本身影響能力就不小。歐陽已經猜到了公主第三考是什麼。 就比如說出千,關撲下來確實發現有些人有這能力,但沒用,出千還不具備學術性。而歐陽是整合了幾千年的出千精華速成版。再加其本身這方面悟性甚高,當然就強過古人。還有犯罪,雖然現代都是高科技犯罪,但是高科技使用者還是人。對付人這方面,歐陽是非常有經驗。 「公主駕到。」 歐陽不回頭揮竿,又中圓心,場地還是小了點,沒什麼挑戰性。 「落轎。」 歐陽回頭看了一眼,倒是被公主容貌吸引了幾秒。天姿國色就不用說了,這點歐陽早猜到了。按照優生優育的原理推測,男性再醜陋,但堅持和美麗女性交合,幾代下來品種必然改變巨大,當然你別想著去韓國找,那是金玉其外的貨色,一不小心能生個黑鬼出來。 吸引歐陽的是公主的氣質。倒還真是有點威嚴,一派女強人的氣質。這相貌去演武則天,絕對一流。歐陽轉頭,揮竿,再次命中圓心。歐陽這閱歷,已經沒有能非常吸引他的女人。 「你們退下。」 「是!」一干宮女和內衛退出。 公主在歐陽身後問:「歐公子住這還習慣嗎?」 「還行。」歐陽轉身擦汗,坐在石凳上泡茶:「請坐。」 公主坐下輕喝一口茶問:「歐公子似乎還是對本宮有所怨恨?」 「你的地盤,你說什麼都行了。」歐陽道:「說實話,怨恨說不上。你要真能當個好皇帝,我也會很高興。」 「看來歐公子知道得不少。」公主輕笑一下,絲毫沒有震驚。 「呵呵!這也是你願意讓我知道。」歐陽笑問:「你決定沒有?」 「決定什麼?」 「決定要不要殺我。」 「我不會殺你。」公主看著歐陽道:「即使是我當了皇帝,你造反我也不會殺你。」 歐陽露齒一笑,表示自己不信。 「聽小青說你很聰明,那你猜我今天為什麼親自來此?」 「你來此,就是很奇怪我為什麼知道那麼多。然後順便籠絡下我,好讓我幫你篡位。」歐陽給公主倒茶問:「猜的對不對?」 公主問:「你還猜到什麼?」 「從你的眼睛我可以看出,雖然我多次無禮,但你並沒有討厭我。你願意屈尊來此,還讓我這等草民看你真面容,表示你在向我示好。你希望我能成為你的人。按照邏輯推理,你應該很滿意我說的計劃,或者說出乎你的意料之外,讓你對我起了很重的好奇心。」歐陽笑道:「我得警告你,你這樣很危險,會有兒女私情的。」好奇心害死貓,有道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壞不是你真正的壞,而是一層神秘、帶著點危險的刺激誘惑。 「聽說天妒英才。」 拜託,這是職業本能好不好?哪來的英才。歐陽的兩個死黨,都是警察小頭目,三人在一起喝酒就只玩一個遊戲,就是抓丁。一人一張牌,誰抓了大王就是丁。在十分鐘內,另外兩人必須通過觀察或者是誘導,指出誰是丁,丁則必須誤導兩人。這遊戲培養了他們敏銳的觀察力和分析能力。 公主見歐陽不說話繼續道:「其實你有沒想過,即使我不殺你,你也已經是我這一夥的。事後我敗未必會死,你卻是一定會死。如果我成,你反倒有一線生機。」 「你在威脅我。」歐陽呵呵一笑:「你很壞哦!我也不和你繞圈子,篡位我有點經驗。」全部看電視看電影得來的,當然這個不能說。 這回公主驚訝了:「你連篡位也有經驗?」 「篡位第一原則是:槍桿子裡出政權。沒兵沒將十有九敗。」歐陽道:「現在時機不錯,兵將脫節,武將地位低。我聽內衛說起,汴梁的禁軍是三合一制度,兵符出於樞密,而不得統其眾。兵眾隸於三衙,而不得專其制。密院有調兵之權,卻不掌管軍隊;三衙掌管軍隊,卻無調兵之權;遇有戰事,由皇帝任命率臣領兵出征,從而實現了發兵之權與握兵之重的分離。但這有個問題,因為互相節制,主兵機構與非主兵機構之間、主兵機構與將帥之間、將帥與將帥之間、主將與偏裨之間、部隊與部隊之間權限不明,政出多門,各自為政,不能相互協調,缺乏統籌安排。真正有突發情況,而皇帝無法發令時候,所有兵丁全部變成擺設。」 「所以根本就不用全部籠絡京城10萬禁軍,有個一萬就可以了。第一步,拿了皇帝,這個沒難度,人家沒事就逛妓院。第二步,寫聖旨,不寫就偽造。第三步,由你的心腹率領軍隊將剩餘禁軍分割,投名狀方式讓其聽你使用。第四步,昭告天下,只要廢掉花石綱,民心就是你的。只要你承諾文武平等,軍心就是你的。你有名份,更有你爺爺和父親留下一些有影響力的大臣後代,篡位其實不難。」 「投名狀方式?」 「一百人為一都,五都為營,十軍為廂。你撈個營長,就是營指揮使問,篡位不?回答篡位的,拉他按手印。回答不的,叫副指揮使進來,和副指揮使說,要麼你死,要麼你就砍了正的和我們一起篡位。」歐陽再道:「大宋是募兵制,招的多是失去土地的農民,或者是因為花石綱而逃難的人。這對你很有利,多宣傳多喊口號。記得要第一時間將大臣們抓起來,別小看他們的能力,上躥下跳很有本事。」按歐陽看,難度確實不高,沒有壓力。 「嗯。」公主點點頭,顯然歐陽說的,她都有想過。宋徽宗有幾個致命傷,第一,他常只帶了幾個人就在外面逛,可以很輕鬆秘密將其拿下。第二,由於花石綱弄得天怒人怨,民心軍心皆有。第三,朝廷不和,蔡京一夥和高俅一夥互相看不順眼。第四點,自己完全有能力依仗名份,篡位統治趙家天下。公主道:「篡位本不難,難的反倒是治國。本宮才學有限,不想辱沒了祖宗,最後落得篡位滅國之君的稱號。但看王詵之人,就知道我們這些同是太祖血脈的偽公主下場。所以不爭不行。」 歐陽道:「最重要是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比如我這樣的,能殺就殺,滅口是關鍵。」 「難道你沒聽出本宮的意思?本宮說篡位並不難,難的是將來治理天下。本宮想你會長命百歲的。」 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歐陽也不奢望會出個大宋華盛頓,就希望宋朝別被元朝滅了。歐陽道:「謝謝公主金口。」瞧自己這馬屁拍的。但歐陽不知道的是,什麼都能信,就是別信電視和電影。 第041章 難?不難? 元宵節第二天,公主開始了她第三考:篡位! 張玄明一聽篡位嚇得險些昏迷。李漢是老烏龜早先已經猜到少許,雖然還是震驚,但多少有心理準備。而歐陽只是歎氣,如公主所說,他現在只能期盼公主篡位成功,否則宋徽宗不會放過自己,自己只能跑路。 李漢清清嗓子道:「篡位,一為文篡,一為武篡。文篡一手段是逼迫退位,武則天篡位,是皇帝病重,慢慢在大臣之中安插親信,最後掌管大權。其弊端就是天下李姓王侯不服,師出有名征討武逆……」 李漢大概意思是會支持公主的臣子,為數不多,而且多是無權無勢的人,而公主本身年紀不大,又是女性,威望很低。和朝廷大臣基本沒有往來,要想通過退位的方式,枝節會很多,成功率不大。武篡也有麻煩,他倒不認為篡位有多難,畢竟宋徽宗那德行有很有可趁之機。他說的麻煩出在西軍之上。童貫是宋徽宗的寵臣,並且即將封王。他現在是以領樞密院事,兼監軍身份在西軍,由於西軍暫時沒有有力將領,童貫這個打了十幾年仗的太監反倒有點帥樣。此人豪爽非常,中上軍官時不時都會得到他的好處,到時候一旦他帶領西軍勤王,那就麻煩大了。 麻煩一,西軍是大宋最驍勇的軍隊,常年編製三十萬,部分主力更是四人就有一騎。即使公主臣服東京十萬禁軍,恐怕也頂不住。麻煩二,即使東京頂住了,西軍軍隊被抽空,遼軍必然全力南下,直接打到京師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李漢認為,當前篡位時機並不成熟。 李漢一席話,說得歐陽和公主心涼涼。歐陽心中不禁感歎,關於篡位自己也實在太嫩了點。公主聽了李漢一席話,也感覺自己過於天真。 但李漢話鋒一轉,也正因為西軍無大帥,所以只要找機會收買一些中級將領假傳聖旨鏟了童貫一夥,西軍就不會再有人帶領勤王,西軍有可能轉而觀風向。但這老傢伙剛給人希望,又繼續打擊,他說,廂軍是地方軍隊,軍權在地方。不管文篡還是武篡,都要顧及地方。如今各州各府有七成以上官員為蔡京或高俅一夥。朝中有人好做官,地方官員也是得攀附的。這樣一來,如果對幾個大臣處理不好,地方騷亂免不了,還可能被同是趙家子弟所利用,席捲廂軍進京勤王。 另外一個,李漢指出,非正常的政權交替,可能會給敵國有趁之機。最怕是有內賊呼應外賊,最後不僅篡位不成,還把大宋大好江山斷送。一朝天子一朝臣,政權交替肯定會讓臣子們恐懼,會發生什麼事,也難以預料。 歐陽一邊分析:篡位成功率100%,篡位後被敵國攻擊率50%,篡位後被本國攻擊率80%。自己的死亡率達到了99%。 李漢說完,大家一片沉默,最後倒是緩過神來的張玄明說話:「篡位本是賭博,當今主上失民心失軍心。廂軍都是流民所成,多是遭奪地花石綱之苦,恐怕未必願意勤王。」他也知道現在是一條繩子的螞蚱,開弓沒有回頭箭,而且有句話叫富貴險中求:「至於地方官員更不足為慮,他們必然不敢一家起兵,如果要互相聯繫,不僅耗費時日,還需要有牽頭之人。還有敵國,我大宋和西夏、遼多年未戰,倒不是說他們不會背信棄義,但要短時間內做出部署攻擊我大宋,恐怕也不是易事。如草民看,公主既然有篡位之心,必然果斷決絕,不可有婦人之仁。迅速控制廟堂、西軍、安撫地方。草民認為一要殺,如蔡京高俅一夥,盤踞已久,根深蒂固。殺了他們群龍無首,也鬧不起多大波瀾。二是賞,晉陞武將為正二品,乃至正一品,用行動來表明公主重武之心,西軍各路將領封賞也不需吝嗇,反正朝廷穩定,要不要拿回來就是公主一句話。三要說:通告天下當今皇上的罪行,拉攏民心。四要轉:快速轉移國內矛盾,讓朝堂和地方將注意力放在其他事上。五要仁,寬懷天下。六要狠……」 公主聽了張玄民一席話,連連點頭。要麼說這兩人都是有才之人,剩下一個……公主問:「歐陽,你認為呢?」 「恩……張李二公子實在是才人,我歐陽實在不好意思說。」歐陽說的是實話:「不過,如果要偽造聖旨什麼的,我倒可以幫忙,絕對和真的沒有區別。」原本以為自己是人才,現在感覺自己就是一個感覺良好天真無比的小娃娃。看人家張公子,手沒抓雞的力氣,但說起砍大臣起來,比切白菜還簡單。再看李漢,考慮周詳,也不是自己能比的。這才叫智慧,不是自己出出千術就能達到的境界。歐陽這人也謙虛,不如人就是不如人,當然也不妄自菲薄,你們會的我也許不會但我可以學,我會的你們肯定不會,學也學不會。 公主聽歐陽回話心中一笑,這傢伙也有認輸的時候:「據三位公子分析,這篡是可篡,但目前準備還不夠周詳是嗎?」 李漢點頭:「成大事者,不急不焦不躁。但切記,此事需要萬分保密。」 「嗯!」公主屏風後看看三人,這三個都是聰明人,被自己拉下水後,不會自己賣了自己。再看堂中內衛宮女,絕對的死忠。再看自己私下聯繫的一些官員,都是堅決支持新法,在徽宗時代被排擠的人,而且對他們還沒提起篡位之事,保密還是有保證的。公主就覺著歐陽很奇怪,對篡位基本只會紙上談兵,但是說起其他就頭頭是道。但是你不會你就不要說,還自誇自己有經驗,自己險些也信了他把篡位說那麼簡單。 李漢道:「當前要事為西軍,上策就是剿滅童貫,西軍擁立。中策是將童貫調離西軍,西軍中立。下策是以軍制軍,發展西軍中的親信,遏制西軍。」 第042章 各懷鬼胎 公主點頭:「今日本是讓大家回去準備一番,沒想三位公子是如數家珍。不如三位公子都回去思考一番,幾日後我們再討論此事。」 「是!」三人告辭。 公主見三人離開,走出來問:「你們覺著呢?」 指揮使出首道:「回公主,卑職只知領兵打仗。」 「嗯,人各有所長。這張玄明倒是難得的人才。」 指揮使道:「卑職認為李公子過於沉穩,治理天下可,但篡位之事,確實是張公子更為膽大謹慎。」 「你一向看人很準。」公主笑問:「那你覺著歐陽擅長什麼?」 「此人謹慎精明,有點深不可測,如關撲那天,他能先考慮到財露白的後果,騙取金牌,而後才利用自己所長一路收拾過去。如其提的上五策和下二策,卑職回去後曾仔細研究,發現大有可行之處。只是一些直接頗為複雜。按卑職看此人潛力不僅只限於此。」 「嗯。」公主若有所思點點頭。 …… 政治鬥爭,歐陽一點腦細胞也沒有。打小開始他就沒接受或者有如此的經歷。在他看來,篡位就是呼拉拉一群兵把皇帝廢了,然後呼拉拉一群兵陞官了,然後……沒了!更離譜是這個,某些腦殘電影教育,篡位成功與否,主人公的武力值最重要,兵再多,最後皇帝和准皇帝還是要單挑決勝負,當然還少不了一個女人。 「人各有所長,歐公子似乎還在對剛才的事不開心。」公主不知道什麼時候摸進來。 「沒不開心啊!」歐陽收飛鏢道:「我這人心態最好,公主多慮了吧?」 公主笑道:「我這叫收買人心。」 歐陽一聽這話,對公主好感加深一分。歐陽呵呵一笑道:「既然我幫不上忙,還不如放了我,免得浪費糧食。」 「不行,歐公子別誤會。你應該知道這時期出入不太方便。本宮還有多事要請教,總不能讓公子來回奔波。」公主的意思很明白,現在放你,有事找你太不方便。 「我這人心軟,禁受不起你這麼收買的。」歐陽笑笑道:「只不過,還有兩個月我就得省試,再說歐平快來找我了。」 省試也叫春閨,通常在三月舉行。在省試的當年舉行殿試,這個時間就皇帝來決定。公主一聽歐陽還有省試的打算很是驚奇,這會都在議論謀反了,你還沒事去考功名。 歐陽似乎知道公主所想道:「公主是個聰明人,如此大事要麼不做,要麼就要做成。也難說公主哪天沒把握,就放棄了篡位計劃。還有,我好歹知道大宋官員的待遇,弄個功名,萬一被牽連到事情之中,保不齊皇帝筆軟,就弄個發配邊疆,再則說,我好歹是解元,一個解元卻沒參加省試,多少會惹人注意。」話說海南不錯,還有廣東,偶可是會粵語的哦!歐陽就沒想到那地方怎麼就成了流放地。 「也就是說公子還沒拿準自己要走哪條路?」公主陰著臉問。 「我精神上支持你的,但最好別奉獻肉體。」歐陽道:「雖然我也知道脫不了干係,但你也看見,篡位一事,我確實無用武之地。」 「怎麼沒有?本宮覺著你的投名狀就不錯。」公主猶豫一會後歎口氣:「罷了,明早讓人送你出府。」 「謝公主。」 …… 公主很有信用,沒動什麼手腳,第二天天剛放亮就讓人將歐陽送出府外。送歐陽是那指揮使。指揮使道:「公子如果有需要,到公主府報薛邴之名。」 「……薛指揮使,我們也算有緣分,只說一句,別去當臥底,那不是人幹的活。」 薛邴抱拳:「謝公子提醒,天已放亮,公子小心。」 「嗯。」 歐陽找到早先來東京住的客棧,空房還在,就再住了進去。原本打算下午去找李師師聊聊……恩,他還惦記這事,要麼說他是一個堅持不懈的非一般人。沒想用過午飯,歐平就找上了門。 「少爺!我回來了。」歐平一進客棧就看見歐陽,不由大喜,多日不見,他可是想念歐陽得緊。 死小鬼,不會明天再回來啊!歐陽招呼:「坐,小二,再點點菜。」 歐平隨便再點了幾個菜對歐陽道:「少爺,年節初一,秀兒家人就找上門來興師問罪,問老爺婚期一拖再拖,到底是什麼意思。幸虧你沒回去。」 「大伯怎麼說?」 「老爺說你正在東京準備省試。」 歐陽鬱悶問:「你把信給大伯看嗎?」 「給了,可是大伯說你胡鬧,說你太不像話了。不過初三時候,大少爺倒是去了一次柳家莊,說你性子野,恐怕是不會回頭了,讓秀兒再找個人家。回來後聽大少爺意思,柳家人倒也有這樣的想法。估計這事能成。」歐平問:「少爺一個人在東京過的怎麼樣?」 歐陽還沒答話,上菜的小二道:「你少爺可了不得,如今已經是京師家喻戶曉的名人。」 「啊?」歐陽自己驚訝:「什麼時候出的名?」 「年節關撲啊!公子不記得,那天公子橫掃三條街後突然消失。有好多人都在打聽公子是何許人也。」小二一邊道:「小的在京師這麼多年,可第一見有人贏得如此暢快。」關撲當天他也去了,認得兩馬拉戰利品的歐陽曾經在他客棧住過幾天。 「獻醜、獻醜!」歐陽呵呵一笑,自己還真沒想到就這樣就成了名人。不過這種事,大家多是茶餘飯後的談資,過不了多久就會淡忘。 歐平習慣歐陽這莫名其妙的本事,也不驚訝。只是問:「少爺,去報名省試了嗎?」 「這不打算下午去,你就來了。」歐陽已經有了計劃,省試自己估計是過不了,到時候落榜閃人,一不回歐家莊,二不到處溜躂,可以考慮到大理玩上幾年。看公主這篡位到底是個什麼結果再做打算。必要時候還可以更名改姓,重出江湖。至於歐家莊,歐陽不擔心被官府騷擾,畢竟有太祖的面子在那。 第043章 歐試 省試三月,一月底,各地舉子陸續上京。東京也變得更加熱鬧起來。有以文會友的,有品茶吟詩的,有酒中尋對的。不過歐陽都沒有參加,甚至連杭州舉子們邀請的酒宴也沒有參加。他現在還在惦記著李師師。 支開歐平倒是去了兩次,只可惜一次人家有客,只拿回了包裹。第二次人家身體不適。而歐平則是驚歎歐陽在一個多月撈了那麼多錢。至於公主,一直都沒有派人來騷擾過歐陽,如同一早大家都不認識一般。歐平倒是提議去看看小青,歐陽對他說,人家現在日子過得不錯,就別去打擾人家。 就在臨省試的前幾天,李師師竟然派了人過來邀請歐陽,這讓歐陽大喜。 「公子,覺著怎麼樣?」李師師一曲清心咒完畢問。 「不錯!」歐陽苦笑。如同考駕駛執照一般,歐陽對考官的興趣不大,也沒心思惦記考試的過程。他想要的就是拿本證。保不齊哪天穿越了回去,自己就可以在警署吹牛:本督察和李師師上過床。他不好色,但人總得有追求。 反倒是李師師道:「看公子似乎很惦記著師師這殘破身子,但看公子又非急色之人,不知可是另有緣由?」 「有!」歐陽坦白道:「我的第一夢想就是你一夜歡好。」 「公子倒也有趣。」李師師無由歎口氣:「恐怕要讓公子失望。自公子上次走後……」 歐陽聽完罵了聲娘,原來前些日子周公子因為自己的情人接客,所以寫了首酸詞。後來師師不小心當徽宗面唱了出來,徽宗大怒,將周邦彥周公子差點流放。這事以後,妓院不敢再讓李師師接客,有權勢的王公貴族也只能迴避三捨。她的礬樓門前已是冷落車馬稀。現在不僅妓院不敢讓她接客,就連她自己也不敢接客。 「死皇帝。」歐陽怒,竟然滅掉自己第一個夢想。不過從師師說來,這女子還是不錯,她冒著風雪,不怕得罪皇帝清早去送周邦彥。一杯離別酒,斷了兩人的情義。 李師師大驚:「公子,莫亂言語。」 歐陽呵呵一笑不以為意點頭。他是看出來了,就因為徽宗搗亂,師師太過無聊,這才研究起了清心咒,也才想到了自己。 李師師拿下琵琶輕輕彈起了周邦彥提詞的蘭陵王,邊彈邊淚流……但師師沒想到的是,她面前這個客人,不知道是因為沒有音樂細胞,還有鐵石心腸,竟然不帶感動的,反而聽得有點迷茫。她這首詞是自憐,由於這首詞,徽宗將周邦彥調回了京城,還升了官。最後的結局是,徽宗和自己的外寵的情夫周公子談起了詩畫,沒事就混在一起填詞作詩,而小周同志再也不敢上門。 歐陽進一步瞭解了徽宗的扯淡。李師師幽幽歎口氣:「心事無人知,要公子聽師師這些嘮叨……」 「別這麼客氣,我今天沒付錢。」歐陽不知道自己安慰還是不安慰。畢竟自己今天是本著嫖客的心態來的。歐陽再解釋:「別說我直接,我聽不來這些酸曲。我倒覺著你有點無病呻吟。」 「無病呻吟?」 「就是……」歐陽也不懂怎麼說,想了好久後道:「你一邊很高興皇帝看得上你,一邊又覺著自己紅顏命苦。這就不對,所謂有失必有得嘛!皇帝也是人,一群妃子在等他沐浴,他還得抽空來你這賑災,時間不夠。」精子數量更不夠。這句話歐陽沒說出來,不僅如此,人家還要練字,還要填詞做畫,還要去別的青樓逛逛,不容易啊!要不怎麼說人家是日理萬雞。 「賑災?」李師師愣了好一會才明白這詞的意思,明白之後不禁掩嘴而笑。 「呵呵!師師,我仍舊堅持我的夢想,如果你哪天方便招呼一聲,即使你到了八十歲。」歐陽覺著留也沒意思,站起來準備告辭。 李師師搖頭:「師師不想害了公子。想那武功員外郎賈奕與我交情深厚,因在我家中留宿。皇上大怒,差點殺了他,最後師師求情,還是貶到瓊州做了個參軍。即使之前的周公子,就只敢在皇上生病之時前來,而後,再也……」 「其實你現在已經是自由身了啊!我聽說你有家財萬貫,何必還幹這一行?」 「師師已經是皇上的人……」 哦!原來如此,歐陽算明白了,這師師還是很看中皇帝一日的。話說回來,虛榮也是正常的,畢竟把三千佳麗都給比了下去。歐陽呵呵一笑:「我仍舊堅持。我們有緣再見吧!」李師師和茗卿不一樣,後者是奴,沒有自由之身。而李師師……當然,妓女嘛!這思想和理想也不能要求太高。 …… 和李師師一會,沒影響歐陽心情,除了有些失望之外。最後一天,歐陽臨時抱了下佛腳,終於迎接到了省試。 歐陽很慶幸自己沒有夾帶,考試非常嚴格。所有人要被搜身,所帶的食盒也要被檢查。然後是對號入座,接著是鎖院。鎖院之後,三天之內考四場,任何人不得出入。考生每人一個小間,吃喝拉撒睡只能在裡面解決。在考場四處,不少禁軍站崗,主副考官不時巡視。要說考生算好的,考官們一般都提前一個月鎖院,不能進出,不能和禁軍說話或者有任何接觸,一干補給全部由禁軍完成。 才過了三個小時,歐陽就發現有人作弊,一個副考從自己身邊經過,在自己隔壁三十七號房停留了幾秒,然後轉身走了回來。歐陽發現他本有點不對的袖子恢復了自然。再嚴格的考試也架不住監考作弊。 貼經說白了就是填空題,只不過要填的字數多。州試最多是10個字左右,省試有的甚至是一段話。除非你能把那些破書全背下來,否則是考不了滿分。再加那些字詞本就生澀難懂,而且有相當比例非常用字,考試難度之高,可見一般。 比如歐陽就被第一題難住,答案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問題出來了,雎鳩不會寫,然後洲還是州,歐陽也不肯定。再下句更完蛋,窈窕淑女的窈窕不會寫。歐陽大汗,最簡單,天天聽到的詩句,竟然寫不出來。更不要說下面的參差荇菜,念都念不通順的四個字的寫法。於是歐陽的卷子就成了,關關雛鳥,在河之洲。苗條淑女,君子好球。 我滴神…… 第044章 二元 一天下來,歐陽睡的稀里糊塗。日落上燈,天色黑暗,一些考生要麼趴在桌子上,要麼躺在自帶的草蓆上休息。歐陽考試不行,但是觀察力絕對不要懷疑。他閉眼睛聽著時遠時近巡邏禁軍的腳步聲。主副考已經下班,除了值班的外,只有禁軍巡邏。 如果沒人作弊,本少爺就認了,自己也不好耽誤你的前程。但你要作弊,別怪本少爺手黑。歐陽突然睜開眼睛,走出號房,頭不回,腦不轉,走到三十七號房,一個胖子正在燈下努力耕耘,渾然沒覺察歐陽靠近。歐陽一個反手手刀砍在其後腦。別看這小小反手手刀,這一手是打在腦幹位置,輕了不昏,重者死亡。不僅部位要拿捏的准,而且力道的掌握也是非常重要。 「八、七……」歐陽默念數字,本來幾隊巡邏穿插而過,不會有視線死角。但很可惜,由於沒有標準,歐陽發現有一隊伍總是落後人家幾步。這樣一來就會造成在前一隊過後,後一隊沒有跟上,出現十一秒的空擋。歐陽熟練翻胖子作答的卷子,沒有。然後就是搜身,兩秒時間,歐陽從腰帶位置翻出一個不小的紙團。再摸下去,褲子內側再翻出一個,左腳又發現一個。恩!搜身歐陽是行家。 「三!」歐陽離開,二的時候出了三十七號,一的時候進入到自己的三十六號。歐陽剛進去,號子房左側的巡邏禁軍恰巧露出一個頭。歐陽一翻查紙條大喜,大經和兼經的答案非常齊全,但是論和策卻沒有。這應該是副考在知道答題後,立刻抄錄的答案。有些字跡比較潦草,非認真還看不清楚。 開抄!歐陽不擔心三十七號舉報,你倒是敢舉報。這叫黑吃黑。再說,三十七號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情況就已經昏迷。考試能作弊,下筆如有神。歐陽拿筆一路刷下去,直到第二天黎明,歐陽已經答完了全部的大經和兼經的貼經。然後吃飯,將紙團混合著飯菜吃掉。嗯……有點多,味道也不算太好,澀! 接下來是作文題,也就是論。 題目是:論大宋樂懸之配。歐陽看了迷糊,這樂懸是什麼東西?但歐陽不是一般人,他有辦法,他第一時間翻閱已經答題過的貼經,然後心中就一個感覺:卑鄙,太卑鄙了。先前的貼經竟然沒有提到哪怕一點點的樂懸內容。要答題,首先要瞭解要答什麼題,歐陽連題目都看不懂,抓筆到中午時分,愣是沒辦法下筆。 最後,歐陽在睡一覺後被逼急了寫道:普天之樂,莫非王樂,有樂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三樂必有我懸……翻貼經,繼續寫:關關樂懸,在河之州……初燈時分,歐陽看大概湊到了五百個字,非常滿意的停筆。 最後是策,歐陽一看策倒是吃了一驚,這題目是錢幣流通的問題。歐陽知道宋代的金融已經很發達,古人也牛。竟然會想出用準備金率來發行交子。一種是交子還一種叫錢引,錢引這東西就慘點,印刷、圖畫和印鑒都很精良。但錢引不置鈔本,不許兌換,隨意增發,因此紙券價值大跌。交子因為有準備金並且按比例發行,倒是非常好用。 這個對歐陽問題不大,現代人即使不懂經濟,耳聞目染也知道一些。更何況歐陽這搞過金融詐騙的老千。他用的是美國金融體系,用財政收入做抵押發行交子。並且用交子回收銅板,一來可減少重金屬的流通,二來可以減少攜帶銅錢帶來的不便。另外他還補充交子分面值,其實歐陽一直很奇怪,什麼古代都要按文或者是兩做單位。完全可以現在這樣,從一百到一塊,有多種面值,即使這交子面額也不大,就五貫和十貫兩種。最後歐陽還述說了這樣的好處。這一長篇大論,歐陽寫了一個通宵。 他並不期盼統治者對貨幣改革,他就希望攜帶貨幣能方便點。 …… 歐陽並不知道,自己這篇半剽竊策論被驚為天書,幾名審卷官對歐陽提出建立國有銀行代替私營錢莊看法興趣很大。不要小看宋人,宋朝金融已經有資本雛形,但問題就在管理不夠嚴格。如銅錢,有州制的甚至還有私人制的。歐陽意見是統一貨幣,以黃金或者白銀做準備金,朝廷統一發行紙幣。當然也有不少人提出疑義,疑義的重點就是準備金的定位上,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必須維持用米價來衡量貨幣,準備金也應該用實錢。 無論等等,歐陽這策論得了最高分,再加幾乎滿分的貼經,那扯淡的論倒是沒有什麼人去注意。由於有皇帝的交代,歐陽的卷子也被呈遞上去,宋徽宗閱覽後深覺有道理,自己每次召妓都是揣了一堆金銀,如果都是紙幣,那可不是一般的方便。還有一點,徽宗和大臣們敏銳感覺到了這是一個朝廷銀行掠奪民間資本的好辦法,錢是貶是升,全是銀行說的算。並且紙幣比起制錢成本要低上許多。 這一策其實就是加強中央的權勢和財富,一干統治者怎麼還會不滿意呢? 尚書省放榜公佈考試成績,歐陽排名第一。 …… 解元、省元……下個是不是狀元?在房裡裝病的歐陽大汗,按說不應該啊!自己那論寫的有多扯淡自己心裡清楚。否則不至於在策中花費腦筋,就想能撈個進士當當。歐陽記得先生曾經說過,切忌鋒芒太露。自己露第一次鋒芒就被公主給盯上,第二次得瞭解元。第三次成為東京撲王,第四次拿了省元。自己真真想低調,自己多大?十六…… 首先按照邏輯推理,自己會被一干進士為難。其次,正當年少風華,很容易成為各派系拉攏的目標,說不好一品二品的有個醜女嫁不出去,這會正慶祝。再次,太出名了,將來怎麼跑路?再再次……反正這個狀元不能再拿了,別人拿了狀元好歹能替自己擋擋風頭。這麼說的話,目前處境似乎又不算太壞,還有一個狀元擋著。 「少爺!」歐平一身臭汗進來,回身插門:「已經有快馬報喜去了杭州府……少爺怎麼不太高興?」 「高興個大尾巴。」歐陽伸懶腰道:「你少爺我在東京已經夠出名了。」 歐平就問:「少爺我就奇怪一件事,要說解元是茗卿姐姐幫忙。這省元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納悶。」歐陽是不知道,他是唯一被徽宗過問的考生。只要不是太濫,進士是沒有問題。現在『策』正被戶部和樞密院研究可行性,論再垃圾也掩蓋不了策的光芒,再加貼經第一名,省元也是理所當然。歐陽懶洋洋道:「也不知道是我歐陽丟人,還是朝廷丟人。」 第045章 踏青 喜報先呼啦到了杭州,然後嘩啦到了新城,歐陽堂哥見喜報愣了一盞茶,接著連夜回莊。先生第一個得到消息,一夜不能眠。不僅是他,全村這夜無眠,爆竹吵的!歐陽的喜報又一次折騰了歐家莊,大伯大擺三天流水宴席宴請鄉親。這錢還不是他出的,是縣官派發下來。大伯心中慶幸,幸虧這小子堅持逃婚。這道喜報不僅讓歐家莊全村慶祝,也讓歐陽在柳家莊成了人人口誅的忘恩負義的嫌貧愛富的人,更有版本說,歐陽已經娶了XX大員的女兒,當了上門女婿。不管怎麼說,這道喜報終於是讓秀兒的家人斷了和歐家聯姻的心。 歐陽不知道那麼多,他從來就沒拿自己娃娃親當一回事。由於更出名,李師師那是不能去了,公主也不敢在這風頭派人找歐陽,歐陽左右發現自己沒事可幹。倒是有一些進士來邀請歐陽這省元以詩會友,但都被歐陽身體不適所打發。 這幾天歐陽就沒下過樓,出過房間。洗澡水、飯菜全由歐平一人送。歐平一直納悶,中了省元歐陽怎麼反而不高興,他倒有心請小青過來開解,但歐陽和他正色說過,就當不認識這個人。所以也沒造次。 禮部傳來消息,殿試定在五月初一。歐陽一看,還要近兩個月,實在是憋不住了,又到了郊外踏青的休閒季節,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出門解悶。這一出門,他倒發現自己多慮,其實走在街上,也沒什麼人認識自己,只要自己不當街大喊:我是撲王兼職省元。 歐陽對群眾眼睛不雪亮很滿意,和歐平踏青而去。 杜甫詩曰:三月三日氣象新,長安水邊多麗人,倒不是說只有三月三,三月其實都是踏青的日子。古代和現代不同,那時候是很多人參與的一項活動。在郊外,認識和不認識的人會湊在一起整活動,蕩鞦韆、放風箏、拔河、鬥雞、戴柳、斗草、打球等等。當然也是深閨之女相夫的好日子,更何況是在三年一次的大考之年。 而汴京外的汴河就是踏青的最好所在。雖然已經過了踏青旺季,但人來人往,還是熱鬧非常。河兩邊停留又不少華貴的轎子,還有不少窈窕女子在丫鬟陪伴遊玩。歐平前些日子來過,就對歐陽解釋,這些都是權貴、富戶家的女子在相郎君。要說進士們也樂這一口,幾人結伴,吟詩做對,也希望有人能看上自己。雖然進士一律賜官,但一者說朝中人有好做官,找個靠山還是需要的。二者說攀富貴之心,人皆有之,三者來說官和官還是有區別的。要知道在汴京中家產超過10萬貫的比比皆是,超過百萬貫的也大有人在。而且這些人多是官商聯姻…… 要說歐陽長的還算是一表人才,最少臉還是比較白的,衣服又整潔,一路走去很是吸引了不少目光。歐陽挺虛榮的客氣,心裡美滋滋。接著參加了一場蹴鞠,戰術犯規三次,傷一人,被群起指責,淚奔而走。 放風箏,和一貌美女子風箏糾結一起,此等乃是大好機會,怎奈其身邊已有護花使者,險些引起一場爭鬥。 鬥雞下注六把,贏得鬥雞兩隻。群眾怒目贏走賭具之人。歐陽汗顏,自己在公主府可是刻苦用功研究過鬥雞賭行。 最後剩餘一個項目——鞦韆。歐陽默然發現,這邊玩鞦韆都是娘麼,自己也不好意思去搶人家專利。左看右看,獲得推鞦韆權利兩次,可惜此兩女子長相貌似鍾馗近親,歐陽借口逃路。 還是自己玩吧!歐平提議之下,歐陽和其脫了外衣,一起跳進冰冷的汴河之中。歐平擅長的是歐陽教導的自由泳,而歐陽比較喜歡蝶泳。兩人就在汴河之中比起賽來。要說這一幕比歐陽臉白更吸引人,立刻有幾名漢子一起下水。幾人商量一會後,一名女子出10貫湊熱鬧,進行賭賽。歐平拿了第一名,歐陽落寞出水將歐平踹回河中。他倒不知道,自己這一遊倒是給將來的踏青多了一個項目。 歐平換上干衣服去拿賞錢,歐陽剛換了衣服,身後就有一男子給歐陽遞一件衣服。歐陽回頭一看驚道:「薛邴?薛指揮使?」 「真巧,歐公子。」薛邴見歐陽東看西看,知道他在找什麼道:「公主不在,我是獨自出來踏青,恰巧見歐公子浪中騰飛,這才過來打個招呼。」 「我們找個地方小坐喝兩杯。」 「前方就有一個酒肆。」 酒肆是臨時搭建而成的,沒有雅間,全是露天,四張桌子坐滿了踏青的人。薛邴要了點酒和歐陽到岸邊邊喝邊聊。 薛邴首先道:「還沒恭喜歐公子得中省元。」 「客氣客氣,純粹是運氣。」歐陽打個哈哈道:「公主可好?」 「安好。」薛邴道:「如果不是今日遇見公子,恐怕過些時日我還會登門拜訪。」 「這話怎麼說?」 薛邴看左右無人道:「得知公子高中,公主就讓卑職和公子說一聲,如果可能,還是異地為官的好。」 「……公主有把握了?」 薛邴不否認也不肯定再道:「公主說,歐公子既然不願意裹進這件事來,公主也不敢勉強。即使將來事敗,也決然不會出賣公子。」 「……公主這收買人心的手段越來越高明了。」歐陽汗道:「那麻煩薛兄替我謝謝公主。」 「何需客氣。不過,要說這張玄明倒真有點才幹。」 篡位的才幹,估計當年公主沒反就因為沒找到這小子。歐陽來東京混一圈後,再也不以貌取人。徽宗身邊的一干人全是長相出色的人,要按電影來說,那相貌怎麼也不能是個反角。當說年節後回京面聖的太監童貫就不得了。高大魁偉,皮骨強勁如鐵,雙目炯炯有神,面色□黑,頤下生著鬍鬚,一眼望去,陽剛之氣十足(太監也有鬍鬚)。還有蔡京眉目疏朗俊秀,風度儒雅從容,很有點美男子的味道。這些人歐陽都見過,當然是悄悄的見,除了和李師師上床外,看看這些傳說中奸臣也是大宋游必不可少的節目,原本以為是一群尖頭鼠目的人,但沒想個個外貌都非常出色。 其實這些奸臣水份很多,如蔡京是干了很多實事的人。歷史奸臣定論標準是小蔡主持過花石綱,他主持期間,連中產人家都能破產。最最主要是他被流放時候金銀珠寶裝了滿滿一大船,結果老百姓都不賣給他東西吃,活活餓死。 歐陽覺著這些都和自己關係不大,即使是公主篡位成敗和自己關係也不大。俗話說樹挪死,人挪活。實在不成,就捲鋪蓋逃命。 歐陽還知道公主對自己前五策根本就沒上心,對無間道倒是很有興趣,畢竟宋朝時候還沒有特務機關,但歐陽細聽之下,自己這國際版的無間道,已經被公主運用到了內鬥上,這不能不讓他多少有點鬱悶。 薛邴和歐陽在一邊聊著,歐平倒也識趣沒有上前打擾。薛邴向歐陽討教了一些臥底應該注意的事項,歐陽也不吝嗇。直到日西斜,兩人才告別。 第046章 殿試 接下來的日子,歐陽也不寂寞,他上谷縣拜訪展銘。住了幾日後瞭解,展銘原先的志向也是考舉,怎奈自己父親是衙門捕快,按照投舉規則,展銘是沒有資格參加科舉的,於是最後子承父業當了捕快。歐陽對古代同行的遭遇深表憤恨,但自己目前前途不明,也不敢過於造次。在展銘的陪同下遊山玩水數日後,又在東京周邊的縣轉了轉。感受最深的還是花石綱。 十幾噸的大石頭,用人力從揚州搬運到東京,只為了圖皇帝一樂,原因就因為這石頭長的有靈氣。花石船隊所過之處,當地的百姓,要供應錢谷和民役;有的地方甚至為了讓船隊通過,拆毀橋樑,鑿壞城郭。 浪費不是罪,比如皇帝只吃一個豬尾巴,把豬其他部位全扔了,即使這樣浪費,但讓豬農得利,畢竟還是一種比較良性的循環。而花石綱的浪費似乎違反了能量守恆一般,只見糟蹋,只見浪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只為了將一個無用的東西從南邊運輸到北邊。 歐陽也看明白了宋徽宗在歷史上昏君位置已經可以排到前三。前二是誰?歐陽不太清楚,反正總得給別人留點位置。 五月初一前兩天,一干進士報道,禮部交代殿試的注意事項,比如要少喝水,還有要啃什麼植物可以防止殿試尿急。然後是禮儀,見皇帝不僅要跪,而且是趴在地上,名曰五體投地等等。 …… 五月初一,龍早抬頭,風大、雨急。 講武殿,一干進士默默等待,歐陽頭更低,因為他知道,即將出來的那個人認識自己。 幾個月前,他敗在自己腳下,敗得很慘。 今天,他要來收債。 細聽殿外,風更大,雨更急。 他來了,他慢慢地走到歐陽的身邊,刻意停留了一秒,他似乎很享受對手拜服在自己腳下的感覺。但他不驕傲,輕做停留,他就朝前走,走到了三十米外的自己專用椅子上。他喜歡這距離,因為這距離不僅安全,更帶給他一種強者滿足。 對手動了,他敏銳地感覺到對手動了。 腳麻!歐陽怒,走這麼一段路走了幾分鐘,有病快去看醫生。 「平身!」徽宗招呼。 「謝陛下。」進士們分了兩排站好,低頭看地板,這是事先演練過的。 徽宗很滿意點頭問:「各位都是我大宋的中流砥柱,不要拘束。誰是這次省元啊?」 一禮部官員在一邊踢了歐陽腳跟一下,歐陽無奈朝右走一步低頭:「學生歐陽見過陛下。」 「抬起頭來,讓朕看看。」徽宗正確意思是,抬頭看看老子是誰。 選妓女啊!還抬頭看。歐陽低頭回:「龍顏豈是學生這等人能看。」 「抬頭。」 「是!」歐陽抬頭一看,然後很驚訝道:「是你?」那模樣似乎是非常難以想像之事。 徽宗非常非常滿意歐陽的反應,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一邊太監喝道:「大膽!」 「啊!是你?」小樣的,以為你當了楊戩,我就不知道你是趙努。 楊戩還要呵斥,徽宗抬手制止道:「朕問你,為何你的樂懸之論寫的如此廢物?」 「學生之才學,無論如何經天緯地,在陛下面前不過是小兒舞刀。」歐陽再道:「陛下武略學生不知,但文韜之高,一扇而知。學生即再學百年,恐怕不及項背。」 靠!和雜家吃一碗飯的。楊戩一邊心中誹謗。 徽宗很滿意歐陽回答,點點頭再問:「你那策篇,朕覺著……」 歐陽忙接話:「陛下一言一行均有大智慧,學生祖上有德,省試前得遇真龍,這才有策篇。」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朝中大臣看了你策篇後,都覺乃是利國利民的好文。」徽宗覺著總不能老和一個人說,於是道:「誰是第二名?」 禮部官員忙一拉不知趣的歐陽回到行列。 徽宗倒有心,一連問了十名進士。歐陽在下面也佩服,這要記住自己就算了,沒想到前十名論和策這傢伙都能記得大概。每個進士也沒想到皇帝竟然看過自己卷子,紛紛眼淚鼻涕一起掉。歐陽感覺好笑,有兩個都五十多了,竟然還像小孩一樣。 接下來,進士們就坐,發卷子準備殿試。歐陽看白卷祈禱,出策,出策。一般殿試是出論,這論還有生僻論之說。徽宗看歐陽輕輕一笑:「策,鹽運之利弊。」 歐陽大喜。 徽宗補充:「歐陽,你是省元,朕特開一題。」 歐陽大汗。 「論樂懸之重。」 「……」歐陽昏迷,這是報復,赤裸裸的報復。 徽宗看歐陽那死灰臉哈哈大笑:「你要答策也可以,不過你得做一件讓朕新奇之事。但是,你是天子門生,又不可糟踐了自己。」 「……」歐陽想想後道:「我要一個質地好的竹筆筒,外加六顆骰子。」 一禮部官員忙呵斥:「大殿之上,殿試之時,怎能……」 「無妨,來人,去找來。」徽宗道:「如果你所做之事不能讓朕滿意,你這省元,朕就奪了。」 …… 六顆骰子擺放桌上,歐陽拿了筆筒一掃,六個骰子被其套進筆筒。一陣呼拉拉的亂搖之後,歐陽單手插腰,把筆筒砸在桌子上,然後喊道:「六六大順,恭賀陛下身體安康。」 徽宗很驚奇的伸頭一看,果然六顆骰子全是六。龍心大悅:「好,好。有賞。」這個有意思,自己向來都是朝碗裡扔骰子,最多是兩碗一合上下搖動,哪見過這麼搖骰子的。 「謝陛下。」歐陽感覺自己實在有當幸臣的潛力。歐陽再道:「這物還可兩人、三人、甚至十人同玩,名曰猜骰。」 「哦?」徽宗吩咐:「來人,再備一付。」 於是乎,歐陽就和皇帝在殿試時候玩起了猜骰。歐陽聰明,輸多贏少不說,還狂拍龍屁誇皇帝聰明,觀察力敏銳等等。一干進士則被這劈里啪啦的搖骰聲整到苦不堪言。要說徽宗也聰明,試了幾次後竟然也能搖起骰子,越玩越有興致。直到最後,禮部尚書實在看不下去,悄悄對楊戩一示意,徽宗才停止了胡鬧。 「朕就准你策試。」徽宗意猶未盡。不過畢竟在殿試,這東西不吵就算,這麼吵確實不成體統。但話說回來,要的就是這聲音。 「謝陛下。」歐陽坐下,這策他覺著不能寫太好了,於是就根據當前的鹽制挑一些小毛病,然後加幾句無足輕重的舉措。就算是搞定收工。 第047章 三元 「狀……你媽。」歐陽記得這是自己第一次在宋朝罵粗話,罵了這句粗話,歐陽將腦袋一包,離開放榜地。竟然中了傳說中才能中的連中三元,貌似自己是宋朝第二個。這麼多年來,宋朝就五名狀元沒入閣,原先指望出個狀元替自己擋擋風頭,但沒想到……這會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惦記著自己。自己那策不是寫得很一般嗎? 確實一般,但歐陽忘了他在哪?在北宋末年,廟堂高官早已經沒有什麼正直的大臣。徽宗當然不會自己一人看卷子,而樞密院幾人都是揣摩皇帝心思出名的傢伙。一看,好嘛!又來一個同類,而且皇帝還高興著,點了。要說歐陽這省元好歹有點真實才學,但這狀元,水份真真不少。至少連歐平都這麼認為。但歐陽不知道,人家皇帝有那麼一點點的小陰謀…… 雖然歐陽不待見這個狀元,但是禮部不能不待見,於是就派人去找歐陽商量遊街。歐陽心中嚴正拒絕,但無奈……還是被打扮一番,扔上了白馬,然後滿東京的展覽。一群看耍猴的百姓群起圍之,有的還是一路跟隨。歐陽看看幾個流口水的霉女心中道:姑娘,騎白馬的未必是王子,還有唐僧。 連中三元,是多少讀書人的夢想,可偏偏中這三元的卻是基本不讀書的歐陽,歐陽自己都感覺諷刺。要是老趙頭泉下有知,不知道會不會找自己夢中PK。 一時間歐陽成了全東京的名人,少年得志,是何等風光。並且登閣拜相也就將來的事。還有人將歐陽和茗卿故事發揚光大,到後面是兩人在西湖邊,圓月之下私訂終身。風流才子,總是大家比較願意談論的話題。 歐家莊又被折騰了,縣裡撥錢,在歐家莊村口修建狀元亭。伯父則是見誰都樂呵呵說祖宗有靈。先生也一躍成為狀元之師,氣呼呼的被國子監禮請到縣城書院。 …… 得了省元,少爺不高興。得了狀元,少爺更不高興。歐平沒敢問這是為什麼,只知道歐陽心情很不美麗。他哪知道歐陽有自己的小九九。歐平這邊想著,小二領了一個太監上來。 「咱家奉皇上之命,請狀元郎入宮。」 歐陽歎口氣,不驚不喜順口問:「公公怎麼稱呼?」 「咱家排行老九,狀元郎不嫌麻煩,叫九公公即可。」 「有勞九公公帶路。」 皇帝請人自然提供交通工具,歐陽就這麼乘轎進宮去。宋朝皇宮不大,可以說幾個朝代下來最小的,後來還被黃河沖了。幾代下來皇帝都想擴大,但周邊老百姓不幹。雍熙三年,宋太宗欲擴張宮殿,因皇宮附近百姓不肯遷徙,這項計劃作廢。從這點看,宋初皇帝都不錯。由於沒有城管,京城百姓的商舖攤位等都擠過了宮廷外的正道。按邏輯推理,城管和拆遷辦是為誰服務則一目瞭然。 …… 含光殿,歐陽被平身起來一看,哈!自己竟然被邀請來參加詩友會,同來的還有本科進士一到十名。另外還有三省六部的吏部尚書在場。歐陽旁邊一站就大概明白,徽宗這是給前十派官職來了。 這宋朝官很有講究,分為官、職和差遣。官名是現在的行政級別,就是行政待遇。比如七品、六品什麼的。職,就是指館職,比如在史館的就冠上X職位。還有大學士等等都是虛銜。這兩種是有官無權,有職無權。而差遣則有判、權、知、直、監、提舉、提點這樣的字眼。比如XX縣令,就是知XX縣事。 但凡進士,一律有官職,但是能不能得到差遣,那就要看運氣了。畢竟差遣的實缺不多,當歐陽本次錄取的進士就有130多人。哪有那麼多的差遣可以安排。 「入幕向雲煙,歸軒奈隔懸。」徽宗看看大家問:「誰幫朕接了這首五絕的下句?」定睛看歐陽,歐陽一頭冷汗。 「……」一干進士狂想中。 「狀元郎?」徽宗見大家這麼客氣,開始點名。 這詩意思歐陽明白,就是到了黑夜,要離開雲煙之地,想回家,但和家隔了懸崖。但知道意思有屁用,關鍵得對出來,還得壓韻。 幸虧這時候,榜眼在一邊念道:「千秋黃閣老,百納紫金丹。」這後句不承上句,而是反過來說明了這個要回家人的身份,和為什麼要和家隔了一道懸崖。 「恩恩!」徽宗點頭。有點意思。但心中還是不太滿意。他昏不是因為他笨,而是他沒有履行當皇帝應該盡的職責。他看得出來,這次進士科的良才有限得緊。最少在詩詞歌賦方面,這批進士都不能讓他滿意。 「和朕說說,你們都想當什麼官?」徽宗看歐陽:「狀元郎?」 「陛下英明,一切服從陛下安排。」我想當皇帝,你讓嗎?還不是你說的算。 「蔡太師乃熙寧三年進士及第,你是政和五年進士及第。蔡太師看了你的策和朕說你是實幹之人。既然是實幹之人……地方官還有缺嗎?」徽宗笑咪咪,不是好東西。 吏部尚書一邊道:「回皇上,而今出缺就知陽平縣事令一職。」 「……」一干進士立刻從艷羨變成了幸災樂禍,歐陽心裡也問候了徽宗全體祖宗女性。他哪知道,這幾天,御史頻頻上書,說是陽平縣空缺許久,請皇帝盡快委任官員。而楊戩和劉貴妃則在他身邊吹噓,陽平在劉老爺的治下安定繁榮。徽宗見美人高興,倒也不想這麼快放缺,但這事觸動了大臣們。一干大臣除了個別外全是科舉出身,現在看一個土財主管理整縣早就不爽,所以要求朝廷填補這個空缺。 前文說了,這個劉貴妃還被封為九華玉真安妃。繪其像供奉於神霄帝君之左。可以看出徽宗對她有多寵愛。楊戩一看,確實是頂不住了,於是就給徽宗出主意,這知縣誰都不願意幹,倒不如從這批進士裡挑一個下去當個空頭縣令。徽宗深以為然,一來可讓美人心安,二來可堵大臣們之口。挑誰呢?挑差的不行,大臣知道什麼叫敷衍,而且殿試排名太后,一般是輪不到缺的。 第048章 出京師 於是徽宗就看中了歐陽,這傢伙太合適了,他可不想安個刺頭惹美人不高興。歐陽好,歐陽年紀最小。其次可以對大臣交代,我將狀元放下去,你們總沒話說了吧?再者蔡京也是狀元,也外放了好幾年,自己一切可都是按規矩辦。還有,目前根本就沒有地方官願意平調去陽平上任。看歐陽又會拍馬屁,又會賭博,完全是聲樂之人。再說這傢伙又不會詩詞歌賦,留在身邊沒屁用……可以說歐陽得狀元也有這麼一個因素。 榜眼還懂點詩詞,而探花字寫得很好,再加他們都長的不錯,這兩人自然留在東京。 「還不謝恩?」吏部尚書一邊提醒。 「謝主隆恩。」歐陽無奈跪下,他是經過陽平,知道那是怎麼樣一個情況。這個劉老爺叫劉四女,一遭得志,就到處圈田。在城裡也是霸街橫市。而一干衙役和縣官員都被其收買其中。如前任知縣那個淒涼,除了家人,衙門就他一人。反應上去,反被責無能力,最後還是疏通關節,平調到別處任職。當然,如果不是因為有這傢伙,歐陽恐怕也沒實缺可放。 「明日你去吏部辦理官憑、魚符,七日內離京赴任。」吏部尚書一邊道。 「是!」 …… 於是歐陽成了第一個被任命的進士,吏部這次辦事效率高,第二天上午官憑、魚符、官服等等已經全部準備妥當。歐陽看看官憑,丫的,從七品。他是不知道,本來那縣官就是個正八品的官職,但徽宗比較有人性提到從七品,算是補充歐陽的一點損失。看其他人,雖然也是從七或者正八,或者從八,但留在京城陞遷快。陞遷後放到地方,那就是一個知州。而且萬一被皇帝或者是大臣們看中,跳級也不是難事,而歐陽要當知州,還必須回京深造。 「陽平縣?」歐平也倒吸口冷氣,那可是一爛地方。當官為了什麼?要麼錢,要麼權,可那垃圾地方什麼都撈不到。再加歐陽在京城沒攀附,沒有根,要調回京不知道要哪門時候的事。歐平問:「少爺,我們真去啊?」 「不去還能怎麼樣?」歐陽歎口氣道:「這不是非逼我收拾劉家嗎?」 歐平一邊汗道:「少爺,強龍可不壓地頭蛇,再說人家有強龍做後盾,我們就兩隻小蚯蚓。」 「你是,我不是,你少爺我臉白著呢。」歐陽笑道:「放心吧!你少爺我收拾人的手段多著呢,再說當個閒官,白拿每月14貫的俸祿也不錯。不過……我們得挖個人去。」 「挖誰?」 「你猜。」 「恩……」歐平想了一會喜道:「展銘,展捕頭。」 歐陽略為吃驚道:「沒想到你竟然猜的到?」 「我想啊!少爺有頭腦,不怕人家來陰的,就怕人家來橫的。而少爺認識人中,就展捕頭武藝高強……」 「橫的你少爺也不怕。」原來是瞎貓遇見死耗子。歐陽道:「第一,展捕頭為人正直。第二,展捕頭比我們知道縣衙的運作。第三:展捕頭經驗豐富,做事有分寸。第四:除了展捕頭,我沒地挖人了,難道把你大少爺挖來?捲鋪蓋,準備滾出東京。」 「是,少爺。」 …… 馬是好馬,有錢嘛!剛出村時候,歐平已經有了乞討的心理準備。但沒想歐陽真沒騙他,只要上了官道,衣食不缺,不僅不缺,而且還相當有錢。 可這邊一上路,歐平就開始擔心:「少爺,我們連官印都沒有。」 「哈!劉四女哪那麼蠢蛋,官印他還得還給咱們。否則一到陽平,直接上書沒有交接的官印,吏部外加刑部肯定要追究。追究到最後發現,原來前任縣官把印交給了劉四女保管,而且新知縣到任拒不交還,那他就麻煩了。」 「什麼麻煩?」 「很簡單,只要不是知縣,而蓋了知縣印的公文都叫偽造公文,我看了這幾年陽平的公文,全是建康獄丞和縣尉落款但不使用官印。說明這人雖然霸道,但不傻。」歐陽道:「建康獄丞和縣尉一個月才幾個錢,捕快衙役就更不用說了,劉四女只要出雙倍價錢,這些人不聽他的還聽誰的。」 「可是少爺,既然他們都聽他的……」 「怕什麼,免掉他們就是。唯一擔心就是一旦我將全部人員免職後,劉四女就挑動是非,讓我們無法收拾。接著讓御史參我們一本,那就比較麻煩了。」歐陽抓下巴道:「得想想辦法。硬碰不是真理,人家畢竟是皇親,還需要四兩撥千斤,讓他吃啞巴虧。」 …… 沒幾日,歐陽到了上谷縣,首先先拜訪了展銘。展銘對歐陽的遭遇實在有點哭笑不得。按說中了狀元,應該恭喜才對。但展銘是很瞭解自己隔壁縣的情況。 「大人恐怕知之不詳吧?」展銘道:「大人可知道上谷到陽平官道有一條長緩坡?」 「這倒沒什麼注意。」 「那應該是你白日過,再加科舉在即,所以也沒有人提醒。」展銘介紹:「此坡叫花子坡。」 「花子?日本女人?」 「什麼日本?」展銘愣了一會後再道:「花子坡,就是什麼人過去都得成叫花子。在陽平境內有一群匪人,大約三十多人,霸了連雲山為強盜。前些年剿過幾次,但這些強盜每次都先收到風聲,每次圍剿,他們都化整為零,消失山中。據展某所知,這個劉四女早些年還未得志時候與這伙強盜已經有所瓜葛。」 歐平緊張問:「難道他們會截殺我們?」 「那倒不能,劫殺朝廷命官可是造反之罪。但劉四女可以讓這些匪人和大人明著搗亂。逼迫大人安安靜靜當個閒官。此為一。劉四女家財萬貫,這些年在陽平縣經營根深蒂固,此為二。老百姓早知陽平有劉四女,而不知有知縣老爺,此為三。劉四女心思縝密,一些事不親自動手,故無把柄留啊!此為四。大人要破這困局,首先要讓百姓知道陽平到底是誰做主,否則……」 第049章 境況 「……」歐陽沉默一會後苦笑:「我原本還想挖展捕頭到我陽平縣,這樣看來,但倒是不敢開口,免得連累展捕頭。」 「……」這話讓展銘陷入了沉默,從歐陽進門後他就知道歐陽拜訪的目的,絕對不是什麼順路。說實話,他是很佩服歐陽的,和他在一起能學很多東西。但,自己在上谷不是一天兩天,十六歲就出來當捕快,突然要他離開換個陌生的地方…… 歐陽在桌子下給歐平一腳,歐平馬上道:「展捕頭,不用為難,我少爺絕對不會幹強人所難之事。」 「大人,不是我不願意,只是吳知縣那……」展銘還是有點猶豫,當下屬最糟糕就是上官不重視自己,要麼有句話叫士為知己者死。他看得出來歐陽對他相當推重。 「吳知縣不是問題。」歐陽笑道:「我早聽說吳大人喜歡黃白之物。」 這下展銘倒不好意思了,他雖然有些清高,但也知道捕快這行業的地位。這聽歐陽說要用金銀來行賄吳知縣,而不是讓自己辭呈,心中多少還有點感動。 歐陽看得出來:「錢財乃身外之物。」 展銘終於點頭:「蒙大人不棄,卑職定然竭盡所能。」 「嗯!不過你能不能先幫我件事。」 「大人請講。」 歐陽道:「我在杭州有一朋友,是官妓。先前曾經答應有了落腳點後幫其贖身。現在多少還算有個落腳點……你也知道路途遙遠,一名弱女子需要有人護送。歐平又不識拳腳,所以想辛苦展捕頭一趟。」 「大人事,份內事。不知此女子是大人……」 「朋友,純粹是朋友。」 「那包在卑職身上。」歐陽信守諾言,得官之後還記得當初的承諾,這讓展銘多了一分敬佩之心。 第二天,歐陽拜訪了上谷吳知縣,中午吳知縣留飯,歐陽用二十兩黃金將展銘轉會成功。歐陽後來才知道,這丫的已經接到消息,不久要提回京城,所以才這麼慷慨。應該出五兩的,歐陽事後想到。 歐陽交付展銘百金外加六百貫交子,再為其購置良馬一匹。百金是殿試搖骰子外加禮部狀元賞,百金相當千銀,相當一千四五百貫錢。歐陽就納悶,世面黃金不怎麼好流通,怎麼賞賜反而是黃金呢?要知道如果把這些全換成銅錢,能活活被壓死十個展銘。 再加上路費,展銘見歐陽自己就留了百貫錢,也不再說什麼,抱拳打馬而走。說得多,不如做的好。 …… 花子坡,從上谷進入陽平地面一個時辰,歐陽就看見了這條向下的緩坡。左右看看,兩山夾一道,綠樹蔭蔭,白天行走也略嫌光線昏暗。兩山合名為連雲山,一山綿延一山,看過去不見盡頭,直到遇河才兩邊分開綿延而去。 由於宋朝商業發達,官道上人還是比較多的。只不過歐陽發現,下坡的都很散碎,而上坡的多是幾十人一起行走。歐陽問行人得知,雖然這一兩年強盜不再出沒,但是客商還是習慣了集結一起行走。行人好意勸告歐陽,不管上下坡,到了初燈就不要再走此路。 城外留宿驛館,驛館不同客棧,是專門為傳遞公文和過路的政府官員留宿的地方,條件很一般,但是可以憑借身份免費。本來歐陽這知縣上任,早有公文發到陽平縣。縣裡本會派專人在最近的驛館迎接。但此處驛館卻沒有任何等候歐陽的人。 驛卒是一名老廂軍和一名中年婦女組成,雖然對沒人迎接歐陽到任也不奇怪,但自身倒也客氣。他們也沒接到通知,不過很快整理出一個乾淨的房間,並且準備熱飯菜和熱水。歐平詢問得知,展銘並未在此地留宿,心中不禁有點擔心對歐陽道:「少爺,你說展捕頭會不會攜款私逃?」那可是兩千多貫,展銘幹一輩子恐怕也賺不到那麼多。 「如果他真是那樣的人,現在只是偷錢,將來可能偷命。」歐陽笑道:「再說我信得過展捕頭,這事你就不用再想了,實在如你所說那樣,我再湊筆錢也不會太難。」 「我就說說。」歐平有點尷尬。他哪知道歐陽被形勢逼的在選親信。這形勢不是劉四女造的,而是公主造的。再怎麼著也得兩手準備。 陽平狀況有多糟糕,歐陽有心理準備,但他沒想到陽平狀況比自己想的還要糟糕。衙門口全是擺地攤的,石獅子被小孩當馬騎,至於喊冤鼓則被小販拿來招呼生意,每敲一下喊一聲:來嘍,新鮮的大白菜。大門上鎖,歐陽打開,推進去一看,裡面已經是蜘蛛的樂園,堂桌上佈滿了灰塵,當中倒是放了一個布包裹的官印。看著布上倒是乾乾淨淨,顯然是放下不久。 班房、衙房、文房就不看了,歐陽直接去看自己的住宅……就看一眼,歐平就在一邊道:「少爺,我們回到了新城鬼屋。」地方是寬敞,看房子結果年代也不久遠,佈景格局也不錯。 「不錯的地方,可惜荒廢了。」歐陽交代:「你收拾一間能住人的屋子,我出去轉轉。」 「不要全部收拾嗎?」 「不用,有人會幫我們收拾。」歐陽道:「把筆墨紙給我。」 衙門外,一獐頭鼠目人對身邊一家丁道:「和老爺說一聲,新來的知縣到了。」話剛說完,歐陽出衙門,對他露齒一笑,心中沒由來一顫。 歐陽沒理會他,蹲身對一個賣菜刀的小販道:「大哥,賣著呢?」 「哎!要不要看看上等的李家菜刀?」 歐陽接過菜刀問:「大哥在這裡擺多久了。」 「三年多了吧?」 「我算算,一天算你一文,一年就是三百六十文,再去了零頭。」歐陽拿出一張紙道:「麻煩你,一貫錢。」 「什麼一貫錢?」刀販不明白。 「有人佔了你家門口賣東西,你收他錢不?」 「廢話,當然收。」 「就是,你在我家門口賣東西,不給錢說的過去嗎?」歐陽拿出魚符笑咪咪道:「要檢查下我這知縣的證件嗎?」 「啊?」刀販一驚,再看四周,什麼賣零嘴,賣香火的全部呼啦跑光,整個縣衙門口就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個。刀販忙道:「大人,我不知道,我一直都在西街擺賣,昨天開始才被人轟到這邊來的。」 「給錢。」 「大人,我沒錢啊!」 「沒關係。」歐陽把紙遞過去:「欠條我都寫好了,來,摁個手印。乖了……不要跑,再跑我也認得你,哈哈!」歐陽再轉頭看向石獅子上的兩小童,兩小童在那不懷好意的目光下撒腿就跑。 於是縣衙門口清淨了。這可比歐陽大聲吆喝要給力的多。 第050章 縱火 「按照小人估計,這毛頭小鬼見衙門破敗,最後肯定得找老爺您商量。你想他一個外鄉人,人不知地不熟的,就是想找人幫忙修葺也找不著。等他無計可施的時候,我們再給他一個台階,然後他當他的閒官,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獐頭鼠目叫劉三,乃是劉四女的貼身師爺,此人一肚子的壞水。跟了歐陽轉了一大圈到了初燈後這才回來稟報。 劉四女,四十來歲,生得一副福相,邊逗籠子裡的鳥邊道:「京裡來消息,說這小子一點勢力也沒有。但聽說有人正盯著這塊,做什麼都別把事情搞大。再給衙門的人加點工錢,讓他們死心塌地跟著我們。」 「小的知道。」 「不好了老爺。」一個家丁慌忙跑進來。 「掌嘴。」劉四女不溫不火道。 劉三立刻給了家丁一嘴巴:「老爺哪不好了?」 家丁捂嘴道:「小的錯的,是縣衙不好了。」 「什麼不好?」 「失火了。」 「失火?」劉四女一驚:「去看看。」 到了縣衙門口,大門已經關閉,明火已經看不著,只見了還有一些煙從文房位置冒出來。衙門外圍了一大群的老百姓正在對衙門指指點點。遠處的劉四女問:「怎麼回事?」 家丁回答:「小的剛在街上,突然聽人喊走火了,回頭一看,好大的煙從衙門位置飄出來。跑近後還有一些明火。小的馬上就回去稟告老爺。」 「這一手真絕。」劉三道:「老爺,這小子恐怕不是善茬。」 「怎麼說?」 「陽平面上,人人都知是老爺您做主,他來誰知道他是誰?這麼放一把火,就是告訴大家,陽平有縣官了。」 劉四女輕輕一笑:「這就叫不是善茬?應該說小孩子急功。這呆久了誰不知道他是縣官?這麼快就按捺不住要擺現自己。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回府。」 …… 第二天,劉四女就知道自己錯了,衙門口竟然貼出了告示:文房失火,本縣之內所有衙役名冊被燒燬。三天之內,所有在冊衙役、縣尉、縣丞(建康獄丞)到衙門重新造冊。如有未到者,以擅自離職處理。 這下身為衙役的龍頭縣尉、縣丞兩人可就慌了。這要不要去造冊呢?不去造冊以後就沒身份了。當然劉家是吃好喝好,但是你要沒了那身份,人家還會給你吃好喝好嗎?要說人家是知縣,只要文書吏部一遞,自己也就和朝廷沒了干係,以後再敢穿衙門裡的衣服出來,那可是冒充官差。一干衙役圍了兩人問:「怎麼辦?怎麼辦?」 「我們去問劉老爺。」 劉四女也是頭疼,沒想到這小子出這麼一陰招,三個兒子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和劉三商量,最後決定,去! …… 「參見大人。」一干衙役和縣尉、縣丞約好一般出現在公堂。 歐陽正擺現官服,左右看看後問:「覺著帥不帥?」 「……」一陣沉默後,一名衙役牙疼一般哼道:「帥。」 「哎呀!這小子有眼光。叫什麼?」 「張大牛。」衙役老實回答。 「歐平!」 「在!」 「給他造冊,他就是……你要當縣尉還是縣丞?」歐陽坐下來問。 歐平沒等他說話拿冊子念道:「縣尉每月俸祿五貫,縣丞每月俸祿六貫。」 哇!所有人一片驚歎,原先就一貫左右的工資,直接翻了五倍。張大牛立刻喊道:「卑職當縣尉。」有自知之明,縣丞是文官。 「記上!」歐陽笑咪咪再問:「本官是不是特親切?」 「是!」幾乎所有人一起回答。 「這個……」歐陽愣了一會,你們也太踴躍了吧? 歐平在一邊提醒:「大人,只能有一名縣丞。」 歐陽問:「那怎麼辦?」 歐平:「明天再說?」 歐陽一拍驚堂木道:「退堂,明天辰時再議此事。」也不甩一群衙役,自己走人。 歐平交代:「非衙門造冊人員,非有事不得在衙門停留,各位自便吧!」說完他也走。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歐陽到唯一乾淨的小屋,脫了官服道:「我還以為多少有一兩個能用的人。」 「即使先前能用,這麼幾年過去,也早就沒用了。」歐平問:「少爺,現在怎麼辦?」 「等老劉家應招唄!」歐陽呵呵一笑:「當然我們也不能閒著。」 …… 第二天辰時末,沒有一名衙役到來。歐陽知道劉家是準備和自己幹到底了,他也不著急,和歐平出去閒逛。這麼幾天下來,再加翻看一些典籍,歐陽算是瞭解了陽平全貌。要說宋朝確實不凡,竟然有將近20%人口是縣城人口,30萬人口的大城市有三十多個。當然,這個不會是陽平。(可以YY下,如果沒有外族入侵,中國將能早一千年進入資本社會。) 陽平是個中等規模的縣城,縣城有人口五萬,下轄八鄉六十一村,農村人口20萬。徽宗年代,宋朝人口將近五千萬。陽平有二十五萬人也不奇怪。每鄉每鎮有鄉役,設戶長、耆長,有里胥這樣的鄉兵差役。村一級一般不干涉,或者是歐陽大伯這樣的族長當里正,或者是一些有威望的長者擔任日常雞毛之事的裁決者。不管戶長、耆長平時一般都不管事。真有事他們也處理不了。 歐陽邊看縣志邊笑道:「看來一個知縣其實還挺忙的。」 「大人哪裡話。」一個三十多歲的少婦將酒菜放在桌子上道:「我看大人每天來我家酒樓喝酒,哪有忙的。」 「珍娘,一起喝一杯。」歐陽招呼。這珍娘是這家王家酒樓的老闆娘,她男人姓王,嗯,是廢話。早些年已經掛了。她就和兩個夥計一個廚子支撐著這家不好也不壞的酒樓。 「珍娘可不敢喝。」珍娘笑著朝左邊一看。 歐陽會意,他早知道有尾巴跟著自己。不過還是道:「謝珍娘。」 「不客氣,大人來一次,相當珍娘來兩桌客人。珍娘謝大人還來不及呢。」珍娘招呼:「大人慢坐,我去廚房看看菜怎麼還沒上。」 「有勞。」歐陽繼續看縣志:「暈,有六家賭坊,我怎麼才見了五家。不得了,都是有二十年以上的歷史老賭坊。」 「少爺打算……」 「胡說,你少爺像是個到處打劫的強人嗎?」歐陽正色道:「不要與民爭利,咱要當清官。」 第051章 甘信 『咚、咚!』一陣擊鼓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歐平一邊道:「有人喊冤,少爺,要不要去看熱鬧。」 「看什麼熱鬧,人多地方少去,小心賊又盯上你。」歐陽道:「看這縣志,前幾任縣官名聲都還不差,十有八九是馬屁精編的。」 「大人?」珍娘出廚房見歐陽還在看縣志忙道:「大人,有人擊鼓鳴冤。」 「是哦!吵死了,你這酒樓開在縣衙附近也不是什麼好事……」歐陽突然大汗,一手拍掉歐平筷子:「靠!上班了。」原來是別人看自己熱鬧。 …… 一白衣女子和一布衣年輕男子正在衙門外四處張望,附近圍觀群眾一大群。歐陽整理下頭髮上去問:「什麼事?」 「你是?」 「知縣。進去再說。」圍觀人真多,歐陽沒想到,自己幾人一進去,呼啦的看熱鬧的把衙門門口堵上,看熱鬧乃是中國人的天性。 「叫升堂嗎?」歐平問。 歐陽回頭看了眼眼神迷茫的一男一女道:「不升。」升了還得換衣服。歐陽在堂上一坐問:「何人何事擊鼓?」別是賣白菜。 男的左右看看,很是猶豫一會後才道:「小民甘信……」 話說這個甘信也是個讀書人,但一來這傢伙不認識茗卿,二來點背,從十五歲考舉考到了二十四歲,仍舊沒有中舉。但是學業沒成,不妨礙愛情。愛情的萌芽是一個幾年前明媚的春天,經過也很狗血。一富家女的風箏飄到了唸書的他的腳邊。然後『刷、刷』來電。但按照邏輯推理,富家女和窮書生的戀愛一般會遭遇到富家女家裡的強烈反對,事實上確實也強烈反對。女的叫蘇亭亭,她老子是擁有官府給予的販鹽權,在陽平那還是有一定實力和影響的人物。 接下來故事更狗血,兩人雖然在家庭的阻力之下,依舊你膿我膿的自由戀愛。但最後問題出來了,雖然甘信哭求、哀求、懇求但一點用處也沒有。蘇老爺已經相中了米莊的獨子,正在找人看生辰八字。這一男一女那哭的啊……四處求救無門後,決定徇情。徇情前看見歐陽這衙門開張,以死馬權當活馬醫的來請縣官給他們做主。 但一看這知縣,兩人心裡都是涼梭梭的。年齡不大,沒個手下不說,連官服也不穿。 「就這事?」歐陽很失望,還以為有什麼驚天大案,原來是這樣的雞毛蒜皮的人家的家務事。 「就這事。」 歐陽一拍驚堂木喝道:「圍觀每人十文。」 「……」圍觀全部跑光,歐陽別的名聲沒有,但是逼小販簽借據的故事倒是傳開來。大家一致認為,這知縣窮瘋了。 「你回去和你爹說,你肚子裡有孩子。不嫁是不行了。」 甘信忙道:「不成,這樣不是壞了亭亭的名節?」 「都要死了,還說名節。你們真指望下輩子還會混在一起啊!」歐陽道:「不要說。收買一個郎中,然後就說你不舒服。然後郎中一來大驚:哇,有喜了。你!」歐陽指甘信道:「在蘇府前跪上一天表示誠意。如果這樣都不成話,那就去死吧!」 「這個……」一男一女猶豫。 「死都不怕,還怕丟點人?那就只能說明你們愛情不夠堅貞。一點犧牲怕什麼。」歐陽道:「哪家父母不疼孩子的,你爹就怕你受苦,所以才不讓你們在一起。要是他看……這小子叫什麼?」 「甘信。」歐平一邊提醒。 「嗯,看甘信確實很有誠意,女兒肚子又被搞大了,勉強就招你做個上門女婿。」 甘信忙道:「甘家三代單傳……」 「哈哈!你都快去自殺滅種了,現在和我說三代單傳?」歐陽道:「兩個人在一起就好,難道你還怕你娘子的孩子不叫你做爹?沒有什麼事情是兩全其美。你又要娶人家,可家裡連張能睡兩個人的床都沒有,你憑什麼?就依仗人家亭亭喜歡你?小子,亭亭長的可是漂亮,脾氣又好,為了你願意一死。而你呢?人不是你這樣做的。」 「……謝大人責罵,小民如同醍醐灌頂。」甘信拜謝。 「嗯,走吧!記得事成後過來付錢。」 「錢?什麼錢?」甘信迷茫問。 「你這事屬於家事,本不是本縣管理的範疇。你再看你們哪有見官的禮節……」歐陽側頭問:「你覺收多少?」 歐平回答:「鹽商,有錢,多收點。」 「恩……」歐陽想想後道:「本縣這邊還缺個主薄,試用期三個月,試用期期間月薪一貫。你要干的話就是縣衙的人,今天就算是上司為下屬支招。要是不幹,就付十貫錢咨詢費。當然,你還一個選擇,不聽本縣的,直接和你准娘子一起投了白水河。反正屍體一衝就到了上谷,不在本縣管轄的範圍之內。」 「……」甘信的腦袋完全沒辦法接受歐陽這一番話,一時間傻住。 倒是蘇亭亭一拽甘信跪下道:「謝大人。」她內心聰慧,知道歐陽順便送給甘信一個工作,加重甘信的籌碼。至於成不成就看甘信自己,人家說很清楚,試用你三個月再說。當然,有這三個月,也夠時間成親的。 「亭亭,可我還想考舉……」 歐平一邊道:「考舉是你死讀書讀出來的嗎?知道這位是誰嗎?」 「……」甘信搖頭。 「此乃當今連中三元的金科狀元。」 歐陽轉頭交代:「低調。」 「是。」 於是甘信就在蘇家門口跪了一夜,期間還被揍了兩次。直到第二天將近響午,蘇家老爺才讓他進門。 …… 「第四天了。」歐陽道:「看來這些人是想和我們硬扛。」 「少爺,你真有把握鬥的過?」 「這你就不懂了,你們都以為我背後沒人,當然,確實也沒人。但是這件事上我背後相當有人。那些御史甚至是蔡京都在看著。他們可不想有人壞了規矩,他們更怕哪天皇帝一高興就將這劉四女封了知縣。」歐陽道:「劉四女算是皇親國戚,可惜一無官,二無職,三無權。他就能搞點小動作。貼榜。」 「是!」 劉家院子立刻收到了消息,家丁來報,新任知縣張貼佈告招募衙役十五名,其中三名女性。要求識千字。男性年齡20—35,女性年齡20—50。另外招仵作一名。三天後親自面試。一旦合格試用期一個月,每月700文,轉正後月薪四貫。年底有花紅、雙薪。 縣尉道:「劉老爺,一干兄弟都不幹了,都鬧著要回衙門當差。」 劉四女冷笑一聲:「他有那麼多錢嗎?和下面人說一聲,不就是四貫嗎?我劉四女還出得起。」 「可是這萬一真有人去應招……」 「嗯!」劉四女有點頭疼道:「看來這小子不太好對付。」 劉三在一邊道:「老爺,小的倒有個主意。」 第052章 四兩撥千斤 新佈告剛貼還沒半個時辰,一漢子伸手『嘩』的撕了佈告。然後還對圍觀人喊道:「走了走了,看什麼看?」 歐陽在一邊走過來笑道:「這位壯士,撕毀官府佈告,按宋律可是要杖責二十。」 壯漢鄙視看了眼比自己還低一個頭的歐陽道:「那就抓我啊!」 「……」 壯漢得意道:「這麼多人看我撕了你的佈告,有人證有物證,為什麼不抓我?我聽說你們牢房現在已經變成了豬圈。杖二十,哈哈!就憑你,打的疼老子嗎?告訴你,陽平這地面還輪不到你這個芝麻官做主。」 「年輕人,說話要考慮後果。」 壯漢不在乎道:「只要你們衙門人能將我抱起來,我就給你鞠個躬。」 「太囂張,找死!」歐陽右勾拳直接打在壯漢下顎。大漢還沒反應,歐陽就抱了他的腰來個膝頂。就這麼兩下,壯漢就喪失了70%的戰鬥能力。還沒完,下一拳打在了壯漢的肝臟上。然後雙手抱大漢,人後仰來個倒摔。壯漢立刻成為爛泥。對付武林高手不成,收拾幾個混混不在話下。要說這宋朝混混檔次就比較低,看現代,都是拿刀弄鐵棍。壯是沒有用的,打架第一要扛揍,第二要會揍。比如那一拳打在肝臟,經過訓練的人都能忍著,但普通人直接是任憑肝臟抽搐。 「四下!」歐陽抬腳狠狠踩在他臉上,一排牙齒全部鬆動掉落:「五下、六下……歐平,把剩下十四下完成。」 「是!」 歐陽轉身一指圍觀人群中兩個躍躍欲試的漢子道:「擾亂刑罰判『徒』,襲擊朝廷命官,斬立決。」兩漢子立刻縮回人群。 歐平明顯沒有歐陽專業,對人體打擊部位生疏的很,只會踢踢壯漢的屁股。歐陽制止,一腳把壯漢的鼻樑踢碎道:「傷十指,不如斷一指。踹他小JJ。」這叫殺雞給猴看。 「少爺,已經20了。」歐平在一邊道。 「恩……再打20。」歐陽拿出一張新佈告塞在壯漢懷裡道:「一會回去慢慢撕著玩。下次別以為我們只會讀書不會打架。」 …… 壯漢被抬回來已經沒了人形。要是杖二十,那也就打屁股。但看壯漢,有半數為要害傷。劉四女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是被專業人氏揍的。劉四女轉身給了劉三一耳光。劉三捂臉委屈道:「老爺,小的哪知道那一個讀書人下手這麼狠。」 「哼!抬下去。」劉四女歎口氣:「來橫的不行,別說人家會打。就算是不會打,我們也不能還手。他打我們就大宋律,我們打他那叫造反。你還有什麼餿主意?」 「嗯!」劉三眼睛一轉道:「他既然想當官,我們就讓他當……」 歐陽看著跪在堂下互相漫罵的兩人,一個是賣豆腐的,一個是打爛豆腐的。這已經是下午第三伙。歐陽當然也知道是劉四女派過來搗亂的人。這些事倒也算是知縣管的事,但這些事上不了刑律,而且很繁瑣。劉四女家大業大,合法或者非法圈地養的長工就有百多人,東郊外八成以上農田都是這傢伙的。 這一手太極,讓歐陽感覺有點麻煩。人家多的是人,輪流過來騷擾,可以將自己所有工作時間填滿。有案又不能不接,否則就被對方抓到了把柄。按正常當然沒問題,隨便讓一個衙役處理就行。但是關鍵就是自己現在身邊沒人。 這邊正想著,外面又有人擊鼓。先將豆腐拉到一邊,聽這對爭吵的,原告的郊外田埂被挖壞,水全流到被告田里,但被告否認是自己挖的。 堂下兩對人吵鬧,歐平在歐陽耳邊道:「少爺,這不是個辦法?」 「嗯!」歐陽一拍驚堂木道:「別吵了。你打壞了人家豆腐,判你賠償所有損失。賣豆腐的,你打了他兩拳,現在打豆腐的可以打賣豆腐的兩拳。如果打輕了,本縣就告你一個滋擾公堂之罪。打!」 歐平一邊道:「滋擾公堂,杖二十。」捏拳頭,可是不能讓少爺再動手,早上打完人,少爺全身發疼。別以為打人者就好受。 於是賣豆腐的狠狠被揍了兩拳。歐陽很滿意道:「你們可以走了。你們這兩個挖田埂的……」 倆田埂忙道:「我們和解了。」丫的,他們述說的案情中,原告把被告娘子的衣服撕破,按照這位大人的規矩,就是允許被告將原告的衣服也撕破。這麼吃虧的事,原告才不幹。 「很好,退下吧!」歐陽見兩伙人退下對歐平道:「咱們不能這麼等三天後招人,誰知道他們會搞什麼花樣出來。你快馬下鄉,拿了榜文招募。」 歐平為難道:「少爺,我這一走,這邊就剩你一個人。」 「怕什麼,你少爺我一個人踏過龍潭虎穴。」歐陽交代:「眼睛放亮點,太老實和太不老實的都別要。」 「是!我明天下午之前一定回來。」 「去吧!」歐陽刷刷幾筆寫了幾個大字。出了公堂,關門朝門上一貼,找珍娘聊天去鳥。 歐陽一走,看熱鬧的就上去觀看,只見門上貼著:下班!有事明日請早。要說這些看熱鬧的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事實上幾乎全城人都在看兩邊打擂台。起初大家都覺著新知縣肯定鬥不過劉府,還可能會想著巴結劉府。好讓劉家女人在皇帝面前吹吹風。但沒想到這新知縣才幾天就佔得上風。人們現在才想起一句話,民不與官鬥。 王家酒樓的夥計就不太清楚珍娘為什麼對知縣這麼慇勤,珍娘反倒對他們教育道:「你們覺著劉家能贏?劉家現在不是和知縣鬥,劉家可是和朝廷鬥。劉家得勢圈地占田就罷了,還想把持縣政。他們要聰明的話,就當個土財主還可以保身。要是不聰明,哪天劉家女兒失寵,後果就不堪設想。官字兩張口,說你黑,你就白不了。」三十多歲的珍娘行行色色的人物看多了。看人家蘇家,州里有人,但對大家還是客客氣氣。老老實實販賣官鹽,二十年了在陽平屹立不倒不說,家業更加興旺。 第053章 初具規模 「大人,試試珍娘自己做的小菜。」 「味道不錯啊!」歐陽讚一聲後略為疑惑問:「珍娘,你這手藝可不比福滿居的差,但怎麼生意就差了好幾個檔次呢?」 「地小店小。再說我一個寡婦帶個十歲的娃娃,生意真好了,也騰不出空來。」珍娘道:「大人慢用,有需要招呼。」 「嗯!你忙你的。」歐陽自個喝酒想事情。要說這要想事情太多,這些日子就忙著和劉四女算計,就沒靜下心好好想過。最要想的一點就是公主的篡位到底能不能成。第二要想的是,手頭不太寬裕了。第三要想的是,住的地方太爛。至於劉四女,歐陽沒想很多。對付這樣的土財主暴發戶傷害自己腦細胞不值得。 他不傷腦細胞,劉三和劉四女可傷上了。本以為這手太極打的好,但人家來個閉門不理真拿沒辦法。雖然看似陽平還是自己做主,但那是因為人家還沒招人。劉四女越想越不成,不能這麼公然的作對。前一任知縣迂腐,傻傻跑來和自己理論。而這個人小卻精明,不和自己理論,先燒了名冊,讓自己以為把持的一群人全成了沒有身份的人。然後招人將衙役們的薪水提高十倍,他這一漲,自己就得跟著給衙役們發放這些薪水。但萬一哪天人家真招到了人,自己養一群無賴還有什麼用?可是這群無賴不養,到時候肯定還得反咬自己。 劉三也覺是理。他也明白自己家老爺把持縣政遭人忌諱。不是歐知縣也可能是王知縣,李知縣。另外,這小子也太難斗了點。 於是一張請柬送到了王家酒樓。 「劉老爺請我赴宴?」歐陽呵呵一笑把請柬放在桌子上:「不好意思,我這邊還有幾家沒赴約呢。」這是實話,即使是空頭知縣也是知縣,他到的第二天,就收到了四張請柬。要麼是城中大戶,要麼是有影響力的家族,他都委婉說明等縣事穩定後一定登門拜訪。這些人也表示理解。而今劉家反倒送來請柬……歐陽沒興趣和劉府打交道。 劉四女一聽歐陽這麼不給面子,很是憤恨。劉三眼珠一轉,一條毒計立刻出爐。 …… 第二天下午,歐平從附近鄉回來。戶長、耆長都很配合,但對歐陽要求的要識千字很為難。在這邊,要認識那麼多字一般是讀書人,讀書人可以幹點帳房什麼的,但是絕對不願意去當衙役。要知道當了衙役,三代都不能參加科舉。讀書人即使自己中不了,也想著後代光宗耀祖。 歐陽也沒想到歐平竟然是獨自回來,這不能不讓他正視這個問題。但他不想降低了這個標準。還好,兩天後的面試倒是很多人參加。 要說縣城的教育水平就是高點,普遍都念過私塾。很多是兩三年後,家長發現不是唸書的材料,就停止了學業。而女衙役一職則沒有一人應聘,要從婦女中找幾個願意當衙役又識字的太難。當然也有一些小地痞想混在裡面。 歐陽看著這挑選出來的二十幾個年輕人道:「大家都知道,衙役原本俸祿很低。多出的一大部分都是本縣自己貼的。所以暫時只留十人。至於怎麼選這十人,本縣也有個章程讓大家心服口服。大家跟我來。」 到了衙門內院,歐陽帶二十多人參觀了自己這三進三出的破敗居所後道:「當衙役捕快講究是個眼明手快。我這邊有二十幾個紙團,每個紙團有一個負責的區域。誰能最快最好整理好紙團上的區域,就是本縣要留下的人。當然,由於區域難度不同,本縣會酌情給予加分。」 歐平拿出一個盆子,盆子裡有一堆紙團道:「修葺房頂的不能漏雨,打掃房間的不能有灰塵。表現最好當場獎勵五百文,第二名三百文,第三名兩百文。修葺所需要的材料費用,可到我這裡登記。」 「交給你了。」歐陽對歐平交代一句出門。他相信歐平會幹得很好。歐陽現在是去看看縣衙隔壁的臨時牢房。 看了很多電視,縣官扔牌子喝道:「斬!」其實是很沒有道理的。在大宋,縣官職業其實相當派出所。可以拘留、罰款。但是要到了徒刑、充軍、斬首是州里決定。真有這樣的犯人,縣會派出公差押解犯人,帶上文書資料到州里交差。州設刑司,會審核定罪,要是『流』刑以上還得交審刑院覆核。不說縣級別,就是州級別也是沒有直接砍人的權利。 而臨時大牢就是拘留所,關押的是未過堂的犯人,或者需要延審查明犯罪情節和決定送州與否的犯人。歐陽進去一看,裡面是破敗不堪,已經成了老鼠的樂園。歐陽轉頭,還是等招聘下一批人時候再收拾。 接著歐陽去了鐵匠鋪,鐵匠看了歐陽畫出的手銬圖後表示,這東西可以弄出來,但是他弄不出鎖。而且如果要質量好,價格會很高。歐陽表示可以不用鎖,質量要好,訂做了兩副。接著歐陽去逛了下幾家賭場,隨便玩幾把,贏了幾百文走人。暫時還不會對這些地方下手,他就是來看看,專業名叫踩點。 再就是去了兩家青樓,鳳陽樓。聽起來像是酒樓,但是每次拆開念就明白意思。陽平有兩家妓院,先前一家戲鳳樓歐平不在時候已經去過,挺一般的。 這兩樓都沒有官奴,但是民奴不少。歐陽詢問後才知,多是父母還不起賭債或者是其他原因,賣女兒進青樓。也有自己賣身養家的,也有是追求安逸點生活自願的。兩家頭愧雖然比不得李師師,也比不得大城市的茗卿,但還算是不錯的。 這一天,還走訪了各家米行、商舖,甚至郊區的義莊。從清早出門,初燈時分歐陽才回到縣衙。到了內堂一看,不由眼睛一亮。要麼說都是人才呢,十幾間大小屋子全部修葺的整整齊齊,池塘按照要求擴充至後門,還將水井裡面雜物全部整理乾淨。 歐陽對歐平交代:「選好的十個人明天上班,未入選的每人發三百文工錢。」 就這樣衙門雛形終於是建立了起來。第二天,歐陽安排了兩班倒制度,宣佈了一些底線,出了底線就地開除。一干衙役均都心服。 第三天,療傷完畢的甘信開始擔任起了主簿職責。這麼縫縫補補,陽平縣衙終於是初具規模。 「少爺,這麼貼錢可不是辦法。」雖然有點積蓄,雖然還沒到月底,歐平就開始先憂慮上,這衙役的工錢也開太高了。 「急什麼。先撐幾個月再說。」歐陽不緊不慢道。 「大人,不好了。」甘信火急火燎拿了一份文書跑進來道:「出大事了大人。」 第054章 松綱 「什麼事?」歐陽問。 「您看。」甘信把公文遞了過去。 「瑪麗隔壁!」歐陽看了一眼大怒,竟然是京城應奉局派來的公文,說是看中了連雲山天狼崖上一棵隋朝年頭古樹,要歐陽立刻封樹。歐陽問:「只聽說應奉局搜刮的是東南一帶,這麼連壽州的古樹也看上了?」 甘信回答:「剛詢問了公差,說是有人特意到京城獻寶,京城派人來看後,稱此樹甚為奇特,已經快馬到蘇州應奉局讓人來搬運此樹。大人,我估計蘇州那邊人一到,我們這邊就得發徭役,獻谷糧。但如今官糧空空,就等七月稻熟,我們去哪找谷糧?還有大人上任才半月有餘,就大發民夫徭役,恐怕也有損大人威嚴。」 「我威嚴不算什麼,這應奉局一來,非把陽平和我們折騰到雞飛狗跳。」歐陽問:「能不能把那樹砍了。」 「啊?大人,不僅不能砍,現在就要派人去看樹。」甘信道:「在他們人到前如果花木枯死,那大人可是難逃其咎。屬下已經派了兩名衙役去看守此樹。」 「知道了,你去忙吧!」歐陽歎了口氣,靠他劉四女,使這種陰招。他知道,這時候自己說的已經不算。蘇州那邊肯定是和州里的兵丁一起到達。到時候縣衙出戶籍,他們去徵調民夫。按照人手要求,可能會一戶出一丁,也可能會一村出十丁的抽。那樹歐陽知道,離縣城也就十多里地。按他理解就是歪脖子的古松,但問題是歪的比較別緻,百多樹幹竟然湊出一個『王』字。 本來花石綱一般是不會禍害到淮北,劉四女顯然是給歐陽出了一道難題。他通過他的女兒在徽宗面前吹那古松的優美,徽宗就把這事傳給了設置在艮岳附近的應奉局,應奉局立刻就派人去查看,一看,果然如此,於是就上了程序。 …… 才三天,全縣人心惶惶,大家都聽說了要移古松之事。要知道那可是棵大古松,兩個人抱不過來。再加天狼崖本無路,三面峭壁,那樹本就是半崖遠觀而已,這要將其完整的從崖頂挖下來,再輸送到官道,就不知要多少人力。再者還不知有多少冤魂要葬身於此。不僅是縣裡,這事一陣風都傳到了各個鄉村,所有人都關心縣衙公告,是怎麼個徭役法。 歐陽現在就在這棵古松邊上,這邊已經搭起了一個簡易小棚,提供給兩名看守的衙役臨時住所。此崖平台二十來米,三面懸崖,一面滿是樹的陡坡,別說是運樹下去,即使上下也有危險。 一衙役在一邊道:「大人……」 歐陽擺手,他在想事情,左右轉了一圈後問:「這棚子倒是搭的蠻結實的?」 「回大人,小的家裡是木匠。這邊又有現成的樹木,於是就臨時搭了這個棚子。」衙役甲回道。 「嗯,很結實。這幾天辛苦你們了。」 衙役甲回道:「如大人所說,辛苦點沒有關係。但是大人您看,這數又大又高又彎,如果真要將這古松完整的運到官道,不死百來人恐怕不成。」 「嗯。」 這時候半崖位置有一衙役喊道:「大人,衙門有事。」 「知道了。」 …… 歐陽回了衙門一看,好生熱鬧。鹽商蘇家,米商王家、綢緞莊的趙家……等等二十幾名本縣的頭臉人物。還有八鄉的戶長、耆長、鄉紳全部到齊,一個公堂是人潮洶湧。歐陽忙道:「看茶啊!本縣換下衣服就出來。」 甘信尾隨了歐陽入內堂道:「大人,這些人一早是去拜訪劉四女,想請劉四女幫忙消了這道花石綱。但劉四女卻說,自己只是一個沒有實權的皇親,再說如今這事已經上了程序,蘇州那馬上要來人了,也不是他所能阻止。最後就說誰管事找誰去。」 「你意思是說他們先去找了劉四女,然後無奈的才來找本縣?」 「這個……」甘信覺著歐陽話中有話,雖然是事實,但這裡面還有自己下個月的老丈人。 …… 歐陽換了衣服出來,拱手朝四下行禮,大家也站起來回禮,歐陽客氣示意大家坐下後道:「大家都是我陽平縣的頭面人物,不知道今天怎麼會……」 蘇老爺先站起來道:「我們聽說皇上欲征古松,這才大人處問問。」他是知道這花石綱的厲害,像他這樣的可以不出人,但是要出錢。錢雖然是小事,但他在陽平也有家族的,家族的人都來找他打聽這事,生怕裹裡進去,他自然是要管管的。他雖然州里有人,但那是鹽運司的,根本在這事就說不上話。再說誰不願意太平點過日子,誰又願意再過月餘陽平就被折騰雞飛狗跳,這一綱沒有三個月根本拿不下來。俗話說的好:覆巢之下,安有好蛋。 「是有這麼回事,據說是有人特意上京獻寶,還直接到了皇帝那。應奉局的公文已經送來,幾天前,本縣已經派人封樹,現在就等蘇州那邊來人。」 誰都猜到這獻寶人是誰,但是誰又能說?蘇老爺歎口氣:「大人,老朽見過那古松,如果要將那古松取下,恐怕……今天鄉親們就想和大人商量商量,看有沒什麼辦法免了這道綱。」 「其實本縣最近也在琢磨這事。你們也知道本縣到任不足一月,沒有功績不說,還要大發徭役,大派錢糧。心中有愧啊!」歐陽皺了眉頭走了兩圈:「要說這事,現在誰說的都不算,我們不算,蘇州那也不算,即使是劉娘娘說的也不算。要是真有個能阻止的人……」 「是誰?」一干鄉紳忙問。 「皇上。」歐陽見大家失望,輕笑下道:「其實本縣到任前也和皇上有過幾面之交。覺著皇上並非不講道理之人。你們想,他哪知道這松這麼難運,要知道肯定不成。」 蘇老爺問:「要依大人意思?」 「依本縣看,真要費這綱還得交好內閣大臣。我們和皇上說,這松不能運,他不信啊!但是大臣們說了,他就得信。」 蘇老爺苦笑:「我們哪認識什麼一品二品的大員。」 「本縣倒是認識,可惜交情不深。」歐陽歎口氣道:「大家都是商人,也知道交情不交情的其實就是一個『利』字。」 「……」幾個聰明人立刻明白,一戶長小心問:「大人的意思是……要疏通關節?」 歐陽不肯定也不否定:「要說我們這當官的,攤派攤派也許就夠了。可是……大家也知道,衙門新立,錢谷一應具空。老實說,我連個稅吏都派不出去。」 蘇老爺馬上道:「大人放心,只要能免了這綱,陽平百姓必然不敢讓大人自掏腰包。」 「那本縣姑且試試,不過切記,不可擾民過甚。」 第055章 道之威 各鄉紳和頭面人物回去後立刻佈置攤派。一干百姓聽說只要交少量的錢就可以免綱,哪有不幹的道理。要說鄉紳們也夠意思,遇見實在沒錢的人家,自己就貼上一點。縣城的商戶再互相籌集一筆資金。 在他們籌錢時候,歐陽和兩名親信衙役消失了,留下的話說是上京疏通,一干錢財全部交由甘信和歐平打理。 京郊廣德宮香火旺盛,此館非比尋常,乃是御賜沖虛妙道先生——王文卿的道觀。這王文卿不簡單,秩太中大夫,特進徽猷閣待制,主管教門公事,成為當時統領道教的領袖人物,父母叔妻弟皆得封贈。說他道他是道,說他官,官還不小。他創立了神霄派,至明清,道脈尤存,死後到元代仍舊被冊封為沖虛通妙靈惠真。 歐陽在公主府就聽說此人雖得徽宗寵信,但不交結權貴,不干預朝政,且能洞察時事,知進知退。事實上此人品德確實不錯,屢次勸告宋徽宗勤政練兵,但都沒被採納。 歐陽知道和皇帝講道理不是可能的事情,一干大臣哪會去管百姓死活。要免綱,只能落在這人頭上。 只可惜歐陽太高估自己這從七品芝麻官的能量,雖然進了裡面,但冊子遞進去半個時辰,一點動靜也沒有。再等了半個時辰,終於一個名叫朱智卿的道人出來:「家師身體不適,居士請回吧!」 「恩……麻煩你再通稟一聲。」 朱智卿搖頭:「家師一向不和官場來往。」 「麻煩您再通稟一聲,就說令師的母親遭到了綁架。」靠了,非逼自己出殺手澗。 「綁架?」朱智卿大驚。 「別這麼看我道長,不是我幹的。」歐陽很無辜道:「本縣就是路上打尖,聽說有兩個強人綁了仙長的母親,這才好意來相告。」 「好。」朱智卿臉色三變後道:「貧道這就去稟告。」 要說這效率可沒得說,只十分鐘,朱智卿就屁顛出來:「大人,家師有請。」 「謝謝!」 …… 歐陽進了大殿,當即吐口鮮血,他媽的也太搞了。大殿上供奉兩座神像,右邊的歐陽不認識,左邊的那只不要太認識,那不就是宋徽宗嗎? 一背對歐陽的道人團坐在地,身子也不轉道:「居士遠來辛苦,請坐,看茶。」 「多謝仙長。」 兩句話後,兩人開始沉默。王文卿閉目打坐,歐陽閉目養神。從中午一直到日落,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直到初燈時分,王文卿才緩緩道:「居士養氣之修為,似乎和年齡不太相符。」 「求人之時,理當恭敬。」 「貧道乃一方外之人,雖入了朝堂,但無心過問世俗之事。」 「那道長可知你食五穀之物何處所出?」歐陽再道:「你身之遮羞之布何處所出?你無生產,卻衣食無憂,可知何處所出。」 又一陣沉默後,王文卿:「居士有何事,請說。」 「事情是這樣的。」歐陽把花石綱的事情說了一遍。 王文卿聽後輕搖頭:「皇上所行,不是貧道所能干涉。」 「只要仙長聽我安排,就可救百條性命。」 「碌碌凡塵……」 「你母親被綁架……」靠,油鹽不進,非逼自己用這招。 「看居士必然不是對無辜下手之人,否則必然不會為百姓死活快馬到京城,還得罪貧道。貧道之母想必應當安全得很。」 「本縣當然不會,但不是本縣干的。」 王文卿聽出歐陽的殺意後轉身,和歐陽眼睛對在一起。王文卿眼神清澈,在其中讀不出喜和怒,歐陽眼神洞察,如同蒼鷹一般。王文卿歎口氣道:「貧道真未想到,轟動東京的狀元郎有如此犀利的眼神。」 「所以人家都叫我犀利哥。」歐陽輕笑下道:「本縣也沒想到,仙長確實身有不食人間煙火之氣度。本縣一直以為,但凡是教,必然六騙四詐,沒想還有真人。」 「魚龍混雜,並非無龍。」王文卿問:「居士就不怕貧道幫完你後,秋後算賬?」 「為了百姓,一死而已。」這當然是胡扯,其實就兩項選擇,事後卷款跑路,事後卷款繼續當知縣。不管怎麼樣,款是要卷的,為百姓謀福利的同時,不能忘了自己也是百姓的一員。不過歐陽挺佩服王文卿,當就通過鼻子聞就知道自己是快馬而來。什麼?算出來的,打死歐陽也不信,否則會算不出自己老母被綁架? 「既然居士有這心,貧道怎能不助。否則千年之後,此綱之帳必然算在貧道身上。」王文卿道:「貧道只能是盡力向皇上說明。至於後果如何?」 「別!別和皇上說。」歐陽湊近王文卿:「本縣有一策,我們這麼……這麼……這花石綱自然就免了,就是委屈了道長,本縣心裡過意不去。」 「就按居士說的辦。明日五更。」 「就這麼說定了。」歐陽站起來:「有勞仙長,本縣這就去搭救仙母。」 …… 又過了一些日子,一冊應奉局公文送到了宋徽宗的案上。宋徽宗很奇怪,這種公文不應該送給自己批閱的。是應奉局不會做事,還是內閣糊塗,竟然要皇帝來批閱公文。打開一看,宋徽宗大吃一驚。這公文是蘇州局發來的,內容很簡單,就問皇帝還要不要那棵古松。 蘇州局為什麼會那麼問?因為他們來人勘察時候,竟然發現古松邊出現了一間茅屋,而茅屋的主人竟然一個在朝廷官員裡面掛了號的王文卿首席弟子——朱智卿道長。這下,蘇州局不敢動,急忙派人入京詢問。 宋徽宗第一時間召見了王文卿詢問,王文卿則回答:有一天看星星,發現異常。立刻派出弟子尋訪,發現陽平那松樹吸納天地靈氣數百年,久歷人間濁氣等等亂七八糟,就快化成人形,此物化身為王,必然禍亂大宋天下,故派朱智卿以身鎮之,待時機成熟召喚天雷滅之。王文卿還說,他也是現在才知道這是皇帝御定的花石,還請皇帝定奪。 「滅、滅掉。」宋徽宗根本就不用考慮就做出了決定。到處都是花石綱,王文卿只滅此地,這是一之可信。王文卿從來沒去過陽平,也沒有任何親人在陽平,這是二之可信。王文卿也說了,皇帝如果要,他就不管了,這是三之可信。還有那樹是化成王字,而不是龍,或者是皇字,這就四之可信。王文卿從不結交權貴,不會無緣由知道自己要征綱,這是五之可信。樹滅不滅,王文卿根本就沒有好處,這是六之可信。 有這六條可信,歐陽在個雷電之夜,派人將這松樹幹掉,順便接了朱智卿下山。 第056章 防暴裝備 「每戶一百文,本縣共有六萬一千戶,總收六百一十萬文,折合六千一百貫錢。城中富商和各處鄉紳再另外籌得兩千貫,總計八千一百貫錢。其中三千貫按大人吩咐,已兌換成兩百六十兩黃金。其餘部分都封在官庫之中。」甘信匯報完畢。 八千兩銀子,七百多兩黃金,而且不帶犯法的……小錢啊!歐陽交代:「這些天兄弟們辛苦了,拿一百貫給大家分了。其餘部分先不造冊。歐平一會取二十兩黃金給甘主薄,看瘦的和小雞似的,也該補補身子。」 「謝大人。」甘信聽後眼淚加鼻涕,這一招呼就是三百多貫錢,三萬多斤米啊!夠吃一輩子了。 「小甘啊!錢是賺不完的。關鍵是怎麼賺。記得這事保密,即使是你老婆。」 歐陽說剛完,就有人敲文房的門,一個衙役報告:「大人,有人找您。」 …… 歐陽身子剛出現在公堂,公堂外一片的鞭炮聲音,鑼鼓聲音動天地,蘇老爺當先,身後四個壯小子抬著一面牌匾,上寫:勤政為民。而後還有一干鄉紳和一大群看熱鬧的百姓。 歐陽笑呵呵拱手行禮:「這怎麼好意思。」 蘇老爺回禮:「應當的應當的。」 「抬進去吧!蘇老爺一邊說話。」歐陽拉了蘇老爺到一邊道:「這次買動官員和王文卿一共花了六千多貫。還剩下兩千貫,您看?」 「大人自己……」 歐陽正色打斷道:「為百姓謀福利乃是本官職責所在,本官自有朝廷供養。如此納民錢不等同貪污?萬萬不可壞我名節。」 「嗯,大人氣節,蘇某佩服。陽平有大人這父母官,真乃是百姓之福。」蘇老爺讚歎,轉身喊道:「大家靜靜,大人說,想將剩餘兩千貫還給我們,我們能要嗎?」 「不能!」幾個鄉紳忙道:「大人為此事上下奔波……」 「要不這樣。甘信。」 「屬下在。」 「將兩千貫入了民款,專款專用,任何人不得私自支取。」 「是!」 歐陽對鄉紳們道:「我看等農忙一過,不如拿出一千貫來僱傭當地百姓修橋鋪路。一來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二來也讓農閒大家還能賺幾個錢貼補家用。這錢是民錢,還要聽聽各位的意思。」 「大善,大善。」一干鄉紳紛紛點頭表示自己也會出一份力。 「還一千貫,本縣就先存著,等有需要時候,定然一文不少拿出來。」 …… 「王八蛋!」劉四女怒、大怒。沒想到自己這絕戶計竟然成全了歐陽。 劉三在一邊大汗:「老爺,小的也沒想到這小子竟然能請得王文卿出面。要知道,那王文卿自命清高,滿朝權貴別說巴結,連見一面都難。」 「現在不是想為什麼,是想怎麼辦。」劉四女道:「看人家現在是民心所向,我們卻白養一群白眼狼,背後還老遭埋怨。而且他現在手下比狗還忠心,都恨不得叫他親爹。」 劉三眼珠一轉小心問:「老爺,要不要聯繫那邊,給他點顏色看看?」 「那邊?」劉四女搖頭:「他畢竟是朝廷命官,他要被土匪所殺,必然要追究。說不好追究到我們頭上。」 「不殺他,就嚇唬嚇唬他。再則他現在一直都沒有縣尉,等一鬧後,我們去州里告他個『治匪不嚴』的罪名。」 「嗯!」劉四女點頭:「要得,要得。不過要乾淨點,最少別扯到我頭上。」 劉三會意點頭:「您就放心吧!十個雛還能擋住他們?」 …… 「謝大人。」十名衙役同聲道,一人十貫,十貫可不是小數目。 「大家應得的。這些日子下來,大家都辛苦了,也做得很好。另外每人功績甘主薄都記錄在冊,年底視表現發放年終獎金。歐平。」 「在!」歐平拿出一個木箱子放在公案上。 歐陽拿出一把精鐵打造的小手弩道:「本縣有感上谷飛天神鼠之患,故讓東街鐵匠幾天幾夜趕工製造手弩十把。每把手弩配備弩箭兩隻。手弩和弩箭均打有各位的名字。記得,此物殺傷力巨大,對平民不可使用、對普通盜賊亦不可使用,否則按草菅人命之帳算。」 手弩在冷兵器時代的名聲比同火器時代的地雷,一樣的臭名昭著。春秋時期出現弩,比弓箭射得遠,殺傷力強,並克服了拉弓時體力受限制而不能持久得弱點。到漢代,弩機的加工精度和表面光潔度已達到相當高的水平。漢弩有一石至十石等八種規格,弩的特點是又遠又准,有時間從容瞄準,但上弦比較費力耗時。西漢對強弩的發展影響深遠。不但在秦代增大的基礎上,又添刻度,使弩擁有了穩定的彈道參照,且隨著銅弩廓取代木弩廓,弩身對拉力的承受力也大大增強了。划船器般上弦的腰引弩最高拉力可達370公斤,簡直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有效射程超過500米。弩在宋代得到大發展,偏重步兵的宋庭將其視作對抗北方騎兵民族的利器。 而這項兵器在歐洲曾被教廷禁止使用,原因有兩個,一個手持弩箭的平民,只要訓練幾個小時,就可以輕易殺死訓練了二十幾年的戰士。一個最卑賤的人可以奪走一個最高貴人的性命是教廷無法接受的。還一個原因是弩的準確極高,而且箭的設計非常陰毒,按照10世紀的醫療水平,基本中弩就代表要去見上帝。 歐陽是警察,他當然認為警察應該配備百姓所不能配備的武器。什麼?大家有官刀?有刀人多了去了。既然弄不上槍,好歹也要用把手弩。這十人齊發,別說是飛天神鼠,就算是再高強的武林高手也能廢掉。執法必嚴,前提是你能執法。 「至於怎麼使用?一會我帶你們去靶場。」歐陽已經買下了縣衙附近民家的房間,稍微改造當成了衙役們辦公休閒地點:「可是要記好了,這東西除了自己,不許別人碰。包括自己的娘麼。否則扣除三月五成俸祿,廢除年終獎金。」 「是!」 靶子分十米、三十米、五十米、一百米和活動靶子。活動靶子當然是靠人力奔跑拉動,順便可以鍛煉體力。在靶場已經準備好了五把手弩專供練習之用。手弩歐陽不陌生,即使在現代還是有很多使用的領域。歐陽再交代了一些事宜後,讓大家好好練習。 第057章 群賊 歐陽對甘信道:「再招二十到三十名官差,工資降到每月一貫。這邊每人帶最少兩個徒弟為一組。而後再劃分片區,由小組負責片區的治安。」 「是,大人。」甘信一邊有點擔憂道:「大人,縣丞一職空缺倒不大要緊,但縣尉一職空缺會導致鄉兵無首。一旦真有強人竄入我縣,就依靠差役力量恐怕難以周全。」 「嗯,縣尉正幫我辦點私事,估計快回來了。」歐陽道:「鄉兵什麼的,還是暫時由各鄉戶長負責。你抽一點人,負責開關城門就好。」 歐平在一邊道:「少爺,你看展捕頭會不會?」 「不會,茗卿小腳女人,乘不得馬,走不得路。只能乘轎。再加夏季酷熱,每天趕路時間必然不多。」歐陽道:「按我估計,還有十天就應該到了。」 歐平再問:「少爺,你看要不要置備點下人。」 甘信一邊道:「是啊大人,大人年少未婚,天天在外吃飯也不太方便。而且大人公事繁忙,還自己洗衣服,整理房間,傳出去也不成體統。還有大人居所大,再無人打掃看管,恐怕又要慢慢荒廢。」 「嗯!」歐陽點頭:「歐平你看著辦。」怎麼事情這麼多,一直都騰不出手來干正經事。 …… 幾天後,歐陽和甘信開始算賬,算什麼賬?算劉四女的帳。但一路看下來,這老小子做的很乾淨。甘信邊看邊搖頭:「大人,倒也有農戶告劉四女霸佔田產。但這是皇上恩允的圈地。雖然畝數有所出入,但要從此面下手,不僅費盡周折,而且就算是判劉四女有錯,人家退出田產就沒有大事。」 歐陽問:「小劉頭在陽平經營這麼久,就沒幹幾件大壞事?」 「大人,所謂民不告,官不究。即使有,但無苦主,我們也不能干涉。而且劉家是皇親,其女又正得寵。要動劉家恐怕不易。」甘信道:「屬下翻遍了這十年來的卷宗,發現都沒有有用之物。大人不如慢慢來……」 「實話和你說,我是有事要辦的。如果不能先挖了劉四女,讓陽平一片和諧,我就辦不了。」 「恩……除非……」甘信壓了聲音道:「除非我們破了馬匪……」 「大人,有馬賊在市街橫衝,還朝我們這邊過來了。」一個值班衙役破壞歐陽先敲門的規矩,氣喘吁吁的急道。 「哇!你個烏鴉嘴。」歐陽驚歎一句後問:「他們有多少人?」 「小的沒看清。」看的出衙役很驚慌。 「慌什麼,放響箭召集大家。」恩,土匪放響箭,不代表官府不能放響箭。歐陽這相當指揮中心,全城何地有響箭,十分鐘內就會有支援到達。 …… 兩個繩爪反扣衙門兩扇大門,兩馬匪一個朝東,一個朝西拉扯了繩子跑開。『撲通』一聲,兩名馬匪被強大的拉力反拽,摔到馬下。 公堂之門打開,左右兩名挎刀衙役扶門,中間是一名文士打扮正在顫抖的甘信,和身著官服的歐陽。歐陽見馬匪如此狼狽關切問:「這門被本縣加固過,沒摔著二位吧?」 三十一名蒙面馬匪,領頭的是一襲紅衣的娘麼,十騎將其包裹其中,另外馬匪正在呼哈呼哈的竄來竄去以壯聲勢。平民百姓根本不敢靠近,紛紛閉門關店。 女匪手中馬刺一指喝道:「狗官……」 「記上,誣陷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哈哈!上!」女匪一招呼,一匹快馬直接衝向公堂。 歐陽不緊不慢道:「關門。」 兩衙役立刻推門,快馬一見大驚,哪有這麼賴皮的,但人馬已經上了台階,馬勢根本收之不住,當下急忙一勒馬,馬急剎車,人卻被慣性拉扯撞到了大門上。要說衙門這大門確實好,質量上乘,根本就沒晃動的跡象。 門開了一縫,一衙役將半死的快馬拎進公堂。女匪大怒:「好小子。」取弓搭箭…… 「關門!」 於是門關了,女匪愣了半響,這箭放還是不放?自己這搭弓拉弦可比不得兩個專業關門的衙役快。我忍!女匪意志堅定的拉著弓,等待大門一開,就射掉歐陽的官帽示威。 「大當家?」手下好意提醒不要這麼執著,都拉了半盞茶了,歇歇吧! 「哼!」女匪手一鬆,箭飛馳而去,半截沒進大門。 「大人、大人!」公堂內一片驚呼之聲。女匪聽了心中一驚,難道那小子正趴在大門那偷聽,結果被自己射個正著?劉四女可是千萬交代,不能殺了衙門的人,特別是那知縣,最多就是卸條胳膊。現在怎麼辦? 「大當家,撤吧?」 「撤!」 『呀』的一聲,大門又開了。歐陽坐正中端了杯茶笑咪咪道:「美女,你走不了了。在你傻呼呼的拉箭時候,城門已經關閉。看你身材不差,不如從了本知縣,本縣就免你死罪如何?」 「狗……」 「關門!」 女匪大怒:「砸門。」 「……大當家,用什麼砸?」大家就帶了刀來。再說哪個山賊沒事會隨身攜帶檑木,小心歐陽會告你私自砍伐。 「後門!」女匪打馬,前門太結實,姑奶奶的直接從你老巢開始抄起。 後門,就是歐陽住所的後門,一條小巷盡頭,破敗小門半虛掩,女匪一見大喜,馬刺一指:「上!」 「呼,呼!」兩匹快馬一前一後衝了進去。接著女匪就聽見兩聲『撲通』。疑惑打馬靠近一看大怒,這損小子竟然把池塘放在後門,她就沒見誰家把池塘放在後門,而且就隔了一條小道。 「救人!」大當家話下,立刻有馬上前,遠遠並且準確的把馬繩從後門扔進了池塘。 在淤泥中痛苦掙扎兩個馬匪一見大喜,急忙抓了馬繩,但剛抓緊,一把很無良的剪刀突然在後門位置出現。 不要啊!雖然兩馬匪心中祈禱,但那剪刀還是很不留情面的『喀嚓』。於是兩倒霉馬匪當即在泥水中痛哭。 幹這壞事的歐平小心從門邊露出一個腦袋喊道:「喂!有本事就進來,進來記得朝右拐。」少爺當時將池塘擴大到後門,實在太英明了。歐陽要知道一定罵他胡扯,自己擴建是因為想改成游泳池,哪是為防賊做準備。 「大當家,不如下馬,大家一起翻牆進去?」一馬匪出餿主意。 另一馬匪道:「萬一翻進去就是池塘怎麼辦?」 「那你倒是騎馬進去,你知道那路有多寬?萬一人家放個石頭什麼的,咱們不全擠在一塊了?」 院子裡頭,一衙役報告:「兄弟們都齊了。」 「不急。」 甘信仍舊顫抖問道:「大人,你這是想活捉他們啊?」 「屁!」一群都沒殺過人的衙役,戰鬥力強制扣去80%。歐陽很明白這點道:「我想想!」 第058章 在下展銘 裡面正在商量,外面的卻很糾結。這女匪明顯是脾氣火暴之人,見兩兄弟在池塘游了半響也動彈不得,心中急啊!心一橫喊道:「放火。」 「……」 「怎麼了?」 一馬匪小心回答:「大當家,這白天,兄弟們沒帶火把。」 另一馬匪道:「要不找人借個火?」 「借你個鳥蛋。」女匪更怒,她原本就想打馬衝進衙門,然後沖穿衙門和歐陽住所揚長而去。但沒想那鬼大門比自己想的要結實許多。後門更陰,竟然挖了個大池塘,似乎知道自己會來一般。而且這池塘太惡毒,水不多,就腿那麼高,但是下面的淤泥足可以埋掉整個人。 「威武!」一片喊聲從巷子頭傳來。女匪轉身一看,那個死小子正帶了一群人堵上了巷子。 「看你怎麼死。」馬刺一揮,三匹馬最大容量的並排朝歐陽開去。 歐陽笑咪咪手成喇叭狀喊道:「小心有詐!」 「回來!」女匪急忙大喊一聲,將三匹馬召喚回去。她的心態已經從原先的一根筋,發展到兩頭堵。 「放下武器還有馬,本縣不殺你們。」一隻羊領導著一群狼的戰鬥力,和一隻狼領導一群羊的戰鬥力,誰高誰低,一目瞭然。 看著八名衙役手中的手弩,還有幾板車燃燒的雜物。女匪終於恢復了一點理智下令:「棄馬,翻牆抄他老窩。」 …… 還算厚道,牆邊還是留了一條路。一個不寬水上走廊曲折的橫垮池塘,這一切讓女匪心中甚是慶幸。幸虧沒有聽那小子騙,什麼右邊有路。 「兄弟們,點了縣衙,拆了狗官的房子。」 「嚎!」一干步兵在女賊帶領下朝水上走廊進發。行了一段路,到了池塘的中心亭,一個白衣年輕人正在慢慢喝著酒。 「什麼人?」女賊喝問。 年輕人很寂寞的一笑,慢慢放下手中酒杯,拿起身邊的官刀,站起來轉身順手出刀一削,步匪們駭然看見半個杯子貼在刀鋒。年輕人雙手抱拳,拳中有刀,刀上有半個杯子:「在下展銘。」 有道是人的影,樹的皮。二十幾名馬匪一聽展銘的名頭,各自大驚。這展銘可以說是壽州公門內第一把好手。當然再好手也架不住二十幾名馬匪。但問題是,在如此狹小的空間,一次最多只有兩個人出手。再看人家剛才露那一手,要麼其手中是寶刀,要麼其功力深不可測。二對一,上去兩個死一雙,保證不帶商量的。 女匪正準備喊退,展銘歎口氣道:「後面布下了弩陣,十步之內可以射穿一隻牛。展某勸大家束手就擒,大人不愛傷人性命,但也絕對不會放任馬匪為禍民間。」 「不要以為我們怕了你。」女匪口風甚硬。 「請!」展銘刀一伸。一干匪徒再驚,那半個杯子竟然還貼在刀面上,這是什麼樣的功力?難道是傳說中的吸星大法? 「把武器扔進池塘。」歐陽帶了衙役到達堵上水上走廊,一揮手,三十步外一名衙役射出弩箭,準準釘在亭子的木柱上,半截沒入其中。 「放下武器,保你不死。」一干衙役齊喝。 「放下武器,保你不死。」後門外一片震動,嗯,老百姓有人壯膽,幫忙喊幾嗓子也是乾的。但步匪們還以為人家大規模援軍到達,個個面無人色。 終於,有一個馬匪把武器扔進了池塘,第二個、第三個……最後就剩女匪一人持刀站立。 「捆了!」兩衙役一組,抓一個捆一個,再拉出來。不一會,二十多名馬匪全部被捆個結實,扔在巷中。 女匪左右一看,前有狼後有虎,不禁悲從心來,眼淚一掉,將刀橫在了脖子上。 「慢!」歐陽道:「你自殺是可以,不過有些話要說清楚。」 「我不會出賣別人的。」女賊堅毅回答。 「不是,我就想告訴你,你面前那個不是展銘。」歐陽點頭:「恩恩,真的。」 「那他……」 「糨糊粘的,你沒注意他前面橫刀,就是為了糨糊快點幹。」 「可是……」 歐陽知道她所想回答:「刀本來就不在鞘中,是被鞘壓在下面。鞘壓刀,刀粘糨糊,糨糊沾半個杯子,嗯……現在你可以自殺了。不過能不能麻煩你頭伸出去一點,免得血染在過道,我還得派人清洗。」 「殺!」女匪憤恨之下,朝假展銘衝殺過去。歐陽大驚,原本想打消敵人的鬥志,沒想到這女人比自己想像的要剛烈。 歐陽急忙喊道:「跳池塘。」 歐陽選的人必然是精明之人,歐陽剛說,他就『撲通』跳到池塘之中。女賊哼了一聲轉身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轉身就走。 甘信在歐陽一邊幽幽道:「大人,你多事了。」 歐陽歎口氣:「職業習慣。」看見犯罪分子要自殺,習慣性的勸解。歐陽道:「不過,就剩她一個人,恐怕再也鬧不起來。來人,全城搜捕。」 「是!」 …… 歐陽把人力全部集中在了巷子裡,要再人轉去正門截女匪,已經是不可能的事。女匪也不敢逗留,一路急奔。穿過歐陽住宅,上公堂,一見公堂門大開心中欣喜。 「你是何人!」一個年輕男子攙扶一個嬌柔的病中美麗女子出現在公堂門口,年輕男子見女匪持刀喝問。 「你又是誰?」 「在下展銘。你是何人……」 「我斬你個頭。」女匪咬牙,十步衝刺,右手刀毫不客氣的朝展銘頭顱砍去。 「哼!」展銘左手仍舊攙扶著女子,右手抓了刀鞘一拉,露出半截刀背對上了女匪之刀。 『鐺』的一聲,展銘連手也沒抖動一下,反而那女匪虎口撕裂,刀直接格飛,人倒退了三四步。還要動彈,展銘一口刀已經架在她的脖子上。要說她也運氣,展銘實在是拿不準她的身份,否則要知道她是匪首,剛連守帶殺,女匪一刀就斃命。 「你到底是誰?」女匪雖敗尤怒。 「展銘!」展銘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會持刀在公堂之處。大人又在哪?」看來這地方不是一般的亂。 「我問你,你是誰?」女賊又一根筋了。 「他真是展銘。」歐陽笑呵呵出現:「展捕頭,真辛苦你了。」 「幸不辱使命。」 「公子……」茗卿想行禮,但全身一絲力氣都沒有。 歐陽看茗卿似乎中暑。左右看看,身邊全是男人,於是道:「展捕頭,麻煩你先送茗卿到偏院休息,我一會讓人找大夫。」反正你都吃這麼久豆腐,乾脆就再吃點。 「是!」展銘收刀,攙扶茗卿朝裡面走。 「我……我和你拼了。」女匪見大家都當她不存在,又怒了,直接衝向了歐陽。 周圍人一片歎息,他們知道自己大人的手上功夫,對付高人,或者對付有武器人可能不怎麼樣,但是對付一個受了內傷的沒武器的女子…… 鳥蛋,怎麼個個都這麼能打!女匪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昏迷之前,心裡罵了句粗話。 第059章 搜刮 第二天下午,甘信擬公文,將展銘任命為縣尉,自己任命為主薄,另外十名衙役的名單一起造冊。派人送往壽州。壽州抄錄後,會再派向吏部。沒有人會去管展銘升縣尉是否合適,這種小事,除非是上司刻意為難下屬,否則是不會去計較的。 「一般都是斬立決!」甘信道:「大宋對匪字判決甚重,匪首可能絞,也可能是凌遲。」 「人家送了我們三十匹馬。又集體投降,還要砍人家啊?」 甘信道:「大人切不可有他心,否則此事一旦被奏,恐怕大人當即免官。如果大人覺的死太慘,可在押送州時,附帶說明。州刑應當會集體判斬。」 「如果供出主謀呢?」 「這個……」甘信想想道:「按律會法寬一級,凌遲為絞,絞為斬,斬為……如果大人真不想看他們死,倒是有個辦法。」 「說說看。」 「向審刑院陳情,說他們雖然聚集一起,但未有傷無辜之案例。更有主動投械。如果還有幕後主使。估計最多就個流刑。而流刑可以杖抵。到最後是就每天杖責,只要骨頭硬,未必會死。」甘信問:「大人……似乎有點婦人之仁。」 「說實話,對那女匪首我沒興趣,但是棄械的二十幾個人也死的話,就有點說不過去。那以後誰還會棄械?個個頑抗到底,我們不是忙死?」歐陽:「口供問的怎樣了?」 展銘回道:「一干匪徒比較配合,但是均不知道是誰主使。」 「恩……展銘,你辛苦點和我跑一趟。」 「是!」 …… 一個認罪態度很好的馬匪被歐陽選中,三人兩騎出城去,朝南行了二十里,穿過幾個村子後。馬匪很慇勤的介紹:「前面有個荒野酒肆,大當家的每個月都要去喝兩杯。小的估計就是在這酒肆和人接頭。」 「這酒肆是你們的人?」 「不是。」馬匪搖頭:「這酒肆本是讓趕集路過人歇腳的。」 「嗯。」 三人朝左拐,一條山路,略為崎嶇,到後面根本就沒有路。只能牽馬而行,走了小半個時辰,到達一個山谷,面前豁然開朗。幾千平方米的山谷,有流水,有青草,還有簡易的房舍。馬匪一邊陪了小心道:「回大人,就是這了。從這山谷可以朝南百里進上谷縣,轉西也可以進入綿綿大山。」 「嗯!逃命去吧!」歐陽見馬匪愣住補充道:「聚集成匪,斬立訣,這邊有幾貫錢,拿去逃的遠遠的。」 「謝大人,謝大人。」馬匪手捧錢,連磕數頭後跑路。 「搜!」 「是!」 歐陽從東每間屋子搜刮過去,展銘從西面入手。花費了約莫一個時辰時間,終於搞定。東西不多,也沒有什麼名人字畫,除了一些霉爛的貨物外,只有一個木箱子的東西。但,東西不在於數量,而在於質量。珍珠項鏈、瑪瑙戒指,翡翠手鐲、金簪銀釵。更有地契三張,黃金兩百兩,白銀一百五十兩,交子三百貫。 「怪不得人家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歐陽歎息道:「咱一個知縣一個月就賺了腦滿腸肥……展銘,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覺著我太貪了?」 「這些錢財如果上繳,到國庫恐怕不到五成,這五成用之於民的恐怕不到半成。」展銘道:「大人免綱收得一筆錢,大人剿匪再收得一筆錢,總是強過只知欺詐民膏,卻不辦事之輩。且,大人提高衙役們十倍俸祿,還將卑職提為縣尉,屬下一干感激還來不及。大人更是約束官差不得欺街霸市。還開渠修路,出手毫不吝嗇。再看大人自己並無奢侈開銷,怎麼能說一個貪字。」 「展銘你太客氣了,其實貪還是有的。話說沒錢是寸步難行,不能不準備一點家用。對了,我讓歐平幫你在縣衙附近物色了一套房子,你看是成親後搬過去,還是先搬過去?」 「成……成什麼親?」展銘愣了愣。 「那就當我沒說,那就等你成親再說吧!」歐陽呵呵一笑道:「還有件事,我打算開個免費的識字學堂,讓茗卿當先生,再僱傭些生員打下手。你看怎麼樣?」 「大人說的是極。不識字實在太過麻煩。只不過茗卿她是……」 「妓女怎麼了?心乾淨就成。沒從良之前,我也願意和她交個朋友。更何況現在是自由之身。怎麼就當不得先生?」歐陽對展銘道:「你切莫有此想法,人們都說捕快是下九流,難道你們也自己看輕自己?人不分貴賤,三百六十行。或為生計,或為無奈,但都是人。」他是看出來,展銘和茗卿這些日子勾搭出感情來了。 「卑職慚愧,卑職明白。」展銘汗顏抱拳愧服。 「時間不早,我們還得提審犯人,還有也去看看看茗卿好點沒。趕路回去吧!」 「是!」 …… 「誰主使的你。」歐陽抓住捆在椅子上女匪的頭髮朝後一扯問,下了蒙面的女匪在火光下卻有幾分男子雄風,眼神堅定更有別樣的魅力。 「呸,姑奶奶不會出賣別人。狗官,有種的拿各種大刑招呼,如果哼一聲,你就是我親爺爺。」 「誰是主使?」歐陽再重複問題。 「呸!」 歐陽站起來交代:「拉到班房,取火把在她臉邊,不停問她問題,別讓她睡覺。分三班輪流問,一刻不得間隙。每兩個時辰灌水一次。水內混合麵糊。」 「是!」兩衙役同聲回答。 歐陽摸女匪臉道:「要玩這遊戲,就得有玩這遊戲的心理準備……手感不錯,皮膚挺好。」 「我呸!」女匪含了一口唾液,歐陽早有準備,手掌一挪,恰巧將其堵在口中,讓女匪一陣狂咳。 女匪拉走後,展銘疑惑問:「大人,這是什麼辦法?」 「疲勞審問法。要麼最後她的神經線崩潰,要麼她就會招。我看她意志很堅強,瘋的可能不大。如果還拿不下來,本縣只好出殺招了。」歐陽交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劉四女會想著滅口,展銘,要辛苦你看著點。」 歐平出現道:「少爺,茗卿姐姐準備了些點心,請展大人和少爺過去吃點。」 「好……你找的下人呢?總不能老讓人家幹這個。」 歐平委屈道:「少爺不是讓我去幫助審問犯人嗎?」平均一衙役要對付三匪徒,人手確實不夠。 「呵!還是我不對。甘信,一起來吃點。」 第060章 玉 茗卿朝歐陽行禮:「還沒謝……」 「提謝就不夠朋友了。」歐陽呵呵一笑:「再說要謝我也要謝你,如果沒你,我怎麼可能會得狀元。住的還滿意嗎?」 「嗯,很滿意。」茗卿回答。 「滿意就好,最近比較忙。你有需要就和歐平說一聲。自己人,客氣就沒意思了。」 茗卿手輕遮口一笑:「茗卿定然不客氣。」 「對了,別老說茗卿,你原名是什麼?」 「回大人,叫劉惠蘭。」 「不錯的名字,以後就這名字了。」歐陽轉頭道:「甘信,你想考舉最好多巴結下劉惠蘭。」 「啊?」甘信不太明白。 劉惠蘭倒是大方道:「如果公子有些科舉上的問題,確實可以問我。」 「那就先謝謝劉姑娘。」看這模樣,甘信倒是信了幾分。不過他現在對科舉之心淡了,他自認為怎麼做也比不上歐陽做的好。看人家,談笑揮手間,將馬匪一網打盡。當遇賊不驚的氣魄,自己就做不到,當時可是差點尿褲子。 …… 兩天後,一份供詞放到了歐陽面前。展銘抱拳道:「大人,女匪首白蓮已經招供,是劉府劉三聯繫的他。卑職還查到,這個白蓮乃是劉四女的表侄女。他爹白振風乃是早先匪首,前年暴病而亡,這才讓自己女兒當了大當家。卑職還查到,白振風死後,白蓮有意遣散一干匪徒,但匪徒們無家可歸,這才重新聚攏。這兩年來劫客商四次,無傷人命。具體劫得財物無法統計。」 老狐狸!歐陽歎了一句,幹事情還是比較清楚的,什麼事情都推到劉三的頭上,然後劉三隻要在劉府一貓,自己這個從七品的小官,可是沒有權利去劉府拿人。無論是物證還是人證,根本就沒有指向劉四女。 「甘信,我聽說劉四女有個兒子叫劉玉的,在縣開了家酒樓叫福滿居是嗎?」 「正是,此人飛揚跋扈,以武力強壓菜價,滋擾同行。很多人是敢怒而不敢言。」 歐陽拿筆在供詞上一劃,然後一點道:「抓劉玉。」 「……」展銘愣了許久後,才抱拳道:「是!」 …… 「升堂!」 劉玉被五花大綁而來,跪在地上大喊:「冤枉啊大人。」 「冤枉?本縣還沒說什麼事,你就先喊冤枉?」歐陽一拍驚堂木喝道:「本縣就學你,先不問,先上刑再說。來人,上刑。」 「小民知錯,小民知錯。」劉玉忙求饒,而今陽平人都知道,這陽平到底是誰做主。 「恩……我問你,是不是你主使馬匪侵擾本縣?」 「不是啊大人。」 「給他看供詞。」 一衙役將供詞擺在劉玉的面前,劉玉一看大驚:「冤枉啊大人。」 「看你是不想招了,來人,上刑。先掌嘴二十。」 「住手!」堂外一人擠了進來喊道:「住手。」 「哎呦,這不是劉老爺嗎?」歐陽忙道:「快看座。」 劉四女哼了一聲,大刀闊馬坐在椅子上。 歐陽一拍驚堂木喝道:「你們混哪的,本縣有叫你們住手嗎?」 「……」兩衙役一驚,確實啊!大人沒叫住手,一個機靈點的立刻拿起地上牌子,一個耳光抽了過去。這聲響亮,劉玉潔白的臉蛋上立刻出現一個『令』字。 「住手,住手。」 『啪!』又是一個令字。衙役心裡道:你不要喊我們住手啊!得叫大人住手。 劉四女那個心疼,又氣又怒站起來指了歐陽道:「你濫用私刑,我要告你。」 「停!」歐陽招呼:「拿匪首口供給劉老爺過目。糾結盜匪,滋擾地方,攻擊縣衙,理當凌遲。」 「大人。」劉四女一看供詞馬上道:「大人,這供詞被篡改了,是有人將劉三改成了劉玉,請大人明鑒。」 「哦?你怎麼知道是劉三改成了劉玉,而不是劉二改成了劉玉?」歐陽陰著臉問:「劉老爺,你最好解釋清楚。」 「這個……」劉四女大汗。 「難道劉老爺知道劉三是幕後主使?」歐陽一拍驚堂木:「盜匪乃是亂國之根本。本縣上蒙天子之恩,下有護百姓之職,即使你是皇親,今天不把話說清楚,老子一樣對你用刑。」 劉四女一看那架勢,忙道:「我就是猜的。」 「哦?有意思啊!匪首是劉老爺的表侄女。而劉老爺還猜到背後主使是劉三,甘信,此事要備案,送到刑部後,讓大家都知道劉娘娘的老爹竟然能掐會算,而且特別會算馬匪怎麼個出沒。」 劉四女終於軟下來道:「大人,我有難言之隱上稟,大人如果方便……」 歐陽會意一笑:「方便,退堂!」 …… 「一千貫?」歐陽將壽州錢莊銀票扔一邊:「你打發叫花子呢?劉老爺可能還不知道女匪首的情況,她身一無傷,二無病。可是本縣讓她怎麼說,她就得怎麼說。再說,劉老爺我們是心照不宣,這件事到底是誰幹的我們心裡都清楚。再者,現在人拽在我手裡,我怎麼說都行,官字兩張口,黑的也能說成白的。」 劉四女擦把冷汗道:「不太明白大人意思。」 「你應該知道,你把持了幾年縣政,著實得罪很多人。那些大臣們不高興。別說他們,只要是進士出身都不會高興。對,你女兒現在不錯,但是有幾年呢?兩年?五年?五年後呢?你凡事做的乾淨大家當然拿你沒辦法,而今你這小辮子在我手上拽著……」 劉四女思索一會後道:「大人開個價吧!」 「這事鬧大了,州府和朝廷都在看著,第一,劉三你必須交出來頂罪。第二,至於錢嘛……一萬貫。」歐陽見劉四女臉色道:「你別不願意,蔡太師、王黼王御史都書信與我,暗示本縣要朝劉老爺您身上潑髒水。一萬貫,別人吃肉,我也只有喝湯的份。」 劉四女這會腸子的悔青,他真真沒想到,歐陽十個雛,能把三十名悍匪全活捉了,其實又有誰能猜到?這一收到消息,他就知道不好。這種勾匪之事,即使是皇帝也不敢輕壓。他擔心問:「要是劉三……」 歐陽呵呵一笑:「劉老爺混過官場,這種事不用我說吧!此事就包在本官身上。此事一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當你的大地主,我當我的芝麻官,按規矩,三年後本官就得滾蛋,到時候你想這麼整就不關我的事。」 「行!」劉四女咬牙:「下午我就將人和錢給你送來。」 「那我就多謝劉老爺。」歐陽心中一笑,毛人給自己書信,自己這不就是訛詐嗎? 第061章 翻臉 下午收到了錢和人,還有一包毒藥。歐陽非常佩服劉四女的心黑手辣。丟卒保車乃是正理。只不過……歐陽大門一關,直接提審劉三,要說劉三嘴也硬,即使歐陽把毒藥擺出來,愣是不招。歐陽無奈用刑,才用第一道,劉三就撂了。歐陽感歎,封建社會好啊!換了現代,這傢伙肯定不會招。 整理口供後,甘信在歐陽身邊小心問:「大人,要不做這麼絕?劉家又交人又交錢,似乎已經向大人認輸。」 「他會認輸?再說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劉四女以為本官收錢就會和他同污,不!本官錢也要,人也要。還有不挖掉他,我一點事都做不了。」歐陽道:「展銘!」 「卑職在。」 「帶兩個人,快馬將劉三附帶供詞和行賄本官的一萬貫錢送到壽州。」歐陽道:「不剷除這個盤踞陽平的惡霸,就等於背了個定時炸彈,路上精神點。」 「是!卑職明白。」 劉四女從來不留尾巴,但他這次犯了幾個錯誤。第一,他認為歐陽是好財之人。第二,他以為這事真的驚動了朝廷。第三:他沒想到這世界上還有人一邊坦誠要錢,一邊算計自己的人。第四也是最重要一點,他想不明白,一個十幾歲的娃娃,哪來那麼深的城府和心機。由於對自己的高估和對歐陽的低估,讓他屢犯錯誤。一沒想到一個外鄉人撐起了衙門。二沒想到能以絕對的劣勢活捉全部馬匪。三沒想到,和自己掏心扉直接談錢的時候,竟然是陷阱。 州府一見是皇親勾結土匪,哪敢做主和隱瞞,立刻朝上遞。於是這事驚動了朝廷。身為皇親,勾結馬匪衝擊縣衙,已經可當造反論。這事扔到了徽宗面前,徽宗是哭笑不得。原本就想派個毛頭小伙子去當個空頭知縣,沒想到才幾個月,就將自己美人的祖墳都刨掉。他倒有心扣著不發,但是一干科舉出身的大臣卻不放鬆,連連在早朝提及此事。最後御史直接彈劾掉劉娘娘。更有幾個大學士的老臣口出驚人之言,有匪不辦,則天下為匪。 宋徽宗無奈之下,只能是發刑部、御史台、大理三司會審。三部到達陽平縣後也不耽擱,提人開審。劉四女早被拿了刑部手諭的歐陽捉拿在監,就是他的家沒手諭,歐陽也稍微幫忙打掃了一遍。 堂上,白蓮承認是劉三用八百貫錢指使她帶人衝擊衙門,由於是三司會審,為避免屈打成招,白蓮被驗身,身上並無新造傷痕。再加酒肆老闆證明,見過白蓮和劉三見面,於是白蓮的口供就沒問題。 接著就是劉三,劉三從州又被提回縣,上堂後一見如此多大員,立刻尿了。不僅招供了馬匪之事,還把劉四女年輕時候也是馬匪事情一同倒出。並且還歷數了多年下來劉四女在陽平縣上干的惡事。接著是一干家丁親信過堂,完全符合口供。歐陽還組織了百姓喊冤,但凡是被劉四女欺霸過的人都可以登記造冊。 十天下來,刑部尚書當堂大罵無恥。最後宣判,劉三被判斬棄市。白蓮有歐陽代為求情,並且揭發有功,又因其手中並無人命,更有約束眾匪之功,改判處流刑。歐陽按照宋律,拿出點錢抵刑,就改為杖責。剩餘馬匪或充軍或杖則。不能判太重,是宋徽宗特意交代,他還想給美人老爹留條命。至於歐陽為什麼要花錢啟動折杖法,暫且不表。 至於劉四女因是皇親身份,三司不敢下判,押解回京等候聖裁。幾位大員臨走對歐陽這位少年英雄讚不絕口,一來歐陽送了點禮物的原因,禮物是金的,名曰土特產。二來,歐陽在陽平縣的名聲確實很好,有百姓送的牌匾為證,三塊,還不帶重複。三來衙門人員個個精明能幹,而且私訪之下,沒有其他地方欺行霸市的情況。 接下來就是……打完土豪自然是分田地。由於是通匪罪名,劉四女被歐陽清掃一遍的家產全部被查沒,但田產總是查不走的。於是就交給歐陽還耕宅基。就是當年劉四女依靠身份正常侵佔的土地,現在還給百姓。可是歐陽放榜幾天,就零散幾個百姓來要田。一問得知,好多失了田的農民都離開了陽平。於是歐陽放榜,X日公開拍賣田產,所得資金全部列為民款。而且還說了,和縣國子監聯合,準備興建一所識字學堂,全縣無論年齡、性別、民族,全部可以報名免費上學。每三個月為一班,學習成績最好的,縣衙獎錢一貫,年紀十歲之內的,免費提供食宿。同時,學堂招聘先生十名,月錢兩貫。 「歐平,多學點,多看點。」歐陽道:「等陽平上了軌道,你得幫我當一段時間的知縣。」幾個心腹一起吃飯,歐陽第一句話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甘信忙問:「大人可是要回鄉省親?」 「秘密。還兩月過年,年後再說。」歐陽道:「甘信啊!你都和蘇姑娘成親了,怎麼沒事還老來蹭飯?」 展銘一邊道:「蘇家今天可是問我了,說縣衙公事是不是真那麼忙?」 甘信慚愧道:「這兩日和賤內有點口角。」 劉惠蘭一邊笑道:「蘇家妹妹可是和我說,說你和王家寡婦有點眉來眼去。」 「對哦!」歐陽道:「你最近去王家酒樓確實勤了點?」 「珍娘通情達理,屬下有不順心之事,都可開道屬下,話語溫柔……」 歐陽打斷:「男人外面玩可以,但要記得顧家。還有,別因為一時之歡而導致感情不和,老婆是原配的好。」 劉惠蘭點頭:「大人說的在理。髮妻可同患難可同富貴。外人很難做到這點。是吧!銘哥?」 展銘輕輕搖頭:「得蜀而望隴,結果是蜀隴皆不得。」 歐平起哄:「我看惠蘭姐就喜歡展大人這一點。」 「小孩子,一邊去。」劉惠蘭嬌嗔後略為哀怨道:「惠蘭原為……」 「你快當先生了。」歐陽道:「教人識字,乃是莫大的功德,是吧!展銘?」 「恩恩!」展銘連連點頭。 第062章 打土豪分田地交朋友 「今天不僅有我陽平的百姓,還有附近各縣,甚至還有州府的客商雲集於此。本此拍賣所得將全部列為民款,做修路、鋪橋、建學堂,設立醫館等等所用。本縣在此先感謝大家的熱心。」歐陽在台上拱手,下面一片掌聲。 「第一件,乃是本縣私人藏品。」歐陽拿出一件衣服道:「這是京城名妓李師師親筆簽名的內衣一件。」 「……切!」一群小聲的切,彙集成一聲大聲的切,群眾們態度是鄙視的。 「那……本縣兩袖清風,實在沒有什麼可拍賣之物。甘信。」 甘信拿了冊子道:「東郊黃崗南側良田四畝七分,南行四十步,北行二十一步,東行……」 甘信說完,一漢子喊道:「三十貫。」 真不要臉的搶劫價,所有人一起鄙視這漢子。歐陽一揮手,一名衙役念道:「本次拍賣,每出一次價收百文錢,無錢起哄者按擾亂公堂處罰。」 「……」漢子非常鬱悶的朝台下的大缸裡扔了一百文錢。 接下來一個客商投百錢後喊道:「我出兩百貫。」 這又貴了,按照平均市價,一畝良田也就二十到三十貫,這四畝多得最多不超過150貫。而且要是當地人投了就算,一個外地客商湊什麼熱鬧。 「兩百一十貫!」蘇老爺出手,他打算拿了這塊田地交給族裡安排。 「三百貫!」這名外地客商毫不猶豫的投錢。台上歐陽不禁看了這客商幾眼,三十來歲,四方臉,個子較高,皮膚偏黑。見歐陽看過來,客商很有禮貌的朝歐陽點頭示意。 蘇老爺也頂上了,投錢後喊道:「老朽出五百貫。」 「哇!」四面一片嘩然,歐平湊近歐陽問:「少爺,那人是不是你找來的托?」 「胡說,你少爺像那樣的人嗎?」歐陽小聲道:「我的托只有180貫的底價。」三百貫,當自己瘋,還是當別人白癡。 說話間,外地客商走到蘇老爺面前行禮:「這位老先生,司某幾年前路過陽平,不僅所帶財物被洗劫一空,找縣衙求助更是被那劉四女欺凌,回家後重病不起,兩年未再行商,即使行商也不敢過陽平地面。而今在上谷聽說劉四女被抓,山賊剿滅。今日是特來謝歐大人。」 「原來還有這等事由,老朽孟浪了。」蘇老爺示意道:「對不住先生。」 「謝謝老先生。」外地客商道:「六百貫。」 「成交!」甘信一砸錘子,他不知道,這一錘子開啟了中國拍賣行的第一錘。後人稱為甘錘,要不有句話是:干個錘子。說的就是這麼一個事。 拍賣進行得非常有序,歐陽交代甘信不要那麼快落錘,可以適當的煽動下人民的情緒。比如說些:土地乃是命脈之根本。還有衣會破,但地不會荒等等的口號。最後交代一句:七成入民款。 他沒再出現在拍賣現場,這是甘信說的。當官嘛!要有點威嚴,這種場合適當到達一下就好。歐陽去了劉府,裡面忙得熱火朝天。劉府正在進行大規模改造,新辦的陽平識字學堂就開設在此。歐陽設計,劉惠蘭負責整體施工和監督。這消息傳出去後,第一期三百人已經全部報滿,正在考慮要不要擴招。 回到縣衙,有一人在門外已經等候很久。見了歐陽忙上前道:「歐大人,我家老爺在王家酒樓略備薄酒,還請大人賞光中午用個便飯。」 「你老爺?」歐陽聽聽口音問:「是不是姓司?」 「正是。」 「好。」 …… 外地商人叫司勘,這可不是一般行商人,而是專門從事進出口貿易行當的商人。也就是遼宋之商,主要是藥材、茶葉和綢緞。 「宋遼邊境還是屢有摩擦,只有南京特許邊境是兩邊朝廷強令保護。但是通關稅頗重。」司勘介紹情況道:「如良馬等物,恐怕走的就是另外渠道。民間走私多和朝廷大有關係。遼圖宋之鐵,宋圖遼之馬。邊境軍隊遇見走私,一般會分清楚是否敵對私物,如果是一律罰沒。但有時即使不是,也可能當即殺害搶掠,兩方軍紀都很散漫。」 「司先生久居燕州,對遼廟堂是什麼看法。」 「不敢叫先生,不過一奸商罷了。至於看法?就是一個字。亂!」原來遼的皇帝叫天祚帝,比起宋徽宗之昏庸有過之而不及,更糟糕的是因為歷史原因,這個皇位有多人窺探。天祚帝在位期間已經發生了耶律章奴的上京叛亂。東京高永昌叛亂自立,這叛亂去年才被剿滅,但是金的完顏阿骨打卻趁機佔領東京,以東京為基礎建立了金朝。而今耶律淳反心已經是路人皆知,就等待時機起兵。另天祚帝次子耶律敖魯斡也有謀篡之心。遼從開國以來,叛亂之事多如牛毛,這也是削弱其國力一個巨大原因。 歐陽聽了不禁疑惑問:「看先生行商之人,怎會知如此多遼朝之秘?」 「不瞞大人,小的祖上就和遼之權貴有點聯繫,所以多少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那先生……」 司勘知道歐陽要問什麼,苦笑後道:「我爹爹有三妻十一妾,生子二十一名,生女十二名。我是庶子,母親大人又不受寵愛,當然就只能賺點辛苦錢。」 「唉……一夫多妻害死人。」 「大人。」一衙役出現:「白蓮要見大人。」 司勘忙站起來道:「大人公事繁忙,司某也偶過此地,不如以後再敘?」 「不好意思,那以後有過陽平,我做東,你卻不可矯情。」 「一定一定,大人要是有機會,可到上京臨潢府司府一聚。」司勘很有誠意補充:「南京析津府亦有在下一家司家藥鋪,大人到那可報我的名號,沒準恰巧就在。」 「行,那司先生慢用。」歐陽對司勘拱手,順便對珍娘一點頭,珍娘知道這是歐陽買單的意思,回點下頭表示明白。 第063章 內務篇 又到了白蓮挨棍的時間。隔天五棍,要打一個月的。幾個值班衙役如同是診所紮針的護士,到牢房一提,就地開打,習慣、熟練得緊。要說白蓮也硬氣,不管下手的是誰,也不管下手有多狠,全部扛了一聲都不哼! 「找我什麼事?」歐陽在公堂隨便一坐,一衙役馬上端上一杯涼茶來。 白蓮跪坐道:「狗官……」 兩衙役直接掄起了棍子。歐陽搖頭示意他不計較。歐陽問道:「本縣到底哪得罪你了?開口狗官,閉口狗官的?再說,你問問陽平人,本縣哪做得不好?是昏庸無用,還是禍害百姓?」 「……」白蓮沉默一會咬牙道:「你為什麼要花錢贖我刑,還不是看中我的姿色,想強霸……」 「天……你有什麼姿色?」歐陽大汗,廬山瀑布汗,手一揮:「那誰,和她解釋一下。」 「是!」衙役甲道:「按照律法判決,你要被流放三千里。流刑本由州府進行。但由於在陽平判決,所以流放就由陽平負責。」 「……不明白。」白蓮迷茫,這和自己贖刑有什麼關係。 「我算你聽,兩個衙役,要送你三千里,回來再三千里,就是六千里。按照本縣的工資發放標準,外出者每日補助一百錢,工資還照發,路上伙食費報銷,准許報銷每月一次找妓,不得超過五百錢,額外交通工具補助三成……你算算,本縣要為你貼多少錢進去?還不如花上兩百貫幫你贖刑,本縣少花錢不說,兩官差也少跑小半年。」流刑類似現在的勞改,但是由於交通不發達,流在路上時間可是不少。歐陽再道:「按照大宋折杖法,杖滿後配役三年,也就是你得幫本縣干三年不拿工錢的活,本縣一直就缺個養馬工,有心雇吧!那工錢開的太狠。你倒是算算,哪個比較合算?要本縣上你,你當你是李師師啊!」歐陽咬牙,太鄙視自己品位了。 「要刺配?」白蓮大驚,別的都沒在意,被刺配一詞嚇到。刺配就是在臉上刻字。她臉上就是『犯匪』二字。 「當匪首卻不明律法。」衙役乙年紀比較大,做事穩重,乃是東京綁架犯之一一邊道:「如果是流刑,不僅臉要刺配,而且你這條件會被充為妓奴,身份低如狗,活不過一年。你不感激大人就罷,還滿口胡言,真是不知好歹。」 歐陽問:「你找我什麼事?還沒說呢。」 「我……我就想問你想怎麼樣?」白蓮支吾道:「如果你非要霸我,我就一死罷了。」 「就這事?」歐陽還以為這娘麼良心發現,還有藏金點提供。沒想到就為這事,自己和司勘可還有得聊呢。 「嗯,就這事。」 「……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忙?你知道不知道我剛才在談論國家大事?你知道不知道你的這個屁念頭會導致大宋滅亡?」歐陽怒道:「丫的,今天補打十杖。」 「是!」這是私刑,但是兩衙役是不會去問合適不合適的。 「……算了。」歐陽揮手,這可能就是緣分。歐陽這邊缺個女捕快,平時遇見一些小偷小摸的女性,一般都是男衙役搜身,這對歐陽來說多少有點不習慣。但他仍舊死啃住一定要會識字的女性,所以一直找不著合適的。這個白蓮就很合適,平時可以欺負下地痞,流氓。重要的是,她敢囂張,很多人可以反過來欺負她。還可以隨便使喚。城門沒人開,她去。公堂沒人打掃,她去。什麼髒活累活都得干,否則就加刑期。最最重要一點,有養馬經驗而不要工錢。 歐陽見白蓮被衙役走後,對值班衙役道:「我聽說最近有人想偷雞摸狗,壞我規矩是嗎?」 「……」衙役甲和衙役乙兩人互相看了好一會,最後衙役乙道:「回大人,說重了就是調戲,說輕了……」 「今天調戲,明天就是強姦。我說過規矩的,別不將罪犯當人看。都是念過書的人。本縣給你們薪水不少,到窯子可以找一打女人。我不想知道他是誰,你負責拉來打十棍,還有再犯,直接除名,並按以公謀私處置。」 「是!」衙役乙回答。短短幾個月,歐陽威望已經甚高。這不僅在他的高薪,更在他的制度嚴格上。衙役甲等歐陽走後,乖乖的趴在地上。 衙役乙歎口氣道:「說了讓你別亂來的,大人說的規矩不多,你偏要犯,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嗎?」 「真冤,就摸一把小賊的手。」 「摸別的地方就不是十棍。」衙役歎口氣道:「我這當師傅和你說,千萬別壞大人定下的規矩,否則有好果子吃,你別不相信,我告訴你今天大人是給我面子。」 …… 十一月底,乃是發工錢的日子,按照甘信傳下來的消息,還會一起發放年終獎金。一個老衙役帶兩個徒弟,除了當值外,所有衙役集合在公堂就坐。 歐陽出來對大家露齒一笑,讓大家感覺其非常和善。歐陽招呼:「大家隨意點,發工錢,應該的。」 「呵呵!」一干衙役放輕鬆。 「XX!」歐陽拿著一本冊子翻問:「你是早先投奔了劉四女的衙役,我也說過既往不咎。但這月初七你在王家酒樓吃飯沒給錢,初八,因為看某菜農不順眼,一腳踢了人家的攤子,還把人家打了一頓。有沒這回事?」 「……有!」 甘信一邊道:「扣除當月五成薪水,七成年底獎金,三天之內賠償王家酒樓和菜農錢。」 「憑什麼啊?」XX不滿道:「兄弟幾個已經很收斂了,換了以前……」 「除名!來人,下了衣服,拉出去揍。」XX還要說話,附近兩名衙役動手拉走。歐陽看冊子再道:「衙X,你初三當值離崗去鄉下是不是?」 「是!」衙X俯首道:「小的認罰。」 「嗯,按照規矩你必須請假,或者請人來頂你的班。扣兩成吧!還有XXX,你洩露衙門事情給你婆娘知曉,你婆娘宣揚全城都知道,扣五成月薪外加兩成獎金,你服嗎?」 XXX俯首:「小的服。」 歐陽合上冊子道:「衙役師傅每月是五貫錢,衙役徒弟每月是一貫五的錢。你們可以去到處打聽一下,誰能開這個工錢?不過總的來說,大家都不錯,本縣還是比較滿意。衙役師傅年底獎金三十貫,衙役徒弟每人十五貫。」 「哇!」一干衙役紛紛驚呼。兩個受罰的衙役淚流滿面,一個不小心,竟然丟了這麼多錢。 「展縣尉主要職責是訓練鄉兵,所以衙門下月要選捕頭兩名,有意思的向甘主薄報名。」歐陽道:「下個月加強巡邏,多備水龍,防止走水。哪個片區走水後沒有及時發現者,三人同罰。」 「是!」所有衙役齊聲回答。 第064章 後路篇 年節過後,惠蘭學堂開張,但是第一天就出了麻煩。有人揭穿了惠蘭的身份,國子監官員們大怒,席捲了一群生員來找歐陽要說法,要求讓國子監管理這家學堂。 歐陽很簡單道:「斗文!」國子監官員同意。他們不能不同意,因為這學堂所有開銷都是歐陽負責。 於是,國子監按照科舉州試,開出考題。除了惠蘭之外,還有三十名城內生員參加。但結果一出來,國子監們只能認輸。這麼一個小風波後,學堂終於開始上課。 課全是歐陽定的,以識字,寫字為主,並且只學日常用字。惠蘭對此事也甚為上心。雖然其妓女身份知之甚多,但學員們從來都恭敬稱呼惠蘭為先生。偶爾有人提及其以前身份,就會被人群毆。 …… 縣裡的治安有兩名捕頭和展銘負責。應付州縣公文、應酬有甘信這個多面手。家中內事,財政掌握和貪污有歐平。各地戶長都算合格,再加一干衙役都比較正直,並且有責任心,似乎該做的事都做了。 「來人!」 「在!」白蓮進文房。 「……對哦!你今天第一天上班。」歐陽見了白蓮才想起來:「馬餵好了嗎?」 「都餵好了……謝謝你沒刺字。」 「不客氣,就你了,拿上東西陪我走一趟。」 …… 一品賭坊今天迎來了縣太爺,一干賭客見身著官服的知縣到達,全部起立惶惶。歐陽微笑示意他們坐問夥計:「掌櫃呢?」 「在,在這呢大人。」一名四十來歲的漢子從裡間出來,他是一頭汗水加一頭霧水:「小的王麥,不知大人大駕光臨……」 「別客氣,就是來賭錢的。」歐陽一點頭,白蓮將一包東西放在桌子上打開,全是黃金,保守估計一百兩。 「大、大人。」王麥結巴道:「恐怕小店……」 「不急,聽我說。」歐陽道:「賭一把,賭具隨便你定。我贏,賭坊關門。我輸,這百兩黃金就是你的。怎麼樣?這可是不要本錢的。」 「大人開玩笑吧!」 歐陽反問:「你覺著本縣穿著官服來和你開玩笑?」 「……好!小的就捨命陪君子。」王麥咬牙,今天不賭是不行了。不賭十成關門,賭了還有五成希望:「賭大小,大人覺著怎麼樣?」 「隨便。」歐陽輕輕一笑。 …… 歐陽拍拍臉色死灰的王麥肩膀道:「晚上本縣在衙門設了酒宴,還請賞光。」 「是,王某一定來。」 「記得關門,下一家。」 五家賭坊一天之內全部關門,第六家事先收到消息,閉門謝客,歐陽下令,以窩藏流匪罪名強行破門而入。和幹部比流氓,找死! 當夜縣衙,六名掌櫃惴惴不安坐在席上不敢說話。他們身邊有展銘帶領的一干衙役橫刀站立。其實別說他們,就算是展銘也不知道歐陽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歐陽不說,他從來也不問。 等了小半個時辰,歐陽終於便衣出來,四下拱手道:「不好意思,公事繁忙。」 「沒關係,沒關係!」幾掌櫃忙站起來迎接。 「你們下去吧!」衙役下去,歐陽入座,展銘在他身邊守衛。這些開賭坊之人可都不是善茬。歐陽拿酒喝了一口後道:「幾位都是英才。雖然都是不入流的賭擋,但能開二十年賭坊而屹立不倒,都是英才。」 王麥抱拳道:「大人,我等粗人,有話您就直說。」 「嗯,這麼說吧!陽平你們就別開賭坊了。如果哪位有興趣和本縣合作在遼國開一家銷金窩的,留下。」 遼國?幾人想摸摸歐陽腦袋是不是發熱,說的話似乎都不經過大腦的。 「與當地賭坊合作,勾結權貴,在臨潢府開一家集賭場、妓院、遊樂、服務等為一體的銷金地,本縣手中都是抓奸緝盜之人,開賭檔這行還得仰仗各位幫忙……要走,現在還來得及。」 這話很雷人,非常的異想天開。歐陽知道他們會這麼認為。比如有人和你說,我們一起去法國巴黎打劫吧!誰都覺著雷人和不可思議。此話後,四名掌櫃站起來拱手離開。剩餘兩人,一個是王麥,一個叫張醒。兩人雖然都很疑慮,但並沒有離開桌子。 歐陽點頭道:「兩位有興趣,本縣就說說。好處沒問題,我們三人平分……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第一步,必須先選擇合作夥伴。」跨國犯罪就是這樣,到達一地,最好的辦法就是和當地的犯罪集團成為合作夥伴。 張醒三十出頭,模樣很是幹練:「大人,如果真有資金個能力開這樣的銷金窩,我想不用我們去求人,只要放出風來,自然有人會來找我們。小的曾經去過臨潢府,小的表叔就是當地一家小賭坊的夥計。」 「嗯,要的。」比如帶白面去異地銷售,不用上門推銷,放點風出來就會有買主上門。歐陽道:「第二步,收買有一定實力的權貴白手入伙,他提供保護,不出錢,但能白拿每月分紅。」 王麥道:「這種權貴,大宋和遼國都不缺,只要有錢。」 「第三點,在臨潢府郊區收購產業,或者是直接興建……」 「大人。」王麥道:「你說此事,其實小的年輕時候就曾想過。不怕大人笑話,小的從小就在賭坊長大,志願就是開一家超大的賭場。但是……大人,有兩個問題難以解決。」 「什麼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錢。」王麥道:「大人可算過這筆資金,還未有收益之時,當籠絡權貴,興建場地,僱傭打手就需要多少錢?」 「五萬兩白銀夠嗎?」 「……大人有這筆錢?」王麥言下之意是,既然有這筆錢,為什麼還要跑到遼國去開賭場。 當然有!歐陽先前貪污,抄家,外加把縣衙搬空,能湊十萬多貫,折合銀子也有九萬多兩。 張醒搖頭:「大人,如果是獨立經營,當然需要五萬兩。但是如果是合夥經營,小的看不需要這麼多。首先行賄權貴之錢可免,甚至有可能讓地於我們經營。其次,招募打手自然是合夥人尋找。按小的看,萬兩足矣。恐怕最關鍵就是王掌櫃說的第二個問題。」 「對!第二個問題,賭場不是豪華就可。如山中私賭,風大氣寒,根本就無享受,但賭徒們卻能聚集成百乃至上千,為什麼?因為賭字。要吸引賭客,需要各種吸引手段。一玩、二賭,兩者相應乃是正理。」 「本縣知道三十種以上你們不知道的賭法。」歐陽輕輕一笑道:「保證花樣百出,玩的上癮,賭的更上癮。」撲克一出,誰與爭鋒。還可以開展群眾一起參與的賭馬、六合彩、拳賽。甚至可以學習羅馬競技場,賭勇士死活,還有完全可以拉女真勇士人一起賭嘛!別老是關在一間屋子裡扔骰子,另外賭兩軍對壘的勝負、賭城池攻堅時日…… 第065章 商業篇(上) 歐陽就說了幾樣,兩名掌櫃就點頭不止。歐陽重申了好處,即使事不成,兩人小賭坊也可以繼續經營。張王兩人都來了勁。張醒表示,自己和王麥願意立刻動身去表叔那問問行情。 很難嗎?其實不難,只要知道賭博是合法就不難。相當於異地開分店,只要有技術和資金,都不難,人家小麥都把快餐店開到全世界每個角落了。難的只是看你會不會跨出這一步。當然異地開公司也難,人生地不熟,連政府辦公地都搞不明白在哪。但如果有當地人幫助,一切都將事半功倍。 歐陽給了兩人每人十貫錢當路費,兩人表示安頓一下,明早就出發實地看看。歐陽毫不懷疑他們會帶來無數的難題,但歐陽自信自己有辦法解決。 展銘見左右沒人在一邊道:「大人,似乎如此投資不太合算。」 「我知道,風險大,收益低。」歐陽歎口氣道:「可是你不知道,我這是在鋪後路。」 「後路?大人可是擔心劉娘娘?」 「不是!即使皇帝想動我,也不敢這麼快動手。」歐陽輕輕一笑道:「預計今年朝廷將有大事發生。」如果真能打通這條路,自己這縣官暫時不幹了,可以先去避避。等結果出來,是留在遼國當賭王,或者是回來當知縣再說。他想過,如果留在大宋,公主失敗,自己保證死無葬身之地。如果公主成功,也不會在乎自己離職。安全第一,自己的小命自己知道金貴。 歐陽想過很多出路,大理不行,和宋的關係太好。西夏也不行,不富裕。金更不成,才建立政權,沒事就打仗,一不小心自己就被流兵砍了。遼國雖然和金開戰,但目前來說是最為合適一個國家。再說自己只是出去避避風頭,有個兩三年就回來了。這一回來直接窩到南宋去……唉!兵荒馬亂的,當個穿越人想過點小日子確實不容易。 如果順利的話,業務開展起來,自己下屬三十個衙役就可以當分公司經理或者是小弟派發出去,接著在各地建立以黑賭為主的犯罪集團,可以綁架、勒索、融資……想多了想多了,惠蘭口才好,可以組織一個傳銷集團。這樣組織得有個稱號,天地會?洪興社?紅花會?……如果自己上了廟堂,官匪勾結,生意還可以越做越大……歐陽一時間走神,陷入了對未來的美好期盼之中。他想的這些,即使在現代法律制度,可都是有真實案例。比如某代表、某政協是黑社會頭目比比皆是。甚至某局長是殺人通緝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就是具有中國特色的不看不知道,中國真奇妙。 歐陽不擔心王麥兩人搞鬼,他們的底早就摸清楚,都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要說這時找別人也成,但是賭徒卻是最適合的。歐陽這步棋是幾個打算,第一,讓陽平沒賭點。第二,幾個掌櫃全尿,自己還可以在賭客身上下手。第三,即使都不成,自己一人孤身北上也不是不敢。很幸運,賭徒們都有小錢賺大錢的心理。聽說可以不出一分錢,就有紅利,而且還可能是管理者,天上掉的餡餅怎能不啃。 第二天,歐陽包下王家酒樓約見了陽平本地的一些商人,提出了自己想成立陽平商會的構想。一干商人很迷茫,不太明白商會是個什麼意思。 歐陽解釋道:「商會,就是不以牟利為目的的商人組織。比如蘇老爺和州鹽運司的關係良好,而商會成員之一某人,因為某些問題要通過鹽運司疏通,比如借船運下大米什麼的,就可以由蘇老爺出面疏通。而蘇老爺想在上谷開鹽店,吳掌櫃,我聽說吳知縣是你同族的後輩,這關係也可以利用嘛!商會第一目的,就是互相利用資源。」 「第二目的,有道是無奸不商。低買高賣對大家來說是牟利的標準。比如陽平,一個人力量不算什麼。但是如果遇見災年,全體商會成員一起收購大米,就能將附近縣的米庫搬空。而後再高價賣出,囤積居奇。當然,這是個比方,大米有人管著。這是商會第二個目的:團結。」 「第三目的,壟斷。比如想在東京開布行,但是已經有多家店,怎麼辦?用商會實行股份制,邀請商會人員入伙,用大資金壓下布價,大魚吃小魚,大家一起虧損,擠垮別人店舖,最後自己獨營。」 「第四目的:傾銷。各州物價不齊,有的差額達到一倍以上。小零碎販賣差價,中途消耗頗多,利薄不說,而且也多辛苦。如果有商會,大規模販賣,從北運到南,進行掃蕩式傾銷。比如大批量在綢緞生產地大量購進,轉而在遠離綢緞地銷售。」 「第五目的,聚集資金炒作,炒作就是將原本不太值錢的物品誇大,讓其身價倍增,十倍增。如某地有瘟疫,就傾銷一些藥品,誇大其詞。」這是當年一白醋漲到20塊錢的案例。 「第六目的,資金周轉,如甲欲投資礦山,但手中無錢,就可用房屋、首飾、田地抵押給商會尋求借貸。這樣甲有錢了,而乙則閒錢增值。由於有抵押,乙的風險幾乎為零。」 歐陽看著思考的商人們道:「比如,金朝正和遼國開戰,金朝新建,各個領域不齊。無地通商。缺藥、缺布、缺鹽……幾乎什麼都缺。而他們當為普通品的人參、貂皮等等物品在我們這卻是極其奢侈的產品。本縣清河通渭河,渭河通東海,如果打通這商道,恐怕就不是十利,而是百利甚至兩百之利。但這絕不是一家一戶所能擔當。」 蘇老爺起身道:「大人所言確實有理,但要打通商道,還需尋找膽識之人。」 「有錢雇個膽大、心細的人去冒一次險很難嗎?」歐陽想想道:「這樣吧!你們找人,我出錢,讓他去金國一次。成不成,大家再計較要不要辦設商會。」歐陽想得不遠也不近,一來,也是要為自己手頭幾個錢升值。二來多個跑路的地方。第三點,壯大社會中商人的力量。 第066章 商業篇(下) 馬上有商人道:「這錢自然不能大人出。老朽認為商會確實有可取之處。不僅有大人所說的優點,而且還有一條,同行之間可以互相商量,價或高或低,可以由我們自己說的算。」 這傢伙有點頭腦。看現代社會,國外一些發達國家是有法律規定,某些領域同行是不能聚集的。而中國,幾個擠奶的湊一起,幾乎是同一天,全國奶製品價格一起上漲。還有炒綠豆的開一天會,綠豆變成金豆,還有蒜頭會、炒房團等等,都是商人糾結在一起。 周圍商人也互相議論,陽平三家米行已經湊在一起,一改以前同行是冤家的看法,商量下個月米價一起微微上調。歐陽見目的達到,站起來道:「大家可以互相商量商量,自己再計議計議。錢誰都不嫌多,團結就是力量。」說完這一切,他走人。自己說的已經夠多的,至於怎麼消化就看他們自己。 …… 商人們商量了一天,歐陽喜歡看他們商量,因為他喜歡商人國度,而不是官僚國度或者是強權國度。第二天,十幾名商人在蘇府反宴請歐陽。 這十幾名商人都是陽平的大戶,其中還有部分是傳承家族。歐洲的家族傳承有的千多年歷史,但按照記載,中國某些家族傳承已經有兩千多年歷史。無論是怎麼樣的改朝換代,他們總能屹立不倒。直到那毀滅了中華九成文化的黑暗二十年。壞人沒有惡報說的不僅只是高俅。 商人們在宴席上對歐陽提出的商會一致表示了贊成。並且蘇家拿出在陽平一間宅子作為商會的聚集點。別小看陽平這地方,在坐十幾人最少十萬貫身家。宴席上大家推舉蘇家老爺為商會會長,而歐陽則為名譽會長。而蘇老爺帶大家認識了他的同族的一個侄子,話說就是這自侄子要通過海路前往金國。 接著,就是商會要合作辦的第一件事,壟斷。壟斷錢莊。初期目標在壽州六縣開設連鎖錢莊。因為錢莊最容易競爭,現在多數錢莊都是在幾個大州設立點,採用飛票方式進行異地支取。總結如下,預設八處錢莊,六縣、州府還有東京。縣每家錢莊預備金十萬貫,州府和東京三十萬貫。飛票按金額的1.5%收取,並且辦理當地儲蓄業務。每存一貫錢,每年收取30文管理費用。還有貸款業務,用不動產抵押,月息10%。 大宋是唯一不抑制商人的朝代,宋太祖即位就勸民積金、市田宅以遺子孫,歌兒舞女以終天年。宋太宗也曾下詔令兩制議政豐之術以聞,令官員們研究理財求富之道。宋神宗則認為財尤先理,發過政事之先,理財為急的詔令。 錢莊最大的競爭就是品牌的可靠性,在大家計議之後,一致認為用陽平錢莊名字比較合適。在歐陽的鼓動下,錢莊採取股份制,任何投資者不參與經營管理,而只負責監管帳目。而總管理者由能幹之人擔任,分錢莊也由總管理者選拔。第一批投資總募集資金一百五十萬貫,歐陽為表率用民錢加自己搜刮之錢投入,占總股本的5%。 第一批管理者在一干家族內部選拔,歐陽負責出題,其中包括經營壟斷、行業競爭、招攬儲戶,貸款對象,貨幣保管,內部管理等等試題。各股東從自己家族中選拔三到四名精幹成員應試。要求,有開創之心,而無守成之意。經驗固然重要,但進取之心不能失。 蘇家老三,一名叫蘇千的庶子脫穎而出。蘇千一直在東京舅舅家幫忙打理錢莊。其發表多合作多發展之策略讓一干股東心服。蘇千認為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將錢莊開設出去,甚至可以開設到金、遼。所缺之錢,可以民間募集,百姓融資入股,異地商家入股合作的方式進行。總股本不變,某地融資之金錢只為增加某地的股份分紅,不涉及商會的總股本。 歐陽以為自己這現代人是商業奇才,但蘇千等等言論卻讓他感到汗顏。最後蘇千被任命為陽平錢莊第一任CEO,分店管理人員全部由他自行選擇。股東們也有條件,開出每一季度預期。 接下來談論細節,歐陽覺差不多,就起身告辭。只是表示,需要運錢時候說一聲,他派百名鄉兵和十名官差負責,當然這名頭是,保護當地經濟發展。 古代中國人的思想就是存錢,但存在家裡不安全,又防賊又要防兒媳婦的。陽平錢莊一開張,這讓他們有了解決問題的辦法。超過十貫的錢存到錢莊之中,就能換取一個銅牌。銅牌上刻有存的金額,並且每人有一個密碼。當你要取錢的時候,錢莊人會讓鐵匠打開銅牌夾層,裡面刻有密碼、金額和存錢時間。一旦銅牌被開過,一律視為假牌。 這是針對中產階級,普通人也可以存,不過沒有銅牌防偽。採取記帳的方式,比如XX存了三百文,XX可以在賬本上寫數字,比如陽平照天鄉紅平村一二三四五。XX持有地址半張紙條。取錢時候,紙條必須和賬本撕處吻合,並且說出賬本上的密碼,才能取出。 蘇千這年輕人動作很快,半個月左右,就在六縣一州開設起了錢莊。這會正在和他舅舅商量,用東京錢莊股份收購其錢莊。歐陽並不擔心蘇千毛躁,有的是人盯著他。這些股東能有這身家,頭腦可不是蓋的。 陽平錢莊名頭很快打響,最少在壽州已經是無人不曉。東京店開張那天,特意重金請了朝廷有官無職的兩名三朝老大學士剪綵。另請李師師在現場輕紗遮臉彈奏一曲,效果非同凡響。錢莊涉及的各種業務也名牌掛出。這一切,當然離不開歐陽的策劃。蘇千在佩服的同時,也看見了炒作內在的商業價值。 民間動作之快讓朝廷一驚,戶部細查之下,發現原來是策銀行篇的狀元,主導了陽平錢莊的出現。當然,歐陽沒有錯的,朝廷本就鼓勵當地官員發展商業。戶部連忙召集能吏商討開辦銀行之事。但未想宋徽宗不當一回事,勸戒戶部不要與民爭利。多代下來,各宋皇帝都是倡導藏富於民的,只是讓戶部加緊收攏各地制錢權利,發行正式紙制貨幣。 第067章 跑路篇 二月底仍舊有些春冷,歐陽幾口人都湊在一起吃上火鍋。惠蘭最近很忙,識字班一直在擴充不說,還開設了計算班。這全是因為錢莊在當地大量招募夥計的原因。別地不敢說,當陽平確實是被帶動了起來,商業氣氛非常濃厚。甲乙互相毆鬥,戶長也能給各自算上誤工費。有工作的賠錢多,沒工作的賠錢少,一改過去身份論證。在這樣的思想熏陶下,全縣人民一起想著賺錢乃是第一位。一些小作坊,比如織布、比如染房、比如酒坊等等都採取股份制度開始互相聯合,減少成本,擴大經營。也不知道是大家認識到識字重要,還是因為歐陽的榜樣,大家都規定任何到這些地方工作的人必須識千字。識字已經成了立身之本,而不再只是為了考舉之用。而今就連農村老太太來城賣雞蛋,都以能寫三文一個的招牌為榮。 「惠蘭,要真這樣,你就別負責授課,負責學堂的管理。招人再開辦點科目,比如釀酒,直接可以為酒坊直接培訓人才嘛!或者開辦財政速成班,以後畢業生都可以到陽平錢莊幹活。還可以請錢莊出錢開課,幫他培訓人員。」歐陽道:「專科專學才是正理。」 歐平一邊道:「少爺,你就不怕展大人心疼?」 「……」展銘當沒聽見,埋頭吃東西。 甘信一邊道:「大人,這月稅收可抵去年半年收成。」 「對!這個事我和你說下。現在有錢,還要再提高點大家的福利。你就比去年高點朝州里報,其他入民款。」 甘信擔心問:「萬一戶部來人查帳怎麼辦?」 「這我知道。」惠蘭一邊笑道:「大人入的是民款,民款民用,又不是大人挪用。等大人真需要用錢時候,再設立一個名目。諸如XX橋需要修補,然後把橋攔上三天就算修補完成。至於工錢和材料費那就好說。」 「惠蘭你越來越聰明了。」歐陽讚道:「我敬你一杯。」 「應該我敬大人。」惠蘭道:「要是沒有大人,陽平也不會是如今這氣象。」 展銘在一邊道:「大人,惠蘭說的有理。不過卑職認為,陽平這氣象恐怕不能長久。」 「哦?怎麼說?」 「說大人年輕能幹也好,說大人勤政為民也好。無論如何,大人如此作為已經引得朝廷重視或者是劉娘娘的仇恨。恐怕三年到任,陽平換一名知縣,將又是另外一番氣象。」 歐陽搖頭:「展銘啊!你多慮了,這都是民間氣息。即使我現在想阻止,恐怕也阻止不了。你看那照天鄉,已經倣傚我們,將各村先生召集在一起開辦學堂,不求考舉,只求識字。有時候未必是官影響了民,而更多是民影響了朝廷。」 「卑職多慮,自罰一杯。」 「少爺。」歐平一邊提醒。 「嗯!」歐陽點頭道:「幾位,我近期可能遠行遼國。縣中諸事還要請大家多幫忙。」 「遼國?」一干人驚訝問。 「幾位都是我親信、密友,我也不瞞大家,我這是去躲殺身之禍。」歐陽去東京參加陽平錢莊落成典禮時候,小青悄悄給歐陽一個紙條,上寫,少則一月,多則半年,速避。這是瞞著公主干的。 展銘道:「大人,我展某雖一介武夫,但也讀過書,知道義字如何寫得,大人有難,怎能將展某扔在一邊。再說此去遼國艱險……」 歐陽擺手:「未必有難,就是去避避。這縣裡多事,不能沒有你。我留了一冊公文,如果有路察使等人來到來,就朝上一遞,說我老家發生大事,急走而沒有遞交公文上去。」 甘信道:「大人,到底是什麼事?說出來大家幫忙計議計議。百無一用是書生,但甘信還有幾分力氣。」 「不能說,否則連累你們。」歐陽道:「這事就不要再提了,就這麼定了。其實陽平縣也算上了軌道,緝盜破案有展銘,處理公務應付官場人物有甘信。有沒我這知縣,其實真沒多大關係。而且一干鄉紳和百姓現在都很給縣衙面子,實在有處理不了的事,可以和蘇老爺他們商量商量,總是有辦法的。還有蘇千都已經搭上了朝廷上人,無論民事還是官事,總是能幫上點忙。」 其他等人還要再說,歐陽一擺手:「我知道我在幹什麼,記得只要抓住錢,衙役都得聽話,衙役聽話,百姓就太平。如果有什麼喊冤的,甘信你就替我處理,要公正,不能因為是可憐人就偏袒,不能因為是有錢人就袒護。法之一途,公平第一,切記!」 「是!」見歐陽都這樣說,其他人也不好再說什麼。 歐陽特意教導歐平學會螞蟻搬家法將傢俬搬走,衙役等人銀錢讓甘信從民錢部分支取。歐陽教導甘信怎麼做假帳,少報或者不報收入。錢財方面由歐平和甘信共同管理,展銘負責監督。歐陽交代歐平不許動民錢,民錢只能公用,當然公務員用的也叫公用,只是不能如自己這樣掃蕩就是。 張醒沒有回來,王麥前幾天倒是回來了。據王麥所說,張醒還真聯繫了家賭坊,通過這家有實力的賭坊還接頭上遼國相爺李處溫。李處溫自己倒沒出面,委託了管家談判。談判結果相府負責提供場地、避免騷擾,還有打通一些關節,但條件要四成紅利。雖然最後降為三成,但是仍舊出了預計。原本二四四的分利,現在成了三四三。張醒很無奈,提出如果只有三成,自己這方只出建設費用。賭坊同意,但張醒這方必須負責將賭場名頭打響,而且必須見歐陽。 其實人家也就是衝著歐陽這些賭博花樣來的,否則人家自己干就成,沒必要非拉你宋人入伙。勻出三分利已經算是很高的技術費用,當然人家也明白,有錢大家賺的道理。 歐陽算了算建築費用,30畝的場地,保守投資五千貫。他不太在乎紅利多少,他就是找個地方混上些日子。當然,本錢肯定要收回來,能坑一筆自己肯定也不會手軟。 第068章 規劃 某個清晨,歐陽攜帶黃金三百兩,和王麥一起踏上了前往遼國的路。壽州起程,過河南府、太原府、真定府、河間府。到達邊境。歐陽這邊有自己開的商條,宋兵讓過。到了南京府遼國地面,歐陽又有王麥帶回來的相府憑信,沒有任何盤剝的再次輕鬆通過。出燕雲到大定府,而後到達臨潢府。 路途頗為遙遠,兩人雖然有良馬趕路,但也花費了半個多月。出了燕京,則是另外一番風貌。要說燕雲以南,城鎮多,人口密。而上了真正的遼國則變化一番,有時候行走百多里都無法看見一戶人家。州與州之間分佈稀疏。王麥介紹,如果快馬的話,從臨潢府到金國的東京也就不到十天的路程。而這十天路程中,僅有一個通州相隔。不過現在那些地方已經是軍事區,臨潢府以北,遼國的軍隊都在集結。 人少地廣,歐陽感歎,怪不得說燕雲十六州是遼的賦稅重地。要說這事也有意思,燕雲十六州是後唐割讓請遼兵幫忙內戰的。要說遼兵還真沒有用武力征服過大宋的一土一木,雖然曾想幹過,但沒幹成。歐陽想起王漢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大家對內鬥都很在行,竟然還會割地請外援。 千萬不要相信天龍八部中蕭遠山不懂漢語,在遼國,漢語普及率接近100%。 王麥口中還瞭解,其實遼國朝廷現在比大宋還要爛。就說相爺李處溫攀附的蘭陵郡王蕭奉先,家產之豐,比起大宋幾個貪官加一起有過之而不及。滿朝文武,除了個把外全是聲樂犬馬之人。歐陽歎息,大家一起爛才是真的爛,現在就是怎麼將金朝整爛的課題了。不過,歐陽喜歡爛地方,因為乾淨明媚的地方,自己只能當警察。 …… 賭坊主人叫蕭甘雲,四十來歲,長得威武彪悍,乃是正經的契丹人。契丹人僅有耶律氏和蕭氏兩姓。而司勘家本是燕雲十六州的富豪,並不是契丹人。蕭甘雲不僅和李醒一起親自來迎接歐陽,也不說什麼公事,而是非常豪爽的做東,喝酒。 酒量這東西不是前生能帶來的,於是歐陽醉了,但似乎也沒醉。歐陽半睡半醒被蕭甘雲扛到了一別緻小院,兩名女子替歐陽換了衣服,至於歐陽帶的黃金,蕭甘雲就放在歐陽的枕頭邊上。 既然這麼客氣,歐陽也好說話,第二天醒來,洗刷之後,讓人引領到蕭甘雲的四海賭場賠禮。四海賭場是臨潢府最大一家賭擋,光夥計就有三十多人,但是賭客數量卻不太多。蕭甘雲對歐陽太有禮貌很不高興,他說,不管怎麼樣,歐陽這麼遠親自來了,怎麼也算是他蕭甘雲的朋友,招待周到是應該的。蕭甘雲恰巧要外出,就讓歐陽在賭場隨便玩,輸多少都算他的。 等蕭甘雲一個時辰後回來大驚,這個賭場快改姓歐了。只見歐陽一邊賭大小,一邊猜銅錢,還一邊玩擲錢。一群夥計連番上陣,全部灰頭土臉敗陣而下。最絕的是,所有人匯報,沒有發現歐陽有動什麼手腳。蕭甘雲這才知道歐陽連踢六家賭場不是傳言。當然,他並不知道這賭神竟然是名狀元知縣。 歐陽見蕭甘雲回來,隨便推倒面前的錢上哈哈一笑道:「玩樂而已,收回去吧!」 這話蕭甘雲不愛聽,他道:「歐陽,你這就是太不把蕭某看在眼裡。契丹人言出必行……」 「行!」歐陽嘩啦一下把所有錢推到大小的小上說:「開!」 「五五六,十六點大。」 「搞定!」歐陽朝蕭甘雲一攤手:「今天我做東,不過不喝酒,實在是受不了。」 蕭甘雲心中讚了一聲,不僅佩服歐陽賭術,更佩服是這五百多兩銀子說不要就不要的氣魄,南人也有真丈夫。蕭甘雲招呼手下:「收了,還不夠丟人現眼嗎?歐陽,你做東就不要了,你來我家,就是我客人是我的兄弟,哪有客人請客的道理。」 中午這飯,仍舊沒提公事。蕭甘雲有心結交歐陽,介紹了自己情況。原來這傢伙能開第一大賭檔不是沒有原因,其本身竟然也是遼國的貴族,乃是蕭太后一脈的族人,在契丹人中也算是血統高貴,雖然家道中落,但是卻也過得不錯,還有一個叔叔還是王爺。有三個老婆,一個漢人,兩個契丹人。 蕭甘雲這麼坦白,歐陽雖然想坦白,但覺著不是時機,只說自己是杭州人,現在居住在壽州陽平,當個小商人。 蕭甘雲立刻道:「兄弟,既然這樣,乾脆就在哥哥家住下。總好過你風吹雨打的販賣貨物。」 「我們一起開賭場,還怕兄弟沒有機會麻煩大哥嗎?」歐陽道:「只不過,家中有長輩,這邊事了,還得回去。讓張王兩人幫忙經營,對了,張醒,王麥,有沒打算這邊穩定後,把老婆孩子接過來?」 張醒呵呵一笑:「回大……哥,我們已經決定,遼國一個家,大宋一個家。如果這邊事成,我和王麥就每人半年輪流回去一趟。」 「嗯,也不錯。」歐陽已經答應兩人,他們一人一成紅利,他只要一成就好。王張兩人可是知道賭場的利潤,要如歐陽說的,霸佔臨潢府全部賭業,並且擴大到周遍地區,甚至是遼國全境。那一年紅利足夠他們胡吃海喝十年以上。 …… 李處溫提供的場得不好不壞,說不壞,是因為貼近臨潢府。說不壞,則是因為此地在臨潢府擴大以前是亂葬崗。歐陽拿了紙筆在現場開畫,也不用毛筆,就用樹枝蘸了墨在紙上畫,邊畫邊對蕭甘雲介紹:「左塊區域是休閒區域,這叫桑拿室……大哥,沒洗過桑拿吧?晚上我給大哥來試試。這邊是酒場,裡面最少保證30名小姐(宋朝小姐一詞已經有所指向)陪酒,花樣晚上再說。這塊區域先留著,等咱們有錢興建個競技場,選高手鬥勝負,當場下注。再過來是跑馬場,每七天一開賽,每場七組,每組七馬競技,周圍安置看台,此地非會員不能進入,註冊會員暫定每年二十貫。」 第069章 拜訪 「右邊這塊,叫平民賭場,裡面就是一些大哥店裡的東西。最主要就是中間的正廳。首先廳中間一個水力大輪盤。接著左邊是骰子區,裡面有一配贏、大小配等等。右邊是歐克廳,不過目前可能不好開展,只能先讓人接受此賭具。北面是拳台,各個貴族們可以讓下屬勇士上去排隊比賽,觀眾們可以隨便下注。南面是六合彩。每三天開一次,答案懸掛在半空,我們賭場提供圖畫線索給賭客們下注,以十二生肖為主,讓大家猜本期開獎的號碼。」 「這是裡層,然後是外層佈置,我們發行即開彩票。十文錢一張,大獎五十貫。就是賣小磚片,但是一大堆小磚片裡面,有我們燒製時候特意鑲嵌在裡面的信物。每期大獎三名,當然,大獎的我們收起來,中間和最後出手。小獎就無所謂了。」 「在這個位置,就是豪華貴賓廳,裡面全部美女侍應。這場地是讓有錢人對賭所用,我們抽取佣金。還有裸體美女飛行棋。還有這邊是貸款典當區,為解決大家一時之難而設立的。只能貸款籌碼,但是必須有抵押,什麼首飾、地契、甚至武器、甲胃、畜生都可以。」 還有高檔酒店式住宅,接送VIP的專用馬車,鬥雞地,狗道…… 歐陽這邊說,蕭甘雲一邊擦冷汗,好容易插話道:「兄弟,這得多少錢?」 「大哥指什麼?」 「當然是人手方面,需要多少人才能看過這場子?」 「大哥放心,可以先用試用期辦法招募人。前期付出的工錢並不多。大哥可能不知道那些有錢人,又喜歡賭,又不好意思去賭坊的感受。我敢說,真建立起來,估計皇帝都會跑來玩一天半載。我們針對的主要客戶不是一文錢就想發財的主,而是有著一大把金銀卻沒地玩,沒地花的人。你就說皇帝,天天看美女,除了賞錢外,都不知道怎麼花錢。但我們這就不一樣,新奇,高檔,好玩。桑拿後可以邊被美女按摩,邊幫美女按摩,女人玩膩了喜歡馬的還可以去看看賽馬,也可以去高檔賭廳,還可以與民同樂。遼國別的不多,就是什麼王爺的多,天天在家逗鳥喝茶不膩嗎?兄弟這還是巨多花樣沒拿出來,吃的,喝的,玩的,抽的,都有。」 「兄弟,你這可是要大哥我的全部身家。」 「大哥放心,這種奢華之地前期投資大,後期成本低。一杯酒外面賣三文的,我們裡面可以賣三兩銀子。為什麼人家願意出這錢,比排場啊!當然,我們不能叫這酒為米酒,可以換個名稱,比如瓊漿玉液。吃飯,菜也得來,外面十文,我們賣十兩人家都不好意思點。大哥,你要知道只要會住進豪華酒店的,不會在乎百八十兩銀子。」 蕭甘雲還是有點擔心問:「能行?」 「恩……大哥,你就想想你族裡富貴的幾個,哪個不是紈褲子弟?你就說說,他們會來玩嗎?」 …… 「會,肯定會。」桑拿開始後,蕭甘雲立刻有了決心。冷水澆在燒熱的石頭上,需要多少本錢?這一身汗出的實在舒坦。 「兄弟給大哥捏幾下。」歐陽按摩手法一般,但是蕭甘雲那個爽啊!簡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歐陽抬手拿來一杯茶道:「大哥,試試兄弟調製的仙茶。」就是加了少許洋金花的茶。 蕭甘雲一飲而盡,不冷不熱心中痛快,太舒服了,全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勁。歐陽開門,一名半裸女子進房,身子靠在蕭甘雲的身上,十指在其身來回游動,只這麼一會,蕭甘雲就忍受不了,將女子壓在身下,女子身子一滑滾開來。歐陽笑笑,在門外再一招呼,又一名女子進來,和前女子親吻,身子和蕭甘雲糾纏在一起…… 「大哥,感覺怎麼樣?」歐陽晨練完畢,才見蕭甘雲軟綿綿的從房裡出來。房內兩女人正在入睡。 「兄弟,要不是今天還有正事,大哥我就不起來了。」蕭甘雲道:「這兩女人可是兄弟事先教導的?」 「小培訓了一個時辰而已。大哥你看。」歐陽遞過去一冊子道:「這是兄弟連夜趕製的圖貼,將這些圖帖在那些高檔區……我們還可以安排真人表演,讓一干只會狗刨的老爺們多點閨房之樂。」歐陽打算連妓院的生意也搶了。反正禍害的不是自己,無所謂。 蕭甘雲看了兩眼後塞回了歐陽:「現在別給我看,這看了,大哥怕今天都沒空幹正事。」 「邊吃飯,我邊給大哥介紹下撲克,還有輪盤。」 「好。兄弟能人,大哥我信服。」 …… 這一天,蕭甘雲見識了從沒見識過的各種賭具。說幹就幹,蕭甘雲讓歐陽自己玩著,他負責整體的施工、僱傭和打通關節。水力輪盤雛形弄了出來,外面人一踩水,水沖進來,撞在輪盤底部,輪盤開始運轉。然後簡易發射器發射一豆子,豆子轉了十幾圈後才停下來。 撲克的普及很快,雖然只有一種詐金花的方式,但是立刻吸引了一干賭客們的眼球,成為了四海賭坊最熱門的賭具。當這一手,就搶掉了其他賭坊三成的生意。蕭甘雲也通過賭客傳播豪華新賭場下月開業的消息。 這期間,李處溫還私下和歐陽他們見了一面,歐陽使點花招,讓這奸臣兩天沒有上朝。女兒鄉的李處溫非常非常滿意歐陽的構想,就是對施工進度很不滿意。於是出了手令,讓百多名苦役前去免費幫忙。不僅這樣,還示意蕭甘雲,場地不夠可以佔點牧地嘛! 一切都是蕭甘雲帶人包辦,王麥張醒打下手,歐陽反倒沒事。想了想,自己在臨潢府還有一個叫司勘的朋友,左右沒事,在一名特派的保鏢帶領下,來到了司府。 「在下歐陽,找司勘先生。」歐陽很標準地遞上名刺。 「呵!找十六少爺不用名刺,我帶你進去吧!」府外家人倒還客氣,引領歐陽朝裡走。歐陽讓保鏢在外面等著。 要說這司府還真是大,歐陽在家丁話中瞭解到,司勘在外面是有房子的,只不過,他盡可能的回來陪自己的母親。歐陽也來得巧,正好司勘就在。 一間不大的偏院,不過兩百平方模樣,三間房屋也一般,只有一名丫鬟正在半露天的伙房裡熬藥。司勘從屋子裡出來一看歐陽,如同見了鬼一般,結巴起來:「歐大……大。」 「噓!」歐陽擺手。司勘會意,讓歐陽進入房間,打死他都沒想到,歐陽這個在職的知縣竟然會跑到這裡來。 第070章 宴席 「哈哈!大人真是多才,司某早聽說有家大賭坊正在籌建,沒想到竟然是大人的主意。」 歐陽慚愧道:「小才,偏才。司兄不要一口一個大人,大家都是漢人,如不嫌棄稱呼我為歐賢弟就好。」 「這怎麼成,大人為一方父母……」司勘見歐陽尷尬,也爽快轉口:「歐賢弟。」 「司兄,我看我得先拜會下令堂。」歐陽感覺真酸。 「多謝賢弟掛心,這邊請。」 司母雖然年紀比較大,但是歐陽還是可以看出其年輕時候定然有幾分姿色。司母相比司勘就差多了,不太會說話,而且也不懂說什麼。只會招待客人,不僅如此,還顯得很拘謹。歐陽也隨便打打招呼就和司勘出屋,司勘行禮道:「賢弟,不知明晚有空否?」 「有,我很閒。」現在確實閒,不過再有幾天就忙了。 「明晚家父設宴,我們一乾兒子每人找一名朋友伴隨上席。」 歐陽一聽樂了問:「你們家還有這規矩?」 「賢弟有所不知……」原來司家正在挑選繼承人,司家雖然不是第一富豪,但也頗有氣勢。家大業大,遼國各地都有產業,金國佔領了東京後,對司家也是客客氣氣。而今又有遼國的茶葉專營權,說是遼國第一名商也不過分。選繼承人,自然不會選庶子,庶子一般都是陪襯。而司家選繼承人有個傳統,就是要先看繼承候選人的朋友。候選人有四個,這當然沒司勘的份,但是他也得去湊這個熱鬧。而司勘常年在外地行商,說到臨潢府多是酒肉聲樂朋友,上不得檯面。而今歐陽送上門,這可是金科狀元,怎麼能不讓歐陽給自己在家宴上賺點面子。 司勘說的坦白,歐陽也不拒絕,拱手道:「明天準時到。不過……千萬不要對我這個狀元抱太大希望,我是水貨,還甩不幹。」 …… 「晚輩歐陽,杭州人氏,見過司老爺。」歐陽來個對長輩的大禮。 司老爺看上去已近古稀之年,但顯然保養非常好,精氣神十足。見了歐陽這禮節倒是很滿意點了兩下頭,但一聽歐陽說名字。疑惑問:「歐陽?這名字似乎有點耳熟?」 歐陽汗一把,這老傢伙確實有點意思,手都升到了宋朝那。歐陽忙道:「晚輩名字,亦是他人之複姓。」 「嗯!一邊坐吧!」 「謝司老爺。」歐陽和司勘到右側第八個位置坐下。 司家宴席是小桌子,一桌就兩個位。至於女兒,沒有出現。司老爺則是和正妻、兩平妻坐在一起。那時候叫左右夫人,平妻這稱呼還沒出現,不過就是那意思。 自己叫犀利哥,那是扯淡。但歐陽感覺到這司老爺倒有點犀利哥的味道。說話之間,眼神四游,觀察自己一群兒子的行為舉動。菜上前四道後就停止,廳內一片沉默。司老爺咳嗽一聲清清嗓子道:「老大,說說你這一年來都幹了什麼?」 「這一年……」老大五十多歲,被這一問,一腦門的汗。幹什麼?還能幹什麼?不就是吃喝玩樂。自己倒是想經營家裡生意,但是你讓嗎? 「我問的是你朋友,看你朋友知道你這一年都幹了什麼?」 老大帶的朋友,長相文才沒得說,被這話一問也愣在當場:日,老子是被雇來捧人的,你問這些老子怎麼知道?他準備了一肚子的好話,沒想到卻被第一個問題堵了回去。 老爺子見此搖搖頭,示意老大和其朋友坐。然後一路問下去。要麼就是一問三不知,要麼就是玩樂。竟然沒有一個朋友能說出自己兒子這一年都幹了些什麼。老爺子是分外失望。 輪到司勘這邊,歐陽站起來道:「司兄是異地走商,去年上半年,我不知道。我和司兄是在下半年在陽平縣認識。要說司兄人品確實要得,花費了六百貫錢買了幾畝田,還把這些田送給了當地免費學堂,可謂功德無量。」 「哦?還有這事,我怎麼沒聽說?」司老爺問:「司勘,你為何要出那冤枉錢?六百貫,恐怕是你一年兩載的行商收入吧?」 司勘起身回答:「回爹的話。孩兒幾年前在陽平行商,被馬匪搶貨物不說,求救衙門,那劉四女還對小人百般凌辱。這次在上谷,聽說陽平知縣不僅全擒三十名山賊,更是將劉四女下獄,又興辦免費識字學堂,孩兒認為理當出這筆錢。」 「嗯,你做得很好。我們司家為富也需有仁。」司老爺點點頭順口道:「我們司家和宋朝廷也有些來往,劉四女我是知道的,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不過這個知縣不怕後果做事果斷,還有心辦學堂……對了,那知縣叫什麼?」 「……」司勘大汗,看了一眼歐陽結巴回道:「回……回爹的話,孩兒沒有打聽。」 歐陽站起來回答:「回老爺的話,知縣姓甘,單名一個信字。乃是陽平本地人氏。娶當地大戶蘇家之女。」 「嗯,後生可畏。」司老爺摸摸鬍子,左手示意兩人坐下,繼續朝下問去。歐陽心中一把汗,這遼國要知道有個大宋狀元加知縣來自己這旅遊,肯定會打打自己的主意,最少也落個奸細的名頭。 接下來的飯就更沒味道了,也難為司老爺能記得這麼多兒子的名字,一一問下去,孫子怎麼樣了等等的話語。歐陽蠻同情這老爺子,幾個候選人全是草包,反倒是庶子還幾個不錯的,勉強也能上上檯面。 …… 一個貌似插曲的晚宴,並沒有耽誤施工的進程。按照歐陽的思想,桑拿、按摩、輪盤、撲克、色子這幾個區域必須先立起來才能營業,賽馬地優先候補,而其他設施可以慢慢補充。而開業那天,現場摸獎絕對不能少。蕭甘雲深以為然,他定做的四千多斤的小磚塊已經運到,沒人知道這些東西是幹什麼用的,人家就以為是一堆垃圾。 要說古代建築就是比較簡便,人多力量大,不到一個月,賭場已經初具規模。這個時間歐陽開始忙上,他忙什麼?培訓。 第071章 開張 「不要就惦記著和客人調情。」娛樂區,歐陽一指和冒充顧客的打手膩歪的小姐道:「要喝酒,而且要會喝酒。這一瓶歐式藍帶馬爹利可是上等貨色。一瓶就是70貫。你只要能喝掉這瓶酒,你就有十四貫的抽成,明白嗎?」 歐陽指左邊道:「靠!你就會死板的喝悶酒。要有花樣,玩骰子啊!笨。實在不行,就玩兩隻小蜜蜂。這還不會就比賽脫衣服,他喝一杯,你就脫一件。明白嗎?」 小姐忙站起來點頭:「明白,大老闆。」 「嗯,要知道當小姐會不會賺錢,長相還在其次。首先必須分析客人捨得消費與否?會不會和別的客人鬥氣?我告訴你們,但凡是男人,吃不到總是最好的。別一上場就把自己扒光,那是窯子。咱們這是哪?快樂城娛樂中心,你們是有檔次的。要挑逗,要細水長留。演戲你們會嗎?」歐陽巡看一圈後道:「現在給你們每人半時辰,必須編造一個我也會感動的悲慘故事。記得,這個故事就是以後就騙取客人同情,將自己處在弱女子地位的最好武器。經理!」 「在了,大老闆。」一個歐陽親手從妓院挖出來的三十多歲妓女慇勤跑到歐陽身邊。 「多教教她們,怎麼引誘男人,什麼情況才能將自己送出去。你們別小看這行業,這行業的學問大著呢。學的好的,每月可以賺百兩,甚至數百兩。學得不好,被人吃了不說,拿兩個錢還不夠吃零嘴。好好教,你們好好學。我們去賭區看看。」 「是!」兩名秘書同聲回答。 一個歐陽米店挖來的夥計跑過來拿了紙念道:「大老闆,二五放的風聲,今天二九已經註冊了一百多名會員。蕭老闆讓我問你,是不是提高下會員費?」 「不提,再散播出去,這兩天註冊會員的九折優惠。」歐陽道:「提會員費,怎麼讓他們跳陷阱。還有挖你過來,不是讓你當傳話的,這點事自己和蕭老闆說明白,他是聰明人,會明白的。」 「是!」 典當部經理:「大老闆,我們已經聯繫到了城中十家典當行,他們願意以低利潤收我們的貨。」 「嗯,很好。」 營銷部經理:「大老闆,請柬已經發到了周邊各州各縣,按您的吩咐,每張請柬送籌碼五貫。」 「嗯!」歐陽還是比較滿意的。 …… 「長袖子像什麼話。」歐陽到了賭廳一看道:「所有操台的夥計,袖子不能多過手肘。不許留指甲,手上不許有任何飾品。」 賭廳現場經理一邊點頭:「一會馬上就剪。」 「還有我設計的馬甲都到了嗎?」 「到了,一會就換上。」 「嗯!夥計們。一個地方的檔次不僅在硬件,更在軟件。硬件就是這些設施,軟件就是你們的服務態度,你們的精神面貌。顧客就是玉帝,就是我們的衣食父母。對待父母要怎麼樣?」 一干夥計手放背後,挺胸同聲回答:「顧客的需要就是我們的需要。」 「很好。」沒有太大問題。 馬場經理跑進來道:「大老闆,蘭凌王、赫水王、臨明王……這六個王爺要我們開賽馬,他們說要比一比誰的馬才是最好的馬。」 「這個不在計劃內啊!」歐陽想想後道:「大後天中午,一賠六,觀眾買輸贏。記得,不要得罪了幾位王爺,我們也試下賽道。」 「是!小的知道。」 歐陽接著巡視客房,雖然間數不多,但都是按自己要求配置的。歐陽看看設施,比較滿意。本次投資共花費兩萬三千兩銀子,歐陽其實出的不多,就投了四千兩。其餘大部分是蕭甘雲投資。原本沒想搞這麼大,這麼豪華。但蕭甘雲對歐陽甚有信心,都以高規格為主。即使是春宮手冊,也是名家繪製再印刷。 側門一圈的即開型彩票已經準備完畢,每名售票人員面前有一箱子的小磚塊,身邊配備一名收錢人員。在他們附近有還沒立起來的招牌,招牌上寫好遊戲的規則,還有內部賭場的介紹,和成為會員的途徑。 賭場扣去非常備人員共有兩百名員工,其中包括打手兼職泊馬、桑拿按摩、足底保健、歌舞酒場……所有正規人員統一制服,胸前有編號。歐陽正看著,蕭甘雲不知道什麼摸過來,拍拍歐陽肩膀道:「老弟,現在全城都等著我們開和。官府對你給的稅利和好處很滿意,到時候會幫我們來看外圍。」 「朝廷怎麼樣?」 「只有耶律大石有點意見。不過……他也找不出由頭。但凡四品以上,籌碼都送到位了。估計當天來湊熱鬧的人不多。兄弟,你這邊接待量怎麼樣?」 「如果都是賭的話,沒問題。但桑拿現在就二十間,高檔酒店也就十間。」 「這倒是個問題……要不這樣,我們先看看情況,實在不夠,我就找劉相商量,再建一些。」 「嗯,先看看吧!」 …… 初一這天,在一片鞭炮聲中,快樂城娛樂中心終於開張。這一開張,所有派來值勤的官差全部大汗,搶購小磚塊的百姓之多,出乎他們意料之外,千萬人浪朝摸獎處撲了過來。不過這在歐陽的意料之中,百多名臨時僱傭的壯青年,立刻用身體將摸點堵上,只讓人伸進一隻手來。這邊售獎的訓練有素,一人收錢,一人給磚塊。摸獎可能是不成了,只能是這樣派發。 「中了二兩銀子。」一百姓掰開劣磚大喜喊道:「我中了,我中了。」 「我中了二十文。哪兌獎?」 彩票部經理看看過了一個時辰,對掰磚群中一女子點點頭,女子會意悄悄拿出一塊準備好磚掰開,然後大喜喊道:「梅花,梅花,我中了大獎,五十兩銀子。」這話喊出,還沒等旁邊人羨慕,四個大漢立刻擠到她身邊進行保護她前往兌獎處。 彩票部經理在台邊喊道:「但凡中超過十兩銀子,娛樂城負責保護送回家。大家加油,今天有四個大獎。五十兩銀子,幾年不愁吃穿,彩票有限,誰先出手誰是富翁。多摸多獎,還等什麼呢?」 第072章 開業中…… 司刻是司家候選人之一,雖然現在是關鍵時刻,但奈不住狐朋狗友們起哄,也偷偷湊上了熱鬧。他鄙視看了看側門那瘋狂的人群一眼,五十兩銀子?一群鄉巴佬。他下馬,馬上有一黑衣夥計鞠躬接過馬匹:「歡迎光臨。」 「嗯!」態度不錯,司刻扔給其一點小錢:「喂好點。」 「是,老爺。」 老爺?聽的真舒服。司刻整整衣服從正門走進去。第一眼看見是一名禮裝女子:「這位老爺,您要玩什麼?」 「你們有什麼好玩的?」司刻朝裡邊走邊問。 「那看您喜歡什麼了?您看,那邊是賭城,保證有您沒見過的東西。再遠點,有歐式桑拿,是一種很有意思的洗澡方式。不過目前只有會員才能去那。」 「會員?多少錢?」 「那要看您的身份?」 「我?司家十七少爺,嫡子。」 「啊?您是原來是司家老爺,真年輕……您不需要辦理,我陪您過去拿個會員就成。」 司刻很滿意這女人的驚訝,男人嘛!好的就這口。甩手道:「走,陪老爺我去洗那個……什麼?」 「歐式桑拿。」 「為什麼叫這麼奇怪名字?」 「歐式,我們大老闆姓歐,他發明的。至於三拿,老爺一會就知道了。」 送到娛樂部,女子將歐刻交給兩名年輕女子,這兩女子沒司刻想像那樣,一見自己來就招呼:大爺,裡面看看啊!這樣庸俗的語句。當先一個清秀女子行婦禮道:「清晨喜鵲叫。」 另外一個補上:「原來貴人來。」 兩人同聲:「這位老爺,裡面請。」 「看不出來,還會幾句詩詞。我喜歡,我喜歡。」司刻哈哈一笑,在兩女子簇擁之下進入桑拿房。 …… 外間女子幫司刻脫衣服,司刻有點急色一抱,清秀女子輕笑一聲避開道:「爺,還沒洗澡呢。」 「哈哈!看你跑。」司刻笑咪咪進了桑拿房,四下一看,只有地上燒的石頭疑惑問:「不是洗澡嗎?」 「爺,不著急。」豐滿女子關上門,清秀女子夾出幾塊燒熱的石頭,舀了一勺冷水澆下去。瞬間,小屋裡熱氣騰騰。 清秀女子道:「這是一拿,爺,用毛巾蓋了臉,先慢慢享受。」 爽!熱氣沖在身上感覺真不錯。司刻道:「嗯,不錯,爺先享受著。你們不許跑?」 「我們不跑。」豐滿女子笑道:「還有二拿和三拿呢。」 司刻摸向豐滿女子身體:「能不能告訴爺,什麼是二拿?」 「不要嘛!」豐滿女子跑開點道:「爺不著急,先得一拿。」 「好好,先一拿。」司刻認為今天真沒白來。 …… 二拿按摩,三拿雙鳳戲龍,司刻足足玩了三個多時辰。不僅玩的爽,而且太方便了。要水要飯要酒,拉下鈴鐺,立刻有制服美女進來招呼。唯一缺憾就是,制服美女不僅不讓玩,而且連摸都不讓摸。三一號,老爺我記下了,看我一會怎麼弄你上床。司刻發現自己對制服的誘惑情有獨鍾。 司刻很滿意拍拍被自己拿下,還在沉睡兩名女子的臀部。清秀女子醒來:「爺,您醒了?」 「對!帶我去到處看看。」 「不行了爺,爺太厲害,我全身都沒力氣。」清秀女子一拉鈴鐺,三十一號出現。清秀女子道:「陪這位爺到處去看看。」 「是!」 「等等。」司刻從衣服裡拿出一個小金元寶放在自己JJ上:「用嘴拿走,就是你的。」他才看見牆上的春宮圖上有這麼個玩法,於是似笑非笑看三十一號。 三十一號沉默了半響,抹著眼淚爬到床上,用口叼下了小金元寶。然後一擦眼淚哭著跑出門去。 「哈哈!還是純情女子。我喜歡,我喜歡。」 三十一號到了休息間,手中金元寶朝天空一扔,一乾姐妹紛紛:「啊」了一聲。 三十一號得意道:「這就是大老闆說的欲擒故縱。她們兩人被人玩三時辰,也沒老娘一把眼淚賺的多。」 經理出現陰臉道:「吵什麼?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幹什麼的是嗎?自覺去登記,有三成要上交的。」 「是!」 「還有,這是他在我們這的賬單,一會找個時機交給他。」 「經理,他付錢時候多給的錢?」 「都是你們自己的。」 「我去我去。」一乾姐妹爭先恐後。 「我的!」三十一號忙藏起賬單。 「搶什麼?」經理道:「現在就是開始,我怕一會忙起來,你們都得換衣服去接客。今天不會來很多大人物,你們就看明天好了,還有穿工作服的必須裝純裝嫩,誰要賣風騷小心我不客氣,都記著點。」 …… 賭廳內人頭攢動熱鬧非常,骰子區最為熱鬧,撲克區看的人多,玩的人卻少。百家樂、二十一點等位置大家都圍著看這新玩法。而一名夥計正在不厭其煩的向大家解釋玩法。而大轉盤最顯眼也是最瘋狂的地方。大家全部集在一起喊自己所要的數字。生意很好,以至於兌換籌碼處增調了一班的人手過去應付。 「兄弟,彩票最瘋,賭場生意比我預計的要好。不過娛樂部生意可比我預料的要差。」 「大哥放心,娛樂部絕對是塊沒有被挖掘的金山,否則兄弟會特意給他們開個門嗎?」歐陽道:「我們去看看賽馬場,那才是真正金礦。那誰,廣告立起來了嗎?」 「回大老闆話,立起來了。」歐陽秘書回答:「已經有不少人在打聽大後天的賽馬。」 「嗯!這是試營業。吩咐下去,明早辰時後才接受下注,大後天中午比賽。還有,再貼廣告出去,本月下旬開始將舉辦第一期正式賽馬大會。」 「是!」 蕭甘雲佩服道:「兄弟,不瞞你說,我還真擔心今天沒有人來。」 「但凡是玩,人都有興趣。我們可以一項一項開發,當前最重要是將本錢撈回來。」歐陽問:「找到人了嗎?」 「找到了兩人,算是我侄子。精明手腳快。兄弟,真要教他們?」 「當然,有兩個老千鎮場是必須的。不過,切不可殺雞取卵。」歐陽再道:「我們最好找個傻小子,讓他在我們這一夜暴富,讓所有人都以為賭者必勝,也可以讓大家看看,即使贏了我們的錢,我們也不會幹什麼。」 「嗯,可行。」蕭甘雲歎氣道:「兄弟如果能一直留下來就好了。」 「有機會的。大哥,我人在遼國,但心裡還有點惦記著宋國。不知道從哪可以打聽宋朝的消息?」 「恩……如果大宋真有大事發生,那最先知道的人應該是司家。我先前看見司刻也有到來,這不過,這紈褲子弟恐怕無心去知曉這些事。」蕭甘雲道:「除非直接去問司老爺子,這老頭能量可大著呢。聽說金朝那的高級將領也有他交好的人,更不用說宋朝。」 「有這麼厲害?」 「當然,劉相說,他老人家一句話,燕雲十六州賦稅就得少兩成。要他留在臨潢府,那明擺就是拿他當人質。別說劉相,即使是當今皇上,對他也要禮讓三分。」 「嗯,兄弟想辦法去問問。」 第073章 馬賽前夕 「你想打聽宋朝的事?」司老爺子看司勘。 「是……孩兒想看是不是去行商的時機。」 「行商?哼!是不是你那知縣狀元朋友讓你打聽的?」司老爺子目光如炬:「你竟然敢將宋朝在職官員領到我們家來,你不怕讓朝廷找到由頭,說我們想和宋朝裡應外合賣了燕雲十六州?」 「……孩兒不知道父親大人說什麼?」司勘一把冷汗。 「不知道說什麼?司德,念給他聽。」 「是!」管家司德拿出一張紙念道:「歐陽,杭州新城人,政和五年狀元及第。同年派遣陽平知縣事。在職期間……」 「……」司勘心中大是驚訝,司家再強勢,也不可能把兒子每個朋友底細都摸過去啊! 司老爺子問:「你知道為什麼我感覺他名字熟嗎?」 司勘忙道:「不知。」 「這小子不得了,主導組建了一個陽平商會,把我設立在東京的錢莊擠垮不說,而且還挖走我的管帳先生,而且我司家在大宋錢莊快慢都得關門。陽平商會現在瘋了,用盡手段狂斂收儲金,準備從太原開始,一路朝北,最後在燕雲十六州開設飛票錢莊,做生意都做到我的地盤來,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查個清楚。」 司勘忙道:「父親大人,歐大人有恩孩兒,而且勤政為民,陽平百姓有口皆碑……」 「有口皆碑?那怎麼跑來這裡開賭場?」 「這個……」司勘咬牙道:「還請父親大人放過歐大人。」 「要動他早動了,別說一個蕭甘雲,就是李處溫他又能奈我何?」司老爺子道:「這樣吧!你和他說,要消息沒問題,等他忙完後來找我。」 「是!」 「司勘!」 「孩兒在!」 「你也別想著再到處走商,這世道越來越亂了。澶淵之盟後的百多年安定恐怕都要改改。司家在金國那邊有一些生意,你先留點心。我這麼多兒子中,你資質不好,但厚道,又能吃苦。肯為你這朋友求情,也算有情有義的人。別讓我失望。」 「是!」 「還有,我問問你,這澶淵之盟到底是誰吃虧?」 「孩兒不懂,只不過歐大人說,因為澶淵之盟而通商,看似宋吃大虧每年要納幣,但是其實是遼吃虧。由於賣到宋的東西比宋賣到遼的東西少,叫什麼逆差過大,而且遼國因此放棄了鑄幣權。當從這點看,宋主導遼的貨幣。宋賣出大量泥土造的瓷器,遼卻只能販賣牛馬羊。時間越久,遼就越吃虧。」 「說得好。」司老爺子擊掌道:「這個歐陽確實是有真才學。難怪陽平商會勢頭那麼強勁,短短幾個月,就放豪言有一萬萬貫錢的資金。現在想加入陽平商會的人從南到北,各行個業皆有。可惜,我司家家大業大,但家族管理,觀念陳舊,束縛層層,庸才英才混合一起,行事還看輩分,如果不有所動作,將來恐怕連立命安身之地亦沒有。」 「但孩兒聽說,銳意進取,必然顧前不顧後,進的快,退得更快。」 「所以我就想看看這個歐陽,是否有本事駕御這匹已經脫韁的烈馬。否則一旦幾年後陽平商會倒閉,宋朝經濟倒退十年也不是危言聳聽。」 「孩兒明白。」 …… 賭場開業第三天,皇帝來了。皇帝是被李處溫忽悠來的。蕭甘雲立刻命令人清場,好在即使是王爺,也知道禮讓皇帝,大家都很配合。天祚帝很新奇地看了看桑拿房,礙於身份,也沒輕試。接著參觀了大輪盤,對撲克興趣亦很濃厚,但對賽馬卻是有著無比的熱愛,詢問了歐陽三四次這個第一期賽馬準備怎麼個搞法。 第四天,這傢伙就悄悄的帶兩個護衛摸來了。由於皇帝的駕臨,給娛樂城增添了氣息,娛樂城是一天比一天熱鬧。李處溫非常欣慰的又給蕭甘雲批了些地。 …… 經過大半月的醞釀和試驗,第一次正式的賽馬比賽終於來開了帷幕。本次共有來自各地七七四十九匹上等好馬參賽。總共分為七場比賽,每場七匹。每場第一名可獲得五百貫錢,第二名五十貫,第三名五貫。 賭法也相當有意思,歐陽按照特區賭馬風格,發行3T和三重彩。3T指的是要猜中指定的第三、四、六這3場比賽的前3名共9匹賽駒。三重彩,則是當場的前三。其中3T最吸引人眼球,一萬倍的賠率。投一兩銀子,就有一萬兩銀子的回報。當然,歐陽沒說,特區三T一般都是幾十萬倍的賠率。 由於馬票不用觀眾場地,歐陽也咬牙一狠,第一次就進行周邊五州發行。按照設想,以後可以全遼發行。對外美其名曰:鼓勵養馬,養好馬。蕭甘雲是忙到吐血,他沒想到歐陽要搞這麼大手筆,人手根本弄不過來。不過他沒埋怨,甚至找自己叔叔王爺要來兵丁幫忙,愣是發行了臨潢府周遍五州。 賽馬前夕,幾處數據匯報上來,蕭甘雲差點暈倒。下注金額竟然達到了一百萬貫。其中臨潢府佔了八成。這些人在圈養賽馬地遠觀判斷這些馬匹的勝負,他們自認為自己曾經是遊牧民族,對馬的認識已經能增加他們的勝出機會……事實上,不僅他們,蕭甘雲也是這麼想,他可知道非常多人看馬都很準。歐陽聽了蕭甘雲的擔憂只是呵呵一笑道,他收買好了兩匹絕對好馬,並且壓注最高的騎手,到時候可能會跌倒,可能會打滑,但絕對不會拿第一。蕭甘雲這才放下心來。 有收買嗎?當然沒有。本次賽馬不僅民間還收到了朝廷的重視。天祚帝是鼓勵養馬,而且養好馬。而且即使是耶律大石也認為娛樂城的賽馬是唯一的亮點。作為遊牧民族,他們對馬的感情不只是用熱愛來形容。所以天祚帝在歐陽的煽風點火之下,特意派出一支百人軍隊隔離所有參賽馬匹和騎手,以示自己的公正。 第一場正式賽馬即將開始,天祚帝親自光臨,還有城中王爺、武將、大臣。還包括近臨璜府的州縣有權勢的人。本期現場觀眾票沒有對外銷售,但是歐陽在城中設立了臨時五個點,隨時由快馬通報最新消息。距離第一場開始還有半個時辰,五個點的檯子下已經擠滿了老百姓,只有一條被官兵強推出的狹窄馬道。 第074章 奧林匹克 要做生意,最好少出千。特別是第一場比賽,不僅不能出千,而且要一炮打響。快樂谷開張歐陽就忙了幾天,但是賽馬一事,歐陽忙了一個月。 「大家好,歡迎大家光臨快樂谷賽馬場。」歐陽清下嗓子,這麼吼實在夠戧,但問題是除了自己,沒有人上來不哆嗦的,所以只能自己勉為其難。歐陽繼續吼道:「我是快樂谷大老闆歐陽,也是本次的裁判之一。本次裁判還有,負責終點線的皇馬(皇家御用馬匹)總管XX和副總管XX,負責清楚犯規選手的……」 這罪不是人受的。秘書等歐陽話告一段落,立刻遞上一杯茶水給歐陽濕喉。歐陽喝了幾口繼續道:「第一場,一號馬,烈火,契丹、蒙古混血馬,乃是龍化州抿水王的愛馬,今年四歲。有請!」 『咚……』一陣鼓聲中,騎手和烈火從馬廄中出來,騎手一拉韁繩,馬頭仰起一聲長嘶,露出馬屁股上貼著一個『一號』。 「好!」抿水王一干隨從一起喝彩,周圍的人也幫助吶喊,聲勢非常。 「二號馬:白雪,耶律大石將軍的愛馬,聽說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全身潔白如雪,有請。」 耶律大石親自打馬而出,手中馬刺一揮舞,東南看台響起一片吶喊:「將軍威武。」天祚帝亦起身喝彩。 蕭甘雲秘書在蕭甘雲身邊道:「蕭老闆,白雪下注額非常高。」 「哼!為了威武,還騎在馬上,空浪費馬力,他拿不了第一。」蕭甘雲也懂馬,一看就知道耶律大石犯了一個最低級的錯誤。心中還是非常佩服歐陽,本來按他意思是耶律大石最後出場,但歐陽堅持要前三出場。看來這東西學問真是太大了,不僅要相馬,還得要會相人。 歐陽吼道:「三號海東青,來自金國……」 「……」所有人大驚,什麼玩意,敵國的馬匹竟然上了本國的疆土。不過大家看天祚帝似乎在微笑,一時間倒也沒有人發威,全部面面相覷。 歐陽:「我知道大家有意見,不僅馬是金國,人也是金國將領,有請金國完顏烈。」 完顏烈打馬而出,四下一抱拳,聲音明顯比歐陽洪亮:「我完顏烈,乃是阿骨打大人手下最忠誠的勇士。這位歐老闆到邊界問我,敢不敢來。我說:敢。歐老闆再問:你可能會死,還敢不敢來?我說:敢。我和歐老闆說,這次即使我輸了,下次我還來。我今天就是要看看契丹勇士怎麼招待客人。」 「切……」所有看客不屑。 耶律大石則道:「末將請陛下恩准金將參賽,難道我們契丹還怕了他們女真人?」 天祚帝對身邊人說幾句,那人大聲喊道:「准!不僅准,而且事後無論誰勝誰敗,陛下派人親自送將軍回金國。」 「嗯,這皇帝是好漢。」完顏烈對天祚帝拍拍胸脯。 一權貴喊道:「耶律將軍,一會給他屁吃。」 「哈哈!」所有人一起大笑。 歐陽等大家笑完,繼續介紹:「四號馬,奔雷。西夏馬,來自西夏的虎門將子李歡。」 有意思,太有意思的。所有權貴這會全來了勁。這不僅是賭馬,更是賭將。蕭甘雲秘書道:「完顏烈是大老闆親自去找的,這個李歡是他派人去找的。聽說這個李歡是將門之子,武藝騎術都非常了得。」 「你大老闆總是有給不完的驚喜。有宋馬嗎?」 「不知道,這是大老闆策劃部,對誰都保密,小的不敢多打聽。」 「那就不要打聽。」 「是!」 場中歐陽再吼:「五號馬,飛雲,來自高麗,有請!」 「哇!」高麗人竟然也來參加。 蕭秘書一邊道:「這是假的,是一個高麗商人,不是什麼武將。」 「下面一匹不得了,嘖嘖!宋人有句話叫誰說女子不如男。」歐陽吼道:「六號馬,彩蝶。有請皇上愛女——尚公主。」 「哇……」這一出,讓在場幾乎所有人大驚,今天歐陽是想雷死人不償命。這尚公主大家是知道的,前些年西夏崇宗因為頂不住宋朝攻擊,向遼求援,並且求尚公主為妻。天祚帝捨不得,就用一個族女封了公主送了過去。這個尚公主能文能武,漂亮可人,幾乎遼境無人不知。但誰都沒想到她竟然也會來參加。其實連歐陽也沒想到,是他策劃部一下屬的妻子以前是尚公主的婢女,尚公主知道這事後,主動要求和勇士們同場競技。 「完了!」蕭秘書眼淚都落下來:「我壓了十貫彩蝶。」 蕭甘雲悲憤道:「我還壓了一百貫的飛雲,兄弟啊!你怎麼連自己人都糊弄。」 「七號馬本來是要留給宋人,可惜路途遙遠,而且時間倉促,無法邀請。等下月這個時候,我相信周邊諸國皆可來此一試。」歐陽介紹:「七號馬:荒野。這位小兄弟和大家都不一樣,乃是一個平民,很窮的一個小子,但馬技非凡。有請耶律荒野。」 一個十五六歲的落魄男子牽了一匹瘦馬從馬廄出來,臉上還明顯帶著很不安的神色。 「啊!絕地馬。」懂馬人一看那瘦馬紛紛大驚。絕地馬不是馬名,是說馬由於速度太快,腳上不沾泥而得名。這馬跨步雖然小,但是勝在節奏快。絕地馬也不是馬種。用現代人話說,就是黑人和白人跑步,黑人腳掌天生彈性好。這靠訓練不出來,也配種不出來,只能是在野馬中尋找。 歐陽示意大家安靜道:「本人宣佈下比賽規則:第一,不能用身體,器具和任何物品接觸任何對手和對手馬匹,否則出局。第二,奔跑期間不許急停阻擋對手前進,否則出局。第三:落後一圈的馬匹必須自覺讓道,否則出局。賽程總共八圈,當第一名到第八圈開始時候,會有一聲鑼響。本次比賽第一名為冠軍授予金牌一枚。第二名為亞軍,銀牌一枚。第三名季軍,銅牌一枚。願比服輸,希望大家本著輸馬不輸人精神,不要給自己的國家抹黑。選手就位。」 第075章 我是穿越人 七匹馬整齊在一根細黃線之前,馬匹和騎手一般鬥志昂揚,鼻子出著大氣,馬蹄磨地。騎手們也呼吸調整心態,聚精會神。 「預備、三、二、一,開始!」一聲鑼響,七馬齊齊地衝了出去。這一步就看出各人心理素質。白雪爭了個先籌,奔雷和海東青落後半個馬位並駕齊驅。最慢的是彩蝶和荒野,被鑼聲嚇了一愣。 一圈五百米,八圈就是八里地。這不僅考驗馬匹的速度和耐力,也考驗騎手們駕御馬匹的技巧,還有追隨策略等等。賽馬本就不是2大於1的遊戲,否則介紹馬經的專家早就發了,特區馬會早就倒閉關門。嗯,話說回來,如果是這樣說歐陽就已經作弊了,因為他降低了賠率,這點非穿越人最少目前還看不出來。 …… 歐陽這邊嗓子都快啞了:「白雪領先一個馬位……荒野從後圈抄上,超越了彩蝶,速度之快讓人難以想像。天哪,彩蝶發力,和白雪一起超過了飛雲,又追上了奔雷半個馬位,馬上就要拐彎。飛雲加速了……看,海東青超越了白雪,這速度真是超乎大家的想像,但白雪不甘示弱,兩馬在拼彎道,誰先進內側彎道,誰就能領先半個馬身。不會吧!烈火發威了,從外道直接插上。箭之快亦無烈火之快,熊熊烈火在這一個彎道竟然領先了一個半的馬位,勢頭無兩,這是一股氣吞天下之捨我其誰的霸氣……還有四圈,到底誰是王者呢?奶奶的,給我杯水。」 「快,快!」權貴們坐不住了,紛紛起來吶喊。有幾個不文明的已經朝場內扔東西來發洩自己心中的焦急。 「彩蝶緊咬荒野,一舉超過白雪、海東青,躍居第三。女子不讓鬚眉,海東青準備和荒野彩蝶搶內道,加油!草!飛雲故意阻撓烈火路線,出局,拉他出場。最後一圈,最後一圈。烈火依然領先,荒野落後其一個馬位,彩蝶落後烈火一個半馬位。海東青、奔雷、白雪三馬齊驅,只有一個半馬位就可以追上彩蝶,到底誰才是冠軍?我們拭目以待。」 臨潢府今天如同過節一般,百姓們齊齊看著台上的圖示高喊自己下注的馬名:「白雪,白雪。」 「白毛,烈火、烈火。」 於是打起來了…… 「最後大半圈,荒野內道抄了上去,小心啊!草你媽烈火,竟然用腳踹人。出局。」烈火騎手見了荒野追上來,一個著急,很自然用兩軍對壘方式一腳將荒野騎手踹出馬去。但沒想到荒野雖然沒了騎手,但其本身奔跑慾望強烈,竟然空跑了起來,如果這馬知道轉彎的話,冠軍是誰已經沒有懸念。 抿水王臉色很難看交代:「等他回來,抓去當苦役。」拿到前三他就已經滿足了,沒想那傢伙竟然會踹人,還好這一腳是踹窮小子,萬一踹飛了公主,自己可也要擔待上。再說這不是讓女真人看笑話嗎? 「比賽繼續,啊?海東青和奔雷突然一起發力。戰馬殺意騰騰,兩名騎手眼中燃燒這熊熊鬥志,心中爆發著小宇宙,拳頭拽這大宇宙……」 「快!」最後半圈,就連皇帝也坐不住了,雙手拽緊,心中緊張萬分,不停的和大家一起吶喊。歐陽感覺自己的聲音渺小的不行,自己現在全場唯一聽不到就是自己這嘶啞的聲音。 「荒野跑錯了方向,真可惜。」歐陽盡職地喊著別人聽不見的話:「最後一個彎道。最後半里地,海東青、彩蝶、奔雷,三馬並駕齊驅。到底是強壯如牛的他,還是嬌媚如花的她,或者是沉穩的他。哇!彩蝶似乎在兩匹馬中殺了出來,以0.01個馬位的優勢領先衝向終點……」 「彩蝶、彩蝶……」全場一起吶喊一個名字,現在白雪已經沒有希望了,烈火被淘汰。荒野跑錯了方向。場上只剩餘一匹契丹馬在追逐冠軍。即使下注了其他馬的人,也希望彩蝶能勝出。 「我是穿越人啊我是穿越人。」歐陽在群眾的聲浪中顯得比細菌還渺小:「啊!三馬幾乎是一起衝過了終點,到底是誰第一個呢?」終於安靜下來。歐陽吼道:「終點裁判。」 「不用了。」完顏烈下馬,抱拳對尚公主一彎腰:「她是冠軍,我是第二名。」 「哼!」李歡鼻子出了個氣,表示自己贊同這個結果。 「我宣佈,快樂城第一屆國際馬賽第一名是……尚公主的彩蝶。」 「好……」所有人一起吶喊。 馬上有兩個小孩子跑到尚公主面前獻上鮮花,尚公主嬌媚一笑,拿起花來朝四下揮舞。吶喊之聲遲遲沒有消失。 完顏烈轉身到歐陽身邊道:「歐老闆,下個月幫我們金國留個位置,我們一定派出最好的騎手。」 「還有我們西夏。」劉歡打馬而來道。 「有的,吐蕃、大理我們都已經派人前去邀請。」 台上天祚帝緊張後鬆弛,這才感覺到自己全身都濕透,全身乏力。過癮啊過癮。天祚帝揮手:「回宮,朕要三拿。」 「起駕!」 天祚帝出了賭場,只聽見到處在喊:「尚公主萬歲。」心中那個舒坦啊!下令道:「告訴那個歐陽,這賽馬要好好辦,朕不會虧待他的。嗯……他是漢人,就封他個中書省尚書吧!」 「是!」 …… 「尚書?」歐陽眼中閃星星,那可是正三品的或者是從二品的官。 秘書在一邊道:「大老闆,在遼國尚書、中書、門下都是虛職。中書省是主管漢人事物。」 「切……」 「不過這官職相當宋朝的正六品,在遼犯事可不受刑,而且刑罰降一等。」 歐陽問:「有印章嗎?」 「有!」 「這還行。」在宋朝拿了狀元才從七品,看這邊,自己發財來了還拿了正六品官。誰說人家皇帝昏庸,明明很識貨,這麼英明的皇帝已經很少見了。 頒獎歐陽沒參加,快說不出話來了。接下來的比賽也是別人去吼,歐陽是受不了,他估計自己這嗓子沒有幾天是恢復不了。 要說代吼那小子也精明,很快了學會了歐陽那一套,第二場一路吼下來。然後也歇菜,後備的繼續第三場。第一場後,剩餘比賽就是純賭性質。但賭徒們的熱情絲毫不遜色國際比賽,個個面色通紅吶喊心中的馬匹。 第076章 繁忙 要說今天最失落的人就是耶律大石,不過臨走前收到了歐陽的一封信,內寫:將軍非常人,豈不知驕兵必敗、哀兵必勝之道理?耶律大石看後一笑:「哀兵必勝,有意思,有道理。今日之敗,大石獲益良多。告訴你們大老闆,耶律大石有空定然來拜訪他。」 完顏烈和李歡臉色都不好看,但勉強有塊牌子安慰。要說完顏烈輸了就是輸了,心服口服的對冠軍鞠躬。而李歡則在嚷嚷,什麼契丹沒男人了嗎?要不是有歐陽派人保護,恐怕已經被揍。 還有那個叫耶律荒野的窮小子,雖然被人陰了。但是卻被抿水王看中,招他入府當騎手,也算是一件大好事。 最最高興的當屬尚公主,今天她是焦點,無論走到哪,都有人在談論她。古代和現代女人都好這口,於是找歐陽要求下次還來比賽。歐陽拒絕道:按照規則,同一騎手只能隔月參賽。並且到時候馬匹多的話,還要進行預賽淘汰制。歐陽再補充,只有公正的比賽,才是最有意思的比賽。尚公主點頭表示接受歐陽說法,預定了隔個月的比賽馬位。 …… 「兄弟,我們可是賺翻了。」晚上,蕭甘雲非常開心,按照統計,總收百萬貫,只賠出三十七萬。其中有一人中得三T,獨得一萬貫。 「這個中三T的要宣傳,大力的宣傳。並且把下次三T獎勵提高到兩萬倍。」 「兄弟說什麼就是什麼。」蕭甘雲完全承認歐陽的領導地位。蕭甘雲玩著女人,看喝酒的歐陽疑惑問:「兄弟,和大哥說實話,你是不是身體有毛病?」 「什麼意思?」歐陽反疑惑。 「你看,來我這快兩個月,怎麼都沒和女人……」 「哈哈!不瞞大哥說,兄弟我還是童子。」 這話讓妓女和蕭甘雲全噴了。蕭甘雲半響沒回過神來:「童子?」歐陽是童子,那他就是處女。 「對,守身如玉。」歐陽知道蕭甘雲不信,也無所謂道:「大哥玩的開心就好。」就看宋徽宗會不會倒台,倒台了就有地交代童子身了。實在不倒,只能找人湊合。歐陽對這方面有追求有需求,但不濫求。 …… 六合彩籌備之中,三十六選七等搖獎上了策劃部的議題。策劃的口號是:人人參與。不求打擊精準度,但求打擊覆蓋面。歐陽對這些獎的設立不太樂觀,畢竟要玩這些的人首先一個要求就不能是文盲。唉……文盲乃是限制了賭博高速發展的一個障礙。 歐陽私人秘書道:「大老闆,今天中午,劉相在府中請客。下午,尚公主那得花費一個時辰。還有皇上的三拿浴室請您重新佈置。晚上是中書省中書令大人五十壽辰。再晚一些,抿水王要您陪同娛樂城三拿,小的已經預定了房間。已經決定後勤部和賭廳矛盾打烊後處理。明天早晨,大石將軍邀請大老闆看馬,明天上午安排有每十天部門經理座談會。明天中午,城中七家賭擋談判。明天下午都林牙管領和林牙承旨管領要來豪華廳對賭,蕭老闆說希望您能親自發牌,調解他們的矛盾。晚上……大大後天早晨是大理寺少卿說的對前天娛樂城鬥毆死人事件交代的最後期限。大大後天中午常袞大員……」 「就沒有一個空擋時間嗎?非要把我行程安排這麼滿嗎?」 秘書委屈道:「大老闆,這些都是緊要事。賽馬會後您現在是滿朝關注,西夏、吐蕃、高麗都派使節來見大老闆,希望國際賽馬會留空缺,這邊一直還騰不出時間。燕雲那有一商人已經等了近十天,就是想和大老闆商量合夥開辦賭場的事,也沒排上位。」 「別說了。幫我騰個時間,我得去司家一趟。」 「要不就明天中午,賭擋談判讓蕭老闆帶人去?」 「不行,他去就是打。我們搶了人家飯碗,最好給人家個吃飯的地方。我已經準備開分部,比如某檔就專營六合彩,某檔就搖獎,正事!再看看今天有什麼不緊要的?」 「今天沒了,尚公主、皇上都不能得罪。中書令是大老闆的頂頭上司。抿水王也不能得罪。除非是四更時候還有時間。」 「你家四更去拜訪司家?」歐陽不滿道:「再看看。」 「耶律大石將軍不能得罪,部門經理會議大老闆是絕對不會取消。都林牙管領和林牙承旨管領都是蕭老闆交好的人……」秘書頭疼道:「四天後還沒安排,您看?」 「行,叫人準備下禮物。」 「是!」 累的象條狗,蕭甘雲越來越知道歐陽的好用。無論是交際方面,還是哄人方面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花樣多,機敏又有身份。最難得是他不僅能和耶律大石這樣的正直的人交好,又能和李處溫這樣的奸人合的來。實在是……太好用了。話說回來,蕭甘雲負責賭場內部事務也夠戧。他本是粗人,要不是歐陽派給他兩個精明能幹圓滑的秘書,說不好要得罪多少客人。 不管怎麼說,快樂谷娛樂城名頭已經揚起來了,歐陽也一躍成為遼國的名人。即使是低等的士兵也知道,歐陽現在在遼國紅的燙手。最少三個王爺和他稱兄道弟,最少四個大員和其呼朋喚友。而在上層人物眼中,歐陽則是一個知書達理,能知進退的人。慷慨而不俗套,豪爽而不粗曠的人。更值得稱道是對人真誠,會說實話,敢說實話,最重要是會說話。這讓大家都很欣賞。 …… 「不到三個月,歐大人這名頭在遼國比皇上還響亮。」司老爺子淡淡道:「真難為司勘能交上你這樣一位朋友。」 「老爺子過獎,其實晚輩就懂點旁門左道,擅長阿諛奉承罷了。」 「不!不誇獎。你替屏山王相世襲之子,那分析的可是絲絲入扣。就算是老夫恐怕也沒那能耐。不僅推翻了屏山王最寵愛的孩子,而且拉出了最不受人待見的兒子。而且說下來有證有據。屏山王不服都不行。」 「呵呵!老爺子見笑。其實晚輩就是學了老爺子辦法,讓他們每人帶一名朋友上酒宴。所謂近朱者赤,很容易判斷的出來。」 「哦?那你幫我看看,我這些兒子中哪個能接我的班?」 「老爺子,您的嫡子都是廢物,相信你也看出來了。至於庶子們倒還有幾個守成之人。」歐陽想想後道:「如果他們能團結一起,我相信司家會有大作為。如果非要指定一人,恐怕不太穩妥。」 第077章 甩手掌櫃 司老爺子點點頭,思考了一會後問:「你覺司勘怎麼樣?」 「司兄什麼都好,就是少了點商人的奸猾。」 「不知小哥能不能幫我個忙?」 「您說。」 「你也知道,我們司家在金國東京有些產業。而今金國雖然沒有劫掠,但不代表不會劫掠。完顏阿骨打已經給我們下了最後通牒,要麼就重新開張,要麼就別留在金國。要說也是我們的錯,那地方的布店、米鋪……甚至是壽材店大都已經關門。我準備讓司勘過去談談,看能不能多給我們點時間。我們也好看清楚兩國的局勢。」 歐陽問:「您的意思是,我陪司兄去一趟金國?」 「對!最少讓其把期限放寬到兩年,兩年之後我想遼金對持之局面必然改變,到時候再看要站在哪一邊。」司老爺子笑道:「小哥放心,無論結果,保證來回安全。女真人這點信用還是有的,不會食言你這生意人,但切記莫洩了自己宋朝的底。」 「晚輩這邊手頭之事安頓,恐怕還最少需要兩月時間。得上了軌道才能離開。」 「不急、不急。」 歐陽問:「不知司老爺子可知宋朝那邊……」 「並無大事發生。要說有,就是陽平商會了。不僅在淮河以北開設了不下四十家錢莊,而且還打通了海路,並且還拿到了朝廷許可,對金通商。這事還沒傳到遼國,否則宋遼關係就……」司老爺子笑道:「看得出來,宋朝皇帝有意和金聯盟對付遼國,這允許民間商隊行商金國,恐怕是其一個信號。」 「每代皇帝都欲圖取回燕雲十六州,只不過和金聯合……」歐陽搖頭道:「所謂遠交近攻,指的是一個強國交好遠國,攻擊近國。可是按照軍力對比……恐怕宋不如金。遠交反而是被遠交。遼宋百年未戰,宋兵無戰心,將無戰意,所謂久安必怠,恐怕交好金國不會是好事。」這個歐陽深有體會,當警察時候有大行動,動用一些平時文書工作的警察,根本就頂不上用,雖然他們也堅持訓練,但是和罪犯對持時候,心理素質總是輸了一籌。反看經常出沒第一線的,再老也威猛。 「和老夫看得一樣啊!唉……」司老爺子道:「看宋和遼之皇帝實在是……說遠了,那就麻煩小哥有空時候和犬子跑上一趟,老夫不勝感激。」 「好的。」歐陽有點納悶,這種事為什麼要找司勘?司家還是有比較適合的人。他哪知道這條老狐狸玩的比他深沉。 …… 歐陽的快樂城公關部終於成立,十一世紀缺的是什麼?最缺扯淡的人才啊!這個班子是歐陽好容易才挖齊的班子。這班子一成立,歐陽工作立刻減少八成。終於也有時間看看報表。 四月份的報表上表明,這個月營業入帳三百六十萬貫。其中賽馬最瘋狂,一百四十萬貫的入帳。其次是娛樂消費,有五十萬貫。接著是大轉盤,四十萬貫,撲克前低後高,也接近了四十萬,更重要是此物已經讓大多數人接受,升值潛力不可估量。 五月份賽馬保持勁頭,一百五十萬貫。娛樂消費由於另外興建了娛樂場所提供使用,急增到八十萬。但輪盤縮水、色子台縮水嚴重。幸虧撲克台大放異彩基本賭廳營業額和上月持平。另外六合彩受到全民追捧,但下注金額偏小。搖彩冷落,屬於貼錢部門。 扣除各項開支,四月的最後贏利數為一百八十萬貫,五月為二百二十萬貫。歐陽苦笑,這不是洗劫遼國嗎? 六月份上半月,由於盜版歐克(歐式撲克)的出現,賭廳營業額下降四成。由於專業盜版溫泉歐式三拿的出現,娛樂部營業額下降五成,還有娛樂城中高管理層和小姐被挖嚴重。惟獨賽馬一行勢頭強勁無兩。市場競爭,這是預料之內的事。歐陽合上報表,揉揉太陽穴。現在到了第二階段,找出路。競技場即將投入使用,遊船賭坊也正在計劃,歌舞專廳籌備中。這些有專人負責,歐陽不操心。品牌已經打出去了,即使不成,專業賽馬也足夠大家富甲一方。最重要是歐陽認為,正常經營後贏利最多是四月份的一成到兩成之間,由於大家都是湊熱鬧的心理,導致贏利超的太離譜點。慢慢回歸原先價值是必要的。 歐陽托司家把自己分利的四十萬貫錢兌換成黃金,存到了宋東京陽平錢莊。接下來就是當甩手掌櫃。 臨走之前,歐陽千萬囑咐:「什麼都能丟,但是賽馬權要抓緊了。而今誰也辦不動國際賽馬。只要不自己亂了心思,這道菜吃得穩穩的。」 蕭甘雲拍胸脯:「放心兄弟,你早去早回。」 「如沒意外,月把時間,大哥多聽聽兩名秘書的建議。」 「知道了。路上小心。」 歐陽和司勘打馬領了十幾人的馬隊朝東北方向而去。馬隊攜帶一些普通貨物,按司老爺子意思是,給金朝一點小禮物。雖然遼金不通商,但是司老爺子如果這點東西都沒面子運過去的話,那他也就白混了。 各方面都考慮後,歐陽也覺著這事不過是件小事而已。左邊有遼保護,右邊有金保護,出幾個蟊賊還有十幾名強悍保鏢。但事實證明,意外是無處不在,即使是鐵號,也曾經被冰山幹掉,諸如蝦米的出生亦只有億分之一機會。 …… 出通州開始四處可見遼兵,和宋不同,這邊的遼兵全有作戰馬匹。司勘看了一會搖頭:「賢弟可能不知道,當年遼兵一人兩馬,可以三天人不下馬,吃喝拉撒全在馬上完成。但看現在差太多了。」 「嗯!士氣低落。軍紀不嚴。」歐陽這馬隊已經被幾伙遼軍騷擾盤查,要不是有內閣外加南北院開出的特別通行文書,恐怕已經被洗劫一空。出了通州,行進速度立刻慢了許多,每天要應付最少四次盤查,四次中最多只有一次是規定的例行盤查。 「有情況!」清一色漢人的馬隊,一名領頭大喊一聲,一片小樹林後煙塵滾滾,顯然有不少人在打馬奔馳。這聲令下,十幾名馬隊成員各持武器將司勘和歐陽團團圍了起來進行保護。一路走來,這是第一次見到還有衝刺的小部隊。 第078章 金國行 樹林先轉出一名衣服破敗的人打馬狂奔,似乎身體在泥中打滾過,看不清楚面貌,看不清楚年紀,甚至看不清楚性別。 領頭一看忙道:「衣服是奴服,應該是追逃奴。大家讓到一邊。」在遼國還有部分地方實行奴隸制,宋邊境就發生好幾起,遼兵襲擊商隊或者邊境,將男女全部帶走充奴。但小老百姓的死活皇帝一般都不放在心上,只要不是大規模侵略,這些倒霉人命運,他不關心。 可沒想到,那逃奴奔跑到馬隊面前,也不知道是因為馬無鞍或者是其他原因,直接從馬上摔下來。這一摔人倒沒暈,就是想站起來也是不可能了。腳崴了!「似乎是女真人。」領頭說了一句,馬隊們很冷漠地看著在幾米外掙扎要站起來的逃奴。對這些漢子來說,這些事沒什麼意思,也不是他們管的範疇。 逃奴半跪在地上,似乎懇求又急促說著歐陽聽不懂的話。領頭翻譯道:「是女的,她求我們救救她,她說珊蠻會保佑我們的,還沒刺字,應該是新抓來的。」 歐陽問:「她的衣服是被鞭子抽破的吧?」 「嗯,對待不聽話的奴隸,遼人都這麼幹。」領頭對歐陽道:「公子,我們可管不過來,幾乎每天都有奴隸逃亡被砍死。」 「遇見了就管吧!」歐陽看看追兵接近笑道:「恰巧還真有個人情。」 追兵是十幾名士兵,這些士兵一看就不簡單,不是歐陽路上見到那散漫士兵。領頭是一名指揮使,到了逃奴面前正想說話,卻先看見了歐陽,忙下馬道:「歐大老闆?這麼巧?」 「耶律將軍別來無恙。」歐陽回禮,這個是耶律大石的族人加親信,雖然不熟,但是認得:「恰巧司老爺子有托付,去趟金國。」 「去金國?那大老闆可要小心。」 「沒關係,司家還是有點面子的。」 「那倒是確實。末將不敢耽誤司老爺子之事……」 歐陽忙道:「將軍,你看能不能把這奴隸賣給我?」 「這個……」指揮有點猶豫道:「大老闆,這換了別人就算。這個逃奴凶狠非常,勒死了一名兵士,才搶馬而逃。大老闆別誤會,末將就怕此奴太凶狠,大老闆不安全。」 「沒關係。」歐陽塞給其三錠金子道:「算是那兵士一點撫恤金,回頭我再和大石將軍說一聲。」 「恩……好吧!」指揮抱拳道:「大老闆路上小心點,真撒野起來就一刀殺了。」一示意,有兩個兵士下馬將逃奴手後捆。 「謝將軍關心。」 …… 追兵走後,歐陽示意去人幫逃奴看腳,沒想逃奴拒絕。歐陽問她叫什麼,也不回答。看得出來其眼神中對歐陽這行人甚無好感。領頭道:「公子,恐怕她是覺得我們和遼兵是一路的。」 「隨便她吧!給她匹馬和乾淨衣服,告訴她,我們去的就是金國。」 「是!」 逃奴從那後再也不說一句話,時而仇恨,時而迷惑。歐陽不說話,大家也不解釋。反正沒多少路就進了金國邊境。歐陽瞭解到,原先遼兵打了敗仗,後來耶律大石出兵,雖然也敗了兩次,但是隨敗隨起,相當堅韌,而且耶律大石的部隊也是這樣。金兵對付這樣的皮糖也是頭疼萬分,最後只能撤兵回黃龍府,重新維持了邊境對持。 歐陽倒是有心去拜會下前線的耶律大石,但沒想人家很忙,等待了一天也沒回營,只好告辭。而後馬隊直接跨進黃龍府地界。直到近黃龍府三十里地位置,才被金兵攔截。 交涉事宜一切由領頭完成,一番對話,出示文書後,金兵派出小隊送馬隊進城。到了金國地界,特別是黃龍府這個軍事重鎮,歐陽就感覺到另外一個世界。首先是這地方很窮,衣服私民似兵似匪,其次是幾乎是全民皆兵。再次是路上都是馬糞…… 歐陽對那逃奴道:「走吧!」 頭領翻譯:「……」 逃奴:「……」 頭領說:「她問,真的放她走?」 「不走浪費糧食啊!」 頭領又道:「她說她會報答我們的。」 「恩……你問她有什麼可以讓我們貪圖的?」 「哈哈!」頭領哈哈一笑,歐陽這話說的真有意思,但確實是實話,即使是金國皇帝阿骨打也沒有什麼可以貪圖的。他就按歐陽話翻譯了一遍。 沒想,這半玩笑話讓逃奴大怒打馬就走。 頭領沒在意,一邊走一邊給歐陽介紹上:「黃龍府現在總領叫完顏斡魯,乃是阿骨打的頭號猛將,我們這次就是和他先商量來著,他派人把你們送到東京會寧府。別小看此人,先前就是他以五千之兵力打敗六萬遼兵。」 「不會吧?」 「不奇怪啊!阿骨打不到兩萬人打敗了天柞帝20萬的親征軍。早先還兩千人打敗六萬人。說實話,女真人很凶狠。就像打架一樣,對手凶狠,我們心中自然就怕了幾分。而且這兩人都是有智有謀。我家老爺子把阿骨打比喻成劉備,能哭,會哭。那打敗20萬親征遼軍那次,就是哭出來的士氣。骨頭卻像是關羽,硬,非常硬。所以老爺子說,此人敗則梟雄,勝則王者。老爺子話沒完,人家就佔了東京,還成立了金朝。」 「嗯,如同耶律大石一般,他每次輸了,就能重新彈起來。生生磨光敵人的銳氣。人生在世,能和這些當今名將交往,真是一大樂事。」 司勘笑道:「我還以為賢弟是文人,不喜歡打仗呢。」 「唉……能不打還是不打的好。但我們能幹什麼呢?」歐陽歎口氣,他心中是有個理想,但畢竟是理想。 …… 到了目的地,完顏斡魯請進。到了裡面後,完顏斡魯還是比較客氣的,特別是看見送來的貨物。當即請大家稍微休息幾天,三天後,他派小隊護送歐陽等人去金國都城會寧府。而聊天當中,歐陽無意得知,陽平商會竟然在辰州開設了商點,雖然只是販賣一些布料和陶器,但想到可能要遇見故人,心情激動啊!畢竟自己半年沒回去了,音訊不通,心中還是放心不下。他已經打算從海路溜回去問問公主:你到底反不反啊?不帶這麼忽悠人的。 第079章 野蠻女 第三天,三十人一隊金兵到達歐陽等人住處,馬隊不再跟隨,他們要去附近各地的產業看看,有的有任務結交下金人。一個月後,他們將聚集在黃龍府等歐陽兩人從會寧府回來。 「女將?」歐陽見了那隊長後稍微一愣,但馬上明白。金國男女都上陣的,當然由於天生的原因,一般只當運輸兵和後勤兵。想想也對,這都在金境內活動,派一隊勇士太浪費,人家忙著打仗呢。至於為什麼要派人保護,這保護不是為了防禦遼國,而是為了防禦野獸。 金隊翻譯介紹道:「這是我們將軍的妹妹,完顏蘭。」 「幸會。」歐陽拱手道:「在下歐陽,這位是司勘,有勞大家了。」 「歐大老闆客氣了,完顏烈將軍可是在大將軍面前說了歐大老闆的事跡。」 「對哦!完顏烈將軍現在在哪?」 「……」翻譯還要說話,女隊長一鞭子抽了過去,響亮的聲音,翻譯後背立刻見紅。 翻譯忍疼哈腰對完顏蘭翻譯:「……」接著轉頭對歐陽和司勘道:「我們出發吧!」 歐陽有點小火看了看那女隊長,長得很不錯啊!輪廓清晰,二十左右。不過皮膚略黑就算了,關鍵是臉冷冰冰的,貌似是死屍,又貌似是歐陽欠她三百貫錢。歐陽整整盯她一分鐘,這一分鐘,這女隊長連眼睛都沒眨動一下。回看歐陽時候,眉毛一擠,似乎在強忍著自己鞭子不落到歐陽身上去。 …… 路上為照顧司勘和歐陽,每兩時辰休息一刻種。休息時間司勘道:「賢弟,前些日子看你聽說有陽平商會在辰州設點,你可是從心裡面笑了,是不是想家了?」 「他鄉遇故知嘛!」歐陽呵呵一笑:「我看會寧事後,我就從海路回宋去看看,你帶話給蕭甘雲,讓他忙著……你說,這時候大宋突然從海路出兵,兩萬精兵直取長白山。然後呼應遼國進攻黃龍府……金國會敗嗎?」 「大老闆。」翻譯打馬從前面而來打斷道:「蘭將軍有請。」 「這都走在路上,請什麼?」歐陽鬱悶和翻譯到了前隊。 翻譯將完顏話翻譯道:「蘭將軍想向大老闆學漢語。」 「漢語?你不是會嗎?」 「可末將只會說不會寫。」 「恩……這樣……」歐陽停馬,從行囊中拿出紙筆,弄點水隨便磨點墨,然後在紙上端正寫了完顏蘭三個字。將紙遞給翻譯道:「和她說,這就是她自己的名字,先練會了再說。」 完顏蘭接過紙去,上下倒了一會看翻譯,翻譯汗,自己也不懂,看歐陽。歐陽打馬過去,把紙一轉就成了。 翻譯:「蘭將軍問你剛是不是笑她無知?」 「胡說。」歐陽靠啊!這什麼人嘛!正色道:「我就覺她特可愛。順便說一聲,要我教字,我就是先生,對我要和父母一樣的客氣。」 翻譯這話說過去,完顏蘭哼了一聲,揮手,隊伍繼續前進。 夜晚野營,完顏蘭帶翻譯又找上了準備睡覺的歐陽。歐陽一扯司勘道:「司兄,教她寫魑魅魍魎四個字,讓她忙一晚上,整不死她。」。 司勘苦笑道:「我不會。你寫幾個給她練啊?」 歐陽一起苦笑:「我也不會。」 「不會吧!你可是狀元……」司勘忙停口,老爺子可千萬交代莫要洩底。 翻譯一邊聽了大驚忙問:「大老闆是遼國狀元,還是宋朝狀元?」 「狀元?我們說的是磚員。」歐陽迷茫道:「就是燒磚的……還狀元,你看我要是狀元,能不當官嗎?」 翻譯恍然,和完顏蘭隨便說了幾句,然後歐陽就教完顏蘭寫字。 「心正則筆正,不求鋼勁,只求成型,腰挺直。」幾個馬鞍湊成一個小桌子,身邊生火。完顏蘭在火光中很吃力的一筆一畫。汗水順著帽子滴到了紙上。 「哎呀!」完顏蘭嚇了一跳,忙用手去拭紙上的汗水。 「說實話,我也覺著讓你學寫你這破名字費勁了點。」歐陽看翻譯也去睡了道:「人破,名字更破,姓丁多好,叫丁一完全可以無視老師罰抄名字一百遍的威脅,特白癡的名字配上你這特白癡的傻女人,真是完整的組合。」 「?」完顏蘭轉頭臉上打個問號。 「我誇你漂亮呢。」歐陽覺著自己話過了,有點歉意挪點過去,拿了毛筆道:「我們先把完字拆開兩部分,一個部分一個部分的學。」 這會完顏蘭看懂了,歐陽本來想教的,但想想語言不通說的也是廢話,再拿了一支筆教完顏蘭怎麼握筆,發力部位。要說這點歐陽也汗顏,身為一個穿越人,為了把握筆習慣改正,沒少被先生打手板。先生就納悶,好好寫著寫著怎麼就變了個姿勢,最讓先生鳥火的是,歐陽經常習慣性的轉筆,筆一轉,周圍一圈學生全成小花臉。 經過半個時辰的奮鬥,完顏蘭終於順利的書寫出自己完整的名字,再看歐陽,已經一邊睡去了。第二天中午經過一個小鎮,完顏蘭讓大家休息,自己有事走開。 「翻譯!」歐陽問:「你怎麼會漢語的?」 翻譯歎口氣:「你沒看見那女人打我這麼順暢?我不是金人。我父親是漢人,我母親是遼人,住在東京,結果被人抓去使喚了不是。我這身份說好聽點叫文書,說難聽點就是奴隸。也還好以前住在女真部落旁邊,會說女真語言,否則早去運糧草了。」 「天涯淪落人,對了!這娘麼怎麼連笑都不會?」 「不知道,我是臨時派來的。女真就這樣,要說他們也可憐,窮啊!為了得一點遼國的施捨,部落的族長們還得裝扮女人讓遼國權貴開心。遼國讓他們用海東青換糧食,就是一種小鷹。要是交不上來,就沒吃的。部落之間經常為了抓海東青自相殘殺。有三個部族被自己人滅族。」翻譯道:「所以他們骨子都硬,不怕死。我聽說這個完顏蘭,十三歲就和哥哥帶族人投奔了阿骨打,打起仗來比誰都凶。兩萬人打敗二十萬那得意之戰,這女人就有參加。所以很得阿骨打的疼愛,待她就像自己女兒一樣,強令不讓她去前線,我估計因為這樣,她心情才不好……」 第080章 歐水貨 翻譯話沒完,完顏蘭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一鞭子就從其身後抽了下去。歐陽看的準確,一扯翻譯,翻譯避開了這鞭,而歐陽的左手衣服竟然被打得撕裂開來,皮開血出。「草你媽!」歐陽大怒。司勘在一邊忙拉住歐陽,他聽說過歐陽會近身搏鬥,但這打起來,自己這邊肯定得吃虧。 完顏蘭在馬上看了歐陽一會,沒有表情,朝翻譯說了句話,翻譯道:「今天不趕路,休息。你沒事吧?」 「別和我說話,小心再打你。」歐陽把袖子一扯,牙咬一頭,手腳麻利的包紮好。 司勘一邊道:「我去弄點傷藥。」 「這種傷藥即使有,也被他們收刮了。幫我弄點烈酒,我燒一燒,免得破傷風。」面積有點大,在古代不太衛生的環境下,還是要注意的。 …… 沒有客棧,但有沒人的民居。鎮裡管理的知事司給一隊人找了個不錯的房子。房間不多,但司勘和歐陽還是分到了一間。大部分士兵都居住露天。 「沒事吧?」司勘問。 「消毒了,應該沒事。」歐陽道:「我現在才知道你爹幹嘛讓你來,還讓我陪著。就是想我們真正來看看金國。」 司勘疑惑:「這……為什麼讓賢弟也來?」 「增加我們倆的感情,或者是他覺的有必要讓我也來看看。」 說話這,沒敲門,門就開了。完顏蘭和翻譯進來,翻譯問:「她讓我問你有沒事。」 「不告訴她。死娘麼我遲早忽悠把她賣到窯子去。」 翻譯大汗朝完顏蘭翻譯道:「皮外傷,沒有大礙,他說謝謝將軍關心。」 完顏蘭點頭,拿出一本書扔給歐陽,翻譯道:「她讓你幫她唸書,解釋意思。」 「哪找來的?」歐陽略驚訝,竟然是詩經。遼國也有科舉,但是只有漢人可以參加。而這塊地,不是漢人的居住地吧! 「我也不知道。」翻譯想想道:「好像是一個姓薛的漢人將軍留在鎮裡的。」 「姓薛……」歐陽大驚跳了起來,立刻感覺自己不對,忙坐回下去。不會吧……地球雖然是圓的,但最少人家還是按照規律運轉。同名同姓的人很多,況且現在只是同名。 完顏蘭:「……」 翻譯忙問:「她問你什麼事這麼驚訝?」 「嗯,你告訴她,因為這本書很少見,能在這邊看到而驚訝。」 翻譯汗道:「她說你撒謊。」 「是她猜我說謊,別理他。」歐陽把書扔給寺勘:「司兄,你幫她整整。」 「賢弟。」司勘苦笑道:「我會念,但不懂意思。」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歐陽很滿意司勘回答招呼:「坐,坐!」 ……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歐陽道:「關關,就是一個地名,雎鳩是一種鳥。意思就是說,關關這地方有一種會叫的鳥。在關關那條河的左邊有一邊有個身材不錯的女人,河的另外一邊有個男人在踢球。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這什麼玩意……恩,這河經過菜地,分了兩條支流。漂亮女人還在左邊,但有個叫寤寐的人看上了她,想追求她。」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意思說寤寐追求不到,就想要不要換衣服。然後就很悠哉去買。那裁縫店在輾磨的一側。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日啊!這麼深!說啊……說這河不是經過菜地了嗎?菜地有人在采菜。然後那漂亮女人就開始彈琴,我估計是看上那種菜的了。最後一句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我滴娘……就是說,這菜地啊!左右都種了芼。芼你懂嗎?不懂?那就不好介紹了。然後說那個漂亮女人看彈琴對種菜的沒什麼效果,就把鐘鼓都搬了出來。」 完顏蘭聽完翻譯的翻譯,若有所思。翻譯傳話:「她問,意思就是說有個漂亮女人看上一個菜農,然後這女人用各種手段追求他是嗎?」 「八九不離十吧!」歐陽一身大汗,要說這編故事也是個體力活。歐陽再看了下一頁,馬上合上道:「明天再說,我們要休息了。」娘哦……葛之覃兮,施於中谷,維葉萋萋,這怎麼編? 翻譯道:「她問最後這女子追到了那菜農嗎?還是和寤寐在一起?」 歐陽抓狂:「這個……司兄,你看呢?」 「我看……我看應該追到了吧!寤寐應該是睡覺,都睡在一起了。」司勘也是一身大汗,他出的是冷汗,反正他已經被歐陽忽悠暈了。 翻譯:「她問,睡在一起就算是追到了是嗎?」 「都日了……應該算吧!」歐陽哭:先生,我想你,他們在嚴刑拷打你學生,救命啊! 完顏蘭聽完翻譯的話,點點頭似乎明白意思,出門去了。完顏蘭一出門,歐陽忙拿起詩經開看,這要命了,明天這篇得怎麼編呢?自己丟人事小,可是身為狀元,那就是丟大宋的人。葛之覃兮,難道是姓葛,名覃兮?施於中谷,施肥……澆便便在谷中。哇!那個種菜的莫非就是葛覃兮?這麼一來,邏輯就通順了。古文也不是那麼難嘛……恩,後面子孫都出來了,改種桃子。一個兒子養兔子,一個去打仗。但是功勞大被公候仇視,最後成了公侯的心腹。下面就是他孫子追求漢女的故事……孫子貌似漁夫…… 由於司勘沒有懷疑歐陽學歷的真實性,他也跟著歐陽迷糊過了一夜。第二天,隨便吃點早飯,一行人繼續上路。 路上,歐陽就向完顏蘭解釋了一個故事:葛覃兮和窈窕在一起,生了幾個兒子,然後兒子幹嘛幹嘛去了,總的來說,這本詩經寫的是一個叫葛覃兮人的故事。 解釋完後,歐陽剛出口大氣,沒想完顏蘭變魔術般地拿出一本論語。歐陽眼淚嘩拉拉,心中詛咒薛柄一萬年。一到野宿,完顏蘭就拉了歐陽練字。 歐陽對完顏蘭好學之心表示了肯定,對其尋得暗師表示同情,對自己被折磨表示痛苦。 還有一天的路程,照例是野宿,歐陽都覺自己快成野人了,七天沒好好洗澡,全身難受死。還好這此野營邊有條小河,歐陽洗個痛快,整理清楚後順便把衣服洗了,晾在樹上。夏秋季一晚就能幹。 第081章 他鄉遇故知 河風吹秀髮,歐陽烤河魚,完顏蘭又帶翻譯來騷擾了。翻譯道:「她問你願意不願意留在金國當她先生。」 「不願意。」 「她說她可以給你很多錢。」 「錢?」歐陽呵呵一笑:「不稀罕。」老子最不缺就是錢。 「她說可以讓你當官。」 咱家本來就是官。歐陽道:「你和她說,不可能的。」 翻譯再道:「她說你不答應就殺了你。」 歐陽驚問:「金人這麼沒信用?」 翻譯道:「她說她會送你出金國邊境再殺了你。」 歐陽轉頭用英文道:「再強大的武力,也無法征服我那顆火熱的心。」 「?」翻譯。 「名人名言。」歐陽看火中魚成色不錯,灑點鹽上去。來金國前,司老爺子讓帶的。差不多了,開吃!邊吃邊回頭問:「一起來點?我手藝不錯的。司兄,有吃的拉。」 「哼!」完顏蘭吞了下口水,走開。 …… 今天月色很好,金兵們圍著篝火跳起舞來。完顏蘭則依舊冷冰冰的獨自一人在一邊坐著,似乎在想著什麼。歐陽邊吃烤肉邊對司勘道:「司兄,我可能有點麻煩了。這女人有點狠,未必幹不出來。」 「我也看點出來,她似乎在做決定。」司勘道:「不過我想再怎麼著,也得送我們出去後再說。可是這一送我們出去,我們一馬隊,她似乎也拿我們沒辦法。難道還能追殺到遼境?」 「恩……也有道理。我是杞人憂天。嗯……她在擦刀。」 「你說他們會不會不講道理,直接……」司勘反而憂上了,雖然老爺子打保票絕對沒事,但架不住有人犯渾。 完顏蘭邊擦刀邊和翻譯說話,手拿刀站起來走到歐陽面前用很不熟練漢語道:「我娶你。」 「啥?」歐陽和司勘同聲問。說這話架勢貌似是說:我砍你。 完顏蘭一揮手,身邊翻譯道:「她說,她可以嫁給你。而且保證不會讓你上戰場。」 「不娶!」歐陽道:「有病啊她?」 翻譯:「她說,她到了出嫁年紀,而且看你也順眼,你還能教她唸書,所以她可以嫁給你。」 「你告訴她,本少爺看不上她。」 「這個……公子,她拿著刀呢。」翻譯好意提醒。 「恩……委婉點,怎麼說是女孩子嘛!」歐陽道:「告訴她,我配不上她,她是鮮花我是糞土,她是天鵝,我是蛤蟆。」 「按我看她才是蛤蟆。」翻譯笑了下對完顏蘭翻譯後再道:「她說她知道有個懦弱的丈夫很丟人,她願意委屈點。」 司勘歎息:「秀才遇見兵。賢弟要不先答應著,等見了阿骨打說明原由?」 「我已經逃過一次婚了,還逃?」歐陽想想道:「直接點告訴她,我不會娶她,她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她呢。合著我忙一天回來,還要看這冷冰冰的臉,我欠她的啊?對了,別忘了提醒她,我們是客人,阿骨打保證我們的安全。一定要說。」 「哼!」完顏蘭聽完,鼻子出個氣,走人。 …… 這事以後,第二天完顏蘭也沒再找歐陽翻譯論語,一行人到達了會寧府。會寧府比不得宋遼都城。歐陽瞭解道,阿骨打建立金朝,主要目的是方便號令,更好整治內務,別不是貪圖皇帝之虛名。都城內處處可見秣兵歷馬。和遼宋那歌舞昇平的景象簡直是兩個世界。 歐陽看這景象,就想起了貨幣戰爭論。在現代貨幣戰爭中,很多學者都研究宋的『卑鄙』。澶淵之盟把遼國整爛,而後同樣辦法把金國整爛。蒙古也想要這樣的盟約,想整爛自己,但未想南宋抽風,竟然不答應,一定要打,結果被滅掉。 如果說歐陽有所理想的話,並不是滅了金國,而是滅掉蒙古。他對公主開具的策略目標重心就是在蒙古上。反正他知道,金國最後很爛。遼欺負女真,女真滅遼。女真欺負蒙古,結果蒙古滅女真。更有意思是,金遼開打,宋主動和金聯盟打遼,遼滅宋被金打。元金開打,宋主動和元聯盟打金,金滅宋被元打。歷史的教訓,白癡的事幹了一次又一次,所以身為現代人,也不要妄自菲薄。 安排兩人住在驛館之後,完顏蘭帶領金兵們離去。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有兩名士兵找上門,皇上有請司公子。 「我們準備一下。」司勘大汗:「這皇帝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一起見我們?」 「……把我們拆開,司兄,你單獨會見阿骨打什麼都不要答應。我估摸著會給你先來個下馬威,主要目的就是讓司家答應把金國產業經營起來。還有可能會讓司家開通走私線路。」這麼些天看下來,不說別的,當一個鹽就非常缺乏。還有鐵、布等等基本品。雖然金國佔了東京,但是東京相比臨潢以南一代還是很貧瘠的,人口不多,耕種地少,基本都是遊牧。 「萬一……」 「萬一就死。我想你爹早就想到阿骨打手段。你算不錯,派其他人來刀一舉就尿了,什麼都能答應下來。實在頂不住你就說,你要聽聽我的意見。」歐陽對朋友還是夠意思的,不僅是對惠蘭這樣的漂亮女人,對其他朋友也一樣。 「嗯,我知道了。」 …… 一個時辰左右,有人敲門:「歐公子,皇上有請。」 「知道了。」歐陽開了房間,和此人對上一眼,輕笑一下。 此人也輕笑回意:「果然是公子,請!」此人正是薛柄。 兩人目視前方,薛柄也不回頭,稍微介紹了一下。自從去年踏青後,他就獨身來到了遼邊,而後金擇才政策一出,他就上了崗。薛柄這人很簡單,無論公主是否事成,他都已經被歐陽臥底方案吸引。一年半過去,一直都沒和任何人聯繫,也不知道公主是否得手。 「公子也看見了,遼國根本不足為懼。這女真卻很麻煩。如同一隻壯年野獸,而宋遼只不過是老朽的大象,雖然龐大,但不會是人家對手。」 歐陽問:「你打算怎麼辦?」 「殺了阿骨打,女真就會重新四分五裂。不過我官階很低,再加他並不是很信任漢人,連打仗都沒派出去,不容易近身。最重要一點,阿骨打本身武力超群,身為護衛都是他族人親信,再加其狡猾非常,難!」 「嗯!記得,沒有九成把握別動手。不動手則已,一動手必須必殺。」歐陽道:「我們少交談,免得被人懷疑。」 「好!不過公子這次有麻煩了。」 「怎麼說?」 薛柄道:「完顏蘭要嫁給你。阿骨打很寵愛她,十有八九會逼你和其成婚。」 「我要是不同意呢?」 「公子,別指望阿骨打會和你講信用。一個講信用的人不會是梟雄。」 歐陽點頭,他所知道金宋之盟,遼滅後,金第二年就撕毀盟約,兵臨城下。歐陽問:「有什麼建議?」 「女真人最喜歡勇士,最討厭懦夫。」 第082章 他鄉再遇故知 皇宮一看就是偽造大宋東京皇宮建的,薛柄到了宮外回令,另外有一名士兵引領歐陽進入。 「喝!」歐陽剛步進偏殿,殿內兩排士兵刀一起出鞘高舉,殺氣騰騰之極。 歐陽『啪』地摔在地上顫抖,驚恐看殿內。殿中央坐著一個錦衣人,四十歲左右,體型略壯,一雙眼睛如同蒼鷹。他的左邊是完顏蘭,他的右邊則是一名閉目養神的中年白眉道士。而司勘則戰戰兢兢在坐在下面。 完顏阿骨打哈哈一笑對完顏蘭道:「這就是你要找的丈夫?熊包的很啊!」 完顏蘭喝道:「起來。」 「他聽不懂的。」阿骨打揮手,所有士兵收刀歸鞘,臉上都帶著笑容。 阿骨打用漢語道:「扶他起來,看看尿了沒有。哈哈!」 「哈哈!」一名懂漢語的士兵提起地上的歐陽,將他放在司勘的身邊。 歐陽縮在椅子上顫抖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不會殺你。」阿骨打和顏悅色道:「你放心吧!女真勇士的寶刀只砍值得砍的勇士的頭顱。」 「謝皇上……啊……」歐陽抬頭一看險些跳了起來,心中忙叫聲不好,憑借意志愣是克服了自然反應。 「你怎麼看?」阿骨打側頭問。 白眉道士在一邊道:「回皇上,此人和蘭將軍有生剋之沖。」 「哦?什麼叫生剋?」 「就是和蘭將軍在一起的話,他將成為一個不吉祥的人。很可能還會因此害死蘭將軍。」 阿骨打很有興趣問:「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貧道看其,面白如雪,後景頸處有小黑痣,此相乃五行之中水練金,此人命犯金煞。而蘭將軍乃是天生金命,本是我大金福將。如果強合,恐怕……」 阿骨打更來興趣:「你還看出什麼,說說。」 「恩……等貧道開天目。」道士捏個法訣,喝道:「神兵赦令!」一雙本無神的眼睛突然精光大放。 死賤人啊!歐陽淚奔。這王八蛋怎麼忽悠到金國來了。這道士不是別人,正是歐陽孩童時候煮屎論英雄的太虛子。不過看人家現在這身份,肯定是改名了。 「恩……他叫歐,乃是宋人……」 「啊……」士兵一翻譯,完顏蘭不禁啊了一聲。宋人知道不奇怪,竟然連姓都知道。看來這道士有點門道。 「此人父亡母嫁,乃是一等一的水練金之命。若其血灑金國,將災害無窮。」 「啊?」司勘大驚站起來朝道士行禮:「仙長真是神人,我賢弟乃是遺腹子,母親在其十歲時候改嫁。」 「……」歐陽忙著發抖,這傢伙道行確實越來越高。 大殿所有人都驚歎看道士。阿骨打忙道:「你幫我看看朕……」 「不是貧道不願,貧道修行甚淺,一年只開得一次天目。」 「可惜,可惜浪費在這熊人身上。」阿骨打喝道:「歐公子,朕限你在七天之內離開金境,你可能做到?」 「能、能!」老小子還夠義氣,這人情本少爺記下了。真沒想到,老小子竟然用自己開了天目,又能混吃一年。不過也太扯了,水克火好不好,也對,人家是說水練金。不錯不錯,越來越會給自己騙術留餘地了。 完顏蘭聽了翻譯後大驚,忙道:「阿骨打叔叔?」 「不准!」阿骨打道:「即使你不信道長之話,但你看其熊人一個,怎麼配得上我大金完顏蘭郡主?今年叔叔定然給你物色一名文武雙全的猛將。」 「我……我就要他,他救過我的,我說過要報答他。」完顏蘭原來就是那個逃奴,在一起小規模偷襲中,被耶律大石一隊士兵俘虜,混在金百姓之中,而後被抓去當了奴隸,當天被鞭打降服時候,憑借武力突圍而出,這才遇見了歐陽一行馬隊。 歐陽只是感歎:普及漢語很重要,很重要。根本就聽不懂兩人在墨跡什麼,全心全意的發抖就是。 「貧道告退!」太虛子也不等阿骨打同意,輕輕一拂,瀟灑離開了大殿,所有士兵向太虛子行禮表示自己的尊敬,太虛子在他們眼裡已經成了巫師。出了大殿,太虛子狠擦了把大汗。奶奶的,這小子竟然殺到了金國來。模樣還裝得很像,他一定很奇怪本仙長怎麼就混到這來了。嗯,就不告訴他。太虛子是既幫助了歐陽脫困,更是讓自己神棍等級增加一個級別。一舉兩得。 …… 「就這麼決定了。」阿骨打有點生氣呵斥一聲。 「……」完顏蘭低頭不回答。 阿骨打對歐陽道:「你既然是宋人,恰巧有艘陽平商會的船五天後離開。這邊三天可到辰州碼頭,我會派人送你過去。但你若再敢踏進我大金國地界,休怪我不客氣。」朕和我他還說不利索。 「謝……謝皇上。」 「滾吧!」 「是是!」歐陽手忙腳亂站起來,不小心扯到司勘,在其耳邊小聲道:「寧死不屈則不死。」 「拉走拉走。」阿骨打看歐陽越來越不順眼。 …… 阿骨打問道:「司家到底是什麼意思?是左右觀望,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司勘回道:「回皇上的話,司家是商人。商人逐利,目前說,仍舊是遼強金弱。家父的意思是請皇上再寬限兩年時間,兩年之後必然給皇上一個準確的答案。」 「金弱?」阿骨打拔刀指向司勘。 司勘身子雖然顫抖,但咬牙道:「兩年。皇上如不願意,大可以砍了小人。這樣就能換個一口答應的人來和皇上見面。」 「商人逐利到連死都不懼,朕佩服。」 …… 夜晚,阿骨打宴請完顏蘭。完顏蘭仍舊很不開心。皇后勸了幾句沒用,完顏蘭則道:「阿骨打叔叔,不讓他死在金國就可以了啊!最多……我也不嫁他。」 阿骨打道:「蘭,我待你如同女兒你知道吧?我倒不怕了什麼水練金,總有其他辦法破解。但一個父親怎麼可能把女兒許配給這樣的一個人?」 「不是的,前天我用刀指著他,他根本沒放在心上,他有膽識的。對了他還是……」完顏蘭問:「阿骨打叔叔,什麼叫狀元?很厲害嗎?」 「狀元?你問這幹什麼?」 「幾天前,司勘說他是狀元。」 「……來人,備馬!」阿骨打愣了一會後跳了起來。 …… 司勘行禮道:「回皇上,歐賢弟中午已經走了。」 「他是遼國狀元還是宋朝狀元?」阿骨打刀架司勘脖子上喝道:「竟然敢將我視為無物,戲耍朕於朝堂,不說,立斬。」朕和我他雖然說不清楚,但這不妨礙他的自尊心被傷害。 司勘回答:「乃是宋朝狀元。」 「還有什麼?」 「還有……乃是宋朝陽平知縣,遼國中書省尚書,遼國第一賭場大老闆,還是……」 「嗯?」 司勘無奈道:「還是陽平商會的創始人。也算是陽平商會最大的人。」這些話是歐陽讓他說的。歐陽是想讓薛柄利用自己身份增加其在金國的籌碼。但是時間是四天後,這時候怎麼問上了? 「吼!」阿骨打朝天一吼喝道:「來人……火速追拿。嗯……不要殺他。」面子現在是小事,他敏銳感覺到將此人扣押在金國會帶來無數好處。 「我也去!」完顏蘭道。 「准!放鷹報!」女真有一個拿手的本事叫熬鷹,也就是馴鷹。鷹是很高傲的動物,要馴服他們只能熬。餓著它,鞭打它,直到它屈服願意吃自己施捨的食物為止。過程相當殘酷,七成鷹會選擇死亡,只有三成選擇依附。 第083章 歐急跳床 歐陽不知道會寧府發生的事情,還悠閒和兩名押送他的金兵在路上晃悠。上午到了休息時候,卻見遠處有一將飛馳而來。近了一看是薛柄,呵呵!還來送自己一程,不過這不符合臥底的基本要求啊! 「殺!」沒想薛柄根本不停馬,手中長刀一舞,兩名押送金兵大好頭顱被砍得沖天而起。 歐陽大驚:「什麼情況?」臥底冒險出手,肯定是出事了。 薛柄下馬邊拉屍體邊道:「阿骨打已經識破你身份,想挾持你,最近追兵距離這十里地。」他冒險快馬夜行山路,愣是早一步先追兵到達。 「他挾持我幹嘛?」 「可以干很多,比如你現在知道的情報。比如讓你當奸細。比如讓你遙控指揮陽平商會,發售緊缺物資,比如奸細拿了你親手書,混進遼國刺殺大將。」 「想不到我還這麼有用。」歐陽鄙視,完全可以強姦自己,然後綁架自己孩子威脅自己當間諜。難怪司老爺子不自己來,也不派嫡子來,原來是知道金人在遇見利益取捨時候不會講信用,派個庶子,不講信用也佔不到便宜。老狐狸,明知道他們是這樣的人,還讓自己跑來冒險。老狐狸委屈啊:偶又不知道你會去惹女人。 「我也沒想到。」薛柄哈哈一笑,而後道:「我相信公子有過人之能,但千萬小心,最糟糕是你不會女真語。」 「沒關係,屍體我來處理,你先閃。你被抓住必死,我被抓還是活的。」 「搞定了。」薛柄把屍體拖進樹陰處,然後黃土蓋血,再在兩金兵坐騎屁股各刺一刀,兩馬吃痛狂奔而走。薛柄上馬道:「實在無法,公子不要反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是臨時畫的簡易地圖,小心。」 「多謝,對了!那個白毛道士是怎麼回事?」 「要說這道士真有點道行,名曰:太虛真人,遊方而來,在皇宮外留話:因為阿骨打之濫殺過度,三天之內,會寧有火神降臨,真沒想,第二天會寧府一處沒人居住的地方就發生了火災,火勢甚大。於是阿骨打就禮請他,還在會寧府給他開了道觀。接下來,兩次預言,兩次全中。」 「恩……你和他多溝通溝通,大家都有好處。」 薛柄苦笑:「我這職位……」 「他是我老朋友,說一聲就成。」 「……」薛柄讚歎道:「大人交往真是廣闊。」 …… 歐陽把馬嘴捆上,拉進樹林捆好。自己則蹲在樹林邊,看著一隊隊金兵呼嘯而過,心中倍有成就感。竟然派了幾百人來追自己,有面子啊!熬到夜晚,歐陽扒下一名金兵的衣服,就近找水洗掉血跡,然後換上開始夜行。 歐陽想過,從這裡再回遼邊境可行性太低,一不小心容易被野獸叼走。而現在辰州只距離一天多的路程。雖然陽平商會一定會受到監視和照顧,但總算還有地方跑路。 辰州不是宋的辰州。而是距離鴨綠江百多里的一個城市,下轄三個縣。而三個縣全部設置了關卡,歐陽的頭像也被到處貼了起來。歐陽趴在草叢中觀察,奶奶的,自己又不是地下黨,竟然混到了要穿越火線的地步。如果會女真話,歐陽保證自己可以輕鬆跑路,可惜自己不會。從這點可以看出多掌握一門外語的重要性。 棄馬,翻山。歐陽從地下黨變身為叢林戰士。花費了一天時間繞過了第一道關卡。可是第二道關卡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四處散落著十人一隊的人馬巡遊封鎖。山上觀察了半天,歐陽也沒發現他們之間的空隙,最重要是自己現在已經變成了步兵。 下午,山上的歐陽看見了完顏蘭,顯然已經有人找到了自己丟棄的馬匹,第二道關卡也增加了數隊人。如果自己猜的沒錯話,應該已經有人開始搜山,山並不是很大,遲早會無所遁形。 傍晚時分,天空下起雨來。散佈的守兵已經支起了帳篷。雨很大,到了入夜也沒停,而且電閃雷鳴地看著都嚇人。二更時分歐陽開始下山,這是老天給的機會,不把握那就對不起自己了。由於沒有探照燈,歐陽很輕鬆的摸到了完顏蘭的帳篷邊。 悄悄的鑽進去,裡面沒有火,一片黑暗。歐陽不敢動,趴在地上等待。一道閃電劃破了天空,歐陽立刻捕捉到了完顏蘭的位置,然後慢慢用雨聲掩護肘膝前進。 到了指定位置,歐陽仍舊不動,終於等待來了又一道閃電,歐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過去。一壓對方身上,歐陽熟練的一轉,一副手銬將完顏蘭反扣。完顏蘭驚醒,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手一掙扎沒掙開不說,手骨還受了傷。接著後腦一疼,暈了過去。嗯,歐陽畢竟專業抓人的。 等她醒來時候,屋子裡的蠟燭已經點了起來,自己手被捆上,嘴也被堵住,一個男人光了上身,正在蠟燭邊吃乾糧,而濕衣服則掛在一邊。 「你醒了?」歐陽道:「我想應該沒有人會敢闖你的帳篷吧?所以就隨便吃點東西。」 「恩恩……」 「對不起,忘了你不會漢語。」歐陽很抱歉道:「還忘了你不能說話。不著急,等明天早上你送我出去,大家就都自由了。別說我色狼,你是我認識的唯一有價值的人質。」 「恩……」完顏蘭突然站起來,身子朝歐陽衝了過去。 「唉……」歐陽轉身一腳踢在完顏蘭膝蓋上,完顏蘭不由自主的單膝跪下。歐陽前插一步,抓了完顏蘭的腰準備來個過身摔。但想了想還是放了下來道:「你不是我對手,別鬧了。小心我把你腳也給捆了。」 「恩……」完顏蘭原地跳了幾下。 「想尿就尿在褲子裡。」歐陽道:「掙扎沒用的,你手上加了手銬。為避免手銬鎖緊,我特意幫你加了繩子。你要是弄斷了繩子……後果自負。唉……第一女猛將,嘖嘖,不過如此!」繼續吃東西。 「恩恩……」完顏蘭已經帶上哀求的眼神。 「NO!我不會冒險的,你們已經不講信用了。再說……那手銬我也打不開。」天下只有一種鎖是沒有人能打開,那就是沒有鎖。 「恩……」 「……」歐陽歎口氣走到完顏蘭,完顏蘭還以為要幫自己鬆開,沒想下身一涼,褲子被拉了下去。 「恩……」這回是極度憤怒的眼神。 「放心,沒看。再說那地方又不好看。」歐陽回去吃東西道:「自己蹲,別想跑。」按照邏輯推理,手被反綁的人跑步效率低於平時六成。被脫了褲子的女人逃跑率低於1%。 「恩……」完顏蘭還是陰暗處蹲下解決,然後側蹲發出聲音。 「真麻煩!」歐陽過去一提褲子,然後拿了腰帶給其繫上道:「睡吧!順便說一聲,你大腿很結實,我喜歡。」 「哼!」完顏蘭倒在自己的簡易床上堅持進行怒視歐陽的偉大事業。 第084章 挾持 黎明號角聲,百多金兵聚攏,圍著歐陽,還有被反手架刀在脖子的完顏蘭。歐陽道:「有會漢語的嗎?」 「我!」翻譯到達:「又見面了歐公子,有勇有謀,佩服。」 「小心他們聽見。」 「他們聽不懂。」 「嗯,你告訴他們,我這叫反手扣刀,即使放冷箭殺了我,我倒地時候,依靠體重也能抹下她半個脖子。」這話翻譯後,百多士兵一起吶喊。 翻譯道:「他們要你放了這娘麼。」 「哈哈!」太沒創意了,看現代,大叫歹徒放人質的都是電視裡出現的。真正遇見劫持人質,第一要布控,第二派談判專家,瞭解罪犯現在的心理是否緊張,是否有傷害人質的跡象。第三摸底,把罪犯的七姑八婆全拉來。恩恩,一般罪犯都吃這套,只不過一旦親人出馬,罪犯的自殺率頗高。和歹徒說你已經被包圍,反抗死路一條,只能讓歹徒狗急跳牆。 「叫他們讓開一箭之地,否則我先切一個耳朵下來給他們看看。」 完顏蘭聽了翻譯話後,怒回頭瞪了眼歐陽,歐陽忙道:「你別亂動啊!」刀已經割破皮膚,血流了下來。即便如此,歐陽手是沒有松的。歐陽道:「上馬,否則割了你鼻子。聽說你們刑罰裡有這麼一條。順便說一聲,別想著後踹,這些招數對我不管用。」 翻譯對歐陽道:「她說,她一定會殺了你。」 「廢話嘛!她不殺我,這邊一群人都想殺我。」歐陽道:「白癡,本縣的心理素質絕對一流,讓她不要白費功夫恐嚇我。」 「哼!」完顏蘭聽了翻譯後上馬,歐陽也翻身上去。馬是好馬,輕鬆頂住兩人重量,開始慢走。 歐陽交代:「別使壞讓我丟下去,否則代價就是你的頭。」 翻譯跟在一邊打馬跟隨很盡職的翻譯。 這麼劫持人質行進的很慢,到了傍晚時候,阿骨打率領衛隊到達,同時到達的還有被捆綁來的司勘。 阿骨打攔截還沒開口,歐陽刀一轉,刺穿了完顏蘭的手臂,完顏蘭也硬氣,咬牙忍著。兩邊對視一會,阿骨打道:「放了完顏郡主,我保證你們的安全。」 「她現在需要止血,如果你有時間墨跡的話。」歐陽不提司勘,這時候千萬別學電視上,繳械投降,這一投降兩個人都可能掛掉。歐陽道:「她的小命在我眼裡比稻草還便宜,但在你眼裡可是比黃金還金貴。不要挑戰我的耐心。我保證司兄中一百刀,她身上有一百零一刀。拿人質來威脅我,你當我白癡啊!順便提醒一聲,萬一完顏蘭死了,她在前線的哥哥可能會對皇上您有點誤會的哦!還有,司兄萬一真死了,你不僅沒好處,還有大大的壞處。」 「……」阿骨打怒視歐陽好一會後揮手,騎兵們閃到一邊讓開路。 「我要雞兩隻,小鈴鐺四個,線一捆,烈酒一瓶。我今天要在小山崗那野宿,麻煩你先讓你清理一下,順便弄點乾柴。」 「好!」 「半夜有人上來,我就殺人。相信我,能做到。千萬不要企圖試探我的警惕性。」 …… 說山岡,其實就是一個小山坡,有些稀疏的灌木叢。但視野遼闊,歐陽到了山岡,把完顏蘭的腳一捆,就去佈置。鈴鐺沒有,但有小鐵片,線圈起來。只要不是有夜視儀,一般沒人能摸黑上來而不被覺察。 歐陽撕開完顏蘭手臂外衣,完顏蘭強掙扎了一下。眼神中除了冷漠就是憤怒。歐陽抬手將其打暈,然後邊包紮邊道:「你給我一鞭,我給你一刀,大家算是扯平。和你怎麼說呢?這挾持人質我是第一次,有很多不熟練的地方,你多包涵……」歐陽感覺自己話很多,這不是明擺自己心虛嗎? 不一會,完顏蘭醒來,看了一眼包紮好的傷口,又恢復了冷冰冰的臉色。歐陽心中有點納悶,這女人……據他所知,女真部落同族通婚現象可是很嚴重的,難道自己遇見了這麼一個活寶?歐陽扯了一塊雞肉塞到完顏蘭的嘴裡。『呸!』一聲,完顏蘭把雞肉吐出來。 「你這就不對了,身體是你自己的……好了,算我錯了好不好?第一錯在不應該半夜摸女人的房間。但你也不能完全怪我是不是?你要換個阿骨打的兒子來,我肯定不能選你。第二錯就應該是捅你那一刀,可是那是阿骨打藐視我的智商所至。我和你說,我長這麼大就餵過狗,你身為人類應該感覺很幸福才對……我真三八,不要心虛,不要心虛。我是正義的使者,地球的衛士,擔負拯救全宇宙的重任。」歐陽再撕下塊雞肉放在其口邊:「吃一點?但我們先說好,你不許咬我手指。」 完顏蘭不看食物看歐陽,歐陽汗道:「你別怎麼看我啊!對!我是警察,確實不能幹這樣的事。但這不是你們逼的嗎?唉……你也別以為我是好人,我真的會殺你。」 完顏蘭頭一伸,咬走了歐陽手上的雞肉。歐陽點頭:「真乖!」繼續撕肉。完顏蘭頭轉向酒壺。歐陽會意,轉身去拿酒。但沒想到歐陽這一轉身,完顏蘭朝其撲了過來,一口咬了過去。 歐陽人眼角流有餘光,聽得風聲就知道不好,人一倒,讓過了完顏蘭的頭部,手不由自主成拳一個勾拳打在其臉頰上。一拳出手,歐陽跳起來汗、大汗,跳腳道:「身為人質你不能不反抗啊?」拉起來一看,淤青了一塊,臉疼得扭曲變形,但仍舊不吭一聲。這還好自己是坐著用的是拳頭,這要站著,不就直接夾了腦袋摔出去。 歐陽忙把完顏蘭扶正,沾了點酒幫其擦傷:「我警告你,千萬別想用頭來撞我,否則一定是你吃虧。」 「……」完顏蘭突然朝山下大喊幾聲。 「沒用的,當人質越是說:不要管我,開槍。警察一般更不敢開槍。人質要做的就是配合歹徒。因為專業的警察會在最恰當的時機選擇最好的方式營救你。當然,首先你得祈禱,指揮的警察夠專業。」 「我是翻譯,能上來嗎?沒帶任何武器。」 哈!原來是喊翻譯。歐陽道:「上來吧!腳拿高點。別弄斷我的線。」 第085章 大事 翻譯道:「她說,只要你放了她,她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忽悠,她就忽悠吧!上一次當那是別人狡猾,上兩次當那是自己愚蠢。」歐陽道:「你們金國向司家倒是保證的頭頭是道,可是一翻臉一樣不認賬。」 翻譯道:「她說,我們只說保證你在金國的安全,並沒有答應會讓你們離開。」 歐陽道:「這是狡辯。你告訴她,只要我上船離開,我就放了她。」 翻譯道:「她說,你在她的士兵面前這麼侮辱她,她只有殺了你才能為了自己立威。」 歐陽歎口氣問:「殺人很好玩嗎?還是殺人能讓你的變態心理得到滿足?」 翻譯道:「不是!她說,女真人生命在契丹人的眼裡連螞蟻都不如。所以他們才要反抗,是為了自己的尊嚴而殺人。」 歐陽點點頭,表示理解。但又道:「我理解但不贊同你的看法。比如你鞭打他,究其原因就是因為你不尊重他。難道你們反抗的目的,就是為了可以鞭打他嗎?你們究竟是為了尊嚴,還是羨慕契丹人的地位而反抗?農民起義都是這樣,原先是活不下去,但是最終卻成了讓別人活不下去的人。」 翻譯道:「她說,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我不是傳道士,沒想改變她的看法。讓她不要多心。」歐陽道:「但是,現在我是為了自己的生存而反抗,你問她是不是和她從前的處境一樣?」 完顏蘭沉默很久才說話。翻譯道:「她讓我和阿骨打說,撤走所有士兵,她送你上船。她說你的說法打動了她,並且看在你救過她一次的份上,她會把你安全送到宋國。我去傳話了。不過……兄弟,小心點,阿骨打可不是善良之人,小心人家使陰的。」 「謝謝哈!」 「走了。」 …… 兩刻鐘後,山下所有士兵全部離開,周圍變得一片安靜。歐陽繼續給完顏蘭餵食,完顏蘭也很配合,眼睛一直看著歐陽,口中輕輕咀嚼。歐陽被這眼神看得心中發毛,站起來伸伸懶腰,喝口酒,全身舒坦。再坐下來吃了一會東西,困意上來,已經超過三十個小時沒有睡覺。 「你不要跑啊!我就咪一會。」歐陽說著慢慢合上眼睛。也不知道多久,歐陽突然感覺自己不應該睡著,急忙睜開眼睛一看,竟然已經是清晨。再看完顏蘭,還在,就在自己不遠處躺在地上,睜著眼睛看自己。 「不要愛上哥,哥只是一個傳說。」歐陽翻身而起,拿酒蔌口後問:「要不要尿尿?」 也不知道是不是完顏蘭聽懂了,點了頭。歐陽解開她腳上的繩子,拉鬆腰帶。完顏蘭配合的反手抓住褲子,到了一邊的灌木從。解決完畢後,再抓起褲子過來,歐陽負責繫上腰帶。歐陽很想和她說,你最好下次尿尿能用紙擦下,你又不能甩的。但歐陽不傻,知道說了也白說,人家又聽不懂,反倒自己尷尬。 接下來的行程很順利。歐陽直接入了辰州,這麼綁一個人,辰州金兵竟然都當沒看見。有陰謀。歐陽聞到了這味道。找到陽平商會,出門接待的人見了歐陽一驚:「大……大人?竟然是您怎麼會在這?」語無倫次。 哈!還是熟人,這是陽平商會一個股東的孩子,老實並且忠厚,發派這來倒也算比較合適。歐陽道:「廢話不說,我現在要上船回宋,有沒辦法?」 「大人有急用,沒辦法也得有辦法。我們貨物剛到,換取的一批毛皮,還沒上船。」 「不等了,這批貨物的損失我來負責。你帶我去碼頭。」 「是!」掌櫃讓人牽來馬,帶了歐陽朝碼頭去道:「大人,這東海可航的船不多。商船都沒有合適的。這船還是漁船改裝,條件不太好。」 歐陽問:「陽平那有沒人押貨過來?」 「有的,陽平商會每月一船過來,都會有專門指派的人員。」 「最近大宋有什麼大事發生嗎?」 「有,上個月的事。」 大事終於是發生了。 歐陽一聽,又驚又喜又怕又憂。按照掌櫃說,宋徽宗突然學漢武帝下了罪己詔,詔告天下。說自己無德無能,花石綱禍害天下,所以讓出了皇位,當了太上皇。趙玉由於是前皇帝之女,便以長公主身份暫時監國。蔡京代表文官,童貫為代表的西軍齊齊表示擁護,並且在數天後,蔡京以國不可一日無君的由頭,將趙玉升為皇帝。這麼幾天有數十名朝臣暴病而死。另外就是蘇州和杭州的應奉局被百姓搗毀,主管應奉局的朱勉被打死,並且屍體暴於市街,至今無人收殮。還有東南、湖廣、四川十多個州九十多縣百姓舉家歡慶新皇登基。趙玉一時間聲望無兩,民間歌頌聲一片。 這樣扯淡的經過歐陽是不會相信的。按照蛛絲馬跡推理,公主是先拿了宋徽宗,然後逼迫宋徽宗任命自己親信為三帥,而後逼迫宋徽宗禪讓。宋徽宗為什麼會聽話,大刑啊!別說他,歐陽自己也覺忍受不了。再說他失蹤一兩天,沒人會在意。宋徽宗唯一沒想到的是,趙玉由於弄沒了花石綱,得到了民間一致的擁護。北軍本有派出去勤軍的他的兒子,但沒想到軍隊一聽說要進京勤王,集體嘩變。十幾名東南武將帶領軍兵連夜砍了領軍大將和宋徽宗的兒子,由一名將軍上書朝廷,表示北軍叛亂已平,恭賀皇上登基。沒想到西軍也有宋徽宗的兒子勞軍…… 這種聲勢之大出乎包括趙玉和歐陽在內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歐陽不知道,歷史上宋徽宗的花石綱之狠在他所見之外,那可是將東南百姓都給逼反了,方臘一聲招呼,六州五十二縣一起響應,另有四州廂軍獻城。中國老百姓非活不下去,是不會公然造反。花石綱所到之地,稅收甚至十倍增加,賣兒賣女之景色非東京所能知之。 而宋朝施行的是募兵制,招募的士兵很大比例就是被花石綱逼迫成為流民的人。賣兒賣女賣自己,難道還要去保護製造這一切的人嗎?趙玉的篡位,反倒是讓大家看見了希望。再說人家本就是皇家之人,怎麼有不擁護之理?老百姓都善良又實在,誰讓他們能活的好一點,他們就擁護誰。 最後結局就是,駐紮在各處的兵馬,沒有任何人敢提勤王二字,皆上表恭賀新皇登基。 歐陽現在就是不明白公主怎麼讓蔡京和童貫反水的。另外一點,除了花石綱,朝廷狀況和宋徽宗在任時候有什麼區別? 趙玉的篡位相比唐朝武則天可是多了很多優勢。第一,她本是王族,又是前皇帝唯一骨血。武則天不過是名皇后。第二:宋徽宗失德,而武則天篡位的唐高宗也算過得去。第三:宋徽宗時期庸臣滿朝,而武則天那時候被稱為君子滿朝。別小看這三個優勢,第一個優勢代表不會爆發武時代李氏之亂。第二個優勢能讓百姓對其感激,而不是民間傳誦的武逆。第三個優勢就是大臣們不會反對。 歐陽擔憂的是,蔡童兩人乃是一文一武的代表,這兩人本是位及人臣,要他們反水,就要付出更大的好處。也難說趙玉現在有多少權利,並且宋徽宗還沒死,不是不可能捲土重來。不回去是搞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086章 上船 「大人?大人?」掌櫃喊了好幾聲。 「嗯?」歐陽這才醒悟過來問:「怎麼了?」 「到了。」 「哦!」歐陽放眼一看,簡易的碼頭停泊這一艘大木船,甲板上有不少水手。而船邊另外一名股東的兒子叫沈咩正在迎接自己。 「見過大人。」沈咩行禮道。 「嗯!沈咩,你們沈家在陽平也算是大族了吧?」 「正是。」 「那為何要勾結金人害我?」歐陽喝道:「船上可都是金兵。」 沈咩大驚:「大……大人怎麼知道?」 「哼!你見我不詫異,此為一。水手無所事事,此為二。水手竟然暈船,此為三。你竟然傻傻站在這等我,此為四。」 掌櫃大怒:「沈咩,你個王八蛋,沒有大人有陽平商會嗎?沒有陽平商會,你這庶子有這身家嗎?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我告訴你你一回陽平,你會立刻被人砍死在街頭。」 「大人!」沈咩跪下哭道:「他們抓了所有船工,還有我十五歲的孩子,說你不上船,他們都得死。」 「起來吧!伎倆拙劣……」不對,阿骨打沒這樣白癡。歐陽抓緊了刀四下回望喊道:「出來!」 「沒想到卻被你識破。」一間屋子裡,阿骨打和四名金兵打馬而出,揮手喊道:「都下來吧!」 …… 船上的金兵下船,被扣押的水手們被釋放正準備上船。歐陽喝道:「慢!」 沈咩道:「大人,他們都是船夫,我用全家人性命發誓。」 「阿骨打,你是想我搜船嗎?」 「厲害!」阿骨打喊了幾聲,三名金兵從船內下來,走到了阿骨打的身邊。阿骨打道:「你現在可以去搜下船,看還有沒有金人。」 「陰謀難防,你可以收買一兩個漢人水手,也可以把船弄個洞,還可以在我上船後,萬箭齊發,射不死我,也讓船滿是窟窿回不了宋土,方法很多很多。」歐陽笑道:「我不敢相信你。」 阿骨打臉色變幻問:「你想怎樣?」 「三十六計中有一計叫反客為主,我現在想帶完顏蘭將軍到宋朝旅遊一趟,下次回船帶回怎樣?」 「……」阿骨打先用女真話怒吼了幾句後咬牙道:「你不講信用?別忘了,這邊可是有幾十名漢人。」 「一萬名漢人在你眼中也沒有完顏蘭將軍金貴。」 阿骨打還要說話,完顏蘭則道:「阿骨打叔叔,我沒事的,我和他走一趟。」 「……好吧!這小子太狡猾,我不能拿你冒險。」阿骨打道:「你叫歐陽?給我聽著,如果不放回完顏將軍,這陽平商會的漢人……」 「我好怕,嚇死我了。」歐陽道:「沈咩,吩咐人上船,任何人不得離旋梯少於一丈。」 「是!」 歐陽轉頭道:「皇上,放心,我們肯定還有見面的機會。」 「也許我該殺了你。」阿骨打陰沉道:「年紀輕輕就敢穿遼挾金,處亂不慌,處事不驚,這份膽識不是每人都有。」 「我相信我們再見面時候,我們不會是敵人。」歐陽呵呵一笑道:「少殺人,否則會有報應的。再見!」 …… 「起錨!」沈咩大喊一聲,幾名漢子捲起鐵錨,甲板的歐陽朝阿骨打揮手一笑,終於結束了第一次全國旅遊。他親身的感受到了遼金的風俗習慣、地理結構,農林資源、民族性格、國家優勢、領導結構、領導人的權威,民族追求等等。 女真也好,契丹也好,歐陽都看他們是自己人,而他們之間的衝突歐陽看起來更多像是內戰。結束內戰除了靠打敗對手外,真的就沒有其他辦法嗎? 歐陽在甲板思考問題時候,沈咩打斷道:「大人,那個女真女子暈船暈的厲害。」 歐陽其實也有點暈,不過小時候沒少坐船,雖然是海上的大浪,但免疫能力總是強點。歐陽來到了船艙,看見完顏蘭俯身吐的厲害,忙解了繩子,然後完顏蘭很配合歐陽把手銬從後面通過腳底移到了前面(具體步驟可問成龍)。 即使這樣,完顏蘭還是很痛苦在床上翻滾,臉色泛白。沈咩在一邊道:「大人,這還得折騰幾天才能適應過來。我讓人熬點姜水送來。」 「嗯,麻煩你了。」 完顏蘭再吐幾次後,已經吐不出別的東西來,鑽到歐陽懷裡亂髮抖。歐陽對這方面沒經驗,沈咩倒是有:「大人,把她扔到海裡淹幾次,估計就能適應一些。」 「太殘忍了吧?」歐陽道:「那水不好喝,鹹的。」 「……」沈咩汗,原來你是說這個殘忍。 一漁婦進來道:「姜水來了,我看得給她加床棉被,再拿條濕毛巾。」 「嗯!」歐陽打了一勺姜水,完顏蘭顫抖地喝了一口,但馬上又『哇』一下全吐了出來。歐陽給其拍背餵水,勉強喝了幾口,完顏蘭再也不喝,臉色蒼白如同紙一般,額頭出著冷汗。歐陽很是擔心。這明顯有脫水的跡象,弄不好會死人的。 「乖,頭別轉,躺好不動。」暈船時候第一要通風,第二要少讓頭部運動,第三要閉上眼睛。歐陽道:「我幫你去弄點吃的。」 「……」完顏蘭死抓了歐陽手臂不放開。 歐陽將其腦袋放在自己膝蓋上,然後將其眼睛合上。即便如此,完顏蘭的手還是死死抓著歐陽的手,生怕歐陽消失不見一般。等其昏睡過去,歐陽才輕輕幫其躺好,蓋上棉被。自己出船艙上甲板,為什麼?因為歐陽也暈船。 「哇!」吐了口後,歐陽對一邊笑看自己的沈咩道:「難道就不准本縣暈船啊?對了,忘了問你,陽平最近怎麼樣?」 「忘了告訴大人,上上個月您被御史彈劾擅離職守,太上皇下聖旨要你立刻進京。我們都說,這是劉娘娘幹的好事。」 「後來呢?」 「後來甘大人偽造了一份公文,說您在省親回家路上摔傷,如今正在揚州一村裡療傷。州府接受了這個說法,但吏部仍舊一月三催要你立刻到京,連禁軍都派到陽平來。反正甘大人快折騰瘋了。」 「嗯,那陽平縣怎麼樣?」 「這個……挺好的吧!」沈咩有點支吾。 那就是不好了。歐陽轉了話題問:「總共幾條船跑金國,都帶什麼貨。」 「兩條,一個月行程。一來一回。主要是鹽、還有布料、還有鐵。這些聽說是朝廷特地恩准我們運賣的。不過稅利抽的頗高。」 「嗯!」歐陽再詢問了海商的危險和各種突發事件處理手段。沈咩回答的很有條理。這不禁讓歐陽對陽平商會第一任CEO蘇千刮目相看。一個成功的領導者,就是能將適當的人放在適當的崗位上。 第087章 暈不死 原本歐陽以為完顏蘭會慢慢適應,但沒想到出了近海,到遠海區域後,風浪更大。從漁夫到船工各種土辦法都用了,但三天下來完顏蘭除了喝點水外,什麼東西都是吃了吐。 「大人,可能是不行了。」沈咩一邊小聲道,已經有人在準備白布,海葬是目前的唯一的選擇。 「嗯!」歐陽點點頭,雖然只有三天,但完顏蘭已經不像是人,披頭枯發,臉色發紫,皮包骨頭,口角流白沫,顴骨高凸、眼窩深陷。外加高燒,形同魔鬼一般。歐陽坐在其床邊用手幫其梳理乾枯的頭髮。雖然這不是第一個年輕的生命要在自己的指尖之中流走,但那多是職責所在。而這人,是因為自己原因丟了性命,歐陽很有負罪感。更何況她的性命還連著陽平商會漢人的多條性命。 完顏蘭雙手摸上歐陽臉,口中喃喃說著什麼。 沈咩細聽後道:「她說她要吃東西,叫你不要擔心……」 「你看她吃的下嗎?」歐陽問。 沈咩歎氣道:「盡點人事吧!」 「嗯!」歐陽腦中一閃道:「這次我來點土辦法。」 漁婦按歐陽吩咐,拿點米熬成稀粥,然後不要米,只要米湯。這是歐陽想起國外一家研究機構對中國農村蒸飯方式調查結果。農村蒸飯,將米先用水撈,然後把米湯拿去餵豬,而把米粒放在蒸籠中蒸煮。即使是現代,仍舊有很大比例的農村人在使用這樣的方式。而事實是,這樣煮飯浪費的營養相當於煮成的飯的營養。 而最營養的辦法就是白粥,白粥不是粥,而是米油。首先用小火熬煮小米粥,而後分三到四次加入熬煮的小米漿。完顏蘭現在根本就吃不了東西,只能用這種辦法搾取米中營養變成流質食物。而白粥在現代也是老弱、產婦,甚至是嬰兒的補品。 半喝半灌了一碗白粥後,完顏蘭入睡。沈咩在一邊道:「現在就要看造化了。」 「嗯!你去忙吧!我陪陪她。」 「好的,大人,這邊有冷水,幫她降溫。」 「知道了。」這要是不小心得了肺炎,在這茫茫大海中,神仙都難救。 也不知道陪了多久,歐陽睡著了,夢中他看見自己肚子很餓,於是變成了一隻惡魔。用手槍殺死了一個個人,刨開他們的胸膛,取出心臟吃下。但越吃越餓,身邊的屍體也越來越多,最後屍體全部變成完顏蘭,用很冷漠的眼神看著自己。 「啊!」歐陽驚醒過來,一頭的冷汗。一雙手正伸過來幫自己擦汗。轉頭一看,竟然是完顏蘭。歐陽忙摸摸其額頭大喜,燒退了,看其臉色也好了許多。歐陽忙道:「我去幫你找點東西吃。」可沒想,自己這站起來,腦袋一暈,單腿跪了下來,一摸自己額頭,好嘛!高燒轉移了。 …… 沈咩大汗,這好了一個,又倒了一個。還好歐陽這就是勞累過度,再加肝火旺盛所導致。高燒降下去後,喝點清熱的草藥,就算是恢復了過來。 這麼折騰來折騰去10天,貨船上終於沒有病人。 雖然已經是秋天,但歐陽還是裸體了上本身,躺在甲板的椅子上享受著陽光的沐浴海風的吹拂,手邊放這一碗燒酒。恩!這是簡易版的遊艇渡假打扮。歐陽就有這個好處,會享受生活,即使條件再惡劣,這不僅是享受,更是一種心態。 今天風平浪靜,雖然這代表貨船行進艱難,但也代表難得悠閒的一天。風帆就這樣,你急也沒用。記得這條航線,還是宋朝廷和金聯盟時候打通的,沒想被自己主導早幾年就打通。酒沒了,是要起來倒酒,還是就這麼躺著?這是個無聊的問題,也是目前歐陽唯一思考的問題。 這麼想著,酒就滿了。歐陽側頭一看,原來是完顏蘭。大病後的她,臉上不再是原來冷冰冰那樣,多少還有點人色。但倒完酒後,她也不看歐陽,走到甲板朝女真方向看著。其適應暈船後,就每天都要問沈咩,還有多久上岸。而歐陽在其病好後,也和其沒有什麼接觸。歐陽學會了拉風帆,學會了掌舵,反正到處找事幹,時間充實。 「啊……」完顏蘭突然雙手指喊道,嗯,手銬還打不開。 歐陽直起腦袋一看,原來鯊魚。看見鯊魚有什麼奇怪的,只要不倒霉到遇見無聊的鯨魚撞船。 過了小半個時辰,完顏蘭被船頭的海豚吸引,幾十隻海豚在船頭躍水而出,場面壯觀。引得歐陽也起身觀看這些調戲貨船,外帶鄙視貨船速度的可愛海豚們,歐陽不由想起了一部奧斯卡獲獎影片海豚灣,需要多卑劣的人性才會向這樣的小動物們伸出魔爪。 完顏蘭看歐陽,這不太明白歐陽那表情,事實上,她感覺歐陽比她所有認識的人都要複雜。歐陽發覺,轉頭看了完顏蘭一眼想想問:「我幫你畫個像好不好?」 「?」完顏蘭。 「等著!」歐陽到自己房間,拿了四張紙拼在一起,用少許糨糊貼在一塊木板上。然後磨墨,拿了木片當成鉛筆。 「你別過來啊!」歐陽把好奇的完顏蘭拉到甲板邊,回來繼續。 要說素描歐陽還是可以的,這是警校必修課程,也是升職的必考課程。要求很簡單,需要把見一面的罪犯畫下來,雖然現在有電腦拼圖,但是素描可以說是電腦拼圖的基本課程。 十分鐘就出來了,半身素描。歐陽把畫板一轉,完顏蘭好奇看了幾眼,再指指自己。歐陽點頭。完顏蘭歪了腦袋看看畫,再摸摸自己,又研究了好一會。歐陽不滿道:「你就長這樣了,不要懷疑本人的素描水平。」 完顏蘭點點頭,也不徵求歐陽同意,一把搶過畫板回船艙。歐陽汗……這手勁不是蓋的。也是,人家是從小拿刀玩弓的,自己是技術型的,不能比,不能比。 不一會,沈咩被完顏蘭拉到甲板,沈咩苦笑道:「大人,她要你重畫一張。」 「為什麼?」 沈咩道:「她問我是不是她,我說有八分神似。於是她就不滿意,要求我和你交涉,要十分神似的。」 「你告訴她,要再畫的話,就把那畫板扔進大海。」 完顏蘭聽了翻譯後,想了想搖頭,突然莫名其妙笑了下,又去了船艙。 兩男人被這一笑嚇一身汗。沈咩道:「這好像是第一次?」 「是吧!會不會是又病了?」 「有可能!」 第088章 一畝三分地 這些日子,是歐陽出新城後最悠閒的日子,雖然貨船和遊艇不是一個檔次的東西,但是要求不能太高。完顏蘭則是笑得最多的日子,不用沈咩說,歐陽也知道這女子情竇初開,只不過,歐陽情竇早謝了一百零八次了。更何況歐陽知道好花不常開。 二十三天,貨船終於離開大海,進入渭河,換乘了準備下貨的中型船。再行了兩天時間,終於到了陽平碼頭。原本這船是無法直接靠岸,裝貨也是小船運到河中間。但是由於這此沒有運載貨物,吃水淺,倒勉強靠了上去。 碼頭準備接貨的蘇老爺見此一驚,竟然沒有運貨來。再一看下來的人驚呆,竟然是失蹤長達八個月的歐陽。 「蘇老爺?」歐陽行禮。 「嗯?」蘇老爺沒回神過來。 歐陽苦笑,朝前走。完顏蘭忙緊拽了歐陽衣擺跟其後。她除了在軍營,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多人。見所有人表情都是一致驚呆,她感覺很詭異。 「大?大人?」兩巡街衙役見了歐陽也呆了,從哪冒出來這是? 「好久不見……」 「大人回來了。」衙役乙大吼一聲,把歐陽嚇了一跳,這不知道還以為是胡漢三回來了。衙役乙也不理會歐陽,直接朝衙門跑,邊跑邊喊:「大人回來了……」 面對完顏蘭疑惑的表情,歐陽一攤手表示自己也很疑惑。但更沒想到,衙役乙吼這一嗓子後,街道立刻有三四家店舖關門閉客。歐陽更納悶,不至於吧!人家喊的是大人來了,不是大灰狼來了。可還沒納悶完,從衙門位置跑出十幾個人來,呼啦全跪在歐陽面前,領頭一人手捧狀紙喊道:「大人,冤枉啊!」 歐陽還沒接狀紙,甘信到了,見了歐陽那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大人,你終於是回來了。」 「回去再說。」歐陽道:「來人,把狀紙接了,安排他們休息。」 「是!」衙役乙回答。 歐陽臉色不太好,邊走邊問:「什麼情況?有狀紙怎麼不接?」 「大人,不僅有狀紙,還有聖旨,九公公跑了第二次,要你馬上上京。」 「狀紙為什麼不接?」 「這個……說來話長。」甘信歎口氣道:「還是先說朝廷吧……」 這個月,宋徽宗移到了杭州行宮居住,給歐陽的壞消息是,在幾個月前,李師師已經被冊封為明妃,而今和宋徽宗都在杭州。篡位的手段也露了形。在宋徽宗的原班人馬中,蔡京是一派的,對高俅這個不是科舉出身的太尉水火不容。而高俅對樞密院的太監童貫可分外看不起。篡位發生在一個夜裡,要說宋徽宗自己該死,有了李師師,仍舊熱衷妓院淘寶。 而公主早先就用臥底辦法在宋徽宗護衛中安排了親信,妓院中早有佈置,當夜一舉成擒。而後派護衛親信,以皇帝名義請大臣們輪流到妓院。張玄明在妓院中主持歐陽的投名狀,給XX一把刀道:「進去,殺了XX。殺了就和我一起篡位,不殺,一會我讓他來殺了你再和我一起篡位。」最後蔡京殺了高俅,梁師成因為『謙讓』,被楊戩幹掉。 所有參與篡位人員,每人寫一書信,歌頌宋徽宗的惡毒。同時,公主內衛拿聖旨接管了京城馬步弓帥位置,帶兵進行宵禁,並且洗禮禁軍。第二天早晨,指揮使以上的將官宣佈對公主效忠,一干朝臣才被放回,每家都有禁軍前後門把守。直到第三天,大臣們才被通知上朝,而這時候宋徽宗的責己昭已經由快馬佈告天下。至於京城王爺們即使想動,也鬥不過軍事管制的公主,而宋徽宗三十二子,在京三十人,全部被強行關押。言語激烈的幾人,被張玄明喝斬街頭。 這是京城發生的一切,九公公本是哲宗的老人,知道的多。又知道甘信是篡位主謀之一歐陽的親信,故對甘信並沒有多少隱瞞。 最關鍵的是西軍大營,童貫被兩名中層將領以公主有賞賜帶到將領親兵營扣押了下來。要說童貫這人也怕死,歷史上這人為了保命,竟然敢公然違抗聖旨逃命,最後就是因為這件事被砍。同時被抓住的還有代父勞軍的宋徽宗最喜愛的兒子,老規矩,要麼你幹掉他兒子,要麼你們一起死。童貫選了一,他很明白,即使自己勤王成功,宋徽宗遲早要算算自己貪生怕死的帳,再加公主加封為王和終身免死令的誘惑下,選擇了公主這一陣營。 朝廷無忠臣,這是宋徽宗的悲哀。更大的悲哀是失去民心。本來還搖擺不定的大臣們見了民心之所向,再也不敢有多餘動作。並且人家公主說的好,前朝是什麼制度,現在就是什麼制度。她年紀尚輕,還要讓諸位大臣們多給意見。 公主的口號很正義,她拿出帳目公示,從神宗一代變法以來,國庫的銀錢已經被宋徽宗掉揮霍七成,就此下去,國將不國,官員的俸祿都快成問題。她是皇族,不忍心看著大宋滅亡在宋徽宗的手上,這才篡位。同時宣佈,自己不當皇帝,只監國,讓大臣們計議一個有為的皇儲出來接位。 這手做的很漂亮,帳目公佈後,不少大臣和王爺皆駭然,有大臣當場道,奢靡如此,如紂王之過矣。退朝後,一干大臣們找蔡京商量,蔡京則道:主上失德失民心,而今罪己昭佈告天下,即使想復位亦不可能。大臣們心領神會,第二天早朝,就有官員請公主即位。公主拒絕,說哪有女子當皇帝之理。而後兩天,群臣連續上表。公主這才勉強答應下來。 這時候北軍叛亂發生,進一步鞏固了公主的皇權。以至於各地都不反感公主篡位。外加新皇登基,廢花石綱,大赦天下,開恩科,那是好處多多。 雖然是流血的篡位,但是事後證明,各地都安定繁榮。 不管是民主黨還是共和黨,代表的都是美國的利益。這事情歐陽不陌生。如公主代表的就是封建主、權貴們的利益。她不會剝奪他們的特權,也不會改變國家。對老百姓來說,就是換個皇帝罷了。而對歐陽來說,他有了一個可以說話做事的契機。 歐陽肯定是反封建的。如果說他真有理想,就是將國家的體制改變,真想強國,換一個皇帝最多也只是一代而已,長遠的發展就是制度的完善,百姓的價值觀的變化。可是他獨自一人,無兵無將,真能騙走一個制度嗎? 第089章 官字兩張口 「大人!」展銘在衙門內抱刀行禮,雖然聲音很平靜,但也感覺到有一絲激動。歐陽覺著這激動不是因為看見自己還活著,而是見到有人整理爛攤子而開心。 「正好,你帶這女人去鐵匠處把手銬打開。」 「是!」 「歐平呢?」 「在內院,可能還不知道大人回來。」 「少爺……」歐平衝出來號啕:「真的是你……」 「廢話,當然真的是我。」歐陽道:「歐平,邊洗澡邊說話。」 衙役進公堂道:「大人,蘇老爺和幾位老爺前來拜訪。」 「這麼急拜訪?」歐陽反問。 甘信一邊道:「大人,可能是因為狀紙的事。」 「哦?合著和他們有關係?不見!」 「是!」 …… 浴桶裡歐陽看狀紙,歐平在一邊道:「事情是這樣的,上個月,酒場累死了一個十五歲的年輕人,酒場給了他們親人一貫錢安葬費。苦主不幹,告到衙門,雖然仵作檢驗後證明是累死,而非其他死因,但是苦主要求主持公道,帶了些親友守在衙門,說一定要等到你回來。到現在屍體還放在義莊,沒有下葬。」 「累死?」只聽說工蟻是累死的。 「是啊!少爺可能不知道。本縣酒坊、布坊等都聯合在一起開場子。如少爺說的壟斷經營,技術共享,資金龐大,降低成本。生意一直很好,做到了州外去。」 「這是好事啊!」歐陽道。 「可是,少爺不知道,那邊工人每個人每天要工作九個時辰。」 「草!」歐陽跳起來。 「少爺先別罵,他們是定了契約。上面有一條寫到,如果場方要求加班,雇工除病外必須執行,否則扣當月五成工錢。多請人他們就要多付工錢,這些人已經將一個工人當兩個甚至三個人使。」 「哼!原始資本家的嘴臉這麼快露出來了。」盤剝勞動力,壓搾工人的剩餘價值。最重要是因為工人多,崗位少造成這現象。 「現在更糟糕是,陽平所有手工作坊,什麼燒窯、碼頭都這麼幹。前些日子,有個女工累流產,丈夫還跑去場子鬧,砸了幾台紡車,結果被場子裡人打一頓,押到衙門來了。甘大人頭疼萬分,最後無奈按照宋律仗責那男人。甘大人說,他也很同情這些工人,但是契約都是那些雇工親手簽的,他也沒辦法。」 「這種事在我意料之中,但沒想到這麼快暴發。」歐陽道:「你去和蘇老爺說一聲,晚上我去拜訪他。」 「是!」 …… 洗個熱水澡就是舒坦,歐陽一拉官袖喝道:「升堂!」 下面跪著苦主,那個死了兒子的父親只會喊冤枉。歐陽搖頭道:「來人!」 「在!」衙役抱拳而出。 「抓酒場場主。」 「是!」 酒場老闆叫張德民,別說是他,不少干了昧心事的人一聽說歐陽回來都叫聲不好。他們是知道歐陽的處事風格。張德民很快被抓回來,跪在堂下面,咬緊牙關,圍觀的人甚多。 頑抗?歐陽漫不經心道:「按照宋律,這人死了不僅活該,而且還耽誤了張老闆您的生產進度。張老闆怎麼還那麼好心貼錢,應該遞狀紙向死人的家裡要賠償啊!」 「大人明見!」張德民大喜。 「這麼吧!你是想本縣和你講道理,還是想本縣和你不道理?」 「這個,自然是講道理。」 「很好!」歐陽道:「甘信。」 「在!」甘信拿出一張紙念道:「本人願意清掃陽平縣所有街道,每天保證工作在九個時辰以上,被發現偷懶一次杖十。張德民。」 張德民大驚:「這……小人從沒寫過這樣的契約啊?」 「給他看,看是不是他簽字的筆跡。」 「是!」 張德民看了大驚,這確實是自己的簽名,就連自己德字老少一點都一模一樣。張德民忙磕頭喊道:「大人,小的冤枉啊!這肯定是偽造的啊!」 「此信經過展大人的驗證,即使你把官司打到州里去,也沒有用。」歐陽道:「前面的字,是本大人的寫的。很符合你的風格吧!你也是自己寫契約,讓別人簽字的。來人!」小樣的,當然是你簽字,老子是從你交稅款的簽字那拼下來的。 「在!」 「帶上棍子,監視他掃街道去,敢慢一步,就地責打。打死了拉他兒子上,妻子,女兒不想執行契約,可以賣到窯子補他的債。」 「是!」 「慢慢……大人,我要不講道理的,不講道理的。」張德民連連磕頭求饒,實打實的磕頭,額頭一片血肉模糊,果然是官字兩張口,說你黑你就白不了,宋律不可怕,可怕是流氓會宋律。 「好!第一,賠償苦主一百貫錢喪葬費。第二,立刻將所有工人工作時間減到五個時辰之內。第三,杖十!」歐陽道:「不知道張老闆是想講道理,還是不講道理?」 「不講道理,小的選不講道理。」 「帶到一邊打去。」歐陽一拍驚堂木道:「退堂。」 …… 甘信道:「大人,您這樣確實能讓陽平這些場主老實,可是畢竟治標不治本。」 「我知道。」歐陽頭疼。 「還有,四家米行好米兌劣米,劣米兌沙子。您看縣裡住的誰不要買米?這些人黑了心了,全縣的裁縫一起漲價三倍,並不是每個人都會去外縣做衣服的。」甘信道:「豬肉販子湊一起漲……同行現在不當冤家,全部互相聯合組成小圈子,用股份方式坑害百姓。大人,這可不是您的初衷啊!」 「難怪有幾家店見了我就關門。」歐陽道:「暫時他們是不敢了,至於將來,我來想辦法。你放出風去,誰敢頂風作案的,不要客氣全部朝我這報,整他家破人亡再說,賺錢賺的沒人性。」 「是,大人。」甘信提醒:「大人,您得馬上上京啊!這兩道聖旨都還在香案上供著呢。」 「嗯!」 展銘終於回來,第一句話就是:「大人,這女子是哪裡的人?」 「女真,我綁架她才回來的。現在金國從皇帝到全體百姓都想幹掉我來著。」歐陽道:「人呢?」 展銘回答:「我安排惠蘭照顧她,惠蘭現在住在學堂附近,房子有富餘,還有人照顧!」 「嗯,我明天上京,這邊都看著點。另外我聽說有巨盜橫行,青、齊、至濮州間,攻陷十餘郡城池。有這回事嗎?」 第090章 內務 「回大人,有的,匪首叫宋江,起兵時三十六人,聽說初起兵時濮州萬兵不敢攖其鋒。不佔地盤,專殺貪官污吏。歙州知州曾孝蘊率軍往討。宋江避其鋒,自青州率眾南下沂州。宋之為人,勇悍狂俠,其副手吳加亮武力過人。卑職看,有可能會竄進壽州。其隊馬不停蹄,四處轉戰,而今已有數千人馬,其一地絕不逗留超過兩日,故非常難以圍剿。」(此宋江為史載) 歐陽點頭:「知道了,萬一他真來,避開他,別送了性命。」 「卑職職責就是訓練鄉勇,抓奸緝盜,不敢惜身。」 「不對!據我聽說,是因為宋徽宗的揮霍,為了解決財政困難,宣佈將整個梁山泊八百里水域全部收為公有,規定百姓凡入湖捕魚、采藕、割蒲,都要依船隻大小課以重稅,若有違規犯禁者,則以盜賊論處。他們活不下去,這才被逼反。」 「大人,卑職是縣尉,職責是保一方平安,不是為其鳴冤。」 「嗯。」歐陽點點頭不再說什麼,展銘要去了現代,一定是個好警察。一個好警察就是守護法律底線,犯罪者可憐沒有同情之心,犯罪之富裕沒有攀附之心。 …… 衙役乙早已經晉級為捕頭,他在一家米鋪道:「錢老闆,實話和你說,大人要我們去查訪誰家在賣良心,這時候犯事一句話整到家破人亡。你別看不起大人,我跟他大半年,對他手段可瞭解得緊。」 錢老闆連連點頭:「是極是極,劉四女說辦就辦了,何況是我們。我已經讓夥計們把米整理清清楚楚,絕對不敢麻煩大人。」 「那就最好了。」 「兄弟!」錢老闆塞過幾個銀子:「這是一點小意思。」 「別!」衙役乙忙道:「不是和錢老闆你矯情,這時候收錢相當自找死路。和你說,今天有個新近的兄弟打張德民板子,就因為手下留了那麼點情,現在在監牢裡接受審查。你給我錢,等於是害了我。大人不在時候就算了,這要在了……大家都得按規矩來。」 「是的是的。」錢老闆再問:「您看,這是吹的什麼風?」 「按我的瞭解,大人還是鼓勵大家賺錢的,但是又不能坑人。說實話,我雖然跟隨大人時間最久,心中也是沒底。這正忙約束弟兄們。走了!」 「慢走慢走。」錢老闆送其出門後歎口氣:「又不讓坑人,又想讓大家賺錢,什麼意思嘛?」 …… 「什麼意思?我意思就是必須良性發展。」歐陽到了商會,一干股東包括CEO蘇千都在:「他們那手段完全是殺雞去卵。蘇千,你說說。」 蘇千點頭,站起來四下行禮道:「如今的錢莊應運,每個帳房工作不超過四個時辰,而且分早晚兩班。為的是什麼?為了他們不算錯帳。很多老錢莊一個帳房先生管一個店,帳目漏洞百出,而且還私下貪污。比如陽平錢莊,我們有四名帳房,三帳房負責存納記錄,第四個只負責審核三帳房上交的帳目。對!陽平錢莊其實一個帳房就夠了,但是我雇了四人,就是要避免出現老錢莊出現的錯誤。」 「看張德民這事,你說誰還敢去他那幹活?沒人怎麼辦?他就要提高工錢。」蘇千道:「那倒不如我將這工錢多雇幾個人。我最近在研究大人離開時候說的分配製。就是每月的贏利,比如其中三成就是股東的收益,三成為錢莊的資本,還有四成呢?作為獎勵。比如陽平錢莊盈利一百貫,那就拿四十出來作為獎勵。那上谷錢莊就50貫贏利,那他的夥計只有20貫的獎勵。這樣會怎樣?夥計們會拚命,他們會去找那些不存錢,後者是把錢存在別的錢莊的人,說服他們把錢存在我們錢莊,還可以去找那些需要錢,又有抵押的人,不去找親人借錢,而找我們貸款。這是其一。其二,這樣的好處是,讓夥計們把錢莊當成自己的生意,一旦有蛀蟲出現,馬上會有人舉報。其三:分錢莊負責人不合格會直接影響夥計的收益,所以他們會不客氣反應。」 蘇千再道:「這樣,一來守成,保證我們獨佔地方沒有人再敢開錢莊。二來開拓,這種制度挑起員工積極性。我不用規定他們加班,他們一有時間自然就會去找財源。」 歐陽點頭:「不錯,不過你分配方案應該再細點,分為,拿死錢的,拿活錢的。不要大鍋飯。各位看呢?」 各股東細想後連連點頭。 歐陽再道:「壓搾員工,不如鼓勵員工。比如可以定指標,一個月紡十匹布,底線低一些。多出來的就有提成。如果連續三個月少於五匹,就開除。這樣你不要求工人加班,他們也會自覺的加班。但是……大家心理都有度,賺錢賺到累死人的事,不要再發生。」 蘇千一邊道:「還可以從優秀的工人中提拔為工頭,甚至經理刺激下面人的工作熱情。」 蘇老爺歎氣道:「大人英明。老朽初見張德民那契約沒有挺身喝止,實在愧對鄉親。而今看張德民酒場工人今天全部走散,但定單卻積壓如山,如無法完成,不僅被告到官府,而且還淪為罪徒,實在悲涼。」 「這事還要麻煩在場大家,把工人都說服回來。本縣帶頭成立商會,不是想大家為富不仁,也不想著百姓仇富,亦不是為了青天大老爺的呼聲。就想著人人有飯吃,人人有錢賺,都憑自己勞動賺錢。蘇千和我說了,這些月,大家分紅不多,但是錢莊已經拓展了出去,大家也要理解蘇千少分紅的緣由。」 「我們理解!」股東們並不是鼠目寸光之人。 「對了,還有一點。以後行金國之船,不要再帶鹽和鐵,帶陶器、書籍、美酒、絲綢這些物品。」 蘇千很精明問:「大人是不是看出有何不妥?」 「確實不妥。」歐陽把在金國所見略為說了一遍道:「具體也不好說,等等再說。」 蘇千點頭:「大人既然這麼說,一定有這麼說的道理。我會吩咐人去辦。」 蘇老爺苦笑道:「我們都老了,這將來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他就沒看出來,金人野蠻和自己行商有什麼根本關係。 第091章 立憲 歐陽三更才回到衙門,沒想劉惠蘭和完顏蘭已經等候很久。劉惠蘭道:「大人,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展銘對你還好吧?」 「……還好。」劉惠蘭小聲回了一句道:「這姑娘耐不住,一直要朝外走。我又不懂她說什麼,只能把她帶來這了。」 歐陽看完顏蘭,換了一身宋服,淡藍色的衣裝使完顏蘭如同蘭花一般,再加挺胸抬頭,和宋女們稍低頭不同,一派內斂而不收,姿色相應引人觀。歐陽不禁多看了兩眼:「惠蘭,我明天要上京,說實話,我也不懂她想幹什麼。要不我派人去碼頭那找下沈咩?」 「這個時間,人家應該休息了。」 歐陽無奈對完顏蘭道:「你和她回去好不好?過幾天就送你上船回金國好不好?」 「好!」完顏蘭用漢語回答。 歐陽大訝,又問:「你是笨蛋好不好?」 「好!」 歐陽大笑,劉惠蘭捂嘴樂道:「大人,你真壞透了。」 「你帶回去吧!我派人送你們過去,這些天要麻煩你了。」 「大人哪裡話。」 …… 歐陽本想單獨上京,展銘卻考慮現在風起雲湧,再加有宋江這巨盜,於是一同陪伴上京。一路上,展銘也感覺自己多心了些,這天下還是很太平的。陽平距離京城不遠,就兩天的馬程而已。 入了京城,仍舊是一模一樣,看不出這曾經發生過篡位的風波。路上偶爾常見大小便,商販吆喝。皇宮通道也是一樣被商販們佔領了一小部分。到了皇宮前,歐陽繳旨,立刻有禁軍入內通報。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一個太監出來,歐陽一看,熟人,九公公。九公公見了歐陽道:「歐大人,皇上請您到御花園。」 「展銘,你先找個地住下。」 「是!」 …… 一身華麗宮服,四名宮女隨之而後,皇帝正在御花園中散步。九公公走到附近後道:「陛下,陽平知縣歐陽到。」 「嗯,你們都下去吧!」 「是!」 趙玉轉身看歐陽,歐陽拉衣服,拉袖子,拉褲子,拉了半分鐘。趙玉忍不住一笑道:「罷了,不想跪就不跪吧!何必裝模作樣。亭子那邊坐吧!」 「謝皇上!」歐陽而後道:「不知皇上叫我來……」 「你要說臣或者微臣,直面稱呼朕要稱呼陛下。」 「是,不知陛下叫微臣來……」 「自然是煩惱之事。」皇帝歎口氣。她看得出來也感覺得到,朝臣們都有欺她年少,得位不正的味道。而她原本答應的起用一干舊臣,受到了大臣們的強烈反對。還有由於馬漢和張玄明沒有功名。大臣們也是極力反對他們入廟堂。總的一句話,她有兵權,但沒有皇權,朝裡連一個人都沒有。最為主要是,大臣們說的都是祖制,比如流放臣子的三代不得為官,比如太祖說過,非科舉之士不得舉官。再加她現在皇權不穩,威望不高,所以難受得緊。而就在這時候,她想起了自己還真有個科舉親信,那就是歐陽。話說親信是過分了點,但是總算是自己人。 「登閣?」歐陽想想後道:「陛下,這個不是解決辦法啊!再說我一個人……微臣一個人,也鬥不過這些浸淫官場幾十年的老蟲,再加我臣……微臣對廟堂規矩不熟,奈何不了那些老蟲。」 「老蟲?哈哈!」趙玉哈哈一笑道:「沒錯,老蟲。那你這隻小蟲有什麼辦法?」 「恩……辦法是有,其實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立法!」 「立法?」 「對!我們先立一些大臣們不能反對的法令,然後循序漸進,鞏固皇權。」 「怎麼個立法?說說看。」趙玉來了興致。 「立法,就要先立憲法。所謂憲法,就是連陛下您也無法推翻的法令,是大宋將來接班人也無法推翻的法令。」 「說說!」 歐陽將茶一飲而盡道:「首先一點,規定國家體制。您是皇帝,您立的法令,就是君王立憲制度,因為您將通過法令來管理國家。」 趙玉點頭:「繼續。」 「第二,規定君王為軍隊的最高指揮。」 趙玉搖頭:「不太明白,這有什麼用,我本來就是。」 「錯了陛下。比如軍有軍法。如果有人下令攻打您怎麼辦?按照憲法,不管是誰篡令,這道令是無效的。當然,真有人篡位就沒有人在乎憲法。但是只要讓憲法深入民心,讓所有人知道憲法是不可改變的,那要軍隊篡位的人就要掂量掂量,自己下屬軍官可是發誓的……就是他們進入軍隊時候,必須發誓遵守憲法,擁護陛下。」 「嗯,你的意思是,就是把憲法普及。讓大家知道大宋到底是怎麼樣一個國家。然後全國的法令都不能違背了憲法,是這意思嗎?」 「對,就是這意思。」 趙玉問:「可是,如何普及,難道要粘貼佈告?」 「這個沒問題,微臣準備辦一份報紙。」 「報紙?」 歐陽點頭道:「是啊!記載了您在朝上所說的話,比如您指定的法規,比如您的政治措施,然後排版成冊,分發到全國各地。比如您說陽平縣減稅三成,但是我不減欺瞞著您怎麼辦?這時候報紙出現了,老百姓一看,皇帝說減稅,縣衙竟然還照收,然後我就完蛋了。」 「這個好,這個好。」趙玉喜道:「身居高位,最怕就是令不達位,皇帝說一套,下面人做一套,就這算了,肥了他們,還將所有罪過都扣在皇帝身上。一會你去皇家造作局,先弄個樣本出來給朕看看。你繼續說憲法。」 「是!」歐陽道:「規定我國號為宋,規定我國之領土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 「哈!」趙玉哂然一笑問:「人家打我們難道也受憲法約束?」 「不是的,憲法制定是為其他法令服務。比如一旦遼國入侵,這就觸犯了我們憲法。這時候,您就可以發佈三級全國動員令。所有鄉兵、廂軍、禁軍進入備戰狀態。各地官府谷糧充為軍糧,抽丁押運。二級動員令,所有民間鐵匠鋪停止民用,轉而全力生產軍事武器,抽丁進運輸隊。一級動員令,全國進入戰爭狀態,年滿十八青壯男性一律從軍,由縣或鄉為單位,輸送作戰區域,女性全部後勤補給。全國停止生產,全民皆兵。」 第092章 扯淡 「這個……老百姓幹嗎?」能這麼問,說明趙玉還不傻。 「所以要通過報紙,讓大家愛宋。保衛國家,保衛人民。還可以通過報紙將敵國妖魔化,比如他們佔領就是要屠城霸妻。大宋皇帝趙玉號令全國,為使不亡國滅種,發佈三級戰爭動員令。具體如下:第一什麼什麼的。還可以宣傳,比如有個士兵殺敵受傷,我報紙就將這士兵捧為英雄吹噓。最主要是口號不能喊保衛皇帝,要喊保衛大宋,保家衛國。」 趙玉疑惑問:「為什麼?大宋不是朕的嗎?」 「當然是您的,但你看宋徽宗,誰去保衛他?我們轉移概念,保衛大宋,國家啊!大家自豪啊!保衛皇帝,就一個人,人家不搭理。但是大宋安全,您不還是大宋之皇嗎?」 「哦!明白了。」趙玉道:「這個動員令不錯,我大宋五千萬人,團結一心,誰敢侵之?最重要是你說的那報紙,很好用。不過……那報紙會不會宣揚一些對朕不利的話語?」 「陛下,那報紙可是微臣辦的。」 「明白,朕明白。」趙玉道:「這報紙有想法,有意思。」 「俗話說,天子犯法,與民同罪。接下來就是很關鍵一條憲法:律法面前,人人平等。」 趙玉搖頭:「那不是把我自己也套裡面了?萬一李漢他們犯事,我怎麼保他?」 「陛下,您是唯一擁有特赦權的人。再說這話是人喊的,您見過被自己抓起來的皇帝嗎?但是……」歐陽小聲道:「這點就可以抓大臣。您也無奈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嘛!想剷除某個大臣,抓個痛腳就可以了。是圓是扁還不是您說的算。」 「這個,話是這麼說,但是執行起來……」 歐陽道:「可以把大理寺獨立出來。要特赦不特赦反正權利在您那。但是大理寺必須按要求辦案子。沒有人給他們壓力,他們就能公正嚴明。您就交代,官員案件最後調查結果必須您過目,並且批准才能執行。」 趙玉搖頭:「不會有大臣們同意的。」她說的是事實,宋朝官員待遇很好,非不得已,皇帝一般不殺官員。最多也只是流放。神宗後,太后流放改革派到嶺南。沒想到保守派的人反而不答應了。紛紛上書說,此例一開,恐怕將來我們也會被流放到嶺南。這句話就深深刻畫出宋朝官場的輪廓。所有官員都希望朝廷對官員越寬容越好,即使是政敵。所以趙玉說的是實話,即使她現在已經是皇帝。在她看來,歐陽的前幾條憲法都是維護自己統治的,這點她很滿意,大臣們也沒理由反對,而且還會贊成。但這條……趙玉搖頭:「此條不准。」 娘的,這條是最重要一條,你竟然不准。歐陽想想後道:「那就下一條,個人私有財產受到保護。」 「這條是什麼意思?」 「您想想,這個世界誰的私有財產最多?還不是士族、官員和商人們。您這是變相增加他們特權。當然,老百姓也保護,什麼破鍋破碗的都保護。」 趙玉問:「這條有什麼用?」 「當然有,第一讓大臣們感受憲法的好處。第二,俗話說破家值萬貫,老百姓也開心啊!第三……」 趙玉眼神一冷打斷道:「第三,比如花石綱是百姓的私有物件,因為這條規定,所以就不能充公了是嗎?」趙玉淡淡道:「官差破壞良田,就觸犯私有條例了是嗎?這大宋到底是朕說的算,還是老百姓說的算?將來朕是不是去你陽平,連道路都不敢加寬,生怕朕破壞了莊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賞圈地,還要受限制你這條?你居心何在?」 「陛下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歐陽淡淡回答:「在我陽平地面,官差即使因為緝盜破壞他人財產,都要賠償。因為我知道,如果不嚴加管理,惡吏多多。」 「恩……」雖然歐陽說的有道理,但趙玉還是感覺這條很不妥當,至於哪裡不妥當一時間也說不出來。揮手道:「這條再議,下一條。」 歐陽穩定下心情繼續道:「人權平等。」 「……這又是什麼說法?」 「您沒下民間,不知道民間很多垢病。一個父親,將妻子、子女當成自己財產。平時還好說,但有些乃是賭徒,賣妻賣女,慘絕人寰。此條就是規定,父親,沒有買賣妻子、兒女的權利。」 「再議,下一條。」不著邊啊!趙玉感覺歐陽在扯淡。而歐陽也覺著自己在扯蛋,扯自己的蛋。 「……微臣沒什麼好說的了。陛下還是讓大理寺按您自己意願去整理吧!」歐陽話語明顯有些不滿,不是一代人,實在沒想法。 趙玉看了歐陽一眼,並沒有生氣。她知道歐陽屬於實幹人才。別說這是自己的人,即使不是,這才能也得籠絡下,語氣溫柔問道:「朕看你明明看你有備而來,為何沒什麼好說的?」 「因為微臣知道陛下必然不答應,何必浪費口舌。」 「不說你怎麼知道?」 歐陽道:「我看沒有那必要了。微臣說的您同意的幾點,還請皇帝派專人出台相關法令。微臣最敬佩諸葛孔明,其治蜀以法治國。條條目目上說明,百姓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有道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微臣也只有如此之能。此事還是交給大理寺吧!」 「這樣吧!明天早朝,我特宣你上殿。到時候看看文武百官的意見如何?」歐陽雖然官小,但是卻是趙玉手頭唯一有資格上檯面的人,趙玉態度還是很好的,還是讓歐陽看看百官意見,免得對自己有意見。 「是!」 「對了,小青現在住在我早先的公主府裡,那邊房子多,你不妨也住進去。」 歐陽則回:「回陛下,微臣已經定了客棧。」 「哦?難道你真不想入朝為官?」 歐陽答:「回陛下,微臣入朝,誰去辦報紙?誰來幫陛下歌頌。」 「嗯!」趙玉點頭道:「一會陪朕用膳,順便說說這一年你都跑哪去了。」她才不相信歐陽省親受傷了快一年。 第093章 朝議 「哦?」趙玉大是驚訝:「你竟然在遼國打了根基,還去了金國?」她真沒看出來,歐陽這個文弱書生膽識非凡,在敵國開賭場就算了,竟然還在金國綁架人質而回。 「微臣擅離職守……」 「你是怕萬一朕失敗被牽連吧?」趙玉道:「朕也不怪你,難得你有這份魄力……和朕說說,你都看見了什麼?」 「根據我看,遼國腐敗不堪。且軍紀渙散,內部權利爭鬥嚴重。大小王爺上百人,各自有封地不說,還各有兵馬。有句俗話說,最堅固的堡壘也能從內部攻破,根據微臣來看,遼國不足為懼。反倒是金國,上下一心,雖然目前兵少糧寡,但是卻如同一條惡狼一般。就如同兩邊打架,甲這邊人多,乙那邊雖然就一個人,但是他不怕死,他死也要拉甲這邊一個墊背的。而甲這邊人都惜命,所以誰勝誰敗真不知道。」 「恩……太上皇當權那會,和大臣們計議,要和金聯盟一同出兵。這事暫時就擱那了,朕原本過幾天就議議,燕雲十六州能拿回來那就是千古明君,而且張玄明也勸朕要轉移大家注意力。但聽你這麼一說,似乎我們是在驅虎吞狼。」 歐陽回道:「陛下聖明。金人和遼人像比,少了信用二字。看我大宋和遼澶淵之盟,雖然邊境多有摩擦,但確實未有戰事開啟。但觀金國,從微臣之遭遇就知,利字一途,遠勝其之信用。我大宋和金人聯盟,無異於與虎謀皮。」 「恩……那你說怎麼辦?」 「兩軍對壘,義莊發財。要是金強遼,我們就資遼。如果是遼強金,我們就資金。兩邊打仗,我們拿好處。比如將鐵價格提升10乃至一百倍,兩家販賣,打壓戰馬價格。」 「狀元的身份,商人的頭腦。」趙玉笑著點頭:「朕看可行。商人逐利,我們亦逐利充實軍需。不過只販賣鐵器似乎……」 「回陛下的話,我有心弄個兵工廠,集合大宋人才研究武器,我們可以把武器買給遼,還可把武器賣給金。」 趙玉來興趣問:「什麼武器?」 「目前只是構想從火藥入手,至於能折騰出什麼新鮮東西出來。就要看匠師們的本事。」歐陽補充道:「再就是想辦法怎麼個克制騎兵。只不過這私造武器……」 「朕准了,不過出了就給朕先過目,別到最後金遼都有好武器,我大宋卻沒有。」趙玉問:「歐陽,你說就算是金滅了遼,能打我們嗎?」 「陛下您這話問的……這麼說吧!阿骨打的皇宮就是仿造咱們這皇宮造的。他的會寧府正在設計改造,就是咱這東京的佈局。遊牧民族哪個不羨慕咱們中原的繁華?」歐陽道:「從秦開始,咱們就沒少吃遊牧民族的虧,他們都將我們當成可以隨便提取的倉庫一般。哪年他們年景不好,就派兵南下洗劫補充他們給養。秦、漢下來還有五胡亂華,唐太宗這麼有為君主也吃了大虧,我宋自開國以來就更是吃虧連連。」 趙玉點頭:「偏安,歷朝歷代都是偏安。」 「嗯。陛下您看,您是有為之君,但你能保證您之後不會再出宋徽宗這樣的子孫嗎?為絕後患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統一,民族大融合,用耕種代替遊牧,用漢語消滅他們本身語言,用漢服去掉胡服,用漢俗代替他們習俗。」 「說得好!」趙玉擊掌道:「這亦是朕的想法,朕本次恩科重開武舉,就想先尋大將而治軍。」 「陛下,未必就一定需要武力。」 趙玉問:「你有什麼想法?」 「這個……暫時還沒有。」 「你就先想著,朕行朕之策。只希望那些老蟲們別沒事阻撓才好。」 歐陽呵呵一笑道:「陛下不是開恩科了嗎?」 趙玉微笑點頭:「希望有有用之人。」 …… 第二天早朝,歐陽在殿外吹風,裡面正在討論趙玉所說的憲法。大約半個時辰,趙玉宣歐陽進殿。 當先一名文官道:「陛下,臣以為以仁義治天下,乃是正理。唐時太宗李世民,寬刑重仁,四海昇平,萬國來朝。藩國盡皆臣服。有道是,半本論語治天下,不可失了自漢來的祖制。」 「就是!仁治已是千年來的俗例,為何還要弄什麼憲法,真是多此一舉。」 歐陽道:「微臣乃是陽平縣令,最近卻很迷惑。有一案件還請各位大人一解。說有一孝子的母親病重,需要豬肉做藥引。孝子無錢割股肉下藥無效,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去豬肉攤上偷得一塊。豬肉販當場抓住送到衙門,請問各位大人,我該如此處置?」 蔡京低眉順耳,一句話也不說。一名四品大臣則出身道:「其情可抿,不僅不需責罰,還可上表朝廷,推舉孝廉。」 「這麼處置確實是仁了。可是大人,豬肉販豈不是損失了一塊豬肉之錢?誰去補這錢呢?難道就算他倒霉?此事一出,那天下孝子是不是都會以此名義偷物,乃至洗掠?」 「這個……」這名大臣一噎問:「那你說怎麼辦?」 「下官按照律法,判他偷盜之罪。」 大臣反駁:「難道你就讓其母病死?」 「其母有鄉親資助倒還活著。」歐陽道:「下官只是想說,違法必究,這就是憲法中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無論是孝子還是什麼。都必須遵守。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借口雖多,但律法無情,無親情,無人情,這樣才成方圓。」 趙玉問:「眾卿家怎麼看?蔡相?」 被點名蔡京出首道:「回陛下。歐大人所行合法,孫大人所說合理合情,請陛下聖裁。」 少宰張邦昌則出首道:「陛下,微臣認為歐大人有舉法家之嫌,讀聖賢之書,卻思量……」 「本朝不以言致罪,再說大宋也是有律法的,怎麼說了幾條,這金科狀元就成了法家的人!」趙玉無視張邦昌問:「蔡相對前幾條有什麼看法?」 「可行。至於所說法之平等,恐怕還需斟酌。臣不是說此條不好,但也需細細推敲。此事應當讓大理寺負責。」蔡京再道:「至於私有財產一事,臣認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五湖四海皆是陛下所有,怎有私有一詞?民間藏富有宋律保護,但是認定為私有不可侵犯並且保護,臣覺過之。」 趙玉點頭:「蔡相意思是,此條可施行,但不可上憲法?」 「陛下既然要以憲法為國之根本,此條自然不可上。」蔡京意思很明白,憲法不憲法無所謂,但是妨礙我們利益的就別上了。他們自己有多少土地,這些土地是怎麼得來的,他們心裡有數。 「那憲法一事,交大理寺再議吧!」趙玉道:「歐知縣想辦報紙一事,大家又怎麼看?歐知縣,你和大家說說具體的。」 「報紙內容,第一,記載朝廷的法令,告之民眾。第二,記載各地新聞。第三,訓導百姓。第四,防病之理。第五,道德宣傳……」 對報紙,大家很新鮮,但也不太在意。他們大概弄懂,就是和書籍有得一比的東西,但是記載在一張紙上,不是成冊。蔡京等是知道歐陽是趙玉的親信。聽說歐陽不入廟堂,準備邊當知縣邊發行報紙,都覺得這樣很好。至於歐陽提出的記者一事,大家都沒有什麼意見。 最後趙玉下聖旨:准許歐陽辦報紙,並且為報紙名曰:皇家報。大概意思就說,辦報紙是皇家特准辦的,而記者則算是皇差,名曰:皇家記者。所有開銷可以找大內報銷。歐陽本人被封官為正七品保安大夫。 第094章 反挾持 拿聖旨出皇宮,歐陽心情還算不錯,他早知道這些人不會同意立某些憲法,但是只要有憲法,並且把憲法定為宋之根本,一切事情都可以慢慢解決。至於報紙……他知道,從皇帝到大臣們,還都不知道什麼叫做輿論的力量。只可惜,這報叫皇家報,到時候會不會被封殺,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歐陽。」一個麗人在不遠處轎子中露出腦袋喊道。 是小青。歐陽把聖旨扔給了拉馬等候的展銘,展銘手忙腳亂好容易接著,心中大汗,別不把聖旨當回事啊!這落到地板上可是會被參大不敬只罪的。 「小青,好久不見了。不會是特意等我的吧?」歐陽走到轎子邊問。 「就是等你的啊!」小青見了歐陽心情甚好道:「現在我也是郡主了哦!皇上把我入了宗籍,我現在叫趙小青。而且還把公主府改為郡主府賜給了我。」 「參見郡主。」展銘行禮後提醒:「大人?」現在下早朝的人多著呢。 「參見郡主!」歐陽也一行禮:「下官還有事,告退!」 「喂……」 歐陽朝小青一點頭,上馬。一名下早朝的大臣看了不屑道:「文官騎馬,成何體統。」 身邊人道:「算了吧!人家願意當個知縣就不錯了,否則最少現在是個五品。」 「啊?」小青一驚,歐陽竟然不願意來東京為官,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 從東京錢莊提了五萬貫回到陽平地面,歐陽就和展銘一起去學堂尋劉惠蘭。劉惠蘭正在給每個先生安排課時,見了歐陽忙招呼:「大人,您回來了。」 「嗯!我找你有事。要不去你家說?」歐平按照歐陽的吩咐,給惠蘭購買了一套學堂就近的房子。原本歐陽以為展銘會搬過去同住,沒想展銘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似乎和惠蘭的關係就維持在原先地步,再也沒再進一步。而今這房子就惠蘭一個人住,有兩名僕婦打掃家居,洗衣煮飯,僱傭費當然是民錢裡扣,這事面上也說的過去,畢竟惠蘭是先生,而今算是桃李滿天下,走在街上認識不認識都會尊敬招呼。 …… 完顏蘭正在對窗練字,歐陽一邊看了問:「這女人沒撒潑吧?」 「沒有,好得很。一直誇飯菜好吃,飯量可是有點大哦!很虛心學習,現在已經能寫二十幾個字了。」 歐陽點頭道:「展銘,還三天有貨船去辰州,記得把她送上碼頭回金國。」 「是!」 「裡面坐!」惠蘭招呼:「芹嬸,泡茶。」 …… 「報紙?」惠蘭愣了會問:「大人?」 「我就想請你當副總編,這邊還有聖旨,算皇差。你看,現在國子監也習慣了學堂,讓他們接手也沒有多大關係。我回頭就去弄家印刷廠,這報紙只先在陽平內發行,等有規模了,我再派駐人到東京,乃至各地。」 「大人有吩咐,惠蘭自然是要答應的。不過,這報紙寫什麼的?」 「暫時分四版,第一版:國內新聞。第二版:國際新聞。第三版:本地新聞。第四版:律法普及和生活小知識。比如飯前便後要洗手、比如傷口的簡單處理、比如病人養病的環境等等。」 「這個行。」惠蘭喜道:「大人這事有意義。只不過,我能幫上忙嗎?」 「當然能,我這人文化水平你不是不知道。」 「行,只要大人需要,儘管吩咐。」 歐陽慚愧道:「我就是瞎折騰,還讓你們受累。」 …… 印刷廠直接買現成的,歐陽有錢加有權,再將附近民居買了下來。不過這麼一打聽,才知道現在陽平地面有點擁擠,農村人口朝縣城湧來,道路狹小,運輸貨物的馬車等經常堵塞街道。得想辦法擴建城池。或者是在陽平郊區專門開一家工業區,作坊之類全部搬離縣城。歐陽回衙門後,就讓甘信去規劃和測算這筆費用。 「咦?」歐陽看送水進來的白蓮驚訝問:「新皇登基沒大赦天下嗎?」 甘信一邊回答:「有的,不過白蓮說自己沒地方去。我看縣裡也需要個女衙役,再說馬匹還得有人管,就讓她留了下來。大人,您看?」 「嗯,就留下吧!白蓮你現在住哪?」歐陽道:「你現在不是苦役,總不能讓你還住馬廄那吧?」 白蓮無所謂道:「我的有個安身地方就可以了,謝大人關心。」 「……你暫時先住我家吧!看看再過些時間蓋一間集體宿舍再搬過去。」歐陽補充道:「放心,不會霸你。」 白蓮臉一紅忙回答:「謝大人。」 …… 第一份報紙在三天後出爐,有了活字印刷,不要太方便。歐陽唯一覺著可惜的是,報紙只印了一面太浪費。也就這天,沈咩帶了完顏蘭來見忙碌的歐陽道:「大人,她說她不回去。」 「來人。」 「在!」一跟隨衙役回聲。 歐陽看了完顏蘭一眼道:「叫上縣尉大人押她上船,小心人家來橫的。」 「是!」 「出去吧!」 沈咩拉了完顏蘭出印刷間,耐心道:「姑娘,歐大人是答應阿骨打皇上送你回去。你如不回去,恐怕陽平商會的宋人都要遭殃。你不如先回了金國,如果你真想再來大宋學字,就徵求阿骨打皇上同意,再隨船而來。不是更好嗎?」 「他在船上不是這樣的,對我很好。怎麼一回來就變了?」完顏蘭很委屈看裡面忙碌的歐陽。 沈咩回答:「姑娘,大人公務繁忙,身繫重責。你也看見了,大人不在時候,這縣亂成什麼樣。再者說,大人乃是金科狀元,又是一地父母官,而且深得當今皇上的信任。恐怕……聽大叔一句勸,你攤不上的。」 「我就知道不能放他回來。」完顏蘭神情落寞。 「呵呵!想的開就好。」 「我想不開。」完顏蘭突然一個箭步衝進印刷間,一把刀學歐陽架在其脖子上喝道:「跟我走。」 這個變故讓所有人驚呆。兩名衙役立刻取弩上弦對準完顏蘭。完顏蘭道:「要麼你跟我走,要麼我帶走你的屍體。」 沈咩翻譯。歐陽舉手讓大家別緊張,慢慢轉頭溫柔道:「你先回去,過幾年我就去看你好不好。」歐陽心中苦笑,她把自己挾持回去,然後自己再將她挾持回來,接著再挾持、反挾持…… 第095章 大宋第一報 「不好!」完顏蘭直接用漢語道:「走!」 「那誰,看我幹什麼,沒見手下都印糊了?愣著幹嘛?我被挾持關你什麼事。速度出來快馬送一張到皇帝那,然後陽平地面邊發邊印,百張一單位。幾個鄉全部得發到。」歐陽吩咐:「每鄉免費帖一份,另外每張10文錢,概不賒欠,不要忘了。」 「大人!」甘信如同沒頭蒼蠅一般撞進來,見了這情景一愣,但馬上道:「皇上派人來問,報紙出來了沒有。」 「出來了,這就給她送去。」歐陽對沈咩道:「告訴她,我這邊事多著呢,沒空陪她瞎胡鬧。」 沈咩回答:「她說她不是瞎胡鬧。她說你一回宋,根本就不理她了。」 歐陽抱歉道:「我確實沒時間。你看一回來,上躥下跳螞蟻也比不上我勤奮。然後又上京,現在又不是打鐵趁熱的出報紙嗎?」歐陽見完顏蘭沒有一點講道理的痕跡。只好含情脈脈地看著完顏蘭:「你不是想讓我娶你嗎?」 完顏蘭被這話問的臉一紅,心神一顫,不知處在何地,而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歐陽一手拿住刀背,一手扶其身道:「身為劫匪最大忌諱就是愛上人質。來人綁了抬上船,出東海再放了她。報紙也捎上一張,記在阿骨打帳上,順便告訴他,下次有興趣訂閱的話,數量多我給他八折。」歐陽很明白,完顏蘭不回去,陽平在金商會會被阿骨打血洗了,下一船帶回來就不是貂皮人參,而是人皮人心。歐陽是知道金人的殘暴,不會將他族人命當回事,他們為了生存,都能滅自己族人。 「是!」 …… 早朝時間,九公公在一邊拿了第一封報紙念道:「國家大事版:初三早朝,皇上駁斥了一些官員無為,嚴正指出,民生乃是我大宋之根本。身為官員,就是要替百姓做主。皇上同時指出,農乃立國之根本。各地必須大力扶持種植行業,大力打擊囤積居住奇之奸商。同會上,淮南西路按查使XX大人匯報了路查所見,百姓安康樂業,同頌天子之德。另工部侍郎對淮河治理提出具體措施,皇上當場詳問,立准執行,並且追撥10萬貫修築大堤。戶部上報了今年人口增長勢頭。兵部和禮部對在職武將參加武舉進行論述,皇上定三日後再議,兩部各自上表再做定論……」 趙玉聽了一段點頭:「還可以,就是……這不是七天前的早朝嗎?」要說自己都快忘了。 九公公一邊回道:「陛下,陽平來京就得兩天。歐大人派來人說,年前只能七天一版,年後可以達到五天,甚至是四天一版,到時候內容也更加豐富詳細。」 「嗯,這麼著,讓歐陽派個人來朝,每天記錄朝會內容,然後送達陽平選精要部分印發。」趙玉道:「你繼續念。」 「國際新聞。據本報特約記者報道,在遼國臨潢府開設了一家三十畝的豪華娛樂城。其中最吸引眼球當屬賽馬業。每月舉行一界的國際賽馬比賽已經舉辦了三界。其中遼人奪得第一名兩次,第二名兩次,第三名一次。金國獲得,第一名一次,第二名一次。西夏獲得第二名一次,第三名一次。宋國獲得第三名一次……」 「有這回事?」趙玉轉頭看大臣們。 樞密院蔡卞出首:「回皇上,西軍被邀請參加了兩次,亦有通報樞密院。臣等以為這些都是競技小事……」 「小事?這等名次不是讓金遼吐蕃等看輕我大宋?傳旨西軍,必須出好馬參賽,拿了第一名,重重有賞。」 「是!」 趙玉點頭:「這報紙好,朕不出宮就能得知天下之事。繼續。」 「據報道:金、遼邊境時有衝突。而今遼國主大將耶律大石,金國主大將完顏斡魯對持。耶律大石字重德,耶律阿保機八世孫。其軍事才能歷來為遼人稱道,他堅持『養兵待時』,雖然屢遭失敗,但均能善於把握時機,隨敗隨起。完顏斡魯,金國開國功臣,曾築九城與高麗對戰。兩萬兵力大破六萬遼人於益褪,攻取沈州,封南路都統。兩方時有衝突。」 知樞密院事曾布出首道:「臣愧領知樞密院事,只聽說耶律大石此人,只知其是名將,但不知其人有如此之能。臣有罪。」 「那你覺著這報紙好是不好?」 「自然是好。」 「嗯,繼續念!」 「本地新聞。」九公公念道:「新皇登基,加開恩科。各路生員彙集各州等待州試。採訪壽州通判耿大人,耿大人道:科舉乃是為國輸送人才,下官上蒙聖恩,定然竭盡全力保證應試之公平。記者問:有什麼措施保證科舉公正?耿大人答道:糊名制定然還要實施,考官臨時委派,知曉考題三人已經全部和外界隔離。州試期間,將有百名廂軍進行監視。在採訪即將結束時,耿大人還道:我們絕不無視一個人才,也絕不放過一個蠢材。」 「本縣消息:東市鬥毆之事業已查清,非有組織鬥毆,起因是馬車刮蹭,按律對雙方一起責罰。東郊民窯失火,所幸發現及時,未有人傷亡,財產損失大約四貫,外加母雞一隻,暫無人認領其屍……」 「雞毛之事。下一版!」趙玉道。 「是!廣告:陽平錢莊,您最值得信賴的錢莊。經營各種存貸業務。如果您還為了沒錢創業而發愁,請您來陽平錢莊。如果你為了身邊金錢不好保管發愁,請來陽平錢莊。我們定然本著顧客就是玉帝的服務精神,為你排憂解難。陽平商會集團行政總裁:蘇千,副總裁XXX。總店地址:壽州陽平縣東街,歡迎來人洽談各種合作業務。註:廣告:廣告就是廣而告之,本報不負責證明其真實性。廣告有陷阱,相信需謹慎。」 趙玉忍笑問:「還有嗎?」 「有,還有版小知識。」九公公念:「冬季即將來臨,氣候乾燥,皮膚開裂。需多喝開水,忌生水。室內燒火取暖注意房內通風。萬一失火,必須第一時間就近尋找衙役發出響箭,童子不可近火場。還有:吃東西之前要洗手、上完毛廁要洗手。任何肉類必須蒸煮全熟才可食用。」 趙玉問:「各位卿家覺著怎麼樣?」 「不錯不錯!」所有大臣一片贊同之聲,除了那個廣告之外,大家都覺得不錯。 「既然不錯,傳旨,升歐陽為樞密都承旨,從六品,那知縣還兼著。」別的不說,當是朝廷那新聞給她帶來就不是一般的好處。 第096章 金遼大戰 歐陽對惠蘭交代:「前面就按這麼辦著,我這邊選四個精明膽大的人,兩人駐州,兩人駐京。盡可能每四天出一版。不要寫壞事,先歌頌著,什麼蔡京都吹一吹,還有西軍童貫,我讓人快馬去採訪。總的意思就是,百姓們都很好,官員都很盡職,皇帝也英明神武。」 惠蘭搖頭道:「大人,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不說實話。」 「當前要把報紙這玩意影響力擴大出去,一旦皇家報深入民間,就可以慢慢再說實話。」歐陽道:「現在一說實話,人家直接把報紙封了列為禁刊。」 「恩恩,我明白了。大人真是深謀遠慮。」 「小意思,我想辦法再找幾個人去金國和遼國找消息。」什麼深謀遠慮,這就是參照CCTV的做法,先成了中央報再說。 「大人,衙門有人找您!」白蓮在外通報。 「好,我這就過去。」 …… 找歐陽的是王麥,歐陽讓到裡間,兩邊客氣了兩句,王麥道:「剛回來,就聽說大人已經回來了,這才忙來拜訪。蕭老闆可還以為大人在金國呢。」 「生意怎麼樣了?」 「除了賽馬場,其他都一般,虧本不至於,但也賺的不多。」 「是原來賺太多,結果小錢看不上眼吧?」歐陽笑道:「其實就是這樣,你豪華,必然有人更豪華。看了一家賺錢,誰不眼熱。所以我讓蕭甘雲把重點放在賽馬身上。這東西已經有名頭,別人只會朝我們這擠著排隊。有關於金遼戰爭的消息嗎?」 「有!阿骨打自率兩萬精兵,準備攻擊遼西。天祚帝親率70萬大軍準備攻擊黃龍府,再將阿骨打消滅。聽說阿骨打轉兵準備用兩萬人和七十萬遼軍決戰。」 「兩萬對七十萬?」歐陽驚訝,難道因為自己的出現,讓阿骨打白癡了? 「大人有所不知,這些日子臨潢府調動平凡,和小的交好的將領說,女真現在也只有三萬多的士兵,這戰必然是魚死網破之戰,遼軍全國精銳盡出,恐怕阿骨打凶多吉少。」 「恩……」歐陽歎氣,這金敗還好,萬一金勝那不是又壓制宋一分?為什麼歐陽認為金會勝?廢話嘛!這歷史還是知道的。可惜自己不在遼國,否則必然弄個戰爭賭,那就賺翻了。畢竟遼人都想壓自己贏。 「辛苦你了。」歐陽道:「好好休息吧!有半年娛樂時間。」 「是!那小的告退。」 …… 重大國際新聞:遼國皇帝御駕親征七十萬軍隊,金國皇帝盡起兩萬女真精銳! 本報剛收到消息,天祚帝動用南北兩院大軍七十萬直取黃龍府,女真首領完顏阿骨打親起兩萬精銳。目前戰事不詳,據知情者透露,此戰勝負五五之數。本報記者兼皇家報副總編劉惠蘭就此事採訪了歐陽歐大人。 歐陽大人立刻肯定道:「遼軍必敗。」 劉記者問其究竟:「歐大人,您為什麼說70萬打不過2萬人呢?」 歐陽坦然道:「遼70萬軍士,有打仗經驗百中無一。民可安逸,但軍若安逸,則國滅在即。反看女真兩萬人,無一畏死之人,人人皆是身經百戰之士。」 「就憑這點嗎?」 「本縣聽說,遼國內可謂動盪不安。掌兵權之人並非皇帝一人。這大軍在外,內有握兵之臣或之王,恐怕會內有動盪。一個人有外傷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有內傷。如內外雙傷,不倒則為奇跡。」 本報記者就此事還採訪了資深專家,廣陽郡王,領樞密院事,現為西軍監軍的童貫童大人。童大人對邊境有如此大規模衝突表示了驚訝。童大人在翻看了以往兩軍對壘的形勢勝負認為,金人偏長以少勝多。而遼人確實有號令不明之嫌。但要說兩萬人能打敗七十萬人,那確實難以置信。 本報記者問:「童大人,如果宋、遼、金各出一百人互殺,誰能取得勝利?請注意,所有言論都必然呈皇上過目。」 童貫思索許久後回答:「金必勝出,以一敵二而勝出。」 記者又問:「如果將來有十萬金兵南下,我大宋能否抵抗?」 童貫道:「如真有那天,老臣定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童大人,我問的是,能不能敵得過?」 童貫再思索許久後道:「今天採訪就到這吧!老臣軍務繁忙,恕不接待。」 本報記者就此事還採訪了名將房州觀察使,奉寧軍承宣使種師中,種將軍。種師中出身於世代將門之家,祖父種世衡及兄長種師道都是大宋名將。 種將軍接受採訪時候道:「遼為虎,但一山不容二虎。金為狼,不出則已,一出必然群起攻之。末將看,金有兩成之勝算,若是如歐陽大人所云,其國內不合,金有七成之勝算。至於你問如果金國十萬大軍南下……末將老矣,子皆庸碌無為,觀軍中並無一帥之才。末將認為當務之急,收納良將為佳。」 「何為良將?」 「進可攻、退可守。知敵知己,愛惜兵士。雖百人之力敢突入萬敵之陣,雖萬人之力敢避敵百人之鋒。」 記者納悶問:「前者我知道,後者……」 「前者乃是猛將,後者乃是大將。」 本報記者還就此事採訪了制置使姚古,但未想姚古絲毫不將皇差放在眼中,三言不合即讓家人哄出。 …… 趙玉收報紙問:「諸位卿家怎麼看?」 知樞密院事蔣之奇出首道:「微臣並未得知黃龍有此大戰……」 趙玉怒道:「朕不是問你有沒此事,是問你怎麼看。」沒說你沒用,反而自己找罵。 「這個……古來多有以少勝多之戰例,但絕沒有兩萬人打敗七十萬人之先例。微臣認為童大人所言極是。我大宋禁軍馬匹配備不全,百人對戰自然吃虧,但是兩萬女真要敗七十萬遼人,實在……不是微臣所能想像。」 「退下!」趙玉臉色有點難看看蔡京:「蔡相?」 「回陛下,臣主領宰相,職責為約束百官,治理天下。邊疆戰事非臣所能議論。陛下還是要多聽聽樞密院的看法。不過臣認為,既然如今勝敗未知,不如等結果出來後再做計較。」 一樞密院的出首道:「蔡相所言極是,如遼勝,我等不必再議金,如金勝,我等卻不僅要議金,更要議遼。如今事態不明,確實難以定奪。」 「嗯,有理。」趙玉點頭道:「對了,傳旨姚古進京敘職。」 蔡京俯首回答:「是!」 第097章 新城規劃 退朝後,一個親信大臣跟隨了蔡京詢問。蔡京淡淡道:「皇上未必就在意了遼金戰局,而是轉移朝野視線。」 大臣恍然:「蔡相明見,那姚古?」 「難逃流放之罪,約束大家不可上表求情。」 「蔡相留步。」一個內侍急跑到跟前道:「陛下請蔡相擬旨,由蔣之奇為主考,歐陽和張玄明副主考主持下下月武舉。」 「知道了!」 大臣見內侍離開問:「這是怎麼個講究?」 「張玄明這個酷吏恐怕要上位了。」 「那歐陽?」 「此子聰明之甚,雖是皇上親信,但知朝中水深,避陽平而居,做事端正,並無其他野心。聞其乃是個實幹之才,無需過多揣摩。」話語中蔡京對歐陽還是頗有好感。這當然是因為歐陽給他安排了一期專訪,主要是茶葉法的修訂。大宋的律法還是比較細的,從茶葉,到鹽,還有礦石,都有法制管理。只不過法是有了,但執行的對象卻有區分,法律成為一些官員拿來當似利的利器。一旦落在他們身上,卻有『違御筆』這樣的論調。也就是朝廷出的官員內部保護法。 歐陽深知道一個社會最重要就是法律,他原本希望用法律壯大商人,而如今他則看清楚,如果有希望,也只能是用商人來修改法令。只不過這件事他暫時無暇顧及,雖然即將過年節,但他最近很忙。 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中,歐陽開始分權。民事訴訟全部由甘信負責,刑事則由自己和展銘負責。翻整班房,分幾個區域。有專門辦理稅務的,有專門調解矛盾的,有專門管理工商的,還有專門調節矛盾的,另外還有歐平的會計部等等。這些人都是從原先的衙役中選拔,要麼說歐陽當時那麼困難也是要選識字的人。這些人明白自己是怎麼想的,自己的底線是什麼。忠誠度也比較高,用起來比較好使。 其次,就是軍工廠的建立。這說是軍工廠,其實就是在郊區的一個作坊。歐陽利用和州里關係過的去,去廂軍中作坊中要來了幾名老工匠。還從皇家作坊要來幾名對火藥有認識的人,其餘百人全部是打下手,對火藥有所認識的雜役。所以與其說軍工廠,不如說是個研究所,人數加一起還不到東京官方武器作坊的零頭。 歐陽對火藥懂的不多,也沒給大家留課題。歐陽只是說:威力越大越好,安全第一。研究中死亡,撫恤金三百貫。如果有研究通過,有額外獎金。如今錢的問題實在不大,別說歐陽自己那身家,就是陽平的稅利一年抵得上前十年的總和。 還有就是新城擴建,甘信這頭孺子牛在大干苦幹一個月後,終於是把各項預算報了上來。但他沒想到,歐陽看了預算高達30萬貫後,自己精心搞的報告,被否決到一文不值。 「要城牆幹嘛?修建房屋幹什麼?」歐陽道:「把東門城牆拆了連接出去。那些土地畫成各種形狀進行拍賣。只拍賣使用權,不拍賣地契。我們憑什麼幫他們興建場地,空地劃出去。從西門修一條環城路通向東門,這樣運輸馬車等就可以不用經過城內。城內只做商業區,但凡是作坊的一律撤出城外。不用強制,新城作坊十年內免稅五成,城內作坊土地可以向官府交換新城土地。新城必須有統一的排水道……」 甘信邊點頭,邊在新城圖紙上筆劃。歐陽指這圖紙道:「近東門這幾塊地我要了,報社、印刷廠、造紙廠。軍工廠要移到山旮旯去。還有在新城中心要留一塊設立衙門派出所,從這一直延伸到清河大堤……你整理好後,可以貼出佈告出去,然後有興趣的可以來看圖紙,也可以實地勘察,統一到三月某一天拍賣,有資金沒項目不准投拍,知會惠蘭,廣告打兩期。」 「大人,這樣佈置恐怕要工部批准。」 「恩……你安排讓惠蘭派個記者,採訪下工部尚書。事後,把圖紙遞過去,順便送上點禮物。」 「是!大人,這些土得不好四方的劃分。」 「把不好劃分的留下來,到時候可以設置點店舖。飯莊、酒樓、或是日用商品店用。這些店舖先不出售,等新城起來後可以賣個好價錢。」 甘信點頭:「最近這幾個月,州內好多人都來陽平當雇工,還有難民湧來了三千多人,但是,大多都不識字。是不是可以優先安排他們修建道路和開拓新城,一來工錢低,二來讓他們邊工邊上學堂,幾個月後好歹也能自己謀生活。都靠捨粥總不是個辦法。」 「提議不錯。還有,如果有一技之長的,真有用的,可以向陽平錢莊貸款生活費去識字,吩咐各場主,工人文盲率超過三成,重罰,至於重罰理由不用說太多,反正能罰到就是,他們心裡明白。」歐陽吩咐:「商業、工業都提升,農業也別停了。你下個通知,但凡耕田荒廢一年的,由鄉或村或族收回。額外開田的可以免收五年五成糧食。再安排一些有經驗的老農民定期到學堂講課,費用衙門裡出。」 「是!」 「還有,甘信,你事情多。可以適當配一到兩個助手。」 甘信喜道:「謝大人。」 「聖旨到!」九公公攜帶聖旨外帶二十名禁軍而來。 沒別的事,一來就是讓歐陽去當二月底武舉的副主考,二來是趙玉給歐陽一些綢緞、黃金,還有兩名侍女的賞賜。賞賜倒是正常,這麼幾個月下來,皇家報雖然只在壽州周邊和東京銷售,但對趙玉皇權的鞏固起了非常大的作用,用俗話說,就是新皇人氣旺。趙玉非常滿意。在年節之前,怎麼也得表示表示。 第098章 賞賜小插曲 歐陽一聽倒是稀奇,怎麼還賞侍女。九公公含蓄的稍微解釋了一下。原來趙玉看歐陽沒一點成親的打算,就讓小青選了兩名官奴給送了過來。官奴這詞在大宋並不陌生,歐陽修就寫有今日一觴難得共,聊對捧,官奴為我高歌送,這樣的詞句。官奴男性是官營手工業的機構的重要成員。女性在漢武帝時候多為軍妓,到了宋代多在青樓,也有部分是權貴的婢女。至於官奴的來源也很多,一道是劉惠蘭那樣的。一道是父親無力還公債被充的,一道是無力交人頭稅,自願為官奴,還一道如盜匪未成年的子女等等。官奴沒有戶籍,統一管理,不用上人頭稅,沒有人身權利。而且即使主人同意,也不能外嫁的,主人不要,可以退回奴營。如果身死,還會有專人來調查,這恐怕是這些官奴的唯一權利。就這點權利也是雲煙,就算是她們現在死在歐陽面前,歐陽最多也就交點錢罷了。 歐陽家也有兩個丫鬟,僕婦一名,還有一名男性干體力活的稱為家丁。但這些人都是僱傭性質,隨時可以辭職。原本按照標準,歐陽還得有四名轎夫,不過歐陽全免了,反正也找不到轎子。 而歐陽面前兩個女子,大的二十不到,低頭行禮,文靜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懼怕。小的則十八左右,畏縮在大的身後。雖然瘦弱,但都是美人胚胎。 九公公一邊道:「歐大人,這可都是處子,皇上專門交代,咱家可是花了好大力氣才挑出來的。」 也就是不收錢的洩慾工具唄!歐陽看著兩人皺眉頭問:「九公公,能不能退貨。」 九公公呵呵一笑道:「大人,你要是慈悲就收了他們。說句粗俗點的話,你收了,她們就給你一個人玩,你要是不收,不知道她們得應付多少男人。說不好發派到軍中……」 「你看我哪點象觀音了。」歐陽道:「九公公里面請,準備了點酒菜,不要推遲。」 「好說,好說!」九公公也不客氣的跟隨歐陽而走。兩名官奴則在歐平的帶領下去內院。 甘信在一邊問展銘:「你怎麼看?」 展銘低頭道:「大人心中有數。」 一熟悉衙役問:「展大人,什麼有數?」 「但凡是官奴年輕女子,必然有統一教導禮數。這大的還好,小的那嬌柔卻是欲蓋彌彰了。」展銘道:「看來大人日子似乎也不是很好過。」 甘信搖頭:「也許相反,或者可以說是當今皇上太看重大人。」 …… 酒席比較簡單,臨時準備的,沒多少好貨色。九公公這行干久了哪會不知道,這說明歐陽平時吃的就很隨便,九公公也不挑剔。歐陽舉杯問:「公公,你我也算是熟知,不知皇上這是怎麼個意思?」 「歐大人果然目光如炬,實不相瞞,那小的也確實是官奴,不過……」九公公猶豫一會,還是得說,否則怕歐陽誤會了:「這女子本是小青郡主的奴婢。」 歐陽反倒不明白問:「小青的奴婢?」 九公公問:「大人莫是忘了和小青郡主有婚約?」 「婚約?胡說。誰說有婚約的。」歐陽抓下巴抓頭髮想了好一會,就沒想起和誰有婚約來著。 「這個……反正皇上說有。咱家就知道郡主的意思是,如果實在要玩女人,就別出去玩了。咱家猜啊!郡主恐怕是擔心大人哪天不小心就突然成了親,所以才留個親信在大人身邊。」 「這麼開明?」歐陽苦笑:「九公公,我和小青真沒婚約。」 「這個咱家不知道。」九公公笑咪咪不是好東西道:「反正人是帶到了,春宵一刻值千金。郡主都這麼開明,你這未來的郡馬爺,不能辜負了這番好意哦!男人嘛!要麼好權,要麼好錢,但好色這關,全都跑不掉。」 和一太監淫笑,歐陽沒興趣,他只能苦笑思索,自己什麼時候和小青就有婚約了?難怪皇帝讓自己也可以住到郡主府去,可是,哪有的事呢?對小青歐陽可沒想法,來這世界,要說有想法的第一就是李師師,當然那是一夜歡好,娶她歐陽是不幹的。雖然歐陽思想開放,但也沒打算娶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紅唇萬人品的人。第二讓他有點衝動就是完顏蘭,最少比較合自己口味一點。但是婚姻這詞還距離一萬八千里。沒有語言溝通,沒有互相的瞭解,結婚是不幹的。至於第三就沒有了。 …… 送走了九公公,歐陽回到自己家,招呼一聲:「開會!」這是內部會議,開過幾次,主要是協調自己和傭人之間的思想差距,比如菜裡鹽放多少,是否需要宵夜,衣服洗曬習慣等等。要想過的舒服點,這些事得擺在明面上來說。 兩名丫鬟,一名僕婦、家丁。外加歐平和兩官奴小院集合。白蓮想湊熱鬧,歐陽制止,嚴格來說白蓮雖然住在自己家,但卻是自己員工,不是自己家人。當然看熱鬧可以。 「你們叫什麼?」歐陽問兩名官奴。 大的說話道:「老爺讓我們叫什麼就是什麼。」 就是什麼?妓甲?妓乙?歐陽略過這問題指了大地問:「你會什麼?」 「?」大的不太明白。 「比如小翠、小萍他們會洗衣服,打掃房間、整理雜務。李嬸會煮飯買菜,收拾材火,阿三會休整院子,搬米運物。」歐陽問:「你會什麼?」 「奴婢不會。」大的羞愧。 「什麼都不會?」歐陽反問,合著自己還得白養她們? 小的忙道:「我們會捏腿,錘背,端茶,送水……」 「會紡織嗎?」 「不會!」 「會縫補嗎?」 「不太會!」 歐陽怒問:「除了被人日,你們還有什麼生存價值?」 「咳!」白蓮在一邊小心道:「大人,你嚇到她們了。」 「嗯!」歐陽臉色好一點,其實他生氣不是因為這個,而是他也說不清楚的莫名其妙的火。歐陽緩口氣再問:「會算數嗎?」 「老爺,您別問了。」大的眼淚嘩拉拉道:「我們打小就是學服侍人的活,婦人禮節,還有只學怎麼討男人歡心。」 「那你們可來錯地方了。這地方沒人需要人服侍。」即使兩個丫鬟,也沒幫歐陽穿過衣服,端過夜壺。負責只是雜活而已。 「大人!」劉惠蘭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在一邊笑問:「大人火氣怎麼這麼大?按惠蘭看,這兩個都是美人胚胎,可以說是千中選一。有多少男人可艷羨大人的艷福。以後有個一子半女的,大人再收她們為妾,幫她們脫了賤籍,反倒是幫了她們,一番造化。」 歐陽呵呵一笑:「惠蘭,你怎麼來了。」 「唐州、蔡州、光州派人來,問能不能派駐記者到他們州里。」 歐陽搖頭:「暫時還不行,必須對招募的記者進行一定的培訓。我這邊忙完就抽個時間統一安排一下,然後再派出去。」 第099章 地雷 「嗯!」惠蘭點頭看兩名官奴道:「大人,惠蘭剛說的不是玩笑話。只有那樣才是真正幫了她們。」 歐陽笑問:「難道我長的很像喜歡做好事的人?你看看怎麼安排她們?總不能只吃飯不幹活吧!」 劉惠蘭苦笑:「恕惠蘭粗俗,大人若不要她們身子,惠蘭也不知她們能幹什麼。」她們和惠蘭不一樣,惠蘭好歹是從良了,即使這樣當了先生還被國子監人歧視。封建社會,這人就是分了三六九等,不僅是事實,也是封建主們制定的規矩。否則歐陽將展銘從捕快提到縣尉,展銘也不會那麼感激。所以不僅是封建主們,就是展銘這樣的大丈夫,當捕快時候也覺職業下賤。再怎麼說展銘也是公差,而官奴則是賤籍,她們對自己都沒有看法。如劉惠蘭說的,她們最高追求也就是落到歐陽這樣人手裡,然後幫助生個孩子,這就是她們最好的歸宿。 可惜,她們倒是想生,但歐陽卻不幹。換了很多人都認為回古代就是要玩女人,怎麼多怎麼來。但歐陽畢竟有警察的根,再混蛋也不會弄兩個性奴隸在家裡。這不僅是不尊重她們,更是不尊重自己。相反,他寧可花錢去妓院進行錢肉交易。趙玉沒想到的是,自己一時的大方,成了歐陽最為頭疼的難題。 最後無奈,只能採用歐平的意見:「你們就幫忙大家打打下手,兩人一屋子,每月零花每人四百文。不許到我房間,不許打聽公務,不得收取外人錢物。」 這個事情好解決,可是小青的事情呢?按照歐陽經驗,這初戀是最靠不住的,這丫頭怎麼就不移情別戀呢?再說,好感也有限得緊吧!沒必要在自己這小樹上吊死才是正理。 …… 「所謂記者,就是記錄真實的人。大家也知道我們的皇家報的風格。某些事實可以不說,但是禁止亂說。每條從皇家報發出去的消息必須真實。這點是最最重要的。」歐陽道:「派駐外地,不許吃請,不許收受他人好處,一旦發現,就地除名,並且以皇差舞弊罪名緝拿。不需要你們有什麼太多才幹去編造故事,那不是記者。身為記者,最大的要求是手快。現在每人一張紙一枝筆,都站著寫。你們要把我和劉副總編的談話一字不漏的記錄下來,然後再重新抄錄上交劉副總編。明白嗎?」 十幾名招募,和衙役中抽選的准記者齊齊回答:「明白!」 …… 「為什麼你們就不墊塊硬木呢?」歐陽看交上來的抄錄搖頭:「為什麼你草稿一定要寫馬字呢?你為什麼非要在一個字上浪費這麼多的時間?」歐陽提筆在紙上打個圈:「你們看,這樣不就成了?用心研究,草稿是給你們自己看的,你們自己看得懂就好。但是必須負責完整的翻譯成大家能看懂的文字。多練練,紙管夠、墨管夠。誰要覺自己不行,吃不了這份苦,趁早說。每月三十貫的工錢可不是白開的。」 「是!」所有記者開始忙乎上。 劉惠蘭給歐陽一杯茶道:「大人,要不要尋幾個記憶好的?」 「不用,人都是練出來的。」歐陽看惠蘭愧疚道:「都是我不好,你一來就讓你弄學堂,現在又問報紙事情忙乎,都沒時間注意自己的事。那個展銘是什麼意思?」 「大人,惠蘭能做事已經非常開心。至於展大人那……一切隨緣吧!不敢勞煩大人過問。」 「那成,那我就說工作的事。」歐陽道:「可以適當開些專欄,增加報紙閱讀的娛樂性。比如可以採訪下玉匠,看怎麼個分辨好壞玉。可以比較下市面流行的各種胭脂水粉的特色等等。」 「這些沒有問題,我會安排人。」惠蘭道:「大人,惠蘭看了上月帳目,我們足虧了三千貫錢,您又不讓報上去,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放心,前期一定是虧損的,主要一來大宋識字人不多,二來名頭不夠響亮,三來銷量局限。這些慢慢都會好起來。我聽說,東南那邊有商人來,洽談廣告業務?這可以接嘛!人少,我們廣告費用就開少點,人多,我們就開高點。不要以為我是陽平商會的股東,就一定要做陽平商會的廣告。做廣告,有奶就是娘,誰錢多,幫誰宣傳。」 正說著,『咻』一道響箭飛上天空,歐陽一看位置大汗,那不是郊區軍工廠的位置嗎?慢道:「我去看看,你費心。」 「嗯,大人小心。」 …… 昏迷,歐陽到現場一看險些暈倒,自己那畝大的軍工廠還沒有半點的收益,就在熊熊燃燒。十幾名衙役正在組織人滅火。歐陽一看火勢喊道:「不用滅了,燒光了算。」他是知道裡面有什麼東西,全是火藥啊!歐陽問的是:「死了多少人。」這邊有專門從廣備攻城作挖來的專家,廣備攻城作是宋朝專門製造火藥和火器的官營手工業作坊。真宗時期日出弩火藥箭七千支,弓火藥箭一萬支,蒺藜炮(內裝有帶刺鐵片的火藥包)三千支,皮火炮二萬支。到了宋徽宗這傢伙,竟然經常沒錢開工。歐陽挖他們來,為了是讓他們從製造火器轉行為研究火器。這把火別把這些人才全部燒光才好。 「大人,成了,成了!」一個黑漆的人衝到歐陽身邊激動道。 「成了什麼?老師傅?」 成了什麼?歐陽聽了這老師傅介紹後一愣,按照道理應該是先出火槍才對,怎麼會先出了……地雷。歐陽所不知道的是,金兵攻打陝州時候,宋人已經用上了地雷,不過那時候叫火藥炮,和現代地雷也有差距。史載:炸炮製以生鐵鑄,空腹,放藥杵實,入小竹筒,穿火線於內,外用長線穿火槽,擇寇必由之路,連連數十埋入坑中,藥槽通接鋼輪,土掩,使賊不知,踏動發機,震起,鐵塊如飛,火焰沖天。 這老師傅製造的就是這玩意,鐵壺,塞滿火藥,整結實。然後小竹筒插在裡面。火線接出來,火線被一鋼珠和火石包夾。當有重物壓在鋼珠上時候,會打動火石。火石點燃火線,而後爆炸。缺點也顯而易見,首先不能保證百分百爆炸。再有必須踩在鋼珠之上才有可能打火成功。最後一點,別看這房子燒的熱鬧,威力確實不算太大。否則歐陽城中就能聽見爆炸聲。 第100章 武舉 縱火肇事者很興奮對歐陽比劃,似乎證明自己沒白拿歐陽工錢,也為了表明自己的存在價值一般。歐陽道:「裡面放點鐵針,鐵珠什麼威力是不是會更大?」 「對啊!」肇事者大喜,跑一邊研究去了。 歐陽其實並不算高興,或者說他心中很矛盾。地雷最廉價的熱武器,發展起來的後果歐陽心中有數。但是,又不可否認,戰爭是資本、社會發展和進步的最重要一個環節。有戰爭必然就會死人,比如這地雷,將來炸死的恐怕並不只是士兵。 …… 死兩人,傷七人。這就是研究的代價。歐陽在焦黑的屍體面前深深反省自己。自己要一外行人就算了,可是身為一個現代人也會竟然會漠視火藥的威力。這兩人可以說是因為自己的愚蠢而死亡的。 人下葬了,撫恤金也給了,死難的家屬都感激歐陽的大方,並沒有人去責怪歐陽,但歐陽感覺還是不痛快之極。心情鬱悶,有話無處說更加讓他堵的慌。喝了八分醉,獨自去了鳳陽樓。老鴇乃是有閱歷的人,見了這情況心中有數了幾分。一邊虛與委蛇讓人照顧著,一邊派人去衙門找人。 …… 宿醉而醒最為難受,頭疼,口乾,全身酸麻麻的。歐陽懶得看身邊的女人,一拉內衣摸把小dd,嗯,壞事似乎沒幹成。晃悠下床,只聽身後傳來一個熟悉聲音:「大人,你醒了?」 「白蓮?」歐陽驚的三魂全丟,不會吧!酒後亂性,把人家給上了?歐陽不是什麼君子,但他還是比較喜歡收錢那種。 「我也睡著了?」白蓮下床,有點迷糊。歐陽看是和衣而睡,收回了三魂,撫摩下自己蹦跳的小心臟。 「你先睡會。」歐陽跑路,出房間,找老鴇問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原來,昨天晚上老鴇到了衙門,恰巧白蓮在值班。於是就跟隨了過去。沒想歐陽一見白蓮一把抱住喜道:老鴇,這很好嘛!要胸部有胸部,要屁股有屁股,結實不死板,上等貨色啊!至於臉,歐陽沒看見,他是半趴在地上的。一到了床上,歐陽就睡著了,衣服和鞋子還是白蓮幫忙脫的。到了下半夜,白蓮因為寒冷和困意也上床休息。 白蓮很大方,也很直接。她對歐陽說,當馬匪時候和馬匪睡一起取暖都是很正常的事。歐陽本來就看得開,他主要擔心人家姑娘家看不開。白蓮這態度,這事就如同沒有發生過一般。但是他沒想到因為這件事,卻給自己帶來不意想不到的麻煩。 …… 軍工廠在年前恢復了研究,歐陽統計了下,因為這場意外,導致自己直接損失高達一萬七千貫。這苦只能自己咽,沒地報銷。 所幸的是,皇家報十一月銷量大漲,達到了一萬份。最大銷售量來自東京。如今看報、讀報和聽報已經成為東京百姓閒暇的娛樂之一。如同現代一樣,一些百姓也開始對國家政策進行評論,對皇家報報道的各項物價漲跌也很關心。唯一不滿意就是,內容實在不夠看的。歐陽也沒辦法,當先幾個記者都是衙役中抽出來的,不專業不說,而且思想局限。就說朝會,愣是沒有一個記者敢去,最後只能發展了九公公這個特約記者。 按照發展趨勢和飽和度估計,十二月份皇家報收支將達到平衡。記者培訓完畢後,分派附近州後,再成立專門郵遞馬快,盈利指日可待。並且還可以當地商人聯合,以批發的方式讓其代為銷售。 歐陽是看見了其中的利潤。賣出十萬份,那就是一千貫。當從東京人口150萬,就可以看出其中巨大的商業價值。蘇千也看出來了,但是由於是皇家報,歐陽也不敢擅自出讓股份。但是歐陽看上了陽平錢莊的密佈,正在商量讓陽平商業協會成為二級代理商,朝北面擴展。 …… 又是一個年節,甘信有家有老婆,本準備和大家一起吃火鍋,但被歐陽喝令了回去。蘇老爺子對這個女婿是越來越不滿意了。陽平地面誰都知道王家寡婦和甘信有一腿。甘信也是奇了怪,蘇家姑娘好容易是同意其將王寡婦迎娶,但甘信卻不同意,並且表示,自己以後絕不招妻不納妾。歐陽是看出來,這小子既想吃餃子,又不想打包回家。帶回去他覺著對不起自己老婆,但是又迷戀王寡婦,不過心中又有理智。別人的家務事,歐陽不好管。再說這是作風問題,說破天去也就是男人外面有情婦。總不能要求自己手下都是柳下惠或者是聖人吧!人或多或少總是那麼些毛病。就如同歐陽百忙中還惦記著要和李師師上床一樣,都是毛病。 惠蘭和展銘雖然坐在一起,但是兩人……歐陽看,即使結婚也可以說是對模範夫妻,相敬如賓。都是悶葫蘆,於是歐陽就提了:「展銘,你看你和惠蘭這親事什麼時候辦了。別小看我們惠蘭,現在皇帝那都是知曉的,而且還佩服有加。歐平也是自己人,左右做個見證,你看?」 「……」展銘猶豫了一會後道:「這個還看人家意思。」 惠蘭大方許多:「還請大人做主。」 「嗯!這一月要記者培訓。二月我得去東京武舉。三月,新城土地拍賣規劃,還有東京省試報道。四月,拓展周邊報紙市場,要不五月吧!」 「一切聽大人安排。」 「歐平,這事你上點心。傢俱,房屋翻新,還有嫁妝等等。」 歐平點頭:「少爺,你就放心吧!」歐陽最近越來越忙,歐平也是難得和他在一起吃飯,這種事自己能擔的就擔起來了。比如年節賀禮,人情來往,全部都是他來做主。 歐陽也希望飯局上多點人,雖然目前各職位配備都很齊全。但是真能坐到一起說些外人不能聽的話,也就這麼幾人還有一個甘信而已。 展銘道:「大人吩咐,錢也使得上,再有州里都知道大人是皇上身邊的人,所以火藥這邊供應都很齊全。」 「這些有你負責我就不操心了。過年,不說公事,喝酒,吃東西。」歐陽話題一轉:「我這邊也想和你們聊聊,你們說這武舉得怎麼個舉法?」 「前幾朝設有武科,一比武藝,二比策,三比兵書,中得後賜武職。不設莊園。本朝唯一武狀元本是文狀元,改武職業,這才有武狀元一說。」惠蘭款款而談道:「但武之一途,地位低下。選武往往不得已。這三比又大限制了人才的挖掘,讀書,讀死書。看如今,多是子從父職從武,而多數人還是重文,即使當個正八品知縣亦比正五品團練使威風。」 展銘則道:「一人再勇,恐怕也無法力鬥百人。為將為帥自然不能輕沖敵前,武藝之說,似乎用處不大。卑職孟浪,大人不要見怪。」 歐平發表自己意見:「三國中張翼德一聲大吼,嚇退百萬曹兵……」 「扯淡,即使是順風的情況下,相距一箭之地,聲音效果也會大打折扣。」歐陽道:「現在戰場誰沒個弓啊弩的,一個外表出眾的大將沖在第一個,保證馬上就變成刺蝟。你當敵人都傻的,擒賊先擒王誰都知道。」 惠蘭笑道:「大人似乎已經有所想法。」 「是哦!想法是有,只是不知道我隨便這麼一改,人家會不會有意見。」 「這個大人可以放心。武舉算雜科。說白點,除了進士科大家都盯緊外,明科、算科等等大家還真沒什麼注意力。如果不是大人對遼金戰局有所看法,即使當今皇上也不會這麼在乎這次武舉。惠蘭看皇上選了這三人做考官,可是大有深意。主考蔣之奇是老好人,老朽不堪用,只不過是提升下武舉的重視程度。副考張玄明,一個八品皇差,乃是皇上的親信,但是卻入不了朝,這次派他為副考,看來有讓他入主樞密院的心思,或者最少是籠絡下新進將領。至於大人,皇上不是不知道你花樣百出,她就想你能想出個辦法來真正選出幾名將帥。」劉惠蘭道:「惠蘭一直收到東京傳來的新聞,對這些事還是有點瞭解的。」 東京傳來的新聞不少,但是能用的不多,主要是不能說。劉惠蘭原先也不明白歐陽為什麼不讓發,後來明白了,看現在很多大臣們對記者都很客氣,問什麼說什麼,因為他們知道即使說了不該說的話,報紙也不會刊登出來。而且適當良性曝光,讓他們在京城和皇帝面前身價頗高,好處越多,他們就會越支持皇家報。 「成!那我就折騰。對了!年後,衙門的事我管不了那麼多。展銘你得好好配合下甘信。」歐陽目前一是報紙,二是軍工廠,三是陽平商業協會。陽平如今一派和諧,威望也夠了,總算是能安排自己的事。 …… 年節關撲,法定節假日。歐陽出門隨便掃了幾個攤子,一干百姓就望風而逃。早聽說當地知縣是個賭神。歐陽見此情形也汗顏,自己這不就是去報社順路玩玩嘛!對這個節日,歐陽交代的指導思想是,維持秩序,保護但不鼓勵。主要是避免強撲之事發生。 報社今天沒人開工,放假一天。只有惠蘭一人在忙著看州、縣和東京發來新聞稿。歐陽進去,惠蘭看茶後,歐陽道:「我寫一下,明天之內印出來。後天所有快馬出發,各路軍中投遞100份。然後在一月之內,盡可能把全大宋境內全部投遞張貼。這樣才有可能讓大家趕上二月底的武舉。你記下。」 「嗯,大人請說。」 「武舉分將舉、帥舉。將舉最低要求:弓開二石(三十斤為一鈞,四鈞為一石),馬上箭十中二。如有高強馬上競技者,要求酌情放鬆。帥舉:識千字,知曉兵書、膽色過人、知人而善任……」 「大人!」惠蘭提醒道:「將舉可以,但是帥舉似乎沒有標準。」 「帥舉進行我還得問皇上行不行,先扯著。」帥就是戰略制定者,大戰役的指揮者。亦可成為局部地區的指揮官,靈活機動的用手中資源完成任務。為將就不用考慮那麼多,說朝哪打,領兵朝哪打就可以。 「嗯,惠蘭記下了,大人繼續。」 「將頭名者獎百貫,帥者前五名獎五百貫。當場兌現!」 …… 武舉報名人數達到了武則天開武舉以來最高。不僅有來自各地禁軍的中下年輕軍官,更有來自廂軍,甚至是鄉兵中的士兵。民間習武者也躍躍欲試。一時間武舉風頭無兩,二月的東京武舉之風竟然掩蓋了三月的科舉士子們的風頭。 於是不少大臣就有了意見,趙玉則是輕描淡寫說,武舉是一直舉行的,歐陽這舉法也沒有違反了祖制。聲勢浩大也是人家歐陽的功勞,誰不滿意可以自薦為科舉主考。反正朝廷花費在科舉上面的銀錢絕對要比武舉高上幾倍。 大臣們想想也有道理,也確實沒有理由找武舉的麻煩。於是朝廷一幕就算是揭過去了。 …… 二月二十五號,帥舉正式開始。在禁軍校場,禁軍環繞四面,三百名報名帥舉的漢子筆直站立。幾名主考官台階上就坐,種師中這老將也被歐陽請來在一邊休息。額外的人還有歐陽從培訓人員中選出來,特駐東京的皇家報負責人:李逸風。小伙子人很精神,本來是一名藥房夥計,但記憶力甚好,藥房中百多味中藥位置錯落無序,但其三天後可以一絲不差的抓取藥物,雖然說不上天才,但也算是個人才。 歐陽站起來呵呵一笑道:「本官就是個從六品的文官,今天這邊可是有好幾位都是正六品的大人。不過,本官雖然是副主考,但蔣大人和張大人看得起我,所以我就算是主考官了。首先說一聲,如果不識字,趁早走。否則一會別怪本官手黑。」 「……」一干漢子都沒有動靜。 「第一道:某地……比如就是東京,被十萬騎兵所圍。你自率領五千步兵禁軍前來救援,問你會採取哪種方式救援。你們面前有桌子,有筆,有紙、有東京周邊地圖。」歐陽略掉必考的孫子兵法等兵書,直接考實用性。歐陽補充道:「軍情況緊急,東京朝不保夕,爾等距離東京不過半天路程。留給你們思考的時間不多,半柱香時間必須有答案,點香。」 歐陽坐下,種師中一邊道:「大人此考在理。但是五千步兵似乎……」 「當然沒辦法,這問題本來就沒有標準答案。下官只是想看看他們的性情。」歐陽呵呵一笑:「打敗戰也要敗的好看點。」 張玄明在一邊道:「歐賢弟,沒有標準答案,如何判定?」他平時文雅非常,款款有禮,誰都看不出此人殺人卻如同殺雞一般。 「回張兄,為帥者無論決策是對或錯,必須要有個決策。這題考的其實是他們能不能在最短時間做出判斷,並且調整好隊伍戰略。」歐陽知道抗日戰爭,逃或者戰都有說法,最怕就是主帥猶豫不決。結果戰也沒戰,最後還逃的倉促,還不如一開始就整齊編製,並且節節撤退。身處劣勢全部逃跑成功,也算是保存有生力量。即使全部戰死,也可以說消耗敵人有生力量。都有好處,唯一沒好處就是,想戰又想跑,結果兩頭不落好。 張玄明讚道:「歐賢弟真乃有心之人。」 半柱香是細香,而不是現在寺裡一柱幾百塊錢的高香,再加校場風大,不一會就燃燒成了灰燼。歐陽算過,這些時間夠一個普通人寫兩百個字,而其實不需要那麼多,十幾個字就可以了。 思考沒寫、或者寫得很猶豫的被歐陽全部踢出局外,這一陣,淘汰人數八十人。 「歐大人,你看這寫得真不錯。」 「哦?」歐陽接過種將軍一張紙看完不禁也讚了一聲。上面說:四千人由副將帶領急援東京。剩餘一千精兵選水路用一天或一天半時間,直取敵人腹部,襲燒糧草,詐兵成前後包夾之勢。觀其行,或朝北引開圍城之兵,或迂迴調動使敵疲憊,尋小股而殲之。這個有才,不是五千人一起上船,是因為他知道周邊弄不到那麼船隻。在四千援軍掩護下,一千人目標不容易暴露。襲擊弱小目標引起敵人注意,為東京減少壓力。只不過,這一千人是回不來了。 歐陽看名字:韓世忠。嗯……不認識,先前他就看過所有科舉的人名字,岳飛沒找到,其他即使有名將,也沒有他認識的。歐陽問:「誰是韓世忠?」 「末將在。」歐陽看了過去,其人三十不到,身體魁梧、風度瀟灑、雙目有神,手腳甚是粗壯。 張玄明一邊小聲道:「這個韓世忠我知道,崇寧四年,西夏擾邊,其率百人夜襲,斬五將奪一關。經略上報其功,為童貫所疑。而後兩天連斬三將,襲敵營一次。殺千人。童貫無奈補其為武副尉,此人能弓開十石飛馬射箭,十中四五。」 「我就說五千萬綠草中怎麼也有幾朵牡丹花。」歐陽露齒嘿嘿一笑,韓世忠下面打個冷顫,這看著自己笑的也太詭異了。什麼意思?歐陽示意:「坐吧!」 「是!」韓世忠席地而坐。 第101章 武舉之紙上談兵 「第二道題,你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一萬輕裝步兵營帳和敵人一萬騎兵相距十里之地。四面平原,跑你是跑不過人家,打又打不過。你該怎麼辦?順便說一聲,如果戰死,就不能再參加下面的考試。這次給大家時間多一點,兩柱香。」 張玄明這次迷惑了:「賢弟這是什麼題?」 「噓……我也不知道。」歐陽小聲道:「主要是看看他們有沒辦法。否則我都會,直接讓我去當帥得了。」 卷子收上來一看,五花八門,什麼情況都有,顯然一干人也被歐陽這考題逼的雞飛狗跳。歐陽邊看邊忍笑,要說這都是逼出來,真不是胡說。有章法點的就每多少距離留多少兵馬,節節抵抗,消耗騎兵的銳氣。這還行,騎兵衝刺也是有距離的,一旦騎兵沒有衝刺力,馬匹疲乏,對步兵的殺傷將大大減輕。不靠譜的也有,有的承諾賞金多少帶領大家血戰,有的化整為零,四面逃竄,能跑多少算多少。 歐陽挑出了韓世忠,看了看,這次就比較一般,選了最有利陣型節節抵抗,入夜後再收集一些敵人衣服亂戰。靠譜是靠譜,但是……似乎沒有達到期待值。 倒是另外一張卷子吸引了他,上面說,如果敵人從東而來,和親兵換衣服,親兵率領一千人朝西逃跑。自己和副將各帶三千人西南西北方向逃跑。其餘當成亂兵,自由逃命。按他估計,敵人有很大可能會先取主將,甚至希望是生擒。一旦先頭部隊過去,他和副將將一起發力,將敵人中間砍斷。一旦敵中有我,我中有敵,敵人的弓失去威力,敵人的騎兵也不敢貿然衝刺。這個時候,親兵一千人作為戰場唯一置身於外情形的軍隊,進行反擊。 歐陽忙看名字,又一個不認識的。劉錡!他不知道,歷史上劉錡打金人手段那是一個卑鄙,這考試算是輕的。歷史上有副將詐俘亂出情報的,有水中投毒的,威名最盛的就是順昌之戰。前面一輪卑鄙完了,後面發明了鐵浮圖和拐子馬,拿斧頭的一隊全部砍馬腿,拿標槍一隊全部刺敵人。此人威名之盛,60萬金兵幾百將領竟然沒有一個將領願意帶兵去打他,都被禍害怕了,最後無奈只能是皇帝親征。而後,還水鬼鑿船,空城布火藥,手段無恥和卑鄙,乃是抗金將領中的異類。而在抗金之前,西夏的家長已經用他的名頭去嚇唬小鬼。 「這個……是劉仲武將軍的後人。」種師中看了名字,立刻就知道了其身家。 「劉錡!」歐陽喊道。一個白面人站了起來,朝歐陽抱拳行禮。歐陽看了看,年紀很小的,也就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紀,長的還是很儒雅斯文。 「坐吧!」 此輪淘汰一百二十人,剩餘一百人。 …… 「第三道題,你本來是被派遣前往壽州禦敵,三日內到達。但是行了一天路程後,快馬來報,說你身後,距離你半天路程的陽平縣正在被敵人攻擊。而今你有五千人馬,而陽平則只有七千敵人。你們是選擇回軍抗令保護陽平,或者是聽從軍令前往壽州?」 種將軍道:「大人此題出的好。老朽年輕帶兵,就曾出現過兩難。一面是軍令,一面附近城鎮遭遇西夏兵的侵擾。」 歐陽問道:「那老將軍怎麼處置?」 「有寇必誅,末將就帶兵去和西夏兵打上了。」 歐陽問:「後來呢?」 種將軍苦笑:「不怕大人笑話,那次是末將敗的最慘一次。我軍雖然順利擊潰了西夏散兵,但未想到那是西夏皇帝李元昊的奸計。等我軍按軍令趕赴好水川之時。宋軍等援不到,已然大敗。李元昊銜尾追殺,西北禁軍萬人精銳在此役中散失。此亦是末將這一生之最大醜事。」說話間,蒼涼之色非常。 歐陽勸慰道:「老將軍且寬心,兩軍對壘有勝有敗。再說老將軍勞苦功高,這幾十年下來可是為大宋守衛邊疆,立下無數汗馬功勞。」 「是啊!老將軍且寬心。」張玄明道:「不過,軍令如山。一名將領的失職,可能會導致大軍的全盤失敗。不從軍令,而憑借自己感情做事,勢必會影響大局。」 他們款款而談,卻沒想到一邊歐陽甚是汗顏,連忙在心中改了正確答案。本來嘛!他是警察,他的原則是,為保護人質安全,可以暫時放過犯罪分子。再看種將軍說的軍隊就不是那麼回事。如自己這般腦袋一熱,打亂全盤部署,戰略就有可能失敗。再想想抗日戰爭,國軍不是不想和日本硬頂,頂不過啊!只能是放棄地盤,用空間換取時間。事實也證明,這個做法雖然讓佔領區平民受到了荼毒,但是畢竟是保護住了半壁江山。當然,這也變成了不抵抗政策。不管怎麼說,自己以人為本那一套,在戰爭中是行不通的,要麼怎麼說一將功成萬骨枯。 …… 三道試題之後,現場就剩餘二十來人。種將軍對歐陽更是佩服,這傢伙什麼地方都不說,就說自己管轄的陽平縣。不可否認當中有些選擇保衛陽平縣的選擇,有給歐陽馬屁的可能。他渾然沒想到,結果雖然是這麼一個結果,但事實的經過頗為曲折。 「在場的二十幾個人,按照事前研究,就算是通過考舉。但是……總是要有個王者,再者大家是不是趙括,我也不知道。本主考對軍事不太熟悉,所以……先吃飯。每個人都就地吃,有人會將飯菜送過來。」 「皇上駕到。」校場外一聲呼喊,趙玉和幾名親信,還有內衛到達。大家忙上前迎接,讓其坐到了主考位置。 趙玉看看場中低頭吃飯的二十幾名漢子問:「歐陽,怎麼樣?」 「不排除有黃金被剔除的可能,也不保證這邊留下的都是金子。只能說,這些人的含金量要比被剔除的那部分人高。」 「嗯!」趙玉點點頭道:「各位將軍。」 「在!」所有人忙放下食盒,站起來行禮。 「這歐陽常和朕說,和武將打交道,不要拐彎抹角,直截了當最好。那朕就直接說一句。武狀元、榜眼還有探花會有三個職位。第一個,樞密院。這麼多年下來,樞密院這個最高軍事機構卻連個武將出身的官員也沒有,有的甚至都不知道一個士兵大概有幾斤力氣。你們說是不是大宋的悲哀?第二個:西軍。西軍乃是我大宋囤積最精銳最龐大的軍隊,西軍地方統制,也不多,就三個州。但好歹也有幾萬精銳禁軍。不僅要練好,而且還要能打仗。第三個西南方面,鎮守西夏邊陲。這是個苦活,但朕也絕不會虧待了。」趙玉看了看大家再道:「現在就算是殿試了,沒有什麼排場。你們都很年輕,以後就是保衛我大宋的脊樑。有你們在,外面的農民才能安心種地,外面的商人才能買賣商品。有你們在,我大宋同胞就不會受到欺凌,不會如同畜生一樣被人掠奪……」 張玄明在歐陽身邊小聲道:「你寫的?」 「……」歐陽驚:「你怎麼知道。」 「話語中有你的味道,我聞出來了。」 趙玉再道:「大家抓緊吃飯,歐大人一會還要難為大家。」趙玉站起來道:「歐陽,都按你說的安排完了。要是你整不出個名堂出來,別怪我責罰你。走了!」 「恭送陛下!」 …… 「幾位上來吧!」歐陽招呼二十幾人上了高台階。然後對身邊的一名禁軍使個眼色。禁軍會意,開始敲鼓。 不一會,三千禁軍湧入校場整齊排列。要說這看上去還是真養眼。高俅這傢伙雖然軍政鬆弛,但是最少表面功夫還不錯,只不過拿的武器有點怪,不是長槍、大刀,而是竹竿,木刀,而且就連箭也沒有箭頭。二十幾名武舉不知道歐陽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面面相覷。 「韓世忠!」 「末將在!」 「劉錡!」 「末將在!」 「你們各自從裡面挑選兩百人,你們自認為可以帶領作戰的兩百人,然後各自任命將官。」 「是!」 雖然不明白,但是既然說了就要做。韓世忠和劉錡下場挑人,捏捏腳,捅捅身子,有時候還提提重量。花了約莫半個時辰,兩人已經挑選好了自己的人,整齊排列,自己站在前頭。歐陽點頭道:「兩位將軍,你們有一天的寬裕時間,帶領你們的部隊前往陽平縣。縣裡我都安排好了。韓世忠你守東門,劉錡你守西門。這邊有本官個人支援你們的五百貫錢,算是你們的軍資,要買什麼隨便。但是別把人餓死了,也不許劫掠百姓。武器不許配。說幾點規則,第一點,大將不許動手,只許指揮,否則出局。第二點:武器上有石灰,中石灰者死。第三點,任何和裁判談話者,軍法從事,情節嚴重者,斬!」 第102章 攻防 「請問大人,我們要守幾天。是什麼敵人攻擊我們?」劉錡問。 「守幾天不好說。至於敵人……」歐陽揮手,禁軍開始繼續擂鼓,場內沒被選中的禁軍從東門退場,而後西門外震動,一隊隊騎兵飛馳入校場。歐陽一指道:「剩餘的舉人,將每人率領三百騎兵在一天後出發。不過放心,兩天出一撥,這麼算下來,似乎你們要支持20天。現在還有個福利,你們可以用錢購買士兵。騎兵連人帶馬,十貫。步兵五貫。需要購買可以向一邊的軍需官登記。千萬別想去陽平買,一個鄉兵就要三十貫。而且本縣提醒一句。上谷和陽平的物價很高,最好是在京城買了東西再走。其實你們也不用擔心,你們是守城一方,騎兵多少還得去弄撞木,攀爬工具,而且你們也只要負責一個門的防禦。另外一點,武器免費,在陽平有準備好的。箭每天有定額、竹竿管夠,刀也管夠。」 韓世忠道:「大人,陽平日夜不休息一天馬程。步兵最少也得兩天才能到達……」 「現在你們是大帥,不是我。我已經和他們說了,在比試中殺死敵人,和真實殺死敵人一樣軍功,並且立賞。違令不從者,軍法從事。後勤,我已經安排好了,如果你們沒有其他問題,那我們就開始了。」 劉錡問:「是否能鼓動陽平百姓駐守?」 「這個就看你們口才,反正一句話,只要不是用強制手段讓他們幫你的,坑蒙拐騙有招都可以使。你們不是還五百貫錢嗎?沒準就能買個幾千人。」歐陽道:「至於其他舉人,敗了沒關係。你們表現好壞自然有人打分。事實上,本官禮請了十多位久經沙場的將領和士兵擔任裁判打分,現在就在陽平等著呢。你們一人有一匹馬,還有問題嗎?」 「沒有!」兩將轉身喝令:「出發!」 …… 兩將帶人馬而去,歐陽問:「現在敵人你們都看清楚了,你們選擇攻東門的必須扛旗上寫『東攻』的字樣。誰打第一陣?」 「末將願取東門!」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出首。 種師中在歐陽身邊道:「劉光世。其父劉延慶和我還有些交情。他父親是信軍節度使,侍衛馬軍副都指揮使。」 「後門官啊!」歐陽點頭:「你要有志氣不受庇護父親的光環之下,就拿點真本事出來。」 「末將得令!」 歐陽又問:「第一波誰攻西門?」 「末將張俊願往!」 張俊?這人有點熟悉啊!歐陽抓頭想了一會大悟,去杭州旅遊遊覽到岳王廟時候,有一排人和秦檜一起跪在岳飛廟前的,就有個叫張俊的。不會就是這傢伙吧? 「歐賢弟?」張玄明一邊提醒。 「哦!准了。」歐陽醒悟過來道:「每人挑三百騎兵,明天的這個時辰出發。軍費五百貫,可以從南門進入陽平買食物等用品。但是不得和他們發生包括言語上的衝突。規則你們也聽到了,在城門外,有準備好的武器。」 「是!」 …… 好戲開場,身為皇家報第一名正式記者,也是駐東京的負責人李逸風同學,立刻派出快馬前往陽平,估計兩天後,報紙就可以出來,他還得帶實習記者跟隨張俊和李光世記錄現場表現。劉惠蘭那邊也準備妥當,大群實習記者全部準備就緒。這段日子,皇家報將去除國際和本地新聞,只發佈國內新聞和武舉新聞。 陽平人早得知了風聲,百姓們都翹首企盼這場好戲的開場,街頭巷尾紛紛議論,縣城比鄉下趕集還熱鬧。不僅他們,不少軍隊將領,樞密院、禮部,還有趙玉的欽差等等都開始朝陽平出發。當然陽平大小客棧也準備齊全,高舉屠刀,準備狠狠宰殺一場,在歐陽的授意之下,全部房價上漲300%。 雖然武舉不新鮮,但架不住歐陽花樣百出。能這麼近距離,並且安全欣賞熱鬧的攻城戰,誰都願意湊熱鬧。歐陽唯一後悔的就是,應該把這日子辦成旅遊節。CPI不提升5%都說不過去。 總的來說,歐陽的安排讓大家全部贏利,朝廷那可以得知每個將領的特點,皇家報銷量將急劇增加,當地的產業得到大規模的發展,陽平品牌打了出去。唯一有損害的恐怕就是進士科的利益,舉子們突然發現原本最受人注意的他們,今年關注度達到了歷史最低點。連客棧的小二都不吹噓幫某某進士端過水,而是吹噓自己曾經幫XX將領牽過馬。 文官們雖然有意見,但也覺著歐陽這考法有意思。如果歐陽砸了,他們自然會進表彈劾。但是歐陽要是成了,他們也挑不出毛病。再說,還指望皇家報幫自己吹吹呢。工部尚書那份專訪可是送到了家鄉,家鄉是一片轟動,誰都誇自己家鄉祖宗有靈。反看,那個被流放的姚古,家鄉人都羞於提及。 雖然現在報紙銷售很局限,但是即使是東南人運氣好也能弄到幾份。更有部分行腳商人,開始帶回已經過期很久的報紙,但銷量還真的不錯。主要也是有看頭,行商的看物價,典當的看鑒別,公門的看政治,太太小姐看胭脂,說書的在報紙上就可以找題材,即使是農民也能偶爾發現種田的經驗訪談。更有生活小知識,防病治病的小竅門等等。而歐陽這名字,跟隨著一期期報紙的發售,也深入民間。更有人吹噓陽平如今遍地是黃金,一天就能賺半貫錢。陽平的名聲也被打了出去。 …… 再看武舉比賽,張俊剛出京城就吃了大虧。誰都沒想到劉錡根本就不急朝陽平趕,而是算好了張俊的宿營地,埋伏好後進行了夜襲。張俊雖然應變甚快,但是被冷不防來了這手,三百騎兵損失百人。這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被劉錡弄走了一百五十匹馬,剩餘馬匹有八成都被畫上了白灰表示死亡。也就是張俊現在就剩餘兩百步兵和三十幾匹馬。而劉錡損失二十餘人,但拿到了百五戰馬,還搶得軍費兩百貫。 如果這不算糟糕,更糟糕的是,黎明時分,張俊在管道剛整理好剩餘軍隊準備鼓舞士氣,劉錡騎兵根本沒走遠,近距離來個突襲,三輪之後絕塵而去,張俊的兵力十去五六。張俊真是欲哭無淚,見過壞人,沒見過這麼壞的人。說好了攻城戰,現在變成了搶劫戰。而今士兵剩餘百人,馬匹六匹,軍費五十貫,這日子還怎麼過哦! 隨軍記者李逸風對張俊深表同情,對劉錡特別鄙視,昨天晚上身為記者,脖子竟然被人畫了白灰。更糟糕是自己傻傻用水去洗,皮膚現在還疼著。不過,他也只敢朝事實寫,否則飯碗立砸。 再看劉光世,時辰一到,三百騎兵日夜兼程直接奔赴陽平。他瘋,韓世忠更瘋,一得到軍令就不休息,立刻朝陽平狂奔。一天之後,劉光世到達陽平東門,韓世忠的兵馬才進了城不到一刻鐘,兩邊兵士全部累趴下。兩將領遠遠相看,各自歎息:何必呢?早知道這個結果,不如大家商量一下互相留點體力。 第三天比賽結果:東門兩路損人不利己,直到日落都沒有力氣互相發起進攻,打個平手。西門張俊幾乎已經被淘汰出比賽,劉錡得到好幾天的休整時間。 記者就此事採訪了四方。 劉光世怒道:「韓世忠他媽的屬兔子的。」 韓世忠則慶幸:「幸虧沒讓士兵們休息。」 張俊悲歎:「英雄無用武之地。」 劉錡年少深沉曰:「才消滅第一撥。」 陽平縣內熱鬧非凡,在近東、西門區域,已經被劃出了軍事區,除了城門守軍、裁判和記者外任何人不得進入軍事區,當然,你可以爬牆進入。所有百姓全部從南門走,結果南門交通堵塞不是一般嚴重。 李逸風由於張俊隊伍沒有跟隨價值,就混到了韓世忠隊伍中。夜晚李逸風跟隨韓世忠巡城問:「韓將軍,已經一天半了,為什麼劉將軍還不發起進攻。」 「他在耗,兵法云:一鼓作氣。他在耗我守軍心神,鼓舞其士兵士氣。要麼不攻,一攻即狂風暴雨,你死我亡。」 李逸風再問:「東門沒有護城河,你認為劉將軍進攻會撞城門或者爬高牆?」 「按正理來說,自然是四騎兵舉檑木撞城門……我順便問一句,你們知縣歐陽大人是不是有打算拆了東西二門?」 李逸風將韓世忠驚為天人道:「韓將軍高見,不僅是門,最好城牆也拆掉。陽平這會正準備擴建。」 「陽平人有錢啊!」韓世忠感歎一句後突然大喝:「敵箭來襲,小心防護。」突然又納悶,怎麼就十幾支箭,而且還是響箭。 「報!箭上有信。」 韓世忠道:「念!」 「韓兄,如若有種,明日辰時出門單挑。你勝,這三百騎兵全部歸你,剩餘四百軍費拱手奉上。」 「回書,劉兄一路辛苦,還是早些休息。」 過了一會,響箭又上來:「春露寒冷,韓兄不要凍了陽根,將來不能人道,小弟愧疚。」 「王八蛋!」韓世忠深吸口氣道:「回:我在召妓,你若有種就這時間攻上來,與我同樂。」 響箭:「你行嗎?」 「回:有種你來。」 李逸風邊歎邊寫:「兩將領互相人身攻擊,都意圖激怒對方。從此看,韓世忠雖處下風,但立場堅定。劉光世雖咄咄逼人,但可看出心情煩躁。」 「能不煩嗎?」劉光世道:「兵法雲,十倍而圍之,你看我現在有多少兵馬?」 禁軍將領道:「將軍寬心,我們有援。」 「哈!難道他就沒援?主考說不定就安排下面的舉人呼應韓世忠擊潰圍城兵馬。再說再來一名舉人,誰說得算?不行,明天一定要打了。」 禁軍將領搖頭:「將軍,他主守,我等主攻,三百對兩百並沒有優勢。敵人又防禦滴水不露,各個位置都安排人手監視我軍。我軍攻城器械不足,怎麼攻?」 「……今天月黑,你選二十壯士爬牆而上。一旦混亂,響箭為號,我等強攻城門。二十壯士學敵人把左袖子撕掉一截辨認,我們給他們來個渾水摸魚。」陽平的城門不高,就十來米,摸上去二十人不是不可能。 「四更人最嗜睡,末將這就去準備。」 「嗯!」劉光世道:「來人,盾手保護,擂鼓驚敵,五十騎兵左右兩翼埋伏。」只要韓世忠敢派人出城攻擊擂鼓隊,自己這五十騎兵就發動。如果不出動,那就鼓聲先疲勞敵人,為二十壯士爬牆打好基礎。 …… 但劉光世沒想到是,韓世忠比他想的更為拚命,竟然一夜不睡覺,堅持巡視。由於他的巡視,使得原本打算偷懶的士兵們,無奈也打起精神。劉光世定的二十人突擊計劃始終沒有空隙使用。第二天黎明,劉世光示敵以弱,一副擺明折騰一晚上,全軍疲憊的模樣,更有數十士兵在城門不遠處睡起覺來。但韓世忠也不出擊偷襲,不管你搞什麼花樣,一律不動,下屬士兵每班六個時辰分兩班輪流防禦。 東門僵持狀態,西門那則是死戰狀態。昨天,有七成有功士兵被劉錡放假遊玩,妓院暴滿,酒樓也是人聲鼎沸。所有開銷從繳獲的敵軍費中劃出,士氣分外高漲。但沒想到,已經十去七八的張俊突然垂死掙扎,上谷所有軍費購買馬匹,得十五匹。二十輕騎追襲到陽平西門,不休息,趁了夜色直接爬牆發起突擊。 劉錡沒想到敵人七成被殲,但未有潰敗,而且來得如此迅速,睡夢中驚醒倉皇應戰。二十人掌握主動在軍事區中放火突襲,劉錡有百多士兵夜出未歸,只有六十幾名慌了手腳的士兵。有數打無數,又要顧慮劉錡自己性命,結果反被壓制。雖然通知了城中夜宿的士兵,但是木刀木槍都被焚燬。百多睡眼朦朧的士兵取拳頭而戰。 最後結果,雖然消滅了二十張俊精銳,但劉錡本部損失超過百人,購買的糧食被焚燬。劉錡為自己的年輕驕傲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第二回合交手,東門仍舊是膠著狀態。西門兩敗俱傷。 …… 而後,東、西攻方援軍到達。劉世光當場讓出指揮權自己擔任士兵一職,將兵合一處。張俊這邊則是帶了剩餘幾十名士兵潛伏,準備侍機而動。 接著,東門出現了慘烈的攻城戰,六百人攻擊兩百守兵。雖然有所保護措施,但是還是因為意外摔死了一人。韓世忠部雖然守住城牆,敵人損失八成,但是城門已經破敗不堪,外加其部只剩餘不足百人,形勢不容樂觀。 西門攻城戰出現了戲劇一幕,兩百攻方士兵上了城牆後,發現變成了兩百五十名士兵。攻方身份標誌是纏紅腰帶,但是劉錡早準備了五十條紅腰帶。最後城牆上展開了莫名其妙砍殺。攻擊方立刻將剩餘百人換裝派上去,進行全部清除。但未想劉錡突然大開城門,剩餘三十騎兵直取功方主將,將其生擒馬下。 西門第二波攻擊方宣告覆滅。劉錡六十殘兵和張俊八十殘兵進行了最後的拚殺。劉錡雖然人數少,但控制了馬匹。最後,劉錡剩餘十人,全殲兩波敵人。 這兩波攻擊後,劉錡放棄比試。韓世忠部在頂住第三波攻擊,再堅持了一天半後,在第四波援軍到達之前,放棄比試。 種師中跟隨歐陽來到陽平,觀賞了兩邊的大戰評價道:「韓世忠乃是大將,劉錡乃是奇將。劉光世乃是穩將,張俊乃是韌將。」他點評,韓世忠像是衛青,能統籌大軍,謹慎小心,勤軍為將,穩紮穩打。劉錡像是霍去病,誰也想不到他的部隊會出現在哪裡。劉光世和張俊則略遜這兩人一籌,但使用得當也是良才,足能獨當一面。 除了這四人,歐陽還安排了打援隊,突圍救城隊等等攻城戰中所可能出現的局面。只不過,而後的考生雖然可圈可點,但卻沒有第一批四名考生表現之出色。按照裁判們總結,就是一般,有空子給別人鑽,別人有空子也沒抓住。他們比較像是在進行一場演習,誰的人多拳頭大,誰就能佔上風。偶爾有那麼幾名小聰明的將領,只可惜顧頭失尾,經常局部佔了便宜,卻失了大局。 而且在後面的比試中,出現了作弊行為。有用自己的錢充為軍費的,有東西兩軍熟悉互相借調的,有套話裁判的,有從南門進攻引發騷亂的。按照歐陽理論,只要不被抓到,作弊也是一種能耐的理論似乎也過得去。但是歐陽這個老手早就想到各種作弊的可能,一個擅長作弊的學生不一定是名老師,但如果是老師一定是一名擅長抓作弊的老師。 還有另外的插曲,如兵不從將出現了幾次,歐陽沒有客氣,直接責罰兵丁。至於補償,那是不需要的。種將軍說的好,一個帶兵的連兵都挑不好,還怎麼談的上養兵。還有插曲就是有兵丁在城中尋釁滋事,被展銘帶人全抓了起來。 第103章 事後 皇家報報道的很詳細,趙玉根本就不用歐陽上表,她這外行人也看得明白陽平武舉的細節。在皇家報中還有特約評論,採訪了一些陽平和東京的百姓,讓他們對這些將領表現表述看法。而後,還有一些資深將領對所場戰況的點評。 文官察御史兼權殿中侍御史李綱則是上書肯定了這次武舉的好處,進表請以後的武舉都模擬戰爭進行。其對韓世忠大為推崇。 將近二十天的武舉終於落下帷幕,二十多名舉子還有主考官們會集東京。趙玉還是比較有分寸的,讓武舉們等著,先進行科舉的殿試,結束的幾天後,才宣所有人上殿。 趙玉道:「各位將軍,今天不是殿試。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朕今天倒是想看看你們會不會推舉個第一出來。誰先說說?」趙玉等了等,見沒人接話,就點名:「歐陽,這邊大部分事都是你負責的,你先說說,你看誰比較行?」 「回陛下,其實大家表現都很好。既然很好,就要看比壞,看誰比較不壞。劉錡將軍先前是賺了大便宜,但而後因為目中無敵,吃了大虧。張俊將軍,雖然前期被動,但堅忍之極。劉光世將軍讓我最敬佩就是,能讓出兵權,合兵為一,同心同德。至於韓世忠將軍,微臣不知道怎麼說。」誰都知道狀元、榜眼、探花是從這四人中產生。雖然後面的將領也有表現,但也只能說可圈可點,沒有什麼亮點。就連皇家報民間調查,九成五的百姓都是投這四人的票。 韓世忠出首道:「回陛下,末將最遺憾就是沒能和劉錡將軍比試一陣。劉錡奇計百出,而後就因為年輕而失了一招。如果扣去這一失,以少勝多,以劣勝強,幾戰堪稱完美。」 趙玉微笑道:「失了就失了。劉錡你自己怎麼看?」 「回陛下,家父從小就責罰末將驕傲自滿性情。但末將分毫未放在心上。此之一役,刻骨銘心。末將之失,遠大其他三名將軍,今日是統百人,如若統十萬人,末將將成千古罪人。」 「你自己明白就好。」趙玉看另外兩人:「你們也說說。」 張俊道:「敗軍之將,辜負陛下盛意,無它好說。」 劉世光:「末將未按軍令拿下東門,已經失職。」 「你們說呢?」趙玉問大家道:「他們四人都很謙虛,那就你們說說。」 一武舉道:「韓將軍行如風,守如山,不急不躁,末將佩服之極。」 一干武舉都發表自己看法,可以說韓世盅的支持率最高,其次是劉光世和張俊。劉錡因為出現一個帶兵人不應該出現的重大失誤,即使是勝將,但支持率在四將中排在最低。趙玉點頭,當庭點韓世忠為狀元,賜官翊衛大夫,出差秦鳳路都總管。可以從將舉中勝出者選四將赴任。秦鳳路是宋和西夏邊境的重要防禦線。雖然如今宋和西夏邊境摩擦少,但是一來是歷練,二來原都總管老朽病多,上表告老還鄉,正好有這個缺。 邊境中最重要是河北東、西兩路,其次是永興軍路。而秦鳳路雖然沒和遼國接壤,但西臨吐蕃,北臨西夏。也算是軍事重路。 劉光世為榜眼,趙玉看出此人脾氣不錯,而且胸懷有度,職派河北東路觀察使。官為德州防禦使。 張俊為探花,派河北西路都約監,齊州刺史。 其他人等各有官職,至於劉錡有點出人意外。被派到河北西軍正將。雖然只是正七品,但是卻到了大宋最強軍營的指揮行列。除了韓世忠外,劉光世和張俊都只能算是副手,而劉錡這正將麾下可是有正統的萬人兵馬。雖然他受上面管轄,但是這萬人都是他負責訓練、出兵。 大家正奇怪為什麼沒人留在樞密院時候,趙玉問歐陽:「你這武舉可是多有大臣表示精彩,你是願意繼續辦報紙,還是到樞密院?可說好,你要是繼續當知縣,這官是升不了。」 「回陛下,微臣推舉一人,副主考張玄明。其對軍事甚有心得。本此武舉微臣關照不足之處,其都無私出謀劃策,不貪功,不居傲。」 「這個……」趙玉為難道:「祖制非科舉不能舉官,即使前朝高俅高太尉,亦是有軍功在身……」 「回陛下,千里馬難尋,伯樂更難尋。有伯樂才有千里馬。而今張玄明副考選出良將,這有大功於大宋……」 「容朕考慮考慮,你上個表吧!」 歐陽點頭道:「是!」 …… 出了殿,韓世忠朝歐陽行禮:「多謝大人提攜……」 「別!韓將軍。您現在可是正五品,一路的實權軍事長官。我歐陽就一個小小知縣。您朝我行禮,不是折殺我嗎?」 「恩……大人的恩情末將就心領了。」韓世忠道:「末將還得去挑選將領,暫且告辭。」 「嗯,好走!」這人真是,怎麼著也要先慶祝兩天再說嘛! 其餘人見韓世忠下台階,各自朝歐陽答謝。他們不是笨蛋,看今天不算殿試的殿試,只有歐陽這個副主考在場。他們得官,這點恩情還是有的。再者也佩服歐陽,最少把這武舉辦的公平。即使他們輸了也服氣。 歐陽只是說:「武將乃是我大宋繁榮的之根本,只要你們互相團結,沒有外敵敢輕動我大宋疆土。」 剛說到這,九公公出來喊道:「歐陽大人,皇上有請。」 「各位告辭,以後有經過陽平地面,記得來找我喝兩杯。」 「一定,一定!」 …… 「朕今天很開心,陪朕走走。」她開心並不都是因為武舉成功,還有是因為自己這皇權終於穩固。 「是!」 趙玉道:「其實也就你這一個人,能和朕這麼走走。其他人……即使是蔡京,都是跟在朕後面一聲不吭,揣摩朕的心思。他不高興朕看不出來,他心裡想什麼朕也看不出來。還是你好,有什麼沒什麼都在明面上,說話也說的舒服。」 宮內慢走,九公公落在最後,歐陽被九公公嚴正警告後落後趙玉一個身位。歐陽挺不習慣這麼走的。不過聽了趙玉這話還是道:「您是皇帝嘛!而今您這威信是立起來了。現在如果要有人反您,我估計東京的百姓都不答應。」 「短短幾個月,這是你的功勞,朕記得。」趙玉笑道:「你知道不知道,現在朝會,所有大臣說話都小心翼翼,生怕話語被記錄發出去。朕挾大義一說,他們也不敢反對。少宰張邦昌前幾天在朝會上說有一個大臣枉法一個案子。結果百姓們都去瞭解這個案子,原來是張邦昌的家丁無理打瞎人的眼睛,最後確定斷的很公正,大家說張邦昌是奸臣,是壞人。弄得張邦昌稱病在家好幾天,到現在也不敢上朝,現在正忙著約束家丁。哈哈!可是笑死朕了。」 歐陽一邊也笑道:「這是他找死,睜著眼睛誣陷人。我想他原本就想給那大臣一點難題,讓他知道下自己的權威。每想到老百姓好奇心這麼重。我聽說一天之內大家都議論上了。」 「嗯,你做的好。陽平被你治理也不錯。路查使報上來說,你在陽平是有口皆碑,幾乎找不到對你不滿意的人。而且陽平現在可以說是個富縣。只不過……」趙玉頓了頓看眼歐陽問:「只不過,上繳的稅收為什麼只比往年多了一成?」 歐陽忙老實回答:「回陛下的話。我做了假帳,將錢扣了下來。不過您放心,這錢我沒花,都花在了陽平身上。」 「朕知道,否則早治你的罪。只不過,一個衙役拿的俸祿竟然超過了一個正七品的官員,是不是太多了點?」 歐陽一驚,不會吧!這事知道人不多。衙役現在面上工錢是五貫,但私下獎金可都是內部的事。甚至連某些衙役本身都不知道怎麼算的。這怎麼就被人知道了? 「這事朕也不想計較,但朕要聽個說法。你編也好,說真話也好。」 歐陽回道:「自然是真話。高薪養廉,平時這些衙役都是靠欺壓百姓賺點養家錢。我想不如提他們工錢,這樣他們就會不再幹那些事。另外我那邊的衙役不僅只是衙役,有的分管工商、有的管理稅收、有的管理農務,有的管理交通。這些都是有油水的,工錢高了他們自然會想值得不值得去撈。再者活幹多了,總得多拿點錢。您看啊!他們拿了五貫,比如去喝酒用掉了一貫。這一貫老闆賺了八百文,我衙門抽稅兩百文。而老闆還給夥計一百文,釀酒的三百文。這樣老闆就得了四百文,這四百文他給老婆買了一隻簪子,縣裡又抽了四十文……您看!錢最後都回到了衙門,但是衙役有酒喝了,店老闆多了根簪子,釀酒的吃上了肉……怎麼循環下來,百姓們的生活提高了,但是卻沒有人有損失。」 趙玉想了又想才驚訝問:「那是怎麼多出來的呢?」 「勞動啊!老百姓養豬賣錢,肉販子賣豬肉……這麼一層層下去,大家付出努力,就有了收穫。其實這樣的規則戶部肯定是知道,只不過您少接觸罷了。」 趙玉滿意點頭:「難怪連蔡相都說你這人實幹。比起那些整天上表招呼這那的人強太多了。」 「謝陛下誇獎。」歐陽道:「我那軍工廠已經研製出了一種新產品,只不過性能還在改造之中,大約再過兩個月,我會帶給您看看。」 「知道了。」趙玉似乎隨口道:「這邊還件事,你和小青的婚事……你看什麼時候辦了?」 第104章 生米煮成熟飯 「……」歐陽吸口冷氣忙道:「陛下,這事我們的商量商量,我沒想娶小青。」 「哦?那你想娶誰?那個女馬賊?」趙玉輕描淡寫道:「胡鬧到妓院去了,難道嫌朕送給你的兩個侍女不好看?」 靠!這你也知道。 「你是臣子,換了別人,朕直接下道聖旨讓你和小青完婚,你能不從嗎?只不過朕不想那麼幹,你身居朝堂之外,朕擔心哪天你自作主張和哪個女人結了婚,最後朕的小青還得當左右夫人。小青和朕情同姐妹,以前都是她年紀小小為朕奔波,現在朕想給她一個歸宿……」趙玉轉身看歐陽:「你不會逼朕下聖旨吧?」 「……陛下不婚,微臣哪敢婚?」 「哼!當年是你出的主意,說朕守身十年,天祐大宋。你忘了?」 歐陽廬山瀑布汗問:「這事,陛下您能不能不管?」 「不能,今天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趙玉道:「前些日子小青找我哭訴,說你變心了。」 「胡說,我變心就娶她了。」歐陽道:「陛下,強扭的瓜不甜。京城這麼多才俊,現在恰巧科舉,隨便弄個幾個狀元給她玩玩就很好了嘛!」 「切莫胡說。」趙玉問:「你就回答,娶還是不娶?」 「不娶!」 「來人!」 九公公上前:「在!」 「送歐大人到林雲宮歇息,順便通知皇家報社和陽平衙門,說歐大人正在京中籌備和和慶郡主大婚一事。」趙玉這算盤打的好,用歐陽石頭砸歐陽的腳。這消息一發出去,最少在陽平那已經成為一個事實。 歐陽忙道:「為避免有對陛下不善消息流出,皇家報每一個字發佈必須本人簽字。否則即使有聖旨也一字不發。」 「反了你!」趙玉大怒看歐陽。 「為陛下服務!」歐陽無畏反看趙玉。四目近距離對視良久,歐陽可憐巴巴道:「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 趙玉聽這話心一軟,但立刻更加生氣,什麼意思?合著我讓你跳火坑啊?九公公在一邊看著心驚。他知道趙玉的脾氣,雖然不明白趙玉對歐陽為什麼放縱,但是再放縱也有個限度。人家前面已經很委婉了,而今…… 「打入天牢!」 「陛下,這不合適。」九公公忙道:「歐大人武舉剛畢,這馬上就進天牢,不僅陽平,即使是大臣怎麼也交代不過去啊!難道陛下要全盤否定本此武舉?這次派官職過於大方,已經有很多大臣不滿,如果這把歐大人打進大牢,說不好,明天奏表彈劾,歐大人就出不來了。」 趙玉聽這話想起了歐陽的好,如果不是因為小青,如果不是因為這傢伙在妓院胡鬧,自己還真就放過他。趙玉歎口氣揮手:「罷了,先囚禁在林雲宮。」 死女人軟硬不吃,歐陽繼續掙扎道:「回陛下,你留一個男子在宮中……」 九公公忙按了歐陽的口連連回道:「是!」 …… 於是歐陽失蹤了,皇家報京城負責人李逸風在接到陽平催促後,連忙打探消息,最後得知歐陽進了皇宮竟然再也沒出來。究問其事,特約記者九公公言語躲閃,不願意正面回答。只是說歐陽衝撞了皇帝,而今被皇帝軟禁,不久皇帝氣消就可放回,讓大家不用擔心。 林雲宮是冷宮,在皇宮一個很偏僻的角落。附近幾個宮都是宋徽宗遺留下來的妃子住所。歐陽生活當然無缺,即使看守的內衛也都很客氣,除了出宮外,要天上星星也將其弄來。比起旁邊的冷宮可謂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看守的內衛都是公主的親信,歐陽大部分都見過。他們一致口徑就是讓歐陽答應了婚事。歐陽沒理會,皇帝也不來,連九公公也沒來,完全是一副持久戰的模樣。終於到了第七天,來了第一名訪客。 歐陽想過有一萬個人選,但還是沒猜到第一個來勸自己的竟然是李漢。 李漢的話很簡短也很誠懇:「歐大人,現在不是你同意不同意婚事的問題。而是你臣服不臣服於皇帝的問題。從一開始,皇帝陛下就沒收服過你。到了現在,她將你當親信看,但你似乎卻無所謂。不可否認你確實幫了很大忙,但是……最為無情是皇家。你娶得小青郡主,將來只要你不謀反,萬事都留得身家和性命。你一不要錢,二不要權,三不要女人,這樣的氣節李漢佩服。但這樣一個氣節之人,皇帝可能會認為心腹嗎?」李漢還說,當初在公主府,他為什麼和宮女淫亂?為的就是要讓公主知道自己是他是自己人。 「多謝李兄,這些事小弟省得。」 李漢見歐陽堅決無奈搖頭回報皇帝:「在下無能。」 趙玉點頭問:「其實朕就奇怪一件事。歐陽既然沒有心上人,為什麼就不願意娶小青?而且如此抗拒。」 「從歐陽話語中可以得知,他對婚娶看得甚重。按在下看……就算了吧!說句陛下不愛聽的話,沒必要為了小青折損一名能臣。」 「唉……只能這樣,還能怎麼著?」 九公公在一邊道:「陛下,其實這種事不妨問問楊戩。」 「楊戩?」她登基後,楊戩外權被收回,這點蔡相等文官是絕對支持的。而今楊戩留在宮中只擔任一些虛職。不過九公公這麼一說,趙玉也覺有道理,正面突破是不成了,一些陰謀詭計可能還比較有用。 「朕不想見他,你去安排就是。」趙玉不喜歡和楊戩打交道,如果不為了避免人家說卸磨殺驢,早處置了他。 …… 「春藥?」 楊戩點頭道:「對,太上皇在時候,咱家和歐大人打過幾次交道。後來劉四女的事情,劉貴妃讓咱家去調查過歐陽。無意中得知,歐大人乃是逃婚而出,而今並未有愛慕之人。如果咱家看的人沒錯,只要讓其和郡主一交合,這事就能有八分把握。」 九公公點頭:「也是,反正遲早的事。咱家這就去請郡主進宮勸說,你讓人把酒菜送進去。」 「曉得!」 九公公看看天色,已經是下午。立刻出宮到了郡主府上,也沒和小青明說,只是說皇帝現在把歐陽軟禁在宮中。而後解鈴還需繫鈴人,讓小青入宮勸說。小青搖頭,不願意去,覺著很丟人。九公公則說,最少本人去和他談談,能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小青一想也有道理,於是就答應下來。 到了宮門口,李逸風早等待多時,直接攔截了九公公。九公公無奈讓小青先進宮,被李逸風拉到了就近的酒樓雅間。這一坐下,李逸風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老哥哥,這邊一天一道詢問,我可是快被逼瘋了。不僅是報社,衙門,還有陽平商業協會的蘇千親自到了東京。不管什麼,一定要給個說法。」 「什麼說法?老弟,你這就不懂了。報社和衙門就算了。這蘇千是來摸水深的。他擔心就是如果陽平換了個知縣會怎麼樣,如果歐大人被下罪,陽平商業協會會不會受到牽連。還有以後還怎麼在陽平賺錢。」九公公人老成精:「實話說,不僅他惦記著,很多人都惦記著這事。武舉的幾個現在還沒離京,也在擔心歐大人這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還有大臣們也打聽,皇帝到底是個什麼意思。現在已經不關歐大人的事,現在關係的是,皇上怎麼個變化。為什麼會這樣,會對歐大人怎麼樣。咱家告訴你,真正關心歐大人死活的估計沒幾人。」 「老哥哥,這話我聽不明白。」 「你真是。這麼說吧!起因大家不知道,但不少人知道歐大人是因為頂撞了皇上,皇上才留下他。但是又不送去大牢,又不送去大理寺。這是為什麼呢?是李漢這些人要失寵?或者是皇帝要收了皇家報?或者是準備趁這個機會打擊前朝官吏?而後這個起因是什麼?有人猜測,歐大人頂撞是因為武舉讓皇上不滿意,有人說是為陽平商業協會的強大讓皇上不滿意,有人說是陽平官吏貪腐讓皇上不滿意,有人說是因為和金遼勾結不滿意……老弟,這人啊!就是喜歡猜,見風就是雨。」 「老哥哥,我就求您給我個准信,這起因到底是什麼?」李逸風補充:「好歹給兄弟一個另謀高就的機會。」 「不是咱家不告訴你,這事關乎皇家體統。再者,如果咱家告訴了你,反可能害了歐大人。你就回去告訴他們,天還是一樣的天。咱家走了!」 「等等!」李逸風忙拽住道:「還件事,我收到風聲,蔡相正在示意戶部到陽平查帳。我從戶部那打聽點消息,說是歐大人未上報就將八百難民入了陽平籍貫。這事確定嗎?還有,這查帳是怎麼個查法,來查帳的人都是誰?」 「有這事?」九公公想想後搖頭:「這事咱家還真不知道。這樣吧!咱家安排人打聽一下。你最好讓陽平那做足了準備,別被人抓了把柄。」 「還有件……」 「還有,咱家這會還有要事呢。」 「老哥哥,算我求您。這記者飯不是那麼好吃的,我好容易堵您一次,您就幫幫忙。要不,我給您磕頭……」 「別,別!少來這套。說。」 第105章 天大的誤會 九公公還在扯淡,小青已經見著了皇帝。小青見了趙玉就抹眼淚道:「要不就算了。」 「怎麼能算?」趙玉愛憐的摸摸小青頭髮道:「你從小就在朕身邊吃苦受累。這十多年來朕還能讓你委屈了?這麼說,如果不是朕看歐陽確實也不錯,勉強配的上你,也不會答應這事。可惜是個薄情人。朕問你,這麼幾年下來,他有給你送過東西嗎?他有給你帶過口信嗎?他有去看望過你嗎?而今朕已經給他台階下了,但卻死不悔改。要不是剛完了武舉,牽扯太大,朕直接就將他下了獄,先磨他幾年性子再說。」 小青深歎口氣道:「我……我不敢去見他。」 趙玉問:「你怕他罵你?」 小青苦笑:「我怕他不罵我。喜兒和我說,她看歐陽那可忙了,經常不著家。他要是為這事耽擱了這麼些時間,肯定討厭我。他要罵我就算,他要是不罵我,說明心中恨著我呢。姐姐,不如放了他吧?」她也沒想到趙玉會把歐陽給軟禁了,對趙玉的舉動她很感激,對歐陽的絕情她很意外。 「豈有此理。他也就一個從六品知縣,給他富貴他還矯情……」 小青哀求道:「陛下,他性子拗得很……」 「算了算了。不見就不見吧!」趙玉歎口氣:「依你,朕去和他談談,要實在不答應就放他回去吧!他這一關,皇家報連一版都沒出來,久了,議論就多了。」 …… 「趙努?不對,應該叫你楊戩,楊公公。」歐陽呵呵一笑道:「這是準備和我喝兩杯?」 楊戩一邊讓人放酒菜一邊道:「歐大人,咱家哪有這等福氣和您喝兩杯。而今的楊公公只是個有名無實的總管罷了,所擔待的事也就照顧下臏妃們的起居飲食。這酒菜九公公吩咐,為一會來的貴客而置辦的酒菜,您可別先偷嘴。」 「放心,這點風度我還是有的。」歐陽拱手道:「楊公公您和我說個實話,這皇帝到底什麼時候會放我出去?」 「只要你陪好這位貴客,咱家看明天就能出去。」 「真的?」歐陽大喜。他知道皇帝耗不過自己,只不過以為自己最少得呆個上一個月,沒想到七八天就搞定。 楊戩笑道:「先提條件你不能趕貴客出門,也不能無禮。她開心了,你自己也就開心了。」 「謝公公,公公慢走。」 …… 「皇上駕到!」 歐陽起身站立,就知道是這傢伙,貴人…… 「你們下去吧!」趙玉進來看看一桌酒菜吩咐人退下後道:「看不出來,你倒是會糟蹋大內的錢。」 歐陽恭敬道:「回陛下的話,這是九公公安排的。微臣哪有心情喝酒。」 「九公公安排的?替朕倒酒。」趙玉看著杯子酒滿道:「歐陽,朕知道你是大忙人。不該扣了你不放。但是,這小青的事,你得給朕一個准話。娶不娶?什麼時候娶?」 歐陽小心問:「陛下,這不娶有什麼下場?」 「不娶把你貶為九品官。」趙玉把酒喝掉,也有點好笑道:「那你就說說,你為什麼不娶?說真話,說實話。這邊就我們兩個人,沒必要腋著藏著。」 「這個您聽得明白嗎?……對不起,我說就是。簡單說,就是要有個化學反應的過程。一個男性見到自己喜歡的女性後,會分泌出一種物質。這種物質就是愛情。陛下您是憂心憂國,可能一直都不知道這東西。」 「愛情?」 「嗯,比如我喜歡上哪個姑娘,我心跳會加速。」 「……」趙玉一感覺,心中一驚,自己心跳竟然真的加速。忙鎮靜鎮靜問:「然後呢?」 「然後,丹田有點堵,有點憋氣,說不出來的難受。似乎有點喘不過氣來。」 趙玉深喘氣幾下後問:「還有別的嗎?」 「恩……」歐陽想想,把酒喝掉後道:「很想和她接近,她不小心或者無意中看來的每一眼,都讓自己臉紅,激動……陛下,你的臉怎麼紅了?」 「有嗎?」趙玉摸摸臉,有點燙,忙咳嗽兩聲,再喝杯酒道:「有點傷風。」 「陛下您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趙玉看了歐陽一會道:「你坐過來。」 「是!」歐陽換了位置,坐到趙玉的身邊。 趙玉問:「你意思說你有喜歡的人了?漂亮嗎?」 「一般,比您可差遠了。」這個歐陽清楚,絕對不能在別的女人面前誇別的女人漂亮。 「真的嗎?」趙玉眼神迷茫,抓了歐陽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歐陽狠喘幾口氣,什麼情況?……不會是,歐陽左手拿了酒品了一口險些昏迷,竟然有催情藥成分。這類詐騙可是屢見不鮮。迷幻藥、安眠藥、催情藥,乃是三大軟性騙術的基本。而且這催情藥最為麻煩,多是被利用的廳等場所迷姦之上。一旦第二天起來,藥性已經過去,再加身體無暴力痕跡,即使報警,警察也找不到任何證據起訴嫌疑人。曾經有一個團伙,專門迷姦囡囡(援交女,妓女的一種)而後拿照片錄像要挾錢財,或者逼迫賣淫。由於網絡的發展給援交帶來了非常大隱蔽性,重案組最後無奈求助反千組。歐陽出馬,盯了半個月後,以藏毒罪抓捕團伙重要成員之一。由於罪行相較得失,犯罪嫌疑人立刻辯解自己帶的只是催情藥,絕對不是什麼毒品,為了讓警察相信他被人誣陷,全盤供出所有犯罪分子和作案細節,這才讓重案組摧毀了這團伙。而歐陽也是那一次開始對化學藥物行騙課題進行研究。研究後他悲哀發現,這種藥物比找妓女便宜了六成,在經濟不景氣情況下,在質量的比較下,妓女競爭力明顯不足。 歐陽忙道:「陛下,我們被人下了春藥了。」 「什麼藥?」趙玉已經迷失了自己,渾身躁熱。將歐陽手從臉朝下摁在胸膛上,迷離笑語:「替朕寬衣。」 寬不寬?這是個問題。不可否認,歐陽身體雖然沒有耐藥性,但是他有警覺。一邊是藥力催發和趙玉肉體的真實觸感,一邊是靈魂理智的告戒。靈魂的告戒雖然讓他沒有繼續下手,但是客觀條件卻讓他捨不得離開趙玉的身體。 這樣的痛苦分外殘忍,趙玉一拉羅帶,外衣打開,裡面薄紗內衣雖然看不到東西,但是卻發人淫想。歐陽咬牙一跺腳道:「等等,我拼了!」左手抓了酒壺灌了一大口,現在不能怪我了,然後直接抱起了趙玉朝內間走去。 …… 九公公回宮面聖見到小青,當即三魂不見了七魄問:「你……你怎麼在這?」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小青疑惑反問,這人老就是糊塗。 「皇上呢?」 「她去見歐陽了。」 九公公一聽險些暈了過去,急忙出門招呼:「你、你,跟我來。」 「是!」兩名內衛立刻跟上。 到了林雲宮外,六名內衛整齊站立。九公公一看不好,這歐陽也只有兩名內衛看守,連忙上前問:「皇上進去了?」 內衛回答:「是!」 「進去多久了?」 內衛想想後道:「大概不到半個時辰。」 「完了!」九公公腦袋一片空白,險些暈倒。 身後兩名內衛扶住忙問:「公公?什麼完了?」 九公公掙扎起來陰森道:「如果讓你們去找楊戩,找到後不問任何話,一刀砍了腦袋,能辦到嗎?」 「能!」兩名內衛立刻回答。 「快去!」 …… 禁慾將近二十年是什麼樣的情況呢?如一些勞教人員出來後說的:在監獄看見一隻母雞都能浮想翩翩。歐陽已經是第三次騎上趙玉的身子。趙玉根本也沒有了理智,一雙手將歐陽後背扣的血淋淋。到了後來,竟然不自覺的開始配合起了歐陽,口中也發出呻吟之聲,越來越大。 林雲宮是個小宮,房間小,木質結構,隔音效果不好。幾個內衛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九公公忙道:「你們散開,守護附近一帶。任何妄語者,斬!」 「是!」幾名內衛也隱約明白是怎麼回事,連忙散了出去,把守附近。 第四次,兩個青年男女不知疲憊的交合。趙玉的聲音已經肆無忌憚的在夜間擴了出去。其中之興奮不是九公公所能知會,他現在正緊張盤算著怎麼掩蓋事實。附近的幾個冷宮是別想要活人了,最關鍵是現在歐陽的死活。到底是死,還是活? 近四更天,裡面的戰爭還沒結束。歐陽含口酒餵給了趙玉,趙玉含口酒給歐陽。在毒藥的催促之下,兩人不知道什麼是疲憊,唯一想著就是用對方填滿自己的身體。歐陽大秀其道,玩的性起,各種姿勢輪流上陣。他是老手,已經老手到下意識的控制節奏。趙玉是歐陽怎麼要求她就怎麼做,要她怎樣她都聽話。甚至連……都做了。她沒感覺到羞恥或什麼,她很快活。一來是藥物的作用,二來是歐陽的技巧,三來是因為她也壓抑了很多年,年歲一到,自然生理想像。 五更時分,歐陽發洩最後一絲精華,終於是壓搾不出一絲力氣,抱著同樣軟綿綿赤裸的趙玉進入睡夢。 第106章 護步答岡之戰 天亮了……歐陽睜開眼睛,右肩膀有落枕的跡象。轉身看懷中人,一雙眼睛正看著自己。所有片段在歐陽腦中光速回放一遍,歐陽大驚失色,蹭的竄到床的另外一邊。抓了被單看趙玉。現在他腦海的名詞是:剮、鞭屍、挫骨揚灰、遺臭萬年等等…… 四目相看了很久,趙玉眼睛一直都沒眨過。歐陽看不出其臉上是什麼表情,只知道自己幹了一件最為糟糕的事。有多糟糕,還有比這更糟糕的嗎?歐陽準備好歹也說點漂亮話,即使是死,也得死得有風度一點。或者說說,這下藥和自己沒關係,勾引是你幹的,微臣只是為了滿足你的需要,險些精盡人亡,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但他還沒開口,趙玉下床了,裸著身子下的床。拿起地上的衣服背對歐陽慢慢穿好,期間一個字也沒說。穿上衣服後,趙玉坐到了銅鏡面前,慢慢的整理頭髮。這麼整理了大約半個時辰,趙玉才站起來,朝門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思考了好一會才說話:「說出去,滅你歐姓全族。」 「……」 趙玉不再停留,步出了房間。九公公連忙迎上,跪地磕頭。趙玉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直到九公公磕了一腦門子血才說話:「楊戩死了嗎?」 「死了!」 「這事不許別人知道,特別是小青。」 「是!已經和小青郡主說過,陛下有要事處理。她昨晚已經回去了。」 「嗯!」 九公公忙問:「陛下,裡面……」 「他要是死了,朕怎麼交代?告訴他,他可以回去了。」所謂自作孽不可活,趙玉這道啞巴虧打死也得朝肚子裡咽。史官早有記載她守身十年之事,而今卻被一場烏龍迫害成婦女,怎敢宣揚出去。難道說歐陽迷姦她?說出去也要有人信。或者說自己夥同太監下藥迷姦歐陽?這種事的事實說出去被天下人笑死。殺不殺歐陽,趙玉考慮了一早上,而且還特意給自己換衣服的時間重重考慮。最後她得出結論,要滅口反而不能殺歐陽。現在地球人都知道歐陽被囚禁,這麼一死,吏部首先要詢問,為什麼死啊!死後怎麼算啊?這邊就得編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理由、證據不充分,大臣們可不答應。今天殺歐陽,明天就是蔡京。再者,小青那要怎麼糊弄?難道說一不小心掉到池塘了死了?再者歐陽現在對她可是有大用,話說晚上那事完全不能怪人家。思來想去,愣是找不出一個歐陽可殺的理由出來。最後無奈,一行清淚有苦自己咽,被人占光了便宜,還不能聲張。 「是!」 …… 歐陽是逃一般出了皇宮,沒想李逸風卻攔截:「大人!」他覺著自己已經快成為堵皇宮專家。 「幫我找輛馬車,速度回陽平。」 「馬車?」李逸風道:「我們那有馬。」 「馬車!」歐陽再次強調。腳肚子在哆嗦,也不知道是勞累過度還是嚇的。這狀態騎馬實在是太勉強了,再說一聽『騎』字,就沒來由的一身冷汗。 「大人……」 「不許採訪!」歐陽知道李逸風要問什麼,直接掐斷。 李逸風不敢再問,有道是縣官不如現管,即使是蔡京也不敢說不許採訪的話。能說的除了皇帝,也就自己這頂頭老闆。李逸風扶著腿軟的歐陽邊走邊嘴欠問:「大人,他們是不是虐待你?」 「……」歐陽怒視。 「不問不問。」李逸風忙道,他看得出來,歐陽是吃了不少苦頭,腿軟,臉色發青,黑眼圈兩道。在陽平再艱難,最少還能管個飯飽,管個覺夠……可憐啊! 送到報社,一名打下手的記者,還有兩名馬快立刻找來馬車。一名馬快親自送歐陽回陽平。只留下一腦門問號的李逸風。什麼情況?得,還得去皇宮堵去。但沒想到,這次見了九公公,九公公一個字沒說,直接讓人把李逸風揍了一頓。都是這個王八蛋,拉自己採訪,結果採訪這樣的烏龍出來。 …… 「大人,你回來了!」衙門內一片大喜。雖然這衙門現在沒了歐陽不會不行,但是歐陽一不在,他們底氣都少了幾分。 「大人,拍賣新城土地已經準備差不多,後天開拍……」甘信見歐陽臉色很差關心問:「大人,沒事吧!」 「……」這問題難度太高,歐陽還真不懂怎麼回答。只能搖頭道:「沒事!」 也不管別人,直接穿出衙門,到了自己的住所,歐平正在院子忙著,一見歐陽大喜:「少爺,我就說你吉人天相。」 「不廢話,你把那兩個官奴送到小青的郡主府去。」所有事件全是這兩個官奴惹出來的。沒有她們的告密,這小青會到皇帝那哭訴嗎?沒有小青的哭訴,皇帝能軟禁自己嗎?不軟禁自己,自己能到現在腳肚子還嚇得還不利索嗎?歐陽就不承認是自己縱慾過度造成的生理現象。 「不要啊大人!」現場就在的兩官奴忙給歐陽跪下:「大人,我們錯了。」 「少爺,到底什麼事?」歐平一邊問。 白蓮也被驚醒,從屋子中出來,她第一次見歐陽臉色這般難看。 「錯了?你們告密的時候,就應該知道現在。」 「告密?」歐平和白蓮同聲問。 「是!一個是小青的人,一個是皇帝的人。皇帝知道我做假帳剋扣稅款,連衙役工資和福利都知道一清二楚。就連我和白蓮你在妓院同床睡覺人家都知道。歐平,我不是讓你看住她們,不許進我臥室,不許讓她們打聽消息,不許她們和衙門裡人來往的嗎?」 「少爺……我錯了。」 白蓮一邊解釋:「歐平沒錯,他每天都忙著幫你應酬,哪裡有空去理她們。」 「沒事了……白蓮,你和歐平送他們去東京。歐平,你告訴小青,不要責罰她們了。」歐陽揮手:「走吧!現在,馬上。」 「大人……」 「沒得商量!我這邊不可能會留你們,走吧!」 …… 回到家裡,歐陽總算是安心一點,泡在熱水桶中開始揣摩趙玉的心思。順便想想是不是要去遼國避避風頭。這事是可大可小,身為皇帝根本就不用別的解釋,以帳目造假之名目,就可以把自己這個從六品小官砍上十次八次。要麼說伴君如伴虎,兩人都開心的事,幹嘛整這麼血腥。 洗完澡後,歐陽馬上忘了這事情。劉惠蘭一直等他回來分派記者。當前一步計劃就是駐派附近四州。每州兩名記者,兩名馬快。 考核成績比較差的十幾人組成皇家報營銷部和人事部,營銷部的任務第一是尋找當地一級和二級代理商。俗點就是,找零售商。人事部的首要任務是發展當地記者,保證在三個月之內,能培訓出兩名當地記者。而後老記者再調離此地,發展下個州。北上西擴這條路,則有陽平錢莊為代理。 按照陽平錢莊如今的分佈形式,相對報紙發行的密度雖然不能讓歐陽滿意,但是勝在有點有接力。蘇千在研究後,決定按照歐陽的看法,另外成立陽平信息商業協會,也就是專門賣報紙的。雖然對盈利蘇千不太期盼,但是卻能利用報紙提高陽平錢莊的信譽。畢竟皇家報可是官方媒體和主流媒體。 …… 「歐陽年少輕狂,頂撞當今皇上。皇上責罰其思過。」九公公在一邊念道:「歐陽因憲法進展緩慢一事和皇上起了爭執,言語頂撞。皇上怒而將其囚在宮中思過。而後,歐陽體會皇上苦心,痛思改過,皇上本著寬仁態度,又念其年少衝動,赦免其過放回。」 趙玉臉無表情:「繼續。」自己的身子就這麼被輕描淡寫掉了。 「國際重大新聞,完顏阿骨打兩萬精兵血洗七十萬遼兵。據本報特約記者沈咩從金國帶回來的消息。金朝皇帝完顏阿骨打在距黃龍府百里之處迎擊天祚帝。兩軍大戰兩天一夜,在女真即將筋疲力盡之時,遼國發生暴亂(尚為得知是誰所為)。天祚帝回軍平叛,但未想完顏阿骨打突振精神,攜萬餘殘部追殺而去。終於在護步答岡位置追上遼軍,並且左右包抄,斷其退路。萬餘殘兵包圍六十萬人,遼軍驚懼,潰不成軍。兩天兩夜,累死之女真人不計其數。護步答岡血流成河,殺死俘虜遼軍,不計其數。此戰追擊三百多里,預計遼軍死傷和被俘虜人數超過三十萬,其中有三萬人集體投降。」 所有大臣面露恐懼之色,樞密院的安燾連連道:「陛下,不可信,絕不可信。」 「朕也覺不可信。來人,宣沈咩進殿。」 …… 沈咩禮畢後道:「草民自年節前一個月,就被歐大人吩咐關注金遼大戰。草民已經四月未回。護步答岡血流成河是草民親眼所見。腳踩之下,拔之不起。屍體無人收殮,一眼看去,如同朽木一般堆積。草民當場嚇尿了褲子。再看附近百姓,瘋者十有三四。為防瘟疫,阿骨打下令全部焚燒,臭氣幾十里之外可聞。草民用全家性命擔保,所言絕對屬實。打聽得知,遼軍起20萬騎兵,50萬步兵。先行剿滅就是騎兵,步兵全部潰敗。金兵起的是一萬五千人的騎兵,五千的步兵。」 「……」一片死般沉默後,趙玉問:「你還知道什麼?」 「阿骨打自聽說天祚帝70萬親征後,在兩萬將士面前跪哭道:『當初,我領你們起兵,是為了咱們不再受遼欺壓,讓女真人有個屬於自己的國家。不想,天祚帝不肯容我,親自來征討。我們現在只有兩條路,一是拼以死戰,轉危為安;另一條是你們抓我一個,獻給天祚帝,殺我一族,投降契丹,或許能轉禍為福。』所有將士無不哭泣,全皆決心死戰。」 第107章 擒賊 安燾出首跪地道:「項羽的彭城之戰用3萬騎兵擊敗劉邦60萬聯軍,20倍懸殊。李世民昆陽之戰對比是2萬對30萬,15倍的懸殊。淝水之戰是東晉的8萬北府兵擊敗前秦水陸步騎共80萬,10倍的懸殊。臣信也!」 「兵部,樞密院都拿個章程出來。」趙玉喝道:「退朝!」她手心中是一把冷汗,她真沒想到,歐陽說的竟然全中。種師中先前分析,也只是說遼軍可能會敗,但不會死那麼多人。現在從這戰況看來,這場戰役足可以導致遼國的毀滅。遼滅了下個是誰?只要不是一個昏君,應該可以很明顯的看到。只要不是太白癡,都不會以為金國是善良之輩。北宋滅亡的根本就是知己而不知彼。 …… 沈咩悄悄問九公公:「大人讓我悄悄問下,他有事找皇上,敢不敢來?」 「這個……」九公公有點頭疼,他也看不明白趙玉現在在想什麼,只能道:「暫時別來,過上幾個月再說。」 「是!草民知道了。」 「皇上要見他。」一名內衛出來一指沈咩道。 …… 「你們歐大人最近身體可好?」趙玉輕描淡寫問。 「回陛下,還可以吧!就是忙!小的也是等待了兩天才排上號。現在新城正在擴建,大人把一些場子從縣城遷移出來。」 「恩……你和他說一聲,有空來京,朕有事找他。」 「是!」 「朕問你,金人性情如何?」 「殘暴、凶悍。他們糧食不多,讓俘虜來的遼人幹活,但是食物每天定量。直到餓死和累死的人夠多,食物可以養活了為止。」沈咩拉開外衣道:「陛下請看,這一處刀傷因為草民喂一快死遼人一口水被砍的。如果不是完顏蘭將軍阻止,恐怕草民早就身首異處。」 刀傷不淺,趙玉點頭問:「這完顏蘭是誰?」 「是完顏阿骨打親信部落,其部落首領完顏斡魯乃是其一等一的勇將。而這個完顏蘭就是完顏斡魯的妹妹。」 「她為什麼會救你?」 沈咩回答:「她被歐大人綁架而回時候乘坐的就是草民的貨船,後來回金,亦是乘坐草民的貨船。」 「哦!」趙玉恍然:「歐陽說綁架人質才回到大宋,原來還是個女的。不對啊!歐陽綁架了她,她反而會救你?」 沈咩回答:「這可能是愛屋及烏。完顏蘭愛慕歐大人,轉而對草民也有所照顧罷了。」 「哼!你們這歐大人倒是風流。」 沈咩一聽不對忙道:「回陛下,歐大人盡心為陽平百姓,並沒有什麼風流之事。其行正言明,絕對不是浪浮之人,陽平縣內有口皆碑。請陛下明查。」 …… 歐陽指點道:「這新城到清河大堤,一是為了不佔農田,二是便利水路交通,三來,地少才能賣好價錢。」 甘信點頭道:「如今新城大都拍賣而出,剩餘的大都是風水不好。」 歐陽笑下道:「我已經讓人把說風水不好的幾個遊方道士請去監牢看看風水,等再過他們兩天出來,那些地方就會變成黃金寶地。」騙錢就騙錢,阻本大人的財路就不對了。要說地基不好就算,還風水不好。 甘信道:「大人,可是這四面寬敞,沒有城牆保護,萬一……」 「萬一有人能打到我們這裡,那點破城牆也沒用。」歐陽一指道:「走了小半天,到那家酒肆休息一會。」 一看這酒肆就算是佔地經營,他的背後正在蓋一家飯莊。別看就一片帆布,但是六張桌子坐的滿滿全是人。新城現在一片火熱的建設場面,再加監工、掌櫃等巡查施工狀況,人是不少,而且附近也就這麼一家酒肆供應酒水飲食,生意好是想當然的事。 「大人?甘大人,快請。」酒肆老闆一見這兩人,忙讓夥計從裡面搬了桌椅出來,而且還交代,餐具都用開水過一次。 「半斤女兒紅,外加半斤滷牛肉,兩碗雞雜碎。」歐陽和四面的食客回禮完隨便點了點道:「就這些吧!」 「兩位大人稍坐。」掌櫃忙去招呼廚房。 東西很快就上來了,這後來先到並沒有讓周圍食客不滿意。歐陽和甘信邊吃邊聊著天。過了一會,一個黝黑精壯漢子打馬而來,捆好馬後一屁股坐到了歐陽板凳上喊道:「老闆,一斤老酒,再來點下酒菜。」 掌櫃忙出來道:「這位客官,那邊還有位置。」 「這兒寬敞。」他說的是實話,別的地方都很擁擠,惟獨歐陽這桌,就兩個人。 歐陽揮手:「沒事!」 「呵呵!」漢子呵呵一笑道:「還是讀書人明白事理。」 「看兄弟是外地人吧?」 漢子點頭,把歐陽的酒拿過來喝了一大口:「好酒!要說你們陽平人就是富裕,這邊坐的沒酒也有肉。看其他地方,還喝酒吃肉,都是吃了這餐沒下頓。」 歐陽搖頭:「據我所知,並不是這麼糟糕。自從新皇登基,廢了花石綱。少了額外的稅賦後,百姓生活還可以吧!」 「可以個鳥!」漢子忿忿道:「你就說我家那八百里水泊。說是太上皇收的,我們還以為換了皇帝能還給我們。沒想到還是一個鳥樣。去割一個蓮蓬,賣三文錢,就要上一文的稅。你們說,吃什麼?更可氣是,州里那些鳥官,在其中還要再加下水稅。一艘烏蓬船碰水一次就要一百文。這運氣不好,魚沒打著,還得貼錢進去。」 甘信問:「那沒錢呢?」 「抓了,逼你家裡人找錢給你還債,或者直接把船充公。」 歐陽道:「你這事得去找皇家報啊!讓他們幫你們說說。當今皇上最看不得這事。」 「去他媽的,我剛去了,門都沒讓進。說讓我去什麼接待處。老子是來說事,不是來借貸的,當場我就把桌子掀了。」 歐陽笑瞇瞇問:「砸到人了?」 「哈哈!砸到了兩個,還一個叫什麼總編的女人,嚇得尖叫一聲,搞得我都被嚇一跳。」 歐陽喝口酒淡淡問:「宋江是不是就在附近?」 「你?」 說時遲那時快,歐陽趁漢子一愣,抽取甘信長凳子,身子旋轉反身砸在漢子背上。但這一砸,歐陽大驚,板凳被砸斷了,但是那漢子只是被打退坐在地上。 漢子大怒:「你這鳥人,老子……」 「傷他人者,擾亂地方治安者,杖十,羈押三天。」點子扎手啊!歐陽脫下外套準備應戰。 漢子喝問:「你是誰?」 「本地知縣歐陽!」 沒想漢子一聽擺手:「我不和你打,你是好官。」 「你打傷人,如果讓你走了,那我就不是好官了。」 「真的要打?」 「可以玩玩。」 「那我就不客氣了。」缽大的拳頭直接砸了過來,歐陽一側身子避開,腳尖踢在其膝蓋位置。漢子不自覺地跪在地上。歐陽順勢一轉要扭漢子的手。沒想漢子天生神力,在劣勢之下橫掃胳膊,竟然把歐陽掃了出去,歐陽倒退幾步,身形踉蹌。 真不好對付。歐陽主動進攻,人到,抓了出拳漢子的手,勾腿來個過肩摔。沒想那漢子雖然神力,但對打架也在行。反手抓了歐陽的後領,兩人一起摔倒。漢子在地上轉身踹腳,歐陽先一步滾了出去。 肌肉太結實,自己的力氣無法對其內臟造成嚴重打擊。歐陽衝刺過去,倒地用出了剪刀腳。這不是電影中的剪刀腳,而是實在的中國武術實戰搏擊。雙腳夾其小腿,而後身子甩起最少90度,強行撲倒敵人。 這一招大是出乎漢子所料,人再次摔在地上。腳還在糾纏。漢子一拳打向歐陽的面門,沒想歐陽對這套路熟得不能再熟,在其舉其拳頭的時候,左手肘已經朝下擊了下去。狠狠的撞在其打來的拳頭面的。漢子這下吃疼,忍不住一聲悶哼!還想再甩,歐陽已經騰出一隻腳踹在他會陰之上。然後,歐陽很輕鬆給他戴上手銬。 「傷人、破壞財物、拒捕。」歐陽喘了大氣站起來:「罰款10貫。或者做義工一百二十天。」 「啊!」漢子不理會歐陽,全身肌肉暴出,而後大吼一聲:「開!」只聽『啪』的一聲,手銬竟然被其強行掙斷。 「不會吧!」歐陽大汗,香蕉的,開作弊器也不帶這麼耍法的。眼看漢子又要進攻,而自己這邊力氣已經用光,只能準備挨打。 「鳳尾箭!」百米之外,一口箭飛馳而來。歐陽一看大喜,白蓮和展銘騎馬殺到。這一箭就是白蓮所發。只不過,這力度成,但是方向……歐陽忙中不亂,一掀桌子把箭擋了下來。箭釘在桌子上,入木三分,箭頭距離歐陽腦袋不過幾寸之距離。歐陽心跳如蚤,聯軍誤傷也不帶這麼凶狠的。 白蓮大汗,忙收弓取弩。漢子看得莫名其妙。這麼一愣中,展銘飛馳跳馬而來。刀出鞘喝道:「看刀!」一刀斜斬向漢子。 漢子朝左邊一避,沒想那刀有靈氣一般,刀尖朝左邊拐了一分。在漢子的手臂上劃下了一道長傷口。又過了兩招,漢子雖然神力,但吃虧在沒有武器上。再加展銘的名頭不是吹的,幾刀之後,刀鋒就架到了漢子的脖子上。白蓮很利索把漢子綁上,打個強盜結。而後才喃喃問:「大人,你沒事吧?」 「武器管理規定,在人員密集處禁止使用箭弩。」歐陽黑著臉道:「這箭還好是朝我來了,要是飛向他們怎麼辦?」 「我錯了!」白蓮低頭認錯。現在大家都聰明,勇於認錯懲罰多少會輕點。 「算了,甘信幫大家買單壓驚,每人送半斤酒。所有費用從白蓮俸祿上扣。」 「是!」 第108章 敵襲 現在陽平基本沒有開堂審問,刑事部門將漢子堂中一送就成。歐陽在堂上問道:「叫什麼?」展銘已經開始組織鄉兵,並且立刻派人快馬朝州內通報。 「狗官。」 「哈!前面不是誇本縣是好官嗎?怎麼你犯法抓了你就成了狗官?」 「……」漢子一噎。 「我原來還想,你們可能是被逼活不下去的。沒想到,你們真是一群不講道理的刁民。我問你,如果你母親無故被人掀桌子砸傷,你生氣不生氣?」 「……」漢子不說話。 「你們這些人,原本是為了不受欺負而反抗,到最後都成了欺負別人的人。」農民起義就這樣,先是活不下去,而後一旦得勢,又開始欺負農民。 漢子想了想後很直爽道:「老子錯了,老子給他們磕頭賠罪。你也不是狗官,老子給你磕頭。」 「沒人稀罕你磕頭。」歐陽問:「報上名字,然後關監獄、賠錢、做義工,三選一,自己選一個。」 甘信一邊道:「大人,此人可能是宋匪匪首之一,這樣處置,恐怕讓朝廷人抓了口實,我們不好交差。」 「我又不知道他們是誰,我只知道他在陽平這弄傷了人,砸壞了東西,還嚇到了惠蘭。」歐陽道:「對了,你不知道你嚇的那人是誰吧?這麼和你說,城中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是她的學生,你這要拉去遊街,轉一圈就會被白菜砸死,暴屍街頭,還不帶有人同情你給你收屍的。」 漢子一驚道:「啊?是先生?」 一衙役接口:「也是我先生。」 「……我叫吳加亮。」漢子終於放下強硬的態度。 歐陽倒是很欣賞他這點,問道:「宋江在哪?」 「這個我不能說。」吳加亮道:「出賣自家兄弟的事,老子是不會幹的,不過明天可能就會路過陽平。」 「先帶下去吧!」細節只能是慢慢再問了。 …… 甘信道:「大人,而今麻煩了。這東西城門都被拆了。城牆也破敗不堪,新城那根本就沒城牆保護。這宋江萬一真的來……陽平豈不是如同待宰的羔羊,沒有一絲防守之力?」 「恩……」歐陽其實也在頭疼這問題,他現在才知道這城牆的作用不僅只是防禦外國軍隊所用,更重要是治安需要。本來歐陽想學現代,按點來設置警察局,不過他沒有想到,萬一是大規模團伙洗劫而來怎麼辦。城牆在,大大抑制了城鎮的發展,這點是不需要質疑的。但是沒了城牆又要考慮到大規模流匪的突襲。當然小規模不擔心,衙役近百人,一人一弩不是吃素的。 目前陽平縣有常駐鄉兵百人,外加擴充的衙役隊伍八十餘人,還不到兩百之數。而宋江那卻是千多驍勇老兵,幾乎是人手一馬,機動性非常之強。宋江到來無疑給歐陽一個巨大的難題。 一老衙役道:「當前最需要擔心是新城方面。兩面開闊,一面臨水,一面靠城,幾乎是防無所防。如若被匪徒從新城突進陽平,後果不堪設想。不如立刻組織百姓修葺東門,雖然是臨時抱佛腳,但我陽平物資充足,工人眾多。大人出面,各場主必然會給面子。只需要一日,就足可讓東門如新。西門位置,兩山夾抱,而且地勢陡峭,宋匪多馬,從那處來的可能不大,不過也可調集工匠修葺。以防不備之需。南門結實非常,倒是不用考慮。」 歐陽搖頭:「一百八十人,即使給我們加條護城河,能抵擋的住嗎?還要兼顧三門。人員根本無法分配。」 甘信道:「要不大人避避?」 「怎麼避?當說陽平錢莊,就有錢二十萬貫。萬一被洗劫,這損失如何補的回來?」歐陽想想道:「我陽平別的沒有,就是要什麼材料就有什麼材料,要什麼工人就有什麼工人。來人,召集工匠修葺西門。再拿我帖子找那些場主們要工人,還有全城鐵匠,全部去軍工廠。今天近黃昏,按吳加亮所說,即使會來,也是明天的事。」 …… 軍工廠在南門郊外,衙役們首先清理了南門通道,大批工人鐵匠全部順利到達軍工廠。軍工廠火藥儲備沒有問題,鐵器儲備臨時從各場調集。工人們被有序的分配給各技術人員打下手。專門填裝火藥的,專門上火線的,專門搬運的。而東門位置,又有大批工人正在按要求挖毀道路。入夜,點上火把松明,輪流休息上陣。 要說這事碰見居民,人家不愛保衛你陽平。但是場主就不同了,而工人們又不能拒絕這樣的要求,不管願意不願意,全城所有工人當晚都加班加點開工幹活。 一車車地雷連夜被拉到了東門,接下來就是技術活。鄉兵上陣開始按照以前訓練那般埋設地雷。老師傅現場安排坑位。經過月餘的改良,並且在歐陽的示意下,所有地雷改成了拉動起爆的方式。雖然這種方式限制了地雷爆炸的區域,但是比起踏雷來說,要安全許多。 在破敗的東門城牆,堆滿了火藥包,火藥包上接一根引線,三十名專業投包手準備就緒,投包手投的是歐式火藥包,火藥包主體腦袋大小,瓷器盛裝火藥,下面有個木柄方便手握投擲。在他們身邊還有箱箱烈酒。唯一慶幸的是看過武舉的表演後,陽平鄉兵倒是有那麼幾分禁軍素質,只有不到三成人哆嗦,逃兵情況暫時沒有出現。 但是這一切實戰的可靠性是多少,不僅是別人,就是歐陽心裡也打個問號。他現在就是對農民起義非常反感。陽平之中,真正有戰鬥力的,就十幾名老衙役,還有白蓮和展銘而已。報信一來一回,州里的援軍最快也得三天後到達。 黎明時分,東門的城門勉強可以關上,城下地雷的引線都被拉到了不高的牆頭。工人累了一晚上都去休息,部分富戶已經開始出城逃命。這宋江不僅殺貪官污吏,而且還劫富濟貧。即使是中產家庭也開始出南門去鄉下親戚那避難。 展銘巡視各門,憂心忡忡,按他專業來看,即使準備了一夜,這城還是無險可守。城牆破敗,都不用登城工具,直接徒手從裂縫處攀爬就可以到達。那地雷能不能炸死人不知道,但一爆炸把原本破敗的城門震壞是肯定的。他信手抓了一個忙碌的白蓮問:「大人呢?」 「大人在衙門。」 「在衙門幹什麼?」 白蓮看左右沒人小聲:「在寫聖旨。」 …… 辰時,除了值班的外,所有的衙役和鄉兵睡覺休息。歐陽等正在小攤吃早點,一眼看去,昔日繁華的陽平,現在是一片荒涼。街上的行人少,開門做生意的店更是少之又少。貧窮而受到欺壓的縣城百姓是熱烈歡迎宋江這樣的人到來。而富裕忙碌的陽平,所有百姓都已經把宋江定革為宋匪。因為他的可能到來,使得自己店舖不敢開門,使得學堂關閉、使得工廠停工……嚴重打亂了他們的生活節奏,給他們帶來了非常大的麻煩。 蘇老爺等人找到了歐陽,勸歐陽和他們一塊從水路暫且離開陽平。歐陽則是安慰:「誰勝誰敗還不一定呢。你們先走,不用擔心我們。蘇千,錢莊的錢都轉移了嗎?」 「怎麼轉移。」蘇千苦笑道:「不過我把存根帳薄全部帶走,虧就虧我們一家吧!」 「嗯,放心。20萬貫他們真要全拿,肯定跑不快。到時候州里和京裡的援軍一到,要麼他們得扔了錢逃命,要麼他們就得被包水餃。」 蘇千道:「按我聽說,宋匪都是把錢送給貧窮的百姓。」 「那更沒事,未必有人會要,未必有人敢要。本縣宣傳了這麼久的勞動所得的論調,不會一點作用也沒有。你們快走吧!」 「嗯,那我們走了。大人千萬小心。」 目送這百多人離開,歐陽問道:「有鄉兵和衙役逃跑的嗎?」 展銘回答:「鄉兵跑了三個,其中一個被鄉兵自發抓了回來揍了一頓。大人放心,大部分鄉兵還是聽話的。至於衙役,一個沒走,他們對大人有信心。」 「有信心?」歐陽苦笑。他自己都沒信心。對方是一千多號善戰的士兵,自己就這麼百來未上過戰場的人怎麼抵擋? 『咻』東牆上一聲響箭衝上天空,歐陽等人站立起來,終於來了。 …… 在東城牆看去,漫山遍野的騎兵從西北位置不急不慢的朝東門而來,當頭前行一騎兵扛了一面大旗寫著『宋』字。而後還有三十六面旗幟跟隨在後。騎兵們也有秩序的分跟這三十六面旗幟慢慢前進。 展銘在一邊如數家珍道:「這就是宋江的三十六頭領,分別是他好友花榮,吳用,朱仝,雷橫。他的親弟弟宋清,以及江州大牢裡曾經同生共死的戴宗,還有小跟班李逵。還有他的徒弟孔明孔亮,及貼身護衛呂方郭勝。還一部分是依附其的人,青州的降將秦明黃信。清風山的燕順,王矮虎,鄭天壽,扈三娘,揭陽鎮的李俊、李立、穆弘、穆春、張橫、張順、童威、童猛,薛永、侯健。黃門山的歐鵬、蔣敬、馬麟、陶宗旺。第三部分是招募來的,自己來投奔的石勇,戴宗招募來的楊林,李逵招募來的湯隆,焦挺,鮑旭,朱富等。情報上說李俊為首的揭陽鎮派系,在其中自成一派。」 白蓮道:「很奇怪,如果他們急衝鋒而來,估計我們這邊有半數人都要被嚇跑。為什麼還這麼晃晃悠悠的?」 這個本官是知道的,歐陽吩咐:「白蓮,你去把吳加亮帶來。」 「是!」 第109章 接敵無畏 宋江人馬行到距離東門三里之地停下,一名騎兵單身而出,馳騁而來。展銘吩咐:「不要放箭。」 騎兵到了城門,抬頭喊道:「你們誰管事?」 歐陽回答:「我!」 「我們大哥說了,他知道陽平是個好地方,這官是好官,百姓安康。不想騷擾了陽平。這次純粹是路過,只要放了我們吳將軍,借一條道。我們必然不動陽平一草一木。」 「這個……不是我們不答應。主要是你們吳將軍不答應。」歐陽喝道:「帶上來。」 吳加亮上了城門一看,大聲喊道:「大哥!」 「二弟。」十幾名騎兵包夾著一名漢子奔襲而來。看這漢子,並不是黑臉矮個子。其身高頗高,威武之甚。皮膚略黑,手腳健壯,目如朗星,甚是精神。到了就近,漢子道:「你受苦了。」 吳加亮搖頭道:「大哥,我沒受苦,他們沒有難為我。你常說大丈夫敢作敢當。而今我這邊傷了人,犯了事,我已經答應歐大人留在此地當義工。」 宋江道:「你別中了他的奸計。你是朝廷要犯,就算他不拿你,難道別人就不拿你?說破天去他就是一個七品芝麻官,就算說話算話,還得看看朝廷的臉色,我們……」 「六品!」歐陽拉下身上官服糾正道:「從六品,麻煩看清楚,謝謝!」 宋江被歐陽這話嗆了一下,他還是第一次遇見有這麼個官,畏且無懼面對千人悍兵,說佩服有那麼一分,還有一分則是疑慮,歐陽的高深莫測讓他有點看不清水深。而就在這時,李逸風這個倒霉回陽平探親被困的東京記者伸出腦袋喊道:「你好宋江,我是皇家報東京記者戰負責人李逸風,請問您有沒有空接受下本報的專訪?」 「採訪?是什麼東西?」宋江疑惑問,皇家報他知道,名頭不小,他注意到皇家報就是因為那護步答岡之戰。而吳加亮也因為如此,才會獨自跑到陽平來找報社。至於採訪,對他來說是新名詞。 「報紙!」李逸風展開一張皇家報喊道:「就是這個,你說的話會被印下來,然後發到全國各地。我問你問題,你回答,這就叫採訪。」 歐陽笑這對展銘道:「這小子敬業,有前途。」 宋江被李逸風整的一愣一愣的,想了好久才道:「我不要採訪,放了我二弟。」 李逸風點頭道:「那好!我標題就寫,宋江無膽接受採訪,就顧惦記著逃命……」 「小子找死。」十幾名騎兵同時怒喝。 「你要素材不要命啊!」歐陽汗一把。他當然也知道,這宋江訪談錄會帶來多少的報紙銷量。而且人家一看,這皇家報就是牛,不僅能採訪天祚帝和完顏阿骨打,也敢採訪匪徒。 「好,你問!」宋江制止大家喧嘩,吃了這道激將計。 李逸風清清嗓子道:「請問,你當初起兵是怎樣一個想法?」 「活不下去怎麼辦?」宋江道:「官府不讓我們活,我們只能自己找活法。」 李逸風邊記邊問:「請問您是否打算就這麼一路打殺下去嗎?對明天您有什麼看法沒有?」 宋江回答:「明天我們打算去唐州。」 「……」李逸風險些昏迷,這傢伙相當的光明磊落,定定神道:「我是問未來,將來你們有什麼打算?」 宋江對這個問題想了好久…… 李逸風覺著自己太為難人家,人家是流竄匪徒,有今天沒明天。於是換了個問題:「難道你們就打算一輩子這麼流竄嗎?或者你有考慮建立自己地盤,或者你有考慮招安,或者你有考慮就地解散大家,隱居起來?」 「……」宋江還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展銘在一邊小聲道:「大人,宋江已經接近地雷殺傷範圍,要不要再引誘他前進兩步……」 「殺了他,別人會瘋狂報復的。不急!動用武力是最後手段。」 白蓮點頭:「就是,我們馬匪有個規矩,頭領被殺,誰能殺了殺頭領的人,以後就是頭領。」 「我們馬匪?」歐陽問。 白蓮忙道:「他們。」都忘了自己現在是混白道的。 李逸風再問:「請問,如果現在給你們活路,朝廷願意招安你們,你們會不會願意投降朝廷?」 這個問題宋江還是不回答或者沒有回答。 歐陽出聲道:「宋江,我問個問題。你覺著你們能打下陽平縣嗎?」 「這位大人真是說笑了。」宋江呵呵一笑道:「莫說是陽平,即使是壽州也一日可下。」 「要不這樣吧!你、我一邊各出一人單挑。五局三勝。如果你勝出,我不僅免了吳加亮的罪放了他,而且陽平讓你過,我再贊助你們一千貫的軍費怎麼樣?」這輸和贏自己都不吃虧,兵法叫立自己於不敗之地。 宋江冷笑:「我有必要和你比試嗎?」 「你先看看我為你準備的禮物再說。」歐陽揮手,一道響箭上了半空,十幾名衙役一起發力一拉。持續三秒連環震天之聲,火光塵土濃煙從東門外衝起數十丈之高。幾畝之地一片肅殺之氣。聲勢之高壯,不僅宋江這十幾名爆炸範圍外的騎兵被震摔在地,馬匹四下逃散,城牆上的人亦東倒西歪。就連三里外的騎兵隊也炸了營,馬匹受驚,不受控制的四下逃竄。 宋江一干人忙追馬整兵,一陣亂轟轟。等整理清楚後,濃煙已散。歐陽在牆上喊道:「不僅是此地,老實和你說,昨天我們全城一萬多人忙了一晚上,在陽平所有的街道上布下了這地雷包。這點算誠意嗎?」 「……」沒馬的宋江不說話,丟人啊!十幾個騎兵變成了步兵,會頭土臉仰頭看人家趾高氣揚。要說歐陽這話,宋江倒是已經信了三分。 「再讓你看看我們都還什麼武器。」歐陽揮手,一個衙役點燃了火藥包扔下城去。『轟』的一聲,而後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過後,東門的兩扇城門『呀』的一聲終於倒塌在地。歐陽解釋道:「火藥包內有各種鋼珠鐵片,爆炸之後,所有鐵器飛射,比箭速快三倍有餘,加上火藥包震殺力,輕鬆弄塌一面城門,對了,你應該知道城門的結實程度吧?就算是數騎擂木衝擊,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撞開的。繼續!」兩名衙役搬起兩罈酒砸了下去。酒遇到正在燃燒的火苗後,熊熊燃燒,組成了一道火牆。歐陽道:「這酒陽平每日可生產五百壇。而今儲備一千九百壇。火藥包儲備三千七百斤。地雷包不計其數。難道你真想讓你的手足來試試這鬼神皆怕的東西嗎?」 「上!」展銘一揮手。四十名衙役立刻出現在城牆,幾乎在一瞬間,四十枝弩箭整齊插在宋江面前,大半沒入土中。展銘道:「昨夜共生產手弩一百二十把,其中帶火藥的箭枝六百枝。」 有前途,都在背後加了零。歐陽問:「宋江,這難道還不算有誠意?如果你非要強攻,魚死還是網破,是不是還要斟酌一下?」 「聖旨到!」一名太監打扮的人走上城牆,拿出聖旨喊道:「……茲赦免宋江一干人等,先鋒使宋江加授武德大夫、楚州安撫使,兼兵馬都總管……」 「停!扶公公下去歇息。」歐陽道:「他有沒資格接這道聖旨還是未知數。」 宋江道:「暫且等等,我和一干兄弟先行商量。」說完,奔跑回去。馬跑光了,這回是走回去還是跑回去呢?宋江感覺自己丟死人了。 …… 「我知道陽平縣進了大量的火藥,我們在濮州時候不就是拿了兩名壽州的官差,就是為調配火藥到陽平的。」一名頭領道。 另一頭領道:「看這鳥官的模樣,別說我們不稀罕,即使稀罕那聖旨,似乎也得打敗他,否則寧死不讓。」 「大哥,你說怎麼幹我們就怎麼幹。」 另另一首領道:「剛才大家也看見了,那火藥之力,確實不是人所能企及。城門有多堅固你們不會不知道。一個火藥包就整塌了。即使我們和他們混戰一起讓他們不能使火藥,但人家有手弩。我看就算是能打下陽平,咱兄弟們也要死傷慘重。」 「火藥確實非人力所能抵擋。但不是不能解。」吳用在一邊道:「春季多雨,一下雨,火藥全都沒用。」 「聽我說!」宋江擺手道:「兄弟們起兵為的是什麼?不就除暴安良,替天行道嗎?而今新皇登基,梁山水泊還民之所有……」 「大哥,你想招安?」 「招安也得有招安的說法。」一頭領道:「莫說我們還怕了他們。」 …… 宋江打馬而來道:「大人,我等同意和大人比試這五局三勝。」 「好,你要勝出,聖旨給你,你想被招安,或者繼續流竄隨便你。你要是敗了,跪在我面前磕三頭,叫聲爺爺,然後再接受招安。」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宋江抱拳道:「我且暫退,一刻鐘後出人比試。」 展銘小聲問:「大人,為什麼還讓他磕頭叫爺爺?」 「你沒看出來?宋江是願意招安的。這侮辱他,反而是給他台階下。他很明白,如果勝負都要選招安,下面頭領會不服氣。而今這話一出,招安與否已經成為次要,面子與否成為主要。即使他敗了,給我這麼一跪他也有莫大好處。第一,他招安了。第二,他是為兄弟們受這樣的侮辱,不會讓兄弟們看不起他,反而讓他成了言出必行的真漢子。」 白蓮點頭:「我們綠林好漢就佩服這樣的漢子……他們綠林。」 展銘恍然:「大人意思是侮辱他反而是給他面子。」 「……也可以這麼理解。」歐陽道:「白蓮,你打第一陣,告訴你一個打架小竅門……」 第110章 後果 第一陣。白道白蓮單馬出陣,黑道雷橫出陣!李逸風擔任裁判。 李逸風喊道:「第一陣,開始!」 「殺!」雷橫打馬奔馳而來。 白蓮一轉身左手從身後馬上拿起一個火藥包,右手抄一火把。雷橫一驚忙停馬喝道:「你賴皮。」 「你是男子,我是女子,為什麼不說你賴皮在先?」白蓮正氣喝道。 「這……」雷橫鬱悶,這衝上去,人家點火一扔,跑都沒地方跑。再說,即使炸不死自己,馬一驚,可能被馬活活拉死。還沒比,看武器就知道自己已經輸了八成。而且人家就不止帶了一個火藥包,馬屁股後面全是,最少帶了四個。歐陽和白蓮說,打架第一秘訣,別人空手時候你拿刀,別人拿刀時候你拿槍,別人拿槍時候,你拿炸藥。 宋江歎口氣:「鳴金認輸。」 這一認輸,全體兄弟都不爽了,強烈要求群毆。宋江在眾怒之下,只得出馬過來找歐陽商量。歐陽一聽也感覺慚愧。確實不帶這麼欺負人的,於是拱手抱歉道:「小丫頭欠管教,你看要是你們雷兄弟抹的開面子話,我就算這丫頭輸了。」 這叫什麼話嗎?左一口小丫頭,右一口小丫頭,這不就逼自己輸第一局嗎?宋江抱拳光棍道:「輸就是輸了。」也不說別的,打馬而走。回到自己人身邊道:「他們不會再用火藥了,花榮兄弟,你馬上功夫、箭術都為最好,人又機警,打第二陣。最好莫傷了人。」 「得令!」 …… 「第二陣,陽平縣尉展銘對陣花榮,開始!」 兩馬對沖接近,花榮抬手一箭,但未想到,展銘手中官刀一舞,射向馬頭的箭被磕飛。花榮一見大驚,知道遇見了武林高手。這打架有馬上功夫和拳腳功夫之分。一個武藝再高的人上了戰場,發揮出來的作用相當有限。但是在一對一的對局之中,武功好的人可以輕鬆拿下一名猛將。因為兩者習得路子完全不一樣。馬上功夫重力,隨時是和十幾個人一起砍殺。而拳腳則是一對一,或者一對二,最多也就是一對三所用。 花榮一看,就知道自己這輸面就達到了七成。果不其然,連續兩箭都被磕出。兩馬交錯,對方出現了戰場不可能出現的一招,跳到了自己馬上,將自己和其一起摔下馬去。接下來根本就沒有了懸念。短打小巧的功夫完全壓制了自己笨重的長槍橫掃。幾招之後,花榮挨了三拳七掌一十二腿,徹底被打趴下。 …… 白蓮一邊道:「大人,下一陣您不會打算親自上吧?」左右都沒能人了。歐陽手下也就他們兩個勉強上點檯面。 「不會!」歐陽道:「吳加亮,今天是義工第一天,你上!」 「我?」吳加亮一愣。 「嗯,義工就是什麼工都得干的沒工錢的人。順便問一句,你不會放水吧?」 於是吳加亮上了。沒想這次宋江親自出手。兩兄弟對在了一起。 「二弟,別胡鬧。」 「大哥,我反正也打不過你。」吳加亮也是一頭大汗。這鳥官沒有不敢想的,也沒有不敢做的。 於是兩人很溫柔的戰在一起。吳加亮道:「大哥,我這陣是輸了,但下面你可要把招子放亮點。他那邊有個壓陣女魔頭。」 「女魔頭?」 「嗯,剛到的女魔頭,叫完顏蘭,聽衙役們議論,人家單馬一刀在護步答岡連斬三十六名遼軍猛將,天生神力,凶殘無比。」 宋江一驚問:「女真人怎麼跑這來了?」 「海路,聽說那個女人是他們知縣的女人。千萬別讓兄弟們丟了性命。」 …… 「當工人偷懶是比較正常的。」吳加亮在歐陽的怒視之下,結巴的說個理由。 展銘問:「大人,下一場誰上?」 「上個屁啊!隨便叫人去亮個相就撤。」歐陽苦笑:「想不到老實人也會耍滑頭,這次是打敗了。」 於是一個鄉兵顫抖著上了陣,對方剛嚎了一嗓子,鄉兵掉頭就跑,速度之快,讓所有人盡皆汗顏。 宋江心中咯登一下,下一場就該是對方的第一猛將出馬了。2萬破70萬,真沒想到自己在大宋土地上竟然能遇見這樣的猛將。宋江問:「下陣誰接?」 李逵提了一雙板斧道:「大哥,我去!」 「嗯!我給你督戰。」別人會聽撤令,惟獨這李逵是不聽的,宋江打算還是親自看看風,免得折損了自己的小跟班。 …… 第五陣,宋江跟隨李逵出馬,宋江落後一截,到了比試區域外停馬。而東門處緩緩行出一馬。乃是一名手提大刀,長的很像男人的姑娘。 「大哥,我不和女人打。」李逵立刻不幹,比武藝,他比吳加亮還要高點,怎麼就和一娘麼打上了。 「弟弟,小心啊!」宋江看了那姑娘大汗:「要是哥哥沒看錯,那刀最少得有百來斤重。」 李逸風見雙方都進了區域喝道:「第五陣,金國護國大將軍、金國兵馬副都統完顏蘭對陣李逵……那個李逵,別怪我沒提醒,這個完顏蘭是金國一等一等的猛將,沒看皇家報的護步答岡金遼血戰吧?其一人取遼軍百名將領頭顱。衝散十萬遼兵,無有一人敢擋。順便說一聲,她不會漢語,只會殺人。記得以後多看報,報紙有時候關乎性命,順便說一聲,在東京和壽州各地都有銷售,零售價10文。」 「喝!」完顏蘭一打馬匹,手中大刀一伸,如電一般奔馳而來。 「認輸!」宋江忙大喊一聲。沒想完顏蘭根本不理會。 李逸風也幫忙喊:「停手。」 「算你聰明!」完顏蘭停馬大刀挽花插地,一甩秀髮,甚是柔美。 完顏蘭怎麼來的?按邏輯推理,她是隨船過來的。誰的船呢?按邏輯推理是跟隨唯一跑金宋的陽平商業協會船過來的。再研究事實,事實是不久前沈咩去面見了皇上。按照時間推理,也就是說沈咩去見皇帝的時候,另外一艘船剛到金國。在這麼幾天的時間,可能從金國到達宋朝嗎? 答案是否定的,所以完顏蘭就不會是完顏蘭。完顏蘭呵呵一笑道:「其實……我叫歐陽,本地的知縣。從六品。剛才拿了點胭脂水粉,再改變了下髮型,換了身姑娘家的衣服。」 「刀……」 「木刀,打從一開始我就讓人去裝飾了。這木刀還是武舉時候留下的。也有幾斤就是。」歐陽笑道:「怎麼樣?招安吧?要不然你就不守信用殺了我,繼續亡命。」 宋江跪下磕頭喊道:「爺爺!」 「客氣什麼,起來吧!」歐陽揮手:「有請聖旨,讓你們人都過來吧!」 …… 歐陽很不客氣,朝死裡封官。三十六名頭領最少也是正七品的武官。而後也不讓他們進城,直接派人送他們上京面聖。宋江倒是真把聖旨看了又看,絲毫沒有破綻。於是讓所有人放下武器,一起上京。要說這宋江,無論是水滸傳還是史實,都是很有矛盾的人。一方面他起兵只對付官吏,從不反朝廷。另一方面他有抱負,但卻無從施展。按歷史記載,這宋江是被包圍時候才接受招安的。但問題是之前一直都沒人招安他。 甘信在一邊道:「大人,假傳聖旨,足夠流放之罪的。您不僅假傳,還自擬,還亂封官。」 「……我也知道很麻煩。」 「麻煩不麻煩其實就是皇上一句話。皇上要誇你有功,你就有功。皇上要追究你假傳聖旨,也就是流放一罪。」 歐陽笑瞇瞇:「所以!立刻開版皇家報,宣傳下本縣的英雄事跡。多用點好詞,什麼臨危不懼,什麼兵法詭詐,什麼鎮靜自如,什麼指揮有方。還有運籌帷幄什麼都吹一吹。還得歌頌下皇上的仁德。還有,我寫個表章,替他們求個情,展銘你快馬辛苦跑一趟。」 「是!」展銘讚道:「大人,說句實話,卑職最敬佩大人臨危不懼。那麼多人都逃了,大人卻留下來。」 「恩……悄悄告訴你,其實我蠻希望你們把我打暈弄走。」歐陽苦笑:「我這不是皮薄,沒好意思跑嗎?」 「總算是擋過這一劫了。」甘信出口大氣。 「嗯,看皇帝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果是讚賞我們,我們就馬上上表,說城牆都被破壞了,希望工部能撥點錢和勞力下來。」 「大人不是不用城牆嗎?」 「這個……不是自己錢用起來不心疼。兩碼事。」 …… 宋江一行剛近京城,京城就開出了數萬兵馬出來。樞密院的張玄明帶領人馬將宋江千人包圍。宋江忙交聖旨。張玄明拿了聖旨看後冷冷一笑吩咐:「所有人等就地休息,鼓噪者殺,意圖逃跑者殺,煽動鬧事者殺。」 趙玉一看聖旨大怒:「朕何時有出過這道聖旨?張叔夜前幾日才上表要招安宋匪,這還沒和大臣們商討,哪來的聖旨?」 「回陛下,微臣是接到歐大人的快報,點了兵馬截取宋江一夥。歐大人還說,宋江等人是可用之才,希望陛下能網開一面。」 「朕明白了,合著這聖旨是歐陽自己寫的。他想幹什麼?想造反嗎?」趙玉大怒:「假傳聖旨,還為匪徒求情,他當他自己是什麼人?」 張玄明一邊道:「陛下息怒。先前兵部收到陽平急報,說宋匪即將襲取陽平。而今,看這架勢,兵不血刃的將橫行近一年的強匪拿下……事有權急,這偽造聖旨罪名看上去就小了。」 「他捧你,你當然為他說好話。」趙玉想想後道:「重新擬旨,官不變,但把實權都給扣了先發派到禁軍中。另外送匪徒還鄉,另一干匪將真有本事,朕也敢用。」 「是!」 「還有,叫歐陽立刻上朝會解釋。這事鬧這麼大,難道還能遮人耳目不成。」趙玉想想後道:「讓他自己機靈點,到了朝會就不是朕想保就能保的。」 「是!」 第111章 軍火生意 皇家報加開專版很詳細的述說了本次遭匪的經過,從展銘力擒吳加亮開始。也描述了陽平一日三驚的景象。最後知縣歐陽率領大家和眾匪鬥智鬥勇,在新皇的恩威之下,終於降服這伙匪徒。 這些描述很輕巧忽略了聖旨之事。只說歐陽唱空城計,展示威力之後,和匪徒們定下賭約。結果三勝二負,匪首們投降。 趙玉等九公公念完,不等大臣們議論喝道:「宣陽平知縣。」 「知陽平縣事令歐陽見過陛下。」 張邦昌打頭陣出首道:「陛下,歐大人身為一方父母官,臨了假傳聖旨降服匪徒,雖有大功。但如同歐大人上次在廟堂所說,此風不可漲。錯即是錯,還望陛下給予責罰,以掩天下人之口舌。」他聰明了,用歐陽上次的案例來壓抑歐陽。歐陽上次就說按照律法責罰了那個孝子,為的是抑制此風。而今歐陽假傳聖旨,雖然和孝子一樣,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卻不能不懲罰。 趙玉問:「大理寺卿,假傳聖旨按律當如何處置?」 「回陛下,歐大人是保安大夫。罪減三分,按律當流放嶺南。」大理寺少卿補充道:「但微臣看此事也是歐大人為保一方百姓,無奈之舉。看宋匪流毒十餘州,無人敢擋其鋒……」 趙玉喝問:「你這是在替他求情?」 「微臣只是以事論事。」 工部尚書出首道:「陛下,臣本分說。本次歐大人亦是無奈之舉。由於舉辦武舉,陽平東西城門,城牆破敗不堪。百多鄉兵無險可守,如何防得數千善戰馬匪。」 戶部尚書道:「陛下,臣派人查知,陽平正在擴充新城,早有毀城牆的意圖。城防破敗,非武舉之過。」 侍衛馬軍副都指揮使劉延慶出首道:「回陛下,末將認為歐大人無論有萬般過錯,但畢竟以陽平之微薄之力,護百姓一方。功績甚大。可獎不可懲。」 張邦昌一邊冷笑:「你兒子劉光世得了人家好處,你當父親當然這麼說。」 「我是以事論事。再說,我兒子得了榜眼,那是公正出來的。你根本就不知道要捕殺宋匪需要多少人馬、要耗費多少糧草金錢。站著說話不腰疼。」 馬帥出首挺自己人道:「他家丁弄瞎人眼睛,沒想到自己眼睛長到頭上去了。」 「你……」張邦昌大怒。 御史中丞王黼出首:「難道為了功勞就可以假傳聖旨嗎?」 「哪裡假傳了,後來陛下不是招安了嗎?」 兩邊開始了爭吵,新皇登基以來廟堂第一次出現了吵鬧。以前多是蔡京一夥人、高俅一夥人、童貫一夥人,還有梁師成一夥人,對互相看不順眼造成了。而今天則是比較立場鮮明,也說不上誰有多少私心,說歐陽有功勞的多是將領,一來是因為他們瞭解宋江的厲害,二來這次歐陽有功不賞,下次他們有功可能也不賞。三來,歐陽舉辦武舉時候,特別重視將領們的意見,大都將領對歐陽都有好感。 而張邦昌有私心也是為了制止歐陽功勞過大擠身朝堂。歐陽在陽平的口碑和別的地方不太一樣,別的地方好官是因為勤政愛民,體恤百姓。而歐陽這邊是提高百姓生活水平。前者是苦幹,後者是能幹。能幹之人總是被人嫉妒幾分。再說歐陽確實被捏實了把柄,雖然皇家報沒說,但大臣們都早知道其中的曲折。宋江會投降,那個聖旨是重中之重。 會出現這場面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趙玉沒有親信大臣。宋徽宗年頭,雖然大臣們有隔閡,但是皇帝有辦法。處理這事,就直接和高俅議論,處理民生和蔡京議論,一旦定下來,別人說毛都沒用。 趙玉在上面也頗為頭疼,這功勞自然是有的,誰也沒抹殺。但是那假傳聖旨也是有的。皇權至上,她可不願意天下人都倣傚歐陽行為。於是揮揮手讓大家安靜問:「蔡相,你怎麼看?」而今趙玉還是真的挺倚重蔡京的。 蔡京低頭走出來道:「回陛下,有功需賞,有過需罰。前面大家爭吵,主要也是因為到底歐大人是功大還是過大所導致。這個……臣無法區分,還請陛下定奪。」 似乎說了,似乎又什麼都沒說。但又一針見血點出問題所在,這就是屹立廟堂老臣的威力。趙玉點頭道:「大家都說了很多,不如讓陽平知縣自己說說。」 「這個……」歐陽抓頭道:「回陛下的話,微臣一開始就想跑的。但是微臣那縣尉說了,他的職責是保一方平安,雖死無憾。因為這話,微臣就不好意思跑了,但微臣留下來,不是等人家來殺的,陽平也不是等人家來洗劫的。於是臣就和吳加亮把酒言歡,套出了一些宋匪的為人。從其為人看,此人還是想依附我大宋朝廷。微臣就想,即使是匪,也是我大宋的人,能少死點就少死點,於是就試試看能不能說服他們。至於聖旨,確實是微臣花費了一個時辰偽造的。微臣干了,就不會不認,請陛下聖裁。」 「恩……如果當從你當陽平知縣來看,你確實是勝任了,但是從你為朝廷官員來看,你也確實是犯律了。按照以往的規矩,這知縣當的好,就賞你黃金百兩。但犯律不可不責,貶你官職為正八品的太常博士,三年不可陞遷,眾愛卿看如何?」 「陛下聖明!」群臣齊道。這前有蔡京說話定了性質,趙玉再按這性質賞罰,也算是說的過去。這三年不可陞遷,也讓一些老臣放了心。而今有個張玄明混到了樞密院,再混個這麼能幹的歐陽,大家可吃不消。 「謝陛下。」 「聽說你帶了點東西,你先退下殿外候著!」 「是!」歐陽跑路,他知道朝議的事沒自己插嘴的份。 …… 朝會完畢,大臣們流水而出。歐陽這個小八品的官在殿門口奉人就拱手。大部分大臣還是很有修養的回禮,就連蔡京也是客氣和歐陽交談幾句。 大臣們散去,一內衛出來道:「歐大人,陛下已經讓人知會殿、馬、步三帥,還有兵部和樞密院的大臣到禁軍校場。您直接過去就好。」 「……」靠!你早說啊!讓自己在外面吹了一個時辰的風。這是故意的。 歐陽到了校場,該來的大臣們都來了,但是趙玉卻沒有露面。歐陽帶了十幾名工人在一邊等候。又等了半個時辰,趙玉的鑾駕終於到達,上了主位坐下示意。身邊內衛喊道:「歐大人,陛下請你過來說話。」 「是!」歐陽跑了過來。 「是什麼東西?」 「這個!」歐陽拿出一個地雷道:「造價四十文的好東西。」 「哦?看看!」 歐陽一揮手,十幾名工人立刻開工,在一名老師傅的安排之下,花費了一刻鐘的時間,將百來顆地雷埋設完畢。兩名工人牽了線跑到歐陽身邊。 「這其中有子母連環雷,單兵雷、燃燒雷……只要一拉,就一起炸了。」歐陽道:「還請前面舉盾保護。」 一名禁軍喝了一聲,百名禁軍持了大盾牌在大家面前布起了防線。 張玄明笑問:「歐賢弟,行不行啊?別擺這麼大架勢,一會熄火。」 「恩……我就擔心陛下被嚇到。」 趙玉道:「不用擔心朕。開始吧!看看你帶來什麼東西。」 「是!」歐陽在盾牌後一拉繩子,轟的一聲大地顫抖一下,而後盾牌後的人就聽見叮叮噹噹的聲音,一名盾手發出一聲慘叫。大家一看,原來是把手指給露在外面,被碎片砸得血肉模糊。 歐陽手指也疼痛,回頭一看,原來是趙玉嚇得面無人色,一手緊緊捏了自己三根手指,左右一看,大家都被這震撼的爆炸吸引,沒人在意,忙掙脫開來。 「撤盾!」歐陽吩咐道:「報數。」 十幾名工人開始對場上的草人開始盤點,過了一會,一名工人過來報告:「報!埋雷一百,分佈一畝地大小。範圍之內,草人之支撐木棍全部折斷。範圍之後20尺草人,均中十至十五枚鐵片,雖入之不深,但亦可切開皮膚。」 有這麼會功夫,鎮靜不鎮靜的都鎮靜了下來。歐陽一邊道:「我大宋最缺馬匹,但不缺火藥。此乃守土的利器。」 趙玉四顧問:「眾愛卿如何看?」 步帥出首道:「好!」 一干軍事有關人員皆道:「好!」 趙玉點頭又問:「還有嗎?」 「火藥包!」歐陽一揮手,遠處一名工人拿了火藥包點上引線,扔出十來米,又是一聲爆炸混合燃燒的壯觀場面。這此由於離的很遠,威力不大,所以也沒盾護。歐陽在一邊道:「陛下,這根本不需要怎麼個訓練,直接點燃了扔就是。這也就一個人,要是有千多士兵一起扔,就算是千軍萬馬恐怕也接近不得。」 步帥道:「歐大人,這好是好。但末將所知,這火藥包一遇見下雨,就無法使用。如果我們依仗火藥,那到了雨天豈不是只能撤退。」 「不急。」歐陽揮手。 十幾名工人拿了水瓢朝一名拿炸藥包的工人潑水,工人等全身都濕透後,蹲在地上,拿火石一打,奇跡般的點燃了火線。然後朝前扔出,又是一聲爆炸,威力毫不遜色先前的爆炸。 「好東西!」幾名將領大喜。 「下官還在讓人改進形狀,讓這東西能扔得更遠。」 「好!」趙玉點頭:「很好,你做的好。你把圖紙交兵部,大量生產。」 「……陛下!」歐陽默然一會小聲道:「陛下,這些玩意從研究到製造都是微臣的私房錢。」 趙玉問:「什麼意思?」 「陛下您看,反正你造也是造,我造也是造。不如直接朝微臣購買就可。您需要多少,下個定單,微臣那邊就全力生產。」 「……」趙玉好好想了一會才明白:「你意思是你不會把製造方法交出來,而是想賣給朕?」不是她智商低,實在是歐陽提議太雷人。 第112章 軍備競賽 「陛下英明……如果陛下買了,那微臣又有錢繼續開始研究新的東西。以後等我大宋軍隊全部換裝完畢,遼金還騎在馬上衝鋒,您說,合算不合算?」 「放肆!做生意做到朕的頭上來了。」趙玉大怒喝道:「拿下!」兩名內衛立刻把歐陽摁住。 張玄明忙道:「陛下息怒,其實歐大人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 「哦?什麼道理?」 「陛下看,為什麼我們火藥不能防水,而歐大人製造的能防水?據微臣所知,在歐大人那,一個研究火藥的師傅,每月就有三十貫的薪酬,而我們這才三百文,整整一百倍。再說陛下,既然歐大人要賣,那我們買了也不吃虧。要是現在拿了歐大人,以後不是沒有新武器出來了嗎?漢武帝時,不是曾經為刀鋒鋒利曾派使節不遠萬里尋找月氏國尋找配方嗎?再說我們還可以……」張玄明擋了歐陽視線做個手勢。 趙玉點頭看歐陽道:「恩……歐陽,你這是要錢不要命啊?朕怎麼就沒出你有此等惡劣的品質?」 「回陛下。不是要錢不要命,這是一種運行模式。微臣答應工匠,銷售獲得的利潤的一成可分配到他頭上。那這些工匠就更加玩命的研究。如果沒有這樣的模式,就如同東京作坊一般,大家拿幾個死錢,反正按葫蘆畫瓢就是。再說您看天下百姓,手藝有傳兒不傳女,傳內不傳外的說法。華佗的麻沸散就這樣沒了,您看如果當年有這麼個運行模式,華佗專門去研究藥物,而我們專門生產,麻沸散還會沒嗎?所不定弄出阿斯匹林出來。」 「也可以!放開他。」趙玉問:「東京禁軍先行購買一批,你們需要多少?」 殿帥出首道:「火藥包最少一萬個,地雷東京無用。」 「好,一個四十文是嗎?朕現在給你一張定單。一萬個火藥包。來人!」趙玉吩咐:「給他四百貫!還有朕下手諭,允許你調配附近州縣火藥,按官價購買。」 「陛下。」歐陽大汗:「那是成本,賣怎麼也得一百文一個。」 「一百文……成!就一百文。一千貫!」 「謝陛下。」歐陽歡喜接過單子,軍工廠終於是見錢了。 「等等。」趙玉纖手在歐陽那一抽,拿走四百貫道:「這是稅收四成,歐大人,不會不知道商人要上稅的道理吧?」 「……」歐陽一愣,每個火藥包賺20文,運輸費用就去了10文。每個賺10文,一萬個……賺100貫?我靠!不夠開一個月研究工匠的工資的。 趙玉很滿意歐陽表情問:「還有什麼好東西?」 「沒了!」歐陽堅決回答。 趙玉輕輕一笑道:「歐大人,其實你這手段倒讓朕看出點意思。而今遼衰金強,這樣,朕准許你將這兩樣武器賣到遼國,但是稅一樣要抽……便宜你點,三成。你要是換回了戰馬,朕高價購買。只不過要賣出去的東西必須得到樞密院的批准。」 周圍大臣將領聽了一愣,皇上這是什麼意思。想了想後,張玄明先喊道:「陛下聖明。」接著在場人都醒悟過來各自呼喊不提。趙玉這一手可謂是一舉多得。首先當是稅收這塊,能賺不少。其次,變相資助遼國,讓其和金國戰爭打成膠著。這裡面最關鍵一點,就是歐陽出的這兩樣產品,利防守不利進攻。再次,讓他們放棄自己的強項,比如馬上箭,馬上砍殺之技巧。再再次,火藥使用對遼人和金人來說,只局限在鞭炮之上。即使三方一起發展火藥,大宋也是漁利。首先大宋的科技高,火藥製造必然比兩國純熟。其次大宋步兵為主,如果三國一起發展火藥,遊牧民族的騎兵優勢就蕩然無存。再有,大宋是火藥主產地,一旦有戰事,控制火藥出口,將抑制死其他兩國的發展。最後一點,各種火器能賣不能賣,還得樞密院說的算。 趙玉這手在現代叫冷戰之軍備競賽,誰耗的過誰,一目瞭然,遼金的生產力加一起也不是宋的零頭。趙玉不笨,她早想好,歐陽喜歡研究就研究他的,自己這邊可是掌握著無數的能工巧匠,遲早讓歐陽沒這飯吃。回頭就讓張玄明負責起來。 歐陽當然不知道趙玉的『惡毒』想法,在他看來,趙玉最多是模仿造造罷了。手工打造贗品不要太容易出,沒有知識產權的保護,唯一的出路就是發展新武器。 陽平軍工廠規模不大,但是卻分工細緻。有專門研究導火線的,有專門研究火藥配方的,有專門研究器械的。臨走時候歐陽下了課題,開花炮。要說中國民間那能人真多,比如煙花,先爆炸,而後衝上天空再爆炸,按歐陽看,這就是大炮的雛形。對於實心彈他興趣不大,那東西砸到砸不到完全憑運氣。至於開花炮,歐陽也有索引,什麼燃燒彈、紅磷彈、爆破彈都可以搞搞。 身為現代人,雖然沒養過豬,但也是吃過豬肉的。雖然不會製造,但是使用原理是知道的。比如子彈,就是撞針打擊在火藥上,爆炸後彈射出彈丸。歐陽自己製造了雛形,一個打火機大小的瓷包火藥圓柱體放進鐵管中,圓柱體內有引線拉出來,點燃後爆炸,將鐵管內彈珠發射出去。但問題出來了,由於不是專業人才,首先無法解決因為火線密封問題,爆炸後有三成威力從火線口竄出來,這樣一來危險,二來彈珠的初速度不夠,歐陽抓抓腦袋,想不出辦法,就扔給工匠們去解決。 最少自己是進步了,看最早火槍,從槍管塞火藥,還要搗結實,然後放子彈太麻煩。批量生產同一規格的壓縮好的火藥,能大大節約上膛時間。 無論怎麼搞,歐陽就幾個目的,第一是壓制遊民民族優勢,第二是賺錢。可沒想第一筆生意就虧的淅瀝嘩啦,30%的武器稅收可不是蓋的……話說回來,30%確實不算很高就是,娛樂場所都得20%多稅。但是要知道現在都是手工製造。 歐陽沒有懈怠,即使虧本。他深信錢途是光明的,亂世出武器,戰爭是推動武器商人發財的大好時機。金國、遼國、吐蕃、西夏、大理……都是未挖掘的金庫。 「陛下,您看能不能從東京造作局勻點工匠給微臣。微臣那邊熟練工著實不多。」 趙玉想了想道:「東京造作局不行,朕准你招募三千廂軍。還有,這次陽平縣尉展銘表現著實不錯,這樣吧!封展銘為武義郎,知陽平廂兵指揮之事,負責管理廂軍。」廂軍受制於侍衛馬罕司、侍衛步車司。相當與後勤兵,他的設置,一來是統治階級為避免階級矛盾,而招募被吞併了土地流民,二來是讓他們成為戰時的運輸隊,三來可充當修橋修路軍用作坊的勞力,處在邊境的廂軍還有自己的番號,也擔任一些作戰任務。四來,他們承擔了百姓本要承擔的勞役,對社會發展貢獻很大。只不過為了防止他們逃跑和區分,臉上都有刺青。唯一的好處就是,實在活不下去當了廂軍,最少還有飯吃。趙玉再問:「這樣總是可以了吧?不過好處給你了,你也得擔待起來。別喊的高,卻連一件武器都弄不出來。」 「謝陛下!」得,展銘現在是從七品實權官,自己身為他上司,竟然是正八品的小官。 趙玉又道:「工部尚書上表,說陽平城牆需要修葺,要二十萬貫錢。」 歐陽大喜:「陛下聖明!」 「不准!」趙玉道:「一個小縣的城牆就要二十萬貫,朕之天下有多少縣?每人朝朕要二十萬貫,朕去哪找那麼多錢?這事朕和幾位大臣商量了下,看在武舉之事確實破壞了部分城牆份上,免你陽平上交兩年稅賦,但必須把城牆給支起來。再發生流匪入境,無險可守,朕拿你問罪。」 「……」歐陽怒,老子去年總共才上繳八千貫錢,已經是壽州第一賦稅大戶,你一句話,一萬六就變成了二十萬,雖然你是皇帝,但不帶這麼不講道理的。小心歷史重演你一遍。想到這,歐陽心中還是有點慼慼,這次上京心懷忐忑,但沒想皇帝和什麼事情都沒生一樣,也沒愛上自己,也沒恨上自己。 …… 京城事了,歐陽回到了陽平,這一進衙門就發現氣氛不對。白蓮拉了歐陽到一邊小聲道:「大人,戶部派來的官員正在書房查帳。」 「奇怪嗎?」歐陽奇怪問,這查帳是常事。 「甘大人說,這次主查帳的是新任戶部侍郎,原登州掖縣縣令宗澤,此人非常難對付。」 「……」歐陽倒吸一口冷氣,這人可是個刺頭。在滿朝和諧之中,這傢伙可以算一個異類。這傢伙勤政愛民,地球人都知道的。但是此人當官有個特點,從知州當到知縣不說,而且還處處得罪人,而且得罪都是權貴、家族、上官、京官這樣的人物。這樣的人按照朝廷大臣們的想法,看在是進士出身份上,扔在旮旯裡爛掉就算了。歐陽真沒想到這傢伙五十來歲時候竟然去了戶部,而且第一件事就是負責查自己的帳。看來朝廷有人想給自己穿小鞋啊! 第113章 查帳 白蓮道:「甘大人說,此人不好色、不好錢、不好權、不好名……」 歐陽苦笑,這樣的人,自己也很敬佩,只不過摸到自己頭上,自己就不敬佩了。人嘛都是這樣,平時看反腐敗很過癮,一旦自己成了腐敗份子,忒討厭反腐的影視作品。雖然歐陽沒將陽平中飽私囊,但是畢竟有事實。 「展銘呢?」 「也在裡面。」 「咳!」歐陽喊道:「聖旨到,展銘接旨。」丫的,竟然太監也不派一個,讓自己順路當公公。 「大人?」展銘出來一愣,忙小聲道:「大人,且莫玩笑,裡面有人。」 「真的!」歐陽把聖旨扔給展銘自己抬腳朝書房走。 …… 「歐大人,老朽宗澤,久聞歐大人之名,今日一見,著實是少年英雄。」宗澤謙虛的先朝歐陽行禮。 「別、宗大人折殺下官。你可是六或五品正經朝廷差官。」歐陽客氣道:「陽平地險民惡,還勞宗大人下駕,真是委屈了大人。」 「為朝廷辦事,哪有委屈。再說陽平可不是什麼窮山惡水,老朽來時候微服,給了一乞丐一文錢,沒想乞丐反倒和老朽說:你打發乞丐呢?」 「哈哈!宗大人真會開玩笑。」歐陽示意:「宗大人請坐。甘信,去換點好的茶葉來。」 「回大人,這是最好的了。」 「胡說,一點味都聞不到。」 「……這叫碧螺春,香味確實比不上大碗茶。」甘信很委婉的表示對歐陽的鄙視。這大人,一到夏天最喜歡扔兩片茶葉泡一缸的涼茶,甚無品位。 碧螺春歐陽是知道的,是綠茶的一種。歐陽喜歡的是烏龍茶,其實兩者區別不大,就是一個發酵的過程不同。歐陽汗顏道:「見笑,見笑!」 宗澤呵呵一笑道:「身為父母官,品茶在次,倒是造福百姓為先。老朽看歐大人這陽平可是富庶,一個普通人家沒有個一兩件黃金飾品,反倒像了外鄉人。」 「宗大人見笑。」 「不見笑。不過……」宗澤拿過一本戶籍道:「老朽無意中發現,年節前後到現在,竟然新開了四百戶,共一千一百人,還讓陽平錢莊給予借貸維持生計。不知道歐大人可有將此事公文呈於戶部?」 「這個……正在造冊!」 宗澤點頭:「恩……還有,老朽微服之時,去了家紡織場,聽人說這紡織場一年上繳給縣裡的稅收就達到了三千貫之多,可是老朽翻來找去,最多只看見三百貫。不知道是不是下面百姓憑空議論?」 「怎麼回事?」歐陽問。 甘信馬上回答:「回大人,確實上繳三千一百貫,但入了民錢。」甘信拿出一本帳簿道:「其中一千貫用在了八鄉的道路修葺上,有各鄉戶長開具的細節名目。還有一千貫,用於資助學堂,主要是下十歲童的飯菜、住宿、衣行、治病等用途,明細帳和餘錢多寡,還要請國子監出具賬本。還有七百多貫用於民保。但凡年過六旬,無子者、殘疾者。若無惡名,每月補貼兩百文錢,這部分錢還包括孤寡老人的過逝後的安葬費用。」 「等等……」宗澤問:「這一人兩百文實打實貼出去?」 「回大人的話,除了部分性格倔強好強之外,符合條件的有六成人拿到此錢。大人可下民間查訪,大人定是想這麼一來會入不敷出,但有三成百姓,願意在死後將田產等物事交入民保,這大大減輕了縣裡的負擔。」 「滴水不露啊!」宗澤點頭一笑,拿出本賬本道:「不知這錢如何解釋。」 歐陽一看,原來是工資本,上面記載了公務員發放的薪水。歐陽呵呵一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這錢是歐某私人帖的。」 「哦?歐大人是怎麼來的這麼多錢?」這倒是新奇。 「大人有所不知,歐某在遼國有家大賭場,初開張就小賺40萬貫,而今月入萬貫。此事歐某有稟明過皇上。再加歐某又是陽平商業協會的股東,陽平錢莊,陽平海運頗有贏利,拿點小錢貼補下下屬,那是應該的。大人要是不信,可去東京陽平錢莊查詢,四十萬貫一次入帳,已經分兩次共提了十萬貫到陽平帳上,來源都是遼國發派過來的錢財。」 「大人真是生財有道。」宗澤頭疼,原本以為抓住了人家的痛腳,沒想到人家條條解釋得清楚,有據有理,實在無從反駁。但他不相信沒有貓膩,看來這事不是自己帶兩個人能查清楚的,並且還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工程。要查清楚,首先得知道歐陽有多少私錢,這還得去遼國拿賬本。而後再查問每家每戶上繳的稅款,最後再統計。這種事即使有大排場也難,人家現在是陽平王,只要稍微交代一聲,所有交稅的單位都一致口徑,自己根本沒辦法。而且這不僅是縣城,稅務的進出還有八鄉六十一村,如此龐大的工程,即使是宗澤也是心裡發毛。 歐陽道:「大人,其實大人就擔心下官會不會貪污。這樣吧!下官建議大人查兩樣。第一,下官的日常開銷是否奢靡。第二,下官的老家是如何景象。」 宗澤點頭,這兩點說得有道理,但他相信,歐陽敢這麼說,自己就知道查不到什麼。再說歐陽在陽平名聲確實好,即使被他整治過的人,也覺著他處事公正。就連那個被打了扳子外加賠錢的張德民也是對歐陽讚賞有加。如果不是歐陽讓陽平商業協會人出面,說服回工人開工,那些定單早就讓他破產到一文不值。再說陽平這地誰希望歐陽倒霉?好人不用說,即使是奸商也很欣賞歐陽重商的作風。不說別的,當說歐陽專門騰個房間放牌匾,就知道歐陽在陽平地面上的地位。 歐陽這邊早收到消息,戶部被蔡京指引來查帳,事先怎麼能不做功課。宗澤微服月餘,明查一天,愣是沒發現有任何違規之處。北宋就這點麻煩,即使皇帝知道歐陽幹的事,但是她知道,和大臣們查出來性質是不一樣的。北宋時期由於有不以言治罪的法則,政治風氣還是比較活躍的,大臣們的話皇帝不能無視。反看皇帝要施行政務,也得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這和明清兩代有著本質的區別。 歐陽還知道有個叫朱熹的南宋人奠基了所謂父為子綱等等的封建禮儀,而曲解了孔聖之道,導致中華道德思想進行了大逆轉。這種人可以說是歐陽倡導平等之人的眼中釘,只不過而今實在拿不準出生了沒有,這才沒有派人尋找。歐陽也不急,只要這名字敢露頭,自己立刻就讓人給做了,不管其是八歲還是八十歲,保證讓他全家死光光。 宗澤又繼續明察暗訪,不僅在縣城,而且還深入鄉間,甚至到了只有十幾戶人家的自然村。讓他驚訝的是,即使是非常偏僻的自然村,也有專門的衙門告示帖,上面有衙門各種規定,各種福利。詢問得知,這是歐陽專門的設立的郵快,每鄉兩個人,任務就是張貼告示和報紙,每十天一次。告示的保養由當地的頭面人物負責。 他還發現,歐陽這名頭在陽平比他想像的要響亮,調查瞭解,這種情況和其改善民生有著重大的關係。歐陽在社會資源分配中,考慮到了方方面面的需要。強調主題是兩條,勞動者報酬,有勞動能力不參加勞動者,可餓死街頭。無勞動能力者,有最低保障。在陽平,勞動者也分了四等,最低等是懶惰勞動者,只為明天飯菜忙碌的人,次等是苦力勞動者,再有是識字勞動者,最後是私企管理者。由於普及識字,苦力和識字即使同樣是耕種,也出現了區別。識字者可優先租借耕牛、工具。在農閒可到學堂接受產糧大戶老農的經驗指導。 在工場中,識字者和不識字者的工錢平均是三比一。宗澤還瞭解到,滿十歲童子未識百字,其父將優先供予勞役。由於進城務工人員增多,可耕種人均土地面積增加,多渠道的錢財來源,農村比起以往更為富庶。另外還有衙門鼓勵開荒造田的政策扶持,提高低糧價,抑制高糧價……宗澤將要重點查詢的破壞國以農為本這一條劃掉。不僅沒破壞,而且農業大有發展。 宗澤本次來,戶部已經給他勾繪出重點。所查一切除了一條外,其他都屬子虛烏有之說。而這條就是……讀書人少了。識字人多,不代表讀書人也多。一是商業、工業節奏的加快,二是陽平未有任何鼓勵舉子措施,三是國子監重點負責識字,四是印刷排版朝商業高利潤進化,五是枯澀難懂的文字在陽平的銷量遠小於一本通俗小說。 科舉是朝廷選拔官員之重,而歐陽身為狀元,本地學識廢弛。生員一體責罰,要說陽平對歐陽有意見的人,就是那些生員,還有幾名舉人。宗澤拜見了國子監左右一問就得知,歐陽動了手腳。成立了一個陽平書院,把一干古董全部扔了進去,而真正的國子監是連論語都解釋不清楚的人,而他們日常工作就是教導人識字,還有研究發揚雜科。但這些人的俸祿竟然是陽平書院人俸祿的十倍之多,其中有兩人因為授課出色,竟然達到十五倍之巨,甚至都超過了正四品官員的俸祿。 第114章 第一次金融風暴 宗澤是很公正的人,他把陽平見識的匯總非常詳細的報到了戶部,戶部在第二天朝會前就把這份上表遞程了內閣,而後內閣再遞到了皇帝那。 張邦昌道:「陛下,宗大人道,據他所查,有三成的生員放棄了續讀,而本地這兩年的生員資歷僅僅多了八人,這是大宋極為罕見之事。」 趙玉問:「國子監怎麼沒有上報?」 「回陛下,上面說的清楚。國子監有人報到了州里,州里也派人來詢問,但沒有下文。」 「朕就奇怪一件事,這歐陽不是鼓勵人識字嗎?怎麼反落個廢宋根基的罪名?」 蔡京在一邊道:「回陛下,歐大人是重字不重文。朝廷選仕是選文不選字。臣看歐大人出發點雖好,但有些急功冒進。」 「嗯!」趙玉點點頭問:「那你們的意思是?」 「不如換任知縣。壽州刺史一職恰有空缺。」 「從五品?不准,朕說過其三年不得陞遷,這麼快就反悔,天下人會如何議論。」 王黺道:「蔡相的意思是,這歐陽得挪個位置,大臣們都是科舉出身,現在都在議論著呢。歐大人報紙辦的好,不如就調回京城,陛下也可以當天就看見最新消息。」 「嗯,讓朕考慮考慮,你們上個表章!」 …… 這消息被李逸風挖出,第一時間送到了陽平。一干人等聽說這消息皆是大驚。蘇老爺倒是見識的廣,一句話點破了其中奧秘:「陽平現在是香饃饃。」而今誰都知道陽平這知縣將是最肥的缺。 李逸風道:「京城謠言說,三年知州,比不得陽平一書吏。」 「人家眼紅了,嫉妒了。」甘信一邊冷笑道:「我每月拿一百貫,他們看不下去,自己想來拿了。」 蘇老爺點頭:「主要是大人風頭太盛,而今這一路誰不知道大人的名號。辦報紙、起武舉、收宋江。還有陽平商業協會,陽平軍廠。最糟糕是,大人朝中無人。而皇帝那邊,當然是希望大人上京專心辦報,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歐陽呵呵一笑:「這意思是,我呆在這陽平,讓朝廷上下都不舒服了?只要我換個位置,大家都開心了?」 「是這個意思。要不也不會讓宗澤這樣名聲甚好的官員來查陽平。」蘇老爺道:「得想個對策,否則陽平再無出頭之日。」 甘信道:「不如直接去見皇上,告訴她,大人你不想走。」 「皇上問:你為什麼不想走呢?是因為陽平富庶,還是因為陽平沒了你不行?或者是你以為天下就你最能?」 「……」甘信苦惱,還真沒能站的住腳的不走理由。現在痛腳被人抓在手上,皇帝出於保護歐陽目的出發,也會想將其調換下崗位。再說,真賴不走,大臣們可是要參上了。 一直沒說話的蘇千開口道:「按我看,只能來個釜底抽薪。」 「說說!」 「直接上表辭呈。」蘇千示意讓自己說完:「第一,皇上答應了歐大人的辭呈。歐大人就可以專心發展陽平商業協會。這自私地說,大人不要介意。第二,皇上答應了歐大人的辭呈,派人來上任。我們完全可以同心架空了他,大人當人隱身知縣。這不同劉四女,我相信全陽平都會支持大人。陽平好就好在已經無需外界供給。錢,我們有。人,我們也有。第三,皇上答應了歐大人辭呈,我們就來個十萬百姓上京。」 蘇老爺搖頭:「第一點可以,但第二、三點不可行。即使歐大人留了下來,恐怕遭到朝廷的嫉恨。」 歐陽笑道:「其實第一點也不成,有句俗話說的好,一個陽平人是一條龍,一群陽平人是一群蟲,兩個再能幹的人,總有各自做事風格。可以撤了蘇千我上,但是絕對不能有兩個主管理者。」 蘇千佩服道:「大人倒還笑的出來。」 「難道哭?」歐陽道:「放心,即使到了嶺南,我們也還有合作的機會。就當我是去開拓南方市場好了。」 其他人也不好再說什麼,左右也說不出個名堂出來,大家只能告辭靜觀其變。沒想到,此事第二天就傳了出去,立刻成為陽平地面第一大事。歐陽很明白,其實很多人並不是關心自己的前途如何,而是關心下任知縣是誰,是怎樣一個作風。但百姓也明白,沒了歐陽,以往好處和壞處都會打打折扣。 而歐陽則關心是遺留在陽平的兩項產業。第一是報社,報社不在於不動資產,而在於剛能獨當一面的記者們。這方面問題不算大,記者們都表示願意和皇家報一起存亡。其次就是軍工廠,趙玉第一筆訂單錢已經收了,廠規模雖小,但也日出八百枚火藥包,交付定貨也就這麼幾天的事。現在問題一是工廠是否還能繼續經營,二是工廠搬遷的規模有多大。 展銘招募廂軍一事,也因為這半路出的程咬金而耽擱,而對外軍事貿易也因為這突變而暫停了商議。展銘本人對歐陽感激不是言語所能表達,兩年多時間將自己從一個捕快提到了縣尉,而後又升到了六品官。他不善表達,只是說歐陽去哪他就去哪,任官幾品他無所謂。反正他本不是本地人,而且惠蘭也得和歐陽一起搬遷。 不管怎麼說,此消息帶給陽平是一片死氣沉沉,由於對未知的恐懼和擔憂,導致場主無心管理,工人無心開工,學堂無心教授。即使是農民也在談論是否囤積糧食。歐陽在時候,囤積一點意義都沒有,因為無論年景如何,衙門會根據市價的變化來穩定。豐年收糧,貧年賣糧。所以百姓囤積只有損失而沒有收益。 再看朝中上下,現在都看著陽平這塊。這事要說也叫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而陽平的表現直接開始影響到了東京。首先酒類、紡織類產品,由於陽平場主推脫定單,價格上揚。珍稀藥材,貂皮等奢侈品由於陽平商業協會暫停對金貿易,價格攀升。預計豬、雞、羊等生畜由於陽平養殖場的停止供給,將來會有大的變化。 由於惡性循環,零散儲戶出現恐慌性提現,雖然蘇千調集大量資金到陽平壓制此事,但畢竟泡沫嚴重,各地儲戶都有提現的跡象,再加周邊經濟一體。陽平錢莊緊急知會戶部,錢莊隨時都可以因為兌現不出現金而倒閉,需要朝廷緊急借貸資金。作為幾乎是北面地界壟斷錢莊,他的可能倒閉,戶部在派人調查後深感恐懼。立刻上表請皇上准許民間借貸,趙玉看了以後決定親自傳喚了蘇千。 …… 「要借貸三百萬貫?」趙玉倒吸口冷氣問:「這算是什麼道理?」 蘇千明白趙玉的疑惑回答:「回陛下,借者隨時可提儲金,多付點手續費而已。但是貸者期限未到,錢莊無現幣。這三百萬貫只是第一期,而後還望朝廷能在兩月之內借貸陽平錢莊五百萬貫。如此錢莊才能渡過危機。」 趙玉聽了蘇千這話感覺甚是可笑:「你自己做不好生意,憑什麼要求朝廷幫你的忙?」 「蘇千為陽平錢莊負責人,定然賠上全部身家外加性命,但陽平錢莊危難消息一出,各地儲戶定然開始瘋狂套現,以陽平目前資金儲備,總有千萬之儲蓄血本無歸。」 「有這麼嚴重?」 戶部侍中回道:「確實如此,現在消息還未傳開,只是壽州東京等地,錢莊銀錢倒還能勉強兌現,一旦消息蔓延北部真定府,人人要求套現,錢莊無錢供給,定然引發騷亂。」 趙玉鎖了眉頭:「這事怎麼開始的?」 「……」戶部加蘇千皆面面相覷,而後齊齊看皇帝。 「……」趙玉驚訝問:「為何如此看朕?」 蘇千硬了皮頭說:「就因為陛下想調任歐陽歐大人。」 「笑話!一個知縣的調任,還能導致全國慌亂。」趙玉有點猙獰道:「歐陽不想走可以說,沒必要來要挾朕。」 戶部尚書忙道:「非是歐大人之錯,歐大人已經使用各種手段安撫百姓。但……微臣這麼說吧!陽平乃是富縣,其存儲資金之高,雖然不能比及東京,但也相差無幾。一聽說歐大人可能調任,場主們生怕後來知縣盤剝,紛紛停產賣出場子,此為一。場子停工,導致大量湧進陽平的勞力無錢謀生,提取存儲現款。而場主的原料、販賣都是由陽平錢莊異地完成。他們的停產,導致原料供給販賣方提現。而如此大規模的提現,百姓得知後也加劇恐懼,外加歐大人即將離任,百姓們為安心,普遍認識還是將錢銀放在家中合適。如此惡性循環,導致陽平錢莊的總店在四天之內,有九成儲戶提現。陽平錢莊無力供給,從壽州、東京附近等地調集銀錢。消息一出,謠言四起,從而導致了如今大動盪。陛下就看東京,提現之人從街頭排到街尾,足足五里之長。」 「……」趙玉不說話。 「還由於歐大人的即將離任,場主停產賣廠,陽平新城建設已經癱瘓,外地投資客欲哭無淚。總的一句話,陽平現在都在處理手頭的東西,他們認為只有換成了現錢才安心。還有因為這思想,一些奸商還囤積物資。陛下看,原本有三家養雞場供應東京城內,而今兩家停工,一家半開工。由於其他州縣雞還是零散養殖,成本甚高,所以現在東京雞價番了一倍。還有瓦場,早先因為瓦場的大量供給,擠破或者吞併了東京附近的瓦窯,而今場主抽現金而出,拍賣場地,瓦之貴,比同綢緞。」 「由於場主們自私自利,陽平停工後,大量無業百姓湧向四方……」 第115章 煩惱之事 「夠了!」趙玉喝止幾人再說。她真不知道,市場壟斷能造成這麼大的危害。原本還覺不錯,由於陽平商業、工業的發展,讓東京物價受益匪淺。沒想後果卻是如此嚴重。她不知道,歐陽是知道的,比如現代中石油石化破產,導致原油價格上升,又會導致汽車行業低迷,又導致零部件廠家的倒閉,導致無業工人增加,平均勞動報酬的降低……這就是破產企業,要是如陽平錢莊這樣的國有銀行破產,最少在現代是不敢想的事,那將是金融大地震,經濟水平倒退十年以上。趙玉陰著臉問:「誰和你們說歐陽要調任的?」 「……」一干人都沒說話,扯淡嘛!地球人都知道誰要去陽平上任,人家皇家報都披露了,而且還是採訪的吏部尚書,你現在倒反問這白癡問題。 「傳出話去,歐陽最少還得在陽平再任十年知縣,喜歡當,讓他一輩子當知縣得了。」 「陛下英明!」 趙玉讓大家滾蛋後,肚子裡憋了一股氣,著實堵的慌。她原本就認為調任歐陽這個小知縣,根本就沒什麼事。但沒想到市場反應如此激烈。她卻不知道,歐陽現在如同是商業的風向標。除了剛才說的,商人們還擔心是朝廷開始重拳抑商。 九公公一邊遞上茶。趙玉就問:「你說這歐陽是不是太離譜,他想留就留,朕還動不了他?」 「回陛下的話,此事和歐大人確實沒有關係。據咱家所知,歐陽還有陽平錢莊部分的股份,錢莊倒閉,他絕對沒有什麼好處,還可能賠到傾家蕩產。主要是……百姓們猜疑。」 「猜疑什麼?」 「您想,陽平這縣被歐大人治理沒得說。而今,歐大人任期未到,又無過錯,陛下又說三年不予陞遷。沒幾天突然要歐大人調任,百姓們自然各有各的想法。最主要就是說,陛下要抑商了。」 「胡說,朕怎麼就抑商了。民富則國富。難道換個知縣,能抑制陽平的發展,甚至說會破壞陽平?」 「……按咱家說看,還真的會。」九公公一邊道:「陛下看現在官員,有勤政愛民的,有廉潔奉公的,有貪污橫行的,有搜刮民膏的。但卻沒有銳意進取,開拓創新的。陛下看歐大人敢做能做。民窯合併一起,技術互通,質量比得上官窯,價錢卻是官窯的四成。再看養雞的,歐大人把他們叫在一起,從諸雞中選種,再選經驗豐富者管理。集合一起劃出區域養殖,長的快不說,人力物力大大節約。陛下再看對金通商,陽平錢莊,全民識字,還有皇家報等等這都是歐大人的手筆。陛下您說,除了歐大人,誰還能幹出這些事?」 「唉……朕一直聽說歐陽是實幹之才,還真不知道他實幹了什麼。就以為他小打小鬧,了不起就是勤政愛民,但沒想到這傢伙幹的事著實不少。」趙玉想想問:「朕不懂,蔡相他們難道也不懂嗎?」 「陛下,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歐大人朝中無人,平時又從不結交大臣,逢年過節也少送禮。來了京城幾次,卻從沒拜訪過即使是吏部等等人員。他要是沒出息,看在是您的親信和其狀元頭銜,誰都不會去計較。但是由於其重武舉之舉輕視科舉,惹得大臣們不滿也在情理之中。還一點……」 趙玉道:「別吞吞吐吐的。」 「還一點,李漢、張玄明、歐陽。這三人誰都知道是陛下您的親信。卡了這麼久,被陛下推張玄明到了樞密院。歐大人政績斐然,如不打壓,哪天恐怕就替了蔡相。這麼說吧!您現在任命歐大人當宰相,官員可能會多有不服,但東京這地面,百姓支持歐大人絕對比蔡相要多,畢竟歐大人幹的事都條條綱綱擺在那,蔡相幹了什麼?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吧?」 「……」 九公公再道:「其實就一點,陛下您沒將歐大人當自己人看。歐大人在幫陛下忙時候,自己好處也從不拉下,外加很多見解上的矛盾,所以陛下您就覺歐陽實在算不得親信。」 「人老成精,這話倒真沒錯。」趙玉看九公公道:「只不過,這些話為什麼現在才和朕說?」 「回陛下,早先說,陛下也聽不進去。」 「行了。你讓大內和禮部下個公文給歐陽,就說下月,朕親自去陽平看看。」 …… 陽平縣衙,歐陽正在整理行李,根據李逸風的消息,再有一兩天就會有新知縣出發來陽平,自己交接之後,得回東京吏部報道。由於陽平錢莊的麻煩,所有貪污銀錢轉移也是比較困難的。歐陽自己倒不缺錢,但難保什麼時候心血一來潮弄點玩意還要花到錢。風聞已經有人準備立德政碑,蘇老爺等人也湊了些東西讓歐陽帶上,算是代表陽平百姓的一片心意。所謂百姓恨貪官最少在陽平不是真理。 展銘正在負責軍工廠人員善後,工人們就地解散,老師傅則是就地待命,工錢照給,這些都是財富,將來實在沒地安排,就推薦給朝廷也算是功德無量。還有剩餘火藥,還得專人押向州里。 皇家報轉移就簡單多了,印刷廠可以打包,記者可以轉移。從風頭看,歐陽即使沒處去,這報紙還是得辦著。 「少爺,酒席準備好了。」歐平進來道:「客人們都到齊了。」 「嗯!」歐陽放下東西出門,到了王家酒樓,裡面的人紛紛站起行禮。人不多,也就二十來人。 歐陽回禮後,倒一杯酒舉起道:「全縣歐某最對不起就是大家了。新城開發胎死腹中。雖歐某定然會全力勸說新知縣繼續開發新城。不過……讓大家投錢賣地,我歐某對不住大家,先乾為敬。」 「大人言重了。」一名場主道:「我們所投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再說,即使沒有道路連接,難道就幹不了事了?大人無須惦記許多,卻讓我們愧疚難當,大家干吧!」 「干!」一干人都沒有去責怪歐陽,誰都知道歐陽也是無奈。況且歐陽投資在軍工廠的損失他們也都知道,天有不測風雲,這事攤上了誰也沒辦法。 一名場主問:「大人,什麼時候走,我等也送送大人。」 「估計就這一兩天。也得等新到的知縣到任才行。」歐陽拱手道:「這知縣人也不壞,清廉之名甚佳,大家倒不用顧慮許多。」 一場主笑道:「大人,說句實話,咱陽平這地面不怕貪官,就怕庸官。清廉之官只不過是潔身自好,而有為之官才是陽平之所需。」 「各位過獎了。」歐陽謙虛回應。 「報!」白蓮進入客棧道:「大內公文還有一道皇上口諭。」 「什麼事?別和我說你和甘信沒偷看。」 白蓮不好意思笑下後正色道:「皇上口諭,責令陽平知縣歐陽,立刻澄清調任謠言,解決陽平錢莊事宜。如處置不當,定當重責。還有口諭說讓你一輩子都當知縣,沒出息的東西。」 「好!好!」一干場主聽了這消息大喜,這歐陽不走,陽平所有事都要回到原先軌道去了,而今最重要是把那些遣散的工人都找回來。這時代可沒移動電話,找人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蘇千這小子確實有點能耐,歐陽不知道是,蘇千不是因為有能耐才整這出,就是因為沒能耐,錢莊形勢嚴峻,無奈鋌而走險才整這出。反正無論多爛,只要歐陽還在任,這爛攤子歐陽就要幫著收拾。歐陽拱手道:「大家都吃著喝著,本縣去處理公務。」 「大人慢走。」一干場主怎麼坐的住,一看歐陽離開就各自散去。 …… 第二天夜裡,歐陽一圈子的人坐在一起愁眉苦臉。錢莊事小,昨天就立刻發了皇家報,除了把留任消息公佈外,還說明,任何人在陽平錢莊五天之內存儲的用戶,可以歸還先前取錢額外加收的費用。此優惠政策只針對陽平縣。蘇千第二天回到陽平,不太明白歐陽為什麼只針對陽平。歐陽向他解釋,這叫姿態,比如賣菜刀,每一家都是賣10文,惟獨有一家是賣15文,貨品雖然一樣,但是15文店的生意未必就比10文的差。如歐陽所想,報紙一出後,陽平錢莊開始排起隊伍存錢,誰不心疼提前取錢的損失,這能補回來,誰不干呢?歐陽對蘇千交代,可以適當開設一些貴賓客戶,享受免費存儲,低息貸款刺激錢莊復甦。 金融穩定,商業自然也穩定,雖然現在物價一時半會下不來,但那也是遲早的事。陽平發達的工業,和即將投入使用的新城工業區,對周邊的物價影響可是不小。歐陽兼併小作坊,大規模合作生產銷售的模式,已經有東南客商前來學習。 至於大家苦惱的是什麼,是那份公文。這是禮部和大內一起發的公文,說下個月下旬,皇帝將來陽平縣巡查。沒寫來多久和來的具體日期,寫的多是要求的內容。第一:皇帝的行宮要多寬敞,必須有……等等設施。第二:皇帝飲食標準,從水到食材要怎麼怎麼樣。第三:跟隨皇帝前來的禁軍、內衛、內侍、大臣、大臣侍侯、轎夫等等一千多號人怎麼怎麼的安排。第四:路面鋪黃土十里。第五……總共一十三條要求,甘信每念一條,所有人就吸一口冷氣。 第116章 化悲憤為商機 歐陽抓掉兩把頭髮後痛苦道:「行宮勉強可以解決,把衙門大門移個地方,公堂改造一下,連同我住所,讓人把游泳池填了,後門拿兩塊木板一隔拉到巷子圈地,公堂外再圈點,對付能湊上兩畝大小,而後再朝右邊打穿馬廄,應該可以湊到三畝。把馬送到郊區我那印刷廠先養著。」歐陽道:「還有飲食標準,這水要到四十里外去提,二十里外是懸崖,難度太大,讓大家拐彎饒遠路去五里外的清河拉就可以,但必須繞四十里,否則出問題不好交代。食材挑剔歸挑剔,但陽平貨足,還整的起,泔水還可以賣給養豬場創收,收點成本也好。還有黃土什麼都不是問題。現在問題是本城就六家客棧,加城外正在建設的兩家,實打實就八家,客房數量就兩百來間,而且沒有一間符合大臣們標準。」 「數量不難。」甘信道:「那暫時租借民房。但是這要求的大小……」 「不管了,多大的人,一個客房也塞不進去。甘信你上表說一聲就是。再墨跡讓他們不要來。」歐陽不爽道:「來一趟整到雞飛狗跳。」 歐平一邊插嘴道:「少爺,他們這一來一去,即使他們報銷了一些,但我們可要貼非常非常多錢進去。」 「要不找個人冒充金國使者,拉住皇帝讓她別來?」歐陽天馬行空。 展銘不理會他扯淡道:「我這邊可以去州里借三千把人維持外圍治安外加運輸,但是這也是一大筆開銷。總不能讓人不吃飯。一個人每日就算30文伙食費,三千個人一天就是九十貫。萬一呆十天,光伙食費就要九百貫,還有住宿費用,一點補助還是要的,免得州里說我們不夠意思,這塊怎麼也得就得兩千貫。」 甘信道:「黃土現在一方是八十文,再加僱傭工人鋪灑,這一塊預算最少三千貫。有部分食材要從東京運輸,以十天量計算,大概需要三百貫運輸費,運水需要一百貫。衙門移動址需要一筆錢,修葺行宮還需要一筆錢。拓寬街道,必須拆除部分建築,賠償也需要些錢。還有製作工藝品送給大臣、大內。各大臣還得僱傭嚮導……」 歐平道:「如果皇帝心血來朝,要下鄉去看看,這一動又是需要一大筆錢。到了鄉里的接待費用,僱傭長者陪她傻了的嘮嗑費用,僱傭勞動力夾道歡迎費用,補助停止生產損失的費用……」 「停!」歐陽頭疼問:「大概需要多少?」 甘信翻白眼掐手指,好大一會後才說:「最少也得準備一萬貫,這還是皇帝不下鄉,只呆十天。如果要下鄉,最少再加三千貫,她要是每鄉都走一遍,衙門基本就得破產。另外按十天來算,本縣的生產能力將大大受到侵害,還有新城牆總得修個樣子吧?她到後倒是七月農閒,可是我們準備卻是在六月農忙……」 「一句話,最好她不要來。」歐陽道:「她一來,陽平雞毛鴨血。」 「那是,就說他們是二十日到,那二十日那天就要封東街一天,所有到新城的貨物要轉南門出去。而新城出的貨物也要轉南門。本來我們陽平交通就很緊張,突然沒事多了這麼多轎子,嚴重擾亂了當地的秩序。還有他們在陽平時候,路就是他們霸了。大人也知道,我們是牛車馬車接連不斷,非堵死不可。」 歐陽摸下巴:「賠本的生意,咱是不做的。現在皇帝自己送上門來,我們不做點文章就白虧了我們這些人。貼多少錢,我們都得賺回來。」 「怎麼賺?」 「後天見報!」 …… 皇家報陽平專刊。九公公解釋道:「就是專門為陽平加發的刊物。上面說,歐大人將在七月下旬舉辦男女皆可參加的陽平錢莊全民運動會。項目有:射擊、舉重、游泳、划船、賽跑、蹴鞠、打架、跳遠、跳高、登山……民強則國強,健身少病,本著如此精神舉辦本次運動會,本運動會由陽平錢莊冠名舉辦,陽平酒業為唯一指定運動會酒精飲品,陽平民窯為唯一指定使用瓷器,陽平養雞場為唯一指定用雞類食品,東南茶葉商業協會為本運動會唯一指定茶類商家……」 趙玉吐口氣問:「這小子又要搞什麼?」自己這思想實在是跟不上歐陽大腦的運作。 「不知道,不過這報紙有每個項目的規則。比如射擊,分馬射和步射,百米之外中靶多寡為勝。第一名純金金牌一塊外加五百貫獎金,第二名純銀銀牌一塊外加兩百貫獎金,能完成比賽者各有十貫獎金。參賽選手由各州縣挑選,每縣推舉的選手每個項目不得多於兩名。最後還是團體獎,金牌最多的縣……五千貫獎勵,真有錢。第二名縣獎勵兩千。接著是一千,八百。所有參加報名的縣並且有選手完成其中一半比賽,最少可以拿一百貫。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 「還有皇帝和文武重臣將親臨現場。」九公公心中讚道,這句話真毒,此話一出,附近各縣要不要派人參加就得掂量掂量。九公公小心問:「陛下,您看?」 「挺有意思的,我們也參加,從內衛中選。」 九公公繼續念:「同時舉辦陽平第一屆經貿洽談會……」 …… 歐平邊簽字邊道:「本人代表是杭州新城參加游泳比賽項目。」 甘信給牌道:「編號杭州新城游泳018!」 展銘:「上谷,參加打架項目。」 甘信:「編號壽州上谷打架030。」 展銘一驚:「打架的人報名這麼多?」 「參賽選手不得亂打聽其他選手消息,否則取消比賽資格。」甘信嘶牙,這兩個傢伙竟然敢不代表陽平。小心自己報名那毛筆戳死這兩人。 歐陽在一邊呵呵一笑。甘信看著排隊的長龍道:「大人,本地報名率超過四成。散人不少,除了附近州縣,西軍東軍,東京禁軍、大內也派人來參加。北上到太原府、真定府都快馬派人來說留位置,他們正在組織人員。西到興元府一線,人昨天到了。揚州來了六個縣。現在造冊選手近百來人。東南杭州最遠,五縣全來,其中新城人員出滿,很給大人面子。西南那邊只到永州,人來的也少,只有兩縣十幾人。已經騰了不少民房供給客商,外加訂購的帳篷供給運動員。住是擠了點,不過還行。」 「不錯,不錯。」 甘信道:「大人,這參加的人住宿、吃飯免費,我們不是賠了更多嗎?」 「首先皇帝就不會下鄉了,並且能簡則簡,這是一筆。其次,住宿緊張,房價提高五倍,東京那可不少人來看熱鬧,這是一筆。比賽期間不是有商業洽談會嗎?可以引導商家和外地聯盟,去外地辦場子,這是一筆。宣揚陽平,提升陽平品牌效應,這是一筆。為全民注重健身,這是一筆。陽平錢莊聯繫東南、西南、西面的合作商,這又是一筆。第一次辦,肯定得虧錢,但要是來年,或者兩年辦一次,那就可以賺錢了。這次贊助商掏的不多,但下一次就難說了,這又是一筆。皇家報在各區域打響,為下一步東西南北擴充打好基礎,這又是一筆。還有等等,所有明面上我們確實是虧了,但是隱性資產增長了不少。」 「不太理解。」甘信搖頭。 歐陽拿起兩個杯子道:「其中一個是陽平窯,賣20文。另外一個巴州窯,賣10文。你會買哪樣?很多人就知道,陽平,好地方啊!那地方東西便宜,質量又好。巴州?在哪?沒聽說過。所以有兩個錢的人都會買陽平窯的杯子,這就叫品牌效應。還有做生意,陽平人有實力講誠信,這也是品牌效應。如果我們只是內產內需,就沒必要了。但是我們想著擴大經營,就得有名頭。」 甘信點頭道:「大人意思是,衙門就是給他們一個好的品牌,好的環境。生意成不成就看他們自己。」 「嗯,再過些日子,還會開大學。開商業管理課程,主要就是解決這些商戶開設分店、分場時候所需要的人才。畢竟是異地經營,需要系統的培訓。將落後的家族管理慢慢的剔除,進行有規模、有程序的商業活動。」歐陽說的就是他的初衷。他如果是愛錢,早有花不完的錢財。他的思想就是,作為一個人,可以有缺點,但總是得發點光,散點熱。雖然前途艱難,但能做多少就算多少。 他認為,發展工、農、商是重點。其中階級矛盾自然也多,但是如果能引導的好,也是能互利互惠的。由於工商的發展,人均耕地面積提高,糧食價格上漲。這對各方面都是有一定的好處。即使是地主階級也有很多選擇,可以把田地賣給官府,投資商業。可以分包,保證收成。可以僱人耕種,畢竟糧價只會高不會低。而歐陽的識字政策,恰巧也滿足了地主們的雇工來源,一些難民甚至比原先的長工更勤勞,更廉價。現在普遍的契約就是,在XX家當長工兩年,XX家負責其兩年內學習千字。這是福利措施,因為外地民眾非特許是沒有資格上陽平學堂的。 …… 距離第一界陽平全民運動會、商務交流會、萬物博覽會開幕式只有三天時間。運動員們統一被安排在城外,陽平第一時間就去邊關採購了百來套帳篷,由西軍運動員一起押運回來。主體育場設置在南門,那邊原本是良田,衙門出面買了,純露天性質,平整一下就可以使用。商務交流會設置在了陽平商業協會。至於博覽會則就是一些虛名,只有陽平人參展。時間倉促,即使陽平再有財力,也無法在古代不發達的交通情況之下,將所需配備齊全。 而另外一方面京城趙玉沒有跟隨鑾駕,而是和十幾名內衛,還有小青微服乘轎到達陽平。一到東門就被一名衙役攔截了下來。衙役問:「幾位是參賽、參商還是參觀?」 內衛問道:「這有什麼說法?」 「參賽的東門進,參商和參觀的西門進。」 「我們參賽,這是憑證。」 衙役接過來一看心中一驚,竟然是大內開出來的憑證。這要參加比賽,必須有官府開出來的憑證,上面寫運動員幾人是誰,還有隨隊的有誰。衙役雙手遞回憑證。 「我們走!」 「慢!」衙役道:「對不起各位大人,上面有令,陽平內不許乘轎。不遠處有驛站,你們可以把轎子存放在驛站處。」 「大膽!」內衛怒道:「這可是兩位郡主。」 「這要放轎子進去才叫大膽。」衙役脾氣很好解釋道:「陽平縣小,人員擁擠。衙門已經責令,即使婚嫁,也不許在這幾天內乘坐花轎。」 「算了,落轎!」趙玉說了一聲,轎子放下,趙玉走出來道:「把轎子送到驛站去。」 「是!」 衙役一邊熱心道:「各位郡主、大人可以直接去南門運動員接待處報道,他們會引領你們去住的地方。地小人多,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大家擔待。」 三名內衛開路,趙玉和小青中間而行。一進東門就知道衙役不是扯淡,整個東街交通擁擠。五米寬的道路本很通暢,但幾步就有一兩米寬的檯子搭建。 「陽平七彩琉璃瓦,磚頭的價格,皇家的質量。」 「瞧一瞧,陽平服飾鄭重展現今年的流行服飾。」瓦台的前面,左右兩邊各有一米寬的長檯。左台為男,右台為女,十幾名俊秀的青年男女各自穿個不一樣的服裝在台上站立。 小青指一套白領短裙裝喜道:「姐姐你看那件衣服。」 趙玉點頭:「還不錯,過去看看。」 「哎呀!這兩位娘子有眼光,這套衣服名曰夏涼。」一名夥計接待過來介紹道:「這套衣服乃是本縣歐大人親自設計春韻、夏涼、秋思、冬馨中的一款。作料我就不多說了,當說這款式,甘信大人說了,乃是取『半抱琵琶半遮面』的詩句,看上去莊重,但又保留女性的誘惑力。再搭配一條專門的肉色緊身褲,絕對極品。」 「他倒有這閒功夫。」趙玉輕輕一笑道:「幫我各拿一款。」 「各一款?」夥計一愣忙道:「娘子,這春韻和秋思已經訂到了十天後,就是夏涼你需要,也得五天後才有貨取。」 這時候一女子走過來道:「小柴,幫我做兩套大紅夏涼,回頭送貨過來給你錢。」 「先生好。」小柴忙哈腰:「是您大婚用的吧?不敢要錢,明天我就給您送過去。」 趙玉見那女子走後不滿問:「不是要五天嗎?」 夥計解釋:「您不知道,她是皇家報的總編,不僅是我,也是我們掌櫃的先生。原本是五月就大婚,但縣中事情多多,什麼宋江剛完籌備上,皇帝又要調任大人。好容易平息下來了,歐大人這邊又搞運動會。所以請您見涼,總得給人家先補上活才成。」 小青在趙玉耳邊道:「姐姐算了,了不起讓歐陽給我們專門設計幾套。大家都穿,豈不是不好看?」 「也對!那算了夥計,我們再看看。」 「好咧,對不住,您慢走。」 「陽平金器旗艦店,足金的份量,前衛的款式……」 小青問道:「那誰,什麼叫旗艦店?」 「回娘子的話。」一女夥計道:「歐大人說所謂旗艦店就是龍頭。我們金店在壽州和東京都有分店,他們就只能叫陽平金器東京分店了。」 小青問:「這是什麼?」 「這叫頭環,是我們歐大人設計的,我給你戴上試試。」女夥計拿起純銀打造的頭環給小青戴上,然後拿了銅鏡給小青一看。 小青看鏡中人喜道:「老闆來一個。」 「好咧!娘子再看看,還有純金手鏈,細而不俗。」 「姐姐,你也來看看。」小青招呼。 進入金店轉了半個時辰,一名內衛才提了一小包出來,身後女夥計很客氣道:「慢走,明天再來啊!」 「三彩胭脂,紫色高貴淡雅。紅色怡彩照人。橘紅可愛純真。」 趙玉湊近問:「這東西是不是又是歐大人設計的?」 「也有點關係。歐大人說,別老是紅紅紅的,能不能有點創意。滿大街女人的嘴唇都是紅的,猴屁股也是紅的,紅燒肉也是紅的。於是我們掌櫃苦思冥想終於是弄出了其他好看的顏色。這紫色前個月已經在壽州銷售,而這橘紅可是新品。兩位要不要試下?」 「好,試試。」 …… 「貂皮批肩……」 夥計還沒吆喝,小青腦袋就伸過來問:「這貂皮是不是你們歐大人弄出來的?」 夥計如同看白癡一樣看小青許久後才回答:「貂皮是貂他媽弄出來的。」 「哈哈!」趙玉捂嘴忍不住笑起來。 「討厭了。」小青臉刷的通紅。 趙玉邊笑邊道:「要了,兩件!」 …… 而後還有女式小皮靴,各式洗髮水,皮膚保養品等等。只一個東街所購買的東西,就得兩名內衛來提。最後一名內衛實在忍不住提醒道:「官家,我們是來查訪的。」 「……」趙玉一愣,對哦!竟然把自己來陽平的目的給忘了。自己可不是來購物的,而是來查訪歐陽的所作所為。趙玉看下日頭,已近中午吩咐道:「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 一內衛回答:「剛卑職一路走來,發現但凡是酒樓飯莊基本都滿了,不如找家民居。給些銀錢,又可住宿又可吃飯。」 「你安排吧!」 「是!」 第117章 拒捕 接待趙玉的是一名中年婦女。據她說,她的男人是民窯的小工頭,兩個兒子,一個被派到了上谷縣陽平錢莊當監督,另外一個現在去了唐州當記者。這幾天都沒人在,所以家裡也寬敞。內衛為了低調,送上了十貫錢當茶資。中年婦女也不扭捏,收了下來。只不過趙玉卻被自己問的第一個問題弄紅了臉。她的問題是:「不知大嫂收入如何。」 中年婦女一回答,趙玉險些給內衛一巴掌。這一家子一個月收入竟然快兩百貫錢。這十貫茶資給的太丟人了。中年婦女明白,笑著解釋:「你們是第一次來陽平吧?在陽平,這一個普通的工人工錢是兩貫,技術工是二十貫。管理工就高了,你看我外子和大兒子,每人都有近五十貫。」 趙玉倒是新奇:「那你家收入是陽平一等一的吧?」 「才不是呢,你就看我外子的掌櫃。當說燒的瓦,從低檔到高檔都有,批量生產成本低,把縣外民窯都擠垮了,現在壽州五縣還有東京,除了東京小部分市場外,其他用的全是陽平民窯的瓦。質量好,冰雹都砸不壞。再加現在擴建新城,需要的磚瓦多,窯子忙乎著呢。你看,都快開運動會了也沒辦法回來。」 趙玉道:「你說擠垮是怎麼擠的?」 「歐大人說,市場競爭不在乎幾種。第一是質量,第二是檔次,第三是價格。他老人家說,普遍民窯生產物品單一,瓦就一種瓦,磚就一種磚。這樣顧客的選擇性就受到了限制。而我們做生意,要按顧客的購買力來生產產品,而不是生產了產品後再去尋找顧客。歐大人還讓幾家有經驗的民窯合併,實行股份制,有些秘密配方共享。而且還設立了陽平民窯技術研究機構,專門研究怎麼改善民窯產品,從控制成本到選土選料,都有專人去研究。」中年婦女道:「不是我吹,你們街頭看見那七彩琉璃瓦了吧?絕對比官窯專供皇家使用的上檔次。但價錢卻只是官窯的四成,我們可是從官窯裡挖了不少行家出來。」 「挖人?」 「嗯!歐大人說,一個陽平小縣不可能技術全面,也不要沾沾自喜,不僅要開拓,而且還要吸取倒閉人的技術和經驗。比如有個老師傅在官家那每月是三百錢,你們就和他說,我開每月三十貫,看他來不來。等技術挖來了,就減到十貫嘛!但是做人要厚道,過河拆橋少干,否則以後挖不到人。」 趙玉來興趣問:「他什麼時候說的?」 婦女邊倒茶別道:「每月陽平學堂有兩節工商課,都是歐大人親自去上的。好多人聽的。」 「你們這歐大人就有這麼好啊?怎麼全縣都在提?」 「你這什麼話?」中年婦女有點不滿道:「這麼說吧!我家裡鹽罐滿的、存金也不錯。想吃什麼也都買得起,想做衣裳馬上可以去做。你看看我姐姐家,那官是不錯,什麼勤政愛民,把自己累吐血了還堅持公務聽說,而且三餐不見肉,看起來是個好官。但是我姐姐那吃的是什麼?白米飯也是三天一食,平時就是雜糧,而且一天兩餐半飽半饑。穿的衣服都是我這邊送過去的,還捨不得穿。吃的也是,天天就東摳點錢,西省點錢。歐大人說了,他反對浪費。但是錢不是省出來的,錢是賺出來的。」 「這……陽平就沒對你們歐大人有意見的?比如那些收入低的,會不會眼紅?」 「我和你說,只要不懶。去學堂學上幾個月字,而後再學兩個月場子的培訓,每月最少也有兩貫多錢。你說的收入低,一是懶,那沒辦法。二是身體殘疾。身體殘疾的,衙門可都有照顧。比如每人每月可以向米行拿米二十斤,豬肉三斤。這些都是報到衙門的帳。逢年過節還有專門的福利金髮下去。」中年婦女道:「我去煮飯,你們自己隨便。」 趙玉笑道:「大嫂不高興了,我就不信他有這麼好,吃了飯,我們出去轉轉。」 …… 又轉了一下午,趙玉終於發現陽平也有反對歐陽的,那就是地主。雖然歐陽也想了辦法,但總有部分地主對歐陽不太滿意。最重要是工商的發展,導致農村人口的減少,也導致農村勞動力的減少。對小百姓是好事,田多了。但對地主來說,卻不是什麼好事。而且還有歐陽那道令,但凡荒廢一年,沒有客觀理由的,官府將收回田地,交於族長或者就地拍賣,所得拍賣款將給予地主。 古代的地主其實倒不算太壞,按照歐陽看,並不是什麼窮凶極惡之人。看得最多還是能省。如地主們就絕對不會在年節參加賭博,而他們長工則是年前拿了錢,年節就賭掉。他們對自己也摳,菜裡捨不得放油,這樣自然就擺到了長工們身上,長工們就覺著地主在盤剝。由於歐陽處事公正,還有米價的穩定和緩慢上揚,地主們有意見也有限得緊。 傍晚,趙玉打發大部分內衛去南門報道,自己帶了兩名內衛和小青遊覽起了西街。東街被設置成商品擺設,西街重點則是產品展示,此地所有產品不零售,只批發。也就是陽平商人尋找二級代理商,或加盟或合股在外地開分店。 本次客商來的要比運動員多得多,這邊接待也有規格。陶瓷商人有陶瓷商人接待,紡織有紡織的接待,養殖有養殖的接待。雖然外行,但趙玉看看那產品的質量,部分確實已經超過了皇家。特別是布料和紙料,水準相當的高。一名接待者道:「這位娘子,你說什麼都可以仿造,但惟獨這技術不能仿造。沒有技術是仿造不出來的。如果你要加盟,只要負責生產,我們有專門的師傅去你那負責指導。」 「我就隨便看看。」趙玉點頭,這邊的人比東街少了不少,多是在展示台後面屋子談生意的。趙玉湊近一聽,無論是什麼生意,要求都是契約。條條款款寫好,摁手印再簽字,而後再送到南街臨時衙門辦事處落書。衙門那有專門負責公證此事的衙役。交納幾十文後,衙役會把這契約抄錄,讓雙方簽名入擋封存。 按說法,此街可以會保持一個月以上,皇家報在宣傳運動會的同時,也對商業協會進行了宣傳。不僅有外出,也有引資。比如茶葉一途,陽平基礎就很薄弱,也沒有自種地,這就要和東南商人談商路,代理茶葉朝北面銷售。 趙玉點頭對小青道:「這辦的還挺有譜的。歐陽不自私。」 「不自私,什麼意思?」 「這些商人去外地開分店,稅收可都是其他縣的事,和陽平沒有什麼關係。他也鼓勵人家這麼做,倒真難得。」 「難得就難得,姐姐,你走了一天餓不餓?」小青摸肚皮。 「餓了,北街頭剛看了有家王家酒樓,你們去看看有沒位置。」 「是!」兩名內衛接令。 ……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間,一名內衛來到趙玉身邊道:「官家,有位置了。」 「去了這麼久?」趙玉和小青到北街進了酒樓,卻見酒樓內人滿為患,連站著吃東西的人都有。而在二樓最好的靠窗臨街位置,自己的一名內衛肅立一邊,地上有點狼籍。再看四周,全部食客都很憤怒看自己的內衛。 「怎麼回事?」 「回官家,小的看這位置不錯,等吃好人一走佔了位置。可是卻有人說已經有人排號了,我們兄弟不服……」 趙玉問:「動粗了?」 「是,打傷了一人,賠了他錢,他不要。」 王家寡婦在一邊道:「這位娘子,我是這店的老闆娘,這位置確實有人家排的,等了半個時辰。」 趙玉道:「多少錢,我們買了就是。」 「這不是錢的問題,我們這做生意就講一個理字。還請娘子讓人讓出位置,再讓他們給受傷人道個歉,一會有空位一定先安排你們。」 「這倒稀奇,我聽說做生意講的是個錢字。」趙玉一示意,一錠金元寶放在桌子上。 王寡婦還沒說話,那個被打的食客朋友從懷裡拉出三個金元寶砸在桌子上怒道:「在陽平你拿一錠金元寶就敢充有錢人。」 王寡婦忙安撫道:「大人說來得都是客,我看算了。大家都消消氣。」 食客道:「就因為這話,要不早帶人揍他一頓。」 「你說什麼?」內衛怒問。 「怎麼?打人還有理了?」 「打你又怎麼樣?」內衛一掌拍在另外一食客桌子上喝問,桌子當即倒塌。 「住手!」兩名衙役上了二樓問:「掌櫃的,怎麼回事?」 「這……事情是這樣的。」王寡婦把事情稍微說了一遍。 「請這位朋友和我們走一趟吧!」衙役指了那個打人的內衛道。 內衛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王寡婦一邊道:「算了,算了。」 衙役道:「掌櫃,這不能算。要是一張桌子,那你說算就算。這無理傷人,乃是刑事堂那邊的事。我也沒辦法……你是自己走,還是我們拿了你走?」 「來橫的?」內衛微微一笑,輕輕亮了個架勢。 衙役歎口氣道:「亮哥,麻煩你了。」 「小意思。」一直沒說話的那個吳加亮單手朝內衛撈了過去。內衛一看其空門大開,冷笑一下右手一擋,左手黑虎掏心。但沒想到左手這一拳如同打在鐵板上,再看右手也不好,根本就沒擋住對手一撈。急忙左手回救,雙手一起朝吳加亮右手掃去。 『喝!』吳加亮喝了一聲,非常不講道理的用蠻力將其雙手拍開。而後抓了內衛的右肩胛骨。吳加亮道:「別逼我傷人。」 「看劍!」小青見如此,掏出一對分水娥眉刺急攻吳加亮雙眼。吳加亮大驚急退。沒想那娥眉刺有靈性一般,跟隨而至。吳加亮連退數步才出了攻擊範圍。 衙役忙拉住吳加亮道:「幾位身手在下佩服,不過最好還是跟我們走,否則我們只能出響箭打擾展大人了。」 「展銘?」小青問,這人她是知道的,還在宮外見過一面。 沒想這一問讓衙役誤會是挑釁,手中弩箭射出窗外,響聲一路不停。所謂響箭就是掏空的箭,上面留孔,在空氣中飛行因為氣流的作用發出聲響。 事情越鬧越大,不一會展銘帶了兩名衙役出現在酒樓,看了幾眼小青後疑惑道:「這位小娘子有點眼熟,他們犯了什麼事?」 「傷人,拒捕。附帶民事的強佔、破壞桌子。」 「請幾位和我們走一趟吧!」展銘抱拳。 「展銘,你不認識我了?」小青忙問。 「很是眼熟,只不過公務在身,不敢細想。拿了!」 「是!」兩名衙役上前,兩名內衛擋住推了衙役,衙役退了幾步。展銘臉一沉,刀也不出鞘直接劈了下去。兩名內衛左右一分,沒想刀有靈,突然朝左邊一掃,打在一名內衛肩井穴上,內衛身子一麻,被展銘欺進,單手反扣。 於是小青又出手了,娥眉刺一拿出來,展銘一驚,手中震動,刀鞘飛出,不守反攻,『鐺……』的一陣連響,砍出七刀。小青沒想到展銘如此驍勇,雖是先出手但被人反佔上風。拚力氣她可不是對手。這七刀砍得她全身酸麻。急忙後撤一步踮腳跳起從空中直取展銘。展銘招式用老,小青的靈活大是出乎他意料。但他百戰經驗足,棄刀,一雙肉掌接了上去。左手掌當即被刺穿,展銘也不哼一聲,趁敵力氣用老。右掌劈在其肩膀上,一聲骨折的聲音,小青摔了出去。 再看兩內衛,被展銘傷了那人被三名衙役聯手拿住,而另外一名則被吳加亮拎在手中。展銘忍痛喝道:「拿了!」再看因為小青受傷站起來的趙玉道:「這位娘子,也請和我們走一趟。珍娘,這邊損失清點一下,明天到衙門報個帳。」 「這些都是小錢,展大人你手沒事吧?」 「沒大礙,一會上點藥就好。」 …… 兩內衛和小青被捆綁到臨時衙門,趙玉跟隨而去,這種事是小事,到時候看見歐陽說一聲就好,她其實也就是想看看衙門的作為,只是沒想傷到陽平這地面還有人能傷到小青。但到了臨時衙門看了一愣,歐陽竟然不在,負責審理此事竟然是一個不認識的文士。 「我叫甘信,本縣主薄。這傷人拒捕本是展大人管理範疇。但由於其和你們有交手,為避免有失公允,由我來審理。審理之後,如有不服可提出上訴,並且說明上訴理由。另外,如果你們不懂大宋律法,可以聘請懂律法的師爺為你們解釋。如果沒錢,現在說出來,我們會替你指定一名師爺。」 趙玉揮手:「不用,我懂。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是一個小主薄審理此事。歐陽呢?」 「歐大人公務繁忙,如果你們非要歐大人審理的話,當然也可以。只不過按排期來說,最少要七天之後。這樣,我們只能將三人暫且收監。」 「……」趙玉一看甘信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只能道:「我們是運動員。」 「哪的?」 「大內!」 「大內?」甘信一驚。 「是,這兩位是內衛,這位和我一樣,是郡主。」 「……」兩個郡主加內衛,甘信愣了半響才道:「看來此事真得大人出面,先給郡主鬆綁。」 「報!」歐平進來道:「大人去了梅田鄉。後天才能回來。」 甘信看看門外,門外伸出一巴掌,然後又做了幾個手勢。甘信摸摸下巴思考了良久後道:「你們是幾品官?」 「八品。」兩名內衛回答。 「八品傷了七品的展大人,就是以下犯上。這事縣裡沒權限管。來人,押解到州。」甘信又道:「這位是郡主,不知道可否有身份印信可以證明?」 「回大人,傷展大人的是我。」小青忙道。 甘信看門外手勢後道:「白蓮,送這位郡主回京交與大內。如果真是郡主,請陛下給予責罰。如果不是,送刑部問罪。」 「是!」白蓮點頭抱刀。 「慢!」趙玉想了好久後道:「他們是來參加運動會的。」 「按照本縣規定,運動員中有一人犯事,所有同縣人員取消比賽資格。對不起郡主,我也只是稟公辦理。來人,通知大內參賽隊,他們被取消了比賽資格。」 「是!」一名衙役抱拳而出。 來真的,趙玉大汗。這真就算了,最重要是人家說的條條在理,字字有據。怎麼辦呢?趙玉一手阻攔,一邊冥思苦想對策。這時候要麼就是亮明瞭身份,只不過,這身份一亮,人丟大去了。甘信也不急,坐在椅子上等著,反正門外有高人指點。 趙玉無奈問道:「如果他們不是大內,那要受什麼刑罰?」 「傷人者責打十杖,並且賠償傷者損失。而後有兩個選擇,第一,監牢一月。第二,義工六十天。」 「能不能不打?」 甘信道:「你們是大內的人,自然可以不打。不過為避免百姓不服。皇家報必須對外澄清他們三人的身份。也請郡主體諒民情。衙門做事力求公正,總要給百姓一個說法。不知道郡主要怎麼選擇。」門外翹大拇指。 第118章 陽平遊記 趙玉想想道:「賠償傷者損失沒有問題,至於監牢和責打我聽說大宋律中有責杖法。」 「嗯!確實是有。但是……」甘信一指小青道:「但這位郡主吧!拒捕,持械傷的是朝廷命官。按照宋律,可是以造反論罪的。當然,如果真是郡主,不把老百姓放在眼裡就算了,可是傷到了朝廷命官,這最少也要交到大內責罰的,大內也必須回文陽平縣下文。」 「大人,你在幹嘛?」展銘的聲音從外面飄進來。甘信額頭落下一滴大汗,展銘啊展銘,你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 「歐陽,你給我滾進來。」趙玉愣了三秒後怒,大怒,非常怒。 「哎呀!來了。」歐陽屁顛進來行禮:「微臣見過陛下,不知陛下何時到達,沒有遠迎,還請恕罪。」 「啊……」甘信大恐,竟然是皇帝。這個死大人,忽悠死人不償命啊!連自己都忽悠。忙下來拱手哈腰:「甘信見過陛下。」 「嗯!」趙玉走到主堂位置座下,一拍驚堂木喝道:「還不鬆綁。」 歐陽忙道:「鬆綁,呵呵!微臣原本打算去梅田,發現忘了東西,沒想到竟然有幸見龍顏,真是大幸。」 「哼!你當我會信你鬼話嗎?你……」 趙玉還沒說完,歐陽突然一捂肚子:「哎呦!」而後直接倒在地上,兩眼翻白,手腳抽搐,口吐白沫。 甘信大驚忙喊:「大人病又犯了,快抬到郎中那去。」 「是!」四名衙役抬起歐陽,和甘信逃一般出了公堂。 趙玉左看看右看看,公堂之內連一個人都不剩,只有自己這四個人在那發傻。還沒回過神來,外面一陣腳步聲,而後聽見展銘吆喝:「封鎖院子,保護堂內人安全。」 「是!」 「……」趙玉默然,再看堂下三人,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 「奶奶的,皇帝怎麼微服來了。」歐陽摸下巴道:「死展銘,差不多就處理好了,非要喊大人,搞得本大人成了小人。」 甘信一邊道:「展大人耿直。大人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那個人是皇帝?」 「是哦!所以才讓你處理啊!人家是有身份的人,她哪好意思和你們計較。但是我就不一樣了,她特好意思和我計較。」這道理很明白,你被狗咬了一口,你要和狗去計較就失敗了,當然是和狗主人去計較。雖然比喻不恰當,但就是那麼個意思。 「大人,真的取消大內隊比賽資格?」 「不用了,甘信你一會讓皇帝簽個字,就說是特許大內隊參加比賽就可以。」 甘信汗道:「我不敢。」 「那就隨便叫個不知道她是皇帝的人去。」 『啪』的門被踢開,兩名內衛出現道:「奉皇上手諭,抓歐陽到堂,死活都要。」 「女人講道理,母豬會上樹。」歐陽留下一句輕飄飄話跟隨兩內衛而走。 …… 「大人病好了?」趙玉面無表情問。 「這個……時好時壞,和天氣有關。」 「算了,朕要是和你計較這小事,你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此次朕微服就想看陽平到底是怎麼回事。先前雖然有些誤會,但是朕還比較滿意。這樣吧!你這做東道的陪我們出去走走,免得我們見人就問,好生尷尬。」 歐陽道:「回陛下,如果您要出去看的話,這三位可能就不能露面了。不監押在牢就算,這還大搖大擺的和微臣一起出去……實在不太合適。」 「嗯?你就非要辦他們嗎?那是小青,難道你就不認識了?」 歐陽苦笑:「認識,只不過國有國法,縣有縣規。陛下您要我陪您去玩,這問題不大,可是要是加上三個兇徒,微臣可是不好解釋。」 小青問道:「我怎麼就成兇徒了?我是郡主啊!」 「拒捕,傷人,襲官。」歐陽道:「要不陛下就陪他們在這邊呆著吧!反正微臣是不能和這三位一起上街。」 趙玉點頭道:「算了,你們三人就呆在這吧!」 「是!」 「我們走。」 出了臨時衙門,歐陽一揮手,一名鄉兵跑過來,歐陽道:「不許屋內三人出門。」 「如果……」 「要麼他們不出門,要麼你們全體義務去修路。」 鄉兵立刻道:「是,大人。」 「嗯。」歐陽交代:「別把人弄死了,那個女的別打臉,還一點很重要,打架靠的是人多。」 …… 「歐大人有禮。」一名鄉紳抱拳。 「有禮,有禮。」 趙玉歎口氣道:「這才走四十丈,你已經說了二十次有禮。」 「禮多人不怪……有禮有禮。」歐陽看太陽西下,一片晚霞問:「陛下還沒吃飯吧?」 「別叫陛下,現在是微服。你就直接稱呼我名字好了。」 「是……陛下名字叫什麼?」 「趙玉。」趙玉道:「吃飯吧!」 歐陽和趙玉一起進了王家酒樓,接待夥計一看趙玉愣了一下,但馬上熱情招呼:「大人,您樓上請。」 趙玉笑問:「這會有位置嗎?」 「大人來,自然是有位置的。」到了二樓,夥計和人少的桌子商量一下,兩伙人拼在一起,讓出一張桌子出來。歐陽拱手道謝,拼桌之人回禮說了一些客氣話。 趙玉問:「如果他們不讓怎麼辦?」 歐陽呵呵一笑道:「實在不讓,我們就去廚房支了桌子吃飯。一出鍋就能吃,比他們爽快。」 王家寡婦聽說歐陽來了,親自熱酒上來,看了下趙玉略為驚訝,把酒放在桌子上道:「大人,這位娘子是……」 「我遠房姑姑表叔堂嫂親家的女兒。」歐陽道:「那鬧事的三人都扣下了,你記得整理財產損失,明天一早送過去。」 「嗯,大人慢用。」 趙玉不滿道:「你不能直接說表姐嗎?」 「哈!說你是我表姐,誰敢讓你帶的人賠錢。」歐陽給趙玉倒酒:「最近這些天,家家戶戶掛燈籠,三更天之前,街上還熱鬧的緊。一會帶你去轉轉。」 趙玉道:「左右看這陽平被你收拾著實不錯,不過我就不明白,為什麼你有才能卻甘居一個小縣,還利用陽平錢莊來鬧事?你又不是沒錢的人。」 「首先要澄清一點,陽平錢莊這事不是我幹的,我還特意安撫百姓來著,但俗話說的好,樹倒猢猻散,我說話也沒什麼底氣。至於你問的……我就是一縣之才。你看,在縣裡基本都是我說的算,到了州里,左右有知州通判互相制約,還有官吏多多,上面要來人,還得朝下面去派人。如果我再兼起軍工廠和報紙的事,分身也不成啊!」 「嗯!不過我想知道,這朝廷總不能讓陽平錢莊制約了吧?」 歐陽點頭道:「初設立錢莊我就有這個想法,所以為什麼錢莊是一路朝北擴大,而放棄了其他地方。為的是其他地方也有如此的錢莊興起。據我所知,以洪州、杭州、揚州為一體的東南錢莊學習陽平錢莊模式現在搞的不錯。按我設想,如果大宋有超過五家的大錢莊存在,即使倒閉一兩家,也不會太大的麻煩。比如陽平錢莊倒了,東南錢莊可以朝朝廷收購陽平錢莊。第一拿下了陽平錢莊的根基,第二,百姓們不會恐慌,第三這錢莊倒閉最大的可能就是資金周轉不靈,新股東一入手,問題就不大。所以現在就是陽平錢莊做大了,而沒有同行跟上,所以其倒閉才會有大的影響。」 「嗯!」趙玉點頭,確實有道理。收購倒閉的錢莊,不僅是支付起債務,也同時有收貸款的權利。趙玉再問:「太上皇那會就議論發行大宋幣,但經過戶部研究,發現實際操作很難,特別是就連大臣們普遍擔心的紙幣會越來越不值錢,還有人說會天下大亂,你有什麼看法。」 「其實很簡單,就是讓錢莊發展起來。而後朝廷把制幣權交給錢莊。比如去年國庫收了一百貫錢,今年錢莊就可以印刷一百貫的紙幣,而後把銅錢交給朝廷,紙幣自己發行。這樣用財政收入來抵押,錢就不會貶值。」歐美國家很多是用明年預算的財政收入來抵押,但這種作法對大宋來說過於先進。歐陽再補充道:「這樣一步步下來,就能用紙幣替換掉市場流通的銅幣。還有公佈官方黃金價格,比如一兩黃金兌10貫,朝廷儲備黃金,物價高低都可以由朝廷來控制。比如錢不值錢了,朝廷就可以用儲備黃金回收錢幣,錢少了自然就值錢。錢太值錢了,朝廷可以用錢幣買進黃金。利用黃金本位,就可以達到朝廷控制物價的能力。」 「這個我會交給戶部研究。還一件事,李漢考舉又落榜了,而張玄明現在也就一個六品官,我也不好再升。你有什麼想法嗎?」 歐陽笑道:「這個談錢我可以,談政治我就不太懂了。不過我知道高俅的陞遷之路。太上皇也不敢升高俅的官,於是就派他到要打戰的軍隊中,而後拿了功勞就慢慢順理成章上去了。」 「你意思是……」 「個人意見,你姑且聽之。現在遼在對抗金,而他本庇護的西夏現在可是沒人可幫。從真宗開始,我們打西夏敗多勝少,老是吃虧。一來呢,是練兵。二來呢吞土。這三來,西夏強令禁止和我大宋貿易,如果能打到他們允許貿易,我們就可以進行物資侵略。四來,西夏可是有養馬地。五來說,可以讓我的軍工廠生產的武器有一定的實戰機會,看看缺點在哪,有什麼要改進的。」 趙玉搖頭:「這麼多年邊關一直安靜,突然攻擊,恐怕師出無名。」 「師出之名可以製造。前幾十年不是打我們打的很痛快嗎?靈州、永樂城現在還在西夏人手裡。西夏人先敗我大宋,而後再敗遼10萬大軍。我收到消息,西夏現在國庫空虛,民不聊生,而今打算向金國稱臣。」 趙玉驚訝問:「你怎麼知道?」 「我讓人用錢收買了西夏的一名高官,本來就打算為將來的皇家報提供西夏的國際新聞,但沒想到挖出了這麼件事。吐蕃、遼、西夏、大理都有我收買的特約記者。」 「此事我會讓兵部和樞密院,還有韓世忠去計議。」打西夏自然是用秦鳳路的軍隊,東西兩軍還要預防遼國。趙玉按照計劃,本早就要打仗了,好轉移下內部一直存在的矛盾。但金國強盛後,她又怕打垮了遼國,給金人可乘之機。而歐陽提議的攻打西夏,倒是真有可為。 薩達姆打科威特的原因就很簡單,就是怕兵忘戰,給他們找點事做。當然,這倒霉傢伙生的時代不對,早給一兩百年,你打了就打了,沒人會去管你,當然那時候石油不值錢,沒什麼值得老薩欺負的。歐陽想的也很簡單,第一軍工廠一直在虧損。第二皇家報必須有爆炸型的持續新聞,而愛國新聞為重中之重。第三陽平錢莊可以打進西夏,進行經濟侵略控制西夏財富。第四轉移所有人對陽平的注意力,別沒事給自己穿小鞋。 「算了,不說這些。」說話間,兩人都隨便吃了點,趙玉道:「陪我去走走。」 「去看看南街吧!現在那可是熱鬧。」 「好!」 …… 南街被稱為運動街,這裡駐紮了針對運動員的各種辦事機構。隔幾步就有志願者,參賽選手有困難都可以找他們。這些人部分是學堂就學的人,部分是犯事的義工,部分是無聊,還部分是場主們攤派出來的工人。他們領導人是衙役,他們負責了運動員們的吃、住、行。南街還有是八塊巨大廣告牌,上面用紙拼在一起,上面寫了比賽日程和比賽細節。比如游泳,二十二日。而後在左邊寫了已經報名參賽的運動員名字和縣屬地。游泳分三項,第一是自由泳,就是大家自由隨便游,總分一百,第一名一百分,第二名五十分,第三名三十分,第四前十名分別是二十分到一分。第二是五十米短距離游泳,第三是三里地長距離游泳。最後總分第一名為金牌得主。團體分數第一名縣為縣金牌得主。年滿十五,少於六十男女都可參加。 「射擊分馬射,步射,和一里地拋射。打架是抽籤淘汰制。」歐陽介紹道:「這是大會組織委員會,負責比賽細節,裁判也是他們負責管理。再過去是安全委員會,至於職責比如負責打撈快被淹死的運動員等等。」 趙玉笑道:「你倒是真能搞事。」 「這不算什麼,遼國的國際賽馬比賽都是我主導的。今年時間太倉促,我打算明年邀請金、遼、西夏、吐蕃、大理來參加。到時候我們大宋就以州為單位上場,減少人數。」 趙玉點頭走了過去,對一個剛詢問完細節的黑小子問道:「小哥,你是參加什麼比賽的?」 「我游泳。」黑小子憨厚回答。 歐陽問:「你有沒十五歲?」 黑小子『噓』了一聲道:「其實我才十四。」 趙玉和歐陽相視一笑,趙玉問:「你是哪的人?」 「海州的。」 「啊?那好遠的。為什麼這麼遠來參加。」 「他們說了,誰贏誰就能上報紙,而且海州也能上報紙。州里大人說了,只要完成比賽,路上費用陽平會出。還有誰拿了前三名,回來之後免全家賦稅一年,這邊還有獎金拿。而且冠軍可以落戶陽平哦!傻子才不參加呢。」黑小子落寞道:「可惜是在河裡游,要是海裡就好了。」 歐陽拍拍他肩膀:「加油!」 趙玉邊走邊道:「你這陽平也太小了,明年真要辦,就去東京辦。」 歐陽勾了個人過來問:「多少人報名了?」 「啊?大人?回大人的話,到今天,總共有四十五個縣報名共二百七十一人。」 「住的情況怎麼樣?」 「安排他們五人一帳篷,現在還不少空閒的。吃方面也跟得上,蔬菜和肉還有雞蛋都有。大人放心吧!我們有分寸。」 趙玉和歐陽兩人出了南門,一眼就看見在寬闊之地,支架起了幾十頂整齊的帳篷。歐陽介紹:「這邊安排了郎中、廚房,還有一個臨時衙門治安維持所。總共投入了五十多人。一天保證三餐,全部干的,有肉。」 「嗯,再朝前走走。」 「嗯?再朝前就沒人了,就是去梅田鄉的路。」 「叫你走就走,哪那麼多廢話。」 …… 月光初上,但是很給力,畢竟和十五的月亮有點血緣。趙玉慢慢走了一會後道:「那天的事我不想追究。」 「哪天?」歐陽沒明白。 「我殺了你。」趙玉咬牙。 「……」歐陽恍然忙道:「謝謝啊!」 「就當沒發生過。小青你要娶就娶,實在不想娶,我也不勉強你。但是你現在又生產軍工,又搞報紙,又當商人,還連同各國。我就想知道,我如何能相信你?」 「這個……陛下你看,我就呆在一陽平,說破天去,也就您特批下來的三千廂軍,能造反還是能通敵?我也沒和大臣們來往,過壽請柬發來,也是派人送上一份禮物。您說我能幹什麼壞事?」 第119章 陽平閒話 趙玉沉默一會道:「總是感覺看不透,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錢你不在乎,權你不追求,美女送到你家,你也不放在眼裡。你就說宗澤,人家好歹還好個名。你呢?你好什麼?」 「陛下你這話說的真貼心。」歐陽感動道:「說句實話,我也不知道我好什麼。可能追求一種成就感。你看陽平人都富了,大家開心了,就感覺很有成就感。如同陛下希望的,萬國來朝一樣,成就感啊!」 「是嗎?」趙玉歎口氣道:「不過和你說話就是舒服。即使是九公公,對我說話也是邊掂量邊說。可惜,我是皇帝,追求不得兒女私情。」 「恩恩!」歐陽點頭贊成趙玉這偉大的想法。 「我想調你入京,你知道最主要是為什麼嗎?」 「那是陛下提攜。」 「裝傻!不過接下來我要說重點。即使你我有一夜之情,即使……我是皇帝,你要是干了出格的事,我殺你也不會手軟,你想呆在陽平,就別一出手就讓朝廷震動。朕治下無數個小縣,就數你這邊事情多,還從來不消停,也沒打算消停。即使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臣們呢?回頭那生員的事你放在心上,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今年歲考最少得出四十名生員出來。」 「恩恩,陛下英明。」 「夜深,回去吧!」趙玉想想後道:「還有,再有兩個月是蔡相的六十壽辰,我和他說起過,你雖然是芝麻大的官,但名聲在外,這請柬應該會派到你手上。我勸你最好親自去。我看得多了,別說你這,即使荒唐到無邊的事,只要朝中有人幫你說個話,下場完全是兩回事。」 「是!」 剛回了城,就有衙役趕來報告:「大人,杭州新城代表現在已經到了東門。」歐陽交代的,這要親自迎接的團隊,東門一報號,就得找自己來。 「我這就過去。」歐陽看趙玉:「要不,你先回……」 趙玉看左右沒事道:「一起去看看吧!」 …… 「哥,你親自帶隊啊!」歐陽見了歐峰喜道,有道是他鄉遇故知,雖然說不上知,但畢竟有故字,歐陽見了歐峰分外親切。 歐峰見了歐陽也是高興:「哥看看……不錯,還結實,氣色也好,就是沒休息好,眼睛血絲多了點。這回頭我也好向爹交代。看看,都是咱們縣裡挑出來的能手,爹爹說,這路費就歐家莊掏了,別管金銀銅,最少拿幾塊牌子回去。」 「是極是極。」歐陽朝後拱手:「鄉親們好,一路辛苦了,住的地方已經安排好了,請大家先歇息,明天我再派人帶大家到處逛逛。來人,帶大家去休息。」 「大人客氣,客氣。」一干運動員客氣回應。 歐峰悄悄靠近歐陽小聲道:「歐陽,你沒發現裡面有熟人嗎?」 「熟人?」 「柳秀兒啊!」 「哪?」歐陽回頭四望,再打量一遍搖頭:「哥,你不要嚇我。」 歐鋒掃了幾眼驚訝道:「咦?去哪了,驛站那還在的。我和你說,這柳秀兒現在住在京城他爺爺早先一名門生那,這次特意在路口等我們一起來陽平,怎麼不見了。」 「我派人去找吧!」歐陽吩咐一名衙役後,緊張問:「她嫁了嗎?」 「聽說是有人家了,過幾個月就過門。」歐峰看了眼趙玉問:「你媳婦?」 「扯,有媳婦能不告訴大伯嗎?我介紹一下。」歐陽道:「這是我堂哥,新城縣尉歐峰。這位是……」 「是他乾姐姐。」 歐峰抱拳:「有禮了妹子。」 「見過大人。」 歐峰在不意一點頭道:「有地方喝酒嗎?」 「有!」歐陽看趙玉:「你……」 「一起去!」 北街是原縣衙的所在,也是主要的農產品買賣市場。入夜後,就按慣例被翻成了夜市。簡易的搭棚,有炒菜有喝酒,還有唱曲的,洋洋灑灑三十幾個攤子佔了部分道路。歐峰一看笑道:「歐陽你倒是弄的不錯,哪像我們新城,一到二更就和鬼城一樣,哪有這麼熱鬧。」 「說起來也是誤會,有一天遇見幾個來陽平討生活的難民,我看他們又不識字,心一軟就讓他們入夜弄點小炒和酒。沒想到這一弄,大家都來勁。你也來得巧,皇上要來了,明天這裡就封街。」 歐峰笑道:「你這倒霉勁,看看我們新城,別說皇帝,就是州官半年也不下去一個。你這皇帝一來,少說也得貼上萬而八千貫的吧?不過你們陽平人有錢,折騰得起。」 「呵呵!賠錢的買賣。」歐陽見趙玉臉色不太好,忙打哈哈道:「哥吃什麼,這邊有幾家經典菜,火鍋、酸菜草魚、內臟暴炒等等,還有普通家常菜一樣也不少。」 「這六月天吃火鍋?隨便吧!主要是酒要好,我最喜歡你們的陽平唐酒。什麼李白沉釀、杜甫大曲,味道好,而且還便宜。即使到了新城那價格也不能算貴。」 「大人您來了。」一家最熱鬧的排擋夥計一看見歐陽到達,立刻停手迎接,馬上有人將準備好另外的桌椅搬出來。身為知縣,這點特別優待還是有的。 「來幾個拿手菜,酒要好酒,把唐酒十種,每種打上一盅。」 「好咧!」 …… 三人坐下來,歐陽問:「哥,大伯和大伯母身體怎麼樣?」 「沒得說,就是我娘是一天叨念你好幾遍。爹則說,你忙,等你閒了自然會回去看看。」歐峰道:「歐陽,我就納悶啊!你一個狀元,陽平這邊又搞的不錯,怎麼一點陞官的跡象也沒有?這大宋下來,三年一個狀元,可也有幾十號人。只有五個沒有登閣,除了英年早逝,最少也上四品。咱們那還指望你登閣拜相,光宗耀祖呢。你會不會是得罪了什麼人?」 趙玉在一邊道:「給他升,他自己不幹,非死賴在陽平。」 「這陽平現在可是肥缺,歐陽你要朝中沒人,能升就升了,遲早不是你的。」歐峰雖然是最底層的官吏,但也看得透。但凡是窮山惡水的地方,一般都是朝裡不待見人呆的,而且一呆可能就是幾十年。而如同杭州揚州這樣的肥缺,要麼是朝上有人,要麼就呆不長。競爭太激烈,每幾年就會出百多當官的,哪有那麼多的缺可補。而陽平早被人吹得遍地是黃金。事實上也確實是。歐峰隨便看看菜單,再看附近的人點的菜,就粗算出這一個小攤一晚上就有一貫的收入。當然這前提是陽平人要有錢,才能這麼熱鬧的消費。 「您放心拉,皇上和我說了,讓我這輩子就當陽平的知縣了。」 「胡說!」趙玉道:「皇上什麼時候這麼說了?」 「恩……吃菜吃菜。」 歐峰喝了幾口酒後道:「這次來還有正經事。第一是東南錢莊找上我們家了,他們說馬上要朝北開店,希望你能幫他們在皇家報上連打十期廣告。這第二是,爹爹問你,需要不需要自己人打下手,如果要,歐家莊還是有能幹的人,總比外人用起來順手。這第三吧!我這邊還有知縣委託的,想搞點副業辦點場子,不過錢不多,你看有沒合適的項目。」 「這個第一點,得和皇家報廣告部聯繫,要收錢的。現在陽平瓷器每期報價是一百貫,看大家誰有錢了。至於人手,就不需要了。我這邊夠用。還有副業……我倒真有想法。這樣吧!明天我讓歐平帶你去見見陽平商業協會的人,我再出十萬貫投資,這邊還真有幾個商人在尋找東南茶葉合作商。主要是拿了東南茶葉去遼換牲畜,去金換皮毛、人參。而後再轉回來賣,利潤高得嚇死人。」 「十萬?」歐峰小聲道:「你還真敢撈。小心皇帝知道,直接把你砍了。」 「……」趙玉埋頭喝酒。 「哥你放心。」歐陽瞄了眼趙玉道:「這錢是弟弟在遼國賺的,弟弟是遼國都城第一大都城的大老闆。這上面有遼國相爺罩,下面有貴族勢力,一直都開的順暢。」 「你少吹。」歐峰鄙視道:「你乾脆說遼國皇帝還是你乾爹。」 「哎呀!哥你怎麼知道?」歐陽道:「遼皇帝的愛女尚公主是我正經結拜的乾妹妹。」 「……」趙玉噴了口酒嗆到,她是相信歐陽說的是真的。原來這小子避重就輕,只對自己說在遼國開了家賭場,但沒想到卻和遼人上層混那麼熟。 歐陽忙拍趙玉後背喊道:「夥計,來杯水。沒事吧?」 「咳!」趙玉緩緩道:「沒事。」 歐峰呵呵一笑:「你看把你姐姐笑的。別見笑,我這弟弟從小就不吹牛,就不知道出來這麼幾年怎麼多了這個毛病。」 「報!」一名衙役抱拳道:「大人,抓住那個女子了。」 歐陽汗:「我說要抓了嗎?」 「……」衙役心中不滿,明明是你說的,該使用點武力就使用一點。 歐峰道:「麻煩這位差爺帶她來下。」 …… 柳秀兒很快被一名女衙役帶了過來,女衙役道:「回大人,是在南街抓到的,還一路打聽臨時衙門在哪。」 「你去忙吧!」合著是找自己去了。 「是!」 「秀兒,坐!」歐陽抱歉道:「不好意思,下面人理解錯了。」 扯淡,怪別人理解錯了。趙玉在一邊感覺好笑,剛才那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來了江洋大盜。柳秀兒對幾人行禮:「歐陽哥哥,歐大人,給你們添麻煩了。」 歐陽看柳秀兒,真是女大十八變。以前看上去很清秀,現在看上去更清秀了,還多了幾分含蓄的韻味,一把烏黑大辮子特招人喜歡。歐陽忙招呼:「坐吧!你怎麼來了陽平,也不先招呼一聲?」 「嗯!」柳秀兒坐下,並不回答歐陽的問題。反倒是看著趙玉幾眼道:「姐姐真漂亮。」 「你也漂亮。」趙玉拿出一個翡翠手鐲給柳秀兒:「這送給你的,總不能讓你白叫姐姐。」 歐陽見其要推辭,一邊道:「拿著。」順眼朝趙玉懷裡看了一眼,不知道還藏了什麼東西。 「嗯,謝謝姐姐。」 柳秀兒的加入反倒讓氣氛尷尬了起來,歐陽兩兄弟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兩人都覺著挺對不住人家的。柳秀兒有意,歐陽卻無心。趙玉看小女生誤會自己身份吃醋也覺挺有意思。結果讓這餐飯吃得非常平淡。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柳秀兒看歐陽對自己確實是連一點意思也沒有,也死了心,答應歐峰明天就回京城。歐陽假意挽留了一句,不等其答應立刻讓人找來白蓮負責路上安全。順便交代一句:回去也要回去,不回去也要回去,免得家裡人擔心。 歐峰狀態不好,喝高了。歐陽抓了幾個夥計把他送到自己的臨時衙門的客房。而趙玉這邊,歐陽還是陪了小心問:「你看,你的鑾駕明天傍晚才到,你今天是去哪裡住宿?」 「我在城中找好了人家,你送我過去吧!」 …… 中年婦女對趙玉很不滿,不說一聲就走掉,快三更才回來。不過見歐陽後,所有不滿全消了。歐陽說這是自己外地表姐,很感謝人家的收留。婦女忙答不客氣,還幫忙燒了熱水,相當慇勤。 一切事後歐陽道:「一會我會派人過來巡邏附近,加強保護,再讓小青他們過來,你好好休息。」 趙玉問:「你送我回來,難道一點非分之想也沒有?」 「有!」歐陽老實回答後道:「但我不敢,走了。」確實不敢,天下女人千千萬,沒必要給自己找不自在。上錯女人後果有多嚴重,看看現代社會的悲劇就知道了。有多少男人因為上錯女人,一失足成千古恨,當了爹的。這萬一不小心搞出點事來不是惹了一身騷。再說就算排除萬難,有性人終成眷屬,人家是皇帝,自己這叫什麼?駙馬?皇夫?面首?內子?多麼不光彩的歷史一筆。本來人家歷史課本上寫:歐陽,政治家、商業家、文化家、軍事家、發明家、外交家。其為大宋種下了資本主義萌芽的種子,為中華發展和崛起起到了不可估量作用……背死那群死小鬼。這麼寫多好啊!可是萬一……課本就成了:歐陽,性學家。其作為皇帝的私寵,統領後宮三千帥哥,為人樸實大方並且無私,平均每三天為自己老婆推舉一名帥哥伴床,其清風亮節道德高尚,是為中華五千年歷史的道德代表人物,其精神將永垂不朽,和日月同輝。 表當和皇帝上床是一件爽事!鴨梨很大的。 他鴨梨大,趙玉也不小。上次事後,她緊張了一個月,生怕自己懷上。這可是關係到她的皇位。第一是她說守身十年,第二,也就因為她願意守身,那些王爺們才對她篡位抱平淡態度。不管怎麼篡,都是趙家的人,再說宋徽宗雖該死,大宋可是趙家的江山。這萬一不守身,生出個娃出來咋算?算太子?還是算咋種?難道說巫山雲雨夢中交配而得? 不可否認,從認識歐陽開始,趙玉對歐陽就有了好感。要不歐陽就活不出公主府,也活不出皇宮。不管怎麼說,在趙玉看來,對歐陽奉獻了身體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要為了歐陽丟了江山,是萬萬不可能的。 …… 第二天下午,皇帝的空鑾架到達,歐陽城外十里迎接。而後趙玉也順理成章的入住翻新過的衙門,雖然簡陋,但就這條件,趙玉沒有過多的挑剔。東京現在是一位和趙玉關係頗好的王爺監國,蔡京、張玄明一文一武官留守。趙玉現在聰明的緊,只要有張玄明抓住了兵權,什麼事都不會發生。歐陽在鑾架到後衙門外聽宣,按照規矩去看趙玉。由於趙玉的到達,東門和北街全封,北街是趙玉居住的地方,而東門要負責專門採購一干人的食材。這方面歐陽沒出人,而是州里派來了三千廂軍,由一名防禦使指揮。但是這三千人的日常食宿還是要歐陽解決的。不出人,出錢總是應該的。 趙玉在當天會見了陽平國子監,召見了皇家報的副總編劉惠蘭,召見了展銘,期間對兩人婚事進行關懷詢問,而後召見了蘇老爺等一乾陽平頭面人物。最後還和兩名陽平告老還鄉的官員一起用了晚膳。原本就等著後天開始比賽,但未曾想當天晚上禁軍卻和當地衙役衝突了起來。 事起一文盲攤主,由於看不懂告示,也沒聽別人訴說,當天晚上又在封鎖的北街開起了排擋。禁軍當然不答應,不僅把人打傷,而且還砸了攤子。攤主報案,十幾名衙役一起動手,抓了這名禁軍軍官拉回審訊,而禁軍軍官部下聽說老大被抓,立刻有數幾十人圍了臨時公堂要求放人。由於展銘和歐陽在南門外巡視運動員,事態進一步發展,而後等他們趕來時候,已經是百多鄉兵外加百名衙役包圍幾十名禁軍,並且準備用聚眾鬧事之罪,將所有人都抓了。 第120章 開幕 都指揮都使也趕到現場,和歐陽一合計,兩邊馬上散了人馬。至於那禁軍軍官和那攤主被趙玉命刑部尚書親審,必須當夜完成。刑部花費了半個時辰,判攤主為錯,有不敬之罪。按照趙玉意思,就地責打十杖後放人。至於衙門辦事,倉促草率,聽信一名之詞拿人,為本事的由頭,故嚴厲斥責歐陽,並且將兩名捕頭責打。 這本是個小插曲,這個倒霉攤主即使在歐陽看來也有咎由自取的意思,但是這麼一判出來,第二天禁軍就發現了陽平地面的不和諧。幾名指揮使外出吃早點,卻被告之東西賣完。再看其他營業場所,對禁軍都高掛免售牌。除了供給大內,禁軍後勤一早轉了一圈,連顆米都沒買到。 到了近中午時分,歐陽派人逐戶通知,商品才開始對禁軍銷售,但是除了大米、鹽等朝廷規定的商品外,所有價格都上漲十倍。直到下午經過歐陽的耐心勸導,一切才恢復平靜。似乎一切都沒發生過一般。 …… 開幕式在簡陋的露天體育館,其實就是一個小山谷,運動員都在下面,觀眾都在山上,相當的貼近自然,真正的綠色運動會。 「什麼叫宋運會精神?說到精神,有不屈、有堅強等等。但是宋運會的精神是公正、公平和公開。要求每位參賽選手不僅是對自己,而且是對對手不要使壞。你們各自代表了你們自己的縣,你輸了不丟人,但你使壞丟的不僅是你的人,還丟了你縣的臉。」下面是近三百名運動員,歐陽站在臨時主席台上道:「本次比賽純粹是競技性質,私人恩怨什麼不許發生。如果發現有某人違反規則,由裁判委員會認識之後,將取消其縣下屆的參賽資格。下面有請皇上為大家講話,大家歡迎。」第一天是開幕式,還有部分比賽的預賽,預賽就是由於某項目人太多的緣故。比如游泳這一項目竟然有八十多人報名,這全下了清河,清河都得漲幾寸水位。 「……」辟里啪啦的一片鼓掌聲,這是事先交代的。 趙玉在九公公和兩名宮女的陪同下上台,這冷不防朝下一看,三百雙眼睛齊齊看來,確實有點怵,定定神後道:「大家都是我大宋百姓。朕就說一個道理。身體好的人,病少不說,而且還比別人更有力氣。不管是種田,工坊,即使是商人也要有個好身體。誰也不願意被人喊藥罐子是不是?」 「是!」 趙玉滿意點頭:「朕宣佈,第一屆大宋全民運動會開幕式開始。」 歐陽在台上一邊喊道:「第121節目:合唱,我們都是一家人。」於是顛覆傳統音樂的歐式音樂登上了歷史的舞台。不僅有歌曲,還有舞蹈。歐陽親自小秀了一把珍藏的架子鼓,雖然技術水平在現代人眼裡只不過是初學者,但是在大宋還是贏得了陣陣掌聲。 魔術、雜技、口技、相聲花樣白出,一個時辰的娛樂節目表演雖然由於事先準備不細導致破綻百出,但每個節目都給予觀眾們不一樣的感覺。反正歐陽是沒辦法看什麼戲曲能看一個時辰,既然自己是主辦,大家喜歡不喜歡也都得喜歡。 趙玉在一邊和小青笑說:「這傢伙也太能折騰了。」 「很好看。」小青點頭。 「賺足了風頭他。」 …… 一場娛樂節目讓所有人意猶未盡,歐陽這是沒時間折騰,比如歌曲他就教一個人,而後又這個人再教下去。他也不會什麼五線譜,憑藉著多年K歌和跑不了多少調的優勢硬生生的傳導了下去。所有參演人員都是周邊尋找。演唱和舞蹈基本是上谷和陽平妓女團組成,歐陽已經給他們媽媽商量提議,將妓院改為歌舞團,條件允許可以進行全國巡迴演出,比賣身子利潤要高,不能是缺哪行就幹哪行,做人做事要追求最大利潤,身為妓女理當要有所追求才是。 接下來就是下午開始游泳預賽。吃過午飯後,所有選手到東門外新城清河口就位。按照一二三的號碼排列,一組二十多人先行比賽。半里地的緩慢逆流比賽,前十名進入決賽。清河一邊是大山,一邊是縣城堤壩,圍觀群眾在堤壩邊上觀看,河中有數十條小船負責運載裁判和搶救落水者工作。 參加游泳的不僅有男性,還有三名女性。一聲哨響,二十來人齊齊跳水,場面相當壯觀。但入水後即可發生了混亂,水裡竟然開始打架。而且是混架,誰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反正造成了大面積的混亂。 歐陽呵呵一笑,早知道了,揮手。一名衙役鳴鑼。幾條漁船駕駛而來,將超過半分鐘還在原地者刨的全部撈上了船。最後一看沒有打架的人氏,就只有六人。於是第一場預賽當即結束,這六人進入決賽,其他人淘汰。這些人不僅要自付路費回家,而且不能再吃公糧。 事件總是要調查的,這麼一問就知道了,百姓們倒是還客氣,但是禁軍和內衛則出了問題。事情起因是一名禁軍下水後,被後面的人抓了腿朝水裡摁了一下借勢前行。這禁軍大怒,從水裡出來就給了一名內衛一拳。內衛莫名其妙挨了一拳,當然不願意,就和禁軍在水中搏鬥起來,這一搏鬥又撞到了其他人,外圍的禁軍和內衛見自己人被欺負,朝中心彙集,這樣又將本不想打架的百姓擠在了一起,而後就是一片混亂。 歐陽悄悄做個手勢,某群眾演員一鼓噪,三十幾名觀眾們衝過來將這二十人中除了兩個是陽平人外的其他人暴打一頓。這沒辦法,違反了規則不揍你,下面還有人模仿,反正我也不說是我揍的。 這麼鬧了一個時辰,第二場預賽開始,這次歐陽學精了,讓所有運動員上船,而後船隻一字排開,這樣一來就不會讓大家全部糾結在一起。先前還順利,但比賽到了一半就出了問題,一名落後的禁軍心急拽了他身邊一領先運動員的腳。裁判看得仔細,當即用漁網撈起禁軍。禁軍上岸後,歐陽還沒做手勢,就被一干百姓自發揍一頓。這習慣結果成了後來比賽的俗成,任何犯規運動員都要被觀眾海扁一頓,以至後來成立了專門的觀眾扁人小組,個個是彪形大漢。 第三場預賽,大家就老實了許多,規規矩矩的比賽,不小心碰到對手,心中就拽一把冷汗。這邊不管你是不是內衛還是禁軍,打了就打了,你去皇帝那告狀,人家都不愛理你。於是第一個比賽日就此和諧又不和諧中落下了帷幕。 第二天,是賽跑。首先開始是長跑,這也是要產生第一枚金牌的項目。報名者一百多號人。要從東門開始從外城饒到南門,再到西門進縣城,出東門到清河邊,總距離是二十多里。中途可以休息喝水甚至是吃飯,但不許抄近路。 比賽一開始,身體素質比較好的內衛、禁軍立刻形成了第一集團,當然其中還有陽平的兩名衙役。觀眾們的觀看地點只能在下面,而城牆上屬於貴賓席,有茶有水有人侍侯,乃是一干大臣們的地方。 出南門後,第一集團分裂。東京禁軍明顯體力跟之不上開始掉隊,而東西兩路禁軍的參賽選手確有苦練,身體素質相當不錯,和陽平兩名衙役一起前進。趙玉在上面看了臉色不太好道:「殿帥,這是一個什麼說法?」 殿帥一邊汗道:「回陛下,卑職接任後發現,先前高俅在位時候,訓練禁軍都是練的花架子,一起舞刀弄槍弄得熱鬧。而西東軍,卻是身著三十斤,帶了武器奔跑訓練,大宋缺馬,他們就是要和馬去比。」 「哼!天天說東京禁軍是精銳。要不是這麼一比,朕還被你們糊弄過去。」 一邊的李漢道:「陛下,您還看出了什麼?」他是皇差的身份,也只有這時候能露面。 「什麼?」 李漢道:「大宋東南西北的身體都各自不一,西南耐力顯然勝過了東南耐力。而西北的耐力最為高。陛下這可是有大玄機。民之身體,一為練,二為養。俗話說,吃多少東西就有多少的力氣。陛下,這裡面可有各地的民生情況。」 我怎麼就沒看出來,歐陽很納悶的左看右看,也不知道是自己這政治水平低,還是眼力不行,除了禁軍外,其他都沒怎麼看出來有什麼大的區別。 一大臣道:「西南苦寒,西北多戰,民風彪勇。東南雖好,但卻是太上皇在位時重點盤剝之地。微臣曾在東南任職,花石綱過處,普通人家一天有一餐半飽之飯,已經算是富庶。」 「這事不要提了。」趙玉冷冷說了一句,她憤怒的發現,自己的內衛竟然不是歐陽衙役的對手。她哪知道,衙役晨跑乃是必修課。這跑步和身體有關係,但也有大技巧,呼吸和腳步配合能讓人事半功倍。 「加油!」陽平地面百姓則是大喜,太能耐了,這比錢別人比不了,這比身體別人也比不了。按客觀來說,這兩衙役的日常伙食可是比這邊所有人都要好的多,再加是主場以逸待勞,優勢愣是多了幾分。 而今內衛也落下了,只有西北禁軍四個人和衙役齊頭並進。趙玉再看了一會怒道:「傳朕的話,要是拿回來一塊牌子,每人黃金百兩,拿不回來,杖責侍侯。」 「是!」一名內衛飛奔下城牆。 殿帥也揮手叫來親兵小聲道:「和他們說,輸也不能輸的太丟人。否則回去有好果子吃。」 「是!」親信也奔下城牆。 這兩條信息帶到,內衛和東京禁軍立刻有所氣色,兩名內衛竟然追上了第一集團。歐陽對身邊白蓮道:「吩咐,急救隊準備。」 「是!」白蓮朝兩名內衛位置發出響箭。 趙玉疑惑看了歐陽一眼不滿道:「你就這麼看不起朕的人?」 「呵呵!」歐陽這邊剛一賠笑,立刻見了一名內衛撲通摔在地上一動不動,顯然是休克。急救隊立刻趕到,將內衛拉到路邊,而後胸外擠壓外加人工呼吸,內衛悠悠的醒轉過來,再灌上一服早準備好的冷湯藥,拉到樹陰之下休息,這就算是沒事了。 趙玉歎口氣問:「歐陽,朕一直想問你,你到底是不是人?你怎麼就知道他會暈倒?」 歐陽還沒回答,另外一名內衛也暈了,內衛全部被淘汰。再看其他人,有的已經開始快走,跑不動。這麼一會比賽才到了西門。 「兄弟們,禁軍就你們那點面子了。」一名東京禁軍的將領在城牆上大吼,他吼的是西北禁軍,這時候不能分那麼清楚。在這樣的長跑比賽要是輸給百姓,那是丟死人。 陽平人不答應回喊:「劉三毛,幹掉禁軍,這月窯子錢我請。」 「張富貴,幹掉禁軍,我幫你找小老婆。」 「幹掉禁軍,幹掉禁軍。」那天晚上的小插曲終於讓觀眾有了敵我分別。觀眾們開始跟隨選手跑了起來,吶喊加油。有道是禁軍露頭,全城喊打,不知道還以為禁軍造反。 「陽平知縣惹不得,原來陽平百姓也惹不得。」劉邦昌不陰不陽的飄來一句話。 「劉大人,這邊比的是能耐。」趙玉替歐陽回答。 「是!」劉邦昌不敢再說話。 甘信在歐陽耳邊道:「大人,這少宰似乎和你過不去?」 「長太帥,被人嫉妒是正常的。」 再看比賽,已經快出東門。兩衙役雖然有部分優勢,但怎奈這兩名西北禁軍乃是童貫選出來的一等一的好手。出東門時候,就將兩名衙役拉下。趙玉揮手:「咱們去前面看看。」 「是!」一干臣子怎能不答應。 才行了一段路,就聽見終點那不少人在呼喊:「禁軍威武。」近了一看,果不其然,禁軍拿了第一名。金牌得主還在跪地而泣,似乎不相信一切是真的。純金牌一塊,外加五百貫的獎金,這輩子省點都夠花了,怎能不興奮? 再等了半個時辰,能跑的選手終於都陸續到達。最後統計,西北禁軍包攬了前二,陽平衙役是三四,新城有個小伙子第五。最讓人沒顏面的是,東京禁軍四人只有一人完成比賽,而且是十二名。 頒獎典禮,金銀銅三牌由郡主小青發放。陽平人也比較厚道,紛紛鼓掌祝賀。金牌得主先咬了口牌子,而後又喜極而泣,四面抱拳。 接受皇家報採訪,李逸風問道:「請問冠軍,你現在作為大宋最能跑的人,你心情如何?」 「激動!」 「除了激動呢?」 「還是激動。」 「你有什麼要對讀者說的嗎?」 「我很激動。」 李逸風無奈塞給其一個紙團:「按上面寫的念。」 「我不識字。」 「我靠,你一邊玩去吧!」李逸風淚流滿面寫道:「首先要感謝西軍的栽培,如果沒有西軍就沒有我的今天。還有要感謝皇上給了我這個機會,還有要感謝陽平舉辦的這次活動……最后冠軍第三次喜極而泣,記者照顧其情緒起伏,暫時放棄了進一步的採訪。」 …… 下午是射擊的預賽,要求百步之內,十中四。不過能來的都是有兩把刷子的人物。即使是新城的代表也是歐陽大伯去深山老林裡挖出來的獵手,第一輪下來僅淘汰不到兩成。趙玉沒去觀看,但聽說了戰況後還是比較滿意的。歐陽看大部分都能拿到路費,於是接著又進行第二輪淘汰,移動靶。移動靶是讓一個人拉了幾米到的風箏無規則的跑動,三箭中一則晉級。這一手下來,讓大家都不適應。但一看成績,禁軍們臉上甚無光彩。 禁軍不打戰已經很多年,訓練用的多是死靶。而民眾中來參加的多是獵人。有道是靠山吃山,只要你靠著一座大山,就可以養活一家人。而打獵則是重中之重。不可否認部分獵物會原地等箭,但更多則是奔跑中的獵物。這就有一個提前量要估計。所以這一輪下來,禁軍系統八名運動員,只有韓世忠負責的秦鳳路一名禁軍最後一箭晉級。而相比之下,百姓的晉級率高達五成。歐陽見人數差不多,於是就停止了晉級比賽,結束今天的賽程。 雖然傍晚,但歐陽還是忙。這一來要細緻比賽細節,二來要篩選投資杭州新城的項目,三來還要接待排隊等候問事的商人,四來還得瞭解皇帝和大臣們的接待情況。幸虧衙役數量眾多,而且多數可以獨當一面。再加甘信這名能吏主內,展銘主外,倒是少了不少的事。 「大人,惠蘭姐剛在街上找到我說,如果大人有空過去用晚飯。」白蓮入內通報。 「晚飯?」歐陽摸摸下巴,惠蘭應該知道自己沒什麼時間,她也不是不懂事的人,這在百忙之中自己過去用晚飯可能是有別的事。抬頭看看天空一片火燒雲,肚子也確實餓了。於是放下公務道:「白蓮,你讓甘大人看著點,有事叫人過去找我。」 「是!」 第121章 劉惠蘭的請求 雖然已經不再授課,但惠蘭仍舊住在學堂的附近。學堂這些日子被衙門徵用,也不改造,依仗寬敞,把三品以上的官員全部趕了進去,再雇十來個人侍侯,大臣們雖然不太滿意,但也知道條件如此,倒也沒有多說廢話。 敲門,僕婦開門。歐陽入內彷彿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外面的嘈雜和自己似乎一點關係也沒有。院子和房子都被劉惠蘭佈置過,有樹有花,看著相當舒服。劉惠蘭在客廳外迎接抱歉道:「勞煩大人,心裡過意不去。」 「哪那麼客氣。」歐陽笑道:「倒是你的婚期一拖再拖,我心裡過意不去。但沒辦法,展銘能幹,只能多勞了。」 「那還不是大人提攜,大人裡面請。」 入了客廳,當前是一桌酒菜。一名女子著羅裳從裡間裡出來問:「姐姐,來客人了?」 「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歐大人。」 女子大概二十模樣,一雙眼睛頗大。說不上天姿國色,但是氣質絕佳。所謂氣質,有書生之氣,有將軍之氣,有王者之氣,即使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和一個慈母都有自己的氣質。嬌柔者、嫵媚者多和氣質無緣。氣質是能力和自信一種外在體現,這很難學,投手舉足自然恰當,不做作。一般氣質多出在朝氣之中,城府深之人往往看不出氣質之所在。而這位女子則本色的流露,看就是看,不遮掩。說就是說,語氣乾淨利落。就連其身上的衣裝首飾也看得出其簡潔而不簡單。 要麼這是個很會搭配的時髦女子,要麼就是一名隨意所性的女子。 「見過大人。」就連行禮也是一下到位,回的也快。 「客氣!」 「大人,這位是我小時候就認識的妹妹。」 「小娘子好。」 「妹妹,你先去吧!我有事和歐大人說。」 「嗯!」女子入內。 劉惠蘭看其入內,知道這隔音效果,聽還是聽得見的。她讓她走開,只是為了其少幾分尷尬。劉惠蘭給歐陽倒酒問:「大人,辛苦操勞,惠蘭先敬大人一杯。」 「別這麼客氣,知道你有事。直接說吧!」 劉惠蘭點頭給歐陽滿上看看內間想想後道:「她……其實和惠蘭以前是做同一行的,這次本是來陽平遊覽,沒想到卻遇上了我。」 「這倒讓我有點驚訝,那氣質不像啊!」歐陽自認為識人無數,怎麼也沒將這女子和妓女連在一起。 「唉……這事說來話長。」 「那就別說了。」歐陽道:「需要銀錢,你和歐平說一聲。」 「不是,銀錢惠蘭倒還有幾個。大人且聽我說。我妹妹是因為父親欠了巨債,無奈將其打小賣予大戶人家為童養媳。可未曾想十四歲那年,她未來外子病死。這再長大點,本來也沒事,但你看長的還有幾分姿色,被一名京官給看上了,大戶人就把她轉賣給京官。這京官年過半百,有妻有妾。京官想強上她,她寧死不從,還弄傷了京官。於是京官一怒就把她扔到了妓院。在妓院她也不接客,被老鴇命人打了半死,大病了一場。最後被老鴇下藥……後來就破罐子破摔接客,我這當姐姐聽著心裡很難受,還虧她笑的出來。」 「……」歐陽沉默一會道:「這事天下皆有,你別想太多。你意思是這賣身契還在那京官手上?」 「是啊!聽說已經兩年沒問過她了,估計已經忘了。」 「那京官叫什麼?」 「王黼!」 「靠!」歐陽一驚:「這惹的是三品大員啊!」 劉惠蘭小聲道:「我看妹妹暗藏匕首,這王黼又隨駕來陽平。恐怕她不是純粹來觀光的。我生怕看之不緊,惹出禍事。這才無奈請大人過來商量。」 「這事有點棘手。」歐陽道:「你不知道,這王黼和蔡京是一夥的,最近常給我下套。這三品說大,我還沒看在眼裡。只不過,牽扯他一人恐怕就是牽扯一群人出來。而且這王黼有賣身契,連逼良為娼都算不上。即使是皇帝,也不好說這事。」 劉惠蘭猶豫了一會後道:「大人,要是為難就算了,我自己想想辦法。」 歐陽搖頭:「你來陽平幫我很多忙,從沒提什麼要求。這事沒辦法我也會想辦法。」 「大人有什麼辦法?你要強留妹妹,妓院那肯定不敢隱瞞王黼。到時候恐怕不僅妹妹要走,連大人都被連累,這可是誘拐婦女之罪。」 「……」歐陽苦惱了好久後道:「我讓白蓮過來看住她。別說刺殺不可能成,即使成了,陽平這地面就沒安生日子。不管是為你,還是陽平,我來想辦法。」 「不勞大人大駕。」女子走出來道:「我答應大人不會給陽平帶來麻煩就是。老賊害我如此之苦,不殺了他,我恨難消。」 「要殺也是先殺你父親。」歐陽道:「虎毒還不食子。自己欠下的賭債,自己死了就好了。本縣還沒聽說過有賭債女還的道理。」 「不要說我爹,我不用你幫忙。」女子冷聲道:「反正我不會給你添麻煩就是。」 「可事實是,你成為了一件商品。你爹賣你,大戶人家買你,王黼買你,這都是等價交換。唯一的過錯就是你爹把你當成了商品出售。」 「……」女子無語。 歐陽想想後道:「而今之計只能是……我娶你。」 惠蘭大驚:「大人這可不成,您現在還未娶妻。」 「不當妻,當妾。這樣不用在朝廷記錄,也不用通知我家人。我這邊也忙,沒時間操辦。兩個月後,你和我一起去給蔡京拜壽。蔡京說一句話,王黼肯定要交出賣身契的。再說,你是我的妾,王黼不會因為你而激怒我。」 女子小聲道:「你七品小官……」雖然沒說下去,但意思很明白,你是哪棵蔥? 「胡說,我是八品。這你就不知道了。」歐陽拿酒喝了一口歎氣道:「他們知道現在給我穿什麼小鞋都沒關係。但是如果因為我女人的緣故,說不好我就答應皇帝上京當官,那時候他們日子可就不好過,再說,不用別的,皇家報損他兩句,他就得跳腳。再再說,你多大的事,這麼個順水人情他要不做,他怎麼當這麼久的大官?他死拽了不放,我丟人,他更丟人。」 劉惠蘭想了一會後道:「這樣倒也是個辦法。」 「嗯,完事後我把你休了,再給你筆錢,大宋不想呆了,可以去遼國,那邊有我的基業,有人照顧你。金國我也有熟人,安頓你只不過是舉手之勞也沒有問題。」唯一就是自己得朝蔡京低頭,不過這也是趙玉的意思,趙玉說了,最少別讓人家為難你。也恰好趁這個機會,算是給自己一個台階。歐陽問:「你怎麼看?」 「不許看!」劉惠蘭見女子還有話說,直接道:「就這麼定了。妹妹你暫且住我家,等皇上一走騰出房子,你就直接嫁過去。你放心,大人行的君子之事,不會對你動手動腳。再說……大人貌似也沒空對你動手動腳。」 「呵呵!展銘對你說了?是哦!這邊事情一結束,我就要去遼國一趟。」歐陽道:「那破工廠賠錢賠爛了,總得去收點利息是不是。就委屈你新婚沒兩天,丈夫就要開始忙上了。」 劉惠蘭輕輕一笑說:「大人做的是正事。妹妹,坐,一起喝一杯。即使有名無份,也算是緣分一場。」 「謝大人!」女子坐下來舉杯道:「大人幫惠蘭姐之事,紅玉已經感歎之極,沒想大人願意為我這殘破身軀……」 歐陽搖頭打斷道:「要按你這麼說,惠蘭是不是就嫁不得展銘。惠蘭是不是就不能當皇差?惠蘭是不是就不能當先生?要想別人不看不起自己,自己要看得起自己。佛曰:眾生平等。你又不是李師師那樣甘為名譽和錢財墮落,怎麼就殘破身軀。殘破身軀……難道你想領衙門的福利金?」 紅玉迷惑看劉惠蘭:「什麼是福利金?」 「恩……就是衙門專門供給殘疾人的錢。」 「玩笑話。」歐陽呵呵一笑道:「惠蘭,這事你和歐平拿主意。這邊運動會結束後就搬過去。做樣子也做象點。」 「好,謝大人。」 歐陽站起來:「我那邊還有事,得走!你們慢慢吃著。」 「大人慢走!」惠蘭送歐陽出去回來坐下有點不滿道:「你怎麼不一起去送送,太失禮了。」 「哦……我就在想這個知縣為什麼願意幫我?」 惠蘭道:「這麼說吧!你這事要是在陽平,只要上衙門一說,衙門也會還你自由。換了是別人,或用錢,或用點手段就可以。但你這事畢竟是撞上三品官員,所以大人這也是無奈為之。」 …… 歐陽從不認為自己是當代的活雷鋒,說到底幫其的原因就是因為劉惠蘭。劉惠蘭自從來到陽平後,自己這邊有麻煩的事,她從來不推脫。而且也從來沒提什麼要求,也沒有讓歐陽照顧。雖然人是自己贖出來的,但自己這三元也是人家捧出來的。所以既然劉惠蘭開口,自己怎麼也得答應下來。 至於納妾,說心理話是不太願意。倒不是說自己毛病,而是得和朝中人直接對上干。以前有個什麼事,大家都在打太極,玩心照不宣的一套。互相之間從來沒有撕破臉,即使朝上有言語衝突,講出來都還有點道理。最少都是在說公事,以公論公。而今攤上這私事卻要拋棄立場,歐陽是不願的。他一直走的中間路線,不結交大臣,不和大臣們有利益來往,如果不是如此,宋江一事,也不會有人幫他說話。同樣蔡京從不詆毀歐陽,也不指責歐陽過錯,也有這麼一層原因。 以前朝中多是文官立派,互相攻擊。而今朝廷就比較明朗,文武互相對立。這個沒立場其實一直是最好的立場。這些歐陽本來不太懂,但李漢卻明白,這是他好意進的建議。路上想得多,但歐陽這邊一回到臨時衙門,直接把剛的事忘到腦後去了。 「大人,東京禁軍派人來說,他們已經朝東京調人,希望能插隊比賽。」 「比賽開始後不接受報名。」 甘信一邊道:「大人這可不成。這不是東京禁軍的事,而是關乎到禁軍幾帥的顏面。人家剛特意派了馬軍副都指揮使劉延慶來,還留了名刺,相當給大人面子。再說上次抓捕禁軍事情,劉都指揮使可是一邊向著大人說好話。」 「唉……我一直讓大家公正無私,記得上個月,有一衙役的舅舅犯了事,上了堂他愣沒說明關係,結果打了不說,還賠了錢。我這邊要開這個後門,不知道他會怎麼想。」歐陽苦笑拿起筆簽字:「准了。」 甘信收公文勸慰道:「大人不要如此想。下面人會理解的。再說天下為公也只能是我們陽平地面說說。真出了陽平能找誰說去?」 「嗯,你忙吧!」 …… 第三天早上本是打架預賽、蹴鞠預選賽同時舉行。這兩場預賽最為吸引人的眼球,即使是趙玉也來了興致。於是在她干預之下,這兩場預賽就分到上午和下午。原定下午舉行的舉重決賽被推遲到第二天的早晨。 早上開始的是打架。別說這詞雷人,要說歐陽整出自由搏擊出來更雷人。打架也有打架的規矩,這規矩就是要以裁判為主。一塊半米高的檯子,三十平方大小,出台者為負。另有不得對倒地的選手加擊。任何人倒地後起來必須由裁判衡量是否有能力再戰。報名選手總共五十多人,有十多人來自禁軍,六名大內,還有展銘這樣的公門好手,剩餘一半來自民間。 第一場就是重頭戲,西軍對陣大內。 兩人朝台上一戰,同樣的人高馬大,彪捍無比。裁判歐陽朝中心一戰道:「廢話不多說,違反規則者扔到觀眾群中暴打。敢毆打裁判者,扔到選手群中暴打。一柱香定勝負,如無勝負,雙雙淘汰。預備,開始!」歐陽這也是無奈,其他比賽規則可以定死,但這比賽為了顧及安全和比賽的流暢,大家都沒什麼經驗。說實話歐陽也沒經驗,但畢竟吃過豬肉,大概知道豬長什麼模樣。 開始一聲,兩硬朗選手戰在一起。內衛耍的是套路,禁軍耍的實戰。內衛的拳頭會從詭異角度出現,而禁軍招招實用,絕不脫泥帶水,而且還是朝人死裡招呼。這一打,兩邊旗鼓相當,由於都是進攻而沒有防守,不到一分鐘,兩邊都鼻青臉腫。但看兩人的精神頭,顯然沒將這些傷放在心上。 突然,禁軍喝了一聲,生生吃了內衛幾下,抱死了內衛。利用慣性腳下用力跑上幾步,兩人一起摔出台外。歐陽喝道:「停,西軍禁軍勝出!」 內衛不滿問:「他不是也出了檯子嗎?」 「你先著地,你著地一瞬間就代表比賽的結束。所以他勝出。」 「西軍威武!」不少西軍選手齊齊吆喝。 「娘娘的!」內衛悻悻罵了一句,這也不怪他,戰場打仗講究就是不擇手段,為的只是贏。而內衛們多的是切磋。 歐陽看名單念道:「下一組,東京趙小青。」小青報的不是大內,而是百姓身份報的東京。 小青一聲緊裝腳下一墊,飛上了檯子,左右一抱拳,四面喝彩:「好!」 「對陣,上谷展銘!」 「好!」如雷的聲音響起,一片的鼓掌聲,觀眾們紛紛起立。 展銘從台階走上去,也不說話,朝四面抱拳,叫好之聲彼此起伏。歐陽道:「規矩都知道了,我就不廢話了。預備,開始!」 一聲開始後,小青左腳後退一掂,身子凌空雙腳飛擊展銘。現場有識貨地喊道:「好一招鴛鴦腿。」展銘見來勢,不攻反守,雙手為門擋了下來。那識貨的歎道:「展大人有麻煩了。」 一邊人問:「為什麼?」 「鴛鴦腿變化不多,但這姑娘使的是鴛鴦連環腿,對付此招最忌諱就是落了下手。」說話之間,小青已經落了下來,但其手在地上一撐,手為腳,腳為手連續出擊展銘各個部位。展銘見了一驚,忙專心防禦。防禦者必然吃虧,雖然大部分攻擊被格擋下來,但是展銘也吃了幾記。小青得理不饒人,步步為營緊逼。 歐陽在一邊怒,笨啊!不會倒在地上裝死啊!這樣一來對方只能停止進攻,喘息的機會不就來了嗎?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他都希望展銘解決掉小青。這丫頭打從認識開始就在給自己添麻煩。先是盜官印、再是篡位、然後逼婚、現在是鬧事。當然盜官印小青被自己賣了,篡位自己沒損失。逼婚讓自己上了皇上,至於鬧事她現在還是待罪之人。屬於皇帝特赦參加比賽性質。 識貨搖頭:「這樣下去,展大人必輸。」招招互封,展銘遲早要被逼下台。展銘現在狀態是防,而不是招架,根本就沒有回力的機會。他倒是有心兩敗俱傷,但小青攻擊的腳法太刁鑽,都朝要害裡踹,吃上一記都受不了。再有一點小青的力氣雖然不如他,但輕身術比他要好上很多,身子靈活之甚。 第122章 比賽進行中 眼看展銘退到了台邊,歐陽咬牙小聲喃喃道:「小青,我喜歡你。」 『撲通』一聲,小青被這話雷到停止了動作,摔在台上。 「開個玩笑!」歐陽忙喝道:「選手倒地,暫停。」 「看打!」小青大怒,就地飛起,單手直取歐陽面部。這一招使出兩人心中一暖一寒。歐陽是暖,想起了剛認識這個丫頭時候,就是從毛廁用這招打自己的。雖然說不上感情,但是畢竟是故友,自己使詐的手段實在是有點過意不去。 而小青則是心中一寒,記得當年這招,自己被其一格,然後被扔了出去。自己在牆上一掂腳又殺了回來。可關鍵是這哪有牆呢?果不其然,歐陽不由自主的伸手一擋,而後順勢把小青朝身後扔了出去落到了沙地上。 這一扔歐陽一驚,忙朝蠢蠢欲動的觀眾席位喊道:「不許毆打女性選手!」 小青不領情朝歐陽一呲牙:「哼!」拍屁股走人。 某人問:「識貨的?歐大人這招怎麼看?」 「這招……很一般!」識貨的人舉頭四看,摔絞在大宋還是比較少見的。而且有也屬於把勢,大家也不屑去研究。 「我宣佈,展銘勝出。」 「……」展銘很納悶,自己手指頭都沒打人家一下,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贏了? 小青回到皇帝身邊還是氣呼呼,趙玉笑道:「歐陽對你說什麼?」 小青仍舊咬牙:「這人太壞了,他不向著我就算了,怎麼還去幫別人。」這麼一說,感覺是分外的委屈,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趙玉歎口氣:「改天姐姐替你收拾他。」這小子是全才啊!讀書拿狀元,當地方官則地方富甲大宋,會設計衣服,懂胭脂水粉、會賭博、會做生意……這會連打架都會,還有不會的嗎?趙玉心中真有幾分好奇。 接下來的比賽就沒原來那麼有味道了,幾乎都是強弱相爭,一個照面大家都知道勝負關係。要說這高人還真不少,有吳加亮的天生神力,有內衛的精巧拳腳、有靈活無比的民間武術,還有實用的軍中搏擊。選手的性格也多,有堅韌的、有硬朗的、有陰壞的、有膽小的。總的來說,這場預賽有一定的觀賞性,但是略低觀眾們的預期。 中午吃飯,負責治安的衙役來報:「大人,有人在開賠率。」 歐陽想也沒想道:「嗯,告訴他,衙門要抽七成,不幹,全抓了沒收所有賭資外加老婆小妾。」 「是!」 另一衙役報告:「大人!有兩名選手在街上打起來了。」 「讓他們打到半死不活再出面,省力氣。」 「是!」 「大人……」 歐陽怒:「讓不讓吃飯了……是你啊!」 「嗯!」來者就是紅玉,提了一個籃子道:「惠蘭姐說大人最近吃的隨便,我弄了幾個菜拿過來。」 歐陽點頭:「甘信,加筷子,紅玉你一起吃。對了,我順便介紹下,這邊運動會完我就納妾,大家互相認識下,以後有什麼互相關照下。一邊上藥的是展銘你應該認識,也是你姐夫。拿筷子是甘信,這個叫歐平。」 歐平忙道:「原來是未來的如夫人。」 歐陽笑道:「別緊張,就是糊弄別人的名頭,具體的以後再說。」 「坐吧!」甘信招呼一聲紅玉坐下道:「我就奇怪,大人什麼時候有時間找相好的。」 展銘一邊道:「你倒是有時間找相好。甘信我和你說,蘇家小姐如果要是找大人主持公道,這官司你包輸。」 「得!我現在已經和你們教導那樣,家要回,每個月只在外面逗留不到三天,表現很良好了吧!」 歐陽笑問:「人家蘇家不是答應你可以納妾,而且孩子也姓甘,這樣對一個上門女婿,可是不多見。」 「唉……」甘信停筷子道:「大人,我就想問問,為什麼他們對我越好,我就感覺越不喜歡回蘇家?」 「這叫愧疚。」歐陽道:「蘇姑娘為你都可以去死,婚後操持家裡外事務得體大方。對你又是體貼又加。而蘇家什麼都不缺,你對她越好,她就對你越好,搞得你感覺欠了債一般,所以就想躲著。」 「也許吧!」甘信苦惱。 「我看不是。」紅玉問:「我能說話嗎?」 「可以,吃飯聊天,坐下來的都有權利。」 「我見過很多男人,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但是男人們忘記了最關鍵一條,為什麼妻不如妾呢?因為妻子是有責任感的,她要顧家。而妾呢只要想著討好男人。我想甘夫人一定是有說道甘大人,所以甘大人就覺著煩。而後外面找的人就不會嘮叨甘大人的不是。無論是甘大人的缺點或者優點,在她溫柔話語中都是優點。」 「說得好,一針見血。」甘信讚歎道:「我一直就想不明白這關節,原來問題出在這裡。沒請教如夫人高姓大名。」 「不敢,妾身父家姓梁,名紅玉。孟浪之處,大人不要介意。」 甘信讚道:「就憑我們幾句話,就能說出問題所在,哪有不敢之道理。就連歐大人也一直沒說出問題所在。妻要顧家,有興家之責,而他人則沒有,這話說得真好。大人,我看如果方便,就真娶了,這是塊寶玉,有見識得很。」 「胡說,這姑娘有事找我幫忙,還是惠蘭的姐妹,我是趁火打劫的人嗎?」歐陽對梁紅玉道:「你不要介意,我們都習慣在飯桌上亂說話了。」 「我還是去訂幾件首飾。」甘信站起來道:「再誇一句,聽君一席言,勝讀十年書。這世上還是只有老婆好。」 「去吧去吧!」 甘信走後,梁紅玉一歎道:「他卻不知道我的身份,否則定然不會將我和大人牽扯在一起。」 展銘一邊道:「大人真要娶你,不會顧及你以前的身份。大人所說,婚娶就一種條件男女有情的。不過,這納妾倒是可以假戲真做。大人公事繁忙,歐平被其指使忙不過來,根本也顧不上家裡事。倒是真需要一名賢內助。就是聽惠蘭所說,你即使終身不嫁也是不當妾的,但是要當夫人,似乎還沒到那一步。畢竟大人年輕有為,前途無量。從京城到陽平多的是姑娘家盯著。」 「我長的很像唐僧嗎?」歐陽歎口氣:「其實這麼說,從當官以來,我就在玩火。劉四女、陽平商業協會、抑文重商、皇家報、軍工廠……也不知道這火什麼時候就能把自己給燒死。我為什麼不要家族裡人幫忙,就想,以後燒死的就我和歐平算了。這真娶老婆生孩子。自己這麼一死,老婆孩子即使不會被牽連,恐怕將來也難過。」 歐平道:「少爺要橫死,我也不獨活。」 展銘搖頭:「大人哪裡話,即使大人不測,陽平人再沒良心,我展銘和甘信也不會看大人孤兒寡母受罪。」 歐陽笑道:「吃個飯怎麼說了這麼多話,紅玉弄的菜比我家可是強多了,大家多吃點。」 「嗯,你也多吃點。」梁紅玉幫歐陽夾菜。 …… 蹴鞠比賽被歐陽重新定了規則,長一百步,寬五十步。球門高八尺,寬二十一尺。人員配置等等全部是按照現代足球的標準。唯二有區別用的是籐球而不是皮球,草地換成了薄沙土地。歐陽試過做皮球,最大缺點就是重,一腳踢過去,腳拇指差點折了,只能是將籐球加以改造。還有犯規各種細節都早在皇家報上說的詳詳細細,還有各種比賽時候用的動作的繪圖。並且這蹴鞠比賽有額外的歐陽私人掏的兩千貫獎金。只要是打進第二輪的隊伍都可以拿到錢。 趙玉和觀眾們一看這場地如此之大,球門如此之大,紛紛在心中咒罵歐陽,非要把那麼好看的比賽整成這樣。但是伴著主裁判歐陽一聲哨響,大家才知道比賽有多麼好看。 第一陣:東京代表隊VS揚州代表隊。 東京的水平就不用說了,揚州的水平那也是不低的,而且還對規則鑽研訓練了很久,就是衝著第一名一千貫的獎金來的。這一出場還使用上了戰術配合,互相穿插,三兩腳球就到了東京隊的前場。揚州前鋒準備射門,一個後衛捨身一擋,球打在其肩膀上拐了個方向朝球門死角飛去。守門員忙撲過去,學了歐陽提供的防守動手小人圖,單手把球拍了出去。 這一幕看著所有觀眾捏一把汗。東京隊開始進攻,大腳開出,自己前鋒頭在球上一點,而後用個假動作甩開防守球員朝大門衝去,揚州隊由於是全攻全守……也就是後衛現在還在對方球門附近,於是一個單刀球出現,剩下前鋒和守門員的較量。 識貨道:「哇,這人可是厲害,東京第一蹴鞠好手,聽說可以球不落地,由頭和腳頂著走上三里地。」 卻看前鋒逼近球門抬腳要射,守門員出擊。前鋒腳下一繞,竟然晃過了守門員,腳下一用力,球沒有懸念滾進了球門。 「好!」 「一比零!」歐陽抓了揚州隊的隊長道:「叫你的人注意防守,後面一定要留人。」 「知道了!」 比賽繼續,接下來就是身體對抗的拼搶。揚州隊身體素質要好,控球時間多餘東京隊。但東京隊後方放死四個人,揚州隊要進攻就要投入更多兵力,但又擔心後防不穩。結果是攻不成攻,守不成守。反看東京隊,個個腳法花俏,耍起球來相當好看。但缺點就是太獨,腳下球屢屢被搶劫。氣得一干禁軍們大吼:「傳球啊你個鳥人。」那麼大空擋沒看見啊!他們恨不得自己上去踢兩腳。 比賽時間為半個時辰,三刻後,揚州隊換人。上來一個矮個子隊員。這隊員一上來,揚州隊全活了。只要球一被其拿在腳下,就能八九不離十的傳到最適合人的腳下。傳球之精確讓觀眾大呼過癮。反看東京隊被這打發整的狼狽不堪,揚州隊一鼓作氣大舉壓上,終於敲開了東京隊的大門。 但歐陽哨子先響起來,跑過來喝問:「你丫的抱住守門員幹嘛?」 「他要撲我們的球。」一漢子振振有詞的回答。 相當有哲學道理的回答。黃牌!進球無效。比賽繼續。漢子被隊員們好一頓埋怨。再過了一會,歐陽亮紅牌了。東京那個最優秀的進球前鋒因為被三個人看死,球屢次丟失,大怒之下給了一名揚州隊後衛一拳,結果被歐陽出示紅牌。前鋒口出髒話,被歐陽自己摁住暴打一頓,拉了其身扔出場外。 「這就是侮辱裁判的代價,比賽繼續。」沒有人有意見,規則都是寫好的。東京隊立刻調整戰略,全面龜縮防守。氣得揚州隊個個咬牙切齒。於是第二場打架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歐陽立刻將兩人罰出場外,這兩人聰明,歐陽一亮牌子,不說二話,立刻就朝場外逃跑。 比賽最後幾分鐘,大家體力跟不上,這時候出現了震撼一幕,東京隊一替補中場,依靠腳法和體力連過四人,從自己前場奔襲對方球門,並且破門得分。引得全場觀眾起立呼喊。在最後時刻,揚州隊也沒妥協,在歐陽秘密指點之下,竟然打出了漂亮的二過一配合過人進球,為自己挽回了一絲顏面。 比賽結束,如同是開幕式一般,許多觀眾們久久不願離去,這場比賽有太多值得回味的東西。比賽結束後,開封府尹親自到東京代表隊探望,並且放言,贏一場比賽開封府獎勵一百貫錢。趙玉也特意從大內撥錢重獎獲勝隊伍。 …… 接下來是舉重比賽,這個就不需要任何的預賽,要求很簡單,搬運巨木到三丈之外,沙漏計時,大概五分鐘左右。每根木頭已經稱好,打上各自的重量,誰搬得最多誰就勝出,唯一規則是木頭不得著地。歐陽本想搞現代舉重,但是卻有不少自己人質疑:舉到頭頂有什麼意思?歐陽想想也是,這比賽下來,游泳、賽跑、跳高、打架等等都有用處,即使是蹴鞠也相當有觀賞價值。惟獨是舉重這舉上頭頂有待商議。於是就來個搬運巨木的比賽。 這節目趙玉不愛看,文官們甚至武將興趣都不大,這舉重觀眾也比前幾場比賽要少了三成。歐陽也無奈,這比賽總有冷門和熱門的比賽。看世界盃那熱火勁,全球收視率比奧運會還高。而奧運會中,比賽的門票價格差距有的多達十倍以上。 觀眾雖然熱情不高,但換班休息的衙役都到了場,為吳加亮加油。而禁軍的選手一律遭到鄙視,上來就被口哨。整得後來的禁軍上場前都先向觀眾們解釋:我們是東(西)軍的,不是東京禁軍。本次運動會東京禁軍銅牌都沒拿到一塊,和比賽前打架得罪了主場觀眾有很大的關係。 歐陽今天沒到現場,他在審稿。劉惠蘭身子弱,得有規定的休息時間。完不成的工作只好歐陽接手,至於其他人,暫時還沒有合適的人選。 「那誰,這個新聞要講究個客觀事實,你看看你報道,把東京禁軍都寫成了瘟疫,扣一成薪水。」 「是!」記者忙回答,一聽說老大要來審稿,大家都提了小心。要是劉惠蘭,最多說幾句,然後把不適合的地方指出來。但老大手黑,指出不適合的地方還要適當收點勞務費。 「你們看看。李逸風就寫得很好嘛!能在能吹的地方吹,能在事實面前寫事實。小李,下月你漲工錢。」 「謝大人。」李逸風大喜。他已經準備在東京買屋,娶老婆兩個。 「恩……那誰,這是娛樂體育新聞,不要整篇象國內國際新聞一樣念悼詞。細節方面寫的不錯,還有觀眾的互動採訪的也不錯。還行。」歐陽整理後簽字道:「就這麼發吧!」 一干記者入蒙大赦,忙點頭出外。歐陽按照重要性在一張白紙上畫出各篇報道所放的位置,而後簽字交給負責印刷的經理。幹完活,沈咩前來拜訪:「大人,聽他們說,我一回來就先來找你,有要事。」 「對!我已經和陽平商業協會打過招呼,你再過二十天再起程。」 「大人是否有什麼吩咐?」 「有的。」歐陽拿過來一節竹竿,上面套著一個鐵圈。在鐵圈邊有個簡易小羅盤道:「這叫探雷器,你見了阿骨達就……隨便說說。」 沈咩小心接過這玩意問:「大人,賣多少?」 「五百文一根。」 「……」沈咩噎了一下:「大人,這麼簡單的東西,會不會賣太貴了?」 「坐地起價,他可以落地還錢不是。你別小看這東西,按照金國現在的水平未必能做。特別是這個小羅盤,是找手工作坊定造的,即使金國能大量製造,那也是很久以後的事。除非他們不打戰,否則肯定得訂。唯一就是訂多訂少的問題。這麼吧!買十送一,我再給你打九八折的權限。事後你抽成20%。」 第123章 比賽結束 「成,我試試!」沈咩擔心道:「大人,這不是資金嗎?」 「實話和你說,這東西能探測埋的不深的鐵器。我打算先賣一批鐵地雷給遼國,接著賣一批探雷器給金國,而後賣一批瓷地雷給遼國,再賣一批探雷器給金國。然後再改造改造,先賣個十圈地雷再換別的武器。」 「大人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身家,顯然不是得之偶然。」 「聽你這話在說我人品不好。」 「不敢不敢。」沈咩忙道:「大人,朝廷不是不答應資金嗎?萬一被朝廷知道……」 「哈!這玩意能稱為武器嗎?」歐陽笑道:「有人想靠這東西告我,那就是太幼稚了。你一會去找下李逸風,把金國見聞交給他。」 「是,那我先下去了。」 「嗯!」 歐陽的軍工廠發展的不錯,絕對不是明面上的東西。事實上,歐陽正在和韓世忠還有張玄明三線聯繫。準備賣一批武器過去。開花彈現在還沒研究成功,但是卻弄出了利用猛火油(石油)和紅鱗燃燒彈出來。一炮打出半里多地,落地之後,能燃燒十平米大小。歐陽本想用白鱗,後來才知道白鱗在大自然界是不存在的。除了這個外,還有專門攻堅的炸藥包。而今有師傅正在研究大宋空軍,嗯……就是利用孔明燈帶少量的燃燒火藥順風飄向遠方。 最有殺傷力的應該就是連環火箭。七七四十九個密格,內放大量火藥,再加上粗箭枝。點燃引信後,四十九枝一起發射,威力驚人,一掃一大片。最大的缺點就是用了一次後,必須整上好久才能準備第二次發射。 至於準備出口到遼國的地雷,歐陽發現自己有點蠢。為什麼踏雷就不能用。而今的工藝水平別說老天下雨,就是放在地上幾天,地雷都無法啟動,根本就不會對平民造成大威脅。 而歐陽最想要的槍卻一直處在困局。首先這子彈就非常麻煩。黑火藥有許多的弊端,容易結塊,威力不足,無法依靠撞針擊發,即使是大炮也處在點火階段。火藥的改良是歐陽佈置的最重大課題。 …… 吳加亮獲得了舉重的金牌,這小子樂瘋了,竟然答應到現場打氣的衙役兄弟請一個月的夜宵。由於蹴鞠比賽的熱門,結果導致剩餘各項比賽成了冷門。街頭巷尾談論的不是誰的力氣大,而是誰球傳的好。兩天一場的比賽從隊伍到隊員都被人們分析,分了歐陽七成利潤的倒霉地下莊家,也將重點放在蹴鞠上。 第二次出場的壽州代表隊對陣菱州代表隊,這個叫火星撞空氣,菱州未比氣先衰,主場優勢可不是一般的恢弘。連壽州通判都親自到來陽平現場看比賽。這一場比賽演變了進球大戰,一共打進了七個球,只有一球是菱州利用點球罰進。全場的叫好聲不絕,如皇家報所報道,菱州隊輸給觀眾七成,輸給壽州不過兩成而已。還一成是輸給裁判,其實這裁判也算公正,只不過觀眾給的壓力太大了點,實在不能不對主場觀眾進行一點妥協。 在各項比賽慢慢產生冠軍的同時,蹴鞠比賽八支隊伍也產生了四強。分別是東京、壽州、真定府、隆得府四支代表隊。所謂府,權限和州差不多,只是由於管轄面積大,人口多,而升為府字。當然知州官階一般不如知府。 在皇家報的專家評判中可以看出,壽州是四隊伍中實力最弱的一個球隊,甚至還不如被淘汰的揚州隊。而東京則是被公認最強的隊伍,成員個個素質過人。但在半決賽時候,他們並沒有撞在一起,而是分別對上了對手。 最後壽州和東京進入四天後最後的總決賽。此消息一出,大批東京人開始湧向陽平,畢竟也算不上遠,有馬的話,慢趕路兩天就能到。東京的人口那可不是蓋的,一百五十萬的人口,這一股腦地來了大幾萬人,導致陽平交通、飲食、生活等等全面癱瘓。就連封街的東街也不得不臨時開放,供東京人露宿。至於門票就更麻煩了,原本比賽都不發售門票,但是這一場也不發售的,非發生踩死人事件。歐陽非常心黑的開出,一張票20貫的天價。這會東京人不幹了,誰不知道陽平人有錢,而且這錢還是入民款,等同的捐款一般。 鬧起來之後,趙玉讓戶部的人去和歐陽商量,商量最後結果是,東京獲得兩成的票,每張一貫,陽平這邊也是一張票一貫。由於場地限制,只能提供五千位置,這讓歐陽把腸子都悔青。這要整出10萬人的位置,那就是10萬貫,第一屆運動會那就算是贏利了。 …… 比賽到今天已經接近尾聲,最可惜當屬展銘,由於鄉里發生了命案,無奈只能放棄比賽帶人下鄉。杭州新城成績不錯,一枚划船的銀牌和歐平拿到的游泳金牌。而歐峰也和幾名有意在新城開發茶葉基地的商人洽談不錯,就等運動會結束,帶商人到新城親自看看。按照計劃,這商人負責包銷所有種植的茶葉。 歐陽正在趙玉那請聖旨。按照歐陽來看,這要去遼國就得體面的去,如果沒有官面上的文章,人家皇帝未必會將自己這個軍火商當蔥看。趙玉對這點倒不吝嗇,讓人寫了道聖旨。內容是,宋遼乃是兄弟之邦,聽聞遼被女真人打擊,心急如焚燒。所以派出使節歐陽攜禮品前來問候。趙玉還寫了封書信,由於有盟約,天祚帝年長,趙玉稱其兄長。說了歐陽帶了一些武器前來,但由於武器是民間經營,所以具體事宜她不方便干涉,但她相信能在對抗女真人的時候起到重大作用。 促使她這麼爽快還一個重大原因,女真的進展神速,竟然已經佔領了遼東京全境,而今統治版圖不少於遼國,雖然阿骨打正在重點整治內務,但前線仍舊沒有放鬆對遼國的攻打,由於全遼女真部落的歸順,使得其女真本部兵力就超過了10萬。再加有西夏人要投金的消息,讓她很快下了獨斷。 並且讓歐陽帶話給韓國忠,軍需將優先供給秦鳳路,讓其厲兵秣馬準備大戰。歐陽這邊要一走,展銘也立刻沒空,招募三千廂軍,還要安排他們可不是一個小工程。由於歐陽不在,作為剩餘唯一一名朝廷正式官員,還得分心管理縣內之事。 這邊拿到聖旨,歐陽還得安排善後。首先是皇家報的擴張不能停。歐陽以陽平縣兩天馬程,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圓。重點圈定蔡州、光州、唐州和楚州。在這四個地方將設立印刷廠。每兩天將有一份皇家報送到,第二天這四個地方必須出報。這是第一階段,而後按這四州為基礎,再朝外再送。按照歐陽估計,這樣下來,最多20天,皇家報就能發到大宋每一個縣城。這邊重點是組織專門的郵快隊伍,這讓展銘從招募的廂軍中挑選。四州每州駐紮10名郵快,這樣專業傳遞,速度就提了上來。 軍工廠,除了研究,生產方向重點在投擲型火藥包、連環火箭、燃燒炮這三樣產品上。 內政打理除了依靠甘信之外,蘇老爺等人物也要拜訪交託,有些事官府人出面還不如他們這些人的一句話。 …… 除了蹴鞠之外,所有比賽冠軍皆名花有主。本次由於是兩個近城的互戰,再加宋時政治氣氛不濃厚,東京的百姓就去皇帝那請願,要求從外面請裁判。當然這是小事,他們連皇宮主通道都佔了一半做小買賣,有外國使節來他們都不挪地方的,這點膽子他們還是有的。朱熹這傢伙沒出來之前,皇宮外還掛有大鼓,任何百姓只要敢敲這鼓,九成九都能見到皇帝,而且皇帝還不敢不見,這是老趙留下的規矩。當然,沒事你亂敲就不是亂打110被警告的下場。 北宋皇帝都隨和,要不不會想擴建個皇宮還得和周邊百姓商量,百姓不同意,他們也只能作罷,最後整的宋皇宮是歷代朝代中最小的,最後不小心還被黃河給埋了。這要換了朱熹之後是不可以想像的。趙玉聽東京人意見覺著也有道理,即使沒有皇家報的炒作,這場比賽的關注度已經非常高。讓歐陽當裁判她真不敢保證這小子會不會耍心眼。但由於規則是歐陽定的,外面還真找不到裁判。於是特意下了聖旨,讓三省六部各自抽官員現場監督,任何有爭議的判罰,都要嚴查,保證做到公正、公開、公平。 比賽定在下午,但上午已經發生十幾起鬥毆事件,衝突兩方都是東京人和陽平人。當然陽平不吃虧,主場優勢不僅在踢球上上,打架也有天時地利人和。結果歐陽無奈讓所有衙役停止輪班,再從皇帝拿調來三百禁軍,外加百名鄉兵,才勉強制止場面的混亂。按歐陽想,這情況怎麼也得蹴鞠發展20年後才成。 但他沒想到的是,皇家報的煽動威力在其想像之上,在皇家報一干記者大肆宣傳之下,這已經不是球隊間的競爭。陽平的突然崛起,讓本不太看得起外地人的東京人很不舒服。但凡是首都人看外地二三線城市總感覺高人一等。而陽平由於生活條件甚好,也看不得東京人的嘴臉。而今壽州正在商議改府,讓他們更多了點熱情。在皇家報的渲染之下,這場蹴鞠的勝負更大程度是代表兩城的面子問題。 壽州知州也趕赴而來,和通判一起看了運動員,而後承諾,贏了比賽,每人額外再加兩百貫的獎金。開封府尹也不肝示弱,錢一樣拿的出。從官面到民間,火藥味十足。 比賽前夕,五千人的觀眾席湧進了萬人,薄弱的衙役和鄉兵根本無力阻止百姓的不講道理橫衝直撞。最後趙玉派出所有護衛禁軍才把事壓住,至於已經進場的幾千人,所有人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伴隨歐陽一聲哨響,比賽終於開始。運動員們皆是幹勁十足,如同上了發條一般。東京隊一開場就玩上命。但沒想到,佔據主場優勢的壽州隊竟然不要臉的除了前鋒外,全部人開始防守。也不逼搶,拿到球就一個大腳開出去。雖然籐球被歐陽加工過,而且還是沙地,但滾動距離現代足球還是有很大的差距,在蹴鞠中主要就是帶球,傳球一般空傳,不傳滾地球,力量不好把握。這樣一來,大大有利了防守方。 前三十分鐘,東京隊完全佔據了場上主動,但過了這三十分鐘形勢突然逆轉,壽州隊開始進攻。這會兩邊一比,東京隊大驚,自己這邊隊員體力消耗差不多,但壽州那邊似乎才完成熱身。兩邊一撞,東京防線被打的淅瀝嘩啦,這時候東京隊出狠招,不踹球只踹人,連續踹倒兩名壽州隊員。場面失控,壽州隊長給了兩名肇事者一人一拳,而後被兩人群毆。這時候歐陽出面了出示了三張紅牌,正色道:「比賽打架者,罰下場。」 沒有人有意見,但是東京人這邊就很納悶,為什麼是對方先動手,為什麼打架自己佔了上風,但事實是自己卻比對方少了一個人。一股很濃厚的陰謀味道。接下來證明了這一切,一壽州成員來了招猴子偷桃,對方大怒給了他一拳頭,壽員給了勸架的東京隊員一拳頭,而後遭到回擊。哨子響起,這三人全部出場。東京隊驚懼發現,目前情況是七打九,自己這邊足足少了兩人。 最後十分鐘,壽州不再挑釁,在觀眾們的吶喊聲中全面進攻。體力透支,人數劣勢的東京隊再也擋不住壽州隊,連續被灌了兩個球,一干球員跪地淚流。壽州隊毫無懸念的戰勝了東京代表隊。 事後裁判歐陽接受了皇家報的採訪表示:這是一場公正公開公平的比賽,東京隊的實力本遠遠在壽州隊之上,只可惜年少衝動,隊伍因為打架減員嚴重,再加體力後繼無力,所以失敗也不算是意外。來年七月,本縣還舉行陽平杯大宋蹴鞠賽,希望所有州府踴躍報名參加。 連續十天的運動會終於是落下了帷幕,當天晚上陽平清河邊大放焰火,大魚大肉的燒烤宴請所有參加比賽的運動員。第二天早上皇帝起駕離開,外加運動員們上路,陽平終於清淨了一些。當然還有各地還在湧來的客商參加還沒結束的貿易洽談會。 根據皇家報報道,洽談會三十天內,總計達成了一百一十個項目,涉及三十一個縣,總計投資達到八百萬貫。皇家報對東南錢莊沒有參加表示遺憾,因為這些項目的貸款只能由陽平錢莊發放。在這些項目中,陽平的養殖業、釀酒業、陶瓷業、造紙業最為引人關注,是各地客商優先引進的項目。而大部分屬於資金流出,外地客商提供場地、人員,陽平提供技術管理,資金投入互相商量股權比重。而這些產業帶動了物流的發展,陽平前些月開張的大宋物流相當的火暴,馬匹等運載工具缺口甚大。 趙玉對此非常滿意,這陽平一動,明年的國庫收入有望增加三成以上。由於有這點事實定論,同行的官員都沒有對歐陽再提出疑義。而歐陽這邊也沒損失,當地的產業需求已經接近了飽和,交通的不發達,只能是異地辦場,再進行周邊市場的壟斷。這次對陽平商業協會收穫很大,註冊加入陽平商業協會的不僅有本地得幾乎所有產業,而且外地客商註冊甚多。加入商業協會雖然需要每年交納會費,但是好處也頗多。最直接一條,只要你在陽平商業協會註冊,而後你所在的城市就不會出現陽平商業協會同產業的競爭,如果出現此類問題將由陽平商業協會仲裁。違規商家如不接受仲裁,有可能面臨陽平商業協會的制裁。 …… 「漢薩同盟?」梁紅玉看文案上的字輕輕念。展銘和劉惠蘭在運動會結束兩天後大婚,第二天歐陽就帶了十幾個人北上遼國。而梁紅玉這邊歐陽也沒辦酒席,直接讓甘信在戶籍上加了這麼一人,就算是完事。而梁紅玉也入住到歐陽家中。 只不過……歐平進來很客氣道:「梁姑娘,你不能進來少爺的內室。丫鬟也只能打掃外間。裡面東西都是我來整理。」 梁紅玉笑問:「是不是我還不如丫鬟?」 「不是這意思,這一直是大人的規矩。」 「漢薩同盟,就是將各地商人聯合在一起的一種模式。目的,保護商人利益。必要時可團結影響朝廷政策,並且對同盟商家提供保護,反擊外來非同盟成員的物資侵略,影響各種物價……」 歐平一手搶過書稿道:「梁姑娘,玩笑開大了。請!」 「難道就沒有女人進過這裡?」 「曾經有皇帝恩賜下來兩名官奴,就因為私進此地被少爺驅逐。」 梁紅玉歎口氣道:「歐平你別多心,我就是有點好奇,好奇你少爺主屋怎麼設計這麼大,裡面都有些什麼。再說,他好歹是我丈夫,即使我是小妾,總有讓我看看他的起居的權利吧!」 「……梁姑娘,實話和你說,這邊就是娛樂室等設施,展大人和甘大人經常自由出入遊玩。不過大人臨走交代,你不是自己人,真得非常抱歉。」 梁紅玉並不在意歐平的直接,畢竟人家說的是實話:「那惠蘭姐算不算自己人?」 歐平抓頭:「這個……是吧!」 「如果她帶我來呢?」 第124章 北上 「我好奇嘛!惠蘭姐你就帶我去吧!」 「有什麼好奇的,裡面都是男人的東西。」劉惠蘭笑道:「什麼桌球室、飛鏢廳、架子鼓,我去了一次,輸得一塌糊塗,沒什麼好玩的。」 「就這些啊!」梁紅玉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大概也知道大概作用,有點失望道:「你要說這歐平太小氣了點。我就拿他的沒寫完的手稿念了幾句,就和我翻臉搶走手稿。我當然知道不能亂看,但是我也就想試試他到底當我什麼人看,再說我進去看看怎麼了?」 劉惠蘭笑問:「結果是不是很失望?他到底沒當你是自己人。」 「嗯!」梁紅玉輕笑道:「他到底還是嫌棄我的出身。」 「說不嫌棄是不可能的。你我都知道,男人哪有這麼大度。我和你說,這邊如果不是大人有意的捧我,我和你姐夫還沒準成不了。而且即使你落花有意,大人也是流水無情。按我看,大人要是天天那麼忙,這輩子都甭想成親。」劉惠蘭道:「所以我琢磨著,總要給大人安排一個女人管家。歐平畢竟顧不上家裡的事。所以我也有意思你能留下來。你要當妻,說實話挺難的,就連郡主都沒入大人法眼,為了這個事,他能和皇帝頂上,被扣押皇宮都不應承。但你要願意當妾,總還有點希望。」 梁紅玉搖頭:「他真心實意的留我,當妾也可以。但他虛情假意或者可有可無,惠蘭姐你也別說。我就是再進窯子,也不會讓他看扁。」 「胡說,不許再提過去的事。」 「我本來就是不怕說。」梁紅玉笑道:「我不怕命苦,但想留點自尊。」 惠蘭看了梁紅玉一會歎氣:「知道你倔,好了,這事就這樣吧!不說了……你姐夫回來了。」展銘進來對梁紅玉點下頭就算是招呼,惠蘭接過官刀溫柔道:「吃過飯了嗎?」 梁紅玉識趣道:「姐姐,姐夫,我先走了。」 目送惠蘭離開後,惠蘭有點不解問:「夫君,先前你看紅玉可不是這態度。」 展銘搖頭:「夫人有所不知,大人臨走前順口對我說。他就奇怪一件事,你原先是官家之人,怎麼會認識這個大戶人家的小媳婦?這些天事多,一直也沒空問,有空了又忘了什麼事。」 劉惠蘭回答:「哦!那是我爹還沒犯事之前,小時候在一次挺隆重宴席上認識的。我爹爹和他爹爹說既然我們合得來,不如交換了信物,說是就讓我們做一對義姓姐妹,只不過後來一直沒見著。要沒信物,你倒以為我大街上還能認出她來?」 「那就更不通!」展銘眼中精光一閃道:「這結拜姐妹估計多是一種父輩結交之意。你爹爹乃是四品官員,怎麼可能和一個賭徒拉關係?」 「也對哦!」惠蘭想想後道:「你說會不會可能是商賈之類人物,而後就因為好賭而家道中落。」 展銘搖頭:「娘子你不是朝廷中人不知道,當官打心眼看不起什麼商人。當然你說的也不是不可能。算了,如此憑空瞎猜,倒不如我一會親自去趟京口和東京查查。只不過我擔心,如果她是撒謊,並且有備而來的話,恐怕不好找到其的破綻。你讓李逸風去吏部幫我弄一份這數十年姓梁的六品以上官員資料,看有沒一個叫梁紅玉的女兒的官員。真姓名必然不敢隱瞞,否則在你這就露了馬腳。」 「午飯後,我準備點乾糧你帶上,路上東西不乾淨。」 展銘抓了惠蘭手道:「還是夫人你細心體貼。」 …… 歐陽這邊根本就沒惦記上梁紅玉,就連李師師他都快忘的差不多。對梁紅玉他確實可有可無,可有可無不是當妾,說的是工作。工作還是有的,當一個皇家報擴張就缺乏管理人才。而梁紅玉的洞察入微,倒真能是個幫手,只靠劉惠蘭一個人真不成。當然現在人還不瞭解,也不好下定論。 一行車馬隊由十幾名衙役、五十名軍廠工人組成。歐陽現在納悶的是,自己貌似是正經有聖旨,吏部禮部有文書的使節,手拿一根節仗,怎麼看這陣勢像是去逃荒的。上次冊封展銘,聖旨也是自己順路帶回來的。看電視上,使節最少也有幾百人馬保護。但歐陽不知道,事實上,古代使節一般就是官員自己的護衛。不會額外加撥給你軍隊保護,但是可以去吏部報銷費用。遼國使節在太宗來宋,就六個人,還一個是使節的小妾。倒不是說不重視外交關係。這規模和是否使節無光,而是和使節的身份有關。要是一品、二品不用出國,去個州里什麼的,前擁後呼上千人。既然是八品,反正也就是這麼一個待遇。 再說古代這使節說的不是人,而是物。就是這銅節仗。上面刻有龍、虎、人。這三圖案也有講究,比如去遼國,平原多,用的是人節。去沼澤多的用龍節,山區則是虎節。歐陽現在拿的就是人節。要說這東西那是相當好用,這叫特別通行證。無論哪國哪關卡都不會對你進行檢查,直接放行,相當現代的外交行李。可惜這節必須歸還,否則暗藏一把,走私起來不要太簡單,看你趙玉怎麼抽我三成稅金。 使節到處,就不是住驛站那麼悲慘了,而是官府接待。而這一路朝北,多的是陽平商業協會,自然也少不了陽平人。歐陽的待遇可一點都不低。有吃有喝的近了邊關。近了之後,歐陽吩咐轉道,轉向西面秦鳳路,韓世忠也早收到消息,很客氣的帶了十名下屬將領在一個小縣外三十里地迎接歐陽。 歐陽見了韓世忠下馬拱手:「將軍,你這可是正五品,下官只不過是八品小知縣,這排場未免太客氣了。」 韓世忠也下馬回道:「大人玩笑話,在縣裡略備了酒菜,給大人接風。」他生性豪邁,實在不會接歐陽這話。 「咱都是辦正經事的,吃飯時間也還早。我這邊事了還得去遼國,不如直接先看貨吧!」遼完了還得去給蔡京拜壽,這時間可不是一般的緊張。 韓世忠也不客氣道:「大人爽快,韓某佩服。此縣十里之處乃是韓某臨時營帳,韓某住家也在那處,不如過去歇息,也試試拙內的手藝。」 「成!」 馬上聊天,韓世忠先給歐陽介紹了身後的將領,都是他的愛將,自己人。而後歐陽得知,其實這秦鳳路雖然是軍事重路,但是實力卻不怎麼樣。名額是禁軍有四萬,廂軍六萬人,但老弱病殘佔了相當比重。再加軍事廢弛,兵不知將,將不知帥,雖然韓世忠到後整治一番但積弱成疾,非一時半會能完成。而如今說的上精銳的,就韓世忠抽選出來三千人左右。 歐陽笑道:「將軍不如在軍需上動點手腳。將本來的十萬人壓到五萬人的編制。用十萬人的糧錢去養五萬人,精兵自然就出的快。」 「虧空?」韓世忠驚問。 「什麼叫虧空,這錢又不落你自己腰包,君子坦蕩蕩。當今皇上這些事理還是明白的,五萬精兵和十萬廢兵誰更有用。再說,你應該有接到皇上的手諭,讓你秘密備戰吧?不管你是黑貓還是白貓,能抓到耗子都是好貓,抓不到老鼠就是壞貓。將軍明白我的意思吧?」 「大人明見。」韓世忠佩服道:「大人一句話就解了韓某的困局。不過,韓某還有一事請教,如今軍中其他物資還好,就是馬匹非常短缺,整個秦鳳路不到八百馬匹,上得了戰場的更是要打打折扣。」 「這個……大人就要膽子再大一點,按下官看有個途徑叫走私。」 「走私?」韓世忠小聲問。 歐陽點頭道:「對!據下官所知,遼境內茶、鐵、陶瓷、綢緞從大宋過去的邊關抽稅甚重,而其馬匹卻是非常便宜,一匹戰馬不過十幾貫錢而已,但拿到宋內,就達到了四十貫以上。」 韓世忠想想後搖頭:「大人,這秦鳳路可未和遼接壤。」 「所以要膽大。」歐陽道:「這走私路線一早我就看了,有三條,第一條沿西夏邊境進入遼邊境。第二條,過西夏夏州境。第三條,借路東軍。」東軍就是河北東路,西軍為河北西路,都是軍事重路,八成的大宋精銳禁軍囤積在這兩路。 「嗯,第一條有大半是秦鳳路管轄。」韓世忠拿出地圖邊看邊道:「東軍管轄的黃河東側沿長城入西夏邊境倒是可以,但唯一是這五十里的邊境,有部分長城西夏有屯軍。如果要和東軍商量,恐怕我秦鳳路養不起那隻大獅子。」 「這個沒有問題,下官和遼國的司家有點交情,他們和西夏邊疆的關係頗好,如果讓他們當中間人從宋境接貨,這事也許能成。這回頭下官讓他們和將軍聯繫。」 韓世忠感激道:「那就多謝大人。」他真是佩服,幸虧自己沒有慢待,這司家也套上關係,不是一般能人。 …… 到了軍營,韓世忠引見了自己的妻子白氏。歐陽一看白氏就知道是賢妻良母的造型,雖然也頗有姿色,只不過賢妻良母的男人一般都有二奶就是。白氏去安排酒菜,而歐陽則讓馬隊把拉的東西送到校場。韓世忠出將令,兩千禁軍集合,除了部分親兵外,全部由將領帶領離開駐地。 為保密措施,等人都離開後,歐陽才開始,首先推薦了改良型的單兵火藥包,火藥包的威力很大關鍵在搗實這一環節上。而歐陽這火藥包不是靠人力搗實的,而是依靠水車,激流衝擊水車,搗器轉下來砸在固定好的火藥包上。而火藥配方也被改良了一些,主要是提純細磨,雖然大不了多少威力,但總聊勝於無。另外火線也是軍工廠研究成果,是泡到幾種草藥中煮,烘乾之後,外面加了油紙、布裹,只要不是浸泡水中,是可以在雨天使用,還一個優點,燃燒時間更易控制。 接著是火箭,歐陽只帶了兩台,個頭不算太大,但相當的沉,四馬拉一台。密封的鐵管只露出箭頭。在後面點火,一旦點燃,四十九枝箭就會噴射而出。射程在一百步左右,雖然比起弓箭要近,但是近距離的殺傷力巨大,而且只要單兵操作。缺點就是真打仗,用完一次估計就沒時間理會,韓世忠將其定位為一等一的守城利器。 再是一門小型炮,個頭小,射程也就三百步左右,但是炮彈一打,遠處就是一片火,而且還不易撲滅。 最後是炸藥包,重達五十斤,可以由推車推到城門處點燃。試驗了下,再厚重的城門只要兩包炸藥同發,基本也就倒塌的下場。 韓世忠對這四樣東西非常滿意,但卻為難道:「大人,雖然皇帝手諭要末將積極備戰,但是打戰這麼大的事,朝會還沒議論過。更別說如此大一批款項調撥。」他意思是,你有好貨,可惜我手裡沒錢。 「這四樣東西皇上可能還不知道,但是樞密院的張玄明張大人已經全部驗過,價格也算合理。你只要將所需清單開到張大人處,他會和皇上說明而後交兵部採購。」張玄明看上去斯文有禮,但其骨子裡卻是鷹派。反看李漢倚老賣老,但卻是鴿派,主張團結大臣,內和而懾外。張玄明的上位,這戰火遲早要燃燒的,這點他和歐陽的目的是一拍即合,從他思想和歐陽主導的商人利益來說,發動戰爭是兩人的共同目標。張玄明不僅能讓自己有更大的權利空間,而且還能提高軍將在朝廷中的地位。 但此目的任重而道遠,蔡京他們這些文官儒家思想是不會想看見戰爭的發生。如他們所想,唐太宗那萬國來朝的繁榮就是他們追求的理想。 韓世忠不笨,但他不愛去理會這些枝節,對他一個熱血武將來說,有仗打,有精兵、有良馬、有利器、有後勤,就比什麼都來得強。就因為這點,所以張玄明要歐陽向韓世忠轉告:「重點在靈州、永樂兩州。這兩城我們可是師出有名,是他們前皇帝李繼遷從我們大宋奪去的。到時候朝廷會下使文,要求西夏歸還這兩城。」 「大人放心,大丈夫保家衛國,開疆拓土,人生理當如此。西夏之奪土之恨必然要報。」韓世忠一看差不多道:「來人,把這些東西封存入庫,對外言語者,就地正法。大人,拙內已經準備好酒菜,今日就暫且在營中休息,一來是感謝大人的提攜,二來是感謝大人送來的利器,卻莫推辭。」 「肯定不推辭。」歐陽笑呵呵回答。 酒席間幾位親信大將作陪,韓世忠也提出了一些目前存在的問題,歐陽能解答的就解答,不能解答讓他去問張玄明。還有監軍的事,歐陽認為如果要打仗,可能會派李漢過來。讓韓世忠讓給其一些功勞,還說明李漢這人脾氣臭了點,但是人倒是不壞。 由於是說事比喝酒多,所以韓世忠也沒把歐陽給灌醉了,當晚安排了兩名營妓服侍歐陽。在唐朝營妓氾濫,到了宋有所收斂,一般供給無家眷當官使用,邊關城鎮中多設樂營。這些人多有犯罪或者是發配流放,也不排除是被誣陷的婦女組成。如白蓮當初如果是流方到邊境,就只有營妓一條路。營妓屬於官給,每月值一旬勤。但歷朝都禁止群交,也就是一個妓女一天最多的接待量就是兩人。還一種屬於購買,比如有官職的將領沒老婆,可以買一名妓女在身邊。而妓女根據罪行有三年、有五年等幾種賣身,一旦年滿就可以拿了路費回家。買妓女不是免費的,有些成色好的相當的貴。這制度到了明清才消亡,而到了南宋也廢除了強制為娼的條例,有苦力和娼妓這樣自行選擇。 陪伴歐陽自然是極品,是韓世忠一早從州郡帶來安置在縣中。歐陽沒推辭其好意。到了自己住宿營帳,讓兩女子一邊睡去。旅途疲勞,還得日女人,那是給自己身體增加負擔。男人並不都是象電視上說的,看了漂亮女人就可以拉褲子,多少也得看看自己有沒心情。影視作品那個牛,剛打完仗的小日本,無視被幹掉的戰友屍體在一邊瞪眼,也不急著打掃戰場看還有沒敵人活著,而是就地對女人拉褲子……再說喝完酒的男人並不都急色,相反喝了有點酒的男人許多是想睡覺。韓世忠心意是好的,但是沒考慮到歐陽具體情況,還塞了兩個。 第二天起早,韓世忠送出三十里地後揮手告辭,歐陽攜帶馬隊前往邊關。有節仗沒麻煩,這特別通行證一亮,兩邊的軍官都得迎接。歐陽的大名在遼國可是響亮,遼將不僅沒有搜查,而且還派出一小隊人馬護送歐陽前往臨潢府。歐陽也不吝嗇,直接打賞其十斤上等茶葉。上遼將領大是樂呵!早聽說歐陽大方,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第125章 陞官發財 到了大定府,司家迎接,司老爺子對歐陽上次金國的遭遇分外愧疚,特意派親信老遠迎接,並且表示有任何要求,只要辦的到的,一定照辦。歐陽受到如此禮遇,心裡就罵了聲老狐狸。如果自己不是有發展前途,這傢伙還會愧疚嗎?自己真掛。他只要當司勘面擠兩滴老貓尿就是。快到臨潢府歐陽回頭一看,好傢伙。自己在大宋沒毛人護送,一到了遼國,護送隊伍就百多人。 剛到臨潢府,蕭甘雲又帶了十多人來迎接,見了歐陽第一下就來個熊抱:「兄弟,想死哥哥了。」 「我也想哥哥。」歐陽道:「不過兄弟這次來有點公事,完了一定去拜訪哥哥。你們這四車和大哥走。大哥別嫌棄,一點小禮物。」 「兄弟才是見外,這麼老遠還帶東西來。哥哥就不打擾兄弟公務,完事了我們大醉三天。」 歐陽笑道:「好!」看得出來這個蕭甘雲對他還是真的有義。當然其中不排除自己長的象財神的原因。歐陽感覺來遼國就像自己家一樣,熟人忒多。那為什麼歐陽在大宋那麼吃不開呢?原因很簡單,就是利益。遼國這邊官員上下誰會擔心歐陽有作為。 …… 陽平! 展銘和甘信看著收集回來的信息默然,李逸風辦事效率沒得說,但是,事情卻有蹊蹺。梁紅玉所說的京口那家妓院確實有個叫紅玉的女子,但是人家是藝名,本名叫王保富,而且在兩年前已經暴斃,至於那個大戶人家純屬子虛烏有。根據李逸風發來的消息,這五十年有梁姓六品以上官員十二名,但是沒有一個女兒叫梁紅玉,而且這些梁家後人都在正常軌道,沒有任何人流落民間。李逸風甚至連戶部都查了,這五十年比較有名頭的梁姓商賈,但是沒有任何消息指向。 甘信問:「展銘,你是擔心什麼?難道是擔心這女子是有人派來害大人的?」 「我不下定論,但此女子身份有些撲朔迷離,而且你想也太巧了。她在我夫人面前摔倒,我夫人扶她時候,恰巧看見信物。還編造了這些謊話,說沒圖謀那才奇怪了。」展銘問:「白蓮,那女子有什麼異樣?」 「異樣?倒說不上,就是在幫我聯繫房子,想讓我搬出去住,好像還挺熱心的。平時就是一個人坐在池塘邊上發呆。對了!她前幾天還去衙役們訓練館,還學著玩手弩。那天,訓練完後清點發現少了一把訓練專用弩。本想報給大人您這,但是沒多久,梁紅玉又幫忙找著了。」 「還有這回事?」甘信道:「要不抓起來問問?」 展銘搖頭:「只是可疑,但一點證據也沒有。抓起來最多只能證明她身份有問題。如此一個女子,除非用大刑,否則不會招供。但是在這情況下,對大人的小妾用大刑……似乎很不合適。再說惠蘭那邊也不好交代。」 甘信點頭:「而今就是要找出她的真實身份。白蓮,你帶二十名衙役去京口,每個鄉每個村的查訪,看看有沒蛛絲馬跡,任何一絲線索都不要放過。」 「是!」 展銘喃喃道:「既不是官員,又不是什麼商賈。那是什麼身份讓一個四品官對其另眼相看,還讓女兒結拜呢?」 甘信問:「會不會是什麼救命恩人。」 「……有這可能,你這邊查著,我派人查下惠蘭父親生平,希望能找出有用的東西。」 「好,我們分頭查詢,天大地大,我看這女人能躲到哪去。不急,大人還有一個月才回來,我們還有時間。」甘信想想後道:「你可別忘了招募廂軍的事,那邊一有消息就需要人手開工。」 「放心吧!州里的大人們都有幫忙。」 …… 天祚帝哈哈大笑:「卻沒想到宋朝使節竟然是歐陽你。」 什麼叫昏君,這就叫昏君。換了別人,總是有幾分防備之心。而天祚帝反而因為是歐陽而開心。難道你以為熟人我就會給你打折嗎?歐陽忙道:「微臣不是有意隱瞞,請陛下恕罪。」他說的含糊,這微臣到底是遼臣還是宋臣。 「什麼罪的。」天祚帝很和藹的一揮手問:「不知道這次宋朝為何突然譴使來遼?」 「這是陛下給陛下的書信。」歐陽汗啊!也只能這麼說了,難道是這是吾皇陛下給吾皇陛下的?兩面當官有時候確實有那麼點小麻煩。 天祚帝毫不在意接過書信邊看邊點頭,而後歎口氣:「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這國丑也是遮擋不住,還讓皇妹費心。」 「兄弟之邦,理當如此。回陛下,微臣帶來一些利器,定然能讓女真人不敢囂張。」 「嗯,去看看。」他倒不抱什麼希望,事實是而今遼國全國都瀰漫著失敗的情緒,天生勇猛的契丹人一敗再敗。如果不是阿骨打主治內務,如果不是耶律大石在前面苦苦頂著,這臨潢府會不會易主還不好說。 …… 一片安靜的土地,八匹空馬急馳而過,而後就是震天之響,一陣火焰完全吞沒了八馬,其中有一馬還飛起一米之高。天祚帝一看喜道:「好!來人,看看這馬都死光了嗎?」 「慢!」歐陽制止道:「這叫子母鴛鴦雷。剛炸的是子母雷,而鴛鴦雷還未啟動。這招就是留給敵人以為區域安全後再次在同地殺傷敵人所用。」地雷安全炸角一般是15度左右,當然也得有一定距離才不會被連環引爆。 天祚帝揮手:「再上!」又四匹馬被人打馬奔馳,一過雷地,果然又是連環聲響,此響比之前威力更加凶狠。鐵碎片激射在鐵盾上,如同死亡協作曲一般。天祚帝喜道:「有此利器埋於敵必經之路,包準敵人有去無回。」 蕭奉先一邊道:「陛下,東西是好東西,只不過,如果敵人避開此處……要知我大遼平原眾多。敵還可死士派出,而後跟隨攻擊。」 歐陽道:「陛下不用擔心,微臣還帶來了驚天甩手炮。」歐陽終於是給火藥包取了個學名。一揮手,四個甩手炮放在了校場。歐陽面對一干將領道:「大家都沒接觸過吧?不擔心,下官賣的就是普通人也能用的東西,不要訓練,不要研究,只要拿得起就能用。不知道哪位將軍願意試試?」 一名小校出首:「我來。」走過去拿起甩手炮,一名工人簡單教導其如何使用幾句。 歐陽呼喊:「放馬。」 話落,四匹馬朝小校奔馳而來,小校不緊不慢點燃甩手炮,而後投了出去。不過由於是新手力度沒掌握好,結果力量不足扔到了馬的面前。甩手炮應聲爆炸後,處在爆炸殺傷範圍的兩馬悲鳴一聲,身中幾十枚鐵片,再跑了兩步倒地而死。而另外兩馬由於有前兩馬遮擋爆炸物,傷倒不多,但是卻是受驚,分了左右,沒命狂奔。其中一隻竟然在驚慌之下撞擊在牆上,馬脖折斷,最後一命嗚呼。另外一匹雖然在養馬人連連命令之下,仍舊四處逃竄。 「好!」天祚帝和一干將領盡皆叫好。這可是對抗女真人一等一的好東西。原本兩邊都是馬戰,但現在遼之馬戰完全不和女真人在一個檔次。有了這新東西,當然是好。最關鍵是即使這東西被女真人繳獲,並不會如同別的武器那般耐用,而是用一次就沒。而自己則有源源不斷的物資。在歐陽見天祚帝之前,一干大臣就議論過了,得出的結論就是唇亡齒寒,宋希望自己幫其頂住女真人。雖然看起來挺無奈的,但是這卻是非常實在的道理。也就因為這道理,大宋必然不會斷了這物資。今後也簡單,無非是火藥,有個一兩年時候,遼國自己也可以製造,必然不會受制於宋朝。現在最關鍵是打幾個勝戰,提升士氣、民氣,抑制女真人的囂張。 歐陽在一邊適宜道:「這兩樣東西還很便宜。子母鴛鴦雷一套二十個,每個四百文,這樣一套只不過八貫錢。但是別說殺的人,就是馬匹,一匹戰馬再便宜也要十貫,這一輪就能炸掉敵人百多貫錢,女真錢多還是陛下錢多?」 「嗯!」天祚帝撫鬚頷首。 「甩手炮,每個四百文,也是超級廉價的物品。最重要是,使用這些根本就不用精銳。會扔石頭的人就會使用。陛下想想,敵人萬馬衝擊,而我這邊只要千人人手一個甩手炮,死不乾淨的也傷了八成,我方騎兵隨便一衝。殺死萬人不費一兵一卒不是夢想。」 李相一邊道:「我說歐陽,你好歹也是我們遼國的官員,這價錢能不能便宜點。」 「……這樣吧!下官冒死打個九折,宋陛下那下官會重點說明宋遼之好。」 「行了!」天祚帝道:「這子母鴛鴦雷朕定五千套。甩手炮朕要十萬枚。」 四萬加四萬,八九七十二,就是七萬兩千貫。而後換成馬匹,一匹就算是20貫,可以換三千六百匹,一匹大宋賣五十貫,就是十八萬貫,扣去那死女人抽的七萬兩千貫的三成兩萬貫……哇哈哈!所有成本加一起最多不過兩萬貫,自己白賺十四萬貫。人生寂寞如雲……什麼邊關稅?趙玉抽了三成,還收邊關稅?遼更不用說,這名義是援助,你敢朝你自己皇帝頭上拔稅?歐陽看遼國倍有家鄉的感覺。 這辦事效率就是快,很快有人和歐陽計較了細節,歐陽聽後大喜,這傢伙只要自己運到邊關就是。當然少不了試貨,這點歐陽不擔心,自己是有人品、有道德的奸的。能賣的都是能炸響的。歐陽很大方將所有剩餘十套雷,和三十枚甩手炮送給遼軍。蕭奉先立刻派人將這些押送到前線,準備打個小捷。 歐陽當然不會不懂人情,接下來開始大派禮物銀錢,只要是京官,或多或少也能拿到一匹綢緞。陽平綢緞由於夏季,再由於大家追求款式,有點滯銷狀況,歐陽六折收的。但遼京幾乎所有人對歐陽的印象大好。歐陽又趁機提了陽平錢莊的事,意思是和遼商合夥經營錢號。李相揮手,這東西是商家東西,讓歐陽自己看著辦吧!朝廷不管。 定金先給了三成左右,其中一萬貫是現錢,一萬是馬匹、皮毛的當地價格。歐陽打通一些關節,用了三萬貫購買了千多匹戰馬,再僱傭當地人和自己大部分工人拿了免稅文書回大宋倒賣。遼國是相信歐陽信譽,再怎麼說大宋皇帝不會為了這點錢丟人。 歐陽前後在臨潢府呆了二十天,這十五天的時候,前線發來捷報。說是在子母鴛鴦雷的作用下,殲滅了一千女真本部人,而且還重傷女真第一猛將完顏斡魯,也就是完顏蘭她哥。按照目擊人說,完顏斡魯有沒有性命之憂不知道,反正近期無法再戰。 那天耶律大石高處探敵營誘敵。完顏斡魯中計帶領一千本部衝殺而來。半路落到了地雷陣中。耶律大石下血本,十套全擺上了。而後兩百騎兵左右殺出,三十枚甩手炮全用了,最後除了完顏斡魯衛隊外,其餘人等被全殲。女真人這仗敗的莫名其妙,再加主將受傷,又是遼軍士氣大振之時,退兵百里到堅城。此戰是為金遼開戰以來,遼國取得的第一場真正意義的勝戰。 天祚帝大喜,立刻下聖旨,封歐陽為翰林學士承旨,正五品閒官。這可有說法,一來是籠絡示好。二來是看看這宋皇帝到底會不會再信任歐陽。別人好自己就不好,順帶挑撥也是好事。反正遼國毛損失也沒有,成不成都無所謂。歐陽接旨心中感歎,自己在大宋是狀元,又搞的風生水起,為國庫增加這麼多的錢錢,但官是一天比一天小,到了正八品,估計去從九品也不是不可能。這遼國自己兩次都是邊賺錢邊陞官。人生啊……真是莫大的諷刺。 …… 與此同時,金國遼陽府這邊,沈咩獻上了探雷器還有幾枚地雷。完顏阿骨打看著地雷,恨不得直接吞下去。這千人都是女真的精銳。再有一將難求,完顏斡魯重傷。這些都不是最關鍵,最關鍵是現在士氣不穩,軍中有謠言說這是XX神發怒。這才是最致命的! 阿骨打緩緩問:「國師,這可真是什麼妖孽?」 「貧道為此事特開天眼,哪是什麼妖孽。此物乃是宋陽平所造。」 「歐陽?」阿骨打冷冷問。 「正是!」 「宣沈咩。」 …… 沈咩恭敬道:「回陛下的話,這些東西是小的在陽平軍工廠偷的,歐大人說,如果地雷是矛,那這探雷器就是盾。可在數十米之外探察到地下是否有地雷。」 「偷的?」完顏阿骨打冷笑道:「直接說吧!」 「……」沈咩擦把冷汗,這傢伙貌似要殺人,這傢伙可沒把漢人遼人性命放在眼裡。沈咩定定神道:「回陛下,實話說,是歐大人讓小的來推銷的。一把五百文。」 「五百文?真的有用?」 「所以小的帶來了地雷,有沒有用陛下讓人一試就知道。」 「不就是磁石嗎?」 「敢問陛下,金國可有磁石礦?還有這羅盤做的精緻,陛下巧匠即使能做出來,但這距離恐怕也達不到吧?再說在下只不過是一名中間人,」重賞之下必有勇士,沈咩為了錢錢也是頂上了。言下還有意思是,你別砍我這中間人,否則你弄不到這東西的。沈咩補充:「有了這東西就可以取雷而出,為己所用,相當划算。」 「恩……價錢倒是合適,不過你就帶這幾個鐵疙瘩過來,朕不能信。」完顏阿骨打道:「這樣吧!我派幾個人和你去宋,這船皮毛先不收錢。試貨後,要是合適,直接就地訂購好不好?」 沈咩沒由來的毫毛一豎,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人突然問自己好不好。不過沈咩想想也沒覺怎麼樣,而且人家說的也有道理,於是點頭道:「好!」 如果是歐陽一定會看出阿骨打在使詐,金國並不富裕,物資短缺嚴重。而阿骨打願意免費一船貨,而且還不談論價格,這和其為人精明性格可格格不入的。如今陽平商業協會在金國的點已經沒有原先那般重要,提供的物品阿骨打很不滿意,當他知道這些事都是歐陽主導後,早有了點想法。 …… 快樂城賭檔在非賽馬時間,顯得非常冷清。蕭甘雲歎道:「兄弟,這邊的收入也就剛好一個開支。休閒部勉強有點盈利。」 「嗯!」歐陽知道,朝廷有不少人和商人合作來分這塊蛋糕。而角鬥場由於一些原因無期限的停工。休閒部有經驗和姿色的女子被挖的嚴重,歐陽看現在的成員,和糟菜區別不算太大。歐陽不以貌取人,但是這是娛樂地方,大家開心的地方,出現在這就不對了。面上看總盈利還是比較可觀的,但是蕭甘雲是相當不滿足。歐陽道:「既然賭廳利潤不高,就壓縮空間騰出地方來搞麻將館。」 「麻將?」 歐陽點頭:「對!和骨牌差不多,不過有定制好的規則,別小看麻將,可有著婦女之友的美稱。主要打擊面在有錢人、有權人的妻子和小妾上。然後將此地慢慢變成一個社交場所。」 第126章 回東京 蕭甘雲承認自己腦子跟不上歐陽的思維搖頭道:「不明白。」 歐陽笑道:「比如有人想陞官,看見有缺就會想怎麼弄情報。這讓自己小老婆約了老大的小老婆來打麻將,邊打邊輸邊套話,只要能辦起來,相當有經濟價值。再說,既然美女被人挖的差不多,只剩下帥哥資源,怎麼能不利用?我一會寫個規劃,先來個麻將全民普及,通過內眷傳播,而後慢慢進入正題。估計有個三個月左右這地方就可以盈利,而且這生意和國際馬賽一樣,吃死了別人也就搶不走了。」 「……」蕭甘雲還是不太明白。 「沒關係,一會我和策劃部說。」 蕭甘雲歎口氣道:「兄弟,你一不在,好好的局面被我破敗成這樣。按大哥看,你宋朝的八品官不當也罷,不如來遼國我們兄弟聯手,一定是財源滾滾。」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兄弟後天就得告辭。」歐陽已經派人先回陽平置辦禮物,並且攜梁紅玉到東京等自己。自己就不先回陽平,而是賀了壽再說。歐陽說完笑道:「大哥,怎麼就沒想去宋看看兄弟。」 「這檔扔在這邊,我倒是想去。」蕭甘雲呵呵一笑後道:「遼國現在一直在打敗仗,如果再敗幾次,你大哥我可能就要被徵調到軍中。這邊生意不好,很大原因也是因為這個。」 「打仗沒人喜歡。只不過,我們不喜歡打,但是女真人喜歡。他們現在所擁有的土地、奴隸和女人都是打仗賺來的。嘗到了甜頭不可能會這麼快罷手。要么女真滅亡,要么女真滅遼再滅宋,否則這戰不知道會打到什麼時候。」歐陽生產武器就是因為這,因為要不要開戰的主動權完全不在大宋這邊。與其等金人兵臨城下,還不如早做功課,最少現在戰火還沒燃燒到大宋這邊。古代打仗可沒現在這麼文明,從三國開始,以曹操為代表,動不動就是屠城。很多死亡數十萬的平民被屠殺只不過是史官筆下一句話而已。 再看中國歷史,宋擁有全世界的八成生產力,但滅於外族。明CPI占世界的七成,滅於外族。民國十年黃金生產,由於日本的入侵,底子薄弱,而後加上上千萬人的內戰。接著是文化大革命,直到八十年代後才慢慢復甦。二十年後才回強國之列,再加以前五胡亂華等等,這就是多災多難的中原。文明對上野蠻,受傷的總是文明。總結來說,中原人沒想侵略,但朝朝被侵略,根子就出在制度。而現在女真人是戰爭的發起國,自然是首要對付的目標。 如衣足飯飽的蕭甘雲也不喜歡打仗,但其還有有契丹人的血性,拍拍胸脯道:「女真人要進臨潢府,那也得是在我死後。」 「大哥不用擔心,有兄弟賣的一批武器,最少半年內阿骨打不敢亂動。我再和陛下說說,開放武器交易……人再凶狠也沒有武器凶狠。」有句話叫人才是根本,這句話很多國外將軍不同意,如某將軍所說,說筆厲害的,是沒見識過自動武器。(選自使命召喚之名人名言,順便說一聲,這遊戲真真不錯。) 「兄弟要得。」蕭甘雲招呼:「走,不醉不休。」 歐陽苦笑,這個月酒沒少喝。說實話他雖然有點酒量,但不愛喝酒。討厭不是酒的味道,而是喝酒後第二天的身體處在亞健康狀態。精神、身體、包括腦子的反應都要差很多,他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只不過,酒畢竟是古代社交禮儀不可缺少一部分。看現代多好,一人拿枝啤酒吹著風,聊著天,沒有工作的打擾,那才是享受。 第二天歐陽拜訪了司老爺子,司勘在金國打理生意,並沒有遇見。而司老爺子對歐陽說的走私不置可否,答應派個能幹的人去和韓世忠接洽。倒是陽平錢莊讓他很有興趣。司老爺子道:「別說是遼,就是金,老朽也開得。只不過這股權……」 歐陽笑道:「陽平商業協會佔五成一,這一直是各處開分店的規矩。老爺子可以去打聽打聽,陽平北上到遼邊,哪家錢莊沒有贏利。」 「老實說,錢莊贏利與否老朽不太關心。歐大人年少能幹,應該不會不懂。這錢莊壟斷後,掌握一地的錢莊就等同掌握一地的經濟,一地的權利。我想讓物價高點,可以加高儲蓄手續費還有降低臨時取儲的手續費。打個比方,如果全大遼的人都把錢存進老朽的錢莊,那老朽已經是實質的遼皇帝。」 「所以……」歐陽問。 「所以老朽必須要五成一的股權。日常經營由老朽打理,陽平商業協會只在初期提供幫助和品牌。作為回報,錢莊盈利的六成歸陽平商業協會,如果虧本,不讓陽平商業協會掏一分錢,而且還交付一定的賠償金。」 歐陽搖頭:「司老爺子,不是我直接。如果沒有陽平錢莊這金字招牌……」 「哈哈!」司老爺子笑道:「在遼國,這司家錢莊比陽平錢莊名頭要響亮百倍。」 歐陽點頭:「不可否認,但據陽平錢莊瞭解,司家大部分產業都是實業。多是店舖、地契、礦山。能流動的資金似乎不太多。這要開錢莊必然是大手筆,一次開出最少五家,敢問司家有如此大的儲備現金嗎?」 「所以,我們才想讓陽平錢莊入伙。否則我司家一人即可。」 歐陽笑道:「老爺子,事情是這樣的。遼國已經有兩名有實力商人親自到陽平商談錢莊之事。但似乎沒有司老爺子您這邊的人。不是晚輩吹牛。這司家錢莊和陽平錢莊一起開,即使司家名頭再響亮,陽平錢莊也似乎能撐到最後。司老爺子恐怕不知道現在陽平錢莊所掌握的銀錢,恐怕已經超過司家在金在遼在宋的所有產業。再說陽平錢莊是蘇千說的算,萬一這小子頭腦一熱和別家定了契約……阿骨打曾經親自書信蘇千,希望在遼陽、率賓、黃龍府、長春州四地同時開設錢莊。晚輩一力阻止,阿骨打這才逼迫司家要在東京和女真控制部開設最少四家錢莊,以方便內務飛票之需求,吸引商人交易,而屏棄物物交易。」 司老爺子悠悠道:「你應該知道遼金最有實力商人是誰?而且戰亂之際,錢莊佔領者時時更換,惟獨也就我司家可以無論誰主政都可保錢莊安全。」 「也就是因為這點,所以我們在等司老爺子的意見。但……老爺子應該知道遼國採購武器之事。那可是反敗為勝的利器。如果發展得好,是否可以說,最少女真人無法再越城池一步呢?陽平錢莊大可放棄金國苦寒之地,轉而專心經營遼國錢莊。」 司老爺子搖頭:「這武器是好,但掌握權卻在大宋手上,哪天說斷就斷。」 「老爺子明見,這武器是晚輩生產的。而錢莊也是晚輩的份。」 「……」司老爺子沉默良久道:「讓老朽再考慮考慮,最多兩月,老朽定然和蘇千聯繫。」 「那晚輩恭候佳音。」 離開臨潢府之前,耶律大石讓人帶來一件繳獲的虎皮大衣,一口鋒利的寶劍給歐陽餞行,並且說明軍務在身,不能款待,同時感謝歐陽提供的武器,希望大宋能完全開放武器交易。他是聰明人,知道歐陽帶來肯定不是全部。對宋有威脅根本不會批准被帶到遼來。這還得走外交渠道,他已經文書給天祚帝,希望天祚帝派出使節到宋談論武器進口之事。要說也有根據,根據盟約,兩國是兄弟之邦,這邊多年來大家一直相安無事,就是最好的誠意。只要問一句,宋是希望大遼是鄰居,還是女真人是鄰居,答案就呼之欲出。遼國承擔戰火燃燒的後果,而且還願意出錢購買武器,宋朝似乎已經沒有什麼不能答應的顧及。 …… 歐陽這邊起程,陽平卻是如臨大敵。展銘等人沒有想到,投入了這麼大的人力和物力,連最基本的逐村排查都做了,但愣沒摸清這梁紅玉的身份。摸不清楚身份就不知道目的。而歐陽身邊一名衙役回來說歐陽吩咐讓梁紅玉和禮物一起上京,讓他們更增添了緊張。 展銘道:「從目的出發。第一,是大人仇家派來的。最有可能是現在在杭州的劉四女。在這之前,大人一直和梁紅玉沒有什麼接觸,根本就沒有給她動手的機會。而現在在東京,我們人不在身邊,機會是無所不在。」 白蓮道:「按大人所的。邏輯合理。皇家報很出名,惠蘭姐身份她肯定是知道,於是利用惠蘭姐接近大人。但沒想到大人竟然視其美色無物,於是想到了用手弩。暗藏一把,畫下圖形,自己製作或者讓同夥在外地製作。東京和大人相會,尋空隙殺之。」 「嗯!」展銘點頭:「第二個目的,是官面有人派來探察大人。」 甘信道:「也非常有可能。皇帝曾經送兩官奴,被大人一氣驅逐回去,當時我就感覺非常不妥,不排除梁紅玉是皇家之人。還有一個特意調宗澤到戶部,而後命其查陽平帳。這一切顯然是大臣們想抓大人痛腳之所為。而宗澤抓到的事,卻被有意無意的化解,他們必然不死心。明查不成,那就暗訪。」 展銘道:「第三個可能,這個梁紅玉可能真是沖王黺來的。在陽平看沒機會,而大人卻答應帶她去參加蔡相的壽席。再加她身藏手弩但有身份掩飾不會被檢查,有死志而殺王黺,不過是舉手之勞。」 「如果是這樣的話,即使是狀元,即使是皇上親信,大人連坐不斬首也最少要流放,而且那些大臣是不會放過大人。」 「以上假設都說得通。還有一個假設。」展銘道:「那就是梁紅玉說的都是真話,她在街上是恰巧跌倒在我夫人面前,她去訓練館恰巧那天有人遺忘了手弩。恰巧沒人知道她的存在。」 白蓮道:「大人說過,但凡是巧合過多之事,必然有異常之事。展大人這個假設成立的機會太低。」 劉惠蘭在一邊道:「我雖然不懂,但是也知道她如果是奸細,大可不必這麼著急。就是擔心其是來刺殺。而一個弱女子要刺殺必須有凶器,如果她沒有凶器,不是什麼事都幹不成了?」 「有道理。」幾人點頭。 劉惠蘭道:「明日我帶其逛街,你們派人搜查住家。」 「還有。」展銘補充:「為避免其帶在身上,明日要尋個店演場盜竊戲。所以人搜身。」 「就這麼定了!」 劉惠蘭猶豫會道:「萬一是真,你們不要過分難為她。再怎麼說他爹爹和我爹爹有交情。」 「當然!」 …… 第二天,劉惠蘭放下事情約了梁紅玉去逛新城,梁紅玉聽了有點驚訝,要說這新城倒也有幾分熱鬧,但是歐陽一不在,劉惠蘭工作量加大很多,別說是新城,就是縣城劉惠蘭也是少逛。不過既然劉惠蘭派人說了,梁紅玉也沒有拒絕,左右反正沒事,就換了件衣服尋劉惠蘭去了。 新城雖然是工業區,但由於乾淨整潔,又有專門的排污道,地面打青石,街道寬敞,衙役馬上巡邏,還有綠化帶,環境比舊縣要好上許多。不僅有各種場子,配套的客棧、飯莊、首飾店、裁縫店也有。劉惠蘭本就是在舊縣城邊的報社工作,見梁紅玉來了,也放下手中工作,親熱地拉了手說了一些悄悄話,而後就上街去了。 梁紅玉一出城,立刻有人監視上。展銘帶了幾名衙役前往梁紅玉住的屋子搜查。還沒開始,一個衙役跑進來道:「兩位大人,王家鐵匠從老家回來,說臨走前有人托他打造過一把手弩和一支弩箭。不過他說那天是三更,來人戴了斗笠和蓑衣,沒看清楚長相,不過可以肯定是女的,除了圖紙之外還有官府的官印文書,話也沒說上幾句,王家鐵匠是最早幫我們打弩的人家,裡面剛好有現貨,又因為第二天要趕早,留下了文書,把弩和箭給了人家。」 展銘伸手:「文書。」 「這邊!」衙役掏出一張紙。 「官印是真的,內容很簡單,就弩一把箭一枝。一比一劃都是用尺子壓住畫出來的。大人官印都放在內臥。」 歐平一邊道:「梁紅玉初來的時候就兩次進入少爺內屋被我發現制止,我看九成九是她跑不了了。」 展銘道:「搜!」 「是!」 十幾人一起動手,但結果讓幾人失望,連蟑螂洞都搜查過去,當沒有半點弩的影子。展銘再帶人檢查了梁紅玉經常發呆的池塘,派人下水,但仍舊一無所獲。這時候梁紅玉突然從後門回來,見了大家也不驚訝,而是微笑道:「姐夫,掉什麼東西到池塘了,引得如此大的陣仗?」 「小東西。」展銘饒開話題問:「梁姑娘幾時上京?」 「明天吧!這要看大人的禮物準備好了嗎?」 「一個壽桃而已,早就已經拿到了。」 梁紅玉點頭:「那我就不打擾大家了。」 梁紅玉剛消失,負責盯梢其的衙役一頭汗的出現:「大人,跟丟了。」 「怎麼丟的?」 「她突然和我說,說惠蘭姐暈倒,讓我趕緊去看看。我去首飾店一看,惠蘭姐好好的,再轉頭一瞧,她人已經不見。」 「……」展銘點頭道:「能看出跟蹤,能用話甩開惠蘭和跟蹤,說明她意識到有危險,恐怕是看穿了在首飾店的佈置。有這樣頭腦的人,一是被精心培訓過,二是江湖人氏,第三有可能是武將。」 「武將?」 「對!而且還是打過仗的。」 歐平一邊笑道:「展大人玩笑,這大宋這麼多年沒打仗了,即使有也是對西夏用兵,規模小不說,而且這丫頭估計還沒出生……」 「不,除了對外用兵,太上皇在位時候,花石綱流毒,民亂四起,幾乎是每年都有地方在剿匪。」展銘道:「立刻通知李逸風,查兵部,就查這些年可能被誣陷、問罪的將領,還有他們的子女情況。另外再查當年是誰上表彈劾他們的。」 「是!」 「白蓮,你帶兩名衙役看住梁紅玉,陪她上京,一旦有消息,可以自行處置。」 「是!」 展銘歎口氣:「只想朝文官查詢,卻沒想去查武將。」他心中沒底,還四天就到蔡京壽誕。估計歐陽明天就得到東京。這邊快馬到東京,李逸風還得找關係偷摸查閱或者尋個由頭採訪,時間非常緊張。不過東京有歐陽坐陣,展銘還是放心幾分。 …… 歐陽並不知道這些事,到了東京,報社安排了住處,正在痛快泡熱水澡。說實話他比較喜歡淋浴。但是除了在自己家外,其他地方沒有那設施。在家裡,有專門的洗澡間,洗澡間上放了桶,熱水燒了倒在裡面,竹子接下來,下面有個鐵製的噴頭。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不好控制水溫,還有特別是冬天時候前面洗著熱,後面就過於涼爽。所以到後來,也只有夏天使用。 第127章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李逸風正在洗澡的歐陽邊上匯報工作順便負責遞毛巾,其實這不是他的工作,但是沒辦法,只能兼著。這想想,朝裡的二品三品大員,自己採訪的時候都要整理清楚,而後泡上好茶接待自己。再看這八品官面前待遇,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要麼怎麼說縣官不如現管,要知道這屬於義務性質,不帶有補貼的。 「陽平這邊都還平靜,沒有發生命案,但有一起惡虎傷人之事。後查到那人只是被野獸夾夾了腿,純屬民間謠言,已經澄清,肇事者三人仗責。朝內最近兩個月沒有人再議論陽平的事。幾個內閣大臣和樞密院的最近很忙,一天三次朝皇宮中跑。童貫被皇上召了回來,呆了三天就走,想採訪他,但是他客氣說,以後再說。」李逸風道:「蔡相六十大壽,估計到時候賓客不少五百人。許多地方官都攜帶禮物親自上京。皇上還親自書寫了大宋名相四個大字送予其祝壽。」 歐陽問:「沈咩呢?」 「還沒回來,本來按照海程應該前幾日就該到達,可能海上行船不易。另外第一批軍火總價四千貫已經在去遼國路上,大人應該有撞上才對,估計還五日就可以到達邊關。」李逸風想想後再道:「還有一件大事,惠蘭姐她懷喜了。」 「哈!這是好事……也是壞事,要找人對付她的工作。還有嗎?」 副總編……李逸風流了下口水繼續道:「還有一件事,展大人對梁紅玉父親有疑心,懷疑其曾經是朝廷官員。特意讓小的查了吏部的資料,但是沒有發現。」 歐陽點頭問:「展銘對你說什麼?」 「沒說,就讓我幫忙查下。沒說原因也沒說事。」 「李社長,陽平有人來找您。」一名記者在外面喊道。 歐陽道:「你先出去,我就來。」 …… 歐陽默默聽完衙役的匯報後問:「查兵部?展銘懷疑這女子是為武將之女,為了報仇而混在我身邊,借壽誕之時動手報仇?」 「是!」衙役回答。 歐陽交代:「小李,拿我名刺到樞密院,請張玄明大人幫忙查查。」 壽誕開始的前一天,梁紅玉和白蓮攜兩名衙役帶了禮物來到了皇家報東京總社。稍微休息一會後,歐陽就派人傳話將梁紅玉單獨請了過去。 「話說池州有一名梁姓五品武將,其父亦為將,有一子亦為將。三年前,太上皇當政,花石綱流毒,百姓造反者一年數起。話說有一夥千人暴匪突急攻池州某縣,接報後梁將帶了兩百人星夜前往守衛。兩邊交戰多日,賊眾愈大,梁將不能支。而援兵遲遲不到。無奈梁將只得撤離。但未想,回到池州後發現,由於其離開,致使池州空虛被一路賊匪攻破,知州通判皆身死。此事朝廷震怒,王黺為使到池州,將梁將父子下獄,而後論敗將失職之罪斬首。其妻其女充為官奴。梁將有女名梁紅玉,被充為京口營妓。這邊有點怪異,據說梁紅玉到現今仍舊沒有接客,說是軍中有人秘密吩咐樂營。而其母雖然在東京造作局,但也因為有人吩咐,未有體力勞作。時間太緊,本縣還真不好查此人是誰。」歐陽笑問:「我說,這和你同名同姓的人,你認識嗎?」 梁紅玉睜著一雙大眼睛迷茫回答:「不認識。」 「昨天晚上本縣去看了梁妻,身子不錯。本縣已經以軍廠名義。托了點關係將梁妻送到了陽平。梁妻感激之中對本縣說,其女流落樂營,面色白嫩、眉如新月,朱唇小口……本縣就納悶,這樂營中不都是長這樣的嗎?」歐陽道:「但本縣還真有點本事,這點本縣很佩服自己。在開封的樂營之中,本縣的人找到了認識梁紅玉之人。此人上月才發派到東京,據她說,兩個多月前,梁紅玉突然逃離樂營,而後不知所終。」 梁紅玉笑道:「大人,你和我說這個幹什麼?」 歐陽歎口氣搖頭道:「你介意讓我摸下你身子嗎?」 「……」梁紅玉沉默了一會後道:「不介意。」 「轉身!」歐陽在其身後很專業的摸下來,沒有,除了首飾,連硬器都沒有。 門外有人敲門,歐陽開門,白蓮朝歐陽搖頭。歐陽會意關上了門,想想後拿出一個信物道:「你的買身契已經毀掉,這邊有一千貫錢,你走吧!」 「你捨得我走?」 歐陽笑道:「捨得!」 梁紅玉想想咬牙道:「我就是你說的梁紅玉,但事實不是如此。我爹爹馳援那小縣,是因為那知縣是王黺的親信,州里急令之下才棄州而去。而州里的數千軍隊無大將,一聽說有賊來攻,全部逃竄。致使池州落於賊手,而我爹爹因此求援不能。但事後池州承宣使只被降級處理,而我爹爹和兄長卻代人受過而死。至於你說的照看我們娘倆是我爺爺曾經的下屬,是為東京一名指揮使,上個月暴疾而死。我不屬他營地,他為免我淪落,用錢賄賂管事,管事也領情就將我這麼放著,但久未收錢,已經開始逼迫於我。適逢陽平開運動會,我就逃了出來,為得就是要手刃王黺,為父為兄報仇。」 「其實你爹也算是打了敗仗,而且最後結果是兩頭都沒顧上,兩名大員身死,百姓被洗劫。身為一名將領卻沒有點當機立斷的魄力。百姓出錢出米養著,不就是希望遇見事時候,有將領挺身而出。但看這後果……似乎也不算太冤,天下比這冤的人可多了去。」 「話是人說的……我原來是想殺了王黺,但是我遇見了你。」梁紅玉湊進歐陽道:「我為了你,我願意什麼仇都不報。」 「我一個字也不信。因為那上表的根本就不王黺,而是當時右僕射兼門下侍郎蔡京,也是蔡京為使去的池州。」歐陽冷道:「你要殺的是蔡京,但沒想到他沒來陽平。而後陰差陽錯,你就計劃利用劉惠蘭認識我,最後和我一起給蔡京賀壽,殺了他報仇。」 梁紅玉默然一會後道:「我雖是你小妾,但一直有名無份,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帶我進去。」 「你開玩笑!」歐陽歎氣道:「聽話,你走吧!你才多大年紀,年輕漂亮。不值得為了一個身子半入土的人陪葬。」 梁紅玉一笑道:「好吧!我走。」 「……」歐陽心中打了個突,這麼爽快?於是喊道:「白蓮。」 「在!」白蓮一直在門外。 「梁姑娘身體不適,先送回陽平。」梁紅玉身無寸鐵,而白蓮還是有點武藝,而且性子比較警覺。歐陽只派白蓮還一個意思就是讓梁紅玉有機會跑路,就當大家從來都不認識一般。至於你將來是死是活,就不是自己所能關心的。 「是!」白蓮推門道:「梁姑娘,請!」 梁紅玉朝歐陽一抱拳道:「歐大人,我祝你官運亨通,平步青雲。」也不等歐陽說話,轉身就走。 「錢也不拿!」歐陽搖頭,他知道這樣性格的女子是不會拿這錢的。 …… 蔡府有多大?反正是相當的大。門口一面金字招牌寫著蔡府就說明一切。不是所有人都能用金字的。門前迎客最少有二十人,個個精明能幹,見了一頂轎子就上前攙扶,而且也有眼力,能一眼就知道來人的身份,還能叫得上姓氏。壽席還得等倆時辰開始,府內正唱著戲,茶水有,休息房有,點心也有,只要你招呼一聲,能進得了這地方,絕對不會把你怠慢。 蔡京正在書房陪幾名大員們喝茶,門外來報:「老爺,門口來了三個女真人。說是他們皇帝久仰蔡相大名,派來給蔡相您賀壽的,還帶來了兩隻千年人參。」 一名官員哈哈一笑道:「蔡相賢名遠播,連女真這蠻荒之地也派人來賀,我記得女真人還沒拜訪過朝廷吧?」 「不要亂說話。」蔡京微笑。 門房問:「老爺,您看要不要請禮部的人?」 「要,請禮部的人接待。但是,這人家是賀壽來,俗話說,來者皆是客。又是遠道而來,又攜帶如此貴重禮品,這酒還是要讓人家喝的。我看就麻煩禮部尚書陪陪人家。回頭皇上來了,引見一下,私事國事兩不誤。你去安排吧!」 王黺一直是聯金的代表人物,見門房走後在一邊道:「合著我意思,皇上這策出的太錯了。什麼幫助遼人對抗金人。難道是金人佔了我燕雲十六州嗎?」 「此事不得議論。」蔡京道:「當今皇上聖明,自然有她的道理。」 「這道理也是和一群武人議論出來的道理。」張邦昌搖頭:「太祖一直都是抑武之策,看來到了本朝,卻要改改章程。」 「報!老爺,陽平知縣歐大人到了。老爺吩咐的,此人到要告訴您。」 張邦昌一邊酸道:「還是蔡相有面子,老夫去年發了請帖給他,他倒好,直接派皇家報東京記者送給老夫一袋土特產,還是東京產的。」 「年輕人不懂事,多多磨練就好。」蔡京笑道:「這位可是當年太上皇拿來和我相提並論之人。有才有德,將來必然位極人臣。」 張邦昌一邊問:「歐陽都帶什麼來了?」 「一個純金的大壽桃,足足有兩斤,上面還刻了五福之圖。」 「好,好!」蔡京撫鬚。 金桃?恩恩,最少看起來是。最少外表一層是。除非你蔡京會把它砸開,否則他就是金桃,實體的哦!裡面絕無空心。皇帝都敢晃點,何況是一宰相呢。雖然這東西俗,但是俗也有俗的好處。 身為皇家報東京站的負責人,李逸風自然也受到了邀請,這進了蔡府就給歐陽當上了導遊:「那個人不得了……」 「你已經說三次不得了。」歐陽鄙視:「能不能不用記者的手段糊弄我?四品的幾個讓你叫囂半天。」 「大人,這個可是真的不得了。那位可是前宰相趙挺之的公子,鴻臚少卿,萊州知州趙明城。」李逸風壓了聲音道:「只不過這傢伙很沒骨氣,他父親死後,他被蔡京誣陷,和夫人隱居青山鄉13年。去年實在沒辦法朝蔡京示好,而後就得了個萊州知州的位置,其人對金石甚有研究。不過我要說的是他夫人,他夫人在京城比他更加出名,自稱易安居士,其母親是狀元王拱宸的孫女。父親李格非,進士出身,蘇軾的學生,翰林大學士。」 「啊!」歐陽驚問:「他夫人是不是叫李清照?」這女人他認識的,這是某考試的內容。這考試不會考宋徽宗是什麼人,也不會考韓世忠是什麼人。會考的是李白、杜甫等等,李清照自然也沒落下。這題目出的歐陽到現在也有氣,不僅問李清照號什麼,還得默寫她的詞,還要說她是什麼什麼家。關於她的考題不僅出現在填空題,還出現在選擇題、判斷題和默寫題中。這教育體制啊!從小風氣就以背誦唐詩宋詞為榮。歐陽父母也沒落下。所以歐陽打小對詩人深有怨念。更操蛋是,父母望子成龍,小學就擇私立學校,沒想那面試老師第一件事就是讓歐陽背誦李清照詞。歐陽哼了兩句醉花蔭接不下去,而後直接被OVER,回家之後,父母傷心之情景讓他現在還記得,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三年後,那所名校的兩塊玻璃慘死在歐陽的魔爪之下。 而今見到了主作俑者,歐陽心中感慨萬千。有道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啊!雖然是近一千年後的仇,但是這畢竟是自己的第三大仇家。三仇都是小學結下的梁子。第一大是愛因斯坦,第二大是全美州大陸人民。第一大讓自己生平第一次不及格,就因為寫成了愛迪生,都是姓愛,親戚一家的竟然給了零分。第二個讓自己第一次作弊失敗,考地理美州大陸,自己拿了歷史書去查南北戰爭,越作弊越鬱悶,最後才發現烏龍,丟死人。 「引見!」 「沒問題!」李逸風交際廣泛,過去幾句話先和趙明城聊上,而後就認識了李清照。恰巧歐陽又晃了過來,恰巧這麼一介紹,於是都認識了:「這位就是人稱易安居士的李清照,李娘子。在金石圈中是有名的專家。」 「幸會,幸會!」歐陽拱手成禮打量了李清照,很清秀,也很有韻味,保養不錯,乃是熟女中的一品,最少在大宋這時代有這麼品種實屬難得,有機會可以考慮代替李師師圓滿自己的大宋游,順便『報仇雪恨』。 李逸風再介紹:「這位是陽平知縣……」 「歐陽!」李清照喜道:「早聽說歐陽這名頭,政和狀元,東京關撲王,大宋第一能吏,一句話可以讓大宋增添三成庫銀,沒想到卻是比妾身想像的要年輕許多。」 你提別的就算,怎麼提關撲?歐陽不知道,李清照對賭博很有涉獵和研究,在其早期詞牌中經常有所反應和突現。即使流落到南宋還對賭博念念不忘,其打馬賦中有這麼一段話:千金一擲,百萬十都。樽俎具陳,已行揖讓之禮;主賓既醉,不有博奕者呼!打馬爰興,樗蒱遂廢。實博奕之上流,乃閨房之雅戲。這裡的打馬就是宋賭博的一種。歐陽慚愧道:「娘子見笑了,歐陽沒那麼大本事。」 「歐大人會關撲,可會玩歐克?」 歐陽迷茫問:「歐克?」 李清照拿出一付撲克道:「這是遼國流傳過來的,這邊等候無聊,剛還和內子商量一起玩樂……歐大人?」 「沒事!」歐陽壓制一口噴出的鮮血道:「娘子有所不知,我剛從遼國出使回來,而今遼國流行歐麻。」他祖母的,傳播就傳播吧!沒事怎麼就砍掉兩個字,明明是歐式撲克。 「歐麻?」李清照有興趣地問。 歐陽汗道:「那個挺麻煩的,還要專門的工具,不如我們找一地,請趙大人一起斗地主去吧?」合著自己別的貢獻都不突出,這傳播賭具卻是一等一的好手。 趙明城猶豫道:「這個……」他是想找這個機會多認識下朝中人的,可是不願意浪費黃金時光。 「算了!」李清照道:「內子應酬繁忙,一會再一起小耍。」 「成!將來有空到陽平,我那邊有珍藏的歐麻。」歐陽拱手道:「趙大人,下官暫且告辭。」 「嗯!」趙明城輕輕點下頭。 李清照一邊歎道:「夫君,你不結交此人,恐怕是顧此失彼。」 「一個八品知縣……」 「一個八品知縣能進得了壽席,難道夫君不覺著奇怪嗎?」李清照搖頭:「夫君真是把心思都放在書畫金石上了。」 …… 歐陽拱手:「宗大人!」 宗澤見了歐陽眼睛一亮:「歐大人。」 「多日不見,宗大人氣色甚佳。」 宗澤搖頭:「在這紙醉金迷之地,哪來的氣色。」 果然是刺頭,這話歐陽聽了就算,別人聽了就實打實的多想。這麼大年紀,怎麼還這麼不會說話做事。歐陽不知道是歷史上宗澤比現在倒霉。告老還鄉竟然被鄉紳強行扣押軟禁長達兩年,最荒唐竟然沒有官員去過問他。這人得罪的人比歐陽想像的要多得多。歐陽笑道:「宗大人有著一雙慧眼,紙不能醉,金不能迷。我且那邊打個招呼。」還是少和他說話比較好,免得別人對自己有意見。 第128章 壽宴血戰(上) 「張兄!」歐陽拱手。 張玄明回:「歐賢弟,一邊說話。」兩人來到湖中亭,張玄明左右看看沒人道:「你發來的遼軍小捷消息我收到了。前幾天,皇上找內閣大臣還有樞密院聊了事情,估計明年開春就會對西夏下使文,武器定單會盡快擰定,你莫要誤了工期。」 歐陽驚訝問:「他們不反對嗎?」 「怎麼反對?靈州、永樂本是大宋之國土。太祖、太宗時候還對遼用兵,為的什麼?就為了還土於宋。這是祖制。要是我們攻擊別人,這些大臣當然有意見,但是是收回失地,大臣們不敢在這名頭上說話,最多就分析會不會打敗仗等等。不過我先交個底,有句話叫將在外有所不授,如果韓世忠出兵冒進開向西夏其他國土,勝有賞,如敗則以擅自出兵問罪。」 歐陽驚訝問:「你意思是?」 「這叫黨爭,總不能讓大臣們抓到我和皇上的不是,總得有個替罪羔羊。」張玄明自嘲般笑下看遠處道:「那個趙明城也是黨爭的犧牲品,不僅改朝換代,就是換個權相,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我還是佩服賢弟,不入廟堂,左右逢源。」 「哈哈!」歐陽一笑。張玄明要真正掌握樞密院,韓世忠打勝仗是必須的。而歐陽提供的武器則是提高勝率的保證。歐陽這邊賺錢,張玄明還可以利用陽平錢力佈置戰略,所謂戰略就是漢化黨項人。在宋鄰居中,遼最強,西夏最為桀驁,吐蕃弱小封閉,而大理與大宋世代交好。 中國人都喜歡內鬥,即使張玄明現在的對外,也是為了增加自己內鬥的成本。從這點來看,其和歐陽是有很大區別的。但是最少目前兩人的目標一致。那就是打仗,打勝戰。戰爭不僅是破壞,更多的是推動社會的發展和文明的進步。一戰、二戰、朝鮮戰爭、越南戰爭、波黑戰爭、兩伊戰爭、南斯拉夫戰爭、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為什麼美國一百年參加這麼多戰爭,國力不僅沒衰弱,反而跟隨每一次戰爭增強呢?最關鍵三點,仗要在外地打,勝仗要多,利益要足。如法國就沒那麼好運,號稱第一強大的陸軍,結果二戰被滅國,事後軍事力量、國際影響力差了很多。 正事說完,張玄明想到來了三個女真人閒聊道:「你覺著阿骨打這人怎麼樣?」 「血腥、剛強、有計謀、決斷果敢。他說一句話,頭腦已經思考了十次。常常是話中有話,連套帶問。」歐陽搖頭道:「此人真得不好對付。你別說是太上皇,就是我們皇上,也頗有不如。」 「唉……朝裡現在還有不少人認為,這種人是我們瓜分遼國的盟友。張邦昌就上表說:我取燕州繁華,金取大遼之蠻荒,何樂而不為?我上次上表,請朝廷減少東西路兩軍的駐軍,結果他們都不同意,皇上只好召回了童貫詢問,沒想到那死太監也說不妥。你看如果我們撤掉兩路一半人馬,遼國就能提回二十萬精銳人對金作戰。」 「唉……忘了說正事。按照陽平那市場調查,軍中所用棉被、帳篷、軍衣等等物品比陽平批發價格高了三成,而且質量也差了一等。你如果需要回扣,這事也可以商量的。還有單兵壓縮乾糧正在研究中。」 「……」張玄明無語。 …… 這時候白蓮正押送梁紅玉回陽平的官道上。所謂好奇心人人有,白蓮也有,而且她還是女人,於是在路深處小解完,出來就對已經下馬休息吃東西,並不逃跑的梁紅玉開問:「紅玉,你為什麼那麼熱心幫我在外面找房子?」歐陽可是交代她,路上給點機會讓人逃跑,但沒想到梁紅玉卻是分外認命。 梁紅玉遞過乾糧給白蓮笑著回答:「這個歐陽不知道,難道你也不知道?」 「……」白蓮搖頭。 「一個姑娘家,卻住在未婚上司的地方。傳出去很難聽,你大大咧咧不在乎,他是沒人提醒。只不過如此下去,你名聲有虧,卻是嫁不出去。你想想陽平那地,誰敢和他去搶女人?」 白蓮恍然點頭問:「那訓練場的手弩是你偷的嗎?」 「是啊!」 「那去王家鐵匠的也是你了?」 「嗯!」梁紅玉點頭。 白蓮就疑惑問:「那你打造的手弩放在哪了?你行李什麼可都查了。縣衙內外都翻了底朝天。」 梁紅玉笑道:「當天我就扔到清河中,你們自然是找不到。」 「為什麼?」白蓮實在想不明白梁紅玉的意圖,這麼辛苦弄到的手弩說扔就扔。 梁紅玉則道:「其實,說到這問題,還得從你第一個問題說起。除了為了你的名聲好之外,還有一點點私利。你是女性,在衙門值的都是日班。幾個下人江湖經驗不足,耳力又不好使,歐平呢挺忙的,一到晚上就睡得香。所以我如果要進入歐陽的房間只能是夜間你不在時候進去最安全,所以才想著支開你。」 「嗯!你是為了拿官印製造手弩……不對啊!這麼麻煩製造的手弩,你為什麼就那麼扔了?」白蓮和展銘歐陽等人混了不短時間,對察訪案件也有所心得,但是對這個問題確實分外想不明白。 「很簡單!」梁紅玉調皮一笑拿出一張請柬道:「因為我不是去偷官印,而且是偷請柬,只是用官印吸引你們的注意力罷了,歐陽需要請柬嗎?我做了一份假的,他即使不拿請柬,蔡老賊也肯定有交代,一到門口也有人接待上了,自然也進得去。」 「你……」 梁紅玉笑道:「要手弩,你身上就有。要請柬,我有現成的。還有最重要一點,我從小當男孩養。在軍營中,刀槍棍棒,拳腳功夫都有涉獵,他還是查我不細,其實我生有神力,能開十石之弓,百步之內箭箭中靶。你……不會是我對手。」 「什麼意思?」白蓮大驚。 「意思是……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了是現在這個局面,你看我包裹裡男裝都準備好了。他對我很好,我不想連累他。」梁紅玉笑起來很好看,如同是春天的草原,讓人不敢輕易踐踏:「你放心,我不會傷你,而且你不用浪費力氣反抗。」她是正規軍,白蓮最多是流匪,兩人處在連刀也拔不出來的距離。 …… 傍晚時候,趙玉也來了,這個事她不能不來。別說過六十的是蔡京,即使是普通的京官,趙玉也會派人去參加壽宴的。她自然是蔡京親自迎接到內堂。蔡京邊走邊聊:「陛下,這邊還有金國皇帝派人來賀壽,陛下看如何處置為好?」 趙玉倒是吃了一驚,這還真沒想到:「金國?既然是賀壽,來者皆是客。蔡相真是名動宇內。」 蔡京謙虛道:「蒙陛下誇獎。」 「一會也讓朕見見,聽歐陽說完顏阿骨打可是人傑,看看其派了什麼人來。」 蔡京回道:「一名是郡主,還兩名聽說是其左右手。那個郡主會說一些中原話,但很生硬,臣這就讓他們過來。」 「嗯!」 不大一會,三金人和禮部尚書過來,一名內衛出首阻擋了一下,將兩男性女真人的身體搜查一遍,而後那郡主張開雙臂,趙玉搖頭叫停:「下去,像什麼話。」面子問題很重要,再說,自己身後身邊還有四名武功極好內衛,其中一名是陽平運動會打架冠軍。 那郡主也懂禮數,走近一點彎腰道:「金國完顏蘭見過陛下。」 完顏蘭?好熟的名字。趙玉想了想問:「你是不是認識歐陽?」 「是!」 「朕想起來了,歐陽上次和朕說過,他是綁架你回大宋的。好可人的姑娘家,這歐陽就下得了這樣的黑手。對了,歐陽也來了,你們有沒敘舊?」 完顏蘭道:「給蔡相賀壽乃是公務,不敢先私後公。」 「說得好。蔡相。」趙玉道:「一會幫他們和歐陽安排在側席。這故人比禮部接待總是好一些。再說放在側席,也沒有辱沒了他們。」 「是!」 完顏蘭點頭:「謝陛下,我等告退。」 這小子艷福不淺,難怪看不上小青這樣的小姑娘。趙玉問:「歐陽呢?」 一內衛回答:「剛進來時候看見歐大人和張玄明大人還有趙明城夫人在斗地主。要不要卑職過去叫他?」 「不用了,他們玩吧!朕這邊還要和蔡相絮叨絮叨。」歐陽回來交節仗回禮部,趙玉一直還沒空見他。這使節回來,最重要是帶回消息。使節的所見所聞都會被記錄在案,將來很可能作為對一個國家政策的評判標準。消息封閉的情況之下,道聽行商人途說,可信程度著實不高。而歐陽帶回來的信息則顯得比較有參考性。而且歐陽這搞報紙的,肯定有在遼國安插記者,所接觸所認識的層面比別人來得都要高。 …… 李清照不知道歐陽為報千年前的仇使壞,輸的一塌糊塗外加莫名其妙。歐陽肚子在壞笑,邊打牌邊誹謗:讓你再寫那麼多詞,讓你再寫那麼多詞。當然這不算最過癮的事,最過癮是罰小學老師抄課本,十遍!這是歐陽打小的夢想。 「娘子,有沒興趣到陽平大學任教?」 李清照問:「什麼大學?」 「就是陽平大學,預計明年投入使用。除了專門的工商、技術、商業、金融等專業課程外,比如詩詞歌賦、練字、繪畫等也打算開辦。工商那些先生是有現成的,而休閒課程說實話,陽平那真沒這方面的人才。」 如歐陽所想,李清照婉言謝絕:「內子事多,還得幫忙操持家事,恐怕要辜負歐大人的美意。」 「沒關係,沒關係!」再打你倆炸彈。 一邊的張玄明則道:「歐大人,能不能開辦軍課?歐大人常請一些有經驗的農戶講農課。我就想請一些有經驗的老將軍,比如種師中將軍來講課。各地將領按值來聽課。我還可以幫忙打打下手。不是挺好的?」 這傢伙是想籠絡各地的將領,歐陽笑道:「當然可以,陽平提供場地。到時候一旦開始,一定通知張大人。」 李清照道:「今天手氣不壞,怎麼卻是盤盤輸?」 「娘子讓我們,呵呵!」歐陽道:「我聽說太上皇在杭州似乎也有點拮据,你看請他來上文課怎麼樣?」 張玄明笑道:「如果他願意落下面子,那還真可能成。他這一生多是陶冶書畫文字之中,對這方面有著奇好。如果不是一國之君,必然是我大宋一大家。」 兩名家丁到三人身邊道:「張大人、歐大人,趙夫人宴席快開始了。三位請跟小的們入席。」這是有招呼交代的,沒招呼交代的一般都是按官品就坐。蔡京可是大手筆,府內燈火已上,宴席中還有歌舞表演,當然也少不了祝壽的戲。大家邊吃邊看邊聊天,享受誰都會。 …… 「哎呀!怎麼坐側席?」歐陽倒是有點驚訝。這也太給面子了吧? 家丁在一邊道:「這是皇上吩咐的,說是有三名金使也坐這桌。歐大人去過金國,一會還請略為接待。」 「金國?」歐陽摸下巴,不對啊!消息閉塞,金國怎麼知道蔡京過壽。再說即使是陽平商業協會人多話,但直接派使前來似乎也唐突了點。除非是阿骨打是派使來大宋,遇見蔡京過壽的突發情況,臨時改變了計劃。 張玄明笑道:「坐吧坐吧!其實還小半個時辰才開始,我們是拉來壓桌的。」左右看看,這邊五桌入席只有自己和歐陽。想想也是,這能坐五桌基本都是四品的人物。總不能別人等自己。 歐陽也笑笑,不客氣的倒茶,兩人在桌子上聊天。 …… 梁紅玉一身男裝遞上請柬,門客打量了她好久,沒聽說要來這麼一號人物,這誰啊?再看請柬,上面寫了歐陽,這不是進去了嗎?梁紅玉先開口道:「我叫甘信,是陽平的主簿,跟隨大人來的。先前去皇家報辦了點事,大人讓我拿這請柬自行進來。」 男的女的?門客左右看了看,再看看請柬,那是真的,筆跡錯不了。甘信他是聽說的,上面交代,歐陽可能會帶一到兩個人,再看別的官,左右都帶人的,多是帶親信來認識各位官員。門客點頭道:「歐大人可能已經在席。來人,帶這位去下席。」接待規格陡然下降,歐陽是有專人領進去的,而梁紅玉只能是幕僚身份和別的官員非官親信在一起用餐。 梁紅玉跟隨家丁來到下席,人倒是熱鬧也友好,這邊坐的不僅有幕僚,還有一些文人雅客,名氣不大又無官職,只能是在這邊。梁紅玉左右拱手為禮坐下,稍微打量了一下。勉強可以看見主廳門口,中間隔了一個人工小湖,小湖上有平台,正在唱戲。梁紅玉壓了聲音問身邊人:「請問茅廁在哪個位置!」 「那邊左拐!」 「多謝!」 …… 接下來是各位官員的入席,而後是禮部尚書和三位金使。歐陽一見驚訝:「啊?完顏蘭?」 「好久不見!」完顏蘭面無表情點下頭。 「哇,你會說漢話!」歐陽再吃一驚,這學外語可是門艱難的工程。 「歐大人,不得無禮。」禮部尚書道:「這位是金國郡主。」 「哇!你竟然是郡主……」歐陽習慣性的驚訝一下,嗯,是郡主是正常的,不是郡主才是不正常的。 張玄明一邊忍笑:「歐大人,坐!失禮了。」 「不好意思。」歐陽和完顏蘭坐正對面,拿起茶杯道:「以茶待酒,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完顏蘭皺了眉頭把茶喝掉,從其態度看,似乎覺著茶裡面有一隻蒼蠅一般。 張玄明一邊小聲道:「人家不愛理你,沒看出來?」 「哇!她竟然不愛理我。」歐陽小聲回。看完顏蘭,正在和同桌的同伴在用女真語言交談,看了也看歐陽一眼。 「哈哈!喝茶喝茶。」張玄明道:「我和你說,這邊位置安排可是有大講究。除了我和三個女真人之外,全部是進士出身。並不是全和蔡京交好的,你看李綱,太學生陳東這些都是在朝中被排擠的比較正直的大臣也在席。」 歐陽問:「怎麼就沒見王爺什麼上席?」 「他們有專門的廳。蔡京的意思很明白,還是科舉為先。但凡不是科舉之士,上不得檯面。」 「皇上駕到!」 一聲呼喊,所有人起立。趙玉在蔡京的陪同下進廳,邊和蔡京說什麼,邊雙手示意大家請坐。皇帝入席,身後站立兩名內衛,九公公侍侯一邊。而主桌上的全是三品之內的文武官員,等皇帝就坐後,才坐下來。一般皇帝請臣子吃飯,是分桌的,不過也看各皇帝的性情。比如趙玉今天就吩咐不用那麼麻煩。反正正廳沒幾個會正經吃飯的。菜一道道的上了,歐陽看了一眼,全是喂貓的量,看上去倒是別緻,但是份量實在是袖珍了點。要麼說去人民大會堂是吃不飽肚子的。 第129章 壽宴血戰(下) 「歐陽!」趙玉道:「和大家都說說,這次去遼國怎麼樣?」 「是!」歐陽道:「回陛下,還成!」 趙玉不滿問:「什麼叫還成?」 這問題怎麼回答?歐陽想想後道:「最少遼內沒有人議論到要攻擊宋之事。而今矛頭多在金國那邊。至於其內政,似乎和以前沒有多大區別,一句半句也說不清楚。」 「嗯,明天你來見朕時候,再細說吧!」趙玉拿杯子:「今天不適談公事,蔡相!你勞苦功高,朕先敬你一杯,祝蔡相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這如何使得!」蔡京忙站起來雙手拿杯子,再墨跡客氣幾句而後一飲而盡。 接下來菜就上得慢,大家開始敬酒。按照以前的規則,這趙玉喝了幾杯意思一下後,就會離開。但今天趙玉似乎也不著急,和身邊的大臣有一句沒一句聊著,看上去分外和藹可親。歐陽伸腦袋看了一下,那一桌子的菜竟然沒動一下,連筷子都沒濕的。 完顏蘭站起來,拿起杯子走到歐陽身邊:「這杯我敬你,祝你長命百歲。」 歐陽拿杯子站起來:「謝謝啊!這有空就去陽平看看,惠蘭還時常提到你。」 不遠處的趙玉笑著對身邊大臣道:「這古有昭君出塞,不知道我大宋的歐陽能不能……」 趙玉話沒完,愣住當場。 歐陽酒剛入口,突感覺腹部一涼,低頭一看,完顏蘭手中一口短細劍出現在自己的腹部上。抬頭和完顏蘭凝視了一秒,相當的不敢相信。但歐陽畢竟是歐陽,不會去追究為什麼,而是左腳把完顏踹出幾步,這時候才感覺到有點喘不過氣來。 「殺!」完顏蘭身後兩男子同喝一聲女真語言,手拿一雙筷子左右一分朝歐陽撲了過去。這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中。歐陽職業本能起了作用,掀桌子擋住一人,接著後退。 「有刺客!」 「保護皇上!」 喘息的歐陽悲哀的發現,武力值超過六十的全部去了趙玉那桌子,還拉開人牆讓趙玉等大臣離開。而自己則距離有能力救兵十多米之遠。事態嚴峻,沒容他多想,歐陽抓起順手椅子砸到了攻擊而來的刺客甲頭上,刺客乙跟隨攻擊而來,完全是一付同歸於盡的打法。 完顏蘭則手拿一口帶血的劍呆立當場,眼角發現有人分刀要過來,二話不說,拿劍朝還沒出廳的趙玉跑去。欲救歐陽的內衛大驚,連忙改變前進路線攔截。 就這麼一會,正廳亂成了一團。雖然裡面空間大,人比較少。但突然來這一出,卻讓大家手足無措。 「喝!」歐陽咬牙憋氣,抓了刺客甲的腰,身子朝後一倒,將其腦袋撞在地上青石板上。而腹部的血則如箭一般噴射出來。這一扯動造成了大量出血,一瞬間讓歐陽氣力衰竭。刺客乙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手持一雙筷子直插歐陽雙眼。 左右一看,距離他最近的小廝也有四米之遠。完了…… 「快去幫忙!」趙玉回頭也看見這一幕,急忙招呼一聲。兩名內衛立刻朝歐陽這邊奔來。可惜他們不會瞬移。但他們不會,有東西會。一支弩箭光速一般突然出現在刺客乙的腦門上,刺客乙定了半秒,倒了下去。 歐陽轉頭一看,原來就是那個小廝,手中還拿著弩,很關切看著自己。歐陽有氣無力道:「逃!」持弩出現在這,無論是誰,只有一死。就連三帥也沒有攜帶任何兵刃,只有兩名內衛帶了刀。 小廝就是梁紅玉,她回頭看了眼已經出廳的蔡京輕輕搖頭。一名內衛已經衝向了梁紅玉,歐陽忙喊:「刀下留人!」 內衛一愣,但還是收了幾分力氣,刀架在梁紅玉的脖子上喝道:「跪下!」 「刺客跑了!」卻看完顏蘭趁廳內唯一兩名帶刀的內衛沒空理會自己,拿劍連續刺傷幾人突出廳外。 內外廳皆亂成一團,大家紛紛逃竄,掉入湖中之人數不勝數。李綱喝道:「蔡府家丁守護進出路口,任何人不許離開。就職武官喝令附近人就地蹲下,亂動者殺。」 歐陽爬行幾步,上半身靠在牆壁,對看他的梁紅玉笑了下道:「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不怕死,你沒難為白蓮吧?」 梁紅玉搖頭道:「她很好。」 歐陽不肯定自己有沒有傷到內臟,但是這出血就要了老命,要是身體完好,受傷的是別人,只要不傷到內臟,他是有辦法處理的。但換了自己……歐陽抓起衣服角用手摁住傷口道:「那誰,轉告皇上,她救了我,能不能不難為她。」 內衛搖頭道:「歐大人應該知道,無論什麼目的,攜武器上廳,等同造反。再說卑職本次也難逃其咎。歐大人還是少說話為好,太醫馬上就到。」 開封府兵丁比太醫來的要快,立刻在指揮下封鎖各個路口。並且由三名官差帶領帶兵進入相府。 「陛下沒事吧?」開封府尹第一件事就是去問安。 「朕沒事。」每個大臣都要問一句,趙玉聽了心煩問:「抓到刺客了嗎?」 「還有一名仍在逃竄,陛下放心,路口全部封死,晾那刺客插翅也難飛。」 「哼!」趙玉怒道:「竟然讓刺客攜帶了武器入席,三個女真人萬里之外到我大宋行刺,如入無人之境,傳出去豈不是讓全天下笑掉大牙。」 「陛下息怒!」開封府尹一身冷汗趴在地上。 一名官員在一邊道:「陛下,這事有蹊蹺。這三個刺客好像就是奔著歐大人去的,會不會什麼私仇?」 「嗯?」趙玉想想後問:「有活口嗎?」 內衛報告:「一人死,一人昏厥,還一人下落不明。」 「讓人撬開那活的嘴。」 「是!」 內衛道:「陛下,刺客還未尋到,夜色昏暗,請陛下快快回宮。」 「嗯,起駕!」 …… 「太醫!怎麼樣?」歐陽問。 太醫邊灑藥粉,邊搭脈回答:「劍身短小且細,入身後本無出如此大之血之可能……」 歐陽歎氣道:「太醫,你就直接告訴我,這劍中內臟了嗎?」 太醫是個老頭子,鄙視了一眼歐陽:「你告訴我,哪個內臟中劍後,你還能和我這麼說話。本無大礙,但應該是你強行使力,傷口加大破裂。」 「太醫,我要不使力,您連我最後一面都看不到。」歐陽問:「能救嗎?」 太醫高深莫測回答:「得看天意。」 「……」歐陽大汗,還得看天意:「那為什麼我現在這麼清醒?就感覺疼的厲害!」 「一會就迷糊了。」 開封府尹上來緊張問:「王太醫,歐大人可有性命之憂?」歐陽要死,他可得負一定責任。為什麼?不為什麼。就如同運動會有個大臣被人幹掉,歐陽也要倒血霉一樣。真的不為什麼。 太醫搭完脈,點了頭,這會不糊弄了道:「回大人,創口不大,又不傷到內臟,一會上點藥,注意調理,年輕人這身子骨應該沒有性命之憂。」 歐陽道:「府尹大人,麻煩你件事。」 「歐大人請講。」你別是交代遺言啊!府尹一把冷汗,兄弟你可不能就這麼死了,你死了我還怎麼陞官,即使是蔡京恐怕也逃其責。 「那個拿手弩的救了我,還望留幾分手。」 「好!」府尹答應相當痛快,只要你開心止了血活了,什麼都好說。 太醫點頭道:「要開始迷糊了……恩,暈了!很一般嘛!盡會在皇家報亂吹怎麼處理傷口,都被你說了,還要我們太醫幹什麼?」太醫顯然對皇家報發佈的小常識有所怨念。 …… 蔡府內外亂成一團,這當然不會是因為歐陽,而是因為刺客的存在。皇家報聽說蔡府發生行刺大事,全部雙眼放出綠光衝向蔡府。而後拉了逃出來人一打聽,原來自己老大生死未知,小老大李逸風受傷,群記者悲歎一秒後一記者道:「本期皇家報在陽平銷量有望突破八萬張,後續報道有望突破十萬張,在東京銷量將達到新高。」 記者甲給了他一拳:「心動就快行動。老大就是老大,要麼他常教導我們,有新聞要上,沒新聞製造新聞也要上。他親自製造了一條大新聞。」 「現在如何分工?」 記者甲道:「分頭採訪。老大說過,身為新聞人,不需要你去關心別人的死活,而需要你去記錄別人死活的過程。你負責皇宮一路,你負責開封府,我負責蔡府報道,你緊急從陽平調人跟蹤老大生死進展,還有朝廷的反應也要記錄,準備一些白包送給受傷和死難者的家屬,順便套話採訪。我們必須盡可能還原當時的現場。務求做到公正、公平、公開!」 四名記者立刻分開。記者甲正準備走向蔡府,卻沒想剛走兩步,一個人貼到了身後道:「走!」 「你……你不會是刺客吧?」記者甲顫抖問,一個硬傢伙頂住了自己後背。想想也是,刺客是一個人,加上自己兩個人,再加自己臉熟,挾持自己還是有價值的。 「廢話少說,走!」記者甲在威逼之下,無奈的轉身朝來路走。不過心中還是有些許安慰,自己現在是獨家採訪參與此事的刺客。此報道一發,李逸風就要被自己踩在腳下。沒辦法,內部競爭太激烈,雖然沒有下崗的危險,但是獎金工資還有抽成卻有大大的不同。平時李逸風吃肉,他們只能喝到刷鍋水。現在李逸風受傷,自然要換換胃口。 「你好……」一條小巷一個黑影喘息攔住了兩人去路,記者甲借旁邊微弱的燈籠光一看,險些內出血,這竟然是李逸風。李逸風一瘸一拐扶牆走過來道:「完顏姑娘,在下皇家報駐東京分社社長李逸風,能不能麻煩你在挾持人質的同時接受下本報的採訪。」他目光銳利,大腿被捅一劍同時,就立刻鎖定了目標,陪其潛水,鑽狗洞,好容易抄個近路把其堵在這條黑巷中。 這就是敬業,一名合格記者的職業精神!現代戰地記者精神和古代勤勞勇敢人民的結合,總是能產生某些怪物出來。 …… 歐陽聽了太醫的話就知道自己掛不了,心中沒有什麼負擔的昏迷了過去,畢竟不用去猜這死亡後的門是五彩世界還是無盡深淵。睜開眼睛,是白天,但不知道是哪個白天。一名道士在自己身邊撐著腦袋偷懶睡覺。上班時間睡覺者罰款,取自陽平衙門守則第十七條。 歐陽沒去想自己在哪,而是在想完顏蘭為什麼要殺自己。假設阿骨打要殺自己,要殺的理由和完顏蘭陪葬的價值似乎不太符合。這邊大將受傷,轉手把大將的妹妹拿去送死,阿骨打即使是討厭完顏蘭也不可能出這樣的昏招。 還一個可能,完顏因愛成恨,這也不對。她喜歡自己是應該的,但自己一直未有娶妻,又沒上了她,她憑什麼因愛成恨? 再有可能,她認錯人了。這個可以忽視不計,大宋如自己這麼出色的人物,一隻手指頭就能數過來。 再再一個可能,她目標本不是自己,但是看了自己後,滿腔愛意無法表達,順手給了自己一劍以表達對自己的愛慕……這個猜測似乎離譜了一點。 按照當時情況分析,完顏蘭如果是公務,殺死皇帝的機會略低於殺死自己的機會。這要干當然也是干大票的。自己八品,一破知縣。人家無品,萬人之上的皇帝。怎麼說也是幹掉皇帝比較划算。再說一般女刺客對刺客目標有感情,最後一定會棄暗投明,從劍戰發展為床戰。怎麼到了自己這邊,非常實在的捅了一劍過來呢?這可是古代,要是沒有大內醫生和藥品,普通人基本就是玩完。 他納悶,趙玉也納悶。她召見了李漢張玄明,第一句話就拋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們說當時,刺殺誰不行?為什麼非要衝著一名知縣去?廳內當四品官員遍地都是,再說她如果借給朕敬酒的機會,朕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難道真的是因為私人恩怨?」 張玄明搖頭:「不可能,微臣當時就在歐賢弟的身邊,要說那女刺客就算了。兩名男刺客那眼神絕對不像是什麼私人恩怨,完全是盯死了撲過來。微臣覺著有可能是女真人一次刺殺行為。」 李漢搖頭:「完顏蘭我聽說過,在陽平呆了些日子。此人乃是完顏阿骨打第一愛將的妹妹,這刺殺行動一般求的是同歸於盡,不可能派出這樣權貴人物出來。微臣覺著應該是私人恩怨。早聽說歐大人和這個女真女子有所曖昧,歐大人年少,有可能是佔了人家的身子卻不認賬,結果……」 「咳!」趙玉咳嗽一聲,怎麼聽起來在說自己呢?趙玉問:「那個昏迷的女真人醒了嗎?」 「回陛下,估計即使醒了,恐怕也是白癡。歐賢弟那一下是下了死手。」 「報!」一名內衛在門外道:「陽平展銘攜陽平商業協會宋金商路的沈咩求見。」 「宣!」 …… 沈咩道:「回陛下,這三個女真人是跟草民船來的大宋。但一進入渭河,三人翻臉,將我等捆綁在船上。而後搭乘小舟上岸。後來當地一漁船經過,這才救了草民。」 趙玉問:「他們為什麼來大宋?」 沈咩回答:「完顏阿骨打說要找歐大人定貨,所以派人來陽平看貨色。」 「什麼貨?」 「……羅盤加一竹竿,加一磁石。」沈咩擦把冷汗。 趙玉一拍椅背喝道:「你當朕白癡,來人……」 「等等。」沈咩無奈道:「此三物組合可成探雷器,可在數丈外探到地下之物。」 「等等!」趙玉想想後問:「歐陽這邊賣地雷給遼國?」 「是!」 「而後賣探雷器給金國?」 我也覺著這麼幹不厚道,但人家是大人,我能怎麼辦。沈咩一身冷汗:「……大人還說,回頭再賣探雷器不能探的地雷給遼國,再賣能探探雷器不能探的探雷器給金國……」 「知道了。」趙玉歎口氣:「反正一句話,這小子就是要錢不要命的主。而且賣金國的一定沒打算上稅。不過……這完顏阿骨打似乎也沒理由殺歐陽啊?」 「似乎……完顏阿骨打對歐陽甚為忌諱。每次船到金國,他都要派人問我們最近歐陽在幹什麼,和什麼人來往等等。」沈咩道:「草民感覺,其對歐大人甚有防範之心。」 張玄明在一邊道:「大概也許就是這樣。陛下看歐賢弟送到遼國那批武器,就助屢戰屢敗的遼國打了一個小捷,金人事後退兵百里固守,不敢接戰。如果能除了歐賢弟,陛下看,這遼國沒有武器供應,會擋的住如狼似虎的女真人嗎?微臣還聽說,陽平商業協會因為歐賢弟的遊說,早停止供應女真人鐵、鹽等物資,轉而是瓷器、綢緞這樣的奢侈品。我想歐賢弟一早就看出了女真人的野心。而完顏阿骨打似乎也會覺察到歐陽事事抑制女真。特別是軍工廠所出品的東西威力大大出人意料……微臣此前已經看了歐賢弟獻的幾樣新東西,可以說相當可怕,這才發展幾年,如果持續發展下去……阿骨打是個有見地,會識人的人,否則也不會從一小部落崛起,打敗強遼,佔據大半江山。」 「不通!」李漢搖頭:「這完顏蘭可是郡主,如你所說,他真是一名梟雄,定然不會派出大將妹妹做死士,這可是寒了將士們的心。」 「報!」內衛在門外道:「陽平日報到。」 「一會再說。」 內衛道:「上面有獨家採訪刺客完顏蘭的報道!」 「……沒想到皇家報比開封府的還有手段。」趙玉不知道該悲哀還是該慶幸:「呈上來!」 「是!」 第130章 黨爭和制衡 九公公念道:「完顏蘭承認本次刺殺目標為陽平知縣歐陽,完顏蘭不承認本次刺殺是金朝廷授意,完顏蘭不願說明刺殺原因。而後完顏蘭打傷記者逃離,皇家報已經通傳各地報社,對其可能逃竄路線進行勾繪,群策群力,一旦發現,立刻挖出第一手材料。蔡府刺客一事,本報將跟蹤採訪。任何有線索提供者,本報將給予重獎。另歐大人暫無性命之憂,但由於身體狀況暫時無法接受採訪,陽平地面基本穩定,陽平商業協會正在研究對金進行經濟制裁。」 九公公喘口氣繼續念:「按照陽平商業協會研究,可能採取以下手段。第一,與金海路交易無期限停止。第二,前往金遼邊境,高價收購各種物資。第三,對女真人各將進行高額懸賞。第四,與遼商人聯手開設錢莊,控制錢幣流向金國。具體事項還在研究之中,暫未公佈。」 「陽平各界人氏對此事表示關注,紛紛表達對金人的不滿,希望朝廷嚴懲兇手。當地鄉紳齊力懸賞一萬貫要完顏蘭首級。壽州各縣開始嚴查,避免完顏蘭逃竄入境。完了!」 趙玉點頭道:「展銘。」 「卑職在!」 「朕問你件事,你要老實做答。」 「有所知,不敢隱瞞。」 趙玉問:「這個歐陽現在有多少錢?」 「……」展銘心裡咯登一下支吾道:「卑職主管縣尉之職……」 「有十萬貫嗎?」 展銘大汗,良久後回答:「要多點。」 「五十萬?」 「……」 「一百萬?」 展銘廬山瀑布汗道:「回陛下,這東京商賈過百萬之人也比比皆是。」 李漢在一邊道:「陛下,微臣所知,歐大人得財有道。如果要這麼算,微臣聽說有些官吏身家千萬。」他沒明說,但趙玉知道這是事實。 趙玉搖頭道:「朕不是那意思,你們不要多心。歐陽現在在東郊廣德宮養傷,朕已經派人保護,你們就不要打擾他休養。陽平事多,你們暫且回去。」 展銘和沈咩離開,張玄明道:「陛下,那個梁紅玉怎麼處置?」 「讓開封府審清楚後,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但顧念其有救護之功,留她個全屍。也就因為歐陽受傷,否則朕還要拿歐陽問罪,好色不要命,找個刺客當小妾。」 「是!」 …… 梁紅玉在開封府大牢中,日子過得要比別人好一些。過堂時候她一句話都不說,不管府尹說什麼,她臉上都很平靜。府尹在第三天後迫於壓力終於食言,對其開始用刑。但即便如此,梁紅玉仍舊是一字不吐。 第四天是鞭刑和夾指棍,府尹還算有點留情,沒下狠手。只不過再過一兩天再不招,恐怕他也沒辦法。這歐陽面子要給的,如果歐陽死了就算了,沒死小心人家陰自己,這傢伙可有一群記者下屬,隨便挖點自己花邊新聞,自己就吃不消。但朝廷催得急,而且讓他快些了結梁紅玉之事,把重點轉移到刺客身上。 牢房裡,府尹親自來看梁紅玉,一張寫好字的紙,外加一隻筆和一個印泥。府尹道:「梁姑娘,歐大人吩咐本官不要為難你。皇上已經說了話,給你留個全屍。不管你是什麼目的,在這供詞上畫個押,本官保證不會為難你家人。」 梁紅玉朝紙上一看,上面寫自己意圖刺殺蔡京。看來官府是摸清楚自己身份的。當下點下頭,也不簽字,拿拇指摁了個手印。 府尹收紙道:「三天後絞刑,梁姑娘有什麼需要儘管知會一聲,也算本官對得起歐大人的交託之意。」 「謝大人!」別人客氣,梁紅玉也終於是開口客氣一句。 …… 「絞刑?」歐陽驚訝問。 李逸風點頭:「這算好的,如果是圖謀皇上,恐怕是剮刑,其母也不得善終。其實這案子不用判了,她冒充家丁就有圖謀不軌之罪,而後還拿攜了武器……條條死罪。要不是大人你讓內衛求了情,又看在救了你一命上,恐怕下場沒這麼好。」 「死了還下場好,你這什麼邏輯。」歐陽勉強站起來,走了幾步後道:「我要見見她,幫我打通下關節。」 「這個沒問題,可是大人這身子不能輕動,否則傷口開裂,麻煩得緊。」 「少扯淡,小心扣你工錢。」歐陽問:「完顏蘭找到了嗎?」 「沒有!」 「她要回金國沒那麼簡單,海路陸路都是敵人,估計就是就地潛伏。人多地方她話語生硬不方便,你要找她,重點查查郊區、或者是城內尼姑庵、或者是什麼清修之地。特別是道觀,如果是我,會依仗道為國教,不能搜查的說法,潛伏在道觀之中。」 「嗯,我這去準備,白蓮,你們看好大人。」 白蓮和一直留在陽平兩名衙役點頭:「放心!」 …… 李逸風手腳很快,雖然事情有點難辦,但大部分人注意力還是在刺客身上。李逸風用點功課,終於是拿到了刑部的文書。歐陽和白蓮進入開封大牢,而後朝獄卒一示意,白蓮會意的每人塞了點錢。 獄卒也上道,拿了錢後,把區域清空。而後打開大牢,白蓮外面等候,歐陽進去。梁紅玉靠在角落,披散頭髮。身著白色囚服,衣服上到處是鞭打後結成塊的血跡。這普通人是不換衣服的,一般自己攜帶。而換了囚服一個原因是重犯,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死刑。 歐陽掃開梁紅玉額前的頭髮,發現原來睡著呢。把食盒在旁邊一放,坐到其身邊。他由於有刑部訊問文書,也沒有時間限制。獄卒們也不理會,於是就這麼坐著。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梁紅玉悶哼一聲,顯然是傷口又疼痛,悠悠醒轉過來。 見了歐陽,梁紅玉被嚇了一跳,小心問:「是你?」 「是啊!」歐陽笑了下問:「疼嗎?」 「都是皮外傷。沒想到你會來。」她一早就知道歐陽沒事。 「你放過仇家而救我一命,不來看看你,我不就是畜生了嗎?」歐陽打開食盒道:「先吃點東西。」 「嗯!」梁紅玉點頭,去拿筷子,但手骨受傷卻拿捏不住。歐陽接過筷子,夾起糕點食物喂到其口中。 歐陽邊喂邊道:「我沒把握能救你。」 梁紅玉搖頭吞嚥下食物道:「不是沒把握,是救不了。就算是皇上恐怕也不敢輕赦我,否則對蔡老賊無法交代。你不用操心。在樂營,他們已經開始逼我接客,我逃出來就沒打算活,總算是能留著清白身子。」 「這兩天他們不會為難你,你也自己養養身體,別虧了自己。」 「嗯!到時候你會來送我嗎?」 「會!」歐陽點頭:「你想吃什麼?」 「你來就好,吃什麼無所謂。」 歐陽點頭問:「你母親那邊要通知嗎?」 「不要,不讓她知道。就麻煩你照顧我娘,這輩子是不能還你,下輩子……」 「當牛做馬也會還。」歐陽笑道:「太俗,有點新詞好不好?」 「恩……那就下輩子我當你小妾,把你侍侯舒舒服服的。」 「這個還成!」歐陽站起來道:「我還有事要辦,這兩天可能沒時間過來,你照顧好自己。」 「你事多,去忙吧!」 「嗯!」歐陽出去,拿了一張交子給獄卒頭頭道:「換個好點地方,乾淨的衣服,讓人外面侍侯著。」 獄卒一看那交子面額忙道:「歐大人放心,卑職保證梁姑娘就像在自己家一樣。」 出了大牢,白蓮問:「大人?你真想救?」 「幹嘛不?不過確實沒把握。大後天午時問斬,時間緊了些。」歐陽道:「你一會去東京陽平錢莊提10萬貫,全部換成黃金。」雖然有折仗法,但是此法只對流,徒,仗,笞。絞之上有錢也無法使用。 「大人,要黃金何用?」白蓮也是知道律法的。無論從公從私,這梁紅玉都得死。 「要救梁紅玉,必須通四路。一路皇上,二路蔡京,三路百姓,四路武將。蔡京用黃金,百姓有皇家報,武將處我還有點熟人。最麻煩其實就是皇上。」 「為什麼這麼說?」 歐陽苦笑小聲道:「她本是篡位上位,對這種暗攜兵刃接近自己最為敏感。這邊四路,除了百姓有把握糊弄之外,其他三路把握都不大,特別是這皇帝一路,非常麻煩。如果這四路都做好了工作。而武將那邊估計可能大點,畢竟梁父死還是有點冤的,再讓人把耶律大石送我禮物轉送,而後時機成熟,會幫著說一些話,就是擔心時間來不及。」 白蓮問:「蔡京可能知道梁紅玉的身世,恐怕……」 「未必,蔡京此人深藏不露。會利用任何優勢為自己牟利。錢送上去,又籠絡到我,而後我答應每年都有孝敬的話,此人有可能會幫忙求情。讓我欠他一個大人情。這人情不是給我的,而是給別人看的,將來我要是為難了他,不用他說,官員們都會議論我的忘恩負義。官場有官場的規矩,你可以是小人,但是有些規則你觸犯了,會讓人不恥。宗澤為什麼不遭人待見,太正直。有什麼說什麼,不管是有恩有仇他都公事公辦。李綱這人有能力,但是為什麼上不了位,因為連皇帝都覺著他和別人合不來。你說我們衙門,如果展銘和甘信和我合不來,衙門還會正常運作嗎?」 「大人,你不像是懂這些的人啊!」白蓮略為驚訝。 「不是我,是廣德宮王文卿教我打的這四路。」方外之人,心如明鏡,看得明白也看得透徹。 「他……為什麼?」 「恩……可能是害怕他母親再次被綁架。哈哈!」 「……」白蓮大汗! 歐陽湊近白蓮小聲道:「還有件事,你好歹在黑道混過,給你筆錢你能不能找點亡命徒劫法場?」 「……」白蓮立刻將腦袋搖的象撥浪鼓一般,就是有人家也不敢啊!你以為所有人和你膽子一樣大。劫法場都想得出來。 「也是!」歐陽歎口氣:「時間太緊,否則去陽平把火箭連環炮運十幾台來……」 「噓!」白蓮忙制止歐陽繼續再說,這在大街上。她看得出來,歐陽是在強自鎮靜,其實心中還是挺無助的。按她算下來,這四路真拼下來,歐陽也會有大麻煩。特別是利用皇家報煽動百姓,事成不成不說,事後絕對夠喝一壺的。 果然,歐陽回到廣德宮後仔細想想,又改變了主意:「皇家報不能參與進來。否則將成為朝中人的忌諱。雖然遲早的事,但落到這事不值當,否則別人現在警惕,就掐死了記者們道德的培養。這事還是得圈子內解決。」 王文卿點頭道:「歐大人,你說朝政亦好,你說軍務亦好。其實就在兩個人身上。第一是皇上,第二則是蔡相。而今廟堂勢力非太上皇那般零星分佈,帝王玩平衡之術。而如今文官幾乎全以蔡相為馬首。武將方面如今還上不得檯面。但如果歐大人只求這兩步,恐怕將來卻有些麻煩。」 歐陽問:「什麼麻煩?」 「樞密院為大宋軍務最高處,蔡相此人卻是骨子中的主進士者。非進士不得舉官,乃是他處事的標準。如大人這些年所行並非沒有得罪蔡相,但其總是以你年少揭過。張玄明代表的是皇上,否則這個六品官誰會把他放在眼中,而今在他治理下,武將歸心,隱隱有和文官對持之勢。文武對立是將來必然的局面,也是帝王玩權衡的一種手段。大人在陽平所為,武將那處都為之叫好,各處也很給大人面子,否則大人以為想查樂營就沒人為難嗎?如果大人為一女子而向蔡相示好,而後又幫蔡相做了這麼一兩件事,恐怕以後就加入了黨爭。一來,大人的軍廠恐怕不易贏利。二來,諸如對外用兵,商家這塊就無法在其中牟利。三來,各路皆有兵馬,陽平貨出四方,恐怕也會受到不必要的麻煩。」 歐陽問:「有這麼誇張嗎?」 王文卿笑道:「廟堂黨爭本就是朝朝就有之事。有識帝王必然不會讓其中一方坐大,而進行互相權衡。比如有人上表,要增加商稅。如果大臣們一氣同污,皇上哪來的決斷?這時候另外就有人說此理不妥,皇上就可以根據自己喜好而偏向一方,真正做到一權在手,又不會被他人說獨斷專行。如梁居士之事,主裁決權其實是在皇上那,但是大人需要有人上表引發爭論,這才會由皇上獨斷。只不過大人是想請誰上表呢?是和大人同是狀元的蔡相,還是日常交好的樞密院,這可就要斟酌斟酌一二。所以貧道才說利用百姓之說,全是從大局出發。」 「……」歐陽沉思。 王文卿再道:「大人武舉也罷,軍廠也罷,都是公務。而今這事為私事,拿捏恰到好處是為關鍵。看大人陽平所為和皇上的態度,只要大人願意,直上廟堂不過是寸指之事。朝中歷練幾年,登閣也非難事。就因為大人前程似錦,所以此事才分外敏感。」 「仙長意思是,如果我就一笨蛋,這事反倒好辦了?」 「非也,如果大人無能,這誰會為了大人去說話?」 歐陽問:「仙長有何兩全之策?」 「有!就是把過程反過來。以一力說服皇上,皇上有心要放,必然在兩邊之間討論,這時候又出了制衡一說。如果皇上無心,那她就只和一邊商量,最後和大人說,群臣皆反對,朕愛莫能助。」王文卿道:「只不過,當今皇上對攜兵刃近身之事甚為敏感,要想說服她,恐怕會非常艱難。」 「……」歐陽摸下巴幾根毛般的鬍鬚沉思,一個風險低,回報高的計劃慢慢形成。 …… 「放了梁紅玉?」趙玉看小青問:「為什麼?」 「恩……」小青想想後道:「梁父確實罪不致死,其三代為將無功勞也有苦勞……」 趙玉問:「誰讓你說的?」 「……」小青道:「沒有誰。」 「哼!不說朕也知道。」趙玉揮手:「絕對不可。持武器近朕身,意圖暗殺朝廷一品大臣,說放就放,這皇家還有威望嗎?百官會如何議論?朕如何向蔡相交代?回去和他說,朕如不是看在他重傷未全愈的面上,現在就辦了他,那梁紅玉可是他小妾。」 九公公在一邊道:「陛下莫要生氣,這歐陽也是,家裡讓他結婚,他逃婚。陛下指定婚姻,他硬抗。而今卻為了一個官妓的死活來驚擾陛下,真是個不識抬舉的東西。」 趙玉冷道:「不許胡說,這歐陽也是看在梁紅玉救了自己性命才鬧這些事。他要是不聞不問,朕倒還寒了心。」 小青迷惑問:「這是問好還是不問好?」 「……」趙玉真不會回答。這歐陽要不折騰,此人就是無情無義。這歐陽要折騰自己又很不爽。 九公公在一邊道:「這歐陽也奇怪了,這誰都看不上,當當就看上了這梁紅玉。話說回來,陛下,如果歐陽真對其有深情,這梁紅玉一問斬,歐陽會不會就廢了?」 「胡說!朕派人調查過。他們根本就沒同房,而且就只有幾面之緣。什麼深情?」趙玉看九公公:「嗯?你是不是收了人家的好處?歐陽結交內侍,這罪名可大可小。」 第131章 狐假虎威 「歐大人絕沒有和咱家有私下接觸。」九公公忙回答,接觸的是李逸風,和歐陽真沒關係。 「這事就這樣吧!」趙玉有點不耐煩:「歐陽也算盡到心意,朕准他到時候去送這女人一程,屍首也讓他收殮,全了他情義之名。」 「這個……」小青看九公公,九公公搖頭讓她別朝下說。 趙玉感覺到後問:「怎麼?」 小青道:「姐姐,我答應歐陽,幫他救出梁紅玉。」 「你答應幫他救女人?就沒見過你這麼傻的。要說這歐陽也好意思開口。」趙玉道:「朕還沒找他算老帳。朕只是讓他資遼御金順便賺點小錢。他倒好,兩邊一起賺。小心朕把他軍廠充公。」越想越生氣道:「壞事幹了這麼多,現在還得寸進尺,著實可惱,真恨不得抓來先打一通扳子。」 「那個……」小青壯壯膽子道:「他說皇家報副總編劉惠蘭有身孕了,而梁紅玉恰巧是接替幫忙的人。」 趙玉看小青無奈道:「你就讓他騙吧!陽平附近設點的四州不說。當看東京這邊就有近十名皇家記者,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梁紅玉根本就不懂什麼是報紙,連基本運作發行都不清楚,怎麼就成了副總編的接任者?不過……這小子培養人才倒是還可以。那李逸風只是一個夥計,卻被他造成了人才。只要是李逸風的報道,都很有觀看價值。而且也替朕分了不少憂。」 小青小心道:「他說,姐姐您還欠他兩個官奴!」 趙玉原本還想著歐陽功勞,而今一聽這話大怒,一拍椅子站起來:「反了他。宣他進殿。」 「是!」九公公回答。要說女人確實不講道理,你確實是欠人家兩個官奴,聖旨還在人家家裡呢。當然這官司歐陽敢打,也沒人敢接。 「慢,讓蔡太師也一起來。」趙玉冷笑。 九公公忙問:「要不要請張玄明大人?」 「不用!」讓蔡京來就是想壓服歐陽,張玄明一來定然要和蔡京唱對台。這事情到時候自己辦了,歐陽要怪也會先怪蔡京去。 …… 「今天不是朝會,兩位卿家隨便坐,不要拘束。」趙玉關心問道:「歐陽,你傷怎麼樣了?」 「回陛下的話,沒有大礙,再修養幾日就可恢復。」 趙玉笑道:「下次記得在後面加一句,蒙陛下關心,不勝感激。」 歐陽正色道:「對陛下的感激,微臣一直放在心裡。」 「嗯!」趙玉對回答滿意,問蔡京:「那個梁紅玉什麼時候處決?」 蔡京回答:「回陛下的話,明日午時。」 趙玉點頭道:「歐陽,最近有人流言,說梁紅玉是你的小妾。」 「是!但沒有同床。」 「原來是真的?」趙玉驚訝一聲後,皺眉頭苦惱了一會道:「這就不好了,要說這人言最是可畏,什麼亂七八糟的都說,輕者失名譽,重者失性命。要是外面不明事實人亂說一通,恐怕倒讓臣子間生了間隙。但我大宋歷來不以言治罪……怎麼辦呢?朕看這樣吧!明日你來監刑,這就能讓市井流言不攻自破。」 「是微臣領旨!」歐陽站著低頭回答。 歐陽這麼溫順讓趙玉反倒很不滿意,自己現在是找茬來了,你竟然這麼順著,那就太沒意思了。但歐陽溫順,趙玉也不能耍無賴,只能點頭:「嗯,那你們下去吧?」 歐陽略為驚訝問:「陛下沒其他事?」 「沒了!」 「……陛下,這梁紅玉是不是有什麼隱情?」歐陽再問。 「沒有!」趙玉反問:「什麼意思?」 歐陽看看蔡京,兩人皆面面相覷。心中同時誹謗:吃飽了撐著,把兩人叫過來就這麼幾句話。直接下個公文不就得了。歐陽和蔡京道:「微臣告退。」 「下去吧!」趙玉很不爽,心中打個大問號,這歐陽什麼意思?前面讓小青來求情,現在這麼爽快的答應監刑…… 出了殿外,歐陽搖頭道:「蔡相,你會不會感覺有點異樣。似乎皇上希望我們有人為這梁紅玉求情。」 蔡京撫鬚思量:「確實挺怪異的。難道皇上有心要放了那女子?」 「你說這點小事招呼我就成,怎麼還拉上蔡相,再說這下道公文給我就好。難道……蔡相認識這女子?」 「嗯?」蔡京皺眉頭,他是不認為歐陽會為了一個沒同床的女人去得罪好多人。即使會,這讓歐陽來就好了,為什麼讓自己也來?不對,難道是因為皇帝知道了梁紅玉的身份後試探自己?梁父的案是自己辦的,稍微推敲一下也知道屬於致罪過重。皇上難道敲山震虎,手裡拿捏了事實在看自己的品德。這事鬧這麼大,梁紅玉又幾根頭髮肯定也被查清楚,何況還背這麼大的案子。最少皇帝也會知道梁紅玉是為了什麼而帶兵刃上廳。不好、不好!蔡京一頭汗,難道皇帝是要對自己下手了?想念到此,蔡京對歐陽道:「歐大人,還請和本相再見一見皇上。」 歐陽正色拱手:「蔡相有所請,歐陽不敢拒絕。」 …… 內衛報告:「蔡京蔡大人,歐陽歐大人求見。」 哈哈!露出小尾巴了吧!趙玉重新溫習了一遍呵斥歐陽的話後道:「宣!」 但趙玉沒想到是,兩人進來後,蔡京先撲通跪在地上連聲道:「臣罪該萬死,請陛下恕罪。」 罪該萬死的是你身邊那個,你出什麼彩?趙玉納悶問:「你何罪之有。」 「回陛下,梁紅玉之父的案子是臣辦的,當時倉促武斷,聽了片面之詞就將其父下罪問斬。事後想起來卻是覺此案經不得推敲。想一州之將,怎會無故捨棄州危而馳援小縣?為何只帶走了小部分兵馬?這知州通判為何會身死?此案讓臣越想越心驚。」 「……」趙玉納悶看歐陽,歐陽低頭看地板。 蔡京磕頭:「梁紅玉是為父仇尋臣而來,而今又因為如此遭難。懇請陛下責罰臣,也請陛下留梁家一血脈。」這傢伙是演技派。 「……」趙玉沉思良久也不明白其中關節,只能點點頭:「蔡相起來說話。此女要殺蔡相,蔡相反之為其求情。此真是高風亮節,要麼俗話說宰相肚子裡能撐船,朕沒有看走了眼。至於你說的罪……朕就覺重了點,但是也合情理。再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蔡相無須在此事上介懷。」 「謝陛下。」蔡京跪拜。歐陽在一邊非常非常敬佩這傢伙,憑空撈了超級印象分。這傢伙不僅沒賠,反而賺了一把。 「嗯,你先下去吧!梁紅玉之事朕還要考慮考慮。」趙玉道:「歐陽你留下。」 「是!還請陛下對梁紅玉網開一面,臣告退。」 …… 趙玉看了歐陽良久,直把歐陽看得心發毛才說話:「你給他什麼好處?」 「沒有,人家是宰相,肚子能撐船。」歐陽低頭道。 「直說吧!你是不是想救這個梁紅玉?」 「是!」 「只要你告訴朕,你給了蔡相什麼好處,朕就放了她。」 「歐陽對列祖列宗發誓,絕對沒有給蔡相任何好處。」 趙玉仍舊疑惑問:「當真?」 「當真!」 趙玉斜視九公公,九公公在一邊無奈喃喃道:「狐假虎威!」 狐假虎威?趙玉琢磨了一會險些吐血:「合著他是用朕去嚇唬了蔡相?」 九公公小心道:「這個……陛下召蔡相來,似乎就唐突了點。一國之相自然會揣摩陛下的心思和用意。」當然召蔡京來,也是為了欺負歐陽來著,沒想到卻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歐陽還是半死不死的吊了個膀子低頭。 不生氣,不生氣。趙玉閉上眼睛深吸口氣道:「看不出你歐陽還有這麼深的心計。」 「陛下何出此言?」歐陽抬頭,好一雙迷茫的眼睛。 趙玉又生氣了,連連點頭道:「好,好你想救她是吧?好,朕看看你歐陽是怎麼個有情義的人。一百一十二萬八千六百三十三貫的贖刑費。」 「……」歐陽倒吸一口冷氣結巴道:「陛、陛下你怎麼會知道的?」這是自己在陽平錢莊的所有資金,包括賭場收益、買賣武器、貪污的民錢、皇家報流動資金、軍廠採購資金、這幾年陽平商業協會的分紅收入、甚至還有自己關撲賺的錢。換句話說,這可是歐陽全部的現金。 哼!心虛了吧!趙玉面無表情問:「贖不贖?」 「……能不能便宜點。」歐陽大汗,這可是日常開銷的錢。部分衙役、軍廠、報社的工錢都從裡面支。眼看就要月底,這要全去,自己少的近一萬貫的資金還得另外想辦法。 「……」趙玉搖頭。 歐陽咬牙道:「好,我給!」 「你……」趙玉怒指歐陽喝道:「再交出你的軍廠,皇家報社,陽平商業協會的股份,還有你的官帽,官衣……滾出去。」 「是微臣這就去提錢。」歐陽奪路而逃。 九公公知道趙玉為什麼生氣,小心提醒道:「陛下,您是一國之君。」 「知道了!」趙玉道:「把梁紅玉提來見朕,朕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 內衛進門一步道:「陛下,歐大人問陛下是要現錢還是錢莊憑證?」 「叫他滾。」 「是!」內衛出門對一邊的歐陽道:「卑職估摸憑證也行,歐大人慢走。」 …… 換了別人還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轉帳,裡面涉及太多的手續。但歐陽有特權,交代一聲,直接拿走一百一十三萬貫錢的憑證。少的部分等各帳目整理清楚後,再告訴他就可以。而此時梁紅玉也被提到了皇宮。 「罪民叩見陛下。」 趙玉也不讓其起來道:「抬頭!」 「是!」 趙玉搖頭:「雖有姿色,但也並非國色嘛!」 「……」 「一百一十萬貫。一百一十萬貫,可以買多少這樣的女人?」趙玉看九公公。 九公公回道:「樂營之中,極品為一百貫。」 「也就是可以買一萬個。」 帳不能這麼算,歐陽的命他自己願意出一百二十萬貫。九公公一邊沒敢說話,他知道趙玉是吃醋了。他先前已經委婉提醒過趙玉,你是皇帝,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他相信趙玉有分寸。話再說回來,你是國色,人家歐陽還沒掏錢呢。 「只要你答應朕一個條件,朕就放了你。」 「陛下請說。」 「去大理,終身不回大宋。」 梁紅玉道:「回陛下,嫁雞隨雞。罪民雖與歐大人無實,但有名分在先。要去大理,也得是歐大人休了罪民才能去得。」 「如果他不休你,你寧願去死在街頭?」 「……」梁紅玉想了良久咬牙道:「是!」 「……」趙玉沉默。 內衛報:「稟陛下,歐大人帶了銀錢前來討旨。」 「擬旨吧!」趙玉歎氣。 「是!」九公公鬆了一口氣。 …… 樣子還是要做的,梁紅玉被帶回了大牢,而後九公公到牢中宣旨。聖旨意思是,由於蔡京的求情,有感梁紅玉之孝心,特赦免其死罪。流放三千里。聖旨完了,一邊的刑部官員則念公文,意思是啟動折仗法,交贖金一百一十三萬貫錢,免除罪名,就地釋放。 這邊人一出來,九公公、刑部官員就被李逸風等幾名記者堵上了。李逸風問:「請問刑部侍郎,這一百一十三萬貫是不是太多了點?」 「……」刑部汗,兄弟你這問廢話,放在誰身上最多也就幾千而已。禍水東流一指九公公:「在下是奉命辦事,具體要問九公公。」 九公公則一指梁紅玉:「喂!你們怎麼都不採訪當事人?」 李逸風抱歉道:「我老大的女人,沒有請示不敢採訪。九公公,為什麼梁紅玉會被特赦,這蔡相為什麼為梁紅玉求情?有沒有什麼內幕?」 「不知道!」 「請問,這贖刑費是皇上開的,還是刑部或者是大理寺開的?有大宋律法做依據嗎?還有您覺得這一百多萬的贖刑費夠黑嗎?以後還有沒有更多的?」李逸風死拽了九公公的衣服繼續問:「您本人對此事有何看法?你不說就不讓你走,用暴力就告你毆打值勤皇差。兄弟們,圍了哪裡跑?」這可是大新聞,最少在陽平是大新聞,有娛樂價值也有新聞價值。最近副總編要退役一些日子…… 歐陽扶梁紅玉上馬車,馬車緩緩而行,記者們紛紛讓道,堵誰都不能堵老大。雖然記者守則沒有規定,但是曾經有血淋淋的教訓。教訓完了還沒處喊冤的。 「受苦了!」歐陽看那滿是傷痕的手,結皮後更顯得刺目:「這王八蛋府尹,我叫他留手了。」 梁紅玉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問:「你為什麼花那麼多錢?」 「其實這是個商業道理,你的命在皇上那值一貫錢,但我的命在我的眼裡是無價的。你救了無價的命,我還你有價的命,算來算去還是你虧了。」歐陽笑道:「放心,錢沒了可以再賺,你要死了,我可不安心。」 「其實要換了惠蘭姐,還有甘信、姐夫、甚至白蓮你也會出這個錢是嗎?」 歐陽猶豫了一下後回答:「是!」 這話回的梁紅玉有點傷心,但她也知道是實話。自己和歐陽接觸得很少,願意這麼幹完全是看在自己捨棄了仇家,轉而救了他一命的份上。但其也只是這麼一想而已。 歐陽道:「回陽平後先修養幾天,而後你跟惠蘭一段時間。要是成,就接替她位置幹些日子。要是不成,各處都還有記者站缺人。東京這邊也缺個女記者挖女眷的料。」 梁紅玉道:「我也不求當妻,你別變著法子攆我走。」 歐陽歎口氣道:「你別誤會,我沒嫌棄你意思。只不過你也看見了,連金人不遠萬里跑來殺我。我名頭上是掛陽平知縣,其實陽平上的事管得真不多,但是無論是商、還有軍中,一走都需要好久的。這麼說吧!我對自己的前途不太看好。而且在家時間不多。特別是明年,恐怕……有得忙。到時候你守活寡,我過意不去。」 「原來你是看輕我的人品。」 「……成,我娶你當妻。」歐陽看梁紅玉的手,他是瞭解這有多疼,所以他一向都不輕用大刑。 「不你有這心意我已經很高興。」梁紅玉苦笑道:「我樂營身份,又是犯將之後,將來在你仕途上可多阻撓。你前途無量,將來朝廷要封我個浩命夫人,豈不是諷刺?你對我好,妻和妾不都是一樣?」 「行,就依你。」歐陽不挑。而且梁紅玉是至今唯一打動他的女人。即使對完顏蘭也只是有好感而已,那一劍可是把不多好感刺的粉碎。他大概猜到了完顏蘭的目的,估計她哥哥重傷不治,而後將仇恨轉嫁到自己頭上。歐陽感覺自己挺冤的,難道說你哥哥死在刀槍之下,也要去找打造這刀的鐵匠報仇?自己賣的是火藥,又不是原子彈。從道義上來說,你哥殺了多少人?要按這理論,金國鐵匠全被殺光光都不夠。自己只賣軍火,對軍火造成的任何後果是不承擔任何責任。 梁紅玉突然問道:「你和皇上是不是……」 「……」歐陽大汗,你怎麼看得出來? 「是不是私下裡關係挺好?看得出來她對你很生氣但是也沒尋你麻煩。」 「嗯,篡位前就認識的。」歐陽轉移話題問:「在宴席上,你為什麼救我?那時候要殺蔡京可是簡單得很,所有人都去保護皇上了。」 「官人二十歲不到,他半個身子已經入土。」梁紅玉閉著眼睛笑一下,這是歐陽前幾天對她說的話:「你說我應該怎麼選擇?」 「選擇很正確!」歐陽對外吩咐:「白蓮,出城直接回陽平,行李讓記者站的人回陽平時候捎帶回來。」 「是!」 第132章 洽談會 歐陽忙嗎?其實倒不忙。縣裡的事已經分工完畢,管理工商的,管理農事的,管理學堂的,管理衛生的,管理交通的……等等都有專人負責。在這些專人上面總負責人是甘信。而緝奸拿盜,治安等等有展銘總負責。展銘還兼三千廂軍的老大和打理軍廠的事務。 廂軍駐紮在遠郊,距離縣城有八里多地。距離軍廠就兩里地左右。這邊形成了個村落,各種小商販們都運送物資來賺個小錢。這邊廂軍待遇比其他地方要高,除了吃住外,還每月有一貫錢的薪水。這三千人大部分是招募的,小部分百人左右是展銘找州里轉來的,誰都沒想到這邊廂軍的待遇會如此之好,以至許多州里廂軍開始托關係想擠到陽平廂軍中來。 廂軍多是難民,他們拿得錢除了消費,很少有人會去寄錢,而這筆消費和陽平息息相關,也就是歐陽所說的繁榮經濟中的一個策略。而今陽平當前的難題是,申請戶口人實在太多了點。最早規定落戶的是有手藝的人,而後增加了會識字,還有手藝。但甘信現在看看,這兩個條件太寬鬆了,要是如此發展下去,恐怕陽平還得再擴。人口增加雖然是好事,但是另外一方面來說也是壞事,衙役的數量必須成比例上漲,而且還必須提供這些人住的地方,還有工作崗位。而今已經有不少本地人不滿,他們的工作機會都給外鄉人佔了。鑒於此,甘信出佈告,兩個月內不辦理落戶。 歐陽一回到衙門,還沒空安頓梁紅玉,就被甘信和展銘堵上。 甘信客氣一句:「大人身子沒事吧?」 「沒事!」 而後甘信說正題:「最近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最主要是戶口一事。而今出現了幾種麻煩。最主要是民間的轉戶之風甚重,陽平男和外地女成親,外地女落戶幾天後,男休妻,而女則再和外地男成親。就這麼一轉,一戶就多兩人出來,而後就光明正大來衙門辦理就工補助,接著再搶本地人工作。我把律法翻爛了也沒找出個說法。」 「……」歐陽苦笑,農轉非。這是由於自己這縣資源分配和其他地方不一樣,而導致的後果。按現代來說叫非法移民,但是都是大宋的地方,能弄個暫住證出來已經雷死人,難道還能把人家驅逐去境。 「官人,這事恐怕要和族長們談談。」梁紅玉在一邊道。 恩……這是不講法治的好辦法,但這並非自己所願。歐陽是想把陽平弄成法治地區。即使其他問題,可以利用政策調整來完成。通過族長來管理,這自己已經想過的,但是會無形中加重族長的影響,讓其成為一個非法的執法機構。在封建社會,族的力量是強大而團結的,甚至都成為一種信仰。士族橫行和這個現實並非沒有關係。歐陽輕輕搖頭道:「這樣吧!實行綠卡制度。外鄉人符合條件入戶陽平,發給居住證,待遇基本和當地民眾一樣,但是不享受部分福利。居住滿五年發戶籍,有突出貢獻者送房子外加戶籍,再給其三個入戶名額。」 甘信汗道:「大人,這辦法是好。但是衙門人手本就不夠,再分出一個部門,豈不是要另外再招人。這衙役俸祿已經有不少人有意見,如今這人數已經趕上壽州當差的。知州可是留話了,讓大人稍微收斂一點。」 「每街成立居委會,由大媽大嬸大叔們負責。工錢可以開少點或者不開。可以把隨地大小便的罰款權交給他們。同時負責自己區域可疑人口查報。抓到壞人獎金都歸他們,反正這獎金是刑部出。與其讓他們閒著聊新聞,不如找點事給他們做。」 「這是個辦法。」甘信喜道:「這些大嬸可是比一些衙役們還精明,那嘮嗑本事能把人家祖宗三代都聊出來。而且還可以分掉我們一些部門的工作。」 「呵呵!正式介紹一下,梁紅玉……」 展銘道:「大人,我們有看報紙的。一百一十三萬貫。展銘見過如夫人。」 梁紅玉臉有點燒道:「剛才唐突,姐夫和甘大人莫要見笑。」 甘信道:「如夫人是不熟悉這陽平縣衙的作風,哪來唐突之說。」 展銘道:「大人,第二批武器已經上路,我派了三百廂軍外加二十名衙役押送,估計小半個月就可以到遼邊。第三批預計下月中旬上路。另外大人要多注意安全,我估計金人行刺未成,恐怕不會甘休。」 歐陽疑惑問:「難道真不是私仇?那為什麼不刺殺皇上?」 「另外一船回陽平時,帶來這封沒署名的書信。大人請看。」 歐陽接過去一看,是漢字。上面大概意思是分析了完顏阿骨打為什麼要殺歐陽的原因。原因有幾方面。第一就是東京造作局已經存在幾十年,但是從來也沒出現如此好用的兵器,而陽平軍廠一年而成,說明歐陽的本事。其二,歐陽和遼國上下關係密切,而武器援助也直接體現了其的態度,還有歐陽是宋堅決聯遼抗金之人,對遼廟堂和宋廟堂都很有影響力,不除不行。其三,從陽平對金貿易貨物的變化,已經可以知道歐陽非常敏感金國的真實的威脅,其和司家又關係密切,恐怕會有後續手段,不除不行。其四,其主管的皇家報正在慢慢煽動宋民的反金情緒,惡化女真人形象。總結來說,就是歐陽是很有能量的反金分子。而且這歐陽才當官幾年,將來萬一上了廟堂,恐怕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必殺此人。信中還說道完顏阿骨打把歐陽比喻成十萬鐵騎。但怪異的是,信中只提到刺客兩名,為男性,並沒有說到完顏蘭會參加刺殺。 最後信中說,女真如今對火器甚為忌憚,今年恐怕不會再有戰事開啟。 展銘道:「我想此人身份重要,故此信未外洩。大人,我看日常出行要最少配上兩個人。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還是小心點好。」 歐陽搖頭:「金和宋畢竟交通閉塞,要派刺客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再說,比如派你到金國行刺一個官員,你覺有幾分得手可能?估計半路就被懷疑是奸細。」 展銘點下頭道:「不過大人還是小心為好。」 「嗯!對了,完顏蘭抓住了嗎?」 「沒有,東京附近州縣全部設卡盤查,但未發現蹤跡。我估計,她是遁入深山,女真人從小狩獵,必然不會擔心餓死。再加如今秋季,恐怕其在等待風聲一過,潛回金國。」 歐陽歎口氣:「我最擔心她不走,這女人性子有點倔,說實話,我並不怎麼想看見她屍體,只希望她早點跑回金國,大家不再見才好。」 甘信道:「路途勞累,大人還是和如夫人先行歇息吧!」 「嗯!」 進了內堂,歐平在家迎接上來,先關心下歐陽的傷勢,而後看了眼梁紅玉不陰不陽的小聲道:「少爺,一百一十萬貫啊!值嗎?」 歐陽笑道:「惠蘭那兩千貫你不是也覺著不值。」 歐平呵呵一笑道:「我讓人燒點熱水。」 「嗯。還有,你催促下,那匹遼馬盡塊出手,價錢低點也成,快沒米下鍋了。州里火藥錢還欠著呢。」 「放心吧!少爺,我心裡有數。」 到了內屋,梁紅玉問:「對了官人,我一直想問,什麼叫漢薩同盟。」 漢薩同盟?歐陽想想,這是十二世紀到十四世紀,十五世紀在全歐洲統治者的牴觸之下衰弱,十六世紀消亡。其是以德意志為首的歐洲一種商業同盟。擁有同盟武裝,曾經打敗丹麥強定貿易條約。同盟壟斷波羅地海所有貿易。並在西起倫敦,東至諾夫哥羅德沿海城市全部設立商站。 其實力相當可怕,可以動用同盟城市中武裝力量強行迫使他國簽定貿易條約。宗旨是打擊海盜、打擊掠奪行為和取消不合理的通行稅等保護商業的行為,轉至在海外擴展商業勢力,壟斷商業利益,壓制來自同盟外的德意志城市以及來自英國、俄羅斯和佛蘭德本土的商業競爭。而後同盟為打通貿易線,自行建造海軍。而且城市之間還有規則互動,一個同盟城市德國人在英國同盟犯罪,如果感覺有審判不合理,可以提出在任何同盟城市重新審判。其規模之大,財禮之雄厚讓所有歐洲統治者懼怕。如漢薩同盟左右著丹麥和瑞典的王位繼承人人選。而英國國王甚至不止一次將王冠抵押給漢薩商人換取貸款,或向其央借艦隊和海員。最後同盟商人被其他商人仇視,所有國家也聯合起來壓制同盟,同時各國鼓勵海盜對同盟船隻進行襲擊,甚至將本國艦隊改成海盜艦隊削弱其力量。最後拿破輪對同盟進行了致命的打擊。 歐陽當然不會照抄,但是這漢薩同盟真是提醒了他。不能只發展陽平,而是要帶動全宋一起發展商業。不能只從商人入手,還要從地方官入手。如杭州新城就是安插一個點。新城商業發展起來,就是讓知縣得到實惠的時候。而後大家慢慢倣傚,潛移默化,並非沒有可為。如陽平錢莊錢幣來往,很大部分是州或縣派出兵丁押運。 「官人?」梁紅玉一邊問:「是不是我不該問?」 「這個還在構想,而且解釋起來非常複雜,也不是我能解釋好的。水燒的差不多了,你先去洗澡。」 「嗯!」 統治者雖然還沒有警惕,但是不代表以後不警惕。這盆是火,弄不好會燒到自己。歐陽躺在太師椅上想到,目前重點還是戰爭。遼金的戰爭,還有宋即將開始的對西夏的戰爭。不能輸,輸了再來就難了。 梁紅玉洗好澡回來,見歐陽盯著自己,一反原先的大方,羞澀一笑低頭不說話。歐陽笑著把她一把抱起來走進寢房:「在床上等我回來。」 「……」梁紅玉不說話,點點頭。 洗澡、關門。具體內容省略一百八十萬字…… 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歐陽坐在梁紅玉身後輕輕梳理其散亂的頭髮:「看什麼時候抽個時間帶你回下老家。」 「……」梁紅玉輕搖頭道:「官人,我想買幾名苦人兒當使喚丫鬟?」 「嗯?」歐陽問:「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官人有些事不方便讓外人知道。買來的丫鬟看見看不見的都不會亂說。官人你不知道,如今府中下人可是和外面人有些來往。當說僕婦嬸子,我就發現她有聽牆角的毛病。其他也罷,如果有其他言語散播出去,恐怕不太妥當。」 「嗯,說著有道理。」 「官人其實不用對我這麼好,如果此次真行刺成功,官人必然要被連累。」 歐陽輕笑道:「事後我想想,你已經上了兩道菜,為什麼一直不動手?拿手弩在手,別說是蔡相,恐怕要弒君也不是不可能。」 「我在陽平兩月,一直看著官人的作為。也聽聞朝中有人找尋官人的麻煩。原本計劃官人最多受點責罰罷了,但想想最少這陽平知縣官人恐怕是不能做了。所以進進出出一直猶豫不決。」 「你有奇計,又有過人的膽識和魄力,隨了我這個知縣,是不是委屈了?」 「你待我有恩義,哪有委屈之說。」梁紅玉閉上眼睛享受歐陽的梳理道:「我知道你只是感激我的救命之恩,並非真心想娶我。但是卻讓我做妻不說,還願意如此細心的梳理我的頭髮,其中柔情我自品得。」 「你喜歡,我天天幫你梳理。」歐陽道:「還有一點,你救了我,我一直沒謝你是因為你是我妻子,份內事,不用謝。」 梁紅玉嘴角一翹輕笑道:「我喜歡聽這話,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 …… 洞房後也沒有擺酒,不過歐平等人倒是對梁紅玉客氣了很多,梁紅玉也沒把歐平當外人。暫時也沒去劉惠蘭那幫忙,而是幫著打理下家務,慢慢熟悉歐陽的為人處事的性格。劉惠蘭對梁紅玉終究留下來很是高興。展銘甘信等人不置可否。歐陽唯一不滿意的是,梁紅玉雖然出身軍營,對禮數還是注重了點。歐陽讓她把母親接過來,但梁紅玉卻說小住可以,要就久住不太合適,就是在附近買了間小房子,沒事就過去看看罷了。 幾天過去,完顏蘭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如同消失在人間一般。東京那邊倒傳來消息,那個活的刺客終於熬不住刑開口,此事果然是完顏阿骨打授意進行的刺殺行為。針對的就是歐陽,而完顏蘭的加入,非常偶然。其是偷偷跟隨兩人上的船。而完顏蘭的哥哥已經身死,想是完顏蘭把這筆帳算到了歐陽頭上,自己喜歡的人殺死了自己哥哥,這種事她是沒辦法接受的,於是自告奉勇的前來刺殺歐陽。她是不會去理會歐陽不承擔武器造成後果的論調。 歐陽的財政危機因為那批遼馬的買賣已經緩解了過來,而後遼國後期款項或錢或物分批發來,錢已經不再是一個問題。 陽平商業協會和朝廷貿易洽談會與會者三人,蘇千、歐陽、張玄明。 蘇千一開口就知道對西夏下做了很多功課:「西夏地勢平坦,涼州和瓜州兩地農事發展甚好。雖然行的是漢事,但風調雨順,再加土地肥沃,人均種植面積大,其糧食價格只有大宋的四成。如果能佔領這兩地,商業協會可以大批購買和豪奪田產。當地雇工廉價,是為極大優勢。而後將糧食加工內運,利潤相當可觀。橫山以北和河西走廊,是為西夏重畜牧業之地,據我所知,除了朝廷圈地養馬一小塊外,其他地域都屬無主之地,自由放牧。此地有十倍之利。而西夏的毛紡、采鹽、造紙印刷、金銀製造、玉器加工等行業相對大宋略有落後,更別說是陽平之工藝,大有可為。另外在遼、金西夏中,西夏是唯一自製錢幣之國,陽平錢莊一旦進入,可以區分貸存,貶低貨幣,用西夏幣購物,用宋幣賣物,一來一回,利益頗高。」 張玄明道:「澶淵之盟,宋歲輸遼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宋、夏的議和,宋歲賜夏銀七萬二千兩,茶三萬斤,絹十五萬三千匹。蘇總裁,這貨幣恐怕多還是宋幣。唉……朝廷苟安如此。本官就希望,一旦佔領某地,陽平商業協會能迅速跟進,保持當地的穩定,漢化黨項人。」 歐陽道:「這個挺簡單,一旦佔領立刻帖榜招工。如涼州和瓜州可以設立糧食加工場,河西走廊設立毛皮加工場。還可以招募當地人前往宋當雇工。傾銷式的賣宋服,要求好看且價格低。同期在這些地設立茶葉、綢緞等等商站。對百姓體恤,增加他們的收入,改善他們生活的條件。養殖業也要跟進,生活好不好,和能不能吃上肉有很大關係。只要在一地經營數年,讓西夏其他地域羨慕此地之生活,私下遷移而來,而後再發兵征討其他地方,恐怕百姓都會反水。」 第133章 擴張 張玄明點頭:「一邊是細糧加紅燒肉,一邊是粗糧加青菜。可行。」 「西夏地廣人稀,養殖、種植、製造等行業大有可為。」歐陽道:「到時候可以鼓勵難民入西夏。」 張玄明點頭:「這些措施我會整理上表。現在就是要打勝戰。」 蘇千道:「這個我們也不會沒有表示。陽平商業協會到時候會重金懸賞。一個左耳一貫錢。預備出資五十萬貫,足可讓我軍氣勢如虹。」 張玄明大喜道:「到時候,還可以去借遼軍,反正是同價格,每戰一結,我想遼軍必然不會拒絕。」 歐陽則是苦笑:「如此一來,宋遼過處,恐怕普通百姓也要死於非命。」 「必然不能屠城,至於城外百姓……賢弟多慮了。」 一貫錢可以買很多很多米,會去當兵的要麼是祖傳,要麼就是生活所逼。別人的命,自己的錢,歐陽已經看見了血洗的場面。軍隊過處,寸草不生。戰爭是醜惡的,但又是必須的。別說歐陽,無論是誰都無法不經過戰爭就進行民族融合。如宋苟安一時,卻無法苟安一世,在零碎的戰鬥中西夏已經佔了宋近千平方公里的土地。與其別人發動戰爭在自己國家破壞,不如自己發動戰爭將戰火燃燒到其他國家。自己要想是如何在戰爭過後收攏難民,維持經濟,改善生存條件。 歐陽也喜歡享受,不喜歡打仗。但即使他再自私也知道金要亡北宋。最少這會大大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平。而且再看看這繁榮的陽平,這些善良的百姓,就忍心這些都成為灰燼嗎?歐陽道:「可以聯繫吐蕃一起出兵,所佔領土我們用錢或者是物品換。錢不夠還可以上調。公開收買敵方將領,獻城全軍降則賞千貫。可以讓西夏成為眾人圍攻的目標。再加東西軍借調四萬精兵,如此之仗還不勝,我親自殺韓世忠。」 「嗯,韓世忠的武器定單再有幾日會到。他密信我說不要其他援軍,但要借調西軍劉錡本部一萬兩千人。西夏在鼎盛時期可是全民皆兵,我擔心他會不會太自滿了點。」張玄明很謹慎,戰爭是為政治服務。此戰勝和敗的意義已經不是那麼簡單。大宋多年未戰,勝戰更是幾十年前的事,張玄明不能不謹慎。不打,他始終是個有權無名的六品官,李漢還得繼續去科舉。打敗了則他二十年內別想陞遷,文官士族的權限再步放大,甚至可能凌駕到皇權至上。此戰必打,打則必勝。 「韓世忠在武舉中看得出是一名穩重之將,不會無地放矢。想想也是,他資歷尚淺,要調動東西兩路的將領,人家未必會服氣。而劉錡在武舉中相識,同科,對他又推崇,用起來反倒更加順手。」 張玄明輕點頭:「希望如此。」 「對了,忘了正事。」歐陽拿出一盒子道:「軍備乾糧,軍廠和糧食加工廠一起研究的成果。穀類、豆類等為主,五斤的脫水乾糧可以支持一單兵五天的食量,缺點就是如果水喝多了,相當的撐,而且味道不是很好吃,我們試吃的十個人,在第七天後基本一見這玩意就反胃。不過這價錢相當便宜,一斤只要三十文,不用煮,直接可以食用。」 「……」張玄明沉默一會道:「十文!」 「不賣。」歐陽怒:「一斤米都要十五文。」 「那就十五文。」張玄明甚是大方。 歐陽道:「你想想,如果有一千人攜帶了這東西,就可以不挪窩就地趴一個月……當然前提是他們能吃苦。這一千人就成了奇兵。這打仗打的不就是後勤嗎?再說萬一哪天糧草一把火被人燒了。這東西存上幾萬斤,燒就燒,誰怕誰。還有天天吃這乾糧,可是能大大激發士兵的鬥志,看見一城,就如狼似虎地衝進去找包子。」 張玄明咬牙:「十六文。」 「皇上敲了我百來萬貫,足夠買一萬萬斤的。」 「實話和你說,你那筆錢充了國庫。太上皇對東南破壞嚴重,東南部分州縣還在免賦稅,還部分也是減免。你皇家報不會不知道。打仗到處要用錢,如收你那批戰馬後,朝廷還打算再補充一萬匹。這一匹五十貫,就是五十萬貫。採購的武器少說也是百萬以上。還要準備佔領地的安養生息,軍功賞賜。哪一筆是小開銷?而且這錢我說的不算,要報到皇上那,找戶部,這還牽扯到內閣們的意見。」 「不賣!萬一這被你們列到軍資去,我還得上三成稅。賠大了。」 蘇千一邊道:「蘇某覺著合算,朝廷可以省下不少押運糧草所需的銀錢和人力。」 「……20文,不上稅。」 「25」 「20」 「24」 「20」 「你贏了。」歐陽痛心道:「誰讓我愛國呢。」 蘇千一邊歎口氣,張大人你談事就好,談錢又不是你強項。這大米確實是十五文,但是人家有說用大米做嗎?被忽悠了一道。接著人家利用你同情心,百萬贖刑費來蒙你……這東西一斤成本價就七文不到。 張玄明問:「最近有沒出新武器?」 「沒有,最近重點是火藥的威力。我聽說東京造作局已經開始模仿陽平軍廠東西,立刻發展更高科技,以免到時候被東京整垮了。」 「呵呵!」張玄明不好意思笑下:「其實,這次來我想問下這火線的配方。東京那試了無數次,但是都無法定時間。」 「配方三百萬!」歐陽笑瞇瞇。 「當我沒問。」張玄明:「回頭就請道聖旨來。」 「掌握火線蒸煮配方除了我外,就一名老工匠。就算是殺了他,他也是不會說的。」 「唉……我一直覺著你不是貪錢之人。」 「蕭何也不貪錢,但為何要霸佔農田?」 張玄明點頭,很滿意歐陽地回答道:「事情談完,那我先告辭了。」 歐陽送兩人出衙門回來吩咐聽值衙役道:「請劉惠蘭和展大人晚上過來我家吃晚飯。」 「是!」 …… 宋禁止掠奪人口為奴婢,違者死罪。但是允許用僱傭形式定下契約。而奴婢一詞在官方中用女使來表示。在宋法律中不存在賤民這樣的說法,即使是官奴。但民間風氣依然,按照契約相成主僕關係。其實這已經算是一個進步,從身份到契約的轉變,而遼金雖然學習宋的東西,但還處在半奴隸社會。而事實上,所謂的女使在僱傭期間,猶如賣身於僱主,毫無自主權。僱傭期間,僱主可以佔有女使的身體,女使沒有性自主權。 歐陽面前就是這麼兩個人,先前他僱傭的丫鬟和僕婦雖然也是契約性質,但是比較現代的契約。而他面前放的契約則是宋代的標準契約。兩名准女使年紀不大,十三四歲的樣子,很拘謹,不敢抬頭看歐陽。 歐陽審理過一個案件,說是一個奴婢被主人強姦後自殺,其姐姐把主人告了上來。雖然那主人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但卻不是公堂上的努力結果,而是歐陽私下的小動作。歐陽看看那相當賣身契的東西無奈,她們的願望很簡單,就是找個好主人。她們相比官奴則是多了幾分期待。如歐陽大伯的小翠,遇見歐陽大伯,到了年紀就讓她出嫁,平時待她如同女兒,這就是運氣。運氣不好,霸了身子不說,凌辱、毒打還不給飯吃。 梁紅玉一邊道:「官人,她們原來是壽州一家員外的丫鬟,前些日子那員外因兒子賭博而家破,這才想著再賣了她們。年紀都小,還勤勞,長的也清秀,重活也能幹得,最重要是還識幾個字。」 「……」歐陽看契約,契約十年,說兩人自願到歐府為女使,而後全是主人的權益,主人基本沒有義務,而她們基本沒有權利。就連延長契約與否都是主人說的算。 「官人是不是不滿意?」梁紅玉道。 「先讓她們吃飯吧!我去下文房。」 歐陽何嘗不想要,只不過如今自己是這陽平的榜樣,而陽平則是別人的榜樣。梁紅玉交代了一聲後尋歐陽而來,對值勤的衙役擺擺手,走進文房。雙手放在歐陽肩膀上輕輕揉動道:「官人,不想要就算了。紅玉也不是沒吃過苦,還有歐平幫忙,這家還整得了。」 「我家夫人怎麼能是一個干家務的。」歐陽拍拍梁紅玉的手道:「我在寫契約,這樣契約不成。寫好了,這契約明天再上皇家報。這律法一套,民間一套的作法得改改了。」 「官人,這……恐怕有所不妥吧?」歐陽這是挑戰民俗還有士族。 「你男人有策略的。皇家報每期都有律法普及,當提到這條律法時候,再把契約放上去做做樣子。當然,這契約還不能大改,只能是先保證她們的基本權利。」 「基本權利?」 「嗯!」歐陽點頭:「吃飯、休息和行房。按照舊約來說,這僱傭期間連身子都是主人的,這就太過了點。最後這點我還在考慮,是不是時間到期,雙方都有解約的權利。」 「大人,妹妹!」梁紅玉還在思考,劉惠蘭在門口招呼一聲後進來道:「展銘還有點瑣事,可能今天晚點才能前來。」 「你來得正好。」歐陽把舊契約和自己擰定的幾條契約放在一起道:「你看看!」 劉惠蘭稍微看了後道:「大人,這恐怕即使上報,效果也不大。律法規定很含糊,只是對逼、騙、掠等方式做了詳細規定,這三樣皆為死罪。而對於買賣契約朝廷是不禁止的。而且大人有所不知,佃戶這身份亦如同這樣,唯一真正區別就是多了條可解約一權。所以地主豪強多以借貸和高利貸形式留人。陽平錢莊的開啟其實已經讓地主們很不滿,否則他們不會向朝廷下表,要求朝廷強制錢莊提高貸款門坎,同時提高貸款利率。這時候再拿契約說事,恐怕不僅做不到潛移默化,還可能水火不容。」 「嗯!」歐陽點頭:「相當有道理,那你看這契約?」 「大人前面寫的吃飯、休息乃是天公地道,這兩點任誰也不敢挑刺。這強霸身子……大人,實在說,雖說有幾個不願意的,但是多還是願意的。一些奴婢幻想獻了身子就能變成小妾,甚至是夫人。我不說這條不好,只不過這條上契約,將來這官司就多了。並非奴婢就是善良之人,刻奸耍滑的亦多。諸如大人的女使告大人有非禮之舉,而後又製造點證據……大人,本朝律法是要求你說明你沒有非禮之舉,可是要如何驗得?這條難最後一條,解約,恐怕無法施行。」 「那我不是白死腦細胞。」 「惠蘭倒有一想法。這契約規定必須寫明是否包括身子這條。說實話,這強霸的事一般少有主人家處心積慮,多是一時興起。如果多了此條,最少能有一定作用。大人還可以上表朝廷,說明原委,以朝廷規定在契約中強行加入此條。」 梁紅玉問:「姐姐,如果人家說不同意就不買,那即使規定還不是一紙空文?」歐陽讚賞,梁紅玉很有中國廣電總局的思想,為了防止暴力,網絡遊戲PK必須徵得當事人同意。當然,你不同意就上不了遊戲。那思想的智商著實不高。 惠蘭回答:「那最少有這方面心裡準備。也不會出現尋死之事。大人常說,不能一口吃成胖子,這世道有太多不平,哪能事事求圓滿。」 「成,就這麼定。紅玉你陪惠蘭坐坐,我去弄燒烤。」 歐陽出門,梁紅玉拉了惠蘭手道:「姐姐真能幹。」 「這能幹不能幹還不是因為在報社工作的原因,怎麼?還想不想來幫姐姐,或者專心當你只會討男人喜歡的小妾?」 「嗯,明天就來。要不,官人以後就看不起我了。」從剛回陽平的一句唐突的話,而後一件小事,從小及大。梁紅玉根本就不知道歐陽腦子裡的想法。這比較起來,自己連衙役都不如,最少人家衙役還知道什麼能幹,什麼不能幹,什麼是歐陽的底線,什麼事即使違法干了也可以。 …… 「給展銘留一隻雞。」歐陽道:「惠蘭別擔心,這燒烤火氣是大,但是孕婦還就真不怕火氣大的。還有讓展銘陪你多走動,沒事就和寶寶說說話。」 梁紅玉笑道:「難道寶寶還聽得見?」 「有一定可能哦!」歐陽招呼:「歐平,磨蹭什麼呢,過來。」 「來了來了。」 惠蘭笑道:「妹妹,改天你得讓大人給你露一手,大人廚藝可不差。」 梁紅玉苦笑:「我什麼都差。」 惠蘭知道梁紅玉所想轉移話題:「大人,今天不會只是請我吃燒烤這麼簡單吧?」 「還真有點公事。」歐陽道:「從下一期開始,推出一個新欄目。大宋地理介紹。先從我們有派駐的記者站的開始,各地的風土人情,依山或者靠水,有沒自然災害等等。最好有當地官員的採訪,放那麼一兩句話。」 惠蘭問:「大人且說個目的,我好審稿。」 「煽動民族情緒,到時候筆鋒一轉,寫到了靈州和永樂這兩處被西夏佔領的地方。估計兩個月左右就可以出現。」 惠蘭點頭:「明白!是加印還是剔除另外內容。」 「加印但不提價錢。」歐陽道:「第一批記者出去了,第二批也要抓緊培訓,這批人中部分將來要派到宋西夏、宋遼、遼金邊境去。另外大宋郵快人還是太少,讓展銘從廂軍抽三百人出來。分成小隊派駐有記者站的地方,由社長統一管理。」 「嗯!」擴張計劃已經實行了第一步,在周圍四州建立了印刷站。如唐州在收到陽平快遞報紙後,必須第二天複印出來,要求三天之內供應到唐州縣一級。唐州在壽州的西面,必須三天之內投遞到西面的第一個州均州,而內容則增加唐州部分。暫時就只能投遞如此,等記者培訓出來將在均州開設記者站和印刷廠,而後四路齊飛,將大宋所有疆土全部覆蓋。雖然開銷增加,但是報紙的銷量也增加。如唐州擴張,歐陽只要付出一個印刷廠和記者站的開銷就能吃掉唐州的需求。而看原來,陽平總站負責著周邊派駐記者、投遞、印刷的所有花消。無形之中,將採訪記者的付出分擔到了其他地方,相當於成本減低,而銷售量增加。宋有五千萬人,卻只有一家報社,如果識字率達到三成,歐陽就賺死了。 擴張還有一好處,如媒體一說的是品牌,二是人力資源。一旦全國形成網絡,那時候皇帝即使想收回皇家報,恐怕也要掂量掂量影響。畢竟封建主們不可能為記者這樣當皇差無品人開出高報酬。另外一點,這是一種自我的價值,李逸風為什麼那麼拚命?錢的原因只是一部分,記者們的社會認同感的榮譽是歐陽培訓的,歐陽也讓他們知道他們和老百姓、官員們有什麼區別。記者的道德高低直接影響到輿論可信程度和報紙銷售量的。 雖然有不少好稿,但歐陽都暫且扣下。目前報紙還在萌芽階段,不能過於敏感,如同早期的央視焦點訪談讓幾乎所有當官都恐懼而被封殺一樣,在封建社會被封殺更只是一句話的事情。在中國,說良心話的人有,但一般都是在最底層。 第134章 三面埋伏 歐陽掌握的兩大工具,第一是武器,這是對外的利器。第二是報紙,這是對內的利器。這兩樣目前都給統治階級很大的好處,但遲早會有有識之士上書提醒,所以必須保護這弱小的火苗。歐陽不求自己能改變體制,但求能留下點資本種子。最少讓中國不用再過一千年才進入資本社會,因為那代價實在太大了。要留種子,就要保護,不能零打零散,要凝聚起力量。錢莊破產一事有人還在惦記著,只不過而今大家目光都被歐陽拉扯來拉扯去,沒有人去細心研究。而現在朝內上下都隱約知道要朝西夏用兵,更是沒空去理會。 劉惠蘭見歐陽出神問:「大人?想什麼呢?」 「沒什麼!」歐陽呵呵一笑。 「妹妹啊!大人有時心思太重,還要你開解開解。」 梁紅玉點頭:「記得了。」 「有紅玉在,其實我已經感覺好很多。」歐陽笑道:「總比那時候一群大男人,外加白蓮一個男人婆,連句問寒問冷的話都沒有好。」 梁紅玉道:「明天我就要去幫姐姐忙了,恐怕平時是問不上。」 歐平插話:「那兩個丫鬟倒也聰明伶俐,別是將來她們問上了。」 「扯淡。」歐陽白了歐平一眼:「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劉惠蘭哈哈一笑道:「大人,兔子不吃窩邊草是因為要留著沒食物時候慢慢吃。並不是兔子不想吃。」 「放心吧!」歐陽抓梁紅玉的手:「我沒那麼多精力。」 「報!」一衙役進來:「大人,東京記者站發來消息,要你先親自過目。來人馬上要走,說等大人回話。」 「嗯?」歐陽接過來一看大驚,完顏蘭竟然被李逸風挖了出來。傳來消息說,李逸風和四名記者前往周邊的道觀、尼姑庵悄悄尋訪。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東京西面,和鄭州交境一座山的三霞女道觀發現了完顏蘭蹤跡。記者以走失妹妹為名詢問,有一人特徵和完顏蘭基本相符。而且其是暈倒在山下被救而回,並且還是一啞女。記者不敢驚動,就推說自己妹妹腳是瘸的應付過去。然後立刻回東京通報,李逸風詢問歐陽:採訪、報官、置之不理? 歐陽立刻回了第四個答案:「告訴來人,我明日上京。」被捅了一劍是事實,虧了百多萬貫也是事實,官府懸賞一千貫是事實。諸多事實告訴歐陽,有仇必須要報,但是不能只報仇而不撈好處。這朝廷也是會打白條的,這武器也好,乾糧也好,自己這邊都得先墊錢。當然,火藥的購買歐陽也是打的白條。所以歐陽交了所有流動資金後,軍廠根本就不用停工,白條在手,天下我有。 白條在民間歐陽是不鼓勵的,即使是酒場找衙門賒欠糧食,歐陽也否決。允許貸款來購買,但絕不賒欠。酒場面對歐陽這做法,也只能在批發售賣中收現金。經濟就是這樣,一家白條,家家白條,形成三角債。而全部用現,則是乾淨清楚,而且還讓陽平錢莊飛票中賺上一筆。不飛票是不成的,而今陽平產業都是萬貫生意,別說帶那麼多錢不方便,也不安全,並且路途也不近,來回耽誤生意。而飛票的異地取款則最好的解決了這個矛盾。 第二天一早,歐陽、展銘、白蓮外加二十名身手最好的親信衙役集體上京。所有人全副武裝,不僅只是武器這麼簡單,還帶了迷藥等下三濫的東西。目標非常明確,就是活捉完顏蘭。活的才可以賣錢,死了分文不值,還得付下葬費用。而且歐陽打心裡還是不希望完顏蘭死,雖然說不出一個理由。 梁紅玉送出衙門外反覆叮囑:「千萬要小心,此女人乃是戰場之將,血腥味聞多了,而且其孔武有力……要不我和官人去吧?」 「知道了。」歐陽抓了梁紅玉的手握一下,表示自己心中有數。翻身上馬道:「一定快去快回。」 …… 上京後不入京城,城外李逸風和兩名記者等候,匯合一起取道鄭州。此事不能驚動別人,否則別人拿了就是一刀砍了,他們是痛快,歐陽那一劍就是白挨了,完顏蘭犯的事不帶附帶民事訴訟。 在導遊的指引下,到達了山腳。而後在山腳村落歇息一晚,再向當地人打聽了三霞觀的佈置,最後歐陽、展銘、還有白蓮先行偵察,二十名衙役按照佈置跟隨當地導遊隨後跟上佔據各個路口。 三霞觀還是比較清楚的道觀,在北宋時候不少女道觀香火不旺,慢慢轉變成窯子,還美其名曰合體雙修。三霞觀坐落在半山位置,有綿綿後山,北面還有一條路口。二十名衙役的任務就封鎖這兩條路還有下山的路,衙役們換成便裝,這是有講究的,要去道觀抓道士,可不是一個令牌可以解決。道教在宋是為國教,道觀搜查最少要得到一路提刑的批准,還必須有道觀所屬地州通判的批准。 道觀不高,也就海拔六百米的樣子。山路也不陡峭凶險,風景甚好。一個多時辰歐陽三人就到了三霞觀。雖然看不出香火旺盛,但人丁卻不少。 「三位居士打哪裡來?」 「東京。」歐陽客氣回答:「本次是替母還願,母親兩年前在此許願,如果有後,必然來此清修十日。還請道長行個方便,需要多少銀錢,只管開口。」 門客又念聲道號:「三位居士裡面請,貧道這就去知會觀主一聲。」 「道觀不小,有外、中、裡三層。」展銘小聲道:「少爺,恐怕不好入手。」 「恩打聽這邊有一百多名清修道士,還有在後山苦修的,還有閉關的。萬一這完顏蘭是被派去照顧苦修和閉關的,那想不驚動她,恐怕比較難。」歐陽問:「你們有什麼看法?」 白蓮小聲道:「少爺,放火吧!火燒之後,道觀必然會集合弟子清點人數。」 歐陽更小聲:「你除了山賊那套,有沒點別的意見?」秋冬交季,氣候乾燥,點火小了,一腳踩滅,火大了,整山可能燒起來。 展銘則道:「抓個人逼問?」 「逼問可以,但要滅口。」歐陽苦笑道:「這是道觀,出了問題肯定會找到我們頭上。這侮辱道教罪名可大可小。最好能找到完顏蘭,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走。」歐陽邊走邊看後道:「一會找人拿幾貫錢詢問。」 展銘忙道:「大人,這方外之人看錢甚清,如果拿捏得不好報了觀主,說我們乃是不速之客,恐怕直接把我們轟下山去。」 「當然不能直接,一會我去裡面燒香,你們遊覽時候在誰誰面前掉個錢袋,只要她敢把錢袋放在懷裡,過上一會就去找她。要是還給你,就不要試了。我就不信了,百多號人全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人。」 …… 洞簫響兮風欲流,清夜闌兮管弦遒,長相思兮衡山曲,心斷絕兮秦隴頭。正廳內的牆上刻這一首詩。歐陽知道,這詩的作者叫張潤玉,居衡山,而後遊方四方,相當有名氣。從晉到宋,有修為的女道士頗多,而且都很出名。特別是衡山,幾乎所有有名氣的女道士都和其有點關係。 「居士,貧道有禮。」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道姑引見,身份是觀主:「只不過,本觀有規矩,不留宿男客。居士真的有心,貧道可在山下讓人結一草廬,每日辰時上山一起做功課,也算是代母還願。」 這提議實在是……太扯淡了。歐陽拿出二十貫的交子道:「一點香火錢,還請觀主莫要嫌棄。」 「居士客氣了。」觀主想想後道:「還請內廂用茶。」 「多謝觀主。」歐陽道:「家母對三霞觀歷來推崇,常說此觀非比尋常。在下想走走看看,不知是否方便?」 「當然,除了內院是弟子們的居處之外,居士盡可隨意。」 「那就不打擾道長,我等隨便走走看看。」 「居士隨意。」 …… 一名年輕貌美的女道士被展銘壓到牆角,展銘左手肘頂住其脖子,右手拿著錢袋問:「這位道長,這是怎麼個意思?難道三霞觀都是爾等宵小之輩?」這就是歐陽搬用俗稱掉錢黨的伎倆。掉錢黨多用於詐騙、搶劫和訛詐,對貪圖小便宜之人有著百打百中的準確性。 女道士驚懼道:「居士,有話好說。」 「當然好說。這邊有十貫交子和散碎銅板四百文。打聽個事,說了不僅這事就這麼算了,而且錢袋也歸你。」 「居士請說。」還有這等好事。 展銘問:「前些日子你們是不是在山下救得一名啞女,她現在在哪?」 「她?她被觀主安排在後院,平時就是砍柴,煮飯。」 「帶我去後院。」千萬不要小看一座女觀,裡面不排除有江洋大盜這樣的能人。雖然機率很小,但不能不小心。 於是展銘變成了這女道士的哥哥,沒有任何阻撓地來到了內院。內院是群女道休息的地方。廚房、廂房、洗刷等生活都在此地進行。這還是小觀,如東京的廣德宮,裡面有四分支,每個分之有幾百人,生活了幾十年,人還未必認全。 入了內院,女道士和弟子們一打聽,領了歐陽朝最左邊一間廂房而去。還沒走近,那廂房打開來,一名粗布打扮的女子走了出來。其和展銘眼神一對大驚,立刻扔了手中的水捅就跑。展銘看得真切,這不是完顏蘭還是誰?喝道:「哪裡走!」扔下女道士追了過去。 回馬槍展銘追到一個圓形拱門,正準備確定完顏蘭逃的方向,一口短劍從左邊斜刺而來。此招為反手,力量甚足,展銘因為暗訪,並沒有攜帶兵器,當下一看,腳步一停,身子後仰避過這一刺。但如此反常規的動作,人體自然是受不了,展銘腰間一疼,悶哼一聲,想是閃了腰,追之不及只能目送完顏蘭進入另外一個圓形拱門離觀入了後山。 完顏蘭入山奔馳,突然急停。凝視不遠處那片山林,衙役們的衣角隱約看見,冷冷一笑轉身就走。 展銘惹起的小騷亂,引來了觀主的質問。歐陽很上道的再奉上一百貫,觀主無視,也不問緣由,要求歐陽等人立刻離開三霞觀。歐陽擔心事鬧大,那即使抓住完顏蘭也撈不到好處,只能是賠罪幾句,離開三霞觀。 出觀後,展銘歎道:「這完顏蘭手上功夫多是馬戰演變,但是亂而不慌,倒是有幾份大將風度。」 「報!」一名衙役道:「賊欲入後山,我等被其查蹤跡,賊折返而回。」 「不好辦了,驚動了她。」 白蓮道:「大人,這事觀主定然要過問。如果知道其的身份,有可能將其驅逐觀外。」 歐陽搖頭:「白蓮你這不瞭解這出家人,出家之前的事她們是不會計較的。否則哪有那麼多被通緝壞人或入道,或入空門。這邊除非是按照正常程序,從提刑那拿緝捕文書,說明此人罪案甚大,觀主才會把她交出來。不過如果那樣,我們還有必要帶這麼多人來湊熱鬧嗎?」宋犯罪之人,有幾個出路,一是自宮去當太監,一是當道士和和尚,只要不是罪行重大,一般都不會再有人去追究。當然,不是你願意當就可以的,要進去這三地方還得看造化。反過來說,如果當太監或者和尚等的人犯罪,那是要追究的。如果之前有案底,那就是罪加一等。 宗教就是這樣,一方面為穩固統治階級做出貢獻,但同時因為不事生產,再出一些敗類,規模太大,又會被朝廷打壓。如同現代一些鄉村還有道士和和尚的混合體存在,平時裝神弄鬼,做道場又做的不僧不道。生活是過得富裕,但也有民間傳言,這些人的後代是沒有好下場的。其實換了現代,警察要去和尚廟抓人,也並非是一張拘留證那麼簡單,涉及到等等方面的原因。一要考慮社會影響,二要考慮宗教影響,三要考慮國際影響。 白蓮道:「放火吧!」她還是比較熱衷暴力解決方法。雖然她不太明白歐陽為什麼非要抓活的,但是歐陽說了總是有他的道理。 「你除了放火有沒別的建議?」歐陽道:「現在出山的路口已經被封死,但是我們總不能和她這麼耗著。萬一把觀主惹火,派人報官,那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展銘道:「兩個選擇,夜行,放火。但是後果都很嚴重,一旦被發現,遲早會追到我們頭上來。」 「風險和回報不成比例!」歐陽想想:「還是得讓她自己出來。」 「大人有什麼想法?」 「撤,所有人撤離!」 …… 完顏蘭直覺告訴自己,歐陽在使詐。其不僅撤走了後山的衙役,而且還撤走北面路口和山腳下的所有人。一連三天,據下山的道士說,山腳的村中根本就沒有外人。但這樣的信息反饋讓完顏蘭更加不安。 如果歐陽不使詐,這報到開封府去的話,區區一座三霞觀是保護不了自己的。而今之路只能是逃。但是選哪條路逃呢?後山最為安全,但是後山過了清修之處後就沒有了道路,只能是翻山躍嶺的行進。北路較為安全,直接可以出東京和鄭州地界,但路程長,要走一天的山路。下山最直接最快捷,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走哪條呢? 歐陽道:「不用去想她會因為方便而走哪條路,關鍵是她走完這條路後會幹什麼。北路長,一天的路程走下來,即使身體再好的人也想找個地方吃飯休息。而北路出口最近的村子已經佈置人手,這路不用擔心。下山也不怕,她必然會採購逃命用的物品和器具,最少也得弄一套衣服。這邊有展銘一個人潛伏也就夠了。最擔心還是走後山,這一入大山說不好什麼時候出來,或者能不能活著出來。」 白蓮問:「如果她走後山怎麼辦?」 「後山可能性不高,因為我佈置了疑兵。」歐陽道:「弄了幾個假人當然一切還要看運氣。」 有人?完顏蘭趴低身子,她已經出了後山,可是一進入無路之山,卻發現不對。遠處隱約之中可以看見布裝,而鳥們從不聚集到這塊區域,幾乎聽不見鳥鳴之聲。完顏蘭心思聰慧,這也代表著她多疑,一見如此,沒有繼續前進,而是摸回來,朝北路進發。 但沒想到,出了北路小道之後,等待她的竟然是除了展銘之外歐陽所帶的所有主力。二十個人,人手一弩將其半圓包圍。白蓮帶隊隊長喝道:「你跑不了了,放下武器。」 歐陽笑瞇瞇道:「你真跑不了了。不過我可以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你去死!」完顏蘭怒喝一聲手提短劍衝了過來,歐陽這回是看清楚,是一口比小手臂短一些的劍。劍身沒有開刃,可以輕捆固定在手臂之上,需要使用的時候,右手可以直接抽出來。看來為暗殺自己,這女人沒少下心思。 歐陽揮手,兩枝弩箭呼嘯而去。十幾米的距離,弩箭貫穿了其左右小腿。完顏蘭『撲通』倒在地上,手中的劍也摔出幾米遠。兩名老練的衙役立刻上前,將完顏蘭捆了起來。而後還有衙役拔出弩箭,用烈酒消毒後,上傷藥。一切都是有規有矩的進行,說明人家早就等著自己,而且還演練過多次。 第135章 綁架 「你哥死了?」歐陽問。 「呸!」 歐陽早有準備,手一擋攔截下唾液,而後擦在完顏蘭的衣服上:「我很納悶,你哥死,你找我麻煩幹什麼?」 完顏蘭怒道:「如果不是你送給契丹人的東西,我哥怎麼會死?」 「哎呀!那就麻煩了。白蓮,回頭通知這兩支弩箭的製造鐵匠,告訴他們,他們是抓獲金國郡主的元兇,讓他們快點逃命。還有我們在村中吃過飯,他們也是元兇,還有賣衣服的什麼,都是元兇,讓他們快跑。」 「是,大人。」白蓮笑著回答。 「雇輛馬車,帶走。」歐陽不理會想吃了自己的完顏蘭,揮手吩咐。強盜理論就是這樣,合著你屠殺那麼多人沒感覺愧疚,自己死了哥哥就到處報復。太不像話了。 …… 完顏蘭被秘密押解回陽平,打進重犯大牢。這大牢可不是什麼大木棍湊起來,而是精鐵打造的監牢,落成一年多,本是為了關押窮凶有力的罪犯所用,但一直沒使用上,精鐵都開始生銹,而今算是迎來了第一位客人。 歐陽在文房把書信封口交給沈咩:「把這封信交給完顏阿骨打。」 沈咩好奇問:「大人,這次是賣什麼武器?」 「胡說,我像是那麼不講信用的人嗎?這是勒索信。」歐陽道:「不用擔心,他絕對不敢傷害你。事成之後,還是兩成分紅。」 「好!」有道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無本買賣不做白不做。沈咩收好信道:「大人就等我的好消息。」 「對了,告訴他,那個探雷器如果還要,也是可以商量的。」 「……好」沈咩汗,還惦記著呢。歐陽則心中回答,廢話,自己這邊的陶瓷地雷已經研究完畢,完顏阿骨打不買自己的探雷器,人家遼國就不會買自己的陶瓷地雷。 沈咩剛出門,一名女衙役報:「大人,犯人絕食已經三天。」 「灌!」 「是!」歐陽善於模仿,這是看農戶喂鴨子中得到的靈感。學名叫填鴨式。歐陽不擔心阿骨打不答應條件,畢竟自己要求也不高,三船貨而已。自己這被趙玉敲詐,不找人敲詐下,心理著實不平衡。即使一切都是你完顏阿骨打指示,那你自然要為這一切來買單。陽平包括大部分衙役都不知道這重牢的女子是誰,看守完顏蘭,負責餵食的除了兩名女衙役之外,都是參加了圍捕的衙役。 完顏蘭雖然倔強,但在一次的填鴨式後就停止了絕食的行為。那滋味不是人受的,捏開腮幫子,塞飯進去,灌水,而後用硬物塞進食道,部分食物進入氣管能咳出血來。既然死不了,何必那麼費勁呢?劉惠蘭在得知完顏蘭秘密關押的消息後,弄了點小菜,親自送了過去。陪她一起去的還有展銘和梁紅玉。 完顏蘭雖然結束了絕食,但是一天就一餐,歐陽交代的,為避免其自殘,必須控制其體力。劉惠蘭看了第一眼就對歐陽不滿:「大人也是,好歹也有些感情,怎麼連飯都不給吃飽。」 展銘一邊道:「什麼感情,那一劍可是她刺的。我反覺大人有點婦人之仁。」 「你們走!」完顏蘭有氣無力道,原本是中午吃飯,因為聽說劉惠蘭會過來,擔心喂太飽,所以中午一餐被省掉。 「蘭妹妹,好壞吃一點。大人其實不想為難你,只要你們皇帝的贖金一到,就送你上船。」 完顏蘭冷道:「他還有臉勒索。」 「這話不對!」梁紅玉道:「你們皇帝刺殺在先,難道就不能勒索?怪不得官人說,女真人,包括你也沒有平等看待異族。說你們因為掠奪而嘗到甜頭,必然會不停的掠奪下去。」 「他主力對金自然是這麼說。你們哪知道女真人被契丹人欺凌的過去。強迫女真人每年交納大量馬匹、貂皮、珍珠、海冬青。契丹官吏到女真部落一轉,看見姿色過得去,強行帶走強暴,而後就扔在部落邊讓其自生自滅。契丹人看我族為非人,我族為何要將契丹人當人看待?」完顏蘭道:「我哥死,我並不怪他,但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女真人?難道我們注定要受欺凌?」 「如果女真族願意歸入大宋版圖,不僅可以把你們族南遷到宋,而且也如宋人一樣對待你們。」歐陽突然出現道:「你們願意嗎?」 「我不想看見你。」 「你們可以結束遊牧生活,可以和漢人結婚生子,朝廷和我陽平還會大力幫助你們生產,可以免稅免賦。送你們農具耕牛,送你們田產房屋。教導你們識字懂禮節,如同漢人一般生活。你們可是願意?這些我都和皇上談論過,其絕對贊成。」 「……」 歐陽道:「你們以前很願意,但是你們現在不願意。因為你們過得很好,你們認為女真是戰無不勝的,因為你們認為女真不僅可以滅遼,甚至滅宋。你們要當上等人,你們要其他民族都舔你們的腳趾。將別族人當成牲口一樣隨意使用和買賣,這是一種成功和榮耀。」 完顏蘭忿忿道:「我們沒有想要和宋人打仗,我們就是要報契丹人的仇。」 「你們也許是這麼想,但是阿骨打卻不是這麼想。」 「官人,你來了?」梁紅玉迎了上去。 「嗯。」歐陽點頭道:「所以只有打敗你們,而後再開出條件,你們才願意放棄武力。否則戰爭就不會結束。你也可以轉告阿骨打,只要你們放下兵刃,歸納到宋版圖,所有條件都有效。我們甚至可以派軍隊抵禦契丹人的進攻。」 完顏蘭搖頭:「我說不過你。否則在金國時候你已經死了。」 「還有一點,我知道你們物資貧瘠,如果你們願意賣土地,大宋也願意買。當然是按州為單位買賣,至於價錢好商量。」歐陽道:「我已經給遼國去了書信,如果有需要,遼國的土地我們也可以買。」 完顏蘭咬牙道:「金遼打仗,你們卻在撿便宜。」 「呵呵!一個州可以換三船軍火。目前你們有資格換的是辰州、蘇州、開州。你回去後,可以轉告阿骨打,用土地換物資,實在是件很划算的買賣。不僅包括地雷、驚天炮,還包括霹靂炮、燃燒炮、火箭車,我相信他也會動心。或者直接用錢買,一個州五十萬,要現金有,要銀票也有。」 「……」這倒真是一個好提議,完顏蘭心中明白。而今金國缺的就是物資,鐵、鹽、糧食什麼都缺。如果真能拿土地換取物資,完顏阿骨打未必不幹。五十萬貫錢,可以買到多少糧食和鐵器。完顏蘭問:「什麼時候放我?」 「一個半月後,等沈咩從金國回來。」歐陽道:「希望你最近不要再鬧絕食等事件。」 劉惠蘭忙道:「妹子,吃一點。」 「謝謝惠蘭姐。」完顏蘭倒還真吃起了東西。 …… 梁紅玉問:「官人,土地換錢之事你沒報朝廷,是不是不太妥當?」 「你官人又不用朝廷的錢。三州加一起一百五十萬,這錢我還借得起。」歐陽道:「將來你官人只有錢多到沒地方花,不至於幾百萬都出不起。」 梁紅玉擔心道:「萬一金人真答應,而後不講信用,強行奪回怎麼辦?」 「放心吧!只要完顏阿骨打敢賣,我就敢買。」 「報!」一衙役道:「大人,樞密院公文。」 「嗯。」歐陽接過公文,沒猜錯,是武器的定單,其中甩手炮訂的金額的最高,二十萬枚。地雷定的最少,五千枚。這邊利潤就沒有遼國那麼高,去了稅算了成本,也就賺個三成而已。第一批三成貨品,交貨期限定在明年二月之前,第二批是五月,第三批和第四批必須在七月之前全部交納完畢。有了三千的廂軍加入,又到了農閒時候,工期並不成問題。歐陽吩咐:「把公文轉交展大人。」 「是!」衙役接公文而去。展銘早就將工作重心放到了軍廠之上,其配備文案三名,負責財務、運輸、出廠、工期安排等等細節。而今火藥的研製又有進一步的成果,不再利用人工石磨研磨,人公磨出來也有火藥也有半大小米粒,專家發現,研磨工序之重要性遠大於烘乾。從歐陽那水力得到啟發,利用水力衝擊,帶動研磨,可碾壓到粉末狀。 最重要一點就是天平的產生,一改用稱的粗略計算,讓火藥的比例比以前更加精確。而就因為天平,讓專家們可以使用各種比例去試驗火藥。反覆驗證後,得出了威力最大,又最不容易吸潮的火藥比例。精確的天平出現,讓配試火藥更加科學,除了提純工藝一時沒辦法全部解決外,軍廠的火藥已經有近代火藥的雛形。 …… 歐陽家僱傭的兩個丫頭確實挺能幹,而且對梁紅玉甚為忠心。歐陽面上不說,但心裡有數。這家比以前要整齊乾淨許多,飯菜之類也是可口許多。梁紅玉已經開始學習審稿,其為人沒有架子,也不為難記者。但比起劉惠蘭又嚴格了幾分,並且記憶力甚好,上個月發過跟蹤報道,而沒有及時出稿的,她都惦記在心中。見過一面的記者也都能叫出名字。而且其心細如髮,能從行文中讀出新聞的水份比例,記者們盡皆歎服。 另外梁紅玉也開始出差,也不遠,就是周邊四州,每月要下去一趟。但來回折騰每月有半月時間沒能在家中。歐陽一個人時候就感歎,女人是黃臉婆自己不喜歡,女人是事業強人,自己怎麼也不喜歡? 完顏蘭已經被送回金國,而金國三船皮毛、珍珠、人參價值超過20萬貫的贖金也讓歐陽甚為滿意。隨著劉惠蘭每天工作的縮減,梁紅玉終於也不再去外地,專心負責起副總編的工作。兩人的感情倒是日俱加深,從原來的恩義到了現在的男女之情。 而歐陽也不清閒,而今重點也是在軍廠這方面。張玄明也是每月都下來一兩次視察。皇帝也派出內衛到陽平看軍廠的進度,三方都非常重視來年這一戰。 一切都順利,歐陽翹腳公堂之上,左手茶右手看每月例行公文,還是滿自在的。而今這公堂門庭冷清,衙門左右一排房子都買下來改造成辦公地點。基本沒花錢,擴建新城用的是地契換,有地契和附近居民調整一下房子,很快附近產業就歸納到歐陽的私人產業進來,當然是辦公性質,歐陽還沒打算放租。這做派已經超過了中國二三極縣市行政水平。統一一排門面,門口掛有單位,還有牌子清晰寫著這個門面所辦理的事項。即使是告狀,也是有人去分擔的。除非是腦袋燒熱了非要來敲衙門的鼓除外。 當然,按照規矩,衙門還是要開的,而今公堂就如同歐陽的私人辦公室一般,除了門口值勤的衙役偶爾聊兩句外,沒有人來打擾。不能怪歐陽懶,不少案子歐陽是非常的莫名其妙。 比如有個婆婆來告媳婦,說其謀害親夫。詢問了下原因,原來是其兒子兩日未歸,而之前曾和媳婦暴發口角,婆婆歷數了兒媳婦暴力對待兒子種種事。於是歐陽帶衙役出馬,用醋洗了整個房子,未發現血跡,房子後山查新土。而後全村進行走訪,毛都沒發現。折騰了兩天後,那男人卻晃悠回家,原來是去窯子裡找相好的去了。歐陽訊問婆婆,婆婆就承認,她說的自己兒子被媳婦娘家人毒打純屬子虛烏有,而她編造這些謊言,為得是讓衙門幫忙找兒子回來。 還有等等案件讓歐陽都哭笑不得,於是設立了刑事組,接到刑事報案,立刻有人前往確認。傷害案會有人進行傷害評估和調查,命案則由展銘或者歐陽再去調查。這樣一來,歐陽和展銘就輕鬆很多。 一般人現在也不去公堂騷擾,但今天卻有人來。值勤衙役報告:「大人,有個叫李德財的廬州商人求見。」 歐陽喝口茶道:「生意找商業協會,被偷被搶找刑堂。」 「是!」衙役出門外,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又回來報告:「大人他跪在那不走。」 他媽的打擾自己好心情,歐陽道:「讓他進來。」 「是!」 那個叫李德財的一進來就撲通跪在地上喊:「大人,救命啊!」 「……」歐陽放下公文問:「被搶還是被偷,還是有人要拐賣你?」 「大人,有人要害草民。」 「害你?誰啊?有恐嚇信嗎?有恐嚇證人嗎?」 李德財道:「是廬州的鄭平。」 「兄弟啊!廬州的案子你跑壽州來?壽州是京西北路,廬州是淮南西路。這老大的老大都不一樣,你告我這來,我倒建議你去告御狀比較合適。」歐陽心理道:你扯淡嘛!難道看本官英俊瀟灑不遠百里跑過來瞻仰?或者是看我歐陽好欺負? 「大人,聽我說。」李德財見歐陽沒讓自己起來,也就跪在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把事情說了一遍。原來這李德財是廬州梅縣做紡織生意的。上次陽平商貿洽談會也來參加,並且還付了10貫的陽平商業協會年費。後來商業協會人帶他參觀了一些廠子,回去後也學著人家進行改革擴大經營。原本是有發展前景的,可沒想廬州也有一紡織廠的商人叫鄭平,其是淮南西路『節度使留後』的侄子,看梅縣吞併著廬州市場,還威脅到自己的地盤,於是勾結了廬州的通判以莫須有罪名扣押了李德財,利用關係讓廬州內所有印染廠不予提供印染材料,並且讓梅縣知縣以紡織品稅品未上清楚為原由,拒絕讓其在市面上銷售。最後李德財出來後發現,自己的貨品積壓,工人們等著支薪不成,已經告了官。梅縣縣令已經封了紡織廠,不日將拍賣紡織廠用於抵債。 「起來吧!一邊坐。」這不是地方保護,而是典型的官商勾結。歐陽想想後問:「你加入了陽平商業協會,怎麼不先去找商業協會的人呢。」 「找了,蘇老爺他們說,如果是在壽州就算了,但在廬州他們也不好插手。草民被逼的沒辦法,只好來麻煩大人為草民做主。」 明哲保身。歐陽吩咐:「來人,帶李掌櫃下去歇息,另外通知下去,明天晚上商業協會開會。」 「是!」 …… 第二天晚上,陽平商業協會十幾名陽平有錢人一聽歐陽為這事開會,都面面相覷。蘇老爺先說話:「大人,這事我們是知道的。但一來事發在廬州,二來還涉及到四品大員,三來這事我們即使想幫,也沒有辦法。四來,廬州對我們陽平商業協會還是比較照顧。」 「都是這麼說。」歐陽搖頭:「你們就沒想將來有一天這事落到你們頭上怎麼辦?你們有沒想過哪天我調任,或者死了,也有人這般勾結官府吞噬你們財產怎麼辦?一個個都考慮自己的利益,就沒想過,這事不是王德財倒霉,而是王德財讓人眼紅。我當時組建陽平商業協會,目的就是想大家抱成團。你們看過螞蟻過河嗎?一隻隻過去全被河水沖走,但抱成一團過河,犧牲了小部分螞蟻,但大部分螞蟻還是活著。」 第136章 以本傷人 蘇千點頭道:「這事要是我們不管,那人家在我們這入會就沒有了意義。我覺著不能袖手旁觀。」 「你懂什麼?」蘇老爺教訓道:「自古民不與官鬥。我們都很同情李掌櫃,但我們確實是愛莫能助。」 蘇千道:「爹爹,大人既然讓大家開會,必然是有辦法。孩兒覺大人說的對,商人要抱成團,否則我們商業協會真沒存在意思。大人以前說過,商業協會成立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大家。」 十幾個董事成員互相看了看,蘇老爺點頭道:「大人,先說說你的看法。」 「第一,壟斷廬州印染材料,逼迫印染接李家的活,同時讓鄭平那紡織廠無法印染。這問題不大,我看了看,提供印染材料的周邊場子,有很大部分有我們商業協會的活。他們不敢得罪我們。第二,調動附近幾州商業協會的紡織廠,降低紡織品銷售價格,半個月內飽和廬州市場,壓垮鄭家。這點和他們說明緣由,我相信他們願意讓利,否則事落他們頭上,就沒人救他們。第三,陽平錢莊發放李德財貸款,免掉拍賣。第四,組成律師團,告到節度使處,如若不成,上京告御狀。必須是熟知律法的人組成,一舉一動按法進行,別讓人抓了把柄告個煽動造謠之罪。第五,通知東南錢莊,請不要給予鄭家放貸。第六,對鄭家其他產業進行打擊,以本傷人,耗乾他最後一文錢。第七,皇家報將跟進這次商業糾紛事件,真實報道。最後一點,一旦接火就沒有回頭之路,不接受鄭家任何服軟條件,必須一口氣打死。最後將鄭家劃進黑名單,其子孫子侄任何產業經商,都進行干涉封殺。」 「……」歐陽話完,董事們低頭思考,交頭接耳。 蘇千道:「貿易會上,很多商家入會。為得就是我們保護他們。同商業協會不在同地同產業競爭,幫助商業協會產業,幫其壓過競爭者是我們的保證。我知道各位叔叔伯伯的擔心,就擔心我們做大了,槍打出頭鳥。但小侄要說,這陽平錢莊已經做大了,上次差點倒閉。但是皇上為什麼也不壓制錢莊呢?一來是無法壓制,二來於法理不服,三來,錢莊每年交納多少稅金,朝廷也有數,當去年已經超過了茶稅,再過幾年全大宋的錢莊將超鹽稅。成為大宋國庫第一來源。我們即使做大,但是一沒兵丁,二沒反朝廷。做大了朝廷反而好管。國庫增資,百姓安康,有飯吃有錢花,社會穩定朝廷何樂而不為?」蘇千並沒有說朝廷現在對外政策很多要通過民間商人進行。 一名董事道:「而今,我們好多身家都在外地,老朽在黃州、舒州也有產業股份。如果此事不管,將來外地產業有難,別人必然也袖手不理。而今我們有都有幾個錢,每人出個幾萬貫擺平了此事,對陽平商業協會聲譽也大有好處。」 歐陽道:「可能不用出什麼錢,只要相關產業鏈進行遏制。沒有原料、沒有加工、沒有市場,任何人都玩不起。再說即使要錢,全商業協會百家商人,還怕鬥不過區區一暴發戶?」 「干了!」一干董事點頭。 「嗯,蘇千就麻煩你派人聯絡大家。我們也先禮後兵,商業協會開一書信過去,讓鄭家縮手,如若不然,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 鄭平把信扔到了一邊不屑道:「陽平商業協會手好長,竟然伸到了廬州來。來人,等李家廠子一拍賣,全城紡織料子提價三成。」他是算過,外地即使運貨過來銷售價格也只會比自己本地提三成價格之高不低。 但接下來的事讓他知道什麼是商業制裁。 首先來報告的是印染廠,廠主哭著和他說,印染廠沒原料了,有人說了,要原料必須簽定契約,只接李家廠子的活。接著是傾銷,幾乎是一夜間,廬州四個縣和州里紡織料子全部飽和,無論是麻布、棉布、綢緞,其市場價格僅僅鄭家的一半。百姓們見便宜哪有不佔的道理,立刻著手購買。 鄭平也不是普通人,立刻讓人搶購,這幾乎是成本價的不買白不買。但越買越心驚,市場上的貨物不僅沒少,而且收到消息。壽州、江寧府、黃州、舒州等六個地區全部開始對廬州進行賠本式的傾銷。鄭平這次終於意識到是陽平商業協會的報復行動,於是立刻停止收購,轉而降低價格出售積壓商品。但他一低,陽平商業協會開始瘋狂收購。這麼一進一出鄭平驚懼發現,自己的原材料已經用光。而本地提供麻、棉等物資的廠子已經全部停止向他供貨,外地就更不用說,連毛都買不到一根。 以本傷人啊他們是賠錢賺吆喝,幾輪較量下來,自然是陽平商業協會更吃虧,但是陽平商業協會那財力根本就不鄭平能抵擋的。現在廠子幾百人不開工白拿薪水,是解散他們還是留下呢?關門,自己投資到紡車、場地的錢全部打了水漂,那可是全部身家性命。不關,他們會耗到什麼時候呢? 鄭平還在猶豫時候,消息來了。鄭家親戚家業全部受到了大面積的打擊,其中有兩家場借貸了陽平錢莊的錢,被告官沒收了產業,人也關進了大牢。家族已經有人要鄭平回話。更是在這時候,節度使突然派出兵丁將廬州通判、梅縣知縣緝拿,自己的叔叔也被調到了閒職。一問才知道,原來是陽平商業協會的專門打官司的一群人,人家還說節度使這邊沒說法,就直接告御狀。罪名很簡單,欺壓良民,強奪私產。 更要命的是,當初弄這場子朝東南錢莊借貸了錢,而今人家逼著自己還錢,不還就告上官府。鄭平唯一納悶的是,很多不是陽平商業協會的人,怎麼也朝自己下死手? 「所以說,人要看報紙,商人更要看報紙。」歐陽邊看報紙邊道:「皇家報是你生活的伴侶。」這報紙有記者的採訪,把兩家紡織場爭鬥過程寫出來,裡面雖然不涉及官府,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官商勾結。身為一個沒官勾結的商人,最恨的就是有官勾結的商人。輿論的正面全給了李家,而負面則全給了鄭家。不少非陽平商業協會的商人,也願意少賺點,或者虧點小本錢進行落井下石。 蘇千道:「大人,鄭平已經準備拍賣自己的紡織場。」 「賣不了。」歐陽道:「廬州知州說了,這紡織場部分侵佔了農田,應由官府收回還耕於民。一個不走偏門的人,是不會撈那麼多錢。一個走偏門的人,總有無數的破綻。」 「嗯。還有,預計本次陽平商業協會總虧損超過30萬貫。我爹爹說了,他拿五萬貫來補這個債。其他人都有表示。我說了您意思,就是按原始股份比例來貼。」蘇千說完有些不解道:「大人,我認為此事有不虧錢,甚至可以賺錢的辦法。比如只要我們錢莊貸款扶持李德財,或者控制原料……」 「要多久?一年還是十年李德財才能擠垮鄭平?李德財會不會半路收手?蘇千啊這不是鄭平一家的事,而是表明陽平商業協會的一種態度,為了保護商人的利益,我們不惜賠本。而且這事了後,加入陽平商業協會同盟中商人更多。有人保護他們,相對他們在別人需要保護時候也會挺身而出。的確,這事我們虧了。但是我相信一旦有第二件事,商業協會商人會自覺的團結。這次不是就有兩家紡織場,還有一家原料廠自己貼補部分虧損嗎?能加入商業協會的生意人,都是有點見識的。知道什麼叫捨小錢賺大錢。不要指望外面三文錢一個雞蛋的賣主會為之出力。對了,這次表現好的要記得,以後有好處先惦記人家。」 「嗯,知道了。」蘇千知道歐陽說的是西夏那邊的事。西夏戰亂之後,在統治者看來要收拾殘局是相當頭疼的事,但對商人來說卻是一本百利的好地方。當說糧食生產基地,一個商家要能拿到百畝之田,那就賺翻了。西夏種植業多在平原,耕牛等農具使用分外方便,戰亂難民又是超級廉價的勞動力。畜牧業也有發達的地方,宋內皮革業不發達,價格居高不下,很大原因是由於原料的供給不足,這設立一個養殖、加工基地再銷售到宋,那利潤不是蓋的。幾方都有利益,朝廷希望是佔領地安定,商人追逐利益,武將希望商人出錢鼓舞士氣打勝戰。 道理誰都知道,但誰能在這好處裡面撈著吃的呢?只能是那些勾結上了軍隊的商人。沒有軍隊的保護,商業是無法開展。甚至都不允許開展。還有圈地,必然要損害當地人的利益,沒有軍隊的幫忙,是拿不下來的。還有零售市場商人也眼紅,這幾十萬的獎金,軍隊要怎麼消費?這可是一個大市場。 歐陽這邊剛送走了蘇千,又有人來拜訪。來人是東南錢莊的總掌櫃周安,非常上道,上來就放上盒子包的禮物。並且客氣道:「一點小意思,請歐大人笑納。」 歐陽呵呵一笑道:「周掌櫃,你要是有我這知縣份內事,不用送東西。要是陽平錢莊和商業協會的事,送禮物也沒什麼用,該怎麼樣還得怎麼樣。」 「一點土特產而已,大人言重了。」 「拿人的手軟,看來我們沒法談事。」 周安聽歐陽下逐客令忙道:「那就先談公事。」 「周掌櫃請講。」歐陽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客套的話不愛說也不愛聽,他沒打算把自己精力耗費在這方面上。如現在領導今天一個會明天一個會,其實他們需要就是一紙文件而已,可笑的是還有文件精神座談會,連文件都看不明白的人,看來也只能當領導。納稅人如果有選擇,肯定不會去養一群廢物。要麼陽平在歐陽帶領下,節奏相當的緊張呢。 周掌櫃早打聽了歐陽的處事風格,當下進入正題。東南雖然有趙玉扶持免稅賦等政策,但政策施行時間不長,各處破壞嚴重,目前是朝溫飽問題去了,如北面這樣頗有富裕是差太多。所以東南錢莊雖然開辦起來,雖然也聯了八州,三十一個縣。但是資金卻是斷鏈的嚴重,最主要是存款跟不上貸款的數目。而且由於還是半家族管理,疏漏頗多,壞帳時有出現,還發生幾起貸款收不回之事。 介紹了目前的處境,周掌櫃就開始說想法,最好的想法是歐陽說服陽平錢莊合夥,東南錢莊主控股在東南發展。即使不成,想歐陽出面幫忙邀請陽平商業協會的成員參加杭州開春後舉行的貿易會議,就是大規模引資。再差一步,是希望以揚州和杭州為中心,開展一個商業區。 東南現在政策好,有些地方免稅三年,有些地方減免半稅五年。再加東南勞力比北面的便宜許多,去那邊辦場確實大有可為。這也是因為交通不便利,只能是針對一州或者數州的市場開辦場子。 周掌櫃道:「小的來時候已經和杭州、揚州的官員們打過招呼,兩路的路查使都很贊成小的看法。」當然贊成,地方富庶一點,撈也撈多一點,生活也過得好一點。虧了是別人的,賺了自己有份,傻子才不幹。 歐陽沉思一會道:「周掌櫃,我和你說實話吧!你來的不是時候,要換了半年前,或者是一兩年後,這投資當然沒問題。東南人口眾多,居住密集,這麼一個大市場誰不想進入誰就是傻瓜。但是目前……」 「小的知道是西夏那邊。」 歐陽有點吃驚:「你怎麼知道?」 周安苦笑道:「估計現在全西夏人都知道了,何況是和官府有點聯繫的小人。大人,在下也不貪心,就是揚州、杭州兩地最少讓在下拉點錢過去。如陽平這般,一地興起,周邊附近都有好處。揚州有碼頭,還可以行船南下或者北上,大有作為,而且揚州海產一向是有名的。而杭州乃是四大商港之一,又是東南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其中絲織品,即使是陽平恐怕也不及項背。」 「我知道,杭州一州加縣在城有20萬戶,百多萬人,莫說是東南,在全宋也是前三甲。」歐陽道:「要不這樣,我帶你引見下商業協會的董事,具體說個計劃,再從外地給你聯繫外地商業協會註冊客商。陽平本地的人現在心思放不到東南那。這大宋要有錢還是屬東京,百萬之人不在少數,千萬身家也時有耳聞。」 周安喜道:「如此是最好了。大人您是不知道,這干錢莊的最怕窮。當地要窮我們都得一起喝米湯。這東南錢莊名頭似乎和陽平錢莊一個響亮,但卻是金玉在外,敗絮其中。一年多下來,盈利都不敢說,當撐門面這架子都入不敷出。」 歐陽笑道:「周掌櫃,這陽平錢莊該學的你不學,不該學你的你倒學了全。其實我一直想找你,蘇千也想見見你,做個君子協定,大家劃清楚了片區,左右不過界。至於東南錢莊的垢病這樣也非常容易解決。來人……請蘇千回來。」 這轉頭剛走,又被叫了回來。蘇千有點納悶,進去後歐陽一介紹,心裡有了幾分數:「周掌櫃,蘇某在陽平洽談會可是伸長了脖子等您,沒想您老卻看不上小小洽談會。」 周安苦笑:「蘇掌櫃見笑。說實話,不是周某不想來,而是不敢來。陽平錢莊有錢萬萬貫,我東南錢莊有錢萬萬文。來了借貸放不出,不是砸了招牌。」 蘇千和歐陽說的一樣:「周掌櫃別怪蘇某唐突,東南錢莊似乎不太應該和陽平錢莊學。不瞞你說,歐大人一力阻止錢莊南擴,原因是因為朝廷的忌憚。所以到了淮河,我們就停了腳步。」 周安自然知道蘇千的意思道:「淮河為界,倒是非常清晰。」 「周掌櫃別誤會,這我們兩家界限劃了清楚,你們錢莊就能起死回生。」 「願聞其詳。」 「這兩年東南安養生息,百姓其實還是有幾個錢的。但周掌櫃卻不能學陽平錢莊,陽平錢莊進出都要收錢。而東南錢莊……蘇某建議是進給錢,出收錢。簡單說就是別人存錢你那,你給予利息,別人找你貸款,你多倍利息收回。有錢才能放貸,有錢才能飛票。」 周安想想後道:「此事周某想過,但是萬一陽平錢莊也學周某這般……」 「所以我們要劃界,互通有無。訂立一個標準,在標準中自由調整。這樣陽平錢莊肯定要吃虧點,但說實話,你們錢莊不做起來,朝廷就一直惦記著我陽平錢莊。槍打出頭鳥,蘇千為此還險些賠上全家人的身家性命。」蘇千道:「將來成熟,我們兩家可以互設錢莊,明面競爭,私下默契,有錢大家一起賺,畢竟錢是賺不完的。」蘇千說的就是制衡的重點,一旦有東南錢莊制約陽平錢莊,朝廷人就會對陽平錢莊放心。當然,這樣的代價是丟失部分市場,但這是注定的從激進擴張到穩定發展的重要一步。 第137章 校長人選 歐陽一邊說:「只不過我多嘴一句,你和你們股東那些家族裡人多是紈褲子弟,而且之間防範心甚重。看陽平,股東的酒囊飯袋兒子也很多,但總有幾個出色的,而且大家都放心蘇大掌櫃。周掌櫃如果沒這份魄力,恐怕也沒資格談別的。做商人的,有錢就是娘。誰能幫你賺錢,誰就你嫡親兒子。不能幫你賺錢,還讓你賠錢的就是孫子。你這點一點都沒學到陽平錢莊。」 「唉……」周安苦笑:「大人未成家不知道其中複雜。當說周某夫人和兩位左右夫人,就有子六人。這一人去分店當掌櫃,另外兩位夫人就不滿意。有道是加和萬事興,想要一碗水端平,難啊」 歐陽想想道:「我看這麼著,這年節後開春三月左右陽平大學就要成立,現在正在招生。其中經貿課程是陽平錢莊抽調的幾位大掌櫃授課。有東京錢莊的、有應天府的,都是一等一的業績最好,聲譽最好的幹將。學業為期半年,結業成績優秀的你就自己斟酌著辦。周掌櫃,俗話說一顆老鼠屎可是能壞一鍋湯。」 周安喜道:「有這樣課程那太好了,在下也可以名正言順讓一些人離開!」 「不過……要交學費的,每人一百貫」歐陽笑道:「這不是義務教育,不好意思,總不能本縣再貼腰包吧!」 「好說好說!」一百貫對能做這樣生意人來說,小錢。 「對了,太上皇在杭州怎樣?」 周掌櫃笑道:「不瞞大人說,這失勢就失勢,日子可過得不太好。杭州知州和在下說,朝廷每月讓杭州調撥一筆費用給行宮。可是這太上皇生活頗為奢靡,單說從東京拉下來的妃子就有二十多人。杭州可是受不了。每月按例供給,除了皇上特意交代的王皇后給予大內特別體恤外,其他人日子還是過得頗為清苦。即使這樣,太上皇每寫字要最好的文房四寶,青樓一樣逛,經常還請一些當地的知名文人進宮喝酒作詩。可憐那皇后屢屢找娘家要錢貼補行宮費用。最糟糕是……」周安小聲道:「太上皇因為荼毒東南,百姓們對他很不待見,行宮街上買的東西都比別人貴幾分,太上皇有感於此,做了不少詩詞。幸虧當今皇上氣度,也不計較,只讓杭州管理好行宮的出入官員。大人你是……」 歐陽知道他是懷疑趙玉派自己去下黑手,當下解釋道:「這陽平大學什麼都不缺,就缺一鎮校之人。看我那群教師,雖然個個有能,但個比個的沒名氣。先前我和皇上聊了,皇上也頭疼太上皇的胡言亂語,這聘他個差事倒也是好事。她就怕太上皇抹不開面子,她也不好逼人家,就讓我自己看著辦。」 周安一笑道:「其實這事也簡單。歐大人幫在下這個忙,這點小事包在周某身上,周某其他不成,但在揚蘇兩地還能辦些事,保證讓太上皇如坐針氈。不知大人何時去杭州?」 「下個月,十一月中旬吧!」 「那好,在下會事先安排。」 …… 鎮校之人必須是要有的,一個大學有名氣與否在於有沒名氣的文人。從古到今,從外到內都不能免俗。比如在近代黃埔軍校的聲音有資格最大聲,周恩來是我們政治部主任,蔣介石是我們校長。本校出多少多少將領,出多少民族英雄……換一個地方,我們是XX師範的,XX是我們的畢業生。誰服氣你啊(特指,非指師範畢業生)! 李清照拒聘在情理之中,再說她的名聲歐陽還不太滿意,鎮不住場。可惜蘇東坡,歐陽修都沒了。左看右看愣沒看到什麼人才。這才想起了打宋徽宗主意。要說這傢伙在圈子內是公認的大家。一手的瘦金體,到了現代還無人敢叫板。那一手畫也是叫絕。其設立的翰林書畫院裡門生多多,此人拉來佔山頭,份量十足。 這想法早就有了,就是想這傢伙不會那麼落面子,跑來給自己親點的狀元打工。但沒想周安是拍胸脯一口答應下來,這讓歐陽大喜。要麼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宋徽宗這條老龍,小蛇就可以收拾他。 宋徽宗本和朝裡一些官員還有來往,但是東南百姓對宋徽棕態度很惡劣,這些官員也不大敢來往。這叫民憤,這不能怪老百姓,就因為這傢伙,百姓的女兒還在當妓女,害死的人更是不計其數。沒事又跑到東南這花石綱流毒最重地方來頤養天年,不仇視才有鬼了。 歐陽覺著自己這知縣當得越來越不像話,沒事就到處跑,和那些勤政的官員比起來,實在是貪污有愧。但是在縣裡左右又沒事,再說州里派人下來,或者是知州等下來,已經習慣了歐陽的不在。反正到時候有人接待的好好的。這方面自然是歐平的功勞,這州里武文主要官員和將領生辰時經常都會收到一些禮物,價錢也不高,但是也低不了。所以歐陽愛跑隨便跑,歐平留下就好,沒人在乎歐陽不在家。 …… 十一月的杭州,卻發生了不大不小的事。百多百姓齊齊朝官府上告宋徽宗,說由於其的奢靡無度,導致他們家破人亡,要求州里給他們做主。宋律法內規定,民告官不得越級,但宋徽宗是官嗎?答案是否定的。而百姓那邊卻是據據有實,連哪道綱都說得清清楚楚。只不過州府是不會接這樣的狀紙,但是也不好驅逐百姓。於是百多人全部跑到郊區行宮門口圍上了,州里忙派兵丁保護。這些人自然是周安指使的,不過周安沒想到,自願加入圍堵行宮百姓在幾天內超過了四千人。後來想想也對,現在農閒…… 歐陽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帶了四名衙役到的杭州衙役名曰張三李四王五趙六,都是第一第二批的老人。帶他們一來外面瑣事有人處理,二來也是為了安全考慮。手弩在身,刀法又得展銘指點,但凡小伙的賊人基本可以無視。 宋徽宗在行宮內唉聲歎氣,怨天尤人。失勢的皇帝,比脫毛雞還不如。兒子生了一大堆,但他們連自己都顧不過來,別指望了。剛開始還有一些官員不怕趙玉來看望自己,後來跑來了皇家報杭州專版,大肆渲染,結果造成了第一次百姓圍行宮事件。官員們一看,這和皇帝作對是叫有骨氣有氣節,惹眾怒惹皇帝怒那就是奸臣,於是都不再理會宋徽宗。而正因為皇家報,封死了宋徽宗東山再起的可能,來往也只是一些舞文弄墨的人罷了。 「這個歐陽,還是朕親自點的狀元。」宋徽宗忿忿,就是這該死的皇家報。每次在提高趙玉境界的同時,還要拿自己做比較。比如趙玉對東南安養生息,連續不間斷派出路巡使監視官吏,和自己那會死活不管盤剝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人氣都被其拉足了。 王皇后在一邊道:「太上皇,您只能稱呼自己為孤。」 「走開!」宋徽宗煩道。 一名負責保衛安全和監視的內衛:「報太上皇,陽平知縣歐陽求見。」 「他來幹什麼?不見!」 王皇后道:「還是見見吧!」 「不見!」宋徽宗甩袖子站起來,準備到內宮。 「微臣見過太上皇。」沒想歐陽直接闖進來,拱手彎腰行禮。 這次連王皇后也生氣了:「好你個歐陽,真視哀家無物……」 「哦我是有太上皇特別恩賜的龍牌。」歐陽拿出龍牌,這東西是關撲贏的,趙玉一直想弄回去,但又不敢歐陽去對賭,只能放在歐陽那。歐陽道:「太上皇,微臣是路過此地,見有刁民鬧事,特意來看看太上皇。」 宋徽宗冷哼一聲問:「趙玉派你這鷹犬來幹什麼?」 倒是王皇后客氣道:「來人,看茶。」 「……」 王皇后左右一看,連個應聲的人都沒有。不禁歎口氣,這使喚人本來也有十幾個,只不過後宮有二十多位妃子,什麼鄭氏、王氏、劉氏、還有李師師。這些都是宋徽宗所寵愛的女子。 「來人!」歐陽吩咐一聲。 「在!」兩名衙役上前,在桌子上放下兩個盒子。 歐陽走過去,把蓋子掀開,頓時滿物金光閃閃。歐陽拱手道:「黃金百兩,在下私人一點意思,請太上皇和王皇后不要嫌棄。」 黃金百兩,相當一千四五百貫。是杭州府提供給行宮的兩月花銷。宋徽宗臉色馬上好了三成。輕點頭道:「看不出來,反倒是你還記掛著朕。」這些年頭多餘的開銷都是妃子們湊的。 「太上皇哪裡話,如果不是太上皇親點和提攜,微臣怎麼做得陽平知縣。」歐陽客氣道:「不過微臣看這杭州刁民確實是太不像話,還有這杭州府也是,任憑刁民做怪卻不驅散。」 宋徽宗也是後悔連連,原本有其他行宮可以選擇,就想著杭州文人墨客多,氣候好,於是自己卻選了杭州。但沒考慮到這裡是花石綱重災區,也是擁護趙玉最熱烈的城市。官府那邊也是陽奉陰違,委屈自己上書和趙玉說自己想搬行宮。但趙玉卻道,國庫空虛,一動就要多少多少錢,請太上皇暫且忍耐為推脫。 王皇后道:「歐大人,你看能不能幫我們和皇上說說,即使搬到我娘家德州去也好些。」她父親是德州刺史,官名頗好,趙玉對其也是讚賞有加,之所以對王皇后另外拿大內體恤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歐陽道:「回皇后的話,即使去了德州恐怕……皇后的父親清明如水,再加德州地貧人少,想也不比此地好上多少。」 王皇后道:「要不大名府……」 歐陽歉意道:「這個,皇后知道的,皇駕不可輕動。這一動必然要從東京調派大批人手過來。而今皇上對東南免減稅賦,這恐怕有點難。」 「唉……哀家也知道。只不過這杭州地面實在是難呆。」王皇后好容易見到正式官員來訪,又那麼客氣,對朝廷又有一定影響力,又是趙玉的親信,已經帶了幾分哀求的口氣。 歐陽想想後道:「微臣陽平那正想辦家大學,這校長之職一直空缺。如果太上皇願意就任的話……」 宋徽宗和皇后都明白,這是趙玉覺著宋徽宗話太多的緣故,準備給其找點事做。宋徽宗剛搖頭,王皇后先問:「什麼是大學?」 「就是大宋人才基地。預備先開設工商管理,金融貿易,市場策劃,宋律,還有文課和畫課。這其他都找到合適的人。就是這文課和畫課一直沒有合適的教授。主要就是吟詩作對,詞牌書畫這方面的。」 「也就是先生?」王皇后搖頭:「歐大人美意哀家心領。」 「微臣斗膽,這太上皇的書畫詞牌乃是大宋一絕,無人能出其左右。太上皇亦是常以詩字會友,即使在杭州亦是。而多有才俊有所忌諱,再加杭州路遠,無法在側。陽平就在東京左近,民風淳樸,又無花石綱之累。太上皇可以盪舟清河,和文人墨客飲酒對詩。閒來又可以微服民間。」 宋徽宗搖頭道:「陽平的銅銹味太重。」他內心已經有些嚮往,但也考慮到當地的風情。 「就因為銅銹味重,急需要一大家改善。只不過,微臣也只是個知縣,所以太上皇要帶個三妻還可,但是妃子們要全帶去,陽平那可沒有那麼多的地方。還有太上皇到任,按照規矩,每月是一百五十貫的薪水,每年逐加一成,年底享受雙薪。微臣知道這說錢太委屈了太上皇,但泱泱學子,無人教導,乃使大宋全是談錢之人,急需太上皇親臨。百五貫在陽平也是足夠日日買醉,文房四寶也可以每月一換,生活方面絕對不會有問題。再者太上皇也可以不用看別人的臉色。」 「這個嘛……」宋徽宗看皇后,最後一句那是打動了宋徽宗的心。再也不求著趙玉給口飯吃,自己能掙了。但是這百五貫並不算很多,陽平物價比杭州可高得多,這妃子確實是不能帶太多。難道要打發她們走? 歐陽道:「太上皇可以先行過去,等慢慢有基業,再將各位娘娘接過去。娘娘們還可暫住此地,我想杭州也不敢輕慢了。」 王皇后想了好一會道:「此事還要斟酌,不如請歐大人先回,容我們考慮幾日。」 「是!」歐陽轉身道:「張三,李四,你們這幾天白天先在行宮裡幫忙幹點雜活。太上皇、皇后,這兩人都是能幹之人,好歹也能幫點忙,儘管吩咐。」 「難得歐大人一片心意。」王皇后道:「那就有勞了。」 「客氣,客氣,微臣告退。」 出了行宮,王五道:「大人,這開百五貫是不是虧了點?」 「虧嗎?一個學生我收兩百貫。」歐陽呵呵一笑:「這太上皇的名頭在那,有錢人家誰不願意讓自己子弟多陶冶下情操。雖然是筆小錢,但絕對不至於虧本。再說這帳還報到大內去,皇上不意思下好意思嗎?再者有他坐鎮,保證陽平大學生員滾滾來。」 趙六點頭:「難怪大人將大學設到了郊區,那邊寬敞。」 「唉……陽平縣城現在寸土寸金,這不是被逼的嗎?」城牆已經開始修了,新城修的可謂是不倫不類。而老縣城現在這地價不是一般的高。如宋徽宗一個月的工資就夠買四五平方地的。而就因為人太多,靠近縣城的西門郊區已經興起了建小別墅,形成了一小片住宅區。歐陽也抽人派出治安人員。只不過如此發展下去,歐陽也沒把握能不能把捏的住。現在甘信正在慫恿歐陽申請陽平吞併上谷改州制。歐陽則是否決,升州後多了通判,多了很多官吏節制,還有管理必須數量的軍隊,他沒那麼閒。 陽平無北門,東郊朝清河延伸成為新城。西郊則是小別墅住宅區外加一所大學。只可惜南郊路小山多,無利用的價值,只是拿來安置來陽平淘金的難民所用。上月統計,陽平縣有戶三萬,人口十二萬。農村也從原來20萬人增加到了30萬。而經濟的發展,對奢侈品和精神享受的需求也高了起來。但陽平的縣城土地價格太貴,已經沒有什麼發展娛樂的前景。而今之計,就是到南郊清河對面那塊荒地,那邊還有幾千畝的土地,但是要架橋,要建輪渡,要平整那邊土地等等,哪一件都是燒錢耗心的事。這事已經提到了議程上。只要歐陽拍板,立刻會有陽平當地『房地產商』進駐。好幾家有實力的商人都在盯著這塊肥肉。那塊地可以開妓院、開戲場、什麼三拿也可以搞。有人還打算搞家百貨場。還可以蓋民居、酒樓。沿河可以開畫舫…… 要說這些地產商也是歐陽慫恿產生,早先是炒賣東京土地,而後炒田產,他們對房地產事業有著深刻的瞭解。歐陽則是感覺越來越把握不住這些有錢人。要麼有人說過,十利而瘋,百利而狂,有千倍的利益不惜發動戰爭……說的是自己。由於歐陽每月的多元素授課,讓商人們看見了市場的廣闊,商機無處不在。歐陽只能是勉強控制陽平商業協會,利用陽平商業協會來制約商人。這短時間人家還會給面子,過個八年十年就很難說。 第138章 聘請 歐陽拜會杭州知州通判,兩人都很友好。酒桌上的重點就是希望杭州有大量資金進入,知州拍胸脯道,他肯定會保證良好的環境。朝廷看得緊,路查使會同經略使似乎不要命一般的巡查,連摸點小錢都困難。他們是看透了,只要百姓有錢,這當官必然有錢。看人家歐陽一知縣,百多萬貫贖個女人,眉頭不帶皺的。誰都知道稅收最大部分是商業,只靠農業賣點米有毛出息。而且政績還撈得狠。看杭州新城,歐陽那十萬貫一砸下去建設大片的茶葉種植基地,當地縣的稅利翻了三倍,而且人口迅速增加,一片繁榮。自己一個知州還不如一個知縣。 歐陽道:「兩位大人,這杭州可是我大宋四大碼頭之首。你們且看,這新城的茶葉要運到北邊,中途路途所需花費之大,還有動用人手之多,實在是相當無奈。兩位大人何不開展海運。諸如陽平的貨要銷向東南,這杭州可以做個中轉之地,杭州船隻接貨,下貨,再開一個批發市場。東南各地客商不是滾滾而來?北上海路有揚州、海州、密州、登州直到河間府。朝南台州、明州、福州、泉州、潮州、瓊州。在本地設置船廠,乃是一大產業。」 知州邊聽邊點頭喜道:「不錯,不錯,可是這啟動資金恐怕就不是小數。」 「這點沒問題,只要杭州官府拿出一個章程來。」歐陽揮手,王五遞包包,歐陽拿出一疊紙出來道:「這是某州章程的樣本內容,兩位大人看看。主要是杭州能保證做到什麼,不會半途而廢。比如不能船廠造一半,就因為各種原因停工等等。兩位大人擰好後,交給皇家報一發,下官保證這開春的貿易會絕對是客商雲集。」歐陽先前對杭州貿易會不看好,連項目也沒拿出來,也沒有宣傳,哪來的客商。 「嗯,有道理。」兩官點頭,拿酒杯道:「多謝歐大人,干!」 這次杭州的動作很快,還沒等歐陽收到宋徽宗考慮的結果,就把章程送到了歐陽暫住的客棧中。歐陽也上道,看了一遍覺著沒有問題,讓王五拿了這章程先回陽平到皇家報發稿。這貿易會時間定在二月初一,可是不能再耽擱。歐陽私下交代兩官,同等條件,優先讓陽平商業協會註冊商家先接手。兩官明白陽平商業協會的影響力,都答應下來。 而王五走的第二天,張三過來說,宋徽宗有請歐陽。 …… 左右客氣後,王皇后終於是讓人給歐陽砌沏上了茶,這幾日,刁民不僅圍行宮,而且還喊口號,要求宋徽宗賠家產、賠孩子、賠老婆。這宋徽宗無所謂,生氣生氣就算了。但王皇后卻是感覺對不住,親自出門向大家賠罪。但是大家不對付她,都把矛頭指了宋徽宗,什麼昏君比商紂的話都喊了出來。 於是,王皇后和宋徽宗商量答應接受陽平大學的聘請。王皇后要求也不高:「歐大人,只求莫要再讓人作踐了主上。」 歐陽一聽大喜道:「微臣回去立刻讓人安排,開春就來接太上皇和皇后,雖然住的條件稍微艱苦點,陽平地小無奈。不過先生一職在陽平地位甚高,太上皇又是校長,更是先生中先生,功德無量啊!皇后和太上皇盡可以放心。只是不知道是幾位出行,要攜帶什麼。微臣也好調派車馬。」 然後宋徽宗那出一張紙,歐陽看了險些暈倒。太離譜了吧!這宋徽宗要帶一堆的御用東西就算了。竟然要把二十個妃子,外加劉四女全部帶走。這得佔多大的房子。加皇后十人,還有監視的內衛,還有傭人,自己分配給他的六百平方房子可是太小了。 「歐大人,可是有所不妥?」王皇后問。 歐陽苦笑道:「回皇后的話,這要將十倍人送到陽平也是簡單。但是這麼多人居住恐怕在臣的能力之外。」 「皇家總也有皇家的體統。」王皇后道:「總不能讓主上如同普通草民一般。」 「皇后話在理,是這樣的。這大學已經規劃好,而且大部分建設已經完成。而校長府業已完成,大概就畝許大,微臣即使再想辦法,也就畝半之地。」歐陽道:「這住進去當然沒問題,微臣就是擔心……擠了些。」 宋徽宗不滿道:「這些都是一直追隨朕的人,朕怎麼能棄他們不顧。」 「……」歐陽汗,實在不行自己當校長得了,好歹是狀元,湊合能對付上,名氣也不會比你差哪去。 倒是王皇后明事理道:「歐大人,這帶還是要帶上。你看有沒其他辦法?」 「實在要帶唯一的辦法就是……另外給她們租地方住。」 「租?」宋徽宗道:「不如買就算了。」 歐陽汗道:「回太上皇,陽平現在是寸土寸金,校長府的土地價值就上千貫,更別說是縣城的地。」 王皇后拍板:「租就租吧!反正也不委屈她們。有要想走的就讓她們走,唉……樹倒猢猻散。」 「那成!微臣就去準備。年前一定把皇后和太上皇接到陽平。」這還得發文給大內,和趙玉那邊只是口頭協定,這事不能玩火,燒到自己就不好了,宋徽宗充其量也就是紅花綠葉中的不紅不綠貌似花骨朵的東西。 …… 如同是在玩模擬城市,農業、商業、場業……人口增長,經濟增長,需求增長。什麼都漲就是公務員的名額被限定了。陽平現在人員編制已經很離譜,但是如果沒有這麼多人管理不了那麼全面。歐陽是不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偷奸耍滑的不僅是奸商、貪官,即使只會拿雞蛋換倆錢的老太太也有陰暗的一面。 懶惰、仇富、自私等等陽平地面一點都不少見。坑蒙拐騙、搶盜燒殺也不是沒有,思想可以陰暗,但是如果把陰暗付之行動,那就很不對了。所以衙役的數量還得擴充。這是甘信在歐陽回來後說的第一句話,甘信研究過,每一千人配備一名衙役,是為最低限度的保障。而陽平現有在戶人口四十多萬,最少需要四百多人。而如今陽平也就一百五十多名。 歐陽一句話解決:「從廂軍抽三百人出來,一老帶二新。」工資低,又不佔編製。 「還抽?」展銘搖頭道:「已經抽了幾百人到皇家報當郵快,再去三百人,軍廠那邊可是要招工人。」 「不要這麼死板,從州里『借』嘛!借一千人來,什麼時候還再說。名頭可以說修葺城牆,可以說人手不足。州里的編制還沒滿,讓他們再招。這叫瞞上不瞞下,回頭準備下禮物,給州里送去,這事就是小事,走個過場。這州里廂軍多了,開銷還大呢還有這人一多,那個軍廠外那個廂軍聚集地,就改成村,就叫廂村。不僅是廂軍,別地來的人也可以住嘛!」 甘信道:「嗯,還有,年末點算。去年十二月到今年一十月,包括入國庫的稅利收入四百萬貫……」 歐陽大驚:「這麼多。」 甘信笑道:「不多,前年全宋年收稅利是一萬萬兩千萬貫,東京就有三百萬貫的稅利。咱們陽平這四百萬實在不算多。」 歐陽喜道:「今年獎金可以多發點。」 甘信道:「陽平而今錢是小事,主要是百姓需求多。上個月,十多名有錢人集體上東京去找妓女。曾經服侍過太上皇的,一夜就砸出去三百貫。不求漂亮,只求有名。還有去東京賭場豪賭,一天一夜三千貫就出去了。現在東京這些地方看見陽平人就如同看見財神一般。」 媽的,小心老子徵收個人所得稅。歐陽很無奈,這有錢人家是沒地方花,錢賺來不花那為什麼要賺錢?歐陽想想道:「看來要上奢侈品了。」 「怎麼說?」 「諸如一根金項鏈,這金成色怎麼樣多少錢,市面上已經有個價。但是還有一種是無價的,那就是面子。」歐陽道:「比如一根是名家打造的項鏈,和場裡出的項鏈價格就可以差十倍。還有酒,一瓶酒可以賣五百貫,也可以賣五文錢。關鍵是有說頭,酒桌上這麼一擺,面子問題。衣服、客棧、酒家等等都要從中低檔次朝低中高三個檔次發展。而相同的衙門收稅也分了三個檔次。民間還有很有秘密手藝,比如能驅百蟲的香,比如清火解毒的涼茶等等,都可以發展起來。當然,這檔次要提高,不能是一斤多少文,而是一盒多少貫。舉個例子,平時我們去飯莊酒樓,就是小二招呼,跑堂點菜。改改,專門的漂亮姑娘招呼,負責點菜,而後幫忙倒酒上菜,還可以幫忙分菜。有事,客人一招手,馬上到身邊,冬天熱毛巾,夏天井水毛巾侍侯。菜都一樣,酒也都一樣,但是檔次卻馬上提了起來。原來一盤一文的菜,現在賣一貫。你還別懷疑,還真有人願意去當這冤大頭。」 「這個倒行。」甘信喜道:「回頭我就讓王家酒樓改了去。」 歐陽道:「別再叫王家酒樓,沒檔次。改了,改叫……金尊大飯店。全部隔成包廂,可以弄點花草,清雅別緻。可以用全套銀餐具,奢華富貴。桌上也別是木頭,蓋上白布,顯得乾淨整潔,盤子什麼都要上檔次,越貴越好。弄點名人字畫什麼的牆上一貼,贗品也行。員工統一制服,女員工不全露,但也要露一點,小伙子要帥要精神,姑娘要漂亮要乾淨。還有酒樓後面也可以改成客棧,單人、雙人的,追求就一個詞,乾淨。白色的被單,專用的夜壺馬桶,地上鋪地毯,每天一清洗,每天一整理。什麼真絲、純棉不要吝嗇,能弄全部弄上去。」 甘信汗道:「這……這地方可能不夠寬敞。」 「大投資大回報,去貸款。等陽平這邊弄好,還可以去東京弄。將來飯店裡面還可以開開小賭場提供給住宿客人娛樂。比如我們的桌球、飛鏢都可以放進去,定期可以安排一些歌舞團表演。把飯店整成一個集住宿、餐飲、娛樂為一體的舒適環境。」歐陽笑問:「是不是沒那膽子?」 甘信咬牙道:「陽平人有的就是膽子。」 「別丟了本分工作哦!」 「大人放心,我心裡有數。」 …… 年節快到,宋朝廷本該在12月初10放假,但是今年卻有些不同,如樞密院、內閣、兵部、戶部全部推遲了放假時間。附近的廂軍都被動員起來,在寒冷天氣源源不斷朝秦鳳路運送糧草。 宋朝雖然抑武揚文,但是對打仗還是比較大方的。有資料統計,北宋大小的戰鬥平均每場花費在3000萬貫左右。國家方針一制定,下面的人就不能再去計較是不是和平比較好,而是考慮要怎麼打。從漢武帝來大都君主都認識到,打仗打的就是後勤。 皇家報也恰巧在這個時間提到了永樂州和靈州兩地,對其被佔領描寫非常詳細,重點還說了兩地人民在西夏的統治下過著極其悲慘的生活。皇家報煽動性是很強的,這份報紙很快成了大家街頭茶館議論的話題,而評書先生們也與時俱進,開始撰編收復靈州和永樂。不要懷疑,南宋的評書都把金朝給岳飛滅了。YY無極限,不是現代才懂的道理。這聽評書不就圖個爽字。 同時,陽平商業協會宣佈,只要王師欲拿回失土,他們將獎賞殺敵有功將士,總計五十萬貫。陽平商業協會同時還承諾,將在邊疆開設馬快,專門負責傳送邊疆軍士和內地親人的通信。東京商人組成的鬆散的東京商業協會也表示願意拿出十萬貫錢作為死傷將士的撫恤金。 這幾條消息都是在年前十天出的,趙玉看了甚感欣慰。趙玉對蔡京道:「先前多有人上表,要朝廷抑制這些商人,蔡相極力反對,卻是有先見之明。」 蔡京搖頭:「回陛下,臣當時所想有所不同。並非有先見之明。」 「哦?」趙玉道:「說說!」 「陛下,我大宋歷來是募兵制,而所招募者多是失去了田產土地之人。但陛下有沒想過,為什麼會失去呢?有一點是最重要的,那就是高利貸。」蔡京道:「臣認為這高利貸利滾利,無異於殺雞取卵。看宋立國來不下百次刁民暴動,破壞甚大。一來是刁民有人做怪,二來也是因為無土無地,一身債務,活不下去。而陽平錢莊則甚好,借貸千貫,一日一貫之利息。借貸一貫,每日不過一文之息。如果按東京舊時慣例,借貸一貫,一月之後就要還一貫半,兩月後就要還二貫七,三月之後就要還四貫三。而陽平錢莊十貫之內,是一年為期。百貫之內兩年為期,千貫之內三年為期。有字有據,對社會安定確實有貢獻。」 「還有,去年洞庭湖大水,今年太湖大水,難民超過十萬人。而陽平各地產業招募難民工人就佔了四萬。無疑是給朝廷分了大憂。再者,陛下東南減免稅賦,而今說打仗就打仗,還不是因為國庫有錢?這和陽平人在外地開場亦有大關係。」 「嗯!」趙玉點頭。 「但是,有利必然有弊。中原本一直以農為主,重商之後必然輕農,各地場業佔據良田不在少數。許多地無人開墾,荒蕪數年。這幾年也算是風調雨順,但要遇到大災年,朝廷無米賑災,那才是笑話。其次,商多自然吸引多人從商從工,十年苦讀不如一場子工頭,讓天下士子寒心不已。」 「這好處多,弊端也多。」趙玉歎口氣,她想起歐陽說的夠砍頭的話,歐陽說,念那些書都是廢書。不念那些書的人未必就是廢人。歐陽還說,不管來哪個進士,不管是管理哪一行,不念聖賢書的人絕對比念了聖賢書的人強。趙玉當時有點生氣,但是後來仔細想想確實有幾分道理。但是她的根就是在士族地主那,不會輕易妥協。趙玉道:「這陽平大學開春就要開課。文理教導也有專人負責,聽說還請特別聘請了告老還鄉的兩名太學士做什麼……教授。看來歐陽亦是明白這關節所在。」 「哦?」蔡京一愣道:「這臣倒是不知。」 「朕也是昨天才知道。他還上表說聘請了太上皇當校長。」 「啊!這是一石三鳥之計啊!」蔡京道:「一來可讓太上皇有處消遣,少些言語。二來,可讓太上皇鼓舞文氣。三來,在太上皇教導下,大宋文士將出類拔萃。歐大人這麼做確實要得。」 「朕也這麼認為,就是這收費似乎高了點。朕看了課程。太上皇所教導的詩、字、畫三課,每月十五課,每課一時辰。一年為限,收費三百貫。」 「錢倒不是問題……」蔡京道:「陛下,不如……朝廷也在陽平大學開課?」 「什麼課?」 「為官之道。百姓民生,大宋律法,為官清正,興修水利,固壩防洪等等地方官的課程。朝廷自行派人或由陽平大學找人。每年選派實缺官吏進行幾月教導。豈不是善莫大焉?」 「蔡相之才真讓朕刮目相看。」趙玉道:「這派官,一怕貪,二怕無能,三怕懶惰。此事蔡相可派人負責。」 「臣領旨。」 第139章 年節 蔡京出宮回到了家,李逸風還在到處欣賞著牆上字畫,見蔡京回來忙上前道:「蔡相辛苦,不知……」 「這利國利民之事,皇上又是又識之君,哪有不准之道理。」 李逸風大喜,輕輕放了一東西在桌子上道:「那李某先告辭,密碼六個一。」 「來人,替我送客。」蔡京看了眼那信物,是陽平錢莊的信物,可以提五千貫錢。他現在就是不太明白,為什麼歐陽要開官課?這官課可是沒有什麼賺頭。李逸風雖然沒說是歐陽求他辦事,但是蔡京不傻。只不過他尋思,歐陽開的這課程內容對朝廷倒是有大幫助,但是對他似乎一點好處也沒有。難道這傢伙真是忠君愛國之君子? 從歐陽事事表現看,對朝廷也算得上是盡忠。朝廷要打仗,人家就號召商業協會捐款,還降低武器售價,並且還利用皇家報鼓舞民氣。先前武舉也是在幫朝廷忙,貿易會又讓地方和國庫增加收入……這麼看此人品德確實還可以。蔡京對歐陽的唯一不滿就是,其間接壓制士子。而今這陽平大學文商對半的課程,倒讓他對歐陽增了幾分好感。 而關於奸臣一說……一般奸臣都出現在昏君的身邊。比如說秦檜兄台,他只是主和派,他代表著是皇帝的利益和皇帝的想法。否則你倒是想奸,一句話就把你撤了。蔡京是有錢,但郭子儀錢也不少。這些都不是評判的手段,評判的標準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即使是張邦昌聯金之想,也不是因為私利出發,而是對金遼不瞭解。有道是一朝明君,一朝名臣。一朝昏君,一窩奸臣。反過來說,漢武帝殘暴一面完全被其驅逐匈奴的光輝所掩蓋,其如果沒有成功驅逐匈奴,那他就是暴君。一干臣子奸臣的名頭就要落下去。 …… 在陽平大學的施工現場,梁紅玉提出了蔡京心中的疑問。 「為什麼?」歐陽愣了一下回答梁紅玉:「就是拉關係啊!這麼多實缺的官送到陽平面上,大家喝點小酒,有錢一起賺。陽平商業協會以後在人家地面上也比較容易。」這是杭州知州和通判給他的靈感。當地辦產業是一條,最好是讓這些官員們入股大型產業。這樣即使將來他們升了官,也有分紅。而後形成一個商業官場大聯盟。將來弄幾批後,朝廷再想抑商,那就是直接打擊官員們的口袋。而商業矛盾則有商業龍頭陽平商業協會進行調節仲裁。什麼官員沒那麼多錢?可以找錢莊貸款嘛! 歐陽沒有蔡京和趙玉想的那麼深遠,或者說是他們把歐陽想深了。至於聘請兩名太學士也有講究,這兩人身體好,還能活十年八年,兩人的門生可是多多。門生再不孝,也不敢和自己老師過不去。請這兩個人相當於朝朝廷交納保護費。趙玉和蔡京要知道歐陽這真實想法,恐怕當即吐血身亡。含蓄的人遇見務實的人,吃虧的總是含蓄的人。這趙玉哪怕問上一句,歐陽說不好就把真實意圖說了。但人家含蓄…… 陽平大學建設由陽平第一施工隊負責。歐陽回到了古代,看蓋房子算是開了眼。打好基礎後,十幾個壯漢一人拿住一根柱子,大家一起使力,把柱子推到定點位置,這房子框架就算完成。雖然是古代人智慧的結晶,但是歐陽感覺不科學。於是就出現了第一施工隊,第一施工隊是歐陽入股的一家當地企業,其主要就是蓋房子和裝修。其針對是富裕人群。在初始會拿出設計圖。比如溝水朝那裡流,比如客廳多大,內屋多大,比如用什麼材料。還有創新的吊頂設置,不再是一抬頭就能看見瓦片。采光度等等也有標準。創新東西很多。最重要是設計,設計考慮到方方面面,不用落成之後,突然想東挖井,西打牆。你有要求說完,設計部會拿出圖紙給你看。當然如此的服務收費標準自然高。設計部兩個都自認為是歐陽親傳的徒弟,撈起錢來不會比歐陽善良多少。 陽平大學是免費設計,成本開工的項目。進度並沒有由於報酬不高而降低,相反進展迅速。教學部分在中間,左邊是普通教師、後勤的住宿點,右邊是教授級帶花園的小別墅,前面是學生的居住地,後面是食堂,食堂前還有運動場。 歐陽對梁紅玉道:「這裡是將來培養棟樑人才的地方。」 梁紅玉笑道:「官人把學費開那麼貴,不是拒才於門外?」 「前面幾期當然貴,後面就降下來。然後還會有獎學金,成績優異者可以獲得。」歐陽道:「否則第一批都是窮孩子,怎麼吸引人家的目光?怎麼引起朝廷的重視?怎麼引起民間的熱議。再者第一批都是有基礎的人,比起沒基礎的窮孩子出人頭地要容易許多,如果十年後才有出息,這大學還有誰來?這就是品牌效應再說,地方還是小,要擴建只能一步步來,僧多粥少只能是用錢提高門檻。」 大學金融課程教師抽陽平錢莊出色掌櫃兩名,主要課程是資本的流通、擴大、發展、利用。工商課程是從陽平當地優秀場主中選擇,主要課程是產業鏈的建設,原料、加工、銷售三部分重點教授。特別是銷售一環節,為其重中之重。陽平大學不教人家怎麼燒磚頭,只教人家怎麼賣磚頭。企業管理由蘇千抽空教授,主要課程是人力資源的挖掘與安排。宋律主要教導熟悉宋律法課程,為將來各種官司提供律師。 這些課程中收費最低是醫課,分獸醫和普通醫生。獸醫教師由是一名非常有經驗的遼人擔任,而今商業的發展帶動畜牧業的發展,物流農耕養殖行業牲畜眾多,對於動物病,一直是宋內最大的空白。普通醫生則是挖腳退休的三名太醫,挖這三人可不容易,人家不願意給出真材實料。其中最強硬的是居住在東京城內王太醫,他最簡單觀點就是教會學生,餓死自己。醫術只傳內不傳外,傳子不傳女。歐陽開了兩百貫月薪沒打動人家,大怒之下差點派白蓮去遊說。而後還是依靠李逸風幫忙,把其獨子拉到賭場,小虧了幾千貫。最後才把其拿下。歐陽不擔心其耍詐不好好教導,王太醫這人信譽還是好的,答應下來事從來沒掉鏈子。 歐陽歎口氣道:「唯一問題就是這副校長的人選。惠蘭忙著生孩子,其他有能力的都忙著做生意,我又顧不上這頭。」 「可以讓甘大人負責。」梁紅玉道:「官人沒事過來看看就行。」 「甘信忙衙門的事,又忙金尊大飯店的事,又忙著和真娘偷情,又要應付蘇府,你就不怕他累死?」歐陽想想,自己身邊還真沒一閒人,要麼只能是從衙役中選,不過那太不上檯面了,這邊可是有太上皇加不少官員,而後還會有武將。歐陽歎口氣:「實在沒人,只能是從記者那邊抽人過來。」 「李逸風?」這個是記者中的小老大。 「不!東京那邊是重中之重。不僅是皇家報,還涉及朝廷、商業等等方面。」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李逸風是集行賄、受賄、打探消息、挖牆角等為一體的全面發展人才。當然圈子內比李逸風強的人有,還不在少數。但是沒有名氣。歐陽道:「我不擔心別的,課程反正安排好了,大家不會牽扯。就擔心太上皇、還有當官的鬧事。我萬一不在,沒個頭面人說話。」 「哎呀!」梁紅玉眼睛一亮:「官人怎麼把他忘了?」 「誰?」 「官人常說的刺頭啊!」 「刺頭?」 「宗澤啊!這人連皇帝都敢上表責之,處事甚為公允。」梁紅玉道:「恰巧他又是朝廷官吏,朝廷這邊派了人,最少能看著太上皇,皇上多少也安心一些。宗澤此人只認理,不認人。當初戶部派其下來查官人帳的時候,其可是兢兢業業,認認真真,不吃不拿,一點馬虎都沒有。妾身聽說,即使太上皇也怕了他幾分。」 「對頭!這傢伙朝中間一站,誰都不敢沾晦氣。」歐陽喜道:「還是我家紅玉聰明。」這傢伙實在是太合適的人選了。即使是自己,調解矛盾也要顧慮幾分,人家不用,人家本來幹的就是得罪人的行當。無理的想和他講理,太祖轉世都不成。至於宗澤會不會來?這個不是問題的問題,戶部早不待見宗澤,其一上班看見同僚們毛病就要說,又不講人情。戶部前幾個月就和吏部聯繫,看有沒旮旯空缺。只不過而今空缺緊張才沒安排過來。自己去戶部一提,保證戶部尚書感激自己祖宗十八代。 …… 上表趙玉,就說自己開設大學是為了大宋儲備人才,需要朝廷能派名官吏來監督管理。這要求不僅不過分,而且趙玉還很滿意。於是就讓吏部找人下去,吏部早有戶部和歐陽的勾結,報了宗澤。趙玉對此人派此地甚為滿意。有此人在宋徽宗身邊,宋徽宗稱呼自己是朕都會被其委婉批評。什麼?宋徽宗辭職?來了這地方,難道還是你說的算嗎? 這麼些瑣事一來二去,年節也終於是到了。 今年這年節就少了些人,甘信不在,展銘惠蘭搭伙。就剩歐陽、歐平、梁紅玉還有無家可歸的白蓮。最後在歐陽的堅持下,兩名丫鬟珠珠、秀秀一起上席。歐陽很是佩服梁紅玉的取名能力,放了現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寵物。 兩名丫鬟以前顯然是被虐待的對象,而今到了這邊,伙食不錯,活又不累,自由時間還多。而今長的光澤圓亮,又加乖巧懂事,可人又可愛。歐陽也沒拿她們全當外人看。 今年年夜飯討論的議題是:歐平、白蓮的終身大事。歐平很簡單道:「少爺不成親,歐平就不會有想法。」歐陽和梁紅玉不叫成親,真正成親是要雙方父母下媒書,而後族長入族籍。而歐陽正妻生了男娃娃之後,歐平才會改口叫上老爺之稱呼。 歐陽笑道:「哪有那麼多講究,喜歡就說一聲。你也常去各官府地送禮打交道,不管是公主郡主,京中商賈,只要看得上說一聲。白蓮你呢?」他也真沒發現歐平春心動,當然不排除自己沒注意到。 白蓮可不一樣,過了年就是二十四歲,早開始交人頭罰款。白蓮回答簡單:「沒看上眼的。」 歐平道:「白蓮姐倒是在惠蘭姐安排下相親了幾個,身家都還清楚,品德也不錯。但白蓮姐就是看不上。說這個沒學識、又說那個沒氣魄。還有,什麼沒氣度、沒思想等等。」 白蓮無所謂一笑:「只求大人不嫌白蓮在身邊礙眼就成,成不成家,真沒關係。」 梁紅玉搖頭:「這可不成,女大當嫁。這事我也上點心。你要看不上什麼權貴子弟,商賈人家,就找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再不滿意,那麼多記者隨便挑,挑准了讓我家官人給你做主。就從這歐府出嫁,誰都不敢看輕你。」 歐平笑道:「白蓮姐,你可不要用我家少爺標準來挑人,不過這麼挑人的話還真有一個。」 「誰?」歐陽都好奇了。 「蘇千啊!」 「死開,人家有老婆了。歐平這事得和你說,一夫二女,這二女都不會開心。女人天生好妒,當然男人也天生小氣。即使明面上不說,私下也鬱悶得緊。這將來左右都生了孩子,一碗水端不平,家中瑣事紛爭太多。善良不等於無私,你看皇上的三千佳麗,哪個不是勾心鬥角的?這不僅涉及到男女之情,還涉及到家庭建設。其中之複雜不是你所能知道。」 白蓮疑惑問:「大人你又怎麼會知道?」 怎麼知道?自然是看得多了。這種事在九十年代的香港非常普遍,內地一個家,香港一個家。比如歐陽前女友的父親就是這樣,而後內地的妻子死了,兩個孩子來投奔自己。那家庭矛盾真是……這也就是孩子,要是把那妻子也轉過來,後果不堪設想。而到了歐陽這代人就不這樣,分化出幾個標準,一是情婦已經取代了兩妻世俗,入主已婚家庭。一夜情入主年輕人思想。當然一夜情也有一定的道德底線,比如歐陽這圈子,有女朋友,基本就不會去沾手,如果沾手在朋友圈中也是要被鄙視和譴責的。但有了家庭還在外面亂來的,反而正常了,事業有成又沒個情婦什麼的都不好意思出去說,追求完美的最好有個把私生子。道德標準變化無常,有時讓歐陽這樣收入無憂的准精英人才都處在生活的迷茫之中。而工作又成了麻醉迷茫的工具…… 「少爺,你想什麼呢?」歐平一邊打擾。 「沒什麼!」歐陽搖頭,說了你們也不會明白,不會理解。這是一種對道德的迷失,對倫常的迷茫。多元化的文明充實,反倒是讓人看不明白。這些問題已經是歐陽這代人最大的問題。他們希望道德,但同時又踐踏道德。叛逆、壓力、外來文化衝擊、道德底線,這些有自主思想的人受到的傷害卻是最大。歐陽轉換話題問:「一會是什麼節目?」 「打麻將!」梁紅玉和白蓮異口同聲回答。女人對此項運動的興趣和男人對某項運動的興趣基本持平。但最可惡的是,兩人補充一句:「但不和你打。」這不能怪她們,和歐陽打撲克打麻將,從來就沒贏過。就是他一家大殺四方。後來梁紅玉借枕頭風一打聽才知道,合著這些東西都是自己官人發明的。 「行,你們玩。」 …… 歐陽身靠在衙門口,看得到處放鞭炮熱鬧的人群,反倒是有幾分失落。歐陽不喜歡鞭炮,現代人大都不喜歡。那東西吵。所以歐陽覺著如同是這世界之外的人一樣……想想,歐陽反道釋然,自己本來就是這世界之外的人。歐陽交代值勤衙役:「通知兄弟們,加強巡邏,注意防火。」 「是!」衙役有點奇怪,這話今天已經交代三次了。衙役們也是減少了休假加強巡邏,怎麼還惦記這事? 歐陽也覺著自己有點唐突,揮手笑笑。這時候一隊馬隊從遠處而來,近了一看,是五名大內打扮的人。當先一位是太監。只見那太監手拿聖旨道:「陽平知縣歐陽接旨。」 靠,九公公都放假了,自己怎麼還得接旨。歐陽無奈道:「公公稍等,這就去準備香案。」 「不必了。」太監下馬直接念,兩個意思,一個是體恤歐陽一年辛苦,特賜黃金百兩。二是重點,任命歐陽為遣秦鳳路監軍使,二月初三之前必須赴任。而後稍微客氣把黃金給歐陽後,就和內衛打馬而走,顯然還要再去下個地方傳旨。 第140章 西夏特約記者 歐陽拿聖旨有點納悶,怎麼自己當了監軍?琢磨想想,也對,自己這監軍還擔負著商人和軍隊之間的協調工作,還有監督武器的運輸工作。看來自己這監軍不是那個目的的監軍。正規的監軍估計還是李漢,大小人家李漢是皇差,皇帝身邊的人。 如果二月初三要到達秦鳳路,那一月中旬就得準備上路,算算時間,宋徽宋自己是接不上了,不知道會不會鬧翻天,不過宗澤在會好一些。大學開業自己也無法參加……不過這些都有人去負責,否則成立一個臨時的大學籌備委員會就沒有任何意義,拿錢就要幹活。 陽平商業協會有意思開拓西夏的名單已經出來。涉及的領域很多,其中種植業競爭最大,有四家都想吃一口。其次是皮革原料,也有三家在搶奪。這都不是問題,陽平商業協會就是化競爭為同盟,按照股份配備就可以。 二月肯定還不會開打,自己武器是二月交貨第一批,還得熟練些日子。再說朝廷開春後才會正式下使文,要求歸還靈州、永樂州兩地。從古到今,從國外到國內,打仗也都是要借口的。等使文一去一回,朝廷再正式下令出兵,怎麼也得到四月份。七月份陽平有第一屆大宋蹴鞠邀請賽,已經有十多個州報名,預計比賽要持續一個多月。八月下旬有陽平第二次貿易洽談會,是陽平商業協會壯大的重點。這些都是要事先準備的,自己不在,必須把事情規劃到細節。不過這些工作量對歐陽來說並不算什麼,古代節奏再快,也快不過現代經濟社會。一個大案四十八小時沒破,就會有無數的壓力接踵而來。一邊調查案件,一邊要和律政署聯繫,一邊還要接受內部調查,這樣的日子歐陽一樣拿下來。這就是忙碌命啊! 不過歐陽拿到手這聖旨確實有點不倫不類,兩個差遣的差事並在了一起。原來是要先免知縣的職。但趙玉現在還真不敢亂調歐陽知縣職位。但是西夏那邊的事又少了歐陽不行。這打仗並不只是戰士們衝鋒,涉及到方方面面。政治、後勤、戰後等等都要考慮進去。最後反正裝糊塗地下了這麼道聖旨。 …… 當天晚上歐陽沒有辦公。先是陪梁紅玉耍會麻將,而後被驅逐。再是自己玩了幾把桌球,覺沒勁。最後接受甘信和展銘邀請一起去喝酒聊天,這才找到了打發時間的辦法。到了一看,原來是惠蘭頂著肚子正在和蘇氏打麻將,兩個男人不好這個,這才拉了歐陽出來。三人隨便商量了一下,就去了真娘的家,沒想真娘也去打麻將了。最後很無奈,三人騎馬到清河邊曬月亮喝酒。 第二天一早,法定關撲之日,去秦鳳路的第一批武器也開始上路。這批武器到了東京附近,會由東京禁軍派三千兵馬押送。歐陽也大方,每個運武器的每人五百文紅包。他沒閒著,蘇千那邊也沒閒著,都在討論瓜分西夏商業的利益。而今對西夏人作戰已經不是秘密的秘密。連西夏人已經派出中央侍衛軍、擒生軍。中央侍衛軍包括質子軍、皇帝衛隊、京師衛戍部隊。派出來的三千質子軍全部由西夏豪強子弟組成,忠心度高,戰鬥力強。 擒生軍意思擒拿敵人為奴隸,總數約十萬,是西夏的精銳部隊。西夏還有在編地方軍50萬人,這些人不脫離生產,打仗為兵,不打仗為民。總來說西夏屬於全民皆兵的軍事制度,而這種制度很大反映了其社會特點,那就是還存在在遊牧和奴隸制中。 根據皇家報發來的報道,在邊境永樂州,西夏軍隊囤兵八萬,在靈州囤兵五萬。而韓世忠的總戰鬥部隊不到十二萬,這還包括被其精簡為運輸部隊的四萬人。但西夏麻煩的是,吐蕃在阿柴地區集結了三萬人,而遼國大同府也不安靜。 吐蕃還是部落型國家,部落對中央命令不愛聽從,這三萬人是吐蕃六谷部潘羅支首領的下屬。潘羅支是宋朝廷認證的鹽州防禦使兼明州西面都巡檢使。吐蕃和大宋一直有共同防邊的軍事體制,防邊防的就是西夏。 而遼國其實還在觀望,朝廷還在討論要不要幫宋人打仗。條件很優厚,控制一個州,事後可把此州賣給大宋10萬貫。內部反對聲音主要來自武將,他們認為不應該在和金對持階段,再去幫宋的忙。而且一旦他們威脅到西夏,對付他們很可能是三萬精銳的衛戍部隊。 看似大家都佔不到什麼便宜,但宋卻多了兩樣秘密武器。第一是韓世忠這名將領,第二就是火藥武器的第一實戰。韓世忠已經針對火器設置出了陣形,比如分了擲彈軍、破城軍、防禦軍三個專門兵種出來。韓世忠上表說,自己可以戰勝超過一倍的敵人。 …… 陽平商業協會有意思在西夏發展的,開出底線和希望發展的項目,由蘇千總結後來和歐陽商量。總的看主要兩種情況,一是圍繞在種植業、皮革這兩大塊,二是邊境辦場,專門對宋北和對遼貿易生產基地。至於零售市場、飯莊等建設興趣不足,大家表示沒有興趣要這些芝麻。這邊生產沒有合夥性質,因為周邊沒有有實力的商人。但利益也是顯而易見,交通路程短、人力資源廉價,佔領區低稅。這裡場子一旦興旺起來,將覆蓋太原府、真定府,甚至是東西兩路軍需。簡單來來一塊磚頭如果從陽平拉到遼邊,各種成本價格就達到了三文。而在邊城,人力廉價,土地充裕、稅收低廉,路程較近,拉到遼邊成本僅僅一文。即使是從邊城反傾銷陽平,成本價也不過兩文。以邊城為中心建場,將有非常重要的銷售覆蓋面積。 當然你要去真定府辦場距離遼邊還更近,但是除了距離差價,其他因素就差了很多,並且如果不是和當地人股份場子,麻煩也是多多。 簡單說這地方就叫無主之地。但話也說回來,這邊城辦場風險也頗高,最主要就是軍事衝突。不過這些投資的錢雖然有賭博性質,但能上蘇千名單都不是窮家,輸得起也玩得起。歐陽和蘇千商量後,將陽平錢莊資金北調,重點布設在興元府到真定府一線錢莊之中,作為啟動的儲備資金。 年節後,這些事就上了程序。還沒過元宵,初十左右蘇千任命了代理CEO後,自己和歐陽一起北上,股東們暫時不去,蘇千得到允許,將靈活把握這些股東們承諾的資金。隨行的還有二十名衙役,這些衙役多從事文案工作,讓他們去不是去殺敵,而是兼職當帳房、招募人手等一些瑣事。 …… 到了東京,按照聖旨調了三百禁軍為監軍的衛隊,而衛隊長是趙玉身邊的內衛,任職在東京禁軍的營指揮使,名為朱達,是歐陽的熟人。這當使節可以沒排場,但是當監軍不能沒排場。而且還有講究,如果歐陽非正常死亡,衛隊所有人有可能要陪葬。這點在軍隊中是普遍的認識。將領的親兵在將領死亡後,如能奪回屍首,罪減一等。如果沒有,一般都是處死。 朱達三十不到,但是生性豁達,這趟對他來說是美差。他就不相信歐陽沒事會跑到敵陣中去。按照俗成,歐陽這樣的一般距離戰場不少於一百里。到時候即使歐陽想壯烈,只要一聲令下,捆了跑路,一點問題都沒有。當然身為衛隊還有兩個職責,記錄戰場真實動態。還有就是起到一定的監視監軍的作用。 歐陽就是感歎,身為一個八品官,一直領導著展銘就算了,現在還領導上京城實權軍事將領。和遼那邊比,還是宋比較實在。遼那邊都是浮雲,有官無職。 到達永興軍路的河間府的後開始轉道,這河間府直北上遼邊,官道甚為好走,而轉到秦鳳路則不然。由於短時間的頻繁運輸物資、兵馬,這條本就有點垃圾的路現在就更為垃圾。不過在人力勝天的冷兵器時代,是沒有機械化部隊,有畜生有人力,除了走的不舒服外,除非下大雨,否則運輸還是能保證的。而且京兆府在去年已經派人開始修補這條官道,加固橋樑。要麼說,打仗其實不是一家一戶的事,不動則已,一動則發全身。 剛開春,氣溫不高。歐陽估計也就三四度左右,由於是騎馬,所以速度也沒有放太快。朱達一邊介紹道:「秦鳳路是宋內最為苦寒之地。大規模軍隊物資調運煩瑣。和西夏打了百年仗,但每次規模都在數萬之間,也有這樣的原因。如這樣規模在幾十年前對遼中倒算小意思,但放在秦鳳路實屬罕見。」 歐陽問:「朱將軍,這是為什麼?」 「西寧州出西涼,多是峻嶺。而且還有長城防護。再加西夏這一路卓羅和南軍司常駐擒生軍達到七萬人。處處是易守難攻之地。還有這些地形常易被斷糧道。而要維持糧道,所花費要十倍前方將士的廂軍。大人莫看這戰鬥朝廷投入軍隊較少,但是花錢卻一點都不少。所以此地一直不敢大動。這也是西夏人屢次犯邊,視我等無物的最重要原因。再者,一旦突出卓羅和南軍司之地,就是西夏之都興慶府。裡面衛戍部隊乃是精銳……」 「等等,這質子軍三千人是精銳、這衛戍部隊兩萬多人是精銳,皇帝衛隊萬人是精銳,再加擒生軍也是精銳……怎麼都是精銳?」 朱達苦笑道:「大人不知,西夏軍制是仿造宋和遼制度建立。大人以上所說乃是常駐軍隊。而註冊的地方軍隊其實是百姓組成,一旦徵召就此入伍,歸軍司管轄。據說當今地方軍隊都有50萬人。這些人紀律確實散漫,但是單兵作戰力強。他們而且還有章法,三人為一組,名曰一抄。一抄中還有分職,主力、輔主、負擔。打仗時候,負擔負責約束不需要馬匹、背負口糧。主力主打,輔主策應左右。這樣的隊伍對我宋軍大規模陣型作戰構不成威脅,但是其靈活機動,零散襲擊卻是能以一當十。再者這西夏以黨項人為主,每當戰鬥就脅迫或者利誘他族人參戰。各族奇怪打法數不勝數,而西夏軍又沒統一服飾,我軍認不清敵人,這點亦是吃虧不少。」 「還有西夏工匠工匠技藝精湛,如擒生軍中的精銳兩萬鐵鷂子,全部是一色冷鍛鎧甲,十步之內,勁弩不能入。還全部配備夏國劍,鋒利無比,兵器一交,宋軍大是吃虧。」朱達道:「西夏政和年初夏攻我定遠,朝廷大怒,譴童貫為陝西、河東、河西經略使發三十萬重兵攻之,再命熙河路經略使劉法領步騎15萬出湟州。秦鳳路經略使劉仲武領5萬兵出會州。如此規模終於是打敗了西夏,西夏無奈上表企和臣服,此戰宋軍損失超過十五萬人。但二年後,又犯我邊。大人是商人應當知道,朝廷打那麼有一仗要花多少錢,而西夏打那一仗要花多少錢。宋再富裕也耗不起,只能是據險要之地守之。」 歐陽笑道:「朱將軍是對韓將軍不看好。」 「末將不敢。只不過,這單發一路,目標明確,行軍已無秘密可言。雖有遼和吐蕃牽制部分西夏軍,但是……」朱達停頓會道:「要按末將所見,應多路齊出,讓西夏人疲於奔命,才能擇其弱而破之。」 「將軍這麼想……估計西夏人也這麼想。」歐陽道:「打仗我不行,不過倒知道這將來打仗靠的就不是人多。」 「那靠的是什麼?」 歐陽道:「如將軍說的,這敵人有夏國劍這無堅不摧的利器,又有冷鍛鎧甲這樣無箭能入的防禦。一個可擋我們百名軍士。那我們就不能有一人能瞬間殺死百人的利器?五十萬,哼要是宋軍都不怕死,後勤補給得上,就算是兩百萬正面對宋十萬之軍也未必能勝。還有,據我所知,西夏朝廷現在國庫空虛,這打上一月兩月估計還撐得住,這要打上半年,恐怕他們哭都來不及。全民皆兵,誰去收糧食?誰去運糧食。小朱啊打仗還講究耗,如同是做生意,兩家同樣的店互相壓價,死的總是本錢少的那一家。」 「啊?韓將軍是想用耗之策?重兵佔據險地,讓敵攻之不能,又不敢不守……這倒是個好辦法。」 「得這不是韓將軍的看法。我就瞎猜。我就想,要是我來打仗,我肯定用耗的。而後還懸賞,帶馬逃兵過來的給二十貫,在敵人營中點一次火二十貫,殺一名將軍五十貫……所有人可以到一邊領賞錢而後到宋居住。回頭我再把馬和武器賣給宋朝,拿了錢再買……我覺著西夏怎麼也受不了。」歐陽摸下巴,打仗和做生意貌似差不多。 「……」朱達汗道:「沒大人您這樣打仗的。」 「為什麼不行,我有錢。」歐陽一甩頭髮:「咱買土地生意都做到金國去,還怕一個西夏?一樣買,買城買人買馬買武器買將領。」 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再說西夏人也不是鐵板一塊。西夏是以黨項人為主,多民族組成的國家。這些民族和宋也混過,比如有個部族就向宋朝要官銜,宋朝不准,這部族就投了西夏。歐陽別的優點沒有,就是大方。他已經口頭向陽平錢莊貸款一百萬貫,再加年前把百萬民錢入私人帳戶,外加遼國武器販賣的後期回款,在錢莊準備了兩百五十萬貫的錢。就在他隊伍中,有兩車拉的全是銀子。這年頭人都是有價的,如馬格那什麼蓮,就是捂了下身裙子挺乳房的那個好萊屋影星就說過,千金買一吻,但五毛錢就可以出賣靈魂。 「報!」前衛打馬到中軍:「歐大人,前面有個戴斗笠的人說找歐大人。」 「他說什麼?」 前衛道:「一顆紅心,兩手準備。」 「嗯!」歐陽道:「張三,拿一千貫。」 「是!」張三從皮包裡拿出一張交子。歐陽接過打馬前去。 朱達疑惑跟上去,卻見歐陽在那攔路虎面前下馬問:「等多久了?」 「一個月!」那人交過一東西。 歐陽把交子遞過去。那人看了下交子點頭問:「還需要什麼?」 歐陽遞過一張紙。那人迅速瀏覽了一遍道:「有些有難度,怎麼接貨?」 「慶州平縣旺福客棧,找一個叫張三的人。暗號,今天你吃了嗎?回:腦白癡,年輕態。」 「記下了。」那人沒有再廢話,把斗笠拉低幾分,上馬揚鞭轉頭而走。 …… 朱達揮手讓隊伍繼續前進,很好奇的朝歐陽放東西胸部不停掃視。歐陽被看得很不自在,自己招供道:「這人是我特約記者的家丁。」 「特約記者?」 「恩……就是給他錢,幫我弄消息的人。是皇家報駐興慶府的記者收買的。」 朱達驚道:「大人派人都派到西夏去了?」 「是啊!吐蕃、大理、遼、金都有我派駐的記者。不過一般不露面,就是記錄下大概的事情,也不採訪。每兩月發回一次消息而已。」歐陽笑著反問:「要不你以為這皇家報的國際新聞從哪來?」 第141章 戰略會議 所謂皇家報國際新聞,就是根據一個事實進行擴寫,雖然和完全事實有所出入,但是總有幾分神似。比如大理突然派出三千人馬,據說是朝XX地方維持治安去了。這個新聞在研究之後就變成:大理XX發生暴亂,軍隊第一時間到達現場,目前暫無流血衝突,本報記者將進一步關注事態進展。雖然為了安全考慮,記者們發回來報道很片面,但是總強過不知道有沒發生事情好。歐陽本來打算是很簡單,就是要提高報紙發行量,增加國際新聞則是其中重點,於是就每個國家都扔了一兩個記者過去。 而歐陽在西夏這個特約記者,是派駐西夏記者牽線的。和九公公性質不同,九公公基本屬於義務工,平時就混幾個茶錢,早就辭職不幹。而這個特約記者則不然。基本每條消息開價都在千貫以上。朱達非常好奇這特約記者給歐陽什麼報道,竟然價值千貫。歐陽也不回答,你就猜吧!反正不告訴你。 到了秦州地界。韓世忠派了親隨將領帶兩百人迎接。這麼大排場親隨將領還客氣:「歐大人,韓將軍軍務繁忙,實在無法抽身,這才讓末將迎接大人到西寧州。」 歐陽回道:「將軍辛苦了。」 「請!」 過了秦州,這就看出幾分軍事路的影子。從熙州、蘭州一線就可以看見這兩地之間已經成了後勤中轉站,各地抽派的廂軍眾多,本次後勤全部由樞密院負責,調派到負責後勤乃是樞密院正三品的老臣曾布和御史李綱。曾布雖然是老好人,但是和童貫合作多年,對後勤調度很有經驗。事實上,在李綱的監督下這些人員、物資的調動確實井然有序。 再過去就是邊境大州西寧州。雖然西夏人已經知道宋要從西寧州出兵,但是這個方向先前是無險可守,這些地方是涼州地界,也是有名的種植地。到處都是平原。涼州之西,是瓜州,朝東則是宋這次要收回的靈州和永樂州。只不過要從西去靈州,必過橫山。橫山三縣扼守交通要道,乃是西夏人對付宋軍一貫倚重的天然屏障。童貫那一仗就是用血肉拿下這三縣,威脅到其首都興慶府的安全,西夏人才乞和。如果不是因為宋軍元氣大傷,而三縣對西夏人無險可守,也不會決定撤兵。 至於涼州,西夏人不擔心,一望無際的平原,宋人不會傻到和西夏騎兵去肉搏。 時間還是比較充裕,歐陽和蘇千朱達兩人邊聊天邊行軍,看西北風景,指點各處商業機會,旅途倒也不寂寞。終於在一月底到達了西寧州管轄地界。到了這地方,韓世忠另外安排了親信將領陪同蘇千。蘇千帶了十名衙役和歐陽分開。歐陽是監軍身份,要去大營報到。而蘇千則要去瞭解當地的風土民情,日常人工工資,道路情況,種植養殖情況等等數據。將來要真佔領了西夏一兩州,這裡就是物資中轉的大本營。至於選擇哪個縣為中轉,那就有很大學問。從西寧州到慶州到延安府過黃河到達太原府,這是一條必須的通道。至於秦鳳路各州市場,蘇千不看好,人口比較分散,人口基數也不高。只有把物資送到太原府,才能說得上一本百利。 韓世忠不是笨人,他知道一旦秦鳳路繁榮起來,自己所能掌握的軍費就會大翻身。商人的重要性他很瞭解。所以對蘇千絲毫不怠慢。蘇千想知道什麼提供什麼,蘇千想去哪裡,騎兵全程護送。韓世忠很明白,這蘇千是來投資的,而歐陽是來幫自己打勝仗的。 一直到了西寧州(非西寧,今河北鹿泉市)距離邊境最後一個縣城攏縣,歐陽終於是見到了韓世忠。韓世忠帶人迎接到軍營外,一番客氣後韓世忠小聲道:「李漢李大人聽說你到了,連眼皮都不眨一下,也不出來迎接。」 「他脾氣就是這樣。他要是看你落難了,他會主動幫幫你。他要看你得意了,不喜歡理你。我估計他就怕人說攀富貴。這老東西氣節是有,但就是不會唸書。他特別對我這狀元不滿意。」 「哈哈!」韓世忠笑了個,這李漢來了幾天,臉都臭臭的,難道因為自己是武狀元? 「劉錡呢?」歐陽左右看看,這李漢不迎接自己是對的,但是劉錡不迎接自己就有點說不過去,雖然自己不在乎。 韓世忠輕輕一笑道:「劉將軍不在。」 「啊?」 「李大人也追問好幾天,劉將軍和其本部人馬一萬兩千人去哪了。」韓世忠道:「我只是告訴他在西寧某縣休整。事實上……」韓世忠小聲道:「劉將軍已經帶本部出發,他臨走交代我和大人你說句話。」 「什麼話?」 「他說那口糧真不是人吃的,狗吃了一次都不吃第二次。」 歐陽汗道:「我下次讓人加點糖。」 第一批武器到後第三天,劉錡已經出發,其一萬兩千人全部換為騎兵。在夜幕籠罩下出邊關,沿長城朝西行軍兩天進入吐蕃邊境待命。其日常補給由吐蕃潘羅支部落完成。 歐陽的到達,基本人員已經到齊。於是就開始了第一次戰略會議。韓世忠道:「使節在三天前入西夏,估計十幾天後能回到大宋。根據本將斥候偵察,在涼州有超過兩萬的擒生軍和地方軍隊五萬人。其主帥是西夏皇族一支李家父子。父李坎,子李歡。這李坎是名老將,政和之戰就是其帶人擊破永興軍左翼,結果讓永興軍十萬人陷入包圍,最後死傷達到四萬之多。 「橫山為界,西北部歸西夏,南部為宋地屬永興軍路延安府綏德軍。但永樂、靈州都在其北面位置。要取這兩州,必須最少破一縣。要威脅西夏,必須破三縣。這裡也是西夏人防禦之重點。三千質子軍、五萬擒生軍、十萬地方部隊全部集結在這三縣。西夏近年災患不斷,國庫空虛。所以他們本次就想堅城而守之,而我永興和河北軍路也不會懈怠。本次目標也不是滅亡西夏,而是取地則算勝。」趙玉倒是想如政和那樣三路兵馬齊發,但是要錢,要準備時間。再說本次戰鬥的目的是勝利,佔個一州半州,或者西夏人低頭乞和就夠了。 歐陽搖頭:「韓將軍情報似乎有點問題。根據我這邊的情報說。橫山那邊還有三萬擒生軍由嵬名守全老將帶領,埋伏在橫山和西涼之邊。如我軍主力取橫山,其將突入我後軍,直取西寧府,斷我軍之後方。如我軍取涼州,他們將和涼州左右包夾我軍主力。」 韓世忠一楞問:「三萬人抽出來,他們不要橫山了?」 「要,一旦我們打橫山,黑山威福軍司將由河西走廊開進增援橫山。我主力在哪個縣,他們就開進哪個縣。而且遼人不會幫我們了,西夏的黑山威福軍司送了遼人五千戰馬,所以他們就可以抽走部分防遼的軍隊來對付我們。西夏皇帝李乾順不是善人,他十六歲就滅母奪權。他母親梁氏我們都知道,兩次對宋戰爭的發起者。後來政和年被童大人打敗,李乾順就扣了其母和我們說和,把罪過都推到了其母身上。」 「這個……」韓世忠問:「大人哪來的情報?」 歐陽笑笑道:「有錢自然有情報。將軍知道什麼叫質子軍吧?其實就是由貴族子弟組成,但實質是當人質的。後來質子軍屢立戰功,深得元昊信賴,成為一隻重要力量。質子軍保留了下來,人員還是貴族子弟,名字換成了更好聽的『御圍內六班直』。既然是貴族子弟,紈褲子弟總是多的,恰巧有這麼一人他的老子是樞密院裡不得志的一……不過將軍也知道,不得志不代表不接觸機密。」歐陽把一份東西遞了上去。 韓世忠看了幾眼大驚:「這李乾順親自帶領三千親信衛隊,兩萬衛戍部隊在涼州城內指揮?這涼州豈不是有將近十萬部隊?而且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難道西夏這次不僅不想守,而且還想攻我後方?」這代表著不能將所有部隊都投入進攻,而要在西寧安排相當的防守力量。雖然有天險城郭,但也最少要留三萬人。這秦鳳路被精簡之後,只有七萬多的禁軍,留三萬人,不就只有不到四萬?五萬憑什麼去打人家? 韓世忠看地圖沉思許久後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派劉錡本部沿邊境奔襲支取瓜州和沙州。敵人如救援,我主力尋隙擊之。如敵不救援,由瓜州轉道逼近興慶府,迫使敵主力增援。同時請吐蕃三萬人出發,威逼宣化府,讓周邊地方部隊不敢救援。」 李漢輕拍桌子道:「韓將軍,朝廷是讓你們取靈州和永樂州,你們這般不是捨棄重點而不顧。這樣的佈置即使我外行也看出。要拿回其中一州也絕對不可能。」 韓世忠道:「李大人,目前此兩州敵人重兵囤積四方。就靠我這不足十萬的人馬,要強取這兩州絕對不可能。」這就是遊牧民族的優勢,他們一瞬間可以集結起幾十萬的軍隊,而宋要集結這麼多軍隊還要顧慮到後勤補給,兵員轉運、邊境安全等等問題。 「不可,瓜州在西,靈和永樂州在東。」李漢道了:「純屬亂談。再者,這去瓜州可是路途遙遠,劉錡將軍第一次正式帶兵,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韓將軍想過沒有?」 「……」韓世忠看歐陽,最少也得有一個監軍支持自己才行。 歐陽想想道:「韓將軍,要是以一個商人來說,瓜州太遠確實沒什麼利益。而涼州、永樂、靈州這三地已經學宋制,人口比較集中,受宋文化影響比較深。」 「可是這是在打仗。」 「可是打仗不就是為了國家利益服務嗎?」歐陽道:「韓將軍還有別的看法嗎?」 「……有!」韓世忠歎口氣道:「涼州五十里位置有城叫天惶縣,此縣兩面靠山,西夏人疏忽,在此城沒有駐兵,此城對西夏人用處不大,但對我軍卻是個極佳的前哨,一不小心可能突出西涼直取興寧府,所以一旦被我軍佔領,敵人必然全力爭奪。如劉錡將軍拿下此城後,能堅守兩月,我主力可趁敵人調動機會拿下橫山。但關鍵是首先劉將軍占城之前不能被涼州發現,其次,一旦拿下,這十多倍的敵軍圍城,怎麼守?能不能守住兩個月?」 李漢點頭:「拿下橫山,就截斷靈、永樂兩州和西夏的通道,拿此兩州如囊中之物。還可威脅興寧府。此略甚好。」 韓世忠苦笑:「原本和劉將軍也是這麼商量,但是認為涼州駐軍過多,還有這萬多人行軍很難不被發現。而今這涼州還有李乾順坐鎮,恐怕即使佔了,不出十日,天惶縣必然被攻破。」 歐陽歎口氣道:「如果你採購了陽平軍廠的地雷,就不會這麼說了。陽平地雷,乃是防禦戰的作弊器,不怕騎兵、不怕步兵,乃是守城保土的利器。現在下定單還來得及,我馬上派人截掉運往遼國的最後一批武器,裡面幾乎全是地雷,兩千套鴛鴦連環雷。」 韓世忠苦笑:「歐大人,這麼多地雷也要運得進去。」劉錡本部就帶人手兩枚的甩手炮,外加兩包五十斤的炸藥,連大炮都沒帶一門。 「要不就耗吧!他們肯定耗不起。」歐陽又開始推銷自己的想法:「敵不動我不動,大家乾耗。他們是全民皆兵,吃了半年就沒吃的了要回去弄糧食。我們不用擔心,後方多的是人種糧食。我陽平都是從外地買米吃,本地那米倉都暴滿了。可以便宜點賣的你們。」 「有道理!」韓世忠沒理會歐陽賣米想法,反而喜道:「敵人就是耗不起。如果我主力佔領天惶縣,物資和武器迅速跟隨進去。即使被圍,他們沒有三個月也拿不下來。兵法云:十倍而圍之。他們不放五倍人馬,一旦懈怠,我就派出精銳突襲而出,繞過涼州城取興寧府。他們要是把我們圍死……如歐大人所說,他們耗不過我們。特別是有了歐大人的那個軍糧……我看看,主力展開佯攻西涼,擋住第一波攻擊,可以拿到最少三天的時間,這三天足夠物資進城和城池修葺。可能還不止三天,他們必然要猜測我們要幹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幹。最少會有五天時間。」 歐陽汗道:「韓將軍,西寧你不要了?」人家不管你直接打西寧不就好了?誰的損失大? 「兩位大人看現在呆的隴縣怎麼樣?」 歐陽汗道:「很不怎麼樣,比我陽平好不到哪去。」 「確實,我來此地本一直要加強軍防,但手中無錢,瑣事繁多。」韓世忠問:「但此地只有南北兩門,又在兩山包夾之中,要進西寧,必拿此城。兩位大人覺著劉錡能不能守住此城?」 「……能!」歐陽道。 「不能!」李漢道鄙視歐陽:「只要四萬精銳,三天之內必破城。一旦破城,西可取西寧州,東可取蘭州,南可取熙州。這打別人不成,反被人抄了後路,侵到自家中來。即使韓將軍拿下靈、永樂州,恐怕也是不赦之罪。」 歐陽反鄙視:「四萬人?等我第二批武器一到,十萬未必能拿下。」 「破銅爛鐵,需知人力勝天。依仗歐大人那些小聰明,必敗無疑。」 韓國忠見兩監軍掐起來忙道:「如果可行,這兩城都必然被圍。失任何一城則等同兵敗。我只擔心李乾順會捨棄興寧府,甚至是我主力所在的天惶縣,全力攻打攏縣。要知攏縣也是我主力唯一的退路。但是一旦攏縣頂住,那我在天惶就大有可為。或涼州、或興寧、或橫山。哪處都可去得。」 歐陽道:「我同意韓將軍的觀點。要不拿涼州或者靈永樂,商人來湊什麼熱鬧?李大人怕什麼。到時候守不住,我們到時候就說,要回去面聖跑路不就可以了。」 「……」群將默然。你跑了,罪過是劉錡和韓世忠的,打贏了功勞還有你們一份。這年頭還是當監軍好。 李漢怒道:「我沒你那般無恥。出東京老朽就發誓,此戰如敗,李漢絕不苟活。」 「我不贊同,有道是逃跑是更好的保存力量。勾踐也被打敗了,人家要是如你這般不苟活,那以後怎麼滅吳?有本事你給我找個打敗後死了還能回來報仇的人來?」 「我……」李漢腦袋轉了一遍,項羽等等確實沒有自殺後再回來了……李漢怒道:「你死了還能回來報仇?」 歐陽呵呵一笑:「韓將軍還是想別的法子吧!我看李大人還是怕死的。」 「胡說。」李漢更怒:「就這麼打,你小子也不許跑,要死也拉上你。」 韓世忠圓場道:「兩位大人,其實守攏縣沒那麼惡劣。劉將軍現在還在暗處,西夏人根本就不知道我們有另外一支奇兵。等他們發現後,要再調人馬過來攻打攏縣,這一來一回時間可就長了。也許不用那個時候,我主力已經取得勝利。」 第142章 空城戰(一) 歐陽道:「我還是寫封信,讓他們加班加點開工,多送快送武器過來。對了韓將軍,這獎金是有了,你主力那我就不跟隨了,你得看好別亂報軍功。」不好說,韓世忠就不會拿兔子耳朵湊數,即使他不幹,不保證其他人也不幹。 「韓某軍紀嚴明,這點大人請放心。」韓國忠道:「說實話,帶兵也有些年頭,第一次見到打仗前夕士氣高昂之軍隊。」沒有士兵願意打仗。 李漢道:「郭子儀散盡家財,部下士兵士氣高昂,捨身用命。都是一樣的道理。」 沒有任何意外,西夏接到使文後,連商議時間都不花,直接驅逐了使節。而歐陽親筆書信劫持的運向遼國的子母鴛鴦雷也已經運到位。按照計劃四月攏縣開始出師。 這出師也有講究,要禱告天地上蒼,這禱文是由朝裡一個大學士譜寫,歐陽一邊聽著也不太明白,大概和祈禱的意思差不多。這宋朝比較文明,看歷史上金朝就不一樣,出師是拿女人內臟祭天,韓世忠就曾經敗在女人內臟之下…… 歐陽不擔心韓世忠能不能守住,因為沒有守不住的可能。首先韓世忠擺出是和西涼軍決戰的架勢,而後轉道突然襲擊天惶縣,主力再掩護身後物資進城。吃的沒問題,喝的也沒問題,那一帶地下河還是比較多的,打井並不難。而後是被敵人圍了,這個歐陽更不擔心,有了新式武器還怕被圍?前面布一大片地雷就夠人家折騰的。韓世忠的守城戰必然是無聊又無聊。關鍵是怎麼保證士氣。 歐陽擔心的是攏縣,這邊城牆薄弱,而且海拔低於敵人所來之位置。由於其他路要防備西夏人從他們那入關,兵源是無法大規模補充,了不起只能是廂軍上。火器再厲害,人家十個換一個,自己這邊就受不了。看來萬事還是要以和為貴,特別是自己有一定生命危險的時候。 按照戰略,劉錡帶本部佯攻橫山牽制敵人注意力,在韓世忠進入天惶城後立刻撤向攏縣。其本部乃是清一色的雙騎兵,機動靈活,問題不大。所以暫時攏縣現在只有兩位監軍所率領的六百衛隊戰鬥力。當然還有朝南城運送物資的廂軍。問題是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接著劉錡回攏縣稍微休整,會帶走小部分兵馬取瓜州。不佔地,破壞後即退入吐蕃邊境,目的就是讓敵人疲於奔命。按照計劃五月劉錡本部回來,三天休整後出發,六月上旬到瓜州,用投毒等辦法將瓜州農業盡可能破壞,導致當年敵人顆粒無收。 這是一改以前奪城佔地的戰略,而打起來一次經濟戰,消耗戰。如韓世忠上表朝廷所說,這戰可以打一年甚至是兩年,從根本上瓦解敵人的社會經濟。激化敵人內部民族的矛盾。這種戰略法就是逼迫敵人進行消耗,乃是針對遊牧民族的一大戰法。韓世忠還道,遊牧民族最看重是如河西走廊這樣的養馬地,一旦威脅,敵人必然傾巢出動,因為那是敵人民族之根本,而今佔據天惶縣就是卡在敵人咽喉的魚刺。 趙玉對消耗戰不太滿意,但也知道,要急進並且有戰果,最少要動用超過四十萬軍隊,徵調的廂軍更是超過百萬,當日常消耗的物資,她就打不起。而韓世忠這個戰略只需要不到十萬的人馬,守城戰日常消耗又少,最重要是這種戰略能完全毒害敵人社會體制,讓敵人實力大幅度的削弱。說破天,即使是韓世忠全軍覆滅,這西夏的經濟、戰鬥力、生產力要倒退很多年。並且國內矛盾加劇還會四分五裂。 跟隨韓世忠主力的有皇家報六名記者,也許一時半會發不回報道,但是總是要有人去的。而坐鎮在攏縣的則是皇家報的精銳記者團——東京記者團。 歐陽這邊也無聊,左右太平靜了。身為一個監軍,有權無職,後勤有李綱、日常衛戍有朱達,廂軍管理有當地知縣。李逸風沒空和歐陽扯淡,蘇千又到處忙碌。歐陽悲哀發現身為最後一個閒人的李漢也不愛搭理自己,自己這日子過得真是非常非常的無聊。 熬了一個月後,五月初二,劉錡本部回師,立刻被記者團包夾轟炸。劉錡不敢怠慢,這記者團是皇差,其總老闆是監軍,只能是有問必答。結果歐陽發現,這不用聽劉錡匯報,直接看報紙得了。一切都很順利,韓世忠的主力部隊成功吸引西涼的西夏軍,劉錡順利拖住橫山三縣駐軍。韓世忠足足給後勤進城開出了八天的時間。 西夏人發現上當後,立刻兩路追殺包圍劉錡孤軍。劉錡逃跑速度不是一般快的,敵人兩師會合後發現,劉錡已經在百里之外。好容易抓獲一名意外迷路掉隊的宋軍才知道。劉錡竟然是一人兩馬的配置,幾乎是不停息的朝南逃竄。而西夏軍還要面對劉錡的使壞,比如埋幾個地雷,水源地投點毒什麼的,追別人當然是追不上。只好就地駐紮,等候李乾順的命令。 而韓世忠那邊要比歐陽想像的要好,西夏人被地雷炸飛幾人後,竟然就不再進攻。戰爭結束後才知道,原來黨項人和其他各族對誰去當第一批人肉探雷器進行了深入的探討。歐陽事後淚奔,完全可以賣一批探雷器給西夏的。 劉錡回來歐陽一樣無聊,人家沒空,自己很有空。歐陽這才明白一句話,作為一個軍人,要耐的住寂寞。每天歐陽就是和幾個留守身邊的衙役們吹牛喝茶。打發消磨這大好青春。五月初五,劉錡帶五千兵馬無聲息的消失,留下一名得力副將和七千兵馬負責攏縣的防守。 副將姓章名欄。乃是歐陽主持武舉中的一名進士。劉錡走了才三天,就火急火燎的找上監軍府:「報!斥候發現敵兩千軍隊正朝攏縣奔襲而來,距離百里。」 「不會吧?這麼塊,還大膽子,兩千人就敢襲擊攏縣」歐陽驚訝問。 李漢怒道:「還不是你那群記者,把劉將軍五月初要離開消息散佈出去。」 「我讓他們報道是迷惑敵人,報紙上說劉將軍帶本部人馬直取橫山。這是在幫劉將軍的忙。」歐陽恍然:「這西夏人應該是看了報紙,以為攏縣沒駐軍了吧?唉……相信媒體害死人的。」 「報!」一名將領進來道:「奔襲攏縣乃是西夏精銳質子軍。」 「哇!發財了。」歐陽喜道:「命令,全部生擒。」 一干人等昏迷,章欄一邊道:「大人有所不知,這質子軍戰鬥力非凡,身著冷椴鎧甲,個個孔武有力。往年和質子軍的較量中,我宋軍皆損失嚴重。」 「……那就抓一千。」 李漢怒道:「胡扯,立刻佈防,驚退敵軍。」 「你胡扯,老子是監軍。」歐陽怒,把人家嚇跑了,相當把兩千座金山嚇跑。 「媽的,我才是正牌監軍。」李漢拿聖旨在桌子上一排。 歐陽揮手,王五也拿出聖旨一拍。 「……」章欄一干武將一頭冷汗。這劉錡走前交代,攏縣沒什麼事,各司其職就好。按照佈置這事是章欄說的算。怎麼兩個監軍先掐起來。 歐陽腳踩椅子,把帽子朝桌子上一砸喝道:「老子八品。」 「我……」李漢被嗆著,自己貌似是九品,連官帽都沒有的。 朱達心中道:老子六品都不敢出去說,就怕丟人。 「李四、王五,請李大人裡面喝茶。」 「是!」兩衙役拉了李漢朝裡間走。朱達和李漢的衛隊長官面面相覷,互相點點頭,裝傻好了。 章欄忙攔住要朝外走的歐陽道:「歐大人,這指揮軍隊之事……」 「事後你們軍隊提成三成。」歐陽湊到章欄耳邊小聲道。 章欄猶豫:「這個……」不是錢的問題啊! 「只有兩成了。」歐陽恐嚇:「再不配合,事後給你穿小鞋。」 「三成好一點。」 「可以!」 帶領兩千質子軍的不是別人,正是歐陽的熟人,曾經在遼國國際賽馬會上拿得第三名的李歡。要說這質子軍真不是蓋的,李歡等人一人三馬,是將自己捆在馬背上不停息的奔襲而來。 「報!」斥候道:「李將軍,敵軍大開城門。」 「大開城門?」李歡想想後問:「是不是還有個傻瓜在牆上彈琴,城門口還有幾個百姓在慢悠悠掃地。」 斥候驚道:「將軍真乃神人。」 「三國評書中的空城計。」這三國評書乃是宋時最熱門的評書,版本有三十多個,而且還被搬上了舞台。空城計自然是其中的重點,李歡拉馬韁喝道:「傳令造飯休息一個時辰,而後緩步前進,步步為營。」 「是!」 吃飽休息好,質子軍前進。近了攏縣,李歡出前帶十幾騎打馬到攏縣一箭之地,只見牆頭一人正在撫琴彈奏,身邊兩小童站立,一面旗幟隨風飄蕩,上寫一個『歐』字。李歡冷笑道:「敵心中膽怯,其琴聲不僅難聽之極,並且手中顫抖。」 你彈兩個時辰試試?歐陽拿了竹子撥琴,手指是不敢用了,疼! 西夏副將一邊道:「將軍小心敵人有詐?」 李歡一攤手問:「那你意思是攻不攻?」 「這個……」副將越想越糾結,你不開大門還好,你一開大門反倒沒底。 李歡淡淡道:「當年司馬懿就是被嚇走的。」 副將問:「那怎麼辦?」 「來人,五十人小隊前去試探。」 「是!」一名將領接令。 趙六大聲喊道:「小心地雷。」 歐陽歎息:「你叫慢了。」 話落,轟的幾聲火光沖天而起,四名西夏士兵馬匹被炸死,其本人也跌出數十米,不昏則暈,四人一起不省人事,不知是死是活。 小隊控制好馬匹後,見此情形立刻去搶四人,但沒想到剛前進一步,又是轟的兩聲,兩名士兵馬匹被炸,兩人也摔得昏迷。 「鳴金!」李歡看得仔細,立刻下令讓人撤回來。 這邊西夏人一撤,城門就出來四名士兵,不懼地雷地走到四名昏迷的人面前,扛了就走。而後出來兩個人,當了西夏軍隊的面在埋地雷。這不可氣,可氣的是這兩人喊的話:「我們埋了地雷,小心啊!」 「報!」一名士兵朝歐陽報告道:「抓獲四人,都是活的。」 「嗯,救醒之後逼問姓什麼叫什麼,老爹是幹什麼的,家底有多少錢,然後讓他們寫贖書……等等。」歐陽交代:「西夏幣不收,黃金一兩兌十貫錢。把他們鎧甲剝了收起來,以後拿出去拍賣。」 「是!」 「可惜啊!把馬炸死了。這都是好馬。」歐陽心疼,一匹最少能賣70貫,這麼轟幾下幾百貫沒了。 李四一邊問道:「大人,你看他們還敢進來嗎?」 「我和你說啊!他們不敢進來,更不敢浪費這機會。這生死是小,將來萬一出個大宋演義,他們就徹底丟死人。所以啊!他們還會來。」 章欄道:「大人,這裡面全是臨時佈置,要一口氣對付兩千人,又要生擒,恐怕很困難。」 「所以胃口不要那麼大,先熱身。對了,你們有沒注意到他們穿的衣服都是上好的獸皮縫製的?」 「嗯!全是一張皮,沒有縫補。」 歐陽吩咐:「拔了!」 「是!」 誰說打仗不賺錢。贖金就先不說了,這鎧甲賣兩百貫絕對是有,刀槍不入哦!雖然款式差了點。西夏劍吹毛而斷,兩百貫買回去做裝飾總是有人願意吧?反正這拿到陽平,兩百那是搶的,還有衣服,純皮的…… 「報!」一名士兵道:「在四人身上搜出二十兩黃金。」 歐陽無所謂道:「給剛才扛人、埋地雷的幾個兄弟還有負責報信的你分了。」 士兵當即感動到淚流滿面:「謝大人。」 章欄吞了下口水,二十兩黃金……怪不得這傢伙一聽說是質子軍來,立刻生龍虎猛。陽平就是陽平的,即使一堆垃圾都能看出錢途。章欄在一邊道:「大人,現在已經傍晚,關不關城門?」 「不關吧!萬一他們沒事半夜爬城牆,摔了怎麼辦?」歐陽道:「開著,裡面埋伏的兄弟們換班休息,加緊準備抓大魚。」 「是!」 李歡的對面吃起飯來。十幾名女子流水一般端菜到城牆,雖然看不見,李歡還是吞口水,可以想像是多麼豐盛的一餐。副將在一邊道:「將軍,看這模樣,可能城內真的有埋伏。」 「就因為這麼像,所以本將軍感覺就是空城計。」李歡道:「這人叫歐陽,是遼國快樂谷賭檔的大老闆。花樣多,對人性很瞭解,賭場各種設施都是針對不同人群。」 副將道:「萬一本次就是針對將軍您的呢?」 「……」李歡被這話一噎,思想又進入了死胡同。 歐陽這邊在夜色初上時候有了收穫。一名士兵道:「大人,四人已經招供。有一人是米擒氏族族長的二子,還三人都是拓跋氏黨項人,兩人父親是一方的王爺,還一個父親是朝廷的三品官員。」 歐陽沉思一會道:「那個二子黃金一千兩,可兌換馬匹五百。王爺的黃金兩千,官員的黃金五百。再問問,如果是獨子,翻一倍。讓他們寫好之後先放著,到時候統一敲詐。」 「是!」 歐陽看遠處敵人歎道:「能把他們一窩端了就好。」 章欄道:「如果正面決戰,我軍有火器,全殺了倒是可能,但是全部生擒,可是難。」 「年輕人,不要那麼血腥。反正左右不是無聊得緊,找點樂子賺點小錢不是很好?」歐陽道:「慢慢來,我們又不急。」 「報!」一名斥候上城牆道:「敵軍就地宿營,未有出兵動向。」 章欄道:「敵軍定然在後留有騎兵,我等一偷營,其就反壓制衝鋒。」 歐陽點頭:「把炮抬兩門上來,轟一轟。」 「打不到吧?」 「嚇唬他們的。」歐陽道:「這麼多武器不消耗,我賺毛錢。每半個時辰打五發,小章,安排人值班,讓埋伏的弟兄都精神點。我去洗澡。」 質子軍當晚被虐待很慘,剛入睡就聽見震天的雷聲,急忙列隊準備迎敵,但敵人影子都沒看見。再睡,再被轟……有心堵了耳朵吧!但又怕敵人真來偷營。直到清晨,全軍人疲憊不堪,李歡無奈下令,後退十里安營。這再呆幾天,自己要想成白癡,士兵個個神經衰弱。 章欄接到軍報險些哭出來急忙叫醒歐陽:「敵人跑了,要不要馬上追擊。」 「跑了好啊!」歐陽邊穿衣服邊道:「十有八九今天下午就有兔子送上門來。」 「為什麼?」 「因為我給他們留了幾個破綻。」歐陽不緊不慢道:「針對人性設計完美的騙局並不算是成功的騙局。而針對邏輯設計的騙局也不算是成功的騙局。人的自信、自得、疑慮、焦慮、等等性格都是人的特點。一個完美騙局比如包括對環境的理解,對對手設想處地的思考,對事件背景的解析。而後利用對手的無奈、不甘、疑心、面子還有人類都有的好奇進行深入揣摩。利用這些特點以被動方式接受對手主動的試探、觀察。保證其保持入木三分,但又不知深淺。對手一旦對未知有了好奇,就會如同火焰一般越燒越熱烈,而後靠自以為敏銳的判斷和邏輯推理,最後跌入陷阱。」 第143章 空城戰(二) 章欄一身大汗根本聽不明白:「大……大人,是什麼意思?」 「簡單點說,你為什麼喜歡賭博?是因為純粹為了贏錢嗎?」 「不全是,就是大家都攤牌那一瞬間……」 「對!就是這麼個意思。如同釣魚,當魚上鉤你提竿一瞬間是最刺激的,追求也是那一瞬間的感覺。釣到了嗎?釣到了什麼?我們的對手現在就會想攏縣裡面到底有什麼?是陷阱還是空城計。他越想會越難受,而後他就會自作聰明開始分析。而我留給他的幾處破綻,也必須是專心分析才能得出的破綻。當然,之前還有一個先提條件。」 「什麼條件。」 「他得夠聰明。或者自認為自己夠聰明。」歐陽笑道:「我相信他最少不笨,或者說他最少認為自己不笨。」 如歐陽所想,李歡正在糾結。這事情發生的背景很明確。自己這麼狂奔而來,為得就是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一旦拿下攏縣,大軍就可以直入宋境。自己不明敵情就退,給對手喘息的時間,上對不起朝廷,下對不起自己,這是非常不對的。所以必須得弄明白攏縣到底有多少兵力,而且必須盡快弄清楚,否則增援一旦上來,或者是組織起廂軍保衛,自己拿下攏縣的代價就大了。李歡有自信,憑借自己這兩千人,可以拿下五千宋禁軍。 但是不是陷阱呢? 李歡跳到了第二個陷阱,開始分析。分析如下:假設攏縣真有大批宋軍,那宋軍有幾處不符合常理的地方。第一,火器使用的唐突,如果敵人閉了城門,用地雷和大炮就可以把第一波進攻軍隊打懵,而後開城門,騎兵衝擊,自己只能是掩護撤退。而敵人卻把地雷埋在明處,大炮也在射程之外放著,這種暴露實力而沒取得應有的戰果,非常不合理。 第二,經過大炮一夜的折騰,敵人必然知道自己這邊沒有休息好。在自己後撤十里的時候,竟然不派兵給予追擊或者騷擾,這大反軍事常規,又是非常不合理。 第三,單兵實力的對比,由於甲好武器好訓練好伙食好。質子軍一個能頂五個宋禁軍這是多年戰爭來兩方共同的認識。交換身份自己對上質子軍,首選定然是固守城池,不露實力,給予敵人最大殺傷,而後趁敵人疲憊,全軍反擊,甚至可以覆滅敵人。但是對方卻不這樣,而是擺出了一座空城。 第四:對方實力要超過自己的話,一點進取精神也沒有,那就太反常了。要知道破了質子軍對西夏的士氣打擊有多大?對宋軍士氣有多大鼓舞?駐軍大將官連升兩級也不是不可能,而他需要的只是拿士兵去賣命…… 反常太反常了。李歡說完自己分析,幾名副將連連點頭有理。李歡道:「既然千里奔襲,不知敵虛實就且退兵,豈不是貽笑大方?蕭銀,帶領一百人直取攏縣,進入後控制城門。王大水,帶一百人策應左翼,金受,帶領一百人策應右翼。我自帶大軍中路接應。」 「是!」 「來了!」城牆上看去,只見西夏軍隊牽馬而行出現在視線中,而後一分為四緩慢前行。前隊再行了一段路後停步。直到左右兩邊展開到為後,前軍開始上馬。當頭一名將領長刀一舉喝道:「殺!」 「殺!」群兵策應響應。 剛用過午飯,歐陽邊剔牙邊道:「我們得離開,否則來一輪箭雨就報銷了。」雖然只要一滾就有遮擋物,但歐陽是有知識的人,知道什麼叫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道理。 朱達忙配合喊:「保護大人。」 卻看那前隊的蕭銀在衝刺之後,放出四匹空馬先前踏雷,小部隊緊隨其後。兩聲轟響,三馬倒地而死。還一馬卻是穿過濃煙衝進城內。蕭銀大喜,一夾馬肚子喝道:「殺!」 士兵們士氣大振甩著武器同喝:「殺!」 進了城內,左右一看並沒有發現敵人。只有遠處有不少人在搬運貨物。蕭銀又是一喜喊道:「兄弟們,衝!」 還沒等兄弟們回應,一陣金響,街道兩邊屋頂上突然出現了無數人。這些人都沒有拿武器,而是各自拿了一個麻袋外加一個鏟子。蕭銀還沒明白過來,無數的白色粉末鋪天蓋地的噴灑而來。 「中計,快撤!」蕭銀急忙剎馬,正想調頭,突然感覺眼睛疼痛難忍大怒:「王八蛋,是石灰。」剛說完這句,只覺身後被撞擊一下,人摔出馬外。但他畢竟訓練有素,這時候馬上掉頭朝回跑絕對被踩成肉泥,於是一抱腦袋滾到一邊喊道:「沖、衝!」衝過石灰地就可以了。 騎兵們雖然亂成一團,但還是有三十匹朝前衝擊,不過由於沾了石灰,眼睛疼痛,只能是打馬前衝,武器是不敢揮了,會誤傷的。但他們沒想到是,出了石灰地,面前是一道猛火油點燃的火牆。他們敢沖,馬匹卻不敢沖,雖然不少馬的眼睛也進了石灰,但總能感覺到熱。即使是戰馬,天生也怕火。 章欄喝道:「關城門。」 外面李歡大驚,根本就沒看清楚城裡發生了什麼事,就看見城門關了起來。當即喝令:「左右翼搶城門。」身後信號兵令旗一舉,左右兩翼一起衝向城門,主力也分批次開始前進。 「擲彈兵!」章欄城頭一聲高喝,城牆出現一百多人,左手舉火把,右手拿甩手炮,還有兩個是舉炸藥包。 「放箭!」李歡下令。 「縮頭!」一百多人腦袋全部回去。章欄喝道:「點火!」 王大水和金受左右兩翼同喝:「衝!」 「準備!」一百多個甩手炮被舉了起來。 李歡見了心膽皆碎,急忙喝道了:「鳴金!」接著他就看見甩手炮如雨點一般的從城牆上扔下來。當先幾個勇敢冒失鬼連人帶馬被炸成碎片。 「準備!」城牆位置又出現百來個正在燃燒火線的甩手炮。 「撤!撤!」李歡大急,這是不要本錢的扔啊!忙搶過鑼自己敲了起來。這回命令起作用了,再也沒有人喪生在甩手炮之下,但卻有不少人摔下馬來。 「準備!」第三輪甩手炮又被扔了下來。章欄露出一個小腦袋左右看看敵人走遠喝道:「再扔兩輪。」 歐陽滿意點頭:此子甚為上道。再消耗一些,自己就可以打報告要求買自己的武器,自己那邊一窩人要吃飯,謀點生計真不容易。歐陽身邊的朱達問:「大人,可以下手了嗎?」一條街亂成一團,多是捂了眼睛到處逃竄,還有被馬匹踐踏發出的慘叫。 「差不多了,估計現在他們已經敵我不分。」 朱達揮手,身邊人開始第二道鳴金。街邊各門大開,裡面衝出人來,抓起一個人就朝裡面扔,裡面的人捆結實後,抓了敵人腦袋朝準備好的菜油缸裡撈幾下就算是清洗眼睛了,而後扔到角落中。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死的活的全部就擒。 接著是滅火,收攏馬匹。人多好辦事,過了約莫一個時辰,統計數據就報到歐陽那:「報!敵死三十七名,生擒七十名。繳獲馬匹八十九匹。」 「扒!」 「是!」 「報!有兩名女子。」 「扒!」性別歧視是不對的。歐陽交代:「誰毛手毛腳直接砍了。」 「是!」士兵想了下問:「是不是也上刑?」 「招了就不上,不招就上。這還要問啊!」即使按照日內瓦公約,戰俘也是要報番號和姓名的。自己一言一行可都是國際精神。 「是!」 章欄在歐陽身邊到:「大人,這些只是小蒼蠅啊!」他惦記著人家主力呢。 「蒼蠅再小也是肉。再說,這街最多只能容納兩百人,一旦對方人多,控制城門朝城牆一衝,我們就麻煩了,還有我們準備時間也不夠充分,要不剛才還可以再讓兩百進來。」歐陽道:「再說,他們未必會不繼續送菜。」 「不會吧?」章欄問:「那麼笨?」 「和笨無關,我們今天暴露實力了嗎?沒有,露面只有扔甩手炮的一百多人。敵人還是會有僥倖心理的。」歐陽笑笑道:「再說,我聽說明天有雨。」 「有雨?」 「沒聽說蛤蟆大聲叫,大雨明天到嗎?」 「……」章欄汗道:「末將只聽說蛤蟆大聲叫,大雨馬上到。」 「開個玩笑。我估計敵人晚上會趁大雨強襲城牆。」 「為什麼?」 歐陽解釋:「下雨石灰、火藥都用不上,我相信他是這麼認為。」 「那為什麼是晚上,為什麼是城牆?」 「笨!白天開了大門不敢走,當然是晚上爬牆啊!」 「……」章欄擦把汗道:「大人英明。」他不明白這兩者有必然的聯繫嗎? 當天晚上下雨了,只不過……沒有人去爬牆。將歐陽奉為財神外加再世諸葛亮的幾千宋軍在大雨中趴窩了一宿,第二天,感冒率達到了30%。 身為一個大人,必須要有威嚴。歐陽交代道:「要注意士兵們的身體,雖然快到夏天,但衣服還是得穿,現在這樣,很影響戰鬥力嘛!」 「……是!」被訓斥的章欄很乖巧。 「昨天趴窩的每人一兩銀子。」歐陽吩咐:「王五,你安排下。」 「是,大人。」 李漢在旁邊歎氣,有錢就是好啊!一把銀子砸下去,什麼事都擺平。錢不如人多、官不如人大,只能喝茶看熱鬧還能怎麼辦。 「報!」斥候進入監軍府道:「敵軍消失無影。」 「啊?」歐陽和章欄皆是一驚。 「兄弟幾個四面查出去三十里,未發現有敵人蹤跡。由於昨夜大雨,也沒有留下任何馬蹄痕跡。」 歐陽點頭,這出去一片是平原,有的也只是數十個不高小山包一點樹林,沒有一處可以藏住兩千人馬。歐陽問道:「沒有一點痕跡,應該是入夜後到兩更天,一個半時辰最多。章欄,你們軍隊可以在大雨夜晚行軍三十里嗎?」 「夜晚又是大雨……」章欄想想道:「困難。夜晚再加泥地泥濘,快一點馬匹就會打滑、還要背負物資……還有一望數十里,敵人必然行有四十里地。恐怕太難了。而且末將多嘴說一句,這質子軍根本就不用逃跑,他完全可以就地待援。我們城中雖然有七八千人,但正面要對上,吃虧還是我們。說不好還丟了城。」 「那他們為什麼要跑?」歐陽摸下巴反問:「難道在玩消失?」 「玩消失?」章欄不解。 「你婆娘和你吵架,你婆娘的一氣之下離家出走,而後躲在白癡也能找的到的地方等你的來找,」 「找個屁,敢離家出走抽不死她。」章欄拳頭孔武有力在桌子上一放,中氣十足。 和此人沒有共同語言。歐陽想想:「我估摸著這傢伙是在哪個地方躲著。這兩千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也許就在哪個山坡一貓還真不好找。」 章欄問:「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歐陽道:「我還是堅持他會在一個雨天的黑夜爬牆。」 「那萬一不是呢?」 「不是就不是唄!反正抽一支隊伍出來,專門負責夜晚的埋伏。其他人照舊,我們再想幾個陷阱讓他跳」 李歡確實沒走遠,事實上他把部隊化整為零,分了六支隊伍各自藏身小山包之中。歐陽這邊派出的斥候根本就沒去想一個地方能呆兩千人,所以就略了過去。 軍事會議,李歡道:「而今上策就是抓捕敵軍斥候,探明城中虛實,而後再做打算。中策,趁敵人鬆懈,夜襲攏縣。佔據城門之後,大軍突入。下策是原地不動,等待援兵,七天左右兩萬鐵鷂子就會到達。」 王大水道:「上策恐怕不行,一旦斥候沒有回去,打草驚蛇。再者,斥候都是機警之人,都防備得緊,走道選擇都很好,我們不好埋伏。」 金受道:「下策也不可,萬一援兵到後發現城內不過幾百人,這質子軍還要不要臉?再者,我們日夜兼程,而今就最後三天口糧。」 李歡歎口氣道:「我哪有不知,只是這中策太過危險。兵法云:知己知彼。可如今我們甚至不知道對方主將是誰,有多少軍隊。貿然攻擊,恐怕血本無歸。」 王大水道:「大人,如果敵軍沒有大開城門,我們會如何進攻?」 「自然是破門破牆。」 「那末將就不明白,敵人開了城門,將軍怎麼反而膽小了?難道之前我們就知道攏縣內的虛實?」 李歡一噎,倒還真是這個道理,由於自己疑心,結果派出小股部隊去送菜。難道這才是空城計的真正意圖?李歡道:「讓我再考慮考慮。」對手實力實在是太虛了。 「……」下屬武將面面相覷。 歐陽看著這個皮膚甚黑,站在自己面前傲視自己的漢子問:「你是蕭銀?」 「哼!」 歐陽喝口茶揮手:「閹了。飯後再說。」 「是!」兩名禁軍扯了蕭銀就朝外面拉。 「且慢。」蕭銀忙道:「有話好說。」自己表現可是有氣節,按照書上說,有五成可能他應該幫自己親自鬆綁,而後因為佩服自己膽識而放了自己。還有五成就是拉出去砍了。但是哪本書哪段評書也沒提到會拉出去閹了。 歐陽對身邊章欄道:「章將軍,你這兵倒是不錯。老子說的話不聽,反而敵人叫且慢,他們就慢了。」 章欄臉上掛不住一拍桌子喝道:「楞著幹什麼?沒聽見歐大人的話?」 「是!」兩禁軍忙拉了蕭銀就走。 蕭銀咆哮:「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歐陽搖頭:「又不殺你,你怎麼做鬼?拜託你有點腦子好不好,本縣就是考慮到陽平七月有個蹴鞠大賽,少個跳脫衣舞的太監。」 蕭銀大恐,這死自己不怕,但是這活受罪……急忙跪在地上喊道:「大人饒命。」 歐陽點下頭,兩名禁軍鬆開了手。歐陽慢悠悠走到蕭銀身邊道:「其實我可以放了你,還可以放了其他所有人。」 「謝大人不殺之恩。」 「但是……你得帶頭寫一封勸你老子投降的信。信上說,你因為受到大宋的感召,所以決定做個宋人。勸你老子棄暗投明,一起和你到大宋過著快樂的生活。」 「……你還是殺了我,殺了我。」蕭銀暴躁跳起來,左右看看朝柱子撞了過去。 沒想歐陽伸腳一勾,其摔個狗啃泥。歐陽歎口氣:「由於你冥頑不化……來人,拉到樂營中,等其堅挺時候再切。」 「是!」兩禁軍非常堅決的把蕭銀拉走。 歐陽揮手:「王五,讓李逸風跟蹤採訪說服。」 章欄這會不明白:「大人,這……為什麼那麼麻煩?」 「每個人都有被利用的價值。」歐陽道:「這蕭銀的老子的老子是遼人,是黑水鎮燕軍府一名和遼關係頗好的將領。只要他敢寫勸降信給他老子,而後我們再告發這信,他老子估計就沒好日子過了。即使那皇帝英明,但也不敢把權利分到其手上……蟑螂,帶下一個。」 是章欄!章欄心中鄙視其吐舌後喊:「帶那兩個娘麼。」 「回頭就把你進士廢了。」歐陽道:「你是有功名的人,說話要檢點……哇,這兩個娘麼真有野性。」 第144章 空城戰(三) 兩名女子兩大一小,前凸後翹身材完全符合現代人審美觀,皮膚略黑,更有幾分健康色彩,外加繩子後捆緊綁,身體更有曲線……只不過,自己乃是狀元加監軍加父母官,說這話就不太對了。歐陽自覺著自己失言,左右注意一下,沒有人取笑自己。嗯……是不敢。歐陽咳嗽一聲走到兩女子身後湊到情人距離問道:「你是日利部落的酋長的四女紫瑟,你是月利部落酋長的二女兒幻玉。對嗎?」 「是!」兩女子唯一不同別人過堂的地方,一不用跪,二是歐陽衛隊負責。 「月利和日利自從跟隨李繼遷起兵反宋死了好像不少人。再加和宋百年戰爭,兩個部落原本加起來有八千多人,到現在反而就五千多人是吧?」 「……」兩女子不答。 歐陽問:「有沒有興趣和大宋混?」 幻玉沒說話,紫瑟則道:「回大人的話,我日利祖先本是宋太祖賜封的四品官員。而後無奈才歸順西夏。我父親常說,黨項人荒淫無度,窮兵黷武。政和年間早有離開之意。但準備上書僮大人之時,兩邊卻講和罷兵。如大人能放了我們,我們定然說服部族投宋。」 李漢一邊悠悠道:「這日利我是信得過的,但月利據宋記載和拓跋氏黨項人一直走的很近。」 「有這回事?」歐陽問。 「嗯,聽說代代聯姻。」 「來人。」歐陽吩咐:「把那誰賣到窯子去,三天內她不死,就抄了窯子,拿窯子主問罪。」 「是!」 幻玉直接被拖走,紫瑟臉色煞白。歐陽和顏悅色道:「不用擔心,我們是朋友,他是我們敵人。來人,給紫瑟姑娘鬆綁。」 紫瑟鬆綁後跪地道:「大人放心,我必然說服父親帶部族來投。」 「歐某代天下生靈感謝姑娘。趙六,帶紫瑟姑娘下去換衣裳,替我設宴款待。」 「是!」 一間民居,換了宋服後的紫瑟被熱水粉撲的臉還是紅通通的,趙六張了嘴流了一桌子哈喇。紫瑟一笑道:「大人貴姓?」 「不貴不貴。」 紫瑟嫵媚一笑給趙六倒酒:「大人是哪裡人?」 「陽平!」趙六雙手捧杯子,手摸抓紫瑟小手。 「那可是好地方。」紫瑟把手抽回來道:「那大人一定是監軍歐大人的親信了?」 「說不上。」趙六歎口氣:「前面還張三李四王五呢。」 「哦?怎麼沒見到他們?」 趙六道:「都徵調上城牆了。」 「啊?你們不是歐大人身邊人嗎?」 「唉……就是大人倒霉,攤上這個差事。你說守一個破縣,竟然就六百監軍衛隊……」趙六突然住口。 紫瑟當沒聽見道:「但看歐大人似乎心中有數。」 「那是,三天後從西北調的兩萬禁軍就到了。」趙六摸紫瑟有意無意伸到自己面前的爪子道:「都說西北寒涼,卻沒想姑娘長了一雙好手。」 「腳也不錯的。」紫瑟咯咯一笑,腳抬起來朝趙六大腿摩擦而去。 月利的幻玉被人又帶了回來,不僅如此還鬆綁賜酒席。歐陽舉杯道:「多謝姑娘。」 幻玉自嘲一笑:「要謝就謝你的大刑。」 「那些下人不懂事,下手重了,我歐陽這邊給姑娘賠不是了。如果不是姑娘,我們絕對不會知道這個紫瑟竟然是李歡的未婚妻。」歐陽道:「我是商人,講的就是信用。姑娘如果要回月利,歐某送白銀百兩。姑娘要去大宋,歐某送姑娘一座大宅子外加良田十畝。」 幻玉問:「現在就可以回家嗎?」 「這個……得委屈姑娘三天。」 「報!」趙六回來報告:「大人,那女子送走了。」 歐陽問:「她問了?」 「問了。」趙六疑惑問:「大人,明知道她有問題,為什麼還要告訴她實情?」 李漢一邊道:「撈功唄!」 歐陽道:「你以為我願意啊!朝廷聖旨一道接一道,問有沒有斬獲。再說配備了這麼多火器,又是守城。六百人對付他們足夠了。」 「哼!」李漢不言語,自己喝酒。 酒席結束後當晚趙六來報:「大人,幻玉逃跑成功。」 「好!立刻讓南郊外的兄弟們回來。」歐陽摸鼻子:「玩不死你,竟然合夥來蒙我。」 趙六問:「大人怎麼知道她們是糊弄?」 「這日利和月利可能不假。如果看得沒錯,這個幻玉是李歡真正的未婚妻。而那個叫紫瑟的則是幻玉的衛兵。李歡是皇族,而紫瑟竟然不識字,這就太假了。既然是政治聯姻,識字是最低標準。再者,還有異性的侵略。紫瑟被摸到手臂等位置時候,顯得比較麻木。而看幻玉則不然,有陌生男子接近她身後她都會呼吸加快。你說李歡這樣身份會娶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嗎?最最重要一點……」歐陽笑道:「即使我的所有判斷錯誤,這樣一個情報帶給李歡,他必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賭徒心態,在情況未知之下還要一博。更何況是掌握了這樣的線索呢?」歐陽道:「舉了例子。有個商人帶了10貫商品去江南做生意,中間人撒謊,到了杭州後他虧了三貫。而後又有一個中間人說,如果他現在去揚州的話,剩餘七成商品可以賣到20貫。你認為這個商人會去揚州嗎?」 「會!」趙六道:「反正都虧了,而且近三倍的回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對頭。現在我就是那中間人,用的籌碼是攏縣。不怕他們不來。」 趙六又疑惑了:「那大人為什麼說火器之利?不怕嚇到他們嗎?」 「這個是欺騙一個環節。李歡如果懷疑這是個騙局,也會考慮到你所想的這點。而這點又印證了兩女人話的真實性。還有一點,提醒火器就限制了他們的行為,因為他們必須想辦法減少火器帶來的損失。這樣一來,他們的進攻方法就局限,我們就更容易的應付。」 趙六繼續問:「那敵人會用什麼辦法?」 歐陽道:「這問題得問章將軍和朱將軍,他們面對這情況會如何發動攻擊?」 章欄道:「這問題末將和朱將軍研究過。有韓將軍使用火器,而後我們在敵人面前也露了白,所以不可能再秘密使用。要破火器第一個辦法近身混戰,讓火器無用武之地。但我軍斥候四出,而且城牆上一目瞭然,敵人想要在白天混進,幾乎是不可能。唯一有可能就是黑夜,派出小股人馬登城到牆頭我軍激戰,而後主力跟上,全軍步步為營跟進糾纏,迫使我軍不敢使用火器。佔據城牆後立刻對我軍進行追擊,形成膠著狀態。這個對敵人最大缺點就是放棄了馬戰。如果是步戰,我大宋禁軍不怕什麼質子軍。」 朱達道:「第二個辦法是細作,派少量人潛入城被放火。攏縣左右兩山雖然險峻,但是人亦可走之。如細作繞到南門進入,四下放火。只要火起,我軍必然不敢用火器,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會引爆,還陷入混亂之中。這個辦法可以使敵軍保持騎兵團隊,但缺點也顯著,要把希望寄托在一兩個細作身上。」 章欄道:「第三個辦法,決死衝鋒。第一梯隊第二梯隊全是死士,衝進城後無視我軍火器殺傷,四處放火,逼迫我軍放棄火器。」 朱達:「第四個辦法,馬陣。敵人現在配備是一人三馬。兩千匹馬為一個單位,進行兩次衝鋒,肅清道路,拉開火器攻擊距離,而後主力跟隨而入。這個辦法是破釜沉舟,一旦敵軍失敗,我軍騎兵四出,敵馬疲憊,必然被我軍擊潰,絕無僥倖。」 歐陽點頭道:「第二個辦法敵人肯定不能用,把希望寄托在少數人身上不說,攏縣已經是軍事重縣,李綱大人調運物資,其人心細如髮,希望渺茫。第一個辦法可能性也不大,黑夜爬牆最是危險,而且我城頭燈火通明,成功機會很小。現在就是最後兩個辦法,沒有例外的,這兩個辦法都是直衝進城放火。」 「如果採用是這兩個辦法,末將倒有一計。」章欄道:「保證一個敵人都跑不了,也只需要一晚就可以佈置完成。具體辦法是……」 「嗯,現在唯一擔心就是……這兩個傻女人找不到李歡主力,我們瞎折騰。」歐陽下令:「章將軍,你去安排。除了必要的值勤人外,廂軍包括監軍衛隊隨便你調用。」 「謝大人。」章欄大喜。 兩名將軍出去,李漢不鹹不淡道:「所謂物以類聚,這個章將軍對大人似乎很是敬佩。」 「李大人,這戰場如同商場。我翻閱過政和年間那場戰。發現宋和西夏兩軍都缺少戰略性,通常發生戰鬥是兩軍不小心相遇,而後兩邊主將鼓舞,大家殺到了一起。而多次戰役表明西夏人設伏多多,多用詐敗之計。小勝多則為大勝,積累而成最終勝利。而兩邊四次戰爭都掏空了兩邊腰包,國弱民虛。所以我認為打西夏只能是打經濟戰。」 「?」李漢不明白歐陽說的和他說的有什麼關聯。 「這兩千質子軍全部是西夏權貴、王爺、高官子弟組成。不用多,只要有五百人落到我們手裡,西夏就亂了。而如果我們抓到全是死人,對西夏來說一點關係也沒有。但是活人……人總是會有私利。或者私下贖回,或者答應我們一些條件,或者乾脆棄官出逃。而即使這些人的父親全是愚忠之人,那也得想想他們皇帝會放心嗎?一個國家三大件,政治、軍事、經濟。只要瓦解其中一項,其他兩項自然瓦解。比如一家米店,他的進貨、賣貨、儲存這三個環節,哪個環節出問題,這家店就開不下去。」 李漢沉默許久後歎口氣:「我確實不如你。我一直以為你抓活的純粹是為了錢。」 「當然,錢也是要的。」 李逸風敲門進來道:「大人,蕭銀搞定了。勸降信我也帶來了。」 歐陽看了幾眼勸降信問:「怎麼說服的?」 李逸風簡單明瞭道:「我告訴他,西夏是李乾順的,JJ是自己的。」 「沒看錯你。」歐陽笑道:「最近陽平那邊報紙銷量如何?」報紙採取的是當地印刷發行單刊,而後把單刊發到陽平總印的辦法。嗯,邊疆人民的購買慾望甚強,畢竟跑路還得要收拾東西。 「一個字,搶!」李逸風道:「聽那邊兄弟帶消息來說,不少文人雅士都寫了詩詞激勵民心。往年每次和西夏戰爭都會發生幾起暴亂,我看今年估計不可能。民心所向。哦!對了。按照大人要求,塑造了幾個英雄。有捨身抵擋弓箭,為進攻部隊鋪平道路的。有舉炸藥包炸城門的。群眾反響很熱烈。朝廷那邊也說了,這些英雄父母朝廷無償供養,其子無論幾歲都封官。另外捐款數目急劇上升……」 「陽平民間捐了多少?」 「四十萬貫。」 「叫人給甘信帶個話,三十六萬入民錢。」 「是!還有金國來使朝會皇上,具體原因還不知道。我不在,他們掏不出九公公這隻老精龜肚子的貨。遼國也將在近期譴使來朝。另外根據遼國的消息,開春後,金遼打了三次,規模都是幾千人,遼人兩勝一敗,搶回了通州兩縣。而今大軍都在通州境內對持,遼人還調走了防西夏的部分兵馬和防宋的部分兵馬。」 「報!」第二天夜裡,一名士兵報告:「城外發現十幾名可疑的人,沒有舉火。」 「……」歐陽鬱悶問:「不會是質子軍吧?不是讓他們別爬牆的嗎?」 你自己否定人家爬牆的可能,不代表就剝奪人家爬牆的權利。這話當然不能說,士兵道:「可能是,不過估計他們沒有發現我們發現他們。章將軍問現在怎麼辦?」 歐陽想想道:「告訴章將軍,寧可打草驚蛇也不能讓他們上城牆。否則他就要保證上城牆的人全部不能活著回去。」 「是!」 歐陽翻身起來,身著睡衣就出去,門口八名衛隊緊跟。睡衣是歐陽自己設計給自己穿的。反正生活得提高。梁紅玉已經裝備上了胸罩、內褲等新式武器…… 出門到了北牆附近的露天指揮所,朱達見了歐陽這睡衣一楞道:「大人,這衣服倒是挺別緻的。」 「有眼光,我親自設計的。」歐陽問:「什麼情況?」 「章將軍帶了幾十人舉火把在城牆上巡邏一圈,估計他們拿不準巡邏時間,不敢貿然上爬。」 「嗯!」這可不是電視劇,巡邏士兵就看眼前的路。巡邏巡的就是城下。 不一會章欄回來道:「城外暗哨回報,那些人都撤了。要不要派出斥候?」 「不用,估計距離我們不會遠。現在才二更,讓兄弟們打起精神,估計今晚有戲。」 「是!」章欄道:「大人還是先去南街休息,有什麼指令派人傳達就好。朱將軍,這邊有我就夠了,你還是和本部人馬保護兩位大人的安全。」 「好!」 這次歐陽猜的沒錯,李歡距離攏縣並不遠,但也不近。當然,這東西是判斷題,有錯有對的很正常。由於夜晚的馬蹄聲太大,太接近了必然被發現。李歡接下屬回報說城牆是不定時巡邏時候,他陷入了沉思…… 幻玉在一邊急道:「你還等什麼?等敵人援軍到再攻嗎?現在奪了攏縣,裡面可是有大把的物資,足夠支撐我們拿回天惶。此戰一勝,四下搶掠,宋軍攻勢自然瓦解。」 「幻玉,我們吃過一次虧的。」 「為將者,最忌諱臨陣猶豫不決。你若懷疑我們就此撤兵待援,否則就全力進攻。必須馬上下決斷。」 身邊將領齊點頭:「是,請將軍下令。」 撤?那是不可能的。無論是面子問題還是敵人援軍達到問題,都不能撤。而且李歡也是傾向城內兵力不多的看法。否則按他看,城裡早殺出來了,哪會如此被動挨打。李歡點頭道:「王大水,你帶一百人搶城頭。金受帶領五百人第一波衝擊,中途遇見抵抗不要戀戰,直取南街,造成混亂。幻玉,你帶一百人第二波攻擊,進城後,趁敵人混亂,分開北街兩邊四下點火。其他人等和我第三波次攻擊。大家記得,無論什麼情況不許掉轉馬匹,否則城內狹窄隊伍展不開,會陷入被動。」 火把被點了起來,排列成一條毒蛇形狀,全速朝攏縣開進,毒蛇終於露出了毒牙。城牆上的章欄心中還是有點緊張,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戰鬥。強自鎮定後揮手:「撤!鳴金。」 王大水第一批勇士一百人先到城下,迎接他們沒有預想中的箭雨、檑木或者是擂石,甚至是地雷也沒有。不能猶豫,身後人就到。王大水喝了一聲,幾十條繩子被扔到了不高的牆上,也不知道又做什麼手腳,下面士兵一拉緊繩子,快速的朝上爬。 第145章 空城戰(四) 西夏爬牆軍甲:「為什麼有門不走,而要爬牆呢?」 西夏爬牆軍乙:「……這個問題我沒想過。我現在就在想,牆上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他們說話間,金受帶領的五百騎開始進入城內。不可否認李歡還是有點水平的,明白軍隊必須展開才有戰鬥力。而且利用多路進攻手段擾亂敵人。雖然各種手段都對,只不過…… 西夏軍甲第一個爬上城牆,只見南城燈火輝煌,而北街則死氣一片,連一點火星也沒有。西夏軍乙則是四顧,這城牆上連一個守兵也沒。即使他再笨蛋也覺著怪異。要知道即使一個普通的小縣,也是有鄉兵駐守城牆,更何況是軍事重鎮。如果說是冬天,還有可能開小差。但現在近夏天,最可疑的是連一個基本的照明也沒有。 西夏軍乙問道:「怎麼沒火兄弟?」 西夏軍甲一舉火把道:「有!」 西夏軍乙只覺著眼前一亮,不過這不是西夏軍甲的功勞,而是一條火龍突然在北街出現。火點在南北街道交界位置,但幾乎就在眨眼功夫直接蔓延到了整個北街。再看一眼,軍乙大驚,從城牆上看下去,北街竟然空蕩蕩一片,遍地的狼籍,連一座稍微象房子骨架的東西都沒發現。而此時,進城後準備點火的幻玉手拿火把傻楞當場,什麼建築物都沒有,朝哪裡放火呢? 而部分進入城內主力軍統帥李歡腦袋就一個詞:中計。這時候南北街中突然火源點火光四射,箭枝破空聲不絕於耳。抬頭一望,就看見金受先頭部隊如同被割草一般連人帶馬倒下去一片。 幾乎是同時,在數條火龍的照耀下北街明亮非常。李歡看清楚情形後吐口血,宋軍竟然拆毀了北街幾乎所有建築。而後挖溝倒進猛火油當做照明工具。這是多麼敗家的打法,要知道猛火油可是很貴重的,日產量非常低。但敗家的打法讓他也完全看明白了目前的處境。 兩百多台黑漆漆的火箭車一字排開將南城和北城隔絕。看那火箭車全部生鐵打造,高四尺,寬兩尺,目估重量在百斤以上。不用說其中殺人的火箭,即使是當成障礙物,馬匹就越不過去。 撤?撤就代表把金受先頭部隊全斷送了。最要命是後面部隊根本不知情。自己和他們同樣是在衝刺狀態,別說轉馬頭,就是一停,後面的騎兵就會把自己撞成肉泥。臨危之中,李歡沒空招呼,咬牙打馬朝左邊轉去。後面大部隊自然就跟隨自己主將轉向左邊空地。 繞了半個圈子,李歡終於下令:「撤!」再繞半個圈,自己就能回到城門。但……南城突然火炮齊鳴。無數的燃燒彈朝北門呼嘯而來,幾乎是瞬間,北門變成了地獄熔爐,溫度之高讓人不敢靠近。 「將軍,中計了,怎麼辦?」一名護將邊轉馬頭制止馬匹騷動邊問。 怎麼辦?沖、肯定是衝不過去。南城兵力他已經看清楚,什麼六百人,最少五千人。左右兩邊全是騎兵,中間三排的長槍步兵,整齊隊列靜靜的在那看著自己這邊一切。更要命是火箭車後還有火箭車,一列三台。再神勇的馬匹也跨不過去。撤倒是還有機會,可以上城牆,從城頭下去。但是……這樣一來就等於自己捨棄了馬匹。在平原捨棄了馬匹被騎兵追擊,還不如自殺算了。李歡腦子一直有個詞在打轉,那就是:全軍覆沒! 這時候又是一片呼嘯聲,燃燒彈補充燒上。南街位置兩台火箭車被四名士兵艱難移開,而後一個聲音喊道:「放下武器,徒手從這裡過來,免死。」 而後全宋軍一起高喊:「放下武器者免死。」 「王八蛋。」李歡怒吼:「蕭銀,是不是你?」 聲音再次出現,蕭銀拿掉布帽騎在馬上出現在小小通道之中喊道:「沒有用的,李將軍,人家後面還有兩萬騎兵。」 一匹馬緩步到蕭銀身邊:「在下大宋卑將章欄,向大家保證,只要放下武器,吃好喝好。要大米飯有,要滾燙的魚湯,有。要油膩的紅燒肉,有。要漂亮的娘麼,也有。只要放下武器,所有一切都有。順便說一句,本將耐心好,但是管火箭車和燃燒炮的兄弟耐心可未必會好。」 「年輕人,耐心要好。」幾匹馬出現,四面盾牌遮擋身後說話的人:「我叫歐陽,陽平知縣兼秦鳳路監軍之一,不過只拿一份俸祿。各位西夏英雄幸會。李兄,我們可是熟人,怎麼見面也不打招呼。」 李歡譏諷道:「我沒看見你的面。」 「這個……不好意思,本縣有漂亮美艷嬌妻一名,流箭無眼,不想這麼快早逝。再說我要是死了,各位兄弟每人一兩銀子的獎金還怎麼發?」 「HOHO!」全體宋兵精神大振,這打仗選智將、猛將、儒將,都不如選個富將。 歐陽舉手讓大家安靜道:「李兄,相信你已經把目前情形看得非常清楚,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這已經不是打仗。這叫屠殺!你不怕死,難道你忍心你的部下象殺雞一樣被殺死你面前?這邊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們所有人不用當奴隸,不用勞動。吃管飽,喝管夠。其實我的目的也很簡單,李兄你也知道我是商人,這不管什麼東西在我眼中都是有價的。不要多心,不殺你們就為了幾個贖命錢,你們家裡有錢得很,不會在乎這兩個小錢。另外……你最好勸勸城牆上的兄弟,馬已經被嚇走了。他們要跑的話,我這邊只能開殺戒快速解決你們。別懷疑我話,火箭車,一次七七四十九口箭枝,無視你的冷鍛甲。火炮八十門,甩手炮不計其數。這麼和你說,攏縣的裝備儲備可以正面打你們十萬人。」 「我們和他們拼了。」一個護將咬牙道。 「怎麼拼?朝哪拼?」李歡深歎口氣,歐陽的話他全信,他不怕死,但不能讓自己兄弟們無辜送了性命。即使他想帶大家去死,也要大家同意,看現在個個萎靡不振,士氣極為低落。不要說沒地方拚命,即使有地方拚命也不會是人家對手。李歡閉上眼睛道:「下馬,棄武器。」 一片的金鐵聲,歐陽對身邊人道:「你們收拾,我睡覺。王五趙六,每人二兩銀子分了。」 「是!」 第二天早上,李歡被邀請和歐陽共進早餐。城門位置正在全面修葺。昨天的火炮轟炸後,城門被燒沒了。而後重建北街工作也得做。人多不怕事多,禁軍不調動,也可以從後勤廂軍那抽萬把人去幹。 「請坐。」歐陽面前放著早點,很簡單就是油條、包子和豆漿。十幾米外李歡面前也差不多,但多了一盤肉。歐陽道:「這早飯不吃容易得膽結石,為照顧你口味,特意加了道肉。」 李歡模樣甚是憔悴顯然一晚沒合眼,不客氣一屁股坐下來問:「你想怎麼樣?」 「你問我想怎麼樣?你老婆被我抓,我也沒對她怎麼樣。所以不是我想怎麼樣。」歐陽頓頓道:「而是我們想怎麼樣。」 「我們?」 「對!我們調查過,你是皇族身份。如果你願意,大宋可以封你為西夏王。」歐陽制止李歡打岔道:「你先聽我說,當從這仗看來,你覺著西夏這次受的了嗎?我聽說圍困天惶城那邊的軍隊已經有了逃兵。想想也是,餓著肚子還要挨火器,誰都不想幹……我和你說說我的個人目的,就是將西夏建設起來……我先問你,你知道我陽平一個普通工人薪水是多少嗎?」 「……」李歡不說話。 「兩貫!識字的最少四貫。我只花了三年時間,今年陽平稅利是四百萬貫!這也就是陽平一個縣,你知道大宋有多少個縣嗎?西夏怎麼可能能耗得過大宋,昨天使用的所有火藥,我下屬一個廠子兩個時辰不到可以全部弄出來。你如果想要為西夏黨項人保留點火種,我相信你會知道怎麼選擇選擇。我們皇上是說,取回靈、永樂。但我可以告訴你,只取這兩地,我也沒興趣折騰,我一天幾萬貫的入帳,何必跑來這鳥不生蛋地方!一句話,橫山以北歸你,西涼到瓜州歸我。到時候我可以投資一千萬貫幫你恢復民生。」 李歡譏笑道:「你做的了主?」 「我已經向朝廷上表,成不成不好說。如果朝廷不答應,而你答應了,我可以放了你。如果你答應了後,朝廷答應你再反悔,別怪我手黑。」歐陽再道:「不要再幻想了,也許你還不知道,我已經下了重金懸賞,一個黨項人的耳朵是一貫錢。再過半個月還有消息在興慶府散播,但凡是西夏人願意遷徙到大宋居住的,每人五貫錢。戰士到我軍面前連馬一起繳械舉家而走的五十貫,再送良田一畝。殺死一名副將來投,一百貫。殺死主將來投,五百貫。你想想,這幾年西夏貧困之甚,有多少人能抵擋住這誘惑。現在我希望你能出面收攏起義的軍隊,但再過三個月,恐怕你就沒有這個價值。」 「你好無恥,竟然用這樣的手段。」李歡壓制怒氣,這是赤裸裸的用金錢挑戰道德,挑戰人性。再團結的紀律部隊總也會有害群之馬。或者說總有一些人需要錢,比如家人生病,比如娶妻生子,比如孝敬父母。更何況在誘惑面前有多少人不會低頭呢? 「本人還準備以一百萬貫買兩萬鐵鷂子軍,準備一百萬貫買兩萬五千衛戍部隊。」歐陽喝口豆漿道:「人一旦太有錢,錢就沒了意義,不花難受。」 「……」李歡擦把冷汗,別說別人,就是他這皇族也第一次聽說拿百萬貫為單位的生意。 「我已經派人去遊說朝這邊來的鐵鷂子。你猜成不成。」歐陽露齒一笑:「不好意思,你們養軍隊,我揀現成的,說實話我心裡確實有點過意不去。」 鐵鷂子,就是將冷鍛甲加長包裹戰馬,使人馬為一體,全重最高可達到400公斤。其最大優點就是衝擊步兵方陣。即使是騎兵死亡,而馬仍舊是帶著重量衝向敵陣,踐踏敵軍。西夏的鐵鷂子,遼國的鐵林軍,金國鐵浮屠為那時候最強的三支騎兵部隊。 「我乃宋軍使者攏縣駐守將軍章欄,要見你們將軍。」隊伍行進中有一騎兵阻擋,章欄面對百多鐵槍,在馬上毫無畏懼的抱拳報名號。歐陽本想派別人去,但是章欄一意請纓,而且他說,別人去估計看見敵軍就尿了,而且沒有一點重要職位,人家未必願意理你。歐陽考慮許久最後還是准了。並且給了他一個保命錦囊。 鐵鷂子的主將叫嵬名守全,是一名參加過政和年間西夏和宋大戰的老將軍。資歷老,人倒不老,四十左右。在後軍聽聞有宋使,揮手道:「帶他來見。」 章欄不卑不亢抱拳道:「見過嵬名將軍。」 嵬名守全一揮手道:「別整這套虛的,有屁快放。老子還要趕路。」 章欄笑下道:「將軍可是要去會合質子軍取攏縣?」 「你什麼意思?」 「回將軍的話,李歡帶領的質子軍除了一百多人戰死之外,其餘人等已經全部歸降大宋。」 嵬名守全拍案而起:「妖言蠱眾,來人,拉下去砍了。」 「慢!」章欄拿出一包東西:「這是質子軍的兵符,軍旗,還有一干將領的隨身小物件。將軍不妨先看看。」 嵬名守全一把搶過來,放在手中展開一看,沒有假,全是真的。嵬名守全冷汗一身:「不……不可能,質子軍怎麼可能會背叛?」他寧可相信全軍覆滅,也不相信質子軍會反叛。 「不僅是質子軍,日利部落,月利部落全部歸順大宋。這個暫時我沒有證據。」 「……」帳內將軍開始互相交頭接耳。 嵬名守全掃視了他們一眼,帳內安靜了下來。嵬名守全道:「說吧!什麼意思?」 「聖旨:冊封嵬名守全將軍為大宋威北將軍,其子為大宋驍勇校尉。所有從軍將官官升一級。」章欄把聖旨放在桌子上道:「另外,只要各位將軍願意歸宋,無論哪一行,我大宋皆奉上資金,總數為一百萬貫供各位將軍分配。這是陽平錢莊提錢的信物,上面寫有一百萬貫隨兌隨取。」 「放肆!如此看輕本將,來人,轟出去。」 「且慢。」章欄道:「最後一句話,大人托我給大家帶最後一句話,只要鐵窯子傷亡不超過三成,協議就依然有效。如果超過三成,大人將趕盡殺絕。」 「哈哈……聽到沒,要把我們趕盡殺絕。」嵬名守全冷笑道:「就憑你們宋軍騎兵,一群只會騎馬的步兵?」 「……呵呵!」將官們隨便乾笑兩聲。能到這位置都不是笨人,這章欄有這麼大口氣,即使打個折,也有幾分真實。兩千質子軍裝備不會比他們差,說背叛就背叛,其中肯定有鬼。 一名將官問道:「你們大人是誰啊?」 「歐陽!」 「歐陽?」一干將領皆是一楞,這要說大宋皇帝是誰他們未必知道,但是說歐陽他們卻是知道。國際賽馬會的大老闆,陽平知縣,陽平商會的創使人,皇家報的總編。此人為一女子砸錢百萬貫之事早就傳遍大江南北。說別人花一百萬貫買這支部隊他們未必會信,但此人說一百萬,絕對不帶任何含糊。富翁、美女總是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更何況是那麼年輕的人,更帶有點傳奇色彩。民間已經有不少人以歐陽為版本在寫評書。歐陽贖梁紅玉就是宋版的千金買馬骨的故事。 章欄道:「歐大人說,各位將軍忠義他知道。但是他讓末將告訴大家,他已經收買了西夏朝廷的多位高官。西夏軍的一舉一動,將領的名字,他都瞭如指掌。」 嵬名守全怒道:「胡說!」 「如果胡說,這質子軍怎麼會全軍投誠呢?」 「這……」嵬名守全身子倒退一步。 「話盡於此。將軍要殺就殺。」 「來人……」 一名將官忙道:「將軍,兩軍交戰,不殺來使。」 嵬名守全感覺到了將官們隱約的降意,這些人都不是什麼權貴弟子,多是驍勇善戰之人提拔起來。一個小將領能有幾個錢,一百萬貫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數目。剛說話那個,有五個孩子要養,還有父母年邁在堂。平時就是糊弄帳目弄幾個錢。還有在外面有相好的,還有本來就貪財的,還有先前被貶官的……讓他稍有欣慰的還是有半數將領不為所動,眼神中扔就果敢之色。但這些多是剛進入帶兵行列的年輕人,所以他們連一句話也沒說。 「拿上你的東西,滾!」嵬名守全喝了一聲,兩名親兵進來。 章欄抱拳點頭道:「謝將軍不殺之恩。」不殺自己說明嵬名守全已經動搖,要是真愚忠,就應該是砍了自己,絕了起義之路。如歐陽說的,他沒要求章欄說服他們,他只要求章欄去種個種子。這打肯定要打的,光耍嘴皮是不會讓人家心服。 離開後章欄看錦囊上寫:拿李歡換!當即感動。無論李歡是叛是降或是死,李歡的價值遠大章欄。而歐陽如果是把李歡交到朝廷,那可是大功一件,而私放李歡,不僅可能破質子軍功勞全無,還可能會被問罪。能有這氣魄幹這事的,除了歐陽還有誰? 第146章 大破鐵鷂子 章欄安全回來,歐陽擺酒祝賀。在酒席上斥候來報:「報!鐵鷂子行軍速度放緩,估計後天才會到達攏縣。」 「嗯!」歐陽拿出幾錠銀子道:「這麼多天下來,斥候兄弟最為辛苦。這二十兩銀子拿去先給兄弟們分了。」 「謝大人。」斥候大喜。 斥候出去後,李漢怒氣沖沖進來,喝退左右道:「你想死啊!又偽造假傳聖旨。」 「……」章欄一口菜噴出來大驚:「大人,那聖旨是假的?」這傢伙明明和自己說這是皇上有先見之明。歐陽偽造聖旨是死罪,自己這傳聖旨的也難逃干係。 歐陽安慰道:「怕什麼,又不是第一次。」大不了當九品官嘛!你敢有十品,咱也敢當。 「年輕人,聽我一句忠告。但凡是銳氣十足,往往不得善終。」李漢道:「古往今來有太多教訓,鋒芒太露又不小心謹慎遲早要吃苦頭的。」 歐陽笑問:「李大人要告發我?」 李漢不屑道:「老朽不會做小人之事。」 「那就是了,小章一會把聖旨燒了。」 「恩恩!」章欄站起來道:「末將還是現在去燒了,安心點。」那是定時炸彈。 「去吧去吧!」 李漢見監軍帳中就剩餘兩個人道:「你要是真的把鐵鷂子弄到手,這場戰打到這我們就算是勝了。不過你有幾分把握?」 「這人東西真不好說。你看李歡,我以前一直以為他是個小肚雞腸的人。當然他確實是那樣的人。但是這骨頭還是硬的,軟的硬的都不吃,說實話我有點佩服他,畢竟有這樣骨氣的人不多。不過我想,這鐵鷂子再是鐵軍,畢竟有幾十名隊長,總是有一些人有私利的,不求全收,但求多收。」 李漢點頭問:「那李歡怎麼處置?」 「我是個生意人,一個生意人是不會因為對顧客有好感就給他打折,也不會因為有惡感就不出售商品。該利用還得利用。」 李漢道:「這我知道,完顏阿骨打派人刺殺你,但你還是刺殺歸刺殺,生意歸生意。不過你還是得聽我一句話,為人處事別那麼張揚。」 「曉得!」 鐵鷂子是敵人到達的第二批主力,亦是劉錡回來前,敵人最後一批主力。而西夏的大部隊到現在還沒有制定出計劃出來,按照他們說法就是觀望。觀望韓世忠到底是什麼打算?有沒有突圍的可能。其次觀察前頭部隊是否拿下了攏縣,攏縣宋軍是什麼配置。再者是突然出現的一支神秘部隊,擊潰了宣化府甘肅軍司的一千擒生軍後朝西而去,人數不多的隊伍深入境內是什麼目的?橫山以東的宋永興軍是固守還是擇機進攻? 四面隊伍一展開,西夏軍感覺到兵力捉襟見肘。最主要就是出現在後勤問題上。要調動部隊,就要相應的後勤跟隨,而保護後勤的兵力少了,生怕被人抄了。後勤兵力多了,自己主力戰鬥力就要減少。還有一點,這次戰爭,宋的軍馬大大增多,光韓世忠主力就有一萬六千騎。就因為有這麼多戰馬讓西夏人很不舒服。西涼無險可守,以前宋軍也不朝這邊打,平原決戰西夏人完全佔據上風。但如今人家有大規模騎兵部隊,萬一突破西涼就直接到了河西走廊。河西走廊不僅是通向興慶府的通道,而且還是西夏最重要的養馬地。 對西夏人來說,拿下天惶縣是上上策,但是宋軍火器的犀利讓他們聞聲變色。地雷可以用畜生去踩踏,但是甩手炮怎麼防?一接近,雨點般的甩手炮,一輪過去,城牆數十丈內無一生靈。還有天惶縣敵軍偷營戰例,軍囚小隊伍衝出,衝進營中也不殺人,到處安放點燃的五十斤炸藥包。等擊潰偷營的死士,一個營全部被炸上了天。 也試過雨天攻擊天惶城,但雨天攻擊速度緩慢不說,人家的火器仍舊照常使用,只不過是起手動手多了點,攻擊頻率緩慢了點。西夏軍中有見識的將軍已經上表,這支宋軍有和西夏軍決戰的實力,如今固守一定有陰謀。四月開戰,到了五月下旬,陰謀出現了。十幾萬西夏大軍的糧草快消耗殆盡。這些年,西夏生產在政和戰後有所恢復,但是遠遠無法供應同時運動的五十多萬部隊。宋軍進攻時間選得惡毒,三月到七月是莊稼的種植和收成時節,但戰爭卻干擾了生產。想到這時候,西夏高層終於明白了,這次宋朝軍隊沒想和自己死拼,而是在拼國力。更明白了那支神秘部隊定然是朝產糧大州瓜州去了。在這樣的情況下,西夏高層連續下令,鐵鷂子必須拿下攏縣,並且橫山一線駐軍抽出八萬人和主力會師後朝攏縣急速前進。 接到命令的鐵鷂子在幹什麼? 沒幹什麼,到達攏縣附近近十天的鐵鷂子正在距離攏縣十里的地方安營。倒不是說他們不想打,但實在是敵人太無恥! 第一場戰鬥,敵人埋設了大片地雷。死傷幾十人後部隊撤回。 第二場戰鬥,馬匹踏雷。四騎檑木撞城門,但讓他們驚掉眼珠子的是,輪流上陣,死傷千人,撞擊城門超過兩個時辰,城門都被撞變形了楞是沒撞開。 第三場戰鬥,繼續撞門,這次門是撞開了,但是全軍人都哭了。門的後面竟然是城牆。實打實的和周邊城牆連在一起的城牆。誰都沒想到宋軍竟然卑鄙的把城門給堵死,留下一道假門。 第四場戰鬥,爬牆。敵人延續著卑鄙,竟然在牆上鑲嵌了無數的三角鐵蒺藜,碰到就是一道口,而且頭頂還有火油侍侯。 這麼幾天下來,鐵鷂子損失兩千來人,宋軍十傷無人死。這個數據比例讓鐵鷂子的士氣達到了冰點。更糟糕的是受傷的鐵鷂子士兵,由於缺醫少藥,天天哀號。昨天宋軍派來使節,說歐大人有好生之德,願意把受傷的鐵鷂子帶回去治療,無論好壞,十天後再送他們回來。嵬名守全不忍心讓幾百受傷的士兵和將領等死,只能是答應下來。 今天,堵住北城門城牆被宋軍自己拆毀,送傷員進攏縣的將官說,雖然現在沒有堵塞,但是裡面卻擺滿了火箭車。而且城內宋軍秩序井然。有兩千騎兵時刻待命。還有就是攏縣內外最少擁有廂兵超過兩萬,一個徵集令就可以很快投入戰鬥。 嵬名守全把聖旨朝旁邊一放歎口氣道:「怎麼攻?好意思攻嗎?咱們幾百弟兄還在人家那治著。」 一將官道:「將軍,不打恐怕不行,朝廷大軍一到,說我們延誤軍機,可能直接問罪。」 「好!就算我們不要臉,那你說,我們怎麼打?人家現在只是防禦。火炮、火箭車都還沒用上。十幾萬人圍了天惶縣兩個月都沒打下來,我們兩萬騎兵怎麼打?」 另一將官道:「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將軍,不如我們……」 「住嘴。」嵬名守全呵斥:「而等拿的是西夏之錢,食得是西夏之糧。定當報國身死,怎能貪生怕死?」 「報!」一名斥候進來道:「格木將軍帶了三百弟兄去了攏縣,現在在城門那下馬交武器。」 「……」一干將官默然。鐵鷂子百人為一隊,千人為一伍。別說是隊長,即使是現場幾個伍長也有了厭戰的情緒。嵬名守全也不知道該不該生氣,歎了一聲後:「大家回去後約束自己的兵丁。」 「是!」 歐陽問道:「格木將軍,你們是願意繼續當兵,還是到宋內當個百姓?」 「敗將不願再殺人。當一民即可。」 「好!一會我讓章將軍派人送你們去秦州,在那邊有專門負責此事的朝廷的官員。」歐陽拿筆寫了幾個字後封好道:「此信可在秦州陽平錢莊兌換三千五百貫錢,再加朝廷會撥給你們的農具和田產,我想你們會過得不錯。不過本監軍要說一句,最好通知你們的家人一聲,將來也有地方找你們。」 「大人有所不知,鐵鷂子多是宋政合年間戰死將士們的遺孤組成。我們這三百人,有家室的也就十幾個人。只不過希望大人能另外給個憑證,他們要回西夏接親人,而後從永興軍路那裡出西夏。」 「沒問題。」歐陽看李漢:「老哥,幫忙蓋幾個印子哦!」 李漢又不冷不熱:「你不是監軍嗎?怎麼連印都沒有?」話是這麼說,倒也沒耽誤走到一旁的文案提筆書寫。他和歐陽不一樣,他可以用大內的身份寫書信。歐陽最多也就是秦鳳路的監軍書信。 當天夜來,這十幾人騎著特賜的劣馬潛出北門。但出了北門他們卻不急走,有部分人摸回了大營,尋找自己感情好的一些弟兄訴說了投宋的待遇。這一來讓其他人等艷羨非常,紛紛開始議論。 第二天清早,嵬名守全收到親兵的報告,又有兩百多人跟隨他們小隊長投了宋軍。而且現在軍營中謠言四起,軍心不穩。說拿不下攏縣,全軍罰為奴役,還有說拿不下攏縣將官們一個都活不了。 親兵這邊匯報時候,八九名將官闖進大帳。嵬名守全喝道:「你們要造反嗎?」帳內外親兵刀出鞘。 一名將官道:「將軍,你看這朝廷每天一令下來。如果我們拿不下攏縣,我們身為將官都逃不了責罰。望將軍三思。」 另一將官道:「質子軍投降在先,我們有什麼不好說的?」 「將軍,而今軍心渙散,人人思歸。這不是打仗,這是去送死。我們就不想弟兄們白白死在這裡。」 「……罷了,想去就去吧!」嵬名守全歎口氣道:「但老夫決不會降。」 「將軍!我們一走,你定然被問罪。」 嵬名守全怒叱:「再不走,本將軍改變主意。」 「哥幾個,走吧!」 嵬名守全坐在空蕩大帳中發呆,怎麼就莫名其妙敗了呢?雖然死了一一些人,但對鐵鷂子來說根本就沒有傷到筋骨。是火器,是火器讓大家感到絕望,大家不想無謂的送死。不是,是錢,是安逸。自己不是也有安逸的念頭嗎?西夏給不了,但宋朝可以給大家這樣的生活。人都是自私的,只要有合適的價碼…… 「將軍,他們全反了,帶了軍隊去了攏縣投降。」幾名年輕的將官衝進了大帳。 嵬名守全苦笑一聲:「傳令,退兵!」再耗下去,整支隊伍都沒了。 「總計八千九百人集體投誠。」章欄匯報:「還有零散的一千六百多人。李大人正在安置他們。願意從軍的到蘭州整頓,不願意從軍到秦州。一切井然有序。估計近幾日還會有零散逃兵而來。」 「普通士兵五十貫,小隊長二百貫,將官一千貫,不要剋扣,這點小錢我出的起。」歐陽道:「王五,撥給李綱李大人那邊十萬貫錢,就說是我歐陽私人饋贈。再拿十萬貫派給禁軍弟兄們,打勝戰沒獎勵怎麼能行。另外,李漢,你能不能派人送表朝廷,除了功勞表外,火器需要補充的要補充齊備。猛火油快用完了,也要調。」 「現在指使起我來了。」李漢不滿。 「我八品。」歐陽呵呵一笑。 章欄問:「敵軍才走一天,要不要派騎兵追擊?」這事本來是他的職權,只不過歐陽大把錢砸下去,自己早成了歐陽的傳令官。 「不用!這幾千敗兵就是瘟疫,他們會把事實誇大到處傳播。殺了他們我還得貼軍功錢,不殺他們反倒能幫我們宣傳。」歐陽笑道:「西夏敗局已定。小李,知道怎麼發稿吧?」 李逸風笑道:「大人,你就瞧好吧!」 歐陽眼睛都不眨砸出去八十萬貫,用金錢完全瓦解了稱霸西夏和宋邊多年的鐵鷂子。再加先前俘虜兩千質子軍,朝野上下一片嘩然。 趙玉先看軍報,再看報紙而後問道:「你怎麼看?」 九公公回答:「自然是好,西夏內憂外患,如劉將軍瓜州再起火,恐怕西夏會大規模潰敗。如此一來,涼州必入我手。涼州入手,東可威脅橫山,北可威脅河西走廊,乃至西夏都城興慶府。」 「今日早朝蔡相帶了文官們上表說,軍需糧草耗費頗大,說什麼王師大捷,讓韓世忠他們見好就收。說萬一逼急了西夏人,孤注一擲,恐怕大好局面付諸東流,你怎麼看?」 「蔡相這話並非沒有道理,攏縣駐軍萬人不足。倉促從其他地方調動軍隊,號令不明,後勤不給,又要防備西夏人聲東擊西,恐怕……只不過,咱家從沒聽說打勝一方先行求和之道理。」 「這和書遲早會到,你意思也是贊成和談?」 「這個……陛下恕咱家多嘴。韓將軍、劉將軍、還有歐陽大人都是有見地的人。如我等閹奴閉塞宮中,如蔡相之人只念得聖賢之書,如陛下也未經歷沙場……」 趙玉問:「什麼意思,不要拐彎抹角。」 「陛下看,歐大人是個會吃虧的人嗎?」 「他吃虧?又下了三十萬貫的武器定單,五萬貫的軍糧,十萬貫的陽平大米,三萬貫的陽平兵服,他會吃虧?」趙玉怒道:「唯一坑了他一百萬貫,朕還覺得虧心得慌。上次上表不是說戰況,而是和朕商量能不能也賣地雷給金國。原因是說探雷器一直沒買家,覺著虧了。」 九公公道:「其實秦鳳路這邊花消確實不大,既然歐大人是個不會吃虧的人,不如就讓歐大人自己折騰去吧!」他不好說大臣們的小九九。 趙玉搖頭:「你不懂,朕求的是勝戰,可以穩固皇權,建立威信。如果再打下去有個萬一,大好局面不是白白浪費?」軍事服務於政治,即使是內部權利的鬥爭。這點趙玉還是懂的。她之所以不滿意韓世忠的耗戰略就是這個原因。沒想到歐陽卻搞了兩個大勝出來,聞見此訊,她第一個反應就是見好就收。 劉錡已經回到了攏縣,一路順利,到了瓜州就在灌溉水源地投石灰加各種草毒,拔苗的秧子死亡面積達到了七成。而後直入吐蕃境,避開追兵。橫行千里之後再出吐蕃境到達秦鳳路的岷州。 小股西夏軍隊已經到達攏縣外,劉錡回到攏縣,不顧疲勞連夜佈置。連使兩個陰招吃掉幾股小隊,逼迫西夏前鋒後退二十里紮營。 這天劉錡剛回將府,就看見歐陽在自己住處獨自品酒。劉錡把鎧甲交給親兵進去後道:「大人,出什麼事了?」 「朝廷剛來了聖旨。任命我為欽差,負責和西夏人談判。底線是拿回靈州、永樂州,還說錢可以給他們一些。」歐陽苦笑一下:「見鬼了,打敗的還沒求和。打勝的先委派和談官。」這年頭和千年後一樣,怪事特別多。 「媽的!」劉錡一聽怒道:「而今如此大好局面卻要和談?我們耗一天,就是耗掉西夏一分國力。和談豈不是又要讓強敵睡臥身邊。等他們強大,我們老掉牙,再東咬我們一口,西啃我們一塊?韓將軍帶部下啃那豬都不吃的軍糧為了什麼……」 「豬還是會吃的。」歐陽糾正,這個有實驗過。順便提醒,那東西是自己賣的。 劉錡不在意道只顧生氣:「不能和談,一旦和談就前功盡棄,再耗一些時日,韓將軍就能直取河西走廊,甚至攻佔興慶府,將黨項人掃到遼邊。」 第147章 突圍 歐陽搖頭:「這是樞密院和蔡京一起上表的。幾乎全部大臣都同意。甚至連老百姓也多是贊成取利之後,王師北還。我皇家報倒是煽動了,但朝廷守利,百姓過於善良,非常無奈。不僅如此,童貫為首的西北軍將領也表示和談是比較好的結局,現在大宋就怕人家西夏不知道我們有和談之意。」 「不行!」劉錡堅決道:「如此一來等同放虎歸山。」 歐陽點頭:「不就兩個月嗎?如果劉將軍和我一條心的話,這事倒還有點轉機。」 「大人請講。」 「不過事先聲明,將來會有很大麻煩。」 劉錡道:「為將者保國擴土乃是本份。」 「那就好。」 李乾順親帶五萬擒生軍、兩萬五千的衛戍軍還有十萬地方部隊取攏縣。西北面的軍司兵力幾乎被其抽乾。除了此部,其餘部分分兩部,一部是衛戍橫山,一部是包圍天惶縣。如此龐大的規模用兵不用說西夏,即使是宋國也是不敢輕動。伴隨著而來的是國力的迅速消耗,十年下來安養生息的成果在一夜之間付諸東流。要想改變這一局面,必須立刻佔領攏縣,打通對外通道,以戰養兵。 但是讓李乾順萬萬沒想到的是,先頭輕騎兵萬人部隊遭遇了投宋三千鐵鷂子的衝擊,宋朝騎兵再兵分兩翼包圍了先頭部隊,一天一夜,先頭部隊投降大半,剩餘部分不是被殲滅就是四面潰逃。 如果這不是最糟糕的,那更糟糕的消息還有。第一個壞消息是軍隊士氣,由於控制口糧,又要加緊行軍,逃兵越來越多,有部分翻過大山直接投奔了宋軍。按照軍中流言,有編製軍隊整支來投,士兵每人五十貫錢,將官分兩百、一千、五千三個檔次。零散士兵,攜帶了馬匹武器的四十貫,只攜帶馬匹的三十貫,什麼都不攜帶的五貫。另外所有投降士兵可人均分到一畝地。 第二個這次宋軍戰鬥力非常強,首先是火器的使用。往年宋軍也有使用火器,但是受限條件大,火藥易潮濕,但是這批火器不僅沒有以上缺點,威力加成,武器創新。特別是手炮,簡直就是西夏軍的噩夢。其次宋軍士氣非常高,有道是一鼓作氣,但宋軍士氣一直處在一鼓之中。看見西夏軍如同是豺狼看見獵物一般興奮。還有一點,宋軍協調能力強,各種兵種各司其職,整體戰鬥力比之前高上不只一星半點。 第三個壞消息,本此宋軍作戰不講以往章法,如韓世忠先陷自己於絕境,劉錡千里突襲一不佔地,二不打仗,只對農作物下毒手,肯定還有其他手段要防範。 第四個壞消息,由於質子軍大部被俘虜,一些權貴已經和宋軍私下進行聯繫。最糟糕是一些高官用和不用都是一個問題。已經有消息稱,宋軍目前有一種以情報換人質的說法。 第五個壞消息,遼國突然對西夏主戰的情緒佔據上風。皆是說西夏遼邊已經沒有重兵,此事不動手更待何時? 第六個壞消息,吐蕃和宋的交易市場大開,宋商人正在全力收購吐蕃在西夏邊境掠奪的人口、物資、馬匹、武器、陶瓷等等。目前有消息說,吐蕃另外幾部也蠢蠢欲動,也想發一次西夏國難財。 第七個壞消息…… 唯一一個好消息是,宋朝已經露出風聲,有意和談。 李乾順當然不願意和談,他想都不想也明白,在這樣情況下和談,靈州、永樂必然被割出去。而這兩州對西夏的重要,相當燕雲十六州對遼的重要。幾名進言和談的官員已經被他軟禁起來,這些人的孩子還都在宋軍那邊當俘虜。 為避免逃兵叛變,李乾順衛戍部隊兩萬人為先頭部隊,遇見逃兵,格殺勿論。 劉錡在城頭靜靜看著遠方一片連一片的軍營,敵人太多了,不僅出攏縣所能承受的壓力,也出了自己心理的承受壓力。相同,打了幾個勝戰的士兵們士氣見了此情形並不高,接下來要進行的大戰才是最要人命的。 歐陽不知道什麼也上城牆來:「敵人是我們的十五倍。」 「太多了。」劉錡苦笑:「每人一口唾液,攏縣就會被淹沒。」 歐陽笑道:「你應該這麼想,西夏人在孤注一擲,只要這場戰鬥結束,西夏人再也無力防守我們的進攻。我們對西夏的戰爭也算是基本結束。」 劉錡道:「大人很有信心?」 「信心說不上,劉將軍怎麼看?」 「城牆薄弱,再加先前之戰鬥多有破損。雖然臨時加固,但難擋敵人之鋒芒。」劉錡道:「城在天險,但也就因為天險,如敵搶牆頭,我軍最少只能三百人防守。對付小股部隊是容易,但西夏軍要是不顧生死的決死衝鋒,恐怕……」劉錡的擔憂還沒說完,敵人專業的攻城設備即將到位。 「最後一批武器也已經到位。」歐陽道:「我個人認為敵人無法依靠強攻拿下攏縣。再者劉將軍也不是束手就擒之人。」 「嗯,末將已經學匈奴之法,派出部隊把敵人屍首、病死的畜生埋在方圓五十里內的水源口。而今到了夏日,屍體腐化,敵又是最需要喝水的季節,應該會給他們帶來很大的麻煩。」劉錡道:「另外末將從永興軍路調來了十台投石車,專門投擲五十斤的炸藥包,敵不會不顧及。還有末將已經讓一些要錢不要命的降兵回西夏軍充當細作,勘察西夏軍後勤補給情報。如果順利,到時候可以把五千個炸藥包當成糧草送到西夏軍大營。」 歐陽讚道:「將軍如此多智,還怕西夏軍不破?」 劉錡苦笑道:「末將唯一擔心就是敵人決死衝鋒。」 「應該不會,西夏和宋不一樣。他們朝廷的兵力就是衛戍、質子軍。而擒生軍隸屬各個王爺或者軍司,他們視這些人為自己的勢力。還有地方部隊,是民眾組成,不可否認他們遊牧生活讓他們單兵作戰能力強。但是一旦戰場有變,或者是士氣低落,先逃跑的必然是這些人。將軍應該知道,一人潰敗可以捲走十人,十人可以捲走百人,百人可以捲走千人。」 「嗯!」劉錡點下頭,突然道:「來人。」 「在!」章欄回聲。 「命人將五里之內所有道路挖毀。用炸藥包炸山,把大石雜木鋪到四面。而後從山下引下水來,連續澆灌地面。」劉錡再道:「另外請李綱大人調集廂軍,三天之內在二里外構築三道環行高牆,牆高兩米,前面留百部火箭車,留觀察孔。」 「是!」 歐陽問道:「劉將軍,這是什麼意思?三天構築的城牆,恐怕不夠牢固吧?」 「前一段阻止敵軍衝鋒,後兩里地乃是燃燒炮所能企及的射程。而後擲彈兵埋伏牆外。一旦被敵攻破一道,可以馬上後撤到第二道,而第一道破牆又成了阻止騎兵前進的障礙。歐大人,只要火藥後勤補給跟上,這五里地將成西夏軍的地獄。末將在這裡將敵軍打到不敢攻城,只有這樣才能避免西夏軍的決死之心。還有火箭車,沉重無比,敵人要拿走,沒火藥一無用處,又阻止機動,我軍可趁機殺戮。敵不拿走,攻擊被打退後,我軍可以拿回填裝火箭。還有每牆配備幾個炸藥包,選死囚點引,又可殺傷敵人,又可破壞路面。」 歐陽汗道:「劉將軍,那一台火箭車可是一百多貫錢啊!一排放百台就是一萬多貫。」 「末將只求勝,對其他事物不感興趣。」 「得,你比我大方。」歐陽知道其他事物還包括他自己麾下的所有士兵。 劉錡這邊干的一切,自然被西夏人斥候回報李乾順。李乾順一聽這些陰毒的手段就知道自己的勝算又少了一分。這種戰法和先前不一樣,先前的歐陽是以不傷或者少傷自己人為基本目標,而劉錡佈置是最大可能殺傷敵人。李乾順歎口氣:「此將視自己之生命亦為無物。換了以前自然不怕,但如今軍心不穩,如此修羅手段恐怕士兵都心生畏懼。」 一將領問:「陛下,附近水源被宋軍投毒,誤喝此水士兵已經發病,傳染百人之多。我軍內缺醫少藥,只能是放一邊等死,如果繼續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攻城器何時到達?」李乾順問。 「七天之內。」 「七天……」 「報!」一名傳令兵手拿令牌進入大帳:「韓世忠親率一萬騎兵衝出重圍,朝河西走廊逃竄。」 「出來了?」李乾順大驚,逃竄個屁,人家是突圍。急忙問:「怎麼出來的?」 「是負責西北面一部三千人全部投敵,放開防守。」 「西北部……西北部是往利氏,乃是我黨項自己人,怎麼會投敵?」李乾順更驚,要說其他少數民族就算了,但是黨項八部一向忠誠有加,怎麼會投敵? 「據說是往利氏部落酋長的女婿蕭銀回來勸說,好像還拿了五十萬貫錢收買這五千人的往利氏。而今往利氏殘兵部分進了天惶城,部分接了族內長者直出永興軍路。橫山守軍以為是正常調度,故沒有阻攔。至於往利氏和宋朝還有沒有其他協議,暫且不知。」 第148章 剮來使 「有錢了不起啊?五十萬貫,朕也有。」李乾順怒,大怒。一千貫買一個人,好毒的手段,這毒計已經超過了宋軍城前的佈置。一千貫足夠一個人在大宋衣食無憂生活一輩子。如今西夏國內貧困交際,往利氏人先抱了宋朝大腿,而後在西夏尋個安身之地,又有錢花,王八蛋才不幹。 「另外……聽說圍困天惶軍內有流言,但凡部落起義歸順宋朝官封一品,賜王,並且以一個族民一百貫的價錢購買。先前被俘虜和洗腦的質子軍已經三兩潛回部族軍中進行遊說。由於天惶縣被人突圍,而今天惶縣圍困士兵軍心渙散。帶兵王爺請陛下速速回軍整頓軍務,振我軍之士氣。」 「宋朝怎會如此下作?」李乾順這會是憤怒加恐慌。看宋朝這架勢,似乎是扔錢不計貫,全部按萬算。這仗還怎麼打?從來就沒聽說漢人會如此大方。別說大方,以往的軍功獎賞可是幾國中最低的。這次一反常態,錢如同是草紙一般隨意灑出。動則就是萬貫。李乾順相信,現在在天惶縣大部分士兵不是仇恨背叛者,而是嫉妒,為什麼這好事沒落到自己頭上。 一直在大帳中最後一排最後一位的嵬名守全道:「陛下,不是宋朝下作,而是宋軍中有人錢多到不知怎麼花。」 「誰?」 「歐陽!」 「那個百萬買一妾的歐陽?」 「是!現在是宋秦鳳路監軍。」嵬名守全道:「末將聽說,他一張手信可以在陽平錢莊調集金錢超過萬萬貫。其人不求高官,生活也不奢靡。是真的錢多無處花。」 李乾順問:「他哪來那麼多錢?」 「據說他是遼國賭場大老闆,月進萬貫,又是陽平商會的股東,月進數萬,亦是陽平錢莊的股東,去年年末就分紅數十萬貫。其陽平又被免賦稅兩年,所能貪污之稅款年入百萬。還有其是宋皇家報的掌櫃。最來錢是賣火器,其中對遼武器交易一次就獲利二十萬貫,並且交好遼朝上下。遼國對我西夏態度急變,應當和此人有很大關係。」 李乾順冷哼一聲:「怪不得有傳言,金國阿骨打捨得派出郡主刺殺他。」 一名文官道:「據說本次攻西夏,亦是此人一力慫恿。陛下,而今四處兵丁無戰心,還是派使和談吧!據臣所知,宋皇帝得位不正,此次乃是正位之戰。而今已經收到效果,應當會見好就收。」 「一屁股債啊!一屁股債。」歐陽看秦州陽平錢莊掌櫃給自己的書信苦笑:「不知道皇帝能不能給報銷。花了這麼多錢,可別是賞黃金百兩。黃金萬兩現在我都看不上。十萬兩才能補上虧空。」 蘇千哈哈一笑道:「大人,不過是小錢而已,又不收你利息。再說實在不行,就把你軍廠股份賣一部分。現在有多少人都在打大人軍廠的生意。就是我,我也在琢磨著能不能弄點。」 「想都別想,我將來的養老錢就指望這塊了。」歐陽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軍廠起步,我朝裡面扔了多少錢,只見賠錢,不見進帳。」 「所以我是極佩服大人。皇家報也是初期虧損的厲害,大人楞是堅持下來。」 歐陽警惕道:「皇家報也不許打主意。實在不行我把衙門抵押給你們錢莊。」 「我要衙門幹什麼。」蘇千苦笑,拿來開工資啊:「大人放心,錢莊有定制。對有固定收入的客戶,一律是從貸。」 歐陽問:「哪天我入獄了,你們會不會賣我老婆。」 蘇千臉色一正道:「大人,要是在下敢這麼做,回頭祖墳都被人挖了。而今陽平人有錢,但也記得大人恩義。再者大人錢花哪去,在下看得一清二楚。這邊西夏戰爭,大人錢花出去眾多,但是事後好事自己卻不參伙,我看在眼裡佩服之極。大人即使有個不測,留下孤寡,但凡要受半點委屈,陽平人死後也不敢見大人。」 「文官說錢,武將才說死。」劉錡大步進來抱拳道:「蘇掌櫃。」 「劉將軍。」蘇千起身道:「二位大人慢聊,我還有點瑣碎之事要處理,暫且告辭。」 劉錡喝退左右後小聲道:「使節真的來了。」 「現在人呢?」 「章欄扣下了。」 「有沒嚷嚷?」 「剛報了身份就拿下,周邊都是我的人。」 「嗯,蕭銀已經帶人反了,韓將軍一部已經朝河西走廊而去。最多月餘,可取興慶府。」歐陽問:「那使節能收買嗎?」 「使節不能,使節帶來的那個副手好像能。」 「嗯,那就按計劃行事。」歐陽道:「左右我們也沒損失,不就是錢嗎?」 副使節帶回了歐陽身邊的王五。王五此人膽色十足,又是帳房出身,這事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副使節報:「陛下,按照宋軍所說,他們派聯絡使節到我軍中,並帶來談判細節。」 李乾順臉色一變問:「正使吳巴達呢!」 「……」副使擦把汗道:「吳大人叛了!」 靠!去一個沒一個,這吳巴達可是除了宗室最值得信任的官員。李乾順急問:「怎麼叛的?」 「宋軍有榜文,但凡西夏投誠的二品官,獎賞兩千貫。吳大人說過一旦西夏和宋和好,他就沒有機會……」 「……」有錢就是好啊!想買什麼買什麼。李乾順險些內出血,這傢伙可是自己身邊人,各地兵力特別是京城部署一清二楚。李乾順順了兩口氣後道:「宣宋使!」不能糾結這些事上,耽誤了正事。 王五進帳,半禮道:「大宋丞旨使王五參見陛下。」 「免,你們宋軍想怎麼談?」 「我家大人歐陽是宋皇上親點和談欽差,他提出幾個建議。第一,談判兩軍暫時停戰,如果陛下同意,我大宋立刻派出信使讓韓將軍部按兵不動。」 李乾順點頭:「准!」這是好事,韓世忠一萬五千騎兵一直是他這幾天下來的陰霾。 「第二,請陛下擰定談判地點,歐大人意思是把和談點設立在距離攏縣十里一個廢棄的小村中。」 這村子是兩軍的中心點,李乾順再點頭:「准!」 「第三,談判人員,我大宋將派遣欽差歐陽歐大人到場,歐大人希望陛下能派出說話算數之人。」 「我方派遣宗室,李仁忠、李仁禮前去會談。」 王五知道,這兩人通宵蕃、漢文。又擅長詩文,很得致力儒家學說的李乾順喜歡,一個被封為濮王,一個為舒王。並且還有實在差遣。按理來說,這兩人個是沒問題,可惜這兩個人是當不了西夏的家。歐陽事先有交代,所以王五也不追問再道:「第四,兩邊只得配備兩名隨從,不帶武器。」 其實李乾順也很無奈,在歐陽的砸錢攻勢之下,真正能放心就是本族宗室成員。李乾順對第四點同意:「准!」 「第五,談判時間定在三天後辰時。」 「三天後?」李乾順反問。這多拖一天就是耗一分國力。最好就是下午開始談,馬上談。 王五心中一笑,臉上略為驚訝問:「陛下很著急嗎?如果陛下著急,微臣可以回去通報大人,改在明天辰時。」 「就三天後。」這是談判,不能弱了氣勢。 劉錡在一間陰森屋中看一張紙,他得不遠處是血肉模糊的西夏使節吳巴達。劉錡把紙扔在一邊道:「你說這些根本沒用。直接說吧!我需要西夏興慶府的情報。比如現在駐軍多少駐軍方位,官員名單、私奴武裝能力、官員性格、當地有影響的人物等等,你懂我意思?」 吳巴達咬牙道:「你們是借派遣和使通知韓世忠之時,遞上這份情報吧?你們根本就不想和談是不是?」 「我看你根本就不想招。」劉錡吩咐:「來人,上剮刑,每一錢肉保證割足十刀以上。」 「畜生,虧你等還是禮儀之邦,兩軍交戰,不傷來使,你們不知道嗎?」 劉錡笑下:「仁義道德談了幾千年,越談越吃虧,而今本將要換換談法,為將者心不狠手不毒,如何為將。仁者無敵,你還是死後去找孔聖人聊吧!我如果是你,就實在拿了這一千貫到宋朝裡做個富翁,免得這般遭罪還不落好。」 劉錡出門,歐陽正靠在屋子外曬太陽,歐陽一見劉錡臉色就笑著安慰:「哪那麼容易,這個可是重臣,又被儒家洗腦,總要有點耐性。當然如果他不是嚷嚷自己乃是西夏的軍機重臣,也不至於受這樣的罪。」 劉錡道:「我還一直以為大人不贊成用大刑。」 「對百姓能不用就不用,但對他用大刑就等於救我宋軍百多將士。再說平時高官厚祿養著,總是要有點代價的。」歐陽道:「這個李乾順也真是的,禮儀之邦,不代表所有人都願意講道理。再說按照大宋律法,沒有禁止對他國使節上大刑的說法。至於什麼不傷來使,也沒有明文規定。」 「怪就怪他太有價值。」劉錡性子是宋將中的異類,他為追求勝利可以不擇任何手段。他不懼罵名,不懼得失,甚至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劉錡吩咐:「你們聽著,沒我和歐大人的手令,即使天兵天將來了,也不得入內。」 「是!」一干親兵同聲喝道。 「大人,小酌兩杯?」 「好,我們也計較計較和西夏人談判。」 第149章 差距 夜晚城牆喝酒,清風徐徐。劉錡歎道:「這等異族就是欺我中原禮儀之邦。中原強如唐時,就萬國來朝。中原弱時晉時,就五胡亂華。」 歐陽笑道:「我就是個商人,就懂得在手中籌碼最多時候,千萬要把對手贏個底朝天,不能給對手喘息反擊的機會。」 「報!」一名親兵上城牆道:「皇上譴張邦昌張大人來勞軍。」 「勞軍?」劉錡疑惑道:「三王爺不是剛勞軍完嗎?怎麼又來一個勞軍的?」 「去看看!」 張邦昌正由李漢李綱還有曾布接待在南城樂營中飲酒。曾布是樞密院的,李綱是後勤一定要配備的監察御史,而李漢是監軍,劉錡是城內主將,本來就是這麼個接待規格,但由於此戰有兩個監軍,所以比以往多了一人參加接風酒。 張邦昌酒過幾巡就說明了本次勞軍的意圖:「皇上讓我問問,西夏和談使者派了嗎?」 歐陽搖頭:「至今沒有。」 張邦昌道:「皇上意思是派個人過去問問。」 歐陽呵呵一笑:「張大人,這談判就像是做生意,人家沒說話,我們先急著和人家接洽,似乎不好談。再說我大宋而今打的都是勝戰。韓將軍而今直襲西夏都城興慶府。他們都不急,我們急什麼?」 李綱官品和張邦昌相同,很直接道:「皇上聖明,這前方進展順利,前方將官皆言無半點和談之需要,為何朝中如此緊張?十年前對西夏開戰,是因為某些人想撈軍功。十年後對西夏和談,是因為有些人不想見別人得了軍功。張大人,朝內大臣是這個意思吧?」 張邦昌微笑道:「李大人何出此言?」 李綱道:「韓將軍直取興慶府,此功若成,乃是宋自開國以來第一奇功。恐怕封個王不會是難事吧?有人不希望武在文上,而有些人有勝有敗的當了十幾年的監軍,沒有大勝就封王,相比之下臉上掛不住。」 李綱說的這有人,代指的大家都明白。一個自然是蔡京,還一個就是河北西路監軍童貫。李漢打哈哈道:「李大人喝多了,來人,扶大人下去歇息。」 「我自己會走。」李綱晃悠起來道:「酒後才能吐真言。」 劉錡揮手讓人快點扶下去,而後抱拳道:「張大人,目前真的沒有西夏使節來訪。至於派人過去……末將感覺非常不妥。世間哪有勝戰先求和的,此事末將親自上表和陛下說明。我宋軍威武,定然不會先派出和使。」 「嗯!」張邦昌承認劉錡講得非常有道理,只不過朝廷有人急了,才會想出自己這邊派使過去這樣扯淡的點子。張邦昌道:「不用將軍上表,此事我回東京後自然會說明。確實沒有如此派使的說法。近日西夏軍可有行動?」 「敵主力由其皇帝李乾順帶領帶五十里外安營。先頭部隊是西夏的衛戍部隊,距離我們三十里。目前敵攻城器械還未到位,暫時還不會發起進攻。」 「我軍士氣怎麼樣?」 「士氣高漲,皆欲求與敵一戰。」 這場酒宴喝下來張邦昌還是很滿意的,而幾乎就在同時,吳巴達熬不住酷刑,終於屈服。按照CIA研究,一個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套弄不出情報是方法不對。任何人在酷刑之下都會屈服,唯一不同就是屈服的時間長短。 第二天凌晨,一名校尉帶了情報出城,行了十里地就被西夏軍隊攔截了下來。校尉遞上了歐陽親筆的書信,西夏將軍一看,上面內容是:承陛下旨意,命令韓世忠部就地休整,期間不得對任何目標進行攻擊。 校尉被請到了李乾順帳內,李乾順詢問了幾句後非常滿意宋軍的和談態度,於是立刻發出信兵和其一起上路,要求追擊圍堵韓世忠的西夏軍隊,不得對韓部進行攻擊。等宋校尉上路後,李乾順立刻吩咐下去:「調動橫山守軍,迂迴包抄,將韓部殲滅在河西走廊。」 虛情假意,勾心鬥角中,歐陽等人遇到了一個不小的麻煩。麻煩是張邦昌根本就不急回去復旨,而是在攏縣和周邊欣賞風景。而按照計劃,今天歐陽必須動身和西夏人在無名小村進行談判,否則西夏人肯定會覺察到不對。而張邦昌一早就派人邀請歐陽陪同自己去視察後勤線路。當然這不能怪張邦昌,皇帝是有交代的,而負責後勤的李綱和張邦昌不對頭,有歐陽這個萬金油陪同,會好很多。 劉錡道:「大人要是去陪張大人,無法前去談判,西夏人定然會起疑心。大人如果去和談,張大人也定然會起疑心。」 王五一邊道:「大人,時間不多了。」 「恩……」歐陽考慮許久後問:「能不能把張大人弄暈一天?」 劉錡苦笑:「大人,李大人是欽差,有欽差衛隊。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有叛逆的罪名。」 歐陽揮手:「那就下藥,有本事他們衛隊自己有廚師。」 「……只能是這樣了。」 近無名小村,王五趙六先行出發。按照商定的規矩,兩邊衛兵互相搜身,而後雙方進去小村中查看是否有埋伏。這事王五他們可比西夏衛兵上心。劉錡交代,對方的談判人員對我方沒有價值。但是歐陽對對方可是很有價值。不排除對方下黑手的可能。 李乾順並非沒有想法,只不過韓世忠一部在他看來比歐陽更有價值。這要換了完顏阿骨頭打,肯定是先制歐陽於死地。歐陽一死,就破了宋軍砸錢威力。即使換了宋皇帝來,也沒有這等砸錢的魄力。 三人落坐在衛兵準備好的椅子上,王五負責歐陽身邊護衛,趙六牽馬,隨時準備逃命。但讓兩人沒想到是李仁忠、李仁禮竟然和歐陽聊起了詩詞。左一個狀元,右一狀元的恭維說的歐陽這等人臉都有點發燒。 最後想拖時間的歐陽反常態的把談話重點轉移到了和談上來:「兩位大人,這和談也有和談的說法,不知道兩位陛下是否有什麼章程?」 兩個一開口就知道不是生意人,也不是什麼談判專家。上來就扔出了不可能的價碼:「吾皇意思是,第一,宋軍退回秦鳳路。第二,釋放被宋軍俘虜的質子軍。第三,改之前宋夏議和中宋歲賜絹十三萬疋、銀五萬兩、茶二萬斤。改為歲絹二十萬疋、銀八萬兩、茶三萬斤。」 「……」歐陽哭笑不得到:「兩位大人,是不是搞錯了。現在是我宋軍佔優勢。兩位這三個條件是不是太……」 「此言差矣,此事乃而等宋軍挑釁犯邊,違反了宋仁宗皇帝指定和約,實屬不忠不孝。」李仁禮:「而宋軍在我大夏境內多有殺戮,又可謂為不仁不義。但吾皇陛下寬宏大量,兩國亦是友誼之邦……」 「據歐某所知,當年黨項人被吐蕃追殺,是依附了唐朝才建立了城郭。而宋太祖在時,你們也請稱臣。但是雍熙二年,李繼遷會同族弟李繼沖誘殺宋將曹光實,並佔據銀州,攻破會州。又向遼國『請降』,被契丹人封為夏國王。至道二年,李繼遷截奪宋軍糧草四十萬石,又出大軍包圍靈武城。這臣子反君,哪有那麼多道理?」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事實是大夏勝出。君不見宋真宗即位後,割讓夏、綏、銀、宥、靜州給大夏,並且承認大夏乃是獨立王國。」 「哼!」歐陽對宋真宗不屑一個,要說封建王朝有個好君主很重要。看這個宋真宗膽小怕事,人家就繼續欺負上來。這承認人家獨立之後,西夏人不滿足,繼續攻陷宋朝重鎮靈州,改名西平府,後又攻取西北重鎮涼州,截斷宋朝與西域的商道,截斷西域向宋朝的入貢,同時禁止西域諸部向宋朝賣馬。人家都欺負到鼻子上來了,宋真棕仍舊是以忍為主。而後西夏就更誇張了,派大軍攻取瓜、沙、肅州三個戰略要地。可見不將敵人扼殺在搖籃中的結果就是養虎為患。 歐陽道:「我方的意思是,西夏交回靈、永樂、西涼、瓜、沙州,和半個河西走廊。並且支付戰爭賠款三千萬貫。」 「豎子無禮。」李仁禮怒道:「你也是讀書人,哪不知萬事和為貴。如此條件豈不是逼我大夏全國皆戰?」 「不如先吃午飯吧?」王五在旁邊道:「吃好喝好,一會可以再談。」 兩邊吃飯,王五小聲道:「大人,這根本就沒得談。為什麼他們還要談?」 歐陽笑道:「不談是不行的。比如我們想的就是韓將軍部快速拿下興慶府,而他們就想著消滅韓將軍一部。大家都在拖時間。不過也得看出來黨項人胃口不是一般的大,而且也是看準了宋朝好欺負。」 王五讀過幾年書聽這話笑道:「宋以儒治國,但又曲解儒的意思。以至代代苟安一方。別說他們,就算是大宋百姓和將士們也只求安樂。大人看軍中,除了劉將軍一人年少氣盛,銳意進取外,即使是韓將軍也多是保土守國的念想。」 第150章 誣陷 「嗯!」如鄭和下西洋,到了哪一地都從沒有將此地佔為己有的意思。這就是儒家思想。和歐陽主張的資本制度建設有很大衝突,資本就是擴張和掠奪。要說歐陽也覺自己不仁義,但是現在談仁義,將來就沒談仁義的資本,不趁地球村建立前多幹壞事,將來就會被別人幹壞事。如趙匡胤就看見些未來的發展,想要先下黑手把黨項人一鍋端,只可惜是後代不爭氣。寄希望到一兩個明君身上,倒不如規範制度。任重而道遠啊…… 趙六道:「我看,除非換個混蛋來,否則不可能談的下來。」 王五疑惑道:「他們還不夠混蛋?」 趙六笑道:「我說換個混蛋換大人來談。」 「你們別說,就算是混蛋來,這靈、永樂要是不拿回來,還得打。即使這路打敗了,還要派另外的兵馬。而今朝廷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不拿回這兩州是不會罷休的。」歐陽道:「我琢磨著黨項人也懂這個意思。他們現在是坐地起價,等著我們落地還錢。這邊談著,那邊等著結果。一旦韓將軍被滅,我們這邊也沒什麼好談的。如果韓將軍進了興慶府,再假惺惺的把靈永樂還給我們。」 王五道:「這談不談的似乎就看韓將軍那路。」 「當然,在計劃中。韓將軍本來就是最關鍵的一步。他的成敗關乎整個戰局。」 …… 這樣的談判注定沒結果,下午雙方進行了詩詞探討,歐陽沒實力但皮厚,剽竊了這一兩年宋人做的詩詞,反正又沒版權責任。最後雙方商定,三天後在同一地點再次舉行會談。歐陽沒想到是,回去後迎接自己是劉邦昌陰霾的臉色。 「歐大人這是從哪裡回來?」 歐陽下馬笑道:「打獵。」 「怎麼是空手打獵,獵物又在哪?」 歐陽正色道:「我大宋仁義治天下,怎能對生靈下狠手?」 劉邦昌問:「你不是打獵嗎?」 「是啊!」 「空手打獵?」 「我大宋仁義治天下。」 「我……」劉邦昌感覺對方當自己是傻子。一甩袖子怒道:「歐大人,別以為本欽差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你也許不知道吧!那個吳巴達在我手上。」 一邊劉錡苦笑輕輕點頭。歐陽看劉邦昌問:「那吳巴達現在在哪?」 「自然是在本欽差衛隊保護之中。歐大人想殺人滅口嗎?」 「劉將軍。」歐陽怒道:「你可知罪?」 劉錡無奈道:「不知。」看來自己要被黑鍋了。不過劉錡大方,誰讓這傢伙是在自己人眼皮下逃出去的呢。 「吳巴達殺官欲投西夏,怎能還讓他潛逃在外?」 劉邦昌忙問:「什麼意思?」 「劉大人不知道?這吳巴達乃是劉將軍麾下一個兵丁,前幾日私離攏縣去了西夏軍營。回來後被我等拿了下來詢問。但沒想此人身手甚好,一個夜晚殺了看守的校尉逃竄。劉將軍快馬帶人追到了西夏軍邊,才將人抓回。」 「胡說。人家明明是西夏的和談使節。」 歐陽不理會道:「劉將軍,我以監軍身份命你,火速將叛逆吳巴達就地正法,以正我軍士氣。」 「是!」劉錡喝道:「召集親兵衛隊。」 「是!」三個親兵衛隊長立刻上馬召集人手。 劉邦昌怒道:「爾等想殺人滅口?」 一直沒說話的李漢悠悠道:「劉大人,歐大人乃是皇上親點的監軍。莫說是一罪卒,攏縣內外幾萬人,說殺都可殺得。來人,吩咐欽差衛隊不可擅動,否則以同犯論處。」欽差加監軍比欽差多了點點權利。 「是!」李漢衛隊立刻上馬。 「哼!」劉邦昌怒道:「本欽差定然如實稟告皇上。告辭」 劉邦昌一走,歐陽朝李漢拱手:「謝謝老哥。」 「謝我?不用,我這是在幫自己。你私扣和談使節,我也難逃其責。現在只要把吳巴達殺了,一切都沒有證據。皇上也不會不袒護你我,而你和劉將軍又是在冊的功臣,此事定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劉邦昌做不起文章來。不過……」李漢道:「恐怕回頭你這個和談欽差的名頭可就沒了,朝廷必然立刻派和西夏接洽。你的如意算盤可就打空了。」 歐陽虛心道:「老哥哥……」 「哈!用不到我時就叫老不死,沒想到你歐陽也是個勢利之徒。我可不是幫你,而是在幫劉將軍。」李漢小聲道:「立刻派人上表,軍中有流言,說西夏人覺著和你談判太吃虧,於是使了離間計,賄賂劉邦昌要換和談欽差。」 「這個……」 李漢道:「你需要的是時間,而今真相無法掩蓋,只能是渾水摸魚賺取時間。你本來就在賭,如果韓將軍不成,我們干了天大好事,都會因為兵敗被問罪。如果韓將軍成,你干了天大的壞事,都只會是有功無罰。」 「哈哈!有道理。」歐陽笑道:「這韓將軍跑路速度沒得說,武舉那時候騎兵都追不上他。肯定能在敵人包圍之前拿下興慶府。謝謝老哥,這人情我欠你的。順便問一句,這個吳巴達怎麼逃出來的?」 「不是逃,而是劉大人撞上的。今天早上,你走了不久後,劉大人就開始上吐下瀉,恰巧又在路邊,內急之下句推了一間屋子進去想借個毛廁,就發現了八名劉將軍的親兵正在看守吳巴達,吳巴達也精明,一見他那官服,立刻喊冤。」李漢笑道:「要麼說不是不報,是時辰未到。事實終究是事實。年輕人,舉案三尺有神靈,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這是恐嚇本縣、本欽差、本監軍。走了」歐陽交代:「晚上有空過來研究研究和西夏人和談,老頭你的功勞本官會給你記著。」 …… 劉邦昌很生氣,吳巴達的首級已經懸掛城頭,罪名是勾結西夏。更讓他生氣是,吳巴達的名冊被造了出來。乃是大前年招募的洪州人,隸屬斥候。詢問十幾名斥候成員,大家一致贊成斥候隊伍中有這麼一個人。大家都很明白,這得罪哪一邊都不能得罪歐陽這一邊。首先歐陽也是欽差,而且外加監軍和散財童子。其次自己一出賣,第二天可能就被派出去單騎攻打十幾萬西夏軍。而得罪劉邦昌問題不大,反正上面有人扛著,下面又有十幾個人人一起頂住。這就叫欺上不瞞下。 劉邦昌也看出來了,這歐陽一夥人是要將西夏打穿打爛,這種事情他是不允許發生的。為什麼?究原因就是因為功勞二字。文官集團原本就想皇帝就想要一兩個勝戰穩固皇權,順便提拔下青年武將,再讓李漢上位。但按現在趨勢發展,韓世忠的功勞並不是沒有可能封王。而身為監軍的李漢,功勞自然也是大大的。從宋太祖時候起,就有開疆拓土的打算,但是由於士族的阻撓無法大規模進行。而韓世忠這邊是有借口。西夏最少有二十個州是宋立國後零散被佔領的。燕雲十六州還是後唐送人,宋都立志要拿回。橫何況是宋朝丟的土地,宋人自然更要拿回。這種功勞即使不封王也得官拜相公。 歐陽道:「能不能派士兵假扮山賊幹掉他?」 李漢鄙視:「欽差衛隊三百人,難道要和皇上說,在我們附近還有千人的山賊嗎?再說這謀害欽差之罪,相當於弒君,天下無人可赦。你再大功勞也得處斬。」 歐陽苦笑:「老哥,我真捨不得花錢在他身上。」 「十萬對你歐大人來說只不過是小錢。」李漢摸鬍鬚不為意道:「一旦表章送到朝廷,朝廷肯定會調查劉大人收受西夏賄賂的罪名。而此時出現劉大人十萬貫的陽平錢莊信物,足夠其折騰一陣子。到時候我們是驢是馬就已經見了分曉。記住,我不是在幫你們,而是在幫我自己,否則朝廷接報,定然免了你欽差,還會撤了劉將軍的職權,到時候會怎麼發展,還真沒個數。」 「成割肉了。」歐陽恨恨道:「這筆錢肯定又被充了國庫,媽的,我欠朝廷的啊!」 李漢淡然一笑:「這幾年你從陽平撈的『民錢』恐怕……」 「哈哈!今天天氣真好。」歐陽問劉錡:「劉將軍,你說西夏人會不會進攻?」 劉錡道:「如果韓將軍得手,西夏必然來攻。如果韓將軍失手,西夏定然不會來攻。按時間推算,韓將軍由於要清理河西走廊,會耽誤點時間。按照我們信使的路程,估計結果就在這十來天左右。」 「到時候可就是一場血戰。」 「報!」一名親兵進帳道:「有個西夏人摸到城牆下要見歐大人。」 「請!」 …… 求見的西夏人三十出頭,身子很是強壯,開口就行伍人的口氣,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在下嵬名窩窩,見過各位大人、將軍。這為就是歐大人吧!有人讓我問下,覆滅衛戍軍多少錢?」 「……好大的口氣。」歐陽問:「怎麼個覆滅法?」 「殺了衛戍將軍和各路衛戍將領,而後五千人來投宋。」 歐陽喜道:「你開。」 「二十萬貫!」 歐陽拍板:「成交時間地點,怎麼交貨?」 第151章 攻城器械 嵬名窩窩道:「進攻攏縣之前,必然有常例的作戰會議,到時候下手取了諸將之性命。而後帶兵來投。」 歐陽問:「你主上是哪位?」 「事且機密,不敢透露。事成與不成還未知。主上只是讓卑職先來探探路。」嵬名窩窩道:「既然大人如此大方,就等在下的好消息。告辭」 「慢走,送嵬名將軍。」 嵬名窩窩一離開,歐陽、劉錡和李漢同聲道:「有詐!」 三人面面相覷好一會再哈哈一笑,李漢先開頭道:「嵬名乃是西夏皇族拓跋氏族的本姓,西夏人依附唐後,被賜李姓,但這些年下來,有部分拓跋氏族人開始轉回嵬名之姓,以示獨立。要說嵬名背叛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機率要小的多。你看那嵬名守全在將官們要炸營時候,寧可回去挨罰,也不跟隨背叛。所以我感覺有蹊蹺。我想是他們借用嵬名守全的姓來麻痺我們。」 劉錡道:「在多起叛逃後,西夏軍派出剩餘一千質子軍中五百人監視衛戍部隊,而衛戍軍則監視中軍和後軍,防止叛逃。要潛逃一兩個人簡單,但五千人這樣的大舉動要瞞過質子軍,恐怕不易。歐大人是怎麼感覺對方有詐?」 歐陽慚愧道:「我這邊沒想那麼深,就感覺對方應該最少派個會殺價的人過來。先報價不說還如此爽快……如同平時做生意一般,這樣的人十有八九不是搶劫踩點,就是使用假幣。」 「沒想到西夏人的智謀要高了一等,之前和宋戰爭他們多使離間計和詐敗。現在會反間了。」劉錡呵呵一笑道:「只不過太不嫻熟,一眼看去破綻如此之多。」 …… 第二天,張邦昌讓人交代一聲,也不和人招呼就離開攏縣回京。而同時劉錡這邊的表章也送向朝廷。他是負責將領,抓奸之事是他的主職責,他來說明會比歐陽上表有力得多。 這兩天,前來攏縣的西夏逃兵散碎增加不少。劉錡一反常態,突然表示所有人即使願意也不再編入宋軍,而是送到秦州去轉接。一來二去,又到了第二次談判時間。 這此西夏人只來了李仁禮,兩邊閒扯了很久,都沒有進入正題,而後李宗禮開始品嚐歐陽帶來的酒,歐陽也陪飲。於是這麼一天談判日就這麼過去了。 十幾天後,也就是攏縣等待韓部消息時候,回到東京的張邦昌把歐陽、李漢、劉錡和韓世忠全給參了。理由很簡單,罪名是違御筆。違御筆以違制罪之。違制在中國古代是大罪,等同於欺君罔上。要說也有道理,這幾人視和談為無物,私扣對方和談使節,為了自己私利,而無視聖旨。 但朝會上太學生陳東上表稱,西夏人不敢和歐陽談判,故賄賂張邦昌讓其更換和談將領、帶兵將領。這點大家都明白,西夏人被歐陽的錢砸怕了,再說和歐陽去談判確實比較難。劉錡本次不是給皇帝上表,而是上表大理寺和御史還有李綱推薦的忠正之人陳東。果不其然,前兩個部門一點聲音都沒有,而陳東則毫不畏懼地跳了出去,其手上還掌握了一份供詞,供詞是秦州陽平錢莊掌櫃提供,其證明在不久前,有人在那開了戶,用的就是張邦昌的名字,戶頭十萬貫。而且店內帳房夥計都可以證明此人攜帶西夏軍符。 張邦昌喊冤說,說既然潛到大宋內,為什麼還攜帶軍符暴露身份。 陳東呵斥,那是因為可以自由來往西夏邊境所用,因為沒有軍符,在這個時期會被抓捕。 一邊說的有據,一邊辯解的有理。趙玉頭疼萬分,詢問百官,也沒有一個統一的意見。於是就按照程序,將交大理寺審理。如果是無辜的,那就可以說明歐陽他們確實違御筆,如果不是無辜的,那就說明歐陽他們是有功勞的。 蔡京朝會上詢問,是否要再派和談使節。 趙玉直接否掉,絕對不能讓西夏人的離間計得逞。 張邦昌進了天牢才想明白一件事,自己最大的錯誤就是和錢鬥。他的身家比歐陽有過之而不及。但是歐陽錢砸就砸了,誰都知道這傢伙是富翁,而他的錢不是說砸就砸,會被御史參的。用十萬貫,當時怎麼就沒想到這人會使這樣的手段呢? 沒有糟糕,只有更糟糕。皇家報一向不批駁朝廷官員,最多就是說點花邊新聞賺點眼球。但這次一反常態暴料:張邦昌有漢奸嫌疑,其參在前線奮戰,並且捷報連連的韓將軍、劉將軍、歐大人和李大人。其中描寫非常詳細,說是劉錡抓到了和西夏人勾結的一個宋軍斥候,斥候無意中透露西夏人畏懼宋此次攻勢,要使離間計。而後就是西夏人在秦州轉帳,將附近各州飛票集中轉帳到張邦昌的名下。當然報紙也說了,此事還不明朗,也不排除有可能西夏人拿十萬貫故意陷害張邦昌,報紙還是很客觀,只說明事實,當然有部分是採訪的假事實。 說西夏人陷害張邦昌,這個借口很爛,誰也知道張邦昌根本就沒有陷害的價值。按此推論,漢奸罪名幾乎是坐實了。而輿論干擾司法,大理寺先入為主的從有沒有問題昇華到調查有什麼問題。 而皇宮的趙玉接到了李漢的密折,看完後沉默了很久,而後歎口氣不再干涉此事,對有大臣上表再派欽差一律無視,並且派人拿手諭給李綱,允許調動利州路的後勤物資,並且還批准了對歐陽軍廠的採購計劃。 趙玉身為一個皇帝,起碼的政治覺悟還是有的。宋征軍兩文就不用說了,兩武韓世忠和劉錡都是自己提拔起來,並且委以重任的將領。她和談目的很簡單,就是見好就收。而今這四人都表示可以繼續打下去,她也只能是支持下去。 …… 根據奸細來報,西夏的大型攻城設備已經到位,有扭力型弩車、雲梯車、行炮車、攻城車、衝撞車、臨沖呂公車。還有搭車、鉤撞車、火車、鵝鶻車等等,西夏全部家當都拿了出來。 原本守軍依靠城池可以一個換五個甚至換十個,但這些器械出現卻改變了這個事實。劉錡深感壓力。別小看這些,比如雲梯車可以升的比城牆還高,不僅可以俯瞰城內,而且還可以弓箭壓制,又可以直接攀登。這些器械的弱點就是怕近戰,必須有士兵保護,以往戰法就是利用步兵壓製器械,也就是說要開始大規模的戰鬥。 劉錡道:「按照細作消息,這些器械現在在後營組裝,再加上各部協調,預計三天後會推到前營,而後發起進攻。如果三天內不能破壞這些器械,攏縣恐怕無法守住。」 歐陽搖頭:「敵人分出萬餘衛戍部隊保護,要偷襲要收買,恐怕難度都會很大。其實強守未必沒有辦法,火炮射程很遠,這次器械大部分都是木質結構,再加路面被劉將軍弄得亂七八糟,應該可以壓制。」 「此事我們早先談過。如西夏軍不能決死衝鋒,我軍定然可以勝出,但是如果配備這些器械再加決死衝擊,恐怕攏縣危也。」劉錡道:「我守軍由於敵眾我寡士氣不高,必須再嚴重挫傷敵人一次銳氣才能扭轉全部局面。」 「怎麼做?」 劉錡道:「聯繫投誠我們的西夏兵丁,攜帶炸藥包進入敵營之中點燃……」 「不成!」歐陽搖頭道:「這些人就貪財而已,不太可能願意冒如此大風險幫我們運送炸藥包。而且規模小了不行,規模大了容易被敵人覺察。」 劉錡笑道:「大人沒明白末將的意思,人多自然不行,而且也沒那麼多人願意為錢送命。但是如果只送一個炸藥包呢?甚至就只送一個甩手炮呢?大人看,這些器械肯定要各部協調作戰,這時候定然是眾將雲集,如果能來了中心開花,炸死幾個,這進攻時間肯定又要推遲。而今我們的優勢是,西夏軍中各部都有我們收買的奸細。投誠就算了,這些人願意為了錢冒險潛回西夏軍,就說明這些人對錢有多看重。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相信找幾個願意冒險的人還是有的。」 西夏軍各部混雜,除了質子軍、衛戍部隊之外,其他都各有所屬。這些人群混在一起,互相不認識是很正常的,這也就給宋軍派遣收買細作提供了良好的環境。歐陽搖頭:「要說其他部就算了,這中軍大帳可是由五百質子軍組成。大家都看見了,這質子軍被我們全部俘虜後,才十叛其一,忠誠度非常高,要想混進去恐怕不太容易。」 「讓細作抓住章欄,並且打斷章欄的腿。用車推章欄去敵大營邀功。到了中軍外,由質子軍推進中軍。章欄說服過嵬名守全,將領們聽說章欄被擒,必然前來觀看,這時候再點燃車內藏的炸藥包……」 「那章將軍就變成了灰塵。」歐陽堅決道:「不同意。」 劉錡道:「大人,這是戰場,不能有婦人之仁。章將軍忠義必然不會拒絕……」 「我不會同意的。」歐陽道:「我是監軍,這事我否了,另想辦法,錢不是問題,需要多少儘管說話。如果沒有其他法子就準備守城。讓李綱大人優先運送火藥。」 第152章 定時炸彈 劉錡歎口氣,避免一個人死為小仁,避免千萬人死為大仁。但這事他還真沒辦法說服歐陽。他再怎麼說也就是韓部的副將,即使韓世忠自己在,也要掂量下監軍的話,何況是他呢。 歐陽道:「我倒是有點想法,派人運出幾門燃燒炮,而後對後營來那麼幾下,而今是七月底,酷熱之季。後營著火,必然能燒掉部分器械。那些水可是都有瘟疫的,西夏軍敢不敢就近拿水滅火也說不定。」 「嗯,有道理。」劉錡喜道:「這樣一來,西夏軍必然繳獲火炮和未發射的燃燒彈。如果有細作敢點燃安置在火炮內的炸藥包,方圓數里之內必然是一片火海。我隱伏一方的少量騎兵可趁亂衝擊敵後營,用甩手炮炸毀器械。快速沖穿後營突圍。大有可為」劉錡想得比歐陽深。 「不用細作,我可以試做一個沙漏定時器,不過需要廂軍幫忙。」定時器軍廠略有研究,但由於點火辦法粗陋,無奈最後放棄。而歐陽說的定時器屬於山寨簡陋版的。抽出沙漏隔離板,沙漏開始漏沙。一旦沙漏重量降低到一定程度,就會導致沙漏翹起。沙漏另一頭是火石,開始撞擊打火線。這樣成功率不高,但是一旦西夏軍把宋軍丟棄物資弄回去研究,路上顛簸就會導致火石連續撞擊打火線。而另外一方面沙子全部漏完,給予槓桿另外一邊火硬大的重力,也就是說只要觸碰裝載定時器一下,就有可能引爆。一旦引爆波及到旁邊的燃燒彈和填裝火藥,將進一步繼續爆炸。與其說是定時炸彈,還不如說是觸摸炸彈。為避免麻煩,定時器可以和炮彈混在一起。 「就這麼辦。」 「成,我去城外找李大人要人做模子。」 …… 歐陽對定時炸彈略有瞭解,不過宋代的定時炸彈和現代區別幾乎是兩樣東西。不過難度不大。一箱百斤的燃燒彈內放置一個未必會爆未必不會爆的裝置還是比較簡單。只花費了兩個時辰時間就搞定一切。當夜,章欄帶了身著西夏人服裝百多騎兵攜帶兩輛裝載火炮的馬車出城,燃燒彈用馬馱總數為十箱,總共百發彈藥。 按照計劃,有十騎負責發射炮彈,吸引敵軍注意,而後逃竄。等定時炸彈爆炸後,滲透潛伏的剩餘騎兵將衝擊後營,用甩手炮對所有攻城器械進行破壞。這些器械是西夏的所有家當,一旦毀壞六成以上,西夏人只能以人力面對堅城。按照西夏軍目前的狀況,根本就不可能對攏縣造成威脅。所以此戰不僅是破壞敵器械,更有可能是攏縣的最後一戰。 第二天晚上,按照細作的消息,所有大型攻城設備將組裝完畢,第三天早晨會推向前營,而後根據部署分派到各先頭攻城部隊。 攏縣的斥候盡出,潛到敵後軍附近觀察。而城內五千精銳騎兵整齊待發,除了幾個主副將外,沒有任何人知道發生什麼事。這在西夏人中有細作,不能否定人家在攏縣就沒有細作。此戰過後,無論成敗,歐陽和李漢都要後撤到距離攏縣百里的蘭州後方。 兩更剛到,斥候來報:「敵後營有零星炮聲!」按照路程計算,估計就是一更天的事。 近三更斥候來報:「敵中軍後軍殺聲震天,山岡看出,密密麻麻全是火龍。」 三更末斥候來報:「敵後營數十聲爆炸後,一片火海。」 劉錡下令:「命斥候撤回!」看情況計劃已成,章欄一干人的生死他不太關心,他只關心敵會不會報復攻擊,如何應對可以發生的攻城戰,如何讓兩位監軍撤離攏縣。如鐵鷂子都是清一色騎兵。而如今西夏大軍步馬兩開,弓手不在少數,來幾輪箭雨洗城也不是不可能。 第三天清晨,歐陽等上路,臨走歐陽交代:「劉將軍,錢需要花就放心花,我這邊給你留了每張一千貫的信三十封,還有兩小車散碎銀子總共四萬兩白銀,你自己看著辦。」 「多謝大人,大人路上小心。可在蘭州擺下酒席,等末將和韓將軍凱旋而回。」 「恩走了。」 李漢再拉了劉錡交代幾句:「朝中之事有皇上擔著,爾等這邊就是要打勝戰。」 劉錡抱拳:「兩位大人儘管放心,末將心中有數。」 …… 出了攏縣,李綱根據劉錡命令開始收攏廂軍,挑選有過戰鬥經驗,身強體壯之人參加後備戰鬥部隊。一路走去,有一種兵荒馬亂的感覺。其實大家都知道,此戰未必會打起來,但是西夏人王牌盡丟,難說有沒有魚死網破的念頭。 李漢拉了歐陽乘坐馬車,馬車內備了酒菜。歐陽看看外面那些衣服滿是補丁準備拚命的廂軍,再看看自己乘坐舒適的馬車,真切地感覺到什麼叫等級差距。事實上任何社會人都是不平等的,關鍵社會是不是有一個比較平等制度。比如科舉,可以讓一些沒機會出頭的人出頭,但是讀書人群受到了限制,如果能普及教育,盡可能讓所有人都有讀書的機會,那平等就會多一些。 李漢問:「想什麼呢?」 「老哥,我想上表朝廷,以縣甚至是鄉為單位開展義務教育。十五歲之前,除不方便人氏之外,所有人必須取得學堂畢業證書,否則不可婚娶。學期三年。主要是識字、知法、瞭解社會。你覺著怎麼樣?」 李漢沒回答,玩著杯子許久後道:「老弟,你知道我為什麼幫你掩飾和使一事嗎?」 「不知。」 「憂天下之憂而憂之人大宋倒也有幾個,但有這心思,又有才幹辦實事的人,老哥我就看見你一個。但老哥看不見你哪像聖人。錢是賺了,但都不花在自己身上。憑你才學要陞官,一點也不難。女人更不用說了,看得出你對這方面追求也不高。錢、權、女人你都沒興趣,反而天天惦記著這些不該你操心的事。辦軍廠、開皇家報、開設陽平商業協會,這邊賺著錢,這邊又大把大把扔錢。到底是為什麼?」 歐陽笑著反問:「老哥,韓將軍我不知道,這劉將軍你看在眼裡,又要協調後勤,又要偵測敵情,又要調配兵馬……幾天下來每天睡覺不會超過兩個時辰,難道他也只是為了陞官嗎?」 「不一樣。」李漢搖頭道:「劉將軍乃是求名不求利之人。但求千古留英名,不求當世貴一生。但看你,卻不是一個好名之人。」 「其實差不多,追求就是社會的認同。老哥,這人幸福有三種。第一是基本需求,比如吃、喝、穿、住等等。第二是性需求。而第三是社會尊重需求。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地位。但又不全是,這社會尊重需求還包括成就感。比如有人說北方種不好大米,這時候有個人不信,精心的種植,經過幾個月的努力,結果產量和南方差不多。能做到別人不能做的,他就感覺有成就。再者看,父母望子成龍,孩子有出息了,自己臉上也有光彩。這些都和錢權女人沒有關係。老哥,我們是上檔次的人。滿足前兩樣很簡單,但要滿足第三樣卻不容易。你看蔡京,他有維護這士子們的心,只要涉及到這方面,他都會據理力爭,你看壽宴那擺設,寧可得罪王爺,也要抬高進士們的身份。宗澤,有不對就會說,他的眼裡沒有沙子,沒有忍字,這樣人對大家來說叫刺頭。但你看看,連太上皇當朝時候都得畏懼他這個七品官幾分。要從這邊看,老哥別說我多話,這張玄明還真不如他們。」 「你直說我也不如就算了。」李漢歎口氣道:「當說蔡相設莆田木蘭坡,得罪諸多人而不顧,確實有大功績。老弟,你這功績不如就讓了老哥,老哥我也不想參與朝廷黨爭,請一道旨,耗費餘生,讓天下人皆有學堂可上。」 「這個……」 「其實我早看得明白,我考不得進士。要想在文官中任職,官不過五品。既然這樣不如踏實幹點實在事。將來臨死之前,看看自己的成就,也能含笑九泉之下。」李漢呵呵一笑道:「就這麼定了,我們先說說眼前吧!你這戰打算打到哪個底線?」 「底線是興慶府以南,包括瓜、沙、涼、靈、永樂五州和半個河西走廊。老哥看,一旦打通這條線,就可以恢復對西域的商道,可以重新接受西域的進貢。西漢時期,西漢大將就曾在高昌屯田。回鶻各部一直以中原為宗主國,乃是絲綢之路必經的重點。老哥知道一匹綢緞運過去可以賣多少錢嗎?不僅要打通,而且還要修路,修一條萬年路,直通黑汗。」 李漢苦笑:「你野心不是一般的大。這絲綢之路可多是沙漠戈壁,要修一條路出去,別說工程浩大,但黑汗如今願意不願意還是個問題。」 「工程問題不大,高山山川少。至於黑汗不同意……不同意就打嘛」歐陽呵呵一笑道:「用金錢和士兵鋪路,把宋制搬到他們國家,同化他們民族。我還想將來把黑汗當成對西方的商業中轉站。而後持續西擴。」 李漢道:「你倒忘了,還有遼金在側虎視眈眈。」 「唉……其實皇帝要聰明一些,就要允許我朝他們一起賣廢舊武器,讓他們互相消耗國力,最後兩邊都成叫花子,我拉一車武器就可以買他們一座城池。」 「一個人幹不了那麼多大事。你志向遠大,卻不可貪多。不過你也是腳踏實地之人,我說這話倒是多餘了。」 第153章 七敗 當天夜裡在一家軍鎮休息,攏縣快馬來報:「報,西夏人譴使和談,願意交還靈、永樂。」 「哦?」 信使再道:「劉將軍讓小的轉告大人,那天一把火不僅燒掉大部分攻城器械,而且還燒燬了敵七成糧草。而今西夏大軍不足十天糧草。」 「讓你們只打仗不生產。」歐陽陰笑得意一下,終於是要耗光西夏的精氣神了。歐陽吩咐:「談可以談,讓劉將軍派人和他慢慢談。」 「另外,今天早晨,那個嵬名窩窩又來了,劉大人準備在明天夜裡全殲這五千敵軍,給西夏軍最後一擊。」 李漢一邊道:「老弟,你守幾個月城不如劉將軍一夜死的人多。」 「這打仗嘛!死人總是不能避免的。」歐陽對信使道:「你和劉將軍說,能降就降,少殺人,不用替我省錢。」 「是卑職告辭。」 這邊攏縣的信使才走,又來個報信的,一問原來是河北東路的軍使:「報西京道遼軍三萬騎兵突入西夏,三天內攻克三州,而今佔據夏州停兵止步。」 「把消息發到攏縣。」 「是!」 歐陽和李漢還沒討論,這邊又有信使找來:「報吐蕃阿柴部,從青海出兵,而今攻佔了西夏的宣化府。」 「哇四面包圍終於形成!」歐陽大喜,朱達非常上道在桌子上擺上地圖。歐陽邊看邊道:「老哥,北面有天惶縣幾萬人和韓將軍本部一萬五千精銳騎兵。南面是我們攏縣。西面是吐蕃人截斷西去之路,東邊是契丹人。這麼一來,這西夏十幾萬大軍外加橫山一線,全部被包圍了起來。西夏缺食少醫,我看他們是真心想和談。」 朱達道:「而今小半個西夏沒了,西夏人實在控制的地方就是興慶府以北,白馬強鎮到黑水鎮這一帶。」 歐陽道:「我不去蘭州了,我得回攏縣。這和談必須要談。」 李漢不明白:「你原先不談,現在為什麼要主動談?」 「如果不放走這十幾萬大軍,一來有可能和我們魚死網破。二來沒了他們誰去打吐蕃和遼國?老哥看,靈、永樂、橫山、西涼、瓜、沙這幾州全部在南面,而今已經是是非之地,三國總兵力加一起快超過西夏人。如果他們捨棄這一帶,不僅可以讓我們三國狗咬狗,還可以抽兵而出,抵禦吐蕃和遼人再朝前推進。我們可以用糧食和他們做交換,再拿了肅州。再朝吐蕃買了宣化府。這樣以西涼為防禦中心,這一片國土就算是穩固下來。」 李漢道:「可是我們這回頭就幫上西夏人,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永遠的朋友。老哥你看,這片可是好地方,有種地福地瓜、沙。有養馬地涼州。而且還通回鶻,這邊商業發展起來,西有回鶻,南有吐蕃,北有西夏,東有遼國。沒有比這更好的商業線路了,我得馬上走,讓劉將軍別殺嵬名窩窩,免得節外生枝。」 「嗯!」李漢吩咐:「來人,分兩百衛隊給歐大人。老弟萬事小心。你儘管放手,皇上那邊我會上書說明。」 …… 於是歐陽又殺了回來,連夜趕路到達攏縣,直接到了北面大帳,也不等親兵通報直接進去,卻看見劉錡和嵬名窩窩正在討論事情。劉錡見了歐陽一驚站了起來,而後又鎮靜下來道:「大人回來正好,已經商議好,嵬名將軍趁傍晚會議動手,事成之後,我軍騎兵接到信號,掩護嵬名將軍帶五千人馬進城。」 歐陽道:「殺他們幹什麼?西夏人已經敗了。嵬名將軍把這張地圖帶個李乾順,只要同意歸還紅圈標識的州縣,下午我就在小村等你們使節。機會就一次。」 嵬名窩窩疑惑問:「什麼意思?」 「河北東路已經抽調了三萬精騎,河北西路抽調五萬精騎,日夜兼程,估計四天左右就會到達攏縣。同時後勤廂軍編了四萬守城部隊,你們西夏已經沒有後路。十幾萬大軍煙灰只是時間問題。不過我難以想像這十幾萬精銳軍隊消失後,你們無糧無兵無後勤,怎麼抵禦吐蕃、契丹和我大宋聯手?這張地圖就是你們唯一機會,收好,別弄丟了。」 劉錡攤手:「看來戲唱不成了,早上剛接到快報,韓將軍已經在七天前拿下興慶府。而圍困天惶縣西夏部,由於沒有糧食已經開始宰殺戰馬,士兵十散二三。」 歐陽道:「只要你們答應條件,我大宋將分四批提供你們兩千石糧草,可以解你們當前之危。」 「原來你們早就知道我是詐降?」嵬名窩窩問。 「嗯,你演技並不好。」歐陽道:「你應該感謝我,否則你五千騎兵必然被劉將軍虐殺。」 「……好」嵬名窩窩沉默一會,拿起地圖道:「末將這就去稟告皇上,告辭。」 嵬名窩窩走後,劉錡擔心道:「大人,你要這些地方末將不反對。但是你要拿兩千石糧草救濟西夏人,恐怕會有大麻煩。」就是劉錡這個武將也知道,歐陽這是劍走偏鋒。資敵攻盟,宋朝變成了一個唯利是圖的小人,宋朝是不會接受的。中原人都好面子,朝廷更好面子。一有利益立刻翻臉,朝廷受不了遼人的指責。西夏人有了這批糧草,並且宋軍威脅消失,遼國孤軍深入,下場如何,明眼人一望就知。這個黑鍋可不小,朝廷不能不有所交代。而身為始作俑者歐陽,必然首當其衝。按劉錡想,可以接收這些地方,而後停戰。但是資助敵人反擊盟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我哪裡不知道。」歐陽苦笑道:「可是如若沒有這個條件,西夏人左右都沒好處,哪會乖乖地交出這些地方。如果他們把十幾萬人化整為零,分散到各城去,要啃下來恐怕要耗費很大的功夫。」這些地方可不是沒有守軍,瓜、沙還好,但是距離攏縣太遠。靈、永樂有橫山天屏,涼州還有五萬守軍,花幾千石糧草換取這些地方,這買賣實在是太划算了。而且西夏重兵都在南面,等宋軍花了好多力氣收拾完時候,遼人已經把該拿地方全拿了。 劉錡歎口氣道:「此戰功勞本是大人最大,可惜了啊但末將定然配合大人,有任何需要儘管說。」 …… 無名小村! 本次西夏人和談拿足了誠意,李乾順親自出馬,兩名文官陪同左右。從這場面看,歐陽知道西夏人急了,目前他們面臨亡國的可能。這是西夏出現的重大的戰略錯誤所導致的局面。 第一早先對付宋軍,西夏最多只出一個軍司人馬大概十萬人對付,而真正戰鬥人員不過數萬,但是連續遭遇敗仗。貞觀五年至六年,宋軍多次進攻夏,夏軍一再被擊敗。而後打勝戰是四部軍司齊齊發兵,分兩部,一部追襲,一部反攻城。這樣的戰法講究就是快,讓宋軍頭尾不能相顧。但本次,宋軍一反常態,以守為攻,用少量人馬調動西夏軍大量人馬。而如此大規模召兵發生在春夏兩季,導致種植停止。而宋朝早露風聲,西夏人準備戰爭是在年前,而後四月開打,一直拖到了而今八月。全民皆兵的戰爭制度,如果不能有效的以戰養戰,必然是被耗費一空。 第二,西夏軍事機密的洩露。西夏人知道宋朝有意思朝西夏用兵,但是不知道規模,不知道帶兵將領,不知道從哪個位置入侵。如果按宋朝公開說的靈永樂,那和秦鳳路關係一點都不大。反看宋朝,卻是對西夏年節前後佈置的兵力瞭如指掌,而後兵力變化也甚為熟知。 第三,是宋軍大規模配備的火器犀利非常,特別是甩手炮的秦鳳路士兵普及化,讓宋軍在冷兵器時代成為單兵之王。一個攜帶了兩枚甩手炮的士兵可以幹掉最少六名西夏騎兵。 第四,內部動盪,此次戰爭最失敗莫過於對攏縣的第一場大戰,竟然被其生擒了近兩千質子軍。朝廷本還是信任這些被俘虜質子軍的家人,但沒想到造就了蕭銀引部放敵叛逃的事件。而後又矯正過枉,導致大量政府部門官員被閒置,後勤補給造成很大困難。從攻城器械如此久才到主戰場就可以看出來,西夏辦事效率已經極為低下。 第五,對手不講道理,翻開古往今來的戰爭,都是兩軍相爭,當然也有個把收買將領的,但從沒有把錢當了草紙的打發,不僅買將領,士兵也買,馬也買,甚至連幾塊牛肉乾都收。出的價值又是巨恐怖的天價。去年西夏全年稅收也不過五百萬貫,而宋朝整隊加零碎收買,加上獎賞士兵的花費已經達到了兩百八十萬貫。鐵鷂子不攻而破,往利氏人放敵進心臟,全軍士氣低糜。細作混雜,大軍無任何秘密可言。並且宋朝一反往年重賞將而輕賞兵的政策,對宋士兵進行大規模的獎賞,宋軍士氣之高,令人恐懼。 第六,宋軍兩名將領的傑出表現。可以說對這兩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西夏人根本不知是哪方神聖。但是這兩人統兵的能力卻讓他們大為驚怕。韓世忠穩如泰山,劉錡銳如匕首。兩個如此有性格的將領讓西夏無法應付。反看西夏,幾個將軍從頭到腳資料宋軍手上都有,一成不變的打法早就被人當成兒戲。 第七:朝廷直接掌控的人馬不多,各地王爺、軍司、部落在火器面前都不願意當炮灰。 第154章 攏縣和約 當然失敗的原因還有很多,比如西夏一直和吐蕃交惡,比如沒有派遣專人遊說遼國等,客觀還有這兩年自然災害嚴重,國力削弱等等。事情就是這樣,成了就是勝點多,輸了就是敗點多。挨打可以變成忍辱。所以最主要就是成或敗。 不管怎麼說,而今是以失敗者坐到這個位置上來。李乾順打量了歐陽好久才歎一聲道:「沒想歐大人是如此年輕。而今就有如此出息,假以時日,恐怕無我等生存之地。」 「多謝陛下誇獎,其實在下就是錢多了點。對打仗真的一點都不懂。」歐陽客氣道:「倒是陛下賢名在下略有耳聞,勤政愛民,整頓吏治,減少賦稅,注重農桑,興修水利。」 「如果不是興修水利,重農廢牧,恐怕也到不了今天這個下場。」李乾順明白,自己最大錯誤就是在牧向農轉變之時,仍舊採用了遊牧民族一直使用的全民皆兵戰法。士兵過於依賴朝廷的補給。 歐陽道:「人都是向好的看,從原來居住帳篷到現在居住房屋,以前只吃肉,現在有青菜有糧食有商品。難道為了一直打勝仗,就堅持遊牧?再者說如果沒有轉變,冷鍛甲,西夏劍從何而來?陛下似乎過於自責。」 「有句漢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唐時,我黨項和吐谷渾聯合抵抗吐蕃被滅,而後依附中原強盛,對吐蕃窮追猛打,對中原也吞土奪城。沒想又反過來,吐蕃和中原反對我黨項侵蝕而來。」三十多歲的李乾順說起話來如同五十歲一般,振作下精神道:「歐大人恐怕已知道我黨項人如今的艱難處境,朕也不瞞你,而今西夏說是內憂外患一點都不為過。」 「確實知道。」歐陽問道:「陛下考慮的怎麼樣了?」 「朕的意思是讓出靈、永樂於宋軍。而宋朝立刻撤回興慶府、天惶縣的宋軍,並且交納一千石糧草。」 歐陽又拿出一張地圖:「陛下,在下的意思是,從靈州到瓜州,這一線在下都想要。」 李乾順陰著臉道:「歐大人這是趁火打劫。」 「其實在下感覺還是陛下合算。」歐陽攤開地圖道:「首先西夏就不再和吐蕃接壤,等於陛下少了一個敵人。其次,這一帶是要弄工業區,就相當把西夏邊疆帶動繁榮起來。再者,宋朝可以打通絲綢之路,必然不會再對西夏用兵。」 涼州控制半個河西走廊,是養馬之地。而瓜、沙州又是農業大州,這兩塊肉乃是李乾順的心頭肉。李乾順有點憤怒道:「歐大人會不會覺著自己胃口太大了些?」 「陛下,請恕在下直言。目前形式,這些地方我大宋也可自取。在下不忍看生靈塗炭而已。再者就算宋軍不取,西面吐蕃虎視眈眈,東北面遼國重兵加境。即使宋軍原地不動,這些地方也不會再是西夏的。」歐陽道:「拿別人的東西來賣,一向是我們商人暴利之所在。陛下看,一旦有軍糧補充,又去了興慶、天惶後憂。陛下可以輕鬆將遼入侵之軍驅逐出境。而吐蕃佔據的宣化府,在下可保證其不再出兵騷擾。」 「……」李乾順不說話。 歐陽想想後道:「陛下,落後就要挨打,這是鐵一般的事實。這幾年來大宋廢花石綱、重養民生,重用年輕有才將領。火器替代刀劍成為主武器。陛下要知道,本次出軍僅有秦鳳路一路,而且支援此路後勤不過二十個州而已,即使在下的陛下打敗了這批,只要朝廷願意,立刻能派出另外一批。五千萬的人口,年入稅利三萬萬貫。如果是我,我定然學大理。不僅每年可以從宋那錢貼補,而且不用養兵,對宋貿易又能佔很大便宜。而宋也從未有吞併大理的念頭。一直是兄弟之邦。所以陛下不用擔心宋強盛後會吞併西夏。」 歐陽這話就是比喻,如大理,宋朝哪一代使用的都是籠絡政策。意思也很明白,只要你們不打我們的主意,我們也不會打你們的主意。 李乾順道:「按歐大人身份,似乎說不了那麼遠。」 「回陛下,在下現在是欽差,就是代表宋皇帝和陛下說話。你看我身邊帶的文吏,乃是宋之史官,他會將在下一言一語完整記錄下來。我這人不怕事,陛下真要願意,我可以拼了榮華富貴和陛下簽下三十年不侵犯條約。每年賜西夏物品一樣不短。三十年內即使你不留任何兵丁在邊疆,宋也絕不入侵。」 李乾順閉上眼睛思考良久後問:「河西走廊如何說?」 「五百里為界,將河西走廊一劃為二。」 「其他皆可,但沙州不可。此地未和吐蕃交界,離宋軍甚遠,又無遼患。」 歐陽搖頭「沙州雖不和吐蕃交界,但和回鶻接壤。在下先前已經說了,最重要是宋要打通西域商路。而且陛下看,上半年西夏已經沒有收成,沙州不過是雞肋,遠水解不了近渴。有個俗話說,抱著金子被渴死。捨不得眼前的利益,必然是損失更大的利益。還請陛下三思。」 李乾順道:「如果是這等條件,我亦有條件。第一,四次年內送糧草為八千石,第一次三天之內不少於一千石。第二,年賜錢增加到三十萬。第三,大米年賜兩千石。第四,開放火器交易。第五,讓出宋永興軍路黃河西北面的兩縣土地併入西夏之夏州,以讓西夏有險可防。第六,交回所有被俘的質子軍。第七,定河西走廊交界處為商業交易區,和兩國互往的唯一通道。第八,不再視西夏為臣,而是兄弟之邦,只能下國書。」 「陛下,第一條有點難,據在下所知,這西夏還有些餘糧,足夠幾日開銷。只要大軍撤到橫山,糧草自然隨後送到。第三條年兩千石……兩千石就是三十萬斤,恐怕有些難度,還有第四條恐怕不成,這個要我朝皇上同意。第五條恐怕也不成,談判談到丟土回去肯定是死罪。第六條,大部分質子軍他們不願意回去。至於其餘事項我皆可應之。」 「朕說了八條,你否了五條。」李乾順皮笑肉不笑道:「而且還是主要的五條,歐大人似乎欠缺點誠意。」 「陛下明見,就因為有誠意才會否決。如果沒有誠意在下就全部答應下來。但是做的到的在下自然會同意,做不到的在下也不敢同意。」這個道理個體工商戶盤店時候就明白,但凡有挑剔轉讓費高,又墨跡說裝修不好,地點不好等等的一般都是有心人。而談幾句就說不錯不錯,這好那也好再考慮考慮,一般都是不會是買主。 李乾順真不想談了,但是目前時間緊迫,自己這邊糧草告急,邊疆告急,每拖上一天就耗費實力一天。只不過歐陽說的是有道理,但條條都是強盜條款。要東要西,好處卻一點都不給。這沒法談。但又不能不談。不是每個皇帝都是談判專家的。他不知道一開始歐陽就在誤導他。 歐陽提出的理論是西夏能在本次和談中得到什麼好處,西夏不答應和談會有哪些麻煩。雖然這些都是事實,但是歐陽隻字不提西夏人不答應這條件會給宋朝帶來多少麻煩。秦鳳路兵力全加一起不過十萬左右。哪有那麼大的能力進行四面長線作戰。如瓜、沙兩州距離遙遠,先前劉錡去那並沒有攻城,而要拿下這兩城最少就要三萬兵馬,而秦鳳路的軍馬三萬匹左右,韓世忠帶去一半,步騎混合還要考慮攻城器械,還要考慮西夏人偷襲攏縣,幾乎不可能。 相同,涼州有五萬駐軍,生啃的話依靠而今兵力根本拿不下來。靈、永樂兩州有橫山天屏,要拿下更是艱難。所以說,歐陽手頭沒有任何實力能拿下地圖上畫圈的任何州縣。 一個聰明人不代表在學術界有出息,一個化學教授不代表知道洗衣粉怎麼用。俗話說隔行如隔山,雖然李乾順本人算是賢君,但對談判一點經驗也沒有。再加上形勢逼人,更讓他沒有思考的時間。 接著李乾順討價還價了,將年賜錢、茶、絹提高三成後,兩邊達成了公識,歐陽代表宋朝在攏縣和談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協議重點如下:第一,宋和西夏為兄弟之邦,宋承認西夏為獨立王國。第二,西夏讓出先前佔據的沙、瓜、宣化、西涼、靈、永樂。並且讓出半個河西走廊。第三,宋必須在年內運糧草八千石予西夏,其中第一批一千石十五日內到達河西走廊。第四,雙方在河西走廊開設貿易站。第五,宋軍交還李歡、金受等總共六名質子軍將官,死活皆可。第六,西夏人進入宋國務工,不得有歧視待遇。第七,所交還州縣部族,願意北遷者,宋朝以每人三貫錢給予補貼。西夏不得強制他人北遷。第八,為恢復經濟,西夏向宋借無息三百萬貫錢,年內給予。五年後,將分十年還清。第九,宋朝約束吐蕃不再北進。第十,西夏享受遼國同樣武器出口待遇。 第155章 問罪 這條約雖然星火送陽平皇家報加印,但也是在十天後才見報,民間聞之是一片嘩然。而在西北,幾天前李綱被欽差歐陽任命為暫代涼州知州和防禦使,負責接受涼州戶籍。錢和糧食是不指望人家留下了。章欄被任命為暫代宣化府節度使,宣化防禦使,負責和吐蕃溝通,購買宣化府,這錢和糧食,甚至一部分的人口是不指望吐蕃留下了。任命曾布為靈、永樂州知州和防禦使,帶領永興軍路士兵進駐靈、永樂。朱達被任命為沙州知州和防禦使,李漢衛隊的將軍被任命為瓜州知州和防禦使,帶本部三百,外加一千廂軍先期開往。任命李漢為宋和西夏和談使節,負責協調兩國協議的履行。同時抽調秦鳳路的蘭州、西寧州、嫩州等地方官員百多人,派到各地,暫待某官職,最優先事情就是安撫四方部族。 而宋朝廷這回也忙亂了,他們比百姓先三天得到了上表。之前一點消息也沒有,歐陽突然來這一手,讓朝廷大為棘手。趙玉和內閣開了三個時辰的會,而後連夜下了十幾道聖旨,讓那些以前在宋夏邊境任職的官員全部去這些地方擦屁股。而後命令樞密院從東軍、西軍、抽調八萬兵馬交韓世忠指揮衛戍西北。在任命曾布為永興軍路監軍,調配人馬駐防靈、永樂。並且要求戶布調取大批糧食前往沙、瓜、宣化。 見報第二天,仍舊是出聖旨,任命歐陽為西北欽差,東、西、永興、秦鳳路資源可以隨意調配。派出張玄明為秦鳳路監軍,敦促各方面物資盡快到位。下旨從陽平大學處調集部分官員,前往秦鳳路任地方官。並且任命了一批的鹽運使、提刑司等等相關配套設施。 這些都是基本需求,並且聽從歐陽上表建議,每州都特意成立宋商管理部,專門負責陽平商業協會在本地投資的項目。由於本次陽平商業協會出資頗大,趙玉投桃報李。所以這些地方的場子一律是陽平商業協會專營,而且還下聖旨,要求官員對商人多加禮遇。 宋來一直是丟地,而今如此大疆土的回歸讓大家都驚訝萬分。誰也沒想到,十萬左右的兵馬竟然幹下如此功績。朝廷這邊又下旨,封韓世忠為秦國公,封劉錡為護國公。這賞賜比所有人想像要低。宋制爵位分十二等,不封王就算了,最少得是四級的國公。而事實是這兩人卻是六等的開國公,不少人都拿此兩人和封王的童貫做比較,得出朝廷略有不公的說法。 而更讓他們驚訝的是,朝廷對李漢、曾布、李綱、一干將官,甚至是士兵也大小有封賞,毫不吝嗇。而獨獨少了監軍加欽差歐陽那一份。到底是另外有大賞賜還是有其他的原因?直到九月中旬,各州粗定後,答案才出來。 朝廷公開下聖旨,免歐陽欽差、監軍之職。即刻拿京問罪。什麼罪?罪名為損國體。趙玉在接受採訪時候道:「遼國派使說我大宋背信棄義。按照當初盟約,雙方同時進攻。但未想歐陽為一己好處,竟然私助西夏錢糧武器,以至孤軍深入西夏境內遼軍,被十倍兵馬包圍,最後全軍覆沒。而今遼軍大軍囤積邊境,似有問罪之意,此是至檀淵之盟後宋邊最大的危機,而歐陽之舉有挑撥兄弟友邦之嫌。」 有記者問:「和談條件是朝廷許可的嗎?」 答:「朕只准他息事寧人,兩邊罷和。絕對沒有讓其有資西夏之意。其擅自做主,調動軍糧,出售攏縣囤積大批火器,乃其一人之意。」 此事見報,民間和朝廷掀起更大波瀾。不少官員紛紛進表求情。說歐陽功大於過,請皇上三思而後行。也有不少官員跟表彈劾歐陽。而明眼人則看得明白,原本拿京問罪官員是要先免全部官和職,而歐陽的官雖然還是八品,但還掛在那。陽平知縣也掛在那。甚至歐陽麾下的皇家報每期印的總編還是歐陽。 …… 前面是內衛統領的三百東京禁軍,後面是大理寺官員帶領的三百禁軍,中間人是騎馬歐陽、蘇千還有一輛空囚車。雖然沒有明示,但所有押解歐陽的士兵和官員對歐陽象祖宗一般,就生怕人家不高興。歐陽吩咐就地休息一天,把蘇千找來,立刻有人去辦。 歐陽道:「通用銀票印製的效果如何?」 蘇千搖頭:「不敢投入,假冒還是比較容易的。您說的水紋、紙制都無法達到要求。雖然已經派專人研究,但是短期內很難出市。」 「嗯,如果連你們掌櫃都辨別不了真假,還是別去動這念頭。」歐陽道:「這次商家為大宋做出了典範,皇上必然不會虧待各位商家。再者她也希望這邊富裕起來。而西夏那邊元氣大傷,最少五年內不會再亂打主意。你讓商家們放心經營。不過記得,商業協會必須是陽平商業協會說的算。商人眾多,總有利益瓜葛。做事出錯可以原諒,但是要追求公正。陽平商業協會必須一直保持強勢。」 「大人放心。」蘇千道:「前些日子,我爹給我來信,說是陽平商業協會大股東討論後說,大人差額的一百三十萬貫的帳陽平商業協會挑了。我爹說朝廷讓大人背黑鍋,我陽平商業協會可不能做這麼不仗義的事,我爹還吩咐我打點這一路各家掌櫃,大人就算是要南方的水果,說句話就能送到眼前。」 「蘇老有心,你幫我寫信謝謝大家。還有一點你要記得,除了靈、永樂外,地方官也好,朝廷官吏也好。這邊暫時是韓、劉兩人說的算。不過我想看在我面上,難為你們絕對是不會的。但是要投機取巧,他們都是忠正之人,就要看你們自己的能耐。畢竟這一帶現在屬於軍事重路。」歐陽道:「至於靈、永樂兩州,目前還比較好用錢打開局面。這事你心裡明白就好。」 「多謝大人指點。」蘇千看看囚車擔心問:「大人此去不會有事吧?」 「要說我這也是咎由自取。先前是我利用在遼國的關係讓他們出兵。我這邊拿了好處,立刻把人家賣了。說實話,我忒不厚道了點。我已經請我遼國的大哥幫忙打點上下,估計鬧不出戰爭來。再說,此戰一過,遼國可是怕了宋幾分。未必有膽子兩面開戰。惹毛了我,讓人送阿骨打十船甩手炮。」 蘇千笑下小聲道:「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覺著我們皇上不厚道。」 「這就是政治。她最少要拿個人和遼國解釋解釋。她倒不怕別人罵她背信棄義,而是怕人家說我們中原背信棄義。從古到今這麼多典故說孝、悌、忠、信、禮、義、廉、恥,義排在第六位,她不能不做點樣子。當然不排除她直接砍了我對遼謝罪。」 「不會吧?」蘇千大驚。 「難說,女人心海底針。」歐陽哈哈一笑道:「開個玩笑,如果真有打算殺我,你見不到我的。」 而後歐陽再交代了一些事,比如要針對各部族的需求進行供應,比如可以購買部族土地,將部族南遷。對回鶻寧可不賺錢也要先打開商路。如果對黑汗有所難處,可以讓韓世忠和劉錡幫忙解決。歐陽重點還是談了絲綢之路,引進西面的馬、糧食、水果,出售宋的陶瓷、綢緞、茶葉。並且還略帶提了些經濟侵略和貨幣主導戰爭的構想。從早晨一直到了下午時分,因為馬上到秦州,蘇千才告辭。 近秦州,歐陽上囚車。秦州人早就等待夾道歡迎。幾乎所有人都想來看看這個傳奇人物。新官懲惡霸、單騎走遼金等等早就上了評書。最火還是壽宴遇刺,而後百萬買妾的故事。而今又流行起了歐陽搖羽毛扇子,布空城計等等。 歐陽揮手向四面人招呼,群眾們歡呼更加猛烈。內衛看看身後情景一眼哭笑不得,好容易是進了秦州府。進府後歐陽就被放出囚車,和知州通判進行了友好的會談。歐陽肯定了秦州今年來做的貢獻,對其無私支援而大勝西夏大加讚賞。同時也指出了一些不足,比如道路狀況還是不夠良好等等。知州和通判認真聽取了其意見,對其談話精神進行了深入的探討。並且表示努力負責好秦州商業中轉站的責任。 一夜品酒看歌舞,第二天清早趁人煙稀少出城。而後是每到一城押解隊伍都受到了歡迎。官員們都知道陽平商業協會在佔領地的動作,都想通過歐陽分上一杯羹。對押解隊招待得非常客氣。歐陽也不敷衍,其對每州情況都有瞭解,一路指點商機而過。而今這陽平早就成了每個當官者楷模。看歐陽花錢那氣度就知道,身為一個富裕縣的父母官有多麼多麼的幸福。例子就在杭州,杭州是除了足球賽、和西北戰事外別人關注的最大焦點。雖然沒有歐陽百萬為單位的氣魄,但是那知州卻有千貫贖一妓氣度。造船業、航運業茶葉、漁業還有批發中轉業的發展,已經讓杭州成了除陽平外大宋另外一顆明星。在減免稅賦中上半年上繳國庫的稅利翻了兩倍,趙玉大喜之下批了民之父母的牌匾送給杭州府。而杭州得了誰的指點和協助,大家都是明白的。 第156章 能者多勞 州府對歐陽客氣還有最重要一點,不少官員看見,一個地方一旦富裕起來,其民眾幸福度要超過任何清官任職的地方。而且吏部每年對部分官員的考評,開始參考民生意見,過程由皇家報記者全程監督。不過一些年老的甚至是退休的學士上表對當前民間和朝廷體察民生為任職風氣表示了擔憂。最主要是拜金主義,原先大宋衡量人的標準首先是士,其次是禮。對道德看法比較高,而今這股提倡利益為先的風氣著實讓他們擔憂。 道理很簡單,早先人家誇自己孩子是個讀書人。而現在大家誇自己孩子是個有錢人。讀書考不得進士,即使是個舉人,也比不得商賈之流,社會認同比原先低了很多。各地已經發生多起如此事件。最典型就是發生在歐陽老家新城的事。一個茶葉商人休了在京六品官的女兒,並且讓其三個兒子轉行不再讀書,而學做生意。這在以前是萬萬不能出現,那女兒身份叫下嫁,下嫁給一名商人。而今這商人有這氣魄敢休妻,最少是沒拿自己老婆的身世當回事,要麼人家說,有錢就是橫。 大家的道德觀和價值觀都在慢慢受著衝擊。而蔡京等人已經注意到了這樣的風氣,代表士族上了萬字表給趙玉。這事歐陽知道,他不放在心上,如同紅色老一代說80後是毀掉的一代,原因就是80後從小浪費嚴重,自我為中心,叛逆思想,對教科書、紅色電影等都抱有懷疑態度,不再人云亦云,開始用自己的思想去看待社會和歷史等等。以至當時某些領導人說,中國要毀在這一代手上,應該再來次文化大革命。 歐陽所做的就是影響和潛移默化。一個小孩去打預防針肯定是不幹的,你和他說打了預防針不會得病等等好處,他是不會理會的。但你和他說,打了預防針今天可以不用上學,他有可能就干。再和他說打了預防針不僅可以不用上學,還可以吃到洋快餐,他九成就會幹。媽的社會就是這樣,統治者是以自己的需求來灌輸被統治者思想。而民主社會是被統治者需求成為統治者關心的事情。 …… 囚車到東京,東京當天可謂是萬人空巷。開封府早預料到這情況,派出大量兵丁官差維持秩序。張玄明和囚車內的歐陽小聲道:「歐賢弟,你手段耍的可真聰明。」 「什麼手段?」 「你讓皇家報大肆吹捧西北戰事皆是皇上的英明指揮,還總結說此戰,皇上功勞佔了七成。」 歐陽驚訝道:「我怎麼不知道?哪天的報紙?」 「前天!」張玄明笑下道:「那就是你們皇家報有高人。誣陷欽差,殺來使,皇上本來要給你點顏色看看。但看了報紙後態度卻大為轉變。昨天早朝,有幾個馬屁精上表,說皇上乃武功之君,請皇上泰山封禪。」 「這戰和武功沒什麼關係。」歐陽邊朝群眾揮手邊道:「而是和錢是有太大關係。」 「天牢到了。」 所謂天牢,就是朝廷直接掌管的監獄。東京天牢的兵丁官差由開封府派出,而掌管的則是大內。東京有三座天牢,一為大理寺掌管,一為開封府掌管,一為宗人府掌管。為什麼要專門的監獄呢?士大夫待遇高,別說在宋,即使在現代到了監獄生活也是比普通罪犯要好,在現代中國的某核電站附近就有專門關押高官的監獄,法律也經常都會人為的不公正,變相提高某些人地位。 東京天牢中一般都是政治犯,普通罪犯罪行再大,即使惡貫滿盈也沒有面子進這地方。而歐陽要進哪座府著實讓內閣們頭疼一陣。歐陽是狀元,但官實在太芝麻,勉強算士大夫,這就是有資格去天牢。大理寺是關押犯律待審的官員,主要是經濟問題。開封府一般關押的主要是京官。而宗人府一般是關押皇上親自過問夠級別的官員或者是宗室人員。把歐陽拉過去一比對,經濟問題不用說了,肯定沒有,人家現在是家徒四壁,審問也不需要,歐陽把事情都干在明面上,大理寺去不了。 再看歐陽也不是京官,開封府去不了。由於又不是大官,宗人府也沒資格去。要說也不是他們的錯,這派欽差沒聽說哪朝派個八品官去當欽差。即使有也會臨時封個官,也有個名正言順之說。但事實是,歐陽確實是欽犯,按規矩歐陽犯事是去壽州或者是西寧府監獄,但其犯事時候身份是欽差加監軍,西寧府和壽州又沒資格管他。 對這個怪胎身份,內閣們也是頭疼萬分,特意找了禮部研究很久。禮部好容易翻出了隋朝一個案子,也是皇帝親點的地方官欽犯,最後是交給了宗人府。想想也有道理,左右都挨不上,只有宗人府對上一條,也就是皇帝親自過問這一條,於是就塞到了宗人府天牢。 宗人府內衛對內閣這個決定很不爽,弄這樣一個人進來,是對他凶點好呢,還是溫柔點好呢?說難聽點大家都是皇帝的鷹犬,要把歐陽折磨半死,回頭自己找麻煩。要是禮遇歐陽,又怕皇帝事後找麻煩。這種似是而非的犯人是最難侍侯的。 …… 趙玉問:「歐陽進去了?」 九公公一邊回答:「進去了。」 「有說什麼嗎?」 「說了。」 「什麼?」 「說……麻煩大家了。」 「沒了?」 「沒了!」九公公問:「下面人拿不準,讓咱家問一句,這歐陽怎麼個接待法。」 「怎麼接待?」趙玉反問。 九公公道:「是殘羹剩飯,還是家常便飯。天牢潮濕,要不要……」 「乾脆讓他搬來和朕睡一床好了。」趙玉怒道:「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目無君王,朕說讓他見好就收,他不理會,還把西夏派來的使節秘密殺害,還誣陷朝中重臣。」 九公公忙道:「陛下息怒,不過而今這局面確實是不世之功。」 「就因為這樣,否則他還能活著回東京?」趙玉歎口氣道:「我知道他能幹,能幹到連金人都怕他。能幹到不廢多少兵馬就替朕拿了那麼大地盤,將黨項人逼得差點亡國。但他對聖旨有意見,可以上表和朕說。朕是不講道理的人嗎?視聖旨為無物,這欽差名頭倒是掛上了。這次不打壓下他的氣焰,以後朕還敢用他嗎?」 九公公小心道:「陛下,歐大人說破天就一個八品官。陛下您是九五之尊,是不是大題小作了點?」 「官雖小,能耐大了去。你不見遼使突然態度轉變嗎?觸手伸的可長了。」趙玉道:「就這樣吧!也別虐待他,但也不優待,先關兩個月再說。」 「陛下!」內衛在門外道:「遼國司家想見見歐大人,不知可否?」見犯官簡單,但見欽犯可是要皇帝口諭的。 「司家?」趙玉看九公公,似乎有點印象。 九公公道:「遼金第一大商。秦鳳路有他們幫忙走私的一萬多匹戰馬。是很大一個人情。」 「嗯,這事朕知道。」趙玉吩咐:「見吧!」 「是!」 又一名內衛來了:「報太上皇派人來見歐大人,不知可否?」 「准!」這個不用商量,得給人家面子。 不過半盞茶時間,內衛又來報:「東南錢莊的掌櫃想見歐大人,不知可否?」 九公公忙道:「聽說這掌櫃在京城等了兩天了。聽說是關係到揚州、杭州、洪州三角經濟區的事,此人可是幫我大宋國庫賺了不少錢。」 趙玉揮手:「准!」 「報陽平甘信有緊急公務要見歐大人。」 趙玉一拍桌子喝道:「什麼公務?連個白身都來擾朕?」 內衛壯了膽子道:「說是多人搶奪陽平荒地之事。還有陽平大學之事,還有對遼對金物資出口准許內容……」 「準準准!」趙玉心情很不美麗。 「報!」 「滾!」 「……是」內衛擦把汗,門口兩名內衛對其甚為同情。 九公公忙代趙玉喊:「慢。什麼事?」敢騷擾皇帝,一定有點正事。 「西夏派來的專使。」 九公公小心問:「陛下你看?」 「朕累了,你看著辦吧!」趙玉頭疼,這肯定是對和約的事進行跟進的使節。自己把歐陽一扣,他不知道找誰去。 「報!」又有不怕死的倒霉內衛來了:「皇家報總編劉惠蘭,對在太原府設立記者站,主對遼銷售報紙之事,要見歐大人。」 九公公忙幫著解釋:「陛下也知道,歐大人負責的事多。這有軍務大家都不敢打擾,即使打擾了恐怕也見不著。這會歐大人好容易回來了,這就全部堵上了。陛下看,也都是正事,而且估計也多是急事。恐怕他們還感謝陛下這麼快把歐大人抓回來。」 「朕聽說歐陽已經身無分文了?」 「聽說是,其拖欠陽平錢莊百多萬貫,陽平商業協會人給頂了。」 趙玉道:「讓內務府拿五百兩黃金給他家人。」 「這個……」 「對哦!人家看不上眼。五百兩黃金……」趙玉自嘲一笑:「那就讓戶部和兵部,把購買火器的錢結了。」 第157章 瑣碎之事 司家找歐陽原因很簡單,蘇千到西北開荒。陽平錢莊勢力停止擴張,代理CEO不敢拍板遼國錢莊的事。司家一看,除了蘇千外,能做主的就剩餘歐陽一人,好容易是等到歐陽被抓回來,這急忙就約見上了。 司家人道:「歐大人,這書信你也看了。我們老爺子的意思是,陽平錢莊可以佔五成一,但是日常管理由司家負責。即使是蘇掌櫃也只能提意見。司家答應,絕對不砸了陽平錢莊的招牌,如果有做的太過的地方,陽平錢莊可以把司家負責錢莊盤點結業。」 歐陽想想問:「金遼戰事如何?」 司家人回答:「小的不太清楚。」 歐陽把信放在一邊道:「我不能這麼快答覆你。原則上我同意,但是我必須根據金遼實力比再上一兩條。司老爺子應該明白,做大生意,最好把錢賺在明處,條條綱綱寫明白最好。這書信也太過籠統,就寫了幾條底線……這樣吧!十天之後你來拿信,我拿一份計劃書出來,保證陽平錢莊不會主導司家負責的錢莊。」 「好,那就有勞歐大人。」 「等等!」歐陽拿筆寫了幾個字:「麻煩你去下皇家報,讓他們把最新的金遼戰況拿給我過目。」 「是!」 第二個會客是宋徽宗身邊的一名下人,下人對歐陽客氣得緊,遞上一封書信道:「大人,你可是回來了。這是太上皇讓小的給大人帶的信。」 「哦!」歐陽拆信。 那人道:「太上皇的意思很簡單,要麼他回杭州,要麼宗澤滾蛋。」 火星撞棉花上了其他宋徽宗都湊合過,但惟獨是受不了宗澤。宗澤是標準的非暴力不合作的人。他有耐心和恆心,只要宋徽宗敢說一個朕字,他就會一直和宋徽宗說道理。信上面寫,宋徽宗惱火了,讓下人扁他,結果幾個下人全被陽平縣拿了,以襲官之罪論處。後來宋徽宗乾脆自己動手,事件起因是宋徽宗對一些學生大說趙玉老子的醜事,結果宗澤就開始講道理,宋徽宗讓下人動手,下人不敢,於是就親自動手。宗澤腳來身受,一點都不反抗。宋徽宗踢了幾腳後淚奔而走,請了三天假在家,門都不出。後來才知道原來是折了大腳趾。 宗澤就是兢兢業業的人,分派他幹什麼,他都能認真幹好。宋徽宗每天拉了自己老婆訴苦,說自己這生最大的錯誤就是點了這個老東西進士。 歐陽點頭,和那人聊了陽平大學的事。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甚至有官員自己跑去聽工商、金融課。一干商人和官員們關係也很好,稱兄道弟,以後一旦有實缺準備官商勾結一起幹買賣。 醫課開展也不差,原來獸醫地位在宋是很低的,但是隨著對牲畜利用的增加,獸醫已經成為熱門專業。陽平物流牛馬車幾千匹,在十幾個州有點,而就三個獸醫根本顧不過來。還有大規模的養殖業更需要這方面人才,其薪水如同被暴炒的股票一樣,急速颮升,目前達到了一百貫一個月。 軍課一直沒開,地方空在那,也是因為實在顧不過來的原因。 另外杭州委培,開設造船、海運課程。雖然說不上火暴,但還是有很多人就讀。瞭解完畢。歐陽揮手讓他走了,那人出了天牢才發現,扯淡嘛!自己是來投意見書的,竟然被當成了問答機器。再想進,門口人說了,還得有皇帝的口諭。再說後面排隊的也不幹。 接下來客人是東南錢莊的掌櫃周安。周安幾件事情比較複雜。首先是金人和他聯繫進口一些朝廷管制的戰略物資。第二是希望開通金杭海上貿易。第三金人想買一些船隻。第四是東南錢莊引導杭州海運到東南亞。這些條條都是大事,周安雖有魄力,但也要掂量掂量,說不好是要掉腦袋,或者是血本無歸的。而歐陽對他的不吝教導,讓他對歐陽甚為信任,一收到歐陽被抓消息,立刻來東京等著。 「周掌櫃,前三條暫時不能答覆你,我還不太清楚遼金最近的戰況。至於第四條,我很肯定說,要是做成了,不僅賺死不償命,而且周掌櫃有機會名留千古。你說這些地方,我統稱為東南亞。不過別想著怎麼海運賺幾個小錢,要把商人帶進去,按照他們的條件開場子。比如你運貨到東南亞一賣,空船回貨還得回別人的貨,不如自己開場賺一筆。」 周安道:「他們要是不願意呢?」 「東南一帶是有水師的,而今我的軍廠正在研究船上裝炮。等這事情搞定,他們要不幹,我們就打。」歐陽交代:「周掌櫃可以先熟悉熟悉這些地方。陽平商業協會而今是佔了西北面好大土地,大有可為。周掌櫃就不想想朝南發展發展。這些地方現在都很弱,說不好,水師還能打下一片大好江山。」 周安若有所思點頭:「周安再謝大人提點。另外東南商業協會也已經成立,和陽平商業協會也有所溝通,大家不戧行發展。我們商量,能不能請大人賞個臉,如陽平商業協會一般當這商業協會的名譽主席。」 「你可想好了,我當上了有時候會斷大家的財路。比如陽平商業協會那邊,我就禁止他們對金出口某些貨物。還讓他們少侵佔東南市場等等。」 周安笑道:「大人,我等都不是笨人。只不過我周安的名頭實在太小了點。而大人的名頭在商人眼中就是財神在世的活招牌。」 「行,改天我出去了就行。對了,你最好留一兩個人在陽平,兩家商業協會有消息可以互相溝通。錢是賺不完的。回頭我也讓陽平錢莊派人到杭州聯絡。」歐陽道:「這點氣度有吧?」 「大人說的,同行未必是冤家。當然的事」周安拱手道:「大人身在天牢還公務繁忙,周某就不打擾了。」 「周掌櫃慢走。」東南亞……好地方啊歐陽想想後吩咐道:「叫下一個!」 一名內衛在監牢外白了歐陽一眼,兄弟要擺正自己的位置,不過這內衛也是趙玉身邊的老人,在歐陽軟禁時候有過照面,年紀稍大也不計較,幫忙喊了一句:「甘信!」 「來了來了。」甘信不是一個人來,而是帶了兩個衙役。三人也沒對歐陽表示任何問候,就氣喘吁吁的把一堆公文放在臨時安放的桌子上。 「哇!」歐陽大汗:「你不會這大半年都在休假吧?」 「不是的大人,這份是清河南邊那塊荒地的基礎設施規劃圖,裡面有排污管道圖,總共有三項方案,一是清河上游,一是清河下游,一個清河中游。如果是走上游的話,可以按照大人要求建立過濾池,中游成本高,下游無法設置。」甘信繼續道:「這份是通荒地的橋樑設計圖,還有三家建築公司的報價和材料。這是輪渡的基本費用,保養費用。而且還要深挖航道所需要的工期和費用,另外就是有意向荒地發展商人提供的項目……」 甘信指著第二堆文件道:「這些部分是兩家建築公司陽平大學村的二期規劃,按照大人要求,以大學為中心建立小村落,飲食、休閒等等要跟上。還有部分是新城違規建築,或者是佔地建築圖,大部分場主願意補貼點錢。但是有些人占的是公共設施……最後一部分是必須大人簽署的公文,有犯科的,有州公文回文的,有戶籍上報的……」 甘信指第三堆文件:「這邊部分是上半年財政收支,民錢收支等等。部分是軍廠新武器的圖紙和參數,裡面有所需要的物資和成本,讓大人考慮一下是否上報朝廷採購……」 歐陽抬手制止其再說下去道:「你有兩個秘書和一百多名資深衙役,這些事你自己處理就行。難道你沒看見我在坐牢嗎?」 「大人,主要是很多拿不定主意。」 「第一,公共設施是大家享有的東西。比如道路,比如草地等等。這些都規劃好的,誰占就拆,錢不管用。非公共設施你看著辦。第二,這幾家建築設計公司都是有水準的,你就想想你如果是住在荒地的人,你會喜歡哪項方案。如果都喜歡,誰便宜找誰。甘信,現在陽平有錢,你可以先不考慮錢,而是考慮舒適和生活環境的問題,當然報價也要合理。第三點,至於簽字,官印不都在你那嗎?隨便學我的簽字就成,沒有人會去計較。第四,軍廠所有研究成果目前概不生產。現有武器清單,只接朝廷允許的單子。」歐陽問:「還有其他事嗎?」 「有!」甘信道:「聽聞已經出現海上走私船隊,專門運送大人禁止交易物資到金。陽平商業協會而今幾乎已經沒有再對金國有貿易。」 「嗯,知道了。」走私這是遲早要出現的,這個心中有數。歐陽道:「你告訴軍廠的師傅,重點研究重炮。不一定要開花,但要求是打的遠,炮彈易保存。」 「嘿嘿!」甘信笑下道:「展銘一早就已經讓軍廠研究了,而今是略有成果。燃燒彈可以打出四百步,實心彈可以打出七百步。」 「有見地,雖然我們不靠海。但是走私這樣的事遲早會引起朝廷關注。這搶了百姓的錢,朝廷會以為是雞毛蒜皮之事,但是走私是搶朝廷的稅款,肯定會重拳打擊。到時候重炮一賣,又一筆收入。」 甘信道:「還有,陽平學堂一名老學士和我聊天說,說大人所為可能會有些麻煩,也許會被人借題發揮,但也不至於危及到性命,讓大人放心。」 「知道了,去忙吧!」 「皇上駕到!」一聲高呼響澈天牢。 第158章 自以為是 兩名宮女,八名內衛,外加九公公隨後服侍。趙玉輕捂了下鼻子皺皺眉頭,這霉爛的木頭味道著實不好聞。才走幾步拐了彎就看見歐陽。卻見還沒換囚服歐陽在一間牢中當中而坐,面前是一張文案,身邊的人正在忙著收拾小山一般高的文書。幾人見了趙玉,忙一起低頭道:「參見陛下。」 「歐大人命都不知能不能保住,卻還如此繁忙,勤於公務,真乃是我大宋官員的楷模。」趙玉不冷不熱地說了句話,一邊九公公放下椅子,趙玉坐在通道那道:「你們退下。」 「是!」甘信,衙役,還有天牢聽差的全部離開。只剩餘趙玉的隨從和歐陽。 趙玉問:「歐大人,你應該說,承蒙陛下來此地看望罪臣,不勝惶恐之極。」 「承蒙陛下……」 「哼免了。」趙玉道:「你就一直沒將朕放在眼裡。皇家的威嚴在你面前一文不值。你可知罪?」 歐陽汗道:「陛下何出此言。」 「朕問你,你為何要殺了西夏使節?」 歐陽回答:「回陛下,微臣……」 「罪臣。」九公公忙糾正。 「嗯,罪臣。罪臣認為陛下的聖旨不符合當時的情況。俗話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殺使節,對外宣稱使節投宋,一來可以拿到興慶府的守軍佈置,給韓將軍便利。二來可以瞭解西夏在攏縣外的詳細軍力。三來可以極大打擊西夏軍的士氣。此乃一石三鳥之利,何樂而不為?」 「你的聖賢書都讀哪去了?忠君,你沒有。禮義你沒有。你這叫什麼?你這叫不擇手段。要是大宋人都學你,利字當頭,天下豈不是大亂?」趙玉道:「你別不服氣,我問你,那天劉將軍設計西夏攻城器械。萬一失敗,一旦西夏人總攻,攏縣守得住守不住?攏縣丟失,西北無防可守,大批的軍資任由西夏人劫掠。再者陷韓將軍部於死路,你想過沒有?有人說劉錡陰險卑鄙,手段無恥。但朕看你就是禍國殃民草菅人命。」 「陛下,西夏人根本就不是真心和談。非得逼到他們走投無路,他們才會和談。罪臣承認勝的僥倖。但陛下看淝水之戰也僥倖,兩萬女真敗七十萬遼軍也是僥倖。再者就算攏縣被破,西夏人也不敢深入,因為已經形成了四面包圍。韓將軍可從興慶府取橫山,永興軍路發兵配合打通靈永樂。遼人在北面肆虐,吐蕃在西南出兵。如果是那樣,西夏滅國可待。所以即使攏縣被破,他們只能搶奪當地物資,而後急援四面。」 趙玉淡淡問:「你沒錯?朕就不相信你沒私心。」 「……確實有,罪臣一想打通絲綢之路,二是想佔據沙、瓜和涼州這三個大有商為的地方。」 趙玉道:「你們守到四方,任何人不許接近。」 「是!」九公公知道趙玉要單獨和歐陽說話,內衛們開始看附近監牢是否有犯人,把這個區域全部清空。 …… 趙玉歎口氣:「完顏阿骨打怕你,李乾順怕你,你可知我也怕你。」 歐陽搖頭:「我不會傷害你,你怕什麼?」 「我問你,你做這麼多,是為了什麼目的。如果是為了那一夜,我不僅馬上放了你,而且封你戰功。」趙玉道:「如果有其他目的,你最好也老老實實說出來。即使你貪戀的是皇位,我也不會殺你。」 「大宋繁榮,但底子卻是積弱成疾。你看我們四面,四面都是遊牧民族。大宋沒養馬地,每年購買馬匹花費的數目就佔了軍費的三成。我辦軍廠就是不想你成了亡國君,我成了亡國奴。還有你看,宋開國百多年,發生了百多起百姓暴亂,為什麼?但凡他們有一口飯吃,他們就不會造反。怎麼才有飯吃呢?我就想,有勞動就有飯吃。但是這樣機會不多,如果不發展商業,哪有那麼多機會勞動呢?至於錢莊……你也知道,異族入侵時候,都是燒殺搶掠。可是我們中原人都怕事,沒有人敢戰出來抵抗。但我不行,我看不得自己老婆被人強姦,親人被屠殺,所以我不僅會反抗,而且還會預先把這種苗頭掐死。現在好了,北面的人都把錢存到錢莊,以後有人敢打我們,我們就喊一聲:你們不要存款了?於是就會眾志成城,抄了木棍就上了。」 趙玉被這話給逗樂一笑道:「你說的有道理,看西夏人侵我多州,但是百姓們非被強迫,都不願意幫助守城。」 「嗯,因為他們覺著就是換個管理者而已,就像是換一個知縣。該交的稅還得交,沒什麼改變。」 「嗯,你意思是一改以前的國庫來源,降低普通百姓的稅賦。重點發展商業填補國庫支出?」 「你看,陽平一家養雞廠去年上繳稅利是盈利的三成八千貫,而我未到任陽平之前,全縣的稅利加一起一年就三萬多貫。而發展商業後去年稅利達到了四……萬貫。」 「四萬?是四百萬吧!」趙玉鄙視其一眼道:「但有官員上表,說陽平之風不可漲,說孝悌忠信禮義廉恥才是我大宋之根基。還說你不忠、不信、無禮、無義,還無廉恥,乃是我大宋第一誤國之大奸臣。也有人說,你愛民如子,功績赫赫,為國散盡家財,乃是大宋的棟樑之臣。為了爭論這點,朝會差點打了起來。」 歐陽問:「你怎麼看?」 「我認為,不能幫完顏阿骨打的忙。」趙玉道:「說你奸臣,我不信,那麼多事擺在那,你不是。說你忠臣我更不信,篡位你逃跑,一點護主的意思都沒有。還有這次,有旨不尊。」 「忠臣多橫死,奸臣多遺臭。」歐陽笑道:「所以我兩樣都不想當。」 「那你要當什麼?」 「能臣!」 「能臣?」趙玉若有所思。 「嗯!」歐陽根本不知道自己說錯話。 趙玉沒事一般問:「還有件事,金國派來使節,希望我們能合攻遼國。將來把燕雲十六州給我們。」趙玉問:「你怎麼看?」 「不行,金國現在很窮很窮,遼國多年戰爭下來也是國力耗費,本想這次從西夏撈一筆,沒想卻被我坑了。你不會是想要一個有強大軍隊的鄰居吧?」 趙玉搖頭:「難道宋國就擋不住金人?」 歐陽道:「你看,這次攏縣,劉將軍最擔心就是西夏人決死攻城。而能做到這一點,遼不行,西夏不行,但是女真卻是做的到。他們可以用自己屍體堆出一座山來爬城。要我看,我們就坐山觀虎鬥,兩邊賣武器,賣到他們買不起,而後拿城池來換。目前應該立刻提高鐵的出口價格,現在我們自己有養馬地,完全可以把鐵翻十倍價格出口。同時進行貨幣侵略戰。」 「怎麼說?」 「遼,女真都用宋錢。比如我們現在在市場流通有一千貫錢,用了一百貫朝遼買東西。買完之後,我們再發行一千貫錢,遼人手中雖然還是一百貫錢,但是他能買的東西就只有五十貫錢的東西。你看這樣一來,我們就能賺回五十貫。這課題陽平錢莊正在研究,準備用低準備金髮行對遼銀票,最後導致遼經濟全面泡沫,經濟體系全部崩潰。」 「……」趙玉擦把汗,聽不明白。 「這麼說吧!比如我在遼買了一塊地一百貫,而後我把地一百二十貫……」 趙玉搖頭,走到歐陽身邊道:「不用說了,知道你不負我就可以。」 「……」歐陽感覺這是話裡有話,想想還是不能糾結其話中是不是有話,沾惹上皇家是非是很麻煩的。如李漢所說,大宋殺三種官,第一,造反、篡位。第二,功高手握兵權。第三,就是涉及皇位的事。於是繼續道:「戰爭,有軍隊侵略,有經濟侵略,有貨幣侵略,有文化侵略。比如說貨幣侵略,遼國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放棄了鑄幣權,宋幣成為其最重要的流通貨幣,相當於遼國經濟就抓在大宋手中。你也知道,這打仗打的就是後勤,後勤來源就是經濟。不過這個課題我只是模糊認識,要找些專門人才來研究策略。文化侵略,現在正在進行,大理、西夏、遼、金三國都在推廣儒家思想。經濟侵略,就是投資,控制產業。這點目前來說是比較難的,別人要害部門是禁止投資的。為引導經濟侵略的出現,我想將遼國賭場上市……」 「上市?」趙玉有氣無力問,根本聽不懂。 「對,比如說陽平窯吧!總資產現在是一萬貫。那就發行一千份股票,其大股東佔據其中的六成非交易股份。這一千份中每份股票價值為20貫,一千份銷售完畢應該是兩萬貫。等於陽平窯的資產為三萬貫。大股東佔有六成,雖然分了部分股份出去,但是實際資產卻達到一萬八千貫,盈利近倍。而購買這些股份的人,稱為小股東,沒有管理權,但是可以拿到分紅。比如陽平窯年贏利是一千貫,大股東佔有六百,其餘四百就分配到一千份股份的持有人手中,當然分不分是大股東說的算。這樣一來,好處很多,可以短時間迅速融資,擴大規模。如果一旦熱錢進入,股價炒到40貫,80貫,甚至一百貫,資產就成幾何上翻,最後等群眾眼熱時候,開始拋盤……」 趙玉頭疼打斷:「你能不能說點我聽的明白的。」 「恩……就是把以為自己聰明的百姓們的錢,騙到一兩個人的手上的一種過程。」 「這麼說我就明白了,就是讓遼國動盪不安。」 「另外,我這邊還有成立艦隊的構想。」 「停,你上表,我慢慢看。」趙玉疲憊道:「幫我喊人。」 「來人!」 「在!」 趙玉閉眼睛揉著太陽穴道:「起駕回宮!」 第159章 彈劾 由於有交代,歐陽的牢房被打掃一番,而後裡面準備好了蠟燭、文房四寶,外加比較舒適的小床。下個客人是惠蘭,惠蘭明顯比較上道,不說別的,先拿出幾盤吃的,還帶來一盅小酒。惠蘭邊倒酒邊道:「大人西北勞碌,卻是不世之功,辛苦了。」 「呵呵!惠蘭你客氣了。聽說你生了一對大胖小子。」 惠蘭點頭道:「這還多虧梁妹妹教導的產前運動,生產那麼順利。不過我想,應該是大人教導的。」 歐陽呵呵一笑否認:「我教導的?我是男人!」 惠蘭見歐陽不承認,也不說這話題,換了話題:「大人和韓將軍和劉將軍可還有書信來往?」 「嗯?」歐陽疑惑問:「什麼意思?」惠蘭似乎不會管到這閒事,即使是梁紅玉也不能管。 惠蘭見歐陽誤會解釋道:「大人,皇上還是看重你的。不管你怎麼鬧,只要有一點你別碰的話,她不會對你怎麼樣。」 「那點?」 「……」惠蘭見他不明白,引導問:「大人可知為什麼你立如此大功勞,卻身陷身陷囹圄?」 歐陽道:「因為遼國。」 「不對遼國只是一個由頭。大人落到此地真正原因是,交好韓劉兩將軍。」惠蘭見歐陽還不太明白,乾脆把話說開:「大人有軍廠,大人有皇家報,這兩樣產業之犀利朝廷上下不會不知。而朝廷也需要這兩樣犀利的產業,這就是朝廷一直對此不聞不問的原因。但是,大人如果加上兵權,那就不一樣了。西北開荒,黃金寶地,不是沒有擔心大人哪天在西北揮手高呼,自立為王。大人你看看,種師中帶兵之將,和大人關係頗好。宋江一夥而今也是武職,和大人也頗有牽扯。再加大人開新武舉舉得的一批將領,大人你說,朝廷能不忌諱嗎?」 歐陽聽完吸了口冷氣,原來趙玉的剛才所有的話都不是廢話。什麼不負我,自己聽著還以為是兒女情長,但卻更有別的意思。一開始就說奸臣、忠臣。還有還談到了錢,根本就不在乎是四萬還是四百萬,似乎根本就不擔心自己貪污一般。而自己傻傻的卻和她大說對外對內的政策和想法,人家根本就沒興趣聽。 「大人放心,皇家報已經把本次功績歸給皇上。」皇家報從後勤、準備、戰略意圖等等分析,都說是趙玉在主導。而韓世忠和劉錡只不過是實施者。這樣一來韓劉兩人的護國公就算是配上了。二來,用皇家報來說明,就是說明了歐陽的一個態度。惠蘭聽說拿歐陽問罪消息後,可是煞費苦心。不僅連夜瀏覽戰時新聞,而且還把李逸風從西北調回東京。誰都明白,除了歐陽外,誰也辦不了報紙,如同是誰也當不了陽平知縣一般。 最簡單原因就是錢。換誰當總編和陽平知縣都不敢給自己下屬支那麼高的工資。但陽平經濟又發展迅速,你開個三瓜兩子,別人寧可去打工。按照說法,一個衙役每月不過幾百文錢,而陽平達到了人均20貫,近百倍。還一個別人當陽平知縣,敢用那麼多衙役嗎?人數超州里。但是一開除衙役,必然會烽火四起。還有別人敢管那些有錢人嗎?哪個不是上面都勾搭上人了? 歐陽不知道的是,並不是沒人提過換知縣和總編。但是趙玉權衡之後,否決了這提議。皇家報沒了歐陽和那一批記者,會變成什麼樣根本不敢猜。還有陽平會怎樣?因為這兩件事帶來的連鎖反應會怎樣?如同有人說要撤童貫河北西路監軍一樣,趙玉不是不想,而是顧忌太多。 趙玉也明白,沒有歐陽,這次西北最大可能就是打成膠著狀態,兩敗俱傷。即使拿回了靈永樂,宋國也是得不償失。所以就因為此,趙玉親自來大牢,給歐陽一次自己申辯的機會。 惠蘭聽歐陽說完和皇帝說的話大驚:「這……大人,你不會說就別說啊!自古來,奸臣和忠臣朝朝皆有,各皇帝也是心知肚明。而真正遭皇帝忌諱的恰恰就是你說的能臣。嗯……大人也知道蕭何自污的故事,也要有所行動才是,否則聖旨一下將你貶為庶民,那就糟了。」 蕭何為避免劉邦忌諱,派手下侵佔良田。而後又慫恿受害者告御狀,劉邦一怒,將蕭何問罪下獄。最後劉邦批了其大面積良田,放他出來官復原職。歐陽苦笑:「懂是一回事,但不知道怎麼做。」 惠蘭如數家珍的分析了前朝之臣,蔡京為權臣,因為他位重結黨,太上皇不會不知道。但是比如改革一些新法得罪人的地方就可以交給其做。梁師臣是太監,但又是實權官員,這個可以算是一個奸臣。太上皇也知道,一直無所謂,因為皇帝也需要有人辦點不合規矩的事,但發現梁師臣和權臣有私下來往後,起了忌諱之心。宗澤,直臣。太上皇也知道,但是他受不了,也不喜歡他,盡可能遺忘他。忠臣代表為李綱,但其被貶兩次,提升兩次,用的時候就提,不用時候就貶,但畢竟還是有一定位置,這樣臣子死後,朝廷也是要意思意思。庸臣,人云亦云,尊規守矩,朝內大部分人都是這樣。而能臣就要追述到王安石那代,變法革新,富國強軍。但最後王安石在憂憤和遺恨中而死。即使是死後幾十年,朝廷還不放過他,被削去舒王封號,還停止了王廟配享。再看自古能臣,王安石,長孫無忌,商鞅等等一旦過了蜜月期,基本非死則隱,都沒有一個好下場。當然還有現代的……朱老。惠蘭的總結就是四個字:泰極否來。 「首先是錢,大人把自己身家都墊到國事之中。如此行為實在太過於高風亮節。而今民間流傳評書大人又不是不知道。哪個皇帝希望臣子在民間有如此威望?大人以後應該把錢買房子,買田……」 「我買了啊!陽平北街縣衙附近可都是我的名下。」 「不是這樣……」惠蘭歎口氣,那是歐陽先買下新城的荒地,而後建設產業,交換城中的地,再調配民居而得。根本是兩回事嘛!惠蘭道:「說女人,大人有錢,當可置辦四個五個小妾,沒事就和小妾們飲酒做樂。消息傳出,大人就是個沒有志向之人,不足為慮。」 「五個?」歐陽想想,五個女人全部窩在自己身邊,今天這人和自己說那人壞話,明天那人和自己說這人的壞話,而後生一群小仔……打個冷顫問:「還有別的嗎?」 「還有就是權,陞官。你所做的一切都為了往上爬。」 「做人真難!」歐陽把腦袋靠在冰冷的桌子上呻吟:「我現在算看明白了,為什麼古人常說英年早逝,原來是誰能幹誰就死的快。」 惠蘭笑道:「大人不必沮喪,看得出皇上還是看重大人的。所以大人做不到那三點,也要記得,萬萬不可和帶兵將領有所聯繫。應對目前的境況,大人只有一個辦法能讓皇上放下心來。」 …… 「彈劾?歐陽彈劾韓世忠,彈劾劉錡?」 蔡京點頭道:「是的陛下,臣整理表章時候看見。歐大人彈劾劉錡將軍濫殺,彈劾韓世忠將軍私自搶掠興慶府金銀。」 趙玉點點頭:「即使朕這局外人也知道,打仗哪有不濫殺的。至於搶掠金銀,多年戰事也頗有記載,但都是小事。」 「那陛下看?」 「不過此風不可漲,堂堂王師怎能惹人垢病。下旨斥責兩名將軍,將爵位降一等。」 「是!」 而派去的人還沒到西北,韓世忠和劉錡表章來了,彈劾歐陽身為監軍,廢弛軍務,整天在樂營之中尋歡作樂。趙玉對這兩起彈劾很滿意。她不是不知道這裡面有多麼虛假,但是這彈劾卻是隱諱表明了雙方的態度。除了軍務,雙方是沒有交情的。 接著趙玉下旨申斥了歐陽,將歐陽的官職貶到了從八品,相當一個大縣的縣丞。打了一棒後,趙玉又下旨,說歐陽在此戰中破質子軍和鐵鷂子有大功。有過則罰,有功則賞。從大內撥款三千貫,在歐陽老家歐家莊修築一座大功亭,並命翰林院起草拓文安置在亭外,內容就是歐陽的功績。而亭名由趙玉親手書寫。趙玉這筆在封建社會中,是對一個官員非常高的恩賜。 而一向冷靜聰慧,瞭解政治的惠蘭提醒歐陽,皇帝已經不知道歐陽對什麼賞賜感興趣了,這『名』一字必須貪圖。而後幫歐陽起草表書,表明了歐陽接旨後眼淚鼻涕一起流,對皇恩感動十八輩子。歐陽則悄悄對惠蘭說,還不如開放對金部分武器貿易呢。 歐陽出了大牢,但暫時還是留在東京。這對遼國有個交代是要的。至於怎麼交代就由歐陽和遼使談。而歐陽早就把賭場上市的細節報到了遼相劉處溫那裡。憑借對劉處溫的瞭解,這樣資產大翻倍的遊戲肯定會玩。並且還會讓遼國不要難為自己。 第160章 對外武器出口貿易 在等遼新使節時候,朝廷上下一致同意了趙玉的提議,以杭州為主港建立艦隊的構想。朝廷下單向杭州定做十艘適合遠航戰鬥的大船。而杭州則向陽平軍廠採購重炮裝備船隻。在同時,朝廷也定下了重新打通絲綢之路的戰略,目的當然是萬國來朝的繁榮景象。根據此戰略,朝廷任命李鋼為太子少保,西北道節度使,負責和回鶻溝通屯兵在其境內,同時向黑汗下使書。按照估計,回鶻問題不大,其對中原人多多歡迎,而黑汗則態度不明朗。為防備將來可能的戰爭,西北道的韓世忠開始備戰,陽平軍廠又來了定單。 …… 見過遼使,遼使接受了歐陽誤會的說法。但已經近十一月份,朝廷仍舊沒有讓歐陽離京回任的命令,而是負責和遼金談判武器之事。而這個時候,陽平錢莊終於在遼國的南京開設了第一家錢莊。宋遼之間開始了飛票。幾天之內,遼國的大同府、大定府、臨潢府三家陽平錢莊同時開業。另外一方面遼金戰局仍舊僵持,甩手炮和地雷在進攻時候並不好用。遼使本次來還一件事就是遞交國書,明年開春將有遼國使節團來宋談論放寬武器出口之事。而在東京的還有金國使節,目的也是武器的交易。 遼國看中的是能防止騎兵衝擊,又可以大規模殺傷敵人的火箭車。而金國看中的是重炮。歐陽一聽說金國想要重炮,倒是吃了一驚。這重炮的研製過程絕對是保密的,即使大規模生產,工人也是不會知道這重炮的威力。而且第一批貨還未交付杭州。金人竟然知道重炮可以打出里外,並且知道可以填裝兩種炮彈。 金人最少在陽平廂村有奸細啊!歐陽一邊寫信讓展銘盤查,一邊堅決否定,重炮絕對不可能外售。遼國的盜版甩手炮已經出現,但是由於沒有最好比例配方,並且不知道天平存在,所以缺點太多,威力、使用性和安全性和陽平軍廠貨色不是一個檔次的。甚至比起東京仿造的甩手炮也大有不如。 歐陽有幾個絕不洩露的秘密,首先天平就一台,只有實驗區的老師傅知道,並且只有他們使用。其次,火藥精確配方只有老師傅和其三名徒弟知曉。三名徒弟負責就是火藥調配。再有就是火線配方也只有這幾人知道。盜版太嚴重,為財路為將來安全,不能不防。趙玉對歐陽這個做法是贊成的,比如東京造作局的東西對外根本沒有秘密可言。至於炮多大,炮彈多沉,這個不是問題,瞞也瞞不住的。 金使下了國書的第一批團,跟隨高麗的船隊到達了東京。普通使節其實只有傳話的功能,而下了國書的使節則是有很大的自主權。金國見談判使節無為,所以派出了正式的使節團。使節團一百三十人,有衛兵有文官,而使節的負責人大家竟然都認識,就是在壽宴上刺殺歐陽的完顏蘭。完顏蘭來的目的很簡單,女真的武器和遼比太落後,局部非常吃虧。如果女真擁有遼同樣的武器,打敗遼人不過是時間問題。 這一來啟動了連鎖反應,遼使立刻再下國書,說使節團已經從臨潢府出發。他可是擔心宋腦袋一熱,把什麼重炮都賣給人家。還一反應是,八名武功很好的內衛被派來保護歐陽。難說完顏阿骨打是不是再想行刺。 歐陽在東京,梁紅玉倒是時常來。但由於皇家報內容擴大,惠蘭一個人忙不過來,她也只能是小住幾日就回陽平幫忙。有道是小別勝新婚,這麼別別聚聚,倒是有另外一番滋味。 …… 「這是弩火藥箭、弓火藥箭、皮火炮、蒺藜炮……」張玄明非常慇勤介紹東京造作局的產品:「這些都是皇上恩准賣出產品,郡主你看?」 完顏蘭面無表情問:「皮火炮可以打多遠?可以使用幾次?」 「這個……關鍵是攜帶方面。輕盈之極。一名騎兵就可以帶一門。」 「張大人,我主上意思是最少三百步,而且最少能使一百發炮彈。」完顏蘭道:「至於價錢,或是你們開價或是以蘇州為代價。」 張玄明笑道:「郡主,這蘇州根本就不接宋土。說句難聽的,今天姓宋,明天一不高興就能姓金。」 「歐陽呢?他對蘇州興趣可大的很。」 「歐大人近期和遼使有事相商。」 完顏蘭問:「這甩手炮李大人做的了主嗎?」 「當然做的了主。」 「我說的是陽平產的。」 「這個……」 完顏蘭道:「能不能替我引見皇上?」 「皇上近日龍體欠安。」兩邊是世仇,趙玉乾脆都不見。反正能賣的東西都擺在桌子上了。要是喜歡送一些也不是不可以。為了不接壤的金國得罪遼國是不明智的,同樣,宋遼是鄰居,讓遼滅了金同樣也是不正確的。趙玉接納了歐陽的說法,在兩國之間打平衡,讓他們消耗國力。張玄明慇勤再介紹:「陽平產的探雷器,正宗的陽平貨……」 …… 歐陽這邊勸道:「兄弟,不是我囉嗦,我感覺你們犯了錯誤。買什麼炮,最好就是買船,買二十艘大船從海上抄他們後路,打他們後方。」 遼使搖頭:「我皇上意思是,請宋朝不要出售武器給女真人,否則可就傷了遼宋兄弟之邦情誼。」 「這個……買一點嘛!船不買,你可以考慮再買一批地雷。」 「歐大人,你那地雷只能埋七天,如果下雨,第二天就不響了。」 「那是以前。現在是高科技。」歐陽拿出一張圖紙:「最新單兵地雷,可以在濕地埋上十五天。售價也不高,每個才一貫錢,一匹馬可以換十幾個哦!」 「真的?」 「真的!」歐陽道:「口說無憑,不如現在去東京校場埋好試試效果?」 「好!」 …… 張玄明埋怨歐陽:「你就見見那個完顏蘭吧!說了一天,我嗓子都干了,人家就是要買陽平貨。」 「見她幹什麼?反正朝廷又不同意對他們出口,擺明的浪費時間。」歐陽嘿嘿一笑道:「今天遼人又定了一萬枚新式地雷,每顆一貫。」 「不是吧!你就換換引線,每顆就貴了六百文?」 歐陽笑道:「他願意買,我也沒辦法。不過別說,這次貨色不錯。而且根本不用埋。踏發面積大,敵人衝鋒,自己逃命時候朝後面地上扔幾個就成,追上來基本就歇菜。」 張玄明道:「那女人難侍侯,我覺著她也明白不可能出售給他們什麼。來此的目的就一個,約束我們對遼出口火器。要沒火器,遼人還真不是金人的對手。」 太監到來:「皇上有請兩位大人。」 …… 趙玉找這兩人的目的就是武器的出口。趙玉當然不會貪圖那幾個小錢,但是此消彼長她還是很樂意看見的。什麼是戰略,這就是戰略。自從什麼武功皇帝,還有功比漢武的言論出來後,趙玉確實比先前多了一份野心。雖然其骨子裡還是苟安,但總算是有些進取精神。而根據歐陽的估計,北宋去年的國庫收入是遼國的50倍,是金國的700倍,不是沒有可為之處,他始終堅持,有錢有一切。 而這武器出口,大臣們皆無話語權,只有樞密院和歐陽參與。趙玉看看兩人道:「而今情況你們也知道了。女真人願意將蘇州割讓我們,換取的不過是對遼武器禁售。你們怎麼看?」 歐陽道:「即使我們不對遼禁售,女真人還是願意把蘇州送給我們。蘇州貧瘠,靠海但漁業不發達。造船業,海運業幾乎沒有。人口稀少,近親通婚嚴重,人口素質很低。對於女真來說,有一座蘇州沒一座蘇州根本沒關係。而送給大宋後,我們就可能把蘇州建設成一個商業城,要在此地投進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至於金人要不要拿回去,或者是讓蘇州孤懸海外,他們怎麼說都可以了。所以微臣看,女真人是想最大可能搾取蘇州這廢品價值。即使是一箱甩手炮也是好的。」 張玄明點頭:「微臣同意歐大人的看法。而今女真人掌管的疆域雖不小,但貧窮,人口少。部族分居,根本沒有形成真正一個國家。但我們所忌諱的戰鬥能力確實不一般。驍勇,不畏死。而他們也認識到,自從遼國有了火器之後,驍勇的價值打了一大折扣,一個驍勇的將軍,能被敵人剛徵召從軍的士兵弄死,這讓以強者為王他們很不舒服。但另外一方面,他們不想學習遼國仿造火器,因為他們不想放棄自己民族的特長個個性。他們所希望就是在遼金戰場上不要出現威力大的火器。而這點我想,就是當初女真人行刺歐大人最重要原因。因為他們知道,遼國還是有一定生產能力的,但是金國即使想生產,物資、技術都貧瘠得很,一旦遼人武器越來越好,女真人就會沒有容身之地。」 第161章 小鞋 趙玉道:「有理。而且他們甚為忌憚我大宋。他們即使滅掉了遼國,但卻要面對上我大宋最好的火器。這次使團真正目的是他們要和我們盟約,即使稱臣也可以。這目的一旦得逞,女真就一石三鳥,一來挑撥宋遼關係,二來遼戰場威力火器減少,三,可以得到我們的援助。而事實上金使確實通過禮部說了這看法,而禮部尚書和幾位大臣都上表,說什麼貞觀置萬國為藩,此乃天朝景象。」 「陛下看,火器沒出之前,這西夏人把我們當天朝了嗎?不知道陛下聽說過農夫和蛇的故事嗎?」歐陽見趙玉搖頭道:「有個農民很善良,一個冬天,他上山拾柴火,結果看見一條蛇快被凍死,於是就想上天有好生之德,又覺著好人有好報,於是就把蛇放在自己懷裡。但結果蛇在溫暖的懷中甦醒後,就把農民給咬死了。所以微臣就想,即使要救這條蛇,也要先把他的毒牙先給拔了。」 「朕明白你的意思。」趙玉道:「如果現在我們資金幫助其打敗遼人,而將來金人未必就不會眼紅中原繁華而入侵。而遼國那邊,內部矛盾重重,朝廷腐敗,根本不足為懼。種師中老將軍給朕上表,說十萬遼人未必是三萬西夏人的對手,而三萬西夏人未必是五千女真的對手。老將軍還是主張助遼御金。」 歐陽道:「微臣有點不成熟看法,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趙玉白了歐陽一眼,什麼時候會這套了,揮手:「說!」 「如果遼人願意歸還燕雲十六州的話,我們可以從海上直擊金國後路,形成首尾包夾。又可以借高麗邊城駐軍,從陸路出擊。人不需要多,微臣看了,如果女真人願意送蘇州,我們就要了。建設一個軍事要塞。而後擴大杭州艦隊規模,以大宋登州為碼頭,蘇州士兵一邊屯田外加海上補給,應該可以自給。如果金人欲取蘇州,一船三十門炮,百船三千門炮,沿海路轟擊金人,再配合蘇州架設重防,來多少死多少。艦隊還可以一路北上,開州、辰州都在打擊範圍之內。一旦這三州控制,金京遼陽府就危在旦夕。微臣命軍廠全部力量投入大炮的研究之中,分了行走炮、炮台、船炮三種。行走炮利用牲畜一力拉動,但體積比較小。炮台預計目的就能打出五里地以上的燃燒彈,開花彈正在研究,現在就是炮身即使為鐵造也不夠結實,發生幾次炸膛事件,所以必須先提高鐵質。船炮射程目前在一里左右,燃燒彈會少點,暫時只能應付船戰和攻擊碼頭。目標是提高到最少三里,這樣才能從海上攻擊陸地。」 「……」趙玉沉默一會道:「不少大臣擔心朕好戰特意上書,兵,凶也。乃是國家重器,非必須不可輕用。治國以仁德,交國以寬德。」 歐陽道:「微臣一直認為,憂天下之憂而憂,不能別人已經準備好了,我們還歌舞昇平。即使我們不聯遼滅金,也要有所準備。杭州艦隊必須大規模擴建。百船萬兵乃是最低標準。陛下看,即使我們不想打別人,陛下能想到別人有我大宋如此造船術會不會來打我們呢?如果金國有百戰船,他們也沿岸南下,一路侵襲,我們處處設防,但處處無防。到時候四處被侵。」 「……」趙玉沉思。 張玄明道:「微臣也不贊成歐大人聯遼擊金,但是歐大人所說擴大杭州艦隊的規模,微臣覺著甚為有理。」 歐陽誘導:「陛下想想,在岸上一看,萬船奔騰之景象讓哪國敢不臣服?誰不畏我天朝之威武?」 歐陽說的讓趙玉有點血氣沸騰,夕陽之下,一萬無際的船隊威武佔滿眼前的大海……趙玉回味一會後道:「准在杭州、揚州、登州、福州水師為中點,連成杭州艦路。此路設四品諸衛將軍,下轄三萬人,保我大宋海疆。只不過……不知誰擔任主帥為好?」 「不如讓劉光世去試試?」張玄明道:「此人不爭小利,凡事以公為重。其氣度非凡!」 趙玉正準備點頭,歐陽卻搖頭:「不成,此人在武舉中大方將指揮權交給別人,很多人甚至是微臣都認為其人有氣魄,但後來據李逸風說,劉將軍有將才,但怕事。他說劉將軍那不是大方,而是推卸責任。即使打輸了也是別人指揮的錯。所以我覺不妥當。」 張玄明沉思一會問:「難道調韓、劉兩位將軍?」這兩人是相當相當不錯的了。 歐陽提議:「絲綢之路為重,要不這樣。明年不是又開進士科了嗎?反正現在讓水師先分船,最後選拔一將出來統領。」 「朕也覺劉光世不妥。童貫和朕說,當年四人中,劉光世最適合是打勝時之戰,張俊最適合打敗時之仗,韓世忠最適合打攻堅苦戰,而劉錡最適合打運動戰。而這四人中,惟獨劉光世非獨當一面之才,而且有點畏死之心。」趙玉道:「這麼吧!國庫也有盈餘,戰船訂購由樞密院負責。但不要給朕弄幾艘漁船了事。這設計出來的船模,也別給朕看,送給歐陽你審批。」趙玉最明白,這事除了歐陽沒有更適合的人了。歐陽手下有能人,自己也是能人,一研究就知道好不好。而且這人對錢沒感覺,也不會被人行賄。唯一缺點也是這人對錢沒感覺,特別是別人的錢。趙玉話剛出口就有些後悔,這小子敗家的形象在秦鳳哭是有血淋淋事實,絕對不會為自己省一個銅板。 歐陽拱手道:「陛下放心,微臣下屬有個設計院,對測繪甚有研究。到時候會開出一系列數據,比如排水量、載重量、最高航速、最低航速、堅固度等等都有統一標準。張大人,錢不是問題,只要有貨。」 果然是這麼想的。趙玉考慮是不是要從戶部派個人到陽平專門看管民錢。陽平民錢的糊塗帳被彈劾了不下十次。但裡面來往之複雜,沒有一個官員願意去查清楚。連宗澤這樣的人都宣告敗退,何況是別人呢。再說歐陽自己確實也沒幹什麼奢侈的事,這事雷聲不大,雨點也不大,沒幾天大家都忘了。趙玉想想道:「歐陽,這也快年節了,你也快一年沒回陽平,朕看應付金遼使節之事就讓張玄明和禮部負責,你明天就可以離京。」 「謝陛下。」歐陽大喜,終於解放了。 「左右沒事,退下吧!」 「是!」 …… 第二天,歐陽攜八名衙役回陽平,這八人全是展銘安排來的保鏢。別人保鏢是威風,而歐陽這邊則是必須要的。即使趙玉也認為金人會有再刺殺歐陽的可能。所以,歐陽和完顏蘭一面也沒見上,就分開了。 進了陽平,還是那麼的熱鬧,見了歐陽的百姓先是一驚,而後拱手道喜,說什麼貴人自有天祐等等的話。歐陽也下馬一路客氣進去。但才走了十來米,歐陽臉色沉了下來,走到一家商店面前陳列品前拿起一雙鞋子看了看,再看看底部,果然印著陽平第二鞋廠的名頭。夥計見歐陽衝自己店來,早就通知掌櫃的。掌櫃急忙跑出來侍侯一邊解釋:「歐……歐大人,這個就是樣品。」 「罰五百貫,認不認?」歐陽問。 掌櫃忙回答:「認、認!」 歐陽轉身對八名衙役道:「是他們膽子太大,還是你們膽子太小。」 一名年老的衙役道:「大人,這事不能怪兄弟,也不能怪掌櫃。這是太上皇到拿手諭讓鞋廠做的。鞋場主本來不願意,但是太上皇是誰,最後只能應承了下來。而後有好多人見這鞋子好看,都朝鞋場定,價格開的很高。鞋場也是有股份的,有錢不賺是王八蛋,再說一拿到東京那就可以明面銷售。」 「嗯!」歐陽點頭,這鞋叫小鞋,紅色全皮,相當精緻好看,適合十歲左右小孩和裹腳人氏。歐陽當初就明令禁止生產此鞋,並且要求陽平商業協會註冊商家禁止生產銷售此鞋。由於商品的壟斷,導致小腳女人出現小鞋荒,只能穿幼童鞋,或者是塞棉花,或者是自己制。這法令也導致很多女性放棄小腳。歐陽道:「你帶人抄了鞋場,所有這類鞋全部焚燬。將場子記到陽平錢莊黑名單,兩年內不得貸款,不給予批地,股東不參加任何競標,對非陽平貿易稅增加五成。掌櫃的,罰款就算了,你負責讓所有鞋店交出小鞋。」 掌櫃擦把汗連聲道:「是、是!」他不明白為什麼這鞋不能賣,但是既然是歐陽說的,那就只能不賣。這政策還有附屬幾條,比如因為裹腳女子無法參加正常勞動,原則上不優先招聘。裹腳女不享受縣衙生產補貼,不享受殘疾福利,不享受低保等等……這些條令效果很好,而今新一代的女子基本都放棄了裹腳。也有不少地方官也認為,裹腳女人勞動力受到很大限制,也學陽平出台相關的法令。因為這事,歐陽又被參了。但表都沒送上去,直接被內閣否了。地方官是有一定權限發佈地方法令,只要通過州里的審核就行。畢竟要想想,趙玉是不裹腳的。 第162章 官字兩張口 趙玉後來聽說此事,也明白為什麼歐陽寧死不娶小青,因為小青在歐陽眼中就是一個殘疾人。對歐陽這行為趙玉是贊同的,她小時候也裹了幾次腳,後來實在疼的受不了才作罷。她也無法想像這些婦女是怎麼堅持下來的。但由於是民間之俗,她也不好干涉,沒想歐陽先發難,此事深得她意。而後還想著是不是要把所有裹腳誥命夫人等級降一降。 歐陽這邊對小腳事情不太上心,倒是想到了宋徽宗那。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家好歹是曾經當過皇帝。也不知道這一年下來幹了什麼壞事。 …… 果然被歐陽猜中,宋徽宗這一年下來把自己當成陽平王了,其岳父劉四女更是胡搞瞎搞,先是讓他被改建成學堂老宅子的人搬出,而後開始收攏以前的家丁,開始盤算自己的被沒收的田產。這事鬧到了州里,州里倒是公正,說這些東西都不再是劉家,已經充公,劉四女的皇親身份也已經被奪,平民越級告狀,打了20棍。 一計不成,劉四女又起一計,按照祖制,以宋徽宗的名義要地,但衙門均不給予理會。劉四女思來想去,最後竟然在陽平開起了賭場。這一招他是做對了,一來縣衙真沒辦法,二來陽平無賭場,其一家獨大,陽平人錢又多,賺的流油。而因為他的帶動,賭場在陽平死灰復燃。歐陽回來之前,已經有六家賭場開門營業。 而歐陽這邊剛出東京,六家賭場包括劉四女的賭場一起結業。誰都知道,誰也賭不過歐陽。於是每人捲了一筆巨款在家裡偷樂。 「你們每月拿多少錢?」歐陽呵斥道:「這情況連一封信都不寫給我?」 「……」堂下一干衙役,還有展銘和甘信都無語。甘信壯了膽子道:「大人,這縣衙事情太多,人家後面畢竟是太上皇。我一個白身,展大人又是武職。州里又不想惹這麻煩,所以我們也真沒辦法。再說大人在西北軍務為重,我們哪能為這點小事煩大人。」 「恩……」甘信這話也是有道理。歐陽想想抽出一支令牌道:「抓劉四女到堂,另外吩咐下去,另外五家賭檔掌櫃要想出逃,連人帶畜生全拿了。」 「是!」展銘接令問:「大人,這什麼罪名?」 「罪名?需要和他們說罪名嗎?」歐陽道:「先抓人,回頭我編一個。」 「是!」展銘點兵:「你你帶人看住……你你,跟我走!」 「是!」 甘信見人走後問:「大人,什麼罪名?」 歐陽邊翻宋律邊頭疼:「在想!」總不能告他亂扔垃圾吧? 歐陽還沒想出來,展銘帶人折返道:「劉娘娘擋住家門,呵斥我們是……大人的狗腿。」 「哈哈!」歐陽大喜再拿令牌喝道:「罪名拒捕,抓劉娘娘包庇拒捕犯,有道是天子犯法,與民同罪,一起抓。」 「這個……」展銘感覺也太牽強了吧!雖然是有拒捕之嫌,但這是因為你去抓人才產生的拒捕之嫌。還有那劉娘娘說拿就拿,也太不把人當回事了。 甘信對他做個眼神,展銘忙接令:「是!」 …… 人很快被抓回來了。也不審問,關進牢中。歐陽正在文房用腳寫信,看得甘信是目瞪口呆。結巴道:「大……大人,你……你誣陷他們勾金走私?」 「不行嗎?」歐陽道:「官字兩張口,我憑什麼就不能誣陷。」 「報!」衙役道:「太上皇來了。」 「這麼快!」除了當皇帝外,歐陽其實還是挺喜歡宋徽宗的。這人在後世就是書法大師,乃是藝術家。過了千年也是獨一份的瘦金體。這麼有天分的人不好好搞藝術,為子孫後代多留點傳世之品,多教點學生,讓幾千年後文物都不值錢。反而天天為劉四女這樣的小人找自己麻煩。可惜了歐陽一勾筆道:「收起來,迎駕!」 …… 「微臣見過太上皇。」歐陽吩咐:「看坐,看茶。」 「免了!」宋徽宗陰臉問:「歐大人是狀元,知道不知道什麼叫做虎落陽平被犬欺?」其把平陽故意說成了陽平。 「這個……陽平境內但凡有老虎出沒,都是用火藥驅逐到深山老林。」歐陽裝傻糊弄一句,而後道:「不知太上皇親臨到此,有何吩咐?」 「歐大人是和孤裝傻是吧?」宋徽宗問:「為何派人擒拿孤之岳丈和孤之愛妃?」 「劉娘娘是因為辱罵官差,強擋房門不讓官差入內抓捕劉四女,犯有包庇之罪。」 「那劉四女是什麼罪?」 「這個……微臣這就準備升堂,要不太上皇一邊觀審?」 「好。孤正有此意。」 …… 劉四女跪在地上,而劉娘娘則是有座位的。本來劉四女這身份也是有座的,但有前科,早就是平民。歐陽一拍驚堂木喝道:「劉四女,你可知罪?」 劉四女還沒回答,劉娘娘先蹦了起來,手指歐陽喝罵:「姓歐的,你一朝得勢非要趕盡殺絕嗎?這朗朗乾坤,你一個小小芝麻官,以下犯上。你就不怕天理昭昭,不得好死嗎……」 歐陽也不急,朝後一靠椅子欣賞美女發威,要說這宋徽宗艷服不錯,這劉娘娘稱得上是人間尤物。 大約過了十分鐘,劉娘娘才喘口氣,狠狠的發洩了一下這麼多年的怨氣,心中分外痛快。歐陽這邊掏掏耳朵,一拍驚堂木喝道:「日近響午,將犯人押回牢房。退堂!」 宋徽宗怒道:「歐陽……」 「太上皇,這要吃午飯了,萬一有人說微臣虐待劉娘娘,不給飯吃,那就不好好了。」歐陽揮手:「退堂都傻了!」 「威武!」一干衙役忙喊號子。 劉四女和劉娘娘又被弄回了監牢。這劉四女叫拘押。而劉娘娘名頭是暫留。按照規定,如劉娘娘這樣,或者是有爵位的人犯了事,可以請人暫留。等事情弄清楚後,會把案子發給州里,州里也沒權利,會再發到京裡,等京裡裁定。 於是大堂就剩下宋徽宗和兩名門口值班的衙役。宋徽宗一時就尷尬了。走嗎?那下午還得跑一趟,看歐陽這架勢,自己不到,人家就不升堂。慢慢關,慢慢審。這一來一回可是麻煩。不走……人家又不留自己吃飯。想來想去,也不回去了,直接出大堂在外面隨便吃點。兩名趙玉派的內衛不發表任何意見,反正宋徽宗去哪他們就去哪。 下午,宋徽宗又催促上了,於是又開始升堂。 這次劉娘娘再也沒有耍潑,自己一罵,說不準人家說要喝下午茶了。再者她也看出來來,歐陽根本沒把什麼惡毒話朝心裡去,自己再刻薄也只是白浪費口水。只是讓自己老爹爹白吃了一餐餿飯。 歐陽一拍驚堂木喝道:「劉四女,你可知罪?」又回到了早上的那一套。 「草民不知。」 「還不知,早上有人在公堂塞了一封信,乃是金國使節團寫給你的書信。好你一個劉四女,竟然敢裡通外國,走私資敵。你該當何罪?」歐陽揮手:「拿給他看。」 劉四女看了幾眼大驚喊道:「冤枉啊!定是有人栽贓。」 「證據在前,還敢不招。來啊大刑侍侯。」 劉娘娘急道:「你……」 「娘娘,本縣都是按規矩來的。太上皇也知道,而今刁民甚多,都是先上大刑,看看再說。」 而衙役這邊就亂了。大刑?刑具基本都壞了,難道臨時定做?還好一名老衙役老練,這說大刑也沒說什麼大刑。於是立刻弄了十根竹籤進來。此刑名為插針,一般針對是女性罪犯。 「冤枉啊!」劉四女大驚,跪在地上連連亂竄,最後一把抱住太上皇的大腿哭道:「太上皇,小的是冤枉的。」 宋徽宗道:「歐大人,這案還沒弄清,說不準是栽贓嫁豁。如此早用大刑,孤認為非常不妥。」 「恩……」歐陽覺著有道理點頭,揮手讓人把劉四女拉回堂中,驚堂木一拍喝道:「劉四女,本縣問你,你若不是心中有鬼,為何拒捕?」 「這不關我爹爹的事。」劉娘娘道:「是我不讓官差進門。」 「來人,給劉娘娘畫押。」 劉娘娘忙問:「畫什麼押?」 歐陽倒驚奇了:「劉娘娘阻撓公務,包庇親人,辱罵官差。劉娘娘都承認了,理當畫押啊!」 「我……我沒說。」 歐陽為難問:「你們最好商量一下,到底是誰辱罵官差拒捕的。」 「這……」劉娘娘和劉四女面面相覷。歐陽把一個大難題扔給了他們。辱罵官差按劉娘娘身份說不算大事。但如果是涉及裡通外國罪名,那就是大事了。但這裡面有個問題很糾結,即使最後證明劉四女是被冤枉的,但劉娘娘畫押了,這供詞就會交到東京宗人府。宗人府肯定又要有相應的處罰。畢竟是地方官正式公文告劉娘娘干涉地方刑獄,他們不能當沒看見。而這罪名說不好就會被奪了名份。畢竟內宮干涉外政,是很忌諱的。 這邊還一個陷阱,如果劉四女愛女心切,說是自己幹的。那就拉展銘出來作證。證明劉四女在公堂給假口供。按照規矩,先打了再說。 第163章 歐平戀愛了 不過,最後還是劉娘娘比較仗義,自己認道:「我畫押!」 第一步達到,歐陽很滿意。於是揮手:「劉四女,你說你和金人沒有來往是嗎?」 「沒有絲毫來往,絕對沒有。」 「可是有證人說,你在開設賭場時候,有金人去你賭檔賭錢,可有這回事?」 「絕對沒有!」劉四女硬挺。 「哈哈!」歐陽笑道:「劉四女,你怎麼就能知道沒有呢?難道去過你賭檔的人,你都能一一記下?」 「這個……草民意思是,草民沒有看見有金人出入。至於金人是不是在草民不在時出入,草民不得而知。」 「嗯,這倒有可能。」歐陽點頭問:「劉四女,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說誰會誣害你?」 你啊!還能有誰?劉四女當然不會說這麼直接。低頭道:「總是那些小人。」 歐陽問:「太上皇,你看這案子還有疑點嗎?」 「孤看,劉四女必然是被誣陷,其人老實本分,哪會裡通外國。」 「那好,當場放人,退堂。」 …… 這麼一出,讓劉四女、劉娘娘和宋徽宗抓不到腦袋。不過沒事就好,大家也回了家,劉娘娘特意安排酒菜給自己爹爹壓驚。三更入睡後。展銘帶人又來敲門:「開門。奉命,抓盜匪劉四女到堂。」 完了!劉四女悲歎一聲,還以為只是偶然遇見之事。但沒想到這個歐陽手段之歹毒世間少見。於是,劉四女又被抓到了大牢,和幾個小偷關在一起。 第二天,收到消息的宋徽宗和劉娘娘又來了。歐陽升堂。原來,昨天晚上,一家店的店門被石頭砸壞。根據目擊者說,砸店是一名男性,但夜色昏暗,看不清楚。目擊者畫了兇徒的背影,歐陽看了之後,立刻下令:「抓劉四女到堂!」升堂後根據掌握的證據和劉四女提供的證人,最後劉四女無罪釋放。 下午,劉四女又被抓,這次由於宋徽宗有課,所以到了第三天早晨才開審,又是無罪釋放。現在就連傻子都明白,歐陽是黑了手朝死裡玩劉四女,順帶折騰宋徽宗。知縣有權將可疑之人過堂,這是人家最基本的權利。即使是宋徽宗厚臉皮找宗澤,宗澤只能表示,如果歐陽陷害,他不會不管。但目前歐陽都是按規矩辦事,他一個戶部官員,沒權利過問。 到了第五天,劉家終於頂不住,劉四女已經有精神病的徵召。最後,劉四女將所有家產捐獻給縣裡鋪橋修路,這件事才算過去。再看另外五名掌櫃,主動將在賭場贏利所得全部上繳民錢。而這事其實已經鬧到了朝廷中,朝會上有大臣說,歐陽這是欺壓皇親。趙玉反問,歐陽哪裡做的不對?那官員想了半天也沒說個名堂出來。於是這場鬧劇就算是畫上一個句號。 另外一方面,歐陽對宋徽宗是真客氣非常。不僅提高了宋徽宗的薪水,而且還私人贈送了一艘遊船,船工工錢全部由縣衙負責。讓他可以不去大學上課,而帶了學生們飄蕩清河之上。不少人不解歐陽舉動,歐陽則回答:「對於有真才實學之人,我一直都是佩服的。更何況太上皇乃是當今書畫的第一人。」這話傳到宋徽宗耳朵裡,宋徽宗分外受用。這以後反倒是不再給歐陽找麻煩。帶著他挑選的有天賦的學生,亦師亦友的教導遊玩,感覺也甚是快意。以至到後來,帶了學生們公費遊覽大宋大好河山,也教導出了一批流傳千古的名家,和留下了不少經典著作。 …… 「官人,我聽說李師師一人獨住在新城。」梳頭時間,梁紅玉看著鏡子的自己,有意無意道。 「太上皇玩膩了唄!」歐陽道:「不過每月也有幾十貫的家用,應該可以生活了。再者這李師師有千金之身家。」 梁紅玉笑道:「我聽說官人沒當狀元時候,就很仰慕李師師的風華絕代。」 「不、不!」歐陽解釋道:「說仰慕就重了。其實就想交好一夜而已。」 「紅玉又不是醋罈子。」 「不去嘍!」歐陽呵呵一笑,想上李師師,原因就是李師師是名人。而看現在趨勢,自己老婆比李師師有名得多。再說都和皇帝上床了,這名也留夠了。再玩下去,不小心自己就陷進去。歐陽道:「倒是你,我聽說你最近和惠蘭鬧彆扭。」 「……」梁紅玉不說話。 「皇家報是你官人負責。但是不是你官人的。你年紀尚幼,而且從小在軍中,對時局把握,和新聞的尺度都不夠火候。這副總編的位置你是不成的。惠蘭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要不在坐月子時候,還堅持要人把稿送到床前。」 「是紅玉任性,回頭就和惠蘭姐賠罪去。」梁紅玉歎口氣道:「其實紅玉真正希望是馳騁沙場,如官人那般,一破質子軍,二破鐵鷂子。那是何等威風。」 「戰場凶險,死活都在一念間。你這性子剛烈過之,實在不適合沙場領兵。」歐陽不知道的是,歷史上梁紅玉戰死沙場被割了首級,不過三十出頭年紀。歐陽道:「再者,真正打仗衝鋒陷陣只為下等,運籌帷幄為中等,上等乃是兵不血刃。你官人我不愛看死人,白花花的屍體讓我看了感覺很有罪惡感。」 「但官人又知道,打了看得是別人屍體,不打將來看的就是自己的屍體。」 歐陽點頭:「所以打仗為下乘,你也別天天惦記著去沙場。我捨不得。你天生神力要是沒地發洩,我們就多在床上教練教練。」 一聽這話,梁紅玉臉色有點難看:「官人,這麼久了,肚子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沒有是正常的。從東京回來,我是車馬勞頓。而後呢!你在危險期去了趟東京。回來就是安全期。不急的,你我都還年輕,再說我也沒打算這麼快當爹。」 「可是人家會說閒話。」 「哈!你這性子還怕別人說什麼。夫妻和諧美滿最為重要。」歐陽想想:「你要實在想沙場的話,你就幫忙想想,怎麼挑出一名艦隊將領。這將領統轄三萬人,百艘戰船,他必須具備哪些素質。還有,你父親就是我岳父,曾經擔任過押解漕運的將官,你應該也知道點水上東西。這艦隊怎麼編列,如何才能有最大戰力。還有船和船之間如何聯繫。反正你現在在皇家報負責事情不多,有空可以考慮考慮。對了,我哥捎信給我,說伯母身子不好,臥床半年,就是朝廷立功德亭時候,被抬了出門一次。這年後,左右要沒事,你和我回老家看看好不好?」 「我去……不合適吧?」梁紅玉為難。這上酒場小妾可以,但回老家拜祖,估計自己身份是不行的。 「回去老家就是把婚事辦了。給伯母沖沖喜。不許廢話,就這麼定了。名不正言不順。惠蘭和我說你面上不說,但心裡有時候還是淒苦的。」 「哪家官人會對自己小妾如此好?紅玉早就滿足。至於……」 「就這麼定了。」歐陽有點不耐煩道:「從東京回來後,這媒人跟流水一般。今天說是東京某官的獨女,天姿聰慧,賢良孝順。明天說是哪個封疆大吏的最寵愛的女兒。他們也不想想,你官人我就從八品的貨色,哪有那福氣。」 「官人,你這官可是越當越回去。我記得最高時候,官人是六品。」 「官不在高,管用就行。」 「對了官人,你可知在陽平大學就讀的一個叫周屏的女子。」 「不知道,老師基本知道。學生基本不知道。」 梁紅玉笑下道:「官人左右回來了一月,就沒發現點蹊蹺?」 「蹊蹺?」歐陽想想:「貌似除了歐平貪玩經常找不著人外,似乎沒什麼蹊蹺。」 「歐平是看上這個周屏了。」 「哦?」歐陽來精神問:「這周屏什麼來頭?」 「東南商業協會大掌櫃的女兒,從小學做生意。是周家後代中,最為出類拔萃的一個。只可惜是女兒身。否則周掌櫃也不用煩惱後繼無人。」 「恩……明天我去陽平大學看看這個周屏。」 …… 今天的金融課是歐陽親自上,如此消息讓課堂人滿為患難,工商甚至是醫科學生都擁擠而來。歐陽今天上的課叫無形資產。而今人越來越聰明,歐陽也不敢太扯淡。而這無形資產卻是商家一直忽視的部分。歐陽是用提醒的方法來授課。 一眼掃過去,六名女子。這個比例比起學堂二比一要差非常多,但也算是一項進步。歐陽用石灰石在板上邊寫邊道:「所謂無形資產,說簡單的一點大家就明白,就是信譽。比如貸款時候,錢莊都會先分析商家信譽。說複雜的一點就是影響力。比如兩件同樣的商品,一件是陽平產的,一件是東京產的,在東京市場調查得知,這種情況出現,陽平每賣出十件,東京只能賣出一件。誰知道為什麼?」 一名女子舉手道:「因為大家對陽平生產信任。」 「信任怎麼來的?」 「因為之前陽平多數商品或者是比東京的便宜,或者是比東京的質量要好。價格、質量、款式等綜合比較,陽平總能比東京的更有優勢。久而久之,大家就會產生一種下意識的念頭,將陽平當作產業的龍頭。」 「嗯,說的好。這就是無形資產。你叫什麼?」 「周屏。」 第164章 又是年節 這就是周屏,歐陽仔細看看,長的有幾分姿色,衣裝很乾淨很簡單,加上其自信,透露出一股務實和青春的美。身上沒有多餘的首飾,但是需要的筆記,文房四寶一樣不缺。歐陽點頭道:「無形資產很難一夜成就,但是卻容易一夜盡沒。其代表了場業的形象,而場業的形象可以從以下幾點看出,一是員工的素質,二是產品的素質,三是……」 …… 一節課上完,掌聲響起。歐陽點頭謝謝大家,而後收拾文案,和幾名金融課程的授課先生交談一些看法。這時候周屏湊上來問:「大人,學生有一事不明。」 「嗯?」歐陽道:「你說。」 「您說有速成,用暴力方法擴充無形資產,還可以通過炒作等手段,帶有欺騙性質的手段進行宣傳。這樣一來,這無形資產會不會經不起考驗?」 「恩……吃飯時間到了。」歐陽道:「不如邊吃邊說?」 「好!」 …… 陽平大學食堂被改造過,那是宗澤對甘信提出的意見。宗澤說先生和學生混在一起進食,不太成體統。甘信也覺有道理,於是就隔離出了一些包廂專供先生使用。在食堂中學生只可以選菜,先生可以點菜。當然,你願意和學生一起,也沒人會說你不對。 歐陽就去了包廂內,隨意點了些東西道:「你是周大掌櫃最得意的女兒吧?你爹爹常說起你,說你可惜是個女兒身。」 「我爹爹倒是常說大人有見地,而且人很好。」周屏幫忙倒茶道:「學生還知道大人在西北立了大功,朝廷賜亭顯恩,除了宋初開國,可沒有什麼人有如此禮遇。」 「會說話。」歐陽呵呵一笑道:「其實我請你吃飯就是想打聽下歐平。」 「他……啊!」周屏皺了眉頭想想,一會才道:「學生知道大人的意思,只不過……歐平是個好人,對學生也很好。只是學生覺著歐平沒什麼進取之心,再者學生暫時也沒有打算婚嫁。」 「嗯!」聽得出來,周屏對歐平還是有點意思的,只不過歐平那性格讓周屏有些不喜歡。歐陽道:「如果你說的是身份是下人,倒是誤會了。我和歐平從小就兄弟相稱,他一直當我是兄長,我也一直拿他當弟弟看。他在陽平出的力,不會比甘信他們少多少,只不過不是在明處。」 「這個學生是知道的,只不過……」周屏想了好久才道:「可能是學生在大學接觸的學長們,多是有野心之人,似乎歐平就少了點……」 「目標和理想?」歐陽問:「是不是少了這兩樣。」 周屏點頭道:「恩恩,就是。他沒有什麼做人目標。」 「哈哈!」歐陽笑道:「如果你將來的官人有進取心的話,那你只好沒有進取心。周屏啊!你不是找生意夥伴,而是找官人。你是將官人定位為合作夥伴呢,還是恩愛的白頭夫妻,讓你沒有後顧之憂的人呢?你受挫折了能給你鼓勵,你成就了能替你高興……歐平從小和我在一起,我出什麼主意他都不反對,即使是餿主意,他也支持我,而且還幫我善後。說句實話,要不是因為有他,我這屁股早被打開花了。其實我看,你還是想明白為什麼要找丈夫再說。這年節快到,學校要放假。年節後,我恰巧要回老家,也會順便拜訪下周大掌櫃。別誤會,我歐陽不干強人之事。你願意不願意,我不做主,你爹爹也不做主,讓你自己做主。我想你爹爹這點面子還是會給我的。你看好不好?」 「大人有心,學生感激不盡,學生一定會認真考慮清楚,到時候給大人一個答覆。」 「嗯!」歐陽轉話題:「剛你問的問題我是這麼認為的,但凡是百姓都有盲從之心,還有貪圖小便宜之心,首先要給百姓們洗腦……」 …… 梁紅玉親自下廚弄了幾個菜問:「官人,怎麼樣?」 「估計能成。其實我對這周屏還是有好感的,但是我感覺太委屈了歐平。此女子野心甚大,看的出來不僅想將來接管東南商業協會,而且比蘇千剛上任時候更為激進。憑她的聰慧倒還真有可能。只不過歐平和這樣一個強勢女人在一起,恐怕並非什麼好事。當然,關鍵是歐平喜歡。」 「官人打算和歐平明說?」 「我不干涉他的選擇。他要我就幫。但是我必須和他說清楚可能出現的後果。畢竟這麼大的男人,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責任。怎麼選擇也都是他的選擇。」 「這少男少女一懷春,後果是想不到的。」梁紅玉笑道:「現在歐平事有眉目,那白蓮呢?年後就二十六了,到現在還沒有中意的人家。去年倒還有媒人上門,今年到年末,連一個媒人都沒有。她自己不在乎,但好歹也算是官人身邊的人,不想想辦法也不行啊!」 「我改行當月老好了。」歐陽頭疼,白蓮是異類,這女人什麼都隨便,惟獨是對丈夫的眼界高。達不到標準的,寧可沒有。而更糟糕的是這評判眼光是從歐陽身上出發,拿別人和歐陽來對比。這樣整,能找得到男人才叫見鬼了。 歐陽想的這話和梁紅玉說過,梁紅玉小心問:「要不,大人納……」 「扯淡,上司和下屬絕對不可能。而且人家就是崇拜你官人,不是愛慕。」歐陽道:「這事要說清楚,關於女人方面的事,我不會再考慮。你也別那麼大方朝歐家塞女人。」這話出去,白蓮誤會就大了。 「官人生氣了。紅玉夾菜賠罪。」 「沒生氣,」歐陽苦笑:「你哪學的這套。」 「官人不是說,女人有三大天性,一說謊、二撒嬌、三尋死嗎?」 …… 近一年沒回陽平,陽平又繁華了不少。珍娘的金尊大酒店著實替她賺了不少錢。這讓習慣利潤對半有賺,一倍賺番了她喜上眉梢。一個酒店最大的贏利不是餐飲,而是客房。客房成本極低,而且維護費用也低,對軟件要求也低。再加來陽平談商都是大生意,這金尊大酒店生意好得沒邊。 至於清河那邊的荒地,全部由甘信做主。預計明年六月之前,所有土地可以平整完畢。這邊主要是動用農閒的農民,一來是增加收入,二來是讓他們農閒時候不要只惦記著賭博。賭博的危害歐陽也考慮過,準備讓惠蘭開設專版,每期說一個因為賭博而家破人亡的故事以警示世人。 臘八時候,皇帝的恩賞照例到了,這次送了一杯御酒,還有一對名師打造的對兔應和兔年吉祥。而歐陽送到州里批假也完成,州里根本就不問歐陽要去幹什麼,衙役這邊一說話,就有人幫忙拿到了知州那,而後蓋上官印了事。這州里和歐陽關係頗好,就連宋五大官窯之一的壽州窯歐陽商量一下,就被陽平窯收了。再者即使關係不好也不會為難,歐陽現在明面還是知縣,但是實際上已經可以算是四品朝臣。如西北監軍、欽差大臣,承遼使等等,幹過的事早超越一個知縣所能幹的事。而且其和不少地方官關係頗好,早有了權臣的雛形。 今年年節,歐陽這邊桌子上多了一個外人,宗澤。宗澤沒有攜眷來陽平,而且放假後大學就他一個人。看其孤苦伶仃,歐陽就把他請了過來,也吩咐下面人開春後把他家眷接過來。刺頭歸刺頭,歐陽還是佩服宗澤那性子。宗澤的事,歐陽和趙玉說起幾次,趙玉則搖頭表示,這人一日在朝,朝中不得安寧。其在宋徽宗時候,進士後還是閒職一個八品官,竟然敢上表彈劾梁師成。歐陽這邊也打算了,讓宗老頭在陽平頤養天年好了。 白蓮還是那麼大大咧咧,絲毫不覺著自己馬上二十六了。歐平則有點心不在焉,幾次交談竟然會走神。展銘比原先更加穩重。惠蘭還是愛和梁紅玉一邊私聊。甘信破例帶了挺著大肚子的蘇氏和大家一起吃年夜飯。看得出來雖然在外面還不乾淨,但是對自己妻子,甘信還是疼愛有加。蘇氏對這情況還是比較滿足。女人湊一起聊孩子,聊化妝品、聊八卦。而男人則是半公半私的說話。 「最近盜搶事件減少一些。」展銘道:「但是卻發現不少來陽平賣孩子的事。」 「拐賣人口?」 「嗯,審了幾對夫妻,他們都說自己養不起太多孩子,但又怕孩子將來受了委屈。送到陽平這地方來,孩子以後生活條件也好點。有點甚至是不賣,直接送。」展銘皺眉頭道:「大人,我就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非要生六個七個,還有一對竟然生了十一個,別說是他們,就算是我這麼多孩子也養的吃力啊!」 歐陽歎口氣道:「其實他們是不想要。但你想像一下,到晚上黑燈瞎火,左右沒事,只能進行最原始的運動。我還聽說孕婦從房上跳下來,想製造小產,結果一屍兩命。看來只能是皇家報再次增版,建立個母親專欄。能引導就引導,不能引導這事我們也管不上。」 第165章 匪? 甘信道:「我就頭疼這戶籍,按照大人要求,任何不識千字人不得落戶後,雖然有所減少每月增加。但似乎大家都將陽平想成天堂了,黑戶比比皆是。」 「廢話,這幾千畝的荒地要開發,這是多大的工作機會。還要蓋房子,沒有幾年是弄不下來,而陽平這邊工錢比其他地方高出一倍,孩子也能找機會上學堂,自然是全家跑來了。」歐陽道:「不過放心,目前秦鳳路也需要大量工人,而杭州、揚州、洪州三角建設也需要大量工人,各地也學著發展商業。再過半年一載,這情況就能大大改善。」 一直沒說話的宗澤道:「老朽就是佩服歐大人這氣度。為他家好而叫好。」 「宗大人,真只有陽平一家富了,不出五年,這地方肯定受不了。」誰都跑來,一個縣人口超過東京,那是多恐怖的事。歐陽道:「其實除了這千畝地,陽平已經接近飽和狀態,無能力再接納多餘人口。人口如果再增加,沒有任何益處。這年節後我要離開一兩個月回家省親,這邊還要麻煩大家還有宗大人。」 宗澤客氣拱手道:「自當竭盡全力。」 …… 歐陽雖然經常不在陽平,但是陽平已經如同上了軌道公司一般運作。各個部門各司其職,外加甘信一文,展銘一武監督,其實也不會有什麼事。要麼說穿越後實在沒本事就是當老大,老大不一定要有本事,關鍵是小弟有能力就行。 臨走之前,歐陽去了軍廠。軍廠研究重點在重炮和炮彈,而這兩樣產品對鐵鑄工藝要求非常高。目前軍廠能生產射程達到一千五百米的實心彈和超過一千米的燃燒和初級開花彈。但是成本太高,一台六百米的重炮造價不過幾十貫錢,而千五米如果要發射開花彈,最基本造價每門在三百貫以上。即使這樣炮身的質量也不夠好,使用幾次後就得冷卻,否則一樣會炸膛。一台不太實用賣價要達到千貫的炮,即使是大宋估計也沒興趣採購。 而歐陽的槍得到了突破,子彈生產了出來,射程百米,填裝一次彈藥花費約10秒。雖然有了雛形,但沒有多少戰場實用性。而且有效殺傷更低。歐陽對槍械比較瞭解,指導一些現代槍支的構思,具體怎麼弄讓師傅們自己想。南宋時候就出現了突火槍,射程達到了兩百三十米。由於實用性非常低,所以最後被朝廷放棄。歐陽投入巨資,而且有現代槍械理念,只要鑄造工藝跟上,解決好一些關鍵問題,槍械遲早是要成形的。 研究所在和生產所在是兩個世界。而研究地除了展銘、歐陽和幾名老師傅和幾名徒弟之外,包括甘信也不能出入。研究地不是展銘負責,趙玉在看見新火器好處的同時,派出五名內衛掌管研究地的安保。裡面的衛兵全是從大內抽出來的禁軍。一方面是保護這地方,另外一方面也有一點監視之用。兵者,凶也!雖然趙玉讓歐陽放手研究,但對這麼危險的地方不敢完全信任。要知道這裡面一張圖紙就可能讓金或遼成為軍事強國。 研究地分火器和鐵器兩塊,宋鐵出產量當時世界產量的八成,但是製造工藝卻沒有跟上,也沒有人對這方面進行研究。雖然也有提煉鋼,但是那產量成本之高,讓人恐怖。要不然歐陽重炮的成本也不會會達到三百貫之巨。這東西就不能如甩手炮那般批量生產,百煉才成鋼,一門重炮不僅成本高,而且需要的人工和花費的時間都是歐陽遠遠無法接受的。身為一個穿越人,歐陽很慚愧,早知道當時就應該瞭解鋼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另外研究鐵器一方面自然是為軍廠服務,另外一方面一旦有所突破,將成為一件非常緊俏的商品,歐陽對這點沒想藏私。 元宵節後,歐陽、歐平、梁紅玉還有兩名丫鬟一起上路。梁紅玉本來是想和歐陽一樣騎馬,後來感覺不太妥當,就雇了陽平物流的馬車,一輛她乘,一輛兩名丫鬟上路。除了他們,還有八名衙役跟隨,這是趙玉的意思,說如果歐陽再單獨出行的話,她就派內衛來保護,歐陽想想也對,駐金記者收到有風聲說,金人還是想對歐陽下手的。而這風聲,則是薛柄打探而知,情報可信度相當高。 歐平看這路人少,山路又崎嶇,和一名衙役閒聊,衙役介紹道:「前些年,東南這帶匪患甚重。自從新皇登基之後,東南大治。對匪皆取籠絡之政。有名的無名的紛紛被招安,有的留軍中,有的回去務農。而今這道路甚為太平。」 「這匪多是難民所成,但是部分撈到好處後,不會甘心放棄搶掠。」歐陽道:「年前不是兩州聯合剿了一夥盤踞多年,一百多人的匪眾嗎?」 幾人正聊著,突然路邊草叢竄出十來人,當頭一個身高七尺二寸,一臉鬍鬚渣子,肩扛一口大刀喝道:「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錢。」 「哈哈!」歐陽忍不住哈哈一笑道:「這台詞,真濫。喂!我說你們就十二個人,我這邊有十個男人,為什麼劫我們的道?」 一匪對領頭道:「大哥,他不怕我們。」 「廢話,當然不怕。我們有八口刀,你們就一口。」歐平也樂了,這群匪眾有的還拿木棍,有幾個甚至是空手。看來幹哪行都得有眼力,對像看清楚很重要。 「大哥,看來這夥人不好惹。跑吧!」 「跑?」歐陽搖頭:「跟我去廬州吧!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你……你是誰?」領頭刀一指喝問。 「陽平小小知縣,歐陽!」 領頭大驚喊道:「扯呼!」一干匪徒立刻逃竄。 歐陽揮手:「抓,能不殺就不殺。」 「是!」八衙役兩馬留下,其餘六馬四面追去。這些壓抑都算是展銘的徒弟,對付那些連武器都沒的人,拿下不過小意思。 只不過歐陽很納悶問歐平:「什麼時候劫道的怕知縣了?」 一衙役笑道:「大人不知道吧!年前小的聽了一段子,說是大人手持一百單八斤的方天畫戟帶一百精銳騎衛,在萬軍之中直取鐵鷂子主將嵬名守全,嵬名守全大驚之下急忙奪路而逃。於是就成了歐陽打破鐵鷂子!」 「哈哈!」歐陽笑道:「其實我一直不明白,你看三國評書說,關雲長斬文丑。難道那麼多兵丁都是吃素的。一匹馬再快,也足夠對方出兩輪飛箭的。」 「姑且聽之,他們姑且信之。」衙役笑道:「總不能說大人用錢砸死了鐵鷂子吧?大家不愛聽。再說大人還算好的,你聽韓將軍和劉將軍,那就是天神下凡。」 說話間,十幾名匪眾被衙役們驅趕到了道路中間,看得出根本就沒有什麼反抗。領頭的雙手抓刀,緊張地看著面前一切。歐陽問道:「你當劫匪多久了。」 「第二次。」這些人身份出乎歐陽意料之外,原本以為就是沒了土地的難民,但沒想到是一群混混。他們平時沒事就聚集在鎮裡賭錢,敲詐勒索,耍潑弄奸。而後廬州的經濟開始發展,官府應陽平商業協會要求,加強了多這些破壞經商的人打擊。去年有兩個因為勒索不成,調戲商人的娘子,摸了幾把胸脯,結果商人娘子上吊。這兩人被官府抓了刑。陽平商業協會聽商人哭訴大怒,出錢打通官府,將兩人斬首。對常和那兩人一起耍的這些人進行趕盡殺絕。再加本地商人的私人家丁聯合一起對這些游手好閒的人進行毆打驅趕,最後被逼無奈,這些人要麼逃去外州,要麼就上山。 在現代只有混混逼的商人活不下去,而在古代卻是反了個。歐陽聽完哭笑不得。在法制健全的年代好人不受保護,在目無王法的時代卻是壞人遭殃,這案例一定讓研究法律的很無奈吧!歐陽覺著有必要暫時停止自己目前做的百姓基本權利的上表。本來他是想對百姓幾個基本權利進行說明,而作用則是用溫和態度制止暴民的出現,緩解階級矛盾。這些混混如此囂張,就因為律法懲戒太弱。 歐陽當警察人知道,一個混混能影響一條街周邊居民的安全指數。為打擊黑社會犯罪分子,特區特別出台相關法令,任何人只要敢說自己是黑社會成員,或者言語讓公民誤會其是黑社會成員,無論其話語真實與否,可以判處最高兩年監禁。一旦有肢體衝突,造成輕微傷害,將判最高五年監禁。如有恐嚇、威嚇、勒索,可以達到十年。這法令是近年才出台,對黑社會進行大面積鋪殺。而看中國大陸就比較搞笑,去年年底福建省某縣級市,幾十名混混非常囂張到當地最繁華的街道,對每個商家進行了收保護費行動。現場持續時間很久,事後一干商人包圍公安局要警察無出警要個說法。但過去四個月,最後人沒抓,案沒破,不了了之。以至當地中小學生以自己黑社會為榮,以敲詐同學為本事,以認識參與收保護費的混混為驕傲。如段奕宏說的,當善遇見惡的時候,總是善先受傷,要做就做一個善的惡人。 第166章 規則 「少爺,在想什麼?」繼續上路,歐平見歐陽不說話,忍不住問。 「沒什麼。」歐陽笑了下道:「對了歐平,那事考慮怎麼樣?」 「……少爺,我真不知道。」歐平抓腦袋說:「如少爺說的,有哪個男人願意和強女人在一起。我一直就想找個賢良女子。不過……」 「不過,你心裡放不下她是嗎?」歐陽歎口氣,少年懷春,還好也是見過大風大浪,還有思考能力,「時間不多了,再過十天就到杭州,這左右你都得給我個說法。」 「少爺,你怎麼看?」歐平問。 「還是要我說?」歐陽無奈笑下道:「如果周姑娘是生意夥伴,我會很欣賞她,而且很願意和她合作,和女強人合作其實比和男強人合作要舒服的多。但如果周姑娘是我弟媳,我看不得她欺負你。」 「也許……也許未必就會欺負。」歐平想想:「也許將來是我欺負她。」 「欺負有精神和肉體。她打你自然是不會。比如你覺著她突然說要出門幾天甚至幾個月,你會怎麼想?她回來後你問東問西她會不會不耐煩?而今做生意都是男人,周姑娘長的又漂亮,你放心她去外地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很久?還有將來生孩子,你管還是她管?她對孩子的感情會超過對商場的熱心嗎?歐平,人只有一輩子,只有一個20歲。如果你花了十年時間才發現自己做了個錯誤的決定,那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所以在做之前,一定要考慮清楚,你準備好了嗎?為將來所可能出現的後果做好承當責任的準備了嗎?知道白蓮為什麼要求那麼高嗎?就是因為她不敢面對婚姻可能產生的後果。當然,人都是會變的,一切都不知道。也許沒那麼糟,也許會很好。」 歐平皺了半天眉頭還是問:「少爺,你看?」 「怎麼還是我看。」歐陽歎口氣:「好吧!你看我,我娶紅玉,就會完全信任她。但……畢竟我們是經歷過生死的……要不這樣,周掌櫃要向陽平派駐人協調兩邊的關係,我就提議讓周屏來,你們呢先處著,要覺著合適就這麼定了,要覺不合適也沒多大損失。你看怎麼樣?但有言在先,終身大事別再我看了,你自己決定,好壞後果都是你自己負責。」 「這個辦法好。」歐平大喜,在和周屏閒聊中他就感覺到了這女人的志向。知道周屏絕對不是一個好妻子。但是心裡真割捨不了。而今歐陽出這種兩全的想法,是最好不過了。 「初戀嘛!沒多久就膩了。」歐陽朝歐平嘿嘿一笑:「最美好的物事從來就是最短暫的,比如說流星,比如說高潮。」 「……」歐平羞紅臉,急忙回頭看身後,還好馬車遠著。歐陽有次無聊,寫了冊十條處男必知送給歐平作為性教育的啟蒙。歐平是知道這些用語的,拿了那十條又想看又不敢看,抓撓了好多天。 …… 到了廬州,把一干人犯交給州里。和州里協調後,州里將把這些人發派邊疆。而後歐陽等人再南下,到淮河走水路,到揚州最後到杭州。而今一看杭州就一個字:亂。剛進城門,前面就在吵架,原來是運木料和要出城去碼頭貨隊撞在一起。兩邊各有貨車二十幾輛,街道原本就供人行走,這架勢活活的把路堵死。而大家看見又來歐陽這麼一群占道的人,心情更加煩躁。原本規定貨車是東進西出,但這碼頭是在東門位置,又運的是官貨,運貨的自然就拽了點。而木料這邊也是官貨,脾氣也小不到哪去。兩邊爭執許久,誰也不讓步,越吵越激烈,大家已經開始捋袖子準備武鬥。 「簡單、簡單,看在下來處置!」歐陽不知道哪抓來一手白灰,四名衙役一字排開,歐陽在中路灑石灰,將道路一分為二。分好大概輪廓後歐陽道:「各自約束自己的車隊,都朝左行,不得超越白線。這樣就都可以出去了。」 「啊!這位先生有本事。」兩邊同讚了一聲,各自讓後面的車隊移到一邊。 梁紅玉在旁邊看著不明白:「官人,難道他們先前就沒有想過這個辦法嗎?」 「夫人有所不知,這依靠人的自律和用規則強律是兩回事。原本沒線,大家不佔點便宜感覺吃虧,即使有方案,但是目測很不準確,還是會起糾紛。都想為什麼我要讓你。而今規則出來了,這就有了對錯之說。過線就是錯的,這麼一來,大家都守規矩,按規矩來辦事,這路自然就通暢了。」 「官人真能幹。」梁紅玉想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就如同皇家報流程。記者可以寫錯字,但是校稿沒發現就是校稿的錯,印錯了就找印刷。如果沒有這樣規定,大家都可以指責記者寫錯。那記者臨時快筆哪能要求那麼高呢? 「歐大人!」周安帶了幾個人迎接道:「剛聽說大人到城門,在下忙讓人騰空路來。沒想人剛到,大人就把事給解決了。」 「周掌櫃客氣。」歐陽下馬客套。 周安忙道:「大人這邊請。」馬上有人接過馬繩。 車隊一走,左右開始議論:「這什麼大人,要周大掌櫃親自城門迎接?上次戶部來,人家也只是在州府前迎接。」 「你這都不知道。這是我們杭州的連中三元的歐陽歐大人,皇上親賜大功臣。」 「難怪真年輕。真是後生可畏。不過怎麼連個牌子都不舉。」 看得出歐陽在杭州還是很有名氣的。 …… 知州出面接待歐陽,知州是杭州人,對歐陽評價極高。歐陽不僅已經入了新城縣志,而且還入了杭州的州志。不過說回來這縣志其實比州志更加權威。州志代表一般是官方色彩,而縣志則是更有民間氣息。 雖然杭州發展如火如荼,特別是朝廷那筆百艘戰船的大定單,將杭州經濟拉升到一個新的高度。知州只入股但不參與商業管理,這是歐陽先前的意思。知州放心下面人的造船工藝,只是對什麼數據不清楚,民間造船現在還用不上精細圖紙。也幸虧有歐陽名下的建築公司派來設計師解決這一問題。 如同天平一般,這天平在戰國春秋時候就有,但是精確程度不算高,又沒有專業的保養和精密的砝碼,總是不盡人意。而圖紙一說,也是這樣,以前常是老師傅吆喝,慢慢拼裝。歐陽則是讓設計人員幫忙畫出中學生都會畫的立體圖。把每個部位所需要材料的名稱、長度、寬度、厚度全部弄出來,這樣一來,就能進行半原始的流水線作業。但目前設計存在著一個最大的問題,這設計是以戰鬥力為主,還是以船員為主。 如現代武器,俄制類型武器注重戰鬥力,美制類型武器注重兵員生活的環境。歐陽的意思是,在配備基本戰鬥力之後,可以適當考慮生存環境。基本戰鬥力就是,船隻兩舷最少各配15門以上重炮,順風航行速度不少半時辰25華里,逆風速度不少半個時辰8華里。歐陽再次強調,錢不是問題,有多好的貨就有多好的價錢。 大家都知道歐陽對美酒興趣不大,半公半私的聊天說事,而後到周安名下的產業隨便休息會。傍晚周安在府中安排了酒菜,再次邀請歐陽過去。 酒席上兩人都沒說起周屏和歐平之事,似乎都是有所猶豫。而兩人談論的重點是周安提出的郵政業務。郵政業務陽平也有開展,但是主要是為皇家報所設,民間投遞信件也就是在西北戰事時候針對啟用。 周安的規劃是,比如杭州到東京將近一個月的路程,每封書信收費五百文。到壽州少點四百五十文,據此類推。東南西北開闢四條郵路,每州設立辦事處,接收和分發信件。 歐陽點頭,這裡面還是有局限。比如大部分都是以州為單位。縣級的就要看當地的情況而定,不過不能說不是一種進步。周安的打算是,南北互通,他手再長,也伸不到北面去,但只在南方郵政,又太過於局限,所以他的意思是,找陽平商業協會合夥。兩邊各出一個人協調管理南北事務,而後再派一個大老闆也就是CEO來主持。 歐陽同意,將來發展起來,也能幫上皇家報的忙,於是當場寫書信讓陽平商業協會斟酌考慮。接著是兩邊商業協會的聯絡人,歐陽說了歐平的事,周安同意周屏暫時先去陽平擔任東南商業協會辦事處的掌櫃。事成不成,就讓他們自己看著辦。 另外一件事,周安的海上絲綢之路的研究。而今貨已經到了交趾。交趾又名大越國、安南。這地方是宋的屬國,現在朝代叫李朝。幾十年前,宋還設立了郡來管理,但目前都是他們自己人管理。對中原也算友好。周安的意思是以此地為中心,對老撾這些國家進行商品銷售。 但歐陽認為應該重點是琉球、麻逸。特別是琉球群島,大宋是有基礎的,三國時候孫權就派一萬士兵駐紮此地。歐陽的理解的,目前大宋的人口越來越多,遲早是要開發這塊市場。而這些地方土地肥沃,氣候怡人,適合種植和養殖還有漁業。最重要一點是不用交稅。而且距離中原也不遠,一旦形成船隊運輸,物資內輸,將大有可為。 第167章 回鄉瑣事(上) 周安表示同意,但也說了自己意見。如果航運業能如歐陽所說那麼發達,這生意自然可以做。自己也可以當王。但如果航運發展不起來,那就只是癡人說夢。周安和歐陽說,這些地方他會派人考察,有沒有價值將來再說。不過言談中周安很奇怪,歐陽說東說西,為什麼不說日本。於是就提出了這個問題。日本是在七世紀之後的名稱,而之前都是說倭國。不過那時候不含貶義。 歐陽搖頭:「自唐朝來,日本就多向中原派遣遣唐使。但是根據文獻記載,日本當年將隋、唐朝和新羅列為外患。為的是什麼,原因是隋朝統一中原,而高麗新羅吞併了日本在高麗的據點。據我看,此國有豺狼之心。雖然而今他們對宋都以君父名義,恭敬有加,但我感覺此國很不妥當,非滅之不安心。」 「大人乃是智者,說不妥自然不妥。我只是聽聞此地出產白銀。」 「周掌櫃真是消息靈通。」歐陽笑道:「放心,將來杭州艦隊一成立,我定盡力促成對日本威勢。而後周掌櫃的東南商業協會和陽平商業協會聯手,白銀不就滾滾而來?再者,周掌櫃看,在中原挖礦采金死人,官府什麼都得管管,但那邊……」 歐陽沒說完,周安大悟,歐陽說的其實就是強盜行為,直接用武力逼迫日本日下礦掠奪白銀。這可不是什麼十利百利,如果真能弄下來,那可是千利、萬利。周安立刻道:「大人放心,周某在東京也有幾個熟知,就是和某些大臣門下也有所來往。時機成熟,我們一起發力,定然促成杭州艦隊之事。只不過我擔心,朝廷幾個老人腐朽不堪,一直以中原禮儀之邦自居,對此事必然大加干涉。如大人所知,對西北道用兵,拿回故土,朝廷內仍舊爭鬥不休,這……」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是萬萬不能的。」歐陽道:「我同意周掌櫃的看法,要朝廷這麼做,似乎不太可能。但是如果皇上好大喜功,封禪泰山,那四夷皆服的名頭,她未必就不想要。關鍵是日本和大宋現在關係太好。俗話說不打笑臉人,要朝廷發兵,確實難。」 「可以安排一場刺殺。」周安道:「理由就是日本恐懼皇上的英明,惟恐其將來不利日本。這樣一來名分就有了,皇上再寬容也不敢不信。有個成語叫興師問罪,他們刺殺皇上,皇上派出艦隊問罪也有名頭。到時候,我們再處理一點小節製造點事端。還有,將來發派罪犯可以不去嶺南,直接去日本。慢慢將日本變成中原人主導。」 「周掌櫃,這薑還是老的辣。」歐陽舉杯道:「乾杯,慶祝將來白銀滾滾。」 「乾杯!」 「周掌櫃,這杭州艦隊各面武將明年武舉將選出,有良才的話……周掌櫃知道怎麼做了。」 「知道,知道!哈哈!」 …… 小住了幾日,歐陽參觀了造船廠、貨物中轉批發市場、航運碼頭。歐陽就感歎,這陽平怎麼就清河這條小水溝,要是面臨大海,自己用錢就能把遼金砸趴下。歐陽也提出幾個建議,比如設立用工招募地。各地流民可以到此地等候,進行統一的招募。還有人多,衛生狀況要抓上,否則很可能產生傳染病。設立專門負責批發市場管理的機構等等。 縣比不得州,州里可是有專門的軍隊設置。杭州在冊的廂軍就有五萬多人。這比例還是很高的,而今大宋廂軍雖然也有近百萬人,但是杭州能佔這個比例,肯定是有下一定功夫。大船廠設立在揚州,歐陽沒興趣折返回去,只是說下次回陽平路過再說。而三角中的洪州,則成了木材加工基地。杭、揚兩州所需要的木材很大比例都是洪州提供。這麼三角產業發展,使這三個地方人口劇增。再加去年淮河大水,難民多,這三個地方就成了難民們的首選之地。 周安也不死板,作為東南商業協會的行政總裁,也是有分佈的,比如新城就是專門的茶葉種植基地,而臨近縣則是茶葉加工基地。兩邊從水路運輸直接可以到揚州一個縣。而後此縣負責紙包後,或運到揚州上船賣到各地,或進入杭州的批發市場交易。每縣要麼造紙,要麼伐木等等總是有自己一個行當。歐陽對周安安排很是佩服,這換了自己,自己沒辦法做得更好。自己擅長的是擴,而這邊則是固,將三州聯合成為一片。當然,他能坐到這個位置上來,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樣。 商人可不是官人。當官途徑是考舉,能過不能過和運氣等很多因素有關係。當商人則是綜合實力較量。想比之下,周安如今這地位雖然不高,但過程之艱難不亞於蔡京。 由於歐陽畢竟是從八品的芝麻官,知州為防有人說話,不敢出面禮遇。幾天後歐陽離開,周安安排了馬隊送歐陽去新城。按照正常邏輯,這經濟好了,大規模的劫匪出現比率就會低,再著歐陽這一行人都不是吃素的,不需要周安安排。但周安還是堅持,按他說,而今這官道正在修葺,又是主要的陸地通道,有他派出去的人,路程會比較平坦。 由於是經濟一體,各縣都會抽調農閒農民對自己縣內官道進行修葺。這是學陽平的,農民可以增加收入,而後再轉換成消費,帶動經濟。剛開春,農作物還沒下地,官道上確實亂七八糟。還好有周安派來的十幾個人,一直在前面協調,歐陽這隊人也沒多耽誤時間,在擁擠處,貨運的隊伍都讓歐陽這邊人先過。 梁紅玉出來透氣道:「官人,這修路四個月,用路八個月,很不划算。」 「這路用的太狠了,而且只是填填補補的黃土小石路。別說是重貨過,就算是雨天過客,也弄得坑坑窪窪。」這個問題是全大宋的問題。而廂軍步軍最大一個作用就是修路。歐陽很慚愧,不知道水泥怎麼整的,也不知道瀝青是怎麼弄的,更別說橡膠輪胎。這邊還算好的,秦鳳路那邊打仗,就為了把物資運上去,動用廂軍加勞工就有幾十萬。光修路就花費了幾十萬貫。要麼說古代非遊牧民族打仗,打的就是後勤。 「照我看,這茶葉、大米就算了。如果是雞鴨或者是水果一類的東西,這路上要耽擱些時間,錢就打水漂了。」 「東南還好,除了陸路還是水路。北方那邊才是真麻煩。」歐陽笑道:「你也別把我當萬能的,對這路,我還真沒辦法。」 由於產業的建設,導致大批的貨車出現。有牲畜的也有人力的,即使有人開路,幾天的路程,歐陽一行人也是花費了十來天才到新城。歐陽想好了,回去打死也要走水路。這走陸路其實就是為了重溫一次當年離家的自由感覺。 到了新城,迎接人馬甚巨,鞭炮、鑼鼓等全擺了出來。有頭有臉的鄉紳都來迎接歐陽。這面子可算是擺足了。但也是應該的。不說歐陽當官的事,就算是其投資當地十萬貫做採茶基地也是應當的。這投資可不能算十萬,歐陽拿的十萬是作為本地投資入股,又陽平那邊商人再注資管理。一來一回,那錢就多了。一種產業帶動產業鏈,價值不是一加一那麼簡單。而當地官府也知道歐陽是位低權重,再者新城富裕起來也讓他們有視金錢為糞土的能耐,所以也是接待相當慇勤。 梁紅玉在歐陽身邊笑道:「這就是衣錦還鄉。」 「錯!是惠蘭版的浩蕩皇恩策略。」歐陽伯母只是臥床不起,並不是什麼要命的病。歐陽是應惠蘭要求回來感動的。將自己塑造一個愛名之人。趙玉到時候一看,丫的,原來你吃這一套,那就好辦。於是歐陽以後也好辦了。 接下來第一個拜訪的人物一定是先生,這要是過先生門而不入,很有可能會被參的。這種非律法,而全民皆重視的道德禮儀是萬萬不能少的。先生早就在國子監內翹高了腳等歐陽。歐陽進去把禮數做足,先生還是比較滿意。 但先生仍舊教導:「當年給你取字為宏學,就是想你不拘小節,學天下所能學之事。凡事先學而後做,心中才有三分把握。而今你雖然官職卑微,但總是可以算是棟樑之才。萬萬不可為了身外之物而耽誤前程。」 「先生教導的是。」 「有點風月,倒也算是小雅。但我聽說你西北期間,流連樂營,卻是大大不該。幸好有功而無過,以後切記要多加小心。」 「先生教導的是。」 「還有,忠君愛民,乃是當官的本分。你抗旨不遵,雖然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凡事講究一個因果。此次沒事,不代表下次沒事。我贈你韜光養晦四個字,你且好生琢磨。這為官做人,都是一個道理。」 「先生教導的事。」 「嗯!」先生很滿意歐陽態度道:「今天就在這邊吃飯吧!」 「是!」 第168章 回鄉瑣事(下) 第二天去拜訪的是歐陽生母柳氏,這就可去可不去,畢竟是改嫁的,在朝中沒有註冊。這次帶的是梁紅玉一起去。雖然有縣裡事先提醒,但柳氏是真沒想到歐陽會來。雖然有所準備,但也是手忙腳亂。幸虧歐陽同母異父的十一歲妹妹也能幫忙,買小點,燒水泡茶。柳氏除了這個女兒,還有一個八歲大的兒子。柳氏現在丈夫是縣裡為數不多的郎中,看得出一家人生活雖然說不上富裕,但也算得上小康。不過丈夫這幾天送兒子去杭州上學堂了,沒在家中。 梁紅玉把手鐲套在歐陽妹妹手上問:「叫什麼?」 「王保福。」 歐陽惡寒一個,這名字也太濫了。不過身為當代文人代表宋徽宗女兒名字也是濫得沒邊。什麼趙金奴、趙金羅、趙富金。歐陽問道:「上學了嗎?」 柳氏一邊說:「女孩子家上什麼學。這家我一個人也操持不過來,她在家還能幫上點忙。我不是也不識字,還不是過得好好的。」 「話不是這麼說。你看杭州揚州和洪州,還有陽平附近那一帶,不識字嫁都不好嫁。你說妹妹將來就找個好人家,不識字可不好找好人家。」 梁紅玉一邊道:「是啊!婆婆,現在場子裡有事通知就在場門口寫上,我記得有這麼一個事。說是場主通知大家去拿過節錢。可結果識字的都去拿錢了,不識字的什麼都沒有。婆婆你看,這哪個當了工長的不認字?上面的人都是發文下來給工長看,一個場子百來個工長,總不能一個個通知吧!」 王保福很懂事道:「爹說好的學堂貴,還有弟弟將來也是要拿狀元光宗耀祖的,我卻是遲早是要嫁出去的賠錢貨。」歐陽弟弟是去杭州里上學的,那學費確實不一般。但先生更是不一般,乃是特聘的告老翰林。 「真懂事。」歐陽摸摸王保福的腦袋,從包裹拿出一張白紙,再拿出一個印泥。把王保福的手印按在上面道:「妹妹現在也是有錢人了,!」 柳氏疑惑問:「什麼錢?」 「我打算把在新城的採茶股份轉到了妹妹名下,回頭我讓人辦了契約送到採茶廠大股東那。」歐陽道:「每年也就萬貫左右的分紅。契約是死契,不能再轉了。保福乖,要聽話。要是你為了弟弟好,這錢可不能讓你弟弟花上。還要記得,十八歲之前不要嫁人。」 「這合適嗎?」柳氏忙問,她可是知道萬貫是什麼概念。 「有什麼不合適的。」歐陽道:「女孩子就得要有幾個錢。但你要聽我的,這錢就不能讓弟弟花上。否則將來就是一個敗家子。一邊是弟弟,一邊是妹妹,雖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但看得出來這弟弟已經有很好的照顧,聽說還雇了專人在杭州侍侯起居。而我這妹妹這天氣還光著腳在地上走,幾件衣服都是舊衣服改小的,我這當哥哥的當然要說句公道話。這事就這麼定了。」 梁紅玉一邊道:「官人,你覺著保福敢不把錢交給家裡嗎?這錢交到家裡,小叔子還能好嗎?」 「……」歐陽想想也對,對柳氏道:「這麼著,這契約我就交給我哥管,你有難處儘管找他。這保福我帶在身邊。你看怎麼樣?」 「行!」柳氏一口答應。 歐陽歎口氣,商量都不商量就答應,就可以知道王保福在這家裡的地位。其實這事已經很普遍了。不僅是這時候,就是90年代末的農村,仍舊是這樣。一個女孩子早上五六點就要起床煮飯,不起就會被罵懶。而男孩子則是母親幫忙穿衣服,父親負責背上學。記得2000年一個調查,農村男性學歷比女性學歷要高出兩個年級。為什麼女性會被歧視,第一個原因是勞動力,第二個原因是『嫁』字。女性體力本不如男性,再加上小腳一說,基本沒有什麼勞動能力。而嫁出去的女兒如同潑出去的水,現在養的都是別人的媳婦,而兒子則是養老送終的。 別人的事沒辦法,畢竟這是觀念。但自己的妹妹不能看著讓她受委屈。既然留在這不合適,那就帶走。陽平在大宋這重男輕女的風氣還是比較輕點。要麼說重男輕女是和經濟發達於否成正比。在越窮的地方,一個女孩出嫁的聘金就越高,名曰買老婆。一次性買斷。而富裕家庭則是關心女孩將來在婆家過得好不好,會不會受委屈問題。別說聘禮,可能姑爺需要買房時候還會慷慨解囊。 而古代通姦懲罰更是說明重男輕女,女的要浸豬籠,男的卻只有點小麻煩。把錯誤的責任全加到女人頭上,本來就是不公平。即使是趙玉當了皇帝,女性地位卻沒有多少的提高。但這時候女性也算是慶幸,這朱熹出來後,女性僅剩的一點地位也被剝光。歐陽又想起了這人,有滅他九族的打算,只要自己掛之前他敢露名。 柳氏本想留飯,但歐陽看王保福在家待遇,心情不是很好,也沒給柳氏面子,招呼一聲,過些時間回陽平會捎上王保福,就離開了。讓歐陽真正生氣不是王保福家裡地位,而是連柳氏身為女人的人,都有很嚴重的重男輕女的情節,這才是他無法理解的。什麼女人同情女人,根本就是扯淡。 縣裡又耽擱了幾天,歐陽看了幾處的採茶場。陽平出產就是不一樣,面積大,管理規範。每畝之間都有隔離,避免蟲害傳染。還有精品區,專人管理,賣大價錢的。按照協議,此地茶葉粗加工後可以送到揚州再加工,也可以把生茶賣給東南商業協會進行處理。歐陽覺著現在什麼場子都不具備從生產、加工、銷售一條龍的能力,技術管理都跟不上,也贊成這麼專營的辦法。但要求批發要有競爭,避免壟斷而導致的價格壓低。 回到歐家莊,那就鄭重了。伯父請出祖宗牌匾讓歐陽跪拜後才進村。村口就是大功亭,顯然沒有絲毫剋扣,幾千貫錢把亭子建得非常闊氣。石料、木料、雕刻全是上等貨。 進了村,第一件事去祠堂上香,伯父歌頌了祖宗有靈什麼的,還說本莊乃是大宋名將之後,說歐陽沒有丟人。說到激動處,唏噓不已。 這麼玩了歐陽一整天後,終於是進入正題。歐陽先看望了伯母,沒有想像那麼惡劣,讓人扶著還能行走,聽說是趙玉送來太醫的藥,服了後才有氣色。歐陽馬上吩咐人,回去後找幾個退休的太醫來看病。 接著是梁紅玉的事,伯父早聽自己兒子說過,心裡還是不滿意的。他覺著歐陽前程似錦,又是狀元,又有大功朝廷,長的又一表人才,怎麼也得和高官聯姻。而梁紅玉在樂營呆過,又是小妾名分,要轉正他是不願意的。不過伯父小時候對歐陽雖然嚴厲,但也是寵愛有加,再者歐陽也這麼大了,見多識廣。伯父也知道要替歐陽做這個主,已經是不可能了。要麼說翅膀硬了。最後看梁紅玉幾日下來表現著實不錯,也就勉強答應了下來,好歹也算是將領之後,而且還救過歐陽。 本來是要下媒書,而且還要請梁紅玉的母親到場。但……如同高中考本科和專升本一般,還是有一定的區別。不過媒書還是得有的,有個明媒正取的名份,而後在祠堂拜過祖宗,梁紅玉就上了族譜,名正言順成為歐家夫人,當然這族譜上不是寫梁紅玉,而是寫梁氏。歐陽還得報案到吏部,裡面還是寫XX地方梁氏。 一切安定後,伯父就找歐陽說話,主要議題也是擔心歐陽太能幹,他舉的例子就是宋太祖的杯酒釋兵權。伯父道:「祖訓有雲,歐家人不得掌兵。你這次雖然是監軍文職,但卻大包大攬。宋來對官員甚好,只要不掌兵,一般都不會有殺身之禍。一朝天子一朝臣,忠君不僅是愛君,更是愛自己。只要你忠君,即使有天大過錯,都可全身而退。你明白嗎?」 「侄兒明白。」 「明白就好。我們先祖臨終前曰:宋朝乃是趙家天下,不是李家也不是王家。近百年來趙家人處處有王。當今皇上幾年前之所為,為什麼沒有什麼阻撓?不是因為花石綱,也不是因為太上皇無道,而是因為她姓趙。」伯父道:「你所為我都清楚,但你卻是錯了。忠趙等同忠國。忠國未必就是忠趙。」 「伯父教導的是。」歐陽苦笑,自己怎麼一路被上政治課。 「你別不以為然,據我看,這朝中下個倒霉的不是你,也不會蔡京,也不會是勞苦功高的將軍,而是童貫。異姓封王,又是前君的王,手握重兵,把持軍需,又非恩科出身,朝內樹敵頗多。先前可能不敢動,但當今皇上武功新成,正是意氣風發之時,自然要把兵權掌握在自己手中。又有秦鳳路這支虎狼之師,童貫要是聰明,就該立即請辭。」 第169章 功蓋漢武 「伯父你真是不出半步門。就知千里事。」歐陽贊一個。這事歐陽不知道,但是也能看出點名堂。新火器雖然沒有取代冷兵器,但卻成了邊防軍必備武器。而各路都有派送,惟獨是童貫的河北西路,這本是優先配送的精銳,卻一直以各種理由搪塞。一會借口秦鳳路戰備,一會說河北東路要和秦鳳路成犄角。一會又說陽平軍廠沒有工期。童貫幾次上表都被擱置。看得出趙玉還在給童貫機會,畢竟童貫也算是有數的軍事人才,弄回來在樞密院任職,也有用武之地。 「其實從皇家報和你哥說的話,就能猜測出七八。」伯父道:「就看怎麼看了。宋太祖杯酒釋兵權後,咱歐家先祖擔心子孫們不懂事,惹了忌諱,特意留下祖訓。從祖訓可以看出,這朝廷內鬥的險惡。」 伯父為什麼說這些,原因就是皇家報報道的明年五月專門為杭州艦隊開武舉恩科,伯父希望歐陽不要再去當主考。陸路而今有名頭的將領是你門生,水路也是你門生,你還讓不讓皇帝混了?其實這事惠蘭也和歐陽重點說了,歐陽在和趙玉說艦隊事時,也表示別讓自己累著,讓別人當主考吧!趙玉點頭,最後決定來個以老中青三代將領為考官的比試。 在老家住了一個月,衙役也幸運的尋找到了退休的太醫,太醫看過後表示,只要精心醫治,歐陽伯母還是可以起來行走,但是沒辦法再干重活。歐陽大喜之下砸了萬貫,於是太醫也大喜,這為皇帝看一輩子病賺的還不如這一筆。其表示定然在半年之內讓歐陽伯母下地行走。 三月中旬,歐陽告辭伯父離家。這每年一界的足球賽要開始準備,這武舉也要開始了。西北的蘇千也差不多要回來商議事情,軍廠那邊也應該有點動靜。事情多,沒辦法。 到了新城接王保福,歐陽見到了保福他爹,兩人實在沒什麼說的,他爹對歐陽帶走保福也沒什麼意見,兩邊沒話說,歐陽也就再免了一餐,客套請大家有空可以去陽平玩,而後就帶了保福上路。 保福很懂事,嘴也甜。換了一身漂亮新衣裳後,長的又可愛。連一干衙役都很喜歡她。到了杭州,再次拜會周安。周安也恰好安排好周屏前往陽平,左右一看,剛好帶上,於是船隊中就多了周屏帶的十來個人。要說周屏一個女孩也不容易,沒帶下人,帶的都是從周府內部選出來的人,一路上還給他們補習教導。而歐陽感覺周府這些人怕周屏勝過怕周安。 周屏加入,歐平糾結上了。在歐陽身邊呆的是抓耳惱腮。和他說什麼都是心不在焉。歐陽一看,這小子還沒過勁,於是就把歐平打發到周屏船上去,自己也樂得清閒。至於這對小男女會不會發生一些不該發生的故事,歐陽就不管了。大家都是斯文人,總不至於誰被逼的跳河吧! …… 一路坦蕩的回到陽平,身為一個知縣曠工是很不正確的行為。同行們都很羨慕歐陽這個知縣。有錢拿不說,不呆在縣裡一樣有錢拿,最重要是即使呆在縣裡,縣裡的瑣事不處理也有錢拿。歐陽對某知縣笑談,其實我們這些讀書的最沒屁用,既然這樣,不如就讓他們去管理好了。大家各司其職,工作效率一上去,歐陽想找事都找不著。 如歐陽回到衙門,展銘和甘信就問候了幾句,而後誇獎下王保福,也沒有半點匯報工作的意思。過了沒一會,歐陽才知道,他們不匯報工作是因為他們消息不夠靈通。 首先找上歐陽是蘇老爺,這兩人加蘇千可以說是陽平商業協會的龍頭。蘇老爺一般不問事,歐陽也不做具體的事,歐陽原本以為蘇老爺就是來走訪一下,沒想到卻帶來一個應該算是壞消息的消息。 歐平幫周屏去安頓,梁紅玉則帶了王保福去買些生活品,外帶報名學堂。歐陽把蘇老爺讓進文房。蘇老爺客套幾句後就進入正題:「大人,太學士陳東可認識?」 陳東?說不上認識。不過不久前在張邦昌一事中,自己借他的手用了一下。說熟嘛!朝廷內即使是李綱也說不上熟。此人剛正不阿,性格有點像宗澤,但比宗澤會識時務一些。但能力比宗澤相差頗多。歐陽點頭:「認識,不知蘇老突然問起,有什麼原因嗎?」 蘇老爺點頭:「剛收到消息,陳東在前日早朝上表,歷數了亦官亦商之十大垢病。請皇上禁止本地官員參與行商。」 「大臣和皇上什麼看法?」 「大人是知道的,這京裡的官哪個和商人沒有說得清道的明的關係。當場就被一干大臣們呵斥,請皇上將陳東降罪。但讓人奇怪的是,皇上卻覺兩邊都有道理,於是就這麼被擱置了。」 歐陽想想後道:「蘇老是懷疑這陳東是皇上指使的?而朝廷似乎想搞什麼?」 「嗯,據消息說。宋紙幣即將發行。」蘇老爺道:「大人也知道,這朝廷發幣不是不行。但是朝廷準備多少實錢呢?」 恩,這是個準備金的問題。朝廷準備金越低,宋幣就越不值錢。這趙玉要是來個空手套白狼的話,商人的損失可不是一星半點,最麻煩是錢莊的損失。原來你存一貫錢,但現在一貫錢只能買半貫的東西。老百姓自然是不幹。而擁有錢財最多的商人資產也會大面積縮水。如果朝廷收一百貫錢,發一百貫錢的紙幣,那根本沒有區別。如果收一百發兩百,那問題就嚴重了。 歐陽給趙玉的進表是發行債券。或者是收一百發行一百二這樣比較溫和的辦法。或者是委託陽平錢莊發行紙幣,收銅錢,最後用黃金來作為衡量標準。 蘇老爺道:「陳東表上最重要一條就是,商人可能主導宋的經濟。而發行紙幣則控制了這樣事情發生。老朽也不是不同意朝廷發放紙幣,但是這實錢多少一點都不知道,確實有點心虛。說不好,陽平錢莊就可能倒閉。」 歐陽皺眉頭,這國家發行錢本來就是不公平的,多出來的錢是要老百姓消化的。經濟增長之下,可以適當增加。但歐陽卻不感覺趙玉想適當增加。否則這事她必然要和自己提起,畢竟自己是贊成的。歐陽提出以稅利為標準,比如去年國庫收一百貫,今年收一百二十貫,那就可以相應發行三十貫左右的紙幣。但你要發行兩百,那就通貨膨脹了。雖然宋沒有這個通貨膨脹的概念,但是戶部的人不會不知道影響。 國庫沒多少錢,歐陽是知道的。西北打仗,買軍火,東南減免稅賦,安撫西北、杭州艦隊船隻、碼頭、軍營建設費用。還有……要這麼看來的話……歐陽道:「蘇老,皇上好像有點急功近利了。」 「嗯,老朽也這麼覺著。」皇上要錢,自然是有用。打通絲綢之路,能讓她在歷史上記下重重一筆。但要打通這條路,不是一年兩年就可以。要將這路變成常備路,更不知要花費多少銀錢。其次封禪泰山,要說趙玉也勉強也有資格,但是根據歐陽無聊時候計算。諸方蕃王跟隨,鋪設道路等等費用,最少不低兩千萬貫,這還不算百姓們的損失。 再或者……歐陽大驚:「難道皇上要聯遼對金,或者是聯金對遼?」對金,艦隊連雛形都沒有,對遼更是扯淡,兩敗俱傷,金人撿便宜。但只有這個解釋最合理,也最能解釋為什麼趙玉突然有殺雞取卵的態度。歐陽忙喊:「來人,把惠蘭找來。」 …… 惠蘭來了一說,歐陽知道麻煩大了。完顏阿骨打派兒子上表東京,而且以藩王身份接受了趙玉的冊封,尊宋為父國。並且說將年年入貢朝拜。 蘇老爺倒不覺有什麼問題,而是道:「大人,你剛才也說了皇上急功近利。這偌大的一個金國成為藩屬,等同將金國納入宋內,這是多大功績。」 「蘇老爺有所不知,這金國……」 惠蘭笑道:「大人,如果光是這事,惠蘭定然派人快馬知會。只不過還有另外一件事。朝廷派戶部尚書為欽差前往遼國臨潢府商議購買燕雲十六州的新州、武州、應州、莫州之事。」 歐陽納悶問:「什麼意思?」 「是杭州艦隊。皇上大力組建杭州艦隊,並且五月公開武舉舉將。遼使團說願意和宋重修盟約,兩國一致對金。而金國收到消息則是大為恐懼,一旦宋艦隊真和遼盟,宋人從海路包抄金人後路,金人基本就算是敗了。所以上書臣服。」 「哦!」歐陽放下心來,這趙玉確實有點急功,急著想拿回燕雲十六州。不過在各種辦法中,選擇了一個很商人的辦法。 惠蘭道:「大人可能有所不知。這西北大勝後。皇上特意抽選了幾十人進行研究。皇上現在很明白,大宋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只要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那就不叫問題。」 似乎是自己和趙玉說,利用貨幣貶值辦法從遼人那搶劫財富的。嗯……趙玉發行紙幣也有道理。相信其會把最大的損失計到遼人那邊。燕雲十六州一拿回來,那可是功比漢武。如果兵不血刃拿回來,那是功蓋漢武。 第170章 又上京 惠蘭笑道:「大人,皇上又不是昏君,大人又常有進言。大人是不是把皇上想得太不堪了。」 「嗯,確實是把她想垃圾了。不過怎麼不派我去談判,這我拿手啊!」 「別說,原本還真有這念頭。但是上書省說,大人和遼人關係過於親密,再加上大人省親,於是就派了別人。」惠蘭道:「大人要有興趣,我這邊有臨潢府前幾日剛到的消息。不過,可能還有個對大人不好的消息。」 「什麼?」歐陽疑惑,這談判還能談到自己身上。 「本次談判,朝廷用的籌碼是大人的重炮。」 「……」歐陽汗問:「他們知道不知道造一門重炮需要多少時間?」 惠蘭想想道:「我想他們是不知道的。據說都是以百門為單位的談。朝廷從大人處購買,而後交換州縣。」 「一艘戰船就算是四十門配置百艘就是四千門。陽平也得一年後才能交貨。」歐陽突然一悟大汗:「他媽的,皇上是要逼我交圖紙。」 「啊?」惠蘭有政治頭腦,但沒商業頭腦。想想才明白。歐陽這是官啊!難道歐陽敢不支持朝廷拿回燕雲十六州嗎?陽平軍廠的規模根本無法朝廷所需,只能是東京造作局來搞。而歐陽自己和趙玉說正在研究長遠重炮,說明普通重炮保密價值不高,再者別人要盜版,也得一兩年後的事。根本沒有其他理由拒絕交出圖紙。 「發克!」歐陽怒道:「原本指望發一筆橫財,沒想到死女人不僅算計金、算計遼,把我這樣老實人都算計了進去。」 「噓!」蘇老爺和惠蘭急忙讓歐陽禁聲。 一旦得出最佳的火藥配方,接下來就是密封、鑄造等比較邊角的問題。普通重炮其實並不難造,結構也很簡單,就是用火藥推力把炮彈推出去。歐陽不怕趙玉要重炮圖紙,他怕她要火藥配方和引線配方。這兩樣流傳出去,那才是最最致命的。陽平軍廠的火藥已將近達到了近代黑火藥水準。比例、研磨工藝都大有講究。一旦這些落到別人手裡,那大家將回到同一起跑線上。要知道知曉核心機密之後,配置火藥不要太簡單。為保證進步,難道自己要開始研究TNT? …… 事實證明,古代人的智商不亞現代人。古人輸給現代人有幾點,現代人擁有一些知識的濃縮。比如牛頓的萬有引力,人家研究了N年,現代人一聽說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其次古人受到的道德約束比現代人要強要廣。他們在無形中告誡自己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做。 而歐陽在西北戰場的表現給了趙玉很多的思考。她發現其中有很多值得借鑒的東西。如果不利用遼金的矛盾好好做文章,而和君子一般碌碌無為的話,她覺著虧了。如她這樣的人一旦引用上吃虧、佔便宜的觀念,道德似乎已經不太重要。 趙玉一方面同意將金國列為藩國,另外一方面也同意賣重炮給遼國。按照歐陽的看法就是兩者拆開來看是沒有衝突的。這種事在歐洲很常見,兩國爭端,都想借助第三國的力量,而第三國就從中漁利。說近一點二戰的美國吧!日本侵華,侵略東南亞,美國從政治和經濟上是支持日本的。而後因為觸動了自己利益,美國就翻臉了。同樣的例子在歐洲很多,但是在中國卻是少有,或者沒幾乎沒有。 孝悌忠信禮義廉恥,是約束人行為一種道德準繩。遠的不說,現代中國就是這麼吃大虧。美越戰爭中國無償支援越南武器、資金、藥品。但沒過多久,越南共產黨站穩之後,就發生了持續數年的對越自衛反擊戰。當然而今這個名稱早已經和當年戰死的英烈們一起消失。 趙玉也是掙扎很久,一方面是野心的膨脹,史書留名,千古一帝的名利,一方面是傳統道德的約束,臣子們的約束。很多大臣說,無信不可立國,可以兩不相幫,如這般萬萬不可等等。但憑借西北大勝的威望還有皇家報等各種政策,大家都知道,大宋現在就是她一人說得算。有大臣甚至用剛愎自用的字眼上書。 同時,趙玉也發現歐陽眼光的銳利,這一切的起因就是歐陽強力支持組建大規模的杭州艦隊。一個女人在宮中,如同是一種變相的軟禁。男人可以有三千佳麗,但女人呢?除了公務,還有什麼能打發時間的呢? 趙玉:「宣歐陽!」 …… 「要命的聖旨終於來了。」四月,歐陽拿聖旨悲歎。雖然聖旨上寫的字不多,但是歐陽很明白這趙玉讓自己上京是個什麼情況。而今大宋對外有兩大優勢,一是錢、二是火器。 隨便收拾了一下,歐陽看著一個扁盒子猶豫很久,最後一咬牙把盒子揣進懷裡。為防止路上意外,還帶了展銘另二十名衙役一起上京。什麼意外?金使團可是一直沒走,保不齊人家半路搶劫。 到了東京,到宮門繳旨。禁軍進去通報,兩刻鐘後就有內衛出來:「皇上有旨,陽平知縣歐陽到偏殿暫且休息。」 歐陽被帶到偏殿,這本來是妃子的宮殿,雖然早已沒有人居住,也有幾個宮人正在清洗。總是要找點事讓她們幹的。這宮人無人管理,現在由宋徽宗沒帶走的一個妃子暫管六宮。 歐陽到後,宮人們送上瓜果點心退出殿外。前年有個例子。趙玉讓新科狀元在偏殿休息,結果有宮女勾搭。事後宮女杖死,而狀元還是狀元。而今女性當皇帝,六宮清苦之甚,不過好歹還有機會熬出頭,但趙玉年輕身體好,這一代宮女基本是沒指望當什麼娘娘了。 「皇上駕到!」下午,歐陽本想打個盹,沒想趙玉反倒來了。 除了九公公外,所有人退出。歐陽苦笑一下道:「陛下,微臣怎麼有種當妃子的感覺。」 趙玉皮笑肉不笑道:「哦?你有這個志向?」 「不知陛下召微臣上京有何事。」歐陽擦把汗問。這趙玉皇帝當越久,就越來越會笑裡藏刀。 趙玉點點頭:「坐召你來,是有那麼幾件事。第一件事,你這陽平知縣也當了好久,政績突出,民間讚譽有加。朕一直在想,這麼個能人放在陽平是不是大材小用了。再者,開國百多年來,沒有一個狀元到現在還是從八品的官職,也該調整調整。禮部尚書帶了幾個老學究到遼國,談了這麼久,連一點進展都沒有,朕想撤了他。」 「……」歐陽不語。 「這陞官可是好事。愛卿怎麼不說話?」 好個屁,而今在陽平那多舒服。有錢賺又不用管事。每天就是溜躂,無聊可以幫人設計下衣服鞋子。這一當京官,就不是那麼舒服。京城御史成群結隊,罵句粗話都可能被參。歐陽正色道:「回陛下的話,陛下讓臣當一輩子陽平知縣,微臣不敢不從。」 「至於裝出這樣子嗎?」趙玉道:「朕知道你當土皇帝當習慣了。俗話說寧為雞頭,不為鳳尾。在陽平你最大,在京城,四品官都一抓一大把。不過,這談判……」 「陛下,不知道派使節出去,有沒有給使節們準備回扣的錢?」 「回扣?」趙玉看九公公。 九公公一邊道:「陛下,就比如一斤白菜賣給宮裡10文,但他想賣這個價格,就得給管事的一斤兩文的好處費。」 趙玉點頭:「具體說說。」 「比如李處溫是權相,而他頂頭上司其實是蕭奉先。而遼國其實王爺們的權利也很大的。還有天祚帝,此人也是昏庸無能。微臣相信只要金錢鋪路,應該問題不大。」 趙玉猶豫道:「這有點不合適吧?」 「什麼不合適的,比如燕雲十六州,一個州賣一百萬貫。但俗話說拿人家手短,他還好意思賣一百萬?可能五十萬就賣了。而且陛下先不著急拿回這富裕的州縣,而是拿貧窮的,讓人家感覺這邊油水不多,可以賣。一旦這事開了先例,以後遼打仗打窮了,就會第一個想到還有幾個州可以賣呢?」 「可是此事傳出去的話……」 歐陽豪爽道:「微臣把李逸風借陛下用些日子。此人皮厚油滑之極,非等閒人可以媲美。」 「朕知道,前些年他用每月一百貫的代價,連哄帶騙,把朕的親信都挖去當特約記者。」趙玉點頭:「此事可……朕不明白,為什麼朕一直頭疼的事,你一句話就能解決?」 「陛下的手下都是剛正不阿,讀了萬卷聖賢書的人。微臣的下屬都是三教九流雞鳴狗盜之土,但凡有出人本事者,皆用。而這些人偏偏還就不會讀書。」歐陽道:「而很多事,讓這些人去解決反倒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陛下想想,要蔡相去罵人,蔡相一定文縐縐的寫一堆,被罵的根本聽不明白。而這事就要街頭找潑婦。陽平就有這麼一潑婦,從早可以不帶重複罵街到晚,微臣著實欣賞其能力,準備介紹其到皇家報公關部上班。」 「……」趙玉沉默一會道:「歐陽,有沒人告訴你,不會說話就不要說?朕可以不計較,但這話傳到外面出去,你可知自己會有多大麻煩?你說者無心,但他人聽了,就覺著你在誹謗本朝科舉制度,選才無能,輕者革去功名官職,重者問罪下獄。」 歐陽惶恐道:「陛下,第一件事剛說完就給微臣扣這麼大帽子,可是和第二件事有關?」 第171章 論事 趙玉宛然一笑:「你倒比朕想得要機靈。這陽平是個小地方,朕又打算大力發展火器。可惜啊!這東京造作局鐵師、火藥師,只要經驗老到的全被你歐陽挖光了。」 「回陛下的話,陛下乃是大宋第一有錢人,微臣比不了。陛下如果開每人每月五百貫錢,這些人自然又被陛下挖來了。」 「開工匠五百,那朕得開你這八品官幾百呢?」趙玉道:「朕不要別的,只要你交出火藥、火線配方。朕可以賞你百萬。」 「錢微臣看得很輕。」歐陽從懷裡拿出一個扁盒子放在桌子上道:「這就是陛下要的配方。」 「……」趙玉一愣,沒想到歐陽竟然把配方帶來了,揮手道:「呈上來。」 九公公要拿,歐陽一手按住道:「慢!陛下要強軍富國,微臣不敢藏私。但……有事要和陛下說個明白。一旦這配方到了東京造作局,一年之後,遼金人等皆可盜配。兩年之後遼金火器不下大宋。」 趙玉微笑道:「這點朕知曉,只不過你還可以繼續研究……」 「陛下玩笑了,這些是歐陽多年來的心血,投資過百萬,耗費心血更是無數,還有許多師傅因此而喪命。而今說沒就沒,微臣哪還會有心思再去研究。」 趙玉變臉道:「你在威脅朕?」 「陛下,微臣說的都是實話。陛下看看廟堂,哪個不是追權求利?再看平民,但凡沒有好處之事,即使被逼無奈,也幹起來沒有精神。」歐陽道:「包括三千廂軍,外加幾百名技工,和幾名老師傅,所有人要吃飯,他們追求的成求感都在這個小盒子中。微臣來時,幾名老師傅聽說此事後已經向微臣請辭。他們說,他們的錢已經花不完,一直還致力研究,那是微臣在難時對得起他們,他們富庶了才不能對不起微臣。陛下,這盒子不是我歐陽的,而是他們的心血。誰在哪一行不願意被稱為大師,他們在火器這行就是頂級的大師,就因為有這個盒子。此中之物已經接近顛峰,很難再有更好成果。」 「……」趙玉沉默一會道:「但陽平軍廠生產能力,朕信不過。」 「所以微臣帶來了另外一些圖紙。」歐陽拿出一個紙袋道:「關鍵是掌握核心技術。微臣帶來的有重炮結構圖、甩手炮結構圖、地雷結構圖等等,除了裡面鍛鐵的要求,都是沒有秘密可言的東西。陛下可以這樣,東京造作局全力生產主件,而火藥部分,由陽平軍廠調配。如此一來,工期就上去了,而秘密卻還掌握在我們手中。」 「朕是這麼認為的,你將最耗費時間,最耗費金錢的事交給東京造作局,而成本最低,最簡單的事留在陽平軍廠。」 「……陛下要非這麼理解也可以。」歐陽汗一把。 「那將來朕是不是只要付火藥錢就可以了?」 「嗯,是的。按照我們最新定價。一石調配加工後的火藥是一萬貫。」 趙玉看九公公,九公公小聲道:「陛下,未調配之前一石平均價是六十五貫。」 趙玉一口血沒吐出來,加工後竟然漲了一百五十倍左右。除了這人,估計誰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搶劫身為皇帝的自己。歐陽忙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微臣的錢也就是陛下的錢。微臣人口甚多,這個要吃,那個要喝,實在是沒有辦法。」 「你少哭窮。當朕不知道嗎?而等倒賣馬匹,而後將質子軍,鐵鷂子的軍馬、冷椴甲和西夏劍民間私賣……」 歐陽忙道:「陛下,那是微臣拿點本錢回來。」 「一石一千貫!」 「微臣並非奢靡之人……」 「兩千!」 歐陽沉默會道:「一萬!」 「三千!」 「陛下乃是九五之尊,內有國庫千千萬。微臣皮厚,不怕丟人。一萬」 「你信不信朕將稅提高到八成?」趙玉要挾。 「那就重新定價,一萬八一石。」歐陽低頭道:「陛下也知道,當初微臣是怎麼拿錢去填軍廠的無底洞。那時候陛下可一點投資的意思也沒有,和別人一起看微臣笑話。」 「投資?」趙玉眼睛一亮道:「歐陽,你軍廠用的是不是廂軍?你軍廠用的是不是我大宋的土地?你也說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股份要怎麼個算法?」 「八千,不能再少了。」歐陽苦喪臉道:「再少,微臣就求陛下收下盒子。」 「八千就八千。」趙玉很滿意點頭,絲毫沒發現自己被歐陽狠狠坑一筆:「把盒子收起來。這事就這麼定了。現在說第三件事,相信你也看見了,四月的東京已經非常熱鬧。由於有前一次武舉,再加是選杭州艦隊將官,這次武舉不僅是朝廷關心的,也是百姓關心的。更是金遼兩國關心的。你有什麼新招,說來聽聽。」 「回陛下的話,微臣本次回鄉省親,答應伯父,不敢再當主考官。此事還是問他人較好。」 「學聰明了?」趙玉點頭:「也好,朕不勉強你。但說說看法總是好的。」 「嗯,這大海作戰比不得陸地。首先是設備要跟上。指南針,海圖繪製,微臣還在設計了一套非常簡單旗語。就是用揮舞旗幟的辦法,指揮附近的船隻,這事和張玄明大人說過,他將上表讓武進士們到陽平大學上課。所以本次科舉最低標準是:識字,有學習能力。其次要年輕,資質不能老,最好非某路軍的將領。微臣不想有些陋習帶到艦隊中。再者性格剛強,海戰是一個新領域,必然有失敗或者是達不成任務之說。如果能吸取失敗教訓,奮發圖強乃是上品。因失敗而膽小謹慎,是為中品。因失敗而膽怯而一發不振,為下品。陛下到時候安排他們必輸之局,看他們表現而定。困獸猶鬥,乃是極品。最後一點,任何將官必須有和船共存亡之素質。船在人在,船毀人亡。」 「……朕覺著你倒是最適合擔艦隊主將。」趙玉審視歐陽,這小子真是文武雙全,幾乎就沒有不懂的。 歐陽慚愧道:「回陛下,微臣家有嬌妻後,每發出門都帶最少八名護衛。怕死得很。任不得武職。文官不貪錢,武官不怕死,乃是國之大幸。」 「這麼說你文武都不行。你當文官貪錢,當武將又怕死。留你何用?」趙玉笑問。 「這個……」 「好了!」趙玉道:「你幾句話就解決了三個問題。現在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陛下請說。」 趙玉沉默了好一會道:「童貫!」 「童貫?」歐陽略有吃驚,這事他猜到一些,但是應該不會是問題吧! 「童貫封王,其在兵部也有人脈。你可知道為何河北西軍全會聽一個監軍的嗎?是因為這十幾年來,西軍的後勤都是他和他親信一手包辦。有一次他病了半月,西軍竟然上表朝廷,說不知道去哪要糧草軍需。另外此人大方非常,仗義疏財,而且非常有度量。太上皇在時,後宮妃嬪、宦官、宮女、能夠接近皇室的道士、天子近臣等等,時不時可以從他那兒得到不少好處。因此,太上皇耳邊經常可以聽到關於他的好話,稱得上好評如潮。更重要是其心細如髮,對太上皇和朕的心理具有極強的洞察力,每每能夠事先預知我等的意趣意圖,於是說話做事很少荒腔野板,從而大得歡心。」 「陛下,看得出陛下對童大人還是比較賞識的,但為何?」 「手握重兵,但交好大臣內侍。又和地方官員關係親密。」趙玉淡淡問:「還需要其他理由嗎?」 歐陽寒一個,去年自己不就是這樣的人嗎?而且還得加上,外通遼國,交好吐蕃,與金生隙。歐陽看趙玉,趙玉卻沒動自己,已經給自己非常大的人情。歐陽不知道,這沒打勝戰之前,趙玉不會那麼想。一旦有威望了,人就會胡思亂想。否則哪會有溫飽思淫慾這句話。歐陽問道:「陛下意思是……」 「童貫對我大宋是有功的,朕也沒打算將他怎麼樣。這次請他回來本是擔任武舉的副考。但既然你推辭,就讓他做個主考吧!如果他聰明,暗示都做的差不多,應該會借這個機會上表辭去西北監軍一職,這樞密院還有他的位置。如果裝傻充愣,只能是……」 趙玉說了一半,不再說下去。這次無論童貫什麼態度,一旦來了東京就走不了。看得出趙玉沒有什麼殺心。歐陽想起,當年篡位時候,這童貫是第一個支持趙玉的高級軍方人氏。也就因為有最精銳的西軍的支持,趙玉的篡位才會如此順利。而伴隨著韓世忠西北大捷,年輕將領派系的崛起,趙玉已經有了相當的軍事資本。再加這一年來,對西軍後勤的慢慢控制,實際上已經可以直接到軍營對童貫下手,而不會惹出其他麻煩。但趙玉還是希望體面一些。 趙玉道:「人常說,三品的大學士比不得八品的小知縣。最主要就是一個實差。但三年一科舉,一科舉進士少則上百,多則三四百。如此龐大的規模哪有那麼多的實差可派遣。」 第172章 萬年曆 歐陽問:「而今陛下的聲望自然沒有問題,但換了童貫,誰去西路監軍呢?」 「朕打算並西路到東路之中。」趙玉道:「韓將軍上表,朝廷兵力配給虛乏。東路西路本是防遼人。馬匹後勤配給皆為優先,而西路則是重中之重,囤積了近五十萬的禁軍。但是這幾十年來,宋遼邊境一直和平融洽。反倒是兵力物資配給最少的秦鳳路,戰事連連。」趙玉道:「韓將軍的構想是三點為犄角。秦鳳路現在改名的西北軍路為一點。河北東、河北西為一點。縱深東京和突前的永興軍路為一點。西北軍路戰線長,一旦西夏人翻臉,永興軍路和東京這點完全可以和西北軍路一起驅逐西夏人。而且對吐蕃不能不防,這一點北可進西夏,西可去吐蕃,乃是犄角中之重。」 歐陽搖頭:「這個微臣不懂。不過如此一來,河北防禦似乎薄弱了一些。」 「韓將軍說,遼人不來就算。一旦入河北,河北東軍將慢慢朝永興軍路西面靠攏守住敵西擴,將遼人放進河北後,永興軍路由南朝北堵截包抄。同時西北軍路直取大同府。如此三軍發力,不僅可以將來犯之敵包圍,還可乘勢拿下燕雲十六州。」趙玉道:「但朕看,韓將軍過於小心。而今西夏五年之內無再戰之力。遼金打得火熱,世仇加現仇,可謂不死不休。遼人幾乎不可能對大宋動心思。政和年間,東、西、永興、秦鳳四路精銳一起攻西夏,如此內防空虛之下,遼人甚至都沒有人上表對宋攻擊。更何況其現在內憂外患之際。」 歐陽小心道:「陛下,微臣是不是知道太多了?」 「不多。朕看出來了,這打仗沒錢不行。讓朕大開眼界的西北軍路,那沙瓜幾州,朕以為定然會爆發大小暴亂。但沒想到商人一到,讓當地人人人有活幹,人人有錢賺,人人有飯吃。朝廷做不到,朝廷多是安撫,拿錢拿糧安撫。而商人則可以開辦場業,讓當地人幹活,而後勞作換錢換糧食。這當地人對新朝廷自然是抗拒,有的還想著作亂多訛朝廷點錢糧,但是對商人卻不抗拒。再加上你俘虜的鐵鷂子和質子軍的人遊說,倒是太平得很。所以朕覺著有些事商人出面,比朝廷出面要好很多。」 「陛下說的是。商人逐利。宋好他們就好,他們也自然會為宋做點打算。而今西北軍路好大一個市場,不僅有絲綢之路,而且勞力廉價,土地廉價,稅利低下,貨品完全可以反銷大宋。而做生意以和為貴。要部族人下來幹活,自然要和部族的酋長打好關係。朝廷人去打交道,再謙恭也有威壓之意。但商人去打交道,則全是互利互惠的關係。」 商業進入總比軍隊進入要讓人能接受,中原對少數民族政策甚好,但人家未必心服。商人不同,你部族不來,總有別的部族來。民族和諧與否他們不關心,他們只關心是否有錢賺。 「嗯,聽說你已經是東南商業協會的名譽主席,你這身為商人的代表,知道這些自然是必要的。」趙玉道:「有些臣子說,擔心商人坐大。但朕不擔心。因為朕知道只要你不亂來,商人坐大坐小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李漢寫信給朕,說你此人沒有一點野心,忠君愛國也不值得懷疑。朕看也是,這有野心的哪個不想朝上爬,你商場影響,如果再進廟堂,甚至是內閣,這天下就是歐家的天下。」 歐陽勉強笑下:「陛下,別開這樣的玩笑。」 「朕不開玩笑,朕說的是實情。你結交官員不結交大臣,這點很好。」趙玉道:「其實上次違旨不能全怪你。朕畢竟居深宮之中,即使廟堂大臣對西夏對遼對金又瞭解多少呢?對了,朕想改國號為宣武,你怎麼看?」 「回陛下,這改來改去微臣覺沒意思。不如來個萬年國號。」 「哦?怎麼說?」 「將宋開國定為零年,而今開國八十年,就以大宋八十年計。而後一代一代下去傳承。」 趙玉品位點頭:「有點意思。這各種年號八十年間用了一輪又一輪,可是真正人們記住有哪幾個?小時候聽人說政和X年,朕就要掰手指推算是幾年前的事。而直接說大宋六十四年,朕就能一目瞭然。此事准了,回頭朕就下旨,定下萬年國號。」 「陛下英明。」 趙玉點頭:「今晚就在宮中用膳吧!」她心情著實不錯,幾個問題,歐陽已經一一解決其中關鍵。而唯一沒說的童貫一事,趙玉相信歐陽心中有數。這對歐陽說這麼多,不就是想讓歐陽去傳達自己的意思嗎?為什麼叫歐陽呢?朝內文臣對童貫都不太滿意。童貫原先交好的人由於改代,或死或貶。內宮、內侍也全部洗過。而讓關係好的去說,也不合適,這會讓他更加生疑。看歐陽身份得當,官不大,但有個皇家報總編名頭,和童貫認識而不熟悉。雖是文官,沒看輕童貫。再加本身有軍功,童貫也會客氣幾分。 …… 和皇帝吃飯其實不是一件快樂的事。如果身邊都是趙玉親信就算了,偏偏還有排場。而且這吃飯賊浪費時間。一個時辰了,才吃了一半。歐陽快坐不住了。趙玉看在眼裡笑道:「知道這皇帝不是人人都能當的吧?特別是女皇帝。」 「是啊!」歐陽贊同附和一聲,確實不給力。天天在宮中。男皇帝還可以玩女人,女皇帝除了看公文就是想辦法打發剩餘的時間。自己當知縣,當年可是忙得和狗一樣,但凡諸事總是有代價的。要當官,就得十年寒窗。而後靠機緣、靠努力、靠智慧、靠膽識來陞官。而看皇帝,犧牲的則是自由,孤獨而寂寞。深宮怨婦?歐陽打個寒顫。再看趙玉,沒有半點怨婦的味道。而今只有意氣風發,野心勃勃。野心並不是貶義詞,特別是對現代人來說。有野心可以理解為有理想有目標。在古代這樣的人不多,歐陽看的多數人都是跟隨日子飄蕩,很少有為命運抗爭的人。祖先留下的生活軌跡,他們就跟隨著重複。當然,自從自己來了,很多人就有目標了,最少有個賺錢的目標和動力。 趙玉道:「小青快出嫁了,你要是後悔還來得及。」 歐陽忙道:「回陛下的話,微臣已有髮妻。這次來東京就是來吏部登記在冊。」 「啊?」趙玉一愣問:「誰?」歐陽沒一點動靜突然結婚,還真是嚇到了趙玉。 「梁紅玉啊!回鄉省親。我伯父對其讚不絕口,所以就撮合了。微臣想,這伯父和微臣親爹一般,話不能不聽,於是就從了。」 「是嗎?」趙玉輕搖頭道:「你啊!不是朕干涉,只是朕看你家夫人性情可不像是個安分當做閒內助的人。」 「其實是微臣實在受不得媒人煩擾,乾脆就娶了梁紅玉。」 「你就不怕小青知道了傷心?」 「回陛下,小青和微臣在一起那年紀,根本就不是穩定感情的年紀。今天愛這個死去活來,明天可以為那個去上吊自殺。說不上什麼傷心。看東京,多的是風度翩翩的才子。微臣哪攀得上郡主。」 「唉……說你沒野心,確實沒野心。」趙玉已經就想歐陽什麼都沒需求,是不是有陰謀。最近看清楚了,這人還是比較淡泊的。錢不能沒有,但也不需要太多。權最好有一點,沒有也沒關係。她和歐陽似乎都忘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歐陽忘是正常的,一夜情嘛!在酒吧是很正常的,以後即使遇見,也當做沒發生一般。而趙玉忘記,原因要複雜的多。 歐陽轉移話題問:「陛下,這小青郡主嫁給誰啊?」 趙玉搖頭:「由於朕無子女,小青身份特殊。她既不是皇家血統,但又和朕關係親密。遼、金兩國都派人來提親。朕倒有點犯難。」 政治聯姻啊這是好事也是壞事。壞事是小青失去了追求愛情的權利。好事就是小青會過得很好。按照目前來看,宋越強大,小青地位就越高,這是很現實的問題。女人嘛!到了年紀就知道,找一個愛自己的人比找一個自己愛的人要好。追求什麼愛情,愛情就是流星和那啥…… 歐陽再轉移話題:「陛下要覺著悶,可以出宮巡遊,到處走走。微臣那陽平大學都是大宋將來的棟樑之才。西北軍路也可以去看看。對了這七月又是一屆大宋蹴鞠賽。本次不僅有大宋各州報名,而且遼金大理都會派人參加。」 「去你那?會不會太打擾地方了?」趙玉慢悠悠道:「前年可是有人說,沒事跑來添亂嘛!」 「這個……怎麼就傳到陛下耳中。」歐陽鄙視九公公一眼,此人是最有可能告密的人之一。歐陽道:「這次不一樣,陽平有家金尊大酒店,在郊區有四套豪華別墅,雖然比不上陛下的行宮,但總比縣衙改造的舒服。」 「再議吧!朕事務繁忙,未必有時間去。」 第173章 細作 吃過晚飯,天已經黑了。歐陽告辭出宮。宮門特意為其留住,歐陽一離開,宮門就合上。歐陽見此對趙玉還是有點同情的。展銘一干人等了一下午都沒走,見歐陽安全出來終於是鬆了口氣。而後早有人聯繫好客棧,按道理來說,很正常一晚就這麼過去了。 但……二更,歐陽在展銘房聊完事,卻發現…… 「盒子沒了?」展銘大驚。輕輕嗅了下道:「迷香。」房間內的兩名衙役不省人事。 「嗯,我也聞出來了。」歐陽吩咐:「來人,帶他們下去休息。哼!我特意安排了兩名衙役和我同屋,沒想到還是丟了。看來軍廠內有奸細不是假的。」 「嗯!」展銘點頭。知道歐陽帶資料出來人不多,普通人接觸不到。能接觸到就是幾個老師傅和他們親傳徒弟。但要是這些人沒必要偷盒子,憑記憶就能寫下來。唯一有可能就是有人和外面人說了,或者提到此事。而後被奸細知道。一路上歐陽人多勢眾沒敢下手,只有在東京大家懈怠時候下手。 雖然這麼重要的東西丟了,但歐陽也不著急,苦笑道:「原本是拿來忽悠皇帝的,現在反倒不知道是忽悠遼人還是金人去了。」 「也有可能是西夏人。」展銘還是考慮比較仔細,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 那配方根本就不是正確配方。歐陽出門咬牙拿上,就是冒險擔了欺君的罪名。這火藥寧可毀掉,現在絕對不能公開。道理很簡單,萬一哪天趙玉死了,來個昏君。別人就拿更先進武器打了過來。歐陽早明白,不更換制度,秘密就不公開。不能提前近千年先來八國聯軍。中國人發明了火藥,但由於慷慨,結果反倒是被人拿了火藥上門欺負。在這樣的思想下,歐陽當然不會帶出真配方,這盒子完全是個幌子。要是皇帝問罪也想好了,反正不會殺自己,大不了就當個平民專心當商人也不錯。 清末火藥配方是硝80斤、硫10斤、炭10斤。非常粗淺的搭配,而陽平軍廠已經接近了黑火藥最佳威力的配方。至於具體是多少,不方便說。 「很可能是金人。」歐陽道:「遼人未必有這膽子和心機。而金人做事情真有點不擇手段的意思。」 「金使節團還在東京。一來是關心我大宋武舉,而來是遊說對宋關係。」展銘道:「要搜查金使節團,只能是上報朝廷。」 「不可,那事情就大了。展銘,我只有一個要求。通過這件事找出陽平軍廠的奸細是誰,但不要驚動。養著將來有大用。」 「大人放心,絕對沒有問題。」展銘拍胸膛。先前雖然有查,但敵人在暗處,他不動,就沒有什麼辦法。而今在時間這麼緊迫情況下傳出情報,必然能發現蛛絲馬跡。 細作這詞最早出現在軍中,軍中為調查敵人城池的佈防情報而設立情報人員。後發展為國家安插。白居易上表的『請罷兵』一文就寫道:臣伏聞回鶻、吐蕃皆有細作,中國之事,大小盡知。從這句可以知道,當時中原已經叫中國,而且四面八方皆有細作潛伏在中國內。當然,這些人一般上不了大檯面,所以危害也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 但是可以看出,如回鶻這樣和中原少來往的國家已經派出細作,遼、金、吐蕃、大理、西夏自然也有。歐陽悲哀的是,大宋除了自己放的記者,仍舊保持大國風度,並沒有向周邊諸國派出細作。即使算有,其實也就薛柄一人,伴隨著和宋經濟和政治交往。精通漢語和女真語的薛柄,外加神棍太虛子的幫助,最近開始受到重用。而薛柄從來沒有和除了歐陽之外人聯繫,專心當好一名金臣。 趙玉似乎忘了有這麼一號人的存在,歐陽也沒提。但歐陽感覺趙玉可能確實是忘了。薛柄曾經是她下屬中難得幾名有實在兵權的人,而事前卻消失無影,趙玉不可能沒有其他想法。趙玉雖然不會派細作,但是卻會利用人。西北戰爭中陣亡的將士們遺孤,是朝廷統一收養。這些小孩長大後,必然是趙玉又可以倚重的一代人。 這件事似乎就這麼過去了,展銘單身回陽平,而歐陽暫且留在東京,幾天後童貫將回東京,自己這名說客還是要幹點事的。 但凡帝王都會顧及下名聲。宋徽宗這樣的人都一心惦記著燕雲十六州,何況是趙玉呢。而童貫前代封王,在西軍中影響力頗深,許多將領是其提拔起來。雖然不至於會嘩變,但如果是宋徽宗來處置還好,趙玉處置他就有些不妥。所以說服童貫自己請辭是最好的結果。畢竟童貫幾十年來也有大功朝廷,這點是無法抹殺的。 宋的幾個有影響力的大臣,高俅,此人無功,並且由於當了太尉,東京禁軍戰鬥力下降明顯。梁師成,此人有破壞無建設,目無法紀。偽造聖旨,因之權勢日盛,貪污受賄,賣官鬻職等無惡不作。朱勉這個慫恿花石綱出現的人沒什麼好說的。其餘如蔡京雖然貪,但還是有貢獻有點氣節的。童貫跟隨神宗的宦官李憲這監軍,出入前線,有軍事基礎。其十餘次深入西北,對當地有很深的瞭解。而西軍被譽為大宋最精銳的禁軍,他是功不可沒。如果說此人是廢物點心話,那其他路的禁軍更是廢物。 童貫回京,並沒有太招搖。而不少人都已經聽說童貫為本次武舉的主考,對他的消息也甚為上心。有沒機會得皇帝親點,也就看此人。歐陽在路邊的小食店看著童貫回京,前後加一起不過二十來人,這對他的身份來說已經是非常低調。 「張三!」歐陽吩咐:「下午幫我去童府投名刺,約個時間。」 「是!」張三問:「不過大人,按照規矩,他是武舉主考。他一進府,門外全是東京禁軍的人。這名刺能不能遞上去還真不好說。」這叫武舉的封院。為防止出現舞弊,童貫在這期間內不得會客。購買生活所需都是禁軍完成。如科舉一樣,封院的禁軍全部由大內統領。即使是記者,也不得和考官有所接觸。 「可能會因為我長的比較英俊。」 也許歐陽確實是比較英俊。張三到童府外遞上名刺。按照規定這名刺會備案,並且再制止訪問。不過備案是備案了,但沒有禁止。一名將官拿了名刺進童府商量了好一會,最後回張三:「後天辰時,廣陽郡王恭候歐大人。」 …… 準備了一些禮物,歐陽帶張三李四準時赴約。門房通報後,童貫出廳相迎抱拳道:「久聞歐大人威震西北,今日一見果然是神采飛揚,絕非一般等閒之輩。」 「下官僥倖,倒讓郡王見笑。誰不知郡王乃是西軍棟樑,而今被尊為主考,可見朝廷對郡王不是一般看重。」 「客氣,客氣。歐大人,裡面請。」 歐陽是第一次近距離看童貫,其人五十來歲高大魁偉,皮骨強勁如鐵,雙目炯炯有神,面色□黑,頤下生著鬍鬚,一眼望去,陽剛之氣十足,一點不像是閹割後的宦官。反而有點老將的古風。 看茶完畢,童貫吩咐:「你們都下去吧!」 歐陽這邊也點下頭,張三李四和一干人等都出了門外。 左右沒人,童貫道:「歐大人,本王是個行武之人。什麼客套話不愛聽也不愛說。歐大人別告訴我,是仰慕本王來的。」 「其實,下官是嫉妒郡王。」歐陽笑道:「本來以為今年主考還是下官,結果沒想到……呵呵!郡王別多心。下官有祖訓,不得再擔這個主考。」 「哈哈!這倒是希奇。」童貫道:「本王還第一次聽說有這樣祖訓。」 「郡王有所不知,下官先祖是太祖皇帝猛將中石守信的副將。後來歸鄉,太祖皇帝特讓歐家莊免賦稅百年。下官可以說是從出生就是皇恩沐浴。」 童貫抱拳:「失敬失敬,沒想歐大人還是名將之後。」 「郡王客氣了。我年後回鄉省親,就被族長痛斥。後來才知道歐家祖訓上說:後代祖孫當官不得掌兵,掌兵不得掌權,掌權不得封王。」 「……」童貫聽出點味道來,並不說話,靜靜聽著。 「下官就納悶了,問族長,為什麼?」歐陽繼續道:「族長就反問下官。這太祖英明不英明?下官回答英明。族長又說,那當今皇上和太祖皇帝比呢?下官回答,各有千秋,都是明君。族長又說了,既然這樣那我問你,這太祖為什麼要杯酒釋兵權?下官搖頭。族長說了,臣子們對君上自然是忠心耿耿,但是臣子們的親屬和下屬呢?他們會不會有想法呢?下官一想,有道理啊!這太祖皇帝釋兵權的把臣子們將來的麻煩給抹了,而後這些臣子們富貴一生,蔭及子孫三代。又不用戎馬苦難,又可以安享後半生。子女金帛,房產土地一應具有。族長又教訓下官,說下官在西北掌權又掌兵。皇上聖明自然放心,但是保不齊朝內有人看下官不順眼,東挑錯西找茬總是不妥。」 童貫沉默一會道:「本王戎馬二十載,西擊西夏,北拒遼人。但朝中常有人彈劾本王,皇上慧眼都壓了下去。但本王確實有些心力交瘁。」 第174章 武舉前夕 歐陽笑道:「這恐怕由不得郡王。下官所知。這西北一戰後,皇上有意在樞密院設置一個軍機處。」 「軍機處?」 「是啊!主要就是戰略上的問題。比如對西夏當時用了耗,耗盡西夏人的國力。但這招對遼人卻不管用。那要怎麼對遼人呢?郡王看看,這樞密院的人要麼是沒上過戰場的。而上過戰場的又不熟河北地域,這熟河北地域的卻沒有戰略眼光,時常就求一勝而已。」歐陽道:「皇上說了,這打仗就是要規劃。如同蓋房子一樣,要先定好建多大的房子,柱子要多高,梁要多大,客廳在哪等等。如果是走一步看一步,今天先弄柱子,結果發現柱子擠到了客廳,那客廳只能朝後挪,又發現後面是梁,這樣下來真不好辦。再看以往打仗,這路出這邊,那路出那邊,幾路齊發聲勢了得,但是這幾路有沒有目標呢?是見一個敵人殺一個,還是見一座城占一座呢。」 童貫點頭:「有理,皇上英明。如西北對西夏一戰來看,本王覺著還是有諸多僥倖。如果從一開始就有打算,那大可不用守天惶縣。瓜沙兩州防禦薄弱,可佔據此兩地,西夏人大軍來救,讓其長途奔襲。當然,這皇上定下佔據天惶縣不可說不是一招妙棋。」 歐陽拱手道:「這當年要有郡王在朝中坐鎮,恐怕這拿的不會就七州而已,可以將西夏人徹底驅到北面荒涼之地。」 童貫忙客氣道:「歐大人抬舉。」 歐陽歎口氣道:「可惜啊!皇上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來組建這個軍機處。皇上說,軍機處關乎大宋國運,天下可領此處的只有三人。第一個是韓世忠韓將軍,但朝廷為打通絲綢之路,而後還要維持此道,韓將軍無法分身,再說西北粗定,也不敢輕易換將。第二個是種師中老將軍,可惜老將軍年世已高,連粗線地圖到看不清楚。而第三個人就是……郡王你了。」 「本王?」 「對啊!郡王正處心思縝密之時。而郡王在政和年間總領大將軍,四路出兵西夏。對各軍路瞭如指掌。對北面地形又是知之甚深。對遼人脾性又看得透徹,再加軍中威望,不做第二人選。」 「軍機處,倒是有點意思。」童貫點點頭,這是一個運籌帷幄的部門。他一個閹人貪圖什麼?錢?女人?都不是,自然是權利。而根據歐陽所描述那樣,這個軍機處的權利可以統領三軍。讓去哪就去哪,說不心動是不可能的。當然也比不得自己在西軍當土皇帝,不過童貫也瞭解歐陽前面說的話意思。看來即使自己想再回西軍,恐怕也做不到了。童貫道:「童某身受皇恩幾十載,皇上說去哪,童某自然就去哪。」 「久聞郡王忠心。下官佩服。下官以茶代酒敬郡王一杯。」 「慢,喝茶就沒意思了。」童貫招呼:「來人,備酒席,本王要和歐大人痛飲一番。」 難得糊塗其實也就是這個意思,明知道朝廷想對自己下手,這裝糊塗,感恩戴德並非一件壞事。再者現在叫先禮,自己不答應或者怎樣,那就只能後兵。再說按照歐陽意思說,不僅王不撤,連官都不降。唯一就是實在差遣沒了。 歐陽酒場不如童貫,還沒到中午就被放倒。童貫見此呵呵一笑,讓張三李四扶歐陽回去休息。一出童府,歐陽就醒了:「媽的,還好早點裝死。這傢伙不是一般能喝。」 張三笑道:「兵者詭道,大人在這普通酒場上贏了童貫一局。」 「未必,他是有懷疑的,不過不想在這枝節上去懷疑。既然我醉了,不管是不是裝的,就當我是醉了。童貫這做人不差,從這點其實也看得出來。要換了你們幾個,沒喝趴下是不會讓別人走的。」 「還真是。年前喝酒,王五借口老婆一人在家,什麼孩子生病。最後急了說房子著火,但我們硬不讓。後來王五可是大吃苦頭,被老婆跪了三天的地板。想想,那時候我們就裝傻,既然他不願意說他怕老婆,我們就當他借口是真的。這樣一來兩邊都好下台。」 「所以啊!這局我沒贏,他沒輸。」歐陽還是有點頭重腳輕道:「這童貫也算是個人才。皇上也是明白人。要幫下面人找準位置。還是喝多了,後勁真大。」說完這話,被風一吹,歐陽吐了出來。 一馬遠來,大內服飾,下馬後道:「皇上有請歐大人。」 歐陽呵呵一笑:「你看我這樣,還能去見皇上嗎?你是誰?身份證拿出來看看?」 張三忙道:「大人,我家大人這樣子真沒法見皇上,不如酒醒後再說。」 「也好。」 李四見內衛走後道:「大人還是輸給童貫,人家下黑手,專上後勁酒。」 「我猜一早他就猜到大人會裝醉,結果就真醉了。現在估計還得意著呢。」張三道:「抬起來走吧!」 …… 趙玉笑看著揉太陽穴的歐陽:「喝醉了?」 「是,頭疼,想吐。」歐陽最討厭這感覺了,這是喝到傷了身體才會出現狀況。 「事情怎麼樣了?」 「按微臣看,童貫應該沒有問題。否則不會借酒桌和微臣玩這小把戲。」歐陽這邊一上頭就開始裝醉,但沒想人家使的是陳年老酒,還很客氣說年份不夠請多擔待。結果後來越喝越感覺上頭。該死的童貫還好心打開窗戶讓自己吹風清醒一點,難道他不知道喝多的人最不能吹風嗎? 趙玉很滿意點頭:「朕越覺著身邊離不開你了。你真不想上朝?」 「微臣現在是地方官,陛下再寵信別人不會太計較。一旦上朝,那微臣說的話就會被誤會是陛下的意思。要麼群起附和,要麼群而攻之。微臣如果有蔡相這資歷,當然無所謂。但微臣這年紀似乎太早了些。」 「也有道理。」趙玉同意,很多官員沒入朝在外放之時還是不錯的。但是入朝後人際交往複雜,政見不統一,總是會改變許多。如歐陽這樣挺好,一個知縣沒人難為他,他也不用交往什麼大臣。陽平又近,有事招呼來就是。 「陛下聖明,這一個好的官員做出成績也是要一個好的環境。比如宗澤大人就說過,他外放窮縣當知縣時候,衙役素質低,沒有一人識字。而主簿又是一個酒鬼,他手中根本就沒有一個可以用的人。一個縣雖然不大,但也絕對小不了。除了縣城還有鄉村,無奈之下他只能親力親為。」歐陽道:「微臣覺著提高基層衙役的素質最為重要,畢竟這些人是直接和百姓打交道。而陛下也知道,宋開國以來,暴民百起,如果下面人能把事情做到位,微臣想是不會發生如此之事。」 趙玉問:「你有什麼想法?」 「第一是提高衙役們的俸祿。而今有些地方衙役一年才七貫的工食錢,如果拖家帶口根本沒辦法生活,只能是或和官員勾結,或欺行霸市。但惡性循環,如此環境商人不敢來,此地就越來越窮。陛下看而今大宋生活還過得去的幾個州縣,哪個都是私下提高衙役們的待遇的。或者直接發錢,或者是額外補貼。」 「在討論你入朝與否,倒讓你繞到衙役去了。」趙玉道:「朕不怕和你直說,這衙役,快手都是賤業。你陽平一家搞就算了,其他人也是背地裡弄。知道為什麼?因為人有三六九等之分。就是你歐陽也是這麼認為。不識字的連落戶權利也沒有,小腳女人官府不補貼稅賦,連生孩子都不享受你官府的福利。雖然你是想促成這兩件事,但是你別忘了,你也在給人分等。朝廷這邊也是一樣,你可知道為什麼朝廷要限制僧侶?」 歐陽想想道:「尊道吧?」 「不對因為僧侶不納稅,不勞役。如果不加以限制,廂軍從何處招募?土地誰去開墾?你認為誰會不願意能不勞而獲呢?」趙玉道:「如你說的衙役一般,衙役素質低,但是如果把像你這樣高素質的人充了衙役,你是否覺著浪費。你可知道而今各行都缺你所說的高素質人?如你陽平,確實不錯。但是你陽平可為大宋貢獻了人才?這三年來,無陽平人禁軍,無陽平人廂軍,人口卻是每年翻倍。但你分文不上繳稅利。你可知道陽平是為何那般富裕?不是你歐陽能幹,而是陽平在搶掠。你們擠垮了東京和壽州多少產業,而把多少好處收進囊中。難道你當朕真的看不明白嗎?」 歐陽道:「陛下,微臣不苟同。微臣確實指使大家收購產業。但是陛下比較就知,以前一場每人每天出一件商品,現在平均每人每天出三件商品。生產成本降低,再加技術完善。質量和價格都是之前無法媲美的。當然確實有部分人破產,還自殺。但是如果沒有吞併和競爭,社會是沒有進步的。」 「朕知道,朕也知道陽平在西北戰事,和戰事之後陽平商業協會的貢獻。但商人貢獻都是圖回報的。」 「……」歐陽沉默一會:「無利不起早,這不僅說的是商人。即使陽平的衙役沒有那份誘人的薪水,他們也不會自律的。」 「說到重點,就是個利字。」趙玉歎口氣:「商人逐利千古衡理。而你在讓全大宋百姓都開始逐利。以利益而驅使他人,你覺著將來這朝堂上還有宗澤、李綱這樣的人嗎?」 歐陽知道趙玉說的是真理。因為激進逐利,道德水平必然會下降。一邊是社會的進步,一邊的道德的沉淪。難道真的是成反比嗎?現代人的冷漠是怎麼來的?很多新聞都說過,某人因為幫助一人,結果反被那人冤枉的事。為什麼要冤枉,當然就是利字。而如此事情一多,全民道德水準下降。前不久一個新聞,一名大嬸被車撞了,老外經過下車要幫忙,但同行的中國助理制止了他,助理下車把現場拍完照作為證據後,才對大嬸進行救治。而在宋朝,歐陽審案,什麼糾紛兩邊對質,做賊那個必然心虛。這為什麼?就因為有一條道德的無形力量在約束。而現代多是法律約束,大家都懂法,大家都玩法。 趙玉見歐陽不說話,語氣緩和點道:「朕也知道,你還是有心的。陽平商業協會內部規定,即使是吞併他人產業,也有適當的補償標準。或入股,或錢買斷。也還沒有出現用錢勾結官府,無良欺霸之事。但有沒想過,哪天你不在了,這些商人還把這些規則當回事嗎?陳東上表舉例子說,比如東京雞肉全是一家所產,一旦這場將雞肉價格提升十倍而追求暴利,那百姓買不買?」 壟斷的弊病歐陽自然知道,但如果不壟斷,就無法快速推進社會進步。歐陽道:「陛下,微臣會在近期內起草商業法,用此手段對陛下擔心問題進行約束。」 「嗯,茶有茶法,鹽有鹽法。」趙玉道:「對商人還是要說法的。你寫好之後讓人送過來。朕親自過目。」 「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歐陽發現趙玉已經越來越老道。考慮事情也越來越有邏輯。而自己根本就沒進步,都是在吃老本,用的手段也都是借鑒現代社會或者歷史上的做法。統治者哪能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暴民,但有時候很無奈。比如說梁山八百里水泊,朝廷因為宋徽宗的無節制揮霍,對西軍東軍的糧錢根本供應不上,只能把水泊收為公有。 趙玉當然也看見商業發展帶來的好處,國庫充實,百姓安康。以前不是沒有皇帝想過建立水師,但花費頗為巨大。而生產力提高後,造價等問題就降了下來。但有利必然有弊。如何從中找到一個平衡,才是趙玉這統治者最想知道的。而歐陽立商業法就能把商人有一定的限制,這對平衡之說絕對是個好事。 …… 又過了幾天,童貫上表朝廷,說自己年事已高,懇請辭去西軍監軍一職。朝廷同意後下旨,任命童貫為樞密院軍機處參知政事,官居二品。同時將河北西路和河北東路合為河北軍路。三犄角進可攻,退可守,守護互望的北面軍事大體結構正進行大改造。所有細節皆由張玄明負責。 又過幾天,朝廷和皇家報同時頒布了大宋商業法。對商人進行了一些限制。比如一些商品禁止囤積居奇,一些商品禁止縣外買賣。跨縣商業案件都由各州提刑商業司負責,州衙和縣衙不再干涉此類糾紛案件。並且規定一旦某商品價格反差超過兩成時候,戶部有權派人詢問,如無正當提價或降價理由,論罪。等等此類,總的來說,如同是加強中央集權一般,朝廷加強了對商業的監視集權。削弱地方官對商業的控制力。同時法令也保障了一些商人利益。總的來說,這次商人利益不僅犧牲不大,而且還有好處。犧牲大的是地方利益,加強了中央權利。 陽平商業協會之前對民生產品都有規定的,而對哄抬物價也有規定。商人們見了這法則,都知道對自己經營的干涉不大。而且一旦當地有官府為難商人,還可以直接去州提刑司上訴,乃至可以直接投遞狀紙到戶部。當然,這麼一來,也削弱了陽平商業協會和東南商業協會的影響力。不過股東們卻胸有成竹,因為歐陽無意解決了他們一個大擔憂。之前已經有非常多人擔心商業協會權限過大,影響力過大的問題。而今這法令一出,朝廷採用是比較溫和方式,雖然失去了一些權利,但商人畢竟不是政治家,說的畢竟還是利益。 而犧牲最大的地方官們,也很懂事,他們開始對行業入股。不貪污,不受賄,每月只求花紅。事管的少,又有錢拿,這商業法出台,對他們來說並非是沒有一點好處。 …… 武舉還半個月,回陽平歐陽正在書房看一張銀票樣板,邊看邊搖頭:「不行這銀票成本是高,但是我們印製的多是百貫,相比之下這成本就很低了。但仿冒成本太低,回去告訴蘇千,讓印刷廠師傅加緊研究。銀票是拿來流通的,必須是有點防偽知識的老百姓都能認清真假銀票。這個銀票要認還得上兩天課。」 「是!」來人帶了樣板告辭。沒人喜歡揣了一大包銅子上街。而交子面額小,流通量少,銅錢還是主要流通手段。銀票本來是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但是技術不成熟,仿造容易,不能為。最少要做到歐陽也仿造不出來,這才算成功。 白蓮通報:「大人,完顏蘭求見。」 「她來陽平?還求見?」歐陽沒說見不見,而是看幾份皇家報簡報,裡面寫了,在耶律大石和大批火箭車的幫助下,遼人上月連克三城。而今戰火逼近了黃龍府。兩邊形式似乎回到了護步岡達之戰之前。當然,而今女真的軍力不會再是兩萬,而是三十萬。歐陽大概猜到了是什麼事。把簡報收起來道:「有請。嗯……一會請夫人上茶。」 「是!」白蓮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沒開口。 第175章 武舉驚變(上) 完顏蘭似乎沒變,臉上還是冷冰冰的,表情不多,貌似韓國人造美女,也沒帶隨從,單身一人。而歐陽身後卻有武功比較好的張三和李四兩人。沒辦法,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 歐陽拱手迎接:「完顏郡主,好久不見,請坐。」 「是啊!好久不見。這陽平可是一天一個樣。我也險些迷路。」完顏蘭客氣一句坐下,態度還是比較友好。 「看茶!」歐陽說了一聲。 「來了!」梁紅玉端了兩杯茶上來:「請用茶。」 歐陽忙站起來道:「夫人,怎麼親自上茶。」 「完顏姑娘是故知,再說紅玉有今天,也要感謝完顏姑娘。」梁紅玉把茶放在完顏蘭面前道:「完顏姑娘請用。」 歐陽糾正:「夫人說錯了,是完顏郡主。」 「謝謝!」完顏蘭勉強笑下,拿茶喝了一口。 梁紅玉坐在歐陽身邊問:「不知道郡主登門有何公務?」 「公務說不上,只是偶爾心血來潮,來陽平看望下故人。」 「也是。早聽官人說起,郡主乃是女中豪傑,在陽平也居有多日。而今陽平變化婆大,不如紅玉帶郡主到處走走?」 兩個女人對話,歐陽就在一邊喝茶,心裡在揣摩著完顏蘭上門的原因。遼人而今火器雖然說不上普及,但也是很有威力。特別是攜帶方便,使用簡單的甩手炮,完全抵消了女真人在冷兵器上的優勢。年後進的一批攻城專用的炸藥包,更是讓女真人恐懼。無論多結實的城門,兩個炸藥包必然摧毀。如文明這個單機遊戲,身為中國發展出萬里長城就可以保不受侵略。但到了火器文明時代,萬里長城就成了擺設。只會冷兵器,也只有冷兵器的女真人,受不了這樣的打擊。無論是士氣還是損失。 但女真人很怪異,他們不求擁有和遼一樣的武器,卻是希望遼和他們一樣沒有武器。對這點歐陽很不明白,後來想想才恍然,明朝時候已經有威力巨大的開花炮,但到了清朝時候卻製造不出來,清末的火藥配方比明還不如,專家給出答案是丟了,從這可以看出女真人的想法。歐陽不知道的是,想法大概對,但清朝滿人並非宋時女真。 面對梁紅玉的熱情,完顏蘭終於道:「歐陽,能不能單獨聊聊?」 歐陽沒回答,手按刀柄的張三先說話:「皇上有旨,歐大人不得單獨會見金人。否則一干侍衛全部問罪充軍。」這條是有的,不過不是聖旨,而是手諭給展銘。趙玉生怕歐陽利益上腦,被金人給吃了。 完顏蘭搖頭:「我沒帶武器。」 李四道:「展大人不帶武器,可以搏殺一隻猛虎。」 梁紅玉笑道:「郡主不要介意,這皇恩浩蕩,我等總不能不給皇上面子。有什麼事你就直接說。」 完顏蘭想想,看來也只能這樣:「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希望陽平軍廠停止對遼供應火器。」 「噗嗤!」梁紅玉笑了出來道:「郡主,您不是開玩笑吧!我家官人這軍廠每月能有幾十萬貫進帳。這說不賣就不賣……再說,朝廷也是同意的。不過我聽官人說起,朝廷已經有所鬆口,這甩手炮一類的東西金國也是能賣的。」 金國?金國根本買不起。金國和遼人比財力,等於西夏和大宋比財力。完顏蘭不知道,宋國現在在找金遼平衡。金人要是輸太慘,那談判就沒辦法進行下去。臨潢府的談判一直在進行。而今宋已經那回了燕雲十六州最窮的一個州——莫州。而今正在談第二窮的州。趙玉也想明白,錢國庫有,主要是土地和成就。歷史上誰管你這州是窮是富裕,拿回來就是功勞。 而今金國打得很慘,宋這邊也有所擔心。童貫下密書給歐陽,讓他想點辦法讓金人有點還手之力。最好能反下遼人一兩個城,這麼打就好看了。而今軍機處制定的戰略就是:利用金遼關係,用金錢或者其他代價拿回燕雲十六州。歐陽想到辦法就是走私,一來因為免稅可以降低銷售價格,二來不會引起遼不滿。但是好處還是要的…… 金遼去年打了四戰,遼一敗三勝,很佔便宜。唯一輸的一次是被偷營,而後被追了百里地。但連遼人也沒想到的是,女真人繳獲了不少火器但卻沒拿出來用,也沒有進行針對的研究。 完顏蘭慘笑一下問:「這金人還有值得你歐陽貪圖的東西嗎?」 「有啊!」歐陽道。 「什麼?」 「人口!」歐陽解釋:「現在用不到,但不久之後就用得到了。」 「哼!你當我們女真勇士是什麼?」完顏蘭怒。歷史上金國人口極少,史載,最後金國因為人口缺乏,遠渡日本抓了幾百人回來當勞力。歐陽和金人談人口,相當是問老虎,你賣不賣皮。 歐陽攤手:「郡主,你也知道我是生意人。生意人講究是拿出最少的成本,獲得最高的回報。朝廷已經否決了你們拿土地換武器的提議。你我都知道,你們皇帝阿骨打信譽實在是不怎麼樣。如果你不能提出更有利的方案,我看我們沒得談。」完顏蘭問:「你還看中我們女真人什麼好處?」 「只有人口,而且是壯勞力。大宋西北路那邊,因為在履行和談前,西夏人勸走了很多部族,而今導致那些地方生產力嚴重不足。而西北苦寒之地,中原人也不愛去。雖然朝廷現在改流放地到西北,但郡主也知道,那是杯水車薪。而今大宋太平安樂,想抓人去真不容易。如果金國願意提供兩萬的青壯,去西北無償勞動三年的話,這條件我們就可以慢慢商量。對遼人出口火器是朝廷說的算,但我可以延緩工期。如果金國有需要,我還可以開設海上走私路線。不過,話說回來,就一個前提,此事屬於私下交易,大宋或者陽平都不會承認有走私事情發生。」歐陽提示:「兩萬人,三年。從你們使節團來宋也已經半年,其實三年時間很快過。三年之後這些人還是金人。」 對一個軍事國家來說,兩萬人就是兩萬勇士。完顏蘭感覺很悲哀,國家窮困到要出賣勞力。歐陽這邊也有算盤,按照西北現在工薪,一個壯勞力一個月的薪水是兩貫錢。那三年就是七十二貫。兩萬人就是一百四十四萬貫。不僅可以大大緩解勞動力緊張,而且還能撈上一筆。再說,三年後還不還的……阿骨打做初一,自己就不能做十五嗎? 歐陽道:「當然,這海上運輸貨物還是要錢的,這兩萬人只是我們開始信任的一個先提條件。」 「你不去當強盜真是太屈才了。」 歐陽笑下道:「我為刀俎,人為魚肉。實話和你說,如果換了我個人的意思,等金人被欺負到不行時候,就讓金國併入大宋版圖。我相信女真人瞭解契丹人將來會怎麼報復。而那時候契丹人已經疲憊,國家也因為戰爭而爛成一團。只不過朝裡人目光短淺,一心惦記著燕雲十六州。」 「……」完顏蘭不說話。 歐陽道:「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但是而今我確實沒辦法。如果你同意這些條款,可以和張玄明張大人直接聯繫。如果沒有其他事,郡主請吧!」 金國最痛苦就是和遼國進入了拉鋸戰,兩邊仇恨之深,已經是不死不休的一個局面。而最最痛苦莫過於宋朝不僅隔岸觀火,而且大發戰爭財。宋朝這個龐大生產力的怪物一旦聳立起來,金遼即使聯合恐怕也未必是其對手。完顏蘭在宋呆的時間不短,非常明白,即使金人滅掉了遼人,宋人必然要下死手。也就因為這點,完顏阿骨打上表稱臣,但這在中原幾千年來屢用不鮮的招數今天沒得用了。 看以往無論是匈奴還是突厥,當弱小只要表示和中原和順,不僅能避免兩邊戰火,更能從中原得到莫大的好處。中原無論誰當皇帝,對藩王的賞賜從不吝嗇。但這次宋朝卻轉了腦筋。不圖虛名,只求實際。自從西北大捷後,朝廷以仁義治國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完顏蘭不知道的是,商人滲透朝廷是為主要原因。宋朝士族力量是很強的,而一旦士族和商人勾搭,後果就成了這樣。比如杭州艦隊,如此大修土木的工程,朝廷反對聲音寥寥無幾。大臣們幾乎是一邊倒的擁護。對遼長期和談收取十六州,朝裡也沒有意見。不動兵槍拿回十六州,沒有再比如此更好的結果。 金人的生存空間因為宋朝的態度轉變,而一步步被壓縮。護步岡打前後,女真人以戰養戰,全民皆兵。沒想火器犀利出現。遼人迅速鞏固了防線。耶律大石還學習宋的『耗』字訣,利用遼比金強盛的國力,來一點點消耗金人的實力。金人掌控版圖雖然不小,但人煙稀少,土地貧瘠。再加是軍事之國,農民、商人、手工業者人數比例過少。再下一步,伴隨宋對海上走私的打擊,金人將更加困難。更別說宋人火器進步加強。 「告辭!」完顏蘭見談判無果,也不可能再有進展,於是起身告辭。 歐陽吩咐:「夫人,幫我送客。」 「郡主這邊請。」 …… 五月中,歐陽上京。不過不是為了武舉考試,而是為了報道武舉考試。歐陽租下東京一家印刷廠一個月,所有稿子都由東京發出。而這次武舉名單一過來,歐陽驚喜發現岳飛出現了。這個沒有政治覺悟,但擅長打仗的人一直是歐陽耳聞人物。在特區,第一位是關二爺,第二位就是岳爺了。他的故事歐陽打小就知道。也特意留意一些對岳飛的歷史分析,很多人都說岳飛之死,就是因為其沒有政治頭腦,和皇帝的思想戰略有衝突。有兵權有聲望,但是除了掌兵打仗外,沒有其他需求。 其實宋已經有實際例子。狄青功高被貶,他就很不明白為什麼,宰相文彥博悄悄告訴他:「無他,朝廷疑爾。」非常不講道理簡單的理由。這樣的人發達的快,但死得也快。 周掌櫃重點推薦了一名水軍將領,名李寶。年不過十六,非常年輕。周安是聽說此人雖然出身農家,但非常重氣節。小小年紀就能說不愧天地乃為大丈夫。而後觀察發現,其人不僅有氣節,而且也有膽略。於是就施點小恩,把他安排到漕運中當個兵丁。四月時候,打聽其他左右漕兵,大家都說此人性格合不來。其因為顧公忘私,惹漕運將官大怒,罰其連當三值,兩天兩夜,仍舊堅持不偷懶打盹片刻,周安見此人確實可用,於是就將其以鄉兵兵頭身份推舉到武舉。 而這批參加武舉將領都是清一色年輕人,最大不過三十五歲,最小的十四歲。有的出身將門,有的出身商賈,有的出身士族。韓世忠和劉錡兩名將軍的偉功讓即使是士族也對武舉來了興趣。更何況本次是挑選杭州艦隊的將官。雖然大家不知道主將是不是也從這邊產生,但是杭州艦隊規格頗高,杭州艦隊設帥司,就是經略安撫司,乃是從三品的大官。下面的正將也是六品之上,即使是副將也有從七品的待遇。 宋朝雖然重文輕武,但是工資卻不是這麼算的。正一品宰相每月三百貫俸祿。而正二品武官節度使卻有四百貫,並且每月公用錢有的重軍路達到萬貫可以支配。即使到了南宋,經濟拮据時候,官員俸祿就一半,但是武將的錢還是全部照給。如此眼熱的職位,誰不想搶呢? 本次武舉也是有規定的,任何參選人必須符合以下條件。第一:當地有名望的鄉紳推舉。或者是縣級以上推舉。但凡沽名者,事後將追究推舉人。第二,將官子弟。朝廷在冊九品以上武官子弟都可參加。但凡四品以上差遣將官必須推舉一人參加。第三:參舉者必須識千字。 條件很寬,而且還有強制推舉,本次參加武舉人數竟然突破千人,這可以說是宋開國以來最大規模一次選拔人才。歐陽私下和主考童貫有聯繫,兩人密謀了三天,制定出了一套選拔規矩。雖然有人想和童貫打招呼,但內衛負責起居,除了皇帝只有歐陽可以見到童貫,誰也沒辦法。而歐陽也有人套近乎,只不過其身邊跟隨不少記者,一見有人套近乎就先採訪:你家參加武舉的叫什麼?結果歐陽也是生人勿近。 而副主考是韓世忠、種師中,還有一干陪襯的樞密院和禮部的人。韓世忠顯然成熟很多,回來後也沒去拜訪歐陽,任何訪客一律不見。種師中倒是有開門接待,但年事已高,大家一見才發現,這種老將軍也是當陪襯的。 在開始前一日,大家也看明白了。真正主考其實是三人,童貫、韓世忠還有歐陽。童貫負責識人,韓世忠負責能力鑒定,歐陽負責出點子。而每人都有御史台的人全程監視。宋朝對作弊的嚴格態度不是蓋的。 …… 東京校場,一千多名漢子全部換上禁軍服裝在禁軍校場站立,每人背後還有一個編號,面前是一張桌子還有石頭壓住的紙、水和墨。將台上三十幾名主副監察坐立,而歐陽帶的記者團則在側面。童貫左右看看,站起來喝道:「我乃本次主考童貫。這位是副主考韓世忠韓將軍……」被叫到名字的依次站起來。 介紹花費了不少時間。介紹完後童貫坐下,也不說話也不言語。烈日暴曬了半個時辰,將台上的人喝了幾碗酸梅湯後。童貫再站起來,從身後拉出一個人來道:「為將者,令達而行。上將言語,必然要聽之詳細。軍情緊急複雜,一字可生,一字可死。現在你們就寫下我手拉這位大人的官職,還有名字。交頭接耳者,驅逐出場。開始」 李逸風擦把汗道:「大人,這不是扯淡嗎?三十幾個人怎麼認得到。而且童貫話語還帶家鄉口音。」 「軍中傳遞消息,經常因為各種原因導致消息無法完整傳達,口音也是你說的一個原因。」歐陽道:「不過那人不是官,是京郊借來一個百姓。這題其實考的很深。第一考注意力,是不是真有人能記下。第二考觀察力,從此人表情來看出此人是什麼人,你也知道,童貫剛那動作可是粗魯,有誰會這樣對一個有官職的同僚嗎?童貫前面提示了,令達而行。可是如今命令不明確怎麼辦呢?這輪被淘汰的人就是,寫錯了百姓身份的人。而晉級的則是白卷、寫對,或者是分析對的人。」 李逸風恍然道:「我明白了,就是在軍情不明朗情況下,你可以分析,可以靜觀,但是絕對不能亂猜。」 「嗯,這邊寫錯了就一道題,而領兵後猜錯了,就可能要死幾萬人。」歐陽再解釋:「交白卷為穩重,不輕易下筆。童貫說這樣的將領會立刻鋪設後路,為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做準備。」 第176章 武舉驚變(下) 一聲金響,十幾名禁軍進入考場。將偷窺他人答題的人拿下驅逐出場。童貫道:「這當將領以後,你們是不可能再靠別人。你帶領一萬兵馬正在行軍,而後敵情不明,難道你們也能作弊?為將者,沒有僥倖。收卷」 第一批被淘汰了一百三十人。那邊看過試卷後,歐陽讓人拿了過來。看岳飛和李寶的。李寶沒有意外交了白卷,他這樣性格人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會糊弄欺騙瞎蒙。而岳飛捲子卻是準確的寫上了此人的官銜、名字。看得出童貫也有點驚訝,讓岳飛跑到跟前,一一的細問下去,讓其吃驚的是,岳飛竟然能說出這邊大半人的官銜和名字。 按照現代來解釋說,大腦會自動排斥一些無聊的自認為不重要的信息,而這麼無聊的人物介紹要記憶這麼多,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強制自己去記憶。這必須是注意力非常集中的人才能做到。而後還暴曬了一個小時,即使是強自記憶,也會因為是短暫記憶而忘記。這就需要點專業,觀察細微,在叫一個名字時候,能觀察到他和別人不同之處。 童貫治軍很嚴厲,否則也不會讓西軍成為精銳。當下也不休息,繼續道:「你手下有三名正將,十二名副將,四十二名校尉,還有一萬二千名名軍士。現在打了勝仗了,一名正將拔旗,一名正將保障了糧道,一名正將保護了主將。現在朝廷賞賜你一萬貫錢,你要如何分配這錢。並且說明分配的理由。開始」 歐陽道:「利益分配這是最深的學問。以往很多戰例說明,這戰利品分配合理不合理,是一支軍隊有沒戰鬥力的標準。你想你殺十個敵人拿了一貫,別人殺了三個人也拿了一貫,有的怕死躲在後方,也拿了一貫,大家心理會平衡嗎?而朝廷不可能把賞賜分那麼細,那就要看主將們是怎麼想的。」 李逸風點頭:「大人,其實最主要就是三名正將如何分配是嗎?」 「正將副將是有戰功表的,惟獨沒有戰功表的是這些軍士。正將即使沒拿到錢,兵部那也會有記錄。而軍士沒拿到錢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這些將領都明白,明面上的賞賜最好都給軍士,平均分配給正將發給下屬,還是按功勞來兌現,或者說三將功勞大小認定。最最主要其實是分配理由。為什麼要平均分?為什麼要給某將多點?」 「如果大人分的話?」 「我就平均分。」歐陽呵呵一笑道:「當時劉將軍可是很不滿意我這分配方案。最後我讓他去做主。」 「收卷!」 這次童貫送過來了三份卷子,能送過來,說明他比較看重這三份卷子。人老成精,為避嫌疑,他所有看中的卷子都會給韓世忠和歐陽瀏覽。而歐陽這邊還有皇家報的報道,需要炒作出色的舉子。畢竟這是大眾的需求。 第一份是李寶,他的主張是三將都有功勞,缺一則不可能有勝戰。在軍隊中本就是各司其職。所以他意見是將賞賜平分三將,三將再分到下屬中。 第二份是岳飛,岳飛認為攻城拔寨是以血肉相搏,其危險程度和重要程度高於其餘兩職守,而在三職中,拔旗職守最沒有人願意擔當。所以他認為,拔旗部應該多予賞賜。並且說明,自古來,攻城之伍歷有嘉獎,比如第一個進入城池,第一個上城牆,這關乎全軍的士氣。 第三份是一個叫木石的二十歲參選人。歐陽第一眼就吃一驚,這木石竟然是陽平推薦的舉子。可是自己一點都沒印象啊!不過也難說,自從工作分流之後,這種事就是甘信做主。甘信岳丈又有那名頭,未必就會為了一兩個閒雜人等和自己說。 歐陽看那答題,上面寫著,軍曹記功,賞賜要以個人為主。先拿一部分賞賜給最為英勇的將士,而後再以三部過失得功而論。即使拔旗,但代價慘重亦可少賞。即使押運糧草但兢兢業業,也可以得重賞。木石還說,在軍隊中,沒有可能讓部將選擇職守的可能,應是主將分配。 三人雖然意見不統一,但是各自看法都有道理。在宋禁軍中雖然有分差,但是賞賜有的分,有的卻不分。並沒有明文規定。 當場閱卷耗費時間頗多。等三輪完畢日已西斜。看得出這批人身體素質還是過得去。從午時到日落,僅僅暈倒十幾人。很多人說宋軍訓練負重超過美軍,雖然也有很多人並不同意,但也可以知道宋軍鍛煉還是比較艱苦的。這其實是第四關,考體質。身為一個將領比士兵還先歇菜,那是不行的。 高俅當太尉來,東京禁軍玩的都是花架子,一起喊號子一起舞刀分外好看。在陽平運動會之後,東京的禁軍才開始向東西兩路軍看齊。士兵的體質問題是宋軍中衡量實力一個很大標準。宋人缺戰馬,所以步兵體質顯得尤為重要。 於是第一天武舉就算是結束了,十隻去三,這讓很多人都認為這批武人的素質都不錯。按照歐陽的意思,為保證公平。所有舉子全部單間睡眠,伙食供應一日三餐。由東京禁軍負責管理。任何人不得竄門打擾他人休息。歐陽這手並非沒有顧慮,以往文武舉,在科舉前後都會有一些小聰明人拉伙拜山頭,妄圖為將來可能的仕途多交幾個知己。甚至發生科舉前醉酒無法參試的事件。有些人固然也是願意多點朋友,但有些人則是面子問題,勉強接待訪客。 而童府這邊,童貫、韓世忠和歐陽正在討論,九公公親臨現場。御史台也派人來監視這場會議。 韓世忠先道:「這三人中末將覺著木石有點怪異。從履歷上看,此人並為有行伍經驗,但在烈日下挺如松,顯然是有多年的訓導經驗。其答題工整,非曾從軍之人不可能做的出,此人是陽平縣人,歐大人還請上心。」 「沒問題,下官已經派人回陽平速查此人祖宗十八代。」 童貫點頭道:「還有岳飛,顯然是習過武的。在推舉人介紹看出,其十二歲時,一槍在手,一縣無敵。這等人才似乎去海上浪費了些。如果真有如此本事,投奔韓將軍帳下,假以時日,必然是陸路一員猛將。」 歐陽道:「猛將再猛,最多一個打十個。郡王帶兵多年,亦是運籌帷幄,威名遠揚。」 童貫笑道:「見笑。如歐大人說的。我們先選帥,再擇將。如果真讓一名帥衝進敵陣,那其他兵馬誰來指揮。」 九公公一邊插嘴:「李寶呢?」史載,李寶,生卒不詳,1139年也就是十幾年後聚眾抗金。有此威望推測應該最少是中年人。失敗後投奔岳飛,被任命為河北路統領。說明其有一定年紀。金帝完顏亮分兵四路大舉攻宋,其中由海路發兵7萬,戰船600餘艘,企圖攻取臨安。李寶被授為浙西路馬步軍副總管,率水軍3000人,戰船120艘迎擊金軍舟師。膠西發現金軍船隊正在停泊避風,他利用金軍不善水戰、戰船油帆易燃的弱點,乘其不備,借助南風,用火箭、火炮等兵器施以火攻,繼以短兵格鬥,一舉全殲金軍舟師。其後不問政治,無人迫害,老死。可以說此人是中國海戰第一人,實力如此懸殊,並且還取得全殲戰績,最後間接逼死了金皇。 「按今天看,此人表現不亞另外兩人。」三人想想後,韓世忠下定語:「看推舉人說,此人甚有氣節,在漕運司當兵丁時候。上司命令他站崗兩日,他不僅遵守其間不偷懶,並且最重要是,他不問為何要站崗兩日。此人性情末將很是欣賞。」 「韓將軍,你想挖人啊!」歐陽笑下:「兩位,如果你們要挖人,你們會挖誰?」 韓世忠道:「李寶,此人性情當可為一員猛將。忠於職守,放哪都放心。」 童貫笑道:「那本王只能要岳飛了。如當真如此武藝,派為正將,對敵中可出其不意,其作用不可估量。」 歐陽道:「那木石就沒人要了?」 韓世忠道:「此人還不瞭解,但岳、李二人性格是躍然紙上。如果我和郡王沒看錯,木石隱瞞行伍經歷大有可疑。」 「嗯,推舉人寫的是縣衙……」歐陽站起來道:「乾脆,我就去拜訪下這位木石。」 「也好。」韓世忠道:「不過,為防萬一,大人還是帶上侍衛。」 「好!」雖然三人都沒說,但都疑慮此人可能是細作。陽平發展起來後,各地形形色色的人增加了很多。不像其他地方,來個生人,幾個八婆就傳得誰都知道。陽平有難民、生人來反倒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九公公道:「咱家和歐大人一起去吧!」他帶有兩名武功好的內衛,再說他出宮目的就是趙玉要他重點瞭解這三個人。先前因為禁軍封院,自己沒好意思去打擾。現在歐陽提出,他還是有興趣的。 …… 舉子們的休息地是借了郊外廣德宮的閒置廂房。歐陽和九公公到了,守衛還不讓進。直到歐陽出示趙玉手諭,又來了禁軍指揮使認得是九公公,這才放行。九公公得意一笑:「歐大人,咱家有時候可是比你有面子。」 「多謝九公公。」廢話,你去陽平看看,你要是能借到一文錢算你厲害。 十幾排整齊的廂房,門上掛著牌子,每個門外都有一名禁軍站立。此排場看出,朝廷是非常緊張這次武舉。禁軍讓開,歐陽敲門:「開門!」 「……」裡面沒聲音。 九公公問:「會不會是睡了?要不明天再說?」 「開門!」歐陽加大嗓門,左右廂房伸出了不少腦袋,但這編號197的廂房還是沒有一點動靜。 歐陽問禁軍:「裡面人離開過嗎?」 禁軍回答:「回大人的話,沒有。不過晚餐後進去就一直沒出來。」 有點蹊蹺。歐陽揮手,兩名內衛明白,一名內衛手摁刀柄,另外一名直接抬腳把門踹開。廂房內非常簡單,就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張椅子,桌子上有一些行走江湖常用的化裝品。廂房內空氣有些悶熱。但床上卻有一人用棉被緊裹身子,只留一些頭髮在外面。 「是不是生病了?」歐陽看九公公,也難說。雖然先前少人暈,但是回來後不少人都有中暑的跡象。這裡也特意安排了太醫。 九公公點下頭,一名內衛上前,輕輕扯了幾下被子,但被人抓了實在。回頭看了歐陽一眼。歐陽點頭,內衛一使力氣,把被子用力一扯。但沒想到,被中人力氣不小,內衛這麼一扯,竟然沒扯動。 這麼一來,誰都看出不對,兩名內衛立刻刀出鞘。門外禁軍發出警報,立刻有巡邏禁軍在房外侯命。 這時候,床上人突然跳坐起來,而後被子一掀,表情擔憂看著歐陽。 歐陽一見,險些昏迷。上帝……這年頭真是什麼事都可能發生。比如自己的穿越,比如這傢伙竟然是……自己老婆。姓梁名紅玉。 梁紅玉怎麼會在這?當然會在這。她早就向歐陽表達自己的理想是戎馬生涯。而朝廷這次舉將,早讓她心癢難忍。本來也不敢去,後來不知怎麼著聽了花木蘭的故事越想越有道理。再加歐陽經常說人的理想,還有自我價值實現一些超當代的話語,於是一咬牙就來了。 九公公陰這臉道:「歐大人,你是不是要給咱家一個解釋。」 「這事情……哈哈!誤會,都是誤會。」歐陽廬山瀑布汗啊!姑奶奶你想來直接說啊!難道你就肯定我不會答應?雖然本次武舉沒有說明女性不能參加,但這改顏科舉是為大罪。還有一個更麻煩的麻煩您老就沒考慮考慮? 「誤會?」九公公道:「這話留著和皇上說吧!歐大人,歐夫人,兩位請上馬車!」 …… 梁紅玉膽怯道:「官人……」 「你就不想想後果啊!」歐陽歎氣,也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將心比心,這年齡自己自己是不會想什麼後果。否則也不會被人哄騙去當臥底。當初就是電影看多了,好玩,刺激。歐陽苦笑:「你說這事傳出去是佳話呢,還是笑話?」他當然知道梁紅玉是有理想的女人,在自己耳邊說了不下一千次,說其最想幹的就是領兵打仗。他一直也沒放在心上,畢竟是封建女人,再說還結婚了。奶奶的,沒把她肚子搞大,真是一個非常錯誤的事。 這事有多麻煩?應該是非常麻煩。剛擺脫了自己掌兵的負面影響,沒想到自己老婆奔艦隊主將去了。最最麻煩是向皇帝怎麼解釋呢?說一不小心,老婆溜了出來?這對歐陽和當前氣氛來說,絕對不是什麼美談,而是笑柄。當然,歐陽不在乎。但是你不在乎,不代表官員們不在乎。歐陽蒼蠅再小也是士族,士族是不會看這種笑話發生。 「紅玉沒想那麼多。對不起官人。」梁紅玉也知道是玩大了。不過她哪次不是玩大? …… 趙玉深夜被叫醒,本來很不高興。但聽說這事,看著殿下兩個人也是啼笑皆非。暗暗還是佩服梁紅玉的氣魄,有當年自己篡位時候的魄力。趙玉肘撐龍椅,手撐腦袋:「朕還想是不是東京有人造反,才有人這麼大膽子打擾朕。沒想是你們這對鴛鴦。」 九公公忙道:「回陛下,這事要沒個說法,明日武舉不好進行下去。」 「不怪你,宮中孤寂,有這等事解悶,倒也不錯。」趙玉道:「歐陽,你先說吧!」 「古語云,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微臣夫人又是聖人說的最難養的那部分……」 「哼!什麼小人與女子最難養。混帳話。」趙玉道:「梁紅玉敢私自從軍這膽略,朕佩服。和小人有什麼關係?難道你認為朕就是小人嗎?還是以為禁軍將領都是小人?」 「微臣是小人。」歐陽汗,這人家孔子說的,你找人家去啊! 「不和你說。梁紅玉,你說,你為何要私自參加武舉?」 梁紅玉道:「妾身祖上皆為大宋將領,曾祖父、祖父、父親、兄長世代為將。由於家父犯罪,梁將一門只剩餘妾身一人。妾身為女兒之身,又為人婦。官人待妾身甚好。本不敢妄想。怪只怪妾身一時糊塗。這武舉在即,妾身輾轉反側,一時著了魔,請陛下恕罪。」 歐陽道:「陛下,念是初犯,不如就罰點錢。」錢能擺平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趙玉不理會問九公公:「梁紅玉武舉表現如何。」 「回陛下,主副考官讚譽有加。」九公公回答。 趙玉道:「歐陽,你常說公正公平分析對待每個人和事。朕現在和你分析。梁紅玉有三不該,一不該隱瞞夫君。二不該改容換貌。三不該假造公文。朕說的有道理嗎?」 「有道理。」 「這二和三,都是律法的事。按照折杖法,你歐陽視金錢如糞土,朕也不想追究。但第一條如何呢?家不和,國不興,這是你歐陽說的。如果朕縱容,那大宋的還有家嗎?為婦者,不思教夫相子,卻參加武舉。你說此風可漲不可漲?」 歐陽只能道:「請陛下明示。」 第177章 百日夫妻四海分 趙玉道:「梁紅玉有心報國,朕是佩服的。但和倫常不和。朕說的不是什麼女子不能為將之說,而是身為婦道人家,卻有如此行徑著實難辦。歐陽你寫份休書吧!朕恩准梁紅玉繼續參舉。」 歐陽一驚:「休書?不至於吧?」 九公公道:「歐大人,這是皇恩浩蕩。陛下看你勞苦功高才這樣安排。歐大人試想,如果明日御史彈劾。不僅大人受牽連,這休書仍舊要寫,梁氏還要問罪下獄。而今如此處理,陛下可特准梁氏繼續參加科舉,而歐大人休書在前,又可以如同沒事發生一般。最多不過是街頭巷尾一些流言而已。」 趙玉道:「科舉門生,皆為天子門生。弄虛作假是為欺君。而今你補份休書,梁紅玉就是自由之身,這參舉又沒有說女人不能參加。其參舉就名正言順。朕赦了她的罪,她也可以繼續武舉。」 梁紅玉大驚道:「不要,妾身不要再參加什麼武舉……」 「他們說得有道理。」誰沒有理想呢?現代那麼多工作狂,那麼多年輕人不都有理想嗎?他們可以犧牲親情、友情、愛情。為了理想而奮鬥。歐陽一朋友老婆是名攝影師,他一直很尊重老婆理想,讓老婆地球瘋跑。最後老婆和別人走了,大家安慰這朋友,朋友苦笑下說,最少我娶過不是只會打扮的俗人。 生活和生存是兩個話題。現代很多人為了生存而奮鬥,而生活是解決了生存問題後追求一種價值。如果梁紅玉繼續當一名碌碌無為的梁氏,那只是生存。歐陽當然是捨不得,但他發現一直都沒正視梁紅玉的理想,甚至不瞭解梁紅玉。他還發現自己和封建男人想法沒什麼不同,給女人一個安全的環境似乎就夠了,卻忽視了梁紅玉自身價值要求。一門心思為其做主,否決或者肯定一切。他現在才知道,梁紅玉最想要不是一個好官人,或者是一個穩定的家庭。梁紅玉始終沒有放下心中的夢想,按現代話說,就是一個不安分的女人。但安分這詞在現代是絕對的貶義。沒本事、沒能力、沒魄力等等。 …… 休書代表著梁紅玉必然榜上有名,為什麼?這個為什麼關係就很複雜了。比如趙玉面子、歐陽面子等等。歐陽想過在現代可能會離婚,但沒想到去古代也會離婚。半夜三更,歐陽把梁紅玉和休書留在了皇宮。 回到報社後,歐陽找來了李逸風吩咐,這事必須要寫清楚明白,否則民間的議論會讓兩人都沒顏面。重點是把梁紅玉寫成一個奇女子。而後再吩咐,東京的事讓李逸風負責,自己一早就回陽平。 報社不少記者都沒睡覺,一聽這個事情,皆是歎息。原本是郎才女貌一對人,結果卻是郎才女才的一對過路鴛鴦。記者們當然知道什麼是自我價值,這也是歐陽對他們說的口號。倒是沒有什麼人說梁紅玉有什麼不對。不少記者擔心此事會成為歐陽笑柄,李逸風則道,難道大人就沒考慮過嗎?於是各位記者開始整理編造資料。 …… 歐陽回陽平是趙玉要求的,名為避嫌,實為保護。這事這麼處理是最好的結果。從梁紅玉報名開始,無論如何,歐陽都不能和其有夫妻關係。梁紅玉犯罪。歐陽不僅會被株連,而且這事件關乎士族們的臉面。當然按照慣例,最後這些過錯將由梁紅玉一人扛下,誰叫她是女人。 梁紅玉的軍事才華歐陽是知道的,無聊時候梁紅玉常會拉歐陽說西北戰事,遼金戰爭,可以自己一直沒朝深處想。歐陽想到這些事哂然一笑。四名衙役這幾天都不敢怎麼說話,一行人在路上晃悠了四天還沒到陽平。不過歐陽的心態比他們想像的要好,也不醉酒,也不召妓。似乎很享受優雅安靜的旅途。 一回到陽平,城門口衙役就通知:「大人,來了三伙媒人在等大人,清一色的京官。」商人是不敢湊這個熱鬧的。 「有必要這麼著急嗎?」歐陽吩咐:「轉去東門報社。」 惠蘭見歐陽來,忙放下手上所有工作,泡好茶後才歎息一聲:「可惜妹妹好容易有個歸宿……」 「惠蘭,你怎麼知道她現在歸宿會不好?」歐陽道:「我覺著,人最幸福的就是能幹自己想幹的事。」 「大人說得有點道理,只是可惜了。再者我還是對大人有些鳴不平。大人如此條件,可以說是萬人無一之選。年輕,有功名,有前程,有人脈,有勢力,有頭腦。對自己夫人又關愛有加,在外也沒有其他女人……」 歐陽笑道:「再誇下去,展銘知道會吃醋的。對了惠蘭,現在衙門不好回,你讓人給兩個使女帶話,讓她們收拾一下找梁紅玉去吧!這邊有個信物,可以兌現十萬貫,密碼是她的生辰,也算是我的一點意思。」 「好吧!」惠蘭起身,在門外找個老記者交代幾句。老記者點頭就去了。 …… 原本熱鬧的一個家現在就剩餘歐陽和身後小心陪著的歐平。當然還有修葺游泳池的師傅,和正在廚房弄小菜的王保福。歐陽一笑道:「歐平,還記得五年前我們出新城,口袋裡就先生給的一貫錢嗎?」 「當然記得。」歐平道:「其實我一早就看那女人不對……」 歐陽揮手制止:「即使你早和我說了,也是如今這樣子。你覺著我會不放人嗎?我只是想說,短短五年時間,從一貫錢到而今百萬身家。天子寵信,聲名遠揚,有多少人能做到?」 歐平絕對贊成點頭:「那是,少爺要是願意入朝為官,用不著幾年就能權傾朝野。」 「是嗎?」歐陽想想道:「對了,回頭隨便去請幾個使女,別讓保福累著。」 「嗯,一早就在辦了。」歐平道:「那女人的衣物已經全部收拾掉了。」 「大人!」展銘門口出現:「惠蘭讓我帶點酒菜過來,陪大人喝上幾杯。」 甘信露出腦袋:「還有我,也來湊湊熱鬧。」 「你們啊!小看我了。這種事雖然少,但也不是沒遇見過幾回。」不就是失戀嗎?誰沒有過啊!歐陽道:「既然來了,歐平你去幫下保福,大家一起吃飯。」 …… 情場失意,商場得意。展銘先扔出重鎊炸彈:「大人,突火槍已經達到大人要求的射程一百步,二十步內穿透一寸木板。壓縮好的火藥紙包後從後膛放入,再從槍口放進鐵珠。而後把引線插入小孔,點燃後就可以發射。熟手這過程大約是念六個數。但造價不菲,成本是三十貫一枝。最主要是軍廠目前能力,即使全力生產,每日也就十枝左右。還有壓縮到標準的火藥包,目前全力生產也只能保證每日百包。」 「不錯,不過不用生產,而今所有的槍械都在改進中,有樣板就夠了。」歐陽問:「這火藥能不能通過撞針擊發?」 「可以,但機率很低而且安全性不夠。」展銘介紹,不是不能用撞針擊發。但一來臭彈多,二是,如此一來必須是金屬代替紙包密封火藥,目前很難達到這樣的水平。歐陽知道子彈是怎麼回事,並非針直接撞上火藥,而是撞上點火裝置引燃火藥,俗稱底火,而後爆炸一瞬間造成巨大的推力。別看這麼簡單,這邊設計到多個學科。歐陽是務實的人,拿來邀功東西是不屑的,必須能有實戰用途。 一名值班衙役進來道:「報,大人,聖旨到。」 一名歐陽不太熟的公公宣旨,大概意思就是,因為歐陽辦理皇家報有功,任命歐陽為太子侍講,正七品的虛職。而後賜一對玉珊瑚。 歐陽客套幾句,公公也很客氣。這宣旨的態度態度很大程度就是皇帝的態度。歐陽再笨也知道,趙玉出這聖旨是告訴一些人,歐陽還是歐陽,皇帝的對自己寵信沒有因為這事而轉變。 …… 經過十來天殘酷的淘汰,一百三十名武進士華麗的誕生。武狀元人選爭論非常激烈。樞密院和將官們一天爭論也沒有結果。連趙玉到現場也是有點舉棋不定。如果是陸軍,這武狀元非岳飛莫屬,但是由於是艦隊水路,李寶卻有些優勢。而綜合實力看,梁紅玉也不差,而且對海戰的火炮瞭解如數家珍。 但所有人瞭解,梁紅玉絕對是不能當武狀元。韓世忠看好李寶,童貫看好岳飛,兩邊一直沒有妥協,態度還相當堅決。趙玉於是就想到了歐陽。歐陽也懶得上京,讓來人直接給趙玉帶話,就是讓兩人闡述自己為什麼要加入杭州艦隊,並且上書說明當了杭州艦隊主將後,將如何規劃杭州艦隊。 這一來,李寶就不成了,李寶只是籠統說為國出力。而岳飛事先有做功課,對海防重要性有所瞭解。他說如果沒有海艦,將來面對敵人處處設防,卻只能是處處無防。還上書了他構想的杭州艦隊組成結構和一些粗淺的戰船隊型。 於是岳飛以絕對優勢勝出,李寶曲居亞軍,獲得榜眼。而梁紅玉並非探花,只是同進士出身。名分內定,但聖旨沒有發出,暫且扣下。因為所有進士將在張玄明帶領下前往陽平大學學習。歐陽雖然沒有當過兵,但是對海上艦隊一些的瞭解知識顯然要多於仍舊是一片空白的大宋。 …… 除了這些人外,同來陽平的還有九公公這個皇帝的左右人。一干舉子都被帶到陽平大學不得外出。而九公公則是蹭到了歐陽府上。 九公公進入文房客氣兩句,就看見桌子上歐陽正在塗鴉的白紙,拿起來轉過來倒過去看了幾眼,很迷糊問:「歐大人,這什麼啊?」 「ABCDEFG……」歐陽念完見九公公更加迷茫解釋道:「是旗語基礎語。比如說吃飯!」歐陽拿起手邊旗幟揮舞幾下後道:「這樣別的船隊就知道你說的意思。」這個工程很辛苦,歐陽是特區人,是不會拼音的。但如果用英文來教導,恐怕要非常複雜。最後只能是用26個字母,用特定旗幟的顏色擺出特定的姿勢,讓所有人強背。也就是歐陽自己創造和規定一套旗語出來,這工程不是一般的浩大。 歐陽拿起一面紅旗道:「這是數字旗,揮一下就是一。比如要說一百九十。揮一下停頓,揮九下停頓,最後雙手高舉紅旗代表是零。三組動作代表三個數字,這樣就能在海上船和船之間傳遞消息。」 九公公開桌子上一疊半人高的紙問道:「歐大人,這些……」 「有部分是規範好的旗語。有部分是海上常見疾病。還有一些作戰的套路。」 九公公讚道:「歐大人,咱家看,還是你當這個主將好了。」 「那不行。」 「為什麼?」 歐陽笑道:「我不愛吃海魚。」 九公公倒也不挑剔,選了間屋子就隨便住到了歐陽的家裡。隨身的幾名內衛也湊了個房間。歐陽家裡現在是熱鬧非常,陽氣十足。 進士們第一個課程和歐陽無光,按計劃先去清河暈船。雖然清河比不得大海,但是畢竟進士裡面旱鴨子甚多,還是要解決這個問題。游泳自然也是少不了的。東京來的五百禁軍全由展銘指揮,按照歐陽要求,每天把旱鴨子們淹到半死才能罷休。 由於梁紅玉也在其中,趙玉本想照顧歐陽面子,但想來想去誰也沒有歐陽合適,再者她也想見識下歐陽這個天上地下事情都懂一些的人本事。要麼不會派九公公親自來。 終於在最後一個旱鴨子也能勉強讓自己不沉下去後,第一階段訓練就算是結束了。本來這些訓練是由軍隊完成,但是海上這一套有經驗的將領確實不多,即使有也是漕運司的將官,那還不如請幾個漁夫來搞定。 清河邊台階上展銘喝道:「我叫展銘,乃是歐大人任命的副教。皇上說了,誰受不了這苦,可以自己滾蛋。自然功名也沒有了。聽明白了嗎?」 河灘的人面面相覷,這人誰啊! 「沒聽明白。」歐陽一邊笑道:「每人橫渡兩次清河,半個時辰後才完成的今晚沒飯吃。」 「一個知縣管我們?你知道我們是誰嗎?」一個漢子喊道:「皇上是讓我們來陽平大學學東西的,不是被你們吆來喝去。」 「除名!」 張玄明忙道:「歐賢弟,此人成績尚好,而且他父親是……」 歐陽打斷:「早先也說了,到了陽平就是下官做主,這做主可不是只管他們吃喝拉撒。宗大人,您是陽平大學的主事。您看?」宋徽宗帶了幾個學生雲遊去了,陽平大學就是宗澤最大。 宗澤點頭:「拉走,除名!」 下馬威很有效果,所有學員都乖乖的開始再橫渡清河。歐陽對張玄明道:「張兄,別怪我手狠。這接下來的東西可能要讓他們發瘋。如果現在不殺雞,後面只能把一群雞都給殺了。」歐陽知道要一群粗人學習ABCD,那可不是鬧著玩。但是旗語之重要相當於陸軍的傳令兵,絕對不能缺少。 …… 休息幾天後,陽平大學海事課程正式開課。一百多名進士站立等待,不是他們不想坐,而是沒板凳。只有桌子和文房四寶。歐陽等人進來,張玄明和九公公在角落位置坐下。群進士齊道:「先生好。」 「好!」歐陽道:「我歐陽也不是什麼能人,只能是把知道一些告訴你們。如果你們有好的想法,儘管和我說。今天沒椅子,是因為今天的課很枯燥,我怕你們打盹。今天要說的課程是:通訊!」 「……」下面很吵鬧,都是武人出身。歐陽進來時候就沒停止聊天。而今一聽什麼通訊,更是交頭接耳。 「我上課有幾個規矩。」歐陽不理會自顧說:「上課期間說話者驅逐,打擾別人者驅逐。允許睡覺。」 「……」歐陽聲音顯然不夠大。 「你、你、你……」一連點了四十幾人歐陽才道:「立刻離開,否則暴力驅逐。順便說一聲,將來考試不合格者,一律取消功名。」 『刷』課程內立刻鴉雀無聲。在展銘帶人進場後,四十幾個人只能耷拉腦袋離開。歐陽轉身在板上寫了26個字母而後道:「古代我們通傳軍情最主要手段是焚燒干糞便,如狼煙。但如果在海上,百船一起行動的話能燒嗎?主帥有令,苦於海上風高浪急,船隻相隔甚遠,要傳遞消息怎麼辦?」 一進士回答:「主將突前,眾船隨之而上。」 「嗯,有道理。陸地打仗,主將指揮此部包抄、此部埋伏、此部後起發力,我且問你那要如何隨之?」 「這個……派斥候通報。」進士抓腦袋道:「難不成你還有辦法讓每船都知道主將的細緻安排?」 歐陽道:「為什麼沒有辦法?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今天我們就要學習旗語基本語二十六個字母。除數字命令外,其他命令下達將都由這二十六個字母組合完成。順便說一聲,以後課堂要稱呼我為先生。」 「是,先生。」 「首先你們要熟練記得這二十六個字母的念法才背誦旗語……」歐陽開始一個個念,進士們很怪異的跟隨念讀。歐陽看李寶倒是非常認真,心中笑下,此人性格就是這樣,做什麼事不問為什麼。 第178章 教授 一個時辰的課都學這二十六個字母,這課上得一干進士是手腳發軟。但更過分的是,歐陽下課道:「每人抄寫一百遍,明日交卷。少抄或者是抄錯者,重罰。不是我危言聳聽。錯一個,相當錯讀軍令,關係到一船人性命是小,萬一覆滅了整支艦隊才是大事。雖然這旗語不是每個人都用得到,但身為艦隊將官,必然要一字無誤的翻譯出來。」 張玄明跟隨歐陽出來道:「賢弟,學這個有什麼用?」張玄明的話讓大家有所共鳴。 「行。我示範一下。」歐陽道:「展銘,你拿了旗幟和張大人去遠處。張大人說什麼。你就打什麼。」 「卑職只懂七八,多是死記硬背,可能還會有錯舞。」 「夠了,你也才學了七天而已。」歐陽回頭看進士們再道:「你不至於比一群進士還笨吧?」 展銘憨厚一笑道:「大人玩笑,誰能比進士還笨。」 「……」一干進士大怒。但接下來一切讓他們只能心服。展銘遠處打旗,最後張玄明回來對下答案,百分百全中。這些命令包括:率隊迎擊東南來敵,準備靠碼頭,四號船負責警戒瞭望等等。 這一切也讓進士們大開眼界,原來還能這麼玩。早先也就是懸掛燈籠表示一些非常簡單的命令。大家這才知道歐陽這是有真材實料的人。歐陽道:「沒上課自己憑人緣找人補課。找本先生補課的,一節少了一萬貫免開尊口。明天沒交作業,同罰。」 展銘喝道:「此課堂馬上要上金融課,沒抄清楚請加快速度。」 「親娘哦!」也不知道誰悲歎一聲,全部衝進課堂,開始按葫蘆畫瓢的抄寫板上的二十六個字母。 展銘走到梁紅玉身邊道:「紅玉,惠蘭讓你有空過去吃飯。你不錯,現在是大宋第一奇女子。」 「姐夫,怎麼說這話。」 「沒什麼,我走了。」在歷史上,韓世忠在劣勢情況頂住金人猛攻,而後因為疏忽被打敗。但仍舊功大於過。朝廷上下皆對其讚譽有加。但沒想到,梁紅玉上表彈劾自己的丈夫失機縱敵,請朝廷問罪。這一義舉,使舉國上下,人人感佩,傳為美談。朝廷為此再加封她為「楊國夫人」。從這點可以看出,梁紅玉或者是一個喜歡出名的人,或者是一個視國家比丈夫更重要的人。她的性格注定她不會是歐陽身邊的花瓶。志不同,則道不合。 惠蘭找梁紅玉吃飯的目的是……別以為九公公來玩的,人家正在觀察其和歐陽關係。如果兩人沒關係,梁紅玉就能作為皇帝親信半控制艦隊。 旗語學習很艱苦,特別是熟悉二十六個字母后,開始背誦字母組合。不僅要翻譯,而後還要能準確打出這些組合詞語。這課程幾乎讓所有人都失眠。每天在夢中也是看著二十六個字母漫天飛舞。而這時候人的能力開始有了差別。學習能力快的,已經可以打旗語。學習能力慢的還在背誦字母組合。 李寶是第一個完成所有標準旗語的人。但也花足了半個月。而後李寶才知道,展銘那天的表演是張玄明和歐陽唱雙簧。後來大家知道這套旗語是歐陽花費了六天就設計出來的,不禁在感歎之餘,佩服萬分。 第二個課程是海上注意事項。歐陽一開始就說了,非戰鬥減員是最需要避免的。壞血病就是其中最大一個課程,原因就是長期沒有補充維生素C導致。所以船上必須攜帶菜乾,而且必須要吃。歐陽順便介紹了海上物資的選給。第一要保存期長,蔬菜乾雖然味道不好,但是要有。另外淡水的儲存辦法,和在海中收集淡水的辦法。 歐陽拿器具介紹道:「鍋、吸水的布。只要這兩樣,就能在海水中提到淡水。」 一進士問:「先生,海水不能喝嗎?」 「絕對不能!」歐陽對幾個海邊長大的進士道:「為什麼不能喝,下課後可以問他們。」 其實很簡單,煮海水,布吸收水蒸汽,而後擰布到容器中,就可以簡單提到淡水。歐陽擺弄完一次道:「將來你們誰在海上被渴死,千萬別對閻王說當過我的學生。現在我們開始對方向進行比較精細分位。平時我們總提到東南、東北這樣模糊的概念。但在海上一個刻度差別可能導致航行距離的增加,和迷路的可能。在戰時很可能還會貽誤戰機。」 黑板上畫了一個手錶,歐陽道:「把方位分成十二點。船頭位置為十二點,船尾位置為六點。這樣一來就可以配合旗語,給予最大的快速反應時間。今天的課就到這裡,大家多多練習,要把這刻度變成本能,明天抽查,不過者,俯臥撐一百。明天教導戰術理論課程,超過三成不合格者,全體同罰。下課!」 群進士起立恭敬道:「先生慢走。」只要有心人都可以知道,歐陽教導內容的實用性。而他們不知道,歐陽也只會教導這些。 「大人!」惠蘭等候在課堂外,見歐陽出來道:「這邊走。」 走了一段,歐陽見左右沒人問:「怎麼了?」 「起初惠蘭也沒感覺什麼,不過如今這般教導下去,天子門生恐怕都變成了歐家門生。」 歐陽不為意一笑道:「惠蘭,這教導他們多一點東西,將來可能就會少死一些人。我歐陽再能耐也不過是一條人命。畏頭縮尾沒意思,反正兵權我不碰,皇上想咋滴就咋滴。」 惠蘭呵呵一笑:「惠蘭倒是淺薄了。老惦記著朝廷疑懼,反倒是耽誤大人正事。」 「你來不會就想說這事吧?邊吃午飯邊說。」歐陽走進食堂,有專人迎進包廂。兩人隨便點了幾個菜。 惠蘭給歐陽倒上酒道:「最近……聽說這些舉子中對紅玉不是很友好。他們越尊敬大人,對紅玉就越有看法。本來紅玉就是女兒家,如不是皇上特准……」 「惠蘭,別說幹大事。就說要做事情的人,總是不能沒有委屈的。既然她選擇走這條路,那她只能走下去。再說九公公都在看著。」歐陽道:「你放心,紅玉性子我知道。你還記得她在皇家報和你鬧彆扭的事吧?」 「當然記得。當時有篇報道她想發,我給扣下,結果就爭執起來。她後來還私自發到印刷廠,被我發現,派人快馬追回。」 「嗯,她性子就是這樣,認為是對的就一定要做。那篇是報道京裡某官奢靡的生活吧?」 「大人記性真好。」惠蘭點頭:「大人說過,這宋官都差不多。吃點喝點玩點,只要不是欺男霸女,或者是殺人犯科,這種事就不要管了。」 「嗯,這是避免當了出頭鳥。大家都這樣,你突然報道一個人,會導致其他人聯手反對。紅玉性子比較簡單,不會全盤考慮這報道的影響。比如說這次,她也沒考慮私自參加武舉,等於是我們的夫妻緣盡了。你也是知道的,否則連生孩子時候都不敢放手讓她去做。」 「紅玉性格豪爽。」惠蘭歎口氣:「也許戎馬一生確實比較適合她。」 「嗯,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歐陽問:「我倒是想問問,皇家報目前擴張到了三十幾個州,怎麼銷量反而提升不是很明顯。」 惠蘭道:「大人,這北路、南邊都不錯。但東面和西面百姓認字程度比較低。通常都是一個人念,幾百人聽聽湊個熱鬧而已。一天前剛收到消息,朝廷任命李漢為翰林學士,並且任命其為巡視欽差,主要事情就是集資辦學。」 「嗯,這老頭終於是干了。」歐陽道:「回頭我給他封信,再捐點錢給他辦學。」 趙玉本想趁勢升了李漢,卻沒想李漢對朝堂沒有多少留念。而是想起了辦學。在其堅持之下,趙玉只能准允。封了個官,再給了幾萬貫錢,派了衛隊後讓他辦學去了。而李漢第一目標就鎖定了少數民族比較多的成都府路。 …… 第二天是戰術理論課程。對這個問題……歐陽還是很有紙上談兵的心得。為什麼這麼說,玩過遊戲的,特別是一些模擬海戰比較真實的遊戲,對風向,對各種戰術都有很高的要求。歐陽道:「順風快,逆風慢,這是大家都明白的基本道理。而將來的海戰,多以炮戰為主,這就要求避免自己船隻主體對著敵船的側面……」 一進士舉手道:「先生,據學生所知,除了我大宋,並無其人有能力造戰船。」 「目光短淺,坐下!」歐陽在黑板上畫了個圓,而後開始塗畫道:「這是宋、這是金、這是遼。東南而下是印度尼西亞,再朝東南是澳洲,再朝南就是加勒比海,再朝南……算了,將來都是由你們來開拓。我只想告訴你們,不要老以天朝自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海的另外一邊,還有幾十個不弱大宋艦隊的大國。」 「先生怎麼會知道的?」一名進士小心問。 「我猜的。還有什麼問題嗎?」歐陽掃視一眼,繼續道:「海戰中風向非常重要,甚至是轉敗為勝的關鍵砝碼。至於怎麼搶佔風頭,這個理論教不了你們什麼。再過一個多月,第一批十艘艦船要交付,到時候你們可以自己體會和挖掘。還有一點接舷戰,利用風向和速度靠近敵人,而後甲板人登上敵船。這也是海戰中常見的情況。至於攻守如何進行,這是留給你們的課題。為遏制敵船速度,還可以主攻擊敵風帆,如何攻擊,也是你們研究的課題……」歐陽不懂是不會裝懂的,但是也絕對不承認自己不懂。反正大家認為自己是懂的,裝高深莫測高人狀還是可以的。 又到了下課時間,歐陽宣佈:「明天為實踐課程,我已經弄了幾艘中等漁船在清河。明天會有專人教導你們把舵、升降帆等技巧。」很巧,這個學科歐陽也不懂。在遊戲中下個指令,電腦會自動調整帆的位置,達到最高速度。現實就不行了,還是讓他們自己琢磨去吧! 歐陽再道:「陽平馬上要舉辦蹴鞠比賽,五天之內通過實踐操船考核者放假一個月,未通過者,幫助船主打魚半個月。今天課就到這,下課!」 「先生慢走。」 一進士小聲道:「我估計是拿我們去抵租船錢了。」 附近人紛紛吸口冷氣,要按這麼說,即使全部人表現都好,這邊也有半數人得去當半個月的漁民。現在已經沒有人再敢說自己是天子門生,不讓歐陽糟蹋。有幾個有點背景!頂牛的,被歐陽除名後,朝廷竟然還對歐陽進行了嘉獎,並且取消了頂牛人的功名。再者,大家也知道歐陽確實有真才實學。 現在大家議論的是,歐陽怎麼可能懂那麼多。有些熟悉歐陽的進士,已經把歐陽生活軌跡給畫了出來。從小在歐家莊,而後出來州試、省試。然後到了陽平,再到遼,再到金,最後回陽平。哪個階段也不可能懂這麼多。這事也只能是好奇心重的私下議論。看那些年少老成的,都開始複習今天所學。 …… 梁紅玉一直和歐陽沒有來往,她是最為刻苦的幾個學生之一。別人有疑惑,她沒有,她是相信歐陽的學識。歐陽也沒找她說話,沒事就帶九公公到處參觀遊覽。九公公看了直感歎,東京不如陽平許多。 而這個時候,歐陽收到了一條消息:遼國臨潢府發生皇位之爭。次子被天祚帝囚禁。次子夫人娘家王爺聯絡多位王爺要求天祚帝釋放次子。具體情況個動態不明朗。 內亂一直是一個國家最頭疼的問題。大宋的百起農民起義,還有遼國時常發生的叛亂,都嚴重消耗兩國實力,造成內部混亂和不團結。而遼國為半封建半奴隸制度,中央集權很不完善。到處王爺都是自己私人兵馬,佔據一地,不交稅賦。 才第三天,消息又來了。金趁前線軍心不穩,突襲通州,並且佔據通州這個臨潢府和黃龍府這個咽喉之地。耶律大石大敗,帶兵後撤到沈州。女真人兵鋒直逼臨潢府。一直有小勝的遼朝大驚,一方面從宋邊境抽出大量士兵,一方面從西遼調動軍馬,還一方面立刻對宋出售兩州,換取武器。 這次出售的可是『高科技』。而今最好的重炮一百門、配給千發燃燒、實心彈,火箭車四千台。但讓後來收到消息的歐陽哭笑不得。如此強悍的裝備大部分沒拉到前線,反倒是拿去衛戍臨潢府,再過兩年這些武器都是垃圾。而前線士兵還是地雷外加甩手炮。按照歐陽構想,這一批採購,足可以打一次戰略上的勝利,直呼可惜。雖然物資量大,但陽平只提供火藥,簡單不能再簡單。反倒是東京造作局,成為東京最為繁忙的地方。 還一個變化是,金人終於開始正視火器。並且在小規模的衝突沖使用了一些繳獲的火器。雖然金人沒有遼人棄馬玩火藥的魄力,但也開始慢慢嘗試在冷兵器中配合使用火器。而接著,宋朝對火藥進行了大規模的管制,制止火藥外流。一切如歐陽所說,一旦火器被大家所接受,冷兵器將慢慢退出歷史舞台,而後所有人都依賴上火器,而失去自己民族的特色。 這些事直接影響的是歐陽賭場的收入。負責看場的王麥回來,本次帶回來每月分紅平均只有一千來貫。歐陽對金很不滿,戰爭已經嚴重影響了賭博業的健康發展和自己的收入。 七月的蹴鞠大賽,是大宋第三屆蹴鞠賽。並且蹴鞠正式更名為足球,而名頭也變成我愛唐酒杯大宋足球邀請賽。本次參賽以州對賽淘汰後路為單位,共有十二路參加比賽,遼、大理、金也派出自己的代表隊,再加東道主陽平代表隊,共十六支參賽隊伍。本次冠軍獎金達到五萬貫,但凡入圍的隊伍皆有千貫獎金。經過前兩屆的摸索,這一屆幾乎已經進行了完全商業化運作。 本次比賽分四組打小組賽,前兩名晉級淘汰賽。 比賽期間,住宿、食品價格全縣漲三倍,其中一倍回贈組織委員會,其是縣衙下屬一個專門機構。閒置房屋可開放出租,租金多寡由組委會決定,非組委會同意,不得留宿陌生人。具體管理,由各街居委會協調。 這球賽一屆比一屆吸引人多。這幾年下來,宋民開始富裕,來陽平的人更是多到無法想像。一些場主被迫交出一部分場地供給露營,而聘請的街道清潔工則是叫苦連天,即使有修建的五座公廁投入使用,但到處可見黃白之物。 這種接待能力讓民間和朝廷都很不滿意。朝廷已經考慮接手由官方辦理球賽。 而本次,金、遼兩國參加比賽更多的是政治目的。來觀看比賽的不僅有民間,連朝內大臣不少也告假而去。而各路的主官們更是視此杯為榮耀,都志在必得。陽平這邊的政治價值不容小視。為保護這些人安全,東京禁軍抽調了數千人來協助維持治安。 年節關撲,清明踏青,端午賽龍州、重陽登高等幾樣民間大規模的活動之後。陽平球賽也加入其中。並且競技勝負本就吸引人的眼球。民間對七月足球的熱情超過了傳統節日,慢慢形成了另外一個傳統節日。 第179章 十字軍 陽平大學那邊,宋徽宗強勢回歸,他對蹴鞠的熱愛不是蓋的。而且在歐陽改造之後,這足球已經基本是現代足球的規則。欣賞度、激烈程度大大提高,加上剛出產的薄皮足球,他是一定要回來的。 想比之下他很欣慰,他知道趙玉也是喜歡蹴鞠的。蹴鞠本就是上流社會觀賞的一種運動。自己這個太上皇不愁吃不愁喝,還想去哪可以去哪。比起趙玉可是爽多了。 陽平大學本已全部放假,不放假的也被漁民拉去當苦力。惟獨是武進士中還有人還在用功。不是背課,而是在和醫課班的教授正在研究一些對付海上疾病的辦法。這人就是岳飛。歐陽說的海上疾病的非戰鬥減員讓其很重視,但歐陽也是高談闊論,除了部分疾病外,都沒有說對付的辦法。岳飛當然不知道歐陽其實水平就那樣,也不敢去打擾歐陽,就找了在陽平大學內退休太醫教授聊這些。 偏巧這太醫是海邊長大的,對漁民患的病都有所瞭解。太醫說了很多,但對一種海員高發非常致命的腹痛,卻沒有辦法。太醫建議岳飛還是去問歐陽,說不好歐陽就知道。 「這病叫急性闌尾炎,其實陸地上也是有的。」歐陽沒讓岳飛失望,雖然岳飛算是學生,但對岳飛還是很客氣的。禮讓進來後還看茶:「主要是三點起因。飯飽而暴動,酷夏貪涼,還有便道不通和寄生蟲。海上高發是事實。」1977年國外學者報告,在一二級軍艦上施行外科急救手術病例中,急性闌尾炎占81.6%。而在八十年代中國軍艦遠航史上,每次都最少有兩例的急性闌尾炎。 「先生,那要如何救治?」 「目前無法救治,只能是預防和賭運氣。」歐陽道:「海上航行時日多,食物局限。便密或者痢疾是常出現的,也是導致此病高發原因。所以衛生一定要跟上,特別是不能喝生水。至於賭運氣,就是一旦有這樣的病人,必須臥床休息,禁止進食,只能喝燒開的涼水。運氣好的話,可以化險為夷,運氣不好……只能是痛死。」動手術其實並不算複雜,但沒有消炎藥,根本就是飲鴆止渴。 「嗯!」雖然有點幫助,但實在沒有確實的效果。岳飛沒見過海軍,但見過陸軍。陸軍的衛生情況已經是非常糟糕,更何況是海上軍隊。岳飛道:「不可吃飽,注意衛生。學生記下了。」 「岳飛,怎麼關係這事。今天可有兩場比賽。」 「如先生說的,這海戰還是一片空白。學生多用點功,將來可能就能少死一點人。」 「嗯,你去忙吧!」歐陽想起一事:「等等,我這邊有份地圖送給你,可能不是很精細,但最少有個輪廓。不過不許問,除非必要也不許向任何人透露地圖之事,絕對不可提起我。」什麼地圖?當然是世界地圖。至於岳飛無法完全消化的擔憂……就讓岳飛自己煩惱去吧! 在幾個優秀進士中,岳飛雖然年輕,但卻已經有大將風度。如他說的,打仗只不過是一天,甚至是一個時辰的事。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不僅要會用兵,更要會養兵。 歐陽在岳飛走後,繼續寫表書,意思是,自己能力也就這麼多了,再過一兩個月就讓這些人正式上船實習,是死是活就看他們自己的。並且對岳飛大加讚賞,稱其不僅有能力,而且還忠心皇上,一力舉薦其為杭州艦隊主將。並且附帶一份船員職位配置。 足球比賽很精彩,一場比賽幾家歡樂幾家愁。喝酒打架鬧事的人也不少。四強為東京、遼國、金國、還有杭州代表隊。遼人的水平大家心中有點數,舉一國之優秀人才湊一支隊伍的能力還是有的。而金國作風凶狠,為了搶一個球,可以豁出性命,讓對手未戰先懼。 而這個時候,陽平大學杭州艦隊繼續開課。由於杭州船廠大大縮短了工期,第一批重炮也從水路運向杭州,這邊的課程進度就變得比較緊張。 接下來解說就是職位。歐陽道:「不可或缺的職位,船長。一船的主將,可以調動船上任何人幹任何事,船長的權威必須得到保證。第二,瞭望手。兼職旗手。眼力要好,能看見友軍的旗語,能最快發現敵人、島嶼、陸地或者風暴。第三,甲板主官,這是白刃戰的指揮者,攻時能最快登上敵船。守時能遏止敵人。還有專門負責風帆的,炮手,舵手等等。船上必須各司其職,調換崗位要謹慎。因為哪個部分少人,都可能影響戰鬥力。甲板主官有武勇則行,瞭望手技術含量高。而要求最高則是主將。遠航並非陸地行軍,船員們情緒很複雜,身為船長並非以威武壓服就可了事,但也不是躬親那麼簡單。人事最複雜,也是最麻煩一門學問,這個課題我教不了你們什麼。什麼性格人帶什麼樣的軍隊,你們好自為之。」 歐陽再道:「木匠必須有,郎中每船也必備最少一名。管理食物的必須是剛正之人。至於為什麼,可能一兩年後你們就會清楚。今天課程是用指南針畫海圖。」歐陽拿出幾樣東西道:「這叫折尺,這叫圓規,這叫三角板。接下來半個月,你們將會上最痛苦的課程。因為要畫這些,必須要有一定的數學基礎。而學會畫海圖後,最大好處是船隻不易擱淺,並且為後來人提供準確的海事情報。不要求很高,最少你們要畫出大宋海疆的航線圖。本來這是專門測量的機構完成,但而今沒有,只能是你們自己在訓練中負擔起來。」 航海圖被稱為金鑰匙,當然你可以沒有,但是危險度就高了很多。一旦作戰,沒有航海圖,甚至會辨認不清方向。歐陽沒要求他們很高,只是要求他們必須瞭解這航海圖的重要性。繪製航海圖工程龐大,乃是非十年內就有所成就東西。 …… 東京代表隊經過苦戰,最後獲得了我愛唐酒杯大宋第三屆足球邀請賽的冠軍。而不久之後,經過陽平大學的考核,八成的武進士將開赴揚州接收船隻,同時還會有任命的聖旨在等待他們。剩餘不合格的兩成,趙玉意思是歐陽再培訓,歐陽推辭身體不舒服。於是朝廷就讓這些人到各軍路中報道。具體狀元等名次將在揚州統一宣佈。 雖然球賽結束,大學畢業一屆人,但陽平還是原先的繁華。歐陽這才體會到一句話的意思,地球從沒有不能離開誰。即使是萬歲們。 過了這麼幾個月,上門的媒人也少了。衙門裡清靜非常。歐陽每天要麼和宋徽宗遊船,要麼釣魚,也是清閒得很。似乎這邊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一般。 而這個時候,西北軍路和黑汗之西汗開戰了。 黑汗分東汗和西汗。東汗親宋,而西汗自稱為桃花石博格拉汗,意思是中國皇帝。黑汗乃是八世紀突厥接受伊斯蘭教為國教後成立的國家。西汗對上大宋自然是敵人的朋友是敵人想法。而東汗則是敵人的敵人是朋友想法,全力支持宋軍對西汗的攻勢。 而歐陽聽到這消息後本來不為意,西北軍而今非常成熟,又有兩名名將帶領,和東汗人配合,一定吃不了虧。但是後來無意想起了一件事讓其大驚,那就是這時間正是歐洲干了兩個世紀的十字軍東征。這絲綢之路可是直接到了歐洲,而十字軍是天主教對異教特別是伊斯蘭教一種極端行為,有可能和絲綢之路交匯,最後撞在一起。大宋自然是異教,這時候和歐洲大規模極端運動撞在一起是福是禍呢?這麼複雜的民族、宗教關係。宋軍以什麼姿態出現在十字軍面前呢? 接著就是敢不敢說的問題,這事情很嚴重也很重要。目前一切都很順利,這出了黑汗就是阿富汗(古譯什麼,西域?),而後就是波斯,接著戰爭重災區。不管怎麼說,這事也必然要知會韓世忠一聲,將來不小心對上,也有個心理準備。想念到此,歐陽就動筆寫了一封天書給韓世忠。 這信送得很隱秘,是讓展銘找出不惹眼,但又絕對信得過的人送的,並且一定要親手交到韓世忠手中。如果這信曝光,歐陽根本就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知道那麼遠的事。再者,和韓世忠書信往來是為大忌,歐陽即使有事,也是通過商業協會轉達,做的光明正大。 韓世忠收了密信,心中甚是奇怪。甚至還想到歐陽想竄他謀反的可能。但開信一看,他糊塗了,也看不懂了。歐陽的信寫的太詳細,太複雜。讓對這方面一點都不瞭解韓世忠抓狂。而後專心的研究了一晚上,終於是大概意思看的明白。 歐陽第一部分對這時代的基督教的天主教和東正教做了闡述,並且說明教皇在歐洲的地位。人民和國家對宗教的狂熱。第二部分說明了異教徒,主要是伊斯蘭教、東正教在天主教國家看法,還有他們出現矛盾最主要原因。第三部分分析了伊斯蘭特點和特色,還有一些宗旨。第四部分說明了歐洲國家可能存在的戰力,還有歐洲國家一些排兵佈陣,攻擊防禦的常用手段。第五部分,對歐洲人的民族性格進行一定程度的分析。 這五部分看得韓世忠雲中霧裡,還好有第六部分,對十字軍東征的少量描寫,主要是提到,一旦到達波斯境內,商隊可能捲入邊緣戰爭之中。一旦出波斯,可能會進入戰爭的中心。歐陽讓韓世忠自己決定,出黑汗是否還出兵,遇見戰爭是退守還是戰鬥。或者是更改絲綢之路避讓戰爭。 韓世忠不敢隱瞞,第二天立刻快馬報給朝廷。稱是軍中細作在阿富汗探知。趙玉和軍機處召開會議,可以肯定即使出兵兵敗之後,十字軍也不敢深入宋境。於是下達戰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西北軍道必須負責商隊的安全,宗旨是宋不主動參與哪方的戰爭,不打則已,打則必勝。讓韓世忠小心處理各方矛盾,既不落了口實,也絕不能損了國體。死命令是絲綢之路務必打通。 東漢絲綢之路,已經通向了羅馬。其連接了印度、希臘兩個古文明。據史載,往返約一年左右,但是其中來回貨品的價值徒增千倍。當然這錢是一方面,朝廷最重的還是面子。貞觀年間,據記載,有超過萬名胡商落戶長安成為唐人,說萬國來朝誇張、吹噓了點,但也不是沒有根據。而絲綢之路,從唐中葉由於戰爭頻發而衰弱。到宋更是連黑汗這本有中原囤軍的絲綢門戶都被西夏人阻隔。趙玉不能沒有野心。特別是韓世忠轉發的戰鬥力比較,宋軍從後勤和戰鬥力,到武器的先進,都勝過天主教和伊斯蘭人。更有巨大的生產力做後盾支撐,不會怕了誰。 朝廷根據這一情報進行了大動作,為西北軍道募集二十萬名禁軍,馬匹三萬匹,沙瓜州所有糧食不再返銷大宋,而是朝廷購買直接充為軍糧。河西走廊養馬地專供西北軍道使用。 這消息是幾家歡樂幾家愁,西夏李乾順被宋朝這如臨大敵的手段嚇著,立刻譴使來問。沒想這消息只有軍機處和西北軍路的韓劉知道,而且屬於保密性質,問了半天,也沒套出一點消息。西夏人見此,更加確定了宋軍將毀盟約進攻西夏。轉而再次停止生產,進行全力築城挖溝備戰,如此一來國力更衰。 而歡樂是歐陽一幹好奸商。為什麼說好奸商,原因是出發點是好的。沙瓜兩州本年所產糧食反銷大宋,大宋糧價暴跌四成。農民苦不堪言。歐陽帶頭號召全體商業協會收購糧食。光陽平一縣就滿三十倉。收購只不過半個月時間,糧食價格提升到原先價格。而今朝廷動作一出,糧食價格恐慌性的暴漲三成。歐陽轉手一賣,把糧庫賣干。僅僅幾個月,因為做好事,所得利潤真是聞者恐怖。 趙玉聞知此事,一直就懷疑那個潛伏到阿富汗的細作是歐陽這些人派去的。當然她不會去問韓世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西北軍道龐大,李綱開始重點管理後勤和內務,而節度使一職當然是韓世忠拿了,武將當節度使,就是說明此地正在開始積極備戰。而如此手段意外讓本要堅決抵抗的西汗臣服了。和東汗商議後,從兩國之間開出一條宋路,並且四城供宋軍囤兵。而宋軍也客氣,一旦西汗讓步,就設立交易城,讓三方在一地進行貿易。韓世忠則有點躊躇,萬事俱備,這歐陽不會是晃點自己吧!萬一出去後沒什麼事,搞這麼大場面,自己怎麼交代。 此事中,趙玉看見了武力帶來的好處,自己一舉兵,西汗就臣服。更加深了其對武力的瞭解。更理解歐陽那句話:弱國無外交。 折騰來折騰去,反正也折騰不到歐陽頭上。歐陽還是在陽平過著太平日子。趙玉也有小半年沒去煩他。歐陽沒事就去上課,現在人越來越專業,歐陽不敢露拙,開始對基本數學、化學、物理等進行講解。後來一說才知道,這數學家中國早有了,於是專心教授化學和物理。而化學根本就沒有基本物品可教,最後決定,教物理了。什麼物理守恆原理,什麼萬有引力,什麼蒸汽機,沒有他不敢拿出來說的,只有他想不到的。 接著歐陽就在民間成了大宋第一博學之人。據說天上事知道一半,地上的事全部知道。 這一年下來,周邊諸國最大變化是金遼都打爛了。遼金難民或者逃兵開始從陸路和海路湧進大宋。但由於朝廷為避免和金遼關係惡化,這些難民都不給予落戶。但一些黑心場主開始僱傭這些人,干最累的活,拿最低的報酬。雖有御史台上表和民間反應,兩大商業協會和朝廷對此情況視而不問。 …… 有詩云: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今年的年節雖然少了梁紅玉和兩名使女,但多了王保富和周屏。惠蘭等人也旁敲,說來年替歐陽相一個絕對可以列為大宋十大傑出賢妻良母的夫人。歐陽笑說他們太墨跡。 此時歐陽懷裡還有一道聖旨,由於五成戰船已經交付,並且軍事碼頭等建設已經完成,朝廷任命歐陽為杭州軍路巡查使。這事大家已經見怪不怪,雖然歐陽還幹著知縣,但連大臣們都知道,歐陽官不大,但權卻不小。最重要是上面人都知道,陽平富裕穩定,大宋也能富裕穩定。萬一裁撤了歐陽會帶來什麼後果,得不償失,不如就讓歐陽兼著。按照朝內人說法,歐陽影子其實已經出現在朝堂。 巡查使和路查使不同,他們雖然都屬於為避免路安撫使權利過大而設置的監察機構,但巡查是不常駐的,並且由中央臨時委派,雖然官職不大,但是權限很大。 巡查使就不是帶幾個衙役上路,御史台會派人跟隨,史官、上書省、中書省等機構都有派員。戶部、吏部也是有人參與。由於是軍路,樞密院和兵部也派出人來。總的來說就是中央派來的檢查團,也許這些人在京裡屁都不是,但到了地方,那份量可就大了。 第180章 海軍秀 但給歐陽準備官服卻有點麻煩,雖然已經飛回七品,但是後面都是六品五品跟隨,也有點不像話。但是此事非歐陽又不能勝任。按照多人回報,歐陽是唯一一個能知曉杭州艦隊戰鬥人的人選。當然,他們不知道是,歐陽每次上課重點都要說理論、理論。最後趙玉乾脆當不知道,直接批了,讓這夥人快點上路。 路常設兩司,監司和帥司,監司分漕司、憲司和倉司。帥司就是經略安撫司。長官為安撫使。而節度使是數路的最高武官。當然宋官之複雜那是相當複雜。 岳飛現在是帥司的經略安撫侍郎。這官不算大,但上面的老頭都聰明,岳飛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從不干涉和過問艦隊的事。海州、揚州、福州是杭州艦隊三大軍港和軍營所在。檢查團先到的是海州,按計劃就跟隨迎接的艦隊南下,直到福州,結束巡查。 其他幾司官員都來迎接,帥司老頭推說自己身體不適,讓岳飛代替接待。而在海州軍營一看,歐陽就不樂意了。歐陽問:「為何不統一服飾?」 「?」大家不明白。 「陸是陸,海是海。海軍自然要有自己的統一的服飾。」其實歐陽對禁軍服裝也不太滿意。這套件外套,穿起來好看,一跑步隨風飄舞。但是不實用。歐陽道:「海員在海,衣服必然要耐磨好洗。還有鞋子,布鞋。布鞋遇海水,必然滲進,等轉一圈回來,這腳也變成臘肉了。」 岳飛忙問:「先生您看?」 「恩……據我所知,陽平商業協會在西涼州有皮革加工點,不妨去訂做幾萬雙。」 「大人說的是。」一干官員附和。 歐陽知道他們想什麼,一定是想皮革廠生意不好,所以自己假公肥私。歐陽笑下道:「不過,也要你們定的到才行。」本想照顧照顧你們,既然你們要那麼想,就自己想辦法去。 港口沒有其他問題,不遠就是廂軍營後勤支援。衛戍兵力三千步騎混合。歐陽只是道:「你選幾個點,將來運重炮設立炮台加入港口防禦。」按照目前水準,只要鑄造工藝跟的上,這炮還是可以打很遠很遠。 「是!」帥司的負責記錄。不過也看得出來,岳飛還是有放精力到港口的防守上。船隻要修葺,補給。一旦被偷襲,只能是依靠陸路快速反應力量來防禦。 接下來歐陽和部分官員登上指揮艦岳飛號,另外官員各自分派到船隻。按照歐陽陽平大學的想法,所有船隻名稱用船長來命名。每支艦船編隊為八艘戰船,兩艘補給船組成。歐陽先前查過,船長都是認識的,而且是學業還不錯的學生。不過有兩艘戰船沒有名字,詢問得知,此兩船還沒定船長,暫時由旗艦直接掌管。歐陽點頭,這兵源問題不大,但將源有點空虛。那百多進士,不合適的不在少數。 這船剛開了一個時辰,大部分官員吐趴下。岳飛詢問歐陽:「先生,是不是降低航速?學生剛上船也是暈了好些日子,知道其中的滋味。」 「這船是拿來打仗的,又不是旅遊的。」歐陽道:「我看這不像是戰鬥陣型吧?」 「先生明見。這是擺好看的。」岳飛道:「自然是不能這麼一字鋪開。先生看,那兩艘是十點方向左側艦,一旦有警,第一時間脫離艦隊從十點方面迂迴。在戰鬥隊型中,自然是優先保護補給船和旗艦。這時候如果來個陣型演練,學生怕諸位大人身子承受不起。先生放心,學生定然不敢有一日懈怠。」 「只不過我想看。」歐陽呵呵一笑道:「最近不是有不少走私船嗎?一會圍一艘給我看看。」 「先生,那些船可是……」岳飛小聲道:「朝廷有私下交代的。」 「抓,又不打沉。」 「是,先生。」岳飛下令:「出響炮,發旗語,所有船隻準備隨時接敵。瞭望手升台。」 「是!」 歐陽看得很爽,響炮一出,另外九艦瞭望手上了瞭望位置。而後旗語一揮,十船開始各自進入位置。至於還在暈的官員們……反正又不是自己暈。 也是運氣好,才航行一個時辰,就有岳飛親兵到船長室報告:「報前艦九點發現不明船隻,疑是貨船。」 「和兄弟們說,這是先生來考察我們作戰能力。把船想成敵艦,不許開炮打中敵船。」接著還協調。某某船保護補給船,某某船協同包圍,某某船強佔上風以防敵援軍,某某船強行登船,某某船協調策應。 歐陽聽著新鮮,這有些旗語還是岳飛他們在自己基礎上設計出來的。有前途。歐陽讚道:「好,來人,去拉個沒昏迷的史官記載下。」 「先生,這多虧您教導的旗語,否則我這主將也下不了如此複雜的命令。也不可能讓全編隊協調。」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艦隊一動靜,幾個海邊長大的官員強忍難受到了甲板觀看。剛看見西面出現一個黑點時候,前隊三船一分為三。一船慢行,兩船側行包夾,始終把側舷對著『敵人』。而看身邊,補給船緊緊跟隨旗艦,還有三船成三角進行保護。 『轟』一聲,前隊左右兩船側舷位置流水一般噴吐出一串炮彈,落到商船得不遠位置,打起道道浪花。岳飛介紹:「如敵船被包圍,一定會轉側舷對我。這時候慢行前船突然發力,追求最近距離的接舷。學生給接舷安排了鐵爪,掛繩。一旦勾住,就可以憑借人力直接拉近。身手好的,甚至可以直接蕩到敵船。」 果然,前船突然發力,對了商船頭部沖插而去。兩船交錯,水浪互打,商船搖擺不定。而宋軍則有準備。呼拉拉的甲板幾十根繩子拋了。而後幾十名漢子一喊號子,迅速把兩船拉進。接著就是架板衝上商船。 岳飛介紹:「正規接戰,必然還有組火弓手,船接近之時,發出兩輪箭後持兵器準備登船。如此一來可以讓在甲板準備之敵慌亂。還有先生的甩手炮,也在兩船合適位置扔出。學生對這甲板戰還是有自信的。目前主要是升降帆不熟練,影響船隻反應時間。學生正對這方面進行加強訓練。」 「岳飛,一邊說話。」歐陽拉岳飛到一邊道:「其實……我就是看著熱鬧,至於其中有什麼玄機,互相怎麼配合,你知道就好。再說朝廷來的人,也就是來看這杭州艦隊的成績表。接待上頭人要一套,高俅知道吧!他訓練禁軍時候,東京禁軍十萬人齊舞大刀,那叫一個好看。太上皇真是滿意得不行。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朝廷對杭州艦隊就兩個要求,威武,還有能打勝仗。這打不打得勝,誰也不知道,那必須是將來你有成績了才能說。但這好看……」 岳飛為難道:「先生,您是做實事的人,怎麼?」 「岳飛啊!你想想,你這邊不整熱鬧威風一些,朝廷會重視這路艦隊嗎?後續的資金補給還會想到杭州艦隊嗎?即使是訂好的正在製造的另外五十艘戰船,也有可能延誤工期。」歐陽道:「有一點你要學學人家韓世忠。朝廷官吏一律由別人接待,少說少錯,錯了也是別人的。這樣就不會因為這事讓西北軍路被人惦記。再者就是要威武,韓將軍可是有專門的三百依仗隊,清一色的五尺七寸的漢子,平時也不練殺敵,就是練走步,喊號子,專門糊弄上面巡查的官吏。你看你剛才擺那些實戰幹什麼?都知道是商船,旗幟一舞,十船破浪而去,敲鼓喊號。場面就好看了。」 岳飛恍然:「多謝先生,岳飛明白了。」 「明白什麼?」歐陽反問。 「先生意思是朝廷一看勝果,但在勝果之前,必然是要看艦隊風采。如果艦隊不能讓那些外行人看得滿意,將來這艦隊必然不受重視。要打勝戰,不僅只是打勝戰,而且還要顧及朝廷人的想法和看法。」 歐陽點頭:「孺子可教。」他早看出來了,岳飛就是屬於太務實的人。看現代哪個國家沒有儀仗隊。為了什麼?就是表演,要說戰鬥力,這些人連正規軍隊的廚子都不如。 岳飛擔心道:「可這次……」 歐陽擺手:「這次我最大,但不可能每次都是我來。以後你也別親自接待。讓官高的文官來接。你就說你訓練繁忙。」 岳飛點頭後想想大悟:「難怪先生讓學生讓他們暈船,就是想讓他們知道這士卒在海上的艱苦。」 「嗯,最後一點,而今初具規模,沒事就要打打戰。一來讓士兵們練手,二來也有點成績給朝廷看。我知道,你不愛做樣子,但你要想這杭州艦隊更強,少不得朝廷的支持。」 岳飛恭敬問:「請先生明示。」 「五十船威風八面的在高麗、遼金海域開上一輪。」歐陽道:「第一印象最重要,這福州我們就不去了,你讓在杭州的艦隊開赴過來會師,而後直接北上,一來做秀,二來也考考你們的短航能力。」 「學生明白。」岳飛喊道:「來人,派船登岸……」 「慢!」歐陽道:「再讓人趕製五十面大旗。藍底紅字,上寫大宋,懸掛每船船頂。再有對外說就是例行巡邏,護商船,緝私船。那個旗你要是有更好的創意,就自己改了。」 …… 花費了不少時間,也還好歐陽是本次巡查的老大,沒人廢話。五十船終於全部會師在登州附近。而後一路北上,從日本邊上巡遊而過,再入朝鮮海峽。而後朝西,巡遊半個朝鮮半島,經過高麗的開城、西京到了金國海域。最後進入渤海,在遼海域巡視一遍回海州基地。 每到一海港城市,按照歐陽吩咐,都會派出小艇靠岸,由一名船長帶領向當地的負責人遞交『大宋海軍外交名片』裡面寫著宋海軍將不間斷不定時對附近海域進行巡邏,打擊走私,不反對漁民捕魚,但會對漁船進行搜查。這其實就是一張示威的名片。船隊離開之時,還例行船炮齊鳴,威武壯觀,讓所有海港驚懼。 這一輪下來花費了三個月,但效果是顯著的。金遼高麗都有發展海軍的念頭,而且也摸清楚了對日本、高麗、金、遼的航海線、港口情況,當地經濟,甚至是當地駐軍情況。當然,代價是慘重的。有八艘戰船擱淺,其中兩艘損毀嚴重沉沒,其中六艘視情況要修補一到半年不等。幸好早想到這樣情況,並無人員遇難。木材等修補物資的補充也有步驟的及時到位。雖然沒有發生戰鬥,但這一行對杭州艦隊的諸將獲利非淺。 幾個月的海上艱苦,一干官吏本是多有怨言。只不過歐陽畢竟是本次老大,人家都沒說話,自己墨跡。有可能會被在其例行上表文中穿小鞋,那就可大大耽誤仕途。於是乎,大家也只能沒有意見。 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趙玉竟然率領不少大臣在海州迎接杭州艦隊的到來。這一殊榮讓岳飛感動不已。上表責己,說由於自己好大喜功,結果導致艦隊損失慘重。趙玉沒說話,在賜酒席時候卻說,岳飛不僅有功,而且有大功。至於損失的船隻,那是無法避免的。另外在殿帥、馬帥和步帥中增設海帥。任命岳飛為大宋海軍都指揮副使。至於正都指揮使由樞密院的曾布擔任。但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嫌岳飛年紀太輕的權衡辦法。而實際權利全在這個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身上。 炒作,不僅可以是商業的,更可以是軍事的。冷戰時期的美蘇軍備競賽,就是炒作太空概念。歐陽雖然對軍事不瞭解,但不可否認其是炒作專家。炒作肯定有泡末,但歐陽相信岳飛的軍隊是不會出現泡末的。一敬關二爺,二敬岳爺,身為特區的歐陽對岳飛有著盲目的信任。雖然是盲目,但歐陽不認為是一個壞事。 歷史岳飛被殺,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兵權太大。而編隊主將梁紅玉由於是趙玉開綠燈,始終都是向著趙玉。而另外一編隊的主將李寶,感激的卻是東南商業協會周安的提攜。這樣比較複雜的軍中關係,對兵權分流有很大好處。 做秀還在繼續,要做就做全套的。岳飛紅著臉帶領所有的船長在海州宣誓,忠於大宋,忠於皇帝,保衛海疆,從海上打擊所有敵對國家。 趙玉非常滿意。和陸軍相比,海軍她比較不擔心。這海軍最最重要就是後勤。而這三萬海軍如果上了陸地,那就是離了水的魚。趙玉已經有了幾分漢武帝的性格。 歐陽後來才知道趙玉為什麼一點怪罪岳飛意思沒有,還給其加了那麼高的官。原來岳飛走了那麼一圈後,日本、高麗、金皆派使節前來朝賀。而遼那邊的談判則順利的很多。而今有識之士才認識到,金、遼、宋的實力對比成了宋、遼或者金。大宋成功利用的自己強大的生產力,短時間內豎立了兩隻強軍。 沒有生產力一切都免談。就說火器,如果不是大宋有充足的火藥讓歐陽糟蹋,也不可能形成武器。還有鐵物資、工匠等等都是要生產力支撐。商人富裕,就是國庫充實,沒有這點,哪有魄力建設艦隊。杭州也一樣,如果不是學歐陽挖來四面的人才為己所用,根本也交不出合格的貨出來。再加上歐陽帶來的先進生產思想,利用圖紙等形式讓科技持續進步,富強不是夢想。 也因為這些,今年的科舉,除了進士科外,明算、明字、明法、明經等雜科也倍受關注。特別是明算科,已經有商人私下和這些舉子們聯繫,願意包費用送陽平大學深造,再為自己場業服務。就比如造船廠,畫圖紙、測量、定規格等等一旦入位,效率將大大提高。即使是東京造作局,也非常需要這方面的人才。 趙玉在海州宣了歐陽,先是肯定了他主導的一切事情。而後道:「歐陽,朝廷有意接手陽平大學。朕也打算,將來這進士科的人都要去大學,合格了才發給功名。你看……」 「回陛下,陛下不如建在東京建一所皇家大學,裡面集研究、學術為一體。人才最為關鍵。」 「再建一所?」趙玉點頭:「好提議。歐陽,昨天梁將軍見朕,她和朕說你竟然在這幾個月都沒和她說一句話。」 歐陽回答:「陛下明見,海風太大,微臣嗓子太小。」 「裝糊塗。看得出梁將軍對你還是有眷顧的。」趙玉道:「你就沒想法?」 歐陽回:「陛下,就因為微臣也有眷念,所以才支持她。兒女情長,她也當不得這個將軍了。如陛下一般,陛下如果嫁人生子,諸多趙姓王爺還能看陛下坐在龍椅上嗎?到時候必然是天下大亂之局面。梁將軍也一樣,自古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看微臣,而今有點小成,但也是犧牲了玩樂,數次從險境中逃生。如微臣只會吃喝玩樂,恐怕也不能和陛下有如此親近說話機會。」 「說得不錯。」趙玉輕輕一笑:「朕怎麼就覺著越看梁將軍越順眼,原來和朕一樣,都是一個苦命人。另外,朕問你,這掛起大宋旗幟是怎麼回事?」 第181章 一年又一年 「回陛下,這艦隊和禁軍不一樣,多是對他國。海上往來船隻多多,怎麼辨認是自己國的船隻呢?所以微臣就想了這個辦法。只不過,微臣覺著還是要設計點圖案出來,也就是大宋國的國旗。」 「朕知道,你在早些年上書的憲法中說過。朕回頭就讓禮部拿出個章程出來。」趙玉笑道:「這岳飛的字也太難看了。」 「回陛下,這大宋是微臣寫的。當時船上就微臣一個狀元,陛下見笑。不過官員們都褒獎有加,說微臣的字飛虹無比,字中有意,乃是千古難見的……」 趙玉樂道:「看不出來,你歐陽也如此不要臉。好了,朕明日就回京了。你回陽平後記得把本次杭州艦隊的行程造表發上來。」 「是,微臣告退。」 第二天,趙玉回京。第三天,巡查團也離開。歐陽到了上書省繳了聖旨,而後回到陽平開始寫表章。而歐陽沒想到,一起棘手的商業糾紛正在陽平等著自己裁決。 被告人是東南商業協會的汝州的汝窯。原告是陽平商業協會的定州的定窯。定窯告汝窯以卑鄙手段弄走自己兩名師傅,導致商業機密外洩。定窯以白瓷著稱,出品一般都是中高檔商品,白釉印花、白釉刻花和白釉劃花獨到匠心。歐陽用的枕頭就是定窯出的,上面的圖案確實生動。 而汝窯是宋五大名窯之首,被欽定為宮廷御用瓷。其特點是釉層薄而瑩潤,釉泡大而稀疏。被世人稱為「似玉、非玉、而勝玉」。屬於高端用戶的首選。 面對定窯的指控,汝窯全盤否認,稱只是掌櫃認識兩名師傅,知道兩名師傅退休,留喝水酒一杯,再無其他利害關係。至於汝窯為什麼白釉印花、白釉刻花和白釉劃花技術提升到定窯一個水平,掌櫃解釋說,乃是自己投入了大量金錢和人員研究,花費了兩年才有這樣的成果。 兩名師傅也到場,說自己絕對沒有拿汝窯的好處,也沒有洩露和教導汝窯那些印繪技巧。 原本這事是東南商業協會駐陽平辦事處和陽平商業協會協商,但兩邊聯合查了很久,也說不清楚到底誰在撒謊。要說定窯也不是沒有理由,兩個師傅退休後兩個月後,汝窯的印繪手段突然提升到一個高度。而定窯依靠的就是印繪精美,而今商業機密洩露,導致的損失無法估量,自然不幹。 定窯是民窯,汝窯是官窯,本來不會互相衝突。但是商人說動朝廷大臣,官窯對外銷售。而相同,朝廷也從民窯定瓷器。定窯之所以有名,也就是歷史上是少數被指定允許供應朝廷瓷器的民窯。 歐陽問了一天,拉了兩邊商業協會首腦密談。周屏先表態:「汝窯信譽絕對是信得過的。而且確實兩年前開始研究印畫技巧。」 而陽平商業協會這邊蘇老爺則是道:「這印畫是千百年經驗的積累,絕對不是一年兩年能研究出來的。就說定窯兩名師傅,也是當了十五年徒弟,練了一手繭子,才有資格在瓷器上印畫。這汝窯說畫就能畫出來,如果不是有高人教導培訓,達不到這般水準。」 周屏道:「既然蘇老爺子這般說,晚輩只能是讓掌櫃把汝窯全部畫師請到陽平來了?」 「周姑娘,話中何必帶刺,我們是兩邊說話的人,自然要公正公平。」蘇老爺道:「按老朽的看法,不管事實如何,要汝窯放棄這技術恐怕是不可能的。定窯那邊肯定也是清楚的。所以只想代定窯商量個價格。」 「汝窯沒錯,為什麼要賠錢?」 「周姑娘,這印畫風格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沒有專人訓導無私教練,恐怕汝窯到不了這個水準。貓膩肯定是有的。」 「蘇老爺子……」 「停,既然發到我這邊來,當然我做主。」歐陽搖頭:「白蓮,送客。」 「是!」 歐平在歐陽身邊道:「少爺?」 「這周屏也不是什麼很有本事的人。」歐陽苦笑:「他們都沒想過,無論汝窯有錯沒錯,這汝窯一定要背黑鍋。」 歐平奇道:「為什麼?」 「這事民間傳聞定然是汝窯的錯,即使我判汝窯勝。這是民間的傳統認識。如果不懲治汝窯,商家互相依靠錢、勢力來挖角破壞,恐怕遲早到惡性競爭一步。所以誰對誰錯在本案一點不重要,重要是如果沒有明顯的證據,汝窯必背黑鍋。」 「證據?少爺要什麼證據?」歐平問。 「這件事沒有證據。兩名師傅即使反過來說自己是被收買了,也不會採信。最重要是,如果再挖證據,耗費時日不說,汝窯定然無法正常生產,而汝窯是官窯,定貨不斷,停的時間久,必然會誤了工期。」 歐平聽出點意思:「少爺意思是,兩家會起糾紛的主要原因是因為都是供應宮廷的商家。」 「有可能是定窯想吞全部定單誣陷,也可能是汝窯想霸佔定窯市場。如果是前者,我們再找證據,恐怕就誤了汝窯工期,而且非常耗費時日。」歐陽道:「定窯如果是誣陷,這招就是一石二鳥。」 歐平問:「少爺,那汝窯真是偷師呢?他沒想到後果?」 「他也有好處,他如果真偷。等於是偷到一門技術,最多這一兩年生意不好,但是這個風頭過後,他就可以說,已經制裁完了,可以正大光明的生產了。他們很明白,商業協會再大,也不能控制他們現有的產品技術流通。」歐陽轉頭看歐平呵呵一笑問:「知道為什麼和你說這麼多嗎?」 歐平臉一紅,支吾許久才道:「少爺怎麼知道周屏讓我來打探大人心思?不過,我保證不會告訴她。」歐平忙發誓。 「不用,你還信不過,我信誰?不過我想你把原話轉告給她。這樣她就會拿個兩邊都有利的方案出來。」 「什麼方案?」 「比如……定窯可以接手汝窯完不成的某些工期。再比如汝窯在某些領域可以讓給定窯一些股份,讓定窯帶來正統技術,總比現在形象神不像要好。或者兩家可以在某地合開一場,利用兩家所長,造出最好的瓷器。我恰巧想到,這絲綢之路對外,那瓷器可是重中之重。第一批軍隊護送的商隊在今年八月就要起程……」 北軍路決定用商隊來試探基督和伊斯蘭國家們對大宋的態度。這絲綢之路如果只到阿拉伯國家,是沒前途的,要去就要去到歐洲、印度、希臘。阿富汗被一萬匹綢緞迷住,已經允許宋朝軍隊在設定區域內自由進出。護送商隊的是三千精兵,而後還有四萬精銳騎兵在百多公里後策應。而今西北軍路正對第一批要錢不要命的商人進行招募,準備時機成熟就出阿富汗入波斯。陸地絲綢之路三條,但無一例外必須是以黑汗或者阿富汗作為起始點。 …… 這場商業糾紛經過歐陽的調節,還有周屏、蘇老爺的溝通,最後汝窯和定窯達成協議。兩邊不許對對方的領域進行突破,也就是汝窯不得再用定窯的繪製技術。同時兩窯成立汝定窯場,汝窯佔據其中六成股份。汝定窯是集合兩家之長生產的最為高端的奢侈品瓷器。 商業糾紛歐陽處理過很多,但這麼棘手的很少。而棘手原因不是因為兩窯競爭的小動作,而是因為周屏一力袒護的原因。歐陽對這點很不滿意,雖然面上不說什麼,但書信一封給周安,裡面就幾句話,內容是歐陽認為將來如果是周屏接任東南商業協會大掌櫃,南北商家必然行同水火。周安回信,表示明白,並且書信周屏,專心發展南北郵政道的事上。 …… 時間過得很快,歐陽已經是二十三歲。在陽平他已經當了六年半的知縣。這一年來,歐陽都很低調,趙玉似乎也忘了這個人,不再宣他進京。不過比如年前的獎賞從來沒落下。 宋對外戰略也取得初步戰果。西夏部族由於國內貧困導致的矛盾,和西北道發展的迅速,開始和宋官員聯繫回遷之事。兩國一年來都很太平,雖然在河西草原偶爾是小隊伍對峙和衝突,但沒有造成戰爭的後果。 遼國已經割讓出燕雲十六州中的五州,以換取宋對遼的武器、糧食供應。一年以來,其國內再次爆發叛亂,最後天祚帝殺了次子,才安撫下來,但內戰導致難民遍地,國內發展緊張。 遼國不好過,金人也不好過。其向大宋出售大量的勞動力換取物資,導致國內青壯人口劇減。 讓金遼一起生氣是宋的艦隊,所有出海打漁的漁船必須在宋登記,交納稅賦。否則一旦發現,杭州艦隊必然將其船鑿沉,並罰船工當三年以上勞役。 這政策不僅對的是遼金,對的還有高麗和日本。這幾個稅錢,朝廷當然看不上,而且會造成周邊國的紛爭。但歐陽上表卻說服了趙玉,上表理由很簡單,訓練艦隊。如同以前宋遼邊境,宋人常被掠奪一般,金遼對漁民的生存確實不太關心。 宋艦隊已經登陸日本的九州島,先兵後禮,在九州劃了一塊宋土出來,為巡邏艦隊提供補給。而商人則開始和日本大小大名聯繫,開始開採日本的白銀。日本大小大名近百大名連連內戰,所以有聯繫的大小名都很痛快答應了宋的要求。並且還開出給予宋土的條件,對敵對大名進行海上打擊。同年,宋開始在日本宋土駐紮禁軍,保護商人不受匪徒的劫掠。而血腥白銀也開始源源不斷朝宋運輸。宋的海運業在這年取得突飛猛進的發展。 而在絲綢之路西線的君士坦丁堡就沒這麼順利…… 三千宋軍正在和近十萬十字軍正在對持。 絲綢之路重點線路西段,西段重點線路起點就是君士坦丁堡。西段中無論是北路、西路、南路全部要經過君士坦丁堡,可以說此路通暢,絲綢之路就算是打通了,因為有三個方向可以行商。而十字軍除了打擊伊斯蘭教外,吞併東正教也是其中一個目的。而東正教的最重要城市大秦(拜占庭)主城君士坦丁堡。 參加十字軍都有自己的目的,諸多缺少土地的封建主和騎士想以富庶的東方作為掠奪土和財富的對象;意大利的威尼斯、熱那亞、比薩等地的商人想控制地中海東部的商業而獲得巨大利益;而羅馬教皇想合併東正教,擴大天主教的勢力範圍;被天災與賦稅壓迫的許多生活困苦的農奴與流民受到教會和封建主的號召,引誘他們向東方去尋找出路與樂土。正如《歐洲的誕生》指出,十字軍提供了一個無可抗拒的機會去贏取名聲、搜集戰利品、謀取新產業或統治整個國家——或者只是以光榮的冒險去逃避平凡的生活。 第一次十字軍東征,騎士十字軍兵分4路,1097年會合於亞洲,旋即渡海進入小亞細亞,攻城奪地,佔領了塞爾柱突厥人都城尼凱亞等城,大肆擄掠,於1099年7月15日佔領耶路撒冷,進城後殺了7000人,接著按歐洲國家模式,在地中海沿岸所佔地區建立若干封建國家。十字軍橫徵暴斂,促使人民不斷起義,政權動盪不定。 宋軍護商大將章欄,而十字軍是法國德弗魯瓦。其在佔領的耶路撒冷成立王國。被譽為聖墓的保護者。威尼斯商人和其達成協議,使其魔手伸到了君士坦丁堡。 事情開始並沒有如此糟糕,每遇見一個城市,章欄都會派人進入說明,即使是語言不通的十字軍,對行商的賽裡斯(絲綢)人抽稅之後都給予放行,並且還提供一些交易場所在城內進行。 但……一名威尼斯商人卻發現了商隊所帶的都是絕對昂貴的貨品時候,動了歪念。不過德弗魯瓦並不同意攻擊臨時駐紮到君士坦丁堡東城的宋商隊,他認為這可以讓東西方長久商業往來。但商隊臨行前,卻出了狀況。 宋軍兩名士兵救了兩名蒙臉逃走女奴隸,導致局部發生一些衝突。宋軍有嚴令,只動用了冷兵器,兩方有傷無死。章欄知道此事時,城內大軍已經出動,將宋商隊全部包圍起來。章欄立刻命令就地防禦。 原本兩名奴隸不算什麼,但其中一名奴隸卻是東正教主的女兒,在大秦的民間聲望很高。1054年,東正教和天主教決裂。天主教視東正教比伊斯蘭教更為危險的教派。而此女人城破被俘虜後,傳說背負有一個神秘使命。幾年來,十字軍一直沒套出秘密,但沒想一時鬆懈出了事,奴隸卻被忠心的教徒救出,被發現後,教徒被殺,奴隸帶著一名使女就逃到了宋商地,跪求保護。 一宋軍副將負責巡邏,見了此事,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是看見兩名弱女子向自己求助,於是就收留了兩人。結果追兵到來後,由於兩邊語言不通,打了起來。這三千禁軍是大宋精銳中的精銳,一個對倆毫不吃虧,很快把幾十人驅趕。本來此事可以互相交涉解決,章欄識大體,不會為了兩個女人得罪地頭蛇。但威尼斯商人卻利用此事說賽裡斯人乃是東正教的盟友,這商隊就是為了那個秘密而來,結果全城軍隊包圍了宋軍。 德弗魯瓦原本還想談判,畢竟他是知道絲綢之路。但沒想有人鼓噪,局部產生衝突,十幾名宋軍被殺,禁軍立刻動用甩手炮,炸死數十人。兩邊部隊都是喝過血的,立刻投入戰鬥,而後宋火器犀利,讓十字軍不敢靠近。於是決定用弓弩困死宋軍。兩邊語言本不通,要經過雙層翻譯才明白,而今一交火,都知道是個不死不休之局。章欄事先有韓世忠交代,立刻派出十多名猛士突圍求援。 …… 又是年節,年節的到來說明一個人正在慢慢成熟,也說明一個人在慢慢死去。歐陽的年節是熱鬧的,不僅年節,但凡節日,大家都陪歐陽一起過。雖然美名蹭飯,但是歐陽知道這些人是來陪自己的。 「你們覺不覺著哥哥胖了?」王保福問。 一干人一起點頭,包括宗澤這個厚道人。甘信笑道:「自從去杭州艦隊回來後,這一年半,大人每天就是遊玩。不胖起來才怪。」 「胡說。」歐陽捏捏臉道:「我不覺著。」 惠蘭問:「大人,這一年來這麼過不悶啊?要不年後來皇家報幫忙。」歐陽到處溜躂,陽平玩幾天,去杭州玩幾個天,又坐船和宋徽宗去淮河上飲酒逛妓院。 「不是吧!」歐陽笑問:「你還準備再生兩個。看……展銘那臉色可是嚇得不輕。」 展銘摸摸綠臉道:「青菜相印綠。」 甘信點頭:「好詩,老展,你可以去科舉了,就這首詩的水準,保證連中三元。」 「聖旨到!」一名內衛跟隨衙役進來,根本就不等衙役通報直接喊了一嗓子。 「嗯?」眾人一愣,這賞賜給過了啊!再說聖旨一般都是公公傳,怎麼內衛直接來了。而且今天是年節,現在是年夜飯,再大的事,不能等明天再說嗎? 「任歐陽為西北軍路欽差大臣,立刻進京。」內衛收聖旨道:「歐大人,大家都在外面等著。」 歐陽驚道:「不會馬上就走吧?」 「皇上說,片刻不得耽誤,十萬火急。」 展銘道:「左右沒事,白蓮,去叫張三李四,我們陪大人上京。」程序太怪異了,不能不防。 內衛無所謂,只是催促道:「快些!」 第182章 正面交鋒 讓展銘白擔心,還是真的聖旨。一行人馬不停蹄,一路換馬急馳。第二天下午就到了東京。宮門外一落,馬上有太監迎接:「歐大人,皇上命咱家在宮外等著,一見歐大人立刻引領去見皇上。」 歐陽邊走邊問:「什麼事啊!公公?」 「大事。」太監道:「西北大事。韓將軍的四萬禁軍對上了十五萬的敵人,具體情況咱家也不知道。只知道韓將軍發八百里加急,請皇上立刻調歐大人到西北處理此事。」 八百里加急,就是一天要跑八百里。換馬不換人,已經是最高的標準。其實按照但當時最高速度是一天五百里。韓世忠一向不是高調的人,這開出八百里加急難道是真和十字軍衝突上了。要知道八百里加急,無論品階官員都得讓道的。 歐陽反而不太著急,這麼遠的事,自己急也沒用。難說現在仗都已經打完了。到了殿內,趙玉也不客套,把事一說,果然是十字軍。 韓世忠接到章欄部報告後,立刻起軍,同時朝宋發出急報。而後一路掃蕩路上小股十字軍的伯爵、子爵等。直到近君士坦丁堡時候二十里,被十字軍大部隊攔截,這才發出了八百里加急。請朝廷馬上派歐陽到軍中處理此事。朝廷先收急報,效率倒沒拉下,正在規劃西北軍路的戰備。但沒想事情如此惡劣。一隊宋商被包圍二十天,而主力則和敵大部隊對上。一旦交火,都是不死不休之局。趙玉一接報,見韓世忠親點歐陽,立刻下聖旨封了歐陽為欽差大臣讓其進京。而說句實話,趙玉根本不知道前線到底發生什麼事。 歐陽一看地名,大概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基本意思就是基督教內訌,章欄剛好湊上了熱鬧。二十天章欄還活著,一來說明其生命力頑強,二來說明十字軍有點心虛。從目前裝備看,十字軍知道宋軍的基本裝備。而韓主力一到,十字軍這大像是不是能吞下這只豹子還在未知數,更恐懼宋軍是不是還有後手。而韓這邊除了歐陽信件對十字軍有所瞭解外,根本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個配備,而且看十字軍和歐陽信件有一些出入。他哪知道,歐陽都是看電影得知的。目前也不敢輕動。不打和不和,只是派人交涉要求送食物給被困城內士兵。 歐陽問:「陛下有什麼看法?」 「看法就一個,不得丟了朕的臉面,丟了大宋的臉面。」 「臣聞泉州為主,還有一條海上絲綢之路。」 「朕現在說的是陸路。」趙玉有點不高興。 「陛下能否賜筆墨?」 「賜!」 歐陽畫了個圖,又順手撕了圖,又畫……按照自己所知道,君士坦丁堡其實就是土耳其。但是貌似沒有海路連接。要麼走印度的馬六甲海峽繞過非洲,要麼走白令海峽,或者是直接朝美洲再到地中海。但哪條海路都是遙遠艱難無比。歐陽放棄道:「陛下,不知何時起程?」 「何時起程……韓將軍朕是知道的。非有大事不會用八百里加急。你休息一日,明日一早起程。劉將軍在西涼整軍,朕已經讓人告訴他,說你會跟隨他的兩萬騎兵一起去君士坦丁堡。」趙玉想想後道:「此事未卜,情形複雜,你看要不讓展銘陪你同去,策應你安全。」 「不可,軍廠和陽平少不了展銘。微臣帶了另外三名下屬同行就可。」 趙玉點頭:「朕從大內再抽八名內衛,做你的貼身護衛。」 「謝陛下恩典。」 …… 白蓮第一次有機會和歐陽一起去看戰爭,心中很是激動。上次張三李四等人從西北回來那吹的,簡直是羨死同行。每人一套刀槍不入的冷鍛甲,還一口鋒利無比的西夏劍,外加一匹戰馬,全是戰利品,掛在家中牆上,那要多威風有多威風。 雖然白蓮是個山賊,但是見識還真不廣。出了東京一路朝西,才知道到處不一樣。而進入西北軍路之後,又發現有點陽平的意思。道路非常繁忙。運進運出的貨車非常多。商業繁榮一方面,另外一方面軍事。即使白蓮不懂行也看出,這西北禁軍絕對是訓練有素的軍隊。這幾年韓劉兩個搭檔沒少在訓練這方面下功夫。 到了涼州,已經有一名副將等待:「見過欽差大人。」 「不客氣,劉將軍呢。」 「回大人的話,劉將軍帶了百門重炮,生怕耽誤行程,故先行一步。讓末將帶領五千騎衛恭候大人一起上路。」 歐陽吩咐:「休息一晚,明日起程。」 第二天一早,軍隊開始出發。歐陽看著這五千騎兵新老參半,打聽後得知,韓主力也是如此。精簡的部分老士兵是回到西涼訓練新兵,作戰部隊新老參半。歐陽點頭,看來西北路戰鬥力不僅強大,而且還能持久。在他們出發同時,第三梯隊最後一組戰鬥梯隊兩萬步兵也將在10日後出發,這支步兵全是重火器裝備。最先進的重炮,火箭車全部由他們運輸。 行進是沒有問題的,經過的國家大都是伊斯蘭國家,聽說宋軍要去打十字軍,都是歡迎之極,並且還派出嚮導。 …… 歐洲人沒想到的是,他們眼中的賽裡斯人似乎要和自己決戰一般。先是他們主力部隊築城而起,再是援兵的陸續到達。看賽裡斯的樣子,似乎要和自己打一次持久戰。 德弗魯瓦現在是後悔到腸子都青了,他剛收到消息,東正教的人已經和宋軍取得聯繫。還有幾個國家正在請求宋軍幫他們拿回聖地。由於兩邊溝通巨大障礙,德弗魯瓦根本搞不懂宋軍想要幹什麼。 別說他,韓世忠也不太清楚這十字軍想幹什麼。雖然同意送水和食物給掌欄,但打又不打,放又不放。對於東正教的請求,韓世忠只是委婉說,自己只是帶兵之人,做決定的人還沒到達。章欄們有陽平『狗糧』支撐,東城佔據一塊地方又河水,又送了一批必需品,暫時挨下去問題不大。當然只要十字軍敢進攻章欄,自己這邊也定然全面開戰。 接下來到達的百門重炮和劉錡本部。相比韓世忠,劉錡聽說自己直屬部下章欄被圍數月,心情就很不好了。韓世忠考慮劉錡的狀態,和其本部的士氣。也為了探察虛實,同意劉錡本部出戰,他中軍策應。 陽光明媚,一片平坦,百門大炮整齊的分三排排列在十字軍主力三里之外。炮群左右各有五千騎兵。十字軍感覺到了宋軍的動靜,也立刻佈置防守。一個個方陣擺了出來。和中原打仗不同,歐洲是按整齊方陣為單位。或騎兵,或步兵,使用的武器也是宋軍見所未見。 一陣鼓聲,十字軍按照訓練的節奏開始整齊又慢慢朝前推進。劉錡道:「換燃燒彈。」身邊親兵立刻站上馬背,拿了兩面旗幟揮舞。 炮群將官下令:「全部換燃燒彈。」雖然過了一年多,但是開花彈仍舊沒有投入使用。成本太高,工期太長,到了連歐陽都無法忍受的地步。 劉錡翻身上馬,一萬騎兵立刻跟隨上馬。十字軍鼓聲開始急促起來。他們行進速度也加快。重騎兵方陣已經進入衝擊距離。 突然一聲吶喊,四個騎兵方陣氣勢洶洶奔襲而來。劉錡翻身下馬,全軍也下馬保持馬匹體力。 親兵看了一會道:「將軍,進入第三炮群覆蓋射程了。」 「放!」 「是!」親兵上馬背旗幟揮舞。 後三十門炮幾乎同響,炮彈直接砸在十字軍的騎兵方陣之內,挨著他們的盔甲燃燒。一時間騎兵方陣大亂。劉錡喝道:「第一炮群放,斷他們後路。」 十秒一發炮彈,火焰把騎兵方陣和步兵完全隔絕開來。劉錡再下令:「第一炮群換實心彈,第三炮群停止射擊,第二炮群三發後停。」然後上馬喝道:「雁行陣。」 宋軍兩翼無限展開,朝敵騎兵方陣衝了過去。這一舉動讓十字軍大喜。如此分散兵力的衝擊對上騎兵可以說是愚蠢之極。立刻有XX爵士組織還沒慌亂的騎兵對宋軍反衝擊,妄圖刺破宋軍。 但他們沒想到,劉錡本部根本就不是騎兵,而是騎馬的步兵。乃是韓軍中專門研究火器的部隊。兩邊一接近,十字軍就發現無數的甩手炮如同雨點一般鋪面而來。而宋軍則一轉馬停住了。這時候十字軍才知道,為什麼宋軍騎兵不成方陣,就是生怕後面人撞上。這雁行陣完全是玩甩手炮的陣型,最喜歡打的就是遊牧民族,還有十字軍這樣集團衝鋒。 「人間地獄啊!」歐陽剛到達就聽說打仗,二話不說忙和韓世忠上韓部自築城的城頭一看,哈!差點錯過好戲,這十字軍被人家劉錡黑了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戰場接下來步兵中的擲彈兵發威,劉錡本部全部下馬,兩人一組一個打火,一個扔甩手炮,雁陣慢慢推進收緊。沒有一名騎兵能衝過如此密集的爆炸。當然甩手炮再多,也有用完的時候。劉錡見差不多了,第一炮群炮身也快堅持不住即將炸膛,於是命令:「撤!」 一萬步兵立刻跑回馬邊,變成騎兵有秩序的跑路。而同時第二第三炮群開始梯隊轟炸掩護。 硝煙散去,一堆巨大的屍體群,外加目瞪口呆的十字軍步兵和射手方陣。一名XX騎士見宋軍正在艱難撤走火炮,拔出佩劍大吼一聲,十幾個步兵方陣開始跑步推進。歐陽歎了一句:「難道他們不知窮寇莫追,特別是別追劉將軍的部隊。」 韓世忠見歐陽這麼說放下心來,看來歐陽還是支持和人家打仗的。一邊笑道:「劉將軍這次火氣有點大,大人也知道章欄是劉將軍的愛將。」 「那是。」歐陽話落,十字軍的腳下突然轟炸連連,被拋棄在地的地雷開始大顯神威。雖然十字軍非常英勇的步步密集推進,但是越勇敢,死的人就越多。歐陽叫來一個士兵說了句法文:「釋放我大宋被扣人員,否則血洗十字軍,踏平法蘭西。把話學好,傳下去,讓一百個嗓門好的人給我一起吼。」 …… 「血洗十字軍,踏平法蘭西。」君士坦丁堡軍事負責人德弗魯瓦聽了這話大驚。這知道十字軍不奇怪,知道法蘭西就有點奇怪了。對方更能說法語,更是怪中之怪。更讓他驚懼的是宋軍送來的信。 標準格式的法文,上面寫:閣下,我是大宋七品欽差大臣,兼陽平縣長歐陽,主管此地事務,暫時有相當你們法蘭西國王權限。由於你們扣押我大宋商隊和軍人,我陛下非常不高興。閣下看見的不過是大宋前軍,接下來的兩個月,將有超過一百萬的大宋軍隊雲集在此地。如果閣下還是執迷不悟,我們將會進入地中海讓法蘭西這個國家消失。大宋有句俗話說,知到敵人情況知道自己情況則百戰百勝,你們這群十字軍的來歷我很清楚,也很瞭解你們的目的。據我所知,你們有訓練的士兵不過十萬,其餘都是流民、小偷、強盜組成……別怪我太坦白,惹毛了本欽差,把你打到你媽都不認識你。 最後通牒:三天時間,釋放我大宋子民,否則大宋將向參與十字軍東征的所有國家,包括天主教教皇宣戰。大宋歐陽。大宋八十二年二月十一日午時。 惹了大麻煩了。德弗魯瓦沒想到一個小衝突竟然惹出百萬強悍軍隊。他即使認為歐陽百萬是吹噓,但早上戰報已經在他手中。自己這邊戰死四千名騎兵,有爵位的四十來名。但敵軍絲毫未損。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戰鬥。自己部隊在敵人面前一點還手之力也沒有。 …… 宋軍事作戰會議…… 這條路其實民族成分非常複雜,有突厥、有大秦的反抗勢力,更有眾多阿拉伯國家組成的游騎兵。突厥在唐玄宗時期基本被驅逐出北方,而後就在中東一些國家繁衍。身為伊斯蘭教的他們對嫉妒教分支東正教的大秦是水火不容,兩邊時有爭端。而大秦的反抗勢力是東正教的死忠,一邊想拿回君士坦丁堡,又得留意突厥國的入侵。而大食阿拉伯的輕騎兵集團,則是以消滅十字軍為己任。大宋則是要打通絲綢之路,各方的利益全部在君士坦丁堡浮出水面。 兵力對比,阿拉伯,突厥等都沒有辦法對付十字軍的重騎兵,十字軍佔領一地就建立城堡,但十字軍的弱點是人數少,不可能有效的控制某一地區。結果造成就是敵對雙方都是進行著游擊戰和反游擊戰。絲綢之路到君士坦丁堡一路,經過和阿拉伯人控制國家波斯,相比十字軍他們都很友好,而且後來聽說是對十字軍進行戰爭,無條件的讓宋軍通過,一些國家還設立據點讓宋軍後勤休息。 劉錡換了身衣服,進帳地歐陽抱拳行禮:「歐大人真乃是神人。不僅預知此地之事,還會寫胡人的文字。末將佩服佩服,怪不得人家說大人是文曲星下凡。」 「劉將軍客氣,請坐。」歐陽見人到齊,並且帳內都是自己人道:「皇上意圖很簡單,打仗不怕,就怕打敗仗。西北軍道的沙、瓜兩州所產糧草全部由朝廷收購供應。河西走廊所有馬匹也充入西北軍道。除了西北軍道常設的十萬廂軍之外,還從他路抽調二十萬廂軍押運糧草。」 韓世忠道:「大人,按照末將探察的情報,這要拿下君士坦丁堡,憑借目前我西北軍戰力,定然可以在一個月之內解決。」 歐陽笑問:「韓將軍,拿下了幹什麼?是為東正教存留火種,還是送給波斯人,或者是幫助阿拉伯人打敗侵略者?他們打仗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韓世忠一愣,這問題他還真沒想過。這地方不同宋邊境開戰,打下來就是宋土。如果強行佔領此地,自己就要面對東正教和阿拉伯人游擊,最麻煩是暢通無阻的糧道可能也會被破壞。孤軍深入,難以為繼啊…… 劉錡笑道:「將軍何需擔憂,既然是歐大人來了,肯定是有便宜佔了。」 「劉將軍玩笑!」歐陽拿出地圖道:「紅線是朝廷要打通的絲綢之路。而君士坦丁堡是重中之重。一到此地向南、向北、向西都是絕對來錢的商道。此地在軍事上亦可稱為咽喉之地,是阻擋西、南、北三個民族的重要點。老實說,我真想要這地方。」 韓世忠搖頭:「大人,這個恐怕太難了。如果只是短期佔領,倒不是什麼問題。但要長期駐守,別人是不會答應的。大人也說這附近民族複雜。信仰更是極端非常。大人也看見了,雖然是第一次面對我禁軍火器,但敵逃跑者甚少。」 劉錡道:「末將急著打這一仗,是因為我軍內諸多水土不服。所以才先行發難提升士氣,威懾敵人。沙漠太多,馬行進速度遠低駱駝行進速度。而我軍幾乎沒有駱駝隊。」 韓世忠點頭:「末將看,最多也只是扶持當地政權,讓宋商經過時多個歇腳處。」 「不成,投資不成比例。朝廷花費了這麼多錢糧,結果我們打幾仗收兵,一點實質的好處也沒有。」歐陽道:「波斯是我宋軍後勤的必經之地,只要我們和其打好關係,保證兵道和糧道通暢,再利用他們民族信仰矛盾,我認為佔領此地不是夢想。」 第183章 談判 君士坦丁堡是現在土耳其伊斯坦布爾,土耳其這時候還是大秦人和十字軍割據的場面。韓世忠想想道:「也並非沒有所為,如果能利用他們互相矛盾,也有可能。先前,已經有大食、大秦貴族派使來拜訪末將。但末將覺著事關重大,不敢亂見他們。」 「相比他們,我大宋在此地方而是最沒有利益的一國。但波斯和大食各部關係甚好。如果波斯也派使來談判,恐怕不好打算。」歐陽想想道:「左右先看看十字軍的態度,看其三天內是不是會釋放章將軍。」 「只能這樣了。」第一次會談無果,別說是韓世忠,就是歐陽其實也不太弄懂這麼民族之間的關係和矛盾。從路上見聞來看,這十字軍知道自己兵力不足,所以多是採取安撫,和挑撥部族自相殘殺的辦法。但這手段並非無效,一些被法佔領的城市,當地軍民對法、德文化還是挺親切的。 而十字軍明上說是極端宗教行為,其實是混合了商人一種冒險掠奪行為。君士坦丁堡是十字軍從海上登陸的第一站點,此地的十字軍實力和忠誠是為周邊最高。 「報!」一名親兵進來道:「十字軍派人送來書信。」歐陽說他們叫十字軍,士兵們自然跟著稱呼。總比叫「喂」那個好。 歐陽拆信一看笑道:「鴻門宴,人家請我明天晚上吃飯並且談判。」 「去還是不去?」 「去!」歐陽道:「只有我們和十字軍的關係親密一些,那些在一邊看的人才會緊張。好處就會許諾得更多。我寫一信,一會叫人送過去,順便明天我也去看看章將軍。」 …… 歐陽帶了張三李四、白蓮還有李逸風同行,韓世忠這邊雖然擔心,倒是沒有勸阻。反正是下令戰備,一旦歐陽沒回來,不管什麼代價也要全滅君士坦丁堡的十字軍。 歐陽到了君士坦丁堡,一隊騎兵迎接,下馬後,領頭一名騎兵行騎士禮用法語道:「德弗魯瓦伯爵派我塔拉夏迎接閣下。」 歐陽下馬有禮貌道:「你好,尊敬的騎士。不過在這之前,我能不能先去看下我的子民。」 「當然可以。伯爵吩咐,閣下願意去哪都可以。」 這剛聽說昨天宋援軍打了大勝,章欄一干人皆是士氣高漲。傍晚時分,章欄例行巡視防衛,卻見一群人從西面而來。於是揮手喝道:「準備戰鬥。」 號令之下,大家立刻進入工作崗位。其實就是數道壕溝和堆砌的石牆。在和敵人多次小規模教練之中,重騎兵給大家的印象深刻。而壕溝加甩手炮的作用在對付重騎兵中最為突出。劉錡本部都是專門使用火器的部隊,章欄也甚有心得。 「啊?」來人走近,章欄一驚道:「是歐大人……兄弟們,是歐大人來了。」 「是我,但不用喊這麼大聲。」歐陽下馬,扶起半跪在地抽噎的章欄道:「通知下去,兄弟們受苦了,回去後每人獎勵一百貫。」 「謝大人!」所有士兵一起吶喊,讓塔拉夏一干人嚇了一跳。這才認真打量歐陽,雖然不明白他們說什麼,但可以看出來歐陽的威望之高。 東城被章欄改建成了駐地,附近房屋被拆毀,材料拿來做屏障之用,前面布設地雷。當然這也是十字軍沒有全力進攻讓他們才能活到現在。聊了幾句歐陽得知,這裡最困難就是疾病,由於各種疾病已經死亡了八十多人。再加黑心歐陽在軍糧中不加任何鹽成分,長期食用,倒致全身乏力,進一步破壞免疫力。同行的陽平醫科畢業的三名軍醫雖然都在,但手頭已經沒有草藥可以使用。 跟隨軍隊的三十名商人和兩百多匹駝畜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幸虧被困時候季節比較寒冷,這要到了盛夏,必然是瘟疫四起。歐陽看望大家後臨走交代:「再委屈兩天,兩天後他們不放人,我們就打進來。你們要打起精神,活到我們來救你們。」 「末將定然不辱使命。」 …… 德弗魯瓦五十來歲,樣子並不特別,標準的法國倔強老頭模樣。兩邊擁抱後,德弗魯瓦非常驚歎歐陽的年紀,特別詢問是不是貴族血統。 歐陽則笑道:「伯爵大人,人不分貴賤,這似乎也是天主教上帝的意思。看看我的隨從,這位女士叫白蓮,乃是賊寇首領,其佔據大宋梁山泊一線,手下忠誠士兵超過十萬。」 「啊!真是看不出來。」德弗魯瓦對白蓮行禮,然後抓了其手親了一下。白蓮刷的連耳根都紅了,要不是歐陽事先交代,估計這時候就拔刀砍了過去。 「張三,其擁有的土地一望無際。健壯的駿馬跑三天三夜才能到頭。」 「你好,張三閣下。」 張三見是介紹自己,人家又打招呼,抱拳道:「失禮失禮。」 失禮?怎麼翻譯?歐陽想想後道:「他說,他不過是諸多貴族中的一員罷了。這個叫李四。乃是大宋著名的哲學家,其身望在大宋中最為有名。」 李四抱拳:「幸會!」 「這位叫李逸風,乃是一名記者。就是記錄所有的事實告訴平民的人。」 李逸風掏出歐陽研製的水筆和紙問:「這位大人,我代表大宋五千萬人向您提問,請問您知道大宋國的存在嗎?」 經過翻譯,德弗魯瓦回答:「是的,我們國家稱呼你們為賽裡斯人,你們絲綢和瓷器在我們國家比黃金還要貴重。」 「謝謝!」李逸風問:「請問大人,為什麼你們當初要扣押宋人,是不是貪圖宋人的絲綢和瓷器?」 「不不不。」德弗魯瓦忙道:「據我所知,此事是一個威尼斯商人的挑撥所導致。我們十字軍乃是奉教皇的命令剷除異教徒,乃是正義的軍隊。怎麼可能貪圖商人的商品而導致誤會的發生。」 「如大人所說,但我皇上聽說此事後,震怒非常,而今準備派出了三千艘戰艦前往地中海準備進行大規模報復,不知地中海諸國有多少海軍實力。」 「上帝,三千艘,你們那到底是什麼國家?」德弗魯瓦大驚,這距離歐洲大航海還有幾百年,這邊就能出幾千艘戰船。 李逸風回答道:「我們是已經有四千年的文明的國家。最後一個問題,大人,你打算怎麼解決此次爭端?」 「爭端?不,這只是個誤會。」德弗魯瓦道:「這是因為一個自私的威尼斯商人導演一切,一切都是錯誤的,我們必須停止這個錯誤。這次我請歐陽閣下來,就是要解決這個誤會。」 這句話歐陽答:「據我所知不是誤會。德弗魯瓦閣下。據我瞭解,這教皇發起十字軍的意義是剷除異教徒。在進入君士坦丁堡前三天,你們就屠殺了超過七千當地居民,其中包括很多的婦女和兒童。你們的暴行似乎和聖經的教義有很大出處。」 「我們所指的是極端異教徒,主要是背叛上帝的東正教和耶路撒冷邪惡的伊斯蘭教。我可以發誓絕對沒有對貴國有任何企圖。並且歐洲多數國家包括教皇都願意重開絲綢之路。一方面是商品往來,一方面是文明的接觸,還一方面是可以進行傳教。」 歐陽抱歉道:「請原諒我的失禮。」 「歐陽閣下,你們子民我們馬上可以放出,只不過,他們之中有從我們處逃走的兩個奴隸,如果閣下願意將這兩名奴隸還給我們,我們奉上30名處女和一百盎司的黃金。」 「呵呵!閣下真會開玩笑。不瞞閣下,我而今有的家產值一百萬兩,相當有一百多萬盎司黃金。」歐陽道:「還是不要用錢來引誘我了。不過你提議的釋放被困人員提議,我非常欣賞。我希望能早點再見到他們。」 德弗魯瓦點頭:「那不知貴軍有何打算?」 「暫時沒有打算,我們要等國內的消息。不過,德弗魯瓦閣下,我相信我國會因為貴軍釋放被困人員而對貴軍讚譽有加。」 德弗魯瓦搖頭:「歐陽閣下,如果不能交回兩名奴隸,恐怕我無法釋放貴國被困人員。」 「哦?」歐陽一皺眉頭,看來這兩名奴隸有點名堂。之前詢問章欄,章欄根本就沒提到有這兩個女人,就是說看來著不善,叫大家小心,結果打起來了。十字軍剛打了勝仗,而章欄一夥人也視自己為大宋精銳,並且都是殺過人,打過仗的,最後就以武力角鬥起來。歐陽問:「不知這兩名奴隸的身份?」 德弗魯瓦馬上道:「不過是長得的一些。」 「閣下在開玩笑?」歐陽感覺自己的智商被鄙視。 「歐陽閣下,我想只要將兩名奴隸送交我們,一切事情都好商量。」 歐陽問:「否則呢?」既然吹牛吹出去了,當然要有點派頭。歐陽乾脆來個非常渴望打仗的形象。 「否則就傷了兩國的感情。」 歐陽點頭:「確實不能為了兩名女子傷了和氣。這樣吧!一個奴隸十萬盎司黃金。」 「歐陽閣下,我必須鄭重告訴你,你這是訛詐。」 歐陽搖手指:「不,德弗魯瓦閣下。不是訛詐,是搶劫。但事實是你的軍隊不是我們的對手,如果我們再和大秦人合作的話……條件很簡單,君士坦丁堡還是你的,五十萬盎司黃金或者等價商品,我們幫你解決了反對勢力。錢不夠可以用士兵湊,每個士兵抵一盎司黃金。」 火藥味出來了。要麼說弱國無外交。這幾個月德弗魯瓦打聽了宋的情況,確實得到了一些消息。宋的強大在他的想像之上,否則他也不會相信真有百萬軍隊奔赴而來的言論。德弗魯瓦一攤手:「好吧!這兩名奴隸我可以不要,但作為條件,我希望得到她們的屍體。」 「可以!」歐陽道:「一具屍體一萬盎司。」 「……」德弗魯瓦險些沒罵娘,也還好他是有理智的人,按照目前狀況,即使把所有十字軍全部調集在一起,恐怕也無法抗衡大宋在君士坦丁堡駐紮的軍隊。他就是不理解,似乎宋軍根本就有準備一般。這邊人一被困,過去不到一個月,大軍就殺到了。沒多久,又來了一批軍隊。很顯然,第一批主力完全是已經準備好打戰的。德弗魯瓦甩手:「屍體我們也不要了。明天我們就釋放貴方被困人員。但我希望貴軍不要再挑釁,最好立刻撤走。」他算看出來,斯文的歐陽背後有著惡魔的影子。此人比他想像的還要難纏。 最重要是十字軍一向為之驕傲的重騎兵方陣在敵人面前不堪一擊,讓德弗魯瓦對軍隊信心達到了冰點。他不知道,他面對這支部隊對付過西夏的鐵鷂子這樣的重騎兵。而鐵鷂子還是散開攻擊,而密集的騎兵方陣就是嫌宋軍的手炮威力不夠大。德弗魯瓦已經感覺到了危險,面前這人從說話來看,不僅是個強盜,而且還是一個商人。商人追求的是利益,而最大的利益則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能放,一旦釋放了被圍困人員,這人很有可能會翻臉。但是不放,人家未必會在乎這三千人的死活。一旦給了口實,如此精銳的軍隊聯合抵抗勢力,恐怕並非是城內十字軍可以抵擋。 歐陽道:「我大宋國意思是,第一釋放我大宋被困人員。第二由於十字軍一方無故引發爭端,故十字軍必須向大宋進行賠償。第三,根據雙方友好往來,宋軍將退後五十公里。第四,宋方保證不首先對十字軍進行挑釁。第五,宋商隊經由十字軍控制地區和國家,不交納任何稅金,當地必須保證宋商隊的安全通行。」 「不可能!」德弗魯瓦怒極反笑:「閣下是不是將我英勇的十字軍戰士視為無物?」 歐陽真誠道:「德弗魯瓦閣下,事實是我們確實沒將十字軍看在眼中。昨天早上的例子也看見了,我們擁有你們所沒有武器,我們擁有是你們想像之外的戰術。古老的東方充滿著智慧,但同樣不缺少力量。」 「上帝是不會原諒你們的。」 「閣下,上帝已經被你們拿來做借口屠殺、搶掠。所以我很相信上帝是站在我們這一邊。」歐陽道:「至於先前我提出的條款你們能不能接受,我不太關心。我現在關心你們是否會釋放我被無理圍困的三千人。」 一名幕僚湊近德弗魯瓦道:「閣下,還是要先穩住這群東方魔鬼。」 「哈哈!」歐陽笑著用德語道:「我們暫時還不是魔鬼,最少目前不是。」 一干人驚呆,沒想到歐陽連日耳曼語都能說的這麼流利。 歐陽很有禮貌半鞠躬道:「明天黃昏是最後期限,我希望我們之間永遠不要出現戰爭。但一旦戰爭發起,我們將正式向所有地中海國家宣戰,正式向羅馬教皇宣戰。告辭!」 歐陽點頭,轉身就走。沒想門口兩名盔甲男手中長劍一舉攔住去路。德弗魯瓦還沒說話,張三拔劍出鞘,直接斬在兩口劍上。『鐺』兩聲連響,一口佩劍被盪開,另外一口被斬成兩截。 小樣的,不要和西夏劍比鋒利。歐陽不再理會,直接走了出去。廳內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是阻攔好還是不阻攔好。 有騎士問:「伯爵?」 「不能扣押此人,否則將成為對方進攻的口實。」德弗魯瓦道:「我必須寫信給教皇,請求更多的英勇戰士。」 「那些人怎麼辦,放還是不放?」 「放!」德弗魯瓦:「放了他們可以給我們爭取足夠多的時間來瞭解他們的軍隊。我不相信一支軍隊是沒有弱點的。」 …… 第二天早晨,十字軍撤走了防禦章欄的軍隊。韓世忠派的小校引領三千人離開君士坦丁堡城。大軍也隨之後撤百里到一座少量十字軍佔領的小城,宋軍驅逐了城內不足百人的十字軍,進駐此城。 「有錢,相當有錢。」歐陽道:「白蓮,和他們說說。」 白蓮道:「我們跟隨大人前天去了他們的黃金議事宮。大人說長的有點像教堂。皇帝寶座有三個台階。全是用黃金、象牙、珍珠、寶石鑲嵌而成。還有宮門……」白蓮一路描述下來和歐陽去談判留心所見,這個宮殿簡直就是黃金和寶石構造而成,連每一道門都有黃金寶石鑲嵌。 歐陽道:「我這邊打聽清楚。為了鼓舞十字軍士氣,統帥為了獎勵騎士們的戰功,公開下令部下可以在一周內在攻佔城中實施任意的燒殺搶掠。十字軍還在大秦的領土上建立了拉丁帝國。他們的封建領主佔領了大片土地,並對土地上的居民進行殘酷壓搾。比如我們現在在的位置就是一個子爵的封地。而原來的大秦國家現在只有控制西北面的色雷斯、馬其頓一些土地。」 韓世忠點頭:「據一些願意為我們提供消息的東正教居民說。在君士坦丁堡實在控制範圍內其實只有不到八萬的軍隊。還有六萬是東正教的叛徒充當。再過去是阿拉伯大食境內,十字軍吞併了不少部落,大食中有四萬左右十字軍軍隊。不過大食輕騎兵一直在反抗,他們一直沒辦法繼續前進。不過他們目標的耶路撒冷已經在十字軍的控制之下。」顯然,韓世忠學到了不少新名詞。 第184章 佈局 劉錡道:「按照目前掌握情報看。波斯、大食共同的敵人是大秦和十字軍。大秦的敵人是波斯、大食、十字軍。波斯和大食都是信仰伊斯蘭教阿拉伯人。十字軍本次明面上就是對付佔領了耶路撒冷的阿拉伯人。而我們兵糧道必須經過的波斯,其實就是主反對十字軍的伊斯蘭教國家。」 歐陽指地圖道:「現在各方都不明確我們的身份,我們最少得自己知道自己是什麼立場。這兩天,各方來軍中的使者都很多,都希望我們能站在他們一邊。波斯王子還親自來說,只要我們驅逐十字軍,將允許我們在波斯國內設立永久的城池和兵戰。並且允許我們在這些地方駐紮不超過五千人的軍隊。不可否認,波斯的女人身材都很好。」 「……」韓世忠汗一個,這思維跳躍太厲害了,於是問:「大人,這個和我們有什麼關係?」請波斯出嚮導,並且允許軍隊通過,韓世忠沒少和波斯人打交道。什麼女人的,他真沒注意。 「順口說下。」歐陽道:「我個人認為,其實現在實力最小的大秦還是有反擊的力氣的。畢竟他們還是一個國家。而不管大食也好,波斯也好,他們都是以部落為單位生活,很容易被分化不說,而且沒有凝聚力。我唯一奇怪就是統一信仰東正教國家似乎處在互相分裂狀態。」 兩將軍都點點頭,韓世忠道:「去年我們遊說波斯讓路,先前他們是不願意的。但是我們對部族進行收買後,一切都變得簡單。比如這波斯王子希望的其實想讓我們阻止十字軍可能對波斯的入侵,而是不擔心十字軍會對大食不利。他們雖然是同一個教派,人數最多。但阿拉伯人戰鬥力絕對是最低的。除非他們出現一個強有力的首領。」 劉錡道:「就比如完顏阿骨打,他能整合所有的女真部落形成勢力。但據我們所瞭解,目前阿拉伯沒有這樣的人。」 歐陽問:「章將軍呢?」 「我讓他先好好休息。」 「叫他,還有他救的兩個女人來,我有事問他。」歐陽皺眉頭。 …… 跟隨章欄而來的是兩名蒙面女子,歐陽有點納悶,這大秦信奉東正教,希臘人分支。女人不要蒙臉吧?詢問後聽了章欄回答,歐陽愣了三秒。 「回大人,她們說是因為她們長的太漂亮了。說是會勾引男人的毒蛇什麼的,所以才蒙臉。」 「不錯啊!章欄,會聽希臘話。」 「稀飯話?」章欄一愣忙道:「是她們學的快,會聽漢語。」 韓世忠道:「章欄,你擅自營救無關人員,引得我宋和諸國生隙。你倒是有心說情,還不知請罪?」 章欄一愣:「是因為她們打仗的?」 「果然是紅顏禍水。」歐陽苦笑,章欄竟然不知道為什麼被困。歐陽一指道:「你們兩個下面紗,本欽差不習慣和人這麼說話。」 兩名女子互相看了看,解下了面紗,堂內『忽』的一亮…… 歐陽斥責道:「別點了,節約蠟燭,運一趟不容易。」這運送物資確實是比較艱難的,戰線拉太長。這也是宋軍高層一直就有的擔憂。一旦波斯人翻臉,騷擾後勤線路,軍隊只能是大敗而回。未雨綢繆,宋軍而今都在節約各種資源。如果不是因為有這個後顧之憂,也不至於退兵百里,避免和十字軍消耗。 「這個叫尼克斯,這位叫蓋亞。」章欄介紹。兩個女人長相確實很不一般,身材高挑,黑髮碧眼,一眨一放電。但她們面前的三人都是大宋一等一的傑出青年,反應之低很是出乎這兩個女人意料之外。 歐陽吩咐:「拉出去砍了。」 「是!」兩名衛兵立刻回應,雖然感覺歐陽太糟蹋尤物,但是命令是要堅決執行的。 那個叫蓋亞的女人用不熟練的漢語問:「什麼是砍?」 「……」一群男人木然。 章欄忙阻攔道:「大人,為什麼?」 歐陽道:「她們一個名字是希臘神話中的地母名字,一個是黑夜女神的名字。瑪麗隔壁,當老子是白癡的,拿兩個假名字來晃點我。」 「慢!」那個蓋亞忙道:「我叫明亞,是東正教主教的女兒,她是我的使女。」 歐陽不理會其服軟問:「韓將軍,軍內隱瞞不報,如何論處?」 「重者梟首,輕者二十軍棍。」韓世忠雖然不知道歐陽意思,但立刻吩咐:「來人,拉下去打。」 「是!」 兩女人被拉下去,歐陽才解釋道:「這些人都有政治苗子,她們是能隱瞞就隱瞞,她們不會相信我們。如果不用強硬手段,無法讓我們取得有用的信息。」 劉錡問:「大人覺得她們有用?」 「當然,我懷疑她們掌握著下任主教人選。大秦現在還是有一定勢力的,而主教的影響非常大,甚至比皇帝還大。如果這個主教人選是我們選擇提供的話……」那時候基督教國家主教最大,大秦抵抗勢力分裂,一定是沒有正統傳接的主教。而十字軍一直扣押好生對待這兩個女人,一定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標準警察的作風。 韓世忠點頭:「樹立傀儡!劉將軍。」 「末將在!」 「讓當地居民幫忙,派出探子和殘餘大秦有勢力人接觸。」 「是末將這就去安排。」劉錡領命而去。 …… 屁股完全血肉模糊的兩個女人被拉回了堂內。執刑的士兵沒有絲毫的放水,否則他就得挨四十軍棍。歐陽也不避諱,就直接在她們身上翻找了起來。但連鞋子都扯開了,愣是沒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歐陽問:「傳位的東西在哪?」不可能是口述,否則沒有公信力。 「沒有!」明亞呻吟著回答。 「不可能沒有。」歐陽道:「就憑你的身份不足讓大家信任,必然留有主教的遺書。如果你們不想再吃苦頭的話,我勸你們還是老老實實地交出來。」 「沒有。」明亞咬牙。 歐陽手摸到了使女的臉上,明亞眼睛一眨。歐陽心中一動,把使女面紗摘了下來。這舉動讓使女大為恐慌。歐陽知道得了正題,拿了面紗對燭光一看,並沒有什麼文字,最多只能看見貴族奢侈品數條金線。再摘下明亞的面紗,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歐陽拿兩面紗沉思,這主教當然是在有危險就準備這東西,必然也想到自己女兒逃不出去。面紗落在敵人手中的後果很嚴重。如果不指定主教,抵抗勢力必然會因為主教位置進行爭鬥。十字軍突然襲擊圍困君士坦丁堡超過了半個月,半個月時間足夠論證接替人,搞些機關手段。 而更讓人疑惑是德弗魯瓦的態度,很想要這兩個女子。甚至是屍體也可以。顯然德弗魯瓦和自己有著同樣的疑惑。但是都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沒想卻這兩人逃跑。 歐陽想著,把兩個面紗一重合,卻驚奇發現金線不是吻合的。也許是手工出現的失誤,歐陽不信邪,把其中面紗一轉,重合在一起,驚喜發現上面寫有文字。不過……是希臘文,自己不認識。 「混蛋。」明亞喊著希臘語,不顧傷痛撲向歐陽。 白蓮在一邊早有準備,拿起刀柄狠狠砸在其腦門上,明亞立刻昏厥。歐陽吩咐:「白蓮,你帶二十名欽差衛隊看守這兩人,給她們上點藥。活人比屍體值錢。」 「是!」白蓮吩咐衛隊:「拉下去。」 韓世忠等人一拖走,拍桌子喝道:「章欄,你膽子越來越大,本將出發前吩咐,非自衛絕對不可攪入到民族爭鬥之中。你倒是擔任了大秦的護國使者。你可知陛下對絲綢之路是何等厚望?你妄辜天恩,身為大將卻不知審時度事,你可知罪。」 「末將知罪。」章欄忙單膝跪下。他和這兩個女人沒什麼接觸,先前安排他們到商人女眷那一起照管。沒想到這兩人還懷有如此使命。 「還好劉將軍不在,否則定然拿你問罪。顧念你本役未丟大宋面子,此罪暫且記下。」 「謝將軍。」 韓世忠揮手:「出去吧!」 「是!」 人出去後,歐陽見韓世忠期盼看自己,慚愧道:「韓將軍是不是當我是神人,這文字我真的不識。不過可以抄錄下來,將字分幾段讓懂此字人翻譯。」宋軍內倒有幾個會波斯語的,如果再找到懂波斯語和希臘語的,就可以把上面的文字翻譯出來。這不能怪歐陽,這學外語主要是看其國力強大不強大,希臘這樣的小國家,實在上不了檯面。再看日本人雖然讓人討厭,但日語為什麼熱門,就因為經濟實力強。否則非洲土著語言早就進入九年義務教育。 十字軍是兩年前拿下的君士坦丁堡,雖然剛開始佔領採取了燒殺搶掠方式。不要說歐洲人文明,是因為到了後來不能不文明,一千多年歐洲的發展歷史都是搶奪歷史。接前面的雖然,有雖然必然要有但是。但是從那事以後,十字軍的統治者還是用了懷柔和分化政策。並且開始用不算太激烈的手段改變當地人的信仰。 說到信仰,那是一種能讓人脫離了正常人思維的東西。如共軍的信仰,確實已經超過了肉體抵抗酷刑。而各種教派的信仰自然也是。不過由於TNT沒有出現和火藥的壟斷,或者是登哥還未出生,並沒有出現人體炸彈等恐怖襲擊。大秦的人多是聚集在未被佔領幾個地區做抵抗勢力。而安置眼線自然不會少。 宋軍的強勢進入,很快成為一個天平上重量級的砝碼,宋軍倒向哪邊,哪邊就可以獲得最大的利益。而且富庶宋朝資源,先進的生產力都是幾方所期盼的。德弗魯瓦自然是希望和宋軍一起剷除大秦的反抗勢力,而大秦則希望拿回失地。大食希望能驅逐十字軍,波斯希望能削弱十字軍、大秦反抗勢力的力量。 根據分析,波斯人不能得罪,否則就要正面開戰保證糧道。波斯可不是小國,這打起來不知道要猴年馬月。歐陽認為打波斯比打法國還要麻煩。畢竟法國人的性格好對付,嗯,意大利也不錯。德意志幾個國家不能碰,人民太凶。想走了,繼續分析。十字軍能和平共處其實是最好的,畢竟對地中海國家將來是貿易之重。大食那邊就比較遙遠,而且這幾年戰火燒的很開心,可以不理會。大秦反抗勢力基本現在就是防守,得罪不得罪關係不大。 以上是從壞處分析,歐陽繼續開始分析好處。在各好處中,支持大秦反抗勢力是最有油水。一旦幫他復國,割幾塊地作為兵商站,那是非常好商量的。大食方面好處也多,特別是部落容易分化,非常有可為。十字軍則是最濫的選擇,每個城都封好了領主,現在要他們吐出來不願意不說。而且畢竟算孤軍深入,將來說不准就被幹掉。而和大秦合作,可能可以佔地達百年,兩百年,甚至還可以同化附近居民,成為宋中東一塊領土。 …… 歐陽拿了一張椅子坐在床邊,笑瞇瞇看著趴床怒視他的明亞。歐陽見其這般態度解釋:「你不知道,在宋就是這規矩。說謊是要被打的。」 明亞明白意思,但表達起來還是比較吃力,想了好久才問:「你想怎麼樣?」 歐陽道:「我決定支持你們對抗可惡的十字軍。」 「條件是什麼?」明亞先是一喜,但看了歐陽大灰狼的表情,心立刻悸了一下。 「條件是君士坦丁堡歸屬宋國領土。」歐陽看過,這君士坦丁堡靠海,將亞歐分為兩邊。而且其陸地可以到達黑海,是黑海出公海的唯一通道,水上交通沒得說,一旦戰船行到,說打誰就能打誰。從陸地上看,此地乃是兵家必爭之地,東南西北都有國家可走,是亞進歐,歐進亞的咽喉所在。君士坦丁堡共有十六個大小城市,人口五十多萬,氣候溫和,地產富庶。絕對是一等一的好地方。 「?」明亞顯然沒理解歐陽的意思。 歐陽耐心解釋:「君士坦丁堡你們被搶走了是不是?」 「是!」 「現在我想請你們用別人搶走的東西,換來我們對你們的支持。」歐陽道:「非常非常合算的買賣。不過,別敷衍我,將來一旦拿回來,必須由主教宣誓,此地永久屬於大宋領土。不過我可以保證,宋在此駐軍,不僅不會欺壓你們,反而會對你們提供必要的保護。」 「我想你是高估了我。」明亞道:「別說是我,現在國內沒有任何人能做這個主。」 「確實沒有。但對於一個宗教國家來說。主教就是領袖。只要你配合我們定下主教,主教就能整合各方面勢力。而後和我們宋軍配合,將十字軍驅逐出你們的國家。」 「這個提議……」明亞想想後半轉身看歐陽:「提議不錯,但是我在你眼中卻看不到一分的真誠。」 「這是聖旨。這是大宋皇帝的命令。任何人包括皇帝自己都不能更改。」歐陽拿出聖旨念道:「奉天……得君士坦丁堡後,宋軍不得有挑釁等任何行為,並且視對大秦國有圖謀的國家為敵國。」歐陽收聖旨道:「將來我們可以訂下友好條約,我大宋最好面子,絕對不可能違反了條約。」 「恩……」明亞還在沉思。 歐陽笑道:「其實不管怎麼樣,你們一點損失也沒有。畢竟你們目前有滅國和滅教的危機。即使將來我們不守信用,你們就當是再對一個十字軍。而那時候我們不守信用,不是剛好在你們包圍圈內?」 有道理,明亞反問:「你們不怕我們不講信用嗎?」 歐陽正色道:「我大宋一向以德服人。用真心換真心是我民族一向對外交流的高尚品德。俗話說,人給我什麼,我給人什麼的。相信我,我也是真心的。」 「我終於在你眼中看見了真誠。」明亞點頭:「我會盡力的。」 搞定了小女生後,歐陽會見了波斯王子。兩邊客套扯淡,歐陽對波斯讓路,表示了由衷的感謝。波斯王子則客氣,久聞中國什麼什麼的。歐陽邊附和邊在肚子罵娘,沒一萬匹綢緞你會久聞嗎? 轉入正題後歐陽道:「王子,你說的事可以放心。十字軍必然不會再東侵。而大秦殘餘勢力也無法對波斯構成威脅。」 王子通過翻譯問:「我想知道詳情和宋軍的打算,也好向父王覆命。」 歐陽道:「王子應該知道,只有一個分裂的國家才能對波斯沒有威脅。」 「嗯,不過怎麼分裂呢?」 「很簡單。」歐陽拿出簡單地圖道:「從波斯到君士坦丁堡一線,目前雖然是宋軍驅逐了十字軍佔領,但王子知道我們根本無法把戰線拉這麼長。所以想將部分領土贈給波斯。當然,明面上自然是我們兩國交惡。而後這西北一塊,自然還是大秦佔領。但是在君士坦丁堡將由我們宋軍接管。這樣一來,大秦被我宋軍一斷,成了兩個部分。而且我們和波斯也成了互相呼應之局。劉將軍,你解釋一下。」歐陽對一直只看不說話的劉錡道。 第185章 密謀 「嗯!」劉錡指地圖道:「大秦分割兩塊後,西北大秦如果想進攻波斯,西南面大秦由於宋阻隔,根本無法提供支援。波斯對付只有四成實力的大秦我想應該沒有問題。而如果大秦要進攻宋土,波斯就可以趁機北上侵佔。這個局叫螳螂捕蟬局,除了波斯之外,誰都不敢妄動。有這樣勢力阻隔,即使十字軍再想來,怎麼也到不了波斯。最大好處就是,波斯西面已經沒有敵人,接管的領土也沒有人敢不服氣。因為你們是從宋軍或者是十字軍手中奪取的土地。」 「好,非常好。」波斯王子非常滿意這個局面問:「不知道我們可以做什麼?」 「不需要做什麼。」歐陽道:「只需要你們將自己佔領地整理清楚。十字軍的殘餘小部分勢力,還有大秦的不滿人氏,將他們清除掉就可以。」 「嗯!」波斯王子道:「如果是這樣,我就懇請父王把這些封地賞賜給我。」 歐陽道:「一見王子就感覺相當投緣,我聽說貴國王子甚多,如果需要用錢疏通關係,儘管開口,我歐陽對朋友願意插自己兩刀。」 波斯王子大喜站起來行禮:「那我就多謝了。」王子太多,這個王子聰明,去弄塊封地自己幹。再者將來有大宋這個強力盟友幫忙,拿王位也並非不可能。 …… 接著是第三家,大食使者。 兩邊又是先客套,歐陽抱歉說軍務繁忙,怠慢使節,兩國是兄弟之邦,還請恕罪。大食使節反客氣,對付邪惡的十字軍乃是全伊斯蘭人民和他們朋友共同首要之事。 客氣完了就是正題。歐陽道:「貴使應該知道,這大秦和十字軍其實也有點淵源。」 「那是知道的。」使者道:「也不知為什麼,他們突然不和起來。」 歐陽點頭:「所以我認為,即使沒有十字軍東征,這大秦也是大食咽喉的魚刺。」 「嗯,其實多年來多有衝突和戰爭。但這大秦的騎兵犀利無比,我們很被動。」 這個歐陽知道,玩過帝國時代,拜占庭的騎兵不是一般的猛。想想千年之後帝國時代就是中國的特殊兵種火器猛了。歐陽道:「所以我們在驅逐十字軍的同時。也希望大食對大秦有所動作。劉將軍。」 劉錡道:「按照我們計劃,一旦我宋和十字軍正面衝突,大食可以借口剿滅十字軍進入大秦,對大秦西南進行佔領。這樣一來有幾個好處。一來削弱了大秦的實力,二來可以逼迫十字軍從海上朝西撤離。這樣完全切斷了十字軍南北呼應,朝耶路撒冷去的十字軍,就變成了孤軍。」 使者點頭,但想想又道:「其實我王是希望宋軍可以和我們一起驅逐我國境內十字軍。」 劉錡:「當然,只要大食朝東北方向進攻,就可以和宋軍連在一起。作為兄弟之邦,兄弟有難,我們自然要幫助的。」 使者滿意道:「非常感謝,真主會保佑你們。」 …… 韓世忠私下聽劉錡匯報後,仔細分析很久後非常滿意:「歐大人真是人傑。如此一來,就能將包圍我們的大秦實力削弱到最小。而後要反過來依附我們。另外大食幫助,大秦人願意拚命,這驅逐十字軍,我西北軍只要出三分力氣就可。」 劉錡笑道:「歐大人哪時候吃虧過。一旦我們定在君士坦丁堡。這陸上絲綢之路,就可以全部開通。航運發達後,宋海直接到此地也不是不可能,君士坦丁堡雖然孤懸海外,但是進退自如。這帳,歐大人算的真精明。」 韓世忠:「我還是最佩服歐大人一心為國之心。西北兩戰,歐大人毫無私利,無論用什麼手段,大利大宋。」 「只不過……」劉錡歎口氣道:「有才之人遭忌諱。這西北軍路,杭州艦隊都是大宋的重中之重。你我二人就不用說了。杭州艦隊幾乎全是歐大人學生。三大首腦中梁紅玉又是歐大人之前的髮妻。我就是擔心,如此發展下去,對歐大人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當今皇上聖明……」 「漢武帝的兩大元帥,太祖的杯酒釋兵權,高宗皇帝的狄青遭貶……」 「閉嘴!」韓世忠道:「我待你如弟,但此話私下也不可亂說。否則歐大人將更難立足。」 劉錡知道,其實很多人都知道。自從杭州艦隊後,朝廷民間人都認為歐陽會有麻煩。沒想其卻在陽平安靜呆了一年多沒事。認為歐陽不犯忌諱的有兩種聲音,一是覺著趙玉威信很高,完全可以容納下一個歐陽。另外一方面認為,歐陽只辦事,並沒有和將領們有私下交情,而且和朝廷的人也非常少來往。再者歐陽交好的一路是西北,一路是艦隊。雖然兩者都是精銳,但西軍、東軍、中央禁軍都是朝廷掌握,歐陽熟人難找幾個,根本不可能會遭朝廷疑懼。 而所有人根本不知道趙玉的想法,趙玉兩者都不是。趙玉想法聰明得多,歐陽想反也反不了。韓世忠的三角政策已經限制死了歐陽反宋。西北軍和杭州艦隊威力在哪?就是火器,一旦歐陽造反,東京禁軍立刻可以封了陽平軍廠。而後斷西北糧道,西北雖然有糧草馬匹,但無鐵無火藥,再加軍士們家鄉都在大宋,怎麼可能反?再說西北軍道還是李綱這名忠臣,不是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至於艦隊……趙玉不擔心歐陽去哪當個王,什麼日本王、高麗王的。包括後勤的全部才三萬人,艦隊能幹什麼?上了岸戰鬥力連廂軍都不如。對艦隊趙玉不是沒動手腳,梁紅玉在男權時代能成為三大首腦,都是趙玉推起來的。有梁紅玉在,岳飛要和某某人走,也要掂量掂量。對軍隊的控制能力,趙玉是有動心思。 加強中央軍事集權,趙玉已經很會玩了。 …… 李綱帶了十幾名文官不久後到達,接下來歐陽就很閒了。李綱按照歐陽的構思,由劉錡配合,對大秦展開外交攻略。和歐陽不同,這些文官都是專業人才,他們開始對本地戶籍進行造冊,對生產力進行評估,對土壤氣候也有同樣的測量手段。民俗民風瞭解等等。 在宋軍和十字軍發生衝突的一個半月後,大秦新一任的主教終於誕生,主教上台第一天,就以宗教名義要求散碎貴族的兵馬集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比較強大力量,交給一名將軍帶領。軍隊命名為拜占庭衛國軍。 而幾乎同時,波斯某部突然攻擊宋軍,連續佔領了二十座中小城市,徹底把宋軍趕到了君士坦丁堡境內。宋軍立刻通過外交渠道向波斯國進行交涉。波斯國王回應,這是部族私下行為,具體事項在調查清楚後,一定會給宋一個交代。為表示誠意,波斯派出軍隊護送宋後援,並且要求此部族在事情沒調查清楚前,不得再攻擊宋軍。 大秦方面對波斯佔領原本他們土地之事也很不滿,不過宋軍申明大義,目前最大的敵人是十字軍,局部衝突可以暫不計較,這才沒有造成衝突。波斯方面也誠懇表示道歉,表示已經把部族首腦送進監獄,還有為彌補兩國的摩擦,特意派出五千駱駝兵供宋軍調遣。 大食也開始呼應驅逐十字軍,集合多補足大量軍隊對大秦的西南十字軍佔領地進行攻擊。 這三面壓迫讓德弗魯瓦非常崩潰。宋軍已經集結在君士坦丁堡主城的東南方向,大食軍隊從西南方向接近。而西北面的大秦殘餘抵抗勢力正在集結。戰爭一觸即發。最讓德弗魯瓦頭疼是無法分兵,只能看著大食蠶食自己西南的領地,不停有領主帶領敗軍逃到君士坦丁堡。 這仗沒法打,全力對付宋人,那大秦和大食怎麼辦?但抽兵對付大秦或者大食的,根本就擋不住宋人。和宋人那一戰,德弗魯瓦到現在還心有餘悸。而就在這個時候,宋軍的使者送了一封信。 信是歐陽寫的,內容是,大食、大秦、大宋、波斯將在六天之後對十字軍囤積君士坦丁堡及周邊地區進行全面的攻擊和佔領。建議立刻準備船隻,通過馬爾馬拉海峽朝西撤離,離開大秦國。如果十字軍願意和宋軍協商,由宋軍和平接管君士坦丁堡。宋軍將對十字軍西撤進行消極的追擊。 德弗魯瓦幾乎是立刻同意了歐陽的提議,研究後當天就回信交代時間和日期,還有接管辦法。 為什麼德弗魯瓦會如此乾脆呢?歐陽對韓世忠解釋說:「如果我們三方加波斯四方同時進攻。我宋軍必然是擔任主力。而十字軍對宋軍還心有餘悸,並且對我宋軍戰法可以說根本都不瞭解,不清楚。再加四方加在一起兵力超過了十字軍兩倍,撤離,已經是他們唯一的生路。」 劉錡一邊道:「歐大人,末將想韓將軍是疑惑為什麼把君士坦丁堡慷慨讓給宋軍,其中會不會有詐。」 「當然有詐,不過是我給他的信有詐。」歐陽解釋:「我們對另外三方,並沒有承諾十字軍撤退後,宋軍是否進行積極追擊。而我信讓德弗魯瓦誤會了我們之間達成協議。假設我們四方有如此協議,一旦我宋軍拿到君士坦丁堡後對十字軍進行放生,必然會引得大食和大秦的不滿。如此一來很可能在共同的敵人離開後,內部立刻瓦解繼續開始戰爭。這是德弗魯瓦非常願意看見的。我的提議可以讓他不損失兵馬,還挑撥了我們四方的關係,他為什麼不干呢?」 韓世忠恍然:「原來歐大人還設了這樣的局。這麼一來,我們可以不費一兵一卒的佔領君士坦丁堡。而同時由於我宋軍完成目標。大秦和大食自然要角鬥一下,爭先佔領十字軍曾經的佔領地,爭搶十字軍丟棄的地盤。歐大人,這是一石三鳥的信。最重要一點,大食和大秦必然會因為地盤爭執導致不和。而現在乃至很久的將來,宋軍就可以兩邊漁利。這一手真是高明。」 歐陽笑著擺手:「其實是你們不瞭解歐洲人。目前實力完全在下風,他們不會困獸再鬥而遭遇無所謂的損失。而我們給他指點一條無損之路。否則十字軍就要一方面要考慮守,一方面要考慮撤退,很是難以安排。而臨走挑撥下我們盟軍的關係,其實只能算是一個綵頭罷了。最關鍵的是,在各方中,只有我們和十字軍講利益,而不講仇恨,所以我們當然是最好的合作者。」 李綱擔心問:「歐大人,如此一來,會不會如十字軍所想那般,我們和周邊諸部不和?」宋是建立領土,如果鄰居不友好,實力再強恐怕也呆不久。 「所以,第一是要保密。第二,宋軍被盟軍當成冤大頭,必然是宋軍成為攻打君士坦丁堡的主力軍。讓兄弟們對空城打得熱鬧一些。還有一點很關鍵……」歐陽沉思一會:「我不太好說。」 韓世忠小心問:「大人意思是不是,把城內居民當成十字軍,然後再栽贓十字軍屠城?我宋軍到達時候已經……」 「十字軍佔據君士坦丁堡多年,城內居民或多或少都會有點影響。有部分還可能是十字軍的僑民,即使不是,也是忠誠東正教的。一來,我們需要激烈的戰鬥,戰鬥必須有屍體。二來必須掩口,城內人不可能不知道十字軍撤離。三來,此地居民非常富裕。四來,兄弟們有點莫名其妙的打仗士氣不高,如此還可以鼓舞下士氣。五來,為了將來的統治,主城區的居民最少必須不反對我們的統治。六來,可以儲備一些糧食,防備糧道出現問題。」 一片沉默,李綱先說話:「大人說的很有道理。此城居民無外乎兩種,一是天主教,二是東正教。如果想長久管理的話,道教或者是中國佛教的信徒在此地生活的不能少於三成。否則……」 劉錡問:「去哪找三成的宋人?」 李綱撫鬚回答:「八萬廂軍解甲歸田。」 廂軍自然是擁護著宋的統治,而且都是孔武有力的人。為了保持這糧道,動用了西北軍道和他路抽調的廂軍達到三十萬之多。這裁減八萬廂軍必然會對後勤造成相當大麻煩。但是對宋長久統治卻有莫大好處。 「結婚生子,永鎮大秦。」歐陽看帳內各人道:「但這事一時瞞得住,將來,或者是歷史肯定瞞不住。而且此事傳到國內,我們幾人也是要解甲,甚至可能是歸天。」 韓世忠長出口大氣道:「末將負責找替死鬼。」 歐陽對李綱道:「李大人,你忠心大宋我知道。我也知道你定然會把此事如實上奏。不過,此事只能是皇上一人得知。否則幾十萬士卒辛苦半年的成果,可能被全部抹殺。」 李綱拱手:「歐大人,下官有分寸。」西夏還好,中原和少數民族常有拉鋸佔領,而且受到中原文化熏陶很深,當地百姓比較容易接受。即使這樣也偶爾會有部族反宋事件。而今這土地孤懸海外,統治著信仰、習俗完全不同的人,三比七的比例,其實已經非常低了。 歐陽點頭:「就這麼定了,麻煩李大人準備遷徙廂軍和遷移周邊居民補充城內。另外一方面約束攻城軍士,黃金議事宮最好留著。韓將軍辛苦,請連夜做一份作戰計劃書,一些事別寫在裡面。」 …… 見歐陽、李綱離開。一邊章欄忙道:「韓將軍,為什麼不阻攔,我大宋王師……」 劉錡打斷反問:「章欄,你知道不知道曹操將人肉充為軍糧?你又知不知道三國之後,五胡為什麼會亂華?屠城,即使在中原歷史,也屢見不鮮。你自己要反思一下,如果不是你部下英雄救美,為何我們會囤積重兵在此,為什麼會有這些麻煩事?」 韓世忠點頭:「此處不比中原各方,他們信仰完全和我們不同。如果不屠城,就無法真正佔領,不佔領則無法同化,無法同化,我們就站不久。章欄,把你屬下那個無視命令、英雄救美的副將叫來。」 「……是!」章欄猶豫了一會,終於是答應下來。 章欄出來,卻看見歐陽在帳外沒走,而是靠著土牆看西面。章欄上前招呼:「大人?」 「是不是覺著我不再是那個西北監軍?」 「……恩。」章欄點頭。 「一將功成萬骨枯。」歐陽勉強笑下:「記得,你不趁自己強大欺負別人再強大自己。就要在別人強大時候被欺負。這塊土地在地中海的邊緣,又是黑海的進口,左掐歐洲,右連亞洲。如果宋能佔據此地一百年,宋可強一百五十年。佔據此地五百年,宋可強八百年。如果能佔據一千年,則蔭及大宋萬代子孫。章欄,我們拿的、花的都是宋老百姓的錢,有些事即使不想做,還是要做的。也許他們暫時不會知道有什麼好處,或者以為就為了絲綢之路,但將來他們會知道,這地方遠遠不是絲綢之路那麼簡單。」 「我明白,如果就為了絲綢之路,大人還有萬種辦法可以選擇。」章欄道:「為將者,自然是為國為民,忠君報國。大人放心,即使心有疑慮,但軍令如山,章欄還是會做的。」 歐陽揮手:「你去吧!」 第186章 初定 一邊的白蓮遞給歐陽一碗水道:「大人似乎是在說服自己。」 歐陽問:「我說服你了嗎?」 「白蓮就沒懷疑大人何時會做錯。」白蓮問:「不過白蓮覺著上位人,不必為此煩惱。」 歐陽苦笑:「回頭,我得去廣德宮找王文卿開解開解。」 白蓮道:「要不這樣。大人,而今這邊大局已定,文有李大人,武有韓將軍。我們乾脆回京繳旨吧?」 歐陽搖頭:「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漂亮一點。對周邊各民族的戰略,對統治下百姓安撫,對長久發展的方向。還要聯繫設立道觀,制定法律。」 「法律?」 「就是律法。」歐陽解釋:「必須規定允許百姓有自己的信仰,互相尊重各種信仰的人,也包括我們要在這裡建設的道教。其次保護當地軍民的基本利益不受侵犯。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的。這邊百姓不同中原,中原裡只要有口飯吃,誰管都一樣。這邊人的要求比較多,思想比較複雜,再加上對宗教的狂熱,如果我走,李大人不可能應付過來,最後結局只能再次屍橫遍野。只有把雛形做出來,才能讓下面人按部就班。一旦當地認同我們的統治,將來即使大秦和大食聯合打我們,我們也有五分勝算。也只有當地安定,能完全供應軍隊後勤,才能不要常看波斯的臉色。」 …… 由於語言的不通,大食和大秦還有波斯人完全不知道歐陽搞的小動作。第三天,十字軍開始從馬爾馬拉海峽渡船撤到西面。三方忙知會宋軍,宋軍則是對他們說,撤走的大部分是家眷,還有一些貴族騎士。君士坦丁堡和周邊地區還是有十字軍的主力駐紮。由於馬爾馬拉海峽還是十字軍的控制區域。具體撤走了多少人,大家還真不清楚。 各方都懷鬼胎,對重兵集結的君士坦丁堡三方一致要求宋軍主攻。畢竟按照協議,這地方將來是宋軍佔據,出力是應該的,而且本次盟約以宋軍為主導。沒理由宋軍不進行最艱苦的第一戰。宋軍搪塞了許久,最後無奈接受了自己為主攻的事實。 第六天凌晨,君士坦丁堡的炮火聲和爆炸聲在數十里外均可聽見。遠遠看去,城內火光四起,濃煙滾滾。喊殺聲震天。沒有人懷疑裡面正在進行最激烈的戰鬥,而不是單方面有組織的滅絕屠殺。 戰鬥持續了一天一夜,最後在主將和欽差帶衛隊奮勇進入後,戰鬥才宣告結束。宋軍很快對三方使者宣佈。據統計,殲滅十字軍達六萬三千人。這一消息立刻被使者們帶回自己的主力。幾天後,大食和大秦再也沒有請宋軍出戰,而是全力爭奪君士坦丁堡周邊的領土,期間還引發了兩起小規模衝突,死傷超過千人。 接下來的一個月,君士坦丁堡包括所轄的大小城市進行宵禁,而同時,主城內開始大修土木。等宵禁結束後,各城已經有不少漢人居住在其中。讓不少人欣慰的是,十字軍和宋軍都沒有破壞神聖的教堂,宋軍支持並且鼓勵信徒們到教堂。這點讓大秦抵抗勢力也比較滿意。因為宋軍很尊重他們的信仰。 黃金議事廳的寶石黃金都被拆光,只留下比較樸素的石門,石椅。歐陽在此向所有管轄居民宣佈,君士坦丁堡正式更名為玉州。並且發行宋朝流通貨幣。基本準則是一兩黃金兌換十兩白銀兌換十貫錢。當地居民可以用原先持有貨幣進行兌換,珠寶黃金香料都有名碼標價,允許進行兌換。這個政策漢人響應,當地居民卻是響應寥寥。 正在大家以為歐陽會使用一些比較激烈手段時候,歐陽卻沒有,而是發佈了玉州律法。規定了玉城管轄內居民的權利和義務。大部分都是從現代法律借鑒。當地居民研究後都非常認同這份法律。歐陽特別用了公投的方式,九成五的居民都同意此法律的通過,而半成反對人數中漢人竟然佔了八成比重。 李綱道:「歐大人,現在宋幣流通情況很不好。」 「沒關係。」歐陽道:「這個只能慢慢來,再說我們帶的銅錢確實也不夠。我已經讓人通知國內,把明年發行的紙幣拿到玉州來做試驗。李大人,目前就是生產和建設,有他們社會才能穩定。牧場,大麥、棉花種植,葡萄等類的水果這些要扶持起來。我已經讓人帶話給陽平商業協會,讓有意思發展的派人來勘察。不過暫時是不會有強力商家進入。我們官府暫時還是要主導大部分產業。本地的漁業能發展也發展,對著大海被窮死,那是笑話。」 張三進來在門邊報告:「大人,韓將軍求見。」 「有請!」 李綱見要說軍事的事,拱手告辭:「細節就由下官等去安排好了。對了,第二批絲綢商隊已經從國內出發。韓將軍。」 「李大人。」兩邊照面一下,李綱出去,韓世忠落座道:「大人,剛接到聖旨,皇上對目前發展很滿意,不過希望我們裁撤部分軍隊回西北。這路線拉太長,所要動用的後勤巨大。」 在玉州的禁軍大概是八萬人,而維持此道廂軍有三十二萬。目前玉州本地還無法補給軍隊,什麼物資都要從國內運來,工程著實浩大。歐陽問:「韓將軍,按最壞打算,玉州有城造反,而大秦和大食同時對玉州有企圖,這樣情況,需要多少兵力保證玉州安全。」 「如果當是玉州主城及要道,一萬即可。但如果要照顧其他縣,最少需要五萬精銳。」 歐陽道:「這主城內八萬漢人,其實就是八萬軍。分給武器也能投入戰鬥。我看這麼著,問禁軍們誰願意留下,誰就留下。如果有超過萬人願意留在此地,那明面上只要萬名衛戍禁軍。等穩定之後,徵召當地百姓服兵役,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歐陽實行的義務兵制,法律上規定的一條義務就是,年滿十八歲的青年男子可被徵召為軍隊服務。服役時間四年,四年後如果雙方願意將轉為志願兵,待遇提高。這不失為年輕人一條出路。 韓世忠點頭:「還有件事,由於西北軍調動頻繁,西夏人知道西北軍精銳都遠征後,蠢蠢欲動。所以近期末將和劉將軍可能要回轉西北道衛戍。大人即使晚一些,也遲早要回大宋。不知大人對當地的節度使和安撫司有何安排?」 雖然玉州屬於西北軍路,不過歐陽意思已經要分出來單獨成一路。所以蒼蠅再小,也是要設置文武高官。現在大都是權益之人,西北初定,李綱呆不久。韓劉兩人更不用說了。目前戰略目的已經達到,在此地佔領了一個絲綢之路中轉站後,就要為撤離此地做準備。 「前天我和章欄將軍聊了一會。」歐陽道:「章將軍願意留在玉州,我準備讓其娶有影響力東正教的頭人女兒,當個節度使。你意下如何?」 「章將軍是劉將軍的愛將,韓某雖為主官也做不了主。不過,大人乃是欽差大臣,便宜行事。如果章將軍沒有意見的,其留在玉州可以說是很合適的人選。」韓世忠道:「此地民情複雜,國內支援困難,如果真有事發生,如果沒有一名文官,只能靠章將軍一人獨立完成。節度使兼安撫使,恐怕章將軍挑不起來。」 歐陽道:「其實文治方面,只要按照律法實行就可以。說到律法,恐怕沒有比陽平衙役更合適人選。只不過衙役突然提升到四品,實在說不過去。只能是從國內指派官員來。此地文官還得管武事,所以要選一個能文能武的人。」 韓世忠苦笑:「大人,這朝廷上下官員你都是知道的,哪有什麼能文能武的官員。此地貧困,又多事之地,誰又願意來呢?」 「我倒是知道,前幾年有個進士叫李光,派遣知開化縣令,頗有聲名。和李綱大人有交情,此人也是李綱大人向我推薦的。說此人甚有本事,並且暫無家眷。其和王黼有積怨,王黼早就放言要整死他。如果放在此地來,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韓世忠笑道:「大人是覺著,派誰不是派吧?」 「也不能這麼說。這李光還是比較樂意接觸商人的。而絲綢之路主要服務就是宋商。所以必須要有個親商崇法的人在這裡,才比較合適。」 韓世忠道:「原來大人都算計好,末將孟浪。不過看這年景,末將是可以回宋過年節。大人恐怕暫時是回不去了。」 歐陽苦笑:「沒想一出來就要一年。」目前雖然是八月,但是從這裡回到西北道就要花費兩個月的路程。韓世忠要走也要等到九月才能上路,而自己要走要麼是十二月,要麼就是開春。歐陽其實已經打算好,開春上路。來得時候急了,沒有留意大漠風情,一心趕路。也沒有享受難得一見異域風土人情。這公費旅遊總是不能白折騰自己。至於陽平,甘信已經被任命為代理知縣,特補了個功名,沒什麼好擔心的。 歐陽知道伴隨著自己離開,這條兵道就會變成商道,宋對玉州支援就會慢慢減少,如果現在不能讓玉州盡快自給自足的話,恐怕將來難以立足。最簡單,就是火藥的補給就不成。歐陽火藥配方威力夠了,但是儲存的條件實在太差。即使想盡辦法,兩年已經是最高期限,再下去火藥就無法使用。而威懾四方的火器不能使用的話,將大大降低實力。 但在玉州開設軍工廠顯然是不現實的,陸路大規模運輸成本高,困難多,自然災害多,如何解決呢?歐陽想到了海路,通過海路來補給玉州。但這海路也不簡單,三條路線,北路是出白令海峽,轉到地中海。南路是從非洲南部繞行抵達地中海,東路是朝東過美州大陸。這麼看來海路比陸路要艱難十分。 歐陽叫來了章欄,一開始就說了這個比較麻煩局面:「宋軍在此地可能會孤立無援,甚至無法使用火器,國內將來最多只能是幾年一次補給。你有沒心理準備?」 章欄爽快回答:「回大人的話,沒火器之前,我們西北禁軍又不是不會用刀。再者,大人也說了,在這地方要四兩撥千斤。善於利用各民族之間的矛盾。不是全靠蠻力。」 「嗯,記得,東正教雖然被天主教攻打,但是他們和伊斯蘭教仍舊有很大的信仰矛盾。等李光上任後,我準備給他安排一名伊斯蘭教的妻子。你們放心,可以娶小老婆的。但是你們要記得,你們兩人都是無信仰者,甚至連道、佛都不可以信仰。我想沒多久,天竺人就會在這裡開寺院,到時候將進一步複雜。」 章欄拍胸脯道:「大人放心,末將在一日,這地方就一日叫玉州。」 …… 接下來是外交,玉州和波斯還處在蜜月期,和大秦和大食關係也不算差。但是東正教的大秦和伊斯蘭教的大食卻是衝突不斷。還好兩邊的國家都遭到重創,所以目前不會有戰爭發生。 經過歐陽的不懈努力,四方坐到了和談桌上。並且發表了一份玉州聲明。聲明中說,波斯和大食將返還給大秦部分土地,條件就大秦承認未歸還土地屬於兩國所有。四方劃定邊境線。兩方發生戰爭之後,將由另外兩方進行評估,對惡意挑釁者將聯合打擊。 聲明還對宗教進行規定,異教在他國布道,必須得到許可。 還重要一條是,將在玉州一個中等城市開設商業交易區,任何國家不得任何借口攻擊搶掠商隊。 另外,宋在今年將撤走讓各方都感覺威脅的大部分軍隊。還有宋方將支持三方對宋國內的貿易。宋將在國內尋找商人,在三方國家幫助建立高品質造紙廠、印刷廠、陶瓷廠。 玉州成立真正有意見的只可能是大秦一家,但在四方中這一家又是實力最弱的,再加此地最高武官娶了大秦貴族的女子和主教支持的態度,所以大秦暫時還是可以接受的。歐陽估計,如此安排一來,戰爭要起,也是等章欄逝世以後的事。 …… 章欄的婚禮是在九月趕在韓、劉兩人帶軍離開前舉行。由於聲明書籤定不久,所以各方都派人參加本次婚禮。婚禮過程是傳統的中式婚禮,當然也有少量的西方元素。當天,歐陽就當場任命為章欄為玉州節度使。 過了幾天,韓世忠率部開始東回。只留下八千禁軍。這八千中自願留下來只有三千人。和廂軍不同,廂軍的性質有點像國家僱傭買斷的勞工,臉上刺字。他們是願意恢復自由,在當地娶妻生子。禁軍待遇要好許多,最後讓大家抽籤,才把人選了出來留下。不過,歐陽也慷慨,把黃金議事廳所有挖下來的黃金寶石,平分給這八千人,並且承諾,回宋後,將運送價值五十萬貫的錢和物分給大家,並且全部家小免賦稅三十年。條件之豐厚,讓留下的禁軍大喜。 十月,李光在護送下到任。此人沒有任何抱怨被流放此地。第二天已經開始瞭解民情,熟讀當地律法。並且很快開始學習當地語言。雖然歐陽規定是漢語不能丟失,但是身為地方長官,通曉語言是必須的。 十二月,李光接替歐陽,開始布政。其上任後果然沒有辜負期望。舉事公正,尊重民俗。比起歐陽毫不遜色。當地居民皆是放下心來。下旬,李光大婚。這個婚來得不容易,歐陽在大食和波斯之間頭疼了非常久。最後波斯比較有誠意,出嫁一名十六歲的貌美溫柔正牌公主,才把這個事情解決。而波斯出這麼大血本,自然目的不全在此,而是希望和宋國內開始往來。歐陽自然歡迎。 一月,歐陽準備回宋,各方送來禮物。有寶石,有戰刀,還有兩名波斯舞孃。波斯從北魏開始對中原一直有往來。最早要追述到魏晉南北朝時期。使者往來達到幾十次,還留下珍珠、馴象還有最為珍貴的王家銀幣。還有部族逃到唐朝中原請求復國。唐朝派兵送其返回阿富汗一帶成立波斯督護府。先前還平靜,唐朝軍隊一撤,督護府就被阿拉伯人滅了。650—1290年是波斯的伊斯蘭教時期,雖然歐陽這時代波斯各族分裂,但戰爭很少,對中原都有好感。但由於西夏的阻隔,雙方一直沒有交流。而本次,則成了兩國重新建立外交友好關係的契機。 至於送給歐陽的波斯舞孃,其實是臨時訓練的沒落部族的女兒。由於其奉獻了這兩個女兒,部落才得以繼續生存。歐陽知道其中複雜情況之後,還是決定收下這對性奴。女人的地位在即使是現代阿拉伯世界比朱熹後的中原還要低下,用成本低的女人,連同關係,是波斯一直用的手段。對歐陽自然也不免俗。只不過他們不知道,歐陽沒收禮物,也是一樣辦事。收了禮物也不會對你太客氣。他是典型地拿了手不軟的人,送了等於沒送。 歐陽並不急著回宋,而是讓衛隊分了部分人送禮物和舞孃們回去。自己帶了張三、李四還有白蓮,連同八名內衛和剩餘六百名禁軍護衛慢慢回程。 第187章 南北之爭 春秋兩季是比較適合在沙漠旅行的季節。夏天白天地表溫度最高可以達到70度左右,夜晚卻是零下10度。為了保證玉州後勤,廂軍沒少死人在這條路上。冬天沙漠夜晚也是人無法忍受的。駝隊加嚮導是必不可缺,雖然有嚮導,但歐陽卻不走直路,而是左轉右轉。 很多人納悶,但是歐陽欽差衛隊將軍朱達看了幾分明白,歐陽是觀察人煙,畫地圖來著。相比波斯人給的路線,歐陽畫的地圖路途更遙遠,但是卻很生僻,往往走了幾天也看不見一個村落。歐陽後來給朱達解釋是,閒著也是閒著,畫著備用,也給游沙漠留個紀念。 晃蕩了小半年,歐陽才進入沙州。韓世忠見了歐陽才大大鬆口氣,他覺著歐陽從玉州爬也爬到了,還以為歐陽出什麼事。派出了不少騎兵進入波斯尋找都沒有結果。根據韓世忠所說,第一批已經去了東京,朝拜皇上。皇上是一月三問,問歐陽回來沒有。這也難怪韓世忠著急。 在西北路修養了十天後,隊伍繼續起程,慢悠悠的回到東京時候已經是盛夏。而此時,歐陽才知道一個不好的消息。陽平商業協會和東南商業協會掐了起來。起因是在歐陽不在時,蘇千終於是製造出了獨特的紙,開始先朝廷一步正式發行紙幣。當然不是傳統的紙幣,而是一、十、一百三種銀票代替信物進行流通,並且可以在所有陽平錢莊兌換。 很快,銀票成為一種非常方便的流通貨幣,其紙質好,好保存。但是這樣一來,東南錢莊由於沒有推出銀票,結果借貸市場佔有份大面積縮水。周屏主導錢莊急噪發行了一批銀票,但不到半個月,假銀票四起。其中有部分以假亂真程度,讓東南錢莊掌櫃也無法辨認,損失慘重。東南商業協會緊急叫停銀票,而後希望蘇千能提供銀票用紙。蘇千自然不會白白讓出投入巨資,花費了三年多的研究,但為了兩方和諧,同意提供用紙,但提出了收益抽成要求,沒想被東南商業協會否決。蘇千當然不會任由東南商業協會空手套白狼,自然也不答應。 此事後果很嚴重。除了西北道外,其餘地方雙方在對方地盤多有產業,東南錢莊開始在陽平錢莊控制的北區設立錢莊。由於雙方經營理念不同,東南錢莊給存錢利息,導致北面居民提陽平錢莊現錢,轉存東南錢莊。 這一來相當狠毒,導致陽平錢莊部分地區資金斷鏈。雙方都陷入困局,但是雙方都不願意讓步。雖然周安和蘇老爺一直協商,但是兩邊的年輕人卻是針鋒相對。 周屏的理由是,陽平錢莊單方面發行銀票,導致影響東南錢莊。而今東南的場主們發薪水用的都已經是銀票,銀票已經在東南開始普及和流通。這是東南錢莊無法忍受的。根據雙方協定,陽平錢莊已經違反了當初兩家訂立的和約。由於陽平錢莊用低準備金髮行銀票,實際上已經縮水了正常貨幣,在搶劫財富。 蘇千理由是,銀票雖然在東南流通,但是在東南沒有設立兌換點。至於準備金,他是嚴格按照業務增長來發行。是比年末存金高一成的金額發行,並且有準備在存金減少時候,用硬通貨回收銀票。 雙方銳戰的結果是導致了雙敗局面。錢莊以存養貸的方式造成資金時常波動,引發各地區生產成本不一,物價時高時低。影響最大的是淮河南北的四州,這四州由於東南錢莊惡性競爭,導致陽平錢莊勉強維持。而東南錢莊的股東否決了周屏調動東南資金的提議,再由於等息等貸的行為,導致這四州面臨無錢可貸的局面。不少工程建設一半,被迫停工。而有部分產業舊債還未收回,沒錢發放工薪,也處在半停產狀態。 誰也不敢肯定這風波要持續多久,不僅商家,連這四州百姓都對錢莊開始有不信任情緒。最後導致是這四州商家聯合起來,要求兩家錢莊發放貸款,否則將按照違約不承認還存在的貸款。 但兩家錢莊的股東都對局面擔心,都認為是個無底洞,不同意調動他州資金進駐這四州。結果四州商人都憤怒了,兩國交戰,為什麼他們要當替死鬼。於是把兩家錢莊告上了戶部。 戶部裁定,陽平錢莊未通過朝廷許可,未通報發行銀票的總金額還有準備金情況,違反了歐陽制定商業法,按照商業法規定對陽平錢莊開出巨額罰款。而東南錢莊違反和陽平錢莊契約,未經過陽平錢莊同意北擴,違反商業法中契約法,賠償陽平錢莊的全部損失,並處罰金。 歐陽明瞭這事,也不見兩邊任何人,寫信給蘇老爺和周安:「商業法是規則,賺錢是遊戲。如果違反了規則進行遊戲,遊戲其實很不好玩。我已經向四州商業代表發了邀請信,請他們在本月二十日到陽平開會。我不參加,具體協商由你們之間完成。」對陽平錢莊加了句,身為陽平錢莊的股東,對蘇千妄圖下先手而違反商業法行為表示失望。對東南商業協會加了句:「對東南商業協會任命周屏為錢莊大掌櫃,表示失望。」 大家都把商業法當成了屁。蘇千未知會自己就算了,一心就顧念著朝廷之前先手出銀票,但他沒想過,如果沒有商業法規定,朝廷滿意的準備金,必然會造成搶劫財富,朝廷遲早要干涉。而周屏認為陽平錢莊有錯在先,自己就可以違反商業法,這種思想更糟糕。 甲把乙打了一拳,乙也打了甲,在小學生看來是公平的。但是老師會說,動手就是不對的,無論先後順序。周屏完全可以將蘇千告上戶部,她卻繞開了官府和法律,私下進行報復。現實例子很多,某人被揍了,不會驚動警察,而是集合兄弟去揍回來。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 歐陽休息一日後,宮外繳旨。九公公帶話,明日特允歐陽朝會議事。 朝會從唐代起就有嚴格的規定,雛形是春秋時代形成。開會時間是早上的五點到七點左右。明朝亡國皇帝比較牛,大臣們午夜要準備,三點就要達到。上完朝後到達自己所屬部門上班。如果天氣不好,可以免朝。按照朝代不同也是各自的上朝時間和放假時間。趙玉這邊沒有要事是三日一朝,官員每逢初十、二十、三十放假。 一品二品的官員可以乘轎和騎馬,其他官員只能步行。一般來說在京四品以上官員都要出席,視情況有時候會通知到五品。不過宋的皇宮是歷代最小的,容納不了很多人。一般就是四品。 歐陽還是要在殿外吹風等宣,沒辦法,官太小。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才有太監宣歐陽進殿。 歐陽不知道是,這一個時辰,殿內正在進行激烈的爭論。爭論的焦點是,為了一個孤懸海外的玉州,值不值得付出已經付出的代價。 歐陽進來,在最後面聽著,裡面還在爭論。 某官員曰:「兵不戰則怠,玉州此行練兵為主,再則,玉州已定,我大宋和波斯交好,玉州必然成為絲綢之路的門戶,此舉功績可昭日月。」 某官員:「這位大人恐怕是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價吧?為保後勤,徵調廂軍近四十萬,國庫花費當年全部收入。累死、曬死、渴死、迷路失蹤廂軍更是數不勝數。這還不算,按照歐陽大人的上表,前兩年,還必須每年對玉州進行最少三次的軍事補給。接下來每兩年就要補給一次。長期下來,耗費周折,勢必民不聊生。」 「胡說,我大宋在陛下治理之下,四海昇平,哪裡民不聊生?」 「停!」趙玉喝止兩邊道:「歐陽來了,讓這個當事人說說。」 『刷』無數目光落到了低頭的歐陽身上。 歐陽出前,再向前走了幾步後道:「回陛下的話,這事對錯還要從事情開始說起。微臣認為此戰是必然衝突,並非偶然。」 趙玉道:「說下去。」 「十字軍是西面之國聯盟,來東方就是搶掠和侵佔土地、財富。而第一批商人的貨物顯然是入了他們法眼。此事微臣已經奏明,乃是一個一叫威尼斯小國貪圖我大宋商隊所帶物品,而導致的衝突。試想,陛下英明開絲綢之路,一來為的是東西友好,二是商業往來,三是萬國來朝。但如果無辜商人遭人掠奪,我宋軍自然是不能不救。別人要搶,我禁軍要救,必然勢成水火。如果當初我們一意避讓,誠然最多損失商隊和三千忠於大宋的禁軍。但是絲綢之路不通,大損國體。無威何以立足藩邦?」 「歐大人,我看你是誤會了。」某官員道:「我們並沒有指責西北軍道有不妥當之處。而是大人驅逐十字軍後,在玉州設立郡守,值當不值當?如此一地,孤懸海外,即使將來被人攻擊,恐怕我大宋也鞭長莫及。如大人所說,這絲綢之路不通,主要是十字軍作祟。而十字軍被驅逐後,為何還要勞師動眾設立州縣?難道歐大人以為玉州的稅金還能上繳國庫不成?」 歐陽回答:「玉州設立,如果民生穩定將大利大宋。玉州不僅有當地的特產,更可以收集到大食等地的特產,最重要還有生產工藝。微臣發現,大食刀劍打造品質已經可超西夏劍水準,但是耗費工時材料卻大大減少。如果能將此技術學習,將來我大宋鍛鐵術必然更進一步。再有,玉州還可以成為布我華夏文化的之地,積極同化當地人。將聖人之說,廣為流傳,宏揚我大宋的博大胸懷。」 歐陽話鋒一轉道:「對於死了很多人,微臣深覺有愧。微臣已經拜王文卿為師,將居廣德宮清修一月,並且在廣德宮設立死難將士招魂碑,上刻死難將士之名,希望他們能魂歸故里。本人再捐百萬貫給死難將士遺孤。」 歐陽說了這些話,群臣們就不再有意見了。死者為大,歐陽有心準備這些事,也算是一種補償。嚴格來說,歐陽沒做錯事,還做對了事。設立玉州誰也知道那些好處,只不過總有些人不甘心,或者以為自己去能比歐陽做得更好。退一萬步說,只要歐陽不再因為此事有功,他們就算是滿意。當然不包括一些老學究的萬事忍為先,和為貴思想。 忍字從很多年就說起,和親就是中原一直以來對外的政策。昭君出塞被稱為美談,而他們不知道這女人出塞帶走了很多工藝技術,雖然她活著沒有戰事,但卻壯大了中原敵人,導致後來的屢被搶掠的歷史。 好東西留給自己,垃圾讓他們拿去吧!壯大鄰居就是弱小自己。 這件事就這麼定性了,但是沒完,有大臣道:「臣有本要奏。」 「說!」趙玉看了看,是御史中丞王黼。 「臣聞知東南有商人借助杭州艦隊登上日本,用各種手段拉攏日本諸侯。而後驅使日民挖白銀礦藏,而後白銀再返回宋內。」 趙玉點頭:「此事朕有所耳聞,不過卿家說此事為何緣故。」她倒不認為有什麼不妥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王黼道:「臣所知,杭州艦隊幫日本諸侯攻打敵對諸侯未經朝廷許可。如果此事不算,臣又知,從日本運回白銀充入市場,所繳納的稅金十不足二。一些商人根本就不入稅,轉而在錢莊換成銅錢或者銀票。而錢莊又用白銀作為準備金發放銀票。」 「商人不入稅自然是不對的。」趙玉有點疑惑:「但和錢莊有什麼關係?」 戶部侍郎出首道:「回陛下的話,這白銀成為銀票,變相成為流通市面。導致世面流通貨幣加多。原本國庫有百貫錢,而今只能買到八十貫的東西。而即使朝廷抽取了部分稅金,但是白銀流通絕對超過二十貫,上半年,國庫因為白銀流入就變相損失達千萬貫之巨。更讓微臣擔憂,而今銅錢已經少用,民間多用白銀和銀票作為主要交易。而我朝收上國庫仍舊是銅錢。發放給官員的俸祿亦是銅錢。」 趙玉有點頭暈,不是一般的複雜。於是看歐陽:「歐陽,你說呢?」 「此事微臣已經有了辦法。一是外流到大宋白銀必須繳納兩成的白銀入庫,如果商家願意把所有白銀兌換成銅錢,可以只交納一成五的稅利。白銀可以流通,但是必須是朝廷定下的兌換標準。比如現在一兩白銀兌換一貫兩百文錢,陛下要覺著白銀太多,就可以規定為一兩白銀兌換成一貫一百文錢。陛下完全可以用白銀和黃金控制宋內物價,微臣覺著那些商人運來白銀行經反倒是大利大宋。」 「可行,戶部斟酌著辦。但切忌浮動過大。」趙玉道:「兵部知會杭州艦隊,對未繳納稅金的船隻進行攔截。所有白銀充庫,船隻鑿沉。事主問罪。」 兵部尚書道:「回陛下的話,雖然杭州艦隊已經有一百三十艘戰船,但大海茫茫,如果要有效攔截,必然要增加到一百七十艘。但目前,艦隊中有半數船無合適主官。」 「簡單。」趙玉道:「讓杭州艦隊派人到皇家大學培訓。其他軍路七品以上將官可以報讀。」 皇家大學在東京落成。主要幾個方面。第一是科舉官員的培訓,第二是武將的培訓,明算之類的雜科也有專門的派系。可以說皇家大學是比較高端的大學,主要為國家提供服務精英。而陽平大學書畫、經貿、工商、醫科都是屬於培養中端實用型技術人才。 這次朝會因為有歐陽參加,自然是比較多商業上的問題。淮南西路巡查使又開始本:「舒州等四州,由於商人爭端至今無法解決,三角債務產生,不少場主關門停業,本得不少物資都由外路供給,導致價格虛高不下。」壟斷吞併完了,一停工,就導致了物品缺乏。 趙玉看歐陽,歐陽苦笑,怎麼都找自己。無奈道:「回陛下的話,由於路途比較遙遠,三角債務按照俗例是兩月一清。當資金周轉不靈時候,一般是先從錢莊貸款,而後由欠方飛票補帳。但由於陽平和東南錢莊互相抬槓,在重罰之下,這四州錢莊全部停業。導致場主資金周轉不靈。微臣已經協調幾方,本月二十日在陽平協商解決此事。如果此事沒有效果,微臣自然會負責此事善後。」 趙玉問:「你剛說要清修一月,怎麼去陽平協商?」 「回陛下,這是讓他們自己協商。畢竟是他們自己犯的錯,自然是他們自己承擔。」 「說得有道理。」趙玉問:「還有本上奏嗎?」 禮部尚書道:「臣有本。金國派使節前來,願意割讓四州之地給大宋作為艦隊港口。條件就是,宋方贈其價值不少三百萬貫的火器。」 「哼!想要朕自己會拿。」趙玉道:「而今燕雲十六州已經拿回半數。遼金連年戰爭,民不聊生。遼金皆為我大宋友邦,偏幫誰都說不過去。除了燕雲十六州,朕對其他毫無興趣。以後此事不用上報,內閣直接處理就好。」 第188章 梁子 遼金真可憐。歐陽歎息,兩國打成世仇不說,而且還一直膠著狀態。這功勞有一半要落到軍機處的童貫身上。遼勝了,就走私點火器甚至糧食給金。金勝了,就用武器糧食換燕雲十六州。遼金現在就像是棋盤上的棋子,命運已經由不得他們選擇。歐陽明白,童貫已經在制定聯金攻遼的計劃,接著再是滅金計劃。這戰略開始了一些時間,當初將西路合併到東路,就是為遼國有更多軍隊投入到對金戰場上。只要時機一成熟,西夏已經不成為懼,宋軍無後顧之憂,將勢如破竹朝遼金吞噬而去。 這一方面很大還有歐陽武舉的功勞,提拔年輕將領。當然也少不了趙玉對軍隊的重視,和火器的普及化。 終於是不再有本,趙玉感歎今天這朝上的時間真久,於是道:「波斯使者已經在偏殿等候。禮部一會和朕過去,嗯……歐陽你也來。」 「是!」 「退朝!」 歐陽落後趙玉一步說話,後面是十幾名禮部的官員。趙玉笑道:「聽說你這次收穫不錯,收了三車禮物不說,還有兩個波斯尤物。」 「回陛下,這兩名波斯女子,微臣已經交代他們學漢話,而後將送給遼金皇帝。」 「當細作?」 「不是,當細作她們也不合格。微臣就是讓他們酒醉金迷而已。」歐陽笑道:「服侍我這七品官好,還是服侍兩個皇帝好,她們懂得怎麼選擇。」 歐陽喜歡吃豬肉,但對養豬沒興趣。有生理需要花錢上妓院就好了。再說在玉州那麼久,各族女人都領教過了。至於什麼舞孃,不過是會跳舞,戴面紗裝神秘的女人罷了。脫光了和其他波斯女人沒有什麼區別。對於歐陽這個逛妓院,御史也是有上表的,說歐陽道貌岸然。趙玉則是笑著回文,他花錢的。於是也再也沒有人對歐陽這失儀的行為計較。 趙玉問:「對波斯使節有什麼說的?」 「陶瓷、絲綢等品技術他們有需要,我們藏私但不吝嗇。至於其他的有關軍事,還是不能答應。微臣知道他們可是對宋軍的火器有想法。」 「嗯。」趙玉道:「本次該如何封賞,朝內一直有所爭論。你看?」 「章將軍和李光必然要重封。韓劉兩將軍年紀尚輕,陛下再封,恐怕會害了他們。李綱大人乃是非常優秀的人才,可以封封,讓文官覺著文大武小,面子上說得過去。」 趙玉停步笑看歐陽:「你呢?韓將軍可是說了,如果有功,你為大功。如果有過,皆是他之過。要不要封你個陽平王?」 歐陽苦笑:「微臣是文官。如果因為殺人而得封,微臣心中不安。」 趙玉點頭繼續走:「屠城令是你下的?」 「……是!」 「做的好。」趙玉不理會愣住的歐陽,進入偏殿。 波斯使節要求和歐陽想的差不多。通商往來為首要,學習技術也是重點。為表示誠意,使節還帶來一些禮物,還有一些大宋沒有的特產的種子。並且還願意派人教導大宋栽種葡萄、釀酒。甚至還提到了合金冶煉技術。合金冶煉其實就是鐵中加入別的物資。這點大宋一直沒有覺察,即使是歐陽。他和別人一樣以為純鐵是最好的,至於什麼合金技術那是浮雲。但是簡單的在鐵中填加一些比如碳物資卻能讓鐵質提高,他還真的不知道。 和談是友好的,趙玉顯然對合金技術很有興趣。兩邊會談了一個多時辰,最後同意了波斯大部分要求。大宋內的特產種子提供,允許波斯派人到手工藝場子學習。同時大宋派人到葡萄園去學習。漢武帝時期,張騫出使第一目的是聯合月氏國對付匈奴,第二目的就是取得月氏國鐵器冶煉配方。最後只帶了一些配置好的鐵沙,並沒有將配方帶回來。雖然兩個目的都沒有達成,但是卻開通了絲綢之路。 而今波斯人願意拿出這技術來換取大宋的火藥技術,卻讓趙玉非常為難。她知道鐵質提升將提升火炮的威力和射程,宋軍戰鬥力將大大增強。但是…… 歐陽笑瞇瞇拿出一張紙道:「這就是皇家東京造作局火藥配方,如果貴使也有冶煉材料配方……我們就交換了吧?」他是商人,敢在這地方說這麼不要臉的話。火藥配方有什麼稀奇,不就那三樣東西嗎?至於比例……這個就說配方,沒說要東京造作局的還是要陽平軍廠的。反正這傢伙打死不知道,陽平小縣配方比東京還強悍。 趙玉臉紅了一下,身為一個皇帝,這麼當面欺騙人家很不對的。不過再想想……是歐陽欺騙又不是自己,於是又恢復了神色。趙玉不說話,禮部當然更不敢說話。這個在宋內全國皆知的秘密,於是就這麼糊弄了善良的波斯人民。 當然,為避免邪惡的波斯人欺騙善良的大宋人,歐陽要把配方拿到軍廠用天平調配。相信陌生人的習慣不好,對陌生人就要抱著懷疑一切的態度。 …… 第二天朝廷下詔,封章欄為玉州郡公,李光賜大學士虛銜,官拜二品,另外西北軍有些賞賜,再沒有下文。雖然這樣,朝廷手筆還是讓所有人一驚。章欄這個爵位不同韓世忠的開國公,章欄爵位是可以世襲的。相當把章欄任命為玉州王,世代永鎮玉州。李光干個一二十年回來,必然是官居一品,而後光榮退休,蔭及子孫後代。對他這樣性格的臣子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而本次評書民間開始流傳,最有名是劉錡單騎破萬軍的故事。話說在一個伸手看得見五指的白天…… 歐陽是真的去清修了。歐陽的父母都是信道的,雖然歐陽不信,但是這麼干也是唯一能懲罰自己,自己又能接受的辦法。雖然死的人對他來說只是數據而已。 王文卿道:「將軍百戰憐白骨,但你卻錯了?」 歐陽道:「請恩師指點。」 「成王敗寇,世事當由後人評。而你卻糾結後人對你看法。需知百年之後,一抔黃土則已。說你奸,你不知。說你忠,你亦不知。」 歐陽品位一會後道:「弟子明白了。凡事只有對錯,我成則他錯,他成則我錯。多謝恩師!」歐陽豁然醒悟,歷代下來到現代評判標準似乎都是這樣。即使是滿清屠殺漢人後開始統治,當前幾任皇帝對百姓懷柔時候,百姓就感恩戴德。直到現代,不少人還認為康熙等是好皇帝。但事實是他們實行的政策減弱讓中華整體實力不進反退。 一個月後,歐陽病懨懨的回陽平,飯菜太差了,讓無肉不歡的歐陽第三天就想跑路。白蓮等三名衙役早回陽平休息了一圈,而後再來接了歐陽回陽平。白蓮道:「大人,商業協會……」 「不說公事。」歐陽制止道:「我正在領悟道家真理。」 白蓮稀奇問:「什麼真理?」 「餓!」歐陽納悶道:「肚子奇怪了,一點也不爭氣。剛滿桌的東西就是吃不下去。」 白蓮笑道:「如大人說的,腸胃小了。」 「我說白蓮,你都快三十了,還嫁不嫁?」 「……」白蓮愣了一會,搖頭:「白蓮終身不嫁。」 「那不成。」歐陽想想:「下次讓皇家報幫你登個徵婚。家財十萬貫,保證你立刻成為香饃饃……開玩笑,不要那麼緊張……白蓮,你不會是喜歡女人吧?」 「……」白蓮臉紅道:「胡說。」 難得見白蓮臉紅一次,歐陽笑呵呵道:「不是最好。那兩個波斯女人呢?」 「對了,這事和大人說下。」張三道:「出了點問題。這兩個波斯女子說如果大人不要她們,希望能給她們自由,允許她們在陽平立足謀生。歐平想大人應該不會有什麼意見,就在外面幫她們安置了。」 「漢語都不懂,怎麼謀生?」歐陽問。 李四道:「大人,你這就不知道了。兩名女子已經被金尊大酒店聘請,當了舞蹈師,每七天表演一次。就這麼半個月,已經紅遍了整個陽平。就連東京人都遠來一觀。說實話,我李四也陪大人闖過南,走過北,但這麼熱情的舞蹈,讓男人遐想的奔放,除了波斯之外,再也見不著。有客商用一萬貫錢買她們陪夜,她們竟然還拒絕了。聽說東京和杭州都有人請她們去巡迴表演。」 歐陽笑了笑,倒也是。宋這邊講究是油爆琵琶半遮面,一種含蓄美。而人家那露的不僅多,而且身段高佻,目如電,扭起來特風騷……不紅的話,那反倒說不過去。歐陽道:「我看這樣很好。不管怎麼說她們現在是自己養活自己。」 …… 幾個人都是從西域一起回來的,大家聊天也沒那麼多顧及。旅途還是比較輕鬆。再一個變化是,上谷和陽平兩縣之間的官道已經加寬一倍,根據壽州知州的意思,這壽州五縣道路全部修葺起來,最後連通東京。使用的多是歐陽那一套,截取部分稅金作為資金,僱傭農閒和外來難民作為苦力。道路日常有專門廂軍保養,但是有一點,通過官道的車輛,無論是人力還是畜力,兩縣之間要繳納一定費用。人力的一百文,畜力的一百五十文,所得錢款皆用於保養道路所用。這個提議和歐陽沒什麼關係,是知州自己提出的。 陽平富裕,東京繁華,那兩地之間的上谷自然也窮不到哪去。上谷剛上任知縣早年曾經在陽平大學培訓過,聽聞歐陽回陽平,非常客氣的迎接接待。如上谷這樣的富縣按照朝廷慣例,三年一期,一般干兩期。宋吏部已經有官員考核制度。從刑獄到民生都有調查的。但歐陽即使人一年不在,朝廷的考評也是出色。畢竟他們也知道,歐陽雖然是知縣,但已經不屬於他們管理的範疇。 小住一晚,繼續上路。而今是太平非常。太平倒不是說沒有什麼小偷大盜,而是說沒有團伙搶劫,沒有匪患。再加官道來往人多,古代中國人沒有現代如此冷漠,也少有持刀搶劫的。 直到看見陽平城頭時候,歐陽才問:「白蓮,陽平錢莊和東南錢莊商量出什麼結果出來?」 白蓮苦笑:「沒有結果!大人。陽平錢莊意見是讓東南錢莊撤回東南。而東南錢莊則要求陽平錢莊出售銀票紙。甘大人說,東南錢莊也是沒有辦法,這陽平錢莊銀票一流通,東南錢莊市場丟了四成。而且由於大家用銀票,這陽平銀票又不通存到東南錢莊,無疑是給東南錢莊增添麻煩。」 歐陽點頭問:「那現在呢?」 「大家都等大人回來處理。」 「又是我處理,是不是晚上和女人睡覺還是和母豬睡覺也由我來處理?」歐陽道:「張三!」 「在!」 「通知商業協會,三天之內如果沒有滿意結果,四州貸款全部清零,所有貸款方將以錢莊違反協議為由,允許拒絕償還貸款和利息。」 「是!」 歐陽道:「我們走南門。」 歐陽回陽平,誰都不見。兩邊商家代表這才無奈又坐到了一起。他們知道歐陽絕對不是恐嚇,這事已經鬧上了朝堂。但關鍵是雙方都不願意讓步。誰讓步誰就會吃大虧。 到了第二天,雙方達成基本方案。陽平錢莊有嘗給予東南錢莊使用紙,東南錢莊撤回東南。但雙方在使用紙的金額上不統一。陽平錢莊認為應該是一千抽一貫,而東南錢莊則認為一千抽兩百文。由於歐陽逼迫得緊,雙方立刻以六百文成交。但是還有一個問題,陽平錢莊只願意訂兩年供應和約,而東南錢莊希望十年。東南錢莊知道,兩年後,銀紙停用,他們那時候再北擴,就是單方面違反契約。 最後和約定在了三年,東南錢莊有信心三年之內研製無法仿製銀票紙質。 事情終於解決,看起來似乎和以前沒有區別。但是雙方的高層皆被罷免,周屏被喝令回東南管理茶葉生意,蘇千被降為陽平總店的掌櫃。 由於南北來往頻繁,矛盾衝突自然會增加。東南商業協會和陽平商業協會在歐陽主導下,聯合開會,制定規範的商業管理。 以雙方聲明作為基礎,兩商業協會成立嚴謹的議席。一共設置二十一名議席負責南北雙方的商業仲裁。議席四年一選,成員由兩商業協會註冊商家自行選舉。歐陽暫任第一任主席。以後所有南北衝突都由聯合商業協會作為仲裁。說是仲裁,其實更像是一個現代的商業法庭。歐陽只希望,所有事情能在商人內部解決,而不是驚動朝廷,重罰之下,兩敗俱傷。聯合商業協會的口號是,團結髮展,互助互利。 …… 一切初定後,蘇老爺邀請歐陽去金尊大酒店觀看波斯舞蹈。 「小孩子不懂事,讓大人多費心了。」 蘇老爺一說,一邊的蘇千端茶道:「大人,請用茶。」 歐陽拿茶喝了一口轉身過來看蘇千:「蘇千,我有幾個不明白的問題。為什麼你那麼急發行銀票?而後在這事上為什麼不讓步?這不像你的性格?」 「這個……」 蘇老爺道:「大人見笑了,其實事情起因就是因為蘇千小家子氣。」 歐陽笑道:「不能吧!」 「這麼說吧!這次陽平錢莊不鬆口,其實也是全部股東的意思。」蘇老爺道:「大人有所不知。暹羅商業、日本白銀,全部是東南那邊商人做的。我們北面人想喝點剩湯,沒想到人家連刷鍋水都不給。」 歐平在一邊和歐陽解釋起來。由於杭州艦隊的壯大,雖然艦隊掌握權在岳飛,但是岳飛是支持練兵的。但附近無兵可練,於是或者幫助日本打仗,或者護送商隊南下,也算是一種比較好的航行實踐。但由於東南錢莊下手快,在日本的一塊宋土完全是東南錢莊管理,而在暹羅的農商業也是東南商業協會打理。 陽平商業協會在構思之下,想在淡馬錫設立碼頭,而後依靠海路對四面銷售商品。沒想到東南商業協會並不同意。由於東南商業協會和艦隊人熟,再加岳飛不管商業,只管訓練成果,所以陽平商業協會在進駐淡馬錫後不久,由於缺乏有力的武力保護,遭遇了當地土著人搶劫,損失慘重。梁子就這麼結下了。 歐平誰也不幫繼續道:「確實是抽不出艦隊出來。一部分艦隊正在幫助日本九州大名島津家攻打四國的三好家。而另外一部分正在勘察全大宋海境水文,另外一部分在東南巡迴。」 蘇千道:「據我所知,這攻打日本的那部分艦隊是在我們陽平商業協會發出請求之後一個月,才和島津簽定了協議。」 歐平並不反對道:「是這樣的。」 歐陽想想道:「這陽平商業協會基本包圓了西北道的商業。對遼貿易、對吐蕃、對西夏,還有現在對波斯和絲綢之路。甚至已經有人願意在玉州開設商站。陸地東西搶不到,東南商業協會自然會在海路上抓緊一些。再者,杭州艦隊三巨頭,梁紅玉是皇上的人,岳飛只知道軍事,而李寶是欠東南商業協會大掌櫃周安大人情。前兩人都是想幫誰不是幫,只要不糟蹋艦隊,達到艦隊訓練目的就可以,所以就順人情讓李寶做主。蘇千啊!你鋒芒太盛了,你吃肉總要給人點湯喝。別說我偏袒誰。海上辛勞和危險我想你知道一些,而且都是和外國人打交道,使用的人力物力都很高。」 第189章 相逢 「可是……」蘇千欲言又止。 「年輕人眼光放遠一點。」歐陽小聲道:「據我所知,皇上那性子,得蜀望攏,遲早要對遼人而後對金動手。趁現在被貶,好好寫個計劃,將來怎麼從裡面賺錢。」 蘇千和蘇老爺大驚:「朝廷要對遼用兵?」 「對西夏用兵,勝對十字軍用兵,勝對日本用兵,勝如果說以前皇上還是小心翼翼,沒有自信的話。現在就是意氣風發。」歐陽看了眼左右小聲道:「皇上要學的不是唐太宗,也不是漢武帝,而是隋文帝。而今已經達到第一步,就是絲綢之路,隋朝時期,很多歐洲商人定居在大興城,還有很多歐陽使節來大興朝拜。隋文帝宗旨是四海臣服,雖然不是要滅國,但要遼人臣服等同滅國。而遼不臣服,何來武功之說。皇上一直沒接受泰山封禪,就是想等臣服遼國這龐然大物之後再說。所以宋遼之戰,無可避免。」 蘇千被這些話震醒,恍然醒悟道:「我真錯了,以為結交幾個大臣就能知道動向,卻沒有想到當今皇上是除了太祖之外,宋威望最高的皇上,怎可能讓臣子們左右。大人放心,蘇千懂得怎麼做。」 「我相信你。」一名波斯美女搖擺過來,坐到歐陽身上,掀起面紗拿起茶喝了一口,口對口的喂歐陽喝下。歐陽一笑,波斯美女拋個媚眼,優美的轉身,又上了台去。 半活春宮讓四面喝彩,一邊蘇千目瞪口呆道:「大人閱歷已經登峰造極。」看歐陽不僅沒有任何不適,反而摟腰配合,長吻以對,顯然是非常老到。 歐陽忙解釋:「別誤會,我和她第一次有身體接觸的。」這種場面見的多了。歐陽臥底期間,可不是電影拍的那樣,這不能幹,那不能碰,過著清修的生活。在國外一些私人會所,對指定接待的貴客,舞女甚至拿出男性工具,直接坐下XX的。套用某電影一句話:什麼上流,都下流。 不過身為大宋官員,商人的楷模,民間的偶像,這種波斯門的事件還是不能發生。不過呢,這火被撩了起來,確實不好平息。當晚歐陽就和那名美女開房間去了。雖然對萬貫拒絕,但這美女顯然很給歐陽面子,服侍周到不說,而且不收分文,相反還送了歐陽一顆她珍藏的波斯銀幣。 歐陽是有節制的,第二天雖然和另外一名美女也發生了關係,但第三天就起程去了杭州。對男性來說,性不是水龍頭,而是水缸。資源多少大概已經固定了。不禁慾,不縱慾,是為男人養生之本。年輕時候沒體會,等年紀大了,自然就明白其好處。 去杭州是宋徽宗的邀請,從清河水路,通過淮河,而後還有大運河。在夏季,兩岸風景秀麗,清風吹拂,吟詩作對,高言暢談,人生快哉。 到了杭州,宋徽宗要帶幾名學生去踏野,歐陽就和兩名護衛進了杭州城。到了杭州內一看周安原先住宅已經建成了酒店,歐陽隨便找了家海外進出商號道:「找周安,我歐陽。」 不出半個時辰,周安就到了。見了歐陽,周安大是高興。兩邊客氣後,歐陽才知道,人家周掌櫃現在不住城內,住郊外海邊去了。八進八出的大宅子,相當八個四合院。佔地遼闊,海邊還有兩艘適合近海航行的遊船,生活是相當奢靡。 門口一對大獅子,八男八女門口迎接:「老爺,歐大人。」 歐陽笑道:「周掌櫃,這排場有點像暴發戶。」 周安忙擺手道:「誤會,誤會。不過先前還真和一個暴發戶攀比了一下。想我四代為商,怎麼也不能讓那暴發戶看扁了。後來想想也是好笑。」 「好笑?比如這次的南北之爭?」 「差不多。」周安慚愧道:「大人這邊請。」他才不相信歐陽閒來無聊陪宋徽宗游河,如果是游河,歐陽肯定不會找自己。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不過他相信,歐陽來絕對不會是什麼壞事。 前幾天剛開會落實了朝廷關於流入白銀的規定,難道是這事。沒想歐陽第一句:「周屏呢?」 周安一愣,而後怒道:「這個不孝女,老夫先前沒聽大人的話,將她升為錢莊掌櫃,沒想卻出了這事。老夫常和她說,利字當頭為商人,和字當頭為商賈。沒想到她為了一口氣,竟然私自幹了這事。」 「周掌櫃其實不要過於煩惱。畢竟是小孩嘛!再說陽平商業協會也有點咄咄逼人氣勢。這次雖然是兩敗俱傷,不過畢竟還有點收穫。我想周屏也是因為陽平商業協會想插手海路生意緣故,故意製造這麼一個雙敗局面。」 「先生好。」周屏端茶出來,恭敬道。 歐陽點頭道:「坐!」 「謝先生。」 歐陽道:「這次來,就是想說。陽平商業協會構思是好的,在淡馬錫建造碼頭確實可行。現在我已經和陽平商業協會談過,將來他們最多就會以入股的方式進行海運業。所以我就想淡馬錫可以考慮建個碼頭。」 周屏喜道:「先生意思是……」 「駐軍淡馬錫,將淡馬錫變成軍商港口。東南商業協會可以成立一個海運公司,專門管理海運。這地方不錯,如果你們能想辦法拿了這塊領土,大有可為。」 周安小心問:「大人意思是,這事由小女負責?」 「現在路海分明,陽平商業協會暫時不會對海事有興趣。周屏管理海事也可以避免雙方尷尬。再者,海運公司說難聽就是用各種手段搶掠。周屏性情就比較適合,激進、不擇手段,實在是無二人選。」 周屏紅臉道:「先生在說學生是壞人。」 「最近我領悟一個真理,輸了就是壞人,因為用的是陰謀詭計。贏了就是好人,因為用的是智慧。」 「謝先生指點。」 「嗯!」歐陽點頭看周安:「周掌櫃,這次來還一件事。我聽說歐平和周屏的關係發展還不錯,也是想來看周屏的意思。」 「這個……」周屏猶豫了下道:「先生,這婚事本是父母媒言。不過如先生所說,海運才開始,如果現在就成婚,恐怕……如果能緩上幾年,等一切初定。學生自然沒有異議。」 「那好吧!兒女私情我也不好說太多。」歐陽道:「周屏,對岳飛還是要多公關。不是說此人是艦隊主帥緣故。而是此人是熱血男子,對海外擴張勢力還是比較嚮往,私下可以資助點軍錢嘛!」 周屏點頭:「學生明白。學生給先生添了那麼多麻煩,心中有愧。」 「這開門做生意,總有難纏的客人。但再難纏也是客人。」歐陽笑道:「你再調皮也是我學生,而且潛力不錯。惟獨就是大局眼光差了點。」 「是,爹爹也是這麼教導我。」 說完事後,歐陽就告辭,說是準備自己到處看看。周安雖然挽留,希望歐陽小住幾日。但歐陽不喜歡打擾別人,只想自己去這些船廠轉轉。周安也不再客氣,派了自己的兩名保鏢跟隨歐陽,一來是為了安全,二來是杭州這兩人面熟,歐陽想幹什麼也比較方便。 杭州海港分禁軍港和民用港口。兩者之間距離並不遠。這做港口也是有講究的,吃水深是必然的,還有一個要求就是能避風。杭州商軍碼頭都設置在蕭山,一左一右。相比商港,軍港碼頭船隻少得可憐。不過此地駐紮有一個軍營兩千人,還有三千人的廂軍組成的後勤補給。 歐陽本來就是來看看風景,但沒想卻看出點名堂出來。什麼名堂?軍港在走私。商港處有專門的營運司掌管,如果要收買他們,那涉及的人錢可就多了去。但軍港口不一樣,船到有人卸貨,只要管事的批准,船上物資就可以從港口運到陸地。當兵的也不會問船上是什麼東西。更不用說交稅了。 軍隊腐敗一直是個大問題,無論古代還是現代。通過民間渠道走私,還是有一定風險,但是通過軍事來走私,外面人根本就不知道裡面運作程序。歐陽問:「你們周掌櫃知道這事嗎?」 「這事?什麼事?」保鏢納悶一會,醒悟道:「大人說的那商船啊?那雖然是商船,但是隸屬杭州艦隊帥司,一般是作為後勤補給。現在商業協會在海外好多地方有設點,不少物資都是通過這樣的商船運輸的。」 「你沒看見嗎?這是從船上朝下卸貨,一卸就是三船。」歐陽問:「難道補給點的物資太多,要反銷大宋?」 「這個……」 歐陽還要說話,張三道:「大人,你看。」歐陽順手一看,七點方向,十來艘戰船朝碼頭破浪而來。而正準備卸貨的兩艘船立刻起錨準備轉入商港。而正在卸貨的一艘船亂成一團。 戰船上似乎已經發現,立刻有幾艘戰船包抄攔截兩艘船隻。此時就發現艦隊,在監工搬貨的將官們,突然翻臉。一干士兵把正在卸貨的船隻上的人員就地扣押。 李四一指:「大人,那邊。」 幾名商賈模樣人物逃出碼頭,身邊的士兵對他們視而不見。歐陽搖頭:「擺明了想犧牲貨物。我算算,朝廷收稅的利潤是兩成,三船賠了二點四船的貨。他們要十二船的貨才能賺回來。」走私不僅有白銀,而且還有糧食、皮革等的回流。為保證宋內市場,抽稅平穩物價是絕對合理的。 一保鏢道:「大人明見。我家掌櫃雖然沒參與此事,但是是知道有人搞小動作的。但大人可能不知道,不少朝廷大臣在這些船裡有股份。像這管營地的將官。十有八九他們是通過兵部放到下面的親信。」 另一保鏢道:「這就像貓抓老鼠。抓到了,大臣也自認倒霉,不會聲張也不會報復,但是會想辦法把這船充公,而不是鑿沉。最後再把船收回去。而走私給金國得不少物資,也是從軍港發的貨。御史台派了幾批人來查,但內部操作複雜,又無實質證據,一直都沒辦法斷根。倒霉時候,在海上撞到艦隊,就玩完了。」 保鏢道:「他們不僅運貨,還運勞工,就說這船下面肯定有百多個勞工。比如在日本的宋土,就有專門招募去宋做工的地下交易。這些人做的都是苦力,聽說在杭州、揚州和洪州三角帶還有專門的私下苦力交易市場。一般大商人不會去碰,多是中小商人場子,或者是幫助大商人加工某部材料的場子,還有一些地主才會這麼幹。這些人的工錢只有大宋人的兩成,而且工作時間也不受照顧。唯一的好處就是,干滿五年,場主就幫其落戶大宋。但大部分都是落戶在自然村這樣的,以後有本事就自己混出來。」 「朝廷對這事知道一些,但也沒有過多干涉。反正累死的又不是大宋子民,而且那些髒、累活也終於有人干。城裡的糞車、泔水車,都是這些人負責。而這些位置原先開了高價也少人願意幹。」 歐陽吸口冷氣,這是朝廷默許的掠奪人口,販賣奴隸。什麼淘金、挖礦用這些人,死了又不用怎麼賠。畫個餅,讓大家充飢。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熬到五年後呢?再者五年後,這些黑心商人會不會兌現他們的諾言呢?啊……貌似販賣奴隸是自己起頭的。由於自己提議,朝廷以條件為交換,從金國換到了一批青壯開荒西北。 正想著,果然如保鏢說的,從船艙下走出百來個人。這船並不大,卻塞了這麼多人?歐陽感覺已經有20世紀90年代中國偷渡的雛形。艦隊主將開始登陸,而另外一面,杭州位置開出了千人的軍隊朝碼頭來。歐陽道:「下去看看。」 歐陽到港口前,杭州開來的軍隊已經先一步到達,正在清點非法勞工的人數和登記造冊。這些人將由私奴變成官奴,替政府做事。幸運身體好的可以充入廂軍,不幸運的就不知道了。 到了這地頭,歐陽也不好說名字,因為未必有人賣帳。於是保鏢威力就出來了。保鏢不僅認識杭州軍隊的將領,而且和艦隊營地的將官也有交情。不過這次交情歸交情,但卻不准入內,私下的說法是:有頭家在家,一切都按規矩來,無關人員不得入內。 最後營地將官還是給了保鏢面子,替商人歐陽送了一份名刺到駐地的大帳。大帳很快有名親兵出來關卡那:「將軍有請。」 …… 到了大帳位置,歐陽一愣,竟然是梁紅玉在大帳外帶領十幾名船長恭候。整齊道:「先生好。」 都是自己學生。歐陽笑下道:「都忙自己去吧!我就是隨意來逛逛,順便看看你們。」 「是!」船長們各自散去。 「你黑了好多。」歐陽走到梁紅玉面前歎口氣:「沒想這麼巧?」 梁紅玉邊走邊說:「不算巧,早收到風聲,今天有人準備在碼頭卸私貨。岳將軍就令我假借出海,兩天後回轉而來。只是沒想到你也在附近。難道……這批貨是你的?」 歐陽笑問:「是我的,你放行嗎?」 梁紅玉一愣:「這個……」支吾好久不知道怎麼說。 歐陽又歎口氣,進了大帳,兩名女親兵看茶後候立在梁紅玉身後。歐陽見梁紅玉實在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也不為難道:「不是我的。」 「哦!」梁紅玉出口大氣。 「可是,如果是岳飛和李寶,一定會給我一個面子。」 「你們退下吧!」梁紅玉吩咐:「我和歐大人有點私事要談。」 …… 人都出去後,梁紅玉才道:「不是我沒情義。而是這事已經鬧大。如果真是……你的貨。我相信你也會捨棄這貨的。再者,我相信你想要,也有辦法拿回這批貨。」 「確實不是我的。」歐陽見梁紅玉誤會,解釋了一句:「我是陪太上皇游舟而來,而後杭州逛了逛,沒想到正巧在遊覽港口撞到這事。聽說還有做人口買賣的,就想多瞭解一些。」 「哦!」 有點冷場。歐陽要知道是梁紅玉當值,肯定不會來。既然來了就要說話:「看起來,你比在陽平時候精神多了。聽說你現在是正五品的指揮使,可是比我強多了,混來混去還在七品左右打轉。」他現在蠻理解梁紅玉。在陽平梁紅玉除了逛街,就是逛街。唯一有樂趣就是夜晚和歐陽在一起喝點小酒聊天。但歐陽又經常性的不在,惠蘭又要負責報社的事,梁紅玉是無聊到發慌。 「你別笑話我了。」梁紅玉臉紅道:「聽說你去了玉州。」 「嗯!」歐陽點頭:「才回來幾個月。」 「他們都說先生威武,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威震藩外。」梁紅玉道:「岳將軍還拿了一張奇怪地圖研究了好幾日,說是看能不能開艦隊去支援你。那地圖是不是你給他的?」 歐陽對梁紅玉不隱瞞,點頭「是的!」 第190章 偷情和鬧劇 梁紅玉問:「我為什麼沒有地圖?而且都沒聽你提過?」 歐陽輕搖下頭,表示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官人,你恨紅玉嗎?」梁紅玉突然冒了一句一直想問的話出來。 「不會。」歐陽道:「我覺著你現在比以前好看。不過,艦隊裡可還有皇上的人,要知道我們孤男寡女在一起,恐怕會讓皇上對你心生疑懼。」 「恩……」梁紅玉點頭,想想又道:「官人住哪裡?」 「周掌櫃安排了住處,杭州大酒店。」 梁紅玉悄聲:「晚上我去找官人。」 歐陽心神一蕩「好,我等你。」這去找自己幹什麼? …… 歐陽住處是杭州大酒店獨立小院,就在西湖邊上,歐陽這間一面靠湖,非常幽靜,乃是一等一的價錢。兩個保鏢住其他地方,張三李四住一間,兩人在突然發現湖邊多出一個女人出來後,非常聰明的呆在房裡玩起撲克。 久別勝新婚,一夜翻雲覆雨。魚水交歡,在狂風暴雨般的刺激下,兩人很快樂。辦事、聊天、再辦事。直到四更,梁紅玉才不能不離開。梁紅玉臨走前抱著歐陽道:「官人,你再娶後還會想著紅玉嗎?」 「你說過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如果你願意經常和我偷的話,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 梁紅玉狠狠咬了歐陽一口作為回答。 結果歐陽在杭州玩了五天,這段『偷情』直到梁紅玉收軍令前往渤海巡邏才告一段落。歐陽在西湖邊上用梁紅玉名義買了一套房子,有錢好辦事,很快傢俱都補充完畢。梁紅玉艦隊主補給地就是杭州,再加歐陽很閒,將來新居很有利用價值。梁紅玉讓在駐地照顧她生活那兩名丫鬟,入住到這房子,對外則是說,這產業是梁紅玉自己的。 宋徽宗非常不高興歐陽放自己鴿子,說好是兩天,怎麼沒了六天。遲到的歐陽解釋說,這幾天正在深入瞭解關於走私和苦力販賣的問題,準備造表朝廷,想個比較妥當的辦法。宋徽宗對這個根本沒興趣。但是歐陽這話不是說給他聽的,而是說給宋徽宗保鏢,也就是監視宋徽宗的內衛聽的。 本次行程回到陽平後,歐陽接到一個不算是壞消息的消息,自己在遼國的賭場關門歇業了。一問才知道,遼國的稅賦增加了近兩倍。老百姓沒了閒錢,怎麼還推動賭博業的發展。而賭場的上市也是弄得不清不楚,不僅沒賺,反而讓官府罰了一筆。簫甘雲乾脆手一揮,關門當富翁。 連賭場都關門,可以知道遼國經濟已經在持久的戰爭中被破壞成什麼樣子。而且遼國一改學宋的募兵制,轉而使用徵兵制。每十戶抽一丁到現在的每五戶抽一丁的做法。國內矛盾越來越激烈。 大宋大發戰爭財,各種商人物資進遼,朝廷雁過拔毛,抽得不亦樂乎。而商人們也是賺到肥頭大耳。司家已經開始大量買進燕雲十六州的土地和產業,根據歐陽的瞭解,司家和河北東路軍還有秘密聯繫。司家從來不忠誠誰。金遼開戰,司家寧死不屈,一定要看清楚誰勝誰敗再做決定。為了利益,他們可以拋頭顱,灑熱血。現在明眼人都看見,不管怎麼發展,燕雲十六州很快都要姓宋了。而金遼被打爛的地盤,司家真沒多少興趣。 而今遼宋邊境,宋人這邊最近的軍隊也離遼邊有百里之遙。而遼人在邊境只留下五萬的老弱兵馬。兩國在一個月前,正式簽訂了世代兄弟邦國的盟約。而腐敗的遼朝不知道。永興軍路、河北東路、西北軍路已經開始進行戰爭前的秘密準備。 十月,杭州艦隊運載四名神秘客人登陸金國的蘇州。 …… 「聯金對遼?」歐陽抱著懷中人道:「紅玉,我們應該專心偷情,能不能不說國家大事。」歐陽來往杭州的原因很清楚,就是想拿出一套有效遏止走私的辦法。這辦法可以慢慢做,幽會必須積極乾。 梁紅玉笑著貼緊身子道:「官人,我想知道你是反對還是不反對嘛!」 「反對,最少反對在這個時候。」歐陽道:「我不懂打仗,但我覺著要先拿回燕雲十六州後再動兵。這樣就能把燕雲十六州作為跳板。」 「夫人!」門外一丫鬟敲門:「酒菜準備好了。」 「拿進來,放在桌子上吧!」 丫鬟看也沒看紗內人,放下酒菜就關門出去了。十月雖然有些寒冷,但房內有火爐,倒也不覺著。兩人隨便披了件單衣膩歪的抱在一起喝酒聊天。只不過,聊的都是國家之事,略煞風景。 「我們也覺著朝廷太急了點。去年到今年對玉州大力支援,導致軍需方面比較緊張。這麼頻繁的戰爭不是很好。而且東西軍合併不久,戰鬥力又比較差,到時候恐怕很難作為主力」梁紅玉道:「而且對遼之戰必然是要持續最少兩年。岳將軍也覺著明年不合適,上表陳情,希望最少要兩年之後。他說再有兩年,我們杭州艦隊就有能力一次把五萬禁軍送到渤海,直插遼人心臟。」 歐陽點頭:「有見地,不過岳飛單獨投表肯定不會被允。如果你說,再加上童貫附和,倒是能改下皇上的心思。」 「嗯,謝謝官人。」梁紅玉點頭:「明天我立刻去辦。」 「嗯!」歐陽知道趙玉越來越急功近利了。這瘦死的駱駝把馬大,要啃下遼人這塊骨頭可不容易。遼不像西夏,國小力弱,軍隊不多,綜合生產力低下。遼擁有比較完善的軍隊體制,而且契丹人始終還是有血性的。遼地廣闊,地形複雜,也不是西夏可以比擬。和玉州就更不同,玉州其實就一次攻堅戰而已,對手完全不知道宋人的實力。遼人對宋可是瞭解得很。 要攻擊遼國,最少必須動用超過四十萬的禁軍。最要命是即使佔領,民族情緒很難安撫。雖然打起來勝算頗高,但是不排除會出現各種意外。畢竟是打仗,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趙玉也沒想到,秘密通知三陸路一海路之後,絕大多數的將領都表示此戰明年發起實在過於倉促。即使是軍機處也保留自己的意見。西北軍路則還要半支援玉州,無法全部投入。而東路合併的河北西路整合雖然完成,但是磨合還不適應。幾乎都說,最少需要兩年以上準備時間。 其他人的可以不重視。但是梁紅玉、韓世忠、童貫還有歐陽皆認為不合適,趙玉終於開始掂量。歐陽說的理由就是,會導致廂軍厭戰。 雖然對西夏和玉州,禁軍是主力,但是打的仗畢竟少,勝果很大來源廂軍的後勤。玉州更是非常考驗了廂軍,否則不會有八萬人願意留在玉州。而玉州那邊還沒結束,立刻要對遼大規模用兵,這將讓廂軍士氣低到極點。 最後,趙玉還是撤消了命令。 …… 陽平荒地已經成為了高檔生活區,名曰:白雲區。這邊的土地不僅貴,而且東西也貴。陽平人歎稱那地方是富人區。白雲區沒有場子,全部是清一色的商業、住宅區。 事先規劃好的,房子是建造好的。歐陽不賣土地,而是賣房子。取消了富人區的地契,轉而使用房契。這是大宋第一次將住房、用房商品化。富人區中不僅有比較先進的排污渠道。主幹道八馬車可以並駛,中間種植綠化隔離帶。中央是商業區,是各商家辦公地點,外圍是住房和飲食等配套設施。 目前和陽平聯繫基本依靠輪渡,不過陽平大橋正在修建,預計一年左右可以完工。並且在另外一端正在修葺一條連接到官道的路。為方便群眾,陽平縣衙也遷移到白雲區。 於是身著宋服的商人們開始了比較現代商業管理。各商家在自己拿到的門面掛出名稱。有陽平酒業股份有限公司、陽平錢莊總部、陽平陶瓷集團等等。這裡就成為各地客商業務點,也成為在各地場業的決策點。 這些不是明面上好看。而是建立了集中商業圈,效率大大提高。相對的工作強度也大大提高。人們對時間的模糊越來越不滿意,而歐陽沒事研究的鐘錶還處在外殼階段。本著愚公移山精神,歐陽沒打算在自己手上出現鐘錶。 歐陽將已經不可能再繁榮的陽平再推一個台階。一等一的效率來自政府集中辦公。只要進了一個廳,從報稅到報案都可以尋找到經辦人。而在白雲區中唯一的准工業,印刷廠因為商業的發展,人員和器械都是在超負荷運轉。這裡的主治安不使用衙役,沒有任何上級敢接受一個縣有四百名衙役的驚人事實。於是就成立了民間保安公司,是由衙門專門人員管理,帶有商業性質的安保公司。商人出行還可以在公司臨時僱傭保鏢。 商業發展,保險業也孕育而生。目前業務雖然狹隘,甚至還不涉及到州外,但各種保險業務已經比較繁多,擴張只不過是遲早的事。 在一片欣欣向榮的氣氛中,歐陽又過了一個年。幸運的是,這次過年沒有聖旨再來騷擾,似乎預示這明年是歐陽的偷懶之年。 而宋朝除了商業發展,軍事也發展迅速。很多人有誤會,將宋重文輕武一概而論。其實宋每年投到軍費的比重相當的高。早期就是買馬,有馬無馬成為戰鬥力的標準。而今使用上火藥之後,特別是波斯鍛造技術的流入,宋朝火器已經犀利非常,目前對重點軍路的裝備正在更新換代之中。 即使是普通老百姓也聞到了宋的火藥味。但天祚帝對某些臣子的上表不置可否。因為有奸臣給他分析,如果宋要通過武力,早就用了,要知道而今遼囤積在宋邊的軍隊戰鬥力之低幾近忽略不計。而宋人卻非常有耐心的談判著燕雲十六州,說明宋朝短期內是不會有動武念頭。自從契丹人和女真人成為死敵之後,兩邊已經是不死不休,發展到現在,兩邊每戰皆不要俘虜。國仇家恨,讓兩個民族必然只能生存一個。 在這戰亂不斷時代,開春後東京卻出了兩門大喜事。一門是小青遠嫁金國,嫁給阿骨打最喜愛的孫子完顏亶。另外一樁婚姻是完顏蘭嫁給趙玉倚重的七王爺世子。這個消息一出,震驚了宋民間和遼朝廷。 遼國常駐使節立刻表示不滿,幾乎是同月,遼國請嫁趙玉侄女,也就是宋徽宗之女,十七歲的趙瑚兒給天祚帝十四子。同時商量嫁尚公主到宋聯姻。有情報顯示,遼國已經重新開始調整對宋邊境兵源。遼的生產力雖然大大不如宋,但是不可否認還是有相當的能力,其仿製的甩手炮雖然達不到陽平標準,但是也接近了東京生產的水準。 本來這事和歐陽關係不大,朝廷的戰略中上策就是引誘遼人主力進河北,不僅包圍殲滅,還可拿得口實出兵。但是事實上和歐陽卻有直接的關係。遼人嫁的尚公主竟然不選皇族,而是點名歐陽。這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事關老闆,皇家報全力開動挖掘情報。得知遼人此舉有幾個意圖。第一,尚公主是天祚帝最最喜愛的女兒,現在二十出頭還沒選好婆家,而尚公主很反對自己和宋聯姻,雖然被逼無奈,但絕對不願意嫁給已經有一群女人的王爺子弟們。第二,歐陽在大宋影響力已經超過了除趙玉之外任何皇室成員,和這樣能幹雖然官小但有實權人聯姻,絕對好過嫁給一個吃白飯紈褲子弟。第三,陽平的技術生產如果有秘密,那秘密也是控制在歐陽手中,歐陽擁有的商業、經濟、人才的資源足夠讓遼人艷羨。 東京社也不含糊,立刻挖出了趙玉的態度。趙玉對遼人兩個請求都感覺有點為難。第一是因為宋徽宗把派過來說這事的幾名禮部大臣罵的狗血噴頭,而且還把趙瑚兒接到了陽平生活。他非常憤怒趙玉要把自己女兒當政治犧牲品。畢竟從歷史來,中原幾乎沒出嫁過正牌公主到異地。雖然自己失勢,但公主畢竟還是公主。 第二是歐陽,歐陽不是皇族,而是有名望的士族。從來沒有這樣和親的先例。就連大臣們也覺不妥當。即使皇帝嫁女給進士或者狀元,都是要得到對方同意才行。當然這好處大不說,不同意以後很可能會被穿小鞋。但是在明面上,是非常說不過去的。 趙玉本想先金而後遼,兩邊都打點政治聯姻牌,讓他們再一次降低對宋的警惕。但沒想到遼人這麼難搞,給自己出了兩個難題。很明顯,宋徽宗和歐陽也是趙玉無法說服的唯二兩個人,也是不能武力逼迫的兩個人。 罰歐陽當庶民,趙玉知道歐陽未必會不願意,難說還對自己感恩戴德。歐陽的知縣早就是空頭不管事知縣。再說歐陽還是王文卿不多的幾名記名弟子之一,在道界雖然沒影響,但是身份頗高,用強不妥。但要軟說服此人,根本就不可能。 宋徽宗更是沒辦法,說輩分他是趙玉的叔叔。說身份,人家是太上皇,比皇帝身份還尊貴。 趙玉這邊和遼商量看能不能換兩個人,但是遼人卻說,只有這兩人身份才能和金人嫁娶兩人身份對等。誰讓你趙玉自己沒女兒。 於是趙玉就去抓歐陽,沒想歐陽曠工,去了杭州。聖旨追到杭州,歐陽又到了揚州。聖旨到揚州時候,歐陽和宋徽宗從水路去了歐家莊遊玩。直到兩個半月後,歐陽才接到聖旨。歐陽反而埋怨送聖旨的,沒和歐平約好時間。再不成,通過東南商業協會查找,一定會定位到自己的位置。 …… 九公公接過表章,歐陽恭敬道:「回陛下,這是微臣一年多時間數次往返各地港口,所羅列的目前軍商港口存在的弊病。」 「哼!你這個知縣倒是當的悠閒。找你三個月才找到你。」趙玉很不滿。 歐陽忙道:「回陛下的話,這先前微臣有上表,陛下同意微臣對海事港口碼頭進行整理。」 「知道了,記你一功。」 「回陛下,這些只是弊病,微臣還沒拿出具體辦法。可能還需要往返港口數年乃至十數年,工程之龐大實在出乎……」 趙玉臉色不好打斷:「朕不是和你說這事。而今遼對我大宋很不滿,諸多大臣武將上書,連童貫也對朕說,暫時不可偏頗,否則會影響先前佈置。但人朕嫁不出去,又娶不進來,你說怎麼辦?」 歐陽納悶問:「什麼怎麼辦?陛下說什麼嫁娶?微臣最近一直都在忙碌海事……」 我忍!趙玉出口長氣道:「你說。」 一邊的九公公道:「歐大人,是這樣的。金和我大宋聯姻,而遼欲和我大宋聯姻。如果不准遼,就無法讓遼放心,轉而對付金人。」 歐陽點頭:「哦!」 哦?趙玉想想後道:「歐陽,遼國想你娶尚公主,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娶?」歐陽驚訝反問:「為什麼?」 為什麼?我哪知道為什麼?趙玉很耐心道:「歐陽,這是軍機處安排的戰略。通過聯姻,讓將來聯金對遼之事上,金人更為盡力。而且還能麻痺金人對我宋的防範之心。和遼聯姻,則能穩住遼人。一旦這事成,將來我大宋以有備戰無備,必然是勢如破竹。滅遼之後,艦隊登陸金國,首尾包夾,再拿下女真人。」 第191章 分飛燕 歐陽當然明白這聯姻的好處。自古來,兩邊聯姻,基本就不會打仗。這點被趙玉充分利用,別人聯姻不打,我趙玉可沒說不打。聯姻是聯姻,打仗是打仗。兩碼事。而和遼金聯姻成功,遼人就會以為,大宋戰略是隔岸觀火。這樣一來,兩年後,宋三路齊發,傾八成全國之兵,勝算在八成之上。歐陽回答:「回陛下的話,微臣暫時還不想娶。再說微臣官小言微,微臣聽說蔡相左夫人新喪,不如……」 「混帳!」趙玉不滿道:「怎可亂議朝中重臣。」 歐陽道:「陛下,乾脆就這麼僵住。反正遼人聯姻於否無所謂。他們只要求大宋不和金聯姻。而金人那邊也好辦,就找個借口拖上一兩年。」 「換個辦法。」扯淡,拖一兩年,人家就警惕一兩年。 「還個辦法也簡單。陛下可以收完顏蘭和尚公主為義女。都封為宋之公主。而後從宋出嫁給遼金。這姻算聯了。」歐陽道:「金人肯定也想過陛下為難,這麼一來兩碗水端平,讓他們自己折騰自己去。」 這個辦法倒還行。宋遼是兄弟之邦,皇帝按照年紀互相稱呼兄和弟。說尚公主是趙玉的女兒也說得過去。金是宋藩國,完顏蘭更沒問題了。收了兩人,再嫁兩人回國……這點子怎麼聽上去這麼無賴?不過畢竟算是解決這個鬧劇的辦法。 這事了後,趙玉和歐陽說起了武器的事。隨著鑄造工藝的增強,而今重炮可以打出七八百步之遙。杭州艦隊已經優先開始更換。不過這製造起來還是比較麻煩,所以換也只能換一部分艦隊。 和歐陽說事,比和其他人舒服得多。歐陽正經說事不扯淡,不會雲山霧裡說一堆,而是以利字當頭,一針見血。而且歐陽說事也沒什麼顧忌。再者從見識面來說,歐陽去過遼、金、西夏、波斯、大宋南北,對時事瞭解很清晰。和趙玉這深宮之君相得益彰。 「歐陽,你覺著對遼戰端一開,我們有幾成勝算?」 「回陛下。」歐陽知道趙玉有點焦慮:「但凡在他國打的仗,即使敗,我們也敗得起。我敗國力縮減一分,而敵勝國力就縮減五分。打不打敗仗其實無關緊要。最重要是打仗不能破壞國內生產秩序。西夏人就因為全民皆兵,有兵無民,結果後繼無力。而遼對金,進行徵兵抽丁制,必然嚴重干擾本地生產,是以犧牲基業換取兵源。所以只要前線打前線的。後方生活不受到破壞,即使本次不勝,三年後又可以再打。綿延打上三十年,別說是一個遼國,即使百個遼國也擋不住這種打法。」 「有理!」趙玉喜道:「朕問軍機處,軍機處卻是和朕說,如此如此佈置必然有幾分勝算。但朕知打仗諸多偶然。比如護步崗達之戰,如果不是遼國內發生叛亂,女真人早就滅亡。看古代戰例,黃河決堤,地龍翻身,失火燒糧,都可能導致最後失敗。還有什麼主將被刺,突發疾病,那是數不勝數。朕不是將軍,所以必須明瞭失敗後的局面。」 趙玉顧慮不僅此,即使金滅遼後,金人萬一強盛不好啃怎麼辦?有沒把握把金人驅逐到北方草原呢?這時候吐蕃、西夏或者大理有事怎麼辦?不過歐陽一說就通了,只要保持一定的衛戍力量,即使進入別國的軍隊打敗了,也不傷大宋根基。五千萬人,國庫年入五萬萬貫,要鐵有鐵,要火藥有火藥。重新組建訓練,兩年內軍隊又可以恢復活力。 趙玉還談起了玉州,目前玉州發展很穩定,國內一年兩次春秋補給就可以了。再有一兩年,就可以一年一補給。而絲綢之路有了玉州當跳板後,變得非常繁榮。雖然歐洲和中東還是戰事,但對宋商都給予放行乃至保護。而駝隊回國,也無私帶上各國商人。在商隊中無論信仰如何,一律和平相處。任何爭端由宋商隊領隊仲裁。 在西北道的宣化府特地開闢了交易市場。國外商人也可以進入大宋遊覽和到東京朝拜。繳納一定金錢後也可以選擇在大宋定居。但是根據歐陽上表說的,無論教派,任何人不得在大宋布教,違者殺無赦。歐陽可不想極端宗教進入大宋,那是非常容易造成分裂的。政策實行也看出歐陽的影響。商隊從東方帶走文明,也從西方、中東、印度帶來了文明。雖然還沒有消化,但可以預知,只要大宋不發生內戰,大宋將來必定是非常先進的國家。 內戰,說好聽點就是存在反政府武裝。比如太平天國和紅軍,都屬於非政府掌握的武裝。這種在現代是沒有一個國家容許存在的組織。而中國五千年歷史,幾乎可以說是內戰五千年。一個個輝煌的帝國因為內戰而衰敗,都是上位人的野心導致。 趙玉和歐陽吃午飯時候也說到這事。在趙玉統治以來,政策得當,只有第一年有一起農民起義,接下來都是風平浪靜。本地官員已經不會去想如何訛詐窮人,而是想辦法引進場業,富裕本縣後再貪污。想比之下,後者不僅好看,官聲好,而且撈錢容易,賺得多,並且沒有後顧之憂。 歐陽表示,堅決杜絕內戰。內戰不是一加一等於二。互相消耗一加一可能等於無限大。軍權趙玉抓的很緊,說抓有點不恰當,但是能保證各路的忠誠度。歐陽認為,趙玉目前聲望,只要不是有太大過錯,宋已經不可能出現內戰。 原先比較尖銳的矛盾是,因為商業的發展導致地主雇工減少,工和農對立。由於非法移民的出現,基本解決了這個問題。趙玉對歐陽很直接說,販賣人口她早接報,不過暫時不想動,但也不希望這事婦孺皆知。讓歐陽警告那些商人稍微收斂一些。 當然趙玉也有惱火的事:「歐陽,這陽平錢莊銀票是發行了。但這宋紙幣還能發行嗎?」 「陛下,現在銀票每年發行多少,錢莊都有上報。陛下只要稍微抽點稅,不就可以了?陛下想錢不值錢,稅抽重點,錢莊就多發行一點。陛下要錢值錢,免了稅,錢莊發行就少一些。這樣變相的控制錢莊發行的銀票。而且還不用朝廷來辦這麻煩事。」 趙玉不滿道:「怎麼什麼事情你一說就輕鬆解決?」 「那也要陛下信任微臣才是。」 趙玉一笑道:「而今大宋從海從陸已經是四面擴張。朕聽說還佔據了淡馬錫,刑部上表,說西北軍道已經繁榮,讓朕把流放地改到淡馬錫去。朕一想有意思,就讓戶部把淡馬錫歸到了宋土。」 「陛下英明。」 「英明說不上,朕學你的,有便宜就占。」趙玉道:「戶部統計,去年一年,海外商人生意,和絲綢之路收取的稅金就佔了國庫的一成半。還是你有眼光,如果不是你一力要求成立杭州艦隊,哪來的海商。只不過,有大臣屢屢上表,說朕失了國體。說大宋乃是君子之邦,怎能強取豪奪,實在有違聖人之教。」 歐陽問:「陛下怎麼回答的?」 「朕把他們叫在一起說,朕是女子,不是君子。」 「哈哈!」歐陽樂道:「陛下真絕。」有威望是人妖!別人也不敢說什麼。 「朕是看明白了。宋建國近百載。可是對遼年年入貢,對西夏小國亦是年年送禮。對吐蕃和大理還要小心哄著,買的劣馬,朝廷給良馬價。為什麼?就是欺我華夏無人。」趙玉道:「而今大宋狼煙燒起,兵甲整齊,但反而是四海昇平。軍強則國強,國強則民富,民富則國盛。」 「陛下英明。」歐陽衷心讚歎。現在還不是地球村,即使是地球村也是靠拳頭說法。南斯拉夫、阿富汗、伊拉克等等,美國強大,他們軍隊就不叫侵略。而強大不僅是軍力強,經濟要強,國力也要強。國力涉及到科技、人才、金融、教育等等領域。你沒軍隊和人家君子之談,誰理你。你有軍隊後再君子,別人只能和你君子。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君子也是有殺傷力的。 趙玉口風一轉道:「但……朕可自律。朕百年後會有多少君王會如此想?」 「……」歐陽埋頭吃菜不回答,這問題不能回答。總不能和趙玉說,實行君主立憲或者是民主監督制度。不小心這就是最後一餐飯。 「朕知道你有辦法,說來聽聽。」趙玉左右看看道:「都退下吧!」 不說是不行了。歐陽道:「陛下不是有皇家大學嗎?讓有資格接任者去大學歷練學習。而後再放到地方為官。這樣就可以比較簡單篩選出來。」趙玉這皇位可是有不少人看上,一群王爺的世子,甚至是非嫡子都知道大家有機會爭鬥皇位。趙玉也有心培養幾名接替人,或者是可以信任的左右手。 聽歐陽這麼一說,趙玉點頭,這倒真是一個辦法。而且也可以一碗水端平。誰優秀一目瞭然。如果能將這樣考核制度延續下去,大宋強盛一千年也不是不可能。趙玉道:「歷代亡國者多是昏君,此法好。」 亡國的未必是昏君。歐陽心裡道,明崇禎皇帝人家比老牛還勤奮,而且胸有大志,也有才能。但是社會矛盾太激烈,已經不是皇帝可以左右。制度要人命啊! 趙玉點頭:「還一件事,玉州律法制度朕看過了。」 歐陽忙道:「回陛下,這玉州畢竟情況特殊。」玉州設立有議席,各民族都有份,類似參議院。但是權利要小得多,暫時不得干涉軍務,並且對政務的投票也只針對不動搖根本法的議案。也就是說李光似乎權利不大,他的作用就是保證基本法不受侵犯。具體農、商務由議員提出提案,再通過。而基本法是歐陽訂立的,為了在各民族中保持生存能力和競爭能力,內部和諧與否非常重要。要說這麼麻煩的事其實是為了一個重要目的,削弱宗教在國內影響,國大於教或者法大於教。只要內部團結,再加上波斯這個准盟友,玉州才能屹立不倒,直到最後同化民族。 如同現代中國,各種宗教都有,但是影響力已經大大降低。即使是信徒也少有過激的舉動。歐陽一直認為中國政府這點做得很好。雖然給予宗教人氏一些特權,但是換取了宗教的號召力。 要說玉州到底能支撐多久,十年?百年?千年?說實話,歐陽心裡也沒底。不過據歐陽所知,玉州周邊的阿拉伯國家非常不團結。從N次的中東戰爭就可以知道,聯合阿拉伯國家N次沒打下不大的以色列,並且次次被打敗。 歐陽見趙玉沒出聲解釋道:「比如一名東正教教徒和一名伊斯蘭教教徒因為爭論誰的信仰是真神而打起來。如果沒有合適的律法,很可能會造成大規模人員衝突,最後導致國家分裂。但有了律法之後,就有個地方說法。律法不和你討論誰是真神,因為根本法規定,信仰自由。律法只追究責任。比如甲侮辱了乙的信仰,甲獲罪。普通爭論動手,先動手者七成過,後動手者三成過。煽動攻擊他信仰人,判斬。而最重要是議員們,議員們是擁護根本法的,這樣一來身為信仰領袖他們自然會想辦法平息事態。最重要一點,議員們很清楚,國家倒閉,對他們這樣上流人來說,是最沒有好處的。所以他們保護根本法,就是保護自己利益。如果沒有律法,他們也無法壓制宗教狂熱導致的仇恨。」 趙玉點頭:「歐陽,你不當宰相,屈才了。」 「……」這話什麼意思?歐陽納悶。 趙玉不理會道:「剛收到玉州的消息,大食、大秦很多人遷徙玉州,而今玉州總人口已經有六十萬左右。但漢人的不足十萬。難道你不擔心,漢人被他們同化嗎?」 歐陽笑著回答:「陛下多慮了。根本法中雖然設定了三種語為官方語言。但是一家『商人』私人開辦的學校,只教授漢語。而其他民族,似乎根本對學前教育不重視。語言在,精神在就在,精神在就只會同化別人,而不是自己。再者據微臣估計,這一二十年,玉州不會重燃戰火,依靠教育生根,能將未來一代年輕人掌握在漢學手中。」 趙玉仔細想了好一會才點頭,認可了歐陽的說法。 歐陽這邊還有點事:「陛下,知道海上絲綢之路嗎?」海上絲綢之路,是波斯在唐中葉趁唐內亂,壟斷絲綢,而後唐開闢一條海上絲綢之路。 「當然,泉州港就有官方設司。」趙玉道:「據朕所知,這海上雖然運載大,但是遠航卻少有船走。一年不過一兩艘而已。聽戶部說,主要是遠航補給困難。太上皇在位時候,曾經大手筆發十船貨,但沒想沉了三艘,到了哪個國家又被搶劫。最後實際只回來三艘。」當時雖然有絲綢之路,但是基本局限在東海、黃海和東南亞一代。去印度已經算了不起了。一般是賣到阿拉伯,再由阿拉伯人轉運到地中海國家販賣。 這些東南商業協會早在干了,但歐陽說的另外的事,拿出一張地圖走到趙玉面前放下:「陛下,這是微臣在玉州好容易拿得的地圖。陛下看,而今淡馬錫港口已經穩固,東南商業協會有意組織20艘,或者更大規模商船,由淡馬錫作為跳板,過印度到達非洲,再進地中海,黑海,最後是玉州。東南商業協會的意思,在非洲再尋找一個港口做跳板。如此一來,就可以完全打通海上絲綢之路。而不用再被阿拉伯人轉手一次。」 「商業協會有這心,倒也不錯。」趙玉拿地圖欣喜道:「可為,大有可為。不過……商業協會做就做了,為何還要你和朕說,是不是要朕幫什麼忙?」 「陛下英明。」歐陽拍下馬屁道:「商業協會希望朝廷能派出二十艘補給船,再三十艘戰船護送,因為淡馬錫之前就是海盜聚集地。微臣當初接旨對戰船結構進行核查的標準,就是以遠航為標準。但說實話,微臣對此道也是半桶水,是不是能繞行回來,會有多少船隻回來,微臣真不敢肯定。」 「這話和你歐陽性格一點都不配。你就是在推卸責任。」趙玉把地圖放一邊道:「准了。既然商業協會敢冒險,朕難道就不敢?不過,你覺派誰為主將為好?」 「這個……」歐陽還真沒想過。 「宋、遼、金局勢複雜,岳飛定然要坐鎮艦隊,不能輕離……」趙玉問:「梁紅玉怎麼樣?畢竟她和你夫妻一場,多少也知道些東西。」 歐陽正色道:「回陛下的話,據臣調查所知。這非洲到地中海一路對女性甚為歧視。如果知道堂堂大宋艦隊主將竟然是名女子,恐怕對我宋看輕三分。」 「哼!」趙玉冷哼道:「女子就不如男嗎?朕出戰船八十艘,補給船三十艘,禁軍一萬名。封梁紅玉為欽差便宜行事。誰敢對梁紅玉無理,就是對朕無理。」 「這個……」歐陽大汗:「陛下,這要抽走一百多艘船,恐怕岳飛此地吃緊。萬一有戰事,根本無船運送禁軍突擊敵後。」 趙玉搖頭:「這個不用擔心,連你也說再有兩年再行論戰。這兩年時間,即使船隊回不來,難道我們就不能再造。明年恰巧就是武舉恩科。」 「……」歐陽昏迷,老婆沒事跑去地中海,自己找誰偷情去,又要建立港口,又要巡查玉州,沒一兩年回不來啊!竟然忘了趙玉最大的忌諱就是說女人怎麼樣。該死的周安,竟然出這個餿主意。 第192章 起航 吃個飯,把自己老婆賠進去。歐陽和梁紅玉可是有協議,如果偷情偷出了小寶寶,梁紅玉就得辭職回來當老婆。這事還沒弄成,怎麼又要遠行了?歐陽悶悶不樂,充分體會到梁紅玉當自己老婆時候,自己跑路一年半載時,梁紅玉的孤獨。其實歐陽是不願意深想,這饒行半個地球,危險無處不在。颱風、海嘯、疾病、嘩變等等都可能出現。更別說航路根本就是在摸瞎。雖然有自己畫的地圖,但那地圖有可能少些東西,也有可能多些東西。最少非洲形狀自己絕對是畫錯了,因為不可能是個橢圓底。 如果從公事來說,這航行好處非常多。東西交往、熟悉洋流水文、開闢官方航線、穩定玉州,友好歐洲。帶回技術、資源、材料、種子等等。如果不是自己老婆就算了,但……歐陽出宮門,有點衝動想回去和趙玉說,我也去。可惜他知道趙玉不會同意。趙玉哪不知道危險,派別人去捨得,讓歐陽去冒險就不成了。這人關係到經濟、軍事、外交等等領域。不是梁紅玉一名武將可以比擬。 歐陽現在手中有一道聖旨,這是昨天下午,趙玉召集相關部門研究後下的聖旨。任命歐陽為杭州軍路觀察處置使,聯絡一幹事宜。觀察使又是眾多宋官中一門中央派地方差遣。名頭是虛銜,無職掌,無定員,亦不駐本路。主要任務是考察武臣。也是為難趙玉,總不能編個教導使的職位出來。想來想去,只有這個職業看起來比較合適。 觀察使屬於吏部或者兵部派遣官職,和朝廷直接派遣巡查使地位不能比,歐陽沒一個跟班不說。連路裡的高級文武官都不用接待。一般派個主薄打發接待。因為有規定,武將是不能和觀察使私下或者明面有太多接觸。 於是只能是麻煩幾個熟悉衙役當小弟了。準備上船走水路去杭州時,歐陽突然想起一事,折回了戶部。去戶部幹什麼?拿工錢啊!宋俸祿知縣之下是縣裡直接扣,而歐陽實質上屬於派遣的中央官員。他的俸祿可以由戶部每幾月送一次,不過他派差遣後一直沒交代。這回頭找戶部官員,戶部官員愣了好一會,而後開始找資料。這麼多年了才來拿俸祿的人可是大宋第一個。 十幾個戶部成員整理了兩個半時辰才大概計算出來。七年俸祿是一千三百九十二貫,還有另外差遣正俸,有欽差正俸、監軍正俸等等是三千一百二十貫。而後還有豬肉六百二十斤,祿粟二十一石。除了這些還有職錢、公用錢、職田、茶糖錢、給卷錢、廚料、薪炭。還有謙人(僕役),謙人衣料、冬棉、絹、春冬衣、薪(柴火)錢、碳、鹽、馬料……別說戶部肚子在罵歐陽娘,就是歐陽也深感歉意。換別人就算了,歐陽當了幾份差遣,欽差一種給法、監軍一種給法、巡查使一種給法,還得計算哪年哪月幹了多久。還有主考官也幹過,還得計算封院錢。更糟糕是歐陽結婚了一些時間,還得算梁紅玉那份,更更糟糕是歐陽六品到八品都幹過,那又是另外一種算法。歐陽看幾十雙忙碌血紅的眼珠保證,如果換了任何一個知縣,今天就別想活著從這出去。 等大家完全整理好,再找歐陽,歐陽早就跑路。十幾個人今天什麼都沒幹,全幫一個小知縣打雜了。他們哪知道,要知道算這麼煩瑣,歐陽打死也不會來要。因為歐陽知道,這麼耍人家,戶部肯定要給自己穿小鞋。比如鹽巴、柴火一般折錢發放,這些人肯定會實物發放,玩死自己。就說鹽僕人老婆七年全加一起是三十一石,相當於幾千斤。倒賣官鹽也是犯法的,幾千斤鹽你說得吃到多久? …… 汴河出發,而今宋水路交通發展迅速。看先富裕起來的各縣,不靠海也靠河。當然依小溪是另外一回事,只能折個紙船玩玩。陽平商人和杭州商人還成立了河運公司。再一些經濟發達城市都設立有船點。不僅有運貨的,還有運客的船。乃至歐陽的小包船。河運也帶動了縴夫業的發展,畢竟河不是海,水流影響很嚴重。而歐陽看縴夫詢問後得知,這些縴夫除了部分本地人,還部分是金、遼、日本和高麗的非法移民。 歐陽雖然是現代人,但見了非法移民後卻沒有任何制止的意思。他想著是如何去規範這個市場。讓非法移民付出青春和一定勞動後,得到一定的回報。他也考慮到勞動力競爭產生的矛盾。不過按照歐陽所想,這些非法移民起點比較低,又舉目無親,真落戶大宋後能出人頭地,自己也是歡迎的。 歐陽最近帶的都是張三和李四兩人。王五趙六有老婆孩子。白蓮女生,最好留在一地看能不能出點愛的火花,那年紀即使放在現代也是剩女。張三李四二十出頭,未婚,武功不錯,人又機靈忠誠可靠,是左右護法的首選。 …… 杭州軍路已經收到了公文和委任聖旨。公文是朝廷的安排,而聖旨則是對官員的委派。按照以上所說,本次不僅只上商貨這麼簡單。一些皇家工坊已經開始製作能代表大宋的珍貴精美禮物,本次海路原則是以商業溝通外交。隨船的文官多達四十多名。這點也是封建社會的好處,皇帝定下思路,不用通過開會論證、討論或者投票等等繁瑣的手續,下面人直接開始實施。趙玉定下以商業協會友,禮部自然要出人、戶部也要考察國外情況、工部也得去見見世面……三省六部除了刑部之外,全部有官員參加這次遠航。 如此一來,準備時間自然就要延長很多。當是手工打造精美的禮物已經需要數月之久。玉雕、金鑲玉還不能做,那些東西沒有幾年是弄不下來的。杭州軍路,還得選派船隻人員。先期前往淡馬錫的補給船隻也要上路。歐陽這時候才知道,美國打伊拉克就一個月,為什麼事先要準備半年之久。 東南商業協會接歐陽指示,必須對即將遠航的商船進行徹底的檢查,並且開始採購商品。預計在三個月之後,遠航船隊才能成行。而歐陽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培訓。 培訓第一課是語言培訓,在座的都是歐陽的學生,也是本次要出行的艦隊船長。歐陽語言解釋很簡單,就是自己在玉州時候學的。那玉州是怎麼和老外溝通的呢?也很簡單,德弗魯瓦是東漢時期絲綢之路遺留在外的漢人所生的孩子,所以其粗懂漢語。 歐陽道:「我們的目標是學德、法、英三國語言中的一百句常用話。最低要求,我們說出後,對方聽得懂。對方說出來,我們可以聽不懂。今天先學英語,第一句就你好,我叫梁紅玉。上面有標念法:哈羅,賣捏一死紅玉粱。」 「……」下面九成人噴了。 「不許笑,這是介紹自己。」歐陽正色道:「把笑的名字記下來,晚上不許吃飯。」 歐陽用了最另類的速成法,用漢語標上常用短句。其實未必用得上,因為已經有定居在東京,來自法國的商人願意擔任翻譯跟隨船隊。歐陽其實很是看不起中國教育部的英語教學辦法。一開始學英文盡說讓學生學習最討厭的語法和什麼元音字母等等。歐陽本身學英語就是不寫先說。不背任何單詞,先當一個會說英語的文盲。在一個民間結構調查中,八成恨英語的學生,就是因為搞不明白語法等問題而對英語失去興趣。調查中發現,這些學生並不討厭說英文。只是他們不能接受考試中多寫一個S和少寫一個S就是零和一百的差距。而且各種語法讓他們頭疼腦漲。 最最讓歐陽不能接受是在內地一個中學聽到的,一個老師非常苛刻的要求學生完全念對,包括頂舌動作等等。但中國人都知道,南方人不習慣用鼻子發音,對漢語中的G存在與否關心程度並不高。英國人也知道,即使是英國本地也有各種帶方言的英語。但是要求對漢語都不講究的人卻去講究根本就不懂的英語,實在是倒置本末。難道語文課朗讀,有口音的都要靠邊站? 如漢語,我們也經常用詞不當。但是中學英語卻是對用詞不當非常苛刻。歐陽想法,學英語如何學漢語一樣。先會說,而後再學。學有所成之後,再重點糾正語法錯誤。有口音有錯誤沒關係,最關鍵是一句話說出來,對方聽懂了沒有。老外說:這個姑娘好亮漂,難道中國人會不理解意思嗎? 一將無能,累死十四億人。 歐陽在課堂道:「語言就是交流用的,但也是提高自己身價和別人看法的工具。比如說,來了一個國外使節團,他們的老大開口用漢語對皇上說:你好,尊敬的陛下。也許他只會這一句,但是從這一句,我們也能看出這個使節團的誠意。所以身為大宋即將出訪將軍,會一兩句的日常用語,不僅是對他國的尊重的一種表現,更是讓他國提升對我們好感的一種捷徑。我大宋再威武,也不可能真的把全世界國家都佔了,俗話說遠交近攻。在一路中,你們身為宋方的高級代表,必然會受到一些國家的接待。你們丟人就是大宋丟人,你們被侮辱就是大宋被侮辱。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明白!」群學生同聲,這才感覺到自己不是單純去護航這麼簡單。而是身繫國家榮譽,讓這些軍人壓力很大。而古往今來,軍人視榮譽雖然不至於都是生命,但也看得很重。歐陽就是對他們說,你們現在代表是國家。 一干包括幾名五品的將軍都在歐陽教導下,努力學習一些簡單的日常用語。 接下來課程是禮儀課,本來是禮部尚書來教導出使禮節的,但說了幾句被歐陽踢到一邊去。扯淡什麼君子德行。歐陽道:「忌諱有客人來你家做客,你們當然歡迎。但是客人如果說了做了犯了你們忌諱的話和事,恐怕你們就不會很歡迎了。就比如你們吃魚,要吃下半部分。你們會說:『把魚順一下』,如果有個不懂事的人說『把魚翻一下』,恐怕即將出海的兄弟們心理多少會有點不痛快。」 「打聽隱私最為忌諱。比如打聽別人收入多少,打聽和其比較親密女性是什麼關係,打聽父母在哪居住等。很多似乎我們看起來的禮貌,但是對地中海國家來說卻不禮貌。當然,我們還得過天竺這樣佛國,大食也會停靠,各地風俗皆不一樣。不是我嚇你們,如果你們在大食拉下一名女子的面紗看,會被視為公敵群毆。當然尊重他民族同時,也別貶低我們民族。」 …… 歐陽教的辛苦,學生們也學得累。由於是全員集結,在杭州兩個月,歐陽甚至都沒機會和梁紅玉幽會。不僅是朝廷,皇家報和民間都很關心這次遠航。如此大規模的官方海上遠航訪問和商業交流,絕對是歷史第一次。如果順利,將在大宋和地中海開設三到四個常駐港口,那將來海上絲綢之路,將輝煌無比。當然輝煌後面也要看到幾個港口的血腥。 比如淡馬錫在八世紀時候就是個海盜村。而後在宋這個朝代形成了一個叫『龍牙門』的類似部落的群居生活。居民數萬,出售淡水食物,也有部分當客串海盜。據研究,即使到了現代,東南亞的海盜比世界任何地方海盜要凶殘,他們洗劫財物而不是索取贖金,一旦被其擒獲,雞犬不留。 杭州艦隊運送四千人登陸後,利用武器優勢、戰鬥素養,將淡馬錫血洗了一次,青壯男性基本被殺光。所得財物全部由士兵分得。而後修建港口,常駐軍隊。但此事並非朝廷授意,而是商人串通了軍隊。軍隊拿了財物也沒處銷贓,但商人有辦法換成宋錢。而商人就得到這塊土地,可以開展航運,也可以開展種植,剝削本地勞工剩餘價值,和就近掠奪的人口。 資本論說過,百倍利益就會怎麼樣。而今淡馬錫已經完全在東南商業協會的控制之下。因罪發配來的宋人可以在當地女性中自行挑選伴侶,而這些罪犯的地位高過本地任何人。要不有人說,淡馬錫是發配充軍的好地方。 歐陽當然也知道東南商業協會會用什麼辦法控制淡馬錫。他還聽說淡馬錫對周邊島嶼住民進行的人口掠奪。朝廷也知道,還特意派出御史去查證。但到了淡馬錫卻只看見一片和詳和港口的忙碌。 當然東南商業協會不是笨蛋,由於潮流和氣候的影響,附近很多國家船隻都停靠在此淡馬錫。東南商業協會還特別設立了商業碼頭。周邊國家對宋人佔領淡馬錫還是比較稱讚的。而部分商家從海上絲綢之路到了大宋,這些稱讚的話自然也傳到了朝廷的耳中。於是血腥的一面被遮擋了起來。 駐守在港口士兵,不僅有大宋軍餉,而且可以拿到東南商業協會的紅包。如一名士兵說的,朝廷給的錢只能喂隻貓,商人給的錢可以喂兩隻大老虎。八年一轉後,他們回到宋土就是標準的小富人家。 …… 隨著各方準備齊全,八月中旬,第一批遠航艦隊即將離港。杭州城萬人空巷,齊聚蕭山。從岸上看去,百來艘船隻密密麻麻鋪滿眼前大海,秩序井然。所有船隻軌桿上都豎立一面『大宋』旗幟。蔡京代表趙玉念讀了一篇檄文,身後跟隨幾十名京中二品到五品官員。最後點響炮,主船號令起錨升帆。日出之下,甚為威武。 張三一邊感歎:終於是不用陽平杭州兩邊跑了。 李四問:我在杭州相好怎麼辦? 歐陽看著船隊消逝天際,心中還是有點惆悵。本次出航,梁紅玉為主將,李寶為副將。周安一女周屏和一侄在船上為商人龍頭,另有百名敢冒險商販同行。第一站是小隊訪問暹羅,主隊直奔淡馬錫。第二站是分兩隊天竺和大食。第三站是小隊伍的大食。大部隊過好望角,在非洲尋找港口休整等待訪問大食的小隊艦隊。接著就北上前往地中海,這是航行的重頭戲,預計要停留半年左右。最後一站就是玉州。 在歐陽勾勒的三條線中,這條是第一條。艦隊回程,李寶將走第二條,由地中海北上繼續訪問北歐國家,而後朝東,沿俄國海線,在白令海峽的東側阿拉斯加設立簡易不駐軍港口。而後朝南回大宋。 第三條線就是美州線。這條目前商業價值很低,還要等這兩線回來情況再做決定。 周安道:「歐大人,此盛況可少不了大人之功。」 歐陽苦笑:「周掌櫃,這要回得來才知道是功還是過。」 周安道:「大人過慮了。按我說,即使到不了地中海,能開通到大食的海路,商業協會就受益匪淺。」 歐陽笑問:「周掌櫃的東南商業協會是不是積壓太多貨,要讓這些國家給消化消化。」歐陽可不是無地放矢。宋朝生產力本來就高。再加這幾年潛移默化的重商輕農,和資源整合壟斷的生產,貨物充足。 第193章 意外 周安笑道:「大人,這一匹絲綢在宋能賣幾個錢,但運出去身價徒增十倍。再換成珠寶、香料回來,身價又增十倍。百倍的利潤。再者說這陽平商業協會實力太強了,特別是西北道連成的生產基地,價低質好。這宋國內有七成買賣都是他們在做,我們也只好從海路賺點小錢。」 「這樣不是很好嗎?大家賺自己的。互相不衝突。」 周安客氣道:「也好得大人協調。否則就說這此遠航,陽平商業協會必然要分一杯羹。而後慢慢的進駐航運。我們東南的商人只能是去喝西北風。」陽平商業協會資金雄厚,而且和朝廷重臣交往頻密。這些都是東南商業協會比不上的。周安很欣慰陽平商業協會商家們的自律。當然他也知道,這功勞大部分是歐陽調解人做的。 周安遞過一份契約道:「大人,這是東南商業協會的一點小意思。」 「一點小意思?」歐陽接過去一看,哈這契約上面有十項產業,包括海運公司的一成股份。這不是小意思,按照去年贏利,歐陽有這契約,年底可以分紅七十萬貫。歐陽把契約放回周安手中道:「周掌櫃,我不會因為有這契約就幫這東南商業協會,也不會因為在陽平商業協會有一成股份就幫陽平商業協會。多慮了。」 周安忙道:「我們絕沒有這個意思。如果沒有大人指點,還有大人幫助各種機會的出現。東南商業協會也沒有如此規模……」 「周掌櫃!」歐陽道:「陽平商業協會是我最早投的錢,因為是無奈,因為我知道如果我不投,恐怕成立不起來。再說我歐陽雖然比不得你等身家,但舉手投足百來萬貫錢還是比較輕鬆的。再說,周掌櫃是讓我空手套白狼,這種事要幹了,將來南北再有紛爭,恐怕我就說不上話了。」 周安見歐陽已決,無奈收了契約道:「大人,將來有任何需要都可以來找東南商業協會。我等要皺個眉頭,就枉自為人。」 「周掌櫃客氣了。」歐陽看最後一船也消失後道:「人已走,我們也該散了。」 一名大學士將一首詩留在了蕭山,刻在碼頭一塊光滑的石壁上,讚歎王師威武之氣。也許他們以為只是一個壯舉,但歐陽知道,這此航行無論成功與否,梁紅玉、李寶的大名在歷史上已經不可能埋沒。 …… 沒了定時和梁紅玉幽會,再加四海昇平,歐陽的閒暇日子又到了。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即使再精細的計劃也有意外這東西來阻撓。 意外出在了貧窮的西夏。西夏內亂了。越窮越亂,越亂越窮。黨項八族由於一族已經被蕭銀遊說定居在宋西北軍道,所以只剩餘七部。這些酋長一般都是擔任各州的刺史,坐擁一地。但由於地盤的縮水,族和族之間,族和皇族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尖銳。 矛盾是任何時代都有的產物,宋也有矛盾,特別是歐陽挑起興商之後。但是宋利用對外戰爭,比較輕鬆的化解或者是延緩了國內矛盾。西夏人也會這一手,當內部不團結之後,就會集結犯宋邊,這是他們近百年來一直使用的手段。 宋朝已經今非昔比,特別是西北軍道兵強馬壯將強帥猛,幾年的磨練已經成為大宋最為精銳的禁軍。但事情還是發生了。 事情的起因是費聽氏引起。費聽氏本在宋佔領區內,北遷之後,一直沒有落腳供養地。再加西夏擔心西北軍道北侵,備戰而荒廢生產。費聽氏生活更是艱難。身為遊牧民族,當生活困難時候,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掠奪。而西夏周邊最容易搶劫的富裕之地,只有河西走廊的交易區。此區有兩方駐紮兵營,一者隸屬宋朝涼州,一者隸屬西夏。兩者之間有百畝的交易地。 由於此地無險可守,所以雙方都沒有在此地佈置防禦。宋只有維持秩序的一名轉承節郎這一個九品武官帶領一百軍士駐紮。而西夏亦然,雙方都認為此地一馬平川,缺少任何防禦價值。而這時候費聽氏五千人殺到了。 西夏副尉帶人攔截,被全部生擒。西夏方的狼煙已起,宋方立刻出兵,知曉情況後,轉承節郎除了派人報信之外,帶領百名士兵保護商隊撤離。只不過行不足十里,就被追上。所有商人和士兵全部被殺,而後西夏方守軍也被滅口。費聽氏非常滿意即將過上以前那逍遙的生活,攜帶財物和商人女眷從容離去。 這種事發生在兩百年前的話,是非常正常的擾邊,沒米沒糧找中原。即使是幾年前,西夏人也常這麼幹。但是發生到現在就非常不對。此事西夏朝廷還蒙在鼓裡。大宋西北道接報後,西涼派出援軍只看見一片屍體,帶兵正將勃然大怒。立刻上奏安撫司。韓世忠第一件事就是佈置兵力,並且讓人緊急徵召包括劉錡在內,在外訓練的六名正將回來。 事情傳到朝廷,朝廷也看出是單一事件,基於對遼戰略,準備派人和西夏交涉,交出元兇首惡。但朝廷沒想到民間一片嘩然。先是各地官員上表,稱當地商人要求宋朝對西夏宣戰。而後朝廷裡分歧加大,文官建議是興師問罪,而樞密院的則是擁護趙玉,讓西夏交出元兇首惡。他們明白,一旦對西夏用兵,對遼戰略絕對要再延期。 陽平商業協會態度最為激烈,此次被殺的商人中可有兩個重量級人物,乃是原始股東派去交易區實習的兩名陽平大學畢業很有前途的子侄輩。陽平商業協會對朝廷軟弱行為表示極大不滿,同時表示,如果朝廷不能保護西北道商人的安全,商人們將從西北道撤離。 商人說的很有道理,沒有一個安全的生意環境,他們是不會呆的。而同時西夏才接到使書,但對費聽氏酋長遲遲不動手。也不是他不想動手,而是有三個丟地的部族都對費聽氏表示理解。而在事情近兩個月之後,民間聲音稍有平息之時,瓜州遭遇了黨項族野離氏的襲擊。 但這次野離氏沒那麼幸運,事情發生後,已經有一名正將帶領部下在沙瓜兩州訓練防禦。一接到警報,正將立刻出兵,一萬三千多人將三千野離氏人包圍起來。被殺死部分後,野離氏酋長兒子帶部下投降。 似乎很平靜收場,但是事實是,商人開始大規模撤離。當地雇工全部被拋棄,商業協會全力轉運設備、糧食和皮革等成品或者半成品。經濟遭受破壞事小,當地社會引發大混亂,西北軍路立刻進行軍事管制。雖然趙玉派出歐陽連同戶部和商業協會商談,但商業協會表示,為了保證商人的安全,將全部撤離到攏縣以南。歐陽的面子和他們性命比較起來,似乎並不值錢。 在十一月底時候,朝廷和商人達成初步協議,西北軍路加強了對商人的保護,商人恢復生產和僱傭當地勞力。這年冬天特別寒冷,特別是西北這地方苦寒。如預料之內的,十二月上旬又發生了掠奪事件。雖然由於派兵及時,沒有造成大量人員傷亡。但是商人們對朝廷的不信任與日俱增。就連本地部族也向安撫司反映對朝廷的不滿。 此事拖已經不是辦法。西北軍道和西夏邊境線很長。河西走廊接壤,沙瓜州也接壤,靈永樂也接壤。如果朝廷沒有有效的措施的話,已經繁榮起來的絲綢之路必然因為匪患四起而重新蕭條。到了現在,朝廷終於開始正視這個問題,否則開春之後更加難辦。於是年節前二十天放假舊例被取消。 …… 歐陽沒管這些事,就是按照朝廷要求和商業協會進行交涉,交涉無果他也理解。西北軍道太廣了,要防備吐蕃,還得在黑汗囤兵,還得訓練,兵源本來就不算多,更何況是那麼寬廣的邊境線。朝廷也沒打算再麻煩他老人家,年末除了年節賞賜之外,就沒來人了。 不過這事畢竟是大宋目前最熱門的兩大話題之一,自然是要議論的。還一熱門話題自然是遠航艦隊。據淡馬錫發來的消息,艦隊已經全部離開淡馬錫,陣容完整。預計在海上或者是天竺過年。 歐平就比較疑惑:「你們說這西夏怎麼遲遲沒動靜?」 「不是沒動靜。據沒發表的可靠消息說,西夏朝廷正在努力和各方部落交涉。」惠蘭道:「但是沒辦法,黨項八族,雖然現在只剩七族,但是採食地少了一半。再加西夏去年和今年備戰,國內生產情況很糟糕。連李乾順吃的未必比我們現在好。所以西夏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東西給這些部族。」 甘信道:「歐平你算算,就算是一個皇帝生四個孩子,一個當皇帝,另外三個是不是要當王爺?人多了,東西自然就少了。西夏現在才剩幾個州?再加很多人羨慕西北軍道人生活,都逃到過來,人口凋零。今年冬天來得早,也來得狠,那些部族酋長過摜了錦衣美食,既然沒地弄吃的,就打劫去了。以戰養兵,一向是他們理所當然的想法。」 歐陽道:「主要是現在西夏朝廷已經號令不了這些部族了。人都有私心的。如同貓一樣,既然主人不給好東西吃,那就換一家了。幾年前那場戰,真是耗乾了西夏人的骨血,逼著他們放下鋤頭去當強盜。」 王保福問:「哥哥,那皇上為什麼不出兵呢?」 「皇上惦記著別的事呢。」歐陽笑道:「小孩子別參合這麼多。吃完出去玩吧!來,先給你個壓歲錢。」 「一貫?哥哥真小氣。」王保福笑道:「去年我出去轉一圈,竟然收了一千多貫的壓歲錢。」 「……」歐陽黑臉問在坐的:「誰給的?」 展銘邊吃邊道:「大人,這一路走出去,誰不知道保福是你親妹妹?陽平又是商人雲集之地……保福,今年要坐船到白雲區玩,有錢的都在那邊。」新縣衙是甘信坐鎮,歐陽還是住在老縣城的衙門內。不過現在不是縣衙,全部加一起是歐陽的私人住宅。 「嗯,我這就去。」王保福扔碗筷跑路。 甘信補充:「不是銀票不收。」 歐陽汗:「你們……」 蘇家姑娘笑道:「大人不用擔心,保福就是和小孩比賽。回頭還不是交到你這。保福很乖的。」 「嗯!」歐陽點頭。 繼續聊天,歐平先說話:「少爺,我反倒有點擔憂。」 「擔憂什麼?」 「少爺沒見,現在是商人在逼宮朝廷。逼朝廷改變對遼計劃,而對西夏作戰。」歐平和周屏混了些日子,說起來頭頭是道:「西夏北面地勢複雜,即使是西北軍路和永興軍路兩邊發兵,恐怕沒有兩年得不到太大戰果。那對遼金計劃豈不是要四年之後?大人也知道皇上,對遼之戰看得甚重,各方又按計劃準備完善,這時候出這個事,恐怕皇上對商人們會很不滿。」 歐陽搖頭:「反過來說,商人已經有份量影響朝廷的決策。我瞭解皇上,最少目前商人還是利大於弊。即使將來要對商人下手,也會委婉的手段。我想皇上已經有點明白,大宋現在商為根本。牽一髮而動全身。應該也會知道商人是雙面刃。處理得好就是雙方互贏,大宋富強,可養之兵更多,皇上就更有威望。處理不好,大宋衰弱,紛爭內亂,外族入侵都有可能。如果從海上說,除非皇上下禁海令,否則處置東南商業協會有可能東南內亂。對陽平商業協會來說,如果皇上想對遼金用兵,也不敢得罪他們。如果不對西夏用兵,將來對遼用兵,就沒有商人敢跟進安撫地方,朝廷在這塊投入人力物力,就非常大,並且地方還不穩定。」 展銘問:「大人意思是……朝廷已經決定對西夏用兵?」 「如果不用,則失信於民。」歐陽道:「皇上自為武功信義皇帝,必然知道如何抉擇。」 「唉……又要打仗了。」甘信歎口氣道:「這些年,幾乎年年都在打。真怕皇上會窮兵黷武。」 「不會!」惠蘭道:「皇家報今年曾經做了一次調查,如果宋施行窮兵黷武政策,可以掃平西夏、遼、金、吐蕃和大理。宋可徵召的青壯八百萬人,比這些國家全人口加一起還要多。可制兵器鐵石等等充裕。官倉囤積可供千萬人四月足用。真窮兵黷武的話,那就太恐怖了。據瞭解,皇上採取還是穩定國內,對外擴充的辦法,即使再打仗,對國內元氣也不傷及。還有可能因為打仗更加繁榮。」 歐陽笑道:「甘信,你沒見兩大商業協會都非常支持朝廷對外用兵嗎?不僅是遼和西夏,不少朝臣還上表對吐蕃和大理用兵。說是可以讓大宋無後顧之憂。這些人都是和商人一個鼻孔出氣的。佔領地方越多,商人就越有錢賺。其實說起來,就是佔領他國商人佔領的市場。」 惠蘭點頭:「在這個大方向,無論是陸地和海上,朝廷和商人是一致的。就是對外用兵。宋占土地越多,商人就更加富庶。皇上千秋一帝,商人金銀滿屋。各取所需。所以歐平,你擔心皇上會對商人下手擔憂很是無稽。」 「如果不打仗就難說了。」歐陽歎口氣。要麼說老美沒事就打仗,這戰爭對緩和國內矛盾確實很有作用。不過……戰終究有打完的一天,難道慫恿趙玉學習成吉思汗,一路朝西打過去?歐陽知道不現實。趙玉再雄才大志,周邊幾國搞定就滿足了。不管怎麼說,即使現在有矛盾,不可否認朝廷和商人還處在蜜月期中。除非不打仗,否則兩者就有魚水情。其實歐陽覺著打仗也是自己和趙玉的蜜月期。 …… 如歐陽所料,開春後,朝廷對西夏下國書,除了要求交出首惡之外,要求西夏賠償給死難商人家屬百萬貫。並且保證將來不再發生此事。別說是錢,就是人西夏也交不出來。費聽氏是僅次於拓拔氏的部族。西夏戰敗和談,他們本來就有怨言。其聯合了另外丟失了採食地的兩部族,要求李乾順重新回到遊牧時代。在他們看來,種糧食不如搶糧食來的快。 四月,宋終於動了。永興軍路從靈州出兵,強攻橫山,威逼興慶府。有了火器裝備,外加破城開山的炸藥包,重炮,橫山不再有天險。一切在火器面前都是牛鬼蛇神。西北軍路從西涼洲、沙州兩路出兵。西涼州呼應永興軍路,沙州直取西夏軍事重鎮——黑水鎮。 內憂外患還不算,西夏從商之人紛紛投靠宋朝,畢竟之前死難中也有不少西夏商人。剛出兵還不到三日,就有房當氏經過蕭銀老婆部落往利部落遊說,接受宋朝管轄,並且派出兩千青壯配合宋軍。沒有最糟,只有更糟。遼人也想分一羹。西夏一時間是四面楚歌,雖然依仗宋軍地利不熟,水土不服,還可以頑抗。但即使是李乾順也知道,這麼下去,西夏是遲早要亡國的。 而這時候,西夏人出陰招,突然向遼稱臣,願意把西夏鈉入遼國版圖。而遼方一時間還真不敢答應西夏。而宋朝聽說此事,派使節前往遼國。一時間風雲四起,連鎖反應之下,宋、金、遼開始準備全面戰爭。百年來,幾個互有積怨成死仇的國家開始準備大賭一場。 第194章 奴隸販賣 歐陽看見了臨潢府記者發回來的分析報道。記者調查,遼人是很希望擁有西夏全境的,但是又顧忌宋的態度,但是明面上卻不說因為怕了宋。歐陽很不明白遼人是怎麼想的,對金戰爭如火如荼,卻還惦記西夏這邊利益。而後看分析才明白,遼人主要是擔心西夏滅亡後,遼寬廣的邊境就要同時面對宋朝的三路重軍。西夏對遼人來說可謂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拿地圖一看,這遼的疆土不是一般的廣闊,西接俄國的西伯利亞,而上京道沒有多少駐軍,宋人如果佔領西夏要北侵的話,遼國就根本沒有設防重點。不像河北路,出去還有縱深,有時間調集兵力進行包圍。 所以在遼朝議上,有見識的大臣和武將都堅持要保護西夏,最少多個盟友幫助。而也有不少人認為不能為小利益和宋交惡。兩邊爭論的焦點就是,宋有無伐遼之心。如果宋無伐遼之心,這西夏自然不能幫。如果宋有的話,有西夏在策應,宋軍對付遼國還是比較吃力的。 宋這邊也有擔憂,原先的攻遼計劃是西夏中立情況下做出。如果遼和西夏聯為一體,恐怕伐遼難度將會增加很多。相比金國就沉穩得多,只要遼調走兵力,金國必然會全力進攻。只有以戰養戰,才能讓金國富裕強大起來。 而就在幾方斡旋的時候,西北軍路和永興軍路發兵了。按照計劃從三方向出兵。西北軍道兩路前進比較容易,雖然有些許抵抗,推進還是比較順利。永興軍路啃的是橫山這塊硬骨頭。即使有火器的幫助,但行進也比較緩慢。而且這一路西夏軍民抵抗意志很強,永興軍路感覺非常棘手。 西夏涼州北面的地勢可是不一樣,那邊都是西夏主要畜牧業的場地,高山大川,陡峭山壁,這讓禁軍很不適應。特別是火炮的運輸用不上畜力,非常困難。 西北軍路從沙州出兵的先前順利,而後也得面對這個問題。此路主將劉錡命令丟棄重炮、火箭車。朝黑水鎮全速前進。而西涼州發兵的韓本部,幾乎毫無抵抗的通過河西走廊,但接下來就要面對囤兵超過十萬的興慶府。 政治家們還在討論指責,宋朝就進軍了,這一手讓遼人有點意外。在遼的印象中,宋朝一向喜歡息事寧人,而這時候敵我還沒分清就敢貿然進軍,確實是讓他們沒想到。 陽平軍廠最近很繁忙,最主要業務就是火藥的調配。東京造作局強大生產力,源源不斷的製造出戰爭機器。 已經是盛夏時分,歐陽很悠閒吃上了西瓜。西瓜的來源一直有爭議,但可以肯定是在歐陽修之前,宋朝已經能弄到西瓜了,名為寒瓜。除了定單增加之外,歐陽沒覺這場戰和自己有什麼關係。打贏自然是好,但打輸了關係也不大。雖然陽平商業協會有點動作,但普遍來說,對西夏現存國土興趣不大。最多也不過是河西走廊那片養馬地而已。 他現在關心的是,白蓮終於要出嫁了。對像是陽平大學一名臨時教授。隸屬陽平錢莊總部。結過婚,妻子難產而死。單身兩年後遇上了來陽平大學值勤維護秩序的白蓮。賊眉對上鼠眼,教授答應了白蓮婚後還可以干官差,於是就看日期,對生辰八字。在陽平說八字不和的神棍已經滅絕,更何況是歐陽主導的婚姻,誰說不和百分百吃牢飯。 於是白蓮順利過門。 接下來是一年一度的足球賽。娛樂活動不能因為戰爭而停止。要麼有句話說的,商女不知亡國恨。戰爭是老百姓議論的話題,但是前提是不破壞他們的生活。如果破壞了,百姓對戰爭的支持率會大大降低。 陽平代表隊繼續以東道主參加比賽,但他早成了各家緊盯的魚腩,誰都願意和他分在一組。上一屆,竟然出現了十比零這樣的比分,讓歐陽感覺甚為丟人。但本次遼金都沒派隊參加,當然也因為本次足球賽關注度不高和皇家報主力宣傳戰爭的緣故。 比賽結束後,歐陽根據趙玉指示,將去杭州一趟,會見東南商業協會各人,對非法勞工問題進行規範,朝廷將對非法勞工進行造冊。這幾個月下來,非法移民犯罪率上升,而且手段較為殘忍。甚至還有糾結在一起罷工事件。 罷工,這事在民國時期,還有法國最為常見。歐陽去過法國,正巧碰到法國鐵路工人大罷工,乘坐歐洲之星計劃擱淺。轉而去航空公司搭乘飛機,結果被告之,八成機長罷工兩天。就這樣,歐陽還是忍了。回酒店休息了兩天,準備再去機場,但讓他憤怒的是,今天出租車司機罷工了。最後厚臉皮和當地警察局聯繫,警察局本著中法友好,派出巡邏車將歐陽送到機場。不過……巡邏車先送了岳母回家才轉去機場,歐陽到達機場已經過了入閘時間。但非常幸運的是,由於機修人員當天罷工,本班機延遲三小時起飛。歐陽告別警察時候才知道還有更幸運的,明天警察局巡警罷工一天。 歐陽後來才知道,在法國單一城市部門的部門罷工並不可怕,全國同職業一起罷工那才是最最恐怖的,特別是公共服務設施有的全國罷工長達數月。以2008年為例,一月到六月巴黎發生三十幾起罷工。而傳統罷工季節是在秋季。法國21世紀來,每年會發生一起大規模罷工,而且參加人數越來越多。 而中國的罷工只發生在民國期間。現代中國人生活富裕,工作輕鬆,物價低廉、言論自由。是不屑去罷工的。 本次宋朝罷工發生在陝西的小秦嶺地區。小秦嶺出金為宋金場最高,年出三千五百兩。而集中壟斷管理後,年出金達到了一萬三千兩。而如今黃金和銅錢比是一兩兌換二十貫銅錢。這利潤雖然沒有歐陽軍廠來錢,但也絕對算得上高贏利產業。 在礦上,為防止夾帶藏匿,非法勞工一律只有遮羞布和工具。而宋勞工則受到陽平商業協會出台的勞動保護,擁有一定的自由和隱私。罷工的起因是一個監工看一名日籍女子穿著暴露,光天化日之下亂摸一氣,還拉到一邊強姦。最後這女子自盡而死,而官府根本不受理這案件。有道是民不告官不究。願意來告狀的都是沒有身份的人,狀紙也寫不出來。有能力告狀的多是宋人,但也不想做宋奸。於是非法勞工們生氣了,開始了罷工,要求懲治工頭。 事情已經解決了,為首鬧事的全部消失,所有人繼續幹活。工頭調到漢江流域采金。而本次陽平和東南商業協會一起開會的目的是,杜絕此類事的再發生。 「調戲就算了,還強姦,最後還死了人。」歐陽敲桌子問:「難道你們不覺太過分了點嗎?」 一名商人道:「大人,又不是什麼大事。再說工頭也賠錢了,船隊把骨灰和錢帶到日本,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如果為了一個日本人,把我們宋人給廢了,我們向下面怎麼交代?」 「可你們沒想想,這麼一來,這些幹活的還有精神嗎?」歐陽道:「我的意見是蘿蔔加大棒。最少得把他們當人看。否則事情傳出去,來幹活的人就少了。我覺著大同煤礦就不錯,非法勞工七百人,每年選五個表現好的入宋籍。聽說那邊人都很拚命。」 周安點頭:「我贊成大人看法。還有一點,我想設立個用工場。海外來務工的人放在一地統一招聘,不得私下買賣。過幾天高麗和金國那邊會來三百多人,有興趣可以統一報名招標。」 蘇千道:「各位,朝廷最近對非法勞工很有意見,這半年來,不少非法勞工逃跑到外面禍害百姓,有的還糾結十幾個人一起幹,前個月就是六個高麗人滅了趙家村趙大善人滿門。你們看,是不是學廂軍做法在臉上刺字,這樣走到哪裡,一眼就知道不對。如大人說的,我們當商人的還是要有點社會責任,不管嚴點,禍害了鄉親們那可過意不去。」 周安點頭:「我東南商業協會這邊已經商量過了,同意。」 蘇千道:「陽平商業協會除了大人不同意外,其他股東都同意。那事情就這麼定了。還有就是朝廷要求我們造冊,收到消息,是要對這些人收人頭稅。」 此話一出,與會人員紛紛不滿:「有沒搞錯,從海路來就要白養他們一兩個月,現在還要收稅。」 「靜一靜。」歐陽敲桌子道:「稅肯定要收的,收多收少的問題。關係打的好,收個象徵性的費用可能就可以了。現在主要討論,這用工場的地點,管理辦法、以多少天為一次拍賣。」 …… 骯髒的交易在商人口中如果是一門學科,歐陽相信,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和一些老股東罩著,宋勞工處境不會好到哪去。商人追求利益,而勞工對他們來說只是工具。經過商議,定杭州距離州十多里某地為用工場。所有非法勞工只能在此卸人。由海外用工股份有限公司統一購買後,定期舉行拍賣。所有非法勞工造冊上報,原則上用滿五年將轉為宋籍,並且發放一定的安家費用。非法勞工必須用勞力償還海運造成成本。不得猥褻、強姦女性非法勞工。另外還有保障勞工的權益,比如一天最低伙食標準,為避免瘟疫,還得住區衛生。勞工意外死亡後賠償等問題。還有重點是對勞工篩選要嚴格,有病的特別是有傳染病的,不許上岸,原船送回。 會議最後,蘇千總結:我們將繼往開來,為所有來大宋的務工人員提供最良好的服務。 經過十天左右準備,第一屆用工會在杭州郊區一家漁村舉行。有三十幾個公司參與競爭。現場治安由杭州府派出兵丁維持。低附近一米的大坑中站滿了惶恐的非法勞工,他們的四面是持刀的士兵。張三小聲對坐在椅子上的歐陽道:「大人,會不會太不人道了?」 「你看看他們。」歐陽掃了一眼和自己就坐喝茶的人小聲道:「陽平一個文盲熟練工,每月是兩貫錢。這邊一個熟練工每月只有一百二十文的伙食費。比如陽平養殖場有工人兩千名。就等於每月多賺三千貫。你知道小秦嶺有多少人嗎?」 「多少?」 歐陽道:「八十幾個個采金地,總共九千人,你們算算一個月能純賺多少錢?」 就算每人一貫,那一個月純收近萬貫。張三吸口冷氣道:「大人一早就知道,大人無法否決用工場?」 李四道:「傻啊你。那小秦嶺一直都沒人願意去,那地方是官商勾結的金窩。有多少人就能開多少金。來個十萬人他們也敢要。這些人不僅幾乎沒工錢,最重要是他們能做我們不願意做的事。」 「對,而今苦力的報酬正在提升。青壯們還是不願意幹,有錢未必能招到工人,而且說不干就不幹,臨時還找不到人。而這些人就沒這個擔憂。」歐陽歎氣:「其實我本人是反對的,不過我知道,與其反對,不如搞好這個項目,讓這些人多點生存空間。再者,金在打仗、高麗也是,日本也是內戰連連。即使是出賣苦力,未必他們就覺著比自己國內差。最少一點,還能吃飽。」 正說話間,非法勞工群中突然發生一些騷亂,十幾名勞工衝出人群,爬出坑來。周安大驚,這邊在坐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今天買賣是小,全是來撐第一屆場面的。急忙一揮手。負責戒備的武將點頭,吆喝一聲,正面二十幾名兵丁拔出刀來。 「刀下留人。」歐陽忙喊一句,但還是有點距離,再加噪音大,部分士兵似乎聽見回頭看了一眼,部分士兵卻是根本沒聽到。 張三、李四立刻跑過去,一邊拉開兵丁一邊喊道:「刀下留人。」 停止了騷亂,但也有幾具屍體躺在地上。歐陽對身邊周安道:「都是錢啊!」 周安忙道:「我這是怕他們傷了大家。」 歐陽看著血泊中驚魂未定的幾個人道:「周掌櫃,這幾個我買了。」 「大人,要我看,這些都是次品啊!又矮又小的。」 「哦?」歐陽問:「是不是日本人?」據歐陽所知,二戰後日本全民飲奶計劃開始,到了2000年,男性平均身高達到了一米七。已經超過了中國169.7米。但在之前日本身高很不行。當然,包括蝦米在內大部分中國人不承認這份調查。蝦米的朋友圈中,最矮的也有1.72米。 周安也不知道是哪國的,招呼個人問後回答:「一個是日本的,其他是高麗人。剛才是有人用高麗語造謠,說準備活埋他們。所以才製造騷亂。」 歐陽略為驚訝:「還有懂高麗語的日本人?」 「帶過來。」周安一揮手,那個日本人被拖了過來,周安也驚訝了一聲:「女的?」雖然塵土黑泥,但是能依稀看見輪廓。 那女子被拉過來,一恢復自由就跪在地上磕頭:「求求你們放了我?」 「放了你?」竟然還會漢語。歐陽問周安:「什麼情況?」 周安當然明白歐陽問的不是她為什麼會漢語,據說日本以會漢語為榮。歐陽問為什麼會漢語、高麗語、日語的女人會出現在這,還問為什麼這女人是求放了她,而不是求給她份好工作。周安有點冷汗,大概猜到一些,但不敢肯定。立刻派人去找船主。 「起來吧!」歐陽點下頭,張三李四把那女子拉了起來。而後到了附近的茶水棚,清空無關人員開始問話。 按照歐陽估計,會三國語言的女人,肯定是有一定來頭。日本在隋朝是藩國,唐朝派遣譴唐使,到宋朝就派使節來學習交流。船主很快被帶到,再加上女子陳述,歐陽聽了苦笑。 日本在三百年前由皇室統一,但是在這幾十年卻開始了稱霸關西的平氏和稱霸關東的源氏割據,各大小名都分屬兩家,武士集團開始掌權,天皇身份尊貴全沒有實際權利。這個女子竟然是日本崇德天皇的小女兒,叫美智子,本來準備遠嫁高麗。但是沒想到在海上由於拒絕停船檢查,遭遇艦隊攻擊,一船幾十個人全部被當成非法勞工賣到了杭州。 果然有來頭。歐陽不是什麼憤青,其居住的特區和日本民間關係一直很好。但是畢竟歐陽知道日本侵略歷史。用宋艦隊挑撥內亂,是他能做到的,又有利潤何樂而不為。至於對日本女人,歐陽有自己看法,從研究上看,日本侵華,老百姓基本是支持的,一些女性甚至以自殺來幫助丈夫從軍,或者是自願充當小妹妹。 掠奪日本天皇的女兒,高麗王儲的老婆。這事傳出去,朝廷一定會追究。 「兩個辦法。」歐陽豎起一根指頭道:「滅口,殺了她和她隨船的人。還有他們和其他勞工有接觸,穩妥辦法是全部殺光。」 雖然幾百人賣不了幾個錢,但是畢竟是第一屆。周安搖頭:「大人,恐怕不妥。」 「第二個辦法。這女人我帶走,上表朝廷,就說在杭州海邊偶救一名女子,說自己是日本天皇的女兒。皇上未必會信,但是她也願意相信。而後再送到高麗或者日本,這事就解決了。否則,禮部那群人要先知道這事,我們都得被彈劾。還可能被問罪。禍及杭州艦隊。」 第195章 宋日和親 女子忙道:「我一定不會說的,請你們相信我。」 「你說不說我們不敢信,只能是先下手為強。」歐陽笑道:「美智子是吧!即使你到時候說真話,死的也只會是自己。」歐陽這麼說並非恐嚇,而是事實。即使美智子和皇帝說是被擄來的,皇帝也不會讓她按照這個理由說下去。因為這樣一來,宋就變成了過錯方。反倒是殺了乾淨些。不過得控制這女人不能和大臣們私下見面,否則未必沒有人想拿這事做文章。於鄰生隙,是很嚴重罪名。歷史童貫被殺的罪名就是與金生隙。 「張三。」歐陽吩咐:「去買點衣裳,再帶她到酒店整理清楚。看緊了,如果敢逃跑就地……」歐陽畫下脖子。 「是!」張三點頭。 「謝謝,謝謝。」終於保住一命的美智子感激之下連連鞠躬。 賣場這邊接下來是驗身體,雖然已經被拍賣方按照健康分了三等。但是買方還是親自驗證,還要掰開牙床看看,牙好胃口就好嘛!投標開始,最後這幾百人由三名商人分得。第一屆拍賣會就此落幕。再有半個月,又會有一船人來。 …… 掠奪奴隸,這是絕對禁止的。無論是朝廷還是民間,即使是宋再再開放,但儒家思想,禮義廉恥都在骨子裡。而非法勞工則是另外一回事,就是有國外勞力願意來大宋幹活,是一種契約僱傭制度。相比之下,這個就不會讓人去深想。 即使是淡馬錫掠奪附近島嶼人口時候,都是隱晦不敢上報。更別說是在東海掠奪這種行為,絕對不能讓朝廷接受。而僱主們自然也知道這道理,不聞、不問,當什麼都不知道就是他們的態度。這種氛圍必然會導致民間非法武裝船隻的出現,結果是在暴利驅使之下,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美智子洗刷乾淨後,顯得嬌小可人。日本天皇在日本的影響力恢復還要到一千年後,但是身份是尊貴的。學習漢語是當時日本上層社會的潮流,所以她會不奇怪。無責任說一句,有位客家朋友說,現在日語和客家話有相近之處。甚至有部分是一模一樣。 美智子是被逼出嫁的,逼她的不是天皇,而是關西平氏武士集團。從這就可以看出天皇的地位。 歐陽回酒店,美智子正在用餐,一見歐陽回來,馬上站起來,很有禮貌鞠躬:「你回來了。」 「……」這貌似是蠟筆小新的橋斷。歐陽點下頭:「嗯。張三,再開個房間。」 「是!」 歐陽到書房,李四磨墨。歐陽想了好久,終於提筆開始寫。寫的很簡要,就是說自己在杭州一個漁村遇見被漁民救回的美智子,詢問清楚後,本著友邦友好,一鄰帶水,所以暫時收留了美智子。這邊才寫了一半,就有人來拜訪,開門一看,原來是周安。 周安看了一眼站起來迎接自己的美智子,而後道:「大人,借一步說話。」 「嗯!」歐陽和周安到了隔壁張三剛開好的房間,關上門。 周安道:「大人,我剛才才想到這個美智子可是日本皇族。」 「嗯?」歐陽不太明白。 「大人,如果美智子欲圖謀殺皇上……」 歐陽呵呵一笑:「周掌櫃,不可能的,如果那樣,那交易場就會被掘地三尺,而後一問就露餡了。」 周安小聲道:「大人,剛才您從那邊帶回來的可只是個黑娃,是男是女不近看都分不清楚。而現在房間內的是一個嬌媚可人的姑娘。只要佈局精細,可以佈置成一個蓄謀刺殺的局面。」 歐陽想了想搖頭:「這樣肯定會連累我。」 周安笑道:「大人如果有救駕之功的話,怎麼會連累呢?」 「我考慮一下。」歐陽知道,周安這是想挑起中日爭端。雖然目前對日本有滲透,但是商人胃口是永遠沒辦法滿足,據歷史記載,中國金銀很多來自日本。但是歐陽不認為現在是侵略日本的時機。和西夏正在交戰,遼金又盤踞側目。再有艦隊抽走七成實力進行遠航,這一切都說明,目前沒有多餘的力量登陸日本。再說戰爭一波接一波,休養生息的時間也沒有。雖然歐陽也沒有馬上拒絕周安,但周安看得出來歐陽是不同意的。 周安見歐陽這樣態度,也不再說什麼,客氣幾句後就告辭。 美智子很有禮貌和家教,走路小聲,說話也小聲,如同是小媳婦一般。歐陽在窗邊看湖沉思好一會,繼續開始寫表。地方官的表章一般都要經過內閣,由內閣判定後,再決定是否口頭知會皇帝,或者是原表呈上,一個可靠的內閣能大大降低皇帝的工作量提高工作效率。不過歐陽的表章由於趙玉有交代,都是直接呈遞。 歐陽快寫完,又把表章撕毀,轉而開始寫公文。這美智子已經有人盯上了,必須轉幾手,如同洗錢一樣,為避免萬一有事牽連自己,還是要把自己先洗乾淨。沒有官印,歐陽就蓋了個私印。弄好後,歐陽出來招呼美智子坐下:「美智子,我不想有麻煩,我想你也不想有麻煩。不如我們做個君子協定怎麼樣?」 「好!」 「如果高麗和日本發現你沒有按期到高麗,必然會派人尋找查問。但是這麼一來,肯定會牽連到很多人。所以我想請你背熟了這段話。」 美智子接過去一看,上面寫船隻遭遇海難,她被一艘漁船救到杭州休養,而後無意中遇見來此尋訪走私的歐陽。歐陽一邊道:「你要忘記一些事,還有記得一些事。否則你可能回不到日本,也去不了高麗。」 美智子想都沒想就回答:「一切聽你的安排。」 「張三!」歐陽拿出公文道:「送到杭州府。」 「是!」 …… 傍晚,張三回來報:「明天他們過來接人。」 「嗯!」歐陽道:「叫東西吃吧!餓了。」 「我去擦桌子。」美智子自告奮勇。 「嗯!」 張三見美智子去忙小聲問:「大人,說實在的,這事管了沒好處,管不好還惹一身麻煩。」 「我在計劃一件事。我先問問你的看法。」歐陽道:「日本那邊,現在諸侯割據,但可分兩派。民間,包括兩派都是尊重皇族,但又限制著皇族的權利。就像我們當官一樣,名頭喊一品大員,其實沒有一點實權。這個時候,如果美智子帶回日本一個有頭臉的大宋名儒,這個名儒順理成章成為日本天皇的女婿。你們說是不是能將我們儒家思想在日本發揚光大,讓日本武士們只能受到儒家的統領?」 張三擔心道:「大人,漢武帝就是獨尊儒學,而後強國。如果日本……」 「所以找的名儒必須夠儒。」 「什麼叫夠儒?」 歐陽笑道:「就是要迂腐。對儒學深有研究,並且有大志向之人。」 「哦!」張三道:「這種人翰林院很多啊!天天研究什麼子什麼子,不過大人,為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歐陽確實不知道怎麼說,但是有一點他知道,儒家比起日本現在就出現的武士精神,對鄰居中國來說要好得多。雖然歐陽沒打算故意禍害日本,但本著一張衛生紙都有其自己用處的思想觀念,對順水推舟之事,他還是要干的。日本不比中國,地震連連,而且土地貧瘠。如果他們不侵略,那本地資源根本就自給不足。 飯後,歐陽寫密折:「微臣聞知東贏之地武力甚盛。其糾結成群,佔地自足是為諸侯。諸侯互戰,掠奪子女錢糧占城。雖暫無強者所領,但微臣心憂。東贏地貧物瘠,災害連年,如有完顏阿骨打之輩統領東贏,其武士精神驅使之下必然伸手海外,而吾中原與其一鄰帶水,必然首當其衝……」 歐陽先說了自己的憂慮,認為日本一旦出現統一,那他們將會開始打算把觸手伸到海外。上岸是日本呼籲了幾百年的話題,歐陽並沒有誣陷。歐陽還分析了日本精神層面,認為其現在主導思想不利大宋。所以想出一個辦法…… 寫好一切後,歐陽封好交給張三,讓其上京一趟。張三接信,立刻出發。歐陽聽更響,已經是兩更。當晚也放棄出門打算,而後和李四還有美智子玩起了撲克。要麼說壞事傳千里,禍害遺千年。日本竟然已經有了撲克和麻將。結果李四是輸慘了。 三更天準備休息,美智子非常慇勤的服侍歐陽寬衣打水。雖然女有所思,但歐陽把她送出門外。女人到處有,歐陽臥底期間還和十六歲的日本女高中生援交過,說句實話,日本漂亮女生的比例著實是低,相比韓國就好多了,雖然人造,但關自己什麼事…… 陽是不會貪圖一時之快,而造成枝節。 …… 第二天一早,杭州府派人接走了美智子。而後會先居住杭州府內,等待朝廷的回文後,杭州府再做安排。 在東京趙玉看完了歐陽的折子,思考了很久。雖然她不認為日本對中原會有什麼威脅,但是從幾朝態度就知道日本人並非善人。對隋朝稱臣,對唐宋則是以國相交。最主要就因為隋軍強悍,逼其臣服。而日本和高麗王儲聯姻消息事先不知,讓趙玉也感覺不舒服。再看歐陽分析,於是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態度,還是肯定了歐陽的辦法。反正左右大宋沒有犧牲。再者說,玉州之後,有大臣說趙玉被歐陽蠱惑,有法家的影子。現在好了,施儒家學說於海外,可以看出趙玉是堅定擁儒者。 在諸家學說中,道家和儒家是可以共存的。但是法家和儒家共存大家是無法接受的。至於歐陽說的選擇一個有大志,有才學的儒家堅定思想擁護未婚人氏……這,不是問題。每三年科舉,這些人多到海去。這可以到日本當駙馬,又有官籍留宋的機會,消息一出,必然很多人爭搶。 至於日本會不會答應?趙玉不太擔心。從日本來的使節態度就可以知道,宋說一,日本是不會說二的。再說,這是幫助日本天皇豎立威信。當皇帝都知道,儒家最大作用就是,通過禮教促使中央集權,將皇帝權利無限放大。其實趙玉和歐陽一樣,不知道日本如果實行了儒家統治之後,會變成什麼模樣。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儒家是比較溫和的思想。 …… 歐陽回到了陽平,每天都可以看見戰報。戰爭進行並不順利,為避免損失,韓部對興慶府不下手,而是掃蕩附近城縣。並且從軍中抽認識字的士兵安插知縣管理。一方面又和附近酋長、頭人和有聲望的人協商,保證宋軍佔領後他們的利益,所以這些人對宋軍不僅歡迎,而且很配合。 永興軍路雖然啃下了橫山三縣,把三縣以及橫山控制在宋軍手上,但是損失慘重,士氣低迷,原地休息整頓。 劉錡深入之後,士兵諸多水土不服。雖然保持旺盛的進攻慾望,但劉錡冷靜下來,放緩進攻步伐,等待後勤補給。 西夏震驚宋軍的戰鬥力,才幾個月時間,就佔據了一半的地盤。而且無論是攻堅戰還是遭遇戰,宋軍就從沒處在下風過。三路比較,永興軍路禁軍基本是沒打過仗的,但是人數最多,更有宋朝特派下來的監軍童貫,殺起將來,毫不手軟。打橫山某縣三天,殺六名正將,一名五品營指揮使。最後防禦使進退都死情況下,自提刀上,才拿下。 西夏看這路還好,火器還沒完全換裝,而且士兵素質不高。但是西北軍路那就威不可擋。完全火器化裝備,戰術佈置嫻熟無比。即使中埋伏情況下,仍舊能反敗為勝。 而此時,遼宋西夏仍舊在臨潢府扯皮。西夏之敗已成定局,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而宋的消息時時刺激著遼人。趙玉宣佈,原秦鳳路所轄將併入永興軍路之中。而西北軍路則管轄所有原西夏的州縣。明面看沒什麼,但分析後會發現,一旦西夏被滅,西遼就完全對上了西北軍路這支宋朝精銳。 而又有消息稱,宋朝權臣歐陽有意迎娶西夏尚公主,宋徽宗也同意其女嫁到遼國。此事宋朝內部正在籌商,還未對遼派出使節。 「扯淡嘛!這純粹是假消息你們都敢刊登?」歐陽拿著一份剛出版的皇家報,上面說自己對尚公主早生情素,還牽馬踏青。歐陽問:「惠蘭呢?」 惠蘭助理回答:「惠蘭姐說,大人看了這報道如果生氣,就告訴大人,惠蘭回娘家了。如果大人不生氣,就說惠蘭上京了。」 歐陽忍不住一笑:「惠蘭有沒說為什麼發這報道?」 「這個我知道,是九公公讓惠蘭姐發的。」 同樣生氣當然還有宋徽宗,雖然兩人都知道是沒邊的事,因為朝廷都沒有和他們商量過。但是兩人還在生氣。歐陽還好,梁紅玉畢竟在海外。而宋徽宗覺著趙玉非常不尊重自己,摔了十幾個上等瓷器。歐陽對助理道:「和惠蘭說一聲,我這邊沒關係,讓她有空和我去看望下太上皇,給他賠個不是就好了。」 不可否認,趙玉看準了遼人心思,這一手做的很漂亮。本來抗宋援夏方已經佔了上風,但現在袖手旁觀派反佔上風。遼朝繼續著無休止的扯皮。 由於戰爭開啟,和冬天的即將到來,商業協會場主接到了大量的定單。衣服、鞋子、軍糧等等。戰爭又帶給了商人不一樣的利潤。而今宋國內主流對戰爭的看法是表示歡迎態度。一是失業率降低,二是商業的利潤,三是話題的豐富,四是民族自豪感增強。 按照軍機處預計,本次戰爭將在明年夏天到來之前結束,也有人認為在年節之前就可以結束。 歐陽還沒離開皇家報總社,一名馬快拿稿進來:「東京最新新聞。惠蘭姐呢?」 助理看了眼歐陽笑答:「躲債去了。」 「小丫頭,我看看。」歐陽拿過消息打開一看倒有點吃驚,趙玉手筆有點大,和美智子結婚的不是什麼進士,而是一名皇族子弟。此人年十八,五歲拜大儒為師,對儒學甚有研究,被朝廷封為親王。而報道還說,日本感謝大宋救助了海難的美智子同時,也同意這門親事。皇族子弟將攜美智子遊歷大宋,明年開春這對壁人將攜帶重禮,由杭州艦隊護送前往日本,在日本成親。歐陽看完感歎,身為大宋八婆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有無數的談資可以供她們打發時間。 這消息是由很多片段組成。比如有對皇族的採訪,對美智子的採訪,還有對禮部採訪。還有一些記者聽到、見到的趣聞等等組成。這些資料將在陽平總社彙集,而後由編輯編排,校驗之後成版發表。 近百年下來,宋朝有到底有多少人和宋太祖有血緣關係呢?這個問題就大了去,有道是王爺到處走,世子不如狗。找個自願的和宋太祖有關係的人出來,一點都不難。 第196章 大難前夕 接下來消息多是西夏戰爭的事,除了永興軍路鞏固橫山正在計較朝東北行進取夏州之外,並沒有其餘有價值的消息。不過由於戰爭的出現,原本囤田的廂軍調入後勤補給,所以今年產糧減少不少,再加籠絡西夏各部族所花費,還有對遼戰略中糧食儲備,宋國內糧食價格上漲了兩成。 東南那邊的消息說,第一批流求種植的糧食將由海路運抵宋朝,這批糧食全部由官府按照市價收購。 歐陽看了案上的文件,才知道惠蘭而今的工作量有多大。皇家報各州每個點一般是三天,最多五天必須傳一次本地有價值新聞到陽平。而今近百個點的審稿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該是提拔一些記者成為副主編,分擔工作的時候了。 皇家報的影響力已經成為了宋國內的權威刊物。也有商人和官員想發第二份報紙,但全部被朝廷否決。在國內形成了一家獨大的局面。歐陽正看著,門口安保公司的一名保安進來道:「大人,縣衙有人找,說姓李,是您的故交。」 「知道了。」歐陽放下稿件對助理道:「讓你惠蘭姐上班,還有,差不多是時候提拔幾個副主編了。大家版面分明。但是朝廷和國外新聞還是要惠蘭接手。至於經、商、農、醫、娛樂、衛生就由副主編接手。」 「好的,大人慢走。」 …… 「李漢?」歐陽一愣,這傢伙領了欽差的名頭,不是去辦學了嗎?怎麼有空跑陽平來?要知道陽平識字率為大宋之首。來陽平辦學是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這傢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李漢在椅子上悠悠道:「怎麼,連茶都不讓喝一口?」 「哪能呢,會議室看茶。」新衙門功能多了很多,包含調解室、會議室、審訊室等等。 茶上來,是好茶。房門關上,李漢品口茶道:「不錯,二十貫一兩的上等杭州新城茶。」 「不錯啊!」歐陽讚了一句,其實是什麼茶葉他也不知道。既然李漢說是,那就是了。歐陽問:「老哥是特意來看我的?」 「不!」李漢放下杯子道:「我特意來救你的。」 「救我?」歐陽不解。 李漢笑道:「我去年尋得一高人,替你行了一卦,高人說你乃是火命,火氣太旺,而今年是至陰之年,恐怕你有血光之災。」 「哦!」歐陽迷茫看李漢。 「要解這血光之災,也不是沒有辦法。只不過……」李漢說一半,拿茶開喝,眼角瞄歐陽。 歐陽保持迷茫:「……」 李漢見此人分外不配合,只能無奈道:「高人說如果願意捐獻錢財,必然能逆天改命。將來遇水得水,遇火得火,福淥雙全,子孫滿堂,加官晉爵……」 「停!」歐陽打住問:「老哥知道金國國師是我什麼人嗎?」 李漢迷茫搖頭:「不知。」 「是我半個徒弟。」 李漢愣了一會哈哈大笑道:「看你,我就是開個玩笑,你卻吹上牛了。這茶不錯。」 歐陽問:「有件事我很奇怪,你不是欽差嗎?欽差衛隊呢?」 「……」李漢不語。 歐陽伸手在李漢臉上抓一把,並沒有傳說中的人皮面具。但李漢確實是欽差。確實有欽差衛隊的。這事皇家報還報道過。 李漢一巴掌打掉歐陽爪子道:「養不起欽差衛隊,我讓他們回京了。留兩個人在成都欽差行轅呆著撐門面。你知道不知道,這些人一天要吃多少錢?」 「……」歐陽沉默一會:「你老哥來陽平不會本著劫富濟貧的念頭來的吧?」 「哎呀!老弟真聰明,怪不得當初一見你就這麼投緣。」李漢笑呵呵道:「陽平,大宋第一富縣。拿個石頭砸過去,砸倒十個,五個身家過百萬,四個身家過千萬,還一個身家也有數十萬。只要老弟登高一呼,幾百萬貫實在是不在話下。」 歐陽看李漢,這傢伙估計已經把行頭賣光了,連身上的衣服也是洗了再西,土黃色便衣快變成純白。歐陽想想道:「老哥,這捐錢不是問題。你現在成都府路辦學有難處找我們陽平,我和你交情沒得說,我扛了。但是其他地方呢?老哥不會不知道,東南二十七州,真富的就三個州,北面三十一州,也只有三成富裕。這麼大一個教育窟窿,老哥你倒是想怎麼補?」 「得別和我提什麼富裕。洪州富裕吧?那王八蛋知州給老子一百貫錢,說什麼百廢待新。老弟知道,這錢有多好花。在成都十間學堂,五千名學生。最簡單吃一天就要五十貫,加肉了就是一天一百貫。老弟知道成都府路有多少六歲上,十二歲以不識字的孩童嗎?二十一萬人。你說如果都開辦起來,這一天要吃多少錢?四千貫啊一年下來,去了兩月放假,光吃就得一百二十萬貫。如果三年為期限,那一批人就要三百六十萬貫。這還只是成都府路。對你可以說讓他們吃自己的,但是路途遙遠,沒吃沒住想來也來不了。吃的差點,就天天生病,也沒辦法上學。讓他們自己帶飯菜,帶的都是什麼?你知道不知道,那些學生白米餿飯都吃得很開心,和過年一樣……」李漢唏噓,老淚流淌。 歐陽安慰道:「老哥,你可以在富縣先搞嘛!上谷那邊最近正準備每鄉辦學,衙門貼補。我看你去正合適。」 「你少來。陽平地面隨便抓個人都能寫信。你去看看其他地方?」李漢拿出一封信道:「這是一封給當廂軍弟弟的信,上面全是畫圖的。一個男人躺在地上,就是說他爸死了……你陽平是每十人三文盲。雅州知道吧?每兩千人只有一人識字。前些日子,陽平商業協會去看了,想投資,後來調查一下拍屁股走了。那商人告訴我,這邊招不到一個合適員工,瘦弱不說,連個識字都找不到,誰當工頭,誰能統籌管理,誰能寫信給他匯報每月生產情況,誰又能完整傳達他的意思……」 歐陽舉手打斷李漢訴苦:「要多少錢?」誰讓這事是自己提議的。 李漢沉思一會伸出一根手指:「一百萬。」 歐陽驚道:「一百萬?」 「五十萬。」李漢立刻改口。看歐陽臉色:「要不十萬?反正我話說了,今天不給個一萬八千,我就不走了。」 歐陽不說話出門,一會拿了張寫好字的紙和一疊白紙回來:「三百萬夠你成都府路所有學生畢業的了。」 李漢大喜道:「老弟夠意思,不過建校舍、佔地、春秋兩衣、禮聘先生……」 歐陽一手摁住書信道:「老哥,今天你來了。過幾年你還好意思再來嗎?你要再來,那我可就分期付款了。」 「……」李漢默然。 歐陽歎口氣道:「老哥,錢不是要來的,而是賺來的。這三百萬,是給你老哥弄產業所用,不是拿來花。」 李漢苦笑:「老弟,你玩我吧?我做生意?」 「當然,而且你可以做別人不能做,也不敢做的生意。」 「哦?」李漢來精神:「說說!」 歐陽拿出一個東西,是一排滾輪,滾輪由六排組成,每一排滾輪都有一個數字,撥動滾輪就可以變化數字。歐陽將其沾了印泥,印在了書信上,是六個六。歐陽解釋:「這是本人發明印契約日期的東西,好用嗎?」 李漢接過日期印刷器看了看疑惑問:「你莫非是叫我生產這東西?我雖然老,但不蠢。」 「誰敢說你蠢,你是欽差。」歐陽道:「我建議你發行教育彩票。你可以在各富縣設點,出售彩票。買家可以選任意號碼組合。每七天開獎一次,在皇家報公佈中獎號碼。頭獎為全部累積資金的六成,比如你現在是三百萬,那頭獎就是一百八十萬貫。買對後面五個號碼是次獎,總獎一成。對後面四個號碼是三獎,還可以開特別號碼,增加中獎的難度。每期無論中獎情況如何,你都抽取本期所賣資金的三成,其餘七成入累積資金。明白嗎?」 李漢搖頭:「不明白。」 歐陽印了一個號碼:123456。歐陽解釋道:「我買這個號碼,每個號碼一貫錢,那就給你一貫錢。而你拿走其中三百文作為教育資金,七百文為累積資金。這招叫空手套白狼。扣去人工費不說,你在這生意中只賺不賠。」 李漢有點明白問:「這麼好生意,怎麼沒人做?」 歐陽耐心道:「別人做就是聚賭,朝廷不會不管。但你不一樣,你是教育欽差,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賺這錢,這錢都花在小孩的教育上。朝廷不僅不會管你,而且還會大加褒獎你。」 李漢想想大喜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就是騙錢。」 「……你非要這麼理解也可以。」歐陽問:「不過別喊這麼大聲,你不覺丟人,我還得顧慮下面子。」 「恩……那如何防止偽造彩票?還有你不會想我開彩票點吧?」李漢幫歐陽倒茶:「送佛送到西,老弟有招,就一起打發我了吧!」 「這個不是問題。」歐陽道:「你可以通過陽平錢莊和東南錢莊發行,可以覆蓋大半個大宋國。而有錢莊地方必然有皇家報賣,兌獎也不是問題。不過……在你所得資金中必須抽取半成作為好處費。也就是你得兩成半,錢莊得半成,其餘七成入累積資金。當然這還得用人家的防偽紙。你看,不用出人手,不用找場地,天天有白錢拿,是不是好事呢?」 李漢再次大喜:「老弟,老哥對你實在是……什麼都不用說了。」 …… 已經當回總掌櫃的蘇千搖頭:「大人,計劃書我看了,但錢莊沒多少收益的。我們計算了,這一期賣二十萬貫是非常高的。半成就是一萬貫。但用紙這一塊,成本就要千貫,再加設點、銷售、兌小獎、專門成立管理部門。花消算下來,如果賣不到十萬,貼錢貼定了。」 歐陽搖頭:「一來這錢不用上稅,二來說,朝廷對陽平錢莊看法將大大改觀。為小孩入學做貢獻,擁有很大的炒作價值。第三點,如果你夠聰明,應該知道怎麼利用這不收稅的盈利來調節一些數據。」 「不用上稅?」蘇千反問,其實這重頭就是稅利。對有實力商家,戶部可是看得緊。 「對!」歐陽拿出打好的契約道:「這契約寫得很明白,如果朝廷要將此部贏利納入稅款,那本契約即時作廢。李大人正等你簽了這契約就上京面聖。至於東南錢莊,事後再訂立契約。」 蘇千考慮一會道:「大人知道陽平錢莊不屬於蘇千本人。這種事還得和股東們商量商量。如果錢莊是蘇千的,蘇千可以保證一文錢不拿,扣去成本,賺多少都給教育基金。」 「行,我等你好消息。」 …… 大宋的教育資金很少,一般就是書院和國子監這塊,涉及人群面實在是狹隘。並且封建地主也不會贊成對這部分投入巨大資金。李漢要想辦學,就要民間集資,而民間集資的最好辦法就是發行彩票。股東會沒有問題,股東們還是有些社會責任的,即使沒有,歐陽在一邊看著,這是面子上的事,全票通過。 而後李漢攜契約上京面聖。只不過李漢感覺自己雖然還掛名欽差,但是地位低了很多。通報後第二天下午才得面聖。趙玉一聽說要全民聚賭,馬上不高興。但礙於李漢面子,還是耐心聽了下去。 李漢根據歐陽交代,講述了教育對大宋的重要性。有利朝廷政策推廣,有利人才的選拔等等。說很多人只知有田,不知有宋。 趙玉看了契約好一會問:「這點子你想的?」 「回陛下,是……老臣實在囊中羞澀,只好尋歐陽歐大人幫助。」 「我就知道。」趙玉問:「你可知為何秦始皇要焚書坑儒?」 「老臣懂的,老臣只教導識字,教導忠心大宋、只教蒙學。不教導異家學說。」老百姓書念的多,就會越會想。焚書坑儒、文字獄、文化大革命,這些都是想老百姓少點知識,安安靜靜當順民。言論自由、政治自由就會是這些人考慮的。愚民皆順民。 趙玉對李漢這理想本來是不待見的,她看來,部分人識字就好了,多數人還是老老實實幹本分就好。原來以為李漢沒錢就會辦不下去,沒想到李漢去找上了歐陽這個財神。 秦始皇禁私學令,也就是禁止非官方辦學校傳授知識。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學,雖然不禁私學。但是私學中最糟漢朝唾棄是學派。就宋一些私學書院來說,強調的是德育教育,反對為科舉而學。私學和官學是相對而又共存。宋官方雖然不反對私學,但是不想私學超越官方規模。如果按照李漢所說,這私學真能大面積成立起來,必然蓋過官學。不過李漢也是聰明人,答應只教導蒙學。蒙學就是啟蒙教育,這個階段,教師只唸書不講解。 一百個人眼中有一百個歐陽,任何人對聖人的言論理解是不一樣的。如果進行講解可能會出現不同版本,影響學生的思想,導致學派出現。而蒙學則是以識字為主的教學。相對來說,是比較容易讓人接受的。歐陽最早辦的學堂也只教導蒙學,三字經等等,只求識字,不求理解其中意思。陽平大學也不涉及各家學派,不問政治,只開辦實用課程。 趙玉問:「歐陽捐了多少錢?」 「三百萬。」 「三百萬。」趙玉歎口氣,這人比自己有手筆多了。當年自己就給李漢萬貫去辦學。趙玉知道歐陽絕對不是因為交情給的這筆巨款。事實上歐陽不貪污公款後,和富人比起來錢財來源並不算多。這一出手就是三年多的收入,趙玉覺著自己也不能再說什麼。於是點頭:「就這麼辦吧!」 「謝陛下。」李漢真沒想到這麼容易就通過。原本想這事情還要朝議一下,那時候變數就多了。他一個不是科舉出身的人,平時言語又不算客氣,到時候肯定有人落井下石。 李漢退下,趙玉想想問:「聽說陽平開荒個白雲區?」 「是的。」九公公回答:「行同三省六部在一起辦公,要去另外一個部分辦事,抬腳走幾步就到,方便之極,白雲區那邊處理公事之快,可謂大宋第一。就說陽平紡織公司,公司裡有大掌櫃、銷售負責人、生產負責人、帳房、運輸部等等部門在一起。比如東京要定貨,就和銷售部聯繫,兩邊商談好後,就可以下契約,出公司幾步就是印刷小場,可以印出契約。而後契約送到大掌櫃處,雙方簽名做實。再一步就送到不遠的衙門契約管理處,由他們抄錄簽字留擋,而後公司會命令運輸部的提供車馬,生產部調配庫存……相當的快,一個生意好的公司,一天能做好十幾份契約。有的甚至能當天發貨。」 「看看我們,樞密院在城南,兵部在城北。幸好都是用手寫公文,不用印刷,要不還得去郊區的印刷廠,即使任命一名知縣,沒有兩天都出不了公文。」趙玉道:「過幾日,你陪朕到陽平看看。」如果可行,可以把各部衙門集中在一起辦公。看自己找一名尚書,中午派人傳,一個時辰後人到。不是他等自己就是自己等他。 第197章 陽平沉屍 不僅趙玉有興趣,陽平附近州縣都已經有人來觀摩學習。不少是知縣、知州親自到來。為此還專門抽人安排了接待。雖然讀聖賢書的都不太看得起銅臭之人,但是沒有銅臭也是萬萬不成的。陞官發財是男人們的夢想。從字面上理解,陞官後才能發財。商有商道,官有官道。官員階層不富裕,老百姓憑什麼富裕?這些來參觀的多和歐陽一樣,通過入股過著半官半商的生活。雖然這麼一來,一些以權謀私的事情屢見不鮮,但貪污之事卻是少了很多。 陽平近期其實是比較忙碌的,清河航道非常擁擠,主要是支援西夏戰事。軍糧、棉絮的原料進場,成品的出廠,所以主要水路運輸線非常繁忙。甘信自從因為殉情未果被歐陽拉上賊船之後,就一直本著春蠶到死絲方盡的精神,在歐陽指導思想之下,兢兢業業的管理著陽平。他的名字可能民間並不認識,但就陽平和附近州縣來說,名頭還是很大的。 甘信剛累完一天,本來想去金尊大酒店和拼頭吃飯,而後回家和老婆吃消夜,但沒想大內一紙公文完全打亂了這個計劃。 皇上要來陽平,但是……歐陽不在。歐陽去哪了?歐陽被宋徽宗拉去太湖品上等天華谷尖茶,食太湖三白去了。甘信抓狂,這個公文怎麼回復?說歐陽不在,讓皇帝過一個月再來?心中不由對皇帝進行咒罵,沒事就在東京好好呆著,來陽平幹什麼? 但歐陽已經走了兩天,肯定是追不上。再說難說宋徽宗玩的性起,去哪裡拐了一道,根本找不到人。甘信愁眉苦臉想了好一會,最後只能是如實回公文:歐陽奉駕太上皇側。朝宋徽宗這邊一推,大事就變成了小事。大內回文說,沒有關係,皇帝就是想看看白雲區而已。但甘信沒想到,這小事變成了大事。 十天之後,御駕到達陽平,甘信帶領一干鄉紳、名望人氏東門迎接。看這次皇帝的排場,三百禁軍開路,三百禁軍護衛,三百禁軍斷後。蔡京等一二品文官跟隨十來名。三省六部官員來者甚多。趙玉沒打算改革,但是提高工作效率並不算改革,這次帶這麼多人來看看陽平白雲區,也是打算開始糾合京城辦公系統,將他們遷到皇宮附近。西北戰到正酣時候,傳個童貫都要花費不少時間,這讓性子有點急噪的趙玉無法忍受。 趙玉沒下鑾駕,九公公負責和甘信溝通。說了幾句後,衙役前面開路,引領鑾架到翻修過的歐陽住處。本來是用蘇老爺的大宅子安住,但趙玉在縣衙住過,還聽說歐陽家裝修格調不錯,於是就選了歐宅。 御駕剛近北街,一名老婦從人群竄了出來,跪在道中,手舉狀紙喊道:「冤枉啊!」 告御狀?所有人一驚。甘信心裡打個突,大前天才收到公文說明皇帝到達時間,這兩天雖然組織人修葺歐宅,但消息到了昨天晚上才向衙役們發佈,怎麼這老婦就有準備,跑出來告御狀呢? 再者陽平官府判案都判在明處,每期刑案都最少有四名鄉紳陪審,而且還轉交州里再審,還必須經過提刑司衙門。如果不是刑案,這攔御駕那是找死。甘信小聲問:「知道這人是誰嗎?」 王五輕搖頭:「不知,可以肯定不是陽平老居民。」 「一會去查這人底細。特別是廂村。」展銘交代一句後小聲道:「有點陰謀的味道。」 甘信點頭:「聞到了。估計這次被人算計了。」 他們兩人知道刑獄的麻煩。和現代不同,現在是誰舉報誰舉證,當時是誰有嫌疑誰舉證。比如有證據懷疑甲殺死乙,如果甲提供不了無罪證明,或者是對證據進行反駁,甲就會有罪。 九公公喝道:「收狀紙,帶人下去暫歇。」 「是!」兩名內衛把狀紙收了,上前攙扶起老婦,讓到一邊。鑾駕繼續前進。 …… 稍微休息一會後,趙玉和十幾名大臣一起會見老婦。狀紙也被放在趙玉的桌子前。老婦在堂下邊哭邊道:「民婦夫家姓張,乃是均州開縣人。內子好賭成性,不僅賭光了家產,還陪上了性命。民婦只得帶女兒來陽平討生活。十幾天前聽聞歐府招聘使女,又聽說歐大人愛民如子,於是就讓女兒來歐府應試。但怎知女兒一去十天沒有音訊。於是就來歐府尋人。但沒想卻被歐大人家人轟了出來。聽歐府雜役說並沒有見過我女兒。民婦只能告到衙門,但狀紙遞上,卻一直沒有消息。無奈之下民婦只得攔轎告狀。」 趙玉問:「你知我是誰嗎?」 「不知,但昨晚聽聞今天有貴人來,民婦只能一試。」 刑部尚書問:「你可知道,越級告官,如是誣告罪加三等,如非誣告,也要仗十後充軍邊疆?」 「民婦父親乃是開縣捕快,民婦如果有其他辦法,必然不敢。即使充軍邊疆,民婦也心甘情願。」古代是不贊成越級上告,主要是因為越級上告,上面官員不瞭解實際情況,而對嫌疑官員進行誤判。 趙玉點頭道:「讓到一邊,傳歐平。」 …… 九公公在趙玉耳邊道:「陛下,可能有人想借刀殺人。」 「怎麼說?」 「別的咱家不敢說,但民婦說不知道陛下是誰,純屬無稽之談。」 趙玉道:「真也好,假也好。即使是誣告,一個民婦也不敢有這等膽子。」 「歐平帶到。」 歐平跪地道:「草民歐平見過陛下。」 「嗯!」趙玉點下頭看老婦,果然如九公公說的,聽陛下一詞,臉上雖然有詫異之色,但是震驚度顯然不夠。趙玉問:「歐平,你看認得這個老婦?」 歐陽看了老婦一會後道:「似乎是前幾日來歐府鬧事之人。」 「鬧事?」 「是的。幾日前,此老婦拿了一條繩索,說歐府不交出她的女兒,她就在此地懸樑。草民從沒有見過此老婦或者她女兒,再者近期歐府沒有僱傭使女,所以認為其來搗亂,就轟了出去。」 老婦忙道:「胡說,我這邊還有歐陽簽字的契約文書。」 「呈上來。」契約送上來後,趙玉一看,契約上面寫著僱傭張金兒為歐家使女,為期三年。下面還有歐陽的簽字,私印。趙玉道:「刑部尚書。」 「是!」刑部尚書接過契約仔細看了起來,過了一會後道:「可以肯定這文字和簽名不是同一個人。臣見過歐大人的簽字,雖然沒有比對,但是第一眼看還是有八成象。本紙沒有被拼接,字筆流暢,一氣而就。」 「剛收到消息。」堂下一邊聽審的展銘對甘信道:「衙門裡有個衙役不知所終。」 甘信點下頭問:「派人去尋大人了嗎?」 「嗯,十名衙役已經在路上。」 趙玉問道:「歐平,這契約你可知情?」 「回陛下,草民不知道契約何來。但招使女之事,除了夫人在時,都是草民做主。草民絕對沒有見過有任何人應徵使女。」 「報!」一名內衛出現堂上:「起奏陛下,卑職等人在設防之時,在池塘中發現一具女屍。」 「什麼?」歐平一干人冷汗流了下來。 …… 屍體是被捆綁上大石後沉入池塘中。內衛在勘察時,發現池內有隱約東西,於是拿了勾槍一撈,沒想扯上一條手臂。下去撈上來後,發現是個十五歲左右身高五尺二寸的少女,雖然屍身腫脹,但看得出身材修長,五官端正。展銘勘察屍體後報:「死亡時間在半個月左右,沉屍之前已經死亡。乃是後腦被硬物擊打而死。死前……遭捆綁SM,身體多處有香火燒傷,顯然被虐待多時。」 趙玉聽報點下頭,顯然比較滿意展銘的公正,接著問道:「展銘,你當捕快多年,多年來又任陽平當地的捕首,你怎麼看?」 展銘抱拳道:「回陛下,從公來說,此事需大人回來後細查。從私來說,展銘認為此事有人誣陷。據卑職收到消息,衙門內一名衙役昨天晚上突然失蹤,大人是十幾天前離開,所以卑職想。此事定然是有人誣陷大人。」 誣陷?趙玉也覺著是誣陷。從八九年前認識到現在,她都認為歐陽是絕對不會幹這種事的。但是事實卻把所有不利證據指向歐陽。雖然有守衛歐宅的衙役證明歐平的話,但是只說明歐平轟人家走,不說明張金兒沒有進入歐府。按照老婦陳述,當天他們是在側門定的契約,歐平拿了契約回書給她,就把張金兒帶了進去,張金兒還說過幾天去看望她。 按照目前證據可以推測,歐陽當時確實雇使女,而後還很正規留契約。張金兒進歐府後,歐陽貪圖其美色,霸佔被拒還反抗。歐陽惱羞成怒,捆綁了張金兒SM,最後殺害沉屍池塘。事後,就和宋徽宗遠行,讓老婦找不到人。但千想萬想沒想到,皇帝御駕到來,讓老婦有人告狀之地。 接下來幾天,對歐陽不利證據一直湧來。在清河下游發現了失蹤的衙役燕七的屍體。老婦指認,此人就是當時在歐府值勤的衙役,見過契約交接過程,當時還和老婦交談了幾句。而燕七身中三刀全是要害,刀口為官刀所造,下手人武功不凡。展銘和歐平當天下獄。 …… 展銘下獄當天,內衛私下報告:「陛下,卑職查驗過燕七屍身,恐怕不是展大人所為。」 趙玉問:「何以見得?」 「陛下,習武之人都知道句俗語,年刀,月棍,一輩子的槍。據卑職所瞭解,展大人用的雖然是刀,但是用的多是刺、挑等劍槍之術。這兩天卑職還回京問了小青郡主和展大人交手之事,小青郡主說,展大人要殺人,空手就可以將人震死。還有除非故意,否則展大人不會使出劈砍。看屍身所傷,兇手蠻力勝過技擊,下手凶狠。卑職看,倒是有七分像是軍中之人所為。軍中用刀,就幾個招式,但實用凶狠。不過不排除是展大人障眼法,故意留下破綻。」 趙玉點頭:「你的意思是這殺人手法不像是展銘所為,但是如果是展銘刻意為之,也可以做得到是嗎?」 內衛點頭:「是!」 「朕也相信展銘和歐陽,但是證據就在面前,唯一知情人還被殺死,這案……恐怕不好辦。」趙玉看九公公:「你人老成精,你倒是說說,如果是栽害,會是哪些人所為?」 九公公回答:「按小的說,歐大人為兩家商業協會之首,又纂寫海事條例,又一方為官。恐怕得罪了人,歐大人也不知道。擋財路、擋官路都有可能。要放大的來說,歐陽遭難,最開心的還是遼金西夏人。我相信他們都知道,歐大人掌握火藥等物。如果歐大人問罪,這些東西必然要上繳朝廷。朝廷用,則機密容易外洩,朝廷不用,對遼金西夏,我大宋並無多餘優勢。再者,歐陽問罪,還會造成商場混亂,對民生傷則極重。所以,無論此事是否歐大人所為,陛下為了將來,恐怕都要保保歐大人。辦了歐陽,等於自毀長城。」 趙玉搖頭:「你別看那些大臣都沒說話,但是心中有數。如果朕枉私,這事無法收場。這也是為什麼朕知道老婦有問題,卻不問大刑的原因。朕都屈打成招,那下面官員不是紛紛效仿?再說,你也太小看歐陽,即使他真干了,必然是準備了後招。皇家報那邊怎樣?」 「回陛下!」一名內衛道:「皇家報正在印刷,明日見報。據卑職瞭解,劉惠蘭準備按事實發佈報道。並且表示會連載下去,關注本事動態。」 「做得好。」趙玉點頭:「如果歐陽真是無辜,此事如果秘而不宣,將來即使清白,也不會讓所有人信服,民間亦會猜忌。如果歐陽真是如此賊人,那最少也保住皇家報的名聲。巾幗不讓鬚眉,有此魄力,只可惜劉惠蘭一個女兒身。」 按照當前情況,雖然證據對歐陽不利,但是從皇帝到大臣們都偏向歐陽遭人陷害這個事實。京畿提刑司著名推官已經到達陽平對兩具屍體進行檢驗。一邊是御審,一邊主角是風雲人物歐陽,案件血艷,此事已經超越了西夏戰事,成為民間第一熱議話題。而話題的主角遲遲沒有登場。 而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意想不到之事,告狀的民婦死了。告狀民婦被安置在郊區的驛站,四名內衛特派保護,但即使是這樣,在一個清晨,發現其暴斃床上。趙玉聞聽,勃然大怒,將四名內衛下獄交大內問罪。這死無對證,無疑是讓本案雪上加霜。歐陽已經沒有洗脫嫌疑的可能。 …… 主角歐陽本在水路,被快馬追上,船靠岸之後,衙役簡單說了這事,歐陽立刻起程回陽平。宋徽宗一聽此事也來了興趣,表示隨後而來。 衙役先行回報,歐陽和張三李四就近買了馬匹回陽平。出光州進廬州境,有一個小鎮。三人見夜色已晚,就停馬借宿到本鎮唯一一家客棧之中。 當晚,三人對已知案情進行了分析。張三剛進衙門,追隨展銘學習武藝和探案,對刑獄略有心得,當下先說了自己看法:「歐府無論白天黑夜,最少有兩名衙役值勤。後門堵塞,前門和側門是唯一道路。如果要帶八十多斤屍身翻牆,難度大,而且夜晚安靜容易被發現。所以張金兒屍體栽贓可能,就是修葺整理歐府時候,有人夾帶而進,沉屍水中。」 李四點頭:「燕七這人平時安分守己,雖然少和人言語,但是對公務倒也不馬虎。他是第二批招募的衙役,薪水待遇也比較優厚。大人包括我們對這樣的人基本沒有什麼防範之心。如果他趁修葺進入,工匠和監工們根本就不會理會他。還有一點,就是那契約。說當日只有燕七在場,確實那天是燕七和王五當值,雖然王五否認,但他不知道不代表沒這事。還有既然大人都比較信任燕七這樣的老人,再加白雲區商業中心成立,或商或公每幾天大人就要簽署大量文件。大人又是臨行,安排了一些事,有可能是燕七夾帶了契約讓大人簽署,或者是讓大人直接簽署白紙。」 「不通。」歐陽道:「雖然文件多,但也會稍微瀏覽下是什麼事,我不會那麼粗心。臨行前,燕七確實找我簽過四份文件。我想想……第一件是陽平商業協會每月股東大會議題,我簽字表示同意。第二件是一名衙役有賣贓嫌疑,允許對其家進行搜查。第三件是廂村護理每月支出。第四件是……我想想,第四件是梅田鄉中兩個村子的一塊土地的糾紛,簽字授權讓鄉頭面人物聯繫兩家族長商議解決。」 張三問:「大人肯定就這四件?」 「當然,要用私章比較麻煩。當然記得。」陽平縣內部的事,歐陽私章是做准的,而官印都在新衙門交給甘信使用,歐陽基本不用。 李四點頭:「那就一個可能,那簽名私印是偽造的。」 歐陽搖頭:「我想不能,如果要佈置這麼一個局,不可能用假簽名。」古代偽造簽名比現代難,墨的顏色、濃度各人喜好不一樣。更不用說毛筆的粗細還有簽名的神韻。 剛說到這,張三李四突然摸上刀柄,歐陽一聽,有腳步聲接近。不過來人很斯文,竟然敲了幾下門:「歐大人,可否開門一見。」 「開門!」歐陽吩咐。 第198章 故人 來人三十來歲,雖是四方臉但看起來甚為和氣。臉上堆笑,很像一個做小商小販的人物。來人朝三人一哈腰,轉身關門道:「早聽說歐大人乃是人中之龍,今日一見……」 「你在誣陷本縣造反?」人中之龍,你直接說是大宋之龍得了。歐陽道:「有話快說。本縣心情很不好,如果說得本縣不高興,今天你來得但去不得。」 「小人金大,大人如果要想從小人身上套事,那就太看得起小人了。」金大微笑道:「小人只是替主人給大人帶個話。主人已經在平河上略備薄酒。」平和通長江。 歐陽笑道:「這樣天氣有人在水上請客,看得出來必然是位雅人,那就走嘍。」 「慢!」金大道:「我主人只見歐大人一人。大人可以放心,我主人乃是大人的舊交,絕不會加害大人。再說大宋還有誰敢禍害歐大人。」 張三道:「大人,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不如拿了這人,明日讓光州和廬州兄弟們幫忙,別說是他主人,就是他主人十八代祖宗都能查出來。」 金大脖子上架口官刀卻不害怕,仍舊微笑道:「歐大人,小人雖然不知道很多。但知道我家主人和陽平沉屍案絕沒有任何關係。我家主人只是在機緣巧合之下,恰巧得知沉屍案一些事情,久聞大人聲名顯赫,也想趁這機會和大人敘舊。」 「原來是這樣?」歐陽揮手讓李四拿開刀道:「好,請屋外等候,我換件衣裳。」 「好,小人在客棧外備了轎子。」 張三見金大走後道:「大人,會無好會。這些人趁大人不在誣陷栽贓,就是想大人萬劫不復。如果大人單獨行動,恐怕給歹人下手機會。」 「放心,我不是那麼沒用的人。」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和最凶狠的罪犯都喝過酒,順便騙了其全部身家外加情婦一晚。這世界沒有不敢做的事,只有不想做的事。 …… 小鎮街上幾乎看不見什麼人。歐陽一眼可以判斷,兩名轎夫是臨時聘請的群眾演員,不會是什麼同謀或者武藝高強之輩。於是大方的進轎子,轎子朝鎮外而去。 一路很安靜,轎子一直到了鎮外,直接抬進一艘等候的船上。轎夫離開後,船夫解開捆綁的繩子,船隻順流而下。 歐陽走出轎子,身處在甲板上。一名船夫正在把舵。歐陽上去問:「老哥?」 船夫搖頭,指指自己的嘴,擺擺手示意自己是名啞巴。歐陽點頭,轉身看船艙位置,裡面燈火通明,紅燭印著窗紙,朦朧中帶著幾許神秘。 歐陽走到艙門前,敲門:「有人在家嗎?」 「……」沒人回答。 歐陽把門一推,身子條件反射朝側一避,但沒有飛出子彈或者是人。歐陽伸頭一看,只見船艙內四處懸掛白絲,滿地的紙錢,一名白衣女子正背對著他給桌子對面倒酒,似乎還對對面不存在的人喃喃說著什麼。 搞什麼?恐怖片?如果那女人一轉頭,會不會是濃妝艷抹血盆大口呢?歐陽進入船艙,走了兩步後停下腳步,揀起地上一張紙錢看了一會道:「現在都用銀票,聽說閻王早用信用卡了。」 「……」白衣女人似乎是聾子,沒聽見也不會欣賞歐陽幽默,只是拿了一條白色手絹抹著眼淚。 歐陽再走兩步,一條白紗隨風飄開,那女子的對面赫然是一個盒子。盒子下還有一套折疊好的血衣。 歐陽看了那血衣好一會,突然腦子跳出一個新聞:完顏阿骨打孫子戰死。據說是中了埋伏,遭遇十來枚甩手炮的招呼,收屍時候發現屍體被分了好幾塊。歐陽把紙錢一扔道:「完顏蘭!」 白衣女子開口,雖然沒轉身,但歐陽知道確實是完顏蘭的聲音:「歐大人不向先夫上杯水酒嗎?」 「不好意思,我和你先夫沒交情。再說,我聽說你被皇上收為義女,封為清冷公主嫁給這人,不過大婚前三日,被耶律大石暗算,身死通州,我看算不得先夫吧!本人只能對耶律大石卑鄙表示鄙視。」 完顏蘭語氣很平淡道:「你不認為先夫的死是你的錯?他本是以一檔百的勇士。十六歲就帶一百人馬橫穿契丹人鐵林軍,身中三箭七刀,但依舊喝酒吃肉,豪氣十足。」 「這個……」歐陽想想道:「按照皇家報第八十一期的報道,受傷,特別是外傷之人切莫飲酒,並且多食高纖維食物。並且用清水沖洗傷口後,用烈酒澆灌傷口。如果傷口過大,有條件用冰鎮……」 「歐陽,只要你向先夫和我哥哥磕頭,並且悔過,我可以送你一樣沉屍案的證據。」 歐陽摸下巴問:「什麼證據?」 「殺燕七的兇手遺留的一樣東西。」 歐陽問:「怎麼,不是你幹的嗎?」 「我沒說是我,也沒說不是我。」完顏蘭道:「你殺死了我哥哥,又殺死了我丈夫,還殺死了我千萬的兄弟姐妹,而如今我只要求你做這一點……歐陽,你吃過人肉嗎?」 歐陽想想後問:「指甲算不算?」 完顏蘭繼續無視歐陽幽默,抽噎道:「金國已經打不下去了,這種天氣,他們只穿一件獸皮前去作戰,不少人手指一碰就掉了下來。但……即使如此,他們也沒畏懼過。」 「恩……對金國目前的處境,本人表示同情。」 「如果不是你一力主張抵金,如果不是你主張銷售火藥,如果不是你主張阻斷對金貿易……我們已經把契丹人趕到西邊去了。」 歐陽問:「然後呢?」 「然後什麼?」 「你們佔領了遼國,然後就會南下,南下到陽平找我喝茶聊天?」歐陽道:「自從你們的阿骨打不講信用想扣押我之後,我就知道,宋和金聯盟對遼,無異於和虎謀皮。」 完顏蘭仍舊不轉身:「當初我真不應該幫你,結果不僅害死了我哥哥,而且害死了亶哥,還害死了無數的兄弟姐妹。」 歐陽聽到這,歎口氣道:「兩國之爭,我們各為其主罷了。有一點我必須強調,他們的死和我真的沒有關係。將軍百戰染征衣……我明白了,因為那個誰誰死了,你就佈局害我報仇是嗎?」 「怎麼?難道你認為中原就沒人恨你入骨?」完顏蘭道:「這個問題我不會回答你,今天找你來,就是讓你上香磕頭賠罪。如果我真想殺你,你認為當年宴席上刺了一劍後我會停手嗎?」 「賠罪?」歐陽呵呵一笑道:「我沒罪。我歐陽是有點小伎倆,但行得直做的正。身為宋人,我不可能朝金人下跪,即使他是死人。」岳爺的氣節還是有學到幾分的。最重要現代就不說了,古代教育,天地君親師,只有這五跪。除這之外,歐陽唯一跪祭的就是死難在絲綢之路上的士兵們。畢竟那些人是因為自己決定而死,而這兩個人,他們死和自己什麼關係?讓你再勇,沒事沖在第一個,明顯是懷疑自己生產的甩手炮威力。 「那你就回陽平找死吧!」完顏蘭淡淡說一句。 「如果你真為女真人考慮,就希望我沒事。如果你不把證據交出來,我回去會對皇上說,一切都是金人主使,目的就是除掉陽平軍廠,製造大宋內亂,如此就無法對遼支援。即使皇上最後無奈辦了我,也會將你們金人視為眼中釘,將來戰事改變,恐怕一怒之下,女真從此消失。」 完顏蘭冷笑:「你以為皇上真那麼寵信你嗎?即使她相信你,但為了一個臣子,你認為她會改變策略嗎?」 「怎麼?你覺著皇上和我就君臣那麼簡單嗎?」歐陽道:「去了這關係不說。永興軍路、河北東路有我親點進士數百人。杭州艦隊但凡七品之上,全是我的學生,永興軍路也有我交好梁山一夥,西北軍路就更不用說。你們覺著他們會不為我公報私仇嗎?交出證據,這事就算了,否則別怪我心黑手毒。再拋開他們不說,就憑我商界地位,我一句話,一粒大米都運不進金境。」 完顏蘭轉身憤怒道:「沒想到你是這麼無恥的人。」 「為了正義的事業,這叫睿智。」歐陽道:「給你考慮的時間。」歐陽真沒想到竟然還是證據送上門來。身為一名自律的政府官員,雁過還要拔下二兩毛,證據在面前,怎麼可能不弄到手。而且歐陽也看出,完顏蘭年紀不小了,不可能就為了讓自己磕頭賠罪演這齣戲。不知道對方葫蘆裡賣什麼藥,只能是反客為主,強勢威逼。 完顏蘭知道歐陽沒扯淡,其他不好說,但最少歐陽有能力讓走私金國的所有物資停運。她很憤怒,她很憤怒歐陽能在這靈堂說出這樣的話,不僅對死者沒有任何愧疚之心,並且幸災樂禍,絲毫沒有尊重死者的意思。 「我殺了你。」完顏蘭抽出一把刀跳起來,朝歐陽直接奔殺而來。 歐陽一低身子,左後肩膀被劃過,鮮血流出。歐陽早算到會這樣,並不緊張,趁近身機會忍疼一拳打在完顏蘭的肝臟部位,而後也不收拳,身子一扭抓起完顏蘭一起摔在地上。只不過他半身墊在完顏蘭的身上,而完顏蘭不僅有本身重量,還加上歐陽半身重量。這一摔,讓完顏蘭感覺身體都要裂開來。 完顏蘭還有力氣,還有鬥志。但這種打法她實在無法破解。兩人一起在地上,一手雖然拿刀,但根本用不出來。反看歐陽精通此道,一邊不讓完顏蘭起身,一邊糾纏快打。配合摔鉸,將完顏蘭摔了兩次。最後完顏蘭一口咬在了歐陽右肩膀上。無論什麼女人,咬乃是其致命的武器,試問哪個男人沒被咬過? 歐陽慘叫一聲,手肘頂在完顏蘭腦門上。再看肩膀,二兩肉被其咬下。那是撕心裂肺的疼。歐陽怒道:「你們這些當了將軍的女人,是不是都喜歡咬人?」梁紅玉也咬,不過是辦事之中,情不自禁。和這咬可是有巨大區別。 「哼!」完顏蘭被手壓之下喘氣。這腦門一下夠戧。還有胃、肝都鑽心般的疼痛。其實打什麼打,誰都不敢真殺了誰,殺了完顏蘭這公主,歐陽罪名就大了。殺了歐陽,金國麻煩更大。 「我們本是有情人,何必搞得這樣。」歐陽放開壓其脖子的手肘道:「其實我真希望你第二次來大宋,是專門來找我的。我也一直在等著你,沒想到等到你那一劍。」 完顏蘭深喘幾口氣道:「你不用手下留情,更不用給自己找借口。你是擔心殺了我,你拿不到證據。」 「你畢竟是公主名頭,我哪敢呢。」歐陽翻到另外一邊地上道:「把東西交出來吧!」 完顏蘭站起來,也不整理凌亂的衣裝坐到了窗前,開窗吹風好一會才道:「你娶我,我救你。」 「哈!你不怕回頭我休了你?」歐陽拿下發卡,整理頭髮。發卡很簡單,一個弧形的玉器,和一根玉棍,可以把頭髮卡成一束。 「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完顏蘭道:「直接說吧!交出火藥配方,而後私下供應二十船糧食。我保證你沒事。」 歐陽笑道:「火藥配方你們不是偷去了嗎?」 「哼!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敢拿假配方糊弄皇上。你那什麼配方?連火都點不著。」 歐陽道:「當然,配方內容其實只有三種,你偷那配方總共是五種,能點火才叫怪事。」 完顏蘭見歐陽這態度只能道:「如此,我們似乎沒什麼好談的。你不用威脅我,女真人對死亡已經沒有畏懼。即使你非逼我們食遼人肉而活,我們也會堅持下去。」 「我知道,聽說現在青年婦女也開始和男性一樣衝鋒陷陣。上上個月,有十幾名女兵落到了遼人手中。遼人就在金營外輪姦這十幾個女兵。結果金人頭腦一熱衝了出去,落到陷阱,幾百人沒一個回去,而且還送了幾十名女兵供契丹人千人享受。」 「……」完顏蘭沒有說話,看著月亮,眼淚刷刷一直朝下掉。 歐陽歎口氣走到完顏蘭身邊:「別打了不行嗎?」 「怎麼不打?不是遼死,就是我們亡。」完顏蘭臉帶眼淚看歐陽:「我們現在就想活下去,如果不是你,我們現在會這樣嗎?或者你就支持遼人,宋遼一起進軍,讓我們死個痛快。」 為了自由而打仗,聽起來非常崇高。但是這麼崇高的精神,只是被上位者利用洗腦下面人言論而已。任何制度自由只是相對的,不可能有一個國家有無限的自由。婚姻自由、言論自由、政治自由。即使是美國也對某些自由行為有強制要求。歐陽有時候也感覺自己不人道,金國純粹是為了未來買單,從目前來看,對宋並沒有什麼敵對言行。而遼更冤,歷史上他們也沒幹壞事,但是為了阻擋將來可能出現的金人南下,光榮成為擋路石。 歐陽道:「我有個建議,不知道你聽不聽得進去。」 完顏蘭苦笑:「女真還有什麼聽不進去的?明知宋人態度,但仍舊被宋人牽著鼻子走,除了僅剩的一點尊嚴,什麼都沒有了。」 「目前金國的狀況是地廣人少。」歐陽道:「你們處處要設防。其實不如放棄東京,收縮地盤。把人口集中起來。一半人從事生產,一半人打仗防禦。轉攻為守。你應該知道宋對遼的態度,也許你們會猜,遼倒了下個就是你們。但是宋人會怎樣對你們?你們去看看西北軍道的原住民就知道了。富裕、滿足。有官辦的學堂,有地方做工,甚至還可以自己當老闆。我也知道完顏阿骨打不會同意,他是上位人,被滅的話什麼都沒有。但如果你心繫女真子民,就懂得如何抉擇。」 「……」完顏蘭不說話。 「三國時期,曹操大軍壓境。東吳人人欲降。但有人和孫權說。別人投降,過得還是原來生活,而且有可能還會更好。百姓也不用受刀劍之苦,可以安居樂業。但是如果孫權你投降,那你車不過一輛,隨從不過幾名。還可能被人家殺死。於是孫權就反抗了。」歐陽道:「我知道你現在是女真第二大部族的酋長。如果沒有你和阿骨打部族聯合,你們早就內亂分裂了。而把你嫁入大宋,明面上是親和兩國關係,但據我記者瞭解,有很大因素是完顏阿骨打想直接掌控你的部族。」 「……」 歐陽補充:「既然你口口聲聲說為了女真族,那你應該知道自己該幹什麼。如果我說的話有用的話,請把證據給我。」 完顏蘭從懷裡拿出一片衣擺遞了過去道:「先夫戰死,我隨船散心。偶然遊蕩清河處,遠遠見一人被殺後被拋入河中。等過去查看,只見到一灌木上勾下這塊衣擺。」 歐陽接衣擺一愣問:「這叫什麼證據?」 「你看不出來?」 第199章 疑點 歐陽仔細一看吸口冷氣:「這是禁軍衣服,還是東京禁軍的。」東京禁軍衣擺上有金線。不對,不會這麼巧吧!要區分東京和其他路禁軍服裝,唯一就是這衣擺。一個兇手穿了禁軍衣服,即使是內穿,不小心恰巧勾到了這部位。是故意栽贓?還是老天有眼?身為一個警察,歐陽是不會相信老天有眼的。除了巧合還有兩種情況,一是栽贓東京禁軍,讓人知歐陽和東京禁軍有勾結,這罪名可大可小,趙玉如果猜忌上,那對這案子就大大不妥了。第二,跟隨這條線查下去,則會跳進又一個陷阱。一個讓歐陽洗刷不清罪名的陷阱。 如果是第二條,那就非常致命了。因為禁軍每年發放的衣服不多,如果查下去很容易找到衣擺主人,跳進他人步局之中。但是不查下去,又讓人不甘心。這條完全抓住人的弱點佈置。 還有,完顏蘭可信嗎?這別是連環套中套,一步步把自己引進死路。歐陽相信,這個局一定是有人佈置了很久。只不過皇帝來陽平不過是十來天的事情,難道他們原先不是這麼安排,而是知道了皇帝要來,改變了計劃?皇帝親臨,除了一二品大臣和大內人員,其餘人等也是臨行三天左右才會知道消息。知道消息,從東京到陽平兩天,佈置起來肯定不夠時間。肯定是先有人查知皇帝要來。 人在江湖飄,仇人自然有。潛在政敵也一定有。不過據歐陽所知,高官們有些人雖然不滿自己的行為,但是未必會用這麼極端的方式。最多就是用似有似無的事來引皇帝疑心罷了。利用刑獄來栽害官員,那是比較少見。如此分析下來,金人的可能性就又大了。歐陽看了一眼平靜看窗外寒月的完顏蘭,再慢慢打量船艙內的佈置。突然吸口冷氣,這佈局貌似特區一件轟動一時的案子。 一對夫妻原本幸福美滿,丈夫一次出外,遭遇車禍死亡。由於丈夫屬百分百過錯方,所以法院判決肇事者盡一定義務賠償了事。原本是誰都不會注意的案件,但半年後發生了離奇之事,肇事者和一名女郎一夜情,一年後被確診為艾滋病患者。但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讓自己妻子,還有後來出生的孩子,另外還有情婦全部感染上了艾滋病病毒。由於連鎖傳染,重案組介入調查,而後查明肇事者和車禍死亡者妻子有一夜情,而後對其嫌疑人進行調查。但嫌疑人已經失蹤一年之久。 最後得到搜查令,打開了那對夫妻居住的房間。傢俱已經全部搬空,房間內佈滿了冥幣,房間四處上掛著一條條白布。警方進入臥室,看見丈夫的骨灰盒放在桌子一邊,桌子上有一瓶葡萄酒和兩個杯子,還有一支幾近風化的玫瑰。骨灰盒的對面是妻子的屍體。 經過調查,妻子在法院判決後,從病毒感染吸毒者上抽出血液,注射到自己身體。而後在邂逅肇事者性交後,妻子為避免對方有機率不感染病毒,用安眠藥讓肇事者昏睡,再抽出自己血液注射到其體內。 警方事後認為,妻子調查過此病的詳情,頭腦清醒冷靜,瞭解性交行為不過1%的可能傳染,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妻子患上抑鬱症等精神病。更讓人驚訝的是,妻子將所有財產都捐獻給了慈善機構,讓受害者無法得到任何經濟賠償。 歐陽和同事也分析過這案子,一直不理解妻子為什麼有如此過激的行為。在歐陽看來,一夜情時候殺掉肇事者就可以,為什麼還要禍害他的家人呢? 莫非完顏蘭的精神已經達到了自己無法理解的境況?完顏蘭一直都認為,殺死其哥哥,讓女真人有這樣局面,完全是歐陽一手造成。如果……歐陽心中一驚,但自己似乎不能不把證據交出去。 展銘等和自己比較親近的衙役已經下監,如果交出證據,就能讓他們脫了部分嫌疑。如果對手歹毒,在禁軍那安排了大量不利自己的證據,自己就是朝火坑跳。順衣擺找出兇手,兇手指認歐陽,並且提供一些並非偽造的文書或者是信物栽贓。或者兇手自殺,留下遺書指證歐陽,完全是歐陽一手指使,那局面就會艱難得多。但如果不交出衣擺,展銘等人就無法脫獄。 好歹毒的連環計!歐陽看了眼完顏蘭,知道自己已經不能信任此人。環境複雜,誰是敵誰是友,很難說。 …… 船靠岸,歐陽上岸。張三李四一直在陸地跟隨,見歐陽沒事鬆了口氣。歐陽沒說,他們也不問。第二天傍晚到廬州,歐陽昨夜無眠,精神不算很好。找了家客棧,歐陽寫了一封書信找到了當地陽平錢莊的大掌櫃,知州聽說歐陽要幫忙,也慷慨,派出三百兵士押送此信前往杭州。 歐陽肯定不是善人,那信是給周安的。告訴周安,一旦自己問罪,就停止對金任何物資供應買賣。雖然問罪失權,但歐陽相信,周安這點事還是會幫忙的。沒有人想到歐陽這個看似文弱書生也有破釜沉舟的一面。 由於此案關係重大,趙玉一直沒離開,軍機處有公文也是傳到陽平。甘信戴罪行職,繼續管理陽平大小事情。展銘由於有官職,雖然下獄,但屬於軟禁。歐平沒身份,是真的下獄。 白蓮在陽平二十里處迎到了歐陽,第一句就是壞消息:「告狀人死了。」 沒想歐陽很淡定,問:「自殺,還是他殺?」 「提刑大人說可能是自殺。」 「可能?」歐陽倒有點詫異。宋的提刑水準還是比較高的,怎麼會有個模擬兩可回答。歐陽道:「白蓮一邊說話!」 …… 歐陽回到陽平下馬,周圍百姓紛紛上來問好,顯然陽平人也覺著歐陽是被陷害的。在陽平人看,歐陽對女人這方面追求並不是很高。幾任使女都在公堂作證歐陽的品行。當然也有少部分人持懷疑態度。有錢有權人怎麼玩的都有,一些正氣凜然的王爺甚至是皇帝,在歷史上還留下強迫自己女兒陪寢的事。歐陽怎麼就不能幹點這些事呢? 由於有趙玉撐著,歐陽並沒有直接被問罪。不過趙玉也沒見歐陽,下了道聖旨,讓歐陽自己主辦此案,三司監督,並且派九公公和兩名內衛隨從左右。從這點來看,趙玉還是信任歐陽的。其實就玩女人而死來說,趙玉真不介意。據一些記載,所謂才子紀曉嵐在性生活有著非常骯髒的一面,其娶妻妾無數,其中幾乎都為十三歲。換成週歲也就十一歲而已。但沒有人去追究。 歐陽自信自己這方面是比較乾淨的,雖然青樓也去,但是在用五妹妹還是花錢解決生理問題上,身為有知識的人當然選擇後者。 京畿提刑姓宋,歐陽懷疑了一會其是不是宋慈的祖先。因為其態度很公正嚴謹。縣衙議案,多人參與。宋提刑先說話:「據本官勘察。第一位死者張金兒可能不是張氏所說那樣。張氏說張金兒從小養尊處優,其父開賭後家道才中落。本官查驗,雖然張金兒有所保養,但其四肢柔而有力,似乎是經過訓練的歌妓。但屍體泡水較久,本官不敢下斷言。」 提刑身邊捕頭道:「查,張金兒確有此人,張氏確有此人,其夫確實因賭而被害。有親戚已經看過張氏屍身,可以確定是其本人。但張金兒由於面容毀壞,身子腫脹,沒有人可以肯定其是否張金兒。」 提刑再道:「第二名死者,燕七。據勘驗是被人在不知情下近距離刀進胸膛,而後燕七還沒回神,就被兇手連砍兩刀,從下刀位置看,兇手身材比較高,孔武有力,下刀嫻熟。」 「第三名死者,張氏。乃是被毒蛇咬死。在咽喉位置。大家都知道,蛇無腰,一般多咬手腳。所以本官推斷有三個可能,此蛇受過殺人訓練。第二是蛇盤樑上,倒垂咬在其咽喉部位。第三個可能比較離奇,張氏抓蛇到自己咽喉處。」 歐陽問:「為什麼會有第三個可能?」 「因為張氏手上有一片蛇鱗。相信張氏用力握過蛇身,但不確定是抓蛇咬咽喉,或者是被咬後抓蛇。」提刑道:「本官偏向前者,因為突然遇蛇,莫說是名女子,即使是青壯男性,也是先嚇著。而被蛇咬後,直接用手去打蛇者,少有如此之人。」 提刑再道:「雖然面上證據說明有可能有人誣陷歐大人,但是如果歐大人說不明白這契約,此案很難再繼續下去。」 歐陽接過契約一看,可以肯定是自己的簽名,歐陽道:「各位大人暫且稍等,下官去辦一件事,一個時辰後陛下那匯合。」 歐陽出去一趟,又回來進新衙門的文房,九公公和兩名內衛鬼魅般跟隨而入。歐陽稀里嘩啦寫了一通,然後道:「公公,咱們面聖去。」 九公公苦笑:「你連皇上都敢耍。」 「只要能證明清白,皇上英明,是不會在意的。」 …… 歐陽恭敬地站在堂下道:「陛下,無論微臣是否是被冤枉,請陛下念在微臣略有薄功的面上,微臣請陛下做個保人。」 趙玉道:「儘管說。」 「微臣伯父伯母有養育之恩,又有妹妹在身邊居住,展銘等人又追隨微臣多年。微臣想趁現在給他們留點後路。」 「就是遺言?」趙玉搖頭:「歐陽,難道朕看錯你?罷了,你說,朕做主。」 「空口無憑,請陛下簽字做實。」 「嗯?」趙玉看一邊九公公面容古怪有點疑慮道:「呈上來。」 總共是四份遺書。第一份是拿一筆錢給伯父伯母養老,修葺歐家祠堂。第二份是留筆錢給歐平,希望他娶妻生子。第三份是展銘、白蓮和甘信分得陽平商業協會股份。第四份是給王保福的。隨便看了一下,沒有問題,於是趙玉就拿了私印在上面蓋了章。 「謝陛下。」歐陽拿回四份契約,拿出筆刷刷幾下,抽出其中一份道:「陛下再看。」 搞什麼?趙玉接過內衛遞上來的契約愣了好一會,只見上面寫,我很漂亮,我很溫柔,我很可愛。落款是自己的私章。趙玉感覺臉有點熱問道:「怎麼回事。」順手把紙揉掉。 「陛下請看,這紙並非什麼上等紙,上面還有碎渣。」歐陽從紙上撕下一層後,趙玉就看見一張空白紙。歐陽解釋:「這是非常簡單的障眼法,紙有兩層,簽字蓋印多是左下位置。而撕開後簽字位置其實是在第二層紙。這是微臣臨時做的道具,如果精心製作的話,碎渣即使少一些也能魚目混珠。」 「拿過來。」趙玉拿過契約,確實,認真仔細看可以看見簽名紙和契約紙是兩張,但是這交接邊已經用毛筆寫字覆蓋,雖然留了一些字在簽字紙上,但撕開後重新寫的話,可以將殘字拼湊起來。這樣一來,就成了趙玉蓋私印的空白紙。而撕開後,簽字紙略有點不平整和殘缺。趙玉恍然:「難怪張金兒的賣身契上邊角有點殘破。」 歐陽道:「最重要一點是,用最後一行字覆蓋交接邊,而後還能將殘餘半字補齊,工整自然。微臣看拼接處雖然有些瑕絲,但是可以說,此人做工文筆精細非常。由後補上,對格式,字體大小都要很有把握。此人應該是名家才對。微臣懷疑此人謀生手段是靠贗品為生,對字特別精通。」 「好!做得好。」趙玉龍心大悅,很早聽說歐陽會辦案子,但一直沒親眼見到,這次一看是大開眼界。她哪知道,這一手歐陽在現代臥底用過,詐騙獲利上百萬。趙玉吩咐:「左右沒事,那就殿審吧!」 歐陽道:「關於張金兒身子有檀香燙傷,微臣表示有疑問。」 宋提刑問道:「不知是什麼疑問。」 「本縣是香火專營。在陽平只有兩家出售檀香之店。但下官從未去購買過,這點可以找兩店夥計和掌櫃做證。如果是下官做的,那下官只能是從外地購買,難道下官為了虐待一使女,要專程去外地買香嗎?」 「有理。」宋提刑對趙玉道:「臣調查過。歐大人不信道佛,家中無親人要香供奉。莫說檀香,就是細香都未在陽平購買過。」當然這不能說明歐陽家沒有工具。 「還有一點。」歐陽道:「其實外面不少人誤會,說下官家那個是池塘,既然是池塘總會養魚,種荷花什麼的。但下官那池塘下面全是青石鋪設,四壁都也是石砌而成,這工程在微臣來陽平一兩年就完成了。可下官奇怪的是,屍身如果只有細沙或者是青苔還有可能,但怎麼會有淤泥?下官想,張金兒屍身有可能是浸泡在別處,尋時機移入。」 宋提刑道:「這點確實沒證實。不過常年……」 「提刑大人,這水是三天一換的。歐平和我都是喜歡玩水之人。即使是冬季,也下水玩耍。陽平北面靠山,這水就是從山上引來進水井,換水時接到水池。而排水道是連接鐵管出溝,沖洗沿路扔在溝中垃圾到清河。雖然不是每次換水都清洗水池,但是如果有少許細沙必然會清理,不會沉積為淤泥。而張金兒口鼻都有淤泥,顯然是層入有淤泥水中,淤泥蓋過耳口鼻灌入導致。」 宋提刑道:「來人,去勘驗水池。」 捕頭抱拳:「是!」其實就在十幾步路外,幾個禁軍和衙役脫衣服跳進池塘,一會捕頭就回報:「回報,四面確實幹淨,水底甚滑,只有沉屍處有少許淤泥。」 趙玉笑道:「看不出你歐陽倒是蠻會享受。」皇宮最大就是洗澡捅,和歐陽這樣闊氣沒法比。 一直對案件沒有說話的蔡京突然道:「臣雖然不清楚,但是就憑借這兩點疑問,似乎歐大人並非沒有殺害張金兒的可能。此案已經天下皆知,如果不辦成鐵案,不僅歐大人名聲受累,即使是陛下清譽也會受損。」 蔡京說的有道理,歐陽能提供的都是容易被推翻,有無數可能的表面證據。歐陽雖然可以說明為什麼會有自己簽字契約,但是無法證明張金兒那張契約是不是被動過手腳。歐陽可以證明游泳池不是第一拋屍現場,但無法說明不是自己或者自己吩咐人故佈疑陣。至於歐陽沒點香的習慣就更離譜了點。如果是現代統一認識的疑罪從無判決,歐陽必然無罪。但看現代也知道,那個出風頭的李剛否定了疑罪從無,視幾份鐵證而不顧,將王朝送上審判席,法官也莫名其妙判其十幾年刑獄。這是一貫的封建思想影響下,一個官僚的自以為比天下人都聰明而造成的後果。 現代都這樣,更別說是古代。也還好封建朝廷老大趙玉信任歐陽,當然即使不信任,她也希望歐陽沒事。趙玉思考許久後道:「歐陽,給你五天時間,你可以調動陽平禁軍和內衛幫助辦案。京畿提刑司也要用心。但如果五天之後沒有辦法證明你歐陽的清白。朕只能讓三司接手會審。」 歐陽道:「還請陛下先釋放展銘。」 「好!」 第200章 先手 在兩名內衛和九公公的陪同下,歐陽接了展銘,到金尊大酒店洗塵。負責招待的真娘見歐陽一點也不著急,反倒著急問:「大人,你那案怎麼樣了?」 歐陽笑道:「真娘,要瞭解案件最新動態,和大宋風土人情,朝廷政策,請訂閱皇家報。年訂有九折優惠哦!」 真娘見歐陽胸有成竹放了點心道:「大人隨便點,這餐算我的。」 歐陽也不客氣:「那謝謝真娘了。」 茶水上來後,展銘問:「大人,怎麼樣?」 歐陽準備說話,兩內衛和九公公馬上把頭湊了過來。歐陽不理會他們,趴過去對展銘耳朵道:「你完全聽我吩咐。」 「哦!」展銘掃了大廳一眼,人還不少。有半數不是陽平人,不過也難怪,別說商人多,就這次京裡可是來了不少人。 歐陽吩咐:「小二,麻煩你,我們換到包房。」 「好咧!」 轉完包廂,菜也差不多上齊。小二關門而走。一名內衛把門拉開一縫,人靠在門邊聽外面動靜。歐陽見其此舉動笑道:「我如果是幕後主使,絕對不會派人偷聽的。」 內衛回頭問:「為什麼?」 「因為偷聽談話是一個非常容易露餡的舉動。說實話,雖然我是被誣陷的,但是被誰誣陷的,我現在也是一頭霧水。公公,兩位兄弟,一起吃點。」 九公公道:「歐大人,有事就說,我們還要向皇上回報呢。」 「說什麼事?」歐陽疑惑。 九公公反疑惑:「歐大人請展大人來,不是對案件有看法了嗎?」 「恩……公公誤會。我家現在是皇上居住,又沒有相好的。再加惠蘭忙,展銘也沒地方吃飯,所以就來了。」 九公公一點都不信:「你們來這就為了吃飯?」 「當然還有。」歐陽道:「這案子撲朔迷離,目前真的束手無策。我師父說過,今年我必有一劫,當時我不信。看來是真的,不過我又不能離開,只能請展銘幫我去趟廣德宮,請師父幫我佈陣倒轉紫薇星。」 「倒轉紫薇星?」九公公鄙視沒文化的歐陽道:「紫薇星乃是帝星,難道你還想造反不成?」 「……那就轉白薇星?」歐陽呵呵一笑道:「反正你們知道展銘是去找我師父救命就是。」 展銘站起來抱拳:「卑職連夜出發,快的話,後日清晨可以到東京。」 「人是鐵,飯是鋼。急什麼。」歐陽招呼:「大家一起坐,展銘,叫小二再來一壇唐酒,今天我們不醉不歸。」 「……」展銘猶豫了一下,但馬上想起來了歐陽的吩咐,於是答道:「是!」 於是酒上來了,九公公被拉入席位,一名內衛甲見歐陽今天存心是想灌醉大家,喝了幾杯後就離開,回去讓大內再派兩個清醒人去金尊酒店,而後把所聽所聞呈報趙玉。 趙玉問:「歐陽喝了嗎?」 「喝了,據卑職看,歐大人和展大人酒有七分意。再喝幾杯必然醉地。」 「哦?」趙玉倒覺有意思問:「剛你說,歐陽派展銘上京,但又將他灌醉?」 「是!」 「我想我有些明白了。」 內衛甲有點驚訝問:「陛下,什麼明白?」 「歐陽派展銘去東京絕對不是拜見師父那麼簡單,而是為了一個人。之所以把展銘灌醉,也是想麻痺兇手。想展銘乃是習武之人,即使十分醉,幾個時辰後就會恢復。而那時候正是三更或者四更時分。你說歐陽、展銘都醉,暗中兇手是不是也能睡個好覺呢?」 內衛甲問:「為了什麼人?」 「不可說,不可說。」趙玉笑道:「你如不信,朕和你打個賭。今晚四更之前,展銘必然夜行東京。」 歐陽、展銘、九公公還有內衛乙全趴下了。來保護監視的內衛叫來一些人手,一人扛一個,把他們都弄回了家。 …… 是夜,內衛甲潛伏在黑暗中,果然如趙玉所料,四更一響,一個黑影就出了展府。借門前燭光一看,不是展銘又是誰?當下內衛甲對趙玉珮服萬分。而趙玉第二天接報,對自己也是佩服萬分。 歐陽住在蘇府,日上三竿才起床。早有丫鬟侍侯一邊打水,更衣。宿醉最是難受,蘇老爺還吩咐人弄了姜粥過來。民間俗語云:早上人吃姜,晚上姜吃人。清早來碗姜粥,歐陽感覺好受多了。這時候丫鬟才說:「宋提刑已經在廳中等候大人許久。」 「那為什麼不叫醒我?」歐陽問。 丫鬟回答:「宋提刑說讓大人多休息。」 「哦!」 宋提刑今天來是和歐陽勘察第三死者的現場。在三名死者中,惟獨張氏之死是現場。張氏報案後,暫且被安置在縣中一家類似四合院的單獨房子中。而死亡現場,是在臥房。拆了封條進入後,宋提刑道:「大人,這蛇本是寒物。如此天氣必然是冬眠在地。但不僅出動,而且還暴起傷人。據本官看,這起案子並非意外。」 歐陽問:「那宋提刑當時不說?」 「如果此地有蛇窩,又有爐火燒烤,也有可能是野蛇。直到昨天傍晚,提刑司衙役翻遍屋子確認沒有蛇穴後,才能確定。」 歐陽看院子被挖的亂七八糟點了下頭,進入屋子,提刑到炕上演示介紹:「發現屍身時候,蛇盤踞在張氏身邊被褥上,被內衛所殺。張氏頭靠牆,朝左垂,身體無其他傷口。」 「提刑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還請提刑大人指教。」 「大人請講。」 歐陽道:「自古說虎毒不食子。張金兒乃是張氏唯一的親人,聽開縣消息,張氏對女兒寵愛有加,如掌上明珠一般。你覺著這樣的母親,會為了錢或者其他的,讓自己女兒受盡虐待而死嗎?」 「大人說的在理,本官亦是非常困惑。」提刑道:「據廂村人介紹,張氏是在一月前來到陽平,就是張金兒死前的五到十天左右。但是大家只知道張氏有個女兒,卻從沒有見其面。偶然見過背影之人,請來認屍,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據張氏所說,是擔心廂軍魚龍混雜,不讓女兒出門,所以後來一心想讓張金兒到城裡找事做。本官斷案多年,聽說過父母囚禁子女到成年一說,但是張金兒在開縣的街坊說,張氏根本就沒有禁錮過張金兒。怎麼一來廂村改變就這麼大呢?所以本官懷疑,這個張金兒不是張金兒。」 歐陽點頭理順一遍後道:「張氏舉蛇自殺可能非常大,之所以要自殺,是因為怕本官回來對質出破綻。而能讓她甘願自殺的只能是……」 「張金兒。」宋提刑撫鬚道:「兇手定然綁架了真的張金兒,以其性命要挾。只不過,唉……張氏糊塗,如此之案,張金兒必然是被滅口,怎麼可能生還。如果當時通知官府,倒還有一線生機。可憐天下父母心。」 「當局者迷。」歐陽苦笑:「哪個父母誰不願意以自己命換子女的命。有句話說子女乃是上輩子的債,說的真沒錯。」 宋提刑搖頭:「到現在,即使找到張金兒屍身,恐怕至親之人都不敢輕認。據我看,如此案子匪徒必然是將其屍身焚燬,可惜我們空知兇手計劃,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其實都怪我,擅自離開,錯過很多線索。」展銘只和仵作查驗屍體,這也是上面想看看展銘是否牽扯在內一個舉動。而衙門刑衙不等碰此事。張三等人外出,衙役首腦王五和趙六第一時間被訊問,群龍無首,結果衙役竟然沒有一點進取的動作。歐陽對衙役們態度非常不滿意。如皇家報那樣,消息可以挖,不管什麼消息。當然刊登於否是另外一回事。 宋提刑道:「其實本官早聞大人是斷獄神手,在科舉之前就破官印案,飛天神鼠案。再者大人官聲本官也有所耳聞,不相信大人會有如此所為。再看這些發現,這誣害之局已經有七成肯定。可惜兇徒太狡猾,尋找不到有力證據。」 歐陽問:「據提刑大人多年經驗,此案如果無法定論,將會怎樣?」 「十幾年前,有名外放五品官犯事。懷疑其姦殺自己女兒。本官勘驗後發現,此官十有八九是被人誣害,但無法證明其清白,最後以莫須有罪名貶為庶民。其聽聞之下,羞憤之極,撞柱而死以示清白。」 「大人意思是……說不清楚的話,下官就會貶為民,永不錄用?」 「……」提刑猶豫一會道:「大人這案子有點不同,御審不說,而且不利證據頗多。本官大膽一猜,有可能是流放充軍。」 歐陽苦笑:「如果證明我是兇手呢?」 「……也是流放充軍。不過可能會被私下賜死。」宋提刑看看左右沒人,才把這話小聲說出來。 要麼說伴君如伴虎,換別人未必死,但趙玉湊一腿就死了。歐陽不怕流放,自己放到哪去也會有人照顧著。不小心流放到杭州艦隊去,夫妻雙雙把家還。不過按照提刑說的,梁紅玉收到的是屍體也。 歐陽看完現場道:「沒有價值,提刑大人看。三死者中,張金兒是被姦殺後移屍,這說明有一個兇手,這兇手很可能是燕七。但燕七被殺,第一現場就沒有價值。燕七被殺地點不明,其屍身隨水而走,又沒有現場。這裡唯一是現場的現場,但自殺成分很高。所以真正兇手其實在陽平只出手一次,就是殺燕七那次。也是唯一可能有線索的一次,但……根本就找不到現場在哪,甚至是在岸邊或者是家中,甚至是船上。我們都無從查知。」 「本官哪有不知,此案甚為棘手。本官斷獄多年,雖然不說每次都能擒凶,但多少有所指向。但這次,本官根本看不出是哪方所為。」 …… 東京一僻靜小巷,有一家掛滿書畫的小店。小店的主人乃是落第舉人,名叫孫嗣。雖然有功名,但得罪權貴,只能依靠臨摹先人字畫為生,其中以臨摹字體為絕。宋徽宗本人也是個造假大師,曾經微服過這裡,他的到來讓孫嗣過上了太平日子。 外行買國寶級古董,是為了現實自己的地位和實力,如同孫嗣還開著店一般,錢不太重要,重要是這店有名氣,誰讓店中還留有宋徽宗親筆墨寶。就如李師師一般,英俊有文采和床上功夫來說,宋徽宗肯定不是排列前位。但是人家是皇帝…… 這天來了兩個壓低斗笠客人,孫嗣似乎很熟悉一般,讓童子看店,自己和兩客人在街邊曬冬陽喝茶。兩邊客氣一下,孫嗣舉起杯子正要飲下,一支箭飛來,將杯子撞飛出去。 孫嗣還沒清醒過來,兩個客人包裹一抖拔刀而出,但沒想街左右門大開,幾十名禁軍挺槍而出將兩人包圍。兩人還想頑抗,禁軍進退嚴明,齊槍刺在他們手和大腿之上。 「下手輕點,死了拿你們問罪。」一個身著官服人出現蹲身看了下兩人傷勢,而後笑道:「本官張玄明,吃苦後再說話,還是說話不吃苦,你們應該懂得選。」 聽說此人是樞密院的張玄明,兩人眼中恐懼之色。此人乃是本朝一等一的酷吏,是趙玉身邊殺人的刀。趙玉皇位沒穩定之前,這人沒少用手段清理一些不聽話的人。自從西北捷報後,此人就慢慢隱退到影子中,等候趙玉需要時再差遣。沒想到竟然把這人給引出來了。 張玄明不理會他們,拿起杯子聞了下對面無人色的孫嗣道:「毒茶一杯而已,至於怕成這樣嗎?本官就問你一句話,要麼說實話充軍,要麼剮刑,滅三族。」 「你……你以為你是誰?」孫嗣結巴問。 張玄明笑著一揮手,幾名禁軍強行進入店對面孫嗣家,拉出了孫嗣老婆,手起刀落,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直接砍了首級。張玄明道:「孫嗣意圖謀反,其夫人持刀攻擊官差意圖頑抗……」 「我沒有!」孫嗣急道。 張玄明走到他面前小聲道:「歐陽乃是皇上左右手,你害歐陽,豈不等同弒君。」說完道:「為防自殺,把他們手腳筋挑了。」 「是!」這些都是張玄明直屬的東京禁軍,當年篡位他們已經殺了不少人,二品的也砍過,何況是這樣的舉人。 孫嗣忙道:「我說實話,我說實話。」 張玄明很滿意一點頭:「他的免了,我很欣賞識事務之人。帶走。」而後看看圍觀的人群文雅拱手道:「不好意思,驚擾四鄰,本官給大家賠罪。」 面對拱手幾個忙還禮道:「哪裡哪裡。」 「讓其他點的兄弟們撤吧!」張玄明自然是得了歐陽的交代,但是歐陽絕對沒讓他這麼幹。那張玄明為什麼要這麼高調呢? 歐陽後來知道也有點疑惑,不過直覺告訴他,這涉及到政治部分,自己不知道為好。在五天期限中的第三天,三份口供發到了陽平。趙玉知道這事,在和歐陽他們見面之前,召來內衛甲交代:「那天朕所言,不得洩露半分。」 內衛甲汗一把忙答應:「是!」展銘估計昨天才到東京,怎麼可能這麼快口供就到了。 …… 趙玉疑惑,歐陽更是心驚,按他所知,張玄明當天凌晨才開始佈置,按照歐陽估計是在一天後對方才會滅口,怎麼會早一天收到消息動手?難道真是老天有眼? 前文說歐陽才回陽平那天歐陽就提到了臨摹之事,而歐陽上午到達的陽平,而還沒進陽平,白蓮就把事說清楚。於是歐陽讓白蓮找個不起眼的可信任人急速到東京找張玄明私下幫忙。歐陽打定兇徒不知道自己能破契約之迷,所以在進城之前已經佈置下去。 下午契約之迷公開,這讓兇徒萬分緊張。但見大家似乎不糾結在此,於是再觀察下去。而後就是金尊那場戲,兇徒在展銘之前奔赴東京,讓東京人在展銘到達之前緊急滅口。那齣戲只是讓外人認為展銘去東京是另有目的罷了,留下時間空擋給兇手下手,張玄明秘密佈下天羅地網。但歐陽真沒想到,對方比自己想的提早近一天動手。對方是怎麼知道陽平消息的呢?難道另外有穿越人,發明了電話? 宋提刑道:「陛下,案子已經查明一半。乃是有人誣害歐大人。」 「誰?」趙玉問。 「乃是太上皇妃之父劉四女所為。」 「啊!」此言一出,四座震驚。蔡京冷笑道:「宋提刑,你莫非是第一日辦案。此案怎麼可能是劉四女所為。即使他有那心,恐怕也無佈局之智,亦無人力物力來完成。」 趙玉點頭:「朕覺蔡相所言甚是。莫說劉四女,就是……也不可能。」雖然話沒說出來,但大家知道她說的是宋徽宗。 「所以本案就查了一半。」宋提刑道:「據口供所知,劉四女和歐大人積怨已久,其恨不得生食其肉。兩個派去殺孫嗣的人,就是其收留的江湖亡命之徒,身有數條人命在身。孫嗣亦承認其和劉四女關係甚好。」 趙玉皺眉頭問:「孫嗣是誰?」 一名臣子道:「回陛下,乃是京中臨摹高手。雖是舉人,但生計艱難,後太上皇微服和其一會,交往甚密。而後才富裕起來,在京中乃是頭三號的臨摹師,據說其曾經臨摹太上皇望江秋水,太上自己竟然辨認不出哪幅字為真品。」 第201章 兩大疑點 「嗯!」趙玉道:「你繼續說。」 「孫嗣供認,他不久前受劉四女所托寫過契約,是補半字契約。劉四女對他說,是他一個侄子把契約丟了,使女要造反,這才讓他臨摹。」宋提刑道:「孫嗣所默寫下的契約內容,和張金兒契約除了四字不對外,全部一樣。並且從筆記對照,兩張契約為同一人書寫。」 趙玉問:「難道他沒看見下面的印章和簽名嗎?」 宋提刑道:「外面只知道歐大人叫歐陽,而歐大人簽字和私印全是簽宏學之名。再加皇家報雖然對外披露,但沒有將契約詳細抄錄上報,孫嗣自然對不上號。直到其將被滅口前還是蒙在鼓裡,還以為幫了朋友一個大忙。」 趙玉問:「那為何說案只破一半?你別告訴我,劉四女死了。」後面一句話帶了幾分殺氣。 宋提刑冷汗下額回答:「陛下聖明,抓捕這幾人當天中午,劉四女居住在東京東郊的屋院失火。一家八口全部身死。至於死因,京畿提刑衙門還在查詢,暫不可知。」 「混賬東西。」趙玉大怒:「借朕殺人,又在朕面前滅口。難道當朕是死人不成?還有,這張金兒是怎麼死的,誰殺的?燕七呢?又是誰殺的。還有那個……張氏之死又是怎麼回事?」 一串問題責問下來,唬得提刑跪下來道:「微臣有罪。」 歐陽忙出首道:「陛下,宋提刑乃是刑獄好手。如無其仔細勘驗,恐怕微臣還洗脫不了罪名。但此案糾結錯雜,每節都是一人環扣,死一人則線索全斷。看來此人老謀深算,已經想到了各種退路。」 宋提刑跪在地上道:「微臣和歐大人均認為,此幕後兇徒必然精通或者是有左右手精通刑獄之人。」 「起來吧!」趙玉還是很給歐陽面子,雖然光天化日之下,劉四女一家被殺讓她非常不高興。理智想想,確實和京畿提刑衙門一點關係也沒有。即使歐陽也沒想到這事和劉四女有關係。牽扯到劉四女,就不能不讓人懷疑宋徽宗。那些內衛幹什麼吃的,趙玉眉頭一皺,熟悉的臣子都明白,有人要倒霉了。趙玉道:「此案已告一段落,京畿提刑司全力追查元兇。三日後回京。」 …… 展銘完全按照歐陽的吩咐,去東京廣德宮找了王文卿,而後聽說東郊失火,找開封府幾個熟知打聽後,立刻返回了陽平。早上到,稍微休息一會,接通知和刑堂衙役一起到新縣衙。 人自然是歐陽召集的,雖然自己沒事,案件也由提刑司接手,但在自己地盤發生這麼連環三死案件,這是非常嚴重的大事。歐陽讓大家來就是分析案情。 展銘先匯報了東京消息:「失火是劉四女在東京住處。那是劉四女被迫離開陽平後,還是皇上的太上皇贈送的院子。地處偏僻,左右一里外才有其他住戶。火場總共發現了屍體八具,據瞭解,劉四女的兒子、老婆、僕人、丫鬟恰巧八人。雖然無法辨認面容,但是屍體數吻合,身材也搭配的上。據查,劉四女全家都是死後焚燒,全是刀傷。初步估計兇手最少有三人,看傷口,懷疑兇手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禁軍。」 一名衙役道:「按照去殺孫嗣的人招供,劉家並不知道有燕七此人。所以可以推斷,劉四女不過是一粒棋子而已。真正幕後人是殺燕七兇徒的頭家,劉四女所負責就是聯繫造假契約。」 另一名衙役道:「昨天兄弟幾個連夜分析案情,如果在劉四女火災沒有發現線索的話,這條線十有八九就要斷了,無法再追查下去。」 「不一定。」歐陽道:「其實我有幾個疑問,想請大家給點意見。第一個疑問是:劉四女住在陽平,天天要看見我,可能心裡不太舒服,我理解。但是他這樣的身份去東京,那就更不舒服。太上皇的岳丈,又是庶民,一般官員是不會和這樣身份敏感的人有來往。劉四女也不是傻瓜,他身份居住東京,難道就沒想過會讓人以為他另有所圖嗎?但是他真住了,還住了很多年。並且在太上皇到陽平之後,他的衣食住行並沒有太大改變。據展銘先前和我說,從火災那可以看出劉四女的生活闊綽。大家也知道,陽平和東南商業協會都會給我點面子,劉四女要經商成富恐怕比較難,太上皇出行都是公費,也沒有多少家底。那你們說,劉四女為什麼住東京?為什麼能衣食無憂?」 「這點確實奇怪。」展銘小聲道:「大家都知道皇上是什麼樣人,這太上皇可信任的外戚不多,劉四女是其中一個。而劉四女居住東京仔細分析來說就不合常理,皇上要知道劉四女居住東京,必然會派人監視,看和劉四女交往都是什麼人。」 一衙役更小聲道:「莫非這幕後人不僅是朝中大臣,還是朝中重臣,或者是顯貴王爺,甚至是大內的人?」 「這樣一來就更複雜了。」 歐陽點頭道:「如果這問題還有答案的話,還一件事就匪夷所思。兇手比我估計提前一天對孫嗣滅口。這案子很關鍵人物孫嗣,此人和劉四女是單線聯繫。孫嗣篡改契約後沒被滅口有兩大原因,第一,他們不認為我能一眼破解契約之謎,想想也是,我一個讀聖賢書的人,從來沒闖蕩江湖,哪懂這麼複雜的伎倆。第二個不滅口原因是,劉四女和孫嗣交往密切應該不是秘密,孫嗣身死,遲早要指到劉四女頭上。但是,大家想想,從陽平到東京,快馬不停也需要將近一整天。當天中午我去印刷廠,下午揭密。但是為什麼第二天東京早上他們就對孫嗣下死手了呢?」 展銘道:「如我這樣身份人,一天不停夠了。但換了其他人……我們假設對方使用是絕世好馬通報消息,再假設消息是當天清早到了東京。那就是說前一天的夜裡馬是不停蹄的。但是官道必經上谷,而這時間上谷城門早關。即使有千里馬沒有公文路碟,也是過不去的。昨天去上谷的兄弟回報,那天夜裡上谷城門沒有開過。據我所知,沒有任何馬匹能從中午到一更時間,到達上谷通過城門。」 一老衙役點頭:「有兩個可能,第一個是對方為卻保險先下手為強。第二個可能只能是有比千里馬還快的馬。」 「第二個可能是不成立的。因為要監視大人的行動,一見其去印刷廠,立刻識破大人的意圖,並且還要立刻上路,難道滅口這事情就不用通知頭家?下屬自己做主?或者是頭家直接監視?所以即使是有萬里馬,也不可能接消息後當天通過上谷。」 歐陽點頭:「那就只有第一個可能。不過我認為,兇手既然佈局嚴密,不會倉促到臨時起殺心,動用劉四女人不說,還要將其殺在家門附近。我覺著,兇手走這步,已經決定犧牲劉四女。所以第一個可能幾乎是不可能。我推斷必然是知曉我看破契約之迷後,再通知下手滅口。除非有第三種解釋。」 一干人皆點頭,展銘道:「我同意大人的說法。但是對方是如何在這麼短時間內知道陽平的事呢?」 所有人苦思不解。別說是歐陽,就是他們在江湖打滾過的,也不知道契約還可以那麼糊弄。當時知道這契約,所有人第一念頭是,契約是假的。從來就沒去想契約的簽名是真的。而且在連環死人案中,契約只是比較不起眼的一步而已。 展銘眼中寒光一閃問:「大人,之前是否有和他人說起,契約有這方面的可能?或者說誰知道大人派人去東京聯繫張玄明張大人?」 「嗯?」歐陽想想後搖頭:「這個可能似乎也……」 展銘打斷道:「大人,只有這個可能。」 「張三李四是知道的。白蓮找人去的東京,也是知道的。派去東京這個人應該沒問題,否則張大人不會得手。」 展銘點頭:「那就是說……張三、李四,還有白蓮中如果有一個人是不可靠的話,那事情就能說通了。」 「我不相信。」歐陽搖頭:「張三李四陪我去過西北,到過玉州。兩人父母都早逝,生活無憂。和我如同兄弟一般。」 「那就是白蓮?」 「不可能,白蓮也去過玉州。最重要一點,如果是她,她可以找個手腳慢的上路,而後對我說,只有此人最可靠。」 「也許……」 歐陽舉手,讓展銘不用再說了:「雖然有燕七這樣的敗類。但是我相信大部分官吏都是好的。一個堅固的堡壘被攻破,只有可能是內部出了問題。猜忌是一個團體最不穩定的一點誘因。還有一點,這次你們工作態度……」 展銘很堅持問:「大人,是不是把張三、李四調離外勤?」外勤是專門一個部門,第一是陪歐陽出門,第二是對外打點關係,第三是查訪衙役清廉。屬於歐陽的直屬部門,人不多,就七八個人,但都是非常可信的人。 歐陽有點煩躁道:「不用。」 下面人看在眼裡,知道並不是歐陽沒有懷疑,而是他不願意去懷疑。更不想因為自己的懷疑而導致內部不合。被人冤枉是一件讓人非常難受的事。歐陽自己有體會。再說如果是這三人,很有幹掉自己的機會。再則白蓮剛結婚不久,要出這麻煩很不好。一個不會為下屬著想的上司,絕對不是合格的上司。 這時候門外有人敲門,歐陽道:「進來。」 白蓮進來道:「大人,有兩名內衛找你。」 「有請!」歐陽道:「我看今天就到這裡,任何消息不可外洩。」 「是!」 …… 歐陽拱手:「兩位大人找下官,可是皇上有什麼事?」 「大人誤會,不是皇上的事。」一內衛苦笑一下道:「卑職其實是私下來找歐大人幫忙的。」 「找我幫忙?」 內衛點頭:「昨天晚上,負責太上皇安全的內衛全換了回來。而後全部鎖拿,聽說是要問罪。大家都覺他們挺無辜,但是說一個就被打一個,皇上還說,事情還沒查明白,你們怎麼就說上好話了。但卑職看皇上那態度,似乎……」 「寧可殺錯?」歐陽小心問一句。 「嗯!」內衛點頭:「其實卑職看,本案計劃甚久,劉四女又牽扯其中。太上皇內衛無一點風聲,也難怪皇上疑心。只不過……」 原來牽扯其中的是內衛一名指揮使,這個指揮使在內部的名聲很好,對下屬和其他人都非常不錯,內部有事,多是找他裁決,一副老大哥的樣子。但是這次趙玉火氣真的很大,九公公求情趙玉都不理會。所以大家無奈,才來找歐陽。畢竟歐陽可以說是趙玉最信任的官員。 歐陽為難道:「這是大內之事,我這外官不好辦的。」歐陽再傻也知道,皇帝最不喜歡就是別人干涉他私生活。發現梁師成這內侍和外官來往,宋徽宗就把他給貶了。雖然宋風比較開明,但是後宮、大內的事,確實是外官不能問及的。那相當皇帝的家事。 內衛懇求道:「大人,一旦明日回京。那就更沒有人敢說話。他們輕者革職驅逐,重則賜死。」 「好吧!午飯後我去拜訪皇上。」 「多謝大人。」 …… 趙玉笑道:「這麼說來,展銘是懷疑張三、李四還有白蓮了。」 「是哦!」歐陽道:「所以微臣來尋皇上決裁。」 趙玉道:「這樣小事找朕決裁?好吧!按朕的意思,就按展銘說的辦。既然沒有證據,但是又有疑慮,就調開好了。」 歐陽搖頭:「如此不妥。而今是壞人出陰謀,結果導致我最信任人離我遠去,那壞人不是也得逞了?還有這三人和我闖南走北,一點證據都沒有就說不信,那其他人會怎麼看我?」 「倒也有些道理,但是留在身邊已經放心不下。」 「所以微臣就要抉擇,是信還是不信?後來微臣細想這麼多年來發生的事才發現,他們一直用忠心照顧著我,沒有發現不了一絲的背叛。陛下看,這人誰能沒有過錯,聖人都說做錯事可以原諒。可是我在他們身上沒有發現有任何背叛我證據,反而就不信他們,我個人認為這是對他們,還有對自己都是一件不公平的事。」 趙玉聽出點意思出來笑道:「歐大人,莫非你另有所指?」 「沒有啊!」歐陽茫然道:「雖然百多衙役出了個燕七,但這麼多年來只有一起。微臣所以打算繼續信任。」 歐陽話裡有話,趙玉也聽明白了。陽平數百衙役這麼多年出了一個燕七,他歐陽還是繼續信任。而自己大內還沒出過燕七,自己就開始懷疑上了,那不是自毀長城?趙玉側了下身子對一邊九公公道:「知會下去,劉茫一干人失職,杖十懲戒。」 「是!」原本生死不明,到現在一句話定了,不過是失職罪名,沒有造成後果,連解雇信都不用收的。 「朕是不想某些人得意。」趙玉道:「歐陽你來得正好。朕本次來陽平主要是想看看你這白雲區,一直都不能成行。」 「陛下如果方便,不如現在去看看?」 趙玉猶豫下問:「會不會過於擾民?」 扯淡,你會來陽平還會擔心擾民嗎?歐陽回答:「自然不會,陛下駕到,蓬蓽生輝。哪有什麼擾民。」 「沒想到你歐陽也會拍馬屁?還是被人說爛的段子。」趙玉道:「吩咐下去,禁軍就不要跟隨了,免得有人有意見,朕看還是微服的好。」 九公公點頭:「是歐大人在外稍等,陛下換好衣服就可出行。」 …… 微屁服,大家一見到歐陽跟在一頂轎子旁邊,前後左右十幾名帶刀大漢,猜也猜到轎子裡是誰。如同歐陽是瘟疫一般,走過去就是清空一大片,所有人都把路給讓出來了。上輪渡更是誇張,已經上船的全部下船。歐陽忙解釋道:「陽平暈船的人還是比較多,他們想是過幾個月陽平大橋建成後再過去。」 「罷了,落轎!」趙玉出轎子一看,這是一個沒有船艙的平板大木船。可以容納兩百人左右。而行船依靠岸上青壯拉扯。河面不算寬,半盞茶的時間就到了對岸。 歐陽介紹:「從早到晚一天十班。如果是晚上有急事,還可以雇私船,但收費由衙門統一管理,價格比較高。」 趙玉問:「這大船一次幾文?」 「為避免孩童玩耍,成年一文,嬰兒免費,孩童五文,不足開銷由衙門每月補貼。」 趙玉笑道:「我可沒見大人你給船資。」 歐陽回答:「陽平公務人員可免費使用輪渡。」 「那朕呢?」 「……」歐陽汗道:「這個微臣還沒規定。」 「算了,給船家二十兩白銀。」 「是!」 不乘坐轎子這麼一走,白雲區震動。誰都沒想到,皇帝這麼年輕和漂亮。還好這邊衙役都接到指示,再加路面寬廣。本是車行道全給趙玉一人走了。趙玉看這邊的佈置,眼睛一亮。東京再寬的街道也不足人家這主道的三成。當看這路面,就能看出陽平的闊氣。而後還有中央隔離帶。歐陽介紹,所有進出人力畜力車輛,都朝左走。這樣一來,南北車輛沒有交匯,運輸方便快捷。還設置有私人馬車停點,任何車輛不許亂停亂放。 第202章 是誰? 趙玉道:「去看看陽平錢莊。」作為商業非實業主投資的大宋第一的陽平錢莊,當然是各行業的龍頭,自然不能不看。 陽平錢莊管理集團,外觀豪華,乃是階梯式的公司。雖然所有部門都是在一層,但採取了階梯地下加高連接的辦法設計。第一層和路面平,第二層在一層後,連接一層,高過半層左右。按照這個比例一直推到縱深有六層之高。也是白雲區建築群中最高的建築。 歐陽道:「這是微臣名下設計公司設計的。第六層全是高級職員、股東的辦事點。而下面五層各有職能。」 門口四名制服保安,進入第一層,馬上有名美女迎接上來:「請問……歐大人?」 「照舊介紹一下!」白雲區落成後,來參觀的人不在少樹,特別是如此恢弘的建築,行家們都只能仰望。第六層雖然距離地面還是一層,但是在立體的手法,讓第六層擁有掌握一切的霸王之氣。俯瞰白雲區,誰與爭鋒。 「好的,沒問題。」美女引領大家邊走邊介紹:「一樓設置二十個存錢櫃檯,但由於是總部,只接待超過一萬貫的生意。如果貸款數目超過兩萬貫,可以到二樓。」 「嗯!」趙玉一看,中間是階梯上去,大廳左邊是存錢點,右邊是飛票業務。 上了第二層是貸款部。分了大中小三種額度的貸款點,一人對一人的業務,起貸、點為兩萬。 第三層是食堂,多了個側門可以出去,出門下坡百來米就是白雲區兩家集中的菜市場之一。 第四層是人事部,從這層起就是管理層的位置,閒人免進,而且也沒有後門。這邊管理著所有陽平錢莊分店的人事。錢莊半數是固定員工,如果有解雇或者陞遷,都要送備案過來。臨時工則是當地掌櫃直接說的算。 第五層是會計部和投資部,一上來就聽見算盤響聲,所有員工都在埋頭算賬,數明制服男在他們身邊游戈,節奏比起來是前幾層最快的部門。 到了第六層,歐陽讓人招呼一聲,蘇千等錢莊巨頭一起出來迎接。一番理數後將趙玉迎接到會議室。趙玉見大家表情拘謹笑道:「你們就當朕是客戶好了。」 「是!」 一個美女問:「陛下喝什麼?」 歐陽道:「這是蘇千的私人助理叫紫兒,要和蘇大掌櫃談事,都要和紫兒聯繫預約時間。」 趙玉笑道:「朕還真有點羨慕你們的生活。」 「其實很累的。這裡是集中資源和人力,進行統一辦公。各部門分工明確,但有問題又可以快速協商。」歐陽道:「我介紹一下,蘇千陛下見過的,這是財務部總監,這位是會計部經理、人事部經理、倉儲保安經理、律法部經理、投資部經理、營業部經理、公關部經理……」 「什麼是公關部?」 歐陽解釋道:「比如足球比賽陽平錢莊要打廣告,就是公關部負責和衙門商談。再比如錢莊有意入股投資,那公關部就會派人和項目人交涉,而後還會和投資部人做好投資計劃後給項目人看。」 「那投資部呢?」 蘇千解釋:「會計部定時會做出報表,比如這個月的貸差為五十萬貫,也就是我們純多了五十萬貫錢,並且預計這筆錢可以死錢一年。那投資部就會想辦法讓五十萬貫進行增值,所以投資到比較靈活產業中。等時間差不多存金跟不上,就賣出股份回現。」 趙玉眼睛一亮問:「那能不能把國庫錢做投資呢?修養民生時候投資,有需要時候再抽出來。」 蘇千看看其他人道:「陛下,我們這是內部投資。陛下如果有需要可以成立專門機構進行理財。其實小的也覺國庫錢放著浪費。如大人所說,一個人總資產等於,資產加上所控資產。也就是他自己的錢加上他借到的錢。」 歐陽這個理論是歐洲研究了幾百年的兩大經濟定律之一。歐陽接手解釋:「宋百姓都是省錢,存錢居多。陛下看,他們雖然現在賺的錢是原來的兩倍,但是錢去不拿去使用,而是借貸給錢莊。等於他們生活沒有改變,也可以說他們的錢沒有增值。而錢莊本身是沒錢的,用百姓借貸來的錢貸款給場主,然後又把百姓的錢拿去投資。而實際上,等於錢莊拿走儲蓄增值的利潤。而在民間投資中,儲蓄是一種,一輩子辛苦就為存幾個錢。還有一種是個人投資,把錢買田買房放租。這種回報比較慢,但也算是低風險穩定投資。還有一種是合夥開設公司,比如說物流公司。他們購買車馬,對場子原料和產品進行運輸。陛下請注意,他們購買的僅僅是車馬,也就是說,運輸賺到的錢,雖然是成本產生,但是不需要對運輸再投入本錢。而車馬是保值產品,隨時可以倒賣後拿回大部分本錢。」 蘇千見趙玉還是很不明白解釋道:「陛下,大人意思是。第一,自己的錢和借貸的錢所賺得錢都是自己的錢,當然做生意都是有風險的。第二是,大人說物流公司,除非疾病災害,是一個不會虧本的行業,建議陛下從這方面去考慮。」 趙玉一笑搖頭:「看來,這裡面的學問深了。」 蘇千道:「陛下,戶部還是有才俊的。」 「罷了!」趙玉道:「蘇千,你把投資部經理借朕用半年。」 「是!」 投資部最近在研究一個課題,借貸和貨幣。歐陽一直到現代一種現象迷惑。中國持有美國大量外債和大量美元儲備,而美國財政是連年赤字。但為什麼美國人反倒有錢呢?而中國生活水平就會低那麼多呢?變相來說,美國是向中國借錢,中國是債主。中國債主為了能借給美國錢,在競爭之下,以低廉的勞動力、不可再生資源作為交換。但另外一方面,美國制止高科技產品對中國出口,增加中國生產成本。歐陽水平做不了這個課題,而是把這課題交給了陽平錢莊投資部。 相對周邊來說,宋可以比同現代的美國。各國貨幣都是以宋幣結算,控制了遼、金、吐蕃、大理的制幣權。如果這課題能研究完成,即使花費幾百年,歐陽也相信,只要國內不發生內亂,宋國將慢慢成為地球經濟霸主。產品生產只是繁榮,而非強盛。強盛就是內部勢力對外作用一種延續。 …… 從陽平錢莊出來,繼續向前數百米是白雲廣場。廣場四周乃是大宋最昂貴的奢侈品店。服裝、珠寶、玉器、陶瓷、絲綢、絹布、皮革等等都是絕對的上等品。趙玉礙於身份,只是購買了幾套衣服,並沒有當場試穿。廣場朝左是居民區,此地馬匹牛羊不得進入。住宅區統一規劃建設。每一個片區的房屋建設是一模一樣,整體看過去清晰整齊。 趙玉問:「這就是你賣房不賣地的政策?」 歐陽點頭:「是,如果只賣地,結構肯定互相不一樣。有可能還會發生非法佔地之事,干擾了整體佈局和、美觀和住宿舒適感。只賣房,可以規劃好比如陰溝走向,垃圾集中地。當然內部裝修就由買家所好了。這樣還有個好處,小區只要很少的值勤人,就能保證治安。因為沒有死角和遮擋物,所有一切一目瞭然。另外,陛下看見每個小區都有專門的保安,外人沒住客允許是不被允許進入的。這座小區總共有一百二十間房子,每間房子每月要繳納物業費五貫。一方面是保安門的薪水,另外一方面是陰溝沖洗,垃圾處理,種植花草,建設保養健身設施等等費用。」 趙玉點頭:「不錯,但朕不知道,你說白雲區都是賣房,就是說衙門要先把這地方規劃建設好。你拿來那麼多錢?」 「回陛下,微臣建立了白雲區建設公司。錢財來源有幾方面。一是投資入股,二是錢莊借貸,三是房產預售。前個月,建設公司由於房產基本售出,於是清盤。把所得利潤還錢莊貸款後,將贏利部分給股東們均分。」 趙玉好奇問:「投資一千貫,那清盤能分多少錢?」 「大概……大概有兩萬多吧!」歐陽擦把汗,他已經猜到趙玉什麼反應。 果然趙玉大驚反問:「兩年時間,翻了二十幾倍?」 「陛下,這風險自然是有的。比如塌方、比如官府叫停、比如資金跟不上,比如買家寥寥無幾。當然投資也是有回報的,本來我們預計,一切順利就十倍左右的利潤。但是一放盤後,買者甚多,價格狂升。陛下剛看見那小區,一個單位原先就定兩千左右,但最後一直升到五千貫。」 趙玉苦笑:「歐陽,你知道不知道五千貫有多大?」 「這個……微臣知道一些。」歐陽道:「陛下要知道,陽平錢莊總部地處黃金地帶,特別設計。當時投標那一套底價就是八萬貫。」 「等等,五千貫。朕相信你們陽平很多有錢人,但這樣小區朕看不下十座,不可能個個都能拿出五千貫吧?」 歐陽解釋:「陛下,您又回來在陽平錢莊的話題了。比如張三在這邊給母親買了一套房子,他自己當然沒那麼多錢。但是這幾年薪水下來,再借上一點湊個幾百一千貫還是有的。他就用一千貫買了這房子,剩餘四千貫錢莊貸款,分十五年還清就可以。一年不過兩百多貫,他一個月俸祿就有一百貫。」 「哦!也就是說錢莊不給貸款,這邊房子根本就賣不出去,更不會是那麼高的價格。」趙玉明白了:「結果張三累死累活要白干很多年,才值這套房子。」 「恩……貌似就是這樣。陛下看,這邊風景好,治安好,連衛生都是專人處理。還有一點,房子可以升值。」歐陽道:「據微臣所知,現在這邊一個單位已經私下炒到了六千貫。東京、杭州、蘇州各地商人都開始心動。微臣聽說東南商業協會的十幾名商人聯手成立東京房地產有限公司,將東京一條街全部買下,重新建設。而後通過炒作,再把房子和地全部賣出去。」 白雲區的炒房成功,讓商人看見了暴富的手段。什麼?歐陽知道房地產泡沫,當然知道,但這是歐陽關心的嗎? 「實在沒錢還錢莊貸款,房子還可以進行抵押貸款還貸款……」 趙玉皺皺眉頭問:「朕怎麼感覺你們似乎是有錢人和錢莊聯合在一起對百姓們進行搶劫……」 歐陽小聲道:「陛下,今年陽平上繳國庫稅利中,有兩成來源於此。」 「那就是你說的超級市場吧?」趙玉不再糾結這個問題,指了前面一排長長的屋頂很高房問。 「是的陛下。」歐陽道:「這邊屬於集中買賣。生肉類還有專人檢驗,如果是病死的一律不能進來販賣。這排房子裡面相通,有專門賣肉類的,有專門賣家禽的,有專門賣魚類,有專門賣蔬菜的。還有皂角、茯苓等洗澡刷牙用品。棉線、成衣等,還有蜜餞等小吃。熏鴨鹵雞都有。所以不管是家常用品,還是辦公用品,都能在裡面買到。甚至種子、耕牛也有。說實在,現在生意不算好。但陸路開通,再加大橋竣工,這地方就更熱鬧了。」 右邊是雜區,這邊有各種小販,各種美食。茶館、說書、雜耍、戲曲應有盡有。歐陽對趙玉解釋,男人能幹點,女人就不用操心生計,逛街自然成了女人首選娛樂。男人們也可以在工作之餘來這些地方找自己的樂子。雜區也有住宅區,但價格低了左邊不少。不過相對普通人來說,還是高得離譜。為了保證白雲區的繁榮,這邊很多房子都是錢莊和縣衙產業,購買進行放租。價格比較低,每月不過兩貫錢,但是居住面積自然也小,兩貫錢月租的房子不過十來平米,但也足夠能吃苦的自由手工業者居住了。 …… 走訪半天下來,趙玉真漲了不少見識。說東京繁榮那是外面看,到處是小商小販吆喝。住宅商戶混雜一起,道路狹小,人擁擠。似乎就很繁華了。但陽平講究是生活。回到老縣城已經是一更天,趙玉興致不減的乘轎去了新城工業區。看過這一切她自己都感覺,這麼大規模的地方,幾百名衙役已經是非常少了,還有不把陽平升州都有點說不過去。 接下來就是去金尊吃飯,最好的揚州師傅,聽說師承御廚,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還有波斯舞蹈、枇杷單曲、黃梅戲曲、通俗歌曲、雜技表演等等加上主持金尊之夜主持人的幽默,這一天趙玉很充實。 不知道趙玉怎麼樣,反正歐陽累的夠戧。回蘇宅和蘇長子喝了杯茶就去休息,全身骨頭如同散架一般。逛街永遠都不是男人的強項。但沒想到,剛閉上眼睛,來內衛通知皇上宣。 於是歐陽掙扎爬了起來,好歹明天就滾蛋了,今天怎麼也要撐過去。 到了趙玉那一愣,惠蘭也在。而後一問才知道,趙玉回去後突然想起一直沒見惠蘭,就宣了過來。兩人聊了幾句,說到了白雲區。說到白雲區自然說到了那些衣服。而後趙玉就讓歐陽過來,設計幾套衣服。趙玉今天去走一趟,深覺自己的土氣。自己穿的衣服款式是人家媽媽輩人穿的。 惠蘭就漂亮多了,黑色的西裝制度。外加一條領帶,簡單的披肩發,氣質逼人啊於是歐陽熬了個通宵,按照記憶設計出了一套高領現代婚紗。到了五更才回去睡覺。 才睡了一個多小時,又被張三叫醒,說是御駕還宮,歐陽自然要去送。折騰到中午終於是送走了趙玉。歐陽回蘇老爺家洗澡吃飯美美睡到了第二天清晨。至於歐府,有些東西還要等撤走後自己才能搬回去。原本以為放假了,沒想回到陽平不久的宋徽宗把歐陽又叫了過去。 歐陽一聽宋徽宗找自己,就知道和劉四女有關,於是帶了幾名刑堂的衙役一起到宋徽宗在陽平大學的別墅。看內衛已經全部換成新人,不過都認識歐陽,對歐陽也很客氣。 宋徽宗就沒有這麼客氣了,當頭就借歐陽罵了趙玉一頓,而後才玩味問:「歐大人,你知道不知道劉四女為什麼會居住在東京?」 哦?難道宋徽宗知道答案?歐陽大喜問:「太上皇,是怎麼回事?」兩個迷題如果破解其中一個,那陽平沉屍案將很可能有線索浮出水面。 「你們退下。」宋徽宗不動聲色道。 幾名內衛互相看看,一起道:「是!」 「別啊!」歐陽忙道,自己可不想和宋徽宗單獨聊天,會惹麻煩的。 宋徽宗搖頭:「那就不能說。」 「……那微臣寧願不聽。」看起來這裡面水太深。自己可不想成為政治犧牲品。 宋徽宗不屑道:「你怕她做甚?沒你歐陽,她趙玉有今天?」 歐陽汗道:「微臣告退。」 「請便!」宋徽宗也不挽留。 …… 出來外面,幾個刑堂就說開了:「大人,怎麼不留下,那就可以破解第一個謎團。」 又有人道:「蠢蛋,大人私下聽了,無論對皇上說什麼,皇上也不會相信。」 歐陽點頭:「雖然我多和太上皇一起遊玩,但是絕對沒有和其單獨在一起。既然太上皇不願意明說,我們就自己查。回衙門!」 「是!」 回到衙門,展銘已經在等候,展銘道:「你們先出去,我有事和大人單獨說。」 眾人出去,展銘關門坐到歐陽身邊小聲道:「我剛收到李逸風用大人名義,從錢莊入手調查劉四女金錢來往的情報,大人一定猜不到劉四女家居花費,在錢莊提錢所用的信物的戶主是誰。」 第203章 資本革命 看一向鎮靜的展銘很緊張,歐陽不由也緊張問:「是誰?」 展銘湊到歐陽耳邊小聲道:「大內統領。」 歐陽大驚:「內衛指揮使?驍騎將軍?那個輔佐了神宗皇帝、哲宗皇帝,哲宗皇帝托孤的那個全天下內衛的總老大?不可能吧?他對皇上的忠心……」 「噓!」展銘打斷小聲道:「根據我瞭解,這個劉四女其實是暗中在為當今皇上效力。大人想想,如果太上皇有什麼心思和動作,對外聯繫只能靠誰?只有一個劉四女外戚。再者,太上皇對劉美人仍舊寵愛有加。哪有女兒不向著父親。只要有風吹草動,劉四女哪會不知道消息?所以暗中收買了劉四女,太上皇一舉一動也都在大內監視之中,跳不出手掌心。」 歐陽不相信道:「怎麼會,如果是皇上要害我,沒必要弄這麼大場面,她手裡多的是我的把柄。」不說別的,這事根本就不要自己審理,按慣例軟禁自己,讓別人去查案子。十有八九也是個可能有的罪名。 展銘一攤手:「我對這問題也是非常不解。看皇上在陽平多日,始終是維護著大人。再說我也沒看出來,皇上有什麼理由要對大人下手。」 歐陽問:「能不能肯定皇上和劉四女有聯繫?」 「可以肯定,通過錢莊秘密查訪,幾年來劉四女使用兌錢信物四次,四次中,有兩次是統領的父親,也就是哲宗大內統領存的,還兩次是統領親自存的,每筆金額最小的是一萬貫,最大的一筆是七萬貫。」 「水越來越渾了。」歐陽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思考好一會後道:「命令撤回去東京密訪的衙役,告訴李逸風不得再追查此事。你一會告訴刑堂兄弟,這案子就到這裡了。任何人不許議論、談論本案。」 「是!」 「展銘啊!如果真是皇上要收買張三李四他們監視我,那很多事的可能性就大了。」 展銘緩緩點頭。不是不可能,監視歐陽最好辦法就是收買歐陽身邊人。如果一切是趙玉指使,所有一切都真相大白。展銘給歐陽帶來的消息,如同是驚天霹靂一般。為防牽連他人,歐陽還是叫停此案。原本以為可能牽涉到某大臣,但沒想到牽扯到內衛。如果是現代,歐陽肯定約趙玉出來吃飯,把事情問清楚。但是在這個年代,歐陽沒那麼白癡。以臣疑君,麻煩大大的。 但如果趙玉根本不知情,不知道自己最信任人其實在幹壞事呢?還有李逸風收集的消息會不會被人造假呢?宋徽宗到底要和自己說什麼,一定不當內衛面說呢?無數的疑團,歐陽感覺頭很疼。 還有那塊完顏蘭給的衣擺,歐陽看著衣擺在想自己可以信任的人。如果是趙玉搞小動作,恐怕自己能信的人不過展銘和歐平兩人罷了。那趙玉為什麼會搞小動作呢?難道趙玉已經看見了商業變革對封建制度的危害?或者是洞悉了自己和梁紅玉的事,或者是奸臣污蔑自己?如果明擺找自己麻煩,自己也是有名望的人,肯定會引起商界的猜忌和不滿,即使在民間和朝廷,趙玉威信都要大打折扣,鳥未盡,弓就藏……如果是借刑獄之名,那天下所有人都無法辯駁。如果真是這樣,趙玉的演技足可以當選奧斯卡最佳女主角。但細想下,不擅長表演的政治家配當政治家嗎? 展銘見歐陽拿衣擺看得入神問道:「大人?這衣擺?」 「展銘,你在東京禁軍有沒信得過的人?」 「東京禁軍?我堂弟在裡面分管物資。」 「精明可靠嗎?」 展銘笑道:「他是廚房的小頭目,幾年賺了三個老婆,兩座宅子,不僅精明,而且還是人精。至於可靠,只要不是讓他幫忙造反,殺個把人都是沒問題的。」 歐陽點頭:「秘密讓他查下這塊衣擺的主人,能做到嗎?」 「急嗎?」 「不急,寧丟勿驚,穩妥為主。」 展銘點頭:「沒問題。惠蘭過幾天會去東京一趟,到時候我陪惠蘭去,順便拜訪時候和他說一聲。」 「嗯!」歐陽掃了掃頭髮背靠椅子:「如果一切是真的,那就麻煩了。」他想到了張玄明,如果張玄明猜到是趙玉所為,那麼高調的處置,似乎給某人通風報信,這樣就可以解釋得通。至於張玄明為什麼要幫自己,答案很簡單也很可能,如果有人要動歐陽,張玄明希望自己是那把刀,而不是別人。當然一切都是猜想,距離事實的真相還很遙遠。 …… 當晚和歐平王保福一起吃飯,歐陽心情並不好,胃口也不好。王保福很乖巧的先回房寫字。歐平則感覺雖然案件證明歐陽是被人誣陷,但歐陽本身注意力並不在此案上。有疑問就問,歐平很直接問:「少爺,很少見你有這麼為難的事。」 歐陽點頭:「恩……我猜想有人要對我下手了。」 「有人?」歐平道:「少爺,這個有人是?」 歐陽指指屋頂不說話。歐平一驚,竟然是皇帝要對歐陽下手。歐陽見歐平要說話,先開口:「別問,也別管。我如果有三長兩短,還得拜託你照顧保福和伯父伯母。」 歐平小心道:「少爺,我覺著不可能是皇上吧!如果是皇上,不會用這麼複雜的刑獄來誣陷少爺你的。」 「就因為對我動手,所以罪名不能只是政治罪名。如果她充分估計了我的影響力,使用刑獄是最好的手段。」歐陽道:「雖然目前還不能下定論,但是是時候要準備準備。我歐陽不習慣等別人舉刀時候再逃命。這件事你別管也別問,就當什麼都不知道。東京皇家大學今年開設女班,接收少量女學員。名額有限,畢業後可得舉人資格,並且能參科舉,你想辦法把保福送進去。」 「這個沒有問題,憑少爺現在的名頭,大家都會賣點面子。」歐平道:「少爺,不過你不是一直都說,希望保福平平靜靜過一生的嗎?」 「舉人就如同一道免死金牌。如果當上女官,我這邊就應該不會牽連到她了。」歐陽站起來道:「我回房,你慢吃。」 …… 準備,做什麼準備呢?大宋兵強馬壯,除非是逃命地中海,否則即使是阿拉伯國家也不敢收留。 歐陽用英文寫著資料,他要整理一條思路。資料重點是法國大革命。法國革命時期政府和宋現在政府很相似。18世紀資本主義在法國非常發達,出現大規模的手工工場。資本階級為最富有的階級,但在政治上毫無地位。農村保留著封建土地所有制度。在這時期,法國出現三個階級,第一階級是天主教教士和貴族組成,第二階級是統治人民的各級統治者,第三階級資本階級,農民還有城市平民組成。 革命爆發起源是法國財政緊張,國王在三極議會(相當於朝會)中對第三階級增加新稅。第三階級要求改組三極會議為國民議會。國王準備武力鎮壓時候,巴黎人民舉行起義。成立了君主立憲國家,但不久後再起起義,成立共和國家。 大革命起源自然是階級矛盾,但是催化劑則是啟蒙運動。說到底就是對資本主義社會藍圖和展望。而在革命中重中之重是國會。 歐陽思考對比,宋朝會和法國三極議會有異曲同工的相同。法國議會也是由第一和第二階級組成,而國王擁有一票否決權和一票通過權。假設,如果能控制朝會,就能不經過流血,控制皇帝。暫時先由封建官員組成議會,發佈憲法。但其中之重是朝廷官員必須多數支持資本主義。按目前朝廷官員結構,雖然商人對朝廷大臣進行滲透,但是大部分還是封建思想。即使是滲透糾結的小部分,也是從錢和利益出發,對資本社會沒有認識。最遺憾是商人們似乎只對一時利益有興趣,而放棄了干涉政治的想法,最多就是讓友好大臣對某些政策表態通過或者不通過。 要進行宋革命,有幾點是必須的。第一點,資本社會啟蒙。第二點,足夠多的大臣支持。而今控制在歐陽手上的有報紙這恐怖的武器,還有商人的團結。如果要進行一系列的連鎖革命,有一件事是必須的,那就是金融危機。 一個月後,就是一年一度的年前南北商業協會最高級別的磋商業協會議。蘇老爺已經將陽平商業協會大部分股份轉給蘇千,蘇千不僅是陽平商業協會的CEO,也是陽平商業協會第一董事。而周安本就是東南商業協會創始人,擁有四成的股權,目前也是第一董事加CEO。兩邊都是第一把手,掌握著大宋超過四成的財富,控制大宋超過九成的貨幣流通。 第一次會議就三個人,原本與會的秘書、部門或者項目負責人暫時都不參加。 …… 歐陽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就明人不說暗話。據我所知,朝廷似乎準備對商人下手。我想兩位都不會問朝廷為什麼要對商人下手,而是問為什麼朝廷就這麼快準備下手。」 蘇千點頭:「這事在成立商業協會之初,我們都擔憂過。就是擔心商業協會的影響力太大,遭到朝廷忌諱。而今這南北兩商業協會從貨幣到民生,控制面比朝廷要發展的快。就拿上谷縣來說吧!城中有居民二十萬,青壯六萬人,其中有八成是在商業協會旗下場子做工。說句難聽的,只要場子全停,上谷就會亂成一團。」 周安點頭:「只要我們下令各場子關閉一個月,工人沒錢,居民沒物資,即使是軍隊後勤都不好供應。我相信朝廷應當有人看到這點。只不過,我和蘇大掌櫃看來,似乎朝廷不應該這麼快動手。」 歐陽點頭:「兩商業協會每年贏利有一成半是拿出來和朝廷大臣們籠絡關係,所以目前朝內政治和決策都朝商人傾斜。官商勾結不是什麼新鮮話題,皇帝未必會不知道。當前也有用得著商人的地方。打仗燒錢不用說了,當看我一個知縣俸祿都知道,朝廷要樣這麼多官員需要多少錢。原本我也以為朝廷不會動手,但似乎看錯了。」 蘇千忙問:「怎麼說?」 「陽平沉屍案你們應該都知道吧?」 周安點頭:「可以說家戶喻曉。大人送來書信,要不是見大人沒事,準備還的禁止對金貿易的指令就發出去了。那時候在想,萬一大人有什麼事,我們南北不好溝通不說,恐怕朝廷就會慢慢想辦法盤剝我們。」 「嗯,那我要告訴兩位的是。雖然還沒有定論,但此事很可能是皇帝主使的,兩位怎麼看?」 「皇上?」兩人大驚,皇帝為什麼要對歐陽下手?難道是抑商的前奏。 「如果我在這案栽了,想必你們也不會想到是朝廷意思。而後各項政策慢慢實施,重農輕商,增稅、收制幣權,接管錢莊等等。把能影響民生的產業都控制在中央朝廷手上。那時候商人就是孫猴子,跳不出如來的手掌心。」 「哼!」蘇千不滿道:「他們一句話說生就生,說死就能死。就說大人商業法訂立的標準已經很嚴明。但是上月朝廷一紙文書說商業協會內部帳目每半年要到戶部報一次。嚴重違反了商業法,還一點,商業法也說明了,任何條例有變更,必須朝議後定論對外公佈。但據我所知,這公文是皇上一句話交代到戶部就變遷的。」 「有好處就拿出商業法,沒好處就改商業法。」周安歎口氣道:「我們還能怎麼樣呢?」 「皇帝是老子,她只會聽自己的。所以我們必須利用朝廷的朝會來說話。」歐陽道:「我們不能一點話語權也沒有,連反對聲音都傳達不上去。」 蘇千點頭:「我倒也交好幾個二品大臣。如果是朝議商業法,這些人應該會出聲才對。」 「這樣太被動了,我們不僅交好朝臣,更重要一點是要扶持自己人。」歐陽道:「我知道你們有小動作,但是你們能掌握都是七品八品官員。連朝會都上不去,我們就要把這些能控制的人扶上去,五品、乃至一品。同時對大臣們不能被動的交好,還得用手段。否則一旦有利益衝突,我們很可能是被他們捨棄的弱者。」 蘇千問:「大人有什麼想法?」 「建立污官帳。」歐陽道:「我的構思是派出一個我們都不承認的人,在東京行商駐紮。把各個官員陰暗的一面記錄下來,有需要再要挾他們。但是絕對不能被發現這人是我們的人。」 蘇千和周安互相看了看,蘇千小聲問:「大人,您不會是想造反吧?」 「我們不干造反的事。」歐陽喝口涼茶道:「但是如果已經有人想讓我們把心血都吐出來的話,我們也不能沒有準備。兩位都是俊傑,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我說開了,今天如果有一位不同意,今天的話大家就忘了吧!讓大家進來開會。如果兩位都不想一直受制於人,希望商人將來也能影響朝廷決策的話,我們就朝下研究。」 蘇千和周安沒說同意,但也沒反對。各自開始沉思。歐陽的意思很明白,不一定要造反,但是如果將來皇帝逼迫的緊話,也不能沒有準備。 兩人沉思,歐陽繼續道:「朝廷不能都是士族說的算,也不能無法制約皇帝。大家看唐玄宗,剛開始是英明無比,開啟了開明盛世。但是中晚年由於其錯誤,導致生靈塗炭,國家分裂,百姓疾苦。一個國家的命運,商人的命運和百姓的命運不能由一個人來決定,而是應該讓可以代表他們的人來決定。」 蘇千道:「這事倒不是不能幹。當從陽平商業協會來說,沒有大人,也沒有商業協會。這麼多年下來,大人決策從來沒錯過。造反……說實話我們沒人敢,但有道是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如果朝廷真有什麼想法,我們似乎也應該做點準備。當然,這準備要非常穩妥才行。」 「其實這近百年來,宋大商不乏其人。但善終者寥寥無幾。勾官只是一時之富。改代宮內鬥爭涉及各地地方官,總是牽扯多人。又被人貪慕富裕嫉妒……我覺著,做點準備還是需要的。」周安道:「還請大人說說,我們計議計議。」 「好!」歐陽道:「那我就先說說構想。」 三人會議持續了一天,本來要參加會議的人等待了三天後,進行一天的會議後草草收場。三人會議確定了幾個計劃,污官帳由陽平商業協會負責,對朝廷大臣們滲透拉伙由東南商業協會負責。歐陽寫大綱,出台小說——夢遊記。以幻想手法,通過述寫現代商業社會生活。自由、平等為其中的主旋律。當然,歐陽是讓他人執筆。 …… 不反抗不是歐陽的作風,又是一年的年節,年節上午,展銘私下會見了歐陽。 「此人姓金,因為排行老三,所以就叫金三。是大前年招募到禁軍,由於其孔武有力,武功不凡,目前擔任校尉一職。此人寡言少語,沒有交好的軍士和其有來往。我堂弟注意此人,一是因為此人的食量乃是東京禁軍中出了名的,二來是擅長使刀。我和堂弟說孔武有力的玩刀人,我堂弟第一個想到就是他。」展銘道:「案發左右,此人還向我堂弟申領了一套禁軍衣服。」 「食量大,不合群,孔武有力,這樣的人很引人注目啊!」歐陽冷笑:「而且還在案發時領新衣服,九成九是個陷阱等我去查。哪裡人?」 「東京東路齊州人,他老家地址都拿到了。」 歐陽點頭:「嗯,年後你辛苦去齊州一趟,就說外出公幹。我相信沒有人能跟蹤你才對。」 「大人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好奇心人皆有知,歐陽自然不會只是因為好奇而去胡搞亂搞,但是涉及到自己生命的事,那就得留意了。當然歐陽也好奇,這個金三那邊是個怎樣的陷阱呢? 第204章 西夏為使 西北戰事激烈程度雖然由於冬季的嚴寒有所減緩,但是缺衣少食的西夏士兵卻是非戰鬥減員嚴重。反看宋軍,棉衣就不短不說,連薪炭都運到了前線。此消彼長,無論是士氣和整體戰鬥素質,兩方都在逐漸拉大。再加總指揮部興慶府被包圍,中央和地方指揮脫節,西夏軍隊更加被動。 元宵節剛過,皇家報總社收到消息,西夏人請司家出面向朝廷議和。據採訪,西夏的條件是保留四州給拓拔氏作為採食封地,同時對其他部族貴族也有所安排。相對西夏開出這條件,西夏將對宋稱臣,不僅不需要宋每年給予西夏物資,西夏反而每年進貢。 據東京社消息,朝廷上下對是否議和爭論勢成水火。本次爭論不再有文武之爭,說支持議和和反對議和都有自己的道理和心思。目光聚集焦點一是在軍機處上,童貫支持議和,並且分析,西夏保留四州,根本不可能對大宋形成威脅,實力再次被削弱,並且還會被大宋慢慢同化,最後歸回宋土。童貫還密奏而皇帝,只要控制西夏軍馬數量,將封底分外遼邊,將來對遼開戰,僅存的西夏王國將成為一道天然屏障。 但是軍機處年輕人不同意童貫這個觀點,舉例說明了諸多本歸順中原異族部族最後反叛的事。並且說當前已經花費了巨大軍需,西夏已經無所依靠,當然是一鼓作氣將西夏納為宋土。 另外一焦點是在文官上,蔡京表示,如果西夏人魚死網破,雖然最後可以將西夏滅國,但我方損失也很慘重。並且年年打仗,國庫乾涸,民有積怨。不如同意議和,一來拿到西夏全境,二來,休兵止戈。 但戶部尚書、十幾名二三品大臣,還有地方文官反對蔡京的意見。李綱為西北軍道節度使,上萬言書說。宋得勢,西夏自然不敢反叛。但宋失勢,西夏就未必會不反叛。其舉了太祖皇帝的事來說明西夏人由庇護而獨立,由小而大。攻城略地,壯大自己,侵略大宋,掠人占城的事實。李綱認為如果不趁此次機會,恐怕西夏將來有識之君出現,又會由小而大,威逼宋邊。 所有的意見都代表自己利益集團。童貫自然是不想打,目前戰略重心應該是養兵待戰,為將來征遼打好基礎。儒家思想啟蒙,陽平大學資本思想的熏陶下有思想的年輕人則是代表了商人利益,不打商人怎麼做生意。蔡京是代表封建主們說話,再打下去人力、物力資源消耗嚴重。李鋼代表地方利益,不徹底解決隱患,邊境不寧。 趙玉是頭疼萬分,連續三次朝會,每次朝會一個多時辰,都是吵這件事。趙玉先命令攻擊部隊暫時停步,由於天氣寒冷,暫時停火等待朝廷決定倒也沒有太大問題。但夜長夢多,必須盡快決定。 皇家報在東京、壽州進行民意調查,四成民眾贊成對西夏繼續用兵,三成民眾希望見好就收。另外三成民眾回答不知道或者是不清楚。皇家報出台西夏戰略分析。認為如果繼續打下去,有望在七八月左右覆滅西夏。但耗費的資金、物資總計預計達到當年財政收入的六成。 這邊很關鍵一條,西夏人還佔領著十幾州的地盤。如果按照和議,西夏全境原則上全部屬於大宋。但在劃分的四州內,西夏有自主權,包括徵兵的權利。如果西夏放棄這條權利,事情就好說了。但是西夏人哪有這麼蠢。 再過幾天,永興軍路和西北軍路兩名主將的意見到達。永興軍路本戰元氣大傷,窮寇勿追,希望朝廷可以考慮議和。西北軍路雖然也有損失,但是韓世忠表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最少要收納兵權與朝廷,否則萬不可養虎為患。 …… 在多方爭論中,陽平多了很多客人。這些客人不僅有政界的,還有商界和各方士族。而今兩邊支持反對基本五五開,皇帝的態度搖擺不定。而歐陽這一顆能影響天平的棋子顯得格外重要。事實上,歐陽已經接到要他上京的趙玉口喻,只不過還沒出發罷了。 在和這些人周旋中,歐陽看見了矛盾。封建和資本的矛盾。征服西夏所能帶給資本的利益是重大的,而帶給封建土地主的利益就少了很多。封建的儒家思想影響下,部分人一直認為以仁治國,先前是西夏先挑唆事端,現在人家低頭就要會包容。什麼有容乃大。還舉了春秋時候很多典故。還有佛學的說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仁者無敵。 另外代表資本一方,則是希望更多的養殖場,更多的消費者,更多的勞動力,更多的原材料。還有專家拿數據和歐陽解釋,每占一塊地每年可以獲得多少利潤。 兩者爭端起因只有一點,在有異族擁兵的情況下,商人不可能在附近做生意。不滅西夏,此戰打了白打。滅了西夏,西夏全境成商區。而另外一邊擔心開發西夏將從宋土抽走大量勞力。而今由於商業手工業發展,農村人口已經很緊張,如果還要抽取這麼大面積的百姓,誰來種田。再者,商業越發展,讓守著田產的封建土地主們就越眼紅。因為兩者投資回報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細心的人也發現,文官集團由於新進官員的增加和年邁官員的退休,蔡京已經領導不了文官。而武將也一樣,各種聲音都有。 歐陽還沒啟程時候驚聞一消息,在爭吵中,蔡京上表,乞求告老還鄉。雖然在趙玉親自遊說後,沒走成,但是可以看出朝廷勢力爭鬥已經讓這老人心疲。雖然朝廷有爭鬥,但是對於喜歡玩平衡權術的帝王來說,倒是一件好事。趙玉猶豫不決中也是比較滿意。如果蔡京總領文官一言堂,反倒會讓她不滿意。 歐陽接口喻還等待幾天,是因為在選擇出行保鏢上有點困難。張三、李四和白蓮本是第一人選。從沉屍案中看,白蓮是可信的,但是白蓮已婚,陪自己不太方便,也會對其家庭生活造成一定困擾。所以問題就是要不要帶張三、李四。 據線索分析,這兩人很可能最少有一人已經成為趙玉的人。而歐陽本次去東京還想暗中觀察下金三,帶他們很不方便。不帶吧!那就是明顯不信任他們。而且還會打草驚蛇。最後詢問了惠蘭,惠蘭給歐陽分析,他們是皇帝的人的話,你不帶上他們遭皇帝更深的猜忌。如果他們不是皇帝的人,帶上自然無所謂。所以惠蘭認為無論怎樣,都得帶他們上路,但是必須放棄暗查金三的計劃。 張三李四沒想那麼多,他們也不會去猜疑歐陽。一呼叫,他們很快就收拾好了衣服和乾糧,準時到達城門口,三人一起出發去東京。歐陽見他們那樣子,心中還是略有愧疚。如果換了現代,歐陽不會在沒鐵證之前就輕易懷疑自己下屬,但是到了連自己都說不清楚的古代,歐陽不能不小心。 張三話多勤快,李四精明沉穩,旅途是不寂寞的。並且由於甘信的交代,兩人本次都比以前更家謹慎小心。展銘年後去齊州打聽金三底細後,就一直沒有回來。本次展銘名義是去太原府看望叔伯,要繞一個圈子,最少還得一個多月。 歐陽一行人波瀾不驚的到了東京,和李漢這欽差待遇不同。太監入內稟告後,歐陽直接被宣見。 趙玉照例問候了幾句,話鋒一轉道:「朝內之事朕相信你已知曉。不知你有什麼看法?」 歐陽道:「其實很簡單。請問遼人對西夏議和是什麼態度?」 「遼人?」趙玉反問一句。 九公公一邊回答:「陛下,遼人也有兩種意見。一種是希望西夏和我大宋同意議和,一旦宋遼交戰,西夏人必然會重燃復國希望。另外一種意見是希望西夏堅決抵抗,消耗我大宋國力。」 「既然我們假想敵是遼人,那就不能讓遼人拿了好處。按微臣看,西夏給議和條件我們,倒不如我們反給西夏人條件。第一,放棄兵權,可以封幾個王,由我們劃幾個州給他們。第二,必須放棄兵權。這麼一來,球踢到了西夏那一邊,不是我們不仁義,我們已經開出了條件,我們已經仁義了,我們也希望休兵停戈。如果西夏非抓兵權的話,再支持議和的人也會看清楚,西夏人有復國野心的,繼續出兵他們也無話可說。如果西夏放棄兵權,對商人也沒有威脅,支持商人的大臣也沒有理由反對。所以我們就問西夏,要麼當個安樂公,要麼就玉石俱焚。無論西夏人怎麼選,朝堂的意見就一致了。」 趙玉連連點頭:「還是你歐陽看得清楚。」 歐陽又愧疚了,他相信同樣的話別人也說過,但是趙玉單聽自己一家,顯然是給予自己非常大的信任。見趙玉那微笑,歐陽有告老還鄉的衝動,甚至有當面問清楚劉四女之事的衝動。 趙玉道:「對我大宋來說,最希望就是西夏人放棄兵權,再打下去,對宋和西夏都不是好事。歐陽,你左右沒事,不如去趟西夏。」 「去西夏?」歐陽馬上不愧疚了,開始尋思,難道這招是傳說中的借刀殺人? 「當然不會去西夏境,和談地點暫定在河西走廊。韓將軍派大軍保護。你是出了名的佔便宜好手,名頭也夠。也和西夏議和過,和李乾順和有交手,朕想大宋你是最合適之人。」 「是!」歐陽又愧疚了,在心中歐陽很不願意相信趙玉將自己置於死地,但證據畢竟是證據。 「朕有個還沒宣佈的好消息。」趙玉心情很好道:「昨天玉州來報,兩個月前,梁紅玉帶領的艦隊已經有五艘戰船先行抵達玉州碼頭,還在地中海的梁紅玉親筆書寫了一封表章,你看看。」 九公公拿下來,歐陽打開,是自己婆娘的親筆,裡面描述了艦隊的動向。其中提到了非洲黑人還有白人,艦隊基本上是按照航海計劃進行。除了小部分在海上或者港口維修的船隻外,大部分船隻都在地中海一線。艦隊正挨國進行訪問,表章上說,艦隊受到了大部分國家國王的親自接見,特別是地中海國家,對艦隊相當禮遇,並且不少拜訪的國王和總督還回贈禮物。 表章特別提到了在法國接待艦隊的德弗魯瓦爵士,就是曾經帶領十字軍和宋軍幹上一架的最高主官。其非常熱情的帶一干文武臣子遊覽法蘭西。並且法蘭西將會派遣十艘商船跟隨船隊來宋。而已拜訪諸國也有商量派遣船隻,將商議後定下來宋的時間。 表章上提到,本次艦隊作戰七次,攻擊對像全是海盜。並且有兩艘海盜強行登上一艘擱淺修理拖後的戰船,經過戰鬥,船長和十一名禁軍陣亡,斃殺海盜四十五名,擊沉海盜船兩艘。拷問被俘海盜,而後艦隊對海盜盤踞的海盜村進行報復圍剿。搜得珠寶金器若干。 預計再有四個月,主力艦隊將達到玉州,停留一個月後,將按計劃返回。 信寫得很長,顯然事情非常多,每件事情都是簡單述說。雖然很平淡幾句話,但可以想像到發生這些事時候緊張。海盜多是集中在地中海阿拉伯海峽一帶,特別是羅馬邊境海盜猖獗非常。而宋軍也採用了滅絕的報復,找到海盜村,無論男女老少,全部殺光。至於到後,海盜見旗望風而逃。他們不會理解,連審判都沒有報復方式乃是東方傳統。即使不是為了給陣亡禁軍和船長報仇,宋人也從沒有對強盜有人道的想法。 信中還說,各國的武器、船隻、戰術都非常落後。生產能力低,商人還沒形成規模經營。他們使用的都還是冷兵器。還有提到收集了很多的蔬菜種子,有專門的官員記載種子培植的環境。 不少歷史學家認為是元朝蒙古人傳過去的,但又有歷史學家說,在九世紀時候,歐洲就有火藥雛形。又有歷史學家說不是中國傳的,又有人說是阿拉伯人傳的,所以很難有定論。無論怎樣,陽平軍廠的火藥稱霸全球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梁紅玉認為,在地中海受到禮遇的一個很重要原因是,宋國擁有他們所沒有的武器個艦船。 趙玉見歐陽看完道:「此表章朕已命史官造冊,原文不動的抄錄下來留史。朕很欣慰,此事你有大功。」 「謝陛下誇獎。」死女人,怎麼不給自己寫封信呢? 趙玉點頭突然轉話題:「陽平沉屍案進行怎樣?」 「回陛下,劉四女一死,微臣沒有半點線索。」歐陽問:「這劉四女久居東京,不知道提刑那查到劉四女生前和誰來往密切了嗎?」 趙玉道:「提刑衙門來報,說劉四女獨居郊外,從來沒有朝廷官員上門,也從來沒拜訪朝廷官員。此案惹民間議論許久還未平息,朕看此案陽平和提刑衙門暫且擱下吧!雖然劉四女是庶民,但好歹也是太上皇妃之父,查下去事關皇家臉面,朕就讓大內接手偵辦。你覺怎麼樣?」 「陛下聖明。」哼怕人追查下去扯到大內是吧?歐陽暗道。 「你回去歇息,後天早朝聽宣。」 「是微臣告退。」 …… 早朝聽宣,趙玉首先拍板對西夏的態度。如果西夏要兵權,只能滅了他們。如果西夏不要兵權,則可以割地議和,並且答應永不先侵。任命歐陽為欽差大臣,前往河西走廊商談和議細節,便宜行事。除了欽差衛隊外,跟隨歐陽的還有二十多名三省六部的官員。上路到和談,朝廷只給兩個半月的期限,如果沒談成,歐陽直接以欽差名義通傳各軍,宋軍趁夏初繼續進攻。 這個欽差權限是很大的,大到歐陽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到底想致自己於死地的是不是趙玉?身為一個曾經的警察,對證據高過主觀的判斷。在幾乎所有證據都指向趙玉的時候,歐陽不能不對趙玉的信任有所保留。 而後李逸風私下一分析,歐陽才醒悟,原來自己當欽差不是利益需要,而是政治需要。在兩方爭吵之下,由歐陽這個似乎中立的皇帝親信來挑起此事,雙方都沒話說。即使有話說,也是私下說歐陽的壞話。趙玉本身並沒有受到影響。 再者歐陽負責第一次和西夏人談判,在西北軍道人面熟悉,對當地風情深有瞭解。一方面他本身是士族,一方面他又代表商人。還有一點,歐陽每次出手沒有讓宋國吃虧過。最主要是西夏人對歐陽是又恨又怕,原因是此人財大氣粗。一個部族攔截關卡,多少人?五千人?那就拿五十萬貫砸過去,關卡就砸下了。這種砸錢仗,根本沒法打。 宋朝是不敢這麼打,否則收買一個關卡,下面關卡不出錢人家不幹了,還有朝廷要這麼幹,對士兵士氣影響很大,不獎勵士兵,反倒是把錢都給敵人,下面想法就多了。但歐陽私人就沒這個顧忌,私人的錢,怎麼花拿來砸誰自己高興,誰管得著。雖然有錢人很多,但歐陽這樣傾家蕩產損人不利己的無良行為,真讓西夏人真的心虛,說不準哪天又有一部族被歐陽用錢勾引跑路了。 當然他們也高估了歐陽思想品德,趙玉就知道,這傢伙為國家砸完錢後,會想辦法從陽平上繳國庫的稅金中抽取一部分金錢作為補償。不過,每次都是意思意思讓心裡平衡一點,趙玉也不計較。 第205章 和談 快馬使節已經出發,他們將宋使書給西北軍路,西北軍路再送到西夏那邊,商談和議的日程。日程可以商量,但是歐陽寫的使文明說了,地點歐陽說的算,而且朝廷只給這個期限。信是傳給李乾順的,雖然語氣還是恭敬有加,但是明言人都看出信中那不耐煩和居傲的口吻。 歐陽一開始就擺下高姿態,並且吩咐使團不急趕路,到州就歇。而歐陽這妄圖挑起戰火的態度,很快被人彈劾到趙玉那。說歐陽有負聖托等等,趙玉一笑了之。她知道歐陽拖延時間動機不會那麼單純,所以她不在乎。她在乎是定下了兩個月重新開戰的規則,無論歐陽成否,西夏兵和西夏國號將在今年年內成為歷史。 朱達已經成了歐陽當欽差時候的專屬衛隊長,攏縣攻防戰,玉州戰爭,還有本次的西夏和議。他對歐陽生活習慣可以說瞭如指掌。朱達身在禁軍,隸屬內衛編製。這是大內掌握東京安全的重要手段。在東京禁軍中安排內衛,平時他們和禁軍一起訓練,受罰沒什麼區別。要說不同的是,薪水比較高,還有掌握著自己管轄部隊,忠誠趙玉。 在某縣過夜,歐陽請來了朱達同飲。朱達酒量雖然勝過歐陽,但是小動作絕對輸給歐陽,所以朱達醉了。有些人醉了喜歡睡覺,有些人喜歡哭,有些人喜歡笑,有些人喜歡跳舞。而朱達是一喝多話更多的人。 「武功最好?」朱達晃頭晃腦道:「東京禁軍武功最好的應該是三、二、一。大人不知道三二一是什麼吧?我來告訴你,三,就是金三。二就是趙老二,一就是一桿竹竿。很奇怪吧!為什麼是一桿竹竿呢?金三,嗯,就是那個誰都不鳥的鳥人,和老二有一天因為小翠打起來了。金三說小翠是他老鄉,老二說小翠是他相好。於是在春風閣掐起來了。先是用拳頭,後來用板凳,最後拔刀砍起來。從樓上打到樓下,從樓下打到街上,從街上打到……一直打到了東門的城隍廟。老二被打急,刀一扔,操起一根竹竿和金三挑上了。刷刷刷三招,我當時看傻了,那竹竿耍起來每一刺都是殺招,每招都朝金三要害去。剛說到刷刷刷,刷完金三身上四個洞,有一個直接穿過去,變成兩個洞。老二那下手狠啊!還好我們看熱鬧見要出人命,攔住才沒事。老二當時還問金三:知道不知道槍是乃百兵之王。」 歐陽隨口問:「金三怎樣?」 「要說平時我們兄弟看金三也不順眼,但是當時非常男人。金三受傷抱拳說,我認輸。但我遲早贏你。而後每月約老二比一次。這傻小子哪知道,老二是誰?老二是我們大內的人,號稱大內第一槍王,和他玩槍,等於找死。人家從三歲開始練槍,足足練了三十年。每次比武,金三都是血淋淋的回來。」 歐陽點頭問:「那小翠是誰?」 「切,一個婊子。乳房倒是很挺,臉黑了點,手腳又粗,只能混混窯子,禁軍裡哪怕有點職位都不去光顧,會去的都是最下等的老粗,為什麼?便宜啊!聽兄弟說,在春風閣床上功夫倒能排到前三。」朱達愣了一會問:「剛說到哪了?」 「說到金三血淋淋回來。」 「對了,要說金三也不錯,他發現自己確實不習慣用槍,就在刀下苦功。雖然和老二比起來基本是輸,但是要說東京使刀第一好手,非金三莫屬。這小子沒花架,下刀快、狠、準、穩。你砍他一條胳膊,他能砍下你腦袋。」 看來也說的差不多了,歐陽出門招呼了一聲,門口兩名禁軍進來,扶了還在繼續說的朱達回去。一名禁軍抱歉道:「大人莫要見怪,朱將軍一喝酒就很能說話,說過什麼第二天人家問他,他反倒什麼都不知道。反說我們誣賴他。」 「看來朱將軍酒品可不太好。」歐陽笑道:「沒事,我和朱將軍也不是外人。好好照顧著。」 「是!」 …… 這事歐陽只能放在心中,由於懷疑的對像是大宋第一BOSS,那身邊可信之人大大減少。和歐平是主僕之交,和展銘是知己之交,和惠蘭是恩義之交,除了這三人外,歐陽寧可信任生意夥伴蘇千和周安,也不願意去相信別人。 一路停停走走,終於在期限的最後一個月到達了河西走廊的無名縣。說本縣無名是因為宋西夏重開戰端後,臨時設立的縣城。一個目的是收攏河西走廊就近軍民,第二個目的是作為前軍的後勤補給點。也可以說是一個兵比民多的軍事重鎮。 韓世忠派人和知縣一起十里外迎接欽差衛隊。歐陽一看這知縣樂了,這不是原先韓世忠親兵中幾個能寫自己名字中的一個嗎?這也太湊合了。不過也可以看出,識字得到陞遷的機會比文盲要大得多。軍中對識字要求不太高,看民國抗日期間,政府軍中只要是棄學從軍的,多是個少尉。從這點也看出,即使是近一千年後,中國的教育水準還是很低。 這個知縣到時候會報給朝廷,如果打了勝仗,一個熟悉當地的土知縣比中央派遣的酸儒可是有用得多。更何況佔據西夏全部國土後,將多不少的實缺。要麼說即使是儒學文官也有支持打仗的。 一通禮畢,開進無名縣。韓世忠並不在此,而是在兩百里之外的大帳中。按照戰略,他的主力有兩個戰略目的,一是圍城打援,將出城的軍隊和支援興慶府的軍隊全部幹掉。第二個目的是支援東永興軍路和西面的劉錡本部。只要他守住這個戰略,另外兩路進可攻退可守,全盤就活了。 戰略佈置最大好處就在,不是按一場或者數場戰鬥來決勝負。如遼對金的護佈崗達之戰,遼人枉費絕對優勢的兵力和後勤,沒有明確的戰略,而是一心尋找金主力決戰,並且沒有充分估計戰爭失敗的後續手段。 面對打法、武器、士氣、後勤都超過自己的大宋,西夏人知道,除非大宋內亂,西夏的敗局已定。至於什麼鐵鷂子,在火器面前都是牛鬼蛇神。 無名縣朝北百里就進入了可能交戰區域,幾百人的欽差衛隊對戰爭來說,不過是滄海一粟。韓部留了五千精騎和兩萬步兵由一名正將帶領,保護欽差衛隊前行。 …… 百里後,登高可以隱約看見興慶府的城郭,歐陽改變談判地點,繼續推進,直到興慶府三十里,宋重軍雲集的數個村落,才停下了腳步。韓世忠聽聞如此,忙吩咐大帳移動朝歐陽所處位置過來。 距離最後期限還有二十來天,第一封歐陽親筆書寫的使書送進了興慶府。李乾順剛看了開頭就勃然大怒,宋欺西夏無人,竟然把談判地點定在興慶府二十里位置一個荒蕪的小鎮。這叫什麼?這叫城下之盟。這是一種屈辱。但,即使再生氣還能怎麼樣呢?西面幾萬宋軍所向披靡,將領是西夏人聞風色變的劉錡。而中央十三萬大軍囤積興慶府左右。如果換了半年前,還可以一搏,但是如今戰馬都快吃光,怎麼和人家打呢? 再者這個歐陽是出名的滲透高手,一小小心,明天興慶府內就會四面火起,人人造反。按捺住再看下去,還好下面言語還是比較客氣。說兩國世代友好,本著有事好商量的精神,希望西夏拿出誠意派人出城和談。 …… 第一場談判,李歡對陣歐陽! 李歡曰:「萬事和為貴。」 歐陽問:「多貴?」 李歡答:「無價!」 歐陽拿出一疊銀票砸桌上:「那誰,一萬貫,過來跟我混。」 被指點李歡侍從箭步上前收銀票哈腰:「歐大人,小的錢七。」 「嗯,後面去。」歐陽掃下頭發問:「多貴?」 「你欺人太甚。」李歡咬牙。 歐陽朝身後一指道:「我帶了二十個人,便宜點,一個五千。你帶了三十個人,一萬一個。我們就賭是你西夏能把我的人買光,還是我歐陽一個能掃掉你所有人。小子,這天下就沒幾個人敢和我歐陽說貴。」 張三一邊道:「李將軍,我家大人一張書信可以調一萬萬貫錢。平時最不稀罕人家說貴了。」 歐陽道:「不是和你吹,也不用宋朝出馬,單我一個人的資產就能砸到西夏萬劫不復。所以我很不喜歡聽什麼萬事和為貴。拿出章程來,有好處我就干,沒好處我就不幹。簡簡單單,清清楚楚。」 「你想怎麼樣?」李歡終於軟道。 「急什麼。」歐陽道:「既然是故人,也算我們有緣,一起喝一杯。來人,上酒!」 李歡咬下嘴唇喝了口酒,把碗放好道:「可以說正事了。」 「我查過,你老子雖然是皇族,但在西夏不過是二品官,每月俸祿兩百貫。」歐陽拿出一張紙道:「這邊有份股權轉讓書,如果你老子願意過來的話,每月分紅最少一千貫。」 「你做夢。」李歡被侮辱大怒。 歐陽再拿一張紙:「分紅每月三千貫,良田一百畝,東京宅子兩套。」 「你……」 歐陽再拿出一張紙:「加封翰林大學士,官居二品。」 「我……」李歡吞了下口水,一拽拳頭喝道:「我們走!」 張三見西夏使節走遠小聲問:「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歐陽撕掉幾張紙道:「誣陷嘍,還能是什麼意思。反正這樣做不了主的小蝦米,談了也拿不到好處。還不如讓他們君臣相疑。李乾順再英明,在這個時候也不敢完全不信,要知道李歡可是有真正實權的將領。」 當晚,欽差衛隊收到細作消息,李歡父子被軟禁為質。 李歡對陣歐陽,李歡完敗。 第206章 批發聖旨 第二陣,嵬名守全對陣歐陽。 身為一個閱人無數的老將,嵬名守全參加和談是沉重的,只要歐陽亂說些話,自己今天避免不了李歡父子一個下場,並且他也做好了思想準備,對歐陽企圖收買的好處全部嚴正拒絕。 沒想歐陽今天很厚道,並沒有打算誣陷嵬名守全。嵬名守全鬆口氣的同時,心中是一片悲哀。而今這談判使節職位沒權不說,而且人人都知道這是個倒霉差事。樹倒猢猻散,西夏大樹即將倒塌,內部矛盾更加嚴重。猜忌、狐疑。特別是對上這個曾經成功收買N個西夏名人的歐陽,談判使節是所有西夏人公認的苦差。 今天和談仍舊沒有半分實質性的進展,因為嵬名守全沒有談判決定權,而是西夏人派來探查歐陽態度的工具。歐陽和嵬名守全東拉西扯,也沒有半點入正題的意思。 傍晚嵬名守全回到興慶府,早有質子軍等候,質子軍按照李乾順的命令對嵬名守全進行搜查得一疊白紙。而後用點手段發現,其中有張歐陽親筆簽名的一張千畝良田轉讓書。於是嵬名守全被鎖拿下獄。 「其實就是用點白醋,然後讓人密報質子軍,告訴其顯形辦法罷了。」歐陽謙虛道:「不入流的小伎倆而已。韓將軍太過獎了。」 韓世忠道:「大人太客氣。這嵬名守全乃是西夏的廉頗,軍中威望高,並且有很高的軍事才能。還有那個李歡,更被譽為西夏霍去病。這兩人都是我宋軍的頭號大敵。沒想到大人隨便幾句話一張紙,就讓西夏人自毀長城。當今世上也只有大人有如此辦法。」 「其實是韓將軍和將士們的功勞。兵臨城下,李乾順現在最擔心就是武將的忠誠,所以自作聰明的讓李歡和嵬名守全來和談,試試兩人的忠心。我只不過是將計就計,渾水摸魚。我拿準李乾順不敢再信任他們。或者說,李乾順其實已經不信任任何人。」歐陽道:「也只有這樣把他逼到了烏江,讓他認為除了自刎之外沒有其他出路,才能讓他放下兵權,好好當個安樂公。」 韓世忠喜道:「還是聖上英明,派了大人為欽差。看來兄弟們很快就能不用再拚命了。」 歐陽道:「韓將軍,目前這個局面看來,其實只要韓將軍不要臉一點,膽子大一點。這李乾順投降不投降,其實關係真不大。」 「哦?」韓世忠眼睛一亮道:「韓某的臉皮算什麼。大人有辦法儘管說。」 歐陽點頭笑下,在韓世忠耳邊道:「我晃悠來河西走廊,並不全為拖時間,還在等一批貨。正巧,昨天貨到了,我們可以……」 一場酒宴後,開始了震驚宋內外的大騙局。 第二天,西涼印刷廠出皇家報,內容是:西夏放棄兵權,盡歸宋土。同時幾百名挑選出來的士兵帶報紙和其他物品急馳四方。 …… 西面劉錡對上了李乾順的叔叔所帶領的天陰鎮天福軍司的一萬精兵和兩萬擒拿軍。兩軍還在對壘的時候,聖旨到了。三名質子軍手持宋軍令牌通過劉錡本陣,飛馬到天陰鎮城下拿出聖旨大聲念道:「……已和宋簽定和約,所有人放下武器出城投降,欽此。」 城上李叔叔看身邊幕僚問:「這……這是什麼意思?」 幕僚道:「王爺,興慶府早就和大宋在和談。看來……」 「哼!放下兵權。李乾順說的簡單。」 幕僚道:「王爺,這聖旨一到,即使您不投降,這仗也沒法打。」 「何出此言?」 幕僚道:「王爺請看。」 李叔叔左右一看,一道聖旨之下,士兵要麼喜上眉梢,要麼就是毫無鬥志。李叔叔急喊道:「聖旨是假的,假的。」 城下質子軍喝道:「XX目無君王,意圖再挑動兩國戰火。斬此人者,賞金千兩。」 「誰敢殺我?」王爺環顧。 但沒想後背一疼,轉身一看,幕僚拔出短劍抱歉道:「王爺,而今大家都是宋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你……」王爺指著幕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幕僚喝道:「XX尊聖旨,開城門,恭迎宋軍。」 劉錡副將見敵方城門大開,旌旗倒地,不禁納悶問:「將軍,什麼情況?」 劉錡也很迷茫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命,驍勇校尉帶本部先行進城,其他人等壓陣等待。」 這時候一名隨軍記者到劉錡面前道:「這是欽差歐陽歐大人給劉大人的親筆信,還有二十幾張蓋了印的聖旨,上面內容請劉將軍找人書寫。」 劉錡接過來一看驚道:「假傳聖旨?」 「是的,歐大人說,西夏現在兵無戰心。無論真假聖旨也沒有什麼人有興趣去分辨。但是動作要快,否則興慶府收到消息,派人突圍傳遞消息命令,恐怕就不美了。」 「唉……」劉錡歎氣道:「打死打活快一年。沒想到還不如歐大人一句話管用。來人,叫幾百個嗓子粗的給我在軍中喊:李乾順已經臣服大宋,宋軍威武。」 …… 當然,有信的也有不信的。但即使不信,由於聖旨到來,全軍士氣低落,逃兵大增。再加歐陽派人夾帶的房產、地契、銀票、黃金等物。聰明都知道,按照目前戰鬥力,打下去是十死無生。一邊是天堂一邊是地獄,而且士兵厭戰情緒嚴重,如果不尊旨投降,恐怕不用等宋軍打進來,早一步就被自己人砍了。 還有一個選擇就是擁兵自重,不過按目前的西夏局勢和宋遼局勢,擁兵自重和自取滅亡沒有區別。 歐陽正忙著朝空白聖旨戳印子和刻印子。西夏兵力分散,部族為單位的或幾千,或數萬自給自足,全民皆兵,不用百來張聖旨是不成的。蘿蔔用久了會失去水份,印上的字就會變形。作為一個有追求的人,偽造也是要追求完美的。 耗費心神還有原因,聖旨是具備一定的仿偽功能。比如聖旨的布料,還有聖旨上的圖案。各級官員都有對應的顏色。還有重要一點,比如是祥雲聖旨,那第一個字就在寫在第二朵祥雲上。印子要蓋在倒數第三朵祥雲上。 歐陽一接到欽差任命,就立刻讓場子人生產幾十匹聖旨布料出來。至於聖旨的模樣……有樣本的,由於記者的滲透,西夏朝廷早有歐陽的人。雖然不是重要部門,但要說說聖旨的格式和樣式,是沒有問題的。 對歐陽來說,古代的防偽技術非常不成熟。即使是現代偽造物品也到處都是。否則為什麼大學畢業證編號要聯網,否則為什麼市面假幣橫行。歐陽不用信物寫信找錢莊拿錢,都是要派身邊人一起去,否則即使簽名是真的,錢莊也不會兌現哪怕一個銅板。至於這聖旨……也就是布料加毛筆加玉璽。當然,比如大宋為避免偽造聖旨,接旨程序後面還有一個程序為繳旨。事情完成後要去備案,而內閣部門要把留檔的聖旨核對。如果沒有留檔的聖旨,將會按照偽造定罪。 「張三,李四。」歐陽打個哈欠道:「你們一個刻一個蓋,我去睡一會。」 「大人放心。」沒接過聖旨不代表不會寫聖旨。看了一天,哪還有看不會的。 「對了,那個寫西夏人投降假消息的記者,罰他兩個月薪水,並且在正規皇家報澄清道歉。同時讓陽平總社出版時候,教導大宋百姓怎麼識別真假皇家報。」 「是!」 宋軍非常囂張的大面積假傳聖旨,一是歐陽認定沒有比馬快的通訊手段,二是抓住了西夏軍隊的心理,大打心理戰。並且也無視趙玉規定的談判期限,以欽差名義命令各部開始進攻。邊打邊談。 興慶府內是一片恐慌。歐陽和韓世忠根本也不封鎖消息,大張旗鼓的大派聖旨,這麼明目張膽的無恥反倒讓西夏人沒有在第一時間派人澄清聖旨。又過了三天,各路消息匯總來報,所有駐守在外的西夏軍隊,幾乎被假聖旨全面打擊。劉錡兵鋒直逼黑水河,按照消息說,劉錡本部是贏的丟盔棄甲。重炮糧草什麼都不要了,每個士兵就七天軍糧,一桿武器外加甩手炮兩枚。當然還有一堆的聖旨。 永興軍路雖然沒有劉錡那般銳意進取,但是行動速度也非常快,幾天時間已經拿下大半個夏州所轄。所到之處,無人反抗。以至到了最後聖旨不夠用,當頭將領直接拿紙充當,連印都沒蓋。就是這樣的聖旨,也是所向披靡。 西夏人知道,呵斥歐陽的不對行為是不行的。現在最好辦法就是在籌碼沒輸光之前,加緊時間和談。一旦西夏就剩餘一個興慶府,你倒是想談,但人家肯定不幹。西夏最大的錯誤就是和談太高調,搞的全國皆知,結果被歐陽所利用,再利用人性的弱點,將西夏技術性擊倒。 於是又一輪和談開始了。本次是司家牽頭,由李乾順的伯父出馬,但歐陽這邊卻以偽造聖旨,精力消耗過大為由,派了張三去和談。身為一個衙役,當然有自己的定位。再說即使張三簽字也不會得到認證,所以仍舊是空談。 第二天,李乾順派出儲君,歐陽派出李四。 終於再過了幾天後,李乾順非常無奈的親筆歐陽,表示將親自會談。歐陽親筆回書,身體已經恢復,也可以親自會談。 第207章 和談陷阱 第二天的天氣很糟糕,是個雷暴雨天。但這樣也沒有影響雙方的見面。歐陽比李乾順甚至還早到了小半個時辰。李乾順到後心中略有安慰,但很快就被歐陽的話激怒。 歐陽的話是:「拓拔氏全族遷徙宋內。可以選擇硫求、淡馬錫。也可以選擇瓊州。拓拔氏貴族可以選擇入朝為官,或者是在大宋任意地方賜與封地。至於其他族酋長什麼的隔離安排,黨項各族居民分流各地。取消部族姓氏,由皇上賜姓。」 這是什麼?這是趕盡殺絕。不僅要全取西夏,而且還要黨項人滅族亡種。李乾順一聽就跳了起來,指了歐陽鼻子大怒:「你欺人太甚。」 歐陽不理會道:「至於陛下的待遇要好些,千畝良田,封世襲國公,採食宋內一州。也就是陛下要換個富庶地方當王。陛下的妃子、孩子全部可以跟隨,並且還可以挑選五百侍衛。如果換了半個月前,我當然不敢這麼說。但陛下應該知道西夏目前已經名存實亡。韓將軍大軍不攻打興慶府唯一的原因就是不想生靈塗炭。」 李乾順怒道:「朕不會受人要挾,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歐陽笑道:「陛下還有多少的玉可以碎?據我所知,除去逃兵,興慶城內兵不足八萬,馬不足萬匹。還有,因為嵬名守全和李歡將軍的下獄,質子軍和鐵鷂子軍心不穩。這兩隻本是陛下親信軍隊,而今陛下可以說是眾叛親離。當然陛下還有一些籌碼,比如城內兵士,還有大宋也要靠陛下來安撫四方。」 李乾順身邊一人冷道:「據我所知,宋皇帝是派歐大人來談論西夏兵權的。並沒有授權歐大人趕盡殺絕。」 「不好意思,本官現在是欽差,有便宜行事之權。否則還要本官來幹什麼?直接送張和約讓陛下簽了就好。」歐陽道:「陛下也知道,目前西夏軍根本攻不出來。時間每拖一天,西夏就更弱一分。如果再有一兩個月,興慶府餓死無數人,瘟疫橫行,全城將變成死城。陛下,大勢已去。」 李乾順面色黯然剛要說話,一名陪同白髮蒼蒼老邁文臣道:「慢,如果大宋能答應我西夏一個條件,本官定然促成此事。」 一名官員在歐陽耳邊道:「此人叫吳為,本是神宗皇帝治下一縣的知縣。後來丟了官職,不足二十就和張萬一起來到了西夏。吳為提出要建立千秋萬代且威名遠揚的西夏國必須入主中原,要占漢人土地,用漢人之才的政策,從而引起了西夏和宋國在邊境上經常發生戰爭。以後每代西夏皇帝都接納其對中原的侵略思想,蠶噬宋土。」 歐陽掐指一算,啊這老漢奸竟然活了七十多歲。歐陽看過一部連續劇,說是抗日時期一個日本人為了幫助中共,在日軍中當間諜的故事,其不惜弄死自己幾十年的老朋友,也不惜把大批日本人送進地獄。歐陽不喜歡日本人,但更不喜歡這種人。甚至覺著這種為了所謂理想而滅絕本性的人,根本就不能稱為人,比起那些貪生怕死當奸的更讓人憎恨。看那人就如此,更何況是看這個吳為。歐陽越看越不爽。 不過,目前還在談判,歐陽點頭道:「請說。」這是三朝臣子,威望必然是足夠的。 「歐大人雖然是欽差,但這一卸任就難說了。再說大人即使不卸任,恐怕也不會沒有後招。為保我主安全,如果大宋願意將太上皇愛女趙瑚兒嫁給我主,此事自然好說。」 歐陽眼皮跳了一下。王八蛋,竟然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他懷裡有一封信,是給張玄明的,讓他帶領東京禁軍截殺李乾順。但是如果這個趙瑚兒嫁給李乾順,那一切就麻煩了。張玄明此事必然不敢私自動手,否則他肯定要背黑鍋頂死。雖然太上皇無權,但身份尊貴。趙玉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動手。畢竟一來有明面上的和約,二來用太上皇的愛女做犧牲,趙玉就成了一個無信無德之君王。 如果自己答應下來,而後再把這對政治夫妻給砍了,事後自己必然被抓去頂鍋。歐陽這會看吳為就更不爽了。李乾順心中捏了一把冷汗,他不蠢,看歐陽這表情他明白,歐陽早計劃卸磨殺驢。自己一投降,生命就開始倒計時。幸虧吳為夠瞭解漢人。 一個很不顯貴的前朝公主,反而成了一面免死金牌,政治這東西真是耐人尋味。歐陽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無意識不停的敲打桌面,四面靜悄悄的,大家都在等待歐陽的回答。 吳為逼一步道:「大人說過,自己乃是欽差。什麼是欽差,就是皇帝的化身,又有便宜行事之權,殺個一品二品的官員也可以先斬後奏。如果大人不答應的話,那就是宋談和約居心叵測,我大夏寧死不降。」 「……」歐陽還是沒說話,他在思考種種可能。如果真答應,沒有人敢秘密對李乾順動手,否則就成替死鬼。公開動手更不成。要是連張玄明這個劊子手都不敢動手的話……難道就讓他繼續活下去?難道真把一州給其當王?難道真讓他有時間培養勢力? 無論怎麼說,歐陽也不希望李氏貴族有人活下去。只有上位者下台,才能避免因為他們的私利發生動亂。當然對老百姓來說西夏統治者倒閉,換個宋的主子,本質上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好,我答應。」歐陽冷笑:「只不過是要趙瑚兒當免死金牌而已,身為皇上的欽差,這事我准了。」 吳為點頭道:「只要陛下和趙瑚兒完婚,我大夏立刻放棄兵權……」 「得寸進尺,你下一句話肯定回說在趙瑚兒沒來這幾個月,大宋要對西夏管吃管住是嗎?我可以馬上派人,即使是擄掠也把趙瑚兒弄來。但是你們必須馬上解除兵權,至於陛下和身邊人的一干供給,一點不短。」 「……」吳為考慮一會後問:「萬一你食言而肥……」 「拜託,老子是欽差。所謂欽差,所到之處如君親臨。這樣吧!我寫道欽差手令,讓人快馬拿人過來。但醜話說在前頭,如果有人要搞七搞八的話,也別怪我不客氣。這邊的將士們都愁著沒有立功的機會。」 吳為點頭:「好,如今兩國高官雲集在此,聽聞大人如此說話,大人又說是代君發言,歐大人,如果你沒辦到,那就是陷君於不義。用歐大人的前程和富貴做抵押,我自然相信。再說這邊這麼多大人看著聽著,即使大人要後悔,恐怕也由不得大人你吧?」 「既然這樣,我們能不能談談細節?」 吳為提醒道:「陛下只有完婚後才會離開興慶府。」 「好!」 …… 其實也沒有什麼細節,基本先前該說都說完了。李乾順對吳為擅自做主非常不滿。吳為明白將李乾順拉到一邊說話:「陛下,可知西夏最大仇人是誰?」 「難道不是趙玉嗎?」 「錯了大人。即使不是趙玉當政,他們的太上皇也不是沒有對西夏動武。而西夏兵敗如山倒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這個歐陽。火藥是其一手發明的,韓世忠、劉錡是他親自選拔的。煽動對西夏的仇恨是其主辦的皇家報干的,諸如此事還有等等。」吳為又問:「陛下可知大宋死了哪個人,可讓大宋動盪不安嗎?」 「?」李乾順本要又說趙玉,但看吳為那賤兮兮的樣子問:「難道又是這個歐陽?」 「陛下英明。陛下也知道宋打我西夏,征黑汗,出兵玉州,而今還想吞遼滅金,為什麼?為什麼著個趙玉有如此魄力?答案很簡單,就是宋富裕了,有錢有糧有人。而今宋朝廷上分了兩派,一邊是新進官員支持的重商輕稅強民富國派,一邊是老成的儒家忠君派。這是趙玉在朝廷中玩權衡帝王之術。而今新派官員勢力薄弱,但是卻能在朝堂上大膽發言,除了有金錢做後盾之外,歐陽身為他們的幕後支持者也有一大關鍵。如果歐陽一死或者落難,朝廷、民間各利益派別必然開始從暗到明的爭奪,最後新派不能抵擋舊派的實力,大宋政治內亂,削弱民生,攻遼不成反敗,我主並非沒有東山再起之時。」 李乾順驚問:「歐陽會死?」 吳為冷笑:「自然,只要一簽和約,歐陽必死。」 李乾順問:「為何如此說?」 吳為道:「陛下看,如果歐陽交人和陛下成親,太上皇是不會放過他的,只要太上皇告祖哭訴,用全體皇族威望,即使趙玉想保也不敢保,否則趙玉就要想怎麼和皇族解釋:為什麼一個士族在沒有通過皇帝的情況下可以決定一個公主命運?其置太上皇為何地?」 「如果他先告知趙玉徵求同意呢?」 「沒用的,趙玉得位本不正,又是自以為功比漢武,仁比唐宗之人,對太上皇哪敢趕盡殺絕。她絕對不會答應,但和約已簽,這失名的黑鍋誰去扛?是歐陽還是趙玉?」 第208章 平略 李乾順問:「那如果歐陽一不做二不休,做個無恥之人,也不去請趙瑚兒,直接把沒了兵權的朕給殺了呢?」 「哈哈!陛下多濾。歐陽雖然是欽差,但是本次宋跟隨那麼多官員也不是吃素的,怎麼會任憑歐陽壞了皇上的名聲。說難聽點,歐陽一意孤行殺了我們的話,我們最少也拉了歐陽來陪葬。」 「高!」李乾順喜道:「只要和約一簽,無論歐陽失信與否,必然是個死局。歐陽一死,大宋必然有所內耗,到時候趙玉如果還要惦記征遼伐金的話,就是我黨項人捲土重來之時。」 「是的,陛下,傳聞那宋江萬餘人馬,橫行宋一年之久,所到之處,皆望風披靡。陛下如果在宋內開花,再聯合遼或金,不僅可能東山再起,還可能為中原之主。」 「好好,哼要死也要拉上這個姓歐的。」 在各國當權人眼中,只有遼上位者看歐陽備爽。為什麼呢?根據歷史記載,這個李乾順、完顏阿骨打都是有為之主,而天祚帝和宋徽宗則都是屬於亡國之君。下場都一樣悲哀,壞人看壞人,賊眉對上鼠眼,屬於很正常的現象。 中國從不缺少吳為這樣陰險的政治家,吳為看得清楚,宋這邊也有人看得清楚。這些老派玩政治的人雖然也搞不懂歐陽心理在想什麼,但看歐陽簽定和約簽字時候,只有一個文官忍不住稍微提醒一句:「歐大人您在代表陛下,如此國家大事,最好能先考慮幾日再做決定。」 歐陽邊簽字邊道:「和約一簽,可以少死非常多人,我歐陽算什麼東西。再說,晚一日簽定和約,就多一日耗費兵帛。我可不想當這個罪人。」 有心提醒的大臣們見歐陽如此說,也不再堅持什麼。於是和約就這麼簽訂下來。 回到中軍賬,韓世仲按照和約,將派出士兵幾天後接管興慶府。不過這些都是吩咐下面人做好計劃的,韓世仲則是很緊張了拉了歐陽密談。韓世仲指了和約上和親那條說:「歐大人,我知道前些年鬧得很凶的和遼和親之事。據我所知太上皇已經準備將趙瑚兒許配給他最得意的學生。您這和約一簽,必然會惹下大禍。」 歐陽笑問:「韓將軍從假傳聖旨中看出我有什麼高貴品質了嗎?」 「這個……」韓世忠欲言又止。 「如果韓將軍認為沒有什麼品質,也可以直說嘛!」 「老實說,我感覺大人挺不要臉的。劉將軍書信給我也說,如果打仗不要臉能贏的話,他也可以不要臉。」韓世忠看看歐陽表情補充:「但是大人這次是不要命。」 「哈哈!」歐陽笑這站起來拍拍韓世忠肩膀:「一個連臉都不要的人,怎麼可能會沒命呢?韓將軍還是盡快安排接管興慶府事宜。對了,如果有些人這兩天要聚斂金錢,為將來當安樂公準備,都由他們去。但是吳為那邊給我盯死了,時機成熟我也不另行通知,翰將軍應該知道怎麼做。」 「當然!」韓世忠站起來抱拳道:「韓某早想手刃此匹夫。宋和西夏近百年戰火可以說都是此人挑起。生為漢人,卻為漢奸。雖然其丟官才導致對朝廷不滿,但試問這天下誰有全滿之事。如果一不如意就怨天尤人,那事何以堪?再者吳為擔任知縣期間,官聲並不好。其丟官是因為對其鍾愛的上司下獄不滿,對新上司又口出狂言,表對舊主的忠心。」 「嗯。」歐陽點頭:「此人投靠西夏,挑起戰火,深得西夏歷代君主器重。其子孫由於其反叛行為榮華富貴,該還的終究要還。」身為一個現代司法人員,歐陽其實對某些法律還是很不理解。比如說貪污,某官員貪污二十年後被抓,但是卻只追究此官員的罪行,卻忽視了二十年來享受貪污帶來好處的妻子和子女。按照歐陽的邏輯,享受犯罪成果判處從犯並不為過。畢竟也是一部分是因為他們的需要,而導致罪犯貪污。 韓世忠明白歐陽的意思,點下頭道:「明白!」 韓世忠離開,歐陽拿出寫給張玄明的書信,將一張寫滿字的紙放在信中,而後道:「張三,調兩百欽差衛隊火速前往東京,親手將這書信交給張玄明張大人。他會安排你接下來要做的事。如果他不安排你做事,而是看完信就打發你回來,或者是讓你原地等消息,立刻前往皇家報,把第二封信交給李逸風。」 「是!」張三一口答應。 歐陽點頭道:「張三,此事事關我身家性命,千萬小心。」 「大人放心,張三即使是死,也把這事辦周全了。」 「嗯,如果張大人要強留你,你就開第三封信,用我欽差名義斬了他。」 張三聽出歐陽話中有話,他不太明白為什麼歐陽開始不信任張玄明。但是他明白歐陽所說的三封信重要性,抱拳道:「大人放心,我這就起程。」 「嗯,去吧!」 帳內就剩餘李四和歐陽,李四關切道:「大人既然知道不妥,也知道並無多少可信之人,為何還要冒險答應吳為那老傢伙的條件?」 「你也知道這人是老狐狸,他是看準我不會不答應。」歐陽道:「其實我已經屢次幹壞事,如果要追究,砍腦袋未必,但是丟官流放是肯定的。以前都是靠皇上罩著,即使大家對我手段有意見,但畢竟是從公事出發,也不會為難我來著。吳為很瞭解我,他知道我不可能看幾萬人死在這,而不敢擔當一點風險。換句話說,這次我真載了,我覺得也值。」 李四俯首抱拳:「所以即使大人有事,李四遭難,李四也一定不會後悔追隨大人。」 「其實我覺這對不起你們。你們能力很強,武功好不說,還瞭解時局、懂實務、體恤民生,正直剛強。但擔任職位卻是下九流,被人看不起的衙役。」 李四笑道:「陽平的衙役地位並不低。再說大人畢竟是三任欽差、一任監軍、一任路查使,恐怕大宋沒有幾個人能有這般榮耀。我等追隨大人之人,也已經沾光不少。看大人佈置起來很有分寸,李四雖然不知道大人的具體計劃,但是李四知道,大人不僅會沒事,而且還能辦了想辦的事。」 「辦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時候也要看天意。不過似乎我一向運氣都不算太壞。」 如歐陽猜想那般,黨項拓拔氏的貴族開始轉運隱藏財富,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而今西夏這棵大樹倒了,能不能過上好生活就看手頭有多少財產,並非每個時代都有英明的極端民族領袖。不過興慶府的李乾順卻在秘密接見一些人,包括軟禁的李歡和嵬名守全。李乾順不知道的是,在目前的悲劇情況下,他所接見絕對忠誠的某些人,已經成為歐陽的人。在歐陽財大氣粗,損人不利己的行為下,西夏還有多少對李乾順死忠的人呢? 接管的前一天晚上,歐陽叫來了韓世忠還有十幾名有接收職守的正將等人。歐陽辦公事不喜歡邊吃邊談,而是看茶說事。雖然歐陽不品茶,但手頭都是好貨色,一巡過後,有識貨的將領都對茶葉讚不絕口。 軍隊畢竟是軍隊,大家一看歐陽放下杯子,立刻挺直坐整齊。歐陽道:「大家手頭上的事其實已經安排好了。誰管轄什麼區域,誰負責細節都很明白。但是這邊我要加上一條。一旦控制住城內士兵後,把這張紙上寫的人全部殺掉。對外說就是流兵搶掠,誤殺。其中有部分人藏了大量地契、黃金等物,全部上繳。朱達」 「末將在!」朱達出位置抱拳。 歐陽道:「所有物資上繳到你這,而後按照三成的回扣發回各將領手中,就算是本欽差對各位將官的一點獎賞。至於地契等不能估量的物品,我這邊有統一的價格表,由我私人直接購買。」 朱達猶豫一下略為擔心道:「大人,如果此令一出,恐怕回禍及平民。」 「平民早跑了。再說拓拔氏早帶人搜刮一次,名單上有的都是大魚,名單上沒有的連油水都刮不下來。」歐陽再拿出一張紙:「韓將軍!」 「在!」 「這紙上寫的都是對宋友好人氏,派人保護他們家院的安全。」 「是!」韓世忠接過紙稍微一瀏覽驚訝道:「嵬名守全?這個……據末將所知,嵬名將軍似乎不太可能降宋。」 「這個老將軍在西夏軍中威望很高,很多將領,甚至是部族私兵都是他訓練的。他是不會投降,但只要西夏人認為他也投降的話,軍隊沒有領頭羊就不會造反。」 「嗯!」一干將領皆點頭。對方不是沒有軍隊,目前還未解散,還具備一定的凝聚力。另外還聽說嵬名守全最近悄悄聯繫一些青壯將軍,雖然不肯定目的十什麼,但對大宋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一旦進入城內,變相軟禁嵬名守全,他所聯繫的將領必然生疑,生疑必變。控制一人,把可能出現的有計劃嘩變等流血事件徹底扼制。相反,如果殺了嵬名守全,那些被聯繫的將領會因為其被殺,私下聯繫。即使反叛不成,也會對宋軍造成很大麻煩。軟禁他,就能平穩過渡最危險的前十天。 第209章 偷龍轉鳳 一名將領擔心道:「大人,按照和約,我們要保證西夏文武重臣的身家性命,如果大人這麼公開的……分贓,我等也不敢不報。恐怕到時候朝廷對大人的彈劾能堆如小山一般。」 「不會,我知道各位將軍都是為我歐陽著想,只不過是多濾了。」歐陽道:「我已經將李乾順給一些臣子手書密傳皇上,所以這些人都是密謀造反之人,按照手書所說,李乾順讓他們等我大宋有變,就舉旗起兵,呼應遼金割據一方。」 「這個……」一名六品武官道:「大人,不至於名單上的人都有吧?」 歐陽道:「和約簽訂之日,興慶府就是宋土。按照大宋商業法規定,任何利用不正當手段獲取的物資和資金,官府有權沒收非法所得。並且將事主問罪。這些搶奪地契,囤積糧食、黃金……本欽差有權懷疑他們財產來源不明。本來是全部上繳國庫,但念在大家和士兵們都勞苦功高,所以拿出三成作為獎勵。於情於法,都說得過去。」 一干將領這才明白什麼叫做官字兩張口,說你圓你就扁不了。大家勸說當然都是為歐陽好,擔心歐陽會因為某些原因遭遇麻煩。在武將中,歐陽的威望是比較高的。現在見歐陽都細想完畢,如果再勸下去就不是好心,而是不識好歹,即使是歐陽不怪罪,那些有可能拿花紅的將士們也會心生不滿。而歐陽也不小氣,三成的抽成就是防止將官夾帶的有效手段。朝廷賺錢了,將官將士賺錢了,歐陽也不賠本,收購來的地契將來可以轉賣給商人們,大家發財,何樂而不為呢? 第二天,一切都很穩定。西夏士兵繳械,然後由宋軍統一安排,或發給路費,或充進宋軍。不僅有這些,還有一些商人開啟的招聘會,招募卸甲的士兵到場子裡上班,並且負責在本地落戶。由於資本的興起,和手工業的發達,對勞動力一直處在勞力市場狀態。有勞動力就有商品,有商品就可以賺錢。宋內飽和可以輸送到只會打仗的近遼,還可以通過絲綢之路販賣。還能走海路對各國販賣侵略各國的市場。 兩天下來,還是很穩定。西夏士兵們都很規矩各自選擇自己的去向。宋軍也很客氣,糧食供應都很齊備。兩天後,除了一些貴族私兵之外,興慶府已經全部是宋朝禁軍。文官們開始辦事,交接戶口,清點戶籍,丈量土地。但歐陽暫時拒絕商業進入興慶府內。 興慶府施行一個月的軍事管制,直到李乾順成親之後,才會由地方官接手。而同時李乾順也會前往開州,擔任世襲開州公。李乾坤選擇開州也是選了好久。壽州雖然是最富裕的,但是商人勢力非常大,又有歐陽在壽州,去那當公,等於羊入虎口。杭、揚、洪三角也不用說了。周安不是省油的燈。而看開州就不錯,商業略為繁榮,知州膽小怕事。 但李乾順沒有想到,在兵權失去後的第三天,歐陽出手了。 事情起因是身為節度使武職,主理一切民政的李綱接到三十幾張訴狀,說是原西夏高官皇族搶奪地契、珍寶、黃金。李綱立刻開堂審理。在目擊者和各種鐵證前,完全可以證明狀紙的可信。於是李綱發出抓捕令,抓事主到堂。先前有事主還規矩前來,但沒想到,這堂是剝皮堂,一輪交還加賠償還有罰款,讓這些人全部破產,沒收所有財產,甚至是祖宅都充公。 這樣一來,這些人就不滿了,紛紛到歐陽的欽差行轅去告狀。但是歐陽派李四說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然興慶府是宋土,自然一切按照宋律法執行。雖然這樣讓這些人無話可說,但這些人開始抱成團,以法不責眾的想法明暗對抗節度衙門。甚至是已經被判決的貴族們也堅決不交非法所得,更不用說是罰款。李綱也不理會,只管審案。派出去衙役收不到錢就收不到。 就在大家都覺李鋼是在搞面子工程時候,節度使本部三千禁軍同時發難。按照節度衙門所批公文,這些人無理對抗節度衙門,視律法為無物,所以派出兵丁強行收繳。並且派出文吏將所得財務造冊交給欽差行轅裁決。 於是乎,剛平靜的興慶府翻天了。士兵如同事先演練一般,非常準確的控制這名單上的每家每戶。除了三名繳納罰款,退地吐錢的官員之外,所有人皆聚眾對抗官差,歐陽馬上傳見李綱傳達精神,聚眾對抗官差,行同造反。下公文給安撫司韓世忠,命令軍隊平叛。一切程序都做足後,韓世忠接公文,立刻派出大軍。 是夜,興慶府內血流成河。歐陽一點都不同情這些坑害平民的人。在欽差行轅這種態度下,興慶府被洗了一遍。 李乾順得知之後又驚又怒,立刻派人到欽差行轅責問。歐陽出示節度衙門的公文,表示事情起因是節度衙門認為這些人造反。節度衙門則解釋,按照宋律法聚眾抗法,行同謀逆,他一切都是按照章程辦事。李乾順再追查下去,發現那些告狀的根本就不是原土地和物品的擁有者,於是告上節度衙門。李綱則回答,就因為證明這些人不是原產擁有者,所以所有物品造冊後將上繳國庫。 李乾順聽了回報愣了好半響,這是什麼意思?後來才反應過來。所謂民不告官不究。民告了,官證明這些是貴族們掠奪的財產。按照規定必須還給百姓。但又證明了這些告狀百姓並非是財產擁有者,只能上繳國庫。一來二去,西夏民間的錢錢成了大宋國庫的錢錢,而且還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李乾順而後也明白了歐陽對自己必然也不會客氣,忙招呼吳為來皇宮裡商量。沒想到內侍來報,吳為全家涉嫌侵佔他人土地,已經被節度衙門看管起來。任何人不能接近。但即使如此,內侍還是拚死帶回了吳為的一封親筆信。 吳為信上說,大宋今日不比往日,再加歐陽狠辣,吳為全家必然遭毒手。吳為請李乾順放心,歐陽敢動誰,也不敢動李乾順。信最後眼淚鼻涕一起流,說什麼奸人當道,君臣緣分已盡,只希望看見歐陽下獄問罪那天,其他不敢奢望。還讓李乾順奮發圖強,萬不可因為困難而放棄。 在本次行動中,包括嵬名守全在內的一干人也被軟禁起來。和吳為不同的時,這些人軟禁帶有很明顯的保護味道。糧食和日常用品都是欽差行轅直接報批,在派人保護情況下還可以比較自由的外出。當然,不能訪友。聽聞嵬名守全也被保護起來,李乾順大罵嵬名守全。他認為,一切事情都是嵬名守全出賣自己的計劃造成的,也難怪宋軍在興慶府穩定後還要大動干戈。就在他咒罵嵬名守全祖宗十八代的時候,欽差行轅傳來消息,趙瑚兒將在十日左右到達興慶府。李乾順掐指一算,歐陽似乎沒經過商量和討論,直接把趙瑚兒從陽平快馬帶來。一個公主連鑾架沒有不說,似乎連轎子都沒有。歐陽死地已定。李乾順派人到欽差行轅傳話,十五日後是好日子。 歐陽死期已到?別說是李乾順是這麼認為,朝內人也是這麼認為,甚至趙玉都對歐陽魯莽擔心。全世界唯一納悶就是宋徽宗了。 趙瑚兒到了興慶府,休息整理打扮了一番,而欽差行轅開始和李乾順商談結婚細節。歐陽派的人強調,李乾順新婚三天後必須出發前往開州,雷打不動。 …… 沒有什麼意外事情發生,婚禮如期舉行。但這婚結的李乾順非常忐忑,這新娘子根本就沒有豪烈之氣,溫順得很。趙瑚兒以前可能不出名,但是在遼和親一事中成為主角,民間都對這個脾氣火爆的公主有所瞭解。李乾順就納悶,難道是因為自己實在太英俊了?但再英俊也是一個落難的皇帝。 但這婚越結越感覺不對勁,好容易入了洞房,李乾順第一手揭開趙瑚兒婚罩。而後昏迷不醒。半夜醒過來,二話不說,讓侍從備轎子,連帶趙瑚兒直接到欽差行轅興師問罪。 但沒想到歐陽似乎知道他要來一樣,和韓世忠和李綱正在煮酒賞月。李乾順闖進去劈頭質問:「歐陽,你給朕出來。」 歐陽聽到喧嘩,放下杯子笑道:「來了,一來就稱自己朕,是不是嫌死的不夠快?」 李綱是厚道人,苦笑道:「大人,左右是死,還是莫要讓他太難堪,好歹也是一國之君。」 「好說,好說。」歐陽和兩人一起迎接出去。到了院子裡,只見八名欽差衛隊橫刀攔下李乾順一干人,而李乾順正暴跳如雷。歐陽揮手讓大家收刀,自己拱手問道:「國公,春宵一刻值千金,為何有空來我著欽差行轅?」 李乾順怒道:「那個可是趙瑚兒?」 「當然是。」歐陽道。 「哼你欺我白癡。你自己看看。」李乾順一拉轎簾喝問:「這就是趙瑚兒?」 第210章 屠刀 簾子拉開,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婦女艷裝含羞。歐陽第一次見到如此尤物,險些吐了出來。壓制反胃問:「國公怎麼就知道他不是趙瑚兒?難道國公見過趙瑚兒?」 李乾順反問:「需要見過嗎?」 歐陽問道:「轎子裡面的,叫什麼?」 老婦回答:「妾身趙瑚兒。」 歐陽問:「你真是趙瑚兒?」 「這位大人看你問得。東京誰不知道賽貂蟬、勝西施兩大頭牌都是我趙瑚兒的名伶。」 「原來是老鴇,失敬失敬。」歐陽喝道:「張三!」 「在!」張三拿這一冊子從房間裡衝出來。 歐陽問道:「這個就是你接來的趙瑚兒?」 張三保拳道:「回大人,卑職生怕有誤,特意帶來了其戶籍名冊。證實此人自一出生到現在都是叫趙瑚兒,如假包換。」 老鴇手絹半遮面拋個媚眼:「什麼此人,奴家昨日還是姑娘。」 歐陽揮手,張三立刻過去拉上轎簾。歐陽對李乾順道:「國公,歐某拿人頭擔保,這人真是國公慕名已久的趙瑚兒。」 李乾順陰著臉道:「哼沒想到大宋太上皇的愛女竟然是老鴇……」 歐陽打斷問:「誰和你說此人是太上皇的愛女?」 「你……」李乾順大怒。 「我?」歐陽指下自己笑道:「不好意思,本欽差從未答應你要找哪個趙瑚兒。連和約也沒有寫明。國公愛好特殊,其實我也感覺很為難,但本這少死人的原則,特意去東京請了趙瑚兒前來。順便提醒一句,本次婚事是欽差主婚,乃是和約的重要一節,如果國公要亂來。可別怪本欽差不客氣。國公,夜深人靜,春宵一刻值千金,還請國公早早洞房。」 老鴇自己掀簾子伸頭很是期盼道:「甚為有理。」 「嘔……」韓世忠險些吐了出來。屍體什麼見多了,但想到要和這樣的老妖怪圓房,韓世忠不能不感覺反胃。 李乾順算明白了,此人又一次不要臉,睜著眼睛說瞎話,雖然是瞎話,但卻無從反駁。歐陽不僅在和約,即使是在口頭上也從沒有答應要嫁哪個趙瑚兒。不嫁宋徽宗愛女,宋徽宗自然不會找麻煩。而朝廷的重臣們也沒有任何理由上表彈劾。莫名其妙的用一個老鴇簽訂了一份和約。當然,這也要歐陽皮厚。據李乾順所知,讀聖賢書的就不說了,即使是市井小民,也沒有達到如此無恥的境界。 歐陽在心裡道:大哥,寧可不要臉,也不能不要命。即使是遺臭萬年,總比英年早逝的好。再說按照現代合同法精神,但凡非欺詐不平等合同,都受到法律的保護。甲方李乾順並沒有在和約註明要娶哪個趙瑚兒。只要乙方歐陽能證明產品真實可靠,並且在沒有口頭協議非欺詐的情況下訂立合同,屬於真實合同,和約簽訂後,雙方必須忠實履行合同所承當的義務。 李乾順並不是商人,當然不會逐條去找漏洞。換了訂立過合同的商人,就不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其實到了現代,一些公司條款中也隱藏這各種動手腳小動作的可能。只不過連歐陽也沒想到,張玄明從戶籍中找出這麼一個犯罪在獄的怪物來。最少也要找個年輕漂亮的,最最少要能搭配上這麼漂亮的名字……當然,從這點也可以看出,漂亮與否和名字關係真的不大。 非專業人氏和歐陽玩契約合同,吃啞巴虧實在是情理之中。身為反千高手,不動點小動作,也感覺對不起自己曾經的職業。於是乎,這件事就成了這樣。李綱觀察歐陽,其臉不紅心不跳,說話字字義正詞嚴,連半分心虛都看不出來。這叫什麼,這叫專業人才,宋朝就缺少這樣的專業人才。要麼說無商不奸。李綱這厚道人悲歎一聲,同時佩服趙玉的眼光,要處理這事,確實不能派個君子來。 李乾順被這場戲憋出一口血,而後倒地昏迷。侍從們急忙扶住。韓世忠忙道:「快送回去療養。」他不是歐陽,越看那老鴇,良心就越不安。這可是欽差代替皇帝賜婚,還寫到和約國書中,不是李乾順想休就能休掉的。 拉走李乾順,歐陽道:「韓將軍,現在其實已經撕破臉了,千萬注意莫讓此人龍入大海。如果潛逃,西夏將來恐怕還會有麻煩。」 韓世忠點頭:「大人放心。」 「報!」一名護衛進院子報告:「樞密院張玄明張大人派人送來密信。」 歐陽接過書信看完後把信放蠟燭上點燃道:「下刀地來了。」 李綱歎口氣:「如果李乾順是阿斗人物,倒還能善終。可惜著李乾順卻是有一名有為之君。在黨項人中聲望頗高,對民也多有恩惠,他不死,終究是心腹之患。不知用什麼名義?」 「散兵游勇聚集成匪,襲擊國公,國公一家無一倖免。皇上唏噓不已,傳命國葬。」歐陽道:「而恰巧有些部族面服心不服,私下有小動作,借這個機會殺雞給猴看。」 李綱沉默一會道:「大人,此事還是有專人去辦的好。大人就不要攪進此事。」 「當然,酷吏一人就夠。多了遲早會拿去殺雞的。」歐陽笑道:「張大人也不會給我這樣的機會。」 …… 張玄明用歐陽欽差手令,調動了東京一千禁軍來到西涼城內待命。篡位時候,張玄明眼睛都不眨殺了十幾名朝廷重臣後,他也知道自己和酷吏是脫不了關係。一個國家存在一個酷吏,如同是一個公司存在一名劊子手一般。這人在公司職責就是裁員,對合情不合利益的條案進行反對,最大可能保障股東們的利益。這樣人很遭員工們的討厭,很多員工不能理解為什麼有這樣人存在的需要。但事實上有一個這樣的人在公司,老闆是很開心的,高層也是很開心的,因為老闆和高層都是正面人物,深受員工們的愛戴。而歐陽和趙玉這樣的人也會給他們方便之門,當然,聰明如張玄明這樣,不會承認受人指使或者有人給予方便的事實。 一千禁軍駐紮在城外的兵營,也沒出歐陽手令,駐紮主官就撤走自己的人,讓出軍營。 …… 在興慶府,按照和約,婚後三天,李乾順前往開州日期已經到了。但臨行前原皇宮卻傳來消息,說李乾順身染重病,無法起行。歐陽派出的太醫也證實李乾順害的是傷風,病的比較嚴重。 人嚇人會嚇死人。但歐陽不相信李乾順真會和老鴇圓房。所以受驚嚇的程度也非常有限。再經過秘密調查,發現李乾順使詐了。李乾順先洗個非常熱的熱水澡,而後突然跳進冷水之中。反覆兩次,所以就傷風了。 傷風就有理由不上路,而這個時間李乾順讓人聯繫到宋某些大臣的話,李乾順是死是活就很難說了。遲則生變…… 歐陽去探視,稍微和李乾順聊了幾句後,李乾順明言還有一個目的。如果歐陽能放過他的幾個兒子,他可以死在這裡。歐陽卻裝糊塗告辭。臨走看李乾順掉淚,歐陽也起了惻隱之心。但這事已經不是歐陽能說的算。密報張玄明李乾順生病的衛兵已經出發,怎麼解決這事已經是張玄明的事。趙玉雖然沒明說,甚至都沒說。但張玄明瞭解殺死這一家人對宋統治此地的重要性。 歐陽探視十天後,也不知道張玄明用什麼手段,李乾順乘坐馬車帶病出發。李四接內侍密報轉告歐陽:「大人,少了一人。」 「嗯?」歐陽疑惑問:「李大人來報,都齊了啊!」 李四道:「大人收買的眼線說,李乾順的原配皇后是梁太后選的,天生嫉妒。李乾順和一個宮女其實生過一女孩。而今年十七,一直都沒有造冊在皇籍,轉養在民家。李乾順每年會去看望幾次。」 歐陽問:「那女孩知道自己身份嗎?」 「聽內侍說,女孩母親並沒有告訴她,生怕惹來無妄之災難。好容易皇后死了,但西夏已經和宋打在一起,戰事後果難料,李乾順暫時也不相認。」 「嗯,這樣吧!你和那女孩的母親交代一聲,如果想自己女孩百年富貴的話,就閉嘴一百年。」 李四點頭:「我這就去辦。」 「等等!」歐陽拿出幾張銀票道:「這五百貫拿給她們!」雖然當地暫時無法流通,但是不過是遲早的事。 「是!」 …… 李乾順離開後,就不是大家的事。但歐陽公務還沒有結束。現在原西夏地盤到處是軍隊管理,只有過渡到文官管理,歐陽才能離開。朝廷是不會讓韓世忠軍政一起抓。這麼一來,歐陽這欽差有一個很重要職能就是委任官員,中央派一群人來讓歐陽調配。歐陽將戰爭期間暫任代理知縣的士兵轉成朝廷正九品文吏。分配人手後如果有知縣空缺就任命補報。 而歐陽也沒興趣和官員們拉伙交好關係。因為歐陽知道不交好關係其實就是交好關係。你見了一名待委任的官員,就要接見其他的,否則未接見的官員對自己就會心生怨恨,認為遭到不公平的待遇。反之,一個待任官員都不接待的話,大家反倒覺這公平。即使沒有好差事派到,只能怪自己運氣不佳,怨不得他人。 第211章 雜篇 一起來西夏的御使台的御使對歐陽這作風很是讚賞。歐陽採取能力分配,瞭解民俗,寬仁有知縣經驗者優先。如果都差不多,就在機會平等的情況下採取抽籤制度。抽到好縣還是壞縣那就各安天命。 而趙玉的褒獎聖旨也到了,給歐陽加了個虛銜,而李綱和韓世忠虛銜就高了,一個是大學士,一個是太子少保。歐陽一直以為太子太保和少保是侍候太子的,後來才知道只是一種身份尊貴的表示。比如現在的常任副市長,副廳級。副廳級就是官職,副市長就是差遣,常任就是表示在副市長中身份比較尊貴。比如開會時候說,XX副市長還會加掛號,排在XX人之前。 很複雜的官員任命,因為歐陽不追求好處變得非常簡單。李乾順出發一個月,待任官員到達半個月後,人事全部已經分派下去。這其中吏部還是做了很大貢獻,由於他們忠實記錄著每個官員應該記錄的事,有考評,操作起來自然簡單。 再有半個月,歐陽就會離開。韓主力也會按照戰略慢慢朝北面移動。歐陽當夜給韓世忠餞行。為避免私下接觸,歐陽還拉上幾個幫忙的吏部和禮部官員一起陪席。幾方入座,酒才過一巡,李四就進來,和各位大人點頭招呼一下,而後到歐陽耳邊道:「那女孩死了。」 歐陽一驚,站起來道:「各位大人將軍慢用,我出去辦點事。」 出外上馬,二十名當值侯責的欽差衛隊跟隨,一直到了護城河外。護城河位置已經有興慶州派出的捕頭和衙役。總共撈起來六具屍體,李四所說李乾順的私生女也在其中。歐陽一看就知道是禁軍軍刀砍死棄屍。捕頭報告,兩個時辰前死的,而後遺棄屍體到護城河中。 歐陽一聽有些疑惑問:「六具屍體運出來扔進城邊河中,不過是一更天的事,難道就沒人發現嗎?」 捕頭抱拳:「回欽差大人的話,小的已經派出人詢問附近,還有城牆上的軍爺,確實沒有人發現。」 歐陽思考一會再問:「這個時間段是否有大批人出城門?」只有大批人出去,隨手一扔,才可能混的過去。 「有,身著東京禁軍制服的兩百多名禁軍,聽說還帶有幾輛馬車從城內出去。」 歐陽歎口氣,還是被張玄明趕盡殺絕了。身為欽差,自己竟然不知道興慶府內有東京禁軍的存在。說明張玄明一早就想瞞著自己。張玄明的聰明必然是會知道歐陽所知道李乾順的私生女。既然歐陽沒有處理和上報,張玄明幹壞事時候也要顧忌下歐陽的面子。 看來,李乾順一家應該都死絕了。雖然沒有接到報告,但歐陽知道那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歐陽交代道:「興慶州粗定,這案子必須速斷。」 「回欽差大人,此案不僅蹊蹺,似乎還有些內幕……」 李四一把攬過捕頭的肩膀小聲道:「找幾個該死的替死鬼。話太多,下次出現就是你的屍體。」 捕頭大悟連聲道:「是,是!」 歐陽沒表情道:「我會知會知州一聲。」 回程路上,李四見歐陽臉色很不好,拿出一冊子道:「大人,心情不好時候不如看看書。」 「什麼書?」 「夢生寫的夢遊記。」 「啊?」已經出了一冊了?歐陽接過冊子,停馬到一戶人家燈籠下翻了幾頁。不錯,味道是那味道,白話文,意思也是那意思,幻想的資本社會。這書的大綱是歐陽寫的,而寫書的則是一名落魄書生。原本歐陽等人還準備採取一些手段,但沒想夢生一看大綱就喜不自禁,要求給他一個偏僻的地方寫書,他可以不拿所有好處,唯一要求必須讓大家知道是他寫的。這中了幾人下懷。周安安排他到山中草廬,每十天送一次食物,每月一交稿。情有情癡,書有書癡,夢生憑借大綱和歐陽粗略的訴說,開始了寫稿。 夢遊記是一個書生一夢千年後,來到一個異世界,周遊各國的故事,有點鏡花緣的味道,其中還有美好愛情的描寫。據李四說,此書面世不過一月,但已經賣出八萬多冊,現在不是沒人要,而是來不及印刷。李四道:「不過本書內容,我感覺有些不妥。」 「怎麼不妥?」 「大人看第206章,是私奔的事。夢遊記卻說在那個世界愛情是美好的,被逼私奔是家長的錯。不過還好寫的比較淡化,而且也交代這個國度是壞人國度,否則就會被有心人留意,萬一不小心,沒書看就分外不美。」 「不用擔心。」歐陽道:「本朝氣氛開明。只要不是附逆,太祖皇帝都說,不以言治罪,再說著小說寫的都是夢中之事,只要好看,能消遣說故事就成了。」 李四點頭:「有道理還是大人看得細緻。」 歐陽道:「這書我看著,以後還有幫我多買一本。有點意思。」隨便看了看,這個夢生的文筆還不錯,而且很會抓住讀者的心裡,愛寫得真,恨寫得切。唯一缺憾還是受到舊禮教的束縛,沒有完全放開,不過能寫成這樣,幾乎算是妖化異世界,歐陽還是比較滿意的。 回到酒宴,由於歐陽突然的離開,酒宴似乎淡而無味。見歐陽回來,大家才熱情一點。酒再過幾巡後,安排好的名伶出場,開始玩酒令。再喝幾杯就有舌頭大的人開始說話:「大、大家不知道吧!李、李乾順在河西走廊失蹤了。」 「不會吧?」幾個也喝多的官員問:「李乾順好歹也帶了幾百護衛,又有欽差和節度衙門的手令公文。」 喝得不多的官員卻是低頭喝酒:「王兄,小弟敬你一杯!」 那個大舌頭又道:「你們、你們就不奇怪啊!說、說是失蹤,其實、其實就是……」 「來人!」歐陽道:「孫大人醉了,送回休息。」 「是!」兩名欽差衛隊地應了一聲。 「我、我沒醉。我知道是誰殺了他們……」 韓世忠喝道:「還不拉走。」 「是!」兩名衛兵急忙把孫大舌頭拉走。 這麼一鬧,酒宴尷尬了起來。大家紛紛告辭。最後就剩餘歐陽和張三李四。歐陽問道:「考考你們,殺的不過是個李乾順,但為什麼他們連聽都不敢聽。」 張三坐下倒杯酒回答:「這還不簡單,原來說君無戲言。但有了個無法無天的張玄明。黑的就變成白的,白的也變成黑的。」其實歷史上宋朝也幹過秘密刺殺的事,比如梁師成就是朝廷派人暗殺的。明面上解決不了的事,只能暗地解決。 李四道:「其實說難聽的。如果陛下要對付大人,明著肯定不行。但是如果有張大人這把快刀的話……朝中人哪會不知道張大人是個酷吏。但是比如李乾順,沒他還真不行。但是這些事,知道越少越少。真宗到神宗,神宗到哲宗,哲宗到太上皇,太上皇到皇上。即使都是趙氏子孫,每換一個皇帝,哪個不是鬥得你死我活。朝中大臣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覺是皇上英明,留著張大人,有事可以頂罪,又能用來做陰事。等她萬歲之後,新任皇上可以殺其立威。連我都懂,張大人不可能不懂。」 歐陽點頭:「前年,有一趙家王爺世子玩女人玩過了,連老爸的女人都沾手。結果皇上一怒派張大人過去。三天時間就羅列了十大罪狀,條條死罪。在王爺心疼之前,直接將世子就地正法給砍了。他反正都得罪了所有能得罪的人,一條路不走到黑,根本就活不下去。還有一點,他也很享受這別人都沒有的特權。所以啊!大家一聽孫大人亂說話,就避席而走,都是怕了這個人。」從張三李四言語看來這兩人並非趙玉的人,如果不是,那很可能趙玉不是幕後人。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必須破解為什麼刺殺孫嗣的命令會早到一天的秘密。當然,也不排除白蓮那方面出現問題,可能是其身邊的人,或者是報信身邊的人。不管怎樣,一個不合理的事情出現,總會有一個合理的可能。關鍵是自己還想不到,所以捅不破那層紙。 而今張三和李四態度讓歐陽放鬆不少,雖然趙玉還有嫌疑,但是進一步證明著兩人清白,歐陽還是比較欣慰的。 這話題再說了幾句,張三隨口問:「大人,聽說司家已經三天求見大人不果。」 「司家有奶就是娘,為了家族生意可以寧死不屈。」歐陽道:「你們知道我在遼有個朋友叫司勘吧?原先我以為司家會讓此人打理生意。但上上個月司家新任掌櫃卻是另外一個人。此人聽說比起司老爺子更重利,更現實。再加在遼的陽平錢莊被司家全控,連一個銅板都轉運不過來,人事什麼全部獨立,所以我對司家很不滿。我已經傳話給他們,要市場沒問題,找蘇千談。」 舉個不恰當的例子來說明,虞姬和呂後都買了股票,呂後在劉邦落難時候眼光獨到,嫁給了劉邦,可以說買了一支潛力股。而虞姬是在項羽最火時候嫁給他,相當是高價買進,而後被套牢,股價狂跌,打成ST,接著三板市場,最後乾脆停牌退市,虞姬只能割肉抹了脖子。這個故事相當有愛情和做人哲理,要不民間有句話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第212章 商業規則 司家也一樣,不買潛力股,只買績優股。先是放棄金國這支潛力股,認購了遼國的績優股。護步崗達之戰後,績優股險些退市,司家急忙補倉金國這支已成績優股的潛力股。但沒想大宋這支大盤股突然爆發。而司家資金全部被套在遼金股票之上,手無資金看著遼金股價下跌,宋股飆升心疼不已。而今看宋股已經成為龍頭股,而金國快打進三板市場,遼國也進入ST時代。所以準備大割肉買進急具繼續上升潛力的大宋股。玩大宋股的都是堅定的長線持有者,沒有人願意出讓。無奈只好找證券公司老大歐陽慫恿其搞增發,但沒想證券公司主席歐陽油鹽不進,眼看大宋股越漲越高,金遼股越來越ST,甚至都掛上星號,心中發急,一發急就亂了陣腳。如果再不買進,就會被徹底踢出局。 而要收買證券老大歐陽只能是給好處,什麼好處?放心,歐陽是人,只要是人也就會有需要。司家為再次雄起,誓要攻克歐陽這座堡壘,讓大宋股增發。 第二天,司勘親自來到了欽差行轅。原來司家以為幫助西夏和宋牽線講和可以拿點內部股,但趙玉根本沒在意,也不關心商場運作,也沒有給司家面子,再者即使給面子,趙玉這外行也不知道怎麼玩遊戲。所以只能找歐陽。但歐陽架子不小,誰來都不見,最後無奈只能讓司勘來,再不分配好利益的話,連湯都喝不上。歐陽聽說司勘來,如司家所想,第一時間就很客氣接見司勘。 「司兄!」歐陽拱手。 「大人客氣,我乃是……」 歐陽搖頭:「我相信有朝一日我歐陽問斬,司兄也會送杯斷頭酒,如果司兄非要身份來論交情的話,那就沒意思了。」 「如此,愚兄就不客氣了。賢弟好。」 「好,好!」歐陽招呼:「裡面請。」 …… 幾個小菜,一壺小酒。司勘說明了來意。歐陽拿花生米吃了許久後道:「司兄,你我都是朋友,我不否認宋有野心。但是你知道,這事確實為難,在商言商,我不能破壞商場規矩。司兄也知道,這陽平商業協會對西北道貢獻極大,而東南商業協會對杭州艦隊貢獻極大。這時候司加要加入分一杯羹,說句實話,即使蘇千和周安賣我面子,但其他股東也不會服氣。如果司家想一起開發入股投資問題不大,但是按照規矩任何產業主權都必須控制在商業協會股東手上。如果司家想成為商業協會決策股東,並且進入商業仲裁委員會,恐怕……很難。司兄,如果不拿出點實質的好處,我說服不了大家。司兄也知道,商業協會實行都是投票制,即使我這主席也只有一票。」 「賢弟,先看看這東西。」司勘從褲腰帶內抽出一張油紙出來。 歐陽接紙看了一會疑惑道:「這是?」 「西京東道遼兵力部署。賢弟知道,這圖不是司勘我能搞到的,這是樣品。這上面還有駐守將領的名字和性情。比如好色的、好名的、好錢的。還有行軍地理。可以說這半年來,司家對遼境進行全面走商,資料非常齊全。我父親讓我交給大人這個樣品,說期待大人回話。」 歐陽沉默一會喝道:「來人。」 「在!」 「拿令箭追回韓將軍,命立刻回興慶州,有要事商議。」 「是!」 …… 韓世忠才出發兩個時辰,沒走多遠,接到消息,知道必然有大事,於是立刻讓軍隊就地駐紮,自己帶了親兵衛隊前往興慶州。到了欽差行轅,通報後進入。歐陽把那樣本交給他評估。 翰世忠一見樣本大喜道:「大人,這是寶貝啊!也許將領會調動,士兵也會調動,但是高山、大川是搬不動的。我軍火器犀利,但重炮等物運輸困難,還容易被敵中途攔截。而這地圖幾乎是一目瞭然。道路、樹木、甚至是敵人可能的伏擊點,我們都可以先在地圖上列出來……如果還有人能搞到遼全境圖,天下可能只有司家可以辦到。他們行商遼人不會也不敢攔截。好東西。如果有全套地圖,滅亡遼國比滅西夏還輕鬆。」 歐陽一指隔壁道:「真是司家送來的,看來司家想拋棄老主子了。」 韓世忠微笑道:「商人重利,大有可為。」 「放心,讓將軍回來,其實就想看看這些地圖的價值。將軍既然說有用,不妨將遼商業蛋糕割一塊給司家。」歐陽道:「等兩國正式交惡,我會在商業會議上提出,和股東們商量購買全部地圖。」 「有大人主持,肯定不會吃虧。」韓世忠心情非常好。這個消息對行武之人是絕對的利好。對遼、西夏等地用兵,最吃虧就是氣候水土不服,地形不熟。如果去了這些問題,等同是和遼主力直接決戰,宋是不怕的。 送走韓世忠後,歐陽和司勘聊了很久。歐陽告訴司勘,這事自己是做不了主的,不過一定會在一年一度的南北商業協會上正式提出議程。歐陽也隱約說了自己看法,將來在遼區域可以成立以司家為主,商業協會參與的商業圈。並且歐陽會事先和股東們溝通和做工作。到時一定邀請司家出席。 歐陽知道司家這樣家族式的管理,很難接受股東制的公司管理模式。商業協會是否會接納新夥伴,不是歐陽一人說得算,而是需要司家拿出計劃書,述說司家加入商業協會,商業協會所能取得的好處。而後還有司家的義務,比如聯合制裁部分破壞遊戲規則的商人。當然也有權利,司家可以自己製作項目,邀請商業協會人合作,不僅不會遭遇惡性競爭,更可以以發起人的名義主控項目。 南北經濟一體的商業發展模式,是歐陽花費無數心血建立起來。是借鑒十一世紀歐洲漢薩同盟進行的商業聯盟。一個普通商人首先可以在商業協會註冊登記,履行義務。達到一定貢獻後可以申請成為議席成員。超過兩成議席推選的商人也可以申請成為議席成員。但原則上名額是按州分配。如果在商業協會大會表決中超過六成議席同意接納,商人就成為議席成員。成為議席的好處是。第一,可以對危害自己利益的項目進行提案。第二,可以和議席成員合作大項目,甚至可以主導大項目。第三,在錢莊貸款額將大大提高,同時降低貸款利息。第四,可以利用協商手段購買其他議席成員商業股份。第五,可以對商業協會投資戰略進行表決。第六點,投入一定資金的大項目,比如河西走廊唯一的皮革場,議席有權投資成為股東。一句話概括就是,成為議席成員,你就成為了決策人。當然普通商人很難加入議席,但即使沒加入,好處也是不少,最主要一點是能受到一定的貿易保護。 又過了幾天,張玄明又托人送來一封書信。書信上面是一組填空題。內容說李乾順被原西夏散兵襲擊,包括幾百護衛全部被殺死在河西走廊。張玄明問:到底是哪個部族,或者是哪幾個部族干的? 歐陽知道,一旦填上,張玄明將報奏趙玉,稱有冥頑不靈之徒不滿李乾順和談,帶兵將其殺害,並且還想擁兵自立。趙玉肯定會下旨給韓世忠,對這麼部族進行圍剿。歐陽看完信想了好一會道:「張三,把信給李綱李大人送過去。」 「是!」 李四問:「大人,您意思是想李大人用這信去壓服分散四地的部族。」 「我們總想是以和為貴,大宋建國來就沒虧待過少數民族。但是如果這些人不願意聽話,只能是除掉。西夏分族各有酋長,自領一地,自定律法。那些地方官到任也被百般鉗制。而這信就能很好解決這個問題。」 X廠因為領導經濟問題工人鬧的很凶,要求領導下台。在領導快頂不住時候,上級部門出手了,給這廠五個下崗名額,消息一出,工人立刻安靜了。鬧起來大家很團結,但要到犧牲自己成全別人利益的時候,誰都知道該怎麼選擇。 事情一樣,如果就滅一兩個部族的話,剩餘部族也會面服心不服,會留下更大的隱患。但如果讓他們自己選,誰都知道,合作是生路。順帶離間了部族們的感情,那些部族因為私利就成為魚肉,任人烹調。蘿蔔加大棒,雖然老套,但相當有用。 西夏雖然還是比較混亂,但基本都能控制住。大宋一時的人傑都派向了這裡。東京民眾自發到皇宮前放煙火慶祝。西夏的滅亡,是自隋朝以來,中原對遊牧民族一次大勝。不僅如此,還徹底拔除了黨項人,開疆拓土。歷史上有兩位君王,一是漢武帝,驅逐了匈奴,二是隋文帝,武平四方。但都沒有趙玉滅國永除後患來得徹底。皇家報毫不吝嗇用盡讚美之詞歌頌,根據其調查,民間的自信心得到極大的增強,關注國際形勢的讀者從原來的一成增加到四成。關注朝廷版的由三成上升到七成。 第213章 朝爭 除了這事外,還有一件事成為熱門。就是連載小說夢遊記。夢遊記已經成為年輕人,特別是對愛情自由追求的年輕男女追捧的對象。兩期連載賣出二十萬冊。這兩冊主要是描寫夢生在XX國幫助一對年輕男女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在夢生的幫助下,男方通過各種磨難和不懈的努力,終於擁有自己的場業,並且和女方父親的場業對抗最後被接納的故事。目前男方還是當學徒,而女方的家長千方百計的為難男方。裡面帶有現代台灣和香港肥皂愛情模式,更有中國傳統的勵志傳奇,不拋棄不放棄,看了相當過癮。 至於李乾順團滅之事件,由於興慶州還未設立提刑司,所以趙玉責成樞密原張玄明負責調查此案。輕輕舉起,輕輕落下,一代君王就此煙灰雲滅。張玄明在皇家報接受採訪時候表示,據調查,乃是由於西夏部族不滿李乾順單方面投降斷送西夏百年基業,而採取的襲擊。至於是哪個部族,還在調查中,但已經有了大致的方向和嫌疑部族。不過由於要穩定民族情緒,必須採取溫和手段請求部族配合,所以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對本案有實質的判斷。 張玄明是真想不到讓歐陽寫的填空題,竟然被當成殺人工具送給李綱。導致他卡在半路不能進不能退,也還好趙玉瞭解內情後,挺了其一把。 歐陽慢悠悠的晃回東京,趙玉讓其上朝,在朝會上歐陽對西夏戰爭和談經過進行了描述,而後再大概描述了下西夏目前的狀況。 「由於商業的跟進,讓大量閒散人員找到了飯碗。在州和縣一級的城市,目前還是比較穩定的。但是也存在部分民族情緒,漢工和黨項工時常有些小衝突。針對這些,節度衙門已經通告各場主,必須控制特別是工頭的漢工言語上對黨項人的挑釁。不過大家都知道,漢人因為此戰有點自命不凡,看輕西夏人,所以小衝突還是有的。不過州縣正在更換戶籍,將黨項和其他部族成員入冊漢籍。」 蔡京打斷問:「歐大人,這要人轉為漢籍,恐怕不是三兩句話就能說服的吧?」 「是的,雖然非漢人都有失敗情緒,但如果一概強壓,容易激起民變。所以州縣按照下官的暫行辦法採取的是懷柔政策,改戶籍者每人三十斤糧食,全家都改戶籍者,每戶再補貼三十貫錢。所有支出由當地官府向陽平錢莊借貸,將來將通過徵收稅款還貸。根據陽平計劃書顯示,如果當地保持和平的話,最晚的只需要三年就可以還清。」 蔡京再問:「效果如何?」 「回蔡相的話,以興慶州附近三縣為例,十天之內有七成民眾自願辦理了戶籍手續。下官已經從軍中徵調識字者幫助知縣和戶部官員。根據預計,三個月後,辦理戶籍的居民可以達到九成。現在李漢李大人正在西北道興建學堂。由於名義都是私學,所以目前只接收漢籍小童入學。據下官所知,十二歲下小童改籍兩個月可以接近十成。」 蔡京點頭面對趙玉道:「臣先前告老,陛下一直以沒有接任者為推脫。臣看歐大人接任卻是最適合不過了。」 歐陽忙道:「蔡相玩笑,右相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職。需德、才兼備之人才可。下官入仕時間尚短,並且官風考評不嘉,蒙陛下恩寵才勉強行事。哪敢登朝拜相。」 趙玉今天心情不錯,畢竟歐陽是她點出去的,歐陽幹好事,她臉上也有光彩。她見歐陽這麼說笑道:「蔡相,你不知道,這歐陽生性疏懶。要他朝九晚五,還要幾天一次早朝,他是不幹的。這朝中之事,還請蔡相多擔當。」 蔡京知道再墨跡就是矯情,當下點頭:「謝陛下厚愛,臣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辭職最主要原因是,手中權利被分薄了。身為不是昏君的趙玉當然不會讓人權勢過大。不要小看臣子們的威力,好幾任皇帝的接任都是和臣子態度有很大關係。 王黼出首道:「歐大人在西北任欽差,也多次出任西北差遣主官。而大人只說西北那州縣之事,那農村如何?」 「農村很不樂觀。」歐陽道:「他們多是以遊牧為生,放養牲畜為活。而且他們不像漢民,有固定的房屋。多是帳篷一卷,就換了個地方。原先的沙、瓜、西涼等地都是以務農為主,有土地束縛所以管理比較簡單。但是目前這些農村,土地貧瘠,高山黃土,很難有種植,無種植就無地,無地就難管民,所以農村還是比較混亂的。不過下官做了一份計劃書,相信一兩年後會有比較大的改善。」 趙玉問:「什麼計劃書?」 歐陽道:「西北軍道之西北地勢雖然也可以放牧,但是無法形成大規模的養殖。所以微臣聯繫了陽平商業協會的皮革商,將在西北地開設四處皮毛收購點,並且在這四地開設零售商品交易點。也許他們什麼都可以自足,但是鹽是無法自足的,而按照規定,官鹽不是誰都能購買的,如果他們需要購買官鹽,就必須一戶人家有一人登記漢籍。而後還會採取一些小恩小惠的手段慢慢拴住他們,比如在這四點設立冬季避寒處等等辦法。但最少需要一年才有所成果。不過微臣認為,他們這樣零散的生活,也不會過多影響大宋官員的管理。」 「嗯,戰打完了,還是要安撫為主。」趙玉首肯歐陽的溫和做法,但又提出自己的疑問:「聽說你擅自提拔非科舉的地方官吏,是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才是本次朝會的關鍵。非仕不為官,如同李漢這樣趙玉身邊人都因為沒有功名,活在官場陰影之中。宋徽宗的高俅更是只能依靠無理的勝仗才被扶持到太尉職位,也只能是個武官罷了。有文轉武的,但武無功名轉文,那是比登天還難。 「回陛下的話,戰事正酣,我禁軍勢如破竹。為保當地穩定和前線的運輸,必須要有個穩固的後方。而任命當地知縣職務必然是重中之重。而先前都是戰事為主,農商業基本荒廢,所以從軍中抽調熟悉軍隊運作的禁軍任職為代理知縣,能比較好解決這些問題,這也是事有權急。」歐陽早知道有人會對這個問題進行質問,早就做好功課。歐陽繼續道:「而後地方官派任到,微臣將他們和派任地方官來個比較。吏部、兵部還有節度衙門都認為目前西北初定,最需要的是能熟悉軍事,熟悉地方民情的官吏,所以以上幾位大人經過比較和評估之後,認為那些先期擔任知縣的軍士更適合擔任知縣。不過由於非仕不官,微臣在權衡之後,將真有實學的軍士定為九品主薄,以更好輔佐知縣處理當地事務。」 「呵呵!歐大人可知,這些人是沒資格舉仕的。」王黼道:「即使事權急,即使這些人真的有用,但也不能壞了規矩。更何況本官聽說,那些兵部、戶部評估的人只是十中一二,而那些肯定反對大人意見的,大人似乎一個都沒請去評估。」 一名四品官員出前道:「王大人此言差矣。西北初定,歐大人雖有安民之策,但無熟悉當地的軍士輔佐地方官管理,必然會有鬧事集會。再說萬一狼煙燒起,一個懂軍事的下屬還可以充當縣尉組兵禦寇。」 王黼哼了一聲道:「那就縣尉好了,大家都知,只有州級主薄才有朝廷正式的管職。如歐大人下屬甘信,也是無品無官之人。」 那大臣道:「縣尉只是緝盜抓奸而已,官職主薄卻有治理地方,上奏上官,施行監督之職權。特殊之地,理當特殊處理。看當初西涼,也是朝廷派遣,但某縣一月發生八起聚眾鬧事,哄搶之事。看西北軍道西北面,一個月最多一縣只有三起,不能不說是這些人的功績。」 一大臣出首道:「臣附議。非常之地,非常之時,可用非常之人。西北軍道之西北比南面更加複雜,而今初定,如果裁撤這些軍士,恐怕多生是非。再說不過是個九品官吏,從太祖下來,每朝都有特例。」 「是特例,不是官制。」一名大臣道:「一朝多不過兩人,而本次卻一舉出二十七人。」 「前朝只有失土,哪有佔地?」一個年輕的武將很直接道。 「放肆!」蔡京喝道:「你為何人,竟然敢論大宋歷朝君王過失。」 「夠了!」趙玉見下面人都有參與爭論的勢頭立刻叫停。以前中立棄權派一向是多數,但最近中立派急劇減少,連幾個和事老好人都有了自己的立場。對這事,趙玉也沒有自己的看法。說情,這些人幫助穩定後方,而且還有用處,過河拆橋實在太不厚道。而王黼說得也很有道理,如果一次特舉這麼多官員,而且還是從軍士中提拔,實在太不合規矩。本來今天心情很好,但見大家吵鬧,心情打了個折扣。喝止了大家,自己也沒有定論,眼角一瞄,看見一邊低頭似乎在偷笑看熱鬧的歐陽有點冒火。於是咳嗽一聲道:「歐陽,事是你惹出來的,你倒是給朕說個章程。」 第214章 神經過敏 歐陽出首抬頭,趙玉看其表情有點後悔,沒有偷笑嘛!把這樣自己都無法定論的難題扔給歐陽,趙玉感覺自己有點過分,畢竟歐陽不管支持哪一方,都會得罪另外一方,歐陽一直都以中立派自居。歐陽想了一會道:「回陛下,民間有句俗話說,婆說婆有理,公說公有理。其實大家說的都有道理,微臣從情感上是支持那些軍士留任,但是也覺他們留任不太和規矩,所以也不方便發表意見。不過微臣有個提議。」 「什麼提議?」趙玉見歐陽胸有成竹也欣慰玩笑道:「難道大家打麻將,誰贏聽誰的?」 「呵呵!」所有臣子附和一笑,表示理解趙玉的幽默,不管怎樣,氣氛也緩和了一點。 歐陽不理會這麼低俗的幽默道:「微臣治下陽平有一鄉叫梅田鄉。鄉里有一張姓人,因為父親賭博不理會患病的母親,所以一怒之下把父親給打了。保甲、族長等人就不知道處理了。說此人不孝的話,那其對母親沒得說。說此人孝順嘛!又動手打了父親。是非曲直他們很難定。這事就報到了衙門,衙門本想按法辦了此人,但又有梅田諸多百姓求情,實在不好下定論。最後微臣惱了,一揮袖子說:『你們張家回去投票,同意法辦的人多,就法辦。同意無罪的人多,就無罪。』」 「最後肯定是無罪了?」 歐陽搖頭道:「有罪,州判苦役兩年。因為不少張家人認為不管出發點是什麼,已經不合理。兒子打父親,天打雷劈。微臣就想,既然連陛下都無法下定論,不如就讓朝臣們投票,贊成人多就定下,反對人多就裁撤。不知意下如何。」歐陽點頭,手中做個手勢。 一名臣子會意出首道:「陛下,我大宋不佔民地,所以殿堂較小。故太祖將五品早朝的規矩改為了四品,而五品只是每月一朝。但如果要投票,也需請五品官員參加,以示我太祖留言和士大夫共治大宋話之公正。」 「行啊!」趙玉點頭:「三天後早朝,三省六部二十四司和在京五品以上官員非病都得參加。」趙玉很滿意歐陽的提議,投票誰都沒意見,怪也怪不到任何人頭上。能把事情這麼輕鬆的解決,皆大歡喜。趙玉才沒心情去管那二十幾個人能不能派官職。歐陽提議,也給趙玉提醒,很多事情其實都是似是而非,也就是說做什麼決定都是對的,或者都是錯的,最後導致事情拖延許久未決。如果把這些破事都拿出來表決投票,少數服從多數,那不就簡單了? 歐陽也沒想到趙玉這麼乾脆。要知道這是變相把皇帝拍板權利分流出去。沒有人喜歡煩瑣的事,而朝會雖然是國家大事,但是爭吵也是最多的,大事小事都有。將來使用投票來決定的事件必然大大增加。直到最後趙玉依賴上這樣的模式,或者是朝臣們很喜歡這樣的模式……不過,從這點看來,趙玉並非老謀深算城府超級深之人,最多可能只是有點深而已。 本次朝會就這麼落幕。百官流水而出,歐陽走中間,不是新派也不和舊派打招呼。出宮外,不拜訪誰也不回驛館,而是直接到悅來客棧,走到天字房敲門,門開歐陽進去。裡面只有展銘一個人。 展銘道:「東京四面駐紮禁軍,城內駐紮兩萬左右。小翠在的春風閣在城內禁軍駐地的附近。據我堂弟說,金三是這邊的常客,但是從不點小翠的牌。不過發現他出沒過小翠在不遠的住處。」 歐陽疑惑問:「怎麼妓女沒住的地方嗎?」還要自己租房子。 「大人,小翠是非常不入流的妓女,比起名妓不說,即使是招牌們的使女也是不如。春風閣當然不會安排住處。不過卑職奇怪,她完全可以當私娼的,但卻硬是每月交錢到春風閣去接客,但又接不到什麼好客,不管什麼目的似乎都說不通。」 歐陽搖頭:「私娼是一個圈子,沒有互相來往的圈子。但春風閣不一樣,你也知道,下等為院,上等為閣。能出入這些地方恐怕都是有點樣子的人。只要她在這圈子一天……不會吧!難道這傢伙是個間諜。」 「什麼?」 「奸細啊!」歐陽皺眉道:「那些能接到貴客的妓女,對她必然不會有防範之心,平時閒聊也會將床上事當八卦來聊……展銘,這個小翠是不是沒客人時候也客串當丫鬟?她和姐妹們的關係是不是都不錯?」 「真是,小翠任勞任怨,只要有妓女們吩咐,什麼活都干。按她條件本就交不起春風閣的賣牌錢,但那些妓女都會幫她,經常慇勤把客人介紹給她,還用自己的胭脂水粉幫她打扮。」 「看來此人身份無疑了。不過,她受命於誰呢?」 展銘搖頭:「先前已經報給大人,金三身份無可疑之處,齊州確實有此人,而且很會耍刀。我想他和小翠不應該只是單純的同鄉,最少也是個同謀關係。」 說到這,馬路突然一片吵鬧,歐陽開窗一看,原來開封府兵丁辦公事。歐陽點下頭,展銘出門尋了門外看熱鬧的小二問了幾句,而後回到房間,關好門道:「不好!」 「什麼情況?」 「春風閣發生命案,不遠一處民居還起火了。」 「發克!」歐陽大怒罵句粗話,但馬上又冷靜下來:「不對,我是十天前讓張三送書信給你。你是五天前到的東京。我完全相信你暗查的本事,但怎麼小翠會被滅口呢?」 展銘提醒:「大人,還不知死者是誰。」 歐陽不理會繼續分析:「一定有人知道你離開上京。你平時固定會去的有三個地方。一個是衙門,一個是軍工廠,一個家裡。也就是說這三個地方必然有奸細。展銘,你來東京是從哪裡離開的?」 「收到大人信時是深夜,第二天吃了早飯就去衙門交代到鄉下一趟,而後巡視了軍廠,從軍廠離開。」 歐陽問:「你還記得軍廠附近的廂村有個我們一直養住不抓的金國奸細嗎?」 「這個……不會吧!」展銘搖頭:「我並沒有對任何人說行程,他怎麼知道我是去東京,而不是去鄉下。」 「你帶了乾糧?」 展銘大悟,從這點確實推測出來自己是遠行。畢竟去鄉下快捷,又有人招待。但展銘搖頭:「不對啊!大人,我騎快馬而走,不可能有跟蹤。一進東京我就化裝樵夫暗查,如大人這麼說,那奸細比我馬還快通知東京,查我行蹤?或者……大人,會不會是張三洩露了書信內容?他們就在東京等著,跟蹤我,見我查訪小翠,就動手滅口?」 「那就會早幾天就動手了。」歐陽問:「你還記得不記得,沉屍案中也有人比我預料早到了一天?而知道本次事的只有張三、你、惠蘭……」 展銘補充:「展府的人也有可能,還有見到張三回城的人。」 歐陽怒:「我越說越少,你越說越多。」 展銘笑道:「大人說的,什麼可能都必須考慮。」 「好了,你去看看現場情況,能不能找點線索。」 「是!」 歐陽以為自己已經接近真相,但細想一下,展銘說得有道理。和自己一起去西北的張三突然回城,必然會引起見到人的疑惑。更不用說本有心的人的疑惑。如果第二天一早就出城,向東京的主人報告,就會發現後來到達東京的展銘,而後跟蹤發現其目的,就出手滅口。歐陽頭疼,這個可能涉及人就多了,深夜是要開城門的,不驚動別人是不可能的。 瑪麗隔壁,歐陽很生氣,哪有這麼高智商的罪犯,要麼是運氣太好,要麼就是此人近乎妖孽。現代案件也沒有這麼棘手,兇手一步步搶在前頭,好吧!就算有無間道,但就幾個知情人怎麼搞無間道? 歐陽還在咒罵這個犯罪水平如此之高的時代時候,展銘表情古怪的回來了。而後也不看歐陽正臉,一抱拳道:「大人。」 「什麼情況?」 「恩……」展銘組織了好久語言才道:「死者是兵部侍郎的兒子。」 歐陽:「……」 「死因是馬上風。」又名做過死。通常是因為藥物的刺激而導致性慾勃發,最後引發心臟等併發症死亡。 歐陽:「……」 「民居著火原因是嫁女兒,爆竹點燃薪火。」 歐陽整理下頭髮:「天色不早,我先回驛館。」 展銘突然恭敬起來:「大人慢走。」 「咳!」歐陽點頭:「事情明日再說。」 「是!」展銘更恭敬了。 丟死人啊!最近貌似有些神經過敏!但歐陽仍舊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出了悅來客棧。心中不屑道:莫說是一展銘,就是全部衙役來了,本官一樣自如。 雖然歐陽遇糗,但是心情還是不錯的,畢竟線索還在。不過又想了想,萬一小翠有可能另外有目的混進春風閣呢?或者人家是釣金龜婿呢?自己神經是不是又過敏了呢? 第215章 東京逛妓院 歐陽忐忑之中,東京卻刮起了大風。什麼大風,拉票第一波拉票行情是新派官員發起的。不過手段很不惡劣,就是去游離票那喝喝茶,聊聊天。可能很多人不理解,為什麼為數不多的官員會為二十幾個當兵那麼熱心。那是因為有人告訴他們,如果有投票,投票又通過的話,他們將會得到一個大禮包,盡了心也有大紅包。這人自然是兩大商業協會的聯絡人。當然這是一個絕對的虧本買賣,付出和收益不成比例。但是商業協會和歐陽本次一反只追求利益,轉而離奇的不重結果,而重過程。 第二波拉票跟隨而來,乃是和周安和親家關係的三省六部中三品刑部尚書,他是宋徽宗時期的科舉榜眼。他首先拜見了蔡京,他想請蔡京動用影響力,拉攏大多數大臣投反對票,言語鑿鑿說,既然金口一開,此事只能是少數服從多數的投票辦法,但如非仕而官先例一開,恐怕將來難以封堵,蔡京原本不在意,但聽尚書說,新派的大臣紛紛拉票的事,於是也認真起來。在尚書走後,派下請柬,請人來參加其孫子的二十歲的生日。如歐陽人所想,蔡京乃是科舉的絕對擁護者,王黼就是他放出來咬人的狗。 其實這心態可以理解。比如現代的公務員考試,大家考得媽都不認識,但沒想卻有人憑借關係當上公務員,心理不爽是可以理解的。一邊付出巨大的努力,一邊是不通過艱苦努力就成功。不平啊! 在歐陽等人的秘密策劃下,東京五品官以上是風起雲湧。五品和六品又成了一道分水領。參加朝會的臣子又多少呢?看很多書籍用百官來表示就知道,參加朝會的即使沒有一百,那也有七八十人。 歐陽知道這批軍士注定要成為政治進程的犧牲品。據統計,加上拉到票的同意軍士留任的不會超過二十張,反對票最少有四十張。歐陽就希望那些老派的官員能喜歡或者依賴上這樣的制度。當然,由於是歐陽這個賺錢快,花錢更快的人參與此事,軍士們完全能拿到非常滿意的補償金。 第二次朝會前一夜,歐陽光顧了春風閣。他不像別人那樣,轎子直接抬進門去,而是非常大方地走進妓院。有什麼沒面子,人家宋徽宗沒事還常來溜躂呢。春風閣有上下兩層,下層是開放式的陪酒地。有各種曲藝歌舞表演,名曰喝花酒。這邊小姐性質相當坐台,要不要出台大家商量。二樓就是各家的閨房,場地很大很寬敞,除了前面一排圓形環繞外,還有四條走廊。嚮導朱達介紹道:「大人,越裡面的越花錢。而且越不好玩。先彈琴、對酒、吟詩、作對,能不能成事還要看人家喜歡不喜歡。外面一排就是脫褲子就能上的。」 歐陽相當後悔找朱達陪自己,這話你也說小聲點嘛!逛妓院畢竟不是很光彩的事,沒必要讓自己成為全場焦點。 「朱大爺,你好久都不來了。」一位三十來歲,頗有姿色的老鴇相當慇勤的迎接上來。不過歐陽看出人家只是慇勤,並不熱情。雖然有官品,但是朱達在這裡畢竟還屬於根正苗紅的無產階級。 朱達很老手道:「王媽媽,你的四大頭牌呢?」 老鴇堆笑道:「朱大爺,她們四人都有客了……」 朱達湊道老鴇耳邊道:「我身邊那人叫歐陽。」 「哪個歐陽?」老鴇吃了一驚。 朱達反問:「你說呢?現在四大頭牌有空嗎?」 「有,有!」老鴇忙喊:「姑娘們,貴客上門。」 「不用!」歐陽拿出十張百貫銀票道:「隨便選個頭牌,弄幾個小菜。」 「那就閉月貂蟬?」老鴇接錢大喜問。這千貫是小事,這人可是自己老闆的老闆。春風閣的老闆有十家連鎖妓院,目前正在申請商業協會議席。不過每年都有基本名額,妓院這產業很難進入議席。但最少和商人上層都有關係,這些人消費出手可是豪爽得很。 「行,就她。」歐陽不挑剔,即使是解決生理需要,只要過得去就成。 …… 歐陽很低調的跟隨老鴇,但裡面人聽說傳奇人物來了,個個湧出來把歐陽當珍稀動物般欣賞。歐陽很有風度的朝大家點點頭示意問好。 終於是進了貂蟬的房間。丫鬟準備好了熱水給歐陽洗臉洗手。這房間客廳比較大,屏風後是小陽台,陽台下是有水聲的池塘。歐陽給每個丫鬟一張銀票後,幾人出去關上房門。 內房位置傳出琴聲,歐陽也不急,拿了杯酒在客廳前後轉了一圈。有棋盤、有宣紙。都是給兩人培養感情的道具。古代和現代不一樣,高級妓女也不是見錢就接,那可是會自毀身價。即使再願意賺錢,也會推卻一兩個客人同床,表示自己的性格。能被稱為頭牌的,琴棋書畫都是有一定造詣,這也是身價貴的原因。 一曲完畢,貂蟬從內房出來,對歐陽行禮:「公子。」 公子……歐陽一笑道:「別客氣,其實你也知道我是誰,今天不尋風月,只是來問姑娘幾個問題。當然,茶資分毫不敢少。」 貂蟬雖然屬於偽造產品,但長的還是相當不錯,睫毛很長,眼睛突出氣質。顯然也是識人無數,見過不少奇特嗜好的人,再說歐陽目的也不是什麼奇異嗜好,於是笑下道:「大人儘管問。」 「坐!」歐陽幫貂蟬拉下椅子,然後幫忙把酒滿上道:「姑娘,有個事先說好,這些問題可不能洩露出去。就是姐妹們閒聊,也千萬隻字莫提。」 貂蟬笑道:「大人之事必然是要事。再說我一個小女子,哪會和南北商業協會為敵。」 「哦?」歐陽倒驚訝,這女人對自己問的問題已經有惹麻煩心理準備,不過卻沒推脫。 貂蟬似乎是看出歐陽所想道:「如果不幫大人,話落第三人耳中,我豈不是更有麻煩?到時候大人說是我好奇心打聽洩露,那我就百口莫辯了。」 這是個聰明女人,知道既然被事情找上了,推脫反而更有麻煩。再者也知道歐陽的影響力,賣個人情給歐陽將來難說有什麼麻煩人家一句話就擺平了。牌子貨並不只是外觀好看那麼簡單。 …… 「小翠?」貂蟬沒想到歐陽竟然問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人。她原本以為是哪個官員的隱秘。歐陽這麼簡單的問題讓貂蟬想了好久才回答:「大人,你問小翠有什麼古怪的,說真的,雖然我們對她不錯,但是私下也有些奇怪。要說她不好也不對,她對我們頭牌,甚至有點名氣的姐妹都很好。上次三娘生病想吃東門杏花糕,她花費了一個時辰去買,大熱天一身汗。但如果說她善良吧……也不是。上次為了一個賣菜的多收一文錢,不依不饒的糾纏半天,還把菜農給踢傷了。大人可能不知道,我們這些紅塵女子,雖然有點身家,錦衣玉食,但自知身份低賤。對行夫走卒即使不會恭敬,但也不至於看不起……」 「等等,你說小翠把菜農踢傷了?」歐陽問:「什麼菜農?」 「是個年輕人。後來開封府的人都來了。但是小翠堅持說不是她踢的,是菜農自己弄傷。」 歐陽點頭:「那就是說小翠的力氣還很大。」 「農家人,力氣自然大了些。」 歐陽問:「她和金三是什麼關係?」 「大人說那個不愛說話的金三啊!」貂蟬道:「其實我們之前也不知道她們什麼關係。有一次趙老二來春風閣玩,隨身一包金器不見,懷疑是小翠偷的,還要把她送到官府。金三就說自己那時候一直和小翠在一起,後來爭鬧還打了起來。還來了不少看熱鬧的禁軍。」 「聽說他們是老鄉?」 「胡說。」貂蟬道:「老鄉口音怎麼會差那麼多。而且那天小翠根本就沒接客,她幫我洗一件染色的衣服了。我們倒覺是金三有俠氣,完全是拔刀相助。」 扯淡,既然沒來往,怎麼會因為一個陌生犯罪嫌疑人拔刀。歐陽問:「能不能借筆墨一用?」 「當然可以!」 歐陽拿出一封書信,在南北郵局的專用信封上寫上周安的名字,隨便用桌上米飯封了下口道:「還請姑娘再幫我一個忙。」 …… 第二天不是早朝,而是每月一次的朝會和大宋第一屆投票會議。歐陽特准上朝,在驛館用早飯,驛卒進來道:「歐大人,門外有一個叫小翠的女子說你昨天在春風閣落了東西。」 歐陽呵呵一笑:「沒想到這春風閣的姑娘起的還挺早的。李四,去把東西拿來。」 「是!」 李四拿到信,歐陽放下晚筷道:「回房換衣服,準備上朝。」 …… 李四看歐陽非常小心地抽出書信,而後輕輕攤開。李四精通此道,見信中一點細發仍在道:「大人,未開啟過,是不是冤枉了她?」 「這信開過。」歐陽指著一個木字問:「看見了什麼?」 李四仔細打量了好一會道:「字體邊似乎有點白色。」 歐陽點頭:「我用毛筆蘸了牛奶在空白書信上先寫了個木字,而後再寫了墨水木字覆蓋在上。但不可能完全覆蓋,總會有邊角沒蓋上。貂蟬姑娘稱身子不舒服,把信給小翠讓她拿來還我時候,是二更時分。所以要看信必然近火燭。牛奶書寫後,干了無痕跡,但遇熱就會顯形出來。現在木字邊有白色,所以信被拆過還被看過。」 第216章 選相 李四點頭,但一想又問:「大人,有可能是書信都靠進燭火。」 「不會。」歐陽指信封道:「這邊也有一個牛奶字,如果是整信靠近火燭,必然會出現一些白色粉末。而且還有一個工序。」 「什麼工序?」 門外敲門,李四開門。一個斗笠大叔站在門口。李四一驚:「你怎麼進驛館的?」這地方是專門接待各地上京辦事的地方官員,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進入。 「自己人。」歐陽說了一句。 李四讓開,斗笠大叔對李四咧嘴一笑,李四一愣,而後就聽見展銘的聲音:「大人料事如神。一個時辰前,小翠在家門口放了一塊不小的青石。半個時辰前小翠離開,兩刻鐘前,金三進了小翠沒上鎖的房子,我堂弟在那盯著。」 歐陽笑道:「我信上讓周安幫我把剋扣的民錢換成白銀運到硫求,再從硫求運進來,交完稅後,這筆錢就洗乾淨了。既然是對我歐陽有敵意的人,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會想方設法拿到這筆錢的賬本,最好是抓個現行。」官商勾結就算了,但是明目張膽的貪污,朝廷是不會不管的。以前歐陽貪污都是補為國出錢的缺。但這筆卻是洗成自己的錢。再加數額巨大,又有賬本,趙玉想不辦歐陽都不成。如果趙玉是主謀,必然會讓張玄明出馬截取這批白銀,而後報上朝廷,讓趙玉大方的將歐陽定罪。 展銘道:「大人,下一步怎麼辦?」 「金三武功高強跟蹤不易。展銘你監視張玄明,讓李逸風留意皇宮,如果張玄明和皇宮沒有異動的話,到時候我們就計劃怎麼秘密抓捕這兩人。」 展銘點頭:「好大人放心上朝去吧!」 「嗯!」 …… 大宋第一次投票終於開始。趙玉先說明了投票的事情和投票的原因。而後詢問大臣們對此事進行投票有什麼看法,妥當不妥當。 看法多是正面的,以前也有類似的事,只不過不是靠投票,而是看派別勢力,臣子們發表對事情的看法。最後皇帝可有可無的事就看哪個方案擁護人多,或者是擁護大臣的影響力,而後再下決斷。比如前年的淮河大水,安置難民就爭吵不休,有支持朝廷支援本地賑災,有支持難民分流到未受災各縣,開啟官倉賑災的,還有提議建設難民村,由附近州縣調集糧食賑災的。別看提議都是為百姓好,其中涉及到各地方利益衝突,趙玉對賑災是比較大方,所以賑災負責相當一塊大肥肉。最後蔡京勝利,由淮南西路安撫司總管賑災事宜。其實誰都知道,淮南西路安撫司老大是蔡京老婆娘家的親戚,不過這些事不會拿到明面上說。而朝廷裡的矛盾很多來源這樣的利益分配不均勻。 現在人手一票投法,等於是每個人都有發表意見的機會。先前怕事,或者是事不關己,或者是怕得罪人的都有機會通過投票來表達自己的意見。這投票辦法很容易讓大家接受。 兩個太監手各自拿一塊白紙板,一個上面貼贊同,一個上面貼反對。蔡京身為百官之首,先拿筆在反對上畫了一道道:「科舉舉仕乃是我太祖皇帝留下的祖制。太祖為科舉公正,科舉之時懸鼓宮外,可見重視之甚。雖西北初定,但君子行事,必然是有規有矩,不能如同商人一般,有利益就罔故祖宗規矩。」 一名大臣則上前在贊同板上畫了一道道:「目前西北初定,民生疾苦,如果貿然更換熟悉當地的官吏,必然會引起諸多誤會。沒有一個熟悉的官吏輔佐,當地無法安定。為我大宋西北早日安定,百姓安生。所以即使雖然下官敬蔡相,但仍舊要贊同保留軍士們官籍。」 「好了,既然是投票就不用鬥嘴了。」趙玉道:「從後側下去。」 兩太監從大臣們身後走過,點到的人轉身在白板上畫下自己的看法。歷時三刻鐘,大宋第一次朝臣表決終於結束。 九公公親自數了三遍後念道:「贊同票四十一票,反對票四十票,有十一位大臣未選。」 這結果大出包括歐陽在內所有人意料之外。歐陽觀察過去,似乎對結果有心裡準備的只有蔡京和趙玉兩人,其他人都忍不住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既然結果這樣,那就這麼定了。」趙玉道:「吏部跟隨辦理。」 九公公道:「有事奏來,無事退朝。」連續喊了三編,見大家只私語而不公開說,於是喝道:「退朝。」不可否認,九公公這破鑼般的嗓門還是很大的。 趙玉先行離開,而後百官退朝,歐陽本想離開,但眼角看見還低頭發呆的蔡京,於是收了腳步。等大家都出門後,歐陽走到蔡京身邊拱手道:「蔡相,下朝了!」 「人心不古。」蔡京搖頭:「變了變了。」 歐陽安慰:「是世道變了一些。」 蔡京苦笑:「你久任地方官,卻是不知裡面玄機。他們不是投票是否贊成反對軍士們非仕而官與否,而是在投票看是不是讓我下台。」 「……」歐陽一愣,他還真不知道還有這層原因。原來那四十一票並不全是同意朝政,而是有人趁無記名投票來表達對蔡京的不滿。難怪票數比預計高出一倍。那趙玉顯然也是知道的,難怪她毫不猶豫的同意投票表決,就是想看看朝臣們對文官之首蔡京的看法。別人看不見投票,但她可是看得清楚,每人投什麼票,她心裡都有數。憑借這次投票趙玉進一步把握大臣們的心態,對趙玉來說未嘗不是一個勝利。 歐陽還明白了,為什麼一直堅持非仕不官,對科舉看重的蔡京幾天前根本不發表意見。直到刑部尚書上門,才有點雄心想看看自己影響力。現實是殘酷的,蔡京因為自己的領頭,反倒丟失了大量的反對票。而四十張反對票中有多少人是看自己面子給的呢? 一場投票表明目前朝廷的政治格局。對外戰事連勝,使得抑武重文之策被抑制,而文官之首蔡京當了替罪羔羊。趙玉這麼多年來實行多次大型軍事計劃,蔡京都表示贊同和配合,所以流失了大量文官的對其支持。蔡京早就感覺到這點,否則也不會想告老還鄉。趙玉顯然也明白,但卻堅持讓蔡京繼續擔任相位,自然有另外一番打算。 趙玉自從上台後,比以前更注重地方官。幾個有能力的朝臣都被派到地方為官。最典型就是李綱、曾布。曾布現在是河北東路節度使,雖然其是老好人,但細心謹慎。在那位置相當合適。而李綱就不用說了,聲望之高已經是地方官之首。臣子對皇帝政策不滿意,身為宰相不反應臣子意見,反而是說服臣子自願幫皇帝背黑鍋,所以有這樣的投票結果,一點都不奇怪。 「歐大人,陛下宣大人覲見。」九公公從側門過來。 「嗯,蔡相保重。嗯……」 九公公明白道:「咱家會派人送蔡相回去。」九公公看多了沉浮,哪有不明白蔡京雖然還在相位,但已經脫離了權利場,最後一點希望也伴隨這次投票消失。 …… 趙玉在花園中散步,四名宮女跟隨,內衛在其活動區域內佈置人手。在中心亭趙玉接見了歐陽,第一句話就是:「你認為誰可接左相之職?」宋唐雖然都有內閣或者殿閣之稱,但真正意義是到了明永樂時候才建立起內閣機制。宋朝內閣有點像皇帝的秘書性質。 話說宰相全名叫: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是百官首腦。在左右相中以左相為尊,比如吏部這個組織部的人事調動是要經過左相審閱的,還有兵部採購等等,相當於三省六部二十四司的首腦。此職權利甚大,趙玉上任後對左相的權利有所削弱,但也仍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及人臣的職位。 歐陽不懂政治,但不是笨蛋,看了這麼一齣戲下來,還有趙玉那麼直接的開場白,就知道趙玉已經有合適理想的人選。現在連宮女都不遣開,擺明是有意放消息出去。歐陽道:「微臣都是在外任官,不是很清楚。不過微臣覺這蔡相生活雖然有些奢華,但是忠君愛國之心卻是一點不少。並且其能力……微臣認為這朝堂之中似乎還無人能出其左右者。」 「說得不錯。蔡相確實能力不凡,又有資歷,忠心可嘉。可惜,身為百官之首,親自出身賣面子遊說祖制,朕就想不到投票如此結果?原本指望再撐三兩年,卻沒想已經不得人心到如此。」 「陛下,蔡相也是遭人誤會。」宋徽宗在位就是這樣,拉蔡京上台推行新法,反對壓力大了,就貶了他當替罪羊。有需要時候又再啟用,反覆用了三次。 趙玉聽了這話沒有生氣,她不會對歐陽這樣的實話生氣:「你可憐蔡京?他也並非什麼清官。這時候告老還鄉,總比被人合夥彈劾推倒要來得好。」 「微臣還是覺著,蔡相精神尚好……」 「朕問你何人接任,你卻和朕閒扯。」趙玉有點不滿道:「左相一職,對大宋重如泰山。你歐陽別矯情和推脫,直接說。」 「陛下,微臣真不知道。微臣和朝臣們根本就不熟,連名字都叫不上幾個。」 「你剛也說了,朝臣中無人能出蔡相左右者。那地方官呢?」 歐陽疑惑問:「甘信?」 「……」 歐陽見趙玉要暴走忙道:「其實朝廷也有俊傑,右相吳敏,中書門下侍郎白時中,資政殿大學士宇文虛中。」 第217章 激將 這幾個人扔出來,終於是讓趙玉點下頭。但是趙玉顯然還是不滿意道:「這幾人確實有才學。特別是宇文虛中剛正有智,積慮為國。但……你們退下。」 「是!」四名宮女退下。 趙玉道:「如果是太平之年,宇文虛中定然可以富國強民。但而今對遼戰備、又要謀劃對金……蔡京為什麼失人心,其實是朕失人心,他替朕受過,有苦不能言。連年戰爭,商人們是發財了,但是侵佔了大量土地的地主,因為勞力缺失,非常不滿。你可知道,八年前,十萬東京禁軍有三萬人是幫忙種田的?你又知道,各地廂軍有多少是朝廷出錢養著,卻被他們拉去驅使務農的?這一打仗,廂軍兵力緊張起來。而按照宋律,荒廢兩年耕田,官府要收回重發。所以他們是不喜歡打仗的。」 歐陽小心道:「陛下是想找個接替蔡相的,被百官攻擊的替死鬼?」 「西夏,朕滅了。遼、金朕就滅不得?當年太祖皇帝對趙普說:朕睡不著,因為臥床之外都是別人的地盤。朕不想寢食難安。你看李綱如何?其忠心耿耿,又常年在西北軍路主持軍務,韓將軍褒獎有加稱:有李伯記在我身邊,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歐陽忙道:「不妥啊!李大人是真真有才學的人。」 「……」趙玉看歐陽。 歐陽忙閉嘴。他早知道李綱是最合適人選。官品本來就大,又有聲望,又懂打仗,後勤精通,有安撫地方的經驗,也熟悉軍中賬目,乃是戰爭年代首選輔佐之臣。 趙玉歎口氣:「連你也覺朕是薄恩之人。太祖皇帝陳橋兵變時,陳橋守門官閉門防禦。太祖只得轉道封邱。封邱守門官立刻放行。你知道太祖建國後怎麼對待他們?」 「這個真不知道。」歐陽說實話。 「陳橋忠於職守,陞官。封邱懼死失職,斬首。」趙玉道:「朕從來就不薄待忠守之人。即使蔡相告老還鄉,朕也讓他風風光光。難道你就覺朕會捨棄李綱?要不,你來當左相。」 李綱這人生也是大起大落,有需要時候當宰相,沒需要甚至發配到現在福建三明沙縣當個稅官。一直到了當上西北軍路的後勤官後,才發揮了其優秀統籌才能。被驚為人傑。歐陽和李綱關係一直都很不錯,李綱是比較難得的務實官員,但眼裡容不料沙子,歐陽不忍讓他跳虎口。再說西北初定,李綱離開會造成很大的麻煩。歐陽沒回答趙玉的話。 趙玉歎口氣:「真不該找你來商量。對了,朕想你出使金國。」 「……」歐陽大汗,今天趙玉的問題和要求怎麼條條要人命。歐陽忙道:「陛下,微臣一去金國,回頭甘信就得派人去收屍。」 「君要臣死……」 「臣不能不死,但微臣也不想送死。」 趙玉笑了一下道:「那你就上表給朕,保舉李綱為左相。」 「……」難怪前面和這四個宮女放消息,東京都知道自己和趙玉議論接任左相的人選。而後自己上表推薦李綱,對歐陽友好的一看,哦!原來是陛下是要用李綱,推薦。和歐陽不友好一看,死奸臣又去蠱惑皇帝,但既然已經蠱惑了,那也只能同意了,附個表一起支持好了。壞人別人做,趙玉四兩撥千斤扶李綱上位,輕輕鬆鬆。小娘麼用人用手段用得越來越順手了。但比起去金國和完顏阿骨打單挑……歐陽道:「是!」 趙玉點頭似乎隨意一般道:「聽說昨夜你去春風閣了?」 什麼意思?歐陽立刻神經又過敏。還好趙玉補一句道:「一早御使台就送來參表,是朕和他們說你就是一個小小地方官,沒有在朝會上彈劾的規矩。著令吏部通傳壽州知州就是了。」 「謝陛下。」歐陽小心臟回位。 「歐陽,這不是辦法。而今你年歲也不小了,你看是不是也該成親。」 「這個……緣分一到,自然就成了。謝陛下關心。」歐陽心裡警告趙玉,你這是侵犯隱私。 趙玉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又留歐陽吃了午飯。據說,能被趙玉邀請一起用膳的,一巴掌數的過來,能吃兩次的只有蔡京一個,能經常蹭飯的只有歐陽一個。能不能和趙玉吃上飯,這個也成了大家揣摩聖意的一個標準。 一邊是展銘引蛇,一邊是推舉李綱,歐陽暫時也不回陽平。一個縣如同一個公司一般,只要上了軌道,除非發生突發事件,領導是最最沒用的東西。當然,有突然事件領導也未必不是最最沒用的東西。 張三已經回到歐陽身邊,同帶來的還有幾名衙役護衛,畢竟不是欽差衛隊,衛隊不給使用。不過歐陽和朱達關係不錯。歐陽說想拜訪下大宋槍神趙老二,朱達直接拍胸口答應。 雖然是歐陽主導,但進屋子聊了幾句後,張三和趙老二先聊上。趙老二,原名趙括,但由於和歷史人物同名,寧願人家叫他趙老二。三十左右,槍法家傳,聽說祖上是太祖皇帝的親兵隊長。一手槍法是融合了契丹、後周、後唐和宋高人創造而成,實戰用途極為有效。 趙老二早聞歐陽大名,但讓他更感興趣是歐陽身邊的展銘,聽說張三李四得展銘親傳,本這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的原則,下場要和兩人比比刀法。張三原本想拒絕,但看了歐陽的眼色後答應了下來。 張三李四都有真功夫,一起聯手對抗,再加雙方都留手,兩邊打得旗鼓相當。耍的性起,趙老二抓起一桿無槍頭之槍出手,十招就挑飛兩人官刀。 張三李四甘拜下風,朱達煮茶,雙方坐下來,張三抱拳道:「真不愧是槍神。聽說趙哥是家傳槍法,不過怎麼感覺不像是馬戰槍法?」 趙老二豪爽道:「兄弟拘泥了,什麼馬上馬下,能贏的槍都是一樣。都是以攔、拿、扎這基本功為主,發展出崩、點、穿、劈、圈、挑、撥等而已。只是使槍的習慣馬戰或者習慣步戰罷了。」 李四一邊道:「說到馬戰,應該還是長刀為王。」 「錯了。」趙老二道:「要說單打獨鬥,槍變化無窮,又有纏術,可破萬家兵器。而長刀來說,蠻力為主,一力破十會,但卻是最怕遇見槍,遇槍有力使不出。要麼我們祖宗要把槍設成軟的,要麼現在槊已被淘汰。但要說衝鋒突圍,槍確實吃虧點,槍入肉拔出,耗費時間比較多。不如刀劈砍後招發的快。我們禁軍中有個叫金三的,我敢說他學武天分不比我低,用的苦功不比我少,但是和我比鬥卻輸在兵器上。」 歐陽問道:「會不會是因為他祖宗沒能耐?」 趙老二一聽這話臉通紅,忙爭辯道:「大人不知,這金三非一般人。其主是馬上功夫,但是進步神速,融合了各家刀法之長,還學得我自創步法六成本事,我敢說其絕對是第一等的使刀高手。」趙老二特別重點提到自創步法。沒辦法,你和歐陽不能嚎叫下場比比。只能是講道理。什麼叫他祖宗沒能耐就打不過我。 朱達一邊道:「大人,老二說的可都是實話。這麼著,他們已經約好地點比武,過幾天大人有興趣可以去觀看。」 趙老二忙道:「我是以武會友,答應過金二是秘密比武。」 歐陽拍拍朱達肩膀:「算了,不要難為老二了。萬一……」 趙老二臉又紅了,歐陽那話聽在他耳中似乎在說,歐陽不想看他丟人一般。於是道:「既然大人有興趣,也沒有為難的。我們這次定在汴河下游三十里的流雲坡,時間是四天後。大人可以在山中棚子觀戰,但切末出聲,恐金三責我無信。」 「看來有點像真的。」歐陽隨意和張三說了句。 於是又激怒了趙老二,趙老二一抱拳道:「大人到時候就看好了,趙某還有要事,恕不能遠送。」直接下逐客令。換了別人,趙老二九成九要求和歐陽單挑。 歐陽目的達到,就站起來拱手:「既然如此,我等就看趙兄的英姿。」 「請!」 …… 張三、李四、展銘,歐陽四人密會。歐陽拿出一張展銘畫的地形圖道:「小翠住所距離春風閣大約六十丈,直線距離二十丈左右。這邊有條近路,穿過一條小巷子。根據展銘所查,小翠一般都是天微亮離開春風閣返回住處。據收集的消息,小翠本身有點拳腳功夫。因為晚上她都是在春風閣,如果要秘密抓捕小翠,白天闖空門,不熟悉裡面情況,或者有沒有同黨,還可能被其暗門逃脫,所以是最不明智的。唯一的機會就是小翠每天早上回家要經過的這條小巷。據我所知,這條巷子清早幾乎是沒人的,偶爾有的只是巷口賣菜賣柴的。」 小翠如平時那樣,天微亮就離開了春風閣,身著衣裝倒也不便宜,手拿一個蓋花布的小籃子,不快不慢走在街上。街上現在是早市時間,有早起的主婦,也有販賣青菜的小販。走了一半,小翠朝左拐進一條弄子。弄子一邊是大戶人家的圍牆,另外一邊是住家的後門。道路倒不狹窄,足可容納一馬車通行,事實上確實有一馬車朝小翠行來。 第218章 囂張的蔡京 小翠的身後還有一挑柴樵夫,看見馬車也進行避讓。在這不長的弄子裡只有一個凹形門檻。兩人都站了上去。馬車經過兩人身邊,突然一停,車伕抓起斗笠直接飛向小翠。小翠反映甚快,雖然近在咫尺,但單手打掉斗笠。沒想後腦一疼,暈死過去。樵夫抓起昏迷的小翠,車伕拉開馬車棚子,樵夫抱小翠跳進車內,車伕拉上篷子,回到馬伕位駕車繼續前進。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中,從動手到收工不過幾秒時間,期間連一個人聲都沒有發出。張三和李四配合默契,不愧是常年搭檔。 歐陽又展開一張圖道:「這是流雲坡的地形圖,金三刀法高強,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強過展銘你,但是我們必須保證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擒。在城中想秘密抓捕肯定不可能,機會就在流雲坡。我已經激將趙老二,到時候那場比試,趙老二會使出全身功夫和金三纏鬥,趙老二想讓我們看看金三的真實本事。最後肯定還會小傷金三。這麼一來,金三體力耗費甚大,身有傷,又處在無人煙的荒山中。展銘,你有幾分把握?」 展銘道:「十成!」他的意見是代替趙老二去流雲坡,但歐陽為了穩當還是執行了自己的計劃。這讓展銘有勝之不武的感覺。歐陽又問展銘對付一個體力透支受傷的人有幾分把握,展銘即使知道歐陽激將,也上當了。 「那就好!」歐陽道:「按照他們以往規矩,金三不想趙老二同情憐憫,所以趙老二是會下坡騎馬而走,金三收拾傷口後,會沉思剛打鬥的心得,最後步行回京。小翠由張三李四負責,金三由展銘負責。行動目標是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活捉兩人。這兩人不過是卒子,不值得冒險。特別是展銘。」 展銘抱拳道:「大人放心,我雖技癢,但明瞭何事為急,定然生擒金三。」 歐陽點頭道:「我會聯繫物流弄來馬車,當天運走這兩人到陽平梅田鄉廢窯。你們三人一起走,展銘就從梅田鄉回陽平,張三和李四拷問,我這邊事情結束後,會直接到廢窯見你們。記得,這兩人都不善良之輩,不要給他們狗急跳牆的機會。」 「是!」 字典中有個詞叫意外,其實意外的機率很大。因為意外有多種多樣。只不過展銘對上的意外相當棘手。前面一點問題也沒有,趙老二和金三準時到達比武地點,也沒有什麼廢話,兩邊一個起手式後就動手。 趙老二明顯想讓不存在的某人對金三評價提高,儀仗槍法高強逼迫金三發揮全力。此戰歷經半個時辰才以金三手臂和小腿受傷結束。 接下來也沒有意外,趙老二和金三說了幾句話後,趙老二抱拳解馬離開。金三坐在石頭上邊包紮傷口邊細想剛比武獲得心得。這時候展銘從高處小棚中下到坡上,金三聽聞聲音,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握刀在手,低著頭用另外一手擦抹刀鋒。 展銘不學電視上廢話,一感覺進入狀態就拔刀而出。展銘出削,金三出撩,兩刀一磕,展銘變削為刺,直取金三咽喉。這招讓金三大驚,這刺是刀術中非常少出現的動作。而展銘這一刺不僅拿捏非常到位,而且迅疾無比。金三隻能是倒地滾開。 展銘實戰非常到位,全靠手腕力量突變刺為斬,將伸力變成下落之力,這一刀金三終於沒有招架或者避開,左腿小肚子被切進一寸之深。展銘反手一撩,刀背順勢砸在金三腳骨上。金三悶哼一聲,刀舞起,滾出去翻身起來,刀插地上,單足站立道:「好刀法。」 「……」展銘不回答閉上眼睛,手中刀一轉,半拿手上,準備成分水峨嵋刺之態勢強行攻入。 金三接觸的兵器從來沒有這麼多的變化之說,咬牙準備一拼。展銘眼睛一睜,腳步先後退半步,右手反握刀柄,左手壓在刀柄上身體直衝出去。 「看槍!」意外終於來了,一桿槍如同霹靂一般破空而來封死展銘前進路線。展銘忙中不慌,單腳離地,彎腰一旋,以體操標準動作,讓過飛槍。槍釘在坡邊的小樹上,穿透樹幹。 來者正是趙老二,他突然想起歐陽還在觀戰,萬一金三發現引發不必要衝突,這才回來一看,卻沒想到金三被一斗笠絡腮鬍男幾招打傷,並且生命岌岌可危。如果換了別人一定會想聯想到這事和歐陽有關係,但趙老二顯然沒這麼想,一出手就是從沒在金三面前用過的『天外飛龍』。 展銘任務在身,手一用力,刀旋轉飛了出去,割傷金三的右腿,讓其無法逃跑,而後空手面對同樣空手的趙老二。 趙老二戒備道:「如果在下沒看錯,那是匈奴打獵時常用的迴旋刀法。」 「可惜刀始終是刀,無法做到迴旋。」展銘終於開口:「這事和你沒關係。」 「閣下縮頭藏尾,利用我打傷金三,怎麼和我無關?」趙老二道:「在下趙括,不知閣下?」 但凡有意外總是有解決辦法,歐陽不可能會想不到趙老二會出手干擾這一意外,畢竟比起山體滑坡或者是泥石流的意外,趙老二的意外要大的多。展銘不回答趙老二的問話,掏出一張布扔了過去。 趙老二手一抓接布在手,很疑惑先仔細打量布料,而後看內容大驚道:「原來你是……」 展銘擺手示意低調。 趙老二明白恭敬把布雙手捧上問:「需要幫忙嗎?」 展銘搖頭道:「你應該知道規矩。」 「卑職定然守口如瓶,卑職告辭。」趙老二走過去拔出樹上的槍,再向展銘抱拳行禮,離開山坡下山去了。 唯一的一個救兵離開,金三拖著受傷雙腿怒問:「你到底是誰?」 「大內都指揮副使劉茫下屬劉蒼茫。」展銘歎氣:「咱們得快點上路。」 劉茫真有其人,也就是歐陽在陽平沉屍案中幫過的指揮使。先前一直都派遣保護和監視在宋徽宗身邊。而後因為歐陽開脫,趙玉升其為都指揮副使,派給永興軍路監軍護衛。趙老二認識劉茫,但卻不知道有個叫劉蒼茫的。手令上說,劉茫著令劉蒼茫等六人秘密捉拿奸細金三。雖然破綻頗多,但是歐陽就是藐視趙老二的智商。一個武功如此高強的人卻不是皇帝身邊的護衛,而是外放到禁軍中當個小校尉。可見此人必然有過人之處。再說歐陽偽造那塊布就防備意外用的,哪會做那麼精細。大不了被看穿,仍舊是展銘對陣趙老二,能騙就騙,不能騙也沒有損失。 如歐陽所料,如果趙老二腦袋能多轉彎,也不會成為小兵,也不會被歐陽激將所激,也不會輕易就洩露比武地點。老天爺是公平的,在給予一個人多的時候,總會收回一些回去。 塞爺爺丟馬,焉知禍福。趙老二不知道,這坡下可是埋有一套的子母拉雷,真和展銘打起來,展銘使詐,趙老二雖然一身武藝,但難說今天就陪葬金三在此。爭取零意外,是安全生產的最高標準。趙老二怎麼可能玩都過歐陽心眼。 …… 小翠的突然消失並沒有引起人的注意,不過金三就引起注意了。點卯不在,查兩天沒回軍營,於是就報了上去。兵部發出通緝令。由於金三屬於招刺,也就是徵召時候無人有力擔保而刺字在面,是相當難以逃脫的。而各地官府不用通緝令也會留意這些刺字的人,要麼說西夏那邊一個刺字的士兵成為政府正式官員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不過蔡京化腐朽為神奇,由於他的神奇讓非常困難的事得到了通過。 今天,趙玉正式准允了蔡京告老還鄉。並且賜蔡京家鄉為蔡京鎮,以示榮耀。但接下來蔡京所為,讓趙玉就像被人打了一記耳光但無從還手那樣。 蔡京走的是水路,而整整一船的黃金珠寶讓東京百姓大怒。歐陽也是罵蔡京白癡,完全可以通過錢莊轉賬嘛!歐陽不知道的是,歷史上的蔡京被流放嶺南,也是非常高調的拉一船寶貝流放。沿途百姓大怒,給千金不賣其一粒米,結果蔡京在流放途中活活餓死。臨死歎曰:蔡失人心,何至於此。不僅是民心,連官心都失去了。當然,後來也有人替蔡京翻案,也有幾個蔡京的大功績,比如變鈔法,木蘭坡等等,但是那一船珠寶黃金已經將他定性。 九公公密見歐陽道:「傳陛下意思,南北錢莊不得兌蔡京一金一銀。」 歐陽納悶:「沒必要吧?」 九公公搖頭:「陛下自即位以來,就沒有今天這般丟臉。剛送大宋名臣的牌匾過去,蔡老頭就弄出一船的金銀珠寶。陛下根本就下不來台,群臣們也不敢多說半個字,都在偷笑。」 「好,這事包在我身上。」歐陽歎口氣,不明著換,人家還不能暗著換啊?不過他很理解趙玉的感受。趙玉哪不知道蔡京錢財有問題,本想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就算了。但沒想到蔡京囂張如此,或者是糊塗如此。歐陽問:「公公還有其他事嗎?」 「沒了。」 歐陽汗,就為這事派最貼身的太監出來,說一個無關痛癢的決定,看得出來,趙玉心情不是一般的不美麗。誰說只有男人好面子?於是歐陽當天趕稿,寫了一篇推薦李綱為相的表章遞到吏部。按照規矩,他這個芝麻官只能讓吏部中吏部司轉發到尚書省,程序要走,但是歐陽的東西是可以很順利送進去的。歐陽現在在大家看來是一個紅而不紫的人物,沒人想明著得罪他。 第219章 迷茫 讓人把推薦表章送到吏部,歐陽就捲鋪蓋走人。根本不管那表章會引起什麼震動。早先回陽平的展銘迎接到了歐陽。負責歐陽安全的衙役交差,歐陽和展銘朝梅田鄉廢窯而去。 路上歐陽問:「怎麼樣?」 展銘搖頭:「嘴很硬,暫時還撬不開。還有件怪事,大前天,有人潛入縣衙大牢放火。」 「救誰?」 「就是誰都沒救才是怪事。」陽平衙門的大牢說是大牢其實非常的簡易。對惡性案件知縣沒有審理、裁決權利。都要送到州里。所以牢裡都是些小偷小摸。而大牢管理也很鬆散,平時都是義工干的。所謂義工其實也就是犯事被罰的小偷小摸。他們都很明白,乖乖呆在牢裡是最聰明的,如果潛逃那就是越獄,會變成重犯對待。 如果陽平拘押了重犯,都會有最少四名衙役看管。並且保證最多在陽平只過一個夜就送到州里。事發當天,並沒有重犯,牢房就兩個小偷,還有兩個是義工負責送犯人飯菜。而最主要是當天沒有新犯人被拘押。所以這四個人就湊在一起玩撲克。直到半夜失火,才去巡視大牢,按照兩名小偷專業臨時現場勘察,是闖空門賊的手法,臨時踩點。最少兩個人,開鎖技術含量不高。 歐陽聽完笑道:「那放火的一定沒想到整座牢房都是空的。不過這麼看來,已經有人懷疑到我們頭上了。」 展銘道:「嗯,但也只是懷疑。」 …… 梅田鄉本有一座小型民窯,是陽平窯成立的第一批合併者。燒瓷除了工藝關鍵外,還有一個瓷土優劣選擇。事實上,壽州擁有大宋比較優質的瓷土,這也是陽平民窯建設成功的一個先提條件。 梅田窯已經遷離到另外一個專門做瓷器的鄉,此窯地處偏僻,十幾里地外才有人家,地勢又陡峭,實在是個施行私刑的好地方。歐陽和展銘先例行拜訪了當地的族長等人,而後到了兩更,就摸到了廢窯中。 廢窯內有幾根蠟燭,借助光亮可以看見捆綁在石頭上的小翠和金三。張三在睡覺,李四拿撲克獨玩。聽見動靜抓刀在手,展銘聽聲響忙道:「是我!」 李四這才伸出腦袋:「大人,展大人,你們可算是來了。」 「辛苦了。」歐陽走過去抓起兩個犯人頭髮看看生理特徵後問:「怎麼樣?」 「不招!」張三也醒了過來下床道:「不過,也不是沒有發現,而且是大發現。」 李四拉開小翠扯破的褲子,指這她大腿上一道傷痕道:「這估計是三年前的老傷。大人看這傷會不會眼熟?」 「好像是槍傷。」歐陽不敢肯定。 展銘看了一會道:「確實是槍傷。一個鄉下丫頭竟然會有槍傷?」 「大人再看她的手,手繭結實。造成這樣的手繭有兩種可能,一是常年使用鋤頭,二是常年使用兵器。」張三看著小翠憤怒的眼神道:「就沖這眼神,綜合幾點分析,這女人打過仗。」 李四道:「在各國中,吐蕃、大理是不可能的。而西夏是全民皆兵,婦女不僅在二線運輸保護後勤,而且也有參與到一線作戰。遼國南部沒有,但是北部還是有不少女兵。再過去就是金國,也有不少女兵。高麗也有。」 「大宋也有,比如夫人的親兵,還有皇上的內衛也有女的,還有因罪流放或者不刺字的廂軍,甚至是女衙役都可能遭受槍傷。」張三補充。 展銘道:「這叫什麼大發現?看來只能是讓他們開口。」展銘拔掉金三口中塞的布。 『噗』金三一口混血唾液吐出來,展銘早有防備,拿布一擋,全部甩在金三自己臉上。 展銘對歐陽道:「大人說過,人的心裡承受是有極限的。必須分開審理。金三我來審,已經有人摸盤,三天之內必須了結此事。」 歐陽點頭:「好,張三李四你們搞定小翠,這幾天我都會在梅田鄉。」要展銘對女性下黑手,是比較困難的。但張三李四戰爭場面見多人,比起展銘,他們更漠視別人的生命。 「沒問題大人。」 …… 剛才互相的幾句話的意思,就是三天之內,死活不論,有什麼手段就上什麼手段。三天後這事就算是結束了。 審問第一個技巧,心理。 心理包含摧毀自信心、侮辱踐踏人格等等,其中重中之重是利用環境影響罪犯。比如黑暗將兩人分開,在連螞蟻都沒有地方,蒙上眼睛,讓受審者沒有光線和聲音,導致受審者恐懼、煩躁、不安、焦慮,摧毀其心理防線,這套美國情報局的審訊法歐陽略有所知。在公佈的CIA審訊手段中,有頭套入水,製造溺水的假象,讓受審者持續掙扎在生死一刻中,導致精神高度緊張製造心理崩潰缺口。 按照分析,單純對肉體的傷害,也就是利用疼痛來逼迫受審人開口的手段已經比較落後。經過訓練的人對疼痛可以控制在心理承受能力之中,更有昏迷這人體自我保護的手段,所以傳統的辦法是無法對付這些意志比較堅強的人。雖然歐陽並不知道,兩人有什麼信念支撐。是忠誠,或者是家小性命,再或者是五彩的未來。 據研究,女性看似較男性柔弱,但是韌性卻是大大強於男性。三天後,歐陽再來到廢窯,兩份整理出來的口供已經放在面前。展銘先匯報道:「金三承認是金國派來的細作。他收集的資料都交給小翠。內容很多很詳細,比如禁軍基本裝備,禁軍體能,士兵對戰爭的看法,朝廷對軍隊的掌控方法,基本後勤物資的種類,戰爭時期的單兵配給,甚至是冷兵器的質地,馬匹的優劣等等都有!」 「等等!」歐陽問:「你意思是說小翠是金三的上線?」 「是小翠要找他時候,小翠就在自己家門口放青石。」展銘道:「大人,我擔心這夥人和陽平沉屍案關係不大。金三說,他根本就不認識燕七,而且皇上到陽平的那些天,他是點卯官,每天一點卯,不可能能飛到陽平去殺人。」 「啊?」歐陽搖頭道:「不通不通,那他衣服呢?」 「衣服是早前就丟失的。」 「亂,真亂。」歐陽整理一下道:「意思是金三和案子沒有關係。他扯上關係是因為完顏蘭給我的衣擺。他說的是真的話……那就是說完顏蘭聽說陽平案後,故意栽贓到金國間諜身上,讓我出手挖出奸細?為什麼?」歐陽看其他三人,其他三人一臉茫然。 這根本就說不通,完顏蘭借刀殺人,殺自己的人。什麼目的? 歐陽問:「小翠呢?」 張三苦笑:「這個更有意思,她竟然是西夏人,她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老闆是誰。只知道是她救命恩人。是那個老闆安排她在妓院中上班,套取姐妹們閒聊的任何有價值的情報。最扯淡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為哪個集團效力。她聽老闆的話,一來是因為救命之恩,二來是她母親有人養老送終。所以甘心賣命。她老闆有事要交代金三,就放石頭,金三去她家,她把老闆的信給金三。而金三每月提供的情報,都是她親手交給老闆。」 歐陽問:「她老闆是誰?長什麼樣子?」 「只知道是個男的,遼國口音,身高五尺八寸左右。初一,十五都會去小翠家找她。」 「遼人?」歐陽汗,大汗。自己就想查查陽平沉屍案,但沒想到拉出一個國際間諜網。裡面包含了金、遼、西夏三國。這間諜網如果是金人的,那完顏蘭為什麼要破壞?如果間諜網是遼國的,金三卻是金國派來的。一團霧水啊再大膽假設,會不會是金三原老闆被掛了,新老闆魚目混珠,連金三自己都不知道是為誰工作呢? 展銘道:「看來只有一個人知道是怎麼回事。」 「嗯!」歐陽點頭,只有完顏蘭。不過自己是不是不應該再去惹麻煩了?陽平沉屍案線索已經中斷。細作自古就有,只不過這次比較隱秘和傳奇一點罷了。還有這邊口供研究後發現和陽平案無關,趙玉的嫌疑又恢復了起始值,自己還得擔負起資本革命的重任。歐陽當斷則斷道:「毀屍滅跡。」 「是!」三人同聲。 歐陽深歎口氣,對金三調查以來,張三李四的嫌疑一直在洗白,但突然發現金三和案子沒關係。這又不能不對張三李四有所懷疑。該死的完顏蘭,搞什麼飛機?這個女人從原先的單純殺戮女將變成一個神秘女子。完顏蘭近期狀況歐陽是知道的,因為被大宋封了公主,每月大內都提供一筆不少的貢錢。她本人行蹤有點像宋徽宗,不同的是宋徽宗畢竟還是有窩在陽平,而完顏蘭連窩都沒有。 回到陽平,歐陽獨自回家先洗了個澡,然後和歐平泡茶聊天,歐陽說了遠航艦隊通過陸路傳來的消息。按照時間,目前艦隊還在地中海、黑海、玉州一線活動。直到來年開春二月左右,將帶領他國商船來宋。而歐平的真命天女自然也是到時候才能回來。 歐平關心是艦隊上周屏身體情況,吃的習慣嗎?住的習慣嗎?等等歐陽都順這歐平喜歡聽的話說。而真實情況是遠航艦隊隻字沒提到周屏目前的狀況。用過晚飯,歐陽關心下王保福的學習情況,而後出門到展府。 第220章 借刀殺人 寒暄幾句,惠蘭讓人泡茶過來。歐陽就入了正題:「惠蘭這幾年下來,新聞中金、遼有什麼反常的事發生嗎?」反饋來的記者消息很多,能上皇家報不多。而所有消息幾乎都是惠蘭親自審核。 惠蘭道:「展銘一回來就問了,但又不說是什麼事。我倒不知道原來是大人有用。」 歐陽呵呵一笑道:「我和展銘是心有靈犀。」 展銘點頭道:「我想大人也許用得著。」 歐陽道:「和惠蘭就不用保密了,其實我想找下完顏蘭的資料。」 「完顏蘭?」惠蘭稍微想想後道:「前年,應該是前年,可能是六月左右有消息說,完顏蘭怒氣沖沖的從金皇宮出來。由於沒有下文和探究不到什麼,所以這新聞根本就沒有可發表性。還有就是去年秋冬天時候,金派人搭乘商業協會商船來大宋,特意尋找完顏蘭。我記得之前有報道,說完顏亶戰死,完顏公主離金返宋,距離不過一兩個月。所以特意派記者去探聽金派人來的目的,不過沒有結果,那人就和完顏蘭說了一刻鐘的話,就從水路去杭州,借杭州商船回金。」 歐陽問:「完顏蘭最近在哪?」 「自從完顏亶戰死後,完顏蘭就一直在宋。而且多是居住船上。渭河、淮河、運河都有發現。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揚、杭兩州。每月供給都是大內送到杭州府,完顏蘭派人去拿。」惠蘭道:「其實大人不說還好,說起來這一兩年來審查各地消息,總有點說不清的味道,但是仔細查閱又說不出什麼問題。」 恩?歐陽知道這種感覺,就是很多的合常理的可以解釋的邊角線索,似乎沒有關聯一般,但是一旦有一條主線出現,所有事情也清楚了。如同虎虎虎行動中,日軍早佈置轟炸珍珠港計劃,但是美軍情報機構無法把收集的零碎情報組成主線,更無法猜到美軍竟然會被日軍襲擊。從那時候開始,美軍情報機構開始重視情報分析,由專門的研究室來整理每天回饋來的大量情報。 第二天,歐陽到報社檔案室開始慢慢翻閱滿是灰塵的各地記者收集來的消息。根據他看,國際新聞沒有什麼問題。倒是最近有個新聞吸引歐陽,完顏阿骨打似乎是生病了。政務和軍務都是他兒子完顏吳乞買打理。完顏吳乞買就是完顏亶的親生父親。 另外一個消息是,金國半放棄的方式放棄了護步崗達之戰後佔領的東京,把人口和財富遷移到黃龍府東面。而主力全部集結黃龍府一線。還有一個轉變是完顏吳乞買暫廢全民皆兵制度,轉而將婦女、四十五歲的女真人抽離戰鬥行列進行農耕狩獵養殖捕魚等生產,由於從大宋引進了不少的工具製造方法,金國比較順利進入修整期。 這是一個很明智的決定,既然無法在短時間內消滅目標,只能是進行持續戰鬥的保障。完顏阿骨打原本就有不少成熟的促使人口數量和質量增長的政策,這一手防禦修養民生的做法可以說是戰略上的一大勝利。 翻了國際的就翻看國內的,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特別是東京社在李逸風的帶領下,沒事就挖人全家隱私。隱私看看就算了,但是有一條消息則讓歐陽大怒。那就和王敏一起官任副相的王黼。這傢伙在宋徽宗倒台的三年前,破了大宋例,從特進連飛八級到少宰副相。並且公然賣官鬻爵,借口軍需大肆搜刮民財,生活極盡奢侈和腐朽,豪宅內用金玉為屏,翠綺為帳。凡是被他看中的女子,都難逃其魔掌。為了奪人之妾,竟然捏造罪名將人發配邊地。 歐陽本以為這些官員貪點錢就算了,沒想如此囂張。歐陽竟然認識那個被發派邊疆的,那人是目前西北軍道一名正九品的朝廷派遣官吏。歐陽把報道放在惠蘭面前道:「這份專刊得發。」 惠蘭疑惑,少發官員,不發大官負面報道是一直由來的默契,於是勸阻道:「大人,而今蔡京之事未平,如果現在發刊,必然群情激憤。很容易就暴露了皇家報的影響力,將來審稿很可能多個幾內衛在身邊。」 「放心,就因為蔡京這麼搞事,讓皇帝很難下台。我密書給張玄明讓他轉呈皇帝。王黼肯定倒霉。還有那個被貶了官,而今慢慢又升回來的李邦彥,這人和我一直不對路,收集下資料一起給我。」 惠蘭道:「大人,你一向不愛管朝臣之事。怎麼今天……」 「這個苦主和我有些交情。」事實當然不是完全如此。王黼、李邦彥兩人,特別是李邦彥排名只在蔡京之後曾經權傾朝野,即使被貶,但生命力依舊頑強。蔡京離開後,朝廷老派的代表人物就是這兩人,如果將這兩人除掉話,為將來可能實行的革命能進一步打好基礎。原本以為趙玉沒嫌疑,歐陽節奏也慢了下來。但知道金三和案子沒有關係後,趙玉的嫌疑又回來了,歐陽當然要做準備。 而這次蔡京囂張的告老還鄉,讓趙玉成了大家心中的笑柄,這讓自認為自己是千古一帝的趙玉非常非常的不高興,非常非常的沒面子。而這時候送上王黼、李邦彥給趙玉開刀,趙玉是非常樂意的。 在商業協會用錢或者是聯姻收買拉攏官員中,王黼是S級難收買的,原因之一是其胃口很大,而且吃錢不給辦事。而其他大臣拿錢辦事,似乎是一種比較平等的僱傭關係一般。做生意最怕就是遇見給錢還不給辦事的人。說早些年福建有一商人帶了一百五十萬到X地投資廠房。半年內拉關係,送、請吃花費了一百萬,但連地皮都沒批下來。於是這商人送給一群領導每人一根中指跑路,並且發誓,自己後三代也絕對不到X地做哪怕是一塊錢的生意。所以如王黼、李邦彥這樣的人,絕對不是一個好收買的對象。和這樣的人辦事,是真正的血本無歸。 惠蘭雖然覺歐陽是用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來搪塞自己,但沒有多問,她知道歐陽做事有分寸。所以只是對細節問題提問:「怎麼描寫?」 「一定要客觀,說這種事時候不要把感情放進去。比如對貪官的憎恨等等。我們就像是一台紡車。無論操作紡車的是天下第一善人,或者是天下第一惡人,我們也不會因為他的身份而製造出更好或者更壞的紡線。」 「大人意思就是用旁觀者的身份來做這個專題?」 「嗯,你就當這事是發生在大理或者是遼國就可以了。」歐陽道:「先收集材料整理,暫時不發表。」 「好!」 …… 歐陽從總社出來後,前往廂村。廂軍是以廂軍居住和供應廂軍消費為主居住群的一個小村落。由於此地房租廉價,很多外地來討生活的人都選擇居住在這裡。也間接導致了本地治理情況比較不理想的狀況。在廂村維持治安的衙役達到了四十人,衙門的兩名捕頭也是輪流坐鎮。這裡六千多人居民所花費的純維持治安衙役配置相當白雲區三萬居民的配置,這還不算駐地和訓練場就在幾里外的鄉兵。 廂軍多是勞動性質,所以雖然有統一的住區,但是沒有統一的管理。由於工時緊張時候,陽平軍廠採取十二時辰制度,所有這邊的廂軍都有換班制度。再加上衙門每月補貼每人一貫的額外工錢,此地廂軍還是比較富裕的人。 歐陽比較少來這,即使去軍廠也是走另外一條官用車道,那道路是專門運輸材料進出使用,尋常百姓不得使用。歐陽下來牽馬而行,心中還是汗顏的,身為本地的父母官,這地方來不會超過兩次,下鄉就更不用說了,到任這麼久一雙手就可以數過來。 村外豎立廂村兩字,走進去就是一排木房,木房畢竟是衙門統一建造,所以比較整齊,但是門上的東西就不整齊了。進村當先的一排屋子有一半是掛上牌子的。歐陽知道,這是私娼的標記。正面有客,反面空閒。雖然陽平提供很多的勞動機會,但是在身體的比較之下,不少弱女子只能是以此行謀生。 在特區賣淫不屬於違法,但是有可能被控唆使他人進行不道德交易。歐陽對妓女的態度也比較寬鬆,陽平有專人負責妓女的管理。還會提供一些講座,教導衛生常識。否則性病一傳二,二傳四,是相當破壞家庭和社會穩定的。另外對年紀、健康等都有一定的要求。 再走進去是最熱鬧的市街,兩邊店舖是做買賣的,也有交納一定管理費的流動商人。廂軍是這地方的消費主力。歐陽把馬拴在一家也是唯一一家客棧的栓馬柱上走進客棧。立刻有小二慇勤的迎接:「客官打尖還是住店。」有不少來看望廂軍的親人都是住在這裡。 第221章 破綻 歐陽吩咐:「打尖!來碗麵條!」 「好咧。」 歐陽找了個角落坐下,歐陽可不是閒逛來這,這家店的老闆不是普通人,而是已經被確定的金國奸細,就是假火藥被盜那一次。歐陽來的目的一是打聽下這老闆的能量,二是看能不能發現點線索,把這人和金三聯繫起來。三來,也是左右無事。自從沉屍案後,宋徽宗一直閉門不出,即使不是在大學也只是在清河之上遊玩,根本不帶自己。 「面來了。」小二放面在歐陽面前道:「客官慢用。」 「嗯!」歐陽拿筷子問道:「怎麼沒見你們老闆?」 「老闆在樓上和遠房親戚聊天。客官認識我們老闆?」 歐陽道:「不認識,只是聽說你們老闆出名的豪爽。」 小二笑道:「豪爽是豪爽,你看我們這店生意還可以吧?畢竟這六千人就一家客棧。就因為老闆豪爽,根本就賺不到幾個錢。客官是來拜訪朋友?」 「親戚,我堂哥在廂軍造作局裡,你有客來,去忙吧先把面錢給你,不用找了。」 小二接過去一看是一張一貫的銀票,喜道:「謝客官,那您慢坐。」 歐陽見小二去忙,直接上樓。樓上走廊很狹小,兩邊都是房間。每房間門口掛著甲、乙這樣的天干詞語。轉角位置是老闆的房間,歐陽聽見那位置傳來腳步和說話聲,避無可避,立刻推開身邊一道門進去。 房內沒人,歐陽關上門,腳步聲由遠而近。門上面是窗紙,下面是實木拼接,歐陽蹲身從門縫看了出去。這一看歐陽心中打了個突。走廊外面有兩人,一人的畫像歐陽見多,就是客棧老闆。另外一人歐陽也見過,乃是金大。也就是完顏蘭派去夜邀歐陽上船的那個金大,和和氣氣,很像是個小本商人。 這是計劃外的產物,歐陽按計劃等兩人走後直接到掌櫃門外,拿出竹籤一捅,開鎖進房。但轉了一圈後歐陽很失望,除了床舒適一些外,和其他房間並沒有什麼區別。打開窗戶一線朝下看,老闆幫金大牽來馬,兩人始終沒有交談,金大接過馬繩就拉馬離開。歐陽出來關門鎖門,直直下到大廳,坐回桌子。而這時候老闆正在和櫃檯的賬房說著話。 「我就知道客官是上茅廁了,所以面也沒收。」小二笑呵呵從旁邊冒出來。 「是啊!有點水土不服鬧肚子。對了,剛那個就是老闆的遠方親戚吧?」歐陽問:「叫什麼,怎麼看這有點眼熟?」 「叫什麼小的就不知道了。」小二給歐陽倒茶道:「不過應該就是附近的人,每個月基本都會來一次半次,有時候住一兩天,有時候說完話就走。」 「嗯!」歐陽點點頭隨意道:「聽說年前陽平發生一起大案。」 「客官也是看報的人吧!大案,絕對是大案。皇上親審的大案。」小二話多:「好傢伙,我生平第一見那麼大陣仗,來了足足八千禁軍,將廂村圍得水洩不通,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八千,你不如說八萬。據歐陽所知,就來了八十禁軍外加幾名內衛。 「我們全部都被拉去一個個問話,問見過畫的人嗎?有什麼異常?誰常出現在她家附近。連老闆的遠房親戚也被問了。」 歐陽來興趣問:「那你們老闆遠方親戚怎麼說。」 「怎麼說,實話說,就說自己是來看親戚的,不是本地人,所以沒見過張氏母女唄!」 歐陽一驚問:「原話是這樣的?」 「好像是,小的是跟這他後面去被問話的。不過時間太久,有點不記得了。」 「幹什麼不招呼客人……」老闆朝小二嚷了一句,而後一看歐陽忙跑過來:「大人?見過大人。」 小二抓頭,老闆呵斥道:「陽平知縣,陽平父母官歐大人都不知道?」 「啊?見過歐大人。」 「一邊忙去。」 歐陽微笑問:「老闆,你見過我,但我好像沒見過你啊!」 「大人是貴人,不記得小民是當然的。」老闆堆笑問:「不知道大人什麼時候來的?」 歐陽笑道:「你這麼關心我什麼時候來幹什麼?」 「恩……這個。」老闆支吾一下道:「大人是貴客,一來小店,小店蓬蓽生輝,當然是要親自來接待,這些下人毛手毛腳,說話也是東倒西歪,失禮就不好了。」 歐陽喝口茶,看得出老闆很緊張自己來的時間,是否和金大照面。還有老闆很緊張夥計說了什麼話。這麼急著說下人不會說話,提示自己不要被夥計誤導了什麼信息。歐陽保持微笑:「是這樣的,廂軍成立這麼多年,本官幾乎就沒到過,實在慚愧。最近軍廠繁忙,本官是要去巡視一二,恰巧就順便繞道來廂村看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所以就沒驚動掌櫃你了。」 老闆點頭哦了一句後道:「大人,這廂村不比陽平縣城,來往還需帶幾個人。大人千金之體,如果有個閃失,那廂村百姓可是對不住大人。」 「多謝掌櫃的關心。」歐陽道:「掌櫃有事去忙吧!肚子飢餓,掌櫃再和本官說下去,本官肚子可就不答應了。」 「好好,大人你慢用。」 歐陽笑下低頭吃麵。有意思,金大竟然會對禁軍說不認識張氏母女。假設金大真的是來走親戚,不認識情有可原。但是那樣就絕對不會知道畫像兩人是母女。因為禁軍來查訪時候,案件還沒開始正式調查,知道風聲人不多,也沒有和廂村聯繫在一起,是後來衙役認出,禁軍才到廂村調查。而且因為沒調查,禁軍根本也不知道兩者的關係。而是拿出兩張畫像給大家辨認。先不說別的,單憑泡在水中多日的張金兒的容貌,連親戚都辨認不出來,他是怎麼猜到的?還重要一點張氏供詞中說,沒人見過張金兒正面,而且除了很少人外,大家都不知道她有個女兒。 假設金大來『走親戚』認識了張氏,並且知道她有個女兒,這樣就可能會聯想到兩張畫像的關係。但是他為什麼又說不認識呢? 如果剛才小二說的是原話的話,金大就非常可疑。歐陽甚至可以確定此人在本案中擔任了一個不小的角色。只不過金大自己已經放過,和小二的對話遲早會洩露到老闆耳中。老闆必然起疑心……不過老闆是起什麼疑心呢?是懷疑自己知道老闆和金大的關係,還是懷疑自己發現了金大涉案呢? 要不要立刻拘捕老闆?拘捕此人能得到多少情報呢?是否要放線釣魚,追蹤老闆,看他起疑心後會和誰聯繫? 歐陽馬上想到了一件事,假火藥配方被盜事情後,女真人不可能沒想到,憑借自己和展銘的偵破能力會不懷疑尋訪可能的奸細。但那次自己只讓展銘暗中查訪而已。看來那步棋非常失敗,不大張棋鼓的查,反而是告訴對方自己已經懷疑有奸細。 把對方智商提高到自己等級分析得出結論,女真人不太可能讓客棧老闆再經手什麼有價值的事或者情報。如果是自己佈置,必然把老闆當成一枚棄子,一邊接受老闆源源提供情報,另一邊也做好了其被捕的打算。所以這時候抓捕老闆是件非常不明智的舉動。 老闆慇勤送歐陽出店,還親自解馬繩。歐陽客氣幾句打馬朝軍廠而來。歐陽不擔心老闆敢對自己怎麼樣,因為這一路過去都是廂軍,而且不是誰都可以進入的,已經到了內衛接管的地盤。 在馬上歐陽做了幾個大膽的假設。假設一,趙玉是黑手。這個暫時和表面證據比較吻合,畢竟劉四女那個關節顯示,最少內衛高層是有很大嫌疑的。但是疑問來了,趙玉和金大又是什麼關係?這個問題也有得解釋,完顏蘭是大宋名義上的公主,現在叫趙蘭,而完顏蘭身邊的人有可能是朝廷配給。而金大如果是朝廷配給的人,就有犯案可能性。 假設二,完顏蘭是幕後黑手,表面證據也成立。從衣擺、從動機上都可以說明,再者現在金大套上嫌疑,如果金大忠心完顏蘭,證據就成立了。但是也有疑問,完顏蘭和劉四女是什麼關係?完顏蘭為什麼要借自己刀殺金三,並且還因為如此加重了自己嫌疑,讓金大曝光在自己面前?還有完顏蘭為什麼要陷害自己? 假設三,這事和完顏蘭和趙玉都沒有關係。完顏蘭只是借助自己剷除金三,而趙玉根本不知道劉四女所為。也就是說劉四女是和別人勾結。這樣一來情感證據就成立了。情感證據一,趙玉沒有任何殺死自己的意思。情感證據二,完顏蘭雖然在船上和自己搏鬥,但是也沒殺死自己的意思。不過也有疑問,疑問還是劉四女,大宋有哪個高官或者有勢力人敢接觸利用劉四女?因為利用劉四女肯定不是因為他認識臨摹高手,而是因為劉四女和太上皇的關係,否則黑手的智商就低了。應該是交好劉四女合謀,而後劉四女可以包辦臨摹,這樣才說得通。 第222章 槍 「轟!」一聲巨響打斷歐陽的沉思。歐陽看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實驗禁區。看看四面站立的禁軍,還有高樓上值班的內衛。歐陽擦把汗,幸虧自己面子大,否則早被拿下了。 「大人!」一名正在實驗的老師傅見了歐陽分外興奮招手。 歐陽打馬過去,下馬道:「老師傅,這是什麼東西?」 「這就是大人說的槍。」 「槍……」歐陽汗,先不說外觀,抓在手上掂量掂量,足有四十斤。再看外觀,說槍實在是謙虛了,說是巴祖卡火箭筒倒是比較貼切。巨大的槍口,裡面塞實火藥,用搗藥棍搗實,將尾部火線接進去。再把一把鐵珠放進去。填裝完畢後,一人用肩膀扛起『槍』,另外一人點火。 『轟』的一聲,扛槍地摔在地上,幾十粒鐵珠飛射而去。劈里啪啦的聲音後,百步之外的竹紙做的靶子被打成篩子。 歐陽委婉道:「老師傅……」 「行,我知道大人要說這填裝時間長。」老師傅驕傲拿出一圓形火柴盒大小東西道:「這叫火藥模,打仗前把火藥放進去,連傻子都能搗實。如果有這樣東西,打仗發射不用搗火藥,拿火藥模子進去。最多念五個數就行。發射一次後,可以把渣滓連同火藥模一起倒出來,所以第二次以後發射最多七個數。」 「我知道……」 老師傅忙再打斷介紹:「準頭高,聲音響。試驗過幾次,每次三十枚鐵珠,平均有十枚擊中目標。」 「老師傅……」 「威力大,大人給我們做試驗的鐵鷂子的冷鍛甲,五十步內入肉兩寸。」 「真的?」歐陽問:「拿什麼做試驗?」 「豬啊!打完可以吃肉。」老師傅道:「百步有點難,但是即使入不了肉。衝力也很大。」 「有點意思啊!」歐陽點頭。 老師傅很高興歐陽欣賞問:「大人剛想說什麼?」 「……」歐陽愣了好一會後道:「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來著? 「哦!」老師傅點頭:「大人是貴人多忘事,和老朽糊塗是兩回事。老朽還要試下火藥模,不打擾大人了。」 「……」歐陽無語,無語中突然想起來,他剛想說的是,這玩意根本就不是槍,最多算個炮。三十來斤只能佈置防禦,這還不算要攜帶火藥的重量,那不如用真正的炮?再者最好還有架子支撐……算了,以後打仗不要槍了,人手一門炮,身後再拽一堆炮彈。那多威風,十萬將士十萬炮,一輪過去連山都要削平幾丈。歐陽不忍心打擊老師傅積極性。畢竟老師傅是從實戰出發,製造出實戰可以使用的武器。雖然因為重炮和甩手炮,導致這玩意有點雞肋,但最少可以賣錢啊!不是誰都像自己這樣識貨的。 軍廠實驗地防禦很嚴密,連禁軍都禁止和工人交談。再進去一些是火藥研磨地。這個區域基本都採用非人力。有牲畜石磨,有水利研磨。追求就是把火藥研磨越細越好。 還有一個禁區內的禁區就是火藥調配房。這裡的工作人員最少,能進入的人員也最少。這地方嚴格按照配方將研磨好的火藥三種成份進行搭配。混合好之後放在防潮的木箱中送出去。工序雖然簡單,技術雖然也簡單,但是機密成分非常高。 歐陽和老師傅們親切進行了深入友好的交談,希望大家本著科技為本的精神,再接再厲,爭取在今年再上一個台階。而後還關心的詢問了保衛工作,關懷詢問存在的困難,同時表示,有困難要解決,沒有困難也要製造困難解決。 而後到軍廠公關部,這邊是集賬房和推銷為一體的辦公點。歐陽重點查詢了上半年,內銷和出口火藥。由於宋對西夏,遼金酣戰,火藥銷售一直呈現良好的增長勢頭。歐陽傳達精神,銷售部重點應向朝廷推銷新式武器,對各種新式武器的轉讓定制好價格。 轉了一圈之後,歐陽離開,回到陽平吃晚飯,結束了繁忙的知縣一天。 …… 夜晚,歐陽讓人叫來張三、李四、展銘三人秘密商議。 「第一點,必須查清楚金大的身份,祖籍哪裡,家有幾口人,老婆孩子的狀況。是朝廷委派還是完顏蘭自己從金國帶的人。」 張三小聲道:「大人,既然懷疑,不如把完顏蘭和金大一起辦了。他們不是都在船上嗎?東南商業協會可多的是水上亡命之徒。」 展銘呵斥:「完顏蘭大小也是大宋公主,要對她動手哪有那麼簡單。再說從先前看,完顏蘭幫我們挖出了金三小翠,雖然居心叵測,但也難說不是好意。」 李四道:「金大我來查吧!」 「嗯!」歐陽點頭,李四比較穩重,這事可以放心。歐陽道:「第二步,跟蹤廂村客棧老闆,也就是那個奸細。我估計這一兩天,他會很急和主子聯繫。」 張三道:「我負責。」 「展銘,你得幹一次壞事。」 展銘抱拳道:「大人請吩咐。」 「這案皇上已經和我說不要再調查了。但我需要禁軍在廂村給金大錄的口供。這份口供現在在京畿提刑衙門內。」 展銘沒有猶豫答應下來:「大人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嗯,只要確定金大當時確實是那麼做供的話,無論其是什麼背景,我們都要抓他到位。所以李四,你還要確定下金大的行蹤。」 「是!」 「你們去吧!時間自己掌握。」 …… 第二天中午,惠蘭找到了在家無所事事的歐陽,把王黼和李邦彥的資料交給歐陽。歐陽看了一些有些不滿意,提筆刪除了一部分道:「張玄明密奏皇帝,基本就是從這邊抄的。將來這份東西有可能洩露出去,所以不能有我們皇家報的任何影子。」 「嗯,我沒想那麼多。」惠蘭有些歉意道:「今天早上剛收到兩個消息,第一個是王黼和十幾位大臣聯合推薦李邦彥為右相。」 「哈!這倒是有點意思。」王黼和李邦彥雖然都拜蔡京為老大,但是兩人私下關係很差。大宋朝廷中奸臣亂舞,除了趙玉篡位死的梁師成,還有那個倒霉的楊戩之外,另外有被歐陽陷害貶官的張邦昌,這人和王李二人雖然都是朝廷實權老派的代表。但是私下互相都很不待見。歐陽問:「李綱一向討厭這幾個弄權的人,如果上台,這些人不會有好果子吃,看來是抱團取火了。推舉結果怎麼樣?」 「皇上讓百官自己議議,並且說左相主國家政事,不能空缺太久,讓百官盡快各自上表。」惠蘭道:「大人,如果這時候把王黼和李邦彥都放出去,恐怕皇上有所顧忌不敢下手。」 歐陽問:「為什麼這麼說?」 「大家都知道李綱是皇上借大人手推舉的。而半路殺出有十幾名大臣保舉的李邦彥。這時候皇上要治他們罪,恐怕有人會有意見。」惠蘭道:「我的意思是只上表王黼。一旦王黼倒霉,支持李邦彥的人自然就少了。而大部分朝臣是不會和皇上對著幹,這樣就能水到渠成,既辦了王黼讓皇上在蔡京事情上賺回面子,又能順便幫皇上把李綱推上去。再說李綱本人忠直,如果此人上了相位,李邦彥遲早跑不掉。」 歐陽點頭:「政治鬥爭你在行,就按你說的辦吧!剛你說兩件事,還有一件事呢?」 「還有一件事,是御史台接舉報,說大人私吞稅款,以公肥私。並且把所得贓款兌換白銀,借東南商業協會外來白銀之手變成正當商業收入。因為大人而被貶為御史侍郎的張邦昌在朝上說,雖然匿名舉報不可信,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希望能派出御史和戶部清查大人的賬目,以示大人清廉,那謠言自然就不攻自破。」 「竟然是匿名。」在御史衙門中,有專門這樣的窗口,類似現在的舉報箱,是太祖時期的定制。三省六部二十四司中,御史台是獨立只向皇帝負責的機構,他們職責是監督百官,對皇帝不恰當不合適的言語行為進行糾正。李綱就曾經是御史台的諫官,可惜宋徽宗氣量比宋太祖要小,說話不愛聽,一不高興就把李綱給貶了。不過匿名信舉報一般不會被調查,按照當時的環境,藏頭露尾的本身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惠蘭點頭道:「皇上說,朗朗乾坤,敢舉報官員,卻不敢留下名字。此事必然是無中生有。」 可惜了,這個陷阱本是留給急功急利的幕後小人。沒想到人家寧可告不了自己也不露面。歐陽道:「如果沒其他事,你先去忙吧!」 …… 相位之爭是朝廷大事,李綱雖然和歐陽關係還可以,但本人既不是新派也不是舊派,不僅能幹,而且處事公正。在百官上表中,大部分人表示李綱是最合適人選。而王黼等人立刻翻舊賬,將政和五年議論朝政過失,被罷官職。宣和元年,因為請太上皇注意內憂外患,又被貶這些事拉上來說,說李綱目無父君,如果為相,恐怕將來成為權相。 第223章 似真似假 而就在這個時候,御史台彈劾王黼十大罪狀。這種圍繞相位展開的連續的政治風波一直在持續。直到一天早朝,趙玉終於是發表了自己看法。李綱接任相位乃是眾望所歸,當朝頒旨讓人送到西北軍道,讓李綱回東京接任。至於王黼交開封府查辦,三堂會審。皇帝的能量就是大,大家猜疑了這麼多天就幾句話搞定。不管服氣不服氣,反正事情就這麼定了。 相位有著落了,歐陽這邊派出去的人也有著落。 展銘夜潛京畿提刑衙門,得沉屍案卷宗。查詢到了金大當時的口供,小二的記性非常好,金大的原話和小二說的一模一樣。 李四查得金大身份,金大原名鄭均,祖籍杭州。父親是漁民,在其十歲時候,父親因為得罪當地的權勢,遷徙到金國的辰州居住。可以肯定此人並非朝廷委派,而是完顏蘭在金國帶過來的左右手。據金大鄉親們說,金大去母親墳頭掃墓是三年前的事,也就是這人三年前已經回到大宋。而後就清明時期見到。他對鄉親們說是跑船做點小買賣,販賣人參之類的東西。為人和善,態度客氣。鄉親們並沒有見到他老婆和小孩。 張三跟蹤客棧老闆,在歐陽拜訪客棧的第三天,客棧老闆離開客棧去了一趟壽州,不確定和誰見面。張三調查得知,完顏蘭的行船正巧在壽州。 歐陽當夜將所得情報和展銘分析,還沒說個名堂出來。門口值班的衙役敲門來報:「大人,展大人。有個自稱是完顏蘭的女子求見。」 歐陽和展銘對看一眼,展銘道:「有請。」 「是!」 完顏蘭轎子直接抬進來,身邊侯立著金大。歐陽拱手客氣道:「不知公主半夜三更來尋歐某,有何要事?」 完顏蘭仍舊是一身白服走出轎子,揮手,轎夫等人退了出去,只剩下金大和完顏蘭。完顏蘭問:「怎麼?不請我們進去坐?」 「好說!」歐陽吩咐:「歐平看茶。」 「是,少爺!」 …… 完顏蘭和歐陽坐下,展銘和金大各自侯立在一邊。茶上來許久,但雙方都沒有開口。最後歐陽道:「歐平!」 「在!」歐陽在門外回。 「準備夜宵和明天的早餐,有可能還得準備明天的午餐。」 「你說話一直都這麼刻薄嗎?」完顏蘭終於開口:「其實我這次來是滿足你好奇心的。」 歐陽呵呵一笑:「我從來不認為你如此善良。」 「那如果沒興趣,那我們走了。」完顏蘭站了起來。 歐陽招呼:「歐平,送客。」 完顏蘭大怒:「歐陽,你不要欺人太甚。」 歐陽笑道:「看來你很清楚,你雖然是公主,我雖然是芝麻官。但是芝麻官要公主身邊的紅人消失,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完顏蘭冷笑:「我真沒想到,就憑借一個夥計的一句話,竟然被你翻到了金大。」 「坐吧!」歐陽示意道:「其實我覺這你來找我目的,似乎並不是你說那麼單純。」 「我直說吧!我知道劉四女是誰殺的,也可以告訴你為什麼出賣金三。我甚至可以告訴你,那個大家以為被毀屍滅跡張金兒的下落。」完顏蘭道:「不過,你既然以商人為榮,想知道這些事自然是有條件的。」 「哈!你如果是想我私人掏錢贊助金國的話,你就打錯主意了。實話和你說,我手頭現在值錢就興慶州一些地契,錢莊存款加一起不過萬把貫而已。」歐陽道:「如果你要的不多話,我可以找展銘借。」 「條件一個,在宋女真人享受宋民基本待遇。將在宋女真人造冊給我,我必須知道他們在哪幹活,他們是死是活。不會比畜生還不如幫你們宋人賺錢。」 歐陽聽了這個條件倒是愣了一會,橫看豎看完顏蘭都不像是紅十字會組織或者是世界人權大會組織的啟蒙人。歐陽沉思一會問:「我怎麼知道你情報是真是假?」 完顏蘭道:「金大。」 「是!」金大道:「大人如果懷疑是金大參與案子中,那就大錯特錯了,大人可以扣押小人審訊。真正的事實是:小人正巧救了張金兒而已。」 「大宋五千五百萬人,金大你倒是真能湊巧。」展銘在一邊道:「你不如說你恰巧認識要殺張金兒的歹徒,這歹徒恰巧曾經受過你的恩惠。」 金大一笑,也不解釋。 完顏蘭道:「歐陽,你認為呢?」 歐陽不說話,摸下巴看完顏蘭沉思,完顏蘭被他看得心中有些發毛。歐陽突然出聲問:「完顏阿骨打是不是已經死了。」 這突然一問讓完顏蘭大驚,手過於用力,竟然推翻了杯子。完顏蘭驚訝問:「你哪來的消息?」 雖然完顏蘭表演掩飾的很到位,但她面前這兩個人都是老手。展銘雖然不知道歐陽為什麼會突然這麼一問,但是從歐陽這一問,幾乎可以馬上肯定,完顏阿骨打已經死了,並且完顏蘭是知道這消息的。 歐陽想得更多一些,一代君王生死,確實會引起一些風波。但是就金國來看,和遼國已經是死仇關係,軍民忠誠度高,只要接任者不投降,完顏阿骨打即使死了,影響也比較有限。但為什麼要秘而不宣呢?按照皇家報收集的消息來看,完顏阿骨打應該在去年就病倒了。可能拖了過年,給完顏吳乞買整頓的時間。歐陽的疑心來自金國突然放棄東京,收縮防線,解除全民皆兵這樣的體制大變動。看這消息時候歐陽就有些懷疑,但沒朝深處想。而知道完顏蘭主動上門,又提了個很奇怪的要求後,歐陽感覺金國一定有什麼大事發生,什麼大事呢?似乎只有可能是完顏阿骨打歸西。 歐陽沒回答完顏蘭的話,談話席上的氣氛變得非常微妙。完顏蘭想說什麼來補救自己下意識的行為導致秘密的洩露,但又不敢多說什麼,生怕說多錯多。但另外一方面又想現在自己的表現是不是會加重歐陽的疑心,一時間臉部動作非常的奇怪。 最後歐陽厚道,舉杯道:「喝茶,喝茶。」 這個舉動讓完顏蘭的臉『刷』的通紅。拿茶喝了一口,深吸口氣恢復平靜道:「不知道我們是不是能一人保守一個秘密呢?」 歐陽呵呵一笑:「我倒不知道我有什麼秘密,是尋花問柳,還是貪污腐敗?」自己在大宋官員中已經屬於非常廉潔的一員。不欺男不霸女,連吃碗餛飩都是給錢的。 完顏蘭輕輕一笑道:「如果當今皇上知道身為杭州艦隊主將之一的某女將領和你有私情,不知道會不會對這將領很失望?」 歐陽沉思了一會問:「展銘,幾成把握?」 「九成!」展銘摸刀。 「不用嚇唬我。」完顏蘭無懼道:「我的轎夫可真的都是朝廷派來侍候的人。殺了我們,展大人還得出門再殺了他們四人,還得再殺看見展大人殺人的人。嘖嘖血流成河啊!」 歐陽笑道:「完顏蘭意圖再次行刺,被展大人當場格殺。」 「……」完顏蘭一身冷汗,確實人家用這個理由殺了自己,自己死後都沒處說理的。 「開個玩笑。我和我老婆小事,不至於為了這個秘密殺你滅口。」歐陽道:「再說這官我真當膩了。如果我只當商人發財的話,早就富甲天下。」 展銘道:「完顏公主,我還是勸你有些念頭別打。你即使是公主,也比不上大人隻手遮天。即使你告到皇上處,大人不認,反說你誣陷並且還是陽平沉屍案的主謀,再用皇家報誤導,你絕對偷不成雞反噬把米。」 歐陽連連點頭:「除非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完顏阿骨打密不發喪。」 「我為什麼……」 金大忙打斷道:「大人多想了,阿骨打陛下只是身體欠安,已經大有好轉。蘭公主許久沒回故土,哪會隱藏什麼秘密。」 金大這話說得完顏蘭大悟,差點就被人家套出話來。雖然套不套,歐陽已經相信了一個事實,但是畢竟還隔著窗戶紙。如果完顏蘭說出來,保證明天就上皇家報的頭條。完顏蘭不說,皇家報只能用猜測,公信力就低了很多。 歐陽道:「我們還是說回原來的話題吧!這個劉四女是誰殺的。至於那個張金兒,我真沒什麼興趣。」歐陽說的是實話,反正這事不能在公堂上解決,要個證人幹什麼?再說證人是被告提供,很可能是律政署的敵對證人。 完顏蘭道:「劉四女是誰殺的我真沒有親眼所見。不過我知道,劉四女生前和大內有極深關係。」 娘的,這女人炒隔夜飯。歐陽大驚問:「劉四女怎麼和大內有關係?」 「據我所知,皇上為最簡單瞭解太上皇的一舉一動,所以採取了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收買劉四女。劉娘娘受太上皇寵愛,太上皇要是有什麼秘密,劉娘娘必然是知道的。而太上皇如果有異動,不可能不和江湖人脈比較熟的劉四女聯繫。」 歐陽汗,你這隔夜飯炒的一點味道都沒有。不過歐陽倒有點興趣,自己是通過錢莊來往才查到劉四女和大內有關係,這女人……歐陽問:「你怎麼知道如此清楚。」 第224章 渾水 「這個你不用管,只要知道我說的是事實就可以,畢竟我也有皇家身份,想知道一些事並非沒有渠道。」完顏蘭問:「這個情報是不是可以換我剛才提的那個條件。」 「什麼條件?」歐陽迷茫問。 「除非你真不想知道,為什麼我會引導你去查金三。」 完顏蘭出賣金三,歐陽還是非常好奇的。也許金三真不是完顏蘭的直屬下屬,但是金三潛伏對女真只有好處並沒有壞處。 「恩……」歐陽沉思一會後道:「其實你應該知道,我不可能能約束那麼多商人對待女真勞工的態度。不過我可以介紹你和商業協會人認識,你畢竟是公主,如果能爭取到什麼好處和商人交換的話,也許會有所改觀。」 「什麼好處?」 「比如……再介紹一些勞工。」歐陽見完顏蘭大怒忙道:「比如你可以說服皇上做出一些決策。很多勞工都在小秦嶺挖礦,如果你能說服皇上提高金、鐵等價,或者減金什麼稅的話,他們自然也會投桃報李。」 完顏蘭問:「什麼是投桃報李?」 「恩……你砸我一個桃子,我用李子砸回來。形容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哼!你還和我說過寤寐思服是寤寐在考慮要不要買衣服。」完顏蘭帶笑鄙視歐陽。 歐陽心神一暖,想起了當年去金國的情形。這個冷冰冰的人為了保護自己而做出的犧牲。有道是愛之深,恨之切。她一定沒想到她救了自己,而自己一手導致了女真和契丹人進入綿綿不絕的纏鬥之中。難怪她這麼恨自己。想到這,歐陽反倒有些釋然。雖然自己對完顏蘭那一點好感早就去了鯊魚肚子,但是最少要對這個可憐女人好一些才是。 「咳!」展銘咳嗽一聲,搞什麼。那女的臉紅小女兒情態就算了,怎麼大人似乎也迷茫了。惠蘭和展銘說過,當年完顏蘭被歐陽『挾持』來陽平後,兩人是有點意思的。可惜,當完顏蘭第二次來大宋時候,卻是刺殺任務。不僅讓一段冤孽就此終局,還把一個本沒機會的女人送到了歐陽的懷抱。 歐陽忙道:「我們說回原來那問題。」 完顏蘭也意識到失態,忙端正坐好問:「剛才是什麼問題?」 「……」歐陽看展銘。 展銘道:「大人說,完顏公主可以通過好處交換來達成目的。」 完顏蘭點頭道:「我需要的還要多一些。」 「多哪些?」 「恩……」完顏蘭想想後道:「中原有句話叫每逢佳節倍思親。」 歐陽點頭:「這句話我知道。」 「而中原最重的也就是端午和年節。」完顏蘭道:「所以端午和年節我想去看看他們。」 「這個要求倒不算過分。」歐陽道:「只不過我不太相信你只是為了看看他們。」 「你不會明白的。」完顏蘭歎氣道:「我們攤開說,大宋野心是路人皆知。將來我女真人或戰死最後一人,或者投降亡國。最可憐的當然就是這些在宋的勞工。女真人變成了漢人,他們待遇仍舊是好的。但是在宋的女真人……」 倒也有幾分道理。完顏蘭自從第二次來宋後,就脫離了女真管理階層。和歐陽會面的幾次,都是希望歐陽不要再製造戰爭悲劇。出發點一直都是以人為本,而不是上位者的以權為本。她是真的關心女真的子民,而不是完顏阿骨打那樣,關心的是打敗敵人,女真人的尊嚴是他用來收買女真人的口號,女真人的生命是他皇位的奠基石。他起兵的直接原因是遼要對他下手,才放手一搏。還有在護步崗達開戰之前演出那場哭戲,比得上三國的劉備。 完顏蘭卻是純真認為,完顏阿骨打真是一心為女真人著想。每次歐陽說的,完顏蘭都會替阿骨打盡力反駁,認定女真起兵的正義性。而越到後面完顏蘭越看清那些上位者,不過是利用女真人的民族情感罷了。如紅色劇『沂蒙』中說的,打仗時候靠農村,而解放後,農村卻沒有人去理會。農村人救治的紅色貴族們,甚至都不回來看望下自己的救命恩人。 歐陽道:「如果你真出於這麼簡單的目的,其實不用什麼交換條件,直接和我說一聲,我也會幫忙。」 完顏蘭點頭:「如果你們還有什麼要問金大的,儘管問。」 這麼大方一定是沒什麼可以問的。歐陽道:「你們把張金兒送到京畿提刑衙門吧!」 「當然!」 雙方氣氛變得友好起來,歐陽寫了封書信讓完顏蘭自己去找周安。三更時分送完顏蘭到門口離開。 「大人別怪我多嘴。」展銘道:「每見一次完顏蘭,我就感覺她就更不簡單一分。」 「有些事只能選擇信和不信,我欠過她人情。而且她說的也合情合理。」 「嗯!」展銘見歐陽這態度不再說什麼,而是靜靜看著遠去的轎子。展銘讀書,而且讀過很多書。文學的造詣絕對不在歐陽這個狀元之下。而幾千年先人所遺留下的文學智慧展銘也略有心得。他直覺告訴自己,完顏蘭不僅不是表面看得那樣,而且還另有所圖。也許陽平沉屍案真是她幹的,也許沉屍案不過是所有陰謀的一個前奏罷了。也許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但展銘知道,完顏蘭絕對不只是第一次來陽平的完顏蘭那麼單純。展銘感覺今天的歐陽處事有點婦人之仁。那也更說明完顏蘭的可怕,歐陽竟然忘了問金三的事,雖然問了也是白問。 …… 又過了一些日子,皇家報報道了李綱接任相印的過程。至於李綱在西北軍道遺留下的空缺,將由資政殿大學士宇文虛中接任。歐陽知道這個宇文虛中也是有大才的人。和李綱不同的是,他不會指責誰是奸臣,誰做得不對,而是專心做好自己能做的事,並且性情堅忍,不僅能承受肉體之苦,還能承受精神之苦。乃是大宋少見有遠見有膽識的實幹愛國大臣。 又過了幾天,剛上任的李綱奏請趙玉定王黼之罪。期間把大量人證物證造表成冊,並且還有各苦主的狀書。牆倒眾人推,百官也上表彈劾王黼。王黼的下場已經決定,不會重也不會輕,流放是必然了。但是朝內在一致同意法辦的氣氛下,卻分了兩派,一派是李綱為首的要求抄沒家產,一派是李邦彥為首的認為,非附逆等或者是刑事大罪,祖制是不對士大夫抄沒的。 其實官員們倒不是對王黼有同情心,而是怕此例一開,將來事情落到自己頭上,恐怕也是同樣下場。但是新拜相的李綱意志非常堅決,認為王黼乃是百貪之首,必須嚴懲。趙玉這時候才知道,讓李綱這個黑白分明的人上位有什麼副作用。 趙玉深知,百官中貪污者多如牛毛。其中弊病甚大,如果不是因為持續打仗,朝廷內部不可調和的矛盾早就會暴發。有人能貪,並不是人人都能貪。比如一個是氣象局,一個稅務局。哪個有油水呢?如歷史記載那樣,陳東等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上書把蔡京等人列為六賊,要求嚴辦,最後也因為這事,讓六賊都沒有好下場。 同意抄沒吧!百官中必然人心惶惶,李綱還會變本加厲。不同意抄沒,那就是對新任宰相不負責。在這樣左右為難的情況下,趙玉宣佈:投票吧! 投票時間是半個月後的朝會,而李綱在親信提醒下,連夜來陽平找歐陽問計。他知道歐陽的手段,他讀太多聖賢書,想不到如何用君子行為來解決問題,但他相信歐陽一定有辦法。 「啊?」歐陽聽說李綱親自跑來陽平,嚇了一跳。拜託,這不是西北時候,我當欽差,你當下屬。你現在是正一品大臣,我只不過是從六品的芝麻官。再說你這麼大張旗鼓的感謝我舉薦你,就沒覺不合適嗎? 「什麼?」歐陽聽說李綱來的目的再嚇一跳。由於李綱是當天就開馬車到陽平,歐陽甚至不知道朝會發生的事。 李綱正色道:「自古邪不能勝正,食君之祿,替君分憂。而今朝堂上下污官遍地,難得皇上認真處置王黼。如不趁此機會,嚴肅朝綱,勢必後患無窮。」 歐陽苦笑道:「李大人,我們私下說話就直接點。皇上未必不知道污官遍地。而處置王黼則是因為蔡京一事而平民憤。總不能將已經告老的蔡京抓回來審吧?」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但凡剝削民脂民膏則為惡國之首。虧空軍需中飽私囊為惡中之惡。我也知道群臣皆惡,百官欲清亦無法,皇上欲治而無方。而今皇上聖明非常,難得又開吏治之道,所以我認為應當趁熱打鐵,即使無法根除弊病,亦能警示世人。身為大宋之相,也是職責所在。」 道理歐陽也懂。非法占田佔地剝削人民,會引發民變。宣和元年,也就是被篡位的前一年,王黼置應泰局,苛取四方水陸珍異之物,據為己有。王黼聽說朝廷有意聯金抗遼,王黼竭力慫恿,不遺餘力,且大肆搜括,計口出錢,得錢六千餘萬,相當歐陽二十幾年的暴利收入。虧空軍需,更是要命,一旦打仗沒後勤,甚至連武器都不好用,那還打個屁。但……歐陽實在不想攪和到這種事中。 第225章 遊行示威 李綱見歐陽不說話誠懇道:「歐大人,我李綱長你十餘年,又有交情。稱呼大人一聲老弟不為過。就請老弟幫我這忙,懲凶除惡,為國除奸。」 歐陽沉思好久後道:「李大人,在下有一策,就是大人要擔待點。但是如果辦成,不僅能抄沒王黼家產,還有可能取了王黼首級。不過……李大人,小弟沒有李大人這般魄力,也不想參與朝堂的事。我就不參加,還請李大人自己找人把戲給演足了。」 李綱大喜:「老弟請講。」 「在朝臣中真正支持李大人恐怕就陳東那群太學生,可惜官不過八品,莫說上朝,連表章都遞不上去。」太學生相當現在國辦大學,包學費、包伙食、包分配。但別小看他們,東漢時期連皇帝都關注朝廷事件的議論,而這議論中心就在太學中,被稱為清議。東漢太學清議也出現最早的社會輿論影響政治的例子。對太學的重視尊重和氣氛的開放,比較出名是東漢和宋兩個年代。東漢時期有劉陶千人上書,劍指權勢最大的宦官集團,漢桓帝趨於壓力,只能處置。議郎皇甫規被宦官陷害,張鳳三百人發起集會,朝廷只能將皇甫規免罪。還有數百的太學運動更是連綿不絕,極大遏制宦官專權,延緩了東漢滅亡的腳步,可以說得上是熱血青年,和科舉不同,科舉出來有的二十不到,有的已經白髮蒼蒼,很難有什麼共同語言。 而宋朝太學更是受到祖制的保護,就是老趙定下的規矩,連當朝皇帝都不敢輕易處置太學生。哲宗時期太學生就提出,外抗強權,必先內除奸賊。追著貪官窮追猛打,導致哲宗心疲不已,無奈將數名貪官問罪應付。在現代台灣還出版宋代太學生救國運動一書,表明太學生在宋的地位。明以前,國子監太學生的門檻高,地位也是比較高。他們可以直接補官缺,有得甚至直接到達從五品,從而正式進入權利中心。這些人不懂政治,有得就有一股熱血。熱血青年當槍很好使的。 但是……李綱聽歐陽說道苦笑:「大人也應該知道太學生可議政,但不參政。連基本的投票權都沒有。」 歐陽笑道:「他們只要不附逆,連皇上都不敢輕易將他們治罪,有些我們不敢幹的事,他們敢幹。我們會被治罪的事,他們不會。這樣也就足夠了。」 …… 國子監雖然只是學院性質,但是宋朝管理國子監的官員品階頗大。比如祭酒從三品,先生也叫博士五品,專門教導三品以上官員的子弟。而太學生也有分等級,主要是看父母的官階,也有專門庶民子弟的,四門館、律學、書學都是教導庶民才俊子弟。 在投票開始前五天,國子監七成以上的學生走上街頭,到處張貼字報,並且在東京各處設講台,慷慨陳詞,歷數王黼的大小罪狀三十餘條,強烈要求朝廷將王黼斬首示眾,以平民憤。 趙玉才收到消息,陳東的千人請願書已經送到了宮門外。也不怕皇帝不接,帶了幾十個人一跪,把原本被小販佔地經營的宮門堵死。圍觀群眾上千人,還有太學生大聲念讀請願書,解釋其中內容給群眾們聽,群眾們聽說王黼的滅絕人性的貪污搜刮,皆憤恨不已。 趙玉吩咐:「來人,把請願書上呈。讓一干人在偏殿等候。」 「是!」一名內衛應聲而出。 趙玉道:「朕從來沒想到李相還有如此手段。現在莫說抄沒,王黼腦袋能不能保住都難說。」 九公公回答:「聽說李大人還去陽平遊玩了一趟。」 「朕也猜到了。歐陽任西北監軍時候,張邦昌就被他利用太學生擺了一道。唉……自東漢來,除了攜器欲圖宦官,被宦官抓了口實冠之造反,下獄千人。哪朝哪代敢動他們,必然被冠暴君之名。」趙玉苦笑道:「如果就這樣算了,歐陽陰壞,不出點子就罷,一出點子必然是要置王黼於死地。」 九公公道:「太學還是有大功,一心只為社稷著想。宋開國來,太學遞交獻策、節操、撫盜、清議、驅逐京尹趙師彝諸人、招撫群盜、楮幣及公田等等都是大利大宋之法。」 趙玉搖頭:「難道朕真要殺王黼?王黼畢竟是兩朝重臣。」 九公公道:「陛下,不是您要殺不殺,而是百官說殺還是不殺。陛下不是吩咐投票了嗎?」 趙玉倒來興趣:「你意思是歐陽有辦法讓百官投死?」 「這個咱家真不清楚。」九公公道:「不過如果歐大人不拿出讓李大人滿意的辦法,李大人哪有那麼容易就離開陽平。而今全東京人都知王黼之罪,還有什麼後續手段,咱家真猜不出來。」 …… 接見了陳東一干太學生後,趙玉就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陳東道:「陛下順百官之意來裁決此事,學生自然沒有意見。但學生會帶領大家挨家挨戶拜訪投票官員,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都是大宋的棟樑,必然不會眼看奸人得逞而不理會。」 挨家拜訪,這是絕戶計。趙玉歎口氣,突然想到如果是李綱這忠義之人和歐陽利益之人搭配的話,朝廷上下將永無寧日,官員們必然是如履薄冰。趙玉和太學生們說,既然此事已經交給百官裁決,她也不再過問。但是提醒太學生不要擾民過甚。 一干太學生走後,趙玉道:「派人叱責歐陽,既然只當地方官,就本份當個地方官。再妄干涉朝政,朕絕不輕饒……這句改下,再妄干涉朝政,即刻調任京師。」前一句太沒說服力了,絕不輕饒,還能怎麼樣?罷官?歐陽現在就沒干官事。誰都知道真正的陽平知縣是甘信來著。 九公公問:「是密派,還是……」這個有很大區別,密派雖然只有歐陽知道,但是就比較嚴重,如果是大內帶趙玉手諭公開申斥,那反倒不痛不癢。 「讓大內派人送去吧!」還是公開的好,這樣還能讓人知道自己的態度,不過大家就會把歐陽歸納到李綱一黨。 「這個……恐怕不太合適。」九公公一反常態道。 趙玉驚訝問:「為何不合適?」 「陛下沒看今天的皇家報嗎?」九公公道:「歐大人接受採訪時候說,希望陛下看在王大人勞苦功高,網開一面。又說王大人是兩朝重臣什麼的。」 「哈合!這做人是他,當鬼也是他。」趙玉道:「他倒落個逍遙自在。」 「咱家看,歐大人也是被李大人逼的,否則是不會喜歡在這種事上發表意見。」九公公道:「再說,這個王大人也太膽大了點。如果這筆錢充入國庫,倒是件好事。」六千萬貫,雖然說不上大宋財富版第一,但也在前十名。 「嗯,王黼確實過分,只可惜李綱,一上位就大動干戈,將來朝廷事端就多了。」趙玉道:「密傳歐陽,讓他不得再管朝堂之事。將來李綱還要找他幫忙,他也能拿這手諭當聖旨用,推搪過去。」 趙玉這邊議論歐陽,太學生們已經開始了串聯。但第一家就吃了個閉門羹,李邦彥的李府家門緊閉。但歐陽顯然早考慮了這點,太學生們鑼鼓全拿了出來,一起高喊:「請李大人勿與奸人同污。」 這句話殺傷力是巨大的,如果李邦彥再不開門,老百姓都會認為,李大人和王大人是一路貨色。但是一旦開門,太學生們講的是字字在理。如果這邊當面答應下來,又在朝廷投反對票,那傳出去就個小人。雖然是不計名投票,但趙玉和九公公是看得見的,九公公又和皇家報關係不錯。 李邦彥不是沒想過用武力驅逐,但是家丁們敢嗎?這邊雖然不是人人有官職,但人家是天子門生。在這樣情況下有幕僚就出主意:「大人,如果還要周全王大人,恐怕不僅王大人周全不了,下個倒霉就是大人您了。」 「此話怎講?」 「大人有所不知。將王大人問罪雖然是樞密院張玄明的奏章,但小的聽說真實是皇上授意歐陽調查。也就是說,蔡京那事之後,皇上不僅丟人,而且民間議論頗多,王大人只不過是拿出來遮羞的特例。小的看,皇上未必想大動拳腳。再者,皇上那麼明白暗示李綱要接任相位,王大人偏偏挑頭將大人您推出去擋風檔雨。這不僅讓大人難做,更是觸了皇上的怒頭。所以王大人已經不可保。大人如果不趁現在擺明態度,恐怕會有人將大人和王大人相提並論。大人也知道,真要抄沒,這大宋有幾個官員能清白的?您就說李綱,任節度使時候,也常動用每月公錢私下面恤下屬。他也是有良田百畝的人。小的看,這李綱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這把火要熄了,他只能點把更大的火來挽回面子。所以小的認為,當今如此形勢,就只能是順著聖意,犧牲王大人。」 「嗯,有道理!」李邦彥點頭道:「來人,告訴門外的,本官更衣後就接見他們,不得再鼓噪。」 第226章 商會 李邦彥的『叛變』讓太學生的行動順利非常。大部分有投票權的朝臣都肯定了對王黼的批評態度。身為百姓對腐敗問題一向非常敏感。在太學生的帶領下,大批東京百姓聚集王黼家外聲討其罪行,更有苦主大聲述說自己的遭遇。王府內娘哭子嚎,一片淒涼。 第二天,由太學生發起的,幾萬東京百姓畫押的第二份請願書送到了趙玉面前,要求處斬王黼,以正國法。身為首都,政治氣氛總是比較濃,再加上李綱的影響力,百姓們對此活動都持支持態度。歷史記載,金人攻打東京,宋徽宗急提李綱為相,其呼籲軍民一致抵抗外敵,暫時守住了東京。但一守住東京,李綱遭貶,而後金人二度前來,軍民無領袖,終於成就靖康之辱。要知道光東京人就有五十多萬人,這事也看出李綱在民間的影響力。 這幾天活動一直在持續,而開朝當天,東京萬人空巷,都聚集在宮門外等待朝會結果。趙玉特准皇家報報道朝會細節。而這天所有議程都靠邊站,今天只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是否抄沒王黼家產。第二件事,是否處死王黼。 罪行已經很清楚了,刑部中的都官司念了小半個時辰的調查報告,報告指出王黼生活奢靡,其身家估計在七千萬貫左右,並且還涉及七項刑事案。最後都官司下結論,民憤極大,乃是宋建國以來第一巨貪。 念完,李綱先發表意見:「陛下聖明,此賊誤國誤民,民憤極大,臣懇請陛下行極刑,以正朝綱。」 出奇的,沒有一名大臣出聲反駁李綱,大家都低眉順耳。趙玉本身並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原本以為李綱提出意見,總有人反駁,而後如果能四兩撥千斤,留王黼一條小命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李綱說完,竟然沒有一人出聲,這讓她也有些驚詫。李綱再道:「請陛下聖裁。」 所謂君無戲言,既然此事朕讓百官們表決,自然就看表決結果。但凡五品之上皆有投票之權。本是兩面。一曰:流放。一曰:抄沒流放。李相意思再增一曰:斬首抄收。 …… 歐陽在游泳池邊上,裸上身曬太陽吃牛肉乾看報紙,根據現代醫學研究,減少攝入食物的次數比一天刷兩次牙更能有效的保護牙齒。 水下歐平鑽出來:「少爺,什麼情況?」 「六十票贊成,王黼大人被砍了。除了拿一部分錢安置老小之外,其他全部沒收國庫。還是當皇帝好啊!不用工作,隨便就有七千萬貫的收入。七千萬,我得賺幾十年。」 「少爺你是吃老本,有錢就扔,也不想想怎麼投資。」 歐陽不屑道:「不投資就是投資,我這叫無形資產,品牌效應。再說十貫和一百貫有很大區別,一百萬和一千萬我真不知道有什麼區別。反正都花不完。」 王保富送上一杯東西道:「哥哥,這是你教的長島冰茶。」恩,雞尾酒,不過把五種洋酒換成五種唐酒,把可樂換成烏龍茶。 歐陽接過來喝了一口,嗯,雖然味道扯蛋,但茶味道還是蓋住了酒的味道。長島冰茶,少女故意失身的最好武器。斯文點上一杯,然後醉倒,醒了之後要求倒霉裸體男負責。不負責就去找家長說理,乃是一等一的釣仔工具。 放假回家王保福問:「哥哥,廚房邊上那餿掉的是什麼東西?」 「啤酒!」歐陽繼續看報紙。經過四次實驗,啤酒生產失敗。別說自己,豬都不喝。所以無法試驗是否有酒精含量。歐陽吩咐:「讓王嬸倒掉吧!」 「難怪王嬸說哥哥就會糟蹋糧食。」 「歐平回頭給王嬸一份警告信。」歐陽道:「保福,去玩吧!」 歐平邊仰泳邊道:「還讓她玩,昨天有媒人上門了。」 「……靠!」歐陽罵了句粗話。 「報,大人,大內來人,說是持皇上手諭。」 「有請!」 歐平問:「少爺,什麼手諭?」 「罵我的。」歐陽看報紙喜道:「今天金尊大酒店請到了李師師演奏清心咒,歐平,回頭幫我定個位置。」 「歐大人。」兩名內衛抱拳。 歐陽忙起來,收報紙:「兩位一路辛苦,不知有何要事?」 「陛下手諭。」一名年長的內衛道:「陛下讓大人少管朝裡的事,否則就把大人調去任京官。」 「微臣慚愧。」歐陽收了手諭問:「兩位,有沒興趣秋泳?」 「不用了。」 「來杯長島冰茶?」 「謝大人,不過卑職還要回京,就先行告辭。」 「那兩位慢走。保福,幫我送客。」 王保福客氣道:「兩位將軍這邊請。」 快樂的生活沒有因為趙玉的申斥而改變,歐陽看也沒看手諭內容,就讓保福收了起來。生活是輕鬆的,特別是當了宋官之後,生活無憂。當然除非你要去領俸祿。不過今天歐陽還是有事,要去拜訪下宋徽宗。自從劉四女死後,宋徽宗就足不出戶,也不派人來騷擾歐陽。今年秋季招生,身為校長很不給力。 無所事事,看報紙、聽音樂,無聊折騰糧食釀啤酒。歐陽日子過得不錯。 根據軍機處的要求,陽平軍廠開始減少對東京造作局的供應。火藥供應少了,東京局就沒辦法向遼國出口大批武器。雖然表面上沒有撕破臉,大家還是友邦。但即使是昏庸的天祚帝也感覺到氣氛不對。進入冬季之後,兩國邊境開始緊張。 有人類就有戰爭,從遠古的黃帝蚩尤之戰,到春秋時期諸侯混戰。戰爭經常都是突然發生。而引發戰爭的原因有的很簡單,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荒唐。自從秦孝公認同商鞅的農戰理念,即以搶奪別人的農田為戰爭的發生思想後,戰爭開始了以經濟價值為衡量的純為利益而戰的戰爭。 於是戰爭就不需要那麼多理由,可能有需要的理由就是需要。不過這些事和歐陽沒有關係。按照目前皇帝、將領、後勤、兵力、民心、經濟、利益等等因素考慮,對遼戰爭即使是打敗了,也禍及不到自己頭上。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句話其實是很沒有道理的一句花。因為這句話是有責任的灌輸到無責任人的頭上。享受的是貴族階級,而拚命則是平民階級。不知道什麼時候統治者們會說,天下富裕,匹夫有股。不過歐陽當然不是匹夫,他是有責任的。於是在一年一度的南北商業交流會上,歐陽引領司堪出席。由於上一屆議席多數票通過,所以本屆商業交流會將在揚州舉行。 開會之前,蘇千、周安、司堪、歐陽先開了一個四人會議。 蘇千和周安作為南北代表,將審核司堪帶來的計劃書。 歐陽講解道:「按照計劃書所稱,司家將提供地圖,還有作為內應幫助宋國,宋國勝率將大大提高。」 蘇千合上計劃書道:「其實目前看,宋國勝率其實已經很高。按照佈置,遼人將被驅趕到西遼苦寒之地。我看了司家的要求,覺著很不合算。」 周安則道:「我認為比較合算。其實有司家加入,我們風險很低。」 「風險低收益也低。」蘇千道:「東南商業協會只涉及幾個沿海州縣,那些州縣要發展只能靠海,靠海只能依傍東南商業協會。但陸地就不同,司家在各大領域都要主導,我陽平商業協會無法答應。」 司堪性情可能會是個比較成功企劃商人,但是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談判家。所以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歐陽。歐陽點頭表示明白道:「司家在金遼之地經營已百年。可以說根深蒂固,陽平商業協會要開發遼市場,但又拋棄這個合作夥伴,我看並非是什麼好想法。」 「大人,陽平商業協會沒想拋開司家,否則就不必看這份計劃書。」蘇千道:「但是司家根本就沒有誠意,一方面要我們提供資金、技術、人員、經驗、設備。但另外一方面卻只允許我們在各行佔有四成股份。司家什麼都想要,怎麼沒想要個管理層呢?司家家族管理,任人唯親。好壞就是老爺子一人說得算,連份客觀的評估都沒有。比如司堪兄,我們陽平商業協會做過評估,其信譽是司老爺子中最高的,並且是排名第一的最優秀合作夥伴。這份報告司老爺子也有,但司老爺子卻說,我們是欺司堪無商人之精明。」 歐陽問:「那你怎麼看?」 「司家想主導遼場業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須成立集團公司。我們身為股東可以遏制司家的胡作非為。否則陽平商業協會不敢和司家合作。」 周安點頭:「蘇掌櫃說的在理。司家確實不是一個很好合作的對象。如果東南商業協會和陽平商業協會聯手成立集團公司,司家地盤遲早會落到我們手上。」 「聽我說一句。」歐陽道:「我理解蘇千的擔心,也理解司家的立場。司家是非常不願意放棄經營了百年的地盤。不如這樣,司家可以主導股份,擁有實際控制權,但是必須讓出管理權。也就是說司家有權解散任何產業,但是不得參與管理。只能推薦管理人選,至於選擇誰,可以由股東大會看各管理人選的計劃書和未來若干年的發展計劃來確定。」 三人看司堪,司堪擦把汗道:「這個……」 歐陽笑道:「司兄我知道你沒決定權,但是你們司家的大掌櫃不是也要到了揚州,你可以反饋給他知曉,叫司德吧?」 「是我十九弟,常年陪伴在我爹身邊。」司堪比較老實。 「那司兄可以先去找下令弟,我們就在這邊等。」蘇千道:「不過,剛說的確實是底線,我們不會放心把經營權交給司家。」 「好,我這就去。」 第227章 舊友 司堪離開,幾人也不說公事,喝茶閒聊些造反的事。 歐陽拿出一小冊子道:「夢遊記寫得很不錯。皇家報調查,年輕男女都對這樣的社會有嚮往。但上了年紀的大都不喜歡。不過年紀大的識字率也低,看得人不多,所以也沒有什麼意見。」 周安道:「經過蔡京卸任一連串的風波後,朝局基本已經穩定。這一年的兩次投票可以看出大臣們還是很珍惜手中投票的權利,而不全是只為了陞官為了上朝而上朝。」 蘇千則道:「大人也知道,而今皇上的威望之高,即使全朝大臣都支持,恐怕我們也無能為力。」趙玉對內安養,對外戰爭都取得了很大的成果。 「所以要成事,有兩個因素是必須的。」歐陽道:「那就是內憂外患。」 蘇千想想後小心道:「大人意思是朝廷要打敗仗?同時要爆發經濟危機?」 「對,只有這樣,才能讓皇上主理的朝廷失去公信力。連年戰爭,其實已經有很多人不滿意,還有一些人還不知道自己不滿意。一旦打敗,皇上就會被冠之窮兵黷武的名號。再加經濟疲軟,大量工人失業,社會閒雜人等增加。你們也有算過兩商業協會總共有多少雇工?一旦這些人有一半失業,沒田沒地他們怎麼生存?」 周安點頭:「目前就需要多吸收工人到場子工作,而後變相支持土地被官吏們兼併私有。官商勾結,他們拿土地,我們把沒了土地的人招募進來。如果是蔡京之流就算了,但李綱非常人,肯定遲早會重視這個問題。」 蘇千:「未必,李綱拜相多是因為對遼之戰。所以李綱主要是配合軍機處,而處置內政還是三省六部二十四司主理,李綱一個人未必有那麼多精力。」 周安點頭:「如今對遼之戰還未開啟,我們只能循序漸進。將來如果沒有一博之力,我們也只能是放棄這個計劃,大家頤養天年好了。」 「辛苦幾十年的成果拱手相讓?」蘇千搖頭:「成王敗寇,即使到時候我們想頤養天年,恐怕別人未必願意。」 歐陽道:「所以今年最重要事情就是加強投票主導裁決權,讓朝臣分薄皇上的權利,最好能來個群臣反對皇上的事件。」 周安苦笑:「去哪生這樣的事出來給大家反對。」 「比如立儲了什麼的。事事無常,今日風平浪盡,明日波濤洶湧。」歐陽笑道:「何必強求呢,反正我們就是推波助瀾的,絕對不當興風作浪的。」 …… 司堪在一個時辰後回來,歐陽等人已經用過了午飯,歐陽還替司堪留了一份。司堪傳達了暫代大掌櫃司德的意思,說是請陽平和東南商業協會拿出一個細節出來,他好帶回去給司老爺子聊天。連有權拍板的人都不敢拍板,司家和兩大商業協會本次談判注定無疾而終。不過畢竟有了個好的開端,從司德態度可以看出,他本人倒不抗拒蘇千提出的底線,年輕人總是比較容易接受新事物。 第二天是兩商業協會的公開會議。有分組討論各項產業的會議,有分組專門投資產業的會議。他們將在討論中提出對自己有利的議案。對涉及到利益的相關產業也會提出自己看發。這樣做的好處是大家把矛盾都擺到檯面上來說。 歐陽一早就發現,宋人很含蓄。含蓄雖然是一種美德,但是絕對不會是說在商場上。含蓄經常吃虧不說,還容易製造無謂的誤會,夫妻反目,父子成仇。甚至含蓄還會造成不可估量損失。有矛盾就提出,有意見也可以提出。解決商人之間、商業協會之間的矛盾和誤會,是成立商業議會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事實證明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本次會議經歷了五天,矛盾多的還是在兩商業協會的內部。畢竟現在兩商業協會劃分比較清楚,不存在很大利益衝突。而商業協會內部有意無意的越界、惡性競爭和資源壟斷競爭是本次大會最主要的處理項目。 南北商業交流會順利結束。皇家報打出大標題:商業讓生活更美好。綜合描述了商業發展對人民生活改善所做的成果,和兩者之間必然的關係。主席歐陽在接受採訪時候道,商業協會目的就是一改所有人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格局。將人均耕種土地數量增加,讓多餘出來的人在城市找到自己的定位,實現自我價值。明年,商業協會將在農具改革投入大量資金。有望成立牛耕馬種的租借公司,對農具進行統一生產降低農具成本。對種子優劣進行選材,並且資助陽平大學農學家到各地免費傳授經驗。所以明年商業協會的口號是:以農為本。 以農為本,其實是商業協會對封建土地主一種表示友好的方式。因為商業協會的貢獻,土地主們就可以用更少的人力製造更多的糧食。而糧食的使用量逐年增加,打仗之後各地庫存都有下降。再加現在上多了一個西北不產糧的地盤,糧食價格,特別是大米價格都有走高趨勢。 歐陽在臘月二十回到了陽平,剛進城門就有守城門鄉兵稟告:「大人府上有舊友來尋。」 舊友?歐陽打個冷顫,快過年了,不會是李漢這老傢伙來劫富濟貧吧?不過歐陽記得,教育彩票銷售情況還是比較理想,再加上趙玉也有所支持,應該不會那麼不要臉再來吧? 除了這傢伙還有什麼舊友呢?自己不記得和誰有很深的非官非商場人物私交。懷著忐忑之心,歐陽摸到了歐府外。手指一勾召喚來值班衙役:「噓、噓!」 衙役忙到一邊小聲鬼祟道:「大人。」 「是不是有個老東西來找我?」 「是啊!已經來了半個月。」衙役壓了聲音道:「大人,這傢伙不是什麼好人。每天吃飽就借大人舊友名義到處遊蕩。」 「……」歐陽問:「怎麼就讓他住到我家去了?」 「歐總管說是故人,我們也不好阻攔。」衙役聲音更小了:「聽說第一天晚上就去找妓女了。」 「啥?」歐陽大怒,老子幫你賺錢澆灌大宋花朵,你老小子卻拿去玩女人。玩也要等自己回來,酒水自己還有七折優惠呢。歐陽問:「那傢伙在哪?」 衙役看看裡面道:「在游泳池那曬太陽。」 歐陽走進府,果然有個老頭坐在沙灘木椅上背對著自己。看那老頭左手拿一杯唐酒,右手拉著二十歲的使女嫩白小手問長問短狂揩油。廚房那邊王保福正在忙上忙下弄一些小菜。 見此情形,歐陽二話不說,快步上前,抬腳一踹,將老頭連人帶椅子踹進冬天的游泳池。而後高喊:「歐平,有人落水了。」 「小兔、兔崽子。」一個腦袋伸出水面,邊哆嗦邊罵:「你想、想要老命……呵欠!」曬得爽爽的,直接入冷水,光速感冒了。 「啊?」歐陽見那人,立刻捂了嘴,好久才問:「你怎麼在這?」 「被、被你踹下去的。不要、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歐陽忙吩咐使女:「去拿條毛巾,再拿我一套干衣服過來。」 「是!少爺。」 「等等,拿舊的,我不穿的。」 「王八蛋,爺爺快、快歸西了,還、還不撈我?」 「我看你慾火高昇,幫你降降溫度。」歐陽拿過地上撈雜草的勾槍,勾住了老頭的衣服,把老頭拽到池邊,而後抓了外套一提……沒提起來,衣服吸水太重了。冬天、可惡的冬天。歐陽忙道:「堅持,我去找人。保福,不許靠進池邊。」 「都、都這時候了,你防、防賊呢?」老頭臉都凍紫了。 最後在兩名衙役的幫助下,將老頭撈了上來。兩名衙役正在後面討論歐陽怎麼對付這老東西,進來一看,深感歐陽手段殘忍。大冬天把人扔到水裡泡。兩衙役麻利的剝光老頭的衣服,寒風吹來,光身子的老頭在風中顫抖。 燒上火,再用毛巾擦乾身子,老頭裹著棉被仍舊在哆嗦。歐平恰巧回來,見到這一幕呵呵笑一聲:「太虛仙人,你也喜歡冬泳?」 此人正在歐陽老相識,金國國師太虛子。太虛子一邊哆嗦一邊怒罵:「我欠你的啊!怎麼見一面就倒霉一次。」 歐陽安慰:「怎麼會呢?上次不是讓您老開天眼了嗎?對了,你好好的國師不混,怎麼會跑陽平來。」 太虛子流著鼻涕和眼淚道:「郎中,先去幫我找個郎中。」 「去叫個郎中。」歐陽關心問:「要不要叫人幫你訂副壽材?」 「你、你死我都、都不會死。」太虛子大怒。 「那郎中要不要?」 「要!」太虛子堅決回答,說實話他也有點心虛,正在調戲人家使女,被主人逮住。他沒想到,歐陽還有一個妹妹,見他對使女那樣,自然擔心對自己妹妹也曾經那樣,所以歐陽二話不說就踹了,踹完也沒有任何愧疚之心,反而有些幸災樂禍。太虛子要知道歐陽這麼想,一定喊冤,如果敢對王保福下黑手,歐平早將把自己滅了。 在歐陽的使壞之下,太虛子感冒發燒著涼……折騰到第四天才緩過勁來。歐陽不當心其小命,有道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第228章 大陰謀? 太虛子雖然是緩過來了,但是被窩還是得包住,郎中和歐陽私下說,恐怕會落點病根,可能對將來房事不利,要慢慢條理一兩年才行。人生真是充滿了誤會,歐陽感歎後把一碗薑湯給太虛子灌下去。太虛子緊包被子問:「能不能加點火?」 「能!」歐陽回答。 「那就加啊!」 「拜託我乃六品知縣,朝廷的官員,怎麼能做這種粗活,有辱斯文。等下人回來再說。」 太虛子不滿:「你沒必要這麼對我吧?好歹在金國我還放你一馬。」 歐陽道:「誰讓你摸我家使女的手,老不正經。」 「胡說!」太虛子義正詞嚴:「我在做正經事。」 「什麼正經事?」 「看姻緣。」 「……」歐陽無語轉移話題問:「你怎麼跑大宋來了。」 「別提了。」太虛子神秘兮兮道:「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 歐陽問:「是不是完顏阿骨打死了。」 「你怎麼知道?」太虛子大吃一驚道:「據我所知,知道這個秘密還活著的人不會超過五個。連我也是無意中知道的。」 歐陽不理會問:「這和你來陽平有什麼關係?」 「完顏吳乞買有自己的國師。我看金國窮就算了,還排斥我這樣有道行的半神仙,實在沒混頭,所以來大宋找你討碗飯吃。」 「金國真這麼窮?」 太虛子道:「下面人窮,上面人當然不窮。就連皇宮也比你們大宋的氣派。不過吳乞買本人非常節儉。而且搞農業很有一套。連續派使到各地勸農。在民間的威望還不錯。」 歐陽問:「薛柄怎麼樣?」 「哼!你說他。要不是這小子一意孤行,老道我也不用做賊一般從金國逃命。還好是遇見杭州艦隊碼頭補給。一報你名頭,就讓我上船了。你交的都什麼朋友?」 歐陽驚訝問:「什麼情況?」這麼誇張,國師夜奔。 太虛子道:「薛柄用了他的面子加上老道我的面子,竟然知道了一件天大的秘密。」 歐陽送上一根中指問:「是不是完顏阿骨打升天?」 沒想太虛子拍掉歐陽手,很認真搖頭:「不是!」 「啊?」歐陽忙問:「那是什麼?」 「不知道。」太虛子見歐陽要揍自己這個半神仙忙解釋:「薛柄潛入宮內,進入吳乞買的書房。而後被發現,宮內侍衛包圍了他。他就大喊:如敢殺我,書信必然洩露出去。那天宮裡挖地三尺去找被盜的書信,但沒有找到。過了一天,吳乞買起了疑心,老道也是太善良,留了封信就跑了。」太虛子一把眼淚,深悔交錯朋友。 「什麼信?」 「我告訴吳乞買,書信在我手上。薛柄一天沒事,書信我就一天不公開。如果薛柄一死,哼哼……其實我哪知道書信,為了救那小子的命,只能是當他同黨。」太虛子悲歎道:「沒想我這樣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不遠千里而來,在這個季節被某人推到水中。連加點炭都有人心疼。」 「哈!瞧您說的。我這就親自去給您加炭。」雖然太虛子前言不對後語,但是歐陽知道後面說的是事實。現在得想辦法把薛柄弄出來才是。 加旺爐火,又侍候太虛子喝了碗酒,太虛子才滿意道:「其實你莫要小看金國,實力還是非常強大。可能要弱於宋,但老道覺著他要強於遼。特別是吳乞買放棄東京,搜刮人口到黃龍府以北後。」 「你管那麼多國家大事。」歐陽問:「能不能救出薛柄?」 「難,雖然老道兵行險招,薛柄暫時不會有事,但是看管很嚴,並且身處天牢。」太虛子小聲道:「我懷疑薛柄自己都沒看那書信,純粹是訛詐。如果吳乞買起了疑心,恐怕……」 歐平敲門:「少爺,展大人來了。」 「有請!」 展銘進來,歐陽介紹互相客氣幾句後,展銘道:「大人,我剛接報,叔父去世。我叔父膝下無子,對我如同親子看待。我想請假半年前去料理後事。」 歐陽道:「這麼急?年過完再走吧!」 展銘搖頭:「年年有年過,正事要緊。」 「嗯!」歐陽吩咐:「歐平,你拿十萬貫讓展銘路上花。」 太虛子眼睛精光閃動。 展銘忙道:「大人客氣。我俸祿已經高的嚇人,和惠蘭積蓄估計花費一生有餘。」 「嗯!那算了。不過有需要錢就到陽平錢莊說一聲。你的名頭賒個幾萬貫還是有的。」 「謝大人。」展銘道:「那我就告辭了。不在期間,還請大人多多小心。我已經和張三他們說過,歐府衙役加一班,出城四人相伴。」 「嗯,知道了。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是!」 展銘走後,太虛子悠悠道:「你這個下屬有意思。」 「什麼意思?」 「據老道看,他是去幹一件瞞著你的事。年輕人啊!不會撒謊是一個很大的缺點。」太虛子笑看歐陽:「放心,你打小就沒有這個缺點。」 歐陽不理會道:「我要信不過展銘,就沒有信得過的人。不管幹什麼事,反正不會害我就是。我何必又去管那麼多呢?再說他有膽有謀,又有正六品的魚符,我也不需要為他擔心什麼。老道,我們還是說回正題,薛柄能救嗎?能猜到大概是什麼事嗎?」 「難!」太虛子皺眉道:「老道看薛柄一直是個很穩重的人。突然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潛入宮中。恐怕是感覺到事情重大緣故。如果薛柄都感覺這麼重要的話,老道認為可能和宋國有很大關係。」 「不會吧!」歐陽掐指頭當神仙。先說軍事,艦隊、和西北軍路這兩路的將領忠誠度接近滿值,戰鬥力一百分。河北東路加永興軍路都不如西北軍路強悍。再說那邊的將領對朝廷的忠誠度也很高。軍事叛變根本就不可能,就是現在東京的十萬禁軍也不是吃素的。 還一個刺殺趙玉,這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就算是歐陽這樣趙玉親信有心刺殺,成功率也是比較低的。 女真人支持宋徽宗上位,這個更虛,宋徽宗被人看死不說,而且下台後,各地軍事將領大換血,連童貫現在也是有職無軍權。 渡海作戰,突襲中原?女真有那麼強的航海能力嗎?真有那樣的造船能力,杭州艦隊不可能沒有發覺,要知道艦隊老大是岳飛。 那還有什麼?歐陽想來想去也想不到金國這個事關大宋國運的大陰謀是什麼東西。歐陽苦惱道:「老道,你覺著呢?」 太虛子一攤手:「我也覺不可能。如果說要圖遼還可能,但是圖宋無異癡人說夢。宋朝人口多,糧食多,錢多,武器好,女人漂亮,又有諸多名將。對外民心又齊。皇帝沒有失德之處。除非……」 歐陽忙問:「除非什麼。」 「除非有老道道行,引得十萬天兵天將。」 歐陽抓起一盅酒,捏開太虛子的嘴灌下去。 …… 按照戰略,宋朝明年是不打仗的。但是明年會正式對遼部署戰爭準備。並且會和金簽訂一系列的和約。陽平軍廠在明年只向朝廷提供火藥,禁止民間火藥走私。當然,窗戶紙還是隔著,宋沒有那麼白癡直接嚷嚷:後年我們就來打你們了。 宋軍主要攻擊軍隊是明年全部換裝河北東路,已經換裝的西北軍路和永興軍路。還有除去遠航艦隊,重新擴充到八十艘戰船的杭州艦隊。與遼開戰和西夏不一樣,到時候戰端一開,部分廂軍將擔負地方保安。特別是沿海一線。而吐蕃和大理邊的近六萬禁軍也要緊守邊境,避免麻煩。 這就是軍機處的能量,童貫雖然道德不高,但是軍事才能還是有的。現在能做出這樣的周密部署的除了他,就只有韓世忠一人,岳飛的年紀畢竟比較小,而且還未經歷真正的戰鬥。 圍三打一,三個方向進軍,放開西遼線,讓遼人有方向潰退。遼和西夏不同,版圖太大,而且西遼多是戈壁沙漠,對行軍和後勤線要求太高。最少在目前的情況下,宋軍不適合大規模的遠征。諸如對玉州的戰事,動用的主力不多,但是耗費的後勤是天文數字。 歐陽實在想不出女真人有什麼驚天陰謀,但是如果有能力還是要救助薛柄。雖然歐陽道德沒有高尚到要去金國一人換一人。 …… 今年年節還是那麼過,不同的是少了展銘,多了太虛子。年前收到消息,李綱保薦宗澤為御史中丞,乃是從三品的官職。這消息讓新老兩派的朝廷官員一起恐懼,趙玉照舊,那就投票吧!如果你們願意把這樣刺頭放在御史老大的位置,那後果你們也必須承擔。所以今年的年夜飯還多了個李綱。 李綱還沒開口,歐陽也不知道什麼事,但是第一時間就把趙玉留的手諭翻出來,堵上了李綱的口。說實話,如果宗澤真去幹御史,歐陽也心虛,說不準哪天就把自己給參了。這傢伙不參就算,一參必然是經受得起考驗的真憑實據。李綱來的時候是臘月二十八,朝廷已經放假,歐陽自己是貪污腐敗分子,但還是愧疚自己幫助不了廉政公署,於是就請李綱留下一起吃年夜飯。 第229章 箭射公主 年夜飯很豐盛,這是王保福、劉惠蘭還有甘信婆娘一起親手做的。但看得出李綱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以前當節度使時候,歐陽覺這李綱還是比較樂觀的人,但拜相之後,似乎抑鬱了。這人就只會承擔宰相的義務,不會享受宰相的權利。 幾個男人先上酒桌,歐陽還沒開口勸慰,老騙子太虛子先開口:「李大人,右相之職雖然是百官之首,但不是說要做盡天下事,要鏟盡天下不平,要還所有人一個公道。李大人看,這邊都是純良之人,名聲都不壞,但總是或多或少有些毛病。你就比如說甘信吧!官聲威震女真。」 甘信喜道:「真那麼有名氣?」 「當然,你和俏寡婦珍娘的故事老道是早有耳聞。」太虛子不理會甘信怒視道:「李大人看,如果歐大人沒有容錯之量。因為甘信作風不檢,而棄用,陽平還會如今的局面嗎?」 李綱問道:「道長的意思是?」 歐陽笑道:「老道意思是李大人要衡量一下每個人作用。比如說童貫,他也不是每貪污虧空,還好大喜功,但是會打仗,現在調到軍機處,不僅讓他沒機會貪污虧空,而且還能發揮所長,如果皇上當時就處置了童貫,那還有軍機處嗎?李大人是任過節度使,應該知道知道統一安排對戰爭走向的重要性。」 李綱聽了大悟:「還請道長指教。」 太虛子道:「宗澤大人確實是一廉潔能臣,但也廉潔過頭,並且看別人不順眼,別人也看他不順眼。李大人要把宗大人推到御史之位,不僅會害了宗大人,還會讓大人你失去百官擁護。不如將宗大人調任樞密院,主管後勤補給物資調配。一來不得罪百官。二來皇上必然滿意有這樣的人在樞密院。三來,後勤就沒有蛀蟲出現。這麼安排大家都滿意,宗大人又不會受到排擠。」 李綱聽了覺非常有道理,不禁連連點頭。歐陽反倒在一邊問:「雜毛,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太虛子捏須:「完顏阿骨打這人用人還是很厲害的,老道多少也學到一些。」 李綱站起來拱手問:「沒請教?」 太虛子大手一擺道:「說不上請教,老道本是金國國師,因為留念故里老友,就回宋遊方。恩澤萬民,亦是我等高人淡泊名利之所舉。」 歐平歎息:「老道,你真不要臉,難怪少爺叫你雜毛你一點感覺也沒有。」 「小子懂什麼。」太虛子不屑道:「方外之人,何必有世俗道德約束。」我無恥,我快樂! 「說得好。」李綱舉杯道:「我敬道長一杯。」 歐陽在一邊道:「李大人,如果不嫌這個雜毛喜色貪名,好吃懶做,卑鄙無恥,裝神弄鬼……就把他帶走吧!左右我在陽平不想看見他。」 李綱喜道:「如果有道長指點,凡事必然事半功倍,只不過本官俸祿微薄……」 歐陽見李綱真要大喜道:「這個不是問題,每月兩百貫,我歐陽私人補貼。」把人踢走不說,李綱那邊也需要這樣旁門左道的人。這也就是太虛子用人之道。 太虛子哀怨看了眼歐陽問:「你真那麼討厭老道?」 歐陽起雞皮疙瘩道:「歐平,李大人公務繁忙,明早就找車,送李大人和太虛道長回京。」 「是!」歐平見太虛子要滾蛋也是開心。歐陽還沒回來時候,這個老東西竟然去爬李師師的牆頭,被官差逮了個正著。歐平是紅著臉去贖的。認識這種人,丟人啊! 太虛子搖頭道:「李大人,我老道可是不敢上東京,萬一被人告個妖言惑眾可是擔待不起。東京和陽平就一兩天路程,以後大人有什麼需要儘管來陽平就是。」 歐陽耐心道:「雜毛……」 太虛子怒:「你師傅也是雜毛。」 「好吧!道長。這去人家家裡做客總是有個時間的吧!你總不能老賴我家蹭吃蹭喝,每月還要我給你兩百貫零花錢。」歐陽問:「你好意思嗎?」 「方外之人,早置臉皮於世外。」太虛子喝口酒道:「陽平真是個好地方,花紅酒綠,不知道多少人墮落在此要老道開解。」 歐陽揮手道:「歐平,後天再看見這人,讓人以謠言害民之罪打進大牢。」 太虛子倒是驚訝:「什麼叫妖言害民?」 「但凡和尚、尼姑、道士、道姑,只要在陽平地面上走,有本官看不順眼的,皆用此罪治之。」 「……」太虛子歎道:「人心不古,你太無恥了。罷了,老道就去李大人府上暫住。到時候不要想我哦?」 李綱大喜:「那就多謝道長。」他不知道太虛子有多少道行,但是就憑借這人無恥的嘴臉,再加上其能當上金國國師的手段,徹底彌補了自己作為正人君子所缺憾的一面。 「小子!」太虛子道:「老道送你兩句,你聽嗎?」 「只要你走,別說兩句,兩百句我都聽。」歐陽態度很誠懇。他雖然和李綱私交不深,但是還是很欣賞此人的。太虛子雖然都是江湖伎倆,但是卻是能補上李綱不足。 「若要尋伊人,朝南一直去。」 歐陽問:「什麼意思?」 「你不是在找個女人嗎?她就在南面的廬州。」 歐陽當然知道太虛子說的這個女人是誰,倒是驚訝問:「你怎麼知道的?」他要救薛柄,當然先早完顏蘭。 太虛子高深莫測道:「天機不可洩露,如果有個幾千貫零花錢。」 「筆墨。」歐陽刷刷寫好幾個字疊好,太虛子要接,歐陽手收回來:「請回答。」 「下午你和李大人逛陽平時候,張三讓我轉告你說,那娘麼現在在廬州。」 歐陽:「……」 「薑還是老的辣!年輕人,哈哈!」太虛子接過紙看了一眼,愣了半響後憋出一句話:「你信不信洒家替佛祖收了你這個鳥人。」 甘信疑惑接過去一看,吐口酒出來,別的格式都對,唯獨金額有點問題,上面寫了:幾千貫。想想也對,太虛子要的是幾千兩,那就寫幾千貫?但是這樣的東西是兌不出一文錢,兩人比無恥。結果打成平手。 剛上席的女眷們笑成一團,太虛子汗顏,早知道這小子不是什麼好鳥了。不過他是一個不會生氣的人,否則也不會和歐陽結下煮屎論英雄的交情。隨便一揮手就當事情沒有發生過。 …… 第二天一早,陽平物流馬車就載了太虛子上京。太虛子本想扣車馬旅途費,但歐陽早他一步吩咐:本官不認識此人。而李綱又是君子,太虛子不好意思下手。結果只能感歎,誰說陽平遍地是黃金,老道轉一圈,病落一身,還沒賺到一文錢。 初四,歐陽和張三李四前往廬州,在知州的幫助下,很快尋找到了在河上飄蕩的完顏蘭船隻。歐陽在岸邊招呼,但船不停,歐陽無奈讓幫忙尋找船隻的兵丁放箭。船上人見歐陽確實手黑,只好靠岸,但悲劇的是,由於靠的不是碼頭,船光榮擱淺,底部撞了一個不小的洞。 歐陽一把拉完顏蘭上岸慶幸道:「幸虧我在岸上,否則這荒山野領的去哪找人修船。」和太虛子混了半個來月,歐陽道德有直線下降的趨勢,扯淡的話張口就來。歐陽立刻想著要將太虛子人道毀滅,免得禍國殃民。 完顏蘭搖下頭,不愛和此人做口舌之爭,她關心的是為什麼歐陽在大過年時候這麼著急找自己,甚至還武力威逼自己靠岸。 歐陽吩咐道:「你們幫公主修補下船隻,費用本官出。公主騎馬嗎?」 完顏蘭接過韁繩翻身上馬,歐陽跟隨上,張三和李四落後,十幾名兵丁冷汗,箭射公主,那是什麼罪名? 完顏蘭見歐陽一直不開口只好先開口問道:「去哪?」 「不去哪啊!」歐陽回答。 「那有話為什麼不說?」 「我想等你氣消。」 「你認為我有心情為這種事去生你的氣嗎?」 「那就好。」歐陽想想道:「其實……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知道你找我肯定沒好事,說吧!」 歐陽道:「我有一故人被金國鎖拿,想你給點面子,找人疏通,放了我這故人。」 「哈!好大的事情。」完顏蘭話笑面不笑道:「你歐陽隻手遮天,莫說一個人,就是十個人不是輕鬆救出。」 「別這樣啊!」歐陽耐心道:「我這故人你可能也認識。」 「誰?」 「薛柄。」 「薛柄?」完顏大吃一驚。而後想想明白:「難怪你當時能逃脫追捕,原來是有個內應在金國。」 「你認真點別開玩笑好不好。」 「哪開玩笑了?」 歐陽道:「我當時就是一個落魄知縣,還攪到篡位事情之中。錢沒幾個錢,怎麼可能安插一個內應到金國。拜託你用腦子想事情好不好。」 「你……」 「對不起,對不起。最近和一個無賴同住一些日子,說話都刻薄了。」歐陽連忙道歉。 完顏蘭想想也對,薛柄怎麼也不可能是歐陽安排在金的內應。趙玉也不可能,那時候還沒篡位。至於宋徽宗,完顏蘭真不是看不起他,他的腦子想不出安插內應點子。這麼想來薛柄還真不可能是內應。完顏蘭問:「這事好說,只要薛將軍未死都好說。薛將軍可是我半個漢語老師,我也不會看著他深陷……」 歐陽拍馬屁補充:「囹圄!」 完顏蘭停馬,看了歐陽一眼,實在提不起精神罵他,問道:「什麼罪?」 「聽說是擅闖皇宮。」歐陽想想後道:「貌似還竊取機密。」 完顏蘭又是一驚,想想後搖頭:「我沒辦法。」 歐陽早知道她會這麼說,問道:「難道你不想知道我怎麼得知的消息?不僅我知道這消息,我連吳乞買一天吃多少碗糧食,吃的是什麼糧食,吃的是什麼菜,身邊有幾個護衛,最寵信哪個小老婆,有幾個孩子,孩子有幾歲,甚至是孩子的愛好我都知道。」 完顏蘭第三次吃驚了,她看得出歐陽沒有說謊,那就是說歐陽身邊有人已經混到了吳乞買的貼身位置。這是讓人非常非常不安的事。完顏蘭考慮許久後道:「如果你願意把這人身份告訴我,我可以幫你救出薛柄。」 歐陽問:「我如何相信你?」 「我完顏蘭發誓,如果違背誓言,我部族女真世代為奴。」這個買賣有多合算?完顏蘭這個只相信表面證據的人,立刻就做了判斷。 「好,我相信你。」不相信還能怎麼樣?死馬權當活馬醫。歐陽道:「這人就是你們的國師太虛子,不好意思,他是我從小的忘年交。」 「啊?」完顏四驚,但馬上問:「我如何能相信你的話。」 「你就想想他借我來開天眼就知道了,他還通知我完顏阿骨打派了勇士來刺殺我。但沒想你臨時加入,沒上他的情報,結果著了道。」 完顏蘭點點頭後問:「那你為何為了救薛柄,而犧牲另外一個朋友?」 「恩……這個是有原因的,你能不能不問?」 「好!」完顏蘭道:「我即刻回金國,薛柄對我本人也是有恩義的,我也想知道他是不是被人冤枉的。」 「恩恩,肯定是冤枉的。」歐陽拿出一張紙道:「這是便條,你到杭州或者揚州找周安,沒順風船也會安排一條專船給你。」 完顏蘭接便條道:「我有上當的感覺。」 「實話說,薛柄不好救。他掌握這一個秘密。」歐陽也不隱瞞,反正到時候完顏蘭肯定會知道:「我不想知道這個秘密,但是我希望我這個朋友平安。所以實在沒辦法,你可以採取軟禁的手段,但是絕對不能讓人傷害他。」 「嗯!」 歐陽道:「下次別那麼快答應別人。我走了,先謝謝你願意幫忙,還有,只要薛柄沒事,有些人就不會說話。」 什麼叫謝謝你願意幫忙?不是有交換條件嗎?晚熟的完顏蘭看早熟的歐陽背影很是納悶。還有什麼叫薛柄沒事,別人就不會亂說話? …… 該做的事都做了,按照道理來說薛柄應該沒事。可惜臥底這麼多年,臨成功時候卻功虧一簣。歐陽當過臥底,知道這樣的傷害對薛柄的精神打擊。歐陽又想到,能讓薛柄如此冒險的秘密,到底是什麼秘密呢? 歐陽越想,就越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自己似乎沒有處在陰謀的漩渦,但身為旁觀者卻是無力和無奈。展銘又去哪了,是不是像太虛子猜測的,他去私下調查這件事? …… 時間慢慢過去,從春天很快就要到夏天。今年是三年一度的科舉年,各地舉子都開始上京趕考。而陽平則是為了一年一度的,還有三個月才舉行的足球賽忙碌。歐陽在這個時間慣例收到禮部上奏後,趙玉讓人發下來斥責的公文。本次陽平參加州試的三十七人,參加省試的零人。而壽州知州也例行接到這樣的公文。本次州試,只有一百多人參加,而參加省試的零人。本來按照規矩,各州是有一定名額,但是壽州參加省試的考生都不報名上京趕考。他們中個舉人的目的是減免稅收。這讓禮部、李綱還有趙玉都很不滿。 李綱更是提出建議,廢除官紳不納糧還有少收稅的特權。如舉人在大宋待遇是比較好的,上公堂就不用說了,杖刑也是免的。規定內的土地不用交糧食。至於稅收也是收少部分。原來這政策是扶持那些開書畫店的舉人。但沒想被陽平人利用,對場業免稅。 最後這項提議被否決,不能因為陽平一地的胡搞,而連累其他各地的舉人。 展銘請假後,歐陽負責起了軍廠的日常運作。由於訓練和更換裝備,火藥需求一直保持高峰。樞密院和兵部的公文到了軍廠,歐陽吩咐王五趙六兩人配合內衛保護軍廠,但不得參與管理。而後和一名老師傅幾個土地,張三、李四,還有十幾名衙役攜帶新式武器上京。 …… 東京造作局的列司裡,各種武器整齊擺放。門外是重重禁軍把守。 「火槍。」歐陽拿起那四十多斤的『槍』介紹道:「大家也看見演示了,準確度和威力沒得說。並且只要兩人一組,一次可發射三十枚的子彈。填裝一次火藥只要七個數。」 童貫掂量一下問:「可以用幾次?」 老師傅回答:「最少十五次,如果用水澆灌槍管,可以一直發射。」 童貫再問:「十五次量加槍加火藥加彈丸,總重量是多少?」 「五十斤左右。」 「五十斤。槍管長,騎馬攜帶不方便。」童貫搖頭道:「歐大人,這所謂的槍只能是在城郭防守。遼那少平原,多山。敵人一衝鋒,只能棄械而走,而且雖然一次能發射幾十枚,但是只打在一個點上。說實話,總的來說不如甩手炮實用。」 廢話,那是現代版的手雷,攜帶方便,使用輕巧,威力十足。逃跑時候帶手雷肯定比帶一堆廢鐵安全。歐陽道:「郡王,你也說守城比較好用。」還是有賣點的嘛! 第230章 真正的陰謀? 「不僅是守城,其實伏擊也比較好用。居高臨下,百槍齊發。」童貫道:「重炮運輸不便,此槍能補此缺。歐大人,此物有局部作用。」 歐陽喜道:「郡王,按照規矩,就請郡王簽字評估,而後我等定了價格上報。」武器已經全部由是東京造作局生產,歐陽賣的是專利權。 童貫搖頭:「歐大人不知,本王只負責評估,評估報告要交給樞密院,由樞密院開出價格。不是由大人開出價格。」 「誰定的倒霉規矩?」 「宗澤,宗大人。」童貫笑道:「大人應該信得過宗大人的公正。是吧?」 歐陽苦笑:「自然是信得過。」 「宗大人還說,陽平軍廠火藥出價太高。而今正在派人從火藥材料成本,陽平薪金入手,來評估陽平軍廠的火藥價格,價格將報奏陛下。」童貫補充:「宗大人考慮到老師傅們的情緒,將向陛下申請資殿大學士派下,並且朝廷還進行補貼。」 昏迷,該死的宗澤步步為營,把自己利潤空間步步壓縮。還將浮動最高的技術員工資包辦。如此一來就可以壓死火藥價格。歐陽感覺自己特討厭宗澤這樣正直的人,還有李綱,還有自己。明知道宗澤不會顧念自己幫他,卻還幫助他當了管後勤的。 也不是哦……你宗澤再厲害也只能測算下成本和利潤空間。 自己正想睡覺,恰巧有人送來枕頭。一名內衛進廳道:「打擾各位大人,皇上請歐大人這邊事了,進宮面聖。」 歐陽反正沒心情在這,吩咐道:「老師傅,你陪童大人做評估報告。」 …… 趙玉找歐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國庫空虛。當然現在還是有錢的,但是趙玉拿出一份報告書道:「這是朕借陽平錢莊的投資部人做的。經過他們的預算,按照宗大人所需,和各項開支,國庫將無法滿足。」 「也就是說,陛下根本沒錢投資。」歐陽小心問:「陛下意思是?」 「前幾天,朕和李相、戶部商量。辦法一是增稅,辦法二是停止西北軍道免稅扶持。辦法三就只能節約軍事開支。」趙玉搖頭:「三辦法朕皆不願,恰巧你來東京,朕就找你商量。」 難怪宗澤拚命的節約開支,原來是國庫裡真沒錢。想想也是,宗徽宗留下是個爛攤子,國庫本就所剩無幾。趙玉上位前幾年又對東南免賦稅。雖然商業開始發展,但是西北開始用兵,而後又建造杭州艦隊這大工程。更要命的當然就官員俸祿,連歐陽小知縣也有兩名僕人的使喚錢。雖然去年抄沒了一大筆錢,但是河北東路、永興軍路的換裝都需要錢,還要囤積軍糧,養軍馬,對大理吐蕃少數部族進行政策性的安撫。而商業稅收漏洞很多,比如那個舉人特權就讓國庫損失大量金錢。而後民間還有洗錢等等辦法轉移資金避稅,商業稅務又沒有形成統一的管理,所以國庫窮啊! 歐陽道:「其實還有一法,不僅不動民生,也不用損失後勤補給。」 趙玉喜問:「什麼辦法?」 「陛下可以向陽平錢莊借貸。」 趙玉一愣:「朕還要去借錢?」 「陛下,比如陛下可以借一萬萬貫錢。分三年償還,按最優惠的借貸總共要還一萬萬兩千萬貫。去年國庫稅收總額貌似是三萬萬貫,陛下每年還四千萬就可以了。而且第一年不用還。陛下看西北軍道南面的明年就沒有免稅,而那時候每年少說有稅利兩千萬,國庫補貼一些,輕鬆還錢。」 趙玉想想後道:「也就是朕把以後的錢拿到現在來花?嗯……這個提議倒是不錯。」 「這必須先讓戶部做出必須用錢的金額。比如預計收入是一百貫,俸祿所用等必須的是五十貫,那陛下就可以算出要借多少錢,要借多少年。」歐陽道:「其實君王民間借貸是有史載的。戰國時,周赧王懦弱無能,然心懷雄心。圖謀合楚、燕等國之力攻打秦國,但慮軍餉不足,乃向國內富者借貸,允以凱旋後倍利償還。不料,未及與秦交戰,周王已懼而撤歸,而所貸之軍餉已用罄。斯時,索債者日聚宮前囂罵,使之膽戰心驚,迫匿於宮中高台中,不敢下矣,後人遂將此台稱為『逃債台』。」 趙玉笑道:「哈哈!我知道那個無能無膽之君。」 歐陽道:「陛下是愛民之君,不忍如太上皇一般,霸佔四地,強徵稅款,導致天怒人怨。暴民一年數起。如太上皇那般做,無異殺雞取卵。而陛下朝民間借貸乃是真正做到唐太宗時候所說:民為水,君為船。陛下愛民如子之心,仁德之心必然四海皆知。並且民間也不會說陛下窮兵黷武。」 趙玉點點頭問:「如果朕還不起……是不是也要鑄逃債台?」這是她唯一擔心的。 「當然不用,大宋歲金三萬萬,只要有詳盡的計劃書……比如將杭、揚兩地稅收專門用於還貸,比如茶葉稅金收入來還貸。只要有計劃的實施,就會是良好的循環。陛下需要用錢就根本不要發愁。等四海昇平那一日,陛下就是想花錢,恐怕也沒地方花。」 「嗯!」趙玉吩咐:「派人傳蘇千和戶部覲見。」 歐陽忙問:「陛下,這國庫有錢了,火藥的價格……」 趙玉無奈道:「朕也和宗大人說了,你用錢都沒花在私處。但宗大人……他脾氣你也是知道。朕都怕他三分,如此之人又不敢無理呵斥,他可是會和你較真到底。所以火藥價格是要降的。」 「……」歐陽感覺趙玉越來越會用人了,確實把宗澤朝外一扔,你真沒話說。歐陽也不會白癡到要和宗老大講道理。不過好歹趙玉同意向民間借錢了。 別小看這一小步,但絕對是中國人一大步。幾千年來,除了那個戰國倒霉的皇帝外,任何朝代國庫空虛時候,都選擇採用兩個手段,加稅或者是發行大量不值錢的貨幣。宋徽宗時候就發行過大量的錢引搶奪民間資本。中國老百姓一直都是這樣,稅加了,嘮叨兩句,他們根本不知道稅收去幹什麼了,只是很認真的知道:納稅光榮。但他們就不想想,光榮的好事為什麼會落到自己頭上? 這一步就是資本雛形的重要標誌,相當趙玉在一定程度上認同資本私有化。一方面原因也是商人勢力的壯大和對國家的貢獻,上位者在處理這些問題上,會因為商人影響力的加深,而考慮商人的態度。 「還有件事。」趙玉道:「朕聽聞一個傳言,你和蘭公主私下接觸頗密?難道你不擔心她再刺殺你嗎?」 「回陛下,是微臣求她救人。」 「救人?」趙玉想想後明白:「原來是有人落到了女真人手上。是什麼人?」 「……」歐陽急速考慮要不要說實話。 趙玉看出其中名堂,於是追問:「是誰?」 歐陽老實回答:「薛柄!」 「薛柄?這名字有點耳熟。」趙玉想了一會後搖頭問:「是什麼人?」 「……陛下既然不記得,微臣看就不用問了。這事微臣會處理的。」 趙玉也沒心思過問這些:「童大人就要作為欽差出使金國,朕一直認為放你在陽平無所事事,似乎有些浪費人才。不如你代替童大人去金……」 「回陛下,陽平政務繁忙,軍廠事務繁忙。展銘又請假了半年,還要籌備足球賽……」 「不去就不去。完顏阿骨打不是已經死了嗎?」 歐陽一驚:「陛下怎麼知道?」 「金使和朕說的。」趙玉道:「雖然而今我們聯金對遼,但你還要約束商業協會,販賣到金國的物資要控制。」 歐陽點頭:「現在海上生意基本都是東南商業協會在做。微臣會和他們交代一聲。這些商人雖然利益至上,但都有愛國之心。」 「嗯,你退下吧!」 …… 經過幾次秘密會面,大宋終於派出了童貫擔任欽差。不可否認,童貫非常會揣摩聖意。他早看明白,趙玉和宋徽宗有本質的差距,拍趙玉的馬屁,或者是老一套,用好處交好趙玉身邊人說好話,都是不可行的。可行的是成績。如歐陽那樣,成績考得好,連續幾年不上繳稅收,現在也是七坑八騙。趙玉哪不知道?只是無所謂。 童貫領軍機處後一直都很賣力,確實也得到了比較高的回報。並非什麼都可以派為欽差。就連歐陽想去,也只是個隨從身份。很多人以為要失勢的童貫,五十多歲後迎來了第二春。 歐陽到造作局門口,裡面已經談論完畢。歐陽看童貫心有感觸。童貫熱情迎接,順便派人領了歐陽在東京造作局轉了轉。童貫走後,歐陽接過老師傅徒弟抄的評估簡報。隨便一看,就知道童貫放水嚴重。誇大了一些武器的性能和威力,提升武器的作戰區域。歐陽笑笑合上簡報,這傢伙確實會做人。按照其說的這些依據,宗澤再摳門,也能讓歐陽賺上一筆。這樣的人雖然禍害國家,但是歐陽覺著看他比宗澤順眼。 歐陽在東京留了四天,果然如他所料,宗澤一點請他吃飯招待他的意思都沒有。雖然宗澤有剋扣,但是武器的專利權賣了兩百多萬貫,這要求雖然達不到歐陽預計,但是按目前情況還是比較滿意的。一箱圖紙換兩百萬貫,充分說明了即使在宋代,科學就是生產力這句話是真理。 …… 這一趟,歐陽心情很不錯。但是回到陽平就很不美麗。完顏蘭已經回到了大宋,讓金大交了一封信給歐陽,上面說:薛柄年後瘋了,不會有人再難為他,她已經派人照顧薛柄起居,也算是兌現了諾言。 歐陽很生氣,一邊是生氣女真人的手段,一邊是生氣趙玉竟然忘了薛柄是誰。由於有共同的經歷,又有捨身救命之恩。歐陽決定不管怎麼樣,得把薛柄弄回來,即使是弄具屍體回來,好歹也魂歸故土。 歐陽立刻找到了司家在陽平的聯絡員,讓他把一封信帶給司老爺子。信裡的內容希望司家能將薛柄帶回陽平。條件是他將找齊需要的股東推薦司家加入商業協會聯盟,成為議席成員。 五月底司老爺子親筆回信,表示一定會將薛柄救出來。 …… 六月,展銘回來。家也不回立刻約見歐陽。 「大人,出大麻煩了。」 「什麼麻煩,不急,慢慢說。」 展銘道:「大人,我半年來跟蹤金大三次,發現其去小秦嶺次數非常頻繁。而且在那附近一呆就是十來天,甚至是半個月。」 「小秦嶺?」歐陽想想後道:「那是采金,采鐵,采煤地方。」小秦嶺在東京西五百里左右,周邊有三府七州之廣。主要就是地下作業。出產金、鐵、煤礦。 「大人說得沒錯。」 歐陽道:「那邊有不少女真勞工,金大去是不是去看望他們。年前完顏蘭不是說很關心他們嗎?我也和商業協會打過招呼。」 「大人,那邊不是有不少女真勞工,而是有大量的女真勞工。大人還記得前幾年完顏蘭來找大人,請求對金開放走私貿易嗎?」 歐陽點頭:「記得,當時由於西北勞工稀缺,所以金國送了兩萬青壯過來,我們也給了他們一大筆物資。」 「而今這兩萬人都在小秦嶺。」展銘小聲道:「在小秦嶺的女真人已經達到了四萬多人。而且這一兩年,輸出到大宋的女真勞力越來越多。大人難道就不感覺到奇怪嗎?」 「這麼看來確實有點奇怪。不過……你不會說這些人要暴亂吧?」歐陽笑道:「那可就有些杞人憂天了。四萬女真人不可能都能守著秘密,商業協會這邊連一點風聲都沒有聽說。我聽說吳乞買是比較務實的皇帝,由於撤離了東京,搜刮了人口,自然就會地少人多一些,讓他們來務工賺點外快也有可能。」 展銘道:「如果是我要幹著種事,肯定也不會把秘密告訴所有的女真人。但只要事先把忠誠之士,比如四十人,或者是一百人安插進去。宋人看女真勞工豬狗不如,日積月累的怨氣。等哪天時機成熟,這些人就聯合一起動手,兵鋒可能直逼東京。還有,高麗、遼、日本、暹羅這些勞工被壓迫早恨死宋人,如果他們響應暴亂的話……大人,那周邊除了東京還有十萬禁軍外,其他多是勞作的廂軍,和百姓沒有什麼區別。」 歐陽邊想邊道:「我大宋聯金攻遼,戰事正酣之時,女真人突然掉轉槍頭,直插我大宋河北。遼人這時必然不會為難女真,而且很可能他們已經有密會形成共識,那就會形成以一打二的局面。這時候後院起火,東京危機。如撤兵自救,那金遼則長驅直入。如不撤兵自救,東京淪陷,皇上成為亡國之君。而東京附近不僅富庶,而且有造作局,還有陽平軍廠。大宋群龍無首,岳飛和韓世忠根本不知道是選回兵勤王,或者是保護國土。再加後勤被斷,火器生產控制敵手,時間每拖一天……」 歐陽倒吸口冷氣:「這陰謀真夠毒的。早知道女真人陰險,沒想到會這麼陰險。如果有魄力和遼國化干戈為玉帛,拚死一擊,就能輕鬆瓜分了我中原土地。」 「大人常說沒有永遠的敵人,而今大宋野心路人皆知。所以他們就玩了招置死地而後生。」展銘問:「不過我們沒有證據……」 「這種事還要證據嗎?」歐陽皺眉頭:「童貫這時候應該已經簽署了合作文書,並且我主攻三路禁軍的兵力調配也告訴了女真人。現在最關鍵一點,遼金是不是已經合作。如果他們合作,我們即使現在動手,也是非常吃虧。」 「我相信遼金很難合作,再說最少現在有準備時間。」展銘道:「即使金遼聯合南下,我大宋還有防守之力。如果要先搞清楚他們是否合作的話,恐怕將來局面更難收拾。」 歐陽點頭道:「那現在還有一個難點,怎麼對付小秦嶺的女真人。如果派出禁軍,領頭的肯定會意識到暴露,而後招呼而起。除非能派出十萬邊疆禁軍圍剿,否則依照他們對地利的熟悉,很難有勝算。再有去哪找十萬禁軍來呢?」由於北面準備戰事,南邊和邊境地區才囤積有少量禁軍。 展銘補充:「不僅小秦嶺,各地各產業都有女真勞工。小秦嶺只是比較集中一些。完顏蘭遊船大宋,又有公主身份,聯絡起來不要太簡單。一聲令下,狼煙四起,說不好就天下大亂。宋江萬人剿了一年多剿不平不說,還從三十六人發展到萬人,更何況是這些視自己生命為無物的女真人。兩萬人都敢打七十萬人,可是何等的勇氣。別說廂軍,就是東京禁軍恐怕也不是他們對手,除非是西北軍道和永興軍路。」這兩路打過戰,永興軍路更是打過苦戰和血戰,意志比起西北軍道只強不弱。 「不能調動邊軍,否則人家就先一步暴亂。」 第231章 騙 巨大的課題,歐陽本想前線打前線的,但是目前情況說不好就會禍及陽平。歐陽沉思一會道:「你和我一起上東京,此事不是我們所能擺平的。恐怕也不是皇上所能擺平。」 展銘忙道:「大人,如果沒有一個切實可行的計劃,我們這麼去面聖,恐怕影響極大。而且這事追究起來還是大人惹的事,是大人接引了兩萬女真人進大宋腹地。」 「我操,原來放在西北軍道哪裡怕他們造反。但真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人轉到了小秦嶺這個大宋腹地去了。」歐陽坐回椅子:「計劃,怎麼計劃?除非能從這麼多女真人中找出領頭的,暗中一個個抓走,這樣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把事情解決。」 展銘提議:「是不是直接抓捕完顏蘭和金大,進行逼問?」 「我相信他們必然有考慮到這一點,如果我們真這麼做,反而可能打草驚蛇。唉……是我的錯,在沒同化他們之前,就把他們放進來。如果真因為這樣壞了大宋根基,我就是民族罪人。」歐陽很愧疚,自己引導商人走功利路線,沒錢就融資,沒勞動力就去海外找。做事不經過大腦,導致目前如此棘手的局面。一旦暴亂爆發,就算是被鎮壓住了,自己怎麼面對那些死難的無辜平民? 展銘道:「大人,如果沒計劃直接面聖,萬一皇上恐慌,造成的後果可能更嚴重。而且這種事,她必然獨斷專行,聽不得別人的意見。」 歐陽想想道:「非常事找非常人,你陪我上京去找個無賴。」 「無賴?」 「對,那個騙子,既然他能夠騙到金國國師的位置,對金人脾性總是比較瞭解。」歐陽道:「不急趕路,免得引人懷疑。你失蹤這麼久,總會有人有想法,先休息一兩天,而後大搖大擺上京,再帶上個專門研究重炮老師傅。」 「是!」展銘很佩服歐陽,能這麼快冷靜下來。 …… 「哎呀!歐大人親自來看老道。」太虛子是真有點驚訝。 歐陽剛到,恰巧李綱被皇帝召見門口相遇,在其打招呼之下,直闖相府,奔小院而來。只見那雜毛正坐在太師椅在池塘裡釣魚。左手邊是西瓜,右手邊是唐酒小菜,身後有小丫頭搖扇子,小日子過得分外滋潤。 因為在池塘邊,太虛子很警覺地跳了起來:「噫?還帶個高手來,難道想要老道的小命不成。」 歐陽推開他,自己躺在太師椅子上搖了起來。展銘比較有禮貌抱拳:「道長好。」 「還是這個年輕人有禮貌。」太虛子斜眼看歐陽:「這小子……老道感覺毛毛的。」 「我每月給你兩百貫零花錢,你才能請得起丫鬟,才喝得起酒,吃得起西瓜。」歐陽道:「怎麼算我也是你老闆,能不能不一句一個小子的叫?」 「嗯,你是有事求我幫忙。」太虛子道:「你小時候算計老道,求老道幫忙的時候,就是這麼一付曾經大施恩惠的態度。」想想,那次提的好處是讓自己出名,但感覺好像是自己求他一樣。 「道長越來越聰明了……」 太虛子打斷道:「別我寧可你叫我雜毛。你叫道長,我心裡發毛。」 「小姑娘,你先下去吧!」歐陽吩咐:「展銘守住院口。」 「你小子當這是你自己家啊?」太虛子氣不打一處來:「老道乃是李相供奉,怎麼說這地方老道比你像主人。」 展銘對丫鬟道:「去吧!這位是歐陽歐大人,和李大人私交很深。」 「是!」丫鬟行禮出院子。 太虛子不滿意道:「有屁就放。」 歐陽躺在椅子上閉上眼睛道:「咱們哥倆算起來還是你比較能,我混來混去只是個芝麻官,你倒是當過金國的國師。」 「少來我願意和你換換。」 「目前呢,兄弟我有個麻煩事,想老哥幫忙想想辦法。」 「請叫我雜毛。」太虛子一臉警惕。 歐陽不理會道:「這事我說了,你不幫忙,兄弟我只能明年的今日去拜祭你了。」 太虛子見歐陽一點也沒開玩笑忙道:「那就別說。」開玩笑不至於從陽平跑來開,歐陽前些日子在東京呆了老久,也沒來看望自己。 「如果你不聽的話,明年的今天我絕對不會去拜祭你。」 展銘抽刀而出,馬上又回到刀鞘,一隻知了分成兩半。太虛子看得清楚擦把冷汗,這小子看來是玩真的。既然是玩真的,連他自己都解決不了,看來這事不是那麼簡單。太虛子立刻先怯陣:「先說好,我盡力,但是我不保證能成。」 「哦!如果不能成,明年只能是展銘來拜祭咱倆了。」 太虛子哭道:「爺爺,你就不能放過我嗎?我從宋到金,又從金到宋,不就是想過點富貴生活嗎?」 「薛柄瘋了。」太虛子一愣。歐陽繼續道:「我出高價讓人把他帶回來,死活都要。」 「女真狗,真敢下手。」太虛子咬牙,他是很清楚薛柄有多大毅力的。 歐陽道:「對,我這邊也是個女真困局。我希望老哥能和我聯手搞次名留千古的買賣。」 太虛子鄙視問:「說啊!難道老道還能不聽嗎?」 「老哥真是當代最可愛的人。」歐陽把展銘調查,和自己猜測地說了一遍。 …… 太虛子沒被如此陰謀嚇到,點頭道:「當老道金國混國師時候,完顏阿骨打對老道還是很信任的。但是卻有一件事一直瞞著老道。老道好奇,和他說如果有大事可以幫忙算下運程。完顏阿骨打考慮了一會後最後拒絕了老道,他委婉說,這是女真人的事,還是讓女真人的神來解決。看來他是擔心老道有家人在中原,生怕老道反水。恩?看來薛柄也是知道了這件不該知道的事。」 「老哥,您老神機妙算我是佩服的。不過目前關心是應該怎麼辦?」歐陽小聲道:「那邊有兩萬人是我弄進來的!」 太虛子摸鬍鬚道:「難怪老道看你有牢獄之災。」 「說正事。」 「不急不急。」太虛子拉走歐陽,自己在太師椅上悠了一會後伸出一根手指:「而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釜底抽薪。」 歐陽點頭:「這成語我倒是常用,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狀元嘖嘖。」太虛子很厚道解釋:「抽薪止沸,剪草除根。老道問你,這事的根在哪?」 「當然是金國。只有完顏阿骨打才有這樣的卑鄙的無恥的手段。金遼如果真有聯合,肯定也是金國向遼國低頭。」這是必然的,一旦遼國感覺宋的敵意,金願意化干戈為玉帛……不是吧!完顏蘭的死鬼男人完顏晏是完顏阿骨打最喜歡的孫子,那是拿出去犧牲的?或者……歐陽問:「老哥,你說完顏阿骨打會不會是裝死,麻痺我大宋?畢竟他的才學氣魄,皇上還是忌諱幾分的。」 「有道理,很有道理。」太虛子點頭:「憑借阿骨打的精明,皇上一定會想到阿骨打能看破宋朝的野心,但仍舊和宋滅遼,肯定還有後步手段。如果完顏阿骨打死了,就解決皇上的疑慮。另外生怕大家不信,還將其死訊搞的神神秘秘。但是如你所說,連皇上都已經知道完顏阿骨打的死訊。所以這個老小子裝死的可能很高。」 「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看真似真,看假似假。」歐陽點頭:「乃是千術中高超手段。老哥說釜底抽薪,怎麼個抽法?」 「斷根!」太虛子坐起來道:「如果金國都不存在了,他們還會造反嗎?再加你一點手段,安撫了他們進行分化,將他們分幾等,用女真人來管理女真人,最後分散同化。」 「金國不存在?是什麼意思?」 太虛子嘿嘿一笑道:「小子,你手中可是有皇家報。要完成這個局,必須連宋人都相信金國已經不存在了。但這只是前提,還要防止完顏蘭和金大,或者還有其他人掌握那些忠誠女真人,所以還必須第二騙。」 …… 趙玉急問:「第二騙是什麼?」 「第二騙,生女真完顏十二部互相殘殺。」歐陽道:「完顏女真有十二部,完顏阿骨打也是靠這十二部抬起來的。第一大部自然是完顏阿骨打,第二大部首領是完顏蘭。一旦製造出他們互相殘殺的事,而那些在宋女真又都知道的話,不僅會互相猜忌,而且可能自相殘殺。這第二騙必須比第一騙早一步施行,這樣即使是完顏蘭或者其他聯絡人欲聯繫女真忠誠士兵,那些士兵也會心生疑慮。」 「繼續!」 「第三騙,欺騙他們已經被遺忘,被人拋棄。這第三必須和第二連環而動。」歐陽解釋:「比如兩個勞力都是幹這一樣的活,他們心理很平衡。但是其中一個突然發達了,被地主女兒看上,當了上門女婿,就成了另外一個人的老闆。而另外一個人雖然還是幹這和原先沒有區別的活。但是在心中就會開始不滿,甚至在人性的陰暗驅使下可能會坑那個上門女婿,讓他一起回來幹活才舒服。」 歐陽講的道理很淺顯,但其中內容乃是標準的社會高深問題。在網上一些年紀比較大人的口中,他們是比較願意回到文革時代。因為大家都一樣窮,不會因為貧富差距而不滿。在現實中很多人遇見的,自己父母在自己沒出息或者不夠出息時候,總是會說XX人的孩子現在在幹什麼,每年能賺多少多少錢。再看現在的小學生,已經會因為同學老爸開車而感覺自慚。而有車階級的小孩又會對比自己爸爸汽車的好壞,玩具的好壞,生日花費的多少。古代人也沒有那麼淳樸,善良點的就是羨慕,中立的就是嫉妒,壞點的就使壞水。人之初,性本善還是惡?國外很多機構都勸告大家少參加大學同學會,為的就是讓人保持一定良好的心態,因為很多人看不見比自己差的,也因為很多人看不見比自己好的。無論你怎麼選擇,都會影響本身的幸福度。 趙玉點頭,她緊張心情好了很多。剛開始知道東京不遠有最少四萬女真戰士,可能將來會超過十萬的暴軍時候,如果不是歐陽在面前,她可能會慌亂到直接派出東京禁軍圍剿。但只要歐陽在,她心理就感覺好很多,沒有什麼事是這個年輕人解決不了的。歐陽有著超越他年紀的穩重和思維。 歐陽繼續道:「第四騙。我們首先必須讓他們明確自己是部族的一份子,而不是女真的一份子。原先我計劃用聯姻這一手。我們將一名有勢力商人女兒嫁給其中一個部族,而後讓他自己統領管轄。但後來想想,恐怕沒有什麼商人女兒會願意和女真勞工洞房,破綻太多。所以微臣親自參與第四騙,去找個救命恩人。微臣感激這位恩人,和他擺把子,那這個女真勞工自然就上位了。」 趙玉問:「完顏蘭那邊呢?」 「控制完顏蘭只要控制她漂浮不定的行蹤就可以。」歐陽道:「完顏蘭名義畢竟是大宋公主,又是未亡人,陛下可以送一座公主府給她,光明正大派遣內衛在她身邊保護。微臣就擔心,恐怕不只只有一個在明處的完顏蘭。也許還有有那些領頭的資料的人。」 「這確實有些難辦。」 「但幸虧微臣手中有張王牌。他們通報他們的,我們通報我們的。我們再行釜底抽薪,直接公開換掉他們聯絡的人。」 趙玉一聽倒是很是驚訝:「你有什麼人可以讓他們比聯絡人還相信?」 「金國國師!」歐陽道:「此人乃是我故交,在金國行騙……當了十載的國師,可謂是法力無邊,很多女真人都信奉他為神明。同時也是完顏阿骨打非常敬重的人。金國由於一件事,無法對外說明此人已經叛逃,所以他的身份還是很可以利用。說威望恐怕不在完顏蘭之下,陛下知道,越沒有學識之人,就越相信神明。所有無法解釋的事都推給神明作怪來承擔。」 「這話不可在外說。」趙玉忙警告歐陽口無遮攔,宗教是政治統治的工具之一,道教的興起是因為黃老無為之道。佛教的興起是因為告誡百姓因果輪迴。基督教的興起,是因為其傳頌的人權平等,符合當前社會形式和利益。趙玉問道:「既然是金國國師,想必知道不少事。」 歐陽知道趙玉問的是什麼,苦笑道:「陛下,我這朋友去當金國國師,是因為在宋和遼當不了國師。他當國師的最終目的是,吃好喝好玩好。」 「……」趙玉無語許久後道:「真想不到完顏阿骨打如此梟雄竟然會請個騙子。」 「陛下,秦始皇皇帝一統天下英明吧?還是求長生。唐太宗李世明聖明吧?仍舊是服食所謂的仙丹。鬼神之說實在是難以描述,再加微臣故交會使江湖伎倆,完顏阿骨打說謀略有,但是市井小把戲卻是一點都不熟悉。所以上當也不足為奇。特別是微臣去了趟金國,被這位故交利用算了一通,結果是身價百倍。」 稍微這麼聊了一會,趙玉完全恢復了冷靜和正常。趙玉道:「這幾騙紙上談兵確實簡單。朕信你不是誇誇其談的人。但如果有意外的話,可有什麼佈置?」 「為了東京的安全,微臣也不敢輕慢,所以在微臣佈置之前,陛下要做一件事。就是將東京一萬禁軍和西北軍道的換防。讓劉錡劉將軍回來統領。」歐陽道:「還有件事,就是要派密使到遼,簽訂對金聯合作戰。金人不信我大宋會滅遼存金,但是遼人未必會不信我大宋會滅金存遼。一旦簽訂,又是一筆籌碼。金遼相疑,無論他們是否已經有協議,都會互相猜忌幾分。我們就是要水攪渾,越渾越好。畢竟宋遼關係不是遼金關係比得上的。」 「嗯!」趙玉點頭。劉錡能力她是知道的。有這樣一名久經沙場的名將在東京坐鎮,東京很穩妥。歐陽更細心,生怕禁軍派系排擠,而讓劉錡帶了一萬本部來。至於劉錡為什麼來東京,那更簡單。滅西夏,劉錡功勞甚大,讓其調任京師擔任禁軍都指揮使,也是激勵將士用命的一種獎勵辦法。趙玉問:「劉將軍一旦來東京,會不會有過大威懾力?」 「陛下,這件事我們本就打算不動干戈解決。如果劉將軍真能威懾他們,倒是好事。再說消息閉塞,他們未必就能知道幾百里外的事。」歐陽道:「陛下放心,微臣一定用心辦事。」 「你惹出來的事,你能不用心嗎?」趙玉道:「商人逐利無可厚非,但是卻搞出這樣的事來。到底是誰將兩萬女真人從西北軍道調到小秦嶺?」 「這個……陛下,他們不屬官府管理範疇。都是商人運作。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把眼前事辦妥。」 「嗯,賬回頭再找你算。」趙玉道:「小九,拿聖旨。」 第232章 遇黃蓉 廳內就趙玉、歐陽和九公公三個人,這小九自然不會是叫歐陽。九公公迅速答應一聲,很快拿了聖旨鋪在案上,而後開始研墨。趙玉親自提筆想了想,然後一揮而就。內容是任命歐陽再幹一次欽差,可調動東京禁西營,大概萬人禁軍。可調動大內內衛一營,大概一百人左右。聖旨所到如朕親臨,可以便宜行事。而後吩咐:「小九,將聖旨送中書省備檔。」所有聖旨都要備檔,以防止有人假傳。 「是!」 趙玉道:「歐陽,如果此事辦不好,朕也不能問天下商人之罪,只能是將你法辦。你好自為之。」 歐陽細想,趙玉的意思莫非是,如果辦不成就趕緊跑路?應該是,否則這麼快就掀底牌威脅自己,一定是提醒自己。這皇帝真不錯。想明白這節的歐陽感動啊! 「你退下吧!」趙玉道:「宣童貫。」 九公公提醒:「陛下,郡王現在應該在金國。」 「……」趙玉一愣,才想起來,不過得和誰去商量呢? 歐陽提醒:「李相!」 對哦!還有這個文武雙全的忠直之人。趙玉揮手:「你先下去吧!」 …… 九公公等歐陽走後道:「陛下,此事不管怎樣,似乎都要對大臣,百姓交代一二。即使平安度過,但如果沒有這兩萬人的話,我對遼對金的戰略也不會要做重大調整。」 趙玉問:「你覺這歐陽當替罪羊合適嗎?」 「合適自然是合適。不過,陛下也知道,歐大人為人淡薄名權利,有事又有能力挽狂瀾。這種才是真正棟樑之才。」 「照你意思,誰當比較合適?」趙玉問。 九公公道:「能擔起來的只有當時任西北軍道節度使的李相和歐大人。也許未必要人出面。但是陛下最好先想著,萬一必須有人出首,讓誰出首。」 趙玉沒回答,揮手:「傳李相吧!」 …… 展銘見歐陽出來,立刻迎上去:「大人,宮外有點不乾淨,客棧再說話。」歐陽上京一般就代表有事要發生,雖然有老師傅做掩護,但是總是有人好奇。 回到客棧,關上門,歐陽把聖旨交給展銘:「這聖旨真跡你留著,你回陽平按照計劃調度,我弄份假的用就好。我得先去小秦嶺一趟,去找個救命恩人。」 展銘一愣問:「什麼救命恩人?」 「不知道,所以要找嘛!」歐陽道:「你明日和空馬車回陽平。對了,還得幫我易容喬裝。」 「沒問題。」展銘問:「大人要改什麼樣的?樵夫怎麼樣?家家都要劈柴生火,不容易引人懷疑。」 「不要!」歐陽拒絕:「木材太重了,我怕沒挑一會就穿幫。郎中怎麼樣?」 「郎中……」展銘委婉道:「郎中最少要有點真才實學,萬一路上遇見需要診治的病人,恐怕就不太好了。要不道士?」 歐陽搖頭:「我雖然認識那個雜毛騙子,自己也是正宗的道派親傳,但……陰陽八卦我都說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展銘苦惱:「大人在小秦嶺可多的是熟人,不打扮成下等職業,太容易穿幫……不如當差役吧?」 「對哦!」歐陽喜道:「這個好。可以騎馬,大家又不會注意。不過哪行差役呢?」 「陛下是陽平知縣,當然是陽平官吏。」展銘道:「大人還可以自己書寫一些書信,自己帶去小秦嶺分發。大人不過是個差役,沒有富貴人家會見大人。大人又可以名正言順的四處跑,再加上陽平差役眾多,誰知道大人是真是假。」 「好!這職業相當好。」歐陽道:「晚上沒得睡了,我得交代你佈置一些事。」 …… 東京朝西是河南。小秦嶺橫跨陝西和河南,北臨黃河,華山就在小秦嶺上。乃是當時宋最大最重要的黃金和鐵礦石出產地。小秦嶺大半隸屬永興軍路管轄,共設有三府七州,橫跨度相當大。不過由於黃金和鐵礦比較集中,真正涉及只有京兆府,河中府和河南府。從接鄰三地都設府可以看出,這三地人口之密集。當然,此地也是陽平商業協會成員重點商業圈之一。畢竟有人的地方才有利潤。 第二天,歐陽背個包裹朝河南府出發,同時,東京調防的命令也送向西北軍道。而老騙子太虛子也向李綱請假離開前往河中府行騙。 歐陽除了去西北公幹,還有一次逃命到遼國,一般都是在江南遊玩。這次雖然擔負任務重大,但是時間充裕。由於安全第一思想,趙玉意思是必須等劉錡到了東京之後,先立不敗之地才考慮動手。 河南府下轄:鞏義、登封、澠池、偃師、孟津、伊川、新安、宜陽、輝縣、嵩縣十縣。歐陽第一站到的是鞏義,這不屬於小秦領範圍。 到鞏義是三更時分,城門早已關閉,歐陽很牛B的吼叫,自己乃是陽平官差,有重要公務,要求進城。但城牆上回答是……澆下一盆水。一個同樣受阻的人勸道:「官爺,不要喊叫了,他縣官差在他們看來沒什麼大不了的。」 歐陽貼了個八角胡,左眉毛處還有一道不長不短的痕跡不太明顯的傷疤。再加換了衣服和頭髮隨意,反正歐陽是認不出自己。既然進不去,那就不進去了。歐陽學大家找個乾淨的地方,生起堆小火。而後拿包裹內的乾糧燒熱了吃。 「喂,大叔,江湖救急,能不能分口吃的?」 大叔?老子還沒成親呢。歐陽轉頭一看,是個貌似叫花子的……男人或者女人。說貌似叫花子是此人打扮確實已經是叫花子,但是身上的布料不錯,而且是合套的。挺乾淨,就是布料比較舊,有不少補丁和洞。這造型拿到現在叫前衛,在古代叫乞丐。從這點看,古今審美觀確實有很大區別。 至於男人或者女人。主要是臉有點髒,雖然有比較明顯女性的些許特徵。但是聲音有些粗曠,貌似喉結造成,歐陽真不好下判斷。 那似男似女的生物接近,轉過來看見歐陽腰中官刀和腳上的官靴:「原來是官爺,巧都是江湖兒女。」 歐陽遞過去小半斤滷牛肉問:「不是江湖人最討厭和官府人打交道嗎?」 「哈……你個小衙役,挎一口刀就說自己是官府。」似男似女從身後拿下個酒葫蘆問:「來一口?上等的唐酒,陽平產的。」 難道此人就是傳說中的黃蓉?可是自己哪裡像靖哥哥了?歐陽接酒喝了一口吐掉:「毛唐酒!」 「不會品就不要亂說話,這是……花了不少錢的。」似男似女道:「你懂不懂?」 「我陽平的,你說懂還是不懂?」歐陽不理會此人,身子朝後一靠開始想救命恩人的事。怎麼找呢?掛懸崖?不行,危險度太高。跳水……女真會水性的真真不多。撞車?古代的車不撞則已,一撞就被踐踏而死。被蛇咬……萬一人家不會救怎麼辦?又要保證安全,又要有人救,難度啊難度。早知道就計劃B,讓太虛子以國師身份獲救。就算不小心死了,也算是造福大宋百姓,為民除害,功德無量。 「陽平人?」似男似女生物湊近歐陽問:「聽說陽平是個好地方。」 歐陽點頭朝左閃一步道:「最少不會讓人露宿城外。」 「我叫胡杏兒,你叫什麼?」此生物很熱情。 胡杏兒?歐陽感覺這名字有點耳熟。想了想問:「胡萬三是你什麼人?」 這次胡杏兒大驚:「你認識我爹?」 「……」歐陽昏迷。這傢伙竟然是小秦嶺最大金礦的老闆的女兒。胡萬三地盤是歐陽本次拜訪的重點。他和胡萬三喝過茶,吃過飯。胡萬三此人豪爽大方,在業內名聲頗好,有難事找他有求必應,又是第一批議席的成員,在商界相當有名氣。胡杏兒是胡萬三原配的唯一孩子,原配前幾年去世,胡萬三生意越來越大,沒空理會。但歐陽實在沒想到,胡杏兒竟然投奔了丐幫。胡萬三和歐陽吃飯,可是沒少說胡杏兒是他的掌上明珠,所以歐陽才感覺耳熟,又加上在人家地盤,所以才這麼一問。沒想到是真的。 胡杏兒不滿道:「喂,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古代真是少有這樣主。歐陽在現代見多了,再加有涵養也不計較,解下包裹,翻找出一封信道:「這是歐大人給你爹的親筆信。」 「哦!」胡杏恍然大悟。 歐陽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問:「你個大千金,怎麼弄成這樣?」好歹也算是生意夥伴的女兒,歐陽在金礦也是有很少的股份的,雖然只是帶頭作用。 「噓!」胡杏兒讓歐陽小聲點道:「我爹沒空管我,派了二十幾個人天天跟著我。那些人怕死我爹,不讓我靠近河邊、井邊,但凡沾個水字都不讓靠近。從早到晚,從早到晚的跟著。吃個飯,幾十雙眼睛看著。最最惱火的是上廁所,你想想有二十幾個男人在茅廁外等著你,你感覺怎麼樣?所以我就跑了。」 歐陽深表同情。 由於胡杏兒無法找到老爸反映情況,再加胡萬三不拘小節,也不會去考慮女兒的隱私問題。這讓已經是大姑娘的胡杏兒無法忍受。於是找了機會跑了出來。 歐陽問:「你跑了多久?」 「三個月吧!」胡杏兒再湊近歐陽問:「你帶我去陽平好不好?」 「你跑了三個月?你有沒想過你爹會怎麼處罰你的保鏢加保姆?」胡萬三性格豪爽的由來,就因為此人年輕時候是江湖人物。人稱胡俠。 「我留了書信,不許爹處罰他們。」胡杏兒道:「怎麼樣?帶我去嗎?」 歐陽想想,確實不能讓這麼個姑娘在外亂來,於是答應道:「當然可以,不過我得把書信發完。」 「好好,我陪你。」胡杏兒問:「你叫什麼?」 歐陽沒理會問:「你就不怕我不是好人?」 「才不怕呢。我爹說這天下的官差誰也不敢欺負我。怕的就是江湖綠林找麻煩。」 「……」歐陽無語,這爹的教育手段有待磋商。 「說啊!你叫什麼?」 歐陽回答:「王五。」 胡杏兒好奇問:「王五,別人一知道我是誰,都嚇得半死,一心將我送回去。你怎麼一點都不怕?」 歐陽疑惑反問:「你爹很凶嗎?」自己覺這胡萬三還是很和善的。 胡杏兒被這話問得一愣反問:「你不知道我爹很凶嗎?也是,他對沒惹他的人都很好。每年還自己掏腰包給孤寡老人。聽說被你們大人歐陽慫恿,準備辦個河南養老基金會。說是年輕時候干的壞事太多,想積點陰德。但是……」胡杏兒再靠近歐陽道:「其實我知道我爹很凶的。我十一歲的時候偷跑去找娘,結果被兩個流氓欺負。我爹趕到後,讓人把兩個流氓栓在馬上活活拖死。從那以後,方圓百里再也沒有人敢和我多說一句話。你是第一個知道我身份敢和我隨便說話的人。」 歐陽擦把冷汗:「我不太理解你說的欺負是什麼意思,根本無法評論你爹凶不凶。」如果是輪姦,那情有可原,雖然草菅人命,畢竟還有點說法。不過如果真是那種事,恐怕胡杏兒不會說出來。 「他們搶我的珠兒結,拚命的扯。」 「……」原來是這事,珠兒結是宋代非常流行的兒童裝飾,百官生子女,皇帝有時還會親賜,普通人家就是綵帶,而富貴人家上面都是名匠鑲嵌的珠寶,珍貴非常。到了明清就發展成長命鎖。歐陽道:「那倒可以理解。」比輪姦更嚴重,暴力撕扯相當謀殺,會讓孩童窒息而死。 「要不我幫你分信,早一天分好,就能早一天去陽平。」胡杏兒道:「到了陽平,我爹爹就不敢強拉我回家了。」 歐陽奇怪問:「為什麼?」 「因為聽說陽平衙門有規定,用暴力手段強行帶走他人,包括已成年的子女在內,將給予責罰。」胡杏兒突然:「噓!」身子朝陰影處靠了靠。 歐陽抬頭,借這火光,看見十幾個騎馬的人從不遠處而來。步伐很慢,邊走還邊打量被困在城外的二十幾人。突然領頭的馬鞭一指歐陽這邊:「你,哪裡的?」 歐陽抱拳:「陽平差役趙六。」 「陽平的,走吧!送你過城門。」領頭說了一句,就帶人朝城門而去。 胡杏兒拽了歐陽衣服問:「你不是叫王五嗎?」 「我剛才叫王五?」歐陽想想,貌似,很堅決道:「是你聽錯了。走吧!進城,不進會惹他們懷疑。」 馬隊在城下喊了幾句,立刻有守城鄉兵下來打開了城門。領頭的一指馬隊後的歐陽兩人對兵卒交代了一句,而後交代:「每個客棧都給我查仔細了。」 「是!」 胡杏兒小聲:「領頭的是我爹的左右手。」 「噓!」歐陽汗,表亂說話,自己來河南有辦大事的,可是不能因為你們豪門恩仇錄而耽誤。 幸好馬隊已經啟動,根本就不理會歐陽兩人。兵卒不耐煩超歐陽喊道:「墨跡什麼。快點,爺還要睡覺。」 「是,是!」歐陽扯了胡杏兒進城。一進城就看見一張大大的『通緝』佈告,湊近一看,哈!原來是尋人啟事。找的就是胡杏兒。歐陽喜道:「喂!你很值錢哦!一千兩黃金。」 「小氣爹爹。」胡杏兒對自己身價很不滿意問:「我警告你,你如果敢出賣我,我就讓我爹爹告訴你們歐大人,讓歐大人辦了你。我爹可是說了,歐大人詭計多端,是個老謀深算的狐狸。看他會怎麼處置你。」 「……」歐陽汗一把道:「我在陽平聽的都說歐大人慈眉善目,君子坦蕩蕩。乃是大宋的棟樑之才,忠義之士。你應該是曲解了你爹的話。誰不說歐大人可真是個大丈夫,真君子。」 「是嗎?」胡杏兒想想道:「那評書裡都說,歐陽大破質子軍、鐵鷂子。還有假趙瑚兒。都說明歐大人手段很卑鄙。還為了一個妓女,花了一百多萬貫。」 「或者你可以這麼理解,他,足智多謀。他,視錢財為糞土。他,重情重義。」歐陽關心問:「是你這麼認為,還是你爹那麼認為?」 「我爹才不會這麼說呢。常說你們歐大人幾歲中舉,幾歲當欽差。還讓我多留意下家裡生意。說東南商業協會的周屏,還有皇家報的劉惠蘭,都是女中大丈夫。十三歲時候就帶我小秦嶺的亂跑,但看我實在無心,到了十七歲才作罷。」 「看來你逃的不是一次兩次。」 胡杏兒突然歎口氣:「我都不知道爹爹疼不疼我,經常一年在家都不到一個月時間。我跑出來,就想看爹爹緊張不緊張。」 叛逆的年紀,父女之間的矛盾。歐陽勸慰道:「你想想,你爹每年要去趟陽平開會,一來一回就要一個來月。那麼多生意要看,哪有時間陪你。走吧!前面就是客棧。」 「可是他們會搜……」 「搜過了!」真笨,還說自己是江湖人,一點觀察力都沒有。從胡家搜查態度來看,確實有點粗魯。幾人一組,每個房間都要進去看看。掌櫃的根本不敢攔,顧客也是有怒不敢言。 第233章 以金治金 值班小二見歐陽領了乞丐過來,倒是考慮了三秒要不要出言阻止乞丐入內。而後見歐陽有刀,這才比較客氣道:「官爺……一起的?」一指李杏兒。 歐陽看看李杏兒,雖然衣服上有布丁,但是還是比較乾淨,頭髮雖然亂,但也是比較乾淨。臉上的東西雖然髒,但不會亂掉。估計是這丫頭跟了一個不入流的化裝師混的成果。或者是化裝師專業,但這位小姐忍受不料自己太髒。要麼說生命誠可貴,自由價更高。 「一起兩間房。」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幹壞事,最重要是得到地頭蛇的幫助。如果沒有地頭蛇的幫助,那最少也要找個合格的嚮導。胡杏兒的身份太好了。萬一遇見危險,比如被群毆情況下,自己不好暴露身份,直接拿胡杏兒一賣也就成了。還有胡杏兒跑過四年的小秦嶺,對小秦嶺應該很熟悉才是。最最重要一點,有了小胡同志後,歐陽發現不一定要自己冒險自殺了,如果有個幸運的人能救上小胡一次,結果也是一樣的。 夥計道:「地字甲號房?」 歐陽和胡杏兒同聲道:「要兩間。」 夥計為難道:「本店只有一間客房了。」 胡杏兒一愣,這貌似是夢遊記裡面的橋段。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又該死的只有一房間,雷電交加晚上,寒冬臘月,被子只有一條……兩人最後實在無奈,在老天爺的逼迫下進行苟合以製造熱量。胡杏兒看了歐陽一眼,帥是實在說不上了,氣質也沒見怎麼樣。要和這樣的男人同房? 胡杏兒還在想這個問題,歐陽轉頭問:「你身上有錢嗎?」 胡杏兒摸了摸回答:「沒了!難道你也沒有?」她沒錢就拿信物去錢莊貸款,反正是老爹還。也就因為這樣,尋找她的馬隊才會一直能追蹤在她附近。 「我有!」歐陽對夥計道:「她睡柴房,我睡客房。」 「為什麼?」胡杏兒怒。 「你沒錢啊!」歐陽很簡單的回答。自己傻啊!出錢去住柴房,雖然錢不是問題,但是當冤大頭一文都不幹。所謂的柴房,就是堆集柴火的房間。裡面沒有棉被和床,小蟲倒是不少。不過現在還是夏天,除了蚊子多一點,似乎沒有什麼關係。歐陽見胡杏兒被自己噎著道:「柴房好,離茅廁近。」 「我……我就睡街上!」 「哦!」歐陽和小二上樓。可能會住街上嗎?當然不可能。既然你要離家出走,不吃點小苦怎麼行。 …… 第二天一早,夥計叫醒了還在柴房的胡杏兒。胡杏兒睡眼朦朧走到大廳,見歐陽正在吃早飯,不客氣地坐了下去。歐陽看看她黑眼圈和臉上的紅點知道,昨天晚上一定和蚊子戰鬥了半夜,最後困意來臨,徹底妥協。歐陽還是有些愧疚道:「不好意思啊!我沒睡過柴房。看你流浪這麼久,應該比較有經驗,所以就讓你睡了。」 胡杏兒咬牙:「早知道就城外露宿了,最少還可以點個火。」城內點火會被抓的,更別說在柴房點火。 歐陽轉移話題:「你為什麼洗刷一下,這麼髒不難受嗎?」 「洗刷?好啊!」胡杏兒一笑:「等我!」 歐陽目送胡杏兒出客棧,相當迷惑為什麼笑得那麼曖昧。而後靈光一閃大驚,急忙回客房拿了行李到賬房那扔了張銀票:「結賬!」 結賬完畢,出了客棧才百多米,就看見七八個大漢朝客棧殺奔而去。歐陽閃到小巷中,只看那客棧雞飛狗跳一番,那群漢子才悻悻的離開,似乎並沒有過多盤問,只是當了一場胡大小姐的惡作劇。 「怎麼樣,怎麼樣?」歐陽的胳肢窩下伸出一個女子腦袋。 歐陽被嚇了一跳,轉頭呵斥:「娘子,知道什麼叫人嚇人嚇死人嗎?還有你為什麼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還有你誰啊你。」 「我?胡杏兒啊!」胡杏兒見歐陽驚詫得意一笑道:「我去二舅公那換衣服洗澡,告訴二舅公我住在客棧的地字甲字房。我二舅公知道攔不住我,趕緊去找人,我就趁機跑了。不過沒想到,你也挺機靈的,跑的真快。」 「喂!玩笑沒有這麼開的,我萬一被逮到,死不死不說,肯定被暴揍一頓。」 「怕什麼。」胡杏兒道:「我不就在旁邊看著嗎?」 歐陽考慮一下道:「姑娘,我們最好有個協議。你當我嚮導,而是負責事後把你送到陽平。期間必須同心同德,不許再做出賣合作夥伴的事。」 「可以!」胡杏兒道:「不過,我現在這麼乾淨,怎麼出城?」 「簡單!」歐陽道:「雇輛馬車。」 胡杏兒鄙視道:「難道你認為他們會不搜車?」 「搜車?」 胡杏兒真想知道這人是不是白癡:「對,我坐在車上,一掀馬車簾子,我就被發現了。」 歐陽回答:「你不是坐車的。」 「那我是?」 「趕車的。」歐陽道:「他們一定想不到胡大千金會去趕車。」 「……為什麼是你佔便宜?」 歐陽忙道:「同心同德。你在這邊貓著,我去找馬車和車伕的衣服。」 …… 粗布衣裳,有點汗味,外加一頂破舊的斗笠。胡杏兒在馬車內換了衣服出來問:「我不會趕車。」 「胡扯!你爹爹帶你去做過生意,難道不會教你騎馬?」 「你……」胡杏兒被打敗道:「王五還是趙六,上車吧!」 如果歐陽所想,城門那真沒想到胡千金會當車伕,看了看車內的歐陽,順便檢查了一下歐陽偽造官印的陽平公文後,揮手放行。 …… 在胡杏兒帶領下,馬車很快下了官道。胡杏兒下車到小溪邊把臉弄髒一些。而後對歐陽道:「前面四十里就是我爹爹有股份的一個礦場,礦下有個村子。不過,你不是送信嗎?去那幹什麼?」 「那礦上有女真人嗎?」 「哈!這問的,肯定少不了。」胡杏兒道:「這還是個小礦,你去伊川縣看看就知道了,那地方少說有五六千女真人在挖礦。」 歐陽知道,那地方主要是朝廷採購的猛火油,煤礦。河南還一大煤礦在鶴壁。從西漢開始,煤已經被作為很重要的燃料,而鶴壁據考證,當時已經有比較大規模的煤礦採集地。 古代黃金分山金和沙金,靠近黃河的輝縣是小秦嶺采金的重地,都是沙金。當然不是刷黃河,而是在崇山峻嶺中的支流。這是因為這些地方的山中本身有金礦,而後雨水泥石流沖刷出來。由於沒有火藥爆破技術,采金在宋代很局限在淘金。但煤礦、猛火油就是石油,還有鐵礦石都是挖掘開採。 …… 目的地一到,歐陽走出車外,第一眼看見就是勞工。煤炭很黑,所以他們也很黑。這小村是因為挖礦而建的聚集地。也是礦上工人休息的地方。條件很簡陋,不過蒼蠅似乎不在乎,到處都是。 正是午飯時間,勞工們排隊,有專人為他們打飯菜。歐陽走近看了一眼,是麥殼混合粗米,菜是青菜,沒湯,喝燒開的水。南方多種稻,北方多種麥。河南兩者皆有。 「幹什麼的?」一個負責人帶了幾個人上前問。 「我是陽平差役,來送信的。不知道這煤礦誰是老闆?」 「老闆?蔡XX!」負責人道:「不過不在!」 歐陽解下包裹翻找,不一會拿出一封信道:「能不能麻煩你轉交蔡掌櫃。」 負責人接過去看了一下,點頭道:「辛苦了。兄弟自便,要休息要吃飯過去那邊。有事就招呼。」見歐陽真是派來送信的官差,他們就沒了戒備心。說也是,算起來都隸屬陽平商業協會的老闆管轄。都是基層員工。 「好,謝謝!」歐陽客氣一句,隨意坐下來拿了水喝。他要評估下女真和外來勞工的情緒,還有身體狀況,民族對立情況。這些資料不可能找負責人要,只能是自己觀察。 胡杏兒很納悶地坐在歐陽身邊吃點乾糧,她很奇怪歐陽既不過去工頭那吃飯休息,也不急趕路。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雜亂的勞工群。 很團結這是個非常不好的信號。歐陽雖然坐下來時間不久,但也看得出兩個極端階層在刻意的疏遠。而這樣就造成了勞工內部的團結。在每個場地,都會定時來陽平錢莊的人,他們幫助勞工把不多工錢存進錢莊,當勞工合同期滿,可以選擇拿錢回家。當然手續費和船費都要自己掏腰包。還有一種叫贖身法,就是按照合同白幹活多少年,獲得漢人身份還一筆不多的錢。有了漢人身份可以去城鎮打工,那價錢和這裡可就不一樣了。如陽平那樣,還有免費識字待遇。 歐陽也發現,雖然工頭階級刻意和勞工拉開身份距離,但是人都不是太壞。有勞工受傷流血,也會交代要清理傷口。工頭閒聊,有個會說漢語的女真人湊過去,工頭也沒反對。 如果是這樣分析,那女真也刻意疏遠漢人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自卑。如早年中國偷渡浪潮,就說特區,那時候大陸來的叫大圈仔。後來部分大圈仔被迫走上犯罪道路,大圈仔就慢慢成了大陸偷渡到特區有組織犯罪的說法。特區人願意有人偷渡來干他們不願意幹的活,對大圈仔的生活表示同情,但是同時也會劃清和大圈仔的界限。我是特區人,你是大圈仔。這種環境當然會造成大圈仔們的自卑和團結。由於大陸的經濟發展,大圈仔名字沒了,轉而是對專門來特區進行違法行為特別是暴力行為的人另外一個稱呼:旗兵。 坐了小半個時辰,這地方情況基本看明白。歐陽再和幾個會漢語的聊聊,更清楚掌握當地情況。在非法勞工內部有多國籍,但都以女真人為主。女真人從不民族性的欺負他們。而女真團結作風也引導了其他民族。歐陽對這地方結論是:一呼必能百應。未必是因為被壓迫的原因,更多的生活的嚮往。女真人因為用武力品嚐到遼國繁榮後,這樣心態就一直伴隨著他們。這也是遊牧民族一個很客觀存在的問題。他們概念沒有法律,在女真部族是允許搶親的,尊重武力,崇拜勇士。掠奪和搶劫並非是他們的道德障礙。這就是非儒家教導,和無規則啟蒙教育的後果。 …… 當夜在附近一小鎮唯一客棧休息,歐陽房中提筆整理資料。現代社會都呼籲關注農民工身心健康。而大宋內的非法勞工則是完全被當成了工具。當然也有可喜的一面,在非法勞工內部有不少人很願意和工頭合作的,比如今天看礦上幾個會說漢語的。歐陽記下了這幾個人名字,將來這些人就是擁宋的忠誠人氏。貌似……貌似自己的定位是收買女真奸的人。 這招也是釜底抽薪,歐陽打算轉完這一圈,讓負責人將名單上的人提拔成為勞工管理者。歐陽相信,這些人比漢人工頭更有用,更好用,並且更忠誠。捨得,有捨才能得,給少部分人好處,來換取大部分人的服從,貌似涉及到現代企業管理學。根據多國國家大學聯合研究,理論上有評比達到七成優秀員工的企業,其員工的歸屬感最強。而事實是有人指出,這個結論忽略了人的積極性和嫉妒心,應該是獎勵少部人的方法比較合適。 『啪』的一聲,房間門被推開,胡杏兒邊擦頭髮邊問:「寫什麼呢?」 「出去!」歐陽正色道:「未經過我同意,你不許進入我的房間。要進來之前先敲門是……喂,別拿。」 怪不得聖人說小人和女人最難琢磨。自己已經很一本正經的講非常正確的道理,卻沒想人家根本目中無人,言中無聲,直接抓了歐陽寫的東西開看。古代可不是現代,寫好字要晾開,干了才能收在一起。胡杏兒一拍手上紙道:「今天早看你不對了,說,你到底搞什麼?」 「搞什麼又不關你胡家的事。」歐陽拿回手稿道:「再說也是上面正經派下來的差事。」 「哦?秘密差事?」胡杏兒眼睛一亮,鬼祟的關上門,再鬼祟地走到歐陽面前很鬼祟問:「什麼差事?」 「你會保密嗎?」 「我會!」 「嗯,我也會。」歐陽道:「回去洗洗睡吧!」 「……那你明天自己找嚮導去,還說什麼同心同德。」胡杏兒見歐陽不為所動道:「我回去就告訴爹爹,說歐陽派人來害爹爹。」說完,抬腿就走,到門邊裝勢拉門。 「好了!好了!告訴你。」歐陽無奈道:「大人派我到非法勞工集中的地方摸情況。」 「原因?什麼原因?」 歐陽左右看看小聲道:「這個你真要保密。」 「絕對,我發誓,如果我說出去,就讓我一輩子被關在家裡。」 「嗯!歐大人和完顏蘭就是金國那個公主有協議。完顏蘭幫他救在金國被抓的朋友。而歐大人則幫助完顏蘭關心和改善在宋女真勞工的生活環境。你也知道,這些勞工生活條件確實非常糟糕。」 胡杏兒點頭:「早先有聽說歐大人告訴爹爹,說完顏蘭很關心女真人,說可能會來看望這些女真人,讓爹爹和下面人打個招呼,有來就提供方便。不過……為什麼你要偽裝送信的呢?」 「你也知道,這畢竟涉及到礦主們的利益,而且陽平商業協會還要研究歐大人提供的報告,才決定要不要改善,要怎麼改善,都還沒有定論。為防大家胡亂猜測,所以暫時不對外公開,知道的只有蘇大掌櫃和周大掌櫃兩人。」 「哦!原來是這樣。」胡杏兒興奮道:「我們一起完成,然後去了陽平,就對歐陽說,我幫了這麼大忙,讓他准我到陽平大學上課。」 「上課?」歐陽問:「你喜歡什麼專業?」 「什麼專業都不是問題,只要能離開家裡。」胡杏兒頓了一會後問:「你還有沒有騙我?」 「絕對沒有!」 胡杏兒問:「你叫什麼名字?」 歐陽立刻回答:「趙六!」 「你……」 「三十歲!」歐陽搶答。 「有媳婦嗎?」 「有!」陽平公務員可是熱手得很。 「好了,沒問題了。」胡杏兒問:「明天去哪?」 「你是嚮導,去哪你拿主意。」 「恩恩。」 …… 歐陽繼續邊想邊寫,在現代他有攜帶錄音筆的習慣,在這裡只能是手動了。 那些會說漢語的會不會就有領頭人呢?根據分析,他們領頭的追求的是隱蔽和煽動性。而會說漢語的都威望不高,人緣不好受排擠。這麼推斷,要特別注意威望高人緣又好的人。 見到了這些人,歐陽準備改變計劃,根本就不用找救命恩人特意提拔。而且特意提拔局限比較大。只處在一地,比較難聯絡。而實行以金治金的辦法,未必不可行。比如C族和D族人各有兩個親宋女真人。安排C為場子負責人,D為副負責人,就能把矛盾轉化到C和D上。這樣一來,勞工最大矛盾不是對商人或者對宋的矛盾,而是內部的矛盾。女真也是中國人。中國人最喜歡內鬥,御外敵倒真沒什麼本事。所以此辦法絕對可行。 第234章 金四 可行的條件是必須說服這些掌櫃同意,讓他們知道這樣的好處。不過時間可能有些緊張。歐陽想了想,再寫了封信給蔡XX,內容是經過陽平大學研究成果……請他將某礦幾個人提拔為工頭,可以先試行一個月看效果。如果蔡XX真干的話,不用他再下什麼功夫,女真人就自亂。 這個辦法能不能實行到對金戰爭中呢? 「吃東西了。」胡杏兒上次用的是手推門,這次是用腳踹門。 要命了。歐陽急忙把信收好,要被這女人看見,自己又得編。編故事可是重活累活,對歐陽這樣說謊上檔次的人來說,一個謊話說出來必須得經受得起推敲和考驗,還必須有堵塞漏洞的先提話語。 比如一夜未歸,手機沒開,怎麼和老婆交代呢?婆問:去哪了?公陪這小心著回答:酒吧遇見個好貨色,一夜情了。婆怒:坦白從寬……是不是打麻將去了?公不回答。婆再逼問:是不是?公怒:你煩不煩,我打個麻將跟作賊樣的,我都不敢說出去,只能關手機,為什麼?怕丟人。成功轉移了矛盾的焦點,雖然要圍繞麻將進行爭執,但已經從死刑降為拘留。有的人更高明,有一哥們喜歡玩檯球到很晚,老婆有意見。一天半夜回來,老婆質問未果,發現其衣袖有槍粉殘跡,於是認定其又去打檯球。其實這哥們在偷腥後,到檯球室轉了一圈而已。 跑太多題。胡杏兒倒沒有注意異樣,歐陽自然也不用去抹槍粉。胡杏兒把雞湯放下道:「我看你晚上吃的不多,讓廚房弄的。」 歐陽看了眼雞湯問:「貌似你只去二舅公那撈了件衣服,並沒有撈到錢。」 「是啊!走得急。你先吃,我出去了。」胡杏兒出了門外,過了三秒鐘後,門被重重踹開,胡杏兒怒氣沖沖問:「剛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這雞是你的錢?」 歐陽疑惑問:「不是嗎?」 「……」胡杏兒愣了好一會,出門用力摔了下房門。 歐陽鬆口氣,估計今天晚上不會再來打擾自己了。 …… 第二天,胡杏兒臉色冷冰冰,說話也不好聽。歐陽叫她下去吃早飯,胡杏兒就回答:「我沒錢,不敢吃。」 「可是你有工錢啊!」 「什麼工錢?」 歐陽拿出一張十貫銀票道:「嚮導的工錢。」 「對哦!這錢是我應得的。」胡杏兒接錢就笑了,而後道:「走,今天我請你吃早飯。」 小女孩小矛盾,輕鬆解決! …… 胡杏兒鬧脾氣歸鬧脾氣,但是已經規劃好了路線。她昨天在歐陽寫手稿時候還特意找夥計打聽了方圓百里礦場的分佈。被歐陽氣回房間後,用最節省時間的辦法把線路畫了出來。甚至連在哪裡休息,休息多久都寫上。 胡杏兒唯一要求就是不當車伕,歐陽不答應。胡杏兒罷工,最後歐陽妥協,答應最少要離開鞏義一段距離後再說。因為只要胡杏兒不去錢莊提錢,就可以讓胡家人尋找不到。胡杏兒很高興的又當起了車伕,她忘了問,一段距離是多遠呢? …… 接下來的地點都比較順利,沒有負責人會懷疑和為難歐陽,而歐陽私下接觸的一些女真人,這些人對美好的未來都有很好的嚮往,雖然歐陽去過金國,但是那接觸的畢竟還是上流社會,真正和女真下層人聊起來才會懂得他們原先的生活實在不像是生活,打個比方,如同歐陽超級無敵嚮往上網,K歌的現代社會一樣,他們也是無比嚮往富裕、安定的生活! …… 接下來兩個最重要行程就是胡家控股的伊川和胡家參與經營的鶴壁。這兩個是河南最大的勞工地。也是重中只重。相比其他地方的幾百人,這兩個地方可說是得上是龐然大物。 先到伊川,這邊已經有少量兵丁參與外圍的治安。在路口遞上公文,一名兵丁老大給了歐陽硬紙,上面寫公務進入。告訴歐陽如果有人盤查,就拿出來出示。倒不是其他原因,而是防止員工偷懶和竄崗的身份識別辦法。當然,歐陽這穿著一般不會有問題,但是胡杏兒畢竟是農家打扮。 兵丁不負責公務,歐陽必須到鎮中找負責人。上山下礦歐陽是不幹的。鎮裡有很多換班休息的勞工。這是實行陽平一周休息一日的工作制。只不過,陽平那每日最高上班時間是五個時辰,這邊最低上班時間是每日七個時辰。歐陽深切懷疑,他們允許休息一天是為了發展當地的經濟,刺激消費。 鎮裡面設施比較齊全,最多是賭場和妓院。按照當地薪水標準,每個礦工每月的薪水是七百文。昨天發薪,歐陽看這兩個非生活需要消費場所的生意就知道,他們存不到什麼錢。也別小看小鎮的妓院,歐陽慢慢走發現其中也是有不少姿色有相當水準的女人。隨便拉了個漢人一打聽才知道,這裡漂亮的女人都是女真勞力。糟糠貨色才是大宋出品。 「你個鳥人。」一個粗曠的罵聲,歐陽尋聲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名壯漢正在痛扁一名相貌奸猾猥瑣的人,一邊打還一邊用女真語言不停的罵。 「兄弟,他們在幹什麼?」歐陽問一個看熱鬧漢人。 「哦!官爺不知道。這兩人是女真黑水部的人。壯的叫金二,瘦的叫金四。這個金二禁止所有本族的人進賭場。還讓十幾個輪流休息的本族人巡視賭場。見到本族人在賭博的話就拉出來狂揍。」漢人解釋道:「他罵說,你辛辛苦苦賺一點錢,為什麼要送回給宋人?要說金四這人是黑水部最刁滑的人了,偷雞摸狗樣樣會。上個月偷了賭場的錢,如果不是金二湊錢贖了他,早被打死了。沒想到死性不改,又來賭,真是活該。」 歐陽問:「那個拉住金二的漂亮娘子是誰?」 「金娘,金二的相好。婊子。」漢人色瞇瞇道:「就是要價太高,辦一次事要十貫,聽上面人說,絕對的一流貨色相當值。」 這個金二是絕對的危險分子。別說威望和他的做法。看他老大哥的性格也無法容忍自己的相好經常性和宋人上床,仇深似海啊!還一點邏輯問題,按照金娘的要價,她應該早可以把自己和金二贖出去了。還能痛快的買個戶籍。為什麼還要在這邊操業呢? 胡杏兒拉扯了歐陽衣服道:「我爹!」 十幾匹馬不快不慢的朝鎮中心而去,路上所有人都避讓出道來。在馬隊中,一個下巴蓄胡的中年人格外顯眼。腰板很直,臉上不怒自威,果然正是胡萬三本人。馬隊根本沒看賭場門口的打架,一掠而過。就在歐陽感覺人家已經過去時候,馬隊兩個年輕人轉了回來,到打架人附近停馬:「金娘,胡掌櫃問你晚上有『牌』嗎?有個酒宴請你過去做陪。」 「好!」金娘回答。 「嗯,那晚上去你家接你。」一個年輕人補了一句道:「幹嘛非跟這個傢伙,天天拿你錢去救濟兄弟。金娘你心裡有數就說一聲,我們保證幫你找個好人家。」 「哼!」金二一聽這話立刻拽拳頭,被金娘死死拉住。 金娘把金二擋在身後客氣道:「我自己知道,謝兩位美意。」 「那算了,走了。」 馬隊走了,被打的金四趁機溜走,這邊的熱鬧也看不成了。金娘拉著還是很生氣的金二到了自己的房子拉上門。房子還是不錯的,看得出金娘對物資還是有一定的追求。歐陽先前就納悶,金娘怎麼不贖了自己呢?原來是愛上一個大男子主義講義氣的男人。 歐陽見胡杏兒還是低頭提醒道:「喂!你爹晚上要玩女人。」 胡杏兒咬牙:「我知道。」 「……你母親死很久了。」 「我也知道,我生氣不行嗎?我愛生氣,我喜歡生氣,要你管。哼!狐狸精,聽說我爹每次來這裡都要她陪。一呆就是半個多月,生意都不管了。」 歐陽恍然:「原來是有人吃醋人家霸佔了自己爹的時間。你放心,你在你爹爹面前一站,我保證金娘銀娘的他都不會正眼看一眼。」 「誰吃醋,你才吃醋呢。」胡杏兒怒道:「是不是還打算去轉幾圈再送公文?」 「當然要,跟我來。」歐陽道:「我先打聽一個人。」 …… 河邊一男一女勞工。男的是金四,女的……不知道是誰,有些姿色。女的正在幫男的用水洗血。兩人小聲嘀咕著女真話,見到歐陽和一個車伕也來河邊,於是不再說話,而是很謙讓的朝旁邊挪一挪。 「金四?」歐陽抱拳問。 「我是!」金四有點拘謹地站起來,把女的拉到身後。 愛情真他媽的無所不在,所謂愛情不是粗壯就有,猥瑣的人也可以有。當然九公公那樣另當別論。歐陽道:「我聽說你為了不讓自己女人當妓女,而到處去偷摸,甚至裝病騙金二的錢是嗎?」 「哼!」金四有怨氣道:「他金二願意自己女人去賣,我金四可沒那麼大方。」 「所以你將偷騙來的錢去賭場碰運氣。賭到了就還給人家,賭輸了就被揍一頓。不過你都把贏來的錢和工錢交給你女人存起來是嗎?」 「你……你怎麼知道的?」金四大駭問:「你要幹什麼?」 歐陽搖頭,兩個相反的愛情故事。金二一般都是電視的男主角,但歐陽如果是女人寧可選金四。歐陽道:「是賭場人說的。不用害怕,我不想要你什麼。而是來幫你的。」 「幫我?」金四疑惑問。 「如果給你們宋籍,並且讓你在這裡當工頭,你能把握住黑水部嗎?」歐陽道:「也就是你能成為他們的首腦嗎?」 金四和自己女人看了一眼道:「當然能,不瞞你說,我本來就是黑水部酋長的兒子,只不過因為和小娘互相愛慕,沒辦法才來了大宋。如果你做到你說的,我能保證我會讓人都聽我的。都聽掌櫃的。」 金四很聰明,一聽就知道自己提拔他的目的。歐陽能看出他有很多疑惑沒問,但對於金四來說,過程雖然好奇,但他不太關心。他關心的是結果。既然歐陽說了能提拔,他就不問歐陽是誰?憑什麼能提拔自己?反正大不了被戲弄一場罷了。金四知道自己要珍惜每個機會,即使不是機會的機會。歐陽很欣賞這樣的人,這樣的人心狠手辣,為了自己幸福,甚至可以幹掉自己老子。 歐陽道:「最近別賭別偷了,免得沒手干差事。」說完轉身就走。 胡杏兒跟隨疑惑問:「你幹嘛?」 「你不覺這樣一個為了自己女人什麼都肯幹的人,很值得我們感動,很值得我們幫忙嗎?」 「我倒覺金二更有男人味道。」 歐陽搖頭:「所以說你們女人在感情這方面……都蠢。」 鎮中心是個大院子,也是礦上的管理中心。正門有數名兵丁把守。歐陽上台階,一個兵丁出來問:「幹什麼的?」 「陽平差役,送公文來的。」 「哈!你們歐大人又拿朝廷的人去幹私事。」兵丁沒發現歐陽被噎著,接過公文看了一眼道:「巧了,胡大掌櫃正巧在,你先等著,一會有打賞別忘了請哥幾個喝一杯。」 果然,老大門口都是會說話的。歐陽抱拳回答:「那當然!」 「開玩笑的,胡掌櫃要知道我們剋扣賞錢,那可不得了。」兵丁道:「等著,真羨慕你們,送一次信就可以討個老婆。」 「我爹爹就是死要死要面子,特別是對陽平來的人從來很大方,好讓你回去幫他宣傳。」胡杏兒一副知父莫如女的德性。 「其實都一樣,只要是商業協會議席的成員,都對其他議席來送信的不吝嗇。」歐陽道:「這似乎已經成了他們之間的約定。」 「那是,就是你們那個歐大人牽頭的。我爹派人送過一次信,竟然打賞了兩百貫。那傢伙可是樂瘋了,見人就說:陽平就是陽平,揣少十貫都不敢上街。」 「……」是有這麼回事。歐陽看那人趕路生病,這才拿多了些,本來就是幾貫錢而已。並且吩咐歐平,送信來的議席股東都要給點好處費。想必歐平這傢伙為了不丟自己面子,花錢大方了。 說話間,兵丁出來道:「兩百貫的賞錢。」聲音很大,生怕劫匪不知道歐陽身上揣有現金一般。 歐陽擦汗接銀票:「替我謝謝胡掌櫃。」 「你自己謝啊!今天胡掌櫃招待鶴壁的王掌櫃,胡掌櫃說既然趕上了,就一起來。晚上一更時分,就在這裡,自己過來。」兵丁笑瞇瞇道:「如果你有王掌櫃的信,今天又可以大賺一筆,王掌櫃出手也不小氣。」 「真有!」歐陽汗、大汗。自己目前的行為似乎是來騙錢的。 「到那邊的小客棧休息吧!晚上記得準時過來哦!」 …… 到客棧開房間,胡杏兒第一時間衝進來:「分錢!」 「憑什麼?」 胡杏兒道:「按照合作夥伴來說,你應該分錢。按照我和我爹的關係,你更應該分錢。」 「是銀票,我找不開。」 胡杏兒道:「蠢啊!晚上不是還有王掌櫃的賞錢嗎?你先把我爹的錢給我就好了。」 「……」歐陽好一會才道:「你不去做生意實在太屈才了。」 胡杏兒接銀票一笑:「我爹也常誇我有天分。」 「我沒有在誇你,你不要得意。」 胡杏兒點頭:「我知道,我去洗澡了。」 歐陽很不爽追道:「這幾天都是我給的錢,按照合作關係,接下來你要請客。」 胡杏兒不回答和不回頭,揮手表示知道了或者是不同意。 …… 到了傍晚,胡杏兒又不敲門到歐陽房間,歐陽沒力氣再教育再計較道:「你來得正好,一起叫點東西吃。」 「蠢啊你,當然是留肚子吃好吃的。」 「你才蠢。」歐陽鄙視:「酒席一開始,你爹會讓大家連乾三杯,以表現自己和年輕人一樣,身體賊棒。空心肚子喝三杯燒酒,要命哦!」 「那倒是真要叫點吃的。」胡杏兒雖然常和胡萬三出席酒宴,但是倒從來不知道自己老爹有這樣的習慣。記得以前都是喝一杯,那也是因為要介紹自己和別人認識才喝的。 「還有,你爹爹身邊有酒保,只要是他做東,基本是要把客人都喝有幾成醉意才肯罷休。否則就是不好客。」歐陽是身受其害,要知道這不是啤酒,而是白酒,喝不好會酒精中毒,胃出血的。歐陽交代:「還有件事,如果你被認出來的話,就別說和我一夥,我有正事要辦呢。」 「放心,我爹不會注意你,更何況是我。我們都是小角色。」胡杏兒自信滿滿道:「今天馬隊認識我的除我爹外就一個。放心吧!這幾個月不是白混的,再說你真以為我們會上席,就是和下人在一起吃餐好的,見都可能見不到我爹。餵你覺不覺著我們有深入虎穴的感覺,很好玩哦!」 「你想我誇獎虎父生虎女是嗎?」歐陽鄙視。 「嘿嘿!」胡杏兒笑道:「我去點菜,今天我請客。不過少吃點,酒席上有的是好東西。」 第235章 巡鶴壁 如胡杏兒說的,歐陽被安排和礦上的中層管理人員一起就餐。而胡杏兒更慘,她是下人的下人,礙在歐陽這個下人的面子上,勉強和工頭們湊一席。酒宴擺了二十幾桌。每桌只有六個人,從這點看出胡萬三確實是客氣非常。歐陽在陽平請客,都是十人一桌,美其名曰:更多交流,更多交際。 王掌櫃可以說是胡萬三在河南最大的生意夥伴,其本人並不是議席成員,此人很低調,也很少過問胡萬三的管理。但歐陽聽說此人大智若愚,雖然是鶴壁礦業的最大股東,但主要是胡萬三派人打理生意,也不強求幾個兒女接手家族生意。其雖然不是議席成員,但表示尊重,歐陽還是有給他寫一封信。 歐陽看過去,王掌櫃四十多的年紀,外表很儒雅,身上的衣服雖然不便宜,但也絕對達不到奢華的程度。據說此人就是河南養老基金會的主辦者。他開辦的目的一是為了孤寡,還一個目的就是改善胡萬三在河南人心中的形象。 王掌櫃全名歐陽並不記得,王掌櫃發現歐陽在看自己,胡萬三順眼看過來。胡萬三身邊一人說了幾句。馬上就有人過來道:「官爺,王掌櫃請你過去。」 請?歐陽站起來到了主桌,拿出準備好的書信放在王掌櫃面前道:「久仰王大掌櫃大名,這是蔽上歐大人給您的書信。」 王掌櫃點點頭問:「你們歐大人身體還好?」 瞧你這話問得多有意思,兩商業協會就歐陽最年輕。歐陽回答:「還不錯,經常到處跑。」 「歐大人到處跑?呵呵!據我所知,歐大人每去一地都有深意。為國為民為商,總有個說法。不是你們下面人看得這樣。」王掌櫃那出兩張銀票遞過去:「一點小意思!」 「謝謝王掌櫃。」 恩?王掌櫃看了眼歐陽的手眉頭一皺道:「要說你們這差事也是辛苦,我聽說陽平是有專門的馬快負責傳遞消息吧?你們就是那馬快?」 「是的。」 「你幹了幾年了,都去了哪些地方?」 「前後五六年了吧!」歐陽道:「河南這邊比較少來,主要是東南商業協會那邊。大人說,蘇大掌櫃就在陽平,陽平商業協會的事就讓蘇大掌櫃去辦,所以多是跑揚、杭、洪三地。」現在模式有點像國家政治,陽平為一黨,東南為一黨,都屬於總商業協會的成員。而歐陽主席任期還有一年半,到時候換屆,就是看哪個黨派上台執政。別小看主席,雖然有內部規則約束,但權利還是比較大的,具體暫不一一說明。 「五六年,確實很辛苦。」王掌櫃若有所思問:「你們大人好像就是杭州人吧?」 「是的,大人祖籍是杭州新城歐家莊。」 「歐家莊?是不是開國功臣石守信一名歐姓副將的家鄉。」 這回歐陽驚訝:「正是,王掌櫃真是博古通今。」幾百號人在旮旯裡,這老東西竟然能說出來歷。真真不簡單,要知道新城不少本地人都不太清楚歐家莊為什麼免賦稅。 「……」王掌櫃點頭:「小哥可是住在客棧?」 「是!」 「王某對你們歐大人有些行為舉止有興趣,如果不打擾,明天王某去客棧拜會如何?」 行為舉止有興趣……靠,是不是真的,老狐狸竟然把自己看穿。歐陽嚇一跳,如果不是自己有神經質的話,王掌櫃的話是有所指,不過此人道德水平從聽說來講還不錯,有愛國愛民的儒商氣質。 王掌櫃見歐陽猶豫再道:「如果不方便,那也就算了。小哥有經過鶴壁一定要來喝杯水酒。」 「方便,當然方便。」歐陽笑道:「小的就是驚歎王掌櫃的才學,這才走了神。王掌櫃真是真人不露相。」 胡萬三不耐煩道:「王老弟,和個官差說話,還要這麼客氣,不如今年和我去陽平一趟。你、下去吧!」 「是!」 「呵呵!」王掌櫃一撫鬍鬚道:「是沒什麼好客氣的,來喝酒,我敬大哥一杯。」 …… 三更過後,歐陽還是幹活,最近開夜車開的有點狠。開夜車對現代人來說根本就是小菜,試問哪個員工不加班,即使是公務員,當城市參加創城運動時候,都得為領導們上街撿垃圾,一個煙頭,一張紙屑都不能出現在領導車隊要經過的目視範圍之內,除了當領導,哪行都不容易。 門外有人敲門:「小哥在嗎?」 不是明天來嗎?歐陽看看還在晾的手稿,想了想後打開了房門抱拳:「王掌櫃。」 「多喝幾杯,出來走走,打聽小哥房間,見房內還有燭火,所以才過來一問。」 「王掌櫃客氣,裡面請。」 「你們外面看著!」王掌櫃吩咐一句後進去。 歐陽關門笑道:「沒想王掌櫃真是奇人。」 「再奇也沒有歐大人奇。王某江湖滄桑幾十載,剛也是被大人嚇了一跳。」王掌櫃拱手:「不知歐大人為何微服河南?」 「你看看這個。」歐陽從懷內拿出一包油紙打開,將裡面自己抄寫的聖旨拿給王掌櫃。 「這個……大人太玩笑了,怎麼讓我看這個?」王掌櫃看了一眼大驚,而後略有所悟道:「難道是河南這邊要出事情?否則也不會煩勞大人親自來了。」 「確實。」歐陽收聖旨道:「根據情報,女真人將聯合暴亂。」將大概事情說了一遍。 「竟然還有這種事?」王掌櫃比看見聖旨還吃驚:「暴亂一起,莫說拿不拿下東京,我河南百姓不是任人魚肉?」河南府是有兵的,但沒有禁軍。只有幾千名專門操練的廂軍作為守備兵。 「幸虧提前知道消息。」歐陽苦笑:「不過我引兵禍亂百姓罪名,恐怕是跑不了。但為了百姓,還是要把此事先遏制住,而後再論罪。於是上京請了聖旨來河南。」 「大人是要剿?」 歐陽沒回答,想了一會後道:「王掌櫃,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 「大人儘管說。」 「我們打算不動聲色的化解這事。所以在各手段就緒之前,必須培養一批有實力的親宋的女真人。」 「大人打算學習遼人管理燕雲十六州,來個以漢治漢?」 歐陽點頭:「對先前去的地方名字都列出來了。上面也有非常可疑的人名字。比如伊川這邊,主要是女真黑水部,這個第三大部族主導非法勞工。金二就很值得懷疑,而金四有身份,也親宋,最難得的是他為了一女人什麼都肯做。所以只要我們許下好處,讓金四除了金二,這裡的勞工自然會互相猜忌。」 王掌櫃問:「不知道大人去鶴壁看過了嗎?」 「還沒有。」歐陽倒:「不急。王掌櫃性情肯定是看不得小人威風。而我本次要用的就是小人。所以……」 王掌櫃正色道:「大人,此事乃是國家大事。怎能以王某一人所好來定。大人儘管吩咐。」 「一句話,越是大丈夫的越要打壓,越是小人越要扶持。」 「王某明白,大人放心,鶴壁那邊王某心中有數,知道如何處理。只要是王某的產業,王某負責。大人可以到處巡視檢查。」 「呵呵!王掌櫃到時候千萬別說我歐陽是小人之心。」歐陽沒有客氣說什麼什麼信得過,這種事沒有信得過和信不過,只有保險和不保險。算算時間,和太虛子和展銘約定的時間還有二十天,本來要捨棄一些小地方,但如果王掌櫃願意幫忙,有可能在二十天之內把事情全辦了下來。為什麼那麼急?不是歐陽和太虛子急,而是趙玉急。至於一些女真人不集中,零散的地方,只能是犧牲小利益,用當地官府和百姓力量來圍剿,如果這些人事後膽敢跳出來的話。 門外兩個看守的人根本就想想到天下有車伕會如此蠻橫,還沒反應過來,胡杏兒已經推開了門。 門推開後幾人都一愣。歐陽先大怒:「有沒搞錯,老子萬一正在換衣服春光外洩怎麼辦?」 「你不是?」王掌櫃就是眼尖,話說一半恍然:「哦!難怪找不著。」 「王掌櫃你認識我的車伕?」歐陽迷茫問。 王掌櫃一愣:「你不認識?」 「也算認識。我到河南新雇的車伕。」 王掌櫃一聽,算算時間也對,歐陽沒來河南之前,胡杏兒就失蹤了,不可能是歐陽拐帶。王掌櫃呵呵一笑道:「那我就先走了。這個車伕,玩夠了就回家。家裡還有人惦記著呢。」說完就帶了兩名手下離開客棧。 「喂!你不要名聲,我還要名聲呢。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如果再不敲門,得到我的允許再進我房間的話,我們就拆伙。」歐陽嚴肅再次說明:「最後一次警告。」 胡杏兒被歐陽嚴肅態度嚇到,走出門外敲門:「我可以進來嗎?」 「已經睡了。」歐陽『啪』的把門關上,拉上門閂。他才沒興趣再去編造一個故事解釋王掌櫃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房裡。歐陽除非睡覺,習慣不鎖門。在陽平,常有人找自己,門外有人敲門,說聲進來就可以,他懶得跑出去親自開門。 半夜三更,胡杏兒也不敢太過問,最後哼了一句,回房睡覺。第二天,胡杏兒還是氣呼呼的和歐陽吃早飯,歐陽關心問她為什麼生氣。胡杏兒悲劇發現自己忘了為什麼生氣。歐陽沒給她考慮的時間,聊起了旅遊線路的改變。五天之後,去鶴壁。 針對幾個歐陽根本都不認識老闆的礦場,歐陽臨時打聽臨時寫信。這些人信的內容都千片一律,說商業協會提醒,注意生產安全,注意衛生,防止瘟病的發生,這些地方王掌櫃有安排,歐陽是負責檢查的。如同大家認識國家主席一樣,大家都知道歐陽。一路開過去,通常無阻。胡杏兒唯一納悶的是,最初感覺歐陽包裹內只有十幾封信,但是到現在仍舊是十幾封信。對小女孩的疑惑好解決,歐陽就說她早先看錯了,胡杏兒對這說法表示同意。 …… 鶴壁和伊川一樣,都是重點行程。伊川是一個鎮,只有三成是當地居民。相比之下鶴壁是縣,常駐居民佔了八成。礦工分三村礦邊居住,兩處在半高山,一處在郊區。 馬車進了鶴壁縣,歐陽突然道:「靠在一邊。不許問為什麼。」 胡杏兒很聽話的靠馬車到一邊,歐陽透過車窗逢看去,好久不見的金大正在和一個漢子在一家酒店內喝酒。歐陽很肯定那漢子不是女真人,或者最少是在宋土居住五年之上。其拿筷子,品酒的樣子根本沒有金人的影子。 遇見金大,歐陽雖然有點意外,但也不覺稀奇。歐陽問:「你認識那個靠窗三十來歲的漢子嗎?」 「不認識,鶴壁我就來過幾次。再說那麼多年前的事,認識路就不錯了。怎麼可能認識什麼人。」 歐陽道:「你去旁邊的文房四寶店弄來紙墨。」 「弄?」 「你可以選擇搶,或者是掏錢買。」歐陽道:「記得,弄點水。」別一會要吐唾液磨墨。 「為什麼老是我當苦力?」 「因為我比你聰明。」 「……」胡杏兒不再說什麼,怒氣沖沖去了文房四寶店,模樣貌似要打劫。 筆墨送到車內,歐陽畫下了漢子的模樣後吩咐:「去縣衙!」 …… 歐陽先證明了自己身份,再把漢子畫像遞給捕頭問:「捕頭大哥,可是見過這個人?」 「這人?有點面善。」捕頭招呼:「那誰,過來看下。」 一名老衙役過來一看問:「這人是不是五尺七寸左右,笑起來門牙缺了一塊。」 「對,就是這人。」 「這個叫安勞處,本地人,吃喝嫖賭樣樣會。母親被他氣死後,他就被叔叔送到礦上賺點小錢養活自己。後來來了很多非法勞工,他就自然的當起了工頭。」老衙役道:「最近這小子有錢,還包養了麗春原的小常春。」 「老哥知道的真清楚。」歐陽讚道。 捕頭笑道:「前面我還納悶,後來一聽小常春我就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清楚。他是小常春的常客,被人包了,還不嫉妒死。」 「得,說我壞話,恐怕你們不知道,麗春院裡面還一個叫賽常春。」幾個衙役談起了風月,歐陽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等回神準備問問為什麼找安勞處時候,歐陽已經不知道去哪了。 …… 門外胡杏兒問:「下一步準備幹什麼?」 「我想監視這個安勞處都和礦上什麼人接觸。」歐陽道:「你去你王伯伯那拿個身份來。就說我想礦上任意走動,又不會被懷疑。」 胡杏兒大驚:「我去不是羊入虎口?」 「你就說是陽平那邊的人。」歐陽鄙視,人家早知道你身份了,就是不愛揭破而已。 「一個陽平衙役有沒有那麼大面子?」 歐陽不耐煩道:「叫你去你就去,我和他有客棧之交。」 …… 一個時辰後,胡杏兒拿了塊牌子回來道:「就給了這個。門客交代我,這是王家巡礦的人牌子,主要是看看經營情況,工頭有沒有剋扣錢糧和一些不合規矩的事。還說這東西掛在腰上,在礦上想幹什麼都行。對了,我還沒問你,那天你和王叔叔聊什麼了,他為什麼會去找你,怎麼聊得能把這樣牌子借你。」 「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哦!」 「恩恩!」 「其實,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 「……」胡杏兒驚訝後考慮信還是不信。 「騙你的。」 「哇,你想死。」胡杏兒大怒,馬上就忘記自己先前問的問題還沒有得到正確的答案。看歐陽人畜無害的模樣心中發誓,在某天揭穿自己真面目回歸胡大小姐的時候,一定要好好教訓下這個壞人。 …… 第二天,歐陽換了一身高級家丁的衣服。高級家丁的料子是比較好的,然後按照一定格式做就好。裁縫店有現貨。由於歐陽要騎馬,胡杏兒就比較麻煩,最後穿上男人衣服,把臉一蒙,當成是一個神秘的保鏢跟隨在歐陽身後。這個造型回頭率到達九成。如果不是有衙役認識歐陽腰上那塊象徵權利的牌子,胡杏兒早被下監過堂。人靠衣裝馬靠鞍,歐陽路上撞見了昨天那捕頭,但那捕頭愣沒把兩人聯繫在一起。想想也是,當時都在議論賽常春呢。 第一處礦,顯然王掌櫃已經有動作,第一眼就可以看見說著女真語的監工。宋人工頭手上沒拿東西。而女真監工身後兩個女真跟隨,可是都拿著棍子。歐陽歎息,古今一樣,都是耗子打架,窩裡橫。 顯然監工們認識歐陽牌子,非常恭謙的讓到一邊。不用說他們,歐陽在礦上,如同臉上寫著閒人迴避的字一般,連漢人都繞著走。甚至是礦上主負責人都不敢上前言語,專心的找點事來做。誰和歐陽這樣的巡工套關係,就會被如實報告上去,巡工對大老闆負責,不會給你什麼好臉色。所謂說多錯多,對這樣的巡工,少說話,多做事。沒事就找點事來做。如同現代公司,公司一旦有裁員消息,而人事部經理到處晃悠準備交名單時候,千萬別上去攀關係,低頭做事,表示自己很忙,自己崗位很重要才是正理。別指望人事部經理會徇私,否則被裁的有可能第一個就是人事部經理。 第236章 大宋綠卡 在礦上吃午飯,胡杏兒乾瞪眼,這才明白歐陽見她打扮模樣,說自己是笨蛋的意思。不能吃啊!一揭無遮無攔就知道是女兒身。歐陽拿了飯碗坐到總負責人面前問:「鶴壁這個分礦上有多少人?」 「這礦三千兩百二十一人。」 「多少女真人。」 負責人還真能耐立刻說出來:「兩千五百人。」 「幾個監工。」 「八個,每人自己選兩個隨從當副手,一人一片區域。包括女真剛提拔的兩個。」 歐陽點頭:「一個時辰後,挨個叫過來。」 「是!」 歐陽坐回來看了胡杏兒一眼問:「餓?」 「餓!」胡杏兒非常老實的回答。 「富貴人家一日三餐,普通百姓就早晚飯。」 「他們早飯吃干的,我就喝半碗粥。」 「知道了,一會揣幾個饅頭到茅廁吃去。」歐陽問:「要不要盛碗湯?」 「……」胡杏兒眼睛綠綠,古代茅廁可沒有現代這麼乾淨。蟲子都可能爬到腳上來。胡杏兒想這自己端碗湯,拿倆饅頭在那環境吃飯,險些吐出來,咬牙許久後道:「湯就不要了。」 「也是,那地方沒水也可以自己生產。」 「……」胡杏兒越看歐陽越討厭,她發誓,歐陽敢說飯也可以自己生產,她就立刻翻臉。 還好歐陽不想影響自己的食慾,沒有再說話刺激胡杏兒。別以為說這話的人自己不噁心。這可是古代茅廁。蹲深一些,就有可能和便便來個親密的接觸。何必讓自己胃口變壞呢?他真難以想像,胡杏兒這樣的千金真能在那地方吃下饅頭。 事實是胡杏兒真吃下去。歐陽心中對其仰慕值達到滿分。不過歐陽清晰聽見胡杏兒一直在吞嚥唾液,壓制著心中噁心。歐陽強忍不刺激胡杏兒,否則這娘麼會找自己玩命。好容易吃下去又吐出來…… 工頭是最基層的管理者,在現代也是基本勞力的組織者。八名工頭被帶來一一過堂。歐陽首先見了女真的工頭。女真工頭第一次親臨這個場景,心裡也有點發怵。他們知道這人是能把他們從天堂打回地域的人。 歐陽詢問下去知道,這兩人已經落戶到鶴壁縣。而且每月薪水達到五貫,送給縣內一間房子。工作每月二十二天,休息八天。除了薪水因為試用還比較低外,福利方面和漢人工頭沒有什麼區別。 歐陽表揚了兩人突出表現。表示他們將在新的領域中發揮新的作用。同時,歐陽也指出,勞工內部存在一個很複雜的關係,他們的任務就是發展自己的親信,將破壞礦上安全生產的壞人抓出來,給礦工們一個和祥的生活環境。工頭表示將繼往開來,為大宋和諧安定盡自己的微波綿力。 連兩個休假的工頭也被招呼到礦上,歐陽逐個瞭解了礦工們的情緒。從這些人口中知道,一向不過問管理的王掌櫃三天前對礦工進行了改革,施行獎懲制度。獎勵就是對勤勞的工人們進行獎勵。其中包括年底二十名優秀工人落籍。懲罰主要針對煽動工人內部不滿,破壞和諧的危險言論。但凡舉報如此言論的,按照輕重皆可以獲得一到兩百貫的獎勵。 政策頒布,和女真工頭上任的當天,就有七名女真人被帶走。工頭對下面人解釋是其他礦上缺人,將讓這些人去擔任工頭,乃是正常的人事陞遷調動。而這七人被帶走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最後就到了安勞處,安勞處聽說這次巡工的很和善,於是很大方的進去。歐陽確實和善,從他口中得知和別人比較相反的狀況。安勞處說女真人都很聽話,都很賣力。沒有什麼怨言,最多也就一兩句牢騷。按他說法,形勢是一片大好。女真人比工蟻還勤勞。歐陽詢問他對女真人看法,評價也是比較正面的。 歐陽話語一轉突然道:「安勞處,聽說你最近花銷很大,不知道是不是……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錢?」 安勞處胸有成竹回答:「小的一直都很節省,再說薪水一直都不低。再加上前個月我叔叔過世,我叔叔沒有兒女,所以留了點錢下來。」 「嗯!」歐陽點頭,顯然很滿意安勞處這個態度:「你表現大家都看見的。現在伊川那邊要個副礦長,大掌櫃想知道你有沒有興趣過去?」 安勞處一愣道:「感謝大掌櫃的厚愛,不過安勞處是當地人,實在不想跑到幾百里之外。」 「故土難捨,我理解。」歐陽點頭道:「這些女真人也是一樣,不遠萬里而來,要對人家好點。」 安勞處點頭道:「小的在他們的眼中名聲還是很好的。」 「好了,你去忙吧!」 …… 巡視一圈後,歐陽發現安勞處的名聲確實不錯。看其他工頭就是生人勿近。按照一天下來聽到看到的,歐陽認定,安勞處是這個礦的暴動主負責人,乃是標準的漢奸。雖然他現在可能不知情,不過已經拿了太多好處,再加決心一條道走到黑,所以這人應該消失。 兩個女真工頭新上任,對女真同胞就大下其手。是八人中名聲最濫的,但他們接受了別人接受不到的待遇,王掌櫃親自和他們見面吃飯。 入夜回到不遠的縣城,歐陽又開始整理資料和寫一封給王掌櫃的信。門外傳來敲門聲,歐陽問道:「誰?」 胡杏兒回答:「我。」 「有事嗎?」 「有。」 「哦!」 於是胡杏兒又推門進來了。她算看明白了,這樣姓趙的根本就不想見自己,但是自己得見他:「喂,話說本姑娘趕車這麼久,什麼時候調換下工作崗位?」 「我說胡姑娘,如果換了我趕車,難道你讓一個趕車去套消息?你是女人也,行事不方便。」 「切,梁紅玉還帶了百多艘船遠行數年呢。」胡杏兒道:「皇上也說,女子怎就不如男?」 「這個問題很深刻。」歐陽笑道:「可是你承認不承認你就是不如我?」 「……」胡杏兒不能否認這個事實。 歐陽拿信給胡杏兒道:「把這封信送到王府。」 「你讓我一個女孩子這時候單獨送信?」 「誰說女子比男強?」歐陽反問。 「我去!」胡杏兒很生氣抓信而走。她就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來談判不當苦力的,怎麼又當苦力了。 …… 王掌櫃親自接見了胡杏兒,他見胡杏兒把斗笠拉得很低笑道:「大侄女,早知道是你,不知道你怎麼會和官差混在一起?」 「王叔叔!」胡杏兒一笑而後恍然:「難怪那趙六能拿到你的腰牌,原來他早知道你知道我身份,所以狐假虎威。」 「也許是吧!我已經讓下人煮點吃的,不急,吃了再走。這半年你都去哪了。」王掌櫃邊看信邊道:「你爹可是擔心死了,特別你都不取錢之後,生怕你出事。」 「誰叫他老派那麼多人管著我,哼!」胡杏兒道:「王叔叔,你不能告訴我爹哦!」 「好,不過你就打算一輩子不見爹?」 「等我和趙六去陽平,在陽平上了大學後,我再告訴他。」 王掌櫃苦笑:「你真以為趙六會帶你去陽平?他只是不放心你一個女孩子家罷了。要不這樣,我和你爹說,送你去陽平大學。你知道不知道,就你現在水平,如果沒有你爹爹出面,你能考得上大學才怪。那邊可都是專業人才,你爹爹身邊的左右手,都是從那畢業的。」 「那麼難啊?」 「你也知道,那地方是太上皇當校長,蘇大掌櫃和周大掌櫃是客席教授。就不說別的,一個教獸醫的每月工錢就是三百貫。但學生一次只收十人。」王掌櫃話題一轉問:「你覺趙六怎麼樣?」 「恩……基本上都很討厭。而且還神神秘秘的,更讓人討厭。」 「哈哈來人!」王掌櫃把信交出去道:「讓管家讓信上說的辦,做乾淨點,越快越好。」 「是!」 胡杏兒好奇問:「王叔叔,信上寫什麼?」 「山雨欲來風滿樓。」王掌櫃道:「大侄女,你和趙六說,事情辦得差不多就把你送到我這,我把你和你幾個哥哥都送去陽平念大學好不好?你先吃東西,我寫一封回信給趙六。」 …… 胡杏兒回到房內,看著桌子的信發呆。拆還是不拆呢?看別人的信不對……不對,自己是合作夥伴,管理公開,賬目公開是應該的。胡杏兒左右看看,作賊一般揭開沒封的信,而後抽信一看…… 信曰:好!然後……然後就沒有了。胡杏兒抓狂,連王叔叔都防備著自己,最惱火是自己竟然還被防備到了,太丟人了。難怪爹爹說自己還太年輕。不過王叔叔這樣就算了,但是看歐陽也是這高深莫測的德行,胡杏兒就感覺很不好。 第二天,歐陽起程,這邊有王掌櫃坐鎮,歐陽非常放心。再轉了半個月後回到了鶴壁。基本情況已經掌握,歐陽有信心能潛化這場危機。 「賣報、賣報。」一個報童揮舞皇家報喊道:「金國發生暴亂,完顏阿骨打和完顏吳乞買被刺身亡,金國新任皇帝完顏蘭宣佈,將金國併入大宋。皇上著令戶部,為所有女真人辦理漢籍。各州女真勞力,就地落籍。」 「終於開始了。」歐陽歎口氣,報紙大賣啊!報童嚷一句,立刻被人槍光。歐陽吩咐:「去王府。」 胡杏兒道:「發生大事了。」 「我知道啊!所以快去你王叔叔那。」 這時候一名陽平馬快被人攔截下來。馬快有專門的衣服負責運送最新的報紙,當然這人是河南府人。陽平把報紙送到河南社,河南再根據內容印刷分送各縣。同時河南再朝西面發出報紙。這叫接力傳遞法。 馬快急道:「大家別搶,我就一張樣品報。要送到河間府印製。」他手上是最新消息,這報紙在河南正在趕印,明天才會在河南本府出現。要到鶴壁還有兩天時間。 「唸唸。」所有人一起喊。 馬快猶豫了一會,只能是拿出油紙,再取出報紙,站在馬上念道:「完顏八部聯合討伐,完顏四部擁護新皇。」內容是完顏蘭得到了第二、三、四、五大規模的女真部的人擁護,而其餘各部不承認完顏蘭的領導地位。於是金國陷入了人間地域,可比盧旺達種族大屠殺。接下來消息是遼國趁金國內訌,進攻黃龍府。而一女真部族投降遼人,黃龍府落到遼手。杭州艦隊正在渤海處游戈,暫時沒有進一步行動計劃,等待朝廷的指令。 「金國沒了?」人群之中有興奮的,麻木的,幸災樂禍的、悲哀的,也有憤怒的。 一個女真漢子用女真語喊道:「兄弟們,打死那些出賣我們女真的人。」矛頭直指投降的部族。 一個漢子怒道:「如果不是你們完顏蘭酋長叛亂,女真怎麼會完?」 「打!」兩邊人群混戰在一起。 糟糕竟然在城裡動手了。歐陽學會幾句女真話喊道:「礦上死了很多人。」 「啊?」兩伙人愣了愣,立刻朝礦上走,邊走還邊打。歐陽歎口氣,擋住一時,擋不住一世,鶴壁會被秧及池魚。歐陽道:「去縣衙看看。」貌似公文應該比新聞先到,難道太虛子和展銘擺了烏龍? 胡杏兒還沒動,街上有人喊道:「衙門通知所有在宋女真人,立刻辦理戶籍。」 百來名鄉兵,二十名衙役還有幾十名家丁組成的隊伍出現。領頭一個大嗓門用女真話喊道:「接戶部公文,為女真人辦理戶籍手續。城內女真人立刻到衙門辦理。衙門將派專人到礦上辦理。要打架的到一邊打去,要登記戶籍請馬上到衙門……」 城裡正在打架和準備到礦上打架的女真人聽了都一愣,突然意識到,金國滅亡似乎是個好消息。自己還要干多年才能得到的戶籍,馬上就可以到手。 大嗓門繼續道:「在宋女真人落戶後,將逐步享受漢人勞工權益。受大宋商業法保護,享受陽平和東南商業協會制定的基本漢工福利保障。」 如同美國政府宣佈,所有非法移民將得到綠卡一樣。什麼仇恨,什麼祖國,統統忘記。城裡女真人忙朝衙門處湧去。人是很現實的動物,即使浪漫也只是針對愛情。女真人基本沒有受過教育,不知道國為何物,他們一直都是將部族當成自己的家園。衙門門口排隊造冊時候,發生了多起打鬥。但連歐陽都沒想到,只要有一名衙役喝一聲,打架的都從動手轉為怒視。歐陽經過衙門時候也是心驚。六個衙役,三百多女真人。這個比例實在是…… 歐陽更沒想到的是,為女真辦戶籍這一手,讓非女真的非法勞工非常不滿。消息傳到礦上,女真人互掐餓時候,高麗人結伙和女真人也掐上了,原因就因為一句:「恭喜你們,要做宋狗。」 歐陽得到王掌櫃接見,王府表面沒事,但內部如臨大敵一般,護院、家丁還有各色青壯都持了武器。王掌櫃一見歐陽就抱怨:「怎麼這麼急?」 歐陽無奈道:「我和那邊是約定的時間。時間一到,那邊就動手。」 「老爺礦上打亂了。」一名家丁進來報告:「死了個女真人。現在是女真人打高麗人,女真人打女真人。雖然有官府喝令,但仍舊很亂。」 「讓官府拉兩個高麗人當場砍了。」歐陽立刻道。 家丁一愣:「這個……」你誰啊! 王掌櫃道:「還不快去。」 「等等!」歐陽想想補充:「把王家空院子騰出一座,讓城裡的女真人都進去。說話委婉些,就說是為了保護宋民的安全,不想讓他們參與打鬥。」 王掌櫃點頭:「就這麼辦。還是賢弟你機靈,處亂不驚。」砍幾個高麗人,又能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又不會激怒擁有大多數人的女真團體。 歐陽點頭:「這邊有王掌櫃事先佈置,關係不大。其他的小礦人手分散,也鬧不起多大動靜,最少不會選擇和宋為敵。畢竟那些工頭能起很大作用。現在女真聯絡人肯定也沒想到我們會搞這麼一手,必然要請示上面人怎麼做。而完顏蘭已經被軟禁,即使還有主謀,這一來一回,花費時間過久,事態早就能穩定下來。那些煽動者,沒接到指令,必然不敢貿然行動。再者目前這樣的局勢,他們即使登高一呼,恐怕響應寥寥無幾。小礦加一起大概也有萬餘人,如果沒有強力援軍的挑頭,也鬧不起事來。鶴壁穩住,就廢掉七千兵馬。散礦就少一路援軍。伊川那邊如果穩定也讓女真少六七千的援軍。剩下中等煤礦一萬多人,每礦約一千到兩千人。肯定也不會起事的首選。並且劉將軍已經帶本部一萬軍馬分三路進入小秦嶺,又有女真工頭幫助,不懼怕中等礦場。」 王掌櫃想了會問:「如果伊川出事呢?」 第237章 莫得罪小人 「如果……如果胡掌櫃亂來,那就不妙了。」歐陽拿地圖道:「伊川附近有三個中礦,和三個小礦。純女真人加一起就有萬人,如果伊川起事,直奔這些礦場,就能呼應起萬人來。而後朝鶴壁一行,再加他族加入強壯力量,可能會達到兩萬人。不過,我已經寫信給胡掌櫃,重用金四,殺金二,特別強調一定要剪除金二和其黨羽。」 王掌櫃擦把冷汗問:「如果只重用金四而不殺金二呢?」 歐陽倒吸口冷氣:「有金二在,金四根本就無法控制女真人。甚至可能被脅迫一同造反……不會吧!王掌櫃是不是杞人憂天?」 王掌櫃沉默一會道:「據我所知,胡大哥似乎不太喜歡別人干涉他的管理,而且他對金娘甚好,要他殺了金二……恐怕有點難。」 「女人……」歐陽道:「金二號召力很強,如果加上這一帶多山,地形複雜,即使劉將軍分路的三千軍馬到,恐怕也抵擋不住。不知道金四有可能暗中害死金二嗎?」 王掌櫃道:「恐怕也不可能。金四自然是知道,如果自己害死了金二,金娘必然不會放過他。金娘只要向胡大哥提出納妾的條件,金四小命可是沒人關心……所以我覺這金四沒有那麼愚蠢,去得罪這樣一個女人,自找死路。」 確實有道理。 「王掌櫃,這邊就拜託你了。我去伊川看看。希望消息還沒傳到,或者胡掌櫃有過人能力控制局勢。」還一個希望歐陽沒說,就是希望伊川也亂成一團。可惜啊!那邊有個號召力過人的極端民族份子金二。這個希望很渺茫。 胡杏兒道:「我和你去。」她雖然搞不懂什麼情況,但也猜到幾分。而伊川可是和自己老爹有關係,自然是要去。 王掌櫃道:「大侄女,你去也幫不上什麼忙。鶴壁暫時還是安全的。將來有變,我們還可以朝京兆府方向到永興軍路。」 「王叔叔,我有事,我爹著急。我爹有事,我自然也著急,讓我去吧!」 王掌櫃想想後點頭:「那就麻煩賢弟。」 「好說。伊川擺不平,我左右都是個死。」歐陽拱手:「那我先走了,這邊就辛苦王掌櫃。還請王掌櫃多和附近的官府和礦主聯繫。順便問一下,王掌櫃不會也沒……」 王掌櫃搖頭:「安勞處不會再出現。事關國家大事。王某沒有什麼客氣。」 …… 「到底什麼情況?」胡杏兒問。 「情況就是,女真人在來宋勞工中安插了不少細作。等時機一成熟,就處處響應彙集成一軍,直取東京。有可能遼金聯軍還會破河北東路,入河北,取東京。」 「……」胡杏兒怒:「你會和王叔叔說明白,這麼大事為什麼不和我爹爹說明白?哦!難怪每個礦都去看一看,而後留書信讓礦主們小心。」 「對啊!我告訴他們,一旦有變化,就是讓女真內部混亂,而不波及到宋人。再加有我選好的親宋女真工頭幫忙,應該沒有什麼大事。」歐陽道:「至於你爹……說實話我也不相信他俠骨柔情。我也知道他不會滿意我們歐大人管到河南他的場子來,但是在信中是強烈要求他處決金二。」 鶴壁到伊川大概一天半的馬程。先前還是官道,而後到伊川有半程只有黃土路。兩人快到道路交匯,一批人馬從官道上奔馳而來。歐陽見了大喜:「是宋禁軍,可能是劉將軍一部。」 胡杏兒:「你高興什麼,他們憑什麼聽你這個官差的?」 歐陽呵呵一笑:「我有聖旨啊!不要告訴別人,這聖旨是我自己寫的。」 「……」胡杏兒無語,如果不吹牛的話,此人膽子到的沒邊。她不知道歐陽偽造聖旨又不是第一次第二次或者是第三次。再說,最多只能說是複製,也說不上偽造。 不管怎麼想,歐陽已經攔住了軍馬,前鋒將揮手停軍喝道:「帶他過來。」 歐陽被帶了過來,前鋒官問:「你是何人,竟然敢阻我大軍。」 「將軍請看。」歐陽把聖旨拿出來遞上。 將軍一看大驚,忙下馬單跪道:「先鋒慕容默見過欽差大人。」 「免禮。」歐陽問:「主將呢?劉將軍可在隊中。」 「……」慕容默猶豫下道:「回大人的話,劉將軍駐守京師。我就是主將。」 主將當先鋒,莫非……歐陽小心問:「你有多少人?」 「五百人。」慕容默道:「劉將軍本要發兵一萬,但是皇上聖旨到,只能發出一千五百人入河南等地先探查究竟。」 歐陽險些昏迷,趙玉還是怕死。生怕河南一發不可收拾,於是就派出斥候隊伍進河南調查清楚,而不敢讓好容易弄回來的劉錡本部全離開東京。歐陽掏出身邊一士卒的甩手炮看了看點頭,標準的陽平貨,看來劉錡還是派出精銳充當斥候。要知道陽平軍廠已經很少生產武器,但大將衛兵的武器還是陽平打造的。比如甩手炮這東西,火藥再有保存技術,運送到東京也會有點影響。而軍廠現在火藥現灌裝技術,再加非人力的搗壓,威力還是要勝東京一籌。 雖然就五百人,但死馬權當活馬醫了。歐陽拿出地圖道:「這是我畫的草圖,那邊黃土路八十里後是伊川。那是重點預防地。你們跟隨在我身後十里。我先看看情形,如果已經不可收拾,你就帶大家回東京準備大軍圍剿,如果還有可為,我拉甩手炮,你們接應。」 先鋒官慕容默猶豫道:「大人,不是末將不尊。聖旨上說大人只能調動東京禁軍西營。我們還屬於西北軍道的編制,而且在京是歸納到東京衛戍軍。再者劉將軍給的軍令是:速查河南情況。大人知道,軍令不可違。」 一名副將到慕容默身邊道:「你最好聽他的。」 慕容默問:「軍令如山……」 「兄弟們的意思。」副將說完就退了回去。老闆未必認識員工,但員工一定認識老闆。雖然劉錡本部多了很多新人,雖然第二次對西夏戰爭歐陽在韓世忠這邊,但是仍舊有不少老部下記得歐陽。歐陽守隴縣全是劉錡本部。賺錢拿軍功,不死一個兄弟,這麼好的待遇,歐陽就是化成灰,他們也能認得。 欽差是別人可以懷疑聖旨真實,或者可以以軍務推托。但如果是歐陽就不一樣了。不說別的,回去和劉錡你都不知道怎麼交代,明知道是歐陽要調動兵馬,你卻不願意還要百般推托。 慕容默聽聞那老資格副將態度,只能是抱拳:「先前冒犯,還請恕罪。大人說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 「多謝!」歐陽喊道:「事後,只要我不死,每人三百貫的賞金,外加朝廷賞賜。」算這小子運氣好,如果慕容默不答應,歐陽可要冒險強取兵權,煽動嘩變。 「嚎!」有錢有軍功,士氣全滿,必殺技開啟,攻擊力和防禦力上升,魔法抵抗力上升,會心一擊率上升。慕容默終於完全相信這人確實是歐陽,除了他,沒有人打仗會這麼糟蹋錢的。這人去西北當監軍,拉了兩車銀子不說,舉手投足就是一個最少萬貫的信物。 …… 「你就是那個歐陽?」胡杏兒大怒。 「你爹生死不明!」歐陽對付胡杏兒是小菜。 「你打算怎麼救我爹。」胡杏兒立刻中計。 歐陽邊用展銘給的藥水洗臉邊道:「這麼說吧!有三種可能。第一個可能他老人家已經死了。第二個可能我們是去陪他老人家一起死的。第三個可能我們安全救出你爹,一舉擊潰七千女真人。」 「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雖然說了三路,但都是噩耗。 歐陽想想後道:「你爹正在擺酒歡迎我們。」 這人比趙六還讓人討厭。 歐陽舉個手指道:「還有最後一個可能,這邊剛收到消息或者是出了意外麻煩。」 …… 這邊剛收到消息嗎?當然不是,由於伊川比鶴壁離河南近,三天之前就收到了消息。歐陽到達伊川沒有看見鎮外把守的兵丁。而是看見了很多血跡。迎接歐陽的是金二帶領的一百多手持各種武器的人。歐陽下馬摸了下血跡,大概分析出是昨天夜裡的事。看向鎮裡面,還是比較混亂。鎮中心似乎懸掛著人頭。 歐陽從痕跡觀察大概猜到了事情經過。目前來說,女真人雖然作亂,但還沒凝聚起來。有可能女真內部也發生了一些麻煩。金二就這麼看著歐陽東看西看,他沒輕動,因為歐陽身邊的女人手上有火把和全女真最痛恨的甩手炮,左右這人已經跑不掉。 歐陽上馬問:「你是完顏阿骨打的手下?」 金二驕傲道:「是我是金太祖也是我們生女真最忠誠的勇士。」 歐陽點頭道:「可惜完顏阿骨打已經死了。」 「我知道,半年前我就知道了。」金二毫不避諱自己和外面有聯繫。 「不錯,忍辱負重。甚至看著自己相好當妓女也咬牙忍受。」歐陽道:「你比我想像的要狠。如果不是金娘,恐怕你已經死了。」 「你怎麼知道?」金二喝問:「你是誰?」 「陽平歐陽。」 「……」有人翻譯後,女真人群中一片嘩然。歐陽名頭可是比趙玉響亮。 金二抱拳:「失敬。歐大人既然已經知道此地可能淪為我手,為何還要來這裡尋死?」 「其實就想和你做個買賣。」 「什麼買賣?」 「我用完顏蘭換胡萬三。」歐陽微笑道。 「哈哈!」金二一指身後:「可惜歐大人來晚了,胡掌櫃已經掛在上面。」 「爹……」 「閉嘴!」歐陽道:「胡杏兒。」 「是!」胡杏兒抹眼淚。 「命令慕容將軍將完顏蘭腦袋拿來換。」 胡杏兒還沒說話,金二笑道:「完顏蘭畢竟是大宋公主,你一個小知縣再有呼風喚雨之能……」 歐陽一舉聖旨道:「不好意思,別說完顏蘭,本欽差現在砍幾個一品大員都成。胡杏兒,還不快去。」 「是!」 「慢,」金二忙阻止道:「胡掌櫃還沒死。」 「我知道。」 「你知道?」 「當然,我還知道金娘不讓你殺胡萬三,就像她不讓胡萬三殺你一樣。」這個是猜的。 「你找死。」金二又怒。 歐陽笑道:「其實你何必讓這麼多女真人丟了性命?胡杏兒告訴他們,我們身後十里是什麼禁軍?」 「西北軍道開國公,威西將軍劉錡本部。」吹牛不要本錢。 女真人立刻開始交頭接耳,劉錡可是個名將。歐陽很滿意大家反應道:「皇上已經下旨,所有女真人落戶漢籍。金二啊!金國已經不在了,你就算帶這幾千人突破了禁軍,你還能怎麼樣呢?河南包括鶴壁已經被我穩住,你們根本不可能有援軍。我記得女真世仇是遼人,如果你願意,我願意保你為大宋征遼先鋒。」 「誰說金國完了。」一個人悠悠的閃出隊伍拱手:「歐大人好久不見。」 「金大?」歐陽搖頭苦笑:「你這個禍害,恨沒早殺你。」 「沒金大還有銀大。我倒是佩服大人手腕,竟然把我在鶴壁經營許久的人脈全部打亂,還殺了安勞處。」金大讚歎道:「難怪太祖皇帝在世時候,必殺你而後快。不過大人失算,別說金國還在,就算是沒了,我們女真也能從大宋中原割一塊出來重建金國。金將軍交代下去,對歐大人可要輕點,抓活的價值黃金萬萬兩。」 歐陽見還未實施的騙術已經被揭穿,於是下令:「點火!」 「嗯!」胡杏兒點燃甩手炮,也不扔向有些慌亂的女真人隊伍,就朝左邊的窪地一扔。 『轟』一聲後,大地震動,不遠處大批軍馬正在馳騁而來。歐陽喝道:「現在還有機會。我不想看你們血流成河。殺了金二,落籍大宋,終身不碰兵槍。」 「說得真精彩,我都動心了。」金大鼓掌:「可惜,沒有人聽得懂大人在說什麼。拿下,大宋欽差如同皇帝分身,沒有禁軍敢無視這麼好的人質。」 金二點頭,手一揮準備上前,突然幾個女真人一起喊道:「十萬宋朝禁軍殺來,殺金二,人人落戶,賞百貫。」 「誰?」金二大怒回頭一看屋頂喝道:「金四,你個小人,老子不殺你是因為……」 「因為我才是黑水部的酋長兒子。黑水部是我的不是你金二的,你已經是完顏阿骨打的走狗,你背叛了黑水部。你將黑水部將士的生命來換取自己的榮譽。我不能再看你再利用我族人的生命,所以,黑水部的子民,我用代酋長的名義命令你們,殺死金二,就能落戶大宋,終身不動刀槍。」 「先殺金四。」金二揮手轉過馬頭,但是跟隨者就七八個人。 金四在屋頂上喊道:「你們還要打仗嗎?你們為什麼一定要流乾女真人最後一滴血?要知道他們甚至和殺害我們兄弟妻兒的遼狗勾結……殺了金二。」 但金四這邊響應者也不多,所有女真人都在竊竊私語。金大忙道:「殺了金四,快,遲則生變。」 「霍!」金二不再管其他人態度,手舉一口刀朝金四衝殺而來。 歐陽歎息:「金二也算是一名漢子,可惜了。」 「可惜什麼?」胡杏兒不解問。 「可惜他有個小人仇家,而沒有一個小人朋友。」歐陽話剛說完,金四腳下的屋子中寒光一閃,一枝弩定在金二的咽喉上。 金四跳下房頂,低身子對還在地上抽搐的金二說:「這把弩我已經做好半年,從你第一次在我的族人,我的女人面前糟踐我、辱罵我、毒打我的時候。」 「你……你……」 金二不再理會他,一腳踩在金二腦袋上轉身道:「大家放下武器,如果宋人不講信用,我金二為你陪葬。」 歐陽雖然聽不懂,但是趁熱打鐵道:「我是歐陽,是欽差。放下武器,不僅不會傷害你們,並且如報紙所說的,就地落籍。並且受到商業協會漢工最低福利待遇的保護。一年,你們就可以自己買一間房子,兩年就可以娶個媳婦。」 金四同夥立刻翻譯,終於有第一個人扔下手中削尖的木棍。等到禁軍露頭,幾乎所有人都放下武器。除了一個人外。那人就是金大,手拿匕首,但沒有人理會他。他把匕首瞄準自己心臟。他不懂,他不懂女真人。在壓迫下大家奮勇反抗,在逆境中大家互相扶持。但在好處面前。為什麼會這麼輕易放棄呢?他明白,即使沒有金四,就伊川這些人也無法完成預定的計劃。但為什麼計劃功虧一簣呢? 金大問慢慢走近自己的歐陽問:「你什麼時候知道我們計劃的。」 「去年年節前,展銘就開始跟蹤你,整整半年。」 「他為什麼跟蹤我?」金大記得完顏蘭似乎已經說清楚了。 「展銘這人就是太有理智。他也沒懷疑別的。只懷疑一點。那就是你們的完顏蘭有意無疑的引導我對從前的回憶。」歐陽道:「再說很多事都和你們女真人說不清道不明,他不能不懷疑。而你們最大錯誤就不該佈置陽平沉屍案。」 「不明白。」 「你們怕我,所以在行動前,就想先廢了我。可惜我本身身手過得去。出行沒有規律。再說,如果我再被刺,肯定懷疑金國。別說朝廷會不會對你們動手。光是兩大商業協會聯手為我報仇,你們就受不了。你們還怕因為刺殺我而改變了朝廷的戰略,從而聯遼對金。所以沉屍案就這麼佈置出來了。」 金大很有興趣問:「那為什麼要出賣金三呢?」 第238章 真相 「出賣金三是一招後手。萬一沉屍案整不死我,就會接到金三那邊去。從而最少證明一件事,完顏蘭和金國在宋的細作是沒有關係的。如意算盤,進退有路。說實話,這個問題真的困擾了我很久,最後我寧可相信完顏蘭是不知道金國細作金三。也相信了完顏蘭因為完顏那誰的死,而對金國政治不再理睬。我還相信了記者收集的情報,說什麼完顏蘭和完顏阿骨打皇宮爭執。你們佈局很精密,連這樣的小道消息也不放過。而完顏蘭在船上和我一會,又顯得落寞非常,對金遼宋絲毫不關心,轉而關心女真平民的生存狀況。我蠻感動的,真的。」 歐陽繼續道:「當你們發現我竟然翻到了廂村的奸細,還扯上你金大時候。你們急了。於是你們就來找我把事情說清楚。真是不錯的謊話,十句中有九句是真的。劉四女確實和大內有來往。我會相信你們一部分是因為我雖然知道廂村客棧老闆是奸細,但我確實不知道他聽誰的。聯想到此人可能直屬於你,這幾年下來都沒有什麼大動靜,我想可能是完顏蘭放棄了宋內活動。」 「偷到假火藥配方後,我們就知道客棧老闆暴露了。」金大道:「所以我們讓他什麼都不要干,其實也是冤枉。客棧老闆真是我的親戚。」 「嗯,知道客棧老闆近幾年沒動後,我就相信客棧老闆和沉屍案沒有關係。不過我真沒想到張金兒沒死,這才是我真正相信你們的最大原因。畢竟從我這人角度看,張金兒被滅口是對兇手最有利的。」 「峰迴路轉。」金大歎聲道:「佈置如此精密……如果那天展銘不在你家就好了。」 「其實你們把我想太能耐了,你們不瞭解商業協會的運作模式。所以以為我歐陽也會對河南場業指手畫腳,或者是翻查河南的資料,自作聰明!」歐陽笑道:「其實除了議席成員,外面還真不知道商業協會運作的模式。現在可以告訴你。股東只看賬目,不得對管理指點,也不得未經管理者許可私自到場子,其實我根本就不會知道河南礦場的事。」 金大苦笑:「我們還以為所有掌櫃定時要向商業協會報告。想來總有人注意到不妥。如果沒了你,大家注意不妥估計也不會說什麼。我們應該先打進商業協會內部,而不是先去陷害你。」 「不是我看不起你們,這議席成員哪個不是千萬貫的身家?」歐陽笑道:「有那財力,你們早投到戰爭之中。」歐陽道:「這是一個戰略上的錯誤,而你們又犯了一個戰術上的錯誤。」 「戰術?」金大問這話時候,慕容默已經隔離了這兩個人,配合金四,維持礦上秩序。金四很賣力的清點人數。而胡杏兒非常想去看爹,但是又不想放過大宋奇案的破解。要知道這案說了就沒了,不一定會出現在皇家報上。矛盾啊! 歐陽道:「太上皇雖然沒有什麼野心,但是劉四女未必就沒有。他嚮往原來那樣的生活,他也希望自己的女婿能重新當上皇帝。而在中國歷史上,一個落難的皇帝想要翻身的話,依靠外來勢力的幫助是很好一個辦法。雖然女真人的實力並不強,但是劉四女還是刻意留意和你們結交。以備將來有不時之需。」 「劉四女並不知道我們的計劃,充其量只不過是知道我們身份罷了。」金大反問:「哪來的戰術錯誤。」 「你們殺劉四女就是一個錯誤,錯誤在你們早了一天刺殺劉四女。」歐陽道:「這一直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我甚至懷疑身邊人是不是有奸細。」 「早了一天?」金大想想後恍然:「你竟然會注意到這個細節。而且還死抓不放?不愧是大宋有名的斷案高手。破解了嗎?」 「直到兩個月前,我和你們的國師聊起來才被點醒。」歐陽道:「既然人力不可能提前一日,那就只能是鬼力。他雖然是開玩笑,但我當時惦記被你們女真人囚禁一個朋友。這個朋友救過我,他救我時候告訴我,完顏阿骨打已經發出『鷹報』,我的去路已經被堵死。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而後把所有事情串在一起分析後,我完全明白陽平沉屍案的真相。但是,當時恰巧展銘洞悉你們的陰謀,所以沒空去處理案子。」 金大點頭:「大概過程和大人猜想的差不多。不過……大人可能不知道。年節前完顏公主帶小的去拜訪大人,就是想犧牲小的,從而補救在廂村被你發現的線索。這事我可以牽扯上,但完顏公主不能牽扯上。但我們都沒想到,你竟然不留下我。」 歐陽哈哈一笑:「可能是天意,當時如果我沒放過你,展銘就無法跟蹤,我就不會巧遇你和安勞處一起喝酒。當然那個姓安的也就不會被埋在青石路下。如果不是這樣,鶴壁即使有王掌櫃的精明,要收拾起來恐怕也比較難。」 「安勞處確實是我好容易發展起來的唯一漢人。可能真是天意。」金大道:「其實我已經面熟,也曾經和完顏公主請辭,但完顏公主卻捨不得,畢竟金國能拿出手的人真不多。」 「比如說金三,是個武夫。比如說小翠,姿色又上不了檯面。」歐陽笑道:「如果金三換成展銘,小翠換成李師師,那可就不得了。」 金大道:「臨死之前,還有一事請問。金國真的亡了嗎?」雖然他肯定其中定然有詐,但是希望聽見歐陽親口回答。 歐陽很殘忍:「嗯,已經投降了,而後爭霸大陸的只有宋和遼。」 金大苦笑:「你嘴裡的話,我已經不敢信。」 「你如果不願意去問閻王,那就去問完顏蘭。」 「哈哈!我還是去問閻王吧!」金大跪在地上,朝女真方向磕幾個頭,而後把匕首刺進心臟。 歐陽吩咐:「割下他的頭顱,放在石灰箱中送給劉將軍。」 「是!」附近兩名士兵立刻動手。 胡杏兒不忍道:「沒必要吧?」 「有些人心臟在右,對這麼危險的人我不能不防。」歐陽道:「你還不去看下你爹?」 「大人!」慕容默派人快馬來道:「金四帶的人要和胡萬三打起來了。」 歐陽忙上馬問:「什麼情況?」 「金四要殺金娘,以除後患,但胡萬三不允。」 原來是這樣。金四聰明,他如果想在這地方混,就不能得罪胡萬三。所以引起點騷亂把歐陽引來處理。 胡萬三和四個保鏢很狼狽,手腳都有被捆綁過的痕跡,他們身後正是金娘。而他們面前的院子有幾十名女真人,歐陽到後看了下,金四並不在場。 「胡掌櫃,別來……」 「爹……」胡杏兒搶台詞後感覺不對,立刻住口。 歐陽:「胡……」 「爹……」胡杏兒見歐陽禮讓,於是又喊了。 歐陽怒道:「你先。」 「還是你先,你公事。」 「不,還是你先,免得一會你又爹一句。」 胡萬三看兩人似乎很熟樣子非常驚訝:「歐大人怎麼認識小女?」 這個問題要搶答,歐陽忙道:「我來河南時候,正巧遇見令愛在乞丐堆中討生活。當時正缺個熟悉河南,價錢便宜的人當嚮導,陰差陽錯就選了她。」 這人說瞎話不是一般有本事。胡杏兒偏偏無法反駁。自己和歐陽第一次見面確實是乞丐打扮。而自己也熟悉河南,還給人家當了個把月的便宜車伕加嚮導,還真拿了工錢。胡萬三苦笑:「小女頑劣,大人笑話。不知大人怎麼會在此地。」 「這個說來話長。胡掌櫃,你身後女人事關大宋和諧穩定。不如交給我來處置吧?」 胡掌櫃搖頭:「大人不知,如果不是金娘一力阻止,我和幾位弟兄早成了刀下鬼。我胡萬三可能不會做人,但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道理還是知道的。要帶走金娘,就先殺了我。」 胡杏兒對歐陽道:「我爹說得有道理。」 歐陽道:「那是狐狸精。」 「爹!」胡杏兒轉變了立場。 「你一邊去。」胡萬三道:「還請大人放金娘一條生路。」 「胡掌櫃,我很想答應你,然後再悄悄殺了她。」歐陽歎氣道:「可惜,就算我想放,皇上也不會放過她。和此事有瓜葛之人,一個都不能留。如果胡掌櫃有好生之德,不如讓金娘少受點罪。真帶活的走,官府酷刑可不是擺設。」 金娘道:「胡掌櫃,你我相交一場,也算是緣分……」 胡萬三打斷道:「大人,你只手能通天。我胡萬三捨棄家財,需要多少錢你儘管說。如果讓人知道我胡萬三貪生怕死,連救命恩人都看這死在眼前的話,我胡萬三也無臉苟活。」 「你沒事救他幹嘛!」歐陽見胡萬三態度很生氣,指責金娘道:「你就讓金二砍死他,然後我們砍死你不就好了?……好吧好吧胡掌櫃,我答應你就是。不過這人不能留在這裡,我怕興風作浪。」 「那大人……」 「我送她回金國,以後是生是死,和我們都沒有關係。」 胡萬三喜道:「謝大人網開一面。」 金娘淒涼道:「回金國?金國還在嗎?」 「在!」歐陽笑道:「記得,下次不要相信報紙媒體。那東西都是寫一些別人喜歡和希望你知道的東西。」 「金國還在?」金娘驚訝。 「在!」歐陽揮手:「把金娘帶走。」 …… 整理一下,保鏢找了點茶葉泡水,胡萬三舉杯道:「胡某慚愧,什麼都不說了,胡某以茶代酒謝謝大人救我父女。」 胡杏兒不滿:「爹,救你就算了,我可是給他當了很久的車伕。」 「誰讓你跑出去的,不吃點苦怎麼知道家裡好。」 歐陽客氣道:「其實胡杏兒是有大功的,如果沒有她,小秦嶺的事沒有這麼順利。我會如實上表朝廷,給胡杏兒嘉獎。」 「那就多謝大人了。」胡萬三也不客氣話題一轉:「真沒想到女真人懷有異心。」 胡杏兒插嘴道:「爹,大人說讓我去陽平大學。」 歐陽一愣,這丫頭學的倒是很快。說瞎話條條是道。自己確實說過,不過那是趙六身份。 「大人說的,你就去吧!」胡萬三道:「其實你不說,我也有這樣想法。」 「謝爹爹。」 歐陽無奈笑下道:「胡掌櫃,我還得向你舉薦一個人。」 「大人說的是金四?那可是個標準小人。」胡萬三不屑道:「胡某不想和此人為伍。」 歐陽耐心道:「此事金四有大功。而且有金四坐鎮,那是大有好處。」 「好處大人在信裡都說了。」胡掌櫃點頭道:「好吧!我會慢慢提升他。大人說得對,礦上安定為頭等大事。」 …… 河南粗定,歐陽和一百禁軍,胡杏兒還有金娘先回東京。但是在大宋各地仍舊發生了多起小規模的暴亂的事件。由於趙玉對民生重視,和暴亂者民族的單一性,所以暴亂並沒有引發規模。各處暴亂紛紛被壓制、剿滅。本次官府不再先招安再圍剿。而是一旦發生暴亂,立刻派出兵丁鎮壓。不僅有官府的人,商業協會和百姓也加入到除暴行列。最大一起暴亂不過四百多人而已。 雖然破壞力不大,並且沒有多少漢人因為暴亂而死傷,但事情性質是嚴重的。歐陽還在回京路上,御史台在朝會上對商人進行了長達一刻鐘的彈劾,而這幾千字的彈表,無一不把矛頭指向歐陽。其中包括排科舉而重雜科、輕農重商等等,當然還少不了急功近利,把幾萬女真人送進大宋腹地。諫議大夫強烈要求嚴懲歐陽。 但也有另外一種意見,認為歐陽事先發現女真人陰謀,而後親自冒險獨自到河南處理,對平息叛亂有大功。而當時歐陽要來的兩萬女真人都是在西北軍道開工,是因為當時的節度使李綱失職,導致兩萬人內流到腹地。要求重賞歐陽,嚴辦李綱。 宗澤就是說老實話,他認為兩萬人調動到小秦嶺,李綱當時正在玉州,批文是六州知州和通判發文准許。李綱確實有事後不查的罪名,但是西北戰備緊張,李綱不可能還去理會這兩萬人的去向。宗澤還說,當初這兩萬人在西北的積極生產,才讓玉州戰事和西夏西北戰事的糧草得到穩定補充,減輕了大宋各地的壓力。宗澤認為,此事不過是意外之失。並且目前已經平定。 但樞密院不這麼認為,他們認為如果沒有這件事,金人就會按照原計劃和宋聯手。而現在局面是遼金停戰,雖然不知道他們是否有默契,但是對我宋軍影響是比較大的。 而後還有一種理論,認為歐陽雖然有過失,但是將功補過。李綱有過失是情有可原。原則是不處罰,不獎勵。 朝會有人趁機提出廢除商業法,重新抑商重農,這個論調受到大部分大臣和趙玉的直接反對。商人好處是顯而易見的。廢除商業法不是去了商人的保護,而是加大地方官對商業的掌控。而且誰都知道,就因為商業的發展,大宋國力日日強大。就連彈劾歐陽的大臣也聲明,不能矯正過枉。 最後就歸納三種論調,李綱背鍋,歐陽背鍋,兩人都不背。最後一個論調只有少數人支持。事情鬧成這樣,必須要有個交代。趙玉本身也很矛盾,李綱才上任不久,並且在知曉陰謀後,立刻著手佈置前線物資分配,可以說功勞不小。而歐陽更是掐死陰謀在胎兒狀態,從仕官來功勞多多,對這人本就賞少,現在要處罰也說不過去。還有一點,處罰無非是流放罷官。一旦下達,將來要找個人來商量事情都找不到。 朝會暫歇。同時皇家報對前些日子發出的假消息進行更正。更正理由配合朝廷撲滅女真人的陰謀。文中對陰謀經過,從沉屍案開始進行了大概的述說。而後是歐陽獨自入河南壓制暴亂,雖然目前不知道具體情形,但是可以肯定暴亂已經結束。報紙表示將完善後續細節補充,同時對假消息引起的不便,對宋民進行公開道歉。 報紙對河中府和京兆府的安然過渡原因表示不知情,雖然這兩府人要少一些,女真人不過四千來人,但是在事件中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報紙還刊發了朝廷一項決定,以歐陽離開河南為界限,任何未加入漢籍的女真人,不再添加。即使添加戶籍也一律作廢。這條是太虛子釜底抽薪中的最不引人注目的一招,他讓女真族人開始了漫長的內鬥和分裂。 報紙還報道了朝會上的爭論和記者民間的調查。調查顯示有三成人認為歐陽應該負責,三成人認為李綱負責,還三成人認為應該是當時發公文的通判和知州負責,只有一成人認為應該不罰而獎。 第239章 黑鍋 九公公問:「陛下考慮好了嗎?」 趙玉扔一片葉子在池中,看了許久後問道:「你認為呢?」 「陛下,這是國家大事,咱家不敢多嘴。」九公公道:「如果沒有一個說法,恐怕御史們不服。不喜歡的李相的人不在少數,但咱家奇怪的是,不少本擁護歐大人商業行為的大臣,卻是想把歐大人拉下馬。」 「歐陽的影響力不是因為他是知縣。而是因為他是兩大商業協會的龍頭。還有陽平大學的影響,和對開疆擴張版圖的貢獻。如果他本人不當官,專心管理兩大商業協會,這樣還能放棄因為當官不得不考慮,不得不犧牲商業協會利益的原則。對兩大商業協會來說是莫大的好事。所以他當不當知縣,影響並不大。」趙玉道:「但如果他不當官,朕就找不著他了。你看玉州、看西夏、看杭州艦隊、再看河南的事就知道,朕拿不出像他這麼能幹的人。他辦事不僅合朕心意,更能給朕驚喜。第一次對西夏打仗,朕想拿回兩州就可,他好傢伙,割了一大片下來。讓朕可以從容佈置絲綢之路。」 「那李相呢?」 「邊疆緊張,李相是大宋知政務、知軍事、知民情,忠心不二的正直之人。」趙玉道:「目前真離不開他。」軍機處可以簡單說一句話,把某某禁軍調配到哪裡,但是下面人就要跟上,這些全部要李綱來協調。李綱有民望又有官望,本人行得直坐得正。 九公公道:「要不陛下先貶一人?過一兩年重新提拔不就行了?」 「這個辦法朕想過,但貶只能貶歐陽。但他本是芝麻官,再貶就沒有了。到時候讓他回來幫朕,他定然會獅子大開口。而且也未必願意回來,其居無定所,又無家人,找都未必能找著。」 「陛下,不是還有七品,八品,九品可以貶嗎?」九公公道:「我們就把陽平知縣空著,讓甘信來管,他貶個九品官到西北效力。韓將軍可是很尊重歐大人,西北那有歐大人在,也不會吃什麼暗虧。」 「這倒是個辦法是。」趙玉點頭:「不如讓他再去趟西北。」 …… 歐陽不知道朝廷動向,除了派出士兵匯報工作之外,倒也不急朝東京趕。一路上胡杏兒那問題如同飛流瀑布一般。光是陽平沉屍案就問了一天,完顏蘭是什麼人又問了一天。歐陽被疲勞轟炸突發奇想,如果現代審訊人員全部換成小三八,再頑固的罪犯也寧願招供,免得活受罪。 金娘話很少,第一句話是在吃飯時候問:「金二死了?」 「死了!」歐陽很想問她,金二那傢伙有什麼好的?歐陽最不喜歡這樣的男人。不可否認這樣的男人一般都很有魅力。但歐陽看來金二是只能當朋友的人。金四是能當丈夫的人,女人啊…… 第二句話是一天之後吃飯時間:「他屍體呢?」 歐陽無奈招呼來士兵問清楚後回答:「和死去的女真人葬在一起。」 第三句話是出河南,進入東京地界,也是吃飯時間:「我早聽說過你。」 歐陽回答:「謝謝!」 胡杏兒就三八了:「你聽說過他什麼?」 「百萬買妓為妻。」金娘淡漠道:「我那時候就想,真有這種人嗎?」 歐陽回答:「真有,比如說我。」 「虧我爹千萬交代,說他和你平輩論交,讓我要尊敬你。卻沒想你一點都不懂在晚輩面前謙虛。」 歐陽道:「侄女,打碗湯。」 胡杏兒凌空給歐陽一個暴栗,接碗打湯道:「金姐姐,事情都過去了,別想那麼多。你要覺女真太苦,就留下來。他會有辦法的。」 「別扯淡。」歐陽道:「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為什麼?」胡杏兒問。 「因為有兩萬女真人是我找完顏蘭要來的。」歐陽道:「到了東京我可能就沒自由。我寫了一封書信,你帶去陽平找歐平,他會安排你進大學。只是可憐了女真人。」 胡杏兒疑惑問:「什麼可憐了女真人?」 「西北軍路不用說了,永興和河北有我一些當考官門生。而將來對女真作戰主力可能是杭州艦隊,那全是我學生。我為這事倒霉,他們肯定會公報私仇。再加大宋斷絕對女真物資往來,女真又和遼停戰,無法以戰養戰。還有這件事皇上肯定要報復。如果我猜想沒錯的話,將來形勢是宋遼聯盟。遼人昏庸,只會看眼前利益,一定會和宋朝聯合。」 「那女真人不是很苦?」 「小妹妹,女真人如果強大,可憐就是我們漢人。」歐陽正色道:「幫助異族與通敵無異。所以你可以同情他們,但是不能幫助他們。就比如我們對遼開戰,你買遼商人一件商品,等於他們多一份口糧,等於消耗我禁軍生命。」 胡杏兒一吐舌頭道:「我知道了。」 「我也同情他們,希望能夠他們真能降服,免得大動干戈。」歐陽苦笑:「可惜,皇上已經完全不信任女真人,即使降服,恐怕仍舊要被征討。」 胡杏兒問:「你還沒說你會被怎麼樣呢?」 「死不了,估計有可能是罷官,或者是流放。」歐陽笑道:「放心,幾個流放地我都熟。嶺南、瓊州、淡馬錫,或者是邊疆都熟,吃不了苦。再說我估摸就是罷官而已。」 金娘突然道:「你既然做的都對,為什麼罷官?」 「這就是有中國特色的俗成規矩,要有人為發生的事情負責。」歐陽道:「女真勞力除了礦業,還不少從事農耕。這些人突然暴亂,耽誤了很多人的收成,這些人都很有意見。」 「報!」一名士兵進入路邊的棚子:「前方有一道士說是大人的舊交。」 「有請!」 來人正是太虛子,太虛子一看棚子裡兩女,外加歐陽和一名將軍,有酒有肉,也不客氣招呼:「你,讓一讓。」 慕容默不滿問:「你誰啊?」 「對老人不尊重,你要跌倒的。」 「哼!」慕容默給歐陽面子,不和這人計較,站起來準備到外面吃,沒想到腳下踩到一圓物,『啪』地摔在一邊。看那原物原來是個胡桃。 歐陽怒道:「雜毛,過分了。」 「開個玩笑。」太虛子知道歐陽會看穿把戲,很慇勤的扶起慕容默道:「老道補償你一條財路。出門後閉上眼睛朝東走五步,再掏懷裡,就發現天降橫財。」 「……」歐陽無語。 當讓兩個女人驚訝的是,慕容默聲音從外面傳來:「五十貫,真、真、真是活神仙。」 太虛子喝口酒笑瞇瞇看胡杏兒:「小妹妹,要不要老道給你算算姻緣?」 「好啊!」胡杏兒大喜。 「伸出手來。」太虛子剛說完,歐陽的筷子直接捅在太虛子手心中,太虛子吃痛大怒:「不帶你這麼拆台的。」 「找我什麼事?」 「哼!有結果了。你小子貶為九品,到杭州艦隊或者是西北軍道任文吏。」太虛子墨跡道:「好心來報信……好歹我花了五十貫,讓我摸摸人家小手怎麼了?」 「西北苦寒,冬天還個把月就到了,很苦的。」歐陽想想:「艦隊不用說了,全身都是怪味。你幫我出個點子。」 「點子當然有,否則老道沒那麼有空。可是老道現在很生氣。」 歐陽沉默一會問:「你們兩位誰方便把手讓他玩下。」 「……」太虛子無語:「咦?這不是金娘嗎?」 歐陽一驚:「你是不是長得的都認識?」 金娘款款有禮道:「見過國師。」 「歐陽,這金娘可是薛柄的紅顏知己。怎麼和你混上了?」 「不會吧!」金娘不是和金二友好關係嗎?歐陽把事情略為說了。 「薛小子落花有意,金娘流水無情。」太虛子道:「真這麼巧。」 太虛子這麼一說歐陽才想起來:「薛柄情況如何?」 「你有辦法。」太虛子讚道:「竟然真把活人薛柄弄到了杭州。你知道薛柄意味著什麼嗎?」 「活地圖?」 「不僅是活地圖,薛柄待人寬厚,可是有不少死忠。再加他熟悉女真語,瞭解女真人作戰習慣,瞭解女真人的定居點,瞭解女真的軍隊佈置……」太虛子道:「嘿嘿!價值連城的寶貝啊!」 「你不是也呆了很多年?」歐陽問完恍然:「對哦!雜毛你不是在宮裡,就是出去找女人看姻緣。」 太虛子:「……」 「薛柄沒瘋?」 「詐瘋。」 「這是個好消息。」歐陽大喜道:「應該喝兩杯。」雖然簡單的幾句話,但歐陽知道薛柄一定吃了很多苦,還有很曲折的故事。 太虛子不理會歐陽道:「金娘,你回去女真也沒意思。不如留在陽平算了。」 「喂!」 太虛子道:「金娘醫術很高超,他父親是金國名醫。放心吧!她也不喜歡女真人。她本來是和別人成親,被金二搶了親。可憐的薛柄晚了兩步。」 歐陽沒問過金娘和金二的關係,他也沒興趣。還真沒想到原來金娘還有這樣的身世。歐陽道:「既然金娘和我故友有交情,我願意把這事扛下來,不知道你自己的意思是?」 金娘搖頭:「我想回去拜祭我爹。」 太虛子湊過來小聲道:「她爹因為救不了一個已經死的人,被完顏阿骨打一怒給砍了。」 「行,只要你來陽平,我都歡迎。」歐陽道:「雜毛,人情我給你了。你的點子呢?」 …… 宮內已經放出了風聲,大臣們心裡有數。這事,皇帝還是不想嚴處誰。只要一等歐陽來東京匯報事情的經過,就可以處理了。但沒想到的是,歐陽竟然不回東京,直接轉到了陽平。留了一封書信給李綱,李綱看完不敢怠慢,急忙上呈。 信描述了河南平亂的經過。而後沒了。趙玉愣了好一會,立刻派人到陽平傳歐陽上京。但歐陽人不在,又留了一封書信。來人不敢怠慢送到趙玉那,趙玉看完後,在第二天朝會上很明顯袒護歐陽道:「歐陽大功社稷,不負朕托,朕心甚慰。但其引女真人入我大宋腹地,亦為有罪,功過相抵,朕決定不再追究,免得寒了我大宋有功之臣之心。」 雖然御史台有人不滿,但既然皇帝已經專橫定性,下面人也沒辦法。不過大家對趙玉根本不願意說明理由有很大意見。還有官員上表統計了本次事件造成的人員和財產損失,旁擊側敲的提醒趙玉。當年歐陽在西北監軍假傳聖旨事件,歐陽還是有經過會審的,並且有相當大臣意見支持和理解。而本次趙玉一反常態,連交代都不打算,直接自己扛下來。趙玉也是非常非常無奈和惱火,怎麼搞來搞去,自己去背黑鍋呢?但是這鍋她又不能不背,誰讓自己是雄心壯志呢? 歐陽給趙玉的信說,自己正在弄一張活地圖,包含女真幾乎所有的軍事情報,也包括遼軍的少部分軍事情報,和原遼東京的詳細情報。這價值讓趙玉喜上眉梢的同時,勇敢的背起了黑鍋。 已經有欽差前往遼國,欽差和使節不同。使節如現代外交官其實就是中央政府的傳話官,而欽差和特別代表差不多,擁有一定的決定權利。宋三路禁軍正在收縮,給邊疆一個祥和的氣象。剛從女真回來的童貫知道事情變化後,連續通宵兩天,制定出新的粗略戰略部署。暫時就是等,等到遼金再開戰端。畢竟宋和兩國關係都還過得去,而金遼本是死敵,也許因為一時的利益大家握手,但是遲早是會爆發衝突。主力推薦聯遼滅金,從軍機處、樞密院甚至是趙玉的態度看,已經沒有任何聯金對遼的打算。對女真人的信任,終於降到了冰點。 而對女真信用,歐陽早有領教。所以在趙玉上台後就全力阻止聯金對遼政策,因為歐陽認為,女真人遲早會罔顧盟約,趙玉一直都是半信半疑,但這次事件表明,女真人確實比較無恥。 同時遼人也想不到形勢會這麼大的逆轉,在接到宋欽差來遼的消息後,遼朝就對此事進行了大規模的討論。 歐陽不理會這些國家大事,畢竟宋現在是進可攻,退可守,即使面對遼金聯軍,也未必會丟失寸土。不僅是因為兵力、裝備、戰鬥力的上升。還有皇家報一直鼓吹的民族榮譽感。 歐陽人正在杭州,親切看望了敵營十八年回來的薛柄。薛柄已經在杭州療養了足月,坐足了月子,精神和身體都恢復很快,特別是回國後受到的待遇讓他很欣慰。 一間幽靜的大院子,四個丫鬟侍候,院子外十六名保鏢換崗,都是周安的安排。周安這次不是看歐陽面子。司家送人到杭州,周安知道薛柄的苦難後,非常感動。一個非常有前途,皇帝身邊的少數擁有軍權的指揮使,寧可放棄一切到女真人中生活。要知道女真那中層將領生活也是很糟糕的。 歐陽來時候,周安不在。由於保鏢不認識歐陽,還查驗清楚歐陽的身份,才放歐陽和張三李四進去。 薛柄正在院子裡和一名妓院頭牌對弈。周安手筆很大,特地包了這頭牌來侍候薛柄,他知道薛柄雖然是武將,但根子裡卻是文人,對琴棋書畫深有造詣。 歐陽拱手道:「薛指揮使好雅興。」 「歐賢弟,你怎麼來了。」薛柄大喜站起來抱拳道:「多謝歐賢弟救命之恩。不過指揮使是不敢當了,薛某現在是待罪白身,還要到大內接受處置。」 歐陽道:「莫說指揮使,就是都指揮使,薛兄都可擔當。我本次就是來接薛兄上京面聖,說來慚愧,我也要多謝薛兄替我擋了一劫。」 薛柄知道是什麼事笑道:「大人有大功之人,我費盡心思也沒有探得女真陰謀,卻讓大人在宋土內破了。不嘉獎就算了,如果還要治罪,那可就寒了有功將士的心。」 頭牌讓身起來道:「歐大人請坐,妾身去泡茶。」 薛柄讓座後道:「賢弟見笑了,在金十載,一無所獲。」 「薛兄客氣。」歐陽道:「薛兄可是大有軍事價值。」 薛柄抱拳:「理當盡己所能。」 …… 由於薛柄內傷還沒完全復原,所以僱傭馬車上京。臨行前,周安大擺酒宴為薛柄餞行。席間周安拉了歐陽問:「大人,這女真勞力真按漢工待遇?」 「周掌櫃,這點你就不如蘇千。」歐陽道:「不少女真人雖然落戶,但是懂漢語的人非常少。他們根本不能像漢人一樣,東家不做做西家。所以只要一條:雖然工資高了,只要不再免費提供食物,就輕鬆賺回來。還有,女真沒信用度、沒資產,無法貸款,根本買不起地,買不起房子。那你們就可以放民間高利貸去幫助他們蓋房子,娶老婆。他們是弱勢群體,所以條款怎麼寫,那是我們說得算。所以目前可以把女真人分成兩等,會漢語的和不會漢語的。利用會漢語的來管理不會漢語的,對他們待遇如同漢工頭沒區別。這樣一來,不僅大家不要更花錢,還讓女真人更加努力勞作,甘心加班到吐血,就為了賺一張瓦片的錢。」 周安恍然:「大人明見。那那些未入漢籍的人呢?」 第240章 假道 「這個比較複雜。」歐陽道:「不過大可以按照一成的比例,每年發放戶籍。激勵他們努力工作,做個本分的良民。等他們拿到戶籍後,就還要遭受現在漢籍女真人遭受的剝削。」 周安大喜舉杯:「還是大人有見識。」 歐陽苦笑舉杯,哪有見識,只不過是將近現代剝削史轉換而來。但歐陽知道,如果沒好處,商人是不幹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把國家利益凌駕到個人利益之上。歐陽舉杯道:「干!」歐陽滿飲,這一招不僅讓商人受益,而且還對同化女真人起到了重要作用。語言同化是非常關鍵的一步。歐陽對人性的認識已經透徹到麻木,看得清晰,認識得清楚。 …… 薛柄多年第一次重遊故土,心情很激動。家鄉的變化之大,雖然有所耳聞,但是親眼看見又是一番震撼。水路上那些忙碌穿梭的船隻,沿河整齊的房屋和工場。即使船上的船夫也能識多字。再到陽平看看,更是大開眼界,比起他離開的東京有過之而無不及。陽平現在總人口已經達到六十萬。城市人口達到四十多萬。城牆沒擴張,但是城市在城牆之外延伸。目前規劃是朝廂村和大學發展,最後將兩地連接起來。由於軍廠工作量減少,有千名廂軍經過培訓後開始擔負起衙役的職責。他們的薪水除了兵部給予之外,陽平還給予每月三貫的補貼。 薛柄道:「賢弟,說句實話。如果是換了現在,當年我可能不會冒險救你。也幸虧當年比較衝動,否則大宋就少了棟樑之才。」 歐陽笑道:「薛兄救命之恩,我就不說了。我已經讓人在金尊大酒店安排了位置。大宋最好的廚子,最好的歌妓,走吧!」 「那愚兄就不客氣了。」 蘇千也參與作陪,如周安一樣,蘇千也有自己的利益衝突:「大人,這對遼聯合後,女真那可都是杭州艦隊的事,都是東南商業協會的生意。」聯合對金,現在是連民間都知道的口號。經過各地的小暴亂後,漢人對女真的好感急劇下降。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大家都集聚想像力,對女真人破壞進行誇張的傳播。 歐陽道:「還有兩個月就是南北商業協會,到時候肯定要瓜分這塊蛋糕。」女真人雖然物品賣得賤,但是他們所擁有的物產是漢人眼紅的。再說,作為一個專業的商人,不能因為利益少而不爭取。 蘇千笑道:「嗯,大人說的是,不過不打遼國,司家人可是有點急了。我打算就今年推舉他們進入議席。反正司家現在的財力,已經不足影響商業協會的左右決策。」 「對,把他和咱們先拴在一起。反正我們沒有什麼吃虧的。」歐陽道:「你應該多和薛將軍多喝兩杯,打好關係。將來他有可能是前線的實權將軍。」 蘇千道:「即使不是,也要多喝幾杯。我這等滿身銅臭之人,能和當今英雄暢飲,也是人生快事。」 「大人!」一名印刷廠的工作人員敲門進來道:「樣本已經排好了,總編請大人過目審核。」 「嗯!」歐陽接過樣報,頭版頭條就是:大宋英雄,敵營十八年。 工作人員道:「收到東京的消息,皇上要對一些有功人氏進行封賞,展大人也在其中,並且被記為首功。」 展銘去鄉下了,歐陽點頭道:「這種消息必須是真實消息,在沒正式消息公佈之前不許猜測刊發。否則一旦有誤,會讓大家沒面子。樣本我看完了,很好。明天出報,先我們兩天到東京。」 「是!」工作人員收報紙而走。 歐陽對薛柄道:「我知道薛兄害羞,不過,這世界需要英雄。既需要韓將軍統兵領軍的英雄,也需要薛兄這樣忍辱負重的英雄。再說,薛兄出名,皇上臉上也有光彩。不過先知會薛兄一聲,我做了點修改。」 「修改?」薛柄有點臉紅。他知道歐陽打算吹捧自己。雖然有點難為情,但是自己在金國不就是為了有天如同英雄一般回大宋嗎? 歐陽點頭:「首先薛兄你是陛下派出去的,說明薛兄不是無組織無紀律,也為陛下添彩。其次是薛兄的貢獻,比如揭破早年西夏人欲追隨女真人,對我大宋戰略調整起到了極大的作用。還有薛兄私下救出大宋被女真扣押的漢民兩百多人,嗯,這個還有被救者的採訪。」 薛柄大汗:「賢弟,這不是胡寫嗎?」 「薛兄,沒辦法,人家看不到你的作用。只關心你在金國這麼多年都幹了什麼?只要他們敢看,我歐陽就敢扯。」歐陽道:「這不僅是幫薛兄,也是幫我自己。朝廷那可是有人正抓我的鞭子。但,我接你回來這一功勞的大小,都看薛兄你的本事。再說,這種版本的報紙發行量很大,大家都喜歡看。」 「賢弟真不愧是商人。」薛柄苦笑,這可是算得太精明了。 歐陽客氣道:「多謝薛兄誇獎。蘇千,和薛將軍喝一杯。」 「應當的。」蘇千舉杯道:「薛將軍,你要理解大人,普通百姓,即使是朝裡大臣都不太明白薛兄你的用處。所以大人只能鼓吹。薛將軍畢竟是真金不怕火煉之人。這點有識之士都明白。薛將軍,我們干了。」 「干!」薛柄一飲而盡:「謝蘇大掌櫃。早聽說蘇大掌櫃威名……」 大家開始很客氣融洽的互相抬舉,而後慢慢就開始稱兄道弟。不管是不是真心,但大家都知道,結交一個對方這樣的朋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 皇家報記載薛柄光榮臥底的事跡同時,也記載了歐陽九死一生將薛柄解救回來的故事。薛柄到達東京,評書就出來了。歐陽一聽不是一般的扯淡,說自己散盡家財,募集海勇直搗女真人的老巢,和薛柄是惺惺相惜。也有說歐陽單騎走遼金時候,就和薛柄拜了把子。 不管怎樣,薛柄先前低調,到皇宮外外一跪痛哭後,想低調也不成了。看熱鬧的人立刻圍了起來。歐陽讚歎大宋確實是比較親民,政治氣氛比較淡的朝代。別說明清,現在你去天安門佔地經營圍觀試試。不說首都,你哪怕敢在縣政府前擺個攤子,那就是好漢。看宋朝皇宮,主道左右兩邊加一起佔了一半。大臣們上下朝視而不見,皇帝也當沒看見。甚至連小孩的黃白之物也有。 九公公關鍵時刻出現了,看著門外黑壓壓的人群喝道:「來人,撐開個地方讓咱家過去看看薛將軍。」 守門的禁軍立刻橫槍壓制人群,硬生生推開一條道。百姓還在議論:「那是誰?」 「太監!」 「廢話!」 「好像叫九公公,皇上身邊的人。」 有個膽大的喊:「九公公,皇上好嗎?」 「好!」九公公哭笑不得,起哄的竟然是被禁軍一起趕走的歐陽。這小子心中不爽。九公公大聲道:「皇上宣薛柄覲見。」 「九公公褲帶子鬆了。」 「哈哈!」群看熱鬧的起哄。 「你……」九公公轉身一指歐陽,腳下絆算,摔在地上。 「小心啊!」歐陽喊道,奶奶的,這老小子竟然提議自己去前線,實在太不夠意思了。歐陽想要麼你就罷官,要麼就別動自己。貶到九品去當勞力,不稀罕。 「哈哈!公公走好!」大家一起笑喊。九公公甚是狼狽。 算你狠九公公在薛柄攙扶下心中念叨一句。 薛柄幫歐陽開脫:「公公莫怪,歐大人只是玩笑。」 「他才不是玩笑,他是氣我在皇帝面前提議貶他官。」九公公歎氣道:「就不知道這話怎麼就被皇家報那群兔崽子挖去。」 「公公慢點。」薛柄忍笑。看得出九公公這人並不壞,和歐陽交情也不錯。 「薛柄,你可知道當時你一聲不響走了,皇上火氣很大。你是她當時下屬中難得幾個有兵權的人。一會進去後……」 「就賠罪。」歐陽有交代。 「胡說,你就哭!」九公公道:「那個歐陽懂個屁。要不是因為皇上寵信他,不計較他的言語,他早就被罷官了。」 …… 半個小時後,九公公跑了出來喝道:「歐陽呢?」 禁軍還沒回答,占道經營一賣豆腐花地說:「走了?」 「走哪了?」 「好像回陽平了。」 九公公道:「來人,追歐大人回來,皇上要見他。」 「是!」兩名禁軍去側面牽馬。 九公公懂政治,懂看人,但是根本不會邏輯推理。歐陽是有吃午飯習慣的,而這時候正是午飯時候,歐陽可能走嗎?歐陽帶了張三李四去李綱家裡蹭飯吃,主要也是去見見太虛子。李綱本人不在,現在是上班時間。 太虛子一見歐陽很直接:「其實我不太喜歡看見你。」 「瞭解!」真的瞭解。太虛子對目前生活很滿意,看見歐陽就相當是說有事要幫忙。果然,歐陽沒有讓他失望:「雜毛,你覺著這將來宋金遼的形勢怎樣?」揮手,讓張三李四院子外面守著。 太虛子捏了兩撇鬍子沉默一會道:「女真有個特點,女真在完顏阿骨打成立金國之前,近親通婚嚴重,還有哥哥娶妹妹的我們看來的荒唐事。所以比如指揮使,那邊叫百夫長以下的小官素質不夠好。識字率很低。這麼說吧!女真人擅長打中小規模的戰鬥,不怕死,一個能頂十個用。但是最害怕就是大規模作戰。比如他們守東京就守得很苦,因為遼軍在三路都有呼應進攻。」 「雜毛,你好像跑題了。」 「薛柄曾經和我說的。所以要快速擊潰女真,只有從海上、陸地同時發起進攻。他們囤積在內部的兵力比較混亂,沒有成熟的戰爭體制。調到前線都是要事先規劃好。所以在內部是兵不知將,將不知兵。一旦從海上突入,女真人雖然會頑強抵抗,但沒什麼能幹的人,多的是衝鋒的勇夫,所以必然無法組織有效的進攻而被分割蠶食。這樣對於大宋來說,杭州艦隊運送兵力從海上進攻就成了主戰場。多數禁軍肯定會暈船。所以如果大宋同意聯遼對近,負責從海上進攻的話,等於和七成的女真人幹上,成為戰場的主力。老道認為皇上是不會答應的。」太虛子道:「皇上意思是,既要解決金國,但也要消耗遼人力量。即使是宋人也消耗,也不能讓遼人坐享其成。」 「然後呢?」 「如果宋放棄從海路進攻,只能是借道伐虢。派出軍隊和遼同時進攻黃龍府。但是,宋朝一定會擔心把一支軍隊放到遼的內部,如果遼一旦翻臉,後勤和兵力損失都是巨大的。這麼冒險的策略定然不能走。」 歐陽小聲道:「那就只能假道伐虢?名義上是去對付女真人,陣形一展開,呼應另外兩軍同時對遼展開攻擊。同時深入一軍佔領碼頭港口,杭州艦隊全力保證供給……說不好,能把臨潢府給拿下來。」 「哇這麼卑鄙的招你都想得出來。」太虛子歎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歐陽怒:「我什麼時候出自你了。雜毛,你看我這計劃怎麼樣?」 「說實話。」太虛子道:「我沒敢去想。我老覺宋朝目前是聯遼對金。還是你有見地。管他好不好,打了就是。如果按照你說那麼一打,說不好就能拿下西京道、中京道,甚至是臨潢府,逼迫遼主力撤到東京,而後宋遼齊齊威脅女真黃龍府。」 「廢話,本官曾經揮揮扇子,就滅了西夏。」歐陽道:「不過這事我說了不算,軍機處也不全是酒囊飯袋,應該會有人敢這麼提議的。」畢竟有幾個都是東京大學畢業的軍事理論高材生。 「說得好!」童貫笑呵呵出現道:「聽說歐大人來相府。本王就想來相府騙碗飯吃,但竟然無意中聽見歐大人如此奇計。」 「郡王請坐。」歐陽起身讓坐。 「這位是?」童貫沒見過太虛子。 「這人……是李相的供奉,高人」歐陽道:「別理他,郡王覺著怎麼樣?」 「就連本王都以為,應該如何想辦法聯遼對金。想辦法消耗遼人,我們佔便宜。但從來沒想到過假道伐虢。那遼人就更想不到了。」潼關道:「只要深入一步搶佔萊州、錦州兩地,全盤就活了。但是這兩州距離燕雲十六州略遠。必須馬不停蹄的在遼人發現之前佔領這兩州。而後杭州艦隊運來重炮補給。一旦穩固這兩州,向西可和西北軍道配合威逼西京道,朝南可以和永興軍路,以滌河為線,將遼軍切成兩段。控制南面。滌河防務可以由水師開進。一旦完全控制南面,天祚帝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西竄到西遼,二是北上到女真廢棄的東京。如果西北軍道能阻止西竄,逼迫天祚帝去東京,那形勢就一片大好。」童貫邊想邊道:「女真人的態度就無足輕重。他們如果願意從黃龍府搶臨潢府,就會被宋遼包夾。如果女真和遼人合作,我們也可以穩固滌河,步步為營。除非女真人要主動向我們進攻,不過之間還隔著好幾州,來得及調整。」 太虛子道:「郡王高看金人,要他們幫助死敵來對抗宋人,也沒有什麼利益,恐怕很難。老道想,他們最多是固守黃龍府。再有可能就是驅趕天祚帝去西遼,這樣就少一個敵人。」 「天祚帝不能去西遼,否則我宋軍就被東女真西契丹包夾。」童貫道:「一定要讓他們去東京。」 「這個……」歐陽想想道:「郡王不妨到時候聯繫下劉處溫等人。有奸臣不用,哪過意得去。」 「嗯!」童貫起身道:「本王還要回去研究,這飯就不吃了。不過……道長既然是李相的供奉,應該知道話說多了害的不僅是自己。」 太虛子明白童貫意思道:「郡王放心,我世代祖宗亦是中原漢人。」 「那就最好。」童貫點頭道:「告辭,歐大人。」 「郡王走好!」歐陽知道,事成,功勞有自己一份,事不成,自己要幫忙一起扛黑鍋。講道理?上位者很少願意和人講道理。否則為什麼有警車開道一說,憑什麼領導就不能堵車或者提倡環保搭乘公交地鐵? 太虛子道:「老弟,這事讓他煩惱去吧!我去叫丫鬟弄飯菜。在女真,可是沒午飯這一說。」 …… 由於沒有手機傳呼機,九公公找歐陽不到,只能回去實說。趙玉也不在意,而是叫了童貫覲見。 軍事計劃是不會宣佈的,第二天早朝,趙玉冊封了薛柄為四品武將,派遣河北軍路監軍。武將派為監軍還是比較少了。但是薛柄還有一身份是內衛副都指揮使,這就比較說的過去。接這是宣佈對一些人的嘉獎。首先是河南的王掌櫃,因為統籌得當,所以朝廷賞百金,賜民之勇者牌匾。胡萬三賜百金。展銘事先發現陰謀,功勞最大,晉陞為五品防禦使。等等有出色表現的包括慕容默都升了半品。 第241章 保險 王胡兩人都很滿意感謝皇恩,雖然錢不多,但是有嘉獎聖旨的。這種聖旨不是差遣,是不用繳旨,可以自己留著炫耀。展銘得賞心態比較淡然和無所謂,他也不願意去外地,或者是領兵打仗,他已經習慣在陽平。 至於歐陽處置有提到一句,就是功過抵消,讓他好好反省。本次有聖旨賞的十幾個,趙玉手筆很大。沒聖旨要求州為單位替朝廷獎賞的多達三百多人。比如金四就得十兩黃金。相當一百多貫,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激勵。趙玉這麼做,自然也是繼續執行同化措施。 胡杏兒因為歐陽提到是自己嚮導,所以也有黃金五十兩賞賜。雖然黃金白銀不流通,但是皇帝出手當然不能用貫做單位。胡杏兒拿到賞金非常歡喜,但尋歐陽不在。等歐陽回來,她的熱乎勁又過了。再加上學業緊張,教授嚴厲,也沒時間去打擾歐陽。 十二月,又是新的一屆南北商業協會。首先先總結了去年以農為本取得的成果,而後針對今年商業損失比較大的情況,歐陽重點介紹了保險行業。保險在陽平有,但是區域和業務都很局限,一直都是小打小鬧。歐陽在會上說:「只要價錢合適,什麼都可以保。什麼財產損失,意外死亡等等。還可以對禁軍投保。比如每年每個禁軍交納十貫保險金,如果非自殺死亡,遺孀可以獲得五百貫的保金。按照永興軍路來說。打衡山那一年,總共陣亡四千多人。也就是要賠償兩百萬貫。當時永興軍路禁軍是十一萬人,保險總金就是一百一十萬貫。看起來似乎是虧了,但是誰知道要打橫山呢?一來,也算是對國家做點貢獻,不能讓前方將士流血又流淚。二來,也有盈利的空間。當然,按照原則來說,暫時只成立一家大型保險公司,畢竟戰事多,要從別的地方拉點補償。我就是提議,大家可以自己研究下,看誰願意牽頭管理。」 一人站起來道:「歐大人,似乎應該先表決司家是否能進入議席。司家對保險業很有興趣。」 「可以!」歐陽拿起另外一份公文念道:「由我、蘇千、周安……等二十人推薦司家的司德將參選議席,還有三位商人都有推薦人。今年名額是兩位,四人主流業務,資金規模都在准許範圍。資料發下去,大家看好,明天上午表決。今年是在陽平金尊大酒店舉行會議,大家散會後可以到處走走,房間都定好。如果要拉關係票,自己解決。提醒一句,要挾或者是許諾好處的拉票形式是違反商業法,一旦發現就此除名。最後一點,明年我主席任期到期,今年是最後一任,明天下午主要是主席職位選舉,大家也可以互相溝通。」 當主席當然是好,換了別人可能會出現這樣那樣不應該有的錯誤。歐陽雖然還作為商業風向標,但是知道必須換任,並且將換任變成傳統。不讓任何統治者在台上呆過長時間。作為現代人,歐陽知道皇位權利後代傳承必然失敗的真理。 歐陽是穿越人,但別以為離了歐陽商業協會就無法運作。有些事到了一定規模,不是一兩個人能控制主導,而是社會發展進步的必然步伐。 這個問題很多人找歐陽說過,但是歐陽態度很堅決。他表示自己目前是不昏庸,但不表示自己將來不會昏庸。每個人的黃金時間是有限的,所以換選是最好的辦法。歐陽同時希望,大家選出來的主席是比較公正客觀的,比較有領導力和頭腦的人。千萬別想只選自己交情好的,因為那不僅會害了大家,更會害了自己。在明天後,歐陽將擔任終身名譽主席,沒有實權,只是能參會一個表示身份的頭銜。在有志參選人中,多是以蘇千等三十來歲的進取派。他們各自有參選書,將在明天下午念讀。千萬別以為蘇千機會最大,陽平商業協會人還是比較反對蘇千兼職主席的。畢竟現在業務在擴大,作為優秀的行政總裁有很多事要忙。 歐陽不理會他們私下的公關,按照規定,與會這幾天,任何人是不能直接或者間接拜訪主席。歐陽樂得清閒。第二天早上,正式開始表決新加入成員,分別是司家,王掌櫃、還有兩個是東南商業協會推薦的。 王掌櫃很謙虛也很實在,首先發言,他首先表明自己的經營方向,就是勘察,挖掘地下,不包括墳墓的東西。策略是守成,沒貸過款,也沒借給人錢。有餘錢除了部分存到錢莊之外,其他都資助了養老基金。 雖然王掌櫃不是一個很好的賺錢夥伴,但是此人道德在圈內是比較高尚的人,和他合作擁有很強的安全性。再加他把八成盈利都供給養老基金的偉大舉措。所有議席都鼓掌應對。他幾乎得到了滿票。 接下來競爭就比較激烈。司家財力沒得說,但是商業協會普遍對其幾乎全部是家族管理傳統很不滿意。針對這點,司德表示,將來司家只會在田地上實行家族管理,其餘投資都採取股份任命制。司家第二大垢病就是不守合同,曾經擅自對在遼的陽平錢莊進行違反制度的管理,導致司家掠奪性的暴發起來,控制很大流通貨幣。司德承認那是一次很嚴重的錯誤,並且表示,在遼的陽平錢莊除了恢復制度外,將無償為教育基金服務,不收取任何抽成。 而另外兩家,一家是紅得發紫的河運行業。不過也只局限在河中。另外一家是種子行業,其名聲很好,雖然資本不算雄厚,但是卻是淮河以南農業的主要供應商。其從波斯、玉州引進了很多瓜果蔬菜品種,而且還派人下鄉教導種植,名聲很不錯。 經過三輪的投票,最後司家在歐陽等人事先做足了工作之後,險勝而出。另外兩家雖然敗北,但也不是沒有收穫,很多成員都對其業務有興趣。 下午是最重要的主席選舉。由於歐陽不再擔任,必須有人在明年這時候接手。比起早上火藥味,下午倒是一片沉默。不是大家謙虛,而是大家都沒信心能做得比歐陽還好。歐陽在台上道:「各位,做主席不僅是榮譽,還有一份責任。怎樣更好的保護商家的利益,怎樣更好的發展商家的利益。失敗是難免的,我歐陽也不是聖人,也做了不少不該做的事,也沒有全事考慮全面。比如女真勞工暴亂一事,我就負很大責任。可以錯,但不能不改。我也知道當這個職位會多很多事,不過總要有人干。換句話說,這個職位也是全大宋商人對你的認可。」 「歐大人既然這麼說,就算我一個。」王掌櫃站起來道:「反正我是個閒人,下面的事有下面人打理,還有胡大哥照顧。」 蘇千站起來道:「大家知道我性子,膽子大。可能賺錢快,賠錢更快。我不像大人那樣,是皇上的親信。也不像很多人有大臣撐腰,但如果大家選我,我會盡全力的。」 陽平商業協會代表人說了,東南商業協會代表人周安自然也得起來:「我就不如蘇掌櫃有本事。能走到這一步,除了運氣還不壞外,就是大家的幫忙。我年歲也比較大了,比不了年輕人。再有幾年,我的家業就讓子嗣們打理。所以做做主席,也算是過把癮。」按照規矩,如果周安將超過四成的財產傳下去,就會被剝奪議席權利。子孫誰有本事,就自己來爭。 除了這三人,再也沒有人發言。其實大家都知道,肯定是從蘇千和周安中選。周安人脈廣博,做生意老謀深算,但進取力不足。要不也不會這麼多年,除了杭、揚、洪外,只發展了一個衡州和半個台州進入東南經濟圈。 蘇千就狠了,當年陽平商業協會幾乎是空殼狀態,他都敢一路開到遼邊境。 兩人比較下來,大家還是比較偏向蘇千,畢竟現在很重要的對金之戰即將開始。周安的性子不適合戰爭帶來的暴利,反而是比較適應和平時代財富穩妥積累。在表決三次後,蘇千當選第二屆商業協會主席。其現在可以調動的資金達到天文數字。 至於保險行業,最後由胡萬三獲得。他就說,不為別的,就為了歐陽救命之恩,貼錢也干了。大家都不太清楚這行業的利潤和風險,司家倒是想要,但是挑不起頭,合作人太少。最後定了胡萬三注資五十萬貫,占總股本的六成,成立大宋保險公司。由歐陽指導,暫時由胡杏兒擔任行政總裁,具體人選將在三個月後的股東會上由大家提名。 …… 趙玉看了歐陽派人送來的保險計劃書,立刻叫好。雖然之前將士戰死也有喪葬費,但基本上是杯水車薪。並且還會被黑心人層層剝削,俗名叫剝死人皮。趙玉立刻找兵部和樞密院的人商量。因為歐陽在計劃書上提議的是。朝廷出一半五貫錢,為全體禁軍購買保險。殘疾的賠一百,死的賠五百。別小看五百,足夠普通一個人節儉生活幾十年。 社會的發展就是這樣,把財富聚攏到少數人手中。如果沒有政策的干預,進行財富二次分配,貧富差距還要拉大。你用十貫賺一貫時候,別人是用一千萬貫賺一百萬。要不為什麼說第一桶金最難。 兵部尚書給的資料是,目前大宋有禁軍八十二萬人。如果每人五貫,就要花費四百多萬。而即使是兩次西夏戰爭中,死難的將士撫恤金加一起不過十萬貫。童貫對多少錢無所謂,他認為這是一個非常好解決士兵後顧之憂的辦法。即使士兵沒錢再投保,將來也能賠償一半的錢。歐陽計劃書苛刻的是,朝廷必須為所有禁軍付錢,不能誰要衝鋒就幫誰付錢。 …… 胡杏兒看計劃書後很緊張道:「歐陽,你是不是當我小孩耍。這萬一開戰,賠光我爹資產都不夠。」 「姑娘,你從事的是保險行業。保險行業有很多內部人才知道的東西。」歐陽指計劃書上說:「非自殺在職編製人員才能獲得賠償。也就說第一條件不能是自殺,第二個條件他死時候必須是有編製隊伍的。打仗有句話就兵敗如山倒,一旦潰敗,就不能算是在職,因為他沒有履行義務。而且我還有一些資料。」 「什麼資料?」 「慢!」歐陽考慮一下後:「你還是別看了,這是我整理出來的保險陷阱。你只要相信一句話,我不會讓你虧本就可以。」 胡杏兒不爽:「你就說一條讓我聽聽嘛!」 「好,就說一條。在填保險單的時候,有一份調查。比如會不會酗酒,會不會經常打架。」 胡杏兒疑惑問:「這有什麼關係嗎?打架死人不算職中。酗酒可以算自殺吧?」 「對啊!所以這就是陷阱。」歐陽道:「很多人不會如實填寫,他們會擔心因為酗酒,將來死了會不會賠得少。而陷阱就在這。他說謊了。他沒有誠信對待我們,首先欺騙了我們。我們可以拒賠或者少賠。」 「……不是很明白。」 歐陽問:「你認為你的牙齒健康嗎?」 「當然健康。」 「胡說,你門牙之間的縫隙太大,而且有蛀牙。你出事後,因為你在契約上首先對保險公司進行欺騙,隱瞞事實。即使牙齒和你的死沒有關係,我們也可以拒絕賠償。因為按照商業法,屬於不誠實契約,可以作廢。利益全歸未說謊者。」 胡杏兒點點頭突然一把衝過去搶歐陽手稿:「給我看,給我看。」那不是手稿,那是黃金啊! 「不要亂摸!」歐陽急忙跳開一步,把手稿扔進池塘。 胡杏兒看著手稿浸水,字跡模糊帶這哭聲道:「你不讓我看,你別寫啊!你寫了不讓人家看,那你就別說啊!說了又不讓人家看……」 歐陽很抱歉道:「這個我考慮了很久,還是覺這不能這麼坑人的。畢竟這些人都是為我大宋流血犧牲。」 「我……我可以對別人用嘛!比如說你。」 歐陽露齒一笑:「我不相信。歐平,送客。」 「歐陽……」胡杏兒狠狠跺了兩腳走人,走時候是瘸的,力氣用太大,麻了。 歐平送客回來邊撈水池垃圾邊問:「少爺,新歡?」 「去去,我大侄女。閒來無聊逗逗她。別亂說。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就麻煩了。」歐陽道:「他爹老江湖,臨走對我說,他和我平輩論交,如果他女兒不聽話的話,儘管打罵。已經暗示本少爺,你丫的不要對晚輩下手哦!」 「那少爺自己有什麼想法?」 「呵呵!紅玉明年就回來了。」歐陽道:「女人當然是好,但你得想到娶一群老婆的後果。你覺我還能這麼安詳的悠閒在這裡看報曬太陽嗎?得到一樣東西時候,必然要失去一樣東西,只是你沒發現罷了。」 「少爺,我覺你最近講的道理越來越深奧。」 「比如我吃了一個蘋果飽了,要再吃一個蘋果時候就要考慮。我的嘴是滿足了,我的胃呢?連續進食破壞胃,而且晚上自然就吃得少了,錯過了更好的美味。你和一個女人成親之後,你手中就有一半錢她要花,你要忍受她的嘮叨,你要忍受她各種毛病。相應的她會幫你整理家務,幫你煮飯洗衣服,幫你生娃娃。你也可以免費和女人上床。捨得嘛!捨才能得。」 「……」歐平陷入了思考。 歐陽笑道:「不要做無謂的思考,這問題本身就是沒有意義的。」 「少爺,你很久沒冬泳了。」 「冬泳比較適合你們年輕人。」歐陽喝口水道:「我比較適合曬太陽。」這就是享受生活。寧靜,舒適。歐陽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老了? 歐平道:「伯父寫信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什麼為二?」 「……不知道。」 「山高皇帝遠,左右不能把我怎麼樣。」歐陽道:「如果有個小鬼,現在我看的就不是報紙,而是尿布。這才是要思考有意義的問題。」歐陽看來,孩子是讓家庭美滿的因素之一,不是為了傳宗接代,繼承自己遺產而必須製造出來的產物。當然每個人認識不一樣,歐陽也不想說服別人,但也希望別人別說服自己。 …… 趙玉最終同意了保險計劃書,原因就因為她和胡杏兒進行了同一種算法。認為自己出的是小頭,胡杏兒出的是大頭,便宜的是死難的將士。這個情感她很能接受。於是就批了。 這份就是訂單,也就是業績。於是在臘月時候胡杏兒很忙很忙,她要僱傭人手,她要起草統一契約書,還要開設公司,安排員工吃飯住宿問題……歐陽身為保險公司的企業策劃顧問,這些事根本就不是他管理的範疇。幸虧胡萬三幫胡杏兒留下了兩個能幹的人。歐陽對胡杏兒叫苦回答,身為老闆,不是考驗你的業務能力,而是考驗你的用人能力。 胡杏兒則對一個不幫忙只說風涼話的人很憤怒。 第242章 紕漏 今年年節更熱鬧了些,因為就多了胡杏兒這個小三八,酒桌上熱鬧了不少。胡杏兒也真能說,先說了陽平生活瑣事,而後大倒苦水,轉而又對時尚感興趣。總的觀點是,三月之前要落實所有訂單很困難,劉惠蘭的衣服和項鏈搭配得很好,菜不夠鹹。 …… 歐陽其實很在意對戰爭的保險。撫恤金偏少是他當過監軍後的認識。所以對胡杏兒也是盡可能的幫忙。一到三月就忙保險的事。四月,歐陽收到皇家報的最新消息,遼國同意和宋朝聯合滅金。並且同意宋派出不超過三萬人的軍馬前往遼通州,一起攻打黃龍府。遼國保證一定的後勤補給。也就是說,除了這三萬名炮灰之外,連一個廂軍宋朝也不能派到遼國去。 宋朝自從女真勞工事件後,徹底對金斷絕了任何聯繫。從軍事到民事,並且杭州艦隊巡弋黃海東海,運金物資等同通敵,就地格殺。這一切讓包括大宋人在內的人所有人都感覺到,宋真的要和金開戰了。 第一批禁軍是由張俊為主將,薛柄為監軍的三萬士兵從河北軍路的燕雲十六州的薊州出發。其實對主將的人選軍機處頗有不同意見。張俊能打困境仗是大家知道的,但是御史台那邊最近正在整理張俊貪污,大肆兼併土地的彈劾。但目前讓宋人尷尬的是,永興軍路和河北軍路都還沒有合適的主將,而張俊是比較出色的指揮官,除了他,根本就無人可派。 跟隨張俊之後的是一批贈送給遼人的火器。在計劃中,由於張俊部未攜帶重炮、炸藥包等攻城必需品,這批物資就是將來幾個月能補充張俊的陸地唯一物資。在三萬人中,只有正將以上將官才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在行軍的第一天,張俊就砍了一個酒後多話的正將。張俊早知道自己將被人彈劾,此戰如果不能完勝,那將來只能是被拿下獄,慘淡收場。 西北軍路和永興軍路開始秘密調防,將原先擺在前線的老弱全部後撤,補充上是兩軍的精銳。童貫在河北軍路和永興軍路之間設置軍機處。無指揮之權,卻有督陣之權。 外面局勢緊張,而內地仍舊是一片祥和。歐陽忙完保險的事,和宋徽宗釣了幾次魚,就被大內傳到了東京。原因是完顏蘭聽說宋對金開戰,絕食了。按照大內意思,公主可以病死、毒死、吊死,但不能自殺而死。雖然能欺騙百姓,但是史官是會有如實記載的。趙玉看完顏蘭態度堅決左右沒辦法,就讓歐陽來看看。 完顏蘭被軟禁的地點是郊外的廣德宮。也是歐陽師傅的王文卿的道觀。歐陽來到廣德宮,先帶了張三李四給絲綢之路死難的將士們上香。而後拜見了王文卿,一起吃了餐飯。王文卿對這個掛名徒弟倒不吝嗇,有什麼說什麼。勸告歐陽一些不該做的事。 直到下午,歐陽才去看望在清風閣居住的完顏蘭。門口兩名內衛,內有四名宮女服侍。完顏蘭坐在窗戶邊靜靜看轉動的風車。 歐陽出示了大內公文,內衛帶四名宮女離開,張三和李四門外守侯。歐陽見完顏蘭根本不理自己,於是笑道:「春風閣是住妓女的,清風閣是住公主的,一字之差,天上地下的區別。」左右看看,水還是有喝的。 「……」完顏蘭沒有回答。 歐陽道:「其實我很不明白一點。女真人如果真是為自己子民考慮的話,當然是聯宋對遼。而後再接受大宋開出的條件,把女真之地並為宋土……當然拉,比如你這樣的上位人就沒好處了。但我就想不明白,那麼多女真人拚死殺敵,難道不就為了不受人壓迫,而能更好的生活嗎?大宋已經有很好的態度,但為什麼你們這群人就不滿足。不成王就成寇,你們為了自己的所謂的雄心壯志而塗炭生靈,甚至漠視自己人的死活。我很不明白,你們女真人到底要什麼?宋有句話叫溫飽思淫慾。女真人先前是活不下去就反抗,有吃的,就想有房子住,有房子住了就想要女人。有女人就想要有奴隸,有奴隸了就想有田有錢。」 完顏蘭終於開口:「同樣的話你說過。這問題我可以回答你,原因是我想我族人做上等人。」 「上等人,有上等必然有下等。」歐陽搖頭:「人分三六九等,就因為你們這些人的思想。怎麼?很願意我在你面前學狗叫,當你的奴隸?」 「哼!」完顏蘭道:「事情到了這一步,你怎麼說都行。我真是低估了你,竟然能把那麼大的暴亂化解無形。也是我太低估皇家報的力量。我想趙玉一定也低估了皇家報的威力。否則她不敢讓你掌握。要這麼看來,有一天你的下場未必會比我好。」 「其實我們是一樣的人。只是大家處在的立場不同。」歐陽撕下一個雞腿邊啃邊道:「你為了女真人好,我為了漢人好。對自己性命反而看得比較淡。」 「你還有閒心吃東西?」完顏蘭道:「趙玉已經知道你和梁紅玉的事。」 「哦!你想我給你陪葬。」歐陽道:「可惜,你不瞭解漢人。我和我老婆叫癡情兒女。也許你以為皇上會忌諱我影響力,但是你忘了一點,皇上現在的威望已經無人可及。你還不知道,皇上一直忌諱的是不知道我這人有什麼喜好,現在知道我老婆是我弱點,她未必會不高興,我還應該謝謝你。」 「……其實我說謊了。我並沒有告訴趙玉。」 「恩……其實我也說謊了,皇上知道未必會高興。」歐陽笑道:「你有理智就不會告密,否則我倒霉,你們女真人也不會好過。」 「你……」完顏蘭歎口氣道:「我早年就應該殺了你。」 「我很感謝你救命之恩,所以我才來勸你不要絕食。」 「梁紅玉救你成了你的夫人,我救你成了階下囚。」完顏蘭問:「為什麼?」 「你這個問題就深奧了。」歐陽問:「幫我倒杯酒。御酒哦!不吃白不吃。」 完顏蘭出奇的配合,過來幫歐陽倒酒:「哪裡深奧?」 「男女之情有很多出發點。患難感情、一見鍾情、日久生情、青梅竹馬。」歐陽道:「你我是患難之情,這種感情來的激烈,但如果沒有精心呵護,經不起時間的考驗。一見鍾情也是一樣。唯獨是後兩者,都是時間慢慢培養,保質期自然就長。當然後兩者沒有前兩者來得激烈,但細水長流……你聽得懂嗎?」 「你在胡扯!」完顏蘭道:「你說的都是道理。如果是我贏了,我說得也就是道理。強者為王,這就是為什麼女真人一直戰鬥的原因。」 「哇,你變得聰明了。」歐陽問:「一起吃點?」 「……」完顏蘭不說話。 歐陽神秘道:「告訴你個秘密吧!關於女真人的秘密,如果你把這半隻雞吃掉的話。」 完顏蘭咬牙,沒有比這樣的手段更惡劣了。 歐陽笑道:「我是商人,有進有出才符合我的性格,你可以不想知道。不過我提醒你,這是關於全女真人幸福的秘密。」 「我吃!」完顏手抓肥雞,三下五除二吞進肚子裡道:「你說。」 「這個秘密就是。」歐陽湊過去,完顏蘭伸耳朵,歐陽小聲道:「除了你,女真女人真沒漂亮的,我相當同情女真男人。」 於是不可避免的,在某人很生氣後,發生了打架事件。可惜由於絕食,完顏蘭根本就不是歐陽對手。被歐陽一個反摔扔在地上不能動彈。歐陽拍手道:「誰說文官不要學武。」 「你無恥!」完顏蘭大怒。 「左右你吃了一隻雞,我也可以交差了。」歐陽將完顏蘭拉到椅子上道:「本來我打算自己啃一隻糊弄皇上。既然吃,就吃吧!」 「不吃!」完顏蘭道:「你滾!」 「隨便你。」歐陽道:「不過你要記得,完顏吳乞買一家死光光後,如果沒有你這樣有身份的人來引導宋統女真人,恐怕……你還是自己考慮吧!順便說一聲,自殺很多辦法,絕食是最笨的一種,你可以上吊、割脈、撞頭嘛!」這句話是實話,趙玉不希望完顏蘭死,是對將來女真戰後的一步棋子。 歐陽離開了,在第二天得知,完顏蘭恢復了進食。結果在歐陽預料之中。歐陽說的最後一句話,其實只是一個台階。說有秘密要告訴完顏蘭也是一個台階。歐陽要做就是讓完顏蘭進食,打破她的意志力。這種意志一旦讓步一次,就很難再聚集起來。而後歐陽還提示有別的死法,完顏蘭也是心高氣傲的人,既然歐陽說了,她必然不會再選擇歐陽說的死法。 歐陽一直就知道,講道理是最軟弱的說服手段。道理人人都懂,還要你講幹什麼?歐陽也曾經嘗試和犯罪嫌疑人說良心,說公義。但事實證明找證據,套口供,研究心理比說道理要好用百倍。 …… 既然來了東京,自然就順帶去看看太虛子。和以前見太虛子悠閒狀態不同,這次太虛子多了一些煩躁。還沒進院子就聽見太虛子在罵丫鬟,這讓歐陽很驚訝,記得小時候算計這傢伙,這傢伙明知道被算計還是絲毫不在意。如他這樣閱歷,看多生老病死,應該很淡然才對。 太虛子一見歐陽就順帶連歐陽也罵上:「你說你小子,什麼老闆不好推薦,非讓我跟個二百五的宰相。既然請我來,就得聽我的是不是?」 連宰相都罵,歐陽問:「雜毛,什麼情況?」 「情況,你們快再換相了。」 原來十天前,張俊還沒出發的時候,李綱接到了個燙手的芋頭。是張俊河北兼併土地的受害者,此人本來也不敢和官打交道,但是田產被歸到禁軍,而後又劃到張俊自己名下,他媽的自殺而死。此人於是找了當地的商人表叔。表叔很生氣,對河北陽平商業協會議席成員說了情況。由於張俊此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並且還鬧出人命,議席成員立刻拿出重金,一定要告倒張俊。 有錢人一出手就不一樣,除了到開封府越級告狀外,還投遞狀紙到相府。開封府尹和張俊有點矛盾,於是假意公正請李綱裁決,還說畢竟是皇上欽點的主將。李綱接到這張狀紙也非常為難。按照以前規矩,如果事情鬧到東京,一般會補地給鬧事的,平息此事。但又出了人命就得另外算。 於是李綱不顧太虛子的勸阻,上表趙玉說,張俊品德有問題,帶兵必然也帶不好兵,要求裁撤其主將一職。趙玉倒是很耐心和李綱說道理,說目前正是用人之際什麼的,李綱也點頭離開。本以為此事就這麼完了,但是讓誰都沒想到,那個上京告狀的孝子聽說李綱也不願意出頭,於是當夜就吊死在李綱門前大樹下。 一些忠直的大臣和太學生非常不滿,在朝廷上歷數李綱的不是。而李綱為了這事忙碌安撫解釋,心情煩躁,結果按照計劃本要跟隨在張俊後走的賣給遼的一批重炮、彈藥、軍糧竟然延遲了四天沒有批示。最後匆忙上路後,遇見了秦河春季汛期,河水暴漲等幾個原因相加延誤了時間。張俊軍隊又不知情,造成了張俊『反水』後無法搶奪這批物資。而張俊三萬人平均每人就五枚甩手炮,比周邊部隊的遼人還少,附近又有近十萬的遼軍。這個疏忽導致了張俊部隊陷入了絕境。 原先計劃是,張俊部等物資過滌河,準備朝西南方向去時候,一萬兵馬搶奪物資。另外兩萬兵馬立刻佔據萊州佈置防禦。如果沒有這批物資,拿下萊州也沒有重武器防守。游戈附近的杭州艦隊帶的可不是物資,而都是禁軍。 出了這麼大紕漏,趙玉非常生氣。質問李綱知道不知道何事為重何事為次。李綱沒有否認,自己那時候因為要派人通知死者家屬,還要不能說真相的勸告太學生和大臣,還得忙碌每天的政務公文,確實忘記了自己負責監督的那批物資。 如果歐陽是皇帝一定會原諒李綱。李綱非常繁忙。每天三省六部的公文要過目,地方官員表章要整理,還要應召到皇宮。這就算了,現在打仗時期,很多調集物資屬於兵部的事,趙玉就推給了李綱。畢竟李綱就是因為熟悉軍務後勤而當上宰相的。事實上,李綱確實加速了物資運輸,讓廂軍的勞力得到最小的浪費。幾個戰略的突然重大變化的轉移也被李綱迅速的調配到位李綱很清楚,一百個廂軍的勞動能力,運輸地形還有各地物資的情況。但…… 歐陽聽完道:「雜毛,按我看李相是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可能是中書省政事堂(宰相部門的辦公地點)有人看李相不太順眼搞的事。」 「為什麼這麼說?」 「那麼一大批物資就地停留幾天,而押運的人沒有任何情緒或者催促,很有可能是有人和他們說了什麼。」歐陽想想後道:「也可能李相批示了,但是中途丟失,沒有送到貨隊手上。」 太虛子點頭:「後者可能很大。李大人有個習慣,當天公文不看完,是不睡覺的。這半個月下來,只有三天回府休息。」 歐陽歎道:「看來李相真是很遭人恨,有人敢借這事來開刀。也是巧,偏偏多了樁張俊吞田的事,皇上不可能不會猜想,李綱這性子的人會因為忠直而荒廢了一些政務。」 太虛子道:「喂別說風涼話。好歹李大人對我有知遇之恩。」 「其實很簡單啊!讓杭州艦隊運物資到萊州就成了。」 「你聽不懂嗎?現在杭州艦隊正在萊州附近游戈,船上載有四萬禁軍。這時候派船通知他們回來卸人裝貨?別說來不及,就算來得及遼人也有火器也有重炮的,就他們三萬人,就算有物資也守不住西北軍道和永興軍道到達。」 「你不要這麼笨嘛!不就運點物資嗎?幹嘛非要找杭州艦隊呢?東京從黃河到萊州不過半月時間,直接找商船運不就行了?」歐陽道:「收費也很便宜。」 「有那麼多商船嗎?」太虛子再問:「他們不願意怎麼辦?靠岸的船工都下岸了,沒船工難道船自己會跑?」 「有多少用多少啊!最少弄百八十門炮沒問題的。」歐陽道:「只要價錢合適,再拿我的名刺去,商人九成九都會配合。你啊!金國呆太久,就是一個井底之蛙,大宋河運業可是相當強大。」 「你也知道是河船,怎麼上海?」 這倒是個問題。歐陽想想後道:「我想只要肯給錢,就算是小舟,商人也敢開到渤海去。」 「如果不給錢呢?」 歐陽道:「如果不給錢,人家就會告訴你這是河船,就算是李相恐怕也不知道河船和海船有什麼不同,朝廷也不敢背上草菅人命名頭逼河船上海。不過只要願意給錢,那這都是海船,生死都不關朝廷的事。說實話,如果順風順水的話,風險並算大。」 「如果不順風順水?」 第243章 前夕 歐陽苦笑:「你是神棍,你不會讓大海無浪啊就是賭賭運氣,還能怎麼樣?難道真看三萬人被遼人吃掉不管?」海船有龍骨,吃水深,能經受風浪。河船工藝比較簡單,風高浪急之下容易被打翻。再加河船設計水位比較淺,很容易一個浪頭過來,就蓋上了船艙。但是如果風平浪靜的話,並非不可行。 忽必烈進攻日本用的就是平底的內陸船。海船有河船沒有的龍骨,龍骨能抗巨風。由於沒有天氣預報,忽必烈船隊行駛了六天後在日本海遇到了強颱風風暴,一夜之間,所有船隊全部沉沒。而黃河到萊州,不過四天海程,都屬於近海航行,如果運氣好的話…… 目前只能是死馬權當活馬醫,太虛子立刻出發到政事堂。李綱聽聞這個辦法大喜,立刻覲見趙玉。得到准許後出宮開始和商人談判。停留在汴河上的商船並不算多,但多少也有二十來艘。完全可以運輸百門重炮加火藥。但商人們一聽說要出海,拒絕的沒有,但出的價格讓李綱抓狂。 李綱本也有想強行徵收的意思,但是一看船上空空如也,連一個船工都看不見。知道要強制措施,必然會引起很大麻煩,而且拖延時間會很久。再說確實不能逼迫河船到海上去冒險。他可以背負罵名,趙玉可不會。無奈之下只好回奏趙玉。 「每船一萬八一趟?」趙玉差點跳起來。這是搶劫啊喝問:「是哪個商人如此大膽?」 「……是歐大人。」李綱汗道:「歐大人說都是玩命的活,必須考慮到他們有可能死在海上,所以錢要多點也是補貼遺孀。」 趙玉大怒:「好你個歐陽……」 李綱忙道:「原本船工都不願意去冒險,是歐大人好容易說服和恐嚇才同意的。細想歐大人說得有道理,既然冒險,總要給人家一些安家費。」 也有道理,趙玉想想後道:「你回去和他說,一萬,幹就幹,不干拉倒。」 歐陽干了。於是開始裝貨,歐陽每船抽了三千的中介費。事情辦成,順便賺點零花錢是要的。商船隸屬兩個船務公司,協調起來很快,運貨、裝貨享受一條龍服務。比起廂軍裝載只快不慢。當天夜裡,船隊就在禁軍的押運下起航。而東京派出快馬追回還沒出宋境的那批物資。 …… 人和人的態度就不一樣了,李綱對歐陽援手感激不盡。而趙玉在皇宮數落了歐陽整整半個時辰,主要詞彙是:發國難財、上對不起皇帝,下對不起祖宗,道德缺失等等。 歐陽見趙玉說累了才道:「陛下,賬不是這麼算的。海上行內陸船危險巨大。如果有半數船隻覆沒的話,陛下就會被指責為無道昏君。」這話就歐陽敢說。 趙玉有氣無力問:「還有呢?」 「但陛下一船一萬的價格給出去就不一樣了。大家都會說陛下心憂將士,是商人黑了心。即使全部死在海上,也沒有人覺陛下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趙玉點頭:「你意思是說,朕反倒是賺了?」 「可以這麼說。」 「那你每船收三千貫是怎麼回事?」 「回陛下,他們內部價是四千,而微臣多爭取來的六千就一人一半。」 「你……」 歐陽忙道:「如果他們不收一萬,就說明不了他們心黑。但是微臣為了不讓他們多賺,所以才截取了部分。」 「四千,你敢開一萬八。」趙玉咬牙道:「你倒真是為國為民。」 歐陽汗顏:「商人和李相都感激微臣,微臣確實如寵受驚。」 「……」趙玉無語,說起來自己也要感謝歐陽解決了一個大難題。再說此人一直都是這樣的性格,只不過這次竟然說收錢也是為了朝廷,實在是太厚顏了點。趙玉畢竟是皇帝,順了口氣問:「聽說童貫安排的策略是你提議的?」 「是!」歐陽沒指望有打賞。 趙玉點點頭隨意道:「朕聽說一個傳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麼傳聞?」 「傳聞你和一個叫胡杏兒的女子頗為投緣。」 「陛下玩笑了。」歐陽道:「小丫頭,我大侄女。我和她爹爹胡萬三有些交情而已。」 「你老大也不小了。」趙玉道:「自從你和梁將軍分開後,就一直沒有婚娶。」按照宋仁宗留下來的規定,男十五娶,女十三嫁。不過似乎有點不合理,但即使按照唐代的男二十,女十五,歐陽也超過太多。漢朝記載女人十五歲到三十歲還沒嫁的,是五倍罰款。而大宋一般女子成婚是十六左右。至於是週歲還是虛歲那就不太清楚。當然五倍罰款是按梯次。 歐陽很奇怪趙玉突然說起這事,不是該嫁的都嫁了嗎?於是小心問:「陛下意思是?」 「朕意思是讓你早點娶個女人。」趙玉道:「吏部前幾天送來了違例官員名單,到年齡不婚的就你歐陽一個。時常逛妓院,風評甚差。」這不是第一次了,特別歐陽身為知縣,不帶頭結婚是比較嚴重違制行為。古代夭折率高,又是密集勞力型的社會,所以每個朝代都很注意提高人口出生率。 歐陽道:「陛下還不是未婚。」 「朕……朕未婚關你什麼事。」趙玉看看左右,只有一個九公公。九公公大汗,自己似乎知道的有點多。還好趙玉收回了目光道:「朕身在其位,諸事無奈。」趙玉話語中帶了一絲的無奈。 既然皇帝說了,歐陽也不客氣道:「如果陛下真這麼關心微臣,就讓微臣娶回梁將軍吧!」 「胡說。」趙玉喝道:「難道你歐陽要當隨軍家眷不成?」 「那就暫時不娶。」有本事你就革職,反正罰款哥交得起。歐陽其實也知道,自己行為不對。按照統治者的要求,身為知縣一地的父母官是要起帶頭作用。還好現在比較寬容,到了南宋,歐陽這條件不娶老婆,會被彈劾不孝,那可是不輕的罪名。 歐陽沒說,真要娶,要麼就娶了趙玉,畢竟人家的第一次給自己霸佔了,別說是古代,就是現代都要拿出點態度出來。要麼就娶梁紅玉,其他什麼名門閨秀,實在沒興趣的很。 趙玉也不生氣道:「隨便你了。有件正經事想聽下你的意見,不過可能目前談論過早,但不談論恐到時候怕找不到你這個遊方知縣。」 「陛下請說。」 「如果按照計劃,宋佔據滌河以南,萊州、錦州為突出進軍地。朝北就是連接黃龍府的通州。如果遼人北撤到東京的話,就形成了北遼國,南宋國,東金國這樣的局面。你也知道女真人和契丹人目前停火休戰。即使已經對外宣佈聯遼對金,遼金之間仍舊沒有戰事。你能不能想辦法改變下這個局面?」 也就是挑撥離間,最少不能讓他們同仇敵愾,化敵為友。歐陽想想道:「在通州和東京佈防的是遼國唯一也是最難纏的名將耶律大石,這人不僅會軍事,而且懂政治。而黃龍府那邊是金國相撒改之子完顏宗翰。此人有勇有謀,乃是一等一的良將。兩邊守將都是兩國最優秀的將領,智勇謀略不輸韓將軍。要挑撥他們,相當困難。」 趙玉問道:「有你歐陽辦不到的事嗎?」 「陛下這麼說太抬舉微臣。不過,遼國時常爆發叛亂。而耶律大石是遼皇族,對天祚帝昏庸也有所不滿。但是可以考慮離間此人。遼國換了任何人,都比此人好對付。」歷史上耶律大石在天祚帝不聽自己勸阻下,自立為王,創建了西遼。他對天祚帝的昏庸可是真有所怨言。 「嗯。」趙玉不再說什麼,站起來道:「難得一日清閒,陪朕走走!」 「是!」歐陽後悔,莫名其妙的被抓了壯丁,賺那麼點錢容易嗎?還得去挑撥金遼關係。 …… 趙玉讓御花園的宮女和太監全部滾蛋後問:「看過夢遊記嗎?」 歐陽回答:「微臣一般只看聖賢書,大學、中庸之類的。」 「你說朕哪天累類,不想再當皇帝了,但是又不放心把江山交給趙氏那群子孫,該怎麼辦?」 歐陽知道,送到東京大學深造的什麼王爺世子,全沒有入得了趙玉法眼的。其實不少皇帝對帝位的交接都不放心。明君只能叮囑自己兒子要注意這注意那,但是很少有自己認為完全合適,或者是比自己出色的。不過這問題不是歐陽能答的,歐陽回答:「陛下,這是大內之事,微臣只是外官。」 「朕看了夢遊記,裡面說有一國都,是君主立憲國都。說是皇帝制定律法,但沒有實在權利。」 這話問得有問題,歐陽忙問:「陛下,是不是要微臣把寫書的作者找出來砍了?」 趙玉仍舊沒理會歐陽繼續道:「書上說那種制度傳承了兩千年,而皇帝仍是一姓子孫。無論皇帝是昏庸、或者是精明,都沒有關係。即使是個傻子,一樣能傳承下去。朕看幾千年來,一朝最多不過八百年。有得只有幾十年。」 歐陽擦把冷汗:「陛下你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朕沒意思。」趙玉道:「太上皇昏庸無能,這接下去還有幾個太上皇這樣的?」 「……」歐陽道:「陛下這般明君也有。」 趙玉揮手半圈問:「看見什麼?」 「沒看見什麼。」 「宮深牆高。」趙玉搖頭道:「武則天當了皇帝後恐怕也曾經後悔,為什麼要當皇帝。歐陽,如果能順利平定遼金,朕也想當當太上皇。大宋繁榮是朕創造出來的,難道不應該享受嗎?」 歐陽小心問:「那不知陛下有人選了嗎?」 「歐陽就是歐陽,李綱聽說嚇了半死,而後又說沒朕不行。」趙玉道:「人選嘛!都不太滿意。」 「畢竟都不是自己的孩子。」歐陽險些說成就自己生一個唄!是不是自己孩子是很關鍵的問題,自己的孩子自己愛,恨不得把天上星星都摘給他。 「今天的話,你自己心中知道就可以。」趙玉道:「朕也只是想將來如果需要,你和李綱可以幫朕分憂。」 歐陽笑道:「陛下當了太上皇,微臣就帶陛下好好逛一圈大宋。」 「你真是不會說話。」趙玉笑笑也不計較,歐陽就是這樣的人,不會要死要活的勸阻。你要不幹,我就帶你去玩。趙玉看遠方自言自語道:「不知張俊怎麼樣了?」 …… 張俊幾天之後發現自己遇見了這樣一個大麻煩,由於消息不通,遼國內的斥候都是遼人指派。張俊根本就不知道為什麼物資遲遲沒有消息。眼看離開滌河越來越遠,並且和杭州艦隊約好會師的時間越來越近,心中發急,於是找薛柄商量。兩人商議後認為,那批物資應該是出了問題。既然出了問題要如何解決呢? 兩人意見有些分歧。兩人共同點都是先取萊州,但接下來薛柄認為物資緊張,四面強敵環顧,已經達不到戰略目的,應該從海上撤退。張俊的主張是死守萊州等待救援。 薛柄不同意,拿出司家提供的資料和地圖道:「張將軍看看,我們北有通州的十萬遼兵,錦州的一萬五千人。西有大定府八萬人,南有八千滌河守備軍。是六倍我軍兵力,拿下萊州,我軍備戰時間也不過兩三天時間。而且我軍裝備遠不如遼人。附近遼人擁有的五百步射程重炮一百五十門,火箭車八百多門,甩手炮不計其數。再加萊州地低不利防守,一旦發現我們意圖,三麵包夾,我們除了倉皇跳海,別無選擇。」 張俊則道:「這些地方都是遼人重兵囤積之地。估計遼人有的火器都在這了。他們敢全部拿出來,我們就廢了他們一半。再說,人家還要留部分火器在臨潢府,萊州的壓力未必就不能承受。薛將軍不要忘了一點,女真人還在黃龍府。通州兵馬敢不敢南下萊州呢?一個不小心,女真人殺出來,拿了通州,直接可以攻打臨潢府。」 薛柄搖頭:「沒有意義,我們原先的計劃是吸引南、西南面的敵人支援萊州,讓西北道和永興道包抄上來。如果我們目前這樣的物資情況,遼人不僅不會從南、西南調集援軍,反而是打草驚蛇,以臨潢府為中心朝南和西難派駐援軍。」 「加上杭州艦隊運的,老子有五萬人,他敢不派援軍,老子直接朝臨潢府打去。」張俊感覺自己有點用詞不當道:「本將接到的軍令是固守萊州,侍機佔領錦州。軍令如山,明知道是死,本將也在所不惜。本將只是希望監軍大人配合本將約束兵卒。」 話都說這份上了,還能怎麼樣?雖然薛柄是監軍,但也是參謀和監視有無反叛的職責,戰略的變化,行軍的路線,監軍沒有權利參與。薛柄只能抱拳道:「薛某竭盡所能。」 「多謝,來人!」張俊吩咐親兵:「派人前往後軍傳令,立刻奔襲追趕主軍。」 「是!」後軍萬人用各種原因落在百里之外,職責就是搶奪物資,用部分重武器佈置防禦,其餘都朝萊州而去。目前物資已經無法按時到達,張俊不想再有僥倖心理,果斷的放棄阻截,全軍奔襲萊州。 當夜。張俊招呼了正將和各級指揮使來大賬。正將是有一定軍馬本部指揮權。而營指揮、廂指揮是主將本部的設置。禁軍設置正將不多,不是因為不願意設置,而是因為正將有時候要獨立作戰,能力要求非常高。部分主將也不敢完全信任正將能跟隨自己的進攻和後撤的節奏。但有能力強的一般主將都喜歡設置,有個正將本部可以靈活機動。張俊本部只有一名正將,名叫王彥。歷史上此人是駐馬太行山的抗金英雄,創立八字軍,麾下有十幾萬人。看歷史宋的義兵不少,宗澤當年竟然聚攏了兩百萬軍隊,被金人稱為宗爺爺。當然,由於不會理財,宗爺爺忘了兩百萬人的日常花銷所需,又缺少朝廷有力支持,所以撐不住這麼大的家業,別說宗澤那時候,即使是現在要養兩百萬的軍隊也是非常困難。除非公務員減薪。 王彥五千人將作為前鋒,行軍一天一夜後攻打萊州城。按照張俊意思,萊州城內有碼頭,而且畢竟還有城牆,如果將兵力分散各地,只能被各個擊破。但是負面影響也有,敵人可以集中重炮攻打。為此,王彥自己請戰,打下萊州後,將本部散出去,以死士襲擊敵重炮糧草後勤。張俊首肯,這樣一來就能大大緩解守城的壓力。遼國畢竟不是西夏那樣純冷兵器軍隊。自從重炮出現後,城牆越發薄弱。 杭州艦隊一部分載禁軍,另外一部分將對城內外提供海上火力支援。必要時候,可以登陸協助防守。雖然船炮局限,但是也算是鼓舞士氣的一種辦法。 北宋時期,禁軍是絕對的主力,但到了南宋,張家軍,岳家軍等帶軍閥性質的軍隊成為主力。 當夜,薛柄帶自己衛兵襲擊跟隨大軍的遼三百人,不損失兵卒一舉拿下。到了黎明時分,大營點卯,張俊揮舞大旗,宣佈此行的真正目的。一萬五千士卒毫不畏懼,嗯……畏懼也沒用。集體響應朝萊州出發。而先鋒軍已經半夜出發,除了一把刀外,每人只攜帶三天軍糧和八枚甩手炮。王彥破釜沉舟,三天不下萊州,全軍寧可餓死。 第244章 奇襲 在東京的歐陽擔心的是那些平底商船的死活。不僅因為這些人是自己煽動出去的,更因為這些船的安危關係到戰役的勝負和前方三萬人死活。箭在弦上,不能不發。坐鎮中路的童貫也不知道出了這些問題,在約定的時間一到,西北軍路和永興軍路朝滌河慢慢運動。他們還要小半個月時間才會暴露意圖開戰,因為在戰略安排中,萊州要吸引南面軍隊足夠的注意力,才能讓他們行動隱蔽和快速。 等待是痛苦的,趙玉看歐陽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雖然自己讓歐陽暫時別離開東京,但歐陽也太放鬆了,到處遊玩,看望商業協會的朋友,還有興趣和當地商家開會,舉辦關於推動東京地價上漲精神的座談會議。在陽平白雲區只賣房子和土地使用權,但在東京則是賣土地。土地怎樣才會值錢呢?那就要在土地上興建適合人文生活,創造舒適的生活環境。再大家幫忙炒作,發點流言,東京官多有錢人更多,購買力強,這地價自然就上去了。 不過輕鬆的歐陽去意外發現趙玉竟然去了廣德宮。歐陽聽說這消息就尋了過來,他也住廣德宮。歐陽知道趙玉是不信佛道之人,她能來這裡,說明她心中真的沒底,信心不足。讓歐陽不滿的是,半路抓道士詢問得知,王文卿按照規矩要求趙玉焚香沐浴靜處三日,以表誠心。如果這事發生在陽平,王文卿估計就要去吃牢飯了。扯淡嘛!目前狀況這麼不明朗,身為皇帝有心情在這裡浪費三天時間。 但歐陽到時候,已經見不到趙玉。門口內衛很抱歉對歐陽說:「陛下吩咐,三天之內不可打擾。有要事可以找李相處置。」 歐陽問:「我想,如果我衝進去,你們會不會砍了我?」 內衛忙道:「當然不會,不過歐大人定然不會讓兄弟們為難吧?」 歐陽問:「到底是誰提議讓皇上來的。」 內衛想想後道:「似乎是李相進言。」 「李綱?」歐陽大驚,什麼啊李綱不會那麼白癡吧! 「不是,是李邦彥李右相。」 恩?這傢伙也不會那麼白癡。歐陽突然想起那批物資的事,靈光一閃,難道那件事就是李邦彥趕的?難道他還要幹壞事?動機絕對是有,皇帝信任李綱,基本架空了兩個右相。而且李綱和李邦彥早就成為政敵。李綱的兩次被貶,都和李邦彥幕後指示和誣告有關。這種小人未必不會幹出某些事。 歐陽道:「我有要事要見皇上。」 內衛搖頭:「歐大人真要強入,我等也只能用強。傷了大人事後我們也無法向陛下交代,請歐大人不要為難我們。」 「唉……」歐陽只能歎氣離開。 …… 太虛子一聽說皇帝被李邦彥慫恿閉關修煉跳了起來:「一定有陰謀。」 「什麼陰謀?」歐陽問。 「太簡單了。」太虛子道:「皇上命令李綱總領,那就是有什麼事都送到政事堂。如果是送給皇上,從太監到禁軍到內衛誰敢亂來?但是政事堂就不一樣,人多事雜,李大人要處理的公文不是一般多。如果有一兩份重要的一抽,皇上一出來,立刻就找李大人麻煩。舉個簡單例子,比如坐鎮永興軍路童貫突然因為需要要改變策略,那必然要送公文到京給皇上過目。如果沒有皇上批准,既定計劃是不能變的。一來一回,可能要一個月才發現公文沒有送達,這就是貽誤戰機。」 歐陽搖頭:「也未必有這麼巧的事。」 太虛子道:「確實沒這麼巧,李邦彥也不是神算。不過這小子為什麼突然說動皇上去拜神?」 「……」歐陽吸口冷氣問:「你知道那個吊死的孝子吧?他的親屬似乎這兩天應該就要到了。」 「你意思是有人煽動他的親屬鬧事?」 「你想想,畢竟人是在李府門外吊死的。本來民間就有各種議論。不用別的,這麼一鬧,李相必然要分心處理這事。那有些壞人甚至可以用李相名義發出公文。比如發一封公文說:物資未到位,讓西北軍路和永興軍路不許進攻。事後李相可是百口莫辯。而此事之嚴重,不殺李綱都難以平民憤。」 太虛子疑惑:「會不會有人拿三萬將士性命開玩笑?」 「雜毛,你呆的是金國,上下比較團結。你去看看歷史,有多少人為了陷害政敵置國家利益於不顧。」遠的不說,歐陽知道岳飛的,雖然岳飛有點擁兵自重的味道,但是誰不知道沒了岳飛會有什麼麻煩。還有秦檜主力借用反貪先鋒名頭,打掉一堆的政敵。還有在唐代已經形成學說的政治鬥爭必學的韜晦之術。 太虛子也明白,李綱和李邦彥只能存一,兩人理念、為人實在大有不同。李邦彥對政敵手一直很黑。比如宋徽宗在位紅得發紫的王黼就和李邦彥不和。李邦彥為了直接攀附蔡京,趁蔡京眼睛有問題,私下裡勾結蔡京長子蔡攸、梁師成把王黼害到丟了官職,貶為庶民。所以李邦彥一直是宋徽宗集團實權僅次蔡京的人。因為這人狠這樣的異類在宋官還是比較少見。當年廢掉王黼,而後王黼雖然對其恨之入骨,但也不敢得罪他。而現在趙玉算是明君,純言語陷害不成。趙玉又信任李綱,將來遲早李綱是要收拾自己這樣的官員,先下手為強是非常有可能。 太虛子想到了王黼還有被李邦彥拉下馬的一干官員點頭道:「此人本是蔡京後第一大臣,沒想到李大人突然上位,肯定很不滿。不過……我們無權出入政事堂,根本防不勝防。」 一個家丁進來:「歐大人也在就好了,前些日子死的孝子叔叔把那孝子的棺槨從義莊抬到門前,要老爺給他們一個交代。」 「你們通知了李相嗎?」 「老爺有交代,說此事他要親自處理,所以已經派人去請了。」 太虛子對歐陽道:「看來有人要使壞了。怎麼辦?要不你偷摸去見皇上?」 「靠,這麼爛的主意。萬一皇上在洗澡怎麼辦?即使沒有,將來告我一個褻瀆神明,導致XX神發飆暴走,我吃不料兜著走。」歐陽怒道:「你就會犧牲我來成全你主子,你工錢是我發的,你別忘了。」 太虛子賠笑:「那怎麼辦?」 「你先出去吧!」歐陽吩咐家丁離開想想後小聲道:「既然他會誣陷,我們也來個誣陷。不知道有沒有李邦彥寫的公文一類東西?」 「當然有,我叫人給你找去。」 歐陽笑瞇瞇道:「不過,事成之後你得幫我跑一趟差事。」 …… 李綱正在和孝子叔叔溝通時候,二十幾名禁軍開進政事堂,領頭的乃是默默無聞好久的張玄明,同時還有大內派出來的兩名內衛。為什麼會有內衛?歐陽借兩個來辦公事撐門面,大內還是會給面子的。 政事堂人很多,大家一見這樣的陣仗,還有領隊的張玄明就知道有人要倒霉。李綱不在,王敏和李邦彥作為副相自然出面迎接。張玄明也不進屋,拿出一封信,只露落款問:「這是誰的私印。」 李邦彥看了抽口冷氣,和王敏對看一眼沒有回答。一名內衛喝道:「是誰的私印?是不是你們政事堂的。」 李邦彥不滿道:「你們六品、七品、沒品的人,竟然敢私闖政事堂。態度還如此囂張?是誰主使?」 張玄明不理會他,一指看熱鬧的官員道:「過來看看是不是你們政事堂誰的私章和字跡?」 一名被指的官員可沒李邦彥那魄力,走過去看了兩眼就道:「這是李右相的私章,上面的字似乎也有七八成相似。」 張玄明點頭喝道:「李邦彥通敵有據,來人給我拿下,等候皇上聖裁。」 「誣陷,我李邦彥什麼時候通敵?」 「李相,本官六品,如果沒有證據,敢拿李相嗎?」張玄明一指剛辨認字跡和私章的人道:「除非是他說謊?」 那官員忙道:「粗略一看,似乎只有四五成象。」 「四成還是五成,你剛才不是說有七成還是八成嗎?」張玄明冷聲道:「你倒是說清楚。這邊可不是只有你會辨認。」 「八成,最少八成。」官員忙回答。 張玄明點頭道:「我小官也不敢為難李相,只不過為了避免有人通敵,李相這幾日還是要和我去樞密院小住。李相,請吧!」 什麼叫莫須有?莫須有就是可能有,可能沒有。既然有懷疑,隔離就是正常的。李邦彥就奇怪到底是誰要誣陷自己呢?李綱不可能,李邦彥瞭解自己對手,李綱是正直君子。但目前不走是不行了,李邦彥不滿哼了一聲,甩袖子就走。 張玄明命令道:「你等陪同內衛將軍查看李相有無可疑公文信件。」 「是!」 …… 李邦彥被扣押了下來,雖然下午就有京畿提刑證明,信上字跡是偽造的,並非李邦彥所寫,但是張玄明仍舊扣住李邦彥。歐陽臨時仿冒的書信,還是經受不起考驗。這邊沒結果,但政事堂那邊卻有好消息。李綱聽說此事回政事堂後,找不到相印。最後在李邦彥的房間找到。古代辦公有點像現在的公司,經理有自己的辦公室,職員使用開放辦公室。房間只用屏風隔著,有很多縫隙可以看見房間裡面人的動靜。 質問李邦彥,李邦彥就說自己被陷害了,他說有人把相印栽害放到他房間。張玄明也審問了假書信的提供者,一名李綱府上的家丁。家丁則說是有人趁門前混亂,塞到自己腰間。自己不敢做主就去找了在李綱家做客的歐陽。歐陽這才和張玄明聯繫。 家丁的證人很多,是數名家丁一起發現家丁腰間有書信。並且這家丁目不識丁,不可能還有臨摹的手段。張玄明當然猜到可能是歐陽干的,但是沒有證據他不敢指控。於是那書信就成了謎團。 趙玉出關聽說發生這樣的事,就知道和歐陽脫不了干係。不過趙玉也不是笨蛋,雖然腦袋一熱來這邊關了三天,但是期間也是後悔非常。自然也會想李邦彥為什麼這麼幹。趙玉哪不知道李綱和李邦彥不對路,不過這就是權衡之術。如果李綱幹了什麼壞事,李邦彥一定會舉報。而李邦彥干了壞事,李綱也不會放過。如果幾個相爺全部是一個鼻孔出氣,趙玉反而會擔心他們會不會欺上瞞下。顯然趙玉認為歐陽對李邦彥的看法過激。 而歐陽其實也不堅持自己的想法,他也不肯定李邦彥會不會因為要害李綱而耽誤國家軍事行動,一切都是猜測。但是歐陽堅持自己的做法是對的,義正詞嚴道:李邦彥必須誣陷。趙玉也拿歐陽沒辦法,揮手讓歐陽滾回陽平去,不許插手朝堂的事。李邦彥最後因為無法證明自己沒有動相印,不能排除嫌疑的原因,轉為一個閒差。官還是掛從一品。 歐陽還擔負挑撥金遼關係的任務,由於和太虛子有協議,太虛子只好拿了歐陽名刺和書信前往西北軍道找韓世忠。有太虛子這個神棍在,歐陽相信金遼有一定打起來的可能性。 幾乎是同時萊州城經歷了一場大戰。王彥帶五千人急行萊州。入夜後利用被殺的幾百遼人衣服騙開城門。五千禁軍分三隊進行全城突襲。遼人沒想宋人會反水,更沒想宋人來的速度這麼快,絲毫沒有準備措施,再加本身軍事廢弛。城內外八千遼軍兩個駐紮點全部炸營,紛紛朝錦州逃竄。被王彥一路掩殺,直到第二天中午,王彥洗劫一縣後,化整為零,將隊伍一分為五,各自盤踞隱蔽在原先計劃的駐紮的山間、孤村等地。王彥和張俊算準遼人會以為他們全部固守萊州城。 第三天,張俊主力進駐空城萊州,一邊著手佈置防禦,一邊派出斥候搜尋遼軍。第四天中午,杭州艦隊到達萊州,卸下兩萬禁軍,張俊命令這些人在碼頭附近修整兩天再編入戰鬥隊伍。空船杭州艦隊回航,回登州基地補充運送物資。另外三十來艘戰船將協助防守萊州。 於是萊州就成了牽制遼人一個重點。如果不四面合力,根本拿不下萊州。如果四面合力,那就等於放西北道和永興道兩路進軍。如果置之不理,登州的河北東路禁軍將源源不斷通過海路對萊州補充兵員和補給物資。一旦壯大,可直取臨黃府。 萊州東面靠山,北面臨海。只有南面和西面可以進軍。第一支五千人的遼部隊首先到達,但帶領這部隊的將領勇是勇了,但智卻不怎麼樣。竟然選擇在距離萊州十里的北面駐紮等候援兵。杭州艦隊早瞭解了當地水文,逼進沙灘,進行狂轟。船炮那密集度是相當高,一舷二十門燃燒炮,五船並列,一次就是一百發炮彈。杭州艦隊也是欺負契丹無能人,竟然擺了兩排船對遼軍進行轟擊。要知道這樣陣形,如果敵人突擊,根本無法迅速調頭,用點不近不遠的火箭就能燒了這十船。可惜,遼軍都跑路了。 經過這一仗,遼軍再沒有人敢靠近北面。而能選擇進攻城門就剩餘南和西門。但宋人也高估了契丹人各部隊的戰爭協調能力,直到七天之後,附近才集結起六萬遼軍,分兩處駐營。 時間爭取比預計多了五天,這讓暈船想死的禁軍得到了恢復,最重要是等來了商隊運送來的物資。也許是趙玉拜神的效果,也許是運氣好,渤海最近風力很小,浪最高不過三米。張俊等人看見這批武器是淚流滿面。再看武器清單更是歡喜。裡面有二十門的重炮是正在試驗的開花彈炮,跟隨還有製造好的兩百多發炮彈。炮彈落地後,會定時再爆炸,炮彈內外鐵皮炸成碎片殺傷敵人。經過實戰,實心重炮作用遠不如燃燒重炮。但燃燒重炮射程比較近。開花彈的出現彌補了這一缺陷。 但讓張俊崩潰的是,這開花炮確實還是試驗中的產品,第一輪試射就報銷了兩門炮,炸死一人,炸傷三人。他哪知道這些都是東京造作局的貨底,存貨早就運向兩軍路,或者運向登州。不過威力確實讓張俊得到些許的安慰。炮手……正規的叫霹靂炮手也學了聰明,一點引信人就跑沒影,生怕倒霉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除了炮外,還有十來桿槍,也就是歐陽讓童貫採購的『火箭槍』。這東西張俊比較滿意,近距離殺傷力還是相當大相當準。陽平軍糧和陽平軍火一樣,難吃,但也能吃。物價上漲,採購費又定死,本次軍糧比第一批出產軍糧質量還要差一等。 張俊巡視城內還是比較滿意的,士氣都比較高。一來是因為有杭州艦隊這個大傢伙助陣。二來是因為保險保障了後顧之憂。但張俊就不明白,為什麼不弄點防守利器——地雷呢? 第245章 官升二品 接聖旨,耶律大石被任命為遼兵馬大元帥。天祚帝雖然昏庸,但不傻,知道遼國最能打的人是誰。其實很多昏庸的君王智商都不錯,如宋徽宗、李後主、唐玄宗等等,只不過聰明抵擋不住腐敗,結果落後了被後人當成了反面典型。 耶律大石接任後,立刻命令滌河南、西南的遼軍佔據險要抵抗宋兩軍路,下了死命令,絕對不能讓宋人控制了滌河。因為滌河和土河、潢河等四河相連,一旦被全部控制,後果不堪設想。臨潢府的人只能逃命。 而要避免宋人控制滌河,必須挖掉萊州。否則必然腹背受敵。當萊州附近遼兵超過十萬時候,耶律大石終於出現。 耶律大石的心情不是很好,昨天後勤被狠狠地打了一擊。三十門炮,還有三百石的糧草被王彥化成灰灰。雖然王彥部付出慘重代價,但是耶律大石知道,目前遼宋都不缺士兵,缺的是物資。比如宋人在城牆上豎立的重炮不過百門而已。 歷史上第一次大炮仗發生在蒙古和南宋之間。而因為歐陽,歷史提前了大幾十年,萊州開始歷史上第一次炮仗。由於那時候炮沒有瞄準器,歐陽幾何成績爛到沒邊,又沒有空氣動力學的專家。再加上每門炮和炮彈都是手工打造的,所以這樣的炮仗,運氣是必須考慮的一個因素。 耶律大石佔領萊州西面兩處小山岡,運炮上去,雙方就開打了。經過三輪射擊,由於距離比較遠,雙方炮加炮手完好無缺。雙方主將汗顏不已。還好這丟人是大家一起丟人。第四輪,遼炮砸在牆頭,弄出一塊石屑割傷了一宋霹靂炮手的手。一比零。而宋開花炮爆炸,無人傷亡,損失炮一門,二比零。 距離遠,用的都是實心炮,如果換成燃燒彈,因為射程近,那精準度會大大提高。炮戰持續了一個白天,宋被炸毀的炮四門,自毀一門。遼被炸毀三門。暫時沒有人員傷亡。 當天晚上,耶律大石趁大家被噪音干擾了一天,派出五百勇士偷營。張俊防備得緊,無法得逞,反被宋騎兵開門追殺一陣。耶律大石大喜之時,張俊鳴金,騎兵撤退。耶律大石埋伏未果。 第二天,兩邊都沒興趣玩實心炮了,耶律大石開始攻城。步兵推進,燃燒重炮跟隨壓制城頭炮火轟炸城門。雙方在這一天損失都比較大。宋軍雖然佔據地利損失比較小,但是甩手炮使用頻繁,缺貨現象嚴重。 第二天夜裡,張俊命令偷營,耶律大石也是名將,早有防備,兩路騎兵齊出,驅趕宋騎兵四處逃竄。但就在這時候,王彥再次玩命,帶領一千人從後突擊,點燃火藥。而後奮力殺出重圍。可惜張俊沒有手機、電台、傳呼機,以為是耶律大石玩花樣,沒有配合攻擊,貽誤戰機。但最後還是接了王彥四百人進城。王彥大部潰散,但已經達到了戰略目的。 …… 歐陽春泳完,正在看報紙。那邊是最新通過海路發回來的報道。宋朝突然反水,確實殺了遼人一個措手不及。強大的軍事壓力步步為營擊潰滌河以南的遼軍。韓世忠一分部,從原西夏出兵,對西遼和東遼之間開始騷擾性的進攻。目的就是給遼人宋要斷遼後路的假象。而這一帶就不同遼南了,奴隸社會化比較嚴重,這邊的權貴擁有很多土地,不用對朝廷交納稅賦。而遼中央軍在這些地方很少,這邊的遼國戰鬥部隊多是奴隸主們的全民皆兵政策組成。 歐陽看完報紙歎口氣,太虛子那邊怎麼還沒消息呢?韓世忠不會行小人之事,但他也不反對別人行小人之事,這是他最大的優點。歐陽想想,也是,現在才收到萊州的戰報報紙,怎麼可能能收到太虛子的成果。自從女真勞工暴亂事件之後,女真人一直都很沉默。不出擊,也不派使。要知道目前遼通州兵力空虛,女真人可以一舉拿下通州,甚至拿下臨潢府。但他們沒有,很安靜的看熱鬧。 「大人!」惠蘭喊了一聲。 歐陽忙批上衣服問:「惠蘭?怎麼來了?」 「自然是好消息,遠航艦隊回來了,二十天前到達了泉州。」惠蘭把一份手稿遞了過去。歐陽看了大喜,說是第一批到達的泉州的有杭州艦隊二十艘戰船還有近五十艘的商船,主將梁紅玉也在其中。據報道,艦隊將會在直接到達海州,而後地中海各國商人朝見趙玉後,由趙玉圈化交易市場,確定交易貨幣和稅利後,可以正式和宋人買賣。 「不知道是選杭州、揚州還是泉州?」泉州是一直有的對外貿易港口,但交易太過局限。最遠的也是販賣物品到阿拉伯,而後阿拉伯通過陸地到達黑海,運賣到地中海。看現在的規模,泉州並不能滿足雙方的需求。 「應該是杭州。」惠蘭道:「外商還要購買本地貨。絲綢、瓷器、茶葉,杭州都有大量批發。看來這次是真正的萬國來朝。」 「沒辦法,誰讓是我們開闢的海線。」歐陽笑道:「不知道走另外一條線的李寶怎麼樣了。」李寶走的是北冰洋,過白令海峽。期間還會和俄國停留拜訪交流。那一帶氣溫比較低,不知道這些人能不能適應。相比滅了西夏,歐陽反倒更在意這次遠航。裡面包含的政治、經濟、文化等等目的,不是單純用賺多少錢,佔多少地來衡量。 「李將軍吉人自有天相。大人放心。我去準備稿子,明天就發。」 「嗯!」歐陽點頭:「寫好點,這事不僅可以激勵民氣,還可以激勵士氣。」 「嗯!」惠蘭離開。 歐陽喝到:「歐平,今天加菜,請大家都來喝一杯。」拿報紙,再看一遍。雖然無趣,但是可以打發時間。 「好!」在練字的歐平對使女道:「今天加菜。」 使女笑道:「聽見了。」 「歐陽?」一個聲音喊道。 誰這麼沒大沒小?歐陽不用看也知道是胡杏兒來了。來幹什麼?自然是來哭的。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賠死了。」胡杏兒問:「你看今天報紙了嗎?」 「正在看第三遍。」缺少娛樂節目能增加識字機會。 胡杏兒道:「你說我們得虧多少錢?」 歐陽不理會繼續翻報紙問:「你知道不知道,朝廷用的鐵石、煤、猛火油為什麼今年全部從你爹那優先採購?」 「嗯?這有關係嗎?」 「怎麼沒關係。」歐陽道:「朝廷這錢反正都要讓人賺的。既然胡家願意拿出錢來貼補將士,朝廷自然也會對胡家有所照顧。否則你們胡家賠光了,找誰拿保險金去?這點你不如你爹。你爹早知道是個賠本的買賣,所以讓你來操辦。當然賠本買賣如果處理的好,未必會賠本。」 「怎麼說?」 「怎麼說?難道最近你們業務沒有上升?」保險在大宋設立四個點,杭州、陽平、東京、太原府。歐陽道:「你賠的並不多,但是卻得到了知名度。打仗這麼吸引人的新聞,邊角新聞大家都有興趣,何況是你的保險業呢?我給你的海運、河運保險、物流保險等等計劃書,差不多也該啟動了,你還可以和南北郵局聯繫,成立掛號保險,就是郵寄一封信加多少錢,可以保證送到,否則將賠償多少多少,一來可以增加郵局的信譽,二來又是一筆業務收入。」 「你好,你就坐在這動動嘴就可以了。」 「你要幹不了,讓你爹換人,你連嘴都不用動。」歐陽放下報紙道:「我要游泳了,請姑娘退讓。」 「德性!」胡杏兒說一句,匆忙離開。她可不想被人看扁。 …… 對遼戰爭還在繼續,大元帥耶律大石遇見了大麻煩。有傳說他和宋人有默契,其圍萊州而不下,對宋兩路掃蕩遼軍也不增援,遼帝已經派人前來問話。耶律大石知道,如果還是這樣的局面,朝廷遲早要傳自己回去說個清楚。 但是就目前看雖然宋軍損失不小,不過萊州守軍已經退無可退,除了拚死一戰,沒有任何選擇。萊州戰役持續了一個月,本支撐不住的萊州守軍因為杭州艦隊的補給又穩固了防禦。更因為皇家報宣佈杭州艦隊遠航歸來士氣大振,不是耶律大石靠人多就可以拿下來的。再加杭州艦隊戰船輔助側翼,萊州相當難啃。 杭州艦隊在這戰爭中表示出了極大的作用。杭州艦隊一分為二,一部艦隊是戰鬥船隻。岳飛親自坐鎮。實行了戰船連甲戰術。在萊州攻城激烈時候,甲船牽引乙船,乙船冒擱淺危險強行靠進海岸。如果敵人攻擊乙船,丙船燃燒覆蓋沙灘,當形勢危急時候,甲船將拉走乙船。雖然對萊州守軍進行有效支援,但是杭州艦隊戰船損失慘重。畢竟耶律大石也是有謀之人,戰船有拉不走的,有被遼人衝上船肉搏的,即使拉走,擱淺傷害有可能導致船體破壞沉沒的。 杭州艦隊的運輸艦隊也很大貢獻,一來是源源不斷運送物資。二來是運走了重傷員。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戰爭,傷員都是影響士氣的很重要原因。萊州當地缺醫少藥,雖然船上也缺少,但是只要運走了,在萊州的官兵就能鬆一口氣,畢竟代表有救。畢竟不要日日聽見傷員哀號,心理好受得多。在這個時候,人總是朝好處想。 西北和永興兩軍路也遇見不少麻煩。耶律大石為爭取對萊州攻擊時間,分兵馬對滌河以南的險要之地增援固守。耶律大石就像口香糖一般,死死的粘住宋軍進攻的步伐。 耶律大石雖然很奇怪,為什麼杭州艦隊第一補給不是人而是物資,但是他相信下一批補給很可能是人。如果萊州再增加兩萬禁軍生力軍,想要攻打下,將會難上加難。於是他組織了一次大規模的夜襲。 他將八成火器裝備起來。將隊伍分成三部分。第一部分擲彈兵,第二部分擲雷兵,第三部分重炮兵。這一手非常陰毒。由於在黑夜,守軍能見度不高,完全沒想到遼軍不計生死如同潮水一般的進攻。 而在三兵之中,給禁軍殺傷最大的是擲雷兵。萊州可不會燈火通明,一個地雷扔到路上,又沒專門的排雷兵。在守城緊急時候,不小心就被人踩踏上。不僅殺傷力強,造成宋軍恐懼心理,而且大大減緩了禁軍對城牆調集的守備速度。 最後,西城門和城牆被佔領。張俊最擅長打絕境戰,對自己親兵說,再退就是大海了。淹死或者是被殺死,大家自己選擇。一名戰地女記者搖旗吶喊:戰死保險配五百,跳海一文不賠。於是士氣上來了。 薛柄、王彥、張俊分三路出。兩路通過兩邊城牆運動直取西門。張俊身為主將強佔城門。全軍上下一心,終於是搶回了城門和城牆。而耶律大石最失敗一個戰術,就是沒有安排騎兵。不過,三兵排列,再加黑夜,確實難以派出騎兵在大亂中進城。 這一場戰鬥幾乎耗乾了雙方的火器儲備,弓、刀已經全部擺出來。岳飛看到旗語後,當機立斷,拆除一半戰船的重炮送進萊州,雖然炮彈儲備已經不多,但是威懾力不可小視。不過,這麼一來,守軍就要多防守北門來敵,壓力還是比較大。 就在這麼關鍵的戰鬥時刻,遼朝廷派人下旨軍中,要求耶律大石將軍權交給天祚帝元妃之兄,監軍蕭奉先。而後自己回臨潢府述職。耶律大石不想回,想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來回復,但是蕭奉先卻讓他放棄了堅持。 蕭奉先和耶律大石交情還是不錯的,蕭奉先對耶律大石說:不回,遼必敗。第一,即使拿回萊州,耶律大石也不能再抗命不回去平滌河之南宋軍。第二,如果拿不回萊州,最後撤退,耶律大石就成敗兵之首。既然這樣,倒不如先回臨潢府,如果時間快的話,半個多月就可以來回。那時候宋軍杭州艦隊補給還沒到位。而且在這半個多月,蕭奉先也能對萊州施加壓力。 耶律大石深以為然,按他的戰略眼光看,再拖延下去,萊州不再是戰略關鍵,滌河的防守才是重點。耶律大石於是交代蕭奉先必須堵塞河道,萊州和錦州關溢囤積重兵防禦。而後佈置戰略,明攻暗棄萊州,謀劃了錦州會戰計劃。用遼主力和宋主力決戰錦州來賭一把。只是,耶律大石算來算去就漏了一點,那就是蕭奉先領兵能力,和撿田螺的心理。畢竟目前來看,萊州防禦能力已經快被抽乾。 …… 歐陽又被拉壯丁了,聖旨到,派遣歐陽接待商團。為了說明規格高,特地給了歐陽二品龍閣大學士的名頭。為什麼非要歐陽呢?原因很簡單,全大宋就歐陽精通多門外語。歐陽因為這點也被譽為千古奇才,能在玉州那麼一點時間內,就學會多國語言。 也許是趙玉對歐陽用計干涉朝堂之事還很不爽,也許是因為趙玉為遲早撤消歐陽二品官職而不好意思,歐陽也不用上京,直接和衛隊從水路朝海州而去。而東京的官吏則從陸路去海州。因為李綱走不開,九公公被派遣出來代替趙玉去海州一行。 記者團也重拳出擊,皇家報準備了加版對本次盛事進行報道。收到消息,第二批船隊也到達了泉州,不過李寶船隊還是沒有消息。 歐陽身著二品官服出現,一起來迎接的大臣和官吏都非常客氣。歐陽政敵不多,而且雖然是皇帝親信,但從來沒有架子。並且大家對歐陽本身能力都比較佩服。當一個人超過你一些時候,你會嫉妒。當一個人到達你永遠到達不了的位置時候,你只會仰慕。連趙玉聽說歐陽明年將卸任南北商業協會的主席時候都認為,歐陽這人是真一點野心也沒有。 九公公這次代表是趙玉,面頭很大,在艦隊駐地的大帳等候歐陽覲見,好小子,上次讓自己出醜的賬還沒算呢。但沒想歐陽沒空理會自己,不僅他自己來了,還帶了胡杏兒來,正在給各位大臣推銷保險。 什麼保險?一為罷官保險,年投保兩百貫,如果被罷官,能獲得三千貫的保險金,乃是清官們的福音。歐陽推銷道:因為清官,所以難免受到壞人的暗算。為保證清官丟官不流淚,特意推出這項保險業務。大家一聽,話裡面意思是不保就不是清官。於是大部分都參加了罷官保險。 第二種為抄家保險,交納一百保費,如果被抄家,就能獲得三千貫保險金,保的越多,賠的越多。保金到達一定金額,還送流放地地契一張,房產若干。 第三種為意外險,比如在職期間死亡殘疾的,將進行賠償。 第四種是教育險,為子孫後代投保,本險和各大書院,陽平大學聯辦。名額有限。 第246章 菠蘿遊記 到了第二天,歐陽才去見九公公。九公公本想擺個態度,但歐陽問:「公公打算怎麼迎接大家回朝呢?」 這問題難倒九公公,他有一份翰林院起草的檄文,但是連他自己也覺,別說對這一群老外念這些是扯淡,就是對杭州艦隊將士念,能聽懂的也只是非常少數。九公公有個好處,那就是不恥下問:「歐大人看呢?」 「當然是吃,海上晃了那麼久,天天都是風乾的貨。我打算弄個露天自助餐。蔬菜瓜果為主。」歐陽算算:「左右還有五六天才到位,我們就搜刮附近名廚。吃一頓比說一萬句話都管用。反正到了東京,皇上還得說一遍。」 「什麼叫自助餐?」九公公再不恥下問。 「說了你也不懂,我叫人去辦好了。」 「……」九公公無語。有這種態度和皇帝說話的嗎?但九公公也不能計較,揮手:「去吧!你自己去辦。」 歐陽瞭解人,人家在海上飄蕩了一年多,一上岸面對賊長的領導講話,和一上岸就看見瓜果蔬菜,哪個是天堂,哪個是地獄?當然,即使沒飄一年時間,領導講話,也是聽眾的噩夢。領導的我就說幾句,已經被列為上世紀最大謊言之一。 …… 經過幾天的準備,遠方終於是出現了艦隊的影子。高山上的瞭望手興奮打旗語,下面的旗手報告:「杭州艦隊到了。」 歐陽聽聞消息喝道:「放炮迎接,殺雞宰豬擺席。」 艦隊聽到響炮,也回應炮聲。士兵都湧向甲板,揮舞吶喊。在碼頭迎接他們的是海州杭州艦隊營地的官兵。艦隊士兵一下船,情緒激動,撫摸土地跪地而泣。更有兄弟相認,報頭哭泣的。歐陽隨手抓了一人問:「梁將軍呢?」 「梁將軍船最後登岸。」 「哦!」歐陽伸手道:「喂!砍兔宋。」 幾個老外一聽激動,一起抓歐陽手道:「三克油。」 「撲栗子。」歐陽招呼:「帶他們吃東西去。」 「是!」一名衛兵有樣學樣道:「撲栗子。」 「三克油。」 顯然這衛兵有點外語水平,回答:「NO,三克油。」 歐陽道:「兄弟們,回頭有哭的時間,現在大好的青菜,大宋名廚都在等你們,菜管飽,酒管夠。」 「謝大人!」群士兵大喜。本以為上岸要聽人扯淡,沒想到直接有吃的。再一看,原來是歐陽,難怪。船上無聊,大宋名人都被大家拉來說個夠,特別是船長多是歐陽學生,士兵們也知道此人沒廢話。 一船一船的到達,除了第一艘開路船外,戰船全部最後登岸。商船優先,外籍商船再優先。這是中國傳統的待客之道。 歐陽說的口都干了,終於是迎到了梁紅玉。梁紅玉一身破舊戎裝。皮膚黑了,兩人看了好一會,歐陽才說話:「我給你的護膚品呢?」 「那團泥,上船不久就干了。」 「讓你放在水中。」 「船上水珍貴,哪能浪費。」 歐陽笑下:「走吧!」 「嗯!」梁紅玉摸臉問:「是不是變得很黑。」 「恩……比吳加亮白。」 「吳加亮是誰?名字好熟。」 「……這個問題我們到晚上看你身子黑了沒有再說。」 「要死,旁邊有人。」 …… 梁紅玉出了碼頭,只見原本是物資堆積地,已經鋪上桌子。桌子擺成大圓形,上鋪設白布。白布上擺了百多盆菜。而大圓外圍還到處是桌椅。歐陽弄來這些可是下了不少工夫。梁紅玉問:「你搞的?」 「你說呢?」 「當然就我家夫君有這本事。」 歐陽小聲問:「先辦事還是先吃東西?」 「當然先吃東西,我看見這綠色青菜比看你還順眼。」 「為什麼?」 「因為他們不壞!」梁紅玉笑下問:「怎麼吃?」 「那邊有盤子筷子,菜裡面有夾子或者是勺子,打起來吃就是了。」 兩個人還在膩歪,討厭鬼九公公來了:「梁將軍,壯哉拿酒。」 接下來歐陽也猜到要幹什麼,就是九公公要代表趙玉敬酒。而歐陽也得和老外們交流祝酒勸酒。非艦隊、商船成員不得飲酒吃東西是早先規定的。除了必要的應酬大臣之外。沒喝酒的要扛喝酒的回去。 夜幕降臨,喝多幾杯的梁紅玉摸到歐陽身邊:「把人家帶走!」 於是梁紅玉就被帶走了,帶到了歐陽的房裡。九公公一切都看在眼裡,輕歎了口氣,舉杯吩咐:「把所有老外全部放倒。」 「把所有老外放倒。」大家相應群起圍攻。 …… 飢渴男女一關房門就忍耐不住,狂風暴雨的親吻,和電光火石的剝衣服。都是那麼的期盼和飢渴。張三、李四守在外面,聽裡面聲音面面相覷。張三小聲道:「聽這動靜,我認為大人這三年半來從來沒逛過妓院。」 「小鬼懂什麼。」李四鄙視一句,上前阻止一名醉酒官吏道:「大人已經歇息了。」 「歇息了?」官吏醉眼朦朧問:「裡面什麼動靜?打架嗎?叫的這麼淒慘?」 李四鎮靜回答:「鬧耗子。」 「哦!」官吏晃悠離開:「海州的耗子真大。」 張三歎氣道:「看來以後要常跑杭州了。」 「你沒看見九公公已經發現了嗎?」李四道:「紙包不住火。」 歐陽準備齊全,兩桶的洗澡水。做完壞事,就一起沐浴,再循環…… 直到三更,梁紅玉才全身軟綿綿的靠在歐陽身上道:「夫君?」 歐陽打個冷顫,男人最喜歡聽女人說:我想要。最怕聽女人說:我還想要。為了此行,歐陽忍耐了半個月沒碰女人。他是瞭解女性的需求的,而滿足女性的需求是身為男性的義務。俗名交公糧。 「想死你了。」還好梁紅玉是另外一句話。 歐陽忙一抱溫柔道:「我也想你,好好睡一覺。明天再說。」 「嗯!」梁紅玉在愛人懷裡很快入睡。 …… 第二天,梁紅玉醒來已經不見了歐陽。再賴床一會穿上內衣和外衣,開門看見張三在外。張三見梁紅玉醒了道:「梁將軍。」 「歐大人呢?」 「一早被九公公傳走了。」張三道:「梁將軍好生休息,我讓人準備點吃的。」 「不用,我還有公務。」梁紅玉猶豫一會道:「張三,歐大人是不是因為……」 張三點頭:「可能是,梁將軍不用擔心,歐大人是有分寸之人。」 「恩……你去看著點,告訴歐大人,說我這將軍當不當都可,不要誤了前途。」 張三笑道:「梁將軍還不瞭解大人?梁將軍只要做自己事就好。再說,梁將軍和大人分開這麼多年,總不能一直偷摸著。」 梁紅玉點下頭,走到院子中問:「前方正在打仗?」 「是聽說岳將軍也是損失慘重。」張三幫忙端來水道:「不過戰局很好,聽大人分析,第一階段的作戰還有一個來月就能結束。」 「你大人就會紙上談兵。」 「但畢竟都談成了。皇上交代大人離間耶律大石,大人也辦到了。」 「不止這點,其他的他也確實能幹。」梁紅玉一笑,突然感覺自己有些失言,容易引起人誤會。 張三當沒理解道:「夫人洗漱後先休息,早餐馬上送來。」 梁紅玉想想後點頭:「好!」 …… 九公公問:「歐大人知道什麼欺君之罪?」 歐陽笑呵呵:「公公,別給我扣這麼大的帽子。」 「你和梁將軍是怎麼回事?」 「……一見鍾情。」歐陽道:「就昨天她下船時候。」恩,這樣就不存在欺君。 「對,你歐陽能耐,再加上有一堆的護身符,皇上未必會怎麼處置你。畢竟處置你還得要個說法。你這事檯面上太說不過去。」九公公道:「但梁將軍可能就白辛苦這一趟。本來封個王也有可能,但現在不被問罪就算不錯。」 歐陽問:「這叫什麼罪名?」 「歐大人,咱家不會繞彎子。你要和梁將軍私下有染,皇上知道也不會怎麼樣。但你如果公開如此,恐怕比蔡京之罪更大。」 歐陽明白,蔡京讓趙玉很生氣不是因為貪污,而是他大張旗鼓,讓趙玉面子很難看。自己也差不多,梁紅玉能當將軍,也是歐陽寫下休書的緣故。一旦公開關係,趙玉臉上自然也掛不住。很多人也會說歐陽當初用緩兵之計蒙蔽趙玉。 九公公道:「歐大人,陛下待你不差。雖然有點陰差陽錯,但連身子都給了你。你看看現在,梁將軍載譽而歸,前方又在打仗。如此時刻,你想怎麼樣?想皇上忍一口氣?或者想皇上逆民意軍心處罰梁將軍。你只圖自己歡喜,有沒有想過別人?」 話都說這份上,歐陽只能問:「公公意思是?」 「最少目前你們不能公開關係。如果你真鐵了心,那梁將軍在事後告職而退,你們再成事。這樣多少也能交代過去。」 歐陽問:「我告老還鄉行不行?」 「當然不行。」九公公道:「我們說白了吧!歐大人在商、在軍、在民影響都很大。即使歐大人你退了,但影響還在。梁將軍如果還掌兵權的話,別說皇上,就連李相都會上表稱不妥。再者,你們成親後,一個婦道人家還天天在船上和一群漢子在一起,丟的不僅是大人的臉,更是士族的臉。大人你好歹是一朝狀元,並不能為所欲為。」 歐陽點頭道:「我明白了,我不會讓皇上為難。」 也有夫妻武將的組合,但是絕對沒有男文女武的例子。士族是什麼?就是上流社會。韓世忠再能耐也是武將,有指揮軍隊的權利,但是兵權始終是掌握在文官集團。九公公見歐陽聽得進去還是比較欣慰:「歐大人可能不知道,陛下這幾年火氣漸大,只有在大人上京時候,脾氣還是比較好的。」 歐陽驚訝問:「我怎麼沒聽說?」 「對文武百官自然會克制。但內宮的事,內宮知道。」九公公道:「歐大人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寂寞孤獨,造成內分泌失調。還可能對自己有男女感情唄!事懂但不能說。歐陽點頭:「公公放心,沒事我會上京轉轉。」雖然朱熹還沒幹壞事,但是儒家的禮數大家都知道。朱熹後有句話叫,男不露膝,女不露皮,男挨女皮,女嫁不移。在那之前,貞潔對婦女來說還是看得很重的。那夜之後,對自己有想法,自己是能理解的。 …… 從九公公那出來,歐陽還要辦事,要會見各國商人。有些語言還要通過第三者翻譯。拜訪使節很重要幾個問題,身體感覺怎麼樣?要乘坐馬車還是騎馬?你認為在哪裡開設貿易港口比較合適?相當一份問卷調查。 各國商人對歐陽都是大加讚賞,很有禮貌,很有修養和風度。有人問歐陽是不是貴族。歐陽耐心解釋,他只是士族。相當他們國家的隸屬國王管轄的騎士。有屁大一塊封地(田),擁有自己的下屬。 隨船來的不僅有男性,也有年輕貌美的女性。歐陽詢問後笑,由於身份階級,有兩個是私奔的。有跟隨父親來的。還有幾個是有理想妓女,想來大宋看看發展機會,後來知道還有犯了人命案的。歐陽見女人成份都亂七八糟,於是開始篩選男人。但凡是有前科的一律造冊登記。在外國商船中,有犯罪前科多是海員。而船主都是比較清楚的人,有的甚至有爵位。 按照歐陽要求,純海員目的的海員可以跟隨前往東京,其他有犯罪前科,或者歐陽感覺有修養不夠的,全部就地休息,不得擅出大營,違者斬首。九公公就疑惑問是怎麼回事。 歐陽解釋:「他們不少是要被絞刑的罪犯,冒充水手逃來。而在他們國家,人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商人地位雖然不高,但是也部分也有爵位。但是苦力就沒有地位了。如果皇上什麼人都見,那不是丟了身份?」 九公公點頭:「你作主就好。」 …… 過了兩天,劉錡帶領五千禁軍到達,護送一干人等上路。這是歐陽要求的,不能光讓人家看大宋的富饒和好客,也要讓他們知道大宋有鐵軍。沿途路過,百姓們從沒見過這麼多長相怪異的人,紛紛圍觀。劉錡很客氣的讓士兵壓出道路。 有個外國商人就說:「歐陽,你們的軍隊很善良。」 「不要被表面所欺騙。他叫劉錡。如果你聽說君士坦丁堡宋和十字軍的誤會,就不會再這麼認為。」歐陽道:「宋軍在內,對平民和善,但對外地都是凶狠無比。如果有興趣可以去看下我們的前線。宋正在和遼打仗。」 商人從馬上看到身邊冷冰冰眼神的士兵就知道歐陽不是扯淡,這些人的肌肉非常強壯。雖然身材不高,但殺氣內斂,危險非常。還有幾個是少了胳膊的士兵更是冷漠,商人越看越心寒問道:「歐陽,這樣的軍隊你們有多少?」 「在我們的首都有二十萬。前線一百三十萬。還有我們的邊界、海界零散加一起也有二十萬。」歐陽道:「比如你知道的杭州艦隊。我們是一個很和善的國家,一路到地中海我們都很友好。但是卻發生了海盜掠奪事件。我們很遺憾讓你們看見我們殘忍的一面。」歐陽前天才知道,那次屠海盜村,並不是真正意義的海盜村,而是海盜臨時停泊的地方,那應該稱為一個海港小鎮。本地居民有一萬一千名,實際屍體數量是一萬一千三百名。這個是誤會,是因為語言不通的誤會。也有歐陽先期教導關於歐洲海盜習性的誤導。導致一場災難性的屠殺。這一筆在歷史上並不光彩,但歐陽沒打算澄清。 「歐陽你客氣了。那些北歐流竄在地中海和阿拉伯海的強盜是應該得到些教訓。」商人顯然對那個鎮所屬的國家沒好感。 說話間劉錡跟上來問:「大人,什麼時候和皇上說說,讓我們回西北道,在東京悶死了。」 「這不是我說得算。」歐陽道:「按照規矩,調防最少五年。」 「五年!」劉錡喊道:「兄弟們,把刀抽出來給歐大人看看,都生銹了。」 『刷』整齊的群刀拔出。 「收起來,晃眼。」歐陽點頭:「我幫你打聽還不行嗎?其實你別急啊!目前就是穩固滌南。到時候要應付契丹、女真人,還要把天祚帝驅逐到東京,你還怕皇上忘了你這麼能打嗎?韓將軍也說了,攻堅戰其實不適合你。你就當修整軍隊好了。」 劉錡見歐陽這麼說喝道:「收!」 『刷』全部入鞘,號令嚴明,整齊劃一。 歐陽見商人面無人色道:「誤會,他們不是別的意思。而是和我說他們不願意保護皇帝,更願意上戰場殺敵,說他們很久沒殺人,刀都生銹了。」 「哦!」商人擦把汗。這傢伙在宋遊歷了一年後回國,寫了菠蘿宋遊記。他在書中稱,宋的人民都很善良好客,有禮貌。但是宋的軍隊非常野蠻,他們時刻都渴望對外敵的戰鬥,以戰死戰場為光榮。上帝保佑,幸虧宋不是這些魯莽的將軍做主。他們擁有非常嚴明的紀律,先進的武器,從他們眼神就可以看出是一支非常可怕的軍隊。這樣的軍隊宋內有將近兩百萬。這數字雖然可怕,但是想到他們有五千五百萬的人口,這個比例並不高。這個年輕將軍曾經在君士坦丁堡打敗十字軍,殺死十字軍四千名戰士,而他的軍隊,卻沒有任何損失。在我們看似乎是奇跡,但在他們看來卻是必然。 第247章 交易 宋跪拜還沒形成規矩。商團在皇宮見到趙玉時候,都沒有跪拜。而大家震驚趙玉的年輕漂亮。很難想像,有如此軍隊和人民的國家皇帝是這樣一名女子。趙玉在上面說話,歐陽擠掉九公公位置在旁邊翻譯。說到設立碼頭,歐陽道:「我們的皇帝是很民主的,既然你們的意見不統一,那就採取投票方式。我們給出的是,杭州、揚州、泉州、瓊州。」 歐陽把各港口情況介紹了一下,所有人一致同意在杭州開設交易港口。而後是一些細節。比如歐陽可以帶他們從東京到杭州轉一圈,他們的船隊可以讓船工們跟隨戰船前往杭州。 趙玉小動作,手指捅下歐陽小聲問:「你有沒翻譯錯?朕讓你問他們吃飽了沒有,他們好像起了爭執。他們怎麼說也是漂泊了一年的客人。」 「放心,陛下。」歐陽小聲回答道:「他們對吃沒追求,只是請你把杭州港作為交易港。」 「哼!你和梁紅玉藕斷絲連,朕還沒找你算賬呢。」 歐陽忙道:「說明微臣重情義。」 趙玉道:「這事可大可小,你不能胡來,否則就是逼朕動手。」 「是!」歐陽翻譯道:「我們皇帝說了,大家遠來辛苦。宋有句話叫:民以食為天。吃好,也要吃得飽。陛下,敬酒了。」 趙玉舉杯站起來道:「請!」 歐陽翻譯:「希望我們貿易長久往來,文化交流日異加深。請舉杯祝友誼長久。」 趙玉不是白癡,一個『請』字怎麼要翻譯那麼多話,小聲問:「你欺君。」 「微臣不想讓陛下丟人。」歐陽很直接。 趙玉臉一紅,干了酒後坐下,她明白歐陽的意思歐陽是說她不懂這些商人的禮儀。 接下來就是坐陪的大臣勸酒,文官雖然有海量的,但勸酒就不成了,比劃了半天談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準備說服對方。武將就不客氣,說兩遍聽不懂就拿碗。還不懂就拿壇,一人一壇的灌。這麼一會,老外都看明白了,鬍子朝下留的都是好人。鬍子粗拉拉的都是壞人。如果鬍子粗拉拉還朝上翹的,就是壞人中的壞人。他們可不知道,中國好客程度的標準,就是能不能把客人喝到桌子下面去。 對老外來說,中國白酒是聞著香,難喝。於是紛紛換了米酒。沒想這東西喝起來像糖水,後勁十足。不出半個時辰,武將們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老外還不懂一個中國把戲。這把戲就是,酒杯不能空。但是不空就有人找你喝,喝乾了又不能空,惡性循環,語言不通,又不會用沒禮貌的手蓋酒杯的辦法。不醉才叫有鬼。趙玉見歐陽偷笑問:「樂什麼?」 歐陽樂道:「聽說李寶將軍在地中海被喝趴下去四次。到了我們地盤,就是我們做主。報仇雪恨啊!」 「你就會玩這小心眼。聽說耶律大石回臨潢述職,還被軟禁了起來。」趙玉道:「沒想你下手這麼快。」 歐陽謙虛道:「就是派點雞鳴狗盜的人,帶點錢去買通下關係而已。這也要人家皇帝夠昏庸。」 「那你還有別的想法嗎?」 「當年金國護步岡達威風了一把,最終勝利很大原因是遼國有人造反。」歐陽道:「如果遼國沒事就造反的話,那我們不是也可以威風一把?」 趙玉笑問:「你去?」 歐陽道:「說到這方面,陛下手中有的是能人。俗話說,奸臣也有奸臣的用法。他們肯定比微臣瞭解遼大臣們的想法。再說目前這局面,那些遼國大臣能不為自己考慮一二嗎?」 「你意思是派李邦彥?」 「陛下英明,留他在東京左右要害人閒不住,不如派出去。」 「嗯,朕考慮一下。前方有此好消息,我還要去酬謝三清還願。免得他又要趁機使壞,派出去也是好事。」 合這是三清的功勞,歐陽小聲道:「陛下,三清都是漢人,如果他們真有靈,你不去他們也得幫,否則就是通敵漢奸。所以能免則免,皇上公務繁忙,萬一又要三天……」 「不許胡說。」趙玉蘊怒道:「鬼神之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口出狂言,乃是大不敬,你好歹也是王文卿的掛名弟子,說話要有分寸。」 「是!」 …… 把酒鬼送走收拾,趙玉在偏殿接見了梁紅玉等人,還是吃飯。歐陽看,趙玉是真擔心他們在海上沒吃的。每人一張桌子,桌子邊有宮女侍候。前面可沒宮女,歐陽考慮到老外有咬手的習慣。於是全部換成太監,要咬你就咬唄! 相比老外,將軍們就斯文多了。食不言,吃東西都是非常小心,夾了一點就好。酒趙玉沒叫動,都不動。趙玉首先表揚了梁紅玉,稱其為大宋第一奇女子。歐陽都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果然,而後趙玉表揚了在座各位。出乎歐陽意外的是,趙玉竟然能背出他們大部分人籍貫,還有遠航的事跡。歐陽聽後不僅只是佩服,而且還同情。皇宮內真沒有什麼好玩的,只能看這些無聊的公文。男皇帝算了,可以喝酒玩女人,三千佳麗,一天一個也要近十年才能完成的巨大工程項目。女皇帝?喝悶酒?否則只能同性戀了。歐陽知道趙玉是個要面子要名聲的好強女人,不會去找面首。 這飯吃得比較久,趙玉很有興趣看梁紅玉做的海圖,還有各個國家的見聞趣事。還有各種奇異的水果,飲食。梁紅玉還帶來麵包的做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趙玉這才知道十字軍不是歐陽吹的,確實是一種宗教規模形式。趙玉當即道:「歐陽,要警告他們,不要亂說話。」她原先一直不理解歐陽在陸上絲綢之路,為什麼有條禁止布教,違者殺這麼嚴厲的條例。現在才知道宗教存在的影響力。她可不希望有這麼樣的宗教主導自己的國家的百姓。趙玉多看了歐陽一眼,對歐陽評價又高了一分。 說到這,趙玉突然想起來問:「歐陽你知道一個叫鍾相的人嗎?」 「鍾相?」歐陽點頭:「知道。」這是一個鼎州武陵人。在家鄉布道有十來年了。名曰互助會,農民交點錢糧就可以加入教派。提出財富平均,社會平等的主張,影響力波及方圓百餘里,被農民稱為天大聖。歷史上這宗教屬於農民起義,布教時間長達三十年未受到干涉,可見民間言論也是比較自由的。 「朕倒一直以為說說想法,再看他互助會又真實幫人,雖然有人上表稱不妥,但是朕倒開明。不過聽這十字軍由來一說,朕倒有點擔心起來。」 歐陽一直不喜歡此人。財富平均,等於共產。有勞動能力的人獲得的回報和沒有勞動能力或者有能力不勞動獲得回報是一樣的。社會平等更不可能,因為社會分工多樣化。知識分子缺少,知識分子地位自然就好。技術工人缺少,技術工人工資就高。農民缺少,糧食價格上漲,農民地位就高。歐陽提倡的平等是人權平等。對一些基本權利進行保障,而不是追求階級平等,財富平等。 舉例來說,一個經理月工資是一千,員工八百。難道員工能要求自己工資比經理高嗎?可以指使經理嗎?再加利用迷信來拉攏信徒,歐陽更是討厭。歐陽道:「其實微臣早些年就上表,將此互助會列為邪教進行打壓。」 「嗯!」趙玉考慮下道:「來人,傳張玄明覲見。」趙玉認為自己要重視宗教這個問題。特別歐陽這有先見之明的人都說不妥,互助會確實沒有存在的必要。但是不能因為人家喊幾句就動手。還得弄點手段出來。 農民起義分幾種。第一種是生存需求。比如宋江。由於生存的梁山泊被收為公有,活不下去,不反不行。歐陽持肯定意見。第二種是制度逼迫,因為地位太低,被嚴厲律法逼迫一邊為死,一邊為反。比如陳勝、吳廣。歐陽持謹慎支持態度。第三種,李闖類型。利用大群體農民心理進行均田免賦稅政策,帶領他們造反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的。是歐陽憎恨的類型。因為歐陽知道一個基本法則,免賦稅只是一個欺騙幌子,不用說別的,當就一支軍隊要養,就不能免賦稅。沒有賦稅,拿什麼修官道?拿什麼建設基礎設施?如果在第三類型在加上迷信煽動,歐陽不僅只是憎恨那麼簡單。 歐陽認為社會的發展導致財富的不平均,可以通過社會調節,如改變徵稅對像等等。但絕對不能不交稅,因為一個國家是需要最基本運作資金的。最重要一點,一味的強調平等,按人分配的政策將很大打擊人民生產積極性,制約社會的進步。歐陽認為按勞分配是比較適合在宋推廣的政策。千萬別看一個知縣貪污很簡單,首先他為了能做上知縣,必須苦讀N年,而後還要運氣不壞才能當官。當官了還要看有沒有實缺,有缺才有貪污的機會。雖然歐陽這時代貪官很多,但歐陽寧可採用引的辦法,從貪污民錢國庫,轉移到官商勾結這一塊上。畢竟現在不是法律社會,不可能說打就能打乾淨。再說,宋律中對刑事案抓的很公正,對貪污引起公憤的也有處罰。歐陽實行一提高糧食價格,二解放農村勞力重合,三吸引官員經商等等措施,都是為緩解社會矛盾而設的。 趙玉說完這件小事,又繼續探問了很多問題。比如國外的語言,文化,農作物,人口,士兵,船運行業,服裝、習俗等等。 梁紅玉等人一律官升二級,雖然挺狠的,但是畢竟是武將陞官,沒有什麼人有非議。梁紅玉本人被封巡西郡公。還達不到封王的境界。而且和大家預想比較低。王黼:楚國公。童貫:廣陽郡王。還有真實歷史後來的武將張俊:清河郡王。而趙玉任命的爵位韓世忠也只到開國公。宋徽宗時代已經封有國公和郡王。按照大家認為,韓世忠完全可以封王,梁紅玉再不成也有個國公。但明顯趙玉不想這麼大方。 爵位一般都是皇族成員才有,除非有大功,一旦封爵那好處是很大的。比如梁紅玉就有兩千戶的採食。也就是有兩千戶人是由梁紅玉管理,所得的剩餘價值也是梁紅玉所得。 …… 歐陽職責就是帶領這些商人從陸路走,由東京到杭州。劉錡本人不再參加,但本部三百兵馬跟隨保護。當然一方面也是監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是很多人的認識。雖然未必人家是來幹壞事的,但不能不防。 歐陽也作弊了,一路公文發下去,不許任何官府鋪張接待,勤政表現比食物表現要來得好。第一站是上谷,上谷沒有造假,因為他的知縣根本不在。去鄉下把田聚集入股。上谷知縣做的是現在很流行的一種做法。 地主們同意,而後丈量了土地後,按照土地面積和土質成立農業股份公司。地主將不再管理,而是委任有經驗的人統一管理。看似成本提高,但由於牛耕馬種的使用率提升,效率提升,僱傭的農民反之就少了。灌溉方便,不浪費水源。專業的農民比地主更加勝任田間管理,包天到包工,農民積極性上升。可以翻耕兩季。雖然這方法不錯,但是也有些局限。梯田一類的就很難規劃。這是陽平商業協會以農為本的研究成果,這一措施普遍受到地主階級的好評。等於間接的減少成本。 和陽平臨近,上谷的發展也是可見的。抽取鄉兵擔任衙役已經是大家私下的共識。接待的是仿造陽平甘信的縣丞。說話得體,辦事精明,還臨時學了兩句外語。接待下來恭敬不失威嚴,歐陽相當看好這個縣丞。東京繁榮已經讓老外們驚歎,上谷更是讓大家眼前一亮。到了陽平歐陽著實增強了一把民族自尊心。一個縣比起東京絲毫不讓。並且整齊的規劃和科學的管理,比東京更為耀眼。 陽平商品齊全,在歐陽的授意之下,所有商品零售價格上漲百分之兩百。如果要訂貨,歐陽非常歡迎。兩方的交易是比較系統的金本位。宋買入外商商品是用黃金比價,而外商也是用黃金來購買宋商品。 陽平漲了,杭州等地價格自然就漲。官府將抽取他們漲價幅度四成作為稅收收入。杭州交易市場擴建還未完工,只能是宋商騰出一些地方給外商。外商到時候,他們的水手已經按照要求把商品樣品上架。外商一到,正式開始討價還價交易。別以為外國人憨厚,歐陽明顯發現老外也亂提價格。不過歐陽也理解,畢竟能航行一年多來的人物都是冒險家。而且歐陽不擔心黃金流失。 因為他們帶黃金回地中海,黃金還是黃金,不會因為經過遠航就提升價值。必須把所有黃金換成商品,才能因為遠航提高價值。宋商賣出貨物中,茶葉、陶瓷和絲綢是三大暢銷品。水墨畫也比較熱門。種子類商品各國商人都有採購。 按照統籌管理,杭州艦隊有十艘戰船將護送商船在兩個月後前往地中海,宋朝正式開通海上絲綢航線。當然,第二批來的商人,不用說見趙玉歐陽了,就是當地知州未必能見得到。就像那個登月亮的,甲就比乙早一步,甲家喻戶曉,但乙是誰?九成人都不知道。 歐陽、東南商業協會、還有當地知州,摸索了一套交易流程,也成為以後絲綢之路的借鑒。發展到現在,陽平商業協會擁有陸路絲綢之路的主導權,而東南商業協會擁有海上絲綢之路的主導權。兩家商業協會都比較小心翼翼的處理互相之間合作競爭的問題。 美中不足的是,梁紅玉沒有回杭州,而是去了登州休整,在船隻修理,人員休息後,將加入對遼作戰。雖然到時候戰略意義已經不大。 西北軍道進展順利,打敗了西京道的白達旦部,在協商之後,白達旦宣佈帶族人全部投降。為西北軍道打開了門戶。永興軍路攻下雲內州和奉聖州兩大軍事要地。滌河以南已經沒有強大的抵抗勢力。 萊州則獲得了一場大捷。王彥、薛柄各帶一千人冒充遼軍趁夜色混進遼軍,謊稱是奉聖州的敗兵,被安置收容在後軍。蕭奉先志大才疏,聽說奉聖州兵敗,心中著急,妄想一舉拿下萊州,對南來的敗兵一律收容。而王俊就因為收到這個消息,才決定賭一把。 第二天晚上,誰也沒有想到,宋軍一直沒有動用的騎兵出動了。兩萬騎兵直取東西兩營。遼軍還未抵擋,謠言四起,說蕭奉先被殺,西北軍道和永興軍路的兵馬已經殺到。於是遼軍炸營了。 在中國古今歷史上,炸營時有發生,主要是由於士兵和基層官員精神疲勞。炸營本意沒有外部干涉力,而是自己士兵夜晚驚詐引發。心理學家稱為集體催眠,也有人稱為靈異事件。距離我們最近一次炸營是淮海戰役,某國民黨部幾萬人因一士兵驚嘯,導致全軍自相殘殺而潰敗。 如果有謠言奸細滲透,再加四面火起,嚴格來說不能被稱為炸營,而應該是詐營。不管怎麼樣,遼軍亂了,主將一死,群龍無首。再加古代沒有廣播,通訊基本靠喊,蕭奉先根本控制不住這麼大規模的營亂,在親兵的保護下,朝錦州逃命。 第248章 連環計 王峻見事有可為,留少部分兵力駐守,其餘大部分全部出擊。岳飛接到信號,命令戰船水兵登岸追擊。一個黑夜,遼人遭受了護步崗達以來的第二次重創。近二十萬的主力被宋禁軍驅趕了百多里。期間死者無數,宋所奪物資無數。此戰之後,宋軍完全控制了滌河以南的形勢。 宋達到了第二階段勝利,將進入第三階段,攻佔錦州,打開門戶。錦州北連通州,西接大定到臨潢。乃是軍事要地。張俊本想一鼓作氣,但是萊州的攤子實在太亂了,因為黑夜除了小部外,大部沒有按照編制進行追擊,又沒有攜帶重武器,即使到了錦州,恐怕也拿不下來,只會損兵折將。於是張俊放棄了繼續進攻,全軍回萊州待援。 這些戰略取得成功,但是歐陽卻得到了失敗。禍亂在外的太虛子來到陽平,見了歐陽第一句話就是:「幹不了。」 歐陽就疑惑了:「怎麼就幹不了?耶律大石不是被你放倒了嗎?」 「可是人家金國還有宗翰。」太虛子問:「在目前情況下,只要不是白癡的遼人,都不會想主動攻擊金國。但是我又沒辦法讓金國出兵。」 歐陽想想:「要不,照葫蘆畫瓢,把宗翰也離間了?」 「你小子當完顏吳乞買是遼國那個白癡皇帝?」太虛子道:「我收到消息,阿骨打第四子,完顏宗弼在蘇州、辰州整兵,似乎想應對我宋軍從海上進攻。看金國這態度,是把我們當成了第一敵人。」 歐陽問:「完顏宗弼是什麼人,怎麼都沒聽說過。」 「這人相當了得,連完顏阿骨打都誇獎他有勇有謀。他又名兀朮……」 「我知道了。」金兀朮嘛!地球人上中國人不知道不多,是專門拿來被岳飛拿來糟蹋的配角。不過……歐陽認為評書和後代流傳有很大不可信,耐心請教:「這個金兀朮很厲害嗎?」 「也是見鬼了,女真那邊是要謀將有謀將,要勇將有勇將。但是如果能說得上智勇雙全的就兩個,一個是宗翰,一個就是這個金兀朮。」太虛子道:「要照以前看,我還能挑撥遼攻金,但目前情況,我無法讓兩國開戰。和你說個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 「就是沒經過證實的傳聞。」太虛子問:「你知道不知道,遼國有個傳統,就是所有的皇后必須姓蕭。」 「……這個貌似。」歐陽想想,還真是這麼回事,歷代皇后幾乎都姓蕭,如同所有皇帝都姓耶律一樣。 「遼人有個特點,蕭家女都是女政強人。」 「你一次說完。」沒頭沒尾的。 「話說天祚帝有個弟弟叫耶律淳,這個耶律淳有個強勢老婆叫蕭德妃,是一個很有魄力的女人。而且有不低的軍事才能。」太虛子道:「事情的起因聽說就是耶律大石。簡單點來說,就是耶律淳因為自己老婆的慫恿,還有耶律大石的原因,準備前往東京自立。」 歐陽問:「複雜點來說呢?」 「複雜點老道就不知道了。這簡單來說,還是老道聽了一些風聲,自己分析出來的。」太虛子見歐陽鄙視道:「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這神仙。你想想,耶律大石被軟禁,蕭奉先大敗,你說下一任遼兵馬大元帥會是誰?」 「哦!你意思是下一任很可能是這個耶律淳?」歐陽點頭:「所有你猜的沒錯話,真有熱鬧看了。不對我們在說你沒完成的工作,這麼挑撥金遼。」 「老弟,就算你幹成了,皇上也未必會給我們什麼好處,還有可能導致遼人的團結。幹不成,也未必有什麼損失。」 歐陽問:「你不覺挺好玩的嗎?」 「得,遼人是好玩,金人就很不好玩了。」太虛子道:「真沒辦法。宗翰是鐵了心不進攻,我總不能托夢給他吧?」 歐陽點頭:「看來,女真人有意製造三足鼎立的形勢。他不出兵則已,一出兵就要大敗宋人。這樣才能維持局勢穩定。」 太虛子道:「既然女真人是這個想法,就不能讓他得逞。不對有辦法調撥。不過施行起來會比較麻煩。」 「說說!」 「女真不給態度,我們就逼他給態度。」太虛子道:「如果女真親遼,那內部必然有分裂爭執,宗翰和遼人有死仇。如果女真親宋,那遼人就得提防小心,兩邊的氣氛就會緊張。現在女真這招高,不動聲色,置之事外。遼人以為他們看熱鬧,宋人也以為他們看熱鬧。但在必要時刻,這看熱鬧的有可能成為遼宋勝負的關鍵,所以女真期望看見三國前線交集在東京、黃龍、通州三地。」 「所以要在之前逼迫女真表明態度。」歐陽問:「怎麼逼?」 「把完顏蘭送給遼人。」太虛子道:「完顏蘭在女真有很高的地位,她是完顏十二部中第二大部族的隱身老大。遼人得完顏蘭,如果禮待送回金國,女真人立場就親遼,如果殺之,那女真必然親宋。」 「喂!人家是公主,皇上那麼愛名聲的人,可能會這麼幹嗎?再說,遼人如果不殺也不放怎麼辦?」歐陽道:「女真很不講信用,問了也是白問,只有用動作逼迫才行。」 「你有什麼更好主意?」 「其實有一個人比完顏蘭影響更深,而且更容易下手。」 「誰?」 「當年那場鬧劇,一個是完顏蘭成了宋公主,還一個尚公主成了宋公主。」歐陽道:「尚公主嫁的是遼一名官員,這官員和尚公主一直作為使節留在東京。如果能把這個尚公主送到女真人的手上。女真人就必須表明自己的立場。」 「完顏蘭是公主,尚公主就不是公主了?」 「尚公主和我關係不錯的,別把我想那麼壞。」歐陽道:「弄個假的就行,派出使節說,就說知道完顏磐,就是阿骨打孫子,完顏蘭的死鬼丈夫忌日到了。所以特意送個尚公主過來給完顏磐祭奠。」 「啊!這招不錯。」太虛子道:「真不錯,就算女真人明知道是假的,但也得掂量怎麼處理。如果殺了,遼人可不會知道那人是假的,天祚帝會很生氣。如果不殺,我們也可以向宋人交代,女真對我們是有敵意的。這麼燙手的芋頭,女真人肯定是有苦說不出。」 「嗯,不過先得大張旗鼓捏造一個罪名抓尚公主。宋人只知道我們是抓,不知道我們是送人去金國,皇上自己就不會丟面子。抓公主必須是大內的人,事後尚公主出面澄清自己沒事就可以。」歐陽道:「雜毛。磨墨,寫信幹壞事了。」 …… 從很多電視劇可以發現,古代到處存在著陰謀,但一般陰謀都是壞人幹的,而且要麼是因為篡位,要麼是因為滅口,要麼是因為有其他的利益原因。而好人,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忠誠,對國家有貢獻的人,或者是民族英雄,對這陰謀時候總是很疲軟,甚至明知道陰謀也願意一頭栽進去。這種人被稱為君子。在歷史記載中使用陰謀的人很多,但是卻很少有為國家服務的陰謀,多的就是勾心鬥角,為了自己政治和經濟利益。這是傳統,比如XX計中,就是描寫宮廷鬥爭,演的熱鬧,看得喜歡。但卻逃不出內鬥。 歐陽讀聖賢書,雖然書讀得不好,但是畢竟頗有聲譽。和別人不同的是,歐陽也用陰謀。從貪污民錢開始到現在為官下來,歐陽看多了官場嘴臉。陰謀對他來說是武器,用得正就正,用得邪就邪。如電影所說的,貪官要奸,清官更要奸。如果歐陽只是一個書獃子清官,那他遲早要被吞沒。歐陽不愛內鬥,雖然他也內鬥,但那是為了生存,或者為了正直的人生存。他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很多君子喜歡以理服人,為什麼很多君子喜歡常說有理走遍天下。 君子坦蕩蕩,小人爽歪歪。 …… 皇家報很快報道尚公主被軟禁,同時軟禁還有他的丈夫。大內懷疑有人朝遼洩露了不該洩露的軍事消息。一個月後,『尚』公主出現在了女真控制的蘇州。 除了船夫和尚公主之外,船上還有兩個人。都是五品的大宋官服,一個是內衛,一個是陳東。同時向蘇州的最高長官交了公文。名義上金國還是宋的藩屬,所以用的是公文,公文上說,完顏蘭要求將尚公主在他夫君完顏磐的忌日在完顏磐的墳頭處死。沒有完顏蘭的書信,大宋擺明了你愛信不信的態度。 這個假公主是一名死囚,因為和小叔子通姦殺了丈夫而即將被問斬。私下達成協議,甲方照顧女方的母親直到去世,並且保送他兒子到書院唸書直到成年。 女真人收到這消息不敢處理,也不敢殺或者放宋官離開。立刻通知了幾州最高長官完顏宗弼。很快,兩宋官連同尚公主被送到了辰州。完顏宗弼並不是笨蛋,一聽說宋朝這麼幹,就知道宋朝的陰謀。但是這陰謀很壞,即使你知道是陰謀也無法破解。這就是逼迫女真拿出態度來。 完顏宗弼金刀大馬坐著,看面前兩個宋官道:「聽聞宋人最怕死,但見了你們,本元帥倒是長了見識。」他的官職是兵馬副元帥。 「宋人不是怕死,是求個死得其所。」陳東回答。 完顏宗弼點頭:「看得出兩位也沒打算活著回去。」 內衛道:「歐大人讓卑職給元帥帶句話,他是個商人,從不做賠本買賣。賠兩文錢,就要賺足一貫錢。」 「威脅我,你們就是那兩文錢吧!」完顏宗弼問:「是哪個歐大人?」 「就一個歐大人敢這麼說。」內衛回答。 「哦!那個小賊。縮頭烏龜罷了。」完顏宗弼看看兩人問:「怎麼,你們似乎很認同我的看法?」 陳東笑道:「我也不喜歡這人,比如這次,若非皇上讓我來,我是不恥做這等事。」 「哈哈!難怪歐陽是棟樑,你連瓦片都算不上,我都不知道宋朝有你等人物。」完顏宗弼道:「歐陽的可怕就在他從不否認小人之事。還可怕在……比如你們的生死,他算定我不敢殺你們。」 陳東不明白了:「為何這麼說?」 「殺了你們,明天皇家報就會說:金國殺我大宋使節。為了你們兩個無名之輩,結果導致宋軍民同仇敵愾。據我所知,這叫轉移矛盾法。」完顏宗弼道:「我用假名出使過宋國,對歐陽瞭解得很。他一定會在這事大做文章。肅清你們宋朝廷內部親金的意見。我不會上當的。」 「還有這用途?」陳東倒是驚訝。宋朝廷確實有一部分人認為,敵人的敵人是朋友,可以恢復對金的貿易供應,給遼國更大的壓力。就連趙玉也贊同其中一部分的看法。雖然女真不可信,但是畢竟可以利用。但歐陽堅持,女真和遼是死敵,但在共同危機前,可能不會相幫,但未必不會打默契球。 「所以你連瓦片都不是,就會被人當成工具。」完顏宗弼顯然知道陳東的光榮事跡:「你們歐大人有沒猜我會怎麼處置那個什麼尚公主?」 內衛道:「歐大人說,你也不敢處置。因為你一處置,消息傳出去,遼軍可能會挑起戰火。你應該會讓我們先回去,而後寫信給天祚帝,要求贖金什麼的。這樣一來,你們沒有把柄給宋遼口實。而且一來一去,時間花費甚久,你們再看宋軍動向再做決定。」 完顏宗弼倒是驚訝:「不錯,我是有這麼打算。」 內衛道:「可惜,元帥不知道。歐大人在我們離宋時候就寫信給了天祚帝。說女真人願意用蘇州、辰州來交換尚公主,書信還帶了一份完顏吳乞買送交大宋的親筆密信。信上說女真人希望和宋恢復關係,一起對付死敵契丹人。」 「……」完顏宗弼愣了好一會,而後一怒掀了面前的桌子喝道:「這就是你們宋讀書人幹的事?空口白牙顛倒乾坤。舉案三尺有神靈。」完顏宗弼很生氣,他有理由生氣。因為歐陽把事情轉了個位置。大宋抓捕尚公主的直接原因是為了滿足女真人的要求。這種本末倒置的伎倆非常陰毒。就算金遼友好,派人去解釋,人家也會半信半疑。更何況那個是誰?天祚帝,有數的昏君。 內衛補充:「歐大人最後說,所以女真人會殺了尚公主,對大宋表示誠意。他還說,如果完顏吳乞買不想成為李乾順的話,應該趁還有說話資本時候做出自己選擇。」 「沒有投降的女真人。」 「在大宋有幾萬都投降了,他們現在過得不錯。有些人連老婆房子都有了。」宋不是戰國諸侯。在戰國諸侯中打仗有時候就因為一件很小的事,並且因為有什麼野心。而且那時候人們比較看中名聲,正義打邪惡後退兵。但是宋的野心是路人皆知。滅遼、滅金,滅大理,滅吐蕃。西夏已經完蛋了,火器讓宋人有了對付遊牧民族的辦法,巨大的人口基數和強大的生產力,再加名將輩出,大宋已經成為一台恐怖的戰爭機器。 南非世界盃中,朝鮮敗得慘。很多人有這樣一個認為。一個國家將全國資源放在一件事上,將能得到很大成果,甚至是奇跡。比如說中國兩星一彈。日本軍國侵略,還有蘇聯保衛戰。但是這樣情況很難持久,而且對社會生產破壞力很大。 宋朝不是這情況,他是內部繁榮後對外一種自然發展。比如美國,本身實力強大,各方面都強大,自然而然把影響力擴了出去。奇跡一敗就不起,如今宋朝有挖掘不盡的戰爭資源。 完顏宗弼不是一個沒頭腦的將軍,他也很清楚,完顏吳乞買雖然進行生息養民政策,但也最多是拖住戰爭持續的時間。無法給予對手致命的打擊。護步崗達的奇跡不可能每次都眷顧女真人。完顏宗弼道:「來人,把尚公主帶去祭了我侄兒,屍體麻煩兩位帶回。」 內衛道:「其實最好是元帥送回遼人。否則歐大人可能會毀滅屍體,說女真人把尚公主怎麼怎麼了。送回遼人,可能天祚帝看了屍身後會認出不是自己女兒呢?」 「你們這個歐陽也太毒了吧?」完顏宗弼難以置信道:「一具屍體他還要搞名堂。」屍體送回去,人家一看,丫的不是自己女兒,怎麼辦?感謝大宋不出賣自己女兒?還是感謝女真殺錯人?戰略都調整過來,現在怎麼整?還要去考慮,女真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這是借女真人手,擾亂天祚帝的判斷。 「這個!」內衛想想後道:「其實我也覺歐大人處事略有不妥。不過好心提醒,如果你不送回去,恐怕他還要對屍體大做文章。送佛送到西,不如元帥幫忙製造下遼內的混亂。以免引火上身。」一具屍體可能讓遼兩次戰略調整,這種買賣,也就歐陽會幹,壓搾所有剩餘價值,即使是一張衛生紙。 完顏宗弼原本以為就面上這點伎倆,但越挖下去越多。完顏宗弼小心問:「還有後招嗎?」 「這個嘛……尚公主到時候會復活,從而證明了女真人故意挑釁邊疆安寧。」內衛道:「還可以顯得我皇仁德,雖和遼開戰,但不傷及無辜人。」 「還有嗎?」 「還有就不能說了。」內衛道:「元帥自己揣摩吧!」 完顏宗弼怒極反笑:「好,好一出毒計。大家全部啞巴吃黃連。來人,殺了尚公主,把屍身送回遼國。」 第249章 訴訟 由於滌河穩定,三軍會師。趙玉任命韓世忠為大宋兵馬大元帥統領三陸路一海路。張俊回京述職。其職位由薛柄暫代。 而這位有功之臣的回歸也是目前的最熱話題,大家都知道,先前由於其兼併土地導致兩起人命案還在開封府掛著。古代律法,比如強姦有可能只是充軍流放,但如果受害女子自殺,那罪犯就是死罪。也就是說,雖然現代法律上說,張俊不用為兩條人命負責,但是在古代,就是要負責。 圈地現像是比較嚴重的。不說百姓,就是個五品四品的京官,有權的一樣欺負你。王黼強佔左鄰門下侍郎許將的房宅,光天化日之下,將許將一家從內眷到僕隸一起掃地出門。相當囂張,當然也看欺負誰,那許將是那時候比較有名的能臣,也是三朝臣子三品大臣,不過皇帝並不看重。反之現在誰敢動歐府,歐陽可能會刨了他祖墳。 所以這種事似乎都不是什麼大事,但有了兩條人命就另當別論。提刑衙門早就收集了所有證據交給李綱,在張俊回來前幾天,李綱轉到了皇帝那。北宋對刑獄相當看中,四品的京畿提刑不用皇帝允許,有權調查一品宰相刑事罪名。刑獄由皇帝直接控制。而且還有每十日錄囚,就是皇帝要親自看刑事特別是人命的卷宗。對每一個人命案都要三推,甚至到最後的五推,各級部門層層監督,直到大理寺和刑部。如果喊冤,還要再推,中書省、門下省、台鑒等等全部要過。皇帝還會派出身邊人到各地方監察刑獄。千萬別相信包青天有權當場把人幹掉。更別說知縣去斬首犯人。 所以人命案還是很大的,否則當初陽平就沒沉屍案。皇帝要壓住人命案,御史就必須出面,否則就是失職。皇帝有特赦權,但沒有包庇權。 張俊在萊州戰事起到的作用是顯而易見,如果沒有張俊的才能,就沒有目前的局面。這是有大軍功的人。趙玉非常犯難。李綱也知道趙玉為難,但是這種事不能不處理,必須要有個交代。而張俊的罪名是:兼併田地,逼死人命。前者可以無視,後者必須重視。 李綱請教了太虛子。太虛子道:「此事無論怎麼斷,都不行。放張俊,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中書、門下省全部不能答應。嚴懲張俊,則寒了將士們的心。張俊的功勞是有目共睹。這個張俊是給皇上出了一個大難題。」就像計劃生育,如果有個大官生兩個不被處罰,那工作就難做了,可能引發體制大變。 「為君分憂,是臣子應盡之力。」李綱問:「你看有什麼辦法?」 「辦法就一個,立刻派人把歐陽抓來。我估摸這小子要跑路,所以要快。」太虛子道:「對這些案子,歐陽是比較在行,這是實話。這人不趟渾水,張俊死不死和他關係不大,為避免皇上傳他進京,所以可能會去哪裡躲幾天。」 「這事這麼難辦,他也會有辦法?」李綱不相信。 「玉州、西夏、女真勞工等等哪件是好幹的事?」太虛子補充:「就因為這件事更不好辦,所以要抓,不能請。最少讓人盯死了,皇上手諭一到,不來都不成。」 …… 於是歐陽被人出賣,很不爽地來到了東京。張俊已經在禁軍軍營住下,他也知道目前的情況。萊州豁出性命,最後再冒險用血本打一大仗,就是想將功折罪。草菅人命也不是不行,但別留下把柄,事情別鬧大。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事,但鬧大之前,事主會和苦主達成一定協議。或者是借助權勢來個暴死。 面對期待的趙玉,歐陽歎口氣道:「陛下,微臣其實就是一個知縣,陛下不能又讓微臣當欽差,當監軍,當路查使,當……」 趙玉不理會問:「能辦嗎?」 「能,不過要花費很多時間和精力。」歐陽道:「陛下都讓微臣來了,微臣能不辦嗎?不過據微臣所知,張俊此人會打仗,但也很貪婪。在河北兼併土地。微臣覺著,早晚還是個貪官,不如早點辦了。」 趙玉道:「讓你來幫忙,不是來拆台。你要怎麼幫?」 「唯一辦法,打掉這場官司,證明兩個死者的死,張俊不用負責,或者不用負主要責任。而後可以名正言順的讓他戴罪立功,還可以彰顯我大宋重刑獄,刑獄重證據。」 「打掉這官司?」趙玉指自己面前道:「卷宗上已經是鐵證如山。」 「所以說要花費很多精力和時間。」歐陽苦笑:「至於陛下說的卷宗,微臣看實在是漏洞百出。」 「這倒不失是一個好辦法。」趙玉就計算得失,根本不去理會歐陽要花費的時間和精力,左右都很閒嘛!趙玉道:「一個月時間夠不夠?」 「夠了,不過無論結果怎樣,微臣要收一筆費用。」歐陽算算道:「最少要一萬貫,打官司嘛!總是要花錢的,總不是賠本賺吆喝。」 「好啊!」趙玉笑道:「左右這錢不是朕給就成。」 …… 於是,陽平大學律學教授學生,陽平商業的訟師組團前往東京。按照手續,張俊的老婆去喊冤,說張俊是被人誣陷。張俊也只承認兼地,不承認涉及人命。於是這本就引人注目案子更加引人注目。 別小看歐陽的律師團,有幾個是資深退役提刑,還有的能把宋律倒背如流。有一個教授去年還提出宋律中存在的三十幾個漏洞,邢部和大理寺都非常重視,目前正在草擬修訂。本案涉及也是最為關鍵的宋律中的宋刑統漏洞多達十幾處。 大宋最為驕傲的是嚴正完善的經濟立法,傲視五千年。 一部分律師前往河北調查大家討論出來的幾個疑點,剩餘部分看卷宗,會見張俊。由於苦主喊冤,按照程序此案還要再推,大理寺再審理。歐陽來宋之前,宋的訟學就比較發達,不過多是經濟訟師,刑事方面只有寫狀紙,幾乎沒有辯護之說。但訟師名聲並不好。貪婪、冷酷、狡黠、奸詐的,最善於撥弄是非,顛倒黑白,捏詞辨飾,漁人之利是當時他們的定位。春秋時候有個叫鄧析的人開啟了辯論的先河。歷史記載了一次其最為無恥的協調官司。 一次大水,鄭國一富人被淹死,窮人打撈起了屍體。富人家屬和其談判,價格太高未果。請鄧析。鄧析就說,他不賣你,還能賣誰呢?窮人等急了,屍體不能砸在自己手裡,於是也去找鄧析。鄧析就回答:他不找你買,能找誰買呢?同一個事實,鄧析用角度不同,製造出兩種結果,每一個似乎都符合邏輯,但合在一起說就扯淡了。從而也可以知道這鼻祖是個很沒有原則的人。當然,當訟師有原則的人不多。很幽默的是鄧析也收律師費,大案是成衣一套,小案子或上衣或褲子。據《呂氏春秋》記載:「鄭國大亂,民口喧嘩!」,問題不解決不行了,於是就把鄧析殺了。罪名……沒有罪名。 …… 律師團是大,但是上場的只能一人。這人就是陽平商業協會的首席訟師,陽平大學的客席教授劉浪。從小這破小孩就非常叛逆,不僅提問題把先生難倒,而且還對官府政策挑三揀四。十歲那年梅田鄉發生盜竊被抓之事。盜竊的是他姑姑,他就寫了狀紙到官府,說自己姑姑是清白的。官府不理,他竟然送狀紙到提刑司,狀紙上說,他姑姑不可能盜竊主人家中的珍珠,因為珍珠很難銷髒,而姑姑又捨棄金器不拿,不和常理。還有珍珠雖然是姑姑屋子搜出來的,但是試問怎麼有人可能將賊贓放在一眼就能看見的床上。提刑深覺有道理,於是親自來查,最後證實其姑姑的清白。 劉浪一上場就對苦主叔叔提問:「鄭氏(第一名死者,身份母親)是不是久咳難止?還時常出血?」 「是!」 「兒媳婦是不是對她很不好?」 「不是!」 「你胡說。」劉浪道:「我這邊有你們村族長頭人的證明,兒媳婦常在外人面前說自己婆婆是老而不死,說話尖酸刻薄。」 叔叔回答:「婆媳之間矛盾家家都有。鄭一(第二名死者)很孝順,媳婦不敢說什麼。」 「也就說鄭一不在,媳婦就敢說什麼,甚至是做什麼了是嗎?」劉浪逼問:「甚至說了一些很難聽的話,讓自己婆婆傷心之下,感覺拖累了自己兒子,而後上吊自殺?」 「不可能。」叔叔堅決道:「我大嫂不是那樣的人。」 「可是據我們調查,在她死的三個月之前,她去買過砒霜,還一路對人說,兒媳婦不好,她要死給她看。」 叔叔道:「那是想讓鄭一好好教訓下他婆娘。」 「也就是說,鄭氏在土地被並之前,確實是有過想自殺的行為,是嗎?」 叔叔歎氣點頭:「是!」 劉浪抬頭道:「大人,不僅兒媳之事。左鄰右舍都知道,鄭氏脾氣不好,一次耕牛借不到,就跑到族長家鬧。被趕了出來後,就要在族長家門尋死。後來族長沒辦法,才把耕牛先給她家用。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鄭氏的死不全是張俊的過錯。」 鄭氏名聲不好,一哭二鬧三上吊在鄭村都使用過,甚至為了點芝麻的事,都要在別人家哭鬧。劉浪提供了很多畫押人證證明了這點。這是提刑卷宗內所沒有的。大理寺卿顯然同意劉浪的說法,有可能是張俊,也有可能不是張俊導致鄭氏間接死亡。 …… 第二死者,劉浪提出了無責任論。鄭一是因為認為自己投告無門而死,並非張俊責任。劉浪提供很了很多證據,他居住的客棧夥計可以證明鄭一話語和情緒很頹廢。特別是知道李綱勸告他暫時不告後,精神就垮了。投訴無門,不瞭解事實就妄下判斷,是導致他死亡的真正原因。 劉浪道:「張俊將軍深負密職重任,而如此軍國大事李相自然不敢明言,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三萬禁軍兄弟的生死。李相身為宰相,不僅到君前請命,而且還百忙之中特意去安撫鄭一,贈金銀,允諾李綱一日不死,此案終究有再審之時。但鄭一執著鑽牛角尖。他認為官官相衛,沒有一個說理的地方。為表達不滿,最後在李相門前上吊。大家要看到這點,他在李相門口上吊,而不是在開封府前上吊。說明他不僅不感激李相做的,而且還對李相很不滿,此人忘恩負義。」 大理寺卿搖頭:「鄭一是因為鄭氏的死無法伸張,並非……」 「大人說的好。」劉浪道:「鄭一是因為鄭氏的死而死。但我們先前就證明,鄭氏的死有可能是張俊的責任,也有可能不是。所以鄭一是否張俊間接害死,只要弄清楚鄭氏是不是張俊間接害死就可以了,是這樣嗎大人?」 陪審幾人聽了都感覺有道理,如果鄭氏之死和張俊沒關係,那鄭一就是誣告,和張俊自然就更沒關係。大理寺卿點頭:「是這樣!」 「死者已死,我們猜不到她心裡是怎麼想的。」劉浪道:「但我有證據證明,鄭氏死前一天,和兒媳有激烈的爭吵。在同一天,鄭氏因為孫子被人打了,和人吵架,被人反打了一巴掌。也在同一天,鄭一丟了幫鄭氏買藥的二十文錢。也是同一天……所以鄭氏的死就有五個可能。如果把鄭氏的死全推給張俊,我覺非常不公平。大人知道很多人自殺,都是一時想不開。如果救活後,一般都不會因為同一個問題再去自殺。」 「嗯!」農村婦女裡自殺的人還是比較普遍的。一方面是家庭暴力,還一方面是地位低下,生活窘迫。即使到了二十世紀九十年代,農村婦女喝農藥自殺事件也是屢見不鮮,有的理由還說得過去,有的根本就是性子火暴,動不動就玩命,起因就因為芝麻綠豆的事,甚至是一句話。 大理寺卿還是比較精明的,他說:「也許有多種可能,但是失去田地這個原因肯定有。」 劉浪點頭:「此事確實是張俊做事不妥。」他很爽快承認,這個不能否認,即使有辦法否認。歐陽特意交代了這點,因為歐陽認為這麼公開的案子不能贏了官司丟了名聲。 劉浪說的都是事實,似乎提刑有些失職,但實際也沒有。提刑只收集對被告不利的證據,辯護自然就是收集對被告有利的證據。一場堂前辯論後,大理寺卿就提交了自己的意見。鄭氏和鄭一的死張俊有一定的責任,但是並非主要責任,畢竟鄭氏自殺距離土地兼併有已經五天的時間。趙玉看了上表,暫時不發表意見,兩天後皇家報出爐了庭審過程。 而後皇家報對民間的聲音進行了收集。大部分人認為張俊不是無辜,但也不宜重判。有部分人認為,張俊有大功社稷,可以不追究。也有人認為裡面有內情,不排除官官相護的可能,這部分論調很少,宋對訴訟制度有嚴格的要求,比如涉及到甲州實權人物的親戚,在甲州判決是無效的,必須移到乙州異地審理。 最後趙玉裁定,降張俊為八品武將,發回河北軍路戴罪立功。除了退還土地之外,罰俸祿半年,賠償鄭家喪葬費用總數兩百貫。張俊表示認同,於是這案子就落下了帷幕。 萊州一戰,張俊本可以最少升到劉錡的身價,可惜貪婪之心讓他斷送了大好前程。不過他的軍事能力是有目共睹,假以時日還可以從頭再來。對年輕的張俊來說未必就一定是壞事。 在歐陽選拔的四大將領中,三大將領都發揮了獨當一面非凡的軍事能力。韓世忠更是成為眾將之首。唯獨是劉光世很不樂觀。劉世光在永興軍路帶兵打過幾個苦戰,他本不是擅打這種仗的人,結果差強人意,被灌上假冒產品的標籤。在和歐陽有關係出產的將領中,除了他外各個將領都已經算是功名顯赫。這也成就了歐陽慧眼識英才的名聲。 趙玉又找歐陽說話,唯一的問題就是:「如果天下之民都用劉浪此人,我大宋不是就成了人言亂國的鄭國?」 歐陽早有準備回答:「既然訟師可以幫罪人打官司,自然也可以幫苦主打官司。再者劉浪說的全是實話,如果沒有訟師,就連張俊也覺自己罪有應得,而不知其中事出有因。」 「那沒錢人怎麼辦?」 「陛下放心,現在大宋訟師微臣還能掌控,不會接這樣的刑獄案。等他們人多了,微臣也有措施抑制他們」歐陽道:「現在很重要的問題是,不僅民間不識法,即使是張俊,甚至是朝廷大臣也很少有知法的,所以必須得先扶持訟師。陛下也知道,太祖皇帝重法而不提倡法家。也就是法是在儒基礎上做出,尊儒之法和法家其實並沒有太大關係。」 趙玉點頭:「朕又想起你曾經說的憲法。」 「……」歐陽不知道怎麼回應這問題。 趙玉理解,歐陽這是知道自己說了也沒用。趙玉話題一轉問:「今年的足球賽有什麼外人參加?」 「回陛下,只有大理派了人來。」 趙玉點點頭沒有什麼再問的,揮手讓歐陽滾蛋。 第250章 國家大事 七月,陽平足球賽開鑼。同時在宋北,宋遼兩軍得到了暫時的寧靜。但遼金卻關係緊張。遼軍新任大元帥耶律淳在通州集結了重兵,並且對黃龍府發動了一次大規模的襲擊,將前線推進到黃龍府二十里處。在遼進重開戰端的同時,宋軍偃旗息鼓。恢復自由丟了元帥的耶律大石強烈要求注意宋軍。他認為只有宋軍有實力攻打通州乃至臨潢府。 遼朝也頗為重視耶律大石的意見,於是在錦州到通州地面安置了二十萬的兵力。而通州到黃龍府不過七萬人。遼國並非全部冷兵器,雖然宋火藥武器用的差不多,但是仿造品也有,由於技術不成熟,和火藥加工的局限,重炮什麼是弄不出來了,但重點裝備的甩手炮還是有。 擲彈兵漸漸成為兩軍的主力和王牌,這是冷兵器過渡的一個信號。耍刀耍得好,要飯要到老。兩軍都很重視軍隊的火器裝備情況,但遼國的經濟情況很不樂觀,由於加賦徵稅,在龍化州發生了遼很少發生的牧民叛亂。牧民殺死了徵稅官員,而後潛逃入山,不少人紛紛響應聚集山林。並且他們還和宋禁軍取得了聯繫。這個消息讓遼朝廷很不安。在大家的建議下,朝廷決定向部族借兵。這些部族多是西遼的還處在奴隸社會的部族。但他們有個很大優勢,他們的戰士善騎善射,非常勇敢,保留有兩百年前契丹人的武風。 宋遼都在戰略調整,調兵遣將。金國那邊也不閒著。也調換了一名將領,那就是負責金南的副元帥完顏宗弼。完顏宗弼到了被撤職才明白歐陽陰中自有更陰手。由於自己真按照歐陽說的把殺人送屍體,導致金遼開火,他被一直對他都不滿的宗翰彈劾,結果丟了兵權。當然,如果不按照歐陽說的做,可能會有更大麻煩。誰知道呢?事實就是事實,完顏宗弼有理由懷疑宋人想從金南部海域登陸。但是針對這說法,接任他的弟弟完顏宗強很不滿意,難道你守得,我就守不得? 童貫也是沒想到歐陽這連環計有這麼好的效果,這不是陰謀,而是陽謀,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關係,明著挑撥兩國關係,兩國明知道有問題,也只能吃這啞巴虧。當然,你也可以和民眾解釋,但比起無力的解釋,明知道陷阱最好跳一下比較好。 如同打仗一般,明告訴你有埋伏,你可以不過,但是要遠好幾天路程。如果要抓緊時間,你只能是突破埋伏和包圍,朝陷阱裡跳。 童貫聽說完顏宗弼被撤換,大喜。要攻打金國,黃龍府必須拿下,但黃龍府本是遼的軍事重鎮,完顏阿骨打用計才拿下,女真經營多年,更是易守難攻。女真比較薄弱就是海域,從女真南部登陸,是對付女真比較容易成功的戰略。絕大多數人認為宋不敢兩面開戰,但童貫在河北那麼多年,對遼金恩怨清楚得很。他認為兩國最了不起就是互不開戰,不可能會聯合作戰。 …… 童貫調整戰略報批時候,並不知道宋國內發生了很大的麻煩。這麻煩來源一件趙玉說的小事。就是天大聖的鍾相。張玄明去處理這事,當然是悄悄的處理。只不過誰都沒有想到,鼎州知州的老婆竟然是互助會的信徒。消息走漏,鍾相楊麼揮竿起義或者說暴亂。迅速帶信徒佔領了武陵。並且打敗了張玄明監軍的鼎州軍隊。 焚官府、城市、寺觀、神廟及豪右之家,殺官吏、儒生、僧道、巫醫、卜祝及有仇隙之人。他們把殺官定為行法,把平分財產定為均分。斥宋國法為邪法。凡是參加起義軍的,一律免除賦稅差科,不受官司法令的束縛。這些主張和行動受到人民的熱烈擁護,認為是「天理當然」。 戰火很快波及到了潭州,分田地,打土豪,分家產,殺仇人,免賦稅。在這樣非常實在好處驅使之下,本來就存在階級矛盾被壓迫底層的農民們迅速相應。一個月內,起義波及十幾個縣,洞庭湖更是成了他們的根據地。期間湖北路對起義進行圍剿,但均以失敗告終。 「鍾相自立為楚王,鍾子昂為太子,還派發一品二品到九品的官屬。」歐平念消息後問:「少爺,惠蘭姐問新聞發不發,怎麼發?」 「不發。」歐陽在游泳池仰泳,考慮了一會道:「這種事情很討人厭。」 幾州商業協會損失慘重,他們成為第一批被攻擊的目標。錢莊還好,一發生暴亂,錢莊立刻焚燒銷毀所有庫存銀票。這幾州經濟不算發達,所以儲備的金銀並不多。但是大富人家就遭難了。場子就不用說,家產也不用說。腦袋掉了,大小老婆全被搶了。地被割分,就連房子也被平分。其中還有一名一議席成員,被逼迫他說出錢莊信物的密碼,起義軍卻發現所有錢莊全部失火。派人潛到外地錢莊兌換一文錢也拿不到,因為鼎州一亂,超過千貫的資金全部凍結。最後這名議席成員全家被殺光。 歐陽還不爽的是皇家報有六名記者,二十幾名印刷工人被扣押,鍾相逼迫他們出大楚報。模仿皇家報,肆意造謠。起義區周邊州縣人心惶惶。 本次起義類似宋初王小波的起義,均貧富。但是有所不同的是,他們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政治意圖。這種是最難搞的,比如宋江,雖然他也殺官,但殺的都是名聲很差的官。他也劫富,但是為是救貧,而不是拉攏士兵。宋江是反官而不反宋。所以本次事件性質非常惡劣。 趙玉憤怒,但也非常為難。目前的尷尬是周邊無軍可調。在宋開國的百來次起義中,不乏動用邊軍。就是如西北軍路、河北東路,這樣的精銳去圍剿。但是目前對持狀態,抽兵出來就打亂了戰略部署。而且遠水解不了近渴。 只能命令湖北路的帥司徵調附近的零散軍隊剿滅,讓當地豪強募集鄉勇自保。消息傳出,民間對趙玉消極抵抗不滿。皇家報身為主流媒體,比較客觀的報道了所見所聞。他們將鍾相這種不勞而獲的行為定性為曾經侵略中原百年的匈奴。相比貧苦之地,富庶地區的平民對鍾相行為更不認同。特別是他們殺的對象太廣泛和侵略性。 民間不滿趙玉決定,大臣也不滿。這次無論是新派還是舊派全部形成了統一,要求出東京禁軍圍剿。劉錡也請戰,給他一萬人,必然能平了鍾相的十萬叛軍。商業協會懸賞一萬貫收買鐘相的人頭同時,表示如果出動禁軍圍剿,商業協會將出資百萬作為軍費。 最後趙玉終於是答應了,命令劉錡為主將,歐陽為監軍,前往洞庭湖鎮壓。看趙玉的任命就知道,趙玉希望速戰速決。而劉錡和歐陽配合打過仗,死的人少不說,戰果巨大。 歐陽還不知道任命,只是躺在水中看天空。這次事情鬧大,和區域不平均有很大關係。富縣、窮縣之間的差距太大。富縣消費多,物價就漲。窮縣物價也不會原地踏步,而是跟著上漲。很多人說,窮山惡水出刁民是誹謗是扯淡,他們覺這人是越窮越善良。歐陽不這麼認為,看宋近百年史,起義的基本都在窮縣。歐陽不否認他們有一定的正義性和對政府不滿。但歐陽並不支持他們。正義的事業並非絕對是對的事業,這是很多人直到死都不明白的道理。最主要是什麼叫正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衡量標準。別人不付出很多體力就有很多錢,而自己付出很多體力卻沒有錢,就會認為這是社會的不公正。但重點是,如鍾相這群人中,他們並不是為了公平不公平,而是為了自己能成為不付出就得到的人。現代很多人恨貪官,有部分不避諱說,自己當官也貪。這就是一個比較奇怪的社會心理。 「少爺!」歐平在上面邊喝水邊問:「你覺著鍾相能鬧多大?」 「差不多了。」歐陽回答:「他是先用宗教影響,把自己弄成神,搞個人崇拜的辦法聚攏,發揮影響力。但影響力畢竟有限。除了這些地方他沒有信徒。」 「少爺,他們有分好處,把田、地,甚至是人家老婆都分了。你不是常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嗎?」 「歐平,你去買一升米兩次,兩次會不會完全一樣重?」 「當然不會。」 「所以啊!不管他們願意不願意承認,始終有許多不公平的。有功的要賞,但賞了就比別人多了。不賞人家還立功幹什麼?」歐陽道:「這偽楚的基礎是信徒,而至於為了利益加入的人,都不穩定。所以別看這夥人這麼猖狂,還敢建國,但底氣不足。又是內耗,要不是宋現在強大,人家金遼早趁機打過來了。」 趙玉上任後,基本沒有因為賦稅問題而活不下去的地區。所以這麼多年,宋國內穩定發展。但利用宗教和利益來驅使無知的人則是另外一回事。公文一到,歐陽非常爽快的帶了幾個人和劉錡大軍匯合。 去洞庭湖最快就是走京西南路,而後走水路通過漢水到江陵府。一到江陵府就可以看見當地戒備森嚴。城內知州正在招募鄉勇。大宋有很多名將是通過這種手段提拔起來。也有很多名將是通過鎮壓農民起義而得到陞遷的機會。 到了江陵府,第一次作戰會議正式召開。劉錡介紹道:「麾下軍士多不習水性,走水路比較危險。從陸路前往鼎州花費時日甚多,並且賊勢強大,如果每城必守,行進也會更加艱難。」 歐陽道:「我聽說鼎州三面環水,而且賊人水性熟練,即使攻破了鼎州,恐怕意義也不大。」你好容易行軍到鼎州,好容易再攻克鼎州一看,人家跑了。 劉錡問:「大人有什麼看法?」 歐陽問:「能不能讓他來找我們?」 「大人的意思是……」劉錡想想後道:「也未必不行,不過,可能大人會有危險。」 「吃飯也噎死過人,幹什麼沒有危險。」 …… 岳州也是暴亂重區,除了兩個縣因為有江陵府派兵防禦之外,其他都屬於賊區。歐陽帶了一千人馬就這麼到達了這兩個縣。歐陽來幹什麼?歐陽來看望受難的商家,安置丟失了產業的商家和家屬。 這消息一出,讓群賊大為興奮。根據打探來的消息,歐陽將會在這兩縣呆上一些日子,因為要接引岳州、鼎州、潭州的商業協會成員和家屬。 鍾相聽了這消息大喜,但其為人謹慎問:「不是聽說劉錡帶了一萬人來嗎?」 探子道:「回楚王的話,劉錡的人馬已經到了江陵府,目前正在招募水勇,收集船隻準備前往鼎州。」 「你確定劉錡正在鼎州?」 「確定。」探子道:「楚王不知道,姓劉的徒有虛名,到了江陵就和小桃紅勾搭上了。現在每天都如膠似漆。他那軍隊都在城外練習游泳。」 「小桃紅。」鍾相點頭,這是江陵名妓,鼎州人。算起來還是鍾相的遠房親戚。雖然和起義軍沒有關係,但是如果小桃紅能幫忙拖住劉錡的話,他就能生擒歐陽。生擒歐陽這對起義軍來說是個絕對的利好消息。鍾相喝道:「來人,去請楊麼將軍。」 …… 洞庭湖的銀魚,口感好,肉質甚佳。歐陽吃一口非常滿意,洞庭銀魚別有一翻風味。他現在在在兩縣之間,距離洞庭湖有十里地左右的一個村子。這地方好,兩縣接報來救也需要兩個時辰,實在方便別人找自己麻煩。而且此地風景秀麗,女人也很漂亮。 這家飯莊的老闆是個寡婦叫梅娘,不到三十,身材相當的性感惹火,當然畢竟是古代,要剝了才知道。歐陽駐紮的第二天,就和這個梅娘勾搭上。梅娘除了床上功夫了得,做菜手藝也是一流。歐陽吃銀魚,身邊尤物餵酒,不禁心中感歎:腐敗的感覺真好。 「大人感覺如何?」 歐陽色瞇瞇問:「是昨天晚上如何,還是一會如何?」 「討厭,奴家當然是問這魚的味道如何。」 歐陽拿梅娘的食指吮吸一口道:「當然是你的味道最好。」 「你還沒告訴人家好不好吃呢?」 「好,好!」歐陽臉在她胸部蹭一下:「都好。」 「死鬼,我去打點酒。」梅娘捏了歐陽大腿一把,風情萬種的下樓去了。 歐陽身後站立的張三小聲對李四說:「如果梁將軍知道,這個梅娘會不會被扔到海裡餵魚?」 李四正色道:「別胡說,大人一定是看出梅娘是探子,這才利用她放消息出去。」 「胡說。」歐陽喝口酒道:「你大人沒那麼神。隨便來個地方一掃就知道誰是探子。這叫巧,恰巧這邊離水遠、離城也遠。恰巧有這麼個尤物。你們太年輕,女人這東西真正有味道是到三十歲,有滋味,懂人情,還知道男人喜歡聽什麼、吃什麼。」 張三汗道:「大人你真玩啊?」 「廢話,和女人上床也是本監軍工作的一部分?」歐陽道:「當然,也能找出其他理由留在此地。但是一個理由是安置災民,一個理由是玩女人,你們覺選哪個好一點?」 李四道:「大人,張三的意思是,這地方就一個女人是上等貨。他嫉妒大人呢!」 「我哪嫉妒了?」張三不爽道:「我就是擔心鍾相真來怎麼辦?劉將軍拿大人冒險會不會太過分了。」 「張三,如同做生意。要成為暴發戶就要敢冒險。這邊每耗一天,當地經濟就被破壞一分,人也多死,將來恢復生產就更加艱難。」歐陽道:「再說,劉將軍都說有七成把握。」 李四笑道:「張三,學著點。大人玩女人完全是國家大事。」 「什麼國家大事?」梅娘笑盈盈的出現。 歐陽抓了她的手一拉,讓她坐在自己膝蓋上笑道:「他們說,我玩女人也是正經事。」 「嘻嘻!」梅娘在歐陽身上蹭一下,拿起酒喂歐陽道:「那你要玩到夠才走。」 「那不是一輩子都走不了?」 「那就別走了。」梅娘輕咬歐陽耳朵。 歐陽揮手:「你們出去吧!我和梅娘有要事相商。」 要事……張三李四心中笑了下,昨天晚上就要事要三更,大白天還有要事。 …… 在距離此地十里的洞庭湖,兩個男人正在說話。 「歐陽真在這?」 「真在。」 「身邊多少人。」 「一千。」 「他在這幹什麼?」 「幹什麼?玩女人唄!天天和一個叫梅娘的婊子搞在一起。」 「梅娘!」 「一寡婦,風騷得很,走路屁股一扭一扭的,時常就在院子洗澡,惹得後生們都去爬牆。她不理會還唱小曲。」 「不用說這麼詳細,你想上,到時候抓了歐陽,天下女人多的是讓你選。那些禁軍怎麼樣?」 「主將那德性,禁軍能好到哪去?聽說他們從城裡帶了幾十個女人,當官每個晚上都在鬼混。當兵就是賭博,喝酒,打屁。禁個屁軍,一群流氓。」 「那歐陽有沒有見什麼商人。」 「沒有,就是在城裡設個點,讓商人自己去報道。你們什麼時候動手?」 「後天晚上。」 「好!」 第251章 公開招聘奸細 梅娘不是探子,但歐陽相信在這樣的環境下總有人是探子。歐陽不敢肯定鍾相會不會親自來。但是如果有人來,最少來的也是鍾相的主力,也就是鍾相最為倚重的不怕死的信徒。 歐陽不用想這麼多,因為有人會去想。歐陽專心和梅娘肉搏就可以。只不過,歐陽沒想到梅娘事後竟然哭了。歐陽問:「怎麼了?」 「沒事,剛想到你遲早要走的。」梅娘擦了眼淚趴在歐陽身上抱住問:「你走了還會記得我嗎?」 「當然會。」 「你會不會帶我走?」 看來這個梅娘還不夠熟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求天長地久,只求曾經擁有。唉……性教育還很貧瘠。歐陽道:「我給你筆錢,你願意去哪都可以,別留在這了。」 「為什麼?」 「狼多肉少。」 「討厭!」 歐陽成功轉移話題。 …… 該來的終究會來的。一天半夜,梅娘聽見動靜醒了過來,而後細一聽聲音,急忙推歐陽:「冤家、冤家」 「寶貝,不能只幹活不加油啊!」歐陽睡眼朦朧把梅娘壓在身下。 「不是啊!」梅娘勉強伸出手來,用微弱的煤燈點燃蠟燭。 「你身子真美!」歐陽不禁被燭光下梅娘吸引,手輕輕的游動撫摸。 「你聽聲音,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聲音?」歐陽豎起耳朵,果然聽見一點動靜。寂靜的夜中,遠方似乎有本不該有的噪音。歐陽笑瞇瞇道:「有些事就像高潮,來不了再努力也不成。但來了,不努力也要來。」 梅娘急道:「冤家你別玩了,好像是很多人走路聲音。」 歐陽吻一口道:「明天可能我就要走了。」 梅娘還要再問,突然震天聲音響起,窗外火光沖天。而後是一片整齊的吶喊:「西北禁軍,有我無敵。」 歐陽翻身平躺道:「這一千人跟隨我守過攏縣,跟我去過玉州。鍾相一直以為他們就一千人。他不知道,這一千人是大宋第一精銳。他還不知道,這些天,他們的進攻路線被布下了多少地雷。」 梅娘恍然:「難怪你要人從江陵運酒來給你喝。」 「大宋百姓哪見識過火器。他們以為一萬人總是可以打一千人了吧!」歐陽裸體下床走到窗戶前打開窗戶。三里之外,火光沖天。歐陽甚至可以看見火光中敵人驚慌的表情。歐陽道:「他們不知道那邊其實就三百人。還有三百人已經左右包夾了他們。」 梅娘也下床偎依歐陽身上問:「還有四百人呢?」 「在保護我的安全啊!」歐陽笑了一下:「難道你認為鍾相有我重要嗎?」 …… 一夜情,歐陽喜歡這個詞,相信很多人都喜歡。當然也有很多人厭惡。不管怎樣,畢竟是存在的。正在纏綿時候,門外有人敲門道:「大人,生擒賊首楊麼。」 「其他情況。」 「賊潰敗。他們已經從河邊步行了七里,又要逃命七里夠他們受的。兄弟們正在追殺。」那人道:「比預想要順利許多,賊人被第一波炸蒙了。然後退的時候又被第二波地雷轟炸,外加甩手炮,全部抱頭逃竄,末將看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本計劃歐陽就一千人,歐陽就欺負沒見過火器的土包子們根本接受不了不間斷的霹靂聲。火器目前只裝備到三邊軍和一海軍中,地方部隊不僅沒裝備,甚至見都沒有見過。最多也只有聽說…… 三層拉雷,全部是悄悄運進來,悄悄在黑夜埋下去。每層爆炸面積覆蓋幾畝地。最為要命的是,起義軍已經步行了七里地,還得再逃命七里,中途還要經受再兩層的爆炸。 這個計劃的重要一點是……玩女人。歐陽又利用了一次人性的陰暗。很多人寧願相信一個功成名就的人是一個偽君子,是一個笨蛋,成功都是運氣造就的。也不願意相信這個人是真的很有本事。於是歐陽就成了只會玩女人的人,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嘛!而上樑不正下樑歪,下面人自然也就隨便了。按照劉錡估算,如果起義軍來一萬人,可以輕鬆拿下,兩萬人,歐陽必須撤離。如果有三萬人,歐陽就得逃命。控制來敵襲擊的人數是很關鍵的。但歐陽顯然是多慮了,為了不驚動朝廷駐軍,就帶了不到五千人來,根本不夠塞牙縫的,戰況是一邊倒的屠殺。 「讓他們走!」副將喝了一聲,命令部下停止進攻,天剛黎明,大家整齊排列目送還有幾百人手忙腳亂的上船。他們很幸運,如果鍾相來了,他們就全部要被截殺。如果鍾相沒來,就必須要有人去散佈恐懼。 此役,禁軍未死一人! …… 一早埋鍋造飯,這千人隊伍氣勢完全不同,所有死亡叛軍頭顱被割下放在車上。這些人就在車邊用飯,絲毫沒有感覺不適。歐陽是受不了的,他和梅娘在飯莊用飯。今天歐陽親自下廚,弄營養早餐。 梅娘有些不捨問:「你們要去哪?」 「死的人夠多了。」歐平吃口炒雞蛋道:「他們不會白白死的,這一路下去就要用他們的腦袋來破開岳州和潭州。」 「報!」幾個士兵押解一個男人到飯莊:「此人就是二賊首楊麼。」 歐陽問:「不合作?」 「不合作。」 歐陽抓了楊麼頭髮拉起來看看,嗯,是沉默型的男人,身上的肌肉很結實。昨晚,他一露面,就被認出來,最後被一名士兵生擒。他結實,禁軍更結實,業餘對專業,總是輸了幾成。 歐陽擦乾淨手,繼續用餐,吃了幾口後道:「楊麼,你不怕死我一點都不佩服。這邊一千號人就沒怕死的。只不過他們是為國效力,而你是為禍一方。你們口口聲聲說均天下,可是連你自己都私藏金銀,你們和民族罪人沒什麼區別。」 「落在你手,你要怎麼說都行。」楊麼咬牙:「成王敗寇。」 「這話我聽多了。」歐陽道:「我從不勉強別人,男人和女人都一樣。你既然不願意合作,我就放了你。」 「放了我?」楊麼驚訝。 「諸葛亮七擒孟獲嘛!我相信我的真心可以感動你的。」歐陽哈哈一笑道:「不僅是你,抓的你十幾個部下我都放。」 「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樂意我高興。」歐陽揮手:「給他們找一條船,叫他們滾蛋。」 「是!」 梅娘也是非常詫異,這不是別人,是人家二首領。即使不殺,也不能就這麼放了。放虎歸山不說,還失去了陞官的機會。梅娘好奇問:「冤家,你真放他們?」 「嗯!」 「為什麼?」 「不為什麼。」歐陽夾炒雞蛋道:「張口。」 梅娘不是笨蛋,這張口的意思就是閉嘴。梅娘笑下輕張薄唇,讓歐陽餵進口中。 …… 楊麼直到船開遠了才真正相信歐陽是真放他。但越想越納悶,對船艙內也在沉思的人問:「黃佐,你怎麼看?」 黃佐苦笑道:「我看是借刀殺人。」 「借誰的刀?」 「大天聖。」 「怎麼借?」 黃佐道:「麼郎你會相信歐陽放了我們嗎?」 「不信。」 「大天聖自然也不信。」黃佐道:「五千人,大部被殲。反倒是首領安然無恙。這是挑撥之計。就算麼郎你實話實說,但大天聖會信你幾分呢?」 楊麼沉默一會後道:「即使不信,我也無法。」 「麼郎你還沒看出毒計嗎?」黃佐道:「大天聖殺不殺你?不殺,內部忌諱,互相猜疑。殺了,必然導致夏誠、劉衡兩寨幾萬追隨麼郎的兄弟們不服。」夏誠、劉衡兩寨是楊麼經營的地盤,地勢險要,歷史上憑借這地勢楊麼在宋軍剿滅中支撐了六年。最後內部出了四個叛徒,才被搞定。 楊麼恍然,歐陽是怕自己死後,鍾相吞併自己勢力而壯大。楊麼問:「現在怎麼辦?」 「現在……我們不能回鼎州,否則麼郎和大天聖遲早要起爭端。」黃佐道:「麼郎你看,大天聖無論怎麼處置你都會引起麻煩。」 確實,即使鍾相相信,鍾相身邊的人也不信。到時候情形就比較混亂了。楊麼道:「我可以在大天聖面前自裁明志。」 「哈哈!麼郎,那不是自裁,是大天聖逼死了你。」寨裡的弟兄肯定不答應。 「你有什麼辦法?」 「有!」黃佐道:「麼郎你就不去鼎州,直接回夏誠、劉衡兩寨。」 「啊!這樣?」 「別急,聽我說。你不去鼎州自然大天聖會猜忌,但你去了一樣會猜忌。不如來個明心志。」黃佐道:「麼郎你在兩寨呆著,左右大天聖不敢動你。然後你就找個機會打宋軍措手不及,立了大功後再去鼎州請罪。大天聖必然不會再懷疑你。」 楊麼沉思:「這個……」 「麼郎你看,宋現在派出最為精銳的禁軍。劉錡領軍。劉錡是誰?是殺的人比我們見的人還多的人。正面開打,我們加一起也打不過他們。如果麼郎你不回寨,兄弟們很可能就要正面和劉家軍幹上一場。」 楊麼其實已經想到了這個可能。在鍾相懷疑之下,很可能會派自己去攻打宋軍,表明立場。但沒有經歷過的人不會知道,昨天根本不是打仗,而是屠殺。禁軍號令嚴明,無畏生死,有大戰經驗,更有威力強大的武器,根本不是他們所能對抗。 「麼郎,這些人在陸地我們肯定幹不過。如果能到水上,才有可能周全。」黃佐道:「麼郎如果真是為了兄弟們好,應該知道要怎麼辦。」 楊麼點頭,沉思了一會後吩咐:「去夏誠。」 …… 「我怎麼知道能挑撥他們關係?」歐陽在馬上笑著回答副將的話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放楊麼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好處一,是避免鍾相吞了楊麼的人馬,統領一起。好處二,有可能製造他們內部的不合。好處三,楊麼俘虜放回,他威信就要打折扣。好處四,不敢在陸地再對抗我們,避免無畏的傷亡。」 副將道:「大人,楊麼可是精通水戰,會不會放虎歸山?」 「放心,該死的時候他會死的。」歐陽道:「我們的任務就是把陸地的賊人清理,避免再禍害百姓。至於水寨,自然有專家來解決。」 「專家?」 「嗯,永興軍路的宋江一萬人已經被抽出來,正在來洞庭湖的路上。」歐陽道:「這些人從水就玩水的,三十六名首領個個身懷絕技。他們在北面一直用不上力,讓他們來水裡玩玩也不錯。鍛煉一下士兵,立點戰功,將來也好回去陞官。」宋北面戰事一直不動,最主要一個原因找不到能控制滌河的將領。朝廷不放心招安的宋江負責這麼重要的命脈,一是能力,二是信任。歐陽就打算讓他們來洞庭湖立點功勞,名正言順的接管滌河。 一旦陸路清理,水裡的人就很難維持龐大規模。但是總不能遣散吧?不遣散怎麼辦?大家勒緊褲腰帶過唄!這麼下去就能不攻自破。歐陽希望用最小的傷亡,換取最大的勝利。 「到了!」副將看遠方的城郭。這是岳州第三縣,被佔領的縣城。副將介紹:「根據情報,此縣之後,就是賊人猖獗之地。」 戰鬥隊形,一千騎兵牽馬而行。到了三縣一看,城門緊閉,城頭有楚字旗飄舞,但是卻看不見一個守城的。副將揮手,兩名士兵拖拽一個炸藥包直奔城門。沒人放箭,也沒人出擊。炸藥包安置好後,點燃引線,兩士兵撤離。 『轟』的一聲,城門被炸開。一小隊出擊,不管門內情形,開始攀爬城牆,另外一小隊直入城內。其餘士兵都整裝待發。不一會,城頭打信號:城內無敵人。 副將吩咐:「三百人分散搜索方圓二十里,設立斥候站,其他人進城防禦。」 …… 劉錡本部將在兩天後到達,歐陽作為先鋒開進。佔領三縣後,歐陽留守,副將帶五百人繼續開進偵察敵情。城內居民還是不少,但看得出生活很不怎樣。鹽、米這兩樣最基本的店舖因為被搶掠一空,已經沒貨開門。部分居民已經逃離本縣。縣衙裡面歐陽找到了一些資料。上面有互幫會內政管理的措施。相當蒼白無力。最主要原因是,按照互助會的精神,沒有人敢做哪怕是小本生意。縣居民用米都是鄉下拉來,而後用加入互助會的條件,分米下去。漁耕樵在互助會的地位是比較高的,歐陽一路查訪查訪過去大怒,全縣識字的人竟然只有個位數。打聽知道,所有的儒生、道士、和尚全部被殺,相當滅絕人性。互助會要求是一言堂,不許額外的政治言論、宗教言論出現。對鍾相搞個人崇拜。 副將來報:「大人,打聽清楚了。此地本有萬多偽楚軍,昨天晚上全部跑光。戰鬥力很低,有一半人連刀劍都沒有。很多是臨時本地招募的青壯。卑職估計很多本地的偽楚軍沒有離開,而是回家了。」 「讓人逐街喊話,就說以前既往不咎,三天後,將開設粥廠,分發糧食。鬧事者斬立決。」歐陽想想後道:「補充一句,禁軍重金招募能打入偽楚內部的奸細。」 「大人,這招奸細,不好這麼公開吧?」 「將軍多心,招什麼奸細。就是讓他們以後不敢再收三縣的人。三縣的人以後還要加入互助會,待遇就不高了。」 「卑職明白。」副將心中讚歎,一句話可能就斷送了三縣所存在的兵源不說,在賊內部的三縣人處境恐怕就比較不妙了。 「這幾天盯死點,知縣什麼都還沒到位。鄉紳商人也被他們殺光,沒有什麼有影響力的人出來鎮場。有些賊心不死的人,恐怕會搞七搞八。」 副將問:「要不卑職暫不出發?」 「不用了,五百人就夠了。」歐陽道:「四面有斥候,劉將軍又將到,不會有什麼事。」 …… 鬧事的沒有,招募奸細的人倒來不少。很多人一到衙門就表明自己曾經是互助會的成員,打進他們內部太簡單了。歐陽也不吝嗇,一人五百文的先派下去,而後許諾事成另有十貫重賞。 西夏開始全面開發,歐陽的地契已經轉賣給了商人,錢自然也就多了。錢多了就要花。一個下午,總共招募到兩百名奸細,花費一百貫。歐陽歎氣,在陽平一百貫就只能在金尊吃頓好的。 別人是招兵買馬,歐陽是大規模招募奸細。不僅在三縣招,只要是能證實自己曾經在互助會混過的都可以加入。刀、槍、兵器、情報、腦袋、船、甚至是鍾相第十八個老婆也要。所有商品明碼標價,有圖有字有真相。標價上註明,鍾相一個老婆腦袋20貫,鍾相一個孩子腦袋30貫,活的加五貫。十人以下船五貫,以上的從八貫到五十貫不等。 一匹馬三十貫,一把刀六貫……不僅招聘奸細,而且歡迎所有互助會擁有物資的人來應聘。海報到處張貼,每縣每鄉每村都要張貼解說。一時間敵占區報名加入互助會的人暴漲。 第252章 斷後路 第一件戰利品在劉錡到達同時送到了三縣。劉錡還在和歐陽朝縣衙臨時指揮部走時候,三個漢子帶牛車攔截,從車上拉下一名老婦。一名士兵來報:「抓到鍾相之母。」 「能證明嗎?」歐陽問。 「鍾相之母身體不好,一直在岳州看郎中。他們說他們是四縣的人,在岳州討生活,聽說有懸賞奸細,就把鍾母偷了出來。」士兵遞上一封信道:「上面還有鍾相留給郎中一封信。許諾了重金請郎中醫治照顧其母。」 歐陽點頭道:「張三!」 「在!」張三抱拳。 「一人五百貫。」 「是!」 歐陽吩咐:「李四,派人將鍾母送到江陵好生看護,不許死了。」 「是!」 劉錡苦笑:「和大人在一起才知道什麼是用錢砸死人。」 「第一批多給點散播下消息,商鞅變法還重金請人搬竹竿。我看不需要怎麼打,偽楚已經人心惶惶。」歐陽笑道:「不過如果多打幾仗,我只能砸官印換錢。」 「報!」一名先鋒禁軍騎馬而來,下馬行禮道:「劉將軍,歐大人。四縣守軍八千人,說願意投降,但是要錢。」 「難道我長的真那麼象財神?」歐陽苦笑,經過皇家報的宣傳,歐陽砸錢之猛乃是宋來第一人。再加上禁軍威武一回,再再加鋪天蓋地的內奸謠言四起,再再再加鐘相收縮兵力,無援軍可派。四縣根本守不住。守城的一看這情況準備逃跑,狗頭軍師立刻建議,把城賣歐陽,賺一筆走人。歐陽問:「他開價多少?」 「他沒開價。」禁軍回答:「他說他不會賣,讓大人給價格。」 「一個小縣,八千半匪半民的散兵。」歐陽掐指頭後道:「一千貫買了,張三,你陪他走一趟,如果他們能幫我們勸降五縣,另賞一千。」 「是!」 歐陽歎口氣道:「有錢的感覺真好。」 「哈哈!」劉錡笑道:「應該是和大人出兵的感覺真好。」 …… 「我母親被抓了?」鍾相大驚。 派去岳州接人的士兵道:「回楚王,我們到岳州時候,王太后已經被幾個不要命的後生弄走。聽說他們每人拿了五百貫的賞金。」 「豈有此理!」鍾相大怒:「我母親又不是東西,怎麼能如此辱我?歐陽,欺人太甚。」 「老爺,不好了。」一個家人打扮的人出現:「十六少爺被人抓走了。」 「怎麼回事?」 「奶媽和我說,府裡幾個下人給十六少爺洗澡,把十六少爺給淹死,然後帶屍體逃出府去。現在下落不明。」 「報。」一名士兵進來道:「岳州騎兵營指揮使,帶本部三百戰馬投敵。岳州本城兵丁十去五六,紛紛逃散。」 鍾相難以置信問:「怎麼可能?」 「回楚王,岳州城下擺滿了人頭。帶隊的官說,投降的每人拿兩百文錢走人,不投降的把腦袋留下來。岳州那邊派小的來要求援兵彈壓。」 「報!」一名士兵道:「派去傳令楊麼的軍士就一人回來,其他都被殺。說黃佐替楊麼留口信,請楚王好自為之。」 最擔心的事發生了。老母孩子是小事,但是楊麼反水就很可怕了,楊麼佔據了洞庭湖內部的根據地,是鍾相退路所在。擔心不到的事也發生,由於重金懸賞,人心惶惶。比如幾個自認為非常可信的下人都背叛了自己,到底還有誰可信呢?鍾相掃視一圈過去,看誰都可疑。鍾相已經被歐陽財力所震懾,一廂情願認為歐陽會出巨金收買自己手下。鍾相很快冷靜下來下命令:「命令岳州各部撤向潭州,加固沅水水寨。哼!我看宋軍到了水裡厲害不厲害。」 不費一兵一卒,剿匪指揮部拿回了岳州城。歐陽按照名單去尋找商業協會註冊商人,但無一例外的全部是人去樓空,地上牆上血跡斑斑。富人成了大家第一攻擊的對象。岳州城的儒生等被列入黑名單的,也全部身死。歐陽命人刨開亂葬坑,將他們分開掩埋。此舉得到了岳州平民的大力擁護。 相比城裡人,鄉下要反抗得多。這也是歐陽目前面臨一個問題。因為田地都已經分配下去,地主們死的死,逃的逃。不收土地肯定不行,因為會縱容和助長,但如果收土地,必然會有大規模的糾紛。在歐陽會見了族長等人後決定,按壯勞力分配,一個壯勞力可以分得一畝地。無壯勞力,一家分得一畝地。多餘出來的土地,將每畝五百文賣給歐陽,歐陽等局勢穩定後將公開拍賣。 有服氣的,也有不配合的。有個叫紅星村鬧最凶,他們認為鍾相分給他們地就是分給他們,而且地主都死光了,官府不應該插手。全村在幾個後生挑頭下都不願意配合。禁軍耐心做工作,但反被打傷。歐陽一怒之下派出士兵砍了幾個挑頭後生,引發大規模暴亂。最後大軍開進,紅星村從地球上消失。所有土地歐陽全部收為己有。 歐陽認為,紅星村是利用了自己的強盜行為爭奪了土地。而壯勞力耕種一畝田地,已經是比較高的比例,陽平壯勞力也只有七分。拿了賊贓據為己有,以為法不責眾。歐陽知道這些人認為自己長的一點不像劊子手。說實話,歐陽也不想殺人,但是不殺,土地政策就無法實施下去。 屠村效果是顯著的,再加上士兵耐心勸導,舉例子說明一畝地的比例在大宋已經是非常高的比例。各村都表示接受,並且挑選出里長,戶長,幫助落實管理。 另外一方面破壞非常嚴重,鍾相的宗旨還有一條是焚城。雖然因為城人口集中,招募兵源容易而沒有完全破壞,但城市要回復起來最少要十倍甚至百倍破壞的力量來建設。 潭州的形勢比較嚴峻,收到軍報。潭州五縣一州全部被焚燬。起義軍火居住水寨,或居住山林。化整為零,準備和歐陽打游擊戰。 游擊戰是不人道的一種戰爭,他是利用平民掩護進行的靈活作戰,傷亡最大數字來自平民。中國經常批判他國小孩多少歲就參加戰鬥,事實上中國自己在戰爭年代就組織過童子軍。比如大家所熟悉的王二小放牛,就是誘騙未成年人捲入戰爭,殺死王二小的不是日本人,確切來說是八路軍。最少國軍在這點還是比較人道,最少他們抓的是壯丁。 歐陽知道這種戰術,但是從來沒有研究過,劉錡顯然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兩人皆感覺潭州形式有些棘手。這時候奸細團就發揮了巨大作用。 奸細來報:XX鄉八百人的互助會成員要在XX地點開會。 於是就一窩端了,俘虜做工作,放回。其他地方不敢收留這些人,同時又擔心自己內部有奸細,於是惶恐不能終日。畢竟今天不是奸細,明天覺日子太苦,去做奸細也難說。人心隔肚皮。 雖然花費的時間多了點,但剿匪軍進軍穩健,在奸細幫助下,一處處的消滅反抗勢力。最後導致潭州偽楚軍在高壓下全面撤退到鼎州。據可靠消息,鼎州集結了偽楚軍十多萬人。除了鼎州本城之外,鼎州所有縣城全部焚燬。鼎州保留,是因為鍾相稱王,發號施令所用。 禁軍佔領潭州期間,鍾相派人從水路對各縣進行襲擊。但效果不大。不是因為計劃洩露,就是因為人家實力太強。回流的地主和商人們共同成立武裝,保衛自己的家園。再加每城都有兩百禁軍,非大規模軍事運動難以取得效果。而大規模軍事行動必然會被禁軍主力知曉。即使能攻佔城池,損失也將非常慘重。 在商業協會的支助,地主們的努力下,各州都建立起自衛武裝。並且隨著起義軍的勢頭被壓制。荊湖南路各州開始由南方兵逼鼎州。鼎州西面的京菱路也在集結,有向定州運動的趨勢。 「收到消息。」劉錡對歐陽道:「楊麼想摸魚,最近在踩點。」他們現在在潭州,由於城市都被破壞,現在暫時駐紮到一個小鎮。 「楊麼雖然就幾萬人,不過戰鬥力比較集中,擅長水戰。我聽說他發明了車船。船上人用腳踏動車輪,即可擊水前進,其行如飛,四周裝有打擊敵船的拍竿。相當有才。」 「嗯。」劉錡道:「此人年紀輕輕聲望頗高,又有軍事才能。」 「殺了吧!」歐陽道:「宋江他們不是到江陵了嗎?讓他們去收拾殘局。我們拿下鼎州就好,反正鍾相現在吞不下楊麼的兵馬。」 「可惜了!」 「是啊!可惜。」 …… 怎麼殺?自然是暗殺。最危險的人不是你的敵人,而是你的朋友,你的身邊人。四處奸細氾濫,雖然楊麼軍中比較少有,但為了防備人暗算,楊麼出入都帶這自己生死兄弟。但,他還是被殺了。殺他的人名為:黃佐、楊欽、黃誠、周倫。這四人都是跟隨楊麼很多年的老兄弟,都有自己的部下。他們也是歐陽在三縣抓的俘虜。不同的是,他們都願意投降,不願意投降的都沒有人活著陪楊麼回去。(歷史上,就是這四人反水。) 夏誠、劉衡兩水寨大亂,內部矛盾直接爆發,實權將領帶人互相攻擊,或滅叛徒,或栽贓陷害。士兵也不知道誰說是真,誰說是假,大家都跟隨自己的老大亂砍一氣。 宋江聽報後道:「自家兄弟手足相殘。一群勢利之徒怎可能成事。」 吳加亮捏拳頭道:「大哥,管他娘的。歐大人說了,拿下這兩水寨,我們就是大宋功臣。」 這句話宋江愛聽,這些年一直憋屈得很。別看是個五品武官,但麾下根本沒有軍隊。這次接到命令後,把老兄弟老兵丁們全部點來。如果這戰打得漂亮,以後就能有自己的小團伙了。還能掌管滌河一線如此重任,更是宋江所求的。宋江喝道:「發信號。」 黃佐等人看見炮響立刻下令自己部下:「找布捆在左手臂上。援軍來了,開水門。」 …… 沒有疑問,兩個據說是天險的水寨被宋江輕鬆拿下。宋江拿下後立刻修整水寨就地防禦。縮小鼎州水軍的活動的能力。而這消息自然傳到了鼎州,鍾相對楊麼的死傷心了很久,或者是為自己感到傷心。陸地三面有敵,水路腹背受敵,鍾相都能感覺到自己末日。 「鍾相做最錯的是,殺的人太多,結果沒有了群眾基礎,一個沒群眾基礎的暴亂是很難持續的。」歐陽道:「殺官吏就算了,連儒、道、佛都要殺,那就是自取滅亡。」 「確實。」劉錡很贊同問:「大人,即便如此,但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加入?」 「誰不想做人上人。」歐陽道:「鍾相畫了一個餅,雖然是畫的,但很誘惑人。誰不希望能過上我這樣生活,有錢有女人,逍遙自在。但他們沒能力做到,甚至連有錢人他們都做不了。他們不識字,就痛恨識字的人,認為如果大家都不識字不是很好?他們被剝削,就痛恨那些剝削他們的人。他們就想社會來適應他們,從沒想過去適應社會。誠然,有很多是很無奈的人,但是我相信更多人可以通過自己雙手改變生活。」 劉錡笑道:「大人玩笑,這些面朝黃土被朝天的人,怎麼……」 「錯了,這地方是魚米之鄉。靠湖靠山,有田有水有地。」歐陽道:「是他們不願意改變自己生活軌跡,而希望將別人改變。如陽平做的,集田。一村人合夥把田放一起給指定人耕種,閒散勞動力一可以去城裡打工,二可以合夥打漁賺點外快。你看看他們在幹什麼?」 劉錡和歐陽牽馬散佈,見到聽到只能歎息。民間賭博最為嚴重,其次是喝酒。一桌賭博,少婦、孩童全部擠著觀看湊熱鬧。現代歐陽在內地農村過過年,那賭博之熱情實在讓歐陽汗顏。縣城裡的公園成了賭點,警察巡邏也無可奈何。但畢竟是縣城,收斂了許多。到鄉一級不得了,一溜長桌子從街頭擺到街尾。打麻將是其中最溫柔的,壓點、詐金花、天地槓、色子什麼都有。小孩不禁賭,實在是男女老少參與的運動。還有六合彩這個時時都在玩的東西更不用說了,老太婆拿兩個雞蛋賣了,興致勃勃的和人討論著十二生肖之事屢見不鮮。記得有一年六合彩連續開出近二十期的綠波,導致農村經濟大蕭條。 至於農村人的善良,其實也是比較少的。司機朋友就知道,撞死一隻雞要賠撞死一隻豬的價格,撞到菜地最倒霉,按紅菇價格賠償不說,你還得僱傭人把車弄出來。如果你不小心撞到摩托車……歐陽忠告,趕緊跑,肇事逃逸都比你留下來要合算。 歐陽一向認為,知識和道德是成正比。當然不能老拿衣冠禽獸來說事。每個階層都有敗類,美國總統還有婚外戀。但這些都是社會問題,如李漢說的,普及識字教育所需要的經費是個天文數字,而且不少人寧願讓孩子幫忙幹點活也不願意讓他們上學。 歐陽道:「回頭要上表一下,但凡有子女識字,可以少徵收糧食。」 劉錡笑道:「大人不是更應該和他們說下為什麼要徵收糧食嗎?」 「我去和他們說,拿你們糧食是去養兵打仗,修橋鋪路的。他們管你,他們就知道你拿走了我的糧食。」歐陽道:「當年陽平發展,我也動不了農村。最後還是依靠縣城發展帶動他們來識字。說出來你別不信,陽平花在免費識字上的錢不少五百萬貫。」 劉錡驚訝:「這麼多?」 「當然,你不給他們住的,他們不來。不給他們吃的,他們也不來。讓他們買筆墨,他們也不幹。後來我就強逼下去,不識字的工資比識字的少,但沒想還有人寧願拿工資少的,根本就沒打算去識字。和我說什麼理由知道嗎?識字頭疼我當時自殺的心都有。」歐陽笑道:「不過這是一個很長遠的過程,不是我們這代人能完成的。」 「大人想得真多。」劉錡道:「與其為這種事分神,不如大人想想怎麼打下鼎州。」 「想過了,鼎州三面靠水,我們不可能在短期內斷糧或者斷水。」歐陽道:「運重炮來轟吧!」 「哈哈!」劉錡不禁笑道:「大人什麼時候也變如此直接。我倒是有一計。」 歐陽道:「當你說有一計的時候,我的心有點涼。什麼計?」 「下毒!」 …… 下毒?下在哪呢?吃的不缺、穿的無所謂、喝的也有。但有一樣是一定缺的,十幾萬人的城市雖然比較起來人口很少,但是鹽的日消費量驚人。鹽不僅是宋的賦稅來源,已經成為戰略物資之一。 古鹽多為氯化鈉,如果不吃鹽,鈉鹽攝入不足,會使機體細胞內外滲透壓失去平衡,促使水分進入細胞內,從而產生程度不等的腦水腫,輕者出現意識障礙,包括嗜睡、乏力、神志恍惚,嚴重者可發生昏迷;若長期過度限制鹽的攝入可導致血清鈉含量過低,從而引起神經、精神症狀,出現食慾不振、四肢無力、暈眩等現象;嚴重時還會出現厭食、噁心、嘔吐、心率加速、脈搏細弱、肌肉痙攣、視力模糊、腱反射減弱等症狀。 第253章 兵民比例 鼎州缺鹽嗎?不僅缺,而且非常缺。鹽是鹽政司調配的。鍾相暴亂後,鹽就一直沒有流入暴亂區。洞庭湖是淡水湖,鍾相又不會自己生產,原本偷雞摸狗能搞一點,但劉錡一到,就進行非常嚴格的管理。寧可本地缺鹽,也絕不讓一粒鹽流進叛亂區。而這時候鍾相收到一個消息,一批鹽將通過洞庭湖運向潭州,其中一半屬於補充禁軍的軍事物資。 雖然很可能是陷阱,但鍾相也是會算賬的人,現在吃鹽的人太多,最不缺少就是人力,冒險是合算的。於是一支千人的船隊出發了。 根據可靠消息,本次押送是江陵的兵丁負責。前半段只有一百多士兵,到了中段,夏誠、劉衡將派出重兵護送。所以劫持的地點必須是在前段水路,可是如何避過夏誠、劉衡兩水寨的耳目呢? 最後鍾相做出了一個大膽的計劃,利用自己士兵對洞庭湖的熟悉進行盲航。盲航就是不舉火,在月色暗淡,能見度極低的情況下,利用對水路的熟悉進行航行。歐陽和劉錡也沒想到鍾相會使用這一招。 按照劉錡原先計算,船隊會在雲夢水澤受到襲擊。因為那地方水路四通,水下時淺時深,非老手不敢輕易在那區域行駛。 為避免走漏風聲,前期的押運兵丁根本不知道有詐,被鍾相下屬打了個措手不及。從這事件看出兩點。第一點是地方兵丁打逆風戰的能力實在不怎樣,一看敵人人多,全部跳水跑路,反抗者寥寥無幾。第二點是,船工都沒受到傷害,按照兩邊交戰,不拆運輸工具的原則,船夫們將配合起義軍將貨送到指定地點。 這次劫持和水滸小說諸多搶奪一樣,更具教科書般的經典。水滸一般是用賣蒙汗藥酒,鍾相手段顯然高明得多。 「這個鐘相不簡單。」劉錡已經兵臨鼎州城下,和歐陽大帳喝茶接到報告不禁讚了一句。 歐陽點頭:「簡單的人都到不了那位置。」 「報!」一士兵進賬道:「將軍,大人,鼎州城內集體歡呼。」 「知道了。」劉錡傳令:「通報各部,四天後進攻,期間小心防範。」 「是!」鼎州城下,除了劉錡本部的近一萬人外,還有其餘西、南兩路會師的士兵和鄉勇,總人數有三萬人。他們由各自的帥司帶領,成犄角保護劉錡中軍左右兩翼。 歐陽倒是好奇了:「你用什麼毒?」 「在第一次對西夏戰中,和吐蕃軍隊有所交往,認識了一種生長在他們部落中的一種草藥,叫雷公籐。長江附近也有,但是毒性不夠猛烈,這東西越陰濕就越有毒性。原來是吐蕃人提供給我們治療傷口,殺蟲之用。敷在傷口,傷口不會潰爛。但是會中毒,如果敷超過小半個時辰,基本就沒救了。所以每次敷不能超過半刻種。雖然傷口不會潰爛,但是能不能活也要看士兵的體質,能熬過四天不發燒的,才行活下來。」劉錡笑道:「有這樣的好東西,自然要多帶點,於是就從吐蕃內買了很多,曬成干,還帶去過玉州,可惜沒有用武之地。這次我讓人將雷公籐泡在鹽中,由鹽司人再加工。但時間比較緊,因為還要曬幾天,所以就泡了一個晚上,毒性沒有完全出來。」 也就是慢性毒,慢慢破壞人的身體。草藥毒比起動物和生物毒在毒性方面大有不如,但是廉價量多。而且重點是破壞人的免疫功能,而不是另外兩類重點在於神經系統。 劉錡對這種能大規模使用的毒藥頗有興趣,歷史記載他有兩次對金兵下毒,導致金兵大規模慘敗。他也是中國歷史上少數利用如此卑鄙手段打敗敵軍的名將,或者可以說他是少見的為了打敗敵人不擇手段的將領。就因為他這樣的手段,導致無金將願意和其正面為敵。其手段是防不勝防。最著名順昌之戰就是三千人利用詐降和下毒大破十萬金兵,其中包括金兵的主力鐵浮圖和拐子馬。順昌之戰也成了金兵談之色變的恐怖日。第二年,人家又來。劉錡又下毒,金人一接觸知道是劉錡領兵後,直接跑路。最後導致金皇帝只能親征劉錡。 這樣的用毒專家在軍事史上很少,於是鼎州遭殃了。第二天就有奸細來報,說鼎州城內發現瘟疫,很多人頭暈頭痛、心悸乏力、噁心嘔吐、腹痛腹脹、肌肉疼痛、嚎叫掙扎、四肢麻木或抽搐、肝腎區疼痛,已經死了四個人。劉錡對歐陽笑道,藥性會持續四天,接下來如果他們還吃鹽的話還會更嚴重。 第四天正午,劉錡宣佈攻城。幾乎沒有什麼抵抗的破開城門。城內哀鴻遍野。房屋、路上都掙扎著半死不活的人。城內不僅沒有抵抗,甚至連投降的人也沒有。禁軍進駐後,一邊收攏兵器,開始蒸煮萬用解毒藥。就是按一定比例蒸煮的綠豆、金銀花和甘草,另外一邊組織人從水路追擊逃兵。但沒想犄角兩軍聽說鼎州瘟疫,不願派人進入。劉錡一聽如此,準備停止治療,集中兵力追擊,被歐陽制止。 歐陽道:「能救而不救,恐怕大家都會認為你是個冷血之人。雖然治軍無情,但是大宋始終是以仁為本。所以必須救他們,否則你會有大麻煩。」 劉錡搖頭:「如不趁此機會剿滅鍾相,再要剿盡,更為困難。」 歐陽耐心道:「你都信我這麼多次,為什麼不再信一次?」 劉錡終於點頭:「好!」於是傳令下去,放棄追擊,救治城內病人。 事後消息一直沒有傳開,大家真以為鼎州爆發了瘟疫。於是朝廷對劉錡態度大加讚賞。認為他有仁將之風。因為此事劉錡終於脫離韓世忠的光環,成為大家認可一名統帥大將。不管是自己人還是敵人,都沒有人喜歡白起這樣的人。反而大家都比較尊重劉備那樣有仁義光環的人。 當地狀況也出乎劉錡意料,由於其放棄追擊轉而救治病患,讓瘟疫得到控制,洞庭湖百姓感謝不已。大家都稱其為劉公。更有治癒的患者為感激劉錡,願意帶領宋軍追擊鍾相。 期間又花費了一個多月,一直到了十月中旬,宋江破掉鍾相最後一座水寨,生擒鍾相和其一群老婆兒子。鍾相楊麼起義軍宣告失敗。邪惡的政府軍又一次鎮壓了非政府武裝。 不過洞庭湖當地經濟、人文、建築、城市都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破壞。潭州五縣一州,鼎州五縣全部被破壞、焚燒。商業癱瘓、經濟癱瘓,恢復起來需要數年甚至十數年之久。被殺的無辜平民更是一個驚人數字。雖然鍾相不是最大規模的農民起義,但是卻是破壞力最大的農民起義。偽政權打擊面之廣,是古代史上少見的。 歐陽看見鍾相,一個耳光就刮了過去。鍾相罵道:「貪官!」 「和你講道理實在是沒力氣。」歐陽看旁邊的龍袍道:「想當皇帝想瘋了你。你倒和本貪官說說,為什麼想當皇帝?回答本貪官高興,今天就算了。回答不高興,我讓你一個個兒子女兒慘死你在面前。」 「哼!」鍾相冷笑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確實嘴硬。」歐陽問劉錡:「你怎麼看?」 「按律鍾相必剮,暴屍七日無疑。」劉錡道:「大人難道還想變廢為寶?」 「說對了。」歐陽笑道:「這傢伙龍袍都被我們搜出來了,但是財產一直沒搜出來,還有他的大兒子鍾子昂下落不明。」 劉錡道:「賊心不死,還妄圖東山再起。」 在攻破最後一個水寨時候,發現少了鍾子昂還有其幾名貼身護衛。還少就是歐陽估算的價值百萬的寶藏去向不明。經過瞭解,在鼎州時候,鍾相就秘密將財富秘密運到洞庭湖某地。據說還徵集了三十幾名工匠,不過再也沒有人見過運送的士兵和工匠。所以歐陽才這麼有興趣和鍾相見一面。預料之中,鍾相這只死鴨子嘴很硬。但歐陽又不能弄死了鍾相,否則朝廷會不高興的。 鍾相是有見識、有毅力、有膽色的人,歐陽知道自己的一些手段對他用處不大。正在沉思怎麼對付時候,劉錡道:「大人,我看這筆錢是拿不出來了。只能是讓錢莊留意。」 歐陽道:「這百萬貫我沒看在眼裡,我就擔心這鍾子昂將來還要興風作浪。」 「如果是這樣,我倒有一計。」 …… 第二天,剿總(剿匪總指揮部)發佈公告,懸賞鍾子昂,獎勵是鍾子昂超過百萬貫的身家。公告發佈第十天,鍾子昂的人頭就送到了鍾相面前。 鍾相不相信道:「不可能,他們不會背叛子昂。」他們指的是幾個貼身護衛。 「他們確實不會。」劉錡道:「我也很佩服這樣不為錢財所動的英雄豪傑。但是他們不會,他們的家人會。懸賞一貼出,很快有護衛的家人聯繫我們,還提供護衛們的生活習慣。有好賭的,好酒的,好色的。還有一個和自己嫂子寡婦有姦情的。那女人找到我們,說只要我們幫他們改戶籍,遠走高飛,並且不傷害他男人,她就帶我們去找那多情的護衛。」 歐陽補充道:「那護衛不放心嫂子時常被自己大哥毆打,曾經私下潛入家中,男歡女愛的根本沒有什麼秘密。雖然沒告訴嫂子自己的藏身點,但卻約定了時間再會。癡男怨女啊!我們抓捕了那名護衛之後,他開始死都不招,最後在嫂子的柔情外加自殺感化之下,終於是答應了下來,帶我們去了藏身地。」 「女人,呵呵!女人!」鍾相是老淚長流。 「男人為了女人而征服世界,女人為了世界征服男人。」歐陽拍拍鍾相臉蛋道:「小子,男女感情這東西的力量比你只會玩女人的男人想像威力要大很多。劉將軍,萬一沒嫂子怎麼辦?」 「那可能要一些時間。護衛也是人,總會惦記家人。今年可能可以不出來,但明年呢?終究是有出來的一天。」劉錡笑道:「我也沒想到功勞會落到我們身上。」 …… 鍾子昂的腦袋代表本次剿匪正式結束。劉錡是東京禁軍,當然不能久留,第二天就押解鍾相一家上路。歐陽多留了幾天,主要是聯絡商人、地主還有官府,研究一些保護地方的辦法。同時陽平商業協會捐款八十萬貫,其中一大半是資助當地恢復建設,撫恤死難商業協會註冊商人所用,另外一半是民間武裝之用。陽平錢莊將提供總價三百萬的無息貸款幫助洞庭湖恢復基本商業。此舉受到了趙玉和朝臣的好評。 十一月底,歐陽才離開洞庭湖,在幾百禁軍保護下上京繳旨。在這大半年中,遼、金、宋保持了互相對峙的狀態,宋軍也嘗試利用滌河,但由於耶律大石的交代,滌河北上水道無法航行。並且兵力、裝備還未調整到位,再加杭州艦隊前期損失慘重,需要修整,所以一直都未開戰端。遼國借兵需要時間,又是兩面有敵,所以也沒主動進攻。女真人的態度是坐山觀虎鬥,雖然和遼已經撕破臉,但是宗翰一直約束部屬不能進攻。 看西夏、宋、遼之間的戰爭,很少是以覆滅對方為目的。多的是一地的佔領和幾城的爭鬥。打打和和,和和打打。大家也都習慣了這樣的節奏。但有識之士都知道,明年將是三個國家軍事作戰最重要一年。 但在戰略上起了一些變化,耶律淳雖然有個強人老婆,但本身還是有軍事才能的。在聽了耶律大石的意見,漸漸抽離錦州軍隊到大定府和通州,避免了大宋準備許久的錦州會戰。耶律大石認為錦州靠海,遼軍無艦隊,無法承受兩面受敵,撤到內陸還可以分薄宋軍優勢。 …… 回到東京繳旨,這次比較例外,沒有直接覲見,從早上等到了傍晚都沒有宣歐陽。歐陽打聽宮前商販得知,童貫回來了,從早上進去到現在就一直沒出來。歐陽剛到驛館登記,宮裡來人了,宣自己覲見。 歐陽印象中皇帝很少在晚飯時候宣臣子,除非有什麼大事。比如第一次對西夏戰爭,後勤保障、廂禁軍的調配談論了一個通宵。歐陽估計是有大事發生。 趙玉有些疲憊,但見了歐陽精神就來了。趙玉心情也不錯問:「你喝什麼?」 「茶吧!」沒什麼飲料好喝的。可樂啤酒咖啡都沒有,是不是要考慮誘拐杭州艦隊去開發南美,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可以喝杯咖啡? 趙玉揮手,九公公親自去沖。其實歐陽不太喜歡九公公折騰的食物,感覺有點噁心,為什麼噁心,說不上來。趙玉道:「這次做得很好,朝臣們大加讚賞。最難得不廢什麼兵馬就能成事,朕在考慮是不是安排你去當大元帥。」 「陛下今天心情不錯。」 「當然,你們皇家報還不知道吧?」趙玉道:「西遼烏骨敵烈統軍司的敵烈八部自立為王,並且朝南和西北軍道連接。遼國後路已斷,將來只能是撤向東京。」 歐陽問:「還有呢?」 「還有遼相李處溫私下和童貫聯繫,準備投宋。還有一件大事。」趙玉一指自己面前的地圖:「過來看。」 「嗯!」歐陽走到趙玉身邊。 趙玉指地圖道:「杭州艦隊正在輸送河北軍路主力到鴨綠江高麗境內。」 歐陽一驚:「陛下要兩邊開戰?」鴨綠江過去就是長白山部,佔領長白山部就能威逼黃龍府。 「嗯。」趙玉點頭:「朕準備任命岳飛為鎮海將軍,從女真南部蘇州登陸,騷亂女真調度,威脅金都遼陽府。」 歐陽不禁有點疑惑:「陛下怎麼突然……」 「完顏吳乞買是個明君。這一年多來,由於基本沒有打仗,女真生活改善了不少。童貫說不能讓他們改善,必須讓他們少醫少藥少食。」趙玉道:「朕深覺有理,而今遼金很難再啟大規模戰火。所以河北軍路將轉移到鴨綠江,不一定要打,只要他們集結兵力,放棄生產就夠。逼迫他們以戰養戰,和遼人爭搶人口、財富和糧食。此乃驅狼吞虎之計。」 這倒真還可以,遼邊有西北軍路主力和永興軍路主力將近幾十萬人。不僅可以防守,而且也足夠進攻。 趙玉再道:「開春後,朕再徵召十萬禁軍補充河北東路。你看看這份是兵部、戶部整理出來的資料。」 歐陽翻開資料,上面是對生產調查和兵力上限的統計。趙玉指這一項道:「目前各地問題是地少人多。按照統計禁軍廂軍總數和總人口比例可以一比四十,只要不發生內亂,我大宋完全可以維持這個兵源基數,不僅不破壞生產,還有利穩定。如果需要,可以增加到一比三十,不會大規模干擾生產。」王安石的募軍政策最主要目的不是為了兵源的需要,而是安置無土地者一個辦法,可以大大緩解社會矛盾。 歐陽掐指頭,一比四十就是可以設置超過一百三十萬的軍隊。按照比例,禁軍可以達到將近八十萬。如果是一比三十,就可以達到一百八十萬。這比例並不過分,按照遼人配置,900萬的人口,四十萬的宮帳軍,一百二十萬的京州兵配置,比例接近一比五。西夏,女真這樣全民皆兵的政策下,比例達到了二比一,兵是民的兩倍。二戰德國有一千多萬的軍隊,人口只有六千萬,為一比六。 第254章 加租 趙玉道:「朕準備將禁軍總數調整為一百萬,邊軍八十萬。」 歐陽道:「陛下和微臣說這麼多,難道是想……」 趙玉抬頭看歐陽痛苦的臉色後笑道:「要麼說歐陽是奇才。國庫沒多少錢,肯定無法支撐如此大規模的募兵。朕準備提高兩成半的商稅。」 兩成半,歐陽再掐指頭。軍廠的稅率現在三成。比如一百貫,成本了不起十貫。原先是交納三十貫,三十貫的兩成半就是要交三十七貫半,一年自己收益大概百萬,靠,多交七萬貫的稅。歐陽忙道:「陛下,恐怕不利生產。」當然,每行的稅都是不同的。 「你真這麼認為?」趙玉問。 歐陽點頭:「陛下實話說,微臣都難以接受,更何況是商人們。」自己畢竟是暴利,而且用的是廂軍工人。 趙玉道:「如果有百萬軍隊,最多三年,必然可以滅遼滅金,四海昇平,到時候再將部分禁軍解甲為農,不就可以恢復了嗎。」 歐陽道:「陛下知道微臣本月就要卸任商業協會主席,有些事真沒辦法。因為時間問題,所有南北商業協會時間定在本月的十五號陽平舉行。如果陛下願意參加的話……這些人都是大商人,他們要是答應了,下面人想反對也比較難。」 「朕正有此意。」趙玉道:「本來朕無須如此麻煩,下一紙詔書就可。但商業協會的貢獻是有目共睹,還有這次洞庭湖鍾相暴亂,商業協會出錢出力,很好。」 「陛下聖明。」歐陽道:「如果陛下要提高兩成半,就要先提高四成,給大家空間殺價。」 「嗯,聽你這話還是向著朕的。」趙玉道:「朕不想多驚動人,十日官員就放年假,到時候再啟程。」 「是!」歐陽有點窮兵黷武的感覺。 「隋文帝十年平四方。」趙玉道:「朕上位也快十年了,才平了西夏一家,已經很汗顏。」 歐陽道:「不同,陛下當皇帝之時,國庫空虛,又要養民,又要重邊。朝無良將,軍無好馬。自然就比較慢些。而且隋文帝是平,陛下是滅。」 「嗯!」趙玉點頭。 「咳!」九公公輕咳一聲,端了茶上來,提示兩人現在距離過於親近了,雖然因為是看公文,但是已經很沒有禮數。 「下面坐吧!」趙玉吩咐。 歐陽坐下接茶問:「公公,你去泡茶還是泡澡,這麼慢?」 「這水可是有講究的。」九公公鄙視一眼歐陽。 歐陽拿起來喝一口,沒感覺有什麼不同。再喝一口,還是沒感覺。 「接著說。」趙玉道:「這次你有大功,又沒犯錯,如果無賞朕也交代不過去,你要什麼賞賜?」 歐陽想了好久後道:「微臣不知。」自己不缺什麼。 「自己想想。」這個問題趙玉也蠻頭疼的。歐陽差遣太小了,官到六品已經到了頂峰。封爵更不成,哪有一個知縣封爵的。 「要不,陛下請微臣吃飯吧!」在現代就這樣,朋友之間互相幫忙,而後請客吃個飯,非常流行的感謝和聯絡友誼的辦法。 「吃飯?太隨意了吧?」趙玉笑問:「要不朕把李師師賜給你。」 歐陽汗。九公公又咳了,提醒趙玉和臣子說話不能這麼隨意。 「那就再議。」趙玉道:「你退下吧!」 …… 張三問:「大人,皇上不留你吃午飯啊?」 「她說吃飯太隨意了。」 「歐大人。」一名宮女道:「完顏蘭公主有請歐大人過去一敘。」 歐陽道:「有事讓她明天來驛館找我。」 「是!」 李四見宮女離開冷笑道:「不知道又要搞什麼名堂。」自從破掉那個陰謀之後,張三等人對完顏蘭分外不待見。而完顏蘭直到現在一直還在被軟禁之中。 第二天上午,完顏蘭在兩名內衛的陪同下來到了驛館。歐陽剛認識完顏蘭時候,她的皮膚還是比較黝黑,到現在已經非常白皙,白的有點過頭,沒有什麼血色。歐陽招呼:「公主請坐,不知公主來找下官有何要事?」 「我想回金國。」 「不讓她回去?」歐陽問。 內衛抱拳道:「是大內的命令。」 「是哦!金國有什麼好,吃不好穿不暖,在這邊,錦衣綢緞隨便挑,山珍海味隨便吃。」歐陽道:「回金國不小心把命送掉就不好了。」 完顏蘭看歐陽道:「念在我們往日交情上,你和皇上說說,放我回去。」 「這個……其實你有點誤會。」歐陽搓指頭。 「什麼誤會?」 歐陽很抱歉道:「是我和皇上說不讓你回金國的,恰巧就是看在咱們往日的交情上。」 「你……」完顏蘭一句都說不出來。 歐陽道:「你別怪我,你是女真第二部族的真正酋長,又能征善戰,對大宋內部結構瞭解,又讓你遊蕩了幾年,還知道什麼情報我就不肯定了。所以你不能回金國。」 「怎樣你才肯讓我走?」 歐陽想想後道:「基本不可能。你可能還不清楚你自己的處境,最少我不會放掉一個會成為敵人的人。等金國不存在,我一定說服皇上放你回去。」 「哼!」完顏蘭轉身就走。 歐陽拉住一名內衛道:「對她好點,有什麼要求盡可能滿足。要特別小心,這女人有點手段,別讓她跑了。」 內衛抱拳:「大人放心。」 …… 歐陽在東京看望了太虛子,這一年來,在他的指導下,李綱的政令還是比較好推行的,而且也有了一些擁護李綱的大臣。又去看望了小青,小青嫁給了一名狀元。這狀元歐陽知道,是個相當有才華的年輕人。但和這狀元聊了後,歐陽深感當時沒干駙馬這差事是非常正確的選擇。 駙馬是什麼?大家都知道,但不少人不知道駙馬其實就是一個官職。全名是駙馬都尉。是個虛職,俗例來說駙馬不派差遣,雖然聽起來很威風,其實就是宅男,要陪老婆的。沒事就要陪老婆去拜訪王爺什麼的,是個相當無聊的職位。 歐陽看那個駙馬精神狀態不是很好,對什麼事都心不在焉。平時就自己書寫字畫解悶。不像什麼電視劇演的,公主可以管理官員,甚至不高興直接可以幹掉官員。事實上公主是無權對官員進行更換,如果說多了還會被彈劾。趙玉公主時候受到比較好的待遇,就如同現在地方官沒人敢不順宋徽宗一樣,是有一定政治因素的。公主沒事幹,駙馬就更沒事,每天吃飽喝好等死就是,因為駙馬屬於內官,不能干涉朝政。歐陽感歎,一個原本大有作為的大好青年,就這麼被人毀了,愛當狀元了。該! 小青對歐陽還是很熱情的,她現在是孩子的媽了。駙馬不管願意不願意,也過來作陪。在聊天歐陽知道為什麼這個駙馬混這麼慘了。因為小青老拿自己和自己男人比較,說今天歐陽幹什麼了,明天又幹什麼。都是大事。再看旁邊那個沒出息的,都是狀元,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這樣的男人活著真沒意思。 然後是去見王文卿,例行每次來東京要拜祭下死難在絲綢之路上的將士。歐陽非不得已,不去拜訪任何京官。 到了十二月十一,趙玉啟程了。這次很簡單,就帶了八名精幹的內衛和兩名宮女,連九公公都沒有陪同。但是在上谷和陽平一帶有東京禁軍駐紮,以防備萬一之變。趙玉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行蹤,乘坐的是陽平物流的客馬車,內衛和歐陽等人騎馬跟隨。直到十四號早上到達陽平,歐陽安排住金尊大酒店。珍娘雖然沒見到趙玉,不知道是什麼客人,但看歐陽都那麼恭敬,顯然來頭不小,於是命人精心招待。 珍娘拉歐陽問:「誰啊!」 歐陽回答:「你不會想知道的。」趙玉來陽平從來沒好事,第一次看運動會,導致衙役和禁軍鬧矛盾。第二次就是沉屍案,第三次是來加稅的。 歐陽安頓好趙玉後,家也不回,立刻去白雲區陽平錢莊的總部。大家都有看報紙,知道歐陽早就從洞庭湖回來,見了也不奇怪,紛紛客氣恭喜幾句。歐陽一邊客氣一邊找到了錢莊六樓辦公的蘇千。 「大人?」蘇千忙吩咐秘書:「去打一盆水給大人洗洗。」一身塵土這麼急找自己,看來不是什麼好事。 歐陽洗把臉,喝口茶小聲道:「地主來了,現在在金尊。」 「……」蘇千吸口冷氣問:「不會是為了明天的會吧?」 「嗯,就是因為明天的會,地主要加租了。」 「……」蘇千汗一把問:「加多少?」 「原租的兩成五。」 「她能親自來,就是加八成,也沒有人敢不答應。」蘇千苦笑。 歐陽道:「是啊!我就和你商量,能不能撈回點好處回來,否則就算我們無所謂,但是下面人肯定會不滿。」 蘇千問:「加租幹什麼?」 「招工打架。」 「恩……」蘇千道:「這樣,如果要加也不是不行,但是打下來的地盤要免最少五年的稅,畢竟一打架我們東西就好賣,實在撐不住就開會,統一把加的租加到商品價格裡去。」 「行,你和大家好好說下。」歐陽道:「這些事還是先溝通的好,但是別讓大家知道地主來了。明天一露面大家必須吃驚,否則就會怪我多嘴。」 蘇千歎氣:「我只希望她平平安安的來,平平安安的走。」 「一樣!」 …… 下午,歐陽去看趙玉,趙玉居住一個獨院,有個山泉引下來不小池塘,環境幽雅。進去時候看見胡萬三、王掌櫃還有胡杏兒正在和趙玉聊天。歐陽問:「什麼情況?」 「胡掌櫃女兒聽說大人有朋友來,特意帶了自己爹爹和王掌櫃來結識的。」內衛小聲回答。 結識個屁,歐陽從蘇千那得知,胡杏兒這幾天上躥下跳的推銷保險。大家也很給胡萬三面子,多少也買了幾份。特別是這次的洞庭湖起義事件,就讓胡杏兒有更多的推銷市場。 趙玉見歐陽也來了一指自己身邊的位置道:「歐陽,過來坐。」 「大人!」兩掌櫃站起來客氣,胡萬三道:「早聽說大人凱旋歸來,恭喜恭喜。」 歐陽客氣道:「讓大家多等我十五天,心裡慚愧。」 胡萬三道:「什麼慚愧,大人為國為民,怎是我等商賈之流可比。大人朋友說得好,國家穩定,大家才能更好的做生意。」 王掌櫃接口道:「是啊玉娘說的好。宋開國近百年,遼、西夏一直對我大宋虎視眈眈。而今我宋朝富裕強盛,自然要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問題。別說是捐點錢,就算是王某三年不賺錢,也在所不惜。」 「王掌櫃,你可考慮好了?」歐陽汗,別亂說話,這人是來加租的。 趙玉拉歐陽袖子坐在自己身邊,對他道:「看王掌櫃胡掌櫃真有我漢人的血骨。歐陽,我也覺你上次提議得很好。」 「什麼提議。」 趙玉伸出四根手指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宛然一笑並不說話。真是來對了,商家如此愛國,提高四成,自己就可以擁有一百二十萬的禁軍,一百二十萬配備火器的禁軍,完全可以輕鬆掃蕩金遼。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歐陽忙道,四成重壓,恐怕物價就要大漲。商人是不會承受這樣壓力,而是把壓力轉嫁給消費者。趙玉根本就不懂經濟,你就算提價十倍,受害的也不會是掌握商品流通的人。物價漲,但是工資不漲,這些人就消費了部分的市場能量。由於糧食的官府定價,即使有所提高,但也提高不到物價漲幅,所以農民也消化一部分上漲壓力。還有一部分壓力就是轉嫁到市場蕭條指數上。 低層人員是物價上漲的緩衝區。他們只能比原來省錢才能度日,原本買一斤豬肉,現在只能買半斤,或者是不買,這樣就會促使經濟蕭條,引發裁員,失業率增加漸漸陷入惡性循環。 趙玉笑道:「我是女子,不是君子。對了,我還和胡妹妹買了一份保險,你幫我看看。」 意外傷害保險……歐陽擦把汗,趙玉有意外那叫篡位好不好。最高保額三千貫。歐陽覺這有責任和趙玉談下這個問題。如果是兩成五,商人可以犧牲消化一些。但是四成大部分就必須是低層人負擔了。歐陽道:「三位如果有事,先去忙吧!」 胡杏兒很不懂事道:「我沒事。」 王掌櫃站起來道:「確實還有點事,大侄女別忘了下午要陪我去個地方。」 趙玉搖頭:「歐陽,哪有你這麼趕朋友的,再說我還想多瞭解點。王掌櫃坐。別見怪,歐陽就是這樣,愛面子,生怕我說錯話。」 胡萬三恍然:「原來你是大人的……」 「不是!」歐陽忙道。 王掌櫃看歐陽,歐陽雙手手指交叉打了個王字,王掌櫃一愣,輕指上面,歐陽沉重點頭。歐陽是支持對金遼作戰,但是歐陽反對犧牲經濟和生產力對遼作戰。趙玉見歐陽小動作不滿道:「歐陽,幹什麼?」 歐陽甩手:「手指抽筋。」 趙玉不理會歐陽道:「王掌櫃,坐!」 王掌櫃忙點頭坐下,他知道了趙玉身份,但看不透趙玉和歐陽在演什麼戲。一時間冷汗都出來了。這邊一句話說不好,可能會惹大麻煩。歐陽見此忙道:「王掌櫃,我這次在京裡聽說,朝廷有意思將商稅在原先基礎上提高四成,不知道你怎麼看?」 王掌櫃思考一會後道:「恐怕有些不妥,可能會導致大人說的經濟衰退。」 趙玉道:「歐陽,你不是說朝廷是為了快速拿下金遼而加稅的嗎?朝廷打的順利,地盤多,商人也賺錢啊!」 「恩……那個玉娘。」歐陽耐心解釋道:「商人賺到的錢帶動是被佔領地的繁榮,對內地關係不大。因為內地物價走高,就會有場子遷移到價格比較低的地方……」 趙玉打斷問:「一場打五年甚至十年的仗,兩年內解決有什麼不好?」 「打仗是消費,配置得當一直打仗,國內經濟也會保持繁榮,甚至因為打仗而增長。但如果透支經濟,可能會一點引發多點的連鎖,導致五年甚至是十年的疲軟。」 趙玉沉聲道:「你意思是寧可用將士們的血提高國內繁榮,也不願意犧牲繁榮少死一點人,早點結束?」 歐陽一愣,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不過似乎這些問題都是百姓考慮的。如同美軍到處打仗一樣,反戰是部分百姓的事,一場戰爭可以抵禦一次經濟危機,可以增加N多就業崗位,可以提高剩餘商品的銷售量。政客們似乎應該把增加就業率和經濟發展列為首要考慮。自己希望長期戰爭,就是希望經濟長期發展而不透支社會經濟繁榮。 歐陽還在沉思,王掌櫃開口道:「玉娘說得在理。」 不在理,但不在理哪呢?歐陽還沒想清楚,胡萬三就說話了:「自古有雲,忘戰必危。如遼人對女真,縱然有百萬大軍,奈何不了女真。大宋現在的禁軍都是打出來的。隋文帝府兵之強,世人皆知。但四海昇平後,不到二十年,素質急劇下降。我認同大人說法,不可急戰。」 第255章 改革 趙玉想想後問:「意思就是看不見盡頭了?」 胡掌櫃搖頭,沉思了一會後道:「岳飛當上杭州艦隊主將後,並沒有因為無戰而懈怠練兵。如果朝廷大臣們都能居安思危的話,倒也可以。」 趙玉點頭:「胡掌櫃說的有道理。歐陽,你怎麼看?」 歐陽也不知道怎麼說,戰爭本是兩面刃。只好無奈道:「玉娘說是什麼,自然就是什麼。」 趙玉很滿意點下頭。胡杏兒一邊問:「歐陽,你和玉娘是什麼關係。」 「朋友!」歐陽回答。 「那我就說幾句,如果不打仗,歐陽你的火藥不好賣,河西走廊的軍馬要跌價,糧食要跌價,棉衣麻布都要跌。這些東西一跌,賣不出去或者賣得少了,場子就要解雇工人,工人自然就意見,部分轉回去當農民,收入少不說,又分薄了地。」胡杏兒道:「陽平收的稅金少了,歐陽你也會少拿錢出來修橋鋪路,路橋不好,讓外賣場子更不好過,又解僱人……」 歐陽搖頭:「這是社會問題,爭論是沒有結果的。」 「算了,大家別說這問題。」趙玉笑道:「今天晚上就在這裡吃晚飯,我做東。」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胡萬三應承了下來。 …… 歐陽有點不明白,趙玉為什麼非急著結束戰爭。他理解趙玉欲圖強盛,掃蕩四海的野心。因為不僅是趙玉,很多皇帝都有這麼的夢想。不過能做到的人不多。隋文帝做到了,唐太宗做到了一半。但很可惜,他們都沒完全覆滅對手。按歐陽所想,完全可以慢慢來,按照大宋目前的國力沒有人能抵擋前進的步伐,因為大宋已經把生產力和戰爭能力聯繫在了一起。 晚飯是很融洽的,胡杏兒不怕死的和趙玉扯淡,看得出來她對趙玉很有好感,最少比歐陽有好感的多。趙玉對商業總會內部運作很有興趣,順便幫在座各人問了他們心中的疑惑:「歐陽,你為什麼不當主席了?」 「說句實在話。」歐陽停下筷子道:「我覺著我終究有一天勝任不了。即使我真有辦法能幹到死,那死後呢?就比如讓蘇千接手,蘇千也許能幹十年,二十年,但只要他糊塗一年,就可以把商業協會前途斷送。與其這樣,不如讓大家換選。最少這樣有個好處。比如說王掌櫃,就代表溫和守成,當大家覺當前商業需要溫和守成,就能推選王掌櫃當主席。也就是說將來不再是主席影響他人,而是他人的需求產生了需要的主席。」 「比如唐玄宗?」趙玉問了一句後道:「前半生開元盛世,後半生任用小人,兵荒馬亂。不僅他一朝國力大損,連帶接下來唐朝國力受到巨大破壞,一直都恢復不過來。」 「……」歐陽和王掌櫃互相看了一眼。 「漢武帝亦是一樣。」趙玉道:「後期小人環身,其性格專斷暴戾,殺太子、殺忠臣,沉迷美色,又擔心女人亂政,又殺新太子之母。隋煬帝亦有壯舉……」趙玉歷數了十幾個出名的皇帝,除了隋文帝之外,要麼是碌碌無為,要麼是先賢明後昏庸。即使是李世民,趙玉也認為其對李武之爭,造成唐衰弱也有一定的責任。 王掌櫃見趙玉說的告一段落,急忙站起來道:「多喝了兩杯,累了。」娘啊!今天聽的都是什麼。 歐陽配合站起來:「我送你們。」 …… 歐陽回來坐在趙玉面前問:「陛下,怎麼了?」 趙玉讓其他人離開後,拿了酒杯走到池塘邊道:「一個人在深宮,很有時間胡思亂想。朕很擔心朕遲早要成為一名昏君。身處宮中,很難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這也是朕為什麼時常讓你上京的緣故。比如蔡京一事,朕就是昏庸之極。原本還以為有魏徵這樣的臣子責怪朕,但他們都不敢,誰敢怪朕?他們只會在背地裡偷笑。這面子朕丟得起,但是將來有人不僅是貪墨,而是造反呢?唯獨是你,能把王黼送來給朕開刀,讓朕拿回了面子。」 歐陽安慰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話不是這麼說,你當知縣,錯了了不起就是罷官。但朕要錯了,就可能斷送趙家天下,貽害百姓。」趙玉道:「朕現在就有一事不決。諸王爺在家宴中紛紛要求朕早立儲君。個個義正詞嚴說什麼,讓太子隨朕辦事,親民親政,多多學習。可私下卻和朕大說別的王爺那些准儲君們的醜事,大誇自己的孩子。」 「哦!陛下是為這事煩惱。」歐陽點頭明白,趙玉看過所有儲君人選,都不滿意,而要逼迫她從裡面挑一個,她這樣好面子的人就自然就要聯想,大好基業將來被這些笨蛋敗掉怎麼辦?不是自己孩子不疼,這是沒有辦法的人之常情。自己孩子怎麼看都是順眼。 「怎麼,你這個外官要議朕的家事?」趙玉笑看歐陽道:「連李綱都讓朕自己裁決,不敢多說一句。」 「隨便說說,反正左右沒人。」 「嗯,那就隨便說說。」趙玉道:「也就你敢說。」 「其實陛下身體好著呢,未必有儲君能活得過陛下。但是儲君必然要學治國,還要到邊疆監軍,還要……總之,儲君是一個非常大的官了。而萬一陛下身體不適,或者比如現在來陽平,那儲君就要監國,就要操勞政事國事。即使陛下將來發現了儲君錯誤,也無法糾正,因為如果陛下糾正,等同廢除儲君。有儲君之位,就有內爭,大臣就會立派,所以微臣認為暫不可立儲。」 「但王爺們都逼得緊,左右都是朕的長輩,總要有個說的過去的理由。」 歐陽笑道:「讓朝臣們投票。立哪個儲君是陛下家事。但是立不立儲君卻是國事。」 「有道理!」趙玉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歐陽道:「其實陛下真怕自己將來昏庸,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 「真說?」 趙玉歎口氣:「連你都怕朕。」 「說!微臣說。」歐陽道:「其實陛下可以將朝決變成慣例。比如陛下要攻打遼國,但是不知道自己做的對還是錯,就宣佈開朝議。由支持攻打的官員發言,再由反對攻打的官員發言,陳述利弊。如果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陛下還不能下定論的話,就投票。不聽李綱、不聽歐陽、不聽任何一家之言。畢竟他們也是人,他們也會錯,而且他們也有私利。」 趙玉點頭:「比如立儲一事,就可以讓支持的大臣或者王爺們先說。而後反對立儲的再說。最後表決。朕就可以交代,這是民意。」 「是的!陛下,不過之前要立一些規矩。」歐陽道:「不是每事都裁決,比如某決策有十名大臣反對,那就開朝議,否則無須開。不過,陛下也要遵守規矩,有十名大臣反對,陛下不能獨裁專斷,也必須開朝議。」 「那就是朕要幹一些事就不能幹了?」趙玉搖頭:「比如目前我們對金遼同時開戰,會有多少人支持?」 歐陽道:「陛下,你如果問能不能同時開戰,必然是支持人少。但陛下問能不能和他們交惡,必然是支持人多。對遼就不說了,對金,金人陰謀造成了中原如此大的損失。誰還敢說和金人親善?」 趙玉有點明白:「你意思是群臣投票大方向,比如對遼,對金關係,至於定下來後怎麼辦,他們就不能決定了,是嗎?」 「對,就是這意思。」歐陽道:「陛下只要不犯大方向錯誤。比如前方打仗就算是輸了,又能怎麼樣呢?朝臣又不會打仗,當然不能讓他們來表決怎麼打仗,誰當主將。」 趙玉問:「是不是你不想上京,才想出這麼個懶辦法?」 「當然不是。」 「在陽平有酒有錢有女人。你歐陽就是陽平王,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現在連商業協會主席都卸任,更是自由,無拘無束。」 歐陽尷尬笑道:「陛下太抬舉了。」 「抬舉什麼。誰不願意當李後主。」趙玉道:「但朕來了,你只能不消停。晚上你幫朕做一份明天要對商人發的計劃書出來。包括朕許諾的一些好處。」 「是!」 「朕累了,朕去休息。」趙玉喝道:「來人,幫歐大人研磨,把碳火加旺一些。」 你睡覺我幹活,歐陽無奈到偏房開始構想計劃書,計劃書必須估計大家的利益,比如壓力的分流,對經濟的預計傷害,解決經濟可能疲軟的辦法等等。歐陽總結,不加不是可能了,畢竟皇帝都來了。那就是只能解決,歐陽的計劃書重點提出幾項新產業。而後對陽平和東南錢莊提出建議,還有將盡可能多的壓力釋放在遼被佔領區的辦法。盡可能降低本土受到的壓力。其中還包括建立海上商人武裝,掠奪四處人口充當勞力,降低生產成本。在密集型的資本雛形時候,勞動力是相當高的一塊成本。 直到黎明,歐陽才把計劃書做好,走出房門到了院子,寒風吹來皮膚有撕裂般的疼痛。看院子內兩名內衛,聳立站直,眼珠子一動不動。歐陽讚歎,這才叫敬業。歐陽從房內拿出來兩個火盆放在他們身邊,再加了點炭。而後拿盅小酒看黎明開喝。開夜車歐陽在現代是很平常的事。 到了清晨,趙玉也醒了,歐陽已經讓人買來了早餐,豆漿、油條加包子。趙玉讓歐陽先回去休息,她自己整理計劃書。歐陽也不客氣,回去洗個熱水澡,換上舒適的衣服,再喝一杯濃茶就出門了。 …… 所有商人聽歐陽介紹了趙玉身份後都叫聲『不好』,不過沒有人會傻到去提議趙玉沒有資格入席。人家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皇帝。不過趙玉態度比他們想像得要好。當然趙玉絕對不是歷代皇帝中態度最好的。隋文帝表現更好,在路上遇見老弱病殘的人,主動讓路,並讓士兵給行動不便的人擔物品,還把自己的馬給百姓,給他們送路。每次乾旱水災,他都開啟國庫儲備糧食,甚至是軍糧。 趙玉首先對商業協會在去年洞庭湖平亂中所做的貢獻給予肯定,而後對加征商稅原因進行闡述,接著讓歐陽念讀計劃書,盡可能的減少商人們的顧慮。所有話說完,大家都看蘇千,因為歐陽已經表明立場,自己是在履行職務,而下任主席蘇千的態度就成了大家關心的焦點。 蘇千道:「陛下,我等商人因大宋得利,為大宋出力,是無可厚非的。陛下親自來陽平向我等說明朝廷的難處,和徵稅的用途。還安排了很多措施幫助我們,我等都非常感激。」 趙玉大方道:「蘇大掌櫃,有話直說。」 「其實草民就想,朝廷裡有打仗的,有管地方的。但似乎沒有管商人的。」 「你的意思是?」 「……草民的意思,草民意思是……」蘇千看歐陽。 歐陽道:「陛下,蘇掌櫃的意思是。這商業協會最好在朝廷內有個位置。比如也可以提出朝政。」 趙玉問:「你意思是不是讓商業協會也參加朝議?」 「對,是這個意思。」歐陽解釋:「畢竟文武百官都不是專業的商人。有個人在那邊,也能說明朝政對商人影響的利弊。陛下看,朝廷有幾個人會知道,增加商稅,其根本不是讓商人多交稅,而其實是百姓多交稅?沒幾個人知道,更少人知道會造成的破壞。如果有人能闡述明白造成的影響,對陛下和大臣們的判斷不失為一件好事。」 趙玉喝了口水想了想問:「四年商業協會主席一換,是不是那個人也一換?」 蘇千點頭:「當然!」 「從四品,商議大夫。」趙玉道:「蘇大掌櫃,怎麼樣?」 「陛下既然給我們商人說話的機會,無品亦可。」蘇千道:「多謝陛下。」 「你們也不用客氣,這麼多年來,商業協會做的貢獻,朕都看在眼中。」趙玉笑道:「不過,朝堂水深,朕倒認為蘇大掌櫃在朝議中起的作用不大。」 蘇千道:「陛下,這決議自然是陛下和大臣們做出。草民只是把對商業的影響和利弊公正說出來。」 「嗯!回頭朕就下聖旨。」趙玉問:「還有什麼要求?」 蘇千沒意見,大家自然也沒意見。於是,明年三月開始,朝廷正式在所有商業原稅收的基礎上加收四成。趙玉將把明年預計多收的稅款抵押給陽平錢莊,錢莊提供趙玉一大筆現金。錢莊賺錢,趙玉也有寬裕的資金招兵買馬。大家皆大歡喜! …… 有皇家報這個媒體工具,在年前消息就傳了出去。在皇家報總社的趙玉接受了皇家報的個人專訪。這個專訪轟動了大宋,從每朝每代來看,皇帝都在加強中央集權,削弱地方官的兵權、經濟權、立法權、鑄幣權等等。事實上趙玉前些年也這麼做了,歐陽草擬的商業法就是順勢而生,加強中央的權利。而趙玉做的又進了一步,分薄集中在中央權利,建立以朝臣為主的議事機構。朝臣可議事,但沒有實際差遣,地方官有實際差遣,但無議事權。很成功的將政權分離成兩塊。這種做法不是趙玉首創。東京禁軍兵符出於樞密,而不得統其眾。兵眾隸於三衙,而不得專其制。密院有調兵之權,卻不掌管軍隊;三衙掌管軍隊,卻無調兵之權。兩者之間有異曲同工之妙。 所以似乎趙玉對將來一些事情不能獨裁決定,但實際上趙玉這一手不僅緩和了朝廷內部的矛盾,更使權利的產生和使用分明,不僅遏制地方私權,更能有效控制朝臣弄權。不要被假想所蒙蔽,朝臣們是得到了決定國運的權利,但是比如淮河大水,如何治理,這事就是工部、戶部、負責的主官、宰相和皇帝的事,和別人沒有關係。打仗,刑部等部門就沒權議論。至於那些有官無職的人,對任何事的處理不再有說話的權利。而你沒有職,又是皇帝說得算。而同時皇帝也不能亂來,即使你委任了小人有官職,但在大方向上並不是小人說的算。 雖然這樣的政治體系改變比較複雜,但哪朝的政治體系能簡單? 第二個改變是趙玉定下了商議大夫這個從四品的官職,由蘇千擔任,雖然參加朝會,但不負責任何具體的事。有的權利只能在朝議上發表自己的看法。這樣蘇千也不至於會耽誤自己的實際工作,只不過需要把商業協會總部移到東京。等他四年期滿,新任主席將取代他的位置。相當一個朝廷觀察聯絡員的角色。 不僅有商議大夫,還有清議大夫,從太學院選出太學生擔任,任期也是四年一任,他們是清議主體,和其他官員相比少了利益之說。新設立兩個官職都是從四品,不升不降並且不發放這塊俸祿。 趙玉在專訪中還說,開春官員放假之後,將商議是否立儲這樣的國家大事。 還有一個比較大變化是,所有的科舉進士取得功名後,將派遣各地擔任三年廉查使。一來是考證這些人的能力,二來是制止地方官欺壓平民,導致朝廷政務不達,隨意剋扣。三年後由吏部考核優劣,有貪墨者一律革去功名,和地方官往來親密者也將酌情處置。這手仍舊是再次限制地方權利,同時也緩解百姓和基層官吏之間的矛盾。 第256章 千里尋妻 很多皇帝都意識到基層官吏的重要。在宋朝百多起起義中,因為基層管理胡來亂搞導致的起義佔了大部分。但真正能管理好的不多。 而對金遼,趙玉沒有說任何話,只是說還在斟酌。臘月二十,趙玉離開陽平回到東京。大內也抽出東京禁軍的內衛對放假的五品以上朝臣發出公文,公文裡說到,將在開春後第一次朝會議論儲君之事。大宋年假長達一個月,所以不少官員都回老家過年,這個時間發公文就少了某些人動小動作,互相議論的機會。 …… 由於去年幾乎沒有死禁軍,再加上各個領域的開拓,業務員業務的純熟,所以胡杏兒的保險業狠狠賺了一筆。年節,胡杏兒親自下廚,弄了兩盤垃圾後。大家一致同意歐陽的提議:吃火鍋。 甘信掏出一封公文道:「大人,州里公文昨天送來了。」 「什麼公文。」胡杏兒出手搶過去一看,是路引,疑惑問:「歐陽你去哪?還要開路引?」歐陽有魚符和官憑,是可以隨便遊玩蹭吃騙喝的特別通行證。 「要你管!」歐陽搶回公文收好。 胡杏兒摸下巴道:「去哪個地方要蓋官印路引呢?」 「小丫頭!」惠蘭笑道。 「我知道了。」胡杏兒醒悟道:「歐陽你要去邊疆。」去邊疆只帶魚符官憑,仍舊會有麻煩。必須有州一級的證明路引,說明歐陽去邊疆是有公務才行。 歐陽道:「你如果能把你面前黑色的……」 展銘提示:「鯉魚!」 「嗯,黑色的鯉魚吃掉,我就告訴你。」歐陽拿筷子撥了幾下道:「能把鯉魚燒成這樣,也需要一定過人的天賦才行。」 甘信老婆道:「裡面肉還是有點白,別浪費了。」 「不,燒焦的東西不能吃,會生病,而且是沒救的病。」 胡杏兒問:「歐陽你去邊疆幹什麼?去哪個邊疆,西北軍路?永興軍路?」 王保福回答:「去萊州。」 「萊州?」胡杏兒問:「幹什麼?」 歐陽道:「玩。」 「我知道,一定是密旨。」胡杏兒得意咬筷子扭身體。 歐陽問歐平:「這丫頭經常蹭飯,還用檯球室,有給錢嗎?」 「小氣!」胡杏兒不理會歐陽。 歐陽自然沒有什麼聖旨,而是卸任了主席之後,陽平左右又沒事,所以打算出去玩玩。去哪玩呢?萊州雖然不是一個玩的地方,但自己老婆正在萊州港口呢。只不過,張三、李四今年是走不了了,正月他們要辦婚事。這次是展銘去,軍廠就由張三李四看守。倒不是歐陽非要展銘去,而是展銘也想出去看看,別看展銘沉穩,但還是羨慕張三李四滿大宋的瘋跑。 今年下半年,歐平也要和周屏成親。遠航回來後,周屏性格有很大的轉變。看了生死的人,對身邊的事物總是更加珍惜。歐陽也比較放心。而且也商量好了,周屏以後就代表周安長駐陽平,並且成立東南商業協會投資公司,歐平繼續當管家。 過了十五後,歐陽和展銘出發。在他們到達真定府時候,大宋第一屆形成了規矩的朝會投票正式舉行。 禮部尚書代表正方先慷慨陳詞,歷數了各朝各代下來,他認為立儲君有利穩定,減少爭奪。也是為了大宋將來著想。從祖制和慣例上說都合適。 反方代表李綱表示,皇帝還年輕,根本不需要立王儲。而且現在立王儲,王儲很可能成為競爭犧牲品。並且出具東京皇家大學的成績單,表明在第一屆各王爺世子之中,根本沒有合格的人選。要麼品行不端,要麼懦弱無能。總之是沒當儲君的料。 一名列朝王爺李綱說自己兒子是飯桶大怒,衝過去抓了李綱就打,邊打邊罵:「我趙家子弟都是太祖皇帝的骨血,你憑什麼指點。」 「來人!」趙玉不同聲色道:「分開他們。」 兩名內衛立刻上前拉開擋住,李綱很是狼狽。但立刻回到自己位置,低頭不說話。趙玉道:「立誰為儲君是趙家的事,但立不立儲君就是朝廷的事。毆打一品大臣,不知國法家規,口出狂言,不知是非。將王爺交大內處置。」 「是!」這就看出趙玉的威信,王爺不敢說一句跟著走,百官和在列王爺也不敢求情。 趙玉道:「既然說了規矩,就得按規矩來。李綱沒有誣陷,都是真憑實據。如果不是你們自己兒子都不爭氣,至於被人在這裡說嗎?李相,你說完了嗎?」 「回陛下,還沒有。」李綱出首繼續說,他本人並不反對立儲君,但必須立有德才之人。最少在這批大學畢業生中沒有一個合格。所以他希望再讓一批皇家子弟進大學兩年,實習一年再說。所以暫時不立儲君。 兩邊辯論完畢,開始投票。本次投票比較先進,用黑白子投。同意的拿白子放在缸裡,反對的拿黑子。最後數下缸內黑白子的數量就可以得到答案。 趙玉表現的態度似乎很客觀,但已經很能說明問題,所以本次投票基本沒有懸念,黑子以絕對的優勢否則冊立儲君。 退朝,趙玉離開。一王爺很不滿意道:「這算什麼意思?」 一後走大臣道:「雖然本朝不以言治罪,但王爺對皇上態度似乎太不恭敬了。」 「你誰啊!」 「清議大夫陳東。」陳東道:「王爺不用動怒,因為下官說的是實話。」 陳東根本就不畏懼,王爺左右看了一下,大家都不理會這邊的小糾紛,紛紛退朝。一個老王爺道:「老十六,你還看不出來嗎?皇上要限我們的權,聽哥哥的話,左右不虧待咱們,別再管朝廷的事。」 「真這麼絕情?」王爺不相信,趙玉剛篡位時候,是得到了王爺們的支持才能這麼順利的。 「皇上開始重職不重官了。她希望像我們這樣身份尊貴,但沒有實權的人,最好少說話。要說話也按規矩說話。」老王爺道:「你要是有能耐,就弄幾個像樣的兒子出來。」 宋官職分官、職、差遣。官就是拿俸祿的標準,原來官是比較看重。而職和差遣就是實際工作,但兩者也有區別。職,就是長期負責XX事務。差遣,比如知陽平縣令,屬於暫時的派遣,三年一期,一般六年或者九年一換。大部分是換縣調任。差遣幹的好,運氣不差的情況可能會升到州里當職,當然也有回京的,各種各樣都有。只有官,沒有職和差遣,是無所事事的。有官無職的人,一是因為調任回京後還沒有安排,一是因為王爺這樣皇家人物,一是老邁糊塗之人,還有就是有官職的因為犯錯等各種原因被剝職,又不重新安排職位這樣的人。 老王爺清楚瞭解,趙玉不僅要限制地方和朝臣的權利,還要限制皇族的權利。相同的比如戶部尚書的權利就加大了,對一件事沒有關聯的非上司部門,即使官再大,也不能過問。當然,李綱總領三省,是所有官員的總上司。副相就差多了。如同市長和副市長。市長什麼都能管,副市長多是負責一個領域,衛生、教育等等。 …… 歐陽到了已經收回的燕雲十六州就感覺到了戰爭的氣氛。歐陽是N次,而展銘是第一次來這些地方,還有有些震撼的。見尾不見頭的物資井然有序,廂軍雜而不亂。重重設卡,盤查物資和行人。 出燕雲後,就可以看見四處駐紮的軍營。歐陽很耐心解釋:「這後方都是休整部隊。比如守城三個月,就撤換下來休整。還有就是訓練新兵,維持一定區域的穩定。一旦有大戰,他們就成編製在自己主將帶領下,朝命令點出發。他們所在的位置在大軍主帳中都有標示。有專門中軍派出來巡查的斥候,看這些部隊是不是都在標示上。這就是統籌打仗。」 「身為一個大帥,不僅要知道自己各部在哪個地點,還要熟悉地勢和部隊馬匹後勤配置,要估計出自己部隊幾天後能接到軍令,幾天後能預定地點出現。」歐陽道:「每個單位都有自己傳令牌,皇上和大元帥用的是銀令,樞密院用的是銅令,各路主將用的是木令。還有字驗規定,打仗前規定了暗號,避免軍令落敵手被利用。」 「後勤的供應主要是戰馬、糧草和兵器三項。糧草是按倉為單位……」 歐陽一路介紹下來,展銘才知道打一場打仗有多少難。涉及的部門,物資是無法想像的。而作為元帥,所要求的能力也是非常高。對一個常勝元帥的要求已經到達苛刻的地步。展銘感覺自己把戰爭想得太簡單。韓世忠所佈置的戰地看,即使前方敗了,還能在中後軍組織起兩次人數不少五萬的反擊波。如果需要,能在五天內,調動好四成的戰鬥力,半個月內組織好九成的戰鬥力。 而裁撤將領也時有發生。展銘和歐陽就看見一名將領被軍令裁撤,原因是其沒有在寬限的三天內達到指定位置。中軍不管你什麼理由到達不了,就是把你裁撤了,由副將升主將指揮。如果你感覺不服,可以向樞密院申請調查,但是最少在目前,你是無法平自己冤情的。 終於到達長城,歐陽再也不用一直出示路引,因為遇見了熟人吳加亮。吳加亮負責調度一批物資到滌河,聽說歐陽要去萊州,一拍胸脯保證送歐陽兩人最快過滌河。 吳加亮介紹,宋江已經被任命為滌河防禦使,管理渡口、河渡和河路,麾下有兩萬多禁軍可調配。三十六位首領,一半認識字都被派為主將,負責一處。不識字的就帶個識字的士兵去負責後勤押送。雖然吳加亮武力過人,但也只能去管理後勤,而且只是後勤押送。直屬禁軍就一百多人,相當的淒涼。 但更淒涼的人還有,歐陽過了滌河,和宋江幾個首領喝了酒後繼續前進。在距萊州百里的一個小縣見到了身為城守的張俊。張俊身邊沒有一個禁軍,馬匹一匹。他的士兵全是廂軍中臨時選出來的,他職責是安置朝前線去在縣裡過夜的廂軍。防火防盜,工作繁忙簡單。 張俊見了歐陽愣了好久,而後單膝跪下哽咽道:「大人。」他很感謝歐陽的救命之恩,但是也很委屈自己做的事。是歐陽把他提拔起來,並且他也抓住了機會,但因為貪墨出人命,導致如此下場。 「起來!」歐陽四看後道:「看得出來你還是挺認真仔細的。」 張俊道:「大人,我是有力氣沒地方用。每天都睡不好,就只能是起來規劃後勤擺放。都是被逼的。」 「你感覺很委屈?」歐陽見張俊點頭笑道:「你和韓世忠是同年進士,都是我選出來的人。韓將軍可能對你底細不瞭解嗎?你要是委屈,要麼就是你用小人之心度韓將軍之腹,要麼就是你還有做得不好的。相信我,只要你恪守本職,遲早少不了你的份。」 「謝大人提醒。」第一次有人開解張俊。張俊自然是聽得進去。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其實趙玉有指示韓世忠啟用張俊,但被韓世忠拒絕,而將他派來當城守。 歐陽雖然不知道,但瞭解韓世忠的為人,是不會一直讓一個這麼優秀的將領當城守的。至於什麼意圖,歐陽也不想猜測,所以只是告誡張俊,做好本份。 由於是傍晚,歐陽就在縣了住了下來。縣有百姓,自然也有知縣。不過看知縣的樣子一點都沒有斯文人的模樣,打聽後還確實是進士出身的知縣,只不過不太注意個人衛生罷了。知縣苦笑,一沒時間,二沒精力。要忙的事情太多。 歐陽也沒驚動別人到了萊州,但沒想到很快韓世忠帶了部將前來迎接。韓世忠非常神秘的鬼祟問:「大人,什麼情況?」 歐陽汗一把回答:「沒情況,我來玩的。」 韓世忠不相信:「來萊州玩?大人興致是不是太奇特了?」 歐陽見越解釋越麻煩,乾脆道:「也不是找你,我去杭州艦隊。」 「哦!」韓世忠恍然,就說,怎麼可能跑來我這遊玩。見歐陽不正面回答,也不為難。送歐陽到碼頭,招呼來碼頭負責人交代幾句,而後對歐陽道:「大人辦好事,別忘了來喝兩杯。」 「當然,當然,你去忙吧!」 歐陽搭乘了一艘剛修理好的杭州艦隊的戰船,前往錦州附近海域。梁紅玉正在那邊負責巡邏。不過船長告訴歐陽,他屬於岳飛直屬,渤海不是一般的大,能不能遇見梁紅玉的船隊要看運氣。如果實在不行,一個月後,梁紅玉的船隊會回登州補給。 歐陽汗,老子有病啊!登州是在原宋境內,海路是近,但是陸路卻非常遠。等自己到那邊,人家早就再啟航了怎麼辦?船長是歐陽的學生之一,和韓世忠一樣,以為歐陽擔負著神聖的使命。於是答應歐陽如果找不到,就運載歐陽前往登州。 李寶還是沒有消息,他已經比梁紅玉部多花費了一年時間。這讓歐陽感覺非常的後悔,實在不應該讓李寶去開拓北面航線。海上這東西很不好說,如梁紅玉這樣基本都回來也有,也有可能整支船隊消失無影。 經過了五天搜索,終於是發現了梁紅玉的船隊。兩船一接,歐陽和展銘就換了船。梁紅玉見到歐陽,壓制喜悅問:「你怎麼來了?」 「拜託,這船隊還是我籌劃的,你還是我學生,我怎麼不能來。」歐陽看看,梁紅玉的船上還有不少女兵。長相都比較一般,歐陽知道這些女兵是岳飛專門為梁紅玉在沿海招募的。都是有遠航經驗的老手。有一個已經升為船長。 「那好,先生,我帶你參觀一下。」 「不用,你也就多個船長參謀室,其他和別的船沒有區別。」歐陽問:「你們去哪?」 「登州補給。」梁紅玉小聲道:「其實我們是去高麗補給,然後直接去金國。」 歐陽牙疼問:「打仗還是偵察?」 「打仗!展銘你先外面喝茶。」梁紅玉扯了歐陽到自己船長室,關上門道:「收到一個消息,說女真人正在率賓府某個漁村造船。上面有令,讓我們秘密去查看,如果是真的,就全部擊沉。」 「是真的。」歐陽道:「還是造海船。不過我們估計過他們造船的速度和成本,無法形成戰鬥能力,所以判斷他們在造漁船。」 「我可不是這麼聽說,我聽說黃龍府運了一批物資去率賓府。其中有女真人以前繳獲的大炮和火藥。」 歐陽驚訝:「還有這消息,皇家報記者幹什麼吃的。」 「你記者又不專業,岳將軍派出去的都是真正的奸細。」梁紅玉道:「估計能裝備十到十五艘左右。萬一偷襲我們宋土,那就麻煩了。」 「我覺他們即使造船也不會偷襲宋土找不自在,應該是想當海盜搶掠物資人口才是……能不能派艘船讓我和展銘回萊州?韓世忠說要請我喝酒。」 梁紅玉笑問:「你真要走?」 「恩……難得來了,就玩玩!」 第257章 交友 渤海到達高麗很近,不過兩天的路程而已。到了高麗附近海域,可以看見了鴨綠江上已經支起了軍帳,梁紅玉介紹:「這邊都是河北軍路的將士。」 「我知道,蘇州那邊岳將軍登陸,佯攻遼陽府。河北軍路囤兵鴨綠江,主攻長白山,威逼黃龍府。」歐陽轉頭朝梁紅玉一笑:「調動黃龍府兵力,驅遼吞金。」 梁紅玉驚訝:「你當知縣怎麼知道這麼多?」 「但我就是不知道你有戰鬥任務。」歐陽不滿道:「原本以為在開戰前和你會面幾個月,但沒想岳飛亂來。」 甲板上展銘走過來道:「這有艦隊就是不同,想去哪就可以去哪,四海遨遊。」 梁紅玉點頭:「可惜無對手。」 「你別那麼好戰。」歐陽問:「河北軍路現在誰是主將?」 「種師中將軍告老後,暫無主將,韓將軍授命由一個叫吳玠副將權帶,前年的武舉狀元,聽說頗得韓將軍信賴。」 「江山代有才人出。」歐陽歎,每年武舉都能找點人才出來,漸漸充實軍隊中下階層。使軍隊戰鬥力有很大提高。看來河北軍路的主將位置,韓世忠還是留給了張俊,順便還鍛煉了吳玠統籌作戰的能力,這麼說,韓世忠應該是非常看重這個吳玠的。 …… 船上人最希望就是登上陸地,歐陽也有這樣的感覺。梁紅玉要去河北軍路中軍辦理調配物資的手續,歐陽和展銘就下船逛起了高麗西京所轄一個小鎮。鎮上人很多,有高麗人,有女真人,還有漢人的士兵和商人。碼頭距離鎮子三里左右,那邊除了一名高麗官員外,都是廂軍,和鎮子有著很大的反差。 鎮子叫天尹鎮,最早是和遼貿易鎮,還有對宋海貿鎮,是高麗比較發達的城鎮之一。河北軍路最近的駐地距離鎮子二十里,在鎮外有驛站養馬,供給宋軍士用。高麗一直和中原關係頗好,除了清朝以後外,對中原每朝都很尊重。 高麗女子幾乎是清一色的朝鮮族的服裝,相當有特點。走進一家飯莊,招待的是一名妙齡少女,很熟練用漢語問:「請問幾位?」 「兩人。」展銘好奇道:「你漢語說得不錯。」 女子笑道:「我爺爺的爺爺就在這裡了。樓上有位置,兩位請。」 歐陽笑道:「咱們大宋還是用大老爺跑堂,實在是太落後了。」 「哈哈!」展銘和那女子都宛然一笑。 到了樓上,沒有雅間。由於是近午,樓上的人頗多。古人中下階層大部分沒有吃午飯的習慣,所以在這個時間來吃飯的一般都是有點身份或者是有點錢的人。歐陽掃視了一圈,有女真人、還有當地人,還有幾個宋商賈模樣的人。別的沒有注意,歐陽就注意到一桌女真三個人,兩個是隨從模樣,當中一個二十出頭樣子,四方臉,劍眉蓄須,相當有氣勢。而握杯子的手,寬大粗壯,關節靈活。桌子上放這三口帶鞘的刀,刀全是順時針擺放,顯得桌上東西多而不亂。 雖然宋軍借用高麗地盤,但是高麗卻沒有和金國斷絕來往。宋的貿易封鎖後,金國很多物資都來源高麗。而城外十里位置就是金和高麗的交易處。按照和高麗的談判,河北軍路在正式攻擊女真人之前,這些女真商業行為都受到保護。高麗和金的關係到目前還是不錯的。 所以就形成了女真人、漢人、高麗人在這裡和平相處的情形。如果發現兩族鬥毆,巡邏的高麗士兵將會把兩邊都拿下,鞭打後罰款放離。 那個女真人也發現歐陽在看自己,也打量了下歐陽兩人,雖然歐陽是商人打扮,但女真人也看出不是普通商賈。歐陽身邊展銘更是給人穩如泰山的感覺。 歐陽和他目光一對,輕笑一下,準備找張桌子。沒想女真人舉手道:「這位漢人弟兄,要不要過來一起喝杯水酒。」 展銘輕道:「看上去三人都有點本事。」 有點本事而已,歐陽笑道:「那就打擾了。」 桌子靠窗,並不大。兩個隨從很利索的把自己使用的碗筷收拾到旁邊,讓出位置,站立在那女真人身後。歐陽拱手入座:「沒請教兄台?」 「你們宋人說話就是酸,我叫斡啜。」斡啜幫歐陽倒酒問:「你叫什麼?」 「朱達!」歐陽拱手。 「朱達?倒沒聽說過這名字。」斡啜道:「你們是宋官府的人吧?」 歐陽和展銘一驚,歐陽問:「你怎麼知道?」 「這位兄弟用的可是官刀。」斡啜指指展銘,展銘汗顏。 歐陽點頭:「兄弟好眼力。我們是派來協調當地的。不過兄弟我就是個小卒,幫後來的大人查看下當地的情形。」 「大人?什麼大人?」 歐陽道:「歐陽歐大人!」 「難怪!」斡啜恍然:「我就說哪裡有官差這麼精神,談吐不凡,原來是陽平人。我知道你們,相當不錯,聽說歐陽貼身的張三李四兩人,都是獨當一面的人物。」 歐陽心中疑惑,這小子是誰啊!怎麼知道這麼清楚。歐陽笑道:「看閣下也不是普通人吧?」 「人就是人,都很普通,一個鼻子一雙眼睛,就是一個普通的商人而已。」斡啜舉杯示意後先幹道:「兄弟知道不知道為什麼這裡突然多了這麼多漢軍?」 「只聽說是訓練。」歐陽道:「聽說今年宋將徵召五十萬禁軍,應該是把訓練放到這裡吧!」 斡啜搖頭:「可我怎麼看著,宋似乎要攻打女真。」 歐陽笑道:「怎麼可能。宋軍不會傻到兩邊開戰。皇家報也說了,韓將軍當了大帥之後,把訓練不夠的士兵移到高麗。據說是為了偷襲錦州。」這地方距離錦州就三天的海程。皇家報對外採訪公佈的消息就是,借用高麗境練兵,猜測是為了將來錦州會戰,從海上包抄遼軍錦州後路之用。而且這些軍士連一名主將也沒有,就由一名六品的副將帶領。宋和金表面關係還是很和睦的。 斡啜笑道:「女真很多人也是這麼認為。但我卻認為不是這樣。」 「你很關心啊!」 斡啜道:「你們漢人有句話叫,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們自然要關心。」 「其實就讓皇帝他們操心去吧!」歐陽舉杯道:「我們喝酒就好。」 「好,干!」斡啜放下杯子道:「這麼喝不痛快,不如拿碗?」 「如果兄弟要拿碗,那我就不能陪你聊天了。」歐陽道:「我酒量不行。」 「那兄弟用杯。」斡啜吩咐:「幫我拿個碗。」 …… 兩人開始吹牛,先吹風景美食,而後再談陽平,還談論宋金將領。歐陽道:「要說女真名將倒也知道一人,就是黃龍府守將宗翰。」 斡啜問:「那比起韓世忠如何?」 「不行,韓將軍擅長打大戰。兩人交鋒,韓將軍也許會吃點小虧,但是長久對峙絕對是韓將軍佔上風。」 「恐怕未必,宗翰將軍有勇有謀。最擅長以己之長,攻敵之短。」斡啜有些不滿意歐陽的看法。 「不爭論不爭論。」歐陽不喜歡做口舌之爭,幫斡啜倒酒:「左右宋金還是友好盟邦。」 「友好?那為什麼不讓宋商船靠岸上岸?」 「皇家報說了,是商人聯合抵制對金貿易。朝廷每月也有發一船物資過去。」 「哼!就是你們大人歐陽的手段。」斡啜道:「此人真是陰險非常,前年弄了一個假的尚公主,逼迫遼金重開戰端不說,還讓副元帥完顏宗弼副元帥被撤。」 歐陽搖頭:「不會吧!我們大人一向仁德。從不使小人手段。」 「哈哈!」斡啜一笑,正想反駁,卻聽見樓下聲音大作。 街上同時有人喊道:「殺人了,搶劫了。」 歐陽露頭一看,只見街道上一名宋商倒在血泊之中,一隊巡邏兵正在趕來。回頭再一看,一男一女兩個高麗人手拿沾血短刀,出現在二樓。一直在二樓的女招待道:「這邊!」推開後面的窗戶。 「拿下!」斡啜喝道。 「是!」兩隨從應聲拔刀而出,朝一男一女殺去。 斡啜拿起碗道:「這些人原本就是盜匪,時常聚眾成伙搶掠商人財物。」 歐陽點頭,這他是知道的。天尹鎮是宋、女真、高麗、甚至是遼商的交易地。而很多高麗人看中了這塊肥土,對商人進行偷盜搶劫。雖然高麗軍隊對他們進行鎮壓,但是這些匪徒或三五成群,或百人一起,在天尹中更有他們各處窩點,所以剿起來相當困難。宋軍進駐後,大面積減少了匪徒在城外活動的範圍,所以鎮子治安急劇惡劣。如歐陽他們看見的,一個普通女招待幫助兩匪徒逃命,女招待未必是團伙成員,可能只是有個親戚在團伙裡面。當地人對匪徒是支持態度,因為這些匪徒常幹劫富濟貧的事。 再看街上亂成一團,不少人沒有目的的跑動,推車小攤亂擺,阻擋了巡邏兵前進的道路。二樓亂成一團,原先兩隨從是二打二,但很快變成了二打六。即使如此,兩隨從也不落下風。 媽的,自己是不是穿越到東莞了。歐陽看眼前一幕深有感慨。打了一會,所有匪徒成員紛紛鳥散。巡邏兵上樓,只抓了被兩隨從糾纏無法脫身的女匪徒。帶隊地看了兩個隨從的路條,而後詢問了幾句。然後說了一句高麗話。一名士兵按住女匪徒,另外一名士兵舉刀砍下女匪徒的首級。而後屍體也不處理,揚長而去。 歐陽看得一傻一傻的,什麼情況?歐陽還在愣神,一個當地人上樓,抱了女匪徒屍體痛哭一會,而後把仇恨的眼光看到兩個帶傷隨從身上,再落到斡啜,指了斡啜說了句高麗話,就抱屍體而走。飯莊的人出來幾個,開始沖洗樓梯,整理桌椅。 女招待走過來說了一句話後,幫兩人倒了酒後幫忙收拾去了。 斡啜笑道:「那收屍的是那女人的丈夫,他說不會放過我的。女小二是告訴我,說我惹了麻煩,要在日落之前離開天尹鎮。一旦到了宋軍駐防的範圍,才能算安全。兄弟是不是沒見過這場面,都被嚇傻了。他們殺我女真商人不是一個兩個,我哪怕他們威脅。」 歐陽是驚訝巡邏兵的料理事情的方式,這方式相當有南美風情,還帶有清末的色彩。匪徒和巡邏兵都很尊重遊戲規則,你搶劫不要被抓,抓了你就得死。歐陽聽了斡啜的話好久才回神道:「真沒見過這樣的。」 「怕什麼。再說我手癢很久。」斡啜拔出自己的刀輕撫刀鋒道:「他的小侄就在此地被搶被殺。為多少錢知道嗎?區區三貫銅錢。」 一名隨從點頭。 「沒馬的女真人只配提鞋。」斡啜道:「我們的馬在鎮外,鎮外有家客棧,今晚我們就在那殺他個片甲不留,你有沒有興趣去觀戰?」 「好,我們正巧要找住的地方。」 「少爺,這恐怕不好。」展銘忙勸阻道。雖然展銘不怕,但也要顧慮歐陽的安全。 「沒關係。」歐陽道:「就得麻煩斡啜幫我們訂個房間,我們再逛逛傍晚到。」 「好!」斡啜笑道:「你們可別不敢來。」 …… 「大人,恐怕會很危險。」展銘道:「我剛打聽,那客棧外面一馬平川,晚上有宵禁,回不了鎮,到達河北軍路駐地還有近二十里。」 「所以我們得先買兩匹馬準備跑路。」歐陽解釋:「別那麼擔心嘛!你去碼頭找艦隊要點甩手炮。」碼頭距離鎮三里多地,有宋軍的大量物資。梁紅玉要先去河北東路中軍出示軍令,換得補給令後才能給予補給。歐陽從不打沒把握的仗。畢竟那些人是匪徒,烏合之眾罷了。不會有嚴明的紀律,只要火器一出,對方肯定承受不了那麼大傷亡。再說看斡啜自信滿滿的樣子,歐陽不會丟了面子又錯過一場好戲。 鎮外客棧很簡陋,勉強能遮風避雨罷了,不過規模還可以,歐陽估計有三十來間客房。客棧外是一片平地,一眼看去可見五里之遠。歐陽和展銘牽馬一到,就知道晚上很不尋常。孤單的客棧外三兩坐著高麗人,手裡都操有各種各樣的傢伙。進了客棧。打尖的大廳就不少二十個高麗人。 「我叫朱達,是不是有人定過房間?」 小二點頭:「有,地字乙號房,不過客官,小的還是勸你快些趕路。」 「沒事。」歐陽跟隨小二來到了房間吩咐:「幫我們打兩盆熱水。」順便塞了張一貫的銀票。 小二慇勤回答:「客官稍等。」 「大人看。」展銘一指窗外,歐陽順眼看去,只見兩百米外一頂帳篷孤單的聳立在平地中央,斡啜兩名隨從席地而坐吃乾糧,三匹馬正在安靜的尋找地上的嫩草。 斡啜光著上身出來,朝歐陽舉了下手,歐陽回禮。斡啜坐地上開始進食。而看另外一邊,高麗人更多了。歐陽見過一個站在石頭上怒視帳篷的人,這人就是女匪徒的丈夫。但現在還不能動手,在太陽下山之前,客棧附近還有巡邏兵。等巡邏兵回城之後,雙方才能教練。 外面轉一圈的展銘回來小聲道:「客棧大概有三十來高麗人,看來有部分是想對我們下手。」 「我現在關心是斡啜到底是什麼人。」歐陽問:「馬在哪?」 「後院,離我們很近。」展銘道:「我看這個斡啜也不是一般人,不會是默默無聞的小人。很可能是金國的將領來高麗探查消息。」 「不能,如果是細作的話,應該換身低調的衣服。他的高麗語和漢語說得都很好。而且細作也不會這麼惹人注目。」歐陽道:「晚上看看再說。」 …… 太陽下山,巡邏兵撤離。晚霞還沒消失,一輪明月已經掛在天空。客棧內外開始騷動。展銘小聲道:「高麗人最少有一百人,看來那女匪徒的丈夫是團伙的頭目……有人在我們門外。三個,左邊兩個,右邊一個,貼牆。」 「開始了!」歐陽說了一句,只見原先三兩的高麗人手拿各種兵刃成群慢慢朝帳篷走去。而帳篷的人似乎沒有察覺,坐在地上有說有笑。 「……」女匪徒丈夫突然喊了一句,匪徒們一起吶喊開始小跑。 斡啜光上身,朝歐陽方向舉了下手,從草地下抓起一口長刀,牽馬面對遠方奔襲而來的高麗人。展銘道:「沒錯,這人絕對是金國將領。」這樣式長兵刃是金國將領常用的款式。 『啪』門被踢開,展銘頭也不回一拉刀,刀鋒刺過衝進來的人脖子。隨後立刻又衝進兩高麗人,但還沒反應過來,脖子一涼,都倒地身亡。展銘收刀道:「寧挨十刀,不挨一搶。」 歐陽問:「什麼意思?」 「刀一般都用砍,除了脖子就沒有要害,很難一刀斃命。刺看起來比砍文雅,但是卻是最凶狠的,很容易一擊必殺。」展銘看窗外,斡啜已經上馬奔馳,隨從落後半個馬身,左右保護。 第258章 論武 三女真人開始接戰,三黑點閃電般穿過一群黑點。衝刺出人群兩百米後,三馬齊齊轉身,對聚攏的敵人再次開始衝擊。展銘也沒清閒,手起,刀穿過木板到走廊。拔刀回來,刀口鮮血還在下滴。 兩邊開始戰鬥,斡啜是所向披靡,一口長刀被其舞的出神入化,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展銘這邊只要出刀,就帶走一條人命。走廊狹小,高麗人無法大量進攻,漸漸屍體把門口堵上。歐陽歎氣:「一會非得爬窗子嗎?哈……出陰招了。」 「什麼陰招?」 「石灰!」歐陽苦笑,八個賊人一起灑石灰,斡啜的馬吃痛亂跑了起來,結果腿上被砍一刀,倒在地上。而隨從也不樂觀,雖然馬匹正常,但是他們眼睛無法張開。一手舞兵器,一手揉眼睛,結果沒有互相保護,被高麗人打下馬來。 「看來我們要走了。」展銘道,「他們在放火燒客棧。」 「太無恥了。」歐陽右手肘撞擊窗戶,用力一扯,把窗戶框一起拉下來。首先跳了出去,落地一看,一個高麗女子正蹲在自己窗戶外面,手拿火把看自己看愣了。歐陽拱手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賊?」話剛說完,展銘躍出來,眼角看見高麗少女,刀一展就切了過去。歐陽無奈攤手對屍體曰:「記得下輩子要學漢語。」 「大人等等。」展銘走幾步,獨自閃到後院,一陣打殺後,牽了兩匹馬出來。這時候歐陽已經能看見客棧升起的火光。 歐陽問:「你說要不要去幫忙?」只見那斡啜雖然沒了馬,但是彪悍無比,長刀掃去,無人敢抵,一刀在手,輕鬆保護兩名隨從。 「我聽說女真人寧可戰死,也不願意外人幫忙。」展銘和歐陽不緊不慢牽馬而行道:「再說人家未必會輸。」 「小心石灰!」歐陽扯嗓子大喊一句。斡啜急忙閉眼睛超左邊一撲,再看原先站立的地方,果然是白霧騰騰。 展銘甚是佩服:「大人怎麼知道的?」 「我看那幾個人掏了半天了。」歐陽道:「這些笨蛋,四包石灰朝一個位置灑。如果散開,斡啜肯定會被暗算。」 「大人小心。」展銘轉身,背後七個人從客棧位置追來。 「唉……」歐陽拿出一個甩手炮道:「展銘,你揣了一堆的甩手炮不用,怎麼就喜歡玩刀?」 展銘無語,接過甩手炮,在歐陽手拿的火把上點燃,扔了出去。『轟』的一聲,七個人倒了六個,還一個掉頭就跑。比自己出刀殺人真是快多了。 這響聲讓不遠還在糾纏的雙方一愣。齊齊朝這邊看過來。客棧大火燒起,附近如同白晝一般。歐陽又取出一個甩手炮,也不點燃,直接扔到客棧火場中。一聲巨響,未燃燒的木牆飛射四面。而後客棧開始倒塌。 這麼一來,高麗人立刻逃散。斡啜和展銘打死打活,還不如兩顆甩手炮的效果好。 …… 整理一番後,斡啜一名隨從生起火,另外一名隨從從帳篷拿出兩隻野兔。斡啜本人在埋馬。斡啜埋了馬坐回來,心情很差,臉色很難看。 歐陽以為他失去愛馬心疼,開解道:「人沒事就好,馬死了就死了。」 「戰死,是勇士也是戰馬的光榮。」斡啜一指歐陽腰上別的甩手炮道:「這東西是地獄。無論你武藝多麼高強,無論你騎術多少精湛,一個苦練了二十年的勇士,也能被一個新兵殺死。這才是悲哀。」 歐陽不理解,展銘感同身受道:「說得有理。」展銘從沒見過甩手炮的實戰,今天一見,信心也備受打擊。自己過人的天賦,練了二十多年的武,一想到可能會死在一個菜鳥手裡,覺這那二十幾年的付出相當不值。 「兩位,不管怎麼樣,只能是你去適應社會,不能社會去適應你們。」歐陽道:「再說,這東西也是人用的。朱到,你是個衙役,你這麼灰心就不對了。」朱到是展銘的用名。 展銘想想也是,自己似乎在杞人憂天。要知道火器現在只使用戰場上,任何人攜帶到民間,都是重罪。當下淡然一笑:「也是,我多想了。」 「對啊!你要想這東西威力大,那地龍、雪崩怎麼算?」歐陽拿出一皮囊問:「斡啜來一口?」 斡啜接過酒囊,狠喝了一口後問:「這東西有缺點嗎?」 歐陽很遺憾道:「成本比打一口腰刀還低,使用簡單,存放容易,攜帶方便,威力巨大。實在要說缺點,就上用一個少一個,不像刀,可以無數次的使用。」 斡啜問:「下雨天怎麼樣?」 「早先下雨不能使用。不過現在泡在水中兩個時辰,一樣可以使用。」用蠟封了火線口,火線外包裝是防水的。歐陽道:「不過在雨天使用確實會比較麻煩。」 斡啜歎氣:「希望我有一天能死在刀劍上,而不是死在他的手上。」 「人只有求生,哪有求死?」歐陽道:「你們為什麼一定要打仗呢?玉帝要使其滅亡,必然先使其瘋狂。女真人這十幾年下來除了戰爭還是戰爭,我很不明白,你們為什麼要打?」 「為什麼?」斡啜努力想了很久後道:「為了生存和尊重。再說,除了打仗,我們還會什麼?」 歐陽知道,他們已經將打仗變成了一種生活方式,而不是一種行為。他們很多人一出生被灌輸的思想就是戰鬥。他們最尊敬勇士,鄙視懦夫。在戰場上戰死被視為勇士的宿命。如同你很難向阿拉伯極端宗教組織解釋一樣,他們認為為真主為阿拉伯而死,他們認為是非常光榮和神聖的。他們習慣看敵人死去,也習慣看自己人死去。要知道要改變一個人的生活習慣會有多難。 不可否認,斡啜對朋友還是很好的,即使歐陽手中還有他討厭的武器。他把兔子的後腿肉都留給歐陽和展銘。兩人也不再說這個很難說清楚的問題,喝酒,聊天。聊陽平、聊東京、聊女人。 直到兩千名騎兵把他們包圍,清一色的禁軍服裝,聽到爆炸聲,宋軍駐地立刻派出人馬前來查看。一個二十多歲的將領打馬出前問:「你們什麼人?這些人是你們殺的嗎?」 歐陽戰起來,準備拿路引。卻聽一個士兵喝道:「他是完顏宗弼,完顏阿骨打的第四個兒子。」 「啊!」所有人一驚,包括歐陽。歐陽問:「你就是完顏宗弼。」 「正是!」完顏宗弼站起來,手持刀戒備回答。 「河北東路副將吳玠,主理此地軍務。」目前和金還沒有正式交惡,宋軍之所以這麼敏感,是因為完顏宗弼名頭不小。戰功不多,只是和遼人打了幾次,但曾經是金國的副元帥。並且皇家報也重點品評,可以說是個有份量的名人。 「請問吳將軍想怎麼樣?」 這話倒是難倒吳玠,總不能說我們要和你們打仗,所以先幹掉你。而且此地不屬於宋軍管轄範圍,別說殺人,就是造反宋軍也不管。不過轉眼一看歐陽身上的甩手炮,吳玠有話題了問:「你又是誰,怎麼會有甩手炮。」 「這個……」歐陽道:「甩手炮是從杭州艦隊借的。」 「你是杭州艦隊的?」 「……我是陽平的。」 「陽平?」 歐陽遞上路引。 吳玠看完路引,疑惑看歐陽轉兩個半圈:「路引上說,你是去萊州公差,怎麼跑到了高麗來?」 「……」歐陽不能說,說和梁紅玉船一起來的?船員不會舉報,舉報也沒途徑。但是吳玠是長官,不能不報。這一報,稍微調查就知道真相。趙玉一看,丫的打仗時候,公開跑去和前妻偷情。歐陽怎樣不好說,梁紅玉只能回家生小鬼玩。如果是西北軍路,好歹有人認識,但是河北軍路……學生是有幾個,但是多年不見,基本屬於見了面不報名號都不認識的。 「抓起來。」 「慢!」完顏宗弼一橫刀:「這邊是高麗的地盤,你要抓他也等我們喝完酒再說。」 這兄弟真夠義氣。當年自己那麼玩他,心中真是愧疚啊!吳玠不吃這套,臉一沉正在下令。展銘突然掏出一樣東西道:「請吳將軍一個人自己看,不得對任何人洩露。」 吳玠接過看完一頭冷汗,而後再看了幾遍後,下馬行禮道:「末將無知,敬請治罪。」 歐陽壓制心中的疑惑,擺手道:「免了,你帶人回去吧!如果還有懷疑,詢問梁紅玉就可。」 「是!」吳玠上馬喝道:「前隊變後隊,後隊成前隊,撤!」 …… 歐陽非常非常疑惑的從展銘手上把東西搶過來一看,險些暈倒:「你……你膽子倒真不小。竟然假傳聖旨。」 展銘笑道:「聖旨是真的。」 「……」歐陽無語,確實,聖旨是真的。是趙玉親筆書寫任命歐陽為欽差大臣的聖旨,可調動禁軍,聖旨到處,如朕親臨,非常大的權限的聖旨。但這種差遣聖旨,必須繳旨的。怎麼會落到展銘手上呢?歐陽自然知道原因,當初為了方便,歐陽把真聖旨給展銘,弄了份假的拿到河南去用。後來沒回東京,而去了薛柄那,和薛柄回東京後,就順手把假聖旨交了上去。中書省的官員也糊塗,核對了下真有這張聖旨的存檔,也沒說什麼。而展銘一直沒用到聖旨,也記不得要繳旨這回事。歐陽知道後起初嚇了一跳,而後想想到時候可能用得到,所以賊膽包天讓展銘保管起來,時間一久,竟然忘了這回事,現在露白,必須馬上銷毀才行。 完顏宗弼問:「你到底是誰?」 歐陽苦笑:「完顏兄弟,我說了你肯定要翻臉。」 「不可能。」完顏宗弼道:「即使你是韓世忠,即使你是耶律大石,這酒還是喝得。」 「你發誓。」 「我發誓……」完顏宗弼立刻發誓。 歐陽很滿意道:「我是歐陽。」 「我……」完顏宗弼傻愣當場。而後咬牙喝道:「你就是我做夢已經殺了一百一次的那個歐陽。」 「這個很難說,叫歐陽人不少。不過你發誓不翻臉的。」歐陽歎息:「雖然我知道那事情會對你造成嚴重的心理傷害,但兩國交戰,用點小手段也是可以理解的嘛!」經過長談,歐陽相當理解人家對勇士的尊敬,和對自己這種人的鄙視。 「歐陽,好你個歐陽……」完顏宗弼怒極反笑:「真沒想到會認識你。你就不怕我翻臉?」 「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們三個加一起,真不是我們兩人的對手。」 展銘出刀,完顏宗弼大驚滾離,兩個隨從只感覺寒氣從脖上掠過,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呆立當場。完顏宗弼大怒道:「有種和爺爺馬上大戰三百回合。」 歐陽拿出自己最後一個甩手炮笑問:「你確定?」 「……」完顏宗弼對自己馬上功夫是有信心的,而且他認為男人就應該在馬上決生死。但是……當然完顏宗弼不會無恥到喊:有種用你官刀和爺爺馬上大戰三百回合。完顏宗弼把刀插進泥土,坐下鼻子出聲:「哼!」 歐陽拿酒喝一口道:「我們各為其主,但是我是真的欣賞你。你要換個角度看看,如果你完顏宗弼一點才能也沒有,值得我花費心思害你嗎?為什麼我不去害宗翰?」 這句話完顏宗弼愛聽,他和宗翰一直都不和。當下接過酒喝了一口道:「好,朋友歸朋友。哪天我在戰場看見你,我也絕不手軟。但我也絕對不會利用朋友來加害你。」 「這樣才夠男人。」 「你是歐陽,那這個就一定是展銘了。」完顏宗弼看展銘道:「早聽說展銘武功高強,確實名不虛傳。」 展銘抱拳:「將軍客氣。」 「今天白天喝了高麗酒,剛才喝了唐酒,不如試試我們女真的酒。」 「好!」 兩邊不再談論兩國的恩怨情仇。歐陽教猜拳,玩小蜜蜂,五人以酒為主,敬酒不止。最後除了展銘手快少輸外,其他四人全部醉倒。 太陽初升,完顏宗弼醒了過來,揉揉太陽穴站了起來,地上展銘睜開眼睛點頭算是招呼。完顏宗弼見歐陽沒下黑手,當下一笑道:「和你們大人說一聲,以後朋友身份來金國儘管找我,誰也不敢為難。」 「謝將軍。」 「這就要謝?你們宋人真虛偽。」完顏宗弼把兩隨從提放到一匹馬上,而後抱拳道:「走了,你們也快點走,鎮裡巡邏兵快出來了。」 展銘站起來抱拳:「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請!」 「請!」完顏宗弼抱拳而走。 歐陽翻了個身道:「事實證明龍不一定生龍。最少完顏宗弼沒有完顏阿骨打那麼卑鄙。」 展銘點頭道:「他不加防範大睡,確實出人意料。」 「扶我一把!」歐陽爬起來腰酸:「可憐我小人之心,一晚沒睡好。」 展銘笑道:「大人還是快點跑路吧!這麼多屍體,天尹鎮肯定要追查。」 「恩……」歐陽吩咐:「你去找塊乾淨木板,再拿木炭在木板上寫:殺人者,完顏宗弼也!」現在是各為其主,喝酒時候才是朋友。歐陽相信完顏宗弼能使陰著也絕對不會不使。 「是!」展銘問:「不過,這麼做有什麼意思?」 「讓做生意的女真人雞飛狗跳。這些匪徒肯定會因為此加重對女真人的仇恨。他們生意做不好,金國的物資就更少,敵人越弱,我們就越有利。」歐陽道:「反正是舉手之勞,不干白不幹。」 搞定之後,歐陽離開了案發現場前往天尹鎮。不再在鎮中逗留,前往碼頭準備去船上避避風頭。沒想卻遇見一個熟人。 碼頭附近的大倉,重兵守衛。一個老頭帶了幾名隨從正在巡視。身邊的倉司人跟隨,顯得戰戰兢兢。展銘和歐陽停馬,展銘小聲道:「是宗澤,宗大人。好像是來清點倉儲和物資。」 「這老頭辦事認真呢。」歐陽歎口氣:「不過,什麼事都親歷親為,也不是什麼好事。」 「要不要打個招呼?」 「不用,萬一他問我們怎麼來的,怎麼回答?」歐陽道:「走吧!」恨宗澤的人還是很多,但是誰也不敢像以前那樣,想把他囚禁就囚禁。宗澤現在手拿趙玉特意發的差遣聖旨,身後有兩名是大內護衛。這清官要做事,手中沒權也是不成。 到了碼頭,是艦隊的臨時駐地,幾名船長留守,一部分士兵被徵集去大倉搬運物資上船。歐陽和幾個學生聊了聊,而後弄來兩根魚竿,再經過自己改造後上船釣魚。很多人認為在海裡釣大魚才刺激,但歐陽喜歡釣小魚。魚竿設計也有區別,墜子在普通釣竿的魚鉤位置,魚鉤在墜子上三十公分左右。放線下去,把墜子放到底後,再拉回來一兩米,用海蝦剪條做誘餌。那種頻繁的魚扯動魚竿的感覺真是太好了。不過不能在岸邊,應該在海中,船隻靠陽的那一邊。 第259章 血戰 梁紅玉一直很忙,直到三天後船隊才正式輪流進港補給。由於是高麗的臨時碼頭,一次只能靠一艘船。要麼說不是所有的海邊都能建港口。當然也可以通過小船向大船運貨,但是那樣明顯要麻煩很多。杭州那有三個直接補給碼頭,其他海州等地也有兩個。這都是利用天然加人力弄出來的,相當不易。 到了第五天,船隊終於起航。船隊一起航,梁紅玉就拉了歐陽說話:「聽說你幹壞事了。」 「不是幹壞事,是認識了一個朋友。」 「朋友?」 「嗯,完顏宗弼。」 「哈!天尹鎮到處張貼你和展銘的畫像,還有完顏宗弼。完顏宗弼禍害了女真商人,你禍害了大宋商人。宋商怕高麗匪徒們亂來,大部分都跑了。現在整個天尹鎮死氣沉沉。」 歐陽笑道:「我看他們還敢通緝我。」 梁紅玉問:「可是……宗澤宗大人肯定會把事向李綱說明的。我看你到時候怎麼解釋。」 歐陽道:「夫人啊!皇上意思是不禁止我們來往,但是必須低調。別說李綱會不會匯報上去,就算是皇上知道了,也會當不知道。我倒是想問你,你就不想要個孩子?」 「等打完金遼,我就解甲歸田,好生侍候你。」梁紅玉歎氣道:「我虧欠你真多。」 「嗯,一百多萬貫呢。」歐陽道:「八月有空就去陽平,歐平娶老婆。」 …… 要去率賓府,就要繞過朝鮮半島,再航行十來天。但是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過了朝鮮半島後梁紅玉十艘戰船遇到了麻煩。 那是一天清晨,海中飄蕩霧氣。一聲炮響從排頭斥候船位置傳來。所有戰船瞭望手升台。按照歐陽教導的戰備,這炮響就是有敵,所有人必須進入戰鬥崗位。但連梁紅玉都認為沒有那必要,派出的只是瞭望手。 「接敵。」瞭望手大聲喊道:「最少七艘,可能裝備火器。」 「擂鼓!」梁紅玉吩咐:「布圓陣。」圓陣是不明敵情下一種防守陣形,大家將旗艦保護起來也保護自己,聽候調度。 歐陽上了甲板,遠遠看去,在遠方似乎有點東西,但似乎又是幻覺。直到太陽升起照射之下,歐陽才知道剛才自己發現的疑似物體是軌桿。而且絕對不會是商船的軌桿。從這點也可以驗證出,地球是圓的這個道理。歐陽對身邊展銘道:「你運氣好,我在船上飄了那麼久,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展銘苦笑:「大人直接說我是衰人就好。」 歐陽還沒回答,瞭望手大喊:「左右偵察,有敵艦十三艘,配備火器,一字排開,來著不善。」 「糟糕!」梁紅玉一身冷汗,真的接敵了。目前自己不僅逆風而且還逆光,又是少數打多數,非常吃虧。當即吩咐:「下令,一船、二船、三船一起由一號船負責指揮搶佔風頭。四號三五號為左右斥候立刻查明敵船來歷。」 展銘小聲問:「大人,你看會不會是李寶將軍回來了。別鬧個誤會。」 「不會,李寶不是那麼不知輕重的人。一定會掛旗而起。」歐陽道:「發現的船隻都沒掛旗,很有可能是女真人。如果是女真人的話,他們應該比我們知道還早就開始造船了。」 瞭望手喝道:「敵船總共十八艘,無旗幟標識。敵船五艘攔截我船搶風船隻。」 展銘問:「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這就表明對方有敵意。」歐陽道:「如果沒敵意,就會順搶風船隻而走,保持目前狀態。如果是攔截,那就是有開戰的意圖。」 「啊!」所有人同時發出一聲驚訝。 歐陽也驚訝一句對疑惑的展銘道:「風停了。」 「是什麼意思?」 歐陽道:「和內陸行船主要依靠水流,人力不一樣,海上行船靠的是風。就是現在大家都無法前進和後退。」 瞭望手喊道:「報一號船到達攻擊範圍,問是否攻擊。」 梁紅玉否決:「暫不攻擊。」 展銘外行人又疑問了。 歐陽解釋:「我們艦隊隊形還沒展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風,起的是什麼風。一號船還有調整的空間。這種海戰不是一船猛就行,必須讓大部隊有更好的攻擊姿態。現在敵人大部分船隻已經展開,但我們這邊還是圓形防守,所以暫時不進攻。」 甲板很忙亂,但在甲板兩邊,兩隊士兵整齊蹲坐,他們身邊有甩手炮、火把和打火石。畢竟是遠航部隊,對上敵人有幾分數。歐陽小聲道:「如果敵船和我們一樣有重炮和火器,這仗就慘烈了。即使搶了風頭,但在對方數量優勢之下,很難完勝。」 展銘小聲問:「是不是有可能完敗?」 「相當有可能。」歐陽道:「我們的船是中軍,一打起來肯定會受到特別的照顧。還有一艘補給船,沒有戰鬥能力,恐怕也是攻擊目標。奶奶的,女真人手腳真快。」 歐陽所不知道的是,對面的女真戰船統帥完顏婁室也是哭笑不得,這些船不是和大宋艦隊決戰用的。而是用來搶掠商船和各地港口的。但目前這個狀況,兩邊都不敢輕易後撤脫離戰鬥,完顏婁室也是女真有數的名將,歷史上曾生擒耶律大石的人。當機立斷,如果宋人先攻擊的話,就拼一把,搶奪宋戰船彌補可能的損失。 女真戰船是早在完顏阿骨打時候就構想的,目的不是戰略上的目的,而是以掠奪為目的。或掠奪商船,或掠奪人口,這也是宋的啟發。宋朝淡馬錫海盜行為,還有艦隊巡邏各海的野蠻行為,都大大啟發了女真人。但歐陽不知道是,在護步崗打戰役後一年,女真人就有三海船到日本掠奪了兩百多人口(史載)。所以說女真早就對海洋打上主意。 而更奇特的事發生了,由於洋流等原因,一號船竟然和一艘女真船隻慢慢接近。這一情況兩邊統帥大汗。兩船氣氛緊張異常。各自船長和船員都祈禱快些起風。但大海就是這樣,有可能一年風不止,也有可能兩三天沒有一絲微風。到了太陽光強烈時候,兩船的距離僅僅百米,雙方都可以清晰看見對方船上士兵的模樣,還有已經推出來露出炮口的船舷炮,雙方都從實心彈換成燃燒彈。 瞭望手報告:「敵船一側有炮二十門,士兵大約一百二十到一百八十人。」 歐陽一驚,造船圖有可能洩露啊!有圖紙有工匠造船並不很難。按照匯報,自己這邊的炮性能比較優良,射程能遠幾十步,而且比較耐用。但敵人有數量的優勢。這回真是遇見了一場硬仗。 歐陽到船長室,見梁紅玉緊鎖眉頭道:「梁將軍,能不能不打。」 「不打?」梁紅玉搖頭:「恐怕對方不是這麼想。我問你,你有十八艘戰船,對方十艘,還有一艘是補給船,你打不打?」 「……當然打。」歐陽汗。 梁紅玉站起來,拉歐陽到窗邊小聲問:「怎麼?怕了?」 「不怕,不過這仗就慘烈了。」 「嗯。」梁紅玉道:「一起風估計就要見紅,你在我身邊,我很開心。」 「我也很開心。」歐陽道:「雖然如此,但是你不能放棄逃命的計劃。」 「……」梁紅玉無語。逃跑是不可能的,杭州艦隊還沒有逃跑的先例,絕對不能在自己開啟。通過遠航,艦隊的自尊心和榮譽感比陸地禁軍強了很多。再加船隊為個體的凝聚力,大家如同兄弟姐妹一般,怎麼可能看著友船被攻擊,而自己逃跑呢?梁紅玉道:「寧戰死,不撤退。」 「扯淡!」歐陽不滿。 「你教的哦!」梁紅玉一笑道:「你和我說,是培養海軍榮譽感的一個辦法。海軍有些東西讓陸軍永遠比不上。」 「……」歐陽無奈道:「我是說,扯下我的蛋蛋。」 「要死啊你。」梁紅玉頭伸出外面喝道:「吩咐造飯,飯不能不吃。」 風還是沒有起來,吃過飯後局勢更加緊張,一號船距離敵船不過二十米的距離。兩艘船船員都互相靜靜看著,他們都沒有吃飯,都在戒備。三十米已經是可以掛舷的距離。歐陽雖然看不清楚,但是瞭望手一直通報這兩船情況。歐陽相信,只要誰動一下,這兩船就要生死搏了。 梁紅玉也站在甲板上問:「女真人沒有旗手,怎麼下的命令?他們的旗艦又是哪一艘?」已經看清楚是女真人打扮。 一參謀人員報告:「敵船上有鑼鼓混響,猜測不錯應該是鑼鼓傳令。他們旗艦無法確認。」 「讓左右斥候查清楚。」 「是!」 梁紅玉問歐陽:「你有什麼看法?」歐陽經歷的戰鬥可真不少,而且合作的都是名將,自己也有大功。 「難道花錢買船?」歐陽苦笑道:「如果非打不可,就先下手為強。千萬別等別人開火自己再動手,按照心理研究,別看雙方劍拔弩張,這個階段是兩邊反倒是最為鬆懈。」比如釣魚,一直看這浮標。看久了就會麻木。知道浮標一動才回神。而剛開始下浮標,浮標馬上動,反應時間將大大加快。 「通知一號船,準備戰鬥。」梁紅玉吩咐:「第一輪燃燒彈全部盡可能上抬攻擊甲板。甩手炮兩輪後避箭短刃接戰。」 旗語很快傳了出去,宋旗艦瞭望手高舉紅旗不放下,等待甲板上的命令。一號船瞭望手也死盯旗艦紅旗。趙玉下令:「打!」 旗艦瞭望手果斷的放下紅旗,一號船開始了生死搏。顯然因為歐陽,一號船佔了大便宜。一輪炮加一輪甩手炮的攻擊,打醒了女真人。第二輪甩手炮過去後,前排士兵舉盾,雖然抵擋了大部分箭矢,但梁紅玉沒想到敵船也擁有少量甩手炮。 勾手拋繩下勾,迅速拉近兩船的距離。女真甲板火焰兇猛,讓要衝舷的宋軍皆是一愣。與此同時,女真炮手第一輪炮幾乎全部命中宋船側舷,打了十幾個窟窿。不過除了炮手傷亡和船體被破壞外,其他的傷害並不大。 歐陽道:「不沖船,甩手炮不用點燃,死命的扔。」 這個命令迅速被傳達,宋軍立刻第一排舉盾,後排狂扔受傷的甩手炮。而另外有士兵把一箱箱的要命手雷搬出來。一時間女真船四面開花。雖然有幾個不怕死地衝過火焰到達宋船,但羊入虎口,宋軍全部攜帶有短刃,三人一組,一夾一刺輕鬆消滅。 「起風了!」梁紅玉急忙看旗幟,是東北風,由於船隊占的是西面,女真人占的是正東,這一步就吃了虧。別以為大家都是炮,風無所謂。風是很關鍵,上風船隻轉舵花費的時間遠遠小於下風船隻。這就保證先露出自己的側面,也可以從容掌握是否接敵舷,擁有很大的主動權。還有一點,順風炮彈都能打遠一點。逃命也快。梁紅玉下令:「一號船脫離接觸,換重炮。二號三號搶佔上風。左右斥候立刻辨認敵旗艦。」 於是第一場大規模海戰開始了。四艘女真船和兩艘宋船開始搶佔東北位置。梁紅玉主軍雖然吃虧,但二三號船位置甚佳,兩船長也是有戰鬥經驗的人。到了風頭左右轉舵,利用順風朝逆風而來的敵船殺去。 預計炮彈攻擊範圍,兩船利用順風再轉舵,用自己側舷對上敵人的船頭。二十門炮齊響。大部分打在敵船身上。連續三輪轟炸,敵船首不僅被轟開一個大口,而且甲板被破壞嚴重。 「轉舵。」宋船再轉,用船首吃下女真船隻的轟擊,一直準備待發的另一邊側舷對上了已經發射完畢,正在填裝彈藥的女真船側舷。這一輪打得就比較兇猛,女真一側基本散失戰鬥力,並且船體開始下沉。 兩船各自打廢掉半艘船後,再轉舵,和隨後而來的女真另外兩艘船對沖。相交而過時候,三十幾名勾手同時發力,兩船立刻糾結在一起,而後就開始了甲板戰。兩艘被打殘的女真船見此,炮不敢發,只能努力靠近接舷,但船體損毀嚴重,還要不少時間。 女真投入戰鬥的有五艘船,宋是三艘。但因為戰術安排得當,宋軍略佔上風。而這時候,女真主力開始朝旗艦後的補給艦接近。他們雖然也不肯定哪艘是旗艦,但是補給船是絕對不會認錯的。兩邊準備戰鬥,梁紅玉這邊除了斥候船佔據一些風口優勢外,各方面都不樂觀。六打十三,能使用的風力比敵人要少。唯一的優勢就是宋軍擁有的甩手炮數量,但女真人有火箭。 梁紅玉喝道:「左右斥候不要投入戰鬥,認清旗艦夾攻。」 瞭望手報告:「左右斥候瞭望手中箭了。」 「太接近了。」梁紅玉歎口氣道:「下令,兩船之間互相保護。」 展銘道:「大人一會自己小心,看這架勢都要接舷。」他也看出女真人想奪船。 「放心吧!」歐陽道:「你自己也要小心。」 如同展銘和大部分人所想那樣,女真十三船和宋包括斥候船在內六戰船一補給船全部糾結在一起。宋人自然不想和女真接舷,但是由於處在下風,兩船性能又差不多,女真人把握了先機和主動,強行接舷。勾槍纜繩將二十艘船全部糾結在一起。宋軍大盾牌加甩手炮佔了很大便宜。再加上配備的短刃,更是活動自如。要只要一艘船將近有兩百人,而戰鬥的甲板就那麼大,四百人一擠刀都揮舞不起來,短刃於是就有很大的活動空間。 但女真箭術確實厲害,幾個女真人在瞭望台上,如同狙擊手一般射殺宋軍。而宋軍的武器對付他們是鞭長莫及,只有先炸掉軌桿才行。 女真人驍勇,但是卻沒有宋軍習慣船上戰鬥。這些都是遠航過的人員,這些年下來,船上過的日子是陸地的N倍。但女真人的人數實在是太多了。連歐陽都參加了戰鬥。歐陽沒接觸過兵器,所以用的是甩手炮。在四面大盾牌保護之下,安全還是有一定保證的。 全場最耀眼就是展銘,這個武林高手在步戰中佔盡了便宜。空間不夠,他抓住刀背就殺人,手腳全是殺人利器。一路開過去,女真人皆是膽寒,其手下沒有一合之將。他的致命武器總是能從最適合的角度出現在敵人的要害。已經有兩艘女真船的船長已經死在他的手下。 歐陽對女真人很不滿意,在西方,船長死了,其他人都不再戰鬥。怎麼能船長死了,個個嚷嚷著要報仇。抽空看了一下自己老婆,其兵器不是短刃,而是長槍。揮舞起來凶狠無比,甚至能拐彎殺人。 雖然宋軍局部佔優勢,但那是因為女真船隻還沒有全部靠上,還有五船的戰士因為未完全接舷或者是人多擠不進去,還未加入戰鬥。梁紅玉見此情形,終於咬牙道:「堅持到天黑。」天黑後還有希望突圍,可惜還要兩個時辰。 宋艦隊的盲目自大,終於是付出了代價。明知道敵人在造船,擁有將近二十艘船的武裝能力,但卻只派出了十船前去查看。這不能怪岳飛,因為他手中無船可派。他要負責接河北東路的士兵到高麗,要維修船隻,要運輸補給。他的補給船隻幾乎都被徵調為運輸船隻。因為他的上司認為,宋附近海域沒有強大的艦隊,甚至連比較大的漁船都沒有。 第260章 最安全的地方 梁紅玉到歐陽身邊黯然道:「要輸了。」 「有贏當然有輸。」歐陽安慰道:「怕什麼?」 「早知道應該讓你走,就因為我想你陪我,結果……」 「夫妻不用這麼說。」歐陽笑道:「我看你要安排船隻突圍,最少一艘,去報信。讓岳將軍帶人來剿滅他們。」 「嗯!」 展銘如同地獄使者渾身是血的出現在歐陽面前。歐陽嚇了一跳問:「你的血還是別人的?」 展銘從懷裡拿出酒喝了一口豪氣道:「暫時還是別人的。」 「展銘,一會有船突圍,你跟這一起走。」歐陽道。 「那大人你呢?」 「我總不能自己逃命,看老婆死吧!」歐陽道:「她是老大,不能逃的。」 展銘道:「難道大人要我逃命,看大人死。」 「我不會死。」歐陽道:「我會投降,你還有惠蘭要照顧。」 「哈哈!」展銘大笑道:「大人,今日一戰,已經不枉費我練武二十餘年。至於惠蘭,放心,她會照顧她自己。再說還有那麼多陽平人。我在想,他們會不會立塊碑給我們。」 歐陽道:「唯一可惜的是,沒用全部身家買保險,賠死胡杏兒。」 展銘再喝口酒道:「大人,我去了,保重。來世再見。」 「來世?」歐陽忙道:「記得去找我,我警員編號……喂,那是什麼?」 「什麼?」展銘順眼看去,只見東面海水盡頭出現密密麻麻的黑點,很快就看清楚是軌桿。所有人都放慢了攻擊,近三十艘戰船出現在水平線上。 歐陽道:「你猜,是什麼船?」 「看不清楚!」 「不用看,能在這附近海域出現的,只有一個答案。」歐陽喜道:「李寶回來了。」李寶走的是白令海峽,由北而來。要去宋朝,必然要經過日本海。也就是現在戰鬥的區域。這個路線也是最短的航程距離。 旗艦瞭望手興奮喊道:「一號船說,是大宋的船。」 …… 李寶正在午睡,突然聽見鼓噪,連忙出來一看,幾千米外好大的戰爭場面。當即鳴炮準備戰鬥。很快瞭望手報告:「報是梁將軍和女真人。」 「一回來就撈一票!」李寶喝道:「三路齊衝,不許放過女真人一艘船。」出去八十艘戰船,李寶走北路帶走三十艘,除了拖後修理的幾艘外,全部戰鬥能力都在這。 宋軍士氣大漲,但女真人有的就是戰鬥慾望,仍舊咬死。女真人口少,但為什麼能把遼國打破產,一個原因自然是善戰,還一個原因就是有很多出色的指揮官。完顏婁室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見情形不利,立刻命令外圍幾船順風突圍,女真不能和大宋家大業大相比,打掉一艘就少一艘。壯士斷臂,只能是犧牲糾纏在一起近戰的船隻。本是賠定了,但也要少賠。一旦脫離戰鬥,能在被追上前進入黑夜,宋軍再神通也無可奈何。 梁紅玉當然知道敵人意圖,也知道這些戰船逃跑後的危害。大海茫茫,要想再消滅女真艦隊就難了。即使女真戰船就跑出去一艘,他們也可以靈活自由的在海上攻擊商船。但是目前交戰還是宋人吃虧,梁紅玉不可能有辦法分身。只能看著女真一船船逃走。 …… 最後清點,女真有七船順利撤離。這對宋軍來說可真是不什麼好消息。由於夜晚降臨,戰場不易清理,李寶暫時沒有和梁紅玉會面,雙方開始在海上搜救落水士兵,清點人數。 第二天一早,兩旗艦會合,拿出了損失數據。宋船被搶一艘,補給船沉沒,被擊沉兩艘,士兵死傷超過三成。奪得女真船隻兩艘,擊沉七艘,女真自沉三艘。相當慘烈的數據。 整理好梁紅玉船長石,士兵燒水泡茶,李寶就說了自己的經歷。由於李寶在北毆地區經歷了一場風暴,結果多數船隻損毀嚴重。修補後到了俄國海域已經是十月份。由於天氣寒冷,只能停在俄國碼頭休息到來年開春。接著通過北冰洋到白令海峽。李寶率隊登上了阿拉斯加。那裡他們看見了太陽不落山的奇觀。 李寶見了當地的愛斯基摩人,印第安人還有阿留申人。在阿拉斯加,李寶發現了大量動物資源。最重要是李寶在河道中發現了不少的黃金。經過一些小衝突後,李寶終於得到三部族的同意,在白令海峽位置圈畫了一萬多畝的土地,成為宋朝領土。李寶還發現,當地人和宋人長相沒有區別。在查閱了古老的典籍,有一定證據證明,這些人的祖先和中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雖然有點衝突,但李寶手上有不少能人,他們教導當地居民製造工具,幫助當地人認識草藥,到了後來,大家關係都很不錯。以至最後他們會同意了劃分給宋朝土地。當然,那塊本就是無主之地,只有三族人零散的生活。三族不可能聯合起來對付裝備精良的大幾千宋軍。再加宋軍的態度誠懇,並且許諾還會從中原帶來物資和技術送給三族,於是最後就這麼定了下來。 這麼一拖,就又過了一年,所以李寶比梁紅玉晚了一年才回來。李寶說完自己的經歷,開始詢問宋國內的情況。歐陽不厭其煩地說了朝廷和軍事上變化。比如西夏滅亡,比如現在對遼、金開戰等等。李寶聽了分外興奮,打西夏用不上艦隊,但是打遼金,那是非常有用。 由於女真船逃去無蹤,梁紅玉也放棄了圍剿。和李寶船隻開始一起返回宋海州。大部分船隻都要修理,李寶還要去東京見趙玉。海州的岳飛也必須重新調整剿滅女真船隊的策略。要剿滅,就必須派出足夠的戰船海上尋找,派出細作陸地打聽。這樣一來,船隻必然不夠支持河北東路物資和人員的運輸。即使是調動海商船運輸,也得配備足夠的護航船隻。女真還有最少七船戰船,那就相當每個編隊不能少了十艘戰船或圍剿或保護。 阿拉斯加被李寶命名為長州,白天長,黑夜也長的意思。在那裡河川中發現的黃金還有潛在的動物皮革生意,必然帶起新的一波淘金浪潮。要知道,從大宋去長州,真不遠。 歐陽覺著梁紅玉干的活實在不是一個好活。海上比不得陸地,陸地上的正將以上級別的將領很少負責衝鋒在前的。本打算出來旅遊看望下老婆,沒想到差點連小命都賠了進去。艦隊快到達海州時候,歐陽對梁紅玉表達了自己的意思,梁紅玉表示為將者怎麼可能沒有危險,不過她會自己小心安全,讓歐陽放心。 接著岳飛請歐陽幫助研究女真殘餘戰船的可能位置。 「女真戰船受到一定的損毀!」岳飛道:「但我相信,他們必然不敢在女真碼頭修理補給。完顏婁室是名智將,肯定知道我艦隊會派出艦隊搜尋。不過……歐大人,我目前能派出去圍剿的戰船真不多。不可能四出尋找。」 歐陽明白岳飛的難處,目前最重要是保證河北軍路人員和物資的運輸。因為大規模戰爭已經進入倒計時。不可能因為七艘女真戰船而要求改變大宋最重要的戰略。歐陽問:「岳將軍,有多少艘船可供?」 「李將軍和梁將軍的船或大修或小修,最少也要一月以上。」岳飛算算道:「只有我本部的十船有空閒,可以先劃出去交梁將軍指揮。」 十船,連分兵都不敢。歐陽只能是無奈道:「那也只能這樣了。」 岳飛道:「只能等候細作消息,希望到時一舉成擒。」 「嗯!」 岳飛見梁紅玉回來,也因為必須的公務抽出身去登州,帶走十艘本部戰船。留給了梁紅玉十艘戰船。這十艘可就不是普通戰船,是裝備了陽平軍廠最新研究成果的開花炮彈。開花炮彈造價很高,炮彈內點火裝置工序比較複雜。原理確實簡單,等於大炮發射甩手炮出去,甩手炮被發射的同時點燃引線,到一定時候再爆炸。這一步最大的工序就在炮彈上,因為都是手工操作,一個炮彈製造不好,很可能就會在炮管內爆炸。所以所有炮彈都是陽平軍廠製造,除了這邊分到三百發之外,其他的幾百發都給了永興軍路。 梁紅玉在船上和歐陽看海圖問:「官人,你覺著這些女真人會躲在哪呢?」女真需要補給和修理,一旦完成,將來化整為零,將大大危害海上行船安全。最佳的時機就是現在,將敵聚而殲之。 「女真到日本的距離實在不遠。」歐陽道:「女真和高麗關係也不錯,朝北走又有韃靼海峽。要從補給來說,炮彈只能回女真,但要修理來說,到處都可以。」沒有雷達,沒有預警機,沒有偵察機,沒有衛星。依靠為數不多的艦隊在茫茫大海上尋找七艘艦隊,無異大海撈針。 梁紅玉拿出海圖席地而坐研究:「官人,按我想女真人應該不會去高麗,即使高麗國願意收留他們,但也保不齊有高麗人私下告密。再說,宋軍正利用高麗地方佈置兵力,女真人應該信不過高麗人。完顏婁室是位名將,一定不會冒險選擇高麗修理補給。」 「嗯,其實我們也知道,女真人不配備補給船。按照他們當時船隻的損壞情況,不可能跑太遠。」船隻受傷,沒有補給船提供的木材,無法在海上邊行走邊修理。所以歐陽分析還是有一定道理。 「我覺著最大可能是去了日本某個港口。」梁紅玉道:「早就聽說女真人在護步崗達之戰後,多次用海船前往日本掠奪人口。相信他們對日本是很熟悉的。」 歐陽搖頭:「就因為他們多次掠奪,而日本和宋關係頗好,所以我認為他們不會去日本,日本當地並非沒有武裝,我想這時候應該是找他們認為最安全的地方。」 「最安全的地方?」梁紅玉道:「莫非還在女真港口?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岳將軍說他們不會回女真,但他們反其道而行的話……」 「傻老婆。」歐陽苦笑:「最危險也是最安全地方不適用他們。因為他們根本就不能估計到岳將軍會否決他們還停留女真。老實說,如果是你,你會不會第一個念頭就是他們躲藏在女真的某個港口了?」 「那什麼地方最危險又最安全?」 「這話的意思是逆反思維。想對方絕對不可能想到的地方。茫茫大海哪裡是最危險的呢?」 梁紅玉想也不想就回答:「當然是我艦隊港口。」 歐陽靈光一閃,忙看海圖道:「我也許猜到了。」 「哪?」 「天尹鎮。」歐陽解釋道:「這地方好,來的都是河北軍路的禁軍。但是每隔一些日子就會有杭州艦隊的船隻運輸物資和兵源來。而女真人的船隻和我們區別並不大,就是少了一面旗幟而已,不要忘了他們還俘虜了我們的戰船,上面有不少的公文。」 梁紅玉喜道:「女真人俘虜了我宋戰船,他們就有了我宋軍服裝,旗幟。最重要一點,杭州艦隊編制比較特別。有我帶領的遠航本部,岳將軍駐守大宋本部,現在還有李將軍回來本部。杭州艦隊又擴容了很多,很多將領之間互相都不熟悉。再者船上不同陸地,大家很難見面。不過……官人,女真人懂旗語嗎?」船和船之間會打招呼的。 「應該問懂的有幾個。」歐陽道:「我相信完顏婁室一定是會懂的,否則他就不會設計出用鼓鑼之聲傳遞消息的辦法。」在高麗修理的話,由於碼頭繁忙,只能是船隻運載了材料,停泊在港口附近海域,而後船隻上的船員自己進行修理。如果是登州和海州或者杭州,這樣的成熟軍事港口,就能直接進港修理,當然,在軍事港口都有非常嚴格的管理,還有不少的駐軍,歐陽相信他們不會如此大膽到純軍事港口地盤。 梁紅玉道:「官人意思是去賭一次天尹鎮?」 「我覺這可以。」歐陽道:「最少能避免女真人得到重炮、甩手炮還有糧食彈藥的補給。」 「嗯,女真人火器很少。」梁紅玉深覺有理道:「我贊同官人的看法,那邊海域附近只有那裡可以補給火器,他們應該會冒險一試。」 編製比較混亂是歐陽和梁紅玉在夫妻時候對大宋禁軍的結論。最主要一個原因是沒有身份識別。比如我們現在常說的第一軍、第二軍、第一百多團什麼的。禁軍單位相對分散,並沒有統一集中番號。而且將官以上也沒有比較明顯的軍銜制度,全是憑官職。比如河北軍路一小隊進入西北軍道,很難有人會去盤查有沒有問題。而在對西夏的戰爭中,經常有主將死亡或者逃跑事件,導致士兵群龍無首而潰散。如果在軍銜制度,下一級軍官就可以接替長官發號施令,集結起散兵。以建制為建軍的計劃書,韓世忠已經遞交朝廷,目的是建立軍銜系統,士兵不再以誰官大服從誰,而應該是低級軍銜服從高級軍銜。而後以路為單位,建立識別系統。把士兵姓名番號縫製在衣服上,不僅可以一目瞭然的調配識別,而且收屍時候也有個憑證。漢人、女真人、遼人都是黃皮膚人的,即使依靠服裝識別,但不少因為臉部傷害問題,只能草草埋葬,甚至墓碑連名字都沒有。 利用編製的混亂,梁紅玉和歐陽都相信,女真人膽子如果夠大,真的能從天尹鎮獲得補給。於是梁紅玉以副主將的身份命令戰船準備遠航。在岳飛走的第三天後的清晨,整齊的戰船編隊開向了高麗天尹鎮。 展銘這次出來真是大長見識,男人天生有豪氣,如此刺激的生活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和女真名將共同禦敵,海上血戰,都讓展銘感覺不虛此行。展銘也沒閒著,他在船上教導梁紅玉親兵們近戰格鬥最簡單的招式。展銘主要教導一項,左右手的協調。 親兵使用都是不到兩尺的短刃,主手為攻,副手為防。展銘特別強調,在上次大規模甲板戰中,女真和宋人都存在一個格鬥的弊病,那就是有幾分力氣用幾分力氣。避讓敵人的攻擊,副手扼制敵人攻擊的速度,主手迅速解決敵人是甲板戰很需要的一個技巧。展銘畫出了人體致命的要害圖。並且說明短刃的致命威力和短刃的不足之處。這一套訓練辦法被艦隊流傳了下來,讓將來艦隊在近戰中佔盡了便宜。 夕陽之下,展銘和歐陽拿了酒在甲板閒聊。歐陽看還在甲板苦練問:「訓練怎麼樣?」 「主要是他們肯學。」展銘道:「這些人打過仗,知道生死就在一線。學得都很快。」 「嗯,明天就要到天尹,不管有沒有女真人,我們都得走了。」 展銘笑道:「大人,如果不是惦記老婆孩子,再年輕十歲,恐怕我會去軍中效力。」 「打仗的人不少了。」歐陽道:「大宋現在不缺名將,不缺將官,不缺士兵,就缺管理者。你想去我也不讓,陽平誰來打理?」 第261章 全殲 「大人是越來越閒雲野鶴。」展銘問:「大人不想想上朝?」 「懶。你看李相忙成那樣,我可沒有興趣。」歐陽問:「你呢?有沒打算正經當武將?」 「被大人傳染,也早沒那份心。」展銘問:「大人,是不是大戰快開始了?」 「具體時間我也不知道,不過今年之內就要全面開戰。」歐陽歎口氣:「希望能一勞永逸的解決遼金,如果能再滅蒙古,就能保大宋數百年昌盛。」 「幾千年來,遊牧民族屢屢威脅我中原,歷朝歷代和親為主,最多也就和了一百年,人家就又來了。還是大人出的策好。用耗字拖跨他們。」 「遊牧民族不像漢人,他們從小就狩獵射箭騎馬,身體好,馬術好。但是他們人少。」歐陽道:「如果不間斷的用兵,逼迫他們保持全民皆兵,停止生產,他們體系就會崩潰。當然,先提條件是中原要有強大的經濟生產實力保證不間斷的用兵。比如這次,百多萬禁軍,即使被打敗,遼金兩國也只能是苟延殘喘。皇上有魄力下徵兵令,抽丁而出,遼,金必滅。」 這是二戰中經典的戰術,德國軍隊強大無比,攻擊蘇聯,蘇聯幾乎用盡了包括人力在內戰爭資源耗盡德國戰爭能力。盟軍限制控制對德國物資流入,讓德軍後援不濟,從而拖跨了德國這個戰爭的龐然大物。 冷戰更是經典,美國利用星球大戰的謊言和軍備競賽,拖跨了蘇聯。一個國家持續的戰爭能力不僅取決於軍隊,更取決於國內的生產能力。在這方面宋人擁有絕對的優勢,歐陽所幹的就是將優勢化成勝事。當然一大批將領的誕生和經常性的軍事行動也大大提高了禁軍的戰鬥能力和戰略水準。宋朝的戰爭機器已經成熟,等哪天無仗可打,反而會給那些服務戰爭的人們帶來很大的困擾。 「大家休息。」梁紅玉出現甲板停止了親兵的訓練。 歐陽對展銘道:「女真人很頑固,無法說服他們放下武器。雖然目前契丹人綜合實力比較強,但啃女真這塊骨頭是真正的麻煩。」 梁紅玉走過來笑問:「怎麼?你又想收買遼國?」 「能花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歐陽道:「只要他們開價合適,為什麼不買?」 梁紅玉問:「能買嗎?」 「可能能成。契丹人已經不是以前的契丹人。他們士兵非常沒有戰鬥力。看萊州幾戰就知道。」歐陽道:「軍機處上表說,遼人已經不足為患。現在天祚帝正在討論遷都東京。而他們的宰相李處溫已經悄悄和童貫聯繫。大臣們也是一盤散沙。雖然還有幾十萬的士兵,但是戰鬥力相當糟糕。」 梁紅玉道:「其實遼國最糟糕是無大將,除了一個耶律大石之外,再也沒有比較擅長打仗的人。」 歐陽問:「現在他們的主帥耶律淳怎麼樣?」 「可能不怕死,但能力一般。耶律淳搞內務還不錯,但是從來沒有領兵經驗,實在不足為懼。」梁紅玉道:「我贊同你的看法,女真所處地方山多地寒。禁軍的火器很難發揮作用。女真有名的將領很多,完顏吳乞賣又是一個任人為賢的明君。所以女真人比遼人要難打得多。」 「女真……」歐陽看大海好一會道:「其實也不是不能收買,他們部族很多。完顏部就分十二部,還有長白山部,還有五國部等等。他們其中還分生女真和熟女真。他們能團結都是因為完顏阿骨打。完顏阿骨打並非完全靠說服,也征服了一些部落。而且在起兵之前,為了抓捕海冬青,完顏部還滅過他人部族。」 梁紅玉問:「有什麼想法?」 「我想讓朝廷組織一支女真禁軍。人不用多,五千就可以。如果利用得當的話,能使他們的團結出現裂痕。」 「不是吧?大人用女真打女真,恐怕朝廷不會放心。」展銘知道歐陽說的兵源來源。 「他們熟悉當地地形,而且我們可以許下好處,讓他們可以把家小或者部族的親人都接到大宋。一旦有部族同意遷徙,不可避免的女真內部開始互相懷疑。至於你說的不放心,其實兩者比較來說,利益遠大於風險,在我們商人看來,是絕對可以幹的。畢竟即使這五千人都背叛我們,我們只不過多了五千拿刀的敵人。但如果成功,我們就可以不通過大規模戰爭就瓦解黃龍府以南女真部落之間的同盟。這樣買賣值得賭一賭。」 「嗯!」梁紅玉點頭:「這確實是個辦法。」即使什麼忙都幫不上,但最少到處有嚮導,也可以瞭解各部族女真的性格特點。 …… 第二天風和日麗,杭州艦隊十船在梁紅玉進入了天尹鎮的港口。在港口停泊船隻不少,有商船,也有杭州艦隊的運輸船和戰船。在港口還有很多小碼頭,通過小船對海船進行運輸。宋朝缺少珍貴的人參、高貴的貂皮等物。而高麗和女真都有這兩樣產品。朝廷和商業協會都不禁止高麗商業貿易,所以這地方還是比較繁華。當然,如果沒有這樣的情況,高麗也不會到處派出巡邏的士兵對鬧事者進行打擊。 港口很寬,梁紅玉艦隊尋覓了一圈後離開港口視線,歐陽又一次證明了智慧和運氣的重要性,他猜對了。在船長會議室開會,梁紅玉道:「雖然都混在一起,但是最少肯定有三船被重炮攻擊的痕跡。並且有一艘船船頭寫的船長是我原先本部的人,分別在這三個位置。」 一參謀匯報:「可疑的船隻還有六艘,那些船長根本沒有聽說過。」 歐陽道:「別搞錯,女真是七船,不是九船。這一兩年新提拔了很多將領。不認識也不奇怪。」艦隊比較特殊,十船一個編隊的進行巡邏,別說梁紅玉部可能不認識。即使是岳飛本部的兩個編隊的船隻也未必全部認識。還有,艦隊在大宋有四個軍事碼頭,分派任務不同,從未謀面也有可能。 梁紅玉點頭道:「命令一、二、三號進港口,一船盯一船,將他們看死。派小艇進港,查詢補給清單,看哪幾艘船是一起來的。如果被他們發現,一、二、三號立刻發動攻擊。」 一參謀問:「萬一打起來,有我們戰船不明情況,反幫助敵船怎麼辦?」 「一旦開打,所有瞭望手就表明自己身份,不許任何戰船參加戰鬥。」梁紅玉道:「四號、五號,外圍游戈,攻擊任何離開港口的戰船。」 …… 歐陽在甲板上苦笑:「我看不用派人去查物資了。」梁紅玉的一二三號才到位,港口就開始有些騷動,最少有兩船開始起錨。梁紅玉轉一圈又回來,心裡有鬼當然懷疑。 而一號船看守對象也在起錨。梁紅玉當機立斷命令開火。第一輪炮擊,讓所有挨打的女真人恐懼,一排炮雖然只有三成中船,但是破壞力非常,中央船體被撕開一個大洞。這就是陽平軍廠的開花彈威力。 這麼一打,不僅藏匿其中的女真船亂了陣腳,所有停泊船隻都亂了。大家紛紛起錨準備規避這場莫名其妙的戰鬥。梁紅玉進港口的八船瞭望手,也不宣佈命令,齊齊打出旗語:「梁艦正在攻擊女真船隻,所有戰船不得參戰。」 而一艘女真船隻打出旗語:「岳艦正在遭受女真人攻擊,請求支援反擊。」 戰船上的人莫名其妙,到底誰說的是真的呢?這時候一艘運兵船打出旗語:「我是河北東路主將張俊,所有停泊戰船不得攻擊,可以反擊。」這時候就顯示了張俊的才能,他也看不懂哪邊是真哪邊是假,於是乾脆讓港口戰船不動。很快維持了港口的秩序。 張俊大名軍中都有所耳聞,萊州那場戰鬥,杭州艦隊提供了相當大的幫助。張俊再發指令:「相熟的戰船慢慢靠攏,互相保護商船、運兵船。」 形勢立刻大好,場面就成了梁紅玉艦隊追殺女真船隻。旗艦瞭望手高喊:「已確認女真戰船五艘,其中兩艘開始逃竄。」 歐陽喊問:「還有兩艘呢?」 「無法確認。」瞭望手打旗語:「梁艦,不許靠近,不許靠近。」 「準備戰鬥!」女副船長喝了一聲,歐陽轉頭一看,三艘戰船結伴朝旗艦而來。歐陽大汗:「如果這三艘是女真艦隊,那先前確認的五艘似乎就有問題了。」 展銘也汗一把:「會是哪艘搞錯了呢?」 「反擊的肯定不會。」歐陽道:「反擊三船隻旗語都是請求外部戰船支援保護。如果說是誤會,肯定是向交戰戰船打出自己也是杭州艦隊的戰船。」 展銘點頭,確實是這麼個說法:「那意思就是逃竄的兩艘很有問題?」 「看來有個無膽匪類當了船長。」話剛說到這,船體一陣搖晃。旗艦中彈。旗艦附近四船早有準備,早支援過來,一進入射程就開火。一時間港口炮聲大作,硝煙迷茫。而在外圍遊蕩巡邏的兩船一船咬上一個逃竄目標,進行攻擊。雖然有一船旗語說自己是岳艦本部,但巡邏船隻不為所動。他接到的命令是,攻擊所有離開港口的戰船。 這麼一場戰鬥,吸引了港口船上,碼頭,甚至是天尹鎮人的目光。雖然剛有消息流傳日本海的那場血戰,但大家畢竟都不直觀,而今看了這氣勢,才知道什麼叫殘酷的海戰。 這次不同日本海都是甲板戰,轉而大部成了炮戰。炮戰的精準度很低。歷史記載蒙古曾經和南宋水師在淮河進行了長達兩天的炮戰,但是雙方損失微乎其微。沒有瞄準的工具只能是依照經驗和手感,當然還有運氣。 一號船由於靠近而突然攻擊,佔了大便宜,第一批開花彈讓敵人船體大面積破損,進水嚴重,拉慢了其的速度。而後一號船利用轉舵,充分利用了兩側的炮台對敵船窮追猛打,第一個擊沉了敵船,立刻前去支援最近的二號船。 二號船是唯一進行甲板戰的船隻。也是為了規避商船無奈的選擇。先前還是佔據劣勢,但一號船迅速加入後,就開始了大反攻。 在所有船隻中,旗艦遭受最大的壓力。由於被察覺了身份,女真人誓要擊沉旗艦,甚至有兩船不顧他船阻擊強行想要接舷。但,他們忘了這是旗艦,不僅有最少的炮手,還有最多的開花彈。梁紅玉也穩得住,玩了幾輪實心彈後,立刻下令換成開花彈。轉舵對接近百來米的女真船首一通轟擊,女真船頭開了一個巨大的洞,沒有商量的開始下沉。另外一船也好不到哪去,用實心彈和儲備多多的開花彈打,根本就是找死。挨實心彈就一個窟窿,挨開花彈是一個大窟窿,而且對船內人殺傷巨大。看過中日甲午海戰都清楚,一個不會爆炸的炮彈帶給敵人的傷害是很小的,但一個能爆炸的炮彈幾乎是致命的。悲劇的清朝,其炮彈水平還比不上明朝。 這場戰鬥從上午打到下午,花費了兩個多時辰時間。梁艦搶得一船,擊沉六船,一船投降。全殲敵軍。而投降的那戰船經過調查,確實是岳飛本部的船隻。一看就近身邊打的激烈,害怕之下立刻起錨跑路,結果被巡邏船隻打個半死。這叫是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碼頭的宗澤表示,自己將上報說明,要求對岳飛用人不明之罪進行處罰,同時要求對逃跑的船長軍法從事。這事是發給萊州的韓世忠,讓他決斷。 這兩場戰鬥,不僅消滅了女真的戰船,同時也打響了杭州艦隊的品牌。增加了他們的榮譽感和凝集力。雖然損失慘重,但在歐陽等人看來還是非常值得。 宗澤自然要問歐陽為什麼來了,歐陽則表示,自己閒著無聊,搭乘杭州艦隊船隻來萊州,聽說要剿女真戰船,就跟隨一起來。宗澤也不說什麼,一樣上報韓世忠。歐陽相信韓世忠不會再朝上報。要報也只會是密報。 這些天來,河北據路大部分人馬已經就位,並且部分推到了邊境紮營戒備。而長白山女真部的七部落放棄了生產,全民皆兵的聚集兵力。準備應對宋人的攻擊。第一步戰略就位的河北軍路軍兵力達到十五萬人,而後幾個月還會陸續補充新兵六萬人。他們的任務牽制北面長白山部,西面的回鈸部,這兩個地方是完顏吳乞買生產的大後方,也是重要的商業經濟來源。 歐陽原先擔心梁紅玉再遇見日本海的血戰,但是按照目前看,梁紅玉除非遇見大颱風,否則基本沒有喪命的可能。歐陽也放棄了想說服梁紅玉解甲的念頭,但心中始終有點點不滿:為什麼梁紅玉不能自己提出解甲回家呢? 歐陽離開高麗之前,見了張俊和薛柄。薛柄也被調任了過來。歐陽就在酒桌上說了自己募集五千女真人的想法:「不需要訓練就可以投入戰鬥,順利的話,三個多月後就能到達前線。」 薛柄表示了贊成:「女真人很抵制外族。即使是熟女真也比較抗拒,如果有他們的人幫忙,應該比較容易,遼金之戰,女真俘虜甚少,也是這個原因。」女真總共有七十二部,遼將女真部分族群強行遷徙到遼內,冠上遼籍。這些就被稱為熟女真。 「既然兩位都說好,自然是我來上表。」張俊雖然看不出什麼好處,但也看不出什麼壞處:「最少將來有人當嚮導。」 「是這個道理。張將軍,薛將軍長年居住在金國,對女真人甚為瞭解,也熟悉他們之間的語言。到時候可要多聽聽薛將軍的意見。」 張俊抱拳道:「大人,我張俊名聲確實不好,但是絕對是能聽得進忠言的人。大人儘管放心。」 張俊這人軍事才能是讓人比較放心的,也願意聽人說,也願意採納意見。歷史上雖然參與陷害了岳飛,但畢竟也是皇帝的主意。按照當時的價值觀,你不害岳飛去害皇帝才是不正確的。而且岳飛被害也存在很多客觀的原因。 …… 歐陽的東遊記終於畫上了句號,一路朝北回陽平。在他回途,蓄謀已久的對金作戰終於開始,稱長白山會戰。同月,對遼作戰也全面展開,稱錦州會戰。雖然名字叫的響亮,但這兩地的敵人實力無法代表兩國的實力,最多是一些雜牌軍,兩邊都放棄了一些地盤作為宋軍發起戰爭的緩衝區,以備調整戰略。不過宋軍的戰爭機器已經運轉了起來。 專供軍需生產的後勤線,有大半是商家負責。武器就不用說了,衣服、鞋子、盔甲、頭盔。部分的精銳還配備了皮作戰靴。運輸那邊還有很多是陽平物流負責,海商也參與海上運輸。這些都是明面上的東西,另外間接的帶動了原材料的消費,如鐵礦石,棉、麻、絲、皮等等,形成了一定的產業鏈,為戰爭後勤服務的宋人更是數以百萬計。 第262章 女奸 由於皇家報的影響,宋人,特別是東京人現在對國際形勢,國內形勢的熱議已經成了東京一道風景線。根據皇家報在東京的調查,竟然有七成宋人支持打仗,不過只有三成人支持兩線開戰。歐陽就在這樣氣氛下,回到了陽平。 國家機器運行已經上了軌道,包括趙玉在內任何人也不能說停就能停下來。為什麼需要戰爭?戰爭可以大大帶動社會的進步,當然也得看是哪種體係獲得勝利。因為戰爭已經代表利益,無論是政治利益還是經濟利益。 有道是商女不知王國恨,在商業氣氛最濃的六月陽平,商男商女都積極熱烈的參與足球賽來。當然,國家大事多少還是影響了一點,比如說有人要很不爽的加班,比如說本次參賽有特請的三軍路的足球隊。 歐陽看文件問甘信:「讓三軍路參加足球賽,誰的主意?」 「我的。」甘信一笑。 「蠻好。」歐陽道:「甘信,明年你去考個功名吧!」 甘信笑道:「大人怎麼突然這麼說?再說要參加明年的科舉,今年八月就要州里參試,我手頭事多,可是走不開。」 「沒關係,州里我已經打了招呼。」歐陽道:「按我看,大宋不管怎麼變,這二十年之內,功名的用處還是非常大的。」文憑即使是在現代社會也有相當大的用處。 「大人?」甘信有點疑慮。 「你已經把寡婦玩成了老婦,難道不考慮下將來的奮鬥目標?」歐陽解釋道:「我是胸無大志之人。但憑你的名聲和人脈,如果有功名,必然是實缺,甚至能在京中留下擔任比較重要的工作,將來這陽平知縣就是你的了。你別和我說,和真娘混了十年,還不膩?」 「哈哈!」甘信笑下後點頭:「我聽大人的。」 前幾次球賽加商貿會議歐陽都不在家,這次在家,訪客不斷。才和甘信說幾句話,就有商人來拜訪。歐陽接待了幾起後感覺很是勞累。商貿會,是大家介紹自己產品,尋找投資的貿易會。商人自然多,歐陽左思右想乾脆到大學去躲個清靜。 也許是習慣了現在的生活,也許是老婆病死了幾個,不用日日布甘澤,宋徽宗的精神看起來還不錯。偶見歐陽,一定要歐陽去品嚐下他親自去新城採摘,親自烘乾的茶葉。歐陽也有事和他交代:「太上皇,劉四女的事查清楚了。」 「不能說的你也不會和我說。」宋徽宗習慣了『我』稱呼自己。什麼孤的都是虛的。宋徽宗問:「怎麼回事?」 「是女真人幹的。」歐陽把事情的經過和宋徽宗說了一遍道:「劉四女還是有點狼子野心。」 「後唐借外兵,割讓燕雲十六州。導致我中原毫無屏障暴露在契丹騎兵之下。太祖皇帝對這等行徑非常憤恨。劉四女真行此事,也是他咎由自取,罪有應得。」宋徽宗喝口茶搖頭道:「趙玉確實比我有能耐,不少人和我說,說趙玉沒有什麼本事,都是靠下面人撐起來的。我就對他們說,沒本事?能用人,懂得用人就是有本事。那次女真做亂,有二十幾個女真人竄到了大學裡,一百多個鄉兵不敢靠近,在房裡面,射一箭就有一個人死。後來調集了廂軍,加上火器才把人家拿下。我當時卻想當年主張這聯金對遼,真無異自取滅亡。」 燕雲十六州的戰略地位,還有政治和經濟價值,都讓宋朝每一代皇帝垂涎三尺,都試圖收回。宋徽宗也不例外,聯金對遼是他當時主持,李邦彥、梁師成等人鼓吹的戰略。而女真暴亂,他見識到了女真人的戰鬥力後才明白當時自己是怎樣一個巨大的戰略錯誤。 歐陽幫宋徽宗把茶滿上道:「太上皇,這世事哪有什麼真正對錯。」 「你這話的意境比我的年紀還要老上幾分。」宋徽宗:「此行去了哪?」 歐陽一指報紙道:「去參加了東海血戰和天尹海戰。」 「嗯,不要小看女真人。」宋徽宗道:「女真人性情堅忍無比。你覺著他造不出船,他能造出來。但是比起他們對遼之戰的戰果,造船似乎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歐陽驚訝問:「太上皇是不是也去了哪?」 宋徽宗一笑不語,他身後內衛苦笑道:「太上皇學趙武靈王去了金國。」 歐陽大汗,趙武靈王他是知道的,相當有才略的君王,膽識過人,曾經以使者身份去拜訪自己死對頭秦朝國君,並且全身而退。讓秦昭王和宣太后驚為神人。在其帶領下,趙國一時間壓過秦國,可惜,兒子生太多,最後大家爭王位,他自己被活活餓死。這也說明了計劃生育在春秋時期的重要性。和一夫一妻乃是保身家,和諧社會等道理! 歐陽是真沒想到,宋徽宗敢去女真的地盤旅遊。雖然那時候還沒有翻臉,但畢竟是女真人,很少喜歡講道理的。宋徽宗好歹也是太上皇帝,竟然敢冒險。宋徽宗道:「我在杭州時候遇見一個女真人,他對字到達了癡迷的地步。我很讚賞,就買了他,當成我的學生。也就是他陪同我去的女真。」 「……」歐陽倒是佩服宋徽宗,竟然敢就一女真學生帶領就去逛女真。 「想不想聽聽我的看法?」 「當然,太上皇必然不虛此行。」 「其實你們都有些誤會女真。」宋徽宗道:「據我所看,女真人和我們差不多。歐陽你有錢,但是沒錢的也大有人在。女真也是這樣,酋長們的生活還是很不錯,但是女真的百姓……說句難聽的,命真賤,他們對酋長的話是言聽計從。所以攻打女真的最好辦法不是強攻,而是擒賊先擒王。只要你擒獲一部族酋長,必然能讓此部族不再反抗。」 歐陽問:「如果酋長寧死不配合呢?」 宋徽宗樂道:「歐陽你不是最懂人性的嗎?天天吃好喝好的人,怎麼可能不怕死。」 有道理,歐陽點頭眼前一亮。老說女真人善戰,女真地形複雜。但如果用招募的五千女真人混進去,擒拿部族酋長為主,即使做不到宋徽宗說的那樣,女真也必然大亂。歐陽立刻有了初步規劃。 女真雖然有政權,雖然有統一領導。按那都是信服完顏阿骨打、完顏阿骨打威逼,或者是利用,等手段凝聚在一起。並非遼、西夏那般,相成中央的統一集權。即使是遼和西夏,也有不少皇帝號令不到的地方。也有不少凝聚力強的部族對本族士兵還有相當的控制力。 歐陽一路回來精神有些頹廢,並不是全因為經歷了兩場海戰的緣故。而是他從心理就不喜歡死太多的人。雖然他知道歷史上那不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也主動發起了一些進攻策略,也希望能統一。但是,他真不希望死太多人,特別是不希望死太多宋軍。而今聽到宋徽宗這個分析,他直覺告訴自己,必然能比較輕鬆的結束對女真的戰爭。 於是歐陽去找趙玉! 趙玉聽說歐陽主動來倒是有些驚訝,宣進來說了幾句廢話後,歐陽步入正題:「陛下,張俊是否上表招募五千女真禁軍?」 「上表了,但朕只准招募一千。已經著人去辦。」趙玉道:「難道是你去的主意?」 「是微臣的主意!」 趙玉搖頭:「這朕就不懂了,為何要調女真人為軍?」 「陛下可聽說過趙武靈王?」 「當然知道。」 「陛下是否知道漢武帝時期匈奴單于軍臣?」 「你想說什麼?」 歐陽道:「趙武靈王,一世英明,但晚年因為幾個兒子爭鬥王位,所以活活餓死。軍臣單于殺父奪位。還有各朝各代,大到君王,小到黎明百姓,兒子爭鬥一直都沒有避免。」 趙玉疑惑問:「這個和五千女真人有什麼關係?」 「女真共有七十二部,幾乎全部臣服完顏部。但這些部族只是形勢上的附依,並非代表金國對部族人有直接的控制能力。所以微臣想懸賞七十二部部族酋長全家男性腦袋。活的一萬,死的五千。然後再把我們招募的五千人送回女真。即使他們背叛我們,也就多五千的兵力,但是只要有一個得手,那就會造成一個部族很大的混亂。陛下也知道,他們可沒有多少人去保護。有的甚至沒人保護。如果抓到活的,還可以讓他下令自己部族收攏自己部族女真人,不和我們為敵。」 「好,此策甚好。」趙玉拍掌道:「一邊我們在打仗,一邊女真內亂不停。完顏吳乞買如果干涉部族內事,必然引發不滿。如果不干涉內事,必然更加混亂。女真一塊鐵板的形勢將扭轉過來。真沒想到,完顏阿骨打算計我大宋不成,還送人給我們反間女真。那上表為什麼不說清楚?」 「陛下,事實是太上皇提醒了微臣。」 「哼!那老傢伙活膩了,敢只帶四個人去女真。」趙玉聽歐陽說宋徽宗不滿道:「他不知道,如果他落到女真人手,朕這邊行事就要多顧慮幾分。」 「陛下,畢竟沒有出事。」 「嗯!」趙玉點頭:「你看這事由誰主理好?」 「女真人,當然是女真自己人帶領。」歐陽道:「陛下還記得微臣上表說明河南事務的金四吧?微臣覺這可以由他帶領女真人。此人奸詐卑鄙,為了女人和富貴可以六親不認。如果陛下能封他個將軍,他必然賣命籌劃。俗話說……」 「不可能。」趙玉道:「無故提拔將領,還是女真人,還要把兵權給他。這不可能。」 「陛下,非常人行非常事。此人現在已入漢籍。在其擔任伊川礦負責人以來,伊川礦出產量高出原先的兩成。」歐陽耐心道:「如果是宋人帶女真人,習性、語言什麼都不熟悉,而且女真人根子裡還是不服漢人的,所以只能是女真人來率領女真人。」 「……」趙玉沉思一會後問:「金四由誰調配,總要有個監軍。」 「金四可以由張俊調配。至於監軍……陛下,還是那句話,非常事必須非常人。既然是幹不光彩的事,就只能讓能幹不光彩的事人來做。」 「比如說?」 「比如說朝廷派出去,成功挑撥烏谷敵烈八部的,又拉攏遼朝大臣的……李邦彥李大人。」 趙玉笑道:「你歐陽是不是看李邦彥很不順眼,什麼事比較要命就讓人家幹什麼事。」 「那陛下的意思是?」 「不可否認,李邦彥確實是個小人。」趙玉道:「好,朕就派兵部去做這事。但是女真軍不發放任何火器。如果有需要可以在河北軍路中申領。朕就任命金四為正六品的正將。不過……這賞金誰出?」 歐陽笑下:「微臣出。」 「有錢。」趙玉想想後道:「朕聽說已經有商人有身家萬萬貫,是真的嗎?」 「陛下,微臣還沒上任知縣之前,東京多的是百萬之人,千萬也不在少數。這十年下來,總該越賺越多吧?」 趙玉問:「可是朕為什麼越賺越少?」 「陛下看禁軍,以前穿得不少是草鞋,現在統一布靴,有的還是皮靴。百萬人換裝武器、衣服等等。都是花錢的。再說,藏富民間也是一件好事。陛下要花錢,不是一樣有錢花?」 趙玉搖頭:「朕覺著是戶部太無能,還有就是地方官和商賈的關係太好。」 「恩……」不可否認,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原因。稅收是地方負責辦的,而很多地方官都在場子內有股份。歐陽道:「如此這樣,只能進行中央集權,中央派遣稅吏下去……」歐陽說的是中國借鑒美國的聯邦稅務和州稅務系統。稅務的成熟可以規範商業的發展。朝廷重視起這塊,就說明商業的發展已經達到了預期的效果。 …… 金四接到聖旨的感覺,如同自己中了六合綵頭獎一般的不可思議。昨天自己還是一個替老闆打工的人,今天就是比老闆還強大的朝廷正式武將。也是女真第一名真正的大宋官員。連同聖旨一起來的還有兵部公文,金四可以自己擇選兩名副將,通過河南防禦使,在河南招募三千到五千人的女真禁軍。另外的權限是,金四可以把非漢籍,但要加入禁軍的女真人轉為漢籍。最後還有皇上賞賜的黃金五十兩。 當然,公文也對其有所限制。比如他自己將帶一千人前往海州,通過海州加入河北軍路。他點的剩餘四千人,也將通過分批方式輸送。 金四不是傻瓜,他當然知道一些突然給自己這些好處的原因。不過這是機會,這是讓他當人上人的機會。自從他知道那天在河邊和自己說話的是歐陽後,他就知道自己還有機會。他甚至看歐陽的親筆信,比聖旨還重。 歐陽信上說了他可能要執行的任務,信中說,即使他不願意這麼幹,在加入河北軍路的編制後,他仍舊是明正將。但如果把事情做好了,將非常有可能進入大宋朝堂。歐陽還說,他也是希望少死人情況下快速結束戰爭。歐陽分析了目前的兵力、物資、武器上的對比,告訴金四,女真沒有勝利的可能。將來女真人地區的管理還要依靠他來負責。親筆信最後附帶說一句:不要讓我失望。同時送上兩萬貫的銀票讓他隨意使用。 這封信完全說服了金四放下最後一點心理障礙。歐陽在信中說的都是實話,就因為金四知道歐陽說的都是實話,所以才這麼容易接受下來。信中還不諱言說到金四的老婆和孩子是人質,但如果金四戰死,歐陽也保證會照顧他們。 有能力當然有魅力,金四第二天就開始招募親兵百名,清一色的黑水部成員。而後親兵持他發出的公文到附近女真聚集區招兵。他們宣傳口號是:為自由而戰。演說稿是有相當有魅力的,出發點就一個,說金國的女真同胞正在水深火熱之中,他們被當成可以隨意犧牲的炮灰派上戰場。而上位人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根本不管他們生活怎樣。所以必須將女真同胞解救出來。 有不少女真都支持這樣的看法,但同時他們覺著大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先前報名的積極性很一般。但知道歐陽自己出資的巨賞後,大家腦袋就活了。一個人一萬貫,十個人打掉一個窩點。抓捕一酋長兩兒子,就是三萬貫,每人就有三千的紅利。三千即使在大宋,也可以比較舒服過上一輩子。這個才是真正刺激他們心房的。並且原先就有不少人和自己的酋長或者是鄰近部落酋長有仇怨。在各種原因驅使下,而後招募工作非常順利。當月,金四就帶領一千精兵出發前往海州。 時間很緊張,八月底就要發動對女真的戰爭,金四是八月中旬到河北軍路報道,監軍李邦彥還未到位。張俊因為上面有交代,所以將金四轉給薛柄掌管。薛柄和金四一合計,決定不再等其他人。一千人在金四領帶領下潛入長白山。 第263章 民族矛盾 金軍制相比宋更加混亂,早期實行的是猛克某安兵制,而後實行勃極烈制度。其軍為九曜二十八星宿為名。大官人,就是一軍主將也叫諳版勃極烈,下面還是小官人,叫勃極烈。接下來是萬戶長直到牌子頭。紀律倒是非常嚴格,伍長如果戰死,他麾下四人如果沒有建樹,也要陪死。什長戰死,兩伍長陪死。他們混亂在於,諳版勃極烈是一個單位,並非一個建制。有三百人一個諳版勃極烈。也是兩萬人的諳版勃極烈。很多小部落自成一個諳版勃極烈也就是猛克安。也有大家合起來成立的。這樣軍內很多是以族建制為單位。 比如金四這樣的人到了女真地,如果沒有和部族在一起,戰時就會被當作簽軍,被徵兵的諳版勃極烈強行徵集進入軍隊。女真的制度是不懷疑女真人的制度,只要你是女真人,就可以也必須入戰場。薛柄雖然有才學,但就因為不是女真人,一直很難得到陞遷。當然也有契丹人組成的軍隊,不過軍官都是女真人擔任,軍法比起女真部隊只嚴不松。 這次行動是有系統的行動,也展現了薛柄比較高的戰略指揮水平。金四將帶一半人貫穿長白山,而後在接近率賓府的附近海域搭乘接應的戰船離開。金四最信任親信帶領另外一半人摸向遼陽府,最後從蘇州海上撤離。所得賞金千人同分,當然前提是你要能活著回來。張俊看了眼計劃就完全同意,張俊看來,這千人進去騷亂後,不管能不能得手,都能造成女真內部的不信任和混亂。 …… 醞釀很久的戰爭終於全面爆發,遼人根本沒想到,宋人第一個有威脅的進攻是借助水軍直直殺向臨潢府。宋江利用了楊麼技術製造出大量車船。要知道即使是宋內官軍的內陸戰船都和楊麼的車船不是一個檔次。據記載楊麼曾用兩艘車船衝散百多官船。從這裡可以看出車船的威力。宋江完全主導了滌河、潢河、土河、遼河四條河流的戰場主動權。這讓遼軍一日三驚,為避免宋利用水道四面開花,偷襲後路糧草,除了在河中沉船堵塞河道之外,錦州的軍隊全部撤退。但在撤退到大定府衛戍臨潢,還是撤退通州衛戍將來臨潢撤退到東京後路,朝廷和軍中各有不同看法。 而在宋軍輕鬆佔領錦州的同時,歐平的婚禮也正式舉行。婚禮是在歐府舉行,歐府以後就是歐平府。歐陽將去白雲區靠河邊的別墅居住。雖然歐平很堅持,但歐陽很明白什麼叫夫妻生活。歐平左右幫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也該給他一些自由。按照歐陽所說,歐平還是要負責打理一些人情往來的事。但不再負責管家職位。 那歐陽那些鎖事,比如收信給打賞,比如日常支出,僱傭使女等等誰管呢?歐陽本打算不管,過獨居的生活。但後來金娘從金國來到了陽平。歐陽當然不會看她再去青樓謀生,於是就留她在自己的別墅中當了管家。金娘接過價值二十萬貫的信物,還有銀票幾千貫,著實是愣了半響,她是真沒想到歐陽這麼大方。 歐陽見那表情解釋:「金娘,其實以後家中主要支出都是從你這邊拿。你就學歐平,自己的薪水自己拿,需要買什麼東西也就買。打賞跑腿的、買上等茶葉接待客人的都要錢。我不在,你安排客人在外住宿等等都需要錢,很重要一點,別太丟面子。」 金娘想想問:「什麼叫別太丟面子……」 「恩……比如有商業協會人來拜訪,我不在。你就幫我陪他們吃飯。吃什麼沒關係,最重要是貴,一桌不能少了一百貫。」歐陽道:「金娘你很合適的,你見的人各式各樣都有,這個管家不僅是管一個家,更多是幫我應酬。你又會騎馬,經常還得上京,去壽州,我就擔心你受不了。」 金娘恍然笑笑:「就是蘇大掌櫃雇的私人助理那個意思?」 「對,就是這麼個意思。」歐陽道:「這邊有一些關係比較好衙役名單。比如白蓮孩子週歲了,你也得幫我送個紅包,有空可以代我赴席。還有下個月壽州知州父親六十大壽,你得幫我包一份不少了千貫的賀禮,有時間可以出席,多認識點人,錢不夠就和我說,我不在,你就去找歐平。」 金娘苦笑:「大人,我是個女子,以前又是那身份……」 「惠蘭以前還不是一樣。」歐陽道:「都是無奈,沒什麼大不了的。再說,你是代表我去的,你應酬的人都是會做人的人,沒有人敢奚落你。」歐陽也知道開始肯定有點誤會和麻煩,但目前真沒有比金娘還合適的人。會騎馬、識字人是很多。但是能交際應酬的人就少,最重要一點是信得過。歐陽很欣賞金娘,她能拚死維護胡萬三,也對金二有情義。而且冒險回女真祭奠父親,都說明這女子的品德比較高。話說回來,貌似才從古到今,妓女的品德和信譽都比較高。某網站職業誠信投票排名,妓女排前三,公務員排倒數前三。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 金娘沒地方去,家已破,留在金國是不可能。而來宋國只能再從事妓女行業。難得歐陽熱心將她拉入上流社會交際中,她自然不會這麼不識好歹。當下點頭道:「那我就試試。」 沒過半個月,歐陽發現,早應該讓歐平結婚。金娘那細心真不是歐平能比的。歐陽睡得遲,總會有宵夜送來。要出門,鞋子、衣服一整套已經弄清清楚楚。細心、認真……這些只有梁紅玉在時候才有的待遇,現在都有了。歐陽對待金娘是很禮貌和客氣的,避免有人說三道四。當然,已經有人說三道四,不過歐陽和金娘都是清者自清的人,都不喜和市井之人辯駁。 一天早上,歐陽吃早餐看報紙,金娘很少和歐陽同桌,她正在門外看幾張請柬。歐陽:「金娘,今天一起坐。」 金娘應了一聲,坐在歐陽面前看了一眼歐陽手中報紙問:「大人有事?」 「我沒事,我就奇怪現在街頭巷尾,外加茶館、報紙、酒席談論的都是對女真,對契丹的戰事,你怎麼一點都不關心?」 「這個……」金娘有點支吾。 歐陽道:「直接說。」 「嗯,其實我是擔心我太關心這些事,怕人家會多想。我畢竟是女真人,大人這邊出現過女真人刺殺,女真人陷害的事。」金娘道:「也是為了避嫌。」 「我記得你祖籍是在中原,你父親還是你爺爺就是中原逃難去的女真有名的醫生。」歐陽拿起報紙道:「在宴席、聊天總要說點大事。你可以看看,嗯……女真已經亂了。黃龍府宗翰親自帶本部到長白山一帶整理彈壓,但效果並不好。」 金娘點頭接過報紙,報紙上說,女真最少十二名酋長遭到綁架和暗殺,一些軍隊甚至被酋長解散。而一些部隊因為爭鬥酋長之位,幾個兒子帶領自己親信開始互相殘殺。由於女真人都尊崇勇者,所以混亂是少不了的。報紙上還說,由於女真其中一部的投降,河北軍路拿下了長白山南部三縣,佔據了可南可北的戰略要地。面對這樣混亂的局面,金朝朝廷立刻再次啟用完顏宗弼為副元帥。 完顏宗弼雖然才軍事才能上和宗翰不相上下,但是在這一帶任職很久,對地形、習俗等各種狀況都瞭解。而且他的親兵都是這邊部族人提拔,在其帶領下,進行編製隊伍,任命酋長等一系列動作,很快將混亂的女真南部穩定下來。並且偷襲擊敗了宋禁軍前鋒,扼制了宋軍禁軍前進的腳步。 「大人!」李四門外敲了幾下,轉到屋內來道:「東京來公文,說完顏蘭跑了。」 「這人跑不跑似乎已經沒有關係。」歐陽道:「你和衙門說一聲,掛畫像通緝就可以。」完顏蘭對宋來說,已經沒有威脅。 「是,公文提醒大人小心。」李四道:「我已經命人加崗。」 「沒事。她未必原來來找我麻煩。」 「嗯!」李四抱拳離開。 李四才離開,門外值班衙役來報:「大人,蘇掌櫃來了。」 「有請!」歐陽道:「金娘,幫我客廳看茶。」 「嗯!」 …… 兩邊客氣看茶後,歐陽問:「蘇千,你怎麼來了?」蘇千現在算是朝廷官吏,沒事肯定不會來。 「找大人商量點事。」蘇千來的原因是因為商業協會不少成員聯合寫信給他,請他解決商人和吐蕃和大理的矛盾。其實這矛盾西夏也有。也就是朝廷為了拉攏少數民族,對少數民族一種比較優惠的政策引發。趙玉之前,朝廷就施行這樣的政策,比如高價買馬,低價賣糧。非罪大惡極邊族,宋內官府一般都輕判。 這是通病,中原對日本、高麗、交趾等交界國家一向很慷慨,當然古代還好,看現代,雖然憲法說各種權利等等大家都是平等的,但是按照政策來說漢人就是三等民族,存在相當大的不公平,特別是對居住在自治區的漢人最不公平。 由於大宋的商業發展,致使和大理吐蕃貿易加深,和原西夏部族也是一樣。由於朝廷的硬性政策和考慮不周詳和宋國內物價的上漲,導致商人無利出口和進口,造成邊境交易處於完全停頓狀態。邊貿一般是物易物,最多是馬換茶葉。而今宋自己有養馬地,馬匹價格低劣。大家生活水平高,茶葉價格高昂。不可能再用以前同等數量的茶葉去換馬。 當地官府很不滿意,要知道,籠絡少數民族是隋來的一向方針。於是強令參與邊境貿易的商人重開貿易。先前也就忍耐了,但戰爭開始後,宋國內物價再上漲,運輸成本增加,商人就不幹了,誰也不願意貼錢。於是在一個商人的挑頭下,邊境商集體罷市,要求少數民族按照物價買賣,實現買賣公平,從而引發了商潮。最後商人被捕。政府指導價格在宋邊是很普遍的事,即使在宋內地,對一些產品也有官制。 其實少數民族政策好處也有,歷史記載,西北地區的吐蕃就是通過茶馬交往而願意接受宋王朝的統治,邊疆地區也比較安寧,並共同抵抗西夏的進攻。西夏與宋對峙,茶無來源,也引起了人民的不滿,迫使與宋一度議和,購進茶葉。宋政府經常採取撫綏、優惠的經濟政策,也是為了保證其邊疆地區的穩定,以達到「守內」的目的。 但這是政府的好處,不是百姓的好處,更不是商人的好處。商業協會要求蘇千在朝會提出建議,在商業上所有民族一視同仁。商人可以接受朝廷邊惠政策,但是朝廷也必須允許商人可以不做生意。 歐陽聽完搖頭:「神宗皇帝時期,黎州青塘羌族就是因為宋朝一度中斷茶馬貿易而聚眾擾邊,攻擊宋土,搶佔人口,威逼要求恢復互市,最後朝廷妥協。如果朝廷進行補貼的話,肯定有商人鑽空子大賺朝廷補貼的錢。這個問題很難解決。」歷史上不會有這樣問題,因為宋一直沒有合適的養馬地,對馬的需求很大,但是種茶地到處都是。但現在反過來,宋有大片養馬地,自然矛盾就出現了。 蘇千點頭:「其實我也知道,現在邊軍都在開戰。但是商業協會內部對這項政策非常不滿。再說目前這樣僵持下去,邊族不滿不說,商人們都還被扣在牢中,總要個解決辦法。」 「民族矛盾有三個。」歐陽道:「第一民族文化的內向認同,第二,相對固定的聚集領地。第三,專注民族事務的團隊精英。女真人就是符合了這三個條件,所以他們聯合在一起形成政權。」 歐陽說的是很著名的冷戰民族矛盾理論,這是一本書,介紹了美、蘇兩國對待民族矛盾的不同政策,最後蘇聯完敗,各民族紛紛要求獨立,俄羅斯最後都成了反對蘇聯存在的主力軍。蘇聯三個原則全犯,以民族學校代替公民學校,建立少數民族自治區,排擠外族(經常旅遊朋友可以感覺到),培養少數精英的思想錯誤,他們常說XX族代表,而不是公民代表,政府製造隔離了幾個群種。 蘇千想了想後:「其實中原周邊都是這樣,就說吐蕃,如果出現符合大人第三個條件的精英團隊出現,也會相成威脅我中原的力量。」 「對,所以你給不給邊族好處並非是引發邊亂的主要原因。」新中國成立後,進行了兩次大規模民族識別,生生把已經融合完成的少數民族識別了出來,重新冠上少數名稱。歐陽道:「你可以說明這樣的情況,要求就是平等。我們尊重平等,對外貿易更要平等。我們不騎別的民族頭上,但也不想看見別的民族騎在我們頭上。貿易自由,官府不得參與定價。」 蘇千猶豫許久後道:「大人,可能會被駁斥。」 「當然會被駁斥。」歐陽歎口氣:「但是也不會降罪。我相信皇上最少會放了那些商人。認真考慮下你的意見。而後朝廷補貼還是什麼手段,最少保證邊商略有盈餘。」 「大人有什麼好的建議?」 「嗯!」歐陽摸下巴好一會道:「可以建議幾條。第一,允許邊族剩餘勞力來大宋務工。第二,送給邊族酋長們一些官職。第三,控制一定利潤率,由朝廷監督,商業協會定價。第四,開放政策,誘騙他族入漢。」最後一點不是歐陽發明,而是古代一直有的政策。歐陽知道民族問題一直是一非常複雜和麻煩的事,即使到了現代社會,多民族國家中也只有美國相對的調整治理好。如黑人,美國不歧視不照顧,不發展他們的黑人文化也不干涉他們自己發展。不劃分聚集區,不強制分離聚集區。培養的精英是為美國服務,而不是專門培養黑人去管理黑人。雖然還有種族歧視事件,但明白的人都知道,那是部分素質低劣人引發,和種族並沒有太大關係。 「好,我這就回京。」 蘇千匆匆告辭,金娘在一邊道:「大人,別說我多嘴。在宋女真人都沒有享受什麼平等的待遇。」金娘立刻說出歐陽辦事的兩面性。 「金娘,如果現在讓他們享受待遇,那宋商就不答應。不僅宋商不答應,那些地主也不答應。而且他們不犧牲同樣待遇話,別人憑什麼雇他們?」歐陽道:「金娘,不是我們說一套做一套,而是很多事情做起來需要時間,需要耐心。再說,雖然皇上信任我,但是我畢竟不是皇上,不是說什麼皇上就聽什麼。即使是皇上,也不能專斷獨行,也有不少的規矩。」 「當年和我們一起去金國的還有一個遠房親戚。他身子不是很好,吃不了什麼苦。我爹爹就每月補貼他一點糧食和錢。完顏阿骨打起兵之後,女真人生活更苦了。我爹爹就沒辦法照顧到他。你猜怎麼樣?」金娘苦笑道:「我這遠方親戚鬧上了門,還把我們留著過年的一小袋糧食給搶走了。」 歐陽問:「你意思是不是說,如果我們停止了對邊族的優惠,他們肯定會不滿?」 第264章 尋夢 「我覺著應該會。」金娘道:「但是遲早要停止的,就看誰有魄力去承擔這個罵名。否則就要一朝朝供下去。他們饑荒,你們送糧食,你們不送,那他們就只好搶了。」 「瑪麗隔壁!」歐陽罵了一句後忙解釋:「不是說你,別誤會。」養著養著就刁了,想想也是,廈門不久前的XX族事件,廈門政府禁止XX族亂擺攤,人家全體衝擊市政府,結果政府妥協,為XX族在包括步行街劃出擺攤區。嗯……其他五十五個族都不允許在那些位置擺攤。 「我知道,大人憂心罷了。」金娘很能理解人:「所以我覺著,大人說的平等不是不可施行,但大人如果這邊顧忌利益不願施行,那邊因為利益又要施行,實行兩種標準,恐怕作用不是很大。」 「你說得很有道理。」歐陽苦笑:「只不過連皇上恐怕也沒有這份魄力。」要求民族平等等於破壞民族團結,這個罪名要面子的趙玉可不愛背。 今天的下個訪客是胡杏兒:「歐陽,公司快破產了。」一打仗就要死人,一死人就要賠錢。 「笨,不會降低賠償率啊!」 「可是契約上都寫好了。」 「契約最後一條,考慮各種因素,賠償率將有基礎一到三成的浮動,具體浮動原則和規則保險公司將在皇家報上公佈生效。」 胡杏兒一愣翻手上的契約問:「有嗎?」 歐陽拿過來一指道:「不在這嗎?」 「……我怎麼沒注意到?」胡杏兒看看,還真有。不過是和公司介紹印在一起,普通人一般不會去注意。 「你笨!」 胡杏兒怒氣沖沖走了,金娘又不明白:「大人出發點是為了照顧兵士們,但為什麼又坑害兵士?」 「金娘,這保險公司要是倒閉了,對兵士們都沒有好處。」歐陽道:「之前開出高賠率是吸引大家參保,讓大家認識保險的好處。現在剋扣點回來,是因為保險公司將來損失會更大,一旦支撐不住的話,那些兵士契約就成了白紙。」 今天的訪客就這麼多,不過晚上歐陽受邀和幾名東南商業協會議席成員去吃飯,順便看李師師表演。李師師從原來大火,到現在的文火。原因就是李師師只會整哀怨酸調,癡怨纏綿,要死要活,這種小調偶爾欣賞還成,但是沒有人願意自己被感染得很淒慘。李師師雖然正在少婦的黃金時期,但歐陽並沒有發現有其他人和自己一個眼光。當然,也是因為李師師穿的太保守的緣故。 落座後,歐陽就介紹金娘給大家認識,大家都很有禮貌,無論知道不知道金娘身世的都很客氣。事實上,基本上圈子內的人都知道金娘身份。歐陽雖然花錢快,錢不多,但始終是商業龍頭,他身邊的助理怎能不打聽是誰。 金娘招呼也很大方得體,她瞭解自己的位置。一個晚上下來,歐陽很滿意。歐陽這邊滿意自己的新管家,但歐平很不滿意自己的新娘子,找歐陽訴苦來了。 「什麼?」歐陽嚇一跳:「你們婚後一個月來月,才幹了一回房事?」這是古代,一般都是少男少女,乾柴烈火。 「忙啊!今天忙這個,明天忙那個。水路運輸、陸路運輸、接待東南商業協會成員、南北郵路,南銀北流……」歐平一口說了N個項目。這些項目有的要去東京,有的要去壽州。 歐陽搖頭:「那她一個月最少在家半個月,你沒逮到機會?」 「少爺,一大早就出門,晚上回來就在書房東寫東西,西寫東西。家裡的事,問都不問一句。」 「周掌櫃為了鍛煉這女兒,確實給了她很多事。」歐陽也不滿:「不過,怎麼就不考慮下畢竟成親了呢?」 「少爺,按照你說法,弄個孩子就能穩定下來。但現在連機會都沒有,怎麼弄?」 「去弄春藥吧!」歐陽道:「量不要太多,別讓她發現了。你自己調整下休息時間。每天堅持午睡,晚上晚一個時辰休息。如果實在不成,我們再想辦法。」 「好。少爺,當初沒聽你的話是一個非常非常錯誤的決定。」 「男人嘛!多鍛煉一下。」歐陽道:「不要買貴的,只選對的。你要實在扛不住,就休了。」 「捨不得。」歐平實話實說:「看她累成那樣也心疼。」 「周瑜打黃蓋。」歐陽道:「加油。嗯……你可以請你的惠蘭姐出面,讓他和你媳婦多聊聊,看怎麼平衡工作和家庭之間的關係。」 「對哦!惠蘭姐可是總編。每天都有時間照顧家裡。」歐平大喜:「那我先走了少爺。」 「等等!」歐陽拿出封信:「幫我送到張三他們那。」這信是夢遊記的下一步的大綱。所有信件傳遞都是歐陽幾個親信負責。夢生再會編,也不可能能構想出一個近代或者是現代社會的大綱出來。歐陽必須提供藍圖,再讓夢生去發揮想像。要說夢生也淫蕩,已經幫自己娶上老婆。 大宋積貧積弱有些人支持,有些人反對。但歐陽認為事實是有一定道理的,畢竟那麼多的人口,和那麼強大的經濟支撐還被滅了一半國,不能說沒有問題。積貧也許指的是兩極分化,反正歐陽知道富人很多。積弱確實有一些,主要是宋徽宗這代的士兵整體素質下降。總禁軍人數五十萬,十萬在東京只會玩刀耍花架子。還有最主要原因就是農民暴亂或者說起義。 鍾相一除,趙玉更加重視地方,再加科舉派地方三年監督地方官的制度,幾乎不太再可能發生起義或者暴亂事件。從軍隊來說而今不要太強盛,百三萬的禁軍,八十萬近代火器武裝。士氣、戰鬥力在各名將的調理之下,已經稱雄周邊。宋朝已經穩定為一個經濟和軍事實力強盛的大國。 但改革必須進行,歐陽很瞭解歷史,無論古今再強悍的王朝都有覆滅的一天,而覆滅根源都出在代代相傳的統治者身上。夢遊記的影響力頗大,不少人特別是年輕人都嚮往這夢遊記裡面提到的國家。無論民族、年齡、性別,在夢遊記中都受到平等的待遇。這待遇反應在教育、福利、學習、律法、言論、婚姻等等之中。讓很多遇上不太公平的事時候,都有所寄托。 夢遊記現在每月一期,每期熱賣。當然,盜版事業也蓬勃發展,不僅有盜的夢遊記,更有什麼東遊記、南遊記都署名夢生。 很多人在看,趙玉也在看。她的手邊是十幾名大臣的表章,他們認為夢遊記有蠱惑人心之嫌。雖是小說,雖大宋不以言治罪,但目前的社會風氣開始改變,最突出一點,私奔的年輕男女增多。 還有一些表章上說:陳壽晉臣敢寫三國誌,雖對晉朝有所偏頗,但幾乎完整記錄三國人和事。晉朝國君都未將其罷官,更何況是一小民寫的小說。 這是昨天朝會之後,遞交上來的表章。九公公在趙玉耳邊道:「張玄明,張大人來了。」 「宣!」趙玉沒有放下夢遊記。 「卑職張玄明見過陛下。」 「辦一件事。把這個夢生給朕帶來。但第一,不許傷了他。二,不許驚動他人,三,不許拷問。」趙玉問:「能辦到嗎?」 「陛下交付,自然能辦到。」 「鍾相的事你也是拍胸口答應的,但卻走漏消息,害死多少人,讓朝廷損失有多大,你知道嗎?」趙玉淡淡道:「這次有差池,朕絕不輕饒。」 「是,卑職明白。」 九公公疑問:「陛下,何必這麼大費周章?要殺要禁要放還不是一句話嗎?」 趙玉道:「朕不是因為表章上寫的男女私奔,朕是看這些國家體制。你看他寫了二十幾國,各國風情都不一樣,但卻圍繞一個主題。」 「主題?」 趙玉點頭:「就是百姓的權利。比如這邊寫,這縣裡的知縣是百姓推選的。當然,也是上面同意的,不過有一點朕比較欣賞。就是有個百姓監督。多數百姓不滿,可向州要求罷免本縣知縣,州不理會,就到朝廷來。最主要一點,州里不能打壓這樣的意見。這樣好處有,但弊病也大。所以朕非常好奇這個夢生。再者此事如何裁決也要朕見了夢生後再下決斷。朕聽說,可不是少數人在看這書。」 不殺士大夫,不以言治罪,是太祖皇帝祖訓。由於上次殺了王黼,趙玉還要到太廟閉關七天。歷史記載,每朝宋皇每年由一個不識字太監帶領到太廟太祖誓碑前默念,就有兩句話。趙玉借民意,再加諸位大臣齊齊贊成,就打擦邊球弄死了王黼。但事後還是去太廟賠罪。當然,如果有一些造反什麼的,是允許在監獄中賜死。 也有言獲罪的,但是那關係到朋黨、政黨一些事了,而且也都不殺,貶官而已。所以趙玉是不會因為一個夢生大動干戈。不僅歐陽這麼認為,就是文武百官也這麼認為。 …… 「什麼?張玄明在找夢生?」張玄明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沒起程,消息已經傳到歐陽的耳中。當然,也是張玄明沒有想到,這事和歐陽有關係。身為皇帝的劊子手,張玄明身邊人和下屬總有幾個被人收買用來傳遞消息的。蘇千知道此事後,立刻派親信通報歐陽。 要查夢生,必然查杭州印刷廠。從杭州印刷廠可以查到有商業協會的蛛絲馬跡。歐陽左思右想吩咐值班衙役:「找張三和李四來。」 張玄明和八名下屬微服出京,直奔杭州印刷廠。用商賈的身份一打聽,消息就全被套了出來。說夢生是個窮困潦倒的讀書人,一天被雷劈中後,突然開始寫小說,也就是夢遊記。印刷廠由於老闆說開拓業務的要求,就試印了一冊,結果市場反應良好。於是就讓夢生在深山中專心寫書,每月印刷廠都派人去取稿和送去食物。 張玄明知曉後不再問什麼,在杭州潛伏了十來天,終於看見載食物的馬車出發。跟隨其後,來到綿綿大山中。兩個夥計提了食物上山,大約一個時辰左右,兩人回到馬車離開回杭州。 張玄明很輕鬆的找到了山中草廬,一個頭髮糊糊的書生衣服人正在痛飲美酒。張玄明走到他身邊也沒發現。張玄明看桌子邊上還有一些存稿,拿起來看看,語言結構幾乎和夢遊記一樣。張玄明收了稿子,喝令把人帶走。 為了謹慎,張玄明在杭州再呆了三天,買到新一期的夢遊記,而後將拿到手稿一比較,果然是承接了新一期夢遊記的故事內容。張玄明還是不放心,讓書生寫了幾個字,辨認筆跡後,可以確認手稿是書生所寫。一切再無可疑,張玄明立刻帶書生上京覆命。 …… 書生在趙玉面前時而癡呆,時而胡言亂語,時而提筆疾書。趙玉看了好一會問:「這個就是夢生?」 「就是此人。」張玄明把自己收集的書稿解釋了後道:「此人真明叫馮生,家本富庶。父母在其十歲去世,家產被其叔叔霸佔。其憤恨不已,朝天而罵,結果引來天雷。雖未死,但是人卻瘋癲。這一路上常對卑職說,夢由心生,大夢初醒空乾坤。」 「大夢歸兮……」書生提筆在牆上塗畫,趙玉看那手字,還是很不錯的。顯然有比較深厚的文筆功底。 趙玉問道:「夢生?你是夢生?」 「夢生?」書生搖晃腦袋好一會後道:「我不是夢生。」 「那你是誰?」趙玉問。 「我是誰?」書生一愣一愣:「對啊!我是誰?」 九公公道:「陛下,看來此人得了失心瘋。」 「能寫出這麼細膩男女感情的人,竟然會是個瘋子?」趙玉有點不信拿起夢遊記問:「王生為什麼被官府抓了,但又放了。」 「王生……王生是好人。」書生突然悲從心來,倒地號啕大哭。趙玉隱約聽見他哭道:「官府不公,還我家產。」哭完,書生跳起來道:「我是王生,還我家產。」 「帶下去吧!」趙玉歎口氣道:「朕始終不相信,一個不清醒的人能寫出如此好的書。」 「陛下,李白鬥酒三百詩。」張玄明道:「清醒時候,李白出詩無佳作。酒後一字值千金。」 九公公點頭:「陛下,咱家也常聽說民間有一些傳說。一些被雷劈而未死的人,總有一些通神能力,還能看見鬼魂遊蕩。」 「嗯。」趙玉點頭道:「讓他休息一兩天,別為難他,就送他回去吧!」 「是!」 …… 歐陽這邊哭笑不得,趙玉又發了手諭給他,讓他查清楚這個夢生的背景。查人歐陽肯定比張玄明能耐,別說歐陽本身的職業,就是在杭州的人脈都非常廣闊。趙玉沒有任命錯人。但趙玉沒想到,這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歐陽。 這個瘋子當然不會是夢生,那這人是誰?這人真是個瘋子。背景和張玄明調查沒有區別。這一招就是李代桃僵,為什麼會有書稿呢?辦法也不複雜,就是張三裝神弄鬼,在草廬外念手稿,九瘋一醒的瘋子,自然就會當成神或鬼,在其腦海中加深印象。雖然不會全部背出來,但是一些情節就被他寫了下來,成為他是夢生的鐵證。歐陽這招不是賭運氣,而是一種比較簡單的意識催眠。 歐陽沒期盼這招有太大效果,但保證了安全。瘋子人選是早就看中的,而後麻袋一套拉走,不讓他見到任何人。而知曉一些內情的印刷廠負責人,在前幾天正常人事調動到硫求。完全抹乾淨人證和物證。 歐陽還考慮到趙玉精明,未必會相信,還留了後手。唯獨沒想到趙玉會讓自己去調查。歐陽只能親自跑一趟杭州眼掩人耳目。而後回陽平後,寫了封調查報告發到大內。 趙玉看了後,因為信任歐陽,覺無可疑,於是就放過了這件事。 歐陽這邊鬥智鬥勇,前方戰事如火如荼。岳飛帶兵從蘇州登陸,和河北軍路聯合包夾遼陽府。遼陽府遷徙而走,兩軍交戰多次,宋軍勝多敗少。但是宋軍想和女真主力決戰的願望一直沒有實現。再加上佔領地地形複雜,多數女真族不願臣服,多有零散襲擊,讓宋軍頗為頭疼。 在遼國戰場上,宋軍穩固了錦州,而後不朝通州尋找契丹主力決戰,而是水陸齊打大定府。而臨潢府已經考慮將都城遷移到東京。 在女真戰場,由於冬季來臨,和無法與女真主力決戰。河北軍路開始收縮防線,退回長白山三縣,準備防禦過冬。岳飛一部撤離到蘇州。張俊想法是引君入甕,吸引女真主力回來,而後開春後進行遼陽會戰,消滅女真精銳主力。 遼國的水道成為兩軍非常重視的攻防戰,這邊沒有因為冬季而放緩攻擊手段。軍機處要求,必須在大雪來臨之前攻佔大定府,這樣才能在開春後,逼迫天祚帝北逃。所有這一線戰鬥非常激烈。耶律淳知道整體實力不是宋軍對手,節節抵抗,固城堅守,消耗宋軍的進攻能量,拖過這個冬天。 在期間還有一些比較關鍵的戰鬥,比如女真偷襲糧道,比如遼人誘襲等等。但大宋這邊都是一代名將,步步有章法,不僅沒讓敵人得逞,還將計就計擴大勝果。 第二階段戰略目標是,河北軍路完全佔領長白以南。西北軍和永興軍佔領臨潢。按照預計,有望在明年夏天完成。一旦完成,女真和契丹主力,將很有可能的和宋軍進行決戰。 第265章 解決 金四因為軍功,被提拔為從五品指揮使,從河北東路給歐陽郵寄了不少禮物表示感謝。有人參、珍珠等物,皆是上品貨色。歐陽吩咐金娘:「明天一早把這些東西發給張三他們。」 金娘點頭後疑惑問:「大人,為什麼喜歡交往這樣的人?」 「金娘,金四郵寄禮物,是讓人家知道他的靠山是我。我怎麼能不收呢?」歐陽道:「你看金四確實是戰果纍纍,抓和殺了十八族的酋長。其中三部族宣佈投向宋朝,這可是少死了很多人。他行為雖然是因為自私,但是不可否認他做了有貢獻的事,不僅是對宋來說,對女真也有莫大的好處。」 金娘明白這道理,但又帶出更大疑惑:「大人希望少死人,但為什麼要極力發起戰爭?」 「這個問題比較複雜。我只能說不僅是遼金,將來蒙古也要征討。」歐陽道:「最少我不會因為他們臣服就放棄對他們的進攻。這些不是我願意不願意做,而是一定要做。即使皇上不同意,我也會想辦法改變皇上的心意。」 「將來的吐蕃和大理呢?」 「……」歐陽沉思一會後道:「所以當時我不同意皇上提高稅利,要保證禁軍的數量、質量和可持續發展使用。」 金娘倒吸一口氣:「大人是主張,大宋不間斷對外用兵?可是古語云:好戰必亡。」 「古人說的話未必就是正理。」歐陽道:「不過你不用那個表情,皇上能聽我滅蒙古,就算是很了不起了,皇上必然不會對大理、吐蕃動手。」 「你歐陽好大的野心。」由於歐陽和金娘夜晚在一屋,沒合房門。一個人進歐陽房間,左手拿火把右手拿了一枚甩手炮道:「不要亂來,這火線我已經弄短,兩個數就爆。」一拉衣服,其腰間還別了兩個。 「完顏蘭?」歐陽歎口氣:「你不膩啊!沒事就找我麻煩。」 「坐下!」完顏蘭用腳關門,一指金娘,金娘只能是坐到歐陽身邊。完顏蘭把火把一插,而後拿出身後的繩子扔過去道:「把歐陽捆起來。」 不怕女真玩兵器,就怕女真玩火器。為什麼呢?因為個個都是人體炸彈。歐陽對猶豫的金娘道:「捆吧!你怎麼進來的?」門口可是有四個衙役值班。 「進來很難嗎?」完顏蘭道:「翻牆。你手下為了美觀,牆只設計四尺多高。轉過來我看看。」 歐陽無奈轉身,完顏蘭看了一會歐陽反綁的繩結點頭:「坐回去。」 金娘道:「完顏公主,歐大人不過是個手無……」 「哈哈!他手無縛雞之力?」完顏蘭道:「我不會再上他的當。」 「你想怎麼樣?」歐陽問。 「火藥的配方,你錢莊的錢,宋攻打女真的機密,鹽、火藥、鐵、棉……我都想要。」完顏蘭道:「不過,只要你配合給我前三項,我就放過你。」 「火藥配方我隨便說一個你也不知道真假。至於錢莊我做點手腳,保證你進去就出不來。還有宋攻打女真的事,我也可以編。」歐陽笑問:「你要不整點實際的。比如一千貫什麼的。」 「你當我是叫花子。」 「那好,我有一個秘密來交換。」歐陽問:「你知道不知道為什麼女真敗的那麼快?長白以南,根本就沒有什麼抵抗能力嗎?」 「編,你就編,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任何話。」 歐陽苦笑:「既然你一點都不信,那你要挾我幹什麼?你殺了我一點好處也沒有。你應該知道,有我在,女真將來還會好過點,沒我在,那就不好說了。」 「火藥配方。」完顏蘭不為所動道:「如果你給我假配方,我就先切下你一條胳膊。」 「嗯,一比一比一。」 「歐陽,你真以為我是開玩笑?」完顏蘭一指金娘:「那我就先殺了她。」 歐陽反問:「你怎麼知道一比一比一是假的?」 「這個……」完顏蘭倒是一愣。 歐陽道:「火藥第一個工藝是研磨,第二個工藝是準確配方。必須一比一比一,差錯一些都會減低威力。為什麼陽平火藥好?因為有天平,非常精細的天平。」 完顏蘭喝問:「什麼是天平。」 「金娘!」 金娘回答:「天平就像是蹺蹺板。一邊比一邊重就會下沉。兩邊一樣重,就會保持平衡。」 「順便說一句,這東西很早就有了。」歐陽補充說明。 「畫出來。」 金娘無奈道:「我沒見過,就聽大人提起過。」 完顏蘭想想道:「錢!」 歐陽苦笑:「大姐,你捆住我,什麼都幹不成。我取錢不用信物,用的都是書信。」 「那你們準備對女真怎麼下手?」 「這個可以回答,蠶食長白山以南。肅清內部反抗勢力。兵逼黃龍府,逼迫女真人主力和禁軍決戰。」歐陽道:「同時,岳飛將登陸率賓府牽制你們兵力。將女真主力消滅後,開始招降部族,分化你們。穩固佔領區域,而後北上把你們殘餘力量趕到大海。」 「好狠毒!」 歐陽道:「恩……還是更狠毒的,在佔領區,不加入漢籍,一律格殺。這是童貫還有張俊的意見,滅絕女真族。算來你們女真人其實不過二十萬人。當年白起一夜就坑殺了四十萬人。所以你應該感謝我和皇恩浩蕩,最終皇上採納是我的意見。」 「哼!」完顏蘭聽出威脅,我歐陽要死在你手上,那朝廷可能就會轉變對女真的措施。畢竟滅族的成本、效果比安撫要來得好,還能一勞永逸。 「打開那個櫃子。」歐陽用腦袋示意。 「嗯?」完顏蘭腳步移動問:「裡面有什麼?」 「有你想要的東西。」 「哦?」完顏蘭考慮了一秒,為防止有變,走回去拿起火把,而後走到櫃子面前用小尾指勾開櫃子。一看櫃子空空如也,疑惑轉頭,卻看見一把椅子飛了過來。再看歐陽手哪有被捆綁的痕跡。 完顏蘭急忙一滾,避讓過椅子。歐陽已經殺到。完顏蘭順手點燃甩手炮,看著甩手炮的火線燃燒,完顏蘭反倒愣了一下。就這麼一愣神時候,一雙手伸了過來,抓到火線上一拔,火線被扯出甩手炮。而後就是肉搏。 金娘這才知道完顏蘭為什麼要捆綁上歐陽的雙手,歐陽的身手可真不差,雖然不成招式,但招招實用。很快就完全制服了完顏蘭。歐陽舉手:「手銬!」 「嗯!」金娘急忙拉開一個抽屜,把裡面精鋼打造的手銬扔了過去,歐陽很熟練的一拉一扯,把完顏蘭反拷。 而後歐陽拿走甩手炮,才站起來喘氣:「每次都這麼搞,你不累嗎?」 完顏蘭哼了一聲問:「你怎麼鬆綁的?」 「這是個小魔術。」歐陽道:「其實捆我的是兩根繩子,繩頭我都拽在手心。一點點障眼法而已。」 門外有人敲門,一個值班衙役道:「大人,衙門來傳話,說有人來報,在陽平見到完顏蘭。」 「知道了。」 「大人沒事吧?」 「沒事。」歐陽道:「你去忙吧!嗯……讓展大人過來一下。」 「是!」 「你想怎麼樣?」完顏蘭一等衙役走遠就問。 「我也不知道。」歐陽拉完顏蘭坐在椅子上。金娘幫忙整理散亂物品。歐陽頭疼道:「為什麼你非和我過不去?我已經三番兩次放過你,我還想問你,你想怎麼樣?你應該知道,就算你挾持我,也無法走出陽平,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們女真……」 「我們女真,你們女真,我已經聽膩了。我已經上表皇上,以後沒有女真族、沒有契丹族、沒有羌族、沒有漢族,全部叫中華民族。慣著你們尾巴翹到天上去,你以為你女真族有什麼不同?你以為你們女真人就天賜之族?你們女真人受遼人欺壓,那我們漢人還被五胡亂華,差點滅種怎麼算?」歐陽很生氣道:「合這你們農耕技術不是漢人發明的,火藥不是漢人發明的,你女真要那麼了不起,別用漢人的技術啊!娘的,近親通婚的民族以為自己有多牛。」 「你……」 「我難道說的不是事實?你們的都城都是仿造東京建設。金娘還問我,為什麼支持打仗。我告訴你,我支持打仗是因為他們眼紅中原富庶生活,但又不願意自己去創造,不消滅你們,遲早會被你們消滅。」在各國中,西夏受中原影響,其實已經慢慢變成了封建國家,而遼國則是半封建半奴隸。金國是半奴隸半原始。雖然也有沒有時間建設的客觀原因,但女真人掠奪和佔據的劣性歐陽是看得很清楚。 「大人!」展銘在門外喊了一聲。 「進來!」 展銘推門進去,看了混亂和被鎖拿的完顏蘭擦把冷汗問:「大人沒事吧?」 「沒事。」 「殺了吧!免除後患。」展銘道:「即使送回大內也是秘秘密處死。」 「胡萬三說得好,他不能看金娘死在他面前。」歐陽道:「你幫我將她送到滄州大牢中,做個不在冊的囚犯。」 宋朝的基本監獄很有意思,只關押被告和證人還有案件的關係人用的。而判決後的犯人都不在監獄中服刑,屬於臨時關押地。而滄州大牢出現的原因就和東漢漢武帝有點關係。 有個儒生給漢武帝上書說什麼天人合一,其中一條就是要求在秋季後問斬犯人,理由當然是扯淡,要麼說不可盡信古人。到了宋朝,除了逆上,比如下屬殺上司,奴婢殺主人這樣的大罪外。其他死罪都不可在春季行刑。但各地的都是臨時監獄,沒有完善這些設施,於是每一路設計一個滄州大牢的東西,押解處決犯人在牢裡度過春季。 後來牢裡犯人並不是全部斬首,有部分犯人罪行因為無法落實,就是審刑院,或者大理寺要求重新審理,或者還有喊冤要經過程序再推的,所以都暫時羈押在各路大牢中。這些地方除非派兵攻打,否則沒有逃獄的可能。每個大牢都有刑部特派駐守的人監督管理,可以說得上是最嚴密的地方,比起東京幾座天牢更加系統化。 歐陽就是打算把完顏蘭秘密關押在這樣的地方,歐陽拿出一疊銀票遞給展銘:「伙食上別差了,每幾天讓她洗個澡。吩咐裡面人不許亂來。」 展銘點頭:「明白大人的意思,就是吃好喝好,但是絕對不能出牢房半步。」 「嗯!」 展銘道:「我去找輛馬車,再讓張三幫個手。」 「好!」 「你殺了我吧!」完顏蘭咬牙,她知道那些地方,牢房都是鐵造嵌在石壁上,地上是大青石頭。只有在四米高位置有個小小的窗口。她也知道歐陽絕對不是恐嚇,憑借歐陽的能力,他輕鬆可以辦到,甚至能讓自己老死在牢中。 「有榮華富貴給你,是你自己不珍惜。」歐陽道:「你別以為你是公主,大內不會動手。大內已經幾次起殺心。都是我在皇上面前保你,皇上看我面子,還特意派幾名內衛監視你。你放心,不用呆很久,等女真人完蛋了,我就放你出來。金娘,幫忙去弄點吃的,送她上路。」 「好!」金娘點頭離開。 歐陽道:「有什麼需要儘管說。」 「沒有!」完顏蘭很倔強。 展銘和張三很快到了,歐陽讓他們稍等,金娘的紅豆粥熬好,勸說完顏蘭吃完後,完顏蘭就被帶上了馬車。馬車趁夜出發,朝大牢而去。 完顏蘭的事終於告一段落。很快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商業協會。開會前,仍舊是三人秘密會議。這次大家討論的重點是有關夢生的事。歐陽道:「根據調查瞭解,現在人特別是年輕人可以接受這樣的一個社會。最直觀的就是不少年輕人開始反抗家裡安排的親事。私奔到陽平一些比較發達的地區打工,並且想辦法落戶。依靠自己雙手來賺取生活。」 蘇千道:「朝廷有人已經對夢遊記開始留意。」 「聽說是禮部侍郎先提出的。」周安笑道:「他女兒成親前和一個私塾先生私奔到了揚州。難怪他會生氣說什麼夢遊記是妖書。」 歐陽有興趣問:「看周掌櫃的語氣,似乎事情解決了?」 「嗯,那先生現在在揚州私家書院任教。拜堂成親,肚子也大了。我就讓那先生寫封信給侍郎。虎毒不食子,侍郎見這樣只能是認了,最少還周全下名聲,對外可以說是明媒正娶的。」 蘇千點頭道:「現在就是第二步,不過我看第二步,皇上已經幫我們做了。就是經濟疲軟。」 「暫時不動手,讓事態自己發展,現在正在打仗。後院失火很麻煩的。」歐陽道:「今年朝會有七次表決,做得很好。」包括大赦與否、邊族關係、長州移民等等國家大事。從熱鬧程度可以看出大臣們的積極性。不僅是這樣,朝內還分成了幾派。朋黨、政黨一直都存在,連歐陽修也說:小人自然和小人為伍,君子自然結交君子,絕對和朋黨無關。 而今朝廷這邊就分兩種類型。第一種是農派和商派,第二種是激進和穩妥,和鷹派和鴿派對立差不多。比如大赦,農派是支持的,增加勞動力,但是商派為了治安穩定,表示反對。由於大赦包括大量發配邊疆、廂軍徒刑勞作的人,樞密院為代表的鷹派自然不同意,但是禮部這些講究天合,說什麼殺戮過多傷天合的人表示贊成。 趙玉對這些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事都無所謂。但比如在邊族問題上,雖然採取還是投票,但先說了自己的看法。最後因為她的看法,導致激進派輸場,邊族除了一些補償措施保障商人的最低利益外,不再有其他改變。 雖然是這樣,蘇千提出了自己最擔心一點:「皇上的威望實在是太高了。別說各路禁軍,就是朝廷大臣除了御史台的官員,都沒有人願意說皇上壞話的。要不然,這次邊族問題我們已經拉滿了票,不至於最後就三張反對維持現狀的票,就因為她事先說了自己的觀點。」 「其實皇上自己也在疑慮一個問題,宋後代子孫不爭氣怎麼辦?但是,別誤會。這天下還得趙家人來坐。這點是不會變的。」歐陽道:「我認為皇上比較傾向我們所說的君主立憲制。但是她要求的皇家權利比我們預計要大。但也希望將來的臣子能限制將來皇帝的昏庸無能之舉措。我懷疑,也就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皇上很想見見夢生。」 很多人說,宋朝已經有了資本主義的雛形,如果不是外敵入侵的話。也有很多人說明朝已經有比較完善的資本主義雛形,如果不是外敵入侵的話。歐陽有自己認為,他認為在目前資本革命的條件其實已經成熟,但是有兩個大麻煩,平民的思想觀念,還有趙玉無人可比的威望。 周安若有所思道:「看來,有些事只能是等水到渠成。」 蘇千道:「水到渠成也要我們不倒霉不行。特別是夢生,周掌櫃要千萬留意。」 「沒問題,不會在這樣節眼骨上出麻煩。」周安道:「再說,出面的只是我一個不出名的親信而已。即使事情敗露,也未必能牽扯上關係。」 第266章 人質危機 三人會議結束,商業大會開始。本次大會,蘇千提出了佔領地開發戰略。其中遼國將以司家為主,女真將以東南商業協會為主。西夏西北面由陽平商業協會為主導。並且提出兩商業協會共同開發長州的初步構想。構想裡主要提及一旦大規模戰爭結束,肯定有很多士兵解甲歸田。如果利用他們開發長州,將有各種的好處等等。 大會三天,第一天是司家為主的遼國開發項目,招人入股,商談細節等等。第二天是東南商業協會為主的,主要開發皮毛、牲畜、藥材等女真地的項目。其中還涉及到海運公司等等問題。第三天,西夏的發展不僅在西夏境內,還涉及到對西遼的商業延伸,相當有潛力。 大會還有最後一個議題,也是最重要的議題。由於去年增稅,導致全年經濟疲軟,居民購買率下降。導致大批產品積壓。兩商業協會議席大約積壓了千萬貫的貨品。議題就是貨品的處理問題。 有提議捐獻軍路,鼓舞士氣的,有提議低價銷售,也有提議送給弱勢群體的。最後歐陽提出,把所有積壓庫存的產品,無論是食品,還有布料等等除了能二次利用的外全部銷毀。這是糟蹋,確實是糟蹋,但是這是資本保護自己的一種辦法。比如牛奶過多,送和賠本賣出都會飽和市場,導致牛奶銷量上升,利潤下降。而把牛奶倒掉或者餵豬,這塊消費空白始終存在。比如一個人要一斤食物,喝飽了牛奶就不會想吃別的。但牛奶不送不虧本賣的話,這人仍舊要去尋找一斤的食物。 最後資本家們一致同意了歐陽的意見,並且明年各場業將開始裁減人手,減少經營規模,應對市場疲軟。商業協會同時認為,後年因為對外貿易的發展,和市場的擴容,經濟將回暖。 會議取得預計的成功,皇家報同時發表了會議的精神和主張。看到報紙的趙玉則是非常不滿意,商業協會裁減人員對統治階級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趙玉宣了蘇千覲見。經過商討之後,蘇千拿出了讓趙玉比較滿意的計劃書,減薪減少開工量而不裁員。 …… 趙玉滿意蘇千,歐陽也很滿意趙玉。趙玉終於不再用政治手腕來干涉商人的自由。而採取協商的辦法。當然,歐陽也知道趙玉無奈的一面。商業的影響無處不在,如果單方面的扼殺商業,將會有不可估量的後果。比如一個東京人,突然發現自己失業了。而後再發現,由於沒有成批的生產,肉類食品價格,布料價格,酒類價格全部狂漲。根本就無法在城市再生活下去。 以前商業就影響對外安置政策,稅收來源,現在已經影響到每家每戶。據調查,平均四名在陽平居住的人,就有一名在場子裡上班。他們的收入引導和刺激各行的發展,形成產業鏈。一旦他們斷鏈,後果不堪設想。 這時候趙玉又想到了歐陽曾經提出,國家投資參與民間經營的辦法。比如國家控制的鹽業,就可以佔五成一股份比例進行招資,控制民間資本流動,還可以使用民間比較先進的管理辦法,節約成本,增加收入。比如入股海運業,就能保證海運產業稅收受到監控,稅收增加,盈利也增加,也同時擁有發言權。但弊病歐陽也說了,容易讓商人控制各種國家控制的領域,因為你犧牲了很大的主導權轉為控制權。按照商業協會規定,國家成為一個單位成為議席成員,那其他議席成員有權對國家產業進行投資。 趙玉越想越頭疼,這是個相當複雜的投資過程,於是下令讓戶部去研究。 …… 年節年年過,年年都要過。本次年節多了金娘和周屏兩人。歐平雖然下手,雖然也有所斬獲。但是一直沒有取得成功。周屏仍舊沒有懷孕。所以周屏就和幾個男人先上席,聊說國家大事、經濟大事。 「大定府已經拿下來了。」歐陽道:「聽臨潢社的消息,天祚帝已經定下東遷東京的決定。但據不可靠消息,耶律淳大元帥的通州兵馬有所異動。」 甘信道:「大家看十年前。我們大宋是百姓暴民不斷。而契丹人是貴族暴亂不斷。就說東京,我記得當時也暴亂,剿了好幾年快平了,女真人撿便宜,兩個月內佔領了東京。把叛軍和契丹軍都趕了出去。」 展銘道:「只要不內亂,外人很難有什麼辦法。惠蘭昨天收到消息,又有女真一部幾千人準備投降過來。」 周屏道:「我聽說了,聽說是這部族的酋長被殺。兩個兒子爭鬥酋長的位置。但沒想到完顏宗弼讓金國駙馬,一個沒參加爭鬥的兒子當了酋長。那兩個兒子馬上聯合起來反抗。你們說,這完顏宗弼是不是出昏招。」 甘信搖頭:「昏招未必,這招用得好,就能把幾千人正式歸納到完顏部一起。只是完顏宗弼太武斷,如果要扶這個駙馬上去,怎麼也得把兩個兒子砍了。」 歐陽苦笑:「你想得簡單,完顏宗弼那麼做就激起兵變。最好做法就是駙馬打敗兩個哥哥,強者為王成為酋長,兩個哥哥臣服。不過那駙馬沒能耐,只能是用點小手段了。對了,甘信,今年年節安排怎麼樣?」 「老樣子。」甘信道:「在廂村和新城設點送飯,每份飯三兩米、二兩肉、還有一些青菜。大人,老說市場疲軟疲軟的,我朝下看下面人生活都下降,但朝上看怎麼不降反升?」 「哈哈!甘信你真是憂國憂民。我記得再有幾個月就要去東京參加省試了。」歐陽問:「怎麼樣?」 甘信苦笑:「大人你連皇上面前都提起了,這還中不了進士,我真白活了。」 周屏道:「現在不是有新規矩,除了狀元、榜眼、探花之外,所有進士要到地方去當文吏三年,監督當地地方,吏部三年後考評。不合格的要取消功名。」 「甘信就來陽平監督啊!他當代知縣,然後自己監督自己。」歐陽笑道:「不過總算是有功名,將來陽平還是要你來接替。」 周屏道:「聽說,明年還有一個變化,就是各州要成立稅司,針對特定項目進行監督,由朝廷直接管理,連知州都無權干涉。」 「不干涉是不可能的。你在人家地盤上當官,不和人家關係好一點,人家隨便整你半死。」如同現代嚷嚷的司法獨立,獨立嗎?什麼?你要求獨立?你小孩不想在我地盤上學了,你老婆工作呢?惹毛了,每天去你們單位門口挖坑埋電纜。 大家談論著時代的慢慢變化,這變化是一個適應過程,也是必然出現的產物。中央集權是一直在做的,現在還要做。中央集權為財政、軍事兩大塊。軍事上已經做的相當不錯,但財政這塊確實漏洞太大。畢竟是通訊不發達的年代。 大年初一是法定關撲日,是全民皆賭的日子。這也是歐陽憂慮的日子,當賭博已經形成風俗後,嚴重破壞治安穩定。但歐陽無力改變,每年開春第一朝,趙玉也和臣子們玩玩的。 不過今年的關撲,人們熱情明顯降低,大家已經知道今年將減薪,而且減少每年增加的崗位,就業形勢很嚴峻。一方面是收入低,另外一方面物價上漲,這個年大家過得都比往年沉重。人就是這樣,雖然今年經濟環境比五年前仍舊要好,但是大家只會朝前看。這場風波對中小產業的壓力最大,一些大場已經準備著手低價收購他們。 大年初一,大家來拜年,歐陽正派紅包,一名內衛找到了歐陽:「歐大人,太上皇想帶他的學生去遼國。」 「別讓他去。」老小子,玩上癮了。 內衛為難:「我們不敢阻攔。」 這個是陽平的大麻煩,自從去了女真後,宋徽宗的旅遊的範圍不再局限大宋本土。歐陽道:「那就讓他去吧!」 「可是?」 「沒關係,將士不認太上皇,他過不去。」 內衛點頭抱拳:「明白!」 不可否認,自從宋徽宗到處遊歷後,那字畫水平境界更高一等。其學生中也多有出類拔萃之人。歐陽第二天上京,給自己師傅拜年,給死難的將士們上香,這些都是俗成的事。今年是三年一度的科舉年,東京很多商家已經開始準備。甘信今年也會參加科舉,謀求一個功名。文憑這東西無論是古今中外都是需要的,就是各個時期和各個國家注重的程度有所不同而已。 但歐陽上京卻收到一個壞消息,在成都府路辦學的李漢被羌族抓了。這消息讓歐陽有幾分詫異和抓不到腦袋,他渾然沒想到這是中原商人和邊族們矛盾衝突的進一步體現。 張玄明請吃飯,席間說了這事,而後解釋道:「賢弟,要說你管轄的商人也是夠哦刁滑的。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雖然重新開放對邊族買賣,但是那賣的東西質量實在是太差了。」 原來邊貿糾紛還沒完,商人對主要販賣貨物,茶和鹽進行了以次充好的辦法。狠狠坑了人家一筆過冬的物資。要說上等茶葉加下等茶葉,人家未必看得出來,但商人是下等茶葉加上等樹葉。鹽裡加白沙,反正貨是這樣了,你要買不買。自己看著辦。巴蜀那地方問題最大,羌族糾集起來鬧不滿,李漢恰巧就在就近辦學,於是被羌族人扣押,表示對朝廷有意見。而今邊貿已經完全停頓。 張玄明道:「李漢雖然出行不講究,但可是實在的欽差大臣。扣押欽差行同造反。但皇上不想事情鬧大,免得大宋不寧。所以派我去羌族談判,同時也要給邊貿商業協會壓力,看賢弟你有沒有什麼融通的辦法。」 「我不明白一點,皇上為什麼寧可得罪商業協會,也不願意開罪邊族?」歐陽道:「兄弟現在也看見,物價是一天一個價,軍隊裝備火器後,馬匹現在處在滯銷狀態。經濟蕭條,民間要馬的數量也下降不少。怎麼能強迫商人吃虧去便宜羌族?」歐陽對蘇千也不滿意,怎麼就和皇上溝通出那個結果來。當然也可以理解,歐陽當主席幾乎沒有什麼自私的想法,而蘇千不想為了邊商而得罪朝廷,正確來說,邊商是自成一家。 「賢弟不知道,皇上得知此事也非常生氣。不過而今北面戰事正酣,不可能現在抽兵出來。」張玄明小聲道:「但看皇上的意思,遲早要對這些群居不服朝廷的民族下手,免除後患。」 「嗯,沖皇上這態度那我就說個辦法。讓陽平錢莊貸款給邊商,成立專門的公司,減少開支費用。朝廷地方優先採購這些馬匹。邊商需要的茶可直接從新城收取,免除茶葉稅,鹽由鹽司直接供給,免除轉手費。再客氣說一下,商人肯定會同意。」茶葉稅是比較高的,由歐陽修修訂,免除這部分稅朝廷不是沒考慮,但怕商人狡猾,利用偷梁換柱的辦法,偷逃稅款。如果成立公司就不一樣,公司統一進貨調配,茶吏可以派人監視。不像原來,幾百成千商人密密麻麻,進貨渠道混亂,無法管理。 張玄明聽了喜道:「好,這個辦法可行。回頭我就奏明皇上。」 歐陽交代:「這是治標不治本,千萬提醒皇上,要打亂他們聚集地。」 …… 回到陽平,又過了一些日子。甘信上京趕考,歐陽負責起陽平的事務。甘信留了兩個秘書,再加歐陽對陽平還是很熟悉,日常事務比較熟悉,接手很簡單。唯一就是消耗了很多的娛樂時間。 在這期間,宋遼之戰出現點差錯。遼國爆發內亂。天祚帝次子陰謀殺害哥哥,被發現後,天祚帝殺死次子,造成原本次子一派的軍官非常不安。數天之內,有六萬多遼人投降宋軍。(史載,原投金) 導致宋軍神速攻打臨璜府。如同歷史女真人攻佔臨璜府一樣,天祚帝倉皇逃竄,由於消息不通,通州一帶誤以為天祚帝已經身死。於是在宰相李處溫,宗室大臣耶律大石,奚王回離保的擁護下,耶律淳榮登皇位。 這場內亂雖然消耗了契丹人的力量,但是耶律大石重新出任大元帥。並且從通州對宋軍錦州到大定府一帶進行了閃電般的掃蕩。導致宋軍後勤斷鏈。雖然宋軍用強大的實力恢復了後勤線,但是臨璜北上軍隊只得就地等待。給了遼軍更多的佈置防禦時間。 如果這不算是麻煩,那更麻煩的事是,耶律大石人品暴發撿到了寶貝,宋徽宗被其俘虜。宋徽宗確實如歐陽所想,根本不可能通過兵線去遼國,但是耶律大石這次奇襲,進入宋佔領區百多里,持續三天時間,宋徽宗被俘也就在可能之中。 遼國一直都沒廢除皇家報,所以通過皇家報的消息系統給朝廷傳來了消息,歐陽當然比趙玉更早收到消息,當下忍不住罵了句粗話。他知道耶律大石此人非常難纏。在歷史聯金對遼時候,宋軍攻打燕雲十六州,遇見此人是屢戰屢敗,輸得相當慘,結果女真人攻打下十六州,宋人一州都沒拿到,最後無奈花錢再找女真人買。從這點看出,當時女真人的戰鬥力多麼的強大。 於是大宋也出了一件百年不遇的奇事。甘信沒經過殿試,就拿了進士功名,外帶吏部的派遣公文回到了陽平。歐陽第一眼見苦笑的甘信就知道,自己肯定要被抓壯丁。果不其然,甘信帶來了趙玉手諭,要歐陽上京準備處理這次人質危機。 …… 趙玉看歐陽,歐陽看趙玉,兩人都非常無奈。這宋徽宗雖然沒有一點權利,但是其身份又不能不顧及。趙玉先開口道:「而今對遼已經全部停戰,太上皇要死了就算了。但沒死,朕要下令繼續進攻,恐怕惹民間和朝臣大大不滿。」按照原則來說,太上皇是比皇帝還要尊貴的身份。最糟糕的是趙玉是篡位來的,如果不處理好,史書就會留下重重一筆,在當時的思想觀和價值觀中,趙玉是不可能不顧忌的。 歐陽道:「微臣也瞭解一些,說被俘虜的總共三十餘人,八名內衛外加二十多名學生。早年太上皇女真一行提點了微臣,讓宋軍在女真之地勢如破竹。但沒想去遼一行,落到了敵手。」 趙玉問:「這太上皇去遼國幹什麼?」 「太上皇現在是文人,陛下也知道,文人的腦袋實在不是普通人可以揣摩。」 趙玉想起了那個假夢生,笑下道:「不管怎麼樣,你要去次通州談判。原則是,要錢要物都可以,但是絕對不可能退兵。實在不行的話,就把他……殺了。」 歐陽苦笑:「陛下英明,但微臣實在無法在萬軍之中取人首級。」 「不是真殺,就是宣佈死訊。」趙玉道:「給你兩個月時間,兩個月後無論情況怎樣,禁軍會重新發起進攻。不能讓遼人拖到秋冬。」 假報死訊。這樣的辦法歷史不是第一次用。歐陽點頭:「微臣竭盡所能。」 「嗯?你不怕去遼國?」 第267章 贖金 歐陽笑道:「遼人知道兩國交戰,不為難來使的道理。再說,耶律淳和他老婆微臣都認識,耶律大石和微臣也有不錯的交情。李處溫曾經是微臣合作夥伴,再者他現在和我大宋私下聯繫,也不希望微臣出麻煩。」 「你在遼國呆時間不長,但倒是混得有聲有色。」 歐陽謙虛道:「這還要大家給面子。」 趙玉道:「朕聽說你寫信給韓將軍,進入臨潢府之後,把所有賭場全部拆除,只留快樂谷。還讓韓將軍善待一個叫蕭什麼雲的人,是吧?」 「陛下英明,這個蕭甘雲是微臣的一個熟交。」 趙玉無奈,這人一點都不知錯的:「你先下去吧!一會收旨,盡快出發。」 「是!」 趙玉當然也可以派別人去,但是那談判時間就多了去。歐陽辦事快效率高,而且如歐陽說的,全大宋只有歐陽一個官員和契丹官員有私交。雖然是很多年前的私交,但是畢竟還可以說得上話。最重要是,趙玉不想影響對遼的戰略。 …… 八百禁軍護衛,外加張三李四兩個老人,隊伍迅速出發。民間還不知道消息,看見歐陽又當欽差,都在議論是為了什麼事。張三和李四是第一次來遼國,歐陽也是很久後才來。 從佔領區看,百姓還是很配合的。有點中原的味道。誰當老大都一樣,老百姓都要交稅。就算是契丹人也是無所謂漢人統治,歐陽和一些人閒聊,根本就沒看見這些人對國家大事有多麼關心。他們反而關心工作、物價等民生問題。由於當地免賦稅,在司家的影響下,商業進駐了一些,百姓們還是比較歡迎宋朝統治。 這種是非常見鬼的,可能只會在中國出現的奇特現象。沒有歸屬感,沒有凝聚力,沒有血性。歐陽歎息,難怪抗日戰爭打得那麼艱難,難怪國軍要強拉壯丁。 靠近滌河,韓世忠派出劉光世帶軍隊迎接。劉光世可能是歐陽門生中最沒有成就的一個。韓世忠和其同年進士,也給了他不少機會。但是此人真的怕事膽小,打順風戰還不錯,打逆風戰就是一塌糊塗,韓世忠只能是派他來接歐陽。 衛隊將軍還是老相好朱達,朱達在歐陽身邊小聲問:「大人當時怎麼就點了這傢伙。」這個是很多人疑惑的問題。歐陽點的四人,全部是狠角色,都有獨當一面的軍事大才。唯獨是劉光世…… 「最少人家豁達,情緒還是比較樂觀的。」歐陽喊道:「劉將軍。」 「末將在。」 「介紹下通州吧!」 「是!」劉光世記憶力倒不錯。很快將形勢說明。耶律淳定都東京,而把在黃龍府以西的長春州設立為陪都。耶律大石主兵力超過三十萬在通州一帶活動,還有五萬多人在西線臨璜府北面駐防。而宋徽宗和他學生現在就在通州大軍軍帳中。 按照遼人要求,談判代表包括侍從不得超過一百人。到了錦州朱達就忙去整理衛隊精兵出來。而歐陽也和韓世忠見面。 韓世忠的中軍就設立在錦州,因為他們相鄰的通州是遼人的主力。本來按照計劃,一個月後主力將進行會戰,如果能打垮遼軍,就能驅趕殘兵到東京,而後給黃龍府守軍足夠的壓力。但由於宋徽宗的特殊事件,韓世忠只能約束將領暫時停火。 雙方先談了當前形式,身為大元帥,韓世忠對遼金的看法截然不同,他認為女真人即使被打敗,也很難臣服。而遼人則是占一地就是一地。但是韓世忠認為遼比金難打:「遼人版圖太大,就當一個東京就比西夏還大。遼人也使火器,雖然威力比較小,但具備一定殺傷力。而女真基本還是戰馬、刀加弓的戰鬥方法,對河北軍路造成的威脅很有限。河北軍路最麻煩就是,後方不穩。前天剛收到消息,有三倉糧草被女真人燒了。其實就是一百多人,強行衝破我們四百人的衛戍軍,真的不怕死。我們外圍可是有一萬多的兵馬。」 「女真是全民皆兵,這些後方的人雖然現在是民,但都當過兵,打的仗不會比我們少。」歐陽道:「這種壓力總是有的。」 「小打小鬧,成不了氣候。」韓世忠道:「真正威脅是遼人火器軍廠。在長春以西,臨璜以北的泰州。」 歐陽笑道:「真正威脅的是太上皇。」 「對!」韓世忠苦笑:「我這邊有三十萬,臨璜那邊還有三十萬。人比人家多,武器比人家好,地圖我們也有。但沒想到鬧出這事出來。」韓世忠已經收到公文,規定時間就要發動進攻,距離時間還有將近四十天。 「這事我來處理。」歐陽問:「你認為消滅遼金要多久?」 「遼國版圖太大,雖然已經分割成東遼和西遼。但是真要把他們滅亡,最少得明年或者是後面。女真這邊不好說,如果遼人和我軍會戰,我們勝利交界到黃龍府的話,就看我們拿下黃龍府的速度。一切順利,估計也就明年的事。」 …… 身為大元帥不能距離前線少於百里,韓世忠沒有去送歐陽。歐陽在一隊禁軍的護送到了通州邊境。通州那邊已經接到了文書,派出幾百人在邊境等候,來的還是歐陽熟人,是耶律大石頭的一名親信。見了歐陽也沒有什麼仇恨之說抱拳道:「歐老闆,好久不見,風采依然。」 「耶律將軍客氣了。」歐陽拱手:「耶律大石將軍還好嗎?」契丹人就兩個姓,一耶律一蕭,相當的單調。但就因為這麼簡單,才能製造出屹立兩百年的軍事大國。中原周邊的匈奴、突厥等等都被驅趕而走,契丹隨之崛起填補了他們的空白。最後更是利用後唐的昏庸,不廢一兵一馬佔據了燕雲十六州。但是兒多多敗家,兩百年後契丹人不再是以前的馬上民族,而只是一個酒肉民族。 「將軍身體很好,還常提起歐老闆。」耶律小兵道:「我前面帶路,估計要三天左右。歐老婆如果感覺身體不適就說,我安排歇息。」 「多謝耶律將軍。」 契丹軍隊將歐陽護衛前後包夾而行,態度都很客氣,契丹人和宋衛隊的人聊得來,一路上氣氛比較輕鬆。 到了通州本城,耶律大石帶了幾個文官前來迎接,歐陽一見是哭笑不得,全是自己曾經在遼認識比較要好的大臣。兩邊並沒有因為交戰而對歐陽有什麼敵意,大家都很客氣,在城門外說了好久的話,在耶律大石的提醒下,大家才進城。 耶律大石帶領歐陽穿過通州到郊外的一片軍帳。而後歐陽就見到了宋徽宗。遠遠看去宋徽宗皮膚白淨倒是沒吃什麼苦。耶律大石很明白事理道:「歐老闆隨意,有需要就隨便吩咐,但是別離了通州左右。通州府衙是我的中軍大帳,我們先私後公,今晚已經備下水酒給歐老闆你洗塵。」 說完,耶律大石竟然真的只留下幾個聯絡人員帶其他人離開。張三伸舌頭道:「大人,你交遊可真廣泛,連人家大元帥都賣你的賬。」 李四道:「笨。人家是用舊情拉攏大人。最少等談判時候大人也會給他留幾分面子。」 「李四說的很有道理。耶律大石這麼精明的人,不可能不瞭解太上皇的影響很有限。」歐陽歎氣:「可惜他不瞭解我的權利有限,不可能會答應一些皇上都不答應的事。」 「大人猜他們是什麼條件。」 「遼國版圖比宋還大,而今因為敵烈八部的叛亂被切割成東遼和西遼。東遼這邊有宋朝強軍和女真人,戰端不斷不說,實力又處在下風,遲早要被滅。」歐陽道:「反看西遼,南和回鶻、原西夏接壤,那位置沙漠戈壁眾多,千里荒蕪,不適合大軍行進。西北面和俄國接壤,還有比較大的發展空間。」 張三若有所悟道:「遼人的意思是,想轉到西遼,不和宋、女真為敵?」 「我猜是這個意思,可惜,放龍入大海的事,皇上不會同意。」歐陽道:「不僅是東遼,西遼皇上也要。如果把這幾十萬軍隊放到西遼,將來打起來就困難了,他們還可以依靠這麼多軍隊完全收服西遼各部,實力將進一步加強。」北宋版圖真不大,比吐蕃還小。 張三抓腦袋道:「看來,這個談判就難了。」 李四道:「還是先去看看太上皇吧!」 …… 宋徽宗等被捕人員集中在一個小寨中。宋徽宗在寨口早看見遠處的歐陽。等歐陽走近就道:「歐陽,你不是常吹趙玉的兵將多少能耐嗎?怎麼被人突襲數百里,連太上皇都被抓來了?」 耶律大石的聯絡官和寨子門口士兵說了幾句,門口士兵撤到一邊讓出路來。歐陽當沒聽見宋徽宗的話行禮道:「大宋欽差歐陽見過太上皇。」 「平身!」宋徽宗顯然沒有吃什麼苦,還有那牛氣烘烘的。 「張三,你看下大家怎麼樣。李四,燒水泡茶。」 「是!」 …… 宋徽宗和歐陽兩人單獨一坐,宋徽宗才歎氣道:「丟人,真丟人。」 「還好了。」歐陽勸慰。總比歷史上你和你兒子加文武百官、公主、妃子全部被女真人擄掠走要好得多。看來這傢伙天生有這麼一劫。 「我已經想好,我也不想看趙玉的臉色。實在不行我就自殺,這樣還有顏面去見太祖皇帝。」宋徽宗抹了把眼淚道:「可惜我這邊的學生,都是人中俊傑,就這樣陪我喪命。」 「太上皇,這遼人肯定會獅子大開口,但我們也可以落地還錢。如果真沒法談,皇上也不會派微臣來了。」 「趙玉就是怕擔負罵名。到時候肯定放假消息,說我已經被契丹人殺了。」宋徽宗道:「我看她長大,還不瞭解她?派你來就是做個姿態,就可以交代最能幹的人都派了出去。要她花一個銅板贖我,她都感覺心疼。」 「不會了,不會了。」歐陽呵呵一笑。事實是趙玉對宋徽宗確實是很不耐煩,如果宋徽宗死了,她心情會好很多。歐陽是唯一一個公開接觸宋徽宗的官員,宋徽宗從來不避諱自己對侄女的討厭。趙玉也一樣不在歐陽面前避諱自己一對太上皇的厭惡。 除了食物差點外,大部分被俘人員精神狀態都比較好,只有一名內衛受傷比較嚴重,歐陽隨行衛隊有郎中,看過後表示性命無憂慮。 當天晚上,歐陽帶了幾個親信入席,席間耶律大石學周瑜掛劍,不允許談論兩國交戰和談判之事,只能聊天玩笑。除了公務,話題還有很多,比如馬,比如女人,比如兵器,比如地中海的趣聞和夢遊記。 第二天,終於開始了談判。耶律大石拿出一張寫好字的紙正色道:「歐大人,為表示你們的誠意,必須先把這份稿子在皇家報上發表出來。」 歐陽接過去一看,原來是宣佈太上皇吃好喝好被囚禁的宣傳稿,這招狠辣,當然,歐陽絕對沒有那麼白癡把這宣傳稿發在皇家報上,否則趙玉第一時間就抄了皇家報。歐陽接稿後搖頭:「大元帥,其實我和你說個實情吧!皇上不是很願意太上皇活著回去。」 「那派你來幹什麼?」 「皇上的意思是,如果契丹人能幫她殺了太上皇,她會考慮契丹的一些條件。」 耶律大石哈哈一笑:「歐大人你不用唬我,你們皇上是要面子的人。怎麼願意背上害太上皇的罵名。」 「可是事實就是這樣。」歐陽無奈道:「不瞞你說,已經有不少內衛到了前線準備收屍。這稿子我肯定不能發。不過我本人和太上皇交情不淺,他又是我陽平大學的校長,他的學生都是交了學費的。如果大元帥能網開一面,我歐陽冒著被穿小鞋的危險,把這事情背了。」歐陽努力淡化宋徽宗的政治作用。 但耶律大石也不是無備,笑道:「歐大人可能還不知道吧!我已經派人穿過前線到東京散佈謠言。估計這時候東京人早知道太上皇落在我們遼人手裡。我們還散佈說你們皇上見死不救,陰謀借刀殺人。」 「……」歐陽無語,這叫怎麼回事。被綁架的家屬不希望被綁架人回來。綁架犯強烈希望被綁架者回去。 「歐大人,現在是不是可以談下條件?」 歐陽沉思一會道:「看來我們對太上皇的價值認識上有很大的差距。不如這樣,為表示我方的誠意和你們的誠意,我提議,我們先對其他人進行談判。我的意見和一千貫一個。」 「也有道理。」耶律大石道:「不過大人來談一千一個可是跌了大人的身份,天下有誰不識君。每個人兩千貫。三十來人加一起去掉尾六萬貫,不要銀票和銅錢,全部換成白銀,以當天匯率為準。」 「爽快人,我喜歡。」歐陽揮手,張三鋪紙,李四磨墨。歐陽提筆寫了提銀收據道:「大元帥可以把人送到邊境,我派人提了銀子就在邊境交接。滌河南邊有陽平錢莊,肯定不會耽誤多少時間,你看怎麼樣?」 「好啊!」耶律大石正希望拖的時間越久越好,也爽快的同意下來。 雙方約定,收到兩邊買賣消息後,大家再進行對太上皇問題的談判。很幽默的談判,歐陽根本就沒聽耶律大石的條件,耶律大石也沒提出自己的條件。歐陽回去後算時間,張三是去找司家提銀子,按照路程計算的話,他們交接好第一批人質,再回報距離限期還有二十四五天。怎麼把宋徽宗弄出去呢? 李四道:「大人,要贖太上皇,必須讓契丹人知道,太上皇沒有那麼值錢。」 「對,大人。難道他還能賣給別人?」張三道:「完全可以用少點錢買下來。」 「你們不明白太上皇對文學的貢獻價值。我不想他就這麼死了。」 李四道:「大人,要契丹人不在乎太上皇價值,你首先要不在乎。」 「有道理。」歐陽點頭:「李四,你去運銀子,順便幫我幹一件事,我就不信你耶律大石真有諸葛亮那麼聰明。」 …… 這幾天下來,歐陽雖然很少和耶律大石見面,雖然沒有出城,雖然沒有打聽,但是他知道耶律大石在幹什麼。他正在鞏固西面防線,移動物資。如童貫所猜想,耶律大石不願意和宋軍正面會戰。利用節節抵抗,著手將主力撤到東京,那塊地盤雖然爛,但版圖很大,各種地形都有,再者從那個位置還可以再北上,學習突厥和匈奴西遷的辦法,保留革命的火種。 從這裡也看出李邦彥耍陰謀使手段的能力,從敵烈八部獨立後,西遼本就是奴隸社會的部族們紛紛獨立,成為居住一地的小諸侯小國王。好好的一塊地盤被割成七八塊。當然契丹人對西遼的掌控本來就很弱,那些都是非契丹部族臣服契丹而已。在歷史中,耶律大石去西遼當皇帝,有從那些部族借得兵的,也有被那些部族下黑手的。擁有自己聚集地民族就是這樣的排外,要說日本在隋朝時候還是中國的臣國。 第268章 萬馬奔騰 自從耶律淳擔任皇帝以來,女真和契丹已經完全停火,大家都忙著對付自己的敵人。最主要就是黃龍府太強硬,本來有機會發起戰爭的契丹人實在拿黃龍府沒辦法。當然當年阿骨打也是拿黃龍府沒辦法,用了陰招才把黃龍府拿到手。 同時,歐陽還知道,耶律大石糾結了,也許已經糾結,或者是即將糾結。 事實是耶律大石正準備糾結,他正在會見一名客人。耶律大石坐在堂上,看了站自己面前很久的人後道:「請坐。」 「謝大元帥。」來人不卑不亢的落坐一邊。 「宇文虛中,我知道你。」 「謝大元帥。」 「你們漢人就是這麼酸,特別是你們這些讀書人。」耶律大石問:「我們契丹人喜歡直截了當,有什麼事就說吧!」 宇文虛中點頭道:「早聽說大元帥是個爽快人,雖然宋遼交惡,但大元帥的氣度還是不能不讓鄙人佩服。早聽說大元帥威名……」 「說正事。」耶律大石想,歐陽好歹是狀元,人家從來就沒有這套。要麼稱兄道弟,要麼就是正經事,沒事先客氣拍馬屁,非常無聊。 「好,耶律大元帥真是爽快……」宇文虛中見耶律大石有暴走傾向停口,心中鄙視:沒文化的蠻子。從懷裡拿出一封信道:「大元帥請看。」 親兵接過信,耶律大石打開看完沉思了很久才開口問:「我有什麼好處。」 宇文虛中道:「那就看大元帥要什麼好處。」 「你們能給什麼好處?」 「當遼國皇帝怎麼樣?」 「傀儡皇帝?」耶律大石不屑笑下道:「如果是讓契丹西遷,倒是可以考慮。」 「嗯,這個恐怕不能。太上皇沒有大元帥想的那麼值錢。」宇文虛中道:「或者可以停戰一定期限,讓大元帥從容把兵力挪動到東京?」 「你們宋人就是陰謀多。我軍移到東京,你們就可以不廢手腳的拿下通州和臨璜北面的關卡。」耶律大石頭道:「萬一你們再銜尾追擊,我契丹豈不是萬劫不復?」 「鄙人虛任西北軍道節度使,鄙人知道東京荒涼,如果有需要,可以再提供一些物資資助。」宇文虛中笑道:「鄙人聽說遼軍現在是坐吃山空。」 「好一個韓世忠,如意算盤打得很響。」 宇文虛中反問:「那不知道,大元帥想到什麼?」 「你們撤出臨璜。」 「不可能!」宇文虛中道:「那豈不是告訴天下人,其中有問題。」 耶律大石笑道:「這書信在本元帥手上,難道你們還想要清白?」 「大元帥,書信中寫是大元帥幫忙殺一人,是殺誰呢?殺歐陽歐大人,還是殺我宇文虛中呢?」 「你不怕死?」 「怕死就不來了。」宇文虛中道:「大宋一向是文官不怕死,武將不貪錢。」 「哈哈!這話說得有意思。你先下去歇息,我考慮幾天後再給你答覆。」 耶律大石看書信好笑,問身邊的李處溫道:「這歐陽要救人,韓世忠要殺人,宋朝倒也很有趣。」 李處溫笑道:「歐陽救人是明面上的,韓世忠殺人是暗地裡的。兩個很奇怪的指令都出自他們皇帝,這確實很有趣。」 耶律大石問:「那你覺著歐陽想救人嗎?」 「我看歐陽肯定是想救。否則不會先贖買旁人。看來他也是擔心他們皇帝下黑手,所以先救了人通報消息。可惜他想不到,他救出去的那些人被韓世忠給扣了下來。將來事成,這些人肯定是要滅口的。」 「嗯,很有道理。」耶律大石想想後再問:「你覺著和誰合作好處更大?」 「我只知道,要殺的人,不會給太多好處。我們最失策是讓歐陽把他們太上皇身邊人給救了。」李處溫道:「這樣一來,那些人就可以造謠說:太上皇已死契丹人手。大軍壓境,我們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他們現在派人和我們談,就希望能借我們的手來說明人是我們殺的,所以好處有限得緊。」 「那歐陽……」 「歐陽是有錢人,花錢也很厲害。」李處溫道:「將軍看,如果將來北上,要籠絡各族,招兵買馬買糧,都需要不少錢。」 「恩……」 …… 「不可能!」歐陽一口回絕:「一百五十萬貫的白銀或者黃金,太扯淡了。原遼邊境內的陽平錢莊最多只有十幾萬貫庫存,難道我還讓人從陽平運來?」 耶律大石道:「我有時間。」 「我沒有時間。」歐陽道:「皇上就給我兩個月。」 「那好,如果歐大人真想救太上皇,還有一個辦法。」耶律大石伸出一根指頭:「十倉糧食。」 「去哪拉?」歐陽鄙視。 「你是欽差,從軍糧調撥點來,韓世忠敢有意見嗎?」 「那事後我就倒血霉了。」 「忠君愛國嘛!」 「實話說,糧食不成。」歐陽道:「糧食是宗澤直接管理,他不會給我面子。」 「那……你能給什麼?」 「恩……」歐陽考慮一會道:「馬匹,一萬匹馬。」 「……」這次換耶律大石思考,契丹現在步騎比例是二比三,馬還是缺的。還有物資轉移都需要馬。但比起馬匹,耶律大石自然更想要糧食。不過耶律大石也知道。糧食管理是重中之重。是直屬後勤負責官衛戍部隊管理,要調動確實為難。馬匹就不一樣,因為馬匹不可能堆積存放,早已經分到下面。 宋軍後勤是這樣的,糧食按倉算,指定點建倉後,後勤就要保證倉內多少天的口糧。每軍取糧地方各自不同。而軍隊從倉中拉走糧食,是軍隊自己負責派人來。所以歐陽說能弄到已經派發到軍隊的馬匹,耶律大石還是相信的。畢竟歐陽是光明正大的欽差,又是韓世忠的恩師。 歐陽這條件是非常有誠意了,比起宇文虛中各種提議都有陰謀論來說,歐陽的提議對遼只有好處,對宋只有壞處。為了謹慎,耶律大石沒有立刻答覆歐陽,而是約見了宇文虛中。 果然,宇文虛中話語中總是留有漏洞。比如要軍馬可以,但是宋人駕馬不熟,所以要一萬匹,也只能是一萬騎兵送來。要軍糧也可以,但軍糧都在臨璜那邊,或者是關卡的遼人來拿,或者是宋人送進關卡。雖然宇文虛中看上去很有誠意,但是耶律大石總感覺不妥。 而後李處溫提醒之下,耶律大石醒悟,宋人是想借送贖款偷襲自己,讓自己吃個大虧,自己一怒自然就殺了宋徽宗,而後宋人再把罪名栽贓到自己頭上,可謂是一舉兩得。 於是耶律大石就答應了歐陽提議。一萬匹馬交換宋徽宗,在邊境一手交馬一手交人。宋軍後退二十里,遼人去宋軍那接馬。 歐陽不擔心耶律大石搞鬼,一來,耶律大石信用還是比較好的,和這樣的人打交道,歐陽信用一向也比較好。二來,耶律大石如果使詐收馬不放人,這宋徽宗就算砸在手裡,再也沒有什麼用處。 …… 商量好細節,定好日期後。耶律大石命人送歐陽一行人離開。歐陽到錦州,就讓韓世忠準備軍馬。韓世忠一愣忙道:「大人,軍馬不能輕給啊!」 「韓元帥,你是太不關心時事了。現在一匹馬國內賣十五貫。」歐陽道:「把拉糧的運貨的給他們,這些馬現在批發價十三貫。你如果要的話,回頭我二十貫轉賣你十萬匹。再說,不給的話,我讓李四調馬幹什麼。」 對西夏戰爭後,西北軍道馬匹劇增,但後來考慮到戰術、成本和馬匹的作用,軍馬開始減少。要知道少養一匹馬,能少用三分之一的廂軍。現在戰法比較先進,防禦陣地是人手一把鐵鍬。就地挖戰壕,馬踩不進來,還可以躲避箭石。進攻成陣推進,甩手炮、重炮如同雨下,保證火力的密集、殺傷和持續性。還有對上遼國,由於遼人會埋地雷,馬隊衝鋒損失比較大。所以禁軍形成了完全裝備馬匹的單位,和完全不裝備馬匹的部隊。軍隊也開始分化職能,重炮兵、擲彈兵、騎兵、工兵的兵種雛形出現。 由於大宋佔據了兩大塊養馬地給商人管理,而邊貿又持續購進馬匹,同時國內經濟疲軟,民間買馬熱情下降,很多人反將馬匹典賣,所以馬匹的庫存量還是比較大的。當然歐陽說的十五貫是比較扯淡,商人黑,定死二十貫的底價,這也就是商人形成聯盟的一種價格壟斷。 趙玉再無恥,也不好意思讓歐陽出這個錢。再說趙玉從來都不無恥。歐陽等於間接刺激了國內經濟,有一定可能的拉動了馬匹價格,提高商人畜養的熱情。 一萬匹馬匹兩天就湊了出來,到了交易時間。宋軍後撤。耶律大石聽到斥候報告也佩服韓世忠進退有度。戰線展開如此大規模,但仍舊進可攻,退可守。沒有露出一絲破綻。兩千遼兵徒步到宋邊,帶這一萬馬匹離開。回程之中,耶律大石也釋放了宋徽宗,一隊早等候的宋軍接引,避開萬馬,從左邊而走。兩邊都小心翼翼,事實證明兩邊都很有信用。 信用有了後怎麼辦?當然是賺便宜。一陣炮響,宋軍左右騎兵衝擊而去。耶律大石笑笑,二十里地的衝鋒……但沒想到,那贖金萬馬中突然一聲爆炸,萬馬受驚四面逃散。 耶律大石大怒,娘的,宋馬竟然都沒上過戰場,甚至沒經歷最基礎的訓練。戰馬,即使是馱馬也要經過爆炸和火焰的一般訓練,否則一個甩手炮的爆炸就能讓一隊騎兵潰散。而經過幾次爆炸的馬匹,如同人一樣,有了心理準備和免疫力。 不過幾天時間,歐陽怎麼可能湊出這麼多沒上陣的馬匹呢?答案就是,人家肯定使詐,一早就去準備了。但歐陽又沒有使詐,兩邊的交易已經完成,宋軍也確實退後二十里。不過這亂馬衝擊自己這邊防線,敵人騎兵再趁機跟隨而去,說不好,通州第一條防線就這麼被人拿下來。 耶律大石應變甚快,立刻下令:「甩手炮!」以爆治爆,一排威力不大,聲音不小的爆炸,讓馬匹或掉頭,或東西逃竄。耶律大石再下命令鞏固防線,等鞏固好防線,耶律大石就發現自己悲劇了,人家左右兩路騎兵不是來攻打自己防線的,而是去牽馬的。可惜,韓世忠的大軍已經開始壓近增援,錯失了一次勝戰的機會。當然也錯失了收馬的機會。 馬匹中央為什麼會爆炸呢?耶律大石也有答案,是有宋軍做遼人打扮混進兩千人中。兩千人是很多的人了,大家互相不認識也不奇怪。又是在人家地盤,心中自然緊張。再加驅趕馬匹是要散開的,所以被陰也是正常情況。 不過別誤會,出這個主意的不是歐陽,而是韓世忠。他可不願意敵人多一萬匹馬,於是左思又想就想到了這個辦法。左右沒有損失,了不起就打一仗嘛!宋軍現在決戰慾望可是很強的。 戰爭並不是大家看電影,兩伙人打在一起,誰死光誰輸。如韓世忠要考慮地形能不能把隊伍展開,有沒有可能敵人有埋伏,自己可能不可能埋伏。追擊敵人路線,撤退路線的防守。等等,也只有兩邊都是勇士才會互相糾纏在一起,韓世忠和耶律大石都會利用各種手段破壞敵人進攻的將領。一群人衝出去,人家後撤分兩路,分兵追擊,人家有伏兵斷你後路襲擊重炮群,前後不知情況,即使前面知道情況還得轉到後面幫忙。利用局部大於對手的力量打擊局部弱小的敵人,還得考慮打擊的重點。不是一衝鋒,後勤兵不管物資也端刺刀衝上去見紅。 所以韓世忠沒有繼續進攻。要繼續進攻必須佔領一些重要陣地、重要城鎮、交通要道。這樣才保證敵人不會迂迴到自己身後,不會讓敵人三角呼應。雙方還是進行對持,直到有一方開始局部進攻或者是撤退。 …… 壓驚酒一定是要的,一萬馬弄回來了七千,也是一個勝利。宋徽宗的事雖然很麻煩大家,但其脾氣仍舊是牛。不過對韓世忠倒是比較客氣。倒不是他怕了韓世忠,他就沒怕的,而確實是欣賞韓世忠。酒過三巡就淫詩一首,而後寫在扇子上送給韓世忠。詩中有股馬革裹屍的悲壯,也有功成名就的豐收。 韓世忠把自己手下的將領一一介紹給歐陽和宋徽宗認識,這些人大部分沒參加科舉,其中小部分是士兵中提拔起來,少部分是鄉勇投靠,主要部分是韓世忠身邊原來的親軍。這個似乎是俗成的慣例,但歐陽知道這樣很不好,因為歷史上岳飛被殺害就是因為這樣模式。岳家軍啊!說難聽點就是軍閥,岳飛不是在使用朝廷中央派遣的人,而是提拔部署和親信成為主要將領。這雖然讓岳家軍的凝集力增強,也因為岳飛的才能,使得大量有才幹的將領被提拔。 但是這樣做違背了一個正常國家的體制,正常軍隊,是朝廷派給你人,你從中選擇他們各自比較熟悉的崗位。而不是有崗位空缺就提拔親信去補漏,一級帶一級,造成兵不知道朝廷國家,只知道跟著老大走的錯誤思想。不是說韓世忠不能提拔,而是提拔之前,必須申報朝廷,派將領回朝廷備案,說這是個人才什麼的。至於朝廷給不給你,或者派到其他地方,是朝廷說得算。而不是韓世忠這樣,用大帥權利先提拔,上了崗位後再送公文到朝廷。當然朝廷暫時不會不滿,但形成了規模後,就相當可能不滿。 宋徽宗玩政治老手,藉著酒力很不客氣地問:「韓將軍,這邊十多名將領都很能幹,這點我相信。不過我想問下,這邊有幾個是西北軍道的,幾個是永興軍道提拔起來的呢?」 「這個……回太上皇,末將愧領大元帥,雖然統領四路。但……」韓世忠不知道怎麼說。 「你覺這他們跟你很久,吃苦又受累,出生入死,確實又有才能。所以提拔也是應該的。再說你也有這樣的權利。你等等!」宋徽宗喊道:「來人!」 「在!」屋外一名親兵進來抱拳。 「我問你!」宋徽宗道:「現在讓你選,不當兵回家,好不好?」 親兵愣了一會後道:「大元帥待我如同兄弟,自然要竭盡全力保護大元帥。」 「下去吧!」宋徽宗看幾張桌子人問:「你們呢?你們感激不感激韓大元帥的提拔?從一個小兵提拔成將領,從一個小將提拔到大元帥中軍麾下。你們感激韓大元帥嗎?」 「自然是感激。」一干將領摸不著腦袋。 只有一名年輕人站起來抱拳道:「末將只知聽從軍令殺敵報國,不知感激。」 「你是……」 「末將吳璘。」 歐陽插話問:「你哥哥是不是河北軍路副將吳玠?」 「正是。」 「坐下!」宋徽宗道:「韓世忠,這麼多將領只有一個服軍令,而不是服韓世忠的將令,你開心嗎?」 第269章 民攻黃龍 韓世忠忙道:「末將對皇上……」 「知道你忠心,也知道你不會造反。你會不會造反不是我想說的。」宋徽宗道:「我這次來這邊,聽到最多是韓家軍,就是西北軍道。也有不是的,不過那是早先劉錡部下。據我所知,永興軍路比這邊在坐功勞大的有不少。他們就是後娘養的?說句難聽點,哪天韓世忠不當元帥了,朝廷要你卸任,換……換岳飛了。你的這些部下會完全聽從岳飛的軍令嗎?我雖然不懂,但也知道岳飛治軍,軍令為先。沒有嫡軍。如果他如你這樣,派這些將領轉而聽從梁紅玉調度,他們會不會有意見,你捨得捨不得,還是會派一些能力比較差的去?知道天尹海戰吧?岳飛聽說東海血戰後,留下十艘戰船,全是最精銳的部分給梁將軍。其餘比較差的自己帶了當本部。把所有的開花彈留給梁紅玉,他部下沒有因為自己是大將本部多一句廢話,梁紅玉說怎樣就怎樣,最後才有了天尹大捷。」 歐陽道:「太上皇的意思是,韓將軍你的將領把聽你和聽從軍令混淆在一起。」歐陽經歷了海戰,知道岳飛留給梁紅玉的都是好貨色。不僅是人,還有武器。 韓世忠一身冷汗問:「請太上皇訓示。」 「你也知道我是太上皇,能有什麼訓示。」宋徽宗道:「反正韓家軍這名頭,我感覺不妥,西北軍,就是西北軍,就算是人換了一批,還是西北軍。」 韓世忠點頭,他明白自己有過失。比如說吳玠,張俊未上任時候,他派吳玠去主管事務,目的很單純,為了吳玠這個有能力的年輕人更多機會。但不可否認,永興軍路有比吳玠更優秀的管理人才。也有資格比較老的功將,但最後這個機會還是給了吳玠。想想原因確實是因為吳玠在自己直屬時候有比較出色表現。而且自己出發點,不是因為河北軍路需要這個人才,而是因為本著提拔吳玠心理而作出的決定。 韓世忠站起來道:「我和大家還是兄弟,你們現在也是依我軍令。但是哪天有其他偏差,你們如果還是只聽我的,而不從軍令,那就是害了我。大家必須有令無韓,軍令如山。」 宋徽宗雖然被俘,但是也不能說沒有貢獻。由於他,也只有他敢這麼說話,而不顧忌許多。宋徽宗成功遏制了大宋禁軍中出現的XX軍稱號的苗頭。也制止了出現有軍閥特色的軍隊。韓世忠事後上表請罪,並且提出建議,其中包括在東京或者陽平大學開始軍課,任何被推舉提拔的將領必須前往深造,而後考核合格者,兵部對其進行分配。不再由主將或者主帥自行分配。 趙玉對這表章很滿意,同意每年冬春開將領軍官課程,把深造名額按照人數比例分配到各軍之中,又主將點選,形成一套將領人才提拔制度。 …… 歐陽覺著宋徽宗還是很聰明的一個人,當然,不聰明也成就不了其書畫藝術。只是聰明沒用對地方,因為花石綱搞得國窮民苦,到處爆發農民起義,甚至動用邊軍圍剿,國力衰退之甚。當年宋國力強盛只時,遼人蕭太后攻打宋國,屢次被宋軍打敗。 和宋徽宗回東京路上一聊,發現宋徽宗的戰略水準還真不低,或者說是歐陽低了。就比如歐陽不理解宋徽宗在位時候談論並且險些實施的聯金攻遼策略,宋徽宗也有很好的解釋。這解釋就是,燕雲十六州是中原的門戶,那些地方是中原的天然屏障,不僅是經濟,更是重要的戰略要地。歐陽點頭恍然,難怪趙玉也要先弄回燕雲十六州後才準備向契丹開戰。 歐陽經過燕雲十六州,還特意左看右看,他是看不出這裡除了交通之外,哪有什麼天然屏障。宋徽宗耐心解釋,天然屏障一指的是有山林險峻,還有一種就是可以利用多人打少人。比如敵人只能一路進軍,但他要進軍,一定要遭遇到三麵包夾。最重要天然屏障的原因就是,燕雲十六州的地勢不適合騎兵活動。 宋徽宗還告訴歐陽,從燕雲十六州外直取東京,只要七天時間。如果敵人從燕雲十六州出發,沒有抵抗的話,只要四天時間就能兵臨東京城下。所以東京禁軍不是養著擺設用的,而是有實在的用途。道理宋徽宗懂,可惜就是任用小人奸臣,弄出十萬的花架子出來。 歐陽離開燕雲十六州時候,宋遼戰爭再次打響。韓世忠錦州兵力全部不動,而下令臨璜府兵力推進,有迂迴包夾通州之敵的企圖。逼迫通州之敵要麼決戰,要麼後撤。 …… 宋徽宗雖然在東京小住了兩天,但沒有去見趙玉,趙玉也沒打算見他。歐陽繳旨,趙玉問了事情的經過,由於歐陽的求情,幾個內衛也只被訓斥而已。不過趙玉重新給宋徽宗換內衛,並且交代,不許宋徽宗進入交戰國。歐陽就順手把花銷報了。 李漢也被張玄明弄了回來,本打算要走,聽說歐陽在東京,留了下來。等歐陽忙完後,就去驛館拜訪。 李漢精神不是很好,有點長咳,腳還有點瘸。歐陽見了歎口氣,吩咐張三弄茶點後道:「老哥,你沒事就不能先在經濟發達城市先辦學啊?這次是運氣好,下次運氣不好,小命都難保。」 李漢苦笑:「怎麼說我也是大宋欽差,去哪裡人家即使不愛搭理,也沒想到有人敢這般亂來。」 張三進來道:「李大人,你樣子有半點象欽差嗎?如果他們知道你是欽差,我想是不敢動你的。」 李漢不滿道:「現在人家動了,怎麼樣?」 「我已經和皇上說過。」歐陽道:「皇上決定一等北面有結果後,就不會讓他們再有聚集區。還要感謝老哥,否則皇上也不敢下這個決定。」 李漢一聽,立刻反對:「萬萬不可,一旦動刀槍……」 「不動?而後他們想用什麼換我大宋任何東西我們都得換?」歐陽道:「老哥看女真,如果在完顏阿骨打就出世之前,遼人把女真滅了,是不是也不會今天這般狼狽。說軍力,遼人高我們不是一星半點。這些地方都是養虎為患的地方……你老哥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東南商業協會周大掌櫃請您老人家去那邊辦學。」 「東南原本富庶……」 「你先把富庶地方搞起來再說。」歐陽道:「如果你非想著去邊陲冒險,我只能廢掉教育彩票。」 「老弟說真的?」 「說真。」歐陽點頭很認真道:「只要陽平商業協會不供應你彩票紙,你一張彩票都不敢賣,再說東南那邊對先生可是尊重得很,絕對不會像你欽差加先生身份,還被人綁架虐待。」 「好吧!」李漢點頭:「你比皇上狠。皇上說服不了我,就不理會我。你直接是威脅我。」 「為你好,老哥!」歐陽舉杯喝一口道:「你在成都府路偏僻之地折騰幾年,一點起色也沒有。你去東南看看,不用你負責吃負責住,只要能免費上學,大家都搶著來。」為什麼叫義務教育,因為有些地方思想觀念不願意上學。但有些地方削尖了腦袋,花費全部積蓄也只為了孩子能上好一點學校。區域不同,認識不同。 「不說我了,說你吧!」 「說我?」歐陽笑:「除了帥,沒什麼好說的。」 「我這個欽差真是大家都當我不存在,但不存在也有不存在的好處。」李漢小聲道:「於是我不小心聽到幾句話,綜合起來分析似乎是大內在秘密調查你。」 歐陽一驚壓了聲音問:「什麼原因?」 「不知道。」李漢道:「你小子自己小心。我告辭了!」 …… 太虛子搖頭:「不知道,沒有任何風聲。那老頭會不會耳背。我保證最少李相不知情,否則他肯定瞞不過我。」 歐陽道:「我現在就是納悶,我有什麼事讓皇上調查的。」 「除非……」太虛子道:「有人栽贓誣告。要讓皇上也半相半疑,要麼是非常身份的人,但大宋好像沒有比你更有身份的了。所以只有一個可能,有人聯合起來整你。」 「聯合?不能吧!」歐陽道:「我耳目雖然不多,但是商業協會耳目很多,兩大商業協會不可能不收一點風聲。」 「那只有最糟糕的一個可能了。」太虛子道:「皇上對你因為某事有懷疑,但是又不敢肯定,所以讓內衛調查。否則早就是刑部、大理寺的事了,你一個小官怎麼也勞動不了內衛啊!」 歐陽沉思:「……」 太虛子突然問:「會不會女真人使反間計。比如你和女真人勾結什麼的。」 「扯,對女真開戰我最積極。」 太虛子痛苦了,想了好久後道:「那就一個可能,皇上忌諱你。」 「哈……」 「別笑,古來很多例子。要麼一首童謠,要麼一個異象,一個神棍的屁話,甚至是皇上一個夢都有可能會對任何臣子懷疑,而你的影響力也不小,所以皇上為了排除懷疑,就暗中派人調查你。」太虛子道:「不管怎麼說,最少在目前,即使李漢不是耳背,皇上也只可能是對你懷疑。也可以看出,皇上最少是不願意懷疑你的。」 這麼說歐陽就放心:「君子坦蕩蕩,除了生活作風,本官不怕查。我想,有可能是去年去高麗惹的事……」歐陽問:「劉錡將軍是不是調任了?」 太虛子點頭:「是啊!聽說是韓世忠來公文,說永興軍路需要劉錡這樣的主將,他派去當主將的人能力還有些不行。」 「全對上。」歐陽苦笑:「劉錡是我老熟人,放在東京不放心,看來是真的對我這方面有所懷疑。」 太虛子似乎很有經驗道:「這方面最麻煩是和軍中人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其他人還好,但你夫人就很不好了,我看,也是你和你夫人一起出海打仗有一定關係。」 歐陽問:「那怎麼辦?」 太虛子呵呵一笑:「成親就成了,最好能娶個趙家女子,這樣皇上一定放心。」 歐陽凌空給了太虛子一巴掌,如果是這事,歐陽還真的不怕。最多最多自己只有夢生那個事。不過夢生不僅沒和自己聯繫,甚至連夢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老闆是誰。而且很有可能是李漢聽錯了,歐陽前天面聖時候,趙玉一點不妥表情都沒有。 …… 歐陽本來很想請教下宋徽宗,畢竟他是比較清楚內衛的運作。可惜被贖回來後,宋徽宗又開始了身後有小尾巴24小時跟隨的日子。歐陽覺得這手真毒,即使對宋徽宗有想法的人,也無法正常和宋徽宗聯繫。 歐陽回家,把三十幾個人衣食住行花費報到了陽平衙門。他可不是正經的官員,公錢也就是自己可以支配的錢,每月只有四貫。和節度使每月大幾千是不能同比的。 前方打死打活一個月,歐陽過了無聊的一個月後,梁紅玉來陽平了。在戰時當然不是來旅遊,而是陽平軍校正式開張,梁紅玉代表艦隊來做教授。這批由於提拔將領多,所以臨時培訓,為期兩個月。將來就是冬季招生,夏季畢業的兩季度教學制。 開軍事課,說明朝廷對外戰爭的慾望。跟隨這批學員的畢業,將來禁軍體制會有很大的改革。一方面減弱了主將主帥本部的力量,一方面將增強以萬人為單位的作戰能力。 可惜,由於是封閉管理,歐陽只是在公事和梁紅玉有所交談,無法留人過夜。歐陽看出梁紅玉的壓力很大。自己一直未婚,導致其心中愧疚。但又放不下對軍隊的嚮往。歐陽越淡然,甚至說自己也去找妓女,但梁紅玉就越感覺對不住歐陽,鄭重讓歐陽考慮先娶正妻。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即使是現代社會,丁克也是比較讓人難以接受的。再說丁克未必就不想要孩子,有部分人是因為生活壓力無奈。 歐陽表示會慎重考慮,而後就沒見梁紅玉,兩人出現了一些隔閡。歐陽認為梁紅玉根本不理解自己。雖然歐陽詛咒發誓,並沒有因為等梁紅玉而委屈,並且很願意享受快樂的單身生活,但梁紅玉一點都不信。畢竟歐陽那境界不是當前人所能領會的,梁紅玉心理壓力很大。甚至開始躲避見歐陽。 不過,這個時期最吸引眼球不是武將培訓,而是黃龍府會戰。 黃龍府,因為遼太祖平定渤海,夢見有黃龍在此地出現,所以稱黃龍府。從這點也可以看出,少年一夢夢遺,皇帝一夢遺夢,把夢給遺留了下來。要麼說讓皇帝有充足的睡眠是每個臣子的責任。由於黃龍府地處西部草原與東部丘陵相交地帶,扼控著松花江兩岸和南北交通的咽喉,因此在東北古代歷史上一直是交通要衝和兵家必爭之地。曾經有六七個民族的王城設立在此地。 黃龍府有深寬的護城河,並且只有三門有城門。城郭三層,一層高過一層,厚度也創之最,在城郭上還有高達五米的塔堡,主結構全部採用實心磚加固。府內更有一塔,高四十四米,塔身堅固異常,俯瞰牆頭(今有遺址)。此地最大難點就是,女真人居高臨下,箭石的射程已經超過了重炮射程許多。女真雖然幾乎沒有火器,但是擁有霹靂炮和投石機,從高處發射,一邊可以用城牆保護自己,一邊可以大範圍殺傷敵人。 黃龍府經過五百年,各代佔領者,特別是遼人的大力改造,其地下還有儲備糧食物資的安全地方,防火防水。完顏阿骨打當年用計調離守軍主力,圍困千名黃龍守城部隊三月之久,圍點打援,耗盡了黃龍府所有的糧食,這才拿下這座城市。再經過完顏阿骨打,宗翰的精心改造,已經成鐵板一塊。拿不下黃龍府,宋軍要北上只能是翻越長白山,或者從海路進攻,但都非常冒險,所以攻女真必下黃龍,已經是剿滅女真人大家一個共同的認識。 女真人顯然也知道這點,所以早就囤積準備物資,準備和宋軍來個長期消耗戰。每耗費一天,宋軍的傷亡、物資就會損失,直到宋人無法承受。趙玉的命令是,今年必須拿下黃龍府,這還是比較體貼的皇帝,給了張俊相當多的時間準備。但是給韓世忠死命令,必須在九月之前攻佔通州,從側面威逼黃龍府,趙玉顯然給了此地很高的重視。 重視原因有一部分來自皇家報最新的報紙。 經過幾十個雕刻師的雕刻,黃龍府構造被搬上了皇家報。皇家報給出了比較準確的數據徵集讀者意見:如何拿下黃龍府。得獎者將有一萬貫的獎金,此舉讓黃龍府成為大宋幾乎所有人熱議的話題。皇家報甚至給出了雙方兵力對比,火器對比,火器威力。還分析了兩邊主將過往的戰例。 黃龍府的數據自然是薛柄提供的,薛柄不是太虛子,他對任何有軍事價值的情報都很珍視。黃龍府作為軍事重地,他更是瞭然於心。 本期的報紙大賣,而且各地都有加印。大宋掀起了土木工程學的熱潮,大家都在思考如何用最短時間,死傷最少的辦法攻克黃龍府。 第270章 陳規 同樣,南北郵路也賺了一筆,每天大宋各地發到陽平皇家報總社的信件不計其數。可惜真正有價值的辦法不多,最多有幾個張俊早知道的疑兵、疲兵的招比較管用。不過戰場形式每天在變化,現在已經有人對九月後,韓世忠大軍策應攻擊的形勢來下筆琢磨。 韓部無法提供主要攻擊火力,是因為他們必須繼續前進攻擊東京。這個版圖比西夏還大的地方,地形複雜,氣候惡劣。必須在入冬之前佔領前線城鎮作為基地。而且韓部這一面,並不適合大部隊展開,攻城自然就更加困難,只能是掃蕩城外駐軍,派軍隊看守,不讓女真人斷自己後勤。 「大都是紙上談兵。」劉惠蘭指陽平大學課堂的小黑板,對大家介紹:「比較有可能的第一種,挖地道。」 歐陽點頭:「可行。」 「不是很可行。」來陽平大學深造的吳玠搖頭:「護城河是引松江之水而入。其深十尺有餘。如果我方穴攻,必然要挖掘十三尺。但十三尺橫貫,是個巨大的工程。期間還容易坍塌,還會引河水倒灌。此辦法不僅耗費時日,而且危險極大。」 「不可行。」歐陽臉不紅心不跳:「下一個!」本次是拉了所有學員和臨時教授來探討。 「第二個辦法是水淹。」劉惠蘭道:「松江駐壩,開壩沖城。」這是關雲長水淹七軍的版本。 「這是個辦法,但是水來的快,退的也快,根本就傷害不到人家。」歐陽這個明白,除非是弄個三峽工程。 「第三比較正統辦法,先填平護城河,而後用重炮和石炮持續破壞城牆。」 「損失過於慘重。」一個最後面的學員道:「黃龍府和其他地方不同,重炮和投石機等傳統攻城工具,其實都在歷代王侯的考慮之中。城牆埋地三尺,三道依托。在本就很高的城牆上再增設箭塔,箭枝帶火藥。如果重炮推前,火藥容易被點燃。還有護城河不同他城,乃是活水。要填滿護城河損失將會巨大。即使填了護城河,還要面對近五十尺高的城牆。我說句難聽的,即使是女真一兵防守一梯,恐怕宋軍也很難用兵刃衝上去。」甩手炮也不好用,別說要帶刀要爬梯子還要拿火把還會被敵人攻擊,就算是扔,垂直的角度,炸自己的可能遠大於炸敵人。還有一點,火線時間不好掌握,即使你扔上去了,人家扔回來,也是很讓人崩潰的事。 梁紅玉一指問:「你是何人?」這人並不是軍校學員。 那人一拱手道:「下官安陸知縣陳規,聽聞有開此課,特意來探看。」 歐陽看這人,三十不到年紀,臉上沒有什麼笑容,非常端莊嚴肅。一個監巡的朝廷兵部官員對歐陽小聲道:「聽說這個陳規喜歡賑濟窮人,樂善如施,家中沒有多餘的財產,為官法廉,官聲很不錯。可惜是明法科進士,不是進士科。否則還要升一升。」 歐陽點頭道:「既然是朝廷官吏,自然可列席。不知陳大人對此戰有何看法?」 陳規從懷裡拿出一張圖紙,走到講台前道:「幾位將軍請看,這是下官設計的拋物機。」 歐陽道:「這不就是加工改良的投石機嗎?」 「歐陽大人明見,確實是只改動了輪子和部分構造的投石機,讓機身更輕,而且頂上設置鐵皮遮板防禦箭石,看起來樣子很怪異。」 歐陽苦笑:「陳大人,這別說扔石頭,我們用重炮人家都不怕。」古代火藥就是比較麻煩,射的准的話,能利用火箭炸掉重炮。雖然能防水,但不防火。 陳規道:「歐大人,下官扔的不是石頭。」 「哦?那是什麼?」 陳規小聲道:「水彈。」 「……」歐陽想想也小聲問:「你意思是到臘月進攻?」 「這些地方氣候嚴寒,臘月之前就可以進攻。」 「恩……這倒是個好辦法。」歐陽知道這些地方在現代最嚴寒時候能達到零下三十多度,冬季普遍零下十度以上。如果按照這方法實行,打的是真正經濟後勤戰。對於歐陽來說,錢不是問題,花幾百萬也比死幾百禁軍士兵強。歐陽道:「大家解散吧!」 下面學員面面相覷,莫名其妙。不過既然歐陽說解散,就沒有不解散的道理。歐陽對陳規道:「陳大人,我不敢保證軍機處和皇上能採納你的意見,如果方便,不如一同上京面聖。」 「面聖?」陳規一愣,他是雜科進士,還從來沒見過皇帝,但馬上點頭:「好。」 「張三,準備馬車上京。」 陳規道:「歐大人,下官會騎馬。」 「那好。」 …… 「凍死金人?」趙玉沉思好一會才道:「倒也是一個好辦法,但是拖延到臘月。不僅女真人寒冷,我軍將士也一樣寒冷。」 「臘月水蓋面則凍。如果當地再下大雪,女真人行動不能。陛下,這手都凍住了,射箭還有準頭嗎?」 趙玉問:「一樣,我方禁軍手腳一樣冰冷,如何還爬得滿是冰和水的牆頭?」 歐陽道:「陛下,這就是保暖問題了。所以河北軍路不僅要配備皮衣棉衣等,還要配備皮雪靴、外皮內絨的手套。微臣算過,全套加一起大約需要一百貫。」 「……」趙玉吸口冷氣:「一萬人就要一百萬,河北軍路主攻六萬人?就要六百萬?還不算建造投水車的成本,那個誰,總共要幾台?」 陳規道:「微臣叫陳規,最少需要一千台,密集佈置而去。水炮彈利用薄陶,增加重量,可以投拋更遠,開口慢漏,避免不破裂水不留出,而且碎陶可以傷人,割腳。」 趙玉問:「歐陽,這一仗打下來需要多少錢?」 「大概要數千萬貫。」歐陽汗顏道:「還不包括運輸成本。」 「這不是比打仗,這是比燒錢。」 歐陽忙道:「陛下,這皮革多有積壓,而今宋內經濟不好。如果有朝廷這筆訂單,對民間也是莫大的好事。再者,陛下花費千萬愛惜河北軍路將士的性命,必然名垂千古。」只要趙玉同意,童貫就不會反對。歐陽瞭解童貫為人,他雖然不在乎花多少錢,但是不會同意這個作戰計劃。因為現在軍隊有的是,決死攻擊,怎麼也能衝破黃龍府,沒必要到了臘月去賭一賭勝負。 趙玉把圖紙朝桌子上一放,而後靠椅子閉目考慮。過了大約半盞茶時間才道:「歐陽,如果此事不成,朕就抄沒你全部身家充進國庫。」 陳規道:「陛下,計策是微臣出的,自然是微臣擔當。」 「陳規,朕知道你,家無一石米,你有什麼身家可以抄?」趙玉問:「歐陽,怎麼樣?包括陽平軍廠,還是你各地的股份,包括你白雲區的別墅,還有封田等等,還有你這麼多年下來的俸祿。」 歐陽不考慮就回答:「好!」 「……陳規你先下去吧!」趙玉倒是很驚訝歐陽的態度。以前就是出錢罷了,這次等於要把歐陽來錢的門路全部拔掉,沒想到歐陽仍舊是一口應承了下來。趙玉有點不明白,如果說以前歐陽仗義捨才是為名利的話,這次可是一點好處也沒有。戰役成功功勞是陳規、趙玉和將士們的。戰役不成,罪過是歐陽來背,而且可能萬劫不復。這麼一個冤大頭的事,歐陽就背了,這是她非常無法理解的。 …… 「為什麼?」趙玉問:「錢雖有銅臭,但世人皆愛,朕也愛。怎麼到你了你眼中就隨意割捨的東西,朕記得上次組織河船出海,你可是大坑了朕一筆。」 「回陛下的話,微臣逃婚離家,手中就一貫錢而已。錢來錢去,看得也就麻木了。」歐陽道:「別人忠君報國用的是小命,微臣怕死,只能用點錢,陛下看陳大人,別說身家,就是陛下要他壓上性命,他也干的,相比之下,微臣就汗顏,無地自容。」 趙玉站起來,看了看歐陽,而後走到大殿左邊,九公公快步上前推開窗子。趙玉看窗外的御花園好一會才轉身道:「你知道不知道朕命內衛在查你?」 「……微臣有點耳聞。」歐陽很老實。 「是朕特意借李漢之口告訴你。」趙玉問:「你是不是很迷惑,朕為什麼要查你?」 「……」歐陽只能道:「是!」 「朕問你,夢遊記是不是你寫的?」 「……」歐陽大驚忙回答:「不是!」這事就扯淡了,自己和夢生是N線聯繫,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怎麼就扯到自己頭上了? 「你當朕真的相信一個瘋子會寫書?」趙玉道:「朕本來也不懷疑,但是朕就想,這大宋如果還有一個人能寫出如此別類的小說,也就歐陽你了。直到梁將軍和李寶的海圖呈上,朕就知道,夢遊記應該叫西遊記,和你歐陽絕對脫不了干係。」 「……」這點倒是疏忽,歐陽畢竟不是小說家,自己創造一個世界對他來說很難,讓夢生這個去次杭州城就感歎大宋第一城的宅男自己創造有太多局限。只能是借用西方的地理位置勾畫出藍圖。不過畢竟是海圖,歐陽不承認道:「微臣真不知。」 「記得朕剛上位時候,你和朕說的憲法嗎?」趙玉道:「夢遊記裡面就有,以憲法做國之本綱。除了你歐陽,大宋還有哪個才子有這般的想法?」 「……」歐陽大汗。 「朕沒查你,朕也不想查你。就是放個消息出去,想你自己和朕說。」趙玉歎口氣道:「你讓朕太失望了。不過朕不明白,你到底想幹什麼?你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否則你不會捨棄商業協會主席位置,你要有野心,現在副相之中必然有你,狀元陞遷本就比別人容易。」 歐陽猶豫一會道:「陛下多心了。這書其實就是勾繪一些國家體制、律法人情,激勵年輕人上進,忠誠國家,忠於理想。陛下大可置之不理。書確實不是微臣寫的,陛下也知道微臣這狀元水分十足,不過這題材大綱確實經過微臣之手。」 「也就是說你不喜歡朕這樣的皇帝?」 「微臣不是這個意思。」歐陽解釋:「陛下也知道民間、朝廷、官員有很多詬病。比如蔡京貪污,比如民間賭博成風。微臣就想怎麼抑制這些詬病呢?思來想去很無奈,微臣知道有些事不是陛下不願意做,而是牽扯太廣,做不了。陶淵明寫世外桃源,微臣也就有了那念頭。」 「你有十數條欺君之罪。」趙玉道:「張玄明去查,肯定又被你事先佈置。你膽子倒真不小。」 「……」這是事實。歐陽只能道:「微臣知罪。」 趙玉也不相信歐陽有謀反的意圖,如果歐陽有野心就不會現在這個樣子。趙玉歎口氣道:「你有罪的事幹得多了。但你為國為民之心,朕也明白。這件事,朕也不想鬧大。再者夢遊記確實有借鑒之處。比如地方稅、國稅的區分朕就很有興趣。朕不是生氣你胡來,而是覺看不透你,不知道你自己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歐陽道:「微臣絕對不會有害陛下之心,也不會誤國誤民。」 「……你下去吧!」 「是!」 歐陽真沒想到趙玉能通過各種細節直接懷疑到自己頭上。自己確實低估了人家的智商和能力。同時歐陽也很感動,趙玉給自己的底線已經很清楚。歐陽出了皇宮歎口氣,烏托邦的世界似乎應該畫上一句號了。從根本來說,歐陽並沒有革命或者是顛覆的打算。只是當年因為陽平沉屍案,他被迫做了一些準備工作而已。不過,雖然是淡了一些,但歐陽還是比較願意大宋成為資本國家。 歐陽同時也覺今年有點倒霉,和梁紅玉有了隔閡,同時也和趙玉產生了不信任的裂縫,失去了以往默契融洽。歐陽有點惆悵的走出皇宮。 陳規第一次見皇帝,皇帝吩咐先退下的意思不太明白,於是還在宮外等候。歐陽見了一笑道:「陳大人,皇上的意思是,就是讓你在東京先等著,一般來說有消息後聯繫你住的地方。你和內務的人交代登記你住的地方,就可以隨意去玩了。」 陳規一愣問:「去哪玩?」 「吃飯!」 陳規道:「可現在還未午時。」 「可以喝茶嘛!」歐陽道:「走,我請客。」連腐敗都不會,怎麼當官的? …… 隨便找了一家飯莊,尋了雅座,兩邊看茶,張三和李四在外間用飯。陳規很擔心問:「歐大人,皇上是什麼意思?」 歐陽沒回答問:「陳大人,這本來不是你的事,為什麼陳大人如此熱心?」 陳規回答:「恩……覺這是應該做的。」 「應該做的?」歐陽點頭,這話很有意思。歐陽喝口茶道:「雖然我不肯定,但看來皇上十有八九會同意。」這是一個比較純粹的官員,這樣的人各朝各代都不少,但是能堅持下去就不多。明則保身等等各種官僚他們不想有但不能不有的態度就會慢慢出現。 在閒聊中,歐陽瞭解到,陳規不僅設計水彈車,而且對古代諸多攻城器械有非常系統的研究。在應對這些器械也有自己一套比較成熟的辦法。是一個相當有才的年輕人。 歐陽覺著本朝人才還真不少,無論是軍事方面的,還是文治方面的都有。陳規所說應對少數民族攻擊的各種手段和辦法,歐陽聽了深以為然。不過陳規的文治就略有不足,只知道愛民清廉,對開商引資還有一定認識的不足。 歐陽還知道,陳規曾經上書,說將領們飛揚跋扈,任命親信,必須給於重視,可惜官太小,上書石入大海。歐陽不禁問道:「你可知道目前都在打仗,你那一書恐怕要得罪非常多人。」 陳規點頭:「自然知道,不過有隱患而不提醒,是為不忠。」 歐陽問道:「忠於國還是忠於君?」 陳規一愣問:「其中有區別嗎?」 「比方說太上皇在位時候花石綱,流毒很嚴重。」歐陽問:「如果有一個機會給你刺殺太上皇,你會做嗎?」 這問題讓陳規愣了好久才回答:「為臣者,當盡力說服君王。」 「說服不了呢?你殺還是不殺?」歐陽道:「殺,你就是亂臣賊子,不殺,百姓疾苦,處處家破人亡。」 陳規思量許久後道:「歐大人,這問題我沒法回答。我所學的是,君王有錯,上書糾正,而不是廢除君王而另立。殺一人,而救千萬人,又是我輩之責。難不知歐大人為何這麼問?」 「隨便問問。」歐陽舉杯道:「喝茶!」 別看似乎差不多,但是要把所有正直大臣拉一起,絕對九成人是忠君先的。從小就教育,忠君愛民。而且儒家思想都是那麼教育的,天地君親師,君是比老爹還重要的東西。還有什麼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什麼的。很多人認識是先有君才有國,就如同現代很多人認為愛執政黨就是愛國一樣。 第271章 利益VS仁義 歐陽又歎氣了,不過最少連他都認可的水攻計劃,已經有所眉目。很快,第二天,就有公文出來。陳規將暫時卸任知縣,轉而負責所有相關物資的調配工作,而計劃書也秘密發送到了河北軍路主將張俊手裡。同時軍機處還稍微對戰略進行調整。韓世忠這邊指揮的兩路禁軍不再有時間的壓力。韓世忠可以按計劃,錦州不動,臨璜部軍隊前進,達到驅趕通州之敵,或者是逼迫通州敵人決戰的戰略構想,可以把傷亡控制到最低的限度。原本按原計劃,九月必須拿下通州,就無法完全依靠臨璜對遼軍的施壓。 女真人顯然也不懂宋軍的意圖,突然在黃龍府五十里位置停步不前,安營紮寨,營帳佈置完全是防守樣子。在宗翰的調動下,女真在宋國內不多的奸細開始瘋狂的活動,探查軍情。 女真奸細,多是完顏蘭擔任大宋公主,在宋金蜜月期時候安插的。人數不少,但是上得了檯面不多,出色的都被歐陽在那次行動中挖了出來。要麼說槍打出頭鳥。剩餘部分,雖然還受女真朝廷的指揮,但沒有出色的人才,在發生了一起偷竊未遂案件後,一條龍被張玄明挖了出來,最後算算,足有二十多人,清一色庸才。 這筆大項物資的訂單,全部是由蘇千負責,對商家的交代是:遠航商隊所要販賣的清單,運輸也全部通過東南商業協會的航運公司完成,張俊派出親兵衛隊監視物資從高麗運向前線。所有貨品全部大木箱封裝,擅開者斬首。雖然這些都能做到一定的保密,但是在前線伐木,調動工匠製造投石機就無法保密了。不過對於投石機,女真倒不太擔心。 現在黃龍府以南的地盤已經控制在宋人手上,雖然還有游擊行為,和女真小規模騷亂,但畢竟目前是軍事管理制度,女真人一時也鬧不起多大動靜。但是遲早要撤離軍隊的,那這塊地盤要怎麼處理呢?或者是如何處理好佔領區女真人和宋人,女真人和女真人,還有少量的渤海人、契丹人民族矛盾的問題。這是六月朝廷最熱議的話題。 和西夏不一樣,西夏畢竟受到儒學的影響比較大,西夏也受到一定程度的語言和文化侵略。並且統治者黨項人本身數量並不多,在原西夏中有二十幾個民族,漢人雖然不是其中第一大族,但也是前列的族群。 女真是另外一回事,當地基本是以女真人為主。九成以上的人都是女真人。語言不通,交流困難。而且女真人彪悍,腦子又不夠好使,這不僅是說他們普遍教育程度不高,還是因為他們父輩之前的一些同族才能通婚的習俗,制約了智商的發展。否則完顏阿骨打不會在上位後第一件事就是,杜絕同族通婚的落後現象。 而且據戶部報告,女真人看宋人很冷漠,登記在住居民工作非常艱難,女真對他族有著天然的牴觸。一些酋長還說,宋統就宋統,他們可以臣服,但是必須保證他們部族有原先的聚集地,而且他們不同意自己族民學習漢語,不同意自己族民入漢籍。更不用說收稅,還有徵調女真人入伍。 這是個比較嚴重的現實問題,於是趙玉發出了公文,所有七品以上文官,都必須說說對女真地統治的看法,武將則只是鼓勵上表,不強求。 到了七月中旬,各地上表已經都集中差不多。匯總起來不外乎是幾種辦法。第一,軍事強制分離,遷移部分女真人到宋南,將他們分散到各地。第二,就地軍事強制,任何不入漢籍的部族,一律視為敵對部族剿滅。消滅女真的人口。遷移宋民進來,同化沒有反抗的女真人,讓漢人數量保證超過女真數量。 第三種是,以金治金。任命一個有影響力的女真人為女真族聯盟的首腦,由這個首腦對女真戶籍,女真部族進行統一的管理。 第四種,是以宋治金的辦法,在佔領領土上設置安撫司,所有管理者都是漢人,如同是巴蜀那邊一樣,和女真酋長們保持友好,讓他們來限制女真人的日常行為,並且對女真部族採用一些籠絡政策,讓他們慢慢融合。 第五種,把所有女真人遷徙一地,居住在一起,實行自治管理,多餘的土地將由漢人進駐。 遼人統治女真人的時候,是利用手段讓他們部族之間自相殘殺。最出名手段就是海東青。海東青是一種小鷹,遼人要求女真各族用這種鷹來換取糧食、鹽等生活用品。但海東青非常靈活,為了得到生活物資,部族之間經常為了一隻小鷹而大動干戈。女真七十二部,其實就存余六十八部,有一族還是完顏阿骨打滅的。 還有一種辦法就是逼迫女真內遷,成為熟女真,但事實證明,即使是熟女真也無法完全同化。所以第六種辦法就是採用遼策,鼓勵女真部族自相殘殺。 第七種,以仁德教化,甚至還有人說,打敗女真人後,宋軍就應該退回國內的扯淡說法。但別小看,這說法還是有一定市場的。 在這些公文中,有幾個人的公文是什麼內容很引人注目。第一當屬歐陽,第二是四路軍大元帥韓世忠,還有宰相李綱、久居女真地的薛柄、已經升為五品將官,在河北軍路擔任正將的金四、河北軍路主將張俊、代表商業協會利益的朝廷商議大夫蘇千,太學生代表清議大夫陳東,還有就是直良人宗澤的公文。 雖然是天下官員一起上表,但是大家都知道,真正對皇帝有影響作用的就是以上幾個人。這些或者是聲名顯赫,有頭腦。要麼就是對女真習性熟悉,要麼就是能影響未來女真佔領地統治的走向。當然,還有今年趕考的進士們,會不會被發派到女真地方當知縣也是他們所擔心的問題。 不知道是趙玉影響了大家的態度,還是群眾呼聲影響了趙玉。八月初,除了大元帥韓世忠和避嫌的金四之外,這幾個被關注的人受宣集體上京。 契丹土地管理很簡單,滌河南部一些州已經完全過渡到了正規宋土的管理,期間沒有發生什麼麻煩。司家帶領商人們也順利進駐這些地方,到目前為止,還是比較安定的。契丹人也表示了順天從命的態度,雖然偶爾有所不滿的話語言論,但都屬於正常範圍。反看女真這邊,治安就不用說了,亂七八糟,偷盜,搶劫,甚至有襲擊軍隊搶奪物資的事。一旦得手就混回部族,或逃竄長白山中,軍隊也沒有太多精力去追捕。女真還一個社會現象,老人兒童多,婦女少量,男性青壯非常少。原先的青壯早被搜刮到黃龍府以北位置。朝廷不知道要在這地方投入多少糧錢才能平復當地,所以說放棄女真佔領地的說法,並非滿口胡言。 …… 「女真勞工和女真還是有區別。女真勞工離開部族已久,許以漢籍,則可變成漢人,幾萬人的規模很好消化。」歐陽道:「但女真部族凝聚力強,酋長有天然的權利,而且由於人數多,當地條件很差,沒有多少女真人願意改戶籍,因為他們改為漢人後,不僅無法享受漢人所享受的權利,而且還脫離了部族的生存環境。」不像女真勞工,一來他們形成了新的沒有凝集力的集聚單位,二是有了漢人身份,他們有可能搬遷離開去尋找更好的生活。 薛柄道:「卑職的意見是,女真酋長的意見最為關鍵。金四俘虜的三名酋長,這三名酋長都比較合作。但現在畢竟不是戰爭時候,部族人都回族中生活。想再用暴力手段強制干涉,定然會引發衝突。」 「所以末將的意見是,殺服。」張俊道:「這些多是老人小孩女人,即使送到內地脫離部族他們也活不下去,還會擾亂地方。」 趙玉道:「張將軍,如果這麼簡單處理,朕也不用讓大家放下公事來東京。朕不關心女真人死活,但是簡單殺戮朕也不想,原因你們也知道,那群老學究天天和朕說仁德,說什麼兵者,凶也。擅殺有違天和,昨天還有一個四品的官,都快告老了,還在朕面前哭求,還要撞柱子。他該享受享受了,還能全個忠烈之名,反倒朕就變成逼死臣子的暴君。」 李綱忙轉移話題道:「臣還是覺這以金治金好。任命女真人為當地官長。將金國變成一個或者是兩個州,由最大親宋部族酋長掌管。」 蘇千搖頭:「那商人一點好處也沒有了。誰敢去那地方開場,誰敢去那地方販賣商品。既然打贏了,當然要佔地。陛下,如果女真地還是女真管,我們就不用那麼費勁。把他們土地給能使用的人,不僅可以充實國庫,還可以遷民繁榮此地,最後將此地完全歸納大宋版圖。」 「商人逐利無恥如此,說盡了國的好處,但卻不提自己好處。」陳東不滿道:「微臣覺還是邊族之策好。置兵官,重管城鎮,輕管部族。」 「微臣覺蘇千說的有道理。」歐陽道:「特別是最後一點,版圖再擴。如果還有女真這個稱呼,萬一再出個完顏阿骨打,我大宋是不是也要來一次護步崗達?而且因為女真人難管就不管嗎?因為他們桀驁不馴,我們就要讓步?既然現在女真打敗了,微臣認為如果還這麼客氣,不如請張將軍撤了圍困黃龍府之兵回宋。我軍耗費糧草、金資,賠搭多少條性命,甚至還拖累了宋國內的經濟。結果還是一樣。」 陳東冷道:「那依歐大人的意思?」 「青壯男子和婦女入漢籍遷徙內地勞作,老人和兒童驅趕聚集一地居住,朝廷供給糧食,每三天給予半飽口糧三天。兒童長大的入漢籍遷徙,直至最後消亡女真族。」歐陽道:「我們對邊族忍讓,是因為邊族不安,幾千部族竟然也敢縱馬起鞭,逼迫我大宋交易,扣押欽差為質。如果不趁女真虛弱,無富裕內亂之力給予取締,將來後患無窮。我們不能只為了不背罵名,把問題留給後人。」 「停!」趙玉見大家有爭吵的跡象道:「韓大元帥給朕的公文基本是同意歐陽的意見。原則是不能讓女真人聚集成伙,女真有自己的語言,而且大都不懂漢話最為麻煩。而且蘇千說的也有道理,朕辛苦打下女真,不是只為了讓他們臣服,將來有機會捲土重來。幾千年來,外族對我中原侵擾一直沒有停止,每次中原耗費國力打敗他們,大都是求和,歷代君王也想,要那些土地幹什麼?還不如當個仁義之君,四海昇平,但百年甚至幾十年後,他們又來了。」 張俊道:「其實外族也是無奈,他們土地貧瘠,種植不易。只能是遊牧四面。但如果天氣不好,為了過冬或者渡荒年,只能對中原搶掠。」 「對,就因為這個無奈。」歐陽道:「所以微臣認為必須趁他病,要他命。不能再給他們東山再起的機會。」 陳東道:「我大宋秉承儒學,素以仁義治國。不是歐大人所說的,花費多少成本,就為了更大的好處。發起戰爭是為了剪除外患威脅,而不是為了侵佔他人土產,如此行徑大違聖人之言,和強盜無異。」 「放肆!」趙玉喝道。 「微臣知罪。」陳東告罪道:「但微臣堅持認為占國己有已是不妥,何況是驅趕原住民,這遼人統治女真也有近兩百年,最後也是在逼迫無奈之下,完顏阿骨打才起兵反遼。」 很快就分了陣營,蘇千和歐陽堅持要佔地驅民,分配土地給商人和地主。陳東和李綱則認為,最多只能採取以金治金的態度,仁義為先,還舉例說明隋文帝有佔領別人土地的能力,最後還是放棄了,其仁義自唐宋來評價很高。張俊為代表的武將就表示不能給予女真人太密集的聚集地,至於要怎麼實行,他們不給予意見。最後就剩餘宗澤一個人還未發表意見。 宗澤見大家都看自己,於是清了下嗓子道:「陛下,這就要看怎麼看了。歐大人他們說的有一定道理,李相陳大人也有道理。但臣認為張將軍和韓將軍的意見最為中肯,歐大人所擔心就是外族不滅,將來成禍患。李相是為了陛下的名聲。不如這樣,將女真人入漢籍,但不拆分他們的群居。設置漢官而管理。」 這傢伙什麼成為兩面派了,歐陽納悶,後來想想,不是哦!這傢伙秉承了原來的性格,保持所有人都得罪的態度,這些話不僅沒立場,還把這邊的人全都得罪了。要知道自己目的是商業進入,最後將土地漢化,既為商人牟利,也給國家莫大的好處。這傢伙否決了。李綱那邊目的是少動,最好是不動兵槍,就把事情給擺平,安安靜靜獲得一個仁義大國的名聲。這傢伙也否決了這點。 大家面面相覷,趙玉倒是『噗嗤』一聲笑了,宗澤確實如同傳說那般。但立刻想起自己失禮臣子,咳一聲正色道:「朕的看法是,確實不能讓女真人聚集,這是底線。但最好也少動兵槍,能拿點好處當然是最好了。」 這個是老好人,所有人一致認為。大家都明白,在座幾人立場差異太大,很難形成統一。大家都有道理,於是大家都知道此事的下場,那就是投票表決。果然,趙玉道:「後天朝會,大家在百官面前評述自己看法。朕多給你們點時間,一個月,一個月後投票表決對女真政策。由朝臣來做主,大家看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你再有道理也戰勝不了少數服從多數一個真理。歐陽想起了一個童話,說有個國家大家都喝瘋泉水,只有國王沒喝。最後大家都覺國王瘋了,原因就因為沒喝瘋泉水,最後國王被逼無奈,終於也瘋了,於是大家認為國王是最好的國王。少數服從多數只是一種表決和態度,但絕對不代表誰是對的,誰是錯的。 …… 蘇千和歐陽出宮後小喝兩杯,蘇千提出了自己的問題:「大人,你認為最後是哪個決定?」 「……」 「大人?」蘇千見歐陽走神,再喊了一句。 「啊?哦!」歐陽小聲問:「你覺不覺著一月後表決這個有點矛盾?」 「有什麼矛盾?」 歐陽道:「你想,大家現在都在關注著事,本該快決快定才是,還有你看這些文官公文大廢周折,不僅讓張俊這樣的主將回來,而且還讓各地方上表,現在又給了一個月的時間考慮表決,你說皇上是怎麼想的?」 蘇千一愣後道:「聽大人這麼一說,確實其中有點名堂。皇上在朝廷上做老好人,也不表態,也不反對,那有必要大廢周折讓大家聚集在一起嗎?還有大人,我還懷疑是陛下放出風聲,說我們幾人的意見最為重要。」 「皇上想幹什麼?」歐陽抓頭髮疑慮:「揣摩聖意的事,我們都不成,還是得找個高人來商量以下。如果知道皇上是什麼意思,這事就比較好辦了。」 第272章 遊牧者皆為敵 「找誰?」蘇千問:「太虛道長如何?」 「不行,這人有點江湖伎倆,會識人騙色,但是對這玄虛……我相信他猜不透。雖然當過女真的國師,但女真那邊的政治可是簡單得多,嗯,說太複雜了,女真人未必能明白。」 蘇千皺眉頭道:「我們當然不能找李相他們,有利益瓜葛。必須找個明瞭朝堂玄機,能揣摩聖意,又要支持我們,最少不能反對我們,中立身份的人問問才行。大人,九公公怎樣?」 歐陽道:「既然皇上玩這個玄機,他敢說什麼?肯定也是玩玄機。對了,我想起來了,有一個人絕對合適,他是三朝老臣,可能不支持我,但是也絕對不會反對我。」 「誰?」 「我師傅王文卿。」 …… 王文卿面對歐陽的提問,摸了七次鬍鬚,眨了六次眼後對歐陽說,徒弟啊!你師傅雖然是好幾品的官員,但從來不管內事,這事確實有名堂,你就自己琢磨去吧!完全是一副世外高人,不理會凡塵的樣子。 歐陽只能說,師傅,你丫的要是對徒弟這麼不好,小心徒弟反水。 王文卿:小兔崽子,你還想怎麼樣? 歐陽:誣陷你偷看皇帝閉關期間洗澡。 當然,話不是這樣。王文卿確實不想過問,但是歐陽哄了哄他媽,也就是歐陽的師婆,王文卿在母親的壓力之下,只能是說出自己看法。要不說有媽的道士象根草,這是歐陽第二次利用王母,第一次是請人家喝茶,這次是送禮。 王文卿道:「當前女真地都是些小打小鬧,但為什麼皇上要把決定的日期一再延遲呢?」 「是啊!為什麼啊?」歐陽昏迷應了一句,你好囉嗦。 「因為皇上是偏向支持你們的,你好好想想,拖延日子對哪方有利?」王文卿道:「如果皇上是選以金治金的辦法,早就開始佈置接觸酋長,任命官員等事。拖住不決不是皇上的作風。」 歐陽仍舊疑問:「師傅意思是?」 「目前女真佔領地雖然有點小打小鬧,但是師出無名。你知道為什麼打仗、罷官等等都要找個借口嗎?」 「最少能向大家交代,讓大家給予擁護。」 「對,比如李漢是欽差,被人給囚禁了,皇上立刻讓人秘密救出來,而不張揚。因為皇上知道,如果張揚,這關乎朝廷顏面,皇家威嚴。皇上想不交代都不行。」王文卿道:「所以我看皇上的意思是,希望南部女真佔領地那邊有點動靜,讓即使想反對的大臣不能也不敢開口反對。按這麼推算,皇上自然不是希望佔地那邊和氣,因為就這麼兩個月,能和氣的起來嗎?那就只有一個解釋,皇上希望佔地出事,事越大越好,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剷除女真,以絕後患。為什麼皇上不明說,那是因為這種事,沒辦法明說。但還說明了一點。」 歐陽問:「哪一點?」 「從以往來看,皇上雖然不會明說,但一定會對你說明。但皇上卻沒和你明說……」 「我明白了。」王文卿雖然沒說完,但是歐陽表示瞭解,這是趙玉對自己的一種態度的轉變。可能是刻意的生氣,也可能是信任出現了很大問題。歐陽問:「我應該怎麼做?」 「這事不是過家家,是國事,當然以國事為重。」王文卿道:「但你也可以看看皇上對你到底是怎樣的態度。因為皇上也不會拿國事開玩笑。」 「師傅意思是要在佔領地鬧事。」歐陽想想問:「怎麼鬧事,要怎麼鬧大呢?」 王文卿微笑:「這為師就不知道了。」 「謝師傅。」歐陽告辭。 …… 三天後,蘇千到驛館找歐陽,但被告知,歐陽去河南玩了。蘇千這幾天沒少活動,到處聯繫人,到處說道理。不過,情形不太樂觀,大臣畢竟都是科舉儒家的人,都有些迂腐。一些小決策可能會聽話,但是這種違背儒家精神的驅趕和屠殺,很多人不太容易接受。同樣,反對派陳東用上了歐陽曾經策劃的一招,挨家拜訪大臣。這讓蘇千壓力很大。於是去找歐陽,沒想到歐陽竟然放自己鴿子,出去玩了。 也巧,蘇千失望正準備離開,九公公到了,兩人聊了兩句後,九公公大驚:「這小子跑了?」 蘇千反倒一愣:「公公,歐大人不是京官,也由我說明了觀點,似乎沒有留的必要吧?」 「他去哪了?」九公公問。 「好像是去河南,說是去去找胡掌櫃和王掌櫃喝酒。」 「來人!」 「在。」身後兩名內衛回答。 「派快馬把歐大人追回來。」 「是!」 「記得路上不可停歇。」 …… 但九公公沒想到的是,十天過去了,快馬來報沒有歐陽的蹤跡。趙玉很生氣,先罵了歐陽,而後再罵了九公公這個沒用的東西,讓他繼續派人尋找。九公公也很委屈,不過畢竟是太監,有委屈是正常的,沒有委屈是非常不正常的。於是愁眉不展之時,親自前往陽平找展銘他們商量,畢竟這些人比較熟悉歐陽的行蹤。 展銘正在坐堂,見了九公公嚇了一跳,忙吩咐左右看茶,而後問:「九公公,發生什麼大事,怎麼親自來陽平?」 九公公歎口氣,喝口茶連道:「燙!」 展銘忙吩咐:「換冷的。」能渴成這樣,一定是馬不停蹄。 「你們大人經常去哪?」九公公大喝一口冷茶問。 「經常去哪?」展銘又一愣問:「是不是大人出什麼事了?」難道歐陽說的內衛秘密暗查變成了明查? 「你別管,告訴我他經常去哪?」 「這就不好說了。最近高麗和遼國還有女真地盤都去了,不過多是在杭州一帶轉悠。大人說那邊風景好,氣候舒適。」展銘想想道:「有時候,完全是陪太上皇出外遊玩。」 「……」九公公暈倒,這天南地北的跑,怎麼找? 一個衙役進來道:「展大人,歐大人讓你晚上過去吃酒。」 「知道了。」 九公公一愣:「歐陽在陽平?」 「是啊!」展銘更是一愣:「要不然在哪?」 「帶我去找他。」 …… 到了歐府詢問得知,歐陽去了陽平大學和宋徽宗喝茶,去陽平大學,人家又說歐陽剛走,但沒說去哪。最後九公公死心了,就呆在歐府等歐陽。直到晚飯時候歐陽才回來。歐陽見了九公公也有點驚訝問:「九公公,你怎麼親自來了?」 「不親自來,請不動你這尊佛。」九公公語氣尖酸。 「呵呵!九公公真是玩笑話。」歐陽道:「九公公有事讓下面人跑一趟就好。」插根雞毛管,騎馬不方便,折騰吧你。 「你去哪了?」 「我一直在陽平,從東京回來就在。」 「驛館的說你去河南了。」 「哦!對那些閒雜人等交代隨便扯淡的。」歐陽問:「九公公找我有事?」 意思說我也是閒雜人?九公公不想再計較這個事道:「皇上宣你覲見。」 「好!」歐陽吩咐金娘:「明日上京,今天不擺酒宴了,讓人和展銘他們說一聲。洗澡水放好了嗎?」 金娘點頭:「好了!」 「我去洗澡,一會開飯。公公自便,嗯……要不一起吃點?」 「不用。」九公公見歐陽一點留客的意思也沒有,站起來道:「那我先行回京。」 「公公辛勞,要不就住一晚吧?」歐陽吩咐:「也是,公務繁忙金娘幫我送客。嗯……還是把展銘他們叫來吧!別浪費了。」不是不留你啊!現在不是四合院,房間不多。歐陽特意選設計不多的房間別墅,就是不想有太多人介入自己的私人生活。這邊就歐陽,金娘、兩個使女三個住人房間。長工壯勞力還有僕役都是去歐平那邊睡的。難道要歐陽和九公公一起睡? …… 第二天歐陽就上京,和九公公一起到的皇宮。趙玉見了歐陽沒也心情生氣了,看看時間已經將近半個月。開門見山問:「去哪了?」 「回陽平了。」 「回陽平?」趙玉一愣。 「是啊!微臣身為陽平父母官,自然是要回陽平。」歐陽回答貌似一加一等於二一樣。 「看不出來你倒有這麼敬業。」趙玉說了個句冷笑話後道:「明白說,朕也不想女真族再存在,但是朕得顧慮大臣們的看法,還是自己的名聲。不知道你有什麼辦法嗎?」 王文卿果然是老狐狸,猜得八九不離十。歐陽點頭道:「陛下英明,女真人數眾多,又曾經聯合一起吞噬遼國,必然是不能這麼留著不管。」 「朕問你辦法,不是讓你來拍馬屁。」 「回陛下,微臣這些年專心鑽研奇門遁甲,而今略有所成。昨夜荒野觀星象,突見一文曲星墜地,不由大驚,於是掐指一酸……」 趙玉笑罵:「別整這個,你直接說吧!」 「恩……陛下還是讓我那麼說吧!掐指一算,突然發現我大宋一顆文曲星隕落遼陽。」歐陽道:「微臣猜想定然是我大宋有大臣出事,因為女真無文曲星。但具體如何,還要再過幾日才知。」 趙玉沉思一會問:「那個文曲星是不是李邦彥?」 「這個……微臣算不出來,陛下說是,那就是了。」 「李邦彥乃是一品大臣,怎麼說死就死了?」 「陛下,據算是女真人暴亂。」殺李邦彥還不容易,歐陽寫信給金四讓他下手就好,李邦彥可是金四那特殊部隊的特別監軍。而金四當前的軍務就是安撫被佔領地的女真人。但沒想到宋軍送糧送鹽,女真人忘恩負義,竟然把監軍給殺害了。還把頭顱送到遼陽宋軍官長那,挑釁味道十足。當然,還有私下傳聞,說李邦彥霸飛揚跋扈,強佔女真女,激怒部族才被殺。哪個版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一品大臣,朝廷的監軍在安撫地方時候被女真人殺害。 對於趙玉這樣玩權術的人來說,過程她不太關心,她關心的是結果。雖然她有感覺歐陽會辦事,但也沒想到歐陽如此大膽,竟然敢殺一品大臣。但想想,那地方也只有李邦彥夠份量,不僅官職大,而且在朝中還有一定影響力。人死百善,即使以前的政敵偷樂,但也不敢公開說李邦彥死有餘辜。表面上必須痛切,憤恨。而這時候誰還主張對女真採取和平政策,恐怕就會成千夫所指的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身為宋徽宗時期的老臣,壓力一直很大。死的死,退的退,轉型的轉型。除了童貫外,宋徽宗時期位高權重的臣子基本都退出歷史舞台。要麼說兩朝甚至三朝重臣,是非常難得的稱號,因為除了要比最少兩任皇帝會熬外,還必須滿足少政敵、做人玲瓏等特點。反過來看,李邦彥要和歐陽有些私交,歐陽也不至於腦海裡閃過的第一個名單就是他。可以說,歐陽也是借事件對『政敵』進行一次打擊。 但歐陽還是謙虛的人,畢竟目前沒有衛星通訊系統:「陛下,微臣只是隨便算算,是不是真的還不知道。」確實有一定的變數。 趙玉問:「你不怕朕百年之後,後繼者有人這般對付你嗎?」 「陛下之朝忠臣明君,無數才俊都是陛下提拔而起。微臣不在廟堂,倒霉的肯定不會先是微臣。」 「哈哈!」趙玉忍不住笑道:「歐陽,你如意算盤倒是打得挺響的。這事朕很滿意,但你也別便宜賣乖。如果臘月拿不下黃龍,朕不等百年,就先找你的麻煩。」 果然李邦彥的小命沒有放在趙玉的眼裡,要麼說自古帝王最無情。歐陽回答:「陛下儘管找麻煩就是,不過微臣怕陛下沒有借口找微臣麻煩。」 「哦?你倒是很自信。你就這麼信得過陳規。朕看陳規只不過是個沒上過戰場,只會紙上談兵的書生。」 「陛下明鑒。其實紙上談兵也有紙上談兵的好處。」勝了叫運籌帷幄,輸了叫紙上談兵,這都是勝者為王的概念。比如現代的戰棋推演,就是紙上談兵,但誰能否認戰棋推演的重要性呢?漢武帝,從來沒打過仗,但對匈奴的戰略都是他在皇宮內推演,分配和安排。所以是不是紙上談兵並不重要,重要是會不會取得勝利。陳規就是利用物理學的原理對敵人進行打擊,具備相當可行性。再說還有張俊這個久經戎馬,有豐富經驗的將領坐鎮。 趙玉點頭:「女真地平,朕的心頭就能放下一塊大石。」 「除了女真,陛下還要剿蒙古。」蒙古在遼東京西面,在原西夏的正北方,除在中遼位置,屬於遼的臣屬聚居部落。並非全部的蒙古族,而是很多遊牧民族聚集地,最後歸納到蒙古一說中。 趙玉知道蒙古之地,因為水草肥厚,那裡是很多遊牧部族聚集的地方,但是互相沒有什麼聯繫。那塊版圖不小,有將近三個西夏的面積。不過這個蒙古威脅論趙玉還是第一次聽說,不禁問道:「為什麼?」 「陛下看,這蒙古象不像女真?而且他們比女真有過之而無不及。女真被分了七十二部,從長白到渤海四處居住,還有部分被強行遷徙形成熟女真。而蒙古各部落群中,互相沒有阻隔障礙,比女真更有天然的優勢。一旦蒙古出現一個強大的可汗,又來全民皆兵那一套的話,陛下認為,他們首要的目的會是哪呢?是北面不毛的俄國?還是南面我繁榮的大宋?」歐陽道:「陛下還記得還是公主時候嗎?微臣就主張將所有遊牧民族列為敵人,但凡遊牧者皆為敵者,這樣才能保我中原不受侵害。」 趙玉問:「你這話是不是偏激了?」 「不偏激陛下。遊牧民族有幾個特點,第一,和宋語言不通。第二,不服王化。第三,道德表示和我大宋不一致。第四,崇尚武力。第五,臣服勇者。第六,容易煽動。第七,生活艱難。正因為崇尚勇者和武力,所以潛在很大隱患。雖然目前他們部族分裂,幾族聚集一起成汗。但是如果互相吞併,就可能形成強大的勢力。也許微臣在世時,他們未形成氣候,不過有可能禍及子孫後代。如不趁宋軍強盛順勢剿滅他們,將來恐怕一發不可收拾。」 「剿滅?」 「將草原劃為公有,願意的內遷,不願意的殺掉。」 趙玉更疑惑:「你要那片草原幹什麼?」 「這個……微臣還沒想到。」歐陽思考一會道:「微臣只是請陛下剿滅他們,至於拿來幹什麼,以後再說吧!」 「你前半段說的很有道理,遊牧民族確實危害我中原。不過後半段就胡說,一點規劃也沒有。罷了,這事朕知道了。」趙玉道:「你還是多關心下對女真的事才對。」 「是!」 「還有,朕沒疑你,但你所為欺瞞君上,你自己也明白。」趙玉道:「不用欺負九公公來探朕意。你下去吧!」 「……是!」歐陽擦把汗,這點伎倆都被你看穿。歐陽不知道,趙玉雖然看歐陽小手段有些不滿,但是見歐陽還能以大事為重,而不是當做籌碼和自己談判,還是比較滿意的。 第273章 黃龍水戰 在耐心等待了又一個十天後,皇家報得最快消息傳來。 河北軍路監軍,朝廷一品大臣李邦彥被害! 根據隨軍記者報道,李邦彥隸屬河北軍路安撫司,和金四一起安撫地方女真。其工作耐心細緻,獲得了禁軍內一致好評。但是女真人不服王化,忘恩負義,在獲得一定好處物資時候還不知足,在野心的驅使之下,為了獲得更多的物資竟然意圖綁架大宋一品大臣李大人。由於深入部族,李大人只有十來名隨從,面對如狼似虎的女真人,李大人毫不畏懼道:君子行事,理當捨生取義。於是招呼拔劍而出,對抗強敵。無奈寡不敵眾,李大人力戰而死,臨死前大呼:女真為患,不滅之九泉難安。其頭顱被女真割下,扔在一小縣縣衙門口。女真人向大宋示威,欺我大宋無人。 恩恩……這個是經過歐陽加工的版本。真正版本是,李邦彥突遭一夥會說女真話的蒙面人襲擊,李邦彥身死,十幾個人中只有一名隨從重傷生還。第二天李邦彥頭顱出現在縣衙的門口。 這消息一見報,朝廷民間一片嘩然。嘩然的原因不全是因為李邦彥的死,最主要是女真人的囂張態度。這是對禁軍和皇帝赤裸裸的挑戰。報紙還刊登了女真聚集成伙對禁軍後勤物資的襲擊事件。 陳東李綱看報紙長歎口氣,他們都知道其中必然有貓膩,但他們也明白,這事即使有貓膩,皇帝也必然是知情人,否則沒有人敢這麼幹。他們這樣的人,本著老子親不如皇帝親的傳統思想,肯定不會再對此事進行深入調查。 決策投票日,趙玉先發表看法:「可能眾愛卿不知道一件事。李漢李大人,朕的欽差前不久被羌人拘押長達兩月之久。朕因為對遼金開戰,對邊羌只能隱忍。而今女真人又殺了我大宋一品大臣,朕是不是還要隱忍,就看各位的意見。」 沒有懸念,投票下來,支持歐陽他們的提議佔了大部分,還有少部分態度更加偏激,要將女真滅族。這是一個民族自尊心強烈膨脹的時代,軍事、經濟都無比強盛的時代。趙玉將單一事件提到群體政治高度時候,無論出於什麼心思,已經不能再仁義道德。 最後結果,張俊將抽出半數禁軍對被佔地老弱女真人進行遷徙,全部遷徙到蘇州。由河北軍路進行統一管理。蘇州三面大海,在通向辰州的關卡,重兵防禦。朝廷將在蘇州幾縣設置粥廠。同時所有女真青壯男女將被運送到大宋西夏,西北軍路管轄地進行勞作,蘇州女真人十三歲後就將被送走。在皇帝主持下,這場帶有反人類性質的大規模遷徙終於開始。為什麼說反人類,因為在蘇州,女真人只會慢慢減少到消亡。不會再有增加的可能。 女真人當然不願意離開故土,但是這次禁軍已經接到明確的指令,而且他們對女真人沒有好感,他們很多兄弟都死在女真人的手上。面對反抗,他們進行了殘酷的屠殺,而且是禍及全族。這種種族滅絕大屠殺在現代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但是在古代,不僅是中原有過,國外也有很多針對種族的屠殺記載,特別是宗教的力量驅使下,國外干的絕對比這次更加殘忍。匈奴首領阿提拉、馬其頓英雄亞歷山大、羅馬皇帝握大維、法蘭克的查理曼大帝、俄羅斯彼得大帝、法蘭西拿破侖皇帝等等都在歷史留下大規模屠殺的記錄。 皇家報忽略了這個事情,因為他們除了前線記者,在女真的記者全部被調到陽平進行再培訓。歐陽擔心這些人有的正義感太強,留下不該留下的東西。事實上確實有幾個刺頭,不過刺頭也有刺頭的優點,他們不會報道非事實的報道,只要他們沒有親眼看見,就不能報道。 十月左右,大規模遷徙進行了一大半,河北軍路大部回到了前線。剩餘後方的事情將由補充來的新兵完成。到了臘月,基本完成計劃。到了第二年六月,人口統計出來,蘇州總共有女真人口一萬八千人,遷徙到西夏的青壯千多人。但是幾乎在同期,蘇州暴發了瘟疫…… 這些事都不是大家所關心的事,大家關心的事是經濟又開始復甦。由於巨大的土地空缺和豐富的自然資源,東南商業協會強力入駐被佔領空白地,所需要的勞力空缺成為一個天文數字。而且當地要興建城鎮,從石從鐵各種加工人才都需要,陽平錢莊投資報告指出,最少要十萬人,經過三年的努力,才可能補充完此地的空白。趙玉也下聖旨扶持,三年免五年減賦稅政策刺激商人投資慾望。而且批了此地為徒刑勞作地。最後根據歐陽建議,趙玉將興建國有種植企業,大面積圈地種植小麥。 在女真決策下達同時,韓世忠完成了對遼軍的驅趕,通州敵人為避免被合圍,無奈只能後撤。但事情也沒有韓世忠想的那麼順利。耶律大石充分發揮了他口香糖的威力,利用地形,節節抵抗,偷襲宋軍糧草等各種辦法,延緩宋軍前進腳步。雖然禁軍持續推進,但長春州和泰州這兩個北上東京的門戶,已經被防禦了起來。而韓部戰線拉太長,右翼黃龍府又有女真人威脅,還要防備耶律大石派奸細破壞,所以預計今年打開東京門戶,已經是不可能的任務。不過,趙玉沒有責怪韓世忠,相反還給予褒獎。因為韓部損失比預想要小很多。 張俊這邊壓力就大了,特別是歐陽被派為監軍來前線,更讓他感覺壓力。河北軍路監軍本有兩個,一個是薛柄,一個是李邦彥。李邦彥莫名其妙的掛了,薛柄現在被派駐蘇辰州的主將,所以朝廷派一個監軍來,也屬於正常。但是把歐陽派來,這無形的壓力就大了。在歐陽監軍或者欽差中,所處部隊從來都是輕鬆打敗敵人,戰績無比輝煌。 今年冬天來的特別早,十一月就開始寒凍。不過由於杭州艦隊、廂軍還有商業協會無私貢獻海船的努力之下,河北軍路的保暖後勤得到了很好的保證。而且還特別開設了炭煤倉,就是要應對這個嚴寒的冬天。 歐陽內穿棉衣,身裹皮毛大衣離開帳篷,寒風一吹,還是忍不住打個冷顫。看哨兵就沒自己這麼舒服了。歐陽在中軍附近,這邊每十名士兵一頂帳篷,相當擁擠。哨兵輪班,有巡邏、站崗還有各路口的暗哨。雖然朝廷給予解決了很多物資上的問題,但是到晚上還是過於嚴寒,哨兵手腳凍僵是常事。不過比起以前雪地打仗,大家在露天擠在一起取暖要好得多。要麼說古代冬天一般都不打仗。 今天中軍將開拔到前線,張俊意思是讓歐陽留守這邊,但歐陽沒答應,決定還是去前面看看。太陽出來,中軍開始點卯,一個時辰後,大軍開拔。比起禁軍,廂軍更為艱苦,他們要把中軍的所需物資送到前方。行走了一個時辰,造飯休息。而後將行軍到前線百里位置安營。第二天中午進入位置。 距離黃龍府三里多的距離就是真正的前線,一邊是森嚴戒備的女真人,一邊是築籬挖壕的宋朝禁軍。安排這面防守的女真弓手非常了得,只要宋人五百步內,基本就是一射一個准。而女真也曾經嘗試夜晚偷營突襲,但張俊一直吩咐將領小心,另外在火器和障礙幫助之下,女真人一點便宜也佔不到。 女真人本想不到宋人會在冬季大舉進攻,但是宗翰相當了得,一看宋人的動向就肯定了宋禁軍將要開始進攻,下令加強了防守。相比宋人,女真更為忍寒。傳說宗翰為了獵熊,曾經在雪地裡爬了一天一夜。但宋軍擁有相當不錯的保暖裝備,而且還有大量的取火用品。不過即使是這樣,雙方的士氣都不高,誰都不願意在這個季節打仗。 歐陽到的時候,張俊正在監督人破冰,在前線一里左右有宋軍引來的河流彙集成的小水塘。在防守時候可以用於抵禦敵人騎兵衝擊,在進攻時候能夠取得大量的炮彈。分散四處的拋水車正在聚攏,陳規作為車長,按照軍令將所有拋水車聚集起來。 目前還不能進攻,因為白天有太陽,溫度還比較高。也是老天關照,在十一月的下旬,前線開始下起了小雪,溫度驟降。下雪的第二天,張俊就發動攻擊。 …… 黎明,城牆上高塔負責瞭望的女真士兵朝外看了一眼,只見宋軍已經排開陣形。步兵、騎兵整整齊齊,還有兩排一字散開的拋石機樣子的木械。女真士兵立刻敲鑼,接這城內鑼聲響成一片,在協調指揮下,女真人迅速上了城牆,蹲下準備迎敵。宗翰也在城牆上,看著黑壓壓的宋軍有點疑惑,按照他看,宋軍如果要攻城,當然是偷襲為主。夜晚寒冷,又有小雪,除了放哨的士兵,其他都回去休息。但宋人顯然是在四更才集合等到天亮,根本沒有偷襲的意圖。 一副將道:「將軍,歐大人,敵人已經聚集在城頭。」 「打吧!」張俊道。 「是!」副將傳令:「打!」 中軍傳令兵一揮舞紅旗,前方負責的重炮指揮使喝道:「打!」 這一打,宗翰更摸不著腦袋,城牆根本就沒有進入重炮射程。接這他就看到抬著盾牌的步兵列了方陣朝城牆前進。宗翰疑惑問副將:「宋人搞什麼?難道他們以為用盾牌能爬過護城河,或者是能爬上牆來?」 「大元帥。」副將指了士兵身後的一台台拋石機道:「他們跟著上來了。」 「莫名其妙!」宗翰道:「傳令,沒有我的命令,不要浪費箭枝。宋人擔心重炮被我火箭引爆,所以用拋石車?」 說話間,舉盾士兵停步蹲下,四十五度舉盾牌。宗翰還在納悶中,兩部投水車已經開始第一輪的攻擊。不過這是扔的石頭。兩石只到了城牆的根部。於是步兵繼續前進到距離城牆兩百步位置,完全暴露在女真射程之內。 「打!」宗翰終於下令,一聲鑼響,萬箭如蝗蟲一般落了下來,雖然有盾牌保護,但是宋軍還是倒地幾個。嗯,是幾個。這些士兵沒有攜帶長兵器,只有一口短刀插腰間。所舉的盾牌是用鐵皮包裹的大傢伙。 女真副將問:「大元帥?」 「我們射不死他們,他們也別想攻上來,讓大家節省箭枝。」對付這樣的鐵烏龜陣形只能是派出騎兵踐踏,可是宋軍也有騎兵,都在左右虎視眈眈。宗翰知道,一旦自己騎兵出擊,說不好會被搶了吊橋和城門。宗翰見投石車開始攻擊喝道:「注意蹲身躲避。」 他喊了,但是還站著。一個石頭朝他飛馳而來。副將急忙拉下宗翰,宗翰推開,雙手舉狼牙棒打在石頭之上。士氣很重要,一個好的主將能保證隨時可以鼓舞士氣。宗翰深明此道,打算第一手就來個全壘打。 可惜他雖然有勇有智,但不陰險。他哪知道這石頭模樣的炮彈不是石頭,而是薄陶,一打就碎,陶瓷碎開,裡面的水潑了宗翰一身。 冬天洗冷水澡一般,宗翰打個激靈,而後大驚喝道:「離開城頭!」 但話已經說晚,一排的水彈打過來,十有四五之人中招。水混合著小雪,城牆上非常濕滑。寒風一吹,大家開始哆嗦。投水車的後方,正在大面積燒水化冰,天氣寒冷,幾個池塘由於沒有流動已經結冰,雖然進行人為不間斷的攪動,但其中還有不少浮冰。 而後步兵又推進了五十步,一半的拋水車推進,對城內進行轟炸。張俊令下,全軍吶喊。下了城牆的宗翰大驚傳令:「宋軍攻城,防守城牆!」他也來不及換趕衣服,把半干的皮衣一裹就上了城牆。但迎接自己根本就不是宋軍,而仍舊是陶瓷水彈。宗翰無奈下令:「撤!」他知道這天氣泡水的後果,輕者感冒,重者凍死。 在城牆下已經生起火來,一群落湯雞士兵哆嗦烤著火。他們比較幸運,而在塔內的神射手就比較倒霉,推進五十步攻擊的拋水車目標就是他們。不用說整彈打進塔內,就是砸在塔身,水潑灑而入,他們再想逃命而下,無奈手腳麻木,扶不住梯子,一不小心就摔在城牆上。城牆上左右沒有幫手,只能泡在水中。他們也成為黃龍攻城戰第一批被凍死和摔死的士兵。 宗翰剛烤上火,宋軍又吶喊了。這會他有掐死自己的衝動,宋軍明顯是玩『狼來了』那一套。副將自告奮勇上城牆,剛站起來,一個陶瓷水彈就砸在他腦袋上,從樓梯上滾落下來,顯然不能活。但臨死前對宗翰道:「重、重……」 重什麼,馬上有了回答。由於水車的壓制,重炮推到了前面,開始轟擊。重炮不轟城牆,轟了作用也不大,重炮是對水彈進行延伸的攻擊,對黃龍府內進行轟炸。由於這次裝備的全是開花彈,百來台重炮幾乎覆蓋了黃龍府前中段的所有目標。不管是在房子裡還是在大街上,只要在殺傷範圍,不傷即死。在這樣的條件下,受傷和死亡區別其實並不大。 宗翰完全明白瞭解了宋禁軍的險惡用心。水彈是壓制守城兵,水在這樣的天氣比起重炮更有威懾力。雖然直接殺傷力不足,但是如果不即使處理,水結成冰黏在皮膚上,一拉動就是一個血口。而且城牆的路面濕滑,無法有效的調動士兵。 「宋軍上來了!」一個不怕冷的士兵在城頭大聲喝道,宋軍一千多人從十來個位置衝出,拿的工具就是梯子,準備強佔城牆。 「兄弟們,為了女真!」宗翰咬牙把自己拔光喝道:「打敗他們,殺死他們。」 「嚎!」女真人集體響應,拔光身上的衣服,和大元帥一起衝上城牆。他們到達,宋攻城部隊距離城牆還有一百來步。 歐陽喝道:「讓他們撤回來。」 「不許撤!」張俊道。 「女真剝光了,如果沒有打仗,就會活活凍死。你現在派人上去,不僅死傷慘重,還讓他們保暖。」歐陽道:「撤!」 張俊恍然下令:「鳴金攻城部立刻撤退。」 雖然張俊立刻調整,但還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女真幾輪箭雨下來,宋軍損失了幾百人,還有一台重炮因為被點燃彈藥而炸翻。張俊看戰況深出口氣,還好沒有堅持,否則一千人不知道怎麼死的。女真的戰鬥慾望和意志力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從來沒見過大冬天能光身子打仗的人。 宋人一撤,城牆上裸體的女真人就傻眼了。宋軍撤而不亂,盾兵眼睛都不眨的釘立在原地,鋪天蓋地的水彈仍舊肆虐城牆。宗翰只能哆嗦下令道:「撤!」這真是風吹下半身,一直寒到命根裡。 第274章 火攻黃龍 撤下來的女真士兵哆嗦烤火。宗翰一看歎了口氣,原本殺傷敵人幾百算不錯的,但是看這群士兵凍傷的程度,情形並不樂觀。 「哈哈!大元帥成了扒毛雞。」一個漢子從宋軍稀疏開花彈中穿過來,跳下馬譏笑宗翰,這不是別人,而是被降為萬夫長,和宗翰有很深矛盾的完顏宗弼。 宗翰揮手阻止身邊不忿的親兵道:「完顏宗弼,你笑的不是我宗翰,而是笑女真。」 「哈!算我失言。」完顏宗弼問:「怎麼樣,歐陽這傢伙夠毒吧?」他一聽說歐陽當監軍,就知道這小子要使壞。但沒想到壞成這樣。他可不知道,歐陽雖然壞,但還想不出這麼專業的辦法。 「張俊非等閒之人,要破壞水車幾乎不可能。」完顏宗弼道:「我倒是有一計,可以報此仇。」 「什麼計?」 「宋軍前有護車軍,左右有騎兵策應,中間還堆積了重炮。陣形很難展開。」完顏宗弼道:「所以他們攻城最多只能派出一千人。」 「你意思是?」 完顏宗弼笑道:「讓他攻!」 宗韓不是笨蛋,立刻明白:「你意思是讓我們從古塔上射殺城頭宋軍?」 「對塔高一百二十尺有餘,俯瞰城頭,毫無遮攔。一百名射手固守塔上,宋軍就如同是我們狩獵的獵物,無處躲藏。」 「好!」宗翰喜道:「那就交給你負責。」 「放心,我必然不會如你那般丟人。」 …… 「我操,又沒了幾百人。」張俊聽戰報後大怒拍大腿而起。兩次攻城,損失慘重。雖然女真人損失也不小,凍死、炸死的人不在少數。但張俊知道第一次交鋒,自己完全是依靠秘密武器賺了幾分,而且算起來吃虧是自己。除了殺傷敵人外,根本就沒取得戰略成果。 「這手很歹毒。」歐陽道:「古塔高一百二十尺之多,城牆上一目瞭然。女真擅射,根本穩固不住城頭。而且我禁軍進攻道阻塞,很難一次性的輸送大量的兵力。」 吳玠道:「但末將看,女真也相當忌諱我軍拋水車。」 「沒用的,拋水車只能推進到兩百步,再過去就只能砸在牆頭。」陳規道:「水車最大作用就是讓女真人放棄城牆而已。」 張俊道:「既然他們不要城牆,我們也不要。命令收集炸藥包!」 …… 宋軍午後有序撤退,兩邊暫且休戰。經過了一晚上後,宋軍又開始昨天的戰術。護車兵,騎兵的擺開來。 「報!」宗翰正在喝酥油茶,一個親兵來報告:「大帥,宋軍正在城下挖地道。」 「挖地道?」宗翰想想後大驚:「他們不是挖地道。」剛說完,一聲巨大的轟鳴聲響起。 宗翰急忙出門,一名親兵半路攔截報告:「大帥,宋軍正在炸城牆。」 「我知道!」宗翰臉色很難看。他猜到宋軍要趕什麼。在自己放棄城牆的時候,宋軍在城牆下挖洞,對牆體進行爆破。別說有三層城牆,就算有十層也不夠宋軍破壞的。人家螞蟻啃大象,一點點的挖掉你。 「哎呀!大元帥,你又要剝啊!」完顏宗弼出現。 「難道等人炸開一個大口?」 「我的意思是,大元帥先不著急。反正都要剝,不如讓他們多炸一會。」 「什麼意思?」 「一旦有效果後,他們就會運送大量的火藥過護城河進行持續爆破。這時候再出手,火箭隨便射幾箭,宋軍就雞飛蛋打,還能炸死他們護車軍。」 …… 吳玠道:「將軍,已經炸出個小口,是否輸送大量火藥?對缺口進行大爆破?」 張俊沒回答問:「歐大人,你覺著呢?」 「從放棄城牆看,女真的統帥相當不簡單。」歐陽道:「但已經炸了五六個炸藥包,牆頭連一個女真人都沒有出現干擾,太過怪異了點。」歐陽是用小人之心來猜測。 「嗯,我也是這麼認為。」張俊道:「吳將軍,把人撤回來,不要再被人家佔便宜,否則將大大打擊士氣。」人雖然少,但是失敗情緒卻不會小。 「是!」吳玠抱拳離開。 …… 前面兩天,大家都沒有佔到什麼便宜。張俊這邊還有時間,也不急。宗翰自然就更不急。第三天,雪停太陽出,宋軍暫時停止了行動。 午餐會議,張俊和幾個主要將領還有歐陽吃飯開會。張俊道:「而今有兩個辦法。第一個,減少拋水車,讓我能佈置最少五千人為一單位的攻城軍。但這樣一來,就無法壓制城牆敵人,等於硬攻。兩邊騎兵不能裁撤,否則萬一被人反突襲,前軍會衝亂後軍,可能引起潰敗。第二個方法裁撤重炮,兩千人為一單位的支援城牆。但沒了重炮,主要囤積兵力的城北就能輕鬆支援城牆,那就是肉搏戰,我們陸續輸送,他們陸續派兵,城牆成了決勝負的地方,損失將會非常慘重,而且一旦進攻就不能停止。」 「最討厭就是那高一百三十尺的古塔。」歐陽問:「陳大人,水炮能不能打到古塔那?」 「勉強可以。」陳規苦笑道:「大人莫非想水淹古塔?據我所知,古塔堅固非常,也全是實心磚加大青石平整砌成。」 「不對,塔高十三尺,已經是非常高的。」張俊想想後跳起來道:「吳玠。收集猛火油,我們燒了那古塔。」 歐陽很驚歎張俊的物理常識,也不是每一個現代人知道,磚頭等建築材料雖然無法在高溫中融化,但是高溫能破壞他們的韌性和強度。歐陽知道這個原理是因為911事件。當時納悶,為什麼大樓會坍塌?而後才知道,飛機撞擊並非導致大樓坍塌的原因,主要原因是大火燃燒破壞了建築材料的韌性,導致建築材料無法支撐重量,最後全部坍塌,要知道即使是專門防火的現代磚頭,也只能抵禦1500多度的溫度。但張俊不可能參加過911的…… 「我爹和我說,磚窯火不是越高越好,一旦太高就會出劣磚,一砸就成粉末。」張俊道:「我們就把古塔重新回爐一次。」 …… 於是水仗改成了火仗,材料都是現成的,就是把水換成猛火油。八百水車壓制城牆,兩百火車攻擊古塔。雖然第一批火彈在飛行中大部分的火源熄滅,但是終究有一兩個人品爆發的,古塔底部的大火無可避免的燃燒起來。 宗翰聽報,開始還搞不明白宋軍的意圖,而後在工匠的提醒之下,急忙下令:「滅火!」 猛火油古代記載也叫洧水、石漆。中國古代戰爭中作用發揮最大的時期是五代以及宋金遼元時期,也正是在這一時期,石油被稱為猛火油。對猛火油運用最為成熟的是宋朝。宋朝在京城汴梁設立了軍器監,是專門製造武器的機構,下設十一作(即工場),其中就有猛火油專門一作。猛火油一般用於防禦特別是守城戰役中。 由於沒有二氧化碳等滅火器,水澆在油上,火勢更大。宗翰大駭,工匠立刻道:「大元帥,這是猛火油,水澆不滅,只能用沙土覆蓋。」 宗翰忙喝道:「挖沙土!」 但命令剛下,宋軍就擴展了攻擊範圍,除了十車對古塔位置持續拋孟猛火油之外,還有二十車開始在塔周圍無差別放火。其他車停止攻擊,畢竟猛火油主要是防禦戰,張俊局限一定的認識,並沒有帶太多。 面積擴大,不僅沙土策略效果甚威,宗翰還必須考慮軍內防火問題。有多名士兵被不精準的火彈砸中而燒死。 「報!」禁軍士兵報告:「將軍,猛火油只能再發20彈。」 張俊表情絲毫沒有波動下令:「讓護車軍行動,十重炮為單位推前,轟擊古塔。」 歐陽忙道:「張將軍,女真射手那準頭可是厲害得緊。一旦火箭射中在重炮跑口內,連環引爆,我軍損失慘重。」 「準頭?」張俊道:「歐大人放心,山人自有妙計。」 『轟』的開花彈聲音傳來,幾發炮彈在火中爆炸,滅火的士兵死傷一片。宗翰喝道:「下令,射手牆頭防禦。」 由於有水車壓制,所有人只能剝光進行防禦,不過不用擔心點不上火。張俊用的猛火油他們也有一些,而且女真擁有不少東京造作局淘汰的產品火藥箭,再者張俊的水車畢竟不是持續性的大雨。那城牆長達一里多地,上去千人,只要有幾個能射出火箭,就可能炸翻宋軍。居高臨下,兩百步的射程,對女真人來說還是比較簡單的。 「校正!」雲梯車登高的瞭望手馬上打信號旗,對各炮的落點進行校正。 這麼一來二去,女真人已經衝上城牆,但是一看宋軍,盡皆傻眼。他們看見不是宋軍,更看不見重炮的位置,取而代之是灰濛濛的煙霧。眼尖朝下一看,朦朧中見到護車軍正在燃燒干糞便等起煙之物。 再看宋軍左右無煙之處,升起了兩座雲梯觀察程內炮火,並且利用信號旗幟對炮火進行校正。完顏宗弼急道:「大元帥,出騎兵吧!兩百步,一息就到。」 「張俊是名將,不可能想不到。萬一被他事先有所佈置,趁煙霧搶城門而入,後果不堪設想。」宗翰無奈下令:「讓大家注意古塔坍塌。」 大約花費了一刻種的轟炸時間,古塔終於承受不了雙重打擊,宣佈倒塌。宗翰看著古塔轟鳴倒地深歎口氣,接下來的戰鬥將要更加殘酷。 …… 但殘酷的戰鬥比宗翰想像來得要早,當天夜裡,宋軍鼓噪,重炮齊鳴。宗翰睡夢中帶人緊急升城。但沒想到迎接他的仍舊是無情的水彈。一副將問:「大元帥,怎麼辦?撤還是不撤?」撤就快點跑,不撤大家就要脫衣服。這幾天被宋軍水彈折騰,死的人不算多,可是病倒了一大片。 疑兵?正攻?宗翰看著黑暗的夜色,和遠處忙碌煮水裝彈燈火通明的宋軍沉思了好一會:「撤!命令百人一隊,輪流朝兩百步方向放箭。」大家輪流上去洗澡,一旦宋軍真攻城,必然會造成死亡和慘叫。 宗翰下了城牆,巡視四處,心情是沉重的。軍中開始流傳感冒,部分士兵還出現了肺炎,當然那時候不叫肺炎,叫肺風。是肺炎加麻疹的綜合併發症狀。缺醫少藥是黃龍府面臨的最大問題,最要命的是,宋軍還未對黃龍府進行大規模的強攻,但黃龍府內戰鬥力下降明顯。 第二天,宋軍的水彈又開始了,宗翰真不知道宋軍到底燒製了多少陶瓷,他不知道,歐陽動用了商業協會名下大廠所有生產力,整整生產了兩個月。當然歐陽也有另外的想法,這批朝廷訂單,可以大大緩解庫存積壓還有工場無活可干的尷尬局面。客觀上刺激了大宋經濟復甦。據說趙玉看見所需費用,當場大罵歐陽和陳規。 這天,宋軍和女真進行了城牆爭奪戰。女真人清一色的裸體上陣,因為不裸體就要被水彈砸。雖然宋軍上城後,水彈停止攻擊,但是要顧忌宋軍還有甩手炮的利器,不能和宋軍拉開距離。 女真人顯示了不畏死的一面,西城軍營士兵在自己的官長帶領下,用血肉之軀強穿重炮組成的封鎖線到達東城牆,持續支援城牆和宋軍肉搏。最後成功的將上城的宋軍驅趕消滅。午時張俊鳴金收兵,雙方清點死傷,宋軍死傷千人,而女真死傷超過三千人,但繳獲了還可以使用的甩手炮十幾枚。不是宗翰運氣不好,是張俊很小氣,上城部隊中只有幾十人攜帶甩手炮人手兩枚,張俊給他們的命令是全部用光。但女真戰鬥毅力出乎宋軍意料,結果還是被繳獲了一些。 「攻擊陣形無法展開是我軍最大的軟肋。」張俊道:「無法持續的對城牆進行支援,兩千人竟然花費了一刻鐘才全部登城。」 吳玠道:「撤掉水車,就可以撤掉護車軍,一萬人登城不一刻鐘。但是女真人就肆無忌憚在城牆防守,要攻上去,比登天還難。」 歐陽道:「北面女真兵源正在陸續補充,要靠耗光他們兵的話,可是要不少時間。」 「不能耗,這種攻城戰雖然佔便宜,但是對士氣打擊很大。」張俊道:「女真戰鬥意志出乎我等預料之外。」 「末將有個想法。」吳玠道:「派人百多勇士趁夜晚潛上城牆,用火器扼守四條支援通道。萬人齊齊趁夜登城。」支援通道就是兩城延伸連邊還有下城的兩個石梯。 「恩……」張俊看城牆構造道:「不是不可,但是如果宗翰反扼守四條出口,我軍就無法向前突破,城牆上最多只能有三五千人,而後女真城下列陣齊拋射,城牆上的禁軍不是成了靶子?城內可比城外高出三四尺,宗翰的殺手鑭就是南北城囤積的射手,能在幾分鐘內列陣,半刻鐘內到達,對城牆拋射,這殺手鑭到現在還沒拿出來。看宋軍雖然幾千人能上牆,但是只有十幾個人能參加進攻。即使有甩手炮,但也扔不了弓箭的拋射距離。」 陳規想想後道:「如果能在半刻鐘內運送四十門重炮上城牆去呢?」 「啊!那自然是好。」張俊問:「怎麼運?」如果運上去就是宋軍居高臨下,由於城牆三層寬大,放在最後的重炮受攻擊角度基本為零,盾牌兵可以輕鬆保護。可不像原先的,敵人在上,全面積覆蓋加直箭,準確度相當的高。而且最重要是,女真南北城出來的弓手未必會使用火箭和火藥箭。不過要怎麼運上去呢? 陳規道:「這是下官設計一個小玩意。」陳規拿出幾張圖紙。 歐陽湊過去一看大汗,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定滑輪或者是動滑輪嗎?歐陽物理成績一般,但是知道這兩種輪子的存在。據說裝一個輪子可以省力一半,再裝一個輪子又可以省力一半,再裝一個輪子…… 張俊明顯也是物理成績不好,看圖紙如看天書,而後不敢相信問:「這東西能把重炮在半刻時間拉上去?」 「當然,只要打好這幾個點,下面兩人之力就可以將重炮拉上去。」 張俊沉思一會道:「陳大人,軍中有軍的規矩,你要人可以,要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但是醜話說在前頭,我用幾千人性命去賭這圖紙,如果不順利,我必須將你正法,以祭奠戰死的將士。」 「將軍放心,我立軍令狀就是。不過我想多試驗幾次,培訓下熟手,最快最省的將重炮運上城牆。」 張俊提醒:「重炮過護城河就開始計時,逾時不上,本將軍就要軍法從事。」 一里多的城牆長度,可以同時上百梯,其中四十梯就是打樁定輪之用。雖然整體城牆堅固,但要打幾個洞並不是太難。而且是打在磚面。就是打個洞,而後木頭塞緊延伸出來部位上輪子,釘子打死在木頭尾部,防止輪子滑動,而後根據要求放上繩子,繩子捆綁重炮,另外一端拉動,六百多斤的大傢伙是拉了上去。城上人再利用繩子橫拉,就把重炮拉進城牆上。還有一種方案是牆頭放輪子,用人力把炮拉上去。嗯,輪子一定是要的,否則加上摩擦力,那傢伙就不是一般沉。 第275章 黃龍混戰 一種採用的是定加動滑輪,另外一種只採用定滑輪。經過試驗前一種上牆的速度最快,但是前期工序比較複雜。後一種前期工序簡單,但是速度慢,而且要求人力很高。張俊看了效果後提議,一種方法用二十門。只要在規定時間內上城牆的重炮達到二十門,陳規就免死。 採用滑輪並非是陳規發明,在古代建築中,特別是高塔建築中已經有採用,不過由於教育的局限性和雜科的不受重視,一直沒有大方向的發展和使用。在建造那些高塔等高建築,會使用這些輪子的人都被稱為名匠。但是由於中國一些傳男不傳女等等特點,還有使用率很低的原因,一些使用方法一直沒有正規普及。傳聞說,金字塔的石頭也是利用定動滑輪運輸上去的。 在這計劃中,時間是最重要的。重炮必須在南北城弓手增援到來之前開火打亂他們陣形。四條通道利用火器快速突破進入城內展開防禦陣形,接應源源不斷的軍隊。最後建立防線,控制城東。 …… 連續五天沒有進攻,天氣更加嚴寒,宗翰心中很是疑焦慮,相比之下完顏宗弼就輕鬆得多,兩邊都是名將,宗翰早佈置了應對宋軍各種攻城方法的策略。宋軍的水車給了他很大的困擾,這一直是讓他無法解決的問題。畢竟女真不可能如同宋一般財大氣粗,製造水車進行反擊。 宗翰夜晚巡視歎口氣,即使這個冬天能守住,但明年春天就很難說了,河北軍路有二十幾萬的大軍,實在不是女真人所能直接抗衡的。伴隨火器的出現,騎兵的威力大大減小,宗翰無由來感覺到落寞。 「鐺……」一陣鑼響打斷了他。他轉身一看,卻見東城方向一片嘈雜。『轟』的幾聲,火光沖天,宗翰認得,是宋軍的甩手炮。立刻下令:「宋軍夜襲,南北弓箭營由完顏宗弼調配準備應戰。」說完上馬立刻朝東面而去。到了近處,借牆頭火光一看,城牆上站立數百宋軍,還有源源不斷的宋軍從城頭冒出來。 「報!」一名親兵停馬道:「左右城牆進攻路線被封死,雙梯無法上人。」 「搞什麼……」宗翰說一半,突然手一舉,一支箭被他寶劍磕飛。宗翰喝道:「命令,死守四路,不能將宋軍讓進城內。」 「是!」親兵打馬傳令。 宗翰改正了大家想搶回城牆的想法,而是守死路口,等候弓營進行射殺。成敗就在弓營,宗翰立刻轉馬到弓北營,弓手都準備齊全,宗翰揮手,大家步行奔跑跟隨宗翰而去。南營由完顏宗弼帶領,兩邊一會,雙方也不廢話,列陣朝東城跑去。 「元帥小心!」一個炮彈落到了宗翰身邊,親兵急忙聚攏成團。兩秒後炮彈爆炸,三名親兵命喪當場。這只是噩夢的開始,宗翰所在區域遭到了地毯式的轟炸,群弓手沒有思想準備,立刻散亂。 宗翰和完顏宗弼立刻彈壓。宗翰更是拋棄馬匹,拔劍和弓兵們強穿炮火。只要再推進一百步就可以對城牆進行拋射。宋軍已經大面積裝備開花彈,雖然開花彈手工工藝很複雜,但是河北軍路還是有比較多的數量。 炮火越來越多,宋軍這次根本不計較炮身承受能力,對這片區域進行洗刷轟炸。這一手讓宗翰大為驚訝,宋軍哪來的炮?要知道,如果重炮放置在城下,是攻擊不到此處的,城裡比城外地勢要高上幾尺,城外重炮和城內弓手射程差不多。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宋軍運炮到了城牆上,而自己身處此地恰巧是城牆位置重炮的最好的殺傷位置。 宋軍一個基數十五發炮彈打完,正在用各種方法冷卻炮管。王彥作為張俊部下最驍勇的先鋒在甩手炮的幫助下,終於是衝下了左梯。王彥帶了幾十個人突前,後面的人開始佈置防禦,重點防的就是弓手。各種物資被堆積起來作為障礙。王彥帶部順利佔領了東北角。東南角樓梯還未佔領。而中央城門堆積了無數的雜物,本是要防禦宋軍強破城門進行陣地型防禦的策略,但沒想到卻讓甩手炮沒了用武之地。甩手炮根本炸不動堆積的石頭、沙袋和拒馬槍。女真為了防禦城門,還在此地佈置了十幾輛繳獲的火箭車,雖然沒有火藥,但在火箭車上安插長矛後,那些不僅是天然的盾牌,還是攻擊的利器。 就這麼一會,有三輛火箭車被女真人推動朝王彥部殺來,王彥部的甩手炮對他們用處不大不說,而且也快用完。後面的人因為前面堵塞,也支援不上來。王彥咬牙喝道:「衝!」帶領本部的百多人,放棄掩體手持兵器和女真人砍殺在一起。這麼一來,後面的部隊立刻跟上,女真人數較少,再加城牆上一排弓手放冷箭和扔甩手炮,很快就抵禦不住。 「射!」宗翰帶人到附近,一看這個情況,立刻下令放箭,三輪齊射後幾乎把所有的女真和宋人全部射死,搶回東北角,開始對城牆拋射。 王彥大驚急忙喊道:「找東西隱蔽。」他的部下如同割草一般,被一千多的箭雨收割而過。 「將軍威武!」形勢即將逆轉,但城牆上卻傳來宋軍的吶喊。宗翰不看也知道,張俊親自上了城牆。宋軍主將一般都遠離戰場,特別是張俊這一路主將更應該避險。假設他不小心掛了,宋軍指揮失調還算小事,全軍都容易潰散。 但反過來,他如果冒危險出現,士兵必然士氣大振,而且他出現,他的親兵自然就出現。主帥的親兵一直都是軍隊中的最為勇敢的精銳。果不其然,就一會功夫,宋軍突破東南角,殺散抵抗的人。但完顏宗弼帶的弓手到了,他不要提示,揮手就讓下屬進行無差別的射殺。只要堅持一會,西城的騎兵和步兵就會陸續到達。 宋軍現在就尷尬了,由於重炮的局限,只能是推後或者進行推前調整攻擊位置,不過弓手太近,導致城牆上的重炮無法使用。而甩手炮又扔不了那麼遠。幸好張俊早就考慮到這個尷尬,令下,城上信號官舉旗,城下二十門重炮開始轟炸,炮彈落地正巧就是宗翰和完顏宗弼所處的位置。但是由於是手工製造,重炮有很大不準確性,兩輪炮後,有數枚炮彈沒有最大曲線、拋物線形態落到城內,而是被牆體一撞,落到了城牆上爆炸,由於城上人員密集,這誤傷造成了很大的傷亡。也幸虧人員密集,否則就波及到不遠的一門重炮,連環爆炸,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戰鬥還在繼續,城牆上的重炮開始阻隔騎兵和步兵對東城的增援,宋軍士兵從左右梯蜂擁而下,在受傷的王彥指揮下,抓盾牌或者是木板冒箭強行推進了百步。身後的士兵用一切材料佈置防禦陣線。現在這局面不能再盲目的擴大戰果,否則重炮停止,你還沒衝過去,人家騎兵已經殺到。搶城牆的前鋒只配備還在城牆上專門擲彈兵。鞏固防線,破開城門,放下吊橋,讓源源不斷的兵力和物資進入才是最正確的手段。 雖然城牆有重炮,但古代工藝畢竟落後,打了一個基數就要冷卻炮管。女真五百騎兵趁機衝過炮火線,朝立足未穩的宋軍衝來。張俊已經在城下,見此情形喝道:「推火箭車!」並且第一個推動火箭車,將矛頭對準衝刺而來的騎兵。張俊也需要時間,他要清理城門障礙物,讓自己騎兵能進來。 眾軍一起響應,沒有甩手炮的幾人一組推動火箭車,準備迎接女真人的衝鋒。女真人絲毫不畏懼,筆直衝了上去。連人帶馬一直砸在火箭車上。由於火箭車個頭還是比較矮小,馬和人全部翻到火箭車後,壓死壓傷不少宋軍。後面的女真停馬,和宋軍混戰在一起。 「射!」南北弓營被受傷的宗翰聚集在一起,一千五百人兩輪無差別的箭雨飛馳而下。他也需要時間,大量步兵已經在身後。而且對面有宋軍的主將張俊,殺了張俊,黃龍府就能守住。 沒有人知道張俊的生死,因為宋軍已經打開了城門放下吊橋。吳玠帶了兩千騎直接突入,不管身邊戰況,長槍一指,朝聚集列陣的弓手營衝殺而去。 情形如此,宗翰歎了口氣,知道事不可為,於是傳令,弓手後撤,步兵突前。吳玠帶領騎兵和敵人殺在一起。接這進入城門的是擲彈兵,不過他們馬上轉為醫療兵,救治城牆下的兄弟。接這是步兵,騎兵大隊,重炮兵。防禦已經穩固,宗翰也帶人脫離了戰鬥。吳玠也沒有再追擊,宋軍終於佔領了城東,不過城西、南和北都還在女真人控制之中。這三地房子很多,而且還有女真主要儲備糧食和武器的倉庫,西城還有女真的大馬廄。 女真有兩名將,宋軍也不敢繼續追擊,更主要是主將張俊中箭了,中了三箭。兩處在左肩膀,一處在腹部。雖然有鎧甲,雖然張俊肌肉強壯,但是三箭都入肉很深。歐陽到達,立刻去看了張俊,張俊在城角帳篷中。血並沒有流多少,因為三箭都沒拔出來。幾個郎中束手無策,歐陽忙問:「怎麼樣?」 張俊呵呵一笑:「歐大人,我是不成了,但也打了好痛快一仗,黃龍府再堅固,還是被我張俊打下來。」 「死不了。」歐陽看看問:「你們會動手術嗎?」千萬別以為中國古人不會外科手術,根據記載秦漢時期已經有開胸探心術,《列子列問》記載了扁鵲還會利用藥物麻醉進行開胸手術。而在黃帝內經中記載,治療「脫疽」赤黑者,急斬之。應用腹腔穿刺術、治療單純性腹水,也有了相當成熟的經驗。 但是,晉唐之後,由於封建思想的完整化,人體被逐漸神秘。解剖人體被看成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而且還搬上律法進行限制。儘管如此,還是有不少創造性的手術被記載下來。那時期的《諸病源候論》最早詳細敘述縫合的步驟及術後護理。 「……」一干郎中搖頭。 歐陽長吸口氣道:「張將軍,要不我就死馬權當活馬醫?」 「歐大人儘管來。」張俊開明道:「大家聽著,我張俊生死和歐大人沒有半點關係。吳玠!」 「在!」 「你暫領主將一職。」 「是!」 張俊道:「歐大人,來吧!」 「嗯!」歐陽吩咐:「我要很多烈酒,帳篷內放置六個火盆旺燒。白布一匹,半匹撕成手帕大小長條狀泡在酒裡。匕首一把,剪刀、筷子,帶線繡花針。雷公籐搗爛。快去!」 「是!」一干親兵急忙出帳。 歐陽脫掉衣服甩甩手,指了一個郎中道:「你打下手,除了加火燒水的人,其他全部離開。」歐陽看張俊還有救,沒有被射中大動脈,否則自己就要去找止血鉗了。現在就不知道腹部怎麼樣,有沒射穿腸子,如果有,能不能縫合,縫合後能不能消炎。歐陽目前做的只是外部消炎的措施,很大程度要依靠張俊自己的免疫和抵抗力。 …… 東西拿來,帳篷內的溫度很高,親兵把張俊捆結實後退出。歐陽把筷子、白布、剪刀全部泡在酒中。而後用酒洗手。先折斷箭枝,而後用繩子捆死肩膀上部,匕首燒紅後開始挖箭頭。張俊吃痛,歐陽急忙在他口中塞塊白布。兄弟,麻醉是沒有了,忍忍吧! 匕首碰到肉就發出一股紅燒肉的味道,歐陽並非第一次做這樣的手術,臥底時候還幫罪犯挖過彈頭,不過那時候有消炎藥,要簡單得多,實在不行還可以送醫院,比這時壓力小。 一枚比較深的形成一定倒勾箭頭被歐陽挖了出來,歐陽燒針縫合,張俊全身顫抖,顯然是疼得不行。線是泡過烈酒的,那粘上內肉,疼痛可以想像。第二個手臂箭頭就簡單得多。沒有倒勾,輕輕拔出縫合就可。歐陽鬆開繩子,傷口很正常,沒有血腫,滲血也不多。接這是最麻煩的腹部。 腹部在現代不算危險部位。歐陽拿白布,剪一個洞蓋在張俊的腹部。而後用匕首割開腹部傷口,把箭取了出來。歐陽輕輕翻起皮來,用蒸煮後的筷子挑起裡面蠕動的腸子檢查,他的副手當即轉頭就吐了出來。歐陽鬆了口氣,用於中箭後沒有劇烈運動,箭枝沒有割傷大腸,不用進行縫合。歐陽用的不是可吸收消化的線,如果必須縫接,即使手術成功。很容易將來有後續問題。 歐陽開始縫合肚皮,先用匕首把肚皮燙一燙,而後開始縫合手術。這手術就比較有講究,你不能把皮縫一起就不管肉了,那樣痊癒要很多時間。搞定後,歐陽再用搗亂的雷公籐蓋在傷口上。而後叫來親兵吩咐:「雷公籐蓋半刻鐘,拿掉後用烈酒沖洗。火不能熄滅,如果有發燒,就用冷水毛巾蓋頭,不許碰傷口,不許他自己動。兩個時辰後我再回來包紮。」 親兵看熟睡或者是昏迷的張俊問:「歐大人,將軍他?」 「如果兩個時辰內沒有發燒,問題就不大。如果發燒一直不退的話,恐怕就比較麻煩了。」歐陽道:「小心侍候著。」 「是!」 …… 歐陽穿好衣服到了外面,外面已經比較整齊有序。他坐在帳篷前發呆,他自己對手術沒有多大把握,但他相信自己在傷口處理方面已經做得很好。很多人都說沒有抗生素,手術必死,其實有個誤區,忘記了人體自身的免疫抵抗能力。歐陽曾經聽說過剖腹產的起源在中國明朝。 說有個婦人難產,婦人最後要求自己丈夫切開肚皮拿出孩子。孩子拿出來後,產婦肚皮被隨便縫合了起來,而後用毛毯一裹放在一邊等死。本以為必死,但沒想到兩天後產婦竟然緩了過來,也沒有任何感染。 由於主將重傷,吳玠只能佈置防禦。大軍只有一萬人左右進城,但是各兵種都有。工兵還在盾手的保護下在前方佈置了拉雷。城牆上是兩排的重炮,左右牆邊都有精兵防禦。 歐陽的人品不錯,或者是張俊的命硬,兩個時辰後張俊不僅沒有發燒,而且還醒轉過來。睜眼第一句話:「閻王長的很和善嘛!」 「哈哈!」歐陽笑道:「看來問題不大,你們記得,仍舊不能移動,將軍不能食帶腥的東西,最好熬點粥。」 「是!」 「大人,外面怎樣呢?」張俊問。 「女真人一直都很平靜!」歐陽道:「吳玠將軍並非浪得虛名,佈置都很妥當。」 「你們把吳將軍叫來。」 「恐怕不行,你得休息。」歐陽道。 張俊無奈一笑道:「請大人轉告,女真如果不撤離,越遲進行反攻那反攻的力度就會越大。」 「嗯,你放心休息吧!」歐陽道:「你們不許和將軍多說話。」 親兵們允諾:「是!」 第276章 私調 作為韓世忠看重,張俊認可的將領吳玠,確實有相當的能力。歐陽還沒轉達張俊的話,吳玠已經佈置了第一波的進攻。他的說法和張俊類似,他認為如果敵人不撤退,那一定在醞釀大規模反攻。與其等敵人進攻,不如自己進攻打亂敵人部署。 軍事行動是要監軍同意批准的,監軍則不能反對有可能謀逆的兵力部署。到了趙玉這裡,監軍還一個任務,就是擔負監督將領是否違背戰略進程。所以所有的作戰計劃必須通過或者說通知歐陽。 歐陽還是很滿意作戰計劃,計劃很簡單,採取前防後攻的辦法,用堆積在城牆上重炮和水車攻擊城南和城北,驅趕敵人到東城或者是驅趕出黃龍府。 但大家都誤會女真人,女真人並非是不打算撤退,而是因為宗翰也受傷了。沖在第一線,沒有那麼多僥倖。即使再英勇,但對付遠程攻擊手段辦法也不多。三國演義中趙子龍七進七出大戰長阪坡,即使是小說,一個先提條件是曹操命令不許放箭,要抓活的。 還未轟炸,斥候報告,南北東三城火起。再派人探查,女真軍隊在完顏宗弼帶領下,連夜從北門撤離。撤離很隱蔽,再加上宋軍主將受傷,一心佈置防禦,所以根本沒有發現。至於火,是女真人點燃帶不走的糧食、草料等軍事物資的緣故。 張俊一名副將請纓道:「吳將軍,敵眾傷病頗多,必然行走不遠。懇請一部進行追擊。」 「不准!」吳玠道:「如此隱秘的撤離,竟然能逃脫我等耳目,女真主將定然非一般人。」 副將不客氣道:「吳將軍,將軍教導為將者當需進取,不趁敵疲而擊,就是放虎歸山。」 吳玠和他官品相同,雖然有點惱火,但更多是無奈,這幾個時辰來,由於他是西北軍道的嫡系將領,所以對河北軍路張俊的直屬下屬下達命令都不是很好用。歐陽知道這個情況笑道:「這位將軍,張將軍讓吳將軍暫代主將而不是你,就說明他比較信任吳將軍。那當然是以吳將軍作主。」 「歐大人,你少行伍不懂兵家常理……」 「小子,我現在在給你面子,別逼我翻臉。」歐陽小聲說一句後道:「本監軍參加過攏縣之戰、玉州之戰……雖然還不會打仗,但是最少會看人,所以就這麼定了,凡事以吳將軍號令為準。」 下面幾個張俊嫡系互相看看後俯首:「是!」他們知道歐陽比張俊還難惹。 歐陽見此鬆了口氣,同時也有些無奈,吳玠雖然有才能,但是戰功還不足讓將領們服氣。張俊受傷需要時間恢復,看來自己暫時是無法卸任監軍一職。同時也看得出張俊有意識的淡化嫡系影響。經過圈地案之後,張俊對處理一些事情變得謹慎很多。 由此向北,女真再無有力抵抗之地,但版圖還頗大,有比西夏還大的面積,清理需要不少時間,但大家都認為,北女真除了幾條河流之外,城不高,山不險,需要的只是時間問題。經過一些鍛煉,趙玉新招募的禁軍已經形成了戰鬥力量,宋朝現在的兵力已經非常強大,沒有任何國家敢於正面對抗。 今年年節只能是在黃龍府度過,不過比陽平年節別有一番味道。韓世忠和永興軍路主將劉錡不僅親自來了,而且還帶來大量上等的好酒和食物來河北軍路一起過年。大元帥來,吳玠和歐陽自然要迎接。韓世忠先客氣幾句,而後登城俯瞰讚道:「好一處兵家必爭之地。」 歐陽笑問:「韓將軍是不是吟詩一首?」他叫習慣了,一直沒有改口,韓世忠也不計較。 「吟詩就算了。」韓世忠道:「遼金覆滅,指日可待。」 劉錡提醒道:「大元帥,應當先去看望張將軍。」這是他們此行的主要目的。 韓世忠點頭一笑:「黃龍府千古名城,號稱最為堅固的城池,而今在張將軍指揮下落在我禁軍之手,心癢難忍。走,下城!」 這句話已經是對張俊非常的嘉獎,韓世忠在陪同之下,看望了還在床上的張俊。張俊傷口基本已經癒合,精神狀態不錯,不過見了韓世忠只能是坐在床上抱拳行禮:「大元帥,劉將軍。」 「張將軍不用客氣,小心別裂了傷口。」韓世忠道:「拿酒來。」 張俊一名親兵道:「回大元帥的話,將軍不能喝酒。」 歐陽呵呵一笑:「是我說的。」 張俊道:「那就拿碗冷開水……不怕大家笑話,我已經喝了大半個月的冷開水,嘴都淡出鳥來。」 韓世忠讚歎:「歐大人不僅是狀元,還通曉軍事,但韓某真沒想到大人還通曉岐黃之術。我應該先敬大人一碗酒,謝謝大人救我宋禁軍大將。」 韓世忠這話說得有水平,明敬歐陽,實敬張俊。接下來韓世忠很殘忍讓人在帳篷擺了一桌酒菜,張俊靠在床上只能吞口水。他面前是一成不變的雞蛋雞肉青菜還有白粥。 酒過三巡,韓世忠用手擦嘴,盡顯軍中本色道:「黃龍府一打通,三軍路就聯合在了一起。但遼人和女真人所佔據的版圖還是很大。遼人和女真都不想和我禁軍正面對抗,還需要花費不少時間。不過遼國那邊卻有個好消息。」 「什麼消息?」歐陽問。 「收到消息,天祚帝回來了。耶律淳要交出帝位,但是其妻德妃不允。於是降天祚帝為陰山王。天祚帝手無兵權非常無奈,遼朝廷官員現在是亂了套。雖然遷徙到了東京,但是這麼久下來一直在處理這事,既沒有恢復地方,也沒有清整軍務,亂糟糟的一團,軍中士兵也無戰心,我來之前已經有一些宮帳軍悄悄來投降。」 劉錡道:「別小看遼國,主要也是他們內部不和。遼國有專門的火炮軍詳穩司,再加不是火藥跟不上,我禁軍恐怕很難如此順利。」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歐陽道:「幾位將軍各有自己行事手段和作風,但卻和睦,說明大家都是君子。遼國本是大國,就因為內部不和,導致內耗,被女真人痛打,才有如今國立衰微之態。」無論是王爺造反,邊疆起事,或者是農民起義,都稱為內鬥。而內鬥是最大限度破壞國家實力的一個原因。 「有理!」劉錡道:「我們三人都是同科進士,雖然和但不同。就算是當初在西北軍道時候,我和大元帥和有很多指揮上的不認同,不過只要是為勝敵,同不同反倒是小事。」 「三軍路到齊,可惜少一海路岳飛。」張俊笑道:「而今三軍會師,杭州艦隊也能歇一歇了。」 韓世忠搖頭:「恐怕不行,岳將軍已經接令,將從海上進攻率賓府,佔領興凱湖,將女真人一切為二。」 張俊一驚:「岳將軍本部似乎不太擅長打陸戰。」 「是永興軍路。」劉錡道:「大元帥考慮到女真戰力,認為是兩戰場最為艱難,所以永興軍路一部將海運率賓府,一部將由黃龍府出兵橫切到率賓府。永興軍路本部將重點對付東海女真。而河北軍路將重點對付五國部女真。」 「我不同意!」歐陽突然道。 三人驚訝,歐陽很少在這樣問題上說不同意的,而且這是韓世忠和軍機處研究出來最快解決戰爭的辦法。韓世忠不禁問道:「大人,此話怎講?」 「韓將軍,你應對不僅是東京遼人,在東京西面位置還有蒙古,還有西遼等多達百多部群。」歐陽道:「雖然陛下沒有下令,但我個人希望你們能挑起戰火,趁本次大軍深入北面,徹底解決掉他們。」 三將面面相覷,韓世忠小心問:「大人,這是不是皇上有所想?」 歐陽搖頭:「皇上似乎除了遼金之外,不願再大動干戈。」 韓世忠抱拳道:「大人,如此恐怕大為不妥。」 「我的意思是,永興軍路不參與剿滅女真。而對西北面造成摩擦,你們就疑為遼人軍隊,進行剿滅就可以了。」那些部族少的幾百人,多的數千人,而且各自為盟,互相分散,這永興軍路二十幾萬正規軍開過去,絕對是勢如破竹。 韓世忠考慮了一會道:「大人,我可以和軍機處商量不調動永興軍路到女真,由河北軍路圍剿雖然花費些時間,但也足夠了。大人可以面奏皇上,東京版圖大,對付遼人還需最少一年時間。到時候不班師回朝,轉而向西也不是不可。」 「恐怕我說服不了。」歐陽苦笑:「不僅是陛下,就連大臣,甚至是商業協會都不會支持我,所以我想請你們支持我。」 韓世忠搖頭:「大人算起來是我三人恩師,沒有大人也沒有我們今天。而且大人功勞我三人都知曉,大人有其他事務要辦的話,我們自然盡力。但韓某是朝廷委派領兵之人,只能聽從朝廷號令。」 劉錡道:「大人恩義,劉錡不敢忘。但兵不是劉錡的,而是朝廷的。大人也常對我們說,我們是領兵之人,但不是用兵之人。用不用兵,對誰用兵,我們說的都不算。」 「當年全朝只有我一人全力反對聯金對遼,而支持聯遼對金。你們都是打過仗的,你們應該知道,女真人要比契丹人難對付的多。事實證明我並沒有看錯。」歐陽道:「而今我覺著蒙古、西遼將來會對宋朝再構成威脅,為什麼就沒人相信呢?滅蒙古和西遼,我歐陽有什麼好處?」 三將不再說話,各自低頭沉思。歐陽歎了口氣道:「算了,當我沒說。今天畢竟是個好日子,大家一起舉杯。」蒙古任其發展,始終是個禍害,更禍害的恐怕是沒有人重視這地區的安全。也許自己只是杞人憂天,因為宋現在的國力根本就不怕了什麼遊牧民族。但是身為穿越人,歐陽可不會放任有侵略慾望的民族生存。 劉錡舉杯許久沒喝,終於道:「我來幹吧!」 「劉將軍?」韓世忠大驚。 劉錡道:「洞庭湖時候,我想丟棄中毒者追擊鍾相,大人問我,能不能再信他一次。於是我相信了。結果比我想像要好。我和大人合作打仗應該是最多次的,大人不僅從未給自己謀私利,還拿出錢財來貼補戰事。大家看,對西夏戰,是大人竭力主張促成的,一勞永逸結束了近百年的西夏的擴張。邊疆和睦,還開通了絲綢之路。無論什麼事,大人都沒有拿到實質的好處。也許大家會說商業協會有好處,但大家可知道,商業協會根本就不是大人的。如果沒有商業發展,我們能配備火器?河北軍路能全部換裝在冬季作戰?我覺著,沒有理由不相信,大人說滅,總有大人的道理。」 韓世忠搖頭:「我不贊成。將使兵,官發兵,這是太祖定下的死規。」 劉錡道:「遼金戰後,宋軍多一大將少一大將,已經無關緊要。末將懇請大元帥將說服軍機處將永興軍路調到西面。」 張俊道:「劉將軍,那可能會英名盡毀。」 「大人敢這麼提議而不惜身,末將名聲不算什麼。」劉錡道:「如果掃蕩完蒙古和西遼,我大宋版圖將大大擴大。攻城拔寨,奪城掠地,擴張邊疆一直是我從小棄文習武的主要原因。即使將來判我死罪,但幾百年後,大家都會說一聲,那地方是當年劉錡打下來的。」 韓世忠道:「皇上英明,你開疆平地,可能不會找你麻煩。不過大人恐怕就麻煩了。」韓世忠畢竟懂些政治,即使一切順利,劉錡不會被處罰,但會被棄用。而歐陽無法無天,一心挑動邊亂,就要為此事負責。挑動握兵大將擅自出擊,尋釁邊疆,行同謀逆大罪。性質是很惡劣的。 歐陽道:「我不在乎。」沒電、沒啤酒、沒辣椒、沒汽車、沒電話的時代自己也呆膩了。嗯……事實不是這樣。事實是,歐陽知道鐵木真那個魔王和他子孫殺了無數人,對中原幾乎進行了本質的破壞,讓中原停步不前不說,而且統治期間導致經濟、文化大面積的倒退,漢人被列三等人。當然,從現代角度看,蒙古也是中國人,但從宋朝角度看,蒙古就是侵略者。當年抗日如果失敗,大和民族是不是就成了中華民族的五十七個民族呢?我們子孫後代是不是還要和諧團結呢?侵略者就是侵略者,即使歷史學家的粉飾。比如歐陽從來就承認是自己挑動大宋向外侵略擴張。 韓世忠道:「此事不再討論,我等也不再提起了,大家舉杯,今天應該是祝賀張俊張將軍順利拿下黃龍府的時刻。」 「好!」幾人舉杯一飲而盡,張俊喝的仍舊是冷開水。 …… 拿下黃龍府是一個標誌,標誌著宋軍強盛到無可比擬。皇家報詳細記錄了黃龍夫激烈的攻防戰的經過,並且採訪了重傷的張俊、監軍歐陽、代主將吳玠、功臣王彥、後勤官陳規等等。那時候人老實,不會瞎吹,因為是光榮的勝利,歐陽也沒打算瞎吹,一篇接近事實的報道浮現水面。 而後還有精彩評論,特約評論員是前將軍種師中,種師中認為能取得如此勝利,不僅因為前方將士的英勇、將領的指揮得當。更因為後勤保障。種師中說,在他們那個年代,冬天不會發生大規模戰爭,而宋朝完全克服了這點,保暖到牙齒的衣服,還有消耗的巨量的陶瓷水彈都是只有當今生產力可以造出來。重炮等火器的出現,還有陳規的巧運重炮的辦法都說明了人才的重要性。 趙玉也下旨,在東京皇家大學成立雜科研究部,鼓勵如同陳規這樣的有才能的人進入。鑽研學術,教導於民。 三月,歐陽回到了東京,原本以為可以卸任,但沒想到又有事情奔波。趙玉宣歐陽後,見歐陽旅途頗為疲憊,也是有點過意不去。特意讓御廚弄了些點心,但歐陽對人妖有天然的抗拒,並沒有覺御廚手藝好在哪。 趙玉道:「天祚帝派人聯繫了童貫,想投降宋國。」 「據微臣所知,天祚帝現在就是一個王族,皇位已經是他耶律淳手上。而且兵權在擁護耶律淳的耶律大石之手,他投降似乎對我們沒有什麼好處。」 「耶律淳也送來臣表,表示願意臣服宋國。」 歐陽問:「當藩國?」 「是這個意思。」趙玉道:「他們每年進貢,以東京為界。」 「東京被女真人搜刮一次,已經沒有多少價值。當藩國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須有幾個條件。」 「什麼條件?」 歐陽道:「第一,必須放棄軍隊,東京內和外必須都是朝廷的軍隊,遼軍全部解甲歸田,我們派出農業專家幫助他們落戶耕種,但不可以再遊牧生活,必要朝廷還可以進行一定的補貼。」 「還有呢?」 「第二,允許契丹人遷徙漢地,允許漢人遷徙契丹地。東京使用大宋律法,保護商人。」 「你意思是同化他們?」趙玉道:「慢慢融合?」 「是啊!其實掌權的知道目前他們的處境,他們根本沒有勝利的可能。所以我們可以給掌權的一定好處。比如世襲王,享受朝廷每年的貼補,讓他們仍舊可以享受奢華的生活。」 第277章 馬不停蹄 趙玉搖頭:「要他們放棄兵權,恐怕不是那麼容易。還要混合契丹和漢人,可能更難。」 「陛下,這樣談判就是邊打邊談。用事實告訴他們,如果再不談,很快就沒有談論的資本。」歐陽道:「再者不能排除他們在使用緩兵之計,所以更要打打談談。不過按照我看,他們應該是有誠意的,這麼快攻破黃龍府,完全出乎了契丹人的意料之外,幾乎等於宋軍全部主力都可以隨時北上進攻東京。」除去了二線部隊,作為正規軍三路加一起有六十來萬,這是相當恐怖的數字。趙玉上位前,全國禁軍的總數不過五十萬人,只是遼兵力的三成而已。 「嗯,有道理。」 歐陽小心問:「陛下不會是想讓微臣再跑一次黃龍府吧?」 趙玉一笑不回答,看來她心情很好:「三天前,你正在路上的時候,張俊送來女真人的降表,他們條件很大方,只要求把完顏吳乞買封為王,而後女真治理女真的辦法在黃龍府北面自治管理。表上還說他們可以放棄兵權。」 「不行!」歐陽道:「必須消滅他們。」 趙玉一聽倒樂了:「一邊是契丹人,一邊是女真為什麼你態度如此大差距?」 「陛下,契丹人多數和漢人差別並不大,他們雖然也放牧,但已經主要食品是耕田,契丹國人受儒家思想的影響巨大,契丹和漢族語言共通,而且他們上位者腐敗無能,沒有太多野心,百姓們也忘記了遊牧。雖然還有一些遊牧習慣,但大家都認為遊牧已經不是最主要的經濟支撐。他們更樂意建造房子,置辦土地。契丹人服王化,在佔領區,契丹人都比較配合和和善,對於他們來說,被宋統治和被遼統治,關係都不大。甚至有部分人認為宋人能帶去富裕,對宋人持歡迎態度。」 歐陽再道:「但看女真就截然相反。他們是丟失了最重要的黃龍府才上表的。女真語和漢話不通,幾千名女真人中會漢語平均才有一個。他們除了遊牧根本沒有其他生存的辦法。我大宋朝廷肯定不能完全養活他們一國。至於放棄軍隊更是荒唐。他們軍是民,民亦是軍。遊牧所需要的兵器他們都有,只要有人招呼一聲,民眾立刻會變成士兵。東海一帶更加苦寒,女真性情堅忍,不會願意臣服他族,酋長不願意放棄權利。漢人在女真地舉步維艱,在被佔領地,宋商被攻擊搶掠不在少數。女真不受儒家學說影響,他們認為用武力奪取的東西就是屬於他們的東西。不僅很難同化他們,甚至可以說無法同化他們。這是兩族所不同的地方。」 趙玉點頭問:「你意思就是女真那邊不用談?」 「不用談,韓將軍兩路可以慢慢打慢慢談,可以少死一些人,少破壞一些當地僅存的經濟。但是女真那邊就養虎為患,多拖一天,敵人就更危險一分。陛下,千萬莫小看女真人,他們都能想出出海搶掠的辦法,不僅說明他們的禮數很差,最重要是他們有一群出色的管理者。不趁我軍深入北方解決他們,時機成熟人家捲土重來,恐怕就更難對付。」 「恩……朕想你再去趟契丹東京,幫朕把這事談下來。我大宋禁軍始終還沒有和契丹正面決戰,契丹人手中還有幾十萬的軍隊,能少死的話,朕甚至可以答應耶律淳回臨璜府,把臨璜府給他世代為採食地。」 歐陽問:「為什麼又是微臣?」 「聽說你和耶律淳和耶律大石關係還不錯,再者你是大宋最瞭解契丹人的官員。還有主和的條件都是你自己提出來的,你不去行嗎?」 歐陽苦笑:「陛下有所不知,上次贖太上皇時候,韓將軍坑了耶律大石一筆,微臣估摸耶律大石會把這賬算在微臣的頭上。」 趙玉問:「他會殺你嗎?」 「那不會,他要是殺了我,等於是逼迫三軍全部向遼人進攻。」歐陽回答,別說耶律大石,天祚帝也沒有那麼白癡。目前的戰況殺使節,那是自取滅亡。但反看女真,就很有可能把歐陽留下來,這種風氣不一樣,思想觀和價值觀都不一樣,很難清楚描述。再說,遼國那沒有人對歐陽個人有什麼意見。即使有也就可能是耶律大石,不過歐陽還是比較願意相信耶律大石是恩怨分明的人。 「所以嘛!這些年下來對西夏,對契丹,對女真,唯獨只有契丹你認為可以很好和談的,不派你去派誰去。」 「陛下,西夏微臣也願意和談的,可是他們不願意放棄軍隊。最後他們因為微臣的假聖旨,手中一個籌碼都沒有。輸光了身子,無奈才同意微臣提出的條件。這些都可以談,像女真,還有蒙古這樣,不要談,浪費時間。」 趙玉道:「你專心做你的事,別天天惦記蒙古。朕心中有數。」 「是!」歐陽無奈。 趙玉問:「你是不是把完顏蘭送到滄州大牢去了?」 「是!」歐陽道:「微臣就想,此事陛下還是不知道為好。就沒有上奏。」 「那你不如殺了她。」 歐陽道:「此人對微臣有救命之恩,當然,微臣也對她有救命之恩。她可以視救命之恩為糞土,微臣畢竟是讀書人,懂得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道理。」 「嗯。」趙玉點頭問:「朕問你,夢遊記怎麼不寫了?」 「……」歐陽擦把冷汗,你什麼意思嗎? 趙玉道:「讓夢生繼續寫,朕也繼續看。朕上次沒說書怎麼樣。而是你隱瞞朕幫助寫書的事情讓朕很不高興。你實在是不適合當權臣,連話都聽不明白。你可知道,夢遊記斷了後,很多人都去找杭州印刷廠的麻煩,逼問後面怎麼樣了。」 「微臣明白!」 「歐陽。」趙玉想想問:「朕很想知道你怎麼懂那麼多。甚至還會妙手回春,精通岐黃之術。」 「回陛下,民間傳說但凡狀元都是文曲星下凡。所以微臣經常做夢夢到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起床後隨筆而寫,就成了習慣。再說這外傷之法也不是微臣第一個使用,微臣在外遊玩,旅途無聊時候翻看下醫書,張將軍那傷,說實話也是死馬權當活馬醫,所幸張將軍吉人自有天相。」 「哈哈!不過你做得很好。」趙玉很滿意道:「什麼叫棟樑,這就是棟樑。」 「謝陛下誇獎。」 「不過洞庭湖平亂朕未賞,這次監軍有大功朕如果再不賞的話,你就不會安心幫朕辦事。」 歐陽苦笑:「陛下哪裡話。」 「來啊!」趙玉道:「把東西拿上來。」 「是!」一個內衛很快端了一個大盤子從側門進來。盤子上墊紅布,紅布上有東西,東西上用金布覆蓋,看上去相當的神秘,也有相當的體積和一定的重量。 趙玉笑道:「歐陽,讓你猜三次,猜中了這東西就歸你。猜不中,朕只好收回。」 「……」歐陽大汗,今天趙玉心情不是一般好。 趙玉吩咐:「提示一下。」 「是!」內衛對金布下東西一彈指,一聲金屬的聲音響起。 是金屬,而且是整塊的金屬。這一來歐陽就納悶了,皇帝會給什麼東西是整塊的金屬呢?不對,看外形,這金屬只有一半,是個長方半圓形,等於一個圓柱體對半切。歐陽看趙玉表情很得意,顯然這東西是很可以拿的出手的,自己也會滿意的東西。 黃金?應該不會這麼俗,再說趙玉哪好意思在自己面前亮黃金。陞官的公文,自己不稀罕不說,而且沒必要用這麼大東西做公文吧?難道是碑文,也不對,半個圓鐵皮。 「讓他摸摸!」趙玉似乎更得意了。 歐陽手放上去,竟然摸到上面有字,是子孫兩個字。內衛輕輕一轉,讓開了歐陽的手。子孫是什麼呢?賜爵位蔭及子孫?誰見過這樣的賜爵位的?難道這女人幫自己生了個兒子? 這樣就不好玩了,趙玉問:「歐陽,你就想想,朕有什麼讓你看得上眼,賞賜你肯定會很高興的東西。這東西上面有字,是用黃金嵌入。此物唐時之賞賜過兩個,朕記得其中一個是吳越王錢鏐。宋時這是第一個。」 歐陽苦笑:「微臣真猜不著!」要的東西有,但絕對沒有長成這模樣的。 「罷了!」趙玉歎氣道:「拿起來吧!」 內衛掀起金布,歐陽看見一個尺高寬三尺的半圓柱體的鐵皮,上面有字,字全部是用黃金鑲嵌而成。第一排字是世代相襲,接下來上面刻有自己的功績,從西夏之戰開始算起一大堆。最後鑲嵌有金字:「卿恕九死,子孫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責!」 「這個是?」歐陽大驚。 「丹書鐵券。」內衛回答。 歐陽大驚問:「是不是傳說中的免死金牌?」靠了,這傢伙原來長的這麼像半個汽油桶。歐陽記得看電視,人家免死金牌是牌子。怎麼到了自己這邊,這免死金牌個頭就這麼大呢?這東西只是傳說存在,歐陽不知道這東西本來是個汽油桶,但為了防止假冒,就切了一半在大內留底。 「差不多,不過一般都是免罪用。」趙玉道:「你歐陽壞事經常幹,給你這丹書,也是避免將來牢獄之災,滿意嗎?」 「這個……太滿意了。」歐陽喜道:「我早看朝中有幾個大臣不順眼,回頭就把他們抓來揍一頓,特別那個張邦昌。」 「……」趙玉險些昏迷,沒想人家第一想到的不是自己將來的安全,而是想到這麼利用這東西洩私憤。趙玉只能道:「你要亂來,朕就毀掉大內那塊,說你偽造。」 「謝陛下!」這個才是比較實在的東西,不過回頭要研究下上面寫的九死是什麼死,子孫三死又是什麼死。不過免死金牌的發行量很少,未必有人知道,估計就按次數算了。唉……官二代就是幸福,還沒出生就有護身符。兒子,老子在當官,你以後可以隨便撞死人了。 「你先在驛館等著,和談還是要靠排場。」趙玉道:「不過,對契丹人還是可以客氣點。朕覺著就不用派張玄明出去處理。」 「當然,李乾順還是比較有作為的皇帝,必須要處理。耶律淳才小志疏,天祚帝昏庸無能,只有一個耶律大石,微臣會請他來東京做客。」 「嗯,你辦事,朕還是放心的。」趙玉道:「下去吧!」 …… 讓歐陽驚訝的是,身為中書侍郎的張邦昌竟然也是和談使團中。說實話,歐陽是很敬佩張邦昌的,按照吏部記載看,其當知州到使相二十幾年,竟然只有一項功績記錄在案。這樣的人也只能有這麼一個,歐陽就不用說了,普通知縣也有開渠、增產糧食、加收稅利,安撫地方等一些似似而非的名頭。即使翰林院也有兢兢業業的說法。而李邦昌唯一的功績是因為他在宋徽宗時候上表,取崇寧、大觀兩地的物品來做旗幟。 難道是趙玉特意拿來給自己免死金牌開葷的?後來一問禮部侍郎,原來才知道中書侍郎是使團中很重要的成員。和談中,中書省是要負責草擬和約的,左右相不去,當然要下一級的人物去了。 歐陽雖然官小,但是差遣大,是欽差。和歐陽一起去契丹的很多是歐陽的老熟人。曾經一起出使過西夏的官員。歐陽本著廢物利用的原則,第一天出行休息就把張邦昌叫到了自己的房間。 但歐陽沒想到張邦昌的臉皮實在不薄,進門就先歌頌歐陽的功績,大拍歐陽馬屁,說歐陽是棟樑之才,前途不可限量等等。歐陽不為所動,因為這是比較客觀的對自己定位。等張邦昌口渴時,歐陽才道:「本欽差一直以為天生我才必有用的道理是真理,比如說李邦彥。所以本欽差想請張大人利用自己所長幫本欽差一個忙,幫好了重重有賞,幫不好的話,本欽差手邊有丹書鐵券,要對你幹點壞事。」 張邦昌立刻起來拱手道:「欽差大人說賞賜就差遠了,誰不知道欽差大人一心為國為民分憂,所行之事都是關乎國家的大事。只要欽差大人吩咐,風裡來,雨裡去,下官絕不皺眉。」 …… 歐陽其實早就猜想到遼人會和談。黃龍府一破,不僅是女真人受不了,遼人也將宋軍戰鬥力提升到新的高度。繼續抵抗意義已經不大,更何況宋人竟然能在嚴寒的冬季進行大規模作戰,這點是契丹人無法做到的。而遼國朝廷腐朽不堪,沒有什麼真正的有志之士,只要好好保障他們的利益,他們是不會反對被統治的。歐陽知道接下來工作重點已經不在是軍事行動,而是拓展版圖,安民生息,保持地方穩定。 經過遼佔領區,歐陽也不禁感慨,曾經比大宋版圖還大一倍,屹立在北方兩百多年的遼國,始終不能避免因為傳承的問題,導致覆滅。哪有當年蕭太后時期強盛影子。在遼地和女真地採取的政策不同,多以安撫為主,無論是契丹人還是漢人或者是渤海人,都比較和善。 欽差大隊開進城中,大人抱著小孩看熱鬧,並沒有什麼懼怕之色。宋朝也充分考慮了當地的條件,官聲比較好的地方官留任當地,官聲不好的裁撤,由吏部調撥能吏填補。每一縣留百名禁軍由一名校尉帶領配合知縣維持治安。韓世忠下軍令,留守士兵十三殺。挑釁、侵佔、掠奪等等,全部在十三殺的範圍之內。當地百姓對宋朝做的也表示認可和擁護。 朝廷為了穩固這地方的統治,特意在被佔領地開恩科。這恩科只能是被佔領地人參加,今年八月州試,明年省試和殿試。而明年八月是大宋州試,後面是科舉年,也就是被佔領地的讀書人短時間內將有兩次機會,對讀書人來說是個莫大的好消息。宋朝還將對任何通過州試的考生發放路費等等措施,是為穩定當地的重要手段。 這些手段對女真人沒用,不會有女真人去趕考,他們連漢語會說都在少數,何況是漢字。所以語言、文字不通,是統治的一大障礙,要麼說秦始皇統一文字是個巨大貢獻,否則現在要學的就不僅只是外語。 讀書人籠絡了,還有放牧和種田的,這些人因為宋朝免賦稅五年的政策大大受益。契丹當時可是加倍賦稅,宋人一來就減免,到底擁護誰呢?大家心中有數。針對城裡人,商業協會就做了很大貢獻,其開設的場子招聘大量的當地百姓,工錢雖然比宋國內要低,但是當地物價更低。對他們來說是相當不錯的一筆收入。 老百姓得到實在的好處,所以欽差大隊所到之處,確實是一片歌舞昇平和詳的景象。雖然宋朝沒有強制,但很多契丹蕭和耶律人都入了漢籍,因為朝廷還給了一項政策,入漢籍生孩子的朝廷給予五斗大米的獎勵。 第278章 借首級一用 出了被佔領區,到達契丹佔領區的東京。契丹人也比較友好,派出騎兵護送或者說監視欽差大隊到了平州。契丹人顯然很有誠意,派出李處溫為代表十幾名朝廷官員迎接歐陽等人,他們就是不知道,李處溫早已經是宋朝的人,他故意遺漏在臨璜府的老婆孩子受到宋朝的照顧,現在生活過得很不錯。 歐陽到時候,兩軍在東京地域已經進行完第一個回合交手,宋軍佔領了一縣三山後,正在修整。兩邊打仗的節奏放慢,而且互相之間也比較友好。此戰韓世忠帶人一圍縣城,就送信進去說名情況,自己外面有多少人馬,裝備了什麼武器,士氣情況和糧草情況,守城的將軍和送信的副將在口頭過了兩招後,帶兵撤退。大家都知道宋遼馬上要開始和談,不想無意義的犧牲。 「見過(參見)皇后娘娘。」歐陽等人沒想到的是當天傍晚,德妃也就是現在的皇后會這麼著急請他們到州府臨時行宮吃飯。歐陽代表是趙玉,自然不能說參見。按照沒有被廢除的盟約,兩國還是名義上的兄弟之邦,下面人要視德妃為自己皇后。 德妃客氣道:「大家遠道而來,不要拘束,請坐!」 正位有兩張桌子,歐陽和德妃平座,下面豎兩排桌子,一排是宋人,一排是契丹人。歐陽落座後問:「皇后娘娘,陛下身子……」 「唉……」德妃歎氣道:「自登大寶後,身體每況愈下,看盡了良醫卻沒有個說法。」 「陛下吉人自有天相,皇后娘娘不必擔心。」歐陽只能這麼客套地說。事先李處溫透露,德妃其實也有著急的原因,由於耶律淳身體很糟糕,必須在其死前完成和談,才能爭取最大的利益。否則只能是天祚帝或者是其留下的兒子耶律定得好處了。這是好消息,但也有壞消息,李處溫說,德妃的目標很簡單,就是希望宋朝擁立耶律淳為北遼皇帝。這和歐陽拿的底線有很大出入。 「今天不談公事。」德妃舉杯道:「遼宋兩國一直來都友好共處,所以今天只論友誼不談公事,大家盡可暢飲。」 席間確實沒有談論任何公事,歐陽知道德妃是給自己一個信號,她胸有成竹。女人比起男人更適合參與各種談判,她們的耐心和耐性是她們取勝的關鍵,男性對女性的防備心一向比較低。如果不相信女性的耐性,可以和老婆交換帶孩子一天,你就會知道,當你在第十分鐘就後悔製造了孩子時候,母親在第二十四小時時仍舊很有耐心。 張邦昌借醉在外走動,德妃一名宮女送來解酒之物,而後關心詢問。張邦昌也是個人精,一看就知道這宮女不是普通的宮女,當即心中對歐陽增加了一份驚懼。歐陽告訴他,德妃有可能會安排一些線人,特別是女人對官員進行接觸,收集和談的信息。張邦昌不知道,這是和談中商業間諜常用的手段,不要主攻利益者,比如對歐陽這樣的談判主官不要嘗試去攻克,而要攻克主官副手,比如秘書。還有比如隨同談判的代表。而女性比起男性來說,除了多幾項身體工具之外,還容易讓男性放鬆警惕,提高自己的自大心理。 於是張邦昌以六十的高齡,被迫無奈的和一個二十不到的宮女去開房間。沒辦法,演戲就要演全套。喝兩杯酒,張邦昌就可以放開咒罵歐陽祖宗,說實話,他對歐陽本也看不對眼,這些話也是憋在心中好久的。有什麼了不起的等等,在宮女面前宣洩著自己對歐陽不滿,歷數歐陽對自己幹的壞事,或者是慫恿他人對自己幹的壞事,甚至是歐陽對別人幹的壞事,相當嫉惡如仇。 接下來就是玩女人,要麼說玩女人也是革命工作之一。李邦昌非常努力的配合,好容易才完成了經過,而後還得表現出很滿意很享受的態度。 一個時辰後,情報就送到了德妃面前。總共有三名官員落水,其中以張邦昌最有價值和可信。張邦昌和歐陽不和,德妃也略有所聞。在西夏一戰中,歐陽根本就沒把張邦昌放在眼中,導致兩人交惡。雖然一個是地方官一個是京官,但是一直都不對路。 德妃分析情報後得出結論,趙玉給歐陽的底線是,封耶律淳為北遼王,擁有百人衛隊,一萬戶的採食權。這消息讓德妃有點心冷,她和談目的就是放棄一部分東京土地,和削減兵力,轉而請宋支持耶律淳為北遼皇帝。 不過仔細想想也對,目前耶律淳的處境就是北遼的皇帝,如果宋朝一點都不圖謀承認北遼皇帝,而派欽差進行和談,那就太說不過去了。德妃知道自己失去了部分的籌碼,如果在以前,用通州和臨璜府地盤來談判,宋人有可能答應擁立,但是就目前來看,自己定的目標太高了。 而第二天談判,德妃就知道什麼叫獅子大開口。歐陽很真誠說,自己底線是遼人放棄武裝,解甲歸民。朝廷將封耶律淳為遼公,採食兩千戶。這爵位可有個說法,爵位是可以繼承的,但是每繼承一代,就要降一等級。開國公下去兩代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雖然歐陽漫天要價,德妃心中有數,也落地還錢。德妃提出自己幾條建議,第一條就是北遼皇帝,歐陽堅決不同意,而且明說如果是這個條件就沒法談,他根本就無法向皇上交代。第二個建議是,德妃犧牲一些地盤,只要三州之王,作為回報,耶律淳作為三州之王,享受章欄玉州王的待遇,治下完全實行自治,稅收什麼都由三州王說的算,並且永鎮三州。作為條件,三州將放棄擁兵權,使用宋律。 歐陽則重點強調了兵權和地方管理權是本次談判的底線。歐陽表示可以調整耶律淳的爵位,也可以打破宋例由女性繼承。但是不會交出管理權。歐陽介紹了東京目前的狀況,民不過五萬,卻有著三十多萬的軍隊,根本無法持久。如果不交出管理權,沒有人願意移民到這地方,沒民就沒錢,而且女性缺少,即使擁立耶律淳當北遼的皇帝,國家一旦支撐不住,只能繼續掠奪,而無法保證生產,更不用說繁榮和恢復。 採食不一樣,歐陽表示只要答應,將從宋內地挑出比較富裕的城市供給採食。採食是沒有管理權,但是這兩千人的稅利將全部給採食者使用。 第一天就此結束,看上去似乎雙方都有點火藥味,但實際上雙方都在按照李邦昌洩露的『機密情報』展開。德妃還收到消息,歐陽派人和降為王的天祚帝有秘密接觸。這是德妃最為擔心的。她早聽說歐陽從來不本分的談判,上次西夏就有假聖旨事件,最後把李乾順的籌碼全部逼光。萬一宋軍擁立天祚帝進攻東京,士兵將再無半點戰心。 「還去?」張邦昌快哭了:「欽差大人,那是個小妖精。下官如果有欽差大人的身子自然不怕,但是……欽差大人看,下官今天很艱難才從床上起來。再去,遲早這把老骨頭要被她連皮帶肉一起吃掉。」 「是誰和本欽差說風裡來雨裡去,不皺一下眉頭的?」歐陽反問。 「……」張邦昌蹣跚站起來道:「下官去就是。」 張三感覺歐陽也太殘忍了,慇勤的扶了張邦昌送到門外。回來偷笑:「大人,張邦昌是一身的冷汗,衣服都濕了。」 「真是的,我讓他去玩女人為國家辦事。怎麼搞得要上斷頭台一樣。」歐陽呵呵一笑:「不過,張邦昌確實是關鍵人物。今天的談判可以看出,德妃這個娘麼心裡已經接受了我們提出的底線。」 李四問:「大人秘密派人和天祚帝接觸是為什麼?」 「尋找多點合作。如果德妃敢獅子大開口,我們就不談,打扶持的名號,擁立天祚帝攻擊東京。他畢竟是契丹人正統的皇帝,還具備一定的影響力。」歐陽道:「反正名額就一個,德妃如果不要,那就給他了。要麼說弱國無外交。對了……那個耶律淳的病情怎麼樣?」 「我們到之前德妃封鎖了臨時皇宮,全是德妃的人,連李處溫要進去探病都不行。」李四道:「不過還是看出點蛛絲馬跡,推測耶律淳一直在咳血。我們御醫看了我們弄來的藥渣辨認,應該是肺癆成疾。看這藥量,耶律淳最多只有半個月,大限就要到達。」 張三道:「聽說他們都沒想到我們能在冬季拿下黃龍府,對禁軍的實力都有些懼怕。下面的士兵在如今這樣的情況下,是不愛戰的。契丹人處尊養優了兩百年,血氣都已經消磨乾淨。」 歐陽心情不錯道:「我就擔心張邦昌挺不住,他死了不要緊,萬一不把消息放出去就不好了。」 張邦昌又摸到了那宮女的住處,由於臨時皇宮,宮女都住在州府外的民居中,當地人口被女真人掠奪後,空房子都已經發霉。宮女就是在等張邦昌,張邦昌強打笑容,對迎接自己的小妖精表示善意和野欲。 這次透露什麼消息呢?消息是根據打聽來的消息,天祚帝已經初步同意宋軍的意見。他幫助宋軍號令東京契丹士兵,事成之後,接受北遼公的爵位。而且張邦昌還透露,歐陽指示韓世忠將趁和談,大家鬆懈時候,佔領一些重要城鎮。 這個消息讓德妃明白,自己擁有的籌碼已經不多。歐陽是步步緊逼。如果當年能逃竄到西遼,那情形自然不一樣。但目前被困死北遼東京,宋軍壓境,咄咄逼人之態勢。態度不軟一些是不成的。耶律淳的病更加嚴重也是她無奈的一個原因。 現在只有一個問題是需要認真確認的,如果簽署了和約,宋朝如何保障自己的諾言。雖然歐陽也表現出來誠意,比如說討價還價等等。但畢竟李乾順是事後秘密被人殺害的。雖然沒有證據,但是德妃這樣的人肯定能猜到是宋朝下的手。 「保證?」歐陽想想道:「皇后娘娘,我們說白了吧!西夏和遼國不一樣,李乾順是正牌的皇帝,而且在民間深有威望。我們當初也讓他遷徙到東京汴梁,雖然過不上原先皇宮奢華的生活,但是最少能東京子孫能榮耀富貴好幾代。但他一直借口拖延,甚至還把自己弄出病來搪塞我等,唯一目的就是不願意離開西夏,圖謀再來。所以對這樣危險的人,自然是除之。」 「那我等呢?」德妃問。 歐陽道:「皇后娘娘看,宋軍佔領的那些地方的對待差別,我相信皇后娘娘也瞭解一些民間的事。即使皇后娘娘有心煽動,恐怕響應者也是寥寥無幾。所以宋朝絕對是給了耶律淳皇帝相當大自由。想留在當地,可以。想去東京居住也可以,甚至去海外都行。地中海、玉州,我大宋絕不阻攔,但有個條件。」 「條件?」德妃問:「什麼條件?」 「耶律大石將軍是在下的知交,我皇上也很仰慕耶律大石的將軍風采,有意請耶律大石到東京任職。」 「哈哈!」德妃笑道:「你們倒是眼光銳利。這個耶律大石可是比我等夫妻有價值許多。」 「那是,耶律大石乃是皇族,又深得士兵愛戴,朝廷信任。」歐陽道:「皇后娘娘想的不錯,確實是請耶律大石到東京軟禁。但絕對不會虧待,不說本欽差的影響力,將軍們也是敬佩耶律大石,必然不能讓別人糟踐了。」 德妃想想後道:「這個我可以辦到,不過……我們想回臨璜府居住,畢竟那邊還是皇宮。既然宋朝要封我等做個北遼王,排場總不是太寒酸是吧?」 「……」歐陽大驚:「你怎麼知道的?」 德妃笑道:「欽差大人,明人不說暗話,是不是這樣的?」 歐陽臉色變幻,拿茶喝了一口後保持沉默狀態,許久後才問:「是不是張邦昌那王八蛋告密?」 德妃不否認點頭:「是!」 「來人!」 「在!」兩名內衛抱拳。 「抓住張邦昌,就地問斬,提頭見我。」 「是!」兩名內衛抱拳而去。 陪同歐陽的兩名大臣忙道:「大人……」 「通敵者,殺!」 德妃幫腔道:「其實我也很討厭這樣的小人。一邊拿朝廷的俸祿,一邊卻出賣朝廷。」這是德妃的最後一試,試的就是歐陽的真誠度。如果張邦昌的話是真的,那就代表大宋確實沒有暗算耶律淳的想法。如果張邦昌的話是假的,只是一個托,歐陽必然不能殺他。 兩人聊天客氣幾句,內衛端了一個盤子進來,歐陽掀開白布後歎道:「何必呢!」 德妃起身一看,確實是張邦昌的首級無疑,當下也就放下了疑慮。歐陽也順水推舟,把朝廷給自己底線坦白了出來。雙方對大方向達成共識。但對細節上還有衝突。比如歐陽破例的是女可代爵,老婆代替死去的老公降不降爵位?而後劃分哪裡的採食地?德妃當然是想要陽平,歐陽一看挖到自己自己牆角當然不答應。於是還得商量。 還有就是德妃娘家的安排,比如德妃的弟弟孩子要上大學,要落戶到宋內,希望歐陽能送幾個官職。歐陽苦笑,自己才六品官,怎麼送官職。 這樣的細節談判不是歐陽的強項,於是門下省、禮部等隨從官員就開始談判。不僅有私利,還包含了對天祚帝的處置,士兵的安置,朝廷對東京地的補助等等。據估計這樣的細節談判最少將持續一個月。不過大方向解決了,接下來就小細節的討價還價。 但歐陽沒想到德妃比自己想像要難纏,有幾個細節很難達成一致。比如德妃要求宋朝歸還他們和朝臣在臨璜府的產業和財物。還有一點,遼兵多是自配備武器和衣服,讓他們全部上繳武器很難,最後是德妃希望把東京囤積的物資按市價換成現金的無恥的想法。 第一個細節屬於情理之中,雖然不在歐陽考慮的談判範疇,但是那些土地不能搬運,地契等等暫時都扣押在軍中,財物當時韓世忠也造冊上繳朝廷。歐陽辦下來難度不大。 第二個細節屬於風俗習慣,歐陽走訪了一些遼兵,遼兵都表示武器、馬匹都是他們私有的財產,他們不願意把這兩樣東西交出去。至於火器方面他們無所謂。 第三個細節就是扯淡了,歐陽特別鄙視德妃的貪婪。 第四個細節歐陽答應了下來,第五個細節歐陽答應了一半,歐陽和約起草中說,他將對士兵的武器進行購買,但是士兵必須交出武器。至於馬匹士兵可以保留。第六個細節,歐陽親自上陣理論,最後德妃接受了十萬貫的價錢。後來歐陽才知道,德妃這麼貪婪,是為了自身更加安全。一來轉移歐陽等人注意力,二來表示她對錢財比國土看得重一種態度。 第279章 兄弟反目 談判是漫長的,初步和約已經起草簽訂。德妃全家和朝臣大部分選擇了回臨璜府,同時德妃將下令所有軍隊對宋軍投降。接下來就是耶律大石和韓世忠的談判,怎麼落實士兵的去向。三十幾萬人畢竟不是一個小數目,東京人口基數太少,年輕女性特別缺乏,是放回東京以南,還是多源分流。所以這個細節是包含戶部、吏部、兵部的談判內容。 讓歐陽高興是的,德妃竟然有從天祚帝那裡弄到的遼國戶籍冊,不僅包括遼主要統治地區,甚至中遼、西遼的藩屬部落都有記錄。其中就有蒙古百餘部族。隨行來的戶部官員就兩三個,看著推積如山的資料險些吐血。幸虧跟隨歐陽來的欽差衛隊素質都比較高,識字人很多,從裡面抽出兩百來人來幫助整理統計資料,重新造冊。 耶律淳也許死了也許沒死,歐陽他們並不關心。統治者已經獲得自己的利益,就拋棄了士兵們。耶律大石則為了士兵的利益正在和另外一個包括韓世忠派人在內談判團談判。韓世忠的軍隊已經進入準備接收地方和安置士兵。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支遼兵突襲了只剩餘八百護衛的平州,也就是欽差使團駐紮的州府。 每個朝代、每個時期、每個民族都有極端主義分子。這樣人在戰爭年代是民族的衛士,也是他族深為厭惡的產物。因為這些人把民族的高度凌駕在自己生命得失之上。遼國也是大國,雖然已經受儒家思想影響深遠,但不可否認總有一些人不滿意腐朽朝廷的投降政策。而歐陽顯然也是過於自信,原先是平州駐軍保護,而後這些駐軍部分分到前線受降,部分保護那些大臣皇帝到臨璜府,再由當地官吏按照歐陽簽訂的和約安置,只留下一些文吏低級官員配合整理。 結果州府,也就是耶律淳早先的臨時行宮被兩千騎兵團團圍住。歐陽根本沒有派出什麼斥候,因為就八百的衛隊,要整理大量的文書、戶籍。還要照顧隨行大臣們的起居,要為大家弄吃弄穿,直到遼騎兵進城,才發出警報。八百護衛將州府保護了起來,同時派出武功高強者突圍向大軍求救。 歐陽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一旦欽差團隊被滅,宋遼矛盾將變得撲朔迷離。正準備投降的遼兵必然會擔心宋軍報復,轉而四散逃離。這樣,很容易被他們聚集成伙,即使將來行不成政治軍事威脅,也很有可能聚集成匪,橫行東京,騷擾地方,甚至再朝北俄國流竄,形成新的獨立對宋有仇恨的部族。還可能流竄到被佔領地,破壞當地,拉攏百姓加入,變成有一定力量的反政府武裝。 還有會導致宋朝對簽訂和約當權者的報復,使得遼民悲慼,不利地方統治,很可能會引發民族性的排漢形勢。 當然,這麼深遠的影響是歐陽後面想的,目前最重要想法是保住自己和大家的小命。 「兄弟,來契丹怎麼不和哥哥打個招呼。」一個粗嗓門在外面喊道:「我帶了一罈酒來,兄弟給不給大哥面子,出來喝一杯。」 歐陽聽出聲音,竟然是很多年沒見的蕭甘雲。攻陷臨璜府後,歐陽曾經派人探查蕭甘雲的下落,但聽說把賭場托付給王麥兩人管理就去向不明。真沒想到家大業大的他真參軍了,更沒想到現在還帶兵包圍了自己的欽差行營。 歐陽道:「好兄弟這就出來,大哥請稍等。」 一米二的圍牆,八百衛隊在朱達的帶領下建立防禦。但大家都知道,只要遼人放火,裡面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支撐得住,只能出來和遼騎兵硬拚。這是使節團,不是戰鬥團隊,除了十來個甩手炮外根本沒有其他火器。 朱達攔住歐陽抱拳:「大人,我和大家商量了一下,必須將大人安全送出去。」 「送出去?」 「我等給大人換裝成衛隊士兵模樣,州府內還有百來匹馬和一些火器,還是有很大機會突圍而出。」朱達道:「只要大人無恙,大事可定,萬一大人出事,恐怕一月多來和談努力付諸東流。」 「……這個等我回來再說吧!」歐陽道:「我大哥不至於會在請我喝酒時候,還下黑手,張三和李四陪同我去就好。」 …… 蕭甘雲在州府正門前方三十米處大刀闊馬坐著,他面前一張桌子上有一些臘肉和兩個酒囊,所有騎兵都在百步之外散亂環視州府。 歐陽拱手:「大哥!」 蕭甘雲站起來道:「兄弟,過來坐!」 歐陽走過去坐下,蕭甘雲倒酒道:「兄弟年紀輕輕已經是大宋重臣,真讓為兄刮目相看。」 歐陽道:「兄弟也沒想到,大哥真去當了兵。」 「哈哈!」蕭甘雲笑道:「原本是打女真狗,沒想到現在卻和宋人打上了。」 歐陽看蕭甘雲,除了滄桑加深之外,其胸膛外露出一條傷疤,皮卷肉開,讓人心驚。歐陽道:「大哥,仗已經打完了,耶律大石正在交付後事。」 「宋和遼的仗是打完了,但契丹和漢人的仗還沒打完。」蕭甘雲道:「契丹一族只有兩姓,一是耶律,一是蕭。不姓趙也不姓歐,更不姓張王李趙。兄弟知道嗎?契丹部族有一條河,祖輩人叫他黃水,說他是黃河的女兒,還一條河叫土河。傳說中,一位駕著青牛車從黃水而來的仙女,與一位從土河騎著白馬來的仙人,在兩河的交匯處相遇,兩人相戀,並結為夫妻,他們便是契丹族的始祖。契丹是神的子民。」 「嗯,大哥。」歐陽道:「他們那叫合體雙修,無論是仙女還是仙人都屬於道家,道家多是漢人修仙得道。所以要按這個傳說來說,契丹也是漢人的子孫。」 「胡說!」 「哪胡說了?」歐陽道:「黑眼睛、黑頭髮、黃皮膚。大哥你看看,你和我長的有什麼區別?人家說你是契丹人,神的子民。那漢人呢,是神的子民嗎?」 「你這是謬論。」 歐陽道:「大哥,你給兄弟一個除了姓外的理由。是漢人對契丹人不好,還是漢人比你們契丹人更欺壓百姓?或者是漢人把你們定為第二等民族,看不起你?你去問問臨璜府的百姓,看他們更願意和你們昏庸的皇帝走,還是滿意現在的生活。」 「兄弟何必說那些無知的人。」蕭甘雲一指身後道:「兄弟問問他們,他們是願意戰死,還是願意做漢人的奴隸?」 「奴隸?」歐陽問:「哪裡像奴隸了?大哥可知道宋在女真是什麼政策?難道大哥非逼大宋對契丹如此?」 「正是!」蕭甘雲道:「契丹人數百萬,你們漢人殺得絕嗎?」 「你一開始目的就是想我們逼迫臣服的契丹人反抗?」歐陽道:「理由。」 「理由就因為我們是契丹人。」蕭甘雲道:「你們是漢人。兄弟,如果有天你發現宋朝滅亡,全部人都要投降契丹人,你會不會像我這樣?寧願玉碎,不為瓦全,堅持下去?」 「這個……」這個問題,歐陽真沒考慮過。換位思考以下,自己如果是那處境,似乎也會留點反抗的火種。歐陽搖頭:「大哥,你這問題沒意義。現在勝的是漢人,難道你以為就你這點人馬能打敗漢人?」 「當然不能打敗,但是可以殺了你們。你們一死,宋朝廷必然震動而後報復。德妃和耶律淳還是原先滿朝文武可能都要陪葬。契丹人就重新起了反抗的苗頭。」蕭甘雲道:「最重要是還沒交接的契丹士兵,他們畏懼漢人的報復,很可能一哄而散,再聚集成團圖謀復國,東京遼闊無垠,遲早我們可以捲土重來,重建契丹王國。」 「可惜。」歐陽道:「可惜大哥精打細算,但我護衛已經突圍帶走我的親筆信。韓將軍接到信後,將會封鎖所有消息,皇家報也只會提供正面的消息。即使我們這邊人全部戰死,也不會引起甚至是陽平人的不滿。至於我們,再過一二十年,真相就會公佈,到時候個個封王也不稀奇。」 「……」蕭甘雲沉默好久道:「難道你們就不想報仇?」 「你是我大哥,大哥會對兄弟下毒手。但兄弟不會想去害大哥。」歐陽道:「但兄弟還是要勸大哥放下這些念頭。大哥如果是想為契丹人好,兄弟可以舉薦大哥為朝廷四品官員,而後大哥就可以代表契丹人在朝廷上說話。難道大哥不考慮下你的部下嗎?他們有老婆有孩子,他們追隨大哥來,不全是因為什麼契丹,而是大家意氣相投,肝膽相照。」 「……」蕭甘雲沉思許久後道:「兄弟,喝了這酒,我們兄弟的緣分就到頭。」 「冥頑不靈!」歐陽拿起酒囊,一口氣喝了下去,而後站起來道:「保重!」 「保重!」蕭甘雲舉酒囊而喝。 …… 蕭甘雲吩咐:「命令放火,把他們逼出來,記得,別跑了歐陽。」 下面還沒回應,州府大門打開,三十幾匹馬突然奔襲而出朝東門奔去。契丹人明顯沒想到宋人還敢先行進攻,當即一亂。再被宋人幾個甩手炮攻擊,被開出一條路來。蕭甘雲大驚:「追!」但馬上醒悟:「兩百騎追出,其他原地不動。」 這時候,州府後門騎兵齊出,三十人為一隊,分了兩隊取西門和南門。由於突變,蕭甘雲號令不達,不僅全軍有些混亂,而且也沒有分出兩百騎去追擊第一波敵人。同時,州府圍牆內飛出百枝箭來,更是進一步打亂了契丹兵的追擊腳步。而後州府步兵齊出,全身甲胃列陣,整齊踏步而出,毫無畏懼的面對騎兵守衛在州府外。他們不能畏懼,作為欽差衛隊,如果歐陽掛了他們還活著,他們就要全部陪葬。如果私自逃跑,他們的家人就要連坐。這是很森嚴的規矩。 蕭甘雲腦袋急速思考,歐陽在哪?東、西、南突圍?或者是疑兵之計,其本人藏匿在州府之中?目前有兩件事必須做的,第一件是避免衛隊步兵的拚死糾纏,第二件是調配騎兵應對。歐陽如果是突破三門,那衛隊中肯定是集中了甩手炮,追兵少的必然大大吃虧,很可能被宋人反擊吃掉。 蕭甘雲立刻下令:「三門各領三百騎追擊,一百騎環繞放火,其餘千人驅散步兵,不要和他們糾纏。」佈置得很好,把歐陽藏匿的四點一網打盡。 但今天注定火德星君休假,契丹三追兵派出,城內還沒有開始放火,七百名的列陣整齊的宋步軍突然一哄而散,大家朝四面逃開。蕭甘雲一見大叫不好,宋軍竟然要利用房屋等障礙和自己打游擊。果然如他所料,很快幾道寒光從不遠的房屋中飛出,當即有兩名契丹士兵中箭落馬身亡。騎兵沒有衝擊,就少了一大半的威力,宋軍突然哄散,雖然也被截了一部分,但卻是很少很少一部分。 誰說南人不擅射?這邊可都是東京禁軍中玩冷兵器的好手。雖然因為沒有經歷實戰,手上發軟。但是弓術這樣遠距離殺傷敵人手段還是有的。而且確實也不太遠。蕭甘雲這麼一遲疑,又有另外一方向的箭殺到,帶走一條人命。契丹士兵紛紛舉弓和宋軍對射。可是,宋軍有房屋保護,契丹集中一起在寬闊之地,不僅雙方死亡人數不成比例,契丹還為宋軍送去彈藥。 雖然蕭甘雲也明白宋軍沒有多少箭手,箭手更沒有多少箭枝,但是你不能不管,這樣對士氣的打擊是非常嚴重的。已經有一隊十人的騎兵衝向街道,但剛入街中,兩邊房屋一開,十幾名宋軍持刀而出,各自一個,躍起將契丹兵抱摔下馬,而後拉契丹人回屋子,躲避箭雨。 蕭甘雲畢竟不是耶律大石這樣的名將,約束力也不夠,於是留了百兵在州府放火外,其他千人開始分隊進行追殺宋軍。他並沒有扼守城門後再進行清剿。 「你們看!」一名契丹人手指城牆上。 蕭甘雲抬頭一看,只見幾個宋軍步兵正在利用繩子從城牆出城。蕭甘雲吩咐:「你帶二十個人追。」 「大家都在逃出城。」蕭甘雲左右一看大驚,宋軍竟然全部學敗兵,四面潰散。不僅有三兩從城門跑路的,還有成群從城牆上滑繩子的。 「追,追,別放過一個人。」蕭甘雲喝道:「歐陽可能就在裡面,調圍府百人守住城門。」 蕭甘雲順利將糾集成群的契丹騎兵化整為零。而後在他身邊就幾個人時候,朱達帶了二十名士兵身著契丹服裝包圍了他。 「你們還不追?」蕭甘雲喝道。 朱達笑道:「大人說得沒錯,無論是契丹還是漢人都是一個長相。」 「你們是誰?」 「我們從州府內找到了一些契丹人的衣服。混到民居之中的士兵也找到一些衣物換了一套。我們而後就大搖大擺地走到你面前,你竟然真的看不穿。」 「歐陽呢?」蕭甘雲問。 「歐大人早出混合在西門追擊逃竄的宋騎兵。」朱達到:「騎兵隊一出西門,歐大人就下馬脫掉外面的衣服,而後和你們的三百人混在一起追擊宋軍。這個時候可能早就借口掉隊,逃之夭夭了。」 「好一個魚目混珠。」蕭甘雲道:「可惜他們不是我的部屬,互相很多不認識。他們是有血性的契丹人私下聯合在一起,否則一定不會讓你們得逞。」 「前方受降消息早就出了,怎麼可能會有整編製叛亂的兵士。」 蕭甘雲用契丹話道:「你們跑,告訴大家,歐陽在朝西位置,全面搜索,不用再理會城裡和我的死活,我攔住他們,不會契丹話的格殺勿論。」 「是!」他身邊幾人立刻轉馬,朱達揮手,包圍的士兵讓開路放他們離去。 蕭甘雲一愣,而後大驚,正準備喊話,一個聲音飄來:「大哥,該歇歇了。」歐陽和張三李四三人,全身衛隊打扮,從附近一家民居走出來。 蕭甘雲問:「你沒從西門走?」 「沒有,我皮太白,和契丹人混在一起遲早會被識出。」 張三道:「大人,四面遼軍混亂,還是先拿下,以免夜長夢多。」 「嗯!」 蕭甘雲很快被生擒,一隊契丹騎兵衝了過來,大家很快閃入民房,而後在民房中破牆穿梭,契丹騎兵根本就摸不準宋人的位置。而這時候契丹人也開始用契丹話號令大家從西門追擊,搜索歐陽。城內的士兵當然知道他們叛亂的主要目的,於是全部從朝西而去,離開了平州城。 歐陽問:「那些官員怎樣?」 「還在池塘中泡著,契丹人沒有放火。」朱達摸出去巡視一圈道:「大人佈置在州府內的五十疑兵,沒有派上用場。」 歐陽見被捆綁的蕭甘雲疑惑解釋道:「我想到你兩種攻擊州府的辦法,第一是外部放火,第二是,突入放火。我安排了五十人帶甩手炮在州府內各門伏擊你們,迫使你們只能在外放火。如果你們只是在外部放火的話,官員們在池塘中只要不被淹死,那就不會被燒死。沒想到你不放火,白浪費了我安排的人力。」經過幾次戰鬥的熏陶,歐陽佈置小規模戰鬥還是有一些心得,並且融合了心理學等方面,更加出色。 第280章 東窗事發 蕭甘雲問:「你不跑嗎?」 「怎麼跑?外面兵荒馬亂的。」歐陽道:「而且我衛隊有三成人都出了城,夠你們折騰到韓將軍的大軍到來。」 「我一早就應該守出四門,而後在城中放火,失策。」蕭甘雲不禁歎道:「六十年前,一個契丹人可以抵三個宋禁軍。現在我們雖然有心但無力,手腳僵化,弓不能挽強,刀不能劈殺。如果是六十年前契丹人的素質,你八百衛隊會被我們輕鬆吃掉。」 「大哥,你也知道自己,三十多歲天天玩女人、賭博、喝酒、熬夜。兄弟我從來沒見你動過兵器,就算是打架也是用拳頭。他們也一樣,很多是因為契丹目前境況,一腔熱血加入軍隊。即使有部分是宮帳軍吧……你在臨璜難道不知道,宮帳軍是怎麼訓練的?四十萬的名額,其實只有三十二萬人,而且還部分配發回家裡,當官的大吃空餉,拿軍需物資和宋商交易,秘密走私。嗯……就說我們的快樂谷吧!也有宮帳軍幫忙看場。聚賭成風,喝酒成疾,能有什麼戰鬥力?」 「這你就不懂了,宮帳軍仍舊有精銳的鐵林軍。」蕭甘雲道:「只可惜在護步崗達損失殆盡,否則你們漢人哪有這般容易。」 「大哥,七十萬人打兩萬人。」歐陽道:「你們竟然還打輸了,你們羞不羞恥?什麼精銳,五萬鐵林軍,早聽說大名,但卻被兩萬女真人殺光光,難道你就沒想想是哪裡出了問題?」 蕭甘雲狡辯道:「如果不是因為後方有人叛亂……」 「為什麼會叛亂?」歐陽道:「難道還不是你們自己出了問題?前方生死大戰,後方趁機起事,哪有一點契丹人的團結?最後導致女真勝後,完顏阿骨打威信大增,幾乎所有女真部落來投,最後打得你們落花流水,要不是宋朝火器、物資的支援,契丹早就滅國。」 「……」蕭甘雲歎氣,不再說話。女真八千人擊潰十萬遼軍,一萬兩千人佔領了黃龍府,兩萬人打敗七十萬人。一個個奇跡不僅建立在女真的驍勇善戰,更是建立在契丹腐敗無能,戰鬥力低下而成就了這樣的奇談。蕭甘雲是帶領契丹達到軍事最強盛高峰女強人蕭燕燕,也就是蕭太后的直系後裔。他從小就聽上面說契丹勇士戰無不勝的神話,但現實和理想是有很大的差距。 …… 一天後,最靠近平州的八千禁軍到達,那將領聽說歐陽欽差隊伍被襲擊,三魂不見了七魄,星夜帶人前來。最後發現歐陽無恙,才長出一口氣。歐陽衛隊損失也不小,在化整為零分批吸引敵人注意力的戰略之下,有一百五十多人戰死。歐陽撥了三十萬作為他們的撫恤金,而後生還的將士也都有賞賜。 雖然經過圍剿,但是還是有幾百契丹人蹤跡不明。韓世忠派出千人為一隊伍,總共十隊尋蛛絲馬跡進行追擊。 一干官員雖然灰頭土臉,但總算還保住了性命,韓世忠打心眼真誠感謝契丹人戰鬥力低下和指揮不得當。 士兵們安置很快定了下來。第一部分是遷徙宋地,宋國內商人包括原本廂軍勞作空缺將挪移出五萬的勞力需求,由於都在經濟比較發達的地區,工資並不算低。當然,五萬人是分批,在兩年內進駐完畢。 第二部分是開發長州,雖然是海外,但是在那裡契丹人一樣可以當官,而且更自由,甚至有一夜暴富的可能,那裡暫時還是一個無法無天的地方。 第三部分是遼佔領地產業招工,雖然不要離家太遠,但是工錢比較少,待遇也不是宋國內比不上的,並且很少有識字和陞遷的機會。 最後,都不願意參加的每人發給一貫的路費。 唯一條件是不准攜帶武器,雖然武器可以以後製造,但是畢竟杜絕了大規模的攜帶武器的兵源回流,緩和治安上的矛盾。所有武器由朝廷購買,從箭枝的三文到精鐵戰刀的兩貫各種價格不等。 這是很大規模的安置,涉及面很廣,朝廷同意從禁軍中提拔士兵進行行政上的工作。歐陽由於身份特殊,他對商業協會有很大影響,對朝廷政策也有很大影響,並且和前遼官員們交往密切。他屬於各方都給面子的人,他辦事效率又快,遼內局勢慢慢的穩定下來。 …… 這邊安置,但對女真的高壓沒有結束,韓世忠分出三萬精兵從黃龍府支援河北軍路。河北軍路在張俊的帶領之下,一處處擊潰女真抵抗勢力,雖然仍舊沒有和女真主力決戰,但是穩紮穩打,慢慢的縮小女真人活動空間。而杭州艦隊也在東海女真北部部登陸,對東海女真部形成南北夾擊的辦法。女真被切成兩塊,一塊是以東海女真部的首的沿海,一部是東海女真以東的五國部這兩塊地盤。 歐陽事情告一段落,和張三李四回京繳旨。但歐陽沒想到的是,剛繳完旨,卸任欽差身份。就有新的聖旨攔截住歐陽。 聖旨是給歐陽的,歐陽也接過幾十份聖旨,有賞賜的,有差遣的。但沒有一份是今天這樣。九公公念道:「……蠱惑軍心,尋釁邊疆,假傳聖旨,膽大妄為,著開封府拿下,交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堂會審。」 張三喝道:「誰敢?皇上竟然卸磨殺驢。我家大人平遼之力,就算是韓世忠也不可同比。」 九公公收聖旨道:「這位小哥,是非曲直自然有個說法。你可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 李四先回答:「公公,我家大人有丹書鐵券,有司不得加責。」 「咱家知道,可惜啊!上面還寫擅調軍隊,圖謀不軌、謀逆造反、大逆不道等等不在其中。」九公公道:「老實說,如果皇上沒有很生氣的原因,誰敢動歐大人?」 「好了,你們先回去吧!」歐陽道:「你們讓歐平和金娘把我的錢轉移了,免得被抄家。」 九公公苦笑:「歐大人還有心思玩笑,這事可不是小事。」 「我知道,不就是調動劉錡滅蒙古各部,征討西遼那塊地方嗎?」歐陽在一個月之前就收到了消息,說朝廷派宗澤去查這件事。但即使這樣,劉錡帶領的永興軍路已經分六隊在草原上節節推進,不可能臨時撤兵。不可能撤兵只能打下去,打下去就不能裁撤主將,朝廷是知道這道理的,所以歐陽身為罪魁禍首,一回到東京卸任欽差身份,就遭到了拘押。歐陽道:「有什麼了不起的,這事和劉將軍沒有關係,是我私自調動安排,你們幫我安置下我大哥,他如果實在不願意在陽平住,就給他筆錢,讓他去吧!」 李四抱拳:「大人放心。我們立刻回陽平請劉訟師。」 「不用。」歐陽道:「這案子沒法打。」這要打下去,把牽扯的人全拉出來,後果可是很嚴重。首先韓世忠就有默許的過失,張俊也有隱瞞不報的過失,劉錡罪名就更大了。因為從本質來說,歐陽只是河北軍路的監軍,並沒有調兵的權利,而劉錡是永興軍路的主將,清楚明白這一點。而且即使三將來替罪,歐陽也有煽動罪名,尋釁邊族的罪名是免不了的。 …… 這次歐陽就不是上次那待遇了,關押的是開封府天牢,裡面有很多的罪犯。身上官服裝成了囚服,單獨關押一室。牢房內空氣潮濕,味道難聞。乾草鋪地就為床。除了每天伙食好一些外,其他的和別的罪犯沒有區別。 歐陽下獄的事很快轟動了大宋,皇家報客觀的報道了事實。最主要罪名就是尋釁邊疆,蠱惑軍心,擅自調動軍隊發動戰爭。按照前幾年的工作,中遼無論是敵烈八部還是蒙古的一些部族,已經在名義上歸順了宋朝,成為宋朝所藩屬的部族,目前朝廷正在開始朝西做工作。但沒想到,劉錡大軍一到,開始對各族進行征討,掠殺部族酋長,不同意放下武器南遷的,一律撲滅。劉錡每占一地,將麾下士兵封為地王,給予百人禁軍駐紮,一來掃蕩地內反抗勢力,二是穩固後方。這些地王就是這些土地的新主人,他們可以任意放牧,商業協會有商人正在中心地帶建設皮革加工地,牲畜交易所。他們生產所得物資將供應前遼國內的居民。 歐陽不僅顛覆了朝廷對外族,邊族的安撫政策,而且開始搶佔他們的土地。皇家報的問題是,我們是要完全剪除遊牧民族幾千年來對中原的威脅。還是繼續仁義治國,允許他們的存在? 皇家報列舉了歷史上遊牧民族對中原的傷害,從東周時期就開始,從來沒有停止對中原的掠奪和侵略。匈奴、東胡、突厥、契丹、鮮卑等民族不斷侵略,只要他們的部族和中原接壤,掠奪就會跟隨而來。一旦這些遊牧民族出現強力領導者,中原就非常受傷害。而一個遊牧民族被趕走,就有新的遊牧民族佔據他們的土地,比如漢驅逐匈奴,唐驅逐突厥,始終沒有一勞永逸的解決中原邊疆問題。 當然,由於客觀性,報紙也描寫了遊牧民族和中原的和平相處,比如昭君出塞,文成公主她們帶去了中原的文化、技術交流等等,而互相和諧製造出百年的和平。於是此事在民間形成了熱議。 趙玉一直沒見歐陽,歐陽也沒有要求要見她,甚至歐陽沒有要求去見誰。由於案情特殊,和歐陽的影響力,任何人沒有大內公文或者手諭,都無法見到歐陽。宗澤還沒有從邊疆回來,所以歐陽這案子也無法開審。 歐陽的命運還多迷惘,大家都很緊張等候宗澤的回來和皇帝的最終裁決。而就在這時候,吏部的消息出來,朝廷已經給出了一個比較強硬的態度,結束歐陽陽平知縣的差遣,罷免歐陽六品官,任命甘信為陽平知縣。起因是有草原的一個汗的女兒,穿過重重封鎖線到達東京鳴冤。拿出證據說明自己部族很滿意宋朝的管理,並且世代尊宋為主,但是全族都被永興軍路遷徙到宋內,被殺百人不說,所有青壯被充為廂軍。 此消息一出,大家都看明白,朝廷要對歐陽下狠手了。第一個民間反應就是物價上漲,變相裁撤員工。這不是商家為了救歐陽所幹的,而是脫離了歐陽的束縛,朝廷缺乏監管制度,因為壟斷而導致的局面。第一批上漲的是陶瓷、名貴藥品非生活必需品。第二批上漲的陸運、河運和海運業。他們的上漲導致了各商家成本的上漲,於是帶動了全商業價格的上漲。而後還干擾了米價,米雖然朝廷有定價,但運輸成本上漲後,異地購米將無利可圖,而本地米如果供應不夠的話,只能從異地進,導致出現民間所稱的黑米。而本地見黑米價格百姓不買不成,於是兩城甚至是數州互相竄通,互相利用運輸來製造黑米,哄抬米價。朝廷雖然想管,但是朝廷也明白,一旦打擊黑米,會導致一些地方無米可供的尷尬局面。 趙玉約見了蘇千,蘇千則哭訴自己無奈,他已經以主席名義連續發出信件,要求大家穩定物價。但他自己本身就受到很大的壓力。陽平錢莊股東要求因為物價上漲,上調貸款利息。 沒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由於少了歐陽這威懾管制,官、商開始公開勾結,暴利驅使下,甚至有軍隊後勤也敢把軍用稂草賣給民間商人。 不過這些事,在陽平和東南兩大錢莊都穩定的情況下,其後果並不如第一次金融風暴來得嚴重。不過物價上漲已經是個事實,物價漲了,工錢也有漲,但是跟不上物價的腳步。而且一些地方開始刁難,剋扣員工,要求義務加班等等手段。雖然破壞力不算大,但宋內經濟處在了比較混亂的狀態。 在這樣情況下,蘇千在內衛陪同下見到了歐陽。 歐陽即使在這樣的環境,但是還是很乾淨,氣色也很好。兩天換一套衣服,一天洗一次澡是開封府尹特意交代。由於有內衛監視,蘇千也不提歐陽案子,而把目前的狀況說了一遍。 歐陽想想道:「其實他們不僅妨礙了經濟穩定,而且還妨礙了不少商業協會成員的利益。你比如說王掌櫃,出產的就是礦。你糧食成本漲了,運輸成本也漲了,但是礦的價格卻沒有漲,因為大部分都是賣給朝廷,即使賣給商家,也有幾年的契約,雖然價格可以上調,但也有一個封頂價,此事對靈活營運的產業影響不大,但大大影響七契約等長期產業。」 「嗯,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立刻召開商業協會。要求海運、路運、河運所涉及公司減價。如果他們不減,商業協會將聯合抵制和制裁。把源頭給掐斷。」 蘇千道:「大人覺這提議的表決是否會通過?」 「肯定會通過。先前大環境良好,商人們都有比較穩定增加的收入。而今部分人為了私利暴利把規則打亂,會引起很多人的不安。」歐陽抓了蘇千耳朵小聲道:「如果他們不同意,你就停止運輸業仲裁權。」停止對行業仲裁是主席的權利,如此就會因為運輸業的暴利,而導致新的運輸業的出現,而後形成競爭。既然你不聽商業協會的,那商業協會也不再保護你壟斷的利益。 「謝大人。」蘇千拱手:「大人定然吉人自有天相。」 「呵呵!」歐陽笑下道:「我無所謂,你去忙吧!」 …… 不知道又過了多少天,九公公又來找歐陽:「奉皇上手諭,特來問話。」 歐陽道:「草民已經不是朝廷官員,按照慣例是開封府問話。」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歐陽道:「皇上在三堂會審之前,還不確定我有罪無罪,就將我革去官職。何必還要問話。公公回去吧!」 「這個……」 歐陽問:「劉將軍那邊怎樣?」 「進展都還順利。」九公公道:「歐大人怎麼不上一份認罪書,懇求皇上諒解?」 「你意思是皇上是為了自己面子,所以將我治罪?」歐陽笑道:「恐怕不是吧!再說,我並沒有不認罪,公公聖旨說的罪名,我都認。」 「征伐蒙古、西遼,對大人一點好處也沒有,為什麼大人明知道有身家性命之憂,還一力慫恿?」 「這事我之前和皇上說過,可惜皇上並不理會。」歐陽道:「至於理由,那時候都和皇上說過了。」 「難道大人認為皇上這次是開玩笑嗎?」 「不是,但也不會殺我不是嗎?」前腳給丹書鐵券,後腳動刀,趙玉心可能有那麼狠,但皮沒那麼厚。 「……」九公公道:「宗大人已經回到東京。後天就要三堂會審,大人好自為之,咱家告辭。」 宗澤的調查報告只是一個過場,根本就無法完全呈遞。趙玉看報告,上面說,韓世忠、張俊都是知道這事,但是他們並沒有提出異議,事後也沒有上報朝廷。按照宗擇問話,他們認為這是一勞用逸解決北方遊牧民族對中原侵害的一個很好的辦法。劉錡等涉案人員都沒有利益之爭,都本著報國為民的態度而私自做或者是隱瞞這件事。 第281章 怪異 韓世忠還由宗澤帶來書信,表示自己身為四軍大帥,知情不報,還縱容他們所為,願意為此事負責。張俊則表示,認同歐陽所說,特別是蒙古就如同懸掛在中原頭上的利劍,隨時可能落下。張俊還說,他們雖然是百多部落分裂成多個聯盟,但是他們語言、習慣等都是互通的,一旦有強力之人凝聚在一起,必然是大宋將來的禍患。 趙玉怒道:「禍患?但人家畢竟現在沒有。你問問史官,中原拓展版圖,哪次不是因為有外敵侵襲,而後反擊取得的地盤?有哪次是主動對部族進行攻擊滅絕爭奪土地的?」 宗澤不驚不怒不糾正趙玉歷史問題錯誤道:「陛下,臣只是調查事實。據臣看,幾位將軍所說並非沒有一定道理。」 「有道理就可以擅自調動軍隊?今天調的是永興軍路,明天調的就是東京禁軍。」趙玉道:「無法無天,他們怎麼就知道朕沒有打算?李漢被囚禁的賬,朕是還沒有找他們算,並不是不打算找他們算。」 「陛下,不知要對歐大人如何處置?」 「哦?」趙玉看了宗澤一眼問:「你也是來求情的?」 「不是,臣認為,如果陛下將歐大人定為亂臣賊子,就要問斬。如果陛下將歐大人定為失職,那是吏部之事。如果陛下將歐大人定為擅自調兵,那是樞密院和兵部的事。陛下所說的三堂會審,只適用刑獄、通敵、謀逆等官員。」 「原來你是來探消息的。」趙玉悠悠問:「很多人都很想知道是吧?歐陽是不是要倒台了?皇帝又在想什麼?大家的心思都活絡起來了是不是?」 宗澤回答:「陛下說的是別人,臣沒有這等心思,既然不該問,臣就不問。既然不該說,臣就不說。」 「歐陽自己都明白,朕剛賜丹書鐵券,回頭就把他殺了。這種事朕絕對不會幹的。」趙玉道:「但也不能不懲戒,否則將來個個打著為國為民的旗幟,視朕為無物,遲早要天下大亂,這事你就別管了,下去吧!」 …… 「歐陽,你可知罪?」三堂會審開始,刑部尚書一拍驚堂木喝問。 「知罪。」下面站的歐陽回答。 「知什麼罪?」 「……」歐陽歎口氣:「你都不知道我什麼罪,那你提審我幹什麼。」 「歐陽,不要太囂張。」 「我不囂張,你說什麼罪,我應就是。」 刑部尚書無奈問:「你可承認假傳聖旨?」 「承認。」 「你擅自調動永興軍路。」 「承認!」 刑部尚書話一轉:「你一個河北軍路的監軍,怎麼調動永興軍路。」 「……秘密!」歐陽一攤手:「除非你對我用刑,否則我是不會招的!」 「哼!規矩本官還是懂的。」刑部尚書道:「你看下,左右沒錯就畫個押。」對歐陽是不能用刑,甚至還不能上刑具。 於是,三堂會審花費了幾分鐘後,宣告結束。三堂把情況反應到皇帝那,就等候皇帝給歐陽定罪名。 …… 雖然趙玉的意思是要嚴處歐陽,但是朝廷內和民間都有很大的反對聲音。連續三次朝會都有官員提出赦免歐陽的議案。軍中也有歐陽的學生上表求情,民間百姓大都認為歐陽並沒有什麼做錯的地方。特別是瞭解的遊牧民族的侵略史後,很多人認為歐陽做法是非常正確的。 趙玉的壓力很大,很少有人支持她,這是篡位以來,她面臨群臣和民間最不信任的一次疑問。目前主流意見是,歐陽雖然做的不得當,但其出發點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為了國家和民族的利益。可以考慮不處罰,或者輕罰。商議大夫蘇千更是提議,由群臣來表決此事。 這時候陳東上書,直稱歐陽是亂臣賊子,其心中沒有君父,是為大逆。這說法是有根據的。古代人思想把國家和君主混合在一起。君主也認為國家是自己的國家,比如李唐天下,趙家天下等等。忠君就是其中衡量是不是一個好臣子的一個標準,而歐陽不僅在這事,還在很多事上並不考慮趙玉的地位,而是認為對的就做了,這在當時是不行的。對的事和該做的事,兩者之間是沒有必然的聯繫。相反,你做了錯事,但是得到了君主的認可,那你就是良臣。比如說秦檜,他做的很多錯事,但是那些事是符合君主或者說統治者的利益。 陳東朝上上表讓很多人不滿,但是卻對了趙玉的胃口。但如果真按亂臣賊子來辦,她又捨不得。而這時候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太學六百名學生上書中書省,要求罷免陳東清議大夫之職,理由就是陳東上表歐陽亂臣賊子一說,沒有經過太學清議,是陳東的一家片面之言,不能代表太學清議的意見。 設立清議大夫和商議大夫的職位,當時確實有這樣的規定。李綱按照規則,把太學生另選的清議大夫名字,和罷免陳東職位的表章一起送到趙玉的面前。但大家都沒想到,趙玉很無理的駁斥了太學生,這讓太學生很不滿。集體圍了宮門,要求按照規矩撤換清議大夫。 陳東是目前唯一最有力支持趙玉的人,趙玉當然不想看到其被免官這麼尷尬的事,但是現在事更尷尬,不撤換就代表自己言而無信。 最後事情被鬧開,幾天後趙玉只能是罷免陳東清議大夫之職。 新任清議大夫在他參加第一屆朝會上歷數了歐陽的貢獻,而後也說明了永興軍路行動的正確性和正義性。他們都是有學識的人,知道遊牧民族給中原帶來的從來只有災難,從來沒有幸福。所以新任清議大夫完全贊成和認同歐陽的做法,並且表示,事實沒有因為調動永興軍路,而給對遼戰爭增加麻煩。所以清議大夫要求判歐陽重大過失之罪,罷官棄用。或者是開朝議。 二十幾名臣子出首附和,請趙玉重視清議意見。 「你們這是逼宮!」趙玉冷道:「朕開朝議不是讓你們逼宮,而是糾正朕可能做的不正確的事。」 「回陛下,臣不敢逼宮。但是陛下也說開朝議是為了讓陛下不做錯事,不做一些昏君做的事。歐大人乃是大宋棟樑,功績顯赫。其為大宋建功立業,但卻不求回報。當說此事,歐大人確有不當之舉,但是其一片赤誠之心可見。陛下如果按陳東所書,定歐大人為亂臣賊子而殺之,恐怕天下人都不服。」諫議大夫回答。 「這天下是我趙家的天下,不是你們的。」趙玉道:「歐陽有什麼罪,朕說得算。再者,此事是刑部、大理寺之事,並非關乎國家的大事,按照規矩,沒有必要投票。」趙玉沒想殺歐陽,但是別人並不知道。大家看皇帝這態度,就感覺歐陽很危險。不過趙玉也不能明言。 沉默許久,一個膽大的官員道:「太祖雲,天下和士大夫共治之。」 「夠了,退朝!」 朝會草草結束,如果是這樣也就算了,畢竟趙玉威望很高,最後就是她說得算。但是當天晚上發生一件轟動朝野的大事。新任清議大夫被人刺死街頭。趙玉收到消息大驚,立刻命令開封府連夜緝拿兇手,折騰了一夜,抓捕三十多名嫌疑人,但都無法確定誰是兇手。 下一次上朝,趙玉就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有十多名最支持清議大夫意見的臣子稱病不朝。而來的,全都不說話。雖然沒有人再為歐陽辯駁,但是趙玉感覺非常不安。趙玉終於先開口問:「清議大夫的案子怎樣了?」 開封府尹回答:「抓捕的三十多人中,基本不可能是兇手。」 「你吃乾飯的啊?」趙玉道:「李綱你有什麼看法?」 李綱出來猶豫了好一會道:「陛下,市井傳聞,在清議大夫死的附近,看見過兩三名內衛。」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趙玉喝問:「難道是說朕派人刺殺的清議大夫?」 李綱忙道:「陛下,市井傳聞而已。」 「……」趙玉默然,雖然李綱口口聲聲說是市井傳聞,但看朝上這架勢,大家比較願意相信是自己幹的。小人都被剔除的差不多,趙玉這才知道,朝廷中不能全部是良臣能吏,小人也是必須要有的。可惜三個小人都被歐陽弄死了,不過就因為歐陽弄死了這三個小人,朝臣們才更會對歐陽生死表示關心。趙玉沉默多久,下面就沉默多久,趙玉看了很久後無奈道:「半個月後投票,定歐陽之罪。」只有這樣才能洗刷自己的清白。 「陛下英明!」群臣群道。 …… 退朝還宮,趙玉讓宮內宮女離開,而後非常憤怒的狠砸幾樣瓷器發洩心中的鬱悶道:「反了他們。」 「陛下,如果你冷靜下來看看,似乎群臣態度情有可原。」 趙玉道:「朕很冷靜,你說!」 「其實此事圍繞都是一個清議。清議現在被大家稱為小朝廷,很多官員都在一定時間去那裡發表自己對事情的看法。無論你說得對還是錯,只要你能說出一個道理出來,就可以在清議那邊發言。」 「這事朕知道。」 「可陛下不知道清議大夫的規則。按照規則,清議大夫、商議大夫不能發表自己的意見。比如說陳東,他要在朝堂上發表的是清議主流意見,而不能是他自己意見。蘇千要發表是商業協會的主流意見,並不是他個人意見。而陳東顯然違反了規則,視大家太學中清議結論而不顧,以自己個人看法上了一份進言,這才是群臣憤怒的主要原因。」九公公道:「他們不管陳東是什麼意見,都集體反對陳東個人的意見。所以陳東才是讓他們生氣的原因。」 「陳東?」趙玉想想道:「他可是名直臣和忠臣。」 「陛下,陳東是清議大夫,無論他是不是忠直,但他這行為就是犯了眾怒。陛下也知道,清議不僅代表太學生,而且還代表諸多官員的意見。」九公公道:「陳東確實是想幫陛下,但是反倒是幫了倒忙。當然,新任清議大夫之死,是群臣對陛下的一種不滿。如果不是陛下威信夠,恐怕當場就有大臣要求陛下交出幾個在附近出現的內衛。」 趙玉皺眉頭問:「聽你這意思也相信有內衛出現在那附近?」 「陛下,京中內衛數千人,出現在那又有什麼可奇怪的?」九公公道:「不過這樣的事,說不清道不明。陛下即使現在抓住了兇手,陛下也不能交出去,否則大家就會認為陛下是在欲蓋彌彰。」 趙玉想想問:「你覺這事會是誰幹的?歐陽嗎?」 「回陛下,那基本不可能。歐大人在牢中被看得很緊,而且還有內衛在左右巡邏。這些天下來,也只見了蘇千一人,根本就沒說幾句話。」九公公苦笑:「其實可能很多,有可能就是清議大夫的仇家,也有可能尋仇認錯人了,誰知道呢。」 趙玉點頭:「皇帝暗殺大臣,這就是昏君。這個名頭朕不想背。你去把歐陽帶來。」 …… 趙玉看一身囚服的歐陽,不禁深歎口氣問:「你還好?」 「還好。」歐陽回答。 這麼一問一答,趙玉感覺到氣氛的尷尬。歐陽很淡漠的語氣和其以前根本是判若兩人。趙玉算算,已經把歐陽打進天牢兩個多月。趙玉問:「你恨朕?」 「沒有!」 這樣對話根本就無法進行,九公公咳一聲道:「歐大人,皇上並沒有打算難為你,但你也知道做出那麼大的事,陛下總是要個交代。」 「……」歐陽道:「恐怕皇上先前不是這麼想的吧?草民就希望皇上早些了結了此案,要殺要放,早些決定。」 歐陽說的是實話,趙玉原先確實是這麼想的。雖然不至於殺了歐陽,但是卻希望給歐陽的行為扣上幾頂帽子。趙玉道:「朕已經決定,半月後朝議定你之罪。」 「謝陛下。」 …… 由於清議大夫被殺事件,目前朝廷和民間的輿論幾乎是一邊倒的支持歐陽無罪的說法。不過朝廷大臣也明白,無罪是不可能,畢竟罪名還是放在那的。很快到了投票日期,朝內氣氛略有點嚴肅。 陳東被趙玉升為五品翰林編修,當下第一個發言,歷數了歐陽在各種事中,目無君父的做法。陳東也改了口風,不再說歐陽是亂臣賊子,而是說歐陽是個好大喜功的奸臣。為了自己的功勞和名聲,屢屢違反規矩,辜負皇上的信任,做出一些不該做的事。所以他希望沒收歐陽身家,貶其為庶民,流放邊疆,永不錄用。 新任清議大夫則認為,歐陽本事確實有錯,但其出發點並沒有為了自己私利,而且此事對中原有大功,所以他們意見是罷免歐陽官職就可。 宗澤則表示,歐陽的錯是比較嚴重的,但是沒有附逆或者造反的任何痕跡,但不懲不能警戒世人,他的看法是流放歐陽到邊疆。 趙玉在上面聽著,心中打了一個突,她發現了所有人的共通點,就是都同意罷免歐陽的官職和功名。雖然先前已經革去官職和差遣,但還註冊在吏部,功名也有。貶為庶民,就是把一切給抹了,並且將來不得再錄用為朝廷官員。似乎所有人都覺著歐陽還是不要當官比較好。 趙玉想起了運輸業,如果當時不是歐陽提供建議處理的話,恐怕後果不堪設想。想到這,趙玉出聲道:「朕倒有個提議,這歐陽是無法無天了點,但清議大夫說的也沒錯,歐陽並非為了自己私利。宗大人也對,歐陽的過錯確實是大了點。但……宋開國以來,就從沒有罷免過狀元,朕覺於理於理都不合,所以建議不罷免歐陽官職,隨時啟用。」 這個提議讓所有一愣,這皇帝這麼說變臉就變臉。立刻有大臣說,歐陽有錯必罰。希望皇帝能痛下狠心,給予懲治。 氣氛變得很怪異,先前趙玉給歐陽扣帽子,大家一片反對。現在趙玉突然想無罪釋放歐陽,大家也反對。趙玉看明白了,這朝臣中真是包羅萬象。趙玉是想對了,和蘇千關係比較好,甚至有直接利益的大臣都是保歐陽的,但是勢力畢竟太小,只能是利用另外一個集團幫忙。但另外一個集團的意見是,他們同意保歐陽,但是歐陽不能再當官,這點兩個集團必須有共識。李綱這少利益瓜葛的臣子,也不贊成讓歐陽繼續當官。所以臣子們沒有人同意歐陽繼續擔任朝廷官員。 沒有人希望歐陽死,但是也沒有人希望歐陽繼續當官。這讓趙玉心中一凜。她總感覺其中有個陰謀。運輸業的漲價絕對不是一個單一事件。而是有預謀有操控的和朝廷有關係的一個事件。歐陽顯然是一塊阻擋他們前進的綁腳石。 想念到此,趙玉道:「朕決定了,歐陽之行確實大利中原,罰俸半年就是。」 「陛下三思。」李綱為首的半數朝臣一起走出來:「有錯而不罰,姑息縱容,大大不妥當。」 「陛下既然是投票定罪,臣子們自己得為陛下分憂。」一個三品大臣俯首道。 「君無戲言。」有大臣提醒趙玉,你得按規矩來。 第282章 天堂和地獄 這裡面有利益人群,也有忠直的人,唯獨沒有什麼見風轉舵的小人。如果李邦彥在,一定會看趙玉臉色,而後出來駁斥大家。其實每個團體的人數都不多,但是大家的利益在本次卻出奇的吻合,本著法不責眾的思想,大家一起進言,希望趙玉把投票繼續下去。他們沒想到,這麼一來,反倒讓趙玉起了保歐陽之心。趙玉揮手道:「朕身子不適,暫且退朝。歐陽一事,三天後再投票。」 群臣一愣,九公公馬上喊道:「退朝!」 皇帝擁有全國最大的人力和物力資源,很快,事情就被查了個輪廓。話說在朝廷大臣中有這樣的流言,說有人開出好處,不得讓歐陽繼續擔任官員。內衛還瞭解到,這個準備了很多錢的幕後老闆和運輸行業有一定聯繫。綜合各種信息可以得出一個比較複雜的信息。有一個集團,可能是一人,也可能是多人組成,操縱或者參與了運輸業的那次漲價。而那次漲價只是序幕,是探查水深的工具而已。而歐陽則成了他們順利發財的障礙,為了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這個集團拉攏了蘇千那個小圈子,條件是力保歐陽的生命安全,交換條件是,蘇千將支持歐陽不再擔任朝廷官員。 趙玉問:「是誰?」 「幕後是誰還不知道,但是台前是以右相吳敏為首的官員。」內衛道:「其中有戶部侍郎,中書門下侍郎等等十三名五品以上大臣。」 趙玉問:「他們和蘇千沒關係?」 「應該沒有關係。」內衛道:「據我們猜測,可能幕後是商賈人物,就因為歐陽擋了財路,才想這麼借陛下的手除了歐陽。陛下,您看要不要請吳敏問話?」 「不用,最近已經有很多麻煩。再者他也沒幹出格的事,也未必會知道很多事情。」趙玉道:「把歐陽帶來。」 …… 歐陽聽完這些事點頭,他是知道這些人存在。這些是商業協會成員二代組成的一個小團體,因為商二代很多在陽平大學進修,所以他們之間互相認識並不奇怪,他們互相因為喜好聚集在一起。這些富二代有的是錢,而他們之中很少有什麼紈褲子弟,反而多是銳意進取的人。這些人比歐陽想像的更有手段,而且他們不在商業協會掌控之內,歐陽除了知道他們對政治有一定訴求外,其他也不太瞭解。 歐陽道:「陛下,據我所知,這些人並不成氣候。」 「朕知道,朕只是奇怪,你怎麼會那麼遭人厭?」趙玉一挑眉毛問:「你不是自詡自己是大宋最受歡迎的男性嗎?」 歐陽解釋道:「他們倒不是厭惡我,而是商界中我的威信太高,他們不敢和我正面衝突。陛下,這些人是不足為懼,不用擔心。盡可將我流放,他們掀不起多大的風波。」 「不足為懼?」趙玉道:「清議大夫可是他們殺的?」 歐陽很肯定回答:「不會是他們,陛下一定是情報有誤。」 「那你告訴我,他們的首腦是誰?」 「我不說,陛下也能查到。他們的首腦是東南商業協會大掌櫃周安的女兒——周屏。也是我原來管家歐平的老婆。這次運輸業漲價,很有可能是她一手策劃的。著實讓她賺了一大筆錢。」歐陽道:「陛下還記得東京天闕街嗎?也是他們整條街買下,而後興建房子轉手賣出,他們這些人更喜歡這些快速回報的投資,而不是父輩那樣老實巴交的做生意。但他們所行,宗旨都與宋律法相和。所以陛下說他們殺清議大夫,我認為還有待商榷。」 「不是他們幹的?」趙玉問:「那你認為是誰幹的年?」 歐陽搖頭:「這個我不清楚,我一直在牢中,對外不通消息,很多事情不知道。不過陛下不用擔心,只要蘇千和周安控制住錢莊,再大的商業風波,也能輕鬆擺平。」 「李邦彥被你殺了,但是位置空缺很久,朕打算讓你接任怎樣?」 「……」這回是歐陽不明白:「陛下,這個草民是聽不明白。」有沒有搞錯,先前給的丹書鐵券都不放在眼裡,非要治罪。現在不僅不治罪,反而要升自己為一品右相。雖然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但這左右差距也太大了吧? 趙玉道:「有人想興風作浪。」 「恩……如果沒人想興風作浪,不知道草民是什麼下場?」歐陽問。 「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趙玉反問。 歐陽不答再問:「陛下,壞事以前草民也干,但這次陛下不容,甚至連丹書鐵券都不顧,而要將草民治罪。是不是因為對遼之戰已經結束,對女真之戰也接近結束。陛下覺著草民將來作用已經不大,該講律法規矩就要講講呢?或者是陛下認為,草民的影響力太大,大到能影響陛下聖皇仁帝的光環?」 「……」這一席話雖然無禮,但是卻有理。趙玉沉默了好一會才道:「對蒙古西遼,朕也志在必得,吐蕃、大理,朕也有想法。但是蒙古諸部已經臣服,特別是敵烈八部,不僅是第一批叛遼入宋的部族,更是阻止遼人西逃的主要力量。但……你說殺就殺了?朕如何交代?如果你不認罪,是不是要朕認罪,說朕自己出爾反爾?」趙玉雖然說了理由,但是卻不否認有歐陽所說的原因。 歐陽問:「陛下,當初陛下要將草民治罪,到底是想怎麼治罪的?」 「……流放三千里。」 「你真這麼絕情?」歐陽很不甘心問。 「畢竟這事是你自己亂來,怎麼能怪朕絕情?」趙玉口氣一轉道:「再說,流放到哪,你還不是一樣吃香。只要朕還在皇位上,等事情過後,要你回來,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歐陽苦笑:「您是陛下,怎麼說都行了。」 趙玉並不解釋:「朕打算御駕親臨遼金兩地勞軍,關慰民生。原本是想李綱監國,但考慮李綱太老實,未必能鎮得住一些心有二意的人。所以讓你出任右相,輔佐李綱,你看如何?」 歐陽恍然,這才是啟用自己的真正目的。趙玉去遼金是很重要的行程,其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對鞏固佔領地來說是非常高明的一招,對當地的穩固統治有著非常深遠的意義。本來打算是李綱監國,但是朝廷和民間商業的能量已經出乎趙玉意料之外,看情況,李綱很難能制約他們。 「此去遼金,或是半年,或是一載。」趙玉道:「原西夏也是要去的,朕還要在他們那些地方設廟拜祖,保我大宋永鎮此地。」等這邊事情忙回來,趙玉就可光明正大的封禪泰山,成就武功皇帝、仁義皇帝等等名號。 歐陽點頭:「陛下知道自己要遠離,原先是忌諱我的才能,所以想將我流放三千里,以後等穩定了再回來。但是陛下又發現,如果流放了我,李相無法控制朝廷和民間之事。所以陛下就改主意,打算讓我去當右相。」 趙玉也不計較道:「有一點你錯了,並非是忌諱你的才能而要將你流放三千里,而是給蒙古各族一個說法。」 歐陽笑道:「給他們說法幹什麼?強者為王,需要說法嗎?」 趙玉不像和一個沒有儒家文化熏陶的人討論這個問題:「那你是否願意接任這個右相之位?」 歐陽猶豫一會問:「陛下不怕我幹壞事?」 趙玉道:「三軍路一海路都在朕的直屬,朕還帶走五萬東京禁軍,你想幹什麼壞事?」 「我說的是,朝廷內部一些變化。」 「隨便你,等朕回來不滿意,變回來就是。」趙玉說:「再者,朕也有點想法要讓你實施!」 …… 三天後的朝會,大家站好後,歐陽身著一品官服很拉風的從大門進來。這消息保密得緊,所有人一見這情況面面相覷,議論紛紛。歐陽也不解釋,朝大家笑瞇瞇揮手示意,這讓大家更摸不到腦袋。 「皇上駕到!」九公公一聲喊,群臣低頭。這皇帝上朝也是有講究的,從正門上朝,從側門離朝。 趙玉坐上龍椅後,看下面大家表情,也是好笑。趙玉也不急,等這群臣來提問。但是趙玉沒想到,不僅是那些原來堅持罷歐陽官的不說話,就連李綱這樣不是因為個人利益,認為必須要罷歐陽官的,也不開口。 趙玉咳一聲後道:「眾愛卿可能很疑惑,為什麼歐陽不僅不問罪,反倒是陞官了?但大家應該明白,歐陽如果不是一直自己不願意上進,憑這麼多年下來的功勞,早有個宰相之位。原本朕沒想啟用歐陽,但是朕卻收到消息,有人打算在朕御駕原西夏、遼、金之地時,興風作浪。所以朕決定,暫時不治歐陽擅自調兵之罪,等朕回來後,再做區處。」 這話說得很有藝術,這時候跳出來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興風作浪的人。而且趙玉也說了,只是暫時啟用歐陽杜絕某些可能壞事而已,並沒有不追究歐陽的過錯的意思,大局出發的人,比如李綱自然會接受這個說法。而從細節出發的,堅決反對歐陽當官的,現在也不敢跳出來,否則一來得罪歐陽,二來就被當成典型。 一片沉默中,李綱道:「以後中書省之事,還要多煩勞歐相。」 歐相?這話聽得真舒服。歐陽客氣道:「李相客氣,本相就是湊合對付一些日子,陛下一回來,還是要回開封府天牢呆著去。不過,陛下下個月才走,所以下官向李相請一個月假,希望李相給予批准才是。」 …… 歐陽當了右宰相,立刻成為街頭巷尾熱論的話題。很多人感慨,從天上到地下只不過是皇帝的一個念頭而已。一個是流放三千里,一個是官居一品。不過,大家普遍看好歐陽。歐陽的能力不容置疑,其聲望絲毫不低李綱。很快,放假的歐陽成了各方的焦點。 歐陽先回的是陽平的家,雖然人不在,但金娘還是把家裡整理得井井有條。金娘見歐陽沒事,忍不住地流了幾滴貓尿。比歐陽先到歐陽家的還有一人,歐陽一見,把外套交給金娘笑道:「歐平,你婆娘讓你來探聽消息的?」 「不是!」歐平道:「我婆娘讓我給少爺賠罪的。」 「賠什麼罪,左右她還是發動人保我的命,只是不想我當官而已。我理解的。」歐陽吩咐:「金娘,準備酒菜,叫展銘他們一起過來喝一杯,歐平你泡茶。」 「哎!好!」歐平很勤快的去燒水,找茶葉。 沒多久,展銘到達,兩邊客氣後,歐陽拉了展銘小聲問:「那個清議大夫是誰殺的?」 「大人不會以為是我們幹的吧?」展銘忙道:「絕對不是我們下的手。那些時間,甘信約束大家不得上京給大人添麻煩,甘信說,只要我們的人在東京露面,好事都能變壞事。所以這清議大夫真不是我們幹的。」 「不是你們?」歐陽這就糾結了,不是幫自己的,不會去動這個清議大夫。清議大夫的死是將自己從地獄拉到天堂關鍵的一步棋子。還有殺一個大臣,可不是逼死一群老百姓那麼簡單,一不小心被提刑抓了尾巴,即使是王爺面臨的就是死罪。 蘇千他們沒有自己指示,絕對是不會使用如此武力來開脫自己,蘇千和周屏新生代已經有協議,大家保住歐陽小命就可以了,至於歐陽會不會罷官,不是蘇千所關心的,所以不可能冒那麼大風險去刺殺清議大夫。 甘信也來了,一見歐陽就苦笑:「大人這官升的也太快了些,最近可是有不少人來拜訪我打聽究竟。」 「其實,本來已經做好流放的打算。」歐陽歎口氣:「陽平終於還是交了出去,說真的,這個右相實在沒什麼好開心的。還不如看著整齊的陽平舒服。」 「陽平始終是大人的家。」甘信問:「不過大人,這事我就不明白了。皇上不治罪就算了,為何還提升了大人?」 「因為皇上要巡視遼金西夏,彰顯自己的武功。皇上很明白李綱才能,忠誠是沒有問題,能力也有。但是對小人伎倆和一些突發事件的處理,並不是很到位。再加,他畢竟只是一個左相,官雖然大,但是下面人未必都聽他的。」歐陽道:「其實有趣的不是這個問題,皇上既希望我和李相合作,但也不希望我們之間太和睦,最好有點爭執什麼的。」 甘信理解好一會後道:「這倒是非常有意思。」 歐陽問:「女真那邊怎樣了?」 「張俊步步為營,現在東海女真已經全面潰敗。但在五國部,還有近十三萬的女真主力。投降的女真人開始增加,對宋軍來說形勢一片大好。其實黃龍府一下,女真就是在負隅頑抗,根本就沒有出路。覆滅只是遲早問題,再說韓大元帥的西北軍路已經開始增援河北軍路。希望能在皇上到黃龍府之前,全滅女真。」 展銘道:「但是西面,在吐蕃邊境附近宋管轄邊族卻不怎麼安靜,由於成立公司,邊貿公司把重點轉移到和大理邊境的邊族,因為那些地方價格比較公道,但沒想到惹吐蕃邊族不滿,洗劫了邊貿公司一個商站,要求大宋重點和他們交易。」 「還有什麼新聞?」被關了兩個多月,確實有點與世隔絕的味道。 「其他就沒有了。」展銘想了想,都是一些芝麻綠豆的事。不過很快補充:「大人交代的蕭甘雲,去了長州。說要在那裡無主之地,打下一片契丹的王國。留話說,絕對不讓契丹人被人看不起。」 「哈哈!由他去吧!」歐陽道:「展銘,你辛苦幫我整理下這些挑釁邊關,邊族的資料。」 「是!大人意思是?」 「沒意思,你先整理吧!能不能有意思也不是我說得算。」歐陽道:「不過,既然是我當右相,肯定不會讓他們好過。」 雖然不當知縣,但陽平人見了歐陽還是很熱情。歐陽當了右相,卻沒處理公務,也不認領自己的直屬下屬,甚至連辦公室都沒去看一眼就請假遊玩去了。這樣的舉動讓大多數人比較放心,歐陽態度表明,他對朝廷的事還是不關心的。 直到趙玉離開的前幾天,歐陽才帶了金娘來到東京,認領了自己的辦公點,還有自己的臨時住宅。金娘也大方在歐陽辦公桌對面設置了一個辦公桌,把自己當成中書省官員,在中書省進進出出。一干官員不禁感歎,歐陽就是比較有檔次,配備隨身小秘書。 趙玉臨走前特意來看歐陽,但沒找到,金娘說歐陽去和師傅吃飯去了,她負責接手歐陽的公務。趙玉也只能是留幾句話斥責歐陽。 是月,趙玉終於出行。在歐陽印象中,趙玉除了杭州艦隊駐地去了一次外,最遠就是去陽平。本次御駕規模在趙玉時期是空前的,五萬名禁軍隨同保護,前面兩萬人遇山開路,遇河搭橋。後面兩萬人保證大隊人馬的飲食。雖然如此,畢竟是御駕出行,不是御駕親征,否則那一出去都是幾十萬人的。還有泰山封禪,動則也要十幾萬的禁軍和廂軍。 第283章 改革 趙玉雖然走了,但是朝會還是要開。李綱身為監國,站在龍椅的一旁,也有太監在旁邊喊:「有本上奏,無本退朝。」按照原本監國,一般都是太子監國,或者是親王監國,也有大臣監國的少數例子。趙玉沒有立儲,顯然對群王爺人品和能力信不夠,於是就弄出了宰相監國,當然,歷史上不是第一個宰相臨時監國。 「臣有本!」歐陽出首。 「奏來!」 歐陽道:「巴蜀羌族不服王化,先有囚禁我大宋欽差,現在又襲擊我大宋邊貿。其不僅不感恩我大宋歷年來的照顧,而且還恩將仇報,害我大宋子民,禍亂一方。所以臣認為,應當立刻出兵,剿了他們。」 李綱道:「陛下臨走時交代,羌族一事,讓大家先計較個辦法,等她回來再做處置。」 歐陽道:「李相,而今羌族囂張跋扈,如果不派兵圍剿,等陛下大半年後回來,恐怕危害一方不說,而且還會讓邊關矛盾惡化。」 李綱考慮一會道:「即使是這樣,還是先要奏明陛下,由陛下進行裁決。再說,我等都無調兵之權。」 「恩……」歐陽考慮一會後轉身道:「李綱身為監國,遇事猶豫,不敢下定論,不敢負責任。所以本相懇請諸位大臣同意開朝議,讓大家投票表決李相是否交出監國之權。」 「……」李綱一愣,他沒想到歐陽把矛頭對上自己。誠然,歐陽說得也沒錯,趙玉任命李綱為監國,這種奏本李綱是要負責的,不能再把皮球踢給趙玉。 歐陽這邊道:「經過本相調查,羌族不過四千來人,青壯不過兩千來人。但卻逼迫我五千萬人的大宋隱忍。這是何道理。既然李相不敢決斷,還請讓出監國之權。本相必然會做出出兵計劃書,得諸位朝臣批准後施行。」 一名大臣道:「歐相說得有理,監國者不可推卻責任。歐相是辦實事之人,還請李相答應,朝議監國權。」 「雖然皇上是交代李相監國,但是朝議結果可以報給皇上,無論結果如何,臣看皇上也不會不批才是。」 李綱看下面人蠢蠢欲動,這才明白,這是有預謀的奪權啊!不過李綱不會去想歐陽要造反,因為監國並沒有出兵權。即使要出兵,也要皇帝的批准才行。李綱自問自己沒有魄力敢調動軍隊對羌族下手,但同時也同意歐陽的說法,不能等趙玉回來後再處理羌族。想念到此,點頭道:「明日朝議,看由誰監國!」趙玉左右去得不遠,如果趙玉感覺歐陽胡鬧,一句話就可以搞定。 …… 李綱陳詞:「皇上遠行,托臣監國。就想安定地方,不要再起紛爭。朝廷安定,百姓自然安定……」 歐陽則說:「民要養、匪要剿。如果我們不重視商人、百姓們的意見,他們被人欺負找誰說理去。不能粉飾太平,不能姑息養奸。發生事情就是發生事情,我們要實事求是想辦法去解決這問題。今天的事,今天解決。不僅是指羌族……」 兩個人風格是不一樣的,李綱行事老成,必要時候會犧牲局部利益,粉飾太平,維護和諧。總的看起來他就像是一塊盾牌。而歐陽則是銳意進取型的,如同一把利劍,問題出現,無論大小都要解決,為解決問題他可以不惜代價。 歐陽亮相奪權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但是很多人也表示理解。邊貿的商業活動已經接近不可調和的地步。國家原先的政策不僅損害了國家的威信,也損害是商人們的直接利益。趙玉連續採取忍讓的手段,但大家明白,歐陽是不會忍讓的。此人雖然讀的是儒學,但行事幹練,講究是公平二字。 歐陽道:「我已經擬了公文,如果群臣們同意由我來監國的話,我就發出公文請皇上許准,隨同的還有可以調動東京衛戍三萬禁軍前往巴蜀邊境剿匪的公文。另外,我如果監國,將採取群議辦法。比如說要不要對一些產業調節稅利?大家也知道,現在米價波動很大,很多原因是因為稅利過高引起,還有茶葉稅,歐陽修訂的,也跟隨不上大宋社會發展步伐,也要改一改。能做多好我不保證,我只能保證,如果大家擁護我監國,第一,不對外丟了面子,我們不欺負別人,但別人也別想來欺負我們。第二,重點改善民生,對暴利行業進行增稅,對生活用品行業進行減稅,降低百姓必需品的價格。第三,提高大米、小麥糧食價格,刺激農民種田積極性。第四,商業市場規範的健康的發展,實現互盈互利的原則……」 歐陽總共說了十條,李綱一條都沒說。互相一比,大家都知道該選誰。從政策面看,歐陽比較具有侵略性,歐陽是尋找問題,或者是詢問可能發生問題的問題進行解決。李綱是發生了問題後,再想辦法進行解決。 群臣們還瞭解一點,如果不是趙玉默許或者最少不反對歐陽的行為話,歐陽就是瞎折騰,趙玉一個手諭就能把歐陽打回原形。而歐陽敢這樣說話,大家都覺他有底氣,有底氣的原因很大可能就是皇帝的支持。 不過,即使是這樣,代表周屏等年輕激進商人的右相吳敏對歐陽妄圖奪權表示了反對和疑慮:「我不懷疑歐相的一片赤子忠心,也不懷疑歐相為國為民的熱情。但是,大家都知道,歐相原先是陽平知縣,而且說個大家都知道的秘密,歐相很少打理陽平的事。那我就要想想,歐大人到底有沒有能力監國呢?反看李相,擔任過御史大夫,出任過西北軍道節度使,也當過一縣的稅吏,擔任左相一職以來,兢兢業業,百官皆有讚譽,更是被皇上誇為大宋能臣。歐相雖然也忙差遣,但多是軍務之事,從政務這方面說,確實要差一等。」 也有大臣直接指責歐陽不要臉,還說皇上交代李綱監國,歐陽不懂規矩不說,還要百官陪同胡鬧。 歐陽看得明白,在幾個利益代表團中對自己奪權雖然表示反對,但是對行為本身表示欣賞,也就是說他們雖然不願意歐陽當家,但是卻是支持歐陽這樣的奪權行為。但一些非利益集團就是對自己亂加指責。 李綱感覺自己是其中最為失敗的一個人群代表。吳敏發表了演說,要求把監國之權交給他。代表地主立場的中書門下侍郎白時中也宣佈參加奪權。而李綱作為官僚的代表卻只說了幾句沒有實質性的話,連他自己都失望。 清議大夫作為一個最超脫的官職,念讀了這幾日清議的幾種意見,第一種就是歐陽提出的,有興趣和有能力的進行聯合執政。聯合執政就是歐陽和幾個利益代表人合作推行政策。如果所推行政策被合作人反對,就進行朝議投票。由於利益團體的合作,合作的團體也可以得到利益,他們可以發出對自己有利的政治提議,在朝議時,各大利益將全力支持。也就說,歐陽提出的假設是所有議案都要通過朝議,合作和不合作不同的是,合作的團體能提出議案,不合作無權提出議案。合作的團體可以要求召開朝議,不合作團體沒有這權利。相對的,不合作團體有權利提議召開朝議解散執政團體,合作團體無權提出,但可以在朝議中投票。 看朝廷官員有近百人,有鮮明立場的有五十多人。還有四十人左右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雖然不知道,但是目前必須要投票,無論你清楚不清楚,你都得在各候選人中選一個。而李綱由於準備不充分,並且沒有打算聯合執政,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代表了誰,最後竟然只有歐陽、吳敏、白時中進行角逐。 奪權結果,歐陽以大比分勝出! …… 趙玉慢慢翻閱東京發來的公文,歐陽代表的商業力量戰勝了各大力量,當然這不是因為商業力量實力,只能說是歐陽本身具備很強的實力。歐陽邀請了白時中聯合執政,王敏成為最大反對黨。 九公公道:「收到消息,吳敏正在和李綱秘密見面。談論聯合執政。」 趙玉笑道:「歐陽都沒定什麼遊戲規則。」 「陛下,遊戲規則已經定了啊!清議大夫、商議大夫整理出來的。」九公公拿出一份公文指道:「這邊寫,兩個月後,才允許對執政人員能力提出懷疑,並且要求朝議。同意人數達到三成,就可以開設朝議,如果不信任執政人員能力佔據多數,執政人員就下台,由原先反對黨接任。都什麼亂七八糟?」 趙玉問:「你看見其中好處了嗎?」 九公公想想後搖頭:「咱家沒看出來。」 「以歐陽為代表的商人和吳敏代表的年輕一代商人有些不同,歐陽代表是整體利益,吳敏是代表商人的個別利益。當就羌族這事來說,吳敏是不會因為個別商人利益,而對羌族用兵,因為這會失去很多反對對羌族動武的票。」趙玉道:「歐陽上去,做劊子手,幫朕除了羌族這禍害。如果將來有不良反應,歐陽下台,換個溫和的人,比如李綱上去就可以。」 九公公倒吸口冷氣:「聽陛下的意思,不想再管了?」 「不是不管,而是不管一些事。」趙玉道:「朕擁有發兵權,官員任命權,什麼都不是朕說得算。但如同羌族這樣的事,朕不想經手,還有對付遺留女真人,朕為了名聲也不想經手。這樣一來,朕只要看看公文,而完全可以不理會朝政。也不用被困死在深宮之中。而且還能廣聽民意。」 九公公恍然:「陛下英明。」 「那些都是邊末,有什麼英明?」趙玉問:「比如朕知道歐陽貪墨,或者以權謀私。朕不愛管這事,而文武百官誰願意去管歐陽貪墨?這麼下來,朝廷風氣就壞了。但現在這麼施行後,如果歐陽敢貪墨,必然被吳敏翻賬,吳敏向朝臣們展示歐陽貪墨,這樣一來,歐陽只能下台。朝臣只中不再是一團和氣,大家都盯著對方的齷齪,這就是帝王權衡之術,才是真正的英明。」 九公公考慮還一會問:「這樣一來,會不會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 「不會!兵權在朕之手。」趙玉道:「再者,他們對方都盯著對方,別說忤逆之舉,就算是街上推倒一老者,也會被攻擊其不敬老。」趙玉和歐陽商量,拒絕了歐陽提議的兩派說法,而是把其割成四派。並且還秘密會見了白時中、王敏兩人。表達了朝政改革的意圖。當然,也少不了監督機構,清議大夫就是監督工具,因為第一清議大夫是無法收買的,第二,清議大夫沒有利益之爭。第三,清議大夫不參加任何派別。 歷代名帝都比歷代名臣能幹嗎?顯然是否定的,無論是哪個因素,皇帝的才學和見識都很難超越本朝所有的臣子。只不過,臣子們露頭不露頭罷了。趙玉就深知這點,知道自己的執政能力雖然比宋徽宗來得強,但是比起李綱實幹、歐陽進取等等,確實有所不如。而且自己因為顧忌名聲或者是其他的原因,反而沒有下面人敢做。 太上皇事件中,如果不是她執政,歐陽、吳敏誰執政都不會停戰。白時中倒是會停戰和談,但也不會持續太久,因為軍費的浪費必然要被歐陽他們彈劾反對。而宋徽宗一事中,趙玉身份反倒是最難處理的,她不停戰不行,她停戰理由充分,別人不敢說她浪費軍費,導致她不想停也只能停的無奈。 這是趙玉和歐陽對模式一個探索。歐陽雖然知道各種制度的先進,但是也覺未必就能適應中國的國情。趙玉會同意削弱一定皇家權利,和其沒有子嗣有很大關係。雖然失去了一定的權利,但是皇帝就不再成為矛盾的焦點。皇帝是否是暴君,和是否被推翻沒有直接的關係。這麼一來,很有力杜絕農民起義對皇帝的針對性,讓皇帝置身事外。但同時皇帝又把持了兵權、特赦權、官員任免權等足夠影響朝廷決策的權利。雖然不直接參與管理政務,但卻掌控著一切。 趙玉回復公文,表示同意給予歐陽東京三萬禁軍的調動權,同時也順應眾議,給予歐陽監國之權。另外也寫了幾封信給反對黨,鼓勵他們抓歐陽的小辮子。 …… 朱達雖然不是什麼名將,但不可否認還是比較優秀的將領,經歷過很多的戰鬥。慕容默戰鬥經驗很豐富,由於其原本是西北軍道的人,所以對遊牧民族在高山作戰特點比較瞭解。 歐陽在朝議上得到多數的信任票,支持對羌族開戰後,就給予樞密院出兵權利,點朱達和慕容默為將,樞密院將負責這三萬人的戰略目的達成。至於怎麼指揮軍隊,怎麼打仗,歐陽倒是想干涉,但卻被吳敏制止。吳敏認為打仗歐陽是外行,而且身處千里之外,指手畫腳有紙上談兵之嫌。歐陽接受了這個批評。 朱達還沒離京,清議大夫的朝議制度就擺到了所有人面前。把朝議形式用文字規定下來,執政人和反對派別之間的關係等等。文中最重要一點就是,大理寺和御史台將獨立出來成為監督機構。比如有人抓了歐陽痛腳,可以上告大理寺,認為歐陽沒資格再執政。而後大理寺就和御史台出面調查,一旦確認歐陽違反了朝議制度就可以強制讓歐陽下台,如果歐陽是其他方面問題,御史台只能上報提議重新選舉。 朱達出發了,帶領三萬武裝到牙齒的東京禁軍。歐陽就是鷹派的代表,他對遊牧民族還有邊族喜歡採取分割同化的辦法。歐陽不容許他們形成聚集區,擁有自己的語言。這點吳敏是贊成的,但李綱是反對的,而和歐陽一起執政的白時中對歐陽這樣想法也持反對意見。不過因為政治需要,白時中支持歐陽,吳敏反對歐陽。吳敏和李綱都在等歐陽的政策出現大問題,最後把其拉下馬來。比如朱達打敗了,比如其他邊族恐慌而起,都是能讓歐陽下台的可能。 李綱對權利慾望不大,但是卻很反對歐陽對邊族政策。為了改變這一切,他也只能奪回權利後改變政策。這和皇帝打交道不同,你有可能用道理或者是萬言書去感動皇帝,扭轉皇帝的政策。李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說服歐陽,因為歐陽採取的政策是其執政內部有統一認識的。如果歐陽亂來,歐陽很可能會被自己人轟下台來。 這個制度不是說起就起的,這是趙玉已經打算很久的一個構想。不過原先代表人物中並沒有歐陽就是。趙玉認為歐陽不是雲遊,就是被自己法辦,幾乎不可能去朝堂。歐陽本身對當官,特別是複雜局面的朝會是沒有興趣的,不過卻被趙玉的改革計劃吸引。 第284章 政治和利益 改革其實每朝每代都有,只不過動作大小區別而已。當從宰相這職位來說,也經過了各種風雨飄搖,到現在還沒有把其真正權利確定下來。戰國的宰相是軍務和政務兩手抓。秦朝時候覺宰相權利大,於是出了左右相來讓他們互相制約……除了宰相,徵兵或者募兵、按丁收稅或者是按地收稅等等問題各朝都不相同。王安石的變法遭遇很大牴觸,最主要問題是他的改革是觸犯地主們的利益,犧牲地方的權利和利益,富強朝廷。 歐陽的政治改革則沒有本質觸犯士族們的利益,大家都有自己一個代表團體,有本事你就來搶位置。即使士族不上位,上位者也要考慮到士族們的意見。所以這場政治改革風波,並沒有實質的觸動任何一方的利益。比歐陽預想的要順利得多。 誰都得利,那到底誰做出了犧牲呢?很多人認為是趙玉代表的皇帝。但事實上趙玉並沒有損失權利。主要權利還在她手上。至於瑣事,趙玉也不是一個喜歡聽嘮叨小事的人。這政策還保證了將來的皇帝會脫離矛盾的焦點。如果非說趙玉有犧牲,就是犧牲了不大不小政務的裁決權。 這點權利對皇帝來說沒有什麼了不起,但是對大臣們來說,就是非常關注的。他們關注這些事,甚至超過了對邊疆的關注。以前這些事都是熟悉業務的臣子上公文,皇帝看誰有道理就按誰道理拍板。現在反過來,皇帝不管了,大家一起討論。比如歐陽提出的,增加大米零售價格,刺激農民生產積極性,就受到了所有人廣泛的認同。但歐陽提出的修改茶葉法,就有很多人有不同意見,歐陽的理由無法說服他們,反對人氏也舉出修改茶葉法後負面的影響。 …… 在太學的清議廳成為東京變化最大的地方。不僅有太學生還有官員在這裡闡述自己對事情的觀點。比如有人提議,增加稅收,多收入者多交稅,原因是有錢人的錢太多。也有人提議減少外流而來白銀和黃金的稅收,刺激大家海外淘金。還有什麼下放賣鹽權到州里各種提議。 而讓大家跌破眼鏡的是,歐陽上任不到半個月,迫於壓力,引咎辭去監國身份。原因就是吏部一份表章。上面歷數了吏部這些年來給歐陽開的『罰單』。主要就是不結婚不生小鬼兩大罪名。還有是宗澤很多年前對陽平一份調查報告,報告指出歐陽存在貪污的嫌疑。另外一份幾年前御史台公文指出,歐陽私生活非常不的檢點。李綱拿了這幾樣東西要求歐陽解釋,並且說歐陽雖然是大宋棟樑,但是生活方面劣跡斑斑。這樣人不能擔任監國。 趙玉收到這個消息笑了小半個時辰,而後很得意對九公公道:「原來他幹這些破事,朕不想計較,別人不愛計較。但現在就不一樣了,屁股沒擦乾淨,就只能下台。」 歐陽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本來嘛!找妓女,不結婚生小孩,都是歐陽自己的私事。歐陽對趙玉也從不避諱。畢竟趙玉是看你能力怎樣,不是看你能找幾隻母豬,生幾窩小豬。但李綱拿到朝會上一說,歐陽這時候才明白,為什麼克林頓就不能有婚外情。 其他什麼國防部長、外交部長等等國家大員肯定也搞點七八五六的,但人家不是老大,不用上檯面。歐陽本來不上檯面,大家也不會對歐陽這些私生活說話。但既然你當監國,那道德水準必須得過得去。 歐陽在和白時中商量好久後,宣佈引咎辭職,不過推薦白時中繼續擔任監國。表決將在三天後進行。不過,這麼一來大家也明白了,這個監國不僅是權利比較大的人,而且還是最容易被攻擊的人。歐陽這個決定一出來,獲得了朝臣們的支持,也獲得了一直關注朝局東京人的支持。 「你真的仁義無雙?」太虛子一臉不信道:「不過老道就不明白了,你那點破事,不至於讓你丟了監國的位置吧?」 「你沒幹過,你不會知道那有多丟人。」歐陽感覺臉還是熱的:「你知道你的李綱怎麼說我嗎?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說我父親早喪,母親改嫁,但我卻遊戲人間,和妓女風花雪月,是為大不孝。身為朝廷官員,但卻散漫自由,到處遊蕩,一年難得幾次辦公時間,這樣的工作態度,怎麼可以把監國的責任放在我身上?恩?不對哦!」 太虛子問:「怎麼不對?」 歐陽皺眉頭思考好一會道:「李綱不是這麼刻薄的人,更不像是翻我陳年舊賬這麼無恥的人。」 「在你們幾個人之中,你是把柄最多的一個。其他人最少表面上還是道貌岸然。身世清白,李綱,官員之後,進士。有老婆有孩子,忠誠君王等等。歐陽,狀元,沒老婆沒孩子,很有可能有龍陽之好。曾經因假傳聖旨下獄,擔任知縣多年來,不理政務,常年混跡在妓院之中……」 歐陽恍然:「合著那彈劾我的表章出自你的手。」 「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對羌族的政策讓我家大人很擔憂。你單純的殺戮會引發邊疆的不滿。但你小子又在監國,權利最大,皇帝也不管,所以呢,只能把你拉下馬來。」太虛子道:「這點我是比較贊成我家大人的。但是我也贊成你的出兵。你的黑臉已經唱完,當然是白臉上台了。」 「你以為白時中就是白臉?」歐陽問。 太虛子嘿嘿一笑道:「吳敏和我家大人都決定一起支持白時中,把你完全趕下台來。白時中可對你強硬態度多有不滿。」 「……」這政權變換比現代日本還快。歐陽知道目前這些都是雛形,趙玉又不想用法律來約束自己和臣子,所以漏洞百出,看來還是要總結出一套可行的方案出來才行。不過現在雛形和資本立憲有一個很大不同。表決的主體包括了一些國家職能機構,比如刑部、禮部、吏部人員都用有投票權,不過也有了代表各個階層的一些人參與在內,只能是慢慢改善,現在第一步從皇權中分出政務權,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進步。 歐陽被趕下台,就打鋪蓋回了陽平。幾個集團,幾個派系怎麼發展,已經不是歐陽所能關涉的。否則干涉太多,趙玉那邊可就不滿意。清議大夫正在根據歐陽臨走制度的演講,收集一套比較可行的規則出來。 …… 「只能折騰成這樣了。」歐陽路上對金娘道:「皇上威望太高,不管什麼規矩,只要皇上咳一聲,立馬恢復到原先的樣子。」 金娘問:「大人意思是自己演了一場戲?」 「確切說是我和吳敏演一場戲。不過,太虛子這老雜毛比我想得陰險。」歐陽道:「左右監國不能讓我當安穩了,但我也沒想到這麼快就下台。」 金娘笑道:「大人這右相倒是清閒,監國不了就請假。」 歐陽搖頭:「如果我留在那,皇上也會不高興的,皇上對我還是諸多忌諱,擔心我膽子太大。」 歐陽回到陽平還不到十天,朝廷就有大動作,白時中派出以禮部尚書為首使團前往西遼。他們將和劉錡配合,用蘿蔔加大棒的辦法,解決抵抗的敵人。同時對東海女真他們採取了比較強硬安撫的政策,而不是對待黃龍南部女真的完全強硬態度。而同時,五國部女真,再次上表宋朝要求投降。 歐陽對這些政策都不滿意,雖然朝廷對女真政策還是打亂他們聚集為主,但是歐陽認為過於軟弱。至於女真投降,歐陽更是嗤之以鼻,要麼是女真人的緩兵之計,要麼就是女真人的陰謀,即使是真的投降,女真群體投降威脅也很大,要打亂、安撫、安置、平息他們的成本比起直接消滅他們的成本要高上許多倍。當然,也有讓歐陽比較滿意的,那就是白時中任命薛柄為對女真的談判代表。沒有派出迂腐的官吏,而派出熟悉女真人的薛柄,可以說比較聰明的選擇。 同時歐陽也感覺到這樣制度的弊病,就是一旦決定下來的決策,很難再因為一兩個人言論而改變。比如美國打伊拉克,只要一決定下來,全世界國家加一起反對也沒有意義。 由於大規模戰爭接近尾聲,歐陽軍廠的銷售量很不樂觀,展銘也樂得清閒,在家玩孩子。冬季來臨,幾個男人就聚集吃火鍋。最先受到批評的是歐平,經過一年的努力,仍舊是只開花不結果。而後是甘信,他倒是想甩了珍娘,但是珍娘反倒糾纏上他,沒有當斷之力,也受到鄙視。 歐陽道:「剛從展銘口中得知羌族那邊的最新消息。羌族已經同意內遷到京西南路一帶,同意放下所有武器,同意入漢籍。」 「哇!」甘信大訝:「這前後態度差太多了吧?」 「要麼說,弱國無外交。要麼滅族,要麼就這樣辦,別老以為我們是不吃葷的貓。」歐陽道:「本相還收到內部消息,有大臣提議抽調西北軍路回來攻打吐蕃。」 歐平鄙視:「什麼大臣?天天打仗,好容易要打完契丹和女真,現在又惦記吐蕃,將來大理估計也免不了兵戈吧?」 「臭小子,這建議是你少爺我提議的。」歐陽道:「西北道回軍西北,而後三十萬人朝西南一撲,勝算很大哦!」 甘信問:「皇上不能同意吧?」 「當然不能,皇上現在惦記泰山封禪。她已經著令禮部給日本、高麗、吐蕃、大理、波斯、玉州、長州、暹羅、交趾等等二十幾個非大宋直接統轄的國家地區發出了國書、使文或者是公文,讓這些國家地區派人在明年十月之前到達東京,後年開春集體出發。」歐陽道:「聽說是相當浪費錢,路面要加寬,要製造很多的祭品。我記得真宗皇帝泰山封禪那一趟,總共花費了國庫一萬萬六千萬貫錢。」這東西有點像世博會,雖然有國外人氏來參展,但主要的錢是你中國出的。四千億人民幣,在溫飽還沒完全解決的時代,折騰出啥高科技了? 甘信道:「古來共六皇封禪泰山。秦始皇,漢武帝、漢光武帝、唐高宗,唐玄宗,還有我們大宋的真宗皇帝。」 展銘笑道:「這唐高宗和後面兩個,水分就大了。」 「但當今皇上確實有這樣的資格。」甘信道:「武略不輸漢武,文治不亞唐宗。」 歐陽小聲道:「我懷疑皇上封禪之後,就要開始放權了。」 「哦?」甘信不信:「怎麼可能?」 「皇上很擔憂後繼的問題。秦始皇厲害吧?一統六國,但第二代就亡了。漢武帝驅逐匈奴,但是國內民不聊生,將父親景帝留的家底都敗光。唐高宗,連李唐天下都被武則天奪了,唐玄宗安史之亂,英名盡散。真宗皇帝這個水貨就不說了,所以大家看看封禪之中,除了漢光武帝外,要麼是二代不爭氣,要麼就是老年癡呆。皇上也很憂心這個問題,從皇上角度來說,她自然是要保趙家萬代,但我們都知道,就算了商朝也不過八百年而已。怎麼傳承萬代呢?放權是其中一個選擇。所以泰山事了,皇上就要著手佈置趙家萬年基業。」 甘信點頭:「很有道理。秦始皇,秦二世,當皇帝哪個不想代代傳承?如果放權出去,協調得當,未必不可能傳承下去。哦難怪皇上當初那麼急著加稅,就是想早一日對朝廷制度進行改革。」 「神宗皇帝變法,困難重重,是因為有個太后指點,其本身威望不高緣故。」展銘讀過很多書,有自己的見解:「但皇上不同,宗室無人敢捋其鋒,其朝廷、軍中、民間的威信一時無兩。她說怎麼改,那就只能怎麼改。」 金娘敲門進來,而後道:「大人,中書省送來公文。」 「嗯!」歐陽接過來拆開一看,隨手放到一邊道:「讓我上京議事。是女真人的事,完顏吳乞買放話出來,要么女真人戰死,要么女真人被殺死,要麼宋朝必須拿出一個大家滿意的談判章程出來。看來完顏吳乞買是對南部女真的政策很不滿意,其實南部殺的人不多,大多是遷移了,而且南部青壯都被他們搜刮到黃龍府以北,難道我們還得幫他們養老弱病殘?」 「恩……大人,從仁義來說,是應該的。」甘信道:「子曰:以直報怨,以德報德。以公正對待怨恨,以恩德來酬謝恩德。女真恩德遠遠說不上,但我覺以公正對待怨恨也不妥。」 歐陽問:「這話怎麼說?」 甘信道:「南部女真地已經穩定,但是這漢人和女真人的仇也算是結下了。所以我覺著大人萬萬不可同意和談,左右就差一哆嗦,與其放個敵人在內部,不如一勞永逸的剷除他們,把女真族徹底滅亡。」 歐陽考慮會道:「這麼說來,那現在對東海女真的安撫策略……」 「能廢除當然最好,我代管陽平這麼多年來,看多了仇殺。為了報仇,那些人可以忍受別人不能忍受的苦難。我感覺這些人很危險。」 展銘附和道:「大人,如果河北軍路撤離後,女真又反叛,把反叛勢力擴展出去,河北軍路再去剿滅,恐怕就比較難了。」 「嗯!」歐陽點頭:「我會努力說服他們。」 …… 四大首腦召開會議,原因就是內部出現了矛盾。李綱本著儒家思想,表示可以答應女真人一些條件,換取他們放下兵器。吳敏不反對和女真人說條件講和,但是要求不涉及南部女真和已佔領區域土地的歸屬問題。白時中對這些問題無所謂,唯一關心的就是盡快結束對女真戰爭。 看似沒有衝突,但三人矛盾重重。吳敏要保持當前女真被佔地的治安,就不能放投降女真進來,這樣李綱就無法和人家談條件。換條件談,花費時間太久,白時中就不同意了。 歐陽站起來拱手:「幾位歲數都比我大,按道理我應該叫大家一聲老大哥。」 三個客氣:「哪裡,哪裡!」 歐陽道:「應該的,因為你們為了自己利益都是勞心勞神。但我想問一句,你們能不能多考慮下國家?不管什麼仁義治國,我們能不能想想怎麼做是對國家最好的?而不是對自己最好的?」 李綱皺眉問:「歐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聖人之言有錯?」 這個帽子很大,歐陽不接,回答道:「當然沒錯,但是中山狼的故事有錯嗎?女真狼子野心。我大軍在側他們臣服。但我想問問,如果大軍一旦撤離,女真捲土重來怎麼辦?契丹東京空虛,女真南部原來是女真之地。如果他們起事,將一發不可收拾。不要說別的,當河北軍路耗費軍資糧草已經是個讓人生懼的數目,再來一趟合算不合算?」 白時中搖頭:「歐老弟,這麼算不通了。你說女真人會臣服後叛亂,這叛亂可能多大?」 「叛亂可能非常大!」歐陽打開自己的皮包……是目前很流行的男士款式。歐陽把幾份文件發在三人面前道:「這是陽平大學研究的成果,還有金四給我的書信,還有薛柄對女真看法的書信。另外是我整理的一些資料。」 第285章 政治主張 三人看資料,歐陽先從仇恨來說明,女真人對漢人的不滿。而後重點提到的是女真的精英團隊。龍生龍,完顏阿骨打這個梟雄所生的兒子個比個的強,女真之中人才也是層出不窮。歐陽認為現在女真當權者擁有一呼百應的能力,而且不只是完顏吳乞買有這樣的能力,完顏宗弼還有宗翰都有這樣的能力。 再者歐陽介紹了女真習慣、從小受到的教育、語言風俗等等,歐陽認為女真人本質和羌族等邊族性質不一樣,和契丹人也大有區別。最主要一點很難讓他們服王化。他們有自己的語言,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漢人受到排斥,他們也不願意進入漢人的圈子,除非能有幾百年安靜融合時間。 李綱看完沉思好一會道:「如果看了歐相這資料,我們還答應和女真議和,將來女真再起叛亂,恐怕我們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吳敏問:「李相同意歐相說的?那東海女真怎麼辦?」東海女真已經採取了強制性安撫的政策,各族酋長最少在表面上還算配合。 歐陽道:「既然要對五國部的女真下死手,東海女真當然不能留。讓張俊將軍佈置,趁敵不備消滅之,應該是比較輕鬆的。」 白時中不同意道:「那我們不就是成了出爾反爾的小人?恐怕不僅我們,還會連累到皇上的面子。」 歐陽見白時中拿皇帝出來,也比較不客氣道:「東海女真是白大人你監國時候同意安撫的,現在要剿,自然還是白大人你出馬。事後,白大人下台交代就可以。」 白時中沉默一會問:「我要是不同意呢?」 歐陽一攤手:「那就要看吳相和李相的意思。」現在不是一言談,否則歐陽早就對東海女真政策進行反對。 吳敏道:「一勞永逸,我同意歐大人的看法。」鍋不是他,他壓力不大。 李綱點頭道:「歐相顯然做足了功夫,我相信不剿滅他們會成後患。我同意歐相的看法。密令張俊解決東海女真,而後明年結束對女真戰事。」 白時中不滿:「這是大家的意見,憑什麼要我下台?」 「白大人,這是規則,我們自己私下的規則。」吳敏道:「如果你不想我們幾人商量後決定,我們只能聯合彈劾你,把你拉下來。這樣你不僅難看,而且還得罪了我們。反之,如果你答應這樣的安排,你那一派,你仍舊有份。」 「呵呵!」白時中皮笑肉不笑哼兩聲道:「既然大利宋國,白某擔負點罵名,實在不算什麼。」 這邊計議完畢,第二天白時中就以監國身份發出密令,要求張俊對東海女真下手。張俊接到命令著實愣了一會,但很快趙玉的手諭到了,上面吩咐:按監國的想法辦。於是即將過年節時候,張俊就對東海女真突然實行打擊。軍隊強行遷徙東海女真青壯到永興軍路原屬地,老弱者遷徙到蘇州安置。反抗或者是各種理由不遷徙者,就地正法。戰敗國沒有權利要求講人權。 此事一傳開,龜縮在五國部的女真人終於放棄了和談,開始全面的備戰。而宋朝廷和民間對執政的白時中非常不滿,怎麼能出爾反爾呢?而且事先根本就沒有知會別人,朝廷上也沒有進行表決。不滿的最大聲音來自舊制官僚,仁義禮智信忠孝悌是他們衡量人道德的標準。早先對女真南部的處理,已經讓他們很不滿,不過,那次因為李邦彥之死,趙玉佔據了大義的名頭,再加上歐陽等人集體贊成,他們才無奈。 白時中對東海女真的政策拉服了他們一部分人,但是沒想到白時中說翻臉就翻臉,這讓他們很憤怒。以門下尚書和門下侍郎為代表的舊官僚對白時中進行了抨擊。隨後白時中引咎辭職,把監國之權暫時交給了李綱代任,朝廷和民間不滿才有所平息。這就是政治遊戲,用一個人暫時的犧牲,換取巨大的利益,並且消除了利益後的副作用。 趙玉在通州和幾名將軍一起過的年。看完這份公文笑對九公公說:「當年朕處置南部女真的時候,花費了無數的心思,最後歐陽幫朕殺了李邦彥,才能順利執行。你看他們四個人唱戲,臉不紅,心不跳,說殺就殺了,而且轉身一看,一點損失也沒有。如果朕在位上,這罪名恐怕就要朕來背了。」 九公公問:「陛下,如果白時中支持對女真和談,還同意女真一些條件,陛下會不會出面制止?」 「這個問題……朕沒有想過。」趙玉皺眉,這確實是一個問題,問題執政者所採取的手段和自己的想法不符,自己是不是會出面干涉呢?趙玉搖頭:「不會,除非大傷國體,否則朕應該會放任他們,看到底能給朕弄出什麼名堂來。歐陽老在夢遊記中吹噓這好那好,朕也看看到底好不好。」 九公公道:「歐陽干了半個月就下來,白時中也只有幾個月,不知道李綱……」 「朕和你打賭,李綱最少能呆兩年。」 九公公驚訝:「陛下為什麼這麼肯定?」 「李綱這人為人比較公正。不會像歐陽、白時中和吳敏那樣私心重。所以歐陽他們三人也會覺著李綱監國比較好。」 「陛下,這吳敏和白時中咱家知道,歐陽有什麼私心?」 「他的私心就是為了國、為了民。他發展商業也好,他慫恿對遼金開戰也好,都是為了大宋。朕本就應該看明白,這樣的人雖然是棟樑之才,但是對老趙家卻不是什麼好事。」 「陛下為什麼這麼說?」 「比如朕聽聞市井中流傳一個問題,太上皇執政時期,花石綱流毒,這時候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殺死太上皇,拯救萬千蒼生,你會不會動手?」 「……」九公公擦把冷汗。 趙玉道:「全大宋官員可能就歐陽一個會選動手。花石綱關官員什麼事?有些官員甚至因為花石綱發財陞官。有必要為了一些老百姓的死活冒賠上自己的性命的危險嗎?」 九公公忙道:「歐陽膽大包天……」 「胡說,如果這個機會給朕,朕也殺。」趙玉道:「我趙家天下哪能就這樣被一個昏庸無能之輩給敗了。其十死不能抵也。少了太上皇,還是趙家人當皇帝。但多了太上皇,就可能民不聊生,甚至我趙家天下從此改姓。諸如商朝滅亡在紂王之手,如果當時有個人把紂王給殺了,那商朝還是殷家天下。唉……朕哪天也昏庸的話……」 九公公醒悟:「所以陛下不插手他們的事,陛下有錯,別人未必敢說。他們有錯,就會被人拉下馬來。這樣他們所犯的錯最少會比陛下少一點。」 「就是這個意思。」 「報!」一名內衛在房門外道:「韓將軍他們來了。」 「帶他們去偏堂,朕這就過去。」年夜飯,趙玉請客。 趙玉在宮女幫助下整理好衣服,而後到偏堂,剛接近就聽見裡面有幾個大嗓門在說話:「九成九能拿下。」 「無常勝之將軍,再說軍機處還在研究,你怎麼知道就能拿下。」 韓世忠喝道:「兩杯酒下肚就口無遮攔,來人,拉下去每人掌嘴十下。」 「什麼事要掌嘴這麼嚴重?」趙玉走進堂內道:「朕似乎不知道一些什麼事,坐吧對了,你們,既然韓大元帥說掌嘴,就拉下去掌嘴吧!」 「是!」兩個倒霉將領無奈下去。 大家落座,韓世忠看這桌全是主將級別的人才道:「回陛下,是歐相發文給各路主將,還有軍機處的公文。上面問,動用西北軍路,多久能拿下吐蕃?動用西北軍路和永興軍路,多久能拿下吐蕃?我禁軍傷亡會多大等一些問題。」 「……」趙玉倒吸口冷氣小聲問:「歐陽想滅吐蕃?」 「這個……」韓世忠猶豫會道:「似乎有這個可能。」 「西夏、遼、金是他一力挑動的,蒙古、西遼也是他挑動的。朕一直不覺他是一個好戰的人,但為什麼總那麼積極的發動戰爭?」 同桌的吳玠苦笑道:「我記得歐相曾經說過,要趁自己有能力欺負別人的時候欺負別人。千萬別等別人能欺負你的時候再想反抗。」 韓世忠也苦笑道:「陛下可能有所不知,末將聽劉將軍說,歐相不僅想打吐蕃,還想打大理、交趾、暹羅、俄國、日本、波斯……他都想打。」 「唉……怪不得他一力慫恿朕,保證軍隊的健康平穩發展,而不是為了滅哪家就強徵兵稅。」趙玉有興趣問:「韓大元帥,按你看,這遼金一滅,周邊還有我們的對手嗎?」 韓世忠想也不想就回答:「沒有了,歐相說的那些地方,完全可以指哪就能打哪。」 「左右也是個好事。既然歐陽和一些人惦記或者說喜歡打仗,就仍舊會重視軍備,重視將領,重視軍費。對各位將軍來說,未必是壞事啊!」趙玉道:「歐陽想打,就得說服朝中人,禁軍就是禁軍,不去管要不要打,而是接到命令後去想怎麼打。」 群將抱拳道:「是!」 喜歡打仗,並不是指喜歡看見人類互相廝殺,而是指支持對外進行戰爭,掠奪資源、土地、人口。通過戰爭轉移國內矛盾,通過戰爭繁榮國內財富。資本家們無疑都是這類人。而資本家別的沒有,就是有錢。錢雖然是王八蛋,但卻是人見人愛的王八蛋。趙玉並不肯定歐陽的想法是對還是錯,就如同當年她自己也不知道聯遼抗金是對還是錯一樣。不過趙玉相信,即使歐陽想發動戰爭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為不願意發生戰爭的人在朝廷佔據了非常大的數目。如果連這些人也同意的話,那就是有發動戰爭的必要性。 …… 春秋時期,曾經出現百家爭鳴的盛況。所謂百家爭鳴就是知識分子著書立作,發表自己的政治主張、看法、內政管理辦法等等,諸侯從中選擇自己喜歡或者是本國適應的學派加之利用,其是奴隸社會過渡到封建社會的一個必然的產物。 中國幾千年歷史中用過儒家、道家、法家的政治主張,最後在南宋後開始一言堂,獨尊儒術,直到明清變本加厲,扭曲儒家。但按照現代社會看,以法治國的法家幾乎是全人類的一致選擇。 在宋朝這個政治比較開放的年代,各種學說也孕育而生。首先就是在皇家報刊登的吳敏一派為代表的天演論。此刊屬於加印性質,不需要購買者額外付錢,全是周屏個人提供的資金。 歐陽並非是始作俑者,他只是和周屏有閒聊過一些問題。不過歐陽看這份政治論裡面很多字眼卻是分外的眼熟。比如:落後就要挨打。還有就是漢人是優勢民族,漢語是優勢語言…… 歐陽看著看著,看出點苗頭出來,周屏集團的政治主張竟然很類似社會達爾文主義。社會達爾文主義的宗旨是適者生存的精英團隊理念。曾經在20世紀初和以前有很大的影響力。二戰時期,納粹德國的領土擴張和種族屠殺,受其影響很深。同樣現代中國也受其影響很深,嚴復翻譯社會達爾文主義後,直到現在還保留著一定的痕跡。比如大家所知道乙肝患者不能從事食品製作,不得招公務員(現已廢除),這就是社會達爾文主義,很多人借用這樣的政策來攻擊乙肝病毒攜帶者,認為他們存在給自己帶來了危險,給社會帶來了負擔,他們不適合太多生存空間。 還有博士可以多生孩子政策,某些遺傳性疾病不能結婚生孩子政策等等,都有社會達爾文主義的影子。如今中國政府也很注意到這些問題,重視對弱者進行的保護,而不是物競天擇。 天演論提倡的是精英民族,精英團隊,精英領導。 蘇千發表的是民粹主義,這就和歐陽就逃不了關係。民粹主義代表的是中下階層老百姓。他們反對、反抗精英腐敗領導層。他們的政治目的是老百姓也可以參與到國家管理中來。蘇千對外的說法叫百姓主義,這也是美式民主的啟蒙。由平民選擇管理團隊對平民進行管理。但是由於社會問題,很容易產生民族激進主義,導致小地主和小資產者罷工罷市要求政治權利。 李綱也不甘人後,提出了國家主義,國家主義主張全民利益。原則上,國家主義不反對專業官僚治理國政,但是國家主義反對那種壞的腐敗的官僚統治;恰恰因為它只片面維護官僚階級的利益,而使官僚由國家工具異化為國家的唯一主宰,破壞了全民利益。國家主義承認資本主義甚至維護資本利益,但是國家主義主張限制資產階級,打壓資產階級不顧全民利益的瘋狂追逐私人利潤的運動,瘋狂消費的運動。國家主義主張,國家絕不應當允許資產階級以金錢力量操控任何國家機器和收買官僚。國家主義主張國家應當特別關注社會中的弱者,不能讓赤貧無助者哀哀無望地等待富豪們那種殘羹剩飯的偽善施捨。國家主義主張運用國家政治和經濟的全面力量,參與國內和國際經濟活動,而不是從國民經濟中全面退出,堅決反對把民生經濟,委託給貪婪成性、肆無忌憚的私人資本和市場力量。 總體來說,李綱的政見是允許資本的發展,並且願意保護資本。但反對資本參與到政治、基本民生中來。 還有一個白時中,由於沒有歐陽幫忙,提不出自己的政治見解,慢慢的被三政論的光環吞沒,失去了鼎足朝堂的資本。 三種政論一出,民間朝廷掀起了討論的熱潮。特別是太學中清議館更是場場暴棚。三政派的人宣揚自己思想,詆毀對方思想。李綱的國家主義,受到了官僚們的普遍支持,但是卻讓所有資本者反對。而今朝廷很有意思,一些官員既是官僚又是資本家,這讓他們的位置相當尷尬。 周屏和李綱有一定共同性,那就是國家集權強大國家。但她主張是應該是發展精英,比如資本發展等辦法來強大國家,她反對純官僚排斥資本說話權利的管理。 蘇千和他們也有強大國家的共同性,但是蘇千的主張是百姓、小資本、小地主也應該享有說話權利,也有權參與國家管理中來,要以他們的利益和主張為先,尊重他們的利益。 三人政治主張強盛國家,但是參與管理的主體不盡相同。蘇千雖然財力雄厚,人脈廣泛,但是其政治主張在朝廷得到的支持率是最低的,李綱略高周屏。而在民間則完全相反,蘇千受到大部分的擁護,李綱支持率最低。 蘇千雖然失去了大部分人支持,但是卻得到了太學生的擁護,太學生的清議大夫就是蘇千政治主張的一個體現,在三月,清議大夫整理了一份表章上傳。表章說要改革朝廷格局,第一步是將部分有職之人撤離朝堂朝議,第二步是增加民間代表參加朝議。但最後決議以十三對六十八慘敗。清議大夫不死心,上奏趙玉,反被趙玉呵斥其蠻橫無理。趙玉讓人帶信說,任何人再私下書信她,說明自己的政治主張,一律查處嚴辦。並且說,監國不宜更換頻繁,定下以三年為一屆的說法。 第286章 密謀 「皇上這是看大家狗咬狗呢。」蘇千苦笑:「大人,你的這個主張是不是太沒邊了點。現在誰都知道,目前當家的一是有權的,二是有錢的。大人為什麼去支持沒錢沒權的?」 「總要有人支持。」歐陽和蘇千正在清明踏青:「從我本來來說,誰當政關係都不大。關鍵有幾點,第一,皇帝不會不滿意。第二,資本發展不會受到制約。第三,不會削弱軍隊,消耗國力。」 「大人都這麼說,那看來我們在五月選舉中是沒戲了。不過大人認為周屏和李綱誰會取勝?」 歐陽笑道:「如果我們幫助,當然是周屏。李綱雖然有官僚支持,但是抑制有錢人的權利,很多人不喜歡他。只要你和周屏聯手,就可以保周屏穩勝。再說,李綱雖然是這麼主張的,即使上台後,也得拉攏下你和周屏,否則他每項政策你們都反對的話,他也受不了。」這就是皇帝代替法律監控三政,大家都按規則玩,不按規則就不讓你玩。 蘇千苦笑:「大人真的就沒戲啊?」 「那也未必,如果能提出實質的主張,也有一定希望的。」歐陽道:「皇上上位後,很注意是地方民生,避免暴民四起壞了大宋根基。可以抬皇上出來說事,就說皇上也很注重民生,但廟堂高,下面發生什麼事,大家未必會知道,下面人有什麼需求,大家也未必會知道。這是道理,我相信即使我們失敗,周屏和李綱也會因為我們說得對,而對我們有所照顧。比如允許少量百姓參政,允許下面人說話等等的辦法,也是對皇上的一個交代。」 蘇千問:「就不知道皇上是一個什麼態度。」 「皇上態度就是不損害她自己的利益情況下,我們可以隨便折騰。她的利益包括,皇家的利益,你不能說要廢除帝位傳承。也不能廢除王爺們的好處。總的來說,皇帝意思就是少幹活,但拿好處時候別落下。」 蘇千忍不住一笑:「大人這分析在理。把髒活累活留給我們,皇上只負責拿分紅。」 「當然,還有不能削弱了國力。否則她也會不滿意的。」歐陽道:「其實你可以適當的拉攏以下武將。比如說明你執政後對軍資的投入,比如重視軍事人員的培養,雖然大宋是文領武,但是武將們也是相當有立場的人,這批將領的凝集力特別強,有很強的民族榮譽感,韓世忠、劉錡、張俊、岳飛、張寶、吳家兄弟等等都是要榮譽不要命的人。這些人為了國家可以隨時帶兵出發而不問生死,皆是一時的俊傑人物。太尉一職空缺很久,我估計是留給了韓世忠的,將來朝廷中武將的地位也將會有一定的提高。」歐陽還是比較欣賞現在的文武制度,文官說打不打,武將說怎麼打,大家職權分明。畢竟從根來說,戰爭是為政治服務的。 蘇千道:「聽大人這口氣,是打算置身事外。其實大人的影響和威望,如果表述得體,很容易得到大家支持。」蘇千這說的是實話,雖然歐陽上台沒幾天就辭職,但那並非強制性的。歐陽有最大優勢就是功績,相當輝煌的功績封個王都輕鬆容易,而他沒有獲得,就更使人家對其同情。 「一個知縣我都不愛當,更何況是諸事繁忙的右相,更別說是監國。」歐陽道:「再說我自己身子太歪,正不了。」特區當年有一部電影叫古惑仔,受到了很多年輕人的追捧。而看少量官員因為一點錯事,則被大家責為罪人。為什麼殺人放火有人叫好,少數官員壞事卻能影響大量官員的聲譽呢?後來歐陽才明白一個道理,黑道中的正義之所以更讓人信服,因為他們本該是黑暗的。政府的陰謀之所以更令人痛恨,因為他們本該是光明的。所以即使是性開放的美國,他們的總統的婚外情能上升到道德批判的高度。歐陽明白這個道理,他知道自己不適合當這個監國。吳敏還可以,但也有私下的黑暗。反而是李綱,是有這非常正面形象的人。你想奉行一夫一妻,那你就不能娶兩個老婆。你想政治進步,就不能有負面形象。你想男女平等,就要鼓勵女性有自己事業。很多事情不是你喊兩句口號就可以,人在做,天在看…… 歐陽道:「蘇千,你可以四下私下妥協商量。比如你可以先支持周屏,但是周屏也必須答應你,吳敏正式監國之後,比如增加民意大夫之位。比如士兵、農民、工人、礦工、商販等等代表,以職業為代表,千萬不要用民族來代表,什麼女真代表的,不要出現。」 蘇千道:「大人,我自然是信你的。但是,這麼做我們有什麼好處?」 「支持周屏,等於是反對李綱的政策。迫使他要反思自己的政綱是不是太過激。至於好處,這些新進的代表在心中自然是傾向支持你的,等於你在朝中的支持者多了出來。所以我認為周屏可能會答應我們的要求,但是會對人數進行限制。這個就是談判了,怎麼談就看你們自己的。我如果出面,等於有逼迫周屏答應要求的態勢,這對將來的合作非常不好。」歐陽伸出一手指道:「這只是策略,最後支持一定得是李綱。」 誰說支持率最低就是最被動的?根據趙玉講話精神,這次五月底選出的監國就不會這麼快倒台了,最少持續三年時間。當然,除非是干了出格的事。不僅朝廷官員在關心,就是民間也很關心。因為誰上台就代表誰代表的利益團體獲勝。而且不同以前,趙玉給了監國委任除御史台和大理寺外所有三省六部老大的位置的權利。比如原先三品刑部尚書,被撤換後,官還是三品,但是沒了職。御史台和大理寺不再參加朝議,他們轉而只對皇帝負責。 制度是一步步完善的,這種監督制度是在清議中歐陽提出的理論,最後趙玉首肯定下來的制度。 歐陽轉到幕後,蘇千本身無被選舉權,所以他這一方是一名對資本運作略有常識,一定程度信任資本運作的官員,從二品的中書侍郎徐處仁。徐處仁是神宗時代的進士,可以說是四朝老臣,這人骨頭頗硬,曾經和宋徽宗時期最熱手的童貫爭執,還在經濟政策上打敗童貫。他是四朝老臣,資歷也夠,所以他也成了蘇千這個集團的代言人。 周屏的代表人還是吳敏,李綱就是自己當代表人。由於上一個半年,趙玉沒有在朝,三監國輪換快,制度混亂,所以不可避免的影響了正常朝廷的運作和發展。大家也期待早點定下一個做主的人。不過,也有讓大家滿意的。比如朱達帶兵去邊羌,是歐陽定的,但接下來的監國並沒有將朱達撤回來,反而是提供很大的後勤上的幫助,直到朱達把事情完成。三方都很明白,趙玉雖然在外,但朝裡的事都看在眼裡。如果因為攻擊對手而導致發生不利國家的大事,後果很難想像。 如此大事,趙玉仍舊沒回來,她正在契丹原都城臨璜府皇宮等候原契丹官員的求見。不過卻派了心腹九公公回來。九公公一回京,很多官員立刻求見。但九公公只點頭見李綱、吳敏還有歐陽。李綱和吳敏他是見到了,不過歐陽不在,十天前歐陽從汴河出去,去哪了,大家也不知道。不過歐陽留京秘書金娘表示,在選舉開始前歐陽肯定會回來。 歐陽去哪了?歐陽去了滄州大牢。 鐵門打開,歐陽看見了完顏蘭,完顏蘭身體狀態還是不錯的,按照歐陽吩咐,伙食好,兩天可以洗澡一次,每天可以去曬半個時辰的太陽。完顏蘭見歐陽大吃一驚問:「你怎麼來了?」 「我來兌現諾言。」 「諾言?」完顏蘭想想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問:「女真完了?」 「嗯,完顏吳乞買已經死了。完顏宗弼正在和宋禁軍和談,他願意帶五千女真人去長州。」歐陽道:「我交代不能同意,要去,只能去非洲。他還有兩萬的直屬,如果願意全部入漢籍,並且接受朝廷的冊封,大宋可以把他們運到非洲,自立為王。」 「大人!」張三拿來椅子。 歐陽坐下道:「我覺著他不能拒絕我的條件。否則女真就真的亡國滅種。」 完顏蘭不相信問:「這……這麼快就敗了?」 歐陽點頭:「你們女真人也會內鬥,情況越惡劣,你們就越會鬥。宗翰和完顏宗弼本就水火不容,黃龍府一戰後,完顏宗弼成了大元帥。宗翰成了他的副手。真沒想到宗翰此人性子烈,脾氣不好,心胸也有點狹隘。聽聞完顏宗弼用軍法殺了他的兩名親信將軍後,就鬱悶不已,不到三個月就口吐鮮血而死。」 張三接口:「宗翰一死,他的幾個親信部下對完顏部落人就非常不滿。這時候金四又和他們接上了頭。在這幾個親信大將幫助下,金四生擒了完顏吳乞買。」這就是軍閥出現的惡果。只選接受自己信任人的命令,不接受朝廷的軍令。 完顏蘭愣了好一會問:「你騙我的是不是?」 「你沒有那麼大面子,讓我老遠跑來騙你。」 「那你不是還是來了?」 「沒辦法。」歐陽無奈道:「按照我和滄州守將的約定,除非我親自來,否則任何人不能放你。但你也知道,關你五十年,這些開銷都是由我來負責,你說我能不來嗎?」 完顏蘭問:「你騙我的是不是?」 問兩遍了。歐陽想想後道:「我來就想問你,你要不要去非洲?」 「只要能和我族人在一起……」 「有條件的,入漢籍,接受宋朝官職,並且發誓永尊宋國為父國,永不背叛。」 完顏蘭又一愣:「為……為什麼?」 「不為什麼。」歐陽道:「我臨時想到的。非洲可是靠海,別沒過幾年,你們開著船殺回來了。」 完顏蘭沉默一會問:「完顏阿骨打是曾經想殺你,但至於讓你如此仇恨女真人嗎?」 「我說過很多遍,我和女真不存在私人仇恨。」歐陽道:「你可能不知道,你在滄州大牢這些時間。我主張對蒙古、西遼的所有遊牧部族進行打擊。盡可能做到一個不留。我就不明白,為什麼你到現在還如此幼稚,一定認為金遼當年的戰爭最主要原因是仇恨?沒有仇就不能打仗了嗎?再說我是那麼小肚雞腸的人嗎?」 「完顏宗弼會答應你的提議嗎?」 「我相信他只要有一點點頭腦就會。兩萬老弱病殘對陣河北軍路二十多萬精銳,後面還有韓世忠的本部壓陣,宋軍囤積在五國部那超過了四十萬人。」 完顏蘭搖頭:「我不信,如果是這樣,你早就讓人動手了。」 「哈哈!你還真猜對了。如果我當家我真就動手了。」歐陽道:「你不知道吧?我現在是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不過負責的是商稅這一塊。戶部屬於我的直屬,尚書是我的人。管外交軍事政策的是李綱李相。他說暫時不打,我也沒辦法。只能是提議將他們流放非洲。」歐陽言下之意是,如果女真不同意被流放,那歐陽就有借口向李綱施壓,逼迫其發起進攻。 歐陽介紹,儒家很講究天人合一,不濫殺是他們的一個顯著特點。在這個問題上歐陽並沒有強硬,如果女真同意流亡非洲,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完顏蘭搖頭:「你知道為什麼完顏宗弼會答應嗎?因為他如果不答應,不忍受屈辱,那死的就不會只有他一人。但你要我為了自由也好,生命也好向宋朝低頭,我做不到。你殺了我吧!」 「不好意思,你沒有這個權利。」歐陽道:「你只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臣服大宋,改籍為漢,去非洲。第二個選擇,在滄州大牢繼續呆下去。你太仇視我了,我不能讓你再威脅到我。」 「……」 「不急回答,不管怎麼樣,我們可能都沒有機會再見面。」歐陽道:「我已經讓人準備了酒席送到牢裡。喝完酒,吃好飯,就告訴我,你的答案是什麼。其實我本人是希望你去非洲,那邊畢竟還有你的族人,你還可以從頭再來,沒必要在這樣的地方等到老死。」 女真士兵再驍勇,也無法和宋朝拼國力。當戰爭用國家綜合實力做對比時候,女真人其實已經敗了。流放非洲,是幾個派系負責人討論後做出的決定。完顏蘭靜靜吃著東西聽歐陽說話,消化這個噩耗。攻佔黃龍府,大敗討伐軍,到護步崗達之戰,女真人一切都充滿了天賜的奇跡。直到宋人開始抗金援遼,讓契丹和女真兩方實力進行了最殘酷的消耗。這場博弈顯然是宋人笑到了最後。 歐陽坐在完顏蘭的對面,他身後護衛還是張三和李四。完顏蘭突然一抬頭問:「你讓我跟隨去非洲,是不是想利用兩族存在的酋長繼續分裂我們?」 「哈哈!」歐陽笑道:「如果你女真人能團結,我們怎麼分裂?不過這個完顏宗弼我倒是比較欣賞的,在女真困難時候,還有意或者無意和宗翰鬧矛盾,爭權奪利,最後還把宗翰給逼死。」又見內鬥,歐陽已經麻木了,如同現在宋朝廷,也有窩裡鬥,不過這窩斗形成了規矩和條例。 「哼!」完顏蘭一眼就看破歐陽的險惡居心,生怕自己去非洲後和人家一個鼻子出氣,正在挑撥自己和完顏宗弼之間的關係。不過完顏蘭雖然只是聽歐陽這麼介紹,但也很清楚現在女真軍隊中內部矛盾。宗翰派的軍官大多不是完顏部,不服完顏宗弼屬於情理之中。到了非洲不僅有可能不會畫干戈為玉帛,而且很可能在非洲那些地方互相吞併。 歐陽問:「吃好了嗎?」 「好了!」完顏蘭邊用布擦手邊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那你就留在滄州吧!」歐陽站起來道:「左右比較省錢,以後和和裡面罪犯的待遇一樣。」 李四忙道:「大人,完顏蘭頗有姿色,萬一獄卒們……」 「告訴他們,玩膩了要滅口。」 「你是畜生!」完顏蘭大怒喝道:「你不是人。」 「恩……選擇權在你那。」歐陽道:「你願意留下來被人凌辱幾十年是你的權利,我無權干涉。」 「……」完顏蘭終於道:「好吧!我入漢籍!」 「那好,你將由東京禁軍押送到五國女真部前線,由張俊將軍和朝廷談判使節交給女真,統一安排船隻去非洲。」歐陽道:「告辭!」 女真人真投降了?不,他們自然不可能投降。自從完顏吳乞買被宗翰部將出賣被殺之後,女真內亂反而成了女真人最大的問題。最後在邊打邊退中形成了完顏十二部為首腦的女真政權。雖然敵人只有不滿兩萬人女真最後的武裝,在這樣情況下,張俊反倒不敢逼迫進兵。生怕不一小心女真人北逃向孤寂的大漠,為女真人保留火種。 第287章 三件大事 要全殲女真剩餘唯一形成勢力和規模的完顏十二部聯盟,就要破壞他們內部的團結,作為完顏十二部第二大部的首腦完顏蘭態度就很值得大家注意。歐陽原本以為完顏蘭已經被搾乾了剩餘價值,而後才發現,原來被搾成干的完顏蘭仍舊有她獨特的魅力。 這個騙局由太虛子佈置。完顏蘭將在前線會見幾個原宗翰下屬,殺完顏吳乞買的幾名將領。這消息會很快傳到女真人的耳中,而後造成誤會和女真內部的不和。在女真出現矛盾時候,張俊將命令金四用完顏蘭部族的旗幟前往進入大漠第一道天然屏障——剖阿里,伴豬吃虎,不僅能拿下剖阿里,更能製造完顏十二部的內部尖銳矛盾,最後完全覆滅女真殘餘軍事武裝。而完顏蘭是其中最為關鍵的一個環節。 事情由太虛子、張俊還有金四來完成,歐陽騙完顏蘭上路後,就要操心的是當前朝廷大選。這是經過半年胡鬧磨合之後,宋朝第一次正式的監國選擇。 監國擁有一項很重要權利,可以委任六部尚書、開封府尹這七個職位人選。可以差遣御史台對某些不滿意的地方進行調查,再由御史台按照規矩呈報吏部,吏部把處置意見上交中書省批准。 這個權利的公佈,讓所有官員都愣了好久。而後出現了奇特的現象,原本最熱門的李綱變成了冷門。吳敏反而成了最熱門的人選。這情況雖然吳敏是竊竊自喜,但是高興不了很久,在三派研究私下開會後,一起在皇家報上說明,三派無論是誰上台,都會對貪墨害民的官吏進行嚴厲的打擊。於是李綱又成為熱門人選。 有些人已經看明白,無論是周屏和歐陽都沒打算讓自己的利益團體代表人去接監國第一棒。他們正在聯合抬李綱上線。通過李綱的三年過渡,磨合選舉程序。 清議大夫已經就選舉,出台律法草案進行了細緻的規範。首先規定,皇權至上,皇帝的權威是無可比擬的。第二,監國資格選舉人官職必須在五品以上進士或者是同進士出身的文官。第三,候選人不得有違背倫理道德、天怒人怨的污點。第四,候選人產生推舉,應是不少十名五品文職京官、二品以上武官推舉,才能成為候選人。選舉權也放得比較開。全國官員滿足條件都可以在規定的時間內上公文投票。不過……滿足條件的不多。條件要求或者是四品以上的地方官,只有帥司第一文官,和軍路節度使才有資格投票,而武將必須兩品以上。這些地方文武加一起全國不到二十人,特別是二品以上武將,就韓世忠和劉錡兩人。 所以主要力量還是在京城。動則就是部長、副部長、第一秘書長、第二秘書長。XX委、XX部、XX研究機構、XX局…… 歐陽知縣六品算頂天,壽州知州從五品。府類長官知府,正五品。但東京市市長,也就是開封府尹就是正四品的大官,已經是有資格成為候選人的官品。 …… 歐陽感覺皇家報最近的增刊已經成了一種慣例。作為一個商人,歐陽很明白什麼叫做公眾信譽。皇家報不像現代某些報紙無恥到熱烈祝賀XX什麼的,也要算老百姓報紙錢。但凡增刊的內容一律不額外收錢,非報紙信息不進入報紙排版。皇家報只有一頁是原本就附屬的廣告。 五月,最吸引大家眼球的一是對女真的最後決戰,二是對蒙古、西遼的遷徙、開發政策。還有就是大宋第一屆監國大選。 對女真戰爭其實已經打響了十來年,大宋一開始就用『耗』的政策持續削弱女真和契丹人的國力,軍力。在其中宋國是扮演了一個不太光彩的角色。人無恥則無敵,國無恥更無敵。宋朝一方面和女真交好關係,一方面又源源不斷的運送武器到契丹,讓契丹人殺傷女真人。不過如果是到了現代,就會發現,宋人還是很君子的。比如說很多人都知道的拉登,最開始是美國幫助扶持他建立一定力量的地下組織,用來抵抗蘇聯侵略者。先前美國人稱呼其為偉大自由戰士。自從本大叔干了911,觸犯了美國利益後,自由戰士就變成了恐怖分子。如同現在某和尚被稱為宗教人氏一樣,如果哪天這和尚給美國人一巴掌,宗教人氏立刻變成極端宗教人氏。好人或者是壞人,主要就看你和我的關係好不好。老美的變臉戰術從總統到百姓,都相當強悍。諸如虎虎虎事件前後態度轉變…… 拖垮了女真人,打亂了女真以戰養戰的念頭,消耗女真戰鬥力。完顏阿骨打如果聰明,一早就應該和契丹人聯合。因為即使女真真的打敗了契丹,也要接受宋朝的挑戰。宋軍宣佈對女真戰爭後,宋軍就勢如破竹,雖然因為氣候和當地情況的影響,進展有些滯怠,但憑借總體實力和將軍的英明,有驚無險的拿下黃龍府,徹底宣告女真時代的結束。 蒙古和西遼進軍很順利,他們根本不知道為什麼宋軍會對他們突然發動全面的進攻,在宋軍進攻的同時,他們仍舊在進行汗位和盟主位置的爭執。即使有個別部族對宋軍進行統籌抵抗,但火器根本在他們認識之外,宋軍毫不客氣將蒙古大草原佔為己有。佔據蒙古後,劉錡兵分兩路,一路朝西遼而去,一路北上,和俄國對草原延伸地帶進行爭奪。劉錡口號是,能打到哪就算哪。 土地佔領了,自然要考慮使用。如果漢人不使用,這樣肥美的草原遲早要繁衍出新的遊牧民族。但給老百姓什麼好處,他們才會願意去草原呢?朝廷的政策是圈地放牧。改遊牧為定點放牧,改無主之地為有主之地。 最流行的一種辦法是,男人騎馬跑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內所有土地歸他所有。而後這地就是男人的合法土地,男人可以在這區域內放牧,種植,養殖,蓋房子,放火,下毒、打老婆……在一定區域將有一個縣城,方便漢官進行管理,每縣都囤積有千名禁軍保護他們圈地的利益。漢人也可以自己保護自己,組織起隊伍來,應付突發情況。 至於原先的居住者,採取的措施一般有幾種,第一屠殺,任何有規模反抗的部族會遭遇針對部族性的攻擊。第二是驅逐,這些是通過一定談判讓出自己土地,朝北遷徙離開的部族。第三是買賣,無前兩者情況,也就是不反抗也不談判的,人口將遭掠奪,送到杭州非法勞工販賣地進行買賣。第四種是獎賞和送禮,這方面是針對這些部落漂亮的女性。她們被當成禮物,特別是汗級的女兒和老婆,很受朝廷官員的歡迎,因為比起自己的老婆那是另有一番風味。直到趙玉把兩個典型案件發給御史台,牽連到幾名大員和張俊身邊的人後,大家才有所收斂。 最後一個話題就是,監國選舉。 由於歐陽前些日子去滄州大牢開小差,結果九公公只能在選舉前夕和歐陽會面。九公公開門見山:「歐大人,陛下讓咱家問你個問題,請歐大人如實回答。」 「是!」 「第一個問題,如此監國選舉會不會影響皇家聲譽?」 歐陽回答:「自然不會,但會影響一些皇家的權利,也有可能導致一些王爺的不滿。」 「第二個問題,歐大人如何保證趙家可以持續坐天下?」 「選舉成法,由皇上監督。兵權在皇上手中。由於朝廷有三方以上大員角力,所以絕對不可能出現一黨傾朝的現象。皇上還對大理寺、御史台有直接的監控權利。不說大家不敢興風作浪,即使有人有心,但也無力。」歐陽道:「最重要一點,群臣們已經不會再擁護非趙家子弟為帝,權利的轉移,皇帝之位也沒有原先那樣使人眼饞。而監國之位爭奪必然更加激烈。但兵權在皇上之手,既然再凶,也不可能造成兵變。所以而今之狀況比宋原先之狀況,國家更加穩定,不易爆發戰爭。即使百姓起事,也是因為監國不利,而並非是皇上的過錯。」 九公公苦笑:「謝謝歐大人回答二、三、四、五、六這幾條問題。第七條,朕哪天不高興,能不能廢了監國之職?」 歐陽考慮了一會道:「皇上廢第一次,子孫必然會廢第二次。那就會有第三次,第四次……那陛下對監國職位所做的努力,就付諸東流。而且還會加劇臣子和皇上之間的矛盾衝突。」 九公公道:「第八個問題:那如果朕認為此監國不能勝任,該如何處置?」 「皇上可以先讓御史台查此人,如果有作奸犯科,可以由大理寺下罪,廢除其監國之權,大家重新選舉。皇上也可以對監國表示不信任,而後讓大家重新選舉投票。但絕對不能因為個人喜好而隨意廢除監國之職。」 「第九個問題:你覺朕有必要封禪泰山嗎?」 「大宋現在國富民強,還浪費得起。」歐陽道:「監國之策初起,必然會引發各種麻煩。最不可缺的就是皇上的威信。封禪泰山,昭告天下。既是顯皇上之威望,更是穩固監國之策,保趙家子孫萬代。」 「第十個問題。」九公公問:「如果去泰山封禪要從陽平過的話……」 「恩……這個問題問得好。」歐陽汗道:「沒法回答,最好別從陽平過。」 「第十一個問題。」九公公邊看手諭邊問:「本次當選監國是誰?」 「李綱!」歐陽道:「作為回報,他將比較重視商業的發展,並且同意增加朝內輪換大夫席位,兩名大夫將從杭州、陽平出色商人中產生。還有六名的職業是農、工、漁、衙役、廂軍、禁軍。四年輪換,在職期間,朝廷給予補貼。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即使他們無法說出,甚至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是他們會用自己的身份去聯想,朝廷的每項政策會對他們的職業造成什麼後果,他們能不能接受,他們的家人,他們的身邊的人能不能接受。宋近百年來,暴民百多起,嚴重破壞了大宋的根基,消耗了大宋的國力。所以我們必須讓他們參與朝議,諸如太上皇,他知道花石綱對百姓造成的傷害嗎?我看不是太上皇殘忍,而是他不知道全貌而已。」 這樣的內幕交易,歐陽是順手拈來,絲毫不覺著有任何羞愧。倒不是歐陽不知道君子坦蕩的道理,而是他根子裡都這麼認為,但凡是參加競選的,都是虛偽的。比如蝦米初中曾經選舉的團支部書記,是行賄十幾碗清湯麵才弄到手。選班長那傢伙用的是鹵雞翅膀,蝦米幹不過…… 九公公苦笑:「歐大人,你回答問題就一個個回答嘛!你說這麼多,咱家怎麼可能記得住。」 「那就寫了。」歐陽笑問:「怎麼,皇上到處走走,是不是精神很好?」 九公公拿紙邊寫邊道:「確實不錯,咱家都長見識。皇上說她早年經常去江南遊玩,現在去北面看看大漠、看看草原,真是別有一番滋味。皇上說,河山大好,這才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皇帝都喜歡親征。下一個問題:你和李相做了什麼私下交易?」 …… 九公公記錄問題答案後道:「明年開春泰山之行,昭告天地是一件大事,歐大人可是要督促督促。」 歐陽忙道:「九公公,我只是一個副宰相,明年的假我都請好了。再說,只有戶部尚書是我指派委任的官員。這禮部的事,你還是找禮部的好。」 「哈!你又請假。」九公公又苦笑了:「皇上說得真沒錯,說你是個呆不住的主。」 歐陽客氣道:「朝廷自有能人。再說不管就是管。我一年說十二個意見,人家會答應一半算是很給我面子。如果我一年只說一個意見,他們不同意的話就是不給自己面子。」 「……」這個如意算盤倒是打得很不錯。九公公道:「皇上說了,既然歐陽不勤公文,大選之後就去黃龍府等皇上,陪皇上走走女真之地。」 歐陽一愣問:「為什麼我去?」 九公公道:「你和皇上比較隨意,你又對女真地比較熟悉,自然是你去了。」 原來這樣,歐陽也比較理解。趙玉走出去,後門跟一群人,趙玉不說話,他們就不敢說話。趙玉問一句,他們就只會回答一句。問哪裡好去的,只會回答安全地方最好去。歐陽就不同,歐陽會玩,敢玩。他和宋徽宗是跳過河,衝過竹排偷過雞。 九公公還問了很多事,比如如何保證大理寺和御史台只會對皇帝負責,而不是被人私下收買等等。 …… 很快,第一屆監國大選拉開了帷幕。皇家報進行全面報道。雖然三派別已經內定了監國人選,但是三派人員總數加一起不到半數。而且李綱也樂意聽聽一些無派別人氏的政治見解,他掌握著幾個上重要部門尚書的位置,可以從他們中間選擇合適的人來擔任。 不過,第一屆選擇並不說完美,最少在部分人中算不上完美。因為御史台彈劾了六名官員,其中大部分是三派中的比較核心的官員。罪名是非法串聯。也就是私下接觸過一些有投票資格的人,並且許諾或者給予他們一定好處的人,全部被抓獲。 大理寺卿並且還宣佈:奉皇上之命,任何用錢財、好處收買投票的官員等同違御筆,即欺君罔上。施好處者處死,得好處者,抄沒家產,流放三千里。 趙玉這手筆相當的重,如果是以前,趙玉要處死大臣,特別是四品以上的大臣,會有一堆的官員去求情,即使是政敵,也不希望將來自己有一天也被處死。但是……由於御史台和大理寺是單獨的兩個單位,連李綱也號令不能,他們的負責人根本就不聽也不敢聽大臣們求情。按照規矩,推遲三天選舉,三天之內把所有犯事官員殺的殺,流放的流放,乾淨利落處理完畢。 不過趙玉先殺後說做法讓大家還是很不滿,李綱等十幾名大臣上書趙玉,婉轉說明趙玉此事處置的不妥當。他們認為殺犯罪的官員可以說得過去,但是事先並沒有說明干涉選舉有什麼罪責,所以是很不公平的。 但他們也就敢說說罷了,還能怎麼樣?再說人該殺也殺了!不過這事民間是支持的,他們可不希望選來選去只是官員們的老幹部活動。民間角度是不願意李綱當選的,因為李綱的主張對商業和農業發展的幫助都不大,而另外兩人的政治主張能大大增加就業率,增加人均土地耕種面積。對基層人來說,李綱上任並非好事。當然,一般基層農民都沒有時間去考慮這樣的問題,多是東京一帶商業區的工人。他們懂點政治,很清楚知道誰上台對自己的好處最大。不過可惜,最少在幾十年內,宋朝是不可能進行全民公投的,說話權利還是掌握在士族、地主和商人之中,在政治上暫時只能是這三種職業的舞台。 第288章 刺殺? 雖然從本質上說共和黨和民主黨其實都是為美國利益服務的,但是具體是誰執政,在很多政策上還是有不少出入的。這邊也是一樣,不過可惜,稍微明白事理的一些人都知道第一屆監國已經內定。不僅是三派商量的結果,也是趙玉的看法。歐陽和周屏都不適合新制度嘗試,因為這兩人的冒險精神可嘉,勇氣可嘉,說不準他們監國會幹出什麼事來。 三派人員顯然對意外各種情況有所準備,只是沒想到御史台和大理寺會來一斧頭,砍了幾個人,這讓大家不禁打打冷顫。他們不知道,這兩個部門也是無奈,是趙玉就要借這事來做做文章,殺下歪風邪氣。如果這次大家都是清正廉明,那皇帝直轄的兩個部門就有麻煩了。 在有點死亡恐怖中,選舉終於是拉開了帷幕。這政策首先是報名,夠條件,願意參加選舉的都可以到吏部報名。不過要湊到十個人推薦簽名,確實也不容易。再說即使有野心的人也不會去想第一屆風頭。所謂槍打出頭鳥,李綱和歐陽兩個人平時也都是比較出頭的人,所以已經不怕槍打。 按照清議大夫上書規則,超過兩名候選人將按多輪選舉。比如三個人參加候選,先淘汰一人,而後剩餘兩人再進行推舉。這是避免個人支持率最高的,因為投票分配不合理,導致輸給票數比較少的人。本次推舉的候選人為李綱、吳敏和徐處仁三人,三人按照官職大小,由官職最小的徐處仁先發表自己主張和拉票,接著吳敏最後到李綱。 經過第一輪的投票,吳敏先被淘汰出局。但讓歐陽等人沒有想到的是,第一輪結果徐處仁以五十票的高數竟然比李綱高出二十票。如果加上已經到京的地方官的投票,徐處仁更是以六十張高出二十五張。 清議大夫宣佈休息一個時辰,所有官員稍微用點茶點後繼續第二輪的投票。沒辦法,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三個政治家在台上說一個時辰報告。 御史台的人嚴密的注意者一些參選人的活動,但三方顯然都很懂事,各自到自己派別的院子。 歐陽把官帽一摘喝問:「怎麼回事?你們投了誰?」 房間內只有八名官員,大家都一致回答:「當然是李相。」 「吳敏那邊也有八九個人,李綱有十一個人,合著大家加一起,就再沒有別人投李綱了?李綱到底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歐陽問:「或者是有什麼事我們沒有考慮在內的?」 蘇千道:「會不會是吳敏那邊出了問題?」 一名官員道:「我看是歐相低估了李相。大人還記得張俊圈地一事吧?大人認為為什麼開封府尹要讓死者去找李相?但凡有人對李相有好感,也會勸阻這件事。這件事事後竟然也沒有人替李相說話。李邦彥為什麼敢在中書省明目張膽的給李相難看?」 「什麼原因?」歐陽問。 「也就是說李相雖然不至於讓大家討厭,但大家對他也不會喜歡。」蘇千道:「大人,難道你忘了就是在他上任時候,王黼可是被判斬首。大宋多久沒殺如此大員?李相對官員貪墨表示了不滿和憤慨,恐怕也是失民心一個原因。」 一名官員道:「歐相看我們,再看朝中,真沒有幾個人是完全乾淨的。除了陳東和宗澤。說實話,誰願意李相監國?而且李相政策是抑商之策。你俸祿不提不說,反而把我們財路都斷了。而且不是玩笑,一斷就要三年。這三年還說不准李相會對大家怎麼算賬下手。所以……我說實話,我沒投給李相。」 「我也沒有。」一名官員接口。 歐陽清點下來險些暈倒,合著就自己、蘇千、徐處仁三人投了。歐陽苦笑:「看來即使說服你們投李相,這票數也差不是一般的多。」朝外看一眼,吳敏那廳似乎也在糾結。大家當然不是因為李綱當不上監國而苦惱,而是因為趙玉已經比較明顯通過九公公消息出去,第一屆的監國趙玉心中人選是李綱。 徐處仁這人官聲官品都還可以,而且對經貿商業還有專門的研究。大家都知道象徐處仁這樣的人,最多只會限制,不可能會對貪墨官員進行嚴肅的處罰,政策也是以穩定經濟為主。所以嘩啦一現,徐處仁飛了上去。從徐處仁從官經歷也可以看出宋朝開明的政治和經濟一直保持到現代改革開放前,有人認為北宋的自由政治氣氛超過了現代社會。比如……皇帝從不強制拆遷,還要徵求百姓們的意見。 蘇千道:「我看還是商量下善後吧!」 大家點頭同意,看目前情況,李綱是凶多吉少。歐陽道:「這是第一屆選舉,所有人都在看著。即使現在不關心的人將來也會知道這是影響他們生活的選舉。所以不能沒事裝病。雖然是扛皇上的怒頭,也得硬皮頭上了。既然大家敢選,徐大人也沒有不敢當。當然,大家下一輪還是要把票全投給李相,這是政治要求,我想說一句,既然大家聚集在一起,為這個團體服務,這個團體同時也為你們服務,那團體的決定你們也必須遵守。所以希望你們不要意氣用事。」 「團體?」一個官員有點疑惑問。 「歐陽修說過,君子和而不同。我們的目標很簡單,就是希望實行夢遊記的資本制度。所以我們湊在一起。利益團體,就無論是在民間、商業活動或者是朝廷上的事,做到結合凝聚影響力。我們在一起還要挖掘人才充實到我們隊伍來,還要著書立作說明我們的政治觀點尋求大家的支持。如果有人不同意的話,沒關係。但我就想大家知道我們不是什麼商業聯盟,也不是什麼金錢聯盟或者是貪污權利聯盟。我們是政治聯盟,我們有追求,我們有目標。」歐陽問:「其實這觀點已經反覆說了,如果有人以前誤會,現在願意退出的話,我們也絕對不會有過激的行為。因為我們不是因為巴結攀附而聚集在一起的朋黨,而是因為同樣目標同樣理想而在一起的政黨。」 …… 即使是以歐陽為首的人全部把票砸下去,李綱在第二輪投票仍舊全面敗北,徐處仁當仁不讓的成為第一屆的監國。當然,按照規矩,徐處仁必須得到趙玉的許可聖旨,才能正式成為監國。不過,只要趙玉不是太傻,就應該知道這時候絕對不是使皇權時候,即使要用,也是事後來解決。 接著,徐處仁宣佈了自己組織的民主聯盟,並且宣佈自己就是聯盟的主席。徐處仁邀請李綱一起組成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還有六部的結構。吳敏本應該是李綱聯合執政的,但卻變成了反對派,這讓周屏非常不滿,但周屏沒怪別人,誰也想不到選舉上會出現這麼一個意外。 …… 九公公又讓歐陽去外面請他吃飯,皇宮由於趙玉的離開,人氣很低。內衛數量沒有減少,太監和宮女數量降到歷史最低。內衛現在除了要保證皇家人物的安全外,還有派出人手保護徐處仁的安全。趙玉這次沒有監視性質,如果徐處仁有自己的保鏢人手,內衛也可以不參與。 九公公笑瞇瞇不是好東西:「怎麼,你和吳敏都不把皇上的意思看在眼中。」 「九公公,這事我越想越不對。」歐陽道:「李相的得票實在也太低了一點。這幾年版圖擴大,再加上基本完成改朝換代,官員這一塊一直是個大缺口,可是有不少年輕人到五品,這些年輕進士大部分都在陽平或者東京大學培訓過,意氣風發,愛君愛國愛民。他們可不會因為李相為官正直就不選他。相比之下,徐處仁和吳敏都是有銅臭味的人,自古讀書人都清高,我就不信那麼多人都反對李相。」 「呵呵!」九公公道:「其實告訴你也無妨,是我拿了一份手諭給計票的清議大夫讓他作假。」 「啊?」歐陽驚訝。 九公公搖頭:「其實不這麼安排,李相還是輸。原本皇上就想看看你們敢不敢遵從『民意』。放心吧!歐大人,皇上希望就是這樣。如果皇上真想誰當監國,直接下道聖旨就可以,何必還要這麼麻煩。難道你以為皇上還要和臣子解釋那麼多?更何況是當今皇上威望。」 歐陽想想後道:「老九,我們好歹也認識十來年了吧!有件事你得私下和我說說。皇上到底是怎麼看這個選舉的?」 九公公答非所問:「大人在出陽平知縣差遣,整理清楚自己的縣,而後就當甩手掌櫃,為什麼?」 「因為早先如果不管,那就一垃圾縣,再說那時候還年輕。後來縣裡貪污、建設全部上了軌道,形成了一定章法後。當然就可以不管了。你別以為我很喜歡天天在發臭的屍體邊上吃午飯,也別以為我喜歡半夜三更玩女人時候有人通知我走水。也別以為我喜歡跑到鄉下去呼吸新鮮空氣。既然有人辦了,我為什麼還要管那麼破事。再說,我管得少就錯得少,不管就不會有錯。錢賺到了、事能少一點自然是一點。就像是婊子,很少人是因為喜歡被人上而去當婊子。當官也一樣,很少官是為了吃苦而去當官。但是婊子當得好不好,和人家光顧次數幫助宣傳有關係。官聲好不好,能不能撈到錢,和你會不會吃苦經營一個縣有關係。」 「只有咱家才有緣見識歐大人你這麼粗俗的話語。」 「實話都難聽。」歐陽道:「這朝中有幾個李綱?幾個宗澤?陳東之流也是愛名之人。」 「皇上也不是李綱。」九公公笑道:「為什麼當皇帝?江山在手,這點皇上已經成功了。而今矛盾都是在監國上,其他派的人不會看一派人為非作歹而不管。榮華富貴,這點不用說了。咱家反倒想問問歐大人,如今這情況,皇上為什麼還要天天處理雜務?為什麼還要背負罵名去處理邊族、女真人?為什麼要擔負發起戰爭的名頭去對一些國家開戰?白起知道吧?坑殺趙軍40萬。可是大家都覺著白起殘忍,誰又會想想,不會是秦王下的令,白起不過是個背負罵名的人呢?歐大人,難道你還沒看出來,皇上這是實行完全的兵、政分離?」 歐陽問:「什麼意思?」 「皇家掌握兵權,朝廷掌握政務。」九公公道:「為避免兵力被後來人削弱。皇上還要對兵力、後勤定下標準。比如一百比一的民和兵比例等等。說句難聽的,哪天出個劉邦,他也只會和項羽去爭當監國,因為大家已經習慣了兵政分離,他想當皇帝又想管政務,必然被朝野群起反對。而且可能連他身邊人都會不滿意。皇權雖然被削弱,但是也沒有之前那麼大誘惑力。如此才有萬代宋朝。」 …… 大選初定,徐處仁以黑馬身份奪取第一屆監國之權。可掌握的幾個職位徐處仁進行了分配。而後發表了民生、國力政策。 歐陽見局勢穩定,於是讓金娘負責在東京的工作,自己和張三李四北上。到達黃龍府時候,就聽到這座軍事重鎮的一個消息:前方已經生擒女真的完顏宗弼。消息還未經過證實,不過可以證實的是,趙玉還要十來天才會到達黃龍府。 黃龍府仍舊有很重的軍事重鎮影子,不僅是軍隊的來來往往,而且當年攻城的斷壁殘垣依然可見。歐陽到了戒備森嚴的趙玉臨時行宮報到,先期到達的內衛收到歐陽會陪駕的通知,於是向歐陽說明了趙玉可能到達的時間,而後讓人帶歐陽到黃龍府驛館休息。 歐陽婉言拒絕了內衛的好意,他不喜歡臨時驛館。再說在河北軍路監軍那麼久,怎麼也不能混那麼慘了。到了安撫司一遞名刺,很順利抓住了幾個此地認識的負責人,其中就有當時代張俊職位的吳玠。吳玠留在這裡就是接待趙玉,他要帶領趙玉先去女真南部、長白山,而後再北上到東海、最後到五國部,也就是說,在趙玉到達五國部之前,張俊必須搞定五國部,至於蒙古和西遼,是沒有時間去了,再說那些地方太荒蕪,去了也沒意思。 吳玠見了歐陽大喜道:「聽聞大人升為副相……」 「吳將軍太客氣了。」歐陽道:「我這副相也是虛職而已。對了,吳將軍,我剛進黃龍府就聽說,前軍抓住了完顏宗弼?」 吳玠一聽歐陽這麼問,拉歐陽到一邊小聲問:「大人聽誰說的?」 「嗯?有什麼問題嗎?」歐陽反問。 吳玠道:「前些日子前方發來消息,說完顏宗弼突然消失,不知道是逃跑,還是生病。這時候突然起了個謠言,說完顏宗弼被禁軍抓住了,安撫司派人按中調查,但找不到源頭,也不知道是怎樣一個情況。」 歐陽呵呵一笑:「其實你們比較懷疑完顏宗弼潛到了黃龍府,準備刺殺皇上吧?」 「唉……是有這樣的擔心。」吳玠道:「完顏宗弼精通漢語,而且對宋人習俗習慣非常瞭解,他要冒充禁軍確實比較麻煩。其武力過人,神射無敵,萬一真混到黃龍府之內,對皇上來一冷箭……」 歐陽一聽就更疑惑了:「吳將軍,沒見你們有什麼盤查手段。」現在黃龍府很雜,不僅有河北軍路、內衛、廂軍、東京禁軍。還有商賈,走夫,工人等等。按照安保要求,必須清查這些人,而後對軍隊進行系統的盤查,把人安全等級分等,黃龍府這樣大的地方最多也只要三四天也能整理比較清楚。 吳玠苦笑:「不可否認,黃龍府人雜建築多,是比較容易下手的地方。皇上也一定會上城頭去看看這千古軍事重鎮的風采,但是……我們根本就不肯定完顏宗弼的目的,更別說能肯定他一定會來黃龍府刺殺。皇上還要去長白山南部,長白山,東海,五國。總不能到一地就折騰一地吧?皇上知道也會不高興。不過歐大人放心,現在是外鬆內緊。目前正在對禁軍和廂軍進行排查,最近二十天,不再有新的禁軍進入黃龍府內。一旦禁軍排查完畢,我們就能有五分數了。」 目前只聽說完顏宗弼突然從前線消失,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見到他去了哪。張俊即將完成的對女真殘餘勢力合圍的計劃,也因為這個插曲的出現,讓他分外擔心。在各種可能中,只有一條是大宋最為擔心的,那就是完顏宗弼要刺殺即將對原女真地進行巡視的趙玉。黃龍府是趙玉的第一站,所以黃龍府會不會是襲擊地點,也讓大家擔心。畢竟女真人的處境太艱難,完顏宗弼如果不抓緊時間,連負隅頑抗的機會也沒有。 但……比如本拉登一消失,是不是美國總統就不敢出門了呢?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完顏宗弼準備對趙玉進行刺殺。再說,刺殺趙玉哪有那麼簡單。 第289章 常勝軍 歐陽就想到了這個問題:「吳將軍,即使完顏宗弼想刺殺皇上,恐怕也很難得手吧?」趙玉身邊內衛武功高強不說,還都是死士,最重要都是頭腦敏捷,反應極快,警惕性高的人物。諸如趙老二隻會打架的,是上不了檯面的。 「對,皇上身邊的人都是東京內衛和禁軍,大家面熟得很。不可能混得進去。」吳玠道:「如果外圍刺殺,別說是箭,即使是甩手炮,也會有內衛撲上去保護皇上,基本沒有刺殺的可能。」 「假設完顏宗弼真來刺殺皇上。」歐陽掰手指算:「下毒是不可能的。化裝近身也是不可能的。冷箭可能性不大,取箭搭弓瞄準需要時間,這時候很容易讓附近人注意。而且很難能過得了內衛那一關……」歐陽一個個數下來,沒有發現完顏宗弼有下手的可能。再說,刺殺業目前還不發達,狙擊槍、TNT、生化武器、收割者無人機等等都還沒有面世。刺客很難對系統保護的皇帝形成威脅。 吳玠道:「所以安撫司、帥司有很多另外的看法。最主要的觀點就是,完顏宗弼已經帶了千人心腹北上,圖謀將來再來報仇,為女真人留點火種。」 「希望是這樣。」歐陽點頭。 …… 吳玠比較忙,雖然沒什麼空招待歐陽,但是卻給了歐陽一塊黃龍府軍令。有這軍令歐陽可以在黃龍府暢通無阻,並且可以隨意取用物資。歐陽也沒有什麼要求,好吃好睡好玩就可以。弄了一艘官船,垂釣混同江。混同江也就是松花江。不過松花江的名字是到了明朝才改的。 在沒有污染的河中垂釣是非常享受的一件事。由於是七月份下旬,太陽毒辣。歐陽小船在一橋下乘涼垂釣,風起吹拂,再喝口小酒,人生快意。 張三一拉魚竿,空竿,悻悻道:「李四,你說這個完顏宗弼會不會變成了魚精?」 李四不答問:「大人,你怎麼看?」 「這個完顏宗弼我認識,別得不好說,但這人肯定不怕死。」歐陽道:「這人不僅有豪氣,而且謀勇在女真中也是數一數二的。膽大心細有頭腦,做事有分寸。按照他這性格來推算的話,他如果是來刺殺皇上的話,肯定最少已經有三成以上的把握在手。」 張三問:「大人,他怎麼會知道皇上要來黃龍府呢?」 「皇上原西夏、原遼都去了。接下來當然是來原女真。去女真最好線路就是從前遼到黃龍府,不僅近,而且地勢平坦好走。黃龍府是遼、金中最雄偉的軍事重鎮,兵家必爭之地。如果當年沒有陳規的水彈攻擊策略,宋軍不知道要花費多少代價才能拿下他。所以其他地方不好說,這黃龍府皇上是一定會來的。」 張三恍然:「也就是說,皇上來女真,什麼地方可能去,什麼地方可能不去都還不好說。但是黃龍府就如同臨璜府一樣,皇上是一定會去的。所以懷疑完顏宗弼會刺殺皇帝的人們,都把黃龍府列為最危險的地點。」 歐陽笑道:「不過防禦那麼嚴密,根本就不可能刺殺。如果是你們要刺殺皇上,你們打算怎麼做?」 張三先回答:「我就弄幾門大炮,到夜深人靜時候對皇上的臨時行宮轟上一輪。」 靠,你當開花彈是戰略導彈啊!還想搞斬首行動。估摸一堵土牆都炸不塌。歐陽問:「李四,你看呢?」 「我真不懂這些。」李四突然一揮竿,魚竿空起,橋面矮,魚線被掛死在木橋上。三人抬頭看後一愣,李四先合嘴道:「如果是我,我就炸橋!」 這倒是一個非常可行的暗殺手段。歐陽看橋樑,木頭接的,很簡易,也挺牢固。按照腐敗原理,年代越遠的橋,造價越廉價的橋,牢固度就越高。通州到黃龍府必過混同江。江上下百里只有兩座木橋,一座就是歐陽身處的上游,叫土河橋橋,還有一座是下游四十里位置,扶余縣的三岔橋。 如何確定皇上會走哪座橋呢?很簡單,廂軍重點,內衛檢查的橋樑就是皇帝會走的橋樑。可惜,內衛檢查的是橋的結實程度,而不是橋的安全程度。只要在橋上關鍵部位安裝上幾個甩手炮就成,如果不夠專業,運一個炸藥包來也不是不行。當然,這樣未必就能置皇帝於死地。但是確實有幾成可能能弄死皇帝。 假設趙玉死了,那大宋就熱鬧非凡。由於趙玉沒有指定儲君,還有監國制度的產生。不是沒有可能爆發內亂。女真人捲土重來不是夢想,當年完顏阿骨打就是帶了幾千人反遼建國的。 「去下游三岔橋看看。」歐陽左右一看,自己目前身處的橋樑沒有任何修葺或者準備修葺的痕跡。 「是!」張三忙收魚竿,李四收船上的烤魚、食物和酒。而後解開繫在橋上的繩子,讓船順風而下。 …… 到了扶余縣,歐陽就知道來對了地方。縣裡有很多的廂軍,道路正在平整修葺,遠處的橋樑上也有幾個人正在爬高爬低。一到縣口,幾艘官船就攔截過來。靠近後喝道:「立刻靠岸。」 歐陽示意,船隻靠岸,一隊禁軍迎接了歐陽等人,禁軍老大喝問:「你等何人,難道不知道三岔縣不可行船嗎?」 歐陽反問:「是什麼時候通知出去的?」 「上個月月底……」將官怒道:「我問你,還是你問我?」 「歐相!」一個文士在上面拱手道:「不得無理,此乃歐陽歐副相。」 「陳規?」歐陽抬頭一看,自從黃龍府戰役後,陳規前途一片光明。本來是想讓他就職工部侍郎,並且陽平大學還送出教授聘書,但是陳規自己要求在外歷練。陳規說,民間有很多高人技藝無法傳承,他得想辦法把他們弄來。集合造冊後,留給後人。 …… 陳規前面帶路,歐陽等人後面跟隨。看得出本地戒備非常森嚴,非官即兵,三步一哨,五步一卡。完全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就連陳規都被攔截了兩次,查驗身份後才給放行。即使是陳規的身份,歐陽等人也一樣要被查驗。這麼一來,歐陽就非常納悶,扶余縣只是趙玉的過路點,而黃龍府是趙玉的落腳點。但為什麼扶余縣的管制比黃龍府要嚴厲那麼多呢?而且自己在黃龍府怎麼就沒聽說扶余縣如此緊張? 陳規帶歐陽來到了一個院子,這是他的臨時辦公地點,有兩名差役幫忙燒水泡茶。坐下後,歐陽立刻提出自己的疑問:「陳大人,看扶余縣這架勢,來的似乎不是皇上,來的似乎是女真的千軍萬馬。」 「大人還真猜對了幾成。」陳規道:「前方特派一巴姓副將飛馬來報,已經探明完顏宗弼將刺殺皇上。情報上說,完顏宗弼早在十天前就應該潛入扶余縣,而後對三岔橋埋設炸藥,等御駕過橋,就點燃引線。」 歐陽驚訝問:「什麼時候的事?」 「前天!」 「那……這兩天有什麼收穫?」 「有!」陳規道:「從扶余縣中一民居中搜出一個炸藥包,在三岔橋取下兩枚地雷,還在縣裡抓獲了兩人,審訊後證實,確實是完顏宗弼的親兵。據他們說,完顏宗弼總共帶了四個人潛到扶余縣。準備對三岔橋進行爆破刺殺,完顏宗弼和另外兩人非常可能還未離開扶余就縣。所以我和幾位將軍就召集徵調附近的零散禁軍,對扶余縣掘土三尺。」 「什麼將軍?」歐陽問。 「安撫司在扶余的將軍,還有先期抵達的三名內衛,還有前方特派來負責此事的那名巴姓副將,他和完顏宗弼多有對陣,熟悉他和他的親信。」 「哦!」歐陽點頭。 陳規想想後小聲道:「不過大人,我看這個安撫司的將軍有點不靠譜。」 「怎麼說?」 「這將軍叫郭藥師,聽說是遼第一批投降大宋的將領。」陳規道:「但畢竟是降將,我感覺此人不夠忠心。」 「這話怎麼說?」 「大人剛才是沒看見。」陳規走到門外看了一眼後一指道:「大人看,那邊就是郭藥師的本部。」 歐陽走到門邊看去,街上正經過一隊軍馬,所有士兵清一色的遼服。歐陽驚問:「怎麼這樣?」 「郭藥師自命部隊為常勝軍,本部原有五萬人。但韓大元帥知道其不換裝後,要將其部全部解散,最後迫於童貫壓力,只得留其兩萬本部。」陳規道:「此人依仗童貫為後台,派部下到宋境內的各州做生意,賺取錢財。又召集天祚帝的工匠製造各種珍奇之物結交權貴。在原遼一帶影響力頗大,這次就是想賺個接駕之功。」 「娘的,什麼奇人怪事都有。」歐陽早知道童貫不是什麼好鳥,但是軍事統籌確實有一套。原本想他該有自己的定位,哪想到童貫竟然在原遼發展自己的親信和勢力。還培育有這麼囂張的郭藥師。 按照日內瓦公約,既然投降了,做人就要低調。沒把你送戰俘營,反倒是囂張了起來。歐陽也清楚,軍隊腐敗是最嚴重,也是最麻煩的。郭藥師是軍機處下屬的軍隊,就連韓世忠也不好對他們指手畫腳。歐陽問:「這些士兵是漢人還是契丹人?」 「半數漢人,半數是契丹和奚人。」陳規道:「郭藥師到達後,就屬張俊將軍管轄。但又受軍機處調度,再加張將軍在前方,根本沒精力理會他。」 歐陽點頭:「難怪張俊派吳玠總領黃龍府事,還把你派到郭藥師中當聯絡官,但為什麼不上報?」這兩人在河北軍路比較有威望。張俊希望郭藥師老實一些。 陳規汗道:「大人忘了,現在軍權都在皇上那,而軍機處就如同原先的中書省,打理的是軍務。」 歐陽一愣還沒開口,就有一名差役進來道:「郭將軍前來拜訪歐相。」 陳規看歐陽,歐陽喝口茶道:「告訴郭藥師,本相身負秘密重責,不適合和當職將軍來往。」 「是!」歐陽是連童貫都懼怕幾分的權臣,不僅在政務,而且在軍事上有很多的心腹和支持者。即使在皇帝面前也深受寵信。他不給郭藥師面子是正常的,給他面子是不正常的。 郭藥師聽歐陽拒見,倒也沒有太在意,他就是表示下自己尊重過歐陽。同時他也感覺童貫太多心。童貫給他書信上說,歐陽將陪御駕到女真,說此人相當難纏,而且無法無天,叫他小心應付。郭藥師顯然沒明白什麼叫無法無天,童貫想表達的意思就是,他要是看你不爽,想弄死你,明著暗著都會弄死你。 …… 扶余縣的氣氛讓歐陽感覺很難受。第一自然是郭藥師的遼服常勝軍。第二就是戒備森嚴抓捕罪犯。歐陽和完顏宗弼有點交情,雖然對其說不上瞭解,但也知道幾分。這人心思縝密。換了自己,自己要玉碎刺殺皇帝,一定不會把消息洩露出去。只會交接公務後,帶幾個心腹消失。 而前方抓到了女真俘虜,竟然知道完顏宗弼這個計劃,而且憑借其洩露的計劃還成功抓捕了完顏宗弼兩名心腹。這讓歐陽開始懷疑完顏宗弼是在玩陰謀,或者是其智商下降,還有一個解釋就是宋軍的運氣太好。 歐陽把疑慮這麼一說,陳規擊掌道:「大人說得極是。張將軍派來的巴副將說,張將軍也有所懷疑,特別告訴我們,不管別人的計劃怎樣,只要不抓住完顏宗弼,所有人就得打起十分精神。」 「報!」陳規直屬一支小衛隊的衛隊長敲門進來歡喜道:「大人,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抓住完顏宗弼了。」 「什麼?」陳規和歐陽跳了起來。 …… 抓獲完顏宗弼這消息讓歐陽等人大為震驚。歐陽、陳規比較傾向陰謀論,除了這點,他們對完顏宗弼的估計也比較高。如果說抓到完顏宗弼屍體還可以理解的話,活捉完顏宗弼就顯得有點不可思議。 歐陽和陳規立刻出發,出門就聽見街道喧嘩。幾人伸頭一看,原來是一支百人隊伍在街上遊行,隊伍清一色的遼服,領頭一個貌頗偉岸,神情威武果敢。陳規介紹:「這個就是郭藥師,在扶余附近和縣內他有駐軍萬人。全部是遼人打扮。他軍隊所需物資是軍機處安排優先補給。」 歐陽問:「什麼功勞讓他這麼囂張?」 「大人還記得,耶律大石一次反擊,深入宋軍百餘里嗎?」 「記得!」那次不小心人家抓了宋徽宗,是耶律大石統兵戰略能力的一次體現。 陳規道:「童貫的軍機處,就是因郭藥師帶領兩千常勝軍駐守,拚死反擊,才倖免於難。」 「哼!才投降就這麼急著立功。」歐陽道:「雖然這傢伙對大宋有功,但怎麼看他都不順眼。」看足球比賽,一個轉會的球員攻破老東家的大門,無論是真心還是虛情,都要克制自己的喜悅來表示低調。一些教練帶領國外球隊擊敗自己國家球隊時候,表現的首先是難過。 陳規笑道:「大人是看他們一身遼服不順眼吧?看上去似乎如同契丹人軍隊一般。這個郭藥石他說自己是宋人,不過聽說他是渤海人,又聽說是熟女真人,還聽說他媽的是契丹人。」 「嗯!」歐陽看隊伍中間,一個白衣漢子被五花大綁捆在一根大圓木頭上,車載木頭和漢子朝南門外安撫司的中軍大帳而去。歐陽看了一眼,就有八分肯定,這人是完顏宗弼。歐陽道:「你幫我和聯繫一下,我想單獨見見完顏宗弼。」 「這人是郭藥師拿來送給皇上的,恐怕他會怕大人搶其功勞而為難大人。」陳規說的是一個軍隊現象。有些武將不會做人,誰的功勞就是誰的,導致監軍等文官很不滿。比如這件事,郭藥師會同意讓一部分功勞給歐陽,但是絕對不會把主要功勞讓出去。 「這是先禮後兵。」歐陽道:「李四,你到黃龍府找吳玠將軍,帶一萬兵馬前來接管扶余縣所有軍事。」 陳規忙問:「大人,這總要有個借口吧?」 「恩……」歐陽摸會下巴道:「懷疑郭藥師和完顏宗弼勾結,意圖行刺皇上。」 陳規臉無人色道:「大人不要開玩笑。」 「誰開玩笑。」歐陽道:「拿軍需,吃軍糧,但卻著敵國服飾。懷疑他有反心並不過分,至於是不是和完顏宗弼勾結,問題並不大。回頭我會讓完顏宗弼指證他。去辦吧!」 李四抱拳道:「是!」 陳規感覺很不合適道:「大人,這個……」 「是不是非要等人家造反了,我們才下手?」歐陽道:「如果我們真能找到證據,人家已經動手了。既然投降了宋軍,又要搞個性,賺眼球,裝純裝嫩裝熱血。那就得付出點代價。」 這是個管理學,一家公司有很多部門。其中有一個部門業績一直都很不錯,最少都是中上水平,但是這部門很自由散漫,和別的部門不同,他們習慣遲到、早退等等毛病。最後這樣的部門還是要裁撤,即使是換上一個業績比較差的部門。一點原因來說會帶壞其他部門,第二點可以說明他們對公司沒有任何歸屬感。 第290章 相逢 郭藥師為了表示自己的異類和戰鬥能力,軍隊著遼服,只服從非軍機處調派,不服從管理。行軍走路似乎高其他禁軍一等,讓他們品嚐了足夠的優越感。這些不是不可以,但你別讓歐陽親眼看見。這親眼看和聽是有很大區別的。如果是聽,重點就是聽這部隊獲得什麼成績,貢獻是什麼。如果是看,遼服給人的視覺衝擊就讓歐陽無法接受。功高後的喝彩,都能看成一種驕傲的挑釁。童貫顯然是比較瞭解歐陽,否則不會特意寫信讓郭藥師提高警惕,小心應付,千萬要低調。 …… 兩天後,吳玠到達扶余縣,在和郭藥師見面,接風洗塵時候,下令將郭藥師擒拿。郭藥師不服氣,喝問吳玠和他同屬於安撫司派遣的將軍,他憑什麼抓自己。吳玠倒是很老實道:「歐相吩咐,自然照辦。」 歐陽也參加了酒宴,一直在吃東西,聽吳玠說到自己,大家都看自己時候,終於抬頭道:「囉嗦什麼,帶下去,任何反抗者,以叛軍處置。」一個降將當自己是什麼東西,還要自己來講道理。 「我不服!」兩名禁軍到郭藥師身後,郭藥師掙扎道:「我不服。」 「好吧!我就和你說說。」歐陽道:「兩天前,我請陳規陳大人給你帶話,說要私下見完顏宗弼。你倒和我打起官腔,說是什麼朝廷重犯,不敢有閃失。」 郭藥師憤怒問:「這有什麼錯?」 「兩天前你剛抓捕完顏宗弼時候,你帶了完顏宗弼遊行。也就是你當時對完顏宗弼這個朝廷重犯在看守上有玩忽職守的罪名,你承認不承認?」 「……」郭藥師一愣,這叫什麼說法?歐陽只是用個邏輯信任推理。信任你推卻的理由是真話,而後邏輯推斷出你行為的不合理。而後忽視推卻理由的真偽,轉而對你不存在失誤大做文章。 歐陽道:「朝廷重犯當街遊行,把事情鬧大。一來容易驚動他同夥,二來,人員混雜,萬一發生爆炸,同夥劫持的話,很容易得手不說,還會連累我禁軍死傷。我記得當時遊行的隊伍似乎沒有一口刀是出鞘的吧?大家二百五一樣,拿了鑼鼓在那邊亂敲,生怕不能通知女真同夥。所以呢,本相有理由懷疑你在給女真同夥通風報信。」 郭藥師怒極反笑道:「如果是這樣,我為什麼還要抓完顏宗弼呢?」 「這句話要糾正,抓住完顏宗弼不是你,而是你下屬一名副將。」歐陽道:「當副將把人送到你面前,你不敢不要,但又想通知給同夥知道,最好辦法就是遊行。」 郭藥師怒道:「你血口噴人。」 「你說我血口噴人?」歐陽笑道:「那你給我一個,你組織人把完顏宗弼遊街的理由。」 「這個……我是一時高興,畢竟是抓住了敵酋。」 「哈!抓了兩個時辰才遊行,高興了兩個時辰還不夠?」歐陽臉色一變道:「明明是你怕奸細同夥不知道完顏宗弼被抓,所以特意讓大家準備鑼鼓,而且還派士兵通知扶余縣四處說抓到完顏宗弼,什麼理由?你為什麼要怎麼做?」 「這個……」郭藥師大驚,怎麼越說越像是真的。自己當時就是想讓大家來街道上看看自己的功勞。哪有想這麼深遠。 「你的功勞?」歐陽反倒是驚訝:「抓人是你副將,他沒有功勞。你頂頭上司是張俊將軍,他沒有功勞。調派你來此地是童貫郡王,他也沒有功勞。這本相就不明白了,你一個不上不下,不是親手抓的人,憑什麼說這是你的功勞?憑什麼是你來炫耀?你是智商太低,還是太自命不凡?」 「……」這話讓郭藥師無語。確實,按照軍中規矩,抓捕重要犯人時候,帶人抓人中職位最高的獲得最大功勞。比如刑警隊長,分管刑警的副局長,局長,分管警務的副市長。副市長告訴局長,說有犯罪分子在扶余。局長馬上安排副局長去負責,副局長派出幾路刑警。最後一路刑警抓到了罪犯。這主要功勞要麼就是刑警隊長的,要麼就是副市長的。 「帶走。」吳玠吩咐。他才不管郭藥師是什麼罪名。只要是歐陽吩咐抓,他就抓。歐陽都敢把永興軍路弄去幹壞事,有什麼他不敢的。吳玠知道,如果自己墨跡,將來萬一有事,這罪過就要自己背上。張俊可是比較會給歐陽面子。 歐陽道:「吳將軍,吩咐下去,所有禁軍不得著他族服裝,那支常勝軍,把他們衣服扒了,充到安撫司,暫時由你率領。」 「是!」 這樣不好,干涉軍國大事,干涉軍隊建設……不過,話都是人說的,歐陽認為郭藥師士兵身著遼裝,是不忘遼人,意圖謀反,企圖對皇帝不利。不僅郭藥師要倒霉,安排郭藥師來這邊撈功的童貫也要倒霉。 於是歐陽很光明正大的會見了完顏宗弼。完顏宗弼戴著枷鎖和腳鐐坐到歐陽面前。歐陽看了一眼就知道,完顏宗弼絕對不是冒牌貨。歐陽吩咐:「解開!」 「可是……」 「人家是大元帥,有氣度。」歐陽道:「再說我和他也有些私交,他不會利用我給他的方便來襲擊我,或者是逃跑。」 「哈哈!」完顏宗弼道:「這幾十斤掛在身上我還沒看在眼裡。不過真沒想到,我們還有第二次會面的機會。」 李四見禁軍不上路,走過去幫忙打開了枷鎖,去了手腳鏈。歐陽道:「你們先出去吧!我單獨和完顏大元帥談點私事。」 幾名禁軍互相看看,最後終於沒有反對:「是!」 完顏宗弼活動下身子問:「這次你又想幹什麼?」 「幫我先畫個押!」歐陽拿出一份供詞道:「來!」 「畫押?」完顏宗弼伸頭看眼供詞,險些吐血。自己好歹是女真大元帥,好歹是女真第一人,好歹是來刺殺皇帝的。但這供詞怎麼讓自己去誣陷一個武將?完顏宗弼認為十個這樣的將領,也沒有自己小指頭重要。歐陽這顛倒本末是什麼意思呢? 「左右你也沒有損失,幫我個小忙嘛!」歐陽是打算明著誣陷郭藥師。就誣陷,你郭藥師還能怎麼樣?當然誣陷也需要證據。 「好!」完顏宗弼非常爽快的畫押,而後還在後面補充一句:二姓家奴,人人得而誅之。 歐陽收了畫押道:「現在我們談談正事,上酒!」 「是!」張三把一個籃子提起來,從裡面拿出四碟小菜,還有兩盅酒。並且幫兩人給滿上。 歐陽舉杯道:「完顏兄弟,不知道真正的殺手鑭在哪?」 「什麼真正的殺手鑭?」完顏宗弼愣了下恍然:「哦!不就是我嗎?栽了就栽了。」 「那我就很奇怪了,你原本在馬廄那當馬伕當得好好的,怎麼就突然暴露了。我聽說是被巴副將抓獲的親信出賣的你。哈哈!完顏宗弼這個大元帥的親兵竟然是勢利之徒,實在是……個笑話。」 完顏宗弼嘴角一抽道:「樹倒猢猻散,有什麼奇怪的?我和巴副將在前線有過交手。他一眼就認出了我的親兵。」巴副將是和郭藥師王副將在巡視時候,無意發現完顏宗弼的親兵。巴副將一眼認出,擒拿後蘿蔔加大棒政策,親兵很快就招供完顏宗弼的下落。要說親兵背叛也有一個道理,他們是來刺殺皇帝,不管成功與否都是死路一條。而被擒拿後反倒是有了一條生路。 「就算是這樣。」歐陽道:「但為什麼你被圍捕時候根本就不反抗?」 「大勢已去,為什麼還徒勞?」 「你撒謊,你不是這樣的人。」 「我就是這樣的人。」 「我看得出來你在害怕。」歐陽死盯完顏宗弼道:「殺手鑭是什麼?」 一名禁軍敲門進來,對歐陽耳邊一通耳語。歐陽點頭笑道:「巴將軍和王將軍,也就是抓捕你親兵和你的兩名將軍,已經根據變節的那親兵,捉拿了你們在扶余縣的所有人。除了三個人外,其他都已經落網。」 完顏宗弼笑道:「你們抓不到的一定是拔離速和忠誠他的兩名勇士,你們盡可以隨便去猜他們在哪,或者儘管對我們用刑,看我們會不會招供。」 陳規一邊介紹:「拔離速是他的第一心腹大將。此人有勇有謀……」 歐陽怒:「女真人怎麼都是有勇有謀的?」 這傢伙脾氣不好啊!陳規擦把冷汗問:「大人,現在怎麼辦?」 「……其實我們脫離了原來問題。」歐陽道:「憑借拔離速三個人,怎麼可能刺殺得了皇上呢?」 陳規醒悟:「對哦!」一直都在想還有多少人沒被抓住,而真正應該關心的問題是:如何有可能刺殺皇帝。三個女真,就是三百、三千女真也未必能傷害到皇帝。 歐陽吩咐:「吩咐各部清點自己部的士兵。」扶余現在有四股軍隊。第一股是吳玠帶來的黃龍府駐軍。第二部分是,合併到吳玠部的原郭藥師的部分。第三部分是內衛帶領的百來個東京禁軍。第四部分廂軍部分。至於其他零散也有,比如歐陽帶來的張三李四。陳規的十幾名衛兵加幾名差役,前線來扶余通報消息,認人抓奸的巴副將,還有管理民夫的少數官員。為避免壞人混進這些部分中,所以必須得先進行清點。 陳規小聲道:「大人,會不會是他們故弄玄虛,而後聲東擊西。」 「怎麼說?」 「完顏宗弼似乎是有意讓我們抓獲,這樣一來,我們重點就會懷疑,拔離速去哪了。」 歐陽忙道:「陳大人,你意思是?」 「比如女真人仍舊想要對三岔橋進行爆破。」陳規道:「也有可能因為在扶余抓捕了完顏宗弼我們就放鬆警惕,但拔離速突然潛到原遼地,對防範鬆懈的皇上衛隊進行刺殺。或者乾脆冒充報信的前往皇上御駕車前。」 歐陽吸口冷氣道:「這個是相當有可能。由於皇上關係此事,所以有第一消息都要斥候傳報。郭藥師派人報信抓獲完顏宗弼已經在半路。而這時候,我們報信完顏宗弼被抓細節,還有審訊進展的斥候也將出發,如果被女真人魚目混珠的話……皇上對完顏宗弼一直讚譽有加,有消息很可能會親自聽聽,到時就危險了。」兩人齊看完顏宗弼! 完顏宗弼憨厚一笑:「呵呵!」 呵呵?歐陽心中發毛。作為一名警務人員,從來都相信事無絕對。很多事情不能用邏輯來解釋。最出色的例子就是一條詐騙短信:那張卡忘帶,你換打到X行XXX……中,名字XXX。就這樣白癡的短信,竟然在一年內也能搞到幾百萬。你怎麼用邏輯去分析?比如動車事故,高科技的東西被雷給劈得走不動不說,竟然還被追尾。十分鐘,不說用電話,就是發短信,上QQ,發郵件時間都足夠了。去哪找邏輯? 沒有邏輯的東西是歐陽最痛恨的東西。比如完顏宗弼。你很難從目前的蛛絲馬跡中瞭解到,完顏宗弼到底有什麼陰謀。很難說來刺殺皇帝本來就是一個假消息。你也不能排除完顏宗弼突然腦袋短路安排了一個錯誤的計劃。 歐陽呵呵一笑:「完顏大哥,告訴我嘛!」 「你覺我會告訴你嗎?」完顏宗弼反問。 「來人!」歐陽吩咐:「把抓獲的女真人隨身東西,包括衣服褲子全部送到這邊來。」 「是!」 完顏宗弼倒是稀奇:「你想幹什麼?」 「既然我不能用心理來推理出你的行為,只好利用證據來推理出你的行為。」 「哦!那倒是讓我大開眼界。」 …… 歐陽翻看那堆衣服,褲子、被抓獲女真人隨身物品。完顏宗弼淡然笑道:「你留我在這裡,是不是想通過我的表情來印證你的推斷?」 「有這麼個原因。」歐陽仔細查驗了幾件衣服。 陳規一邊問:「大人,怎麼樣?」 「可以肯定一件事,還有女真人在軍中,而且還有一定的權利。」 「為什麼這麼說?」 「這邊被抓捕的女真人多是民夫、馬伕、挑夫等身份。沒有一人是哪怕是廂軍系統的人。而這些人的衣服上絕對不會有這些東西。」歐陽挑起一些粉末道:「這是陽平生產的軍糧。他的使用條件有幾個,第一,糧草斷絕時使用。第二,脫離補給線的軍隊使用。總之一句話,在扶余縣可以有儲備,但是絕對不可能拿出來給普通士兵食用。這是屬於戰略物資,非七品以上將官不得取用。」 第一方面是為士兵好,生怕一些將領用軍糧當飯讓士兵吃而制定的規矩。因為這東西對人胃的破壞是比較嚴重,長期食用會導致各種不良反應。第二是保存物資,以備急需。這些軍糧保存期長,而且如果有突襲任務還可以使用。第三個原因,軍糧的成本還是要高於士兵伙食。 而這些人竟然能食用到軍糧,必然是和七品以上的武將有關係。可能是偷的,也可能是給的。糧倉守備森嚴,不可能能偷到裡面去。最大可能就是有將領出來領了,而後被他們給偷走,也有可能是將領領出軍糧給他們食用。 為什麼這些人要盜竊軍糧呢?因為他們本就不屬於民夫中的編制,當然無法利用民夫身份要求包吃住。他們利用城內勢力各種擁有民夫的混亂,在其中生存。但這麼一來,自然就無法去要吃的,免得惹麻煩。所以就弄來軍糧。 歐陽問:「陳大人,前面說完顏宗弼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上個月月底吧!」 「麻煩陳大人跑一趟糧倉,查下這一個月來誰曾經去領過軍糧。」 「是!」 歐陽把戲都演足了,但完顏宗弼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歐陽知道自己分析有非常大的可能。但是也不能排除女真曾經繳獲部分軍糧,或者是從其他地方弄來,不一定是扶余縣出產。 完顏宗弼許久後才道:「歐陽老弟,我勸你還是重點保護你們皇帝的性命,不用在我們身上白費功夫。坦白和你說,刺殺你們皇帝是肯定的,我被捕是因為要干擾你們視線也是肯定的,要把你們皇帝刺殺在扶余到黃龍府一線也是肯定的……恩,也不能肯定。我要和你說拔離速其實因為一次意外已經死了,你也不信是不是?哈哈……歐陽,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個聰明人怎麼保護趙玉的性命。」 「你媽的。」歐陽忍不住罵了一句。留完顏宗弼在現場是要察言觀色,但沒想到卻造成了更大的困惑。他不知道完顏宗弼心中也是打鼓,他佈置的幾個陷阱,換了別人早跳下去。第一個陷阱是背叛他的親兵提供的信息。第二個陷阱是自己被捕。第三個陷阱是拔離速名字的出現。雖然歐陽也做了一些動作,但完顏宗弼清楚瞭解,歐陽並不相信事情會這麼簡單。 第291章 改道 吳玠、陳規、歐陽,還有內衛劉蒼茫和前線特意派來的巴副將正在研究下一步敵人動向。巴副將道:「我部和完顏宗弼多次戰鬥,有一次險些生擒完顏宗弼,被拔離速阻擋。所以完顏宗弼身邊的人十有八九都認識,可以肯定,最少目前沒有在扶余縣發現他們的蹤跡。」 歐陽點頭:「這種事完顏宗弼自然是帶心腹來。」張俊心細,安排了一個這樣的人來,完顏宗弼下屬是照面就死。 吳玠道:「歐大人,我和陳大人商量了一下,覺著皇上還是不走扶余縣好。要不走上游的土河橋直接到黃龍府?」 「你們還是擔心三岔橋的安全?」歐陽沉思一會問。土河橋就是歐陽釣魚的地方。 吳玠道:「大人請看,三岔橋是賊人的目標,我們不敢保證賊人有什麼意想不到的手段。所以我們乾脆打亂他們計劃,封鎖土河橋。皇上還有不到十天就要過河,我想賊人來不及有大動作,總是能安全幾分。」 這話很有道理,既然在這裡發現了完顏宗弼和他親信,那就說明扶余縣是比較危險的。由於還有同黨沒有落網,不能不擔心完顏宗弼有殺手鑭,而且這殺手鑭是以完顏宗弼為代價,顯然不會簡單。 歐陽點頭:「目前只能這樣。這邊認識拔離速不多。所以為避免拔離速暗殺,巴副將必須派駐到皇上御駕前。」 陳規道:「重點還是橋樑安全。要派出水鬼下去摸摸。」 「那就這樣定了,吳將軍帶人回黃龍府戒備。我和巴副將,劉指揮使迎接御駕。」歐陽道:「陳大人居中調度,大家要警惕一些,可能賊人並不襲擊,等我等麻痺之後,在女真南部某地進行襲擊。所以陳大人還要注意收集情報。」 陳規苦笑:「這女真為什麼非要和漢人長成一樣。能多一雙眼睛多好。」 「哈哈!」歐陽笑。大家都沒有提議皇帝別來女真,因為那是一個很白癡的提議。不少電視電影中,敵人佈置陷阱,主角排除眾議去跳陷阱,最後用我的真心感動你的真心,讓世界充滿了愛。這是主角效應而趙玉顯然不是,趙玉來女真有很大的政治目的,不是說有點危險就可以不來。再說就幾個刺客而已…… 「刺客?」趙玉哂然一笑道:「聽聞完顏宗弼是有數的名將,沒想也行如此下三濫的手段。」 歐陽心裡不同意,刺客是很古老的一門職業,怎麼能說下三濫呢?不過歐陽沒去爭論這個細節,而是把陳規他們商量,請皇帝走土河橋的建議說了一遍。 趙玉無所謂笑下,讓大內去安排路線,每天走多少路,到哪裡都是有規定的,比如趙玉就是傍晚到的小鎮,已經是很多天前就算好的了。趙玉問歐陽:「如果你要刺殺朕,你會採取什麼辦法?」這樣的問題也就歐陽敢回答! 「比較有效刺殺有幾種,一種是近身刺殺,一種是遠距離狙擊,一種是下毒,一種是爆破。分析前三,可能性都很低,陛下身邊都是老人,即使當地父母官要見皇上也不能攜帶兵器,雙方距離最少五丈,所以除非陛下身邊人反叛,否則近身刺殺是幾乎不可能。遠距離狙擊,就是用箭。這個難度也不小,陛下身後的人武功都不亞展銘,除非是賊人人多,幾百箭為一組,否則幾乎沒有可能能傷到皇上。下毒,本來是比較隱秘的,比如把毒下在水中,下在食物中。但是陛下所食都有人預先嘗試。所以下毒根本就不可能。」歐陽道:「那只有爆破了,如果是陸地爆破,賊人很難把握陛下會剛好踩在地雷上。再說拉雷也是非常不可能的,因為拉雷畢竟有一定痕跡。但如果是進行橋面爆破的話,還是會有一定效果。」 「如果賊人混進低級士兵之中。就可以自制炸藥。」歐陽道:「最簡單,把甩手炮放進挖空的木頭中,而後把木頭釘在橋上。引爆方式也有多種多樣。第一,水鬼潛伏水中,車隊過時,拉水中引線。第二,做個簡單的機關,在岸邊的一推石頭,石頭拉動引爆。甚至還可以用動物進行引爆,女真玩鷹厲害,五花八門實在是不好猜測。」 「唉……垂死掙扎,即使朕真有不幸,難道女真人還能活著?」趙玉轉話題問:「郭藥師是怎麼回事?你幹壞事就不能幹乾淨點,人家逃了出來,連夜到朕面前告狀。」 「我們暫時也只是軟禁他。」歐陽拿出一張供詞道:「陛下請看,完顏宗弼已經承認他勾結郭藥師,欲圖謀害陛下。」 「你的小伎倆朕可能不知道嗎?」趙玉笑道:「你就老實和朕說,這個郭藥師哪裡讓你看不順眼了?」 「……身為一名軍人,卻沒有軍人榮譽感。投降宋軍我可理解。但是絲毫沒有降將的覺悟。囂張跋扈,身著遼服而不換裝就算了,竟然還阻止臣去見完顏宗弼。」 「哈哈!你歐陽還真坦白。」趙玉又笑了,她發現和歐陽聊天總是很愉快。突然笑容一凝道:「童貫確實過分了,竟然私招了一些軍隊幫他自己立功勞,軍中扶持自己的親信將領,還結交內衛、內侍,不知自己的位置,朕本來想殺隻雞敬敬他,讓他自己有自己的位置。但沒想到你先下手。」 封王了又怎麼樣?監國又怎麼樣?一個郡王,皇帝讓你死,你就活不了。歐陽擦把冷汗,這對自己也是一樣,當初要幹掉自己,也不用拖延時間,直接下個罪名殺了,別人也無可奈何。難道自己人頭落地之後,還有大臣幫自己在朝廷上鳴不平? 趙玉道:「不過……你遲了一步,郭藥師已經去找童貫了。你把供詞留下,這事,朕來處置。」 「是!」歐陽遞供詞,內衛收下。 趙玉問:「你所說的三派監國怎樣?」 「別得不好說,但卻廉潔無比。」歐陽苦笑,這是他完全沒有想到了副作用:「這次是徐處仁為主,李綱為輔聯合監國。臣離開東京是選舉後第五天,李綱任命的一名吏部尚書被人秘密告到御史台,十有八九是要下台。大家都在看著這些人,這些人也是命苦,每天加班到深夜還要戰戰兢兢。」 「就是啊!」趙玉笑道:「原本朝廷誰人不貪墨?連朕都不好管。幾萬乃至幾千萬錢,朕聽了都心驚。現在好了,你既然上去了,大家都盯著你看呢。只要你敢亂來,你就會有麻煩。朕還聽說,什麼知州知縣的,只要是有派的,現在都很小心,生怕被人抓小辮子。」 歐陽道:「陛下,這就是多人執政的好處。人都是有私心的,沒有人監督,人很難約束自己。很多人說大宋百姓愚昧,大宋好內鬥,說大宋只適合一言堂,只允許一人獨大來管理。但臣認為多人執政有監督之便。諸如蔡京一事,皇上和官員大家一起把這醜聞給掩蓋了。大臣為了陛下的面子不談,陛下為了自己面子也不談。如果陛下是監國,那就不能不管了,否則會被人抓了把柄當成借口。這麼一來,大家對貪墨就會避諱,不僅因為貪墨所受到處罰高了,而且貪墨更加容易被發現。久而久之,慢慢變得比較清廉。」現代很多人說,中國國情只適合一家獨大,說出現兩個政黨會有怎樣怎樣的弊端。歐陽就很奇怪,幾千年來,中國還沒出現過兩個政黨,他們怎麼就知道有這些弊端呢? 宋朝這一代是比較奇怪的,其他朝代對貪墨的官員懲罰都不輕,因為他們皇帝認為你這是在貪污自己的錢。而宋朝對貪墨看得比較清淡,懲罰力度也小。宋法對經濟有專門完善的立法,有現代經濟法律的雛形。對刑獄看得更加嚴厲,特別是死刑、死人的案件。但唯獨對貪污腐敗處置比較清淡。 倒不是說不抓貪污,而是不懲治貪污。抓到貪污的官員記錄在吏部,而後不得越級提拔,每次晉級或者調動都要向吏部說明自己是貪污者,並且他們不得輕易更改姓名。也就是說宋對貪污官員只實行內部的懲罰,而不是繩之於法,和現代的紀委和足協很類似。黨員貪污,並不直接法辦,而是雙規,在規定的時間規定的地點把問題說清楚。按照法律程序這是不合法的,屬於非正常的囚禁,紀委沒有權利禁錮他人。正常是商業犯罪調查科或者廉政公署或者是經偵進行立案,直接將他們列為嫌疑人進行調查,而後取得證據後,提出訴訟。並不經過組織這一層保護傘。 雖然內部有懲罰措施,而且還是牽連保舉人等措施,但因為只是內部懲罰,導致官員肆無忌憚。比如足協自己查黑哨、賭球等,查了十幾年,毛都沒查出來。而司法機關一介入,連幾個大BOSS都拉下馬。我們可以猜想一下,如果中國政法完全獨立的話,還有幾個人能在現在位置上,所以千萬別笑話台灣不和諧政局,因為和諧不代表不存在。 第292章 跳水 趙玉比較滿意監督機制對貪墨者的監管。歐陽比較關心則是趙玉的人身安全。完顏宗弼的態度讓歐陽心中打鼓。第二天歐陽連續主持召開三次安全座談會議,從趙玉的飲食、出行等各方面進行深入討論,力求做到安全百分百。 雖然憂心,但趙玉行程不會變化,不過趙玉也同意了改走土河橋的建議。歐陽在這事上也做了很多功課。比如公開消息前,派出內衛潛伏在土河橋附近觀察。比如派出禁軍對橋樑進行一寸寸的檢查。但調查結果讓歐陽失望,連一點進展也沒有。 殘餘女真拔離速和兩名同夥追查還沒有著落,不過趙玉絲毫不懼怕,還是按照行程啟程。先前開路的兩萬禁軍,在他們將軍的帶領下,一寸土地一寸土地的搜查而去,但是卻沒有發現半點異常。這讓很多人放心的同時,也讓歐陽更加擔心。歐陽堅持認為,完顏宗弼如果沒有比較可行的計劃,是不可能會把自己送入虎口。 完顏宗弼在三岔橋雖然也佈置了火器,但是歐陽認為,那些都是欺騙道具。因為就憑完顏宗弼馬伕和其親信偽裝的身份,在皇帝來時,根本不可能接近三岔橋。更不用說點火或者是拉線。再再說,橋樑最後還要內衛再檢查,地雷這樣小東西就算了,炸藥包這樣的大傢伙絕對會被查出來。 …… 土河橋南北長八十米,東西寬三米,不是堅固的石木拱形結構,而是浮橋。船隻並排後,將他們釘死,而後在上面鋪設木板,用粗繩負責安全。為了行舟方便,還在南北兩處升起木拱,水面清空,以便船隻通過。 浮橋的歷史有三千多年,起因是那年代有個皇帝為了娶老婆而建造。那時候規定只有天子一人可以使用浮橋。天子用完,就要拆除。戰國時期禮崩樂壞,這規矩也就壞了,浮橋開始在民間使用。宋朝已經有建造四百多米的浮橋歷史。不過土河橋的升拱技術倒是讓陳規大開眼界。 雖然在那個年代,漢人掌握比較集中優秀的技術資源,但遼人的能工巧匠也不少。浮橋雖然簡單,但是維修的費用很高。土河橋已經有些破敗,陳規邊學習這升拱技術,邊帶人修葺橋樑,他的時間比較緊張,趙玉只給他四天時間。 臨近土河橋,御駕的氣氛就更加緊張。大內負責調度保護趙玉的安全採取了一系列措施。比如巴副將因為認識拔離速,就不能離開御駕太遠,隨時對可疑人進行盤查。陪同文官為一集團,陪同武將為一集團,宮女、太監為一集團。外圍是衛隊,除了內衛之後,所有集團不得串崗。這是很給完顏宗弼和歐陽面子,普遍大家的意見都認為,賊人不可能還行刺,即使賊人行刺也對趙玉構不成威脅。 歐陽問巴副將:「怎麼樣?是不是有女真混到禁軍或者是太監裡面?」 「沒有!」副將搖頭後道:「大人,老實說。拔離速末將是認識的,但他的兩個親隨,是什麼親隨,末將還真不敢肯定。」 「這麼大的事,我相信拔離速要親自出手。」歐陽道:「不要緊張,特別是過橋時候,要特別小心。」 「是!」 歐陽回走四十來米就是趙玉御駕,現在正在休息。趙玉在一亭子內喝茶,內衛戒備四面。歐陽看這邊的幾十人,竟然全是自己都認識的人。趙玉見歐陽回來,忍不住笑問:「歐陽,看你平時膽子很大,怎麼今天這麼謹慎?坐吧!」 歐陽坐下首,九公公把茶端過來,歐陽一飲而盡,九公公只好再跑過來拿杯子添茶。歐陽一笑道:「按照臣對完顏宗弼的認識,他不可能會這麼簡單的把自己給賣了。臣在想,走土河橋是不是也是他的陰謀。」 「聰明者皆多疑。」趙玉歎口氣道:「你是不是太畏懼這個完顏宗弼了?」 「報!」一名內衛報告:「土河橋水下已經全部檢查完畢,沒有發現賊人留下的痕跡,大內已經派駐禁軍封鎖了土河橋。」 歐陽問:「距橋還有多遠。」 「兩里地。」 兩里地,歐陽又躊躇了,負責皇帝安全的大內副都指揮使劉蒼茫一邊道:「大人,我們已經嚴密看守,他們縱然真有計劃,恐怕也無法實施。卑職倒認為,土河橋只不過是疑兵之計,賊人可能等我等過橋,警惕鬆懈時候,再行動手。」他也很給歐陽面子,畢竟認可歐陽認為完顏宗弼會襲擊,其他人等如果不是因為歐陽的地位,早就冷嘲熱諷。 趙玉一笑:「歐陽,朕問你。朕去陽平兩次,一次是微服而走,身邊就帶幾個人。禁軍也是幾十里外侯命,如此鬆懈朕一樣沒事,現在保護嚴密,為什麼你反而更加不安呢?」 歐陽搖頭:「陛下,攻一守十。特別是刺殺,刺殺者使用一分的力量,保護者就要使用十分的力量。陛下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沒事了。」趙玉並不放在心上吩咐:「起駕吧!」 九公公喊道:「起駕!」 一部分內衛收拾桌椅裝車壓後,精銳禁軍先開路,而後是內衛,再是御駕馬車。歐陽忙道:「陛下稍等!」 「什麼事?」趙玉話語中有點不滿。 「馬車過得去嗎?」歐陽問。趙玉可是四乘馬車,橋面寬只有三米。 先前斥候內衛報告:「過不去,只能請陛下步行過橋。」 「步行?」 趙玉不耐煩道:「歐陽你怎麼這麼婆媽?朕步行還少嗎?你倒是告訴朕,步行過橋能有什麼事?」 能有什麼事,歐陽還真不知道。歐陽無奈道:「是!」 「起駕!」 …… 到了橋頭,禁軍雙騎一列開始過橋,試橋的承受能力。橋拱門有斜度,不過難度不大。但是過不了比較大型的馬車。接著是步兵整齊過河,最後就是內衛保護趙玉過河。文官等集團都在後面,非常時期,都是按身份劃集團,不能亂竄。 土河橋兩邊的道路已經被禁軍完全佔據,三步一人的整齊站列。趙玉倒是有點豪氣,宮服一甩,當先而走。歐陽和九公公落後幾步緊緊跟隨。 會有事?不會有事?趙玉剛到橋中央,她前面二十米的巴副將突然喊道:「拔離速!」 「什麼?」所有人大驚,順巴副將手指一看,是一個還未過橋正在站崗的禁軍。 那禁軍一見大家都看過來,緊張一揮手中長矛問:「什麼?在哪裡?」 「拔離速哪裡走。」巴副將打馬轉頭朝河邊衝來。 一內衛大喊:「站住!」皇帝還是橋中央,你這馬衝過來是什麼意思? 歐陽恍然大悟喝道:「他才是拔離速!」娘的,賊喊捉賊。王八蛋,夠狠的。這個副將抓了完顏宗弼,並且抓了完顏宗弼的親信。目的就是為了增加自己的信任度。歐陽想到了古代一大堆的刺殺,比如荊軻,也是借大將的頭顱來接近秦王…… 「對,老子才是拔離速。」拔離速將兩名內衛擠下水,而後將先前就點燃的一個甩手炮朝趙玉扔了過去。 他也小看了內衛武藝,一枝箭飛來,將甩手炮撞飛出橋面,甩手炮在水面上爆炸。趙玉不驚不懼對歐陽道:「早說了,他們近不了朕身。」這話說完,拔離速已經身中兩箭和兩名內衛正在搏鬥,雖然只有十來米的距離,但內衛們已經佈置好了防禦。而橋另外一邊的人開始回頭,秒殺拔離速就在片刻。 似乎如同趙玉所說,什麼刺殺根本就不足為懼。拔離速身中十幾刀猙獰吼道:「殺!」而後倒在橋上身死。 歐陽一驚,似乎又一個死得沒價值。那個甩手炮是拔離速唯一的殺傷力,但內衛都是不怕死的,甩手炮即使扔進來,也有死士將其處理。殺傷力根本就不足為懼。 「什麼東西?」歐陽轉頭一看大恐,上游水面突然出現幾十條載滿物資的火船順游而下,急速朝土河橋撞擊而來。火船之後,還有幾艘滿載女真人的船隻,有幾十人揮舞兵器吶喊。 「保護皇上,保護皇上!」不少人一起急喊。 但怎麼保護?歐陽終於完全明白了完顏宗弼的刺殺計劃。首先必須讓趙玉走土河橋,而不是三岔橋。因為土河上游沒有人煙,有利潛伏。比起三岔橋的木石結構,浮橋被攻擊的損害後果比較嚴重。 如何能讓趙玉改道呢?完顏宗弼想出了一個一石二鳥的計策,那就是犧牲自己。用親信的供詞表明,在扶余縣還有女真刺客潛伏,讓宋人不安。完顏宗弼犧牲自己的第二個作用就是提高拔離速的信任度,使其接近趙玉。即使趙玉走三岔橋,拔離速還能擁有一定的刺殺能力。拔離速的作用還有堵塞橋面交通,發出信號通知同夥動手,拖延時間。 歐陽就是納悶,到底是誰確認了拔離速是前線派遣將領的身份。 「箭襲!」女真人開始拋箭攻擊。 劉蒼茫急問:「怎麼辦?」 「跳水!」歐陽對趙玉道:「陛下,跳吧!再晚就來不及了,會游泳的大家一起跳啊!」 「朕不跳!」趙玉面無人色。她不會游泳。 第293章 不殺之恩 這麼墨跡了一會,第一批火船結實的撞在浮橋上,橋上的人如同趕水的鴨子一般,紛紛掉進河中。歐陽沒有掉下去,而是跳下去。跳下去後,在趙玉身後一扣,以仰泳的姿勢拉著趙玉順游而下。再看附近的落水者,歐陽汗顏,竟然沒有幾個會水的。即使幾個會水的,自保都困難,更不用說救人了。有個會游泳的剛靠近溺水者,就被溺水者扯住,兩人糾纏一會,全部沉了下去。 趙玉也很緊張,到處亂抓。歐陽有經驗,已經反手抓死,趙玉只能抓他手臂上的肉。歐陽忙道:「陛下,不要驚慌。」 「嗯!」趙玉聽出是歐陽聲音,緊張的心情立刻變得鬆弛。頭一靠在歐陽胸膛上,似乎要昏迷過去。歐陽看水面情況,準備靠岸。 如果剛才遇見的事不算糟糕的話,那女真船隻撞破浮橋朝下游追殺而來,那就是非常糟糕了。雖然禁軍和內衛們拚死攔截,但是還是有兩船女真人朝下游而去。 「在那裡!」一個女真人高喝一聲,大家都看見了百米之外的趙玉。 趙玉又緊張了:「怎麼辦?」 「放心陛下,女真人玩水還不是臣的對手。」 趙玉道:「你的手在不該在的位置。」 「陛下,這位置是唯一的位置。」三個部分,第一是小腹,第二是胸部,第三是脖子。不可否認,由於當時還沒有胸罩,手感是相當的不錯。歐陽緊張問一句:「事後,你不會殺我滅口吧?」 趙玉歎口氣:「女真人來了。」要滅口早滅了。 女真小船越來越近,船上沒死的人手持長矛看著淡然反看他們的趙玉。歐陽道:「陛下,大口吸氣!」 「嗯!」趙玉吸了口氣,而後被歐陽一扯,兩人潛入水中。 船的速度雖然比人快,但也快不了很多,趙玉根本沒有潛水經驗,不到十秒就吐出氣泡。歐陽一轉身,面對面的抱住趙玉,口對口的輸送一口氣。趙玉睜開眼睛看歐陽。歐陽輕輕一笑,點點頭。在他們的頭上,第一艘船已經駛過。 一口氣後,趙玉還是沒能堅持多久,吐出幾個水泡,喝了兩口水。雙手一抱歐陽,頭靠在歐陽胸膛之上,閉上眼睛又灌了一口水。 歐陽也很無奈,只能抱住趙玉,這時候升上去,根本就是欠殺。歐陽整理了下趙玉的頭髮,劃個十字臨時抱耶穌腳,祈禱神靈的保佑。 終於第二艘女真船也過去了,歐陽急速出水,一看船隻上的女真人還是三面尋找自己和趙玉的下落,唯獨是不找找船後這一面。歐陽扯了昏迷趙玉朝岸邊去,歐陽體力也不夠,很難在水中對趙玉進行施救。 溺水兩分鐘,就會失去意識。溺水六分鐘就會對人體造成巨大傷害。歐陽沒去計算幾分鐘,一到岸上就開始急救。也許真是趙玉有龍氣,不到一會就吐出呼吸道的水,恢復了呼吸。歐陽見此情況身子一轉躺在地上不再動彈,他累得夠嗆,如果不是每天堅持體力鍛煉,恐怕他只能放棄趙玉。 等趙玉清醒過來,面前已經有一堆小火。她的衣服已經被扒光,掛在籐上烘烤。趙玉心中驚歐陽的膽大,但壓制給歐陽一巴掌的衝動,輕閉眼睛觀察同樣裸體的歐陽。卻沒想歐陽沒有對自己下手,而是跳下河去,不到一會就從石頭縫中掏出條不大的魚上來。洗乾淨後,歐陽把魚穿在硬木上,開始慢慢燒烤。 歐陽把眼光落到趙玉身子上,忍不住的伸過手去,撫摸了其一把胸部,而後給了自己一巴掌。再摸一下烘乾的衣服,心情相當複雜。左右感覺差不多,就拿衣服先穿了起來。而後再幫趙玉穿起衣服。 趙玉心中略有點失望,等歐陽穿好衣服後,就睜開了眼睛:「朕不夠魅力?」 「啊?」歐陽被驚嚇跳了起來:「陛下你醒了?」 「你還沒回答朕問題。」 「這個問題……」歐陽汗道:「陛下如果願意,當然是有魅力。陛下剛在昏迷,臣如果亂來,那就是道德問題。」 「你又不是沒做過!」趙玉淡然說了一句,看四周,身後是一片森林,自己所處的是在河邊的一塊草地。 歐陽一笑並不說話,拿來烤魚,捏下一塊魚肉,把刺拿掉,送到趙玉的口邊。趙玉猶豫了一會,而後還是張口將魚肉吃掉。歐陽剝魚肉歎口氣道:「如果你不是皇帝就好了。」 「怎麼好?」趙玉反問。 這問題問得……歐陽手一伸,撥開趙玉的衣服道:「就是這麼好。」 趙玉沒反抗,靜靜看歐陽。外宮衣打開,歐陽看見了趙玉的內衣。手再伸過去,趙玉拍掉歐陽的手。輕輕一笑,自己把內衣解了下來。 …… 「什麼聲音?」張三問。 「不會是夜魈吧?」李四回答道:「過去看看!」 兩人舉著火把在森林中行走,他們也是受難的一批。不過他們水性還不錯,畢竟天天和歐陽在一起,出去玩水是很正常的娛樂活動。再加他們不用救人,所以沒有負擔的在半游上了岸。兩人商量一下,暫時還是不走出森林,而是朝下遊走,看看能不能遇見歐陽或者救幾個人。 天已傍晚,雖然森林內的光線很差,但是河邊的光線還是很好。張三李四借光亮一看,三魂不見了七魄,哪裡是夜魈,而是自己老大正在和皇帝野戰。李四忙小聲道:「撤!」 張三忙跟隨而走,走了一段小聲問:「撤多久?」 「恩……明天早上吧!」李四道:「我們先找點平坦之地生火,夜晚野獸多。」 …… 歐陽懷抱佳人,佳人話語煞風景:「回頭誅你九族。」聲音還是很溫柔的。 「你和我有這關係,也是九族之內的哦!」 「關係?」趙玉冷聲問:「那梁紅玉和你什麼關係?」 「你們都一樣。」歐陽放開趙玉站起來道:「一個以國家為重,一個以事業為重。都想在自己喜歡的領域中建功立業。除了性關係,還能有什麼關係?唉……」歐陽長歎。 趙玉問:「你好像有心事?」 「恩……其實我……我很矛盾。」歐陽道:「為了民族,我必須讓你消失。但我又不忍心傷害你。」 「你……你要殺我?」趙玉倒是被這話雷到,結巴問:「為、為什麼?」眼淚都出來了。 「你如果不在,我就能穩妥的約束住軍隊。扶持趙家傀儡,而後把選舉規範化,讓大宋早幾百年進入資本社會。當然,天下還是趙家的天下。」大宋幾個重兵軍路,都和歐陽有莫大的關係,趙玉如果消失,能約束和號令他們的只有歐陽一個人。只要歐陽是為了國家穩定,而不是私利,這些將領都會聽從歐陽的調度。 趙玉問:「你想當皇帝?」 歐陽搖頭坐下來摸趙玉臉:「我對皇帝一點興趣也沒有。放心吧!我寧可你把我殺了,我也不會殺你。」歐陽畢竟不是什麼梟雄。其本身也沒有什麼野心。 趙玉問:「那你想怎麼樣?」 歐陽沉思一會道:「我希望你配合我把你藏起來。」 「如果不呢?」 「那我就冒險把你藏起來。」 趙玉面無表情道:「朕知道你的膽子一直都很大。不僅敢和我魚水交歡,還敢陰謀篡位。」 「不是篡位。」歐陽道:「趙家皇帝雖然失去一些權利,但會一直萬代傳承。而且我本人絕對不會監國或者是當皇帝。」 趙玉想了很久後道:「朕不會和你合作的,朕是九五之尊。」 「恩……」歐陽苦笑:「現在就看我能不能把你藏起來了。」 …… 歐陽很高興張三李四的到來。不過張三李四聽說歐陽要把皇帝藏起來的念頭,著實是嚇得不輕。再看趙玉在一邊聽歐陽說話,既不表示反對也不表示贊同,更是覺著怪異。 李四分析:「禁軍肯定已經開始搜山。昨天是沒船,今天早晨一定會開始搜查水道。要藏皇上,就一定要讓他們認為皇上已經死了。」 歐陽道:「昨天很多人都看見我在水中抓住了皇上,只要我出面說皇上已死,我想不會有人懷疑。」歐陽拿起趙玉頭冠道:「這個就可以是證據,可以成功把他們從找人吸引到找屍體上。而屍體不會從上遊走。」 趙玉突然問:「你有空嗎?你要約束軍隊,又要和朝臣聯繫,還要會見趙家子弟,還要把朕私運到大宋。」 「陛下,這各路大將都是非常之人。知道發生這樣得非常之事,定然是要約束自己軍隊。這些將領都是忠君愛國之人,不會被人輕易利用。」歐陽道:「朝臣不用聯繫,現在是徐處仁和李綱監國,他們在臣兵權之下,有能力安撫臣子和地方。至於趙家子弟,一定要選,但只會選笨的,年紀小的,勢力弱的。臣相信很多人明白,這時候接任的皇帝越能幹,國家就越混亂。」 趙玉問:「不如乾脆廢了皇位。」 「陛下玩笑。」歐陽道:「臣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李四道:「大人,既然要干,那我和張三就先和皇上藏匿在森林之中。等他們重點盤查下游後,我們在侍機離開。」 「嗯!我們定個時間地點。」歐陽對趙玉道:「陛下就不要亂跑亂叫,好好配合他們兩人,這樣陛下也少受點苦。」 「放心,朕要麼不出聲,要出聲,就讓你們完蛋。」趙玉道:「你計劃失敗,朕也不會殺你,朕要讓你遺臭萬年。」 歐陽拱手:「謝陛下不殺之恩。」 第294章 穩定 歐陽在森林的邊緣遇見了搜查的禁軍,禁軍見了歐陽大喜。連忙送歐陽到不遠處臨時大營。歐陽則吩咐他們,森林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暫停對森林的搜查,在外集結等候其他命令。 臨時大營是亂成一團,吳玠、劉茫,隨御駕的文官武將正在大營處各自爭吵,追究責任,互相指責。而一群人根本就沒有一個首腦,你東說一句,我西說一句的,一邊是推卸自己責任,一邊是加重別人的責任,直到歐陽的到來。 歐陽一到,他們就有了主心骨。無論是官職、威望、寵信程度,歐陽都足可以擔任他們臨時老大。但大家沒想到,衣裳破敗的歐陽把大家叫在一起後,第一句話就是一個噩耗:「皇上殯天了。」 「啊……」所有人都是不敢相信的表情。 歐陽詳細展示了自己因為救助了皇帝,還被皇帝抓傷手的傷口。歐陽解釋當時情形,原本以為局勢已經控制穩定,但沒想到有兩船女真人追殺而來。最後只能是潛水躲避。皇帝不懂水性,雖然勉強憋過了兩船,但再也沒有浮起來。歐陽漂流數里尋找,沒有皇帝的絲毫蹤跡。 歐陽這話說完,就更熱鬧了。有哭的,有要死的,有磕頭的……大家紛紛表示對皇帝的忠心! 「靜一靜!」歐陽道:「我等都是大宋棟樑之才,雖然還未見皇上龍體,但是也必須有一定打算。免得好好的大宋又開爭執,兵荒馬亂,生靈塗炭。」 這個是正理,道德水準比較高的吳玠道:「大人儘管吩咐。」 「你選一將領尋找龍體,找可信口嚴之人,這是最首要之事。」歐陽道:「內衛劉茫。」 「卑職在。」 「你一會派人帶我書信給韓大元帥,並且派人帶信給永興軍路劉將軍,河北軍路張將軍,杭州艦隊岳將軍。」歐陽道:「也不瞞大家,我要求他們約束自己直屬部隊,安定地方,暫時以朝廷監國的軍令為準,對作奸犯科的一律不輕饒。」 劉茫抱拳:「是!」 「送信給朝廷李綱李大人,徐處仁監國,讓他們暗中和王爺們討論,選出儲君接任王位。」歐陽道:「劉茫,這事還得要借你的內衛去送信。為避免朝廷動盪,和選儲君後王爺們不服。大理寺和御史台將歸屬我的監管,暫時由宗澤負責。東京禁軍統領朱達帶部由監國統領,優先聽從大理寺的抓捕令。」 歐陽這麼安排,大家都比較滿意。首先歐陽沒有任何趁機奪權的念頭。大家都知道永興軍路都被其說動去打蒙古。誰都能看出歐陽軍中有很高的威望。歐陽放棄統領各軍的權利,而讓將領們自己約束,以朝廷命令為準,就說明歐陽此人沒有私心。沒有私心的人說出來的話,總是比較容易讓人信服。 這麼突然事件,很大一個可能會導致內亂,內亂的根源在於兵亂。三軍路一海路控制這大宋九成的禁軍,只要這四路不亂,國內想亂也亂不起來。還一個會導致朝亂,各大臣和有意問鼎皇位的王爺聯繫,保舉出新的皇帝。這樣很容易因為擁護對像不和,而導致矛盾。歐陽書信中讓大家把政、皇分開,是一個非常明智的選擇。選誰當皇帝是朝廷說的算,而不再是皇家自己說得算。 「吳將軍!」 吳玠抱拳:「末將在。」 「郭藥師的逃離,而後發生女真襲殺皇上之事。所以有些事不能不防。」歐陽吩咐:「你帶人星夜前往通州,拿童貫及其親信,送到韓大元帥處暫時監管。另外通知下去,全力緝拿郭藥師。現在說是誰的過錯已經都晚了,將來即使大家認為是我的錯,我也會承擔起來。但是目前最重要是穩定大宋,不要唐玄宗那樣,出現國家動盪破壞大好局面,這就是為臣的職責。」 大家一齊道:「聽候歐相調遣。」 在歐陽的調派之下,各方面工作全面展開。歐陽以右相的身份發出文書和公文,雖然沒有法律意義的效力,但大家都非常給面子。也巧,大宋精銳部隊全在這邊附近。第三天,歐陽借口尋找張三、李四,在約定時間和地點用馬車接到了三人。 第四天,歐陽啟程回朝商議大事,動用的是河北軍路的兩百禁軍為護衛。這地方事情歐陽托付給劉茫、陳規、吳玠三人負責。 第五天,歐陽追上了張三他們,趙玉被秘密運到歐陽乘坐的大車上。大家取路一路向南。 …… 歐陽端飯看被捆綁封口的趙玉道:「不許出聲,同意就點頭,反對就搖頭。」 「……」趙玉點頭。 歐陽拉掉她口中布,打了一勺飯。趙玉咳了兩聲後說話:「就算我不喊,難道你晚上要留我在馬車上過夜。」 「不會,你身上都臭了。」歐陽想想道:「好吧!還是去客棧房間,幫你洗個澡再吃飯。」 歐陽說完,把布重新塞上。而後把趙玉一抱,臉朝自己胸膛靠住,大方的下車去。趙玉勉強看見客棧門口的四名士兵對自己這麼明顯的被挾持行為視而不見。趙玉非常不甘心用力踢幾下腿,一腳甚至都踢在一名禁軍士兵身上。但沒想那士兵哼都不哼一聲,招呼道:「大人!」 「嗯!」歐陽吩咐:「這娘麼有點烈,不好馴服。你讓廚子把酒菜送到我房間來,還有洗澡水。」 士兵抱拳:「是!」 趙玉這才知道一切都是徒勞的,別說這些士兵不認識自己,即使他們以前見過自己,也不敢把皇帝和歐陽搶劫的美女這兩者混在一起。不僅是門口的士兵,裡面的士兵和夥計、掌櫃都對歐陽行為視而不見。 歐陽很順利把趙玉扛到自己房間,這年頭只要膽子大,就沒有不敢幹的事。歐陽把趙玉放在床上,放下簾布,而後自己出來喝口茶水。夥計還有士兵魚貫而入,有送酒菜的,有打洗澡水的。房間內熙熙攘攘,沒有人想到和他們只有一布之隔的竟然就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閒雜人等走後,歐陽叉上門,而後拿掉趙玉口中之物後問:「你要不要賴皮?」 「哼!」趙玉鼻子出聲。她不會白癡到去叫救命,在這地方叫破喉嚨都沒有人理你。 「你要賴皮,那我幫你洗澡。你不賴皮,就自己洗澡,一會自己吃飯。」 「鬆開吧!」趙玉道:「再說朕即使跑出去,恐怕也只是被人看到身子而已。」 「陛下英明。」歐陽解開捆綁其手腳的布條,而後看淤血問:「疼嗎?」 「當然疼。」趙玉還沒吃過這樣的苦。 「嗯,那說明神經細胞沒有壞死。」歐陽幫忙揉了幾下,被趙玉一把推開。 趙玉走到大洗澡桶前道:「閉上眼睛。」 「……」歐陽閉眼睛,至於嗎?已經看了N次了,還嬌羞。 趙玉沒有趁機逃跑,而是很老實脫了衣物,把身子泡在水中。歐陽道:「一會我也要洗,你別在裡面放水!」 「……」趙玉險些被這話給嗆死。這話是人說的嗎?趙玉轉頭怒視歐陽。 「……」歐陽擦把冷汗:「你要實在憋不住,那就尿吧!」 「……」趙玉保證,哪天自己回去當皇帝,一定讓歐陽小便失禁三天。 趙玉洗好,歐陽下水,歐陽其實不太願意用別人的洗澡水,即使是個美女。不過這是在二樓,換洗澡水沒有那麼簡單。於是就湊合洗洗就算是搞定。 歐陽洗澡時候趙玉也沒有逃跑,而是自己在桌子前吃飯。歐陽看得出,趙玉心事很重,吃飯完全是心不在焉。於是伸手過去,在其身後按摩肩膀。歐陽按摩技術不是蓋的,宋朝的按摩業並不發達。如同趙玉這樣的,最多是錘腿錘背,哪有享受過歐陽這樣的手段。歐陽才動幾下,趙玉就閉上眼睛,頭靠歐陽身上,喘息了起來。 趙玉洗澡時候,歐陽就心猿意馬,見趙玉現在勾引的表現,就一抱其身子朝內室走去。 …… 女人高潮完,希望聽見男人的甜言蜜語。男人高潮完,希望吃點東西、抽根煙、或者是睡覺。那事幹起來似乎佔便宜,但是做完之後卻是分外的空虛。歐陽也是男人,也是不太細心的男人,辦完事後,倒頭就睡。 「歐陽……」 歐陽夢中一笑,迷糊道:「寶貝,要讓你男人養精蓄銳,明天才能再戰知道嗎?」 「是嗎?」 歐陽突然感覺到脖子涼涼的,忙睜開眼睛,只見趙玉裸著身體笑瞇瞇看著自己。她的右手拿一把匕首壓在自己的咽喉上。歐陽忙道:「陛下,你醒了。」那匕首不是自己隨身武器嗎? 趙玉左手一拉被子問:「你覺著我們還有君臣之分嗎?等我當回皇帝,我就把你悄悄囚禁在宮中。完膩了再殺掉。」 「刀槍無眼,先拿開好不好?」歐陽脖子上的血已經留出來。不用趙玉用力,只要趙玉身子一壓,歐陽小命就算報銷了。而後趙玉一定會因為殺害一品大臣而定罪欽犯,只要一過堂,趙玉就能恢復自己的身份。 「拿開?」趙玉搖頭:「殺了你,我就能當回皇帝。」 「其實現在不是很好,你可以少當幾年皇帝,多當幾年女人。」歐陽道:「要再過十年,你人老珠黃時候再想收手當女人,只能花錢買男人了。」 第295章 軍權 「……你不怕我殺了你?」歐陽態度出乎趙玉的意料之外。 「你要殺,早動手了。」又不是拍電影,非得殺清醒的人。 「唉……」趙玉歎氣把刀扔出去,而後床上一趟,看天花板而不說話。 歐陽小心道:「怎麼了?要是感覺太難受,還是殺了我吧!」 「殺你?我什麼時候想殺你了。」趙玉轉身,用手擦去歐陽脖子上的血道:「密謀篡位,我沒有殺你滅口。你逃命遼金,我沒有找你算賬。你和我宮中交歡,我也沒有滅你口。你西北軍道假傳聖旨,我也沒有怎樣你……可是你為什麼每次都認為我要殺你呢?為什麼從來都不當我是自己人?」 這話說得歐陽蠻愧疚的。確實,趙玉對他可以說是非常不錯的。但看自己就經常懷疑和隱瞞人家,比如陽平沉屍案,直接懷疑人家。歐陽轉身看趙玉道:「我很抱歉,真的。不過你放心,即使我計劃暴露,我也不會傷害你。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也一輩子對你好。」 經過科學研究,一輩子、天荒地老、海枯石爛、為你生為你死……諸如此類語言對小女生效果非常好,對她們有著天然的殺傷力。趙玉顯然也比較滿意歐陽的說法,不再說話,閉上眼睛,貼了歐陽身子睡覺。 歐陽很明白,趙玉只是不想殺他,並非是不想當回皇帝。歐陽挺感動的,最少這麼看來,趙玉看自己小命還是比皇位重的。歐陽也明白,這和傳統思想有一定關係。歐陽畢竟是趙玉第一也是唯一的男人,同時歐陽就更內疚了,歐陽已經和張三李四交代,萬一自己要是被皇帝殺了,就讓他們私下殺了皇帝。一來是保張三他們全家老小,二來是真正意義的削弱皇權。三來說,有可能自己還能帶趙玉穿越到現代特區。 人家這麼對自己,自己怎麼還老算計人家呢? 第二天上路,歐陽就和趙玉談論改革,充分的聽取趙玉的意見,按照路程,消息馬上就要傳到朝廷中,東京也很快就要處在戒嚴狀態。李綱等大臣都在等著歐陽回去商量大事。只要正式削弱皇權,確立國家統治階級由士族、資本家兩個階級所構成。趙玉即使恢復皇帝身份,也能在宋朝的封建社會制度埋點種子。 趙玉對改革有什麼意見?意見就是要保老趙家的利益。趙家傳承皇位是必須的,而後是皇家的權利。比較之下,趙玉更像是在和歐陽談判,並非是單純的提出意見。 快到東京,歐陽面臨了一個難題,把趙玉送到哪去?趙玉當然不能弄到滄州大牢。歐陽認識這麼多女人中,就屬趙玉對他最好。放在家裡不安全,人來人往,再說趙玉畢竟是來過幾次陽平,當地人可是有不少認識她的。而且陽平沒有什麼軟禁地點,太不適合軟禁皇帝。 歐陽想過把趙玉送到老家,那邊是相當不錯的軟禁地點,不是你想跑就能跑得掉的。但是又生怕牽連到村裡的人。萬一趙玉真跑了,村子也跟著倒霉。 趙玉一路上都很配合,不配合也不行,所以歐陽也不敢肯定這女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歐陽一舉一動趙玉都看在眼裡,她也不急,歐陽送她到哪她就去哪。反正別讓她逮到機會。同時她自己也在猜測歐陽怎麼打算,最後實在忍不住就問歐陽:「你到底打算好沒有,準備把我送到哪去?」 歐陽汗道:「還在考慮。」 「其實你可以殺了我,或者你可以把我發送到硫求、淡馬錫,還可以把我舌頭割了充為營妓……」 歐陽手指堵她的口道:「別這麼說話。其實我在打算怎麼和你過小日子,但是又要防備你會逃跑。所以這地點才不好尋找。」 「哈哈!你和我過小日子?」趙玉看馬車外的風景笑問:「那梁紅玉怎麼辦?」 「如果你願意。」歐陽道:「我可以不再見梁紅玉。」 「哦?」趙玉輕彈指甲:「見異思遷?」 「我和她的路始終不同。」歐陽道:「她的人就算是回來,她的心還在軍隊那邊牽掛著。其實她比較適合是找個軍中將領。而不是我這樣吃不了苦的懶散之人。」 「要江山還是美人?」趙玉挑歐陽下巴笑道:「沒想到一個女皇帝也要考慮這個問題。」 歐陽苦笑,哪有半點綁架者和被綁架者的關係。這一個月下來,趙玉要求歐陽幫她洗澡、按摩、穿衣服,甚至是餵食。這種活起初干還是快樂無窮,但對單一女性干多了也膩。歐陽正色道:「如果你真願意當我的夫人的話,你不能那麼欺負我。洗澡我可以幫你洗,按摩也可以。但是衣服自己穿,飯自己吃。」 「當夫人?想得美。」趙玉也正色道:「我可以答應你先在你家裡老實的住下,但是如果有內亂的苗頭,你必須讓我出面。如果真能平穩過渡的話……我可以考慮嫁給你。」 「真的?」歐陽不信。 「真的。」趙玉點頭道:「我可以以夫人的身份服侍你。當然,如果你再敢在外面拈花惹草下妓院,就別怪我不客氣。」 這麼聽來似乎是真的。歐陽疑慮了小半分鐘後,立刻吩咐張三帶領趙玉前往陽平,展銘來接皇帝,歐陽很放心。歐陽自己和李四去東京。 …… 趙玉被刺的消息已經傳開。皇家報公正客觀的描述了女真人刺殺趙玉的經過,可謂是一環扣一環,凶險非常。最後那幾十船沖橋的場面也被皇家報描寫得如同人間地獄一般。 消息剛散佈出去的時候,大家都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事,要幹點什麼,撈點什麼好處。等這些人醒悟過來時候,東京已經被朱達帶領的東京禁軍封鎖。同時西北軍道、永興軍路、河北軍路、杭州艦隊大宋四大軍隊的主將紛紛在皇家報上發表聲明。他們只支持朝廷做出的決定,任何煽動、挑撥、起兵、鬧事者一律為大宋公敵,進行討伐。 只要兵不亂,國家就不會大亂。由於歐陽出色的軍中人脈,控制住了四名大將。讓東京城內一隻見吵架的,不見鬥毆的。不過朝廷上是打了很多次了。主要是王爺們的互相PK。 大臣們本次出奇的沉默,倒不是因為他們心中有想法,而是因為他們心中沒有想法。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怎麼發展。還好歐陽的公文也到了,為大家制定了一個規則。 首先,必須還是趙家子孫接任皇位,至於誰接任,歐陽來再說。這一手平息了很多人的騷動,也把王爺們的視線轉移到自己的兄弟身上。 其次,歐陽宣佈御史台和大理寺暫時由宗澤監管,並且可以要求東京禁軍協助抓捕犯事的人。 再者,歐陽支持對現任監國徐處仁還有李綱的信任,同意把制度繼續實行下去。 這麼一來,大家反倒看明白了,這皇帝是最沒用的職位。有他不多,沒他不少。但是還有兩個最重要問題要落實。第一個問題,誰當皇帝?第二個問題:軍權的歸屬。誰當皇帝,這個問題是比較容易的,反正在一群王爺兒子中選一個,實在不成的就大家投票選一個,女性也可以。而第二個問題就比較棘手,兵權是交給新任皇帝,還是由監國掌管,或者是朝廷掌管? 看以前的兵制,三司、樞密院等等發兵權和帶兵權全部是分開的。能順利出兵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皇帝。臣子是沒有出兵權利的。歐陽到東京後感覺很悲劇,沒有什麼人去詢問趙玉怎麼死的,死得有多壯烈,而是關心歐陽對兵權的看法。 朝會前一天晚上,徐處仁、蘇千密會歐陽,徐處仁道:「爭論最大就是兵權。有兩種說法。一種監國掌發兵權,樞密院掌調兵權。比如我們要對吐蕃作戰。監國發兵,樞密院負責調兵,要誰去領軍?要動用什麼軍隊去打這仗,要不要任命元帥等等。軍權平分,削弱監國的兵權。」 這個有一定道路,監國畢竟不是軍事專家,不會那麼專業。所以他提出一個戰略要求,比如要求佔領吐蕃一半地盤。樞密院就要考慮要佔領吐蕃一半的地盤要出多少兵力,需要消耗多少內勤,要調動什麼軍路。最後把使兵的權利交給合適的將領,讓他來完成監國的戰略需求。 「但是這種意見的反對聲音很大。」徐處仁道:「王爺們全部表示反對,他們說按照皇上生前來定制。監國管理國務,皇帝管理軍務。臣子也有不少表示反對,不過反對聲音並不算大。主要是大家認為監國之權還是過大。在三省六部尚書安插自己人,可以說是為了政務實施。但是如果再擁有發兵權的話,如果將來有監國不願意下台,恐怕就只能謀逆。」 「怎麼會?」歐陽道:「大理寺和御史台有優先用兵權,他們就是為了監督百官朝議所設立的。宗澤現在是第一把手,他鐵面無私大家是知道的。不過我認為,發不發兵權利可以系統規定一下。」 第296章 善後 第二天朝會,歐陽宣讀了自己看法。首先是成立帥府,帥府有練兵之權,但無發兵之權。帥府可以向朝廷進行申請,比如增加作戰單位,更換裝備等等。由朝議表決是否通過。其次是設立監管軍權。比如吐蕃進攻宋邊,朝廷有十名大臣上表要求召開朝會,監國必須召開朝會朝議此事。一旦得到多數大臣的支持,朝廷將同意對吐蕃用兵。而這時候樞密院必須做出戰略,消滅?逼和?城下之盟?而後把戰略發向帥府。這時候帥府就擁有出兵權和作戰權。在和兵部私下溝通後勤補給後,帥府制定戰爭策略,調兵遣將,最後完成對戰略目標的攻擊。 這麼好處是第一節制了帥府的權利,後勤都控制在兵部手中,你無法擅自調動大量軍馬,而兵部是監國的下屬。第二,杜絕了帥府和監國合作叛亂,因為沒有樞密院批准審核的戰略目標,帥府即使有監國的命令和兵部的後勤,調動不了下面的各路主將。主將們坐擁一地,非得到完整手續才會出兵。 如果你要造反當革命者,第一你必須是監國,第二,兵部、樞密院、帥府都由你掌管。第三,最少有一路主將是你的親信。即使是這樣,你還得小心不受你管制的御史台和大理寺。他們如果發現陰謀,可以對涉案人員進行抓捕。這樣一來,你還必須擁有東京禁軍的支持。 如果要出兵,手續也很快。兵部後勤是監國直屬,可以第一時間拿出方案。而樞密院也必須在規定時間內下命令給帥府。帥府在規定時間制定計劃,由某支或者是某幾支部隊負責。期間戰役各種可能的變化和意外,將由帥府按照朝廷需求進行統籌安排。 這個說法得到了大部分大臣的支持,但還有幾名官員堅持皇權至上,認為皇帝把政權交出來,不能不經過他們的同意而剝奪軍權。這個是有一定道理的,禮義廉恥大家都懂一些,皇帝剛去世,你就把人家老本全部吃光,太不厚道了點。 「這個問題簡單。」歐陽笑道:「現在想當皇帝的四十幾人,誰願意放棄軍權,我們就選誰當皇帝。而且子孫後代一直當皇帝。沒有亡國之危,也不會有滅國之君。」 歐陽說的比大家認為還要無恥點,但確實是實話。現在是群雄爭霸,大家都搶奪皇帝的位置。如果王爺們能團結,好歹也能對朝廷造成壓力。可惜,王爺們只顧自己利益。那既然這樣,朝廷這邊就有資本了。誰願意不統領兵權的,就可以當皇帝。話說回來,即使你想統領兵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人家不選你。 按照規矩,皇帝候選人將由十名大臣保薦產生。狼多肉少,只依靠零散的大臣很難形成決議。而有了小集團的三個派別從理論上說都有保薦成為皇帝候選人的能力。但三集團也不是鐵板一塊,李綱這個老官僚,正在和歐陽唱反調,他意思還是把兵權交還給下任皇帝。 歐陽則不客氣說,下任皇帝如果擁有兵權的話,大家都只是白改革一場,而且保證大家都死得很難看。沒有皇帝會一直感謝臣子的保舉功勞,反而會視為一種恥辱。歐陽還列舉了皇家的開銷,雖然宋的皇宮小,雖然沒有皇帝真有三千佳麗,但是大幾百人還是有的。要供奉這麼多佳麗,就要數千的太監和宮女。而真正被皇帝利用的十不足一二。所以不僅不能給皇帝兵權,而且還要限制皇帝的日常花銷。 李綱本要反對,歐陽則補充,省下來的錢鼓勵士子,開辦官學。增加士族的權益。於是李綱就不好再說反對。 所謂士族就是門第,是九品中正制的產物。而後變成了官吏的統稱。士族佔有巨大的土地和勞動人口。對他們最重要的政策就是『品官占田蔭客制』。他們不和庶族通婚,甚至不同席。 這個現象在宋初最為普遍,宋中期因為巨商的出現、官商的勾結,紅頂商人的權勢,還有朝廷對商地扶持政策,使得商人介於士族和庶族之間的地位。歐陽來了,推行資本進程,壟斷資源,鼓勵資本干涉朝政,全領域涉足等等行為,使得資本家獲得和士族差不多的地位。 資本家雖然不擁有巨大的土地,但是擁有巨大的產業和大量的勞動人口。連年戰爭,資本得到了巨大的擴張和影響,資本階級和士族階級也進行了很大程度的融合。目前朝廷兩者身份皆有的不在少數,擁有一種身份,而親屬擁有另外一種身份更是普遍。雖然資本家並非都是商業協會議席成員,但從情感上,他們是偏向商業協會的。 三個小派召開內部投票會議,以絕對優勢的票數表示,不能還兵權給皇帝。李綱那邊人同時表示,如果李綱一意孤行,他們將重新選出代表他們說話的人。 …… 私下答應放棄兵權的皇族都成了候選人。要求兵權的皇族全部出局。這場面當然讓很多自以為是優勢血統的趙家王爺不服。其實直到現代很多人也愛說血統,看很多神話、玄幻小說影視作品,高貴的血統可以毀滅寶物,可以擔負拯救人類和地球的運動。血統低賤的人,只能去犧牲,因為他們血統低賤,所以他們不能成為主角。王子一定是配公主,大家也樂意這麼看。即使是血統低賤的人也樂意,這就是奴性。比如新還珠,那太監當得真是興高采烈,主子高興,他就高興,觀眾看了也替他們高興,他們越忠心,觀眾就越喜歡。他們為主子受難,觀眾們就同情抹眼淚,觀眾就是沒在他們被切雞雞時候流點貓尿。這似乎也是一種奴性。嗯……是似乎。 對歐陽來說,神馬血統都是扯淡。朱達不是省油的燈,他帶領東京禁軍配合開封府尹緝拿了十幾名皇室成員。宋朝王爺不是諸侯,他們只有家丁而沒有兵丁,哪能和國家機器對抗。就連東京老百姓都知道,大宋要變天了。 經過選舉,一個四歲的王爺世子終於當選了皇帝,入住到皇宮之中。徐處仁請聖旨後大赦天下。由於一直沒有找到趙玉的屍體,國葬也無法舉行。歐陽心裡很清楚,即使舉行了國葬,只要趙玉出來招呼一聲,幾路兵權全被她收了回去。不過能做成這樣,歐陽也算是滿意,現在只剩下收尾。 所謂收尾就是責任人,完顏宗弼是幕後黑手,這是可以確定,但是幫兇是誰?為什麼皇帝會被襲擊?為什麼拔離速能混到皇帝身邊?經過河北軍路的調查,這事和郭藥師脫不了關係。 郭藥師心有異心,其歸降後不著宋服而穿遼裝,這是其一。當時扶余縣最高長官就是他,也就是他檢驗了拔離速的身份,也就是他當主官期間,不少女真人混進扶余。而他實際本應該在扶余的兩萬常勝軍,只到一萬,其餘一萬有部分在軍機處,有部分去宋內地做生意,還有部分承包了宋商的工程,有明顯的瀆職行為,而且是在皇上來女真期間瀆職,不禁讓人聯想其中是否有必然的關係。 於是,童貫、郭藥師、完顏宗弼三人及其親隨,全部被大理寺鎖拿到京進行調查。這個調查牽動了很多人的心,不僅關係到他們三人的生死和前途,也關係到保護趙玉的內衛、東京禁軍、河北軍路,甚至是歐陽的前途。朝廷初定,民間穩定,軍隊安定,自然是要開始追究責任。這個傳統流傳了很久,最可笑的是,一出事故,不先調查原因,先免職再說。或者可以這麼說,他們早就知道那些被免職的幹了什麼勾當。 這次是N堂會審,皇帝派出的內侍聽堂,刑部、兵部、大內、大理寺、御史台、中書省都非常重視這次審判。而其中最關鍵就是完顏宗弼的供詞。 完顏宗弼心情很不錯,雖然他不肯定發生什麼事情,但看宋人這般大陣仗,顯然是發生了大事。不過第一天過堂,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主審是歐陽。他從歐陽的眼神中看出,其對自己的行為非常欣賞。而後聽大堂上面官員一說話才明白,自己的行為不僅導致了女真人滅族之災,而且沒有製造宋內的內亂。最糟糕是造成了宋內制度的改變,這大出他的本意。 這麼一來,完顏宗弼就打算拉歐陽下水,他一口咬定是歐陽讓他畫押誣陷郭藥師。歐陽笑瞇瞇一揮手:「早知此人刁滑,沒想反誣上本相。蠻夷之人,不給點顏色看看,真以為這時間只有死最可怕。來人,大刑侍候。」 陪審的官員也根本不相信完顏宗弼的實話,歐陽要殺趙玉,那成功可能性是非常大的。歐陽和郭藥師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借完顏宗弼來誣陷呢?你完顏宗弼為什麼會聽歐陽的呢? 最主要完顏宗弼不知道,歐陽沒有什麼爭權之心,這點就能排除他一萬個疑點。 第297章 收工 半個時辰,完顏宗弼上完三道大刑,拉回刑堂,各位陪審剛用完點心。歐陽打嗝後拍驚堂木:「你招還是不招?」意思大家都明白,你再不說謊,又要被上刑。 完顏宗弼是條漢子,也是個不怕死的人。但是從來沒有被刑逼的經驗,那生不如死的感覺讓他也有所恐懼。他本身聰明,知道自己即使死扛,也根本拉不下歐陽。於是他招了。 接著是郭藥師,也不承認自己的罪行。歐陽就問了:「為什麼你的常勝軍穿遼服?是不忘契丹,還是圖謀起兵?」 郭藥師回答:「個人喜好而已。」 「哈哈!」一個大臣笑道:「大宋禁軍,你個人喜好?說,為什麼?」 郭藥師苦笑:「真是個人喜好。」 幾人同聲道:「拉下去,大刑侍候。」 開封府尹道:「各位大人,要不來一道杭州龍井?」 「好。」大家點頭。 …… 半個時辰後,郭藥師被拉了回來,他堅決否認自己勾結完顏宗弼。雖然歐陽耐心和他說:你招是死,不招也是死,何必活受罪呢?郭藥師就是堅決不招。 於是他又被拉下去用刑。折騰到下午,郭藥師還是扛住。歐陽去用刑地方轉一圈,拿了張有郭藥師手印的畫押回來。接著宣童貫。至於郭藥師,既然不願意選舒服的死法,只能是被折磨而死。 對童貫大家還是比較客氣,賜了位置。但童貫一進來就稱自己是罪臣。說自己私心驅使,做了包容郭藥師在內不該做的事情。他很聰明,他知道有不少人知道趙玉因為郭藥師一事寫信呵斥他的事。所以乾脆就認了下來。當然,他不是認謀逆之罪,而是認嬌慣郭藥師的罪名。 和聰明人打交道,大家都開心。一個大案,一天時間就搞定。大理寺整理之後,將發稿給皇家報,讓皇家報報道堂審經過。 …… 接下來的日子還是國家大事,軍權的移交。這個問題是有一定難度的。岳飛、韓世忠是支持兵權交皇帝的說法。朝廷和各將領在原遼錦州會面,這場談判非常艱難。岳韓兩人同意在非常時期約束禁軍,暫時聽監國調遣,但是也堅持始終要還權於皇。相比之下,張俊和劉錡就簡單得多,他們不過問政治,他們同意朝廷為軍隊主導。最後在談判後,朝廷解除岳飛、韓世忠的職務。 調韓世忠到東京擔任太尉,調岳飛到軍機處,接任童貫職務。兩人留下的領導空缺將由吳玠和梁紅玉接任。 這場談判持續了三個月才結束,不過總算是平穩過渡,歐陽非常感謝兩名將軍明事理。韓將軍則是回答,大勢所趨,如果他們不同意的話,將很有可能被別有用心人利用,挑起內戰。 而歐陽和接任杭州艦隊主將梁紅玉一會,卻是尷尬的。梁紅玉事業一片光明,其有大功大宋和杭州艦隊。但是就因為這樣,距離回歸當妻子的承諾卻是越來越遠。 在錦州,歐陽拒絕了其委婉偷情的要求,轉而在海邊約會。歐陽很直接道:「你還是專心當你的將軍吧?」 梁紅玉問:「什麼意思?」 「回東京再處理一些瑣事後,我就要告假在家,不再管朝廷的事。」歐陽道:「我希望有個紅顏知己陪我渡過下半輩子。」 「……」梁紅玉問:「你有別的女人了?」 「……」歐陽沉思一會後道:「是的。」 「是你說,有得必有失。」梁紅玉道:「太上皇女子之身,十多年獨居宮內,才使得大宋繁榮昌盛。你如果不散盡家財,現在恐怕也有千萬身家。」趙玉屍體沒找到,晉陞太上皇帝。 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四海分。這對小情侶終於因為各種原因,在海邊結束了長達七年的地面和地下的戀情。兩人友好握手後,歐陽點頭,而後獨自離開,沒有帶走一片雲彩。 長時間和未來無休止的等待,都是導致歐陽對趙玉下黑手的原因,歐陽下黑手的時候同等於放棄了再和梁紅玉修好的機會,兩人正式離婚。 第二天,歐陽離開了錦州回東京。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歐陽到了東京就遞上了請假條。徐處仁等哪不知道歐陽的性格,看朝局、政局、民間基本已經穩定,於是就批了歐陽的有薪假期,等於把右相的職位長期空缺。等有需要,或者是歐陽認為有必要時候,歐陽會回到這個位置上來。最少在二十年內,歐陽的影響力不會因為他的離開而減弱。 歐陽離開東京時候,西北軍、永興軍更名後正式成為邊軍,駐紮在東北和西北。河北軍路將回收到河北,策應四方。同時從三軍路抽調將領和士兵組成新的西北軍路,新西北軍路負責原西北軍路和永興軍路的管轄區。也將是主要對吐蕃作戰的力量。 因為岳飛率領的軍機處,正在研究對吐蕃作戰的可能性,大宋似乎不太適應沒有戰爭的年代。 …… 歐陽回到了陽平的家,已經過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游泳池邊,金娘正在看報紙,趙玉在水中游泳。金娘見了歐陽,很識趣的告退離開。趙玉躺在水面上道:「朕看報紙推算,你昨天就應該到的。」經過鍛煉,她很快掌握了游泳的訣竅。 「上谷堵車。」歐陽拿椅子坐在泳池邊道:「我已經把事情處理好了,你這個皇帝滿意不滿意?」這別墅除了金娘之外,只有劉惠蘭、展銘、歐平還有張三他們能進出。僕役已經全部遣退。 趙玉上來,由前到後一甩頭髮道:「這一年來,我最少有一百個機會離開這裡,你知道為什麼不離開嗎?」 「不知道。」歐陽搖頭,不是一百次,而是零次。趙玉畢竟對歐陽江湖手段還不熟悉。這邊附近的四座別墅已經被歐陽全部購買,住在裡面都是歐陽在陽平的死忠。趙玉只要一離開別墅,就會遭到逮捕。但既然沒被發現,歐陽自然也不會說。 趙玉拿了椅子坐歐陽對面,腳架在歐陽身上道:「因為我想好好欺負你。」 「不對,你得和我去趟老家,登記一下成為我的原配,而後就是我欺負你。」 「哈!誰說嫁給你?」趙玉不屑道:「想得美。」 歐陽苦笑問:「那你娶我好不好拉?」 「嗯,這倒是可以考慮下。」趙玉道:「那朕就勉強封你為朕的面首,今晚侍寢。表現得好,朕重重有賞。」 「何必要今晚呢?」歐陽抓趙玉腳問:「不如就現在面試,看我合格不合格。」 「去去!算你合格了。」趙玉問:「我倒是想問問你,這大宋被這麼折騰,會變成什麼樣?」 「實話和你說,本來按照規則,宋這時候已經被金滅了一半。最少現在我們沒被滅不說,還擴展了疆土。」歐陽道:「將來怎樣,就讓將來人操心去。」 「按照規則?」趙玉問:「你怎麼知道的?」 「想知道?」歐陽問。 「嗯!」趙玉點頭:「想知道。」 「你晚上要把我侍候舒服了,我就告訴你。」 …… 中原代有才人出,由於陳規這個雜科進士的功勞和政治地扶持,大宋開始重視雜科。民間的手藝也被整理成冊,進行規範的教學。在陽平大學還成立了科學研究部,陳規就是其中老大。他立志研究雜科,把雜科應用到人們生活之中。 資本擴張,資本家的投資充斥到各種領域。歐陽離開後,資本之間的競爭開始出現,壟斷的現象被打破。雖然引發了大宋第三次經濟危機,但是卻提高了中小資產階級的生存能力。 法律的健全,雖然還是沒有出台憲法,但是朝議法已經出台,其中對皇權和監國等權利有比較明確的規定。副作用是,訟師的需求加大。 士族的流失,由於士族之前都是採取僱傭農民勞動制度,傳統的管理方法收益慢,見效慢。於是士族們就成立了農業管理公司。由公司統一對土地進行管理和耕種。操的心少了,錢賺得多了。國家貨幣慢慢代替固定資產成為衡量身份標準。 啟蒙識字的普及,宋民的素質普遍提高。也帶動了文憑業的產生。要從政,就參加科舉。要從商,就去念大學。同時儒家道德並沒有丟棄,尊老愛幼、信義等仍舊是約束人日常行為和制度,也是制定律法參考的標準。所以並沒有出現當今社會,為保護罪犯權益,而導致平民遭受傷害的荒唐律法。 國防的強大,本著兵不戰則危的精神,每幾年,大宋就要對外進行一定規模的侵略戰爭。在禁軍成為陸地霸主的時候,杭州艦隊更是海上的王者,大宋的軍事實力和軍事制度,讓地球所有國家畏懼。 這麼多年,歐陽其實就幹了一件事,那就是將宋朝強大的生產力成功轉變成宋朝的綜合實力。 …… 「你是一千年後的衙役?」趙玉問。 「恩……準確說是衙役的小頭目。」歐陽回答。 「一千年後?」 「應該是吧!」歐陽掐指頭。 「你當你家夫人是白癡?」 「好吧!其實是我夜夢巫山美女,風雨之後,她告訴我,宋將被金滅亡。」 「哼!非逼你才說實話。就像你說的,精神出軌也是不容許的,晚上罰你交雙倍公糧。」 「夫人,你有身孕,我們要克制要忍耐。」 「我們先說好了,你要敢在外面亂來,別怪我不客氣。」 「是,陛下。咱們還是先用膳吧!」歐陽道:「今天是老母雞……」 「嘔……」趙玉吐一口酸水出來:「我已經吃了四個月的老母雞。」 「為了下一代!」 「前些天梁紅玉來東京,有沒來找你?」 「絕對沒有!」 「嗯,用膳吧!」 「報!」張三打擾兩人:「大人,你要找的朱熹已經找到。」 「編個理由,把他九族送去地中海。」 「是!」張三離開。 趙玉就納悶:「你為什麼和一個沒見過面的人有這麼的仇怨?」 歐陽反問:「我說了,你會信嗎?」 「不會!」 「那不就結了。」 華夏能發展成怎樣?誰也不知道。但最少能免除了兩次半外族接近毀滅的侵略。歐陽也不知道因為蝴蝶效應,世界會變成怎樣。但該做的事都做了,即使將來中華民族無法屹立世界民族之巔,那也是後人的過錯。 (全文終) 全本全集精校小說盡在:http://www.yimuhe.com/u/anglewing2620-1.html 更多資源下載:http://qqzone.400gb.com或者http://qqzone.ctdisk.com ※本電子書僅供讀者預覽,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請在下載24小時內刪除,不得用作商業用途; 如果喜歡請購買正版圖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