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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將錄》全集[精校版]

作者：克魯查加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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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破關

「咚，咚....」戰鼓的聲音覆蓋了整個戰場，聽到鼓聲的士兵們有條不紊的排列著作戰隊形並熟練的尋找各自的位置。

城樓上紫衣的軍士們緊張的盯著城外潮水般的藍色軍陣，不由更握緊了手中的兵器，卻依然能明顯感覺到輕微的顫抖。如今退卻只會成為敵人的靶子，心中的畏懼也只會讓自己死的更快一些，這道理誰都明白，但有幾個人能做得到呢？

恆州軍可從來沒有仁慈之心，絕不會手下留情，五年來他們已經衝破了大大小小幾十座城池，更擊潰了無數顯赫一時的軍團，只因為這是一幫野獸，沒有絲毫人性的野獸，任何對手，在他們眼中不過只是獵物而已。

「誰說恆州軍是烏合之眾，只會殺人放火？這軍陣哪是一日兩日就可以練成的！」城上的紫衣將領看著下面的敵人，忽然冒出這句話來。

「是啊。」一旁的副將十分贊同，「看來這一次他們真是想打下我們下關。」

「敵陣可否布完了？」

「差不多了，現在東南西三個方向都有敵人重兵，唯有北面還沒動靜，不如大人從北面撤退，末將再次拖住他們？」

守將慘然一笑，揮手道：「不必了。許純排兵向來網開一面，可若一旦從那裡走，那就真的落入他的十面埋伏了。還是堅守吧，希望熊王可以及時回援。」

城外，蒼龍軍大營。幾個身著重甲的將領都死死盯著正坐在帥位上的年輕人，躍躍欲試，卻沒有一個人敢先開口請令。

帥位上的人一直閉目養神，表情自然平靜，全不是一副大戰來臨前的樣子，若非他也全副盔甲，真看不出像個軍人，倒是十足的書生氣質。

「報！軍陣已成，請督帥下令攻城。」

一聽這話，那人猛地睜開眼睛，臉上的表情瞬間猙獰無比，眼睛裡都是無邊的殺氣，「諸位，準備好了麼？」

眾將整齊一躬，身上的甲冑發出一陣悅耳的聲響「請督帥下令！」

「好！按計劃攻城，今夜我要與諸位在下關官府中喝慶功酒。」

「遵令！」眾將再一躬身，各自衝出帳外，帳內只剩下督帥許純和幾個親兵。

「督帥，是否到陣前去觀戰？」

「不必了，小小下關還擋不住我的恆州鐵騎。」許純擺擺手，眾人退下了，他獨自盯著地圖發愣。

自兩個月前從恆州起兵，殺入這七國境內，到今天才打了十幾仗，而且每戰都是輕鬆至極，別說熊王的主力部隊就是像樣的抵抗都沒有。本來這一戰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在冬天來之前掃蕩一下七國，順便發點小財，哪成想竟如此輕鬆的打進了七國的腹地。要知道再往下就是天水城了，那可是七國都城永安的最後一道防線了，可如今七國的主力在哪呢？

許純盯著地圖滿腹狐疑，他不知道熊王到底要幹什麼，但卻很清楚，軍隊不能再往前了，孤軍深入已是大忌，一味的胡衝亂打，只會讓自己陷入極端的被動之中。良久，他長歎一聲，眼睛不捨的從永安兩個字處移開。這可是天賜的好機會，也許老天也只會給自己一次這種機會，可不行啊。恆州軍太弱了，全部主力加在一起也不過才五萬人馬，那能對抗一個國家呢？若我再有十萬恆州軍，別說一個小小的七國，本帥連拉尼魯帝國都一併掃了。可惜啊，事事不盡人意十之八九。

想到恨處，不由他一拳砸在帥案上，發出一聲巨響，門外立即有人進來看是何事。恰在此時

，下關方向也傳來十幾聲巨響，大地也隨著晃動了幾下。必是前鋒營用上了轟雷，看來下關已經馬上就可以拿下了。

「報督帥，下關東門已攻陷，其主將已被丁一將軍射殺了。」

「報督帥，下關西門已攻陷。」

「報督帥，下關南門已攻陷。」

「報督帥，下關官衙已攻陷。」

「噢？如此快？下關有多少軍隊？怎麼練一個時辰都沒頂住？」許純非常吃驚地問道。

那傳令兵一臉的自豪「不到五千敵軍，敵將一死，軍心渙散，不戰自潰，我軍勢如破竹。」

「來人備馬！我們馬上入關，這仗打得也太輕鬆了吧。」不是許純得了便宜賣乖，而是他真的有點怕。熊王的主力到現在還不知所蹤，連下關這樣的重鎮也如此輕鬆，那會不會是魚餌呢？許純總覺得在暗處有個強大的身影，隨時會跳出來給自己致命一擊。熊王，你究竟在哪呢？

下關的城牆已經塌了。可笑的是剛才還固若金湯的樣子，如今如今就像個破燈籠似得，只剩一堆破磚爛瓦了。恆州軍如潮水一般湧入城內，迅速就填滿了各個角落，殺聲並沒因為紫衣士兵的減少而削弱，反而更多婦孺的哭叫聲在上空迴盪起來。恆州軍到，雞犬不留！

許純到了東門就停止前進了，城裡如今發生著什麼沒人不清楚，可這是被默許的，這就是恆州軍的特色，燒殺搶掠，只要是敵人，就沒有所謂的老百姓。

「仲凱，」許純叫自己的侍衛官「去吧丁一找來，本帥要問他破城經過。」

許仲凱領命而去，不一會就匆匆回來了，可身邊卻並非丁一，而是另一員恆州戰將左天立，他急聲稟報「督帥，丁將軍帶兵去追殘敵去了。末將，只找到了左將軍。」

「天立，你不是攻擊南門麼？怎麼到這了？」

馬上的左天立滿頭大汗，盔甲上全是血跡，放佛地獄惡魔一般。聽許純問他，便嘿嘿一笑，道：「督帥，這下關也太好打了，像是紙糊的一般，只輕輕一捅就灰飛煙滅了。我看關裡的士兵多是新招的，沒有戰鬥力。這關的富戶，也好像跑乾淨了。丁一恐怕就是覺得這塊肉太少，所以才說什麼追殘兵，我看他是去打天水了。」

「什麼？」許純大驚，這個丁一的確膽大包天，這事他幹的出來。不過他才五千本部人馬，就敢去打天水？還沒等他說話，從城內又衝出幾匹快馬，眨眼間已到近前。

為首是個胖大的武將，長得凶神惡煞一般，一身盔甲也全是血水，還掛著不少皮肉，看著就讓人膽寒。他在許純馬前停住，拱了拱手「督帥，貧僧聽說丁一去打天水了，是真是假？」

「真有如何？假又如何？」

「督帥有所不知，這下關是在太慘，連民夫都抓不到多少，在挖地三尺也是白費力氣了。不如去吃天水那塊肥肉。和尚也向你討個令，支援一下老丁，不能好事都讓他一個佔全了。」

「天水那是如此好打的？他必定有重兵佈防....」許純還想說什麼，卻被那胖大的武將一陣冷笑給打斷了。

「俺恨無常就是要打重兵之地，像這般虛有其表的城池就是攻下一百個，也不如拿下一個天水過癮。不瞞您說，我部下已經發動，但和尚比老丁講禮數，怎麼的也得和您打聲招呼。」說著摘下頭盔，一雙環眼直直盯著徐春，如狂如野。

許純到不為意，彷彿早已見怪不怪了，只是看那武將頭上兩道醒目的刀疤時，眼神不禁微微一錯。

恨無常哈哈大笑，猛地一拍自己的禿頭，口中道：「謝過督帥成全了。」說著回身對自己的兵士大喝道：「小崽子們。傳洒家的將領，全速進軍天水城，殺個痛快去啊。」說罷如狂風般向北而去，只留下一陣狂笑。

許純望著他的背影，久久不語，只是有一絲無奈一閃而過。

「這個恨無常，越發的放肆了，是否末將去把他追回來。」說話的正是左天立。

「不必了，大師出身廟中，原只是青燈古佛，誰料被七國攻入殺了全寺上下幾百名僧人，一夕之變才讓他如此狂暴嗜殺，情有可原啊。不必在意他的態度，他只是想殺七國人而已。」說到此處，許純忽然發現左天立心不在焉的樣子，心裡便立刻明白了七八分。「左天立。」

「末將在！」

「現命你帶所部，配合丁一恨無常兩人進攻天水城，不得有誤。」

「得令！」左天立在馬上一躬身，臉上一陣狂喜。許純看在眼裡，心中不由歎了一聲，這恆州軍真是人人爭先......

「督帥，為何要縱容他們三個？這左天立也不過是為了搶功罷了。」待眾人散去，許仲凱小聲的問許純。

許純不置可否的一笑：「我當然知道這三人的心思，不過這也是好事，人人爭先總比人人後退好的多吧。這三人都是難得的虎將，我哪能為了這種事情上了他們的心性呢？更何況.....」他忽然停住了話，四下望了望，長歎一聲「算了，隨他們去吧。」

許仲凱彷彿懂了，也輕輕的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仲凱，傳我將令，三個時辰後，全軍開拔，直撲天水，這下關燒了吧，反正咱們是不要了。」

第二章  奔襲天水

丁一的祖上曾是讀書人，這是他常掛在嘴邊上的。想當年在老營，他就是憑借這個才很快升為管制，也就是十人長，當然後面的陞遷可都是丁一一刀一槍拼回來的，這幾年誰不知道他的大名。七國人都叫他惡鬼丁一，表面上是罵他，骨子裡是真怕。

丁一喜歡被人怕，不被人怕的恆州軍還叫什麼滅殺軍團，不死不休雞犬不留這些詞彙哪能被形容他們？他甚至常常慶幸，多虧了家道中落，自己這才沒上過幾天學，不然這輩子哪會有如今這威風勁？當然還得感謝督帥，要是沒他，自己可能也就是當個小小的管制，一輩子在恆州城老死。其實要不是許督帥，自己在五年前已經被砍了腦袋了，聚眾嘯營，必死無疑，可督帥愣是把自己保了下來，還給了今天這一切。丁一早就暗暗發誓，天老大，地老二，督帥老三，老子老四，除了督帥誰也不好用。為督帥，上刀山下火海，老子要是皺皺眉毛，就不是人養的。

白天的攻城戰實在無聊，根本不像打仗，倒像是雙方約定好的演習。前鋒營只放了十顆轟雷，就炸塌了下關的城牆，這也太容易了，連一些曾經打過的鎮子都不如。還有那個守將，到現在都不知道叫什麼名字，怎麼會那麼弱？連老子一箭都接不住，想來也不是什麼名將，否則哪會如此不堪？

想到這丁一得意的拍了拍自己的坐騎，這可是匹好馬，還是殺了個叫什麼赤山的之後搶來的，不光這，還有身上的赤金大葉甲，手裡的劈風大刀都是搶來的，可惜沒把好弓，不過已經夠不錯的了。想到這，他忽然升起了一絲英雄無敵的寂寞來。

想我丁一出身書香，自幼家道中落，只好投筆從戎，卻殺敵無數，問天下誰能在我丁一馬前走上三合？英雄自古多寂寞啊！

「將軍，嚮導說前面就是天水關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他立即抖擻精神「去吧嚮導叫過來。」

不多時一個精神奕奕的青年人被帶到馬前。

「你叫什麼名字來著？本將又忘記了。」

「回將軍，」那嚮導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才回答道：「小的名叫李敘。」

「你卻是認得那是天水關麼？」

「小人曾和三叔來過幾次，確實認得。小人記性最好，絕不會有錯。」

這個李敘是下關的一個蒼龍奴隸，破關之時正是他領著幾個人在關中引路，才痛快地打下了下關。聽說丁一想找嚮導去天水，二話不說立刻自告奮勇，並指了條地圖上根本沒有的路，果然比那些路要近了太多而且一路平安，暢通無阻。

丁一點點頭，「好樣的，打下天水給你請功。現在沒你什麼事情了，到一邊休息去吧。」

「謝將軍誇獎，不過小人不要功勞，只有個小小的請求。」

「噢？是什麼事情說來聽聽？」

「請將軍發給小人一把兵器，小人也想和蒼龍軍人一樣，上陣殺敵。」李敘的語氣十分堅決，應該是早就已經打算好了。」

丁一皺了皺眉：「上陣殺敵？就你？有這心不錯，可是兩軍陣前不是兒戲，那是殺人的戰場，你就不怕死麼？」

李敘冷笑了一聲「小人早就死過了，還怕什麼死？將軍根本不知道七國人是如何對待蒼龍奴隸的，他們根本不拿我們當人看，生死全憑主人一句話而已。就是因為那家主人想看老虎吃人，小人全家都被扔進了老虎圈子。死狀慘不忍睹，李敘哽咽了一下，但立即恢復了正常，連聲音都顯得平靜無比，卻讓人聽著不寒而慄「那是小人就該死了，可他們怕小人的一個兒時夥伴，所以才留下了我的性命，可那時我就發誓，要把他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大卸八塊千刀萬剮。天可憐見，終於今日盼到了大軍，還望將軍成全！」

丁一不由歎了一聲，這百年來蒼龍和七國爭戰不停。蒼龍一直說什麼以德服人，才讓這些跳樑小丑把這龐大而帝國當成了他們的後花園。沒糧食，來搶！沒銀子，來搶！沒人用了，也來搶！可蒼龍都做了些什麼？只要他們一服軟，馬上就下旨安撫，還賞賜無數金銀，讓這些王八蛋真的以為自己聰明無比。這些年來失陷在別國的蒼龍奴隸究竟有多少啊，恐怕誰也說不清楚，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每個人都有一本血淚史，每個人都背負著血海深仇！可這仇恨怎麼能以德服之呢？最好的辦法就是砍下他們的頭，燒燬他們的家，讓他們的子孫後代提起蒼龍也會嚇得寢食難安，痛哭流涕，不然何必報什麼仇？看來還是督帥說得對，對待敵人就得用一切手段讓他們感到恐懼，不然就辜負了男兒二字了。

他慢慢從腰間接下了自己的佩劍，朝李敘一扔「這把劍是本將家傳，當年老子就是用它第一次殺敵，也是用它搶下了如今的地位。它雖不是什麼神兵利器，但也染了不少七國雜碎的血，今天我將此劍贈給你，你也要用這把劍去殺人，去報仇，去吧每一個沾了蒼龍血的雜碎都給老子砍了！」

李敘接劍在手，雙膝跪倒，鄭重的給丁一磕了三個頭「將軍大恩，李敘沒齒難忘!」

丁一看著他輕輕哼了一聲「自己小心吧。」往前一提馬，大喝道：「來人，整隊。」

部隊迅速集結完畢，丁一騎在馬上冷冷的望著他們，目光中彷彿帶著無數利劍，寒光逼人，這些漢子卻無一不是挺直了胸膛，高昂著頭迎著他的目光，沒一個人閃躲。

「很好！弟兄們，咱們眼前的就是天水，號稱是熊王永久的守護，據說有重兵防守，可老子就不信邪。這天下還有咱們恆州爺們去不了的地方？還有咱恆州軍攻不破的城池？今夜咱們就拿下他，給天下人看看，誰才是真的英雄！」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們走了很長的路才到這裡，大家一定都很累了，說實話我也累了，但不敢休息啊。你們聽一下，天水城上空有多少哭聲？那是百年來慘死的蒼龍人在日夜號哭，聽著這哭聲誰能休息得了？現在我就帶領你們，殺進城去，用這一城的鮮血祭奠我們死去的同胞，然後帶著他們的靈魂回家！」

所有人都不自覺的握緊了兵器，耳畔彷彿真的傳來似有似無的哭聲。我們來了，帶你們一起回家。幾乎每個人都不約而同的在心裡吶喊著。

天水城關處的一所小房子裡，燈火通明，幾個軍官摸樣的人正帶著一幫軍士在賭錢。其中一個軍官猛地一拍桌子「他奶奶的，太邪了。」

另一個軍官輕蔑地笑道：「什麼邪不邪的，不過是賭錢罷了，輸不起就別玩了。」

「連開十一把大，還敢說不邪？」

「十一把大怎麼了？連開三十把大老子都見過。沒錢了就換人。」

「老子不是沒錢，是覺得你不老實。」

「老子不老實？要是我出千，讓我出門遇到惡鬼丁一，滿意了吧？」

「聽說恆州軍已經進了境，你們說現在能在哪呢？」一個老兵邊晃色子便問道。

「愛在哪在哪。反正到不了咱們天水，前邊有那麼多部隊呢。」剛才的軍官冷哼一聲。

「那倒是！那倒是！」幾個老兵立即迎合著。

「老子不玩了。」那軍官猛地站了起來「尿急。等會回來再贏你們。」說著就往外走，旁邊已經等了一陣的人立即補上了他的位置。

那軍官罵罵咧咧的從房子裡出來，顧不得多走幾步便在路邊解開褲子尿了起來，邊尿邊哼哼。剛尿了一半，忽然覺得一陣涼風停在脖子上，還沒等反應，嘴巴就被人捂上了。

「老老實實，饒你不死。通關口令是什麼？」

「威….武長….存。」話音剛落刀子就劃破了他的喉嚨。

不遠出一塊巨石後面伏著兩個人，強撐著不讓自己閉上眼睛，忽然看到關口處有火光上動了三下，兩人精神一震迅速消失了。

不多時天水關外的是路上就傳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腳步雖然密但很輕，走在石板路上發出隱隱的聲響，整齊而急促，來的正是丁一。剛繞過巨石，就聽關門一陣響動「吱呀」一聲打開了，走在前面的人一見立即高聲喊道：「弟兄們，斥候已經得手了。咱們殺進天水去，帶同胞回家啊。」

「殺！」剎那間無數火把猛地點燃，大隊人馬在丁一的帶領下直充關內。轉瞬間已殺進城中，在火光的照耀下，丁一的臉孔顯得無比猙獰「殺賊！回家！」

天水關的守軍完全懵了，根本擋不住蜂擁而至的恆州軍，只輕微抵抗了一下就轉身向城內逃去。

李敘手提寶劍，逢人便砍，連砍倒了四五個人之後，身邊再無一個敵人。他順勢跳上高處，大聲喊道：「將軍，往北殺，兵營在北關。」

丁一也不答話，策馬往北，手裡大刀一揮：「兄弟們，殺呀。」

過了十字街，果然一座兵營出現在眼前，不過此時已亂成一團。

西門失陷的消息已經傳到此處了，可這的守將和士兵都依然很茫然。天水的守將叫木渣和，是熊王的表弟，也曾是勇冠三軍的名將，可常年的安逸卻早已讓他失去了判斷和反應能力。他現在正在迷糊，是誰打下了西門呢？難道又是兵變？

熊王為了完成他所謂的完美的計劃，把原來的守軍一下子調走了三萬，雖說又補上了五萬天威軍，但誰能相信天威軍呢？

這天威軍說起來十分有來頭，是一隻由各國奴隸組成的正經炮灰軍隊。說起來這支部隊的戰鬥力也很強悍，但由於這一戰是和蒼龍帝國的恆州軍作戰，所以熊王就把這支部隊化整為零，放到各地做防守用。

木渣和馬上就想到是這支部隊叛亂了，這沒什麼奇怪的。誰會給炮灰提供好的生活條件和充足的給養，反正他們都是為了去死的而存在的，浪費那麼多糧食幹什麼用？於是叛亂和嘯營是經常發生的。其實很簡單，隨便一個什麼日子，有一個人隨便因為什麼大喊一聲，就會立即引來一大幫跟著喊叫的人，然後叛亂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據說進城的人大喊著回家，應該就是天威軍沒錯了。

第三章 天威軍

「回家？」木渣和冷笑著「你們自也會不去了，還是回老家吧，那裡近得多。」只有一點他沒明白，天威軍本來被安排在城南，怎麼會從西門進城了？也許是他們學精了吧，但結果也一樣，對這幫奴隸那麼好幹什麼，全殺了，不就沒麻煩了麼。

「將軍，敵人已過十字街了，我們該如何呢？」

「慌什麼！那幫常年吃不飽穿不暖的奴隸有什麼可怕的？傳令下去，整隊迎敵。」雖然木渣和現在手裡只有七千多人但他根本不在意，他手裡的可都是精兵，他唯一要考慮的事情就是等會那幫奴隸是該坑殺還是都活活燒死。或者抓一些抽筋扒皮，那些貴族和富戶不是都喜歡虐殺麼，上次就看到他們用整整三天殺死一個蒼龍奴隸，真過癮啊！

丁一已經衝過了十字街，一路上的抵抗十分微弱。真讓他懷疑，七國怎麼忽然變得如此之弱了，難道真是自己變得越來越強了？

兵營已經在眼前，可為什麼還是沒有什麼動靜呢？都跑了？都傻了？還是有埋伏？

心念至此，丁一不由大驚，急忙壓住部隊，緊張的盯著敵人的營門。正在此時，敵營營門大開，一隊隊紫衣士兵魚貫而出，懶散的結陣。木渣和根本沒把對手放在眼中，所以他用了最普通的魚鱗陣，既沒用弓箭手壓陣腳，更沒有長矛手做阻擊，完全是一副，趕緊打完回去睡覺的狀態。

丁一的眼睛不由得瞇了起來，他也猜不透對手究竟要幹什麼？莫非這次真遇到極強的對手了？之前的戰鬥太順利了，看來七國有能耐的人還是有很多啊。

正想著身後竄上一匹白馬，馬上一員小將低聲對丁一道：「爹爹，敵人怎麼如此反應？」

丁一略一沉吟「恐怕有詐！」

「待孩兒衝上一陣，若有乍，爹爹再作打算不遲。」話音未落，人已衝出本陣，直奔對手而去。

丁一皺皺眉頭，這孩子怎麼和老子一個德行，這麼沉不住氣。不過也對，有道是小馬乍行嫌路窄，雛鷹展翅恨天低，也該是他闖蕩一下的時候了。

木渣和剛剛從本陣出來，就見一白馬小將飛馳而來，他不由心下一愣，這天威軍何時有這麼好的裝備的？

很多時候錯誤的判斷會讓事情變得面目全非，而當一個人認定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時候，那些不合情理的事情也會被無限的弱化，甚至忽略，只有到了最後，才會恍然大悟，可那時已經晚了。

今天木渣和就犯了這樣的錯誤，他一開始就認定對手是天威軍，就算對手已經活生生站在他的對面，他依舊視若無睹。

所以當那小將衝到他眼前時，他依然沒有放在心上，甚至他都沒有躲閃，只是把刀揮了出去。按他所想，應該是手起刀落，人頭落地，可事實並非如此。

小將的馬快，只一閃就到了木渣和的馬前，之前小將也聽說過此人是員勇將，心中就加著小心，果然木渣和動手了。

刀平淡無奇的一揮，就帶著一陣金鳳，在小將的臉上刮過。小將心中吃驚，這是什麼招數，中門大開，莫非是要誘我先發招，然後再後發制人不成?

電光火石之間已沒有時間想了，小將手中的槍已經下意識的刺了出去，直取咽喉。

「好快。」木渣和人生最後一句話只有這兩個字，然後就直挺挺地從馬上摔了下來。那小將也不怠慢，從馬上一躍而下，順手抽出腰刀，毫不費力割下了他的人頭，往腰帶上一掛，然後再從容上馬。

紫衣軍士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只看到一個小將飛馬而來，一槍刺死木渣和，再割了他的頭顱，然後翻身上馬，動作熟練流暢，一氣呵成。剛才還耀武揚威的一個大活人，轉眼間連頭都沒有了，不由大驚失色，剛剛排好的陣型一下子大亂。

小將冷笑一聲，把槍一擺「那個還與我南森一戰？」說話間已衝入對方亂陣之中，轉眼間就以殺倒一片。

後面觀戰的丁一不由喜上眉梢，暗暗叫好「倒是我兒子，幹得漂亮！」雖然一切發生的很快，但丁一一絲不落的看在眼裡，此時他已明白，絕非對手有什麼埋伏，而是碰上棒槌了。當下把大刀一揮，喊了聲：「殺！」催馬就衝向敵陣。

全軍往上一起衝殺，七國的軍隊已經完全沒了士氣，本來的一場大戰成了一邊倒的屠殺。

半個時辰之後，丁一又看到了李敘，乍一看幾乎認不出來了。他們剛才在城門口分開之時，李敘還算是個人啊，可現在站在丁一面前的明明就是一隻野獸。渾身是血，披頭散髮，臉上全是血污和不知道什麼器官的殘渣，能看到的只有那兩隻眼睛，卻早已是血貫瞳仁。身上更是糟糕，衣服已經碎的不像樣了，露出的身體上也多了七八處傷口，還在呼呼的冒著血。可比那些傷口更可怕的卻是他身上縱橫交錯的疤痕，彷彿刀刻斧鑿般印在身上。

丁一不由一皺眉頭，這莫非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獸不成？「受傷了？怎麼樣，重不重？還能挺住麼？」

「將軍放心，小人沒事。恆州軍都是鐵打的漢子，小人也不差。」

「好樣的，不愧是我丁一看中的人。城中情況現在如何？」

「還有一些地方沒有拿下來，不過都只是些殘兵，不足為懼。我已經聯繫了一幫蒼龍奴隸，他們現在正在城中尋找更多的幫手，天亮時應該能控制大局。」

丁一點點頭，這李敘倒真是個人才，這麼短的時間竟然能找到幫手，這是個將才，以後的提拔他一下，說不定恆州軍又能出一員大將。「天水的蒼龍奴隸很多麼？」

「不多，大概只有千把人，大量的蒼龍奴隸都被編成天威軍了。」

丁一不由心頭一緊，這次打得太順利了，竟然這麼容易就奪下了天水城。可現在的問題也就隨之而來了，人馬太少了，根本控制不了這麼一座大城。現在天黑，城裡的人都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人都躲在自己的家裡，可天亮之後，就瞞不住了，那是怎麼辦才好呢？若全城人發難，天水恐怕就要易手了。現在只能盼望督帥盡快派來援軍，可自己走的是小路，比他們快了不少，他們究竟何時能到呢？

「將軍，莫非是怕咱們軍隊太少，控制不了全城？」李敘忽然問道。

「正是此意，」丁一看了一眼李敘，「莫非你有什麼良策不成？」

「良策不敢說，不過卻有支軍隊可以馬上為我所用。」

「軍隊？難道你說的是天威軍不成。」丁一驚喜不已。

「不錯，現在正有五萬天威軍在城南駐紮。只要使其投降，那不正解了眼下之急。」

「噢？」丁一面露喜色「這可真是好消息。不過我們該怎麼做呢？我聽說天威軍的軍官都是由七國人自己擔任的，我們如何與他們聯繫呢？」

「將軍有所不知，七國人在天威軍裡是做正職，但是真正指揮軍隊的卻全是我們這些奴隸，而且只要是我們這些人沒有一個不是心懷故國的。只要您信任，我願立即出城，把天威軍給您帶進來。」

「你可有把握？」丁一還是有點猶豫不決，畢竟是五萬天威軍，若他們反水，那憑自己的實力根本擋不住。

「不瞞將軍，小人有個小時的夥伴真在天威軍裡任職，而且他現在正是負責城外大軍。所以說小人才敢保證，必能帶他們為將軍效力。」

丁一大喜過望，立刻高喊一聲：「吾兒何在？」

南森就在一旁，聽到叫自己立即上前「在！」

「我命你馬上帶一隊人馬，護送李敘出南城。」

南森也不囉嗦，立即帶人往南城去了。丁一在這邊下令，馬上打掃戰場，並集中兵力肅清殘敵。

天威軍自成立以來就是當權者的心病，他們當初只是為了能減少自己人的傷亡才成立這麼一支部隊，就算不能殺傷敵人，消耗一下敵人的戰略物資也是好的。一開始效果還是非常明顯的，這麼一支為了活而去死的部隊，根本沒有退路可言，所以他們總能爆發驚人的戰鬥力。在對拉尼魯的歷次戰爭中他們都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甚至比正規部隊打得還好的多，他們儼然成為了為戰爭而生的巨獸，不畏傷痛，不畏犧牲，時刻準備著嗜血。

但問題也隨之而來了，這樣一頭越來越龐大的巨獸誰才能夠駕馭他呢？開始是七國人用酷刑和死亡來恐嚇他們，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力量越來越薄弱了，甚至叛亂成了經常性的問題，而且愈演愈烈。

這種情況直到現在這一代熊王上台而得到了緩解，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前人只是想卻從來沒做的辦法——懷柔。熊王的想法很簡單，既然血腥已經制不住他們了，那就不如給他們一個希望，也許結果會好很多。於是一條被很多七國人認為是廢紙的法律就這麼出爐了，奴隸解決法。這項法規第一次明確提出了只要在天威軍服役二十年，就可以正式成為七國人，並擺脫奴隸的身份。

可是誰才能有辦法在炮灰軍隊裡生存二十年呢？只有一個人辦到了，他就是張倫！

第四章  回家（上）

張倫是蒼龍人，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雖然他從未見過蒼龍是個什麼樣子，而且他的身上也有象徵奴隸的烙印，不過他卻注定是個異類。

熊王的新法中規定了天威軍的軍事主官只能由七國人擔任，但副官確實由天威軍內部產生的。條件是忠於七國，屢立戰功，而張倫恰恰是這麼一個人。

他十五歲參軍，竟然在天威軍足足呆了二十五年，期間可謂身經百戰，戰功卓著，是天威軍中最有影響力的將領。他為了向熊王顯示自己的忠心，甚至殺死了自己的結髮妻子，娶了熊王的妹妹為妻，而這位長公主可是個有名的虐待狂，已經先後弄死了四任丈夫，正當人們背地裡都稱呼張倫老五的時候，張倫不但安然無恙，甚至先後有了兩個兒子。

當然這些還不足以讓他成為天威軍的真正領袖，最讓他出名的是他的惡毒和冷血。他殺敵人狠，殺自己人也從不手軟，坑殺叛亂的十萬天威軍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的功勳是數十萬人的鮮血染成的。有人曾這麼說他，就是大白天在太陽底下見到張倫都會覺得毛骨悚然，他身邊至少有一萬個冤魂時刻跟隨，但無計可施，鬼也怕惡魔！他還親手改變了天威軍的軍規，取消了所有懲罰，只留一種，就是死刑。除了死，還有什麼更能解決問題的辦法呢？這邊是他的治軍名言。

這一次南門外的並不是張倫，若是他在，給李敘個膽子他也不敢去找死。這張輪可是出了名的翻臉不認人，當年自己的親弟弟張楓就因為發了句牢騷，被他直接在肚子上捅了一劍，還好張楓命大，可也躺了幾個月。要是換成自己，恐怕立即就會被分成八塊了。

南門外的守將正是這個張楓。

張楓和李旭從小就認識，而且一直是好朋友，就算如今張楓成了鎮守一方的大將，也從沒變過。曾經張楓提出過把李敘弄進天威軍，至少不用再被無良的主子虐待了，可李敘沒有同意，他只說了一句「我怕死，不敢去！」

張楓沒有再說什麼了，他馬上就明白這個朋友要幹什麼了，於是從此再沒提過。李敘根本不怕死，他怕的是從此再沒機會親手報仇而已。

張楓能有今天大部分是靠他的哥哥，，可他從感激過這個人，甚至非常痛恨，他不明白是什麼讓哥哥變成了這樣一個人，卑躬屈膝，去無人性。難道他已經忘記了？忘記了全家是怎麼死的，忘記了自己是誰？

「報將軍，抓到一個奴隸，說是從城裡來送信的。」

張楓不耐煩的揮揮手「這種小事也來煩我？問問他送的什麼信，城裡出了什麼事？給頓飽飯吃，打發他走就行了。」

「可是他說自己交李敘，將軍一定會見他的。」士兵有點委屈。

「什麼？叫李敘？」張楓幾乎是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還磨蹭什麼，趕快把人請進來。」

不多會李敘就走了進來，張楓看到他先是一愣，「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身上還帶著傷，你不是去報仇了吧？」

李敘微笑著點點頭「嗯，仇已經報完了，一個都沒跑了，殺個乾乾淨淨，現在就剩下那個羅沃爾了，明天我活剮了他，祭奠我的全家老少。」

「還說什麼明天，你現在馬上換件衣服，我給你安排去處，先躲一段時間，等風聲小了，我再接你回來。以後你就在我身邊呆著吧，羅沃爾的事慢慢再找機會。」張楓並沒意識到城裡出了什麼事，只是以為自己的好朋友找到了機會罷了。

李敘也沒有說明，依然微笑道：「瘋子，我找你是有件事情求你。」

「咱們弟兄還用得著說求麼？你說我做，就是了。」張楓一臉真誠。

「好，我沒看錯你這個兄弟。」李敘點點頭，收起了笑容，一字一句的說道：「跟我走吧，咱們回家！」

張楓的身體都不由一顫，回家？瞬間耳邊就響起那首傳唱了百年的蒼龍奴隸歌謠「孩子，請記住，你是蒼龍人，生回不了故鄉，死也要面向北方，那裡才是我們的家….」霎時，淚水模糊了視線，回家！

當南森回到北大營交令的時候，這裡的戰鬥已經徹底結束了。地上橫七豎八全是紫衣士兵的屍體，有幾個恆州軍提著刀挨個檢查。遇到沒死透的就補上一刀，已經死的就直接扒下身上的盔甲並順便檢查一下身上還有沒有值錢的東西。雖然只有幾個人在干，但動作熟練，分工明確，完全沒有一絲拖沓，只一會功夫地上就堆起一座小山。

天下諸國能打仗的部隊數不勝數，可打掃戰場如此乾淨的，恆州軍數一數二。原因只有一個，恆州軍太窮了，窮的連大將的裝備都得靠自己去搶，要知道在蒼龍軍部的的備案中，恆州軍的編制只有五千人，可實際上這次行動就出動了五萬人馬，也就是說每個月都有四萬張嘴等著吃糧餉，不搶不奪只能餓死了。

「爹爹，孩兒回來覆命了。」南森在一個角落見到了正坐在椅子上的丁一。

丁一有些溺愛的看看了他，才拍了一下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好小子，沒給你老子丟人，打得真不錯。你馬上那些人頭都是誰的？」

「不認識，他們到都報了名字可我一個也沒記住，好像有幾個是蒼龍軍的將軍什麼的。反正我看穿的不錯，就全砍了人頭給您拿回來了。」

「哈哈哈，不愧是我兒子，幹得真漂亮。這能進城的天威軍恐怕都是七國人，殺得好！可有厲害的麼，你自己沒受傷吧？」

南森輕蔑地一笑「沒一個能躲過孩兒一槍的，全是些酒囊飯袋。」

「你也不能小瞧七國人，他們還是有幾個名聲在外的猛將的，不過你沒遇上罷了。比如熊王，黑蛇王，金力王，烏爾善等等，以後遇上了還得小心謹慎。」

「我倒是聽說，有個彎月公主長得美若天仙，您見過麼？」

「那我就不知道了，打了這麼多年仗還從沒見過什麼公主呢。」丁一頓了一下「對了，過了年你也十五了，是該找個媳婦了。你別急，回去爹就給你張羅。嗯，明年咱家就該添人進口了。」

「爹，我不著急，我還小呢。倒是您，這麼大歲數了，也該自己找個誠心如意的，照顧您不是？」

「去你的，小兔崽子，調笑老子，小心老子抽死你。」

父子相談正歡，忽然飛來一騎「報將軍，李敘回來了，還帶著幾萬軍兵，正在南門外呢。」

兩人幾乎同時蹦了起來「太好了，馬上看看去，這個李敘能耐不小啊。」

南門外，五萬人馬列成十陣，陣前只有兩個人，正是張楓和李敘，站在他們身後的就是蒼龍奴隸組成天威軍。

恐怕這世界上再也沒人比他們更渴望回家，也沒有人比他們更思念家鄉，雖然他們幾乎都沒見過蒼龍是什麼模樣，但祖祖輩輩口口相傳的那些關於蒼龍記憶是衙門無法忘記的。百年來有多少人死不瞑目，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可幾乎每個蒼龍人都會拼盡全力面向北方，因為那裡是他們的故鄉，生回不了蒼龍，靈魂也要像那個方向去，那裡才是他們的家。

回家，這兩個字已經深深印在每個蒼龍奴隸的骨頭裡，血液中！所以當李敘對張楓說要回家時，張楓甚至都沒有考慮一下就同意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召集人手開個小會，再由他們把這消息帶到每座軍營之中，然後就收拾行囊準備回家了。至於那幾百名執法隊，在五萬死士面前不過就是一小撮灰塵，一人一口氣就灰飛湮滅了。

所有人都凝望著天水，黑洞洞的城牆從沒有像今天一般生動，他們透過城牆彷彿看到了家鄉，那裡有親切的鄉音，有夢裡熟悉的景色，最重要的是有做人的尊嚴。

「孩子，請記住，你是蒼龍人，生回不了故鄉，死也要面向北方，那裡才是我們的家….」不知是誰第一個哼起這首歌，立刻就有人跟著一起唱起來，歌聲悲傷而悠揚，在此時卻有種說不出的雄壯。那哪是什麼歌，那分明是血，五萬個喉嚨一齊吼出來的的血，是百年來蒼龍人在這塊土地上流的血，存放的悲傷。

城門終於打開了，彷彿是打開了希望，軍陣中不由起了一陣騷動，有人已經控制不住，小聲地抽泣起來。

丁一第一個衝出了城門，這種場面他不是第一次見到了，他認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但當和這些人面對面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想像的遠遠不夠。

五萬士兵就在對面，與其說是士兵，不如說是乞丐更貼切一點。他們沒有盔甲，沒有成建制的軍服，甚至很多人手裡沒有兵器，只有一根木棍。有的只是無數顆高昂著的頭顱，哪怕早已淚流成河；有的只是堅毅的挺著的胸膛，哪怕個個骨瘦如柴；有的只是不去不死的精神，哪怕早已遍體鱗傷。霎時，淚水迷濛了他的眼睛，他只覺胸中有什麼在燃燒，燒得他快炸開了。

只一瞬，丁一彷彿看到了更多的人，在黑夜中無邊無岸的鋪開，那不是幻覺，他知道，那是無數跟隨著這支隊伍的靈魂，今夜都回來了，他們也要回家！

第五章  回家（下）

「將軍！」張楓和李敘都跳下馬來，雙雙拜倒，李敘先道：「小人幸不辱命，把天威軍帶來了。」

「將軍。」張楓也道：「末將張楓，來遲了。」

丁一急忙跳下馬，雙手把二人扶了起來「張將軍，你沒來遲，是我來遲了，是我們蒼龍軍隊來遲了，我們來遲了整整一百年，你們受苦了！」

張楓再也控制不住，掩面而泣。丁一輕輕拍拍二人的肩膀，大步走到陣前，揚聲道：「天威軍的弟兄們，我叫丁一，是蒼龍恆州軍的一員，今日我是來帶你們回家的。對不起，我來遲了，我們來遲了！」說著他撩甲跪倒，對眾人連叩三首，他身後幾十名騎士也齊刷刷跪倒行禮。

天威軍眾人哪見過這個，平常都是他們給別人磕頭的，可今天卻遇到這樣的場景，怎麼能不讓他們感動，這是家鄉來的人啊！剛才聽到此人自報家門叫丁一，難道是那個惡鬼丁一，殺的七國人膽戰心驚，望風而逃的惡鬼丁一？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丁一又高聲喊道：「在這片土地上屈死的，戰死的，枉死的，老死的蒼龍人，都來吧，我們一起回家！」

話音剛過，一陣狂風吹來，掃過整個陣列，將無數戰旗吹得獵獵作響，風中竟隱隱傳來哭聲，眾人無不毛骨悚然。「回家了！」忽的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在人群中響了起來，彷彿在沸騰的油鍋裡加上一瓢水一般，剛才還強忍著的隊伍一下子炸開了。

「爹，媽，兒子帶你們回家了！」

「哥，回家了！」

「小石頭，跟爹回家了！」…

霎時間哭聲震天，直衝霄漢！

丁一長長吐一口氣，似乎要把胸中的壓抑都吐個乾淨，然後站起身來，喝道：「蒼龍天威軍聽令！」

「請——將——軍——令！」五萬個喉嚨發出了整齊的吶喊。

「現在立即入城，殺光每一個你們碰到的七國人。用他們的血，來祭奠我們同胞的在天之靈。記住，是每一個，男女老少，雞犬不留！」

這是什麼樣的命令？張楓不由打了個寒戰，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後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如今是什麼樣的情緒，這種命令一下，就意味著天水會被永遠的抹去了。但他的內心有也有個聲音在吶喊，「殺！殺！殺！」

殺！沒有什麼比殺死仇人更痛快的復仇，沒有什麼比殺死仇人更輕鬆的解脫。天威軍曾每日徘回在生死的邊緣，只有用死亡才能換回生存，每每戰必，他們不是慶祝勝利，而是默默地包紮傷口，對自己說，幸好還活著，可仗還得打下去，這種日子是誰給的？是誰強加在每一個天威軍人頭上的？今夜都討回來吧，把百年的恥辱和絕望都討回來。

一切的苦難也許會過去，記憶裡也許會留下美好，但仇恨怎麼敢忘記？它早已和回家一起深深種在每一個蒼龍奴隸的心底，生了根，發了芽，長成了參天大樹！欠了我們的，一定要討回來，哪怕天涯海角，哪怕歲月更迭，哪怕海枯石爛，哪怕天崩地裂！

殺吧！只有最原始獸性才能換回做人的尊嚴，如果這是假的，那就一起下地獄吧，反正總有人會帶著我們的靈魂回家！…

天亮的時候，下起了小雨，恨無常和佐天立在雨中趕到了天水城。可眼前的一切讓他們不敢相信，這真的是那個號稱熊王之永久守護的天水城麼？城牆還在，可城門已經沒了，城樓正冒著滾滾的濃煙，城裡的房屋幾乎都在燃燒，青石路被雨水沖刷了一遍，但依然血跡斑斑，沿著縫隙流淌的是成了河的血水，整個城市都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一種怪異的肉香。

恨無常和左天立不由對視了一眼，他們都極其震驚，究竟這裡發生了什麼？這種場景他們並不陌生，但怎麼會如此安靜呢？這城裡的人都到哪去了？本來那些應該在大火前詛咒，謾罵，發瘋，哭泣的七國人都哪去了？難道，丁一真的下了屠城令？他發瘋了？

在路上他們已經知道了前面發生的事情，可他們沒想到，只短短半夜時間，天水的將近三十萬居民都被屠殺乾淨了？丁一找到了些什麼東西，找到了些什麼人，難道是五萬劊子手麼？兩個人不由得脊背發涼。

路上是三三兩兩的恆州軍在執勤。說是執勤，其實是在睡覺，面對一座如此的空城，有什麼可防備的？兩人被別人引著來到了十字街，遠遠就看到丁一坐在高處，正和南森聊著什麼。

十字街已經被清理出來了，甚至還被精心的打掃過，街中心搭起了一座祭壇，四周擺放十幾個大甕，每個甕裡都冒著大量濃煙和刺鼻的焦糊味道。祭壇的正面有一堆人在拜祭著，聽不請講什麼，但哭聲卻飄的很遠。祭壇的左側黑壓壓站滿了人，都像是乞丐打扮，不過每個人作壁上都纏著塊藍布，各種材料質地不一，有的明顯是從衣服上直接扯下來的，正是他們在輪流祭拜。祭台的右邊也是一大群人，不過他們都是跪著的，看樣子應該是天水城裡僅剩的一幫居民了吧，不過都像是有權有勢的階層，大部分都腦滿腸肥的。

整個祭祀的過程也讓人無法想像，先是出來一個乞丐摸樣的，從跪著的人群中隨便拉出一個，破腹挖心再把頭砍下來，然後分別扔進兩個甕中，再跪在祭台前去祭祀。那些跪著的人彷彿已經沒有力氣再叫喊了，只是在那裡抽搐著，等待著什麼時候輪到自己。

「這是在幹什麼？」左天立臉色變得有點難看，見慣了殺戮的他，也根本不適應這種野獸般的場面。

「看來這些乞丐就是天威軍了。阿彌陀佛，貧僧也有點看不下去了。」恨無常忽然翻身下馬，大踏步來到祭台的右側，隨手在人群中抓過一個胖子，就往外拉。

旁邊有個穿著恆州軍服的年輕人，一眼就認出了他，上前一步行了個不標準的軍禮，口中問道：「您是恨無常，恨將軍麼？」

「不錯，正是洒家，你是何人。」

「小人叫李敘，現在是丁一將軍的部下。」

「嗯。」恨無常點點頭，「洒家知道你，這一次你立了大功，幹得不錯。要是在老丁那幹得不順心，就到洒家部下來，洒家不像老丁那麼小氣，直接給你個百人長幹幹。」

李敘急忙行禮，「謝過將軍厚愛，但李敘做的都是分內之事，不求賞賜，只求報仇，殺敵而已。」

「這事以後再說吧，你攔住洒家幹什麼？」恨無常不置可否，換了話題。

「小的是想問將軍抓這個人幹什麼？」

「能幹什麼？」恨無常豹眼圓睜，「當然是祭祀了，難不成還要放了他麼？洒家也有師長，師兄弟死於他們之手，今日正好祭奠一下。」

「那將軍能不能換個人？」

「為什麼？」

「因為將軍抓的這個人是小人的死敵，他和小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小人一家都是死在他的手中。小人發過誓，有生之年一定要親手將他碎屍萬段，方才結心中之恨，才有面目再見九泉之下的親人，還請將軍成全。」說都最後，李敘跪在地上，連連叩首。

「快起來！」恨無常一把將他拉了起來，「洒家不知道緣由，唐突了。那就將此人交予你手吧。」說著輕輕一扔，那胖子就被扔到李敘腳邊。

李敘躬身一禮，伸手就抓住那胖子的頭髮，連拉帶拽，往甕那邊拖去。那胖子像是馬上要被屠宰的豬似的，發出了恐懼的叫聲。

拖了幾步就到了甕邊上，李敘把他往地上一扔，朝他胸口就踹了一腳，胖子被踹得大聲咳嗽起來。李敘一隻手抽出腰裡的短刀，另一隻手拽住他的頭髮往上一提，便把他的脖子露了出來，李旭咬牙切齒道：「羅沃爾，你殺我一家老小時，可曾想過有今天的報應，我馬上就把你的心肝挖出來，我倒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就沒長心？」

羅沃爾已知必死，反而豁出去了，也張口大罵道：「李敘，你個小王八蛋，當初要不是張倫這廝派人給你說情，老子早就把你也扔進老虎籠子去了。既然落在你手裡，老子就沒打算有好結果，只管殺就是了。但你有比老子好到哪裡去，你一刀下去，老子十八年後又是條漢子，可你們家那些賤種，都餵了老虎，那個也別想輪迴轉世。哈哈哈哈…對了，你還記得你那個妹子吧，你知道麼，她被老子玩了三天，才死，那叫聲真好聽啊，哈哈哈哈…」

李敘聞聽眼睛都紅了，舉刀就要往他胸口裡扎，卻不料旁邊伸過一隻手來，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腕子，當時他就覺得半邊身子發麻，在也使不上力氣了。心中大急，可還沒等說話，耳邊就傳來恨無常的聲音：「小子，別急，他是在激你，讓你立刻殺他！就交給洒家吧。」然後手腕一鬆，那種酸麻感也立即消失了。

那胖子還在大笑，突然聽到有人在耳邊冷冷一哼「不過就是三天嘛，洒家就讓你叫足七天好了。」還沒等他看清說話的是誰，胸口，後背，大腿，手臂，頭頂等十幾處大穴就被人一陣猛拍。他又張嘴想罵，那只還沒發出聲音，就覺得身上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巨痛。那痛竟如海浪一般，一陣陣襲來，此刻他才知道什麼叫痛不欲生。張開嘴再也顧不上罵了，只能發出「啊！啊！」的慘叫。

恨無常看著他冷冷一笑「這叫經脈逆行，你現在全身的血都會衝擊我封住的穴道，每衝擊一次，你就會疼上一分，直到七天之後，血衝擊到你的百會穴，那時你就會爆炸而亡。離地三尺有神明，你這種禽獸，死後也得下十八層地獄，受無盡煎熬，還想再成好漢？呸！」

李敘一見此情景，當即跪在地上「將軍大恩，李敘沒齒不忘！」說罷連連叩首。

恨無常卻一把拽他起來「你小子挺不錯，洒家越看越喜歡。乾脆你以後就跟著洒家，洒家正好想收個徒弟，只要你答應，洒家就把一身本事都傳授給你。」

李敘一愣，可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背後丁一哈哈大笑「我說你個死禿驢，人家李敘又不想出家，拜你做什麼師傅？跟你能學到什麼好，就你這樣的死了也得下十八層地獄。」

恨無常也哈哈大笑「下就下好，貧僧在地獄有門路，地藏王菩薩和貧僧一路人，不會讓貧僧受苦的。倒是你，可有什麼門路？」

丁一冷哼了一聲「老子要個屁/門路，就是下地獄，老子也是沒啥搶啥，睡覺老子就會這門手藝呢？」

正說話間，左天立策馬上來了，見到他們也不下馬，只是冷冷道：「老丁，你這事做得太過了，要被督帥知道，你該如何交代呢？」

丁一也是冷冷的看著他。並不答話，只是用鼻子哼了一聲。而一旁的恨無常瞟了一眼馬上的左天立，眼神中儘是不屑。

第六章 熊王的計劃

「木渣和，這個該死的木渣和，他那裡去了？本王要砍他的頭。這個廢物，竟然丟了天水城。」熊王憤怒的踢翻了桌子，奏折戰報撒了一地。

許純帶著隊伍在七國境內轉了幾個月，所過之處無不一片焦土，可自己偏偏就是抓不住他的行蹤，要知道五十萬大軍每天耗費的錢糧可是個天文數字，在這樣下去，熊王也支持不下去了。

「大王，木渣和已經殉國了。請看一下，這是最新的戰報，在天水的情報人員用信鴿發過來的。」坐在一旁的國師月神，說著便把一張紙遞了過來。

熊王接過去，看到紙上的字跡非常潦草，應該是遇到了緊急的事情，不然不會如此的。上面不但提到了木渣和殉國的消息，還說了天威軍已經進城，並開始屠殺百姓。

熊王不禁大怒道：「好個張楓，竟敢背叛本王？等本王抓住你，定將你碎屍萬段，方解本王心中之恨。馬上傳旨給張倫，讓他立刻出兵，本王要他親手把張楓的人頭送給本王。」

「慢！」月神的預期依然平靜「大王以為張倫此人真的可信麼？」

「張倫？」熊王想了想，重重的點點頭「本王還是信得過他的。更何況此人手上沾的蒼龍人的血，不比我們任何一個人少。許純恨他入骨，他不會傻到自投羅網的。」

月神微微點頭，倒是贊同熊王的意思「不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畢竟是蒼龍奴隸出身，不可不防。」

「老師說的有理。那依老師的意思，我們該怎麼辦呢？」

月神胸有成竹，微微一笑「馬上下旨，安撫張倫，並升他為天威軍主將，再讓他起兵阻擋住許純的前進路線。我想天威軍一定不願進攻自己故國的軍隊，那就讓他防守好了。」

「是了，就這麼辦！」熊王拍手贊同「這張倫以前就和許純交過手，那時他也是防守，還真沒讓許純佔到過便宜。讓他防守，本王認為，非常放心。」

月神微微點頭「但是此戰過後，張倫卻絕不能再重用了，天威軍也必須處理掉。張楓反叛，是對咱們的一次警告啊。」

「那容易得很，讓他們自己挖個大坑，然後都埋了就是。以後埋他們的地方還能長出一片好莊稼來。」熊王非常隨意的一說。

「那好，咱們現在研究一下，該如何消滅這只恆州軍吧。這次他們孤軍深入，還插得如此之深，可是咱們消滅他的大好時機，絕不能再放虎歸山。」

「老師有什麼計劃？」熊王對這位老視從來都是畢恭畢敬，因為月神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被稱為七國第一智囊，甚至有人叫他七國的大腦。

月神輕輕歎了一聲「說起許純，老夫已經對他瞭若指掌。此人在行軍佈陣，殺伐決斷上並無什麼可取之處，只能勉強是個將才，但此人高就高在會練兵會用人，五年時間他就讓孱弱的恆州軍變成了洪水猛獸。丁一出身破落，左天立出身廚子，恨無常更是個佛門的怪胎，他卻能把這些人用的如此精彩，不得不服啊。」他頓了一下，喝了口水，繼續說道：「打仗時，他喜歡用優勢兵力以獅子撲兔之勢，打敗對手。恆州軍移動迅速，丁一恨無常都是奔襲好手，所以我們才處處受制。」

「這些您都說過多少次了。」熊王有點不耐煩了「所以這一次我們才集中兵力，準備打殲滅戰嘛。」

月神歎了一口氣「陛下，他許純不是傻子難道還看不出陛下的意圖麼？他根本不會和我們大決戰的。其實就算他想打，恆州軍也不一定想打。」

「噢？」熊王來了興趣「此話怎講？」

月神還是微笑道：「五年之前，蒼龍已經完全陷於被動防守之中，我們兵鋒所指無不所向披靡，搶來的物資和奴隸數不勝數。之後呢？很多人都不想再打仗了，他們覺得是到了享受的時候了，所以才給了許純一個機會。從他一到恆州開始就完全按照我們的打法來對付我們，而且下手更狠，手段更惡劣。」

熊王重重哼了一聲，眼睛裡滿是仇恨的光芒。

月神輕輕咳了一聲，繼續講道：「原本恆州只有幾千殘兵，憑藉著城高水深，地勢又好，才能勉強與我們周旋。可自從他去了之後，短短五年，就發展到了五萬精兵，而且越打越狠。若不是我們上下打點，買通了朝裡的一些要員，處處限制他，那現在他能拉起十幾萬大軍。」

「老師，您是不是又想說當初我心慈手軟，放他離開的事情。這五年來，我也時時後悔，誰能想到當初那個蒼龍青年能有如此成就呢。」

「陛下誤會老臣了，老臣不是老調重提。其實當年我們都以為那人不過只是個書獃子罷了，誰成想這讀書人怎麼幹的都是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呢？他連小孩子都要搶走，只給我們留下老人和殘廢，來消耗我們的資源，這一招太陰狠了。再說彎…算了，咱們還是繼續正題吧。」

熊王又重重歎了口氣「其實也好，她沒了記憶，不然如今這場面她又該如何自處呢？」

月神沒有理會熊王，而是自顧自的又講了起來「咱們再說回這五萬大軍。當初他們是為了活著，為了仇恨，才拚死與我們作戰。可如今他們哪個不是富家翁了？人有了錢就有了牽掛，就沒捨死忘生的勁頭了，再想像以前那樣就越來越難了。」

熊王眼睛中精光一閃「這麼說，咱們的機會來了？」

「不錯，最好的機會已經來了。如今他們已困在我們的腹地，我們只要操作得當，就可以治他們與必死之局。」說話間月神站起身來，走到地圖前面，指著圖說道：「老臣料定，他們強攻天水，必然損失慘重，已是強弩之末，再加上天水有那麼多居民和物資，必會拖累他的行軍速度，所以許純必然要撤退了。」說著他便往圖上一指道：「要是原路返回，耽誤時日，他必然要從來吳退兵，我們只要調重兵封鎖住此地，他就完全陷在我們的包圍圈裡了。」

熊王也緊張的看著地圖，忽然道：「若他調轉方向向永安挺進怎麼辦？那裡只有張倫的二十萬部隊。」

「所以我們決戰的地點就定在永安城下，到時一方面可以消滅恆州軍，另一方面還可以監視張倫，讓他不敢有什麼小動作。」

「太好了，就這麼辦！」熊王大喜，連連點頭「國師果然厲害，這許純已成甕中之鱉了。等本王抓住他，必然將他碎屍萬段，抽筋扒皮。」

月神卻淡然一笑「陛下，真的沒想過用此人麼？要知道他可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有他在，拉尼魯和蒼龍都不是我們的對手，那時才是陛下中興大業的最好時機。」

「可是他和我們仇深似海，怎麼可能幫助我們呢？」熊王不禁有點發愣。

「陛下，他在蒼龍不受重用，恐怕早已心灰意懶了。只要我們給他全力的支持，他一定可以一飛沖天。」

「我有老師在，何必用這種人呢？」

「哈哈哈…」月神仰天大笑「陛下何必說這種話呢？老臣又不會嫉妒他的能力。再說老臣今年已經七十歲了，還能輔佐陛下幾年呢？可許純卻正青春少年，只這一點就值得重用。我觀我們七國那有一個才能可以超過他的年輕人。」

熊王不由緊鎖眉頭「老師說的學生到也認同，但是許純怎麼可能投降我們。別忘記了，他是個讀書人，講的是什麼仁義禮信，失身是小失節事大。」

「放心吧陛下，只要您有愛才之心，老臣就有辦法讓他心甘情願的幫助咱們。」

「難道老師有什麼錦囊妙計不成？」熊王大喜過望，緊緊盯著月神。

月神卻微微一笑「老臣的錦囊不在我這，在陛下手裡。難道陛下忘了，咱們還有個她在手裡呢。」

熊王先是一怔，立刻就想到了老師說的是誰不由一拍大腿「是了，本王怎麼把她忘記了。」

「既然如此陛下就調兵遣將吧。」

「好，本王馬上調兵。不過老師看，誰能擔當防守來吳的重任呢？」

月神突然向熊王深施一禮「老臣不才，毛遂自薦。」

熊王大驚「那怎麼可以？老師年邁哪能再受兵戰之苦？再說本王也離不開老師啊。」

「陛下錯了。」月神搖搖頭「老臣雖然已經年邁，但雄心壯志不減當年，豈不聞老驥伏櫪志在千里麼？再說來吳的防守直接關係到此戰的成敗，交予他人，我根本不放心。陛下難道還能找出比老城更合適的人選麼？」

「這…」熊王不得不承認，目前還真沒有人比月神更合適的「可是本王哪能捨得讓老師受苦呢？」

「哎呀，陛下今日怎麼這麼優柔寡斷？咱們費了這麼許多時間不就是為了能消滅恆州軍麼，如今機會就在眼前，陛下在如此猶豫，機會一旦錯失，那後悔晚矣。」

熊王緊皺眉頭，考慮了良久，終於站起身來，一躬掃地「如此就有勞老師了。但老師一定要注意身體，他日弟子還要親自為老師操辦壽宴呢。」

「陛下放心好了，老臣定不負所托。那杯壽酒我是一定要喝的。」

熊王再次行禮「老師一生為國，為本王操勞，本王真是無以為報。」

「陛下，你記著，老臣這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看到陛下稱帝之日。不到那時，老臣是不會閉上眼睛的。」

第七章  身陷重圍

大隊的恆州軍在路上行進，很慢，因為他們的隊伍最後一隻綴著一支龐大的隊伍。那是一隻有七國人組成的隊伍，他們都恆州軍從下關抓來的居民。

這些人中有軍人，有各色青壯年，有年輕或強壯的女人，還有各種歲數的兒童，他們有的哭哭鬧鬧，有的癡癡呆呆，但更多的卻是麻木的往前走著。

當他們被繩子穿成一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一定會悲慘無比，可畢竟還活著，那些有血性的都已經被扔進下關熊熊烈火之中了，這裡剩下的都是為了活著而屈服的人。活著太難，但比之死亡，卻更令人嚮往！

押送他們的只有少量的士兵，更多的卻是那些被救出來的奴隸，那些曾被他們或被他們的祖先用同樣的方法帶來的人。這些奴隸也曾為了活著做出過相同的選擇，而今天當他們提起鞭子，像驅趕牲畜一樣驅趕七國人的時候，他們忽然都明白了當初那些人為何要做出這樣的決定，那所有的一切就是為了今天！

天黑的時候，恆州軍的先頭部隊終於走進了天水城，可當面對一城的殘垣斷壁，許純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個丁一太自作主張了，一個有三十萬居民的大城，就這麼沒了？怎麼不能留下三、五萬青壯勞力賣給費無神呢，要知道走私奴隸，是非常賺錢的項目。

不是許純抱怨，而是形勢逼人。這幾年來，福黨和夏黨在朝堂上爭鬥不休，夏黨幾乎沒佔過什麼便宜，自己的恆州軍不管打了多殺勝仗，始終保持著五千人的配置，就可見一斑。若不是羅相爺，朱典，任開這幾位大人全力相助，恐怕五千人也早就保不住了。

這些年恆州軍發展到五萬人之多，很多人都說太快，其實已屬於慢的了。要知道，恆州大營裡還有還有七萬預備役自己一直沒用呢，要是再加上後勤等部隊，全軍已經隱隱超過二十萬人馬了。不是許純不想用而是真的沒辦法用，行軍打仗哪一樣不得用銀子。恆州才多大的地方，前些年被七國禍害的夠嗆，連人都沒有多少，只能看著大片的耕地荒廢在那，沒人耕種。可是近幾年七國人沒了脾氣，蒼龍其他的地方又開始鬧災，大量的流民就湧進了安寧的恆州，如今已是人口暴增，若不靠搶劫，恆州的天恐怕早就塌了！

可福黨卻不這麼認為，他們只會不停的上書，彈劾自己是個屠夫，根本不在乎蒼龍百姓的死活，每每想到這些，他都不禁自怨自艾一番。

別人不懂也就罷了，怎麼自己人也不懂呢？怎麼就體諒不了我的一番苦心呢？說起這些就不能不提到費無神，若沒他自己也不會有今天的作為。老費曾經很是落魄，要不然他也不會跑到當時幾乎荒廢的恆州去做買賣。可生意人的眼光和曾經打下的良好關係網，讓他立即就嗅到了商機。他立刻找到許純，當兩個人見面時，馬上就產生了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兩人整整談了三天，才盡興分手，至於談的什麼不用猜也知道就一個字——錢！

從此之後許純開始了搶劫生涯，而費無神也迅速成為蒼龍最大的奴隸販子和雜貨商人，反正就一個原則，只要許純能搶到，老費就都能給賣了，不然搶的再多，也只是一堆廢物罷了。

遠遠看到丁一正指揮人往車上搬東西，許純的臉色就有點不好看了。

丁一早就看到了許純，也知道為什麼督帥一臉的陰沉，當下嬉皮笑臉的跑過來「督帥，啥時候進的城？」

許純翻了下白眼，鼻子裡重重的哼了一聲，丁一也不在乎，只是指著停在不遠處的一片車子道：「這次打天水，咱們可是收穫頗豐，各種物資整整裝了七千車啊。」

許純一聽面色才稍微好看了一點「丁一，這仗打得還不錯，的確打出了我們恆州軍的威風來了。聽說你乾兒子也上陣了，還連斬了幾員上將首級？」

丁一立刻滿臉自豪「那是，老子英雄兒好漢。」

許純點點頭「孩子今年多大了？」

「才過了十五歲生日，就非要上陣殺敵，咱就准了，誰成想還真給咱長臉。」那種驕傲勁，溢於言表。

許純輕輕歎了一聲，眼睛望向了天上「十五歲就上陣殺敵了，英雄出少年啊。這下南將軍的在天之靈總算安慰些許了。」

丁一聽了這話，滿臉的自豪和興奮瞬間就化為烏有了，他也長歎了一聲「誰說不是呢，定邦必定安息了。小森今日就能有如此成就，他日必會超過我和南定邦這兩個老傢伙，現在還有人說他是我丁一的兒子，我相信很快就會有人說我是南森的老子了。到那時我就算死了，也有臉下去見定邦了。」

許純並未見過南定邦，只是聽說他是在抗擊七國時為國捐軀的，可現在也不由一陣心酸，對丁一還殘存的那點怨氣瞬間就化為烏有，反而更增加了幾分敬佩，這是個可以信得過的朋友。

丁一揉揉太陽穴，恢復了情緒，便將打天水的整個經過詳細的說了一遍，最後歎道：「督帥，這天威軍真是部隊啊，咱們能不能留下他們呢？」

許純沉吟了半晌，臉上一直陰晴不定，最終還是搖頭長歎一聲，咬著牙說道：「算了，老丁！咱們胃口沒有那麼大，吞不下這麼一塊大肥肉。還是交給朝廷去解決吧。」

丁一也深知其中緣由，不由惋惜的歎氣「可惜了！這些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這敢死隊裡滾過的人，那可個個是寶貝啊！」

「我哪能不知道呢？我也眼饞得緊呢！可沒有辦法啊，誰讓咱們底子太薄，養不了這麼多人馬。更何況怎麼安排張楓呢？我才是個督制，最多領五千兵馬，他現在就有五萬人馬了。更何況咱們現在還身處險地，能不能安全脫身還在兩說呢？」語氣裡滿是落寞。

丁一一驚，問道：「難道有消息，又要議和？」

「那倒沒有。」許純搖搖頭「不過我聽說，陛下的身體越發不好了，精神也每況愈下，現在朝堂之上的爭鬥可能比我這還要厲害一些。這議和與否，那是我們能左右的？」

「其實以我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七國名義上還是咱們蒼龍的附屬國，只是他們一面稱臣，一面搶我們，實在小人知己罷了。若真的議和，那末將就帶人化妝成馬匪，該槍多少不照樣搶多少麼！」丁一略微停頓，看許純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便明白他真正憂心的並不在此處，便繼續道：「至於福黨，不過是靠著鐵石軍團才如此橫行無忌。他鐵石能打仗，咱恆州軍就是泥捏的不成？大不了拉開陣勢幹一場，督帥你親自扶夏王登基就是了。」

「休要再提此事了，到時候總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就是了。」許純忽然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丁一卻聽得神色大變，續而大喜，死死的盯著許純。

許純並不理會，甚至不再和他說上一句，只是轉身往帥帳走去，嘴裡吩咐道：「來人，傳幾位將軍來帥帳議事。」

帥帳之中。大家討論的話題只有一個，就是現在該怎麼回到恆州。

「那天威軍怎麼辦呢？」左天立其實並不怎麼在乎撤退的事情，他目前更關心天威軍的去留。

「我和老丁商量了一下，決定交給朝廷解決吧。咱們現在已經很扎眼了，若再加上他們，非得被福黨那幫人說成要造反不可。」許純不無遺憾的說道。

「那我們可不可以先挑選一批出來，補充到各部隊去，其餘的在上報朝廷呢？」左天立還是有點不甘心。

「不可！」還沒等許純講話，丁一就先開口了「天威軍不同於我們，上下一心。他們成分複雜，又對咱們的行事並不瞭解。倘若挑選，難免會產生誤會，那時若有人會趁機作亂，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難道他們還有退路可言？」左天立並不服氣。

丁一冷笑一聲「有什麼奇怪的麼？不錯，我讓他們屠城就是想斷了他們的後路，不讓他們再回七國。但這樣一支軍隊到那去不行呢？就是在此地佔山為王，也沒什不行的。」

左天立雖然還是不服，但也真就找不出什麼理由反駁丁一，只好不再言語了，可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許純見了便道「算了吧，都說了咱們的胃口小吞不下去他，何必戀戀不捨呢？不就是五萬軍隊嘛，算得了什麼？咱們現在要想的是怎麼能衝出七國，回到恆州，其他的以後再議吧。」眾人這才不再講話了。許純看了看才繼續道：「此次咱們孤軍深入，插得太深了，已經陷在敵國的腹地，說不定熊王已經做好了天羅地網在等著我們了。我聽張楓講，咱們打得這麼順，是因為熊王把精兵良將都調集到了一起，就是想和我們決戰，據說有五十萬大軍之多，看來這次真是捅了馬蜂窩了。」

「五十萬？」恨無常驚呼一聲「這幾乎是七國的所有主力了，嗨，若咱們的軍隊能再多些，那這次還真是消滅它主力的大好時機。」

「放心吧，禿子。總有一天咱們可以和光明正大的打一場，我相信那一天不會太遠。」丁一也為錯失這樣的機會而惋惜，但還是寬慰了一下恨無常。大家都知道，恨無常太想報仇了。

「恐怕這次機會錯過了，就在也沒有了。」恨無常重重搖頭，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第八章  風滿樓

永安城，這裡是七國的都城。

天水丟失的消息已經傳到此處了，雖然朝廷已經盡量阻止這個消息的傳播，但依然阻止不了從天水逃出來的人口口相傳，這消息不過半日就已經傳遍了整個永安城。本來極盡繁華的城市，彷彿一下子被抽出了靈魂，一下子安靜下來，大街小巷一片蕭條，膽小的已經開始策劃逃跑的路線了。

可是又能跑到哪裡去呢，永安若是都守不住，這七國哪裡有是安全的呢？

還是有很多人並不在意，畢竟現在永安的守將是那個屠夫張倫，有他在害怕什麼許純。要知道五年前，張倫曾帶著一萬天威軍守住了被許純攻擊的白馬山，現在他手下可有二十幾萬人馬，怎麼能守不住固若金湯的永安呢？

這想法很多人都有，但張倫偏偏是沒有的。他當然清楚現在的形勢，說實話還不如五年前的白馬山。那時候，許純只有五千人馬，而且還不是鐵心要打白馬山，就是這樣還是把張倫死死壓在了山上，動彈不得，愣是不敢主動進攻。

自己手中是有二十萬天威軍主力，但一支炮灰出身的部隊，衝鋒陷陣還可以，防守根本是紙老虎，一捅就破了。主動出擊也是癡人說夢，難道要把二十萬步兵放在永安的平原之上，讓恆州鐵騎當草人砍？或者把城門打開打巷戰？或許可行，可惜恆州軍又不是傻子，誰和你打消耗戰呢？若是把他們惹急了，放把大火把永安燒了，拿、那自己該怎麼辦呢，恐怕就算許純殺不來自己，熊王也絕不會放過自己。

更讓他寢食難安的是張楓沒有退回來，他到底哪去了呢？被殺了？張倫根本不相信，弟弟的能力他還是知道的，就算打不贏，自保還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那就只有一種結果了，而且張楓一定能幹的出來，他太衝動了，完全不考慮後果。想到此處，張倫不禁自嘲的笑了。張楓就是知道後果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因為他太恨自己了，而這一切不正是自己想要營造出來的麼？

「大帥，天水大營有密信傳來了，二爺已經反了。」秦九從外面走進來，低聲地對張倫稟報道。

雖然張倫已經想到了，可當面對確切的消息時，還是有點驚訝。伸手接過密信仔細地看了一遍，不由緊鎖雙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帥，我們該怎麼辦呢？依末將看，熊王很快就會得到消息，我們什麼都不做，都是一定被動。」

「熊王？」張倫冷哼了一聲「恐怕他讓我去剿滅老二的旨意已經在路上了。」說完便信步坐到了窗前，伸手一推，一陣涼風從窗口吹了進來，張倫精神一震，不由瞇起了眼睛，一道殺機在他眼中一閃即逝「傳我帥令，點十萬大軍，準備清剿叛軍張楓。」

「大帥…」秦九不禁驚呼。

張倫擺了下手，止住了他的話。秦九直到張倫一向令行禁止，當下只能領命，退了下去。張倫對著窗口，一步不移，任憑風把自己的衣服吹得獵獵作響，天邊已經一片銀灰，隱隱已經有雷聲傳來「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張倫早就明白了熊王的心思，他一定是希望自己去和許純硬拚，等到雙方筋疲力盡兩敗俱傷之時，他再領主力坐收漁翁之利，這種算盤打得真好啊。可是自己會這麼辦嗎？

他已經隱約的感到了，自己的路恐怕是做到盡頭了最好的結果不過是當個富家翁而已。可自己的軍隊呢，那些跟著自己的人呢，他們怎麼辦？再說這些年來自己沒少得罪人，現在他們不敢動自己，可那時候會放過自己麼？

張倫不寒而慄，他彷彿又看到低矮的草屋，發臭的飯菜，高高揚起的皮鞭「不行，絕對不能允許這種事情再發生。我奮鬥了三十年，為了今天我付出了親人，名譽，甚至最愛的女人和唯一的親兄弟，誰也不能再將這一切拿走，除非他踩著我的屍體。

「來人，傳我命令，召集所有將領到帥府中，本帥要與他們研究具體作戰計劃。」

熊王，你一直待我不薄，但你眼中我張倫只是一條惡狗而已，你讓我咬誰，我就得咬誰。可惜你根本不懂我在想什麼，我本是一隻虎，誰敢擋我的路，我就要誰的命！一瞬間，張倫散發出無限的殺機，猛地快步走到書桌之前，取出紙筆，飛快的寫下八個字——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報大帥，蒼龍軍已經從天水開拔，正向永安而來，敵前鋒已接近五十里堡。」

張倫的手一抖，不直接摔在紙上「立即傳令，我軍放棄五十里堡。退至十里集紮營。」許純好快啊，你竟然真的向我這來了，看來你也已經明白了如今已經身陷重圍之中了。想到此處，他不禁微微一下「來人，即可將這消息傳遞給陛下，並通知在京留守的太子殿下和眾大臣，就說許純親帥主力逼近永安。」

許純你既然敢以自身為餌，那我就送你這個人情好了！拾起筆，有在紙上寫出八個字——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許純真的已經感覺都了危險，他們也猜到了自己是在和時間比快，只有快才能安全脫險。眾人一致認為從原路返回不是明智之舉，必須另闢蹊徑，這個地方就是來吳。可如此顯而易見的退路，熊王怎麼會不清楚呢？他集中所有的兵力就是為了能將自己困死在境內，現在看來是自己太輕進了，真是犯了兵家大忌，若是在下關時就能回兵，後續就沒有今天之局了，而此時卻已是四面楚歌了。

許純決定了，由左天立和恨無常帶領兩萬人馬並五萬天威軍押送戰利品和奴隸向來吳方向移動，而自己親帥三萬大軍佯攻永安。此舉就是為了能讓熊王集中兵力向永安而來，因為只有以自己為餌，才能讓熊王失去冷靜，只有這樣，才能有一線生機。

而一旦左天立等人順利突出，那自己在領兵向北突進，再從來吳突出去。此戰的關鍵就是一個字——快，只有反覆的打時間差，才能順利突出，為了能做到這一點他的部隊幾乎全由騎兵組成。

老天像是被誰捅漏了一般，雨一直下個不停，部隊在雨裡越走越慢，因為路太難走了。

本來就是以夯實泥土的方式修建的路，已經被幾千輛大車和幾萬部隊踩成了一灘爛泥，若非有熟悉路線的天威軍嚮導，左天立親帥的前鋒部隊早就迷失了方向，消失在這片看似平坦，實際卻危機四伏的沼澤泥潭裡了。

左天立和他的部隊都已經兩天沒有休息了，不是不想而是真的不敢，他怕一旦部隊停下就會永遠也走不出去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不停向前。

終於，他們走出了死亡海（這是後來那些老兵給這條路起的名字）但沒有人歡呼，因為他們都知道，真正決定生死的時刻從現在才開始。

「原地休息，不准生火，半個時辰後繼續趕路。」下完命令，左天立就找個塊石頭，靠在上面，他也迫切的需要休息一下。如果不盡快回復一下體力，自己的部隊是打不下來吳的。部隊立刻休息起來，但沒有聲音，兩天連夜的急行軍已經耗乾了所有人的體力，他們累得連話也不想說。

雨已經停了，但天上開始下霧，像泥漿一樣的霧氣籠罩在世界裡，相距幾步就完全看不清楚對方。

「這是什麼鬼天氣？」左天立罵著，他還從沒見過這麼弄得霧呢。

「將軍，嚮導說前方一里處就是來吳。」忽然一個親兵小聲的對他稟告。

「什麼？」左天立一個激靈從地上竄了起來，「派斥候去看看。」

「標下親自己去了，摸到來吳的城牆才回來稟告的。」親兵立即回答。

「好。」左天立激動不已「馬上傳令全軍，停止休息，馬上出發。告訴所有人扔掉不必要的東西，輕裝前進，都閉緊嘴巴，等會在來吳好好休息。」

左天立一向自恃過高，他根本看不上耀武揚威的丁一和那個行事怪異的和尚，，但自己就是沒有他們立的功勞大。一切是因為他們運氣好，但我左天立也不是吃素的。我要第一個衝進來吳，神擋殺神，佛單殺佛，沒有任何人敢小看我，因為我是左天立。

他緩緩的抽出寶劍，堅定地對那些疲憊不堪的士兵們道：「弟兄們，前面城中有熱水，有熱飯，還有熱情如火的女人，那一切都我我們的了。跟我上啊。」士兵們沒有什麼相應，只是一個接著一個衝進濃霧之中，像是一片藍色的煙霧，向來吳慢慢飄了過去。

月神此時正在來吳，他還在官衙中睡覺，他也已經兩天沒有睡過覺了。對於這一戰，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在比快，誰要是慢一點就會失去戰機，失去勝利，所以月神也不敢耽誤時間。這一次他帶來了五萬大軍，照他所料恆州軍應該已經損失慘重了，至於天威軍，許純絕不會讓他們先撤退，而自己當魚餌，所以這一次自己面對的應該就是恆州軍所有的主力，甚至他懷疑，許純應該就藏在這隊伍之中。

許純，來和老夫決一死戰吧，讓老夫親眼看看恆州軍究竟有什麼高人一等的地方。

第九章  狹路相逢

當熊王聽說許純向永安方向移動的時候，他立刻就坐不住了，即使這其實是他計劃的一部分，他也非常擔心。

永安絕不能有任何的事情，這時毋庸置疑的。先後已經有十六代熊王在此經營，光所積累的財富就是個天文數字，更何況他的母親，女人和兒女們都在那個城裡，甚至在永安的郊外還有他的祖墳，可以不誇張的說，那裡有他的一切。再說若永安有事情，對整個軍隊的士氣來說就是個災難，國都都守不住了，以後的仗還怎麼打？

於是熊王立即下達了命令，要求張倫主動出擊，不能讓許純有機會靠近永安城，並向四處發佈徵兵令，短短幾天他的部隊，就上升到了空前的七十萬大軍。熊王也要孤注一擲了。

月神認為這只是許純在虛張聲勢罷了，他對永安城只能是佯攻，許純的真實目的還是要盡快突圍。這一點熊王也明白，但他還是不能放心，畢竟現在防守永安的是天威軍，若他們忽然叛亂那後果不堪設想，於是熊王背著月神下達了一份密令，立即秘密抓捕張倫，也許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徹底放心。

月神也碰到了和突圍的恆州軍一樣的問題，他們也陷在了暴雨和泥濘之中，但終於還是比左天立早到了兩個時辰，當然這是雙方都不清楚的，因為這彌天的大霧，完全的阻擋了雙方的視線。

一進來吳，月神立刻開始佈置防守，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面對的就是隻野獸，想要困住他就必須費盡心力，處處小心！

須知困獸猶鬥，只要身陷絕境，野獸就要比平時凶狠十倍，此戰大凶！

佈置完一切，他再也支持不住了，畢竟已經七十多的人了，身體不再是年輕的狀態，可就是這樣，他還是再躺下之前吩咐下去要小心戒備，時刻提防！

這一次防守的主將是三個親兄弟，老大赤也老二胡米璐老三鬼角，他們都是月神的徒弟。在七國，能當上月神的徒弟是無比榮耀的事情，這仨人跟隨老師很多年了，早就是威名遠揚的大將了，所以都覺得這次防守用上他們，純粹是大材小用了。

就算許純還有拚死一搏的能耐，可畢竟自己這方有將近七十萬人馬，七十萬對五萬，還用打麼，嚇也把他們嚇死了。何必費這心思？不如拉開陣勢，一個衝鋒就解決問題了。

這來吳本身就是個渡口要塞，地勢也好，修建的也堅固，雖然不能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也算得上是易守難攻之地，還用得著七萬大軍麼？來一萬人，守一年都沒有任何問題。如今不但要守，還要擺出掎角之勢，分兵三處，老師也太高看這些蒼龍人了吧，難怪說江湖越老膽子越小，老師是真的老了，已經跟不上眼下的局勢了。

可是三個人還是按照月神的佈置來行事，他畢竟是七國的聖人。正是他先後輔佐了三位熊王完成了統一七國的宏偉目標，並制定了一方面對蒼龍稱臣，另一方面瘋狂搶劫蒼龍的惡毒計劃，為了能順利實現這一計劃，他甚至鼓動熊王暫不稱帝，只稱王，事實證明，只用一個皇帝的空頭銜換來無數的戰略物資和金錢奴隸，這是多麼高明的。

可在五年前的那一天，世界彷彿一下顛倒了，一個叫許純的人帶領著他的恆州軍衝進了七國境內。他的報復直接而恐怖，瘋狂的殺戮和搶劫，讓整個七國為之顫抖，也徹底改變了七國人對蒼龍人的看法，原來這個古老的國家也可以這麼凶狠，卑鄙，刀刀下死手，招招不留情！

就從那一刻起，月神就不能再被稱為神了，他已注定老去了，雖然不願承認，但有什麼辦法呢？更可怕的凶神許純來了！

眼下這一戰七國人的確等了太久。五年的時間，不長不短，卻損失了前三十年所搶奪來的一切。可是許純還不滿足，難道只有滅了七國的種族他才會罷休麼？既然如此，只好決戰了，就讓七國的勇士們用手裡的刀劍告訴你，七國人從不屈服，七國人也是在屠刀下成長起來的。所有人都明白只有殺死許純，打垮恆州軍，才是唯一的救贖之路，所以才如此團結，否則別是七十萬大軍，就是十七萬，也難以召集。

濃霧大大降低了可視範圍，雖然此時已經是早晨了，但依然黑得像半夜一般，只能勉強看到前面有人影晃動並傳來戰馬的嘶鳴之聲。忽然左天立覺得老天也真是公平的，這與也顯得可愛極了。

離城門只有不到一百步了，已經可以隱約看到城上的模樣，，防守好像並沒有想像當中那麼嚴密，甚至每個人都是鬆鬆垮垮的，大功可成！左天立心中一陣狂喜，旋即又是一陣緊張，最後的一百步，最殘酷的衝鋒即將來了。

赤也在城樓上，他盔甲裡的軍服早已濕透了，讓人無比厭惡的貼在身上，甲冑上轉來的陣陣鐵銹味道讓人作嘔「這鬼天氣！」他罵了一聲，城外白茫茫一片，只有人影在晃動著，卻根本看不清楚。

若這種天氣偷襲敵軍，那敵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猛的這樣一個念頭浮上腦海「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眼前的濃霧中彷彿真有藍色的人影在閃動「敵襲！」他猛地高喊一聲，守城的士兵也一驚，急忙舉起手中的弓箭，但面對著那片濃霧，卻不知該不該放。

「怎麼了？」胡米璐幾步就衝到城樓上，緊張的往下看去，入目的卻依舊是泥漿一樣的濃霧，那裡有敵人的影子？「大哥，你瞎喊什麼？」

「老二，你看那濃霧裡好像有人。」赤也用手指的方向正是左天立的位置。

「當然有人了。」胡米璐冷哼了一聲「我的左營正出城呢，那些都是我的士兵。今天你怎麼疑神疑鬼的？」

赤也有點不好意思了，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這麼緊張，總覺得那濃霧裡會隨時殺出一支部隊來。於是他想對二弟解釋一下「二弟，你看…」

只說到這，他忽然發現老二的眼神一下子沒了光彩，變得有點迷離，嘴巴大張著，卻沒有發出什麼聲音。還沒等他明白怎麼回事，老二的身體就向他倒了過來，這時他才清楚的看見老二的胸口多了一支無常箭。銳利的箭頭上，閃著詭異的藍光。

赤也不由暴喝一聲：「二弟！」

當城上傳來敵襲的叫聲時，左天立立刻意識到潛伏失敗了，在濃霧中隱約而現的城門還有幾十步的距離，再不出擊一切的努力就會化成泡影。因為自己的部隊已經太疲勞了，現在完全是憑一口氣在作戰，若不能一鼓作氣，那此地就將成為自己的死地了。

他飛快的做了個手勢，身後的親兵立刻向聲音傳來處放出一弩。連環弩雖然比不上弓箭的射程和力量，但機動性高，易操作和可以連發的特點還是讓它成了恆州軍的常設裝備之一。

隨著城上傳來的暴喝，身後一萬部隊幾乎同時向城上射出了弩箭，隨之而來的是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和越來越多的叫喊「敵襲！敵襲！」

左天立一晃手裡的十字斬馬劍，大喝一聲：「兄弟們，殺啊！」便一躍而出，直撲城門而去，身後將士也同時惡吼一聲「殺！」緊跟著他衝向城門。

最先反應的不是城上的赤也，而是正在向城外行進的左營。按照月神的安排，城內分兵為左右營，各派出五千騎兵以為呼應，右營已到了指定地點，左營卻還沒出完城，大隊人馬都在城門處卡著呢。

奔波了兩天的騎士們早就沒了精神，大部分都在馬上昏昏欲睡，一聽到城上有人喊叫，全都莫名其妙的四下看著，大聲詢問出了什麼事情，可這一下卻正好暴漏了他們的準確位置。

左天立在第一時間就發現另外騎兵，他不由大駭。要知道現在他的部隊都是步兵，要是讓這些騎兵清醒過來，展開隊形，那對自己將是毀滅性的打擊，不由厲聲大喝：「全體向城門放箭。貼上去，別讓他們組成隊形。」

幾乎聽到命令的同時，恆州軍就向城門處平射起來，絕大多數的人都打開了連射開關，把箭匣中的弩箭一股腦射向人群之中。霎時間擠在城門口的騎兵就損失慘重，大部分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射下馬去了。慘叫聲響成一片！

赤也已經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他立刻命令城上的人向下射箭。其實剛才的那波箭雨，由於霧太濃，一共也就射到了十幾個七國人，大部分的箭都釘到了城牆之上。七國的軍兵門也立刻展開了反擊，但還是一樣的問題，霧太濃，更本不知道往哪裡射才好，所以看似箭如雨下，但實際上也同樣沒傷到恆州軍。

與此同時，恆州軍已衝進了騎兵當中。騎兵對步兵，從來都是有絕對優勢性的，想用血肉之軀來阻擋騎兵簡直是癡人說夢。

可是今天這種情況下，一切都顛倒過來了，失去了速度和衝擊力的騎兵，只不過是坐在馬上的屍體而已，收割他們的性命就想收個一片農田一樣簡單。

左天立雙手提著的斬馬劍，像只猛虎一般在敵人中穿行著，倒在他劍下的騎兵，沒有二十也有十八個了，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既有點傻眼了，因為他突然發現，在不知不覺之中，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麻煩之中——敵人太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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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十章  勇者勝

當面對一支混亂的部隊時，也許正是擊潰他的最好時機，但這一次的目的卻並非是擊潰，真正的目標不是這五千騎兵，而是他們身後的城池。但現在的問題是，他們都擠在城門口，就算你可以輕易地割去他們的人頭，那屍體怎麼辦呢？這一會功夫，已經堆的像小山一樣高了，正好阻擋住了恆州軍的前進路線。

與此同時，赤也也注意到了。雖然城門口的屠殺慘烈無比，卻也給城內爭取到了時間，現在拼的就是時間了。「關城門！快關上城門！」赤也瘋狂的叫這著，他必須得讓士兵們知道現在要幹什麼。

「大人，關不上了！全是屍體，卡死了！」

赤也一腳踢開正在絞索處回話的士兵，自己去轉動絞索。可他立刻就發現真的關不上了。城門口已經打成了一鍋粥，紫色和藍色完全纏在了一起，甚至剛才在一邊執勤的幾百步兵也被攪在裡面，根本無法分開。

「媽的！」赤也眼睛也紅了，一腳揣在絞盤上面「立刻向城門處放箭，放！給我射死他們！「

「大人，不能放！」有人叫的比他還淒厲，是老二的副將「左營的弟兄還在那，放箭就全完了！」

「滾一邊去！」赤也一把推開他，聲色俱厲的大喊道：「你懂個屁！他們要是衝進來，咱們就全完了！全體準備，給我放！」

「大人，三思啊！」副將又撲了上來。

這次赤也沒有再推開他，而是揮刀就砍了下去，那副將沒有防備，被他一刀正砍在臉上，慘叫一聲就跌下城樓了。赤也提著刀面色猙獰的大喊道：「再不放箭，來吳就完了，大家都得死！再有阻攔者，殺無赦！給我放箭，放箭！」

終於箭如雨下！城門內混戰的雙方都沒想到，赤也竟然根本不顧自己人的死活。一瞬間，城門口處剛才廝殺的人群，立刻變成了一片屍體，只有一部分人退到了城口處，才躲過了利箭。

左天立幾乎就可以衝進去了，只差幾步，可被上面一陣箭雨，只好又退了回來。饒是速度快，左肩上還是中了一箭，手下的一個親兵還為了替他擋箭而被射倒在城門口。

「我、操、你、媽！」左天立伸手就把箭拔了出來，好在一身重鎧，傷口並不太深，但也是血流不止，只一會就染紅了整條手臂。立即有人上來替他包紮，只簡單的一裹，就被他一把推開，把大劍一擺，叫道：「弟兄們，生死就在眼前。後退絕無生路，只有拚死向前了！自古兩軍相逢，勇者勝！跟我殺！」一時間凶相畢露，第一個就衝了出去。

他手下的軍士，也大都是些老兵，當然明白將軍所言非虛，都不敢怠慢，抓起盾牌擋在身前，往外就沖。不少人此時已換了箭匣，在盾牌之間向城上還擊，竟無一人退縮。

赤也在城上看著不由大吃一驚，記得老師說過恆州軍早已不是當年了，應該早就沒了血性和必死的衝勁，今日一見才知道，這軍隊竟然如此凶悍，完全一副不顧生死的樣子，心裡一下子沒了底氣。

急忙再去轉動絞盤，卻聽得一聲巨響，絞盤再也不動了。伸頭一看，竟然是恆州軍的士兵推倒了城門，正頂在千斤鎖上。

赤也一下子慌了手腳，大喊道：「快去稟告老師，讓他摔援軍來支援我們！」話音未落，一支流矢飛來，正中他的面門，他慘叫一聲從城樓上跌落下去，守城軍兵一見不由嚇得魂飛魄散，亂作一團。

趁這功夫，左天立第一個跳上甬道，連劈下去四名七國士兵。七國人一見此人半身是血，狀若瘋魔，哪敢再往前一步，不禁齊齊大喊一聲「苦也！」轉身就跑。他身後軍士們士氣大振。猛往上一衝，只一會功夫就攻下了城關。

可還沒等左天立喘口氣呢，後隊就一陣大亂。他扶著城牆一看，不由叫苦。此時濃霧已經散了大半，正看到一隊騎兵，風捲殘雲般，衝入自己的後隊之中，正是已經在城外的右營伏兵。

騎兵衝擊力驚人，後面的步兵哪能阻擋。紛紛散開，眨眼間就被他們衝到了城門。此時已經連番苦戰，恆州軍大都體力盡失了，那還能擋住如狼似虎的騎兵，之一眨眼間戰場的形勢就急轉直下了。

來得正是鬼角。

他的部隊剛到地方就聽到城門處喊殺聲震天，他立即就率隊往回進攻。誰知剛接近城牆處，就挨了一陣箭雨，損失了幾十個人。鬼角大驚，敵人怎麼這麼快就已經攻下城門了？可當他看到羽箭他才明白，城上放箭的是自己人，現在霧氣太濃，城上的人根本看不清來人是誰，只當是恆州軍的騎兵大隊到了，一時間竟把鬼角攔在那裡無計可施。

直到又過了一會，濃霧轉淡，雙方才看清旗號，這才放他們接近城門。

鬼角憋了一肚子氣，又不能發作。只好催動大軍，向城門處猛攻。果然恆州軍沒有防備，竟一下就被衝散，轉眼間騎兵就已衝進了城門。

左天立一見此景，不由血往上撞，心知不好，若讓他們衝進城裡，那不但無法奪城，恐怕自己也的交待在這裡，可一時又無計可施。正在焦急時，聽身後有人大喝一聲：「七國狗，留下命來！」

隨著話音，就有兩顆黑球冒著濃煙被扔了下去，竟是兩顆點燃的轟雷。由於天氣的原因，火器根本無法使用，所以大部分都被扔到了後面，沒想到還真有人帶著這東西。

左天立不由大聲叫好，可話音還沒落，那顆雷已經不在冒煙，只是砸到了城下的騎兵，卻沒有爆炸。又來此時天上竟又下起雨來，兩顆雷在空中都先後被淋滅了引線。

「哎呀，可惜！」左天立不由一拍大腿。身後那扔雷的也是個狠人，一見先後兩顆雷都滅了火，不由大怒。竟有點了兩顆，揣在懷裡，縱身就從城牆上向敵人的騎兵中跳了下去，口中高喊：「七國狗，爺爺來了！死吧！」

城下騎士都看到了整個的過程，全都大驚失色，不少人高喊：「攔住他！攔住他！」可此人從天而降怎麼攔得住。眾目睽睽之下，那人已跌進了人群之中。騎兵們四散奔逃，卻哪裡逃得出轟雷的殺傷範圍。

火光乍現之間，聲震九霄。本來兩顆雷也沒有這麼大的威力，可偏偏他們的爆炸正好引燃了前面的兩顆啞雷，四顆同時爆炸，威力驚人。馬上馬下還在奮力廝殺的人都覺得大地巨震，，全都站立不穩，戰馬更是不少受了驚嚇，四處亂竄。

那只還沒有結束，巨震之後接連幾十聲悶響在眾人頭上連續響起，有人抬頭一看，大驚失色「快跑啊，城樓要塌了！」話音未落，最後一聲巨響平地而起，偌大的城樓轟然塌陷，下面的人大都被埋在其中。一時間，慘叫聲，呻吟聲，馬匹的嘶鳴聲，充斥著整個被煙塵和雨霧籠罩的戰場之上。左天立大叫一聲：「報仇！殺狗！」舉劍從斷崖處跳了下來，直衝敵人的而去。

鬼角也是大驚：「全軍後退，結陣！結陣！」騎兵一聽立即向後退去。

左天立連續劈倒幾個人，心知絕不能讓對方結成戰陣，口中也大喊道：「衝上去，衝開他們的陣型！」手裡的大劍揮得更猛，又砍到幾個，還搶了騎馬來。

可城外還有二千餘騎，順利排成了衝擊陣型。卻還沒等鬼角下令，身後就傳來一片喊殺之聲。只見霧中重出無數部隊，衣著各異，雖然大都套著七國軍甲，但手臂上都纏著一塊藍布。從霧中殺出，恍若神兵天降，見人就殺，比恆州軍還要凶悍幾分。

衝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年輕將領，手持一柄車輪/大斧，斧過處如切菜砍瓜一般，無人可擋，眨眼間就到了近前。

「你是何人？」鬼角厲聲問道。

哪知那人並不答話，催馬輪斧就劈。鬼角急忙舉槍相迎，就聽得卡嚓一聲，槍桿折斷斧子正中他的頭頂，把鬼角劈成兩段。

那人一擺手中大斧，厲聲喝道：「恆州軍張楓在此，哪個還敢前來送死？」

張楓剛剛加入恆州軍就開始後悔了，並不是他不想投降，而是他覺得自己的時機沒有選好。太容易了，竟然沒有任何籌碼就把自己拴在了恆州軍的戰車上面，這可不是明智之舉。

現在可能無所謂，可以後呢？回到蒼龍之後，若有人論起戰功來，自己該如何說呢？難道說我領兵屠了天水城三十萬老百姓，這可絕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他有些發愁了，甚至能預感到自己以後被束之高閣的日子，但是自己拼了這麼多年，難道就是為了做個富家翁麼？答案當然不是。

為今之計只有盡快的立下戰功，才能在以後的日子裡爭取一個好的位置。可恆州軍已經要撤出七國了，而他是第一批撤退的人選，他爭取過，希望可以留下來，和許純並肩戰鬥，但被許純安慰一番之後，禮貌地請了出去。

撤退也罷，那讓我們做先鋒總行吧，可結果還是失望，他的任務就是守著那上萬車的戰利品，直到蒼龍。當然那樣的話，他也會有功勞，押送有功，可那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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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看書的時候，看到作者總說這疼那疼，我還以為是無病呻吟，博取同情呢。今天輪到自己了，才知道，後背真疼啊！

所有的作者都太不容易了，跪求各位看官，看點正版吧，至少能讓作者們有錢買個膏藥貼貼不是麼？呵呵

哎呀，輪/大也是禁詞？我都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

第十一章  天威軍的救贖

一路上，張倫就不停催促部隊行軍，並非什麼歸心似箭，而是真怕左天立獨自得了功勞，無論如何，自己必須得打上一場像樣的戰鬥，不然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啊。

機會總是降臨在不經意之間，比如今天。當他終於追上了左天立的部隊之時，忽然聽說人家已經去強攻來吳了，他想也不想，立刻下達了攻擊的命令，對於他來說，這已是最後的機會了。

來吳的守軍你們一定要頂住啊，至少得等到我們出現的時候！他有點邪惡的期望著，等了這麼久，千萬不要等到一隻爛部隊。

「兄弟們，過了來吳，就是蒼龍了，我們真的要回家了。可你們真的打算如此回家麼？寸功未立，就像是被人救回去一樣？若真是那樣，我們還有什麼面目回到百年來念念不忘的家鄉呢？我們都是罪人，誰手上沒有染過同胞的血，而蒼龍卻並沒有因此而記恨我們，甚至輕易地就原諒了我們的罪過。可是原諒並不代表沒有發生，罪惡還是存在的。」他頓了一下，環視著周圍那些人的眼神，都火辣辣的，沒有一個人逃避。他點點頭，滿意的繼續說道：「現在左將軍正和恆州軍的弟兄們一起在前面拚命，為了我們這麼一群曾經背叛自己國家的罪人，打開一條生路，你們說這合理麼？」

「讓我們上去吧！」有不少人已經開始高喊。

張楓滿意的點點頭，繼續道：「現在我就帶領大家衝到最前面，用我們的血肉去換回曾丟掉的尊嚴，去洗刷自己的罪惡。也許會有人倒下，再也看不到蒼龍，但我發誓，哪怕就剩下一個人，也會帶領大家的靈魂，重回故鄉。我們要讓七國人知道，就算受盡欺凌，我們依然是蒼龍的大好男兒，死亡也阻擋不了我們回家的腳步。他們可帶走我們的生命，卻永遠也帶不走我們對故鄉的眷戀，帶不走，我們的靈魂。」

「殺！殺！殺！殺！」話音未落，幾萬天威軍紛紛抽出自己的兵刃，指向天空，不少人已經滿面熱淚，誰也帶不走我們對家鄉的依戀，帶不走我們的靈魂！

當士氣大振的天威軍出現在戰場上時，連一向心高氣傲的左天立也不禁咋舌，這支隊伍的確可怕。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們殺人的技術，根本沒有任何花哨，全是一刀致命，乾脆利落。這東西說著容易，做起來卻是非常難的，若沒有經歷過多少次生死一線的考驗，是絕對無法做到這種程度的，而這只隊伍卻幾乎人人可以。

由於生力軍的加入，城門爭奪戰已經沒有任何懸念可言了，七國的軍隊非死即逃，只有小部分才能幸運的退回城內。城門一戰，七國軍隊損失高達三萬有餘，再也沒有辦法阻止恆州軍的任何舉動了。

左天立突審了幾個俘虜，得到了不少來吳的軍事情報，當他聽到來吳現在的最高指揮官竟然是月神時，他的眼睛陡的一亮。

「哈哈，沒想到老子們抓到大魚了。」他馬上召集張楓等人，要立刻組織部隊向內城進攻，就一句話，千萬不能跑了月神這個老傢伙。

聽到這個消息，張楓也非常興奮。要知道月神對於七國來說，不亞於精神領袖，若能活捉他，那對他們的打擊是無比巨大的。

「月神不能活捉，他必須死！」左天立馬上就否決了張楓的想法。張楓不瞭解蒼龍，可左天立卻深知其中的奧妙。按照蒼龍一貫的做法，必然會只懲戒一番就將他放回七國的。當年常勝大將韓琦都把十三代熊王給抓了，最後還不是放回本國了麼？說什麼小懲大誡，呸！老子帶著他的人頭回去就足夠了。

月神此時才剛被叫醒。前面雖說打得異常激烈，但月神太疲憊了，加上上了歲數，身體狀況已經不能和年輕人相比了，一躺到床上就昏昏沉沉的睡死了。

前面下來傳信的人倒是沒敢耽擱，可是都被他二兒子索思坦攔住下了。月神有兩個兒子，老大在熊王身邊，而這個老二就跟著月神。可說實話，他們兩個都沒繼承月神的能力，除了目空一切之外，根本沒有任何能力。

這來吳不大，只有南北兩個城門，現在南門有四萬多人頂在那裡，別說是被攻打，就是坐在那裡被人殺還不得殺個幾天幾夜麼？所以在索思坦看來，赤也的告急不過就是無病呻吟而已。敵人才一萬來人，還沒有騎兵，到底有什麼可急的？看來不過是赤也害怕以後擔上責任，所以才來請示一下，父親好不容易才睡下，怎麼能忍心打擾呢？

直到有人來報，赤也等三兄弟都已經戰死了，他才真的慌了手腳，急急忙忙叫醒了父親。月神聽到這些情況，半晌沒有說話，只是呆呆的望著神色慌亂的兒子，心中不免十分悲涼：想我月神一生英雄，怎麼生出這個蠢漢來？看來天不憐我。

「父親，為今之計，我們從北門撤退吧。」

「混蛋！」月神終於沒有忍住怒火，一巴掌甩在老二的臉上「撤離？那怎麼行？我還有幾萬戰士，若不趁敵人立足未穩，搶回南門，那不就功虧一簣了麼？」

「可是天威軍已經加入了，若再不撤，恐怕會全軍覆沒於此啊。」索思坦苦苦哀求。

月神剛想說話，外面衝進一個士兵，渾身是血，進屋便癱倒在地上，口裡斷斷續續道「敵人已…經殺進…了內城，校尉…營和南…軍都投…降了！」說罷便昏迷不醒了。

眾人皆驚，「如此，就剩下官衙內這不到一萬人的御林軍了。該怎麼辦啊？」不由都望向月神。

月神也是神色大變，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馬上來到書桌前，開始寫信。片刻之後，將寫完的信件裝好，交給索思坦「你立刻帶上月神衛，衝出北城從水路離開。這封信關係重大，你務必親手交給熊王陛下。」

「父親，不可！」索思坦大急「當下應有我等保著父親突圍而出，哪能兒子自己離開？父親放心，兒子就是拼了性命，也定保父親無虞！」眾將也紛紛提議，要月神先殺出重圍，由自己殿後。

「糊塗！」月神猛地一拍書桌，「爾等太糊塗了。敵人現在已知我在城中，若我離開，則敵人必瘋狂追擊，到時我們都只有死路一條。為今之計只有我來拖住他們，你來送信出去，說不定還有一線之機。你可知你手裡的是什麼東西？這可是七國的命運之書，若不能將其送出，則亡國滅種，近在眼前。為父這一次算的全錯了，已經注定成為罪人，只能指望你可以把這信送出去，方可贖清身上的罪孽。你記得，你可以死，信也絕不落到他人之手。」說話間，鬚髮皆立，神色猙獰。

「父親何來此言？如今就算讓他們突出重圍，許純也被困在永安城下，他日必死，又怎麼會亡國滅種呢？」

月神聽了一陣慘笑：「我料定這一戰我軍必敗。而且是一敗塗地，可能為父窮盡畢生盡力才統一的七國，有將分裂了。」

「父親何出此言？」

「因為通過來吳一戰，為父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恆州軍根本就是隻野獸，不管吃了多少肉，他也一樣野性十足；而如今我們七國已經成了肥肉。七萬對六萬。竟然連一天都沒堅持住，還有什麼可說呢？」他長歎了一聲，接著說道：「若一旦失敗，張倫必反，那時連永安都保不住了，還談什麼別的。」

「什麼？您說張倫會反？」索思坦瞪大眼睛，不能相信。張倫手上的蒼龍人命不比任何一個人少，甚至多得多，他或造反麼？

月神搖搖頭「之前我也認為不會，可是那是在我們佔有優勢的情況之下，一旦我們失了勢，他就會像只餓狼一樣咬斷所有人的喉嚨。你看看今日的天威軍。我聽說他們平時根本就不操練，連飯也不供應足夠，可今日一見這些人哪個不是百戰精英？當初張倫不停調動軍隊，那時還以為是他想防止有人作亂，直到今日才知道，他是在調集精銳，恐怕此人早就存了亡我之心。可惜老夫識人太晚了！」索思坦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月神打斷了「已經沒有時間了，你快走吧，否則悔之晚矣！」

索思坦身形巨晃，心知無法改變父親的注意，只能伏在地上，大哭不起。

月神揮了揮手「你快去吧。記住，從此以後不可再妄自尊大，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好自為之吧。」說罷又向月神衛一躬到底「有勞各位了！」

月神衛幾乎都是月神收養的孤兒，向來視月神為父，一見他如此急忙跪倒在地，道：「我等必保二少爺安全脫險，請國師放心！」

霎時間月神心中一陣酸楚，不由想到自己幾十年戎馬生涯，打敗強敵無數，沒想到如今也是英雄末路，當下悵然道：「給老夫取來金刀金甲，老夫今日要親自上陣。我倒要看看恆州軍究竟如何的厲害。」

來吳城內，左天立張楓正在指揮部隊衝鋒，忽然見有人登上高處，金甲金刀甚是扎眼。「此是何人？」左天立問道。

「正是那月神老兒。」張楓一眼就認了出來。

「好，兒郎們，給我往上衝，殺月神者，賞黃金千兩！」…

雨終於在傍晚停了下來，來吳城一片寂靜。很多人在打完這一仗之後，再也支持不住，倒在磚頭瓦礫上就睡去了。

遠處一根旗桿上，掛著一具屍體，隨風擺動。此人鬚髮皆白，金盔金甲，只是雙眼圓睜，彷彿望著無盡的蒼穹感歎人生的無常。

此刻夜涼如水！血腥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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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十二章 張倫的抉擇

永安城外十里亭，張倫的大營之內，他正拿著本書漫不經心的看著。一夜之前他已得到消息，熊王部隊已到達天水，現在正快速趕來，恐怕兩天之後就會到達這裡了。他們來的可真夠快的，看來此次熊王是要拚命了。

「大人，城內有密報傳來了。」秦九低聲的在身邊匯報到。

「哦？城內那些老傢伙有什麼動向麼？」張倫漫不經心地問道。

「他們全都聚集到密蒙家裡去了，看來是要開什麼密會吧。」秦九冷笑道。

張倫也冷笑一聲：「這幫廢物，看來是得到了熊王的密旨了，一定是商量如何才能除掉我們。不過，他們也太自不量力了，本帥豈是他們動的了得？」

「不過螞蟻多了咬死象，咱們不能不防。我看還是先下手為強，否則就怕夜長夢多。」秦九惡狠狠地提議道。

張倫遲疑了一下，搖搖頭「不是時候，我得先見他一面，才能做最後的決定。畢竟這可是關係到幾十萬弟兄前途的大事。」

「大帥，依末將看，此戰不論勝敗，熊王都不會放過我等，為了您也為了幾十萬弟兄，您可不能猶豫啊。」

張倫一陣冷笑「你以為本帥是怕了麼？本帥是在等一個機會，更是為了所有人的將來，反是反定了，但時機最重要。」話音未落，外面有人來報「常將軍回來了。」

張倫聞聽霍然站起「快請！」

不一會一個高大精壯的青年人走進帳中「大帥這是回信。」說著就從身上取出封信來，交給張倫。

張倫接過一看，只見上面寥寥數字而已。子時，十五里亭，於君把酒言歡。

「哈哈哈…大事成矣。來人，備馬。本帥這就去見見這個名揚天下的人物去。」

當張倫從十五里亭回來時，天色已經放亮了，東方微微泛起了魚肚白。秦九一直跟隨張倫，他明顯感到今天大帥的情緒有些怪異，他彷彿失去了往日的冷靜。回來的路上他雖然依舊一言不發，可臉色並不好看。

「難道談崩了？」秦九胡亂的猜測著，這不是沒有可能。因為他太瞭解自己的大帥了，張倫是一個絕對有目標的人，達不到他的滿意，他是不會輕易就範的。可是許純究竟提出了什麼呢？

剛進營門口，常山就匆忙迎了過來「大帥，安佳親王來了，已在帥帳之中等待多時了。」

張倫一怔，旋即露出了詭異的微笑「這麼早就來了？也好，省了許多麻煩。」轉身對秦九道：「小九，去準備一下吧，咱們得好好招待一下這個老王八。」

秦九聞言眼睛一亮，當下躬身道：「遵令！」轉身就下去了。

安佳親王是熊王的親叔叔，更是天威軍名義上的總元帥。這個身份給他很多快樂和榮譽，除了讓他坐在家裡也能得到軍功之外，還能讓他不停地獲得吹牛的資本。本來吹牛算不上大問題，可就怕長年累月的牛皮讓他真的以為那一切都是真實的，所有的功勞都是在自己的英明領導下取得的，那可就真有點找死的味道了。

張倫以前對這位王爺是無比的恭敬，有任何好處都要帶上他，有哪怕一點功勞都要往他身上貼，三五/不時還要拍拍他的馬屁，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安佳親王越發的目空一切了而其他人也越發的瞧不起張倫。

可這有什麼關係呢？只要在需要的時候，有他頂在前面就可以了。這才是張倫真實的想法。

今天安佳來這裡就是為了收拾張倫的。此前張倫的猜測沒有錯誤，右丞相密蒙的確接到了熊王的密旨，要他們立即秘密逮捕張倫。

接到密旨之後眾臣就為難了，誰能抓的來張倫呢？先不說張倫手裡有二十萬大軍，就算是比個人的勇武，也沒有一個可以拿得出來的啊。現在的永安城裡剩下的都是些文臣了，貪贓枉法，栽贓陷害都是好手，可帶兵打仗誰能是屠夫張倫的對手呢？

於是經過激烈的討論，他們做出了一個計劃。讓長公主把他叫進城內，然後關了城門兵馬司還有一萬多人呢，可都是御林軍啊，怎麼還抓不住個張倫呢？

正當這幫人吹的口沫橫飛的時候，一直打盹的安佳被吵醒了，他當即就摔了茶杯「對付一個小猴崽子，還用得著如此興師動眾麼？本王出趟城，到大營裡面，親手把他綁了不就完了麼？」

眾人都有點發呆「他能聽王爺的麼？他可有幾十萬軍隊在手裡呢。」

「哼！那幾十萬軍隊是本王的，那裡是他張倫的？」安佳冷冷的瞅了一遍在屋子裡的每一個人「本王在天威軍裡的威信可比他張倫大得多。我就不信，那個小猴崽子敢不聽本王的？」說這話時他陡的生出了無限的王霸之氣來。你們這群飯桶，怎麼能成什麼大事，這麼簡單還畏畏縮縮，瞻前顧後，真是一群廢物！等我親手抓了張倫，再提大軍把許純也抓了，到時你們就知道本王的厲害了！當下也不再多說什麼，立即領著十幾個人出了城，只留下一幫面面相視的官員，也不知道還要討論什麼，只好全都倒皇宮裡等消息。

安佳到了軍營，才知道張倫出去巡營去了，二十萬人馬的軍營何其之大，他也知道太急反而會露出馬腳，讓張倫做了準備，於是就在帥帳中耐心等待。心中琢磨著等會找個什麼理由就把張倫綁了。又想到張倫被五花大綁之後，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自己，不由越發開心。

正得意間，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張倫回來了。他立即收起笑容，平復心情，眼睛死死盯著帳外。

帳簾一挑，正是張倫從外面昂首闊步走了進來，兩人眼神一對，安佳就覺得心裡一陣沒來由的緊張，這小子怎麼和平時不一樣呢？

若在平時，張倫一見自己必會立刻跪下行禮，自己不出聲他就不敢起來，而且言語間甚是恭敬，噓寒問暖拍馬溜屁，那句話都能讓自己舒服半天。可今天完全變了，張倫看自己的眼神就向看一隻垂死的老狗，七分輕蔑兩份同情甚至還有一分殺氣，這讓安佳非常不高興。他臉色一沉，剛想開口責問。卻聽張倫道：「哪裡來的老狗，如此大膽，敢坐本帥位置？來人，將他拖了下來。」

話音未落，已有七八個親兵如狼似虎的撲了上去，連拉帶拽，把安佳拖了下來，直接按在地上，陪同他一起的侍衛，也立刻被人制服，拉出了帥帳。

安佳一下子懵了，不是應該我綁他的麼？口中大叫：「大膽張倫，瞎了你的狗眼，主子在此，而敢放肆？」

張倫冷冷一笑，大步走上帥位，一拍桌子「下面是何人，敢在本帥營中叫囂？」

「好你個張倫，你真要造反不成？我是你家王爺…」

張倫一揮手打斷了安佳的叫喊「來啊，給我張嘴，看著老狗還敢口出狂言？」

當下就有人衝了過去，劈頭蓋臉一頓狂/抽。安佳身嬌肉貴哪受過這等苦楚，只一下就滿臉是血了，只疼的死去活來，大聲嚎叫。心裡想，壞了。定是我剛才太過分了，惹惱了這個煞星，不如好言相勸，不然今天非被他打死不可。當下嘴裡大叫：「張倫…大帥，是我，是…小王…安佳呀。」

「慢！」張倫叫住手下，彷彿不相信似的又仔細地看了看，才略帶驚訝道：「真是王爺，你不在城內享受，跑到我的軍營幹什麼？」

安佳略一沉吟「是…長公主，讓小王給您送信，說想念您了，讓您回城一趟。」

「好，本帥正要回城，等一會咱們一起啟程好了。」

安佳雖然蠢，但並不傻，他立即就明白了張倫的意思，驚恐地叫道：「你莫非真要造反？你是否要集結部隊，回攻永安？」

「王爺，」張倫滿臉冷笑「你懂什麼？這些年來若不是我張倫在前面拚殺，你哪有這多的榮耀。可如今你竟然用那賤婦的名義騙我入城，是想殺了我吧，我在你看來有那麼傻麼？我張倫一直為七國出生入死，功勞苦勞我都佔全了，可你們卻依然當我是豬狗一般對待，試問張某豈會甘心赴死？」

安佳此時終於明白了自己是個笨蛋，竟然送上門來了，不由大驚失色，叫道：「來人啊，快來人啊，張倫要造反了！」

話音未落，秦九和常山就領著幾十個將領衝進帥帳「報大帥，督戰隊和老狗的衛隊已經盡數殺了！」

「好，傳我帥令，全軍準備，今日正午咱們回永安。」

安佳親王滿面驚恐，顫聲說道：「你瘋了不成，永安城內可還有幾萬御林軍。」

「哈哈…」張倫仰天大笑「他們在某的眼中，不過土雞瓦狗而，只要我大軍一到立即灰飛煙滅。不過你這老狗看不到了，今日我要用你的頭來祭我的戰旗。來啊，拖下去！」

看著被拖下去的安佳，張倫滿面鄙夷。這條老狗壓在我的頭上這麼多年，不殺他不足以平息我胸中之火。還有幾個人是要殺的，你們都等著吧，好好過完人生最後一個清晨，之後我要用你們的血來告慰我死去的親人。

父親，母親，香兒你們若在天有靈，就親眼看著我手刃仇人，我定將他們大卸八塊，來祭奠你們。那些罵我的蒼龍人，你們中有我的親人，朋友，更多的卻是素不相識，但你們怎麼能理解我心中的痛，你們那裡明白我的心？實力不如人，拚死反抗，不過死而，可死又能改變什麼？只有活著才有機會報仇，報這血海深仇！今日我就血洗永安城，我要讓你們都記住我張倫的名字。

潛龍終於露出了利爪尖牙，只是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

第十三章  永安亂

五城兵馬司的安武達率兵守在北門，他正在此等待安佳把張倫抓來。遠遠就看見一片塵土飛揚，隱約是天威軍的騎兵，當下大喜過望，終於回來了。

「來的可是天威軍，安佳親王何在？」安武達對著飛馳而來的騎士大喊。

那領頭的也不答話，只是不停催馬向前，直到到了跟前才大喝一聲：「安佳親王在此！」隨著說話就將一樣東西扔了過來。還沒等安武達伸手去接，另一個騎士卻猛地刺出一槍，正中他的胸口，他身後的騎兵也不怠慢，立刻抽出馬刀，一陣亂砍。

兵馬司的御林軍早就不是什麼精銳部隊了，他們大都是官員的子弟，平常也就是欺壓一下老百姓，哪裡見過真正的陣仗。當下全傻在當場，只有個別機靈的，轉身就跑，可他們哪裡跑得過騎兵，大都被追上直接砍死在街上。街上早就亂成一片，老百姓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只是尖叫著四下逃開了。

那刺死安武達的正是常山，他一擺手中長槍，挑起了扔在地上的一顆人頭大叫道：「天威軍奉旨平叛，此乃叛賊安佳的首級。無關人等立即回家，不得出門，否則當以叛賊論處，格殺勿論！」身後的騎士們也都高聲叫喊，只一會功夫剛才還亂哄哄的街上已經連個人影也看不到了。

過了一會張倫才帶領大部隊進城「馬上封鎖所有城門，加強戒備，去進不許出，有鬧事者，立斬！各部按之前定下的名單抄家拿人，有反抗者，立斬！秦九常山你二人馬上帶人包圍皇宮，休要放跑了一個！」張倫有條不紊的發號施令，領命之人無不策馬而去。若是有心人看到此景，必當感歎，這哪是什麼炮灰部隊，分明是支訓練有素的鐵軍。

張倫分派完任務，領著五千衛隊直奔自己家而去。遠遠就看見自家大門已經關得嚴嚴實實，便知道這邊也已經聽到了消息。他輕輕揮手，立即有人翻牆進去，打開了大門，眾人如狼似虎般闖了進去。

張倫手持長劍一臉殺氣，邊往裡走邊發號施令：「所有人都集中到天井，反抗者立即格殺！」衛士馬上衝進各個房間，把驚恐的人們趕到了天井處。還真有幾個人想要反抗，馬上就被亂刀砍成一灘肉泥，剩下的人哪還敢反抗，都乖乖的跪在天井當中。

張倫快步走進後院，一進來，就看見長公主手裡拿條皮鞭，正領著十幾個拿著棍棒的惡僕嚴陣以待。長公主長得並不難看，但長年的強勢生活讓她無時無刻不透出彪悍的氣勢。此時他正端坐在一把太師椅上，身後兩個十歲左右的男孩，也各提一百短刀，正是張倫的兩個兒子。

她一見張倫進來，非常激動，身上散發出的竟然是比張倫還要強烈的殺氣「來人，將這個逆賊，拿下！」

身後的人彷彿得了聖旨。那兩個小孩頭一個就衝了過來。張倫微微獰笑，手裡的寶劍一擺，一劍就刺死了他的大兒子；手腕緊接著一翻，正好砍在小兒子的頭上，小兒子連叫都沒叫，就倒在地上。下手幹淨利落，整個過程連眉都沒皺一下。

那些剛沖了一半的僕人一見，不禁個個脖子發涼。都說虎毒不食子，可這張輪殺兒子連眼都不眨一下，也太狠了吧。剛想轉身逃開，就聽張倫大喝一聲：「全宰了！」身後立刻衝上來一群侍衛，把這些人砍翻在地。

此時長公主彷彿才從夢中驚醒，嘴裡發出刺耳的尖叫聲，嚇得癱在椅子上。

張倫幾步走到她身前，一把抓住她的頭髮，將她拖到地上，又狠狠一腳揣在了她的肚子上，長公主哪受過這個，兩眼一黑就昏了過去。

張倫也不理她如何，手中劍一揮，一下子就砍斷了她的左臂，鮮血噴流而出，長公主慘叫一聲，悠悠醒了過來。

張倫用劍尖指著她的臉，惡狠狠道：「你這賤人，可曾想過會有今天？想當年，你為了逼我娶你用盡手段，這我不恨你；這些年你對我如豬狗，呼來喝去，我也不恨你；你在外面偷漢子，生下兩個野種，我還是不恨你；可你不該把我的女人在我面前施以酷刑，又大卸八塊。你可知道在那天夜裡我就發誓，要親手將你大卸八塊，以祭她在天之靈，事到如今，你可明白了吧！」

長公主也嚇得魂不附體「將…軍，看在你…我夫妻一…場…」

「哈哈…」張倫如癲如狂，仰天大笑「夫妻一場？若你真念一絲夫妻情分，你能幹出這種事情來麼？」說著又一劍斬斷她的右臂，長公主慘叫一聲，又昏了過去。張倫卻瘋了一般，一把寶劍連連揮舞，只一會功夫，竟把長公主給剁成肉泥。

驀地，他仰天長嘯一聲：「香兒，我為你報仇了，我張倫終於為你報仇了。」

「報大帥，永安已經盡在我們的掌握之中。如今只有皇城沒有攻下，再就是大部分官員都在皇城之中，所以抄家的弟兄們只抓住了他們的家人。」

「嗯，很好，都在本帥意料之中。來啊，備馬，本帥要親自攻打皇城。」

外面立即有人被馬，可就在此時，一騎飛快地衝了過來：「報大帥，熊王前鋒已近五十里堡了。」

「什麼？」張倫不禁勃然變色「來的這麼快？真是沒想到啊。」

「大帥，我們是否立即放棄永安城，向東北撤退？」馬上有人建議到。

「不需要。」張倫已經恢復了神色，冷哼一聲「現在這個時候，已是圖窮匕首見了。就算我們撤退，熊王也一定會瘋狂追殺，那時我們才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呢。為今之計，只有盡快拿下皇城，用他的老婆孩子做人質，才能安全撤退，是他不敢拚命追擊。傳令下去，再加五萬人馬進攻皇城，務必將一干人等一網打盡。」

熊王就算得到我進攻皇城的消息，也不會全力向我進攻，不然許純也不會讓他好過，只是時間已經不多了。想到這裡，張倫抬頭望望天空，已是未時（兩點到四點）了，必須在天黑以前拿下皇宮，否則就危險了。

皇城現在的形勢還不錯，天威軍已經攻克了外面最難打的地方。現在還沒被抓住的人都跑到了丹鳳門，由一千多御林軍和幾百名硬塞了刀槍的太監臨時守住。

這丹鳳門也是有來頭的地方，至少有十位熊王先後在這裡躲避過叛亂，並且最後都化險為夷了。所以歷代熊王，都會不停地加固此地，百年下來，雖然這裡還叫丹鳳門，卻已然是個堡壘了。

裡面不但有水井，糧倉還有無數的弓箭火石之類的防守之物，為了能加強管理，七國甚至專門為此處設了個官職——丹鳳令。專門負責這裡維護，不誇張的說，這裡的儲備足可以防守一個月。

秦九和常山都沒有進過皇城，雖然張倫也告訴他們要先攻下此地，可兩人誰也不認識，抓了幾個人，都是死硬分子，要麼不說，要麼故意指錯路。所以才讓太子等人衝進了這裡，兩人沒有了辦法，只好一邊讓人將此處團團圍住，一邊急報張倫，讓他拿主意。

張倫聽到消息之後立即命人去五城兵馬司取雷炮和轟雷，反正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不放手一搏，又有什麼好的辦法呢？然後他才趕到丹鳳門。

剛到這裡就聽有人在上面喊話：「張倫可在這麼？讓他進前來答話。」

張倫立即就聽出這是密蒙的聲音，當即上前「張倫在此，敢問太子殿下可在上面麼？」

「張倫逆賊，你深受我七國大恩，不思回報，反而率兵造反，難道不知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嗎？我勸你立刻放下武器，自縛於丹鳳門前，或許還能留條生路。否則，等我王天兵一到，旦夕間就能讓你等灰飛煙滅。」密蒙不愧為文官之首，果然一副好口才，講的是滔滔不絕，大有要講死張倫的意思。

張倫冷笑道：「老匹夫，住口！是非功過其實你這條老狗能明白的？太子殿下何在，我自有話對他講。」

果然在密蒙身後閃出一個黃衣青年來，張倫認得，正是七國太子片羽不假。「張倫，孤在此，你還有何話講？」片羽沉聲問道，隱隱中竟真有幾分王者之氣。

「太子殿下，張倫這廂有禮了！」張倫在馬上拱了下手，接著道：「我就是怕太子遇到不幸，現在看來太子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等下，張某會親自迎接太子去軍中做客，那時我再把苦衷講與太子殿下好了。」

「張倫，你這是何意？你難道不知道，我熊王已親率七十萬大軍逼近永安，你若是頭像還來得及，切勿斷了自己的生路，悔之晚矣。你就是不為自己想，也得想一下你的兩個兒子，他們還未成年，難道你就想讓他們陪你上斷頭台麼？」密蒙又是一番長篇大論。

張倫還是一陣冷笑：「自古廢物多口水，古人誠不欺我。」

正在此時後面一有人推上了幾十架雷炮「大帥，都準備好了！」

「好！」張倫微微點頭，猛地臉上湧起一片殺氣「給老子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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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一章的標題發錯了，不好意思了！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十四章  成名須趁早

許純回到大營後也立即召集眾人商量張倫投誠的事情，出乎意料，大家對張倫的臨陣反水竟然都不太相信，他們都聽過張楓評價他的哥哥，說他是個無情無義的敗類什麼的，對於這個敗類忽然要當個好人，沒有人不覺得驚愕。

但是驚愕之後，大家有都相信了張倫的決定，畢竟張楓的逃離對張倫是個無比沉重的打擊。至少他的前途已經完了，就憑這一點，他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更何況這件事還會危及到張倫的生命呢！

最後討論的結果是，不進永安城，只繞過去向東北方向撤軍，就算張倫有什麼陰謀詭計，也不能致恆州軍於死地。

許純和張倫定好明天夜裡進永安，可大家一致認為，恆州軍今夜就開拔，就算有什麼問題也扔給張倫好了，有他在後面頂著，既然想投誠，就拿出點誠意吧。眾人商量完計策，天已經大亮了，剛想各自回營，卻有斥候來報，熊王的先鋒部隊到了。

得到這樣的消息，許純不由也驚出一身的冷汗。熊王來得太快了。看來這一戰是難以避免了。

熊王自從和月神分開後，就命令大軍日夜兼程向永安急進，久負盛名的大將金力王，自帶三萬人馬作為先鋒，一路飛馳，竟比預定的早到了兩天。

當金力王得知許純駐兵在三十里時，立刻命令全軍猛撲上去，一鼓作氣殺光蒼龍奴！大軍連營寨都沒扎，就浩浩蕩蕩直撲而來。

斥候報與許純，許純不由冷笑一陣「這個金力王也太狂妄了吧。營盤也不扎，就敢直衝我軍，難道是欺我恆州無人？」當下傳令出兵迎敵。

金力王看見許純出兵，當即出馬罵道：「大膽許純，無故犯我國土，今日見本王在此，還不下馬受縛，更待何時？」

許純微微一笑，回顧左右道：「那位將軍願意出馬，擊殺此獠？」話音未落有一小將從後面閃出，口中高喊：「某願往！」許純望去，正是小將南森。

這個南森一直記得父親和他講過的幾個七國大將，這金力王正是其中之一，不由激起了好勝之心，也不等許純同意，便策馬衝向陣中。

許純不由一陣苦笑，轉頭望向丁一，哪知丁一也是滿臉苦笑，兩人眼神一對，不禁同時輕歎了一聲。

金力王見是一員小將向自己奔來，不由滿心輕視，把刀在身前一橫，問道：「娃娃，你是何人？竟然上來送死，莫非後面無人可用了麼？」

南森根本不理，只是催馬，眨眼間已到了他的眼前。手中搶如閃電一般直刺他的咽喉，口中喝一聲：「著！」

金力王見此槍來勢太快，大驚失色，刀往回劃，頭猛往側偏，卻還是慢了一些，被槍尖在臉上劃過。金力王大叫一聲抬手捂臉，血從指縫間向外湧出。南森一擊得手，立刻以槍為棍，回頭橫掃。全憑金力王久經戰陣，下意識的抬刀相迎，卸去了大半力量，卻依然被槍掃到了後背上。

只聽「卡嚓」一聲，金力王的甲冑被打個粉碎，他慘叫一聲，口吐鮮血，一頭從馬上跌落，頓時昏迷不醒。

南森心中大喜，把馬一圈擰槍就刺。就在此時，從金力王的隊伍裡衝出兩騎。同時叫道：「休傷我主！」一個使槍一個使刀，直撲南森。

南森不慌不忙，長槍一抖，脫手而出，如長虹貫日直刺向那個用刀的將軍。那人那見過這種招數，一下子懵了，眼看這大槍刺在自己的身上。嘴裡只是一聲慘叫，死屍就跌落馬下。

用槍的也大吃一驚，挺槍就刺，南森也不躲閃，只盯著他的大槍，只等他招數用老，猛地一抓槍桿，身體飛離馬背，藉著力量正好跳到那人馬上。左手在腰間一抹，就拔出了短刀，直接刺進那將官的脖子之中，用力一扯，再猛的一劃，那人的人頭竟硬生生被斬了下來。

他也不管那人屍體，身體往後一使力，直接從馬背滑到地上，正好落在那用刀的將領屍體旁邊，也是揮手一刀就斬下了首級。把兩顆人頭同時別在腰裡，再伸手從屍體上拔出自己的大槍，口裡一聲忽哨，他的戰馬立刻衝到身邊。他翻身上馬，把一個人頭挑在槍上，在手中一晃，紅的白的順著槍桿撒了一圈。這時才回頭再找金力王，才發現他早就被自己人就回本隊去了。

南森哈哈大笑「金力王少爺還以為你是個人物，原來如此不堪一擊。來，來，來，今天就留下命吧。」說罷，擰槍就衝入敵陣，敵陣頓時大亂。

金力王的三萬鐵甲軍是常年跟隨他南征北戰的精兵，見識過的英雄無數，卻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物。這還哪裡是人？分明是殺神附體，惡魔轉世！當下六神無主，紛紛後退。

南森更是得意，匹馬單槍就衝散了敵人的陣型，所到之處無不血流一片，他殺的興起，口中高喊：「我乃恆州南森是也，誰敢與我大戰一百合？」可敵陣中哪有敢出來的將領，紛紛逃竄。

後面許純一見心中大喜，急忙揮動令旗「敵陣已亂，兒郎們隨我殺呀！」兩萬精騎如排山倒海般衝向敵軍。

南森一見援軍來了，更是肆無忌憚，又連挑了幾員將佐，紛紛割了人頭，掛在腰間。一會功夫腰上竟已掛了十幾顆頭顱，個個都是二目圓睜，面目猙獰，血順著南森的甲冑滑落在馬背之上，只一會功夫白馬就以成了一匹血馬，而他更顯得無比恐怖，再無一人敢上到近前，從此殺神之名不脛而走，十五歲的南森一戰成名，名揚天下。

此戰三萬七國精騎，只回去了二十七個，且個個帶傷，還加上一個半死不活的金力王。消息傳到熊王處，熊王大驚。立即命令大軍速進，千萬別放跑了許純。

當日未時，主力到達五十里堡，熊王接受了金力王的教訓，馬上安營紮寨，並下戰書，邀許純明日決戰。

許純等回營之後自是非常高興，下令犒賞三軍，特別為南森記功，這一站可以說是南森一個人打敗了三萬大軍。可丁一卻很不高興，他特別囑咐南森，以後不准再割人頭，在敵方千軍萬馬之中，你去割人首級，若被偷襲怎麼辦呢？

南森滿口答應，心中卻不以為然。那一幫烏合之眾，土雞瓦狗，若有機會我當斬下熊王之頭，那時才叫真英雄。

接下來就是要撤退了。哪知許純剛一提出，南森就立即反對「怎麼能撤呢？我軍士氣正盛，應當趁機與敵決戰，哪有撤退的道理呢？」

許純還沒有說話，丁一就先火了，他狠狠瞪了一眼南森「你懂什麼？一個小娃娃，別以為殺了幾個人就可以打贏一場大戰。知不知道對方有多少兵力？整整七十萬，鋪天蓋地一般。我們就三萬人馬，人家就是用人海戰術來淹，也把我們淹死了，你當自己是鐵打的？不會傷，不會累，不會死麼？老子贊同督帥的意見，趁此時我軍士氣正盛，正好撤離。只是就不要通知張輪了，他現在正在永安城裡造反呢，也許他可以幫我們拖住熊王。」

許純點頭稱是，剛想傳令，那只有人大叫：「不可！」眾人望去，竟是許仲凱。

「仲愷有什麼意見麼？」許純問道。

「是，末將有意見。熊王少年時便帶兵打仗，成名久矣，他怎麼可能想不到我們的撤退呢？更何況，久在兵營之中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軍營的虛實。若被他識破我們又沒有準備，豈不是要吃大虧麼？斥候剛才回報，熊王的大營十分潦草，看來他是想速戰速決，正好給了我們偷襲的機會。末將不才，願領一隊人馬埋伏與他營寨之外，只要他一追出來，我就立即帶兵偷襲他的大寨，燒他糧草，讓他首尾不能相顧，不敢全力追擊，方能使我大軍安全撤離。」

眾人相識一下，不由都點頭同意。熊王的確是年少成名，不得不防啊。

許純沉吟了一下「仲凱，那你如何撤離呢？」

「末將完成任務之後，就向來吳方向撤離，現在算來，左將軍他們應該已經突破了來吳，末將可保無虞。」

許純點點頭，伸手拿出只令箭，剛想發令，丁一卻道「督帥且慢！」

「丁將軍有什麼問題？是否仲愷的計劃有漏洞？」

「那倒不是。」丁一嘿嘿一笑「這活仲愷幹不了。」

「此話怎講？」許純和仲凱幾乎同時發問。

丁一答道：「仲愷善於水戰，在水上可以說是威震八方無人可敵，但陸戰就不是他的強項了。這一次設伏，事關重大，必須有強力的將領坐鎮，才能保證事成，否則不能功成，則是曲折計策的意義了。如今帳下，只有俺老丁最為合適，督帥不如就將此令交予老丁吧。」

許仲凱哪裡肯幹，當下搶道：「丁將軍，一路上你已經立下太多功勞，難道這點小功也要與末將爭一下麼？誰說我許仲凱不能打陸戰，我一樣可以斬將奪旗。」說的擲地有聲。

第十五章 不死不休

丁一哈哈大笑「仲凱，在別人面前你可以誇下海口，在我這就不需要了吧。我丁一自從軍以來，手中的大刀不知結果了多少名將的性命，誰不知道俺惡鬼之名。要不咱們出去練練，看誰能得到這次將令？」

許仲凱臉上一紅，他當然知道定義的厲害，哪敢和他交手，只好求助似的望著許純。

許純歎了一聲「兩位不要再爭了。你們當本帥不知道麼？此次設伏說是簡單，卻實在是九死一生。二位有此心意本帥領了，卻絕不能讓你們身陷險地。」

「督帥切不可如此說，」丁一急忙上前一步「恆州軍可以沒有丁一，卻絕不可一日無督帥。再說眼下這局面正是老丁造成的，若不是我貪功強取天水，我們也不會身陷險地，這個結必須由我去解。話又說回來，別看他有七十萬人馬，大都是拉來的民夫，哪有戰鬥力可言，在我眼中不過是插標賣首耳，我倒要看看誰能留下我惡鬼丁一。」

「可是…」許純心中不捨，還想反駁。卻被丁一打斷。「督帥，切不可猶豫不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請督帥下令吧。」說罷，跪倒在地。

許純把心一橫，牙關緊咬「罷了！老丁，你我相識五年，彼此因為知己，這一戰只希望將軍務必珍重，他日你我還在恆州重逢。」說完把令箭往下一扔，心中難過，掩面而泣。

丁一一把接住，笑道：「您第一次見我，我就已經綁在法場，那時我就該死了。可是您不計前嫌，還重用我丁一，不但讓我多活了五年，還立下這許多戰功，丁一此生足矣！恆州路遠，你我一別天涯海角總有相聚之日，就是我丁一死了，下輩子也必定去為您牽馬墜蹬。丁一去了！」說罷，轉身大步就往外走。

許純一陣哽咽，口不能言，只好起身對丁一的背影，一躬掃地。許仲凱也抱拳行禮「丁將軍，保重！」

丁一微微一怔，停下腳步緩緩道：「督帥，丁一頑劣，桀驁不馴，也只有您看得起我。末將定不負所托，請督帥保重！」略一停頓又道「許仲凱，你給老子保護好督帥安全，若掉了一根汗毛，老子要你的命！」說完才大步走出軍帳。

「請丁將軍放心，」許仲凱一字一句說道：「某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保的督帥安全。」

「好，我記住了！南森，咱們爺倆上路吧！」

許純一驚「南森，也要同去麼？」

丁一冷笑一聲「督帥，你不瞭解這小子。我就算有心讓他留下，他也必會想法設法混進我的隊伍之中，倒不如我帶在身邊，以後還有個送信的人。」

南森也向督帥深施一禮，道：「我爹說的對，我南森不敢做不孝之人，必定保爹爹周全，他日我們恆州再見吧。」說罷，父子二人相攜走出大帳，許純心中只覺得把抓撓心一般。

「今夜督帥就會領著大隊人馬撤退，可是熊王不會放過咱們，咱們殺了他那麼多人，他那裡會善罷甘休，所以他一定會追。我現在就率領大家去他的寨旁埋伏，只要他一追出去，咱們就衝進他的大寨，燒了他的糧食，讓他首尾不能相顧。」丁一邊說邊在隊列之前溜躂，挨個看著這些自己的士兵「這說的輕鬆，其實卻極其凶險，他們有七十萬人馬，誰知道能有多少留在寨子裡？誰知道咱們還有沒有退路？所以說現在坐在馬上的爺們們，可能打完這一仗之後都回不來了！我丁一不藏著不掖著，實話對大傢伙，今天晚上就是去送死的，若是有人怕了，現在可以離開，我不怪他，畢竟誰的命都不是大風吹來的，怕死不丟人，提出來吧。」五千士兵沒有一個動的，都默默的看著丁一。

丁一點點頭「好，都是好樣的。現在聽我將令，家中獨子的出列，兄的倆的弟弟出列，父子同在的父親出列，剛娶媳婦沒有孩子的出列。」還是沒有人動。

丁一有些惱了「媽的，當老子好騙呢？李亞鵬你小子是不是獨子，你娘還在家裡等著你養呢？」

「將軍，俺娘有人會養老送終的，但是她要是聽說俺臨陣退縮了，那才會不用俺養了。」那個被叫到名字的年輕人平靜的回答，說話間還一臉的笑容。

「那吳老二，吳老三你們怎麼還不出列？」

「將軍，俺們家有五個弟兄呢。老大老四都死在七國人手裡了，得的撫恤銀子花不完。俺們要走了，以後那還有臉去領錢呢？再說了，家裡還有老五呢，俺們家斷不了根。」

「那許冠傑，許志安，你們父子怎麼回事？」

「大人，你兒子南森也在一邊站著呢，你怎麼不出列？」

「媽的，」丁一被氣樂了，看了眼在馬上偷笑的兒子「一群孬兵！敢開老子的玩笑！等打完這仗老子挨個收拾！」

說完又在人群裡找著，還想點名，忽然人群裡傳來一個士兵的聲音：「將軍，甭點名了，能站在這的，就沒有怕死的。督帥沒來恆州之前咱們吃不飽穿不暖，還得被七國狗欺負，比死了就多口氣。那時候就想活著，只要活著就行。督帥來了之後，我們才知道，到底啥叫活著，現在兄弟們家裡哪個不是穿著錢躺著地？就為了這咱的命早就賣給督帥了。臨來之前，我娘對我說，要像個恆州爺們一樣活著，可不敢再像當初那樣生不如死，就算是真死了，也不能丟了恆州爺們的臉。」那兵士越說越來勁，一時停不住了，可大家都很認真的聽著，他說的正是每個人都曾經歷過的日子啊。

「俺不想死，」又有一個人接著說道：「俺剛去的媳婦才睡了三天，王八蛋才想死呢！」士兵們一陣哄笑，可那人卻不在意「可俺更怕，要是退出了，回家是別人問，你的兄弟們呢，都是一起去的，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俺不知道怎麼答。」

「對呀，要是現在退了，父老鄉親們還不得指著我們的脊樑骨罵我麼，我又不傻，這事不能幹。」

「跟著大帥，死有啥可怕的？不行，接著在閻王殿搶好了！」

「對，大帥，別問了。」

「大帥，咱們一起去閻王殿搶他媽的！」一時之間，五千人都高聲叫著，彷彿這一次不是去死，而是去參加什麼宴會一樣，興高采烈。

丁一看著他們年輕的臉，一個一個的看下去，希望能記住每一張臉孔，但很快視線就模糊了，這才是群恆州的漢子，鐵打的漢子！「罷了，不和你們這群孬兵一般見識了。就一句話，老子不能保證你們能活下來，但能保證陪你們戰到最後一個人，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不死不休！不死不休！」五千條喉嚨發出的吼聲讓丁一熱血沸騰，他猛地一揮手「弟兄們，殺狗去！」

熊王大營中，熊王也正和手下人商討軍情。「老師走前就說過，如第一戰打敗了許純，那他必然會拚死反抗；若是輸了，他一定會逃。所以本王料定今夜許純必逃。各位都督促手下軍兵，不要休息，要密切關注他們，只要一發現跡象，我們就立刻衝出去，務求一戰打垮恆州軍。」

「陛下，咱們的營寨並不牢固，是否修繕一下？」

「不必了，沒那閒功夫，最晚明天本王就踏平他，何必費力修什麼營寨？說起老師來，很長時間沒有他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現在身體如何？要不是他堅持非要守來吳，本王說什麼也不會讓他去的。」

「陛下放心好了，有國師鎮守，來吳必定固若金湯。等咱們平了許純的主力，再回頭收拾那些餘孽，定讓他們死無全屍。」

熊王點點頭，輕歎一聲其實本王現在擔心的並非許純，他已是甕中之鱉了，幹掉他易如反掌。本王真正擔心的是永安，張倫到底怎麼樣了，為什麼這麼久為什麼還沒有消息？」

「陛下，有太子坐鎮，又有右相密蒙，安佳親王等一干大臣輔佐，張倫那裡是對手。」

熊王看看說話的人，竟然是月神的大兒子，不由一陣惱怒，怎麼連萬分之一的才能都沒有呢「太子太嫩了，密蒙處理政務還行，但他不會打仗。安佳那個草包，更不值一提，他常常冒領張倫的軍功，還以為本王不知道麼？只是看在他年齡大資格老，還是本王的叔叔，才一忍再忍的。不過如今本王還真有點後悔了，也許不該讓他們這幫人去對付張倫。要知道張倫久經戰陣，可不是好對付的。」

「張倫那個逆賊…」一個大臣立刻接口道。

熊王不耐煩的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張倫本王還是很信任的。張楓是張楓，他是他，不可同日而語，張倫不會輕易造反的。當年張楓就是發了幾句牢騷，就被他捅了一劍，若非本王阻止，那張楓早死多日了。他對本王十分忠心，又是個打仗的好手，只要他這一次能不參與叛亂，那本王就絕不殺他。還會再重用他，畢竟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他畢竟是蒼龍人啊。」

熊王搖搖頭「經過這一次之後，本王也想了很多。這些年擋在七國前面的不是蒼龍，而是我們自己。一說就是蒼龍，一提就是奴隸出身，依本王看，以後只要是人才，不管如何出身都要重用，這樣才能天下歸心麼！聽說許純就用七國人管理他在恆州的礦山，他都不怕，難道本王還不如他麼？」

驀地下面下面有人冷哼一聲，熊王大怒，順聲望去，只見一個黑鐵塔般的人坐在那裡，一臉的不屑，此人正是黑蛇王。

第十六章 狩獵

「黑蛇王弟，你不同意本王的看法麼？」熊王沉聲問道。

黑蛇王傲然的看了一眼熊王「小臣不敢，只是聽見大王說的如此宏大，不禁有個疑問。」

「哦？什麼疑問，儘管說出來，本王給你解答。」

「若是那許純此次被俘，他要是投降，大王會不會重用他呢？」黑蛇王的問題讓不少人心中一怔。這個七國的死敵若成了七國的丞相那是否是最大的諷刺呢？可是這種事情並非就不能發生，不由都望向了熊王。

熊王面色一緊，旋即就放鬆下來了「這許純據說是十一歲中謝元，十三歲中會元，十七歲中狀元，不到二十歲就連中三元，被蒼龍人稱為百年難得一見的神童。二十歲就成了夏王的老師，更是前無古人。二十三歲因為盜丹案被貶致恆州，□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net□可是五年時間就把一支爛到根兒裡的軍隊給練成了百戰雄師，打得你黑蛇王宗廟都丟了，其人不可不成其為天才。這種大才若能為我所用，那不但對本王，對國家，就是對你黑蛇王也是天大的好事吧。」

黑蛇王臉色鐵青，他最恨有人在面前提自己宗廟被許純一把火燒了的事情，卻被熊王當眾提起，還如此輕蔑，哪能再忍得住。當下拍案而起，怒視熊王。熊王也毫不退讓，死死盯著他，半晌黑蛇王才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小臣身體不適，先告退了，等大王出兵時再通知小臣吧。」說罷轉身離席，連禮都不行。

熊王望著他的背影，一陣冷笑，心道：狂妄小兒，等此事完了，本王在慢慢找你算賬。

座下眾臣都面面相視，雖然心知肚明，卻無一人敢於開口，場面立刻就冷了下來。

正在此時，有人從門外慌張地跑進來「報大王，大事不好，張倫反了，正在攻打永安。」

熊王大驚「什麼時候的事情？」

「今日正午，張倫忽然封鎖了整個永安城，只准進不住出，所以才有消息傳出來。」

眾人大亂，七嘴八舌吵成一團，卻沒有一個能說清楚下面該如何做的。熊王看著他們心裡不由怒火中燒，猛地一拍桌子「都閉嘴！」眾人立刻安靜了下來。

熊王大罵道：「都是一群酒囊飯袋，往日裡一個個都彷彿智聖在世一般，真到了關鍵時候，沒一個頂用的，若是老師在的話，哪能如此？」

剛剛說完，外面有衝進一人「報大王，許純大軍動了，正向東北方向撤退。」

熊王一聽更是怒氣衝冠，惡狠狠看了眾人一眼「傳令，全軍出擊，追殺許純。活擒此賊者，封萬戶侯；殺死此賊者，賞黃金萬兩。」

「大王不可！全軍出動，若他偷襲我營寨該如何？」有人立刻出言反對。

熊王一陣冷笑「許純已是強弩之末，全軍只想逃跑，誰敢拚死而來？現如今永安危急，本王要立刻打垮許純，然後回援永安。否則百年基業毀於一旦。來人，命禿嚕，多倫列領一萬人馬鎮守大營，其他人全力出擊。本王今日要親自狩獵，我倒要看看什麼樣的獵物能逃脫本王之手。」

還有幾個大臣想繼續進言，卻被熊王粗暴的打斷了「爾等文臣盡數留下吧，省的打獵時礙手礙腳！」眾文臣面紅耳赤，不再多說什麼了。

熊王這才重重的哼了一聲，轉身出營，外面已是一片喧嘩，幾十萬大軍刀槍在手。熊王走上高台，說道：「七國存亡在此一舉，諸位將官隨本王狩獵一番，把那些蒼龍奴殺光了。」

全軍大叫「殺！殺！殺！」立刻狂風一般衝出大營，追許純而去。

黑蛇王磨蹭了好一會，才傳令出兵。有人來報「熊王已經派人來催了兩次了。」

「哼！」黑蛇王冷笑一聲「我實在不願被這個匹夫驅使，但許純是我的生死仇人，不共戴天，不能不殺！傳我的命令，我部只要死許純，不活恆州人！出兵。」

一隊隊士兵往外走著，已經連續跑了好幾天了，可現在還不讓睡覺，還得出兵，不由都心生了埋怨。

有些人就在隊伍裡小聲嘀咕了起來「還那咱們當人看不？好幾天沒讓睡覺，還要去打仗，老子連刀都拿不住了，還打什麼？」

「就是。聽說恆州軍裡又出了個殺神南森，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凶神惡煞一般，專門砍人腦袋，掛在腰上。咱們可別碰上他，不然連個全屍都混不上，那可就慘了！」

「怕個球！大不了就跑唄。」一個年輕的士兵不以為然地說道。

「跑？你能跑過他的馬去，往哪跑呀？」老兵不留情面的駁斥著他的怪論。

「反正老子不想打仗，俺娘還在家裡等著俺回去呢。等會一亂俺就跑，總比碰到殺神強得多吧！」年輕人也不服氣。

「燦，你瘋了不成？你若跑了，那不得抓到你家裡去？到時候你就的和你娘一起掉腦袋。」

那叫燦的年輕人神秘一笑，「看你一直照顧俺，俺就跟你一個人說。俺有個堂兄在失落之地混得還不錯，俺跑了之後就去投奔他。怎麼樣，你想不想和俺一起跑？」

「燦哥，帶上我唄。」旁邊一個更年輕的人聽到了燦的話。把臉伸了過來「聽說恆州兵都喜歡吃人，我可不想被他們吃了。咱們長生人都是被抓來當兵的，和他們又沒有仇，何苦為了七國人拚命？」

老兵看了他兩一眼「你們自己小心吧，別還沒跑得了就先沒了命。對了，聽說失落之地也不太平。」

「那俺不怕，誰欺負俺，俺就打誰，打死勿論。你們都知道，俺可是會兩下子的。」燦一臉的天真，那老兵看著他卻是滿眼的惋惜，嘴巴動了動，終究沒有再講出什麼話來，只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丁一躲在一片樹林子裡，已經好幾個時辰了，遠遠的看著熊王的動靜，幾十萬大軍傾巢出動，那是相當壯觀。看著他們，丁一不由心裡不怎麼好受，我們恆州軍什麼時候也能有這種實力啊。要是給老子十萬人馬，老子能打到情歌河去。

「人都走完了，是不是該咱們上去了？」南森還是個孩子，很沉不住氣。

「著什麼急？他們的大部隊還沒走遠呢，再等一個時辰，動手也不遲。

「還得等一個時辰？「南森誇張的叫了一聲，立刻就很洩氣的縮在一邊了。現在已經是秋天了，夜裡開始有點寒氣了，只待了一會就開始昏昏欲睡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丁一的聲音「全體準備出擊。」他立刻就來了精神，抄起大槍，翻身上馬，和眾人一起向敵寨摸了過去。

熊王的營寨的確非常簡陋，四周只立了兩處碉樓，最外面也只是用了一圈拒馬擋了一下，看情形還真沒把恆州軍放在眼裡。

眾人摸到營門，熟練的解決了打盹的哨兵。丁一這才回顧眾人道：「弟兄們，生死一搏了！跟老子衝啊！」最後一句陡的提高了聲音，在靜夜之中，恍若打雷一般。說完手起刀落，將簡易的營門劈成碎片，策馬就衝了進去，身後眾人齊聲高喊：「殺狗！」俱是策馬而入。

把守營寨的人，早就睡下了。這麼多天的急行軍，真的消耗掉了所有人的體力，現在總算是消停下來了，哪還有硬挺著的？

乍一聽營門處傳來的殺聲，都還以為是天上打雷呢，全不在意。直到殺聲由遠而近，才有幾個人揉著惺忪的睡眼，走出來看看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可等待他們的卻是恆州軍的馬刀和弩箭。

丁一壓根也沒拿眼前這幫人當回事，策馬橫刀在敵營中衝殺，只要看見人當即一刀就劈成兩半，真的好不威風。而身後的五千人馬更是凶相畢露，近的刀砍，遠的弩射，眨眼功夫就把敵營沖的七零八落。負責鎮守大營的多倫列竟也被流失射死，連個名姓都沒來得及通報。

丁一心裡知道，殺這些人不是目的，目的就是要把熊王給吸引回來。光殺他幾千人馬，恐怕他連眼都帶眨一下的，當即大叫：「弟兄們，燒他糧食去，生把火暖和一下呀。」眾人皆笑，直奔後營而去。

禿嚕此時已經被驚醒了，他已經從潰兵中知道了被偷營的經過，不禁一邊大罵多倫列無能，一邊指揮部隊準備迎敵。剛騎上馬，就見一員大將衝到眼前，他急忙橫刀立馬問道：「來將何人？」

「丁一是也！」聲音與刀光同時劃過夜空，禿嚕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丁一斬於馬下。他身後眾人一見頓時大亂，在被恆州騎兵一衝，不一會就橫屍遍野了。

不少人將自己身上帶的火油，往糧草堆上一倒，再把火把扔了上去。七十萬人馬的糧草，頃刻間變化成了沖天的大火。眾人還不過癮，紛紛把手裡的火把扔向營帳，不一會大營裡就多了無數的巨大火炬。

不少士兵這才徹底清醒，拿著兵器衝出營帳，可是散兵游勇又哪是這支專業的殺人部隊的對手，不過是徒增傷亡而已。

第十七章  偷營

火光之中，丁一忽然看見一片營帳之中竟衝出十幾個文官打扮的人來，當下笑道：「原來熊王的大臣都在此處，真是天降的功勞！」話音未落，一直沒有表現機會的南森，策馬挺搶就飛奔而去，口中道：「爹，這功勞就給兒子吧。」

只眨眼之間，十幾個人就被南森一鍋端了。南森一高興又故技重施，跳下馬來，挨個砍了人頭，掛在腰間。這一下立即有人認出他來「快跑啊，殺神在這！」守軍竟然大部分不戰而逃，四處亂竄。丁一見了不禁有些氣悶「老子打了這麼多年，還沒有這小子打了一仗的名氣大，莫非割人首級真的有如此功效？不行，老子改天也得試試。」

南森匹馬單槍殺的不亦樂乎，轉眼就衝到了一出牛皮大帳之前。這帳篷可比別的帳篷華麗的多，難道是熊王的大帳不成？哈哈，真是天降的功勞，得進去看看。當下提馬就衝進帳中。

進去一看不禁有些氣餒，裡面的擺設的確華麗，但根本沒有令箭令牌之類的東西，只是在東面的床上，躺著一個人，外面打得一團糟，他卻渾然不覺。南森不禁好奇，往近前一看，那床上躺的竟是金力王。那金力王此時已經服了藥，正昏昏沉沉之間，隨從也早就跑了，哪裡能聽到外面的情況。

南森哈哈大笑，跳下馬來，抽出短刀，口中道：「俺雖然殺了十幾個大官，但沒有一個是武將，別人見到只會笑俺。幸好你這老狗在此，這下該俺露臉了！」說罷舉刀就把金力王的人頭割下，一順髮髻掛在腰間。

剛要離開，忽然看見牆上掛著一把金弓，好是漂亮。聽說金力王有一把金弓，是名家打造，應該就是這把了。又在屋裡找了一圈，竟找到了全套的馬上裝備，當下心中歡喜，立即就換到自己馬上。回頭把火把扔進帳裡，策馬而去。

一轉彎，正好迎面碰到丁一。丁一一見他不由一愣，旋即笑罵道：「小兔崽子發財了，馬上全是金燦燦的，比老子還威風。」

南森一臉嬉笑「爹，兒子威風，您老臉上不也有光麼？老話不是說，兒子英雄爹好漢麼。」

「滾！你這小子，當老子不懂？那叫老子英雄兒好漢！這是誰的，還有沒有了？」

「這是金力王的。」南森一臉的得意，往腰裡一指「人頭都拿下來了。不過實在沒什麼好東西了，」望著老子那張越來越長的臉，南森立時換了語氣「不過金力王成名的傢伙，金弓我給拿出來了，正準備孝敬給爹爹呢。」說著就把金弓捧在手上，遞給了丁一。

丁一急忙接過來，用手不停撫摸，口裡道：「好東西，真是好東西。不愧是成名已久的好東西，不錯！其他的你自己留著吧。」

「爹，兒子覺得你不能當大官，若當了必定是個貪官，天下哪有搶兒子東西的老子？」

「滾一邊去，老子看上的都是老子的，你小子也是老子的，不服麼？」父子二人一時開心不禁忘記了這是戰場，，隨意地開起了玩笑。說笑了一會，丁一才正容道：「去把弟兄們都叫來，老子有事要說。」南森不敢怠慢，急忙去了。

不一會，眾人都聚到了這裡，此時大營中早已沒了七國士兵。沖天火光之中，清楚地看到每個人身上都帶著一堆零碎。

丁一先清點了一下人數，出人意料一個都不少，只有兩個受了點輕傷。他不禁笑罵道：「幹得不錯，咱們可是完勝。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時馬上向來吳撤退，但很可能被熊王的追兵追上，死在野外；另一個就是留在這裡，干熊王，拖住他們的主力，讓督帥可以安全離開，然後死在這。弟兄們，都想死在哪啊？」

「有什麼可選的，都說好了來送死的，不如就死在這，也可以讓督帥跑得更遠一些。」

「對，就在這了！」大家亂哄哄的回答，但無一類外，答案都一樣。

「好，正和老子的心意。那就把身上的零碎都扔了，就然是送死，還要這些破東西剛什麼用？都扔進火裡去，也算咱們提前給閻王的買路錢。」

眾人相互一望，不禁都啞然失笑，幾乎每個人身上都背著金銀之類的東西。笑過之後，才訕訕地都扔進了火裡「這不是習慣了麼，都搶順手了。」

丁一把手一揮「馬上休息一下，等會可就要玩命了！咱們得讓這幫王八蛋明白一個道理，殺死咱們可以，但必須付出百倍代價。」

熊王此時已經追上了許純的斷後部隊，這是一支只有五百人的小隊，領兵的也不過是個百夫長而已。熊王馬上下令，部隊迂迴上去，很快就把他們團團圍住了。但讓人想不到的是，這支部隊在身陷重圍之後，竟然爆發了百倍的戰鬥力，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一支以搶劫為生的部隊，怎麼能如此的凶悍呢？這點熊王怎麼也想不明白。

好在他們只有五百來人，自己有幾十萬大軍，可就是這樣也打了半個時辰，才終於把五百人都殺了，只剩那個百夫長站在包圍圈裡。

「你可以投降了，」熊王對那個已經渾身是血的百夫長說道：「本王鄭重保證，絕不會加害於你，。若你願意效力本王，那本王立刻封你為將軍。」

那人仰天大笑，身上的傷口重新又湧出了鮮血，有的傷口竟然已經可看到森森白骨。可是他還是站在那裡，雖然用刀支撐著身體，但依然站的筆直「熊王，你是第一天和我們打交道麼？這幾年來你見過投降的恆州軍麼？

熊王臉上明顯一抽，恆州人與七國人仇深似海，就因為七國的原因，恆州甚至被降成了府一級，所以幾乎每個恆州人見到七國人就會死拼到底，哪還有什麼投降的？「你叫什麼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呼延斌是也。」

熊王從未聽說這個名字，他不由皺眉，仔細回想一下這個人的來歷。

呼延斌卻輕蔑的一笑「熊王不必費心了，在下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百夫長而已，從來沒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哪有機會如你的法眼。」

熊王點點頭「呼延斌，本王敬重你是條漢子，就再給個機會，只要你能投降…」

「別說了！」呼延斌厭惡的打斷了他的話「聽說熊王少年成名，也是個人物，可今日一見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你怎麼像個娘們似的，這麼囉嗦。要殺就殺，何必廢話！」

「大膽！」十幾個聲音同時響起，熊王面帶不悅的回頭看了一眼，才又轉過頭來，緩緩道：「好吧，本王成全你。不過你是條漢子，可有什麼話要留下，等他日本王攻破恆州之時，把話帶給你的家人。」

呼延斌冷冷一笑「真是癡人說夢啊。我走就讓人把話代回去了，不用你裝好人。不過現在我倒有話對你言講，你可願意聽麼？」

「請講。」

「我有一子，名叫呼延索，從小就力大無窮，今年也十四了。」呼延斌忽然講起了這個，讓眾人不禁有點發愣「我讓人把死訊帶給他了，並讓他在家裡給你設一個長命牌位，保佑你健健康康別生了什麼橫禍。等以後，我要他親手把你的人頭摘下來祭祀我，你的命不是你的了，那是我兒子得了。」

熊王身後終於有人按耐不住，高叫一聲：「住口！」策馬向前。熊王餘光一掃，正是自己的三兒子洛克。

洛克舉槍就刺，那呼延斌已經身負重傷，哪還有躲閃的能力，只能眼看這大槍刺來。就在槍尖扎入胸口的一瞬間，他才下意識地一側身，大槍正好扎進了他的肩窩。

洛克一陣開心，可是並沒有聽到想像中應該有的慘叫之聲。他略微一愣神的工夫，猛然間覺得手裡的槍彷彿被壓上了千斤之力，一時間拿捏不住竟失去了重心，一頭從馬上栽落到地下。這下摔得可不輕，他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用力晃了下頭，這才看見眼前銀光一閃，然後天旋地轉了好幾圈這才落下，卻驚訝的看見一具無頭的屍體正停在自己的眼前，這是誰的？

熊王等人在後面看的清楚，見洛克一槍刺中了那人的肩窩，卻不料那人竟然迎槍而上，讓大槍正好穿過自己的身體，又猛往前走，一瞬間就已經到了大槍的一半之處，然後全身力量往下一壓，洛克應聲落馬，而他一直拄在地上的長刀猛然一揮，洛克的人頭就飛了起來。

眾人大叫，但事情太快，竟沒有一個人，來得及上前救援。

呼延斌笑得更加放肆「五百人干死了五千多了王八蛋，賺了，賺了，哈哈…他日，我們的仇，恆州人必回百倍償還！哈哈…哈…」猛地他身體一顫，最後一絲氣力也消失了，隨著笑聲戛然而止，眾人才知道已經死了。

可是他的身體還是被長槍牢牢地釘在地上，死而不倒，與七國人直直對視。

「剁了他，把他剁成肉醬。」熊王的喊聲無比淒厲，但竟然沒有一個人敢靠前一步。

猛地，一陣狂風吹過，放佛又是那人的狂笑。瞬間，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涼了…

第十八章  送死

「大王你看，咱們的大營起火了。」忽然一個聲音在熊王的耳邊響起，熊王大驚猛地回頭，只見那邊的天都已經燒的通紅。「哎呀，不好！」熊王大叫：「本王的糧食。許純你也太惡毒了，計狠莫過於絕糧，你這一把大火莫非要燒絕我七國大軍不成？」

「大王，現在該如何呀？」手下人已經有幾個慌神了。

熊王咬緊牙關，狠狠地望著許純逃走的方向，終於一撥馬頭「暫且放過他，先回去救火，之後在追殺他好了。」說罷指揮大軍向本營退去。

許純等已經上了山頂，遠遠正好能看到山口的戰場。翻過這座小山，就算是暫時安全了，但許純卻停在那裡，任憑許仲凱催了幾次也不願動身。

他愣愣的看著那片戰場，激烈的廝殺整整持續了半個時辰，才終於漸漸安靜下來。許純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砸了一下，劇烈的疼痛著，他知道自己的五百名弟兄都扔在了那，裡面還有那個平時總是一副笑臉的呼延斌。

老呼延平時最喜歡和別人提起自己的兒子，那個十一歲就能舉起二百斤石鎖的天才小子，一提起他就有講不完的話，彷彿世界上最好的就是他的兒子。

前些天打下天水的時候，他還和許純聊起自己兒子娶親的事情。說是看不上老章家的大丫頭子怡，而是看上了老范家的小丫頭冰冰，當時許純還和他開玩笑。老李家不也有個丫頭叫冰冰麼，和你兒子也挺配的，不行就都娶回去的了。

記得那時老呼延也是一個勁的點頭，「就是就是，都娶了好。明年準能生好幾個大胖小子，哈哈，咱立馬就能當爺爺了。」<a href=http://www.uu158.com/>文人小說下載</a>

「咱的多殺幾個人，多搶點東西回去，一下娶兩個花費多著哩！那個老范可是個大財迷，他還指著自己的姑娘給他換錢呢！」說這些話時，他臉上總是洋溢著幸福的笑臉，可是如今呢？

許純覺得自己的心被撕開了，他想看看呼延斌，也想看看那五百個曾經生生死死的弟兄們。不能讓他們死後就躺在這啊，讓他們的家人以後連個燒紙磕頭的地方都找不到。回去看到呼延索他們自己改怎麼交代，你爹的屍體扔到七國去了？

許純覺得有什麼東西壓在自己的胸口，他已經不能呼吸了，必須做點什麼，否則一輩子也會逃開這片戰場「來幾個人跟我回去！」他猛的催馬。

「督帥，你要幹什麼？」旁邊許仲凱一把抓住了他的馬韁。

「我要帶我的兄弟們回家，我帶他們出來，就一定帶他們回去，哪怕拿件血衣也好。」許純顫抖的說道。

「不行啊督帥。熊王雖然已經撤兵了，但誰知道他會不會留下伏兵，會不會繼續追擊？呼延是為了您能順利撤退，才拼了性命也要死守山口的，要是您現在回去，他們不是都白死了麼？」許仲凱死死抓住馬韁，苦苦哀求著。

哪知許純猛地一拳，把他的手打在一邊，聲色俱厲的說道：「你懂什麼？我許純本是個戴罪之人，被貶恆州，生死榮辱早已置之度外。你光想著我能活下去，可是他們呢？五百條性命，就這麼沒了。還有丁一，他帶著五千名弟兄必定死守在熊王大營不肯撤離，都不過是為了我這麼個罪人，讓我情何以堪吶！等我們回到恆州，如何面對那些兄弟的家人？」

許仲凱呆住了，他眼前也出現了那些傷心欲絕的畫面，以前這種事情經常會發生，但從沒有像今天一樣，要去面對將近一萬人的家人。是可以給他們錢糧，但多少錢能換回失去的親人，多少糧食能彌補心中的傷痛。

許純催馬就直衝下去，許仲凱略微一愣，馬上也緊緊跟隨，身後幾萬人竟無一類外的衝向那片戰場，這一刻他們心中都只有一個念頭，到自己的兄弟們回家。

七國人著急回去救火，只帶走了三王子的屍體，其他的根本沒來得及收拾，所以戰場還是保持剛才激戰時的摸樣。

許純一眼就看到了依然屹立不倒的呼延斌，心裡一緊，淚水奪眶而出。「老呼延…」他大叫一聲跌下馬來，旁邊的人立刻衝上來扶住他，好一陣忙活他才緩過這口氣來。他沒有說話，只是癡癡的望著這片慘烈的戰場。

所有人都下了馬，開始收拾自己人的遺體。太慘了，從他們身上纍纍的傷痕就能看出，他們打得究竟有多艱苦。當收到呼延斌屍體的時候，已經有人小聲地抽泣起來，因為他身上的傷最多。一條胳膊甚至就剩下點皮肉連著，胸口還插著把大槍。

「呼延啊，我知道你這個老小子一直惦記我家冰冰，不是我老范貪財，是老章氣不過你看不上他家的子怡，才讓我故意難為你的，你怎麼就走了呢？你還沒看見孩子們成親呢，你還沒當上爺爺呢。」老范說著聲音哽咽起來，忽然他用力抹了一把臉，聲音又恢復了原樣「我答應你，把冰冰嫁給小索子，還讓老李把姑娘也嫁給他，你就閉上眼吧。」說著伸手就去抽他身上的長槍。

許純忽然從上跳了起來，厲聲喝道：「住手，不准動！」眾人皆驚，不由都望向他，可這麼一看全都大吃一驚。

許純變了，他的臉都已經扭曲了，彷彿一隻被激怒的惡狼，眼睛裡冒出的是讓人心寒的殺氣和仇恨「就讓他站在這看著，看著我怎麼給他報仇。」說完他翻身上馬，大喝一聲：「列隊！」

眾人立刻跳上自己的戰馬，有些疑惑又有些期待的望著自己的統帥。許純拔出佩劍，輕輕地摸著，彷彿是撫摸著他的情人。這劍叫做斷情，是五年前泫然送給自己的定情之物。

泫然你在天上還好麼？五年前我選擇了逃離，於是我恨了五年，如今我不再逃了，永不再逃了。我曾經發誓要殺光七國禽獸為你報仇，現在看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但我也留下了無數的火種，留下了一支恆州軍，他日定會有人替我完成宏願。泫然再等我片刻，我就要去與你團聚了。還有呼延，大牛，老丁，還有那些兄弟們，你們等等我，我來了，咱們一起同赴黃泉吧。

想到此處他竟然覺得自己十分的平靜，放佛自己一直都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他把劍輕輕一擺，緩慢而有力的說道：「從今日起，督帥職位就暫托於許仲凱了。仲凱你要把剩下的兄弟平平安安帶回橫州，朝廷會很快的派來新人。你們走吧！」

「督帥，你要幹什麼？」許仲凱的眼睛跳了一下。

「殺敵，報仇！」許純輕鬆的說道。

瞬間許仲凱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苦笑了一下「督帥，在你心中，仲凱就是如此貪生怕死的人麼？」

「仲凱，你知道我怎麼看你，不必說這樣的話。」

「想我許仲凱，水賊出身，七年前若非您法外施恩，我早就化作枯骨了，那時我就下定決心，要一生為督帥牽馬墜蹬。如今既然您主意已定，那我也當隨您左右，不畏刀劍。不就是個死麼，有什麼大不了的？這輩子末將必會擋在您的身前，比您早走一步，來生依然為您鞍前馬後。若違此誓，天誅地滅，永不超生！」

許純望著他，半晌無言，終於還是緩緩歎了口氣道：「這是何苦呢？以你之能，應當做更大的事情才對。」

許仲凱淡淡一笑「世間萬事，都不及督帥事大。仲愷不好讀書，只知道士為知己者死的道理。」

許純點點頭，對眾人道：「諸位弟兄，我許純只是個被貶的罪人，文不能安邦治國，武不能縱橫天下。卻蒙恆州老少錯愛，生死相隨，本就不勝惶恐。今日之危，責任全在純一人身上，是我把諸位帶入這死地之中。如今損失了這麼多兄弟，讓我再哪有面目回到恆州，只能以一己之力，拚死陣中，才能讓死者安心，生者解愁。望諸位自行而去，回恆州報信，也叫死者靈魂可以回歸鄉里，安享供奉！許純在此謝過了！」說罷在馬上深施一禮，又揮手道：「眾管制自行帶隊，返回恆州，不得有誤！」

「末將九營管制范恩，不服將令違反軍規，當及時割除軍籍，永不敘用！小人以前不過是個山賊，是督帥看得起，才過上了現在這有房有田，有老婆有孩子的正經日子。如今我要是離您而去，自己回恆州，那下半輩子肯定睡不著了。如今倒不如隨了您去，倒也落得英雄的名號。在陰間也能有臉見見老呼延。我相信，一定還會有蒼龍人在打到此處，帶我們的靈魂會鄉！」老范的話，一下子讓沉默的隊伍爆發了「咱不是孬種，是恆州的漢子，死他娘的誰怕？」

「督帥難道只偏愛許將軍，卻輕視我等草莽麼？」

「督帥下令吧，咱們去報仇。現在大家都不是恆州軍了，只是一群從容赴死的蒼龍人罷了！」一時間群情激奮。

許純望著大家，心中豪氣陡生「各位都是恆州好男兒，今日就把命扔在這了，他日若有蒼龍再到此處，定當會以國禮祭拜我等，那是再回故鄉！」說罷，把劍一揮，直指熊王大營「送死！」

「送死！送死！」全軍齊聲高喊，聲震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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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十九章  丁一首級在此

熊王回到大營時，糧草已經燒掉一大半了，可更讓他無比驚訝的是，偷營的人竟然沒有撤退。他們甚至在營門口用文臣和妃女的屍體擺成了一座巨大的墳堆，這是在挑釁，赤裸裸的挑釁。「給我殺了他們，然後剁成肉醬，本王要用他們的肉餵狗。」熊王幾乎瘋了。

熊王的憤怒，讓全軍上下無不打起精神，瘋狂進攻。

丁一，南森，李敘甚至五千鐵騎，哪個不是凶悍至極的人物，衝入敵陣就好像猛虎入羊群，殺得對方人仰馬翻，血流成河。但畢竟七國有幾十萬大軍，自己這邊人單勢孤，螞蟻多了咬死大象，就算這些人能力超群，也不過是曇花一現，很快就堪堪抵擋，步步後退了。

終於丁一等人被包圍在一座小小的土山之上，此時天已泛白，雙方都略做休息，等待最後的衝鋒命令。丁一看看身邊還剩下的兩千來人，個個都是滿身是血，神情卻無比從容「弟兄們，恨不恨咱老丁？可是老丁把你們帶進這死地裡的。」

「將軍，你說督帥是不是已經走遠了？」一個重傷員虛弱地問道。

「應該是吧。」丁一望著山下，答道。

「那就好了。」那傷員臉上泛起欣慰的笑容，呼吸漸漸微弱下來，口中卻依然喃喃道：「好想吃一口恆州的桃子啊，明年俺家的桃樹也要結果了，真甜啊…」就當丁一想要俯身看他時，他猛地坐起身子，面對著北方大喊道：「報仇，殺盡七國狗！」言畢氣絕。

「山下的七國狗上來了。」有人高聲喊道。

丁一看了一眼山下滾滾而來的人潮冷笑一聲，猛的摘下頭盔重重的摔在地上，口中大喝道：「丁一首級在此，儘管來拿吧！」

眾人不禁心頭大震，紛紛摘下頭盔扔到地上，口中喊道：「首級在此，儘管來拿！」

「弟兄們，跟我殺呀！」丁一催馬掄刀又是第一個衝下山去，身後人齊齊吶喊一聲，也往下衝。七國人被這幫人的瘋狂之舉所震懾，竟被殺的連連後退，又一次撤了下來。

後面觀戰的熊王，不禁皺眉。連連驚歎「這個丁一真是員虎將啊！」當即傳令暫時退兵，他深知此時，敵人士氣正盛，不可與之糾纏。反正他們已是強弩之末，又何必增加許多的傷亡呢？可這丁一太驚人了，打了這麼久，也不過才幹掉了他一半左右的人馬，而自己這邊已經損失過萬。他們怎麼還是這麼凶悍呢，不是搶劫之後就不堪一擊了麼？驀地，熊王的心中顯現了一個念頭，這念頭竟然讓他覺得無比恐懼，卻無法驅散，最終變成了一個聲音在耳邊迴盪「你永遠也打敗不了這支軍隊了！」

不，不可能，我縱橫一生，就是拉尼魯的軍隊也不敢和我的主力硬碰硬，我會止步於這麼個小小山包之下麼？我是熊王，我還要征服更多的土地，創下更大的國家。丁一就從你開始吧，做我的獵物，做我的墊腳石。

「來人，備馬，本王要親自帶隊攻山。」

丁一望著山下帥旗遊走，不由仰天大笑「弟兄們，熊王親自上來了。咱們該上路了。」說罷回頭看看已經殺的脫力的南森，問道：「兒子，你怕麼？」

南森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病態的紅暈「爹，兒子還沒死過，也不知道死有啥可怕，試試再說吧。」

丁一點點頭，把刀一舉「弟兄們，再殺一萬七國狗，讓他們以後再提起我們就膽戰心驚，寢食難安，好不好？」

「好！上路了！」眾人齊聲高喊，各舉兵器，像猛虎般向山下衝去。

丁一揮刀在前，直奔熊王大旗而去，「哈哈…熊王，丁一會你一會。」

「殺呀！」七國人如潮水一般湧上來，將幾千名藍衣的恆州軍團團圍在其中。而恆州軍卻像是個巨大的陀螺，在敵人中旋轉著，不時有人摔下馬去。但馬上就有人頂上他的位置，直撲熊王的方向。

熊王大吃一驚，沒料到這些人竟然如此瘋狂，竟然不畏生死，以命搏命，當下大叫：「快放箭，快放箭，射死他們，別讓他們靠近本王。」

話音未落，就聽見一陣好像萬鳥齊鳴的聲音從空中傳來，眾人抬頭一看，只見一片黑雲般的箭雨，從天而降。

霎時間，箭如雨下，慘叫一片，無數人同時中箭倒地。

這箭也陰毒的厲害，打造時就特意留下血槽和小孔，被射傷之人傷口至深，大量出血很難救治。這種箭是個和尚研製的，他硬是把這種歹毒之極的兵器命名為慈悲箭，可凡是知道這東西威力的人都會叫它無常箭。因為它就是索命的無常。

這陣箭雨剛剛落下，馬上又是一片襲來，依然是無常箭。在箭雨之後，有一胖大的武將，手裡舞動一支巨大的方便連環鏟，策馬殺出，口中高叫道：「從此不念我佛，只愛殺人放火。屠盡天下仇人，只怕報應不果。老丁不必驚慌，貧僧恨無常到了！」說話間身後湧出無數恆州軍。剎那箭雨再臨，將全無準備的七國軍殺倒一片，陣型大亂。

丁一一見，心中大喜，急忙組織隊伍向此處衝殺，果然被他衝開一條道路，便率隊從此處殺出。

一進己方陣中，丁一一頭就從馬上栽了下來，大口喘氣，不由歎了一聲：「兩世為人啊！」又喘了幾口，才回頭問恨無常「禿子，你怎麼來了？莫非咱們另一路全軍覆沒了不成？」

恨無常微微一笑「老丁放心，左天立已經順利衝破來吳了，不過貧僧過不去了。」

原來左天立張楓等人一直在搶時間趕路，所以都安全渡過了暴雨肆虐的草原，可是路也被他們完全壓毀了，那片地方已經變成了真正的沼澤，青草之下藏著無限的殺機。恨無常再損失了十幾個斥候之後，便不在敢走了，他明白如果繼續走下去，別說恆州，就連來吳也走不到。

他當即果斷下令，全軍向後走，他的計劃是偷偷跟在熊王的大部隊之後，一邊騷擾對方的輜重，一邊尋找機會突圍。於是就這麼遠遠的跟著，一直到了這裡。昨夜斥候來報熊王大營著火，他馬上意識到機會可能來了，便率軍向此地馳援。來這一看，果然看見丁一被圍在正中不得逃脫，這才下令放箭迎敵。

這支生力軍的加入，讓戰場的局勢微妙起來。多年的征戰生涯，讓熊王也意識到此時已到了最緊要的關頭。自己的軍隊損兵折將，士氣低落還疲憊不堪，若不盡快做出調整那後果不堪設想。

他當即決定再次親自上陣，這已經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了。「七國的勇士們，現在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刻了，如果不能消滅這支蒼龍軍隊，那亡國滅種就近在眼前了。全軍聽令，跟我殺！」

亡國滅種能不能對普通士兵產生震懾不得而知，但熊王的身先士卒卻的確起到了效果。這一舉動激發了七國士兵藏在心中的血性，不少士兵脫下身上的甲冑，赤身裸體，嚎叫著衝向敵陣，完全不懼橫飛的箭矢，剛才還低落的士氣一下子回來了。

雖說恨無常帶來的一萬多士兵是養精蓄銳有備而來，但畢竟面對的是幾十萬瘋狂的軍隊，很快就顯得吃力起來。

「咱們退進那個山谷之中吧。」恢復些力氣的丁一向恨無常建議道。

「那可是條死路，不用打，困也困死我們了。」山谷的確是個絕佳的防守之地，恨無常早就注意到了，但它是個死地。

丁一嘿嘿一笑「那的確是條死路，但山路狹窄，幾十萬大軍施展不開。至少可以延緩一下敵人的攻勢，不然照這樣打下去，我們遲早也是死在這裡。進去之後，也許還有機會突圍。」

恨無常也知道丁一說的沒錯，如今也只好放手一搏了，當下命令軍隊進入山谷。

熊王看到恆州軍終於開始撤退了，他不由心中大喜，打了這麼久終於看到勝利的曙光了。「我的勇士們，衝上去，殺光他們！殺丁一者，封萬戶侯；殺恨無常者，封千戶侯，賞金萬兩啊！」重賞之下，七國人更瘋狂了，每個人都發瘋似的向前，哪怕迎面而來的是奪命的無常箭。

恆州軍終於如願以償的撤入了山谷，這裡的確是易守難攻，但絕對也是個天然的牢籠。可是還沒等他們喘息一下，山口處就有湧進了無數的七國士兵，慘烈的血戰一刻也沒有停止過。

「大王，敵人已經進入了牛腸谷，這裡可是條死路。我們不需要進攻了吧，只要守住谷口，就是困也困死他們了。」大將烏爾善提議道。

熊王歎了一聲「難道本王不知道麼？可如今的形式，只要一停下進攻，我軍的兵士恐怕立刻就完了，你難道看不出所有人都是在拚命支撐的麼？為今之計，只有殺光這些人，才能繼續保持旺盛的鬥志。否則，我軍危矣！」

第二十章 誰是獵物

烏爾善久經沙場，當然明白這其中的厲害，當下自告奮勇要上前指揮軍隊進攻。熊王大喜，立即准了。

烏爾善真不是等閒之輩，馬上就把軍隊分成四組，輪番進攻，不給敵人喘息的機會。並設督戰隊，自己親自督戰，一時之間喊殺聲，慘叫聲，兵器撞擊聲，金屬砍斷身體的聲音不絕於耳。並被這山谷無形之間放大了許多倍，竟傳出幾十里遠。

後來，這山谷一到陰雨天氣就會反覆放出這些聲音，百年不絕，怨氣沖天，而這裡也被後人改名叫做魂斗谷，這是後話了。

恨無常的壓力已經十分大了，箭支幾乎已經用光，只能依靠地形的優勢面前支撐，卻也被逼得連連後退，長達三里的谷道上幾乎都站滿了紫衣的士兵。

「老丁，看來你我二人今日必死在這谷中了。」恨無常撫摸著光頭，笑呵呵的對丁一道：「你說這是否就是你我的報應呢？」

「哈哈…禿子，你哪裡都好，就是嘴不好！本來都是殺人如麻的貨，可嘴上永遠一副和尚的論調。你放心好了，就你這樣的，如來必不受你，還是安心的下地獄好了。」

「哈哈…和尚從未想過能上西天極樂，還是地獄好，還有地藏王菩薩，和咱一樣都是佛門弟子。」

「媽的，扯不過你。你和地藏王是一回事麼？」丁一笑罵一聲。回頭看看身後滿是鮮血的士兵們「咱們兄弟一起去地獄有何不好？誰不服，搶他娘的。」眾兵士轟然叫好。

熊王遠遠的瞧著，看到自己這方已經佔了主動，心終於放下了一些。但還是十分擔心，如今糧草都被燒燬了，自己的大軍往後可怎麼辦呢？恐怕永安也不是好打的。正想著，忽然身後一陣大亂，「怎麼回事？」他急忙問左右。

話音未落就聽到遠遠傳來整齊劃一的高叫聲：「送死！送死！」

這時有人驚慌來報：「大事不好了，我們身後突然出現了無數恆州軍，他們口中高喊送死，向我軍衝擊，後軍已經頂不住了。」

「什麼？」一剎那，熊王腦海中出現無數的問號，從哪來的恆州軍？難道是許純？難道這一切都是許純計劃好的不成？那麼左天立和五萬天威軍又在何處呢？一瞬間他只覺得天旋地轉，一頭從馬上栽下，眾人急忙將他扶起，卻見他耳目緊閉，已經昏迷不醒了。眾人一下沒了主心骨，有人出主意快把烏爾善將軍請回來主持大局，立刻就有人飛馬去了。

烏爾善聽到這個消息也大吃一驚，慌了手腳。他剛才也隱隱聽到了後軍傳來的送死之聲，還在納悶，難道是天亡我七國不成？當下撥馬便走。

丁一正率隊反擊，遠遠看到一員大將撥馬欲走，當下摘下金弓，瞄也不瞄抬手一箭。這丁一的射術本來就精湛，再加上如今有了金力王的金弓，更是如虎添翼，只見箭似流星一閃而至，正中烏爾善的肩頭，烏爾善大叫一聲跌下馬來。

一旁的南森見狀大叫：「熊王死了，熊王被射死了。」

七國士兵大都不知道後面督戰的是誰，但都看到的確有人被丁一射下馬去，當時就慌了。前軍轉身就跑，後面的兵不知出了什麼事情，還在繼續往前進攻，兩下就堵在谷中，亂成一團。

丁一等人一見，立刻大叫：「熊王死了，兄弟們殺啊！」恆州軍本就以存了必死之念，如今聽到熊王已經死，那還顧得疲憊傷口什麼的，只是一味的衝殺。

當兩軍一接觸，恆州軍才驚奇地發現，原來打仗也可以如此的簡單，七國人已經亂成了一團，有不少甚至把後背留給他們任由宰割，而後面的人根本擠不上來。可當他們看到敵人瘋狂的砍殺自己人的時候，一時又嚇破了膽子，一扔兵器轉身就跑，只想快點逃出這片修羅場，於是山谷之中打一場大戰，就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

恆州軍眾人平常也專門幹這殺人搶劫的勾當，屠殺七國百姓之時可是從不手軟，早已練的熟練無比自發地一排排輪換向前殺去，一路上除了震耳欲聾的慘叫之外，竟沒有受到任何阻擊。

當山谷裡迴盪著的都是慘叫之聲的時候，谷外的軍隊終於停住了前進的腳步，他們都疑惑的望著山口，猜測這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終於慘叫聲逐漸停止了，從山谷中衝出一些「人」來。可這那是什麼人吶？分明是地獄裡的修羅惡鬼，從地下爬了出來！

「救命啊！」終於有人轉身就跑，面對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還不如盡快逃命的好。有一個人逃跑，就立刻會有無數人跟隨，就在呼吸之間，七國人最後一點血性和士氣也化為烏有了。他們終於回到了自己只是農夫的本質，他們只是想逃開，就算逃不掉，看不見他們也是好的。甚至有人在地上挖洞，把頭深深地紮在裡面，恐懼和絕望成了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七國徹底完了！

這一戰究竟是怎麼贏的，後世評論很多，但大都同意是在無數的巧合和意外之下，恆州軍才取得了如此的戰果。熊王的指揮從頭到尾昏招不斷，但的確沒有哪一個足以致命，只是它們疊加在一起，終於才讓熊王斷送了自己的所有一切。

此時許純的人馬也終於殺了過來，他們遇到的抵抗微乎其微。他們面前昨夜還氣勢洶洶要獵殺他們的七國人，現在已經變成了受驚的兔子，除了逃竄根本造成不了一點威脅。甚至有的人還沒看到任何可怕的景象，就被自己的想像力嚇瘋了，在陣中揮刀亂舞，砍到的卻都是自己人。

「他們中邪了？」許純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支部隊怎麼一下子就從獵手變成獵物了呢？但事以至此，也不容他多想，只能繼續向前衝殺。

熊王此時已經被人喚醒了，但當他看到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在瞬間就灰飛煙滅的時候，他吃地崩潰了。一切原來只是空！多年前赤甲真人給他留下的七個字忽然在腦海中劃過，他大喊一聲：「天亡我也！」便一口血噴了出來，再次不省人事了。

手下親兵大臣一見立刻決定撤退，在此時已經沒有人有什麼辦法扭轉局勢了。大軍見到熊王的旗幟向西南撤退之時，彷彿才想起來可以逃跑的，立刻就潮水般四散奔逃起來。

許純一見不由大急，叫道：「全軍追擊，不能放跑了熊王。」這種機會若是把握不住，那以後就沒有更好的機會了。可惜人馬太少，只能追擊不能包圍，不然今日一戰就可徹底解決七國的問題。

就在此時，遠處一陣衝鋒號角響起，四外湧出無數人馬，他們身著各異，卻都在左臂紮了一塊藍布。

許純仔細望去，看到一面大旗迎風招展，在晨霧之中分外明顯。上面用鮮血寫著「蒼龍天威軍」五個大字，旗下一員大將，身著黑甲，手提大刀，正是永安張倫。他終於來了！

「是張元帥麼？」許純立即飛馬向前。

張倫此時也看到了許純，馬上催馬出陣，在馬上一拱手「正是罪人張倫。罪人剛剛打下皇宮，就聽到督帥與熊王在此處決戰，便馬上率部來援，可否晚了？還請督帥降罪！」

「將軍大義，何罪之有？如今熊王已經向西南方向逃竄，還請將軍立即追擊，切勿讓他跑了。」許純邊還禮，便急急說道。

張倫偷眼看看這戰場不禁也毛骨悚然，幾十萬七國大軍就這麼煙消雲散了？這恐怕也太簡單了吧。又看了眼面前的許純，不由生出了畏懼之心。此人也太能打仗了，面對數十倍的敵軍，不但能正面擊潰，而且殺的人家全軍盡墨，這可真有神鬼莫測的本事了，以後還得和此人搞好關係才行。

當下也不敢怠慢，隨手從腰裡的竹筒中抽出之簽來，看了一眼叫道：「秦九聽令！」

「末將在！」一邊的秦九立即出馬。

「速帶一萬騎兵，追擊熊王，不得有誤！」

「得令！」秦九馬上點兵，向熊王撤退的方向追了下去。

「常山！」

「末將在！」

「立刻帶一萬人馬，向離山方向阻擊，防止熊王逃入大漠。」

「得令！」

「其餘眾將，馬上率各部清掃殘敵，休要放走一個！」

「得令！」眾人立刻行動，帶人馬衝向殘敵。

一連串的命令下達之後，才回身對許純又是一躬道：「督帥，末將此次攻陷皇城還捉了七國的太子片羽，並聯一應眾臣都押在永安，還請督帥立即進入永安主持大局。」

許純點點頭「張帥辛苦了…」話剛說到此處，只覺身後一陣金風呼嘯而至，他下意識地一躲，就覺得後背被人重重的一擊，眼前一黑，便栽落馬前，不省人事了。迷濛中只是隱隱聽到有人在叫「督帥，督帥…」只是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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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二十一章  戰後

許純覺得自己輕飄飄的站在一間屋內，陽光從打開的窗戶中射了進來，暖洋洋的。窗外是個小小的花圃，種著幾十株各色鮮花，此時正爭奇鬥艷的開放著，有個穿白色衣裙的女子正在那裡澆水。

許純不禁皺了下眉頭，這女子的身形怎麼如此熟悉呢？偏偏自己又想不起在何時何地見過了，而且她怎麼會給自己澆花呢？許仲凱哪去了，怎麼不阻攔一下呢？

他輕輕咳了一聲，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問道：「你是何人，怎麼在本帥府澆花呢？」話一出口，他猛然醒悟，這裡根本不是自己的帥府，那麼這裡是哪呢？

那女子彷彿也一驚，她輕輕歎了聲，聲音很好聽，卻藏著道不盡的憂傷「看來你還是已經忘了我。」說話間，已緩緩轉過身子。

聽到聲音許純已經像是被雷擊了一般，在看到緩緩轉身與自己四目相對的女子，剎那間心中百味叢生，卻不知該如何說起「泫…然？泫然你怎麼會在這裡？」說了之後，他便立即恍然大悟，自己這必然是在陰間與泫然團聚了。當下心中不由一絲悲涼，看來我許純也是個福薄之人，竟沒做下幾件大事就命絕此處了，可憐我一顆雄心，萬千抱負，都化作烏有了。想到此處，眼前竟是一片模糊，淚水奪眶而出。

那女子看著他，精緻絕倫的臉上忽然泛起一陣莫名的悲傷，她輕輕搖頭，慢慢轉身，向外走去。嘴裡喃喃自語：「忘了，他忘了，他真的忘了。」轉眼間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泫然，泫然，你別走，我怎麼會忘記你呢？」許純大急，卻不知道為什麼雙腳竟似有千斤之重不能移動半分，急忙低頭觀看，只見地上竟然做這個老者，雙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雙腳。

「啊！」許純急了，不由叫出了聲音，話音未落，那老者竟然騰身而起，一頭狠狠的撞在他的背上，一陣巨疼傳來，他不由悶哼了一聲，猛的睜開雙眼。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從未見過的房間內。屋子裡的裝飾十分奢華，但擺設卻極其簡單。他不知根源，張口叫道：「外面有人麼？」

話音剛落，外面就風風火火的闖進一個人來。一見許純睜開了眼睛，不由喜道：「督帥，您總算是醒了。」此時許純才看出那人正是許仲凱。

「仲凱，」許純伸手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我怎麼了？這是哪裡？」

「督帥，這裡是熊王的皇宮。您在戰場上被黑蛇王偷襲，後背中了一箭，幸好沒傷到要害，不過就是這樣您還是整整昏迷了兩天。」

「噢。」許純的記憶開始恢復了，他已經記起自己是在陣前和張倫講話時被偷襲了。「原來是黑蛇王，他也算是個英雄，不過現在怎麼也學會背後偷襲這種下三濫的招數了。」他的語氣有點惋惜「對了，我昏迷這兩天，戰事如何，抓到熊王了麼？」

「沒有抓住熊王，咱們軍隊太少，沒有形成包圍圈，所以還是讓他逃了。不過，這一戰咱們是大獲全勝，七國的主力已經全軍盡墨了。」

當日許純遇襲之後，張倫立刻施救，他可不想自己剛剛投誠，聯繫人就死了，這對自己的未來也太不利了。眾人一陣忙和之後才發現許純被沒傷到要害部位，只是連傷帶累，身體一下子吃不消罷了。於是張倫立即親自把他護送進了皇宮，暫時在哪裡修養。

而其他人也繼續追擊殘敵，熊王的七十萬大軍灰飛煙滅，七國主力損失殆盡，再也無力開戰了，而熊王自己也逃過了離山，跑進大漠之中去了。可是恨無常不肯罷休，繼續帶軍隊追擊，並發誓非要置熊王於死地不可。昨天還傳來戰報，一日三捷，熊王的御林軍都只剩下幾十騎了。

丁一見黑蛇王傷了許純，狂性大發，緊追不放，哪料到中了他聲東擊西的計策，被他跑了，但是黑蛇王的軍隊卻損失慘重，據說黑蛇王逃跑時僅帶了幾個隨從，化妝離開，看來也掀不起風浪了。

可設丁一還不解恨，帶軍進入黑蛇王領地，開始新一輪的燒殺掠奪，並揚言要殺光黑蛇人，給許純報一箭之仇。

張倫最狠，一方面他派兵追擊殘兵，並趁機掠奪那些已經沒有防守力量的城市；另一方面他在永安大肆搶劫，這兩日不但將皇宮洗劫一空，甚至派兵挖開了皇陵，把裡面的陪葬都拿走了。

許純聽到這裡不禁有些惱怒「這個人如此作為，把我們恆州軍放在何處了？他把東西都放在什麼地方？」

「都存放在我們的倉庫之中了。」

許純臉色這才好了一點，「還算他識相，不過經過了他的手，好東西應該也不多了。你馬上派人，也去挖熊王的祖墳，兩天時間，他一定來不及挖的太多，你就說為了幫他盡快完成就是了。」

「末將明白。」許仲凱哪能不懂許純的意思。

許純靠在床上又想了一下，其實張倫的做法他是理解的。一方面奪財，另一方面讓手下發洩情緒，並死心塌地的為自己效命。更重要的是，他在立投名狀。之前打下丹鳳門，除了誤傷了幾個人之外，一個皇族也沒有殺死；而攻打熊王時又是在大局已定的狀態之下。他一定是怕日後有人懷疑自己是假投降，才如此喪心病狂起來。絕了退路，才有別的出路，這張輪也是個聰明人。

「仲凱，你傳我命令，讓所有人都回來吧。」

「什麼？咱們不追熊王了麼？」

「不必了，他已經是一灘爛泥了，怎麼不動他，有的是人會找他麻煩。更何況，如今他逃進了大漠，我們不熟悉地形，會吃大虧的，沒有必要。不如回來，好好休整一下，往朝廷上表，讓他們頭疼去吧。咱們立了如此大功，也該風光一把了，也許這麼多年的心願這一次就會成真了。」

接下來，許純一邊繼續休養，一邊向朝廷上表，為自己和張倫等人表功，這可是一場大捷，至少五十年內是頭一次了。張倫等人都相繼前來探望，許純趁機一方面大肆誇獎張倫深明大義，另一方面又進行了安撫，並暗示他可以繼續搶劫，這才是張倫徹底放下心中的大石。之後他更是肆無忌憚，每日都領著軍隊抄家挖墳，忙的不亦樂乎。

又過了兩天，許純的傷勢已經好了七七八八，正好聽說丁一回來了，便要去迎接一下，於是許仲凱便帶著衛隊隨著他一起往城門去了。

一路上，許純也有點驚訝，怎麼偌大的永安城會這麼安靜，莫非也被張倫屠城了？一問才知道，張倫還沒有私下屠了永安的膽子，只是頒布了戰時管理條令。條令規定每日裡只有巳、午、未三個時辰全城人才能出門買賣或是辦事，其他時間只准呆在家中，否則格殺勿論！這裡畢竟是七國的都城，殘餘勢力根深蒂固，不下重手根本不能輕易的安定住局勢。

「這個張倫，還真有辦法，是個人才啊。」許純也不禁誇講起來。「仲凱，你馬上派人回恆州讓老左帶著預備役過來，並立即請費無神到這來。告訴他們，多準備車子，咱們要把能帶走的全部帶走。」

「督帥，咱就把這佔了的了，何必帶走那麼麻煩？您就上書，把七國變成個州，這永安不就是咱們自己的了麼？」

許純苦笑一聲：「哪那麼容易？七國名義上畢竟是蒼龍的屬國，每年都上貢。咱們如果就滅了他，朝廷面子也不好看，道理上也說不通。話又說回來，就是佔了，也輪不到我們，有的是人會眼紅，咱們現在還是太弱，爭不過他們。與其把一切都拱手相讓，不如先下手為強。對了，你再找張倫，讓他找出戶籍來，把技術工人都送到恆州去，這事要先辦，咱們缺人才啊。」

「是，末將馬上就安排。」

兩個人邊講邊信馬遊街，往城門方向去。忽的一陣哭聲傳來，在哭聲中夾雜著怒斥和慘叫的聲音，許純一皺眉，看了眼許仲凱。許仲凱立即明白他的意思，馬上讓人去看看怎麼回事。

去的人很快就會來了，「報督帥，就在前面的一條街上，有一隊天威軍士兵正驅趕著一群女人往這邊來了。那些女人走得慢，有兵士就給了幾鞭子，所以才有哭聲。」

「女人？」許純一皺眉，臉色陰沉下來「什麼女人？」

「那屬下沒問，不過看穿著都不錯，可能是些富貴人家出來的。」

「仲凱，我恆州軍在永安有多少人？」

「大約兩萬有餘。」

「那可有女人送過去麼？」

許仲凱想了一下「有，不過都是些平民女子或者犯官的妻妾等人。」

許純點點頭，冷冷一笑：「若我所料不差，這些人應該是從宮裡出來的，應該是宮女什麼的。」

「督帥，您的意思是？」許仲凱有點摸不到頭腦。

「為什麼張倫只送給咱們的兄弟平常女子，他留著這些宮女想要幹什麼？」許純忽然說了這麼一句雲淡風輕的話來。

許仲凱略一思索，當下會意「末將懂了。來人，去把他們領頭的給我傳過來。」

第二十二章  幻若一夢

街口處，一隊人走了出來。果然是十幾個天威軍士兵手裡提著鞭子在押送一百來名女子。這些女人每個都是蓬頭垢面，可能是她們害怕自己遭遇到什麼而特意畫的妝。但她們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衣料，有幾個還挨了鞭子，身上的傷痕依稀向外滲著血。

可是不管挨沒挨打，每一個然都在痛哭之中，似乎是不願往前再走，每走幾步就哭成一片靠在路邊。那十幾個天威軍就揮著鞭子，隨意往人群裡甩去，嘴裡罵道：「小娘皮，哭什麼喪？大爺心煩了，馬上就把你們的衣服都扒了，讓你們光著身子在大街上走！」這一罵果然有效，不少膽小的人立刻爬了起來，戰戰兢兢地往前挪著。

正好許純的衛士上前，只說了幾句，有一個上了歲數的士兵斜著眼往這邊看了一眼，馬上很吃驚的一震，趕忙跑了過來，走到這邊就跪在許純的馬前「小的田福給督帥請安！」

許純微微一笑，沒想到還碰上個認識自己的人「你叫田福，起來回話。」

「謝督帥！」田福馬上爬了起來。

「你認什麼職位？」

「回督帥，小的是張大帥的親兵小隊長。」

許純點點頭「這些人是幹什麼的，你要把她們押到哪裡去呢？」

「回督帥，小的是奉了張帥的命令，要把他們都送到右丞相府裡。她們都是宮裡的宮女，咱們打永安時俘獲的七國餘孽。這些人都沒有家人，所以先送到哪裡暫時關押。」

「胡說。竟敢欺騙本督？」許純臉色一變，怒目而視。

田福卻沒有害怕，只是微微一笑，從懷裡取出張紙來，遞給許純「小的不敢欺騙督帥。這裡有張帥的手令，請您過目。」

許純接過來一看，果然是張倫的手令，寫的也不差，剛想說話，又聽田福說道：「這些人本來都是關在安佳親王府，可是最近聽說丁一將軍回來了，所以張帥要把王府收拾出來，給丁將軍住，她們正好給送到丞相府裡，也好給咱們洗洗衣服。」

許純看著滔滔不絕的田福，忽然明白了張倫的意思。這些宮女都受過良好的培訓，只要好好調教一下，各個都是好禮物，原來他是要留著送禮的。若這批禮物送出去，他張倫馬上就能成為朝廷上的紅人。只是看來是這幾天忙著挖墳，還沒來得及調教，才讓自己看到。

不過眼下該怎麼辦呢？自己非要攔下只能得罪了張倫，想想得不償失，還是算了吧。我許純怎麼也變得如此斤斤計較起來，看來人不能得意忘形。更何況現在還得拉攏張倫，讓他盡早成為我們夏黨的一員。就算他不當夏黨，也絕不可去做了福黨。

心念至此就要抬手放人，可他不經意間用餘光掃了一下跪在地上的田福，卻發現田福竟也在偷偷看他，嘴角還掛著一絲冷笑，不由心頭火起。攏目光往人群中望去，想找個理由整治他一下。

恰在此時，人群中正好也有兩道目光迎面而來，四目相對，兩人都不自覺的一顫。許純臉色劇變，卻又看不清楚那人的相貌，剛想說話，那女子身子劇烈的一晃，站立不穩，仰面栽到。身體倒下之際，腰間有塊玉珮閃了一下綠光，許純一眼就認出了那塊玉來。

他「啊」的叫了一聲，飛身下馬，閃電一般就衝到那女子的身旁，雙手一把就抱起那女人的身體，正好看到了那塊玉珮，不禁呆住了。

此時那女子也有點清醒過來，下意思的伸手輕輕撫摸著許純的臉孔，口中喃喃道：「這又是在夢裡麼？」許純心裡一陣發堵，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是淚如雨下。

若不是五年前的那場雨，那座小橋怎麼會恍若仙境？你從橋上走過，我怎麼會看的癡了，竟以為是走出了九天仙女。

若不是五年前的那場雨我怎麼會走過小橋？若不是你看的癡了，撞在樹上，我又怎麼會嫣然一笑。

若不是你那一笑，我又怎麼會如此刻骨銘心？

若不是你厚著臉皮上來答話，我又怎麼會對你假以辭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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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家傳的寶劍，叫做斷情，是我娘生前留給我的，她讓我送給…送給…送給有緣之人。」說這話時女孩的脖子都泛起了紅暈。

「這是我家傳的玉珮，不值幾個錢，但是我爹媽的遺物，小生就送與姑娘了。」男子把玉珮輕輕放在姑娘的手裡，翠綠的顏色把姑娘的手臂映襯得更加雪白細膩。窗外已是黃昏，夕陽將整個永安染成了橘色；窗內，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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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郎，你先走。」姑娘一臉的堅毅「你有那麼多事情還沒做完，不能死在這裡。」

「不行，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泫然，你我二人早已不可分離。」男子昂首挺胸，手裡舉著的正是姑娘的寶劍。

姑娘看著他，忽然伸手輕撫他的臉龐「許郎，你是對我最好的兩個人之一，我娘已經被那份個人逼死了，我不會讓你也被他抓了，成為一個奴隸。」說話間她的手已經打在了男子的脖子上，男子眼前一黑，身體軟了下來，卻聽耳邊那女子如泣如訴「許郎，今生你我是無緣再見了，來生我還在那座橋上等你，不見不散！」

說完將男子扔到了身後的馬車上「小凱，子義就交給你了，快走！」

小凱一咬牙「姑娘，保重！我帶我家公子謝過姑娘大恩，若可以脫險，就來恆州找我們！」說罷催動馬車，絕塵而去。

那姑娘癡癡的望著馬車，眼淚珍珠般滑落下來。驀地，她輕輕一笑，伸手抹去淚痕「許郎，忘了我吧，我是個不祥的人。」然後轉過身來，神情肅穆地望著官道。

頃刻間官道上就衝來幾百匹快馬，但都在姑娘的一丈之外停了下來，為首一個年輕的男子滿面的愧疚與心疼。他望著姑娘，半晌才道：「妹妹，跟哥哥回家去吧。」

姑娘淒然一笑，笑容中有說不盡的悲傷和絕望「你…為什麼？」

男子苦笑一下「哥也有難處。」

「所以你就出賣了我們？」姑娘的聲音像冰一樣冷。

「妹妹，我…」青年男子欲言又止，終於輕輕搖頭，不再說話了。

馬車上，男子瞪大眼睛，淚如泉湧，手指因為死死握住劍把，而變得十分蒼白「對不起，泫然…」

往事一幕幕在許純的腦海中炸開，那些曾經以都已經遺忘的東西無一類外的在眼前閃過。原來自己從不曾忘記，只是太多的快樂已經變成了悲傷，都被他深深的所在了心底，不敢再去觸碰。

原來以為是天人相隔，再也不能見上一面了，哪裡知道原來一切都有定數，還有重新相聚的一天，只是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之下，真的好似一場幻夢，哪裡分得清是假是真。

就是當女子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時，一切才都被打開了，所有的記憶一絲不落的紛紛而來讓他情緒瞬間就達到了頂點，淚如滂沱…

「督帥怎麼了？」一旁的田福非常吃驚。

許仲凱卻一腳踢在他的肚子上「媽的，你他媽還說這人都是七國餘孽，這女子本將都認識，他母親可是蒼龍人，這種人也是你們敢抓的麼？」

田福蜷縮在地上，根本不能開口解釋。

許仲凱又道：「這麼多人，一定有不少是冤假錯案，本將現在就把她們帶回皇宮，你馬上去取戶籍，一一與本將比對，若再有差錯，本將馬上看了你的項上人頭。」

田福捂著肚子看著許仲凱，為難道：「可是…」

許仲凱冷冷一笑「怎麼？你做不了主是不是？那就叫張倫來皇宮，與本將親自說吧。」

然後也不管躺在地上的田福，把手一揮，手下人立刻一擁而上，趕開目瞪口呆的天威軍，把女子們引向皇宮。

而此時早有人趕來輛馬車，許純也不說話，只是抱著已經在此昏迷的女子跳上馬車，調轉車頭直奔皇宮而去。

「告訴丁一，老子找到媳婦了，讓他自己進城吧。有事到皇宮來見老子。」忽然馬車裡傳出一連串的吼叫聲，眾人不禁面面相覷，誰能想到，自己的督帥還有這麼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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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兩更，等會再見

第二十三章  前塵往事

丁一對這才追擊的成果還是比較滿意的，雖說還是沒有找該死的黑蛇王，但他的老家已經被自己掃了個遍。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自己忘記抓俘虜了。

其實督帥對自己一直是很夠意思的，不過他對自己不願意捕奴這事情，也是非常不喜歡，常常因為這事而埋怨，這一直讓自己很是頭疼。

這一次也不好，打了這麼久，搶來的東西都有好幾千車了，可抓到的人才幾百個，這還是為了能拉車能搬運，不然連這些也不會剩下。倒不是丁一天生嗜血成性，而是活人很不好管理，行動還慢，真不如殺了省事。

當接到尋許純讓他回永安的命令時，丁一有點慌了，他馬上改變了行軍路線，向叢山峻嶺進發，開始還好一切順利，但在某一天他終於踢到了鐵板上，他襲擊了一個長生部落。

長生人在這裡也算得上是歷史悠久了，他們甚至曾經建立過自己的國家，但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他們的國家早就被別人瓜分一空，而他們自己也只能藏進深山遠離人群。長生人大都英勇善戰，又是出色的獵手，所以他們被七國的統治階級認為是一群危險分子。

七國的統治階級將他們強制性的分散開來，居住在各地，並且對他們進行殘酷的統治和壓迫，這就使長生人和七國人的矛盾日益升級，逐漸形成了勢不兩立的局面。長生人沒有辦法才逐漸退居到深山裡面，希望可以用退讓來換取生存的空間，但七國人卻依然十分注意他們，一有風吹草動就會立即進行屠殺，他們流傳著這樣一句話「長生人都是狼的後代，他們除了生存就只有復仇。」

丁一並不知道這些，他這次找到的是個叫白嶺村的小村落，才幾十戶人家，幾百個人。可當他下令將所有人帶走時，這些看著沒有什麼特別的人的反應著實讓他下了一跳。他們連想也不想就立刻跳起來反抗，要知道這些人裡還有白髮蒼蒼的老者和還沒有馬刀高的孩子，更別提女人了。

這些人的反抗不但讓丁一嚇了一跳，也讓了他手下的士兵吃了一驚，要知道就是在那些大得多的城市裡，也沒有幾個人敢於反抗恆州軍人舉起的屠刀，果然是窮山惡水出刁民。

過分的自信很快就讓他們付出了代價，有十一個人當場被殺，還添了幾十個傷員，這下丁一發瘋了，他立刻下令屠村。

一個沒有準備的村子，一幫都沒有什麼像樣武器的村民，又怎麼會是殺人如麻的天威軍的對手呢？下午的時候，整個村子就只剩下屍體了。

本來丁一還想繼續打獵的，可碰到了這種事讓他完全沒了興致，當下決定返回永安。在路上他已經得知許純的傷勢基本恢復了，可是他驚奇地發現許純竟然沒有出現在迎接自己的隊伍之中，只有張倫在場。

「督帥是不是惡化了？怎麼沒有看到他？」顧不得客套，一見面丁一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張倫卻神秘的一笑「丁將軍不必著急，督帥一切安好。只是下官也是剛剛才得到消息，說他找到夫人了。」

「夫人，誰的夫人？」丁一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們已經認識五年了，許純的為人丁一還是比較清楚地。這個人哪裡都好，就是太貪財和太不好女色，讓人不能接受。在恆州時，有多少女孩希望投懷送抱，他卻看也不看一眼，甚至命令自己的住所都不讓年輕女人進入，只是偶爾安排幾個老人幫他收拾一衛生什麼的。弄得很多人私下都說許督帥有病，可是丁一卻知道那是有原因的。

五年之前許純剛剛到任，就開始整軍，還沒等練出個樣子來，他就領著許仲凱跑到七國去探聽虛實去了。來回大約兩個來月，收穫很大，他竟然自己繪製了一幅七國的地圖，這成了當時的美談，連丁一這樣的人都不得不佩服他，有勇有謀，初來乍到就敢深入虎穴，是個高人。而且他的性格也變了，再也不提他以前說的那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屁話，變成了別人打我一下，我就滅他一門；別人砍我一刀，我就滅他一國！騰騰的殺氣，讓丁一他們都不禁膽寒，當時就有傳言，他在永安遇到什麼事情了。

別人都不敢問，丁一卻從許仲凱的嘴裡知道了些真相。他和仲愷私交很好，常常一起喝酒聊天。許仲凱喝多了，偶爾講起一些往事，雖然不細，但也已經明白了大概。

永安之行，許純遇到了一名女子。這女子不但長得漂亮，而且功夫不低，連許仲凱那樣的練家子也說在陸地上，自己不是對手。兩人相遇，立刻一見鍾情，沒幾日就換了定情信物，都信誓旦旦非對方不可。那女子一開始就知道許純是蒼龍人，後來才認定他是個探子，但她不但沒有揭發，反而處處幫助他們隱瞞身份。

後來許純才知道這女子也是可憐之人，她的母親是個蒼龍奴隸，因為長得漂亮，被他父親霸佔了。她的父親應該是個很有身份的人，不知是什麼原因逼死了她的母親，這就讓女子非常痛恨自己的父親，也恨自己的家庭。可是七國就那個樣子，誰又在乎一個雜種的生活是否開心呢？她對這個國家的痛恨，竟不比任何人少，甚至她認為自己就應該算是個蒼龍人，於是兩個人的關係更是一日千里了。

可是好景不長，許純密探的身份還是曝光了，永安城內開始抓捕這個蒼龍探子。危急時刻又是這個女子挺身而出，幫他們打退追兵，又送出城外，這才使許純等人安然回國。

可許仲凱親眼看見，這個女子最終還是被另一幫人抓住了，並押回了永安城。她的下場可以想像，七國人對雜種可從來沒有惻隱之心，他們又怎麼會放過這個小姑娘呢？按常理推測，她早就死了五年了。

丁一真的想不通了，難不成督帥忍了五年終於忍無可忍了？決定爆發一下，禽獸一把？不行，老子的去看看熱鬧，當下決定馬上去見許純。

張倫卻在此時湊了上來，低聲道：「丁將軍，張某有一事相求，還望將軍救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今天過節，下午得陪老婆，所以這一章就這樣了，實在不好意思。

七國的戰事已經告一段落了，只後要寫的是兩個非常重要的人，他們對這個故事來說，都不可或缺，可能有點慢，但都和後面有莫大的關係，謝謝關注了。

更要感謝天天追看的讀者，是你們的支持才讓我有動力繼續下去，路口第一次寫書，問題多多，不盡人意之處請見諒吧，多提意見，我會改進的。

第二十四章  點撥

丁一一怔，戲謔的說道：「張大帥遇到什麼事情了，莫不是把七國的太子給放跑了吧？」

張倫微微一笑，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從懷裡取出一支錦盒，遞給丁一「下官這幾日得了樣好東西，卻不知真假。聽說丁將軍是這方面的大行家，正好今日您在，請您幫我長長眼。」

「我那是什麼行家，附庸風雅而已，不過是什麼東西，能難住了見多識廣的張大帥？「說著莫名其妙的接過來，打開一看，不由驚呼：「好漂亮的血玉！」之間盒子裡放著一塊血玉鎮紙，雕的是只猛虎仰天長嘯的情形。雕工精湛，栩栩如生，再加上血玉本就是極其難得的珍品，這東西恐怕的說是價值連城了。丁一雖然不是什麼大行家，但一貫搶劫，好東西還是逃不過他的眼睛。他拿出來，在手裡顛了一下，又對著陽光看了看，這才放回盒子裡「張帥這是在考我，這東西莫非就是天下聞名的血虎震天下麼？」

「好，丁將軍果然厲害，一眼就看出這東西的來歷。不錯，這就是血虎震天下。」

「哈哈哈…」丁一哈哈大笑「我聽說這東西是二百年前一位雕刻大師的傑作，後來幾經輾轉，落到當時熊王的手裡，後來就不知所蹤了。莫非張帥是挖出來的？」

「不錯，正是挖出來的。」張倫沒有迴避，而是坦然承認。

丁一的笑容更古怪了「張帥這是何意？這東西還用得著我看真假麼？」

「並非如此，而是張倫不知將軍喜歡何物。既然將軍喜歡，那就太好了，正好送與將軍。」

「這…」丁一一皺眉，一副為難的表情「老丁無功不受祿。」說著就將盒子關上，遞了回去。

「丁將軍不必客氣了。」張倫並沒有接，而是拱手道：「您的大功誰人不知？正是您奮勇殺敵，才使我等有了重新做人的機會，對我等如同再造，送您點小禮物，有什麼不可的？若將軍不收，那就是嫌禮物太輕或者不屑於我張倫交往。」

丁一早就野慣了，看見好東西別人不給自己還想伸手拿呢？如今有人送到自己手上，說不要不過是客氣一下罷了。當下一笑「既然如此，那老丁不敢推辭了。我就愛財了！」說著將盒子揣在懷裡。

張倫一見大喜過望，一再拱手，兩人的關係馬上親近了許多。

「張帥，剛才你說讓我救命，不是就讓我幫你看看血玉吧。有什麼事儘管直說，老丁能辦到的，決不推辭。」

張倫慘然一笑「還是您聖明。末將今日闖了滔天的大禍了。」

「噢？怎麼回事？」丁一也嚴肅起來。

「張某的手下人今日在街上衝撞了督帥，還對督帥夫人極其不敬，也不知夫人是否挨了這個殺才的打，現在末將內心極其惶恐，不知如何是好。這才斗膽請將軍救命。」

丁一忙問事情的來由，張倫也不隱瞞，把經過詳細的說了一遍，又再三表示，那些人絕沒被人非禮過，只是挨了幾下打，又餓了幾天而已。丁一這才明白，當下歎了口氣「張帥，你我二人曾經是對手，如今是朋友，不過我老丁覺得你可交，所以叫你一聲老張，你可不要見怪。」

「哪裡的話，丁帥如此，才是張倫的福氣。」張倫急忙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老張，督帥是幹大事情的人，他的眼光很是長遠，絕不會因為一個小小親兵就生氣的。咱老丁覺得你也是個聰明人，日後也定能成就一番大事業，難道連督帥為什麼生氣都不明白麼？督帥那是為了那幫女人，而是為了還沒怎麼樣呢，你就存了別的心思。」丁一幽幽的說著，眼睛緊緊盯著張倫。

「末將哪敢存別的心思？」張倫大驚失色，急忙解釋。

丁一微微一笑「老張不必心急。我也就是隨口一說，你也就是隨便一聽。督帥他要的並不是什麼好名聲，而是真東西。」

張倫微微一怔，彷彿明白又彷彿糊塗，有點茫然的看著丁一。

丁一看著他，不又搖搖頭苦笑一下「老張你這聰明人怎麼還不明白。莫非是故意戲耍老丁？那些女人算什麼？熊王又算什麼？這永安城這七國又算什麼？聽說費無神要來了，張帥可曾聽過此人？」

張倫心中一動，費無神的大名七國人哪有不知道的？熊王曾經頒布懸賞，殺許純者封萬戶侯，殺費無神者直接封王，就可以看出此人的厲害。這些年不知有多少七國人，被這個瘋狂的商人當豬狗一樣給賣了。

張倫心中猛然一動，豁然開朗，不過卻驚出一身冷汗。他驚愕的望著丁一，丁一點頭微笑，一副懂了就好的表情，口中幽幽道：「天快涼了，永安城裡這麼多人可怎麼過冬啊？」說著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來，可張倫看在眼裡卻覺得毛骨悚然。

他們邊說邊走，不一會就到了皇宮門口，忽然看見許仲凱從裡面走出來，丁一將大叫：「仲凱！」

許仲凱看見是他，也急忙跑過來「老丁回來了，一切可好？」

「都好！不過督帥是怎麼回事，找到什麼夫人了？是那個女子麼？不是說已經死了麼？」

許仲凱苦笑一下「正是泫然姑娘，不過她被人戴上了一副人皮面具，遮住了本來的面容，而且做事的人很是惡毒，用上了魚漂膠，她的臉損傷不小。」

「什麼？魚漂膠。那她不是毀容了麼？」丁一身後的李敘驚叫了一聲。他因為作戰勇敢已經當上了管制，現在可是丁一面前的紅人。

「那倒不至於，施術的人還是手下留了情，只要好好調養就會康復。現在就是身體太虛弱，可能是長期受到折磨，而且我剛剛給她診了脈，就然發現她的武功被廢了。」

「他媽的。」丁一不禁破口大罵「這些個王八蛋。看來這個小姑娘是因為當初的事情受了牽連，這些年定是吃了太多的苦。不過還好，天可憐見，這兩個癡情人總算見了面。督帥現在在哪？」

「泫然姑娘剛剛吃了藥，睡下了。督帥一步不離陪在身邊。他說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這幾天他都沒時間處理城裡的事情，就拜託你和張帥了，有事沒事都別煩他。」

「咱老丁哪是幹這個的料？」丁一怪叫一聲，一臉的不情不願。

許仲凱卻笑得很開心：「督帥算準了你會這麼說。他讓我告訴你，隨你怎麼折騰，原則就一條，不能讓那些欺負過泫然姑娘的人過得舒服了，要讓他們後悔生在這世上。過幾天費老大來了，你們再具體商量吧。」說完轉身就走，卻被後面上來的張倫一把拉住，又把剛才對丁一說的話說了一遍，轉身又從手下人那裡取過只大木盒，交給許仲凱。口中說道：「末將已經將頂撞督帥的混蛋斬了腦袋，請您過目。」

許仲凱接過來一看，裡面果然放著田福的人頭，竟沒露出絲毫驚訝，只是點了下頭「早就聽說張帥治軍嚴謹，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那個叫田福的也的確可惡至極！」

張倫一聽這話趕忙從懷裡又取出只錦盒來，遞了上去「末將近幾日抄了幾處好地方，得了這個，不知真假，還請許將軍給長長眼。」

丁一領了命令，也沒什麼好的想法，就是命令手下軍兵先安營紮寨，然後就領著南森，李敘等人回親王府。走了幾步他猛然想起了什麼似地勒住了馬「李敘，你可知道這永安城有什麼好玩的麼？」

「現在哪還有好玩的？要不卑職給大人找幾個姑娘解解悶？」

「找，多找一些，弟兄們辛苦了這麼久，也該樂呵樂呵了。這樣你去找張倫，就說我說的，讓他給咱們找些好的，他畢竟是地主嗎！」

「是！」

李敘剛要離開，丁一又叫住了他「等會再去問問，泫然在哪裡找到的？把那些和她有關的人都抓來親王府，老子要看看到底是些什麼王八蛋敢動督帥的女人？再去牢裡提些貴族出來，對了，你在這就沒有仇人麼？」

「有好幾個！」李敘咬牙切齒的回答。

「那就都提出來，拉到府裡去，晚上咱們好好高興一下。」眾人當然知道他的意思，不由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李敘，等會小爺給你表演千刀萬剮。」南森興致勃勃「我的刀法，很棒的。」

「就你？」李敘上下打量了一下南森「還是算了吧，兩刀就把心挖出來了，還千刀萬剮呢。」

「我那是不熟練，這不才要多練習麼。要不這樣，咱們來一個紅燒鐵板舞，怎麼樣？」

丁一一聽不由哈哈大笑「倒是老子的兒子，就是他媽的會玩，哈哈哈…」

在笑聲中，古城永安都放佛瑟瑟發抖起來，一段被後人稱為最殘酷，最血腥，最恐怖的日子，在這笑聲中，如期到來了。這哪是笑聲，分明是為七國敲起的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二十五章  雨·霧

泫然的病情其實並不嚴重，她只是由於長期的營養不良和疲勞，所以造成身體極其虛弱。經過幾天的調養，再加上丁一張倫他們送來的千年人參，很快她就完全康復了。

可是許純卻驚愕的發現，身體康復的泫然卻根本不認識自己了。

她看自己的眼神中總有些迷茫，彷彿完全失去了過去的記憶，但她又的確知道許純，只不過許純是無數次與她在夢裡相會的許郎罷了。

「我覺得，我們一定非常刻骨銘心，否則我怎麼會連我自己是誰都忘記了，卻每夜都能夢到你呢？」泫然的話像根刺，深深的紮在他的心中，心疼得要命。

許純也曾查過她的身世，希望知道當初究竟出了什麼事情。五年前相聚的日子太短，二人雖然已私定終身，但對自己的身份都諱莫如深，只是從泫然的隻言片語中，許純推測她該是大戶人家出來的。

可是調查的結果讓他失望了，對泫然的身份根本沒人能夠說得清楚，只是說四年多以前，她就被送到雜事房，專門為宮裡的人出苦役，干雜活。她的檔案上也只寫了個姓名和一個處罰結果——泫然，五年雜事房。而當初經手這些事情的太監們，也都在這幾年先後離奇地死去了。

許純終於爆發了「我就不相信，這麼個大活人，竟然沒人知道她是誰，從哪裡來的？給我查，查這五年裡，所有永安的達官顯貴有沒有女兒忽然失蹤的。」對於他的憤怒，張倫等人顯得很為難。永安的大戶人家多如牛毛，上哪查去？可是上至下派，沒有辦法，只好組織人手繼續追查。

在這期間，恨無常也率隊來到了永安城。他帶回了熊王幾乎所有的御用品，包括玉璽，馬車，兵器，旗幟甚至還有餐具，真不知道躲在大漠深處的熊王，現在還有褲子穿麼？

許純聽說他回來了，立刻把他叫進了皇宮，給泫然看病。恨無常以前就是廟裡的武僧，他的武學造詣相當之高。和丁一不同，丁一是野路子加上臨敵的經驗還有天賦異稟，而他卻是正經八百科班出身的武林高手，對氣功內力什麼的都略有小成。

經他診斷，泫然是被人下了禁制，才導致記憶完全消失的。

「那能治好麼？」許純當即就提出了這個問題。

恨無常為難地搖搖頭「不好說，這禁制的手法千變萬化，有用內力的，有用藥物的，只有下禁制的人才知道怎麼去解。別人只能靠猜，可是一旦猜錯，那後果非常嚴重，輕則變成白癡，重則喪命。」

許純徹底絕望了，五年來他所期盼的人沒有死，這本來是件天大的好事，可這個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這就沒有什麼地方讓人覺得開心的了。

看著許純灰沉沉的臉色，恨無常只好寬慰他「督帥也不必灰心。真所謂苦盡甘來，五年的摧殘都沒有讓這女施主丟了性命，那就是冥冥中自然有天意庇佑。洒家記得有本書上說過，凡是被禁制了記憶的人都不能受太多外界的刺激，因為有時候一些情況會讓他們一下子擺脫控制。這就像她的記憶被放在一個瓶子裡，咱們沒辦法把它倒出來，那就想想怎麼把瓶子打碎好了。」

一句話讓許純喜出望外「太好了，明天開始我就去試試。」於是許純帶著泫然折騰起來了，首先就從兩個人從相識到分開的全過程還原開始。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很多事情沒了當初的巧妙，就完全失去了味道。幾天下來，他們走遍了當年去過的地方，但泫然依然如故，沒有絲毫的好轉。不過她看許純的眼神已經越來越溫柔了，已經不像最開始那樣，時刻都帶著提防。這一翻下來之後，許純倒也想通了，太執著也不是什麼好事，要是真的都知道了，說不定又會有什麼煩惱。想通這些，他真的如同放下了千斤巨石，輕鬆太多了。

轉眼間又過了半個月，他也開始處理公務了，一切都逐漸平靜了下來。許純用的還是老一套辦法，把永安城裡的人都編上號，之前幹什麼的都登記造冊，有多少東西要拿走，怎麼拿？一天到晚還真挺忙的。唯一和過去不同的是，只要辦完公事，他就立刻回家，因為現在家裡已經有個人在等他回去照顧了，這感覺很溫馨。

要說永安不愧為七國的都城，人多，錢多，東西多，這都快折騰一個月了，每天往恆州運東西的車輛就沒斷過，可也不過只運去了兩成而已，這個速度，什麼時候才能全運乾淨？正在許純頭疼的時候，好消息傳來，左天立已經帶了十幾萬民夫從恆州浩浩蕩蕩的開來了，與他一起的還有那個瘋狂的商人費無神，據說這次費無神自己就帶來了三萬商隊，看這架勢真準備大幹一場啊。

這天一大早，許純還沒起來就聽有人叫門「大帥，姑娘讓您起來吃早飯呢？今天您不是還要出城麼？」

「知道了。」許純起身，收拾了一下，打開門，就見剛才叫自己的小丫鬟還沒走呢。這幾個丫鬟都是在那幫女人裡挑出來的，漂亮與否無所謂，重要的是身家清白，都有點蒼龍血統。而其他那些人，他已經挑出一半還給張倫了，剩下那一半是準備賣給費無神的。過手不佔點好處，就是張倫也不會放心的，這麼一來，大家各得其所，都很開心。

走進飯廳，已經看見泫然坐在桌旁了。「昨晚睡得好嗎？」這是每日裡，許純必問的第一句話。

泫然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許郎，你怎麼才起來，昨晚是否又睡得很晚？」兩人互相關心的問了幾句，才讓人把早飯端上來。

許純邊為泫然盛粥邊道：「今天說好了去打獵的，可是費老闆他們卻又來了。真是掃興。等明天再去吧。」

泫然沒有一絲不快「你忙正經事吧，就是別太操勞了。再說今天天氣不好，早上起來就陰雲密佈的，恐怕是要下雨了。」

許純看了看外面，的確陰沉沉的。匆匆吃了早飯，就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就停下了腳步，想起什麼似得回頭囑咐道：「天氣越來越涼了，在家裡也得多穿點衣服，小心著涼。」說完才轉身出門。

沒走幾步就覺得天空閃了一下。隨即耳邊傳來悶悶的雷聲，還沒抬頭看，雨點就已經飛快的打在身上了。「這是什麼天氣，說下就下。」

「督帥，末將回去拿雨具吧？」許仲凱在一旁問道。

「不必麻煩了，幾步就到城門了，他們那也有雨具。你回去的話，又要麻煩泫然去找，算了。」許仲凱聽了這話，一下子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許純不解。

「屬下覺得督帥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心思越來越細。」

「你小子，也學著老丁他們嘲笑起我來了。不過也沒什麼，儘管笑吧，你小子也有娶媳婦的一天。」兩人正開著玩笑，雨卻越來越大了。豆大的雨點鋪天蓋地般襲來，轉眼間各人的眼前都彷彿升起了一層白霧。

許純等人沒有辦法，只好躲在了宮牆邊上的屋簷下暫避，希望這場大雨盡快過去。

可就在這時，皇宮的側門裡跑出匹馬來，馬上的人披著雨具看不清楚臉孔。許純卻一眼就認出馬上的人，不禁大叫道：「泫然，在這。」心裡明白，定是泫然給自己送雨披來了，不由一陣溫暖。

泫然聽到了叫聲，馬上過來「還好你們還沒走遠，我給你們拿雨披來了。」說著就遞過幾件雨披來。

許純急忙伸手將她拉進遮雨處，嘴裡責怪道：「這麼大的雨，你出來幹嘛？現在你身體還不好，不知道麼？」

泫然把雨披親手披在他的身上，又把另外的遞給許仲凱，這才道：「我還沒那麼嬌氣，以前在雜事房…」

許純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她身體一顫，話也隨之停。這才聽許純溫柔的說道：「你又忘了？我不准你再提雜事房的經歷。這一生一世也不准再提，從今往後誰要想再欺負你，除非他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以前那些事就忘了吧。」

「你呀，好端端的說這些話幹什麼？」泫然嗔怒的白了他一眼，又溫柔地說道：「早去早回，小心著涼。」

「嗯，你也回去吧。」

此時雨勢已經變小了，可是那層薄霧卻並沒有散去，泫然也沒有再騎馬，而是施施然向宮門的方向走去。

清風吹來，吹不起她身上厚重的雨披，卻將她的裙角吹得飛揚起來，雨霧中宛若仙子一般。許純呆呆的望著她的背影，一時間竟又看得癡了，彷彿這天地間只剩下自己和那裙角飛揚的仙女，而其他一切，不過是白駒過隙，過眼煙雲罷了。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這副畫面，十幾匹馬在雨霧中奔來。馬上騎士都穿著厚重的雨披，為首一人，遠遠就看見躲雨的眾人，卻看不真切，只好勒住馬來，大聲問道：「前面是什麼人？」

第二十六章 狼嚎

皎潔的月色中，三道人影在樹林間穿梭而過，驚起幾隻飛鳥，在夜色裡「咕咕」大叫。

「小燦，怎麼還沒到？還得走多遠？」其中一個上了點歲數的問道。

「山下就是了。」燦邊喘著粗氣邊回答「老兵別著急啊，等回到了家，讓俺娘給你燉鴨子吃，她的手藝可好了。」

「是麼，那敢情好。」老兵緊了緊身上的包袱「咱們仨跑了五天，還真沒見葷腥，這忽然一說起來，就覺得饞得不得了。」

「老兵，瞧你那出息。」歲數最小的也緩了過來「別提吃的，一提你就來勁。」

老兵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其實他並不老，也就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可站在這兩個毛頭小子面前，卻不由的不喊老了。「媽的，這些恆州兵可真邪性，七十萬人馬就被那幾萬人給打沒了，要不是小燦提醒，咱三個也全都扔在那了。聽說了吧，那個丁一和那個叫恨什麼的和尚領著兩萬人就殺了十二萬。」

「可不是。」燦連連點頭「我偷衣服時，正好聽見屋裡人在講話。聽說牛腸谷裡，屍橫遍野，附近的動物吃人吃的眼睛都紅了，見到活人都敢往上撲。還聽說那裡一到陰天下雨，就滿谷的慘叫聲，想想都害怕。還是老兵機靈，把咱們拉一邊躲起來了，不然咱們也得死在谷裡。」

老兵嘿嘿一笑：「小子，這回知道我老兵的能耐了吧。不是跟你們吹，咱們營裡就屬我會逃命，我也就是看你們心眼活，平常咱們又挺好的，不然老子才懶的救你們呢。」

那最小的一翻白眼「得了吧，你若不是聽說燦哥有門路可以去失落之地，你會救他？」

「媽的，小兔崽子，你也沒有門路，我不是也救你了麼？」幸好是晚上，老兵漲紅的臉孔才沒被發現。

「切！那是小爺我知道軍需官把銀子放在哪，你不救我，你身後背的是啥？」

「別鬧了！」燦制止他們兩個鬥嘴的傢伙「說起來還是咱們有緣分，和咱們一起跑的有十幾萬人，跑到這的不就咱們三個麼？」

兩人一聽都不再言語了，臉上都浮現出難過的神色來。這兵營裡的人雖說來自天南海北，可同村同寨的不在少數，誰沒個好朋友，可如今恐怕都躺在谷裡了吧。

「咱們什麼時候下去？」

燦望望天，又向下面的村子看了看，村子裡靜悄悄的「等會吧，天濛濛亮的時候，再下去。現在回村，我倒沒什麼，你們可是生人，村頭的狗一叫，咱們就壞事了。」

老兵和小孩都不再講話了，各自靠了塊石頭躺下。這幾天他們白天不敢走路，只能摸黑往這走，也的確是太累了。不一會，小孩就傳出了輕輕的鼾聲。

老兵卻沒有睡意，他望著天上的月亮，想著心事，半晌才開口：「小燦，等會回家，咱們收拾一下就去失落之地麼？」

「嗯。」燦也沒有睡著，瞪著大眼睛，望著黑漆漆的天「老兵，咱們怎麼輸得這麼慘？就算恆州軍再厲害，也不過幾萬人，咱們可有七十萬啊。十個人打他一個，不光打敗了還全軍覆沒，真是奇怪。」

「有什麼奇怪的？」老兵冷哼了一聲「恆州軍個個是野獸，不管是殺人，放火，還是搶劫，打仗，都是一聲令下，豁了命的往前衝，根本不拿生死當回事。還記得熊王那個廢物老三吧？咱叫他廢物，他可真不是廢物，手底下有點東西，可楞被一個全身是傷站都站不住的傷兵割了腦袋，這叫啥？這就叫凶悍。再看咱這邊，除了殺人，放火，搶劫，強姦之外，什麼也不會幹了，跟人鬥狠的時候，屁都嚇涼了。咱們吶，就是群羊，碰到那些吃肉的，咱們就只能把屁股撅給人家，讓人隨便上。」

「那恆州軍怎麼練的，這麼不怕死？」燦又問。

老兵笑罵了一聲：「他娘的，你問老子，老子問誰去？老子又沒當過細作，從沒見過這種兵，邪門！」

「媽的。」燦也罵了一句「要是俺有了能耐，也練只這樣的軍隊，和恆州軍過過招。」

「就你？省省吧，你能有這命？」老兵滿臉的鄙夷。

「老兵，你別小看俺，誰知道那塊雲彩有雨呢？」燦拍拍身上沉重的包袱「五天前咱們都是窮的叮噹響的大頭兵，可現在咱們每個人身上都不下一千兩吧，要是安穩時，下半輩子不愁了。」

「是啊，老子也想過了，等以後買上三五畝地，娶個媳婦，生一堆孩子。白天老子下地幹活，晚上回來，老婆給燙點小酒，切幾片肉，一吃一喝，哎呀…」老兵意猶未盡的咂咂嘴，一臉的嚮往。

「俺也喜歡過那樣的日子，等回去接了俺娘，先給她瞧了眼病。要不是為了給她看病，俺才不當兵呢。俺可是長生人。」

老兵聽到這一下翻身起來，對燦道：「小燦，要不咱倆當鄰居吧。七國完了，沒人會再抓咱們了，何必跑到失落之地去呢，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混。我老家的後山上有一座湖，不大可是肥得很，旁邊有幾百畝平地，根本沒人管。咱們就到那去，蓋幾間房子，買兩頭牛，在弄條船，養點雞鴨鵝什麼的，那日子不的美死？你不知道，那湖裡全是白魚，又肥又大，那湖水一煮，撒上點鹽就能吃，鮮的不得了。」

剛說到這，小孩開口了，剛才老兵一激動說話聲音大了，把他吵醒了「老兵，你就做美夢吧。有那好地方，恆州軍能不去？」

「他們去幹啥？那又沒銀子，只有白魚。七國雖說不是很大，但上到山裡，他們上哪找去？再說了，他們還能一輩子不走了？」

「對了，」小孩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臉的嚴肅「恆州軍能不能找到這來？」

「不能。」燦搖搖頭，肯定的說「找到這也沒事。我們長生人和他們沒仇，大家都知道，在七國，長生人和蒼龍人都一樣，是好朋友。」

「咱們都知道，可是恆州軍知道麼？」老兵忽然冒出一句來。三個人一下都坐了起來，面面相視。

「知…道吧。」小孩的聲音有點顫抖。

老兵眨眨眼睛，又向山下看了看「是知道的。」

燦也沒底了，看看這兩個出生入死的兄弟，忽然有種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要不，先下去看看。」

村裡很黑，黑的讓人心驚肉跳的，當三個人走進去時，並沒有聽帶任何聲音，這裡像死一般寂靜。

燦的不安更強烈了，他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像是打鼓，他不由越走越快，最後飛奔起來，向自己的家跑過去。

他的家在村西頭第二戶，從村口拐個彎就到了。他遠遠就看到自己家的門是敞開的，家裡黑洞洞的，心裡就知道真的出事了！

「娘！娘！你在哪呢？」燦驚慌的大叫著，他多麼希望娘能從屋裡走出來，但依舊死一般安靜。他衝進屋子，一腳就踢在什麼上邊，急忙點了火折子，這才看見自己的家裡已經一片狼藉，明顯是有人翻過了。

忽然門外傳來老兵的聲音「什麼人？哎呀。焱，小心！」他心知不好，出腰裡的短刀，就蹦了出來，一眼就看到，老兵和焱正和一個黑影打在一起，天太黑，看不清那人是什麼來路。

燦也不敢怠慢，直覺告訴他這個人一定知道自己的娘在哪裡，當下提刀就衝了過去。那黑影再和這兩人打鬥時，已經是落了下風，此時再加上衝上來的燦，他那裡招架得住。被燦一腳踢在腰上，摔倒在地。燦往前一縱，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惡狠狠的說道：「你是睡，村裡的人都哪去了？」

那人倒也硬氣，把脖子一仰，也是呀牙切齒的說道：「要殺就殺，廢什麼話。總有人能給咱們白嶺報仇雪恨！」

話一出口，燦就一驚，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可是一時又想不起是誰了，只好說道：「你究竟是誰？俺是這家的燦，你認得俺麼？」

這村子也就幾十戶人家，哪能互相不認識呢？那人一聽，明顯身體一僵「燦…哥？你是燦哥？你真是燦哥麼？我是村尾的小龍啊！」

「小龍？」燦急忙把他抓起來在火光下一照，果然是村長的二兒子小龍不假。當下收起刀，扶住他

「你…你怎麼一個人在這？我娘呢，你家裡人呢，三叔三嬸，六爺爺都哪去了？」

「燦哥啊…你怎麼才回來啊。」小龍可算遇到親人了，撲在他的懷裡放聲大哭。

「先別哭，怎麼回事？」燦急道。

「咱們村被…恆州軍給殺乾淨了。」小龍的哭聲更響了。

「什麼？恆州軍，他們怎麼會…來殺我們的？」

「不知道。我上…山去…玩，回來…都死了，屍體扔在場院上。四叔還…沒斷氣，跟我說恆州軍干的。燦哥，你的給他們報仇啊！」

燦一聽，就覺的眼前一黑，「都死了，那我娘呢？」

「五嬸，也被他們殺了…」

「哎呀！」燦感覺自己的胸口被什麼東西狠狠地砸了一下，不由往後就倒，同時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娘！…」他用盡所有氣力，呼喊了一聲。淒厲的聲音，在這樣的黑夜裡傳得很遠，很遠，宛若狼嚎…

第二十七章 買賣

馬已經狂奔了很久，又被雨水一淋，已經有些支持不住了，直接跪在了青石板路上。那馬上的騎士，身手也是非常利索，雙腿一抖退出了馬鐙，身體往上一竄，就直接站在了馬背上，在馬倒下的瞬間，他已經順勢跳過馬頭，穩穩地停在青石板路上。說來也巧了，正好停在泫然的面前，兩人相距不過一臂的距離。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乾淨利落之極，本想再來個漂亮的亮相就更加完美了。哪知雙腳剛一沾地，還沒站穩，面前的姑娘就尖叫一聲，揮拳打過來。

他一愣，急忙轉身躲閃，哪知雙腳未站穩，重心不穩，整個人仰面摔倒在地上，濺了一身的泥水。

泫然一擊不中，身形迅速往後退，嘴裡叫道：「子義，速退。我來抵擋一陣。」說話間英氣逼人。

許純一愣，恍惚間又回到五年之前，那天也是個雨天，第一批抓自己的人正是騎馬而來，不過第一個掉下馬的確是被泫然打下去的。子義，是他當時的化名，莫非泫然好了？許純砰然心動。

正在許純發愣的時候，泫然又叫了一聲「鄭凱，還不拉你家公子快走，留在這只能是死路一條。快，城外已經備了馬車，快走！」語氣十分焦急。

許純和許仲凱不禁對視一眼，那日的情景歷歷在目。許仲凱長歎一聲，望著這位感激了五年的姑娘，深深一躬「泫然姑娘，大恩不言謝。小凱他日粉身碎骨也要報答姑娘的大恩。」

「廢什麼話，快走！」泫然臉色越發蒼白，眼睛也開始失神了。她早已不是五年前那個身懷絕藝的女俠，如今只覺得兩腿沉重，根本施展不了任何功夫，當下大驚，卻又不知何故。正焦急間，忽然覺得天旋地轉，五年來的所有事情，像潮水一般在腦海中呼嘯而至，不由慘叫一聲，雙手抱頭蹲在地上。

許純剛想上前，那個已經起來的騎士，卻早他一步，一掌切在泫然的後頸處，泫然悶哼了一聲，癱倒在地上。

「泫然！」許純大叫一聲，跳過去一把抱起躺在地上的泫然，並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個騎士，彷彿要一口吃了他似的。

那騎士倒不在意，伸手搭在泫然的脈門上，片刻道：「督帥儘管放心，無神下手知道輕重。這位姑娘是太過激動，讓她睡一會就好了，沒什麼大事。不過…」

「不過什麼？」許純急忙問道。

那人頗為惋惜的搖搖頭「她的氣海被人破了，這一生也不能再練武功了。但下手的人還很有分寸，並沒有壞了她的生機，安穩善終沒有問題。」

許純有點懷疑地打量了一下他，哼了一聲「沒想到，你還會看病？」

「沒什麼大不了的，當年我還曾以此為生呢。」騎士至始至終都是滿面微笑。

「那就信你一次，要是她出了什麼問題，那你是問。」許純狠狠地說完，才招呼人將泫然抬回去，自己也跟著走了，理也不理那個騎士了。

那騎士有些無奈的苦笑著搖搖頭，問道：「仲凱，那人是誰，有如此本事，竟讓督帥變成了這樣？」

「誰？」許仲凱一臉的壞笑「費老大，你惹禍了，那人是督帥夫人。」

費無神吃了一驚，當下望著許仲凱發愣，見他想自己頻頻點頭，不覺背後發涼，喃喃道：「這下可真惹禍了。」

「對了，你怎麼就帶了這麼幾個人，不是說來了三萬商隊麼？老左呢，他哪去了？」

「老左說自己最恨這種天氣，打死也不上路了，就原地紮營了，等明天再進城。我急著見督帥，就領人先過來了。誰知道碰到這事，真是無妄之災。以前督帥見我可都是噓寒問暖關心備至，可今天，真是翻臉無情啊。」

「古人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你就體諒一下他吧。」許仲凱半真半假的開著玩笑。

兩人一陣大笑，並肩往皇宮裡走去，邊走費無神邊四下張望。

「看什麼呢？」許仲凱好奇地問道。

「算價錢呢。」

「什麼價錢？」

「你看這銅釘大門，這亭子上的金頂還有房上的玉瓦，都可以賣出好價錢呢。」

許仲凱的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難怪別人說，在你眼裡世上只有兩種東西，能賣掉的和賣不掉的。」

「老丁說的吧，」費無神竟然一副很受用的樣子「他倒是能算得上我的知己。」

許仲凱聽了這話，眼前一陣陣的發黑，這個黑心商人，果然聽不懂好賴話。

費無神和許仲凱進屋時，許純已經讓人準備好了茶水，一見他們進屋，立刻迎了出來「哎呀，費老大，你可來了，想死我了。一路還順利吧？」

費無神驚愕的望著許純，有點迷糊，剛才外面那個難道不是他麼？怎麼就這一會工夫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當下哼了一聲「還行，就是路不好走。」

「那就好，那就好。」許純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剛才在外面發生的事情，滿面春風「來來，快坐下說話。我已經派人去請那幾個人了，一會就到，人齊了咱們就開飯。」

費無神望了他一眼，無可奈何的笑了「剛才聽仲凱講，我還不怎麼信，現在一看真就信了。沒想到你這天下聞名的許大才子，也免不了俗。」

許純不以為然「本就是個俗人，誰能免俗？」

三人入座，費無神問道「督帥，這次把我叫來，不是為了喝茶吃飯這麼簡單吧？」

「當然不是，誰不知道你大老闆貴人事忙，這點小事哪能勞煩你親自來一趟。現在你缺不缺奴隸，什麼價錢？」

費無神知道許純一談生意就喜歡直入主題，當下說道：「現在的奴隸市場，還真是缺的緊。蒼龍一直都只要年輕女子；鐵血一直都缺人，你知道人在那裡是消耗品，不管送去多少，一年就死乾淨了。」

許純點了下頭，又問道：「聽說拉尼魯和綠金又打起來了？」

費無神哈哈大笑「我還以為你會盯著恆州，想著七國，原來你的耳朵也夠長的。不錯，又打起來了。他們是世仇，三年一小打，五年一大打，沒什麼好奇怪的。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兜圈子了，一兩銀子一個人，有多少要多少。」

許純聽了，並不表態，而是拿起茶杯喝了兩口。

費無神歎了口氣「今年奴隸生意好做是不假，但是一兩銀子不分男女老少，不錯了，你不得讓我賺點麼？要不這樣，年輕女人的價格咱們再商量，好不好？」

許純想了一會，還是搖頭，再開口卻換了話題「老費，我記得你也是個中間人，奴隸們你只能先賣給眾神之地，然後由他們轉手，是吧？」

費無神歎了口氣「可不是麼！世人都說眾神之地是人間樂土，是神聖的地方。可誰知道那裡才是真正的地獄，那些大型的買賣都是天廟的人親自參與的，要不然他們怎麼會那麼有錢？愣是在愣是在三江交匯的水上修建起那座水上宮呢？那宮殿下面的冤魂就不下幾十萬。」

「若我給你一條路，你直接可以把奴隸賣到拉尼魯去，你覺得怎麼樣？」

費無神先是一驚，轉而狂喜「真的，那太好了！七國真的已經完了？」他猛的站起身來，自顧自的嘟囔著「從這出發，走水路，過了白水江，就可以直接到貝蒂斯，這辦法可行。說吧，你想要什麼價錢？」

許純這才顯得有些滿意了「我胃口不大，就想要恆州軍十年的糧草而已。」

「什麼？」費無神臉色劇變「十年的糧草？開什麼玩笑？我若猜得不錯，此次捷報早就到了京城，若是再快點，欽差都已經上路了。你這次立下如此大功，最少也得封侯了，那是咱們恆州軍必然就會擴充，十幾萬軍隊算多麼？到時候由朝廷養著你們，你還弄什麼糧草？你還想養誰？天威軍。不可能。天威軍這一次必然會單獨成立一個軍團，不會交給你的，他們也會有朝廷養著，你到底要幹什麼？」

許純神秘的一笑「我想的可不在是恆州了。你說的這些事我基本也都料到了，但有一點和你不同，那就是恆州軍的增減問題。當初由七國那麼大的壓力存在，朝廷為了鞏固雲石高地的防守，也不願給我們恆州軍升格。如今七國完了，恆州軍還有什麼用？豈不聞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麼？」

「那你想要多少人？現在有五萬人馬，足夠了吧。」

「老費，你怎麼不懂這個道理呢？以前有七國在，想什麼時候搶，就什麼時候搶，現在七國沒了，我們吃什麼喝什麼？難道都卸甲歸田，回家當富家翁去？你隨便找個人問問，恐怕都是想搶更大的地方，更多的錢財。」

費無神點點頭，他不得不同意許純的這番道理。他甚至懷疑若真有一天來一道聖旨，說是要裁撤恆州軍，那這幫人會毫不猶豫的造反。這些人是在拿命拼，可是拼一次命逍遙一年，又不用起早貪黑的出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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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是恆州人已經把這種事情當成自己的生活了，他們早就習慣了拚命，習慣了搶劫，習慣了殺人放火，對於這，可能連許純都沒有辦法。

他咬咬牙「那你準備養多少人馬？」

許純想了想，終於伸出一隻手來「五十萬，你看夠不夠用？」

第二十八章  活著

「燦哥，你吃點東西吧，你已經兩天沒吃沒喝了，這樣下去怎麼行啊？」小龍一臉的擔憂，手裡捧著只烤雞，卻怎麼也勸不動燦。

燦臉上一片死灰，精神萎靡，只兩天的工夫就已經脫相了。他靠在一棵樹上，眼睛死死盯著不遠處一個巨大的墳堆，那裡埋著的是全村人的屍體。

老兵和焱收拾完墳堆，一前一後回來了「怎麼樣，還沒吃？」焱看了眼小龍手裡的烤雞，歎了口氣，走過去拍拍燦的肩膀「燦哥，你得想開點，畢竟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是吃一點吧，再餓出好歹怎麼行呢？」可是燦就像沒聽到一樣→文·冇·人·冇·書·冇·屋←，就像個死人，只是眼珠動了動，什麼也不說。焱沒了辦法，只好求助般的看著老兵。

老兵皺著眉頭看著燦，半天才慢慢走過來，一把抓過烤雞放到燦的嘴邊「來，吃一口，聞聞，多香啊。」烤雞的香氣直衝燦的鼻子，可他卻厭惡的扭過頭去，並伸手想推開老兵，不料一下推到老兵的手腕上，老兵的手一抖，雞掉到了地上。

老兵一愣，瞬間怒氣爆發了。他猛的一巴掌打在燦的臉上，聲音之大把兩個小孩子都嚇了一跳。燦也被打懵了，不認識似的看著老兵。老兵卻不在意他的反應，接著又是一個耳光劈在他的臉上，比上一個還重，燦的嘴角立刻流出血來。焱和小龍這才反應過來，撲上來死死抱住老兵「不吃就算了，你打他幹什麼？」

老兵像一隻憤怒的熊，一下子就掙脫了兩個人，咬牙切齒的罵道：「燦，你個王八蛋，你怎麼不去死？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就像一坨臭狗屎。你這他媽也叫活著？你這種人活著就不如死了好，你就是塊會喘氣的肉罷了。是，你娘死了，你親戚朋友都死了，可你這樣他們就能活過來麼？是條漢子就爬起來去報仇，別在這裝死。死多容易啊，活著才難！牛肚谷裡十幾萬人，一個時辰不到就全死乾淨了，為啥？就因為他們把自己的後背衝著敵人，你和他們有什麼區別？對了，你不是還要練只鐵軍麼？就你這樣，還是早死早投生吧。去找你娘吧，告訴她你多孝順啊，陪她老人家一起上路了。」

他說著，又衝了過去，把燦提起來，半拖半拉的往墳堆走去，焱和小龍眼看著卻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麼？

只見老兵把燦往墳頭上一扔，繼續罵道：「要不老子現在就把你埋了，這地方山清水秀的，正好適合你這種娘們兒。媽的，這年頭誰家不死人？你當就你一個人沒爹沒娘了？你看看小龍，人家才十三，就知道提著刀和仇人拚命，還想挖個大坑，把全村人都埋了。你呢？你就想死。你不是問過老子為啥當了十年兵麼？今天告訴你，老子全家老少全死在恆州軍的手裡，不光他們，還有我才兩個月大的兒子，也被他們扔進火堆裡了。都死了！」說到這，老兵竟蹲在地上嗚嗚的哭起來，幾個人都是一呆，平常老兵從來不提家裡的事情，原來是有這樣不堪回首的往事。老兵哭了幾聲，忽然站起身子，把臉一抹，有凶神惡煞般說道：「那時候，老子也沒像你個王八蛋一樣，老子繼續當兵，就想要報仇！」

燦的喘息聲越來越急促，青灰色的臉上竟泛起鮮艷的紅，他望著老兵，冰冷的眼神一點點的軟化，終於

「娘啊…」撲在墳上，嚎啕大哭，焱和小龍也不禁抹起了眼淚。老兵憐惜看著他，歎了口氣，轉身回去把烤雞撿起來，仔細的擦了擦上面沾的泥土和草葉，又走了回去。

「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活下去。」他的聲音不再像剛才那麼激揚，而變得有些消沉和無奈「咱就好好活著，活到有人打敗恆州軍為止。老子就不信，天下沒人能幹得了這支沒人性的部隊！」

燦顫抖著手接過烤雞，大口的撕咬著，每一次咀嚼放佛都能牽動什麼傷口似的，表情痛苦以及，但他依然大口大口的咬著，將烤雞和著淚水一起吞嚥下去。

「馬庫哥，那你為什麼還要當逃兵呢？」焱小心翼翼的問道。

馬庫就是老兵的名字，他苦笑了一下「不當逃兵又能怎麼樣，憑我們能打敗他們麼？你們看看這支部隊，從上到下還有能打仗的麼？十年前，金弓金箭金力王，猛虎烏爾善，毒蟒黑蛇王那個不是頂天立地的漢子，哪個不是以一敵萬的上將，可如今呢？個個腦滿腸肥。金力王連弓都拉不開了，烏爾善馬都不會騎了，黑蛇王更是變成了個小人，每天就想著搬到熊王，自己當大的，這些大將都變成了這樣，讓咱們這種小兵，又能如何呢？為啥仗還沒開始打，我就和小燦商量著逃跑，就是因為我早就看明白了，贏不了，壓根贏不了！」他停頓了一下，歎了口氣，繼續道：「熊王年輕的時候那多厲害啊，可現在出門就得坐車，走兩步路都呼呼直喘，可他偏偏還認為自己是天下第一，你們說，這種仗能贏麼？」

幾個人都沉默了，他們知道馬庫說的是真的，這就是真實的七國軍隊。

馬庫繼續道：「這許純不想和咱們決戰，是他覺得自己的實力不夠，要是他也有七十萬人馬，咱們早就灰飛煙滅了，還用等到今天？其實他也是蠢，他是不知道七國已經變成什麼樣子了，根本不用什麼實力相當，只要輕輕一推，就倒了。這些事連我這個當小兵的都心知肚明，你們說還有什麼指望，還報什麼仇？一百多年以來搶回來的蒼龍奴有多少？數不勝數。十年前，老子也曾打進恆州，殺了他們幾十萬人，搶回來十幾萬人，那時候我就造了太多的孽，所以老天爺報應，讓恆州人殺了我全家，我就想不通了，到底是誰的錯，我該恨誰呀？」

「十年前就攻進過恆州，還殺了那麼多人，那他們早就應該完了，怎麼還會有現在的恆州軍呢？」焱大惑不解。

馬庫苦笑著搖搖頭：「你們知道什麼？蒼龍地方大，人口多，一個恆州就有上百萬人口，我們殺的搶的連一半也不到。我還記得，我殺過一個老頭，他死之前，用手指著天，說一定會有報應，只要還有一個恆州人，這仇就一定要報！那時我還不信，現在徹底信了。咱們和蒼龍明裡暗裡打了一百年，這種仇恨誰能解得開？其實咱們老百姓誰家能用的了蒼龍奴呢，可是人家不這麼覺得，人家也是家破人亡啊。」說到這，馬庫忽然自嘲的笑了「以前咱們殺他們，殺了那麼多；現在他們殺咱們，一樣不會少的，因為每個人心裡都裝著仇恨，這就是他媽的報應。」

一番話講完，那三個人都講不出一句話來了，只是低著頭。半天燦才虛弱的問道：「馬庫哥，那你說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馬庫點點頭「小燦，聽哥哥的話，別想著報仇了，沒用，咱們已經完了。還有焱和小龍，咱們四個人的命是栓在一起了，你們當兵日子短，不知道深淺。知道麼，這些年咱們所謂打得勝仗都是天威軍的功勞，不過有一些王八蛋冒領人家的戰功罷了，所以忍了吧，這就是命。咱們還是去找我說的那個地方，好好過日子吧，活著比什麼都強！」說完這話，馬庫臉上一片落寞，讓人看上去有種說不出來的淒涼。

半晌，燦終於用力的點點頭「哥，俺聽你的，咱們好好活下去，活到有人替咱們報仇。」

「我也聽你的，和你們一起出來，咱們就是兄弟了。」焱首先表態。

「俺聽燦哥的，他去哪，俺就去哪。」

「好，好啊！」馬庫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從今天起咱們就是親兄弟了，一輩子不離不棄，相互扶持，好好活著！」說話間，眼睛已經濕潤了。

「大哥！」三個人幾乎同時叫了一聲。

燦掙扎的爬起來，給馬庫跪下，重重得磕了三下「大哥，以後俺就是你的親兄弟了。」那兩個人也都跪下磕頭。馬庫急忙也跪下還禮，四個人就在這裡結成了異姓兄弟。

燦給馬庫見完禮之後，又對著墳圈子跪下，另外幾個人都跪在了他的身後「娘，鄉親們，俺們走了，不是俺們不想報仇，是俺們沒有用，從此之後俺們…俺們…」燦說不下去了，只是伏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馬庫卻接了過來「娘，鄉親們，你們別埋怨我們，更別埋怨燦和小龍，他們都是好孩子，他們都想替你們報仇，可是這仇怎麼報呀？就憑我們四個人，還不夠給人家塞牙縫的。你們就安心的去吧，啥也別想了，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讓他們都好好活著，活的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我想你們也就閉眼了。」

話音剛落，便有一陣輕風吹來，將旁邊的樹木吹的沙沙作響…

第二十九章 黑心商人

「什麼？」費無神一下子跳了起來，額頭上青筋畢露「五十萬人的糧草？這買賣沒得做！督帥，你也太黑了，不光搾乾了所有油水，連骨頭都不想給我剩下來？不幹，不幹！」說著就往外走。

許純一把拉住他，嬉皮笑臉的往回拽「你這是幹什麼？俗話說漫天要價就地還錢，你還自稱生意人呢？」

費無神一聽有道理，就停下了腳步「我不還價了，你就給我個痛快話，到底多少？」

「十年的糧草，一天都不能少！」許純堅定的回答。

費無神大怒「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耍我玩麼？」

「別急嘛。」許純則還是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我還沒說完呢。這永安城裡有百餘萬人，這次抓的俘虜也有近三十萬人，我留下十萬，其餘都給你，此外我再給你一樣東西。」說罷，從袖口裡取出張公文，遞了過去。

費無神一臉疑惑「什麼東西？難不成你把氣脈山地抵給我了？」說著從裡面抽出張紙來，一打開就看見紙上那三個醒目的大字——捕奴令。他身體一震，急忙往下看去，細細讀了一遍，不覺背後已經濕透了

「你…你這個瘋子，你可知道，這麼做得擔多大的干係？」

許純冷冷一笑「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呢？」

「可是你不怕報應麼？」

「哈哈…老費，你我做的事情，哪一件都夠天打雷劈的了，不差這一件。再說有就有吧，反正有你陪著，我怕什麼呢？」

費無神苦笑一下「你這人膽子太大了，你就不想想，後世人會給你什麼評價？」

「後世人會說我精忠報國的，對蒼龍我是毫無愧疚，對別人我又何必假仁假義。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可說的，就一句話，你敢不敢做？」

費無神沉吟不語，這可是個無比歹毒的計劃，可得到的回報卻也非常驚人。

等了一會，許純才開口道：「你好好想一下，那些不用花一分錢就能給你換來回報的奴隸。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好買賣，除了你，我才不能就這麼給別人。」

「媽的，干了！這斷子絕孫的買賣，也就老子才敢陪你玩。」費無神猛的一拍桌子，下定了決心「不過我還有兩個條件，你得答應，不然愛找誰找誰。」

「好說，不就兩個條件麼，你說就是了。」

「第一你的借給我些軍隊，我的人沒有你的人心狠。」

「沒問題，左天立帶來的人給你一半，但是錢糧都得你負責。」

費無神點點頭「都說我是黑心商人，其實你才是天下第一的黑心貨。第二件事，這皇宮我看好了，能拿走的都得給我，我也得填補一下，不然還真賺不到什麼錢。」

「皇宮？」許純忽然顯出一副諂媚的笑容「好說，好說。那咱們談談價錢吧，其實我還有很多好東西呢。」那表情，十足的奸商。

許仲凱從這兩個人一開始談生意就出去了，他可不願坐在那聽兩個黑心商人扯皮。直到聽許純在屋裡叫自己，才推門進屋，只見兩個人都是面滿紅光心滿意足的樣子，心裡明白應該是談妥了。

「仲凱，快去讓廚房做飯，好好招待一下咱們的費老大。」只要許純滿意了，就會稱呼費無神為費老大，不然就會叫他費矮瓜，費矬子，廢物。費無神無可奈何的翻著白眼，一副不願與他為伍的樣子，其實瞭解內情的人都知道，這兩人是真正的知心朋友。

五年前，許純被貶，心灰意冷之時碰到了同樣山窮水盡的費無神，兩人從見第一面就覺得相見恨晚，更引對方為知己。五年過去了，這倆人早就到了心意相通的境界，表面上他們時常為了幾兩銀子就吵得天翻地覆，實際上他們無時無刻不在為對方考慮。比如這次的捕奴令，許純這麼做不過是為了日後有人為難費無神是，他可以拿出這個為自己開脫，不然何必寫出來這麼麻煩？

費無神也十分清楚，這張紙的意義，這是朋友把他的名聲都交到自己手上了，暗自決定，一會就把它燒了，打死也不能承認有過這樣的東西。

千古罵名，由我個小商人去背吧；你背負的東西已經太多了，不能再加上這塊萬斤大石了！

沒多久左天立命人來報信，說自己明天在進城，而其他人則陸續到了。丁一和恨無常和費無神都是老相識，見了面後互相開開玩笑，而張倫則是第一次見面，許純忙給兩人引見。

聽說這就是天下聞名的費無神，張倫不禁上下仔細打量這個身材不高，卻透著精明強幹的男人「真沒想到，名震天下的費大老闆竟是這麼年輕？」

「哈哈…」費無神大笑道：「張帥言重了。什麼名震天下，與張帥這樣的名將比起來，我只是小小燭光，而您卻是皓月當空啊。」

眾人又客氣了幾句，便往飯廳走，費無神走到張倫身邊，壓低聲音道：「聽說張帥挖了熊王的祖墳，可有什麼好東西讓無神開開眼？若張帥有意，無神定能給張帥一個滿意的價格。」

張倫聽到不由苦笑，看來這挖墳的事情，已經沸沸揚揚傳開了，不過也沒什麼，反正自己的名聲早就臭不可聞了。「只要費大老闆有意，那張倫豈敢藏私呢？」

「好，就這麼說定了。」費無神一臉的興奮，他對熊王祖墳裡的東西的確十分感興趣。

眾人入了席，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丁一忽然道：「對了，督帥。前些日子你不是讓我查泫然姑娘的身世麼，我和老張把所有宗族富戶查了一遍，一無所獲。」

「難道就沒有一個可疑的麼？」許純不禁有些惱怒。

「倒是有一個，可是…」丁一有些為難的道：「這個人可能性太小了。她就是被人稱為玉面公主的彎月公主，不過這兩人相差也太大了。」

「什麼彎月公主？她是怎麼回事？」

張倫立刻道：「這彎月公主在七國上層很有名氣，原因是她常年戴著一隻玉面具，根本沒人知道她的長相。。可越是如此，她的傳聞就越多，有人說她貌似天仙，有人說她長相兇惡，甚至有人說她半邊臉艷若桃李，另一半卻長滿黑毛。」

「莫非連張帥都沒見過她的真面目？」費無神也大感興趣。

張倫搖搖頭，連連苦笑「莫說我一個蒼龍奴隸出身，就是七國真正的皇親國戚也沒幾個人見過。那半邊臉的說法就是在他們之中流傳的，原因是她被冊封為彎月公主，就是說只有一半能見人麼。」

「哈哈…」眾人不由一陣大笑。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三十章 你究竟是誰

張倫想了想，繼續道：「末將也只見過她兩次，但她都帶著面具。第一次是我成婚第二日，入皇宮拜見偽皇后。結束之後，我在出宮的路上遇見了她。但是我還很驚異，為什麼一個公主要帶著個面具呢？她一言不發，只是行了個禮，就轉身離開了，偽長公主也十分不滿，說了她幾句壞話，也就算了。可末將能看得出來，偽長公主有點怕她。」

「這就奇了，聽說這個長公主是個悍婦，也有她怕的人？」丁一嘴快，說出來才覺得失禮了，不由抱歉的望向張倫。

張倫又毫不在意，臉上沒有一絲不快，甚至還連連點頭「丁將軍所言不差，可是為什麼會這樣，末將就不知道了。那個賤人的事，末將從不過問，也不關心。不過她在罵彎月的時候，那語氣好像是說她出身不好，可能是彎月母親的地位不高吧。」

「那也不對。」丁一又想起個問題「我在皇族宗冊立看到，彎月的母親是貴妃，哪有出身不好的貴妃呢？」

「那就真的說不清楚了。」張倫搖搖頭「第二次見面是兩年之前，偽太后的生日，在賀壽的人群之中，見了一面。」

「等等，」許純也聽出了問題「你說兩年之前，那時泫然已經在雜事房了。」

「所以說很多事情對不上。」丁一在一旁理所當然得下了定論。

張倫卻遙遙頭「那也不好說，這次見面，末將就覺得有些奇怪。」

「哪裡奇怪？」

「彎月看末將的眼神，非常陌生，彷彿根本不認識一樣。」

「那也沒什麼。你們一共才見了兩面，她說不定已經忘了你是誰。」一直沒說話的恨無常忽然接口道。

「也對。」張倫點點頭「再後來，末將出去打仗，回來時就聽說彎月已經死了。好像是得了什麼急病，三天就完了。葬禮也很隆重，她也被埋在皇陵之中。前些天末將去了她的陵中，裡面非常寒酸，幾乎沒有陪葬，只有些日用的東西。」

「你看了棺內的情況麼？」許純忽然問道。

張倫一愣「沒有，末將沒看過。難道，督帥是懷疑…」

「沒什麼，只是有點好奇。一個整天戴著面具的女人究竟長成什麼樣子罷了。不過看看也好，我總覺得這裡有什麼問題。」

「是，末將馬上安排。」說著便下去安排了。

等他回來，許純又問「彎月可會武功麼？」

張倫搖頭「不知道，只是有些傳聞…」他忽然停住了，想起什麼似的，等了一會才繼續道：「對了，末將忽然想起件奇怪的事情。第一次見她時，她已在我十步之內了。當時她沒帶下人，就自己在那，我那時並沒往心裡去，現在想想才覺得奇怪。末將雖然不會武功，但是打了多年的仗，對這方面也有些見識，一個平常人怎麼可能走到我十步之內，我還沒有察覺呢？第二次，很遠我就聽到她的腳步聲了。」

「那就是說，第一次時她有功夫，第二次時，她的武功盡失了。」許純不由皺緊了眉頭。

「也許沒練好，也許有別的問題，這有什麼奇怪的？」丁一不以為然。

許純搖搖頭「你們想想看，一個常年帶著面具還不開口講話的人，有什麼特點。」

「面具就是特點。」丁一脫口而出，可是馬上也意識到這裡的問題，不由臉色大變。

「誰都可以帶上那個面具，誰帶上誰就是彎月。督帥，你是否認為那個時候，彎月就已經被掉包了？」費無神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許純點點頭「不管她們有沒有關係，她的身上都有個我們不知道的秘密。」

酒宴在掌燈時候才散，個人都回了。許純獨自一人喝著茶水，想著酒宴上的話，越發覺得有問題。

若是泫然只是一個七國人，哪怕就是個貴族，憑自己的能力，也可以把她留在身邊，。但若是個公主，那一切就不一樣了。先不論公主會如何對待自己這個亡了她國家的仇人，就算那些在朝堂上早就恨自己入骨的福黨，也會趁機跳出來，用這是攻擊自己。擅自收留敵國公主，意圖不軌。單憑這一點，就可以讓自己萬劫不復，死無葬身之地。

該怎麼辦呢？他的腦子飛快的旋轉著。今天酒桌上的人應該不會出賣自己，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只要有一個人認出了她，那就糟了。畢竟她不可能一出生就帶著面具。可若她是公主，那五年前為什麼要幫助自己呢？應該不是，最好不是！許純只能拚命地安慰自己。

正在這時，泫然的貼身丫鬟跑了過來，「大帥，姑娘醒了，想見您。」

「好，你回去告訴姑娘，我馬上去。」許純又呆坐了好一會，才緩緩站起身來。其實只要問一句就可以真相大白了，但這一句話怎麼開口呢？若不是一切都好說，可若是的話，那自己就身陷兩難境地了，到時自己該如何是好呢？

這段路平常許純每天都走上七八次，卻從沒像今天一樣走得如此艱難，遠遠看到泫然房間裡透出的燈光，他又停下了腳步。

這次忽然看見張倫匆匆而來，他不禁一怔「張帥怎麼去而復返了，莫非有什麼大事發生？」

「督帥果然高見。」張倫低聲說道：「剛才有人稟報，打開彎月公主的棺槨，裡面真的沒有屍體，只有這個東西。」說著他將一隻玉面具交給許純。

許純接過玉面具，手不禁輕輕顫抖起來，慢慢回頭再看看那房間裡透出的燈光，口中喃喃道：「你究竟是誰呢？」

第三十一章  溫暖

天空中無數的繁星倒映在湖面上，彷彿湖中有無數的珍奇異寶在這個無月的晚上，散發著自己的光芒。微風徐徐吹過，空氣中都帶著點香甜味，那是湖邊野蘋果樹成熟之後的味道，金黃色的果子此刻在燦的眼中不亞於漫天的繁星。

「真美啊！」燦躺在山坡上，望著對面的景色，由衷的讚歎著。

來了已經還幾天了，可他還是看不夠眼前的美景。這裡還真和馬庫老哥說的一樣，地肥水美，湖光山色都佔全了。

「這麼好的地方，要是娘在該多好啊。」燦靜靜的想著。他已經不再恨了，正像馬庫說的，這些仇恨是由一百年來的無數破碎家庭組成的，自己只是不幸大軍中的一個而已。眼下只能活著，報仇之類的只是鏡花水月，連仇人是誰都說不清楚，找誰報仇去呢？

可娘就白死了麼？說實話燦不敢想這問題，因為他的確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但他沒有回頭，現在能在這出現的，只有自己人。果然一個長髮的女孩一屁股坐在他的旁邊，毫不客氣的抓過他的胳膊枕在頭下「真的很美啊，我之前怎麼沒發現呢？」

「那是。」燦並不緊張，一切都習慣了「你以前做慣了富家小姐，住的都是深宅大院，哪有時間抬頭看天呢？」

那女孩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然後問道：「燦，你恨蒼龍人麼？」

「恨，也不恨。」

「為什麼？」

「恨他們無緣無故殺了俺的所有家人，可也就是因為這個，俺才能有機會找到這麼美麗的地方。」

那女孩不滿意的哼哼道：「我恨，恨得要死！我本是個什麼也不愁的富家小姐，可他們一來我就家破人亡了，我能不恨他們入骨麼？可是現在，我也不恨他們了。」

燦有點吃驚「為什麼呀？」

「因為我遇見了你。不然也許我就要嫁給那個不認識的肥豬了。」女孩忽然翻身坐了起來，看著燦的眼睛，一雙大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璀璨「燦，我喜歡你。你娶了我吧。」

「啊？」燦一愣神，有點不知所措「可是，達瑪…」

「哈斯姐姐說得對，這種年月能找到個自己喜歡的男人就趕快嫁了吧，不然會後悔一輩子的。你，馬庫大哥，小焱哥，小龍還有那些孩子，你們都是好人。不但幫了那麼多人，還把我們帶到這麼美麗的地方安了家，你們都是能嫁的人。」

「可你也說了，大家都是好人，那為什麼要嫁給俺？」燦傻乎乎的問道。

「笨蛋，我只喜歡你一個呀。」說完達瑪猛的低頭吻了一下燦的臉頰。燦覺得好像被燙了一下似的，但很軟，很甜，很舒服。

達瑪是燦撿來的。他們四個離開白巖村之後，就往這裡走來。在路上才知道形勢已經變得這麼惡劣了，恆州軍、天威軍還有那些曾經的奴隸和一大幫七國的國奸們各自發揮著自己的本事，燒殺搶掠，如同蝗蟲般掃蕩著七國，不管曾經是否有仇恨，大部分七國百姓的家已經被無情的摧毀了。

到處都是太難的人群，他們並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也不知道哪裡才能算得上安全，只知道要離開，跑得越遠越好。燦也在這些人身上學到了一個真理，活著永遠都比報仇重要，至少七國百姓們是這麼認為的。

就在這種環境下，他們四個遇到了在人群裡驚慌失措的哈斯和達瑪，馬庫立即決定要帶上她們，因為他說自己已經愛上哈斯了。

達瑪是個富商的女兒，家裡很有錢，哈斯是他家的丫鬟，也是她母親的乾女兒。當國奸們引著大隊人馬摧毀了她們曾擁有的一切之時，哈斯勇敢的帶著達瑪逃了出來，但兩個人一樣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她們甚至沒有生存的能力，遇到馬庫等人的時候，她們已經快要餓死了。

馬庫慷慨的提供了食物和水，還有一個關於未來的美麗夢想，但有個附加條件，就是要求哈斯嫁給自己。哈斯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世界上還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的事情呢？面前這個壯漢也許不會溫柔浪漫，但他能讓自己活著，還能活的很好，這才是最重要的。再說比起那些被殺的，被抓的，被賣的，自己能嫁給一個喜歡自己的男人就是老天爺的恩賜。

一行人再上路時，馬庫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他認為需要收留更多的人，最好能夠重新組成一個村子，這樣才能保證有足夠的人幹活，冬天馬上就要來了，要是沒有充足的準備，面對他們的就只有死亡。其他人沒有意見，對於怎麼活著，他們都覺得自己不如馬庫。於是這支隊伍日益壯大了，但並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他們的那個夢想，跟著他們的都是些孩子，最大的也不過十七八歲。馬庫有點不高興，他認為這些人給別人帶去了壞印象，大家都會覺得他是個孩子王。

山下是馬庫的老家，已經早就荒廢了，於是他們直接跑到這裡，開始建設自己的新家。幾乎每天都會有新人加入，還是有不少人希望可以躲進深山裡的，如今小小的村落已經初具規模了。

大家每天都辛勤的勞作著，希望可以盡快擁有一個新家。辛勤的勞作帶回來的收穫也是豐盛的，湖裡有數不盡的魚，岸邊長著無數的野蘋果樹，對面的山上還有各種各樣的山珍野味。這些天在馬庫的帶領下，村民們已經備足了過冬的食物，甚至還有多餘的可以釀一點就酒。幾乎每一次馬庫看到那些大片大片已經開墾出來的荒地，都會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語：「明年這個時候，好日子就來了！」所有人都相信他的話，

他們彷彿真的看到了不遠的未來，屬於自己的好日子。

「嗯…大哥在幹什麼呢？」燦想轉移一下話題，他有點害怕這個小姑娘了。在此之前，他還從沒有這種感覺，既有點怕，有很喜歡和她在一起，這種感覺讓他擔心，自己是不是永遠也當不了英雄了。

「能幹嘛。」達瑪沒好氣的抱怨著「還不是那些事情。白天做晚上做。也不知道哈斯姐姐究竟看上他什麼了，對他百依百順的。」

燦有點尷尬，馬庫大哥什麼都好，就是太好色了。每天都纏著哈斯姐姐，用他的話說，要盡快播種，否則明年結不了果了。可是這個話題應該怎麼和這樣一個好像朦朦朧朧，其實什麼也不懂得小女孩討論呢？

「等以後你娶了我，可不准像他一樣，白天晚上的欺負我，我可不答應。有一次，我聽到哈斯姐姐的叫聲，很難受的。」達瑪的話讓燦的後背發涼，腦子有點跟不上趟了。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兩人一起回頭看，見馬庫正扛著一把大斧子，從村子裡走出來。「燦，達瑪你們都在呢。」

「你忙完了？」達瑪還是帶著意見的。

馬庫老臉一紅「是啊，你回去吧！哈斯正到處找你呢。」

達瑪跳了起來，拍了拍燦的頭「乖乖的，我去找哈斯姐姐了。等你想娶我了，就去找她說吧。」

望著她蹦蹦跳跳的背影，燦擦了下冷汗「大哥，這個丫頭說話瘋瘋癲癲的，是不是有病了？」

馬庫大笑，一屁股坐在他的旁邊「你懂什麼？這才叫女人。你這歲數哪裡知道女人是什麼，更不知道她們想要什麼了。哥哥告訴你，達瑪是個聰明的女孩子你千萬別被她的外表騙了。她出身那樣的家庭，見過的人和事比你殺過的獵物都多，她知道該如何抓住一個男人的心。不過她也是真心喜歡你，這點我看得出來。哥哥我有了老婆，也該給你們張羅這事了。先從你開始，等過兩天不那麼忙了，你給你和達瑪成親，省得你們天天往這跑。看什麼月亮，回家生孩子不是更有意思嗎！」

燦臉紅脖子粗的，尷尬的問道：「大哥，你拿著斧子幹什麼？」

馬庫神秘的一笑「我想砍兩棵樹，做個小床。」

「什麼，嫂子有了？大哥你可真行。」燦高興的從地上跳了起來。

「嘿嘿…」馬庫不好意思的撓著頭「那是，你也不看看哥哥多厲害。不過女人還是你嫂子那樣的好，能生孩子，能幹活，裡裡外外一把手。」

「可是，」燦還是不怎麼明白「你為什麼大半夜出來砍樹，難道明天早上嫂子就能把孩子生出來了？」

「我…我不是著急麼？」馬庫更窘迫了。

「你也太著急了，是不是一聽這個消息，馬上高興得不知怎麼辦好了。連覺也睡不著了？」燦嘲笑道。

「滾一邊去，你個小兔崽子，連大哥也嘲笑。」馬庫嘴裡罵著，但臉上卻滿是溫暖的笑容。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三十二章  玉面具

清晨的陽光照射在窗上，光線從縫隙間透進來，暖洋洋的。泫然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桌子上的菜餚。四個菜，一碗湯，一壺酒，兩雙碗筷，依然是在昨夜的位置，輕輕歎了口氣，看來昨夜他終究還是沒有來。

他已經知道了吧，其實一切並不難猜，只要去問問太子，立刻就會真相大白。他還是嫌棄我的身份，就像當初有人會嫌棄他一樣，可他會怎麼做呢？是否會如當初的自己，為了愛奮不顧身，放下一切，還是男人都是薄情寡義的？不是，應該不是這些日子無微不至卻謹守禮儀，這些年的苦苦等待是否就是為了這些呢？

「昨夜督帥來過麼？」泫然問丫鬟。

「來過了，但沒有進屋，只留下一樣東西就走了。」說話間丫鬟已經捧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上面用錦緞蓋著。泫然的心忽然一陣沒來由的猛跳，輕輕掀開，果然一隻純白的羊脂玉面具靜靜的躺在那裡。

她輕輕皺了下眉，手在空中停了一下，但終於還是慢慢拿起了那只面具，放在手裡輕輕撫著。玉面具非常的冰冷，它代替自己在地宮裡待了兩年，早就沒了人氣，可摸起來還是光滑細膩，猶如十幾年前一般無二。

這曾是她的臉，曾是她逃避的唯一法寶，本以為已經摘下了可以自由了，卻發現一切原來只是一場夢罷了，這夢很長很苦很真很累，但結局卻遠沒有想像的甜蜜，自己終究還是逃不開這具玉面具。

「去告訴督帥，我想見他。」泫然的聲音裡忽然多了中說不出的優雅，在拿到玉面具的那一霎那，曾經放下的所有高貴和氣質，瞬間都回來了。

丫鬟面露難色「督帥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道他現在在哪。」

泫然彷彿早就料到了一般，輕輕一笑。

許純的確一大早就出門了，他目前還是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的。奴隸買賣一直是各國明令禁止的，，雖然從來都沒被真正禁止成功過。巨大的利潤和巨大的需求形成了巨大的市場，否則眾神之地那種千年來都被人捧在雲端的地方，怎麼會成了這種骯髒交易的幕後最大黑手呢。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大家都不敢明目張膽，所以這次的事情，許純不得不親歷其為。

第一批五萬人今早已經出發了，費無神不想耽誤時間，許純也一樣。這種事情必須得快，快到別人還沒明白過來，就已經做完了，只有這樣才能把風險降到最低。

與他們一同出發的還有五萬名秘密成立的捕奴團，他們的任務就是盡可能的多抓人，只有這樣才能換回豐厚的回報，拚命不就是為了錢麼？不然自家裡呆著不比幹這種事情要好上千倍。

永安城內的居民會在半年內被分批運走，就算以後熊王回來了，他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座空城罷了，就算他還有天大的能耐，也只能束手無策。

費無神決定自己親自去一趟拉尼魯，為以後的買賣鋪好路，再說眾神之地也必須自己親自去，才能擺平各方面的關係，爭取最大的利益。

「沒想到，才見面就有要分開了。本想好好嘮嘮的，但竟然一點時間也沒有。」費無神有點唏噓。

「是啊，咱們都太忙了，身不由己的忙。等以後吧，等咱們都老了，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再好好嘮，那是你可別嫌我煩。」

費無神苦笑一下「你覺得會有這麼一天麼？」

「什麼意思？為什麼不會有這麼一天？」

「當初我走投無路碰到了你，我就想，只要是能賺錢，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我都干。於是我干了，也發了。後來我就想，等我賺足了錢，贖回祖宅，再開個小買賣，就不再干了。誰知道不到一年我就把一切實現了。之後我又想，要是能進商會就滿足了，現在我是蒼龍第一大商會的總頭。生意越做越大，手下跟著我吃飯的人越來越多，可我早就沒了目標。去年還想捐個官當當，現在就已經是三品的外放官員了，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我擔心總有一天，別人不弄死我們，我們也會被自己人弄死，這一切太大了，放不下了。」

許純也感同身受「是啊，有時候是我們控制慾望，有時候是慾望控制我們，但更多的時候是環境逼著我們向前，不能也不敢停下來。」

「我對這些陰損的事情早就膩了，可是不敢不幹啊，我怕一停下來，就會失去一切，那不是比死了還難過麼？」費無神他了一下，望著許純「你比我更難，早就身不由己了。這支恆州軍是打仗的英雄，可也是嗜血的惡魔，只要一個不小心，恐怕你第一個就得粉身碎骨。」

「我哪能不懂這些，可若是沒有他們，我早就已經粉身碎骨了。沒辦法，你我都選了一條不歸之路，只能走下去，只要停下來，就意味著我們的命也會停下來的。」說這話時，許純的臉上一片的悲愴。

費無神重重的歎了口氣，猛地抬起頭來「媽的，既然已經選了，刀山火海也得走下去。大不了你我兄弟二人一起進鬼門關吧。」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從懷裡掏出封信交給許純「前些日子我認識了一位高人，此人大才，若能助你，必定會讓恆州軍再上一個台階，大展宏圖。」

「噢？」許純不怎麼相信「有這樣的高人，你怎麼不用？」

「你當我不想？人家看不上我這商人。他看上了你們恆州軍，想和你一起立不世之功，名垂青史來著。」

「這世上還有這樣的高人？」許純還是半信半疑。

「你去見見就知道了。他脾氣有點怪，你可得親自去請。信上有地址和詳細情況，回了恆州你一定的去。有了他，也許我們兄弟還能走得更長久一些。」

許純拿著信，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費無神，印象裡他還從來沒有這麼推崇過什麼人，難不成這次真的能找到一個當時的奇才麼？

費無神停住了馬，對他拱了拱手「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已經送了三十里，你回去吧。」

「再送送吧，反正有沒有別的事情。」許純訕訕道。

費無神哈哈大笑「你呀，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不就是一個女人麼，至於如此嗎？她是誰，又能如何，只要她想永遠做泫然，就永遠不會出什麼問題。那個公主已經死了那麼久，誰還會用來興風作浪，就算有一兩個，誰會相信呢？」

許純一愣，豁然開朗，不由也大笑道：「還是你費老大英明啊。」

費無神輕輕額首「並非我英明，只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而已。你心有牽絆，所以才亂了方寸，放下就好了。」說完再一拱手「從此別後再不知何年何月能相見了，兄弟保重，無神走了！」說罷，馬似離弦之箭，向遠處奔去，身後只留下一片煙塵。

許純對著他的背影，也拱了拱手，聲音卻不大「費老大，保重！一定會有兄弟重逢，把酒言歡的一日。」

直到無神的背影已經完全消失，才猛得一撥馬，招呼手下人「走，回去！」

許純一回到皇宮立即去找泫然，還沒到門口，便看見泫然正好推門入出。四目相對，還沒等泫然開口，許純便道：「泫然，我回來了！」

泫然渾身一顫，淚水奪眶而出…

第三十三章  最後的機會

大漠深處，黃沙漫天中卻也有片綠洲，一片小小的湖水周圍五里之內竟是滿眼的碧綠，在碧綠之中就藏著一座小城。這裡真的很小，全城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過一千五百人，但這裡卻已經是熊王最後的安身之所。

這裡是被一群商人偶然間找到的，熊王知道後就把它變成了一座軍事堡壘。這裡存放著大量的軍事物資，是熊王預備的最後退路，沒想到如今真的用上了。

一到這裡熊王就病倒了，他已經老了，再也經受不起這麼巨大的打擊，雖然經過調養病情逐漸康復，但精神上的創傷已經讓他再也沒有往日的樣子了。於是喝酒和發瘋就成了他每日裡的必修課，弄的身邊的人每個都膽戰心驚的，總害怕不知什麼時候，他的邪火就會發到自己頭上。

熊王想不通，為什麼自己的七十萬大軍竟然打不過三萬敵人，這其中至少有二十萬是自己親眼看著被人一個一個的殺死的。這種打擊不但對熊王，甚至對整個七國都是毀滅性的，他們輸掉了所有，包括再戰的信心。不再有人提出和恆州軍作戰，甚至都沒有人敢再提許純、丁一、恨無常這些血淋淋的名字。若不是用酒麻醉自己，熊王是連覺都不睡的，一閉上眼睛，眼前就全是牛腸谷裡的死屍，耳邊就全是撕心裂肺的慘叫，這些像山一樣壓在他的胸口，讓他不能呼吸。

熊王不是不知道這裡是死地，沙漠根本阻擋不了任何有備而來的軍隊，只要是許純想殺死自己，那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他不敢再跑了，也沒有地方可跑了，而且他還在等一個人，也許只有他可以改變眼前這種絕境，那就是自己的老師——月神。

來吳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但他根本不相信恆州軍說的月神已經死了。老師是個什麼樣的人，自己再清楚不過，多少大風大浪都經過去了，還能在一個小小的來吳翻了船？不過是一時的勝敗，憑老師的能力突圍自保都不是什麼問題，他現在一定是來這裡的路上，只要他來了，本王就不怕了！

這天夜裡，熊王和平時一樣喝得大醉，剛剛躺下，就聽到外面有人大呼小叫：「陛下，快醒醒！出大事了！」

熊王驚慌地坐了起來「怎麼了？恆州軍來了麼？」說著就往身上套外衣。

「額…那倒不是，是索思坦回來了。」

「索思坦？」熊王愣了一下，這個名字有點熟悉，馬上他就記起來了，那是老師的二兒子，和老師一起去守來吳的，他幾乎要高興的跳起來「索思坦回來了，快叫他來見本王，老師沒一起回來麼？是在後面麼？」他太高興了，竟然根本沒注意大臣鐵灰的臉色和皮膚能蹦得老高的青筋。

不一會，一個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的人被人扶了進來，走路都踉踉蹌蹌的，跪在那裡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一個勁的喘著粗氣。

熊王嚇了一跳，這還是索思坦麼？他又仔細的端詳了一會，才確認無誤，但馬上一個不祥的念頭就湧了上來「索思坦，你怎麼變成這樣了？老師呢，他老人家在哪裡？」

索思坦喘了好一會，眼睛裡才有了點光彩，好像這個時候才看清楚眼前站的人是熊王，這才慘叫一聲，伏地大哭「陛下，我父親已經…已經殉國了！」

「什麼？」熊王驚呼了一聲，身體搖搖晃晃，猛地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眾人急忙上前，灌了半碗參湯，才緩緩醒過來，虛弱的問道：「索思坦，你把事情經過說與本王。」

索思坦不敢隱瞞，當下把事情詳細的講了一遍，又說自己本想直奔永安，在路上卻聽說永安大敗，全軍覆沒，這才又往這走。一路上碰到了好幾撥抓人的恆州軍，多虧手下的月神衛拚死反擊，自己才逃了出來，而其他人都已經不知所蹤了。說到後來，勾起了傷心，又伏地大哭起來。

熊王呆呆的坐在那裡半晌，忽然大叫一聲：「痛煞我也！」猛地往起一站，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手下人急忙上前搶救，又忙活了一個多時辰，他才終於悠悠過來，卻止不住淚如泉湧。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不管輸得多慘，只要還有老師在，就一定可以化險為夷，東山再起。可是如今老師殉國，自己還有什麼指望呢？

國都沒有了，國已不國；玉璽沒有了，政令不通；連祖墳都被人挖了。這讓我還有何面目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去見為我捨死忘生的老師呢？只覺得前途一片灰暗，再也看不到一絲光明，伸手拉出床頭的寶劍，愴然道：「老師，慢走，學生來陪您了！」當下就要抹脖子。

身邊一群人哪能讓他死在這裡，都衝了過來，抱手的抱手，搶劍的搶劍，還有近臣抱住他的大腿，放聲大哭道：「陛下，不可如此啊！您的為七國百姓著想，若您去了，咱們可就真的亡國滅種了！陛下，三思吧，不如讓臣替您去吧！」

熊王那裡是一群的對手，劍早就被人搶去了，只好苦笑道：『你們何苦攔著我呢？我只是個亡國之君罷了。家眷，都城都落入敵國之手，日夜受苦，連祖墳都被人挖了，還有何面目苟活於天地之間？莫非你讓我永遠縮在這裡不成？」說罷，也淚流不止。

「陛下，切不可輕生。家父還有書信交與陛下。他臨去之時交代微臣，一定要陛下照他信上交代的去做，必可化解這場大難！」說著便把信掏了出來。

熊王一聽也止住了哭聲，急忙接過信來，顫抖地打開，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可當在看到月神熟悉的字跡時，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向下滑落。一封信竟然看了半個時辰，看完後，他不由長歎一聲「老師，您一生為國，卻不料落得如此下場，天理何在啊。」說完，又掩面而泣。

「陛下，家父所言之事，您看要如何辦呢？」索思坦問道。

熊王愣愣的望著他，喃喃道：「本王負了她的母親，如今又要負她，難道除此之外在沒有別的辦法了麼？畢竟她是本王的女兒啊。」

「可她也是七國的公主，如今該是她回報的時候了。」

「可我已經答應她了，還她自由，如今時間已經到了，我這個當爹的哪能言而無信？」

「她生於帝王之家，就不該有自由。」

「罷了！」熊王忽然像是老了十幾歲，一點精神也沒有了，他疲憊的揮揮手「你們都退下吧，本王累了。事情你們看著辦吧。」說完搖搖晃晃的往後面走去。

索思坦重重叩首「陛下，一個女子永遠也比不上一個國家重要！」說罷，才慢慢站起來，被人攙了下去。

熊王怔怔的站在那裡，往事一幕幕出現在眼前。

「你是本王的女兒，就該按照本王的意思去辦。」他對著那張玉面具不耐煩的喊著。

「是嗎？」玉面具遮住了她的表情，卻遮不住她平靜地眼神「那就賜我死吧。」

「你是在威脅本王？」熊王惱了，聲音無比威嚴。

「沒有。」聲音依舊平靜「只是活在牢裡，不如死了。」

「你說這裡是牢？這皇宮在你眼裡竟然是囚牢？」

「不是麼？」

「當然不是。這裡是你的家。」

「家？」那聲音冷笑了一聲「我沒家，一直就沒有。你囚死了我娘，現在還要囚死我麼？」

「胡說，你娘是…病死的，本王那時尋遍天下名醫，卻沒能救活她，這些年本王也很難過。」語氣裡竟然多了幾分悲傷。

「是嗎！那她為什麼一直帶著玉面具呢，從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這…」熊王一時語塞。

「你也說不出來吧。你可以關住她的人，卻關不住她的心。」女人慢慢站起身來，眼睛裡全是不屑「我走了。從此之後，這面具後的人就是你想要的人，而我就是我。」

「你以為本王不敢殺你？」熊王的臉色已經鐵青。

「父王，你放了她吧，讓她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吧。」旁邊一直跪著的片羽忽然高聲叫著。

「我從不在乎你的想法，要殺就殺吧。」女人連頭都沒回一下，只是輕輕的往外走。

熊王看著她的背影，不禁無力的靠在椅背上。他輕輕搖搖頭，嘴裡用極輕的聲音喃喃道：「你自由了！飛吧，我的小鳥！」霎時淚水遮住了視線…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說兩句題外話，最近點擊暴增，非常感謝各位捧場。不過別的也太慘了，沒收藏，沒票，沒回復，馬上就成三無產品了，我真想寫個慘字在自己腿上！

我就希望有人可以捧個人場，留個言，又不花錢，又不會懷孕，就留個言而已，哪怕是罵我呢，嘿嘿！

路口在這裡先謝謝各位了！

第三十四章 恩情難捨

今年七國的雪比往年來的早了很多，漫天的雪粉一夜間便給永安城添上了銀裝素裹。

一大早，許純便被泫然拉到皇宮內的觀景台看雪。這觀景台建在高處，站在上面一半的永安景色都能盡收眼底。

雪花將一切都變成了銀白色，世界都變得乾淨而純潔，彷彿在也沒有醜惡一般，美不勝收。泫然今天興致很高，她特意挑選了一套粉色的衣裙，在銀色的世界裡，像個從天而降的精靈一般。

許純的心思完全都在泫然身上，看到她快樂的在雪上奔跑的樣子，他不禁心情也好得不得了。泫然的身體雖然已經康復了，但究竟是誰留下的禁制，她卻一字未提，許純也沒有問過，他擔心再提起這些往事，會讓泫然又記起不開心的過去。何必呢？既然已經是泫然了，就不要再理會過往的是是非非了，只做個快樂的小女子就好了。

泫然在亭邊忽然停住了，她望著山下那片銀白的城彷彿看呆了一般。許純走過去，輕輕撣去她頭上和身上的雪花，柔聲問道：「在看什麼，這麼出神？」

泫然沒有回答他，而是把他的手臂拉到自己的肩膀上，她的身體也自然地靠進了許純的懷裡，眼睛卻還是沒有離開那個方向。

許純有點不好意思了，雖然兩人早已經私定了終身，可這種親密的動作卻已經超出了他能承受的範圍。他很想退開，卻又捨不得如此甜蜜的一刻，正猶豫間，泫然已經猜到了他的想法：「別走，就這樣抱著我。我很喜歡這樣的感覺，你不喜歡麼？」

「喜歡。」許純輕輕的回答。

泫然像花兒般笑了：「你不知道，以前我總做這樣的夢。你抱著我，再某一個地方，天地間就剩你我二人，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煩惱，這感覺真舒服！可當夢醒來時，心裡就變得非常難過，不知是否還能有實現的一天。」

許純心中一顫，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刺了一下，痛得要命。他不由自主的抱緊了泫然「放心，我會永遠這樣抱著你，海枯石爛，天長地久，絕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委屈。」

「我信你說的話，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泫然的聲音很輕，像是喃喃耳語一般「許郎，答應我一件事好麼？」

「你說，我做。」許純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不要再傷害七國的百姓了好麼？他們都是無辜的。他們中的大部分根本沒有機會傷害任何一個蒼龍人，甚至還會無私的幫助他們。」

「泫然。」許純抬起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髮「你真的不明白麼？這兩個國家的仇恨，並不是我說一句話就可了結的。我相信七國百姓裡會有好人，就像蒼龍也會有壞人一樣，沒什麼奇怪的。但我並不認為他們是在幫助誰，那只是憐憫而已。

「為什麼要把仇恨一代代的傳下去，你難道希望我們的後代也卷在其中，不能自拔麼？」

「沒辦法，這就是宿命！我也不喜歡打仗，不喜歡殺人，可現在不殺死他們，總有一天他們會找到門上，殺死我們的孩子。就這一個原因，我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泫然轉過身來，眼中已經充滿了哀傷的淚水「我求你了，你已經拿走了他們的財富，就把自由留給他們吧。你的仇人，都已經被你打敗了，不是麼？」

許純望著她，手輕輕的放下了「說告訴你，我要拿走他們的自由？」

「這還用別人告訴麼？這麼冷的天氣，這麼多房子都沒有升起煙火，你說不是人去屋空，又是什麼？」

「泫然，希望你能明白，我和七國根本沒有私仇。當初曾經以為你被他們害了，可如今你活生生的回到了我的身邊，我還哪有什麼仇人。現在這是國仇，作為一個蒼龍人，我根本不能置身事外，。你想到過沒有，當張倫，李敘這樣的奴隸遭到虐待時，誰為他們說過話？當他們的父輩被人像殺狗一樣殺死時，誰為他們鳴不平？當他們的祖先被人抓到此處，背井離鄉家破人亡時，誰又為他們唱過一曲悲歌？今天七國遭遇的一切只是在還債，還他們父輩，祖輩簽下蒼龍的血債罷了。我想把這仇恨在我這裡就結束掉，這才是我要為子孫後代做的事情。這件事情我已經想了很久，這麼做是最好的方式，唯一和我想的有出入的地方，就是沒想到這一天會這麼快到來。」

泫然臉上露出淡淡的失望「你變了，變得很陌生。」

「是，我變了。這五年來，我幾乎每一夜都會對著斷情劍發誓，要讓他們血債血償，要讓他們也體會一下離別的痛苦。」許純的聲音裡透出無限的狠毒，他的臉上也變得有點猙獰「我都不敢想這五年你過的是什麼日子，我害怕自己會在憤怒之中將整個永安夷為平地。」

泫然失望極了，但她還想做最後的努力「你就不能為了我而停止這一切麼？我終究還是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啊。」

「就是為你我才不能。」許純的聲音忽然提高了「我要給你一個全新的生活，，要與你一生一世白頭到老。但這一切都建立在一個前提之上，這就是你只能做一輩子的泫然，而不是任何其他人，為了保住這個秘密，我會讓所有人都閉上嘴巴。」

「你殺了我的哥哥？」泫然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嘴唇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沒有。」許純搖搖頭「我還吩咐丁一，要好好照顧他。我知道，他是在這裡對你最好的人，一直拿你當親妹妹看待，就為這我也不會怎麼樣他的。他既然行了春風，我一定會還他秋雨。」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許純冷哼一聲「我也不知道，他們還算不算人。不過都還活著，我不會讓他們痛痛快快的死了！」

「你瘋了麼？你就沒想過這麼做會有什麼結果，你就不怕遭到報應麼？」泫然忽然激動起來，她都不明白，自己是為了什麼。

「報應？你做過什麼壞事，憑什麼你要受五年的痛苦？在我看來，我現在對他們做的，才是他們的報應。」

泫然不再說話了，只是有點發愣的望著許純，半晌才輕輕的點點頭「你讓我覺得害怕。」

「是麼？」許純自嘲的笑了笑「有時候我也會害怕自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有一點我知道，就是再重來一百次，我的選擇也不會變，這就是命吧！」說到這，許純忽然轉身往外走去，口中道：「你也回去吧。等會又要下雪了，別凍壞了身子。晚上我去找你一起吃飯。」

「我能看看他麼？」彷彿沒聽見許純的話，泫然更像是自言自語。

許純停住了腳步「你想用什麼身份看他呢？泫然還是別的。」

「重要麼？」

「對他們來說很重要。」

「你不是已經認定我是泫然了麼？別的身份早就埋在土裡了。」

許純滿意的笑了「去吧，但不要太久，那裡並不適合你露面，要知道很多人都以為你已經死了。」

泫然望著他的背影，心中升起無限的感傷。這就是我苦苦等待了五年的人麼？用曾經的一切和五年的辛苦換來的重逢就是這個樣子麼？也許他是對的，也許哥哥是對的，也許只有我自己錯了。一時間，淚如雨下。

片羽坐在親王府的一座書樓裡發呆，不禁又想起自己這些日子裡經歷的事情。自從被俘，他便心生死志，他根本不相信張倫會放過自己。可出乎意料的是張倫並沒有殺死任何人，只是將他們囚禁在軍營裡面，一日三餐雖然不是美味佳餚，但也不算簡陋，那日子過得倒也安靜。

直到有一天，來了一隊凶神惡煞的蒼龍兵，將他們押送到這裡，那時他又以為自己一定會死。因為有個人在馬上說：「老子就是惡鬼丁一，從今天起你們都得聽老子的。；老子讓你們幹什麼你們就得幹什麼，否則老子就讓你們後悔生在這人世上。」

丁一把他們全都拉進了親王府，當夜就每個人挨了一頓鞭子。丁一當時咬牙切齒的說要給夫人出口惡氣，可是夫人是誰，卻沒有人知道。

接下來的日子更難熬了，先是飯食從一日三頓變成了一日一次，吃的都是真正的豬食，偶爾吃回肉，自己竟然吃出了一片手指甲，嚇得他再也不敢吃肉了。

每夜丁一都會提審犯人，也不知問什麼，只聽到整夜的慘叫迴盪在府中，而那些被提審的人，也從來沒有一個回來過。他知道總會輪到自己，但不知道等待的滋味竟是如此可怕，怕的他一見到丁一就會不由自主的兩腿發軟，涕淚橫流。丁一也會提審女人，但女人們都會安然回來，他好像並不喜歡殺死女人。至於他在幹什麼，不用猜也知道，有一次他甚至把太后，皇后和一個公主一起拉了出去，回來後三個人只是默默垂淚。

終於有一天，丁一叫了自己的名字，就當他以為自己的人生馬上就要走到盡頭的時候，一切忽然都變了。丁一對自己很和氣，他甚至找來了大夫為自己檢查身體，又把自己搬到了這座書樓裡，每天有酒有肉，好吃好喝，看書寫字，甚至可以在府裡溜躂一會。

片羽想一定是自己的身份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兩國已經開始談判了，但沒想到有一天丁一親口對他說，「你小子運氣好。做了好事現在就得好報，但是別想些沒有用的事情，不然老子一樣可以治死你。」

他不明白丁一的意思，但一樣跪在地上拚命的磕頭。他是真的害怕這個人，這種恐懼已經滲到了骨頭裡面，一生也休想再拔出來了。

第三十五章 小樓東風

片羽剛剛寫完一幅字，便聽說丁一在前廳傳他，嚇得他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急忙跑了去，一進屋，就看到丁一面沉似水的坐在那裡。

「罪人片羽，給將軍見禮了。」片羽二話不說，跪下就磕頭。

「起來吧。」丁一皺了皺眉「不是說過了麼，以後見老子不用磕頭，行禮就行了。」

「禮不可廢！禮不可廢！罪人不敢輕慢將軍。」片羽連聲說道。

「算了，你愛怎樣就怎樣吧，老子懶得管你。」說著就從懷裡取出張紙遞了過去「今天找你，是有事問你。你看看這上面的人你認識麼？」

片羽小心翼翼的接過來，展開一看，不由大吃一驚，這畫上分明就是自己的妹妹。難道他們已經抓住了她？還是丁一想確定一下她的身份，然後玷污她的清白？要知道，現在皇族的女人可都被這個魔王睡過了。

「回將軍的話，罪人不認識這上面的人。」說著，就小心翼翼的把畫放回桌上。

「放屁！」丁一猛地一拍桌子，嚇得他又兩腿一軟跪在地上「你竟敢騙老子？你說你不認識，怎麼一看到這畫像，臉色都變了？」

「罪人是覺得…畫像中的人長得美若天仙，於是…於是就生出了雜念。」片羽慌張地回答，可身上的冷汗已經將衣服陰濕了。

丁一一陣冷笑「這麼說，你真的不認識了？」

「不認識。」

「好大的膽子，瞪著眼說瞎話。這畫上的人是彎月公主，你難道連她都不認識了麼？」

片羽連連叩首「將軍，罪人沒有撒謊。彎月從小與我一起長大，我哪能不認識自己的妹妹？她長得極其難看，才戴著面具。再說三年前她就死了，就埋在皇陵中，不信您可以去查。」

「你說她死了，什麼病死的？」

「這…這罪人就不知道了，太醫院應該有記錄，罪人不懂醫術。」

「你這小子，嘴還挺硬。」丁一又一陣冷笑「老子告訴你，彎月的墓已經挖開了，裡面除了一隻玉面具之外，什麼也沒有。你說她死了，那屍體呢？」

「這…這罪人哪裡知道？」片羽涕淚橫流，苦苦說道：「也許爛了，也許被人盜了，罪人實在是不知道啊。」

「真是滿嘴噴糞。三年屍體就能爛了？你家祖宗的骨頭還在那呢，你妹妹就爛沒了？你嘴硬不要緊，老子自有辦法讓你開口。來人吶。」

隨著喊聲外面已經闖進兩個彪形大漢「在！」

「將他拉到院子裡，大刑伺候。」

「是！」兩人上前就拉片羽。

片羽嚇得連連叩首「彎月死了，彎月死了，皇室無人不知。她一聲命苦，早就死了。」說到最後放聲大哭。

丁一抬了下手，讓兩人退下，才點點頭道：「好，等會老子讓你見個人，看那時你還如狡辯。」說完，抬腿就走，把片羽一個人扔在屋裡。

片羽伏在地上，半天不敢動彈，直到外面真的沒了聲音，一顆心這才放下。沒什麼人知道彎月的事情，如今真能說出來的恐怕只有自己，父王，赤甲真人和彎月本人了吧，難道他們找到了赤甲真人？不會，這個老頭一貫神龍見首不見尾，上哪去找呢？

他猶豫了一會，才慢慢爬起來，把那畫像放在自己面前，仔細端量。這畫畫的極為傳神，畫上的彎月彷彿活了一般，那幾分英武之氣竟也分毫不差。不對，片羽忽然心中一動，妹妹三年前就自廢了武功，那還有什麼英武之氣。這一定是當年那個忘恩負義的許子義畫的沒錯。再說如今她已經沒了記憶，再加上整天戴著塊人皮面具，誰能知道她是誰呢？一定是丁一不知通過什麼手段弄到了這幅畫，想把畫中人佔為己有，才來逼問於我，我一定要咬緊牙關，死也不能說出妹妹的下落，不然她就遭殃了。

他下定了決心，反而不怎麼害怕了。再看看妹妹的畫像，眼淚就止不住了。妹妹是個苦命的人，外人以為生在帝王之家，風光無限，可誰知道她心中的淒苦呢？

她的母親榮貴妃是個蒼龍人，她從沒留下過自己的真名，大家只知道她是自己來七國的。她來這裡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為了刺殺熊王，給自己的丈夫報仇。

這個女人武功高強，很是厲害，但可惜的是她刺殺時偏趕上赤甲真人在場，一擊不成反被擒獲，但就是這樣她也把赤甲真人打成重傷，武功幾乎廢了。

本來殺了她也就是了，可偏偏她長的國色天香，熊王一見就不能自拔，便命人挑了她的手筋，破了她的氣海，藏匿在宮中，每日淫樂。開始時，這女子要死要活，可後來懷了身孕，也就不再鬧了，但每日裡都帶著只玉面具，從不以真面目示人，後來生下了妹妹，熊王大喜，才加封她榮貴妃。

她性情詭異，從不與人交往，不管見到誰都不行禮，不說話，在皇宮中樹敵頗多，但大家都礙著熊王才不敢與她為敵。【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她對自己的女兒也是十分狠心，剛剛會走路便教她練武。那時孩子尚小，常常因為做不好而被罰跪，而那時片羽才七歲，見此情形，便常常偷些吃的喝的送給妹妹，兩人的關係這才親密至極。

直到妹妹十歲時，榮貴妃忽然投湖自盡，死時竟沒留下隻言片語，熊王聽後大怒，下令封了她的住所，不准任何人進去，並把她的屍體秘密埋葬，連妹妹也不知道自己的娘究竟被埋在何方。可憐她，小小年紀就失去了依靠，在皇宮裡的日子越發的難熬了。

直到她十二歲，她才被冊封為彎月公主，哪知在受封當日，她竟然帶上自己母親的玉面具，從此再也不以真面目示人。平時就沒人喜歡她，如此一來更是對她冷漠無比。沒想到，這還應了她的心思，每日裡更加神出鬼沒，經常跑到外面玩耍，這才碰到了那個天殺的許子義。

「許子義，你個大混蛋！」一提起這名字，片羽就恨不得把他撕碎了，這些年你究竟在哪裡？在幹什麼？不知道她為你受的那些苦麼？一個女孩子遮了臉孔，廢了武功，在雜事房當苦差，也要和你在一起，你的良心被狗吃了麼？你若還有半點良心，怎麼能音信全無？雖說我們兩國經常開戰，但行商無數，怎麼就不能帶來隻言片語呢？你可倒好，想來早就成家了吧，早把妹妹扔到九霄雲外去了吧。早知今日，當初我就不該命人暗中保護你們出境，那時就該殺了你。

可憐我的妹妹從小就無人疼愛，長大了偏又遇到你這麼個負心人，真是天不開眼！以前還想著要把妹妹接出雜事房，現再看來，多虧沒接，不然身陷在這魔窟之中，你又該如何自處呢？想到這裡，就好像百爪撓心一般，難受極了。

正在想著，身後的門聲一響，有人走了進來。他也不看來的是誰，馬上連連叩頭，嘴裡哀求道：「將軍明察，彎月死了，真的死了！」

「胡說什麼？」丁一惱火道：「你總說死了，那抬頭看看這是哪個？」

片羽聞言，緩緩抬頭，一見來人不禁驚得魂飛魄散，驚叫一聲「啊！」

泫然在丁一的帶領下走到門前，心裡卻沒來由的一陣緊張，幾年不見，哥哥還好麼？一瞬間壓在心底的那些往事便又湧上心頭。

一個小女孩被罰跪，又累又餓，一個男孩偷偷從外面溜了進來「妹妹，看我給你拿什麼來了。有桂花糕，蜂蜜酥還有蓮子粥，慢點吃，別噎著。」…

還是那個女孩被一群同齡的小孩欺負時，還是那個男孩用瘦弱的肩膀護住了她「她不是雜種，是我的妹妹，是我片羽的妹妹！」…

男孩為了女孩打架而被罰跪，女孩偷偷溜進來「哥，你看，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蜂蜜酥。哎呀，都碎了。」

「別哭了，別哭了，碎了一樣好吃。你看哥最喜歡吃碎的蜂蜜酥了。」男孩便說，邊把碎成一團的東西放進嘴裡，女孩看著他大口的嚼著，終於開心的笑了…

一幕幕閃過，如此真切，恍若昨日，那一瞬，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從泫然美麗的臉上不停地滑落…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三十六章 故人相見

「哥，我來了。」泫然望著跪在地上的片羽，彷彿有千斤巨石壓在胸口，雖然有千言萬語，但卻不知從何說起，一時間只有淚水決堤。

片羽望著進來的人全身栗抖，體若篩糠「不！我不認識你，我不是你哥，你認錯人了，你快走吧！冒認皇親罪名很大的！」

「哥…」泫然用力吸著氣，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我說了，我不是你哥！」片羽像是發了瘋般的大叫著，臉色也變得蠟黃。

「你怎麼這麼憔悴？」能不憔悴麼？過去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現在是階下囚，不憔悴就真不是人了。

丁一走過去連拉帶拽的把片羽弄起來，推到椅子上坐下。可片羽就像被燙到了似的，馬上蹦了起來「將軍，你放過她吧！她不是我妹妹，您認錯人了。」

丁一感覺好笑，便道：「人家自己都認了，你這又是何必呢？」

片羽臉上劃過一絲絕望「將軍，您放過她吧，您想要什麼我都答應。我可以為我妹妹去死，她已經不是皇族了，她已經被除名了，她什麼都不是了。對了，她還救過你們蒼龍人，她自己也是蒼龍人，您放過她吧！」

「哥，沒事！」泫然終於忍不住了，哥哥是從小到大最疼愛自己的人，她不能允許，哥哥做這樣的事情，更何況還是為了自己。

丁一有點尷尬，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只好安撫片羽「你冷靜一點，你妹妹都說沒事了，你就相信她好了。」

泫然輕輕歎了一聲「丁將軍，我想和我哥哥單獨談談，可以麼？你們大帥不會連這也不准吧？」

「當然可以。」丁一微微一笑「姑娘是誤會我們督帥了，他從沒吩咐末將阻擋您，一切都是末將的主意。不讓您見那些人對您對他們都有好處。」說罷，轉身離開，走時還順手關上了大門。

「妹妹你糊塗啊！你怎麼自投羅網？難道是被赤甲弄傻了不成？」

「哥，我沒事，我很好。」泫然已經平靜了很多，輕輕地坐在片羽的旁邊。

「好？」片羽歎了口氣「我聽丁將軍話裡有話，你是不是跟了他們的督帥，那個惡魔許純？」

泫然輕輕的點點頭。

「哎。」片羽猛地一拍桌子「妹子，你錯了。」

「錯了？」泫然一愣「我哪裡錯了？」

片羽長歎一聲「你不該來看我。當初你為了自由寧願放棄一切，如今這形勢就該馬上遠走高飛，何苦又回到這裡？要知道當初我還可以護著你，可如今我都自身難保，再也護不住你了。」

泫然望著哥哥，感動的點點頭。到了這種地步，哥哥還是要護著自己「哥，你放心好了。以前是你護著妹妹，如今妹妹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會保你安全的。」

片羽眼睛裡多了無限的悲傷「哥哥本以為能幫你渡了劫數，卻沒料到竟然害了你。本以為就算天下人都能傷了你，我也不會傷你，沒想到，卻是因為我，使你陷入如此境地。哥哥對不起你，我太沒有用了。」

「哥，這是什麼話？我為你做的遠遠及不上你為我做的萬一，你有何時對不起我了？」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雖然身陷囹圄，但還是知道一些外面的事情。他們恆州軍根本沒把我們當人看，在他們眼裡我們只是一個個現成的奴隸罷了。對百姓尚且如此，對皇族更是深惡痛絕。你知道麼，丁將軍會把殺死的皇族做成菜餚給我們吃。」說到這裡，他的身體明顯因為害怕而顫抖著，但始終不敢對丁一說出不敬的話來「他還…還把公主，皇妃招進自己的內宅，陪…陪…哎…這話實在說不出口，可是哥哥還是的告訴你，就連皇后，太后他都沒有放過。多虧了太子妃死在亂軍之中，我又沒有子嗣，否則你哥哥恐怕羞也羞死了。」

泫然淡淡的嗯了一聲，這些人對她來說實在沒有什麼值得可憐。她早就聽說，有些個公主貴妃為了能討好丁一，竟然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皇族的臉早就被她們丟乾淨了。

片羽沒有在意妹妹的反應，他只想讓妹妹明白事情的本質，早日脫離苦海「這許純恐怕也好不到哪去，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泫然臉上一紅「哥你說什麼呢，我和他還沒有成親呢？」她故意把成親說得很重。

片羽當然聽懂了，當下鬆了口氣「我聽說許純喜歡吃小孩，還專吃四歲以下的嬰兒，他所到之處，把所有嬰孩都帶走了。你和這種人在一起總不會有好結果的。你能聽哥哥的話麼？」

「你說吧。」

片羽把身體往前移了移，盡量靠近泫然，有四下看看，確定沒有什麼危險時才壓低聲音道：「既然如此，你還不快跑？你不要擔心我，再怎麼說我也是七國的太子，留著對他們有好處，不會輕易殺我的，你可不要為了我這個廢物哥哥而耽誤自己。」

泫然一陣感動「哥，你放心好了。許郎對我很好，他不會傷害我的。而且他也不吃人，那些孩子只是被他帶回蒼龍收養起來了，長大後都會變成蒼龍人。」

片羽幾乎要跳起來了，他不明白妹妹怎麼變得這麼傻「妹子，你這是怎麼了？你難道忘了…忘了許子義了麼？」要不是這種情況，打死他也不會說出這個名字。以為他知道，這三個字對妹妹來說像個詛咒，不但讓她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更讓她義無反顧飛蛾撲火，可是若能讓她擺脫許純這個魔頭，一切都值了。

泫然的反應讓他意外，既沒有難過也沒有激動，而是平靜地說道：「許子義就是許純。」

「什麼？」片羽被驚得目瞪口呆。許子義就是許純？恆州軍的老大就是許子義？七國的生死仇敵竟然是七國公主的心上人，這一切也太瘋狂了。

往事一幕幕在片羽眼前劃過，關於許子義的點點滴滴都匯聚在一起，終於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圖形。一時間他恍然大悟，眼中在沒有半點惴惴不安，卻而代之的滿是欣慰。許純，你不愧是個男人，你終於做到了，妹妹這些年的苦沒有白吃。想到此處，他不禁挺身而起，往外就走。

泫然大驚「哥，你要去哪？」

片羽這才發覺自己失態了，這裡已經不是太子宮而是親王府，自己也不是太子而是囚徒了「小妹，你去把許純叫來，我想見見他。」

「你要見他做什麼？」泫然不懂他的意思。

「你放心好了，再怎麼說我們也是老相識了。你忘記了，當初在聽山樓，我們就已經見過面了。一別多年，忽然聽到故人的消息，只是想見見罷了。」

泫然略一沉吟，但還點點頭，對門外道：「門外可有人在？」

「姑娘有何吩咐？」

「去吧丁一將軍請到此處。」

不多時丁一推門而入「姑娘找我有什麼事情？」

「有勞丁將軍去把許郎請到此處。」

「請督帥來這裡做什麼？」丁一有點摸不著頭腦。

「請你告訴他，泫然的哥哥請他來的。」

丁一略一沉吟，有點明白了她的意思「好，末將馬上去請。不過督帥來不來，末將可不敢保證。」說罷換身離開了。

片羽對泫然道：「哥哥要去沐浴更衣，見妹夫也不能太隨意了。等會你幫我梳梳頭吧。」

泫然猛的明白了片羽的意思，眼中霎時就噙滿淚水，除了默默點頭，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第三十七章 偶然事件

天亮的時候，下了一夜的雪終於停了。天空湛藍湛藍的，彷彿一塊藍色的水晶。北風不大，但足可以將雪花吹的四散飛揚。在通透的陽光下，白色的雪花閃著五顏六色的光，灑落在幾十間大小不一的木屋上。幾十隻小鳥停在木屋的房頂，快樂的叫著，不大一會，木屋的煙囪就一一升起了青煙，這小小的村落終於醒了。

「燦，快起來了，今天還有事情要做呢。」馬庫站在燦的房門口大聲叫著。站在一邊的焱和小龍都不耐煩的跺著腳，厚重的獸皮靴踩在雪地上發出悅耳的吱吱聲。

「大哥，不如我們去砸門吧。」焱非常無聊，隨口就出了個損主意，旁邊的小龍一聽馬上興奮的連連點頭。

「滾一邊去。」馬庫把眼一瞪「你們兩個小兔崽子，昨天晚上就沒少折騰他們，現在又想幹什？」

「嘿嘿…大哥，我們沒想幹什麼，就是去叫燦哥起床。」焱嬉皮笑臉的回答。

馬庫笑罵道：「還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你們倆能有這個好心？成親可是大事，特別是洞房花燭的時候，起來晚點正常，起早了才奇怪了！對了，等會他出來，你們可不准笑他，要是他臉上掛不住收拾你們，我是不會管的。」

焱和小龍對視了一眼，沒再說什麼，但臉上卻都是一副壞壞的表情。

馬庫像個慈祥的父親，挨個拍了一下兩個兄弟「你們也別著急，等明年開春了，大哥給你們一人找一個稱心如意的，你們就知道為啥成親會起得晚了。」

焱和小龍臉上都泛起了紅暈，支吾著走開了，但誰也沒有說個不字。說實話昨晚經歷過燦成親的熱鬧場景，他們還都有點心動了。

「俺得起了，不然焱和小龍飛的笑死我不可？」邊說話燦邊往身上套衣服。

旁邊躺的正是慵懶的達瑪，經過昨夜，她青澀的臉上多了幾分成熟的紅暈「那我也起來了，跟你裝上點肉乾。哎呦…」她的性子並沒改變多少，說著話就往地上跳，哪知雙腿間一陣疼痛，兩腿一軟，一屁股又坐回床上了。

燦回頭問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麼？」說著伸手就摸她的額頭。

達瑪白了他一眼，臉上一片緋紅「還不是因為你，欺負人家。」

「俺？」燦一愣，旋即就明白了，眼睛就不由往下看去。

達瑪立刻就用被子裹住身體，臉上卻分明寫著誘惑。燦心神一蕩，伸手就抓住達瑪的手，可還沒往懷里拉，達瑪就道：「你不出去了，馬庫大哥還等著你呢？」

燦使勁嚥了口唾沫「真不想去了，不過早就答應大哥了，雪一停，就和他去獵熊。」

「那就去吧。」達瑪故意的晃著頭，一副可愛的摸樣。

燦哦了一聲，抓起外衣就要往外走，卻見達瑪一下子掀開身上的被子，露出裸著的上半身來，彷彿有意的晃了晃「真的走了？」

燦又氣又笑，對著達瑪連喘幾口粗氣「你等俺晚上回來的，看俺怎麼收拾你。你這個小妖精！」

外面馬庫的聲音也顯得有些不耐煩了，燦也知道不能再拖了，便高聲回應道：「大哥，稍等一下，俺馬上就出來了。」回過頭又看看床上搖頭晃腦的達瑪「俺走了，你自己在家呆著吧！」

達瑪一陣嬌笑「好啊，等會我找村口的哈馬台玩去。」

燦聽了猛地一陣沒來由的生氣，明知道達瑪是在逗自己，但還是很生氣，當下沉著臉，往外間屋裡走去。

達瑪一見急忙胡亂披了件衣服，跳下床來，跑到廚房，一把抱住正在廚房亂翻的燦，嬌聲道：「要小心，別讓狗熊把你抓走了。」說著在燦的臉上輕輕親了一下。

燦馬上轉過身來，緊緊抱住了達瑪，有些蠻橫的道：「等俺出去了，你不准出去找別人玩。就待在家，等俺回來！」

達瑪甜蜜的白了他一眼「知道了，小氣鬼。我嫁給你之後是不是不能和別的男人講話了？」

「不能。你就只能和俺一個人說話，你一生一世都是俺的人。」

「知道了。」看著燦可愛的摸樣，達瑪不禁踮起腳，在他唇上輕輕一啄。哪知燦立即擒住了她的嘴唇，深深的吻了下去…

「都怪你，你看看馬上就中午了，咱們還得翻過這座山，才能找到熊窩，時間都浪費了。」一路上馬庫不停的數落著燦，但燦一點也不生氣，就是一臉幸福的傻笑。

後面的焱和十幾個年輕人也不敢笑，都強忍著。

「要不是你，小龍能摔傷麼？」馬庫依然不停地嘮叨著。

「他的事，怎麼也能怪我？」燦小聲的嘟囔著。

「怎麼不管你的事？要不是你磨磨蹭蹭的，他能閒得難受，爬到樹上掏鳥蛋麼？」想起這個像猴子一樣的小龍，剛才從樹上掉下來的樣子，馬庫也忍俊不禁。當時可是下了一跳，可多虧是摔在雪堆裡，就是扭傷了腳沒有大礙，但他掉下來的姿勢可真是夠丟人的。他這一笑，大家也都憋不住了，笑成了一團。

「大哥，」等大家笑夠了，燦才正經的對馬庫說道：「俺謝謝你了。是你給俺去的媳婦，俺這才明白，原來活著是這麼有滋有味啊。」

「謝什麼。」馬庫推了一把燦「我是你哥，我不管你們，誰管你們。我剛才還跟他們說，等明年開春了，給他們每個臭小子都娶上一房媳婦，你們這些臭小子也該有個女人管一管了。」說著忽然壓低了聲音，一臉戲虐的問道：「怎麼樣，滋味美吧？」

燦臉上一紅，不好意思的笑了。馬庫看著他心裡無比的充實，這才是日子啊，只有這麼活才能算得上真正的活著！那些仇恨什麼的，就交給別人去管吧。明年老子就能當爹了，說不準燦這小子也能混個爹當當，這好日子才開始呢。相當此處，他不禁對著面前的冰峰雪嶺，高聲喊道：「活著真好啊！」後面一群小子，彷彿也被他的情緒所感染，不禁一起大聲喊道：「活著真好啊！」聲音在從山中迴盪，久久不絕。

與此同時，一支隊伍正從山下走過。領頭的人正伏在馬背上，像是睡著了一般。忽然聽到山上傳下來的聲音，猛的直起身子，把手一抬，整只隊伍都停了下來。

領頭的人瞇著眼睛，昂著頭彷彿在等待什麼似的。果然沒一會，又有聲音傳過來，雖然離得太遠，根本聽不清楚說的什麼，但領頭的人依然一臉的興奮，回頭道：「兄弟們，山上有人。哈哈，今天又可以賺到一筆了。」

身後騎士們無不喜笑顏開，各自收拾自己的裝備「頭，咱們找了七八天，還真以為這附近沒有人呢。沒想到，人都上山了。」

「是啊，咱們小隊運氣不錯，等回去不用再看費仲那張臭臉了。媽的，都是捕奴隊，他不就是比咱們抓的人多嗎，費老大就升他做了主管，你看他那個樣子，看著就討厭。」小隊長一臉的不滿。

手下人一致點頭「這回要是能找到村子，咱們就發達了。」那表情彷彿銀子已經到手了一般。

「哈哈…」小隊長也是哈哈大笑「媽的，等會多抓點年輕漂亮的女人和青壯年，他們的價高。那些帶不走直接殺了了事，別像前些天十五隊的兄弟們似的，抓了一百多人，路上就死了四十多個，虧大了。」

「瞧好吧，隊長。兄弟們可都精明著呢。」

「好！」小隊長一把拽出刀來，用手抹了一把臉「兄弟們，幹完這一票，回去領銀子啊。」眾人轟然叫好，策馬就往山上衝去…

很多年後，有無數的人在讀這段歷史時，都不禁唏噓感歎。曾有人這樣評價：一位名將，一支鐵軍，無數鮮血和仇恨，最後一戰時驚天動地的吶喊，就連後來的世界都源於這一次偶然事件，這本身就是個奇跡。也許冥冥中早有注定，也許是命運之神的奇妙安排，但名將怎麼會被埋沒，就算他們希望默默無聞，也沒有任何人事可以阻擋他們的光芒？

熊很不容易抓，多虧有燦這種有經驗有技術的長生人在，他們才終於找到了熊的老巢。

「大哥，你幹嘛非得獵熊呢？咱們的食物不是很充足了麼？」焱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面，小心地望著熊洞。

「吃的當然夠了。可是你嫂子有了身孕，我的給她弄床熊皮褥子，不是說那東西非常暖和麼。」

「就為了這個，讓咱們在這挨凍。」焱吸著鼻涕抱怨著。

「別抱怨了，等回去讓你嫂子給你做好吃的。」

焱翻了翻白眼「有什麼好吃的，天天吃嫂子做的飯，我早就膩了。」

「你個沒良心的，你嫂子有了身孕，還得給你們弄飯吃。現在就讓你做這麼一點小事，看你不情不願的樣子。你滾回去吧，老子不用你了。」馬庫有點不高興了。

焱一見立刻嬉皮笑臉的湊過來「大哥，你怎麼還真生氣了？為了嫂子我什麼都能幹，要不你用我的皮給嫂子做褥子的了，也挺暖和的。」

「滾一邊去，你個死小子，沒個正形。」馬庫笑罵了一聲。

焱還想說什麼，就聽燦低聲喝道：「都別說話了，熊洞裡有動靜。」

眾人都閉上了嘴巴，緊張的往黑乎乎的熊洞裡望了過去…

第三十八章  恨火燒

一幫年輕人開心地在路上走著，他們運氣不錯，抓到一頭公熊竟然沒有一個人受傷。一路上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討論著剛才獵熊的經過，其間難免互相吹捧一下。

馬庫走在最前面，身上抬著幾百斤的巨熊，卻一點也不覺得疲憊。這下可好了，哈斯都有熊皮褥子用了。這熊可真大，看這架勢做兩三床還能有富餘，到時候給嬰兒床再鋪上一層，等兒子出生了就可以舒服的躺在上面睡大覺了。

想著這些事情，馬庫又開佩服自己的英明決定，看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兄弟們快走啊，趁天黑前回家，等會都到我家喝酒去。」

「好啊！」眾人歡聲應和，腳下走的更快了。

其實何止馬庫，他們幾乎每一個人都經歷過漂泊流浪的生活，如今能有這麼一個地方安安靜靜的生活，除了感恩之外，還能有什麼別的想法。雖然村子現在還很小，但就像馬庫說的那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只要老老實實、勤勤懇懇的幹活，老天爺就不會虧待咱們。至於外面的世界，讓他們自己打去吧，與我們這些自給自足的農民有個屁關係！

過了這片樹林就是家了，眾人走了半天的路，都累了，便提出要休息一下。本來按照馬庫的意思。都走到這了，還休息什麼，可畢竟大家都是來幫自己忙的，不能太過分不是，於是也就有點不情願的同意了。

焱卻精神十足，一點也不覺得累，他提出自己先回村子裡報信去。多叫些人來幫忙，一起把著大傢伙抬回去，順便讓哈斯嫂子燒上水，回去就馬上開始煮熊肉吃。眾人也沒有意義，於是看著他一溜煙的往村子裡跑去了。

「這小子，還真他媽的有體力。」馬庫嘟囔著「還是年輕好啊！」回頭正好看見坐在地上休息的燦，不由調笑道：「怎麼了？平時不是總吹噓自己體力好，力氣大麼？怎麼今天也不成了？」

燦嘿嘿的笑著，讓大哥調笑就調笑好了，有什麼關係？馬庫一見他不願還嘴，立即來了興趣，剛想再說幾句，卻忽然看見焱從村子方向跌跌撞撞往回跑，邊跑邊在臉上抹著什麼。他的心不禁一沉，難道出了什麼事情？與此同時燦也看到了，他也不清楚為什麼焱會跑的這麼失魂落魄的，當即一種不祥的預感就籠上心頭。

正在他們愣神的工夫，焱已經跑到了近前，眾人此時再一看他不禁全都大吃一驚。只見焱滿臉淚水，因為迎著風狂奔，有不少已經結上了冰茬，掛在他已經紫紅色的臉上，分外的嚇人。

「怎麼了？」馬庫一把抓住焱，厲聲問道。眾人也都擠過來一臉關切的望著他。

「村子…村子被人…殺光了！」焱忽然放聲大哭，哭聲中夾雜著無比的惶恐和絕望。

「什麼？」大家都沒明白「什麼被人殺了？」

「都死了！」焱終於又說出了句令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話來。

「啊！」大家這才明白村子裡真的出事了，都急忙抓起各自的兵器，往村子裡跑去。那頭大熊卻被孤零零的扔在了一旁。

一進村子，他們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雪地上全是凌亂的馬蹄印記和人被拖行後留下的痕跡，一片狼藉。黑紅色的血刺眼的散落著，有十幾具屍體倒在那些血跡的盡頭。他們有的已經蜷縮成一團，有的還在保持著逃跑的姿勢，還有的手裡緊握著農具，應該是想做最後的抵抗，但不管怎麼樣他們都已經死絕了。

有個小子猛地撲到一具女屍上，「娘！」嚎啕大哭起來。其他人這才被驚醒了一樣，急忙在屍體中找尋自己的親人。

馬庫眼睛血紅，這種事情他已經經歷過好幾次了，可依然覺得天旋地轉。猛地他想起家裡的哈斯，提起刀就往家跑過去，燦緊隨其後，他的家就在馬庫的旁邊，中間只隔了條小小的籬笆。

當馬庫衝進院裡的時候，赫然發現自己的家門已經被砸得粉碎。他幾乎想也不想就衝進屋裡，可屋裡的場景更讓他無法承受。

哈斯的屍體就靠在牆角上，她胸口中了一刀，肚子上還被紮了一槍，鮮紅的血順著還沒有拔出的槍桿流了一地。她的右手裡緊緊地握著一把柴刀，刀上還有點點的血跡，左手卻死死地捂在肚子上，彷彿要用最大的力量保護住還沒出世的孩子，可惜那柄長槍，卻已將她們兩個都死死的釘在牆上。

「啊…」馬庫張大嘴巴，他想大聲的叫，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出不了聲音，拼盡全力也只能發出啊啊的嘶啞叫聲。一種極強烈的眩暈感，讓他眼前一黑，直接摔倒在哈斯的屍體旁邊。

他伸出手想撫摸一下自己的女人，卻在手指接觸屍體冰冷皮膚的瞬間，大口大口的乾嘔起來。開始只是酸水，在連續吐了七八口之後，猛地噴出口血來，那壓在胸口的千斤巨石好像一下子被移開了似的，啞了的喉嚨也能發出聲音「天啊，哈斯！」聲音就像是只受了傷的惡狼。

與此同時，他也聽到隔壁，燦也發出了一種幾乎野獸的嚎叫，那聲音裡分明刻著絕望。外面失魂落魄的闖進一個人來，馬庫看著他，卻不認識，只是覺地很眼熟，可在哪裡見過這個人，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大哥，小龍也被殺了，就死在屋子裡！」那人撕心裂肺般的叫著。

可自己真的認識他麼？小龍是誰？怎麼好像很熟悉的樣子？正在他冥思苦想的時候，外面又闖進來一個人。

那人渾身是血，連眼睛裡也都沾滿了血紅，他緊緊地握著一把鋼刀，聲音就像雪夜裡徘徊不去的野狼「大哥，達瑪也死了！」

馬庫真的認不出他們是誰，，於是他想站起來問問，這兩個人究竟是誰？自己又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哪知剛一起來，眼前又是一黑，仰面就摔了下去。在摔倒的瞬間，時間彷彿停止了，然後一切記憶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腦子裡。

哈斯、達瑪、小龍、村子，一切一切一點不落的回來了。

「啊！」他的胸口再次劇烈的疼痛，好像有什麼東西一下子炸開了一樣，一張嘴一股血箭噴射而出，然後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醒過來，自己已經躺在了床上，他努力的看著周圍的一切，確定這是在家裡。他長長地出了口氣，原來一切都是場夢，太可怕了，不過好在是場夢而已。他下意識的往旁邊一摸，沒有人，床是冰冷的。

「哈斯，哈斯！」馬庫驚恐地大叫，外面燈光一閃，燦、焱還有那十幾個青年人都走了進來。每個人眼睛都血紅血紅的，可臉上卻沒有半分血色。一瞬，馬庫明白了，一切都是真實的，那從來不是夢。哈斯死了、達瑪死了、小龍死了、村子完了，自己曾努力過的一切都隨之煙消雲散了。

他掙扎的坐了起來，卻覺得頭重腳輕，渾身沒有一點力氣「現在什麼時辰了？」

「天黑了！」焱的聲音像個遊魂，沒有一點感情。

「是誰幹的？」

「不知道。已經有人順著馬蹄印追過去了。」話音未落，外面的門便被撞開了，有人衝了進來「找到了，找到那幫畜生了，他們在山下的廢村裡過夜。有三十幾個人，咱們的人不少都綁在那。」

馬褲像隻野獸般從床上跳了起來，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燃燒起來了，全身再也感覺不到一點傷痛。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鋼刀「走，殺人去！」說完頭也不回的衝出了屋子。後面的人沒有說話，都提著刀，咬著牙，跟著他往山下跑去，每個人心中都在燃燒！

曾經我以為只要不去管外面的世界，就可以安穩的活下去；曾經我以為只要不去聽、不去想，就不會再有煩惱；曾經我還做著那個隱居山林，好好活著的夢；但當殘酷的現實來臨，我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可笑。卑微如我這般的小人物怎麼配在亂世中苟延殘喘呢？只要已經放下了武器，就再也不配有安靜的生活，就再也不配有家人，有夢想，就再也不配活著！

哈斯、達瑪她們又做錯了什麼？他們傷害過誰？你們舉起屠刀時為何如此殘忍，難道你們就沒有家人麼？沒有人性中那些被叫做善良、憐憫的東西存在麼？為什麼我已經選擇了逃避，你們還是不肯放過我呢？難道這就是你們說的報應，那也應該對著我來！

死老天，你為什麼如此對我，一而再，再而三將我的美夢打破。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我就經歷了兩下次，憑什麼我要受如此折磨？難道就因為我曾經後退，就因為我曾經逃開了麼？

既然如此，我發誓，今生今世再也不逃，再也不退，別人瞪我一眼，我就殺盡他九族。仇恨既然不能用時間化解，就不要化解了。殺吧，用血、用命，用世上能用的一切把仇恨加上一萬倍吧！從此之後，生生世世，子子孫孫，海枯石爛，不死不休！

這一瞬，恨火將他所有的善良、美夢、人性都燒成了灰燼，留下的只有無盡的恨和無邊的殺意！世上既然這麼多王八蛋，就讓我殺乾淨吧！

我來了，從地獄來了，你們顫抖吧！

第三十九章 請叫我嘉琳（上）

許純望著丁一想笑不敢笑的表情，有點氣悶的說道：「你要笑就笑好了，別弄出這麼一副表情來。」

「哈哈…」丁一果然忍不住了「想不到，督帥你也有緊張的時候。」

許純無奈的搖搖頭「不是我緊張，而是我要去見娘家人，總得有點禮數吧。總不能穿著軍服去吧，弄得想要搶親似的。」

「他不就是個七國太子麼，有這必要麼？」

「若他只是七國太子，我連看也不看一眼。一個囚徒，生死都掌握在我的手裡，有什麼可看的。可今日他卻是泫然的哥哥，以後就是我的大舅哥，你說我能隨便麼？泫然真是那麼說的麼？」

「是的。」

許純欣慰的點點頭「看來一切壞事就要過去了，好日子就要來了。」

「是不是，很快就能喝督帥的喜酒了。」一旁的許仲凱也忍俊不禁。

「一定是快了。你看看督帥現在的樣子，就差穿上公子袍，裝成落魄小書生了。」

許純不禁氣短，笑罵道：「你們著兩個混蛋，都給老子滾出去。」

一幫人來到親王府門口時，許純偷偷拉了一下丁一，有點緊張地問道：「怎麼樣，我穿成這樣還行吧？」他最終還是穿上了一套嶄新的恆州軍服。

丁一上下打量一下「嘿，不錯。英氣逼人，氣質不凡，有老子年輕時的風采。」眾人無不掩口而笑。

許純也被氣樂了「滾！我又不是你兒子，怎麼能像你？」

走到門口，許純又停住了腳步。直接推門進去，顯得不禮貌，但要是敲門，我該說點什麼呢？正當猶豫之間，丁一已經高聲喊道：「督帥到！眾人迴避。」

許純眼睛一瞪，就想發怒，卻聽裡面泫然說道：「許郎，請進來吧。」

片羽早已經重新收拾了好了，換了件月白緞的文士袍，更顯得文質彬彬，哪裡還有半點囚犯的樣子，倒顯得貴氣十足。一見許純進來，當下拱手道：「許兄，五年不見，別來無恙否？」

許純暗暗歎氣，這片羽也算是個人物，如此境遇還能有這樣的風采，不容易。急忙還禮「五年不見殿下，您風采依舊啊。」

「今日我不是什麼殿下，只是泫然的哥哥。」片羽臉上滿是微笑。

三人入座之後，沒等許純開口，片羽直接就問：「許兄，你家中還有什麼人麼？」

面對如此單刀直入的問題，許純也怔了一下，急忙道：「在下父母早亡，亦無兄弟姐妹。從小是叔父養大的，供我讀書，讓我上京趕考。不過五年前他老人家已經仙逝了，如今只有嬸娘還在，還有一個堂妹，如今也該十五了，但是都已經五年不見了。」

「哦，這麼說，許兄還沒有婚配了？」

「正是，在下並沒有婚配。不過在下已經與人私定終身了。」說著溫柔的看了一眼，在一旁的泫然。

片羽呵呵一笑「那我就放心了。小妹泫然，賢良淑德，對你又癡心一片，我欲成全你二人的好事，你看如何呢？」

許純沒想到如此痛快，不由喜得跳了起來，口中連連道：「甚好！甚好！」泫然也滿面通紅，低頭不語。

片羽點點頭：「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聽說你們以劍為媒，以玉為妁，那也夠了。而你無父無母，小妹也沒有母親這裡就剩下我這個兄長了，那你們兩個的事情，我就做主了。」說到這裡，他忽然站起來，對許純道：「不過，在下有一事相求，請您一定答應。」

許純也急忙起身「但請吩咐。」

「我小妹從小命苦，無一日不活在淒苦之中，遇見你之後更是多受了幾年的辛苦。此次我將她交付給你，你得答應我，一生一世不離不棄，愛護她，照顧她，別再讓她受半點苦了。」

「必不負所托，許純必拿泫然如珠如寶，時刻愛護、珍惜，決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片羽點點頭，轉身又對泫然說道：「小妹，從此之後你就是許家之人，不要再理前塵往事。謹守婦道，在家相夫教子，以前所有一切都與你再無半點關係。」

許純和泫然幾乎同時驚呼「啊！」

許純不由暗挑大指。罷了，難怪他把話說的如此之急，原來是要斷了泫然的念想，這種人我怎麼也得保住他。

泫然幾乎要哭了「哥，難道你不要我了麼？」

片羽柔聲說道：「傻丫頭，你已經是人家的媳婦了。生是許家人，死入許家墳，與之前娘家哪還有半點關係，從此之後，你只要做好泫然就行了。哥已經為你做完最後一件事情了，從此再也不可以我為念。時刻謹記，以自己的丈夫為第一，明白麼？」

「可是…哥，我捨不得你。」

「哈哈…有什麼捨不得的，又不是生離死別。」回頭對門外道：「請問，丁將軍在麼？」

外面丁一果然一直都在，高聲道：「丁某在此。」他一直在聽屋裡的談話，不由也佩服片羽的手段。原來為了妹妹，這個片羽竟能做到如此地步，不由心裡也生出了幾分尊敬。

「還請丁將軍為我們備桌酒席，我要與妹妹、妹夫團聚一番，可否？」

「敢不遵命！請稍等片刻。」不多時，酒宴擺上，三個人入了席，邊吃邊聊。

許純清歎了一聲「殿下高人也！許純服了。」

片羽卻搖搖頭「許督帥才真是高人。」

「殿下對未來可有什麼打算？」

「我？」片羽一愣「難道我還能有打算的機會？」

許純微微一笑「本來沒有，但今日殿下卻教會了我。現在殿下面前有兩條路，一條是繼續做七國太子，他日被押往京城，聽後皇帝陛下發落，恐怕是凶多吉少！」

「另一條路是什麼？」

「做泫然的哥哥！」許純輕輕的說道。

泫然和片羽同時一震，泫然一把抓住哥哥的衣袖，連連點頭，喜極而泣。這真是唯一的活路了！

「我不能同意！」片羽緩緩站起身來，臉上一片平靜「許子義，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終於放心把妹妹交給你。她沒白為你吃五年的苦，等你這個人，值了！」

「那為什麼不同意呢？」泫然呆呆的望著他，淚水不停滑落。

「你不懂，許純會懂的。」片羽微微笑著「想我片羽生在帝王之家，就必須為國家、為百姓殫精竭慮，更何況我生下來就是太子，是七國未來的熊王，有些責任若連我都不願意承擔，那還有誰會來承擔呢？」

「哥！」泫然大叫「你怎麼那麼傻呢？若我可以是泫然，那你怎麼就不能只是泫然的哥哥呢？」

片羽憐惜的望著自己的妹妹「傻丫頭，你和哥不一樣。既然你有機會可以重新來過，就一定要好好做下去，不要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往事了。而我有自己要走的路，雖然坎坷，但必須獨自面對。七國可以輸，但我不能侮辱了祖先的威名，隱姓埋名不見天日，絕不是一個太子應該過的生活。就算死，我也會昂著頭面對，因為這已經是七國最後的尊嚴了。」

泫然淚如雨下，哥哥果然從來也沒有變過，懦弱的外表從沒有讓他堅強的心妥協。

「殿下，你可知道，就憑這些話，我就在也沒有辦法救你了。」許純歎了口氣，幽幽說道。

片羽還是平靜地微笑著「你已經做了你所能做的一切，只是我不領情罷了，所以不必自責！」

「那殿下能答應我一件事麼？」

「不能！」片羽沒有絲毫考慮，脫口而出。

「還不知道我想說什麼，為什麼這麼快就回絕了？」許純有點驚訝。

「有什麼奇怪？許兄不過是希望我再也不和任何人說剛才那番話罷了，因為就憑那些話，就可以要了我的命，對吧？」說著，他優雅的撫摸著面前的酒杯。

許純苦笑了一下，拱手道：「都說許純是聰明人，可在我看來，殿下比我聰明百倍。只可惜殿下這是在自尋死路啊！」

「我知道，不過與其做個等死的囚犯，不如一了百了來得痛快。」說罷仰頭幹掉了杯中酒。泫然立即起身，又為他滿了一杯，卻因為淚水太兇猛，看不清楚，而將酒倒在了桌子上面。

泫然卻沒有再勸自己的哥哥，她除了流眼淚竟然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面對自己的哥哥，她忽然覺得自己很渺小，很卑微。她是恨自己身上的血有那個人的一半，但那個人怎麼說也是自己的父親啊。他是七國的王，自己是七國的公主，這些事情跟本就無法改變，絕不是換個名字就能萬事大吉那麼簡單。哥哥說他要承擔責任，可自己又要承擔什麼呢？

而且，隱姓埋名，不見天日的生活就真是我想過的麼？一時間，這個問題在她的耳邊不停地迴盪著。

「殿下，」許純站起身來「若在他年他月他鄉，許純必會將殿下引為知己好友，可如今這事情已到了這步田地，不是你我任何一個人可以了結的。我只想問殿下一句話，不知我還能為你做些什麼呢？」

「哈哈…」片羽哈哈大笑「你是我妹夫，當然就得用一生一世疼愛我的妹妹，不讓她受半點委屈，她是我唯一放不下的，交給你，我已經心無掛礙了。」說著端起酒杯「來，你我二人，把酒言歡，不醉不歸！」

第四十章 請叫我嘉琳（下）

「好妹子，」片羽又舉起酒杯「哥再敬你一杯。」

泫然滿臉是淚，已經講不出來話了，只能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妹子，你現在終於苦盡甘來了。哥哥也沒什麼能送你的，只有一句話，你要牢記在心中。從此之後你與七國再無關係；你與皇室再無關係；你與片羽這等罪人再無關係了！你們去吧，我累了。」

「哥，」泫然哽咽道「你就忍心不要妹妹了麼？」

「片羽是獨子，從來就沒有妹妹！至於那些同父異母的，早就塵歸塵土歸土了。我也從未將任何人放在心上，在我心中的只有七國的萬里江山。」片羽忽然決絕道。

泫然愣愣的望著他，半晌無言，終於點點頭，顫聲道：「既然如此，民女就不打擾太子殿下了。」

一句話說完，片羽竟然晃了一下，差點摔倒，口中卻道：「好，好，好！你去吧，莫再來打擾我，咱們的情義來生再續吧。」說著轉過身去，掩面而泣，卻也不再理這兩人。

泫然看著片羽不停起伏的肩膀，用力咬咬牙，拉起許純道：「咱們走！」

許純此時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好站起身來對片羽一躬掃地：「既如此，許某告辭了。」

兩人剛退出房間，就聽屋裡的片羽高聲叫道：「許純，你若是敢欺負我妹妹，我片語就算化成厲鬼也絕不放過你！」聲音淒厲，不禁讓兩人都停下腳步，面面相視，百感交集。

若有來世，你不要再生於帝皇之家，去當個百姓吧。那時我許純必與你日日把酒言歡。殿下，保重！

若有來世，我還做你的哥哥，為你遮風擋雨。妹妹，走好！

若有來世，我做你的哥哥，將這一世的恩情都還給你！但這一生還沒有過完，又何必去講什麼來生？有我一日，便一定會保你周全，你放心好了！

回去的車上，兩個人都沉浸在剛才的事情上。「許郎，你說哥哥為什麼不願平平靜靜的生活呢？」

許純也輕歎了一聲「其實他是為七國留下希望。這一戰七國已經名存實亡了，從此之後還能不能存在下去，還得看朝廷的意思。我認為朝廷必會與熊王談判，條件雖然會十分苛刻，但一定會把七國留下來。現在的問題是熊王的兒子除了老三戰死之外，都已經落在我們手裡，那麼太子是否活著就會成為雙方談判的一個基礎。只要片羽還在，就可以談下去；若他不在了，那七國就只能拚死一搏，可如今這種形式，七國必敗，那時就算再想談，也沒有任何用處了。所以片羽必須活著，他不能讓七國為了自己而亡國滅種。

「那他為什麼還要說那些話？要知道，只要那些話一出口，他就必死無疑了。」

「是啊，這也就是我佩服他的地方。他一方面不想死另一方面卻又用這種方式找死，原因就是他在身後留下點好名聲。他寧願用這種方式找死，也不想被人釘在恥辱架上。」

「留下名聲有什麼用，人死了，什麼都沒了。」泫然低沉的說道。

「他這麼做還有一個理由。」

「什麼？」泫然問道。

許純搖搖頭，緩緩道：「他想死在蒼龍帝都，然後七國人就會將這種仇恨算在我們身上，然後生生世世，仇恨會一直延續下去。七國就不會完，就還有重新崛起的一天。用心良苦啊…」說完又長歎了一聲，轉頭向車外望去。

泫然也愣了好一會，半晌才緩緩吐出口氣，缺什麼也沒有講，但臉上的表情，卻顯得堅定無比…

清晨，陽光燦爛，今天的天氣好的出奇。

「姑娘，姑娘。」外面跑進來一個小丫鬟，臉漲得通紅，上氣不接下氣的喊著。

「喊什麼？有狼追你麼？」泫然慢慢的問道。

「還不是您讓我打聽欽差的事情，現在又來笑我？」

「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有什麼消息你快說吧。」

「欽差已經到了城外三十里堡，明天就能進城了。」

泫然若有所思的點一點頭「督帥出去了麼？」

「是，剛剛出去了。」

「好吧。」泫然站起身來「你陪我去一趟景陽宮吧。」

「景陽宮？在哪？」丫鬟並不認識。

泫然微微一笑「我認識在哪裡，你陪我去一趟就行了。」

七國的皇宮其實非常之大，沒有多年的生活經驗，根本不知道哪裡是哪裡。丫鬟有點奇怪，為什麼姑娘這麼熟悉呢？就像是回到自己多年生活的地方一樣，沒有走任何一點彎路，就來到了一幢高大的宮殿之前。

這座宮殿和其他的地方完全不同，雖說這裡的才經歷過戰火，但大部分宮殿還是完好無損的，而且也大都金碧輝煌，這裡卻灰濛濛的一片，就像是很久沒有人打掃過一樣。

巨大的紅色宮門，已經非常斑駁，銅環和銅釘都很多已經銹跡斑斑。

泫然輕輕推開了大門，真的很久沒有人來過了，到底多久，連自己都不記得了。門內的小花園裡生滿了野草，可當年母親親手種的牡丹早就不知所蹤了，但一草一木卻又那麼熟悉，彷彿還是自己小時候的樣子，而母親還在屋裡對著斷情劍發呆。

「你在這裡等我吧。」泫然輕聲的吩咐著丫鬟。自己推門走進屋內，然後反手關上了大門。

屋子裡很暗，窗子已經被封上了，大門原來也是被封上的，但被張倫的士兵給打開過，可他們進來才發現，這裡什麼值錢的東西也沒有，於是掃興的離開了。

這裡的確沒有什麼東西了，曾經母親用過的所有東西，都被她自己在死前一把火燒得乾淨，而其他的東西卻被熊王抄走了。之後熊王才命令封了此處，自己也再沒有回到過這裡。

為什麼自己還要回到這裡，，其實泫然也說不清楚，她只是希望能有個人告訴自己應該怎麼辦。

哥哥絕不可以有事，我一定要救他，可怎麼辦呢？若連許純都沒有辦法了，自己又能靠誰呢？母親，你能告訴我麼？

你究竟是誰？從哪裡來的？你的丈夫是誰呢？你為什麼要那樣對我？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忽然自殺？這時才發現對於母親，自己根本一點也不瞭解，連自己都不知道，誰還能知道呢？母親，為什麼你要到這裡，為什麼要生下我來，讓我受這樣的苦楚？難道這就是你對命運的報復麼？想著，想著，淚如雨下…

「姑娘，姑娘，你在裡面還好麼？」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丫鬟的聲音。

泫然這才想起來，外面還有人等著自己，邊往外走去。

推開門，丫鬟正焦急的在門口往裡面看著，一見他出來，馬上迎過來「姑娘，你在裡面幹什麼，這麼長時間。」

「想一些事情。」

「也不知道這裡以前誰住，怎麼這麼破敗呢？」丫鬟隨意地問道。

泫然一怔，不禁回頭望去，這座宮殿果然顯得破敗不堪，不由心生感歎，緩緩說道：「這裡是…我的家。」

「什麼？」丫鬟一愣，彷彿不相信的似的看著她「姑娘，你怎麼了？這裡怎麼回事你的家呢？」

「怎麼不能是我的家呢？」泫然苦苦一笑「以後不要再叫我姑娘了，請叫我嘉琳。」

「嘉琳？」丫鬟不解的望著她。

「嘉琳。七國彎月公主嘉琳。」她的臉忽然變得堅定而平靜。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四十一章 欽差來了

夜已深，寒風陣陣，許純卻沒有絲毫睡意。欽差已經到了城外，明天就會進城來了，而自己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完，看來對於永安的掠奪應該到頭了。算了，那些留下的人就權當是自己做善事好了。

忽然外面傳來了仲愷的聲音「督帥，有客人來訪。」

「客人？『許純皺了皺眉，在這裡會有什麼客人，難道是熊王派人來收買自己？」仲凱，把人請進來吧。「

許仲凱推門而入，卻並未說明是誰，只是向身後指了一下。許純這才看見他身後有一個穿著黑袍的人正站在門口。

巨大的黑袍完全遮住了他的身體，他甚至用頂帽子把臉也擋住了，根本看不出這人的長相。

「這是？」許純疑惑的問。

許仲凱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比劃了一下。許純一愣，驚異地望著他，許仲凱卻用力點了點頭。「仲凱，你退下吧。安排人手，把附近控制起來，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

「是！」仲凱躬身退下，伸手關上了房門。

屋子裡只剩下許純和那個神秘人，他正考慮該如何開口，那神秘人已經開口了「怎麼，許兄兩個座位也不讓給我麼？」說著伸手就掀起了頭上的帽子，連同身上的黑袍一起扔在地上。

許純這才看清這人的相貌，不禁驚呼：「侯爺，您怎麼會到這裡？」

「我怎麼來了？你問的好啊。我是特意來救你的。」

「救我？」許純一愣。

來得正是此次的欽差，柱國侯李靈叟。說起這位侯爺也是個奇人，此人古道熱腸，做官竟像俠客一般，因此有俠侯之名。五年前，許純被貶，淒涼出京，夏黨中都無一人相送，偏偏這個俠侯，不但相送，還擺了一桌酒宴，非要祝許純去恆州再立新功，讓許純很是感動。

轉眼間已經過了五年，兩人都不再是過去身份，但關係卻比過去更近了一些。原因就出在李靈叟的妹妹身上。今年年初，他的妹妹被皇上指婚給了夏王，成了夏王的續絃。可這一下卻捅了馬蜂窩，原來還悠閒自在的侯爺一下成了眾矢之的，。但他本身仗著祖上的功勞，自己又從未樹敵，沒有錯處，所以年惟庸等福黨根本拿他沒有辦法。直到這一次，他莫名奇妙的成了欽差，來到了七國。

許純當下又是讓座，又是敬茶，全是親力親為。忙了一陣才問道：「您說救我，我怎麼不知自己有什麼大難？」

李靈叟歎了口氣「你個許純啊，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啊？我可是連京城衛戍令都不做了，特意就是來救你的。」

許純驚得跳了起來「什麼，京城衛戍令已經不是你了，怎麼會這樣？」

「你的捷報一進京城，便龍顏大悅，立即要傳旨升你為平南王。」

許純苦苦一笑「怎麼可能，我的的功勞就是夠了，年奸也不會讓我當上王爺的。」

「不錯。」李靈叟點點頭「當天大家就在朝上吵成了一團，陛下沒有辦法，只好命令第二天再議。哪知第二天年惟庸就遞上一份參你的折子，說你有不臣之心。」

「這從何談起？」許純勃然變色。

「這些等等再說。我當時一見這種情況就立即自告奮勇，來這裡看你的虛實。你知道麼，這次不光是我來了，還有福黨的常繼生也來了，他就是來接替你的，你可以會恆州去了，七國要立即交給他。」

「這就是侯爺這身打扮，夤夜前來的原因麼？」許純這才明白。

「不錯。」李靈叟連連點頭。

許純歎了口氣「若我所料不錯，侯爺你一定是中計了。他們是故意引你放棄衛戍令，我看從此京城的軍隊也都掌握在福黨的手裡了。」

李靈叟臉上一紅「不錯，事後我才想明白。再加上任開和朱典兩位大人也提點過了，可是悔之晚矣了。現在當務之急就是保住你和恆州軍，衛戍令就送給他們了。」

「為什麼當時他們都不阻止你呢？」許純很奇怪，李靈叟就算糊塗，那幾個人也不是傻子啊。

「別提了。當日羅相家裡有喪事，沒有上朝；任開和朱典兩位大人都在外面公幹；連韓寶都在小山沒有回去，那還有什麼人能有資格阻止呢？」

許純點點頭，終於明白了來龍去脈，停了一下才問道：「那參我的折子，都寫了些什麼？」

「那就大了。第一個就是你私住敵國皇宮，意圖謀反。」

許純冷笑一聲「好大的罪過啊。可惜這熊王不過是個王爺，他自己叫這裡為皇宮，咱們卻叫他王宮，天差地別。這只是他們隨便找出來攻擊我的，不足為慮。這點我早有所考慮，不然怎麼敢住進這裡？」

李靈叟連連點頭「那就好，那就好！第二條是說你私自販賣奴隸。」

「更是無稽之談，他們有什麼證據？」

「說是永安城被你賣了大半。」

「我哪知道，都跑出去避難了，我上哪找那些人去了？」

「第三點更加厲害，我問你，你是否和七國太子片羽私下接觸過了？」

「這…絕無此事。」

李靈叟冷冷一笑「我聽說你對他非常關照，還曾經高調的跑到親王府去，還敢說沒見過他？」

許純尷尬的點點頭，算是承認了。

李靈叟這才歎了一聲「福黨說你私自接觸敵國太子，想要自立為王。」

許純無所謂的聳了下肩膀「這算什麼大事，等我親自回帝都，謠言不就可以不攻自破了。」

「哪那麼簡單，你可知陛下聽了很不高興。」

「什麼？」尋春大驚失色，他可知道這位皇帝是靠政變起家的，所以對別人可是處處提防，要是他信了，自己就要小心了。

「之前恆州軍只有五千人的編制，你卻私下擴充，這一戰之後，可是天下皆知了。你難道不知道，私自屯兵就等同於造反了。多虧了陛下英明，親自為你開托，說給你下了密旨，我來問你，你可真有密旨麼？」

「沒有。」許純搖搖頭，他哪有什麼密旨，看來是陛下也覺得臉上不好看，才為自己開脫的。

「我就知道，你一定沒有。那片與的事情你準備如何處理？」

「公道自在人心。等片羽到了京城，自然會有人問清楚的。」

「糊塗，」李靈叟盟猛拍桌子「你這聰明人，怎麼也說這種傻話？他一進京，就會被關進天牢，落入福黨手裡。他們的手段，你還不知道麼？到時還不是想讓他說什麼，他就會說什麼，到時你就百口莫辯了？」

許純一聽也覺得如醍醐灌頂，不覺一身冷汗「這可如何是好呢？」

李靈叟冷冷的看了看他，輕輕歎了一聲「算了，事情我已經安排人去處理了。以後你必須堅決不承認曾和片羽有過任何接觸。」

「什麼？若是那樣，七國怎麼還能在和咱們和談，不是還得打下去麼？」許純臉色大變。

「你也太高看他的影響力了。熊王早就獻上了降書順表，並要將自己的女兒嫁給陛下，現在可能都談完了，誰還在意片羽的死活？到時你就說七國有人報復縱火，不小心燒死了自己的太子。」

「可若只有他自己死了，那也太巧了？」

「所以他們都得死。」李靈叟臉上劃過一絲冷酷「聽說你放縱丁一，淫亂七國的宮廷，他也該死。」

「那怎麼行？」許純幾乎是跳了起來，臉上一片慘白。

「看在他立了大功，還是你的得意戰將，我就放他一馬，但以後你要小心約束他，讓他不要再惹這種麻煩。」此時的李靈叟才真的像是一個真正的侯爺。

「還有一件事，你去找一個叫泫然的女子，我要將她帶回京城。」

「為何要找她呢？」許純急問。

「她就是彎月公主，據說被人下了制。這次熊王獻的就是此女，但陛下當時就說，朕老了，美人計不管用了，把她給老六吧。於是她人還沒找到，就成了漢王妃。」

「開什麼玩笑？」許純大怒，猛地一拍桌子。

李靈叟也嚇了一跳「難道，她已經被丁一…」

「沒有的事！泫然是我沒有過門的妻子。」

「什麼，你的妻子，這是怎麼回事？許純，你可知道這次你是立了天大的功勞，可也犯了大錯。臨來時，幾位大人托我帶句話給你，你可知道是什麼？」

「不知道。是什麼話？」

「保許純，保恆州軍，其餘皆可拋！別忘了福黨那把刀還懸在我們的頭上！」說話間，李靈叟的看臉色也變得鐵青，語氣也殺氣騰騰。

第四十二章 灰燼

「起火了！」外面忽然一陣大亂，不少人在大聲喊叫。

「怎麼了，哪裡起火了？」許純不禁悚然問道，眼睛還驚異的望向李靈叟。

「報督帥，是安佳親王府方向，火勢很大。」

李靈叟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似的，不但沒有驚訝，甚至還拿起了茶杯，慢慢的喝著。

「是誰幹的，這麼利落？」許純忽然問道。

李靈叟彷彿沒想到許純會問這個，脫口而出「當然是好手了。你可曾聽說過黃泉碧落，神佛歸塵麼？」

「果然是高手。沒想到，你把他們夫妻兩個都招致麾下了。也不知道，侯爺到底用他們做了多少事？」許純話裡帶刺。

那兩個殺手他是知道的，據說是夫妻兩個，殺人從不用兵器，只是製造意外，但手段極高，從不失手。

「呵呵，也是機緣巧合罷了。當年碧落在帝都得了重病，只能用千年靈芝才能治好，我恰巧有一支，所以歸塵就答應為我干三年事情，當是還債。」

「聽說歸塵極愛他的妻子，看來所言不假。不過我有個疑問？」

「什麼？」李靈叟漫不經心地問道。

「你為什麼來害我？」許純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可知道這麼做泫然不會原諒我的。」

李靈叟騰身站起，滿面肅容「你記住，我不是來害你的。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救你，現在朝中的形勢一天比一天嚴重，福黨已經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了。鐵石軍團就像把懸在我們頭上的巨劍，隨時都會落下，斬下我們和所有我們在乎的人的頭顱，我們已經沒有退路可言。如今你的出現讓我們看到了一線希望，就是打敗那只不敗傳奇的希望，所以我們一定要保住你，為此就算犧牲更多的人也在所不惜。你是聰明人，難道這還不明白麼？」

「為什麼呢？」許純心中一片空白，他知道李靈叟說的句句是對的，自己無法反駁，但自己該如何面對那個女子呢？

「沒有為什麼。」李靈叟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要怪只能去怪這該死的福黨買只能怪宿命。」

「宿命？為什麼我要進這宿命之中呢？」許純喃喃道。

「當你跨進夏王府的那一刻，宿命就決定了。打仗輸了還有可能逃脫，可若是在朝堂上輸了，就是賠上九族，所有人的九族。」

「姑娘，督帥正在會見客人，不能打擾。」外面忽然傳來了許仲凱的聲音。

許純現在就怕見到泫然，可還是來了。

「終究要見，有什麼可躲得？」李靈叟忽然幽幽地說道。

不錯，終究要見，躲是躲不開的。許純站起身來，走到門口，輕輕推開了門「泫然，有什麼事情麼？」

泫然滿臉焦急，見許純出來，立刻就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快去救我哥哥，親王府著火了，我擔心哥哥有事。」

「放心好了，我已經派人去了。再說那裡有丁一他們在，不會讓你哥哥有事情的。」許純只能安慰。

「要不你帶我去一趟吧，我實在不放心。」泫然懇求道。

許純也是沒有辦法，只好同意了。於是立即讓人備車，自己和李靈叟等人騎馬就奔向火場。

著火的果然是親王府，大火依然在燒著，遠遠就能看見火已經燒紅了半邊天空，而且一種讓人難以忍受的焦糊味，在空氣中瀰漫著，越近越濃。

丁一正在指揮一幫人滅火，他的樣子也好不了多少，身上的衣服已經熏得漆黑，頭髮鬍子都亂蓬蓬的，臉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的，不注意看還真看不出來，這就是那個名滿天下的惡鬼丁一。

「老丁，你怎麼樣，沒事吧？」許純跳下馬就跑向丁一，關切的問到。

「督帥放心，老子死不了。大風大浪都經過去了，還能在這小河溝裡翻了船？只是發現的太晚，書樓和牢房都燒了，人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誰第一個發現著火的？」

「嗨，」丁一歎了口氣「誰知道呢。我剛睡下，就被李敘那小子給叫了起來，說是著火了，我就急忙跑出來。說起來，還多虧了他，不然老丁我也葬身火海了。」

一聽丁一這麼說，許純不由也皺了皺眉頭，不自覺地就看了一眼李靈叟，發現他依然輕鬆的站在一旁，很有興趣的看著依然燃燒的火場。「把李敘給我找來。」許純吩咐一聲。

不大會工夫，李敘就跑了過來，身上也是一團糟，臉上全是煙熏的黑灰「見過督帥。」

「免了。到底是怎麼回事？」許純急忙問道。

「今天是我值夜，定更天的時候，我就聞到有股怪味，於是領著兩個弟兄到處看看。忽然就看見一個女人從房上跑過去。您知道現在是宵禁，這半夜出來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人，我就急忙去追，可還沒追出幾步，就聽見聲後一聲巨響。回頭一看大火已經著起來了。而且有十幾處火頭，根本沒法去救，我這才跑去找將軍。」

「你確定是女人？」許純又問。

「確定。雖然沒看見臉，但絕不會錯。」李敘堅定的回答。

「督帥，這一定是七國的餘孽，想找老子報仇。多虧了南森出城巡營了，不然他都夠嗆。」丁一在一旁咬牙切齒「咱們抓不抓？」

「抓！」許純也非常恨著兩個刺客「一定抓！馬上叫恨無常和南森回來，帶兵把城裡戒嚴了，挨家挨戶給我翻，一定要把她找出來。」

「好勒！」丁一喘著粗氣就走了，這把火差點燒死他，他能不恨的牙根癢癢麼？

許純下完命令，又看了看李靈叟，誰知他還是一臉的輕鬆，全不在意。許純登時明白了，那兩個人都是一等一的殺手，現在一定是藏到安全的地方去了，到那裡找他們，難怪李靈叟一點也不緊張。

心裡鬱悶不知向哪裡發洩時，就聽身後有人驚呼「姑娘，你怎麼了姑娘？」心裡一驚，這才看到泫然臉色蒼白，已經癱軟在馬車邊上了，幾個丫鬟正在扶著她，焦急的叫著。

「都幹什麼？還不快把人扶上車去？」許純大怒。眾人一聽急忙把泫然扶上車子，許純也跳上馬車，對車伕喊道：「馬上回去！」

泫然臉色白的就像是紙一般，沒有一絲血色，二目緊閉，淚水不自覺的滑落下來。許純用手摸了一下她的脈門，這才知道她現在的手冰涼冰涼的。「你呀，不讓你來，你非得來，這又是何苦呢？」許純不禁埋怨起來，說完了心裡也覺得過意不去，那是她的哥哥，她能不關心麼？如今這事情走到了這一步，可如何是好呢？想到此處不由輕歎了一聲。

「你為什麼要歎氣呢？」泫然忽然睜開了眼睛，聲音就像是一塊冰一樣寒冷。

「你醒了，太好了。剛才你一昏倒，嚇了我一跳。」許純關切的說道。

「你害怕了？」泫然的聲音裡微微帶著諷刺「為什麼呢？是做賊心虛呢還是假情假意呢？」

「泫然，你不能這麼看我。」

「那應該怎麼樣看你呢？」泫然的聲音依然冰冷。「你真的做了，你真的殺了他。以後你就可以盡情的虐待七國人了，把他們當成你發財的工具，當成豬狗一般的貨物。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就不願意停下來呢？七國的存在真的是你無法釋懷的麼？」說到後面她的聲音陡的提高了。

「泫然，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但是我說過我和七國人沒有私仇，有的只是兩個國家的國仇。作為一個蒼龍人，我不能置身世外，只有奮勇向前。傷害他們也不是我的真心，但不這樣恆州軍就會分崩離析，那樣不但是七國人就連我和我的弟兄們也會萬劫不復。所以有些事情我必須得做，就算明知道是錯的也得做。」許純的聲音裡透著無限的無奈。「可是我絕沒有傷害片羽的意思，不管是公是私，我都絕不會傷害他的。」

泫然忽然有一點動心了，這個男人畢竟是自己深愛的人，他應該不會隨意傷害自己的哥哥，就算他有充足的理由，但是在內心深處，泫然還是想相信他「那好，我再問你一遍，你敢看著我的眼睛說，哥哥的事情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麼？」

「這…」許純一時語塞，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片羽的確不是在擊殺的，可他的死卻真的和自己有莫大的關係，這是怎麼也不能否認的。

泫然看著許純眼睛裡越來越多的歉意和愧疚，終於放棄了。她忽然明白了什麼似的，悲傷的笑了，笑聲中淚水已經不能控制的滑落下來。也許那不是淚水，而是她對許純最後一點愛意。

「你別這樣。」許純試圖伸手去擦她臉上的淚，可伸出的手，卻被泫然一下打開。

泫然顫抖的尖叫了一聲「別碰我！」便像個受驚的小女孩般縮在馬車的一角，失聲疼哭起來。

許純的手也在顫抖，就在這一刻，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永遠的失去了泫然，一剎那心痛如割，眼前也模糊一片。

當泫然看到在書樓燃燒的那把大火時，她的心就已經開始燃燒起來了；而現在她明顯感覺心中的火已經熄滅了，留下的只有滿腹的灰燼和對過往的記憶。你不再是我的愛人，既然你已經選擇了做一個為自己負責的人，就不再有資格對我負責。我也不再是泫然，從今之後我只能是嘉琳，彎月公主嘉琳。

蒼龍人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呢？為什麼要無止盡的傷害我呢？我的身體裡也有一半的蒼龍的血液呀。既然你們已經奪走了我的一切，那我也將奪走你們的一切，包括生命，尊嚴，親人，朋友和你們所珍視的所有，不要怪我，這是你們造成的！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四十三章  回恆州

斜雨，冷風，將這古道顯得更蕭瑟了幾分，路邊已經枯黃的野草，正在展示著今年最後一點瘋狂。野草沿著大路肆意的鋪開，抬眼望去竟是無邊無際，只是隨著風來回吹動隱約才露出條路來，似有似無的通向遠方，直至天際。

許純騎在馬上，漫無目的似的隨著隊伍向前走著。身前身後的是旌旗招展的的軍隊，他們精神飽滿談笑風生，可許純走在這支隊伍裡卻越發覺得孤獨。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以後究竟要為了什麼而戰，曾經他以為自己可以為了一份感情而一怒拔劍，橫掃千軍。可如今仇人沒有了，女人也沒有了，難道自己就真的要把身邊這只隊伍帶進蒼龍？說實話，他也不敢肯定這支隊伍究竟又多麼可怕的破壞力。

去看看這一路征戰之後無數廢墟，去看看已經成了灰燼的下關和天水，去看看就像一座死城的永安…他不禁打了個寒戰，不敢再往下繼續想了，不管對於錯這一切都是在別的國家發生的，可對待自己的同胞他們能學會容忍和克制麼？

忽然在另一條路上駛過一架巨大的馬車，三匹白馬脖子上的串鈴發出悅耳的聲音，圍繞在馬車周圍的是五百餘匹戰馬，馬上的人都穿著天藍色的軍服，為首的正是李靈叟。

李靈叟的眼神從這支隊伍裡劃過，最終看到了有點失魂落魄的許純，他沒有過多的表示什麼只是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許純卻連頭也沒有點一下，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那輛豪華的馬車。泫然，不，現在該叫她嘉琳了，就在那車裡。曾經許純也並不知道那對自己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可是現在他清楚地明白了，嘉琳就意味著一切。

命運真的在跟自己開玩笑，不想要的時候硬塞給自己，可想要的時候卻要將一切拿走。可自己又能如何呢？她畢竟是彎月公主，敵國的彎月公主，已經注定是漢王妃的彎月公主。

本來自己有機會的，可以讓她永遠變成另外一個人，但那把大火卻燒燬了一切，把曾經的愛戀與回憶都燒成了灰燼。

可是嘉琳你真的以為逃開我就會快樂麼？沒有我你就可以忘記一切麼？拿走了你的劍，你就可以拿走留在我心中的所有麼？想著這些，許純的手指緊緊地捏住掛在腰間的那塊玉珮，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督帥，要不然我找幾個信得過的人，去把車留下？」丁一不知什麼時候到了他的身邊，輕聲的說道。

「留下？」許純苦笑了一下「留得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了。」

「泫然姑娘也真是的，他哥哥的死是意外，就算有人存心放火，也是他們七國人在狗咬狗，與你何干？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恨你？」丁一非常費解。

「沒什麼奇怪的。若換成是我，我也不會相信只是個意外。」許純忽然幽幽道。

丁一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終於搖搖頭，輕歎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我交代你的事情都辦了麼？」許純忽然問。

丁一一怔，馬上點頭「都辦好了，我已經派了李敘去和那個叫馬庫的接觸上了，也說好了給他提供兵器和輜重，可是他行麼？就那幾十個人，能和南宮破大幹一場？」

「那就不管我們的事情了，我看過李敘的報告，很看好這支隊伍，我們就信他吧，這小子是個不錯的人才。」《小說下載|ＷＲsＨu。ＣoＭ》

「我也這麼看。」丁一點點頭「督帥，你看這次咱們都升了官，連我都成了副將了，我想給李敘個管制幹幹，你看怎麼樣？」

許純皺了一下眉「這麼大？」

丁一搖搖頭「不算大了，你知不知道，那個死禿驢，總說要收他為徒，也說了要給他個千人長干的，我又沒什麼可教他的，再不給他個大官，人就好跑到禿驢哪去了。人才難得啊。」

許純這才明白，點點頭淡淡說道：「那你看著辦好了，就不用問我了。」說罷轉過頭，盯著已經遠去的馬車。

你走吧，帶著對我們曾經的記憶離開吧，我會放開手，但那只是暫時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明白，讓世上每一個人都明白——你不管是嘉琳還是泫然都只能是我的女人，任何阻攔的人都只能是自取滅亡。

這些話像是一個誓言，又像是詛咒，不停地在許純腦海中迴盪，讓他覺得自己的血都有些沸騰了。來吧，一切，從此之後天要順我，我就順天；天要逆我，我就逆天，沒有人再可以從我這拿走任何屬於我的東西，誰也不行！

「我們走，回恆州去。」許純大喊了一聲，猛地催動戰馬，向前狂奔而去。

張倫的天威軍走在最後，隨著越來越接近蒼龍，他們的心也越來越不安起來。家鄉是什麼樣子的？家裡的人還會記得自己這些遊子麼？他們會把自己當成親人還是罪人呢？無數的問題，像是千斤重石壓在每一個人的心上，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本來就並不活躍的天威軍更顯得死氣沉沉了。

張倫也不類外，他也不是真的能夠斷了七情六慾，只是為了生存偽裝得比較好罷了。他現在最關心的是弟弟會怎麼樣呢？上次見他還是一年前了，那時他就沒有和自己說過一句體己話，只是例行公事似的打了個招呼，連聲哥哥都沒叫過。他一定是還在恨自己的那一劍，可是若沒有哪一劍，你我兄弟又怎麼能活到今天呢？

哥不是絕情斷義，是實在沒有辦法，想要你我都活下來，只能先放棄一些東西，但我的苦心，你能懂麼？難怪都說人近鄉情怯，以前根本不知道，現在才明白，原來是這種滋味。

究竟走了多久張倫也忘記了，他滿腦子都是那些問題，哪還有閒心去管這些細枝末節，可是當他們跨過烏山時，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腳下踩的像是棉花，因為終於回家了。

「孩子，請記住，你是蒼龍人，生回不了故鄉，死也要面向北方，那裡才是我們的家….」不知是誰首先唱起了這首歌，立刻就有人小聲的跟著哼唱起來，很快越來越多的人，越來越大聲的唱著，先前死氣沉沉的天威軍放佛在這歌聲中活了過來一樣。

烏山關就在前方，那是恆州的門戶，現在它更像是一扇大門，家門！

家鄉的空氣真好啊，連風裡都帶著溫暖的味道；家鄉的景色真美啊，連斜風細雨都那麼甘甜；家鄉的人真親切啊，雖然只是遠遠地望著，但臉上卻都是燦爛的笑容。這就是家麼？夢裡無數次回過的家鄉麼？已經有不少人嗚嗚的哭泣起來。

張倫沒有喝止他們，自己又何嘗不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呢？這條路走得太難，太遠，太慢，又太長了，整整走了一百年。自己多麼幸運終於走到了今天，可是有那麼多人倒在了這條路上，屍骨無存，只留下了難以散去的冤魂…一瞬間，有很多認識的不認識的臉孔，在他眼前劃過，各不相同，但似乎都帶著欣慰的笑容，他們也終於回家了。

「來人，擂鼓，吹號，全軍展旗。我們要昂著頭回家。」

當蒼涼的長角軍號和威武的戰鼓同時奏響，一面面用鮮血寫成的旗幟迎風展開——蒼龍天威軍。他們盡量昂著頭，大踏步的向前，迎著故鄉的風，流著男兒的淚。

許純已經命令恆州軍停止前進，並在原地展開。在這種時候，誰也不會去攪了天威軍回家的禮儀，這是他們用無數鮮血很苦難換來的。

忽然烏山關的城門打開了，裡面湧出了無數出穿著藍色戰甲的軍人，他們用著同樣的步調向前走著，身後也傳來同樣的戰鼓和長角軍號。不錯，這些正是已經回來的天威軍張楓部，他們在用這種儀式歡迎與自己一樣兄弟們回家。

張楓走在最前面，他的心裡也很是百感交集。其實當聽說自己的哥哥反正的消息時，他的心中就不再有絲毫恨意了。哥哥還是那個蒼龍人，不管以前如何，那都是被逼出來的，重要的是他從來沒有忘記自己究竟是誰，這就足可以洗清他身上的所有的罪孽了。

當兩支隊伍越來越近時，他看見了也是走在最前面的張倫，一年沒見，哥哥清減了。猛地他跳下了馬，跑了過去。

與此同時張倫也看到了他，當看到自己的弟弟跑來時，張倫一下完全明白了。也立即跳下馬來，迎著張楓而去。

「大哥，」當兩個人終於近在咫尺時，張楓一下子撲進了哥哥的懷裡，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失聲痛哭「你終於回來了！」

張倫曾經以為自己已經煉成了鐵石心腸，任何事情都不會再讓他流淚，可到了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什麼都不是，自己就是個迷了路的孩子，終於找到了家門。霎時淚如雨下，這些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都化在了淚水之中。

兄弟倆的抱頭痛哭一下子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連許純，丁一他們都不禁眼睛濕潤，更何況那些已經積攢太多苦的天威軍士兵，情緒在這一刻爆發了。

人們不再管什麼隊形，只是沖在一起，互相緊緊地抱著，跳啊，笑啊，唱啊，但轉眼間就一個個哭成了淚人。有的人跪在地上，深情親吻這片土地；有的人趴在地上，把臉貼在上面；有的人拿出了身上的東西，放在地上喃喃自語。

驀地不只是誰撕心裂肺的高喊了一聲：「回家了！」便引出一片呼喊。

喊聲中，哭聲震天。

光是他們在哭麼？恆州城內也哭聲震天。一百年了，哪一家恆州人沒有刻骨銘心的記憶？那一家沒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為了這一天，他們曾失去了兄弟姐妹，曾失去了父母子女，甚至恆州的稱號，可今天他們都回來了，可以告慰先人的遺願了。可以迎回先人的靈魂了，這一天恆州，淚如滂沱…

————————————————————————————————————————————————————關於七國終於寫完了，明天開始進入蒼龍。有什麼意見可以在書評區發出來麼，現在光長點擊，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看，路口謝謝諸位了！

第四十四章 一個人的舞台（上）

嫁衣山最出名的便是楓葉，深秋時滿眼都是火一般鮮紅，宛如件大紅喜袍，這便是次山得名的原因。

都說嫁衣山最好的楓葉在南面，楓樹錯落有致的形成一條天然的小路。路很長，從山下一直延伸到山腰，但並不陡峭，走在這裡的人無一不被美輪美奐的景色所折服，這裡的陽光都是紅色的，像血一般，照射在來人的身上。

一直走到路的盡頭，便會被一片翠綠所震驚。它將剛才那片火紅帶來的眩暈感沖刷的一乾二淨，這裡便是許純等人的目的地——竹園。

「能住在此處的人，一定不簡單。」許仲凱不禁感歎，這裡的一切真的不像是真實的。

許純贊同的點點頭，吩咐手下人去叫門。

很快裡面便走出一個高大的中年人，一見來了一大幫人不禁一怔：「各位有什麼事情？」

「我等是來拜會古月天先生的，是費無神費老闆介紹的，不知古先生可否在家？」

那中年人頗為奇怪地看了一眼許純「在家的，請稍等片刻，我去通傳。」

片刻功夫，那人已經回來了，一抱拳「諸位裡面請。不過院子太小，沒有地方拴馬，還請諸位將馬栓在外面。」

許純回頭吩咐道：「你們留在外面吧，仲凱和我一起進去就行了。」

一進院子，果然不大，也就七八間屋子，都是用翠竹搭建的，看來已經有了些年頭，不少地方已經露出斑駁之色，但依然透著一股脫凡出塵的意思。

像是個高人住的地方。許純不禁這麼想。其實他並非一定要請這個古月天出山，只是對費老闆的推薦十分的好奇，真的想看看能讓老費推崇有加的人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許仲凱有點不高興，這個古樂天是個什麼人物，竟如此托大，客人都進了院子，也不說出來迎接一下麼？

兩人各懷心事，向正堂走去。許純忽然發現這裡竟然沒有台階，取而代之的全是斜坡，走起來雖說不費勁，但頗為奇怪，但第一次登門又不好意思去問，只能滿腹懷疑的走進了正堂。

屋裡的擺設十分簡單，收拾的卻是一塵不染，但透著一點寒酸。既沒有精美的擺設，也沒有高檔的家居，甚至一般文人家裡必備的字畫都沒有一張，只是牆上掛著十幾個捲起來的卷軸，不知是什麼東西。

屋裡並沒有人。許純剛想開口，卻聽裡面有人說話「古某迎接來遲，還望諸位贖罪！」話音未落，就從裡面走出兩個人來。

許純急忙回身觀看，哪知一看之下不禁愣在了當場。

出來的是一個大人和一個孩子。孩子也就七八歲，面貌像極了那個開門的中年人，他正推著一輛四輪車，緩緩走出。車上坐著一個偏瘦的中年男子，穿了一身藍色的文士衫，寬大的下擺正好遮住了他的腰部以下。他的身上收拾的也很利索，完全沒有一點普通文人的邋遢和不修邊幅。他的樣子就是個讀書人，可能是常年不見陽光的原因，所以極其白淨，如今看著許純滿臉的平靜，只是嘴角上有一點似有似無的微笑。

許純急忙一拱手「在下特來拜訪古月天古先生，不知閣下是哪一位？」

那人微微點頭「正是在下，請問您是？」

許純一愣，但嘴裡還是答道：「在下許純。」

「哦。」那人點點頭，好像沒聽過這個名字一樣，依舊平靜如初「原來是恆州軍的督帥，大駕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貴幹？」哪知他一張嘴，竟然就說出了許純的官名。

許純此刻心裡十分的不高興，不由埋怨起費無神來。這就是你給我推薦的高人？他可是個殘廢，再高能高到哪裡去呢？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老費看人極準，從沒有走眼的時候，他哪能哄騙自己？莫非此人真是有高人之處，又或是假裝殘廢來蒙我不成？

當下抱拳拱手道：「許純久聞先生大名，知道您有通天徹地的本事，所以才冒昧前來請教先生。」

古月天微微一笑「督帥說的哪裡話？在下被奸人所害，弄得雙腿殘疾，不能走路，出門還得靠這孩子推著，那有什麼能耐？若真有通天徹地的本事，我就先治好自己的腿了，又何必整天困在此處。」

「先生，您過謙了，我看先生定非常人。剛才我自報家門時，您並未有半點吃驚，難道我登門求教，先生早有預料不成？」許純說話時一直盯著古月天的眼睛，忽然看到一絲得意在他眼中一閃而過，心中不禁一凜，莫非自己真的猜對了。

而古月天還是不卑不亢「督帥莫要如此說。您的大名是如雷貫耳，今日一見真是三生有幸。不過我冷淡慣了，對誰都是這麼一副摸樣，還請督帥見諒。」

「費老闆看人向來不差，他推薦的人怎麼會有錯呢？」

古月天淡淡道：「費老闆誤會在下了，誰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應該是可憐在下吧，才到處為我吹噓，可我有幾分本事，我還是很清楚的，哪裡敢承認自己是什麼高人？不如督帥把此行的目的說一下，若能幫上忙我決不推辭；若幫不上，還請督帥不要勉強。」他說話時先是用再下，後來直接用我，可見他心中已經有了幾分厭煩。若換成一般文人見到許純，那一個不是想抖出家底，希望能被他看中，提拔一下，好光耀門楣。哪像此人，根本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嘴裡說不推辭，實際上卻已經把許純推出門外了。

許純也不再生氣了，他對此人越發的好奇「在下來此是專程希望先生能指點迷津的。」

「笑話，我又不是算命先生，能指點您什麼？再說您這健全之人還用我這殘廢指點麼？看來幫不了閣下了，請回吧。」

許仲凱實在聽不下去了，這個殘廢也太狂了，當下道：「你這人怎麼如此狂妄？我家督帥誠心而來，你不說也就罷了，怎麼還往外趕人呢？」

古月天冷冷一笑道：「求教？許督帥是三元及第出身，論文天下第一；而武有丁一、恨無常、左天立、南森等人，就算你許仲凱不也是水上大將麼，又加上天威軍相助，還有什麼可讓我教的呢？再說此處是我家中，我就算狂妄，也沒請你們來這，你們還是請回吧。」說著回頭對推車的小孩說道：「棋兒，送客！」

許純一聽立即上前道：「慢！先生不要動氣，仲凱也是一時著急才惹惱了先生，還望先生海涵。既然先生不願賜教，我們也不打擾了，不過一路來此我們十分飢渴，還請先生賜些酒食。」

那棋兒也聽不下去了，大聲道：「你這人好不知羞。我家主人已經送客了，你還要什麼酒食，莫不是在七國還沒搶夠，又來嫁衣山搶我們不成？」

「棋兒，不得無禮？」古月天也覺得童子說話太過尖酸刻薄，當下制止，回頭又對許純道：「也罷，既然督帥開口了，我就為您準備一下，不過你們自己慢用吧，古某不陪了。」說著讓小童將他推出屋子。這時許純才明白，原來沒有台階是為了行車方便。

許仲凱還想說點什麼，許純卻輕輕搖頭阻止他講話，並看了一下一直站在屋裡的中年人道：「仲凱，古先生大才，可惜不為你我所用，既然如此，我們吃完飯就下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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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一個人的舞台（下）

許仲凱跟隨許純很久，馬上就明白了督帥的意思，不再多言。片刻就起身去找茅房，中年人無奈，只好領他出去。

兩人剛一出屋許純一躍而起，一個箭步就衝到牆上的畫軸前面，伸手扯去上面的紅線，畫軸刷的展開了，許純仔細一看，不由驚得目瞪口呆。

圖上竟是七國的軍事地圖，並且還用藍紫兩色在圖上繪製出了行軍作戰的方案。藍色應該代表著進攻一方，紫色代表七國的防守態勢，藍色的箭頭像是一把利劍直插紫色的腹地之中。許純大略一看，整個行軍和作戰竟和自己打敗七國的戰役過程一般無二，這才吃了一驚。要知道，雖然蒼龍全國都已經知道了這一戰，但整個細節和行軍路線只有少數人知道，這個古月天怎麼會如此清楚的，難道他是七國的探子不成？

心裡吃驚，便更加仔細地觀看地圖，這才發現前半段的確和自己不謀而合，但戰役的後半段，卻與實際大相逕庭。看著看著，那藍線彷彿活了一般，在圖上穿梭游動，逼的紫線處處被動，不停失去自己的戰略優勢，最後竟被逼進一處死地，再無辦法脫身。許純的眼前彷彿出現了這場大戰的場景，藍色的潮水沖垮了紫色的堤壩，迅速向前蔓延，紫色終究消失在潮水之中。

「精彩！」許純不禁拍案叫絕，若用這圖上的方式，那七國這一戰就不會打得那麼艱苦，最後還讓不少人逃掉了，這作圖之人比自己高了不止多少倍，看著想著，不禁呆了，連身後來人都沒有注意。

古月天也並不高興，因為他在許純的眼裡沒看到求賢若渴，看到的只是好奇和對費無神的信任，這對於自己來說就是一種極大的侮辱。他從不相信，這世上還有什麼人能夠比自己更強大，在他的眼中這片大陸只不過是個舞台，是他一個人的舞台，只要他邁出嫁衣山，這世上的很多事情就一定會被改寫，只不過他需要一個能讓自己自由發揮的舞台。

費無神向許純推薦自己，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本來也以為，許純可以給自己一個舞台，但現在看來，自己還是高看了這個人，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原來比比皆是啊。抱著失望的態度他也就不再對許純有什麼期望了，於是只想趕快打發走他，省得自己還得應酬這種人。

安排完酒食之後，他本不想再見許純了，可轉念又一琢磨，自己是不是做的有點過分呢？畢竟人家又不認識自己，到哪裡知道自己是個什麼人呢？光從外表來看，許純表現出來的一切沒有絲毫的不妥之處，到是自己顯得有點過分了。這麼一想，他也有點後悔了，畢竟現在看來，許純是自己最好的選擇，錯過了，可能就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於是他又回到了正堂，想看看許純在幹什麼，最主要的是要顯示一下自己的能力，至少的讓他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

哪知一進屋正好看到許純在看自己做的七國戰略圖，不由心中一動，當下說道：「督帥，酒食已經備好，還請督帥慢用，古某就不陪了。」

「慢！先生來得正好，在下看了這張圖，有很多不明白之處，正好請教先生。」許純根本沒有理會古月天說的是什麼，他現在想知道的是這圖是不是古月天所做的。

古月天果然沒有再走，而是示意將車子推倒圖邊「督帥看到什麼不妥之處，儘管指出。」

「先生的圖上，前半段與純如出一轍，可攻下天水之後，為什麼突然向西呢？」

「這沒什麼奇怪的。」古月天微微一笑「我根本沒有想過進攻永安。」

「為什麼？」許純急忙問道。

「張倫此人表面上謙卑有禮，但實際上卻是極其心高氣傲的人，他怎麼會甘心久居人下，還是做七國的看門狗呢？只要可以擊潰熊王，他必定會反，所以永安我已經算在自己這邊。我的打算很簡單，就是在天水附近攻擊熊王。引著他的主力向西再向北然後向東最後在這裡回頭。」說著他指了一下圖上的一點，那裡應該是個山谷「在這裡，熊王就已經沒有任何退路，由於地勢他的大軍也無法展開，只能龜縮成一團。小小一個山谷，無處躲藏，一陣箭雨下去，就能造成幾萬人的傷亡，這仗還不是手到擒來麼？」

「可是，」許純皺了皺眉「當時熊王有七十萬大軍，可我們只有幾萬人馬，正面對決，恐怕擋不住他們。」

「哈哈…」古月天仰天大笑「七十萬，在我眼中不過是一堆廢物而已。七國軍心不穩，從將軍到士兵早就都沒有了作戰的勇氣，何況這種軍隊都是先拉來的農夫，談什麼打仗？只要派一猛將，猛攻他們的一點，那馬上就會令七國的軍隊失去勇氣，恐怕到時候都不用我們動手，他們自己就先砍殺自己了。」古月天說話間已經將自己歸到了恆州軍一方。

許純不禁點頭，牛腸谷一役，他是親眼看到敵人像是瘋了一樣，自己砍殺自己人的，沒想到這個古月天竟然憑借想像就已經預料到了。「先生真乃神人也。」許純不得不說個服字。

古月天微微一笑「這只是古某閒時做的遊戲而，哪有督帥神呢？畢竟督帥只靠幾萬人馬就打碎了七國，而我這一戰，還算上了張楓的軍隊。」

「可是，熊王怎麼會…」許純還想問一些問題。

古月天卻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督帥，這已經是過去之事了，如今七國已經完了，再談還有什麼意思？不必再問了。要是您有興趣，不如請到裡面，我還有一些東西，可以與您交流一下。」

許純一聽不由大感興趣，裡面還有什麼好東西？當下便跟隨他往裡面走去，走進裡面許純更是瞠目結舌。

這裡比正堂大上兩倍有餘，屋子整個做成了一個巨大的沙盤，山川河流州府城鎮一應俱全。許純只一眼就看出這是蒼龍的地圖，不由驚道：「先生這是何意？」

古月天呵呵一笑「督帥放心，古某沒想過要做國家的叛逆，倒是想為著國家剪除叛逆。」說著已經雙臂支撐離開車子，翻身上了一個吊籃之中。許純這才看見屋子裡竟連著十幾根繩索，上面掛著吊籃，當下明白這是為了古月天方便而特意弄出來的。

「是誰？」許純微微一顫。

「除了鐵石還能有誰？」古月天冷笑一聲，無比肯定的說道：「這就是蒼龍的全境，現在的形勢是鐵石軍團聲勢浩大，韓寶軍團雖然駐守小山，能對他們產生一點制約，然制約並不大，畢竟鐵石軍團作戰經驗豐富，以百戰老兵為主，韓寶軍卻是新兵為主，連戰場都沒上過，只是不停操練，至於戰鬥力根本是水月鏡花，所以想要真正控制鐵石那就必須有新的力量加入其中，我們就是這個力量。我們應該牽制住這裡，若他們到了這裡，那我們就在這邊出擊…」一時間古月天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侃侃而談，不但把形勢講得頭頭是道，連如何應對都早就成竹在胸。只見他在吊籃上行動自如，不停掠過蒼龍的上空，彷彿他就是冥冥中的神一般，讓許純不由生出了一種敬畏的感覺。

許純這才確信，此人真是罕見的大才，當下納頭便拜：「先生所言極是。如今蒼龍奸臣當道，福黨鐵石控制朝政，弄得民不聊生。許純不才，也想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但能力有限，恐不是鐵石的對手，所以才日日歎息。今日幸遇先生指點，方才覺得撥雲見日一般，還請先生出山，救天下黎民於水火。」

古月天連連擺手「督帥厚意，古某心領了。但古某只是紙上談兵罷了，那有什麼能力救天下蒼生。」

「如今蒼龍已經病入膏肓，只有先生出山，才能解這危局。」許純依舊叩首。

「可我身體殘疾，行動不便。」

「那純願意親手推著先生，臨敵上陣。」

古月天不由長歎一聲「罷了！費無神啊費無神，你看看你給我惹的這些麻煩。我本不願再涉足塵世，但督帥盛意拳拳，我又怎麼能看著世間黎民受苦呢？也罷，我就跟你一道下山好了。」

許純大喜「那就太好了，我替天下黎民謝過先生了。」

「不過，我還有個條件。」

「請先生講來，我馬上就辦。」

「等到打垮鐵石，橫掃大陸之後，我可還要回來，那時還請督帥不要攔阻。」古月天慢慢地說道。

許純一愣。什麼？打垮鐵石還要橫掃大陸？就算你真能做到，那得多少年呢？出了這嫁衣山，你還想回來？做夢吧！

第四十六章 大亂將至

氣脈山以東，永澤河以北，這裡就是蒼龍的京城——聖都，這片大陸上人口最多的城。可這裡也是最凶險的地方，三十年來光皇帝就死了四個，而被株連慘死的人更是數不勝數，甚至有人說，聖都的空氣中都帶著濃濃的血腥味。

在這座大城的中心，還有一座極為宏偉的城中之城，這就是蒼龍真正的心臟——皇宮。此時正是早朝，所有在京官員每天早上都會準時出現在仁政殿。

仁政殿就是蒼龍皇帝處理朝政的地方，修建的金碧輝煌，威嚴肅穆，但此時卻像是一處菜市場，而那些平時道貌岸然的官員們此時卻像是一隻隻鬥雞，面紅耳赤手舞足蹈。有的講的是天花亂墜，唾沫橫飛；有的卻已經擼胳膊挽袖子，躍躍欲試，準備出手了。

坐在最上面的是個老人，，他正瞇著眼睛饒有趣味的看著下面亂成一團的群臣，臉上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不錯，他就是當年的涼王，如今的皇帝水無痕。

十五年了，自從當年的政變到現在已經整整十五年了，他已經從當年那個被人譏笑為廢物的敗家子變身成為高高在上的皇帝，這中間到底經歷過什麼恐怕除了他自己誰也不能說清楚。他的確想過要把蒼龍重新帶回至高無上的地位，要它重回那個大陸第一的巔峰，但這一切並不容易，因為橫亙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叫做鐵石的高山。

就是鐵石，就是那個曾經幫助自己登上這個位置的鐵石軍團。從他登基的第一天開始，他就想除掉這個已經先後三次左右了皇帝人選的軍團，它太可怕了。水無痕知道，只要有它在一天，自己就不可能施展心中的抱負，就不可能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國家的問題，但是想幹掉鐵石，談何容易？已經有兩個人先後試過了，自己可不能重蹈他們的覆轍，如此一來就只有一條路可行，就是等待機會，一擊必中。

他對自己隱忍的功夫向來自負，憑著超人的忍耐力，他躲過了清洗，躲過了殺戮甚至還等來了皇位，一個軍團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過了十年他才發現自己錯了。鐵石的影響力的確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這是一隻呲著尖牙利爪，披著渾身鐵甲的惡獸，只要一個不小心，別說搬到他，就連自己也得萬劫不復，死無葬身之地。

但水無痕就是水無痕，他想到了對付鐵石最好的辦法，那就是組成一支只會效忠自己的新軍，等他們成熟了，可以與鐵石一爭長短的時候，就是自己開始除掉這支惡獸的最好時機。於是才有了韓寶軍團，雲石軍團的組建，甚至他把韓寶的軍團就擺在小山，名義上是看守聖都的北大門，實際上是時刻制約吞雲關的鐵石軍團。不管怎麼說二打一，自己還是有優勢的，雖然這種優勢究竟是否存在沒有人能真的說清楚。

其實他並非不知道，這兩個軍團可能不是鐵石的對手。因為鐵石軍團的主要任務就是為了防守北方的獸人，常年的作戰使其積累了大量的作戰經驗，而那兩個只是紙上談兵而已，但是他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了。

他已經六十幾歲了，他已經是個垂暮的老人了，年輕時放縱生活已經掏幹了他的身體，現在還能勉強支撐全憑那些珍奇的藥材和最後一個夢想，他希望親手解決鐵石軍團，不能再將這個包袱交給自己的兒子，夏王水中天還太嫩了，他不是這只惡獸的對手，更何況圍繞這支惡獸的還有一個同樣可怕的文士集團——福黨。

這就是為什麼他一聽到恆州軍大捷的消息，會那麼高興，一個小小的七國並不放在他的眼裡，但一隻可以打硬仗的軍隊，卻是這種形式下最令人嚮往的。

「這個許純真的很不錯，沒有辜負朕的希望，沒有玷污了他連中三元的身份。」這是最近一段時間，水無痕總掛在嘴上的一句話，但實話實說，許純和他的恆州軍只是個意外的禮物而已，至少在五年之前，沒有任何人看好他。

當年出了盜丹案，矛頭直指夏王，若拿不出一個有份量的替罪羊來，那連夏王都保不住，沒有辦法水無痕才捨棄了許純，將他貶到恆州送死，那裡是被七國掠奪的重災區，他許純在能耐，也不過是個文官，還能有辦法好好活著麼？誰也沒想到，許純不但活了下來，而且活得非常好，甚至幹掉了一個也非常強大的七國。這對水無痕來說不亞於任何一種可以強身健體的丹藥，甚至效果還要好上很多。

他馬上就提出要給許純封王，開疆擴土理應封王，並要把一隻地方部隊直接升到甲級軍團。當然他並沒想過自己的提議會成功，他知道許純封王不但會遭到福黨的反對，連夏黨也不願意看到，所以在一番扯皮之下，終於堪堪的定下了一等候和乙級軍團，這也正是水無痕最先考慮的最好的結果了。

可是還沒等聖旨發出去，年惟庸就炮製出了一份關於許純想擁兵自立的折子來了，這個真的打在他的七寸上了。水無痕真的害怕許純會有什麼不臣之舉，這才派出了李靈叟去探聽虛實，但當他聽說許純已經回兵恆州的消息，立刻就知道這是年惟庸的詭計了。他要是真有什麼心思何必要離開呢？至於買賣奴隸，搶劫財物，這都算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帶兵的人不愛財才最讓人害怕，許純喜歡錢，太好了。

前些天朝廷上的爭執還在圍繞著許純展開。福黨認為要殺，一個縱容下屬燒殺搶掠的主將，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夏黨卻恰恰相反，不但要賞，還要大肆宣傳，對別的國家做什麼，有多大的關係？正當他們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個更可怕的消息傳來了，有人造反了。

其實造反是從七年前永州大旱開始的，當時朝廷已經播下救災的糧食和銀兩，但一路走下來，運到永州的已經寥寥無幾，於是當地官員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把剩下的糧食賣給了糧商，而對百姓依然繼續盤剝。大量的災民走投無路，除了造反那還有別的辦法，所以當一個叫李怒的人跳出來大喊造反時，從者甚多。可那時的官員不敢也不願將這種情況上報朝廷，只是想私下裡清剿一下就得了，可結果卻是越剿越多，最後無法收拾了。幾百萬的叛軍橫掃七個州，李怒也在永州稱王，自封逆龍王，這次沒有人再敢隱瞞，只好將情況上報朝廷。

此時群臣爭論的也不是該不該剿滅他們，而是該派誰去的問題，這對於他們來說才是個值得爭吵的問題。

水無痕望著福黨一干人，心中一陣陣的冷笑，你們真的以為朕不知道你們心裡打得什麼算盤？都這種時候了，竟然還在想著為自己爭地盤，讓鐵石去剿匪？然後將那些地方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想得太美了。還是許純能幹，這麼多年都沒向朕要錢要糧，反而能幹出那麼大的一番成績，朕得想辦法讓他到朕的身邊來，為以後做好準備，現在不就是個天賜的好機會麼？

主意打定，水無痕輕輕咳嗽一聲，才笑瞇瞇的問：「諸位愛卿，討論出什麼結果沒有？」

皇帝發話了，眾人哪裡還能繼續爭吵，都住了嘴站回自己的位置。年惟庸上前一步「陛下，臣還是以為應派鐵石軍團剿滅叛軍。畢竟他們是我蒼龍的第一軍團，百戰百勝之師，有他們出手叛軍不日必亡。」

「陛下，老臣不同意年相的說法。」夏黨的老大，右丞相羅汝大上前一步「鐵石軍團擔負著防守北方的重任，哪能輕易調動？再說殺雞何必用牛刀，我們在小山的韓寶軍團足可以擔此重任。」

「羅大人，此話差矣。」鐵石軍團的當家人梁蕭站了出來「在吞雲關我鐵石還有十萬人馬，足可以掃平叛軍了。韓大人的軍隊還是專職防守好了，畢竟他們從沒有實戰經驗。」

韓寶一聽也立即出班「蕭帥這話說的在理，就因為沒有實戰經驗才要去打仗麼，不然朝廷養我們幹什麼用？」

梁蕭冷冷一笑「可以看家護院麼。」

韓寶大怒「你…」

「好了，都別吵了。」水無痕威嚴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叛軍勢大，若只勞煩我鐵石將士，那朕心何忍呢？再說七個州同時造反，只靠一家之力得打到什麼時候去？我國畢竟剛經歷過幾次天災，國庫虛空，根本經不起太長時間的消耗。不如這樣吧，鐵石軍團負責北面的三個州，韓寶軍團負責南面的四個州，這樣速度也快一些。」

年惟庸眼中寒光一閃，他馬上明白了皇帝的用意，不由心中一陣冷笑，你這是在玩火，十五年了，難道你還是沒有明白麼？剛想說話，身後的梁蕭卻奈不性子了「陛下，韓大人的軍團沒有經驗，能擋住百萬叛軍麼？」

水無痕點點頭「蕭愛卿說得有理，那就調恆州軍也參戰好了，反正七國已滅，他們繼續留在那裡也沒什麼用處。」

「這哪裡使得？」梁蕭大驚「許純此人包藏禍心，不可重用啊。」

「蕭愛卿，」水無痕面沉似水「你這話說的沒有道理。他許純有沒有禍心不是已經了定論麼？他已經退回恆州，這就已經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以後這種話不要再提了。再說恆州軍是我蒼龍的部隊，難道我們國內出了事情，他就可以置身事外麼？好了，朕心已決，調恆州軍剿匪，並任命…」他停了停，看著下面的大臣，目光掃過，終於在一個夏黨人的身上停住了「趙崇雲為恆州都督，接管恆州事物。趙崇雲！」

「臣在！」從大臣中走出一個三十七八歲的大臣。

「朕記得你是恆州人吧？」

「正是！」

「好，那就好好替朕看守恆州。你去傳朕的旨意，讓許純即刻出兵，清剿叛匪，不得有誤。」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四十七章 平亂策

嫁衣山楓林深處，走出一隊人來，有十幾個騎士擁著一輛無蓬的馬車，往山下走去。正是許純和古月天等人。

一路上古月天並不講話，只是看著血紅的楓林，若有所思。許純忽然生出一些歉意來，人家好好的過日子，自己非要將他拉進這俗世之中，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再回這裡，不由催馬走到古月天的近前，寬慰道：「古先生，不必難過。以您之大才，這世上事不過是掌上觀紋而已，我想您很快就會再回嫁衣山了。」

古月天微微一笑「怎麼？督帥還以為在下能重回嫁衣山麼？」

「當然。」

「哈哈…督帥不必哄我。在下知道督帥的志向，可是督帥可知道在下為什麼要住在這裡麼？」

「這個…」許純猶豫了一下「一定是喜歡這裡的景色了。」

古月天仰天大笑「比之天下，這裡算什麼好地方？每年只有深秋才有可看之景，若我貪戀景色，那可選之地無數，又何必跑到此處呢？」

「那是什麼原因呢？」許純好奇地問道，他也想盡快和這個神人打好關係。

「就是因為這滿山的紅葉，血一樣的紅葉。」古月天依舊看著滿山的血紅，莫名其妙的說道。

許純一愣「這個，我就不明白了，不是說不在乎風景麼？這滿山的紅葉難道不算景色？」

「當然不算。」古月天神秘地搖搖頭「因為我說的和你說的不是一回事情。這麼說吧，督帥青看著滿山的紅葉，能聯想到什麼呢？」

許純聽了這話，不禁抬頭望去，只見漫山遍野，一片火紅。正巧一陣風吹過，樹枝搖晃，高低錯落如海浪一般，他脫口而出：「火海！」

哪知古月天連連搖頭「我看這裡就像是一片血海，每棵樹又彷彿是一個個冤魂，每日嚎哭不止卻又無處逃脫，只能在這血海中搖曳。」說這話時他臉上忽然砰發出無限的光彩，連眼睛裡都充滿了狂熱「督帥，聽聞在牛腸谷中，你們曾經殺死了將近二十萬人，我問你，那時的血可有這裡的紅麼？」

許純愣愣的望著古月天，根本回答不出來任何話。這還是那個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中年文士麼？這分明是個張牙舞爪滿面猙獰的嗜血惡魔。他不禁自問，我把什麼人從嫁衣山裡放出來了？我怎麼從他的眼睛裡看不到一絲悲天憫人，看不到一點慈悲救世的胸懷，能看到的只有對嗜血的渴望，對殺戮的希冀，甚至那是毫不掩飾的，赤裸裸的慾望，這個人太瘋狂了。

「那時我到是在現場。」許仲凱見許純沒有回答，便插了一句「還記得當時幾乎有二十萬人死在那裡，慘叫震耳欲聾，鮮血橫空飛濺，整個山谷都變成了紅的，您說比這嫁衣山如何？」

「哈哈…」古月天仰天大笑「我這一生就是為了能親手創出一片血海，看來這次真的可以實現了。」

此話一出，眾人不禁面面相覷，個人都覺得背後發冷，彷彿真有無數冤魂在背後撲來一般，不由都一身冷汗。

「督帥，」古月天笑完之後，神情已經恢復了正常「不要怪在下唐突。只是這天下能佔據高位的大都是妖魔鬼怪，無一不是為了一己私利而不擇手段，弄得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可他們呢？卻依舊錦衣玉食，夜夜笙歌，這一切公平麼？我們蒼龍近三十年來，幾乎丟了一切能丟掉的東西，是什麼原因，我想不用我來說吧。所以我認為想要救世就得先滅世，將世上一切醜惡，一切污穢，一掃而空，才能重新還我一個朗朗乾坤。我這想法督帥認為如何？」

許純不由點點頭，「沒想到先生竟有如此抱負，可是要實現這種理想，那得付出多少，您想過麼？」

古月天微微一笑「生在陽間有散場，死歸地府也何妨。陽間地府俱相似，只當漂流在異鄉。」

許純渾身一抖「好一個陽間地府俱相似，只當漂流在異鄉。先生大才，許純願和先生一起平定天下，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大不了就一起做客異鄉好了。」

「好。你我就一起創出一片血海，殺盡天下豺狼，哪管身後罵名滔天。哈哈…」古月天終於開始接受面前這個人，雖然他也有很多不足之處，但也許只有這人能夠幫助自己實現那個龐大的夢想。

「先生，眼下我就有個問題，總也想不通透。」

古月天呵呵一笑「督帥大可放心，您擔心的事情我能猜出一二。可是為了朝廷遲遲沒有關於封賞的消息？」

「正是。」許純連連點頭。

「其實沒什麼可奇怪的，您身在夏黨，可如今福黨把持朝政，怎麼可能讓您簡單的稱心如意，但我想很快就會有聖旨到了，督帥必會得償所願的。」

「哦，先生何出此言？」

「很簡單，難道督帥不知道蒼龍七個州已經都造反了麼？我推測北三州應該是交給鐵石軍團的，而南四洲會交給我們和韓寶大人。那時我們就可以出兵，如此一來恆州軍不但可以向帝都挺近，還可以趁機擴充我們的實力。」

許純想了想，非常贊同古月天的看法「那先生認為我們應該怎麼打這一仗呢？」

「更加簡單。」古月天胸有成竹一般「對手不過是些農民而已，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對手。他們只是不停地裹挾前進，像雪球一樣越來越大，才無法控制，說白了不過就是些烏合之眾。我認為恆州軍的方針就八個字——能撫則撫，能讓則讓。」

許純皺一皺眉「能撫則撫，我是懂的。可是能讓則讓是什麼意思？」

古月天微微一笑「督帥是個聰明人，連這個也看不出來麼？如今您已經立下天大的功勞。就是同為夏黨的人也會心生嫉妒，倒不如將此次功勞分給他們，面的敵人未動，自己人先亂了陣腳。我們的目的並不是此次的平亂，而是帝都。」

許純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深意，當下連連點頭「就依先生。」

一行人邊走邊聊，不覺行程漫長，半天就趕回了恆州。剛一進城，就見南森正站在那裡，焦急的等待著。一見他們回來，馬上跑了過來「督帥，您可回來了。已經有欽差來了，正在帥府之中等待您回去呢。」

許純一聽不禁驚訝的望了一眼古月天，卻見他全無得意之色，心中更加佩服。「先生您和仲凱等人慢慢走，我先回帥府接旨！」說罷，催馬就向帥府跑去。

古月天也不在意，回身竟取出紙筆來，刷刷點點寫了起來。不大一會將寫好的東西遞給許仲凱「許將軍，等會有勞您跑一趟，將這份出兵的建議交給督帥，讓他按此做出兵的準備就好了。至於何日誓師起兵，就由他自己決定吧。」說完就閉目養神不再講話了。

許仲凱接過一看，竟然是一份出兵的安排。見上面寫著：許仲凱、左天立為左右先鋒；張楓、恨無常為中軍；丁一、南森為後軍；李敘為後勤主將，其他將領隨中軍行進。行軍路線出台州，搶渡永澤河，駐兵澤陽。後面則是講了要帶領部隊的數量以及裝備。

許仲凱看完之後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古月天真是有兩把刷子，他怎麼能知道恆州軍的具體數量，要知道這才是恆州軍的最大秘密，雖然古月天沒有猜的十分精確，但也已經八九不離十了。可是這將領的運用怎麼是這樣的？自己竟然被他選定為先鋒，太扯了吧。可是畢竟人家是要自己交給督帥，行不行也是督帥的決定，自己有什麼資格胡亂評論，當下將東西揣進懷裡。

正在這時就見丁一喜氣洋洋的跑過來，一見自己就叫道：「仲凱，這回成了，咱們恆州軍終於升格為兵團了，就叫恆州軍團。」

「怎麼回事，詳細說說。」許仲凱也十分興奮。

丁一先是一陣大笑，然後才道：「聖旨裡說得明白恆州軍即日起升格為恆州軍團，暫定乙級，下轄十五萬人馬。你、我、禿子、老左他們都陞官了，督帥以後也不能再叫了，他已經成了一等梁國侯，以後的改口叫侯爺了，哈哈…」

「太好了，咱們多年的夙願今日終於成真了。」許仲凱也十分的激動。

「不光如此，咱們馬上就要出兵平叛。咱們的目標是南四州的叛軍，這一次終於可以走出恆州向蒼龍的內陸進軍了。」

許仲凱一聽這話，不由打了個激靈，下意識的看了看正在閉目養神的古月天，竟然與他分析得絲毫不差，這個人真是可怕之極。可此時的古月天卻沒有任何表情，彷彿根本沒聽見丁一說話一樣。

丁一卻注意到許仲凱的臉色變化，不由一愣，順著他的眼神這才看到坐在車上的古月天，更加覺得驚訝「這個人是誰？難道就是老費推薦的當世奇才？」

「不錯。這位就是古月天，古先生。」許仲凱急忙介紹。

丁一上下左右一番打量，忽然臉色大變「他竟然是個癱子？」

第四十八章 於述之死

月黑風高，北風夾雜著雪花，從天上飄落下來。軍營中已經沒了什麼聲音，只有巡邏的哨兵，走動時衣甲偶爾發出摩擦聲，這支軍隊已經睡著了。

中軍帳裡還點著燈，主將正在燈下研究著一張七國地圖。「這個許純，真是走了狗屎運，要是老子在，也能立下那不世之功。怎麼能讓熊王跑了呢？可惜了，可惜了！」主將一邊看，一邊搖頭晃腦的感歎著。

自從許純打垮七國，他就開始不停研究許純的整個戰役經歷，甚至沒一個細節，然後從中找出昏招來，然後加以打擊，這時心裡才覺得好過一些。

其實這不是於述獨有的毛病，現在的蒼龍軍隊中真有那麼一批人，每天廢寢忘食的幹著這個。不過這些人裡大部分是福黨成員，他們找出這些東西，是為了以後能攻擊許純。可是像於述這樣的夏黨，卻少之又少，因為沒有任何用處，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於述也說不清楚，他總不能和別人說是因為羨慕嫉妒恨吧。

作為韓寶軍團的二號人物，他也曾是很風光的。雖說沒打過幾仗，但他可是正經的武狀元出身，還是那年的文探花，文武雙全的他根本就看不起鐵石那些大老粗，你們會什麼？講兵書戰冊，你們看過哪一本，只不過憑著鐵石軍團的招牌嚇唬人罷了。

他心底也瞧不起自己的同僚們，水天藍不過是憑著和皇室沾邊的血脈關係，才能在默默無聞的情況之下，成了韓寶軍團的第三號人物。而韓寶更是不值一提，一個老好人罷了，用他只是因為他在軍隊裡的輩分比較高，影響比較大罷了，究其根源還不是指著自己是駙馬爺，才能當上老大。指望他去打鐵石，還不如指望年惟庸忽然得急病死了，或者梁蕭忽然轉投了夏黨，更靠譜一點。韓寶軍團，甚至整個夏黨還得靠自己。

可如今這個許純，卻讓他完全是去了這份自信。人家學識比自己高，現在戰功也比自己高，你說能不羨慕嫉妒，能不恨麼？

可恨有什麼用？現在國內上下一片稱讚之聲，畢竟他只用了五萬人馬就幹掉了蒼龍的宿敵，向京城運送的繳獲多的數不完。而自己呢，什麼機會也沒有，現在還的來和這幫叛軍交戰，他們會打仗麼？讀過兵書戰冊麼？恐怕連字都不識吧。讓我於述來打他們，就是牛刀殺雞，大材小用。

於述越想越生氣，不由更加沒有睡意了。這次韓寶兵分三路，自己負責的是最南面，對手好像是叫吳之外，逆龍王座前的五虎上將之一，狗屁上將，不過是些農夫、流民、地痞、流氓罷了，哪經得起自己的一招，就是打殘他們也不能給自己增加什麼聲望。最好這些人能打跑水天藍再幹掉韓寶，這時自己再出手，就一定可以天下聞名了。對，就得這麼辦，為了能早日出頭，人就得腹黑一些。

夜依舊，北風呼嘯，雪也下得越來越急了。一隊巡邏的士兵從營中走過，隊伍的最後一人趁人不注意，轉身沒入了黑暗之中。他三晃兩晃便跑到一處不惹人注意的角落，看看四下無人，伸手在地上刨著。不一會，雪和一層浮土就被扒拉到一邊，地上赫然露出一塊木板，他掀開木板，馬上一陣嗆人的怪味就從地下撲了上來。

那人還是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任何人之後，才把頭伸了進去，嘴裡發出了三聲鳥叫，馬上漆黑的洞裡就傳來了回音，他這才跳到一邊，拔出一柄尖刀，像是警戒似的四下望著。不一會，他身後的地道裡就又陸續鑽出了幾十個人，每個人都穿著蒼龍軍服，只是右臂上都纏著一根紅色的布條。

「媽的，這地道裡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一個好像是領頭的人爬出來後，先使勁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才問那個打開地道的小兵「小子，情況怎麼樣？」

「張將軍，放心好了，一切按照大帥的部署，十分順利。這個於述真是沒什麼能耐，可還覺得自己厲害的不行，白天紮營時就有人建議不要在這裡紮營，他偏偏不信，還呵斥那個將官，真是可笑之極。士兵也不行，像是沒打過仗似的，我殺了他們的人，搶了他們的衣服，還混在巡邏隊裡，都沒有人發現。」那小兵一臉的輕蔑，低聲的說笑著。

領頭的人點點頭「那其他的兄弟們呢？」

「他們都去放出那些弟兄們去了。」

「好，大事可成了。」領頭的也來了情緒「還是吳大帥敢想，提早在這裡挖下一百多條地道，藏了幾千名弟兄，這下非干他們個屁滾尿流不可。不過這種辦法也只能用一次，老子差點憋死在裡面，再晚一點別說打仗了，能不能活都是個事。」

「張將軍，咱們是不是去指定地點匯合？」

將軍沉吟了一下，回頭吩咐道：「柱子，你帶上幾個弟兄去指定地點，然後領大家去燒他們的糧草，我去會會這個草包將軍去。」

「界哥，有點危險。」柱子關心的說道。

「吊危險，老子這輩子就不怕危險，你沒聽人家常說，富貴險中求麼。」那將領一臉的不在乎「再說了，就那個草包，想幹老子，美得他。」

說話的人正是吳之外手下的猛將張界。這個人說起來也有幾分傳奇色彩，他是盜墓的出身，還練過幾年功夫，曾經在道上也是個小有名氣的人物。一次他在永州幹活，沒想到得了場大病，險險病死，恰巧被當時還是永州當地富戶的吳之外救了。

吳之外不但為他請了大夫，還把他接到家中，精心調養，他病好之後兩人還結拜了兄弟。後來吳之外得罪了當地的官員，被判了斬立決，這個張界竟然召集一幫亡命之徒，劫了法場，殺了地方官。這吳之外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一見到了這個地步，當下就聯繫自己的親戚朋友，扯旗造反，而張界也就順理成章的成了他的手下。後來他們雙雙加入了逆龍王李怒的隊伍，吳之外更被李怒封為五虎上將。

這一戰之前，他們也不是沒經歷過官府的圍剿，但說實話那些官軍不堪一擊，他們除了逃跑根本也不會什麼，所以義軍是連戰連捷，聲勢越來越大，這幾年下來在這七個州的範圍之中，誰不知道吳之外和張界的大名。

直到這一戰，吳之外真覺得沒有什麼底氣了。畢竟以前對付的都是些州兵，說他們是兵，其實比土匪強不到哪裡去，欺負一下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還行，可老百姓一拿起刀槍反抗，他們就先尿了。

可這一次面對的卻是一支真正的軍團，雖說韓寶軍團的名聲並不響亮，但是當聽到探子回報，逆龍王等人還是有點擔心的，自己的部隊表面上是兵多將廣，可實際上大都是些流民，就因為活不下去了，才不得不造反的，那有底氣真和大兵團作戰呢？但是不打又不可能，所以他們才戰戰兢兢地準備試探一下，若是能贏就真刀真槍的幹，若是輸了就跑進氣脈山或者黑洞丘陵裡，再圖他策。

於是這樣一個艱巨的試探人物就交給了起義軍裡名聲最響亮的吳之外，他冥思苦想了好幾天，終於想出這麼一個自認為是絕佳的妙計來。先是挖好坑，再讓一幫人混進蒼龍軍的民夫隊伍裡，然後等到晚上裡應外合，偷營劫寨。

其實這種計策很臭，能不能成功純粹是看老天也幫不幫忙，但這一次他們的運氣真的很好，因為碰上了這位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自信心爆棚的於述於大將軍。

張界在那個先混進來的人的帶領之下，直接就奔中軍大帳而去，其實就算到了這種時候，他也沒想過真的可以做成什麼，不過是想看看這種軍團的帥帳是個什麼樣子，以後自己也好回去照葫蘆畫瓢。

可當他們來到這裡時，竟然驚呆了。大帳裡面燈火通明，外面卻連一個守衛也沒有，不知是不是有埋伏，反而嚇得不敢輕舉妄動。他們並不知道，於述根本沒想過這幫土包子還敢偷營劫寨，剛剛下的命令，天氣這麼冷，衛兵都回去休息吧。

正當張界等人還在躊躇是否要動手的時候，柱子已經領人摸進了後營，那裡就是存放糧草的地方，可防守和前面沒有一點的區別，也不知道為什麼，於述的部隊從上到下都顯得懶塌塌的。悄悄殺死幾個士兵之後，他們便將火油往上一倒，火把往上一扔，火借風勢登時就變成了一片火海。大火燃燒的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放火人得預料，他們眼瞅著大火轉眼間就已經蔓延到了前營。

而直到此時才有人發現，不由高聲吶喊：「不好了，起火了！」剛才還非常安靜的大營，霎時間沸騰起來，救火的、逃命的、起來看熱鬧的，整個軍隊亂成了一鍋粥。可最令柱子等人驚訝的是，竟然到了這種時候還沒有人發現他們有問題，這一千人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走在敵人的大營裡，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些什麼。

於述剛剛睡著，就聽到外面的混亂，不由大怒，起身出帳想看看外面出了什麼事情。一出來就看見後營火光沖天，不由大驚失色，想找人問一下，卻發現身邊依然是一個人都沒有。猛然間一抬頭，正好看見有幾個人在不遠處縮頭縮腦的向這邊望過來，不由大怒，高聲喝道：「你們幾個，給本將過來！我問你們出了什麼事情？」

張界起先也被嚇了一跳，但一聽這人說這話，才知道自己等人並沒有暴露，當下領著幾個人跑了過來「將軍，不好了，著火了。」

「本將問你，是什麼原因起的火？」

「這小的可不知道。」

於述氣的搖搖頭「一群飯桶。快，隨本將去看看。」說著就往後營的方向走去，哪知剛一轉身，就覺得背後一痛，一把匕首就刺進了他的身體。他回過頭吃驚的看著那個刺自己的人「你…你是…誰？」

那人滿臉笑容「我叫張界。」說完揮刀就砍在了他的脖子上，這位於大將軍莫名其妙的就丟了腦袋。

於述的屍體剛一倒地，外面就傳來了震天的喊殺之聲，吳之外看到大火，立即率大軍撲了上來…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第四十九章 永澤告急

逆龍王收到稟報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半夜，他激動地再也沒有合上眼睛，連日來壓在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終於被撥開了，原來就算是軍團也不過如此而已。看來當初選擇這條路還是對的，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自己說不定真能推翻現在的皇帝，那時自己就…

一夜的浮想聯翩，讓他的精神極度亢奮，天剛濛濛亮就馬上派人將自己的軍師玄冥子請到大帳裡。

玄冥子是個出家的道士，以前在江湖上是個有名氣的神棍，後來由於種種原因不得已加入了造反的隊伍之中，由於他有文化，長得又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再加上多年的神棍生涯，讓他練就了極強的忽悠本事，李怒一見他就認為這是當世的高人，不但禮遇有加，還親自加封他為義軍總軍師護軍神仙等職務，一時間他就成了起義軍的二號人物。

玄冥子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還以為吳之外敗了，急急忙忙的跑到李怒這裡，一看他滿面紅光，精神抖擻就明白一定是好消息，當下故作神秘的說道：「恭喜王爺了。」

李怒和他接觸多了，已經從裡到外的相信玄冥子就是神仙再世，還以為他已經推算出來了，當下高興地道：「大師果然厲害，本王還沒說話，您就已經知道了。昨天剛得到的戰報，吳之外已經打敗了韓寶軍團的於述，並全殲他這一路的蒼龍軍對，您看看。」說著將戰報遞了過去。

玄冥子接過來，飛快地掃了一遍，然後擺出一副早就知道了的表情「那王爺下一步準備如何做呢？」

「本王把您請來，就是為了請教這個問題。您說，下一步該如何呢？」

玄冥子沒有馬上說話，而是跺到了軍事地圖的前面，煞有介事的看著，李怒也跟在身邊，一臉希翼的望著他。說實話，這個玄冥子還真是看過一些兵書，對行軍打仗真不能說一竅不通，他看了一會地圖，立刻就發現了一個機會，一個天大的好機會。「哎呀。」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不禁驚叫了出來。

「怎麼了，大師？您是不是看出什麼問題了？」李怒在一旁擔心地問道。

「並非如此，貧道看到了王爺的未來。」這貨又開始犯職業病了。

「啊，是不是不好的預兆？」李怒緊張地問道。

玄冥子輕輕一搖頭「恰恰相反。王爺不必擔心，貧道看到的是未來王爺穿上龍袍時的景象。」

「什麼？」李怒又驚又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玄冥子還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王爺沒有聽錯，只要您聽貧道的安排，貧道就拼了百年的修行，也必要把您推上大寶。」

「哎呀，哈哈…」李怒覺得今天真是好日子，心想的事情都能成，不禁更加興奮，一時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大師，您放心，若本王有那麼一天，您必定就是我的開國法王！」

「王爺此話差矣，貧道一個修行之人，對那些紅塵俗世功利名聲的全不放在心上，只是順應天意，造福黎民罷了。」

「是，是，是。您有大神通，自然不會貪戀紅塵，但怎麼也得保著我的江山千秋萬代才行啊。」

「這個自然。」玄冥子還是微微笑道「不過，現在您的聽我的安排。」

「您快說吧，我都等不及了。」

「咱們馬上發大軍，進攻永澤。」說著輕輕一指地圖。

李怒湊過去細看，他也打了幾年的仗，當即就明白了，不由喜道：「妙計！妙計！只要拿下永澤，我就可以長驅直入直取聖都了。」

「到那時，天下就都盡在您的手裡了。」

「哈哈…」李怒想到得意處，不由仰天大笑「好，就這麼辦。來人，傳令各軍，點起五十萬人馬，本王要親征永澤。告訴他們，不取永澤，誓不回兵！」回過頭又對玄冥子說道：「大師，您看五十萬人馬夠用了麼？」

玄冥子點點頭「小小永澤，五十萬人馬還不手到擒來。咱們還得想之後進攻聖都的事情。」

「對，對！本王就是這麼想的。」李怒的笑容從心裡往外開放出來，拼了這麼多年，今天終於看到希望了。

「一群混蛋！於述呢，這個於述呢？朕要殺了他！」水無痕在金殿上大發脾氣，將近九萬新軍一夜間煙消雲散，那一個個都是朕的心血啊，且不論花的金錢和時間，怕只怕韓寶軍團從此會一蹶不振了。這個於述真是壞了朕的大計，可殺不可留。

「陛下息怒，於述將軍已經殉國了。」底下有大臣連忙稟告。

水無痕餘怒未消，連聲道：「死得好！死得好！這個廢物，還虧他是武狀元出身，簡直狗屁不懂。九萬多大軍一仗沒打就全軍覆沒了，他就是一個廢物。這麼死便宜他了，不然朕必將他凌遲處死。」

「陛下，臣以為於述這一次大敗，韓寶將軍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正是他用人不明，所以臣請奏。立即免除韓寶的職務，押送京城法辦。」年惟庸從來都是抓住一點就窮追猛打。

「陛下，現在當務之急不是追究誰的責任，而是叛軍這一次打了勝仗，必會進攻永澤，那樣我們聖都就危險了。」羅汝大立即出班奏道。

「嗯。」水無痕哼了一聲，面沉似水「那諸位愛卿有什麼高見？」

「責任必須先說清楚，不然以後出了事情怎麼服眾？韓寶用人不明，臣請將他押回京城法辦。」年惟庸並不願放過這種機會。

「韓寶是有責任，但是也不能全怪他！」水無痕知道自己再不出聲，韓寶也保不住了，那時才真的是四大皆空「朕也有責任，畢竟於述是朕親自安排過去的。」

「陛下聖明，把責任歸於自己身上，我等大臣十分感動。但是韓寶…」年惟庸還是想說些什麼。

水無痕揮手打斷了他「此時正是用人之時，處理韓寶恐怕會引起軍隊不滿，下旨苛責他一番，並降職罰俸，暫留陣前戴罪立功！這件事就這樣吧，不必在討論了，還是講講永澤吧。若叛軍拿下它怎麼辦，聖都的背後就都露出來了。」

年惟庸一聽皇帝說了這話，也知道他是一定要保住韓寶的，當即也不再說什麼了，只是退回自己的位置，沉默不語。既然你信他們，那就讓他們替你出主意吧。

水無痕當然明白年惟庸的意思，當即也不理他，轉頭看著羅汝大。

羅汝大也在苦思良策，這次的大敗，真的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也打亂了之前的佈置，沒有將叛軍困在七州之內，反而還威脅到了聖都，這真是有點棘手。看到皇帝看自己，也知道不能再躲，只好硬著頭皮說道：「為今之計，首先應發文，號召天下之兵進京勤王，然後命令恆州軍星夜兼程馳援永澤，保護聖都後方；再則可以選一能征慣戰之人，防守永澤，盡量拖延時間。」

水無痕點點頭「那依愛卿的意思，派誰去合適呢？」

「這個…」羅汝大一時語塞，他手裡已經沒有能打仗的人了，能派出去的都已經在前方了，現在留在京城的都是些文官，上陣打仗根本白給。他略一猶豫，不由就看向年惟庸，這個時候福黨還是有些戰將在京裡，負責防守工作的。

可此時的年惟庸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正低頭看著自己的鞋，不知想些什麼。

羅汝大不由著急，用眼神示意皇帝，這個時候了你的說句話呀。

水無痕也心知肚明，沒有辦法只好開口問道：「年愛卿，你有什麼人選麼？」

年惟庸好像一直在等著這個時刻一樣，立即出班奏道：「陛下，臣剛才一直在想這個防守的人選，這個人必須有身份有威望，還得帶過兵的，想來想去，臣覺得只有一人可以勝任。」

「哦，是哪一個人呢？」

「就是柱國侯李靈叟，李大人。他以前做過京城衛戍令，有帶兵的經驗，而且有威望有身份還有能力。只要陛下派他前往，必能保住永澤，擊退叛軍！」

水無痕聽完一楞「這…這柱國侯還有這種本事？朕倒是第一次聽說。」

「陛下不可。」羅汝大哪能不明白這是借刀殺人的計策，當下阻止道：「陛下，柱國侯帶過兵不假，可是從未臨敵，哪能堪此重任？陛下還是另選人吧。」

「那老臣也不知道誰還能當此重任了。」年惟庸說完竟然轉身回班，又不在說話了。

水無痕明白這是對剛才自己沒有處理韓寶的報復，看來這次福黨真的會袖手旁觀，不由惱怒。「難道我堂堂京城，竟連個不怕死的勇士都沒有麼？」

話一出口，一直沒有說話的李靈叟終於站不住了，看今天的形式，自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當下出班「陛下，臣願往永澤，為陛下分憂。」

水無痕看了看他「你…愛卿，要知道防守永澤事關重大，你可有把握麼？」

「臣沒有把握，但臣有一顆忠君愛國的心。臣只能保證，必和永澤共存亡。」

第五十章 曾程的煩惱

李靈叟接受這個任務時就想到了自己會受到刁難，但沒想到刁難的這麼厲害。兵部一直是福黨的天下，從來都是和夏黨勢不兩立，這次也並沒有給自己一點優待，只是從京城的衛戍部隊裡調出了一萬人馬交給自己，說什麼京城形勢也很緊急，不能調再多的人給他了。

去他媽的，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謀殺，把自己扔到永澤，純粹是讓自己去送死的，可已經沒有退路了，就是送死也得硬著頭皮往上衝。好在皇帝陛下還是講人情的，從自己的御林軍裡，抽調了五千人馬給他，再加上永澤本來有的七千多軍隊，好歹過了兩萬。不過聽說李怒一下子就動員起五十萬大軍，浩浩蕩盪開向永澤。兩萬對五十萬，這仗還有的打麼？

準備了一天，李靈叟還是上路了，一萬多人的隊伍沒精打采的開出了京城，這不怪他們，誰都知道這一次真的有可能有去無回了。

李靈叟把能帶上的都帶上了，包括府中能用的人，能用的東西，甚至帶上了自己平時最喜歡的十名歌妓，遠遠看去那是去打仗，分明是春遊。惹得路人指指點點，可是李靈叟全不在乎。看我不順眼，參我啊，把我撤了！

可是你精別人也不傻，誰願在這種時候和一個送死的人較勁。福黨的成員們集體裝作看不見，就連平時那些誰也不靠，就以參人為生的言官們竟也集體保持了沉默，大家都寬容的想，算了，等他再回來就是屍體了，帶著自己喜歡的歌妓去陪陪他也好，畢竟人家也是個侯爺。

有落井下石的就有雪中送炭的，也是李靈叟平時為人仗義，結交了不少江湖人的原因。京城裡最大的黑幫老大梅苦寒，竟然帶著一千名兄弟自願投軍，一起去永澤送死。

「這那裡使得？」李靈叟十分感動，沒想到自己在官場上結交的朋友，還不如這些街頭的流氓。

梅苦寒哈哈一笑「有什麼使得使不得？咱們是朋友，你雖然貴為侯爺，但從來沒有小瞧咱這街面上的弟兄，憑這一點，我老梅就服你。這次聽說你是自己請纓去永澤送死的，那我老梅別的沒有，就有一條命今天也交給你了。皇帝不是說偌大的京城竟沒有不怕死的勇士麼？今天咱們爺們的讓那些老爺們見識一下，什麼叫漢子。」梅苦寒出身在一個書香門第，可是後來家道敗落了，實在沒有辦法才混到了街面上，他為人兇惡蠻橫，可對自己的兄弟朋友卻是實心實意，所以恨他的和喜歡他的人幾乎一樣多。

李靈叟知道他的性格，要是不讓他去，那他真能跟自己翻臉，再說人家也是有備而來，自己帶了趁手的傢伙，還準備了馬隊，真是一副拚命的架勢，一千人總比沒有好的多吧，當下也就同意了。

一路上也沒出什麼事情，三天之後一群亂七八糟的人就非常順利的開進了永澤城。

永澤令叫曾程，他從未和李靈叟見過面，但早就聽說過這個俠侯，今天聽說是他來擔當此住的防守，心裡還挺高興的，至少這個人比那些白吃飽大飯桶強得多，看來永澤還是有希望的。於是一大早就帶著永澤的守將李克用接出城外二十里。

可以見面曾程才知道什麼叫聞名不如見面，這李靈叟竟然已經喝醉了。在路上，李靈叟也不騎馬，就躺在寬敞的馬車裡，讓歌妓輪流服侍，喝酒唱歌好不自在。有時高興了，還把自己帶來的家將和梅苦寒都請上車來一起飲酒作樂，今天就是被梅苦寒給灌暈了。

曾程和李克用對視了一眼，不由都在心裡一陣苦笑，看來這永澤是守不住了，來了這麼一位紈褲，還打個屁仗。心裡剛剛燃燒起的希望小火苗，立時就被澆滅了。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朝廷派下來的人，自己就是再煩他，也不能和朝廷對著幹。兩個人只好收拾心情，捏著鼻子把他們迎進了永澤城。

永澤城的名字是來自旁邊的永澤河，這條河西起氣脈山，東至海口，幾乎貫穿了整個蒼龍，曾有很多文人墨客，將它稱為母親河，這也不是沒有一點理由的事情。永澤城就建在這條河上，正好卡住了大河平原的中心點，是個極其重要的戰略要地。

它具體的修建時間已經沒人能說得清楚了，只是知道，凡是開戰必會有一次以上的戰役在這裡發生，光是這座城有史料記載就被燒燬過五次，其重要意義，從這就可見一斑。

不過這裡已經很久沒有經歷戰火了，聖都的建成，讓這裡變成了真正的大後方，所以很多年來已經沒有在關心這裡的防務問題。甚至由於運河的修建，這裡的港口職能都已經退去了，它已經變得不再重要，直到今天。

第二天酒醒了的李靈叟，還是主動拜訪了曾程和李克用，並表達了自己的歉意，然後在兩個人的陪同下參觀了一下，也許會成為自己墳墓的永澤城。

當看到破舊的炮台，斑駁的城門，已經野草叢生的城牆，李靈叟完全打不起一點精神了，他被這裡的破舊所震撼了，難道就靠這些防守五十萬叛軍麼？

他隨便找了個理由，先回自己的住處去了，而令曾程等人沒想到的是，他從此之後，連續五天在沒有走出過府門，防務和操練之類的大小政事，他連問也沒有再問一句。他只是派來了一個叫趙久軍的人，並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這個人處理，自己在府裡整日花天酒地，和那些歌妓們玩的不亦樂乎。

曾程憤怒了，他試圖去見這個大名鼎鼎的俠侯，結果是屢次被拒之門外，每次的回答都一樣，「侯爺喝醉了，正睡覺呢，誰也見不了！」他又想到了參奏，可折子投了上去就像是石沉大海，再也沒有任何回音，這時他才終於明白，這個侯爺只是來送死的，除了死其他什麼不願意管。

他帶來的人也讓自己無法忍受，特別是那個梅苦寒，來的第一天就把永澤當地的黑幫給清剿乾淨了。這倒是件好事，曾程天真的這麼想過，可後面的事情卻令他無法想像。這位梅大人，竟然組織自己帶來的兄弟，接管了永澤的黑幫，打架鬥毆，強買強賣，收保護費，調戲婦女，喝酒鬧事…反正只有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出來的，一時間永澤烏煙瘴氣，還沒打仗就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曾程終於絕望了！他再也沒有什麼熱情了，每天也像行屍走肉一般，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到點就下班回家，找老婆孩子享天倫之樂去了，反正也快死，我曾程投降是絕不可能的，但消極抵抗，誰他媽不會呀！

這種情況又接連延續了三天，前方終於有探馬來報。叛軍的大部對已經到了。

得到消息的曾程還像平時一樣，準備在家吃過午飯之後，去城上看一眼就下班，反正都這樣了，害怕頂什麼用？可是剛吃了一口，就有人急匆匆地跑進來「老爺，快去侯爺府。剛剛他們派人來傳信，說是侯爺要開什麼戰前軍事會議。」

「開什麼會。」曾程想罵人，這個侯爺又要玩什麼東西，他知道什麼叫打仗麼？還開軍事會議。雖說心裡有一萬個不願意，但會議該開還得開，都到這個份上了，什麼都無所謂了。

可剛一走進臨時帥府，他就嚇了一跳。往常那些吊兒郎當滿嘴酒氣的門人已經都換上了蒼龍的軍服，一個個盔明甲亮，滿面肅殺。見到曾程來了先是行軍禮，然後立即有人向裡通報，全不見往日裡的扯皮搗蛋。

這是幹什麼？要唱戲了麼？曾程不明白，這些人一天人一天鬼的，玩的是什麼東西？

當他走進大廳的時候，可真是驚得目瞪口呆了，他甚至不敢確定坐在帥位上的究竟是不是李靈叟。其實他們只見過兩面，第一次是進城的時候，俠侯喝大了，睡的正香；第二次倒是清醒了，可整個人沒有一點精神，就像是個幽魂一樣，可現在這個人怎麼完全變了？

是變了，但不是人變了，而是整個人的氣質變了，就像是只終日沉睡的醉貓，既然站起來展開他的身體時，人們才驚異地發現，他竟然是一隻猛虎。就算曾經浪蕩，曾經不羈，曾經紈褲，曾經花天酒地，但猛虎終究還是猛虎，他隨時都可以置對手於死地，因為尖牙利爪一直都在，只是曾經他將這一切小心的藏了起來。

曾程心中猛地一動，難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麻痺自己的敵人，若是真的，那這人太可怕了！可還沒等他更多地抒發自己的情感，李靈叟就開口了。

「諸位到齊了，很好，下面開始開會。」他的聲音沒有一絲的感情，根本無法從他的話裡聽出任何情緒「經過這些天的整編和操練我們現有軍隊兩萬五千人，軍械糧草無算。永澤有五個門，其中東門外地勢平坦，易攻難守，必然是叛軍進攻的重點。趙久軍。」

「在！」一直埋頭苦幹的趙久軍站了出來。

「你帶七千人防守此處。巨石和巨木多準備一些。」

「得令！」

「李克用帶五千人馬，防守西門！」

「遵令！」

「北門也是關鍵所在，梅苦寒你帶自己所部並三千人馬守住此處。」

「放心好了，人在門在！」今天的梅苦寒都和往日不大一樣，像是個真正的勇士一般，臉上帶著平和地微笑，完全沒了平時的囂張跋扈。

「曾程你帶三千人馬守住南門。南門地勢狹窄，易守難攻，所以你還要準備隨時支援其他地方。」

「下官遵命！」曾程不禁有點感激，俠侯給自己安排了一個比較容易的地方。

「最後水門，由我到三千人親自防守。還有兩千人馬作為總預備隊準備隨時支援，有王猛將軍帶隊。」

「末將遵令！」

「好了，」李靈叟站起身來，用冰冷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的臉孔「我知道你們不喜歡我，認為我只是個虛有其表的紈褲子弟。沒關係，既然我來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你們怎麼看我，我根本不放在心上。但有句話還是要送與諸公，望諸位謹記。蒼龍雖大，但永澤身後就是聖都，我們已經再無退路。」

話一出口，所有人都猛地一震，每個人的眼神都變得狂熱而猙獰，就連從未上過戰場的曾程都覺得身體像是燃燒起來了。

第五十一章 永澤·東門

清晨，永澤，東門。

李怒果然把自己的主力調到了此處，這裡正如李靈叟講的，地勢開闊易攻難守。在震天的戰鼓聲中，永澤攻防戰拉開了序幕。

李怒騎在馬上，對自己的軍隊做著最後一次動員，他也沒有什麼太高的文化，講來講去不過就是那麼幾句話，但效果還是很顯著的，因為他說的是「等咱們攻下了聖都，建立了新的朝廷，那大家都是開國功臣，以後同富貴！」這已經足夠了。

軍隊終於動了，向永澤衝了過去。李怒站在後面心裡十分的不平靜，他彷彿透過永澤看到了聖都，看到了皇宮，看到了那張無數人為之奮鬥終身的龍椅，終於走到今天了。他不禁有點唏噓的想著。

而對於永澤，李怒根本不擔心，他已經聽說了李靈叟在永澤的所作所為，在他看來蒼龍已經完了，連這種公子哥都派出來了，還有什麼指望？在他看來，李靈叟不過是下一個於述罷了，惟一的區別只是早晚的問題。

趙久軍一如既往的不願說話，他只是平靜的看著潮水一般湧來的叛軍，表情冷漠而平靜。他身邊的士兵早就習慣了這張臭臉，他們有時也會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從來沒有別的表情呢？其實這一點，李靈叟也十分好奇，因為他也不知道這個趙久軍的來歷，只是知道他是個十分有能力的人，若不是這一次太過凶險，李靈叟還真不敢用他，因為他神秘的讓人害怕。

一千步…五百步…三百步，趙久軍筆直的站在城頭，心裡默數著「弓箭手。」他準確的發出指令。

風從背後吹來，將身旁的戰旗吹得獵獵作響，他輕輕昂起頭，微微瞇上眼睛，彷彿是在祈禱，又彷彿是在緬懷。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不是已經都過去了麼？可為什麼當我再站在這個位置時，還能感覺到熱血沸騰，是否曾經的一切從未被抹去，只是我不再願意記起。曾經的戰友們都已經離去了，只有我還活著，可我過得並不開心，但我依然會活下去，為死者活下去。

「準備火箭。」身後的士兵們立即抬起了弓箭，將裹著油布的箭頭在火把上點燃，再對準黑壓壓的人群。

誰都有自己不願說的秘密，我也有，但有秘密不一定就是壞人，至少我從沒想過害侯爺，重新站在這個位置，只是為了報你的一飯之恩，之後我還是我，沉默寡言的趙久軍！

「放！」

箭雨在空中發出尖銳的呼嘯聲，那是死神在歌唱，來吧，地獄歡迎你們的到來！東門就是我為你們準備的墳墓，安心的死吧。

李怒根本沒想過要試探什麼，他從心底就不看不起這座小城和城裡的每一個人，那有一個配和我交鋒的人？在他的計劃裡，今天晚上就應該住在永澤的官衙內，明天就可以揮師進攻聖都了，這裡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兩萬人還不夠我的大軍塞牙縫的。所以一上來他就派出了五萬人馬，由自己的親弟弟李德帶領，務求一擊必中。可他沒想到這一切已經在趙久軍的計劃之中了，老趙已經準備了一份大禮。

李德覺得有點奇怪，守將為什麼要用火箭呢？要知道，差之毫釐失之千里，這可不是隨便說的，和普通箭枝相比，火箭的殺傷力要小得多，除非需要放火。可是方圓幾里都是平地，現在還是冬天，那有什麼好燒的呢？

果然火箭大部分都落在了地上，可就在這一瞬之間，李德忽然一陣沒來由得心驚肉跳，他脫口而出「不好，中計了！」幾乎同時，落在地上的火箭，轟的炸開了。

戰前趙久軍就派人在這個區域埋滿了經過改裝的轟雷彈和火油，他就是在等這一刻，火箭根本不是傷人的，他們就是用來點燃這片人間地獄的。

隨著無數的巨響和從地下冒出的沖天火焰，五萬人在轉眼間就煙消雲散了，他們中有很多甚至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留下，就化成了飛灰。

後面的義軍包括李怒和他的眾將，都傻眼了，他們有的人都在懷疑。城裡是不是有人會什麼妖法，剛才氣勢洶洶的五萬人，怎麼就剩下滿地的殘肢斷臂了？

「怎麼…會這樣？」李怒都沒來得及心疼，他只是有點呆的望著身邊一樣癡癡呆呆的玄冥子，顫聲問道：「大師，咱們下面…幹什麼？」

玄冥子沒有說話，他早就被嚇得魂飛魄散，那還能有什麼主意。倒是站在一邊的吳之外開口了「大王，現在還是退兵吧，咱們軍隊的士氣已經沒有了，現在就是進攻也拿不下來了。下午再說吧。」

「下午？」李怒的反應像是行屍走肉「城裡有人會妖法，下午就能拿下來了？」

「那一定不是妖法，末將認為那只是預先埋好的轟雷和火油之類的東西。等我們回復一下元氣，再進攻，必能一戰功成。」

「哦，就依將軍了。」李怒還是有點恍惚的回答。

看著迅速退去的叛軍，城牆上的蒼龍守軍發出一陣陣歡呼聲，他們也沒想到只用一波火箭就打退了無邊無岸的叛軍，別看他們人多，原來只是嚇唬人的，很多人都是在此刻才堅定了永澤能守住的信心。

可趙久軍卻一點也不高興，他知道對手的退卻是暫時的，只要他們緩過這口氣來，那麼反撲必然會強烈百倍，那時才是真正的考驗。「抓緊時間休息。」這是敵人退去之後，他說的唯一的話。

下午，逆龍軍大營。

逆龍王李怒已經恢復了生氣，他暴跳如雷的怒罵著：「等老子拿下永澤，非將這個守將千刀萬剮不可，不然不能為我這五萬將士報仇雪恨。」

「大王，末將願領軍，攻擊東門，給四哥報仇。拿不下來的，你砍了我的腦袋。」說話的人是李怒的表弟孟凱。他本身就是員猛將，好勇鬥狠從不怕死，並且他和李德關係最好，如今第一個就蹦出來要為李德報仇。

「好！」李怒欣賞的點點頭，「給你三萬人，你一定要給我攻下東門。」

「放心！」孟凱接過令箭，轉身就衝出大帳。

點齊兵馬，孟凱站在頭一個，把鬼頭刀一舉「弟兄們，今日攻下永澤，咱們屠城一日，給死去的弟兄報仇，給四哥李德報仇！弟兄們衝啊！」說著，揮刀第一個就衝向東門，身後士兵也不怠慢，高舉著盾牌緊隨其後。

趙久軍陰冷的望著他們，像是再看一群屍體。

「準備巨木巨石，弓箭手自由射擊，把他們給老子打回去！」在這一瞬間他的氣質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只要是經歷過戰場的人都可以輕易地在他身上感覺到濃濃的殺氣。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五十二章  永澤·戰不停

殘陽似血，染紅了整個戰場，但永澤城牆上的紅卻是用鮮血染得。

仗打了一下午，趙久軍已經記不起打退了多少次進攻，只能從城下堆積如山的屍體上分析，叛軍應該損失的很慘，但他們有五十萬人馬，損失的再多也挺得住，而自己這邊已經沒有巨石巨木了，往後只能依靠沸水了，還好永澤河就在腳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孟凱是被手下人抬回去的，他身中三箭，卻依然死戰不退，極大的鼓舞了士兵的鬥志，雖然還是沒有攻下東門，但白天丟掉的士氣已經重新回來了。

李怒親自探望了孟凱，先是狠狠誇獎了一番，然後安慰幾句，才讓人將他抬到後面治傷。然後對營中所有人說道：「事到如今，我們只差一步就可以越過去，這時天賜的好機會，我們絕不可放過。命令全軍，都不要休息，本王要親自上陣，挑燈夜戰。我就不信，這麼個小小的永澤城，會是過不去的天塹？」

眾將轟然領命，剛要出去，玄冥子大叫一聲：「慢！」

李怒一怔「大師，您有什麼意見麼？」

玄冥子點點頭「今夜挑燈夜戰，貧道雙手贊成。不過這麼一窩蜂的上去不行，隊形也展不開，我們的傷亡還很大。不如分成五隊，三萬或五萬人一隊，每隊攻擊一個時辰，連續不斷的打擊他們，這樣就是累也把他們累死在城牆上。」

李怒一聽撫掌大笑「太好了，就依大師之計。」

趙久軍真的沒想到，叛軍竟然玩這一手，但是既然已經站在這個位置上了，對手出什麼招都得接住，接不住也得拿胸口去頂。

李怒果然遵守了自己的諾言，他親自上陣擔任督軍，把義軍分成五隊，每隊五萬人輪番進攻。深夜中凜冽的北風將他們的廝殺聲傳出十幾里外，聞者無不震驚。

張界帶領著三個人悄悄地潛伏在夜色之中，一點一點得向永澤的城牆靠近。白天他已經觀察的很仔細了，也已經早就想好了該如何去幹這件事，只是苦於沒有機會接近，夜戰正好給了他實現自己計劃的最好時機，他毫不猶豫的出發了。

他的計劃很簡單，也是他最那說的辦法，挖坑埋轟雷。

轟雷作為火器已經是戰場上最恐怖的武器，所有擁有它的國家都將其列為機密，蒼龍也不類外。逆龍軍打了這麼久，橫行七州，卻沒攻下幾座大城市就是因為他們沒有製造這種大殺器的能力，擁有為數不多的石炮和轟雷都是靠繳獲而來，雖然都在軍中，但那是為攻擊聖都準備的，對這麼個小城，根本不捨得用。

可是張界還是偷出來十枚，他偷東西的功夫的確數一數二。這十枚轟雷要是用石炮發出去，可能會造成一定的損失，但絕不會起到最關鍵的作用。可是如果埋到城牆下面引爆，那造成的後果就是不可估量的了。

他只對吳之外說了計劃，吳之外聽後也覺得這是個好辦法，立即命人協助。於是在很多人保護之下，張界等人向目標進發。這條路並不好走，處處充斥著死亡，流矢、沸水、石塊甚至是城上不停掉下的屍體，哪一個都有可能要人的性命。

憑藉著自己對偷盜的研究和白天對戰場的熟悉，張界還真的潛行到了城牆的下面，他立即示意帶來的人開始挖坑。這幾個人都是他的同行出身，挖坑那都是祖傳的手藝，誰也不多說一句，立刻就快速的開挖了。

城上不停地向下射箭，澆水，也不停的有人和雲梯從天而降，但守在張界身邊的一幫人更不要命，幾乎是用自己的身體在阻擋著天上掉下來的所有東西，不停有人倒下，但立即就有人補上來。

城上的趙久軍也發現了這個地方的奇異，他雖然並不知道這些人在幹什麼，但直覺告訴他，他們絕不是在那裡野餐，恐怕是在準備要自己的命。「弓箭手，注意那幫人！給我使勁射，全都給我射死！」他的聲音已經帶著點恐懼了，這個時候一個小小的失誤，就可能要了所有人的命。

幾個專業人士果然不同凡響，一會工夫一個延伸在地下的坑就挖好了。張界試了一下，覺得還是有點淺，如果不能將所有轟雷的力量集中一點，那城牆就不會有事，那一切就白費了。

「再挖深點！」

「挖不動了，地凍得太死了！」一個人大聲的回答，剛說完一支箭就穿過了他的腦袋。

「他媽的！」張界眼睛也紅了，這一路死的人太多了，不炸了這城牆，自己哪還有臉活著回去？

把十顆轟雷往裡面一堆，剛要點火，那只上面不知扔下個什麼東西，正砸在他的後腦上，當時眼前一黑，就昏過去了。身邊馬上跳過幾個人，背起他就往外跑去。

而與此同時，立刻就有人撲上去點燃了引信，火光閃動的瞬間，趙久軍好像猜到了什麼似得大喊：「快躲開，城牆要倒了。」

城上眾人一聽這話，立即閃躲，剛剛跑開，就聽到地下傳來一聲恐怖的悶響，彷彿大地要裂開了似的。隨著那聲悶響，東門城牆劇烈的搖晃起來，然後又連續傳來十幾聲怪異的悶響，那一段城牆終於再也承受不住摧殘，轟然倒塌了。

但受到波及最大的卻不是城上的守軍，他們已經聽到趙久軍的警告，紛紛有了準備，雖然不少人被飛濺的石塊劃傷，但都是些皮外傷，一包紮就可以繼續開戰了。

攻城的一方卻沒有那麼幸運，他們根本就來不及逃開，大部分在城下或已經登上城的的士兵，正好被迎面倒下的城牆砸在裡面。無數的慘叫讓後面的人不自主的停住了腳步，他們驚恐的猜測著，猶疑著，因為城牆的倒塌帶來的大量煙塵已經阻擋住他們的視線，所以幾乎沒有人能說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終於恐懼戰勝了理智，逆龍軍再次撤退了，他們失去了今夜最好的機會。

趙久軍明白，之後的決戰就在這道豁口上了，永澤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逆龍王在後面發瘋似得大叫，他也看到了勝利的希望「馬上組織兩個，不三個隊的人馬一起給我進攻，奪下那裡！」

夜未央，戰不停！

第五十三章 風中的火光

黑洞丘陵的冬天從不下雪，巍峨的氣脈山擋住了來自東、北兩個方向的寒風，但它實在擋不住氣勢洶洶的寒冷空氣，所以只要一進入這個季節，這裡便會不停地下雨。

這裡的雨很有特色，在這片大陸的任何一個角落都不會見到比這裡還千奇百怪的雨水了。有時雨是直著下的，就像一條條的絲線從天而降；有時雨水就像是決堤的河流，一大片一大片的砸下來，置身其中會有一種溺水的錯覺，彷彿一下子掉進了一條水流湍急的河中；甚至有時雨水像是從地下冒出來似得，好像雨勢並不大，可水已經齊腰深了。

但今天，水天藍的部隊碰到的雨比以往都要奇怪，它是成螺旋形從正面吹過來的。雨勢不大但卻極其細密，再加上這裡特有的刮骨風，那滋味就像是陷在清晨海上的濃霧中，就算軍人們都穿著厚重的蓑衣，也覺得全身已經濕透了般的寒冷。

但沒有人講話，甚至除了腳步聲、蓑衣的摩擦聲和偶爾的粗重喘息之外，沒有任何別的聲音。他們只是向前走著，低著頭，沿著前面人的腳印向前走著，走在第一個就是水天藍。

韓寶軍團成立的原因就是為了制衡鐵石軍團，這一點恐怕連蒼龍的小孩子都知道，皇帝為了這只軍團可以早日發揮自己作用，可以說是煞費苦心，從他親自挑選的主將就可見一斑。

首先是韓寶，這個人以老實勤懇出名，但真正選他的原因卻是他的身份。韓寶在二十多年前就已以武狀元的身份迎娶了現任皇帝的親妹妹，他一直都是涼王衛的都統，在皇帝長期的裝傻充愣生涯中，一直兢兢業業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很出色的保護了皇帝的安全，特別在十五年前的政變中，他還在混亂的局勢下，帶領皇帝的家人逃出了聖都，立下了相當大的功勞。這也換來了現在這位皇帝從不輕易給別人的賞賜——皇帝的信任。當他要成立一隻對付鐵石的軍團時，立即就想到了這個名字，不論資歷、功勞還是身份，韓寶都是不二人選。

然後定下來的就是於述，他不但是當年的武狀元，還是那一年的文探花，簡直就是個文武雙全的超級型人才，皇帝得到這種人高興地幾天都沒睡好覺。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人才的重要性，更何況這還是自己的學生（當過狀元的都成為天子門生）與鐵石沒有任何瓜葛，這是多麼難得的。

第三個人才是水天藍。從名字就可以看出，他是個皇族，很多人也都這麼以為。可水天藍知道自己的身份其實十分的尷尬。他是皇族不假，但一直都是旁支的旁支，細說起來他還是現在皇帝的叔叔輩，可是自己這血統到底還剩下多少是聖祖留下的，恐怕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更勿論旁人了。但這種身份也給他帶來了好處，正是這種似有似無的血統讓他在名不見經傳的情況下一舉成為了韓寶軍團的第三號人物。

這支軍團從成立開始就一直呆在小山操練，韓寶是個相信憑借苦練就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的人，但水天藍和於述都不相信。於述是懷疑所有人的，誰他也不相信，可是正是由於他的反對，才令韓寶同意分開練兵，這才有水天藍發揮的餘地。

其實兵分三路也是於述提出來的，他不希望另外兩個人成為自己的包袱，這正好遂了水天藍的心願，他跟本不喜歡目空一切的於述，這種人早晚死在自己的自大上。所以當聽到於述兵敗戰死，全軍覆沒的消息時，他都沒感覺一點驚訝，他只是覺得自己的前途恐怕要受到牽連了。

事實很明顯，於述的失敗給韓寶軍團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如果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他們不能取得好的戰績，那戰爭結束後，等待自己的只有被撤裁一條路。韓寶憑借自己的關係還可以有新的發展，可自己呢？他看不到一點光亮。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現在唯一的辦法只有主動出擊，不停的壯大自己，才可以繼續地走下去。水天藍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他選擇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進攻方向，黑洞丘陵。

由於種種原因，李怒的逆龍軍雖然橫行七個州，但掌握在手裡的大城市只有兩個。一個是澤陽，另一個就是他所謂的王都邵東，但真正的老巢卻是在蒼龍和鐵血帝國的交界處——黑洞丘陵之中。李怒認為這裡進可攻退可守，是個絕好的地方，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沒有什麼錯誤。由於天然屏障氣脈山的阻擋和丘陵中變幻無常的氣候，這裡真的成了蒼龍部隊無法到達的世外之地，甚至蒼龍的大臣們很多根本不知道有這個地方的存在。

可水天藍卻是知道的，不但知道而且早就瞭如指掌。兩年前一次偶然機會，他抓到了一個逆龍軍的奸細，還沒等用刑，這個人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連水天藍都沒想到，自己抓住的竟然是李怒的妹夫，逆龍軍的創建人之一徐質，他從徐質口中得到了大量的關於逆龍軍的機密情報，當中就包括這個秘密的老巢。之後悄悄派出了大量的密探，潛入那裡，不但摸清了具體情況還繪製了詳細的地圖，所以他才敢做出這個在別人看來是瘋狂冒險的決定。

雖然出發前他們已經做了各種精心的準備，可是他還是小看了這裡的天氣，，誰能想到還有這樣奇怪的雨？但這些根本阻止不了水天藍和他身後的部隊，甚至影響不了他們的心情，因為此行的目標已經出現在眼前了。

這是一座以木頭為主建成的城池，因為黑洞丘陵裡除了木頭幾乎沒有別的東西可用，於是大家就只好就地取材。但是副作用也是極其明顯的，就是這座城只能提供休息卻根本起不到任何防守的功能，它不管面對什麼軍隊，都顯得不堪一擊。但上至李怒下至修城的工人都認為這裡萬無一失，外面的大自然就是這裡最大的屏障，可惜他們不明白，世上哪有真的屏障？所以當水天藍的部隊忽然出現在這裡的時候，這座奇異的木頭城就像是個一絲不掛的處女般靜靜的躺在那裡。

「將軍，我們是不是立即發動進攻？」手下的部將沙申湊過來請示。

水天藍看著眼前這做木頭城，臉上滿是不屑「傳我命令，全軍立即紮營，生火造飯，多點些火堆，讓士兵們暖和暖和！」

「什麼？」沙申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滿臉驚訝的看著水天藍。走了這麼遠的路，不就是為了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麼，現在好機會就擺在眼前，不但不進攻而且還要點火做飯？這五經半夜的點堆火，五里地外都能看見，這不是等於給叛軍報信麼？

水天藍也明白他的意思，但不想做過多的解釋，只是輕輕道：「去吧，多點火。」

沙申雖然不明白自己的主將要做什麼，但還是領命去了，在這支部隊裡，水天藍是絕對的領導，他也擁有絕對的權威，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命令，不管對不對都要執行，否則軍法無情！

「等一下，」水天藍忽然叫住了沙申「去吧徐質叫來！」

城上叛軍很快就發現了城下的異樣，他們驚慌的跑去叫來守將龍翔。龍翔聽到報告也大吃一驚，但他半信半疑，既然人家已經打上門來了，為什麼不進攻，還要在旁邊紮營做飯，要知道突襲講究的就是個出其不意，可這又算什麼呢？但是當他登上城樓，看到不遠處的蒼龍大營時，就好像是跌入了萬丈深淵。

雨已經停了，只有北風依舊呼嘯，天邊已經有點微微泛白，這已經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了。可黑暗中燃起了無數的火堆，火隨著風不停的搖曳，閃出無數的人影晃動，可卻沒有一點吵雜的聲音，傳來的只有金屬的摩擦聲。

龍翔眼前出現了那樣一副畫面，火堆旁，蒼龍軍人面無表情的磨著自己的鋼刀，旁邊卻是抖成一團的自己。

恐懼立即就充滿了他的心中，這些人要幹什麼，他們究竟是從哪裡蹦出來的，他們在等什麼呢？他偷偷看了一眼旁邊的士兵，臉上竟然無一類外都寫滿了驚恐，大家都產成了一種錯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什麼蒼龍軍隊，而是一幫劊子手。這種沉默，彷彿是無形的殺氣，已經摧毀了所有人的鬥志，還沒開打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

「將軍，有人在外面叫門。」一個士兵顫抖的說道。

「是誰？」龍翔驚恐的問道。

「他說自己是將軍的熟人，但是身上穿的蓑衣，看不清容貌。」

龍翔沉吟了一下「開門，請進來。還有，不需要關門了。」

「可是敵人要是進攻怎麼辦？」

龍翔苦笑了一下「你以為我們關上門就能擋住他們麼？不需要這樣了。」

很快一個穿著蓑衣的人被帶到他的面前，「你是誰？你們是誰？要幹什麼？」龍翔連續問了三個問題。

那人沒有回答，卻是呵呵一笑，抬手推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臉孔來「怎麼，龍將軍，連故人都不認識了？」

火光中，龍翔看到了那人的臉，驚叫道：「是你？你不是已經死了麼？」

「托您的福，我徐質還沒有死。不過我現在是水天藍將軍的幕僚，這次來也是為我家將軍帶句話。」

「什麼？」龍翔失神的問道。

「我家將軍久仰您的大名，直到您曾是失落之地的一員悍將，因為被人陷害走投無路才加入了叛軍，但李怒之流根本也不重用您。我家將軍說了，卿本佳人奈何為賊，不如盡早投降，也好戴罪立功搏個功名，以後封妻蔭子。您看如何呢？」

「我若不降呢？」

徐質冷冷一笑「那就只有一個下場——死！」

龍翔面色灰白，不由再次轉過頭去，看著外面在風中搖曳的火光，忽然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打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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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永澤·拚命

逆龍軍發瘋似的向豁口進攻，雖然裡面射出的箭雨已經奪走了無數人的性命，但根本就阻擋不了那些已經瘋狂的叛軍，此刻命已經成了最不值錢的東西。戰場上響徹了屠城的呼喊，眼看著逆龍軍已經衝進了缺口。

趙久軍也明白到了這個時候，什麼招數也不好用了，只能拿命去填了。當下揮舞佩刀大喊道：「各位弟兄，現在已經沒有退路，只能拚死抵抗，不然城破之日，世上就再無永澤了。」

在東門防守的大部分都是永澤原守軍，幾乎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親戚朋友，父母妻兒都在城中，他們也早就聽到震耳欲聾的屠城聲音，心知趙久軍所言非虛。當下都拉出刀劍，奮勇上前「把叛軍殺出去！」

雖說逆龍軍人多勢眾，佔有絕對的優勢，但是這一個小小的缺口卻成了他們進攻的最大阻礙。畢竟這麼多人往裡衝鋒，就是再寬敞的豁口也會顯得擁擠不堪，一時間進退不得，被像是瘋了似地守軍一衝，竟然真的退了出去。

在第一線指揮的吳之外看到這種情景，馬上就明白自己軍隊的最大問題所在，當下著急不已，可是又沒什麼好辦法，只能讓人回去報告李怒，希望他早做決定，最好是暫時後退，重新調整隊形再進攻。

此消彼長，守軍很快就發現，這裡好像比城上還容易防守一些，士氣更加高漲，很快就牢牢的控制住了這條豁口。但是叛軍的人太多了，好像怎麼殺也殺不完似的，但自己這邊的人越來越少，眼看著就岌岌可危了。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大吼：「久軍莫慌，李靈叟到了！」隨著話音，李靈叟帶著自己兩千人的預備隊，支援上來了。

趙久軍大喜過望，也大喊道：「我軍援軍已至，弟兄們，殺賊！」守軍士氣更盛，當下一陣衝殺，竟然又佔了上風。就在此時，叛軍後面傳來了鑼聲，逆龍軍終於又一次退去了。

趙久軍望著黑壓壓的叛軍渾身再也沒有一絲力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這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多處受傷，好在沒有傷到筋骨，但要是再繼續打下去，那光是流血也把他流死了。

李靈叟幾步跑到他的身邊，關切的問道：「久軍怎麼樣？傷得重不重？」

趙久軍說不出話來，只能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李靈叟這才放下心來，可是看到眼前的景象，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豁口處已經堆滿了屍體，有叛軍的也有自己人的，活著的時候大家是生死的仇敵，可如今死了，卻都躺在一起，幾乎分不出你我，留在東門的七千人現在只剩下三千多了，還個個帶傷，有的已經沒了胳膊腿，但還是掙扎的不願下去，希望為了自己的家流盡最後一滴鮮血，也許這才是真正的蒼龍情懷，對家的眷戀和保護才是蒼龍從沒有被真正擊倒的真實原因。

「侯爺，」趙久軍終於緩過來一些了，他掙扎的站起來，踉踉蹌蹌的走到李靈叟的面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叛軍回去一定會調整戰術，再上來就不會是剛才那樣的混亂了，沒有城牆，我們恐怕守不住這。要不，打巷戰？」

「不行！」李靈叟想都不想就搖頭否決了「只要讓他們進城，永澤就完了，不到萬不得已，我是絕不會走那一步的。不過你說的對，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重新弄出城牆來，不然對我們太不利了。」

「可是叛軍不會給我這個時間。」趙久軍憂慮的說道。

李靈叟想了一下，腦子裡猛地靈光一閃「來人，馬上去城外收集木頭，插在豁口的前面，做成柵欄，先阻擋他們一下。對了，再派人去把曾程大人請來。」

「侯爺，下官來了。」沒想到，曾程也已經帶著自己的手下跑過來增援了，正好聽到李靈叟叫自己，便立即回答。

「曾大人，你來得太及時了。現在你馬上去城裡動員百姓，讓他們過來幫忙修城牆，木柵欄只能阻擋一時，時間長了根本守不住。」李靈叟根本沒時間客套，一見曾程已經到了，便立即下大了命令。

「大人，下官也想到了，我已經把永澤城裡的一些有聲望有輩分的人都請來了，現在就在後面，只要能說服他們，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是麼，太好了！」李靈叟高興地拍了一下手掌，心說這個曾程還真是有點能耐。

曾程還真是請來了不少人，在東門前面的小廣場裡黑壓壓站了一百多位，他們穿著各異，一眼就能看出什麼行業的人都有，雖然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但沒有一個人吵著要離開。一見到曾程來了，大都叫著「曾大人，曾大人。怎麼樣，讓我們幹什麼？」

曾程點點頭，示意大家安靜，轉身走在一個石台上面，居高臨下大聲說道：「眾位鄉親，曾某這麼晚把大家叫來，對不起大家了，實在是情況緊急，不能不勞煩眾位了。現在叛軍猛攻東門，城牆被他們炸塌了一段，咱們的軍隊傷亡很大，實在抽不出人手修建了，可是如果沒有城牆那就保不住東門了，所以懇請大家回去發動其他鄉親，有力的出力，幫忙來一起修建。不知大家一下如何？」

「大人，修建城牆倒是沒什麼，」一個歲數很大的老者先說話了「可是，您有磚麼？有糯米和魚膠麼？沒有這些東西，拿什麼修啊？」

曾程也是一愣，這才想起自己真的什麼也沒有準備，現在這情況上哪準備哪些東西去，不禁一時語塞「這…」

「我有辦法。」忽然在人群裡有個聲音響了起來，看樣子是個商人的摸樣「磚好解決，咱們沒有現成的，可以把房子拆了，先用那些頂上。我家房子多，先拆我家的。」

「糯米也沒問題，」又有人叫道：「我剛蒸了二百斤糯米，準備做糕點，明天賣的，現在就可以去我家取來。」

「小老兒別的不會，可蓋房子卻是祖傳的手藝。現在幹不動了，但是調膠卻敢說整個永澤城沒人比得上我。」

「魚膠我倉庫裡有的是，用多少搬多少！」

「那我現在就回去蒸糯米。」先前說話的人這就要走。

可有人叫住了他「你何洪生一個開糕點鋪的，能有多少糯米？我這糧商還沒說話呢，去我家裡搬糯米，有好幾千斤呢。」

何洪生應該是認識那個糧商，不由冷笑道：「你李兆基李大老闆的米咱們可用不起，太貴了！」

李老闆一聽這話，馬上怒道：「滾一邊去，不就是賣給你的米貴了三成麼，老子還告訴你，那是生意，在商言商，沒什麼好說的。可現在講的卻是永澤，連家都快沒有了還要錢幹什麼，老子一文錢也不要，白用！」

曾程聽了這些話心裡也是一陣的感動，當下也的表態「這樣，咱們用的東西都登記造冊，等打完了仗，本官必定一一奉還，實在還不上的本官自己掏錢給你們補上。」

「得了吧，」還是那個李兆基「誰不知道你曾大人為官清廉，用你的俸祿，得等到什麼時候才能還完？」說完引起一片笑聲。

曾程臉上一紅也沒法出言反駁，自己的確沒什麼錢。

最先說話的老者看來很有威望，聽了眾人一陣表白之後立即拍板「德華、德剛你們兄弟兩個馬上組織人到城裡敲鑼，把所有人都叫起來。年輕的後生都上城頭拚命去，歲數大一點的都去修牆，什麼都不會幹的去搬東西、拆房子，女人們也別閒著，都出來煮糯米、調膠、做飯往前面送。告訴他們我說的，要是叛軍進了城，大家都得死，現在該是永澤人拚命的時候了。」

第五十五章  永澤·黑幫頭目梅苦寒

望著東門那片閃著水晶光芒城牆，李怒第一次感受到了絕望，整整四天不分晝夜的攻擊，得到的除了堆積如山的屍體之外，竟然一無所獲。他甚至不敢相信，昨天天黑前那處豁口明明還在的，怎麼攻擊一夜之後，不但豁口沒有了，整個東門的城牆上好多出了一層厚厚的盔甲，誰能想到，李靈叟竟然用水澆到城牆上，利用這寒冷的天氣在一夜之間又一次修好了城牆，這就是所謂的神跡麼？

「老子就不相信，永澤哪一個門都像這裡一樣固若金湯。」李怒咬牙切齒的說道「傳我命令，全軍轉向進攻北門。」

城牆上看到退潮般離開的叛軍，守軍和百姓都發出了歡呼聲，終於退去了，這四天太難了！李靈叟終於再也支撐不住，他腿一軟，坐在地上，旁邊的人急忙過來攙扶他「侯爺，你怎麼了？」

「沒事，只是有點累了。」李靈叟虛弱地說道。他是真的累了，連續四天，他都沒有正經睡過一覺，只是在叛軍攻城的間隙裡，抓緊時間在城垛下瞇上一會，但無一類外的都很快被人驚醒，叛軍又上來了。

已經死了多少人了，他也不知道，開始時還有點難過，後來就麻木了，就算是御林軍的將軍王猛和永澤的督制李克用先後戰死，也沒有讓他有一點感覺，可現在卻都回來了。望著城上城下無數死狀淒慘的屍體，他的心在流血，這些人不管是誰的隊伍，但他們都是蒼龍人啊。這麼多剛才還鮮活的生命，現在都已經變成了冰冷的屍體，這就是戰爭的本質麼？為了那些虛無飄渺的慾望，還要死多少人才算是個盡頭？

活著的人已經開始搬運自己人的屍體，不少人都在其中發現了自己的親人朋友，不知是誰最先抽泣起來，很快哭聲就越來越大，越來越多。

「都哭什麼？別哭了！」曾程頭上身上纏了七八處白布，有很多地方還在往外流著鮮紅的血，這種形象配上他猙獰的聲音，讓很多人忘記了哭泣，呆呆的望著他，心裡都在疑惑，曾大人怎麼了，他怎麼變得殺氣騰騰，這還是那個之前溫文爾雅，和藹可親的曾程麼？

可是曾程沒有理會這些目光，經過這一戰，他也覺得自己變了，就算看到那些自己人屍體也沒有讓他覺得有一絲難過。哪怕在屍體裡，他看到了曾與他共事過的同僚和自己的親弟弟。「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叛軍肯定還會進攻別的城門，仗還沒打完呢？等打完了仗，有的是時間哭喪！」

他的話像是一盆冷水，一下澆在剛才還沉浸在快樂和痛苦中的人們的頭上，立時讓他們清醒了不少「大人，現在該怎麼辦？」

「還活著的，還能動彈的，都跟老子走，繼續拆房子，繼續殺賊！咱們的讓這群王八蛋記住一件事，只要永澤人還沒死絕，他們就休想跨進永澤一步！」

「對！對！」活著的人們振臂高呼，所有的悲憤和仇恨都化成了滔天的士氣和殺意。

李靈叟有些驚愕的望著曾程，他忽然覺得自己根本不認識這個人，難道之前的一切都只是這個男人的偽裝，現在才是真實的他，經過這一戰的洗禮，曾程已經脫胎換骨了！

北門的梅苦寒一直沒有動靜，他早就聽說了東門的情況，但就是不願去增援，他覺得反正李靈叟他們會去的，那裡多自己一個不多，少自己一個不少，自己又何必去費那個勁。

每天都會叫些上好的酒菜，送到城門這，與眾弟兄一起胡吃海塞，有時候還會叫幾個姑娘來，唱歌跳舞陪酒助興。

除了從聖都和他一起來的那一千多弟兄之外，其他人都看不上他。大家都奇怪，為什麼侯爺要找這麼個混蛋來守城門呢？可是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任何人阻止他，大家都害怕梅苦寒的心狠手辣，更礙於李靈叟的面子，而選擇了忍氣吞聲，不過有些人還是暗暗地希望，叛軍快來攻擊這裡，最好一直冷箭就射死這個禍害。叛軍果然沒令他們失望，終於還是來了。

李怒勘察過這裡的地形，北門和東門那種平門不同，不但有護城河還有吊橋，根本算不上容易進攻的地方。但李怒還是決定要在這裡打開缺口，至少要把自己丟在東門的面子和軍隊的士氣都找回來，不然往後怎麼還怎麼打？

他先是派出了小股部隊試探的進攻了一下，出乎意料，這裡的還擊並不猛烈，城上的守軍大都顯得懶洋洋的，甚至都沒看到有守將出來。

「真是天助我也！」李怒高興的有點忘乎所以了，他認為自己終於找到了永澤城的軟肋所在。於是他命令把自己帶來的一百輛魯公車都調上來，發誓要一舉拿下北門。

魯公車據說是很久以前的工匠大師魯崇所制，它是專門針對這種有河有橋的城門而制。每輛車可以承載百人，上面有鐵板和牛皮可以防止箭矢和火油的攻擊，裡面還有攻門錘，一般的城門是經受不住這種東西的打擊的。但是它也有致命的弱點，就是行動緩慢而且拆裝十分不方便，但是對付這裡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當聽說叛軍動用了上百輛魯公車時，梅苦寒終於笑了，他一直就在等著這一刻的到來，為了這是時候他甚至剛才命令守軍不要太猛烈的還擊，沒想到叛軍真的落入了自己的算計中。

「來人，把老子的弟兄們都叫出來。」終於該老子上場了！他惡狠狠地一拍桌子，這一刻等得有點久。

他走出自己的屋子時，外面站的全是他帶來的弟兄，每個人手裡都揮舞著一根簡易的狼牙棒（木棍上面釘上鐵釘子）這可是他橫行多年的護身法寶之一。

「弟兄們，咱們從聖都來這裡是為了什麼？」他講話的樣子非常囂張。

「拚命！」下面的人大聲的回答著。

「對，就是來拚命，就是來送死的。侯爺對咱們不薄，讓咱們弟兄們在這舒舒服服的過了這麼多天，今天就是回報他的時候了。等會衝出去，給老子可勁的殺人，誰他媽不盡力，老子做鬼也要操/他祖宗！」

「放心吧，大哥！咱就是幹這個的，不能給你丟人！」

梅苦寒滿意的點點頭，看著面前的眾人「你們中大部分都是跟我很久的老弟兄了，大家都知根知底。大家都有案底，有些人還身負命案，但是我敢保證，這一戰之後你們都可以在蒼龍橫著走了，因為咱們證明自己是蒼龍最有血性的爺們！」

「干吧，老大！」下面的人已經熱血沸騰了，都恨不得立即衝出去殺個痛快。

「好，上馬！咱們出去光明正大的殺人去！」說完梅苦寒轉身跳上馬去，其他人也不落後，一個個翻身上馬。他回頭又看看這幫弟兄，這些人，這些馬才是他最大的資本，只要有這些人在手裡，那個黑幫老子也不怕！一瞬間梅苦寒豪氣叢生「給老子開門，老子們要去殺賊了！」

那些守軍已經看呆了，這幫祖宗是不是有病，他們拿戰場當成什麼地方了？他們以為自己要去幹什麼？幫派搶地盤？

當李怒看到永澤的吊橋和大門忽然打開時，他心中一陣狂喜，難道自己終於遇到要投降的人了麼？可當他看清楚衝出來的人時，心中驚訝不亞於剛才看到那片被冰封住的豁口，這些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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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永澤·衝鋒

從北門出來的是一群光著膀子的大漢，每個人身上都紋龍畫鳳，，哪一個也不像是正經的騎兵，倒像是一群幫會成員，可是這是戰場，這些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就在他愣神的時間裡，戰場的情況已經發生了巨變。

梅苦寒一馬當先，揮舞著狼牙棒就衝向那些行動緩慢的魯公車。只見梅苦寒轉眼間就衝到一輛車前，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黑乎乎的球狀物，在空中晃了一下，直接從車上的觀察孔扔進了進去，不一會那車裡就冒出一陣黑煙，然後就看見有火苗從觀察孔裡冒了出來，就在呼吸之間一輛魯公車和裡面的一百名士兵就被大火吞噬了。梅苦寒身後的那些兄弟，也照葫蘆畫瓢，一般都是七八個人圍住一輛車子，那些車子轉眼間已經燃起了大火，在戰場上變成了一個個的巨大火堆。

有幾輛車裡的人已經發現了自己就像是個巨大的靶子，馬上就想往外跑，可是剛剛一露頭，立即就被正虎視眈眈的大漢撲上去，一陣猛砸，登時就血肉模糊。

這些人配合默契，行動乾淨利索，下手極其狠辣，就像是專門訓練出來對付魯公車一般，只一會功夫，一百輛魯公車就已經變成了一百個巨大的烤爐，大火中不時傳來淒慘的叫聲和怪異的肉香，在這戰場上讓人不寒而慄。

「這些是什麼人？騎兵呢，本王的騎兵呢？都給我上去，幹掉他們！」李怒渾身顫抖，他哪裡知道這幫人到底是幹什麼的。梅苦寒的手下都是幫派出身，專業幹的就是打架放火的勾當，平時也是圍住某地，向裡面扔些引火之物，然後等有人出來便一頓猛砸，只一次打的不過是可以移動的魯公車，可實際上沒有什麼大的區別，當然顯得輕車熟路。

他們向車裡扔的東西也是專業的放火工具，是一種特製的引火之物，只要用力一晃，就可以燒個不停，水或者泥沙都不能讓其熄滅，絕對是上好的東西，但是這種東西威力並不大，只有在相對封閉的場所裡才能發揮很大的作用，所以在戰場上很少有人會用這個玩應。

不過叛軍裡魚龍混雜，什麼階級的人物都有一些，對於這種幫派打架時才喜歡用的東西還是很熟悉的，當下就有人叫了出來「是黑火蛋！」

可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已經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的騎兵已經殺向他們，這些幫派成員再厲害也不能是軍隊的對手吧？叛軍的騎兵本來就不多，而且這是攻堅戰，騎兵其實沒有什麼大的用處，所以五十萬大軍也不過幾千騎兵而已。

殺出來的就是這一次的主力騎兵部隊——三千騎兵，而主將也是曾經的蒼龍軍官，所以戰鬥力還是不錯的。他們也沒有真的把這一千來人放在眼裡，大家甚至都有這樣的想法，得讓他們這些地痞知道知道什麼才是真的騎兵。

梅苦寒看到叛軍騎兵出來，當下把馬一圈，揮動狼牙棒大叫：「弟兄們，是爺們的跟爺上啊！」身後所有弟兄，都發出一聲怪叫，催馬往上就沖。

其實梅苦寒這些人並非是馬匪出身，在馬上的功夫本來並不厲害，但是那的看跟誰比，與他們對陣的叛軍更是不值一提。

這些騎兵大都也是土匪、地痞出身，真正的受過正規訓練的官軍並沒有幾個。而官軍騎兵打仗基本是靠陣型的壓制和各種戰法的熟練配合，這麼一幫人哪有什麼周密的陣型，甚至連訓練都不熟練，他們的主將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官軍騎兵管制，哪見過什麼大場面，和這些叛軍在一起當然顯得厲害無比，可和梅苦寒這幫成天專門和人爭勇鬥狠的黑幫一比，就真的不算什麼了。

當然，梅苦寒手裡的東西也成了致命的武器，自古短棍勝短刀，再加上那上面隨意插著的鋼釘、倒鉤，真的讓對手無所適從。梅苦寒等人一直在用這種玩應和人拚命，自然有一整套自創的狼牙棒使用技巧，也許並不好看，但卻是極其實用。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三千盔明甲亮、手舞馬刀的騎兵對一千赤身裸體、嗷嗷怪叫的壯漢，竟然是完全一邊倒的完敗，不能不說是個戰場上的笑話。

只一次衝鋒，三千人就只剩下一半人了，而梅苦寒這邊才倒下了數十人而已，最可笑的就是那個躊躇滿志的騎兵將領，只一個照面就被梅苦寒打碎了腦袋，剩下的人一見這種情況哪還有勇氣再戰，紛紛駁馬就往本隊敗退。

梅苦寒一見不由大喜，哈哈大笑道：「原來真是一幫酒囊飯袋而已，弟兄們該是咱們立下大功的時候了，全體跟我往他們大隊裡衝啊！殺李怒啊！」說罷，催馬直奔李怒的中軍大旗而來。

李怒也沒想到戰場形勢變化如此之快，本就心生恐懼，再看到衝過來的漢子各個凶神惡煞一般，不由又驚又怕，撥馬就走。幾十萬大軍都在看著中央帥旗行事，一見帥旗後撤，立即轉身就跑，當下全軍大亂。幾十萬人馬，竟然被梅苦寒帶領一千來人追處五里之外，其中自相踩踏而死的人馬無數，而被追上殺死的反而並沒有多少。

直到大軍退回營寨，才終於想起反抗，這才派出弓箭手阻擋梅苦寒的追兵，梅苦寒一見敵人已經回去，知道自己畢竟人單勢孤，不敢再攻擊，當下停住馬來，對著叛軍大營罵道：「一幫無知匹夫，真是不堪一擊。也不打聽一下爺爺是誰，就干來此撒野？幸好是你們跑得快，不然將你們一起殺了，直接扔到永澤河裡喂王八！就你們這樣的還打什麼仗？趁早放下兵器乖乖投降，要知道恆州軍旦夕就到，那時惡鬼丁一、殺神南森等人可不像爺爺一般心慈手軟，一個個將你們扒皮抽筋，剔骨吃肉，那時你們可就悔之晚矣了。」說罷，才心滿意足的得勝回城。

城上的守軍一直在看著戰場上的情況，一個一個不禁都不信自己的眼睛，難怪侯爺敢把北門交給這個混蛋，原來他竟是如此的凶悍，不由全都心生敬意，往日的那些參差恩怨也全都跑到九霄雲外去了。在他們眼中，剛才還是混蛋代名詞的這幫壯漢，已經完全蛻變成了英雄。

叛軍也早就知道恆州軍的大名，當即無不噤若寒蟬，哪還有半點士氣可言。李怒也是面色慘白，愁眉不展，又聽到剛才敗退時自己的表弟孟凱竟然死在亂軍之中，更是六神無主，只能暗暗垂淚。

眾將都先後進來，想研究一下下一步該如何，一見這種情況也都覺得前途渺茫，一時間偌大的營帳裡鴉雀無聲。李怒想了好一會，才慢慢道：「諸位，看來此次東征已經是沒有希望了，不如我們盡早撤兵吧，要是真的碰上了恆州軍，那我們真是沒有活路了。」

「不行，絕不可以！」話音未落，就有一人大叫「不可退兵，不然我等才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第五十七章 永澤·最後掙扎

李怒順著聲音望去，見說話的正是玄冥子，不由疑惑的問道：「大師何故要阻攔本王，難道大師希望我們大家死在這裡不成？」

玄冥子一聽連連搖頭「王爺，貧僧受命於天才來幫助王爺成就一番大事業，哪存有半分害王爺的心？不過這個時候絕不能退。」

「為什麼？」李怒茫然地問道。

玄冥子當即侃侃而談「不可退兵的理由有三個。第一我們此次出兵五十萬，耗費錢糧無數，說是要一鼓作氣拿下聖都，可如今若連個永澤都拿不下來，那對後方的將領還如何交代？對愛戴我們的百姓該如何交代？特別是此次若是空手而回，那對我軍的士氣就會造成無法估量的打擊，那以後我們還怎麼能繼續大？，恐怕到時辛辛苦苦才創下的一片基業，瞬間就會化成泡影，幾十萬將士也會立即作鳥獸散，我倒想問王爺，那是您意欲何往呢？」

「這個…」李怒聽完這些話，不由倒吸一口冷氣，玄冥子的這番話，幾乎每一句都說中了他的心思。要知道義軍的組成本來就很是雜亂，有很多自己拉桿子起義的人，就是因為自己的實力強，影響力大，才加入到自己的麾下，若是自己沒了影響力，那都不用蒼龍的軍隊來剿滅，這幫人就會把自己生吞活剝了。

可是又想起梅苦寒在營外說的話，若真是恆州軍來了，那自己該如何應對呢，不禁猶豫地說道：「可是恆州軍…」

還沒說完，玄冥子已經明白了，當下打斷他「大王，這正是貧道要說的第二個理由。恆州軍是很厲害，但是他們現在在哪？不能憑一個地痞說的幾句話就認定他們會來。再說，恆州離這裡好幾千里，就是最快走水路也得二十天，走旱路那就更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到了；而且經過七國的連番大戰，他們已經損兵折將，就算來了，一支殘兵怕他做什麼？」

李怒聽得連連點頭，可是轉念一想，又不覺洩了氣「可是這永澤城也太難打了。這個李靈叟真是極難對付，他手下那些人一個比一個凶悍，咱們打了這麼多天，不但沒有絲毫進展，還損失了這麼多人，真是沒有辦法啊。」

玄冥子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這正是第三件事。貧道已經想到一個妙計，定可以打下永澤。」

「哦，什麼妙計？快快說來！」這回不但李怒，其他人也都豎起了耳朵，都想聽聽玄冥子的高見。

「很簡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昨夜裡，李靈叟用水結冰築成城牆，抵禦我們的進攻，我就派人去河邊看了看，果然不出頻道所料，永澤河已經結冰了，咱們這次不再攻打他的陸地城門了，改打他們的水門，這裡一定沒有什麼防備，又沒有城牆，看他們用什麼來阻擋我們的進攻。到時我們拿下此城，就進可攻退可守，就算恆州軍來了，有能奈我何？」

李怒聽得心花怒放，不由撫掌大笑「大師果然是世間高人，一席話說得本王如撥雲見日豁然開朗，就依大師所說行事。眾將聽令，馬上準備進攻水門，這次咱們必須全力以赴，務必在明天日落前拿下永澤！」

「是！」眾將的回答顯得無比響亮。

來到水門附近一看，這裡果然已經結上了厚厚一層的堅冰，幾天前還波濤滾滾的永澤河現如今已經是白茫茫一片了，往日裡還算繁華的水門，此時也是無比蕭條，連半個人影也看不見，只是鐵柵欄緊緊地關閉著罷了。

李怒一見大喜過望，這必然是守軍沒有防備，真是天助我也！當下命令全軍突進，逆龍軍得到號令，不敢怠慢一窩蜂的向這裡撲了過來。

這幾天逆龍軍已經是在被打怕了，所以即使面對這麼個沒有人駐守的地方也顯得小心翼翼，生怕腳下有什麼埋伏，直到離鐵柵欄還有幾十步，也不見埋伏，才徹底放下心來，都加快了腳步。

在距離柵欄只剩七八步的時候，猛聽得城裡一片殺聲，果然這裡也早就埋伏下了蒼龍的軍隊。那些守軍隔著柵欄直接刺出無數的長槍，眨眼間衝在前面的義軍就倒了一片，後面的人不由納悶，這麼遠的距離，怎麼可能刺到人呢？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些長槍竟是特製的，前面是三尺長的鐵槍頭，後面卻連在一丈有餘的竹篙上面，並且槍隊分成幾組，一組刺出時，其他的並不妄動，只等那組槍回撤時，另一組才緊緊跟上，循環往復，生生不息，也就幾百人竟然把逆龍大軍死死地壓制在那裡，沒有一點辦法。連領隊進攻的五虎上將之一高中非，也連中了三槍，多虧手下人拚死相救，再加上他本身就是遊俠出身，才勉強抱著了性命，但暫時卻不能上陣了。

逆龍軍中也有些能人，很快就發現這種秘密武器的短處，就是不夠靈活，當下試著伸手去抓，還真有幾個抓到了長槍，便立即出聲告訴同伴，其他人一見也都立即照做。

城內守軍好像早就想到了一般，並不慌張，只是揮刀砍斷被抓住的竹槍，然後紛紛退去。

逆龍軍大喜，忙往前進，可馬上柵欄內又一次刺出長槍來，逆龍後軍見了，還想故技重施，紛紛伸手去抓槍頭，哪知剛一握住邊慘叫連連，立即鬆手，原來這一次的槍頭已經被燒得通紅，專門防止他們抓住。這一下逆龍軍再也沒有辦法，只好紛紛後撤，退到竹槍攻擊範圍之外，可城內守軍一見這種情況，也紛紛收回長槍，繼續扔到後面幾十個大火爐上，繼續加熱，而人則饒有興趣的往外面看著，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李怒已經快瘋了，他甚至覺得這是種侮辱，可他也是無計可施，只能在岸上大罵，忽聽得城上有人笑道：「真是個廢物，打仗打不過罵街有什麼用處？」

李怒抬頭觀看，只見上面站著一人，正滿臉鄙夷的往下看著，不有更怒「你是何人？膽敢如此和本王講話？」

那人仰天大笑「我呸！你這個國家的叛逆，也敢自稱王爺？在本侯眼中你不過是個亂臣賊子罷了。」

李怒一聽，不由叫道：「你就是李靈叟？」

「還算有點眼力。李怒，如今你已經是窮途末路了，如此多的軍隊連我這永澤都攻不下來，還談什麼稱霸天下？聽我良言一句，趕快放下兵器，跪地投降，本侯將你押送聖都交吾皇發落，看在你投降的份上，也許吾皇大發慈悲，可以免你九族的性命，不然等你被我捉到，就得千刀萬剮禍滅九族！」

「李靈叟，休要逞口舌之利，你若是現在投降，本王還可免你一死，若你被本王捉了，那本王也將你千刀萬剮。」李怒不願意連話都輸給這個紈褲子弟。

李靈叟點點頭，輕蔑的一笑「本侯就在此處等你來抓，你倒是來啊。」

「好！好！好！」李怒氣急，用手指點「你看本王如何抓你！來人，給我全力攻城，殺李靈叟者，封王！」

話音未落，忽然有個傳令兵驚慌的跑過來「報！大事不好了。恆…恆…州軍來了！」說著指向南方。

「什麼？」李怒大驚失色「恆州軍？」說話間也往哪個方向看去，正看到遠處山嶺上忽然湧出無數騎兵，正中間一面大旗迎風飄揚，上寫著「恆州軍團——恨」，旗下一人，人高馬大，手裡一條方便連環鏟，嘴裡喝道：「從此不念我佛，只愛殺人放火。屠盡天下仇人，只怕報應不果！柱國侯勿慌，恨無常，到了！」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五十八章 永澤·潰敗

恨無常從更高處俯視戰場，遠遠就看見永澤城上飄揚的還是蒼龍的戰旗，心裡十分高興，自己還是沒有來晚，永澤城還在李靈叟的手裡，還是古先生說得對，這個李靈叟不是一般人物啊，當下命令道：「全軍出擊，活捉逆龍王！」說罷，第一個就衝了出來，身後三萬騎軍緊隨其後。

本來按照古月天的計劃，左天立才是負責永澤增援的，但是臨出發前，左天立舊傷復發只好留在恆州養傷，而這個任務也就交給了積極請戰的恨無常，這也氣壞了本來就有點看不上他的丁一。

恨無常從丁一手裡搶下這個任務，不敢怠慢，回營就對自己的部下說道：「這一仗只能贏不能輸，若輸了，那咱們就的被丁一嘲笑一輩子。所以我命令你們，扔掉所用輜重，全力馳援永澤，不可有絲毫怠慢。」這番話果然有效果，他率領手下軍隊這些天日夜兼程，竟然只用了七天就趕到了永澤戰場。

李靈叟站在城樓上看到遠處飄揚的恆州軍戰旗的時候，眼淚差點掉下來，他們終於來了，自己終於挺過去了！雖然這些天叛軍沒有佔到什麼便宜，貌似損兵折將，損失慘重，其實永澤城裡的情況好不了多少。

一場瘋狂的東門保衛戰，已經讓城裡的守軍損失了大半，甚至連將領都有兩個殉國，那兩個門的防守都是自己兼任的，而且士兵已經極度的疲勞，他們已經再也經受不住連續的進攻了。這座城從士兵到百姓，全都到達了極限，如今永澤只剩下一口氣支撐著，哪怕有一個地方出一點點小問題，那就馬上會全面崩盤，如果今天叛軍不是來進攻早有準備的水門，而是繼續進攻東門，那此時恐怕永澤已經易手了。

好在恆州軍還是及時的趕到了，而自己也終於在這殘酷的防守戰中幸運的活了下來，真是蒼天保佑！

「來人，馬上命令各城門守軍，向這裡集結，咱們不能坐在城裡看著，咱們出去為那麼多死難的同袍、鄉親報仇去！」短暫的喜悅沒有遮擋他的正常思維，現在終於是反擊的時候了，這麼多天來的窩囊氣，也該好好出一下了。

李怒已經完全懵了，這些恆州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麼？他們怎麼那麼快？他急忙問站在一旁的玄冥子「大師，你不是說，他們來不了麼？」

玄冥子也是呆若木雞，他也弄不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大王，這…這貧道也不清楚，也許是假的也說不定，有人冒用他們的旗號來唬我們，您看他們的人馬並不多。」

李怒又仔細看了看，的確沒有多少人馬，看樣子也就三萬來人，當下也不再那麼緊張了。回頭大叫道：「來人，馬上命段鵬組織人馬擋住那些騎兵！」段鵬也是五虎上將之一。

段鵬立即領命而去，點起了五萬人向恨無常衝擊的方向列陣。

恆州軍早就在私底下擴充軍隊，所以升級令一到，幾乎都沒再招什麼新兵，就已經滿員了。恨無常這三萬騎兵，幾乎就是當初在七國的那些老人，經過那種場面，哪還在乎面前的這些農民為主的叛軍，面對比自己多得多的敵人也全不在意，呼嘯而來。

逆龍軍這邊，都是以步兵為主，也沒真正的經歷什麼大戰，再加上這一次打永澤連連受挫，本來就沒有再戰的士氣，一聽說殺人的魔王恆州軍來了，早就個個如驚弓之鳥，惶恐不安。

兩軍一對沖，就看見對方騎兵，就看見對方士兵盔明甲亮刀閃寒光，排山倒海一樣衝來，當下就有人扔了兵器回頭就跑，嘴裡喊著「快跑啊，吃人的魔王們來了！」

恐懼就像是瘟疫，是可以瘋狂傳染的，大家都聽說過恆州軍的種種傳說，最可怕的莫過於，他們從不帶寄養，因為他們是以吃人為生的。打仗死了也就死了，和餓死沒什麼兩樣，但是連屍體都被人吃了那就不一樣了，誰知道下輩子還能不能投胎做人？要是真如傳言中的，他們只吃活人，那就更可怕了。

段鵬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呢，身後的軍隊就已經幾乎跑乾淨了，他剛剛驚訝的叫了一聲「啊！」便被已經衝到近前的恨無常，一鏟打下馬去，登時骨斷筋折，死於非命。那些沒來得及跑的一看，更是嚇得魂飛魄散，這下再也沒有勇氣作戰了，只想轉身就跑。

五萬人的潰退，並不是最可怕的，畢竟他們身後還有幾十萬大軍。但是這些人也沒什麼特別之處，當聽到潰退下來的人大喊著「恆州軍吃人了！」的時候，他們終於崩潰了。在這一刻他們幾乎都只有一個想法，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被人活生生的吃掉。

所謂兵敗如山倒，就算是李怒連殺了幾個潰兵，也根本阻止不了這樣一場潰敗，他幾乎絕望了，看來今天非死在這裡不可了。

忽然聽到身邊有人喊道：「大王，你帶著衛隊先撤，末將留下斷後！」

這句話不亞於仙樂，李怒一聽立即撥馬就跑，因為跑的太匆忙，竟然連是誰說的都沒顧得上看一眼，只留下吳之外留在當場。

吳之外一橫手中長槍，面對鋪天蓋地的恆州軍大叫道「我乃大將吳之外，誰敢與我大戰一番？」

話音未落，便有十幾隻弩箭向他射來，他大驚失色，急忙揮舞長槍想擋住它們，哪料到有支箭正好射在他坐騎的身上，那馬吃不住痛，猛地一個仰身，就把沒有防備的吳之外重重摔在馬下，還沒等起來，身上就又挨了幾箭，眼前一黑，就昏死過去了。

就在此時，永澤城門大開，裡面的蒼龍守軍也衝殺出來，口中大喊：「報仇！報仇！」，如惡虎一般撲向叛軍。可叛軍的反應卻令他們感到意外，一見是永澤的守軍，紛紛扔了兵器，跪在地上，大喊道：「我們投降！投降了！只要別吃我們，我們都投降！」

這些聲音也被恨無常聽個正著，立刻明白了七八分，當下也大喝道：「只拿李怒，餘者不問！放下武器，降者不殺！」身後的士兵也都高聲重複。

叛軍一聽不但不會吃自己，還有機會活下去，當即就扔下武器，跪地投降，轉眼間戰場上已經黑壓壓跪滿了降兵。

第五十九章  丁一的突擊

丁一非常生氣，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馳援永澤正是恆州軍團的第一仗，憑什麼給禿子，不給自己，難道在古月天眼中我丁一就是那麼不堪重用麼？

別看古月天來恆州軍的時間不長，還是個殘廢，但是他已經迅速成為恆州軍的二把手，連許純見了他都的恭恭敬敬的叫一聲先生，甚至整個作戰計劃都由他來制定。

丁一就是想不明白，這個癱子有什麼能耐，自己也看了他的那份軍事安排，簡直狗屁不通，許仲凱打先鋒？自己和南森這樣的突擊高手竟然安排在後軍？這是報復，這一定是報復！不就是第一次見面我就說他是個殘廢，沒看得起他麼？真沒想到，他的心胸竟然這麼狹隘，這個死癱子！

越想越覺得生氣，可是卻沒有一點辦法，丁一隻能坐在自己的營房裡喝悶酒，可是不知為什麼，今天這酒怎麼也那麼難喝？要知道這可是從七國帶回來的御酒，竟然也又酸又苦。

正喝著，帳簾一挑，南森從外面走了進來，他一見立即說道：「小子，你回來了？正好，陪爹喝點酒。」

「爹，」南森的表情有點奇怪「等會再喝吧，古月天來了，就在外面，您見不見？」

「誰？古月天？他來幹什麼？不見，不見！就說老子喝醉了，正睡覺呢。」丁一沒有好氣的回答。

南森點點頭，轉身就要往外走，忽然聽到帳外有人輕輕笑道：「怎麼，丁將軍喝多了麼？要是這樣古某就不打擾了。」

丁一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一閃即逝「古先生既然來了，就請進來吧，何必在外面聽老子說話呢？」

古月天朗聲一笑，好像對丁一的態度全不在意，笑聲中他已經被推進了丁一的大帳之中，推車的還是那個不喜歡說話的中年人，他們已經來恆州軍有些日子了，可大家都還是知道他叫古平，其他的就一無所知了。

「古先生找丁某有什麼事？」丁一也不客氣，直截了當開口便問。

古月天還是一副不溫不火的表情「沒什麼事，就是看看你在幹什麼？」

丁一臉色越發難看「原來是來看老子的笑話，那你滿意了吧。」

古月天微微一曬「古某不向丁將軍這麼有閒情逸致，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做，我哪有閒心來看你的笑話？本來我是想讓你去辦一件事的，現在看來不必了，我去找別人吧，丁將軍繼續喝吧。」說完，就示意古平將自己推走。

「慢！」丁一立即聽出了其中意思，當下馬上站起身來，臉上也露出一絲難看的笑容「先生莫怪，老丁是個粗人，就喜歡上陣打仗。這不輪不到我，我才借酒澆愁麼。」

古月天笑了「丁將軍哪裡話？我可聽說您是書香門第出身，您若是粗人，那古某又算什麼呢？」

丁一老臉一紅，咬咬牙道：「先生不要再耍丁一了，您要我幹什麼就直說好了，丁一之前的冒犯並非有意為之，還望先生見諒。」說著一躬掃地。

古月天笑呵呵的望著他，坦然受了他的一禮，然後慢慢道：「難道丁將軍以為古某是在公報私仇麼，要知道古某的安排是在見到您之前就已經做好了的。」

「丁一哪敢這麼想，只是希望先生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我老丁一般見識。」說著又連連作揖。

古月天平靜地看著他，半晌才道：「也罷，既然丁將軍誠心想打仗，我就成全你的心願，不過我可有言在先。」

「先生請講，丁一絕不敢違背。」一聽真的有仗可以打，丁一馬上來了精神，連連保證自己必定可以完成任務。

「行，那我就說了。有三件事，第一一切情況聽指揮，不可輕敵冒進；第二約束你和你的下屬不能隨意擾民，現在我們是在蒼龍境內打仗，面對的可都是自己的同胞百姓，切不可傷害他們；第三不准你殺降。這三件事你必須做到，不然以後您丁大將軍就永遠做後軍好了。」

丁一一怔，細細想了一下，也立即明白了古月天的意思，心裡不由一陣苦笑，難道在世人眼中我丁一就真的是惡鬼不成，當下點頭，鄭重的說道：「請先生放心，您說的這三條丁一都記在心裡了，定會遵守。」

「好，」古月天點點頭「那就請丁將軍和南小將軍立即率部強攻澤陽，並守住那裡，等待我大軍到來。切記，我大軍不到，就算有天大的戰機也不可輕舉妄動。」

「澤陽？」丁一愣住了「先生莫非是在開玩笑？澤陽在永澤河以北，我們想強攻就得渡河，可是我的所部都是騎兵，既不善於水戰又不善於攻城，這仗怎麼打？」

古月天聽完冷笑了一聲「我聽聞當初丁將軍以五千騎兵就敢進攻天水，現在您下轄近四萬騎兵，竟然連個小小的澤陽都得想一下，難道是丁將軍害怕了？」

丁一一聽，臉色大變，儘是殺氣「想我丁一從軍以來，大小戰役也經歷了上百次之多，哪次不是身先士卒，區區一個叛軍老巢罷了，還值得我去害怕？只是到不了澤陽，我又該如何呢？」

「這個還請丁將軍放心，許仲凱將軍已經提早出發，他精通水戰，應該早就搭好浮橋，你只需要進攻澤陽就是了。」

這時丁一才明白為什麼這一次的先鋒給了許仲凱，原來古月天早有安排，可是他還是不放心的問道：「澤陽那裡的河面寬闊，您怎麼就知道仲凱能搭好浮橋？」

「現在十冬臘月，永澤河已經結冰了，中間應該只有幾丈寬的河水是流動的，若連這點事情仲凱都做不到，那他也就白吃了那麼多年水上飯了。」

丁一聽完不由愣愣的看著古月天，心裡說，這個殘廢按理說連行動都要靠人幫忙，卻怎麼什麼事情都知道呢？難道說這就是所謂的大才大能，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古月天離開丁一大營往回走的時候，一向在人前不願說話的古平忽然問道：「師弟，其實你早就想好了讓丁一去進攻澤陽，可是為什麼不直截了當的說明白呢？何必還要費這個周折？」

古月天輕輕歎了一聲「丁一此人膽大心細，勇冠三軍，每每作戰必身先士卒，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再加上他對騎兵的理解優於常人，簡直就是一個天生的先鋒。可是此人也驕橫跋扈，不服將令，總喜歡自以為是，七國戰役中就是他私自決定去進攻天水，才弄到最後陷入了很大的困境，雖說他是對的，但他沒有一個清醒的大局觀，完全是靠自己的衝勁決定往哪裡打，這樣的人可以是最好的先鋒，卻絕不會是最好的元帥。若現在不能控制著他的性子，那以後他就必會惹下大禍，那時我們就悔之晚矣了。再說這是恆州軍團的第一戰，絕不能授人以柄，讓天下人以為我們是一隻禽獸部隊，那以後我們要走的路就難了。」

「但是你在乎名聲麼？」古平忽然奇怪的說道。

古月天也滿不在乎的一笑「當然不在意，我就是要全天下的人都怕我們，那時才是恆州軍團真正的成功。但是現在不行，我們的對手一直在盯著我們，我們就是裝，也要裝下去，所以攻下澤陽之後，我們就會按兵不動，等待時機。」

「其實以現在恆州軍的實力來說，我們輕鬆就可以擊潰叛軍，何必如此步步為營呢？」

「師兄，恆州軍的功勞已經太大了，現在已經是眾矢之的了，得把功勞分一些給別人，不然別說福黨就是夏黨中人也會暗中和我們過不去的。」

古平不置可否的一笑，忽然又問道：「最近你總說等待機會，你說真的會有你說的那種機會麼？」

古月天肯定的點點頭「會有的，而且很快就會有的。我料定福黨的人已經有些坐不住了，只要李怒是被夏黨的軍隊幹掉的，那他們就只能發動，他們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古平長歎了一聲，眼睛裡忽然多了一絲的憐憫。

丁一雖然還是帶領部隊日夜兼程，但心裡卻並不怎麼相信古月天說的話，他怎麼知道千里之外的永澤河是不是能夠結冰呢？可當他走到這裡的時候，才終於明白，古月天真的是個神人，他說的一點沒錯，永澤河不但結冰了而且許仲凱已經在冰上搭了四十餘條浮橋，讓丁一的大軍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全部過河，直逼澤陽。

澤陽是唯一被叛軍控制的大城市，也是逆龍王李怒和他手中軍隊的老巢，李怒的大部分家人，他手下將領大臣士兵的家人幾乎都在此處，所以防守這裡的的任務是重中之重，這個重任就交給了，他的兩個親弟弟。

這兩個人一直跟隨李怒造反至今，雖不能說身經百戰，但也是履歷戰陣，都有些能耐。特別是老二李建，聽說少年時還曾拜過名師學過武藝，造反以前就是個遊俠。

當有人急忙來稟告他們，恆州軍丁一的隊伍到了，兩個人起先都是不信的。上了城樓一看下面的旌旗招展，再看陣前的丁一和南森，兩個人這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夢。

「二哥，你不是見過丁一麼，那個人是不是？」老三李坤問道。

李建面色慘白的點點頭「就是惡鬼丁一不錯。」

「那怎麼辦？」李坤也怕了「聽說他在七國時，每天都要吃三個大活人呢，咱們這有多少人夠他吃的？」說話間，李坤覺得自己的腿已經顫抖起來。

第六十章  屠龍記（上）

北風呼嘯，飛雪連天，就在這種讓人都睜不開眼睛的天氣裡，竟然有一支部隊在行進著。

鵝毛般的雪花從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他們的頭上、臉上、身上，但隊伍裡沒有人停下，沒有人抱怨，甚至沒有人說話，他們只是低著頭，迎著風雪一直向前，水天藍依然走在第一個。

這是他的信條，為大將者，若不能與士兵同甘共苦，那士兵是絕不會在關鍵時刻為自己拚命的。

走在水天藍身後的就是剛剛歸順的龍翔，他也沒有任何的不快，因為作為主將的水天藍都以身作則走在最前面，他又有什麼理由躲在車上呢？更何況現在他是降將的身份，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讓主將相信自己，自己不是沒有骨氣的人，自己還是有能力的，若連這種天氣都戰勝不了，何談未來呢？

水天藍何嘗不明白龍翔的心，這個人他還是有所瞭解的，不然他也不會起了愛才之心，歷經千辛萬苦才找到他們，卻最終連進攻都沒有發起，只是派出人招降，要知道能做出這種決定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龍翔從沒有為自己的決定感到後悔，他甚至十分高興終於碰到了自己心目中能為之奮鬥的人。當見到水天藍部隊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放棄了抵抗，並非是他沒有決戰的勇氣，更不是他沒有決戰的能力，只是他被水天藍和其部隊的那種氣質征服了。

準確的來說，他並非是蒼龍人，他出生和長大的地方叫做失落之地。龍翔的父親本來出身在官宦世家，他自己也是蒼龍的秀才，本來也算得上是個正經的官二代，紈褲子弟，可惜碰上了史無前例的政變時代。

連續的政變，使當權者不停更迭，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大臣的更換速度也超乎常規，而且最可怕的就是被換下裡的人不是回家抱孩子那麼簡單，等待他們的是高高舉起的屠刀，很不幸龍翔家就在此列之中。

龍翔的祖父一直在刑部任職，私下裡常接觸那些江湖上赫赫聞名的慣匪巨盜，也常幹那些收錢換命的齷齪事情，可也因此結交了一批身懷絕技的江湖人。這些人其實都有共同點，他們根本不在乎當官的究竟是不是為民做主，為官清廉，凡是願意幫助他們的就一律是好官，是他們保護的對象，反之就是狗官。有時候保護是需要付出生命代價的，但他們一樣無所畏懼，甚至相當踴躍，因為這麼做會令他們得到混江湖最大的財富——名聲。為了這兩個字，有太多的人變得無比瘋狂。

當龍翔的祖父知道自己在劫難逃時，就立即把唯一的兒子托付給身邊豢養的巨盜，讓他們把他帶出這是非之地，於是在一個黑夜，一行人匆匆離開了蒼龍，奔向了傳說中的失落之地。

失落之地究竟是什麼時候形成的，一直眾說紛紜，但大家有一點是公認的，這裡是各國逃犯的天堂。不管你是誰，以前做過什麼，只要你能進入那裡就不用再煩惱被人追捕，因為那裡不受任何國家的管轄。

這裡處於鐵血帝國、綠金國和拉尼魯帝國三國交界處，旁邊就是著名的眾神之地，兩個地方只隔著一條情歌河，所以有人曾說，天堂地獄一河之隔！

處於這樣的位置，本來是非常危險的，但失落之地卻存在了幾百年之久，就算三個國家再怎麼征戰，也沒有將戰火燒到此處，因為這裡有這三個世仇國家都用得著的東西——僱傭兵。

從古至今，能走進這裡的人哪個不是亡命之徒，這幫人聚到一起，自然只會服從最強者。失落之地的最強者不是世襲制，而是靠打出來的，這也就形成了這裡的傭兵傳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錢，只要你付得起，他們隨時可以為你去死。這也就是那三個國家既恨又愛的原因，他們需要這樣一支能打仗不怕死的軍隊，如果只是花錢，那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龍翔就出生在那裡，他出生的時候，自己的父親已經是個幫派的二把手，一把手就是那個護送他們來此的巨盜。每日裡這些人的工作除了殺其他幫派，就是殺其他國家，龍翔就是在這種刀光劍影的生活中逐漸成長起來，也養成他的嗜血的個性，也堅定了他也是整個失落之地每一個人的人生信條——強者為尊！

這就是為什麼，當他看到那支沉默的部隊後，立即就放棄了抵抗的原因，因為他看到的是無邊的殺氣和一個巨大的強者，臣服於它絕不可恥，而是明智！

水天藍已經得到了前方的消息。丁一突襲澤陽他不感到驚奇，恨無常增援永澤也一樣，這兩個人是恆州軍的兩個拳頭，長途奔襲的能耐天下皆知。但令他感到驚訝的是，永澤之戰叛軍五十萬人，攻打一個只有兩萬守軍，守將還從來沒有作戰經驗的小小城池，十一天竟然都沒打下來不說，還損兵折將，最後被恆州軍三萬人馬就殺的全軍覆沒，連吳之外、張界等人都被成了俘虜，只跑出了李怒、玄冥子等少數人，這簡直是一個笑話。

可是很快他就知道笑話並不止一個，丁一到了澤陽城下，還沒開打，澤陽的守將就打開了城門，領著近三十萬守軍投降了，據說那兩個人還是李怒的親弟弟，要知道那時丁一還沒看明白地形，沒想好怎麼打呢？

「一群廢物，」水天藍不禁怒罵「就這樣的人怎麼敢叛亂的，還波及了七個州？最可笑的就是於述，輸給這些廢物，你真是連廢物都不如的垃圾！」不過罵歸罵，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等待了，若是被恆州軍抓住了李怒，那自己的前途就完全沒有希望了，為今之計只有以最快的速度突襲李怒最後一個藏身之地——森城。

於是他馬上傳令停止休整，立刻向森城進軍，一定要趕在恆州軍之前到達那裡，只有親手抓住李怒，才能讓他心中的抱負有可能實現，這是唯一的機會。

疲憊的大軍立即上路了，而且在隊伍中還加入了龍翔和他的五萬人馬，這也是他們的最後機會，證明自己有用的機會！

逃到森城的李怒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初的意氣風發，永澤一戰已經讓他輸掉了幾乎所有一切，包括人馬、戰將、名聲和士氣。曾經他以為恆州軍能打敗七國憑借的不過是超人的運氣，可是當親身面對才明白，那是個多麼可怕的對手，面對他們三萬鐵騎衝鋒的時候，他甚至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只想也像自己的士兵那樣跪地投降，若不是有人提醒，恐怕自己也已經成了恨無常的階下囚了。

所以當他聽說自己的兩個親弟弟連一戰都沒打，就把澤陽獻給丁一的時候，他甚至沒有感到憤怒和失望，只是在想，面對那個喜歡殺人的和尚自己都沒有反抗的勇氣，若換上是丁一，那個傳說中每天要吃兩個活人的惡鬼，那自己是否有勇氣逃跑呢，這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但是悲哀還是有的，自己拼了七年，縱橫七州之地，最多時手下軍隊超過三百萬，當然那是有水分的，可是誰又能否認自己的強橫呢？可如今呢，跑到森城時，身邊人連自己加一起一共只有九個人，玄冥子、吳之外、張界等等文臣武將一個都不剩，多虧了他曾讓自己的妹夫黃新帶了五萬人駐守森城，不然自己連個可去的地方都沒有，真是山窮水盡了。

越想越覺得自己沒有希望，越想越覺得自己必死無疑，便開始默默垂淚，到後來乾脆伏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來。「英雄末路！英雄末路啊！」

正哭著，外面走進一個人來「大王，你在哭啥呢？」

李怒很不高興地抬起頭，看了眼來人「你懂什麼？本王是在哭那些為本王出生入死，現在卻身陷敵手的忠勇之士。」

那人一聽不由輕蔑的一笑「那就更不用哭了，這時候還有幾個忠勇之士？剛才有人來報，吳之外、張界都已經投降許純的恆州軍了，現在正幫著恨無常他們在整編咱們投降的軍隊呢。」

「真的？」李怒一呆，眼淚又止不住了「他們也背叛我了？」

「有什麼奇怪？樹倒猢猻散，破鼓眾人捶千古不變的道理，你有時間哭，不如想一下咱們下一步去哪吧？」黃新的態度很不好，這是有原因的，之前他是極力反對進攻永澤的，可是李怒不但不聽，還把他扔到森城不管，現在到了這時候，他心裡當然有氣。

李怒也不是不知道這層道理，但是如今已經這樣了，還能說什麼呢，只好苦苦搖搖頭「如今我們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又能往哪裡去呢？」

「我當初就說，不要貿然進攻永澤，否則很有可能失掉本來有的地盤，你就是不聽，現在好了，你總算知道誰是對的了吧？」黃新終於還是忍不住提起了當初。

「妹夫，」李怒只能好言寬慰「都怪我一時糊塗，才釀出如此大禍，現在悔之晚矣。」

「算了，」黃新說完了心裡也就好多了，他也不想把自己的大舅哥推到絕路上「誰叫咱們都是親戚呢，我不幫你誰又肯幫你呢？現在這種形式，咱們在這呆著，只能等死，不如去木頭城吧。先緩口元氣，等以後再圖東山再起！」

一句話像是點燃了李怒的希望之燈，他幾乎是跳起來，抓住黃新的手「對了，本王還有木頭城，還有十幾萬大軍，那裡不熟悉地形的人是找不到的。對，就去木頭城，馬上傳令，今晚就走。」

第六十一章 屠龍記（下）

李怒命令開拔的軍隊走了幾天就再也走不下去了，，漫天的大雪不但讓路變得濕滑泥濘，更可怕的卻是像是濃霧一樣的雪花已經完全遮住了視線，白茫茫一片中，那裡還分得清楚東南西北？於是李怒果斷的下令，全軍就地紮營休息，等雪停了再出發。

士兵們還是非常高興的，畢竟已經走了一天一夜，再加上這種天氣，再走下去恐怕就直接死在路上了，這輩子也到不了目的地。

李怒躺在厚實的牛皮大帳裡，身邊就放了兩個火爐，雖然談不上溫暖如春，但也比普通士兵的營長好了太多。可是他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從永澤開戰到今天，所有發生的事情一件件都湧上了心頭。這段日子他不是在逃跑，就是準備逃跑，一直也沒細細想一下整個事情，沒想到在逃跑的路上竟然才有時間，好好梳理一下所有情況。

自己這一戰並不是輸在戰略上的，不管從哪裡說，攻擊永澤威脅防守空虛的聖都都不是什麼昏招，最主要的還是自己低估了恆州軍的厲害，這些吃人的禽獸，太可怕了！幾萬疲憊之師竟然連休息都不休息一下，就立刻向自己幾十萬大軍進攻，這是何等的魄力，他們怎麼就知道自己一定能贏呢？

難道他們這些人裡竟有比玄冥子大師還厲害的神人不成？對了，一定是這樣，不然我怎麼會輸得如此之慘！是了，大師之前說我有帝皇之相，不過要經歷一些磨難，看來眼前這一切都是磨難罷了，恆州軍那些妖人也不過是跳樑小丑，等大師借來了天兵天將，那滅他們易如反掌。只是大師，你可要快點回來，本王可是離不開你啊。

若是玄冥子真有神通，能知道到了這種時候李怒還是如此想法，那他一定會為自己精彩的表演打個滿分，自己忽悠得太成功了，成功到自己已經窮途末路了，竟然還在等著這個神棍帶回天兵天將快來救他，真是不知所以。

雪一直下了三天還沒有停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大但好在附近也沒有追兵的跡象，李怒和黃新開始還有點懸著的心竟然放下了，他們都天真地認為這種天氣已經讓他們的對手停止了追趕的腳步，現在自己比什麼時候都安全。這種自信也逐漸傳播到了士兵之中，沉寂了多日的軍營裡竟然有了嬉笑之聲，士兵們甚至開始準備一些奇怪的物品，據說是要過一個戰鬥的春節，這時李怒才想起來，驚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夜了，又一個新年馬上就要來了，去年的種種馬上就會過去，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第二天雪依然沒停，但明顯小了很多，卻沒有衝散叛軍過年的好心情，他們各自充分發揮自己的想像，將軍營打扮得分外漂亮整潔，甚至自己動手做了不少的簡易的燈火，就是為了給軍營增加一點喜氣，增加一點過年的氣氛，直到天色變暗，就立刻將所有燈火全都點燃，眾人在看果然十分漂亮。

與此同時，水天藍的部隊終於翻過了風雪交加的雪山，向山下走來，他們的目的地是森城，據說李怒就在那裡。

忽然有個士卒指著山下道：「將軍，您看那是什麼？」

水天藍隨意地看了一眼，馬上就覺得有問題，不由仔細觀看。遠遠看去那是一片燈火，層層疊疊星羅棋布煞是好看，但是那種分佈的感覺和涉及的範圍卻怎麼看也不像是村莊「這是什麼東西？」水天藍不由也十分疑惑。

龍翔也在盡力地看著，但是距離太遠了，再加上還有風雪未停，能看出是燈火已經很不容易了，但是那裡有什麼東西，在這種地方張燈結綵，難道是…猛地一個念頭讓他睜大了眼睛，忍著風雪帶來的刺痛感，用力看了好一會「將軍，您看那裡像不像是軍營？」

水天藍一聽也是一驚，立即攏目光望去，越看就越覺得像極了，可是那是誰的軍營呢？

恆州軍？不可能！這個時候他們不是在永澤就是在澤陽，哪有心思跑到這荒山野嶺裡；別的蒼龍軍隊？更不可能了！這裡要是還有這麼多軍隊，那早就增援永澤了。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難道是自己一頭就撞進了李怒的懷裡？這也太神奇了吧？

古人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看來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這條魚是自己送上門的，甚至還在這麼黑的夜裡點起了無數的燈火，給我們引路，幸福來得太突然，我們還沒準備好呢？水天藍覺得不可思議，可是細細一想又覺得很有可能，李怒也許正是要去木頭城，遇上大雪，就停在了這裡，可是他們為什麼要點燈呢？

忽然他回頭問了一句「今天是初幾？」這些天一直趕路，他早就忘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他身邊的人都默默的算著，大家其實都已經忘了，猛地一個聲音傳來「稟將軍，今天是大年三十，除夕夜！」

「哈哈…」水天藍笑了，他笑得十分開心，一切終於明白了，他們是在過年。媽的，老子們為了抓你們在這大雪天裡趕路，你們竟然在過年，果然是一幫蠢貨。

「將軍，」龍翔也顯得很憤怒，他是在生自己的氣，怎麼就瞎了眼和這幫玩應混在了一起，以後還能不能抬起頭了「讓末將打先鋒吧，，末將保證一定手刃李怒這個匪首，戴罪立功！」

水天藍想了一下，他不是不信任龍翔，但是他懷疑龍翔的部隊還有沒有戰鬥力了，要知道衝下山容易，之後開打可就要很大的體力的。可是當他看到龍翔火熱的眼神時，立即明白，若是不讓他去，那對他的打擊將是毀滅性的，當下咬咬牙道：「好，就交給龍將軍了，注意千萬不要被匪首李怒跑了！」

「末將遵令！」龍翔大喜，連忙行了軍禮，轉身招呼自己的手下，快速而輕盈的向山下衝去。水天藍也馬上組織部隊，從另一側包抄上去，黑夜中竟然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些從山上飛奔下來的士兵。

在離對方軍營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龍翔止住了隊伍，他整好隊形要進行一次訓話，本來他也是個不喜歡廢話的人，但今天這種情形不一樣，自己的士兵要去攻擊的可是他們曾經的戰友，這不能不小心行事，省的出了紕漏，影響自己的前途。

「咱們現在都是官軍了。」他拍了拍身上的藍色軍服「當官軍好啊，有糧有餉，是一份正當的職業，說不定立了戰功還能混個官當當，以後封妻蔭子，讓子孫後代也跟著沾光。不像以前，咱們就是一幫臭賊，國家的叛逆，要是輸了老婆孩子都得跟著吃官司，弄不好就斷子絕孫。就算是死了，也沒有碑，名字也進不了族中的祠堂，你們現在都可以選，是繼續當賊還是拼一個前程，以後衣錦還鄉？想當賊的，現在出列，我絕不難為他，有沒有？」

沒有人講話，但也沒有人出列，這兩種職業放在一起比較，傻子也會選當官了。

龍翔點點頭「看來大家都不傻，那就好。不過我實話說了吧，本來水帥根本不想讓我們來打著一仗，因為人家還不相信咱們，怕咱們會手下留情。可我和水帥說了，要是拿不到李怒的人頭，我就把自己的頭頂上去，這才爭取下這個任務。為什麼呢？這可是為咱們大傢伙以後有個好的前途。像咱們以前是賊，現在說投降就投降，誰敢相信咱們，誰敢重用咱們，所以必須拿出像樣的東西來，當做見面禮，才行。現在見面禮就在眼前，不怕死的，想陞官發財的，跟我來！」說著一晃手裡的鬼頭刀，就衝向敵營。

那些兵互相看了一看，好像還有什麼顧慮，但是立刻都拉出刀劍爭先恐後的衝了過去，大家彷彿都害怕別人會搶了自己的功勞一般，轉眼間就已經衝到了敵軍的營門口。

營門是敞開的，根本沒人在哪裡守夜，龍翔心裡有點打鼓，難道是陷阱？但已經到了這裡，別說是陷阱，就是刀山火海也得閉著眼睛往裡沖，高喊一聲：「殺賊！」就衝進門去。

叛軍的士兵大部分集中在中軍帳附近，那裡正有比較隆重的慶祝活動，雖說也是士兵們自發組織的，但在這個大年夜裡還是顯得非常有意思。活動的項目還不少，有摔跤的；有猜謎的；有下棋的；還有練雜技打把勢的等等，不少遊戲都帶點綵頭，就是些酒肉，剩的實在不多了，只能贏者享用了。

正在他們玩的不亦樂乎的時候，身後猛地傳來了殺聲，他們先是一愣還以為是有人再搞什麼惡作劇，可當看見從黑暗中殺出來的是一幫雪衣雪甲手持刀劍的雪人時，不禁都嚇呆了。

忽然有人想起李怒前些天一直念叨的玄冥子去請天兵天將來助陣，馬上驚喜地叫道：「這是天兵天將，來幫我們的。」眾人馬上信以為真，不由齊聲歡呼起來。

這一下把龍翔弄懵了，自己明明是來殺人的，可是他們怎麼那麼高興，這些人都瘋了不成？

正在他發愣的時候，中軍帳裡已經跑出來兩個人來，嘴裡叫著：「是不是天兵天將來了？快讓本王看看，天兵天將長得什麼樣子。」

龍翔一看前面的正是李怒，後面的正是黃新，心裡高興，真是天賜的功勞。往前一竄，就直奔李怒來了。

李怒竟然不躲不閃，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天兵，果然是神仙，竟然穿著冰雪盔甲，太好了「您就是天兵…」還沒等問完話，那天兵已經到了自己眼前，可是他沒回答自己的問題，更沒有想自己行禮，而是一刀扎進了自己的肚子「你怎麼扎…我？」這是李怒人生中最後一句話，可能到死他也沒弄明白，為什麼自己請的天兵天將會來殺自己？

一定是認錯人了！這是最後在他腦子裡閃現的想法。

第六十二章  獻捷

「賊首偽逆龍王李怒被當場格殺，賊首黃新等人被俘，以下五萬餘叛軍全部投降。」水無痕看到這裡，不由擊節叫好「水愛卿不愧為皇族中的佼佼者，做得很好，朕心甚慰，沒想到如此勢猛的叛軍造反，竟然在不到一個月內就被撲滅了，真是太好了。」

「是我主的鴻威遠播，洪福齊天，才使我等有如神助，輕易撲滅了叛軍。」水天藍急忙向上叩首，他這一次是帶著李怒的屍體和大量的俘虜回朝廷報捷的。

水無痕微微一笑「朕哪有什麼鴻威，是你們這些前方的將士浴血奮戰，才能如此快的撲滅叛逆，還百姓一份安居樂業的生活。李靈叟兩萬人馬守住孤城永澤，丁一突襲澤陽，恨無常千里支援，都是有功之臣，朕要好好賞你們。水愛卿，你想要什麼？」

水天藍連忙道：「天藍為國家效力，不敢要求回報，這是天藍分內之事，在公在私都沒有不奮勇向前的道理，不敢要賞賜。」

「哈哈…」水無痕哈哈大笑「說得好，若是每一個皇族都有你的心思，那咱們的蒼龍必可蒸蒸日上。不過封賞還是要有的，朕向來賞罰分明。」

「陛下，您要是想封賞，還是先給這幾戰死傷的將士們封賞吧，讓他們也知道天恩浩蕩，以後更加為陛下出生入死。」

水無痕讚賞的點點頭「罷了，勝不驕敗不餒，這才是我皇族的風範。他們一定要賞，還要重賞，現在擬旨封丁一三等平鄉侯，恨無常三等虎城侯，李靈叟進一等柱國侯，許純進三等梁國公，韓寶進二等趙國公，至於天(W//R\S/H\\U)藍，」他停了一下，然後說道：「加封三等永州侯。其他人怎麼封賞，由吏部酌定吧。」

水天藍明顯愣了一下，但立即磕頭謝恩，可是眼中卻有一道寒光一閃即逝。

「陛下，有本要奏。」年惟庸出班。

水無痕看了一眼「年愛卿，有話就說吧。」

年惟庸輕輕一禮，然後說道：「陛下，如今雖然李逆已死，但是叛軍依然在七州之地活動，還沒有完全將其剪除，怎麼能這麼快就下令封賞呢，這樣做豈不寒了那些仍在前線奮戰的將士之心？」

水無痕一聽不由冷笑一聲「前線將士？你說的是鐵石軍團的梁破軍吧？朕還正想問你們，為何一個月之內，南線捷報頻傳打得有聲有色，甚至把李逆都伏法了，可北線卻絲毫沒有動靜？莫不是鐵石軍團已經不會打仗了？」

一句話，惹惱了後面站的梁蕭，他立即跳了出來「陛下，我鐵石軍團橫掃天下，幾十年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哪能說不會打仗呢？」

「那為什麼，梁破軍一直沒有消息傳來？難道連個小小的馬飛都打不過麼？還是他故意按兵不動，有別的什麼想法？」

梁蕭和年惟庸一聽這話，不由得有點變了臉色，這按兵不動的確是他們兩個人的主意，本來是想，等到別人都不行了再讓梁破軍上去，也好讓皇帝看看鐵石軍團的威風，誰成想李怒竟然如此不堪一擊，連一個月都沒有堅持住就徹底完了。

「陛下，臣馬上寫信督促破軍進兵，為陛下分憂。」梁蕭立即想要彌補一下。

水無痕再次冷笑一聲「不必了，朕立即下旨斥責梁破軍，要是他不行就立刻換人好了，朕也不是只有他梁破軍一人可用！」他停了一下，馬上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削他一級爵位，以示懲戒。」

梁蕭的眼睛裡馬上就充滿了憤怒，可是一時也找不到理由反駁，只是怔怔的站在那裡，身體微微的顫抖著。

任開一見心裡好笑，馬上出班奏道：「陛下，如今各方都俘虜了大量的叛軍，臣請示一下，該如何處理？」

水無痕聽了這個臉色才好了一點「讓他們小心甄別，有立功表現的將領，可以繼續留在軍中聽令，頑固不化者還有那些作惡多端的都明正典刑，按律處置。至於那些被裹挾的流民，都是些普通百姓，好好懲戒一番，就讓他們回家種地的去吧。」

「陛下聖明，微臣立即去辦。」任開連忙回班。

「好了，朕也累了，就散朝吧，不過各部還要加緊處理手中事務，特別是糧食問題，不要讓那些流民又藉故造反。」說罷，站起身向後殿走去。眾大臣急忙跪下行禮，山呼萬歲。

「天藍，恭喜了！這一戰成名，馬上就是侯爺了，你可得請請眾位同僚啊。」任開一向和水天藍私交甚好，一見散朝，馬上開起了他的玩笑。

水天藍淡淡一笑「任大人這是哪裡話？天藍能有今天還是諸位大人大力提攜的結果，各位之恩，天藍片刻不敢遺忘。」

「這話就說得遠了，你我同殿稱臣，那有什麼提攜，只是互相欣賞罷了！」任開爽朗的哈哈大笑。「下面你準備幹什麼，等聖旨麼？」

水天藍搖搖頭「我在軍中還有很多事情，這次回來只是為了獻捷，如今事情已完，我就得即可回到軍中，不敢耽誤。」

任開聽完點點頭「也好，早些回去，省的節外生枝。」忽然向四下看了看。見福黨眾人已經都快步走了出去，才壓低聲音道：「回去之後，盡快收攏叛軍殘部，爭取把於述的損失補回來。」

「天藍記住了。」

水天藍與其他人道別之後，獨自走出皇宮，遠遠就看到一個小黃門正站在自己的馬前，見自己來了，立即跑上來深施一禮問道：「您可是永州侯水天藍，水侯爺麼？」

水天藍抱了抱拳「正是，不知公公找我有什麼事情？」

那人急忙又行一禮「小的是漢王府上的，我家主人一向仰慕您的才華，這次聽說您得勝回朝，特地命小的請您過府飲宴，還請侯爺務必賞光。」

「漢王？」水天藍微微一怔，自己和他從來沒有交情，他為什麼要請自己去府上做客呢？這個漢王，從小身體就不好，成年之後也不願打理國事，每天就呆在家裡醉心於丹藥煉製，平常連朝會都不願參加，今天怎麼忽然來請自己？

「公公，您回去帶個話，就說水天藍隨後就到。」雖說不知這漢王究竟想要幹什麼，但水天藍還是有點好奇，他的確想見一下這位頗為神秘的漢王殿下。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六十三章  漢王有請

水天藍還是第一次到漢王府，就是上次漢王大婚他也因為身在小山，根本沒有回來。再說了，那時自己只不過是個芝麻綠豆般的小小武將就是想來也不知道漢王府的大門朝那個地方開？

那個小黃門早早的就等在門外了，一看見水天藍來了，遠遠就迎了上來，「水侯爺，您可算是到了，我家王爺已經問過小的好幾次了，一直在等您來呢。」

「是麼？那就有勞公公帶路，咱們這就見王爺去吧。」水天藍邊甩鐙下了馬。

「好，您請跟小的來。」說著，那小黃門接過了他的韁繩，交給旁邊的人，自己在前邊領著，把水天藍引進了王府。

水天藍第一次進漢王府不由就多看了兩眼，這裡的確很有些意思。他是夏黨成員，自然進過夏王府，那地方十分的華麗，處處彰顯著主人的身份，往那裡看去都是富麗堂皇，可是今天一進這裡卻有種別有洞天的感覺。

漢王府的設計處處都有獨具匠心之處，可能是為了迎合漢王的喜好，小橋流水假山涼亭比比皆是，甚至還有在這時節還能開放的奇花異草，點綴其間，真有點世外桃源的風采。漢王不愧是喜歡金石煉丹這樣的玩應，住的地方都比別人顯得雅致一些，哪裡都透著股仙氣一樣。和夏王府一比較，那裡就像是個雍容華貴的成熟婦人，而這裡卻是個脈脈含情的青澀少女，雖然談不上那裡更好，但差別卻是極其明顯的。

「水侯爺，您請，我家王爺就在那裡等著您呢！」小黃門把他領到一處水榭邊上，便停住了腳步，只是用手指了指方向，便讓開了道路。

水天藍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只見那是一座非常別緻的建築，可能因為是冬天的原因，水榭四周已經放下了厚厚的竹簾，在外面看不清裡面是什麼樣子，只是隱約傳來優美的琴聲。他當即謝過小黃門，邁步就往哪裡走去。徑直走到門口，才在外面躬身道：「末將水天藍，求見王爺。」心裡這才覺得奇怪，那個小黃門怎麼不給自己通報一下再走呢？

裡面立即傳出爽朗的笑聲「侯爺快請進來。」

水天藍這才挑簾進屋，一進來馬上一股熱氣就撲面而來，原來屋子裡竟然擺放了三個火爐，把這裡弄得非常暖和。水天藍進屋的一剎那就看清了屋裡的情況，原來只有兩個人在這間不大的房間裡面。

正對著門坐著的正是漢王，這個人自己以前是見過幾次的，還和過去一樣，蒼白的臉上有幾分病態的紅暈，可能是他的身體太弱的緣故，在這麼熱的屋子裡還裹著件狐皮的斗篷，此時正半坐半靠在一隻躺椅上面，見到水天藍進來，滿面笑容的望著他。

水天藍立即跪倒，口中道：「末將參見漢王千歲。」

「水將軍，快快請起！」漢王立即伸手擺了擺「你就不要客氣了，我身子本來就不好，這幾天又惹上了點風寒，實在沒有力氣出去迎接你，你可千萬不要在意啊。」

「王爺哪裡話？末將哪敢讓王爺迎接，這不是折末將的陽壽麼？」

「哈哈…」漢王的笑聲還是那麼爽朗，用手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座位「水將軍快到這裡坐，我這次請你過來是家宴，不是在官場，所以不要客氣，你畢竟也是皇族，咱們都是一家人，何況論起來你還比我大上兩輩呢，哪有家宴要長輩站著小輩到坐著的道理？」

「末將不敢，雖說末將祖上就是皇族，但是不是一個枝的，哪能胡亂的認親戚。」

「呵呵…」漢王不置可否的一笑，回頭道：「嘉琳，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常說起的皇族裡的英雄人物，手刃逆賊李怒的水天藍水將軍了。」

這時，屋子裡的第二個人，那個一直在彈琴的女人，這才滿面春風的走過來。飄飄下拜「水將軍，妾身這廂有理了。」

水天藍一怔，卻聽漢王笑著說道：「這就是我的王妃，七國的彎月公主嘉琳了。」

水天藍一聽也嚇了一跳，急忙下拜「漢王妃在上，末將有禮了。」

嘉琳微微一笑「將軍少坐片刻，妾身去去就來。」

水天藍急忙拱手道：「王妃請自便。」

嘉琳退下去之後，水天藍心裡更加疑惑了，這個漢王究竟是什麼意思呢？把自己邀到王府裡，領到這麼個偏僻的地方，還把他的王妃交出來一起見自己，這一切也太怪異了！他當然不相信什麼家宴的理由，這種話騙小孩也不見得好用，以前怎麼沒見你對我這麼客氣，現在我打了勝仗，你忽然說什麼家宴，太假了吧。

想到此處，當即拱了拱手問道：「不知王爺此次把天藍喚至王府，有什麼事情吩咐，但請說來，只要是天藍能做到的，就一定不會推辭。」

漢王輕輕一笑「沒有什麼大事情，只是我大婚時，將軍不在京城，所以今日特意請將軍補上這一杯喜酒罷了。」

話一出口，水天藍也笑了「王爺，天藍是個行伍出身，直爽慣了，要說了什麼錯話，辦了什麼錯事，還請王爺見諒。不過，王爺要是這麼說，那天藍也就真的無話可說了。」

漢王還是滿面笑容「將軍何來此言？我與將軍傾心相交，補上一杯喜酒，難道不應該麼？」

水天藍更加疑惑了，自己和這個漢王從來沒有什麼交情，最多也就是見面彼此打個招呼，從哪來的傾心相交這種話？剛想再說，門簾一挑嘉琳又走了進來，這次她手裡提著個食盒，逕直走到屋裡那張桌子前面。打開食盒，從裡面取出四個小菜，一壺酒和三副杯盤，轉身道：「入席吧，還請將軍嘗嘗妾身親自下廚做的小菜。」

水天藍看了看這一對行為舉止非常怪異的夫妻，忽然站起身來，拱手道：「王爺，王妃，二位這是要幹什麼？不把話說清楚，這飯末將怎麼敢吃呢？」

「說了是喜酒，將軍怎麼就不信呢？」

「既然王爺不願坦誠相見，那就休怪天藍無禮了。天藍告辭了！」說著他轉身就往外走。

背後果然傳來一聲「慢！」卻是嘉琳的聲音「將軍既然一定要問，那妾身就告訴您好了。」

「還請王妃，據實相告。」

「我們一直傾慕將軍的威名，一則想結交將軍，二則是不想看到將軍馬上就要大禍臨頭，所以才把您邀到府上，希望可以救您一命。」

「什麼？救我一命？」水天藍看著面前這個女人，臉上不自覺的帶出些不屑的表情來…

第六十四章  暗流

年府的後堂門外，十幾個穿著家丁衣服的人，在附近走來走去正忙活著，但是卻根本看不出他們在忙什麼東西。這些人的眼睛也並沒盯著自己手裡的事情，而是警惕的注意著周圍的動靜，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就要過去看看有什麼情況發生，從他們的動作和反應來看，這些人竟然無一不是練家子。

屋外戒備森嚴，屋內的氣氛也不怎麼和諧。在座的五個人都陰沉著臉，卻沒人開口講話。

猛地一聲巨響，打破了屋裡的安靜，幾個人都驚訝的抬起頭，看到的是戶部尚書羅顯那張猙獰的臉孔，就是他剛才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媽的，還真不拿咱們當人看。」羅顯是軍旅出身，雖然已經做了很多年文官，但是一到緊要關頭就立即顯示出自己的軍人本色來「不是求咱們給他辦事的時候了，現在他有自己可用的人了，馬上開始對付咱們，也不想想，當初是誰把他扶到這個位置上的？」

賈華微微一笑「老羅，你怎麼還看不清眼前的形勢？以前他手裡沒人可用，什麼事情都得依靠我們給他出力，可是現在他有了幫手，我們就成了沒有用的擺設，俗話說念完經就打和尚，就是這個道理。我們這群和尚已經妨礙到他了。」說到最後，已經是恨恨的咬牙切齒。

「以前好歹還能算是臉面上過得去，現在可倒好，直截了當喪心病狂了，真以為我們鐵石軍團是泥捏得不成？」羅顯還是憤憤不平。

賈華冷冷哼了一聲「他早就想除掉我們了，不然弄出韓寶軍團和雲石軍團有什麼用處？天下人誰不知道這兩個軍團就是為了對付咱們鐵石的。」

「你們兩個都少說兩句吧，」一直沒有講話的年惟庸終於開口了「他對咱們還是很不錯的，這個人還是念舊的，這一次的事情的確是我們想的不周到，錯在我們。」

「年相，到這個時候了，您怎麼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羅顯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前些對咱們不錯，那是因為咱們可以替他賣命，現在他是嫌我們礙眼了，想把我們這幫老骨頭都趕下去，難道這麼簡單的事情您還看不明白麼？」

「今天他敢降了破軍的爵位，明天就能奪了我們的官位，我們要是聽之任之那後果不堪設想。」賈華也在一旁添油加醋。

一直坐在一旁生悶氣的梁蕭，終於也按耐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既然他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明天老子就上奏章，乞骸骨，老子不伺候了，領著兒孫回家鄉好了。我倒要看看他沒有老子怎麼能指揮的了鐵石軍團。」

「大帥，我看著官不做也罷了，明天也算我一個。」羅顯馬上跳起來贊成。

賈華急了，急忙阻攔道：「大帥你不能這麼輕舉妄動，你要是告老還鄉了，豈不正好隨了他們的心意。年相，您怎麼也不勸勸？」

年惟庸知道不能繼續沉默下去了，也說道：「是啊，大帥，現在這個時候決不能輕舉妄動。咱們走很容易，上個折子就可以放下一切，大可以回家做個富家翁，含飴弄孫享受一下天倫之樂。可是外面還有那麼多福黨的成員，他們可都把前程壓在咱們身上，咱們走了他們該怎麼辦？還有福王千歲。他又該如何自處呢？」

一番話講的梁蕭臉色變了幾變，終於重重的哼了一聲，坐回了原位「可是這口氣老夫怎麼能嚥下去呢？」

「是啊，要是這口氣咱們忍了，那以後他可就要步步緊逼了。」羅顯也是十分不服氣。

「這樣，咱們明天動員起所有人再上折子，一定保住破軍的爵位，這件事情咱們的確不能退讓。」年惟庸終於想出了一個他認為比較好的辦法。

這幾個一聽也紛紛表示贊同，馬上開始著手研究怎麼上這個折子，賈華剛想說話，就看見坐在門口一直沒有講話的年世傑，忽然張身而起，向幾個人行了一禮，轉身就往外走。

賈華一愣，急忙道：「賢侄，你這是要幹什麼去？」

年世傑微微一笑「幾位繼續聊吧，我下去給咱們準備後事去。這麼多人一起死了，看來必須找一家大的棺材鋪才行，不過也有好處，大家共同赴死，黃泉路上也不會寂寞。」

「賢侄，何處此言呢？」幾個人面面相視，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年惟庸臉色大變，猛地一拍桌子「放肆，這麼多叔伯大人面前，那容你如此放肆，你給我滾出去！」

「慢！」梁蕭立即制止「年相，世傑不是放浪形骸之人，不會輕易危言聳聽，他說的出這話，就一定有根有據，還是讓他把話說清楚才好。」

賈華和羅顯也都勸阻，年惟庸這才狠狠的哼了一聲「你這個孽障，今天不把話說清楚，老夫和你沒完，快說吧。」

年世傑不急不忙，還是微笑道：「幾人大家想聽，我就賣弄一下了。首先說皇帝是個什麼人？這不用我再細說了吧，他曾經為皇位而隱忍三十年，就是在等待機會，機會一來他馬上出手，一舉拿下皇位，出手之狠辣，眼光之準確，哪一點還需要我在講明的？可是面對這種人，諸位怎麼還能用普通的想法來應對呢？」

眾人一聽，都不由一驚，當年的事情這幾個人都是親歷者，的確見過水無痕出手的凶狠。

年世傑繼續講道：「鐵石軍團是否打了仗對他來說沒有意義，他這麼多年來苦心經營，炮製出來韓寶、雲石兩個軍團，就是為了對付我們。大家不要以為是制衡，我說的是對付，是真刀實槍，是屍橫遍野，是不死不休的對付。」

「我們鐵石軍團擁立他為主，還幫他這麼多年，可算是勞苦功高，他為什麼要對付我們呢？」羅顯有點疑惑，他不怎麼相信年世傑的話。

年世傑還是微笑道：「很簡單的道理。原因有二，一當年我們先後幹掉了兩個皇帝，天下人誰不知道鐵石的厲害，他可以用我們把自己推上去，但卻不能不防著我們把他拉下來。如此一隻巨獸不要說他，換了任何人也會小心提放，最好的提放方式就是幹掉我們，這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那第二個原因是什麼？」梁蕭問道。

「因為他已經決定了自己的江山要傳給誰，他一定是在用自己最後的能量來為他的繼承人拔去最後一根釘子。」年世傑的聲音忽然變得陰冷無比，屋子裡雖然點這幾個火爐，但依然讓人覺得刺骨的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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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佈陣

「是誰？」梁蕭立即問道。

「是誰並不重要，誰都一樣。」年世傑不在意的回答「只要擺脫不了我們的影響，誰上台又有什麼區別？不管交給誰，首要目標就是將我們清除掉。」

「不應該，為什麼之前他不動，現在忽然要動手了？莫不是你危言聳聽吧。」年惟庸有點信不過自己的兒子。

年世傑還是笑了一下「這一點還不明白麼？之前他手裡的兩個軍團根本就不知道好不好用，能不能用，現在卻憑空多了一個恆州軍團。許純從一個小小的督制三個月不到就升為梁國公，這還不說明問題麼，他對恆州軍抱有巨大的希望，所以他已經等不急要動手了。」

「這都是自己猜測的，到底有沒有直接的證據呢？」

「要什麼直接證據？過幾天他就會下旨，讓許純回京，然後就一定會立即對我們動手。他隱忍了十五年，這些年裡恐怕我們的一言一行都會成為他心中的刺，早就刺得他鮮血淋漓了，你們說他有可能不恨我們麼？這種恨，一定也會算到福王頭上的，到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得死，還想著做什麼富家翁？」他冷笑了幾聲「九族能不能保住還是問題，所有他給我們的，他都會輕易拿回去，一樣不留。」

幾個人臉色慘白，冷汗淋漓，年惟庸喃喃道：「不會的，他怎麼會這麼絕情？」

「絕情？」年世傑再次冷笑「他是皇帝，自古皇帝有一個是有情有意的麼？對別人有情，就是對自己無情，這他會不明白？」

「那如今該怎麼辦呢？」一番話說的在情在理，連一向冷靜的年惟庸也有點失魂落魄。

「只有兩條路可走。第一條，就像剛才梁伯父說的，馬上乞骸骨，接著解散我們手裡所有的勢力，然後坐在家裡等死好了。也許他能念舊情，放我們一條生路，但所有福黨包括福王，可能從此再也不能見天日了，不死就是萬幸了。」

「那怎麼行！我們是鐵石軍團出來的人，哪能活得像豬狗一樣，整日搖尾乞憐，要是那樣還不如死了。」羅顯首先蹦了起來。

「賢侄，第二條路是什麼？」梁蕭的聲音裡忽然充滿殺氣，他已經猜到了年世傑要說的話。

年世傑又恢復了笑瞇瞇的樣子，就像一個人畜無害的謙謙君子一般，可說出來的話卻殺氣騰騰「還不就是我們常做的事情麼？既然人家把刀放在了我們的脖子上，那我們除了死就只剩下拚命了。」

「我看行，現在京城裡的衛戍部隊，御林軍幾乎都在我們手裡，可以博一下。」羅顯立即贊同。

賈華也說道：「我也覺得可行，馬上給破軍送信，讓他不要再理會什麼叛軍了，立即回京，供圖大事。」說完看向梁蕭。

梁蕭的眼睛裡飛快的閃過很多東西，終於下定決心一般，輕輕一拍桌子「罷了，這是他們逼虎傷人，既然如此就讓他們知道一下究竟鐵石軍團代表著什麼東西？」

三個人都表了態，卻唯獨沒聽到年惟庸講話，不禁都看了過去，只見年惟庸低著頭呆呆的望著眼前的茶杯出神，驀地一行濁淚緩緩滑落下來，霎時所有人都沉默了，屋裡死一般安靜。

水無痕用火漆將密旨封好，又拿在手裡看了半天，覺得應該沒什麼問題了，才將它交給在一旁垂手而立的榮冠「這一次，你去傳旨，一定要把這份密旨親手交到許純的手裡。記住一定是親手交給他本人，不能有什麼閃失，明白麼？」

「聖上放心，老奴知道這封信事關重大，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將它交到許公爺的手裡。」榮冠堅定地說道。

望著他，水無痕放心的點點頭，這個人從小就在自己府上，辦事一向認真仔細，也是他最信任的幾個人之一，所以如此重要的事情才托付給他來做，要知道這信要是落到別人手裡，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那你去吧，記住明天一切如常，千萬不能露出什麼馬腳。」畢竟這可是搏命的大事，他還是要更加小心一些。

「老奴明白，陛下放心！」榮冠並不多言，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多嘴的人，這也就是為什麼那麼多黃門只有他陪伴皇帝走到今天的原因。知道太多的事情，不一定會死；但是管不住自己的嘴，那就一定會死，而且死的會十分淒慘。

水無痕像是做了件很累的事情，忽然覺得疲憊不堪，他靠在椅子上，輕輕閉上眼睛，同時擺了下手，榮冠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馬上躬身退出，並從外面輕輕地關上了房門，偌大一間東書房，如今就只剩下水無痕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裡。

他的確有點疲憊了，最近經常會有這樣的感覺，有時候上著朝他也會忽然睡著，然後又忽然驚醒，他明白這是因為自己越來越老的徵兆。雖然他依然有萬丈雄心，依然有很多想做沒來得及做的事情，但是身體已經明確的告訴他，時間已經不多了。不過鐵石必須在自己的手裡結束掉，絕不能把它留給中月處理，因為它太強大了，強大到自己都要忍了十五年，才敢動手，相比之下，中月還太嫩了。

說來可笑，自己雖然處心積慮的經營出兩個軍團，但是橫看豎看加在一起也不是鐵石的對手，要不是許純和他的恆州軍忽然崛起，就是現在自己也不敢輕易動手。不過還是晚了，如果許純再早五年成勢，那該多好，那時自己就有充足的時間去完成心中的抱負。可惜自己沒有看清楚許純的本事，以為他只是個會讀書的聰明人罷了，白白浪費了五年的大好時光，現在只能把這些爛攤子交給自己的繼任者了。

想到這裡，他忽然睜開了眼睛，那些十五年來對鐵石集團的憤恨像是一團火焰，在他胸口劇烈地燃燒著，這種感覺讓他精神充沛了許多，再也沒有一點疲憊的感覺。

我已經等了十五年，就是在等這樣一個機會的出現，雖然有點漫長，但終於還是來了，這就好！我知道你們很強大，也見識過你們的能力，但是我依然會毫不畏懼的亮出自己的劍，因為我是水無痕，蒼龍的皇帝水無痕，我的人生裡沒有退縮二字，只能一往無前。

鐵石，以性命相搏吧！

第六十六章  亮出你們的劍

「殿下，外面已經亂成一團了，咱們究竟應該怎麼辦？」一個內侍慌亂地對夏王說道。

夏王緊鎖眉頭「那究竟出了什麼事？皇宮裡有沒有消息傳出來？」

內侍緊張的搖搖頭「現在街上已經被衛戍部隊封鎖了，根本出不了門，而且咱們王府更是被圍得水洩不通，別說沒有消息，就是有也傳遞不進來。」

夏王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他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隱約聽說今天下午皇帝好像忽然昏迷了，但是因為什麼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也不知道，就連這消息是不是真的也無從得知，不過從今天京城忽然惡化的形勢來看，一定有一場風暴正在襲來，只是不知道這場風暴的後面究竟是誰的手在操控。

夏王有些很不好的預感，現在的京城能調集衛戍部隊的只有福黨，難道他們要開始動手了？可是為什麼呢？這些年來父皇一直在打擊自己，抬高福王，就算現在自己的老師許純打了幾場勝仗，但畢經他又不在京城之中，遠遠沒有福黨的權力大，又怎麼會讓他們如此緊張，以至於狗急跳牆呢？

莫非他老人家真的不行了？不會，昨天早朝還好好的，怎麼可能說不行就不行。難道父皇真的是要把蒼龍交給我麼？一切對他對於我的打壓都是為了能夠麻痺福黨眾人？如今是他要動手了。

猛的，這樣一個想法閃現在他的腦海之中，他不禁為之顫抖。他立刻仔細的回憶著這些年發生的每一件事，每一個細節，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推測是正確的，不由一陣唏噓「父皇，您對兒臣太好了，您已經做了一個父親能做的所有事情。但是您也太糊塗了，這麼多年您都已經忍了，為什麼還忍不了這一時半刻呢？再說您也太小看兒子了，我身上流的可是您的血，對於鐵石軍團我早就有所準備了，其實有很多辦法可以避免流血，可是您為什麼還是要選擇一條這麼血腥的路呢？難道您不知道，這樣一來，會有多少人身首異處，會有多少人家破人亡，黎民百姓也會陷入戰火之中，蒼龍已經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無力感已經遍佈他的身體，這件事來得太突然，讓他一下子無法想到應付的方法，自己已經被軟禁起來了，已經沒有時間和能力來做任何事情扭轉乾坤，只能等待，但是就這麼坐在這等待也太折磨人了。

京城裡還有羅相爺，還有朱典朱大人還有不少夏黨的成員，但是我們已經沒有了兵權，所有能掌握的軍隊都在他們手裡，對我們太不利了。幸好還有御林軍，雖然人數太少，不過好在忠心是沒有問題的，特別是御林軍的統帥王勇將軍，由他們保護父皇的安全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對了，我不能在這坐以待斃，我還有一張王牌可以用，現在就去通知羅大人、朱大人、王將軍他們，只要能聯繫上也許就會有好的辦法。

想到這裡，他馬上吩咐那個內侍「小籃子，馬上把歸塵大俠給我請到這裡來。」

歸塵本來是和李靈叟一起回的京城，但是正好趕上永澤之戰，李靈叟覺得他的功夫好是好，不過並不適合在戰場上使用，於是就讓他暫時住在夏王府裡，正好可以幫助夏王，就算沒什麼事情發生，也可以保護夏王的安全，沒想到，今天還真派上了用場。

不一會小籃子便引著歸塵走了進來，歸塵還和往常一樣臉上帶著一隻金屬面具，他從來都不以真面目示人。他走進來向夏王一抱拳「千歲，您有什麼事情吩咐在下？」

他的聲音很好聽，聽過他聲音的人都會好奇，面具後面的臉孔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不過現在夏王沒這份閒心「大俠，您來了。本王正好有件大事要交給您去做。」

「什麼事情？」

「請您去和羅丞相聯繫一下，把這裡的事情講給他聽，然後看他想怎麼辦？」

歸塵點點頭「明白了。」說完轉身就走了出去，身體一縱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王府外面沒有什麼奇怪的聲音，即沒有喊殺之聲，也沒有軍隊抓人的吵雜聲，只有死一樣的沉寂，可就是這種沉寂卻更讓人感覺害怕，因為只要有聲音傳來，那就意味著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

夏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等了多久，只是知道此時手心裡已滿是汗水，一顆心快要跳出胸膛了。忽然門被輕輕的推開了，他猛的抬頭，躍入眼簾的正是歸塵那張金屬面具「大俠，您回來了，事情辦得怎麼樣？」夏王立刻站了起來，緊張地問道。

卻不料歸塵輕輕搖頭「羅大人，朱大人都已經被抓起來了，我去的時候，正有人在抄家。」

「什麼？」夏王大驚失色，噗通一聲又坐回到了椅子上，臉上已經一片死灰，他明白父皇還是輸了，雖然這並不出乎意料，但一樣覺得十分失望。

「千歲，還有事情讓在下做的麼？」歸塵的聲音還是那樣，並沒有任何的驚慌或者同情。

夏王輕輕歎了一聲，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不再像剛才那麼恐懼，甚至平靜的讓自己都覺得驚訝「歸塵大俠，小王的確還有一件事情讓您幫忙。」

「請講。」

「請您將我的兒子帶走，把他交給我的老師許純，並帶一句話給他，就說讓這孩子以後做個普普通通的平常人吧。」夏王的聲音忽然有點顫抖，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歸塵明顯是愣了一下「王爺，以我和我內人的能力足可以帶走兩個人。」這是他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

夏王笑了，笑得很開心「大俠的深情厚意小王心領了，但是若沒有小王在此拖住他們，您認為還有把握帶著兩個人離開京城麼？」

「這個…」歸塵一時語塞，他自知的確沒有那樣的能力，要是來的人見不到夏王那一定會全力追擊，到時別說帶他們走，就是自己也難以逃離。

夏王輕輕揮揮手，淡淡的說道：「我是水中月，身上流著的是太祖的血液，在這個時候我絕不會逃離的，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說完站起身來吩咐道：「小籃子，給本王準備香湯，我要沐浴更衣。」

歸塵看了他好一會，忽然一躬到地「請王爺放心，歸塵粉身碎骨也不負王爺所托，必將小王爺安全送到許純大人手中。歸塵去了，還請王爺自己保重。」說完，轉身向後院走去。

夏王微笑著點點頭，然後又將視線轉回到前面。望著門外黑漆漆的夜色，彷彿看見一對對士兵高舉著火把，正向自己的王府走來。

驀地，他笑了，笑得十分開心「我是水中影，我就在這裡等著你們，來吧，亮出你們的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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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皇子的真面目

皇宮之內，福王正陰沉不定的看著自己父皇的屍體。水無痕被放在他自己的床上，表情猙獰而恐怖，福王水中影平靜的看著他，良久沒有說話。讓賈華有點緊張的是，他沒有哭，沒有笑，甚至沒有一點表情，就好像現在躺在這的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一個他從來就不認識的人。

「他是怎麼駕崩的？」水中影忽然問道，聲音也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是…」賈華停了一下才說道：「暴斃！」

水中影冷笑了一聲「暴斃？你們見過誰暴斃之後臉上會是深紅色？馬上找人收拾一下，一定要弄得就像暴斃一樣，我可不想背上弒父篡位的名聲。」

「是，我馬上安排。」賈華忽然覺得眼前的福王像是變了一個人，陰沉的讓人害怕。

「對了，見過屍體的宮人，都送到下面去服侍他老人家吧，父皇不喜歡寂寞，他喜歡熱鬧一點，多些人陪他一定會很熱鬧。」說完，他轉身往宮外走去，出了門口才問道：「其他人都在哪？」

「都在東書房。」賈華畢恭畢敬的回答道。

「嗯？」水中影微微皺了下眉頭「怎麼都到那去了，那裡有什麼好的？每天都在那裡，還沒待夠麼？去把他們都叫到大成宮去，按規矩皇子都要在那裡守靈，不管怎麼樣，禮不可廢。」

「是。」賈華馬上安排人去請眾人，自己則陪在水中影的身邊。

水中影沒有等待多久，就是剛剛換上孝衣，幾個福黨的主要人物就依次走了進來。

走在第一個就是年惟庸，他的表情也是要陰晴不定看不出在想些什麼；第二個是梁蕭，今天老頭非常精神，紅撲撲的臉上透著興奮的光芒，彷彿一下子就年輕了十歲。這已經是第四個了，老子的鐵石軍團已經幹掉了第四個皇帝，這滋味真是無與倫比；第三個是年世傑，雖然他也想學自己的父親做出一副寵辱不驚的表情來，但眼睛裡興奮的光芒卻已經出賣了他的心；下一個是羅顯，他好像是一群人裡最興奮的一個，他可是這一次政變的具體實施總指揮，連他也沒想到，一切竟然這麼容易，和十五年前的那一次相比，這一次簡直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看似強大的水無痕竟然如此不堪一擊。走在最後的，就連水中影也沒有想到，竟然是深受水無痕信任的御林軍統帥王勇，難怪進行得如此順利，原來一切早就在福黨的掌握之中了。

眾人一進屋就看見了一臉平靜的水中影，當即就要行君臣大禮，哪知水無影卻擺手阻止了他們「不用如此了，都是自己人，再說現在也沒時間在這些東西上面浪費精力，我還沒有登基，就像以前一樣吧。」

大家彼此看了一眼，都從這話裡感覺到了水中影的不同來，但都不怎麼在意，也許是忽然知道自己馬上就要當皇帝了，所以有點準備不足吧。可水中影下面的話，卻讓他們都是一愣。

「你們這件事做得太笨了，為什麼這麼著急，現在我們已經非常被動了。」

羅顯有點不高興了，雖然這次政變過程很是簡單，但也是用隨時準備拚命的，大家都在為你搶那個位置，你怎麼連感謝的話都不說，上來就埋怨「福王殿下，不是我們心急，而是先皇已經準備動手了。若不是我們反應及時，那現在在這裡聊天的就一定不是我們這幫人了。」

水中影聽了這話，輕蔑的一笑「是麼，父皇準備動手了？那我很好奇，全京城的軍隊都掌握在我們的手裡，他準備用什麼人動手？難道他自己拿劍挨個殺我們麼？」

「這個…」羅顯一時語塞，求助似的看著年世傑。

年世傑微微一笑「殿下有所不知，先皇已經下了密詔讓許純馬上趕回京城，若他先回來那後果還用得著說麼？」

水中影輕輕搖頭，一臉的無奈「你也說了是密旨，那你們怎麼知道的？還不就是你最擅長的推測，有沒有是不是你也不敢肯定？」

「不錯，是我們的推測，但是許純要是真的回來了，那怎麼辦？畢竟現在我們在京城裡沒有人可以抗衡他。」梁蕭也有些不高興了。

水中影對梁蕭說話時，語氣還是有意的放緩了「我的大元帥，讓我說你們點什麼好呢？父皇不願動手是因為他沒有準備妥當；老二沒有動手也是因為他沒有準備妥當；難道我們已經準備好了麼？現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消息走漏，而破軍沒有來得及引鐵石軍團的主力回援京城，那我倒想問問諸位，誰有信心能和許純的恆州軍較量一下？」

「這個…」眾人全都一驚，不禁面面相視，這時才覺得事情做的是有些魯莽了。要是此時恆州軍來了，自己死得更快不說，還得背上造反叛國的罪名，那時可就完全陷入被動了，而且真正可怕的事，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聯繫到鐵石軍團，據說他們被先皇下旨斥責了一番之後，立即主動進攻已經多進深山裡的馬飛去了，現在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當然很多人並不知道這個消息，他們甚至還以為鐵石軍團正在回來的路上。

「那殿下的意思是怎麼樣的呢？「一直沒有講話的年惟庸終於開口了。

水無影思索了一會才說道：「為今之計，只有秘不發喪了，把京城的消息控制住，等破軍盡快回來再說，對外只說皇帝病重好了。」

「若是許純來了怎麼辦？」年世傑急道。

「那不是個更好麼？」水無影臉上閃過一絲殺氣「他就算有密旨在手，又能如何？難道上來就攻城，皇帝還在病中，他就造反麼？還不是一樣要進城來，他能把軍隊都帶進來麼，要是只進來幾個人，難道我們手裡的軍隊都是酒囊飯袋，連幾個人也收拾不了？就算他不進城，我們也可以下旨傳他進來，到時候投鼠忌器，恆州軍又敢如何？」

「妙計，真是妙計！」年惟庸猛地站起來，有點不可思議的望著水中影，今天他給自己的驚喜太多了「可是殿下，若他並沒有密旨，或是不進京怎麼辦？」

「那更簡單了，明天就下一道聖旨，讓他去永州當大都督去，他要是去了就得把恆州軍還回去；若是不去就是抗旨不尊意圖謀反，到時可以在發聖旨，掉雲石軍團和韓寶軍團剿滅他，讓他們狗咬狗好了。」水中影簡單的幾句話，竟把幾個人聽的目瞪口呆，心裡不由都暗自在想，今天一定是靈魂附體了，怎麼根本不是那個平常目空一切，卻又根本沒有正經主意的福王呢？

正在驚疑之時，水中影又問道：「老二的屍體在哪放的，我想看看。」

「夏王還在家裡，沒有殺他，只是軟禁起來了。」羅顯馬上回答道。

「什麼？」福王幾乎是跳了起來，一晚上沒有變化的臉孔，現在卻顯得惶恐不安「你們怎麼這樣辦事，為什麼要留著老二，你們想幹什麼？」聲音也顯得驚慌無比。

「殿下多慮了？他不過是個嬌生慣養的王爺罷了，現在已經是甕中之鱉，能掀起什麼風浪？」

水中影看、無可奈何的罵道：「你們糊塗之極！你們難道就不想想，在這種家裡長大的孩子，哪一個能是普通角色，我們兄弟身上流著的可都是父皇的血。」

此話一出，幾個人都若有所思的看著水中影，一霎那間，都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

第六十八章  密詔

「先生，這件事您怎麼看？」許純急切的看著古月天，希望他可以馬上給自己一個確切地回答。

古月天拿著那封沒頭沒尾的所謂密旨，已經看了兩遍了，但依舊是緊鎖眉頭一言不發。這份密旨正是榮冠傳旨時一併帶來的，許純看完之後馬上就明白了它的重要性，送走了還要到韓寶處繼續傳旨的榮公公，便立即拿著它來找古月天。他本以為，古月天看到這個東西會馬上開始佈置行動，哪知道古月天不但不著急，甚至還像看不懂似的看了好幾遍，最可氣的還是看完之後一言不發。

「先生，到底是什麼意思，您怎麼也要說句話啊。」許純有點著急了。

「公爺，您先別急，有些事情我還沒有明白。」

「哪裡不明白？雖然沒有明確的寫出讓咱們回京除逆，但是憑先生的學識不會連這層意思也看不懂吧？」

古月天無奈的笑了笑「這層意思我當然看明白了，只是有很多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有什麼難的？」許純真是急了「我們一直都在等這樣一個機會，現在終於機會來了，難道我們還要就這麼眼睜睜錯過不成？再說陛下寫出這樣的密旨，必然已經是形勢極其危急了，若我們不盡快趕回京城，那恐怕陛下和夏王都會有危險。」

古月天點點頭「公爺說的不錯，我非常贊成，但是有個問題，不知道您考慮過沒有？」

「什麼問題？」

「就是這封密旨本身，上面的確是讓我們即可回京清剿亂臣賊子，可是究竟誰是亂臣賊子上面可沒有寫出來。」

「這何必寫出來，天下人誰不知道亂臣賊子就是福黨一眾奸臣。」

「是麼？可是福黨也認為我們才是亂臣賊子呢。」古月天打了個手勢阻止許純說話，而自己繼續道：「這些事情並不重要，我就想問您，若是我們的大軍打到聖都城下，福黨眾人說我們意圖造反，想要自立為王那您怎麼解釋？」

「我們何必解釋？」許純一愣，脫口而出「我們有密旨作證，是奉旨行事的。」

古月天苦笑一下「公爺，您怎麼了？這份密旨上根本沒有具體指哪一個人，人家說你矯詔，說你奪門，你怎麼解釋？那時我們縱然可以打敗鐵石殺光福黨，可這件事情卻會被有心人當成您的罪證，說不定還會寫入史書，遺臭萬年。」

許純有點懵了「不會吧，先生是不是在杞人憂天？今天您說的話太危言聳聽了。」

古月天聳了下肩膀「我知道您不會相信我現在所說的，但是這一戰畢竟是要進攻京城，若我們沒有足夠的理由，那就是拿自己的名聲和性命在開玩笑。」

許純略一猶豫，馬上說道：「先生我許純可以不要名聲，也可以不要性命，但是這樣的機會簡直就是千載難逢，若我們失去了，那在想找到就難了，所以不管如何，我都一定要立即起兵，進攻聖都。現在只是問先生一句話，您願不願幫我？」

古月天冷笑一聲「您貴為公爺尚且不怕，我這無名無姓的小字輩就更不怕什麼了？但是這一戰不簡單，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是想真造反還是就是想清君側？」

「這還用問麼？當然是清君側了，想我許純屢受皇恩，哪能幹出那些無君無父的事情來？」許純激動地說道。

「那就是了，」古月天輕輕一拍桌子「若是到時候人家拿出一張光明正大的聖旨，讓你退兵你退不退？讓你認罪你認不認？就是最簡單的讓你進城面聖，你進是不進呢？」

「啊！」許純一下子呆住了，他接到密旨之後就想著盡快進兵的事情，這些東西完全沒有想過，經古月天這麼一提醒才猛然想起這些事情來，可是心裡還是有點不甘「可是朝廷還在陛下手裡。」

「但聖都可是在福黨手裡！」古月天一語中的。

許純就覺得如醍醐灌頂一般，整個人一下子清醒了，在細想一下古月天剛才說的那些話，不由得一身冷汗，當即站起身來，一躬掃地「多謝先生提點，否則許純就要鑄成大錯了，那時不但會丟了自己的性命，甚至還會把幾十萬恆州將士都帶進死地之中，想想都覺得後怕。」

古月天微微一笑「這是不關心則以關心則亂，您一直在等這個機會，有一點心急是人之常情，不必掛懷。」

「那依先生之見，這件事該如何處理呢？」

「現在只能等待，但是可以先把準備工作做好，只要時機成熟就馬上進兵。」

「但是還要等什麼呢？現在密旨都來了，之後還能等到什麼東西？」許純有點心灰意懶的說道。

古月天卻是信心滿滿，「會有好消息的。據我猜測這份密旨還有您公爺的頭銜都應該讓福黨眾人坐臥不寧，弄不好他們已經要有所動作了。」

許純大驚道：「難道您是說陛下現在有危險？」

「不錯，」古月天肯定的點點頭「現在的形勢，梁破軍比我們離聖都要遠得多，所以著急的是他們，他們不應該坐以待斃的。」

「那我們…」許純忽然住了嘴，有點不可思議的看著古月天「難道您是說…」

古月天終於滿意的笑了，他連連點頭「不錯，我們現在就是在等，等這份密旨變成更有殺傷力的東西，那時才是我們出手的時候。」

許純重重的靠在椅背上，再也沒有話可講了，此時他的心頭像是被什麼東西壓住似的，有點喘不上氣的感覺，他是想要親手幹掉福黨，但是現在用的這種手段會不會太卑鄙了？

古月天卻全不在意他想的是什麼，立即向帳外叫道：「來人，擊鼓升帳。」

「為什麼？」許純愣了一下，問道。

「當然是出兵永澤了，那裡離聖都更近，個更加便於我們下一步行動。再說陛下已經來了旨意，我們設麼都不做，豈不太愧對他老人家了？」

許純點點頭，緩緩的站起身子「對了，這一次進軍有什麼特別的安排麼？」

「有，把仲凱留下，我要用他的水軍阻擋鐵石軍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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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驚聞

恆州軍從澤陽出發，先是走水路，後來才棄船上岸，雖然比較麻煩，但是竟然節省了將近兩天的路程。又走了一白天，就已經到了距離永澤只有百里之遙的蔡家集，許純見天色已晚，便命令大軍就地紮營，明天再繼續行軍。

古月天參加完例行軍事會議，便由古平推著回自己的營帳休息，邊走兩個人邊閒聊著，說是閒聊，但是句句也沒有離開眼前的形勢。

「師弟，我們已經這麼快就到了這裡了，為什麼你臉上還是愁容不展的，有什麼煩心事說出來聽聽。」古平關心的問道。

古月天輕輕歎了口氣「我一直在想，為什麼到現在了還是沒有梁破軍的消息呢？他把鐵石的主力帶到什麼地方去了？真讓人頭疼。」

古平也思索了一下，忽然笑了，古月天以為他想到了什麼急忙問道：「莫非師兄想到了什麼？」

古平連忙搖頭「連你都一籌莫展，更別提我了。我只是在想，以前你知道他在哪，為了如何讓消滅他而發愁；現在他已經消失了，卻還是發愁，這難道不好笑麼？」

古月天聽了也不禁自嘲的笑了笑「師兄說的對，人就是這樣，得隴望蜀卻又患得患失。其實當初我是怕實力不過，現在卻是怕他躲在暗處想要給我們一個驚喜，也許這就是當謀士的壞處。每天想得太多了。」

古平微笑道：「這可是你自己選的路，你可以不做嘛。你又…」剛說到這忽然停住了，眉頭緊皺頭微微偏了一些，像是聽到了什麼，一會才放鬆下來，奇詭的望著古月天。哪知古月天也是同樣的表情在看他，兩人不由同時一笑，又幾乎同時說道：「一個人，輕功一般，往東去了。」

「不好，是奔著公爺的帥帳，快推我過去。」古月天猛地想起許純的帥帳周圍並沒有特意安排什麼崗哨，太容易被人偷襲了。

古平也知道事情緊急，趕忙推車就往那邊趕去。

剛接近帥帳就聽見裡面隱約有聲音傳出來，斷斷續續像是哭聲一般。古月天一驚，還沒有出聲，古平就已經縱身跳進帳中。

果然有一個陌生人正背對帳門站在那裡，在他前面的正是蹲在地上的許純。古平一見，又驚又怒大叫一聲：「休傷我主！」雙掌如電邊猛拍那人後背。

一有人闖進來，那人便已經知道了，此時聽到身後有風聲傳來，急忙想要躲閃，但那知道來人速度太快，根本躲閃不及，只好舉雙掌用力一推，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兩個人剛一接觸便各自彈開了三四步。

兩人心中同時一震，都知道對方是個勁敵，當下不管怠慢，各自來開架勢，剛想再次較量卻聽見許純大叫一聲：「別動手，都是自己人！」這才一愣，各自收了架勢。

古月天也已經進入了帥帳，這時也看清楚了形勢。許純蹲在地上不假，但是是因為他現在正摟著一個小男孩，只見此時他臉上還有斑斑淚痕，而那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更是滿臉淚水，不過現在已經被突然闖進來的人嚇呆了，忘記了哭泣，只是雙手更緊緊抱住許純的脖子不肯鬆手。

許純也已經明白了剛才為什麼會發生那樣的事情，急忙介紹道：「先生，您也過來了。這位是歸塵大俠，這位是我的軍師古月天古先生。」

「歸塵？莫非是黃泉碧落神佛歸塵的那個歸塵？」古平驚訝的問道。

「正是在下，」歸塵輕輕抱拳「不過在下不是大俠，只是個殺手罷了。剛才得罪將軍，還望海涵。」

古平也是爽朗的一笑「天下人有誰不知您的名號，今日一見才知名不虛傳。不過我也不是什麼將軍，只是古先生的下人罷了，還望您海涵才是。」

歸塵並沒有說話，只是金屬面具後面的眼睛裡透出一絲不可思議的光芒，眼睛也就不由掃向了坐在車上的古月天。

古月天也拱了拱手，但並未在做更多的客氣「究竟出了什麼事情，我怎麼聽到有哭聲傳出來？還有這個孩子是誰？」

許純這才長歎一聲「先生，這孩子就是夏王千歲的獨子水生寒，還有個小名叫做丑兒。」

「什麼？」古月天微微一皺眉頭，眼睛裡立即劃過一絲興奮，但還是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問道：「京城裡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夏王千歲恐怕已經遭遇不測了？」許純說著聲音又哽咽起來。

歸塵一見急忙把話頭接過來，詳細的講了一遍那一晚發生的一切，但是他也不知道夏王最後會遭遇到什麼事情，也就只說了他親眼看見的事情。

古月天邊聽臉色邊陰晴不定的變化著，直到聽說歸塵離開王府，才猛地一拍車把，大叫道：「皇帝駕崩了！皇帝駕崩了！」連說兩句竟然淚如雨下。

古平一見此情景，馬上閃身出了帳外，也大叫道：「不好了，皇帝駕崩了！」附近的官兵一聽也都亂了，紛紛跟著大叫，一會功夫幾十萬人馬就無一不知了。

不一會丁一、南森、李敘、張楓等人就急匆匆跑進了帥帳，一進來丁一就大聲問道：「怎麼回事？陛下剛剛才下詔，怎麼會忽然駕崩了呢？」

古月天聽到丁一這麼問。立即帶著哭腔說道：「陛下是被福黨眾人給害死的！」

「什麼？」一句話激起千層浪，帳內外一陣喧嘩。

古月天繼續道：「福王水中影得知自己不能繼承大同，立即下了狠手，弒父奪位還將夏王及其夏黨一眾人等都趕緊殺絕了，如今整個京城就跑出這兩個人來。這位是歸塵大俠，就是他拚命保著小夏王逃出虎口，除此再無生還了！」說罷放聲大哭，淒慘無比。

眾人一聽更是群情激奮，丁一剛剛升了侯爺，也感念皇恩，雖然沒有見皇帝但卻認為這一定是個好人，如今竟然被自己的兒子給殺了當下便急了，紅著眼睛叫道：「督帥，您下令把！咱們馬上殺進聖都，為陛下為夏王為死去的眾位大人報仇雪恨啊！」話一說完，幾乎所有人都高喊著：「報仇雪恨，血洗聖都！」

許純沒有講話，而是緩緩的抱起了丑兒，向四下看了一圈，猛地殺氣騰騰地叫道：「全軍立即拔營，馬上殺向聖都！」

還在營中的歸塵此時卻是一臉的黑線，他並不記得自己說過皇帝駕崩夏王殉國這樣的話，但是他並沒有出言反對，因為這一瞬間他似乎感覺到這座軍營中的殺氣越來越濃烈，就像是水一般在此處蔓延開去…

第七十章 箭

清晨，冬雨如一層薄霧把聖都籠罩其中，高大的青磚城樓在雨中更顯得莊嚴肅穆。離城不遠處就是幾丈寬的護城河，細雨落在上面，點起層層細浪，像是一隻正在沉睡的小龍，無意間抖開了自己的鱗甲。

這裡很少颳風，因為不遠處巍峨聳立的氣脈山已經擋住了它們，所以此時的雨竟然像是直線般落下，點滴敲打著這座百年的古城。

漢王水中天站在城樓上往下看去時，只見下面已經聚集了幾萬軍隊。不過他現在還是不怎麼擔心，因為那些都是騎兵，不會輕易棄馬攻城。這些人只是前鋒，但他也很清楚，很快恆州軍的主力步兵就會到來，那時才是真正慘烈的攻城戰！

「漢王，為什麼這些叛軍都穿著孝衣呢？他們是要給誰報仇？」漢王的親隨看著城下白衣如雪，不由感到十分詫異。

漢王輕輕歎了一聲，卻並沒有說話，不是他不知道，而是現在這種情況他真的不敢說話，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邊一定有很多雙眼睛在盯著他，只要稍有閃失就一定會像水中月一樣，全家上下死的乾乾淨淨。

「上面的叛軍聽著，」從他們的隊伍裡走出一匹馬來，馬上坐著員將軍打扮的人，用手裡的大刀指著城上喊道：「馬上讓守將與本侯答話！」

「本王就是守將，你是何人？」漢王手搭在垛口上，小心的探出身子。

那人往上看了看，冷哼一聲「你又是什麼人？」

「我就是皇六子漢王水中天，你是什麼人敢自稱侯爺？」

「哦，原來你就是赫赫有名的水中天。」那人點點頭「本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恆州丁一是也，官拜平鄉侯。」

漢王一聽更用力探出身子，他早就聽說過這位惡鬼丁一的大名，今日卻是頭一次見，不禁有些好奇「原來是丁一侯爺，久仰大名。本王問你，現在你是想幹什麼？朝廷剛剛下了詔書，封你為三等平鄉侯，還晉陞了你的官職，你不思報恩，反而領兵進攻聖都，難道說你想要造反不成？」

「哈哈…我呸！」丁一怒極反笑，用刀一點水中天罵道「好你個漢王，真會演戲？這城上的兵士不知道，你還不知道麼？逆賊水中影弒父奪位大逆不道，他手下的眾人更是殘殺忠良禍國殃民，今天我等恆州軍不是前來造反的，而是前來為先帝報仇的，你看看我們每人身上的重孝，就應該明白了。」

此話一出，城上一陣大亂，守城的兵士都不知道皇帝已經駕崩的消息，只是聽說前幾日夏王謀反，現在已經平息了，只是皇帝陛下很是傷心所以停止了早朝，那知道今天竟然聽到這麼勁爆的消息，不由都紛紛看向臉色大變的水中天。

水中天用手指著丁一道：「你胡說，父皇還好好的在皇宮裡，那用你們報什麼仇？你這是大不敬，要禍滅九族的，難道你就不想給自己留條後路麼？」

「真是有意思，難怪人家說豪門深四海，皇家無倫常，今天一見才知道這些話都是真的。你親爹被人殺了，你不報仇也就罷了，竟然還要阻止別人幫著他老人家報仇，真是天下奇聞！」

「本王已經說了，你不要聽信那些謠言，速速退去軍隊，看在你一心為主的份上，本王還可以為你美言幾句，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不然今天你就要死在這聖都城下！」

「是麼？漢王你這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畜生，烏鴉尚且知道反哺，羔羊尚且知道護母，你呢，自己的父親被人殺了，不但若無其事還想助紂為虐，真是連畜生也不如！你退下去吧，你不配與我說話，讓你的主子出來吧。」說完轉頭對正向下觀望的士兵們喊道：「蒼龍的弟兄們，你們中也應該有知道我丁一是誰的，今天我要在此告訴你們，陛下已經仙逝了，他就是被福王害死的，不但如此他還害死了一心為公的夏王千歲和一大批忠臣良將。福王如今秘不發喪，就是為了不讓天下人知道他的醜惡嘴臉，前些日他竟然還派出特使，來遊說我家梁國公，被我家梁國公嚴詞拒絕，他便惱羞成怒，派遣我家公爺去千里之外的永州，並想在途中暗害，所幸蒼天有眼，我們及時得到陛下的遺詔，這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今日，我恆州軍不是造反，而是尊陛下遺詔殺賊討逆而來，你們看！」說話間，一舉大刀，身後一名騎兵猛的高舉起一面大旗，雪白的大旗上用鮮血寫著觸目驚心的四個大字——奉詔殺賊！

「擋我恆州軍者，等同逆賊！我等必將其挫骨揚灰！」說罷，再一舉手中大刀，身後眾騎軍俱高聲吶喊：「殺賊！殺賊！殺賊！」聲勢浩大，殺氣震天，這百年的古城不由得也為之變色。

漢王心中不由暗自道：果然天生一條英雄漢子，真是威風八面！伸手抓過下人身上的弓來，從自己的箭壺中抽出一支雕翎箭，嘴裡喝道：「逆賊丁一，滿嘴胡言，此時還不授首，更到何時？著箭！」說完邊一箭射出。

丁一冷笑一聲，不躲不閃，只等箭到了身前，猛地一伸手就抓住了雕翎箭，身後一片喝彩之聲。「彫蟲小技，也敢在老子面前顯露，真是可發一笑，今日就讓你見見某的手段。」說罷回身取下自己的金弓，又取出一隻無常箭，瞄也不瞄抬手一箭，正中城上的蒼龍大旗，那旗子應聲而落，飄落城下。丁一身後再次爆發出一陣喝彩，而城上的兵士卻已經各個面色慘白，丁一把弓一收，喝道：「漢王小兒，今日本該一箭射死你這畜生，但是殺你這種人只怕髒了老子的手，就留你一條性命，回去報信，告訴你的主子讓他洗乾淨脖子，等我丁一拿他的首級祭奠先皇在天之靈！」說罷，回身命令道：「回營！」

望著大軍退去，漢王腿一軟就坐在地上，這才發覺身上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了。

「爹，為何不一箭射死那個漢王，何必留他的性命？」回營路上，南森不解的問丁一。

「你懂個屁！老子打仗你就好好學著吧。」

南森無奈的搖搖頭，這才發現老爹此時手裡竟還抓著那只漢王射他的雕翎箭，不由更加奇怪了…

聖都的皇宮之中，東書房裡水中影靜靜的聽完羅顯的匯報後說道：「本王並沒聽出什麼不妥之處？你為什麼總說他有問題。」

「怎麼沒有問題？」羅顯耐心的解釋著「漢王身體一直不好，體弱多病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是這一次卻一反常態，不但敢於直接叫罵惡鬼丁一，甚至還射了他一箭，這難道不反常麼？」

「這有什麼反常？」水中影十分無聊的看了他一眼「老六是體弱多病不假，但是身體弱不代表他沒有膽子，我記得我說過在這個家長大的孩子，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人物，老六也一樣，別因為他身體不好，不願管事就小瞧他！」

「那我們更應該馬上把他控制起來，這樣的人留在世上畢竟會對我們不利的。」賈華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說道。

水中影輕輕歎了口氣，堅定的搖頭說道：「你們記住，我是絕不會殺老六的。他從小身體本來很好，可是父皇為了韜光養晦裝傻充愣，竟然大冬天把他扔到護城河裡，說要教他游泳，這才落下了病根身體一直不好，整天要和苦藥打交道，已經夠慘的了。再說他平時從來也不參與朝廷的黨派之爭，並沒有站在那支隊伍裡，這樣的人我又何必殺他呢？」

「但是他終究是個威脅，他的身份在那裡，就算他自己沒有想法若是別人有這個想法那怎麼辦？」羅顯還是不死心。

水中影笑了「不是說老二的兒子已經跑了麼，就算是有人想怎麼樣，也不會輪到他的，這一點他比我們看得清楚多了。」

「可是…」羅顯還想繼續說下去。

水中影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不必再說什麼了，我意已決了。想我們這一家人，以前一共有六個兄弟，誰成想死的死亡的亡，現在就剩我和老六兩個人了，難道你們真的就容不下一個整天吃藥度日的廢人麼？我也不想成為孤家寡人，更不想在背負一條殺弟的惡名！」

「這是婦人之仁！」賈華大聲地說道。

「什麼婦人之仁！」水中影的聲音也提高了不少「我們六個兄弟，只有我和老二有三個兒子，現在生寒已經浪跡天涯了，以後就要靠生暮、生晨兄弟兩個了。老六可是連個孩子都沒啊，你們怎麼忍心非要置他於死地呢？」說到後來，語氣也變得有些沉重了。

羅顯和賈華對望了一眼，心知再勸也沒有什麼用處了，再往深處一想，也覺得自己有點杞人憂天了，漢王連個孩子都沒有，他那還有什麼心思爭這個皇位呢？

「既然您顧忌兄弟情誼，那微臣提議，把漢王換下來吧，畢竟城頭上還是比較危險的，一旦恆州軍開始攻城，那隨時他都會有性命之憂。」賈華提議道。

「為什麼要把他換下來？」水中影冷然說道：「現在國家正值危亡之秋，他身為親王不站在第一線指揮作戰，哪能讓普通士卒為國家拚命，就讓他在那裡呆著，給我好好的守住大門。」

這次賈華和羅顯又情不自禁的對視一眼，不由的各自覺得毛骨悚然，嘴上說什麼兄弟情義，原來都是假的，說到最後不過是想借刀殺人罷了，這個水中影還真是惡毒的厲害！

第七十一章 聖都·漢王

「漢王殿下，我們國公爺已經看到您藏在箭桿裡的求援信了，他非常同情您的處境，所以就派我過來，希望可以有效地幫助您。」古平說話時微笑地望著漢王水中天。

水中天也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這個長相普通的中年人，他也沒有想到，這麼個人竟然有能力在如此戒備森嚴的情況下，還可以輕而易舉的潛入了京城。

本來他是不願意相信的，也是不願意選擇這條路的，但是越來越惡化的形勢已經讓他沒有選擇的空間，他清楚地感覺到四哥水中影的屠刀已經放到了他的脖子上，這種日子可不是他想過的。

一夜之間，二哥死了，之前還好像氣勢不凡的夏黨幾乎被一掃而光，羅汝大、朱典等幾個留在京城的夏黨負責人都身首異處，而其他的那些也都被扔到了天牢之中。父皇也沒有了消息，從那一夜之後自己再也沒有見到他，雖然聖諭和聖旨每天都會從皇宮裡發出，但是那些東西就近誰做的，不言而喻。漢王早就相信，皇帝已經駕崩了，不然怎麼會容忍四哥如此橫行無忌？

其實水中天並不在乎誰登上那個位置，至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他的身體一直不好，就算是常年的休養也沒有令他變得更好一點，所以他早就不注意那個位置，他關心的只是自己能活多久，可是老四上台之後立即碰到了他的底線。

當漢王接到聖旨，讓他去守城門時，才終於相信了自己的王妃說過的話，只有有實力的人才有資格活下去。自己沒有實力還佔據一個那麼高的位置，已經阻礙了很多人的道路，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漢王終於不得不悲哀地承認，自己就算是再低調，也是徒勞的，別人想要自己的命就像是殺死一隻螞蟻一樣輕鬆簡單。

但是他不服，他叫水中天，就算是身體不好也是水無痕的兒子，在那樣的家庭長大的人有誰會是簡單的人物？四哥，想要我的命，不是不行！但是我絕不會像二哥那樣坐以待斃，我們各顯其能吧。

於是他完全聽從了自己王妃的意見，並將她寫在一塊絲綢上的求援信，藏在了空心的雕翎箭內，射向丁一。之後他還是半信半疑，丁一這種粗人會發現箭裡有問題麼？許純會在意自己這麼個沒什麼大用處的王爺麼？可是當這個自稱古平的人拿著塊玉珮出現在自己和王妃的面前時，他終於相信了，有些事情總是要還的！

「梁國公想讓本王做些什麼？」

「很簡單，我家公爺只想您能打開城門，迎大軍進城平叛。」

「打開城門？」漢王自嘲的笑了笑「可是你們應該知道本王只是個閒散王爺，手裡根本沒有自己人可用，而且名義上我是主將，但是實際上我是沒有什麼實權的，他們就是希望可以借你們的刀把我弄死在那裡罷了，怎麼會給我真正的權利？」

「當然知道。」古平微微笑道：「這些事情誰能不知道？所以我們公爺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王爺必須親自到城門處，我們可以為您做還一切，但是您也必須拿出誠意來。」

「我明白了。」漢王點點頭「原來你們只是需要我做個樣子。」

「隨您怎麼想好了，不過這個是我們的唯一的要求，您務必答應。」古平臉上還是滿是笑容，但是說出來的話可已經有些硬度了。

漢王輕輕歎了一聲，就想要答應，哪知坐在一旁的嘉琳卻忽然出聲了「事成之後，我們家王爺可以得到什麼？」

古平一愣旋即又笑了「王爺已經貴為親王，再往上升就只能是皇帝了，所以活的更好之外，沒有別的了。」

「這算什麼條件？」嘉琳也笑了「要知道你們需要王爺比之王爺需要你們更甚！只開出這樣的條件，也顯得太沒有誠意了。」

「哈哈…」古平哈哈大笑「現在王爺不還是要寫求援信給我們麼？刀下魚肉的日子我想王妃也已經嘗過了吧，難道還有什麼條件比能好好活下去，更誘人麼？再說，我們恆州軍從未怕過什麼人，當初五萬人馬就可以大破七國七十萬大軍，現在更是兵強馬壯，聖都還沒有放在眼裡，更何況現在的聖都有什麼人值得我們怕的麼？」

嘉琳也是一陣嬌笑「我相信你們恆州軍的戰鬥力，也相信你說的話，但是你不要忘記了，你們的處境也不是很好。我聽說已經有聖旨，讓梁國公去永州，現在梁國公抗旨不尊，而且還率部進攻京城，這難道不是造反的行為麼？我們王爺幫助了你們，那就成了反賊，以後該如何自處呢？」

「反賊當然是有，但卻是福王眾人，我們可是奉旨討賊。這與其他聖旨，是誰發出來的都說不清楚，我們當然不會聽那些賊人的安排了。」

「是麼？好一個奉旨討賊，那聖旨又是誰寫的？」嘉琳冷笑著說道。

「當然是先皇，正是他老人家下的遺詔。」

「別開玩笑了。」嘉琳笑得更甜了「說什麼遺詔，現在老皇帝是否真的不在了還是個疑問，你們又在哪裡出的遺詔？再說我等在京城之內的人，都沒有機會見到陛下，你們又是如何見到的？」

古平一怔，心裡說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簡單，比起在一旁呆坐著的漢王強得多，當下還是微笑道：「王妃說的沒錯，但是很多事情就是心照不宣，既然把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我倒要鬥膽問問，王爺又想要什麼？」

「我還想知道一件事，」嘉琳並不著急，而是繼續問著「你們真有信心打敗鐵石軍團麼？要知道他們的聲望和實力都要比你們強大得多。」

古平胸有成竹「這點還請王爺和王妃放心，我們公爺已經佈置了天羅地網，就是要對付這頭猛獸，這麼說吧，就怕他們不來，只要來就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嘉琳輕輕點點頭，若有所思道：「如此看來，你們公爺的確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這很好。但是你們準備如何打開城門？這可是聖都，就算您武藝天下第一，想要獨自打開它也是絕無可能的。」

「這點就更要您放心了，我們已經有一些人進城了，而且在城裡還有一直屬於我們的隊伍，只要您點頭，就可以馬上開始行動，我保證整個行動萬無一失。」

漢王霍然起身，驚訝道：「什麼？不光只有你一個人進了城？恆州軍果然厲害，竟然有這麼多高人？」

古平邊笑邊搖頭「王爺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您以為我是如何進的城？」

漢王一愣，還沒明白過來時，嘉琳已經站了起來「原來夏王早就有準備了，竟然還有密道？」

古平也緩緩站起身子「王妃果然是聰明之人，一點就透！既然如此，就請您把條件講出來吧？現在時間已經快到了！」

「好，那我們也就不再耽誤時間了。我家王爺也只有一個要求，就是新皇登基以後，他要入朝！」嘉琳說的飛快，這個條件看來早就在她的心中很久了。

古平到這時才終於注意到這個女人，之前他只是認為嘉琳是個聰明人罷了，現在卻真切的感覺到這個女人有顆無法估量的心，她這一步走的真是漂亮之極。

夜已深，北風呼嘯，僅有的幾十隻氣死風燈在風中搖曳著，整個聖都都籠罩在黑暗之中。這裡極其安靜，安靜的讓人覺得毛骨悚然，風把惶恐和不安代到聖都的每一個角落，所有人都明白這已經是大戰之前最後一個安靜的夜了！

黑暗中漢王府的門輕輕地打開了，從裡面魚貫而出的是一批又一批排著整齊隊伍的黑衣人。沒有人說話，沒有人點燃火把，只是憑藉著對聖都的熟悉摸黑前進，除了輕快細密的腳步聲之外，就只有衣角被風吹動的聲音，他們就像是從地獄飄出來的幽魂，向城門飄去。

隊伍的最前面有三個人，三匹馬已經用棉布包了蹄子，馬嘴裡也帶上了橛子。三個人都是一身的戎裝，走在中間的漢王也少有的將自己珍藏多年的王甲都穿了出來，在這麼一支隊伍裡顯得分外的顯眼。

走在他左邊的是剛剛在王府裡與他們接頭的古平，而右邊是今夜與古平一起進城的梅苦寒。梅苦寒本來是在永澤的，可是聖都出事之後，他便與李靈叟一起回到了聖都，今天大家討論計劃時，古月天一眼就相中了他，甚至說今夜成功與否都在梅將軍身上了，梅苦寒也不含糊，立即就答應了下來。

其實他是知道古月天的意思的，現在聖都城裡除了他之外，還真沒有人可以快速的召集起幾千人來，所以他真的是這一戰最好而且唯一的人選。果然不負所有人的期待，他找到了自己當初沒有帶到永澤拚命的兄弟們，只說了句去拚個大富貴，立即就一呼百應，黑社會其實比普通人更想當官，不為別的就為了那種叫做尊重的東西。

北風如刀，割在每一個人臉上，卻沒有人低下頭去，他們都盡量昂著頭迎著風，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已經沸騰的血液稍微平靜一點。

第七十二章 窮途末路

城門外，在黑夜的掩護下無數的恆州軍人正潛伏在冰冷的北風之中，許純也在其中，他自領了這一戰的先鋒之職，這在以前是非常罕見的。

他現在正坐在一處土坡的後面，閉目養神，別人看好像是養精蓄銳，實際上他是想平復一下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許純坐在那裡，根本聽不到一絲風聲，在他耳邊迴響的全是自己晨鐘暮鼓般的心跳聲音。他真的十分緊張，就算是當初下決心帶領三萬軍隊去衝擊七十萬七國主力時也沒有像今天一樣，讓他覺得無法呼吸。這一天他等的太久了，這條路他走的太難了，可就在一切馬上要見最後分曉的時候，他開始害怕了，這種恐懼讓他坐立不安，甚至無法解釋，這也就是他為什麼會在第一線的原因，福黨你們準備好了麼？一切就要開始了，這是我，一個你們從來也沒有放在眼裡的文弱書生一手導演的，這個結果你們想到了麼？

「督帥，快看，城門開了！」忽然丁一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想像，他猛地睜開眼睛，轉過身順著丁一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聖都的城門一點點的打開了。從裡面竄出一個人，手裡各舉著一隻火把，站在城門前不停做著奇怪的姿勢，在黑夜之中非常的醒目，這正是之前許純等人定下的暗號，那些姿勢代表著一切順利，可以進攻！

許純又仔細地看了一遍，確認無誤之後，終於拔出了腰間的佩劍，在空中一揮，對著身後的人喝道：「恆州的男兒們，終於到了為國效力的時候了，跟著我殺國賊，報皇恩啊！」身後恆州軍也發出捍山動地的吶喊「殺賊！」邊發瘋似的衝進了聖都城。

城門上的守軍一部分已經被漢王帶的人收拾了，剩下的哪還有抵抗的勇氣，一看如狼似虎的恆州軍衝來，不由都扔下手裡的兵器作鳥獸散了，恆州軍甚至沒有損傷一個人就順利拿下了城門。

「丁一，南森帶領部隊，向南門打！恨無常向北門打！張倫向西門打！如遇抵抗，殺無赦！其他眾將與我一起進攻皇城！」一進城許純立即就開始佈置，這一戰他和古月天已經做了幾次沙盤推演，所有步驟都已爛熟在胸！

「得令！」眾將領命而去，瞬間一條條火龍便向整個聖都擴散開去。

其實在所有人的預想中這一戰應該是的很容易打得，畢竟自己這面佔著道理，不但「剷除叛逆，為君報仇」的口號喊得響亮，更有皇帝陛下親自簽發的討逆遺詔，再加上恆州軍一貫的名聲和威望，這些普通的兵馬司常備部隊和只是擺樣子好看的御林軍還不望風而降麼，至少也是落荒而逃才對，東門就是個例子，幾乎兵不血刃就輕鬆拿下來了，可是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錯了！

其實這種判斷上的錯誤並不是因為他們的自大，恰恰相反而是他們太低估自己的名聲了。在整個蒼龍，伴隨這支忽然冒出來的恆州軍一直都有無數的傳聞，因為它上升的太快，又取得了別人無法想像的戰績，所以各種版本數不勝數也在常理，其中有三個是大部分人比較認同的。

第一，惡鬼丁一每天都至少要吃一副活人的心肝；第二，許純喜歡吃小孩子；第三也是最可怕的，或者說是最多人相信的，就是整個恆州軍是以活人為軍糧的，他們打仗從不帶補給，只是抓到俘虜就直接殺了吃肉，所以他們的戰鬥力非常之高。這件事也並不算空穴來風，蒼龍特別是聖都這裡的老百姓都聽說七國的首都永安城以前可有將近百萬人口，可是被恆州軍攻破之後，僅僅半年時間就只剩下十幾萬人了，那些活人難道是都憑空消失了？當然不可能，唯一能解釋的只有，他們都已經被吃掉了。

做戰俘不可怕，何況還只做自己人的戰俘；被殺了也不可怕，反正是死在自己的家裡；可是若是做了戰俘在被人活活吃了，就太可怕了，更何況這裡還有自己的親朋好友，還有自己的父母子女，就算是死也決不能落到那些吃人的魔王手裡。

就是這種看似荒誕無稽的謠言，卻令整個聖都人一下子變得凶悍起來，人輕言投降，幾乎每個人都奮不顧身的投入到了戰鬥之中。殺吧，也許拼了命還有一線生機，就算是沒有也要死在戰場上，而不是敵人的鍋裡！於是每一條小巷，每一間屋子都成了戰場，幾乎每一個人都成了瘋子，聖都瘋了！

恆州軍對此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他們根本沒想過自己會遭遇這樣的事情，所以吃了大虧。負責攻擊南門的丁一等人還沒走上一半的路程就已經損失超過了千人以上，甚至連強橫如南森都中了一箭，好在只是皮外傷，但是丁一也被刺激的發瘋了。

戰前許純和古月天都講過很多次要善待百姓的話，甚至還特別和丁一單獨交代過，但是看著自己的兄弟一個個倒在暗箭之下，丁一立即將一切交代和囑托都扔到了九霄雲外，一直被強壓下來的本性終於爆發了「傳我將令，給老子殺，殺光這些叛逆，殺光這些王八蛋，為死難的兄弟們報仇！」丁一紅著眼睛下達了格殺令，恆州軍立即開始反擊了。

恆州軍的確不吃人，但這不代表他們會懦弱，恰恰相反除了吃人之外他們什麼都會做。這幫一直以來都希望給自己人留下點好印象的劊子手們，終於撕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張張嗜血的臉龐，你們自己要找死，就別怪老子們了！

瘋子對瘋魔，高下立判！連正規軍隊都阻擋不了的恆州惡魔們又怎麼會停留在這裡？剛才還有聲有色的抵抗瞬間就被無情的撕成了碎片，但這只是個開始，已經殺紅了眼的恆州軍早也沒有辦法停下手裡的屠刀。

如果屠刀能讓你們冷靜，我就給你們屠刀！如果死亡能讓你們清醒，我就給你麼死亡！記住今夜，記住恆州軍，記住用鮮血換來的教訓，聖都在我們的腳下顫抖吧！

其他三路的情況也是大同小異，被惹怒了的恆州軍已經失去了控制，只有殺戮才能讓他們清醒過來，根本沒有任何人願意阻止，更沒有人敢於阻止！

皇宮之中，宣德殿裡還是那幾個人坐在那裡，但是此時已經是個個面如死灰了，誰也想不到恆州軍來的這麼快，更想不到的是漢王叛變的更迅速。

「如果我們可以守住皇宮，最多三五天，破軍一定會回來的。」梁蕭說這話時，聲音一直在顫抖著，他自己都不怎麼相信。

「守住皇宮？」水中影苦澀的一笑，絕望的說道：「連聖都都守不住還談什麼皇宮？再說梁破軍究竟在哪裡，你們誰知道呢？他要是真能回來早就回來了，何必要等到三五天之後呢？」

「要不我們跑吧？」賈華提議道。

「怎麼跑？往哪裡跑？現在四下裡都是恆州軍，他們像瘋了一樣在殺人，我們就算有命出皇宮，還有命出聖都麼？」年世傑喃喃自語一般，聲音迷離。

「難道，就在這等死不成？」羅顯怒道。

「你們都走吧，各自去找找自己的生路，也許還有一線生機，不要在這裡等著了，許純很快就回到了！」水中影長歎了一聲，終於說出了這樣的話。

幾個人同時一震，臉上都露出了複雜的表情，離開是九死一生，留下是十死無生，還是可以博一下的。終於梁蕭首先站了起來，看了一眼無精打采的水中影，想說什麼卻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只是歎了一聲轉身離去。有一個帶頭的，其他人紛紛往外走了。

只有年惟庸依然坐在那裡，低頭不語，好像是沒有聽到水中影的話似的。年世傑想走又沒法走。看了看龍椅上坐著的福王，又看看父親，終於一跺腳來到年惟庸身邊低聲說道：「父親，咱們走吧！」

年惟庸緩緩的抬起頭來，本來就已經蒼老的面容，如今更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他疲憊的揮了揮手：「你自己走吧，為父已經到了風燭殘年，對生死早就看淡了，我最近總在想羅相死的時候說的話，這才明白真到了生死關頭才明白什麼都是浮雲而已。」

「爹，不能再拖了，不管如何，您必須的和兒子一起離開，否則兒子自己怎麼能都獨活？」

「傻孩子，爹總要離開，你也該長大了，以後的路要靠自己了。」

年世傑已經淚流滿面，跪在地上泣不成聲「爹，是我害了您，要不是我極力要你們造反，咱們有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年惟庸微微一笑「不怪你，你當初說的沒有錯。怪只怪我們太低估這個許純了，還以為他會像個讀書人一樣行事，誰成想此人已經凶狠到這個地步？可是老夫一樣不服，若鐵石軍團在此，誰執牛耳猶未可知！」

「爹…」年世傑還想再說什麼。

年惟庸卻打斷了他「不必再說了，咱們還有一大家子人呢，你再不走，咱們全家都完了！難道你就真的忍心，我們所有人都死在這裡麼？」

年世傑聽完不由嚎啕大哭，連叩九首，額頭都已流出血來，叩完站起身來以袖掩面，轉身踉踉蹌蹌的也退下了，剛出門口，就聽年惟庸在屋裡大叫一聲「非我無能，天亡我也！」急忙抬頭看，只見年惟庸已經一頭撞在柱子上，當時就魂歸天外了。

「哎呀，爹…」年世傑慘叫一聲就沖了回來，抱住年惟庸的屍體放聲大哭。

一旁已經有些癡呆的水中影好像忽然清醒了似的，也踉蹌的衝了過來「老丞相，你怎麼這麼傻呀？這些年您為了我，日夜操勞，廢寢忘食，如今竟然落到如此下場，難道說真是我水中影無福不成？也罷，丞相慢走一步，黃泉路上水中影來陪您一遭！」

火在燒，聖都在火中呻吟著，曾經的強橫、榮耀、快樂、希望無不化成灰燼，在天地間飄散無蹤。誰才是勝利者，誰才是大英雄，誰才是這火中涅槃的鳳凰，誰能夠說清楚！

「咱們贏了，督帥！」李敘興奮地對許純說道。

許純卻呆呆的望著沖天的大火，失落的說道：「其實咱們輸了！」

————————————————————————————————————————————————————第一卷結束，從明天起進入第二卷，敬請關注，謝謝！

拔劍四顧心茫然

第一章  鐵石樑破軍

「大帥，這下咱們可算是出了這口惡氣了。」牛無敵看著黃翡的人頭，一陣的狂笑。

「這小子也真是個難纏的貨，咱們追了這麼久才把他拿下來，這下北三州的叛軍可算是被徹底除了根了，咱們是不是也給回去了，畢竟已經很久沒有和老元帥取得聯繫了，也不知道京城現在的形式怎麼樣了？」關滄海想的可比牛無敵遠得多，在這個本應該鬆一口氣的時候還是想到了千里之外的京城。

梁破軍一臉的自得「滄海放心好了，咱們這一戰打得越漂亮，我爹他們在朝廷上才能更有講話的權力，聲音也能大一點。」

「可是咱們已經偏離了以前設定的路線，如果京城出了問題，那我們就鞭長莫及了。」

「滄海，你總是這樣，杞人憂天說的就是你吧。」還沒等梁破軍說話牛無敵就已經開始抱怨了「有咱們鐵石軍團在，誰敢炸刺？就那些夏黨的蠢貨，給他們一百個膽子又能做出什麼事情來？不過是在皇帝眼前說說咱們的壞話罷了，弄得大帥不但被降了爵位，還被明旨申斥，但是這一次咱們不但掃平了匪患，還殺死了匪首黃翡，這一次他們也該說不出什麼來了吧。」

「老牛，你就糊塗！你哪裡知道朝廷上的政治/鬥爭並不必真刀真槍的來的差，有時候甚至還要厲害得多！你忘了，想當初…」

「好了，好了。」牛無敵不耐煩的揮揮手「不管我講什麼，你總有話在等著我，動不動就講古論今，明知道我老牛沒念過多少書，老顯擺什麼？還說當初，我問你這些年來凡是有咱們鐵石參與的政變，哪一次咱們輸了？」

「得了得了！」梁破軍也聽得不耐煩了「你們兩個不要再為這種事情而費神了！我就不相信，就這麼點時間，他們就能翻了天？別忘記了，京城裡的軍隊可都在我們的手裡，夏黨就是有天大的本事，沒有軍隊他們能幹什麼事情？」

「別忘了，許純的恆州軍可就在永澤附近，要是他忽然發難，那老元帥，左相他們怎麼辦呢？」關滄海不無憂慮的說道。

猛地聽到恆州軍三個字，梁破軍剛才還滿是笑容的臉上，一下子就陰沉了，冰冷的眼神讓牛無敵和關滄海都不敢在講什麼，而是靜靜的望著他。

梁破軍本來也不願意等待的，特別是當他聽說恆州軍也加入到了清剿叛軍的隊伍時，他就憋著一口氣，一定要在這場比試中贏過他們，至少得好好挫敗一下現在如日中天的恆州軍團，他們現在的聲望已經隱隱有超過鐵石軍團的意思，這是任何一個鐵石人都不能忍受的。

但是於述像白癡一樣的潰敗，讓他們放鬆了警惕，也許所有夏黨的軍隊都會一樣不堪一擊，也許年惟庸等人說的對，只有別人都敗下陣來，才能更好的顯示自己的能力，那時才是鐵石出手的時候，讓天下人都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軍團。

可是後面的事情令他們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先是李怒親帥幾十萬大軍連打了十幾天，也沒有攻下守軍不到三萬的永澤，甚至還讓李靈叟、趙久軍、梅苦寒、曾程等人一戰成名。然後就是恆州軍精彩的表演時間，突襲澤陽，馳援永澤，竟然沒費什麼力氣就把李怒所謂的龐大叛軍打得全軍覆沒，據說他們幾乎可以算是兵不血刃，所到之處一見恆州軍的旗幟，叛軍立即就跪地投降了，這簡直是鬧劇！但是最精彩的還在後面，剛剛還是笑柄的韓寶軍團，忽然如有神助一般，連戰連捷，甚至一鼓作氣殺死了這個叛軍最高的首領，而此時鐵石軍團還停在原地。

一連串的消息把梁破軍刺激的快要發瘋了，他本來也希望可以用這樣一戰來證明自己的能力，讓那些一直都認為自己只是運氣好佔了老子光的紈褲子弟的笨蛋們徹底閉上他們的嘴巴，可是眼看著功勞被別人一一領取了，而自己卻還是寸功未立，每每一想到這裡他就氣憤的想馬上進京問問自己的父親他們，究竟想要幹什麼？但是每一次都被關滄海勸住了。

直到皇帝的詔書被送來，他終於決定不再等待了。詔書中不但降了他的爵位，甚至還把他痛罵了一頓，這簡直就是在侮辱他，從小到大他還從沒有受過這種侮辱，於是接到聖旨的當天他就命令軍隊開拔，不顧一切的向叛軍最後的殘餘部隊進攻，他知道，這已經是為自己證明的最後機會了。

關滄海不是沒有勸過他，一貫的穩重性格讓關滄海覺得還是要聯繫一下京城裡的各位大人，再做決定也不遲，但是梁破軍沒有採納，他不能再容忍那些已經過時的老傢伙在京城裡對自己指手畫腳了，我要做場好戲，我要把失去的風頭都搶回來！這就是梁破軍的真實想法。

為了能達到這一目標，他甚至自己改變了作戰的路線，而且沒有留下任何方式，然後就莫名其妙的消失在遠方的晨霧之中。

黃翡的戰鬥力真的不值一提，但是逃跑卻是一流的，他憑藉著自己對地形的瞭解，領著鐵石軍團越跑越遠，但是他們還是沒有逃過梁破軍的追擊，十戰十捷，最後終於在小清江邊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仗打的很是漂亮，鐵石軍團的能力也充分的展示出來，的確不是一幫烏合之眾就能與之為敵的，但是梁破軍還是很不滿意，這種仗就是再打一萬次，也不會被載入史冊，更不足以抹平自己所受到的侮辱，這也就是為什麼梁破軍即便是贏了，也不願意回師的原因。

可是現在還能去打誰呢？茫然的望著地圖，梁破軍也不知道自己的劍要指向哪裡，真沒想到他已經來到了蒼龍帝國和鐵血帝國的交界處，望著高聳入雲的氣脈山，他陷入了艱難的選擇，回京城被人嘲笑一生，還是拼一下，搏出一個比許純還大的功勞來。

「京城的事情有我沒我都一樣，他們自己就能輕鬆處理，許純再有能耐還敢造反不成？我們要是這麼回去了，才是對鐵石最大的抹黑，我決定了，繼續向前，我也要打下一片新的土地。不為別的我只想證明，我們鐵石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他許純有什麼能耐？不過是去打那個小小的七國，我要打的卻是龐然大獸。」說罷，他狠狠地在地圖上砸了一拳，有意無意的正好砸在鐵血帝國的版圖上面。

牛無敵幾乎是要跳起來了「大帥，您終於決定了，弟兄們一直在等著這一天呢。」

而關滄海卻已經是臉色蒼白，嘴唇微微發抖的說道：「大帥，您瘋了麼？難道您要將幾十萬鐵石將士帶進地獄不成？」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二章 鐵石的目標

「有什麼不行的？許純的恆州軍都可以幹成，我們鐵石怎麼會不如他們？」梁破軍有些不高興了。

關滄海無奈的搖搖頭「大帥，您準備怎麼解決我軍的補給問題呢？現在我們已經快沒有軍糧了。您不會是也相信那些無稽之談，準備和恆州軍一樣靠吃人為生吧？」

梁破軍笑了「當然不會，我又不是個孩子，怎麼會相信那種謠言。別說許純還是狀元出身飽讀詩書，就算他真是魔王轉世，他手下的士兵也不會真的和他一樣犯傻。那是吃人，又不是殺豬宰羊，哪有那麼容易？據我分析，他不帶給養的事情一定是真的無疑，不過只是去搶劫七國人的糧食罷了。至於吃人，誰有那麼大的膽子？」

「大帥，您的意思是不是也要搶劫附近的鐵血人？」

「不錯，鐵血帝國是多民族的國家，大部分是以部落的形式存在的，特別是邊境附近，各種民族的村莊星羅棋布數不勝數，只要我們做的乾淨就一定會有以外的收穫，而且還不會走漏了消息。」梁破軍輕鬆地說道。

牛無敵立即道：「大帥，把事情交給我吧，一定做得乾淨利索。」

關滄海當然也明白他說的做得乾淨是什麼意思，簡單地說就是所到之處不留活口，只有死人才能最好的守住秘密，他不由急道：「大帥決不能這麼做，要是走落了一點風聲，那我們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梁破軍真的不高興了，他的臉沉了下來「滄海，你的能力和你的忠誠我是非常瞭解的，但是希望你能明白，我這次帶你出來不是為了讓你處處掣肘的，而是想你能為我們鐵石帶來更多的榮譽。如今的形式你難道還看不出來麼？我們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早就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恆州軍現在如日中天，如果我們再不做出點成績來，那很快天下第一的頭銜就會落在他們頭上，而鐵石這麼多代人的努力就會化成泡影，我想這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吧？」

關滄海臉色慘白，他知道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是到了極致了，再往下就真的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剛想再說話，梁破軍馬上搶先說道：「如果你是想出謀劃策就說一說，如果還想反對就不必再說什麼了，現在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關滄海當即一躬掃地「滄海明白了，之後決不再出言反對，一心只為大帥打好次戰。」

牛無敵一聽哈哈大笑「這才對嘛，早這麼說多好，我就受不了你這磨嘰勁，跟個老娘們兒似的。」

梁破軍一抬手「無敵，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滄海這叫小心謹慎，處處都是為了我們著想，只是如今我們希望快一點再快一點，他卻希望我們可以步步為營，大家的目標總是相同的嘛！滄海你有什麼好建議儘管說，千萬別有什麼負擔。」

關滄海再次拱手「謝元帥不怪罪我的孟浪之舉，這裡的一些風土人情我還是真的知道一點。」

「是嗎，那太好了，你快和我們說說。」梁破軍大喜，連聲催促。

「正如剛才大帥說的那樣，鐵血帝國的確有很多民族，而且大部分是沒有辦法融入他們主題社會的，所以在一些比較偏遠的地方就是常會發生暴亂甚至是造反，鐵血的歷任皇帝都為了這件事很傷腦筋，所以他們就在這些地方把當地的豪強或者族長分封為土司，讓他們自己管理自己，但是就是這樣也阻止不了這些人之間的爭鬥。現在我們面的對的就是這樣一塊地方，」說到這他指了一下地圖「這裡有十幾個大小不一的部族，我的意見是專找大的打，這樣做的好處有兩點，一是便於我們快速的籌集軍糧，二是也為了以後我們控制這一地區打好基礎。」

「可是大的部族，就不好幹淨的處理了？」牛無敵不無憂慮的問道。

關滄海微笑地搖搖頭「何必費得乾淨的處理掉他們呢？我們既費時又費力，不如好好教訓他們一下，然後在他們之中選擇容易控制的，掌握在我們的手裡，以後不但可以為我們持續不斷地提供軍糧和戰略物資甚至還可以補充兵員，更重要的是這樣一來我們就有了比較堅固的後方，不管有什麼事情發生，都可以進可攻退可守，難道這樣不好麼？」

梁破軍又仔細地看了一會地圖，不由撫掌大笑「太好了，滄海說得非常好，這才是滄海真正的實力。我們想的都是速戰速決，可是的確根基不穩，可是要是按照你說的來，那就真的萬無一失了。」

關滄海急忙拱手道：「大帥謬讚了！」

「哪有謬讚，你說的好就是說得好，我梁破軍從來不胡亂誇人。不過你看咱們要先對付誰呢？」

關滄海也仔細地在圖上找了一會，又想了一下才說道：「其實先對付誰我們並不需要著急定下來，到時看看再說也來得及。現在就定下來反而會令我們自己縮手縮腳不得施展。」

「說的對呀，哈哈，倒是個狗頭軍師，的確有兩下子。」牛無敵一高興又忘了形，一巴掌拍在關滄海的肩膀上，打得他呲牙咧嘴的。

「無敵，你怎麼總是這樣？滄海是文人，哪裡架的住你的一巴掌。」梁破軍見狀馬上申斥牛無敵。

牛無敵也覺得自己過分了，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滄海，別在意啊，我老牛就是這樣，拿你當兄弟就忘了你是文人這回事了，沒關係吧？」

關滄海連忙擺手「我也不是紙糊的，哪能有什麼事情？牛將軍這樣才是真性情。」

三個人對視一下，不由都哈哈大笑，剛才的些許不快轉眼間就都扔到九霄雲外去了。梁破軍滿意地看了看關滄海，這才把他真的當成了自己人，心裡也不由感激自己的父親，這個人果然是個人才，您老看的還真準，沒有救錯人啊，我的好好用他，他日這人必然會成為我的左膀右臂，鐵石能打仗的人多了，但是這樣的能掌握大局的謀士真的是鳳毛翎角。

關滄海，你一定要好好幹出一番事業，這樣才不辜負我們這麼多人對你的期待！

第三章 我就要你（上）

「族長，您快決定吧，要是再這麼拖著，惹得他們開始攻城，你們全柳族就真的完了。」作為說客出現在柳族石頭城的長鬚族祭祀阿蠻，正在極力的遊說著柳族的族長大風，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您應該知道我們長鬚族的戰士也不是吃素的，我們的族長還是遠近聞名的勇士，可是當面對鐵石軍團的時候，我們就像是些孩子一樣，完全不是對手。」大風知道阿蠻沒有說謊，他也早就知道了那些事情。

就在三天之前，那些蒼龍人不知道因為什麼忽然闖進了這裡，幾乎在同一時間這裡的十幾個土司都接到了梁破軍的最後通牒，上面的內容非常簡單，投降或是滅族任君自選！在這裡生活的人們，從小就要受到來自黑洞丘陵惡劣自然條件和來自鐵血帝國的惡劣政治環境的雙重壓迫，幾乎每個人都有一顆絕不臣服的心，他們當然不會輕易的向任何人投降，就算來的是威名赫赫的鐵石軍團也一樣！

於是彪悍的人們紛紛拿起刀槍開始反抗，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在強大的鐵石面前自己真的就像是小孩一樣，不堪一擊。只有三天，已經先後有五個種族被他們從世上徹底抹去了，有兩個在經過苦戰之後也相繼投降，這種打擊對整個黑洞人來說無異於天崩地裂。

長鬚族就是兩個之一，他們的族長戰死之後，大祭司阿蠻就立即宣佈投降，之後甚至幹起了說客的工作，遊走於其他的族群，為鐵石招降他們。

柳族是這裡一個比較大的種族，幾萬人口都生活在石頭城及其附近，族長大風早就知道自己一定是他們的目標，但是怎麼也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大風族長，你剛才也應該看到了外面的軍隊，那些人可不是你一個小小的石頭城就能阻擋得住的，你不是想也像那些冥頑不靈的傢伙一樣頑抗到底吧，要知道和族滅比起來，只是失去面子要輕鬆得多，你也不想柳族在你的手裡消失吧？」阿蠻步步緊逼，根本不給大風思考的空間。

大風愁眉緊鎖，他真的不想投降，失去自由的滋味他們不是沒有嘗過，那些傷痕還歷歷在目，還深深的刻在每個柳族人的心上。但是他剛才的確看見了城外鋪天蓋地的軍隊，他知道無論如何自己人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如果抵抗的話，那一定會遭遇滅頂之災！

「怎麼，還沒考慮清楚麼？」阿蠻終於有點不耐煩了，他知道自己再不做出點什麼大風是不會輕一點頭的，於是他冷冷笑道：「既然是這樣，我就不再說設麼話了，你們就等著滅族吧！」說完，站起身就往外走。

「請留步！」大風終於開口了「大祭司還請留步。如果我們投降，能不能保證我們全族人的性命？」

阿蠻笑了「這就對了，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你現在開城投降，不但你們所有人都會活下來，而且一定會比過去活得好。因為有些種族已經被滅掉了，他們的領地都會分給願意合作的人，你以後就會明白今天所做的決定是多麼英明，柳族在你手上會發揚光大的。」

「合作？怎麼合作？」大風有點糊塗了，難道蒼龍人不是來征服的？

「實話告訴你，」阿蠻得意的像只剛剛踩完蛋的大公雞「人家只想要糧食，並不想要你們的命，只要交足了糧食就可以平安了。」

「現在是冬天，我們哪有那麼多餘糧？您應該知道，現在剩下的糧食只夠我們自己春荒的時候用的，要是給了糧食我們一樣會滅族的。」大風哀求的說著，眼睛裡閃爍著淚光。

阿蠻不耐煩的揮揮手「先拿出來再說，不用等到春天就可以從別的地方運來了，到時候會補給你們的。要是實在沒有也沒關係，你們可以派出人馬跟著鐵石軍團一起行動，這樣也可以頂替一部分軍糧。你們柳族人能征善戰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不論男女全族皆兵是吧，這就更便宜你們了，說不定以後你還能憑借戰功得到更多的賞賜呢。」

「這怎麼可以？」大風勃然變色「我們只為了自己而戰，絕不會參加別人的隊伍。」他當然清楚要是參加了鐵石軍團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只能給人當炮灰，那和滅族有什麼區別？

「媽的！」阿蠻也霍然起身，還猛拍了一下桌子「大風，你也太不知道好歹了。我在這苦口婆心的勸說，都是為了你們柳族。你可倒好，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想怎麼樣？要不然開戰好了！」

還沒等大風說話，外面已經闖進一團紅雲，隨著人影有個非常悅耳的聲音傳來「阿蠻，你也太放肆了，難道你不知道這裡還是柳族的地方麼？」

阿蠻一愣，順著看過去，只覺得眼前一亮，進來的是個漂亮的柳族姑娘，從頭到腳一身猩紅色的軟甲，顯得英姿颯爽。他先是一愣，立即換成一張笑臉「我當時誰，原來是大侄女啊。嗯，果然越大越漂亮了，真不愧丘陵第一美女的稱號。不過我和你爹正談論你們柳族的大事，你就不要隨意插言了。」

那漂亮的女子冷笑一聲「是麼？恐怕是在說如何滅了我們的大事吧。」

「這是什麼話？」

「什麼話？我們要是這一次滿足了你們，那以後就再也不會有安靜的日子過了，你們會不停地要這要那，總有一天會要走我們柳族人的命。你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我們柳族人的自由使用祖輩的鮮血換回來的，想拿走就也用鮮血來換吧。」

阿蠻的臉上抽動了幾下，慢慢回過身子「大風，你女兒的話可以代表你麼？」

大風只是啊了一聲，再就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女子再次冷冷打斷他「不需要問我爹，我的話就代表整個柳族人。我們絕不會像你一樣貪生怕死，把個好好的長鬚族拱手交給他人，任人蹂躪。想想長鬚族的歷代族長都是些什麼樣的英雄人物，可沒想到竟然敗在你這麼個小丑的手裡，真是可悲！」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四章 我就要你（下）

「你…」阿蠻氣的嘴唇發紫，手也輕輕的抖了起來，但馬上他就恢復了平靜「你別得意，我告訴你，你的情郎果月兒連同他的普斯族都已經被殺盡了，你難道真的想步他的後塵？要知道果月兒可是聞名已久的勇士不也死在我們的手裡麼？」

女子一聽這話，身體竟然晃了一下，驚愕的回頭看著自己的父親，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了。大風不敢去看女兒的眼睛，他就怕這樣，才不敢告訴女兒這個消息。

阿蠻一見女子沒有說話，以為自己這句話已經嚇住了她，不由得意忘形，厲聲道：「如眉，你要怎麼樣，快點決定吧！」

女子一聽這話，慢慢轉過頭來，一臉的悲慼，連阿蠻看了也不禁心中一軟，哪知剎那間女子的臉上閃過一片殺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女子已經抽出腰裡的彎刀，一下就砍在他的脖子上面。

「啊！」阿蠻慘叫一聲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女子還不解恨，跳上去連砍兩刀，把他的首級割了下來，提在手裡。

大風一見不由驚叫道：「女兒，你惹大禍了！」

女子微微一笑「爹，我就算不殺他，難道就沒有大禍臨頭麼？我們柳族一直居住在此，與世無爭，可是一樣擋不住別人貪婪的目光。您說，難道我們低下頭就能活麼？」

大風半晌無言，終於長歎一聲，搖搖手示意她退下。

女子也看著自己的父親，眼睛裡薄霧迷濛，驀地苦苦一笑道：「爹，您在我的心中一直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但是如今為什麼您變了呢？難道在您心中活著已經比自由重要得多了麼？」說完，提著人頭，轉身退了出去。

大風呆呆的望著女兒的背影，手緊緊地握住椅子的把手，微微的顫抖著，女兒的話每個字都像是把利劍，深深地刺在他的心上，難道我真的變了麼？

石頭城下牛無敵已經非常不耐煩了，他焦躁的來回在隊前溜著馬，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城門的方向。

「大帥，」當他再一次跑到梁破軍身邊的時候再也忍不住了「阿蠻進去這麼久了，一點動靜也沒有，是不是有什麼意外呢？要不讓我帶隊攻城吧。」

梁破軍淡淡一笑「你不要總是這麼心急，仗一定有你打的。現在什麼情況都沒搞清楚攻什麼城？要是阿蠻能說服他們投降，那還省得咱們動手了。沒聽他說嗎，這個柳族是個大族，要是他們投降了，那會省下我們很多力氣的。」

「我看沒有什麼用，每一次都是派他去招降，可他也不過就成功了一次，還是個只有兩百人的小部落。」牛無敵不禁連連抱怨著。

一旁的關滄海微笑道：「牛將軍別急，我們用他就是為了以後做打算，殺人攻城都容易，有您這樣的猛將在打敗他們根本不是問題。但是我們大軍不能喝風啊，還得靠這樣的廢物給我們找來糧食，在這上面他做的還不錯。」

牛無敵不得不點頭承認「也是，你說的有道理，我就再等等好了。」

關滄海還想再說點什麼，猛地看見城頭上一陣騷動，一朵紅雲出現在城上，不由皺眉道：「有動靜了。」

梁破軍和牛無敵幾乎同時看過去，眼睛一接觸那朵紅雲，不由都為之一亮，牛無敵脫口而出「好美麗的一名女子啊！」

關滄海這時也注意到了，連連點頭「真是沒有想到，這窮鄉僻壤的竟然還有長得如此精緻的美人，真也算是一道奇特的風景了。」

正當兩個人感歎的時候，那女子一抬手，就從城上扔下一樣東西，那東西落地之後又向前滾了一段才停在那裡。牛無敵一皺眉立即吩咐道：「去個人，撿回來看看是什麼東西？」

有幾個人應聲而出，飛快地把東西撿了回來「回將軍，是阿蠻的人頭。」說這究將東西呈了上來。

牛無敵一看就立即炸了「他娘的，給臉不要臉的王八蛋。不投降也就算了，竟然連咱們的人都敢殺了，這也太不把鐵石軍團放在眼裡了。不殺光這些野蠻人，難出我胸中的惡氣。全軍聽令，準備戰鬥！」說著就要脫自己的鎧甲，指揮大軍攻城。

就在此時，忽然見梁破軍把手一抬「全軍繼續待命，沒有我的命令，不准進攻！」

還沒等其他人明白，他要幹什麼，他已經縱馬走出陣列。來到了最前面。他停住了馬，朗聲問道：「城上那個紅衣女子，可敢報上名姓？」

「有何不敢？我就是柳族如眉！你又是何人？」

「我是鐵石軍團的大帥梁破軍。」

「原來你就是殺我丘陵種族的劊子手？」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柳如眉一聽說這就是梁破軍，不禁情緒激動起來「想我丘陵各族，與你們蒼龍也好，鐵石也罷，並沒有絲毫仇怨，今日為何要無故毀我家園，殺我族人？難道你們就從不講天理公道不成？」

梁破軍坐在馬上，瞇著眼睛望著柳如眉，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小姐此話差矣。自古兵者主凶，凡養兵者無不為了開疆擴土打打殺殺，這世上哪裡還有什麼公道天理，有的只是弱肉強食罷了。如今我大軍已到此地，不達目的絕不會輕易罷休，難道小姐就不能審時度勢，帶領全族老少謀個好的前途？若小姐執迷不悟，那我揮動大軍之時，就難免玉石俱焚。小姐如此年輕，又長的花容月貌美若天仙，就這麼丟了性命，不覺得太不值得了麼？」

柳如眉一陣冷笑「說得好聽，講來講去還不是要我們給你們做牛做馬！要知道，柳族的自由是靠柳族人的血換回來的，想要奪取就用你們的血來換吧！」話音未落，城上守軍一片叫好之聲。

梁破軍聽罷卻仰天大笑「我還以為小姐是個聰明人，現在一看原來你也是個只會逞匹夫之勇的笨人。我且問你，縱然你不怕死，你身後的人都不怕死麼？」

「柳族只有戰死的鬼，沒有怕死的人！我們絕不做辱沒了祖宗的事情。」柳如眉厲聲回答。

「說的有意思，我想小姐不會認為憑借這些人就可以擋住我的大軍吧？等我們攻下石頭城，我就一定會下令屠城，到時上到老人下到孩子都無一倖免，柳族就會敗落在你們這些匹夫手裡，等你們做了刀下鬼就有面目見自己的祖宗了？去和他們說什麼？說你為了可笑的尊嚴就帶領全族人一起赴死？」

「不用再說了！與其被你們生生世世奴役，不如轟轟烈烈的拚死戰場。」

梁破軍臉上忽然出現了笑意，而且越來越濃，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那不是嘲諷，而是一種欣賞。他點點頭「好，如眉小姐，既然你說的如此慷慨，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我不但立即撤兵而且以人格保證以後絕不再為難柳族的任何人。」

柳如眉怦然心動，她明白這是唯一的機會了「什麼事情？」

「我就要你！」梁破軍一字一句的說道。

「什麼？」不但柳如眉，就是在場的其他人都覺得自己沒有聽明白，都疑惑的望著梁破軍。

梁破軍臉上笑意更濃「只要你跟我走，我就立即撤兵。怎麼樣？小姐願不願用自己換一族人的平安呢？」

柳如眉心頭猛地一顫，不由整個人都呆住了。

第五章  招降信

馬庫覺得自己又一次站在了十字口路上，他面對這模糊不清的未來，再次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從湖邊起兵到現在已經幾個月了，自己的隊伍已經從開始時的幾十人到了現在的兩千來人。大規模的戰役是不敢想了，但是騷擾和偷襲卻是他們的拿手好戲，整個冬天他們已經打掉了不知多少蒼龍的運輸隊，讓蒼龍安排在七國的總督南宮破，很是頭疼。

他也派過部隊清剿自己，但是憑借對地形的熟悉和部隊的靈活性，馬庫總是能佔到便宜，於是南宮破改變了策略，玩起了堅壁清野囚籠戰術，這一下馬庫有點受不了了。

馬庫的起義軍還是和過去一樣，以那些倖存下來的流民為主，雖然經過這些日子的戰鬥有了一點戰鬥力，但是還是不值一提的，別是和正規的蒼龍軍比，就是和七國的配軍相比都差了一個檔次。更重要的是，囚籠戰術已經截斷了他們主要的物資來源，眼看就要進入春荒了，自己這兩千來人以後吃什麼度日呢？想起這件事，馬庫就頭疼不已。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竟然接到了南宮破來的招降信，這不亞於春雨冬碳，可是投降是件大事，怎麼也要和兄弟們商量一下才好決定。

正在他絞盡腦汁的時候，燦和焱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大哥，你找我們？」燦比幾個月前高出了一個頭，連續的征戰讓他的顯得更加壯實了，焱倒沒什麼變化，只是臉上沒了當初那種吊兒郎當的笑容。

「你們來了，快坐下！」馬庫指了下眼前的椅子，兩個人剛坐下，就又有一個人進來了。

「大頭領，您找我？」隨著話音，進來的是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身體乾瘦，兩鬢斑白，走起路來有點踉蹌，就好像隨時就能摔倒在地上似的。

燦他們都認識這個人，他叫做琦，也是長生人，以前是靠算命為生的，據他自己說他還當過幾天私塾的教員，在這樣的流民隊伍裡怎麼也算得上是個高級知識分子。被馬庫他們發現時，已經餓得奄奄一息了，馬庫救了他，問明白了他的出身，就直接讓他管理後勤，畢竟這年頭會寫字的人已經很少了，這傢伙不但會寫字竟然還會算賬，挺難得的一個人才。

「琦，你來的正好，也在一旁坐下吧。」

馬庫從桌子上拿起那封信，交給燦「你們先看看，然後再說。」

燦接過來，飛快地看了一遍，就交給焱，然後說道：「開什麼玩笑？這一定是南宮破的計策，想把我們誆到白馬山，然後殺了我們以絕後患，這有什麼可看的？」

焱拿著信，左看右看，最後交給了琦「你幫我看看都寫了些什麼？很多字我根本不認識，講的是什麼？」

燦這時才想起來焱不怎麼識字，當下笑著解釋道：「哦，是南宮破讓我們去白馬山投降。他在信上說，一直很欣賞我們這支隊伍，所以希望可以招安我們，讓我們成為正式的配軍，要是我們有意的話，就在三天之後去白馬山會談。」

焱聽完冷笑了一聲「這種騙小孩子的把戲他怎麼好意思拿出來的？傻子也不會上他的當！」

「你們說的也不盡然，難道你們都沒聽說過殺人放火受招安的話麼？」馬庫淡淡的說道。

「那是什麼話，都是騙人的。大哥，你不會真的動了心思吧？」焱開玩笑似的說道。

哪知馬庫竟然點點頭「不錯，我真的有這個意思。」

兩個人一聽幾乎同時跳了起來，大叫道：「大哥，你瘋了不成？明知道是個陷阱還往裡面跳？」

馬庫連忙揮手「你們兩個坐下，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你們急什麼？」兩個人對視了一下，不情願的坐了回去，馬庫這才繼續說道：「你們以為我是小孩子，是不是計策還看不出來麼？這一次的事情，我認為可信度是比較高的。南宮破到了七國以來，根本沒有真正的控制住局面，反而扯旗造反的人幾乎每天都有，他早就束手無策了，這一次想到招安應該就是他最好的辦法了。你們想想看，要是咱們投降了，那就會有很多和咱們一樣的人去試著投降他們，那局勢就會越來越好，就從這一點他就不能殺我。他要是殺了我，以後誰還敢相信他的話？」

「大哥，就因為他不敢殺我們所以我們就要投降麼？難道仇就不報了麼？」焱很不滿意。

馬庫擺擺手「當然不是，我之所以想走這一步，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自從他弄出一個囚籠戰之後，我們幾乎就斷絕了和外界的聯繫，連濟州方面的武器援助都再也沒法子運來，現在我們真的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不信你們可以問問琦，他在管賬，他知道咱們還能堅持多久？」

聽到叫了自己的名字，琦立刻站起來回答道：「大頭領說的沒錯，咱們已經剩下不到十天的糧食了，十天之後我們就得吃樹皮了。」

燦和焱驚愕的對視了眼，他們都沒想到現在的情況已經惡化到這個地步了。

馬庫歎了一聲道：「你們以為我想投降麼？扯淡，只是現在我們不投降就的被餓死。至於報仇的事情，那還不是在我們身上麼？只要過了這一關，我們再造反也不晚。」

「可是他們要是讓我們去征討別的義軍怎麼辦？」燦不無憂慮的問道，這是很可能發生的。

「那有什麼？」馬庫早就想到了「那咱們就去，到了地方就馬上造反。現在的問題是如何離開這個死地，咱們在這裡根本沒有發展的空間了，南宮破已經扼住了我們的咽喉，必須盡快擺脫這樣的形勢才好。」

「大哥，說了這麼半天我才聽明白，原來您說的是詐降啊。」焱忽然恍然大悟似的說道。

「那你以為呢？」馬庫很是奇怪的看著他。

「沒什麼，詐降就好，這樣的計策，你不用和我商量，我不怎麼明白，打仗時叫上我就行了。」焱訕訕的說道。

「去你的，你就是不願動腦子，光靠蠻力能把蒼龍人都趕出去麼？」馬庫不滿的埋怨道。

焱嘿嘿了兩聲，也不再頂嘴了。

馬庫點點頭「既然如此我就給他回信了，然後咱們就去白馬山。」

話音未落，一直沒有參與討論的琦忽然叫道：「決不可如此，大頭領你要是去白馬山，那就真的進了龍潭虎穴，那可是十死無生啊。」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六章  詐降

琦的話一說出口，三個人都是一愣，只聽他繼續說道：「被招安也是一門技巧，裡面也是有很大學問的。像我們這種情況，除非是南宮破實在沒了辦法，要不然他又何必招安呢，直接消滅了我們不是更簡單麼？」

「那現在他不就是沒有辦法麼？」馬庫辯道。

琦搖搖頭「恰恰相反，他現在佔盡主動，甚至已經將我們逼在這裡動彈不得，弄得我們只剩十天的給養，這一切都說明他的策略是正確的而且是非常有效的，只要他有耐心都不用打，我們自己就完了。可是他一反常態，說什麼要招安我們，這不是太奇怪了麼？」

「有什麼奇怪的？」馬庫有點不耐煩了，但還是解釋道：「他還不是希望收買人心，以後可以逐漸平息叛亂。」

琦一聽這話不由露出一絲苦笑「大頭領，您怎麼會這麼想這件事呢？他南宮破是個什麼人？那可是個標準的軍人出身，他哪裡會像一般的文官那樣處處安撫為主，他就是想多殺我們這些叛軍，最好殺個血流成河這才能讓他的履歷上多幾筆讚揚。我猜著就是個計策，而且是那種他用了就根本沒想過能成功的計策。有人上當，當然更好，若是沒人上當也無傷大局，所以…」

「夠了！」馬庫猛地一拍桌子，嚇得琦幾乎跳了起來，立即就閉上了嘴「你是個什麼東西，怎麼能這麼放肆呢？想當初我是看你可憐才好心收留你，又見你能寫會畫便把整個隊伍的賬目都交給你管理。可是沒想到，給你三分顏色，你便真的開起了染坊。我們兄弟討論這等大事，你竟然也敢胡亂插嘴，危言聳聽，難道你把自己當成我們的軍師了不成？我看你就是個神棍，騙完了這個騙那個，可是你也不看看我們都是什麼人物，那容你這麼欺騙？你趕快給我退下去，別讓我翻了臉把你打下去，就不好看了！」馬庫這麼一頓劈頭蓋臉的怒罵，把琦罵的一時間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能站起來行了個禮，臉色紫紅的走出帳外。

燦和焱也是摸不著頭腦，心說大哥這是怎麼了，平常他可不是這樣的，為什麼琦只是提意見不讓他去詐降，竟然惹得他如此大的反應，當下都站起來好言解勸。

過了一會馬庫才終於稍微平復了一點情緒，對他們說道：「我已經決定了，這一次必須去，為了以後我也必須這麼做不可。你們還有什麼意見麼？」

兩個人都連連搖頭「大哥，你看要不咱們還是一起去吧，至少可以相互照應一下。」焱提議。

馬庫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你和那個琦一樣，都是沒有腦子的傢伙。要是咱們真的把所有家底都帶去，那就真的要被人家剿滅了。咱們是詐降，但是得做得像真的一樣才行，不然別人怎麼相信咱們？」說著就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狠狠地盯著焱，焱也不怎麼在乎，呵呵的訕笑著。

當南宮破聽說馬庫要來白馬山時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直到他確認了好幾遍，又看了馬庫寫給他的信才終於相信這是真的，不由非常感歎，原來這世界上的傻子還沒有死光啊，可是就像馬庫這種智商的人是怎麼在如此亂世中活到今天的呢？他有點邪惡的這麼想著。

自從他幹了這個該死的七國總督開始就沒有一天是順心的，他這才明白為什麼當初許純那麼痛快就離開了。暴亂幾乎每天都會發生，不是在這裡就是在那裡，他就像是個救火隊員一般到處奔走，四處安排軍隊的剿滅事宜，可就是這樣還是阻擋不了瘋狂的七國人。他們就像是春天的韭菜，殺了一批馬上就又衝出來一批，怎麼也殺不乾淨。還有幾支隊伍就像是蒼蠅一樣討厭，就像是泥鰍一樣滑不留手，你不打他他就不停的騷擾你，你一打他他就跑到山裡和你捉迷藏，搞得他身心疲憊，卻是在沒有辦法。直到他接受了一些謀士的意見搞出了囚籠戰術，才終於控制住了局面，甚至還網到了幾條大魚，馬庫就是其中之一。

從他上任一開始就和這個人打交道，馬庫的部隊人數不多，但是非常靈活，而且作戰勇猛，像燦還有焱都屬於猛將，特別引起南宮破注意的就是他們的裝備竟然也非常優良，他們用的武器甚至要好過七國配軍的裝備，這些人就像是些個幽靈，在他心上揮之不去，已經成了他的心病，沒想到這一次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其實那招降封信也不過是個玩笑而已，南宮破只是想發洩一下自己一直被馬庫戲耍的鬱悶，誰成想還能有這種意外的收穫，真的令他喜出望外。

他盯著白馬山的地圖，一遍遍推演著自己的行動步驟，必須要做到萬無一失才行，決不能讓這個該死的馬庫從自己的手上跑了。抓住他也許就能順籐摸瓜，查出他的武器是從哪裡來的，也許真的就像自己推測的那樣，是許純在暗中支持他們，要是那樣就太好了，自己又可以立個大功。剿滅一支幾千人的土匪武裝不算什麼，但是若能趁機搬到現在如日中天的許純，那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富貴啊。

想著這些東西，他更加小心謹慎了，一遍遍的查看自己設下的陷進究竟有沒有漏洞，然後又親自去實地勘察，就這樣連續忙活了三天才終於弄好了一個他認為是天衣無縫的完美陷阱，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可就在這時候，有人來報，前沿已經發現了馬庫的蹤跡。

「他帶了多少人？什麼配置？什麼陣勢？」南宮破連續的發問。

那士兵愣了一下「一共才二十來個人，沒有什麼陣勢，裝備…沒注意！」

「開什麼玩笑？」南宮破也有點懵「他才帶了二十來個人來白馬山，他想要幹什麼？莫非是聲東擊西，還是有什麼陰謀詭計？」想了半天，除了頭越來越疼，再也沒有別的感覺了，忽然有個念頭跳了出來，他自己都被這念頭嚇了一跳，「這個馬庫不是真的來投降的吧？」

第七章 馬庫的心思

馬庫的心裡總覺得有點忐忑，他一直在想著自己這一步走得對不對呢？他早就沒有年輕時的衝動了，對哈斯的死亡所帶來的仇恨，當殺死了那些捕奴團的人之後也已經結束了，甚至他並沒有敢和燦他們說實話，馬庫真的是從心裡渴望被招安的。

這種念頭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當那個叫李先生的人第一次出現的時候，他就已經萌發了這個想法，可惜那個人並不希望自己成為官軍，而是更希望自己領著弟兄們和強大的蒼龍軍鬥下去，為此甚至不惜白送給自己大量的武器和物資，這件事卻更加讓馬庫確認，自己必須盡快的被招安才能領著弟兄們繼續好好的活下去。

因為他不想給別人當槍使，而那個李先生和他背後的人卻正是希望能用小恩小惠就使自己和兄弟們為他們賣命，這簡直就是對自己的侮辱。我馬庫是沒有什麼能耐，但我也沒有萬丈雄心，我只想找個屬於自己的天地，過一些自己喜歡的日子，你們又何必一定要把我推到風口浪尖呢？家裡人都死了，哈斯也死了，不管以前我造什麼孽，犯了什麼罪，都應該一併頂上了吧，請讓我簡單的活下去吧。

但是他並不敢和燦他們講這些話，那些人都已經被仇恨沖昏了頭腦，每天只想著報仇，報仇！卻從來也不知道報仇是那麼簡單的麼？就現在這點實力別說去打許純的恆州軍，就連南宮破都對付不了，還談什麼別的？光靠著搶劫輜重隊就希望可以瓦解蒼龍的軍隊，那真是白日做夢。要知道現在在七國的蒼龍部隊連乙級的兵團都不算，只是一幫不知道從哪裡調來的府軍罷了，戰鬥力連恆州軍的一半都沒有，還打得如此吃力，要是真的碰上了能打的，那後果是什麼不言而喻。

報仇有很多種形式，不一定非要殺死仇人才能解恨，但不管用什麼方式，都有一個前提條件必須具備，就是的活著，死了還拿什麼報仇呢？可惜燦他們並不明白自己的苦心，他們只想去拚命，殊不知比仇人活得久，也是一種痛快的手段。

馬庫已經想過了很多種解決的辦法，但是最後都被他一一否決了，最後覺得唯一可行的辦法只有一個——就剩投降了。但是該怎麼說服燦、焱這些人呢？他絞盡腦汁都沒有想出好的理由，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南宮破的招降信竟然來了，這是天賜的機會，要是把握不住可就要遺憾終生了。當然他也知道，燦他們依然會反對，所以他甚至編出了詐降這個理由，還誇大了自己部隊的艱難處境，其實春天已經來了，隊伍的糧食問題根本就不需要費心力去解決，他也是怕琦說出這話來，才忽然發了脾氣，把他罵了出去，順便鎮住了燦和焱，這才讓自己順利的來到了白馬山。

望著已經綠油油一片的山坡，他不禁有點感慨「終於走到這裡了，終於到頭了！」

接待他的是個蒼龍的管制，非常的客氣，一上來就說了些久仰大名之類的讚美話，接著又一頓猛誇，說什麼浪子回頭金不換，識時務者為俊傑，最後才表示既然你們如此上路，那總督大人絕不會虧待你們的，就等著陞官發財吧。

這一番下來，馬庫幾乎暈了，他又一次開始慶幸這個的決定，看來自己的推論沒有錯誤，南宮破很需要收買人心，所以才如此禮賢下士，便急忙也說了一些以前執迷不悟現在中明白時局的胡話來，又表示出對總督大人的仰慕之情。

那個管制立即就說，總督就在山上，既然你真心投降就趕快上山覲見吧。不過上山前請把武器留下，而且你的人也要都在這呆著，還得暫時被我們看押一下，我們也得保證總督大人的安全不是？

對這種要求，馬庫連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人家說的合情合理，你帶著一大幫人全副武裝的上山，誰知道是要幹什麼去？當下就按照人家的吩咐，解下武器，留下二十來個跟隨他一起前來的弟兄，獨自跟著那個管制往山上去了。

隨著山頂的越來越接近，馬庫已經遠遠的看到了山上整齊排列的隊伍，看著陣勢有好幾萬人之多，難道都是迎接我的？這念頭剛一閃出來就被他否決了，自己算得了什麼東西呢？充其量是個土匪頭子，連叛軍都算不上，迎接自己何必用這麼大的陣勢呢？

「馬庫頭領，您看帥字旗下就是我們總督大人了，他聽說您來投降特意親自來迎接了！」那個管制滿臉的興奮，指著不遠處說道。

馬庫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隊伍的中央位置，有一面銀色的帥字旗迎風飄揚著，在如海的藍色戰旗中分外顯眼，旗下有一個身材高大的將軍正威嚴的坐在馬上，天藍色的軍服上兩顆金星十分耀眼，應該就是南宮破沒錯了，如今也正在往自己這邊看來。

「這怎麼是好？我哪敢讓總督大人親自來迎接呢？」馬庫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可樂開了花，這位總督大人根本沒有傳言中的可怕麼，他也太給自己面子了，這種人應該是可以誠心投靠的。

心裡這麼想著，腳下就加快了速度，一會就來到南宮破的馬前，往地上一跪，嘴裡說道：「罪人馬庫給總督大人見禮，罪人來遲了，還請大人降罪。」

南宮破看著他慢慢的點點頭，「你就是馬庫麼？」聲音竟然很是柔和。

「正是罪人馬庫。」

「那就好，你可知道本督在此等候你很久了，今天終於把你盼來了。」

馬庫心裡激動萬分，差點流下眼淚，這是多好的官員啊「總督大人，馬庫是個罪人，以前對抗天軍，犯下無數大罪，罪不可赦，但是聽聞大人愛民如子特來此向大人請死，望大人重責！」說完連連叩首。

南宮破呵呵一笑「原來你也知道你自己罪不可赦，也好，那就不需要本督在說什麼了。來人，將此賊拿下！」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八章  你是怎麼活到今天的

旁邊早就已經埋伏好了幾十個彪形大漢，一聽南宮破的號令出來，當下就往上闖，還沒等馬庫明白過來就已經將他掀翻在地，繩捆索綁起來。

馬庫大叫冤枉「總督大人，你這是何意？馬庫就然已經聽從你的吩咐來這投降，你又何必出此招數，難道就不怕天下人說你是反覆無常的小人麼？」

南宮破冷冷一笑「死到臨頭了還振振有詞？你以為你很聰明麼？你這種詐降的計策只能去欺騙那些小孩子，在本督面前也敢獻醜？真是不知死活！」

「何以見得我實在詐降？我馬庫親自來此，不正是表現出自己的誠意麼？」馬庫當然不能承認，他現在還在懷疑是不是南宮破在試探自己。

「那我就說一下，也好讓你死個明白。」南宮破重重哼了一聲「你若是真的有心投降，那怎麼不帶自己的部隊前來呢？你一個人前來白馬山，不就是為了能去的我的信任，然後伺機突破本督佈置的天羅地網麼？」

一聽南宮破說的這話，馬庫不禁覺得毛骨悚然。馬上就想起臨行前的最後一夜，琦跑到自己那裡進行最後的規勸，發現自己根本聽不進去之後，他沒有辦法最後才說「既然大頭領的心意已決，我在說什麼也是多餘，那我就不說任何的話了。不過還請大頭領記住一件事情，如果您和南宮破此人一見面，他就不問青紅皂白將您鎖拿，並說您是在詐降，那就一定是要用您作為誘餌來調我們出山，並妄圖一舉殲滅我們所有人。」那時馬庫並沒當回事，現在看來真叫琦說准了。

他略一沉吟當即大喊道：「總督，您不可如此。我願意立即寫信給弟兄們，讓他們立即率部來投，已結我的嫌疑。」

南宮破臉上立時露出一絲欣喜的微笑，但很快就消失了，嘴裡叫一聲「既然如此，那是最好。來人，給他拿上筆墨紙硯，讓他就在此處寫信。」

馬庫到了此時才終於相信了琦曾經說過的那些話，這個南宮破就根本沒想過要招安自己，他就是想把自己騙到白馬山以絕後患，要不然他怎麼連虛偽的客套都沒有一句，上來就動手，這正反映了他的內心已經認定吃住我馬庫了。可是現在這個形勢下，我又該如何是好呢？不寫信肯定是不行，看這架勢只要我不寫他就能立即下令將我殺了；可是寫的話，那我就太對不起弟兄們了，我怎麼能親手將他們引進這種死局裡呢？

正在猶豫之間，南宮破已經不耐煩了，沉聲問道：「你怎麼還不快寫，難道真是心中有鬼不成？」

馬庫知道不能再拖，當即道：「罪人讀書不多，正在想如何措辭，現在已經想好了，立刻就寫。」說罷，提起筆來開始寫信。

一會工夫就將信寫完了，這才遞給南宮破「請總督過目。」

有人把信接過去，遞給南宮破，他急忙接過來仔細觀看。信寫的非常簡單，只是說已經談妥了，你們立刻帶兵出來向白馬山進兵，咱們以後就不是土匪叛軍了，要盡快的加入大部隊。南宮破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也沒看出什麼破綻，忽然注意到開頭有點奇怪，不由問道：「本督聽聞燦是你們的二號人物，你的信怎麼是寫給焱的？開頭竟然寫的是，吾弟焱親啟，難道是在有心欺騙本督麼？」

馬庫急忙叩頭「總督明見，燦自幼家貧從沒讀過書，根本不識字。倒是焱還認識一些，不過和罪人的水平也差不多。」

南宮破點點頭，他聽說過燦這些人都是長生族的人，沒有機會讀書很正常，所以也不再疑心，又仔細的看了看信，這才裝進信封之中，讓人交給山下，盡快的送出去。交代完之後，這才轉頭問馬庫「本督和你交手過多次，發現你的武器裝備都非常精緻，有一些甚至就是蒼龍軍隊的標準配置，我來問你，這些東西你究竟是從何處得來的？」

馬庫已經徹底的死了心，心裡也明白自己是在劫難逃，當然不願再牽扯出其他人來，不由裝傻充愣道：「總督說的哪裡話？我們的武器裝備自然是伏擊蒼龍運輸隊所得到的。」

南宮破一聽連連冷笑「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死到臨頭也還嘴硬，也罷，不讓你嘗嘗厲害你也不會就這麼招供。來人啊，給我拖下去，狠狠的打，看他的嘴硬，還是本督的刑具硬！」

手下人一聽，立即領命，架起跪在地上的馬庫就往外拖。

事到如今，馬庫也不管不顧了，不由大叫道：「南宮破你這小人，你用這種計策假意招降我，入今又要非刑拷打，難道就不怕天下人恥笑你言而無信麼？虧我還一片赤誠，前來投誠，真是瞎了我的眼睛。」

南宮破微微一笑「你這個叛逆，真是奇怪，你可曾聽說過兵者詭道的典故？如今還執迷不悟，我真是非常好奇，你是怎麼活到今天的？」

一幫人把馬庫拖到下面，一頓胖揍，只打的他遍體鱗傷滿身是血，可是馬庫也來了橫勁，死活不說，還不停的叫罵，直到被人打昏過去。

南宮破這才傳令下來，暫時先把他關在後營之中，等回去了再慢慢處置不遲，如今更要開始佈置，只等燦等人上鉤，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燦他們並沒有等多長時間就接到了馬庫來的信件，燦剛看了幾眼，焱就著急地問道：「大哥在信裡說了些什麼？」

「大哥說一切已經談妥了，咱們以後就是官軍了，還讓咱們馬上動身去白馬山。」

焱想了一下「那咱們就趕快準備吧，省得到時去的晚了，大哥有一位咱們變卦了，白白著急。」

燦卻拿著信，一遍又一遍的仔細看著，也不表態。焱一看這種情況也覺得有點奇怪就問道：「燦哥，你是怎麼了？是不是覺得有什麼問題呢？」

燦歎了口氣「我就是覺得大哥有什麼事情嗎，瞞著咱們，他好像沒有和咱們說實話。再說當官軍真的好麼？當初他要咱們好好活著，放棄報仇的想法，可是到頭來連咱們女人和孩子都保不住。如今又要投降，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焱一聽也覺得是個問題，可是自己卻怎麼也想不出來有什麼辦法，正撓頭呢忽然想起一個人來，不由一拍大腿「燦哥，要不咱們問問琦吧，我覺得他倒是個明白事情的人，也許他能說出咱們想不通的事情來。」

第九章 琦

琦拿起信只看了一眼，立刻說道：「這封信有詐，恐怕是出事情了。」

兩兄弟一驚，都疑惑的看著他，燦問道：「哪裡有詐？我認識這字跡，是大哥親筆寫的沒有錯。」

琦點點頭「我不是說這封信是別人寫的，但是我懷疑這信是大頭領被人逼迫著才寫下來的。兩位請看，信的一開頭就寫，吾弟焱親啟，這就是說大頭領是要把這封信寫給三頭領的，可是他應該知道三頭領是不怎麼識字的，又怎麼會寫信給三頭領呢？就算寫，也該寫給二頭領才是。」

燦一聽，立即接過信來，再次觀看，果然這麼明顯的漏洞竟然被自己忽略了，可是心中還是有些疑惑「如果是大哥的筆誤或是大哥本來就想寫給老三，那也就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琦輕輕歎了一聲「本來這也算不上什麼問題，但是兩位頭領要想一下現在的形式。大頭領去白馬山投降，可以說是孤身犯險，而那個南宮破根本不是個可以信任的人物，他必定會小心謹慎，我猜一定是大頭領覺得不對勁，所以才寫了這麼一封信來給我們示警。甚至我都懷疑，大頭領已經身陷囹圄了，隨時都會有性命之憂。」

焱一聽立即坐不住了「看來大哥一定是遇到壞事情了，要不然他怎麼能寫這麼一封信呢？燦哥，咱們的趕快召集弟兄們，馬上趕往白馬山去救大哥才好，不然要是遲了，那大哥就完了。」

燦連連點頭，剛想說話，琦急忙攔阻他們「絕對不行，咱們決不能去白馬山送死。你們想想，白馬山那裡是南宮破的地盤，他的主力都在，我料想他應該已經佈置好了天羅地網就等我們去送死了，我們這點兵力哪能去幹以卵擊石的事情。到時候別說大頭領救不出來，連我們自己也的死到裡面去。」

焱急道：「難道就看著大哥受苦不成？那我們也太沒有義氣了。」

「三頭領稍安勿躁，這件事咱們還得好好想想找出對策，逞匹夫之勇，解決不了問題。」

焱騰身而起「想對策？等你想出來對策，大哥早就身首異處了。我等不及了，我這就去召集部下趕往白馬山，燦哥你去不去？」

燦猛地一拍桌子，大聲叫道：「胡鬧！你想幹什麼，難道你就想帶著弟兄們送死麼？咱們才兩千來人，而南宮破有幾萬精兵，還不算十幾萬配軍，咱們這點人就是去了也不夠給人家塞牙縫的。」

焱一看燦發了脾氣，才一屁股又坐回椅子上，無精打采的低著頭不再說話了。

燦這才回頭對琦說道：「先生既然已經分析出事情的可能結果，那就請先生繼續說說，我們應該如何是好呢？」說話間充滿恭敬的意味，讓一直不受重用的琦很是舒服。

「二頭領既然如此不恥下問，那我就隨便說兩句吧，對或不對都希望您能見諒。」

「但說無妨。」

「我們現在身處此地，絕不可久留。雖然已經是春天了，糧食情況會逐漸好轉，但是失去了外界的支援，我們連兵器都沒有地方進行補充，還談什麼打仗？」

「你是怎麼知道我們有外援的？」焱懷疑的看著他。

琦微微一笑「在下是猜的。我一直主管後勤，看了很多的賬目，對那些莫名其妙忽然就多出來的武器裝備不可能視而不見，只要一推測就可以猜出它們的來源了。」

「哦，那我倒想聽聽。」焱的神態不屑一顧。

琦不慌不忙的說道：「現在七國的軍事力量幾乎所有都控制在南宮破的手裡，他是絕不會給我們提供什麼的。而其他的義軍已黑蛇王、阿州兩股力量最大，但是他們的軍隊都沒有配備齊全，很多人還拿著木棍作戰，怎麼可能支援我們？所以答案就只剩下一個了，那就是濟州，不知我猜的對不對？」

兩個人不禁驚恐的對視一眼，旋即抱拳拱手滿面肅容道：「先生果然高人，說的一點也不假。不過我們也只知道是濟州的一個李先生在幫助我們，至於他的真實身份和目的我們卻根本不知道。」

琦點點頭「這有什麼難猜的？我斷定那個李先生的背後一定就是恆州軍！」

「什麼？恆州軍是我們的死敵，他們怎麼可能幫助我們呢？」燦大惑不解。

「這就的說一下蒼龍的局勢了。這些年來夏黨和福黨爭鬥不休，誰都想置對方於死地，只是苦於沒有機會。許純恰好就是夏黨的重要成員，而他辛苦打下的七國領土而根本不是他來掌握，而是由福黨的南宮破來做這個總督，你說他心裡會好過麼？他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的把這塊肥肉交給福黨，於是他一定會在暗中搗亂，而支持我們這樣的隊伍就是最好的辦法，省時省力省心，就給些武器裝備，起到的作用卻十分驚人。自從南宮破來到這裡，就一直在和我們糾纏，根本沒有精力發展自身，更別提在七國擴展勢力和搜刮民財了，這也就是我為什麼說南宮破一定不會招安我們的原因，他對我們這些人一是瞧不起再就是恨之入骨，哪能跟我們談什麼東西？」

「那照先生的推論許純支持的應該不止我們一家了？」燦立刻就明白了。

「應該是這樣。」琦連連點頭「所以我認為，我們現在應該做的就是盡快突圍，跳出這個巨大的包圍圈，然後向濟州方向突進，至少也得和他們取得聯繫，這樣才能有下一步的發展。」

「那具體應該如何去做？」燦繼續問道。

「我們先假意答應南宮破的要求，向白馬山進兵，但是出了雙江口就立即揮兵向北，然後再向西往奔江方向突圍，這才能繞過南宮破的囚籠陣勢，一舉突出重圍。」

「那大哥怎麼辦？我們就不管他了麼？」焱立刻又把事情拉回了馬庫身上。

「救，當然要救！我們不能看著大哥被人害了，但是先得救了我們自己，才有能力去救他，不然大家只能一起死。」燦斬釘截鐵的說道。

焱憂慮的說道：「可是如果我們突圍成功，那南宮破會不會馬上就害了大哥？那時我們就算有心有力恐怕也沒有機會了。」

「這倒不會。」琦急忙解釋「南宮破一直焦頭爛額，他一定會把大頭領帶回嵐山城明正典刑的。這樣做不但會起到警示其他義軍的效果，還能讓很多人知道他的戰功，這種機會他怎麼可能放過呢？只要我們找到了外援，那就可以在路上劫持囚車，甚至還可以進攻嵐山，劫法場！」

燦緊皺眉頭想了好一會，終於一拍桌子「就這麼辦，咱們立即突圍，然後聯繫天下的英雄，救馬庫大哥！」幾個人商量妥當，燦立即傳令大家準備開拔。

當夜，燦還在琢磨著要從哪裡借兵的事情，一直沒有睡下，眼瞅著已經後半夜了，忽然外面有人低聲問道：「二頭領，您睡了麼？」

他一怔，旋即說道：「還沒有，有什麼事情麼？」

話音未落，來人已經走進屋中，燦一看竟是琦，當即站起身來拱手道：「原來是軍師來了，快請坐！」白天的時候他已經下令，提升琦為軍師。

琦落座之後，燦便問道：「這麼晚了，軍師還沒有休息，是不是我們商量計劃有什麼變動呢？」

琦搖搖頭「那倒沒有，只是有一件事情我想來問問二頭領。」

「什麼事情，只管問好了。」

「我想問一下，咱們突圍之後，您準備如何去做呢？」

燦懵住了，他沒有明白琦的意思「不是說借兵，然後再就大哥麼？」

琦苦笑一聲「難道您還以為能救得了大頭領麼？」

「先生是什麼意思？這不是您的意見麼？」

「不錯，是我提出來的，但是那只是一個白日夢罷了，我們根本沒有能力救出大頭領來。我們不知道現在大頭領的情況究竟如何，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裡，是不是活著都不敢保證，更別提什麼何時被押送到嵐山，走的是水路還是旱路，究竟有多少人押送這些至關重要的問題，想劫囚車談何容易？再說嵐山那裡是南宮破的老巢，他的總督府就在城中，我們想直接攻城，幾乎就是癡人說夢。」

燦一聽也覺得心冷了半截，不又歎氣道：「那咱們多借一些部隊，然後化妝進城，是否有機會呢？」

「非常渺茫！」琦說得十分堅決。

燦點點頭，像是在就想到了一般，並不十分驚訝「先生如果是想勸我不要救我大哥，那就不要再說了。我們是患難與共一起走過來的兄弟，他對我有恩，我要是不去救他，那還怎麼有面目活在這天地之間。」

琦微微一笑「我並不是想勸您不去救，恰恰相反，我認為必須要救。」

燦完全糊塗了「先生究竟是什麼意思？我根本糊塗了，聽不懂您在說什麼？」

琦神秘的一笑「我就直接說了吧，您究竟想沒想過未來會是個什麼樣子？」

「什麼未來？」

「您的未來，咱們所有人的未來。現在我們之所以如此困難就是因為大頭領的那一套根本不行，他只想小富即安，在這亂世沒有足夠的力量，連活下去都難，他卻從沒想過這些事情，所以我才來問您，您究竟想過沒有？」

第十章  未來

天灰濛濛的，只是在東方有一片銀亮，太陽還在地平線以下，正在努力的積蓄力量準備噴薄而出。

就在此時，一支隊伍正沿著山谷中的小路，向北快速前進著，燦就跟在中間。他雙目微閉像是睡著了一般，隨著坐騎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顛簸著，熟悉他的人都會覺得有點奇怪，今天的燦怎麼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平時他不是走在最前面，就是走在最後面，為什麼今天他選擇了隊伍的中間呢？

其實這個位置不是他刻意選擇的，而是他並沒有注意自己已經走在這裡，燦的腦子裡根本沒有行軍的事情，有的只是昨夜琦的話，一遍又一遍的在耳邊迴盪著。

「你想過自己的未來麼？」

「未來？」燦愣住了，他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才來也沒有想過自己的未來。

當初他想為娘報仇來著，可是是馬庫大哥讓他放下仇恨，好好活著；後來他想好好和達瑪一起生活，生孩子種莊稼打獵，過那種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可是蒼龍的捕奴隊殺死了達瑪，毀滅了他的夢，讓他不得不拿起鋼刀，為了活著而戰。

只是簡單的想了一下就馬上感覺到，自己好像真的從來沒有主動的做什麼選擇，一切都是別人在為自己決定未來，但那些真的是我想要的麼？燦第一次這麼問自己，可根本沒有答案，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琦表現得非常有耐心，他並沒有催促燦，只是靜靜的望著他，等待他的回答，燦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的眼前不停的閃過這些日子以來所遇到的人和事，當所有的快樂一閃而過之後，倒在血泊裡的娘、達瑪、小龍、哈斯還有那麼多兄弟姐妹叔伯阿姨鄉親父老就一一出現在眼前，那麼清晰，那麼真實，讓他的心像是被人用刀割一樣疼痛無比，剎那間他的眼裡便噙滿了淚水「先生，我一直有件事情想不明白。為什麼我們已經選擇了退讓，選擇了放下仇恨，就想像個普通人一樣好好活著，可是連這麼簡單的要求都無法做到，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運麼？」

琦搖搖頭，堅定地說道：「我從不相信命運，我更相信自己的實力。如果曾經您擁有可以保護住自己所愛的人的能力，那麼誰可以傷害他們？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環境裡，您要是不想做最兇猛的野獸，就注定要被別人吃掉。現在您面前就有兩條路，一是吃人二是被人吃，您難道還想過被別人隨意掌控命運，隨意吃掉的生活麼？」

燦霍然站起「當然不想，可是我們的隊伍如此弱小，何時才能吃人呢？」

「只要您想，就可以！」琦一字一句的說道。

「什麼？」燦愣了一下，馬上一躬掃地「還望先生教我！」

琦點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以前大頭領的那一套根本不行，他究竟先要什麼您應該比我瞭解，所以才造成很少有人來主動投靠我們，而我們也一直處在半死不活的狀態之中，這才是我們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不解決這個，我們很快就會煙消雲散，因為只要人心一散，就再也無法聚攏了。」

燦連連點頭，他驚訝地發現說這些話時琦的樣子彷彿一下子年輕了，他的臉上竟然散發著一種狂熱的神采，他的語速極快，甚至讓人覺得這些話他已經想了很久，只是直到今天他才終於說了出來「那先生以為我們該如何呢？」

「給他們以一種信念，一個光明的前途，哪怕這種前途只是一張畫餅，也會讓人們覺得跟著你不是得過且過的混日子，而是在實現一個巨大的夢想。」

「什麼夢想？」不知為什麼，燦聽他說的也有些熱血沸騰，一個巨大的夢，是什麼呢？豐衣足食，安居樂業，還是太平盛世呢？

「我們都是長生人，您不會不知道關於長生神殿的故事吧？」

「當然知道，長生人哪有不知道那個傳說的人？」燦不明白怎麼又扯出了長生神殿的事情來了。

長生殿可是所有長生人心中的聖殿，它的主人就是曾經帶領長生人創立自己國家的霄皇，裡面供奉的也是所有曾為他們民族獻出了自己生命的英靈，可是當年長生滅國之時已經毀於戰火了，這也是每個長生人心中的痛。

燦不明白琦提起這件事有什麼意義，不由疑惑的看著他。琦面色肅穆，緩緩的說道：「我們長生族人曾經也有過無上的輝煌，甚至已經超越了當時就存在的熊族和蛇族。可是就因為這個原因，他們害怕我們一家獨大，便使出卑鄙的手段，聯合其他人將我們的國家滅亡了。不但如此，還摧毀了我們的宗廟，燒燬了我們的典籍，奴役我們的族人。幾百年來長生人就像是沒有根的浮萍，四處流浪，四處躲避可還是躲不開七國人的殘酷統治，有多少人就那麼死在了他們的手裡？其實我們對七國人的仇恨遠遠大於我們對蒼龍人的仇恨，那些仇恨已經刻在了我們每個人的心上，到現在還在向外流著血。」

「不錯，」燦站了起來「我們小時候都被長輩教育過，要永遠不能忘記七國人在我們身上做過什麼，只要長生還有一個人在，這仇恨就會永生永世！」

「對，永生永世！」琦的聲音一下子高亢起來「其實這麼多年來，我們從來沒有放棄過抵抗，但是對於我們來說七國太強大了，可是現在機會終於來了。七國已經完了，它已經就剩下個空架子，不會再對我們有什麼威脅，現在正是我們長生人重新站起來的最佳時刻，重建長生國，重立長生殿！」

燦覺得自己的血像是一下子燃燒起來了，，他一直不住心中的澎湃「先生，您說吧，該怎麼辦，我都聽您的。我願意與您一起重建一個長生國，從此之後我就是您手下的先鋒官，您知道哪裡我就打到哪裡！」

琦微微一怔，旋即笑了「二頭領，您誤會我的意思了。」

「什麼？您是什麼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從今之後您就是長生國的皇帝，您就是長生國的救星，由您親自開創一個長生盛世，讓所有長生人都記住我們不但有曾經的霄皇，還有您，現在的燦皇！這就是我說的未來！」

燦一下子呆住了，突如其來的提議讓他的腦子裡一片空白「我…我？我行麼？」

「當然行！因為您是長生皇族，您是霄皇的嫡系子孫。」

「我？」燦認真地想了一下，肯定的搖搖頭「我不是，我怎麼會是霄皇的嫡系子孫呢？據說國破之日皇族已經都被殺死了，哪裡還有什麼嫡系的傳人？」

琦神秘的一笑，從懷裡取出一隻盒子，放在桌子上面「只要您想，您就可以是！」

「這是什麼？」燦邊問邊伸手打開了它，裡面是一本厚厚的冊子，古樸的文字和已經發黑的書頁無不顯示歲月的痕跡，書是正面朝上放著，上面有端端正正的四個長生古文字——皇室族譜！「這是…皇室族譜？」燦驚愕的望著琦「是真的麼？」

琦也同樣驚訝的看著他，沒想到燦竟然認識古長生字「是真的，機緣巧合之下我才得到的，那時我就知道，我將擔負起為我們的民族尋找聖主的重任，幸好老天不負苦心人，今天我終於找到了。」

「但是…」燦還沒有完全從驚愕的狀態中回復過來，今夜來的刺激太猛烈了，讓他有點無所適從，雖然想反駁但是混亂的腦子裡根本沒有什麼話可以說出口。

「陛下，」琦忽然換了稱呼，只兩個字就差點讓燦蹦起來「您不要以為自己做了燦皇就是好的事情，在您面前的路還長著呢，而且坎坷荊棘可能遠比做土匪要多得多，可是為了我們的族人，為了長生的未來，您願不願意擔負起這個責任呢？」

「我…」燦覺得像是有什麼東西哽住了咽喉，讓他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我行麼？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長生人，也曾經為了自己的身份而備受欺凌，我知道長生人所受的苦難，也清楚他們生存的現狀，但我從未想過改變，因為我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可是現在，當機會降臨，將由我來改變這一切的時候，我該怎麼做呢？是退縮還是勇敢的向前，不畏艱險不怕犧牲，為了我的民族，為了我的後代，去戰鬥去拚殺哪怕去死。

我曾經退縮過，可換回來的卻是無盡的傷痛，沒有人願意憐憫我，因為在這個時代沒有實力的人是不值得被憐憫的，這是命運用很多的鮮血才教會我的道理，我此生都絕不會遺忘。好吧，既然不能在退縮，那就勇敢向前，去做一個戰士。就算終究也會死去，我也可以驕傲的對自己說，我從沒有愧對過民族，我一直都是一個不會屈服的長生人！

猛地他在馬上坐直了身體，仰天長嘯，四周的人都驚訝的看著他，不知出了什麼事情。而他全不在意別人的目光，策馬向前，琦在不遠處望著他，欣慰的笑了！

遠處一輪紅日終於噴薄而出，衝破了層層的烏雲…

第十一章  熊王的信

碧藍苗以前就做為七國的使臣，進入過聖都，甚至還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可是剛進聖都的時候他還是嚇了一跳，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還是那個以繁華著稱的蒼龍首都麼？為什麼滿眼都是殘垣斷壁，那些曾經著名的地方有很多已經變成了一堆堆灰燼，而那些曾經繁華的地方已經門可羅雀了。

「這是怎麼了？聖都怎麼會變成了永安第二？」他大惑不解，但是一問當地人他馬上就釋然了，原來恆州軍也來過了這裡，這就難怪了。

碧藍苗以前以為恆州軍是因為種種原因才痛恨七國人的，才將七國糟蹋的一塌糊塗，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他們真的是一視同仁，不管對誰都能下的去手，真是不愧惡魔軍隊的稱呼！

面對如此淒慘的聖都，他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因為他這次的任務可不是來看熱鬧的，而是來見七國的公主嘉琳，可是他沒想到隨著蒼龍朝廷的重新洗牌之後，漢王已經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自己想見他還得排隊預約。不過還好，自己這次明面上是為了慶祝蒼龍的新皇登基，並參加登基大典的，所以時間還有一些，只是不知道千里之外的熊王還有沒有時間了？

其實碧藍苗等人一進聖都，嘉琳就知道了，但是她真的不想接見這個人，她現在真的不想再和七國扯上任何關係，可是她知道一定是要見面的，因為這是一種必然要遵循的禮節，不管怎麼說自己也是七國的彎月公主，現在能做的不過是盡量的拖著罷了。

但是拖著畢竟不是辦法，當碧藍苗找到漢王之後，見面已經是不可阻擋的。

「王妃，你嫁給本王之後，因為戰事的原因也沒有省親，這次還是沾了新皇登基的光才從家鄉來個人看看你，就是有千般的不滿也不能不見人家，這於理也不和呀。」漢王的勸說還是起到了作用，嘉琳想了一天終於答應見一下這個家鄉來的使者。

碧藍苗以前從來也沒見過這位公主，但是關於她的奇聞異事倒是塞了滿滿一耳朵，來之前他便預料到這位公主一定是個難纏的角色，但誰知道見面之後他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嘉琳根本不理他，她一直坐在簾子後面，只是在他進來跪拜之後說了句免禮平身，就再也沒有話說了。王妃不講話碧藍苗也不敢講什麼，只能小心翼翼的坐在那裡，心裡琢磨著怎麼能讓這個難搞的公主開口呢？

可是嘉琳卻連這樣的機會也不願給他，只坐了片刻，就懶洋洋的說道：「既然你沒有什麼事情了，就回去吧，我這裡你們以後都不用來了。」說罷起身就往外走。

碧藍苗急了，大叫道：「公主留步，臣還有事和您稟報。」

「我現在是漢王妃，並不是你們的公主，有什麼事也不用向我稟報。」嘉琳冷冷說了一句，繼續向外走去。

碧藍苗又叫道：「熊王陛下已經病入膏肓了，現在隨時都有可能出現意外。」

嘉琳果然頓了一下，但立即就恢復了，她淡淡的應了一句「哦。」

碧藍苗真的絕望了，他沒有想過怎麼會遇到這麼一位神人，說什麼都給這種反應，但是任務決不能不做，於是他狠了狠心，當著下人呈上了那封信「漢王妃，這是熊王親筆所書，囑咐一定要交到您的手上。」

果然嘉琳再次停下了腳步，但是她並沒有來拿這封信，而是怪異的望著碧藍苗「你這人也真有意思，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你為什麼還不退下？」

「臣，臣不敢退下，因為這是臣的使命！」碧藍苗堅決地說道，並將信舉得更高。

嘉琳臉上表情變得非常複雜，但是看著跪在地上將信高高舉過頭頂的碧藍苗，她終於輕歎了一聲，款步走到碧藍秒的身前，伸手取過樂信。在這一瞬間，碧藍苗的心終於放下了，自己的使命終於完成了，可當他無意間掃到嘉林的臉孔時，不由又呆住了。她竟然長得如此美麗，根本就沒有什麼半邊黑毛，那她又為何要用面具遮住自己的臉孔呢？

嘉琳拿著信，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撕開了，有些事情必須自己去面對，有些事情必須自己去了結。

嘉琳，我的小鳥，你現在過得快樂麼？你是不是還在恨我呢？我想一定是了，你應該恨我，我沒有做好一個父親應該做的事情，但是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和天下所有父親一樣，愛你勝過自己的生命！

本來有一些事情，我是打算以一輩子都不對你講出來的，但是沒想到在我去日無多的時候，我卻忍不住開始恐懼起來。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我的死亡會帶走秘密的同時也帶走你無邊的痛恨，我更怕在九泉之下見到你的母親，我終究太對不起她了！

你的母親叫齊棠，她的確是蒼龍人，但她既不是奴隸也不會武功，更不是為了丈夫報仇而刺殺我的刺客，她是一位蒼龍曾經的大臣的女兒。在一次政變之前，大臣知道自己已經在劫難逃，便求人把她送到了七國避難，可是她剛剛到了七國便聽說自己的父母都死在了那場劫難之中，於是整日鬱鬱寡歡。而那時我正值壯年，總想著要做一番事業，便經常微服私訪，跑出宮到民間遊玩，我們就是這樣相遇了。

那天她正呆呆坐在河邊，望著河水默默垂淚，我只看見了她一眼就瘋魔一樣的愛上了她。你不是曾經問過為什麼玉面具上的臉孔像是在流淚麼？就是因為那就是你母親的本來面容，我永遠也忘記不了她我見猶憐的樣子，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能準確地說出那一天的細節，就是因為我太愛她了！

於是我就對她展開了追求，我害怕她會被我的真實身份嚇到，我就隱瞞了一切，很快我們就墜入了愛河，那是我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光，直到現在我也敢說她是我今生唯一愛過的女人，其他人不過是過客罷了。

但是我們的愛情是不能被七國的律法所容納的，身為熊王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娶一個蒼龍人，於是我苦思冥想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串通赤甲真人策劃了一場刺殺的大戲，然後堂而皇之的將她接進了皇宮之中。本來你母親是不願意做這樣的事情，她是個外表柔弱內心卻無比堅強的女子，但是那時我們發現已經有了你，於是她只好無奈的答應了。

但是還是出現了意外，那一夜赤甲為了逼真的效果沒有控制住自己的內力，傷到了她，可是當時我們都沒有看出來，誰知道生下你的時候，她竟然出血不止，就那麼死在了我的懷裡。在她臨死之前我答應她一定要你過上有父有母的生活，絕不能像她一樣，小小年紀就沒有了母親的疼愛。可是你的母親已經死了，我又到那裡給你找個母親呢？

本來我想把你交給皇后或者皇妃撫養，可是當我抱起你的時候，我就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你長得太像小棠了，我怎麼能把她的生命延續交給別人呢？我一定要給你一個母親，哪怕只是一個假的。

看到這裡你應該猜到了，不錯，這就是為什麼她總要帶著那個面具的原因，只有那個面具才是你的母親。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那些年我從來不去那裡過夜，從來不願和那個人講話，以至於那個人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自殺。她是我創造出來的，是假的，我根本無法忍受那個人的存在，但是為了你我必須忍住。

你認為她從不關心你，其實那是我安排的，你是小棠的女兒，你不應該接受除了她之外的任何女人做你的母親，我知道這麼做不對，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就是這個原因我才越發的不敢面對你，從來只是遠遠地望著你，卻不敢走近，我真的害怕自己會忽然抱住你放聲大哭。

練武也是我安排的，還有斷情劍也是我找人尋來故意給你防身的，你是我的小鳥，就應該在天上自由自在的飛翔，絕不能被皇家的規矩所牽絆。你應該知道，熊族的所有公主都要嫁給其他族的貴族為妻，這樣才能讓我們七國更加緊密，但是你不可以，你是小棠的女兒，你是無拘無束的小鳥，那些各族的酒囊飯袋紈褲子弟沒有一個配得上你，你就應該自己去找到屬於你的幸福。

你真的以為我是要殺了許子義麼？我甚至在他逃離之後派了很多人到處尋找他，可是我發現我竟然找到了我的最大敵人許純。多麼可笑，我的準女婿竟然是打敗我的人，他最大的理由竟然是我殺了他心愛的人。

在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們不可能在一起，除非有人願意犧牲，可是為什麼是你？你這個傻丫頭，難道不知道男人都是靠不住的麼？薄情寡義比比皆是，但是我知道我勸不了你，於是我就假意答應了你，並提出了那些條件。我想也許你是對的，也許你和許純還能有未來。

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身上的禁止都是假的，是我讓赤甲做的手腳，包括你的記憶和武功都還在，只是用障眼法藏了起來，只要你想找就都可以找回來。

我知道你最恨我的就是拆散了你和許純，但是你知道麼？我那時並沒有想到許純可以打敗福黨，我擔心在那種政治/鬥爭之下你會身處險地，我決不能容忍這樣。其實我猜到了蒼龍的老皇帝會把你嫁給漢王，這也正是我想看到的，整個蒼龍也就他那裡是個避風港。

七國已經完了，你從此之後不要再為了這個地方而費心力了，這裡已經沒有值得你留戀的東西，只要你快樂我和你母親在天上也就安心了。碧藍苗是個能信任的人，你就留下他，供你驅使吧。

一口氣寫了這麼多，我很累了，最近我越發的覺得自己身體每況愈下，差不多大限該到了，但我很開心，我已經沒有放不下的心事了，我要找你的母親去了，從此之後我們就可以在天上團圓了。你知道麼，她就在我的墓裡，已經等了二十幾年，她也著急了吧！

嘉琳剛開始讀時一臉的不屑，可是越往後臉色就越差，到最後臉上已經沒有一點血色，只有淚水像是決堤般不停滑落。難道這就是真相麼？

——————————————————————————————————————————————————————————————————感謝書友碧藍苗友情客串，謝謝！

第十二章  一拳

迪卡尼奧望著對面充滿殺氣的軍陣，不禁有點膽寒，蒼龍人太多了，足足是自己的五倍，可是軍部竟然告訴自己他們只是一小批流竄進鐵血帝國的流寇，這才讓自己沒有充分的準備就上了戰場。

「這幫該死的軍部官僚，都該上絞首架！」他恨恨的罵道。

「將軍，」副將不無憂慮的過來說道：「敵軍人數已經超出我們太多，我們是不是還要繼續進攻呢？」

「不進攻怎麼辦？」迪卡尼奧惡狠狠的說道：「現在這個形勢，我們要是撤退更危險。他們有那麼多騎兵，要是在後面追著我們打，那我們就成了活靶子了。」

副將點點頭，他知道將軍說的是正確的，要是這麼撤退自己這三萬多人就一定會全軍覆沒，可是集中一點進攻說不定還可以有一線的生機「將軍，這些人根本不是什麼流寇，從旗幟上看他們可能是蒼龍的主力軍團。」

「你才看出來？」迪卡尼奧不滿的嘟囔著「那面藍色的主戰旗上面寫的字我是認識的，是鐵石軍團。」

「什麼？鐵石軍團！」副將驚呼道：「蒼龍人究竟想幹什麼？打垮了七國之後，馬上就要打垮我們麼？他們為什麼要莫名其妙的向我們進軍？」

「我哪知道？」迪卡尼奧臉色鐵青「也許他們以為我們鐵血帝國也像七國一樣好欺負吧。」

「將軍，您看那邊的戰旗動了！」副將忽然指著對面大聲地叫道。迪卡尼奧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在巨大的鐵石戰旗之下，走出一匹馬和一輛車來！

迪卡尼奧催馬就要上前，副將一把攔住了他「將軍，還是我去吧。我聽說他們蒼龍人打仗根本不守規矩，很多時候都是已卑鄙為勝利的契機，咱們還是小心一點好。」

迪卡尼奧也聽說過這件事，特別有一個叫南森的人喜歡偷襲之後將別人的腦袋掛在自己的腰裡，他是印象非常深刻的。此時一聽副將這麼說，不由有一點感動，點點頭道：「你自己要小心。」

「將軍放心！」說罷，副將催馬就衝向了戰場。

梁破軍不屑的看著對面幾萬黑甲士兵，冷笑道：「他們真是太自大了，竟然只用幾萬人馬就敢和我打野戰？難道我們鐵石在他們眼裡如此不堪一擊麼？」

「大帥，」牛無敵笑道：「他們既然要找死，就別怪我們了。您下令吧，我只要一個衝鋒就能打垮他們。」

「先不急，這幫人打仗前還得在陣前盤盤道，咱們也得這樣啊，不然人家說我們勝之不武。」

「扯淡！」牛無敵罵了一聲「也不知是誰定下的這種狗屁規矩，難道講完了就可以不打仗麼？憑嘴說，那還要我們這些軍人有什麼用？」

梁破軍也哼了一聲「算了，入鄉隨俗吧，不然咱們的名聲可不好聽。本帥可不想被人說成像恆州軍那樣的部隊，除了會打仗，什麼都沒有了，就是一幫沒有開化的野獸。」

「大帥，他們有人上來了。」有親兵看到了對方的陣營中出現了一個將領。

「我去吧！」牛無敵說著就要催馬向前。

「慢！」梁破軍一把將他攔住「本帥親自去。」

「為什麼？我看他們出來的人好像就是個副將？」牛無敵大惑不解的問道。

「你懂什麼？這叫獅子搏兔，在氣勢上先壓過他去。你就知道衝鋒陷陣，直來直往，以後遇事多動動腦子，別讓人一提起你就說那是個莽夫罷了！」

牛無敵嘿嘿一笑「我喜歡做莽夫，直來直去殺的多爽，用什麼計策太費腦子了，不適合我。」

梁破軍無奈的搖了一下頭，也不願多和他廢話了，轉身對這車子說道：「如眉，為夫這就要上陣了，你就沒有什麼話要說麼？」

車子四周掛著簾子，從外面並不能看到裡面的情況，但是裡面去能把外面看的一清二楚。半晌裡面才傳出兩個字來「小心！」

梁破軍微微一笑，他好像對這兩個字已經很滿意了，轉身策馬就往戰場上跑去，就在這時身後車子裡傳來了一陣氣勢磅礡的琴聲，梁破軍聽得出來那是蒼山月，一首古時的軍樂。

他不禁勒住了戰馬，靜靜地聽著。如眉的琴藝十分了得，這是梁破軍從柳族帶走她時就知道的，那是她在車上就彈奏了一首秋塞吟，琴聲嗚咽，惹得很多柳族人嚎啕大哭，連鐵石軍團的不少士兵也被感動的偷偷擦了眼淚。可是沒想到，今天她彈奏的蒼山月竟然也如此入木三分，聽得梁破軍不禁熱血沸騰。

他猛地策馬回來，到了車旁低聲說道：「如眉，謝了！」

「謝什麼呢？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不必見外。」車裡傳出了柳如眉的聲音，雖然有一點清冷，但還是比之前要好得多了，要知道她剛來的時候，曾經幾天沒有講一句話，讓梁破軍很是擔心。

梁破軍點點頭，開心地說道：「如眉，你在車裡看著，看為夫如何掃平這些對手！」說罷，再次轉身衝向陣前。

副將已經等的有點不耐煩了，見敵人一會出來一會回去折騰了好幾個來回，心裡不由有點生氣。終於等到梁破軍到了立即厲聲喝道：「你們蒼龍人為什麼要攻擊我們？要知道我們兩國的關係一向不錯，如今你是要自尋死路不成？」

梁破軍聽到如眉說話滿心歡喜，就覺得身上充滿了力量，正想找個人發洩一下，正好碰上這麼個楞種，當下笑道：「打你就打你了，哪有那麼多理由？」說話間並不停馬，只向他衝過去。

那副將開始是還沒注意，等到發現時梁破軍已經到了眼前，他大驚失色叫了一聲「你要幹什麼？」

話音未落，梁破軍已經伸手一拳，正打在那個副將的臉上，那副將慘叫一聲，竟然直直的從馬背上被打飛了起來，在空中滑行了十幾步，才又重重的摔在地上。臉已經完全被打塌了，白的、紅的鮮血腦漿一下子全都流了出來，竟然被梁破軍一拳就給打死了。

梁破軍冷冷一笑，朝著屍體啐了一口「廢物，不堪一擊！」然後把手高高舉起「全軍聽令，給我殺！」

迪卡尼奧呆呆的望著呼嘯而來的敵軍，卻沒有任何的反應，他已經被那神乎其神的一拳嚇住了！

「我乃鐵石樑破軍，誰敢與我一戰乎！」梁破軍的聲音在這一刻傳遍了整個戰場，此時他就像神一般威武，遠處的如眉竟也看得呆住了。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十三章 血淚

仗打得出人意料的順利，幾萬鐵血的軍隊在不到兩個時辰裡就被梁破軍打殘了，大半被殺死，其餘的都成了戰俘。連他們的統帥迪卡尼奧也身受重傷，在昏迷不醒的情況下做了他們的階下囚，而鐵石的傷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這是一場大勝啊，咱們應該馬上給朝廷報捷！」關滄海興奮的提議。

「不錯。」牛無敵也在一旁連聲附和「這回他們該把大帥的爵位恢復了吧，恐怕光恢復還不行，這一次咱麼大帥也能做公爺了。」

梁破軍得意地笑著，但是嘴上還是比較謙虛的說道：「做不做國公無所謂，咱們至少得讓別人知道鐵石軍團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大帥，我認為現在咱們應該趁熱打鐵，繼續向鐵血帝國的腹地進攻。」牛無敵有點得意忘形了。

梁破軍卻很是感興趣，他想了一下問道：「滄海，你看呢？咱們是否要繼續下去？」

關滄海卻連連搖頭「不能在往前去了，現在應該是時候收手了。」

牛無敵一聽這話不高興了「老關，你怎麼總是這樣？每到關鍵的時候都要反對一下，這麼做過癮麼？」

梁破軍馬上制止「無敵，你不要這麼說話，滄海一定有他的道理，讓他說完嘛。」

關滄海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牛將軍的意思我也明白，他也是希望我們可以立下更多的舉世無雙的功勞來，可是現在我們自己面臨的問題太多，已經讓我們無法在繼續下去了，現在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你詳細說說，都有什麼問題？」梁破軍問道。

「大帥也應該知道，咱們的補給根本不行，雖然說通過征服一些部落我們籌措了部分軍糧，但是那只是杯水車薪，根本解決不了我們的實質性問題。現在我們這種突擊性的打法，鐵血帝國的人沒有準備，反應較慢，所以才讓我們連戰連捷，佔了大便宜，可是等到他們琢磨過來，我們就會立刻陷入被動之中了。」

「照你這麼說，沒有後勤咱們就不打仗了？你看恆州軍不也是靠搶劫打下了一個七國。」牛無敵十分的不服氣。

關滄海苦笑一下，耐著性子解釋道：「我們面對的問題不一樣，怎麼能同日而語呢？七國沒有戰略縱深，而鐵血卻是幅員遼闊；熊王輕敵冒進並沒有採取守勢，甚至還在引誘恆州軍進攻，可是鐵石帝國只要實行堅壁清野的戰術，我們很快就不戰自亂了；最主要的是七國的地形並不複雜，軍隊也並沒有多少，大部分都是從田里拉去的農夫，而鐵血帝國可是擁有自己的王牌軍隊，從訓練到作戰都不遜色。」

牛無敵冷哼了一聲「那又如何，難道我們鐵石會輸給他們不成？」

關滄海也冷笑了一下「光憑狠勁是沒有用的。別的不說他們要是主動放棄梅加查山以北地區，扼守住藍鷹江，那我們怎麼辦呢，我們連船隻都沒有，難道要將士們游過去？就算是我們攻破了藍鷹江，進入到鐵血敵國的腹地聖西羅草原，那時他們可有至少三十萬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鐵騎在等著我們，那裡的地形根本就是為他們準備的，而我們到了那就只有被動挨打的份了。」

梁破軍也皺緊了眉頭「那照你這麼說，我們根本沒有取勝的希望了？」

「也不能這麼說，想打敗鐵血帝國也不是什麼天大的難事，但是必須有充分的準備和充足的軍隊，可現在我們什麼也沒有，還去幹什麼？」

「可是就這麼走了，那也太便宜他們了，真是不甘心！」牛無敵重重的歎了一聲。

「誰說我們就這麼走了？」關滄海微微笑著「我們就是要走，也要做出一副根本不想走的樣子來，就這麼耗著。他們的軍隊是以騎兵為主的，不會輕易跑到丘陵地帶來送死的，步兵是咱們的強項，來多少也不怕，所以最後他們還是會談判的，到時候咱們把要求提的高一點，不就什麼都有了麼？」

「對呀，」牛無敵馬上就開竅了似的「還是你老關有一套，真不愧是我們的狗頭軍師！」一句話三個人都笑了。

梁破軍也說道：「其實我們現在已經控制住了丘陵地帶的那些民族，這就是個不小的收穫，以後我們對鐵血帝國是進可攻退可守了。」

剛說到這裡，外面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一個親兵「大帥，老家來人了。」

「哦？」梁破軍驚喜的說道：「真的？太好了，正愁不知道老家的情況呢，這就來人了，快給傳進來！」

不大一會功夫，兩個親兵夾著一個人走了進來，那人蓬頭垢面、臉色臘黃、衣衫襤褸，一進大帳就坐在了地上，眼睛茫然的四處看著。

梁破軍仔細看了一會，驚訝的叫道：「你不是蕭五麼，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蕭五是梁府內宅管家，梁破軍當然認識，不過乍一見面竟然真的認不出來了。

蕭五好像這時才看見梁破軍，先是一愣馬上就伏在地上放聲大哭「少爺，咱家出大事了，您快回去吧。」

「什麼？」三個人幾乎同時站了起來「出什麼事了，你快說。」

「許純帶領恆州軍攻進了聖都城，福王千歲、年惟庸年大人都自殺了，老爺和咱們一大家子人還有不少大人都被他們抓了，定了個謀朝篡位的大罪，全都給殺了！」說罷哭聲更是猛烈。

梁破軍一聽這話，身子不由劇烈地晃了一下，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什麼？咱們全家都…都被殺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詳細的說一說。」牛無敵厲聲問道。

蕭五/不敢隱瞞，一五一十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最後又說道：「老爺先後派出十幾波人到處找您，就是找不到，我也是在回京覆命的路上才聽說了這件事情，不敢回去。一直四處打聽終於在這裡找到您了，您怎麼跑到這來了？」

梁破軍大叫一聲「哎呀！」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人直挺挺的倒在了帥位上。關滄海和牛無敵兩人急忙跑過去，一頓搶救，半晌他才緩過氣來嚎啕大哭起來「爹呀，兒子不孝，害了您也害了全族老少！許純，我梁破軍發誓必定將你碎屍萬段，方解我心頭之恨！」說到後來，眼角竟然被他瞪的裂開了，從眼睛裡流出來的都是血淚！

第十四章 鐵血策略

鐵血帝國的都城內洛，處於聖西羅草原的正中間，相比於自己的鄰國蒼龍這些年的內亂不止，他們一直還是非常平穩的，這都要歸功於現任的皇帝莫吉。

莫吉十一歲登基，曾經也經歷過內憂外患，可是憑借他幾乎天生的政治手段和獨到的用人眼光，不到三十歲就已經幹掉了國內所有的敵人，之後他更是大力的推行變法改革，使鐵血帝國的國力愈發的強盛，被自己的國人稱為聖人皇帝。不但如此，今年他還趁著綠金國與拉尼魯帝國作戰的機會，出兵光復了曾經被綠金搶佔的巴裡高地，一舉收復了整個聖西羅草原，一掃鐵血帝國百年之辱。正好又趕上他五十大壽，雙喜臨門，便下令全國放假三天。

可是剛剛舉國歡慶了一天，就傳來了蒼龍人進犯的消息。開始的時候他們並沒當回事，因為據軍部的報告稱，這只是一小撮在蒼龍國內失勢的將領率領的流寇，沒處可去逃進鐵血境內的。關於蒼龍的又一次政變，莫吉已經聽說了，他對這個情報深信不疑，於是就命令迪卡尼奧率部就地將他們格殺也就是了，還特意囑咐要迪卡尼奧將他們的將領都生擒活拿，然後送回蒼龍，為那個新皇帝獻上一份大禮。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幾天之後他就得到了迪卡尼奧兵敗被俘的消息，而且確切的知道了這一次的對手竟然是久負盛名的鐵石軍團，他一下就慌了。立即召來了自己的眾大臣研究對策，先是狠狠責罵了一番軍部，然後才說道：「我們和蒼龍的關係一向很好，他們為什麼要向我們進兵呢？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大丞相莫拉蒂首先發言「陛下，我們一直都和蒼龍互派使臣，之前我們已經互通過消息，可是他也不知道究竟國內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他也立即派人回國。昨天已經有消息傳回來了。」

「哦，是怎麼回事？」莫吉馬上問道。

「蒼龍國已經來了國書，聲明這不是蒼龍朝廷授權的軍事行為，而是蒼龍的叛將梁破軍自己自己私自的行為，並請求我們一起出兵，剿滅這幫叛軍。」

「叛軍？」莫吉的眼睛裡忽的閃過一絲神采「鐵石軍團怎麼變成叛軍了？那不是蒼龍的主戰軍團麼？」

「是這樣，」莫拉蒂立即解釋道：「這一次蒼龍的政變是鐵石軍團為主導的福黨先發起的，然後被許純率領的恆州軍給撲滅了，所以一直在外征戰的梁破軍就成了叛黨，就我們的大使匯報，梁蕭、年惟庸、福王、羅顯、賈華等福黨眾人已經都被殺了，其中不少是被滅了九族的，前一階段，聖都殺人殺的連下了三天的血雨，整個蒼龍已經人心惶惶了。」

莫吉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思索著什麼，半天他才又問道：「那鐵石軍團是逃進我們境內的麼？」

站在一旁的五星大元帥裡皮，立刻回答道：「據我們分析，應該不是。他們來了之後的軍事行動不像是倉皇逃竄，倒像是有計劃的進攻，但是為什麼會這樣，卻沒人知道。」

莫吉點點頭「這個梁破軍我是早有耳聞的，聽說他可是一名勇冠三軍的大將，不但自己的武力驚人而且他也精通軍事，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這樣的人既然蒼龍不願意用，那還不如便宜我們呢。再說，鐵石軍團的戰鬥力也是有目共睹的，不是一般的強悍，大家想一下，要是有了他們，我們也許就能三百年來失去的土地都搶奪回來。」

眾人一聽都不禁眼前一亮。莫拉蒂連連點頭「陛下說的是，現在梁破軍正是走投無路只時，我們要是能拉他一把，也許此人真的會為我所用。」

「不好！」站在一旁的二星元帥皮耶羅立即反對道：「梁破軍這個人我們是研究過的，從各方面的情報來看，他的性格剛愎自用目空一切，自大的厲害，這種人怎麼願意久居人下，要是把他招到我們這裡，剛開始還行，可是時間長了恐怕他就不會再聽我們的指揮了，那時我們有什麼辦法牽制他呢？這無疑是引狼入室，不好，不好！」

他這一說，眾人也都點頭，的確是個問題。

莫吉又想了想，才說道「現在還是把這件事先放下，說說眼前的事情吧。我們不管想不想招降他，都得在打敗他的基礎上來完成，要是不能打敗他，說什麼都是假的。你們有什麼好辦法？」

「這個簡單，老臣已經走就有計劃了。」裡皮胸有成竹「我們現在只要暫時放棄梅加查山以北地區，扼守住藍鷹江，他們很快就會不戰自潰了。到時我們再追擊他們的殘部，那就不但能奪回所有失地，還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這算是什麼主意？」第一騎兵軍團的軍團長托蒂不滿意的反駁道：「我們又得實行堅壁清野，又得放棄大片土地，只要是傳出去我們的臉面何在？陛下，您讓我去吧，我保證一定把他們消滅在黑洞丘陵。」

莫吉搖搖頭「我知道你的部隊很能打仗，但是你那是騎兵軍團，在丘陵地帶本來就不好施展，更何況黑洞丘陵地形複雜，不適合你們出戰。」

托蒂還是不死心「那就派別的部隊去，我就不信咱們堂堂鐵血帝國還得用那種辦法才能打贏這一仗？」

裡皮微微一笑「托蒂將軍，不要著急，我們現在不能跟他們硬拚。咱們的主力都還在巴裡高地，就算是馬上回來也得時間，還得考慮士兵們的疲勞問題，後勤補給問題，這些都需要時間，所以我的提議是目前為止最適合的戰術了，就算不能拖垮他們，也可以爭取到時間。」

「不錯，」莫吉也站起身來「我同意裡皮元帥的作戰計劃，現在這個時候，我們還沒有能力兩線開戰，這個計劃很好。那現在就命令在巴裡的因扎吉軍團、帕托軍團和斯內德軍團立即行動，向梅加查山挺近，並且向蒼龍去國書，要求他們也出兵剿滅叛軍。只有把梁破軍逼到角落裡，才有可能讓他心悅誠服的歸順我們，至於他的心思怎麼樣，到時候再說也不遲晚。」

眾人一聽立即行禮「就依陛下。」

可是話音剛落，外面有人高聲叫道：「前線急報！前線急報！」

大家都吃了一驚，裡皮急忙走出去，不一會他就舉著一張文書跑了進來「陛下，鐵石軍團已經撤兵了！」

「什麼？」莫吉也是一怔「竟然撤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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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反應

「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為了耍我們不成？」莫吉的臉色變得非常不好看。

眾人也都面面相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大丞相莫拉蒂見多識廣，有點明白了「會不會是梁破軍根本就不知道聖都發生的事情，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全家已經死光了。只是不知什麼原因忽然率部攻擊我們，現在才知道了消息，就立刻要會師報仇去呢？」

其他人想了想都覺得很有道理，不禁都表示贊同，大元帥裡皮也連連點頭「丞相說的有道理，從現在的形式上判斷應該就是這個原因了，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他們打了勝仗，卻馬上撤退的原因。陛下，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反應呢？是繼續追擊還是讓那些部隊原地待命呢？」

莫吉沉吟了一下立刻道：「還是讓他們繼續向這裡集結，但是不用太著急了。不過我們還得馬上知會蒼龍，告訴他們梁破軍回去了，讓他們做好準備吧。」（文*冇*人－冇-書－屋－Ｗ－Ｒ－Ｓ－Ｈ－Ｕ）

「咱們何必那麼好心，讓他們打去吧。」托蒂不解的問道。

莫吉冷笑一聲「他們打仗是不管我們的事，但是如果兩敗俱傷都打殘了，對我們來說也未嘗不是件好事情。」

莫拉蒂立刻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不禁叫好「高，果然是好計！先讓他們打得兩敗俱傷，然後我們緊接著出兵，看來這一次我們鐵血帝國能得到的遠比失去的多得多。」

所有人都不禁眼前一亮，好像蒼龍遼闊的土地已經裝進了他們的腰包一樣「那咱們現在就研究一下以後的安排吧。」

莫吉也來了興致，吩咐一聲「來人，把蒼龍的地圖都取來。」

許純的日子也並不好過，自從他們攻下聖都事情就開始變得越發詭異了。首先的煩惱是來自聖都百姓的，他們對恆州軍那一夜的所作所為簡直已經恨到了極點。這些年來這裡發生過很多次政變，殺人也好放火也罷都已經算是司空見慣了，但是還從來沒有哪一次，軍隊竟然向百姓揮起了屠刀。你們在外面怎麼幹幹什麼我們都不管，但是這裡可是聖都，是蒼龍五百年來的京城，能在這裡生根發芽的人，那個不是經多見廣，你許純怎麼敢對我們動了刀子，這是比篡位還無法原諒的事情。

雖然之後許純做了不少事情希望能彌補一下關係，但是他依然能感覺到百姓們深深的敵意，有時候他坐著轎子走在街上，隔著厚厚的轎簾也會感受到來自外面的寒意，對此他只能自嘲聖都的春天還真冷啊！

這件事的臭味像是長了翅膀般傳的飛快，沒多長時間已經是天下皆知了，知道恆州軍在聖都大開殺戒的人已經遠遠大於知道他們征服過七國的人了，這件事情的結果就是幾乎所有的官員都和恆州軍刻意的保持了距離，這裡也包括了分佈在各地的夏黨中人，這才是許純最感到寒心的事情。

先是李靈叟稱病，滯留在永澤不願回來，然後就是韓寶、水天藍等那些人以各種理由推脫，都像是在看他的笑話一樣，到最後就連已經答應要盡快趕回來的任開也停在了半路上，據說也是病了。

「媽的，」許純看著雪片一樣的各種回信不由怒罵道：「我真是出力不討好，也不知道這些事情是為誰幹的，把我惹急了，我也不幹了，大不了帶著隊伍回恆州去。」古月天知道他是在發牢騷，也不在意只是微笑著望著他，一言不發。許純一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埋怨道：「先生，我這都忙得跟什麼似的，您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古月天笑得更厲害了「公爺，這些不過是小事情而已，有什麼的，還值得您大動肝火麼？」

「小事情？他們現在就看我一個人的笑話，就算我是文官出身，可也幹不了這麼多事情呀。您也知道咱們恆州軍缺少政務人才，連個能幫得上忙的人都沒有。」

—文—「誰說沒有？」

—人—許純的眼睛瞪得老大，急切地問道：「在那裡呢？」

—書—「監獄裡關著的那些原福黨的成員不都是現成的人麼！」

—屋—「這倒是個好主意，可是這些人信得過麼？」許純還是有點不放心，畢竟以前都是生死的對頭。

「有什麼信不過的？他們都是些嘍囉，大人物都已經死乾淨了，您正好借此機會收攏一批人為咱們所用，以後在朝廷上也好有咱們自己的勢力。」

許純想了想，臉上顯出一絲猶豫「這些人都是些趨炎附勢的小人，能有什麼用處？」

「小人也有小人的用處。」古月天風輕雲淡的說道：「現在福黨完了，他們正急著給自己找新的靠山，您要是點頭，他們一定會高高興興地幫您辦事，而且會比以前更加賣力，和樂而不為呢？」

許純輕輕歎了一聲「罷了，現在也只能這樣了。都怪那些人，我就不明白他們是想幹什麼，難道這麼僵持著對他們有什麼好處不成？」

「他們是希望你能做出個姿態，把這件事情混過去，現在這個時候誰都得想一下聖都的民憤，所以才慢了一點，但是終究還是會回來的，不過還是給他們一個台階吧，不然大家以後臉上不好看。」

許純點點頭，也認同古月天的分析，不過還是抱有怨氣的說道：「那您說，我給他們什麼台階？我總不能把丁一他們給殺了吧。」

古月天一陣朗笑「公爺，說些小孩子的氣話有什麼用處。把他們幾個的爵位都削了，然後降級就行了，您也自請削爵，反正等新皇登基他們的爵位都會重新回來，再過幾天就好了。」

許純無奈的點點頭「恐怕只能如此了，我還得和他們說說，別叫他們心存芥蒂，都是老兄弟了。」

古月天聽了這話忽然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正色道：「公爺，您總是這麼做可就不好了。丁一是個打仗的人才，也十分好用，但是總是這麼慣著他總有一天會惹出大麻煩來的。要是哪一天連您也兜不住了，那他還得就不單是他自己了，恐怕連整個恆州軍也得搭到裡面去。」

許純也是一臉的無奈「我怎麼會不知道，可是現在馬上要對付鐵石軍團，還不能離開他，等打完了仗，我再好好想想該如何安排這個惹禍精好了。」

第十六章  殺氣

果然事情就像古月天說的那樣，在許純自降了爵位又裝模作樣的處理了丁一等人之後，一直在觀望的夏黨中人開始紛紛向聖都啟程了。其實大家都明白，這件事情很難說究竟是誰錯了，但是為了平息民憤這些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既然許純已經放下了身段，給了台階，那大家就再也不好說什麼了，畢竟經過了這麼多事情才終於取得了眼前的勝利，實屬來之不易啊，何況自己是夏黨中人怎麼也得去分一杯羹。

十里亭外，陽光燦爛微風陣陣，抬眼望去花草樹木已經隱約一片淡綠了。離開時正值冬季，萬物蕭瑟，回來時卻已經換了一片天地，春天終於還是來了。任開坐在馬車上，命人將簾子高挑，望著這些似乎熟悉卻又陌生的景色，心中感慨萬千。

贏了，終於還是贏了，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才換來的勝利真的讓人有點陶醉，不過還是有那麼多人倒下了，他們沒有看到今天，和他們比起來自己屬於幸運的，要不是漢王臨時的指派他也不會離開京城，要是沒有走，那自己也就和羅汝大、朱典他們一樣的下場，早就橫死多時了吧。

「大人，您看！那是恆州軍的旗幟，應該是梁國公迎接您的隊伍吧。」隨從指著前面，向任開匯報著。

任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旌旗一片，就像藍色的海洋一般，隨風飄揚，煞是壯觀！中間一面帥字旗，藍色的旗面上繡著金色的文字——蒼龍恆州軍團。字體蒼盡有力，鐵畫銀鉤，一看就是出自許純之手。旁邊還繪著一隻銀色的巨狼，肋生雙翼，栩栩如生，風吹動大旗它便隨風飄動，彷彿隨時就要衝出禁錮，展翅高飛。

旗下便是恆州軍的將士們了，雖然也是按照五行陣勢排列，但是大都很隨意的站立著，遠遠望去顯得有些混亂。任開皺了下眉頭，許純是怎麼帶的隊伍？難道連個基本的隊形都站不好麼，為何顯得這麼懶散？

就在此時卻聽得身邊的李靈叟讚道：「好大的殺氣呀。」

「什麼殺氣？」任開不解的問道：「我怎麼看不出來。」

李靈叟微微一笑道：「大人從未在軍中呆過，自然看不出這種東西。您看這支隊伍，表面上看著好像亂七八糟，但是他們的身上卻無一不散發著一種必殺之氣，那是經過無數的生死之戰才能練就出來的，比那些只會站隊的部隊不知強上多少倍！」

「哦？」任開一聽來了興趣「我是一點也看不出來，侯爺是怎麼看出來的，教教下官吧。」

「哈哈…」李靈叟一陣大笑「這種東西沒法言傳，只能意會。不過您發沒發現今天的這十里亭有些怪異的地方？」

「怪異的地方？」任開四下看了看，一臉的迷惑「下官沒覺得有什麼怪異之處，這裡一片欣欣向榮，有風、有樹，而且安靜得緊。」忽的他停住了，好像是在側耳傾聽什麼，驀地一臉的吃驚「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這麼大片的山林之中竟然連隻鳥都沒有麼？」

李靈叟微笑著點點頭「就是了！世間的動物對氣勢要比人靈敏的多，它們早就感覺到了這裡沖天的殺氣所以都早早的逃開了，哪敢再叫呢？」

任開肅然道：「莫非這殺氣真有如此厲害不成？」

「當然了。」李靈叟忽然一指天上「大人您看那裡。」

任開隨著他的指頭看去，只見由南往北飛來一隊大雁，「不就是歸雁麼？有什麼奇怪的，現在正是它們回來的季節。」說罷疑惑的看著李靈叟。

李靈叟微笑不語，只是示意他繼續看去。

任開半信半疑的抬頭望去，只見那對大雁排成一字，由遠至近，馬上就要接近軍陣上空的時候，頭雁忽然發出一聲悲鳴，身體彷彿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般，急速下落，後面的大雁一見立即散開，不敢再前進一步。那頭雁直直落下，眼看就要墜地的時候才堪堪又飛了起來，卻也不敢再向前，而是轉身向回飛去，費了好的勁才飛出了軍陣的範圍，這才又和其他大雁匯合到一處，先是互相鳴叫了幾聲，並在天上上下起伏的飛了一陣，遠遠看去就好像是在行禮一般，然後才轉向西面飛去。

這些事情只發生在一瞬之間，看的任開眼花繚亂，直到大雁飛走，他才驚疑的問道：「難道它們是被殺氣驚得，改了方向不成？」

李靈叟微微搖頭，臉上表情變得極其怪異「我也沒想到竟然有這種情況，本來以為它們會被衝散而已，現在看來這支隊伍裡爆發出的根本不是普通殺氣，而是死氣。」

「死氣？又是什麼？」

「他們殺的人太多，身上背負著無數的冤魂不願散去，就形成了死氣。聽說只有獸族的血狼軍團才有如此驚人的氣勢。據說他們宿營之時，附近的野獸會跑去朝拜，以前我只當是玩笑，今日才知原來真有此事。」

任開聽了這話不由呆住了，他聽說過血狼軍團的傳說。這塊大陸本來極其廣闊，人族曾經是這裡唯一的主人，但是後來獸族突起，才將人族打到這裡，這些獸族裡最為恐怖的就是血狼軍團。

血狼旗出，誰敢爭鋒！那面浸滿鮮血的大旗曾經是人族揮之不去的噩夢，多少次只要天邊閃現出那面旗幟，人族就會不戰而退，再也沒有爭勝的雄心壯志。如果不是當時人族佔據了飛來城這種天險，那世上早就沒有人族了。可惜敗退到這裡之後，人族之間的紛爭也從未停息，最後導致了曾經輝煌一時的大帝國，分崩離析，分裂成現在的這幾個國家，從根上說，現在勢如水火的這些國家曾經都是兄弟手足。只是如今獸族被阻擋在飛來城之外，大家都忘記了千年前的教訓了。

任開此時再看這支隊伍時，心中早已沒有了輕視之心。此時正是巳時，陽光斜射在恆州軍身上，在他們身後拉出了長長的影子。恍惚間，任開好像看到那些影子裡，竟然隱約有無數黑影晃動，莫非那就是冤魂不成？正猶疑之間，一陣山風迎面吹來，竟夾雜著隱隱的哭泣之聲，瞬間任開就已經汗如漿出，衣衫盡濕了…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十七章 進京

許純早就看到了那一隊人馬，他的心情也不禁有些激動，自己自從取下聖都，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些夏黨的元老們，雖然自己不是為了這些人而奮勇拚殺，但是在內心深處還是希望能夠得到他們的肯定。

車子越來越近，轉眼間就已經到了近前，他猛的催動坐騎向前迎去。車子上的人也已經看到了他的反應，立即就停下了車子，任開和李靈叟從車上下來，拱手而立，等他到來。

許純一見，也急忙勒住韁繩，跳下馬來，向著那二人跑了過去。

「任大人，李侯爺，二位別來無恙否？」跑到近前許純立即躬身行禮。

李靈叟急忙還禮，一躬掃地「梁國公，辛苦了！」

任開卻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扣了三首，把許純驚得急忙閃到一邊「任大人，您這是幹什麼，莫非是要折殺我許純不成麼？」

任開肅容道：「我不是跪你的爵位，也不是跪你的功勞，而是這些年來你忍辱負重從無到有，不但建立了一支天下聞名的鐵軍，還終於完成了我們所有人的最大願望，我是代表所有夏黨中人拜你三拜。現在我還要拜你三次，卻不是拜你，而是拜那些為靖難之戰而拋頭顱灑熱血的英烈們，你帶他們受此三拜，也算受之無愧。」說罷真的又連續拜了三次。

許純這次沒有再躲閃，身後那麼多將士看著，自己為了他們受此大禮，的確當之無愧。等任開拜完之後，許純才急忙跑過去雙手攙扶，任開這才顯得真情流露，四隻手緊緊地抓在一起。

「梁國公，您勞苦功高，果然沒有負了當年夏王的情誼，也沒有負了您曾經的諾言啊，好啊！」

許純臉色一暗「可是我還是回來晚了，陛下、夏王千歲、羅丞相、朱大人還有很多大人都沒有保住，甚至您的家人也有被殺的，我對不起你們啊！」

「梁國公不必如此，天意如此，我們又怎麼能有改天換地的能力呢？重要的是福黨眾奸已經授首，如此他們就沒有白白犧牲，羅大人、朱大人等等都是我輩的楷模，必當流芳千古，為後人敬仰！」任開說的擲地有聲，不但沒有責怪反而還安慰許純。

許純歎了一聲，伸手從懷裡取出一隻卷軸，恭敬地遞給任開「這是當年我被貶出京時，任大人寫給我的字，那時就說等撥雲見日的時候一定要還給您，我不敢遺忘，今日便帶在身上。」

任開雙手接過來，朗聲一笑「那時覺得前途渺茫，只好寄情與文字，以抒發胸中之氣，實在沒有想到真的還能有這麼一天啊。」說著，手用力一抖，那畫軸便被隨著展開，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寫了十六個字——國事紛紛，前途渺茫，後會有期，斯在何時。

望著這十六個字，不但任開、許純，就連一直在一旁的李靈叟見了都不禁有些動容，那時的艱難時日不由都浮現在眼前，三個人的眼睛裡瞬間都濕潤了。

半晌之後，許純才穩定住了情緒「兩位大人，咱們進城吧。」

「好，馬上進城覲見新皇！」李靈叟微笑著說道。

任開卻微微皺了下眉「羅相他們葬在何處？見完皇上，我想去祭拜一番。」

「好，等見完了皇帝，我就帶您去。」

下面的事情就剩下些程式化的東西，任開、李靈叟等人對恆州軍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恆州軍的士兵們也對他們表達了自己的敬仰之情，在熱烈的氣氛之中終於結束了迎接的儀式。然後就是由許純介紹一下，這一次靖難之役中的有功將領，恨無常、梅苦寒、張楓等人都在其中，轉了一圈，任開低聲問道：「怎麼沒看到大名鼎鼎的惡鬼丁一呢？莫非他受了處分心裡不舒服，不願出來見人？」

許純呵呵一笑「任大人真是說笑了，他又沒有受到委屈，奪了他的爵位是因為他幹的事情太過分，處理他他是心悅誠服，沒有一點埋怨。」

「那怎麼沒見他呢？」

許純也壓低了聲音「他和南森還有許仲凱等好幾位將軍都帶兵出去了，我們已經發現了梁破軍的行蹤，現在正在調兵前去圍剿。」

「哦？」任開也緊張起來「已經找到鐵石軍團了？那太好了，有什麼好的計劃麼？」

「暫時就只有一個雛形，還得等韓公爺和水將軍他們回來，大家一起商量一下，才好決定。丁一他們就是去搶佔一些戰略要地，省的我們動手時被一些跳樑小丑礙住了手腳。」

「對，對！一定要將那些小丑都消滅乾淨，丁將軍威名赫赫，必然手到擒來，馬到成功！」

正說著，李靈叟已經隱約聽到了鐵石，馬上也湊過來問道：「可是有了鐵石的行蹤？」

「正是。」許純答道。

「他們究竟去哪了？怎麼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難道被馬飛打敗了？」

許純微笑道：「沒有，馬飛已經被剿滅了。他不知怎麼想的，闖進了鐵血帝國的境內，在那裡鬧得天翻地覆，鐵血帝國已經來了國書，說他們正在回來的路上。」

李靈叟哼了一聲「這個梁破軍真還是個帥才，打仗真是沒得說，要是能為我們所用，那就真是我們蒼龍之福，可惜如今只能拼出個生死來了，損失的都是我們蒼龍的力量啊。」

任開也輕歎了一聲「人各有命，不可強求！形勢逼人，我們也不想如此，可是他們不是還沒有放過我們麼？只有滅掉他們才能重整乾坤，還天下一個公道。」

「是啊，梁國公，您就放手幹吧，我們大家都無條件支持您。」李靈叟馬上表示道。

許純點點頭「那我就謝過兩位大人了，如今我正是忙的焦頭爛額，根本不能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作戰上面。如今可算把你們盼回來了，我終於可以全心全意準備打仗了。」

「我說梁國公怎麼那麼急著催我們回京，原來是要我們出苦力啊。任大人，我們好命苦啊。」李靈叟開了句玩笑，三個人都不禁莞爾。

任開好像多了什麼心事，臉上帶出了一點。許純馬上看了出來，不由問道：「任大人，您怎麼了？」

「沒什麼，」任開停了一下，好像是再聽著撲面而來的風聲「終於贏了！」

第十八章  救命·信

微風細雨，山林官道，可能是天氣的原因今天的官道上分外的安靜，除非是有急事不然誰願意在這種天氣裡拚命趕路？

細細的雨幕急急地飄灑著，在雨幕之中的樹林裡忽然閃出幾個人來。先是小心翼翼的四下張望一陣，才回身對樹林裡揮了揮手。不一會，樹林裡就閃出了更多的人影，這些人大都衣衫襤褸，神情疲憊，一走出來就坐在路邊上略微乾燥的地方，呼呼地喘著粗氣，看來是累得不輕。

「燦哥，真沒想到咱們軍師還真有能耐，咱們真的衝出來了。」一個年輕人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和汗水，興奮地說道。

「是啊，多虧了咱們軍師。」燦也連連點頭，回身鼓勵的似的拍了拍琦的肩膀。「要不是軍師讓咱們棄馬登山，咱們說不定就被他們的騎兵追上了。」

琦疲憊的一笑：「現在還是不安全，咱們略微休息一下，就得馬上啟程，畢竟咱們現在可是在恆州境內，比七國境內還危險。」

「以前許純在的時候，恆州被他弄得固若金湯，別說過境了，就是在邊境邊上出現也會被無情的殺死。」燦感歎的說道：「現在倒好，趙崇雲來了之後，這裡已經變成不設防了。」

琦也擦了一下臉上的雨水「也沒什麼太奇怪的，以前恆州連著七國，隨時要準備應付來自他們的威脅，所以才日夜防備。現在七國沒有威脅了，而且還有了張倫治理的濟州在前面擋著，連邊境都不是了，趙崇雲哪裡還會想過去一樣防備著。」

「那這麼說這裡還是很安全的？」焱問了一聲。

琦苦笑著搖搖頭「哪有那麼容易？只要南宮破派人通知趙崇雲，那他就會立即派軍隊來圍剿我們，那時我們更加被動，所以我們現在還是要繼續向西然後再轉道回七國，還歹哪裡是咱們的地方，我們生存下來的希望大得多。」

燦點點頭「不錯，傳令下去，大家休息一下就立即上路，等到了真正安全的地方在好好喘口氣吧。」

「媽的，這個南宮破真是討厭之極，追了這麼久還是不放過我們，要是那一天老子抓到他，非千刀萬剮了他才解我心頭之恨！」焱咬牙切齒的說著。

「算了，這個時候說這些有什麼用？還是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吧。等會留著力氣繼續逃跑。」燦擺了下手，自己也坐在樹下閉上了眼睛。他們已經累極了，到底跑了多久連他們也說不清楚了，就知道南宮破像是牛皮糖一樣怎麼也甩不掉，一路跑來，竟然怎麼也沒有把他們甩掉。

最後還是琦提議他們棄馬登山，跑進了恆州的地界，才勉強逃開了追兵。可是一天一夜的山路，還是在這種煩人的雨中，終於還是耗光了他們最後的體力。

可是剛合上眼睛，忽然遠處就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燦一下子驚醒了。他一下子跳了起來，順手抽出腰裡的長刀「有情況，全體都起來！」

隨著他的叫聲，身邊的不少人也都爬了起來，紛紛拉出兵器，緊張的看著燦。焱也蹦了起來，緊張地問道：「怎麼回事？」

燦已經完全清醒了，他沒有說話，而是傾聽者風中那若有如無的馬蹄聲音，半天才說道：「沒什麼事情，只有三匹馬。」

焱這時也已經聽到了，他什麼也沒說，提著刀就往前迎過去了，嘴裡低聲說道：「來幾個人，把他們給老子都干了！」隨著話音，果然有幾個人跟著他衝了過去。

燦又一次緩緩的坐下了，此時的他已經睡意全無，邊四下看了看。琦也已經醒了，坐在那裡喘著粗氣，看來也是被嚇得不輕。

「軍師，看來這裡真的不是久留之地，咱們必須馬上就出發。」

「是啊，等焱回來就馬上走，過這樣的日子，不被打死也被嚇死了。」琦苦笑著說道。

兩人講話的功夫，焱已經回來了，右手裡的刀上正向下不停地滴著鮮血，另只手裡還拿著個盒子，沒走到眼前就說道：「燦哥，就是幾個送信的，都被我宰了，屍體拖進樹林裡了，都處理好了。」

燦點點頭「咱們沒人受傷吧？」

「開什麼玩笑，要是殺個信差我們還有損失，那我們就不用混了。」

「那就好！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東西？」

「哦，從那個信使手裡弄來的，我還沒有來得及打開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呢。」說著焱興致勃勃的打開了那個盒子，可是臉上馬上就出現了失望的神色「什麼也沒有，只有封信。」說著就要把盒子扔掉。

「等會，」琦叫了一聲「把信拿來我看看，也許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不然信使也不用如此著急，在這種天氣裡趕路。」說著就從焱手裡接過了盒子。

拿出信來，他不由一怔，只見這封用火漆封著的信封上，工整的寫著「兵部急令，左天立將軍親啟」的字樣。他急忙拆了信仔細地看了起來。

正在這時，剛剛埋屍體的人有一個跑了回來，邊跑邊喊：「二頭領，又來了幾個人，好像也是送信的，正往這邊趕過來。」

還沒等燦說話，焱一下蹦了起來「媽的，真是邪了。今天怎麼碰上那麼多送信的？燦哥你坐著吧，我去弄死他，再回來。」說著又帶著幾個人向那邊跑了過去。

燦也有點莫名奇妙，這是怎麼了？這條路什麼時候變成繁忙的信路了。忽然想起琦正在看的信件，轉過頭去問琦「軍師，信裡說的什麼？」琦正在拿著信發呆，好像是沒有聽到燦在叫自己。

燦沒有辦法又連續叫了兩聲，琦這才如夢方醒，急忙說道：「哎呀，頭領，我剛才失態了。主要是這封信的內容，很有些意思，我覺得也許我們可以利用一下。」

「什麼內容，能為我們所用？」燦好奇地問道。

琦正想說話，就看見焱提著刀又回來了，手裡還是提著一隻盒子，不過這次身上竟然掛了彩，肩膀好像受了點傷。

燦馬上迎了上去「怎麼了？受傷了？對方來了多少人？」

「媽的。」焱罵了一聲「輕敵了，沒想到這個人比那三個厲害得多，不但我受傷了，還有個兄弟胸口中了一刀，救不活了！」

燦一聽立即叫人過來幫助焱包紮傷口，順手就把盒子接過來，遞給了琦。嘴裡說道：「你們怎麼這麼不小心？竟然這多人弄一個人還被人傷了。」

焱翻了下白眼「沒想到，這小子真有兩下子，媽的！」

燦還想說什麼，卻忽然聽到身後一陣大笑，他一驚急忙回頭看去，只見琦手裡舉著那兩份信正哈哈大笑。「軍師，您怎麼了？」他大惑不解的問道。

「頭領，這一次咱們終於可以擺脫那個南宮破了。」

「什麼？」燦驚喜的問道：「怎麼回事？」

「哈哈…」琦喜形於色「有了這兩封信，那就足以退了南宮破的十萬雄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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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合作？

「蠢貨！廢物！一堆廢物！」南宮破邊拍著桌子邊破口大罵，在他下面站的是一幫滿臉羞愧的將領。「你們不是說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麼？怎麼還是讓燦他們都跑了？」

「我們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棄馬登山，跑進了恆州境內，我們差一點就可以抓到他們了，可惜…」大將王進試圖解釋一下。

「放屁！」南宮破顯得非常暴躁，他精心佈置了這麼久，最後都已經抓到了馬庫，可是卻不能把這支隊伍徹底消滅，也難怪他怒火中燒「進了恆州境內又怎麼樣，你們為什麼不敢闖進去，難道趙崇雲會阻止你們剿匪麼？」

「這個…」王進一時語塞，有些東西是不能放到檯面上的，但是大家心裡都明白，自己和趙崇雲畢竟還是屬於兩個不同的陣營，平常連普通的接觸都沒有，就更別提越境剿匪了。要是現在還是許純在恆州當政，那許純必定會命令他的隊伍向自己進攻，土匪有什麼重要的，攻擊自己的政敵才是重中之重。可是這些話，是誰也不能講出來的，只要心照不宣就好了，講出來就是犯了大忌。

南宮破不是不知道，只是氣急了，一時口不擇言，說完了心裡也明白不能全怪自己的部下，不過還是覺得氣憤難平。這個趙崇雲一天到晚在幹什麼？邊境防守怎麼會這麼鬆懈，要是以前絕不會出現這種事情。

「算了，現在我們重新佈置一下兵力安排，一定要抓住燦他們，不然南平我心頭只恨。」想到這些事情，南宮破的語氣還是不由自主的軟了下來。

「可是若是他們根本不從恆州境內出來怎麼辦呢？」

「不會的，那裡也是蒼龍的地方，剿匪的大方向和我們是一致的。給趙崇雲發文書，讓他也協助我們剿匪，他要是不幹的話我正好上本參他。王進你馬上把部隊調到西邊，他們只能從西邊跑出來，到時你不要再讓本督失望了。」

「末將遵命！必不負都督栽培。」

南宮破點點頭，臉色稍微好了一點，剛想繼續調兵遣將，忽然有人在帳外道：「報都督，有一人自稱燦的軍師，來此求見都督。」

「什麼？」南宮破不由一怔，看了下帳內的眾將，所有人也都一臉的疑惑，不知道來人要幹什麼。南宮破微微思索了一下「將那個人推進來，本督倒要看看他們耍什麼花招？」

不多時，果然有個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被推搡進了帥帳之內。可是那人卻沒有一點害怕的感覺甚至連緊張都沒有，進了帥帳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向上叩首，滿臉微笑的說道：「在下見過總督大人了，祝總督大人身體康健。」

南宮破瞇起眼睛看著他，冷冷的問道：「下面所跪何人？」

「小人叫做琦，現在是長生軍的軍師。」

「長生軍？本督從沒聽說這個部隊的名號。」南宮破皺著眉頭問道。

琦微微一笑「我們剛剛成立不久，也難怪總督大人沒有聽過。不過我們之前的大頭領就是馬庫大哥，您應該還是知道的。」

南宮破緩緩點點頭「原來是你們這幫土匪，以為換了一個名號就可以讓本督停止追擊你們了？還是已經山窮水盡了，想來向我們投降？」

「都不是。我們既不想投降也不會以為只要換了一個名號就能讓您停止追擊。」

「那你是來幹什麼的？」還沒等南宮破說話，王進已經厲聲喝道：「難道是來耍笑我們的不成？」

琦完全沒有害怕，而是依然微微一笑「在下來此是為了和總督大人做一筆生意的。」

「哈哈…」南宮破哈哈大笑，猛地一拍桌子，厲聲道：「你這賊人，也趕來此大放厥詞，你道本督是好糊弄的人麼？來人，將此人拉下去砍了。」

「是！」立即有人創上來，架起琦就往外拖。南宮破原以為這樣一來琦一定會大驚失色，哪知琦竟然毫無懼色，還是平靜如常，只是臉上有一絲淡淡的笑容，彷彿是在嘲笑南宮破一般。

「慢，將他放下。」南宮破忽然命令了一聲，那幾個人馬上放下了琦「你在笑什麼？難道你認為本督不會殺你？」

「總督大人軍旅出身，一生殺伐果斷，別說殺我一個無名小卒，就是殺了熊王，小人也不覺得驚訝。只是總督大人還不知道您已經大禍臨頭了，不用幾日我們就會在黃泉再見的，有何可怕的？」琦平靜地說著。

「呵呵。」南宮破氣急反笑「休要逞口舌之利，你不要以為在此危言聳聽一番，就可以逃過一死。本督實話告訴你，這次一定要剿滅你們這群匪類，不要在報什麼幻想了。」

「是麼？那您可敢看看我懷裡的書信，然後再說也不遲。」

「什麼書信？」南宮破一愣「呈上來。」

琦立即從懷裡取出那兩封信，遞了過去，有人接過來交給了南宮破。他伸手拿了過來，毫不在意的掃了一下，臉上卻忽然現出一陣驚愕，飛快的拆開信封看了一遍。猛地抬頭問道：「這是從何而來？」

「機緣巧合而已，也是您與我們的福氣。」

南宮破沒有立即看信，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琦，半晌才問道：「你究竟想幹什麼？」

琦就等著這個時刻，一聽這話立即拱手道：「請暫退左右，小人有些話想對您單獨稟告。」

南宮破想了一下，抬起手來「你們先下去吧，我和琦先生單獨談談。」

「總督大人，不可！」王進立即阻止。

「沒事，你們下去吧。」南宮破淡淡的擺擺手「本督戎馬一生，難道還怕這麼一個人麼？」

眾將一聽，沒有辦法，只好退下了，但是都沒有走遠，只留在帳外，也好一旦有突發事件的話，可以立刻衝進來支援。

南宮破見眾人退下了，便道：「先生請起身吧，有什麼話就儘管說。」

琦站起身來「謝過總督大人了。其實很簡單，一封是兵部寫給左天立的，讓他立即接替您的位置，做七國的新任總督，而您必須馬上回京有新的任命，並說聖旨隨後就到。」他停了一下，看了看南宮破的臉色，可是南宮破卻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於是繼續說道：「另一封信卻是梁破軍將軍寫給您的，說的是眼前的形勢。」

「這些本督已經看過了，你想說的是什麼？」南宮破問道。

「現在不是我想要幹什麼，而是您想要怎麼辦？眼前的形勢很明顯，只要您交出兵權回到京城，就會立即被打入天牢，然後怎麼樣還用我說麼？」

南宮破歎了一聲，他知道琦沒有誇張，他相信自己的前途真的就像琦說的一樣，但是憑什麼我要任人宰割，難道就因為我是福黨的人麼？「那你們究竟想要什麼？」

琦依然在微笑「很簡單，我們只想活著下去，只要您不再對我們窮追不捨，我們也絕不會在對您動手，反而還可以支持您。」

南宮破真的有點心動了，自己現在已經沒有精力再去剿匪了，他要做的事情更重要，他也要活下去，「不過，馬庫我已經殺了！」

讓他吃驚，琦聽到這個消息彷彿如釋重負一般，「那太遺憾了！既然是這樣，我們恐怕沒有可能光明正大的合作了，不過我們以後會在西北活動，不大可能與您再有什麼衝突了。」

「西北？」南宮破輕輕地念了一遍，忽然有點明白了他們的意思，不由點點頭「先生真是大才，跟著燦不覺得太屈才了麼？要是您有意思，不如留下來幫助我吧。」

琦一怔，不由抬頭看向南宮破，這時才注意到，不知何時他已經滿臉的笑容。

第二十章 野心

「左兄，你好清閒啊！」趙崇雲滿面春風的走進了左天立的書房內，

左天立一見是他進來，先是一愣，馬上站起身來，拱手道：「原來是督帥大駕光臨，真是有失遠迎啊！可是門口那些人怎麼搞的，您來了怎麼不通傳呢？」

「呵呵，左兄不要怪他們，是我不讓他們來的。」說著，趙崇雲已經自己坐在了左天立的對面。

「那不知督帥來此找末將有什麼吩咐？」

「哪有什麼吩咐？」趙崇雲擺了下手，示意左天立坐下「我是前來給你報喜的，順便討一杯喜酒喝。」

「報喜？」左天立微微一怔「不知末將有什麼喜事？」

「怎麼，你還不知道？」趙崇雲愣住了「難道你還不知道，你已經被任命為新的七國總督？」

「哦，這件事啊，末將已經知道了。」左天立淡淡的說道。

「奇怪了，你怎麼不高興呢？難道你還有別的想法？」趙崇雲奇怪地問道。

左天立冷淡的笑了一下「末將哪能有什麼別的想法，聖旨都已經下了，哪還有我想什麼的餘地。」

「哈哈…」趙崇雲一陣大笑「看來左兄真是一肚子的委屈，可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有委屈呢？」

「我不該有委屈麼？」左天立的聲音有點低沉「這些年來，我左天立也是出生入死，大小陣仗也經歷百餘次了，哪一戰我退縮過半步？打來吳我身先士卒，身上中了三箭，有一箭還差點要了我的命，可是我依然帶領手下死戰不退，終於殺了大名鼎鼎的月神。回恆州之後，我顧不得身上的傷沒好，就帶領軍隊去七國增援，連永安都沒進就幹起了運輸的營生，為恆州運回多少物資？可是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他們竟然連我的名字都沒有提過，那麼多人封侯，我呢？只封了個伯爵，還是二等伯，連那個張倫都成了一等濟州侯，你說我會沒有委屈麼？現在又讓我去收拾七國的爛攤子，誰愛去誰去，老子的傷還沒好利索，看誰能把我抬過去？」越說左天立越激動，後面已經自稱起老子來了。

趙崇雲聽完之後不禁莞爾一笑「難道就是因為這個？」

「難道這些還不夠麼？」左天立幾乎要跳起來了。

「我說你什麼好呢？左兄，你我相交時間不長，但是我很敬重你的為人，也願意和你這樣的人交朋友，所以今天我就說上兩句，不管對錯，你都不要往心裡去。」

這時左天立已經發洩完了，理智恢復了不少，也知道自己失言了，當即道：「還請督帥明示，左某感激不盡。」

「既然如此，我就知無不言了。不錯，你在以往的戰鬥中立下無數戰功，但是這一次關鍵之戰你卻沒有參與，就是因為這個你才沒有被授予侯爵，不能怪別人，只能怪自己傷的太不合時宜了。」

左天立臉漲的通紅，但是還是沒有說出什麼來，只能恨恨的歎了一聲。

趙崇雲微微笑著，繼續說道：「但是現在卻有一個天大的機會放在你的面前，左兄怎麼能看不出來呢？」

「什麼機會？」左天立問完已經明白了「難道你是說這件事？」

「當然，這就是個天大的好機會。不但能讓你封侯的宿願得償所望，更會讓你的威名天下皆知啊。」

「怎麼說呢？」左天立有點迷惑「七國現在的形勢非常混亂，匪盜橫行，南宮破到了那裡什麼都沒干就只是不停的剿匪，可是越剿越多。我去了，難道就一定能幹成他沒幹成的事情？」

「這有何難？」趙崇雲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南宮破行事暴躁，只會一味的用殘酷的手段鎮壓，可是七國人的恐懼都在咱們恆州軍身上用完了，他們只會害怕我們，卻絕不會害怕他。所以只要你能去，就可以真的讓他們因為恐懼而放下刀槍，然後你在實行一些懷柔政策，剿撫並行，難道還怕這些七國人不乖乖聽令麼？」

左天立點點頭「督帥說得有理，可是就算我可以掃平匪患又怎麼樣呢？還不是一個尷尬的總督，我又能做些什麼呢？」

「原來你還沒想清楚這裡的利害關係，難怪你會這樣猶豫。」趙崇雲這才明白左天立的真實意思「你想一下，七國現在已經名存實亡了，連熊王都已經半死不活，聽說只剩最後一口氣了沒嚥下去了，只要他一死，你就成了七國真正的主人了。聽說他所有的子女都已經死了，那就是說其實整個七國誰能當上熊王就是你一句話的事情，為什麼如此大的權力都不能讓你動心呢？難道這種太上皇的生活還比不上一個什麼虛職的侯爺，不知要強上多少倍？再說在那裡只要你能做出成績來，那就是天下聞名，到時別說侯爵，就是想稱王有什麼難的？」

此時的左天立，已經激動得站了起來，他幾乎抑制不住身上的顫抖，對著趙崇雲深深一揖「督帥一席話，如同撥雲見日一般，讓末將不勝感激，他日若有用得著末將之日，末將必當粉身碎骨，以報督帥之恩。」

「哈哈…」趙崇雲一陣大笑「將軍太客氣了，你我是朋友，哪裡用得著說什麼別的，只是他日將軍成了王爺，可別裝作不認識在下就好。」

「哈哈…」左天立仰天大笑，好像真的已經當上了王爺似的。他只顧狂笑，卻沒有注意到趙崇雲臉上一閃即逝的不屑。

當趙崇雲離開左天立家裡時，臉上已經滿是笑容，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麼長時間以來，趙崇雲一直不願改變許純曾經對恆州做的各種安排，不是他不願意而是他不敢，不管怎麼說這裡還有一個左天立，他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釘子，好死不死的釘在恆州地界上，誰知道他是不是許純故意安排在這裡的？現在他終於走了，恆州終於是我一個人的了，趙崇雲開心地想著，很快，我就會讓你們記住我的名字，你們本不該如此小瞧我的，為什麼我連個伯爵都沒有混上呢？我也是夏黨中人，難道現在就不該有我的一份麼？至於左天立，這個人打仗是把好手，可是玩政治玩心眼卻是個十足的小白，被自己一忽悠馬上就忘了姓什麼了，這樣的人還想當王爺？當王八還挺有潛質的。哼哼，想到這裡他不由連連冷笑，左天立去七國送死去吧，以後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濟州天威城，這裡已經成了張倫的老窩，他在這裡過得很是輕鬆，但是他並沒覺得真正開心，哪怕是得知自己被封了侯，也一樣。他不是想到蒼龍來當閒散人的，他當初反正的時候可是有很多遠大的理想和抱負的，可是窩在這裡能實現什麼東西？

可是昨夜他接到了許純從京城發來的密信時，忽然覺得自己一下子有了精神，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機會。「來人，召集將領馬上到我這裡開會。」

不多時，一幫將領先後來到了這裡，都規規矩矩的站在庭院裡，等待著張倫的召見。一會，張倫就讓人把他們領到後院，眾人往後院走去，剛一進院子就都愣住了，只見院子裡已經戒備森嚴，幾百名親兵衛隊已經將小小的院子圍的水洩不通，而且一個個如臨大敵一般，表情嚴肅。

常山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興奮，悄悄對旁邊的秦九說道：「老秦，看見沒有，這陣勢很久沒有了，我看是要有什麼行動了吧。」

秦九連連點頭，也興奮的說道：「看這架勢還不簡單，應該是有大動作。」他們都是領兵的將領，在七國時幾乎就沒有閒著的時候，那時就想著什麼時候能休息一下，可是現在真的休息了，才知道這閒的難受的日子才是最可怕的，骨頭縫裡都往外冒涼氣！

一進屋，只見張倫早已端坐在書案後面，滿臉的肅殺之氣。眾將不由立時肅立，先整齊的向張倫行禮「參見侯爺！」

「什麼侯爺？還是叫大帥聽著順耳。」張倫微微一曬，擺了下手「都坐吧，這又不是在帥帳裡，不用太拘束。」

「大帥，把我們叫來有什麼事情，您就下命令吧。」還沒等坐穩，秦九就開口了。

「你們看一下，這是梁國公給我發來的密信。」說著就把一封書信拿起來，交給離得最近的秦九。

秦九雙手接過來。展開仔細一看，馬上就喜形於色「大帥，這是真的？」

「你說呢？」張倫微笑的問道。

「太好了，你們都看看。」秦九說著就把信交給常山，可是常山並沒有接，而是臉色難看的看著他。秦九這才想起來常山並不認識字，其他人也都差不多，馬上解釋道：「這是梁國公寫給大帥的，讓我們馬上準備兩件事情。第一他已經安排左天立接替南宮破做新的七國總督，可是他料定南宮破不會輕易交出這個位置，所以讓我們時刻注意他的動向，一有變故立即出兵擊潰他。第二，讓我們大帥接替趙崇雲掌管恆州。」

「哈哈…太好了，終於該咱們大展身手了，大帥，您說吧咱們現在該怎麼辦？」眾將紛紛站了起來，七嘴八舌的問著。

張倫掃視了他們一圈，猛的收起了臉上僅有的一絲笑容，沉聲說道：「眾將聽令！」

「尊帥令！」眾將霎時安靜，一雙雙眼睛都熱切的望著張倫。

「馬上集合所有部隊，準備回七國去，告訴弟兄們咱們再來一次血腥之旅！」他的話殺氣騰騰，眾將卻聽得熱血沸騰！

第二十一章  國庫

「大帥，您看看這個。」秦九興沖沖的跑進張倫的帥帳，手裡舉著一張告示。

張倫現在已經搬到了軍營裡，他已經準備好了。看到秦九跑進來，他先是一愣「什麼東西？」

「是南宮破發出的檄文。」秦九嘿嘿的賊笑著。

「檄文？」張倫一下子笑了起來「他發的什麼檄文？」

秦九將告示遞到他的手裡「您看看吧，寫的很有意思，也不只是出自哪個笨蛋的手筆，可笑以及。」

「是麼？」張倫接過來，細細看一遍，不由也哈哈大笑起來「這個南宮破不想進京，就直接開打好了，哪用得著費勁寫這種東西？還說什麼是恆州軍攻下了聖都，殺死了先皇，意圖謀反。真是可笑以及。老九，咱們準備的怎麼樣了？」

「大帥放心好了，我們的部隊已經全部歸建，就等您一聲令下，馬上就殺向七國，很久沒有殺人了，兄弟們都覺得憋得難受！」秦九邊說邊下意識的舔了下嘴唇，那表情就像一個很久沒有吸到血的吸血鬼終於發現了獵物一般，誰看了都會覺得毛骨悚然。

可是張倫卻早已見怪不怪，這是微笑道：「看你那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放心很快就有你們大顯身手的機會了。對了，那個叫馬庫的部隊，現在怎麼樣了？李敘派人來問過幾次了。」

秦九搖搖頭「已經完了，剛剛得到的消息，南宮破使出假招安的計策，那個馬庫真的信以為真，於是便自投羅網，現在已經被南宮破給明正典刑，剮了！」

張倫冷哼了一聲「爛泥扶不上牆，這種貨死了也好，省的害人害己。不過李敘也真是的，怎麼千挑萬選，選出的都是些廢物。這半年來都被南宮破掃乾淨了。」

「是啊，」秦九也滿是嘲笑「至少別人還是死在戰場上，這個馬庫最窩囊，竟然被人輕易就騙去剮了，真是可笑。」

「死了也好，當初留著他們就是為了牽制南宮破，現在我們馬上就要收拾他了，還留著那些人總是個禍根，很快左天立就要入主七國，就算給他送分見面禮好了。」

「只是便宜他了，讓他白白撿個現成的。」秦九有點不服氣的說道。

張倫卻淡淡的說了聲「算了老九，為人還是豁達一點好，我們畢竟還要仰人鼻息，送他們個順水人情不是很好麼？再說我們濟州一直靠恆州等地供應糧食等物品，我們已經欠了他們的人情，現在就算是還了。」

「大帥，」秦九有點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我倒不是說想不開，只是覺得我們拚命，他撿現成的，有點不平衡。」

張倫微微一笑「有什麼不平衡的？我們天威軍一直幹的就是刀頭舔血的營生，現在拿命去拼一個更大的領地和七國的資源不是很好麼？」他停了一下，忽然提高了聲音「來人，擂鼓升帳！」

隨著聚將鼓的咚咚作響，所有的將領都聚集到了張倫的帥帳之內。張倫環視四下，挨個看了一遍，見人已經到齊了，便緩緩起身，從袖子裡取出一卷卷軸，慢慢展開，聲音低沉而威嚴的說道「聖旨在此，眾將接旨！」

眾將先是一愣，旋即齊齊跪在地上「請聖旨！」

「據查七國總督南宮破包藏禍心，行為詭異，實屬奸惡之徒！特加封濟州侯張倫領平南元帥之職，統領恆、濟二州一切軍政事務，情況緊急准張倫便宜行事！欽此！」這份聖旨就是和許純的密信一起到的，大概是猜到這幫人文化水平並不高，於是故意寫的通俗易懂，可就是這樣，還是有人疑惑的看著別人，急切地想知道究竟聖旨裡說的是什麼？聽懂的人馬上就小聲的解釋著，馬上大家就都明白了，不由都山呼萬歲。

張倫將聖旨收起來，滿面肅容的說道：「既然聖上已經命我便宜行事，那我們就要立即發兵討逆平叛，各位還有什麼異議麼？」

「請大帥下令，我們已經早就準備好了。」眾將異口同聲的回答。

「秦九聽令！」

「末將在！」秦九出列。

「你為左路軍，帶領五萬人馬，攻擊來吳，切斷南宮破水路逃跑的路線。」

「是！末將遵命！」

「常山聽令！」

「末將在！」常山出列，抱拳聽令、

「你為右路軍，帶領五萬人馬。攻擊下關，阻止他向東逃竄。」

「末將遵令！」

「其餘眾將都隨本帥直接進攻白馬山，本帥要親手將這個逆賊抓回京城，明正典刑。」

「遵令！」其與眾人立時答應道。

說完這些，張倫的臉色緩和了一些，聲音也變得柔和了不少「諸位，大家都知道我們是什麼出身，也都清楚各自曾經范過什麼樣的罪孽。可是我們的祖國卻並沒有因此而放棄我們，反而接納了我這些罪人，讓我們可以帶著祖先的魂魄回到家鄉，甚至還給了我們這片廣大的土地做我們的容身之所，勿論與公與私都沒有絲毫愧對我們分毫。那麼我想問問，你們覺得自己配的上這些麼？我們以前為了七國賣命之時，沒有後勤給養，沒有未來，甚至沒有尊嚴，可是我們依然拚死一戰，嘴上總說為了活著而去死。可是今天我們什麼都有了，但是有些人也忘記了自己究竟是誰，不知道為了什麼而戰，變得貪生怕死了。本帥把話說在前面，要是有人畏縮不前，貽誤軍機，不管是誰本帥都絕不留情！」

他的聲音越來越冷，最後的話就像是冰刀雪劍一般刺在每一個人心上，有些人的心中不由一陣陣的顫抖著，可是很快他們就重新抬起了頭，堅定的望向張倫。他們曾經朝不保夕每日徘徊在生死的邊緣，雖然現在每日裡的歌舞昇平是消磨了一些他們的意志，但是總也消磨不了這群漢子內心熊熊燃燒的火焰，他們的血依然未冷！

張倫卻話鋒一轉，聲音又變得柔和了「希望諸位努力，能過在此立下不世之功，以報浩蕩的皇恩和梁國公的知遇之恩，封侯拜將指日可待！」

「願隨大帥立不世之功！」

「好！」張倫滿意的點點頭「不過我還是要再說一句，我希望諸位永遠也不要忘記，我們天威軍的座右銘，把那些逆賊殺個乾淨！」

「末將等時刻謹記，片刻不敢遺忘。旌旗所指，有死無生！」

「旌旗所指，有死無生！」

「出兵！」

聖都城裡也在召開一次會議，主持人卻是新登基的皇帝——年僅七歲的水生寒，可是他真的明白下面這些人在說什麼東西麼？看他現在的表現一定是不知道的，因為他早已經睡著了。

可是在場的其他人卻都十分有精神，他們還在為究竟應該怎麼幹掉鐵石軍團而爭得面紅耳赤。但是很奇怪，這些人裡並沒有梁國公許純的身影。

「任大人，您為什麼不同意我們恆州軍上去？要知道現在的前線只有韓寶軍團，而且水天藍將軍還沒有歸建，我擔心韓寶大人是阻擋不了梁破軍的。」李靈叟不無憂慮的說道。

「侯爺，你有所不知，不是我不願讓他們上前線，而是他們根本不願意去。」任開說的咬牙切齒的。

「怎麼會呢？」李靈叟不敢相信「昨天我還去了他們在城外的大營，可是梁國公親口對我說的，是您不願意給他提供充足的糧草，所以他們才遲遲不能夠出兵。」

任開的臉上劃過一絲尷尬「不錯，是我沒有湊齊他要的糧草，可是他要的太多了，我們聖都根本拿不出來。」

漢王慢慢的站起來「侯爺，任大人說的不錯，糧草的事情是我親自督辦的，的確沒有那麼多糧草了。」

「怎麼會呢？」李靈叟驚訝的問道：「我離開京城去防守永澤的時候，親自去糧庫看過了，裡面的糧草堆積如山。怎麼才過了幾個月，糧庫竟然已經空了？」

「嗨，」任開歎了一聲「侯爺有所不知啊，恆州軍靖難的時候，在聖都隨意放火，把糧庫燒了一半，而且他們在這裡這麼長時間，吃的喝的都是糧庫裡面出的，哪裡還有什麼存糧，早就空了。」

一瞬間李靈叟臉色大變，他差點跌坐在椅子上，「難道就這樣拖著麼？要是錯失了良機，讓梁破軍跑回飛來城，那我們就後悔莫及了。」

「所以今天才把您請來。」漢王馬上接口道：「現在已經是時不我待了，所以還請您去和梁國公好好談一下，希望他可以盡快進兵。」

李靈叟終於明白了今天把自己叫到這裡的真實意義，原來是為了讓自己去做說客的，他不由長歎了一聲「也罷！我就豁出這張臉了，怎麼也得讓許純盡快發兵，夜長夢多我現在就去，希望他能賣我這個面子吧。」說罷，拱了拱手，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他的背影，漢王和任開都沒有講話，直到李靈叟消失在視線之外，兩人才忽然對視一笑。漢王悠然的對任開說道：「任大人，你可都安排好了麼？」

「回殿下，已經都安排好了，只要恆州軍一離開，水將軍就會立刻回京，到時京城就會牢牢掌握在我們手裡。到時，我們再進行大規模的清洗。」任開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陰冷的殺氣。

漢王微微一笑「那本王就放心了。這個許純做事太過孟浪，怎麼能啟用那些福黨成員呢？要知道他們手上都沾著我們夏黨人的鮮血呢！」不知何時，漢王已經自己歸入了夏黨。

任開冷冷哼了一聲「想收買人心？他許純還太嫩了！」

————————————————————————————————————————————————————————感謝芋頭打賞，真是太捧了！

第二十二章  說客

當李靈叟來到城外許純大營的時候，恆州軍已經開始吃晚飯了，軍士們自覺地排著隊在領取自己的那一份飯食。李靈叟經過的時候看了一眼，兩個大鍋裡一個裝的是土豆燉牛肉，另一個裝的是冬瓜湯，旁邊放的是雜麵饃，士兵們每個人都能分上滿滿的一大份，然後呼朋喚友找地方一起吃飯去了，整個大營裡都飄散著飯菜的香味。

「飯菜質量還真不錯，都說恆州軍有錢，今天看來才知道是真的。這麼多人都能吃得起這個，難怪把國庫都吃空了。」李靈叟暗自歎了一陣，看來必須盡快讓他們離開了。

來到帥帳之前，有人進去通報，不一會許純就從裡面接了出來「侯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

李靈叟也抱拳拱手「參見梁國公，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有事來求您了。」

許純微微一怔，旋即好像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輕輕歎了一聲「請到裡面去坐吧。」

李靈叟冷哼了一聲，也不謙讓，直接就走了進去。一進屋，他不禁愣住了，原來古月天也在這裡。他正坐在一張桌子的旁邊，面前放著兩份飯菜，竟和外面士兵們吃的一模一樣。很明顯，剛才許純正坐在對面，和古月天一起吃晚飯，聽到自己來了才迎接了出去。

「原來是侯爺大駕光臨，古某在這有禮了。」古月天抱拳拱手。

李靈叟知道這個人是什麼身份，立即還禮「古先生客氣了，是小侯打擾先生用飯了。」

「侯爺，吃過飯了麼？要不要一起用一些？」這時許純已經走了進來，隨口問道。

「你們就吃這個？」李靈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位極人臣的梁國公和恆州軍的二號人物智囊古月天，竟然吃的和士兵一樣，這是怎麼也想像不到的。

「這有什麼不好？我們的廚子手藝還行，做的飯菜味道不錯。」許純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古月天卻已經明白了，微微一笑「侯爺，這不是我們惺惺作態，而是現在我們的糧草還沒有到位，只能暫時先如此了。」

「我就是為這件事情來的，」李靈叟輕歎了一聲「如今國庫空虛，已經沒有多餘的糧草提供給你們恆州軍了。可是形勢依然危急，梁破軍的鐵石軍團已經回來了，你們不能在此袖手旁觀，所以看在國事艱難的份上，還望你們能夠體諒國家的難處，可以馬上出兵，掃平逆軍。」

許純和古月天聽了這話不由相視一笑，卻都沒有說話。

李靈叟有點生氣了「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為了些許的軍糧，就眼看著鐵石軍團突破重圍，跑會飛來城麼？要知道，若是那樣的話，我們一切的努力可就前功盡棄了。

「侯爺，您誤會了。」許純微笑著解釋道：「不是我們有什麼想法，而是剛才您來之前，我和先生就正在討論這個問題。先生剛剛說到會讓誰來做說客，您就來了。」

「哦？那麼說你們已經猜到會是我來這裡？」李靈叟驚訝的問道。

兩個人同時搖頭苦笑「侯爺，你想一下，現在的聖都還有什麼人能來到這裡當說客呢？」

「既然你們已經想到了，那一定是想好了怎麼應付我。說來聽聽吧。」李靈叟一屁股坐在了一張椅子上，直勾勾的盯著這兩個人，滿臉的氣憤。

「我不明白您有什麼可生氣的，該生氣的是我們。」許純無奈的說道：「我們恆州軍從靖難開始就一心一意為國為民，從來也沒想過有什麼別的想法。可是如今的事情卻不能不讓我們傷心，您知道麼？所謂的國庫無糧只是他們編造出來的。」

「什麼？怎麼可能！」李靈叟霍然起身「你真麼說可有什麼證據？」

「當然有！」許純走到自己的帥案之前，從上面拿起一個小本子，遞給李靈叟，嘴裡繼續講道：「這是我們接管聖都之後，所做的國庫清單。您看仔細了裡面還有多少糧草？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什麼都沒了呢？只能說是有人做了手腳。」

「這怎麼可能？」李靈叟還是不怎麼相信「漢王說是你們進聖都之時把國庫給燒了？」

「當時情況的確很是混亂，但是國庫重地我又怎麼可能任由別人染指？當時先生就親自守在那裡，那還有什麼人敢去火燒國庫？」

「這麼說是任大人他們在胡說八道了？可是他們為什麼這麼做？難道不怕你回城去對質？若是你回去了和他們當面對質，那真假立判，這種謊言有什麼必要呢？」

古月天微微一笑「因為他們知道，我們根本不會回城去對質，所以不管說什麼樣地謊話都沒有關係。重要的是他想通過你的嘴告訴我們，現在已經沒有回頭可走，只能盡快的出兵，不然有很多事情就會扣在我們的身上，讓我們百口莫辯。」

「為什麼？」李靈叟驚訝的問道「他們怎麼會這麼確定？」

許純苦笑了一下「很簡單，我們在進聖都的時候畢竟犯了大錯，如今已是天下聞名了！不管他麼說什麼都會有人相信，而我們不管如何都不可能很快的挽回自己的名聲，所以現在我們只能忍了。」

「這簡直是在開玩笑？我就不明白了，你們究竟在幹什麼？好不容易才實現了現在的局面，可是為什麼馬上就開始自相殘殺。」李靈叟長歎了一聲，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有什麼奇怪的？如今福黨倒了，我就成了最大的目標。也許他們覺得我會像福黨一樣與他們爭權奪利吧。其實我許純從來沒把那些放在心上，我想要的只是一個朗朗乾坤罷了，他們不懂！」許純的聲音十分低沉。

「那現在你有什麼打算？」李靈叟無奈的問道。

「能怎麼樣？實話對你說，今夜我們就要起兵離開了，在你來之前，我們已經佈置完畢了，只等吃完了晚飯就會趕往前線。等解決了梁破軍我就率領部隊回恆州去，既然他們這麼看不上我的所作所為，我也就不在這礙他們的眼了！」

「可是真的很奇怪？」李靈叟眉頭緊鎖「我和任大人一起回京的，一路上他對你們恆州軍推崇有加，可是才回來多長時間，怎麼就完全變了呢？」

「是啊，這段時間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呢？其實現在的朝堂之上非常詭異，好像真的有什麼人在背後操縱著什麼事情，可是我也真的不知道究竟是誰在我們的背後。」許純忽然說了這麼一句，李靈叟聽完不禁後背有點發涼，看來事情才剛剛開始。

「幹你娘！」秦九對著幾個副將破口大罵「真叫大帥說對了，你們他媽都忘記了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剛吃了兩天飽飯就把看家的本事給丟了？攻了三次，連個小小的來吳都拿不下了？一群廢物！」

副將們一個個都低著頭，不敢看他，只有一個膽子比較大的唯唯諾諾的抬起頭「可是防守的軍隊太凶悍了，弟兄們已經盡力了…」

「放屁！當年當炮灰的時候，你們怎麼就沒有人抱怨過城防堅固，敵人凶悍？這他媽都是借口。馬上整隊，老子要親自去，我就不相信了，天下還有咱們天威軍攻不下來的城池？」秦九惡狠狠地命令道。

一會之後，天威軍就排列在秦九的面前。秦九就像是只被惹急了的餓狼，在眾人面前來回的溜躂著，一雙眼睛惡狠狠地在人群中轉來轉去。

「你們還記得自己是誰麼？你們還知道自己以前是靠什麼吃飯的麼？剛他媽吃飽了三天半，就開始貪生怕死了麼？你們這幫人都把手伸進自己的褲襠裡摸摸，看看那玩應還在不在了，你們還算不算是爺們？」秦九上來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怒罵，把那些曾經常年刀頭舔血的漢子罵得面紅耳赤的抬不起頭來「老子現在就組織敢死隊往上衝，老子站在第一個。你們這幫假娘們裡要是還有幾個有血性的漢子，就和老子一塊上，要是沒有就算了，等會老子死了，你們就給老子收屍好了。不過都他媽記住了，從此之後不准再自稱是天威軍出來的，老子和那些在天上弟兄們丟不起那個人。」

「媽的，」隊伍裡終於有人按耐不住了「不就是個死麼，怕個蛋！托大帥的福，咱們已經回過家鄉了，還他媽過了好日子，就算是死了，也能有臉見那些弟兄們了。」

「對，你以為就你秦九不怕死？老子也不怕！」

「操！干死這幫逆軍！」

埋藏在這幫炮灰血液裡的凶悍終於又被喚醒了，久違的肅殺之氣又一次回到了這支可怕的隊伍中間，只是一瞬間，剛才已經沒有什麼精神的部隊，忽然充滿了殺氣。

秦九脫下了自己的盔甲和軍衣，往地上一摔，赤著上身露出了一身精壯的肌肉和一條條觸目驚心的傷疤「是男人的跟老子衝！」

那些軍人也都學著他的樣子，脫下衣甲，往地上猛摔，然後瘋狂的捶打著自己傷痕纍纍的身體，嘴裡發出刺耳的嚎叫聲，跟著秦九向來吳並不高大的城牆處湧了過去。

「旌旗所指，有死無生！」

呼喊聲中，來吳崩塌了！

————————————————————————————————————————————————————最近有很多朋友在留言區留了言，不管是誇讚還是意見，路口都覺得非常感激，特別是芋頭、文盲等朋友讓我覺得無以為報，真的只有更加努力才能回報你們的厚愛，路口在此叩謝諸位了！

第二十三章  送死

「蠢貨，廢物！」南宮破暴跳如雷，他也開始後悔了，造反就造反何必還要發什麼檄文？這下好了，把天威軍那些個瘟神給惹上門了。「王廷，本帥讓你守來吳時曾經千叮嚀萬囑咐，讓你一定要死守住那裡，那是我們水上的退路，你當時怎麼說的？滿口大話，現在怎麼還有臉回來，你怎麼不死在那裡？」他把滿腔的怒火都發洩在了來吳守將的身上。

「都督，不是我不肯死戰，而是天威軍太勇猛了，他們都瘋了。」滿身是傷的王廷一想到那些赤著上身喊著口號往城上衝鋒的瘋子就不寒而慄，他的聲音也隨著一起顫抖起來。

「來人，將這個廢物拉下去砍了。」南宮破越看越來氣，竟然下達了這樣的命令。立即有人衝向前去，把王廷向帳外拖去，也不顧他連聲淒慘的喊著饒命。

「都督且慢！」王進站了出來「王廷的確可恨，但是您看在他跟隨您多年的份上，饒他一命吧。而且看他的傷勢的確是經過苦戰的，不像是在說謊！」

南宮破冷哼了一聲「不用為這個廢物求情，我不殺他怎麼能警告那些畏縮不前的將士，若大家還不清醒，那咱們必定會死無葬身之地。現在下關已經失守了，斷絕了往東的路；來吳也沒了，水路也斷絕了，如今只有面對強敵決一死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沒有士氣仗還怎麼打？」

王進也知道其中的厲害，沒有在說話，而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不一會，有人就將王廷的人頭呈了上來，南宮破狠狠看了一眼，依舊餘怒未消「將這東西拿出去掛在高處，讓更多的人看一看，也知道本督的決心。其餘眾將馬上準備迎敵！」

白馬山下，幾十萬大軍分為兩陣，劍拔弩張殺氣逼人。張倫坐在馬上看著對面的南宮破冷笑著對身邊眾將道：「這個南宮破當初到七國傳旨之時，真是囂張至極不可一世，那時本帥就想什麼時候能親自教訓一下他，沒想到才這麼短的時間就有這種機會，真是大快人心啊。」說罷哈哈大笑，眾將也都跟著一陣哄笑。

笑聲未落，就見南宮破在自己陣前厲聲喝道：「濟州軍張倫張大帥何在？請出來答話。」

張倫策馬向前「某家在此！」

「張大帥，我與你二人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今日我是要發正義之師去討伐逆賊許純，並非要與你為難。想那許純殘殺忠良，禍國殃民，天下人無不想食其肉寢其皮，你就算不願幫助我們也不能助紂為虐呀，難道就不怕天下人罵你是個是非不分的小人麼？」南宮破義正詞嚴，還真有架勢。

張倫哈哈大笑「無知的匹夫，國家的逆賊，你怎麼敢在此大放厥詞？你們福黨當政之時陰奉陽違、賣官鬻爵、貪污受賄、禍亂朝綱，搞得天下百姓民不聊生怨聲載道。先皇知道實情之後，你們不但不思悔改竟然還發動兵變，殺死先皇，，現在竟然還要倒打一耙？真是實在可笑之極。本帥告訴你，天下人想食其肉寢其皮的正是你們這幫叛逆。如今天兵已到，還不趕快下馬投降，更待何時？」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南宮破不講情面了，讓你見識一下我的鐵軍。」

張倫連連冷笑「就憑你身後這幫烏合之眾，也敢妄稱鐵軍？今日就讓你開開眼界。」說罷把手一舉，身後十萬將士異口同聲「旌旗所指，有死無生！」端的是氣勢驚人。

南宮破大怒，回身問道：「那位將軍願意出陣，替本督擒下張倫？」

話音未落，大將王進拍馬而出「某願往！」

南宮破連連點頭「王將軍小心。」

王進在馬上一拱手「末將去了！」說完，拍馬舞刀就衝出本陣。

張倫看了冷冷一笑，伸手從腰間的籤筒中抽出一支，瞥了一眼道：「韓通！」

「末將在！」隨著話音，從張倫身後殺出一將，也是拍馬舞刀就迎向王進。張倫打仗，從來都是從籤筒中抽名字，抽到誰是誰，打得贏重賞，打不贏重罰。

韓通與王進交手，只三五個回合，就已經支持不住了。王進也是鐵石中的悍將，把韓通殺的只有抵擋之功全無還手之力，眼看著就要支持不住。張倫眼中露出微怒，伸手又從籤筒中抽出一支，剛想叫出上面的名字，自己卻微微一愣，這個名字也太熟悉了，但是他能上去麼？

只見上面端端正正的寫著瞿麥二字，可是看著這兩個字連張倫都覺得不好意思叫出來，因為這人就是一個廚子。

說起這瞿麥來，倒還有一段故事。他也是七國生人，但是卻不是奴隸出身，因為在他祖父的時候就已經憑借自己過人的廚藝，天下聞名了，甚至還在永安城裡開了一家叫聽風樓的小飯館。經過兩輩人的努力經營，傳到瞿麥手裡的時候，這家小飯館已經成了永安數一數二的大飯莊子了，而他也是七國裡為數不多的蒼龍有錢人。可惜好景不長，幾年之前，因為牽扯進一樁間諜案，他被抄了家封了店，那些早就記恨他生意好的七國人像是一群餓狼一般搶佔了他的一切。他沒有辦法只好散盡家財，才終於保住了性命，可是還是逃不了被發配到炮灰專業部隊天威軍的命運。本來大家都認為在這裡正好能讓他自生自滅，可是誰成想還是這祖傳的手藝救了他。

一次偶然的機會張倫吃到了他做的菜，不禁讚不絕口，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大名鼎鼎的聽風樓老闆竟然已經淪落到了天威軍，於是就把他安排到了廚房，專為自己做菜。這個瞿麥也是個善於鑽營的人物，短短幾年，竟然已經連升了幾級，成了天威軍的後勤主管之一，並且幹得極為出色。

張倫打仗喜歡抽籤派將，贏了給很多賞賜，可是輸了就會立刻被自盡，所以能升到上層的軍官更換率極大，於是只要到了級別的人都會被製成竹籤放在籤筒裡，誰也不能例外。

其實每次打仗之前，張倫都會把瞿麥等幾個人的名字拿出來，這些人都不是上陣的材料，可是這一次上陣之前，張倫竟然把這件事情忘記了，所以才抽到了瞿麥的名字。可是這個廚子從未打過仗，難道就這麼讓他前去送死不成？

一時間張倫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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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廚子瞿麥

張倫手裡拿著名簽發愣，手下人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都呆呆的望著他，等他叫出名字來。張倫有心再抽出一隻來，可是的確沒有這個規矩，那樣做下面的人也不會服氣，只好把牙一咬叫了一聲「瞿麥！」

話一出口，身邊的眾將不由自主的發出一陣驚疑之聲，不少人都不相信的看著張倫，是不是大帥眼睛花了，怎麼把他抽出來了？這不是明白這讓他前去送死麼？

別人怎麼想不管，瞿麥卻已經跑到了前面「大帥，末將在此！」

張倫看了他一眼「你的馬呢？」

瞿麥愣了一下「末將本來就沒有戰馬？」

張倫這才想起，他是後勤管理人員，平時就配一匹老馬，如今上了戰場當然不能再騎著它出來，所幸也不用他上陣，站早後面看看就好了。心說，這倒是個理由，也許能救他一命，不由佯怒道：「連匹戰馬都沒有，還談什麼上陣？給我退到一邊去，不要給本帥丟人！」

眾將一聽心裡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也沒人願意說破，因為大家都知道瞿麥的底細，再說這個人平時極其仗義，跟誰的關係都不錯，當然也就沒人會因此而嫉妒。

可是這個瞿麥就好像完全沒有明白張倫的意思一樣，抬頭在人群中掃了一圈，忽然指著一個騎兵道：「你下來，把馬借給我用用，等會打了勝仗賞賜下來，也算你一份。」

眾人差點驚掉了下巴，瞿麥瘋了不成？大帥已經給你一個台階了，你就趕快退到一旁好了，怎麼還非得上去送死呢？

那個騎兵也不敢不聽長官的話，只好把馬讓了出來。瞿麥美滋滋的翻身上馬，再次對張倫抱拳拱手道：「末將已經準備好了，請大帥下令把。」

張倫這才回過神來，他也不知道這個瞿麥要幹什麼「你…你可知道，這是殺人的戰場，不可兒戲。要是贏了重重有賞，要是輸了，那你性命難保。」他故意把最後一句話說的十分的重。

哪知瞿麥全不在意「末將知道，必不負您所托！」

張倫點點頭，也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只好一揮手「自己小心，去吧。」

瞿麥一聽，滿面歡喜，就好像不是去打仗而失去參加什麼宴會一樣，急忙行禮「多謝大帥成全！」說罷催馬出陣，直奔兩軍陣前。

現在的韓通已經十分危險，隨時都有被斬於馬下的可能。瞿麥的馬只屬於普通貨色，眼看著救援不及，他只好伸手從腰裡抽出一柄菜刀，朝著王進就甩了出去，嘴裡跟著大叫：「休要張狂，接爺的法寶！「

此時王進已佔盡優勢，應該隨時都可以斬韓通與馬下，可是餘光掃到有一團黑影朝自己飛來，不知是什麼東西，不敢輕視，只好將刀收回朝黑影一撥，只聽到「堂啷「一聲，那黑影就飛了出去，落在地上。

韓通就趁著這個機會，跳出戰圈敗回自己本陣。他滿面羞愧的來到張倫的面前「大帥，末將敗了！」

張倫嘴裡輕輕歎了一聲「你去吧，身後事情我會全權處理。」又高聲對身後親兵說道：「來人記下，韓通將軍陣前殉國，其家人當受一級撫恤！」

韓通臉色慘白，卻還是在馬上拱手道：「謝大帥，末將去了！」說罷黯然向後陣而去。在這裡，對於輸了的人，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不是死在敵手就是死在自己的手裡，家人能享受一級撫恤已經是張倫最大的恩惠了。

張倫處理完了韓通，這才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陣前，可是此時他才驚異的發現，陣前已經只剩下一個人了「怎麼回事？王進哪裡去了？」張倫問左右的親兵，他想不清楚，自己就和韓通講了兩句話而已，王進怎麼沒有了？最奇怪的是，此時的瞿麥竟然還騎在王進的馬上，手裡舉著的也是王進的大刀。

「大帥，您看，在地上那具無頭的屍體，就是王進。」有人立即指給他看。

張倫這才注意到，地上真的有一具屍體，可是離得較遠看不清楚有沒有人頭，只是那屍體的四周全是鮮血，在黃色土地上顯得觸目驚心。「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誰給本帥詳細的說一下。」

原來剛才王進打飛了菜刀之後，就立即注意到了這個後面上來的將官，可是打眼一看，不由氣得差點發瘋。這上來的是個什麼人？全身沒有甲冑，手裡竟然也沒有兵器，只是臉上全是興奮的笑容，也不知道高興什麼？

「你是何人？」王進還是照例問了一句。

瞿麥根本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往前，嘴裡冷笑一聲「廢什麼話，自然是要你命的人。」說話間已到了近前。

王進心中冷笑「你用這種突進的招數，至少手裡也得有件兵器啊，什麼玩意都沒有，你想拿拳頭打我不成？也罷，我就送你一程好了。」想到這裡，手中刀橫推了出去，朝著瞿麥的腰間就去了。

瞿麥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全不慌張。只等刀快到的時候，他身體猛地往後一仰，就平躺在了馬背之上。大刀果然從上面劃了過去，兩匹馬也已經交錯而過，就在電光火石之間他猛地一躍而起，身體一縱，就直接蹦到了王進的馬上，正好站在了他的身後。

王進大驚失色，可是手裡的大刀根本不能傷到後面，他馬上就想棄刀提馬，把這人摔下去。

瞿麥也早就想到了一半，哪能讓他得逞？左腿往前一步，正好把他的刀踩在馬背之上，右腿抬起，用膝蓋死死頂在王進的後背之上，讓他不能隨便動彈。左手伸出，用手臂打落了王進的頭盔，用手抓住了他的頭髮，用力往上一提。王進一下子就被牢牢制住，完全沒有了辦法。

瞿麥右手在懷裡一摸，就拉出一把斬骨刀，這也是菜刀的一種，只是比一般的要厚上好幾分。他想也不想，手裡刀朝著王進的脖子猛力的砍了下去。

王進早嚇得魂飛魄散，慘叫一聲，然後就看見自己的血從脖子裡像箭一樣噴射而出，但是還有完，這種斬骨刀比較鈍，根本不能一下子砍下他的腦掉，於是瞿麥連續的砍了下去。

隨著瞿麥的動作，王進的腦袋終於被砍了下來，可是血已經噴灑的到處都是，不過瞿麥到底是個好廚子，已經弄出了這種場面，自己身上卻連一點血也沒有沾上。

直到腦袋砍了下來，他才一腳把王進的屍體踢下馬去，自己坐在了馬上，手裡一舉王進的大刀，口中高聲喝道：「我乃濟州廚子瞿麥，誰敢前來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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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一個廚子引發的血案

一切發生的太快，所以張倫只是說了兩句話的功夫，就已經結束了。張倫聽完親兵的描述之後，不禁覺得後背有點發涼，這個從來都滿面春風顯得人畜無害的胖子，怎麼殺起人來這麼的凶狠呢？用菜刀砍下別人的頭，還不是一刀，而且對方還是個便被砍邊嚎叫的活人，他怎麼還能面色如常，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再聯繫剛才他請戰時滿臉的興奮勁，這小子恐怕早就憋著要殺人了，他真是那個廚子麼？

再看看身邊的將領，一個個臉上都露出驚懼的表情，他們也都不相信這麼血腥的一幕竟然是這個廚子做出來的，太可怕了吧！

南宮破那面卻沒來得及害怕，就有兩員副將一起衝了出來。他們的本意也只是想救下王進，哪知道剛衝出來就看到了那驚人的一幕，可是再回去已經不可能了，只好硬著頭皮往前衝了。

瞿麥一見又來了兩個，依舊全不慌張，猛催胯下戰馬手舞長刀便迎了上去。那兩個人本來抱著僥倖心理，以為他只是湊巧才贏了王進，畢竟剛才的打法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可是一見他迎了上來，心頭不禁全都一沉，看來這小子不是那麼簡單。

瞿麥的確不是那麼簡單，雙方剛剛接近，他的刀便像是閃電一般劃了出去。刀尖正好刺在前面一個人的胸口，那人慘叫一聲直接被刺下馬去，往地上一摔腸子肚子什麼的竟然都被甩了出來。後面的一個嚇得魂不附體，哪裡敢再上前，撥馬就跑。瞿麥隨後就追，他的馬快，只幾步就追上了那人，刀光一閃便砍下了他的腦掉。

南宮破也有點發蒙了，這是從哪裡蹦出來的煞星？以前怎麼從來沒聽說這麼一號人物呢？不但出手如電，而且弄得也太血腥了吧，現在也就死了三個人，可是看戰場上的情形，就像是死了好幾十人一樣，滿地的鮮血和內臟，就連他這種軍隊出身的人，看著也覺得有點噁心。南宮破愣住了，他身後的人更是呆若木雞，一瞬間整個戰場都安靜下來了。

瞿麥揮刀策馬，跑了兩圈，也沒有一個敵將再出來，他不禁急了。猛地催馬揮刀直撲敵陣「你們不來，大爺就自己去！」南宮破一直在發愣，他好像根本沒注意戰場上的變化，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疏忽，竟然讓瞿麥一個人就闖進了他的戰陣之中。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瞿麥已經衝亂了他的陣型。南宮破的軍隊主要是由七國的配軍組成的，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投降過來的，甚至有不少是經歷過牛腸谷大戰的，平常嚇唬一下老百姓。剿滅一下小股的土匪還行，可是他們早就沒有勇氣經歷這種大戰了，更何況還有這樣嗜血的瘋子，哪裡還有人敢往前上，全都紛紛後退，有些膽小的甚至已經扔下了兵器跪地投降了。

瞿麥也懵了，畢竟這是他第一次經歷戰陣，面對這種情況，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處理。無意間一抬頭，正好看到不遠處南宮破的帥旗正迎風飄揚，心裡說「早就聽過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的典故，今天我就試上一試，也許真的就能憑一己之力幹掉這幫逆賊，那時才算得上一戰成名！」這麼想著，也就不再迷茫，猛催胯下馬，直奔南宮破而去。

南宮破幾乎在同時也看到了他，心裡明白，要是自己再退的話，那今天就必敗無疑，為今之計只有和瞿麥拚死一戰，將他殺了或許還能挽回一下頹勢，當即摘下自己的巨斧來戰瞿麥。

這個南宮破也是成名已久，在鐵石軍團裡也算一員悍將，當年和牛無敵、蕭兵並稱為鐵石三英，當然沒把這個廚子放在心上。

本想著一個照面就把敵將砍了，哪知一上手就知道壞了。瞿麥的刀法十分的詭異，這絕不是一個普通敏感的廚子應該具備的東西，他本來心存輕視，可是這麼一來完全落在了下風，被瞿麥一陣暴風驟雨打得連連後退，全無還手之力。

在後面觀陣的張倫，看到瞿麥竟然順利的殺進了敵陣之中，先是一驚隨後便馬上下令「全軍突擊，活捉南宮破！」隨著他的命令，天威軍像是開了閘的洪水，傾瀉而出。士兵們邊衝鋒邊脫掉身上的衣甲，露出滿是傷痕的身體，嘴裡更是發出令人恐懼的叫聲，這就是他們的標誌，這就是所謂的旌旗所指，有死無生！

南宮破心裡著急，卻又實在沒有好辦法，這時耳朵裡就聽到對面傳來的喊殺之聲，他不由大驚失色，就在著這電光火石之間，瞿麥的刀已經到了。他拚命的向下低頭，還是慢了半分，這一刀正砍在他的頭盔之上，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眼前一黑，手裡的巨斧已經扔到了地上，整個人就趴在了馬背上。

瞿麥一見，心中大喜，這真是天賜的好機會，應該我瞿麥出名。往前一催馬，舉刀就砍。就在這時南宮破身後衝上兩員副將，雙戰與他，這才暫時解了南宮破的危局。

南宮破不愧是員猛將，只是昏迷了一小會，就已經清醒過來，他立即拔馬就跑，這個時候了還管什麼別的，逃命最要緊了。他這一退，他手下的軍兵哪裡還有再戰的勇氣，急忙隨著他抱頭鼠竄。左右兩翼的七國配軍，更是直接往地上一跪，等著濟州軍來受降，反正跟著誰都是一樣當兵吃糧，犯得著和這幫瘋子拚命麼？可憐南宮破苦心經營的幾十萬大軍，轉眼間就土崩瓦解了。

後面上來的濟州部隊，根本沒有費事就輕鬆的控制住了場面，張倫一面組織人立即追擊，一面命人安撫俘虜，這些配軍的確好有用處，等著左天立來了，都要交給他的。

正忙著，瞿麥美滋滋的回來了，一見到張倫馬上跳下馬來行軍禮「大帥，瞿麥前來交令！」

張倫一看是他，不由驚奇地問道：「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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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猛人

張倫這句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瞿麥怯怯的回答道「末將是瞿麥呀。」

「胡說。」張倫一臉的笑容「瞿麥本帥難道還不認識？他是本帥的廚子，還是濟州軍的後勤主管之一，他哪裡有你這樣的身手？」

瞿麥這才明白，原來是大帥和自己開玩笑呢，這種從來不開玩笑的人忽然開起玩笑來，真的讓人有點接受不了，急忙回答：「末將的功夫是家傳的，一直都會，只是從沒和別人提起罷了。」

張倫一愣「家傳的？我怎麼沒聽說過你家裡有這種高人呢？」

「其實末將的祖父就是蒼龍刀神古飛和的關門弟子，只是當年受了重傷，武功廢了，他才不得已做起了廚子，可是武功還是留了下來，教給了末將。」

「這就奇了，你來此處已經五年多了，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過你會武功呢？」張倫十分好奇。

瞿麥一聽這話，不由有點抱怨的說道：「末將來了這裡之後，從未上過戰陣，您一直把我當成廚子，也從來沒有問過我會不會武功啊，那我只好做好自己的本分了。」

張倫一聽哈哈大笑「這倒真是本帥的不是了，不過今天你打得很漂亮。來人，給瞿麥將軍記上頭功一件。對了，以後你就在本帥帳下做個副將吧，後勤的事情就不要去管了。」

瞿麥大喜過望「多些大帥栽培，末將早就想當將軍了，當廚子真的沒有意思。」

一句話把眾人說的都哈哈大笑起來。正在說笑之間，忽然有一個斥候飛馬而來「報大帥，我軍右側出現一支不明身份的軍隊，正快速向我方推進。」

「哦？」張倫一愣「有多少人？」

「大約五千人左右。」

張倫點點頭，冷笑一聲「五千人能幹什麼？這個南宮破是怎麼得到的名氣？還是什麼鐵石三英，真是狗屁不通。來人，馬上準備迎敵。」

「大帥，交給末將吧。」瞿麥立即請戰。

「怎麼，你不累麼？」

「不累，只要能上陣殺敵就不覺得累。」

張倫讚賞的點點頭「咱們一起去看看再說，你今天已經出盡風頭了，還想把功勞都獨自佔去不成？也給其他人留下一點來。」

當張倫帶領眾人來到出事地點的時候，這裡已經開打了，戰場上有兩個人正打得不可開交。

其中一個長得高大健壯，身上穿著甲冑，手裡舉著一把大錘，一看就是個猛將。上陣打仗兵器多種多樣，但是基本上都會選擇比較輕便和手的來用，用刀用槍的屢見不鮮，可是用錘子的張倫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人手裡的錘子應該也是特製的，有一人多高，看樣子怎麼也有個一百多斤，可是巨大的錘子在他手裡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舞動如風，卻並不費力。他打仗幾乎沒有招式，只有簡單的砸和掃，可是由於這東西太特殊，再加上此人天生的蠻力，如此簡單的招數卻被他使得相當有威力，正是一力降十會，任何花哨的招式都會在這種簡單直接之下，暴露出自己的問題。可是令人驚奇的是，這員猛將竟然沒有佔到絲毫便宜。

和他對打的人整整比他小了兩號，在這個巨人面前顯得乾瘦枯小，就像個小孩子。他穿著蒼龍的軍服，頭上還帶著濟州軍特有的帽子，手裡舉著的竟然是一柄精緻的巨斧，有人眼尖立即認出這就是剛才南宮破的兵器，看來是這人剛剛撿來的。

這柄斧子也是南宮破加工過的，他天生神力，所以特意命人給這斧子加了重量，一般人別說用就是拿起來都費勁。可是在他的手裡卻是舞動如飛，沒有一絲的牽強，可是能過看得出來，他也沒有武功底子，只是憑藉著自己天生的神力，才能與那人對抗。

兩個人打得比一般的武將對決要好看得多，全是實打實的碰撞，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整個戰場上就只能聽到兩件兵器的碰撞所發出的刺耳聲響，震得其他的軍兵都紛紛退開，遠遠的觀戰。

「好一番龍爭虎鬥啊。」張倫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竟然還能出口誇人。「那個士兵是誰啊？沒想到咱們濟州軍裡還真的藏龍臥虎啊，剛才是個廚子，現在又是個小兵，真讓本帥欣慰不已。有人認識這個人麼？」

出乎意料，竟然沒有一個人回答他的問題，大家都不認識這個小兵「回大帥，這離的有些遠，看不清楚這人的相貌，不知都是誰？」

張倫點點頭，他自己也看不清楚那人的長相，於是他退而求其次「對面是誰的部隊？本帥怎麼也沒聽說過南宮破手裡還有這麼一員猛將呢？」

「不清楚，雙方根本沒有通報姓名。聽說他們忽然殺了出來，阻止咱們繼續追擊，咱們的軍士就頂了上去，雙方都罵對方是叛軍，然後那個使錘子的大漢就衝了出來，連傷了咱們好幾個人，就在這時那個小兵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了，倆人就開打了。」

張倫冷冷的看了一眼向自己匯報的副將「這算什麼？對方是誰都不清楚，怎麼能就開打了呢？至少也得知道他們是誰？」

話音未落，從那邊的隊伍後面衝來幾十匹戰馬，為首的是一員白袍小將。他直接衝過了自己的隊伍。跑到了陣前，高喊一聲「住手！先不要打了。」

他這一喊，還真的挺管用，那個高大的漢子立即跳出了戰圈，拖著錘子惡狠狠地看著瘦子「醜鬼，等一會再取你性命，我這邊來人了。」

那瘦子毫不示弱「去交代一下後事吧，爺爺等著你。」他的聲音很難聽，就像是金屬摩擦發出的聲響。

瞿麥立即驚叫了一聲「竟然是他！」

張倫回頭問道：「你知道是誰？」

「回大帥，聽聲音應該是蒙無，咱們軍隊這麼多人，末將沒聽過第二個有這種聲音的人。」

「是麼？怎麼回事？他竟然還有這種特點，本帥怎麼才來沒有聽過他的聲音？」張倫好奇地問道。

瞿麥臉上露出意思的尷尬「大帥，您沒聽過他的聲音很正常，因為這個人並不是個…人！」

————————————————————————————————————————————————————————————感謝芋頭傾情客串，為此不惜毀容，權當為藝術獻身了吧。哈哈

第二十七章  妖怪蒙無

張倫一聽這話不由笑了「難道說他還是個妖精不成？」

「其實也差不多。」瞿麥苦笑一下「他的相貌和妖精應該也沒有什麼大的區別。」

「這是怎麼回事？」

「大帥，這件事還得聽我從頭講來。我進了天威軍之後，蒙大帥栽培，委任我當了個後勤的主管。有一次我上街採買貨物時，偶然看到了他，當時他渾身是傷奄奄一息，我就動了惻隱之心，把他救回了軍營。找來醫官一看，說這人根本救不活，身上的傷都已經化膿了，哪裡還有救活的希望。我當時想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反正已經這樣了，不如死馬當成活馬醫，於是就用烈酒給他擦拭全身，然後用金瘡藥塗抹傷口。本來我也沒報什麼希望，可是誰知此人命大，竟然活了，不但如此還一天比一天見好，最後竟然恢復如常。後來我就問他來歷，他說自己叫做蒙無，是在貴族的家裡做奴隸的。有一次他的朋友犯了錯，主人就要殺了他的朋友，他就趁著夜晚放了一把大火想把他的朋友救出來。誰知火勢太大，不但燒死了他的朋友，而且還把他燒成了重傷，雖然強忍著逃了出來，但是最後還是因為傷勢過重而昏倒了，沒想到被我救了。」

「原來如此。」張倫點點頭，這種事情在以前的七國屢見不鮮，根本算不上什麼新鮮事「這個人看來是天生的神力，這種人才你為什麼不上報呢？」

瞿麥歎了口氣「不是我不想報，而是不敢。您沒見過他，不知道他長得有多麼可怕。他去救人的時候，正好有一塊梁木落到了他的頭上，他就硬頂著，沒想到把他的五官都燒燬了，再加上我醫治的方法也有問題，現在他的五官全都沒有了，真是恐怖之極！我都不怎麼敢看他的真面目，更不敢讓他在軍營裡亂走，只好讓他每天帶著面罩，在後營裡幫我搬抬東西，他倒是力大無窮，幹活沒有挑的。」

「這麼一個人，怎麼會只有你自己見過，難道就沒有別人看見過他麼？」張倫聽著越發覺得驚奇。

「當然有。大帥，您記不記得咱們營中曾經有人說見過鬼的事情。」

張倫想了一下「是有這事，當時好幾個人說見鬼了，本帥還下令，再有傳這謠言者，立即斬首，才把當時沸沸揚揚的鬧鬼事件給平息了。本帥當時還以為是有人故意要搗亂呢，難道就是他麼？」

「是啊，」瞿麥連連點頭「正是他了，白天不敢讓他隨意走動，只有晚上才能在軍營裡活動一下，可是誰知竟然鬧出了這件事。還請大帥降罪！」

張倫微微一笑「這都什麼時候的事情了，還有什麼可降罪的？但是本帥不明白，這麼多年了，他都隱藏在軍營裡，沒人知道，可是今天他怎麼跑出來了？」

「這…」瞿麥尷尬的笑了一下「今天傳令官來傳我上陣，我光顧著高興了，忘了交代他了。可能是他看不見我，自己跑出來找我了吧？」

「哈哈…」張倫仰天大笑「這個蒙無倒是個奇人，讓他來見本帥。」

「可是他長得…」瞿麥猶豫的說道。

張倫馬上擺了下手，打斷了他的話「本帥戎馬一生，什麼沒見過，難道還怕長得醜的？」

「那就謝大帥提拔他了。」瞿麥高興極了，終於可以拉扯一下自己這個兄弟了。

他急忙策馬跑向陣前，嘴裡大叫「兄弟，快回來，哥哥在這呢。」

蒙無聽到了瞿麥的聲音，馬上回頭，一見到瞿麥騎在馬上驚喜地叫道：「哥哥，你上哪去了，讓兄弟好找！」

「哥哥剛才上陣殺敵去了，你沒看見現在都混上戰馬了！」瞿麥興奮的說著。

「是麼？太好了！」蒙無真心的為哥哥高興，呵呵笑了。可是他這一笑，瞿麥看了都覺得心裡不舒服，後背一陣陣的發冷。

「你現在不要打了，馬上跟我回去，大帥要見你呢！快跟我回去。」

「哥哥你先等一會，等俺把這個莽漢宰了就和您一起回去。」

正在此時，敵陣中的那個白袍小將已經策馬出來了，朗聲道：「對面是哪一支部隊？請報上名號。」

張倫輕輕提馬出陣「濟州軍張倫在此，你是何人？」

那白袍小將一聽，先是一愣，立刻在馬上拱手問道：「不知您是否就是濟州侯張倫張大帥？」

「不錯，正是本帥！」張倫已經看出了對方絕不是敵軍，但是他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路罷了。「你們又是哪裡的部隊？」

那白袍小將馬上跳下馬，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軍禮「末將是雲石軍團的先鋒官巴戟天，剛才那個莽漢是副先鋒管眾，就是他不問青紅皂白才惹起了咱們兩家人的衝突，還請大帥降罪！」

「雲石軍團！」張倫當然知道這支軍團，也知道它的來歷，只是沒有想到從來沒有離開過雲石高地雲石軍團，竟然也會派軍隊參加對南宮破的圍剿「本帥對你們早有耳聞，只是不得見面，甚是遺憾！今天一看，果然人才輩出，真是名不虛傳！杜仲大帥，可也來了？」

「回侯爺的話，杜大帥沒有親自來，最近鐵血帝國的調動很頻繁，他留在雲石高地了。倒是徐長卿徐副帥來了。」

「哦，那他在那裡？本帥很想見見這位天下聞名的人物。」

巴戟天滿面笑容「末將這就派人去請徐副帥過來，還請您稍等片刻。」說著就急忙安排人去了。

這時瞿麥已經把蒙無帶了回來，他們也知道了剛才只是個誤會，管眾還跑到陣前和蒙無閒扯了一通，兩個人都是直腸子，剛才還你死我活，轉眼間已經成了莫逆之交。要不是瞿麥一個勁的催促，他倆還真想在陣前就結拜成兄弟了。

「大帥，這就是蒙無了。」瞿麥說著指了一下蒙無，又對他說道：「見了大帥，還不趕快磕頭？」

「蒙無給大帥磕頭了！」蒙無說著就趴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三個頭，地上的塵土都飛了起來。

張倫一看這是個實誠的人，不禁心裡十分喜歡「好樣的，抬起頭來，讓本帥好好看看。」

蒙無真的抬起了頭，甚至還對著張倫笑了一下。

張倫在和他目光接觸的一剎那，身體竟然不自主的顫抖了一下，他甚至覺得自己的馬也向後退了兩步。這真的是個人麼？霎時間，這樣的聲音不停在他耳邊迴盪著，原來世界上還真有比死人更可怕的玩應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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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琴音

「把這碗藥喝了吧，我一大早起來給你熬得，現在正好可以喝了。」梁破軍剛睜開眼睛，柳如眉就捧著碗藥從外面走了進來。

梁破軍皺了下眉頭「怎麼又喝藥？如眉，為夫的病已經好了。你不要再每天親自熬藥了，最近幾天你都瘦了。」

如眉微微笑道：「有什麼關係呢？行軍打仗的事情我幫不了你，可是這些事情我還是拿手的。」說著她便把藥端給了梁破軍。

梁破軍溫柔的抓住她的手，輕輕的說道：「如眉，能有你陪在我的身邊真是我的福氣。你放心好了，那些人在我的眼裡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掃平他們易如反掌，我答應你，一定讓你過上好日子。」

柳如眉輕輕點頭「我相信你的話，你是大英雄，哪有你做不到的。現在就乖乖把藥喝了吧。」

梁破軍接過來，一飲而盡，酸苦的藥味讓他不禁皺眉。柳如眉接過他手裡的藥碗，順手遞過一片冰糖，放進了梁破軍的嘴裡。梁破軍含著糖，嘴裡的苦味立即就消失了，他不禁感動的對如眉笑了一笑，剛想再說什麼，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大帥，你起來了麼？」

「起來了，進來吧。」梁破軍聽出是牛無敵的聲音，馬上讓他進來。

進來的果然是牛無敵，身後還跟著關滄海。兩個人一走進來，正好看到了梁破軍和柳如眉相視一笑，頓時覺得很是尷尬，但是又不好立即轉身出去，只好裝作沒有看見。

關滄海拱手道：「大帥早，夫人早！」

牛無敵就顯得沒有那麼懂禮數了「大帥，身體如何了？我看你今天的氣色比昨天好多了，是不是已經徹底好了？」

「應該是的，」梁破軍伸展了一下胳膊「身上輕快的多了，不像前些天沉得要命，差不多全好了。這還得是如眉的功勞，要不是她日夜關心照顧，我又怎麼能好的這麼快呢？你們一大早來我這有什麼事情？」

「是這樣的，您先看一下密密報，這是我們剛剛收到的。」關滄海說著就從懷裡取出一封信，交給了梁破軍。

梁破軍接過來一看，不由哈哈大笑「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正好柳如眉站在他的身後，立即就側過身子口中說道：「我先下去了，你們慢慢聊吧。」

「如眉，不要走，就留在這陪我，等會咱們還要一起吃早餐呢。我的什麼事情也不會瞞著你的。這是我們的臥底給我發來的密信，說的是幾天前在我們正面的韓寶，已經棄城而出了，他這是想和我們用野戰啊。」

「韓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敢和我們鐵石打野戰，他長了幾個腦袋？」牛無敵連連冷笑。

「那是他想打野戰，」關滄海微笑道：「前些天他駐紮的森城遭了雷劈，引發了大火，把防禦設施燒了個七零八落，他倒是想守可是一片殘垣斷壁，還守個什麼意思，倒不如和咱們在野外決戰好了。」

「他也真是夠倒霉的。」牛無敵笑嘻嘻的說道：「我以前只聽說壞人要遭天打雷劈，今天才知道原來還真有這種事情啊。」一句話，把屋裡的人都逗笑了。

「那既然是這樣，咱們就得馬上起兵了，省的如此好的戰機會被錯失掉。滄海，你看咱們下一步該如何去做呢？」

關滄海早就胸有成竹了，對著梁破軍一拱手「大帥，既然他韓寶想要找死，那就不要怪我們心狠手辣了。本來我們原定的是兵分三路，從不同的地方突入蒼龍，讓他們的陣線首尾不能相顧，然後趁亂打掉他們的軍隊。可是現在看來不需要這麼麻煩了，我們只要集中兵力幹掉韓寶也就可以了。」

「嗯，」梁破軍連連點頭「甚合我意!我也是這麼想的。咱們不和他們耽誤時間玩心眼了，就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叫做真正的鐵軍好了。這個韓寶練了七年新軍，不就是為了能對付我們鐵石軍團麼，那就看看究竟是誰厲害。」

「不錯，大帥，還是這樣痛快，咱們趕快殺回去，讓這幫王八蛋給老元帥和諸位大人陪葬。」牛無敵高聲的叫嚷著「還是老樣子吧，給我一支騎兵，我直接插進韓寶的肚子裡，一下就解決他。」

「好，就這麼辦！」梁破軍滿意的點點頭「咱們爭取一戰就把韓寶給打殘，省的留著他是個禍害。等抓住了他，本帥要親自活剮了他，給我爹報仇雪恨！你們下去準備吧，咱們要盡快發兵，省的夜長夢多。」

「是！」兩人同時站了起來向梁破軍施禮後，就退下備戰去了。

「如眉，你把我的盔甲給我找出來，我要好好收拾一下，準備出兵。」

梁破軍長的本來就儀表堂堂，穿上盔甲更顯得威武帥氣，柳如眉伺候他穿戴整齊之後，不由癡癡地望著他，呆了一般。

梁破軍也看出了她眼中的情意，微笑道：「你很久沒有彈琴了，今天為我彈奏一曲，一壯聲色吧。」

柳如眉並不推辭，款步走到琴前，熟練的彈奏起來。梁破軍真的認為她的琴聲是有魔力的，每一次聽到都會有不一樣的感覺，這一次她彈竟然是十面埋伏。

曲子的開始很是柔和安靜，讓人彷彿是置身於一片蒼茫的天地之間，廣闊無垠，斜陽夕照，江山如畫，盡在懷中。忽然曲風一變，平和中帶出些隱約的蕭瑟，又夾雜著淡淡的憂傷，好像是天地忽然就完全黑暗了，冷風皺起，還夾雜著些細細的冰雨，隨著風撲簌簌的落在人的身上，讓人不禁從心底感歎人生悲涼，晴雨難料。猛的一個尖利的聲音打斷了這如畫的風景，整個世界裡四面八方都湧來了滾滾的殺氣，越來越濃，壓的人喘不過起來。天地萬物，細雨冷風，在這一瞬間都變成了無盡的伏兵，喊殺著奔了過來。金鐵的交鳴聲，軍隊的廝殺聲，傷兵的呻吟聲，戰馬的嘶鳴聲交織在一起，匯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剛才所有的美好景色都絞成碎片，在天地間洋洋灑灑，最終都消失在黑暗之中。

琴聲到了這裡忽然停了下來，瞬間的安靜讓梁破軍一下子被吵醒了一般，他詫異的問道：「怎麼了？為什麼不彈下去了？」

「我才想起來，你馬上就要出兵打仗了，我怎麼能談這樣的曲子，很是不吉利。」

「哈哈」梁破軍仰天大笑「我為上將，哪裡會在意這些事情，豈不聞怪力亂神？你想的也太多了。曲子好聽就是了，要是真的都要糾纏它的故事，那我們就什麼也不能聽，什麼也不能幹了！」

「可是我不希望你出事情，更不希望你會打敗仗。」如眉忽然悠悠的說道。

梁破軍看著她，忽然覺得胸中像是有團火在燃燒「如眉，你看著好了，為夫一定為你打下一片全新的的天地。」他語氣堅定之極有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誰聽了都不能不相信，彷彿這天地早已在他的手中一般，只要他伸手就雖時可以取得.

「好，我等著！」如眉的聲音有些顫抖，差點就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一般。

梁破軍再次仰天大笑，轉身大步離去了，此時他的胸中不停的迴盪著一句話，讓他很想告訴每一個人，天地萬物你們準備好了吧，我會為了一個女人征服你們！

當他轉身而出的時候，柳如眉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住了，所有的愛戀情意崇拜溫柔都像是面具一樣被她輕易地摘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孔，她再次款步走到琴前，輕輕的彈奏起來，依然是十面埋伏。

第二十九章  鐵石進軍

鐵石的軍營設在一座山谷之中，當梁破軍走出來的時候，漫山遍野站的都是自己的將士們，他知道這些人正在等著自己親口告訴他們，現在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候，應該收起所有的憐憫了，因為敵人也沒有一絲的憐憫。

「我的兄弟們，我們被人出賣了！」梁破軍開始了自己的講演，他有信心讓這些看似普通的人，在最短的時間裡變成真正的鬥士「鐵石軍團成立至今已經有五百餘年了，我們和蒼龍帝國同歲。建立帝國時，是我們的先輩拋頭顱灑熱血，用生命換來了這廣闊的蒼龍國土；建國之後，還是我們不辭辛勞南征北戰，用生命換來了五百年的蒼龍基業；甚至就是現在，我們還有幾十萬兄弟守在獸族的交界處，每天都要面對死亡。但我們沒有抱怨過什麼，沒有想過索取什麼，甚至從來沒有害怕過什麼，因為我們都知道自己是鐵石軍團，是天下第一的軍團，是可以和獸族相提並論的軍團，任何與我們叫陣的對手，都只能是我們的手下敗將。」

他的聲音隨著在山谷裡遊蕩的風，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沒有人說話，大家只是靜靜地聽著。

「可是現在，那些該死的政客無恥的背叛了我們，將我們的榮耀和功勳都扔到了廢紙堆裡，他們以為我們就是一些可以被隨意欺負的人，他們甚至還天真的以為憑借所謂的恆州、韓寶、雲石這樣的低等軍團就可以輕鬆地把我們消滅在這裡，因為他們從心底裡覺得我們鐵石已經老了，已經是一群沒有牙的老虎了，可以讓一群猴子輕易的欺負，告訴我是這樣麼？」

沒有回答，只有風吹動戰旗發出獵獵的聲音，但是梁破軍非常滿意，他已經感受到了怒火正在蔓延著，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我知道，我們都知道，當然不是！可是那些王八蛋不從來也沒有這麼認為過，他們還在做著剿滅我們的春秋大夢，我不明白，究竟是什麼人或者事情給了他們這樣的感覺？難道他們真的忘記了害怕？忘記了痛苦？忘記了死亡？既然他們已經忘記了，那我們就讓他們重新記住吧。把他們強加在我們身上的不公平，統統加倍還給他們，讓他們永遠都記住，誰才是這片大陸上最強悍的人。讓他們和他們的子孫後代在以後的每一天，只要想起我們鐵石軍團，就渾身發抖，就寢食難安！既然他們只想要這些，那我們就給他們這些！」

風越來越強了，猛烈地噴在梁破軍的臉上，但是依然不能讓他的血液有絲毫的冷卻，反而越燒越旺「我不敢對你們說，對手不堪一擊，畢竟他們為了今天已經準備了好幾年。可以想像，今天在這裡的各位，一定會有很多人再也不能回到家鄉了，有很多人會倒在回家的路上，但是我想對你們說的是，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在床上，作為軍人能死在戰場上才是最大的福氣，才是我們夢寐以求的最好結局！他們可以奪走我們的性命，但是一定付出十倍乃至百倍的代價，這才是我們鐵石的不滅軍魂！」

山谷中依然沒有響起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或是口號聲，還是只有風聲越來越響亮，甚至已經隱隱的超過了梁破軍，但是所有的人都目不轉睛的望著他。

他們高矮不一，胖瘦不一，籍貫不一，口音不一，但是現在心中所想卻是出奇的一致。我們是為了什麼才拋家捨業，不遠萬里跑到這裡的？你們不感激也就算了，可是也不能在我們背後捅刀子，難道我們就不是蒼龍人麼？難道我們立下的那些戰功就被你們一句話，便全部抹殺了麼？絕不可以，這不公平！也許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公平可言，但是當你們向鐵石揮起屠刀的時候，就一定想到了鐵石的漢子會給與你們最猛烈的還擊，如果這就是你們想要的，那我們就給你們好了！

「全體聽我命令，鐵石出擊！」梁破軍終於發出了命令，這是一場決戰，處處都好像充滿了宿命的味道，你們不就是為了對付我們才成立的麼？那就好好看看吧，什麼才是真正的軍團，誰才是真正地英雄！

「國公爺，鐵石軍團已經與昨日發兵了，據我們的內線匯報，他們的目的就是我們這裡。」

韓寶微微閉著眼睛，半躺在帥椅上上聽著手下人的回報，半晌才微微歎了一聲「梁破軍這是撿軟柿子捏呀！一知道我們離開了森城就馬上撲了過來，還真是有點意思。他這次兵分幾路呢？」

「沒有分兵，他集中了全部的力量，目標就是我們，看樣子是想和我們決戰！」

「決戰？」韓寶睜大了眼睛，坐直了身子「如今四面八方都是我們的部隊，各地還有很多的部隊都在向這裡集結，他不是真的以為可以突破我們這裡吧？」

「也許他覺得自己是可以的。」手下人猜測道。

韓寶連連點頭「這是他認為鐵石軍團天下第一，壓根就沒有將我們這些人放在眼中。可是他就不想一下，我的軍團就是為了對付而生的，哪能沒有對付他的手段呢？終究還是年輕人，真的沉不住氣呀。現在恆州軍到哪裡了？」

「應該到了蝴蝶谷附近了。」

「怎麼才到了那裡？」韓寶不滿意的皺了皺眉。旋即輕輕歎了一聲「也罷，他們這是心裡有委屈啊。任開這次的事情做的有點過分了，就算是想蕩平所有福黨成員，也不需要和許純弄成這樣吧，畢竟他是有功之臣。」

「可是聽說，許公爺做的也不太好。」

「是啊，兩個人都有自己的問題，但是如今大敵當前，就馬上開始窩裡鬥，怎麼說也讓人笑話。還是任開的胸懷不行，要是羅相還在，一定不會出這種事情的，可惜了！」

「那麼我們應該如何應對呢？」

韓寶輕蔑的一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麼怎麼應對的？傳令下去，按照原先的佈置準備就好了！」

當那人下去之後，韓寶又一次躺回了帥椅之上，微微閉上了眼睛「鐵石，你終於來了！為了這一天，我等了七年，盼了七年，這一次所有的帳終於可以一次算清了吧。」

————————————————————————————————————————————————————————————————今日兩更，晚上再見！

第三十章  慘敗

「究竟發什麼什麼事情？為什麼韓寶軍團一夜之間就已經全軍覆沒了？」許純拿著戰報，驚異地問道。

送來戰報的人立即報告道「回公爺的話，趙國公在青石谷附近布下了埋伏，意圖把鐵石引入其中，經過幾天的引誘他們果然中計，進入了包圍圈。可是後面的事情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梁破軍憑借一己之力，竟然連斬七將，大搖大擺的殺出重圍，直接突破了中軍。趙國公抵擋不住，只好率軍撤退，可是被早已埋伏在附近的牛無敵率騎兵殺入，不到一個時辰，就全軍盡墨了。所幸趙國公逃出了重圍，不過逃到博陵時身邊也僅剩下三十一騎了。」

講的人講得非常簡單，但是聽的人卻不由覺得驚心動魄，特別是梁破軍單人獨騎幾乎殺盡了韓寶軍團的大將，這也太傳奇了吧。

許純懊惱的一拍大腿「韓寶誤我！韓寶誤我！七年的心血短短一個時辰就損失殆盡了，這是怎麼打得仗？他不是說有對付鐵石軍團的秘密武器麼？怎麼一點用都沒有呢？」

「用了，趙國公準備了戰車陣，可是沒想到梁破軍自己攻入陣中，彷彿無人之境，更本沒有人能在他的馬前走上兩個回合，戰車陣竟然就敗在他一個人的手裡。」

許純臉色灰白，重重的歎了一聲，他能想像到當時的場景。幾千兩戰車中那一人一馬，來去如風，每一擊就會有人命喪當場，但是那個人卻恍若天神，不但毫髮無損而且越戰越勇，映在他盔甲上的不但有敵人的鮮血更有敵人驚恐的表情。

「也難怪韓寶軍團會敗得如此之慘，他太低估梁破軍的能力了，難道天下第一猛將就真的是浪得虛名不成？可是他們也太讓人失望了，將近三十萬人竟然敗在了一個人的手中，韓大人你也太丟人了吧。」

「來人，馬上把軍師請來，告訴他十萬火急！」許純無力的擺擺手，帳中的親兵一見都識趣的退下了，偌大的帥帳裡只剩下他一個人。許純雖然嘴裡說韓寶誤我，但是心裡卻真的有一點點慶幸，要知道韓寶不是於述那樣的蠢貨，他對行軍打仗還是有自己一套獨特的見解和辦法的。特別是練兵，他真的是有能耐的，可是現在，用了七年的時間，練就的專門對付鐵石的軍團，竟然在一個時辰之內就煙消雲散了，這種衝擊對許純來說也是相當巨大的，他真正慶幸的就是多虧先和他們碰上的不是自己的恆州軍，而且通過這一戰，他也知道了梁破軍天下第一勇將的稱號，絕對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可是擺在自己面前的問題卻是，當我們要面對這樣一隻怪獸的時候，該如何辦呢？想到這裡，他的心情不由變得很是低落。

「公爺，出了什麼事情？」正在許純冥思苦想的時候，古月天的聲音從帳外傳來，隨著聲音古平推著車子，走了進來。

「軍師，出大事了。」許純幾乎是跳了過去，把手裡已經快握碎的戰報遞給了古月天。

古月天接過來，只匆匆看了幾眼，也是臉色大變「這怎麼可能？我雖然沒想過他能贏，但是也沒料到他能輸到這種程度，竟然一戰就把整個軍團給輸沒了。」

許純也是連聲歎息，把剛才聽到的事情說了一遍，才問道：「軍師，你看我們下一步該如何是好呢？」

古月天沉吟了一下「這個梁破軍真是有些能耐，不過打仗要是只靠一個人就能贏，那還何必有那麼多部隊？只不過韓寶軍團的士兵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一下子被下坡了膽子，所以才讓他趁亂佔了如此大的便宜，沒有什麼大關係。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他如果可以一鼓作氣拿下博陵，那就可以殺回飛來城，我們所做的一切努力，就付之東流了。」

「是啊，我也有這樣的擔心，但是現在看來博陵又怎麼能擋得住士氣正盛的梁破軍呢？」

「也不見得，只是不知道是誰在博陵？」

許純忽然想起「是曾程，還是我親手下的陞遷令呢。」

「哦？」古月天微微皺眉「可是那個和李靈叟一起守永澤的曾程？」

「對，就是他。」

古月天的眉頭立即舒展開了「那就好辦了，他至少也不會棄城而逃。只要能給我們爭取一些時間，就足夠我們重新佈置出天羅地網的了。」

「先生可是已經有了計劃？」

「不錯，」古月天點點頭「不過這個計劃要冒一些風險。」

「已經到了這種時候，冒險風險就是必須的了。」許純斬釘截鐵的說道。

「好吧，已然如此了，我們也就顧不了這麼許多了。」古月天像是下定了決心「首先我們派出一員智勇雙全的大將給他幾萬精兵，只有一個任務，就是抓住梁破軍。交代他不要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就是不停地尋找並消滅鐵石軍團的有生力量，盡量以優勢兵力殲滅敵人，以期達到使梁破軍不得不集中力量，以減緩他的腳步。然後再派出一支人馬，襲擾梁破軍的糧道，讓他首尾不得相顧，等我們的大部隊到了，就可以與他進行一場決戰。」

許純思索了一下「計劃很好，可是我怎麼沒覺得有什麼冒險的地方。」

古月天不由苦笑「這個計劃是為了能拖住梁破軍，可是冒險之處有二。一是如果梁破軍用主力部隊反咬我們的追擊部隊，那就可能造成我們巨大的損失；而是如果梁破軍攻進了博陵，那就算我們追上了，也沒有用處，說不定還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許純這才明白，又仔細的想了想「現在要是不能阻止梁破軍，讓他回到飛來城，那我們就在也沒有機會將鐵石消滅了。既然已經沒有退路。就索性豁出去了！」

「那公爺認為派誰做這個追擊者的角色適合呢？」古月天忽然微笑著問道。

許純也笑道：「這天下還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麼？」

話音未落，外面已經闖進一個人來，大笑道：「我就知道，我回來的正是時候。梁破軍就交給我老丁好了！」

第三十一章  曾程的決心

曾程很為自己感到難過，我怎麼那麼倒霉，為什麼走到哪裡，哪裡被人攻打呢？

經過了永澤一戰之後，曾程也立下了大功，所以被升任原州都督，而博陵正是原州的州府。這原州之前也是李怒鬧得最凶的地方之一，僅次於重災區永州。本來被李怒禍害的不輕，再加上良莠不齊的剿匪大軍連番征討後，已經真的只剩下一片焦土了。曾程剛來的時候，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還是那個曾經被稱為風景甲天下的地方麼？多虧了是他自己請纓要來這裡，不然他還真的會以為是許純在整治他呢。

可是這個曾程到底是有些能耐的，上任沒幾個月，愣是就把這一片殘垣斷壁給收拾的欣欣向榮了，不但讓曾經逃出去的原州人逐漸都返回了家鄉，甚至還從鄰近的永州拉來了大批的壯勞力。幾乎可以不誇張的說，這裡一天一個樣子，原州已經逐漸回到了正軌之上，甚至隱隱有了些當年的模樣。

曾程沒事的時候，總喜歡跑到城外去看那些成片的麥田，他知道那裡才是整個原州的命脈所在。每當看到沉甸甸的麥穗，他都會不由自主的說上一句「明年這個時候，一切就好了！」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第一茬麥子剛剛熟了，該死的鐵石軍團就來了，這還能不能讓人過消停日子了，這些混蛋除了打仗之外難道就沒有一點別的事情可以做麼？

曾程看著連到天邊的麥田，心裡再也沒有半點高興了，有的只剩下悲傷和憤懣，難道自己和鄉親們的努力就白白葬送了麼？這些都是老百姓的心血，是他們的希望，難道就這麼讓他們死了心不成？甚至狼煙遍地，百姓哀號的場景就直接出現在他的眼前，難道原州的百姓還要再受一次這樣的苦楚？

不行，只要我曾程還在，就絕不能讓這種事情再次發生！管你是誰，敢到本督的地盤上胡作非為，那就要付出代價。梁破軍算什麼？鐵石算什麼？本督就是橫亙在他們面前的高山，就是阻擋他們前行的大河，就是他們的掘墓人！來吧，儘管來吧，博陵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來人，回城！」這一瞬間，他又變成了那個站在永澤城頭揮劍殺賊的猛人，萬丈豪情都回到了他的身體裡。

「都督，咱們什麼時候撤退？」博陵將軍湊過來低聲地問道。

「撤退？為什麼要撤退？本督要在這裡打敗不可一世的鐵石軍團。」曾程斬釘截鐵的答道。

「什麼？就憑我們這些人打敗鐵石軍團？都督，您沒有發燒吧？」

「本督很清醒，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可是就憑我們手裡的一萬來人，就想打敗天下第一猛將梁破軍和天下第一軍團鐵石，也太可笑了吧？」那人的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他真的分不清楚曾程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什麼天下第一，都是幌子罷了！本督就不相信，都是一樣的人，難道他們死不了？」曾程憤憤的說道。

那人點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麼都督，末將最近身體一直不好，想請假回聖都看病，不知您意下如何呢？」

曾程猛地回頭盯著他的臉，他也被嚇了一跳，因為曾程的目光像是兩把利刃，輕易就能刺穿他的心一般犀利「既然你想逃命，本督絕不攔你。不過自古就是文死諫武死戰，我曾程不過是一個文官都不怕死，你一個武將竟然臨陣退縮，就算是回去恐怕也沒有出頭之日了吧？任丞相會繼續用你這種人麼？」

「不用就不用好了，也比死在這裡的好。」那人冷冷的回了一句，轉身就走，連拱手禮都沒有一個。

旁邊有人早已按耐不住，都過來說道：「都督，這個孬種，還留著他幹什麼？不如讓末將將他斬了，以振軍威！」

「是啊，他平時在軍營裡就作威作福，下面的軍兵早就對他十分的不滿了，現在正是殺他的機會。」

「他連您都沒放在眼裡，如今不能讓他這麼便宜的走了！」

「他不過是任開的一條狗而已，竟然敢在這裡放肆，就憑這一點，殺他足夠了！」

曾程卻沒有表態，而是看著他的背影，輕蔑的說道：「殺這種人，本督都怕髒了自己的手。讓他回去吧。也好讓任開這些人看看自己手下都是寫什麼兵將，他們也就能收斂一下囂張的氣焰，省的總覺著自己的人很是厲害。而且現在的任丞相也不是當初了，他已然權傾朝野，殺了這個人表面上他不會說什麼，但是心裡一定會記恨咱們，何必樹下如此的對頭呢？」

「可是這人實在可恨之極，他這一走一定會讓一些人步他的後塵。」

曾程淡淡一笑「隨便好了，這些帳總有算清的一天。咱們現在有的是事情要做，哪有閒心管他們的死活？」

「都督，有什麼事情，吩咐末將去辦吧。」

「馬上傳我命令，城裡不論男女老少，只要是能動彈的都出來搶收麥子，把軍隊也拉出來一起幹，爭取一粒麥芽也不給鐵石留下。」

「是！」一人領命而去了。

曾程繼續發佈命令「馬上命令，附近所有百姓都搬進城內，不願進城的按奸細處理。並且要他們把自己家的糧食都帶上，不能留給鐵石一點餘糧。」

「堅壁清野？」有人不禁驚呼。

「不錯，」增城點點頭「本督就是要餓死他們，看看這幫連飯都吃不上了的人，還算不算是天下第一。」

他停了一會，才繼續道：「馬上去吧全城裡所有的大夫都請到我這，本督有重要點事情要和他們商量。」

吃晚飯的時候，那些大夫都被招進了曾程的都督府中，剛走進來就看見曾程已經擺下了一桌酒宴，正在等待他們的到來。

一見這些大夫戰戰兢兢的走了進來，立即起身相迎「諸位怎麼才來呢？讓曾某好等啊。」

「不知都督把我等叫到此處，不是為了喝酒吧。」一個略微膽大的大夫在眾人施完禮之後拱手問道。

曾程微微一笑「不瞞各位，今天本督將各位找來還真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大家的幫忙。」

一位年長的大夫一聽這話立即起身「都督有話請講，我們比當竭盡所能。」

「那就好。」曾程滿意的點點頭「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至少對你們來說不是什麼難事。本督只是想搞一些毒藥，不知有沒有難度？」

那年長的大夫聽了一皺眉，不解的問道：「不知都督要什麼樣的毒藥？幹什麼用？多大的計量？」

「當然是殺人用了，計量越重越好，至於什麼樣的毒藥害得你們來說了。」他停了一下，輕輕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想來你們也應該知道，近日鐵石軍團犯上作亂，四處興兵。不過你們不知道他們已經在蝴蝶谷擊敗了韓寶大人的軍團，正向我們這裡而來。我們博陵雖然城高水深，但是無奈何兵微將寡，不出些奇招恐怕打不贏這一戰。」

大夫們的確早就聽說了鐵石軍團作亂的消息，但是都以為離這裡遠著呢，今天才知道原來戰火已經馬上就要燒到自己頭上了，不由一陣驚呼「都督您的意思是要堅守博陵了？」

「當然了，」曾程堅定地點點頭「本督已經決意要守住博陵了。我們這裡地勢險要城高水深，是易守難攻的好地方，如果我們棄城而去，那必定被鐵石追擊，那時無險可守我等豈不是要坐以待斃麼？不如死守此處，等待救援，我相信不用多久朝廷就會派來大軍剿滅這些叛黨。」

「那麼您想怎麼幹？」

「很簡單，投毒！」曾程微笑著說道。可是眾大夫聽到後卻不由心中一顫，都暗自想著，這位曾大人可真是夠毒的。

「大人，您說的我們已經明白了。投毒一般只要用砒霜就好了，何必還要問我們呢？」

「呵呵…哪裡有那麼簡單？砒霜本督當然知道，那是可以投到水井之中，可是畢竟咱們這裡還有條小河呢，那裡的水是流動的，一時從哪裡找那麼多砒霜呢？所以才請諸位到此，共同商量一下還有沒有好的東西，可以投到這條小河裡？畢竟我們在河的上游，投毒還是比較方便的。」

一幫人面面相視，都不做聲了。畢竟大家都是大夫，平常做的就是救人的工作，說起投毒害人這種事情還是有點猶豫不決。

曾程也明白這些人的想法，當即說道：「大家不要有什麼顧慮，我們投毒雖說有失光明正大，但是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畢竟不打敗他們，他們就會殺死我們。佛經上也說，殺惡人等於救好人，我們這也是在救全城的百姓啊。」

一個年輕的大夫猛地站起身來「大人說的極是！經過這麼長時間，我們原州已經收了多少罪，大家都有目共睹。我們心慈手軟，人家就會覺得我們好欺負，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我們這裡作亂，在坐給位有誰沒受過背井離鄉顛沛流離之苦？難道還想再來一次麼？與其這樣還不如與博陵共存亡，好歹也可以安慰咱們祖先在天之靈！大人，小人跟著您干了！」

第三十二章  守城達人（上）

「曾程這個混蛋，簡直是斯文敗類，表面上道貌岸然，骨子裡怎麼儘是些陰損的招數，難道就不怕折了陽壽麼？」梁破軍在營帳裡破口大罵，越罵越覺得不解恨「等我攻破博陵，我非把他放大鍋裡燉熟了不可，到那時我就親口嘗嘗，這個混蛋是什麼味道？」

一頓臭罵之後，也沒覺得好過多少，反而更加生氣了「滄海，你說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關滄海也是一籌莫展，他也沒想到曾程竟然做得這麼絕。不但堅壁清野，往水井裡投毒而且還將沒有收完的麥子一把火燒了個乾乾淨淨「看來這個曾程就是想要將我們困在此地，然後餓死，渴死我們，依屬下的意思，咱們撤吧，畢竟這裡已經沒有我們想要的糧食了，而且恆州軍隨時都會殺來，那時我們的處境就危險了。」

「撤什麼撤？」牛無敵還沒等他說完就跳了起來「堅決不能撤！咱們鐵石要是這次撤了，那面子和名聲就會一落千丈，以後誰都會用這一招對付我們，我們怎麼辦？」

梁破軍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無敵說的不錯，咱們寧肯死在戰場上，也不能敗在場外這些損招之下，我就不信，憑咱們的實力還能在一天之內攻不下個博陵？我聽說城裡的守軍也就一萬多人，而且博陵將軍也已經跑了，他曾程是個文官，哪裡會帶兵打仗？」

「說的就是，我覺著這就是姓曾的狗官，故意讓我們知難而退，才弄出這些招數。」牛無敵非常同意梁破軍的意見。

關滄海卻不這麼看「你們難道忘了，他可是曾經跟著李靈叟守過永澤的，戰陣也不是沒見過。而且我還聽說，他曾經親自上陣斬殺過叛軍，那裡是什麼文弱之人？」

「老關，」牛無敵有點不高興「你總是這樣，滅自己的威風長他人的志氣，就那些叛軍也算是打仗麼？比小孩過家家強不了多少。他是沒碰上咱們鐵石軍團，今天正好讓他開開眼界，見識一下什麼才叫做打仗！」

梁破軍也是連連點頭「不錯，咱們是天下第一，瞻前顧後的像什麼樣子？只要可以在兩天之內拿下博陵，就可以高枕無憂了。畢竟城裡面才有我們需要的糧草和物資，至於恆州軍，」他冷哼了一聲「只要我們拿下了城池，他們又奈我何？再說我也早就想會會這支部隊了，看看誰才是蒼龍最能打仗的？」

經他這麼一說，關滄海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好點頭答應。梁破軍一見大家沒有異議了，立即命令道：「既然如此，那馬上傳我將令。全軍立即向博陵進發，爭取今天就拿下這裡。還有，提醒兄弟們，千萬不要飲用井水，這裡的水井都應該被投了毒。」

「是，末將馬山就去辦！」牛無敵立即領命，關滄海也跟著施禮退下了。

當梁破軍率領大軍來到博陵城下的時候，不禁又氣又喜。氣的是此時曾程正坐在城頭，悠然自得的看著他們；喜的是圍著博陵城下的就是一條小河，水流潺潺，川流不息。梁破軍哈哈大笑「曾程你以為把井水裡下了毒，就能幹掉我梁破軍麼？誰知天不絕我，有了這麼一條小河，你又能奈我何？來人馬上取水飲用。」

鐵石軍團的士兵們早就乾渴難耐了，他們本來自己都帶著乾糧，可是早就沒有水了。趕了這麼久的路，又加上現在天氣已經熱了，大家都已經受不了了。之前大家發現水井裡都有毒，誰就都不敢去嘗試一下其他的水井裡會不會也有毒，於是在這種天氣裡，也得強忍著。這回終於看到了小河，大家這個高興啊，你曾程再壞，有沒有能耐在小河裡投毒？可是常年的艱苦訓練讓他們已經習慣了令行禁止，沒有大帥的命令還真沒有人敢去喝水。梁破軍一下命令，大家立即就衝了過去，有的把頭伸進水裡，有的直接就跳進水裡了，痛快的喝個夠！

也有人還是長了眼力，先找乾淨的地方盛了些水，給梁破軍等人送了過來。此時天執正午，陽光正是惡毒的時候，梁破軍也真的渴了，接過水囊仰頭就喝了一半，這才想起後面的如眉也沒有喝水，馬上把問道：「夫人那裡送水去了麼？」

有人立即回答「大帥放心，夫人那裡已經送去了。」

梁破軍聽了這才把另一半喝乾了，這才覺得爽快，不由哈哈大笑，指著城上的曾程罵道：「曾程賊子，你可看見了？連老天也在幫我鐵石軍團。想我鐵石從未負國，如今國卻要負我，連老天也看不下去了，你可有什麼辦法？聽本帥的，你馬上滾下城來，跪在本帥的馬前，本帥或許能夠網開一面饒你不死，若你繼續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本帥心狠，抓住你時，必將你碎屍萬段。」

曾程坐在城上，有點緊張的望著下面的情況，他聽見了梁破軍說的話，但是他擔心的並不是這個，而是那些大夫的方子究竟好不好用呢？還有那幾個囚犯獻出來的五穀雞鳴香和那些不入流的春藥什麼的，到底是什麼時候才能顯出自己的作用呢？畢竟這是一條小河，雖然自己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是藥材的威力還能不能保留下來，能保留下來幾分，這些都是問題。

梁破軍看到曾程坐在城上發呆，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不由大怒，高聲喝道：「牛無敵何在？」

「末將在此！」早就憋不住的牛無敵馬山跳了出來。

「立即攻城！給本帥殺了這個狗賊！」

「得令！」牛無敵立即催馬而出，把手一揮「兒郎們，跟本將衝啊！」

隨著他的命令，大隊的鐵石軍人潮水一般湧了上去，大家都憋著一口氣，今天非得抓住這個曾程不可，不然白讓他折騰我們了。可是隨著他們上去問題也就暴露了出來，博陵的地形對防守太有利了。

它呈倒碗狀，越接近城門地形就越狹窄，最窄的地方竟然只能容得下七八人個人並排而行。大量的軍人擠在這裡，別說用器具攻城，就是跑起來都覺得困難，但是這可便宜了守城的軍人。張弓搭箭都不用瞄準，就能輕易的射到敵人，還有什麼比這更有成就感？

只一會工夫鐵石就損失慘重，士兵們成片的倒下。在後面的牛無敵不由大怒，跳下戰馬，抓過一隻盾牌，拔出腰刀，領著人就往前衝。可是城上的箭雨卻沒有絲毫要停息的感覺，一時間牛無敵也被死死地壓在城下動彈不得。

關滄海在遠處看著，也覺得十分著急，馬上跑到梁破軍的馬前「大帥，不能再打了！曾程已經有了充分的準備，現在我們完全處於被動之中，必須馬上退回來，不然牛將軍就危險了。」

梁破軍也早就看明白了，只是覺得有點不甘心，現在一看這種情況也不得不下令了「鳴金！」

隨著鑼聲響起，牛無敵率部退了回來。他身上已經中了兩箭，但都沒傷在要害的部位，所以看著雖然狼狽，卻還是很有精神，一回來連包紮不顧不上就跑到梁破軍的面前「大帥，這個曾程著實可恨，他仗著地形，把我們壓得動彈不得，咱們的想些辦法呀！」

梁破軍點點頭，又關心的問道：「怎麼樣，你的傷要不要緊？」

「沒事，擦破點皮罷了，我老牛還是可以上陣的。」

「弟兄們怎麼樣了，傷亡大不大？」

牛無敵恨恨的說道：「陣亡了好幾百人，傷了好幾千人。媽的，等抓到了曾程，我非得拔了他的皮不可。」

「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等會才是真的開始！」梁破軍咬牙切齒的說道。

「大人，他們退了，鐵石也被我們打敗了！」有人興高采烈的來個報告。

曾程哼了一聲，顯得並不很高興。畢竟這些事情已經在他的意料之中了，準備了這麼久，贏第一仗是非常正常的，可是以後就不好說了。他才不相信鐵石會只有這點本事，往下才是最難打的，可是藥怎麼還沒有發作呢？

「來人，把重甲騎兵給我調上來，我就不信了，看他還有什麼辦法？」梁破軍厲聲命令道。

手下人馬上跑去傳令，不一會重甲騎兵就上來了。所謂重甲騎兵，聽名字就知道是些什麼樣的士兵了。每個人都手握長刀身披重甲，留在外面的只有眼睛，連馬身上都披上了厚重的牛皮甲，普通的弓箭根本不能傷害到他們。這支隊伍可是梁破軍的寶貝，他們能攻善守，幾乎可以阻擋所有外來的傷害。可是他們的弱點也非常明顯，行動不便就是其中最明顯的一個，不過一旦讓他們奔跑起來，那攻擊力可是十分驚人的，從來還沒有一支部隊可以正面阻擋住他們的攻擊，就是獸人也會退避三舍。

「大帥，您這是要幹什麼？難道是要重甲騎兵去攻城？」關滄海驚訝的問道。

「當然了！」梁破軍點點頭。

「可是他們是專門對付騎兵的，在平原上是無敵的，在這裡有什麼用？」

梁破軍冷哼了一聲「我的重甲騎兵，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漢子，什麼事情幹不成？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他們真正的威力。」說這話，把手一揮，重甲騎兵們便如黑雲一般整齊的向前推了過去。

城上的守軍看著這些巨大的怪物似的人，就好像看到了死神正向他們一步步的走來，都不由緊張的直冒虛汗。

第三十三張  守城達人（下）

曾程也是面沉似水，死死的盯著緩慢向前移動的隊伍。

「都督，咱們怎麼辦？要放箭麼？」手下人過來請示。

「暫時不需要，」曾程搖搖頭「你們沒看到這些人都穿著厚重的鐵甲，普通的弓箭根本傷不到他們分毫。咱們還是留著箭矢，打他們的普通士兵吧。」

「那現在就在這等著？」

「來人，把戰風叫上來。」曾程猛地命令道。

不一會，一個江湖人打扮的高大漢子從城下跑了上來，見到了曾程立即拱手施禮「草民戰風來了，不知都督有什麼吩咐？」

「戰大俠來了，快過來！」曾程急忙迎了過來，一把拉住戰風的胳膊把他拽到城樓邊上「戰大俠，您看一下這就是天下聞名的重甲鐵騎，你可準備好了麼？」

「戰某和手下人早就準備好了，就等都督的命令了。」戰風立即回答道。

「好，本督就等著你這句話，馬上下城準備一下吧，等會本督就命令開城，剩下的就看你戰大俠的了。」

「請都督放心，戰風定不負所托。」戰風行了一禮，轉身大踏步的走下了城樓。

「都督，您說戰風這種江湖人值得信賴麼？」有人小聲地問道。

「當然可以了。」曾程淡淡的說道「這個戰風好歹也是天下有名的俠客，還組織了很多他的徒子徒孫和江湖朋友，實力不可小窺。更何況他的舉止聲望都還算好，比他更差的像梅苦寒那種人都可以為國效力，他有什麼信不過的。放心好了，本督絕對不會看錯此人。」

戰風一溜煙跑下城樓，剛跳到平地上就大喝道：「神刀門的子弟都給老子過來。」

話音未落，已有一群人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著「老大，怎麼樣了，都督什麼時候讓我們上去？」

「掌門，弟兄們都等不及了。」

戰風擺了下手制止了他們的混亂，大聲說道：「都督已經下令了，等會就讓我們上去，殺的可是天下聞名的重甲鐵騎，這一次可是咱們神刀門揚名立萬的大好時機，等會都給老子玩命打，誰要是怕死不出力往後躲，我戰風認識你們，我手裡的刀可不認識人！別怪我翻臉無情。」

「放心好了，老大！」

「誰不出力誰是後娘養的王八蛋！」又是一陣混亂。

可是戰風竟然很是滿意，連連點頭「好了弟兄們，等會就按照咱們一直練得打。都督看得起咱們這些江湖人，是咱們天大的福氣，都給我往死了干！」

城上的守軍都不由皺眉，，有人擔心地問曾程「都督，這些人沒有一點紀律，能是重甲鐵騎的對手麼？」

曾程倒是很有信心「你們知道什麼？他們又不是軍人哪來的紀律可言。但是這些人由他們自己的特長，他們的刀法都還不錯，而且行動快速，應該正是敵人的剋星。要是在平原上他們一定白給，但是在這種地形上，重甲騎兵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開。這可是本督想了很久，才想出的妙計啊！來人，開城門！」

隨著城上的紅旗一閃，城門慢慢的打開了，戰風等人各提兵器，氣勢洶洶的衝了出來。梁破軍遠遠地也看到了，不禁連連冷笑「本帥早就聽說李靈叟守永澤的時候就願意用江湖人，還以為只是市井傳說，今天一看果然是真的，這個曾程也學會了這些旁門招數。可是本帥真的很好奇，就憑這些人怎麼打敗我的重甲鐵騎呢？」

「大帥不要太早下結論，你看這些人好像是有備而來似的。」關滄海不由皺眉。

「滄海，你也太謹慎了，要知道本帥的重甲鐵騎都是千里挑一選出來的，管他有沒有準備，結果都一樣，都是死的很慘！」梁破軍不屑的說到，嘴角還掛著一絲冷笑，不過很快笑容就被驚訝的表情所代替了，場面變得太快了。

戰風的兄弟們往上一衝，開始好像很快，可是就在雙方馬上就要接觸的時候，戰風大喝一聲「斬馬腿！」那些人真的是早已經訓練有素了，往地上一撲，揮刀就砍。

這裡的地形根本不適合鐵甲重騎作戰，他們壓根就跑不起來，沒有速度這些人的威力就根本沒有發揮出來。他們只能看著這些奇形怪狀的人撲到了自己的馬下，之後他們就聽到了自己戰馬的悲鳴之聲，然後就和戰馬一起倒在了地上。

重甲騎兵身上的盔甲都太厚重了。每一副都有三百斤以上，這些人穿戴整齊之後都需要別人往馬上扶，這下倒在了地上，立即就成了鋼鐵箱子，別說反擊了，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可是前面的人根本不去理他們，而是繼續向前翻滾著，去砍後面的馬腿，越來越多的人摔到了馬下。只一瞬間整個騎兵陣型就被衝亂了，但是沒有人逃跑，不是他們凶悍，而是在這種地形裡，大家已經都擠在了一起，本來活動就不方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瘋狂的砍著馬腿。

如果只是摔在地上，大不了就是摔個七葷八素，好歹也沒有生命危險，於是很多躺在地上的人都不再掙扎了，而是靜靜的看著後面的戰友紛紛摔倒在地，好像還挺有意思的。但是這種情況沒有繼續多久，因為第二波的隊伍已經到了，真正的死神終於來了！

這幫人正是由戰風親自帶領的，奇怪的是他們竟然有一半人手裡沒有拿任何武器，而是赤手空拳的往上衝，直到來到了近前，大家才發現他們的作用。

一到近前，大家就自動兩人一組，分散開來，直奔地上躺著的騎兵而去。空手的人立即就摘下那些騎士的頭盔，後面拿刀的想也不想立即揮刀就朝他們的脖子上面砍去，那些騎士眼看著自己變成了人肉靶子，卻連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發出嘶聲裂肺的慘叫聲。戰風和他手下那些人，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拚命的揮刀，每一刀落下都會有一顆人頭落地，鮮血像是瀑布一般噴灑而出，只是一盞茶的功夫，這裡便已經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了。

梁破軍呆若木雞，他怎麼也不想到自己最為得意的重甲騎兵竟然成了別人的刀靶子，剛才還好像平平靜靜的戰場此時已經成了修羅地獄，到處充斥著的是那些騎兵絕望的慘叫聲音。

「這…這，怎麼會成了這樣？」他喃喃自語道。

「大帥，不能再等了，趕快鳴金收兵，不然全部的重甲鐵騎就都完了。」關滄海也不禁渾身立抖，但是好歹他還保持著一點理智。可是連問了幾句，梁破軍卻都沒有反應，只是呆呆的望著戰場，嘴裡唸唸有詞一般。

「來人，鳴金收兵！」關滄海終於不能在等待了，他自己下達了退兵的命令。鑼聲響了起來，但是已經晚了，重甲鐵騎根本已經撤不回來了，他們只能釘在那裡，哪裡也去不了，直到被人砍下馬來，斬去人頭，所有人都瘋了！

牛無敵也從後面跑了上來「讓我帶著人上去救他們吧！」說話間，已經血灌瞳仁了。

「你上去有什麼用？」關滄海也聲色俱厲「上去也是送死，你們能衝過箭雨麼？沒看到城上的守軍根本沒有動，他們就在那裡等著你上去呢。」

「那怎麼辦？難道就看著我們的重甲鐵騎全死在這裡麼？」

「沒有辦法，不能再損失別的兄弟了。」關滄海滄然說道，語氣裡也透出了絕望。

「啊！」牛無敵大叫一聲，淚如雨下，竟然直接跪在了陣前，對著那片依然迴盪著慘叫的戰場連連叩首「弟兄們哪，我牛無敵對不起你們啊！我牛無敵無能啊！」說著頭上已經磕出了鮮血，立即有人過來攙扶他，起來才發現，他流出的竟是血紅色的眼淚！

此時城上的曾程心情大好，不由仰天大笑「來人，給本督架起大鍋，煮上羊肉，等戰風戰大俠他們回來時，好好慰勞一下他們！」有人領命而去，不一會就在城頭上架起了數十口大鍋，直接在那裡煮起了羊肉。

戰風回頭一看，不禁哈哈大笑，高聲叫道：「弟兄們，加把勁，把這些狗東西都收拾了，然後回去吃羊肉啊！」眾兄弟轟然叫好，手下更加快了。

梁破軍此時好像才恢復了一點神智，手慢慢地舉了起來，指著城上的曾程咬牙切齒的說道：「好你個曾程，本帥今日…今日…今日」說到這裡猛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人從戰馬上摔了下來。

眾人馬上跑過去，扶起他來一看，不由都大吃一驚。只見他面如黃紙，雙目緊閉，竟然已經氣死過了。

「快，快把大帥扶回去搶救！」

曾程看著下面的亂局，心裡還是有點不高興，為什麼自己下了那麼多藥，還是沒有一個有反應的呢？難道真的一點用處也沒有？

正在他想著的時候，忽然發現城下的敵軍終於出現了異樣。他馬上站起了身子，緊張的盯著下面，十分仔細的看著。反應是從一個人開始的，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向外傳播著，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嘔吐，疼痛，體制稍微弱一些的已經站不住了，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開始口吐白沫，曾程猛地一拍大腿「成了！」

第三十四章  博陵大勝

曾程其實也記不住到底往水裡放了多少種毒藥，也就跟本就說不清楚為什麼這些列性的藥物，為什麼變成了慢性的，不過怎麼都好，終於還是開始發作了。

有一個人倒下了，鐵石軍團的人還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可是隨著越來越多的人成片的倒下，他們終於明白，出大事情了。

有人急忙往後面報信，可是後面的情況也一樣不容樂觀，不停有人倒下去，好在水是流動的，沾染的毒性小得多，不然真的有可能全軍都被毒死在這裡。

關滄海已經倒下了，梁破軍也在吐血和中毒的雙重打擊之下，失去了知覺，如今還能繼續堅持著站在地上的只有一個牛無敵了，可是傻子也能看出來，他也是強撐著。

「牛將軍，咱們現在怎麼辦？」來人焦急地問道。

牛無敵虛弱地搖搖頭「還能怎麼辦？退兵吧。」

「往哪裡退？」【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這個…」牛無敵想了一下「還是回黑洞丘陵吧，至少我們在那裡還有一塊落腳的地方。」

「不行。」躺在一邊的關滄海虛弱的打斷了他的話「現在決不能再回去了。」

「老關，你都這樣了，還是好好休息吧。」

關滄海掙扎的支起身子，邊喘著氣邊斷斷續續的說道「恐怕…現在恆州…軍已經等…在我們回去的…道路…道路上了，我們回…去就等於自…投羅…網。」

「那你說，咱們能回哪去？現在已經有至少一半的人倒下了，在這麼拖下去，另一半的人也回不去了。」

「咱們先…到永州境內，那裡…那裡還有三萬我們的殿後部隊，還有機會…」說到最後，關滄海彷彿用盡了自己做後一點力氣，頹然的倒在了擔架上。

牛無敵想了一下，馬上命令道：「全軍立即開拔，向永州境內轉移。」

那人剛剛領命出去，又有一人飛奔著進了帳內「大事不好了，大帥夫人也已經昏迷不醒了。」

「什麼？」牛無敵狠狠地跺了跺腳，指著博陵城的方向罵道：「曾程你好狠的心，好毒的計！若他日讓我碰見你，我必將你碎屍萬段，滅你九族！」

曾程站在城上，看著漸行漸遠的鐵石軍團不由長出一口氣「老天保佑終於躲過一劫，真是可喜可賀啊。」

剛剛進城的戰風，正好回來交令，有點不明白的問道：「都督，您為什麼不下令追擊呢？現在鐵石軍團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這不正是消滅他們的最好時機麼？」

曾程苦笑著搖搖頭「戰大俠，你那裡知道這鐵石軍團的厲害。有道是虎死雄風在，更何況這隻老虎根本就沒有死，只是病了而已，我們這些常備軍，守守城還勉強可以，追擊他們？想都不要想了。」

「那您給我一支令，草民帶領自己的弟兄去追擊，不砍下梁破軍的人頭絕不收兵回來見您！」

曾程笑呵呵的攔住了他「戰大俠，今天你和你的神刀門已經出盡了風頭了，在一人不損的情況之下，斬殺了三千重甲鐵騎，這已經足夠名垂青史了。」

「可是…」戰風還想說什麼。

曾程再次打斷了他「窮寇莫追，任他們去吧，有的是人想收拾他們，何必什麼事情都要我們來做呢？」

戰風此時才隱約的明白了曾程的意思，心裡不由暗自感歎「原來這些朝廷上的當官的比我們這些綠林人還賊，也難怪這幫人官做得越大，越顯得沒有什麼用處了，原來都是在藏心眼啊。看來像我們這樣的人，還是乖乖地做自己的江湖人好了，跟他們混在一起，被賣了恐怕還要幫他們數錢吧。」

丁一已經很久沒有正經事情做了，他真的覺得有點閒的發慌。以前總打仗的時候，他老是想什麼時候能停下來休息休息，現在真的沒有仗打了，他才知道，自己這種人需要戰爭就像是需要女人一樣。

自從他進入了蒼龍的腹地之後，也打過幾仗，可是全都是辛辛苦苦趕過去，一報名字人家就直接投降了，根本沒有什麼人願意和他過過招，這讓他很不舒服，這種太平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等著盼著，終於鐵石軍團造反了，他這個高興啊。說來也是他運氣好，竟然心想事成，還沒等他去爭取，殲滅梁破軍的任務就落到了他的頭上。接到了任務之後，他高興地一晚上都沒睡著覺，天剛濛濛亮就立即擊鼓升帳了，催促大軍進發，連南森都覺得自己的義父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丁一的確十分興奮，他終於盼來了和鐵石軍團正面對決的日子。在他的心裡一直都有一個夢，那就是讓恆州軍取代鐵石軍團天下第一軍的稱號，這個夢做了多久連他自己都忘記了，誰能想到現在竟然有了這樣的機會。而且按照古月天的佈置，這一戰他沒有具體的戰術安排，只有明確的目標，也就是說隨心所欲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對此他可是舉雙手贊成的，這麼打仗才叫痛快嘛，還是軍師瞭解我老丁的想法。

他原來的計劃是帶領自己的七萬主力騎兵，直接插到博陵去，在那裡和梁破軍進行決戰，可是後來他又推翻了這個計劃，原因只有一個，博陵的山路不適合自己的騎兵，連行軍都困難更何況打仗了。自己是騎兵軍團，那最好的地方就應該是平原，而且既然是要決戰，那就一定要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場，還用過去那些遠程突襲的打法，就算是贏了也顯不出我們的厲害。

主意拿定說幹就幹，他立即把戰場定在了鐵石軍團回黑洞丘陵的路上，他是絕對相信古月天的判斷的，梁破軍一定攻不下曾程的博陵，既然攻不下就只能回到自己來的地方，那裡只能是黑洞丘陵。

可是問題也隨之而來，不知什麼原因鐵石軍團消失了。博陵大勝的消息已經傳過來兩天了，可是鐵石軍團還是沒有一個人出現，難道自己的判斷出現了錯誤？丁一不由得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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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柳族如眉

「爹，咱們就在這裡等著，有用處麼？我看梁破軍應該是已經猜到了我們在這裡埋伏著，不會從這裡走了吧？」南森在丁一的面前嘟囔著。他也有點失望，等了之麼久，看來又是空歡喜一場了。

「你急個屁！」丁一非常煩躁，但是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聽到兒子說這話，心裡更加不痛快了，說話的語氣也就不怎麼好聽「老子還沒有著急呢！媽的，這個梁破軍也是的，還他媽自稱天下第一猛將，這是一堆狗屎，要是老子見了他，就讓他改名字叫天下第一屎好了！」

「是啊，兒子本來也想和他過過招，現在看來他到是躲了！」南森遺憾的說著。

丁一冷笑了一聲「還說什麼過招，他現在已經只剩下半條命了。聽說曾程把他弄得連續吐血，甚至還氣死過去了，現在別說上陣打仗，能不能騎馬都是兩說了。」

南森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要說梁破軍也是當時世的名將，可是氣量真的不大，竟然被個曾程氣的連續吐血，也算是個大笑話了。」

丁一聽了這話，沒有再表現出什麼幸災樂禍的表情，反而有點落寞「他的重甲鐵騎可是千里挑一選出來的，一共只有一萬人左右。竟然在博陵這種誰都可以欺負一下的地方，一下子就損失了三千人，換誰也受不了啊。再說曾程守城無所不用之其極，連河裡都下了毒，把鐵石軍團弄得一敗塗地，也難怪他這樣了。」

「爹，您老人家經得多見得廣，您說說這曾程是和誰學的守城，竟然這麼厲害？」

丁一搖搖頭「老子還真不知道這位仁兄的來歷，上次聽說還是在永澤給李侯爺打下手，他就像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似的。不過這人啊，真的有些就是天才，就像咱們國公爺，也是文官出身，可是愣是練出了一支縱橫天下的鐵軍，不服不行！」

南森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爹說的有道理，可是您老發現沒有，最近國公爺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哦？」丁一來了興趣「什麼地方變了？你倒是說說看？」

「說不好，」南森搖搖頭，邊想邊說道：「不過以前他多殺伐果斷啊，可是現在好像有點心不在焉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總覺得自從咱們軍師來了之後，他就越來越不願意管事情了，不光政事就連軍事也不怎麼願意管了。」

丁一微微一笑「咱們國公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經歷的東西和所想的事情根本不是我們能想像出來的，更何況…」他忽然想起了當初回恆州的路上，那個落魄的身影，還有那輛漸行漸遠的馬車，忽然覺得已經無話可說了，輕輕歎了一聲道：「不要再說了，咱們督帥也有自己的難言之隱，他不願意講，我們就連猜也沒有這個必要了！」

「是，兒子記住了！」南森好像也明白了什麼，不願意再說什麼話了。

父子兩人忽然沒了話題，一時間大帳裡很是安靜。

猛的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身聲，越來越近到了門口有人高聲稟報道：「報大帥，外面抓住了一幫鐵石軍團的奸細。」

「哦？」丁一馬上面露喜色「在哪裡？本帥要親自去看看，天下聞名的鐵石軍團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已經押到了營寨外面，正聽候大帥您的發落！」

「好啊，」丁一和南森一前一後走了出來，丁一滿面笑容「馬上帶本帥去。」

出了營寨，外面果然正跪著一幫人，自己的士兵們正在一旁看押著他們，後面還停了一輛巨大的馬車，不知裡面是什麼人物。

「這些就是鐵石軍團的奸細？」丁一疑惑的看著那群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的人。

「回大帥的話，正是他們。」

「你們怎麼知道的？」南森也不怎麼相信，這幫人看著怎麼也不像士兵，倒像是一群僕人。

來稟報的人急忙回答道：「我們可不敢隨便冤枉他們！本來我們也沒有注意這幫人，可是他們一看到我們的攔截檢查。立即就要掉頭逃跑，我們的弟兄追上去盤問，他們回答的更是驢唇不對馬嘴，所以弟兄們才認定這幫人有問題。結果一搜，竟然搜到了十幾把短刀和幾把弩箭，這哪是普通的家將裝備。對了，那車上還有一個昏迷的女人。」說著便將兩把短刀和一支弩箭遞了過來。

丁一接過來看了一眼，便立即點頭「這都是好鋼打造的，的確是軍隊才用的了得東西！這些人都已經審完了麼？」

「審是審了，不過這幫人嘴很硬，還沒來得及用刑，您就過來了。」

丁一微微一笑「那就讓你們這幫孬兵好好開開眼界，看看老子是怎麼審問犯人的，好好學著吧。」眾人一聽，都來了精神，站在一邊看熱鬧。

丁一慢慢走了過去，站在這幫人的前面，先是冷冷地掃視了他們一圈然後沉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還不想實話實說麼？」

那些人一見來了這麼一位，立即都叫著「大人，我們真的是普通的鏢師，您的手下也太不問青紅皂白了，上來就抓人…」

「哈哈…」丁一仰天大笑，笑聲打斷了那些人的話，他們都愣愣的望著丁一，心裡不由疑問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丁一笑了一陣，猛的戛然而止，臉上一片肅殺之氣，讓這些看著不由後背發麻，紛紛低下了頭，不敢與丁一對視。

丁一陰沉沉的說道：「你們可能還不認識本帥，所以才敢在老子眼前說胡話！老子就是惡鬼丁一，你能可曾聽說過老子的名聲沒有？在老子這裡，說真話還有可能活，可是說假話，那就別怪老子心狠手辣了！」說完他竟然邪邪的笑了起來。

那些人哪裡能沒聽說過丁一的惡名，不由都嚇得魂飛魄散，有膽小的竟然已經嚇昏了過去，只能幾個膽大的，仗著膽子，微微抬頭悄悄地觀察著丁一，可是當目光一接觸這個人的眼神的時候，立即就覺得像是被鞭子抽在了靈魂上一樣，痛不欲生！

「老子再問一遍，知道的就快說，先說的可以活，說晚的就直接當軍糧！你們是誰？」

「鐵石軍團！」大家幾乎是爭先恐後地回答，大家都知道丁一的特殊愛好，哪裡還敢胡說八道？

丁一滿臉的不屑「就憑你們也敢說自己是鐵石軍團？鐵石裡怎麼能有你們這幫人？」

「我們都不是正經的軍人，而是一幫專門負責侍奉夫人的下人，所以我們不想死，還請大人饒命啊。」一個上了歲數的人顫顫巍巍的回答著，說到最後更是連連叩首，淚流滿面！

丁一滿意的點點頭「車上的是誰？」

「是…」那人略一猶豫，但還是咬牙牙說道：「柳族如眉！」

第三十六章  神仙降臨

阿州在七國淪陷之前就是江西道的總兵（等於蒼龍的都督），手下那時就有將近八萬軍隊了。本來熊王也想調走他的軍隊，可是由於江西道有大量的長生人所以也就作罷了，這到成全了阿州，讓他和自己的部隊沒有一起死在牛腸谷裡。

許純佔領七國之後，阿州第一時間就派人到了永安，表示自己願意無條件投降恆州軍，這種做法讓許純很是滿意，繼續任命他為江西道的總兵。之後，他更是賣力為許純在自己治下之地搜刮各種物資，凡是上面交給他的任務，他都會不遺餘力地完成，這讓許純等人對他更加滿意，也讓七國人恨他入骨，大家背地裡都叫他國奸。可是他全不在意，甚至在公開的場合對手下說過「我阿州以後就是恆州人了，蒼龍就是我的故鄉！」

但是隨著恆州軍的撤離，阿州的轉變速度也是十分驚人的快速！他首先在江西道搞起了自立，又公然叫囂要為死去的七國人報仇，最後直接自立為江西王，甚至驅逐了之前已經被派到江西的蒼龍官員，還寫信給七國總督南宮破，叫他不要試圖進入江西，否則大家就兵戎相見。

南宮破對這個人非常反感，但是當時離得太遠，又有黑蛇王在自己的身邊虎視眈眈，所以暫時沒有到出手收拾他，只是寫了一封不鹹不淡的信，讓他盡快投降否則後果自負！

可是阿州卻沒有理解南宮破的心思，他甚至以為這是南宮破再向自己示弱，於是他真的開始做起了春秋大夢，真的以為可以憑借自己的實力一步步走上七國的最高舞台。

沒想到，七國的形式也真的給了他這樣的機會。大量的難民在七國的土地上遊蕩著，他們希望可以尋找到一片安靜的樂土，至少能夠遮風擋雨，不必再擔心自己被人抓去賣掉，當然，要是再有一小片可以耕種的土地就更好了。當他們來到江西道境內之時，他們驚訝的發現這裡真的符合他們的要求，不但沒有外面橫行無忌的人販子，甚至每個人還能分到一塊土地，這裡簡直就是天堂！與這些事情相比，那些苛重的賦稅和嚴酷的刑罰又能算得了什麼事情呢？連一年都不到江西道就成了七國現在最繁華最富裕的地方，這讓阿州簡直覺得自己就是救世主，他更加堅定地認為，自己一定會當上七國的王者，只有自己才有這個本事。

可是他依然不敢輕易宣佈獨立，因為他太恐懼恆州軍了。這種情緒已經深深地種在他的心裡，生了根發了芽，每當一想起那些在牛腸谷裡堆積如山的死屍，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渾身發抖，那些人就是他的夢魘，是他這輩子都不敢提起的詛咒，這一切直到那位神仙的出現才終於結束。

「老天爺派了神仙來幫助我，」阿州美滋滋的想著「就是恆州軍再回來，我也不怕了。」

神仙的法術是很厲害的，這是阿州親眼所見的，當然不會再懷疑有什麼別的問題。那是一個多月以前，阿州循例帶領自己的衛隊到處巡視，在怒江的上游，正好看到了有一位仙風道骨的神人在江水裡飄蕩，他腳下竟然只有一塊木板而已。要知道，這個季節的怒江是水流最急，也最寒冷的時候，別說是游泳，就算是撐船過江，也極具危險，更何況是這樣踩著塊小木板就敢橫渡的？這要不是神人，誰還敢自稱是神人呢？

他急忙讓人將「神仙」請到岸上，自己執弟子禮在一邊侍奉，許是他的誠意感動了神仙，神仙再用過他進獻的酒菜之後終於問道：「你可是有事情要求貧道麼？速速講來吧。」

阿州大喜過望，他自動忽略了剛才「神仙」就像那些十幾天沒吃過飽飯的災民一樣的吃相，馬上跪在地上虔誠的說出了自己的困惑。

「神仙」聽完之後哈哈大笑，輕撫著額下的長髯道：「這有何難？只要貧道隨便做個法術，就可以讓他們化為塵煙，不過…」

「仙人，您只要願意將他們除去，弟子願意傾盡所有，您想要什麼儘管開口。」阿州立即拍著胸脯保證，他也不是說大話，現在的江西道真的很富裕，如果只是用錢就可以擺平事情，那也太簡單了。

哪知神仙連連搖頭「貧道乃是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早就脫離了輪迴之苦，哪裡還用得著銀錢財物？貧道想說的是每個人命格不一，現在的時機未到，就算是做法，也傷不到他們的元氣，甚至還有可能然他們因禍得福，所以不可著急。」

「那什麼時候才能弄死恆州軍呢？」阿州急急的問道，他就怕這支隊伍。

神仙繼續神秘的微笑道：「不急，只等天時一到，自會有人收拾他們，不過天機不可洩露，你就不需要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阿州有點失望，這等於什麼都沒說啊，可是人家已然說了這話，自己又能如何呢，當下不再言語了。

卻不料這種情緒被神仙看出來了，淡淡說道：「貧道已經打擾你這麼久了，現在也就不便繼續打擾了，你我也算有緣分，只是…」他忽然停了一下，看了一眼阿州像然後自嘲的笑了笑，才繼續說道：「算了，如今就送你一句話吧。切記半年之內不可立於危局之下，否則必有血光之災！貧道就此告辭了。」說罷，站起身就往外走。

阿州這才醒悟過來，急忙攔住他「仙人這是要急著去哪裡呢？」

神仙歎了一聲「貧道要繼續雲遊天下去了。」

「為什麼不多待片刻？難道是嫌我阿州招待的不好？」

「你已盡心盡力，貧道很是感激。不過你我二人已經緣盡了，貧道還留在這裡幹什麼呢？」

「啊呀仙人啊，」阿州立即跪在他的面前，伸手拉住他的道袍，可憐兮兮的哀求道：「想我阿州一生恭敬上天，今天幸得遇到您這樣的一位神人，可是還沒說幾句話您就要離我而去，那怎麼可以呢？您要是不嫌棄，就和我一起回安陽吧，別的不敢多說，至少早晚也有人照顧侍奉您。而且我也可以隨時向您請教問題，好度過血光之災。還請您務必答應，否則我絕不放您離去！」

神仙為難的皺了皺眉「可是你我二人萍水相逢，我為何要去你那？」

阿州心智急轉，急忙連連叩首「弟子阿州，願拜入您的門下，做您的弟子。這徒弟伺候師傅可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師傅就不要再推辭了。」

神仙不由得哈哈大笑「罷了，實話告訴你，你我二人還真有一段師傅緣分，今日貧道來此就是在等著你的。」

阿州喜上眉梢，又重新請神仙落座，自己恭恭敬敬的行了師徒大禮，嘴裡說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弟阿州三拜！」說著真的連拜了三次。

神仙笑著點點頭「好了，你起來吧！為師也沒什麼可以送給你的，只好留在你身邊一段日子，幫幫你好了。記住，為師的法號叫做玄冥子，此後你我就是一家人了。」

——————————————————————————————————————————————————————————————今日兩更，晚上再見！

第三十七章  神棍的策略

玄冥子自己都覺得一定是撞到狗屎運了，要不然連逃命時都會碰到傻子，這不是走運又是什麼呢？

當初他隨著李怒兵敗，那時他就知道，就算能逃得開的恆州軍無休止的追殺，也絕逃不過李怒對自己的怒火，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李怒一定會殺自己洩憤的，於是他根本沒有和李怒在一起，而是轉身跑往了別的方向，遠遠地逃開了李怒的中軍。

當時大家都只顧著自己逃命，那裡有人會在乎他這麼一位，不但讓他安全的跑了，還捎帶手偷了李怒的幾樣值錢的東西，然後一路往北就跑了下去。

玄冥子沒想到，恆州軍根本就沒想要抓李怒，反而四處追捕跑散的叛軍，要不是他一身道士的打扮，再加上常年的神棍生涯練就的好口才，和他一貫的低調作風，他早就被恨無常的手下抓回去了。可就是這樣，他也是狼狽不堪，跑了好幾天才終於跑出了永澤的範圍，可是還是心裡害怕，於是加緊趕路，在路上他才聽說李怒已經死了，整個義軍都完了，他更加恐懼了，一心就想逃得越遠越好，誰知慌不擇路，竟然一頭栽進了恆州。

當恆州城出現在他的視線之內時，他差點嚇死過去，自己這算不算投案自首呢？可是他是絕不會再走回頭路的，因為他實在沒有膽子再回到是非之地。既然不能回去，那就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了，可是恆州是決計不可久留的，那就只能穿過這裡進入濟州了。

於是他連夜就出了城，跑進了濟州境內，可是這裡還是差不多，畢竟還是蒼龍的地方，在哪裡都覺得心裡不安穩，於是他最終決定進入七國。此時的七國已經是混亂不堪的，那裡有人會在意這麼一個道士的去留呢？可是到了七國他的盤纏也就用光了，只好把當初偷李怒的東西拿出來變賣，可是沒想到，這一下竟然被水匪給盯上了，還沒等花這筆錢就被人綁上了賊船，不但搶光了他所有的東西，還要將他殺了，然後將屍體扔到怒江裡面餵魚。

幸好玄冥子還真有幾分運氣，還沒等他們動手，這幫人坐的的賊船就被大浪給拍沉了。別看玄冥子是神棍出身，但是還真的有幾樣獨門絕活傍身，這水性就是其中最為厲害的一項了。他自小生長在海邊，從小就在海水裡面混日子，水性及其了得，真的可以做到身體不動就可以浮在水面之上。

這船一沉，連船上的水賊都沒有倖免，很快就死了個乾淨。可是這個玄冥子偏偏沒有任何事情，他甚至就踩著塊木板，便輕輕鬆鬆的飄了出去，只是這江水太冷，還沒飄出多遠就已經把他凍得半死了。

好在飄了不遠就碰到了阿州，這才有了前面發生的事情。可是就連玄冥子都覺得自己真的命好，怎麼就碰到了這麼一個一心認定自己是神仙的人呢？不但好吃好喝的供應著，甚至還莫名其妙的拜了自己為師，每天都要早晚到自己這裡請安拜見，請教的竟然都是一些軍國大事。

這倒真沒有難為住玄冥子，他以前在李怒那裡幹的就是這些事情，可謂是輕車熟路，經常講的阿州喜笑顏開，越來越相信這個神仙的身份。而玄冥子也越來越喜歡這種日子了，漸漸的他也真的以為自己是真神下凡了，當初被嚇得無影無蹤的野心，竟然又逐漸活了起來。也許這片天地，才是我大展拳腳的好地方，畢竟這安陽也算得上七國最為富庶的地方了。

「師傅，這次您的救我了，咱們安陽可是來了大禍了。」玄冥子剛剛睡醒，就看到阿州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滿臉焦急的神色。

「徒兒莫慌，有什麼事情為師為你做主。何必如此驚恐呢？」玄冥子面色平靜地問道。

「師傅，您不知道，南宮破已經率軍闖進了江西道的境內，現在正直奔我們安陽而來了，您說這是不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啊。」阿州氣急敗壞的說著。

玄冥子微微一愣「南宮破？他不是和蒼龍鬧翻了，被張倫率軍擊敗了麼？怎麼跑到咱們這裡來了呢？」

阿州歎了一聲「師傅您有所不知，這個張倫只是擊敗了他，卻沒有殲滅他的主力，他現在還有幾萬從鐵石軍團帶出來的精兵強將，這可怎麼是好呢？」

「哈哈…」玄冥子一聽仰天大笑「徒兒啊，讓為師說你什麼好呢？你平常不是總說希望可以親手開創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可是苦於沒有機會讓世人知道你的威名。如今你揚名天下的機會終於來了，為什麼竟然顯得如此驚慌呢？」

阿州一聽這話先是愣了，旋即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立即就平靜了許多，但是還是有點憂慮的說道：「但是師傅，那可是天下聞名的鐵石軍團，他們的戰鬥力據說比恆州軍還要厲害得多，而且南宮破還是鐵石三英之一，我怕…」

「怕什麼？」玄冥子冷笑一聲「這個南宮破如果真的那麼厲害又怎麼會一敗塗地，輸給了一幫奴隸組成的天威軍？不過是一幫烏合之眾，被人吹捧的多了，便真的以為自己是什麼天下第一，真是讓為師可發一笑。」

「那師傅的意思是…」阿州問道。

「還用說麼？當然要打，而且還要打出咱們的威風，最好可以一戰成名，為你以後的事情鋪平道路。」

阿州皺了皺眉「師傅，您的意思我是明白了，但是我覺得就算是要打，也得堅壁清野，然後集中兵力死守安陽，等待張倫的大軍到來時，我們在裡外夾擊，必能打敗他們。」

玄冥子連連搖頭「糊塗，你真是朽木不可雕！要是那樣的話，就算是能贏了，會是誰的功勞？會是誰天下聞名？到時候別人都會說阿州是被張倫救得，那時你只是成全了張倫，可是這種事情你做了對自己有什麼好處呢？你也不想想，現在的南宮破已經是喪家之犬，早就沒有了當初的威風，可是你的部隊正是兵精糧足士氣高漲的時候，此消彼長，此時你不去撿這種便宜，你以為還會有第二次這樣的機會麼？再說了，就算你真的打不過了，那為師還能在一邊看著不成，隨意使出個撒豆成兵，南宮破還不是一碟小菜麼？」

阿州一聽這話，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這一刻心情無比激動，他終於相信自己的師傅真的是為了自己在著想，對著玄冥子就跪下叩首「師傅在上，請受徒弟一拜！今日聽了師傅的話，徒弟才覺得豁然開朗，以前只敢想想的事情，現在終於看到了希望，這一切都是您賜給我的。」

玄冥子伸手將他扶了起來「你我既然有了師徒的名分，那為師必會全力挺你。這你還不放心麼？」

第三十八章  虎與狗

「什麼？」南宮破有點不相信的看著斥候「你是說阿州竟然把軍隊帶出了安陽城，還在平原擺出了架勢，想和我們決戰？」

「是的都督，阿州的確已經將自己的主力部隊都調出來了，這在我們正前方五十餘里的地方等著我們呢。」

南宮破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咬牙切齒的說道：「這是看我們現在落魄了，就以為我們好欺負，以前聽人說虎落平陽受犬欺，本帥還沒當回事情，今天才知道，這是他媽的什麼滋味？以前他就是敢喊喊號子，一旦真的動手，立即就龜縮在安陽城裡，並進行堅壁清野，仗著自己的江西道的戰略縱深來打仗。可是這一次他竟然敢這麼做，這不是明擺著不把我們放在眼睛裡麼？可是他的算盤打錯了，他也不打聽打聽我南宮破帶領的是支什麼樣的隊伍？敢和我叫板，那我就成全你好了！來人，擂鼓升帳！」

不一會剩下的部將紛紛來到帥帳，一進來就看到南宮破的臉色不好，大家更是不敢講話了，都怯生生的看著南宮破。

南宮破惡狠狠地望著他們，眼神如刀，看的這些人無不心中發麻，他喘了幾口粗氣才沉聲說道：「你們還知不知道自己曾經是誰？」

眾人面面相視，卻沒有一個人敢隨便回答，半晌才有人小聲說道：「鐵石軍團！」

南宮破這才臉色略微好了一點「不錯，你們總還沒有忘了自己是誰？記得我來七國之時，老元帥梁蕭曾經特意把我叫到聖都，對我說過要好好的經營七國，這裡可能是我們最後的退路。如今他老人家的話應驗了，可是我南宮破無能，愧對他老人家在天之靈，不但沒有經營好七國之地，還讓張倫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我真是沒有一點用處！」

南宮破說得很是沉痛，眾將也覺得臉上發紅，都想起當初離開聖都的時候梁蕭親自送行的場面，不由都跪在地上道：「都督不要如此說，都是末將等無能，才導致連連兵敗，請都督責罰我等。」

南宮破卻輕輕搖搖頭，歎了口氣道「和你們又有什麼關係？是本督把對手想得太簡單了，所以連連出了錯招，才導致今天的結果，錯在我，不在你們。」

「都督…」眾將都覺得一陣哽咽，心裡都有點感動。

南宮破揮了下手「你們都起來吧，本督將你們招來是有別的事情要和你們說的。」

眾將一聽都站起身來，盯著南宮破，等他說話。

「我只是想告訴你們，我已經想了很久，咱們這次敗得太慘，可能已經沒有反敗為勝的機會了，與其大家一起死在七國，還不如就此散了，也能讓弟兄們有個回家的機會，雖然投降的名聲不好聽，怎麼也比把命丟在外國好得多吧。」

「什麼？」眾人一陣大亂「都督，您怎麼會想到這個辦法？我們再怎麼說也是天下第一軍團出來的，哪能投降給張倫那個心狠手辣的反覆小人，這可絕不能幹！」

「誰說本帥要投降那個反覆小人了？張倫那個小人靠著姻親裙帶才爬上七國的高位，可是他為了能投降許純竟然親手殺妻屠子，這種人哪能值得我們投靠？」南宮破不屑的罵道。

眾人一下子糊塗了「既然都督不想投降張倫，難道想要投降杜仲的雲石軍團？」

「雲石軍團這些年可曾做過一件事情？我要是投降了他，恐怕他都不會相信我是出於真心的。」南宮破呵呵的笑了。

「那都督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我想來想去，現在的出路只有一條。咱們面前就是江西道的阿州，他如今兵精糧足，地方也富裕，我們不如投降他們吧。」

「都督，決不可如此啊！」這次連交頭接耳的人都沒有，大家是異口同聲的反對「我等是蒼龍的鐵石軍團出身，就算是現在連戰連敗也不過是一時之失，兵書有雲勝敗乃兵家常事，都督您怎麼可以如此輕賤自己呢？我們就算是真的走投無路也是天下猛虎，他阿州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只許純以前豢養的惡狗而已，他有什麼能耐配得上我們投降的？」

南宮破輕歎了一聲「你們那裡知道他的厲害。這些時日他一直在招兵買馬，現在已近聚集了大約十五萬部隊，而且現在已經將部隊聚集在我們的正前方，阻擋住我們的去路，若現在不降，恐怕大家都要死在這裡了。」說這話他臉上露出淡淡悲傷的表情。

「簡直是膽大包天！」部將一聽南宮破說的這話，不由紛紛怒罵「這個阿州也太過放肆了，他真的以為我軍新敗就已經無能為力了？就可以人這種豬狗小人隨意欺辱？都督您下將令吧，讓我們領兵掃平這些豬狗，也好叫他們見識一下什麼叫做虎威難犯。」

「可是如今我們的部隊，已經沒有士氣了，還能打這種大戰麼？」南宮破為難的問道。

「都督，您就下令吧！弟兄們要是知道現在連阿州這種惡狗都敢打咱們的主意，那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得和他們決一死戰。末將等也是寧死不降！」眾將說的擲地有聲，已經咬牙切齒了。這些人輸給張倫那種亡命的部隊其實沒有什麼覺得太丟人的，可是要是連阿州這種王八蛋都敢來欺負自己，那還那裡有臉繼續活著呢？

南宮破就是在等這句話，他也真的害怕這幫人真的已經失去了鬥志，現在一看才放下心來「好！本督也是早已準備已死殉國，就是死也絕不能丟了鐵石軍團五百年的名聲。死了無所謂，但是也得有臉去見地下那些先人，就算不能萬古流芳也決不能遺臭萬年！」南宮破說著話臉上浮現出一片的肅殺之氣「咱們現在就去送死，告訴所有人，要是能幹倒阿州佔了安陽，那我們就可以有機會東山再起！若是輸了，那咱們也得像個爺們一樣，挺著胸膛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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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神仙玄冥子

南宮破一把抓住一個帶路的降兵，惡狠狠地問道：「你是說這裡就是那個神仙住的地方？」說著話，用眼睛漂著面前這座大宅子。

「回總督大人，」那個降兵已經抖成了一團「小人不敢胡說八道，這裡真的就是那個神仙住的地方。這裡原來是阿州自己的宅子，可是自從他拜了這個神仙當師傅，就把這宅子送給他了。」

南宮破冷笑了一聲「阿州真是不知所謂，竟然能相信一個江湖神棍的話，這種人能活到現在也真是奇跡了！你們七國真是有不少這樣的人物，本督看了，你們不滅國真是天理不容啊。」說著一把將他扔到了一邊，回頭對手下人說道：「咱們現在就進去看看這個神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變得？給本督往裡衝！」

他身後的士兵如狼似虎就往裡面衝，裡面也就十幾個僕人，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全都嚇得蜷縮在一邊體若篩糠。士兵們只留下兩個人看住了他們，其他人開始在府裡搜查起來。

沒一會，一幫人紛紛來報，根本沒有看到那個所謂的神仙，整個府裡現在就剩下這十幾個僕人了和後院的五六個不知幹什麼的女人，也已經被帶到了前面，和僕人們跪在一起。

「你們說，那個神仙去哪了？所實話的本督重重有賞，不說的立即殺了！」南宮破瞇著眼睛，淡淡的問這幫人。

一群人面面相視，馬上開始爭先恐後的講起來，但是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南宮破耐著性子聽了半天，終於按耐不住了，大喝一聲：「都給老子住口！你麼這麼一起說，本督能聽懂什麼東西？」

果然這麼一喊，他們立即住了嘴。南宮破順手點了一個歲數挺大的僕人問道：「你來說。」

「是！」那老僕恭敬地說道：「您想問什麼，老僕不敢隱瞞。」

「好，本督來問你，你可知道那個什麼神仙到哪去了？為什麼本督的大軍剛剛進城，他就不知所蹤了？」

「這個小人就不好說了，他剛才還在書房裡，誰知道都督的前軍一到門口，他就沒有了，至於到哪去了，小人真的不知道。」老僕委屈的說著。

南宮破皺了下眉「那你們都什麼時候見過他，一個個說，本督就不信了，他還真的會飛了不成？」

於是這些人一個個回憶起自己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見過這位神仙的，南宮破聽了一會終於將這個神仙的行蹤描繪了出來。

他一早起來，無事可做，在院子裡溜躂，忽然聽說阿州的部隊已經全軍覆沒了，南宮破的大軍已經攻進了安陽，阿州也已經戰死了這一系列壞消息，他竟然毫不驚慌，只淡淡說了一句「冤孽啊！你怎麼就不聽為師的好言相勸呢，也罷了，現在為師就做法，引一陣天火將南宮破等人盡數燒了，為你等報仇就是了！」說罷，便信步走進了自己的書房，過了好一會才穿戴了自己的道袍出來，說了句要上茅房去，便信步離開了，從此就再也沒人看見他的影蹤。

「媽的，便宜這個神棍了，竟然讓他跑了。」南宮破恨恨的說道，自從他聽說是這個神棍鼓動阿州進攻自己，就發誓一定要親手宰了他，可是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竟然莫名其妙的讓他跑了，不由懊惱的跺了跺了腳。

剛想離開，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你們誰知道這個神仙叫什麼名字？」

這下可把眾人問住了，大家竟然都不知道這位自己伺候了這麼久的主子究竟叫什麼名字？忽然一直跪在後面的一個小女孩忽然抬起頭說道：「我知道。」

「你知道？」南宮破看了她一眼「你怎麼會知道的？你是幹什麼的？」

那小姑娘臉上一紅「我…我是他的丫鬟，有一天他…他欺負了我，那時他說自己叫玄冥子。」

「玄冥子？」南宮破一聽到這個名字，就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聽過，可是一時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聽過，一時間愣住了，忘記了那個說話的小姑娘。

忽然腦子裡靈光一閃，一下子想起來了，不由驚呼道：「竟然是他，玄冥子不就是那個李怒的軍師麼？沒想到竟然跑到了這裡，真是一個奇人啊！蒼龍當時為了抓他，幾乎把全國都翻過來了，大家都以為他早就死在了亂軍之中，誰能想到這個王八蛋竟然已經跑到了這裡。只是可惜又被他跑了，不然本督倒真想見見這個人。」回頭再看了一下跪在地上的這幫人，把手一揮「你們都走吧，別在這裡呆著了，以後這裡被本督徵用了。」

張倫正在帥帳裡看書，秦九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大帥，您知道了麼？」

「什麼事情，這麼著急？」張倫連眼皮都沒抬，淡淡的問了一句。

「南宮破真的一戰就擊潰了阿州的部隊，阿州本人都死在了亂軍之中，現在他已經進入了安陽城。」

「是麼？這倒是個好消息。」張倫這才放下書，滿面的笑容「這個南宮破果然沒有令本帥失望，他的軍隊的確還不是泥捏的。」

「阿州那種軍隊以前就是一堆垃圾，要是連他們都收拾不了，南宮破還不如死了算了。」秦九也是滿面笑容地說著。「畢竟他也是鐵石軍團出來的人，還是什麼鐵石三英之一呢。」

張倫冷笑了一聲「什麼鐵石三英，都是虛名！嚇唬一下那些孤陋寡聞的人還湊合，可是真要拿出來還真是一團爛泥！」

「那是！也不看看咱們都是什麼出身，和咱們打，他就是找死。」

「好了，咱們驅虎吞狼的計策也用的不錯，現在不能讓南宮破留在安陽城，他也該動起來了，馬上整軍進攻安陽城，不過告訴兄弟們，可不要殺了這個南宮破，本帥還要靠他繼續清剿七國的殘餘呢！」

秦九喜笑顏開「末將明白，不過這次可否由末將打先鋒？」

張倫微微笑道：「你的戰功已經不少了，留些給年輕人吧。讓曲麥帶著那個蒙無去吧，本帥很是看好他們兩個！」

第四十章  妖怪蒙無

曲麥望著眼前的安陽城，心中豪氣叢生「這裡應該就是我曲麥成名的地方了，今天我一定要做齣好戲，讓大帥看看，他可沒有信錯人！」

回頭看著跟在身邊的蒙無，微笑著說道：「兄弟，你看見這座城了麼？」

蒙無抬頭看了看面前的安陽城，用那十分刺耳的聲音說道：「哥哥，你知道我沒讀過書，不知道事情，你想怎麼辦，就跟兄弟說好了。我蒙無沒有別的本事，就是一條賤命無牽無掛，什麼也怕！」

曲麥點點頭「你是什麼樣的人，我當然是知道，所以才把今天攻城的重任交給你。你可記住這是咱們兄弟出名的大好機會，你可千萬不能出了差錯，讓咱們弟兄丟了面子。」

蒙無一聽連連點頭「哥哥放心好了，兄弟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必為你拿下安陽城！」

曲麥搖搖頭「胡說！你我兄弟二人剛剛混出點顏色，你不但不能死，還得好好給我活著，咱們得一起享受這花花世界，有多少東西你別說見，就是聽說也沒聽說過呢。」

蒙無憨憨的笑了，撓了撓後腦勺「哥哥放心，兄弟一定小心。」

「那你就去吧。記住了，你千萬別殺的起興把南宮破給宰了，大帥可還要他有用呢！」

「這件事情你已經說了一路了，我早就記在心裡了。我要是看見了南宮破一定不會殺他的，不過」他停了一下，有點疑惑地問道：「可是我又不認識南宮破，等會哪裡知道，誰是誰？難道一個人也不能殺麼？」

曲麥聽了也是一愣，想了一下卻沒有什麼好辦法，不由揮了下手道：「算了，你儘管殺人好了，管他是誰！要是南宮破倒霉遇到了你，那也只能算他命不好了！」

「媽的，張倫來的可是真快，還真不讓咱們喘一口氣！」安陽城樓上的守將遠遠看見了濟州軍的軍旗，不由怒罵了一聲「真是想把咱們逼死不成。」

「將軍，您看！他們的軍旗動了，看樣子是要攻城了！」有人高喊了一聲。

守將也在同時看見了濟州軍的動作，便更加憤怒道：「這些王八蛋還真不拿咱們當回事，連營都不扎就直接來攻城？也太囂張了吧。馬上去向都督報告，看他怎麼安排！」他邊說邊將佩劍拔了出來，不停的揮動「都注意了，濟州軍來攻城了。咱們現在只要能守住安陽就可以有機會東山再起，要是輸了咱們大家都會死無葬身之地，都給我精神著點，千萬不能讓他們再小看我們了！已經跑了幾千里了，難道還能繼續跑麼？咱們已經沒有路走了，再往前就是夢江了，難道咱們都要跳進夢江裡當王八不成？」

他的話句句沉重，讓身邊剛才還真有一些恐懼的士兵，都逐漸穩定了下來。是啊，已經跑了一千多里了，這個張倫根本就像是只玩弄獵物的老貓，不急不緩的跟在自己的身後，既不近也不遠。只要自己一有安定的希望，他們就立即像是發瘋似的將這一點點盼頭打碎，然後再遠遠地綴著，等著自己再次找到新的希望。

這是什麼樣的日子呢？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絕望，在這樣下去大家就真的只能到夢江裡面當王八了。這種事情絕不可以發生，絕不行！我們是鐵石軍團的人，就算現在已經是落地的鳳凰，但是泥人還有三分土性，更何況我們從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泥人，我們手裡的兵器也不是擺設，沒看到阿州十幾萬大軍還沒怎麼地呢，就被我們輕易的掃了個乾淨，你們就算是曾經的炮灰軍團又能怎麼樣，難道還比我們多上幾條命不成？不就是死麼，不就是拚命麼，來吧，爺爺也不怕死！

背水一戰已經沒有退路可言了，逐漸恢復了士氣了的南宮軍，終於爆發出他們本來就應該具有的殺氣，紛紛舉起手的兵器，發出淒厲的嚎叫。

蒙無根本不知道城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只知道對面的敵人一直都像是一幫娘們，只要干死兩個，他們就會立即轉頭就跑，根本沒有半分再戰之心。那些嚎叫的聲音在他聽來也好像是這些人垂死前最後的喊聲，就算喊出花樣來，又能有什麼用處呢？可是今天他碰到的卻絕不是曾經的那些綿羊，今日綿羊已經被逼上了絕路，終於露出了他們已經藏起來很久的尖牙利齒，真正的對決在此展開。

剛對剛，安陽的城牆成了決定勝負的必要條件，這是蒙無和他帶領的人根本沒有想到的，面對城上如雨而下的箭矢，只半個時辰就已經被迫撤了下來。

「蒙無，你他媽不是常說自己根本不在乎生死麼？今天到了拚命的時候怎麼慫了？」身上已經中了兩箭的蒙無沒有得到曲麥的安慰，反而一見面就被劈頭蓋臉的大罵了一場，曲麥的表情都已經扭曲了「你要是不行了，怕死了，就趕快滾到一邊去，別在這給老子丟人！老子親自上去，我就不信，他們昨天還是一群羊，今天就能變成神了？」

蒙無什麼時候受過這個，自從他的臉成了那個樣子之後就早就真的不在乎生死了，剛才也是沒有心理準備，一下子被人打懵了，才退了回來。可是被去買一頓臭罵，他的眼睛都紅了，也不再和曲麥說什麼了，猛的從臉上摘下鐵面具往地上一摔，露出自己那張像是妖魔的臉孔，厲聲喝道：「都他媽跟老子來，誰在後退半步，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他！」說著提著大斧子就再次衝了上去。

身後的士兵也都被刺激的顯出了血性，這些人都是幹這個的出身，哪有真的怕過死的？都把身上的盔甲脫下，嚎叫著跟著蒙無往前衝擊。

城上的守軍開始時並沒在乎，以為大不了和剛才一樣。可是等著為首的人跑近了，大家這才看清，有人不禁嚇得大叫「跑在前面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妖怪！他們竟然你有妖怪助陣！」守軍們真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他們真的看到了跑在最前面的那個揮動大斧的妖怪！

那個妖怪根本不害怕向他飛去的箭矢，而向他射箭的人也都緊張的無法瞄準，一城樓的人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跑到了城門之前。

「他要幹什麼？」守軍還沒有鬧明白，這個妖怪究竟要幹什麼。

蒙無跑到了城門前面，猛的高高舉起了大斧，爆喝一聲：「開！」便向城門劈了過去，戰場上的每一個人都聽到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然後便看到了安陽的城門，轟然倒地！

第四十一章  驅虎吞狼

蒙無的巨斧一下子劈開了安陽的城門，古老的城門頓時碎成了幾塊。連同城門一起被劈碎的，還有守軍本來就很脆弱信念，他們已經無法承受這種壓力了，不是每個人都敢和妖怪作戰的，何況這個妖怪的能力還是如此驚人。

士氣就像是風中的火燭，剛剛燃起了微弱的光亮立即便被徹底的熄滅了，就在巨斧的起落之間，安陽城已經徹底完了，南宮破已經徹底完了。

「逃吧！」每個人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兩個字，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敢於面對那個手裡拎著巨斧的蒙無，只能看著他和他身後的濟州軍像潮水般湧進城裡。既然已經沒有勇氣阻擋，那就跑吧，至少腿還長在自己的身上，至少前面還有路可逃，就算是真的要跳到夢江裡當王八，又能如何呢？總比要面對這個妖怪好上一些吧。

曲麥已經帶領人馬殺進了安陽，在城門口橫刀立馬大喝一聲：「蒙無，曲麥在此，誰不想活了，就站在原地等著好了！」

守軍這才知道，那個劈開城門的妖怪是叫蒙無的，而這個後面衝上來的不就是那個用菜刀生剁了王進頭顱的廚子麼？一下子碰到了兩個殺神，現在不跑還等什麼呢？

此時南宮破已經接到了消息，他聽說了事情的整個經過之後，不由長歎一聲「完了，想我南宮破一生的名聲都敗在了張倫的手裡了。」也不敢耽擱，立即率部向安陽的另外一個門退了出去。

本來按照他的想法，張倫必定會在這些地方埋伏好伏兵，務必要將自己消滅在安陽城，就算他來得倉促，也至少的派兵緊追不捨，可是出乎他的意料，根本沒有任何伏兵或者追兵出現，他真的是一路暢通的離開了安陽。

直到安陽的城門已經遠遠地消失在身後，也沒有在看到一個濟州軍，他馬上傳令全軍停下，先清點損失，再派人回安陽看看，到底張倫要幹什麼呢？

很快損失的情況就總結出來了。在擊潰阿州時僅損失三十餘人的隊伍，這一次竟然沒了大半，五萬左右的隊伍現在只剩下不到兩萬人馬了，而且根本沒有補給被帶出來，他們已經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喪家之犬，比之前幾次還要慘得多得多！

派出去斥候也一一回來了，得到的情報更讓南宮破氣的暴跳如雷，原來曲麥率軍追到了城門口就停止了追擊，並下令關閉城門，經大部分還沒有來得及逃出來的人都鎖在了城裡，然後就只管在城裡清剿，對逃出來的人跟本不聞不問。

「都督，他們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們以為您在城裡？」有人不明白，提出了這樣的問題。

南宮破歎了一聲「根本不是這樣的，恐怕他們是已經確定了本督不在城裡才下令關的城門吧。」

「什麼意思？」那人還是沒有明白。

南宮破看了他一眼「本來我也不明白，可是現在倒是想通了。這個張倫實在是非常陰毒，他是在用驅虎鬥狼的計策，讓我們不停地跑，並在前面替他剿平那些叛軍，然後他在擊垮我們，到時候七國也平定了，我們也完了。」

「這…」那問話的人也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不由一時語塞「這種陰毒的計策，他張倫怎麼想出來的？」

南宮破苦笑一下「什麼他想出來的，我早就聽說，許純從嫁衣山請出了一位叫做古月天的高人，這應該就是他的計策，不然憑張倫的性格和作風，他又怎麼會和我們過多的糾纏，恐怕早就主力隊主力了。」

「那如今，我們應該怎麼辦呢？」

南宮破想了想「如今擺在我們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是向北進入蛇谷道，那裡是黑蛇王的地方，自從我們進入七國，他就和我們作對，本督早就想和他絕個勝負了，可是這也正是張倫所希望的，他還是會遠遠的跟在我們的身後，不管誰勝誰敗，都一定會出手攻擊我們兩方。本督偏偏不會令他如願，堅決不去那裡，他想打自己打去，我們可不做他的開路先鋒。」

「對，都督您說吧。您說到哪，咱就到哪！」

「如果不去那裡，就只剩下一個地方了，那就是繼續想東，走進江西道的腹地去，聽說這裡有很多長生人，他們幾乎個個都是好獵手，也許我們可以佔據這裡以圖東山再起。」

「長生人？聽說他們都不好相處？」

「有什麼關係，想合作我們歡迎，不想和做直接殺了了事，我就不信，咱們難道連長生人都不敢招惹了？我就不信，這天下到處都是蒙無那種妖怪？」

張倫聽到安陽攻克的消息時已經是晚飯時間了，他沒有表現出很驚訝或者很興奮，只是淡淡的說道：「曲麥和蒙無到底沒有令本帥失望啊，給他們記上頭功一件。」然後又將晚飯吃完了，才發佈了新的命令「全軍晚飯之後，向安陽挺進！」

哪知大軍剛剛開拔，秦九就跑來稟告道：「大帥，從前面傳來了情報，說是南宮破並沒有按照我們的計劃進入蛇谷道，而是繼續向東，插進了江西道的腹地裡了。」

「什麼？」張倫皺了下眉頭，旋即一陣冷笑「這個南宮破倒還不笨，終於看出了我們的真實目的，只是現在才看出來，你難道就不覺得晚了麼？」→文·冇·人·冇·書·冇·屋←

秦九呵呵笑道：「他是後知後覺，現在應該是和我們賭氣，故意不進蛇谷道，反而要去窮山惡水之間討生活，這是難為他了。」

南宮破不置可否「小九，你說咱們下一步應該如何做呢？」

秦九收起了笑容，認真的想了一會「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再理會南宮破了吧，現在梁國公交給咱們的任務就已經算是完成了，我們可以交令了，然後回軍接管濟州和恆州好了。」

張倫聽了微微一笑，旋即又歎了一聲「你以為本帥不想麼？但是這一戰已經打到了這裡，咱們怎麼也得把戲唱完才行，不然南宮破沒死，黑蛇王沒滅，我們就這麼回去，也太沒面子了。」

「那大帥是想對黑蛇王動手了？」秦九的臉上劃過一陣興奮地紅暈「太好了，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咱們天威軍和他黑蛇可是不共戴天，末將願意請令，為大軍先鋒，掃平黑蛇王！」

第四十二章  利誘

黑蛇王在任的時候，一直採取的是殘酷的民族政策，對蒼龍奴隸的管理極為嚴酷，只要犯了一點小錯誤，就會立即被滅門，所以在蛇谷道和青蟒道兩個屬於他管轄的地方，蒼龍奴隸簡直生不如死，有大量的人因為實在受不了而紛紛進入了天威軍，因為在這裡的存活率，也比在黑蛇治下要高得多。

這也就造成了天威軍對黑蛇王的無比痛恨，以前總是沒有能力或者沒有機會報這血海深仇，可是這些仇恨誰能夠輕易忘記了呢？

這一次張倫忽然說要剿滅黑蛇王，對秦九這樣的就是出生在青蟒道的人來說，簡直絕不亞於天外絕音一般動聽，他那裡可能還保持冷靜，當即就自保奮勇請纓向前。

「可是本帥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必須先解決了，你聽說過燦這個人麼？」張倫沒有立即答應秦九的請求，而是問了一句別的話。

秦九愣了一下，馬上回答道：「末將聽說過此人。據說他以前是馬庫的手下，馬庫被南宮破殺了之後，他就逃跑了。最近好像就是在江西道，聽說他成立了一支叫做長生軍的部隊，是以長生人為住主的軍隊，還喊出來要為長生建國。只是不知為什麼大帥忽然提到了他？」

張倫滿意的點點頭「不錯，就是這個人。我們想要進攻黑蛇王，首先就要保證身後的補給是充足的，因為畢竟那裡是他的地方，他已經經營了多年，天時地利人和幾乎全佔了，咱們要打他就得步步為營。可是這樣一來，我們的戰線就會拉得很長，後勤就會是巨大的麻煩。」

「您是說，擔心這個燦會趁機搗亂，讓我們的糧道不安穩？」秦九也已聽懂了。

「不錯，本帥就是擔心這件事情。所以收拾黑蛇王之前，還得和燦交流一下，就算他不願意幫忙，也絕不能在緊要的時候給我們添亂。」

秦九點點頭「那大帥是想如何去做呢？」

「咱們現在拿下了安陽城，糧草器具已經完全不需要發愁了，只需要拿出一部分糧食送給他們，也就差不多了吧。」

秦九眨眨眼睛「大帥，末將聽聞這燦原來就是一個農夫，他也是因為當初費無神領人在七國捕奴，才奮起反抗的。如今雖然已經時過境遷了，但是他一直也沒有成了什麼氣候，倒是還在窮山惡水之間，不如再送他些金銀之物，然後在許給他高官的位置，想來他也沒見過什麼，一定會對您感激涕零的。」

張倫點點頭「說得有道理，馬上派人去和他取得聯繫。告訴他只要他願意幫助我們，那以後就是朋友，我們也絕技不會虧待了他。對了，特別要告訴他，殺馬庫的南宮破已經到了江西道的腹地，這可是他報仇的大好機會！」

「是，末將馬上命人去辦！」秦九當即領命而去。

大軍到達安陽城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曙光透過烏雲照射在安陽的城牆上，斑駁的牆上閃耀著金色的光芒，遠遠望去如同一座黃金城一般。

張倫走在隊伍的最前面，遠遠就看見了曲麥和蒙無帶領的隊伍在城外列隊迎接自己，便急忙迎了上去。

曲麥和蒙無也迎了過來，跳下馬跪在路的中間「參見大帥！」

「哈哈…」張倫仰天大笑，跳下馬來，伸手將二人攙了起來「你們兩個幹得真漂亮，沒給本帥丟人啊。」

「幸不辱命罷了，還是大帥算得準，蒙無和弟兄們拼了死命，才讓咱們這麼輕易的就打開了安陽城。」曲麥稟告道。

張倫滿意的點點頭「曲麥你做的很好，本帥真的沒有看錯你。取得如此大勝，你竟然沒有居功自傲，還把功勞推給了別人，做得很好。」

「謝大帥誇獎，不過曲麥真的沒有做什麼，是蒙無拼了性命才劈開的城門，敵人才喪失了最後的士氣，全軍潰逃了。」

「大帥，別聽我哥哥的，那是他太謙虛了。要不是他，我蒙無哪裡有這樣的本事。」蒙無此時已經重新戴上了鐵面具，看著還真是不錯。

張倫微微一笑「你們讓什麼，有功就要賞，有過就要罰，這一直都是本帥的一貫行事標準，你們就算再謙虛，也是一樣領功受賞，不必再說什麼了。對了，城裡安置的怎麼樣了，物資都清點出來了麼？」

曲麥臉上一愣「還…沒有。」

「為什麼？」

「我們到現在也沒有找到，阿州把大批的糧食藏在什麼地方，現在找到的都是些小糧倉。」

「怎麼回事？」張倫皺起了眉頭「你們怎麼沒有找降兵問問？本帥就不相信，沒人知道阿州把東西放在哪裡？」

「白天一直在清剿殘兵，還沒來得及細細詢問。」曲麥低下了頭。

張倫哼了一聲「算了，馬上找些阿州的降兵裡來，本帥要馬上開始審問，要是找不到他們的糧食，那後面的事情怎麼能夠成功。」

曲麥也不敢問以後是什麼事情，只好馬上吩咐人去找人。可是話音還未落，在城門後拐角處有人高喊一聲：「大帥，小人知道阿州的隱秘糧倉在哪裡。」

眾人皆驚，順著聲音望去，只見一個中年人站在城門角里，剛才喊話的正是此人。

「來人，將那人帶過來。」張倫立即命令道。

馬上就有人過去，見那人帶了過來，，他穿得十分破爛，但是看臉上竟然很是白淨。他走到張倫的馬前，立即跪下行禮，用的竟然是蒼龍的禮節「小人宣銘見過大帥。」

「你是蒼龍人？」張倫奇怪的問道。

「正是，小人是蒼龍人。」

「那你怎麼在這裡，還穿的像個乞丐一樣？難道不知道七國施行的蒼龍人管製法麼？」張倫沉聲問道。

蒼龍人管理法是熊王最後頒布的法規之一，裡面規定了蒼龍人在七國的權利和義務，裡面特別規定了蒼龍人不准在七國行乞，所以穿著破衣爛衫也算違法。

宣銘一陣苦笑「小人當然知道，但是有下情回稟。小人本是蒼龍青州人士，在家裡就是以做買賣為生。可是沒想到生意失敗了，走投無路之時，聽說七國有發財的機會，於是變賣家產，想來此處闖一片天地。可是沒成想碰到了土匪，把我的貨物搶/劫一空，還把我打傷，當時我昏過去了，他們一時沒有注意，才僥倖活了下來。可是已經身無分文了，只能流落在此處，靠給人打零工為生了。小人也想找當地的蒼龍官衙，可是這裡一直都是阿州控制，實在也不知道那個衙門在哪裡，所以才穿成了這樣。」

張倫點點頭，這樣的事情其實屢見不鮮，有太多的蒼龍人跑進了七國來尋找發財的機會，可是真正能發財的又有幾個？他歎了一聲「你剛才說知道阿州把糧食藏在了哪裡，你是怎麼知道的？」

「小人本來也不知道，但是每天居無定所，哪裡能遮風避雨，就到哪裡去過夜。有一次無意之間看到了阿州帶人半夜裡往山上運東西，那裡十分隱秘，小人也不敢上前去看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是剛才聽到大帥說的話，忽然就想了起來，會不會是藏在那裡呢？這才斗膽喊了一聲。」

張倫微微一笑「原來如此。沒有關係，你立即就帶著人上山去，不管有沒有本帥想要的東西，本帥都會重重有賞，至少不會比你做小買賣來的差吧。」

宣銘一聽滿面喜色，當即倒頭就拜「謝大帥了，小人這就帶人上山。」

才烏鎮在江西道北方的一座大山裡面，這裡本是個長生人的鎮子，現在確是燦的大本營。在琦的策劃之下，燦已經聯合了很多長生人的力量，現在長生軍已近逐漸的成了氣候，只是苦於沒有多餘的軍糧，才沒有更大的發展，不然就憑著重建長生國的旗號，也可以吸引大量的長生人，毫不在乎的奔赴而來。

長生人太苦了，糧食藥物等生活必需品的極度匱乏就算可以用土辦法忍過去，可是精神上的極度空虛和痛苦又該如何面對呢？他們曾經是七國的統治者，可是最後竟然敗落到，要隱居到深山裡面才能艱難度日，這算什麼日子呢？很多長生人都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讓他們擺脫深山，重回到土地過日子的機會，就為了這個機會，有多少人前赴後繼慨然赴死，如今竟然又有人重新豎起了長生軍的大旗，怎麼會不讓長生人熱血沸騰？

千百年來的經驗已經讓長生人清楚地明白了一個道理，想要自由只能用命來換！長生人從來不怕死，不畏死，他們活著就是為了能有一天重獲自由，如今機會來了，誰能後退？

可是還是那個老問題在制約著長生人胸中燃燒的火焰，沒有充足的糧食，根本無法養活更多的軍隊，連燦他們都要上山打獵才能吃得飽一點，更何況那些只拿著弓箭就來參軍的長生人。

就在這時，張倫的使者帶著幾百兩運糧車來到了這裡，他們帶來的絕不是糧食，而是長生人的希望，就為這一點燦也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第四十三章   長生軍

「張大帥太客氣了，以前馬庫大哥在世的時候他就一直在資助為我們，我們一直都無以為報，欠下了天大的人情還不知道怎麼還呢。現在又給我們送來了這麼許多軍糧，真是讓我們不知該說什麼是好了。」燦嘴裡說的很是客氣，可是另一邊已經讓炎帶領人開始卸車了。

使者淡淡一笑「我們大帥的意思很簡單，他經常和我們這些手下人說，您和我們濟州軍一直是朋友，彼此關係很好，從來沒有因為任何事情而鬧得不愉快，這可是很不容易的。如今燦將軍您舉起了長生軍的大旗，希望重新建立長生人自己的國家，這是我們所有濟州軍都很希望看到的。畢竟在曾經的那些苦日子裡，只有長生人才和我們濟州軍並肩而行。」

燦連連點頭「我們從來都是朋友，長生人和濟州人的友誼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動搖的，畢竟我們都是被人長期壓迫的。」

「所以我們大帥希望這種友誼可以繼續下去，不知燦將軍有什麼想法麼？」

「當然沒有了，這是我們長生人求之不得的。」燦馬上堅定的表態道：「只是我們總是無功受祿，心裡有些不安穩呀。最好張帥能派一些任務給我們，也好讓我們為他老人家做些事情。」

使者微微一笑「燦將軍不需要太客氣，這些只是個心意，之後我們大帥還有別的東西會陸續送來。至於說是做些事情，完全不必了。您應該知道，我們濟州軍這次進入七國就是為了剿平叛軍，如今也已經基本完成了，根本談不上有什麼事情需要燦將軍幫忙。」

「嗨，」琦在一旁歎了一口氣「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本來我們應該為張帥出力，至少也該做個先鋒，為張帥衝鋒陷陣。可惜南宮破這個賊人，竟然用陰謀詭計害死了馬庫大哥，而且逼得我們無處藏身，真的沒有能力。這一點還請使者大人在張帥面前美言幾句。」

「我們大帥知道你們的難處，絕沒有對您有任何不滿。」

幾個人正在聊天，炎已近滿面喜色的跑了過來「燦哥已經過完數了，足足有五千石糧食，可是解決了咱們的大問題了。」

燦有點尷尬的笑了一下，心裡有點不高興，埋怨炎丟人，可是嘴裡卻不能說出來「真是太感謝張帥如此慷慨，的確是解決了我們的燃眉之急。」

使者抱拳拱手「既然燦將軍已經收到了東西，那我也就不再打擾了，在下這就告辭了。」

「這怎麼行？上使大老遠來一趟，哪有連飯都不吃一口就往回趕路的道理，怎麼也得多住幾日，讓我們表表心意。」

「燦將軍不要再客氣了，如今您的糧食並不富裕，還是改日再來打擾吧。」說著執意要走。

琦心裡覺得奇怪，他根本不相信張倫會沒有任何要求就送來五千石糧食，可是這個使者為什麼馬上就要離開呢？他想了一會還也沒有任何頭緒，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上使請留步，我還有話沒說完呢。」

「琦先生還有什麼事情？」

「上使所來彩旗鎮，不會只為了送糧食而來的吧？您究竟還有事情，不妨直接說了吧，不然這些糧食我們真的不敢留下，這個人情我們害怕還不起。」

「琦先生多慮了。」使者依然微笑著「我們這一次來這裡真的沒有任何要求，只是為了你我兩家的友誼。」

「是麼？張大帥進入七國之後，一直跟著南宮破，其中有很多機會將其消滅都沒有任何動作，難道不是驅虎吞狼的計策麼？我們長生軍雖然從來沒有舉起義旗，但是早晚都會有那麼一天，到時張大帥不就是通敵麼？如此這麼做，對於張帥又有什麼好處呢？」

使者臉上的笑容更強烈了，他好像就是在等著有人問起這句話一般「我們大帥打完這一戰之後，就會統領大軍回到濟州，按照朝廷的意思統治恆濟二州，至於七國的事情全都是後面的總督來處理了，與我等何干？就算是真的有刀兵相見的一天，那也是你們之間的對決，我們濟州軍總可以做到兩不相幫。」

琦聽了這話，臉色也依舊不怎麼好看「上使說的這些話我是聽懂了，但是依舊不敢相信。」

使者這次終於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但是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問道：「在下聽說燦將軍和南宮破有仇，不知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還沒等燦講話，炎就插嘴道：「我們可是有血海深仇的。他設計誘殺了我們的大哥馬庫，我們所有人都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燦也點頭道：「炎說的沒有錯，我們的確深恨這個南宮破，但是苦於沒有機會報仇。」

「那恭喜燦將軍了。」使者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這是什麼意思？」燦問道。

「現在南宮破就在江西道的大山之中，正好在您的地盤裡轉悠，您這一次不會再也沒有機會了，而是仇人送上了門，大仇眼看就能的報了。」使者淡淡然說著。

「什麼，此話當真？」炎幾乎要跳起來了。

「當然。這個南宮破在安陽城被我軍擊潰之後，無路可走，一頭就扎進了江西道的大山之中了。」

「太好了，我們找他還找不到，他竟然自己送上門了，這麼說咱們的大仇今天終於可以報了。」

終於送走了使者，燦把和炎都叫進了屋裡，直截了當的問道：「你們怎麼看這件事情？」

「還能怎麼看？」炎磨拳擦掌的說道「咱們現在除了報仇還有什麼事情可做呢？正好大仇人到了面前，我們要是不能抓住機會，再讓他逃了，那就真的沒有這種好機會了。」

燦並沒有立即表態，而是看著琦問道：「先生的意思呢？」

「我想了想這個使者說的話，總覺得裡面有文章。他張倫也不是張大善人，有什麼理由送我們這麼多軍糧，還有金銀，甚至直截了當的說明以後不會參與我們和左天利的鬥爭當中，可是這不是開玩笑麼？左天利不但是他們夏黨中人，還是許純的心腹愛將之一，他張倫有什麼理由不幫助自己的人，反而幫我們？」

「他不是說能做到兩不相幫麼？」炎不禁說道。

琦不由苦笑道：「炎將軍不要如此幼稚了，他們這只是在糊弄我們的借口罷了。」

燦也點頭說道：「你怎麼經歷了這麼多還是那麼幼稚？人家說什麼你都相信。」

「那你們說有什麼特別之處？」炎心裡不服氣，說話也就硬幫幫的。

琦沒有理他，而是自顧自的說道：「張倫派人到我們這裡，又是送糧又是送錢，這根本就是有所圖謀的。甚至可以說是顧忌我們，但是有什麼事能讓他們顧忌我們呢？我分析不外乎兩件事，一是為了南宮破，他希望借我們的手，處理掉這個心腹之患。可是按照之前濟州軍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來說，他們自己收拾南宮破根本不成問題，何必要假借我們之手。更何況趁著這個機會收拾了我們，也不是什麼難事，又何苦給我們送糧食，幫我們壯大聲勢呢？」

「聽先生這麼一說，我也覺得的確有些問題，那不是為了南宮破，又是為了什麼呢？」燦皺眉問道。

琦歎了一聲「第二件事才是我最擔心的，張倫是想對別人動手，可是又擔心我們會在關鍵的時候扯他們的後腿，所以才來獻慇勤，還給我們指出了南宮破的下落，這不是明擺著給咱們找個事情做麼？」

「那先生認為張倫是想對付誰呢？」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黑蛇王。」

「黑蛇王？」燦驚呼一聲，幾乎站了起來。他沒有立即說話，而是仔細的想了好一會，才終於點點頭「是了，他一定是在盯著黑蛇王。他們天威軍時代就和黑蛇王不睦，而且那時就鬧得水火不容的樣子，現在要是說趁機報仇，一點也不令人驚訝。」

「黑蛇王又怎麼樣？我覺得咱們現在還是要報自己的仇要緊，其他人的事情我們哪裡有機會去管。」炎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

「那裡是這麼容易？」琦搖頭又說道：「我們現在還太弱小，所以他們都並不把咱們放在眼裡，而是盯著那些大個的，先是阿州現在有事黑蛇王，等他們都完了，還不就會輪到我們頭上？要知道唇亡齒寒，千古不變。」

炎不以為然「黑蛇王算是什麼東西，以前對我們也是一樣殘酷鎮壓。我還記得，兩蛇道曾經也有十幾萬長生人，可是他即位以後，竟然弄到自己的治下沒有一個長生人，他手上沾的長生人的鮮血並不比別人少。」

「不錯，可是黑蛇王現在變了，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人了。還記得我們之前從恆州跑回來的時候，是他第一個給我們送來的糧食和兵器。」。

「那是他為了拉攏我們，你們連這個不看不出來麼？」炎終於爆發了「你們不是想要幫助黑蛇王吧？要知道南宮破就在我們身邊，難道連馬庫大哥的仇都不報了麼？」

「報，當然報！」燦咬牙切地說道：「但是哈斯姐姐、達瑪、小龍還有那些鄉親們的仇誰又來報？」

第四十四章  許純的心思

「你們是想幹什麼？誰給你們的權利將我的如眉單獨送走的？難道你們就沒有想過她會落入恆州軍的手中麼？」在大帳之外都可以聽到梁破軍的咆哮聲，他真的發怒了。當他清醒過來之後立即想到了同樣喝了毒水的柳如眉，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在他昏迷時柳如眉已經被觀滄海和牛無敵做主給送走了。這簡直讓他無法忍受，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信任的手下竟然在這件事情上根本不為自己想一下，也難怪他如此的暴怒。

「大帥，請聽我們解釋一下。」關滄海終究是個文人，他沒有梁破軍的身體素質，雖然現在毒已經解了，但是說話的聲音依然很是虛弱。

梁破軍聽到這虛弱的聲音，心不禁有點軟了，但還是冷冷道：「你說吧。」

「我們也不想把夫人送走，可是沒有辦法。當時的情況您是知道的，可是您不知道夫人當時的情況真的非常糟糕，她已經懷孕了，而且中毒非常之深，我們的藥物不夠，根本保不住她的命，所以沒有辦法，只好將她送走，只有這樣才有可能救活她。」

「什麼？」梁破軍又驚又喜，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你…你說什麼？如眉她…她…真的懷孕了？」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梁破軍不是沒有過孩子，他曾經有三位夫人七個孩子，但是這些人全在在京城裡，現在早就不知道埋在哪裡了，如今一聽說自己又要做父親了，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感動，畢竟梁家的血脈終於可以被延續下來了。

「不錯，當時已經一個月左右了。」

「那你們怎麼還能把她送走呢？難道真的要看著我梁家斷子絕孫不成？」梁破軍幾乎要哭出來了，他心中的也不知是個什麼感覺，只是覺得渾身冰涼的。

「大帥，您怎麼不明白呢？我這麼做就是為了夫人能被恆州軍截住，只有他們才能救得了她。」

「可是恆州軍真的會救她麼？」梁破軍懷疑的問道。

「當然，只要他們知道自己找到的是您的夫人，那他們一定會救活她的。」關滄海堅定地說道。

梁破軍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還是不由苦笑道「你的想法的確沒有錯處，當時的情況也只有借恆州軍的手來救活如眉。可是你們想過沒有，把她送出去容易，可是現在如何要的回來呢？恆州軍一向沒有什麼道義可言，他們就算不會害死如眉，也必定要把她當成籌碼，那時我們又該如何呢？」

「大帥，您放心好了。我牛無敵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必定要把夫人救回來！」

梁破軍沒有說話，而是專注的想著事情，臉上不時的閃過猶豫或者決絕，半晌忽然猛地一拍帥案「傳本帥命令，全軍立即停止休整，立即向小山挺近，我要全力進攻聖都。」

「大帥不可衝動！這可和送死沒有區別啊。」關滄海大喊道。

梁破軍卻是一臉的決絕「這是他們逼我的，既然已經到了如此地步，那就別怪本帥了。我就打破聖都，抓住小皇帝，看看許純會不會不和我交換。」

關滄海繼續勸道：「小山是韓寶的老巢，他在那裡練兵都已經七年了，經過他的苦心經營，小山根本不是好打的。再說了，之前我們已經擊敗了他一次，他哪裡還會再犯過去的錯誤呢？必定以死相拼。若我們攻擊不順利，到時在吞雲關的水天藍要是出兵的話，我們別說打聖都，就是想全身而退也不可能了。」

梁破軍微微點頭「你說得有道理，這個水天藍不能不防。韓寶此人善於練兵，卻根本不會打仗，我能贏他一次就能贏他一百次，他跟本不足為慮。可是水天藍卻不一樣，本帥很早就注意到他了，也希望能夠招攬他但是一些機緣巧合之下，他竟然投了韓寶，我一直引以為憾。」說到這裡，他忽然話鋒一轉「不過這個人的心十分不好琢磨，本帥也不清楚他究竟想幹什麼，想要什麼？像他這種人，他又怎麼會甘於久居人下，只是在等待著機會罷了。準備紙筆，本帥要給他寫封信。」

「寫信？」觀滄海微微一愣。

梁破軍卻自信的笑了笑「他要的是機會，本帥就給他機會好了。」

許純有點埋怨丁一，怎麼這麼不會辦事情呢，把這個梁破軍的女人送到我這裡幹什麼，難道咱們恆州軍還需要在一個女人身上做文章不成麼？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柳如眉的病好了之後，根本沒有一點要自己離開的意思，看樣子是吃定恆州軍了，這讓許純很是沒有辦法。

「我的軍師，你就不能想個辦法，把她趕快送走，在我們這裡算怎麼回事呢？」

古月天微微搖頭，有點心有餘悸的說道：「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對於這個人我可沒有什麼好辦法。你沒看出來麼？她自從到了我們這裡，就像是逃出了籠子的小鳥，心情好的讓人覺得害怕。就連她知道了自己的孩子沒有保住，也沒有絲毫的難過，甚至比之前還顯得輕鬆。」

許純輕輕歎了一聲「看來她也是個苦命的人啊，聽說她也是被梁破軍強逼的。梁破軍用她全族的性命相威脅，沒有辦法她才以身侍賊，就從這一點來看我們也不該逼她回到梁破軍的身邊。」

「想讓她走的是你，現在又想讓她留下，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許純搖搖頭「其實我也下不了決心。一方面覺得她跟本不應該待在這裡，畢竟她的身份特殊，我們還沒辦法加以利用就不如讓他自行離開；可是令一方面，真的從心裡可憐她。」

古月天沒有說話，他根本沒有興趣在一個女人身上費腦子和時間，這個人雖然身份特殊但是依舊不可能引起他的興趣。把戰爭的勝負強加到一個女人身上，就算是能贏，古月天也是絕不屑於做的。他渴望勝利，但是也得堂堂正正的打敗天下第一軍團，堂堂正正的橫掃天下。雖說當初他曾對許純說起過要建造一片真的血海，但那只是征服天下的衍生品，而不是最終的目的。為了這種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可以喪心病狂，甚至

可以絕情斷義，但是他還做不到靠著女人完成自己的夢想，這是底線也是原則。

許純也不想過多的糾纏這個話題，也就順勢轉移了話題「張倫那裡的情況也很是樂觀，看來很快就能平定南宮破這一股叛軍了。」

「我看張倫已經不想再打南宮破了，他已經把自己的眼睛盯上了黑蛇王，看看他來的信，講的全是黑蛇王的危害性。」

「是啊，」許純也是滿臉的苦笑「本來是他們和黑蛇王有深仇大恨，非得說是要替我報一箭之仇。這個張倫啊，就是太想著眼前的事情，根本沒有長遠的打算和戰略眼光，我現在都開始後悔將恆州也交到他的手裡了。」

「可是現在的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們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要是現在該改主意，那後果就會不堪設想。如果沒有大事發生，那誰也阻止不了這一切的發生了。」

「你說得對，可是現在的七國還能有什麼大事發生呢？」許純淡淡的說著，可是他的思緒已經不在這裡了，說實話他有點想家了，當然那個家就是恆州。

當年他被貶到恆州的時候，曾經覺得那裡是不毛之地，滿眼都是一片荒涼。百姓過得很是艱苦，不但要面對恆州惡劣的自然條件，還要時時注意身邊的七國瘋狂的騷擾。但是當他漸漸瞭解這裡的時候，他越發覺得這裡有一種東西是別的地方從來沒有的，那就是不屈的精神，堅毅的鬥志和刻在骨頭裡的仇恨。

恆州的每一個人心裡都有一團火，平常看不出來，但是一旦有人給他們指出一條光明的出路，那麼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點燃自己，前赴後繼的前進。就是這種精神讓許純對這裡越發的癡迷，甚至已經不知不覺的開始用恆州人的方式來看待問題，這就是為什麼他會輕而易舉的離開聖都的真實原因。對於他來說，聖都已經成了包袱，一個他不想背，也背不動的沉重包袱，當初那個夏黨之腦，早已經不喜歡朝堂上的勾心鬥角，而是更喜歡恆州人做事的風格，簡單直接，愛恨分明，很顯然這些東西已經讓他失去了能活在朝廷上的最大資本，但是他從來沒有後悔過，因為他真的喜歡這樣的日子。

現在的許純真的沒有什麼不滿足的，他當年想要做的事情，現在都已經做完了，他已經沒有什麼目標了。這麼年輕就當上了梁國公，再往下就是封王了，可是封王又有什麼真實的意義呢？這一點他是說不清楚的。要不是還有那個人在聖都裡，許純早就離開了，他現在真的想過一些與世無爭的日子，不停地行軍打仗早已讓他無比厭惡了，但是怎麼辦呢？有那麼多兄弟跟著他，有那麼多鄉親看著他，還有那個女人在等著他，他沒有退路，只能往前了。

第四十五章  小山

佳寧元年十月，丁一率軍攻入了永州，可是當他們攻陷永州首府蘭寧城的時候，才發現梁破軍早就已經不知所蹤了。丁一雖然讓人四處打探，但是鐵石軍團竟然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絲毫蹤跡，丁一沒有辦法只好留在了蘭寧，並讓人立即向許純報告。可是他怎麼也想不通，已經幾乎是窮途末路的鐵石軍團現在究竟在哪裡呢？難道梁破軍真的被曾程毒死了？可是十一月初當他接到了許純的來信和同時附上的戰報時，他才驚愕的發現，梁破軍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偷偷溜走，現在正在瘋狂的向聖都挺近。

他立即傳令全軍馬上出發，向聖都進發，可是他也不知道，聖都現在的情況，更不知道這座都城究竟能不能挺到自己的大軍到來的時候，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聖都現在還有韓寶軍團在，還有一個以善於守城出名的李靈叟在，這是現在這種情況下，最好的消息了。

梁破軍已經攻擊小山整整三天了，可是沒有絲毫進展，不是他的手下不拚命，而是小山真的是塊硬骨頭。小山和吞雲關被人稱為聖都的兩扇大門，但是和吞雲關半軍半民不同的是，小山就是一座單純的軍事堡壘。韓寶在此處練了七年的兵，而在這之前水無痕就派人不停的修繕此處，他們的目的其實非常明確，就是要憑借此處來對抗駐紮在吞雲關的鐵石樑破軍一部。

本來韓寶也沒想到小山還能有用處，在他看來梁破軍就是再笨也不會自己跑進天羅地網之中。現在知道鐵石來了，韓寶竟然有點開心，自己終於能有一個機會報仇雪恨，順便讓天下人看看我韓寶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雖然在此之前他被梁破軍打的幾乎全軍覆沒，但是回到小山之後，他還是迅速的籌集了五萬人馬，軍團對戰也許不夠用可是防守這樣一座軍事堡壘已經足夠用了。再說，現在的吞雲關還有水天藍的三十萬大軍，根本沒有任何損失，只要自己能頂住梁破軍的第一波攻勢，那就會等來他的援軍，到時候裡應外合內外夾攻，還怕梁破軍能飛出去不成？

可是戰局的發展卻令他十分驚愕！首先是梁破軍發瘋似地進攻小山，完全是一副不記得失，不死不休的樣子；然後就是水天藍像是瞎了聾了一樣，壓根就沒有任何動靜。難道他不知道鐵石已經來了？還是他根本就沒有出兵的打算？小山已經被鐵石團團圍住，現在連求援信也送不出去，韓寶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了。

不過韓寶不著急，這裡的職能本來就是軍事堡壘，所以【"文】裡面囤積了大量【"人】的糧草和物資，足【"書】夠韓寶支持一年【"屋】半載的。要真是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沒有任何援兵也沒有關係了，鐵石軍團的糧草根本不能支持到那個時候。他們連穩定的後路都沒有，從哪裡能弄到足夠的物資呢？現在唯一讓他擔心的就是水天藍為什麼還沒有出現，畢竟已經三天了。

梁破軍的心裡其實比韓寶要急得多，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時間繼續拖下去了。

「無敵，你到底還有沒有辦法？已經三天了，你連城門都沒有拿下來。」梁破軍對著牛無敵一陣的埋怨。

牛無敵身上也已經受了四五處傷，好在都是皮外傷不影響什麼，但是包紮布都已經陰出了鮮血，變成了黑紅色，站在梁破軍的眼前也顯得狼狽不堪「大帥再讓末將沖一次，這次不打開城門末將絕不活著回來見您！」

梁破軍也知道這件事不能怪牛無敵，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心裡也是覺得不忍「無敵，你真的能行麼？」

「您也看見了，這小山真的是太難打了，韓寶這一次也是拼了命。他一直親自守在城樓上，督促士兵，我們有兩次已經登上了城頭，但是都被打下來了，弟兄們已經盡力了。」

梁破軍歎了一聲「本帥哪裡不知道你們的辛苦，可是你看看已經三天了，水天藍答應給我們四天時間，今天再攻不下這裡我們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末將知道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現在只能拚死一搏了，大帥您就下令吧。」

梁破軍剛想說話，忽然聽到身後有虛弱的聲音傳來「大帥，滄海來了！」

他馬上回頭，只見有兩個士卒抬著一副擔架走了過來，擔架上躺著的正是關滄海。關滄海在行軍途中受了風寒，再加上之前他的身體就沒有完全養好，現在臉色更是極差，連坐起來都不行，只能側躺在擔架上。

「滄海，你怎麼來了？之前不是說好了你在後面安心靜養，前面的事情不要操心了嗎？」梁破軍關心的說道。

關滄海勉強的一笑「謝大帥關心了，我還能挺得住。只是聽說前面的戰事很不順利，我只好親自上來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

「真叫你說對了。」梁破軍苦笑了一下「我們日夜不停打了三天，可是這小山真的就是攻不下來。現在我準備讓無敵再攻一次，我就不信了，這世上除了飛來城還真的有攻不破的城？」

「大帥不用太過著急，我已經聽別人說了前面的詳細情況，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計劃，現在就是來親自看看的。」

「是麼？」梁破軍喜出往外，一把就拉住了躺在擔架上的關滄海「滄海已經有了好辦法，那就快說說看，本帥立即就做。」

關滄海點點頭，慢慢的說道：「小山經歷了幾年的精心修建，就是為了防備有人會進攻，所以我們採取這種普通的進攻方式根本就不行通，別說拿不下來，就算是勉強拿下來也得損失我們大量的人馬，這是我們現在根本不能承受的。為今之計只有進攻他的城門，唯有這裡才是最薄弱的地方，我們應當全力進攻此地，爭取在天黑以前拿下此處。」

「可是城門口是防守最強硬的地方，那裡甚至還有專門留好的射擊孔，，只要一靠近就怕立即會遭到滅頂之災。」牛無敵立即出言反對。

哪知關滄海好像早就想好了似地，淡淡的說道：「咱們不是還有他們麼。」說著便向後指去，眾人順著手指一看，不由都呆住了。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四十六章  鐵石的覺醒

梁破軍等人回頭看時都是吃了一驚，原來關滄海指的竟然是僅剩的五百名重甲鐵騎。這些人已經是梁破軍現在手裡僅剩的一隊重甲鐵騎了，他們也是現在鐵石軍團最後的底牌。

梁破軍一看不由眉頭緊鎖「這個…他們已經只剩下五百人了，難道還要…」有些話梁破軍也實在說不出來，他也著實不願再看到當日安陽城下的一幕再發生了，要知道這些人可都是寶貝，實在也損失不起了。要是連這五百人都死在這裡，那就算是贏了也實在讓人高興不起來。

關滄海哪裡不明白他的心思，當下說道：「大帥放心好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這小山可不是當初的安陽，我們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吃那種虧了。這一次進攻，我們帶上步兵混合前進，直等到了城門附近再讓重甲鐵騎全力衝鋒，最後利用衝擊力衝破城門，這就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梁破軍這才明白關滄海的意思，想了一下也覺得這是個辦法，畢竟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就算是放手一搏也得硬著頭皮上去，當下點頭道：「好了，本帥這就組織進攻，你趕快回去吧，這兩軍陣前實在不適合你養病。」說完立即吩咐人將關滄海抬了下去。

一直站在身後的牛無敵此時才道：「大帥，您下令吧，末將覺得老關這個主意可行。」

梁破軍長長吐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既然你也覺得可行，那就放手做吧。不過你可得記住這已近是咱們最後的機會了。」

「末將謹記在心，此次不勝絕不回兵。」牛無敵咬牙切齒，他也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可言了，除了以死相拼再無別的辦法。他轉身吩咐人去調重甲鐵騎，不一會兒五百人便已經披掛整齊，緩緩地列出了陣型，慢慢的走出了軍陣，停在了梁破軍的面前。

梁破軍望著他們，良久不語，半晌才終於開口「之前我們輸了，輸得很慘，竟然一戰就死了三千重甲鐵騎。本帥不怕輸，勝敗乃兵家常事，一時的勝敗本帥怎麼可能放在心裡，但是我是心疼我們這些生死同命的兄弟們，他們死得太慘了。就是面對獸人我們也從來也沒有過半分的退縮，要是真的死在獸人的手裡這也算是光榮，可是死在安陽城下，死在曾程的手裡，本帥覺得太委屈了。」說到這裡他的眼圈紅了，聲音變得有點哽咽，但是很快他恢復了正常甚至比之前更為冷酷「這是我的錯誤，是我指揮有誤才讓那麼多兄弟屈死在曾程這個賤人的手裡，我對不起他們！我們鐵石軍團一直為國家鎮守邊疆，拋頭顱灑熱血每日行走在生死邊緣，可是我們從來沒有抱怨過，因為我們知道自己是軍人，既然選擇了當兵就沒有權利後悔，更沒有權利抱怨，唯一的權利就是能為國家而死。但是現在我們又遇到了什麼待遇？我們從未負國，國家為何要如此負我等？我聽說當初流落在七國的天威軍就是邊喊著回家邊殺回了蒼龍，可是我們的家又在哪裡呢？身在蒼龍卻完全不知家在何方，難道這就是為國家效力的代價和最後的報酬麼？要是如此，我們寧願只為自己而戰，衝破眼前任何的阻擋，只為回家！從此之後哪裡有我們愛的人那裡就是我們的家！」

軍陣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在側耳傾聽梁破軍說的這些話，大家都在想著自己最近一段日子以來收到的待遇，從心裡認同自己的大帥說的每一句話。就算我們曾經站錯了隊伍，輸掉了政治/鬥爭，那也不能說我們就都是有罪的，難道曾經為這個國家裡下的那些汗馬功勞就被摸抹得乾乾淨淨了麼？既然國家已經不再需要我們，我們就不再為國家而戰，從此只為自己而戰，為自己流盡身體裡最後一滴鮮血！我們要回家，哪裡有愛我們的人，哪裡有我們愛的人，哪裡就是我們的家！

梁破軍說完這些話，猛地高喊一聲：「將我的砍山刀抬上來！」他的刀是特製的，重達二百七十五斤，平時都放在後面有專人保管，一般臨陣他根本不需要拿出這把大刀，說實話這些年已經沒有什麼人值得他動這柄刀了，今天忽然喊了這麼一句，就好像是對所有人說是時候拚命了一般。不一會就有三個人將他的刀抬了上來，梁破軍一把抓起刀來，先是在手裡顛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刀說道：「開始了，又要開始了！」

然後猛地揮刀策馬進入了重甲鐵騎的方陣之中，高聲喝道：「我們已經準備好了，請將軍下令吧。」

「大帥！」牛無敵驚訝的叫了一聲「您這是要幹什麼？」

「現在開始我已經不是你的大帥，我只是重甲鐵騎中的一員，你的士兵，請下令吧，讓我們踏平敵人！」梁破軍大聲的說著，聲音幾乎傳遍了整個戰場。不但牛無敵覺得精神一振，就連整個鐵石軍團都覺得恍若晨鐘暮鼓一般，震耳發憒。這一瞬間一直睡著的鐵石軍團終於甦醒了，露出了他們真正的猙獰面貌，五百年來他們的精神從沒有死去，那些先輩，那些英烈也都沒有死去，他們的精神一直都活在這個世界上，活在每一個鐵石軍團的心中，在今天這團火終於重新點燃，越燒越旺，彷彿要吞噬這天地一般，猛烈而炙熱。鐵石活了！

「國公爺您看，他們上來了。竟然是重甲鐵騎，難道他們忘記了在安陽受到的苦了？」一個副將大聲的稟告道。

韓寶沒有說話，而是嚴肅的望著城下緩緩而來的鐵石軍團，這一次是傾巢而出了，看這樣子梁破軍也已經沒有耐心了。

「公爺，我們要不要也殺出去一下，學著曾程的樣子殺一殺他們的銳氣也是好的。」副將繼續建議道。

韓寶還是沒有講話，不過他的表情越來越嚴肅了，他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了眼前這支軍隊的氣質發生了質的變化，但是他不敢說出來，因為連自己都會在這種氣勢之下覺得難以承受，那就更別提這些普通士兵了。更何況自己已經沒有可用的戰將了，我倒是想出去打一下，可是我的梅苦寒和戰風又在哪裡呢？

第四十六章  陛下又睡著了

「鐵石軍團全軍出動進攻小山，梁破軍更是親自作為先鋒，帶領五百重甲鐵騎猛攻小山城門。韓寶公爺雖然頑強抵抗，但無奈梁破軍勇猛過人，實在難以抵擋，只堅守了不到兩個時辰就被他們攻陷了城門，韓公爺也在這一戰中殉國了。我軍沒有了將領，陣腳自亂，幾乎再也沒有組織起像樣的抵抗，不到傍晚小山就完全被鐵石軍團控制住了。此役韓寶軍團已經徹底全軍覆滅了！」

朝堂上鴉雀無聲，只有兵部報告戰況的人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堂上迴盪著，所有人都低著頭想著自己的心事。大家都覺得太驚奇了，雖然之前韓寶已經慘敗了一次，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在小山還是有相當的實力的。誰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最後敗在自己苦心經營那麼久的小山，而且這一次竟然敗得如此之慘，連命都丟了。就在不久之前韓寶還在這裡侃侃而談，說著他自己籌劃的防禦策略，並說過要是梁破軍敢於進攻小山那就真是天賜的良機了，那時候就可以以小山為中心，用重兵集團擠死鐵石的殘餘力量。如今話猶在耳，可是說這話的人卻已經連命都丟了，真是說不出的感覺。

「韓公爺是怎麼殉國的？」任開沉聲問道。他以前和韓寶關係很好，可是自從在他主持之下將許純趕出了聖都，兩個人就已經算是翻臉了。為了這件事，韓寶還特意跑回聖都來質問他，讓任開覺得很沒有面子，但是韓寶可不是許純，他任開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只好唯唯應聲敷衍了一頓。正好趕上鐵石軍團有所行動，才讓韓寶又回到了前線，但是他臨走時還是放出話來，說是等打完仗回來再繼續講這件事情，沒想到他再也沒有機會為許純申辯什麼了。但是任開並沒覺得輕鬆，他倒是有點兔死狐悲的感覺，畢竟要是韓寶回來了頂多是講講道理，大不了把許純再找回來就是了，反正他當初提拔的所有福黨之人都已經被自己弄死了，許純就是回來又能有什麼大的作為？可是要是梁破軍來了，那就真不好說了，他可是想要這些人命的，現在站在這裡的人哪一個手裡沒有沾上福黨人的血的，甚至還有不少親自殺的梁破軍的家人，現在人家回來算賬了，你們又能做怎麼辦呢？

「韓公爺是被梁破軍親自劈死的。他們猛攻城門，竟然將城樓給推倒了，公爺正好在城樓上督戰，沒有防備就被埋在瓦礫之下，正好梁破軍在附近看到，直接一刀劈了他老人家的。」

任開悲傷地點點頭，歎了一聲「陛下，韓寶大人為國效力最後不幸殉國，朝廷應該封賞他，已告慰英烈的在天之靈。」

「任大人此話差矣！韓大人雖然是殉國了，但是也是他指揮有誤才導致整個苦心經營的防線毀於一旦，還把我們聖都暴露在鐵石軍團的戰刀之下。他是咎由自取，這是人已經死了，不然就應該由他來負全部戰敗的責任。」馬上就有人站出來反對。

任開愣了一下，抬頭去看，他還真沒想到現在竟然還有人在這裡反對自己，如今的朝廷已經是他一個人說的算了。一看說話的人，他也就不在意了，那人是漢王的親信牛宏，還是自己才把他提拔到了吏部侍郎的職位，不由淡淡的說道：「牛大人何必這麼說呢？韓寶大人已經戰死了，他已經做了能做的一切了，如今就是給他再高的爵位又能如何呢？何必人都死了，還要追究什麼責任？」

「任相這話說得不對，他韓寶曾經有功勞，朝廷已經給了他足夠高的爵位，沒有愧對過他。現在是他有錯在先，朝廷怎麼能不問青紅皂白就隨意給予封賞呢？」

任開有點不高興了，剛想出言反駁，不想漢王卻在此時站了出來「兩位，不要再在這種小事情上浪費精力了。如今我們已經要直接面對鐵石軍團了，哪裡還有時間為一個死人爭論不休？還是討論一下我們應該如何防守吧。」

任開聽了這話不由一皺眉，漢王說的好像是兩不相幫，但其實已經幫了自己的人。當下心中連連冷笑，嘴裡卻沒有帶出一點不滿「漢王殿下說的極是，不過這種軍事上的事情，我就沒有什麼發言權了，還請漢王多多指教。」

「本王對軍事也沒有什麼心得，但是現在我們聖都的情況還是很不錯的，至少還有十萬左右的軍隊，還有足夠的糧草和物資，只要能選出一個足夠擔任防守重任的將領，那就可以輕鬆守住了。」

「那漢王殿下可有什麼好的人選推薦？」任開耐著性子問道。

「當然有了，」漢王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說道：「我們有李靈叟李侯爺在，難道還需要別人麼？要知道，他的徒弟曾程可是輕而易舉的就把鐵石軍團打的抱頭鼠竄。」

話音未落，朝上就是一片稱是的聲音，大家這才想起來聖都還有一個防守達人李靈叟，頓時覺得並不那麼緊張了。梁破軍雖然強橫，但是你連曾程都沒有打得過，又憑什麼能打得過他的師父李靈叟呢？當下剛才還有點緊張的氣氛，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可是李侯爺現在一直稱病在家休養，他能不能接下這個任務呢？」任開淡淡的問了一句。

漢王一愣，好像這才想起李靈叟已經七八天沒有上朝了「那還真的派人去看看，李侯爺的身體是不是已經好了。要不這樣吧，我們直接請旨，讓他先做了京城衛戍令再說其他的事情吧。」

任開一聽不由一怔，心說這個漢王真的也是個狠人，竟然根本不想經過李靈叟的同意，就直接先斬後奏了。還要先請下聖旨，到時候就算李靈叟心裡不想接，也沒有好辦法，看在聖旨的份上也不能太不給面子，這一招可是夠狠的。但是他並沒有出言反對，畢竟讓李靈叟去幹也是個好事，省得自己麻煩。

「那就請陛下下聖旨吧。」漢王看到沒人反對，便對皇帝稟告道。

可是上面並沒有任何動靜，漢王有點狐疑的往上看去，只見小皇帝已經趴在了龍書案上，旁邊的榮總管走過去看了一眼，便有點無奈地說道：「陛下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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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必敗無疑

「侯爺，我聽說朝廷又要啟用您了，所以特地前來恭喜您。」梅苦寒一進門就高聲叫道，可是當他看到李靈叟的時候不由愣住了。

李靈叟的臉上沒有一點高興的意思，反而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見了梅苦寒也沒有任何表示，連座都沒有讓一下。

到是梅苦寒經常來這裡做客，也不生分，自己一屁股坐在李靈叟的對面「侯爺，你怎麼了，為什麼唉聲歎氣的？以前朝廷不願意重用你，你在家裡唉聲歎氣倒也罷了，現在朝廷已經下令讓你重新做了衛戍令，把整個京城的防守重任都交給你了，你又是為了什麼不開心呢？」

李靈叟歎了口氣「老梅呀，你哪裡知道這裡面的利害關係？以前沒有什麼事情的時候，他們把我晾在一邊，現在梁破軍打破了小山，殺死了韓寶，他們這才又想起我來了。這算什麼？我是他們的救火隊不成？我又不欠他們的，憑什麼幫著他們解危渡難。」

「可是不是有皇帝的聖旨麼？」

「什麼聖旨？」李靈叟臉色大變，幾乎要破口大罵了「陛下年幼，能懂個什麼？這個任開就拿朝廷當自己家開的似的，什麼聖旨還不是他自己想怎麼寫就怎麼寫？」

「這次你倒是錯了。」梅苦寒微笑著說道。

李靈叟一愣，忙問道：「哪裡錯了？」

「我可聽說今天在朝上，推薦你的可不是任開，而是漢王，聖旨也是他請的。」

李靈叟冷冷一哼「有什麼區別麼？這兩個人現在穿了一條褲子，誰說不是一樣的。也真是奇怪了，當初漢王一直自稱體弱多病，所以根本也就不願摻和朝廷裡面的是是非非，可是先皇賓天之後，他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不但積極參與朝事，甚至還越演越烈，真是應了那句話，帝王家的孩子那個也不是省油的燈。」

「哈哈…」梅苦寒仰天大笑「你啊，這又是唱的哪一出？怎麼看誰都不順眼？現在你不怎麼上朝，總是在家裝病，也真的不知道朝廷上的變化，我可聽說漢王和任開最近也不怎麼對付了。」

「沒什麼奇怪的，就像之前的夏黨。福黨在的時候，大家總是能團結一致，共同進退，可是福黨一倒立刻就翻臉了。許純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竟然就那麼離開了聖都，把自己爭取來的大好形勢全都葬送了。現在沒有別人和他們爭權奪利了，當然會窩裡鬥了。」

「他們鬥不鬥我們不管，我就是想問你一句話，你真的不想管這些事情，真的不想做京城的衛戍令了？」

「老梅，你現在也已經做了官，難道還不明白這官場上的東西？現在已經不是我想不想做的問題，連聖旨都下了，我還有拒絕的餘地麼？」

梅苦寒想了一下，不禁搖搖頭「說實話你們官場那一套我是真的適應不了，要不是頂著這個頭銜對我的弟兄和生意都有些好處，我他媽才不願意幹呢。」他說的倒是真話，自從永澤之戰結束之後，這些人論功行賞，梅苦寒也就順理成章的當了官，但是當時他是被封到了澤陽。可是後來的事情變化太快，還沒等梅苦寒上任，就趕上許純要進攻聖都，於是他便跟著回到了京城，又立下了戰功，之後更是被封到了聖都的五城兵馬司做官。這下子他可算是如魚得水了，更是帶著自己的兄弟們在聖都橫行無忌，反正他平時也不鑽營，反而繼續熱衷於當初自己的生意。當大官的也都不願惹這種人，當小官的又惹不起他，倒讓他過的逍遙自在，可是他依然不習慣官場上的一套，平時就像個異類。

「我怎麼能不知道你呢？」李靈叟歎了一聲「不過這樣也好，你現在活得不也挺自在的麼？那裡有人願意管你？」

梅苦寒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算了，這些亂事不提也罷，講了更覺得鬧心。還是說眼前的事情吧，你對這一仗怎麼看？」

「能怎麼看？必輸無疑，哪裡有半分的取勝機會？」

「什麼？你怎麼會這麼悲觀？難道我們現在的形勢連安陽都不如？曾程可都能贏，我們就一定會輸？曾程可是把怎麼打敗鐵石軍團都演練了一遍，我們照葫蘆畫瓢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呀。」梅苦寒急了，一連串說了出來。

哪知李靈叟苦笑了一下「哪裡有什麼套路？曾程那一套第一次用可能還有點用處，可是我們如果再用一次梁破軍哪能再上當？正是曾程那一仗贏得太漂亮，才讓梁破軍更加加了小心，我們可能已經沒有了機會投機了，可是若論以攻對攻，我們又哪裡是梁破軍的對手？」

「可是我們只是守城，又不是進攻。當初面對幾十萬叛軍你都毫不害怕，現在這是怎麼了？」

「怎麼一樣呢？當初的叛軍都是由些農民組成的，哪裡有什麼戰鬥力，只要能頂得住他們前面的攻勢，他們很快就會沒有了士氣，後面的仗就會越來越好打了。現在我們面對的可是鐵石軍團，他們是些什麼人？不需要我來說明白吧？面對這幫人，你以為你還可以帶著你的弟兄們全身而退麼？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我們這一仗怎麼打？連小山那種純軍事堡壘都防不住他的進攻，我們這裡就可以了？別人也許會在乎我們的名聲，以為我們是防守達人，但是梁破軍怎麼可能在乎？他面對過的敵人，使我們根本無法想像的，所以我也勸你趕快收起那些不切實際的想像，千萬別以為能在這裡再次揚名立萬，小心死的很慘。」李靈叟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越說越嚴肅。

梅苦寒聽的很是認真，連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了「那你的意思是，這一戰是必死之局了，那你準備怎麼做，難道是要跑麼？」

「現在唯一能期盼的就是恆州軍快點到來，也許還有機會，不然我只能跑了，難道還要以死殉國不成？」

「恆州軍？」梅苦寒一愣「他們離得那麼遠，怎麼能趕得及？倒是吞雲關還有三十萬軍隊，還有水天藍，難道他們不會來救援我們？」

李靈叟一陣苦笑「你還看不出來？水天藍到底要幹什麼誰也說不清楚，連栽培他那麼多年的韓寶身處險境，他都可以不聞不問，我們又算得了什麼？」

第四十八章  夫人

「夫人，我們是不是把水天藍叫回來？梁破軍來勢洶洶本王怕李靈叟抵擋不住？」漢王坐在自己的書房內，邊品著茶邊問道。

嘉琳坐在不遠處，卻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一下才慢慢說道：「現在如果把水將軍召回來，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好辦法。他是我們現在手裡唯一能掌握的軍事力量，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拿他來冒險。」

「可是現在的形勢對我們很是不利，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那會不會真的有什麼危險呢？」漢王有點擔心。

嘉琳微微一笑「王爺放心好了，梁破軍只是為了要逃回飛來城去，現在他已經打通了回去的道路，隨時都可以離開，又何必再與我們糾纏不休呢？要知道凡是打仗都是拿命拼出來的，這一次梁破軍自吞雲關出兵歷經數戰，早已經損兵折將，死傷無數了，哪裡還有能力來攻聖都？現在他這麼做不過是虛張聲勢，讓我們不敢太接近他罷了。」

漢王連連點頭「夫人說的非常有道理，但是本王聽說他這一次如此瘋狂是因為他的夫人…」

「夫人？」嘉琳愣了一下脫口而出，打斷了漢王的話「他的夫人不是早就死在靖難之中了麼？怎麼又蹦出了個夫人？」

「哦，夫人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聽說是他在征戰鐵血帝國時搶來的。」

嘉琳立即點頭「原來是那個女人，我早就聽說了。只是沒想到，梁破軍英雄一世竟然真的為了一個女人，就敢冒這麼大的風險，看來天下第一勇將也不過是個普通男人罷了。」她停了一下，忽然問道：「對了，那個女人現在在哪裡？為什麼梁破軍要為了她發瘋呢？」

「在許純手裡。聽說是丁一將此女抓住，直接送到了許純的軍營，不過具體的情況我們都不知道。現在許純在做什麼，根本就不向兵部匯報，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在幹什麼。」漢王非常不悅的埋怨著。

嘉琳沒有再說話了，而是瞇起了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

漢王打了個哈欠，順手放下茶杯「夫人在這裡坐著吧，本王乏了，先回去休息了。」說完站起來就急匆匆的往外走了。

嘉琳看著他的背影，眼裡忽然泛起一陣濃濃的厭惡和不屑，但是很快這種情緒就消失不見了，她的表情又恢復了平靜「出來吧。」她輕輕地說道。

話音未落，在書房的後面人影一閃，從裡面走出來一個陰沉沉的中年人。這個人彷彿是個影子一般，天生的一身陰氣，臉上卻是一片銀灰，讓人乍一看彷彿帶著一副銀質的面具，但是看到嘉琳時，他的臉上竟然是一副恭順的樣子。

他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公主殿下！」聲音很是尖銳，原來竟然是個太監。

「嗯，」嘉琳應了一聲，手輕輕抬了一下「免禮吧。你剛才都聽到了吧？」

「是，奴才都聽明白了。」

「你怎麼看？」

「奴才覺得時候已經到了，現在正應該是我們大展拳腳的時候了，不過奴才還是覺得梁破軍真的與有可能來進攻聖都，不如您先避一避，到其他地方走走，順便散散心好了。」

嘉琳搖搖頭，苦笑了一下「這個時候，我哪能離開呢？就算是梁破軍真的要來，也不過是要對付那些他的大仇人，我又和他沒有什麼冤仇，他不會太難為我。再說我要是不在這，怎麼能把許純給拉進這場漩渦裡面呢？他不來，我們之前的所有佈置不都失去意義了麼？」

【文、】「可是這要由您身陷險境，老奴真的有點不忍心啊。」

【人、】「有什麼關係？」嘉琳忽然肅然說道：「我就是要看著許純和他的恆州軍死在我的眼前。」

【書、】「對！對！我們先報了這血海深仇，然後再慢慢聚集我們自己的實力，總有一天我們還是要回到七國去的，那時由您來做我們七國的女王，重振故國的威風。」銀面人激動地說道。

【屋、】嘉琳卻冷冷的說道：「我再說一次，我不是要當什麼女王，七國對我來說只是故鄉而已，如今連父親都沒有了，我哪裡還有什麼掛念。我如此做，絕不是為了報什麼國仇家恨，就是想讓他們都嘗嘗家破人亡的滋味。我要把他們當初他們強加在我身上的種種苦楚，都十倍百倍的還給他們。」

銀面人沒有在出言反駁，只是輕輕的低下了頭，但是眼睛中卻有精光閃過。

嘉琳歎了一聲，慢慢站了起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也應該明白我的心意。我只是個可憐的人，本來只想平平淡淡遠離是非，不願意參與這些恩怨情仇，但是沒想到世事逼人，非要把我逼到這般田地，那就別怪我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也想找個愛人相夫教子，可是偏偏天意弄人，我又能如何呢？」

銀面人知道嘉琳這些話並不是說給自己聽的，不敢講話，只好低聲的說道：「公主，您受委屈了。」

「委屈？」嘉琳苦笑道：「哪裡有什麼委屈？只是我心中的苦，誰能真的明白呢？」

「那公主的意思究竟是什麼？」銀面人知道沒有辦法再往下講了，只好岔開了話題。

嘉琳想了一想「我也沒想好，只是跟著形勢將計就計罷了。我想的就是眼前的事情，先是讓李靈叟去斗梁破軍，最好他死在梁破軍的手裡才好。但是我們的目的卻不是他，而是許純，所以現在我們就要即刻把他也拉進來，這才能把水真正攪渾，也能保我們平安，可是我還沒想好應該怎麼辦才好，烈公公，你看呢？」

銀面人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半天才說道：「老奴也沒有什麼高明的見識，不過按照我們之前的推斷，許純應該還是對公主有很深的情意，不如就利用這個如何呢？」

嘉琳一聽這話，不由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了淡淡的淒美微笑，但馬上就恢復了平靜「取紙筆來，我現在就給他寫封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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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章  漢王妃的來信

「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古月天拿著這封只寫了二十八個字的信，有點發愣。從筆記上他看得出來這是出自女人的手筆，但是他不明白是什麼人，出於什麼目的寫了這樣的東西「這是什麼意思？」

許純苦笑一下「先生大才，難道連這首嫦娥寫的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這首詩寫的是什麼，我只是很不明白，寫這首詩的人要幹什麼？」

許純歎了一聲，自從接到這封信到現在他已經歎了不知多少口氣了「這是嘉琳寫給我的，裡面的意思就不需要我再解釋了吧。現在梁破軍正屯兵小山，隨時就要進攻聖都，她準是慌了，沒想到國破家亡這種事，她也要經歷兩次，也難怪她能寫出這樣的東西了。」

古月天略有些疑慮的看著許純，其實關於這個女人的事情，他還是知道一些的，雖然不是很細，但是東一點西一點的也讓他早就把整個的來龍去脈給理清楚了，現在看到許純緊鎖愁眉的樣子，也就知道要壞事了，當下說道：「你不是接到一封只有二十八個字，卻沒有任何意義的信，就想回去碰一下鐵石軍團吧？難道你忘了當初他們是怎麼對你的了？」

「我…」許純沉吟了一下，他當然記得自己當初是怎麼被人趕出來的，但是現在自己也並不是要為了那些趕自己走的人回去。「你認為我還有選擇的餘地麼？」

古月天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他冷冷的說道：「既然你都已經決定了，又何必來問我的意見呢？」

「我當然是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回去。先生不是一直想打敗鐵石軍團麼？現在這個機會終於來了。」

古月天冷冷一笑「這也算是機會？這明明是個陷阱，人家挖好的讓我們往裡面跳，我是沒有興趣的，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了。」

「這怎麼回事陷阱呢？軍師，你總是把人看得太壞，難道這世界上就沒有好人了？泫然…哦不，嘉琳不會害我的。」許純顯得很是堅定。

古月天連連冷笑「是麼？我看有很多事情都是出自這個女人之手。你難道還沒想明白麼？」

許純一愣，問道：「軍師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當初我們被趕出京城的時候，你以為我為什麼沒有阻攔你呢？要知道我們當時的力量別說一個小小的任開，就是水天藍傾巢而來，我也不放在眼中。可是我聽到了你和那個嘉林的事情，我立刻就明白了你絕不會和他們翻臉，寧願自己離開，也不會做一些事情的，於是我沒有勸你。可是後來，那個女人可曾給你過隻言片語來安慰你麼？這仗從我們奉旨剿匪開始到現在已經快打了一年了，可是越來越看不到盡頭，你就沒有覺得絲毫怪異麼？」

「軍師，請你不要說這樣的話。當初是我對不起她，她如此對我也是應該應分得，但是如今她身處險境，我又怎麼可能不聞不問，就算是要害我，我也認了。」

古月天重重的點點頭「好！好！好！不過我是不會回去的，你自己願意就自己回去吧。你們的事情我不想管，也管不著，但是我是絕不能眼看著恆州軍的大好男兒和你一起去送死，你自己珍重吧。」說著便讓小童推他出去。

許純一聽這話，不由也怒了，冷喝一聲「慢！軍師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告訴本公，我的恆州軍已經不再聽我的命令了麼？」

古月天連頭也不回，只是在車上一抱拳「國公爺自己的恆州軍自己調兵就好了，又何必和我費這些口舌？」

「軍師，你很讓我失望，本公還以為就算天下人都不支持我，你也會站在我的一邊的。」

這一次古月天沒有在反唇相譏，而是猛地回過頭看著許純，像是有很多話要說出來但是終於沒有說出口，最終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國公爺自己保重吧。我們分開也是好事，省得讓人一網打盡，至少在你山窮水盡的時候，還能有人幫你一下。」

「哈哈…」許純的臉色也變極其難看，他怒極反笑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幾個字「你真的以為離開你我就不能打仗了麼？」

「怎麼會呢？你可是許純，憑借自己的力量就輕易的掃平了七國，誰敢說你不會打仗？」

「好，既然你不願意和我一起去，那就算了，我自己帶領大軍前往聖都。近日裡雲石軍團的杜仲讓人送來情報說，鐵血帝國蠢蠢躍動，很是不怎麼平靜，你就去那裡吧。咱們現在還有十三萬人馬，但是有五萬沒什麼經驗的青年軍，主力七萬多人都在丁一那裡。我就把青年軍的所有人馬都派給你，你還有什麼要求麼？」說這話的時候，許純已經非常陰沉了。

古月天嘴角上揚，臉上一副全不在意的表情「謝公爺了，我這就帶人馬去雲石高地。」說完就要離去。

許純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了，畢竟古月天自從來到自己這裡一直就全心全意為自己出謀劃策，而且從來沒有出現過失誤，可以算是個非常出色的謀士，自己這麼對他的確有點過分了。當下喝道：「軍師，我再把李敘給你，你…你自己多保重吧。」

帥帳之內，所有人都覺得有點奇怪，很久都沒有親自點兵的許純今天竟然出現在了這個位置上，而古月天根本就沒來，大家都感覺到了一絲怪異，但是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問原因，出了什麼事情大家都不知道，但是什麼情況還是都心知肚明的。

「今夜我們就全軍開拔直奔京城，圍剿梁破軍的殘部，希望諸位可以一如過往奮勇殺敵。」許純很是簡單的說了這麼兩句，便開始派兵了「恨無常為左路先鋒，吳之外為右路先鋒，直撲小山，張楓為後軍，其餘眾將隨本公為中路軍，並立即派人調丁一的主力騎兵和許仲凱的水軍前來，我要與梁破軍決一死戰，為韓寶大人報仇雪恨！」

第五十章  心煩

斜風細雨將天地混為一片，空氣中充斥著淡淡的野花香氣和新鮮的泥土味道。

許純又一次走回到了這條路上，這是第幾次了，來來回回他都已經記不清了。每一次的心情都不一樣，目的都不一樣，但是他早就沒有了當初的意氣風發和滿腔怒火，有的只是淡淡的憂傷。一想起那座古城裡還關著本應屬於自己的女人，他就無比傷感，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呢？早知道是今天的結局，自己又何必在乎那些本就是無所謂的事情呢？可是如今說什麼都已經晚了，自己和嘉琳都已經踏上了這條不歸路，再也沒有回頭路可以選擇。眼看著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許純的心裡像是空了一樣，蒼白而無力。

「公爺，要不洒家給你出個主意怎麼樣？」已經先行到達的恨無常忽然湊了上來。

許純一愣，上下看了一下恨無常，頗為奇怪的問道：「你有什麼主意？」

恨無常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神秘的微笑「我看咱們不如趁現在聖都正亂哄哄的，派幾個身手好的弟兄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漢王除了，然後再將嘉琳帶出來，直接送回恆州去，我們再也不管這些人的亂事，讓他們自生自滅好了。」

許純一下子笑了「這可不像你和尚的行事風格，聽著怎麼像是丁一的口氣？」

「呵呵…」恨無常也笑了起來「還真是老丁的主意，他讓快馬送來的信，就是說這件事。不過洒家也覺得事件事情是可行的，我們何必為了一幫根本不待見我們的人拚命呢？」

許純輕歎了一聲「那裡是那麼容易，要是那麼做可行的話，我早就做了，何必等到今天呢？漢王算個什麼，在我眼中不過是個藥罐子罷了，可是我和嘉琳卻不是一句話能解釋清楚地，我們之間的誤會太深了。別的不說，就是片羽的事情，也像是萬丈深淵橫亙在我們兩人之間。」他停了一下，又說道：「無常，這件事情再也不要提了，我們這輩子就是這個命了。」

「阿彌陀佛。」恨無常唸了一聲佛號「公爺，咱們現在也已經算是功成名就了吧，可是怎麼和當初我們想的不一樣呢？」

「當初？你想的是什麼呢？」

「洒家以前只想著要報仇雪恨，殺盡天下的惡人仇人，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還百姓一個清平世界。可是如今仇人已經死乾淨了，但是惡人卻怎麼也殺不乾淨，他們真的就像是澆了大糞的莊稼一樣層出不窮，這也就罷了。可是任開接掌了相印之後，他也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再也沒有當年的那些慷慨激昂，也是與那些惡人同流合污。算時間他掌權也已經一年了，可是他都幹了些什麼利國利民的事情呢？恐怕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爭權奪利，結黨營私上了。」

許純沒有說話，而是感同身受的長歎了一聲。

恨無常也是重重歎了一聲「公爺，洒家覺得累了，真是累了。」

許純點點頭「是啊，咱們奔波了這麼久，是該累了。等這件事情過去了，我就放你半年的假，讓你好好地歇一歇。」

「公爺沒明白我的意思，洒家不怕辛苦也不怕打仗更不怕死，但是現在的仗打得真是不清不楚。我們為國家而戰死得其所，但是現在誰能說清楚是為了什麼？我們恆州軍從未愧對蒼龍，可是走到哪裡都是被人指指點點，我就不明白了，我們做錯了什麼？洒家是心裡覺得真累啊！」

大營早就已經修建好了，足夠恆州軍的大部隊駐紮。梁破軍現在的舉動非常奇怪，他既不逃跑，也不進攻，就是停在小山，所以聖都雖然草木皆兵但是還是很平穩的，再加上恆州軍如期到來，聖都的人更是覺得安心了不少。雖然先頭部隊人馬並不多，但是聖都的老百姓總算知道這一次恆州軍是來幫助自己的，也就不計前嫌出來幫忙，這才讓恨無常等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建成了如此大的軍營。

許純帶領大部隊平靜的進駐了大營，他也沒想著要進聖都，於是也就沒有理會從城裡出來的迎接使，只是推脫自己路上染了風寒，所以不能進城。

很明顯，城裡的人也不願意他們進去，一見許純不進城馬上就痛快的運來了糧草物資，又傳出了聖旨，對許純一頓惡狠狠的誇獎，便在沒有了動靜。

當夜許純心緒煩亂，想著白天恨無常說的話，又想到自己現在尷尬的地位和可笑的待遇，不由更加長夜難眠了。

「公爺，您喝點水吧，這是城裡送出來的茶葉，看上去還是不錯的。」正在他想著那些煩亂的事情之時，忽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身邊響了起來，他下了一跳回頭看時，竟然是如眉站在身後。

這個如眉很是莫名其妙，她留在這裡真的很奇怪。許純已經很明確的表示過了，她可以隨時離開，但是如眉就像是根本沒聽到一樣，根本不提離開的事情，反而還負擔起了許純的起居飲食，簡直像個貼身的丫鬟。許純卻並沒有覺得很舒服，但是的確沒有什麼辦法，也就聽之任之了。

「這麼晚了姑娘怎麼還不休息？」

「你不是也沒有休息麼?」如眉淡淡的笑了一下。

「本公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姑娘還是早些休息吧。」

「有什麼天大的事情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你別忘記了整個恆州軍現在都是靠你一個人的，千萬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如眉真的像是一個盡責的丫鬟，時刻在提醒許純注意自己的身體。

許純苦笑了一下，這個女人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姑娘，我們馬上就要開戰了，你在這裡很是不方便，我看我還是派人把你送回家去吧。」

「你打你的仗，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根本不用公爺您操心。」如眉臉上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是聲音已經冷淡了許多。

——————————————————————————————————————————————————————————————————————今日兩更，等會再見!

第五十一章  再見

許純還想繼續勸說柳如眉，卻聽到外面有人稟告道：「報國公爺，營門外有人求見？」

「求見？」許純怔了一下，馬上想到一定又是那些在聖都混的不如意的來走門子，當即沉聲道：「就說本公已經睡了，誰也不見。」

「是！」那親兵當即領命退下了。

許純這才又對如眉說道：「姑娘其實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難道就不想家麼？」

「家？」如眉冷笑了一下「我早就沒有家了。自從我被逼進入鐵石軍團的大營之中，我就明白我已經不會再有家了。倒是梁國公可曾想家麼？」

「大丈夫生來四海為家，只要是在蒼龍哪裡都可以是我的家。」許純淡淡的說道。

「公爺好大的胸懷，但是我不明白，您這麼大的胸懷為什麼就容不下我這麼個小小的女子呢？」

「這是怎麼說的？本公並沒有這個意思。」

「那為什麼總是要趕我離開呢？難道這麼大的蒼龍就真的容不下我這麼個苦命的女子不成？」如眉臉上泛起一陣悲傷的神色。

許純輕歎了一聲，說道：「我又何嘗能夠不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有很多事情是不可以做的，否則一定會粉身碎骨。」

如眉臉上劃過一絲驚慌「你…你知道我想的是什麼？」

「當然，你不就想著要報仇麼？但是我還是要勸你一句，凡事不要執著，否則容易過火。」

如眉臉上的的驚慌立即變成了淡淡的自嘲，她沉聲道：「什麼叫過？什麼叫火？當遍地狼煙散盡之時，是否還有一片能安生的淨土麼？」

許純一時語塞，他甚至不明白為什麼如眉忽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他剛想再說點什麼，忽然外面又傳來了親兵的聲音「公爺，剛才求見的人還不願離開。」

許純有點不高興了「打發他走，本帥說了不想見任何人，你沒聽明白麼？」

親兵當即解釋道：「小的已近告訴她，公爺已經休息了，但是她讓我把這個那給您看一下，她說您看了這把劍就一定會見她的。」

「什麼劍？拿上來我看看。」隨著話音，外面已經遞了進來一隻錦盒。如眉紫衣一閃，妖嬈的走了過去將錦盒接了過來，又裊裊的走到許純的身邊，將錦盒放在桌上。許純伸手打開了盒子，眼睛往裡面隨意地掃了一下，他的眼神便像是被萬斤重擔壓住了一般，再也沒有辦法移動半分了。

錦盒裡放著一隻長劍，它只是靜靜地躺在那裡，但是卻像是有魔法一樣緊緊地抓住了許純的眼神和靈魂，讓他一下子就石化了。許純並不是武將，他沒有那些人對武器的偏愛，但是這一次卻不一樣，因為這把劍曾經日夜跟著他整整五年，如今雖然已經分別很久了，但還是想來朋友見面一樣，讓他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些並不太遙遠的歲月。更何況這把劍還代表著一個人，那個讓自己日夜思念，但是卻越來越不能正視的人。不錯，這把劍就是曾經伴隨他經過五年征戰的斷情絲。

許純慢慢的將劍抓在手裡，竟然覺得手在抖「人在哪裡？請她進來！」說話時聲音也在顫抖著。

親兵退了下去，許純竟然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門口，身體不由自主的微微抖著。

如眉很驚訝的看著他，她不明白為什麼一貫冷靜的許純就是看見了一柄長劍，便成了這個樣子。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一定和個女人有關，但是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讓許純這樣的人完全失了態呢？她也非常好奇的望著門口，很快腳步聲就從外面傳了進來。

營門被輕輕地撩開，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全身裹著黑色風衣的人，雖然她連面貌都遮擋的嚴嚴實實但是依然能感覺得到這是個漂亮的女人。

「你…你還是來了。」許純顫抖著說出了這句話。

黑袍人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下頭。

許純這才卻清醒了一點似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定了一下自己劇烈的心跳，讓自己的情緒盡量的平復一下「你們都退下去吧。」

如眉聽了這話，便淡淡的向許純揖了一下，然後便向外走去，當穿過那黑袍人身邊的時候，她清楚的感覺到那個黑袍人也在風衣之下偷偷地盯著自己。兩個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如眉竟然感覺到濃重的敵意，她的心裡也在瞬間就生出了一些怒氣，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是為了什麼。她甚至能在一瞬間就看清楚了那個女人的面貌，那是一張極其精緻的臉孔，只是臉孔上還帶著一絲輕蔑的笑容。

「這就是梁破軍的女人麼？」當營帳裡只剩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嘉琳慢慢的脫下了風衣，但是第一句話就是問這件事情。

「你還好麼？」許純像是沒聽到一樣，只是呆呆的望著這張自己日思夜想的臉孔。

嘉琳慢慢坐在他的對面「你覺得我好不好呢？」

「你想離開的話，我可以隨時幫你。」

「幫我？」嘉琳苦澀的笑道：「怎麼幫我？還讓我隱姓埋名做你的泫然？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什麼呢？」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幫你。」

嘉琳猛的站了起來「我想要我哥哥死而復生，你能做到麼？」

許純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不堪，他幾乎不敢直視嘉琳的眼睛「我…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片羽兄，是我沒能保住他，但是不管你信與不信，他都不是我害死的。」

「我知道不是你幹的。」嘉琳慘然的一笑，臉上卻儘是悲傷「但又能如何呢？他終究還是因為你而死的，你又能怎麼補償這條性命呢？」

許純慘然的歎了一聲「你說的沒有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在這件事情上我沒有什麼可說的。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明白，只要你覺得現在的日子過的不開心，我隨時都可以幫你離開，就算你不願意做泫然，也沒有關係，做你想做的人，過你想過的生活，我都可以幫助你完成。」

「是啊，你現在已經是梁國公了，已經完成了你最大的人生目標，現在可以隨意的安排一個人的人生，多厲害啊。」

許純一陣苦笑，聲音像笑更像是在哭「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些。」

嘉琳搖了搖頭「算了，我們之間不應該再說這些了，畢竟你現在是梁國公，而我是漢王妃，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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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那一夜

夜更深了，凜冽的寒風吹動著營帳發出呼呼的怪聲，如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反正就是輾轉反側睡不著，腦子裡總是反覆出現那個黑袍人和她精緻的臉孔。翻來覆去也厭倦了，她不由爬了起來，與其在營帳裡折騰，還不如出去走走透透氣。

軍營裡很安靜，除了呼嘯的冷風之外就是穿梭而過的巡夜士兵。她漫無目的的走著，心中卻沒有半點安寧。自從來到許純這裡，她覺得自己變了，變得比以前開心得多，原來可以離開梁破軍真的會讓自己如此輕鬆，但現在又算是什麼呢？自己在這裡很舒服，但是能多長久呢，難道就這麼不清不楚的待在這裡？許純已經不止一次說過了要自己離開的話，但是自己都裝傻充愣躲過去了，但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自己究竟要怎麼樣呢？

如眉邊胡思亂想邊漫無目的的遊蕩著，一抬頭竟然發現自己已經又走到了許純的帥帳外面，她不禁搖搖頭，暗自苦笑。剛想轉身離開，忽然發現帥帳裡還有燈光閃爍，不由一愣。正好一個親兵在附近值班，她便走過去問道：「怎麼，公爺的客人還沒有離開麼？」

「已經離開了。」親兵也是知道這個如眉的特殊身份，雖然不知道她究竟算是什麼身份，但依舊很有禮貌的回答著如眉提出的問題。

「那公爺怎麼還沒有休息？」如眉很奇怪為什麼帥帳裡還有燈光。

親兵有點猶豫，但還是回答道：「公爺剛才讓我們送進去很多酒，現在應該在喝酒吧。」

「喝酒？」如眉皺了下眉「他從來都沒有這樣做過，今天這是怎麼了？」

親兵沒有說話，臉上出現為難的表情。

如眉馬上就明白了，也不能怪這些親兵，他們對許純言聽計從，崇拜已經深入了骨髓，哪裡會有什麼人敢質疑他的決定呢，還不是想要什麼就給什麼了。當下歎了一聲，有點埋怨的說道：「要是把你們公爺交給你，那就不知道會怎麼樣了？算了，我自己進去看看吧。」

酒入愁腸愁上加愁，許純這回終於有了體驗，酒不停地灌入他的口中，但是那個人和那些事情卻更加清楚了。往事如畫，一幕幕在眼前閃過，每一個細節都沒有被忽略，曾經嘉琳在那個大火沖天的夜裡的絕望眼神曾讓許純無法釋懷，可是今天嘉琳的淡淡然和冷漠的眼神卻更讓他痛徹心扉，絕望像是能征善戰的軍隊就那麼輕易地佔據了許純的心，這一刻許純淚如雨下，直到眼前一片漆黑，天地萬物都化成了烏有。許純真的醉了！

如眉走進來的時候先是嚇了一跳，屋裡杯盤狼藉，酒罈東倒西歪的，許純已經趴在了桌子上，看樣子應該是睡著了。她慢慢走了過去，先是聞到了刺鼻的酒味，然後就聽到了許純微微的鼾聲。

「嗐…這是何苦呢？」如眉自言自語的說著，輕輕地走到了許純的身邊。

許純此時睡得像個孩子，走近了才看見他臉上依稀還有淚痕，如眉看著他臉上的淚水心像是被針扎【文、】了一下似的，莫名其妙的【人、】疼了一下。望著近在咫尺【書、】的那張臉龐，她竟然看的有【屋、】點癡了，如眉慢慢伸出手來，想要拭去許純臉上的淚痕，但是就在手指快要接觸到許純的臉孔時，還是停住了。

我是什麼人？在他心中恐怕只是一個可憐的女子罷了！他對我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感情，有的只是淡淡的憐惜，畢竟我還是他敵人的女人。他是什麼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呢？可是在他的心裡卻還是只有那一個人，就算那人根本不在意他，但他還是如此癡情，這才是真的男兒吧。

只是老天不公，為何他心中的人不是我呢？為何沒有讓我先碰到他呢？如今這個形勢之下，就算心中真有千千結，但是又能如何呢？

這些念頭就在一瞬間便已經一一閃了出來，如眉越想就越覺得悲傷，心中便越發的失落，手也就變得彷彿千斤之重，竟然停在不到一分的地方卻始終不能再前進半分，但是讓她撤回手來，她卻又實在捨不得。僵持了半晌她才淒然的一歎，手只能向上抬了一下，直接摸到了許純的頭上，在他的發上輕輕地撫摸著。

說實話，這個時刻她已經等了很久，在夢裡也已經實現了很多次，但是當一切真的到來時卻根本沒有想像的激動，甚至比做夢還缺乏真實感，如眉只摸了幾下，便住了手。她想轉身叫人進來，至少可以把許純給弄到床上休息，在這趴著真容易生病的。可是當她剛剛轉身，還沒等喊出聲音，手便被抓住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身體就被拽了過去，她完全沒有準備，腿一軟就跌坐在許純的腿上。

許純的手早已經變得粗糙而有力，五年的軍事生涯讓他不再是當年那個只會寫寫文章的狀元郎了，他一把抱住了如眉，臉緊緊地貼在了如眉的肩膀上，口中喃喃道：「你別離開我！你別離開我！」

如眉剛才變得僵硬的身體，一下子就軟化了，她也沒有想到男人的低聲哀求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自己根本沒有任何辦法，滿心只想著要如何安慰這個看似那麼傷心地男人「我不離開，我不會離開你的。」她像是對許純更像是對自己堅定的說著。

許純好像也是聽到了，不再重複那句話了，但是手並沒有絲毫的放鬆，反而攬得更緊了「泫然，你知不知道，我是多麼想你呢？我許純是對不起你，所以不敢離你太近，但是我聽著你的消息，心裡卻覺得非常的疼啊，我不願你過那樣的日子，不願你和漢王繼續過那些不開心的日子。你願意做泫然就做泫然，不願做就不做，做你想做的人就好，可是為什麼你就是不明白我的心呢？」

如眉的心像是掉進了冰窟裡，渾身冰涼冰涼的，雖然她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但是心裡明白和親耳聽到還是完全不一樣的，她依舊覺得天旋地轉一般，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心也是像墜入了萬丈深淵，沒有盡頭的墜落著。

他始終還是在愛著他的泫然，但是泫然是否知道他這麼難過呢？難道這就是愛麼？只會讓人痛苦不堪，可是既然那麼痛苦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奮不顧身的投入其中，無怨無悔。就像撲火的飛蛾，明知道會粉身碎骨，會灰飛煙滅，但依舊奮不顧身，也許這才是愛！

我不是也一樣麼？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和他有任何結果，偏偏依舊還是做著這樣那樣不切實際的夢，就算知道一切到頭來只會傷人傷己，卻依舊執迷不悟，我又算是在幹什麼？值得麼？可是什麼又是值得的，對於感情真的有對錯，真的有是非，真的有值得與否麼？

如眉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眼淚不由自主的向下滑落著，心中五味雜陳，但是總有一個聲音在她的耳邊狂喊著「去愛吧，愛這個男人。就算到頭來是一場空，也算是曾經愛過，也不會後悔，否則這一生都會活在痛苦之中。」

如眉低頭看著許純，他已經比剛才安靜得多，但是手臂依然緊緊地抱著自己。他的臉上依然有淚痕，依然還殘留著痛苦和絕望，但是卻又分明是個孩子，一個倔強而又脆弱的孩子。猛的如眉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吻向了許純。這一刻她不再害怕，不再猶豫，不再考慮那些不知在哪裡的未來，如果這就是愛，那就去愛，就算之後會粉身碎骨也曾經愛過，絕沒有愧對自己；如果這並不是愛，那也要毫不猶豫，這人生已經太多的失望了，根本就不在乎多一樣，哪怕這樣會讓人灰飛煙滅，可是又能如何呢？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死，可是世間誰能不死呢？

當如眉的嘴唇接觸到許純的嘴唇的一剎那，如眉像是風中的樹葉一樣顫抖著，可是馬上她就感受到了來自許純的熱情反應，兩個男女在這寒夜之中像是忽然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溫暖，依偎在一起互相用身體來溫暖對方冰冷的心，直到他們尋找到了最溫暖的所在，直到他們的淚水被對方吻干，這一刻他們不再屬於自己，而是全心全意的屬於對方…

天光放量的時候，許純睜開了眼睛，他的頭開始劇烈的疼痛著，但是昨夜的事情還是點點滴滴的被回憶了起來。許純驚愕的思索著，那些事情究竟是夢是幻還是真實發生的？從身體傳來的反應來看，一切都已經發生了，是不是和如眉呢？一想到這裡他不由一陣無奈，現在整個軍營裡只有如眉一個女人，除了她還能有誰？可是自己怎麼去問呢？這些話怎麼開口呢？如眉自己先行離開了，就是不願意把事情挑明，自己又何必做些無聊的事情呢？但是以後該如何與她再見面呢？不管如何，她都是梁破軍的女人。

第五十三章  良宵引

「本公已經決定了，馬上帥主力進攻小山的梁破軍，諸位可有什麼好的建議？」一大早許純剛起來就擊鼓聚將，並直截了當的說明了自己想要幹什麼。

「公爺，這是萬萬不可行的。」他的話音未落，恨無常就跳了出來，一開口就是激烈的反對。

「為什麼不行？」許純有點不高興地問道。

「現在的形勢難道公爺還沒看出來麼？」恨無常立刻開始了自己的觀點的闡述「梁破軍早就打通了回去的道路，但是他卻根本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現在還在小山，名義上說是休整，實際上應該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等著我們自己鑽進去了。」

「無常，不要再說了。」許純不客氣的打斷了恨無常的話「你不要漲他人的志氣滅自家的威風。梁破軍一開始就打著要進攻聖都的旗幟，可是順利拿下小山之後他為什麼不再前進半步？要知道在我們到來之前，他可是有充足的時間展開攻勢的，而且李靈叟還擺出了一個極其怪異的防守陣型，聖都裡其實非常空虛。只要梁破軍可以攻破其一點，那麼那下聖都就易如反掌，可是他為什麼要按兵不動呢？就是因為拿下小山已經到了他的極限，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戰鬥，他的士兵恐怕早已經疲憊不堪，而且損失也應該極大，他已經沒有什麼實力了。現在所做的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如今正是我們一鼓作氣擊垮他們的時候，現在不出兵，要是等他養足了精神，開始逃跑，那我們就悔之晚矣。」

「督帥你開什麼玩笑？」恨無常一著急連公爺也不喊了，直接叫出了以前的稱乎「您想過沒有，我們現在是以步兵為主的，主力騎兵和水軍都沒有到來，就算是要打怎麼也得等老丁到了才可以動手，不然憑我們這些步兵怎麼抵擋得住鐵石軍團如狼似虎的騎兵方陣？」

「誰說本帥要和他們打野戰了？我們現在是以步兵為主就正好和他們打攻堅戰，進攻小山好了。」許純堅決的說著。

「督帥您可要三思啊。」恨無常還是苦苦相勸。

「算了，不要再說了。」許純生氣的揮了揮手「我們和鐵石軍團是宿命之敵，總要打上一戰分出個高低勝負的。更何況現在是保衛聖都保衛皇上，更使我等義不容辭的使命。我意已決，馬上出兵，其他的話就不要再說了。」

恨無常有點奇怪的看了一會表情堅決地許純，終於還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行了個軍禮便退回道原位。可是看他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是非常不滿的。

許純不是沒有看到，但是他真的有一肚子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怎麼和他說呢？告訴他自己答應嘉琳一定要殲滅梁破軍？還是告訴他梁破軍已經把條件送進了京城，只要交出如眉就立即退兵？關鍵的問題是現在如眉怎麼能送出去呢？已經到了這份田地，連等待的時間都沒有了，不進攻怎麼辦？更何況許純也堅信自己的判斷，梁破軍根本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放棄這麼好的機會，他一定是碰上了連自己都解決不了的難題，才一直這麼拖著，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戰機。

天灰濛濛的，呼嘯的北風夾雜著細小的雪花向恆州軍的大營席捲而來。恆州軍正在向外面緩慢地前進著，在這樣的天氣裡行軍，重要的根本不是走得多快，而是盡量的保持體力，畢竟馬上就要開始一場大戰了。

許純停住馬，立在大營的門口，他的心情也向這天氣一樣，陰沉沉的。

恨無常還是不理解許純的想法，他的反應真的出乎許純的意料，許純實在沒有辦法了，他也不想再用一個堅決反對自己戰略的將軍，於是恨無常留在了大營，做起了看守的責任。恨無常也是十分生氣，大軍出兵，竟然連面都沒有露一下。

許純心情不好的原因並不是恨無常的反對，在以前的歲月裡，這些事情並不是沒有發生過，但是那時不管爭論的怎麼激烈，在自己作出決定之後，不管是對是錯，所有人都會堅決的完成自己的任務。可是這一次，恨無常竟然連理都不理，隨意的撩了挑子，這是很反常的，通過這件事許純至少已經感覺到自己在恆州軍內的影響力已經越發的減少了，而這種事情都是在古月天到來之後才發生的。

難道是我之前太依賴古月天了？他不由自主的這樣想著。古月天真的是個奇才，他對戰爭的見解和處理方式都非常獨到，完全可以說是算無遺策，在他不停地取得勝利之後，在恆州軍裡已經聚集了相當的影響力，現在這種影響力已經讓許純隱隱地感到了不安。

軍師，這一次我一定要打一場漂亮的阻擊戰，就算殺不了梁破軍也一定讓他損兵折將，再也不敢正視我們恆州軍，也許只有那樣，我才能取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恆州軍是我的，是我費盡心血一點點建立起來的，任何人也不能從我手裡將它拿走，就是連想一下也不可以。

忽然風中隱隱的傳來了悠揚婉轉的琴聲，在北風之中時隱時現。他一愣，是誰在彈琴？為什麼琴聲竟然好像出自自己的軍營之中。

他回頭向軍營裡面望過去，忽然看到在高處的點將台上正有一個人在忘情的彈奏著。那人一襲紫衣，在漫天的風雪之中顯得分外的鮮明，彷彿一朵盛開得紫荊花，不是柳如眉又是哪一個呢？

許純的心中忽然有點說不清楚的東西湧了上來，自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就沒有敢去見如眉，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兩人之間的關係，現在才明白，有很多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決的。可是不逃避又能如何，難道要面對她？一旦全天下知道了這件事情，又會如何看我許純呢？他不由輕輕歎了一聲，也許只有打敗梁破軍才能使一切的事情塵埃落定吧。

「公爺，如眉姑娘彈奏的是什麼曲目？真的很好聽。」張楓正好隨著部隊走了出來，看到許純便過來問一下，他對蒼龍的曲子真的所知不多。

「良宵引。」許純淡淡的說道，猛地他也在同時才意識到如眉在彈奏的是什麼。

良宵引？

良宵引！

————————————————————————————————————————————————————————————今日兩更，晚上再見！

第五十四章  設伏

梁破軍不是不想進攻，而是實在找不到理由進攻聖都，總不能和自己的士兵們說，我的女人在那裡，你們用命給我換回來吧。估計這種話剛一說出來，他的軍隊就再也沒有士氣了。

本來他是想進攻聖都的，但是那只是想想而已，梁破軍是喜歡柳如眉，但還不至於為了她要陪上自己全部家當的地步，他當時只是覺得自己已經走投無路了，不如死拼一場，大不了魚死網破好了，可是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隨著韓寶的死去，鐵石已經成功的打破了敵人的合圍，佔據了小山更是讓他們佔盡了主動，想走就走想留就留，這樣的形勢下誰還願意去聖都送死？

再說鐵石軍團進攻小山的時候的確損失不小，雖然不至於說傷筋動骨，但是也已經足夠讓梁破軍不敢再有那麼大的胃口了，更何況鐵石軍團的將士們真的開始想家了。

鐵石軍團一直是駐紮在兩個地方，一是吞雲關，替聖都守門；另一路就是飛來城，防守苦寒之地的獸人。軍團的軍官天南海北哪裡人都有，但是士兵卻大部分是北森州的人，只有在那裡土生土長的人才能安心的防守在如此苦寒之地卻生不出厭惡之心，因為身後就是他們的故鄉，有他們的爹娘兒女，兄弟姐妹，親戚朋友，一打起仗來才真敢拚命，死不後退。但是飛來城的確太過於血腥辛苦了，幾乎每天都要和獸人作戰，所以鐵石軍團實行了輪換制，每一年都要分出一半的隊伍到吞雲關，說白了就是好好享受一下活著的感覺，順便再練一些新兵。

可是這一次的時間卻太長了，自出兵到現在，已經差不多一年了，奔波了多少地方，打了多少仗，連梁破軍都說不清楚了，以前大家都想回家所以沒有人選擇退縮，也真的沒有別的路可以退縮，可是現在終於看到了回家的路，大家也都不願再打了。對於這種情況，強橫如梁破軍也是沒有半點辦法的。

所以當梁破軍聽說許純來了，並且只在聖都城外呆了一夜就向小山殺來時候，他高興的差點跳了起來「是真的麼？」

「是真的，大帥！他們已經來了，而且是許純親自帶兵。」牛無敵興奮地說著。

「太好了！」梁破軍高興地朝桌子上狠狠地砸了一拳「本帥終於等到了他們了。恆州軍，哼哼…我們終於要在戰場上相遇了。」

「可是這一次出來的並不是恆州軍的全部主力，或者說還沒有湊足他們的主力，丁一的騎兵還沒有到，他手裡掌握著的可是整個恆州軍的主力騎兵隊伍。」關滄海在一旁補充道。

「是啊，」梁破軍也有點遺憾「但是畢竟還是恆州軍，而且還有許純親自坐鎮，我們打掉他們也是一樣的，至於丁一等人，以後再找機會幹掉他們好了。」

「那咱們現在該如何佈置呢？我們雖然不怕恆州軍，但是可不能小看他們的能力。」牛無敵說道。

「哈哈…」梁破軍哈哈大笑「現在連無敵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是不容易啊。」

關滄海也微笑道：「是啊，經過安陽一戰之後，無敵的確成長的非常迅速，現在真的可以獨當一面了，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只會赤膊上陣的莽將軍了。」

三個人正在說笑，外面忽然有傳令兵跑了進來「報大帥！飛來城邵兵將軍來信了。」

「什麼？」梁破軍驚訝已極，邵兵已經差不多一年沒有任何消息了，怎麼忽然現在來了消息「馬上傳上來給我。」

那傳令兵不敢怠慢立即將信送了過來，梁破軍馬上接過來，急急地拆開一看，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十分難看。

關滄海也看出了苗頭，急忙走了過去，果然梁破軍把信交給了他，他接過來一看，臉色也變得蒼白。

「究竟怎麼了？小兵在信上說了什麼？」牛無敵看著他們不由著急地問道。

「獸人又來了！這次他們竟然派出了五十萬獸族，想趁機攻佔我們飛來城，仗已經打了大半年來，現在的形勢已經很緊張了。難怪小兵這麼久也沒有消息，我之前還在奇怪，現在才明白原來是這幫獸人在搗亂。」

「媽的，難怪了！大帥咱們馬上回去吧，這一次獸人看來真是動真格的了。」牛無敵馬上說道。

「邵將軍一向辦事沉穩，他要是寫來了這種信，就一定是遇到了棘手的情況，看來我們已經不能再次久留了。」關滄海也是憂心沖沖地說道。

梁破軍緊鎖雙眉慢慢的點點頭「不錯，鐵石軍團裡只有邵兵能委託重任，他寫的信雖然沒有提及飛來城現在的情況，但是恐怕已經到了危機的時刻了。馬上傳令，我們即刻起兵，馬上回飛來城，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在這裡耽擱了。」

「那恆州軍怎麼辦？」牛無敵馬上問道。

梁破軍的使勁咬了咬牙「算了，現在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在和他們糾纏了，畢竟獸人才是我們現在最大的敵人，就讓他們多活幾日好了。」

關滄海低頭不語，聽了一會才抬頭說道：「不可如此，我們就算不想和他們糾纏，恐怕他們卻實在不願放我們離去。」

「難道獸人當前，他還會不顧大意？」牛無敵不怎麼相信。

關滄海冷笑了一聲「我們知道這是真的，他們卻會以為這是我們在找借口逃跑，到時候我們是否還要和這種小人做口舌之爭呢？」

「那我們怎麼辦？難道不管飛來城的情況了麼？要知道我們一旦開戰，那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增援小兵了，一旦飛來城要是有什麼問題，那我們誰又能抵抗住強大的獸人呢？」梁破軍心有餘悸的說著，他的眼前甚至出現了獸人強橫的身影，沒有經歷過獸人作戰的人是永遠也無法瞭解他們的可怕！

「我不是說在這裡解決他們，而是說一旦許純緊追不捨我們要採取的辦法，這是我們必須要想到的。」

「那你的意思是什麼？」

「設伏！」關滄海的臉上忽然閃過濃濃的殺意「他們不來便罷了，要是來的話就一定不能讓他們活著回去！」

話音未落，梁破軍和牛無敵不禁對視一眼，他們誰也沒有想到一向平和的關滄海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第五十五章  渡河

許純幾乎兵不血刃就收復了小山，他本來以為這裡會是下一個修羅場，至少也是個斷頭台，但是沒想到連小規模的戰鬥都沒有就順利的收復了這裡，他不禁有一點空落落的，畢竟和鐵石決戰也是他多年的夢想，可是現在看來已經遙不可及了。

「公爺，鐵石軍團已經於昨夜撤離了，據說是飛來城出了問題，所以他們才如此著急的往回趕。」

許純皺著眉頭思索著，他可不怎麼相信鐵石軍團的說辭。飛來城是什麼地方？那是天下第一的險關，被人稱為永遠無法攻破的堅城，要不然也不會阻擋住獸人五百餘年，沒有讓他們向前一步。

怎麼現在忽然就出了問題？再說了早不出問題晚不出問題，怎麼這麼巧，自己來了他們那裡就出問題了，這真的讓人沒辦法相信。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自己之前的推測，一定是鐵石軍團損失太大，現在已經沒有辦法繼續虛張聲勢了，現在只好離開了。而且怕自己繼續追擊，還編出了一個飛來城告急的故事來，這簡直是最好的逃跑理由了。

可是自己就真的讓他們這麼跑了？答案顯而易見，絕不可能！自己是拿下了小山，但是這樣的勝利卻不是他想要的，他想的可是一場真正的大勝，只有那樣才能使自己的影響力重新回到那個高度，現在很明顯是不夠的。更何況現在他們恆州軍現在士氣正盛兵精糧足，反觀鐵石軍團已經走到了末路，一夥殘兵敗將士氣低沉，現在要是不去打這一仗，那有可能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他望著也正在緊張的望著自己的眾將，馬上也就明白了他們和自己的看法是一樣的，於是他立即下定了決心。

「諸位，我們現在已經追到了這裡，鐵石軍團已經到了末日，我們不能輕易的放過這個機會，今日一定要幹掉梁破軍，否則我們真的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所以本公下令繼續追擊，不抓到梁破軍我決不收兵！」

「請公爺下令！我等必將以死報國！」眾將異口同聲的說道，大家都已經嗅到了大功的味道，現在許純身邊的這些將領都是以前那些佔不到邊的人，現在這種大功勞就擺在眼前，若還不爭取那真是悔之晚矣！

「好！」許純滿意的點點頭「張界何在？」

「末將在！」張界聽到第一個就是自己的名字立即覺得天上掉下了大餡餅了，當即出來。

「給你三萬人馬，為本公守住小山！」許純沉聲命令道。

「什麼？」這回張界傻眼了「公爺，末將…末將願意蘇隨大部隊追擊，不願意守城，您能不能換個人？」

「換什麼人？」許純的聲音裡透著威嚴「這一次是追擊戰，不是攻城，你的強項是土攻，就好好的替本公看好小山，等我們殺了梁破軍，你也算是大功一件。」

張界雖然心裡不高興，但是也知道梁國公說的有道理，當下也沒有在爭辯什麼，只好低頭領命。

許純也沒在這件事情過多的糾纏，看看其他人便命令道：「其餘眾將馬上準備與本公一起追殺梁破軍。殺此賊者，封侯！」

「大帥，那個許純果然陰魂不散的跟在我們身後，我們現在怎麼辦？」牛無敵飛馬跑到梁破軍的面前，一臉的怒氣。

「這個混蛋，看來不給他點教訓是不行了，」梁破軍氣急敗壞的罵道：「馬上傳令，我們不走了，就在這等他們，和恆州軍決一死戰。」

牛無敵剛想去傳令，卻被在一邊的關滄海攔住了「慢著！大帥，我們要是在這裡設伏，那別說有沒有效果，就是在五里外也能看見，他許純又不是傻子怎麼能自投羅網呢？」

「那怎麼辦？」

「離這裡二十里就是大名河了，兩岸都是平原，適合我們的騎兵展開攻擊，我們就在那裡設伏，等他們過河的時候在一舉殲滅。」

「好，正合我意！馬上傳令，全軍迅速通過大名河。」

…

「公爺，咱們追了這麼久，怎麼還是沒有看到梁破軍他們，是不是他們已經走得太遠了？」吳之外向許純請教道。

許純搖搖頭「應該不會，他們昨天夜裡起的兵，就是肋生了雙翅，也不可能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再往前就是大名河了，本宮估計，他們已經是已近過了河，正在南岸準備怎麼半渡而擊的事情呢。」

「那我們應該早些做準備，省的到時候出現一些問題。」

許純冷笑一聲「計謀之道在於出奇制勝，他們的計謀都已經被我們看穿了，還有什麼可用的招數？傳我命令，全軍加速，猛清撲大名河！」

大名河根本不是一條小河，它最窄的地方也有幾十丈寬，現在已經是初冬，河水涼的能凍死人。望著湍流的河水，許純不禁咬牙切齒的罵道：「這個梁破軍真是做不到光明磊落，竟然把十幾座浮橋一把火都給燒了。你們馬上派出人去，在上下游找船隻，告訴他們咱們多給賞錢。」

大家一聽馬上派出了大量的人，到各處去找船。

而許純就趁著這個功夫，在北岸向對面張望著。「公爺，您看出什麼了沒有？」張楓問道。<a href=http://www.uu158.com/>文人小說下載</a>

許純點點頭冷笑道：「什麼動靜也沒有，安靜的像是子夜一般。可是越是安靜越說明他們已經在那裡等著我們了。」

「既然明知道是個圈套，那就不如不要追了。」

「那怎麼行？我們已經到了這裡，不打一仗還哪裡有臉回去呢？」

正說話間，已經有人跑了過來「稟公爺，已經有弟兄找回來了船隻。」

「是麼？動作可真是快呀！找到了多少？」

「大小船隻一百餘艘。」

「太好了，馬上帶我去看看吧。」

一到水邊，許純的鼻子差點氣歪了，河上是由百餘艘大小船隻，但是大都只是捕魚船「只找到這些？難道就沒有再大一些的？要是憑借這些漁船過河，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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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最後的準備

又等了半天，大小船隻陸陸續續的到達了，吳之外清點了一下，便向許純報告道：「稟公爺，現在船隻已經有差不多三百隻左右了，是不是開始渡河了。」

「好，馬上開始渡河。」許純立刻批准。

吳之外早就請好了將領，這一戰由自己來打先鋒，一聽許純准了自己渡河馬上帶著五千人登上了船，向對岸開去。

趁這個當口，張楓來到許純旁邊對他道：「公爺，是不是由末將來做第二梯隊？」

「咱們不都商量好了麼？本公親自來做第二梯隊。」

「可是公爺，我們都已經猜到了梁破軍一定有埋伏，他必是在等著您親自過河的時候才發起攻擊，如果由末將做第二梯隊，那就一定會打亂他們的佈置，說不定會有什麼奇效。」

許純微微一曬「說得有幾分道理，但是你想過沒有，若是我沒有渡河他就是不攻擊怎麼辦？難道我們就那麼在河灘上等著不成？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要引誘他們出來，我親自為餌，看他梁破軍上不上鉤。再說了，你還有別的任務，那件事非你是做不了的，等到他們開始全力進攻的時候，你一定要率部繞到他們身後去，切斷他們的歸路，這樣才能讓他們不戰自亂，我們才有全殲他們的機會，明白了麼？」

「末將謹記將令，必誓死完成任務。」

在他們講話的時候，吳之外已經帶著五千人馬登上了南岸。這些人在上船之前就已經安排好了各自的任務，當他們一登上南岸，立即就各自開始了準備。他們一部分人在戰場上佈置起防守的手段，另一部分人卸下自己身上背的巨型盾牌，將其釘入地裡，形成了一道護牆。大家做的事情非常之多，但是好想走就已經演練了多次，所以雜而不亂，很快就已經佈置好了一大塊堅固的防守陣地。

做好向這些事情之後，吳之外才傳令手下人揮動令旗，將五千士兵，聚集到了護牆的後面，他大喝一聲：「全體張弓，放引箭！」隨著他的聲音，五千將士手中的弓箭朝著前面鬆散的射去，只一會工夫在陣地的前面就插了一圈羽箭，但是這些箭並不是用來殺傷敵人性命的，而是用來測量位置的，等會在敵人進攻的時候，自己也能清楚的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放箭射殺敵人。

吳之外這邊緊張的做著準備工作，那邊的大小船隻卻一刻也不停息的穿梭在大名河上，向南岸運送著士兵，只小半天功夫就已經有五萬多人登上了南岸。許純在北岸關切的看著這邊的情況，直到吳之外命令旗手向這邊打出已經準備妥當的旗語，許純終於登船向南岸進發。

一直躲在大名河南岸的一片小山後面的鐵石軍團也一直都在緊張的盯著河道上的情況變化，不時有人向下面傳遞著情報。梁破軍和牛無敵、關滄海都已經趴在土山上了，他們根本等不了來往的消息，就是再快也會覺得比較慢，於是乾脆自己上了第一線。

「許純怎麼還不過來呢？」牛無敵一直憋著一口氣，看著來來往往的船隻，就是沒有許純不由有點焦急。

「沒看見他們在佈置防線麼？許純早就料到我們會在這裡進攻，他根本不會輕易過來的。」梁破軍也是著急，但是還能保持一定的冷靜。

「大帥，這個吳之外不簡單，這麼快就能佈置出一條防線，還是如此的有條有理，這也算是個人才。」關滄海看著下面佈置的很是完整的防線不由心生感慨。

梁破軍點點頭「也真是的，以前我就聽說過這個吳之外，都說他有大將之風，今日一見還這是有點味道。只是可惜了，如此的人物怎麼投到了許純的帳下？」

「大帥，要不等會末將把他擒了，讓他為您效力如何？」牛無敵滿不在乎的說道。

「千萬不要小看此人，吳之外也是名聲在外的大將，我們等會進攻的時候還要小心他。」關滄海不得不提醒他們，不要過於輕敵。

哪知聽了這話，梁破軍和牛無敵一起撇了撇嘴，一臉的不屑「這種賊人出身的叛將，在民間招搖撞騙還行，若是和我們鐵石對陣，那和找死就根本沒有區別。別看他佈置的防線看著號線很是堅固，但是在本帥眼裡，只是一堆破爛而已。」

「就是！」牛無敵也順著梁破軍的話「他會的東西我們誰不會？只是我們會的東西他就一定不會了。」

關滄海沒有出言反對，畢竟梁破軍有這個資格蔑視任何人，吳之外和他相比真的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梁破軍又看了一會才轉頭對牛無敵說道：「等會我們就按之前商量好的那麼打，我還是帶著重甲騎兵混雜著步兵往前衝，滄海留在後面壓陣，你一定記住要快速的打掉他們的船隻，讓他們後面的軍隊過不來，乾著急，在那邊看著他們的梁國公死在本帥的刀下。」

「不行！」關滄海忽然出言反對。

兩個人都是一愣，看著正在緊張的望著下面的關滄海「怎麼了？你看出什麼了？」

「我怎麼覺得吳之外有些問題，他們早就知道了我們的底牌，怎麼可能會沒有任何準備呢？」

「那你說他們有什麼準備？」

「就是不知道，才覺得可怕。」關滄海連連搖頭「我已經仔細的看了半天，但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剛才他們做了很多事情，有一些很是奇怪，但是我們離得太遠，實在看不清楚他們究竟做了些什麼，但是越是這樣，我越覺得心裡一點底也沒有。所以我反對繼續用之前的辦法，以我的意見，我們這一戰不要用重甲鐵騎，只用普通的士兵，大帥您看呢？」

梁破軍想了一會，終於點點頭「說得有道理，好就依你的意思。」

他剛剛輸說完這句話，就聽到旁邊的牛無敵大叫一聲「大帥，許純來了！」

他一聽立即向牛無敵指的方向望了過去，果然大名河上一艘船緩緩行來，船頭上立著的帥旗，正被北風吹的抖成一團。他不由大喜，叫了一聲：「正主來了，全軍準備！」

第五十七章  吳之外的防守

當許純踏上南岸的時候，吳之外已經完全佈置好了防禦，見他登了岸立即跑過來「公爺，末將已經準備妥當了，只等他們自投羅網。」

「做得好！」許純相當滿意「去休息一下吧，養精蓄銳等著打大仗吧。」

「鐵石軍團來了！鐵石軍團來了！」隨著斥候高亢的喊聲，鐵石軍團終於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一直閉目養神的許純忽然睜開了眼睛，有點興奮的問道：「梁破軍到了麼？」

吳之外為了便於指揮站在了第一排，他緊張的盯著黑壓壓的向自己壓過來的鐵石軍團，心中充滿了期待「全體注意，張弓搭箭！」

衝在最前面的並不是重甲鐵騎，而是普通的步兵，也沒有任何大將在壓陣，一看就是上來刺探實力的。吳之外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既然來了管你是什麼東西，都不要離開了，把命留下吧。「全體，放！」

話音之中，箭如雨下，那些向前衝鋒的鐵石軍人，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辦法阻擋，就大部分被釘在了地上。少部分沒有被射殺的，先是愣了一下，但是他們都沒有聽到身後有鑼聲傳來，只有戰鼓的聲音一刻未停，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向前衝了過去。

「第二輪箭矢準備，上弓，直瞄，放！」吳之外冷酷的下達著命令，他也知道隨著他的命令，這些人的命也就交代在這裡了。但是他的心卻沒有任何半點的愧疚，在他看來殺死這些敵人正是他在做善事，能讓他們早日投胎做人不正是幫他們解脫麼。

第二輪箭矢過後，已經沒有人是站著的了，就算沒有被射死，也已經受了傷，他們躺在戰場上不停地哀號著，慘叫的聲音讓雙方都覺得後背一陣陣的發麻。

「這可不向梁破軍的風格，他怎麼這麼不珍惜自己士兵的生命呢？」許純疑惑的問道。

「那些都是降兵，根本不是鐵石軍團的人。」有人在一旁解釋道。

許純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那就難怪了，可是這麼對待降兵，以後誰還會投降他們呢？」說完他也覺得有點可笑，自己還不是一樣，但是依舊有的是對手向他投降。敵人更害怕沒有人性的軍隊，這好像是鐵一樣的定律。

梁破軍毫無表情的望著戰場，眼裡沒有一絲的憐憫，他忽然回頭問牛無敵「你看怎麼樣，應該注重攻擊哪裡？」

牛無敵輕輕地搖搖頭「雖然防禦很簡單，但是非常實用。剛才的兩撥箭雨，幾乎沒有死角，我們要想攻上去恐怕得有相當的損失，先把盾牆除了，也許就會好很多了。」

梁破軍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準備第二波攻勢，這一次我問親自帶隊往上衝。」

「這哪行？你是一軍主帥，還是末將先上，實在不行了您再上吧。」

「再上一波看看情況，我就不相信吳之外只有這點能耐，現在就上去還是不行。」關滄海在一邊提議道。

梁破軍聽從了他的提議，猛的一揮手「第二波給本帥上。」

第二波進攻的已經是正經的鐵石軍團了，他們與之前的人比起來，一下子就能看出差距。整齊的隊形，緩慢的行軍速度，和臉上肅穆的表情無一不顯示著這才是支訓練有素的軍隊。直到走到那一排標記箭的時候，這些人才猛的加快了速度，而且盡量的分散開了隊形，避免被箭矢集中殺傷。

正主終於來了！吳之外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口中命令道：「張弓搭箭，放！」隨著他的命令，漫天的箭雨呼嘯而去。

這一次鐵石的軍人可沒有之前的混亂，根本不用命令，所有人都立即半跪在地上，並高高舉起了手裡的盾牌，盡量將自己隱蔽在盾牌後面，支一招果然好用得多，牛皮大盾擋住了絕大部分的利箭，只有一小部分人被射傷，死的更是沒有幾個。

箭雨過後，那些人立即跳了起來，全速向盾牆衝了過來，在這個時候他們才高聲喊道：「殺！」

吳之外臉上還是非常平靜，他也不相信僅憑借這麼一陣弓箭就可以阻擋住天下第一軍團進攻的腳步，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弓箭手，自由射擊！」

「轟雷準備，放！」十架轟雷炮同時開火，一陣天崩地裂般的巨響連續的在衝擊的隊伍裡炸裂開來，有不少人被爆炸的氣浪沖到了天上，在重重的摔倒了地上，立即死在了當場。

「媽的！」牛無敵在後面猛的一跺腳，要不是太著急，而轟雷炮又太笨重，實在不容易攜帶，他們也不會將所有的轟雷炮都扔在了小山，更不會現在看著自己人被轟雷炮炸上了天，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梁破軍猛的一瞪眼「他媽的！老子親自會會他！」說著就要往上衝，旁邊的關滄海一把拉住了他「大帥，再等會！」

「還等？在等這幫弟兄也全完了！」

「不會的，他們也沒有多少轟雷炮，看來也就只有十架，要不然他們連防守都不需要。」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盯著戰場上的變化，忽然眼前一亮「大帥您看，我們的弟兄又開始進攻了。」

梁破軍一聽立即回頭看去，果然自己人又開始衝鋒了。

十架轟雷炮的威力的確不是很大，畢竟面對的不是城牆，而是會躲閃避讓的活人，而且他們經驗豐富，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大場面，只是一時被壓住了，很快就找到了避開轟雷炮的辦法，繼續向前衝鋒著。很快他們大部分人就衝過了轟雷炮的射程極限，有人甚至已經衝到了盾牆的前面，他們一手舉著盾牌，擋住來自前面的流矢，另一隻手紛紛抽出了腰裡的長刀，終於到了肉搏的時候，和我的刀講話吧。

吳之外臉上依然沒有吃驚和失望，他根本沒有指望開始做的事情能檔住敵人，那些轟雷炮只是為了阻擋一下敵人，好爭取時間為真正的殺招做準備，現在已經準備好啦。「長矛手，準備，殺！」

隨著號令無數的長矛從盾牆的縫隙裡刺了出來，毫無準備的士兵們，眼睜睜的看著閃亮的槍尖無情的刺入了自己的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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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天下第一梁破軍

隨著長矛手的加入，本來已經攻擊到了盾牆邊上鐵石軍遭遇到了極大的傷亡，只片刻功夫，就有幾百人倒下了，而盾牆裡面的人卻根本沒有任何損失。高大的盾牆在遠處看根本沒什麼特別之處，可是到了近前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一人多高的盾牌成了無法逾越的屏障。由於特殊的製造，盾牌最上面已經被磨得非常鋒利，外面的人無法攀爬，而手裡的兵器而又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面對這樣的情況大家都覺得束手無策，只好干看著自己人一個個被裡面的長槍刺倒。

梁破軍站在後面越看越急，他知道自己如果再做不出決定，那自己這幫兄弟就全完了。

「來人，給我把刀抬過來。」很快二百七十五斤的砍山刀被抬了過來，梁破軍一把抓在手裡，在手裡一轉，幻出一個刀花「弟兄們，前面的弟兄在拚命，咱們哪裡還能站在此處看著他們一個個的倒下。現在我梁破軍就衝上去，領著大家回家，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願意和我一起去的跟在我的身後，咱們今日就殺個痛快！」說完，催馬揮刀就衝出了本陣，後面的鐵石軍人早就按耐不住了，要不是長期的戰鬥讓他們時刻都記得住自己要聽從命令，他們早就衝上去了，現在站在盾牆外面被屠殺的可都是自己的弟兄啊。

終於等到了大帥下了命令，哪還有人能按耐得住，幾乎都跟著梁破軍衝了出來，山呼海嘯一般直撲恆州軍的防禦陣地。

到目前為止，吳之外對自己的佈置非常滿意，望著已經衝出來的梁破軍他更是高興，真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將他們引出來了，這正是許純他們臨來之前佈置好的。

「弓箭手…換火箭…準備…放！」吳之外清晰地下達著每一個命令，而弓箭手們也準確的執行著。幾千隻火箭騰空而起，但是並不是射向外面的敵人或者是衝向自己的梁破軍等人，他們的目的地是梁破軍腳下的空地。

梁破軍看到飛來的火箭立刻就知道事情不好，可是還沒等他喊出小心，箭已經刺入了地下。隨著轟的一聲巨響，火焰彷彿來自地獄一樣，從地下鑽了出來，竟然連成了一道火牆，劇烈的燃燒著。隨著梁破軍一起衝鋒的軍人們哪裡想到還有這種招數，很多人沒有停住腳步，直接衝進了沖天的火焰之中，馬上被大火吞沒了。那些沒有立即被火焰燒死的戰士們，一邊撕心裂肺的慘叫一邊在地上翻滾著，蹦跳著，希望可以用這種辦法撲滅身上的火焰，但是地上已經被放置了厚厚一層黃磷，在上面翻滾只能更快的結束自己的生命，一瞬之間整個戰場都充斥著瘋狂慘叫和令人作嘔的烤肉味道。

梁破軍也在其中，但是他的運氣不錯，他下面還有一匹戰馬，大火先燒到了他的馬，戰馬哪裡受過這樣的苦楚，立即失去了控制，逕直往火海裡衝了進去。

吳之外和站在後面的許純都看見了這一情形，不由都站直了身子關切地看著在火中狂奔的戰馬和馬上當梁破軍，這下總該完了吧。後面的牛無敵和關滄海也都驚呼了出來，他們都沒想到這次簡單的衝擊竟然要以損失梁破軍為代價，可是沒有人有任何辦法阻止這一切發生，離得太遠了，中間隔著陰陽兩界，怎麼救？

開始時梁破軍也有點緊張，四周都是沖天的火焰，炙熱的空氣讓他幾乎睜不開眼睛，但是很快他就冷靜下來了，自己的目的不就是衝到那片盾牆麼，現在自己並沒有走錯，只是過程有點意外罷了。他想明白了這一點，就猛摧胯下戰馬，向前狂奔。

戰馬開始時是被燒蒙了，但是在火裡只跑了一會，就已經不行了，這個肚子都已經燒破了，它也是在盡自己最後一份力量了。梁破軍也感覺出來戰馬已經是強弩之末，隨時都會倒在火焰之中，但是他不能停，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衝出去，只有那樣才有一線生機。可惜戰馬還是支撐不住了，隨著它越來越踉蹌的腳步，它終於走完了自己生命最後的一段旅程，一頭栽到了火焰之中。

「梁破軍死了！」吳之外高喊一聲，猛的舉起自己手中的大刀「恆州軍必勝！」

「必勝！必勝！」恆州軍士氣已經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雖然都看不清楚那片火海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大家都認為梁破軍已經死了。

可是正當他們忘情高呼的時候，那片火海裡面竟然猛的吹出一陣狂風，一個人影隨著那真狂風從火海之中衝了出來。他手裡舞著一柄巨大的砍山刀，刀光每次閃過，就會在平地裡刮起一陣狂風，將面前的火焰全部掃開，而他就趁著這個當口，往前猛躥，也就竄了幾下，便衝出了火海。

恆州軍的士兵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們眼中梁破軍就像是個被丟進地獄的惡魔，又從煉獄之中爬了出來，比之以前更令人覺得無比恐怖，剛才還高昂的士氣，一下就跌進了谷底。

吳之外知道壞了，現在要是不能將梁破軍幹掉，那這一戰隨時都會崩潰「弓箭手，給我射死他，把他射死在火焰之中。」他的聲音中已經不自覺地夾雜著恐懼，梁破軍的名聲太大了，大的足以讓人不自覺的產生恐懼，更何況他現在還是這樣的出場方式。

弓箭手哆哆嗦嗦的朝著梁破軍開始射箭，但是不只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剛才還進退有序的弓箭手們已經徹底失去了準頭，偶爾有射中的也是綿軟無力，就這麼看著梁破軍大踏步的衝到了盾牆之下。

剛才還被敵人死死壓制住的鐵石軍人，一見這種情況立即自覺地往他身邊匯聚，並都高高舉起手裡的皮盾，遮擋住越來越急的無常箭。有的手裡已經沒有了皮盾，卻依然用身體為梁破軍擋住利箭。不停的有人在他的身邊倒下，梁破軍也越來越瘋狂了，他覺得自己也像是燃燒了起來，而且並不比那片火海來的小。

隨著他不停向前，已經來到了盾牆下面，他猛地大喝一聲：「都給我躲開，看我的！」隨著話音，他手裡的砍山刀已經高高舉起…

第五十九章 重圍

梁破軍高高舉起大刀，口中大喝一聲：「給老子開！」二百七十五斤的砍山刀就橫掃了過去。

與此同時，吳之外也看到了，但他並沒有驚慌，嘴角甚至還現出一絲詭異的嘲笑。要知道這些盾牌可不是普通的皮盾，而是專門為了在平地建立防禦陣地而專門製作的銅盾，別說劈開，就是一般的刀劍碰上，立刻就會卷刃，就算強悍如梁破軍，又能如何呢，不過是白費力氣罷了。

很快，他就聽到了金屬相撞的聲音，那是一種能刺破耳鼓的尖利聲音。他心中一喜，認為梁破軍一定會被巨大的力量反彈回去，甚至會被高高的彈起，但是他被沒看到這種場景，因為在尖利的聲音之後竟然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聲，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

砍山刀剛剛接觸到盾牌的時候，梁破軍就感受到了從那上面反彈回來的強大力量，這力量幾乎讓他無法拿得住自己的大刀，但是他畢竟是梁破軍，天下第一梁破軍，哪能如此沒用？他緊緊地握住了刀柄，用雙臂抵抗著從上面傳來的巨大力量，嘴裡大喝道：「開！」

刀又向前了半分，只有半分，卻已經準確的擊中到了銅盾上面。銅盾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在一瞬間就向裡面塌陷下去，然後猛地又反彈了回來，可是力量接觸刀刃的剎那，又被完全的推了回去。高大的銅盾再也承受不了這種反覆的煎熬，終於崩潰了。

這是一種近似於爆炸的響聲，銅盾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從裡面引爆了一般，從裡面被炸成了碎片，而且這種爆炸是具有傳染性質的，竟然在眨眼間就已經連續的碎成了一片。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直到第六個力量才終於耗盡了，但是依舊將後面的幾個震得滿是龜紋，根本不需要用力，只要輕輕一碰就立即變成一堆碎片。

盾牆後面的人也早就承受不住了，他們根本不相信自己眼裡看到的一切，但是一切就真的這麼發生了。銅盾崩裂的碎片像是爆速飛行的飛鏢，直接就插在了他們的身上、臉上，輕易地就奪走了他們的性命。眨眼之間固若金湯的防禦陣地變成了一片的狼籍，破損的巨大缺口裡面只剩下無數的屍體，一瞬間整個戰場安靜了，大家都在回憶自己剛才究竟看到了什麼，剛才還人聲鼎沸，喊殺聲一片的戰場上只剩下呼嘯的風聲和還有死去人的悲慘哀嚎。

猛的從鐵石軍團的陣營裡爆發出一陣劇烈的歡呼聲「天下第一梁破軍！威武！威武！」

許純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戰場上的情況，不自覺地遍身冷汗已經將衣衫打透「好厲害的梁破軍，這不愧為天下第一，看來不除去他，鐵石根本完不了，可是如此猛將誰又能除的了呢？」

梁破軍一斧劈開盾牆之後，還是先緩了一下才確定自己已經打開了勝利之路，當下猛地一揮大刀「弟兄們，防禦已經打破了，現在不殺更待何時，隨我殺敵！」說完就率先提刀殺進敵陣。

「殺敵!」鐵石軍團的眾軍士瞬間就士氣爆棚，跟著梁破軍就從缺口往裡面衝鋒。

恆州軍剛才被盾牆的碎片已經掃出了一大塊空擋，剩下的長矛手和弓箭手都已經呆了，哪裡還有反應，就在這一愣的時間裡便被梁破軍衝了進去。

吳之外知道此時絕不能有絲毫動搖，否則就會兵敗如山倒了，當即大叫：「給我壓上去，殺了梁破軍，他們的人不多把他們趕出去呀！」許純也在後面高聲叫道：「殺梁破軍者，封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士兵們各自舉起手裡的刀槍，發瘋了似地往前衝鋒，因為他們畢竟人多，竟然將梁破軍和自己的士兵完全隔開，並重重圍住了梁破軍。梁破軍揮動大刀，像是猛虎入了羊群，轉眼間就已經砍倒了十幾個人，雖然對方人多，但是都畏懼梁破軍的勇猛，根本沒有人可以近到身前。

吳之外坐在馬上，看得真切，心裡著急不由大叫道：「組槍陣，弓箭手壓陣，給我射死他！」

士兵們立刻有了主心骨，長矛手立即排出陣列，一排排的長槍此起彼伏的刺出，把梁破軍牢牢困在中央，後面的弓箭手也都張弓搭箭的瞄準他，不一會便箭如雨下，不求射死他，只求將他射傷，然後由長矛手再解決。

後面的牛無敵等人也看到了這個情況，不由大驚失色，知道再不採取行動，那梁破軍就真的危險了。當下把頭盔摘下往地上一甩暴喝道：「是鐵石漢子的，跟老子衝啊！救大帥！」也不管地上還沒有完全熄滅的火焰，直接衝了過來，身後的軍隊也都大喝一聲，不管不顧的往前猛衝。

離得最近的是那群最先衝上來的士兵，此時被阻擋在外面，眼看著陣中的梁破軍只能堪堪防守，將大刀舞動如風，護住自己不讓無常箭射到，可是卻沒有辦法脫身。有個管制拔刀在手大吼一聲：「大帥是為了我等弟兄才身陷險境，如今我等就是把命扔了，也不能讓大帥有絲毫的損傷，拚命！」說罷，揮刀就往前衝鋒，而且全不防守只是一味的拚命打法，招招都是同歸於盡的氣勢。竟然把面前的恆州軍殺的連連後退，其他人一見，也都學他的模樣，往前猛衝。那管制連續砍倒了三個敵人，還是沒有擋住後面的長槍手，被人在肚子上連捅入了三搶，可是依舊沒有倒下，而是繼續奮勇向前，竟然把三個捅了自己的人連續砍倒，又揮刀砍斷了身上的槍桿，舉刀向天「向前！向前！向前！」連喊三聲，才斷了氣，死屍卻屹立不倒。鐵石其他的人看了這種情景，哪還能無動於衷，都眼含熱淚，大叫向前！全都瘋了一樣不管生死，踏著兄弟和敵人的屍體一直往前。

恆州軍沒有想到鐵石軍竟然如此凶悍，完全一副根本不懼生死的模樣，不由從心底產生了懼意，陣型一下子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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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一刀劈

現在的這支恆州軍已經不是當初五萬破七十萬的軍隊了，因為大量的擴軍和招降叛軍，已經讓整個軍團的戰鬥力降低了太多。雖然他們一直沒有停止過訓練和作戰，但是他們和真正的恆州軍最大不同的是缺少了必勝的信念和赴死的勇氣，還有就是深埋在骨髓裡的仇恨，沒有這些東西他們只是一個空殼子。對付一般的軍隊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和鐵石軍團這種軍隊對戰，從一開始就已經落了下風，哪裡還有再戰的勇氣！更何況真正的主力都在丁一的手裡，現在在許純身邊的都是些新兵和降兵，只有骨幹才是當初的恆州軍，如此的軍隊，士氣的崩潰只是早晚的事情。

梁破軍雖然困在重圍之中，但是依舊看到了外面的情況。當他看到那個管制死而不倒的時候，也覺得怒不可遏，肝膽俱裂大叫一聲：「兄弟慢走，梁破軍勢必為你報仇雪恨！」說完雙臂用力，砍山刀竟然脫手而出，直奔人群之中而去。

恆州軍兵，都沒有心理準備，他們一方面驚愕與對手的凶悍，另一方面更忌憚在重圍之中的梁破軍，可是誰能想到梁破軍竟然還有這麼一招絕的，一時間注意力都關注在那柄在天上飛舞的大刀上面，誰也沒有注意已經赤手空拳的梁破軍。

刀在空中旋轉著，大家都紛紛躲閃害怕被誤傷到。大刀直接飛向長矛陣，陣中還是有些頭腦清楚的人，立刻高聲叫著「把它挑下來。」大家一下子清醒過來了，立即紛紛舉起長槍，去挑依舊在空中激烈旋轉的砍山刀，但是他們誰也沒有想到這柄刀竟然有二百多斤的重量，在空中更是加了不知多少，哪裡是幾十條普通的長矛能挑的下來的。

當長槍接觸到大刀的瞬間，那些看似結實的槍桿立即就變成了脆弱的稻草，只是輕輕一碰就變成了一地的碎片，散落於風中了。刀卻根本沒有停止的跡象，反而直接飛向了那些人。那些人立即想到了後退，但是人太多了，都擁擠在這個小圈子裡，又能退到哪裡去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刀像收割莊稼一樣，砍倒了一片人。

恆州軍的士兵一陣大亂，來自兩兩個方面的恐怖攻擊讓他們顧此失彼，一下子沒有了開始時精氣神，但是恐怖並沒有結束，正相反一切才剛剛開始。梁破軍扔出了刀，但是這不是他的最後絕招，而是剛剛開始。

在刀出手之後，他便猛地往前衝去，迎著密密麻麻的槍尖卻沒有絲毫的猶豫。有人眼快，還是看到了已經到了近前的梁破軍，一驚之下馬上擰槍刺出。梁破軍早就有了準備，他甚至早就預料到了會有人刺出這一槍。於是他只是用手一抓，便攥住了槍桿，往懷裡一拽，竟然連那個握搶的人都被拽了過來，梁破軍看也不看一眼，猛的一拳揮過去，那人便直接飛進了人群，當人在看時，只見那人的胸口已經塌陷了進去，竟然被梁破軍一拳就給打死了。

梁破軍也不怠慢，手裡的長矛往地上一支，整個人就飛了起來，直接跳進了人群之中，總算是避開了冷箭。而且身邊都是長矛手，對遠處還有一定的攻擊力，可是對著近在咫尺的敵人，完全沒有威力，只能任憑他把自己當成人肉沙包，一拳一個打得好不得意。只片刻功夫，便已經衝到了自己的砍山刀前。

他的刀早已經斜插在了地上，但是沒有人可以拔得出來，只好就扔到了哪裡，正好便宜了梁破軍，沒有費什麼力氣就殺破了精心佈置的包圍圈，這時已經沒有什麼人可以擋住他了，完全任憑他在人群之中為所欲為。提著砍山刀的梁破軍真的猶如殺神降世，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只片刻功夫便已經殺出了一條血胡同，士兵們再也不敢抵擋，只好紛紛閃避，誰也不願對上這個殺神。

後面的吳之外看在眼裡，心裡焦急不已，看著梁破軍有如猛虎一般無人可擋，他明白再沒人出手就真的完了。心裡也害怕，知道自己不是梁破軍的對手，但是此時也已經沒有退路，再說剛才梁破軍已經打了這麼久，就算是鐵人也該累了，自己要是能利用這種機會幹掉他，拿自己可就算是一戰成名了。想到這裡，也就忘記了害怕，只覺得眼前這是個天大的機會，不把握住真的有點對不起自己。當下催馬向前，嘴裡叫道：「梁破軍休要猖狂，看我大將吳之外親自來擒你。」

梁破軍剛才看得明白，一直是這個吳之外在發號施令，只有殺了此人才能真的將這支部隊完全摧毀，並且他也恨極了這個吳之外，現在看他送上門來了，當下便冷笑道：「你也敢自稱能夠大將，真是讓我覺得可笑，天下誰不知道你吳之外是個背主求榮反覆無常的小人，一個叛賊出身，怎麼敢在本帥面前自稱大將！」

吳之外最恨別人說自己的往事，一聽梁破軍說這話，不由大怒，催馬掄刀大罵道：「叛賊梁破軍，今日就讓你在此處授首。」說完揮刀就往梁破軍頭上劈去。

梁破軍不躲不閃，只等刀落下，猛的揮刀正搪到了吳之外的刀上，只聽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音，吳之外差點從馬上被掀了下去，他只覺得眼前發黑虎口發麻，整個人都控制不住的戰慄起來。而此時梁破軍根本不給他緩口氣的時間，而是直接跳了起來，雙手掄刀，從上至下猛劈下去。

吳之外恍惚的看到了梁破軍跳了起來，他只是下意識的雙手舉刀向上封擋，希望可以封住這一刀之後在抽身敗退。但是梁破軍可沒有想過給他逃跑的機會，這一刀已經拼盡了全身的力氣，二百七十五斤的砍山刀此時已經與他融為一體，任何的阻擋都失去了作用，吳之外彷彿感覺到了什麼，大叫一聲：「啊。」

最先被砍斷的是吳之外的刀柄，在砍山刀面前他的刀就像是一根腐朽的木棍一樣；然後就是他的身體，盔甲和骨頭都阻擋不了自上如下的刀光；最後是他的坐騎，此時任何的血肉在砍山刀前都像是豆腐一樣，不堪一擊！

大將吳之外在一個回合之中，被梁破軍連人帶馬劈成兩半，死屍栽倒在戰場，鮮血和內臟像是扇面一樣噴灑開來，恆州軍的士氣終於隨著他的屍體一起崩塌了。

第六十一章  後手

吳之外的屍體跌倒在塵土裡時，許純的心也跟著沉入了谷底。雖然此人並不算是個頂級戰將，但是他的強項卻是統軍，有他在就算是一幫殘兵，也可以發揮出很強的戰鬥力，這也正是許純要帶著這個人強渡大名河的原因。現在他竟然就這麼死了，害死的這麼慘，別說士兵就是一軍的統帥許純，也覺得遍體生寒，底氣全無。

所有人都知道梁破軍是天下第一的勇將，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這個人這麼厲害，甚至已經到了恐怖的地步，看來此人不除，永無寧日！「來人，給我擊鼓，傳令下去今日一定要殺梁破軍。」在這種時候，許純也已經沒有退路可言，何況此時梁破軍還是陷在恆州軍的包圍之中，不趁機殺了此人，就真的完了。

可惜許純還是高估了現在的恆州軍，雖然表面上他們已經將梁破軍圍在其中，但是實際上他們是在被梁破軍追擊著。軍隊的士氣好鬥志早就隨著吳之外的屍體一起倒下了，根本就不是幾聲戰鼓就能喚的回來的，大軍的崩潰已經在所難免，只是現在還沒有徹底的表現出來罷了。許純離得比較遠，看的不是很清楚，可是梁破軍身在其中卻體會的一清二楚，他知道今天自己贏定了，唯一的差別就是時間問題了，可是到了現在牛無敵怎麼還上不來呢？

就在他想這件事情的時候，忽然聽到牛無敵的聲音在不遠處響了起來「大帥，末將來了！」

他猛地回頭一看，只見牛無敵果然已經到了，後面跟著的正是自己的鐵石軍團的眾將士，雖然此時大都被火焰燒的狼狽不堪，但是士氣十足，殺聲震天。原來在盾牆後面負責防守的軍兵們，早就沒了抵抗，都呆呆傻傻的站在那裡，幾乎是眼睜睜地的看著他們衝到了近前。

直到牛無敵帶人從缺口處跳了進來，才終於有人清醒過來，開始了抵抗，但是此時已經沒有了防守的優勢，只能靠肉搏了。恆州軍此時軍心渙散，有沒有了主心骨，而反觀鐵石軍團這邊正是士氣高漲殺意爆棚的時候，不管從哪裡來說，恆州軍已經再也不是鐵石軍團的對手，雖然還不能簡單地說是一邊倒的屠殺，可是也差不了太多了。

牛無敵揮舞兩把板斧，正殺的興起，忽然想起了大戰之前梁破軍佈置給自己的任務，這才急忙往大名河裡看去。正好看到又一波運兵船來到了，當即大叫道：「弟兄們，鑿船去！切斷敵軍的後路啊！」說罷便向岸邊殺去。

他的聲音也是夠大的，幾乎立即就傳遍了整個戰場，雙方幾乎同時聽到了這句話，立即作出了不同的反應。

梁破軍不由暗罵，這個莽夫，這種事情哪能如此張揚，這不是告訴了許純自己的目的了麼？看來現在已經不能再等什麼了，最好現在就殺了這個許純也好絕了後患。當下揮舞大刀，直接往許純大旗的方向衝了過去。

許純也在同時聽到了牛無敵的話，他馬上就明白了梁破軍的真實意圖，原來他早就想要在此處結束戰鬥，可惜他們太小看我許純了，我還有很正的殺手鑭沒有使出來呢。他馬上回頭命令道：「放煙火，通知張楓過江。」

「可是現在船都在南岸，我們需要時間將上面的弟兄都放下來，才能回到北岸去。」

「馬上讓這一批人下船，頂住牛無敵等人的進攻，我就不相信，她離著岸邊那麼遠，還能飛過去鑿了我的船不成麼？」許純並沒有顯出慌亂，畢竟早就久經戰陣，一切都是見怪不怪了。

說實話牛無敵離岸邊實在太遠了，而且在岸邊守衛的可是正牌的恆州軍，雖然只有三千多人，但是都手持弩箭，完全足夠擋住牛無敵等人的進攻。但是此時的運兵船上卻發生了變故，因為上面的人早就看清楚了南岸的局勢，大家都猶豫了，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在此時下船上岸去送死，所以顯得非常混亂。而有不少剛上岸或者被嚇破膽子的兵士想要登上船離開，看到沒人下船便猛地往上湧去，本來就擁擠的小小灘頭，一下子便混亂不堪。

許純站在高處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大急，高聲命令道：「讓他們馬上下船，馬上下船！督戰隊上去，不下來，都給我砍下來。」

「是！」

傳令兵剛剛離開，就有親兵跑過來「公爺，大事不好了。梁破軍正帶著人往咱們這邊殺過來了，前面的軍隊已經被衝散了，根本不能組織起有效地防禦。」

「什麼？」許純一驚，急急看去，果然遠遠地看見梁破軍正帶著一幫人往自己這裡猛衝。「來人，傳我命令，把衛隊調上去，一定要守住。只要在堅持一時半刻，張將軍就過河了，那時就算梁破軍有通天徹底的本事，也沒有用處。」

關滄海遠遠的坐在最後面，瞇著眼睛看著戰場上的一舉一動，卻一直沒有講話，直到他看到運兵船在岸邊產生了混亂，他猛地跳了起來「來人，點信炮！該是最後的殺招出現的時候了。」

戰場上的形勢現在已經陷於了焦灼的狀態，雖然牛無敵等人的加入讓恆州軍一度陷入了危險的時刻，但是兩處本來一定要拿下的地方卻獨牢牢掌握在恆州軍的手裡，再加上督戰隊開始驅趕船上的士兵，讓恆州軍的人忽然覺得這一仗也許還有反敗為勝的可能，不由都紛紛抖擻精神，再次回身拚命，這一下，鐵石軍團的攻擊也停頓了下來。

可是當信炮猛的響起的時候，許純忽然覺得有一種非常不詳的預感，他幾乎在這一瞬間就認定梁破軍還有後手，但是後手又是什麼呢？

幾乎同時在大名河岸邊的懸崖峭壁上，忽然閃出一群鐵石軍團的兵士來，他們居高臨下，手裡都提著點燃的轟雷，猛的往運兵船裡亂扔。還沒等眾人明白過來，運兵船已經炸開了…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六十二章  困境

「怎麼會是這樣？」許純看著滿河的船隻碎片，眼裡充滿著不可思議。現在的水裡不但全是碎木更是漂浮著恆州軍的死屍，但是與已經崩潰的士氣相比這些損失根本不值一提。就像是曾經的牛腸谷一戰一樣，現在的恆州軍已經徹底崩潰了，他們已經完全淪為了屠殺的目標，再也沒有可以稱之為抵抗的行動存在了。

張楓站在北岸，急的直跳腳，看著對岸已經一邊倒的形式，他只能乾著急卻沒有一點辦法，只在岸邊來回的溜躂著。

「將軍，我們已經派人找了，可是再也找不到船隻了，剛才已經把附近的船隻都找來了。」有人跑過來稟告道。

「媽的，再給老子找。跑遠一點，老子就不信，這諾大的大名河邊上只有三四百隻小船？快去！」張楓暴跳如雷，恨不得一腳把那個親兵給踹到河裡似的。

那親兵慌忙跑了，張楓也不理他，只是遠遠地望著南岸，梁國公您一定要堅持住呀。

梁破軍哈哈大笑，高聲叫著：「許純，你現在要是跪地投降，說不定本帥還真能饒你不死，到了這個地步，難道你還要做困獸之鬥麼？」

許純雖然站得遠但是也聽得真真切切，不由回聲道：「梁破軍，本公可是奉旨討賊。你現在背叛國家，即為亂臣賊子，今日總是能打敗我許純，他日也必有人會取你性命，更何況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想我梁破軍，一生戎馬生涯，為國為民從未半點退縮。我身後的將士更是蒼龍精英，哪一個不是百戰為國生死疆場，可是今天卻要被你這種小人出出進逼，退無可退，你自己說天理何在？我梁破軍今日以大名河水發誓，從此不再效忠蒼龍，哪裡有我愛的人那裡就是我的家，我只為家人而戰。」梁破軍停下了廝殺，持刀仰頭和高處的許純對起話來了。

許純冷笑一聲「你也配說什麼家？亂臣賊子那裡有面目見你自己的列祖列宗？今日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何必廢話？」

「說得好！」梁破軍連連點頭，眼中透出無盡的殺機「那就別怪本帥了！來人，傳我命令，殺許純者賞金萬兩！」

「殺梁破軍者，封侯！」

話已經說到了此處，根本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牛無敵站在一旁有點不高興地說道：「大帥和這種人費什麼話？不如讓末將衝上去殺了他豈不乾淨？」

梁破軍微微一笑「你知道什麼？他現在已經沒有了援軍，張楓在北岸乾著急沒有辦法，現在已是甕中之鱉了，說幾句話有什麼關係？再說本帥還真對他挺感興趣的。」說完就繼續指揮部隊往上進攻。

牛無敵一愣，旋即回頭低聲吩咐手下親兵「等會要是接近了許純，立即下手殺了，不然說不准大帥就會留著他的性命，這種人始終都是我們的心腹大患。」

此時許純也明白早就已經深陷重圍了，偏偏又沒有梁破軍的能耐，根本做不到從容地殺出重圍，但是五年的征戰還是讓他在骨子裡已經有了軍人的血性，當下拔出佩劍往天空一舉厲聲喝道：「此時我軍已經身陷重圍，退路還被大名河阻擋，既然已經沒有退路，諸君和不隨我死戰，就算是戰死也不能讓他們小看我們恆州軍的聲望。」

此時在他身邊的都是正經的恆州軍班底和他的親兵衛隊，可不是那些降兵可比的。再被許純這麼一喊，都拔出刀劍震天狂吼「有死無生，送死！送死！送死！」

「好，這才是我的恆州軍。想當初我們就是喊著這一句大破七十萬敵軍，今日我們就再來一次。」說罷第一個就往前衝去。身邊的人哪裡會讓他們的主帥衝在前面，個個拚死向前，別看只有一萬餘人，卻比剛才幾萬人的戰鬥力還要更強悍得多。

梁破軍也有點驚訝地望著忽然實力大增的恆州軍，不由猛的放聲大笑「我早就聽說恆州軍的大名，今日一見還以為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到了現在才明白原來這才是恆州軍的真實實力，這種對手才配與我們鐵石軍團對陣嘛。牛無敵！」

「末將在！」

「馬上帶人迂迴過去，衝破它們的左翼，徹底擋住他們逃竄的路線。」

「末將得令！」牛無敵興奮的轉身而去，他也喜歡和這種攻擊力強悍的軍隊作戰，看到強手他的血液也開始沸騰了。

恆州軍雖然也在拚命，但是為時已晚，現在的鐵石軍團已經完全的控制住了場面，不管是人數還是戰術都已經佔據了巨大的優勢，恆州軍的失敗已經是不可阻擋的了。

望著越來越多湧上來的敵人和越來越多倒下去的兄弟，許純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不是怕死，而是在痛恨自己的失誤，正是由於自己的指揮，才落到了現在的地步，幾萬人馬就這麼死在了大名河邊，此時的大名河上漂浮的全是自己人的屍體，河水都已經染成了粉紅色，這要死多少人才能有這個效果？越是這樣他越是不能原諒自己，打這一戰之前，有那麼多人在勸自己，可是自己根本不聽，還狂妄的以為自己可以輕鬆地打敗對手，殊不知人家竟然也在時刻的關注著自己，並且還設下了這樣的陷阱來對付自己。現在看來這幾百艘船隻也是人家故意留給自己的，就是為了能讓自己一步步走進這裡，可笑的是自己還以為已經看清楚了別人的底牌，所以還大言不慚的要用自己來做餌，這次看來這是應了那句古話，驕兵必敗！這一年多以來，自己打的勝仗太多了，而且都是只要亮出自己的大旗，就能讓對手抱頭鼠竄，他已經忘記了失敗的滋味，忘記當年自己是怎麼一步步走出失敗的，真是該死，一點也不冤！但是連累了這麼多人，卻讓他不能釋懷，難道這就是我許純最後的歸宿麼？

「公爺，現在已經完了，我們的兄弟雖然拼了命但也只能抵抗一陣，趁現在還有機會，您先撤吧。」

第六十三章   上路

「走？往哪裡走？怎麼走？」許純有點失神，他喃喃地問道。

「回北岸去，那裡至少是安全的。」親兵隊長顯得非常焦急，說話間還拉過一個一直在一旁站著的年輕軍人道：「就由他把您帶過河去。」

許純愣愣的看了一眼那個年輕人，他隱約記得那個親兵也是自己從恆州帶出來的，但是當上自己親兵的日子並不長，好像是叫戴恆的，當下遲疑地問道：「戴恆？你準備怎麼走？」

「小的正是戴恆。」那個年輕很是興奮，畢竟能被梁國公記住是件榮幸的事情「小的從小在江邊長大，水性極好，曾經在江水裡呆過兩天兩夜都沒有事情，小的想把您帶過去。」

「這種天氣？」許純驚愕的問道：「你知道現在河水多涼麼？大名河有些地方都上凍了，現在的水流這麼急，你就想游過去？能行麼？」

戴恆憨憨的一笑「公爺您別小看我，再冷的天我也游過，現在外面冷可是水裡可並不太冷，再說這條河也不算急，更急的水流子小的也能安全的游過去。」

「是麼？好小子！太好了！」許純高興的大笑，並親切的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那你馬上游過河去，傳本公的命令，讓張楓馬上撤離。並向軍師傳令，讓他不要再管雲石軍團團隊的事情，馬上回到恆州重整旗鼓，準備為今天戰死的弟兄們報仇雪恨，而且一定要把梁破軍的厲害詳詳細細地說給他聽，讓他切勿小看了此人。」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又想了一下覺得沒有什麼落下的，才安心的說道：「好了，你去吧。」

「公爺，等小的把您帶過河去，您自己去和他們說吧。」

許純微微一笑「你自己去吧，本公決心要與弟兄們共赴黃泉，今日一戰全是本公的指揮有誤才害得如此多好兄弟命喪此處，本公又能去哪裡呢？」

戴恆一聽就急了「小的就是要帶您過河，您要是不過去，小的也要和您一起死戰到底，不然我也怕死後進不了祖墳，上不了祠堂。」

「你這個孩子，難道要急死我不成？」到了這個時候許純也不再管什麼官體了，講起話來就像是對著自己的子侄一般，但是他忘了，自己也不過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大孩子罷了。「要是我們連一個活人都回不去，那誰還能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講得明白，那以後誰來替我們報仇，誰來帶這裡的弟兄們回家？」

戴恆還沒有講話，一旁的衛隊長已經急了「都什麼時候了，督帥你還在這說這些話？當年您沒去恆州的時候，恆州是什麼樣子，不用我再說了。現在恆州是什麼樣子，也不用我再說了。今天就算是恆州的爺們都在這死光了，也絕不能讓你有分毫的損傷。」

「你也別再說了，你們都是跟著我南征北戰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怎麼能扔下你們獨自逃命？」

「督帥，天下可以沒有我們這些人，但是不能沒有您，只要您還在咱們恆州就有指望。」

「你也是跟著我很久的弟兄了，怎麼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呢？」許純擺擺手，堅決不願意離開「這件事別再說了，戴恆馬上過河，這是命令，違令者斬！」

衛隊長輕輕地歎了一聲，看樣子好像是要放棄了，但是就在許純將眼神又投回到戰場上的時候，衛隊長猛然發難，往前一撲，正好把許純撲倒在地上。

「你這是幹什麼？你想造反麼？」許純又驚又怒，但是他畢竟是個文人哪裡有衛隊長的力量大，竟然被人死死的抱住，動彈不得眼睜睜的看著衛隊長把自己的官服脫了下來，又往他身上開始捆繩子。這下許純可真是怒了，又掙扎又怒罵，一點也不老實，衛隊長一個人還真的弄不了他，不由回頭叫道：「你們都是死人？還不過來幫忙。難道真要看著咱們的督帥死在這裡麼？」

幾個人互相一看，也立刻動手，許純在有能耐也擋不住好幾個丘八，更何況他本身並沒有什麼能耐，只好任憑那些人將他捆上繩子。衛隊長把另一頭交給戴恆，幫著他往身上綁，綁好了又拽了拽，看來沒有一點問題才說道：「我們把督帥交給你了，你小子一定要把督帥帶到北岸上去，要是傷了一根汗毛，我們這幫人就是做鬼也不放過你。」

戴恆一聽不由一陣哽咽，往地上一跪「六叔，您就放心好了，就是我自己死了，也決不讓公爺受一點傷害。」

「好小子！我就知道自己看不錯人，你快點去吧。記住，以後一定要帶著咱們的兄弟們回來，把我們的靈魂帶回家鄉去，知道了麼？」

「我記住了！」戴恆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這才站了起來。

衛隊長又走到許純的身邊，恭敬地跪下磕了三個頭，再抬起頭來已是滿臉淚痕「督帥，不是我們這些人不聽您的命令，而是這個時候了我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求您老別記恨我們，反正我們都過不了今天了。」說完南又連連磕頭，剛才和他一起動手的親兵也都跟著一起。

許純此時也是淚如雨下，顫聲道：「你們這是陷我於不義之地啊。」

衛隊長站起身來，推了一把戴恆「你小子還不快走？」

戴恆狠狠地在臉上抹了一把，把許純往身上一背，有緊了緊身上的繩子，頭也不回的往河邊走去。

衛隊長手裡緊緊握著許純的官服，死死的盯著兩個人的背影，直到他們一步步地走走進冰冷的河水裡面。

「隊長，鐵石那幫雜種又上來了。」忽然有人氣喘噓噓地跑過來稟告道。

衛隊長這才抹了一把臉，順勢擦去了還掛在臉上的淚珠，並開始把許純的官服套在自己的身上，直到穿戴整齊，才爽朗的笑道：「怎麼樣？」他和許純的身形很相似，穿上官服還真有點意思。

「挺像那麼回事的。」有人半開玩笑的說道。

「媽的，沒想到老子臨死還能升回官，真是值了。」一句話身邊的人無不哈哈大笑，他猛地一擺手「走，是時候上路了。」

——————————————————————————————————————————————————————————————今日兩更，晚上再見！

第六十四章  恆州·人

經過一番血戰，梁破軍的大軍終於衝上了山崗，望著包圍圈裡的許純，他笑得十分開心。此時包圍圈裡只有許純一個人了，其他的衛士都已經血染沙場，魂歸天外了。但是他依舊坐在那裡，沒有顯示出任何的慌張和驚恐，甚至還有一點悠然自得的意思。

四外的戰事雖然還在繼續，但是已經進入了尾聲，牛無敵率領部下已經開始打掃戰場了，就是因為這個緣故，他沒有機會先下手幹掉許純，心裡覺得十分的後悔，但是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梁國公，咱們終於又見面了，你可是讓本帥很是想念啊。」梁破軍志得意滿，不由語氣裡帶著嘲笑的意思。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許純根本沒有回答，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只是微微的低著頭，可是依然能看到他的嘴角上也帶著一絲嘲諷的微笑。

「梁國公，」梁破軍的語氣有點不耐煩了「你為什麼不回答本帥的話？難道到了這步田地，你還是心有不甘？你自己看看，你的恆州軍不堪一擊，已經被我的鐵石軍團殺的全軍覆沒了。」

「是麼？」許純終於開口了，但是語氣裡卻充滿著嘲笑「梁大帥還是睜開眼睛好好看看吧，你今天打敗的不過是一些穿著恆州軍軍服的人罷了，他們也算是恆州軍？哈哈…真是讓人覺得可笑。」說著抬起頭來，笑對著梁破軍。

梁破軍聽到了他說話，先是一愣，待看到他的臉孔，不由驚叫一聲：「你…你根本不是許純！你究竟是誰？」他和許純曾經同朝為官，雖然平日裡沒有什麼接觸，但是一樣是認得的。

那人咧開嘴開心的笑了「是啊，我不是我家督帥。可是你不覺得現在才知道已經晚了麼？」

「你是誰？許純逃到哪裡去了？」梁破軍急切的問道。

那人冷冷一笑「我們督帥已經走了，他已經回恆州去了。不過不是逃跑，而是回去重整旗鼓。」說到這裡，他的臉上忽然沒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滿是詭異「梁大帥，你一定要記住今天。今日你殺的每一個恆州人，他日都會要你們百倍償還，到那時你就知道今日你沒有贏，你已經惹惱了你根本惹不起的人。從此之後，生生世世天涯海角，你和恆州人的仇恨不死不休。」

梁破軍怒哼了一聲「你這廝真是可笑！本帥早就聽說你們恆州人善於記仇，而且參差必報，今日一見才知道，原來真是這樣，可惜你們恆州軍今日都已經被本帥殺乾淨了，還妄談什麼報仇？」

「哈哈…」那人仰天大笑。

「你笑什麼？」梁破軍冷冷的問道。

「我笑你有眼無珠，今天這一戰難道還沒有看出來麼？要是今天有恆州軍的主力在這，難道你還以為你可以如此輕易的獲勝麼？我告訴你吧，我們的主力<5-1-7-z.c-o-m>根本不在這裡，不過你很快就能看到，他們回去找你的，就算天涯海角也會找到你的。」

「本帥豈會怕你們這些人？不過這些暫且不談，現在本帥問你，許純去了哪裡？只要你說了，本帥就一定重重有賞。」

「梁大帥，我一直敬佩你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是天下第一的猛將，所以請你不要侮辱你自己的身份，更不要侮辱我！」

梁破軍一時語塞，但馬上冷冷一笑「你這話說得令本帥倒有些張不開嘴了，但是我看你也是個漢子，也算個人才，我也不逼你，只要你指一下他往哪個方向去了，就可以活下去，而且還可以活得很好，怎麼樣？」

「我算什麼人才？只是一個無名小卒罷了，還請大帥不要再費心了。」

「難道你就不怕死麼？你以為本帥不敢殺你？」梁破軍終於失去了耐心。

那人卻還是一副微笑的樣子「那就請大帥盡快動手好了。耽誤了這麼久，我都不知道我的弟兄們是不是已經走遠了，還能不能等著我了，一個人上路可真是有點孤單。」

「你想死？我就偏不讓你死！」梁破軍惡狠狠地說道。《小說下載|ＷＲsＨu。ＣoＭ》

那人又是一陣大笑「恆州的爺們，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你也太自大了吧。」

「照你這麼說，難道恆州就沒有軟骨頭？」梁破軍瞇著眼睛問道。

「當然！」那人傲然的答道。

「好，今日本帥就找出一個來，那時你要怎麼說？」

「我就馬上投降你，還帶著你去找我們督帥。」他說話的時候，一臉的傲氣。

梁破軍點點頭「好！你記著自己說的話。」回過身命令道「去找個恆州的俘虜過來。」

過了一會，有人急匆匆地跑了回來，略微皺眉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們沒抓到恆州的俘虜。」

「什麼？」梁破軍驚訝地問道。「怎麼可能？」

「他們全都拚死抵抗，沒有一個投降的。」

梁破軍又驚又怒，回過身看著那個副將，嘴唇顫抖卻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粱大帥，是不是一個都沒有呢？」那人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是也已經看了出來。

「你…」梁破軍也覺得有點無言以對。正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的時候，忽然從後面上來了一對人，領頭的正是關滄海，他遠遠地看見梁破軍在這裡和人說話，開始還以為是已經抓住了許純，可是到了近前才知道，那人根本不是許純，不由大急，跑到梁破軍身邊問道：「大帥，您這是在幹什麼？」

「本帥正在向這個恆州人逼問許純的下落，滄海稍等片刻。」

「啊呀，大帥您上當了！」關滄海急道。

「上什麼當？」梁破軍有點莫名其妙。

「這個人一定是想在此處盡量拖住我們的，所以才和您胡言論語，您怎麼能信他的這些胡話？趕快追殺許純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我們根本不知道許純跑到哪裡去了？」

「嗨，」關滄海歎了一聲「我們三面合圍，他能跑到哪裡去呢？想來一定是有些水性好的把他帶進了河裡，想泅水而走，現在追也許還來得及，晚了就真的放炮跑了他了。」

梁破軍一聽這話，不由覺得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大叫一聲「對呀，本帥我怎麼就沒想到？馬上去追！至於這個人，給我亂刃分屍了！」

第六十五章  許仲凱

梁破軍帶人衝到岸邊，往已經變成粉紅色的河水裡面仔細的尋找著。河面上漂浮的都是碎木和屍體，雖然都已經是死物了，但是依然跟著河水流動著，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哪一個是活著的。

看了好一會，還是有人眼尖看到了正浮在水面上的戴恆和許純「大帥，您看！有兩個人在那裡，好像還是綁在一起的，是不是他們？」

梁破軍往那個方向看去，果然看見有兩個人正浮在水面上，仔細看去，雖然看不清楚臉孔，但是越瞧越覺得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當下命令道：「來人，馬上準備船隻，今天一定不能放跑了許純。」

鐵石過河之後，把乘的船大都直接鑿穿了，但是還是為了以防萬一而留了幾艘小船，一聽到命令，馬上有人去取，不多時便有兩艘被拉到了岸邊，立刻就有人跳上小船，向那兩個人追了過去。

岱恆的確沒有吹牛，他的水性好得出奇，但是許純就真的不行了，這位爺別說水性了，就算是普通的游泳都不會，就這麼被戴恆帶進了水裡可真是遭了罪。現在的天氣已經進了初冬，大名河雖然還沒有上凍，但是溫度已經極低了，兩人一下水，許純就感覺自己的身子被凍得麻木了，這下更是像個木偶一樣被岱恆拉著在水裡向前，真是苦不堪言。

其實真正遭罪的卻是岱恆，他的水性本是極好，這麼一條大名河還真沒放在他的眼裡，但是現在身上還背著一個人，而且這個人還一點都不會水，這可就難為岱恆了。許純外面的盔甲已經被脫了下來，但是裡面的軟甲並沒有來得及脫下，剛下水還可以，可時間長了經過河水一泡，就越來越沉了。開始時游的還挺快，可是後來就不行了，到最後真的是勉強的浮在水上，只憑藉著水流一點點往北岸游過去。

正是這個原因才讓他們並沒有游的太遠，衛隊長耽誤了那麼久，他們卻只是游到了河中間的位置。

岱恆聽到後面有水聲傳來，便知道要壞事了，更努力的向前游去。許純到綁在他的後背上，已經真切的看見了有兩艘快船正向自己這邊追了過來，不由大急道：「岱恆，他們已經追來了。你趕快放開我，自己游過去，不然咱們都得死在這裡。」

岱恆換了口氣「公爺，您放心！就是小的拼了命也不讓他們追上來。」

「你說的什麼夢話？他們坐的是快船，眼瞅著就能追上我們，要是你現在放開我，還能有機會活著回去，不然咱麼兩個都得死在這裡。」

「公爺，要是被追上了，咱們就一起死在這裡好了。」說完這話，岱恆再也不講別的了，只是一味的向前游過去，根本不在意許純在自己背上在說什麼了。

可是他再快也快不過後面的快船，沒一會就已經到了眼前。梁破軍在岸上大叫「快把他們插上船來，要活的。」

船上的人也聽見了這話，也就加緊划船，眼見著已經追到了，便有兩人一陣獰笑，從船上取下兩隻長矛，拎在手裡，便向水裡的兩個人捅了過去。

許純一看向自己扎來的閃亮槍尖，不由心中一陣悲涼，看來這一次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在這種環境之下，真是再也沒有反抗的能力了，當下不由閉上了眼睛。

船上的士兵眼看著槍尖就要捅到許純的身上，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微笑，畢竟抓住了許純等於立下了大功，回去之後陞官發財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了。可是就在槍尖馬上要接觸到許純的身上的瞬間，忽然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好打在了他的後背上，那士兵身子一傾，竟然看到自己的前胸多了一樣東西，「是箭？」那士兵說了人生最後一句話之後，就直接在到了水裡。

旁邊那個士兵還沒明白怎麼回事，脖子上就中了一箭，連最後的話都沒有說出口就直接摔在了船上。划船的人也是一愣，還沒有回頭，就也被直接射倒了，頃刻間一艘快船上的人就紛紛被射了下去，竟然沒有一支射空。另一隻快船離得較遠，一看這種情況，立刻調轉船頭向南岸劃了回去。

梁破軍也看到了，不由大驚失色，抬頭望去，只見從東面也劃來一艘快船，船上風帆高掛，船頭站著一人，張弓搭箭，箭無虛發。此時他才又高聲喝道：「公爺莫慌，仲凱到了！」

在水裡的許純一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不由又驚又喜，急忙抬頭朝那邊看去，只見船上的人正是許仲凱，急忙大叫道：「仲凱，我在這裡，快來救我們。」

許仲凱一聽這聲音，馬上就認出是許純，急忙命人馬上搶救。

等到許純和岱恆被人拉上船時，已經是臉色蒼白渾身栗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許仲凱馬上讓人拿來薑湯，給兩個人分別灌下去。半晌許純才長歎一聲，有了點精神，他一把抓住許仲凱的手說道：「仲凱，你我二人可是在陰間相見麼？」

「公爺說的哪裡話，這是咱們自己的戰船上，您放心好了，我們的大軍已經到了，現在您安全了。」

「你怎麼來了？什麼大軍已經到了？」許純還是有點發懵，腦子有點跟不上了。

「啟稟公爺，」許仲凱微笑著解釋道：「我接到了軍師的信，知道您要追擊梁破軍，我也是怕您有什麼危險，便立即率所有水軍趕了過來。但是沒想到大名河現在水況極差，大的戰船根本上不來，正在下游著急的時候，忽然看到了從上游漂下來的碎片和屍體，這才推斷我們遇到了阻擊，便先乘一艘快船趕了過來。遠遠就看到有人正追擊水裡的人，只能憑借軍服分辨誰是自己人，這才用箭射傷這幫賊兵。可是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還請公爺降罪。」

許純聽了輕輕歎了一聲「你哪裡有罪？有罪的是我，是我指揮不力，才造成今日之敗。」說話間熱淚滾滾而下。

「公爺不必介懷，」許仲凱勸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們重整旗鼓，再來報仇好了。」

話音未落，忽然聽到有兵士叫道：「將軍，鐵石有船向我們殺過來了。」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六十六章   一敗再敗

許仲凱回頭看去，果然剛才逃了的那艘快船又回來了，只是船頭此時站的已經是梁破軍了。

今天梁破軍是鐵了心，一定要在大名河結果了許純。他倒是並不痛恨這個人，但是經過剛才的事情，他還是有一點陰影，那個衛隊長說的話一直迴盪在他的耳邊，難道恆州就真的沒有投降的人？可是怎麼聽說以前恆州人是被七國打劫最厲害的地方，每一年都有成群結隊的恆州人被抓去當奴隸，卻從來沒說過有什麼人反抗。怎麼才幾年的時間，恆州人已經成了不死不休，血戰到底的代名詞了？難道這個許純真的有什麼化腐朽為神奇的本事？要真是這樣，那就更不能留他在這個世上了，他一定要死。

當那艘快船靠岸的時候，他一腳把船上的人踢了下去，自己跳到了船頭，從牙縫裡蹦出兩個字「開船！」

「大帥，您要幹什麼？」關滄海一把抓住梁破軍的戰袍。

「能幹什麼？本帥要去殺了許純，你們沒看出來麼，今天不殺了此人，他日我們說不定就要死在他的手裡。」

「可是那邊不光有許純，還有許仲凱呀。」

梁破軍一晃手裡的大刀，冷然道：「許仲凱有什麼厲害的？難道他就能鬥得過本帥手裡的砍山刀？」

「您知道，他是水賊出身，熟悉水性，現在是要在船上開戰，您知道那是他的地盤啊。」

梁破軍傲然一笑「別說在船上，就是在天上本帥也不怕他，你們就看著本帥如何斬殺許純好了。」說完一把甩開關滄海，連聲催促開船。

許仲凱此時也聽別人說了，來的就是梁破軍，也不由連連冷笑，早就聽說你是天下第一，但是那是在地上，今天到了水面上，非要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厲害不可。當下摩拳擦掌，命令道：「把公爺送到船艙裡休息一下，待我擒了梁破軍再來探望。」他遠遠地看著，卻不願意放箭，心裡想要和梁破軍堂堂正正的打一仗，這才能顯示出我的手段。

兩船相遇在河中心，梁破軍的船小，也不敢靠得太近，他提刀在手傲然喝道：「你可就是許仲凱？」

許仲凱手裡也提著一柄雙股鋼叉，冷笑道：「正是你家將軍。你就是梁破軍麼？」

「本帥聽聞你是水賊出身，以前做的就是打家劫舍的勾當，後來轉投了許純，竟然為了給他做狗，連姓氏都改了，就憑你這種人也敢在本帥面前自稱將軍？真是讓人可發一笑！」

許仲凱臉上一紅，怒道：「休要在這裡逞口舌之利，本將軍早就相會你一會，今日正是機會，你說吧，想怎麼打？」

梁破軍冷冷一笑「那正好，你們這些恆州蒼蠅也實在討厭，今日就把你們包圓了。」說完，猛的從船頭竄了起來，像是離弦之箭一般，直接撲了上來。

許仲凱不敢大意，忙躲到一旁，讓出了船頭的位置。梁破軍一跳上船頭，立即展開攻勢，手中大刀舞動如飛，根本不給許仲凱任何機會。許仲凱也沒有想到梁破軍竟然反客為主，一上來就疾風驟雨一般進攻，根本不給自己任何機會，也完全不畏懼現在的環境，一下子就失了先機，開始手忙腳亂，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

他本來是有些能耐的，還曾經闖關當過江湖，有些江湖的武功底子，但是在梁破軍這樣的武將面前卻完全施展不開了。他心裡著急，手上就更亂了方寸，一柄鋼叉越來越亂，一個不小心正好被砍山刀碰在叉子上面，只聽到一聲清脆的聲響，他已經再也拿不住兵器了，看著叉子被高高的彈到了空中，轉了幾圈才掉進了滾滾的河水之中。

「啊！」許仲凱驚叫一聲，但是還沒等他採取任何措施，就已經沒有機會了。

梁破軍一見他沒了兵器，立即往前一上，橫掃一刀直奔許仲凱的腰間。許仲凱嚇得一身是汗，猛地往後退去，堪堪才躲過這一刀，但是已經完全亂了。梁破軍一見這種形勢當然不會放過，刀刃雖然已經過去了，但是刀柄正好跟上來了，一下子就抽在許仲凱的腰間。許仲凱慘叫一聲，整個身體被抽了起來，直接就掉進了大名河水裡面，瞬間就沒有了蹤跡。

梁破軍哈哈大笑，把刀一順，重重往船板上一戳「管你是誰，管你在哪，也一樣不是本帥的對手，這次我倒要看看還有誰能擋住本帥？」說罷回頭冷冷的盯著船艙「許純，難道你現在還不覺悟麼？趕快滾出來，今天就是你過不去的坎！」

此時在船艙裡的許純正好看到了整個過程，一瞬間他只覺得天昏地暗，眼前一團漆黑，直接就倒在地上。旁邊的人馬上跑過來扶他，可是剛一扶起來，他竟然直接噴出一口鮮血，然後才嚎啕大哭，嘴裡只是不停叫道著：「仲凱！仲凱！」邊叫嘴角便向外面躺著鮮血。

許仲凱自從跟隨許純就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出生入死從沒有半步退縮，也不知救過許純多少次了。可是在陸地上雖然屢次經歷生死關頭，但從來他也沒有經歷過什麼危險，甚至連傷也沒有受過一次，丁一等人都說他運氣好的出奇，哪裡想到今天竟然在他最擅長的水上出了問題，還是直接被人打進了水裡，眼看著就是凶多吉少了，許純那裡可能不傷心呢？

哭了一會，猛的拔出佩劍，就要衝出去拚命，旁邊的岱恆也拉出一把短刀，要一起往外面沖。但是卻被船上的幾個水手死死的抱住「公爺，現在大帥已經生死不明瞭，您是絕不再出去送死了，要不然我們大帥死的也太冤枉了。」

「難道在這船艙裡面躲著，就能不死麼？」許純厲聲問道。

「現在還有機會，只要您願意我們一定保著您游過大名河。」

許純一聽還要下水，當即就說道：「要是死在水裡，我寧願堂堂正正的死在梁破軍的手裡。再有勸我游過河的人，我馬上殺了他！」說完就往外面走去，其他人一見他如此決絕，也不敢再勸說，只好各拉兵器，跟在許純身後，魚貫走出了船艙。

第六十七章  曙光

梁破軍獰笑的看著從船艙裡走出來的眾人，一眼就認出走在最前面的許純「許大人，咱們又見面了。」

許純冷冷一曬「是啊，今日之事我們兩個恐怕總得有一個人倒下才算完結。」

「不錯。」梁破軍點點頭「許大人不愧是我們蒼龍第一聰明人，今日必然得有一個人死在這大名河，才算完結。不過你覺得，咱們兩個誰會倒下呢？」

許純再次冷笑一聲「當然應該是天下第一的梁大帥了。不過，許某今日敢提劍上陣，就沒有怕過死。就算你能輕易地殺死我，我也必會血濺五步，已死相搏。」

「好！」梁破軍有些欣賞的點點頭「不愧是梁國公，有種！就憑你這一句話，今日殺死你之後，我一定將你厚葬於此處，現在你可以安心的上路了。」說完，猛的揮刀就砍。

許純曾經也上過戰陣，但是那是衝鋒的時候，雙方根本也就是半斤八兩，憑著不怕死而勁頭也能抵擋一陣。但是今日的事情可不是那樣的，要一對一面對梁破軍，別說一個許純，就是一百個許純加在一起也是白給，此時的情況也不過是退無可退，出來送死罷了。

許純哪裡敢硬抗，用力往旁邊一閃，才堪堪躲過了刀刃，但是卻沒有躲過刀風，竟然被這陣風掃了起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梁破軍收了刀勢哈哈大笑「原來天下聞名的許純也不過如此，今日就讓本帥送你上路吧。」

話音未落，卻聽得身後有人爆喝一聲「梁破軍，休傷我主！」隨著喊聲，一陣金風撲來，梁破軍當然知道是有人在背後偷襲，馬上回身舉刀相迎。只聽一聲巨響，梁破軍竟然也被震的連連後退幾步，可那個偷襲的人也好不到哪裡，在地上連轉了兩圈，才停住身形。可是根本不等身子站穩，便舉著大斧又撲了上來，口裡喊道：「今日和你這廝拼了！」

梁破軍不認識他，可是許純等人卻是認的的，來的人正是一直困在北岸的張楓。

張楓被困在北岸，看著南岸殺的昏天黑地，可是中間隔著一條大名河，一點辦法也沒有，不禁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在岸邊直轉圈。他連續派出幾波人到處找船，可是全都空手而歸，半天才終於有人找來一葉扁舟。

「將軍，我們找遍了附近，什麼也找不到，只有這條小船，您看那麼辦？」

張楓也是急了，一個箭步就跳上小船「上來個人把本帥送過去，你們就先在這邊等著，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他在河裡就看到許仲凱到了，本來算是鬆了一口氣，但是很快許仲凱就被打到了河裡，他的心又懸了起來。小船太慢，他站在船頭連聲催促，只覺得過了很久，才終於靠到了快船的邊上，正好看到梁破軍把許純掃倒，這才大喝一聲，直接跳到了快船上。

他把大斧輪開，瘋了一般猛攻梁破軍，而且全不防守，招招都是同歸於盡的打法，一時間竟然阻擋住了梁破軍的攻勢，還把梁破軍逼得連連後退，根本沒有別的辦法。

趁這個時間，岱恆趕忙將許純拉到了小船之上，又催促快走，看著小船慢慢離開，眾人這才放下心來，終於算是把許純送出了虎口，現在再也沒有顧忌了，各自拉開刀劍一起往上進攻梁破軍。

今日裡梁破軍已經打了太久，而且全是拚命的打法，體力已經接近極限了，全是憑借他的武功和身體素質太強悍才能連戰連捷，就算是登上了自己並不熟悉的快船，也沒有失敗。但是現在他真的累了，體力的快速消失，讓他也明確的感覺到腳下開始不穩了，他現在才明白水戰和陸戰是根本不一樣的。

南岸的牛無敵等人都緊張的望著河中間船上發生的一切，他們也清楚地看出來此時的梁破軍已經處於了下風。雖然還不能說岌岌可危，但是已經是疲於防守了，張楓的拚命打法和精於水戰的岱恆等人把梁破軍團團圍住，只要他有一個差錯就會立即被這些人砍翻在地。

「還有沒有船了？把我也送過去。」牛無敵著急的問身邊的人。

那人為難的搖頭道：「將軍，咱們真的沒有可以用的船了，那些大船都被我們鑿沉了。」

這回輪到牛無敵上熱鍋了，急的什麼似的，卻沒有一點辦法。

正在這時忽然有個斥候急急地跑過來「將軍，我們的側翼發現大量的敵兵，正在向我軍全速而來。」

「什麼？有多少人？」關滄海馬上問道。

「大約有三萬人左右。」

「嗨，我當什麼事情。」牛無敵無所謂的撇撇嘴「段洪金，你帶著兩萬人去把他們幹掉。」

「是。」被點名的將領，立即回身迎敵去了。

關滄海還是有點不放心「敵軍打的什麼旗號？」

「恆州軍的旗號。」

「老關，你又怎麼了？來的不過才三萬多人，有什麼可緊張的？」牛無敵還沒等他再問出什麼話來，便不耐煩地說道。

「來的可是恆州軍，我們不能不防。」關滄海皺著眉頭「而且他們竟然是繞過了大名河，這至少能說明他們是有備而來的。」

「那又如何？」牛無敵冷哼了一聲「之前我們若說還有點擔心他們，現在也沒有分毫了，今天一戰我們才真的明白恆州軍是些什麼人物，一堆廢物而已，來多少死多少罷了。」

關滄海沒有再講話，但是依舊憂心忡忡。

牛無敵也不再理他，而是全神關注的望著船上的戰況，現在的形勢比剛才還差了一些。

梁破軍雖然狂妄，但是可不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再不想辦法，自己可就真的危險了，當下開始注意周圍的環境。現在他身處船上，四周都是滾滾的河水，跳到江裡顯然不現實，比說自己現在一身的加甲冑，就是輕裝也不行，畢竟人家還有幾個水性極好的人，要是下了水，自己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今日兩更，晚上再見！

第六十八章  烏雲

自己的快船現在離得也很遠，要是楞往下蹦，看來是跳不到船上的，那該怎麼登上自己的小船呢？

忽然他看見了高聳的風帆，忽然心中一動。手裡的刀連續攻出，接連擊退了幾個攻上來的人，扯出一個空擋來。猛的一縱身，就跳到了桅桿旁邊，揮刀就砍。要說他的力氣也是驚人，缸口粗的桅桿竟然被他一刀砍成兩段，還掛著巨大的白帆就直挺挺的倒拍在了水面上，濺起了丈餘的水花。

張楓馬上明白了他要幹什麼，大喝一聲：「梁破軍要跑，攔住他。」可是誰也沒有準備，拿什麼攔住梁破軍，就算是這樣這幫人，還是紛紛跳上桅桿台，但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梁破軍一看船帆到了，想也不想立即就跳了下去。他的身體半躺在船帆上，順勢向下滑去，快到了盡頭的時候猛的一翻身，借力正好跳到了自己的船上。

「快，快開船！」雙腳一著地，他立即就半跪在船頭，虛弱的下達了命令。

張楓上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梁破軍的小船已經離開了，不禁大怒就要也往下跳，不禁被一旁的戴恆一把拉住「將軍，您不能衝動。」

「還有什麼衝動的？」張楓一臉的殺氣「今天咱們已經死了這麼多人，要是不能把他殺了，那大名河就是我們恆州軍的奇恥大辱。」

「將軍，現在他的船已經走了，您準備怎麼去追？」

張楓一時語塞，剛才只想追上去，根本沒有想到有沒有船，現在才想起來自己下去也沒有用，不禁又急又怒「那咱們馬上開船，追上去。」

戴恆和那幾個水兵相互對視了一眼，不由苦笑道：「將軍，現在咱們的帆都倒了，已經開不起來了。」

張楓一聽，知道今日再沒有機會殺死梁破軍，不由長歎一聲，忽然指著漸行漸遠的小船罵道：「梁破軍，你這個懦夫，今日之後你就藏在女人的褲襠裡面好了，再也不要伸出頭來，否則你家張爺爺必取你的項上人頭。」

「小兒張楓，來日再見，本帥定將你大卸八塊，方解今日之恨。」梁破軍也不示弱，此時他已經離開險境，當然不會在意別人的謾罵，只是不想輸在嘴上而已。

張楓還想再罵，忽然聽到有人在水裡高喊：「瘋子，救我！瘋子，救我！」這瘋子的綽號還是李敘給自己起的，到了恆州軍之後便被傳開了。當然，敢這麼叫得都是些將軍級的人物，現在聽到，不由一愣，馬上循聲望去，只見水裡正有一人浮在水面上，隨著波浪一浮一沉，不是許仲凱又是哪一個？

「仲凱還沒死，他在水裡呢，快把他救上來。」他馬上大叫。

許仲凱被打到水裡，一開始就昏了過去，但是此人太精通水性，所以在如此環境之下，竟然沒有死，並且很快就甦醒了過來。不過身上疼痛難忍，再也沒有力氣爬上船去，正好看到張楓站在船頭大罵，便開口求救。

岱恆等人此時也看到了浮在水裡的許仲凱，馬上跳下水中，七手八腳的把他抬回到船上。再一看他的身上，都紛紛皺眉，原來許仲凱身上穿的連環甲都已經被打成了碎片，但也多虧了這套戰甲，不然就算他再精通水性，也必死無疑。

段洪金帶著兩萬人向側翼集結，他也不相信關滄海說的話，能有什麼問題？不過是些散兵游勇。其實就算是正規軍來了又能如何，還不是攢雞毛湊膽子，一堆廢物而已。剛才自己隨著大將牛無敵，清掃敵人側後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遇到什麼抵抗，只要把兵器一晃大喊一聲「跪地免死！」馬上就有成片的人跪在地上，就這些人怎麼做到這麼有名氣的，真是令人想不通。

前面是一片開闊地，風從前面呼嘯而來，吹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怎麼還沒有敵人？他們是不是不敢來已經跑了？」

「不能吧？剛才斥候還來報告，說是敵軍已經馬上就要到了。」旁邊的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段洪金有點不耐煩的撇撇嘴「來人，再去看看，要是他們已經散了，咱們也就回去了，省的在這裡吹風。」

「將軍，您聽沒聽到有些奇怪的聲音。」親兵忽然問了一句。

段洪金一愣，也揚起頭側耳聽著，果然在風聲之中夾雜著一種很是奇怪的聲音，像是一種什麼鳥叫，但是又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從遠至近，呼嘯而來。

「什麼東西？」他莫名其妙的問道，驀地一種極其不詳的預感湧上了他的心頭，恍惚間他彷彿聽到了的是死神的笑聲，他下意識的叫了一聲「全軍注意！」

當這四個字出口的時候，他驚愕的看到了一片烏雲迎面而來，當飛臨到自己的上空時，才猛地栽了下來。

「箭雨！」隨著這兩個字，箭雨劈頭蓋臉的傾斜了下來，瞬間就將無數還在仰著頭看天的人射倒在地上。連段洪金也中了一箭，好在他的反應快，沒有被射中要害，但是很多人都沒有他的運氣好，已經魂歸天外了。

「全軍舉盾防守！」他馬上做出了反應，雖然已經晚了一步，但總比沒有好，可是他依然驚魂未定「怎麼回事？剛才是誰射的箭？」

「不知道！」身邊的人都一頭霧水，只能高高的舉著盾牌，驚恐的互相看著。

「又來了！」聲音裡透著無比的驚慌，因為那陣遮天蔽日的烏雲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果然，詭異的聲音如約而至，再次從天而降。

不過這一次大家已經準備好了，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吧。可惜他們想得太簡單了，呼嘯的利箭無孔不入一般，就算是已經是有了準備，一樣還是有很多人被直接射倒了，箭的力量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這一次更多的人沒有直接被射死，而是被射傷了，淒厲的慘叫馬上迴盪在整個戰場上，但是這種情況沒有繼續多久，因為第三波箭雨並沒有等多久就來了，那些已經受了傷的人立刻就被奪去了生命。

「究竟是什麼人？究竟是怎麼回事？」段洪金聲嘶力竭的叫著，到現在還沒有看到敵人，可是自己這邊已經傷亡過半了，這仗怎麼打的？

第六十九章  撤兵

連續的幾波箭雨已經完全嚇破了段洪金的膽子，他還從裡沒打過這麼窩囊的仗，還沒有看到敵人的樣子，就已經被人幹掉了一半，現在還只能躲在盾牌後面才勉強支撐，要是敵軍在此時殺到了，那自己拿什麼抵擋呢？

正在他暗自著急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有人高聲喝道：「平生不念我佛，只愛殺人放火。屠盡天下仇人，只怕報應不果！梁破軍休要猖狂，洒家到了。」他一驚，露出頭來一看，只見面前無數恆州軍鋪天蓋地般朝自己衝來。為首一將，是個高大的光頭，胯下一匹黑色的戰馬，手裡舞著一條方便連環鏟，在陽光之下閃著耀眼的寒光。

「敵人上來了，馬上準備迎敵！」段洪金大叫，可是叫聲還沒有完全散去，便又聽到了詭異的聲音從天上傳來，又是一陣箭雨！有不少已經放下盾牌的人，還沒等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亂箭釘在了地上。段洪金氣得大罵「哪有這麼打仗的？這是什麼人，太不守規矩了。」

旁邊有人道：「聽口氣像是那個和尚恨無常，據說他每次就是這麼打仗的。」

段洪金一愣，馬上也想起了那個殺人無數的和尚來了，心裡也是一涼，怎麼碰上這個人了？可是再一露頭，卻看到恨無常已經到了百步之內，這才心知不好，立即大聲呼喊著自己的士兵，準備迎敵。可是他的士兵們早就被箭射怕了，就算是站起身子，也要時時提防天上不知何時又飄來的箭雨，哪裡還有心思打仗。

段洪金也看出來這一點，他幾乎可以想像要是恨無常軍隊衝上來會有什麼後果，不能把這麼多弟兄都扔到這裡，他馬上作出了決定。

「留下三千人的盾牌手阻擊敵人，其他人立即撤出戰鬥，向大部隊告急。」隨著命令一下，士兵們立即回身就跑，他們真是怕極了，特別是剛才那幾陣遮天蔽日烏雲，已經讓他們完全失去了對陣的勇氣，只有快速的逃開那裡，才是最好而選擇。

看著狼狽退下來的士兵，剛剛上岸的梁破軍也愣住了「怎麼回事？你們怎麼退下來了？」

有人馬上稟報了前面的戰況，梁破軍一聽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這個恨無常有什麼能耐？竟然把我的軍隊逼到了這個地步，馬上整軍，待本帥親自會他一會。」

「大帥不可！」關滄海幾乎在同時就喊了出來。

「滄海，你為何又攔阻本帥？」

「大帥，今日連番的惡戰已經幾乎耗盡了我軍的銳氣，我軍已然精疲力盡了，而恨無常卻是正在精銳之時，再打下去對我們很是不利。」

「胡說。」梁破軍不屑一顧「我的鐵石軍團哪裡會如此沒用？想當年我們在飛來城連續打了八天八夜都沒有事情，難道今天就會出什麼事情？」

「此一時彼一時。」關滄海苦笑道：「那時我們在自己的地盤上，有充足的糧草和物資，還有絕對的地形優勢，每個士兵都清楚自己為何而戰，所以才比平時更加凶悍。而現在，我們身處敵人的重重包圍之中，雖然水天藍並沒有向我們發起攻勢，但是是能保證他可以一直保持中立？再說恆州軍現在還有一支隊伍沒有出現，這才是許純最後的殺招。」

「你是說丁一？」牛無敵在一邊插了一句。「可是他現在還在永州呢？」

「不錯，就是他！恆州軍幾乎所有的騎兵都在他的手裡，而且他擅長遠距離突襲，很難說什麼時候會出現在我們的眼前，那時我們就真的被動了。」

梁破軍一直很認真地聽著，他也知道關滄海說的很有道理，但是還是覺得有點不怎麼甘心「滄海，今日一戰本帥收穫良多，特別是對恆州軍，真是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我怕我們要是不能趁機打垮他們，來日他們會是我們的勁敵。」

「大帥說的不錯，但是今日我們已經打得他們損兵折將，至少也是傷了他們的元氣，已近足夠了。現在我們的士兵都十分思鄉，已經走到了這裡，還要他們再回去拚命，一定不會達到我們想要的效果，不如立即撤兵，等以後再從長計議，如何？」

「難道他們被打成了這樣，還能比得過我們的士氣？」牛無敵有些糊塗了。

「此消彼長，難道這個道理你都不明白麼？」關滄海也有點急了「看看段洪金的阻擊隊伍，難道你還不明白麼？」

梁破軍看著他們兩個人，又遠遠的向阻擊戰場望去，只見那裡已經一片煙塵了，再也看不出什麼具體情況，但是從後喊殺聲來判斷應該是進入尾聲了，段洪金只憑借三千人又能阻擋多久呢？結果可想而知。「要是恨無常追來怎麼辦？」梁破軍終於有了退兵的想法。

「應該不會！」關滄海斬釘截鐵的說道：「現在我們畢竟還是勢大，他不會輕易的追擊的，只要我們不亂，他就一定不敢追。」

梁破軍沉默了一會，眼睛死死的盯著奔流的大名河，半晌才終於在牙縫裡蹦出兩個字「撤兵！」

恨無常輕易的就擊潰了面前的阻擊之敵，馬上傳令打掃戰場，並沒有繼續進兵。他的部將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跑來問道：「將軍，咱們為什麼不一鼓作氣拿下梁破軍的中軍呢？」

「你們懂得什麼？」恨無常不耐煩地看了一眼眾人「鐵石軍團可是天下第一，哪裡能那麼容易的讓我們衝破他們的中軍，要是真的擺開架勢開干，憑我軍這些新兵，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不如引而不發，讓他們知難而退好了。」

「鐵石有什麼大不了的？」站在一邊的一員武將，猛的一拍自己青湛湛的光頭「要是您發話，就憑我的恨字營，也能幹掉他的中軍。」

「你才打了幾年仗，你懂個屁！」恨無常毫不給他留面子，張嘴就是訓斥「為師把你帶出來，並將恨字營交給你，可不是讓你隨便糟蹋的。」

——————————————————————————————————————————————————今日兩更，晚上再見！

第七十章  碑

說起恨字營也是有點來頭的，他們都是由江湖人組成的，打仗很有一套。它的營官就是恨無常的弟子虎杖，這也是個絕不怕死的和尚，就是脾氣有點暴躁，可是在自己師父的面前還是規規矩矩的。

他一看師傅不願讓自己去追，也就不再講話了，只好站在一旁，不再說話了。

這時有斥候跑過來報告「報將軍，敵軍已經開始撤退了。」

「哦？他們的隊形如何，是否混亂？」

「非常齊整，慢慢的後退，好像他們並沒有考慮到我們的追擊，連後衛的部隊都沒有。」

「師傅，他們看來並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不如弟子去偷襲一下，也許能取得不錯的戰果。」虎杖又跳了出來。

恨無常面沉似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說了多少次，不要衝動，你怎麼就是不放在心上呢？鐵石軍團看似沒有防備，但是實際上怎麼可能沒有呢，一定是在暗處佈置了伏兵，只等我們去攻擊的時候，再給我們致命一擊。洒家才不會上這種當，吃這種虧！」他停了一會，才命令道：「馬上開始打掃戰場，把我們自己的兄弟都集中火化，帶回恆州安葬，他們的人就地埋了，然後在大名河上架起浮橋，迎接大部隊過河。至於鐵石軍團，既然已經走了，就不要再管他們了。」

許純終於登上了岸，他一下子就癱軟在了地上，精神集中的時候還不覺得哪裡不舒服，可是一旦到了安全的地方，立刻就覺得渾身上下都難受起來。好多人此時都圍了上來，噓寒問暖的，拿衣服的，生火給他暖和的，忙得不亦樂乎。他也就像是個木偶一樣，任憑這幫人擺佈，卻一言不發，只是直勾勾的望著南岸，那眼神冰冷的讓人不敢與之直視。

「公爺在哪裡？公爺在哪裡？」這個時候，張楓等人已經回到了北岸，一上岸就開始找許純。

可是許純就像沒有聽見一樣，依舊望著南岸，不知在想些什麼。

有人告訴張楓，許純依舊還在岸邊，根本不肯離開，他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便急忙趕到岸邊，與他一起的還有已經躺在擔架上的許仲凱。

他也馬上要求士兵將其抬到許純的面前，畢竟對於許仲凱來講，許純的安慰比自己的傷勢要重要得多。

「公爺，您怎麼樣？」先到的張楓看見許純立即就關切地問道。

許純這次聽到了，他慢慢地回頭，竟然異常平靜的微笑了一下「張楓啊，怎麼樣？你和梁破軍打了那麼久，沒有受傷吧？」

張楓愣了一下「謝公爺關心，末將沒有事，只是末將去的晚了，讓您受了驚嚇，實在是死罪。」

「哪裡的話？你沒有船，就是想過去也做不到，你有什麼錯？」

「對了公爺，剛才末將還找到了許仲凱將軍。」

「仲凱？」許純明顯往前直了下身子「他…他怎麼樣了？」

「公爺放心，許將軍沒有大礙。」正說著話許仲凱已經被人抬過來了。

許純一眼就看見了躺在擔架上的許仲凱，馬上想過去看看，可是一起身，立即就又坐了回去，他的腿也已不聽使喚了。眾人立即過來攙扶，七手八腳的把他扶正，這時許仲凱也被抬了過來。

許仲凱受的傷可比許純重得多，但是畢竟他是個武將，身體素質要好得多，一見許純還是掙扎著坐了起來「公爺，公爺，您怎麼樣？」

「仲凱，我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受了點涼。倒是你，傷勢如何？看你的臉色怎麼那麼不好呢？」許純一把握住許仲凱的手，看著他蒼白的臉色，關切地問道。

許仲凱勉強的笑了一下「沒什麼大礙。只是末將來得太遲了，才使您受了如此驚嚇，這都是末將的錯，還請您降罪。」

「你沒有罪，你們都沒有罪。」許純連連搖頭，眼睛裡滿是絕望「錯的是我，是我的指揮失誤才是那麼多兄弟死在這裡，是我許純有罪啊。」說著淚流滿面，掙扎著站起身來，朝著大名河慢慢跪了下來「死去的弟兄們啊，是我許純對不起你們，我許純無能啊。」身後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對著大名河默默無語。這一戰打得太慘了，差不多有七萬人被殺死在南岸，真可謂是屍橫遍野，恆州軍這一次真的傷筋動骨了。

大家跪了一會，便紛紛起來，去勸慰依然在伏地大哭的許純。在眾人的安慰之下，許純終於止住了悲聲，慢慢的爬了起來，又再呆呆的望著大名河。

「公爺，您就不要太悲傷了，我們之後重整旗鼓，總有一天要報大名河之仇。」張楓說的咬牙切齒。

許純點點頭「你馬上安排人在南岸立一塊碑，就寫上恆州軍受辱之地。」

「這個…」張楓一愣，他沒有想到許純是要他幹這件事情，要知道這麼一塊碑一旦立起來了就等於恆州軍的恥辱柱，要是不能打敗鐵石軍團就永遠也直不起腰來，永遠都只能低著頭。

「你沒有聽錯，我就是要所有人都記住這裡，記住我們在這裡受到的慘敗，總有一天我們要親手將它推到，但是那之前，我要每個恆州軍的人都牢牢記住，記住今天發生的一切。」許純一字一句的說著。

「末將尊令！」

「好，你去辦吧，本公累了，想歇歇了。」說完許純身子一軟，再次倒下了，他再也支持不住了，終於還是昏了過去。

恆州軍真的在大名河南岸豎起了一塊石碑，然後他們離開了大名河，但是並沒回到聖都，而是直接進駐了小山，倒也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因為許純病倒了。連驚帶嚇又在冷水裡跑了那麼久，就是普通武將也受不了，何況許純這種文弱人。

大家輪著來看望他，就是李靈叟也親自過來探望了病情，但是令人覺得奇怪的是，朝廷並沒有任何表示，既沒有降罪也沒有安撫，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大名河一役一般。

第七十一章  曲終人散

聖都，漢王府內的一間密室裡，有個銀面老者正在向一個悠閒地品著茶的女人匯報著。

「公主，老奴親自去過了小山，許純真的病了，而且還病的不輕，不過沒有什麼大礙。」

女人根本不覺得驚訝，只是淡淡的聽著「他出身貧寒，幼年也曾吃過苦，再加上幾年的軍旅生涯，身體不會太差的。」

「依老奴看，他是急火攻心，這一次他們恆州軍損失超過了七萬，幾乎可以說傷筋動骨了，而且還損失了大將吳之外，許仲凱還受了重傷，這真是太好了！」

「哪裡好？」女人微微皺著眉頭，沒有一點開心的模樣「許純沒有死，梁破軍也沒有死，他們都活了，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可是畢竟雙方的損失都很大，而且還結了仇，以後一定勢不兩立，這難道不是我們值得高興的事情麼？」

女人輕輕搖搖頭「恆州軍別看損失了幾萬人馬，但是那些人都是他們之前平叛時收服的降兵，他們的真正主力一直都在丁一的手裡，根本沒有受到什麼損傷，反而還減輕了許純現在的糧草壓力，這根本談不上高興。至於吳之外、許仲凱都是些什麼人？連二流的戰將也算不上！不過你說得對，我們也不是沒有任何值得高興的事情，至少這兩方已經結下了深仇大恨，讓他們打個兩敗俱傷也是我們最想看到的。」

「公主聖明！只是下一步我們要怎麼做？」

女人放下了茶杯，慢慢的站了起來，在屋子裡來回的踱步「你馬上用水中天的名義給皇帝上書，就說恆州軍勞苦功高，理應加封。」

銀面人皺了下眉頭「公主，您這怎麼說這話？我們何必要給他們請功呢？」

女人歎了一聲「你在江湖久了，已經忘記了朝堂上的勾心鬥角了不成？現在聖都的朝廷裡已經是我們和任開的天下，任開現在越來越容不下我們了，處處與我們為難。最近只要是我們贊成的事情，他就一定反對，那好啊，我們就先提出這件事情，看他怎麼辦？」

銀面人馬上明白了似的，臉上露出一絲心領神會的微笑「是了，我們把這個難題踢給他們，讓任開頭疼好了。」

「按照他一貫的反應，他應該立即要求朝廷下旨降許純的爵位，如果是這樣，那恆州軍就會把滿腔怒火發洩在他的身上。」

「可是任開會不會也同意我們的意見呢？」

女人冷笑了一聲「同意更好了，事情是我們先提出來的，恆州軍的人就會感激我們。但是他不會如此的，任開一直盲目的相信水天藍的軍隊，他認為自己手裡掌握著這樣的部隊，就可以鉗制住許純。他一直在在等這樣的機會，好趁機搬到許純，我們把這種機會擺到他的眼前，他會猶豫麼？」

銀面人連連點頭，他也發現公主越來越沉穩了，對人對事的算計也越發的準確了「公主，可是您就不怕他們真的把許純弄下去，然後再來一次政變麼？」

「政變？」女人冷哼了一聲，臉上儘是不屑「你可知道，丁一已經到了，而且還差一點就截住了梁破軍，可惜晚了一步，只圈到了他們幾千人的後衛部隊。就憑借這種人，許純就不是能被推倒的。」

「這麼說我們的機會來了？」銀面人臉上劃過一絲興奮。

「沒那麼簡單，但是機會一定還是有的。」女人若有所思地說道。

「公爺，朝廷怎麼這麼對我們？我們在前方浴血奮戰，而他們在後面不幫忙就算了，竟然還下黑手，真是一群王八蛋。」到達不久的丁一剛聽說朝廷下達的申斥聖旨和奪了許純梁國公的爵位之後，立即就坐不住了，馬上聯絡了一大批人到許純這裡來。

許純的病已經好了很多，只是臉色還有點蒼白，但是精神已經幾乎恢復了。他淡淡的看著這一大幫自己的戰將，根本沒有悲憤或者黯然，他接到聖旨時也是這樣的反應「你們幹什麼？到我這裡發牢騷來了？」

「公爺，您就一點也不生氣？任開老賊做的也太過分了。」丁一眼睛瞪得像是銅鈴一樣，眼裡幾乎能噴出火來。

「我現在已經不是梁國公了，你就不要總叫我公爺了。」許純依舊是淡淡的說著「這一次是我指揮失誤，才使我們損失了那麼多兄弟，降職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他的聲音再次低沉下來。

「可是我們並沒有輸啊。」南森搶著說道：「這一次我們雖然在大名河損失很大，但是鐵石也沒佔到什麼大便宜，我們先後也打掉他們幾萬人馬，而且我們損失的是些二級部隊，他們損失的可是真正的鐵石隊伍，這麼算來，我們還是佔便宜的。」

許純苦笑了一下「你們不要再說了，現在不是繼續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了。」

「對，我們現在是要想一下怎麼對付任開。督帥只要您下命令，我老丁馬上再次拿下聖都城，咱們再來一次好了。至於水天藍，我不是吹，一個時辰，我就解決了他。」

「老丁你怎麼還是這麼衝動？」許純似笑非笑的望著丁一「你們真的以為我在乎公爵的頭銜麼？當了公爵我也沒覺得比以前吃得多，長得壯，還不是被梁破軍殺的丟盔卸甲潰不成軍？我早就想通了，咱們現在該想的是下一步該怎麼樣？至於其他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鬧好了，咱們是絕不參與進去了。」

正說到這裡，外面恨無常走了進來「公爺，洒家剛得到了消息。如眉姑娘走了。」

「哦？」許純一愣「她走了？什麼時候走的？」病了這麼久，他幾乎忘記了還有這麼個人，但是忽然聽說她已經離開了，還是心裡有點不是滋味，我一輸你就走，什麼意思？

「公爺，這是如眉姑娘留給您的信。」說話間，恨無常遞上一封信來。

許純伸手接了過來，慢慢的展開，只見紙上儘是娟秀的字跡：

天涯漂泊，無需掛念，曲終人散，再無牽掛，望君珍重，有緣再會！

瞬間許純的耳邊又迴響起來委婉的良宵引，和那風中開放的紫荊花…

————————————————————————————————————————————————————————————今日兩更，下午再見！

第七十二章  濟州軍的目標

當張倫得知了燦的態度之後，立即決定快速進兵，因為他已經得到了消息，左天立率軍到了白馬山，這就表示自己已沒有多少時間了。雖說左天立和自己屬於同一陣營，還不至於為難自己，但是越是這樣越得知道進退，只有迅速開戰解決黑蛇王，才能說得過去。

「我們這次出兵就是一個字——快！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速戰速決，不能被他們拖住，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花在黑蛇王的身上。」

「大帥，您說吧，咱們怎麼幹？」

「是啊，您怎麼說咱們怎麼幹！」

張倫點點頭，滿意的看著自己的眾將「很簡單，還是老辦法，三路行軍向前平推，直逼他們的老巢毒牙城。」

「早就等著這一天了，可算盼到了！」秦九開心的連連揮手。

「不過還有個事情得先和你們交代一下。」張倫的語速很快，感覺就像是連說話都害怕浪費時間。

「大帥有什麼事情那您就說吧。」眾將幾乎異口同聲。

「很簡單，」張倫的臉上劃過一絲冷笑「我不要俘虜，我們沒有時間和多餘的糧食來養這些人。」

「我當什麼是事，大帥放心好了，末將等一定不留一個俘虜！」

「你們誤會我的意思了，」張倫微微笑了一下「我是指所有的黑蛇族人。我們這一次就是要干大的，要麼不做，要做就做絕！我要把整個蛇族從大地上抹去。」

「什麼？」眾人一愣，然後幾乎個個都露出興奮的表情。他們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也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這簡直已經判了整個蛇族的死刑，不過大家還是非常高興看到這種命令，要麼不做要做做絕，這才是他們最喜歡的方式。

「我也知道光是這麼講你們可能也不明白怎麼回事，其實我一時也說不清楚，畢竟咱們都沒幹過這種事情。所以我特意從費無神費老闆那裡請來了高人，由他來說這件事比較合適。」說完回頭吩咐道：「去把客人請進來。」

馬上有親兵出去，不多時外面便走進來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走進來立即向眾人行禮「小人費仲，參見大帥！參見諸位將軍。」

「免了！」張倫擺了一下手「費先生既然來了，還是由你來講吧。就把剛才你和本帥講的事情再和他們講一下。」

「是。」費仲躬了下身子，然後才說道：「事情其實很簡單。我想各位大概都知道我們費老闆究竟是幹什麼的，說白了就是倒賣奴隸，現在拉尼魯和綠金打得很是熱鬧，誰都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把這一仗打到了這個份上，雙方都需要大量的民夫和奴隸，我們就是要趁這個機會大撈一筆。」

「怎麼撈？」常山沒明白過來，愣愣的問了一句，立即招來眾人的一陣白眼。

費仲微笑道：「每個正常的成年人三兩銀子，每個年輕的女子五兩銀子，漂亮的可以另算，每個孩子二兩銀子。」

「這麼點？」秦九有點失望，他沒想到人原來這麼不值錢。

曲麥一直是後勤之一，他對銀子什麼的還是很敏感的「那裡是少，這已經超過我的想像了。原來奴隸可以這麼值錢，難怪費老闆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夠富甲天下。」

「老曲，你沒病吧？一個人才三兩銀子，有什麼多的？」秦九奇怪的問道。

「九哥，這一次可是對整個蛇族，我們雖然並不知道蛇族的具體數字，但是大約還是知道的。光他們在毒牙城裡就有百萬人口，再加上其他的地方，怎麼也得有兩三百萬吧，這樣算起來有多少錢？」曲麥滿臉笑容。

秦九馬上就想明白了，他的眼睛一亮，驚訝地說道：「這麼多錢？那咱們不是發了？」

連張倫也哈哈大笑「老九，你別弄得好像沒見過錢一樣，讓人家笑話。」

費仲還是淡淡的笑著，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嘲笑、鄙視的情緒，當人可以用錢來衡量的時候，誰都會有這種反應「其實還不止這些，我們還收購其他的東西。那些東西太繁瑣，小人就不一一介紹了，總之一句話能賣錢的東西我們都收，區別只是價高價低而已。」

「那我們怎麼知道什麼能賣錢？」常山馬上生出疑問。

「將軍放心，這次我們來了不少人，可以分散到各個軍營裡，到時他們會直接判斷東西的價格。」

「媽的，老子打了一輩子仗，還真不知道仗可以這麼打？要是這樣下去，我們靠打仗就能成富翁了。」秦九的話幾乎就是這幫人的心聲了，大家都沒想過原來可以靠這樣的辦法來取得巨額財富，富翁簡直唾手可得。

張倫輕輕地咳了一聲，這才止住了眾人的議論「大家都聽明白了吧。我們就是要這樣，發財和報仇兩不耽誤。抓到的奴隸先給費老闆挑，挑剩下的直接就地處理了，我們讓黑蛇王看看什麼才叫做趕盡殺絕。」

正說到這裡，外面有人跑進來急報「報大帥，我們的斥候發現最近長生軍調動頻繁，好像是有軍事行動。這是那邊傳來的快報。」

張倫臉色一變，立即接了過來，展開看了一下，臉色倒是稍微好了一點但是依舊有點疑惑。

眾人剛想問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外面又有人來報「報大帥，長生軍派來信使，送來了一封急信。」

「呈上來。」張倫馬上接過來，急急看去，剛才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連連的冷笑。

「大帥，究竟什麼事情？」秦九問道。

「你們自己看看吧。」說著他將兩封信遞了過去，秦九接過去仔細的看了看，馬上怒道：「這個燦也太不像話了，真是貪心不足。我們給了他們那麼多好處，他現在還想要巖壁城？」

其他人看了信也都憤憤不平「他信上說，巖壁有一夥叛軍，我看只有他最像叛軍。」

張倫卻並沒有生氣反而一臉的笑意「這是他在和我們討價還價，看來他是嫌本帥給的價碼太低了，自己開始要東西了。不過沒什麼，反正那些地方也不是本帥的，送給他好了。只要他不來壞我們的事情，隨意他鬧去吧。」

「大帥英明！」

「馬上傳令下去，我們立即進軍，告訴弟兄們給本帥好好的打，這次能賺多少，可是你們自己所得算。」

第七十三章  宣銘的能力

仗打的出奇的順利，順利的連張倫等人都不敢相信，他們甚至懷疑過這會不會是黑蛇王的一次陰謀，但是連續的勝利，很快就告訴他們，這才是黑蛇王的真實實力。

其實黑蛇王的軍事實力一直都是這樣的，要不然他也不會被熊王壓了那麼多年，現在熊王雖然死了，但是依然沒有別的民族的人來這裡投奔他，這個人別看平時好像是個人物，可是其實骨子裡就是個廢物，這就是整個七國對他的評價。

誰會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壓在這種人身上？除非是瘋了，可惜這年頭瘋子並不多。

張倫一開打，黑蛇王就知道他是來幹什麼的，但是幾次成功的逃脫經驗竟然讓他以為自己有神靈庇佑，而且受命於天，根本不是張倫這些人能夠傷害的，所以他竟然提出了一個讓自己的將領都目瞪口呆的計劃，要死守毒牙城。

「他是不是瘋了？這裡能守得住麼？每天也不幹別的，只是往神廟裡面跑，也不知在裡面得到了些什麼東西，出來就說是神的指示，我看咱們弄不好都得死在這裡。」士兵們的反應最為激烈。

一個老兵歎了口氣「你們知道什麼？他每天往神廟裡面跑是因為他自稱是蛇神轉世，現在還想自立為國家呢？」

「啥？難怪現在連天威軍那些奴隸都敢來進犯我們了，他這麼搞就沒有人阻攔一下？要知道毒牙城根本就守不住，已經多少次被人攻破了，連宗廟都被許純給燒了，還講什麼別的？」

「是啊，這麼看咱們還是快跑吧，不然都得死在這裡。」

「跑？」老兵冷笑的看著他們「往哪跑？你們還不知道吧，天威軍已經下了屠族令，只要是蛇族的人抓到都得死，男女老少全部殺光，告訴你們吧，他們經過的地方都已經是一片焦土了。」

「什麼？昨天俺聽說寶山已經失守了，俺的老家就在那裡，家人也都在裡面啊！」說話的人已經帶了哭腔。

其他人同情地看著他，臉上也露出了惶恐的神色，他們忽然都感覺到，有柄鋒利的屠刀正在無限制的逼近了過來，這感覺讓人不寒而慄。

「打得真是不錯！」張倫看著成群結隊的俘虜，彷彿看到了一座移動的金山，臉上的笑容一直就沒有散去「宣銘，你記錄一下，給秦九、常山都記上首功一件，這一仗他們打得都不錯。」

宣銘來的時間並不長，但是他能說會道又會寫字為人還十分公道，頗受濟州軍這些將領的好評，沒幾天就讓他升到了書記官的位置。其實這個位置並不好幹，這些大老粗都覺得自己的功勞比別人大得多，可是又不敢和張倫矯情，就都把氣撒在了書記官身上，前面的幾人都是因為這個幹部下去了。

沒成想他幹的還真是認真負責，竟然讓上下都很滿意他的表現，這麼長時間竟然沒有一個人說他偏私，反而都異口同聲的說宣銘是個從不撒謊的人，這連宣銘自己都覺得很是驚訝，不過他還是挺喜歡這種感覺的。

「大帥，末將覺得有件事情的向您匯報一下。」

「什麼事情？」張倫對他的印象也是很好，畢竟像這樣的人很是難找。

「現在我們這裡的俘虜每天都在增加，全靠後軍的弟兄們再看押，他們還得兼顧糧草和物資的調配，已經是超負荷工作了，可是前面的俘虜還是每天在加速送來，這樣下去末將擔心很快我們這裡就會人滿為患啊。」

「是啊，本帥也已經看出來了，就是沒有什麼好辦法，你有什麼好的提議麼？」張倫問道。

「末將想，咱們能不能這樣，從這些人裡挑出來一些咱們先用用，搬搬抬抬的事情很多，讓他們幹這個不是很好麼？這樣一方面可以緩解我們人手不足的困境，另一方面還可以讓咱們的弟兄輕鬆一點，一舉兩得啊！」

張倫沉吟了一下「這個本帥也不是沒有想過，可是他們要是趁機作亂那該如何呢？」

「末將覺得我們這麼看押他們，反倒會給他們提供作亂的機會，倒不如一直讓他們幹活，反而好些。這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以後會是什麼樣子，所以都覺得很是害怕，倒不如給他們一個定心丸，讓他們覺得自己還有用處，至少不會再聽信那些傳言，也許作亂的機會就會少了很多。」

張倫又想了一會，慢慢點點頭「你說的不無道理，但是…這樣吧，這件事情由你親自負責，千萬不要辦砸了。」

宣銘一聽立即高興地施禮道：「請大帥放心，末將一定辦的漂漂亮亮的。」

他還真沒只會說大話，接下來的幾天他幹的還真是出色不但將俘虜們都編成了小隊開始幹活，而且還真的把這些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這讓張倫都很是好奇，把他找來問他是怎麼做到的。

宣銘呵呵一笑「這就是末將玩的一個小手段，讓他們自己和自己爭，有時候是一頓好吃的，有時候是幾個女人，反正那個小隊幹得好，那個小隊待遇就好，他們搶這些東西還搶不過來，那裡有時間作亂呢？」

張倫更是哈哈大笑「沒想到你還是真是個人才，這件事情幹得真是漂亮。這樣吧，明天本帥親自去一趟後軍，看看他們幹得如何。」

宣銘也覺得這是自己露臉的好機會，便喜笑顏開的退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張倫真的就來到了後軍，把正在那裡指揮幹活的宣銘高興地不知該說什麼是好了，只是一個勁的催促那些俘虜們加快速度。那些人也是乾的慣了，而且幹得好還真是有不少的好處，當下更加的賣力，倒還真沒給宣銘丟人。

張倫看著這一切，也是相當滿意，便也漸漸地走到跟前去了，他的衛隊也沒當回事情，離得也比較遠。

就在這時。從俘虜的隊伍裡走出了三個漢子，各自身上都背著兩個麻包，看樣子像是忽然沒了力氣，一下子衝出了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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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行刺（上）

宣銘看到張倫來了，急忙跑了過來「參見大帥！」

張倫微微笑了一下「宣銘，你來的時間不長，但是幹的真是不錯，本帥很滿意。」

「謝大帥誇獎，不過末將還是有件事想向您稟報一下。」

「什麼事？你說吧。」

「咱們現在後營裡已經人滿為患了，咱們已經不能再收人了，這樣下去我們的將士都不用幹別的了，光看著他們了。」

張倫一聽這話也是歎了一聲「這件事實在也沒有什麼辦法，咱們既然想得到利益就得付出代價，現在這樣就是代價。這麼長時間，我們濟州軍一直是靠恆州在支持，這可不是個長久之計，我們必須得有自己的底子，才能不看別人的臉色。不過費仲也沒有閒著，你看看每天有多少人被送出去？本帥聽說他們這次派來了一百多個商隊，徹夜在運人，這也已經是極限了。」

宣銘聽了這話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是皺了下眉頭，臉上劃過一絲疑惑。

這表情卻被張倫看在了眼裡「怎麼了？你可是有什麼新的辦法？」

「這末將倒是沒有，不過末將只是忽然有個念頭。您說這段日子他們運走了多少人？怎麼也有十萬左右吧，可是他們還是依舊在連續的運輸，根本沒有停止過，您說這是多麼大的買賣呢？一個人三兩銀子，這還是最低的價格，他們把人拉出去後，能賣多少錢呢？」

「你的意思是什麼？」張倫也忽然心中一動，立即問道。

宣銘呵呵的笑了「末將也是瞎想，要是咱們能自己做這個買賣，那該多好啊！那咱們就真的誰也不靠了。」

張倫卻沒有笑，而是很認真的想著，忽然問道：「你有門路麼？」

宣銘一愣，旋即搖頭「沒有！之前末將只是做些小買賣，哪裡能有機會幹這種買賣呢？」

張倫沒有馬上講話，而是繼續在想著剛才宣銘的話。他說的沒有錯，這是一個只賺不賠的無本買賣，要是可以自己幹起來，那就真的意味著自己的濟州軍從此可以不用再靠任何人了，可是誰可以幹這件事情呢？自己軍隊裡人到不少，可是能幹這件事情的幾乎沒有。這幫人打打殺殺都是好手，可是說起做買賣根本就是外行，讓他們做這種事，還不如直接讓他們去搶/劫來得快一點。想著想著，他的目光忽然就定格在宣銘的身上，這個人來的時間不長，可是乾的還真不錯，為人處世很是有自己的一套，竟然讓整個濟州軍都沒有說他壞話的，這不是能耐又是什麼呢？只是他的來路不明，時間又不長，究竟能不能把這麼件大事交給他呢？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時候，那三個俘虜已經到了不遠處。馬上就有士兵吆喝了一聲，走了過去「你們怎麼回事？給我滾回去！」說著掄起鞭子劈頭蓋臉就輪了下去。

哪知道中間那人根本沒有躲避，反而向前一湊，肩膀上的麻包正好擋住了迎面而來鞭子。他忽然一伸手正好抓住了鞭子，猛的往懷裡一帶，那士兵根本沒有準備，以前對這些人向來是鞭來鞭往，哪裡會有人反抗，他們也早就失去了防備的心理，還真以為自己看守的是一群綿羊，忘記了其實這些人以前也是毒蛇來著。

那個士兵直接被拽了起來，鞭子的根本撒不了手，他被連在手腕上的套子直接拽到了那個大漢的身邊。

「你想幹什麼？造反…」士兵驚慌的叫了一聲，但是還沒有說完他整個人就被拉進了大漢的懷裡。

大漢獰笑了一聲「老子就想造反！」說完只是一用力便將士兵的脖子扭斷了，然後伸手拉出了士兵腰裡的佩刀，然後飛起一腳將士兵的屍體踢到了一邊。然後才又向另外兩個人使了個眼色，立即就往張倫這邊衝了過來。

張倫根本沒注意到發生的事情，他還是在那裡沉思著。宣銘站的位置也正好是張倫的身後，看不到那面發生的事情，更何況他現在的心思都在張倫身上，哪裡還能注意其他地方。他也不明白張倫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自己只說了幾句閒話他就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低著頭沉思著什麼，難道是自己說錯話了？他不由有些惱怒，怎麼成了這個樣子，自己也太不小心了。

就在兩個人各自發愣的時候，三個俘虜已經到了近前，領頭的人根本沒有打招呼，他等得就是這麼個機會，哪裡還會喊一聲提醒張倫。他一直在算著距離，直到他認為差不多的時候，才猛地舉刀就刺向張倫的胸口。

張倫正在沉思著，但是猛地覺得一道寒風想向自己襲來，他立刻就知道出事情了。但是已經沒有時間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只能憑借自己多年軍旅生涯所鍛煉出來的反應，用力將身體向外面甩了出去，可是就是這樣還是慢了一步。

漢子的刀是對著他的胸口刺來的，可是他這一閃總算是躲開了胸口，但是並沒有躲開其他的地方。刀直接就在他的肚子上劃出了一道傷口，還多虧他身上穿著重甲，不然整個肚子就被直接開膛了，可是依然是條大傷口，鮮血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張倫也是常年打仗，反應非常之快，抬起來一腳就把那個大漢踹倒在地上，並趁著這個機會向後一躍，總算是暫時安全了。但是那個大漢還有兩個幫手，雖然此時他們手裡並沒有武器，但是依仍然還是衝了過來。他們想的也很簡單，就是赤手空拳也要掐死這個魔王，張倫一死也許整個蛇族才能有救！

他們兩個衝上來，張倫已經沒有力氣在跳開了，畢竟他已經做了很多年大帥，上一次受傷早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身後的宣銘忽然跳了出來。宣銘剛才根本就嚇呆了，他現在腦子裡還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看到已經倒在地上滿身是血的張倫，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拔出了佩刀。

第七十五章  行刺（下）

宣銘拔刀在手，立即就看到了向前撲來的兩名大漢，而不知哪來的勇氣，他竟然大喊一聲「我來也！」便揮刀跳了出來。

他是橫著跳出來的，正好從側翼衝向那兩個人，他們倆手裡沒有東西，當然也不敢硬闖，只好同時停住了身體，，轉過頭來準備對付宣銘。

宣銘可是第一次玩刀，以前倒也拔出來過，可是那都是嚇唬人用的，像今天這樣臨敵還真是第一次。也不知是太緊張還是用力過大，他腳下立時失了方寸，左腳絆到了右腳，他整個人竟然橫著飛了出去，正好撲倒在張倫和那三個刺客之間。

刺客也懵了，他們鬧不明白這是什麼招數，一個大活人竟然直接撲倒在他們的眼前，姿勢還這麼帥，力量還這麼猛，他究竟想幹什麼？

就在他們發愣的時候，張倫已經拔出了佩劍，他馬上就從剛才的驚愕之中緩了過來，忍著肚子上疼痛擺出了防守的姿勢，畢竟有劍在手，自己安全的幾率大得多。

果然電光火石之間刺客們也發覺字跡失了先機，但是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早就沒了退路，不管結果如何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上衝。但是他們已然沒有了機會，因為張倫的衛隊已經衝了過來，他們也從剛才的驚愕之中清醒了過來，這些人是刺客，這是一場刺殺，他們明白了這件事情，馬上就往上闖。而此時離得近的士兵們也都紛紛往這裡跑過來，只在眨眼間形勢就完全逆轉，三名刺客被團團圍住。

「留活口！」張倫在後面艱難的大叫，他不相信這真的是一場突發事件，一定還有同黨。

三個刺客互相看了一眼，眼中儘是決絕「弟兄們到了這時後悔麼？」拿刀的人慘然一笑。

「後悔什麼？就是後悔沒殺了這個魔王！」其中一個恨恨的說著。

「那咱們弟兄就上路吧。」說完那人猛的連續揮刀，直接就砍倒了兩個同黨。那兩個人根本沒有任何驚訝，反而是一副心甘情願的模樣，甚至死時臉上都還掛著淡淡的微笑，彷彿這就是他們早就預料到的歸宿。

那人看了他們一眼，臉上也是一片安詳「等我一會，咱們一起上路，也好有個照應。」

「注意了，他要自殺！」有士兵馬上喊了起來。

但是還是晚了一步，就在他的話剛剛出口之時，那人已經把刀狠狠地插進了自己的肚子裡，可能怕自己不死，又猛地往下一拉，直接將自己開了膛，屍體直接就倒在另外兩個人身邊，臉上也掛著淡淡的微笑。

「大帥，三個刺客都死了。」有人馬上跑過來報信。

張倫正半躺在地上，不讓手下人把他抬走，一聽這話不由大怒「一幫廢物，這麼多人竟然連三個刺客都抓不住！馬上去將那些戰俘清理一遍，剛才出事的時候凡是站立著的一律殺了！」

大帥被刺的消息，馬上就傳到了前線，幾位帶兵的將軍立即就放下了手頭的事情，停住了前進的步伐，然後往後軍的大營趕來。到了晚上他們陸續趕到，但第一件事情都是去看望張倫，一時間張倫的主營裡人滿為患。

此時的張倫已經被軍醫包紮妥當了也吃了藥，人的精神比白天好了許多，唯一和平時不同的是，現在的他是躺在了床上。

「你們怎麼都來了？前面的戰事誰來負責？」他有點不滿的問道。

「大帥您放心，都已經安排好了。您出了事情弟兄們哪裡還有心思打仗，很多人都想來。這還是我們壓著，不然軍隊都已經回來了。」

張倫哼了一聲，也不繼續在這件事情上說什麼了「你們現在也看到了，本帥什麼事情都沒有，等會就都回去吧，咱們現在沒有多少時間浪費，抓緊時間吧。」

「但是…」秦九等人都是一怔，一個個的臉上都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他們並不是不願回去，而是不願意這麼離開。

「本帥十五歲參軍，到現在三十餘年的征戰生涯，身上的傷痕無數，有的是比這條還危險的，都要不了本帥的命，難道會被劃了一刀，就完了？」

旁邊的軍醫也說道：「大帥身體非常之好，這點傷還真沒什麼關係，這一點還請各位將軍放心。不過這一次受的傷位置不好，很不容易養好，所以還得靜養，只有這樣才能早日痊癒。」

張倫眼睛一翻，臉上一陣的怒容「誰說的？這點小傷還能難住本帥？本帥現在就上馬提刀給你們看看。」

眾將立即攔阻，秦九苦勸道：「大帥您還是不要太操勞了，這麼一個小小的蛇族，小小的毒牙城，還用著您親力親為麼？我們這些人就辦了，是不是？」其他人一聽也都紛紛表態，表示一定能做好這件事。

張倫點點頭，也輕歎了一聲「你們說的也有道理，看來本帥是要好好休息一下子了，那前面的事情可就要交給你們了，老九你來總負責！」

秦九馬上行禮「大帥放心好了，一切有我，一定不讓黑蛇王跑了，否則末將提頭來見！」

張倫這才放心的點點頭，他也明白現在這種情況自己是肯定上不了陣了，只能相信這些將領了。忽然他想起一個人來，抬頭看了一下才發現這個人並沒有在人群之中，不由問道：「宣銘在哪裡？怎麼本帥一直沒看到他呢？」

常山馬上過來稟告「他已經被抓起來了。」

「為什麼？」張倫一愣，自己不記得曾經下達過抓他的命令。

「就是他出的這種損主意，才出了這種事情，我看他說不准就是奸細，所以一回來就先把他抓了。」

張倫一皺眉「這簡直是胡鬧嘛！誰讓你抓人的？你們知道麼，今天要不是他捨身救援，本帥可能早就死在刺客的手裡了。」

「是麼？」常山並不知道這些事情，他也沒見到宣銘，只是覺得有問題，一回來就先抓了人，但是平時關係還不錯有沒有證據，他還特意告訴手下人只是將宣銘控制住就行了，只要他不跑，就不要動粗，軟禁在自己的營帳裡就好了。

現在一聽張倫說了這話，立即吩咐人「快去，把書記官放了。」

——————————————————————————————————————————————————————————————今日兩更，晚上再見！

第七十六章  轉危為安

過了不長時間，宣銘便走了進來。

張倫有點驚訝地望著眼前這個人，這還是白天和歹徒搏鬥的那個宣銘麼？怎麼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此時的宣銘披頭散髮，盔甲什麼的早就被扒下來了，身上只穿著麻布的襯衣，零亂的頭髮擋住了臉孔，看不出他是什麼表情。身上五花大綁，捆得像個粽子似的，踉踉蹌蹌的闖進了營帳，一看就是被人從外面推進來的。

他一進來就跪在了地上，帶著哭腔喊道：「末將冤枉，冤枉啊！我絕不是刺客一夥的，還請大帥和諸位將軍明察啊。」

張倫很不高興的咳了一聲，同時狠狠地瞪了一眼常山，然後才語氣緩和的對跪在地上的宣銘說道：「好了，你不用害怕，本帥沒說過你是刺客一夥的。」

宣銘一聽是張倫的聲音，立即驚喜的抬起頭來「大帥，您沒有事情？真是神佛保佑，太好了！太好了！」說著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這次可是把他嚇得不輕！白天和刺客交手，雖然沒收什麼傷，甚至都沒有打上一下，但是依舊讓他心跳加速，渾身都被冷汗打透了，趴在地上半天都沒有爬起來，直到最後打完了才被別的士兵給攙扶了起來，就是那個時候他還是渾身發軟。可是就當他以為刺客已經死了，事情就算瞭解了的時候，忽然來了一幫士兵，二話不說就把他摁到了地上，直接繩捆索綁扔到了一間單獨的營帳裡。他根本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情，怎麼白天自己還是英雄，天還沒黑就成叛徒了？更可怕的是那些士兵把他扔進去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人露面，也沒有人審訊，更沒有人看望。他忽然覺得十分的絕望，自己像是被人忘記了，可是這種情況才是最可怕的，很有可能連個申辯的機會都不給自己就直接被砍了腦袋，太冤枉了吧。

他把事情從頭到尾想了好幾遍，也沒想出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錯？這個用俘虜幹活的辦法的確是自己想出來的，但是他也沒有想到會有刺客混在裡面，更何況從當時的情況來看這應該是一起突發事件，不然三個人怎麼才有一把刀，還是現搶來的，要是就為了這個丟了腦袋，可真是太冤枉了！他不由暗自埋怨自己，抖什麼機靈？出什麼主意？老老實實的呆著多好，何必要人前顯示？現在倒好了，名利都沒得到，倒是跟著沾包了，你說倒霉不倒霉？

其實他被關押的時間並不長，但是真是體會到了什麼叫度日如年，什麼叫做煎熬，就在短短的時間內，他已經幾乎崩潰了。就在這個時候，終於有士兵走了進來「媽的，你小子該上路了，讓你這個王八蛋竟然敢刺殺大帥，把你小子剮了都不解恨！」

宣銘一聽這話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終於明白自己再也沒有機會了，當時渾身就像是一灘爛泥，再也站不起來了。

那幾個士兵走過來一看他這副樣子，不由都哈哈大笑起來「說兩句就嚇成這樣了？哈哈，你放心現在還不殺你，是大帥要叫你去問話，問完了再殺你。」

宣銘一聽，馬上來了精神，他這時才知道張倫應該沒有死，只要他沒死，自己就應該還有救，可是當時張倫身上流了很多的血，這是自己親眼看到的，就算沒有事情也一定是極度的虛弱，這個時候的人真的能清醒的作出判斷？這是個問題。

就在這種複雜的心情之下，他走到了帥帳門口，他有點猶豫的站在外面，不怎麼敢進去，被後面的人直接一腳給踢了進去。正是這種心情之下，當他看到了幾乎沒有變化的張倫時才激動的嗚嗚的哭了起來。

一旁的常山有點尷尬，他還特意交代手下人不要為難他宣銘，把他軟禁在自己的營帳裡就好了，現在看來除了沒給他上刑什麼都有了，自己的這幫兄弟還真是給自己長臉啊！當下急忙走到宣銘身邊，彎下腰將他攙扶起來，又親手解開了他身上的綁繩，這才愧疚的說道：「老宣，你不要怪那些小王八蛋，是兄弟對不住你。我誤會是你對大帥不利，這才派人去將你軟禁起來，可是誰知道他們竟然這麼對你？你不要生我的氣，我就是個粗人，等會我把那些小王八蛋都抓到你面前，讓你隨便處置。」

張倫冷哼了一聲「你這廝，跟了本帥這麼久，還是這麼毛躁，怎麼就不能想像再做決定？宣銘要是真的想刺殺本帥，那他會自己出現在哪裡麼？還為本帥解了危局，真是狗屁不通！」常山也不敢還嘴，只是低著頭任憑張倫的責罵。

此時的宣銘這才緩過來了，他已經完全弄明白了眼前的事情，原來不是張倫下的命令，只是常山自己做的決定，那就沒什麼了。他馬上說道：「大帥不要生氣，末將看來常山將軍並沒有錯！這件事情的確是末將沒有做好，也沒有安排的妥帖，這次讓刺客有了可乘之機，也難怪常將軍會懷疑末將了，要是易地而處，末將或許也會做出一樣的決定。」

張倫看了他一眼，滿意的點點頭，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常山，不再繼續責罵了，而是對宣銘說道：「你受苦了。」

「大帥這話說得讓末將真的不知該說什麼是好了。末將真的沒做好，連大帥的安危都沒有照顧好，真是白死不足以贖罪，還好您吉人天相沒有事情。不然就算將軍們不抓末將，末將也沒有臉活在世上了。」說著滿臉的決絕神色。

張倫也以為這是宣銘的真情流露，當下點點頭「你的心思本帥是知道的，雖然來到我們濟州軍團的時間不長，但是所作所為都已經被大家看在眼裡了。至於你說你沒有保護好本帥，這件事情也不能算是你的責任。你畢竟是個商人出身，以前從來沒有經歷過戰陣，看樣子連刀都拿不住吧？可是就是這樣，你還是義無反顧的擋在了本帥的前面，就這一件事，本帥就認定了你是個忠心的人，放心，本帥絕不會虧待你的。」

第七十七章  大幹一場

看到張倫沒有什麼事情，大家也都放下心來，先後都離開了後軍，回到自己的軍隊裡面去了，畢竟現在還在打仗，沒有多少時間給他們停留在這裡。張倫還是單獨的見了好幾個人，交代了一下前面要注意的事項，這才徹底放下心來，最後派人把宣銘單獨叫了過來。

「大帥，這麼晚了您還不休息，小心身體啊。」宣銘行完禮之後，馬上關心的問道。

張倫歎了一聲「這麼多事情，本帥不安排好了哪能安心養病？」

「有什麼事情要末將去辦，儘管吩咐好了，末將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張倫點點頭「還真有事情要交給你去辦，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干呢？」

「末將為了大帥萬死不辭。」宣銘馬上表態，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表態，那以後就不用表態了。

張倫微微一笑「死到不用，只是要你出趟遠門。」

宣銘心中一動，他立即想到了白天兩個人的談話「大帥，您是不是想要自己開闢一條商路？」

「不錯！」張倫支撐起了身體，臉上滿是激動「我一直希望可以弟兄們可以真的做到無牽無掛的拚命，可是現在根本沒有可能。我們所有一切的後勤都掌握在別人的手裡，這是我無法忍受的。雖然恆州或者梁國公都沒有用這件事來讓我們做什麼，但是欠著人家的感覺實在不舒服。如果我們這次能成功的開啟一條自己的商路，那對於整個濟州軍來說都是天大的好處。」

宣銘一聽也來了勁「就是，大帥英明！咱們早就應該這麼幹了，不能咱們出力，人家吃現成的。」

張倫微微一笑「所以我才把你找來，就是有件事情想問你，你敢不敢去為濟州軍闖一條路出來？」

「當然敢了！」宣銘幾乎是跳了起來「這有什麼不敢的？有咱們的軍隊當後盾，別說是做買賣，就是刀山火海也敢闖一下。」

「好，本帥就是在等你這句話。」張倫興奮地猛拍了一下床鋪，引得傷口一陣劇痛。

「只是末將還有一個問題。」宣銘問道：「這一次您準備派那位將軍去辦這件事情？要末將具體負責什麼呢？這些還請大帥明示。」

「本帥就是想讓你一個人負責。」張倫脫口而出。

宣銘一聽驚得連連擺手「這可使不得。末將來的時間短，根本沒有資格獨當一面，咱們有那麼多人才，他們都可以的，要是大帥覺得不放心，末將可以從旁協助，但是負責這種事情萬萬不可。」

張倫歎了一口氣「你這是還在為白天的事情生氣呢！也是，任誰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也不能輕易就瞭解了，但是你還得原諒他們。本帥手下這幫弟兄都是粗人，你也應該知道我們幾乎都是奴隸出身，很多人從來也沒念過書，甚至連字也不會寫，對事情都是急脾氣，難免有些地方對不住你。」

宣銘急忙跪在地上「大帥這是哪裡話？末將可從來沒有埋怨過任何一位將軍。他們雖然沒有讀過書，但是哪一個都是絕世的猛將，比我這樣的無用之人強的多的多。」

「你說的不錯，他們都是猛將！這些人打仗沒有問題，但是做生意和打仗是兩碼事，讓他們去了那只會壞事，說不好連三兩銀子也賣不出去。本帥已經考慮了一遍，只有你是最合適的人選，難道連你都不願為本帥辦這件事情麼？」

「可是…」宣銘還是有些猶豫。

「不必可是了。」張倫忽然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本帥覺得你一定可以。畢竟你也算得上是個人物，只是時運不濟才屢屢碰壁，不如轉一下方向，也許會有驚喜呢？」

宣銘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大帥什麼意思？什麼人物？末將怎麼聽不懂呢？」

張倫呵呵一笑「你不願意說那本帥也不講，只是你我心中都明白就好了。」說完從床頭取出一個信封遞給了宣銘「這裡有十萬兩銀子，你就用這些錢開一條路好了。「

宣銘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暈，他明白自己的秘密已經被人猜出來了，索性也就不再裝傻了「大帥既然已經肯定了我是誰，那為什麼還敢把這件事交給我去幹呢？難道您就不怕我吞了錢，逃跑了？」

張倫笑的更深了「本帥認為你不會。你漂泊了這麼久，就不想回到故鄉去麼？用以前的身份恐怕連想也不敢想了吧？可是本帥可以再給你一個新的身份，比以前的要好上千百倍，讓你可以真正的衣錦還鄉，重新在光天化日之下做人。而且這筆買賣要是成了，你想想你能賺到多少呢，你就是濟州軍唯一的代理人，很可能很快就可以和費無神平起平坐了。與這些相比十萬兩銀子又算得了什麼呢？」

宣銘點點頭，他承認張倫說的極其有道理「但是大帥就不怕我做不好麼？」

「不怕！因為你一定能做好！」張倫堅定地說道。

夜深沉，寒風陣陣，但是宣銘還是覺得心中有團火在劇烈地燃燒著！這些年他做了這麼多的事情，究竟是為了什麼呢？有時候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但是今天他終於有點明白了，他一直是希望別人注意自己，高看自己，能像看那些古往今來的英雄一樣仰視自己，但是不管是什麼原因，他一直屢屢碰壁，碰的頭破血流，碰的暈頭轉向。很多時候他也對自己說，算了，別再做夢了，但是他就是沒辦法去安撫自己心中那團火焰，那火燒得他無法停止。他也曾告訴自己只要堅持總有希望，但是不論如何堅持，結局都是一樣的，這讓他真的很絕望，不過今天他終於看到了希望，而且還不是微弱的火苗，而是沖天的火柱，這怎麼能令他不興奮呢？

這一次總算做對了，改頭換面沒有離開城池反而加入了濟州軍，這步棋走的真是漂亮之極。不過現在只是開始，以後才會越來越好，這一次不能再輸了，一定要在濟州軍轟轟烈烈的大幹一場才不枉大帥對我的知遇之恩！

——————————————————————————————————————————————————————————————————今日兩更，晚上再見！

第七十八章   蓄力

濟州軍的大隊人馬還是沒有受到張倫被刺的影響，終於在兩天之後匯聚到了毒牙城。

這座城的地勢的確很是險要，而且經過黑蛇王的大力修整，還真有點固若金湯的氣勢。但是這裡卻有太多的致命缺點，哪一個拿出來都足以致命，可惜黑蛇王卻怎麼也看不出來。

秦九在臨戰之前召開了軍事會議，凡是能找來的將領都匯聚到了這裡。

「大家都講講，對這一戰有什麼看法？」秦九直截了當開門見山。

「有什麼好研究的？還是老樣子，我來打頭陣。老子就不相信毒牙城的城門我就劈不開？」蒙無當即開口，他臉上的銀面具將他的表情完全遮蔽住了，但是從他的言語裡還是能想像到，此時他臉上的表情。

其他人都聽到了這話，但是還真就沒有人嘲笑他，因為這個人的確有這份能耐。自從在安陽力劈城門之後他就像是上了癮一樣，每打一個地方都要衝到前面找個城門試試，這一路走過來，也不知幹掉了多少城門。

「知道你有本事，」秦九笑道「但是光靠這樣猛衝猛打也不是最好的辦法。毒牙城可不比之前碰到的那些城池，聽說黑蛇王特意準備了鐵製城門，你可有把握劈開鐵門麼？」

「什麼鐵門？」蒙無就怕別人說他不行，一下子就蹦了起來「鋼門照劈不誤！」話一出口，眾人都笑了起來。

秦九點點頭「你既然有這樣的把握，那就還是你來當先鋒好了。不過臨來之前大帥特意交代，要我們多動腦子，不能狠沖猛打損失太多的弟兄。要多想想以前梁國公是怎麼拿下這座城的！」

「梁國公？」眾人一愣，有人站起來說道：「我聽說當年他是派丁一化妝混進城裡，然後裡應外合拿下來的。可是現在毒牙已經全面戒嚴了，別說混進去，就是裡面的人也出不來呀？」

秦九輕歎了一聲「我說的不是要用一樣的辦法，而是有什麼辦法能盡量減少損失。」

這話一出口，大家都不說話了，這幫人打仗拚命沒有絲毫問題，但是動腦子還真是差了一些。正在大家都苦思冥想的時候，營帳裡一個親兵忽然向前一步跪在了地上「諸位將軍，小人有辦法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能進入毒牙城！」

「什麼？」秦九一下子站了起來「你？你有什麼好辦法？」

「小人就是在毒牙城出生的，一直活到了十二歲才離開了那裡，這個地方我熟悉得很。」

「是麼？原來這一次你小子竟然是榮歸故里了。」秦九哈哈大笑，一把拉起了那個親兵「你來說說，有什麼好辦法？」

「小人自幼在那裡長大，知道很多地方可以進城，而且根本沒有城牆，所以我們完全可以避開他們的防守，直接進入城內。」

「太好了！」秦九猛地一揮手「仔細的說一下。」

那親兵立即把自己知道的都詳細的說了一遍，連續點到了好幾個地方，從他嘴裡一說這看似堅固的毒牙城就好像是只紙老虎，一捅就破。

「等等，你已經離開很久了吧，怎麼保證你說的那些地方還在呢？」瞿麥皺著眉頭問道，眾將馬上也都關注的望著他。

那親兵也被問得一愣「小人的確很多年沒有回來了，還真不敢說有沒有變化。但是有一個地方卻一定能進城。」

「什麼地方？」秦九馬上問道。

「城北的土地廟。」親兵堅定地說道「那裡一直都是城裡居民的便道，從來也沒有人來管這裡。」

「這樣吧，你馬上帶人去實地看一下。那些地方都要仔細的看一下，一個也不要漏掉，要做到心中有數才行。」秦九馬上決定。

「遵令！」親兵馬上興高采烈的出去了。雖然他對自己的幼年什麼也沒說過，但是所有人都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些什麼。活在毒牙城裡的奴隸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不用說，只靠著想像就可以才出個七八分來，這也難怪他能這麼賣力。

「蒙無！」秦九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想像。

「末將在！」蒙無條件反射似的站了起來。

「如果他的情報準確，你敢不敢帶人從那裡進城？」

「當然敢了！從哪裡進去不是進去？從那裡進城還省了我的事了。」蒙無嘿嘿的笑道。

「那好，咱們就安心的等著他們的好消息吧。」秦九一臉的笑容的說道，毒牙城此時已經是囊中之物了。

張倫接到作戰報告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了，他非常滿意這一次的作戰計劃，可以看得出來這些人是用了心的，甚至還找到了好幾條可以繞過正面防守潛入毒牙城的小路，這很好啊。他一直擔心這幫傢伙就喜歡硬衝硬打，現在看來他們還是惠動腦子的，就憑這一點就讓張倫覺得自己好了七八分。

自從發生了遇刺的事件之後，後軍就分成了兩部，一部在三十里之外專門看守那些沒有被運走的奴隸，而另一部就在這裡保護張倫的安全。其實八千多人的部隊也算足夠了，畢竟黑蛇王的部隊都在毒牙城，根本沒有能力繞到後面襲擊張倫的後軍，從這點來看，這裡可能比毒牙城還要安全。

「大王，我們都回來了。」在離著張倫大營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上，正有無數的黑影隱藏在黑夜之中，有幾個斥候正在向一個人匯報著「我們看的很清楚，整個大營也就不到一萬人馬，我們足可以打個漂亮的突擊戰。」

那個大王正坐在一塊石頭上面，一聽這話立即站了起來「是真的？你們都看的很清楚了？」

「是！看得非常清楚。而且他們的防守也很是鬆懈，好像根本就沒有任何防備，這時天賜的好機會。」

「那就好，馬上通令全部弟兄，準備戰鬥！」

剛把命令傳下去，從黑影裡就鑽出一個人來「燦…大王，這次還是讓我去打頭陣吧！」

「你還是叫我燦哥吧，叫別的我聽著也不習慣。」大王淡淡的笑著說道。

「嘿嘿…規矩不可亂！還是讓我去吧。」

「好，就看你的了！」

第七十九章  長生羽林

今晚無月，只能通過稀疏的星光才隱約的看到無數的人頭在晃動著。

燦站在隊伍的最前面，用低沉而有力的聲音說道：「這是我們長生軍第一次出戰，一定要打的漂亮，打出我們的威風，打出我們的氣勢，讓天下人看看我們的能力。我們曾經活在最底層，沒有尊嚴沒有權利，但是我們從來也沒有忘記過我們曾經的輝煌，因為我們是長生人，不屈不撓的長生人！」他停了一下，看著面前這些情緒激動的漢子，他知道自己的話是有效果的「現在我們就去奪回我們曾失去的所有一切，就從這些蒼龍人開始。有人問我，為什麼要幫助七國人，還是最壞的黑蛇王？我要告訴你們，七國人是對我們不好，但是蒼龍人也根本不拿我們當人看，在他們眼裡我們所有人都是奴隸，都是可以換成錢的貨物，就為了這個，我們才要幫助黑蛇王，不把蒼龍人打敗，那我們永遠都沒法過安穩的日子。為了我們自己，為了我們的孩子，為了我們的子孫後代，就是死也要向前，直至把所有的蒼龍人都趕出我們的土地。長生軍，進攻！」

張倫知道了前面的戰事的具體情況，心也就徹底放下了，晚飯後吃了藥早早就休息了。可能是因為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他睡得還真是很沉。看到自己的大帥安穩的睡下了，士兵們也像是放下了戒備，都紛紛去休息了，整個大營變得十分安靜，連那些負責站崗放哨的士兵，也都找個避風的地方，抱著兵器開始打盹，畢竟這裡是大後方，還真的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但是他們忘記了，所有的危險來臨之前，都伴隨著詭異的安靜。這裡雖然離戰場很遠，但是依然是戰場，在戰場上放鬆就等於放下了武器任人宰割！

終於無數的黑影像是烏雲一般，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但是沒有任何人發現，所有人都沉浸在睡夢裡。

走在最前面的炎手裡提著一張長弓，他身後的戰士們也都是一樣，長生族的人都是最好的獵手，長弓就像是他們的手臂一樣，根本就沒有不會用弓箭的長生人。炎就像是一隻狐狸一樣行走在黑影之中，身形敏捷而輕快，就算是被看到也不會引起什麼騷動，因為很難分得清楚這是人還是什麼動物或者乾脆就是自己的眼花了。

憑借這個他安全的來到了營寨的外面，只差幾步就可以到達寨門了，但是這次不能再用一樣的招數了，因為這裡點了十幾個氣死風燈，根本就沒有陰影可以利用。

門口站著四個守門的，他們的身後還有一架高塔，上面也有兩個人，只要處理不好就會讓整個潛行變得沒有意義，這一次要打的漂亮就不能有太多的損失，所以悄無聲息的進入就變得無比關鍵。炎向後面招了一下手，跟著他一起來的幾個人立即就湊到了他的身邊。

「你們四個一人盯著一個，把門口的給老子幹掉！舜，你的箭法不錯，和我一起射高塔上的人，我射左邊那一個，你射右邊那一個。」炎簡單的吩咐道。其他人都點頭稱是，馬上拉弓搭箭瞄準了各自的目標，等待著炎發號施令。

炎把箭搭在弓上，瞄也不瞄，抬手就射，幾乎與此同時他嘴裡發出一聲沉悶的「射！」隨著他的聲音，箭就像是一道閃電直接射了出去。箭就是他目光的延伸，從小的訓練早就讓他們做到了心箭合一，指哪打哪。六個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咽喉中箭，連吭都沒吭一聲就同時倒在了地上。

「上！」炎猛的揮手，身後馬上衝出去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拉開了路拒馬和寨門，然後才舉著火把在空中畫著圓圈，向後面的燦發出了進攻的信號。

「大王，他們得手了！」有人看到了信號，馬上興奮的對燦稟報。

燦也急忙仔細的看著前面的一切，不覺精神一振「所有的騎兵，跟著本王衝！長生軍——」

「進攻！」騎兵們齊齊的吶喊了一聲，便同時催馬向前，殺進了張倫的大營。

這支隊伍便是燦最大的籌碼，他手裡最強悍的軍隊——羽林軍！長生人都會射箭，而且射術極準，但是燦和琦都認為，光是會用箭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因為天下用箭的軍隊還是很多的。比如恨無常就是其中的高手，他的士兵雖然個人的能力一般，但是箭雨的傷害力卻是十分驚人的，當年牛腸谷一戰，他部隊射出的漫天箭雨不知奪走了多少人的性命，對於當初經歷過那一戰的燦還是非常刻骨銘心的。

所以他開始時也是希望朝這個方向練兵，但是很快他就發現這事根本行不通。他的手下人都是射箭的高手，幾乎各自都有自己的看家絕技，根本不像那些士兵可以從頭練起，更別提什麼令行禁止了。練了一段時間還是一盤散沙，燦也就意興闌珊了，可是守著這麼一幫天生的戰士，卻練不出一支有特色的部隊，更讓他寢食難安。就在這時琦給他出了一個主意，不如學丁一的快速反應，用騎兵配合弓箭，這樣就可以達到速度快，射程遠，殺傷力驚人的好處，燦照著他的話試了一下，馬上認定這才是自己真正發展方向。經過了這麼久，他的羽林軍已經初具規模，就差實戰經驗了，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馬匹的數量太少了，這已經成了制約這只恐怖的部隊發展的最大瓶頸。

馬隊衝進了全無準備的大營，有不少士兵聽到了異響，揉著惺忪睡眼走出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等待他們的卻是一支支簡易的羽箭，這些箭只根本沒有特殊的工藝，只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竹箭，其實這種箭只連普通的鐵甲都沒辦法穿透，但是由於長生人精湛的射術，完全的填補了這種箭只的劣勢，讓它們立刻就變成了殺人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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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國恨家仇

濟州軍的大營頓時亂成了一鍋粥，士兵們根本不敢隨意走出帳篷，因為只要一露頭立即就會有不知從哪個方向射來的羽箭，奪去了他們的生命，這個時候濟州軍已經完全失了先機。

燦一馬當先，手裡的弓箭例無虛發，只要弓弦一響就會有人倒下。

他殺的興起，高聲喊道：「張倫老匹夫，出來送死！長生軍的爺爺來取爾等的性命了。長生軍——」

在敵軍中殺的順風順水的長生軍也高聲附和道：「前進！」

張倫睡得昏昏沉沉的，只是聽到外面人喊馬嘶非常混亂，不由怒道：「外面是誰在當值？怎麼那麼混亂？究竟怎麼了？」連聲問了三遍，又沒人回答。他心中一沉，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掙扎的爬了起來，先下地看看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哪知剛一坐起來，外面就衝進來一個親兵。他臉色蒼白，肩膀上還插著只羽箭，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闖了進來，嘴裡驚叫道：「大帥不好啦！」

「出了什麼事情？」張倫厲聲問道。

「長…長生軍，來偷營劫…寨了！」喘息急促的親兵艱難的說道。

「誰來劫營？」張倫覺得自己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他沒聽清楚究竟是誰來劫了自己的大營。

「長生軍！燦的長生軍！」親兵加重語氣的重複了一遍。

張倫這才知道自己剛才沒有聽錯，真的是長生軍來偷營劫寨，他不由怒罵道：「這個無信無義的小人，答應了我們會保持中立，竟然還來偷襲我們，真是可殺不可留！馬上傳本帥的命令，組織部隊把他們趕出大營。」

親兵一咧嘴「大帥，現在外面的弟兄已經死傷無數了，我們沒有可用的力量了。」

「什麼？」張倫一愣，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敗得這麼快，這麼乾脆，連一會都沒有頂住，看來自己以前也是小瞧了這些長生人。

「大帥，咱們快撤吧！」親兵急急的說著。

「慌什麼？」張倫不愧為征戰多年的名將，早已能做到處變不驚，他想了一下立即就想好了該如何脫離這種險境。他猛地站起身子「馬上發出緊急信號，把所有能動的人都召集過來。」

濟州軍有自己的一套聯繫辦法，正是這種辦法才讓他們多少次安全的渡過了危急時刻，今天也不例外。隨著煙花在空中炸開，整個大營還在頑強抵抗的士兵們立即就向這裡匯聚過來。張倫手持寶劍站在自己營帳外面親自指揮「第一排執盾防守，第二排用弩箭還擊，邊打邊退，咱們先殺出再說！」

果然隨著張倫的露面，剛才驚慌的人群安定了下來，甚至開始有條不紊的還擊。

長生軍畢竟成軍不久，實戰經驗還是太少，對這種軍陣一下子沒了辦法，還連續被射傷了不少人，一時間聚成一個圓球的濟州軍殘部，竟然還隱隱佔了上風。

有人立即就通報給燦。此時的燦正在另一面指揮作戰，其他的地方戰鬥已經臨近結束了，大量的敵人都被消滅在了朦朦朧朧之中，而羽林軍卻幾乎沒有損失，這簡直是驚人的戰果啊。可是還沒等燦高興得太久，就聽到了有人來匯報另一邊發生的事情，聽他馬上想到了張倫一定就在那邊，現在的情況只有他才有能力如此快速的將這群被打蒙的士兵重新組織起來。

「弟兄們，」燦在馬上高聲叫道：「張倫就在那邊，正在負隅頑抗，現在都跟本王去殺敵啊！長生軍——」

「前進！」眾人齊齊高喊，催馬跟隨燦就往另一面殺了過去。

燦遠遠就看到了一群人像是個圓球一般在飛快的旋轉，外層的盾牌也因為旋轉地關係而密不透風，羽箭根本射不進去，而裡面不時射出的弩箭卻可以輕易地射到長生軍。雖然這裡只有一千多人，但是卻遠比之前的那些散兵游勇厲害得多。燦看著這種奇妙的陣法，不由有點呆住了，原來軍隊是這個樣子的，只要組織起來，就可以發揮出如此的戰鬥力量，真是十分驚人。

可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可不希望張倫在他的眼前跑掉，畢竟得罪了這個人，自己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他馬上阻止士兵繼續進攻，只是在弩箭的射程之外不停的遊蕩，並高聲問道：「張大帥可在這裡？請出來答話！」

張倫冷笑一聲「本帥在此！你這個反覆無常的小人，在此時還有何話講？」

「哈哈…」燦仰天大笑「張帥何出此言？本王哪裡是什麼反覆無常的小人？」

「你收了本帥的大禮，已經答應了兩不相幫，今日為何出爾反爾來偷襲本帥的後營，你可知道濟州軍絕不會輕易放過你這種小人的，他日必將此日之仇十倍回報。」

「哈哈…」燦再次大笑道：「張帥也太小看燦了，難道你真的以為那些小恩小惠就可以讓我忘記了誰才是我們真正的仇人？再說今日這個形勢，你還真的以為，你能跑得出去麼？」

「黑蛇王對你們長生人也是極其苛刻，這些年你們有多少死在他的手裡？本帥就不懂，我們濟州軍從來都與你們長生人沒有任何衝突，為什麼我們成了仇人？」

燦歎了一聲，有點無可奈何地說道：「張帥說的極是，我們從來就沒有仇恨！但是那是以前你們是天威軍的時候，現在你們已經是蒼龍濟州軍了，只要掛上蒼龍的名頭，就是我們的生死仇人！你可知道這一年來有多少人死在在你們這些蒼龍人的手裡？我們已經是國仇了，至於黑蛇王，那是私仇，可以暫且放在一邊。」

「哈哈…」這回輪到張倫大笑了「你們長生人什麼時候變成了七國的保護神了？恐怕你也已經把七國當成自己的了吧？」說話間手中的寶劍猛的擺了一下。

此時站在燦身後的一人早已張弓搭箭，雖然並沒有瞄準，但是一直沒有任何表情，這是用眼睛在尋找著自己的目標。當他看到那把一閃即逝的寶劍之時，眼睛猛地睜大了許多，他一直在等著這個時刻。

第八十一章   報仇

那人猛地一抬手，箭如流星一般直接射了過去，目標正是幾乎是一閃而過的張倫。

張倫並沒有想到在如此嚴密的保護之下，竟然還會有人試圖射殺自己，完全就沒有準備，所以才大意的揮動了手裡的寶劍，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當他聽到風聲的一剎那，已經晚了，他都沒有弄明白這只羽箭究竟是從哪個方向射進來的，便已經被射倒了。

箭正好射在了他的後心，由於沒有穿任何的護甲，羽箭直接就穿過他的胸膛，也就是張倫身體素質很好，不然立刻就的死在這裡。

身邊的親兵看到了這個情況，不由都急叫道：「大帥！大帥！您怎麼樣？」

張倫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他已經感覺到了生命正從身體裡流失出去，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這個時候絕不能倒下，還有一千多條性命，怎麼也不能都扔在這裡「快…快殺出去！」他勉強地說了這幾個字，就應經支持不住了，人昏昏沉沉的軟了下去。

身邊的親兵一見這種形式，不由也紅了眼睛，都紛紛大喝：「保護大帥殺出重圍！」一時間隊形竟然比剛才還緊密，讓長生軍有點無計可施。

可是幾乎就在同時，剛才射出奪命一箭的漢子忽然道：「我射中張倫了！」

燦在一邊先是一愣，馬上驚喜的問道：「是真的麼？你親眼看見了麼？」

那漢子搖搖頭「這我倒沒看見，他們人太多看不清楚，但是大王您看，他們的陣型忽然加快了往外走的速度，而且正在變得混亂，好像是沒了指揮的將領，所以我才推斷張倫已經受傷了。」

燦這時才注意那陣型的確開始混亂了，不由心中一動「你叫什麼名字？現在是什麼職務？」

「我叫舜，現在是焱將軍的親兵。」那漢子很隨意地回答。

「如果你真的射到了張倫，不論死活本王都封你做將軍，怎麼樣？」燦對這個人忽然有了幾分興趣，隱約中他覺得這個舜是個可造之材。

舜並沒有表現出更多的歡喜，只是笑了一下「謝過王爺了。」

燦更加奇怪了，不由問道：「你小子做將軍還不高興？你想幹什麼？」

舜竟然真的想了下才說道：「我想先做先鋒官，然後再做元帥，將軍沒什麼意思？」

燦冷笑了一聲「你知道什麼是先鋒麼？一個小兵還沒立下功勞就敢口出狂言？」

舜慫了一下肩膀「只要還有仗打，功勞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口氣也太大了！」燦撇了下嘴「那現在就是個好機會，你想當先鋒的話就給我把這個陣給破了。」

舜猛地抬頭，直視著燦「大王說的可是認真地？」

「當然，你能破陣就當先鋒官！」

舜不再說話，而是猛地轉過身子，向陣中連續射出十幾箭，每一箭都有人應聲倒下。燦看著他的射術，不由暗暗的點頭稱讚，真是天生的射手。可是很快他就發現，這個舜根本就不是隨意的射殺，他射死的人幾乎都是在陣中指揮的軍官，只片刻工夫，剛才還密不透風的球形大陣已經運轉失靈了，越來越多的破綻露了出來。

燦高興地一拍手，馬上下令「全軍給我上啊，敵人眼看這就要完了！」然後一指正在看著自己的舜說道：「你現在就是先鋒官了，帶著人馬給我沖個在最前面！」

舜這才喜笑顏開，朝後面一揮手「弟兄們，往前衝啊！」

濟州軍這邊接連損失軍官，場面已經失控了，別說反擊了，就是防守都捉襟見肘。好在這些人都是天威軍出身，拚命拼慣了，雖說很久不拚命有點忘了本，但是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候，正好激發了他們的凶性，一個個嗷嗷叫著竟然開始自殺式反衝鋒。

張倫的幾個親兵一見這種情況，立即抬著張倫向反方向退了下去，他們現在的心思就是必須要保住大帥，只有這樣濟州軍才不能垮掉。

反衝鋒其實並沒有什麼作用，面對這麼一群射術精湛的高手，其實這種過程就是去送死，但是沒有人退縮，他們好像是在用自己的性命來拖住敵人，給張倫的撤退爭取更多的時間。

激戰或者說屠殺又持續了大半個時辰才逐漸平息下來，望著一地的屍體，燦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自己是贏了，而且贏得乾淨漂亮，已超小的損失換來了如此的戰果，真可謂大勝！但是這支部隊的凶性，卻也讓他有點從心底裡發冷，難道蒼龍人打仗都是這麼不要命？要是這樣自己的事業可就難上加難了！

「大王，剛才審訊了幾個俘虜，他們說張倫的確已經受了重傷，逃跑的時候是被抬走的，看來已經快不行了。」焱興沖沖的跑過來，向燦稟報著這條驚人的消息。

燦的眉毛一動，，可還沒等說話，就看見舜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大王，有些殘兵跑了，咱們追不追？」

「不必了。」燦想也沒想就搖了搖頭「張倫已經不行了，留下那些人給咱們傳名聲吧，打了這麼漂亮的一戰，怎麼也得讓人知道不是？」

當張倫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片小樹林裡，身邊只有十幾個親兵了，他掙扎的問道：「怎麼回事？這是哪？其他的弟兄們呢？」

「大帥，咱們輸了，其他的弟兄都沒了。」一個親兵哭著回答。

張倫一聽這話，竟然一下子坐了起來，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大營的方向，那裡此時已經是一片火海了「去…去把張楓找回來！讓他…報仇！」說完他的身體晃了幾下，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眾人剛想上前，他竟又高聲大喊：「報仇！報仇！報仇！」說罷，身子一歪，氣絕身亡。

此役八千餘人只活下來十一個人，甚至還搭上了張倫這條性命，不得不說是濟州軍成軍以來的最大慘敗。

剩下來的人幾乎沒有猶豫，就將張倫的屍體抬了起來，繼續逃亡！他們並不知道此時的燦已經帶著自己的部隊撤離了。現在他們只想活下去，不是為了自己，而是要把大帥的話帶回去，告訴所有濟州軍永遠的記住這一天，記住這兩個字——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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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以修真的世界為背景的武俠的故事，主角是一個平凡的「構」，名叫孫構，全文圍繞三條主線平行進行，主要寫人的人性以及人物的愛恨性情，最重要的是對自身的探索和天道的尋求，最終漸漸的展露一個驚天的背景——這個世界存在的原因和來由。

其中「構」的人生一直會是一種平凡的狀態，這是一個平凡人的故事，不會像是大多數那樣傳奇的一聲，說是平凡只是傳奇的一種借口，那麼這篇在探索的過程中，也尋求一種對自身和命運的認可~！

天圓地方並不是傳說，而是這個世界生活的地方。

97954《最終神話》：http://book.zongheng.com/book/97954.html

第八十二章   結局

張倫的屍體被帶到前線的時候，毒牙城已經被攻下了一大半。戰鬥開始前做出的詳細佈置和計劃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蒙無帶著一幫人從土地廟殺了出來，徹底的粉碎了蛇族人的戰鬥意志，他們幾乎馬上就開始全線崩潰了。

戰鬥進行的非常順利，可是就在即將進入尾聲的時候，張倫的死訊給了整個濟州軍當頭一棒，秦九連想都沒想就下達了全線撤退的命令。

所有將領都匯聚到了帥帳裡，大家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張倫的屍體就放在這裡，而此時的帥帳變成了一個臨時的靈堂。

「報仇！咱們馬上去報仇！給我一萬騎兵，我去把燦的人頭帶回來，祭祀大帥！」瞿麥紅著眼睛，咬牙切齒的說道。

常山早就發瘋了，他已經把自己的部下集中了起來，只等著秦九下令了「老九，你說吧，咱們現在就去蕩平整個長生人。」

秦九也哭腫了眼睛，這幫人都是從那些艱苦的歲月裡一起闖出來的，感情都是在生死間闖蕩時結交下來的。如今大帥竟然被人偷襲丟了性命，真是無法接受，更沒有辦法平靜的面對。當年那麼多生死關都一一闖了過來，最危險的時候敵人的刀就頂在了自己的咽喉上，那時都挺了過來，沒想到竟然在形勢一片大好的時候死了，怎麼能不讓人感歎命運的無常！

秦九不是不想報仇，他恨不得馬上就傾全部軍力去幹掉燦和他的長生軍，把他們每一個人的頭顱都掛在高處，來祭奠大帥。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不是因為聽到回來的人講述的羽林軍的可怕，而是現在的濟州軍所處的形勢。

之前張倫健在，朝廷不但要養著他們還要指望著他們，所以不僅處處照顧他們而且甚至還要哄著濟州軍，把恆州和濟州都交給了張倫這就是鐵證。但是現在張倫已經沒有了，波譎雲詭的朝廷會如何對待這幫人誰又能說得清楚呢？就是許純，聽說他連自己的爵位都沒有保住，又哪裡有閒心保住這樣一支桀驁不馴的濟州軍呢？

其實軍事力量在自己手裡，不管從哪裡說都不會太被動，但是自己人是知道自己事情的。這支部隊有太多的問題，最大的一點就是拚命的人太多，而能出主意的人太少了。一幫武夫除了能服張倫之外，彼此都看不順眼，以前有大帥震著還能好點，但是現在呢？雖然大家都在喊著報仇，但那只是一時的事情，之後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想到，也許還不用別人動手，他們自己就能打得頭破血流了。

濟州軍決不能敗在我的手裡，絕不可以，這是大帥一生的心血，我秦九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保住他們。秦九暗自在心中做出了決定，但是他清楚這個決定要頂住多大的壓力，因為現在的情況，要想保住部隊，就只能選擇暫時不報仇，任由燦就那麼離去吧！

他咬了咬牙，沉聲道：「咱們現在不能報仇！」

「你說什麼？」常山第一個蹦了起來「老九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就不想給大帥報仇麼？」

「想，當然想！」秦九沒有看常山，他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地面「但是我們現在還不可以做這些事情，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麼事情能比為大帥報仇還要重要？」常山也是咬牙切齒，眼睛瞪著秦九彷彿能噴出火來。

「我們現在要保住大帥一生的心血，濟州軍才是最重要的。」

「濟州軍？」常山莫名其妙的眨眨眼睛「咱們軍隊裡沒有孬種，大家都會拚命為大帥報仇的。」

「是啊，誰要是不拚命老子把他砍成八瓣！」蒙無拍案而起，破口大罵。

秦九歎了一聲「之前朝廷把恆州和濟州都交給了大帥，可是現在大帥已經不在了，恆州濟州要怎麼辦，我們根本沒有底。要是被朝廷交給了其他人，那我們就真的無家可歸了，那時我們又該怎麼辦呢？」

「什麼怎麼辦？我們有兵在手，誰也不怕！」常山也騰身而起。

「胡鬧！」秦九狠狠地瞪了一眼常山「能打仗了不起麼？我們難道不用再有後勤支持了麼？沒有老家，我們就是沒有線的風箏，飛得再高也沒有根基，總會狠狠的摔下來的！更何況我們從七國投降而來，人家本來就會防著我們，現在只要我們有一點異動，他們就會立即撲上來收拾我們的，難道我們還要再反一次？」

一席話說得常山也目瞪口呆，低頭不語。

瞿麥想了一會抬頭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回去！」秦九猛地站起身來，堅定地說道：「馬上回濟州，我們親自看著自己的地盤。並且派人去找梁國公和少帥，也許只有他們才能幫我們度過這次劫難！」

「梁國公？他現在自身都難保，能顧到我們麼？」

「一定能！如果他都幫不了我們，那就沒人可以幫我們了。」

濟州軍轟轟烈烈的南征終於戛然而止，幾十萬大軍迅速的撤回了濟州，再也不顧幾乎山窮水盡的黑蛇王，連黑蛇王都感歎真是撿到了一次活命的機會。

但是他並沒有高興多久。兩天之後，一直躲在暗處伺機而動的左天立竟然忽然對毒牙城發起進攻，早已無心戀戰的蛇族人根本就沒有像樣的抵抗，就放下了武器，直接投降了。

黑蛇王萬般無奈，只能選擇自殺，他的屍體被發現之後，左天立將他的人頭送到了濟州，算是還了濟州之前剿匪的人情。

隨著黑蛇王的死去，七國所有曾經的貴族終於全部退出了歷史舞台，七國也變成了一個只能被寫進歷史書裡的名詞，七國結束了！

一個月之後，燦自立為皇，成為長生國的新任皇帝，並宣佈從此脫離七國與蒼龍帝國，成為一個嶄新的國家。在他登基僅二十天之後南宮破病死在江西道的叢山峻嶺之中，他的人頭被自己的手下人獻給了新登基的燦皇，用來換取自己的生命。

第八十三章  鐵血的野心

在蒼龍帝國四處戰火激烈燃燒的時候，鐵血帝國終於坐不住了，他們像是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餓狼，在大名河激戰後不長時間便偷偷越過了兩國的邊境，直接插進了蒼龍的國境，兩個巨型的帝國終於開戰了。

這一次鐵血帝國也算是傾盡了主力，由於拉尼魯和綠金已經進入了殘酷的拉鋸戰和相持階段，雙方都再也沒有力氣顧及其他的事情。綠金先後將四座城池送給了鐵血帝國，並以此換回了一紙兩國的和平協定，從此綠金可以全心全意的投入和拉尼魯的戰爭，而鐵血帝國卻可以將自己的大量軍隊調到東線，進行對蒼龍的進攻。他們倒也沒有就此滅掉蒼龍的打算，畢竟這也是個讓人害怕的巨人，他們只是希望可以趁機把雲石高地收歸己有，畢竟這裡太誘人了，已經不知被多少代鐵血的當權者惦記過了。

既然有了攻擊目標，那就沒有什麼可以阻止他們無限膨脹的慾望，正好趕上了蒼龍再次遇到的內亂，這已經是上天賜給鐵血最好的時機了。

鐵血帝國的皇帝莫吉甚至在軍事會議上說出了這樣的話「請各位記住我們國家的名字，那是鐵和血共同組成的，現在是時候讓我們的鄰居知道鐵和血的真正滋味了。」

為了這一戰的順利進行，鐵血帝國足足準備了幾個月，先後調集了六個軍團大約一百五十萬人左右，要進行一場決戰，二星元帥皮耶羅被欽定為這一戰總指揮。

皮耶羅出身名將世家，祖上就曾出過幾位五星元帥可謂是滿門將星，但是他卻是從最低層的小兵做起的，幾乎經歷了二星元帥以下所有的軍事官職，也算是鐵血帝國軍界裡舉足輕重的一位人物。可能就是因為他做過士兵的緣故，所以對底層士兵一直照顧有加，並且很喜歡提攜新人，所以他在軍隊裡面的影響力一直很大，這也就是為什麼莫吉會選他作為主帥的真正原因。

畢竟六個軍團一起作戰，這是件十分讓人頭疼的事情，因為這六個軍團的主帥就都是一樣桀驁不馴，要是沒有一個能壓得住他們的人管理，別對外說打仗，自己人就能打起來，這可不是皇帝陛下想看到的。

五星大帥裡皮本來也在皇帝的考慮之中，但是丞相卡佩羅卻提出了相反的意見，他認為裡皮的歲數太大了，已經不能再受前線的顛簸之苦。再說人老了對新生的事物和作戰的方法還能不能接受，這是個問題。為了能取得最偉大的勝利，必須派出最年富力強並有能力駕馭這些軍團的元帥才可以。

其實鐵血帝國可以派出的元帥還是有幾個的，要是論資排輩皮耶羅根本靠不上邊，畢竟二星元帥也不是什麼稀罕貨。可是作為皮耶羅家族女婿的卡佩羅當然不遺餘力推薦自己的親戚，莫吉沒有什麼理由拒絕，他並不在意究竟是誰來掌管自己的軍團，重要的是能夠打勝仗就行了，皮耶羅有這樣的能力，這是毋庸置疑的。

皮耶羅很快就呈上了自己制定的作戰計劃，用托蒂的第一騎兵軍團作為第一梯隊，快速進入蒼龍境內，並向雲石高地的腹地快速推進，爭取在敵人並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攻佔下白日城，作為整個進攻的跳板和後勤基地。然後第一騎兵軍團繼續向前，因扎吉軍團和帕托軍團為左右兩翼，三個軍團開始向更深處推進，而斯內德軍團和伊布軍團進行大迴環，爭取截斷雲石軍團的退路，等大包圍完成之後，再用絕對的兵力優勢一舉吃掉雲石軍團，這樣就可以將整個雲石高地牢牢地控制在鐵血帝國的手裡。雲石高地的地理位置優勢極其明顯，只要佔據了此地，從此之後鐵血帝國就可以居高臨下的俯視蒼龍了，進可攻退可守，從此佔據絕對的優勢位置。

這份計劃不但受到了莫吉的肯定，甚至還受到了五星元帥裡皮的充分肯定，大家都覺得這是一份非常出色的戰爭計劃，只要是運用得當就足以奪下雲石高地了。經過了多方補充和重新對細節的修訂，莫吉終於在戰爭命令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我的戰士們，戰爭開始了！」這是他放下筆後說的唯一的話。

攻擊時間被定在了蒼龍的春節，所有人都認為這個日子應該是蒼龍人最不會設防的節日，在這樣的時候進攻，才是最穩妥的最有效果的。

今天是蒼龍的傳統節日——春節，白日城和蒼龍其他的地方沒有什麼兩樣，所有人都沉浸在濃濃的節日氣氛當中，誰也沒有感覺到越來越近的威脅和空氣中的那一點點危險的氣味。

滿城的煙花所帶來的硝煙還沒有散盡之時，忽然從城外來了幾個人，奇怪的是在這種日子裡竟然都穿著孝衣。

「什麼人？」看城門的兵丁發現了他們，在城上大聲地喝問道。

「軍爺，我們都是回鄉下過年的，忽然家裡出了急事，請您通融一下開開城門吧。」下面的人用一口標準的雲石話，恭恭敬敬的回答著。

「不知道已經關城門了？怎麼這麼晚了才回來？明天早上再進城吧。」

「軍爺您行行好，家裡老人忽然沒了，這大過年的我們實在沒有辦法才要往城裡送信的。」那人帶著哭腔說道。

士兵這才明白為什麼大過年的這幾個人都穿著一身白，不由皺了下眉頭，有心拒絕可是又有點不怎麼忍心，正在猶豫的時候，從城樓裡面走出一個軍官來「怎麼了？吵什麼呢？」

士兵急忙跑過去把事情講了一下，那個軍官也皺了皺眉頭「這事？算了，開開門吧，誰沒有個急事，這大過年的遇到了這種是咱們就通融一下好了。」

士兵一聽急忙朝城下喊了一句「別急啊，馬上給你們開門。」說著便往城下跑去。

隨著一陣開鎖的聲音，城門終於被慢慢地打開了，那士兵從裡面露出頭來，可是還沒等說話，一把雪亮的短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面，一個低沉的聲音同時響了起來「別動，老實點，我們是鐵血帝國的，現在白日城歸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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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對策

杜仲聽說白日城被攻陷的消息，大發雷霆「這些個豬！白日城可是整個雲石高地的門戶，竟然就這麼丟了？這下子我們被動了。」

「都督，不要再生氣了。守將已經殉國了，至少沒有投降，這對他還算是個好的結局。我們現在該想想下面怎麼辦才好。」軍師徐長卿坐在一邊勸慰道。

杜仲歎了一聲「軍師，你說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呢？」

徐長卿思索了一會，沉重的說道：「這一次他們是來勢洶洶，據說已經投入了六個軍團一百五十萬人以上。而且很明顯他們是經過了長期的準備，這一次的作戰目的非常明確，應該就是奔著我們來的。」

杜仲點點頭「是啊，他們覬覦我們的雲石高地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沒想到，這一次竟然用了這麼多的部隊，看來莫吉是志在必得啊。」

「都督我倒有一個辦法，這是不知道該不該講出來。」

「嗨！咱們兩個人搭檔了這麼久，一直都是推心置腹，你還有什麼不能講的？只管大膽講出來。」

徐長卿咬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我看這一次敵人勢大，我們不能硬頂，畢竟我們只有三十萬人馬，要面對一百五十萬大軍，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眼下之計倒不如暫時放棄雲石高地的主要城池，把部隊化整為零，不停騷擾敵人，讓他們寢食難安。等朝廷發來大軍我們再一起動手，裡應外合，將鐵血的軍隊趕出雲石高地，如何？」

「不行！」杜仲連想也不想就搖頭拒絕了「長卿，我知道你是為了咱們雲石軍團的弟兄們好，但是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們放棄了雲石高地，那後果會是什麼樣子？從此之後蒼龍再也沒有險要之地了，鐵血帝國以後真的就能做到進可攻退可守，而我們呢則完全陷入了被動，那時你我就是千古的罪人，朝廷絕不會放過我們的。就算朝廷放過了我們，這千古的罵名誰能擔負得起呢？」

「可是敵人這一次太強橫了，我們真的沒有希望。」徐長卿眉頭緊鎖。

杜仲再次歎了口氣「我當然知道了，現在的蒼龍已經不是當初了，連續的動盪已經掏空了整個國家。我們其實根本就沒有後援了，現在能打仗的部隊都分散在各地彼此爭鬥不休，誰有閒心管我們這裡呢？可是就是這樣，我們也不能放棄雲石高地，我不能更不敢！」

「那都督的意思是要死守這裡了？」徐長卿無奈的問道。

杜仲狠狠地點點頭「我已經五十多了，就算沒有鐵血帝國的這一戰，我又能活幾天？不如就死在這裡，也算是報答了這些年先皇和朝廷的知遇之恩，更不負國家民族。」

徐長卿聽了，不禁黯然神傷，猛地站起身來向杜仲一躬掃地「都督既然如此大義，那眾卿就不再多說什麼了。眾卿決意奉陪到底，現在我們就來商量一下如何退敵好了。」

杜仲擺擺手「眾卿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這歲數死不足惜，但是你還正值壯年，前途一片光明，哪能陪我死在這裡？我的意思，你現在馬上帶著咱們年輕的將領撤離雲石高地，到恆州或者濟州去，我給你寫封信，把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絕不會傷害到你的前途。這樣做既能保住你，又能給雲石軍團留下點種子，以後的事情就得托付給你了。」

徐長卿苦笑一下「我徐長卿不過是一個屢第不中的落魄秀才，承蒙您賞識才當上了這個軍師，這些年來言聽計從，對我真是天高地厚之恩。」

杜仲連連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你我二人乃是忘年之交，這些話都不要再提了。你是大才，我杜仲能得你幫助，才是我的幸運。」

「都督，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你我二人相交多年，我一直奉你為我的知己，如今看來原來我錯了。在您心中，我徐長卿只是一個貪生怕死之徒，既然如此我不如請辭了這軍師的職位，只做一個普通的士兵，讓您看看我徐長卿也可以上陣殺敵。」

杜仲聞聽此言不由站起身來，一把抓住了徐長卿的雙手「長卿，你怎麼能如此想呢？你是什麼人就算天下人都不知道，我也是知道的。只是…算了，你我二人不要再提那些了，我們就好好打這一仗，就算是輸了，也不負我們雲石軍團的名號。」

徐長卿點點頭，略一思索便說道：「現在我們人馬還是太少，敵人就是希望我們可以和他麼大決戰，那我們就隨了他們的心意好了。不過在哪裡打，怎麼打，都得我們說的算。」

「那你說在那裡打好一些？」杜仲急忙問道。

「天穹！」徐長卿堅定的吐出兩個字來。

杜仲想了一會，慢慢搖頭「我們在這裡經營了很多年，已經把這裡建成了一座堅城，倒是可以堅守。但是這裡有個問題，天穹沒有那麼多糧食，就算現在開始搶運也負擔不起整個軍隊和老百姓。」

徐長卿早就想好了似的「我們可以把老百姓都送出去，我們這一戰是送死的，就不要帶著百姓了，這樣也算是我們沒有虧待雲石的老百姓了。」

「是啊，這些年多虧了這些百姓，如此時候我們總不能連送死也帶著他們吧。這樣好，馬上下告示！」

告示很快就貼滿了整個天穹城，百姓們奔走相告，無不憂心忡忡，畢竟鐵血帝國這一次來勢洶洶，恐怕連雲石軍團都不是對手了，否則怎麼會出了這樣的告示。軍隊倒顯得十分平靜，他們也已經十分清楚的知道了眼下的形式，而且他們也被告知可以在這個時候隨意離開，和老百姓一起撤離。面對這種局勢雖然沒有多少人要離開，但是還是有一些擔心自己命運的人最終選擇了離開。

這天清晨，城門還沒有開，但是城門口處已經擠滿了準備離開的老百姓了，在茫茫的人群之中還夾雜著幾個穿著軍衣的人，看樣子大家的目的都一樣，就是盡快離開天穹城。

第八十五章  祖墳

「都吵什麼？才到開城門的時辰！」門官懶懶散散的從城樓裡走了出來，冷冷的看了一眼人群，才揮手讓士兵去開城門。

在一片吵雜聲中，城門終於緩慢地打開了，開城門的兵士表情複雜的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人群，當目光偶爾掃過擠在人群裡的士兵時，那些士兵不由低下了頭。

城門大開之際，城裡的人不由都急急的往外湧去，但是剛到城門口就傻眼了。

此時城門外面竟然堆著幾千輛大車，趕車的夥計都是精壯的漢子，因為也在等待開城門而都隨意的坐在車上地上，一看城門開了，就想往裡面進，但是看到從裡面湧出來的老百姓，他們也不禁呆住了。

「怎麼回事？你們堵住城門幹什麼？還不快讓開，讓裡面的人出去！」站在前面的人大聲地說道。

站在前面的一個漢子翻了下白眼「讓開？你們也不睜開眼瞧瞧，這是誰的車，能給你們這幫人讓道麼？」

這是城裡的百姓才看到那些車上都插著旗子，藍底的旗子上面都是紅色的蘇字，在風中分外的明顯。

百姓們一下子沒有了底氣，面面相視卻沒有一個人再開口說話。因為大家都認識這面旗子，這可是天穹城的最大商賈蘇家的標誌。這蘇家可是整個雲石州最大的商家，經營的種類極其繁多，絕對可以稱得上富可敵國。而這蘇家的人卻有極好的名聲，連續三代都是鼎鼎大名的善人，特別是現在的家主蘇林，更是個人物。

他為人極其精明，生意做的極大，但是從來也沒有忘記行善積德這件事情，但凡是雲石州有個天災人禍，他馬上就會捨粥施藥，這天穹城裡幾十萬人，竟然有一多半是受過這個人恩惠的。曾經有人開玩笑說，在雲石州你可以罵任何人，誰都不會管你，但是你要是罵了蘇林，那就算是惹了滔天大禍，誰也救不了你了，你很有可能會被憤怒的人群直接打死！

大家看到是蘇家的車子，不由氣勢上先矮了幾分，那個剛才說話的人聲音也低了許多「既然是蘇大善人的車子來了，我們自當讓路，但是這麼多人…您看…您看…」雖然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但是意思還是很明顯的，希望車隊先讓路。

那漢子一聽不由勃然大怒「瞎了你的眼！我們這麼多大車，往哪裡讓？倒是你們這幫人，大早晨不在床上挺屍，到城門口湊什麼熱鬧？快躲開，別耽誤了老子們進城，不然可別怪我們弟兄手下不認識你們是誰！」

「你們是蘇家的人怎麼了？難道蘇家的人幫過我們，我們就要讓路？我們是要逃命的，誰來了都沒用。大家一起上，把他們的車子都給砸了呀！」人群中忽然有個聲音高叫了一聲。

人群先是一愣，馬上就騷動起來，後面立即就有人往外衝，前面的人再也站不住了，也跟著向前而來。

那漢子也大怒「媽的，想動手？好啊，爺爺正沒事幹閒的發慌呢！」說著猛地一揮手，後面那些人也都跑了上來，一個個露胳膊挽袖子眼看就要動手。

正在這時從後面跑上來一匹白馬，馬上的人大喝一聲「別動手，蘇某來了。」

眾人不由都停住了，向那人看去，馬上就有人驚呼一聲「蘇大善人來了。」來得正是蘇林。

蘇林也就三十出頭，臉上完全沒有商人的精明和幹練，長得倒像是個讀書人，白白淨淨的。他在後面已經看到了前面的情況，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一大早就趕到了城門口，馬上去打聽出了什麼事情，昨夜先行出來接應的家人馬上對他說了事情的始末，他這才急忙跑了過來，正趕上兩幫人就要動手，這才大喊一聲制止了他們。

蘇林催馬跑到了近前，還沒停穩就翻身跳了下來，直接向兩幫人之間走了過來。那些漢子都閃身讓開了道路，「老闆！老闆！」的叫個不停。而對面的那幫人也都不敢造次，紛紛向後退了去，竟然閃出了一條道路和一塊空地來。

蘇林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臉上的表情也十分不好看，只是昂著頭徑直走到了那片空地上。剛才那個打頭的漢子，馬上推過來一輛大車，蘇林看了他一眼，讚許的點點頭，然後就跨了上去，站在大車上高聲道：「諸位鄉親，你們可認得我麼？」

「誰不認得蘇大善人！」當下有人回答道，這裡站著的誰不認識這位爺呢。

「好！認識就好。」蘇林點點頭「我想問問大家，大家這是要去哪裡呢？」

「蘇大善人，您有所不知！鐵血已經派來了大軍，我們恐怕是抵擋不住了，所以大家都想離開這裡。您也走吧，不然就晚了！」

蘇林冷笑了一聲「是麼？這事我是知道的。」

「那您怎麼還敢回來？」

「我不能不回來，我是雲石人，雲石出了事情我要躲到了別的地方，那我還算是個人麼？」蘇林忽然提高了聲音「你們中應該有不少是知道我底細的。我蘇家三代經商，雖然現在生意遍佈全國，但是從來不敢忘記我的根可是在雲石州，在天穹城的。我爺爺、我爹、我們家祖宗都埋在這裡，我倒想跑，可是我的祖墳怎麼跑？」

百姓們不由都愣住了，他們的祖墳也都在這裡，自己是能跑了，可是祖墳怎麼辦？

蘇林冷冷的掃視了他們一圈，哼了一聲繼續道：「我怎麼記得你們中有不少人的祖墳也都在這裡呢？賀老七，」他忽然叫了一個人的名字，那個被叫到的人不由渾身一顫，抬起頭仰視著蘇林「你是土生土長的雲石人吧？你們家的祖墳就在我們家下面是吧？」

「是啊，還是蘇老太爺在世時，賞給我們家的。」賀老七的聲音不高，但是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是啊。」蘇林點點頭「當年你的祖上就是跟著我的祖上一起做買賣的，風裡來雨裡去，才拼下了今天的風光，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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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蘇大善人

賀老七一愣，下意識的說道：「還是老太爺心疼我的祖上，因為他幹得不錯，才賜了塊好地方給我們家做陰宅，這才有了那片祖墳。後來又逢老爺體惜我們賜給了我們幾塊田地，我們全家這才過上了現在的日子。」

蘇林點點頭，猛的高叫了一聲「那你怎麼也敢走呢？你是不是準備把所有這一切都扔給鐵血的畜生們？」

「這…」賀老七一時語塞，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蘇林卻繼續說道：「我還記得賀二叔在世的時候，每年都要送些土產到我們家裡。我還記得他曾經說過，有了這幾畝薄田就可以給老七他們娶妻生子，讓他們也過上有屋有田有婆有娃的好日子，至今我都記得他的表情，那種笑容是從心裡往外發出來的。可是今天你竟然要把這些所有一切都扔了？把你爹、你爺爺幾代人拿命拼出來的一切都白白送給鐵血的那些畜生？我問問你，等你死的時候你準備埋在那裡？你準備怎麼去見他們的在天之靈？」

賀老七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他甚至帶著點哭腔說道：「我能怎麼辦？我們就是些平頭百姓，要是連軍團都不願意再打了，那我們出了逃命又能如何呢？」

蘇林冷笑了一聲「誰告訴你們軍團不想再打仗了？我告訴你們，咱們的都督不但是要打而且還要打到底，他已經下了命令，要和天穹城共存亡。」

人群中一陣騷動，大家都沒想到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馬上就有人問道：「那為什麼要讓我們離開呢？」

「為什麼？還不就是因為他知道打不過對手，所以不希望你們和他一起送死，才讓你們自行離開。」人們沉默了，很多人是到了這個時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之前他們一直以為杜仲會率軍離開。

「可是我們都是老百姓，我們能幹什麼？鐵血的騎兵可是天下聞名的，留在這裡不就是送死麼？」

「是，是送死！」蘇林竟然點點頭承認了「剛才賀老七也問過了，我們能幹什麼？鐵血騎兵以殘暴著稱，他們會殺死所有的敵人，搶去他們的土地，奴役他們的妻兒，可是他們就不是人麼？他們就能不死麼？我就不相信，他們沒有恐懼，他們會毫不在意生死！咱們和他們拼了，以命抵命，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就算咱們最後都死了那又如何呢？咱們是死在自己的家裡，死在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咱們不丟人！咱們的魂魄會和雲石山一起永世長存！讓所有覬覦咱們雲石高地的王八蛋都知道，他們可以殺死我們，奪走我們的性命，但是奪不走雲石人的靈魂！」

風越來越急了，其中甚至夾雜著片片的雪花，但是沒有人躲避，所有人都仰著頭看著站在高處的蘇林，他的身後便是巍峨聳立的雲石山「幾千年前，我們的祖輩就到了這裡；幾百年來，我們一直都在這裡，祖祖輩輩都是背朝黃土面朝天的苦幹，才終於把這裡建設成了咱們所依戀的家鄉，可是現在你們竟然要就這麼離開，你們忍心麼？你們捨得麼？從此之後背井離鄉受漂泊之苦，但是的確可以活下去，但是百年之後，你們都準備埋在哪裡？你們都有面目見自己的祖先麼？你們還敢說自己是從哪裡來的人麼？」蘇林停了一下，好像是希望冷風將自己滾燙的血涼下來，半晌才繼續說道：「我回來之時，曾有人勸過我，反正我有的是錢在哪裡都能過上好日子，何必千里迢迢回來送死呢？但是我告訴他們，因為我是雲石人，這裡是我的家。人總有一死，我反正都會死，倒不如就把一腔子血噴在天穹城的城牆上，只有這樣才不愧為雲石人，才不愧為蒼龍人！讓世人看看，蒼龍不止一個恆州有漢子，雲石人也不是泥捏的！」

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有不少人已經熱淚盈眶了「媽的，老子也是雲石人，也是喝著雲石山上的雪水長大的，死也要死在雲石山下！」

「老子那裡也不去了！就在這等著他們，跟他們干！」

「對，跟他們幹到底，老子也不怕死。」

「好，都是雲石的好兒郎，沒有愧對咱們的老祖宗。但是打仗還是爺們的事情，女人和孩子都走吧，至少咱們得給雲石留點種子。就算咱們都死了，也有人能在以後給咱們燒點紙錢。」蘇林忽然大聲提議。

百姓們紛紛點頭，畢竟這種惡戰活下來的機會的確非常渺茫，把孩子們送走這是個好提議「蘇大善人，那把女人和孩子都送哪去？」

「送到恆州去吧，那裡有梁國公的人坐鎮，應該能安穩的活下去！」蘇林的話很讓這些人同意，但是既然是這樣就要重新調整出行的計劃了，人們一陣混亂之後，眼看著就要散去了。

蘇林這個時候卻看到了那些混在人群中的士兵們，他們現在顯得侷促不安，忽然改變的形式讓這些人變得很尷尬「鄉親們，咱們先都回去吧，也好給這些軍爺們讓開條路，他們的事情可耽誤不得。」他沒有打算放過這些人，直接說起了怪話。

人們一聽這話，當即就配合的閃開了，那些士兵顯得更尷尬了。

「蘇大官人，您也不用說這話來羞辱我們這些弟兄了，我們也不想就這麼跑了，但是我們也有苦衷。」有個上了歲數的老兵紅著臉說話了。

「苦衷？」蘇林又是一副冷笑的樣子「是不是沒了下面的傢伙，再也沒有男人的血性了？」

士兵們幾乎都抬不起頭了，而剛才還和他們同一陣線的老百姓此時卻是一陣陣的哄笑。

「笑個球！老子們也不是真的怕死，必然在家裡種地多好，何必要當兵？」一個高大的士兵惱羞成怒道：「但是現在城裡已經沒有多餘的軍糧了，咱們這些人離開也是為了更多的人能堅持下去。要是有足夠的軍糧，老子們他媽的要是走，就是後娘養的。」

蘇林一聽這話猛的往身後一指「你們以為這些大車上是什麼東西？我已經變賣了所有的家產，買來了兩萬車糧食，現在這只是第一波，其他的很快就會送來，軍糧足夠咱們所有人吃上兩年的，你們還要走麼？」

「媽的，王八蛋才走呢！」

第八十九章  幼狼之禍害

黑洞丘陵的雨下的太有特色了，古月天以前也只是聽說過，今天親眼見識到了之後才明白為什麼這裡被人稱作黑洞，

這裡的天總是黑沉沉的，像是破了一個大洞似的，雨就從裡面向外傾瀉著，根本就看不到天是什麼顏色。

「媽的，這是什麼倒霉天氣？」一員小將邊抬頭看著天邊罵道。

「這裡就是這樣的天氣，哪裡像咱們恆州，天藍水碧的。」旁邊一員小將笑嘻嘻的說著。

「媽的，這裡的雨竟然怎麼也躲不開，身上穿著蓑衣都沒有用處，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到地方。」

「呼延索，你去問問軍師，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到地方？」

「甘遂，去你的，你怎麼不去問？」呼延索張嘴就罵「你沒看見前幾天高亮問過這件事情，差點被軍師罵死？我也不是傻子，幹什麼去觸這個霉頭？」

甘遂嘿嘿的笑著「你就去問問吧，罵又罵不死！」

「你老甘又犯壞是不是？呼延可是個老實人，你就別總是逗他了。」正說著話旁邊又走過來一個年輕人，喜笑顏開的過來摟著兩個人。

呼延索連頭都沒回，直接就打落了搭在肩膀上的胳膊「你不是在中軍麼？怎麼跑到我們前鋒營裡了？」

後來那個人也是滿臉的戲謔「誰叫你們走得那麼慢？我的隊伍已經趕上來了。」

「去你的，我們前鋒營走的還慢？要不你來前面開路，我看看到底有多快？不過等打仗的時候，你可得把前鋒的位置讓給我。」呼延索馬上回答道。

「哈哈…」甘遂不禁大笑起來「石頭，你是不是還以為呼延是個老實人？他的算盤打得可是很精的。你知道嗎，自從他一下子娶了兩個老婆之後，腦子一下子就變得清醒了。」這話一說出來，連旁邊的士兵都憋不住笑了起來。

呼延索臉漲得通紅「老子…還沒成親呢！」

「怎麼沒成親？不過就是沒洞房罷了！」甘遂笑得聲音更大了。

呼延索惱羞成怒，伸手就去抓甘遂的衣領，甘遂早就有了準備，猛地往外一跳，就擺脫了他的手臂，可是呼延索卻沒有打算放過他，依舊伸手去抓他，兩個人就鬧到了一起，也不知怎麼弄得那個而後來的也加入了進去，三個將領就在大軍之中鬧了起來。

遠遠地古月天早就看見他們了，但是並沒有上來講話的打算，這些精力充沛的年輕人聚到一起不說點奇怪的話題倒算是奇怪了，現在又開始鬧了起來，他依然滿臉微笑的看著，卻沒有半點不悅的神情。

後面推車的古平也是一臉的笑容「看到他們忽然就想起我們小的時候了，也是這樣，好像一身是勁，總也用不完似的。這羨慕他們啊！」

「怎麼，師兄現在沒有力量了麼？你看看這種路別說推車子，就是空著手走都費勁，可是你推著我卻根本沒有半點吃力的感覺，怎麼還說這種話呢？」

古平笑了笑「這是兩碼事，我說的是心累了，厭了，倦了，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了，不像他們這些年輕人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無所顧忌！」

古月天也是苦笑了一下「說的有道理啊，我們這些人老了，雖然才三十出頭，但是心卻覺得老的厲害，看著他們忽然覺得也年輕了不少呢。」

古平苦笑了一下「這才三個人，他們一共有五個人是年輕這一代中很有名的，要是都湊齊了，那才真是五個禍害呢。」

「哦，還有這種事情，我怎麼沒聽說呢？」古月天饒有興趣的看著古平。

古平呵呵的笑了「你一天這麼忙，哪裡會在意這些事情？這幾個禍害可是在恆州大大的有名啊。據說那個呼延索歲數最小，天生一身神力，但是腦子不快，所以一向是衝在前面幹活的；還有前幾天被你罵過的高亮，也是個火爆脾氣，一點就著，也屬於狗腿子；那個甘遂他最壞，一肚子壞水，從來都是在後面出謀劃策；還有旁邊一起鬧得那個叫石韋，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誰都敢惹，聽說他還曾經帶人鬧過趙崇雲呢！」

「是嗎？哈哈…」古月天哈哈大笑「這幫小子還真有意思，但是怎麼只有四個？」

「還有一個就是丁一的義子南森了，他一般不在恆州，但是只要一回去就和他們一起廝混，在恆州簡直可以算是一霸了。」古平忍不住笑了。

「我記起來了，」古月天忽然說道：「咱們這一次回恆州徵兵時，把這些年輕人都帶了出來，但是老百姓幾乎是張燈結綵的夾道歡送，我還以為這些人都是烈士之後，在當地有些人氣，沒想到原來是大家把這些霸王都送走了，才高興的不知怎麼才是好了。」

「是吧，年輕人總是喜歡這些事情的！只是我覺得咱們這一次帶出來的都是些新兵不說，連將軍都是些小孩子，我們可是要和一個帝國開戰，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險了？」

「當然冒險，」古月天輕鬆的笑了「但是古往今來哪有不冒險的戰爭呢？十拿九穩的就不用打了，直接搶過來就是了。這麼多年來，恆州軍一直在拚命，因為不拚命就不能活，可是自從大名河一敗，我就知道恆州軍裡有些人已經開始不習慣拚命了，他們終於和所有的軍隊一樣放下了心中的仇恨，那恆州軍又能憑什麼能稱霸天下呢？梁國公看來已經明白了，所以他才要立下一塊恥辱碑，讓恆州人重新開始恨！而我要做的卻是另外一條路，我想看看年青一代的恆州人能不能學會別的，比如嗜血這種能力，要是成了就有一支真正的鐵軍可以橫行天下了。」

「要是不行呢？」古平忽然問道。

「不行？」古月天忽然冷冷一笑「在我古月天手裡的就是一群農夫，我也有信心可以練成天下第一，何況是這麼一群小狼呢？」

軍隊繼續在向前前進著，但是天明顯變得藍了！

————————————————————————————————————————————————————————————今日兩更，晚上再見！

第九十章  幼狼之機會

當部隊終於走出了黑洞丘陵的雨帶之後，古月天立即就召開了軍事會議，雖然這次出席的除了李敘之外都是些孩子，但是他完全沒有一點敷衍的意思「現在雲石高地正在遭受最猛烈的進攻，他們受到的壓力是前所未有的，而且以我們蒼龍現在的形勢根本就不可能派出援軍，所以我們就是雲石唯一的指望，可是究竟能不能行，那就得看你們的意思了。」

「軍師，您就說怎麼打吧，我們弟兄都是一起長大的，沒有怕死的孬種，一定不讓您失望！」呼延索立即表態。

古月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年輕人有雄心壯志是好事，但是事實就是事實，咱們是一支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隊伍，想打仗也得慢慢來。我實話告訴你們，這一次咱們走了這麼遠的路絕不是來旅遊的，但是我的目標現在還不會和你們說，你們必須要用自己的表現來堅定我的信心。」古月天停了下來，饒有深意地望著這幫半大的孩子。

這是幫半大的孩子，根本就受不了別人激將，一聽古月天說這種話紛紛都跳了起來，嘴裡叫著「軍師，你不要小看我們這些人！我們雖然從來沒有上過戰陣，但是都是吃著恆州的麥子長大的，不會別的就會拚命！」

「好吧，我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要證明給我看看你們是不是真的有這樣的能力。」說完他揮了一下手，古平立即取出一副地圖，平鋪在帥案上。

眾人立即圍了上來，仔細看著地圖，甘遂眼尖叫了一聲「朗潤？這是朗潤的地圖！」

古月天驚訝的看了他一眼「你竟然知道這是朗潤？」

甘遂嘿嘿一笑「我小的時候上學堂，一看書就頭疼想睡覺，但是有一套書是個例外，就是百態圖！那裡面的所有東西我都能背下來，每一張地圖我都熟悉得不得了，所以一看這張圖就知道是朗潤了，不過還是有些地方是不一樣的。」

古月天滿意的點點頭「百態圖是本講遊歷的書，所繪製的地圖只是民用的，而我們現在看到是軍用的，當然差別非常之大。」

一旁站的石韋忽然眉毛一動「軍師，你不是一直就想打鐵血帝國吧？不然怎麼會有這麼精細的軍事地圖呢？連這麼一個大家不會十分關注的小城，都有如此精細的地圖，您究竟準備多久了？」

古月天嘴角泛起一個得意的微笑，但是並沒有回答石韋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認為這是個並不重要的地方麼？」

石韋忽然也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這笑容和他的年齡非常的不符合「朗潤的位置很要命，東西南北和哪裡都沒有什麼關係，但是要想進入鐵血帝國真正的腹地，這兒裡卻是一條捷徑。其實我一直都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什麼事情？」古月天饒有興趣的問道。

「為什麼很多人都會忽略這裡呢？我怎麼覺得就是鐵血帝國的人好像都沒有對這裡很重視，要知道這裡可是真正的戰略要地呀。」石韋好像一個學生，在向自己的老師請教學問一樣。

古月天讚許的點了下頭，竟然也像是個老師似的開始講解起來「鐵血帝國幅員遼闊，但是被一條加林查山一分為二，北面就是天氣惡劣的黑洞丘陵和地獄冰原，南面便是一望無際的聖西羅草原，他們的都城內洛就在那裡。」

高亮卻在這時接口道：「軍師說這個幹什麼？我們都知道這些簡單的地理常識。當年綠金沒有那麼強大的時候，鐵血帝國北起死地沙漠，南至夢江，西臨永夜海，東到氣脈山。可是後來他們接連的打了敗仗，被綠金搶了大片的土地，一百年之間甚至丟了所有的夢江港口，最近只是綠金和拉尼魯打仗，才把最大的港口曼斯坦還給了他們。」

「說的對，沒有錯誤！」古月天很是驚訝，這些年輕人還真不像市井傳說的那樣不學無術「地理位置既然你們知道，我就不用費力氣了。因為他們的主要敵人一直都是南邊的綠金，所以整個鐵血帝國最強悍的是騎兵軍隊，在聖西羅的草原上這個民族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對手，這也就造成了他們對騎兵的盲目自信，認為世間最強大的只有騎兵。朗潤這裡的地形非常狹窄，而且又有很多大小的河流，根本就不適合騎兵的大規模運動和轉移，倒是萊奧和帕克馬這兩個地方才真正適合他們的軍隊移動，所以他們才看不中這裡，甚至都不願在這裡建一座軍事堡壘。當然這也源於他們對自己騎兵的強大自信，他們甚至認為只要有誰敢於用步兵走進聖西羅大草原，就和送死沒有區別，所以他們也根本不在意這裡的防守。長此以往，很多敵人也就不在意這個地方了，這裡也就變得越來越隱秘了。」

「可是我們現在也是以步兵為主，您就一定有把握在聖西羅上打的贏鐵血的騎兵？」這一次提出疑問的是李敘。李敘自從進入了恆州軍所負責的東西幾乎是五花八門，他已經成了恆州軍裡的萬金油，雖然幾乎沒有衝鋒陷陣過，但是他的能力卻是沒有任何人質疑的，畢竟能打仗的在恆州軍裡有的是，可是能幹後勤的人只有他一個最合適。

「我沒有把握，但是我很想試試。」古月天笑著說道。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越是這麼說的時候，越讓人覺得安心，彷彿他天生就是一個必定能得勝的賭徒一樣。

「軍師您說吧，咱們應該怎麼辦？但是有一點，不管您想怎麼打，都一定要讓我做先鋒，我保證一定指哪打哪。」呼延索只是喜歡當先鋒，動腦子的事情他不願意參與。

「這一戰我只給你們派兵，但是絕不管你們怎麼打！」古月天忽然悠悠的說道：「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你們一定要在明天這個時候給我拿下朗潤城，就是不知道，你們敢不敢干呢？」

幾個年輕人興奮地互相看了看，他們忽然發現機會有的時候來得並不困難，你要做的只是牢牢地抓住它而已。

第九十一章  幼狼之智取

幾個年輕人回到了呼延索的前鋒營裡，馬上開始商量究竟要怎麼打下朗潤。

「打這種城，不外乎智取和強攻兩種辦法，本來我們用強攻更加簡單容易，想來朗潤也沒有多少守軍，只不過要是用這種辦法取城，那一定不會讓軍師滿意。我看我們最好還是用智取，要是一個傷亡也沒有那就真是完美了。」石韋先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石頭，你可是有什麼好辦法了，那就快說吧，不要掉咱的胃口。」呼延索著急的說道。

「我看咱們還是用老辦法吧，」石韋看來真的已經有了辦法「之前咱們潛行進入鐵血境內，突襲了好幾處敵人的小型軍堡，搶了不少敵人的衣甲和旗幟，我們應該可以利用一下。就化裝成鐵血的軍隊，然後混進城裡，等晚上偷開城門不就可以最小程度的減少傷亡了麼？」

話音剛落，就聽到甘遂在一旁哈哈大笑起來。

「你又在笑什麼？」石韋有點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是覺得我出的主意好還是不好，你倒是直接說話啊。」

甘遂搖頭晃腦「你的主意不是不好，而是太臭，簡直臭不可聞！」

石韋有點不高興了「怎麼臭了？我出的主意可是經典戰役，無數次實戰考驗過了，簡直屢試不爽，你憑什麼說臭？」

甘遂歎了一聲「說你臭，你還不承認！我問你，咱們蒼龍人和鐵血人是一個種麼？鐵血人長的身材高大、高鼻鷹眼，而咱們長的是什麼樣子，就不用我一一說明了吧。別說那些盔甲咱們的人撐不起來，一穿上就能被看出破綻，就是勉強穿上了，你們有誰長得像鐵血人？一個照面就被人認出來了，還談什麼別的屁話？」

「這個…」石韋一時語塞，他的確沒有考慮長相的問題，這才出了那種主意，現在一聽甘遂的話馬上就想到了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問題，但是嘴上還是不肯服輸「你說我的主意臭，那你倒是出個好主意來。」

甘遂沒有馬上說話，但是嘴角卻泛起了一陣賊賊的笑容。在座的幾個人幾乎同時都覺得後背發冷，這種笑容他們太熟悉了，凡是甘遂要出損主意的時候都會習慣性的露出這種笑容來，而這種表情的出現就意味著必然會有人要倒霉了，不過這次還好，倒霉的應該是朗潤的守軍吧。

天色已經有點晚了，再有半個時辰城門就要關閉了，朗潤城已經沐浴在了夕陽之中，門口的守軍懶散的靠在垛口處，等待著今天工作的結束。這些天來往的的人的確比以前少了很多，自從鐵血和蒼龍開戰之後，之前來往頻繁的商隊幾乎已經絕跡了，只靠那些窮鬼進城，一天能有幾個錢，還不夠晚上賭一把的。

「媽的，再打下去，老子們都得餓死！」門官抬頭看著空空蕩蕩的大路，嘟嘟囔囔的罵著，但是這種事情又怎麼能是他這種人管得了得，就是罵兩句寬寬心罷了。

忽然站在城頭上的一個兵丁大聲叫道：「小隊長，那邊來了一群人，看來像是衝著咱們來的！」

「什麼？」小隊長一愣，馬上警覺地說道：「看看是些什麼人？有多少？打的什麼旗幟？」

「沒有旗幟，但是看樣子可有好幾千人的樣子。」兵丁看了一會回答道。

「大家準備，都提起精神了，這個時候誰知道會有什麼人忽然殺出來。」小隊長馬上下達了命令，看來他也曾經是久經戰陣的老兵，反應還是很快的。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城上負責觀望的人又大叫起來「小隊長，我看到了，那些人不是軍隊，好像是…」

+文)「是什麼？」小隊長著急地問道。

+人)「是一支奴隸商隊。」

+書)「什麼？好好看看，千萬可別看錯了！」小隊長的聲音好像比之前還要焦急。

+屋)「是真的，我看得十分清楚，絕對是一支奴隸商隊，好幾千人都拴著鏈子呢！」

+小)「哈哈，太好了！」小隊長猛的一拍手，立即招呼道：「弟兄們，來大買賣了，都給我精神著點，已經很久沒有來這種大肥肉了，今天可要開齋了！」

+說)也不知等了多久，那支大型的奴隸商隊終於來到了城門口，守軍們已經等的有點不耐煩了，但是當他們看到了這支隊伍走到眼前之時，便覺得自己的等待是值得的。

+下)這是一支十分龐大的奴隸隊伍，被鐵鏈子拴住的差不多有兩千人，還有幾百人的看守隊伍，顯得異常龐大。那些被鏈子拴住的人都顯得無精打采，有不少人身上已經血跡斑斑了，應該是在路上被人收拾過了。看守們都挎著腰刀，手裡提著皮鞭，看到走得慢的馬上劈頭就是一鞭子，嘴裡還在不停的叫罵！但是那些人已經麻木了似的，根本就沒有躲閃，只是縮著脖子繼續向前。

+載)「都給老子停下來！」那個小隊長馬上跳了出來，伸手攔在了隊伍的前面「把管事的叫過來！」

+網)話音未落，已經從後面跑上來一匹馬，馬上是個年輕人，還沒跑到近前就已經翻身跳下馬來，一溜小跑的來到了小隊長的面前。先是謙恭的行了一個躬身禮，才說道：「軍爺，小的是這次的買賣的掌櫃的，您有什麼吩咐就直接和小人說吧！」說這話時，臉上的笑容像是開了一朵花似的。

小隊長卻是一副陰沉沉的樣子，冷冷一哼道：「你們是幹什麼的？從哪裡來啊？」

「咱們是做生意的，是從七國來的。」

「七國？這天下還有七國，不是都被蒼龍佔了麼？」

年輕人呵呵一笑「還是您聖明，但是我們是來自江西道，可是長生國的商人。」

「長生國？」小隊長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懷疑的問道：「長生國還有商隊？我怎麼沒聽說呢？我怎麼看你們像是些蒼龍的探子呢？弟兄們還不馬上把他們都抓起來，挨個審問！」話音未落，那些士兵立即就衝了過來，各自舉起手裡的兵器，將眾人團團的圍在裡面。

——————————————————————————————————————————————————————————————————今日兩更，晚上再見！

第九十二章  這也算智取

「軍爺開什麼玩笑？」那個年輕人依舊滿臉的微笑，根本沒有一點的驚慌，他好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樣，伸手從懷裡取出一個錦包遞了過去「這是一點小小的意思，給弟兄們買點茶葉潤潤喉嚨吧。」

那個小隊長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了錦包，在手裡一掂馬上就知道這袋子裡應該有一百多兩，馬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你小子還真是會辦事情！不過你們這麼多人從那個地方來，我們也是沒有什麼辦法，只能小心一些，畢竟現在的情況特殊嘛。」

「還是給您添麻煩了。」年輕人還是滿臉的笑容。

「對了，」小隊長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你們可有通關的文書麼？」

年輕人明顯一愣，馬上又從懷裡取出一隻錦包，遞了過去，嘴裡說道：「有！有！有！這不就是文書麼？」

小隊長接過來，挑開一看，竟然發現裡面的黃的，馬上換了一副表情「你們也太不小心了，怎麼能在路上丟了呢？這樣吧，等會我派人領著你們再去辦一張路引和通關文書，你們要是過了加查林山，檢查就嚴了，那時可就沒有人像我一樣好說話了，到時說不定真的把你們抓起來，那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是啊，還是您想得周到。不過小的也是趕時間，您知道現在正是奴隸價格最高的時候，要是錯過了這個時候那就真的賣不出好價錢了。」

小隊長馬上就明白了他們是不想繼續花錢了，立刻就沉下臉來「本官是好意提醒你們這些外鄉人，可惜你們根本就不領情，你們以為是我在故意為難不成？實話告訴你們，這麼做是對你們有好處的，要不然以後就會吃大虧的，今天你們是碰上了我，要是碰到一個吃生米的，那你們可就懸了！你們可是做生意的，不要因小失大，否則得不償失，你想想要是把所有人都抓起來，你還拿什麼賺錢？」其實朗潤這裡的地形並不適合大隊的商隊來往，但是人們還是選擇這條並不好走的路的根本原因就是能省一大筆稅金，從其他地方進入聖西羅草原都要支付大量的金銀才能進入。

這個下隊長也不是不知道，但是當他看到這個年輕人給錢給的如此痛快，馬上就認定這是個新手，要是不在他的身上賺足了銀子，那也太對不起自己幹的這活了，所以他才死死地咬著通關文書的話，，希望可以搾取出更多的孝敬，畢竟貨到地頭死，這些商人決不會為了那點小錢糾纏不休，最後一定會乖乖的交錢的。

年輕人忽然歎了一口氣，像是放棄了抵抗似的，他伸手拉了一下門官的衣袖「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門官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學聰明了，早這樣不就得了！心裡想著，便把身體往年輕人身邊靠了過去，嘴裡卻說道：「有什麼事情直接在這裡說就好了，何必要借一步說什麼呢？」他說這話的時候已經看到了年輕人又將手伸進了懷裡，他不由得意的想，這次又能拿出什麼呢？

年輕人的手慢慢地從懷裡抽了出來，但是這一次他的手裡可不是什麼錦包，而是一柄雪亮的匕首。門官看到了寒光閃動，心裡不由想道：他這次拿的是什麼東西？難道是一柄非常名貴的匕首？但是怎麼沒看見刀柄上鑲著寶石呢？

年輕人的手根本就沒有打算停下來，他手腕一翻，匕首直接畫出了一個漂亮的弧線，狠狠地插進了門官的肚子裡面。與此同時他在門官的耳邊低聲說了句「你為什麼這麼貪心呢？難道不知道貪心會害死你麼？」隨著話音，手猛的往下一拉，直接就把門官的肚子劃開了。

門官的眼睛瞪得老大，他根本就沒想到，這個滿臉笑容的年輕人說殺人就殺人，連表情都沒有變過，他至死都想不明白為什麼這些商人會為了點銀子就殺人，這也算做生意的？

年輕人一刀捅死了門官，厭惡的把屍體直接就推倒在地上，臉上的笑容卻更加濃烈了「弟兄們，動手！」這就是來之前定好的信號，預備出了什麼變化的時候應急用的，哪裡知道還真的用上了。他的話音未落，在「奴隸」堆裡就竄起一個人，他直接就衝進了還在發愣的守軍裡面，兩隻手像風車一般輪了起來，只一瞬間就將幾個端著長槍發愣的士兵都打倒在地。他的力量極大，雖然現在赤手空拳，但是殺傷力依舊大得驚人，被他打倒在地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人可以再爬起來，都倒在地上呻吟著，他們也沒有明白剛才還滿臉慇勤行賄的商隊怎麼一轉眼就變成了殺人的魔王？

但是事情並沒有完結，因為在那個奴隸忽然暴起的同時，所有商隊裡的人都動了起來，原來就挎著腰刀的看守們直接就拉出了佩刀在人群中亂砍。而那些奴隸當然也不是真的了，他們都是前鋒營的士兵化裝出來的，至於挨得鞭子更不是真的了，就連那些拴住他們的鐵鏈子也是唬人的玩應，眼看著這些人輕輕一拉，就把看似堅固的鐵鏈子給拽成了好幾段然後他們立即拔出早就藏在身上的匕首衝進了人群之中。

其實一共才十幾個守門的兵丁，哪裡經得住這幫人一頓砍殺，連半柱香的時間沒到就已經全被砍死在了地上，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城門口，鮮血順著石板路的縫隙四處流淌著。

那個年輕人就是甘遂，而空手打倒守軍的正是呼延索，這一次他倆自保奮勇來智取朗潤，誰知道一向沉不住氣的的呼延索沒有露出馬腳，反而是出主意的甘遂先翻了臉。

「馬上向城外發信號，讓大軍進城！呼延，你敢不敢隨我一起殺進官衙之中，搶一份頭功！」

「有什麼不敢的？我敢和你一起進城，就從來沒有害怕過什麼！」呼延索傲然說道。

「我就知道你沒有害怕過什麼。」甘遂興奮地說道：「還是我的主意好吧，這一次智取朗潤進行的真是順利啊。」

呼延索撇了撇嘴，雖然沒說出什麼來，但是心裡已經畫了個問號，他也說不清楚，這也算是智取麼？

第九十三章  速成訓練

清晨，古月天帶著大隊人馬進入了朗潤，甘遂、呼延索等人出城迎接。

他已經聽說了整個事情的過程，一見到甘遂就笑著說道：「你小子這也算是智取麼？」

甘遂也有點不怎麼好意思了，吶吶地說道：「我們本來想的挺好，但是誰知道那個門官那麼貪心，竟然收了那麼多錢還想繼續索要，我也是忍無可忍才動了殺機，不然我們還就真的進城了。」

「哈哈…」古月天哈哈大笑「你錯了！其實這一次失敗，並不是別人貪心，而是你自己做的並不好。你可知道，你給錢給的太容易，所以人家才想得到的更多，這次一而再再而三的索要錢財，以後記住給錢可不要太容易了。不過總得來說這一戰還算不錯，想的也挺好，就是缺乏一些經驗罷了，以後多歷練歷練自然就會越來越好。」

甘遂一聽這話知道古月天還是很滿意這次戰鬥的，當下很是高興。

古月天忽然問道：「這一戰有多少俘虜？」

「可是不少。」一邊的石韋立即說道：「這裡倒是沒有什麼正規軍，但是百姓還是不少的，差不多有七八萬人呢。」

古月天微微一皺眉「七八萬人是不少！你們知道咱們這一次帶多少軍糧麼？」

石韋和甘遂不由自主的對視了一眼，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應該還有兩個月的軍糧吧。」

古月天點點頭「你們知道麼？咱們這一次是秘密的軍事行動，勝就勝在秘密兩個字上，我在想，你們準備如何堵住那些流民的嘴呢？還有一件事我也擔心，我們自己都快沒有軍糧了，拿什麼養活這些人呢？」

「那您的意思是…」甘遂忽然心中一動，但是自己都為這個念頭而感到害怕，所以還是先問了出來。

「我沒有什麼意思。」古月天淡淡笑了「我記得我說過，這座城的事情都交給你們。現在這座城的所有事情都是你們要操心的，而不是我了。」

這一次連石韋都明白了，他也不由得滿頭大汗「可是…聽說費老闆已經派人來了，我們是不是等等他再說。」

古月天不置可否「那誰來看管這些人？我們之後的仗還打不打了？要知道，現在只是個開頭，往後才是精彩的大戲！」

「屬下明白了，立刻就去辦！」甘遂忽然像是下了決心似的，躬身說道。

「好！」古月天臉上這才露出滿意的微笑「咱們帶來的那些孩子都沒有殺過人吧？」

「他們？最大的不過七八歲，小的才三歲左右，哪裡會殺過人？」

「那就讓他們試試吧，咱們養著這些孩子也是為了能在以後有些用處，現在開始就好好練練吧，省的以後真要用的時候，拿不出來！還有那些沒殺過人的新兵，都練練膽子，這可是個好機會啊！」

等這幾個人走了，古平問道：「你怎麼讓他們去幹這種髒事情，都是些孩子，你就不怕他們心裡恨你？」

古月天歎了一聲「我哪裡不想他們慢慢長大，然後不經歷這些髒事情，可是你就不想想麼？如今我們帶著的這支部隊歲數太小了，都是些半大的孩子，憑他們打仗就會出現很多問題。打得順則天下無敵，打得不順那就一敗塗地，這可是絕不行的。一支部隊一定要做到勝不驕敗不餒才算是百煉成了鋼，可是我們現在根本沒有時間等了，只能用這樣的辦法才能將這些人盡快變成一支嗜血的鐵軍。」

古平不禁皺緊了眉頭，這道理他怎麼會不明白呢？只是很多時候大家都不願意往那裡去想，不願意提出來罷了。

「聽說這一次費老闆要親自來，你知道了麼？」古平忽然問道。

「知道了，」古月天一陣的苦笑「我就是怕他的到來會消磨掉這些人殺人的決心，才不願把這件事說給別人聽的。」

「那你就不怕費老闆知道這件事會翻臉麼？」

「哈哈…」古月天再次哈哈大笑「無神這個人早就富可敵國了，可是偏偏他就是像個守財奴一般，看到能賣錢的就馬上挪不動步了，凡是能賣的他都喜歡！不過話說回來，他也不是不知道此中的厲害，他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也會瞭解我的一片苦心。只是有一件事可千萬不能讓他知道的，不然他鐵定會翻臉的。」

「什麼事情這麼嚴重？」古平也覺得有點好奇，笑吟吟的問道。

「這一次，我可是把他的兒子也帶過來了。」古月天忽然頑皮的眨眨眼睛，

「什麼？你也是膽大包天，你可知道他的兒子是獨子，平時寶貝得不得了，你竟然不問一句就把費可歡帶到了陣前，也難怪他知道了會找你拚命的。」

「你以為我想？」古月天苦笑了一下「這個少爺可是個大包袱，放在那裡我都不怎麼放心，只好把他編到了我的親兵營裡。但是可歡這個孩子還是有出息的，是他自己纏著我要我帶他來的，我也是實在被纏得受不了，沒有辦法我才帶他過來的，我覺得他以後會比老費有出息，至少不會只做一個商人。」

「說實話，我倒是看好甘遂，這小子還真是有些東西。」

「嗯，」古月天贊同的點點頭「我也這麼覺得，不過別人也都有自己的長處。比如石韋他很穩健，呼延索和高亮都算是猛將，要是他們可以經過這一場大戰之後順利的活下來，那日後我們恆州軍就會有新一代的接班人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們總會老去的，以後還得看這些年輕人的能力。」

「我希望可以在有生之年橫掃天下，也許他們以後就會沒有什麼用了。」古月天忽然來了豪情。

古平卻是淡淡一笑「你真要還有這種想法，那我勸你還是算了吧。你要知道天下這麼多人，看似誰也沒有什麼關係，實則卻是錯綜複雜，根本就沒有永恆的敵人，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利益。你要是真的橫掃了天下，那他們會不會群起而攻之呢？」

古月天有點奇怪的看著古平，半天忽然說道：「師兄，你竟然也會說這種話？」

——————————————————————————————————————————————————————————————今日兩更，晚上再見！

第九十四章  孩子

「我們的下一個目標就是這裡。」古月天指著地圖對其他幾個人說道。

「科亞？」李敘有點疑惑的問道：「這裡地處偏遠，據說連居民都很少，有什麼戰略價值？」

「可是這裡卻是鐵血的三大馬場之一，我們的目標不是人而是馬。我們恆州不產馬，在七國弄來的戰馬大部分都在丁一那裡，所以我們只能在這裡想辦法。」

「軍師，您不是說想靠步兵打一次乾淨利落的殲滅戰麼？怎麼又想要戰馬了？」石韋也有些不明白。

古月天淡淡的笑了「來到聖西羅草原才知道這裡真的比想像大得多，絕不是地圖上能看得出來的。在這裡沒有騎兵，只能被敵人無休止的追擊，要是那樣我們就只有死路一條。我們現在在暗處可以隨意的攻擊我們選定的目標，但是很快他們就會知道我們的存在，那時若是沒有速度我們就會變成活靶子，只能被人一個個殺死在草原之上。」

「可是現在有兩個問題是我們需要想到的。」甘遂馬上說道：「第一就是我們的人一直就沒有戰馬，而且都是些預備役和青年軍，能不能適應騎兵戰術呢？」

「這不用操心，我們臨來之前，我就考慮到了這一點。我選的人雖然並沒有戰馬，但是大都已經經過正規的騎兵訓練了，主要配上戰馬就可以立即上陣。」

李敘在一旁點頭稱是「軍師早就想好了這件事，所以挑人的時候特意吩咐了末將，咱們的士兵至少有一半只要有戰馬立即就可以出戰的。」

「甘遂，你剛才說有兩個問題，第二個是什麼？」

「我擔心這一次鐵血帝國傾巢出動，戰馬需要量一定極大，我們會不會撲空了呢？」甘遂一五一十的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古月天贊同的點點頭「所以這一是要碰運氣！要是有我們就算撿著了，沒有我們就得繼續攻擊其他的馬場。但是這裡是三個馬場中最大的一個，常備量據說也有幾十萬匹，就算被抽調了，也許還會剩下一些小馬和老馬吧，只要有五萬匹馬，就足夠我們用的了。」

「那咱們怎麼打？」呼延索還是只關心打仗的事情。

「還要智取麼？」高亮也在一旁問道。甘遂一聽這個不由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他，高亮卻一臉壞笑的看著他。

「智取？」古月天也很有深意的笑了「你們真的還想智取麼？」除了甘遂，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古月天猛的把手一揮「好了，不開玩笑了！從現在開始所有的戰鬥計劃都由我來制定，我的要求只有一個，你們要完全的服從我的安排！」

所有人立即起身，躬身道：「願聽軍師安排！」

清晨，當一輪紅日在草原的盡頭慢慢升起的時候，科亞就像是人間地獄般血腥可怕！到處都是屍體，橫七豎八的散落在附近，一隊隊穿著藍色軍衣的小孩子在屍體之間仔細的尋找著，一旦發現沒有死的敵人，他們便會立即一擁而上，用手裡的短刀或者匕首一頓亂戳，直到敵人徹底斷了氣，他們才會繼續開始尋找之旅。

遠處是一大幫藍衣的士兵在津津有味地看著那些在屍體裡翻找的孩子們，他們負責的地方已經基本結束了。但是這些人可不像那些小孩一樣亂刀將敵人砍死，他們更講求效率和殘殺時所帶來的快感，他們會用刀慢慢將敵人的頭割下來，或者切斷別人的喉管，看著敵人們一點點的死去，這成了戰爭所帶來的最大樂趣，也要是沒有這些樂趣又怎麼能吸引這些年輕人呢？

「這些小孩真是浪費，大家一頓亂捅還有什麼意思？對付這幫士兵還是慢慢的割開氣管，看著他們的血象泉水一樣往外噴湧，聽著他們帶著氣息聲音的慘叫才有意思，小孩子，真不懂享受。」有士兵在圍觀的人群中議論著。

「你懂個屁！」一個稍微上了點歲數的士兵不屑的撇撇嘴「你們好好看看，這些可都是些孩子，最大的不過才七八歲的樣子，要是說那些小的更是只有三歲。你們在三歲的時候還他媽穿尿褲吧，這幫人已經開始殺人了，等他們長大了之後那還了得麼？」

一聽這話再也沒有人笑話這些小孩子了，他們猛的覺著自己看到的不再是一群孩子，那些明明都是幼狼，在為了生存而不停的殺戮，要是他們長大了？忽然每個人都覺得不寒而慄。

離得更遠的有兩匹馬緩緩走來，馬上坐著的正是甘遂和呼延索，他們並肩而行，遠遠就看到了那些那些混亂的人。

「這是怎麼了？他們在那裡看什麼呢？」呼延索並不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要是你就不會好奇。」甘遂說的很簡單，甚至都不想再往那邊多看一眼。

「什麼事情？」呼延索有些好奇了。

「是孩子團的人在打掃戰場。」甘遂皺著眉頭，彷彿不願意再提半句似的。

呼延索也皺了皺眉頭「這些人？真是很可怕的一幫人。」

「他們會變成人麼？三歲就開始殺人取樂，以後真的會變成人？」甘遂搖搖頭。

「軍師的打仗我不怎麼能看懂，但是我怎麼覺得聽他的話總是很容易呢？」呼延索轉開了話題。

甘遂聳了下肩膀「我也不知道，但是的確很容易似的。比如這一次，敵人為什麼會像些傻子似的這麼聽我們的調遣呢？看他打仗我也覺得很是看不明白，但是總覺得他對敵人的動向瞭若指掌，就像是他在指揮敵人一樣。」

「我有種感覺，」呼延索忽然變得有點嚴肅「我覺得軍師是要把我們變成向那些孩子一樣的人。」

「你不是想成為一個最合格的軍人麼？」

「是啊，自從我接到我爹的陣亡通知我就知道我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我不像你們還有別的選擇。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變成他們那樣的人。」

「誰？」甘遂問道。

「那些孩子！」

第九十五章  誰說小馬不能打仗

「一群廢物！你們不是說恆州軍已經被鐵石軍團打垮了麼？那現在在我們國內橫行的究竟是什麼人？」莫吉的罵聲在皇宮外面也能清楚的聽到，他已經罵了軍部這些人一個時辰多了，可是心裡還是沒有覺得舒服一點。

面對皇帝陛下的怒火，對面的大臣們都低下了頭，他們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莫名其妙的成了皇帝的出氣筒。

莫吉也發現了這些大臣想要用沉默對付過去，不由更加生氣了「我的丞相大人，你倒是說說看，他們是從哪裡出來的？」

很多人鬆了一口氣，幸好自己沒有被叫到，可是卡佩羅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不過他也早就有準備，誰叫自己是這個帝國的丞相呢？

「陛下，恆州軍的主力部隊的確已經在大名河全軍覆沒了，現在出現在我們境內的應該是恆州軍的青年軍。按照我們的情報，敵人大部分都是年輕人，連將領都是些半大的孩子，應該說這是他們最後的力量了。只要我們可以擊垮他們，那恆州軍就真的成為歷史了。」

「青年軍？」莫吉的聲音提高了不少「你是在開玩笑，還是沒有睡醒？你難道不知道，他們入境以來，已經破了我們五座城池，其中甚至包括我們的軍馬基地科亞，而且打了這麼多仗，我們竟然是現在才知道，整個軍事行動做得如此漂亮，你竟然說他們只是青年軍？」

「這是他們的運氣好一些罷了。」有人接口道。

「胡說！運氣好？如果只是靠著運氣就能做到這樣的事情，那也太可笑了！難道創世神是他們的親戚？要不是我們的運氣好，被商隊發現了大量的屍體，那我們就是現在還不知道國境內竟然還存在這樣一支部隊，要是他們高興忽然殺到了內洛的城下，我們都不知道來的會是敵人！」莫吉的聲音越來越高，幾乎是在咆哮「這些恆州軍根本就是有備而來的，他們竟然殺死了所有能報信的人，現在他們經過的地方已經是一片焦土了，留下的只有堆積如山的屍體，難道就是這樣你們還是會認為，這些敵人只是在憑借運氣打仗？真不知道你們這些人每天在軍部都幹些什麼？」

「陛下，」卡佩羅馬上抓住了問題的關鍵「軍部現在群龍無首啊，自從皮耶羅元帥和我們的主力軍團上了前線之後，我們的裡皮元帥就一直病倒在家裡，根本就不問任何的事情，就算是早就知道這些消息，我們也沒有辦法可以快速反應。」

「難道裡皮元帥不在，軍部就成了擺設麼？我們有那麼多元帥，難道既沒有一個人可以拿出辦法來麼？」莫吉並不糊塗，他當然知道卡佩羅的心思，但是在這個時候說這些有什麼用處呢？裡皮畢竟是病了，不管是真是假，總不能因為人家有病就把所有責任都推給他吧。

「當然有問題了。」卡佩羅並不想放棄這樣的機會，雖然現在的裡皮已經是靠邊站了，但是他並不介意再往井裡扔一塊石頭「軍部也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但是沒有大元帥的審批，其他人有什麼辦法？」

「哦？」莫吉直起了身體「你們已經有計劃了？快說說看！」他此時的注意力馬上就轉移到了計劃上面，畢竟幹掉這支已經殺了十幾萬人的魔鬼軍隊，才是重中之重。

「但是大元帥不在，我們就算是研究好了，又能以什麼名義發出去？」卡佩羅依舊不願放過裡皮，這種機會不是隨時都有的。

莫吉饒有深意的看著卡佩羅，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丞相究竟想要幹什麼。自從裡皮稱病之後，他就以最快的速度將軍部裡親裡皮的勢力都趕了出去，看來現在就差把裡皮也趕走了。說實話，莫吉並不想難為裡皮，不但是因為他是名戰功卓越的元帥，更是因為現在的鐵血帝國裡能和卡佩羅叫板的只剩下這一個人了，如果再把他趕出去，那還有誰可以與卡佩羅對抗呢？他的權利已經太大了，但是他竟然還是沒有任何要收斂的意思，難道真的就不把我放在眼睛裡面麼？

「我的丞相，大元帥只是病了而已，他就算不能發出命令，我也可以用皇帝的名義來發出作戰命令，難道沒有大元帥就不能打仗了麼？」莫吉的聲音顯得低沉而有力。

卡佩羅心中暗自冷笑，但是表面上卻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那就請普蘭德裡元帥說一下吧。」

普蘭德裡是軍部的二把手，一直被裡皮壓在下面，早就和卡佩羅沆瀣一氣了，他一聽卡佩羅叫到了自己的名字，馬上走了出來「陛下，我們已經研究好了整個計劃，一定會將敵人完全的消滅。」

「好，快說！」莫吉著急的催促道。

「其實現在我們的主力部隊都已經投入到了雲石高地，現在在國內的軍團只剩下內斯塔軍團、加圖索軍團和皮爾洛軍團這三個有戰鬥力的了，但是內斯塔和加圖索兩個軍團都要繼續防守南方和北方邊境，防備綠金那些喜歡背信棄義的小人和死地沙漠的鬼族，那就剩下皮爾洛軍團了。」

「你準備用我的御林軍？那誰來防守內洛呢？用府兵防守麼？」莫吉的聲音還是有點陰沉，但是誰都能聽得出來裡面包含的憤怒。

普蘭德裡立即行禮「陛下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用府兵來對付敵人。」

「對付敵人？那些平時只負責治安的府兵？」莫吉疑惑地問道。

「是！」普蘭德裡馬上堅定地回答「我們分兩步走。第一步先用府兵拖住他們的前進腳步，然後在各地徵調府兵，用人數的優勢逼著他們和我們打決戰，然後一次性消滅他們。」

「你真的有把握麼？府兵真的可以麼？」莫吉還是並不放心「你憑什麼有這樣的把握呢？」

「我們對地形的熟悉和我們騎兵的厲害！在草原上只要有馬，就是府兵也可以輕鬆的殺死步兵。」

「可是他們也有騎兵了，在科亞他們搶了幾萬匹戰馬！」

「那些只是小馬，那有什麼威脅性？」普安德裡有點蔑視的說道。

莫吉的心裡一動，幾乎脫口而出「誰說小馬不能打仗的？」

————————————————————————————————————————————————————————————今日兩更，晚上再見！

第九十六章  勇者

高亮垂頭喪氣的站在古月天面前「軍師您處罰我吧。都是我太貪功了，光顧著去追他們的大部隊了，沒想到這幫人來了個聲東擊西，竟然跑了幾個。看來我們到了這裡的消息已經瞞不住了。」

「噢。」古月天淡淡的應了一聲，並沒有出現這些人想像中的暴跳如雷，甚至連臉色都沒有變化。

「軍師，您要是生氣就使勁罵一頓大亮，他這人不挨罵難受。」甘遂嬉皮笑臉的說道，他也有點摸不著古月天的脈，不知道軍師為什麼一點也不生氣，反而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古月天這才抬起頭，有點奇怪的看著他們「你們這是怎麼了？」

「高亮的失誤造成了我們的行蹤已經暴露了，難道您就不生氣？」甘遂小心翼翼的問道。

「生什麼氣？」古月天微微一笑「說實話，自從我們在科亞得到了戰馬，就已經不用在隱藏自己的蹤跡了。但是我就不明白了，鐵血帝國的反應和通訊怎麼會這麼差勁，竟然完全不知道我們的蹤跡，甚至都不知道我們已經來了。這樣也好，他們終於知道了我們的存在，我們就正好趁這個機會打掉他們的有生力量。」

甘遂等人驚愕的互相望了一眼，他們都想不到古月天竟然是這樣的想法「軍師，我們難道要和他們打正面的決戰？」甘遂有點不相信自己的判斷。

「為什麼不？」古月天竟然有點興奮地說道：「我一直就等著這樣的機會。我們現在其實沒有多少時間了，雲石高地朝不保夕，現在要是不能用最短的時間打垮他們，那這一次我們就算是輸了。既然是這樣，就不如讓他們一起都來吧，省得東一個西一個，煩死人了。」

「可是這是在人家的地盤，我們的人馬又不是很多，難道您就有這樣的把握？」

「當然有了！」古月天信心滿滿「鐵血帝國的兵制和我們蒼龍是完全不一樣的。他們用的是雙役制，一部分的士兵職業化，專門負責訓練和打仗，根本不用負責別的事情，這就保證了那些主站軍團的戰鬥力。但是另外一些是府兵制，也就是由各地官府自己徵召的士兵，很多人連兵器都是自己出的，說白了就是些農夫，他們能打什麼仗？還不是仗著熟悉地形，才攢雞毛湊膽子。」

「但是他們的確比我們的兵力多得多，我們要是排開陣勢和他們干，那問題就會很多。」

「這種部隊最大的特點就是要是贏了就能戰無不勝，要是輸了那就全軍覆沒，其實就是一個氣勢罷了。」古月天冷笑了一聲，猛的嚴肅的說道：「所以我們決不能讓他們看到一點勝利的希望，一定要打的他們望風而逃才算完。我們現在就是要向著他們最可能來的方向迎過去，去尋找他們的蹤跡，趕在他們的前面幹掉這些農夫！」

幾個年輕人不由興奮地握緊了拳頭。他們之前是打過了不少仗了，但是他們總覺得那些不算真正的戰爭，對於這些人來說戰爭就應該是衝鋒、對陣、以命相搏，現在終於等到這一刻了，怎麼可能不讓人興奮呢。

古月天哪能不明白這些年輕人的心思呢？猛的一拍桌子「我問你們，如果在前進的路上與敵軍狹路相逢，你們是不是有信心可以隨時擊潰你們的敵人？」

「有！狹路相逢勇者勝！」幾個年輕人異口同聲的大叫。

「好！」古月天滿意的點點頭「我希望你們都記住今天在這裡說的話，用事實證明誰才是真正的勇者，他日我還要你們親自去推倒大名河畔的恥辱碑，告訴世人你們是誰！」

「軍師，您就下命令吧，我們就是死也絕不會讓您失望的。」

「你們曾經問過我，這一戰的目的究竟在哪裡，我一直不願意說，因為那時我覺得你們都還是孩子。可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練我覺得你們都長大了，應該到了負起責任的時候了。這一次我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內洛！具體地說是內洛城裡的莫吉，只要幹掉他，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晨霧中一支隊伍在快速的行軍，他們其實沒有具體的目標，只是向著內洛的方向前進著，這一切就是因為那個人覺得這個方向會有敵人。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這些年輕人都不喜歡軍師，更多地是看不起，都說他有能耐，可是能耐在哪裡呢？他真的打贏過哪一仗呢？全是憑借當初梁國公創下的名聲在打仗罷了。可是經過一個月的相處他們已經改變了過去的所有看法，呼延索不知道別人，反正他是真的服了，而且是心服口服！不但是最近的連戰連勝和他的獨特打仗方式，更是因為他竟然只用了一個月就將這些之前從來沒上過戰場的預備役和年輕人帶成了一支真正的部隊，這些事情梁國公做了兩年，如果現在真的再可以打贏這一仗，呼延索相信這支部隊一定會變成那種可怕的軍隊，至少絕不會比恆州軍的主力部隊差多少，甚至還會超過他們。

也許大名河畔的恥辱碑還真的需要我們來推倒，那些刻骨的仇恨還真的需要我們來撫平。每每想到這些，呼延索的心裡就像是著火了一般，他真恨不得馬上就碰到敵人，他覺得自己有點等不及了。

晨霧中還有一支部隊在行軍，他們也沒有目的地，他們是來尋找獵物的，但是獵物不會在一個地方等待著自己，他們會不停的移動，但是普蘭德利相信自己能找到他們，並且消滅這些殘酷的敵人，只有這樣才能真的趕走裡皮，然後自己取而代之。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他也已經沒有時間在等待了，他總覺得有個聲音在耳邊迴盪著，是時候了，是該做點事情的時候了。

晨霧中兩支部隊越來越近，彷彿是宿命一樣越走越近，直到雙方的旗幟忽然出現在對方的視線之中，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留下。

第九十七章  烈士的路

究竟是誰先看到對方的旗幟已經無法得知了，因為雙方相遇之時，幾乎有幾百個聲音在同時響了起來「是敵人！敵襲！敵襲！」

呼延索立即抄起了自己方天畫戟，他甚至都沒有看清敵人到底有多少人，在幹什麼，就大喝道：「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弟兄們，狹路相逢——」

「勇者勝！」士兵們從行軍開始就一遍遍地聽著這句話，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現在終於看到了敵人，哪裡還會有半點猶豫，全都拉出兵器，各個奮勇爭先，喊叫著就衝殺了過去。

呼延索一馬當先，揮舞著兵器，如虎入羊群一般，連續砍倒了數名敵人。身後的士兵更是強悍，直接就衝散了敵人的隊形，一時之間敵人就亂成了一團。

這次普蘭德裡是來釣魚的，至少他是這麼認為。

他想出的計劃是先用一支隊伍做誘餌，引誘敵人去圍攻的時候，由自己帶領大隊人馬反包圍，之後再消滅這些敵人。想的是很好的，而且誘餌也已經派了出去，只等著敵人咬鉤了。

他帶著的隊伍是從內洛附近的徵召來的七萬府兵，這可是已經安排好的隊伍中最大的一支了，普蘭德裡相信就憑借這種安排，足可以打垮任何對手。只要打敗他們自己就可以擠走裡皮，運氣好的話也許自己還可以升為五星大帥，成為軍部的第一負責人，他不是不知道軍部的位置以後必然是屬於皮耶羅的，但是這個人畢竟還是有點年輕，而自己的年齡卻正好。

行軍隊伍在草原上前進著，而普蘭德裡正在隊伍中間做著他的美夢，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有人高喊：「敵襲！敵襲！」

「什麼敵襲？怎麼會有敵襲？」他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問道。

「是恆州軍！您看那旗幟！」有人立即回答道。

普蘭德裡急忙看過去，看到的果然是金字銀狼旗在寒風中迎風飄揚，旗上的銀狼栩栩如生，彷彿活了一般。

「這是敵人的主力！」普蘭德裡立即作出這樣的判斷，他並不知道恆州軍究竟有多少人在鐵血的境內。現在突然看到了敵人，他都說不清楚這些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自己派出去的斥候都在幹什麼？其實如此之大的草原上，那點斥候又能有什麼作用。

「不要亂！馬上列陣迎敵！」普蘭德裡也不是浪得虛名，他的軍功也是憑藉著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年輕時也算是員名將，只是上了歲數之後便被裡皮壓在了下面，不再有機會指揮軍隊了，但是行軍打仗的那一套路子他還是沒有遺忘的，他馬上就想按照規矩開始準備。

打仗是有自己規矩的，至少也得雙方排好兵部好陣，再拿出自己的本事，一般來說怎麼也得的講上幾句話，把道理弄明白才開始動手。

但是他今天碰上了一個根本不知道打仗規矩的人，呼延索以前從來也沒有經歷過戰陣，這次打仗全是偷襲，哪裡知道打仗還有那麼多規矩？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衝上去，用手裡的方天畫戟和別人打招呼，所以連陣型都沒有排列出來，直接就衝了過去。

普蘭德裡還在安排陣型的時候，呼延索已經到了！

呼延索並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他甚至就不認識對面的旗子上面寫著什麼字，但是他還是認識哪一面是帥旗的，於是就奔著普蘭德裡去了。

普蘭德裡氣的差點昏過去，這些人也太不懂規矩了，怎麼我的軍隊還沒整好陣型你們就衝進來了？簡直是欺人太甚了。

「整隊，馬上整隊！」他在馬上大聲的命令道，但是一切都晚了。

這些府兵的確像古月天分析的一樣，他們只能打勝卻決不能打敗！他們從沒見過這麼不守規矩的對手，如果現在換成那些久經戰陣的主力軍團也許只會有片刻的騷亂就會立即組織起有效的反擊，但是這些人做不到。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現在這種情況下能做什麼事情，畢竟他們大部分人在幾天之前都還是些農夫。

而他們的對手，卻出奇的生猛，與這些人相比他們簡直就是一幫嗜血的怪物。雖然他們也從來沒有經歷過正規的戰陣，但是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瘋狂的殺人訓練，他們已經變得已經非常習慣血肉橫飛的場面和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音，甚至在他們聽來和看來，這些場面相當的過癮，他們的敵人根本就是那些待宰的牲畜，除了哭喊和哀嚎什麼都做不出來！

現在的恆州軍裡畢竟都是些半大的孩子和從來也沒有上過戰陣的普通人，他們中也會有一些人忽然會感覺到害怕，感覺到腿軟，但是很快一切就不再讓人生畏了。身邊都是些嗜血的瘋子，前邊的將領更是個瘋子，在這些人中間還有什麼可怕的？別說是對陣這麼一幫農夫，就算對面的是天兵天將也絕不會有半點退縮。

呼延索帶著的只是先鋒，也就不到八千人，而且大部分是步兵。古月天這一次的排兵很怪異，他用步兵做先鋒，卻用騎兵來做後衛部隊，原因很簡單就是為了能更加快速的作出反應。他本來的戰術思想也和普蘭德裡差不多，他只是希望步兵可以拖住對手，然後由後面的騎兵部隊來消滅敵人，但是大家都忽略了這個呼延索的必勝信念和他根本沒把對手放在眼中的氣勢。

呼延索算是烈士之後，他的父親死在七國，自從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他的母親就那這件事情作為教育他的座右銘了，幾乎每天都要說上幾遍，他父親是多麼的英勇，並要他記住一定要親手報仇，這些東西早就深深地扎入了少年的心中。他總是希望自己可以出能夠為父親那樣的人，可以做個能讓人仰視的人，可以做個烈士，將自己的名字也刻在恆州的城牆之上，和這種遠大的理想相比，生死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成為烈士的必經之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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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正面擊潰

戰鬥開始得快結束的更快，七萬府兵徵調起來用了七八天，可是潰敗起來卻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看著像兔子一樣漫無目的四處逃竄的軍隊，普蘭德裡幾乎要瘋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比對手多出幾倍的兵力，卻沒有人願意抵抗一下，更多的人選擇的是扔下兵器轉身就跑，在這種草原上作戰，把後背留給敵人，簡直就是在自殺。

呼延索也沒想到這一切來得如此容易，看似無邊無岸窮凶極惡的敵人，竟然在轉眼間就變成了一群只會逃跑的懦夫，難道打仗就是這樣的？

屠殺正在繼續的時候，甘遂帶著大隊的騎兵趕到了現場，古月天得到了情報就立即將他派了過來，任務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擊潰這股敵人。

甘遂知道呼延索的性子，他也很擔心這個根本不知道死是什麼東西的愣頭青會不顧一切的發瘋，於是他都來不及等待高亮和石韋就自己先出發了。但是當他到達戰場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卻令他無比驚訝，難道這就是戰爭？這樣的感歎也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敵人太弱了！他們胯下的戰馬根本就不是用來衝鋒的，完全是用來逃跑的，抬眼望去到處都是逃兵。

「你們兩個各自帶著自己的部下給我圍上去，不能讓他們跑了，這些馬可都是咱們的寶貝！」甘遂立即吩咐自己手下的兩個副將。他的軍隊馬上就展開了衝擊隊形，向敵人衝了上去。

甘遂更是親自帶著一部人馬直接向呼延索的戰旗處衝去，他遠遠地看著那面戰旗已經陷入了敵人重重的包圍之中。

呼延索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衝擊到了敵陣的深處，他只是向著那面他認定的帥旗衝了過去，凡是擋在他面前的敵人，都被他直接掃於馬下。

普蘭德裡也注意到了這個年輕人，他沒有想到就這麼個半大的孩子這麼強悍，自己幾萬人的部隊中竟然沒有一個能阻擋他一下的人，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徑直的衝向自己，轉眼間就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前。他忽然感覺一些悲哀，自己做了這麼多事情，現在看來一切都是白費了，這輩子也不會再有機會超過裡皮，更不可能坐上他夢寐以求的軍部寶座，可是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盡快離開這個險地。

安全的逃跑也是一種學問，普蘭德裡不敢說自己有絕對的把握，但是現在還是比較有信心的，畢竟面對的只是個只會一味衝殺的愣頭青，這樣的人永遠也不會真的威脅到自己的安全，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自己打了這麼多年的仗，難道還會載到一個半大小子的手裡？倒是這個小子也算是員猛將，也許拿下他能讓自己找回一點面子，不然這一仗輸得也太丟人了，回去怎麼交代呢？

有了這樣的打算，他根本就不著急撤退了，他希望可以憑借自己身邊這幾百名侍衛拿下這個人，至少也把他的命留下。

「都給我上！將那個人圍住，今天必須殺了此人，不然咱們哪裡還有臉會內洛去呢？」他發出了這樣的命令，身邊的人立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家的想法也很簡單，這麼多人一起上，就算他再厲害與能如何？

呼延索也忽然發覺自己的壓力越來越大了，不知從哪裡殺出來的一大幫人將自己團團圍住，而且這些人的戰鬥力比那些潰兵可是強的太多了。

「難道是我蒙對了？哈哈…」他心裡已經樂開花了，看來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那面大旗一定就是敵人的帥旗，敵人的主帥就在那裡，現在攔阻當自己的一定就是他的衛隊了。

有了這樣的判斷，他更加興奮了，手裡的方天畫戟簡直舞活了一樣。幾乎每一次刺出，就會有一個敵人落馬，短短的時間之內便殺了十幾個人，看到他竟然如此厲害，衛士們都不敢再靠上來，只好遠遠地圍著。

呼延索一見這種形勢，更是覺得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那面大旗之下必定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和人。既然這個已經確定了，那就要盡快的衝過去，可是面前的這些人實在是討厭，不離開也不上來進攻，只是遠遠地看著，這麼拖著，要是人跑了，那自己不是白白的浪費了大好的機會了麼，這是絕不能允許的。

呼延索左突右殺，但是始終無法衝出包圍，正在著急之時忽然聽到了甘遂的聲音「呼延，別著急，我來了！」

他趕快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甘遂帶著騎兵已經衝進了戰場，戰局已定了，現在就剩下那面旗下的那個人了，自己絕不能把這個功勞讓給甘遂，不然自己白拚命了！

當下他立即向東殺去，包圍圈果然隨著他的行動向東移動，就在此時他猛地轉向，向西衝殺。衛隊們的心思也被突然闖進戰場的甘遂打亂了，大家都有點走神了，誰都沒有防備他這一招，竟然輕易就被呼延索給闖了出來。

剛剛闖了出來，迎面又碰上一個老兵攔著了去路。呼延索心裡著急，根本就沒有注意這個人的穿著打扮和相貌，直接揮方天畫戟就劈了過去。

普蘭德裡也沒有想到，被圍在中間的年輕人竟然這麼容易就衝了出來，而且還好死不死的衝到了他的面前。若是在二十年前也許他還會有揮劍與之一決勝負的衝動，但是現在他只想躲開這個殺神。剛才看了老半天了，普蘭德裡已經知道了這個年輕人的能力絕不是自己可以阻擋的，但是年輕人並沒有給她任何機會，而是直接一戟劈了過來，速度之快讓他避無可避，正好砍在頭上，他不由慘叫一聲屍體摔到馬下。

那些衛隊再也沒有繼續下去的理由了，紛紛撥轉馬頭加入了逃亡的人流之中，迅速消失了。

呼延索沒有時間關照他們，他直接催馬向那面大旗而去，直到來到近前才失望地發現這裡已經沒有半個人影了，只剩下一面黑紅兩色的大旗孤零零的在風中飄揚。

呼延索一時氣悶，不由猛地一擊，砍斷了碗口粗細的旗桿，那面巨大的旗子立即跌落了下來…

第九十九章  絕地反擊

接下來的二十天裡，這支恆州軍連戰連捷，竟然先後擊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所有府兵，一時間整個鐵血帝國陷入了空前的恐慌之中，因為他們忽然發現在本國之內竟然再也沒有可用之兵了，那麼靠誰來消滅這些敵人呢？這成了鐵血帝國朝堂上爭論最凶的話題。

「丞相，這就是你的好辦法？你知不知道，就是由於你和普蘭德裡的愚蠢已經是我們完全陷入了被動之中，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部隊可用了！你說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辦呢？」莫吉憤怒的拍著桌子，質問著站在對面的卡佩羅。

卡佩羅的臉上有點不自然的泛紅，但是常年的政治生涯讓他知道現在不是承認自己無能為力的時候，否則之前得到的一切權利就會在頃刻間灰飛煙滅。他不緊不慢的咳了一聲「陛下，這是普蘭德裡的無能造成的，我們現在應該立即剝奪他的一切封號，讓所有人都引以為戒。」

「普蘭德裡已經戰死了，他的行為配得上他的爵位。」莫吉的聲音冰冷冰冷的「但是你的舉薦之失，又該怎麼辦呢？」

「臣有錯但是這些事情也是軍部弄出來的，我作為丞相也只是要據實相告，這又有什麼錯誤呢？」卡佩羅據理力爭，半分也不退讓。

莫吉冷笑了一下，並沒有再和他說什麼，而是問內臣道：「出去看看，我的大元帥怎麼還沒有到呢？」

卡佩羅聽了這話不由一皺眉頭，有點發愣。他在普蘭德裡出征之前和出征之後都去看望過裡皮，但是兩次見面，都讓他很放心。裡皮已經老了，他的病根本就不像裝出來的，甚至裡皮的態度已經不再像從前面那樣喜歡和自己對著幹了，甚至還有點曲意奉承的意思。不過卡佩羅那時可沒有心思再理這個人了，他只知道已經變得非常遲鈍的裡皮終於不再會是他的對手，也不配作為他的對手了。

唯一讓他有點難過的是，兩個人鬥了這麼長時間，沒想到最後贏了裡皮的不是自己而是歲月，再強悍的人在歲月的面前也會變得不堪一擊。那時看著忽然睡著的裡皮嘴角流下的一絲晶瑩的口水，卡佩羅忽然想起不知在哪裡看過一句話——害怕時間的不光有絕世紅顏更有天下英雄！這位曾經不可一世的英雄徹底完了。

可是今天在朝堂之上忽然聽到了莫吉說起了大元帥，他不禁忽然害怕起來，難道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裡皮這樣的英雄竟然也會用這樣的辦法，他到底要幹什麼呢？

就在他驚疑不定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有人在門口大聲的喊道：「五星大元帥裡皮到！」

「快請！」莫吉的聲音急切而熱情。

腳步聲從外面傳了進來，那是鹿皮硬底靴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咚！咚！咚！」聲音非常有力，絕不會是來自一個垂死的老人。

腳步越來越近，直至門外，忽然一個有些滄桑卻依舊威武雄壯的聲音傳了進來「陛下，裡皮到了！」幾乎在同時，大殿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這個人的身上。

裡皮高昂著頭走了進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走進這間屋子了。之前皮耶羅被委任為兵團總指揮時，裡皮就已經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刻，那些曾經獲得的榮譽已經成了卡佩羅最為記恨的東西，他竟然一直在算計自己，可笑的是自己從來都沒有發現，還曾經把這個人當成自己的弟子施以提拔，現在看來真是把心血灌在狗身上了。

但是自己已經沒有反擊的能力了，他所有的手段和能力都傳授給了卡佩羅，對於這個人自己沒有過保留所以輸的才如此徹底。為了能躲過卡佩羅的攻擊，他只有裝病，只能看著自己的親知近派被卡佩羅及其黨羽一一收拾，卻沒有絲毫的動作。甚至在卡佩羅來看他的時候，他還裝成了癡呆，故意聽不懂卡佩羅的話，最後故意的睡著，直到卡佩羅心滿意足而離開他才長出一口氣，但是他知道這一切也許只是個開始，未來也許會有更加艱難的日子在等待著他。

現在自己可以安全的離開，就算憑借這些年為鐵血帝國立下的汗馬功勞也足夠可以全身而退了，但是他不能，因為現在自己已經不光是自己，他代表的是一群人的利益，這麼多人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的身上，不能就這麼敗給一個叛徒！

我裡皮可以輸，但是絕不會輸給你，你是我一手捧起來的，我也可以將你摔在地上，卡佩羅你我就以命相搏吧！

做做好打算的裡皮表現出了超人的耐心，多年的征戰生涯讓他有足夠的經驗用以應付所有的突發事件。他知道現在的卡佩羅已經羽翼豐滿，根本不是自己能夠搬到的，但是人不會總走好運，普蘭德裡的能力足以讓卡佩羅明白，戰爭和政治根本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東西。就算你有再多的政治資本，比起敵人手裡高舉的鋼刀，除了死你再也做不出任何的反應，因為在複雜的的事情都可以用組件的辦法解決，戰爭就是最簡單的辦法之一。

果然接下來的二十幾天裡，接二連三的戰報雪片一樣的傳來了，每一張上寫的都是鐵血帝國失敗的消息，每一張都代表著令人絕望的失敗和讓人心寒的傷亡數字，這些東西很快就會將莫吉壓在心底裡的仇恨和不滿全都挑撥起來，他會對卡佩羅越來越不滿，自己的機會也就會隨之到來，而那時也就是解決掉卡佩羅的最好時機。

所有一切都在我的手中！忽然裡皮又覺得自己回到了三十年前的夢江江口，正是那次會戰，他們重新奪回了配努甲的控制權，那是自己望著鋪天蓋地的鐵血士兵時心中湧起的無限豪情，今天那種失去多年的感覺又回來了，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蒼老的身體充滿了活力，難怪那時的大元帥左拉對自己說過，一個夠份量對手會讓人變得年輕！

——————————————————————————————————————————————————————————————————————今日兩更，晚上再見！

第一百章  你是故意的

現在大殿裡幾乎都是卡佩羅的人，他們曾經都為裡皮這個巨人的倒下彈冠而慶，但是現在他們竟然沒有一個人敢於直視裡皮的眼睛，他們只是看著裡皮起伏的胸膛便已經快要無法呼吸了，那是一種無形的壓力，這種壓力讓他們都低下了自己的頭。

整個大殿裡只有兩個在看著他，一個是莫吉關注的望著他，另一個就是卡佩羅惡狠狠的眼神。

裡皮根本就沒有在乎卡佩羅的眼神，他甚至都沒看一眼卡佩羅鐵青的臉色，而是直接向莫吉行禮「陛下，多日見了。」

「是啊，我的大元帥，你的病是不是已經好了？」莫吉臉上的笑容像春風一樣洋溢著。

「多謝陛下的關心，我已經好多了。我也已經聽說了戰局，所以馬上就來了，我想也許您還需要我這把老骨頭。」

「當然了，我們一直都在盼著大帥的痊癒！現在終於等到了你回來了，我想知道你地現在的局勢又有什麼辦法麼？」莫吉馬上著急的問道，他已經失去了耐心。

裡皮早就想到了會有這樣的情況，他也早就想到了對策「陛下，微臣已經想了兩個計劃，至於要用哪一個就請您自己決定吧。」

「快說！快說！」莫吉幾乎要站起來了。

裡皮淡淡一笑「第一個就是死守內洛，並傳令天下讓他們立即勤王！」

莫吉皺了一下眉頭，這種辦法不是不行，但是的確太丟人了，一個如此大的帝國竟然被一支軍隊打成這樣，要是傳出去別人會怎麼看自己呢？更何況要是採用這種辦法，那就意味著要把整個帝國扔給這幫強盜了，除了內洛他們可以隨意的蹂躪任何一塊鐵血帝國的領土。那樣的話，這幫人會造成什麼樣的損失，莫吉都不敢去想，他甚至都能想像得出那些恆州人身後留下的片片焦土，那場景讓莫吉不寒而慄。

「這不是個好辦法。」卡佩羅忽然高聲說話了，他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懸崖邊上，但是他絕不會任由自己就這麼跌落下去，至少他要抓住一切的機會，也許還有可能反敗為勝。

「丞相認為這不是個好辦法，那你又有什麼好辦法？難道還有什麼好的人選可以推薦麼？」裡皮淡淡的問道。

卡佩羅臉上掠過一陣憤怒，但是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如果用這種辦法，我們就只能採取守勢。一個如此的帝國竟然被一支軍團打成了這樣，那我們國家的聲望又在哪裡呢？難道元帥的能耐就只有這麼一點麼？」卡佩羅非常瞭解莫吉的心態，他知道莫吉現在想什麼，也清楚的知道莫吉決不會願意就這樣委委屈屈的打這樣一戰。

裡皮冷笑了一下「丞相說這種話是什麼意思呢？難道我們帝國的面子就真的比皇帝陛下的安全還要重要麼？」裡皮當然也明白莫吉的心裡在想些什麼，但是他更清楚當面子和安全相比較，什麼才是最重要的，更何況這不是他唯一的辦法，只是那個比這個更可怕。

「不要吵了！」莫吉的聲音響了起來「大元帥，你不是還有第二個辦法麼，也許那個會更好一些。」

裡皮微微一笑「第二個方案更簡單，就是將雲石高地的軍隊調回來。我看這次恆州軍的行動目標其實就是為了能解了雲石的包圍，只要我們撤軍一切就都能迎刃而解。」

卡佩羅在聽到這些話的同時，臉上竟然也浮現出了一絲笑容，他馬上感覺到裡皮已經露出了最大的破綻，如果自己抓不住這一點那一切都無法挽回了「陛下，這簡直是胡說八道。」他的聲音因為興奮而變得有點顫抖「請您馬上把裡皮趕出去，以正視聽。」

莫吉也有點不高興，他沒有想到自己日盼夜盼，盼來竟是這種主意，但是卡佩羅的反應也有點太大了「丞相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話不能慢慢的講呢？還是讓大元帥把話講完麼！」

「陛下，雲石高地一直都是我們的目標，只有拿下那裡才能掌握以後的主動這是所有鐵血帝國百姓都知道的事情。我們為了這一戰準備了那麼久，花費了多少心力、金錢已經沒有辦法估量了，可是現在正在我們馬上就要取得突破性勝利的時候，大元帥卻突然提出撤兵，這簡直就和叛國沒有任何區別。難道我們就因為這些小小的恆州軍進行的騷擾，就放棄到手的所有東西麼？這絕不可以！哪怕我親自帶兵去剿滅他們，也絕不會同意撤出雲石高地。」

他的話一出口那些已經沒了氣勢的群臣忽然就來了精神，大家立即就知道反敗為勝的機會到了，馬上就有好幾個人跳了出來，大家的口徑出奇的一致，就是絕不能撤兵，而且一個比一個說得激動一個比一個講的慷慨激昂，更有甚者已經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很快這個話題就被轉移到了裡皮身上，有不少人已經開始叫囂要立即將裡皮抓起來，省得他禍國殃民。

卡佩羅終於放心了，他已經嗅到了勝利的味道，就算你騙過了我又能如何，在朝堂上還是我的天下。想著這些事情，他不禁開心的看了一眼站在中間的裡皮，他很想知道現在裡皮的表情是什麼樣子的，可是當他的目光接觸到了裡皮的目光時，他竟然一下子愣住了。

裡皮臉上竟然還是一副平靜的表情，甚至還有淡淡的笑意，他在幹什麼？他在想什麼呢？為什麼他在這種境地竟然還能笑得出來？難道我出了什麼紕漏？一連串的問號在腦子裡閃過，竟然讓他覺得有點擔心。

想到這些他不由抬頭看了一眼莫吉，但是看到的東西竟然讓他覺得無比的震驚，因為此時莫吉也在看著自己，而他的眼神竟然比任何時候都陰冷，甚至還帶著點殺氣。是這些人都瘋了，還是我已經瘋了，卡佩羅驚愕的想著，□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net□但是馬上他就明白了自己錯在了哪裡，這可是致命的錯誤啊，

裡皮，你這個王八蛋，你是故意的！

第一0一章 費大老闆

「規格怎麼這麼高？還要你古大軍師親自接出來，這讓我費無神怎麼好意思呢？」費無神滿臉笑容的對接出來的古月天等人客氣道。

「費大老闆親自來了，我們又怎麼敢不接出來，您可是我們的財神爺呀。」古月天哈哈大笑道。

費無神苦笑著搖搖頭「要是說別人會在乎我來不來，能賺多少錢什麼的我還真相信，可是你老古要說這話，我一定就不信，錢在你的眼裡算什麼東西？」

「可別這麼說。」古月天馬上連連擺手「你費大老闆說出這樣的話，我怎麼聽都覺得像是在給之後的買賣打伏筆呢？費大老闆這次可帶夠了錢麼，我們這裡可是有的是你想要的東西。」

眾人說說笑笑進到了裡面，年輕人都和費無神不熟，打了個招呼就相繼離開了，只剩下古月天、古平和李敘三個與費無神相熟的留在了這裡陪著他聊天。

待到旁人都散盡了，費無神才正經八百的對古月天說道：「老古，我怎麼聽說你把所有的俘虜都給殺了，這是真的麼？」

古月天淡淡的一笑「聽誰說的，都是些謠傳，我們這一次帶的糧食本來就不多，自己的補給都不夠，哪裡還有餘糧養活俘虜，所以我們根本沒有閒心抓俘虜。」

費無神的臉色變了一下，他已經聽懂了古月天的意思，但是沒想到他竟然說的這麼輕鬆「老古你怎麼能這樣呢？」

「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古月天歎了一口氣「要不是李敘在這裡幫我勉強維持，我們現在都只能吃草根了。真的是沒有辦法，才不敢抓俘虜的，再說這些人是什麼水平別人不知道，你費大老闆還不知道麼？總得讓他們見點血才能打仗不是？」

費無神的表情明顯變了一下，但是馬上恢復了正常，他輕輕地歎了一聲「以前的事情我也不多說了，這一次我帶了足夠的銀兩，就是看你老古願不願和我做這筆買賣了。」

「當然願意了！有錢還能不賺，我們也不是傻子，不過價錢是什麼樣子的？」

「老樣子，不論年齡不論男女五兩一個，這可是我的保密價格，可別對外說去。」

古月天聽了這個價格，竟然搖搖頭「真的有點失望，錢可不多啊。」

「你不要太貪心了，我給張倫的價格只有三兩一個，給你的可是高價。」費無神有點不滿的說道。

古月天微微一笑「張倫那裡都是些什麼貨色？我這裡的可都是正宗的鐵血人，都是極好的奴隸坯子。再說了，我也沒有年老的人可以給你，能給你的都是壯年，上好的貨色！」

「你難道還打算要繼續用那種辦法練兵？你就不怕…」

「怕什麼？」古月天依舊在笑著「殺了他們和賣了他們對我來說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反正惡名已經定了下來，我還有什麼可怕的？」

「那你想要多少？」

「十兩一個人吧！簡簡單單還好算賬！」古月天馬上就說道，這個數字已經在他的心裡琢磨很長時間了。

「放屁！」費無神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你以為你賣的是什麼？天下的奴隸哪有這麼值錢的？」

「別急嘛。」古月天還是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你是不知道，前一段時間我們抓住的人中，有人對我們說他們是有爵位的的貴族，家裡很有錢，可以花很多錢贖回他們的生命和自由，這樣的人我這還有幾個呢，都可以給你，比你賣奴隸強得多了。」

費無神冷笑連連「有這樣的好事你會便宜我？我還不瞭解你們麼，有便宜會讓我佔去？恐怕那些人的家裡都被你一掃而空了吧。算了吧，我也不和你繞彎子了，直截了當一口價七兩一個人，夠意思吧。」

「費大老闆怎麼還是這麼斤斤計較？不差那幾兩銀子吧。」古月天依舊是那個樣子。

費無神一聽就急了「好你個古月天，你把我兒子騙到這前線我還沒和你算賬呢，現在還說這樣的話，你這是什麼意思？」

古月天馬上還嘴道：「你兒子可比你有出息的多，跟著你就白瞎了，現在你怪我，以後你還感激我帶著他的。」

李敘和古平一看這種情況立即就解勸兩人，古平道：「費大老闆，您也別生氣，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生意不就是要談的嗎。至於可歡這個孩子，我們倒是都很看好他，他的確更適合做這些事情，做生意有點屈才了。」

費無神無奈的搖搖頭「我當然知道了，他從小就不喜歡做生意，只喜歡研究兵書戰策總是說要去參軍，要不是我攔著他早就加入恆州軍了。可是我也就這麼一個兒子，說不心疼可還真是假的，你們可得幫我看好了他，決不能讓他上前線啊。」

「這麼一會就從奸商變成慈父了？」古月天撇了撇嘴「放心好了，我看著孩子的能力比你強的多，假以時日必成大器。但是他不是打仗的材料，倒是個後勤管理的天才，我已經把他交給李敘了，他會好好照顧的。」

費無神一聽這話竟然馬上起身向李敘深施一禮，驚得李敘也急忙站起身還禮「費大老闆，您這是要幹什麼？」

「我現在並不是以什麼老闆的身份，而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向你行禮，感謝你照顧我的兒子。」費無神說的及其認真。

李敘也笑了「軍師說的沒有錯，可歡這個孩子很聰明也很有能力，假以時日必成大器，這一點您還是放心好了。」

「別人說的我不怎麼相信，可是你李敘說的話我是一定相信的。」費無神再次行了一個禮之後，才又對古月天說道：「七兩一個人，愛幹不幹，你自己考慮吧。」

古月天一下子笑了「剛才還裝慈父呢，怎麼一轉臉就暴露出奸商的本色了？」

「在商言商，這是基本！」

「對了，費大老闆你知道雲石高地現在的情況如何了麼？」古平忽然問了一句。

費無神歎了口氣，臉色變得嚴峻起來「不怎麼好，很不怎麼樂觀呀！」

————————————————————————————————————————————————————————————————今日兩更，晚上再見！

第一0二章   一敗塗地

「究竟怎麼不好，雲石高地的戰況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古月天立即問道。

費無神歎了一口氣「打得很苦！我知道的消息也已經是之前傳出來的，據說杜仲的兩個兒子都已經戰死了，連杜仲都身負重傷，現在天穹城的防務都是徐仲卿在管理。鐵血的軍團人數太多，輪番攻城，天穹的壓力非常之大，但是好在雲石高地有的是石頭，不管是修城牆還是用作防守都取之不盡，這才能堅持到現在。」

「連杜仲大帥都傷了？這下子天穹還真就危險了。」李敘不由擔憂的說道。

卻不料古月天搖搖頭「杜大帥打仗是把好手，衝鋒陷陣沒有什麼可說的，但是防守不是他的強項，他之前已經上表說要與天穹共存亡，必定是一開戰就上了第一線才受的傷。徐仲卿此人卻很是厲害，有他在天穹的情況一定比之前還要好一些。」

費無神點點頭，驚訝的說道：「還真是這樣，你小子還真是長了天眼，看這些事情看得真準。自從徐仲卿接管一切事情之後，還真是穩住了陣腳，甚至還反擊了幾次，沾了不少便宜呢。不過你這次準備怎麼打？怎麼也得加快速度，要不然雲石高地可就真的危險了。」

「你希望我怎麼打？」古月天忽然露出一絲笑容，有點頑皮地問道。

費無神呵呵一笑「一邊呆著去，老子能指揮你麼？不過你還真的和我交個底，這樣我才能安排之後的路線，運進來運出去都得有個方向。」

古月天點點頭「那我就和你交個實底，我的目標就是內洛。」

「扯淡！」費無神一臉的懷疑「你幹什麼去打內洛？你這次總共也不過十萬人馬，現在是打了幾次勝仗，但是要知道鐵血帝國的真正主力部隊都沒有損傷分毫，就是現在內洛還應該有個御林軍團，也差不多三十萬人，你準備拿什麼去進攻這裡？要我說還不如直接進攻梅加查山的門戶拉斯奧，只要拿下那裡，我們就切斷了整個鐵血軍隊的供應線，他們就會因為沒有後勤而退兵，你說呢？」

古月天無奈的微微一笑「你說的我早就考慮過了，但是這其實行不通。」

「為什麼？」

「很簡單。拉斯奧是個城關卻並不是是城池，這裡的修建只是為了能防止來自於梅加查北面的進攻，卻根本沒有關注後面的防守。也就是說如果我們現在向這裡進攻，一定可以順利的拿下，而且也可以有效地阻止敵人從北面的進攻，但是你也說了內洛還有三十萬主力軍團，他們要是調集這些軍隊來進攻我們，那我們怎麼辦？要是再來個裡外夾攻，我們可就真的是自掘墳墓了。」古月天說得極快，看來已經是早就有了想法。

費無神緊緊皺著眉頭，他也意識到了攻擊拉斯奧的危險性「那你準備怎麼打呢？要知道內洛可不是普通的小城，聽說當年綠金軍用了一百萬人圍著打了半年也沒有攻下這座城來，現在我們只有十萬人馬能行麼？」

卡佩羅忽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莫吉是很在乎雲石高地的得失，但是他更在乎自己地位是否鞏固，而現在所有人在攻擊裡皮卻一定讓他警覺起來了，自己的手已經伸得太長了。

可惜他想通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晚了，現在幾乎已經沒有任何辦法挽回這種錯誤了。他直到這個時候才明白今天裡皮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他根本就不是來獻什麼退敵之策的，他是來要自己命的。

「夠了！」莫吉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聲響讓所有人臉上都變了顏色，他們也好像感覺到了危險的氣味。

裡皮很鎮定的看著瘋狂攻擊自己的人們，嘴角微微的上揚著，他知道今天這一仗已經贏了，但是還不夠徹底，因為卡佩羅還沒有被完全的擊垮，這樣的人只要不死就會不停地興風作浪，再說裡皮從來也沒有寬恕對手的美德。

「陛下，我這裡有幾封信，是皮耶羅元帥從前線寄回來的，我想您一定會很感興趣。」裡皮的聲音在大廳裡迴盪著，聽到這話的人好像都覺得自己出了聽力上的問題。

皮耶羅會給裡皮去信？他們不是一直都非常的不對付麼？難道都是假的？每個人都感到後背一陣陣的發冷，這世界太瘋狂了。

卡佩羅也震驚的望著裡皮，他沒有想到自己早就已經跌到了別人的陷阱之中，竟然還想皮耶羅能領自己的情，現在看來簡直是癡人說夢。

那些信裡寫的是什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裡面什麼正經的也沒有，只是普通的問候信件，但是現在這個時候這樣的東西比寫上謀反的話還要可怕，沒有任何事情你寫什麼問候信件？你安得什麼心思？往輕了說也是內外勾結意圖不軌，往重了說那就不一定是什麼了，也許說謀反也不一定。

「這是假的，全是偽造的，全是假的！」他馬上神經質地叫了起來。

裡皮冷笑了一聲「丞相大人這是幹什麼？陛下什麼也沒說，您急什麼？難道信裡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不成？」

「裡皮，你…你想害我，沒那麼容易！」

莫吉沒有理會聲色俱厲的卡佩羅，而是直接打開了那些信件，熟悉的字跡立即就映入眼簾，是卡佩羅的字跡沒有錯！他飛快地瀏覽了一遍信的內容，臉色已經變得鐵青，他猛地把這些信件往桌子上用力一按，身體也隨之站了起來「卡佩羅，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臣…臣…」卡佩羅大汗淋淋，已經講不出什麼完整的話來了，他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皮耶羅會出賣自己呢？

裡皮卻淡淡的說道：「陛下，一個丞相為什麼要和一個元帥經常通信，這裡面的東西已經不言而喻了。丞相大人要什麼看來只有他自己知道。」

「放屁！裡皮你身為大元帥，現在敵人未除你不思如何解這種危局，竟然還要陷害我，你不得好死。」卡佩羅顫抖著叫道。

裡皮微微一笑「丞相，這件事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退敵的辦法。現在你還是想一想自己吧。」

第一0三章  大恨

裡皮厭惡的看著驚恐的卡佩羅，眼睛裡卻忽然多了一點戲謔的笑意。就算你把所有的大臣都拉到你的身邊又能怎麼樣呢，在我面前還不是一樣敗得如此徹底麼？和我鬥，你還太嫩了！

「卡佩羅，你走吧，我現在就將你流放到地獄冰原去，希望那裡的寒風能讓你冷靜下來！」莫吉說著猛的在空中揮了一下手，決絕地做出了這樣的判決。

卡佩羅不敢相信的望著高高在上的莫吉，他都不敢相信這個人在幾天之前還對自己言聽計從，可是現在竟然沒有半點情意。地獄冰原？每年都有很多人被流放到那裡，但是從來就沒有人可以活著回來，難道自己就是這樣的結局麼？

作出最終判決的莫吉不再理會呆若木雞的卡佩羅，而是轉過頭對著力裡皮問道：「大元帥，你說你還有退敵之策，現在可以說一下了吧。」

裡皮微微一笑，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已經沒有必要再繼續做戲了，現在該是展現真正能力的時候了「陛下，我認為我們根本就沒有必要緊張，恆州軍是絕不會打到這裡的。」

「為什麼這麼說？」莫吉著急地問道。

「很簡單，他們沒有這個能力！」裡皮堅定地說道：「他們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的兵力，從之前的戰鬥情況我分析，他們最多也就只有十萬人左右，甚至都沒有能力和我們的任何一個軍團做正面的對決。現在之所以他們鬧得這麼厲害全是因為卡佩羅的錯誤應對，使得我們一下子失去了大量的士兵，才使得我們陷入了被動之中。要知道府兵只能用來防守和圍攻，可是卡佩羅、普蘭德裡這些人偏偏要他們進行決戰，這不是找死麼？」說到這裡，裡皮不由又看了一眼已經癱軟在地上的卡佩羅，現在的他就像是一灘爛泥。

莫吉連連點頭，他非常贊同裡皮的意見，並越發的痛恨卡佩羅，就是這個混蛋讓自己陷入而這種境地。

裡皮繼續著自己的分析「如果我們之前不使用主動出擊的戰術，而是堅決的防守各自的城池，那現在的情況就會好得多。但是我們已經失去了先機，所以補救的辦法只能是先撤回一個兵團，在聖西羅掃原上消滅他們。」

「撤回一個兵團？」莫吉有點猶豫，他真的不希望這次又是空做了一場夢。

裡皮馬上解釋道：「這次我們進攻雲石高地動用了一百五十萬人，六個軍團，其實已經是有點小題大作了。之前我們以為他們會用縱深和我們打拖延戰，可是現在的情況已經是他們死守在天穹，這樣我們這麼多人其實是浪費的，回來一個軍團完全不會影響任何前方的形式，並能剿滅這股敵人，何樂而不為呢？」

「大帥，你可是有十足的把握？畢竟往回撤軍可是件大事。」

「陛下放心好了，我們已經有了完全的計劃，請您下令讓我完全的負責這件事情。」

「你究竟想怎麼做呢？」

「很簡單，把拉斯奧讓給他們，然後裡外夾擊將這些敵人消滅在這個地方。」

莫吉想了一下，慢慢的點點頭「那好吧，這一戰就全權交給你了，你務必不要令我失望！」

當卡佩羅被侍衛帶出皇宮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所有人都已經離開了，他們之前還都是卡佩羅的人，裡面有不少都是他親手提拔上來的，可是現在甚至都沒有一個人敢為他說一句話，真是世態炎涼啊！他失魂落魄的向外走去，身後只有長長的影子在跟隨著他。

遠處莫吉正在偷偷的關注著他，在這一瞬間莫吉甚至覺得卡佩羅一下子就蒼老了許多，不禁心中也泛起了幾分酸楚。

「陛下，要不要將這個人處理掉？」旁邊有人輕輕的問道。

「不必了！他畢竟也為我們的帝國出過力，現在這樣已經夠讓他生不如死了，有些事情…算了吧！」

北風呼嘯之中，一支隊伍前進著，二十幾個士兵押送著一輛鐵籠車在一望無垠的草原上行走著。

卡佩羅就坐在鐵籠車裡，冷風已經吹透了他身上單薄的衣物，他只能蜷縮在一個角落裡，渾身瑟瑟發抖。

押送他的士兵們都穿著厚重的軍服，但是依舊感覺抵擋不住刺骨的寒風，他們不時地偷偷看著鐵籠裡蜷縮在一角的卡佩羅，偶爾交流幾句。

「他之前可是丞相，那是我曾經見過他一次，風光得不得了，哪裡把咱們這些人放在眼裡？誰知道一轉眼也就成了階下囚，混得這麼慘！」

「這算什麼，聽說他家裡人都被流放到了夢江，以後再也看不到家裡人了，多慘啊！」

「看來還是咱們這些當小兵的好，雖然什麼也沒有但是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一行人就這麼一直向前，不知不覺已經走出了內洛的範圍，前面就是一望無際的荒原。士兵們還是那樣無精打采的往前走著，他們已經不怎麼願意講話了，因為北風越來越急了，一張嘴肚子裡就會被灌滿冷風，大家都把頭深深地埋在了衣服之中，希望這樣可以暖和一點。

當他們走過一片矮樹林的時候，打頭的兩個人實在受不了了，回頭對小隊長請示道：「要不咱們休息一下吧，風太硬了！」

隊長也快睜不開眼睛了，他擺擺手「行！」可是話一出口，他恍惚看到了兩個排頭兵身子一歪，直接從馬上摔了下去。小隊長一愣，他還以為是兩個人不小心摔下來了，可是仔細一看，卻看到兩個人的咽喉處各多了一隻弩箭。他大驚失色立即叫了一聲「小心，敵襲！」話音未落一支弩箭就刺穿了他的喉嚨。

其他的人嚇得不輕，但是還沒有弄明白是從哪裡射來的箭，便看到從地下猛地躥出一群黑衣人，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提著一柄短刀，一上來就痛下殺手，只轉眼之間二十幾個士兵便都命喪黃泉。

黑衣人殺完人之後，立即就圍住了鐵籠車…

——————————————————————————————————————————————————————————————今日兩更，晚上再見！

第一0四章  到來

「恩相，我們來晚了！」黑衣人打開了鐵籠門，整齊的跪在地上。

卡佩羅淡淡的看著他們「你們還是來了，我還以為連你們也會背叛我呢。」

「恩相這是說的什麼話，我等兄弟都深受您的大恩，就算是死也絕不會背叛您的。」

卡佩羅點點頭「只有你們幾個人？其他人呢？」

「大家都想來救您，但是被我勸住了。我覺得現在他們留在內洛也許在以後會更有用。」

「做得很好，不愧我悉心栽培你這麼久。你馬上帶著人去救下我的家人，給我留五個人就好了。」

那人明顯是常年聽慣了他的命令，根本就沒有任何猶豫「是！」

迎著呼嘯的北風，卡佩羅慢慢的從鐵籠車上走了下來，他臉上根本就沒有任何大難不死的僥倖，只有滿臉的冷笑，這哪裡還是那個躲在籠邊瑟瑟發抖的廢物，彷彿在一瞬之間他就變回了那個鐵血丞相卡佩羅。

他回過頭向著內洛的方向望去，眼睛裡閃爍著的是誰都說不清楚的東西，是依戀？是仇恨？是心灰意冷？還是躊躇滿志？也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我們走吧。」半晌他才轉過身來，幾個人明顯看到了他臉上還殘存的一絲晶瑩。

「恩相，我們到那裡去？」

「去找可以替我們報仇雪恨的人，等我們再回來時，內洛城裡欠了我們的都要百倍償還！」卡佩羅忽然咬牙切齒的說道。

外面寒風陣陣，軍帳裡卻溫暖如春，，古月天手裡捧著本古書，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他現在滿腦子裡想的都是該怎麼拿下內洛。可是不管他準備用什麼樣的辦法，都覺得並不穩妥，現在自己這邊的實力還是太差了。

正在他絞盡腦汁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有人道：「報軍師，斥候有要事稟報！」

「進來回話！」

話音未落一個斥候走了進來，先行了軍禮然後說道：「軍師，我們在前面抓到一個人，他有點奇怪？」

「什麼人？」古月天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據他自己說，他是鐵血帝國的丞相卡佩羅。」

「什麼？」古月天驚得把書往桌子上一扔，緊緊地盯著斥候「你說他是誰？」

「他說自己是卡佩羅。」

「你們是怎麼把他抓住的？」古月天馬上覺察出事情不對。

斥候也不敢瞎說「不是我們抓住的，是他自己找上門來的。我們正在執行刺探的任務，忽然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幾個人，其中一個一見我們就問是否是恆州軍的人，然後他就說自己是鐵血的丞相卡佩羅，而且直接點名要見我們的主帥。我們前鋒營不敢自作主張，只好先回來請示您了。」

古月天的眼睛瞇了起來，他的心不可自制的狂跳了起來，內洛已經就在眼前了「馬上把他秘密送到這裡，記住一定要秘密的，千萬不要走漏了半點風聲。」

「得令！」斥候立即退了出去。

古月天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那個斥候離開，甚至隔著厚重的營簾但是依舊無法收回。他的手緊緊地抓住了那本古書，縱然手指已經發白，但他竟然沒有半點發覺。

下雪了，細碎的雪花漫天的灑落下來，在這風雪之中一支輕騎小隊快速的前進著。這支小隊包括三十幾匹戰馬和一輛看似很是簡陋的車子，乍一看就是普通運送軍需的的小隊。

但是細心人會很快發現這支小隊的不同，因為三十幾個騎士都是披掛整齊全副武裝，身上的裝備根本就不是那些後勤小隊能有的。更可怕的是這些人的精氣神。

他們都十分警惕的向四外看著，只要略微一有風吹草動，就馬上全神貫注的戒備起來，直到證實那只是一場虛驚，便再繼續向前，根本就沒有任何人表現出一點點的不耐煩，彷彿他們已經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

那輛車子從外面看很普通，甚至有點簡陋，但是裡面卻是別有洞天。兩個車載的暖爐將整個車廂弄得溫暖如春，而此時在車上的人卻並不覺得舒服，甚至他還覺得有一點燥熱，他不知道自己的這一步走得是否正確，他甚至不知道這些恆州軍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他最想知道的是，自己的到來對於這支軍隊有意義麼？如果有意義究竟有多大，可不可以大到自己希望的那樣呢？要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事情是出賣自己的國家，要是沒有等價的交換那一切就會變得太可笑了。自己不但報不了仇，而且還會被寫進歷史之中，千百年之後當人提起自己的時候，還是會罵一聲，這個可恥的叛國者，這絕不是卡佩羅此行的最終目的。

趕車的是個喜歡講話的年輕人，他好像看出了卡佩羅現在的焦躁情緒，雖然並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但是還是笑著寬慰他道：「丞相大人，很快就會到達了，而且您放心，這些人都是我們軍師的衛隊，絕不會出什麼事情的。就算是有麻煩，憑他們這些人也可以輕鬆的擺平。」

卡佩羅苦笑了一下，他當然相信這個年輕人說的話，雖然他從來沒有在軍旅中任職，但是依舊可以看得出這些人都是身經百戰的高手，他們排列的防守陣型和警惕的態度讓人的確覺得非常安全。

「謝謝你們的軍師，他想得很周到，但是我關心的是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他呢？」

年輕人笑了一下「放心，很快就可以了，甚至比你想像的還要快。」

「什麼意思？」卡佩羅有點糊塗了。

年輕人用手指了一下前面，那是一片灰白色的山谷，由於雪幕的原因有點看不清楚那裡的樣子「已經到了！那就是我們的外營，軍師就在內營之中恭候您的大駕，而且現在您可以坐到外面來了，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可以平復心情，因為現在您已經非常安全了。」

卡佩羅把頭伸到了車子外面，果然一陣清冽的風吹了過來，似乎讓他煩躁的心也在瞬間平復了不少，終於到了，但是你們可以給我我想要的一切麼？

第一0五章  魔鬼未成年

卡佩羅坐在車上，看著從眼前劃過的一座座營帳，和那些在營帳進進出出的形形色色的人，心越來越覺得沒有底了。這哪裡是什麼正經的恆州軍團，這些人分明就是些半大的孩子，說年輕都把他們講老了，他們能打仗麼？

不過如果不是他們打的仗，又會是誰連戰連勝，幹掉了幾十萬府兵呢？難道這些人只是假象，他們的主力部隊其實在別的地方？雖然有這樣的疑問，但是他的確沒有辦法問出來，畢竟現在自己還是個外人，甚至還算是敵人，要是唐突的問了這些事情，還不得被人當成是間諜，直接給宰了！

車子沒有停頓，直接就穿過了外營，裡面的軍兵幾乎都看得出這些人很有來歷，根本就沒有人阻攔他們。

在往後走了不一會，又出現了一片連營，這一片比之前要小得多，但是奇怪的是趕車的年輕人臉色變得很是難看，甚至都不願意往那邊看上一眼，很明顯他有點緊張。

卡佩羅覺得有點奇怪，更有些好奇，他不明白為什麼走在自己的軍營區內竟然還會緊張，難道這就是他們的主力部隊？卡佩羅可是聽說過越是能打仗的部隊越是有一些怪癖，看來這支部隊也是如此。

抱著這樣好奇之心，他不禁更加注意的看著眼前的軍營。這片軍營裡死氣沉沉的，一眼看不到什麼人，但是也和其他的地方沒有什麼區別，只是有一點冷清罷了。

忽然營裡閃過了幾個人影，就像是從地下鑽出來的似的，而且他們也在瞬間就看到了這些人，他們好像也很好奇的樣子，立即往營門口跑了過來，像是也要看看新鮮光景一樣。

當卡佩羅看到他們時，不禁一下子呆住了，然後驚訝的指著他們叫道：「那些都是些孩子，怎麼這裡會有小孩子出現，這是什麼地方？」

趕車的年輕人一把將他的手摁了下去，臉上很是驚恐的說道：「千萬不要指他們！這些不能指！」

卡佩羅驚愕已極，剛才走在草原之中隨時都有可能碰到敵人的大隊騎兵時，他根本沒有半點緊張，但是現在他根本就不是緊張，這種表現根本就是害怕「你怎麼了，那只是些孩子？」

「孩子？」年輕人連連搖頭「他們根本就不是孩子，他們都是真正的魔鬼！」

「魔鬼？」卡佩羅回過頭仔細的看著那些人，但是看到的卻還是一張張稚嫩的臉孔，他們明明都只是孩子，甚至都超不過十歲，還有這麼年輕的魔鬼麼？可是就在卡佩羅的眼睛掃過那些孩子的臉上時，他再次被震驚了，因為他看到了那些孩子的眼神。

卡佩羅沒有在軍營裡面呆過，但是他接觸的將領和士兵還是不少的，但是沒有一個人有這樣冰冷的而充滿殺機的眼神。

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是他還是覺得心像是被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那種精神上的劇痛幾乎讓他無法容忍，他不由從心中產生了一種恐懼。

他顫抖地問道：「這…這…些真的是魔鬼麼？」

「當然！他們是還沒有長大的魔鬼，但是他們依舊是魔鬼。」

還沒有長大的魔鬼？卡佩羅有點不明白年輕人說的是什麼，但是他已經深深的認同了他的話。魔鬼就是魔鬼，就算是沒有長大依舊有絕對的殺傷力，但是如果他們長大了會怎麼樣呢，這天下還有能擋得住這種東西的軍隊麼？

想著這些事情，他不禁下意識又一次回過了頭，想再看一下，然後今天看到的一切永遠的深深記在心裡。可是當他的眼神再次和那些孩子產生碰撞的時候，他的心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燙了一下似的，他甚至在車子裡蹦了一下，這種極其難受的感覺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車子終於越過了這裡，趕車的年輕人像是一下子卸掉了千斤重擔，他甚至伸手擦了一下滿頭的冷汗「終於過去了！每一次從這走我都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這些人真他媽不是人！」

「他們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怎麼每次看他們都覺得心裡像是被打了一樣，疼得厲害呢？」卡佩羅也心有餘悸的問道。

「他們這幫人都是殺人的祖宗，現在每天至少殺三個人。別看他們歲數不大，可是每個都是屍山血海里長起來的，看什麼人的眼神都像是看屍體，您說看這些人能不覺得難受麼？」年輕人邊搖頭便說道。

卡佩羅卻是被完全震驚住了，這些王八蛋竟然用這種辦法訓練孩子，要是他們真的長大了那會是一幫什麼可怕的存在呢？他只想了一下，就覺得心上的那些傷痕又開始劇痛起來。

古月天已經在自己的帥帳裡等了很久了，他比誰都清楚這次的來人究竟有多這重大的意義，但是他也知道這就像是一場生意，人家來了算是誠意，但是和不和自己做這筆買賣，還得看自己的，但是究竟這個卡佩羅想要什麼呢？他要的東西我能不能給得起呢？古月天不由陷入了沉思。

直到外面有人低聲的稟報道：「軍師，人已經帶來了。」

他猛地醒悟了似的坐直了身子「馬上把人請進來。」

卡佩羅早就聽說過古月天的事情，直到他是個癱子，但是一直沒有見過面，今天走了這麼遠的路終於到了這裡，聽到裡面傳出的請字，當下便自己走了進去「軍師，罪人卡佩羅到了！」

古月天滿面笑容，示意古平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卡佩羅，嘴裡說道：「丞相，您這是幹什麼？您歲數比我大，身份也比我高貴得多，您這哪裡是跪我，分名是在折我的壽啊。」

「軍師不要這麼說，現如今天下誰人不知，你古大軍師的威名。以前都說恆州軍能打仗，我還有點不服氣，可今天這麼一看才明白，我們就是怕嗎也追不上您的步伐啊。」

「丞相大人過謙了，我一個殘廢而已，上陣打仗我根本不行，只能躲後面勉強給將士們出點小計謀罷了。」

「軍師太過謙虛了。」

「不知道丞相這次要來見我。到底有什麼事情呢？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情，古某必將竭盡所能。」

卡佩羅淡淡一笑「我不是為了那些東西來的，而是有兩件事情要辦一下。」

「不知是哪兩件事情呢？」

「第一是贖罪，第二是送禮，就是不知道軍師敢不敢要這份禮物呢？」卡佩羅試探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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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0六章  興趣

「罪人卡佩羅前來向軍師大人請罪，我來晚了。」兩人一見面卡佩羅立即就說道。

古月天微微笑道：「丞相大人不必如此！您何罪之有呢？」

卡佩羅苦笑道：「軍師有所不知，其實這次進攻雲石高地的事情，最先提議的就是我。我對蒼龍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還請軍師大人寬恕我的罪孽。」

古月天這時才知道，原來是他最先有了這個提議，但是依舊淡淡的說道：「那時我們各為其主，所說所做都是盡各自的本分而已。不過現在丞相大人已經幡然悔悟，知道自己以前做錯了那就已經足夠了。有道是浪子回頭金不換，您沒有在那條錯路上越走越遠，已經是整個蒼龍和整個鐵血的大功臣，有多少人會因為您的義舉，而保住性命，這簡直就是造福於民的絕世之功啊。」短短幾句話，就把卡佩羅抬到了很高的位置。

卡佩羅也不禁在心中皺眉，這個癱子還真是厲害，一見面就那話把我拘住了，我並沒有說要來做什麼，但是這樣一來還真就沒有辦法什麼也不做。當下拱手道：「軍師如此說，那我可就真的無地自容了。這次我是誠心誠意的來此處贖罪和送禮的，還請軍師一定不要推辭。」

古月天心中暗笑，你人都來了我怎麼還能推辭，也明白他的意思，當下裝作糊塗的問道：「剛才您已經說了自己的罪責，只是不知道您打算怎麼贖罪呢？」

「我可以提供整個進攻雲石的計劃和部署，希望可以盡早的解決這件事，少死一些人，也算是為我之前的所作所為贖罪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丞相能夠如此，真是我等之幸，古某在此處替這些即將擺脫戰火之苦的黎民百姓謝過丞相大人了。」說著在車上也行了一個拱手禮。

卡佩羅馬上回禮道：「這是罪人現在唯一能做的了，畢竟這些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的。」

「那送禮的又是什麼意思呢？不知道您打算送什麼禮物給我們呢？」古月天問道。

卡佩羅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之前拋出的東西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現在這個才是自己的真正底牌「我打算將內洛送給軍師閣下，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呢？」

古月天也知道卡佩羅終於亮出了自己的底牌，馬上道：「這是哪裡話，內洛是鐵血帝國的都城，我等只是被逼無奈才輾轉千里挺近鐵血帝國，造成鐵血的百姓也深受其苦，這已經是犯了大忌，哪裡還能對內洛有非分之想？之前我們兩國一直都是一衣帶水的兄弟之國，相處的十分融洽，現在只是因為一些小事才鬧得有點不愉快罷了，若我們取了內洛，豈不成了破壞兩國友誼的千古罪人，這件事萬萬不可再提了。

卡佩羅心中冷哼了一聲，他沒有想到這個瘸子竟然能說出這麼恬不知恥的話來，不由呆了一下。他一直覺得自己已經夠腹黑夠無恥了，可是今天一看原來還真是人上有人天上有天，只是可惜了這是個瘸子，不然他要是能進入朝堂就憑這無恥的能力也可以在任何一個國家呼風喚雨。可是話已經說到了這裡，哪裡有不說完的道理，當下道：「軍師閣下的話我不是很贊同。」

「哦，不知丞相有什麼高見？」古月天裝作驚訝的問道。

「我們兩個國家是一衣帶水的鄰居，但是從來也沒有真的做過什麼兄弟，這是您在任何的歷史書裡都找不出作證來的，我想您博覽群書一定不需要我再詳細說明了。鐵血帝國一直都希望能夠拿下雲石高地，這已經是很久以來鐵血的心病了，所以這次才會趁著蒼龍內亂之際，悍然發動進攻，雖說是我的提議，但是這塊土地只要還存在，鐵血帝國的貪婪就不會停止，這個道理您應該十分清楚吧。」說到這裡卡佩羅饒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古月天。

古月天依舊一臉的笑容，他輕輕點點頭，表示贊同。

卡佩羅這才繼續道：「所以說就算有一個或是幾個人不想打著一仗了，也不可能真的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就算這一次真的阻止了，那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兩個國家必將在此處要進行一場或是幾場大決戰的，但是不管誰贏了，這裡依舊還是這裡，就像我剛才說的，只要雲石高地還存在，那就永遠也阻止不了貪婪和野心！」

「那丞相的意思呢？」

「我沒有能力阻止這一切，但是軍師您名滿天下，誰不知道您的能力，倒是您這樣的人才應該為這些事情而傷神啊。」卡佩羅狡猾的說道。

「哈哈哈…」古月天不禁仰天大笑，在他心裡竟已然把卡佩羅當成了自己的知己，不由得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覺來。大笑一陣之後，他正色道：「丞相，您究竟想要什麼？」

卡佩羅不覺愣住了，他沒有想到古月天竟然直接把這個問題拋了出來，看來他也不想在裝傻充愣了，既然如此就直截了當好了「軍師，我想事成之後可以到聖都去看看，聽說那裡風景如畫，可謂人間天堂，不知可否？」

古月天馬上就搖頭，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丞相，難道您的消息這麼不靈通？要知道聖都現在的風景可是不怎麼樣，亂的很，連我們梁國公都保不住自己的爵位，哪裡能安排您去？」

卡佩羅一皺眉，他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但是還以為只是以訛傳訛的假消息，沒想到今天才知道果然恆州軍已經失去了控制力，他不由心中一緊，難道這一步自己走錯了？

古月天哪裡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馬上笑道：「丞相可想去恆州，那裡的風景也是很賞心悅目的。」

卡佩羅不由苦笑一下，看來自己的算盤真的打錯了，但是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只能先到恆州去了，當下拱手道：「軍師既有如此美意，我哪能不答應。」

古月天卻依舊微笑道：「不過丞相的未來絕不會再恆州那種小地方。我深知丞相的能力，哪能讓您在那裡屈尊，我有另一個好地方可以推薦個您，不過現在要看您有沒有興趣了。」

「哪裡？」卡佩羅疑惑的問道。

「鐵血帝國，內洛，您想不想要呢？」古月天的聲音忽然變得有點飄渺，在卡佩羅的耳朵中漂浮迴盪，讓他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不敢不相信面前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他忽然發現，自己與他相比真的不在一個層面之上，他的心真的猶如傳言那樣，深不可測！

第一0七章  快了

皮耶羅騎在馬上望著眼前依舊高高聳立的天穹城，不由從心底產生出一種無力感。已經兩個月了，一百五十萬人馬輪番打了這麼久，可是一點勝利的希望都看不到。不但如此，接連的損兵折將卻又沒有絲毫進展，已經讓整個兵團產生了一種厭戰的情緒，大家彷彿都沒有了精氣神，不管是攻城還是駐紮都顯得無精打采的，這讓皮耶羅感覺非常擔心。

為了改變這種現狀，皮耶羅已經用盡了辦法，兩個月以來他用了不下十種辦法卻依舊攻不下這座城池，雖然他嘴上從不承認，但是心裡已經開始有些絕望了，難道天穹就是我皮耶羅的絕望之地麼？

「元帥，您準備派哪個軍團回去解圍呢？」有人在一邊問道。

「哪個軍團！」皮耶羅輕輕搖搖頭，他苦笑了一下「這些軍團現在都人心思動，不管派哪個回去對我們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

「但是內洛現在的情況如此危險，我們要是不回去救援，那結果會是怎麼樣的，誰也不敢說啊。要是內洛出了問題，我們付不起這樣的責任啊。」

皮耶羅長歎了一聲，他何嘗不知道後果的嚴重性，不用想也能知道，要是因為自己的猶豫而造成了嚴重後果，那會有多少等著自己犯錯的人撲上來，要了自己的命！但是現在不管怎麼做，恐怕都只能面對失敗了，那自己又會遭遇到什麼呢？他不敢去想，有太多的人曾經走到這個地步，然後被送到了地獄冰原，默默地死在了那裡，難道這就是自己最後的歸宿麼？

「馬上召開軍事會議，我要在組織一次大的進攻。」皮耶羅終於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自己都要拚命試一試，至少這樣可以將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什麼？還要進攻？您就不怕內洛真的出什麼問題？」

「已經顧不過來了，現在退是死，進也是死，不如拼一下，也許還有機會死中得活，可是要是現在撤兵，不管是派誰回去，我們都會陷入最尷尬的境地，那時才是最危險的。」皮耶羅望著高聳的天穹城牆，像是對手下人更像是對自己說道。

「是！屬下馬上就去辦！我們這一次一定要拿下天穹，看來這已經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空氣中飄揚著詭異的味道，那是一種類似烤肉或是炸肉的香味，但是其中夾雜著頭髮、衣物甚至是其他東西一起被燒焦的刺鼻味道，讓人覺得難以忍受。

天穹的東城牆，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本來這裡是用就地取材的白色石頭修建而成的，雲石高地的石頭都是雲白色的，這裡就是因此得名，甚至天穹的名字也是由於這些雲白色的城牆而來的。但是現在這裡已經再也看不到本來的眼色，白色的城牆已經被硝煙熏成了黑灰色，上面還到處都沾滿了黑色的血液，深一塊淺一塊的顏色，讓人不敢去回想這裡以前的樣子，那樣會讓人想哭。

但是沒有人哭，因為沒有時間哭泣，戰士們要抓緊時間休息，這是難得的可以喘口氣的時間。敵人最近太瘋狂了，這樣日以繼夜的攻擊已經超過三天了，但是還是沒有一點要停止的跡象。士兵們也早就過了極限，但是沒有人退縮，因為早就已經無路退了，城破之日大家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可是留下來的人早就知道了這種結果，所以連抱怨的人都沒有。

他們身邊是那些衝到城頭幫忙的百姓，這些人都是沒有能力打仗的，但是他們依舊毫不猶豫的登上城來，來做自己能做的事情。抬屍體、搬傷員、修建城牆、整理物資、送飯送水，幹得有條不紊，他們也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只幹了一會，就聽到從觀察哨處傳來的鑼聲和喊叫的聲音「雜種們又上來了，弟兄準備迎敵啊！」

百姓們馬上退了下去，但都盡量的多幹一件什麼事情，誰知道下次上來是什麼時候，下次上來還有多少人在這裡？

士兵們馬上跳了起來，各自衝到自己的位置上，拉弓搭箭準備石頭和轟雷，所有人都已經累極了，但是在這一瞬間所有的疲勞都已經化成了烏有，他們的腦海裡只剩下一句話，那時現在還昏迷不清的大帥杜仲在開戰之前說的——雲石人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為了百姓而死的士兵才算得上一個合格的士兵！

蘇林由於表現突出又有影響力，便在東城的守將戰死之後成了東城正式的守將了，他現在正揮舞著寶劍大聲喊叫著：「弟兄們，他們這麼瘋狂只能說明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我們只要再頂過這一陣，那就算是贏了！」這話他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的話，但是他除了說這個又能說些什麼呢？

士兵們早就聽不清楚他說的是些什麼了，連日裡聲嘶力竭的叫喊已經讓他的聲音變得非常沙啞，有時候他都聽不清楚自己說的是什麼話了。

正當他在鼓舞士氣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叫他「蘇林，怎麼樣了？」他回過身看到來的正是徐長卿。

自從他接管主將的職位以來就沒有正經的睡過一個好覺，吃飯也是胡亂扒拉一口，然後就是奔忙在各個地方，他已經瘦的脫像了。現在講起話來因為是極其虛弱「蘇林，還堅持得住麼？」

蘇林急忙跑了過去「軍師您怎麼又親自來了，有事情派人叫我就好了。」

「我放不下心來，只有親自看看才放心。」

「放心好了，只要我還活著東門就絕對丟不了。不過我要是死了，就管不了了。」蘇林笑著說道。

「我要你活著，有那麼多事情等你來做，你現在就想休息，想得美！」徐長卿笑著打了蘇林一拳。

蘇林苦笑了一下「有時候還真羨慕那些弟兄，往地上一躺就可以徹底休息了，咱們不行還得繼續死扛下去，只是不知道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快了！應該是快了！」徐長卿望著湛藍的天空意味深長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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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0八章  垂暮的老者

皮耶羅已經快要發瘋了，天穹已經成了他的天塹，不管怎麼努力都無法跨越的天塹，不要說那些士氣全無的士兵，就是他都已經沒有了再打下去的勇氣了。

「大帥，我們現在怎麼辦？」幕僚焦急的問道。

「繼續進攻！天穹城已經是最後的瘋狂了，只要我們在努一把力，就一定可以拿下來。我有一種預感，今天就應該有結果了。」皮耶羅咬牙切齒，他已經下定決心了，非要拿下這座天穹城不可。

幕僚卻連連苦笑「大帥，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內洛已經來了三道聖旨，都是催促我們馬上回援的，就算我們現在回去也已經是抗旨了，再拖下去您恐怕連現在的爵位都保不住了。」

「爵位？」皮耶羅長歎了一聲「這些事情我早就不敢想了。要是不拿下眼前這座城，恐怕連命我都會保不住！所以我只能咬牙把這裡拿下，這已經是我現在唯一的路了。」

「大帥，這已經是癡人說夢了。天穹城快支撐不住了，我們也好不到哪裡去。您知道麼？這兩個月來我們我們進攻雲石高地死傷了一共五萬餘人，可是就這三天裡，我們的死傷已經達到了七萬有餘。相對於一百五十萬人馬來說，十幾萬的損失我們還是可以承受得住，但是短短三天就死了七萬多人，您知道這對士氣有多大的打擊麼？士兵們早就不想再打了，若是您還要強令他們進攻，那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們根本就無法預料。」

皮耶羅輕輕搖頭，臉上一片悲傷「可是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幕僚剛想在勸說，忽然有人在帳外大叫「報大帥，軍部急報送來了。」

兩個人不由驚慌的對視了一眼，皮耶羅馬上命令道：「快傳進來！」

外面立即就衝進一個滿身塵土的傳令兵來，身上穿的衣甲正是軍部特有的，但是現在已經看不出本色了，看來是一心趕路，根本就沒有時間換洗衣物。他一進來就跪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送來的戰報呢？」皮耶羅沒有心思責怪他的態度，他現在最關心的是後方這份戰報是否能為自己爭取到充足的時間。

傳令兵伸手從懷裡掏出一份戰報遞了上來，馬上有人接過，交給了皮耶羅。他一把抓了過來，握在手裡便感覺那臘軸上面已經全是汗水，但這些都已經不是他要在乎的，他急忙捏碎了蠟質，從裡面取出了那封戰報。

戰報非常簡單，只有一行字：御林軍出城迎敵未果，被恆州賊軍殺死十萬餘，主將戰死，其餘皆散，內洛十萬危機！

「怎麼回事？究竟這是什麼意思？」皮耶羅的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

此時的傳令兵已經緩過來了，他聽到問話馬上回答道：「按照大元帥的指令，我們把御林軍分成兩步分，一部分守城，另一部分出城迎敵想把敵人殲滅在聖西羅的草原上。可是敵人太可怕了，他們竟然佈置了一大片火藥草場，早就在等著我們的軍隊進入圈子。這一仗打得太慘了，我們都沒有看到敵人在哪裡，就只能看到漫天的火焰和沖天的黑煙，我們在內洛都能聽到那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只一個上午十萬人馬全軍覆沒了。」說到後來，那人已經淚流滿面，彷彿又看到了那天燒紅了天的火光和火光中那些絕望的慘叫聲音。

皮耶羅覺得天旋地轉，他的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御林軍已經完了一半，那內洛究竟還能靠誰保衛呢？現在看來就算是自己再想拿下天穹，也已經沒有機會了。

正在他還沒有想到應該怎麼辦才好的時候，外面已經亂了，很多得到了消息的將領紛紛趕了過來，在帳外吵吵嚷嚷，要見皮耶羅。

「大帥，怎麼辦，您見還是不見呢？」幕僚將傳令兵打發走了之後，便問呆呆坐在那裡發愣的皮耶羅。

「見還是不見？」皮耶羅癡癡地重複著，他的眼神裡已經沒有了生氣。

「報大帥，軍部又有傳令兵到了！」外面忽然又想起了這樣那個的聲音。

「什麼？傳——」皮耶羅的聲音顫抖起來。

不一會又有一個傳令兵闖了進來，他比第一個看著還要慘得多，臉上頭上甚至還有點點血跡，看樣子像是從馬上摔下來過似的。他一進大帳便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元帥，完了！我們御林軍徹底完了！」

「怎麼回事？」皮耶羅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我們遭到了敵人的反包圍，他們簡直像是從地下鑽出來的似的，將我們軍隊的退路完全鎖死。這次大元帥親自帶軍隊出城接應沒有喪生火海的人馬，可是遭遇了他們的包圍，大元帥已經被擒了！」

皮耶羅這回只覺得有人用千斤巨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胸口上，他再也支持不住了，一下子無力的坐在了椅子上，淚水竟然悄然滑落…

「大帥，現在怎麼辦？我們已經真的沒有退路了，要是您再不下決心，那我們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幕僚大聲的喝道，他明白現在絕不是發呆的時候，已近沒有時間了。

「還能怎麼辦？撤兵吧！」皮耶羅無力的揮了下手道：「你自己看著辦吧，本帥忽然覺得太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

「大帥，現在可不是您能休息的時候，還有很多事情要等著您拿主意呢！」

「拿主意？」皮耶羅連連苦笑「你認為現在我還能有什麼辦法麼？就是外面那些人可以暫時聽我的話，那回到鐵血我還有機會麼？我會被那些恨我的人撕成碎片的。算了，你去告訴他們，現在所有的軍事行動由托蒂負責好了，至於怎麼撤退，就有他們自己決定好了。我罪孽深重，自己解除自己的職務，從現在起我不再是大帥了。」說完皮耶羅不再講話，而是慢慢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向後面的內帳走去，身形蒼涼的像是個垂暮的老者。

第一0九章  消息

中軍帳裡已經吵翻了天，幾乎所有的將領一邊倒的認為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必要再進攻天穹了，現在這種情況之下，就算拿下了整個雲石高地又有什麼意義？老家要是丟了，那他們就會成為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就算再凶悍又能強橫多久？何況他們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甚至連一般的優勢都沒有。

「我們必須回去，我們的家，士兵的家都在那裡！現在要是日夜兼程的話，也許還有可能趕回去。」因扎吉先表了態。

「我同意因扎吉將軍的意見，」伊布也說話了，這是個一貫強硬的將軍，但是面對這樣一座堅城，他也已經沒有了底氣「我們不能等到士兵們鬧起了兵變，才想著回家，那時恐怕家早就沒有了。」

「托蒂將軍，既然皮耶羅已經把整個軍事權利交到你的手上，你就下命令吧，我們一定會聽從您的命令。」

托蒂此時坐在帥位上，臉上浮現出的是憂慮的神情，但是心裡已經美得不知怎麼是好了。終於有了這樣的機會，這可是他夢寐以求的，只是這個時候接過這個爛攤子讓他有點不滿意，但是還好，有總比沒有強得多。

「我不是不想回去，我現在也和諸位一樣歸心似箭啊。可是我們不能不提防雲石軍團，要考慮到他們會趁機打我們的反擊，這種事情不是不能發生的。」

帕托是皇族中人，他對內洛比這些人還要關心的多「我們是要提防他們，但是不能因為這個就在這拖延時間，我們必須以最快的時間趕回去，不然鐵血就真的要完了。而且我們已經打了這麼久了，雲石還有能力反擊麼？我看他們已經沒有這種能力了。」

「我同意帕托將軍的意見，雲石已經被我們打殘了。但是我們依舊不能放鬆警惕，不如在後面布下伏兵，即使他們偷襲我們，也沒有什麼用處。」一直沒有講話的斯內德終於開口了，這一戰他一直負責殿後，但是現在也不能不著急了。他的話倒是引起了眾人的一致贊成。

「好！既然大家沒有異議，那我們就馬上撤兵！我的第一騎兵軍團和帕托將軍的軍團打頭陣，全速回援！斯內德將軍和伊布將軍做全軍的後軍，梯次撤退，防止對方追擊。各位意下如何？」

「謹遵將令！」眾人都站起身大聲喝道。

「報！又有我們後方的傳令兵來了，但是這一次不是軍部派來的人。」

眾人一愣，這是今天的第三次戰報了，怎麼今天所有的戰報都聚堆兒「快傳上來！」

那個報信的人很快就跑了進來，可是一進來沒有看到皮耶羅讓他覺得一愣，脫口而出「敢問皮耶羅元帥現在在哪裡？」

「他自知罪孽深重，沒有執行聖旨，所以解除了自己的元帥職務，現在有本將軍暫代這一職務，有什麼事情就對我講吧。」

那小兵想了一下，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便從懷裡取出個錦盒來，高高的舉過頭頂，嘴裡道：「請將軍過目。」

「這信怎麼到了你這裡？不是應該兵部給送來往信件的麼？」托蒂無意的問了一句。

那人立即回答道：「因為傳令兵都已經死了。有兩個被追兵當場就給殺死了，還有一個身負重傷，沒來及救援就死了。」

托蒂沒有興趣聽他嘮叨著些事情，只是攤開信紙，只見上面寫著：昨日，恆州軍發動了強大的攻勢，我們很快就無法抵了。並且他們在城裡安插大量間諜，他們趁人不備打開了內洛的城門，內洛大亂。

「瘋了！全他媽瘋了！」托蒂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我們必須回去，馬上回去，內洛…完了！」所有人都驚訝的站了起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短短一天竟然什麼都沒有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不少人馬上問傳令兵。

傳令兵顫抖的說道：「我們並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只是聽逃出來的人說，他們有人打開了城門引恆州軍殺進內洛。城裡的御林軍有不少已經叛變了，他們幫著敵人在內洛燒殺搶奪，弄不好陛下也已經遇害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他們想不到一百餘萬人馬，還沒有拿下他們應該拿下的東西，就已經變成了沒有家的浮萍，在這裡除了等死還能怎麼樣呢沒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給他們考慮了，如此只有撤兵一條路可以選擇了。

轟轟烈烈的雲石高地之戰，終於在兩個月之後以這種方式結束了，但是留給鐵血帝國的卻是無盡的失望和恐懼，一百多萬士兵帶著焦急的心情踏上了回家的路，他們希望自己可以趕在自己的家還沒有被人摧毀之前回去，但是他們能不能做到，卻是誰也說不清楚。

在撤兵的當夜，兵團之前的主帥皮耶羅在自己的營帳裡選擇了自殺，他用一種絕望的方式結束了自己人生中最後一次戰爭。他知道就算自己現在不死，回去之後也是罪責難逃，與其那時牽連自己的家人，不如現在就把一切結束吧。

大軍無精打采的向前走著，短短兩個月，現實已經奪去了他們的雄心壯志，他們現在只想奪回屬於自己的家鄉，但是究竟有什麼在前面等待著他們，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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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0章  贏了

關於下面發生的一切，城上的人都看在了眼裡，但是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大家也就不敢做出什麼反應。

很快主將們就得到了消息，紛紛來到東城處觀看下面好像正在發生的撤兵。徐長卿也在眾人的簇擁之下來了，他得到消息之後，也沒有辦法判斷這是真的還是計策？

「軍師，您看敵人好像已經開始退兵了。」蘇林疑惑的問徐長卿。

徐長卿也輕輕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們這是要幹什麼，前幾天還攻的那麼猛，今天怎麼忽然就撤退了，怎麼看都像是引我們入甕的計策。」

「小將不這麼認為。」也是滿臉塵灰和血跡的巴戟天在旁邊出言反對道：「我看他們好像是真的在撤退，而且還很急切的樣子。」

「你憑什麼這麼認為？」徐長卿馬上問道，他知道巴戟天雖然年輕，但是對戰局的敏感程度比自己還要強一些，他一直都很是重視這個人的意見。

巴戟天又仔細的看了一會下面的情況，才堅定地說道：「軍師您看，敵人退卻的原因應該是事出突然，否則他們不會在已經佔據了絕對優勢的情況之下忽然選擇退兵，要知道之前連續三天的進攻我們已經到了極限，只要他們今天繼續進攻我們就只能放棄城牆，轉入城內。在這種時候他們根本就沒有必要再用什麼計策，因為現在我們也沒有能力繼續追擊了，如果我們不追擊而是繼續觀望，他們這麼做豈不是多此一舉麼？」

徐長卿贊同的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但是敵人為什麼撤退我們是不知道的，那就根本不能排除敵人是在用計策。」

「話雖如此但是我還是認為敵人的退兵事出有因。各位請看他們離去的樣子，好像都是非常著急的樣子，而且他們現在根本就沒有要收起營寨的樣子，看來他們根本就不想要這些東西了，甚至連皮耶羅的元帥旗都沒有降下來，我看一定是他們的國內出了什麼事情，才導致他們要急急離開。」

「難道是古月天把事情幹成了？」徐長卿驚呼了一聲，但是馬上就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們連那些孩子也只有十萬人馬，鐵血國內雖然已經沒有多少主力部隊了，但是一樣還有很多府兵，就算這些人什麼都不作，只是站在那裡任由他們來殺，也不會在兩個月之內就被殺乾淨呀。可是要是不是他們做了什麼，那鐵血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軍師不如我們派人下去看看，怎麼樣也得進到他們大營之內，也許我們能看出一些端倪也說不定呢？」巴戟天提議道。

「那麼你認為該派哪位將軍去呢？」

「末將提議的事情，當然是末將親自前往。」巴戟天立即回答道。

「軍師，我也一起去吧！」站在一邊的貫眾馬上走了過來「有我陪著他一起，就算是出了事情，我們也有信心殺出重圍，安全回來！」

徐長卿深知貫眾的能力，馬上高興地說道：「這樣甚好，有你們二人一起去，這才萬無一失。」

巴戟天和貫眾帶著五百還算能動的士兵，從東門溜了出來，像做賊似的偷偷向敵人的大營方向慢慢移動過去。

敵人的大營依舊是靜悄悄的，只有無數的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卻沒有半點人聲。

「媽的，這是怎麼了？」貫眾低聲的罵了一句，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場景，安靜真的讓人覺得可怕。

「注意點，我看他們已經走乾淨了，這裡應該麼有什麼人了。」巴戟天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我們到中軍大營裡去，我就不相信他們連帥旗都沒有撤走，難道就是為了讓我們進入圈套。」兩人對視一眼，立即就往大營方向走了過去。

這裡和外面一樣寂靜的□人。轉眼間一幫人已經走到大營前面，巴戟天就想往裡走，貫眾一把拉住他，自己大步就往裡面走去。

可是剛剛一挑帳簾，就聽到裡面有聲音喝道：「外面是什麼人，難道不知道大帥還在這裡麼？」

巴戟天一驚，但是貫眾已經闖了進去「什麼大帥？老子倒要看看，還有哪個大帥在這裡？」

裡面人也聽到了外面的聲音，不由勃然大怒，直接跑了出來，幾乎是咆哮道：「人都已經死了，難道你們就不懂得尊重一下死者麼？」

可是當他一出來，正好碰到了往裡面走的貫眾，他一見進來的人不由吃了一驚「你…你是誰？」

「老子是雲石軍團的將軍貫眾，你又是哪一個？」

那人明顯渾身一抖，但是馬上就恢復了平靜，只是淡淡一笑「你們終於來了。」

城上的眾人焦急的等待著，但是一直也沒有動靜，誰也不知道能說什麼要說什麼，只是緊張的望著敵人大營的方向。忽然一個人影跑了過來，越來越近逐漸可以看清臉孔，那是雲石軍團的一名士兵，剛才跟著出城的一員。

「怎麼回事？」徐長卿在城上大聲的喊道，他已經忘記了站在城下的人可能會聽不到他的聲音。

果然那士兵沒有聽到他的問題，他只是飛快的向著城牆的方向跑過來，直到他跑到了一處略微高一點的土堆上，猛地從懷裡取出一面雲石軍團的戰旗，迎風展開。

「贏了？」徐長卿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剛才他們約定好的，只要是好消息就展開戰旗，可是當戰旗在眼前展開的時候，他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面戰旗迎風展開，霎時淚水充滿了他的眼眶，一切都變得越來越模糊起來。

「贏了——」驀地一聲淒厲的叫聲劃破了長空，所有人先是愣了一下，瞬間大家就明白了這兩個字的含義。兩個月的瘋狂拚命，終於等到了這個時刻，絕大部分人都不曾想過還有可能活著迎來這一天，太難了！

「贏了——」「贏了——」人們歡呼著，跳躍著，將手裡的兵器高高拋了起來，但是當兵器落下時，人們已經哭成一團，不是為了今日的勝利只是為了那些已經死去的人們…

第一一一章  終於來了

就在雲石高地瘋狂慶祝的時候，忽然有一支騎兵部隊出現在天穹的附近。

首先發現他們的是巴戟天、管眾帶出來的士兵，他們的主將現在正在敵人的中軍營裡審問那個留下來看守皮耶羅屍體的幕僚，渾然不覺一支隊伍正在全速接近他們。

「報！兩位將軍，現在正有一支騎兵隊伍全速向我軍衝過來了。」傳令兵有點驚慌的報告道。

「媽的，你小子敢騙我們？」管眾猛的跳了起來，一把拎起了那個幕僚，惡狠狠地說道：「我還真當你是個忠義之人，原來你也不過是想用計策消滅我們的魚餌罷了。不過爺爺就算是要死在這裡，也要拉你墊背！」說著就要動手殺人。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那個幕僚根本沒有半點驚慌，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你們信不信我根本沒有關係，我敢留在這裡就早就想到了會是什麼結果，想動手就動手吧。」說完他竟然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滿臉猙獰的管眾。

管眾不由勃然大怒，手不禁又加了幾分力氣「你還真當我不敢殺你？」

「慢！」巴戟天叫了一聲，制止住了管眾「現在還沒有把事情搞清楚，不要著急，殺他不過是舉手之勞，何必急在一時？」

管眾冷哼了一聲一把將那個幕僚扔到了地上，那人摔的挺重，痛哼了一聲，但是臉上卻是一副不屑的笑容「他們連元帥的屍體都不要，哪裡還能想著要用什麼計策？也就是你們還在疑神疑鬼，真是可笑？」

巴戟天沒有理他，而是轉身問那個傳令兵「到底來的是什麼人，你們看清楚了沒有？」

「看不清楚。那些人沒有任何旗幟，只是一味的向前衝鋒。」

巴戟天眉頭緊皺，馬上命令道：「命令所有人立即進入戰鬥位置，準備防禦戰。」

「媽的，我上前面去看一下，到底是些什麼妖魔鬼怪？」管眾露胳膊挽袖子，往外就走。

巴戟天又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幕僚，忽然問道：「你說內洛已經失陷，他們要趕回去救援，那為什麼別人都走了，你卻不願意走呢？難道你真的是為了替皮耶羅看守屍體，我不相信你這種聰明人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幕僚忽然有點驚奇的看了一眼巴戟天，忽然說道：「因為我想活。」

「什麼？」巴戟天一愣，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將軍也是聰明人，不需要我把話講得很清楚吧？恆州軍能攻陷內洛，一定是借助了其他力量的幫助，而這種力量一定不是這些人能對付的，這也就是皮耶羅為什麼要自殺的原因，他只有死才有可能能保住自己的家人。我沒有什麼家人了，所以不如就留下來，不然一定會被他們當成皮耶羅的餘黨獻給那些力量作為祭品，我還不想死，我想活著。」

巴戟天的眼睛瞇了起來，他沒有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幕僚竟然是這樣一個明白人，而且看來他還有一些自己的心思「你叫什麼名字？」到這時他才想起自己一直沒有問起過這個人姓名。

「我叫巴喬。」幕僚微笑著說道。

「好，你就先在這裡等著吧，一會我會回來找你的。」巴戟天也笑了起來，他忽然對這個人充滿了興趣。

「我一定等待將軍，相信不會很長時間。」

巴戟天走出來時，管眾已經佈置好了兩道防線，他自己也提著巨錘一臉猙獰的看著遠處那一片飛揚的塵土。

「來得好快！」巴戟天不禁脫口而出。

「媽的，看來一定是鐵血那幫雜種了。等會我先出去打頭陣，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你就趁機突圍，反正咱們不能都扔在這裡。」管眾忽然小聲的對巴戟天說道，他們兩個人從小就相識，所以關係不比其他人。

巴戟天微微一笑「你能打得過我麼？每一次都爭著打頭陣！」

管眾嘿嘿一笑「你的功夫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還是藏著的好，以後說不定能在關鍵的時候救你一命也說不定，只是以後我可能不在你身邊了，你還要自己小心一點。」

「扯淡，你要上哪去？」巴戟天哼了一聲。

「老子去拚命，看不出來？」

「拼什麼命？這些人不是鐵血的雜種。他們一百五十萬人打了咱們兩個月，咱們都沒有死，又怎麼會死在這裡？」

「什麼？你說他們不是鐵血的雜種？」管眾一愣，繼而仔細地向那片煙塵望去，遠遠地只能看見直上雲霄的塵土，根本就看不到人影，他很不明白巴戟天是憑借什麼判斷出那些人的來歷。

可是還沒等他問出來，就聽到巴戟天命令道：「降下敵人的帥旗，升起我們的戰旗，表明自己的身份。」

那只騎兵隊伍已經進入了衝鋒的狀態，當先一個人邊全速前進邊用自己詭異的聲音叫道：「弟兄們，咱們直接衝垮他們的大營，看他們還能猖狂多久？」

忽然有人叫了一聲「將軍您看？敵人的大營裡面怎麼升起了蒼龍的旗幟？」

「什麼旗幟？」領兵的將軍根本就不識字，只是看到了藍色的戰旗，但是根本看不懂上面寫著什麼，只好問旁邊的人。

「寫著…蒼龍雲石軍團！」他忽然大聲的叫了起來。

「雲石軍團？」那將領也驚訝已極「他們怎麼到了這裡，鐵血那些雜種到哪裡去了？」

「將軍，我們是不是來晚了？」

「他媽的，看來真是來晚了，讓鐵血雜種跑了，這回真是白白爭取當先鋒了。」他忽然在馬上直起了身子，手裡的大斧往空中一舉「全體放慢速度，前面是自己人。旗官——」

「在！」

「展開咱們的戰旗，也讓他們看看，咱們是誰？只是沒有幫到他們，咱們臉上沒有光彩啊。」

「將軍，他們的速度慢下來了。」有人已經注意到了對手們的變化，忽然一面旗幟出現在那支隊伍裡面，幾乎所有人都在同時看到了它。

天藍色的大旗上面繡著金黃色的字體——蒼龍濟州軍團！

——————————————————————————————————————————————————————————————————————————————————————————————————今日兩更，晚上再見！

第一一二章  你怎麼才來

雲石軍團的眾人看到這面大旗的時候，懸著的心終於放回了原來的地方，只是他們有點不明白，濟州軍為什麼會到了這裡，張倫死後，他們不是已經撤回了濟州麼？

對面那些人也十分奇怪，他們竟然都帶著銀色的金屬面具，在陽光之下閃耀著耀眼的寒光。為首的人身形不大，坐在一匹高頭大馬之上,就像一隻可笑的猴子。他手裡提著一柄和他的身體絕對不成比例的大斧，臉上戴著一隻銀製面具，除了一雙血紅的眼睛之外，其他的都藏在了那面具之下。

「這些是什麼人？以前怎麼沒聽說濟州軍裡還有這麼一支戴著面具的隊伍呢？」管眾奇怪的問道。

「好強烈的殺氣！」這就是巴戟天的第一個感覺，因為剛才那些人衝鋒的時候的確掀起了一陣讓人透不過氣的殺氣，彷彿一把出鞘的鋼刀，閃爍著刺眼的光芒。但是現在那些殺氣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除了他們臉上的面具依舊閃爍著寒光，但是鋼刀已經入鞘了。他也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歷，但是怎麼看都不像是敵人假扮的。

那些騎士終於在一箭之地停了下來，為首的將軍策馬出了本隊，用他特有的詭異聲音問道：「你們是雲石軍團的人麼？有個叫管眾的在不在這裡，讓他快出來見見老子。」

他話音未落，管眾臉上就一片驚喜，叫了一聲「媽的，是你這個小子！老子在這呢！」說著催馬就跑了過去。

巴戟天也在同時聽出了那人的聲音，這個聲音太有特點了，聽一次一輩子也忘不掉，雖然只聽過一次，但是當時印在腦海裡的臉孔立即就隨著這聲音浮現在了眼前，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又看到這個妖怪了。

「蒙無，你這小子現在混好了，穿上這一套盔甲，也像個人似的了。」管眾雖然和蒙無只見過一次，還動了手，但是兩個猛人卻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在很短的時間內結下了很深的友誼。

蒙無這時也看到了管眾，哈哈大笑，直接從馬上跳了下來，跑了過來「你小子還沒死，真是他媽的不容易啊。」

管眾也跳下馬來，竄了過去，一拳打在了蒙無的肩膀上「你才死了呢，老子活得好好的，你死了老子也不能死！」

「我？」蒙無的笑聲比講話還要恐怖「閻王爺都害怕老子這張臉，哪敢帶我走呢？倒是你，怎麼瘦成了這樣了？」兩個人走近了，蒙無才看到管眾已經瘦得脫了相的臉，不由愣住了。

「媽的，還不是那些鐵血雜種，瘋了一樣的打了兩個月，哪有時間好好吃飯睡覺，就是瘦了點沒傷沒死就算是好事情了。倒是你怎麼來了？」

「當然是來救援你們的了，但是鐵血那些雜種都哪去了？」

管眾聽到這話，臉色竟然變的通紅，他猛地又是一拳打在了蒙無的胸口，這回他是真的用了力，把蒙無打的連續退出去好幾步，他惱怒的問道：「你他媽的幹什麼？幹啥打老子？」

管眾卻好像比他還要生氣「你們怎麼才來呢？打了兩個月你們不來，現在鐵血的雜種都走了，你們還來幹什麼？你知不知道，這一戰死了多少人，雲石山的半山腰現在全是墳頭，裡面埋得都是老子的兄弟。」說著已經嗚嗚的哭了起來。

蒙無慢慢低下了頭，什麼也說不來。不是他不想來，當他一聽說雲石高地被人進攻的時候，他立即就提議來支援，但是濟州軍當時的情況自身難保，哪裡有辦法來支援雲石軍團。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張楓的到來，他來到濟州軍的第一天就馬上命令，要全力增援雲石高地。蒙無馬上就搶到了先鋒的位置，帶著張倫在去世之前專門為他訓練的妖孽營日夜兼程趕到了這裡，但是沒想到天穹的確還在雲石軍團的手裡，可鐵血軍團已經撤兵了。

這個時候巴戟天已經走了上來，他知道這兩個人都是莽漢，都喜歡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情感，所以也不責怪他們這樣的沒有規矩。他過來的原因也是為了能把事情講清楚，不然他還真害怕管眾把事情鬧得不可開交，畢竟蒙無對很多事情也是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來對待，這倆人在一起誰都不敢保證能幹出什麼事情來。他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蒙無這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惡狠狠的咬了咬牙，轉過身翻身上馬，猛的一揮手裡的大斧對著身後的妖孽營眾人大喝道：「弟兄們，咱們走了這麼遠的路，就是為了能解雲石軍團的圍，但是現在我們什麼都沒有趕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走了？他們禍禍夠了，拍拍屁股就想走，我他媽日他娘！咱們現在就趕上去，殺他們一陣，讓他們知道蒼龍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每一次到這裡都得留下代價。」

「殺！殺！殺！」入鞘的鋼刀瞬間就閃出了自己的鋒芒，一時間殺氣滔天。

「蒙無將軍，你想要幹什麼去？」巴戟天馬上意識到他要去惹事，立即問道。

「幹什麼？」蒙無冷笑了兩聲「當然是去報仇，去出氣，去殺人，去讓他們記住我們這些妖孽！」

「你可知道他們這次的撤退很有秩序，也就是說他們一定會在後面設下伏兵，你就這麼上去是要吃虧的。」

「生死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我們要是不追他們就會以為蒼龍所有人都一樣，只敢躲在城裡。打狗不打到它的痛楚，那麼它就永遠會對你狂叫。我們今天就是拿命去告訴他們，來蒼龍是要付出代價的。」說完這些話，他再次轉頭「妖孽們，衝鋒！」

「等一下！」這回說話的人是管眾。

「怎麼大個子，你也想勸我別去？」

「醜鬼，你有什麼了不起的，難道天下就你們不怕死？老子也是蒼龍的爺們，老子也不怕死！」管眾說話時，臉上的肌肉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

第一一三章   妖孽營

張倫在出事之前就希望可以擁有一支專屬於自己的特色軍隊，就好像恆州軍丁一的飛騎、恨無常的恨字營、鐵石軍團的重甲鐵騎等等，這些軍隊都是各個軍團最厲害的殺手鑭，一般情況下不會動用這樣的部隊，但是一旦用上了他就是要決定勝負生死的時候了，而這個時候擁有這樣的部隊往往都可以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有時候甚至可以左右戰局。

但是這個想法對他來說卻一直都只能停留在夢想裡面，因為有兩個必要的條件他根本無法解決。

首先是資金，建立這樣的部隊是需要大量資金支持的。要建立一支可以拿得出來的部隊，一定要給他們最好的裝備和待遇，而這些東西都是建立在大量金錢上面的，可是濟州軍當時的情況哪裡有閒錢幹這些事情，吃飯才是最大的問題，花錢建造這樣的部隊根本就做不到。

然後才是人才的選擇。這樣的部隊一定要在適合的將領帶領之下才能發揮出自己最大的戰鬥力，可是這樣的人才濟州軍裡確實沒有。秦九、常山他們拚命的確沒有問題，但是他們的確沒有什麼特色性的東西，而且兩個人都是自己的副手，很多地方都需要他們，根本不可能把精力投入到這樣的部隊。曲麥倒是有點意思，但是這個人太精於算計，對什麼事都會先算一下得失，對打仗時好事，但對特種部隊卻沒有什麼幫助。因為沒有捨我其誰的氣勢，那還談什麼最後的殺手鑭。

就在他極其失望的時候，蒙無出現了。這個人天生神力，勇冠三軍，又能不畏生死，每戰都敢身先士卒，已經具備了最基本的條件。更令人叫絕卻的是他的長相，這張讓人在大白天都不敢細看的臉孔，太佔便宜了，簡直就是天生的特種部隊將領的料。人選定下了之後，其他的事情就簡單得多了。正好趕上費無神派人去收奴隸，這一下給了張倫大量的資金，於是妖孽營的事情就被擺到了檯面上。

妖孽營的選擇也比想像的還要簡單，不要忘記這裡以前可是炮灰組成的天威軍，大家都是靠拚命才走到今天的，想選出一些特別橫的王八蛋也太容易了。自從他們離開了七國，成為了濟州軍之後就有很多人一下子不適應這樣的生活，他們還是到處惹事生非，有一些人甚至還要更過分。於是這些人被列入了首批名單，而他們也非常喜歡這樣的配置，這他媽才算是真正對胃口的戰鬥。

蒙無更是喜歡這樣的安排，他本來就是個混不吝的主，除了衝鋒什麼也不會，現在給他一個專門衝鋒的職位，差點把他美死，幾乎連想都不想就接受了這個位置。而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兵還真就挺害怕這位長得像妖怪的蒙無，說實話要不是這一幫人常年遊走於生死邊緣，那是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這位爺，於是妖孽營的一切事情變得異常的順利。

蒙無帶著自己的妖孽營像狂風一樣追了出來，身邊還有一個咬牙切齒的管眾，還真是有點非拿回點利息不可的意思。

鐵血的部隊還真是早有準備，他們雖然明白雲石軍團已經也到了極限，應該已經沒有了反擊的實力，但是誰也不敢說絕對就沒有被人追擊的危險，畢竟他們面對的可是一支面對一百多萬敵軍，卻死頂了兩個月的隊伍，他們到底還有多少底牌，誰也說不清楚，於是斯內德軍團就被安排成了後衛部隊。

斯內德也是一員征戰多年的大將了，他也充分的考慮到了很多的可能性，但是現在這個時候人心惶惶，幾乎所有人都希望可以一夜之間就回到自己的家裡，畢竟國都丟了，這裡有很多人的家人可就在內洛，現在他們是什麼情況，太讓人牽掛了。

可就是這樣，他還是留下了四萬人作為伏兵，並留下了誇雷斯馬和潘德夫兩元大將來做這個任務，不能說他沒有重視這件事情。但是說實話現在的兵團可不是來時的樣子了，突如其來的變化已經打亂了所有人的心，誰都不願意停在這裡做什麼伏兵，大家現在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趕快回去，看看家還在不在了。

留下來的兩個人都是斯內德的心腹愛將，戰鬥經驗也都異常豐富，對於這樣普通的伏擊戰根本就沒有什麼問題可言。兩人經過了商議，決定把人馬分成兩部分，分次埋伏，這樣做的好處顯而易見。既可以防止如果對方並不追擊而造成的空等浪費時間，又可以互相支援，互相有個照應，最重要的是這樣可以緩緩後退，而不會真的造成什麼紕漏。

對於這個戰鬥計劃潘德夫非常贊同「誇雷斯馬不愧為尤文圖斯軍事學院的高材生，他指定的計劃向來是精準而又實際的。」這是他一貫的感覺，而之前戰鬥之中，誇雷斯馬也時刻給他這樣的印象，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大部分人都不喜歡這個長相極帥的年輕人呢？

其實誇雷斯馬也有這樣的感覺，他比潘德夫還鬧不明白，為什麼整個軍界都認為自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難道長得帥，也是個錯誤？他怎麼也想不起來是怎麼得罪了那個五星大元帥裡皮，究竟是什麼原因讓裡皮說出自己是個花架子的預言。

他一直希望可以找到一次機會，可以證明自己能力的機會，讓世人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只是個花架子。

可惜這一次的大戰斯內德軍團一直是負責後衛工作，根本就沒有他發揮的餘地。現在終於有了這樣的機會讓自己表現一把了，可是雲石軍團的人會不會不追來呢？

老天保佑吧，一定要給我這個機會，讓雲石軍團的人一定要追來啊。誇雷斯馬幾乎無時無刻不在祈禱著。他的祈禱終於靈驗了，當他聽到有人報告說，終於身後出現追兵的時候，他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了，你們終於來了，真幸福啊！

——————————————————————————————————————————————————————————————————————今日兩更，晚上再見！

第一一四章  勝負已分

蒙無帶領妖孽營一陣風般的追了過來，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一定要追上他們，哪怕只有一個人，也沒有白白來雲石高地一趟，這畢竟也是妖孽營的第一次出擊，他只想贏，漂亮的贏！

敵人還是沒有出現，蒙無的心裡有點著急，他真的害怕敵人就一溜煙的跑了，那就連個發洩的對象都沒有了，這是絕不能容忍的，更是絕不可以發生的！

「前面就是環山口了，這裡可是最佳的伏擊地點了。」管眾看著已經出現在眼前的山口，忽然說道。他雖然也是個粗人，但是他常年跟在巴戟天的身邊，耳濡目染還是掌握了一些行軍打仗的基本東西，不像蒙無就是想學也不知道跟誰學。

「是麼，那太好了，我就等著他們呢！」蒙無怪叫一聲，策馬沖在了最前面，只轉眼間他就已經衝進了山口。

誇雷斯馬也在同時看到了策馬衝進山口的敵人，他也看到了那人身後的騎兵隊伍。這是一支大約有三千左右人馬的隊伍，他在一瞬間就作出了決定，一定要將這些人都消滅在這裡，一個都不能讓他們跑了，只有這樣才能顯示出我的手段。

當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出的時候，他便立即有了決定「放他們進來，一定要把他們都給我消滅在這裡。」

蒙無衝進山口，並沒有遇到他想像中的那些伏兵，他不禁為之氣餒「難道這些鐵血的雜種真的不設伏兵了，這些王八蛋連伏兵都不敢留下來了，就這水平也敢來進攻我們蒼龍，真是不知所謂！」他撇了下嘴，冷冷地哼了一聲，手裡的大斧往空中一舉，高聲喝道：「弟兄們，咱們往前衝啊，別讓鐵血雜種跑了。」一會功夫，妖孽營的士兵全都闖入了山口。

誇雷斯馬/眼看著最後一個人進入了山口，心裡一陣大喜，猛的揮動手裡的長劍「六營把後路給他切斷了，其他人給我上啊，別放跑了一個人。」隨著話音，他便從松樹林中跳了出來，隨著他一起的還有他手下的兩萬名士兵，一時間殺聲震天！

管眾一驚，猛的抓緊了手裡的巨錘「你看吧，就是太衝動了，現在深陷重圍了，別忘了我們可是沒有後援的隊伍。」

哪知蒙無一聽這話，不由哈哈大笑「傻大個子，你算是說對了，我們妖孽營幹的就是沒有援兵、身陷死地活，弟兄們等得就是今天這種情況。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

「是！」所有人都振臂高喊，聲音竟然隱隱地蓋住了四外傳來的殺聲。

蒙無一擺手裡的大斧，用自己讓人無法忍受的難聽聲音高聲叫道：「妖孽營成立之時，大帥就說過，我們的存在就為了能在最危險的時候成為一把出鞘的鋼刀，現在是時候了，大帥他老人家就在天上看著咱們呢，你們說咱們能怎麼辦？」

「妖孽出世，神佛迴避！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管眾都覺得有點發暈，這小子的口號是誰幫他想的，這麼犀利？只是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有沒有這種本事，別喊得驚天動地，一動手就無能為力了。

蒙無哈哈怪笑，像是滿意極了似的，猛的他一把拉下了自己臉上銀面具，露出了自己那張無法形容的臉孔來，又一抬手把自己的頭盔打落，露出滿是傷疤的頭頂。他瞪著血紅的眼睛，像隻野獸一樣對著衝上來的人嚎叫起來。

「嗷——」

他身後的士兵，也都學著他的樣子，將自己的面具和頭盔都摘了下來，露出了自己的面目。管眾這才驚異的發現這些人竟然都用不知什麼玩應將臉畫的極其恐怖，可是就算是畫的再好的也比不上蒙無的萬一，但是不論是誰乍一看到這麼一幫看不出是人是鬼的玩應都會嚇出一身冷汗來。忽然管眾的表情嚴肅了起來，因為他感覺到了一絲的詭異。

誇雷斯馬其實早就看到了這支部隊臉上帶的東西，老遠就能看到他們臉上反射出的爍爍寒光。但是他根本就沒有在意，因為這樣戴著面具打仗的軍隊也不算什麼新鮮事，聽說最開始用這種辦法的人是因自己長得太漂亮，害怕自己沒有殺氣才帶上面具給自己加點殺氣，後來這種辦法很多人都喜歡用，所以沒有任何的可驚訝之處。

但是這些人為什麼忽然摘下了臉上的面具呢？那他們帶著那東西有什麼用呢？一幫蠢蛋！誇雷斯馬看著那些紛紛摘下自己臉上面具的士兵，有些奇怪的想著，嘴角上甚至掛上了一絲淡淡的笑容。但是很快那笑容就僵在了臉上，像是被凍住了似的，因為他幾乎不相信他看到的東西。

那是一張張妖怪一樣的臉孔，一張比一張恐怖，一張比一張血腥，但是最可怕的卻是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人，他根本就沒有臉孔或者說那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張人的臉孔，難道他是妖怪不成？

不但誇雷斯馬在發愣，鐵血的士兵們也同樣產生了恍惚的恐懼，因為這些臉孔給他們的衝擊太大了，特別是那個站在最前面像是隻野獸嚎叫的妖怪，難道這就是我們的對手，難怪他們根本沒有表現出任何懼怕和慌張，甚至好像早就知道會被包圍一樣，原來這些根本不是人，那我們憑什麼打敗他們呢？

這種想法讓整個衝鋒的隊伍停了下來，他們不知道自己衝上去會遇到什麼。如果是敵人可以不怕，不過是拚命罷了，但是對手是妖怪我們怎麼辦？

蒙無就在等著這一刻的到來，他之所以要摘下面具就是為了能用醜惡的嘴臉奪去敵人的氣勢，現在正是時候了。

「妖孽營，殺敵！」

「殺！」

鋼刀終於出鞘，一瞬間殺氣就已經瀰漫了整個山谷，那是三千妖孽散發出來攝人的殺氣，只一下就將兩萬鐵血人的魂魄打殘了！

「快跑啊！」不知道誰第一個喊出這樣的話，但是無數人作出了同樣的選擇，他們扔下了兵器，轉身就跑。

說好了只是一場簡單的伏擊戰，但是誰也沒有說起過，伏擊的竟然是妖怪，我們不想死，我們還想再回到聖西羅草原，去聽一下來自梅加查的風,但那已是做夢了。

只有一個照面，勝負已分！

第一一五章  打算

卡佩羅站在皇宮的大門口，看著裡面金碧輝煌的裝飾，心裡有說不出來的感慨甚至還有一點淡淡的憂傷，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可以重新回到這裡，而且還是以佔領者的身份，這感覺讓人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但是如今已然物是人非了，多少風流人物曾在此處指點江山，可是現在他們已經和這裡的主人一起消失在茫茫的歲月之中，什麼也沒有留不下來。

幾天之前自己還是這裡的失敗者，只是一個回合就被早就準備好了的裡皮打的一敗塗地，再也沒有了機會。但是如今裡皮已經押在了天牢裡面，日夜拷打，而那些最後選擇錯了隊伍的群臣也都成了階下之囚，剩下的生有那些堅定地站在自己這面的大臣還有自己，這不算是一個天大的笑話麼？

可是就算是贏了，他依舊覺得並不開心，因為事情遠遠沒有結束的樣子，很多事情都沒有盡頭。

他望著高大的宮殿，忽然覺得有點害怕，這裡真的像是一頭怪獸，吞噬著每一個人的理智和靈魂，那裡究竟代表著權力還是慾望，但是不管是什麼，都會使人瘋狂最後走向死亡，自己能走出這條怪圈麼？答案顯而易見——自己不能！

若自己沒有那麼多的貪婪也絕不會走到今天的地步，成為了鐵血帝國最無恥的叛徒。以後人們會怎麼評論我呢？是說我高瞻遠矚，力挽狂瀾，救活了這個搖搖欲墜的帝國？還是千古的罵名，永遠也無法擺脫的羞恥？誰能說得清楚？想到此處，他不由輕歎了一聲。

「丞相大人在這裡感歎什麼呢？是不是觸景生情，想起了遙遠的往事？」忽然一個聲音在他的身後淡淡的響了起來。

卡佩羅不用回頭就聽出了來的人是古月天，他現在最想又有最怕見面的人。他急忙轉身行禮道：「軍師大人，您說笑了。我只是想到了之前被人趕出去時，連一個相送的人都沒有，可是現在跟在我身邊的人，有很多我都叫不出名字，可是他們好像是我多年的下屬一般，有時比我的兒子還要孝順，真是可發一笑！」

古月天坐在車上，微微笑著「適者生存，這是天生的定律。我們這些大老粗沒有這樣的感悟，還情有可原，可是您這樣的一國重臣，什麼事情沒有見過呢，這些事情還不是見怪不怪麼？」

「軍師說得有道理，但是以前只是冷眼旁觀，還沒有覺得又是那麼關係。現在身臨其境了，才明白這些事情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丞相大人，之後可有什麼打算？」古月天可不是隨便逛到這裡的，他是專程來找卡佩羅談事情的，畢竟打贏這一仗只是個開頭，後面還有很多事情在等待著他們。

「打算？」卡佩羅皺了皺眉頭「最近事情太多，我還一直都沒有考慮以後。現在正好軍師來問這個，我就請教一下您可有什麼好的建議？」

古月天好像早就想到了他會有這樣的提問，並沒有半點的驚訝「還記得當初我們在大營裡談過的事情麼？」

卡佩羅當然記得，那時他還根本不相信眼前這個要把鐵血帝國送給他的狂人，可是現在看來他的確做到了，而且過程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困難。

內洛被攻陷算是有自己的一份功勞，但是之前連續打敗了御林軍卻是和卡佩羅根本沒有半點關係的，古月天打仗好像根本就不困難似的，只是簡單的調配和準備就可以讓對手立即灰飛煙滅，卡佩羅甚至可以肯定，只要給他充足的時間，那有沒有自己內洛都會被這個人輕易的攻破，唯一不同的是那時站在這裡的人，就不一定是自己了，從這裡看來，自己還是比較幸運的。

「軍師曾經和我說的話，我都謹記在心，但是到現在我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真的成了真，宛若還在夢裡一般。」

「丞相這是哪裡的話，憑您的能力，即使沒有我，也必會一飛沖天的，我只是機緣巧合之下才有幸幫您成了這份功勞。」

卡佩羅連連搖頭，苦笑道：「軍師這是在罵我啊，我有多少能力別人不知道，我自己是十分清楚的。是我在機緣巧合之下，才有幸見證了您的能力。不過現在帝國的事情還是比較難辦，畢竟還有一百餘萬部隊再回來的路上，要是他們有什麼異心，那我們就算想的再好，也只是鏡花水月罷了。」

古月天冷笑一聲「那些人不用在意，他們在我的眼中連對手都算不上，更不用說什麼威脅，要滅掉他們只是舉手之勞耳。」

卡佩羅一聽不由驚訝地問道：「軍師何出此言？難道您有什麼好計劃麼？」

「根本不用什麼計劃。」古月天淡淡的說道：「一百多萬人馬，沒有後勤供應，他們要依靠什麼活下來？馬可以吃草，人能吃麼？沒有糧食，沒有物資，沒有根基，只能等死，只要他們還有一點點智商，那就不會幹出那種傻事。但是我現在倒是要問您，您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卡佩羅不禁在心裡稱讚，別看這是個瘸子，但是他還真的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什麼事情都好像早就在他的心裡琢磨好了，不管敵人怎麼動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當下也不再隱瞞，便說出了心裡的真話「我想了兩個辦法，一個是不宣佈莫吉的死訊，讓他做個影子，但是這樣的話現在足可以應付過去，可是以後出問題的可能比較大。所以我還是比較傾向第二種辦法，就是另選一個皇族做皇帝，反正皇族有的是。」

「難道丞相就沒有想過自己去做那把椅子？聽說那把椅子是有魔力的，它會向所有人發出誘惑，難道它沒有誘惑到您？」古月天微笑著問道。

「哈哈…」卡佩羅放聲大笑「軍師這話說得很有點問題，您不是也沒有想做上去麼？這椅子就在那裡，你還不是隨時可以坐一下？」

「我？」古月天的笑容變得有點俏皮「我是個癱子，有自己的座位，那裡我坐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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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章  變革

「您說得有道理啊，這把椅子的確不舒服，坐上去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下面的人推翻在地上，我很害怕啊。」

古月天也呵呵的笑了起來，忽然他臉上變得嚴肅起來「關於人選問題，你可有自己中意的？」

「有幾個，但是我一直有點拿不定主意，正想向您請教一下。」卡佩羅也收起了笑容。

古月天重重的喘了口氣，他並沒有問都有誰，而是自己琢磨了一下，忽然他想到了一個適合的人選「對了，我倒是想到了一個。」

「誰？」卡佩羅關心的問道。

「杜坦思！」古月天堅定地說道。

「他？」卡佩羅吃了一驚「他才一歲多一點，這樣的人怎麼當皇帝？」

「這不很好麼？他沒有講話的能力，就不會煩人，不煩人您就可以做很多您自己一直都想做的事情了，不是麼？」

卡佩羅苦笑了一聲「這個道理我怎麼會不知道呢，但是要是這麼做，就會引起很多議論，所有的人都會說我是故意這麼安排，好獨攬朝政，這樣的事情我怎麼幹呢？」

古月天這才明白卡佩羅是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想要清譽，真的不知所謂「丞相大人難道就沒有別的想法麼？我就不相信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您還是想做一個丞相而已？難道您就不想施展心中的抱負，做出一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情麼？」

卡佩羅聽了這話不禁怦然心動，他當然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他當然希望可以有一個更大的舞台讓自己可以隨便發揮，但是那是有前提的，至少也得有人願意幫助自己才有可能實現這些夢想，可是一旦由自己的手立下了杜坦思，那至少會損失很多人的支持，做孤家寡人可不是卡佩羅願意做的，不然他直接做皇帝了，何必做這些事情。

看到卡佩羅低頭不語，古月天知道他一定是心動了，但是他還在擔心一些事情，現在是時候告訴他自己的計劃了「剛才你問我的意見，我現在可以清楚地告訴你，我的意思很簡單，我希望鐵血帝國可以成為一個更加發達的國家，但是現在這裡陳舊的條條框框已經制約了它的發展速度，我認為是時候變革了。」

「變革？怎麼變？」

「君主立憲，簡單有效。」他只是簡單地說了八個字，但是卻重愈千斤。

卡佩羅眼睛不由一亮，但是瞬間就黯淡了下去，他馬上就想到了以後會遇到的種種阻力「可是這樣做會遇到太多的阻力，我還是擔心…」

「擔心？」古月天的嘴角有一點值得玩味的笑容「我知道你擔心那些流言蜚語，但是這世上哪個能幹出大事情的人沒有非議呢？怕別人說閒話，就什麼都不用做了。再說嘴長在他們的鼻子下面，但是刀子卻握在我們的手裡，誰敢胡說就將他們斬草除根殺個乾淨，久而久之就不會再有人敢講這些話。你知道麼，其實老百姓都很健忘，只要你能做出成績，讓他們過得很好，那他們就會忘記你是誰，曾經幹過什麼。」

「殺人？」卡佩羅呆呆的重複著這兩字「就用這麼簡單的辦法？民不畏死奈何以死畏之，難道這個道理您都不明白麼？」

「那是胡說八道！」古月天輕蔑地笑了「要是真的民不畏死，那天下怎麼還會有那麼多的奴隸？其實大家都怕死，但是有的人不去想，才顯得膽子大，更多的人其實怕得要死，只要用最簡單的辦法就可以輕鬆的解決一切問題了。」

「可是軍隊會聽我的麼？要是殺人太多那會不會引起其他的問題？」

古月天點點頭「你說得這件事還真有道理，那就交給我好了，我的孩子團正好閒著沒有事情做，他們會喜歡這種工作的。」

忽然聽到孩子團的名字，卡佩羅覺得後背有一些發冷，他當然記得那些還沒有長大的惡魔。當初他只是遠遠的看過一眼，就難受的不行，後來他去過一次那個營地，出來後三天沒有吃下一口飯，一想起在那裡見過的一切就不由自主的想吐。

交給他們？他忽然對那些潛在的反對者產生了一點同情，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鐵血帝國要迎來一片真正的血雨腥風了，想到這裡他不由握緊了拳頭。

「丞相大人，這一次留在外面的那些軍團，可有你的親信麼？」古月天忽然問道。

卡佩羅想了一下「有幾個。托蒂、因扎吉都是我的人，他們完全可以相信。其他的人也都和我不錯，畢竟這一次是我親自挑選的出征將領，所以盡量都是我的人。」說到這裡他的臉紅了一下，但馬上就恢復了正常「不過帕托是皇族，他是絕不會同意我們的提議的。」

「那好吧，」古月天微笑著點點頭「既然是這樣，我們正好用他來做投名狀好了，用他來試試他們的心意，再好也不過了。」

「這是什麼意思？」卡佩羅覺得自己跟不上古月天的思維了。

古月天有點奇怪的看了一眼他，真不知道這個老牌的政客是怎麼混到現在這個位置上的，怎麼會這麼笨。但是這種話又怎麼能當面說出來呢，他只好說道：「有很多人都會在最終的時候投降，因為這是他們唯一的道路，但是很難說他們到底有什麼真實的想法，我們可以用這樣一個人和所有效忠他的人來試一下他們的心意。哪怕是沾一點血也好，這樣大家就都下了水，誰也不能獨善其身了。」

「但是這種事情怎麼說呢？畢竟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事情。」

「不需要說什麼，只需要你寫一封親筆信就好了。」

「寫信？」

「對，只要寫上十二個字就好了。」

「什麼字？」

「殺帕托，保皇嗣，迎新皇，立大功！就算這信被傳了出去，也沒有任何用處，你只要在他死後出份聖旨，就可以平息一切了。」

「軍師，你要是願意做一名政客，我想你一定是這片大陸最厲害的丞相！」卡佩羅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表達他現在的心情了。

古月天微微一笑「其實我不喜歡爾虞我詐，我更喜歡簡簡單單的生活。對了，這件事情辦成之後，我就準備退兵了，不過還有一件事情，要您幫忙！」

第一一七章  密謀

「殺帕托，除皇嗣，保新皇，立大功。」

托蒂拿著這張像是紙條一樣的信，心中像是掀起了萬丈的波瀾，該怎麼辦呢？他真的不知道。信上的字他是認識的，卡佩羅的字體他再熟悉不過了，可是這短短的一段文字究竟包含了多少東西，他是看得出來的。

可是自己應該怎麼做呢？他很是茫然。現在卡佩羅已經擺明了是要自己幹一場大的，而且已經給了自己一個宣誓效忠的機會，機會向來是與機遇並存的，但是同時也充滿了危險。

帕托死於不死其實根本就不算什麼大事，他雖然也是皇族，但是決沒有任何資格去做皇帝，不然他又怎麼會去領兵呢？可是現在他已然成了卡佩羅的心腹大患，他手裡的軍團已經成了他的催命符，但是在三十餘萬人的一個軍團裡想殺死他們的主帥，這並不像想像的那麼容易，至少光憑借自己的力量是做不到的，而且還要考慮到其他人的想法，這可是一件事關所有人命運的大事情。

「來人，馬上把因扎吉將軍請來，告訴他我有急事要和他商量。」

手下人馬上就要往外走，他卻又叫住了那人，囑咐道：「記住，一定要注意保密。」

過了沒多久，因扎吉果然神色緊張的匆匆來了。他已經從傳令人的神色中感覺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他不敢耽誤，馬上就趕了過來。走到大營外面，他就感覺到了事態的緊張，因為這裡已經戒嚴了。

托蒂平時並不怎麼在意自己大營的警戒，他一般也就是安排一些親兵很隨意的警戒一下，但是今天卻完全變了一副樣子。這裡已經被大隊的騎兵團團圍住，雖然這些人都像是在忙活手裡的雜事，但是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來他們其實是在封鎖這裡，而且過來執行這次任務的士兵竟然都是托蒂的近衛白霧營的人，規格之高讓人不禁心裡忽然覺得緊張起來，難道真的發生了什麼大事情不成？

這些人當然也認識因扎吉，他很順利的就走進了托蒂的中軍大營裡面。一進屋他就看到了已經有三個人坐在了裡面，正中的是一臉嚴肅的托蒂，他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眼睛死死的盯著某個角落一動不動，只是眼神有點起伏不定。

坐在左手邊的是托蒂的親弟弟白霧營的主官卡薩諾，他天生火爆脾氣，完全沒有自己哥哥的穩當勁，雖然是坐在那裡，但是從他起伏不定的胸膛就能看得出來，他已經快到了發作的邊緣了，只是礙著自己的哥哥坐在這裡，一時不敢胡亂發作罷了。

坐在右手邊的人卻是因扎吉沒有想到的，當他看到這個人時不由先是一愣，在心裡叫了一聲，他怎麼會也在這裡呢？這個人就是在這次軍事行動中一直非常低調的維埃裡兵團的主將五星將軍維埃裡。

維埃裡是鐵血帝國裡歲數最大的將軍，四十來歲還不過是個五星的將軍，雖然距離元帥只有一步之遙，但是卻每每只差一步。他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因為他從來都不走上層的關係而且脾氣又倔強，所以一直不被重用，這也就是他沒有機會陞遷的主要原因。他是裡皮的學生，這一點是鐵血軍隊裡面人盡皆知的事情，雖說裡皮也不怎麼喜歡這個有能耐也有脾氣的學生，但是這種關係還是無人能否認的。自己和托蒂都是卡佩羅丞相的人，而卡佩羅和裡皮是政敵這也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現在這種場面，一看就是要商量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把維埃裡叫到這裡，怎麼看多覺得有點怪異。

此時的維埃裡卻氣定神閒的坐在那裡，眼睛甚至微微的迷上了，不仔細看還以為他是在假寐，但是只要注意就能看到那微閉的眼睛裡時不時閃過的精光。

「元帥，末將來了。」因扎吉還是暫時壓住了狐疑的心，對著沉思的托蒂行了一個軍禮。

托蒂這時才看見走進來的因扎吉似的「你來了，太好了！就等你一個人了。」

「出了什麼事情？這麼著急的把我叫到這裡。」因扎吉問道。

「你先看看這封信，咱們再說具體的事情。」說著便將那封信遞了過去。

因扎吉伸手接過來，只是看了一眼，冷汗就不自覺的滑落了下來「這是…恩相得字跡，恩相這是什麼意思呢？」

「什麼意思？還不就是讓我們拿帕托做投名狀麼？」卡薩諾的語氣十分不善，像是抱怨似的。

「不要說這樣的話，我和你說過了多少次了，你總是記不住。」托蒂有點不滿意卡薩諾的語氣。

「大哥，」卡薩諾一下站了起來「你總是這樣，不緊不慢的，難道現在的事情還不明顯麼？丞相究竟想要幹什麼，難道還用我們來說麼？難怪內洛丟的這麼快，我就說要是按照內洛的防守水準，就算守一年也不成問題。」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處，我們早就和丞相捆在了一起，不管他要幹什麼，我們只能跟在他的身後，這一點還要我和你繼續說多少遍你才能記得住呢？」托蒂的語氣也十分不善。

「兩位，不要再吵了，現在不是我們內亂的時候。」因扎吉終於開口了，他其實對這兩兄弟的爭吵早就見怪不怪了，也不知道他們上輩子是不是仇人，只要一見面就要以吵架開始。不過他們吵架是吵架，一旦遇到了拚命的事情，卡薩諾從來都不會往後退，而且千萬不要被他粗魯的外表騙到了，這個人的心思其實非常縝密，他對事情的分析和看法有時都要超過托蒂，不過他總是以一種奇怪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看法而已。

他們果然不再爭吵，而是看向了因扎吉「怎麼樣，你有什麼好看法麼？咱們現在應該怎麼辦你到和我們好好說說？」

「我有什麼好辦法？」因扎吉苦笑了一下「只是我已經看出來了，我們面前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殺帕托，做新皇的重臣；二就是餓死在這茫茫的大草原上。」

——————————————————————————————————————————————————————————————————————————今日兩更，晚上再見！

第一一八章  維埃裡的心思

「我們就不能痛痛快快的打一場麼？畢竟現在我們手裡有一百多萬人馬。」卡薩諾提議道。

「打？」托蒂冷笑道：「你準備怎麼去攻打拉斯奧？你曾經也在那裡呆過一段時間，不用我再告訴你那裡是什麼樣子的吧？而且我們已經馬上就沒有糧食了。一百多萬人馬？哼！還不夠嚇唬人的，以前這是絕對的優勢，現在這是絕對的劣勢，你不是想要士兵們吃馬肉為生吧？」

卡薩諾沒有說話，他也不是不知道如果其並沒有馬，那還叫什麼騎兵？在這種大草原上沒有騎兵，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其實，我們現在沒有什麼好煩心的，因為應經沒有選擇了。俗話說沒有選擇就不會有煩惱，我不明白現在我們還有什麼好煩惱的？」一直沒有講話的維埃裡終於開口了，他知道現在是自己該講話的時候了，要是還保持沉默，那自己可就真的走不出去了。

他並是被請來的，而是自己在湊巧的情況之下進入了這場會議之中。維埃裡究竟算是誰的人呢，可能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他是裡皮的學生，還是那種真正的入室弟子，但是裡皮不喜歡他，這一點他自己是知道的。之所以裡皮願意收下自己這個學生，全是因為維埃裡的父親曾經是裡皮的貼身侍衛隊長，他不止一次救過裡皮的命，最後一次甚至還丟了性命，就為了這件事裡皮才破例收留了自己。但是他從來沒有教過自己任何東西，是的，從來沒有！說起來就像個笑話，裡皮的弟子竟然從來沒有接受過他任何的指點，但是這就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有時候，他很想問一下裡皮，為什麼他就那麼不喜歡自己，可是他天生的驕傲性格讓他無法開口，更無法像自己的那些師兄們一樣整天跟在老師的屁股後面，一味的拍馬屁，有時間他寧肯用來讀書，也不喜歡和那些廢物一起。

就是這樣的原因，他早早就離開了裡皮，開始了自己的軍旅生涯，那是一段談不上美好但也絕對不會枯燥乏味的日子，幾乎每一天都有新鮮的事情發生，就這樣他一幹就是二十三年，直到自己也坐上了軍團長的位置。

無法否認自己裡皮的學生的名號在某種程度上幫助了他，裡皮在軍隊裡的巨大聲望讓他在開始的時候很快的就做到了平步青雲，但是那只是開始的時候。很快維埃裡就變成了可有可無的邊緣人，凡是有大的軍事行動都不會有他的份，就算有他也只是個溜邊的差事。

比如這一戰，誰都有自己的任務，但是就是他根本就是個來混飯吃的角色，沒有具體任務，沒有任何事情可幹，他甚至也以為是要自己帶著部隊來雲石高地公費旅遊的。其實關於這樣的安排他還是明白其中原因的，因為這一戰的總指揮其實是卡佩羅，從主帥的確定到士兵的調配都是他一手安排的，選中自己應該還是因為自己和裡皮有那麼多複雜的關係，這樣明面上也算是給裡皮面子，但是暗地裡是不是再向裡皮示威，就不好說了。

可是就算明知道是這樣的結局，他還是毅然決然的來了，因為他的生活中太缺少機會了。維埃裡有能力，這一點所有人都知道，但是缺少表現的機會，所以只要有機會，哪怕只是最無聊的押送糧草他都要爭取一下，這樣畢竟可以有機會接近成功，如果什麼都不做那就算有機會也不會輪到他的頭上，這一點維埃裡是十分清楚的。

他的心裡還是有一把火，它對著誰在熊熊燃燒不言而喻。維埃裡不服，怎麼都不服，他自比自己的能力要比太多人強得多，可是為什麼那麼多的廢物都成了元帥，可是自己還是一個五星將軍，要知道這是所有兵團長裡面職位最低的，可是他卻是歲數最大的，這簡直就是一種侮辱，要知道是這樣子的結局，當初還不如去抱卡佩羅的大腿，這樣總好過現在這種生活。當他聽說了對雲石軍團用兵的將領名單中有自己名字的時候，他興奮極了，他認為這是自己最大的機會，當然同時也是最後的機會。

可是誰想到結局竟然是這個樣子，這讓維埃裡覺得有點絕望，看來自己這輩子相當元帥的夢想就此終結了。他甚至都能想到回去之後會有什麼待遇，反正以往就一直是這樣，功勞簿上不一定有他的名字，但是要處分誰就一定有他一個。為了能保住自己現在的位置，為了能還算光榮的退休，他決定去和托蒂深度勾兌一下子，不管有沒有用處，至少得拿出一種態度來。但是他沒有想到自己一生中第一次想走個門路就碰上了這樣的事情，還真他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托蒂當然也知道這個人的能力和他背後的故事，馬上就決定也要拉這個人一起下水，反正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要是你聽話，以後也有你的一份榮華富貴，要是不聽話，那就連你一起收拾了吧。於是他馬上拿出了那封信，遞給了還一頭霧水的維埃裡。

當維埃裡看到那封信的時候，馬上就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膛了，他立即就推測出了內洛已經發生了重大的變故，皇帝已經換人了，自己曾經的老師裡皮已經一敗塗地了。這種推測讓他忽然覺得有點興奮，特別是「迎新皇，立大功「這六個字給他的刺激是無以復加的，難道我要開始走運了？他不由得浮想聯翩，那可剛剛已經死了的心，又開始燃燒起了小火苗。但是他不能馬上表態，這一點他還是很清楚的，表態太快會令人覺得不信服，所以他也在等，反正已經等了二十多年，也不差這一刻了。

「維埃裡將軍可是已經有了計劃，那不妨說一說，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你但說無妨。」托蒂已經看出了端倪，他忽然有種感覺，眼前這個人會是這次事情的一個關鍵。

第一一九章  定計

「不敢已經有了錦囊妙計，不過末將還是有點自己的意見。」維埃裡慢慢的說道：「其實殺不殺帕托根本就不算是個問題，他就算身邊擺了一個軍團又能如何？現在還不是一樣在忍饑挨餓，他的士兵又不是神仙，難道能靠皇族的名頭就吃飽飯了？所以他的士兵也早就不為所慮了。我看現在還能和他同心同德的也就那麼幾個人，殺他根本就不難。」

「說說你的計劃，怎麼容易？」托蒂馬上問道。

維埃裡淡淡一笑「元帥您是當局者迷，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他以開會為名邀到此處，直接抓起來不就得了，到時是殺是留還不是您一個人說的算麼？」

幾個人一聽不由覺得眼前一亮，這件事情其實很是簡單，看來之前是自己把事情弄得太複雜了。

卡薩諾一下子跳了起來「這個辦法好，就這麼辦！大哥您現在就請他過來，我馬上準備，等他來了咱們就馬上動手，也許今天晚上事情就可以圓滿解決了。」

「老二，你怎麼那麼著急，既然已經有了計策就不要急在一時了，還是聽維埃裡將軍把話講完吧。」托蒂已經聽出了維埃裡話裡有話，當即制止了已經躍躍欲試的卡薩諾。

維埃裡向托蒂微微點點頭，算是向托蒂行禮了，然後他繼續自己的話「多謝元帥如此體諒，末將的確還有話要說。我覺得殺掉帕托只是一件小事，但是有另外兩件事情不得不考慮。」

「什麼事情？」因扎吉不由也好奇問道。

「首先一件事情就是我們是否已經得到了內洛真正的信息呢？除了這張紙條之外，他們還能給我們什麼東西？要知道只要殺死帕托，我們就再也沒有退路了，到時我們能得到什麼呢？」講到這裡他停了一下，目光死死盯著正在皺眉思考的托蒂身上。

托蒂的心裡也在不停的打鼓，維埃裡說的極其有道理。什麼都不給就讓我們替你賣命，這事也太美了吧？就算現在我們人在矮簷之下，不得不低頭，你們至少也得給個承諾吧？可是現在來的只有這麼一張小紙條，這算什麼事情呢？

立大功？到時你翻了臉挨個收拾我們，我們就真的成了刀下魚肉了。他馬上問道：「那你可有什麼好的提議？不妨馬上講出來。」

「提議倒沒有，畢竟這件事還是您來操辦比較好啊。」

托蒂這才想起維埃裡一直都不是丞相這邊的人，他現在不講也是對的，不管怎麼說這件事也得自己去和丞相聯繫。

可是還沒等他講話，因扎吉就在旁邊說道：「這件事情交給我吧，等會我就派人向城裡傳遞消息，現在我們要談條件，還是先由我出面比較好一點，之後再由您出面，這樣我們就還有迴旋的餘地，畢竟現在丞相究竟是不是真的能獨攬大權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別忘記了恆州軍還在城裡呢，他們究竟在扮演什麼角色，我們都不知道啊。」

托蒂連連點頭「這麼辦甚好，還是因扎吉將軍想得周到。」他停了一下，才又想起維埃裡講過有兩件事情，這才講了第一件事，還有一件事情是什麼呢？

「老將軍，」他的稱呼也變的親近了不少，畢竟他比維埃裡小了不少，叫一聲老將軍還算是合情合理「您剛才講過有兩件事情要注意，這只講了一件，那麼另一件是什麼呢？」

「另一件是我們要除掉帕托的必要條件。要知道除他一個很是容易，但是他的部將怎麼辦呢？還有那個和他交情莫逆的伊布將軍，我們要是幹掉帕托，那他會有什麼反應呢？這些事情我們必須要想好了，才能在事情開始的時候，做到萬無一失。」

「不錯，伊布和帕托的確關係莫逆，如果我們就這樣幹掉了帕托，那很難說伊布會不會跟著帕托和我們作對，那時我們的壓力就大了。」因扎吉連連點頭。

「我看沒什麼大不了的。」卡薩諾不以為然的說道：「就算伊布敢和我們叫板，那又怎麼樣呢？我們現在是三對二，就憑借我們三個軍團的能力，難道還能怕他們那兩個軍團不成？」

「並不是那麼簡單，」托蒂輕輕搖搖頭「我們這麼多人困在這裡，早就已經沒有了再戰的能力。我倒不是害怕和他們打仗，但是要是我們開打，那就可能便宜了別人。要是正在我們打得激烈的時候，恆州軍忽然殺了出來，那麼我們怎麼辦呢？那個時候很可能我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了。」

卡薩諾一時語塞，他馬上就明白了自己哥哥的意思，不由猛的一拳砸在桌子上面，震得桌上的茶杯跳了起來「這些王八蛋，真的是處處掣肘。可惜了現在斯內德軍團已經被然牢牢地看死了，不然四對二，伊布他們又怎麼敢有什麼動作呢？」

「說的也是。」因扎吉也生氣的歎了一聲「可是誰能想到一個幾十萬的軍團竟然被一個叫什麼妖孽營的怪異部隊給打成這樣？連戰連敗，竟然連白日城都丟了。」

「我早就說過那個誇雷斯馬是個紙上談兵的花架子，斯內德就是不願意相信，還拿他當個寶貝，現在可謂是明白了吧。」因扎吉歎氣道

「可是這個花架子不但損失了那麼多部隊和地盤，竟然還搭上了一個潘德夫將軍，這個人倒是個能打仗的人物，可惜死的太慘了。」

「算了，不要談這些東西了，還是講點實際的事情吧，你們說怎麼辦好呢？」托蒂擺了下手，制止了他們的扯淡。

「大哥，」卡薩諾忽然站了起來，臉上閃過了一絲決絕的氣質「要不我們乾脆一點好了，反正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可能再後退了，那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好了。」

「你是說連伊布一起幹掉？」托蒂有點驚異地問道。

「不錯，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不如斬草除根，也算是乾淨利落，畢竟我們現在的最大的目的就是盡快回家，現在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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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0章   大網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天地間已經連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古月天泡了一壺上好的貢茶，坐在高處的涼亭裡，邊喝茶邊欣賞這片風雨。

「你倒真是好悠閒啊，只是躲在這個地方倒是讓我一頓好找。」雨中走來一個身披雨披的短小漢子，他邊說笑便走了進來，立刻爽朗的笑聲充滿了整個涼亭之中。

「你來了，」古月天好像並沒有任何的驚訝，只是微笑著說道：「我這裡原本只有濃濃的茶香，你這麼一進來，茶香馬上就變成了銀子味。」

費無神呵呵笑道：「你這話說的看來是根本就不歡迎我啊，我是一身的銅臭，影響了軍師大人的雅興。」

古月天也嘿嘿笑著「我可沒說過銅臭這兩個字，我只是說您費大老闆帶著一股銀子的香味，真的令人很是陶醉啊。」

「哈哈…」費無神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邊，自己動手取了只茶杯，也倒上一杯貢茶，果然濃烈的茶香再次充滿了亭子裡面「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說這種話了，聽著真是讓人有點害怕啊。」

「說吧，找我又是什麼事情？這一次給你的貨物這麼快就處理完了？」古月天戲謔的問道。

費無神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喝了一口茶水「果然是好茶。以前聽說鐵血帝國有幾棵天生的雨霧茶樹，每年只能產出一斤的上好茶葉，這種茶的味道據說是無法形容的異香，經久不散，可惜這一斤的茶葉一直都只能供給鐵血的皇族飲用，平常人就是有錢也買不到，所以還曾經引為終生憾事，沒想到今天竟然能親口嘗到，真是有種不負此生的感覺啊。」

古月天也輕輕綴了一口貢茶，慢慢說道：「這茶葉其實也只是虛有其名罷了，人往往都是憧憬得不到的東西，以為那些東西都應該是最好的，可是得到了又沒覺得有什麼了不起的。就像這茶葉，外面風傳的那麼厲害，可是大家都沒有嘗過，於是越傳越凶，也就成就了這樣的名聲，可是親口一嘗，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香倒是很香，可哪裡有什麼唇齒留香經久不散？」

費無神搖搖頭「你啊，總是這樣，什麼好東西也經不起你這樣的挑毛病。這茶葉很是不錯，足夠稱得上一品了。」他又喝了一口才繼續說道：「我想問問你，接下來你還想幹什麼？」

「什麼還想幹什麼？我沒有幹什麼事情啊？」古月天奇怪的問道。

「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這一次你打下了內洛，已經天下聞名了，下面你準備要幹些什麼事情呢？現在可是有不少人在盼著你呢！也是該回去的時候了吧。」

古月天饒有深意的看著費無神，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忽然說道：「無神，你去過那麼多地方，你說說這世上還有多少東西是你從來沒有嘗過的、見過的，卻早就想見識一下的。」

費無神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古月天忽然會問到這個問題「當然有很多了，比如綠金國的鑽石皇冠、拉尼魯的萬聖之杖、眾神之地的全套神之武裝，這些東西都是早就聽說過多少年東西了，就是不知道我這輩子有沒有可能親眼看一下啊。我想是沒有這種可能了。」

古月天微笑了一下「你喜歡的東西都是那些值錢的玩應，我倒是想看看其他的東西。比如我聽說眾神之地有一座巨大的秘密圖書館，裡面藏著數以萬計的各國珍貴史料和圖書，有一些甚至是獸族還沒有強大的時候，曾經流行過的書籍，我是太想親眼看一下那些東西了。」

「我也聽說過，不過之前我去眾神之地的時候問過他們，但是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有這樣的地方，所以我也就沒有再問。」

「他們知道也會說不知道的，更何況那裡是個隱秘的所在，就算是不知道也不算什麼新鮮事情。」

費無神想了一下，無奈的搖搖頭「有沒有和咱們也都沒有關係，反正放了幾百年他們都不願意公開，現在更不會講了。我剛才問你有什麼打算，你還沒說，怎麼忽然又問起我這個了？」

古月天微微一笑「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攻下眾神之地，把他們那些所謂的教皇教父什麼的都抓起來，一個個嚴刑逼供，那他們會不會說出我想知道的一切事情呢？」

「一定會說的，那些人根本沒見過什麼叫做真正的凶殘，要是他們見到了你的那些沒成年的魔鬼，那根本不用上刑就會要他說什麼就說什麼。」費無神笑著說道，但是笑容還沒有退去，他猛的像是被燙到了似的跳了起來，驚恐的望著依舊淡淡微笑的古月天「你是不是想要去進攻眾神之地，你可知道這會惹大禍的！」

「能惹什麼禍？」

「那裡畢竟是各國公認的神聖地方，你要是攻打那裡，一定就會惹起眾怒，那時你怎麼辦，要知道誰也不能保得了你。」

「我不需要別人保住我，到時誰有異議我就打誰，反正我的目標是所有的人。」古月天淡淡的說道。

費無神幾乎快要暴走了，他已經猜出了這個瘋子的整個計劃，但是現在他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勸服眼前這個人「你知不知道我是做什麼買賣的？」終於他決定出絕招了。

古月天一愣「當然知道了，是做奴隸買賣的。」

「那你可知天下到底有多少人在做這件事情麼？」

「不知道，有很多麼？」古月天很有興趣的問道。

「不錯，非常之多，而且這些人裡面已經有很多都成了手握大權的重臣，他們表面上毫無關係，但是實際上卻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剪不斷理還亂。那是一張無形的大網，只要你剪斷任何一根，那他們就會從四面八方湧過來向你發起攻擊，更何況你現在是要將他們徹底拔掉，那你說他們會怎麼樣呢？」

「我什麼時候要把你們連根拔起來了，我從來也不反對奴隸買賣。」

「但是現在你要掃平所有國家，那就算有奴隸，誰還會花錢去買？你要是斷了他們的財路，他們一定會用盡一切手段斷了你的生路的。」

古月天終於收起了笑容，他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但是說真的，他根本就不害怕那張所謂的大網，不過他在乎其他的事情「費大老闆，我到要問你，那張網裡可有你的一條線？」

「有！」費無神點點頭。

「那麼你也會全力對付我麼？」古月天忽然這樣問道。

費無神愣了一下，但是他還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第一二一章  甘遂的任務

甘遂覺得有點惴惴不安，這是古月天第一次單獨找自己談話，說真的他有點害怕這個只能坐在車子上的男人，因為好像什麼事情都瞞不住他似地，特別是被他盯住的時候，他覺得不管有什麼想法都會無所遁形。

「來了，坐吧。」古月天看到他時正在寫著什麼，見他走進屋裡，直接指了一下旁邊的椅子。

「軍師，您找我有什麼事情？」甘遂直接就問了出來，他並不想和古月天呆在一起時間太長。

「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古月天已經寫完了東西，便將筆放在旁邊「就是想看看你最近過得如何。」

「我？」甘遂愣了一下「很好啊，就是有點無聊。最近我們其實沒什麼事情可做，只能看著鐵血帝國做整頓自己的軍務。這一次他們在拉斯奧外面大亂了一場，死的死散的散，鬧得可真是很熱鬧，但是沒有我們什麼事情，看著人家熱鬧，可真是沒意思。」

古月天爽朗笑了一下「你覺得怎麼才算是有意思呢？」

甘遂忽然來了精神「要是能讓我們出去幹他們一下子，那才算是真的有意思了。」

「你們這幫年輕人啊，就是閒不住！」古月天搖搖頭，可是臉上的笑容卻沒有變化「要知道這是他們鐵血帝國自己的事情，他們這是要淨化自己的軍隊，既然已經開始了，就不可能做一半，不然後患無窮。可是這些事情，卻絕不是能由我們來做的，否則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要知道我們最好只是一個影子，在鐵血人的心中不要存在很久，他們如果能盡快的忘掉我們，那就會在以後真心的成為我們的朋友。」

「軍師，我有一件事情不是很明白，還真是想請教一下您？」

「但說無妨，我會盡力解釋的。」

「我們為什麼已經拿下了內洛，卻還是要支持卡佩羅呢？其實我們足夠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將這裡變成另一個七國的。」

古月天哈哈大笑「你真的不知道還是就是想聽我和你說一下呢？」

甘遂愣了一下「末將真的不明白。」

「其實很簡單，鐵血帝國比七國大得多，問題也比之前七國的問題多得多。現在七國已經亂成了一片，作亂的、起義的層出不窮，誰去都沒有什麼好辦法。可是那裡還有很多的民族，彼此之間都很仇視，我們的到來會讓他們暫時的團結起來，共同與我們為敵，但是很快他們就會分化，我們就是要趁著他們的分化來控制他們。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七國才會真正的消失掉。可是鐵血帝國絕不一樣，別忘記了他們只有一個民族，所有人都會無比仇視我們，痛恨我們，和我們不停的作戰。也許現在我們一時可以控制他們的國家，但是從長遠來看，我們沒有任何機會徹底消滅這個國家。就是因為這個，我才選擇了卡佩羅來作為我們的朋友，留下一個沒有用處的奴隸不如留下一個可以在以後提供支持的強人。再說，一個沒有能力的人是控制不了整個鐵血帝國的，現在有人站出來願意為我們做事情，不是很好麼？」古月天一口氣說了一大通，也不管甘遂能不能聽得懂。

甘遂似懂非懂，但是還是大約明白了軍師的意思，他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子的，那我們是不是要離開了。」

古月天讚賞的點點頭「還真是不錯，我們是要離開了，不過我希望你可以留下來一段時間。」

「為什麼？」甘遂驚訝地問道：「軍師，不是您說我們要盡量的刪除我們在這裡留下的痕跡麼？現在留下我在這裡，您又是什麼意思呢？」

「你誤會了，我不是要你留在這裡監視卡佩羅，更不是要你在這裡做些什麼密探什麼的事情。而是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只是不知道你有沒有信心接下這個任務呢？」

「什麼任務？」甘遂聽著古月天說得這麼鄭重其事，也不由緊張起來，他也不知道能是什麼樣的任務要交給自己，但是軍師這麼做已經充分顯示出對自己的重視了。

「很簡單，我要你留在這裡，替我訓練恆州的孩子營，你意下如何？」古月天微笑著看著甘遂，簡單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什麼？」甘遂一下子跳了起來，臉上的表情變得有點驚恐「軍師，您開什麼玩笑？孩子營那些東西怎麼能交給我呢？您知道他們都是…都是…」他終究沒有說出來。

「是什麼？未成年的魔鬼是不是？」古月天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我真沒想到，那些在別人嘴裡評價，竟然能讓自己人也如此害怕？我倒要問問你，你說什麼樣的隊伍才算是好的隊伍呢？」

甘遂想了一下，回答道：「令行禁止，勇往無前！」

「說的並不全面，你可是知道丁一麼？」

「那當然知道了，咱們恆州軍的大將軍，百戰百勝天下聞名！」

「那你可知道，很多敵人再看到他的戰旗時就馬上選擇了投降，那是為什麼呢？」

「他名聲太大？」甘遂猜測到。

古月天苦笑著搖搖頭「你怎麼就不明白呢？那是他殺人太多，手段凶殘，所以很多人都不敢與這樣人的對抗，不如直接投降了來得痛快。」

甘遂皺著眉想了一下，還想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似的「難道軍師就是希望練出一支可以只靠名聲就能打敗別人的隊伍？」

「靠名聲能打敗誰呢？得有真的本事，再加上恐怖的名聲才能事半功倍，，這麼說你能明白了吧。」

「可是為什麼是我呢？」甘遂不甘心的問道。

「因為我看好你，你們這幾個人當中，你是最合適的人選。我知道，你想和我一起去打敗鐵石軍團，但是實話告訴你，那些仗一定會打，但是你們都只是配角，有太多人在等著這一仗，他們身上背負的東西要比你們沉重的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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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撤兵

「軍師，甘遂這小子這麼就答應了留在鐵血了？」李敘有點幸災樂禍的問道。

「是啊，還能有什麼。」古月天笑著說道：「其實甘遂是個很聰明的年輕人，只要讓他明白這裡面的利<.文.>害關係，就可以<.人.>打動他了，畢竟這些<.書.>人現在是孩子，可是<.屋.>未來卻是一支不可小視的軍事力量，要是弄好了他們的戰鬥力甚至可以和羽狼騎相提並論。」

「軍師你就吹吧，反正我也沒見過羽狼騎，只是那些孩子真算是與眾不同，一個個小小年紀看人的眼神就像是些嗜血的畜生，看得人心裡有點發毛。」李敘也算是實話實說。

古月天輕輕歎了一聲「是啊，這些人都是好苗子，以後能派上大用場。可惜，我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不然我還真想親自教導他們，這也算是我的一大憾事了。」

「軍師，」李敘也笑著說道：「我們都是天生的勞碌命，那裡有時間在一個地方待得很久？沒有時間也算這正常的了。」

古月天也是苦笑連連「說起來，我也是對不起你！本來已經說好了你要留在恆州娶親，可是最後我還是把你帶到了這裡，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這樣一支部隊要是再沒有你幫忙，我們可就真的寸步難行了。」

李敘卻是連連搖手「軍師千萬不要如此說話，我又算得了什麼？仗都是你們打的，我只是幹幹後勤工作，不值一提。」

「千萬不要如此說，你的功勞比我們要大得多！只是我也知道你不是真的想幹後勤，而是想要打仗，但是現在你也看見了，能幹後勤的也就只有你一個人，那就只能委屈你了。打仗的事情可能真得以後再說了。」古月天少有的臉上顯出了抱歉的神色。

李敘哈哈一笑「當初不知深淺，還以為當兵就只能打仗，現在看來我沒有那能耐，還是老老實實做個後勤來的不錯。不過軍師，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留下的多是些孩子，而且大部分還是七國拉回來的，您就不怕留在這裡出點什麼事情？」

「這件事情我也已經考慮過了，所以我決定把費可歡也留下來，他經的多見的廣，不會輕易就變質的。更何況我還和費無神交代過了，他也答應會派人過來，這樣就好得多了。」

「可是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把他們留在這裡呢？畢竟之後我們會一直作戰，練兵的機會有的是，現在把他們留下是不是有點草率了。」

「我是在給咱們留一條後路，留一些種子，畢竟之後我們要對付的可是真正的天下第一軍，鐵石軍團的能力可能會遠遠超出我們的之前碰到的任何人，那時我們也許會遇到很大的困難，現在就想好退路也算是好的。」

李敘愣了一下，他已經明白了古月天的意思，但是還是覺得這話只是古月天在敷衍自己，畢竟這個人出山的時候就根本沒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現在又說什麼後路，不覺得可笑麼？但是他並沒有拆穿古月天的話，因為這對自己沒有任何的好處，所以他再次選擇了岔開了話題「那我們下一步行動要針對誰呢？」

古月天冷冷一笑「我已經派人去通知張楓了，他的部隊現在應該已經在邊境上集結了，只等我們到了，就馬上出擊。這一次我要幹掉燦這條養不熟的惡狗！」

「幹掉燦？」李敘驚呼了一聲「我們不回蒼龍了？」

「從七國回去，反正打敗鐵石不能急於一時，先幹掉這個燦再說。就是這種人，也敢自稱為皇帝，還叫什麼燦皇，我倒要親眼看看這個人到底有什麼能力，就敢喊出要帶著長生人脫離我們的控制？」

「那麼您想偷襲？」李敘還是猜測。

古月天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連連冷笑「他不是喜歡偷襲麼，我們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他也嘗嘗什麼叫偷襲？當初他敢殺張倫，就應該想到了我們恆州軍絕不會放過他的，只是現在我們才有時間和他們好好地算一下總賬，也算是已經晚了。」

李敘點點頭「是該好好收拾一下這個小子了，他最近風頭正盛，甚至還放出狠話，說從此不再聽蒼龍任何的指派，而且還要和我們拉開決戰的陣勢，很有要大幹一場的架勢。」

「是麼？」古月天不屑的笑了「憑他也配麼？」

「他的羽林軍還真是不錯，這些長生人的確都是天生的戰士，前段時間他們還在毒牙城打敗了左天利將軍，聽說左將軍這次又受了重傷。」李敘不無憂慮地說道。

「我早就聽說了，」古月天還是不屑的連連冷笑「左天利此人一向是眼高手低，說得多做得少，我一直也都想明白，究竟是什麼東西給了他如此的自信？這樣也好，我聽說他帶兵退回了白馬山死守不出，燦也沒有別的辦法，這才是他最好的辦法。」

李敘想了一下，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半晌才道：「也許吧。」

正在這時，有傳令兵遠遠地跑了過來，跪在古月天的車前道：「稟告軍師，大軍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出發，請您下令吧！」

「好！」古月天點點頭「傳我命令，馬上出兵！」

隨著他的命令發出，鋪天蓋地的恆州軍開始移動起來，遠遠望去就像是藍色的潮水向著遠處退去。

站在城牆上的卡佩羅覺得眼眶濕潤了，古月天終於還是走了，他真的就像是自己說的那樣，沒有繼續停留在鐵血帝國，也沒有打算把鐵血帝國變成第二個七國，這是卡佩羅最為感激的事情。至於那些賠款到還不算什麼事情，畢竟一切都可以慢慢的緩過來，只要時間充足，一切都可以好起來的，他有這個信心。

轟轟烈烈的戰爭終於結束了，四個月的時間讓雙方都損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好在時間並不長，這些損失都還是可以接受的。

並且雙方已經簽訂了一份友好條約，只要能夠遵守，那就可以世世代代的友好下去，戰爭終於結束了！

那份條約就擺在皇宮裡面，正在大臣手中傳動著，大家都很滿意！但是所有人好像都沒有注意，那上面的兩個簽名，一個是現在的鐵血皇帝的印信，而另一個卻是古月天…

第一二三章  報復的序章

春風浮動，旌旗下張楓若有所思的望著面前那片土地出神，他的眼前又浮現出哥哥的面容。

哥哥並不是個好人，這一點張楓早就知道了，他也知道張倫對所有事物的看法其實都是一樣的，他只會把事情分成有用的和沒有用的兩種，所以在這樣的看法之下，他對什麼事情或人都不會投入太多的感情。

但是他對自己還是不錯的，至少那些艱苦的歲月裡面他一直就沒有停止對自己的照顧，一直到他死，首先想到的竟然還是要把自己苦心經營的濟州軍交給了自己，也難怪老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張倫究竟怎麼看自己的兄弟，這一點是張楓最想知道的，但是現在已經再也沒有機會知道了。雖然兩人曾經在烏山關的城門前抱頭痛哭，一笑泯恩仇，但是心中的傷痕又怎麼能是幾滴眼淚就能撫平的呢？

可是不管怎麼說，現在張倫已經死了，就算有天大的怨恨，也都已經隨著生命一起終結了，留的只有淡淡的思念和深深地仇恨。

「那是我的兄弟，我可以恨他，可以怨他，但是那是我們的事情，不管打成什麼樣子，我們都是兄弟。你殺了我的兄弟，我只能殺死你的全家，殺死你的族人，殺死所有你在意的人，這是你自找的。」

「大帥，我們現在已經到了邊境，是不是直接向前進軍？」

張楓使勁的吸了一口氣，那風中有濃濃的青草味道「命令全軍，馬上秘密進入江西道。」

「慢！」忽然有人在旁邊喊了一聲，阻止他的決定。

張楓馬上看了過去，只見出聲阻止的人竟然是剛剛加入自己軍團不久的巴喬。

巴喬當初是說過要為自己的元帥皮耶羅守靈，但是他這種聰明人又怎麼會真的是要守靈呢？他只是不願意和那些急著要逃回去送死的軍隊一起回去，於是找了一個讓人無法相信，但又無法拒絕的理由留了下來，他希望能夠有個新的機會。但是他沒想到，這種機會真的來了，而且還這麼迅速。

巴戟天很快就判斷出這個人是個人才，於是起了愛才之心。但是說實話，他的身份根部就不可能被留在雲石軍團，現在的雲石人都十分痛恨鐵血人，不管是什麼人，只要落到他們的手裡，就只有死路一條，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好在蒙無在這裡，他便將此人介紹給了蒙無，並讓他帶回到了恆州。濟州軍現在最缺的就是可以出謀劃策的人物，這是張倫在世的時候就已經非常明白的事情了，現在換成了張楓也沒有什麼異議，但是這種人並不好找，他一看到有這麼一個人自己送上門來了便馬上和他暢談了一下，便對巴喬推崇有加，這一次更是帶著他來到了這裡，希望巴喬可以幫助自己的軍對至少上升一個檔次。

「先生，您為什麼要阻止我們進軍呢？」張楓不禁驚訝地問道。

「我只是想問問大帥，您究竟是想怎麼打著一仗呢？」巴喬平靜地問道。

張楓皺了一下眉頭「怎麼打這一仗？古軍師不是已經來信交代了我們麼，我們這一戰要秘密潛入，兩邊一起偷襲燦的安陽城，把這個王八蛋幹掉在那裡，不是麼？」

巴喬卻搖搖頭「您想過沒有？這裡可是江西道。」

「那又如何？」

巴喬耐心的解釋道：「這裡可是燦的老巢，據說長生人世代都居住在這裡的十萬大山裡面，外人找不到的地方就是他們的家了。如果我們兩支部隊一起向裡面潛入，究竟能不能躲過無孔不入的長生人麼？要是我們的行蹤暴露，但是燦來一個順水推舟，裝作不知道我們已經到了，然後在暗處偷襲我們，那我們會不會在他們的地盤上佔到便宜呢？」

「這個…」張楓愣住了，他從來也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事情，這是古月天的信裡並沒有提到的，可是也的確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那先生可有什麼好辦法？」

巴喬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早就想到了這條計劃，但是一直都沒有講出來，就是希望能有一個更好的機會再講出來，爭取給張楓留下一個好的印象，為自己以後的生活打下良好的基礎。他雖然來得不久，但是已經清楚的知道了這裡的基本形式，濟州軍沒有能出謀劃策的人這已經成了一個最大的問題，但卻是自己最大的機遇，他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才對得起拋家捨業、背井離鄉的辛苦。

「元帥，我覺得我們應該大張旗鼓，光明正大的開始進攻。」

「這是什麼意思呢？」

「很簡單，」巴喬道：「兵有三勝，勢勝！力勝！理勝！我們現在帶甲二十幾萬人馬，兵精糧足勢不可擋，所以佔了勢勝這一條。我們的戰鬥力並不弱於對方，還有妖孽營這樣的超強隊伍，力也勝了他們太多。現在就差一個理字了。這一站我們是要為老元帥張倫報仇雪恨，天理昭昭，這可是最好的鼓舞士氣的時機，若是我們潛入進去，那就算是贏了，也會被天下人不齒的，到時人家會說我們濟州軍並沒有能力正面擊敗他們，您準備接受這樣的評價了麼？」

「當然不行！」張楓怒目圓睜，他明白的確會有很多人說這樣的話，畢竟這世上賤人太多了「先生說的極是，不過古軍師的計劃怎麼辦呢？」

「古軍師大才，一定會支持您這樣的做法。而且我們這樣做還會間接的幫助他們的隊伍進行潛行。」

「是麼？」張楓皺著眉頭緊張的思索著，他希望可以光明正大的打敗自己的對手，但是古軍師的意思又怎麼能夠違背呢？

正在他緊張思索的時候，忽然有個斥候跑了過來「報大帥，軍師有信到了。」

「快拿上來。」張楓一把接過來，展開細讀，片刻就哈哈哈大笑起來「先生，您真是大才！您和軍師的意見完全相同，我們就按照您的意思來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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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  蒙無的決心

「大帥，還是讓我去打頭陣吧！」第一個跳出來的還是蒙無，自從他率領自己的妖孽營橫掃了斯內德軍團之後，就已經信心爆棚了。他之前就是憑藉著好勇鬥狠來打仗，現在更是覺得只要一個衝鋒就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了。

張楓本身就非常喜歡直截了當的衝鋒陷陣，所以他理所當然的非常欣賞自己這個就喜歡打先鋒的部將，甚至看著蒙無的那張驚天地泣鬼神的臉孔都覺得很順眼。特別是當他聽說了蒙無率領妖孽營大破斯內德軍團的時候，更是對曲麥說過，蒙無這張臉簡直就是天生的先鋒的料，我這哥哥可算是揀著寶貝了。

現在一看又是他第一個站了出來，更是開心不已「好，你算是有心了。」他停了一下轉過頭問巴喬道：「先生怎麼看？應該怎麼打，您可有什麼要說的？」

巴喬非常滿意張楓的這種態度，甚至覺得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不由更堅定了要在這裡一展抱負的念頭，當下道：「我沒有意見，有蒙無將軍打這頭陣萬無一失。不過還請將軍要小心，他們好像是用工件傷敵，這樣他們就要拉開一個距離，才能充分發揮弓箭的殺傷力，所以一定要小心這件事情，若是敵人忽然撤退，也很與可能是誘敵之計要特別小心，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事情了。」

「先生放心，您說的我都記下了。」蒙無也比較尊重這位自己帶回來的先生，不過巴喬看著他還是有點不習慣，這東西在大白天看著都覺得心裡發虛，更別提晚上了。

張楓也說道：「你的任務就是順著官道，直接往安陽衝殺，要是他們的主力出來了，你就撤回來，由我們的主力軍團消滅他們。」

自從上次一戰後，張楓就對妖孽營已經進行了擴充，從之前的三千人直接上升到了五千人，而蒙無也就隨之升到了督管的職位，上升之快，令人咂舌。倒是蒙無根本就不在意這些東西，只要能讓他打仗他就已經非常滿足了，至於官職什麼的，說實話他也不明白到底哪個比較大。他曾經的生存環境極其惡劣，要不是他天生神力可能就和自己的親人一樣，早成了孤魂野鬼。可是就算是有神力護身又能如何，也不過是比別人幹得更多而已，他從來沒有因為這個而受到過任何尊重，受到的只有更多的奴役，所以他曾經痛恨過自己身上取之不盡的力量，但是有什麼本法呢？只能繼續忍受下去。

可是自從被張倫發現之後，他開始是被人尊重了，他更是第一次知道那是種什麼滋味，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人原來可以這麼活著，也只有這麼活著才算是個人！就因為這個他感激大帥張倫。

他活到這麼大只感激兩個人，一個是大哥曲麥，是這個人救了自己，給了自己第二次的生命，讓自己有機會活到了現在，所以對他沒的話說。第二個就是張倫大帥，是他讓自己明白了究竟什麼才是人應該過的日子，他甚至還送了自己一面銀面具，這可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收到禮物，就為了這件事情，蒙無就是為了他死也心甘情願，眉頭都不皺一下。所以他才願意屢次搶著做先鋒任務，就是因為他希望憑借這個來替大帥解憂，因為除了這件事情，他再也不會別的了。

可是時也沒想到，大帥竟然不明不白的死了。蒙無不識字，但是也知道當兵的死在戰場上是應該應分的，要是戰死更應該是軍人的榮譽。可是大帥是死在那個反覆無常小人的偷襲之下，這簡直是不能容忍的，蒙無只要一想起這件事情，就會替大帥難過，這麼好的人怎麼就能被燦這種小人給害了呢？我沒有用，不能替大帥做什麼事情，但是只要我還活著，我就一定要為大帥報仇，總有一天我或者燦有一個人死了，這件事才算是結束。

燦，等著我取你的首級吧，在那之前請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

「要干大仗了，你們害怕麼？」蒙無面對著自己的士兵，用特有的聲音問道。

「怕個鳥！咱們都是犯了軍規要被處死的人，是大帥給了咱們這樣的機會，讓咱們能體面地死在戰場上，這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現在要給大帥報仇了，誰他媽要是害怕，誰就是後娘養的。」士兵們都是大老粗，那有什麼文雅的東西。

「好！」蒙無也強不到哪裡去「就是要這句話。咱們出兵之後，你們都給我玩命的殺，反正咱們都是已經死了多少次的人，就算是現在死了，也他媽的算是揀著了。」

「殺！妖孽出世，神佛迴避！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妖孽營，出兵！」

炎騎在馬上，臉上表情很是輕鬆，這就是一次普通的巡視。

自從長生軍偷襲了張倫之後，燦也知道自己是惹了大禍的，他本來也沒有想到自己真的能把張倫殺死，原先只是想要打敗濟州軍就完了，誰成想鬧得這麼大。張倫已經死了，濟州軍就決不會善罷甘休，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所以他也就加強了巡視領地的工作。

可是後來就發生了雲石高地之戰，這一下子的確打亂了濟州軍的原先部署，也讓整個長生軍放鬆了警惕，可是琦和燦都明白來自濟州軍的報復絕不會結束，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其實像這樣的例行巡視根本就不用炎親自出來領兵，但是炎依舊還是自保奮勇的要求出來。原因很簡單，他就是想出來散散心，現在的安陽城裡燦和琦太緊張了，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害怕什麼事情，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麼好擔心的？就憑借咱們的羽林軍，橫掃天下有點誇張，但是打個濟州軍還不是輕鬆加自在麼？

「將軍，咱們現在是回安陽還是繼續向西北走呢？」有人過來請示。

炎哼了一聲「繼續向西北走，回去幹什麼，成天修城牆，難道他們想打陣地戰了，開什麼玩笑？」

第一二五章   松樹鎮

夕陽西下，將天地萬物都染上了一層濃郁的紅色，恍惚間這世界在炎的眼中彷彿燃燒了起來一般。

「真他媽的漂亮，」炎看著這一切，不禁感歎道：「這麼多年老子怎麼從來沒感覺到，這黃昏是這麼好看。」

「大元帥，」親兵笑道：「過去您都太忙了，那裡有時間看看這天地間的景色，其實這些東西都是很是常見的，沒什麼特別。您要是喜歡，咱們就多跑一些地方，晚些回去，好好散散心，反正安陽城裡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說得有理，就這麼決定。」炎呵呵笑道，這個提議很是符合他的心思「那咱們今晚在那裡過夜好呢？」

「現在咱們的位置有點尷尬，要是加快速度也許能在酉時左右到達松樹鎮，咱們晚上可以在那裡過夜。不然就只能宿在野外了。大帥的意思是什麼呢？」

「那咱們就馬上趕路，爭取早些到達松樹鎮好了。現在雖說已經是春天了，但是這天氣露宿野外還是不很舒服。」炎邊笑邊說著，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抱著幾十兩銀子能睡在野地裡的人了，現在的他沒有美酒和女人就會失眠，他已經是長生國的大元帥了。

夕陽之中，蒙無帶著自己的隊伍也在快速的前進著，他可沒有閒心欣賞眼前的景色，天地間的一片火紅，在他的眼睛裡就是屍山血海，讓他無時無刻不想起自己身上背負的仇恨，敵人到底在哪裡呢？為什麼連續掃了三個鎮子都沒有引來敵人的軍隊呢？

「現在咱們是在哪裡？我怎麼看哪都是一個樣子？」蒙無停下馬來，轉身問身邊的親兵。

親兵拿著一張從前面鎮子裡搶出來的地圖，莫名其妙地看了半天，才抬起頭道：「不知道！」

「媽的，你看了半天還不知道？手裡那地圖是幹什麼用的？」

「將軍，我已經看了半天了，」親兵撇著嘴，生氣的說道：「就是看不懂這玩應，也不知道這是誰他媽的畫的東西，什麼玩意！」

蒙無氣的差點破口大罵「你他媽看不懂，拿個地圖裝什麼孫子？給我拿過來！」說著一把搶了過來，自己展開放在眼前看了一會，然後猛的一把團成一團扔在了自己的馬前，嘴裡罵道：「什麼他媽的破玩應，畫的像是一團狗屎一樣，誰他媽能看的懂！」他停了一下，抬頭問自己的士兵們「你們認識這裡是哪麼？」

士兵們剛才就四下張望，可是結果都是一樣的，這裡的一切都是一樣的，四面八方根本連個參照物都沒有，只能從夕陽的方向上判斷出東南西北，可是分出東南西北有個屁用，哪裡都一摸一樣，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目的究竟在哪裡？

「將軍，要我說，咱們還是繼續往南。已經走了這麼久了，反正要迷路早就迷路了，也不差這一時。」

「滾蛋！」蒙無罵道：「老子可是好不容易才搶下了先鋒的位置，要是迷了路，可就真的能被人笑一輩子了。」

「那咱們怎麼辦？」

蒙無想了一下，終於下了決心「全軍往北，咱們往回走，老子總覺得在上一個鎮子咱們好像就走錯路了。」

「上一個鎮子？」親兵愣了一下「您是說那個叫什麼樹的鎮子？」

「對，就是那個叫什麼，對了，松樹鎮的。」

夕陽在蒙無說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忽然沉到了地下，整個世界彷彿在瞬間就被奪走了一切，天地變成了一片混沌。

當炎的部隊接近松樹鎮的時候，還真已經是酉時三刻了（晚上七點半左右），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可是遠遠還是能看到那片黑忽忽的鎮子。

「大帥，咱們到了，前面還有不到十里就是松樹鎮了。」親兵指著那一片黑乎乎的影子說道。

炎滿意的點點頭，現在來到了這裡就意味著今天晚上不用再寒風陣陣的野地裡面過夜了，說不定還能有美酒和女人，這他媽的才是生活。

「讓弟兄們加把勁，等會咱們就有熱的酒食可以享用了。」炎高聲喊了一句，身後的士兵們一聽也立即來了精神，都覺得跟著大元帥出來真是不錯，什麼時候都有酒有肉，說不定還能有女人給大伙樂呵樂呵，這日子還真是美啊。當下都高喊一聲，便舉著火把，向松樹鎮快速前進過去。

忽然他身邊的一個親兵指著前面說道：「大帥您看，這松樹鎮裡面怎麼死氣沉沉的，這個時候為什麼連點燈的都沒有一個呢？不是出什麼事情了吧。」

炎看了看，不以為然的說道：「我當什麼事情。這只是個鎮子，都是些農夫在這裡生活，沒有什麼事情誰會在這個時候還點著燈？」

那個親兵也是農夫出身，想想倒是也對，自己在家裡，酉時也早就睡下了，除非有重要的事情，誰會在這個時候還點著燈呢？當時就沒有再說什麼，可是還是覺得有哪裡是不對的，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麼東西，他也說不清楚。

忽然另一個親兵指著那個方向叫了一聲「大帥，那裡出現亮光了。」

炎馬上抬頭，向那邊看去。只見剛才還死氣沉沉的松樹鎮裡面忽然有了亮光，不但如此，而且一眼望去竟然好像還有不少人。他馬上笑道：「你們看看，這不是有人嗎。看來還一下子出來了不少人呢，只是不知道，他們這麼些人要幹什麼？走，咱們迎上去問問，他們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要做，要是有意思，咱們也一起高興高興。」

蒙無他們終於在酉時左右回到了松樹鎮，這已經是他們第二次來到這裡了。上一次來的時候還是昨天的清晨時分，可能是松樹鎮地處於江西道的腹地，就算是現在風聲挺緊的，也沒有讓這裡的人提高警惕，他們也根本就沒有分得清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敵人，但凡看到當兵的都以為是長生軍。

就這樣讓蒙無的妖孽營輕鬆就給擊破了松樹鎮，蒙無沒有想過要收留俘虜，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直接下達了命令「都殺光吧，反正都是些叛民，留著除了浪費糧食還能幹什麼？」妖孽營這幫人，也都是些心狠手辣的主，平常沒有命令都喜歡來個屠城什麼的，現在有了主將的命令，幹的就更高興了，只用了半天的時間，就將這裡變成了一座死城。

可是令人覺得驚奇的是，他們已經連續屠殺了三個這樣的鎮子，長生國卻還是像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樣，顯得風平浪靜。

難道是我們幹得太乾淨了，連一個活人都沒有跑出去？要知道這樣當初就下令放走一些人就好了！當時蒙無竟然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回到這裡的之前，他還曾經開玩笑的似的問過身邊的人「昨天讓你們把那裡收拾一下，你們就是懶得干，現在又要回去了，看著滿鎮子的屍體，你們就不害怕他們忽然變成了鬼魂，找你們索命麼？」

「怕個鳥！」士兵們的回答是一陣哄笑「咱們都是妖孽，就算是真的漫天的神佛來了，也要退避三舍，更不論是些破爛的鬼魂呢。來多少，咱們收多少！」這幫人還真是說到做到，根本沒有一點尷尬的感覺就回到了滿是屍體的松樹鎮。

「督帥，咱們要不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吧，外面山風還是很大的，不如這裡還有個能夠遮風擋雨的地方。」馬上就有人這樣提議。

蒙無想了一下，覺得他們說得有道理，畢竟現在已經迷路了，就算再急也是沒有一點辦法了，最好就是等明天天亮之後，再繼續找路，不然這大半夜的還不知道能走到哪去了。於是他點點頭道：「就這樣吧，大家各自找民宅住下，明天再繼續找路吧。」

而是命令剛剛下達不久，連蒙無自己都沒有找好住處的時候，就聽到了斥候跑過來稟報「報督帥，在我們的正前方忽然來了一支軍隊。」

「什麼？」蒙無一聽這個消息，身上原本還有一點的睏倦意思立刻就飛到了九霄雲外：「太好了，他們終於動了，我一直就在等著他們，沒想到他們現在才來。敵人在哪裡，現在已經開始衝鋒了麼？」

傳令兵有點為難的撇了下嘴「他們根本就不像是來打仗的，這些人老遠就點著火把，好像就是怕別人都不知道他們來了似的。」

蒙無也有點茫然，他撓了下頭「來的是些什麼人呀？我還以為我們就夠勇猛了，根本就不害怕任何敵人。但是真的沒想到，這天下還是有比我們更牛的人物，他們在大晚上點著火把根本就沒那咱們當回事啊。」

「那咱們怎麼辦？」有不少在附近的士兵都聚集了過來。

「怎麼辦？」蒙無冷笑了一聲「馬上點齊所有士兵，殺出城去，我倒要看看他們是誰，能不能和咱們妖孽營一決高下。」

第一二六章  屠殺

炎帶著人馬，逕直向松樹鎮而來，他好像也沒有覺察到今天這裡的很多反常之處。畢竟跑了一天，他也有些累了，現在滿腦子裡面想的都是美酒和女人，哪裡能想到會從城裡衝出一群妖孽。

所以當他看到了從鎮裡面衝出來的那群妖魔鬼怪時，他竟然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就有個念頭浮上了自己的心上「一定是太累了，不然怎麼出現幻覺了？」

可是他身後的士兵卻沒有這份淡定，因為這些人看到從黑暗中衝出來的是他們這輩子看到的最恐怖的東西，一隻呲牙咧嘴手裡還舞者柄巨斧的妖怪，他的長相…還是不要形容了，也已經沒有時間再形容這些事情了，逃命要緊！要是碰到了敵人還可以打上一陣，可是碰到了妖怪又能如何呢？要是再被這樣的東西給吃掉了，落一個屍骨無存，魂飛魄散，那就真的是太慘了！

蒙無一馬當先的衝在最前面，他已經照慣例除下了自己臉上的面具和頭盔，露出了猙獰的樣子。

火光中，當長生人看到了他的臉時，便已經放棄了要抵抗的心思，再看到他身後的黑影裡跟著衝殺出來的那些披頭散髮的妖怪，他們終於相信了，這些一定是從地獄裡面衝出來的惡鬼，他們是來索命的，是來報仇的，也許真是當初那些死在自己手裡的蒼龍人的魂魄回來了，因為人哪裡有長成這樣的？

炎也看到了，但是他很快就判斷出來這些應該只是臉上塗了油彩的活人，但是當先那一位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呢？他怎麼能長成這麼個樣子？人怎麼可能長成這個樣子？一瞬間太多的問題湧上了他的腦海，但是卻沒有任何答案能夠讓自己覺得滿意，因為眼前這個東西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就算是廟裡、畫裡那些被描繪的再栩栩如生的惡魔都加起來也沒有這個東西長的嚇人，更何況那些都是死物，看著玩意卻是真實存在在眼前的，甚至還揮舞著一把巨斧，看樣子不但會嚇人還應該很會殺人。

他真的是什麼都想到了，但是他還是忘記了一件事，這裡還是戰場，對方給可不是出來給他們獵奇的，而是出來要他們所有人命的，就是這一點點的疏忽，讓他立即陷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

蒙無沖在了最前面，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炎，就這一瞬間他便立即認定了這個就是今天的最大的目標，絕不能放他離開。並不是炎天生身上有什麼氣質，更不是他長得就像什麼大官，而是他穿得太與眾不同了。自從炎當上了大元帥之後，他就穿上了紅色的盔甲，這是長生人的宗廟裡被供起來的戰神所穿的盔甲樣式，炎就喜歡這個。可是在一片灰黑色的士兵裡面，這樣的打扮太顯眼了，簡直就是天生的靶子一樣，就是炎卻並沒有感覺有什麼問題，不但如此，他還非常喜歡這樣的裝束。

蒙無的臉已經被大火燒化了，很多零件早就扔到了不知哪裡，但是他的眼睛卻非常好用，一點沒有受損傷不說，而且好像還更加好了一些似的。在火光閃動的時候，他直接就鎖定了眼前的這個紅衣服的將軍，直接就催馬向前，輪動手裡的斧頭直接劈了下去。

蒙無本身並沒有接受過任何的武功訓練，只是憑藉著天生的神力才能夠衝鋒陷陣，曲麥也曾經想過要教他個一招半式的，也好更像是那麼回事，但是這個人完全就沒長這根筋，教了多少次都怎麼也記不住，曲麥這才作罷。可是蒙無也不是一無所獲，他自己竟然琢磨出一套適合自己的招數來，說白了很簡單，就是以命搏命，根本就不管對方怎麼打，就是一味的進攻，反正他是不懼生死，才不管對方能出什麼⼳蛾子。他的斧子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那氣勢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就壓向還有點茫然的炎。

當炎看到那寒光閃動的自下而上的巨斧，忽然一下子清醒過來了，他這才反應過來現在是在戰場之上，面對的不管是誰，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面對，不然死的也就太慘了。他的速度也是極快，立即就從腰間抽出了長劍，最拿手的弓箭卻是不能再用了，兩個人的距離太近，弓箭已經失去了優勢。

但是，再長的重劍也不可能抵擋得住那柄沉重的巨斧，這是誰都明白的事情，炎今天犯的錯誤太多了，戰場上很多時候連一次犯錯的機會都不會給你，更何況連續的犯錯誤，代價就只有一個——死亡！

蒙無的斧子毫不留情的劈了下去，沉重的份量加上蒙無自己的巨大力量，使斧子像是砍在了一顆已經腐朽的大樹上一樣，這是稍微的遇到了一點點阻力，便順利的滑了過去。炎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喊出來，身體就已經變成了兩段，胸口以上的部分直接就飛了出去，而留在馬上的那一部分，甚至在分成兩段之後還揮舞了一下子長劍，然後鮮血才從那半截屍體裡面噴了出來，像是一個充滿了壓力的水井一樣狂噴不止。

高高揚起來的鮮血，在空中停留了一會，便又一次向下落了回來，但是已經不是剛才那種一直向上的井噴狀態，而是變成了天女散花一般，向四外噴灑著。蒙無離得最近，根本就沒有辦法躲開，其實他也並不在乎這種東西，他倒是認為多留一些在身上甚至還有辟邪的作用，所以他根本就沒有躲開，甚至還仰起了頭，任憑鮮血灑在了臉上。

長生軍的士兵們再也受不了了，他們已經確定了面對的是肯定是一幫妖怪，特別是最前的那一個，一定是嗜血成性的什麼東西變得，要不然怎麼一下就把勇武過人的大元帥給劈成了兩半，而且還抬起頭開始喝那些從天上飄下來的鮮血，喝了幾口之後，他再次低下頭來，惡狠狠地盯著自己，每個人都從那雙血紅的眼睛裡看到了無限的殺意，他們都感覺到了絕望和恐懼，還有從心底裡面升騰起來的冰冷。

「跑啊！」終於有人受不了了，他們想盡快的離開這裡，他們都不想死，至少不想死在這些妖魔鬼怪的手中，那會怎麼樣，不言而喻。

但是蒙無怎麼會讓他們離開呢，這是一場多麼令人期盼的遭遇戰，這些是多麼好的獵物，既然已經碰到了妖孽營，就留下你們的命吧。

「妖孽營，殺無赦！」他的聲音在黑夜中傳得很遠，甚至一下子就蓋住了長生人吵雜的逃命聲音，迴盪在整個戰場的上空。

「妖怪啊！」這是一個被嚇破了膽子的長生人絕望的喊聲，在這喊聲之中屠殺開始了。

這是一邊倒的一場屠殺，幾乎所有長生人都放下了手裡的武器，他們有很多連逃命都忘記了，這是呆呆的坐在馬上，等待著妖孽營的士兵們將他們砍下馬去，偶爾逃跑的也很快就被從身後射來的弩箭奪走了性命，一萬三千人的巡視部隊就這樣被五千人在一夜之間抹去了所有的痕跡…

當張楓看到了蒙無送來的炎的首級和戰報的時候，高興都快要跳起來了，之前對蒙無的小小失望和不滿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張楓喜歡敢沖敢打的將官，所以他非常喜歡沒有腦子只會拚命地蒙無，但是這不代表他也會忍受蒙無漫無目的的遊走在江西道，這對戰局起不到任何作用，說不定還能讓兄長和自己苦心經營的妖孽營隨時都有北全殲的危險，蒙無要是真的碰上了羽林軍，他是絕不會轉頭離開的，按他的性格他一定會不管不顧的衝上去，殺死每一個自己能看到的敵人，但是羽林軍是專門克制他們這樣部隊的軍隊，兩軍相遇結局可想而知。但是一切都還好，蒙無的大無畏精神終於換回了豐厚的回報，他不但沒有碰到可怕的羽林軍，而且還全殲了一萬五千多人的一支巡邏部隊，甚至順帶幹掉了長生國的大元帥炎，與之相比妖孽營死兩人傷九人的損失簡直不值一提，這簡直可以隨時列入史冊，記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不說，還應該起個叫什麼松樹鎮大捷之類的響亮名字。

「干的可真是漂亮，要是每一戰都這樣順利，我想我們都不需要古軍師來幫忙就可以在在十天之內幹掉所有長生人了。」張楓開心的說道。

「大帥不要如此樂觀。」巴喬潑了一點冷水，他知道現在這種時候頭腦發熱有多麼的危險「我們在這裡打仗，隨時要準備面對突發的狀況，畢竟長生人的羽林軍我們還沒有碰到，那些人才是他們最後的底牌。」

張楓點點頭「先生說的是，我們現在還不是可以彈冠相慶的時候。只是他們的大元帥已經死了，他們還能有什麼反擊的辦法呢？」

「大帥，依我看來他們的這個大元帥並不算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從交鋒來看，這個人根本就沒有什麼特別的能力，所以我判斷，真正的對手還在某處靜靜地等著我們。」

第一二七章  仇恨

炎陣亡的消息傳到安陽城，燦當即就昏了過去，醒來之後嚎啕大哭起來。

面對勸解他的人，他說道：「當年我們四個兄弟結拜，說的是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可是沒想到才幾年工夫就已經只剩下我一個人了，現在就算是我已經登基做了皇帝，又能怎麼樣呢？我那些弟兄們根本就沾不到我的光，享不到這份福氣了，想起來又怎麼能讓我不難過呢？」

「陛下，您現在還是要保重龍體，不要太過悲傷了。而且敵人已經近在咫尺了，現在我們得先考慮該如何退敵報仇。」

燦一聽這話，立即止住了悲聲「說的不錯，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我們要先考慮該如何報仇雪恨。立即將丞相和我的將軍們都召集起來，這一戰我要親自領兵出戰，一定要將張楓等人殺個乾乾淨淨，才能解我心中之恨！」

很快群臣都集中起來，大家都知道了這個消息，很多人開始憂心忡忡，大家雖然早就已經猜到了濟州軍會前來報復，但是沒有人想到會來的這麼快，來的這麼凶，一上來就幹掉了大元帥，這是前來拚命地！

「你們說吧，咱們現在應該怎麼打。」燦一上來就直奔主題。

「現在敵人已經快速向我們安陽城奔來，差不多有幾十萬人馬，應該算得上是傾巢出動了。我們雖然已經準備了很久，但是依舊感覺安陽易攻難守，我們的羽林軍雖說有一定的戰鬥力，但是和老牌的濟州軍相比，還是有很大的差距。所以微臣認為，我們還是應該撤進十萬大山裡面，畢竟那裡是我們的老家，敵人就算是再強橫，在山裡面也不是我們的對手，只要我們將他們拖上一段時間，這一場危機自然就迎刃而解了。」一個老臣立即出班奏道。

燦皺著眉頭看著那人，心裡覺得十分不痛快。這些人都是長生族的元老，為了能更好的團結和控制各地的長生族，燦採納了琦的意見將這些各族的族長都集中了起來，加封成各式的官員。可是這些人常年都在山裡生活，早就習慣了翻山越嶺的獵戶生活，在安陽城裡不長時間就吵著要回去，現在正好有了這樣的機會，當然立即就跳出來吵著要回山裡面去。

「還有誰贊成這個意見呢？」燦忽然低沉著聲音問道。

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馬上就有十幾個老臣跳了出來「臣等復議！」

燦就覺著怒火中燒，眼前一陣陣的發黑，這幫老東西還真是頑固不化「你們這幫老臣要是實在想離開，就先行離開好了，反正我是打定了主意堅決不會離開安陽城。這是長生國建國之後的最大一場危機，我絕不會扔下長生人辛苦建立的國家，扔下我們祖輩留下來的僅有的榮譽，自己逃進山裡面。那是懦夫的行為，絕不會出現在我們長生國，這時已經定下來的事情了。」他停了一下，眼神凌厲的掃過每一個在場的人，那些提出要走的人都不敢直視他惡狠狠的眼神，都深深的低下了頭。

燦繼續說道：「實話告訴你們，這一仗我打定了，而且我還要打出一場精彩漂亮的大勝，才不負那麼多長生人拋頭顱灑熱血，才建立起來的國家。」他的聲音在大廳裡面迴盪著，彷彿晨鐘暮鼓一般敲擊在每一個人的心上，直到這時大家才真的明白這位皇帝還真不是一般的人物，他的確沒有隨便過過的想法，還真是想要幹出點事情來。

「陛下，末將願意帶領羽林軍從正面和敵人決戰，為大元帥報仇雪恨！」話音未落，就有一員將軍跳了出來。

燦看了一眼，馬上認出是羽林軍現在的主將舜。他點點頭，讚賞道：「好樣的，有志氣！你是炎一手提拔上來的，就算是別人不想報仇，你也一定要堅決報仇！」

「陛下，末將感念大帥的提攜之恩，但是更想為您而戰！」舜的話讓燦的眼睛不由一亮。

「說得好，那你講講你準備怎麼打這一仗？」

舜沉吟了一下「具體的計劃末將還沒有想好，但是我覺得還是用老辦法的好，咱們還是拿出自己的優勢，反覆拉鋸他們，到時候他們追也追不上我們，打又打不了，只能當靶子，不消多久就能將幾十萬濟州軍殺的乾乾淨淨。」

燦沒有說話，他還是皺著眉頭，眼神在群臣之間掃了一圈，忽然看到了正在發呆的琦，馬上說道：「丞相，您可有什麼好的建議？不妨說一下，不要總在那裡沉思啊。」

琦輕輕歎了一聲，才說道：「我也認為老臣們說得非常有道理，現在這一仗我們的確是處於劣勢。羽林軍就算是很厲害，人數也是太少，滿打滿算才四萬人馬，根本就不可以和敵人正面對抗。但是您說的也是很有道理，我們現在剛剛建國，要是就這麼便將國都丟失，那對我們來說真是非常不利，所以輸人不輸陣也不無道理。就是因為這個，我才左右權衡，一時還真是拿不出什麼好的兩全其美的辦法，這件事情真是把我難住了。」

「丞相這話說得很讓我無話可說，你不管怎麼想的，好歹說些什麼，也可以安一下我們的心思。」燦有點無奈地說道。

琦又想了一會才慢慢說道：「那我就隨意說幾句，可是能不能用還請陛下自己決定。」

「但說無妨！」

「我們還應該充分發揮羽林軍速度快，機動性強的特點，把他們放出去，讓他們不停的騷擾敵人的後勤通道，阻止敵人繼續向前，然後在慢慢消耗他們的信心。可是這辦法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我們還是要想辦法擊潰他們的主力軍隊才能解了現在的危局，可是怎麼辦我卻還是沒有辦法。」琦又可奈何地說道。

燦一直在專心致志的聽著，直到琦講完也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一時間整個大廳裡面陷入了沉默。半晌他才說道：「丞相說的極有道理，我們是要消滅對手。這樣吧，由我親帥一支部隊死守安陽城，拖住他們的主力部隊，然後由羽林軍在外面尋找戰機消滅他們的主力，你們看如何？」

「妙！」琦眼前一亮，彷彿立即抓住了什麼好的想法「我和陛下來守城，引敵人來進攻，然後由羽林軍偷襲他們的後面，這樣就萬無一失了，一定可以迎來一場大勝。」

「好，就麼幹。」燦立即拍板決定「舜你可有信心成功偷襲敵人麼？」

「末將有信心，一定可以將敵人消滅在安陽城下。」

「慢！」正當他們君臣討論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剛才那位老臣有一次站了出來，直接出言阻止。

燦不由一皺眉頭「你又有什麼事情？」

「老臣認為由陛下守城實在不夠穩妥，如果羽林軍出了什麼問題耽誤了作戰的時間，又或者我們一下沒有守住那怎麼辦？陛下絕不能身陷險地，我看還是由老臣來守城好了，陛下和丞相一起移駕到附近的望月山上，這樣既可以有效地指揮守城，又可以在危機的時刻馬上脫離險境，可以說雙全齊美。」

「可是…」燦還是不想上山。

「不要可是了，」那老臣立即打斷他的話道：「陛下要知道，我們的長生國可以一日無我等，絕不可以一日無陛下，您才是我們這個國家的魂，您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咱們就再也沒有希望了，可是若我們出了什麼事情，那您還有機會東山再起。」

「也罷，就依司空的意見好了。舜你要記住，這滿城老少的性命，可就都繫在你一個人的身上了，你一定要擊潰敵人，不然咱們長生國可就萬劫不復了。」燦有點沉重的說道。

舜馬上跪下道：「末將一定拚死而戰，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和他們血戰到底，絕不會辜負了您的期望。」

春風還是有點涼！

這就是呼延索的感覺，他已經在這十萬大山裡走了四天了，要不是有好幾個嚮導帶路，他也早就迷失方向了。

燦當權之後，也沒有善待那些曾經虐待過他們的七國人，他也從來都沒有以德抱怨的念頭，更何況連琦、炎這幫人也都早就心存惡念，哪一個也不願意替這些他們心裡最大的仇人求情，這就造成了在江西道生活的七國人，比之前在蒼龍人統治之下生活的還要慘上十倍。

很多人都不願意繼續生活在這裡，於是紛紛背井離鄉，拋棄了自己生活了數代的土地，逃進了其他的國家。

可是他們又何嘗能忘記曾經的故土，又何嘗能忘記那些奪走自己家的人，於是仇恨成了這些逃離人唯一的生活寄托。當他們聽說有人想進攻江西道的長生國時，馬上就有人自保奮勇的來到正準備偷偷潛入江西道的恆州軍軍營裡面，毛遂自薦要參軍報仇，他們甚至已經忘記了，就在一年多以前正是這支軍隊摧毀了他們的國家，如今他們只記得是誰奪走了他們的家鄉。

第一二八章  人間地獄

究竟仇恨能讓人產生多大的力量，呼延索這時才真的明白了，每當他看著那些滿臉決絕的七國人時就會產生一種怪異的感覺。

自己和這些人也有殺父之仇，也許他們中也有曾經參與那一戰人，但是現在看著他們的時候自己卻覺得怎麼也恨不起來了。這些人遠比自己可憐得多，自己當至少還有娘，還有鄉親，還有督帥，還有家，可是他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除了能跑出來的自己這條命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他們對自己所看到的，所聽到的，所遇到的表現方式也各有不同。有的人只是呆呆地看著什麼方向，一動不動一言不發；有的人不管靠在什麼地方，都會默默垂淚；但是更多的人卻會一遍遍的訴說著江西道已經成了七國人的地獄，他們詳細的描述著自己的所見所聞，痛哭著自己所遇到的悲慘，經常是邊講邊嚎啕大哭起來。這些人雖然表現各異，但是還是有一個共同之處的，只要一提起燦或者長生人，他們就都會發瘋一樣的跳起來，拉出自己的武器，咬牙切齒的怒罵，眼睛都能瞪出血來。

古月天開始時有點不高興，甚至還曾動過要斬草除根的念頭，畢竟自己想的可是秘密潛入江西道，可是每天七國人絡繹不絕的前來投奔，這他媽還有什麼秘密可言。可是很快他就改變了主意，這些人都是最好的排頭兵，弄好了直接就可以上陣拚命，他們就像是一幫已經受了傷的野狼，除了仇恨再也沒有什麼可支撐他們繼續活下去了。看著這些人，古月天忽然就好像看到了當年的恆州人一樣，說實話，兩者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這些人最終成為了真正的敢死隊、排頭兵，大部分能打仗的都留在了中軍，只有少部分看著就不能有什麼大作用的才被分到了部隊裡面，做起了嚮導。

這些人也都是世代居住在這裡，知道的路線根本就不比長生人知道的少，甚至有很多人比任何人知道的都多。其實他們有很多人和長生人一樣是獵戶出身，都窮的要上山打獵了，也就談不上欺負過長生人，但是現在還是要被長生人欺負，有時候歷史就像是一個圈，像是在開一個玩笑，可更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呼延索不在乎這是個什麼樣的笑話，他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搶到先鋒的位置，還好高亮這小子忽然得了痢疾，暫時不能上陣，這先鋒的位置很簡單就被他搶到了手裡，這下子他才覺得心裡舒服了。但是連續在山裡面走了四天了，別說羽林軍就是連長生人的影子都沒看到一個，能看到的都是些已經被燒成灰燼的村莊和城市。但是很奇怪，那裡沒有人，死人或者活人都看不到一個，能看到的只有偶爾出現在廢墟上的野狗，血紅著眼睛盯著這支奇兵。

「這裡的狗怎麼都那麼奇怪，好像每一隻看到我們都像是看著食物一樣。」呼延索十分奇怪，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個嚮導。

那個嚮導的臉上竟然一陣抽搐，半天才從牙縫裡面蹦出幾個字來「它們就是拿我們當食物，您沒看見這些畜生眼睛都是血紅色的麼？那都是吃人肉吃的！這是我們人多，而且都帶著殺氣，他們不敢行來，要是一幫老百姓從這裡走，那它們早就撲上來了。」

呼延索皺著眉頭看著那些死死盯著自己的野狗「可是為什麼沒有屍體呢？」

「早就被這裡的野狗拖進洞裡面去了，這些野狗以前很多都是人養的，為了活命才開始吃死屍，可是一旦吃上了死屍，就變成了真正的瘋狗，是再也不能回到人的身邊去了，因為現在在這些狗的眼中，所有的人都只是獵物而已。」

呼延索聽著這話臉上都劃過一絲恐懼，他馬上招了一下手，立刻就上來了一名親兵「馬上組織弟兄們，給我把這些野狗都殺光，一隻也不留。不過讓弟兄們都小心點，這些野狗都是吃人肉長大的，可別傷到了自己。」

「是！」親兵馬上就領著人去，一會功夫就聽到了一連串野狗的慘叫聲音。

那嚮導卻是連連搖頭「將軍，這些東西是殺不完的，只要那些長生人沒有死光，那就永遠都會有這些吃人的野狗存在的。」

「為什麼？」呼延索大惑不解。

嚮導慘然一笑「再往後走，您自己就明白了。」

很快呼延索真的自己就明白了，那時他才算是知道那些曾經生活在村莊和城鎮的居民究竟到了哪裡，更知道了人間地獄是個什麼樣子。

嚮導引著部隊走進了一條官道上，據說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下去，很快就能到達安陽城的背後，比那些小路能快很長時間。但是呼延索還是有點猶豫，他馬上找來了嚮導，想仔細的詢問一下「咱們怎麼能走官道呢？要知道他們一定會在這條路上佈置下伏兵，要是莫名其妙的碰上了，那我們還算什麼潛入？」

「將軍不必著急，」嚮導的反映出奇的平靜「小人絕不會害將軍的，這一點還請您放心。現在這條路就做酷刑路，很快您就能看到驚人的一幕，那時也就明白了小人的意思。」

當呼延索抱著懷疑的心情的往前繼續前進的時候，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已經出現了幻覺，現在看到的東西，是真的麼？

官道的兩邊幾十步開外就會豎起一支木樁子，上面懸掛著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旗幟而是那些像是臘肉似的屍體，那些屍體大部分都已經被封干了，猙獰的隨著春風輕輕地擺動著。還有一些已經只剩下了骷髏，雪白的骨頭在陽光之下散發著銀白色的光。那裡有更多的野狗，還有更多的禿鷲，他們幾乎都是血紅著眼睛盯著這支闖入了自己地盤的隊伍，看得十分的專注。

呼延索幾乎要吐了，他不是沒有見過死人，他在鐵血帝國也曾經殺人無數，連續的屠殺那些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可是當他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有什麼東西要從喉嚨裡面噴出來。

「這都是什麼人？」呼延索問這話的時候，甚至能聽得到自己聲音變得顫抖起來。

「都是我們七國人，都是老百姓。」嚮導咬著牙，眼睛裡已經快流出血了「那些畜生根本就不那我們當人看。他們認為江西道根本就不夠養長生人，所以直接開始殺死我們每一個人，這還不夠，還要將我們的屍體放在這裡任憑風吹日曬，這些王八蛋。」

「來人，殺死你們看到的那些野狗和禿鷲，然後將屍骨都集中在一起埋了吧，好歹也讓這些人入土為安吧。」呼延索忽然發現自己再也不恨這些七國人了，原先那些刻骨銘心不共戴天馬上就煙消雲散了。

「謝將軍了，但是不要埋！」嚮導忽然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淚，惡狠狠地說道。

「為什麼？」呼延索有點奇怪。當初他們殺人之後，也要將屍體集體火化，可是為什麼這些人竟然不願意埋葬自己的親人，這是出於什麼原因呢？

「留著他們在這裡看著我們這些活人給他們報仇，然後用長生人的屍體一個個替換他們下來，這才算是替他們報了仇，雪了恨，不然我們這些人也就白活了。」

呼延索看著嚮導的眼睛，他真的被裡面充斥著的狂熱感染了，這些個王八蛋還真他媽的是些個瘋子，竟然想出了如此瘋狂的報仇計劃，還要這些自己的親人們看著，就為了這個也要好好用一下他們。

「傳令下去，這一戰我們絕不接受投降，也不需要俘虜，弟兄們就只管痛快的殺人就好了。」呼延索也是咬著牙，從牙縫裡面奔出了這樣一個命令來。

舜帶領四萬羽林軍離開了安陽城，他的目的地就是身後的十萬大山，他們的計劃就是現在這裡隱藏住自己的蹤跡，然後在敵人沒有防備的時候忽然衝出來一口咬斷他們的喉嚨，可是敵人為什麼還是遲遲不到呢？這一戰也許是自己的成名之戰，也許就是自己的最後一戰，都說不好啊，可是現在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硬著頭皮往上衝，想憑借四萬人幹掉幾十萬敵人談何容易？

蒙無率領著自己的妖孽營向前瘋狂的衝鋒，他們究竟在這一路上打敗了多少敵人已經記不清楚了，只要是看到了敵人的蹤跡就立即向前，直至擊潰敵人才繼續向前，而這一路上出現的都是些小魚小蝦，還真就沒有什麼主力，說是來延緩濟州軍行軍時間的，但是怎麼看都像是來送死的，因為根本就沒什麼人能夠真的拖住蒙無的腳步，他和他的弟兄們距離安陽越來越近了。大帥我又回來了，這一次我是給您報仇的，請您在天上看著，我一定會用敵人的鮮血和人頭，祭奠您的英靈。

呼延索依然在向前潛行，燦，我來了！等著吧。

第一二九章  運氣

「將軍，我們再翻過那座山，山下面就是安陽城了。」不知道走了多久，嚮導終於指著一座巍峨的高山興奮地說道。

呼延索隨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入眼的是一片灰濛濛的巨大影子。此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天氣有點陰沉，根本就沒有夕陽西斜的美麗，有的只是那高大的讓人喘不過氣的影子和那片灰綠色，彷彿一隻巨大的猛獸，正張開血盆大口，等待著眾人。

「這條路我怎麼看著很是險峻，好走麼？」這句話問出口，連呼延索都覺得沒意思，只看一下就知道這是一條險路，怎麼可能好走呢。

果然嚮導搖搖頭「這是一條險路，是小人的父親以前進山採藥時發現的，其他人很少知道這裡還有路的，所以…」他停了一下，有點猶豫該不該把這話說出口。

「所以什麼？」呼延索立即問道。

「所以這裡不能騎馬，只能步行。」

「步行？」呼延索的臉上露出一絲憂慮，自己的士兵都是騎兵出身，讓他們下馬步行，簡直就是開玩笑。他又抬頭看著那座大山，忽然問道：「山下就是安陽？」

「是安陽沒錯，我就是安陽人。」嚮導馬上回答。

「安陽的哪個城門？」

「這裡下去就是安陽的城郊，根本就沒有城門！」嚮導回答的非常乾脆。

呼延索使勁咬咬牙，對他來說這是一次真正的戰機，雖然沒有馬，但是還是有機會的，可是不過了這條路，那就連這種機會也不會再有了，只用了片刻時間，他就下定了決心「來人，馬上命令全體棄馬，咱們步行上山。」

命令傳了下去，只半刻鐘就聽到部隊裡面一片的喧嘩，很多人都紛紛叫嚷著「決不能棄馬，我們可都是騎兵，沒有馬還怎麼打仗？」

不一會傳令兵就跑了回來「將軍，弟兄們都不願意棄馬，您看我們是不是…」他雖然沒有講出什麼話來，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也是大家的一員，也是根本就不願意棄馬的。

呼延索看了他一眼，臉色十分不好看「馬上列隊，集合所有人。」

隊伍很快就集合了起來，經過了前段時間的歷練這些人已經真的有些架勢了。

呼延索陰沉著臉，在隊伍之前來回溜躂著，他的目光像是鋼刀一樣在這群人臉上來回的掃著，半晌他的聲音響了起來，陰沉的像是現在的天氣一樣「我聽說你們都不想棄馬步行，是不是？」

「將軍，咱們是騎兵，哪能沒有馬呢？」有人在隊伍裡面仗著膽子說了一句。

「放屁！」呼延索提高了聲音，怒罵了一句「咱們進鐵血帝國之前，你們他媽的誰有馬？咱們現在這些馬是從哪裡來的你們都忘記了麼？現在吵吵自己是騎兵了，以前沒馬的時候你們是怎麼過來的？」

他一連串的問題讓所有人都低下了頭，大家都不能回答他的問題，自己這才騎了幾天馬，就真的忘了本了？

呼延索重重的哼了一聲，繼續說道：「你們這群王八羔子都聽好了，現在都他媽的給老子下馬，咱們徒步上去，翻山去幹安陽城去。一路上你們也看到了吧，那些牲口都幹了些什麼？他們做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人能幹出來最喪心病狂的一切，所以我們現在就去解決了他們，殺死每一個你們能看的見的畜牲。我現在就要你們記住一件事情，你們面對的已經不是什麼人了，他們就是一群畜牲，不要留情，不管你們面對的是老的、小的、母的、公的，就只有一個字送給他們——殺！」

「殺！」所有人已經搞高昂起了頭，他們的確看到了那些不能用言語形容的恐怖場面，這裡的一切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這幫半大的孩子，這些人已經覺得自己熱血沸騰，燒的難受了。

人群中喊的聲音最大的，是那些嚮導，他們只有一百來人，但是其實卻不輸給這一萬多騎兵，有的人已經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了，他們只能高高舉起手裡的兵器，張著嘴，用血噴出這樣一個字來——殺！

黑夜中這樣一支隊伍，上路了。他們的身後是留下來看守馬匹的一百來人和一望無際的戰馬，在山上看過去，煞是壯觀！

山路的確難走，要不是有及其熟悉道路的嚮導，別說半夜在這裡走，就是大白天也走不出去，更別提什麼偷襲了。

可就是這樣，大家走的還是艱難無比，深一腳淺一腳，幾乎是半爬著往山上走著，甚至還有兩個人沒有看清楚腳下，直接就滑了下去，摔死在了下面的深淵之中。

「將軍，咱們不能這麼走了，」一個親兵跑過來小聲對呼延索說道：「讓弟兄們點上火把吧，不然咱們恐怕真的走不過這座山了。」

「點火把？」呼延索皺緊了眉頭「要是咱們點了火，那幾十里外就能看見咱們的蹤跡了，那還談什麼偷襲？這麼做不是告訴他們咱們來了麼，不行，絕對不行！」

他不是不想點火把，只憑借月亮微弱的亮光，實在太艱難了，可是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要是被人發現了，那就前功盡棄了，這是呼延索絕不能夠接受的，可是現在怎麼也要想出一個辦法來。

正在他冥思苦想的時候，忽然有人叫了一聲「你們往下面看，那些是什麼東西？」

呼延索一愣隨著就往那邊看去，只見另一邊的半山腰上竟然閃出了點點火光，雖然離得很遠，但是在這樣漆黑的夜裡面卻是分外的顯眼，就像是在身邊一般。

「是長生軍！」呼延索的身體立即開始繃緊了，他馬上就做出這樣的判斷。敢在這個時候點火把的，根本就不可能是自己人，也不可能是什麼別的王八蛋，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長生軍的人馬，看來他們也在向山上行進。

可是這是為什麼呢？他們的目的是哪裡呢？呼延索緊張的想著，忽然一切清晰起來，這些人是在佈置一個陷阱，應該是為那些在明處瘋狂挺近的濟州軍準備的，一定是了！

最近那個妖孽營很是紅火，這件事已經傳到了呼延索的耳朵裡面，他心裡很是不服氣，那個叫蒙無的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憑借長得難看能把人嚇得要死麼，難道這年頭打仗要看長相了，還是白馬銀槍的英俊小將已經過時了，人們已經開始喜歡惡鬼一樣的長相了，真是他媽的狗屁不通。也就在那個時候，他就開始憋著一股勁，要和妖孽營比一下，到底誰殺的牲口比較多！

「哈哈，咱們這次走運了。」呼延索覺得自己身上的疲憊一掃而光，剩下的只有用不完的力氣了「恐怕這一次咱們碰到大魚了。」

「什麼大魚？」有人不解地問道。

「費什麼話，眼前這些火把一定是敵人的主力，咱們現在就過去吃掉他們。」呼延索興奮地說著。

「可是將軍你好好看看，那些人可不少，這火把長龍可拉了幾里遠，怎麼也有三四萬人，咱們只有一萬人，能吃掉他們嗎？」

「當然能！」呼延索斬釘截鐵地說道，他臉上露出了殘酷的笑容，可是現在天太黑了，沒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我們是有心算無心，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我們能突然衝出來，那是他們就只能伸著脖子讓咱們殺了。」

「可是現在咱們速度太慢，很明顯他們也在往山上走，咱們走不過他們，等咱們上去了，他們早就準備好了，咱們還怎麼偷襲？」

呼延索好像早就想好了似的「傳我命令，十個人點一支火把，給老子全速行軍。告訴他們，等會碰上了頭，不要打招呼，直接給老子拿刀砍，一個照面就要解決他們一半人，其他的慢慢收拾。」

舜帶領的羽林軍已經到了原先制定的地方，可是一到地方他就開始破口大罵起來，這裡附近三里地都沒有一棵樹，只有滿山的青草，別說在這裡放上四萬人，就是放四個人，只要天氣好一點，十幾里外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媽的，這裡怎麼設伏？真不知道兵部那些王八蛋是怎麼勘察地形，又怎麼制定的作戰計劃，真是一些害死人不償命的貨。」

「那咱們怎麼辦？」手下人問道。

舜四下裡看了看，半天才咬牙說道：「他們這是把咱們晾在了這裡，咱們不能聽他們的。我看現在咱們只能上山了，山上的視野好，山下發生了什麼事情一眼就能看到，咱們還有辦法偷襲敵軍！」

「可是這座山太高了，咱們上不去。」

「放屁！咱們以前都是獵戶出身，什麼山上不去？」

「人是可以，馬怎麼辦？咱們羽林軍沒有了馬，還算什麼羽林軍？」

「以前沒有馬一樣打仗，打得南宮破抱頭鼠竄，現在沒有馬了，狗屁都不會了？」舜怒聲罵道。

「那您想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棄馬上山！」舜下了決心。

「明天早晨咱們…」

「什麼他媽的明天，今天就走。咱們不能在這裡等著，要是明天妖孽營就來了怎麼辦？」

「可是天已經黑了。」

「那就點上火把！」

第一三0章  黑暗中的刀光

「等會見了面，不要打什麼招呼，只管上去砍殺，離得遠的就用弩箭射，離得近的拿大刀給他們點名。」呼延索惡狠狠地說著，這話他已經不知說了多少遍了，開始時還是佈置任務，後來就變成了神經質的嘮叨，他好像是在用這話鼓舞士氣，又好像是在用這話來撫平自己有點激動的情緒。

身邊的人沒有嘲笑他，大家也都在回味這句話，並用以鼓舞自己的士氣。有了目標的隊伍果然速度快了太多，腳下的山路也顯得並不難走了，連著加速衝鋒，竟然早早就登上了山頂。可是反觀對面的人，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要和誰比速度，所以現在離山頂還有一段相當的距離。

「所有人注意，持火把的人留在原地不動，拖住他們，其他人給老子抹黑往下摸，等離近了再好好收拾他們！」呼延索說著話，一擺手裡的砍馬刀就往黑暗裡面衝去，他身後緊跟著那些嚮導，這些人早就等不及了，再往後才是那些已經一手持弩，一手提刀的士兵。

離得遠了還看不清楚，直到距離又近了一些，呼延索忽然看到了那支隊伍裡面的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幾乎每一個人的胸口都掛著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在黑夜裡面隱隱的散發著幽幽的螢光，遠遠看著好像是一片螢火蟲在空中胡亂的飛舞著。

「那是什麼東西？」呼延索莫名其妙的問著身邊的嚮導，可是他問話的同時就聽到了一陣牙齒摩擦的聲音，那聲音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他驚訝的看過去，可是天實在太黑，一時看不到嚮導的表情，就在他準備問第二遍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嚮導惡狠狠的聲音「那些人就是羽林軍。」

「羽林軍？」呼延索的心一陣狂跳，他當然知道羽林軍的名號，也知道這支軍隊是燦的王牌部隊，要是真的能夠拿下來這樣的隊伍，那自己可真的算是露臉了。不過為了穩妥起見，他還是想確認一下「這些人真的是羽林軍？你憑什麼肯定的？」

「扒了皮，我認識他們的骨頭！」嚮導說話時還是緊緊咬著牙「他們身上發亮的叫羽毛徽章，聽說是他們的幸運符，每一個羽林軍都有一枚。以前我就在很多長生人身上看見過，據說那是他們的勇士才能佩帶的東西，後來就成了羽林軍的標誌。」

「你好像很恨羽林軍？」呼延索有點好奇的隨便問了一句。

「當然！他們最喜歡殺我們的人，我們去種地的時候，他們就會用箭來射我們，在這幫王八蛋的眼中，我們就是一群能移動的靶子，是他們練箭的最好目標。」他停了一下，像是要平復自己的情緒，這才堅定地說道：「將軍，等會請您准許我衝在最前面的，我想多殺幾個人，給我的家裡人報仇，我們村裡大部分人都死在這些畜生的手裡。」

呼延索點點頭「我沒有意見，但是你能不能衝在最前面不是看我，而是看你自己！」

那個嚮導沒有繼續說話，而是更緊地握住手裡的鋼刀，他甚至從頭髮上摘下了纏發的帶子，把刀柄死死地纏在了自己的手上。

呼延索有點發愣，他現在已經能感覺到那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重殺氣，那是一種近乎與野獸的氣息，那是一種絕望的氣息。

於是他想在說點什麼，可是還沒等他開口，就聽到前面有人高聲喊了一句「山上是什麼人？」

羽林軍也已經很久沒有走山路了，他們也已經開始習慣有戰馬代步的日子，現在忽然又要爬山了，還真是不習慣了。這座山也是真難走，大部分人都在低頭看路，他們並不是什麼山路都能健步如飛，碰上不熟悉的也一樣得慢慢摸索。

可是當他們快走到了山頂了，才忽然有人發現他們的頭上竟然已經出現了很多火把，當下就有人喊了一聲，其他人這時才發現頭頂上的火光，有不少已經立即拉開了弓箭，開始瞄準。

就在這個時候，山上竟然也傳來了同樣的問話「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星夜上山？」口音是標準的江西道人。

舜剛才聽說山上有人的時候，也有一點點沒來由的緊張，但是瞬間就消失了，這個地方除了自己人之外根本就沒有別的人能上來，現在一聽口音，便輕蔑的笑了一聲「一定又是兵部那些蠢材佈置的伏兵，他們總是幹一些愚蠢的事情，在這裡安排這麼點人到底是設伏，還是時刻準備逃跑！」

長生國沒有採用七國或是蒼龍的政治體制，而是按照拉尼魯建立了一套政治體制，這是琦認為最先進的東西，但是現在的兵部卻是控制在那幫族長的手裡，真正控制軍隊的人是沒有權利進入兵部的，真是天大的笑話。

下面的人聽到了舜充滿了諷刺的話，立即惡狠狠地回話「看不出來老子們是羽林軍？在上面瞎吵吵什麼玩應？」

山上的果然沒有了聲音，他們好像真的害怕了。

本來按照呼延索原先的想法是讓羽林軍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那些山上站著的人身上，說白了，那些就是拋出去的炮灰，可是事情並沒有按照原先的計劃進行。因為剛才的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嚮導，他手裡就提著一隻火把。他本來想要跟著一起下去的，可是還是聽從了命令，因為之前他當過兵，別的都忘記了，只記得四個字——令行禁止！於是他就站在了那裡！這也就有了那一句江西道口音的回答，也就有了舜的錯誤判斷！

山上沒了聲音，山下人立即來了精神，這件事情已經證實了他們的判斷，山上一定是那些五城司的守軍，這幫人平時殺個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還算是湊合，但是他們哪裡會打仗，這幫人只配看押俘虜和收拾戰場，除此之外再無半點用處了。

「媽的，趕快上山，不能讓這幫王八蛋在咱們上面作威作福的，都給我上去，把他們趕下來。」舜忽然怪叫了一聲，他忽然覺得站在這些人的下面對自己也是一種侮辱。

羽林軍自從打了那場打勝仗之後，更是連戰連捷，就從來也沒有吃過敗仗，這些人早就覺得自己已經是天下第一了，看誰都覺得不順眼！平時沒事情還總是要惹點事情呢，現在一看來了事情，當即就笑嘻嘻的往上衝去。舜也在隊伍當中，他也心情很是愉快的往上走著，他的眼前好像已經出現了那些傻瓜可憐兮兮的模樣，這種事情想想就覺得高興。後面的士兵已經聽說了這個消息，大家都覺得自己不能錯過這種解悶的機會，很快剛才還拉成了幾里長的行軍隊伍，就這麼變成了一個大球。

呼延索一直在死死的盯著眼前這幫人，他一直在等著一個機會，現在機會終於來了。他猛地站起了身子，用生平最大的聲音喊了一句「上！」便徑直的衝了出去，反應最快的還是那些嚮導，他們一直也在等待這個命令，一直在等！

就像是之前呼延索一直不停在說的一樣，沒有任何人在這個時候喊出任何話，事實上這些從黑暗中衝出來的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他們只是揮舞著雪亮的鋼刀瘋狂的收割者敵人的生命，只一個照面，羽林軍就已經倒下了至少兩千人。但是現場有點混亂，剛才還在憧憬著要收拾別人的他們，轉眼間就變成了獵物，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一下子愣住了，他們不知道這一切是真的還是一場噩夢。

呼延索的刀是最凶狠的之一，他天生的力量，讓自己這把沉重無比的達到成了最可怕的利器，特別是這樣的環境，敵人擠在一起，像是一群受驚的綿羊，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對於進攻者來說，只要隨便揮舞一下大刀，就可以輕鬆地砍倒一片人。

「敵襲！」付出了不知道多少人的代價，終於有人撕心裂肺的喊出了這樣的話來，長生軍終於明白了，不管這些從樹林裡面衝出來的東西是人是鬼，都是來要自己性命的，這時終於才有了的抵抗。舜站在隊伍的前面，他正好躲開了從側面撞過來的敵人，但是剛一接觸時他也覺得有點發蒙，因為他也實在說不清楚來的究竟是人還是鬼？

可是很快他就反映了過來「羽林軍，把他們撞下去！」

命令有了，但是現在的羽林軍卻已經是最危險的時刻了。因為距離太近了，弓箭已經失去了威力，這裡只能靠肉搏，但是敵人早就準備好了，可是自己這面還沒有完全明白怎麼回事呢，這仗還怎麼打？

舜愣愣的看著戰場，除了黑暗中偶爾閃過的雪亮刀光之外，竟然什麼都沒有看清楚，這些是什麼東西？他拔出佩刀，卻並不知道應該往哪裡衝鋒，應該怎麼做才能把敵人撞下去，黑暗中他竟然茫然的問了一句「你們是誰？」

第一三一章  呼延營

刀光在漆黑的黑夜中頻繁的閃過，除了慘叫聲音和兵器撞擊的聲音之外，竟然只有那一句完整的問話「你們是誰？」在這樣的環境之下，顯得分外鮮明。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早就沒有必要繼續保持沉默了，可是士兵們早已經被呼延索給洗腦了，之前不下一百遍的那句話，已經深深的印在這些人的腦子裡面，讓他們覺得沉默是一種必要的修養，所以竟然沒有一個人回答，他們都在忙著掄刀殺人！

山上的那個嚮導在回答了之前的問題之後，就已經受不了了，他急著要去殺敵，殺死那些曾經把他們踩在腳下的敵人。他身邊的人也都十分著急，但是從山頭到下面還是有一段距離的，這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但是不管如何都要浪費一下時間。可是就是這點時間這些人也不想浪費，因為下面打得太過癮了，在上面干看著很是覺得無聊。

以那嚮導打頭，直接就從陡坡最斜的地方滑了下來。在半途上正好聽到了那句問話，他想也不想就高聲回答：「呼延營，前來索命！」

呼延營就此誕生，這是恆州軍裡第一個特殊營，而且多年之後他們依舊繼續保持著沉默這一光榮傳統，不管是打仗還是行軍甚至是訓練，這個營的士兵都像是啞巴一樣，閉緊了嘴巴，但是下手的凶狠卻是令人側目，他們從來都不喜歡留下俘虜，更從來沒有任何人當過俘虜，就是這些原因這支呼延營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變成了一隻鼎鼎大名的軍隊，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舜聽到了這句話，但是他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有什麼呼延營，更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人的部隊，就連為什麼要襲擊自己也有點說不清楚。

「這些人究竟是誰呢？」這個問題讓他怎麼也想不清楚。

可是現在的形勢已經不容在胡思亂想了，不管是誰的隊伍，反正他們是自己的仇敵。

羽林軍是靠射術精湛再加上機動性強而出名的，這兩者都是他們的看家本事，為了能更加快速並且不影響自己的射箭精確度，羽林軍的士兵們甚至都不穿正經的盔甲，他們的標準配置是黃色的皮甲和繫在脖子上的紅巾，這些東西在馬上時顯得既輕便又好用，可是現在肉搏開始了，它的缺點就暴露了出來，其實這不應該叫做缺點，準確的說應該叫做致命的缺陷！

皮甲根本就擋不住鋒利而沉重的鋼刀，紅巾在這樣的環境下只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這一切就像是給別人精心準備的一場大屠殺，類似的屠殺他們也經常做，可惜今天他們是被屠殺的對象。

只有在這個時候，舜才終於弄明白了一件事，就算你再厲害也得在自己擅長的地方，在平地上又是這種環境裡面，他們連屁也算不上！只是自己前幾天還是獅子，現在就變成了被屠殺的畜牲，這種反差讓他們覺得無法接受。

「給我頂住！前面的人組隊結陣，後面的人準備弓箭！」舜大聲的叫著，他希望可以在這個時候發揮一下自己的作用，好歹組織一下像樣的反擊，但是現在的羽林軍已經徹底崩潰了，他們自從成立以來從來都是自己打別人，從來都是打勝仗，第一次吃敗仗，就已經讓他們完全忘記了自己曾經接受過的訓練，自己曾創下的輝煌，什麼連自己一直都引以為傲的獵戶的技能都已經丟的乾乾淨淨了，他們就像是一群受了驚嚇的綿羊，只能擠在一起，把後背對著那些高高揚起來得屠刀。

「快！組織進攻！」舜的嗓子已經喊啞了，但是依舊沒有任何起色，整個混亂不堪的隊伍裡面只有他一個人在張牙舞爪的蹦蹬著。

呼延索已經看到了他，剛才場面太過混亂，根本就看不到誰是誰，現在在那麼一群綿羊裡面忽然站出一隻山羊來，一下子就看得清清楚楚。

「給老子射死那個人！」呼延索本來也想衝過去，親手砍死這個手舞足蹈的病人，但是奈何兩個人相距太遠，中間還隔著一大幫等死的羔羊，一時是怎麼也過不去的，當即就指著身邊的人大聲的命令道。

身邊十幾個人一聽這話，立即就抬起了弩箭，朝著正在拚命組織防守的舜就射了過去，只轉眼間舜的身上就扎上了十幾支弩箭，幾乎包含了他身上的每一個要害。

舜能上位可不是因為他的指揮能力有多麼的到位，那是因為他的個人能力十分出色，天生一個好射手，再加上勇敢和有把子力氣才被炎給提拔了起來。

以前他就憑借這些東西曾經屢立戰功，但是現在的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在樹上跳上跳下如履平地的舜了。

倒不是他自己覺得有多麼的了不起，才不再嚴格要求自己了，而是現在的長生國實在是混亂不堪，大家都先想著自己要什麼東西，已經沒有人再想著要訓練士兵什麼的了，真的沒有那個心思了。

雖說燦和琦還是再想著打仗什麼的，但是他們兩個都認為只要手裡有羽林軍，就幾乎可以被判定勝利了，這可是一支戰無不勝的軍隊啊。

就是這種自上而下的盲目自大，讓所有人都保持著一種樂觀情緒，所以他們才能做出要以四萬軍隊攻擊二十幾萬敵人的荒唐決定，這就是出自他們對羽林軍的信任，可是誰能想到現在的羽林軍正在蛻變成一支綿羊部隊，而且蛻變的速度快得讓人目不暇接，無法相信。

舜沒有想到對手也有弓箭，其實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因為這個人的射術太精準，手下又是一支專門用弓箭打仗的軍隊，所以他甚至認為天下的弓箭都應該是認識自己的，至少還沒有什麼人能用弓箭殺死他，因為他們太熟了。

但是天下的弓箭並不是一家人，你能用它來殺人，就一定有人能用它來殺你，這個道理是舜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來的，但是有點晚了。當他看到自己胸口突出來的箭頭時，他先是有點懷疑，然後才是確定，最後終於在無數問題中間轟然倒地，倒在了塵埃之中，身邊是他曾經以為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羽林軍。

當他的血潑在那些人的身上時，麻木慌亂的人群終於有了一點清醒，那些曾經的勇士們終於記起了自己的姓名，他們依稀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血液開始燃燒了起來。

「報仇啊！」不知道是誰喊了這樣一句話，竟然就把看似已經睡著了的羽林軍給叫醒了。其實並沒有什麼仇恨可報，現在一切的局勢都是源自他們自己，要說有點什麼，那也應該是求生的想法和我要活下去的願望。

呼延索馬上就看出了這種苗頭，他知道這是絕不可以任其蔓延的，雖然經過了一陣屠殺之後，敵人已經倒下了一大片，但是現在站在這裡的人還是有很多的。

別說這是一支曾經威震天下的部隊，就算是幾萬隻豬，殺起來也很是費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從敵人的隊伍裡面射出了十幾支弓箭，已經有好多自己人應聲而倒，傷亡已經開始了。

「全體都有，用弩箭！」呼延索暴喝一聲。隨著他的命令，士兵們立即就舉起了弩箭朝敵人中間射了過去。

雙方離得太近，人有太多，弩箭雖然有精度不高的毛病，但是勝在可以連發速射，還不用一支一支的裝箭，而在此時這些優點已經被最大化了，而缺點也已經被最小化了，朝人群裡面隨便一射，就肯定有人應聲倒下，大家都沒有地方可以躲開，只能拿命頂上了。

面對如雨點般的弩箭，羽林軍剛剛燃燒起來的鬥志被無情的撲滅了，隨著此起彼伏的慘叫幾乎所有人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了，這樣一支戰功赫赫的隊伍如同戰敗的巨人般，轟然倒地，留下的只有一片濃濃的煙塵和後人的唏噓…

古月天來到山下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那一片無人的戰馬，他還以為呼延索遭到了什麼攻擊，好一頓緊張，直到留守的人向他匯報了事情的經過，他才明白這個呼延索又犯了老毛病，但是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只要有自己的大軍在後面拖著，那就算是呼延索把天捅破了，也不過是多下幾次雨罷了。

「馬上調整部隊，所有能步行的都由高亮帶領馬上翻過這座山，全力增援呼延索！」古月天沉聲發出了自己的命令。

「軍師，讓我們上去吧。」古月天剛剛講完，旁邊就蹦過來一個人，他個子不高，最醒目的便是臉上有條長長地傷疤，現在因為興奮而閃著紅色的光彩。

古月天當然認識這個傢伙，他就是七國人，也算是這幫嚮導和敢死隊的頭，他現在急著請令就是因為聽說跟著呼延索的十幾個嚮導已經開戰了，這個消息讓他一下子就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第一三二章  死人

「軍師，請您給我們這樣的機會，讓我們上去吧。要是打得不好，您就砍下我們的頭。」時摩羅的聲音的都變了，他的話裡面透出的焦急讓古月天都覺得不讓他們上去，就好像虧待他們一樣。

「好，你們就去吧！」古月天終於點了點頭「你們現在編進呼延索的隊伍裡面，之後的行動全部聽從呼延索的命令，能行麼？」

時摩羅大喜過望，現在這個情況只要能讓他上去，聽誰的根本就沒有關係，他馬上就跪在地上，鄭重的給古月天磕了三個頭，再抬起頭來是已經是滿臉的淚痕「軍師大恩大德我等沒齒難忘，從此之後您就是我等所有人的再生父母，我們以後要給您樹碑立傳，讓您的名字萬古流芳。」

「停！」古月天把手一抬，直接制止了他的話，誰知道這個神經病等會還能講出什麼無聊話來，現在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把自己的名字留在這裡，簡直是貽笑大方「你不需要這樣，只要好好打仗就算對得起我了，還要告訴你的兄弟們，千萬不要辜負了我的信任。要知道，讓你們打頭陣，我的很多將領對我已經有了意見，若是你們再打不好，那我可就落下埋怨了。」

「軍師放心，我等就算是戰死在安陽城下，絕不會給您丟臉！」時摩羅堅定的說道。

「下去準備吧。記住，要快！」古月天有點無奈的擺擺手，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了，這樣的人真的能打仗麼？

時摩羅頭也不回的跑回了自己的營地，卻沒有想到自己那些弟兄已經早就站在營門口等著他回來。

一見他跑了回來，馬上就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道：「怎麼樣？到底讓不讓我們上？」

「給老子列隊，老子有話要說。」時摩羅並不著急，反正已經領來了任務，就不差這一時半刻了。這幫人立即就意識到機會已經來了，馬上興沖沖的列成了隊伍，急切的望著他。

時摩羅站在隊伍的前面，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半晌終於開口了「咱們都是逃跑出來的人，為了活命曾經連眼皮都不眨一下就逃離了我們的家鄉，背叛了我們曾經所信仰的一切，於是本來屬於我們的一切都被長生人輕易地奪走了，然後又被他們輕易地毀滅了。一路走來，你們都看到了吧，他們是怎麼對待我們的家人和鄉親的，那些屍體裡會不會有我們的家人呢？我真的不敢去看那些屍體，我也注意到了你們和我一樣，都不敢去看那些屍體。」他哽咽了，再也沒辦法說下去。

一路上那些屍體，讓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難道真的就是地獄不成？雖然七國人還是有一些堅持著不讓埋葬他們的鄉親，但是古月天還是下令將所有屍體就地火化，當然這不是出於憐憫，更不是他覺得礙眼，原因很簡單，現在天氣暖和了，古月天害怕這些掛在路邊的屍體會傳染瘟疫。

可是七國人卻不這麼認為，他們甚至覺得古月天是上天派來拯救他們的，是他們所有人的大恩人，當時他們跪在地上伏地大哭的樣子，讓很多已經覺得自己早就練成了鐵石心腸的恆州軍都不禁動容。但是讓他們覺得奇怪的是，這些七國人只是在一邊哭或者發呆，卻沒有一個上來幫忙的，於是很多人都說這些七國人都是些沒有人性的白眼狼，雖說這只是一些人在私下裡面傳說的，但是時摩羅這幫人卻沒有一個不知道的。

「我們沒法解釋，因為我們不知道該解釋什麼？」時摩羅的話音不高，但是每一個字卻都像是燒紅的烙鐵一樣燙在這些人的心上，讓他們不自覺的顫抖起來「我們不敢看那些屍體，因為裡面有我們的親人、朋友、鄉親，我們跑了，可是他們卻被人掛在了路邊。」他再次停了下來，眼淚止不住的順著臉上滑落了下來。

猛的他狠狠的抹了一把臉，露出了一副猙獰的表情「可是我知道，他們還在這裡。是的，他們雖然死了，但是冤魂並沒有散去，他們一直在等著我們，現在又在跟著我們，一直就在我們的身邊，從來沒有離開。他們徹夜哀嚎，痛哭，就是希望能親眼看到我們能夠親手報仇！這樣的仇恨怎麼能交給別人呢？現在我已經把主攻的任務爭取下來了，就是為了能夠親手去報仇，能讓這些一路跟著我們而來的靈魂早日安息。可是就在剛才，我忽然有了一些猶豫，我們能行麼？我們真的敢面對那些曾讓我們無比恐懼的敵人麼？」

沒有人回答，但是他們都高高的挺起了胸膛，堅定的望著時摩羅，這些人是逃過，但是自從他們自願的回到這裡，就沒有再打算逃走，就算是死亡也不能令他們再次轉身了。

「我們其實都該死，或者早就已經死了，當我們曾經背過身子用後背對著敵人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死了。我們既然早都成了死人那就根本沒什麼好怕的，連死都不怕，我也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能令我們覺得恐懼。現在該是我們去討還那些欠賬的時候了，我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要所有長生人想起我們就會覺得恐懼，我們要把他們曾經強加在我們身上的一切都交還給那些人，然後把一切都深深地烙在他們的心上，死人們，你們敢麼？」

「敢！」

「從今天起我們就不再是人，我們只是一幫死人，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報仇，只有別人害怕我們，決不會有任何人值得我們恐懼，你們敢麼？」

「敢！」

「用我們的胸膛去抵擋敵人的刀劍，用我們牙齒去撕咬敵人的喉嚨，你們敢麼？」

「敢！」

「好，跟我衝！我們翻過這座山，殺死碰到的每一個長生人。」

遠處的恆州軍暫時大營裡面，有人打斷了古月天讀書的好興致「稟報軍師，七國那些人已經上山了。」

「嗯，」古月天輕輕點點頭，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他們都走了麼？」

「是，都離開了。而且他們還放火燒了自己的大營，現在那邊一片火光。」

「哦？」古月天終於放下手裡的書，有點驚奇的問道：「他們竟然放火燒了自己的大營？」

「是的。」

古月天的嘴角泛起了一絲微笑，他慢慢站了起來，逕直走出了自己的營房，往西面七國人的營地方向看去。他站的位置很高，正好是一個土坡的上面，所以能很清楚的看到西面發生了什麼。那裡果然已經燃燒起來大火，沖天的火光已經將天空映成了紅色，黑色的煙霧在火光之中滾滾的向上升騰著。

「這幫王八蛋還算是有點決心。」古月天的語氣裡面多了一點點讚賞的意思「這一次他們是自己把自己的後路給斷了，真有點破釜沉舟的意思，真的沒有辜負我的一番心意。」

「軍師，咱們現在怎麼辦呢？就讓他們上去？」不知什麼時候，石韋忽然冒了出來。

古月天微微一笑「你馬上帶領騎兵繞過這座山，去大路上阻擊長生人逃跑的路線去。」

「大路？」石韋愣了一下「他們會從大路上跑麼？難道他們不會爬山逃跑麼？」

古月天呵呵的笑了起來「他們是一定會從山上逃跑的，這些人都是獵戶出身，深山老林就是他們的家。」

石韋更糊塗了「那我們為什麼要在大路上阻擊他們呢？」

「傻小子，你要幹的事情是阻擊那些來不及上山的笨蛋。而能上山的人我卻是有心要放他們離開的。」

「這是為什麼？現在不是我們消滅長生國最好的時機麼？」

「長生國？」古月天連連冷笑「他們這些人在我的心裡連個屁都算不上，一群不知道是幹什麼的奴隸坯子，就敢組成國家，除了殺人他們還會幹什麼？想滅掉他們只是舉手之勞，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我還需要他們，留下來幫我們拖住七國那些野心家們，讓所有和他們有仇恨的人都團結在我們的身邊，這樣不好麼？」

「可是有這個必要麼？」

「當然有了。」古月天的臉色忽然變得十分肅穆「接下來我們要面對的可就是天下第一的鐵石軍團，而且要進攻的可是飛來城，那可是連獸人都無法攻破的城池，想想就知道我們的需要多少死傷才能將站在城頭上面。要是全部由我們來付出，那就算是我們最後贏了，也已經是慘勝了，我可不想恆州軍的將士們就這麼葬送在為獸人準備的屠宰廠裡面。」

「您的意思是要用這些人，可是…」石韋有點吃驚的回答道。

「別可是這是了，現在沒有那個時間胡扯了，馬上去幹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古月天有點不耐煩了，這個石韋什麼都好，就是有點死腦筋，遇到事情想的有點多了，若是換成甘遂站在這裡，那他絕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那小子算得上是個聰明人。

第一三三章  亂拳打死老師傅

羽林軍已經窮途末路了，經過了這樣一場屠殺之後，長生人終於扔掉了自己所有的信仰和自尊，他們終於想起了還可以逃跑。

這些人也都不是傻子，他們在打仗上面雖說已經沒有一點抵抗能力了，但是在逃跑上面還是有些心得的。這些人以前常年生活在山上，對山路還是很熟悉的，所以當他們一旦明白可以逃跑的時候，立即就選擇出了自己最喜歡的或者說最熟悉的逃跑路線，四散奔逃起來。

呼延索一見這種情況，不由大急，馬上喊道：「給我堵住他們，別讓這些人跑了。」他十分清楚這些羽林軍的能力，如果不能在這個地方將他們全部消滅乾淨，那以後就會留下隱患，而這種事情是絕不能被呼延索接受的，他可是想要做一場精彩的大戲，前面一切順利，只剩最後一點點了，決不能功虧一簣。

但是現在呼延營的士兵太少了，一萬對四萬本來就四處吃緊，根本就不可能將敵人完全包圍，現在羽林軍忽然散開，向各個方向逃開，呼延營的劣勢一下子就顯露了出來。

正在這個時候，山頭上面閃出了一片黑影，當頭一個人手裡揮舞著一柄短把大斧子，在朦朧的月色之中根本就看不清楚那是哪個方面的人馬，但是他一張嘴就讓所有人知道了這是些什麼人「冤魂索命，專殺長生！」他的聲音像極了冤鬼，甚至還帶著點讓人渾身發麻的顫音。

其實這個修羅場根本就不在乎這種聲音了，不管是剛才還是現在，比這聲音□人百倍千倍的動靜一直都沒有停止過，他們之所以能引起下面幾萬人的注意，完全是靠他們衝下山時所採取的方式。這些人全都選擇從陡坡上面直接滑下來，身上的魚鱗甲和坡上尖利的石子摩擦，竟然劃出了一片火星。幾千人一起往山下滑，帶出的火星竟然足以照亮那些瘋狂的人。

他們藍色的衣甲並不是最顯眼的東西，最讓人覺得觸目驚心的是他們的臉。那是一張張沒有半點血色的慘白的面目，但是每一張臉上卻都寫滿了仇恨，因為在電光火石之間，所有人都能清楚的看見那一雙雙血紅的眼睛，他們真的就像是從地獄裡面竄出來的冤魂，今天就是來索命的。

他們的忽然出現一下子截斷了敵人的最後退路，那是羽林軍最後的生路，今夜一切都會結束，明天一切都會歸於平靜，當然這是對於那些已經倒在塵埃之中的屍體說的，至於活下來的人，一切還要繼續下去，直到死亡的到來，不知覺之間，東方已經開始泛白了…

與此同時山下也在進行著一場生死決戰，慘烈的程度並不比山上少多少。

蒙無帶領自己的妖孽營像是瘋了一樣的向前急行軍，終於在深夜之中來到了安陽城下。

「將軍，前面已經到了安陽，咱們現在要怎麼辦？」

蒙無呲了下牙，露出了自己的血盆大口，他的嘴唇已經在那場大火裡面被燒焦了，整個牙床是裸露在外面的「還能怎麼辦？當然是直接上去，要不然咱們這麼著急，趕上來幹什麼？」

「可是我們人馬還是太少，只有五千來人，可是現在的安陽城裡面有多少人咱們還是不清楚。是不是等一下後面的大部隊再說。」

「去他媽的大部隊。」蒙無不屑一顧的冷笑道：「等他們來黃花菜都涼了。老子以前就親手劈開過安陽的城門，現在也依然可以再來一次，咱們是妖孽營，咱們不需要任何支援，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老子就是要讓那些不服咱們的人看看，妖孽營究竟是什麼做成的。」他停了一下，看看面前有點愕然的副將「你要是怕死，你就留下等大部隊好了；要是不怕死，就和老子們一起上，主意你自己拿吧。」說完理也不理臉已經通紅的副將，逕直自己走了。

認識蒙無的人都知道，這個人打仗從來就沒有絲毫章法，不論做出什麼決定全憑他個人的喜好，可就是這樣一個胡打亂打的方式，卻很是令他的敵人們感到頭疼，倒是真應了那句老話，亂拳打死老師傅，那些正經出身的將領們根本就猜不出來，他到底要怎麼進攻。

今天也不例外，守將也根本就沒有想到，敵人竟然連等都沒有等一下，就開始進攻了，要知道他們只有五千人左右，而此時城裡面的守軍卻有足足兩萬人馬。當這個消息傳進安陽城的內城之後，馬上就掀起了一陣波瀾。

在羽林軍離開之前，燦和琦就帶著全城的老弱婦孺和一部分精壯士兵離開了，這是他們早就考慮好的辦法，就算是輸了，至少也能留下些種子，不至於一戰就輸乾淨整個長生族，現在他們已經到了山上，遠遠地看著戰場。

現在留在城裡指揮戰鬥的，就是那一幫各族的族長一起組成的兵部，這些人根本就沒有什麼帶兵的經驗，但是一直以來的勝利，卻讓他們都認為自己都是些高手，根本也沒有把蒙無和他的妖孽營放在眼裡。

「他們膽子也太大了，竟然領了四五千人馬就敢來攻城，也太不把我們長生勇士放在眼睛裡面了。」一個上了歲數的老人大聲說道：「我以為我們現在應該馬上出城，主動出擊以優勢兵力殲滅他們，然後再考慮接下來怎麼守城。要是現在一味的死守，也太傷我們勇士的鬥志了。」

「不錯，這話說得對。」馬上就有人站出來支持「我們現在急需要一場勝利堅定我們士兵的信心，很快就要面對大隊的敵人了，我們要是不能錯其銳氣，那這樣的好機會可就再也找不到了。」

「不好吧，」不管什麼樣的提議，都會有人反對的「這麼明目張膽的進攻，總覺得有問題。要是他們用的是誘兵之計，那我們豈不自己把自己推進了危險的境地？」

「有個屁的伏兵，方圓五十里之內也沒有一個敵人，他們的軍隊只有眼前這幾千人馬，其他的伏兵在哪裡呢？」

反對的人一聽這話，也是在找不出理由在反駁了，只好道：「那咱們出多少人馬幹掉他們呢？」

「他們有四五千人馬，我們就出一萬人，兩個打他一個，應該就沒有什麼問題了。畢竟咱們沒有時間，必須速戰速決，不然一對一也輕鬆幹掉他們了。」

你一言我一語大家直接把城外的蒙無說死了，一直坐在最上面聽著大家意見的老臣終於開口了「那就馬上派兵，將這些人全都幹掉在城外！不過，誰願意帶兵去呢？」

話音未落，就有七八個人一起站了起來，異口同聲道：「我願往！」開什麼玩笑，像這種撿便宜的大好事，不願去的才是真正的大傻子。

蒙無帶兵一個衝鋒之後，馬上就意識到自己低估了這幫長生人了。這段時間燦和琦還真沒有白忙活，他們將安陽城的城防提升了好幾個檔次，早就不是當初那個連蒙無一斧子都抵擋不住的爛地方了。

一個衝鋒竟然損失了十五六個人，還是幾十人帶了傷，這簡直讓蒙無快要發瘋了，因為付出了這麼大的損失，卻連城門邊也沒有摸到「媽的，老子就不信，今天拿不下這座安陽城！」蒙無又開始暴走了，直接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和頭盔，嘴裡也發出了詭異的叫聲。

他身後的將士們也都紛紛摘下自己的頭盔和面具，附和的發出了怪叫「妖孽出世，神佛避讓！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可是還沒有等到蒙無再次發出攻擊命令的時候，城門竟然打開了。

「將軍您看，城門打開了！」

「媽的，弟兄們現在不殺更待何時，跟我往城裡衝啊！」蒙無揮舞著巨斧首當其衝，身後是他妖孽營的一群妖孽，他們向城門衝鋒的時候竟然隱約間帶出來一團黑氣，讓人目瞪口呆。

城門處有一萬餘人，他們是衝出來撿便宜的，但是恍惚間卻看到迎面撲來一團黑氣，黑氣中是一群披頭散髮高舉戰刀的妖怪。特別是為首的那人，不管是誰只是看了那個東西一眼，就已經被自己看到的一切嚇得呆住了。

蒙無一馬當先，直接就撞進了愣在城門口處的長生士兵們的陣型裡面。這一次城上沒有再射下箭來，因為這一仗就是要這幫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應來送死的，可是當他們發現自己的軍隊完全是一副呆住了似的表情時，再想射箭已經晚了，所有人都卷在了一起。

妖孽營就像是一把利刃，而堵在城門那裡進退不得的長生士兵們卻像是一塊巨大的豆腐，直接就被切成了碎片，燦和琦苦心經營了幾個月的城門防守，只堅持了不到一刻鐘，就宣告失守了，安陽城再次被蒙無攻破，長生人也沒有能夠創造什麼奇跡，他們也沒有能夠擋住發了瘋的妖孽營，安陽城危在旦夕。

第一三四章  安陽亂

城門的快速丟失讓所有長生人陷入了巨大的恐懼之中，他們沒有想到敵人竟然可以只憑藉著四五千臉上抹著油彩的敢死隊員和那個長的根本就不叫人的東西，就能輕鬆的擊敗他們自認為天下無敵的長生軍，而且在二對一的絕對優勢之下，還丟掉了比較堅固的城門，這些變化已經能夠超出了他們承受的極限。

東門的快速丟失，讓城中本來還心存僥倖的一些個老百姓終於再也坐不住了，大家像是瘋了一樣向西門衝了過去，心中的恐懼讓他們完全喪失了判斷能力，就在像潮水般退去的人群之中一條更令他們崩潰的消息傳了出來。

羽林軍已經全軍覆沒了！

這絕不是山上跑下來什麼人報告的消息，而是完全出自人們的想像，人們之所以得出了這個結論，就是因為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聽到羽林軍前來增援的消息，可是按照本來的計劃，羽林軍現在應該已經衝下山來增援了。

逃離的人群之中不單只有老百姓，還有很多現在本來應該在朝堂上站著的人，甚至兵部的大員也有兩個，整個兵部的計劃就是他們傳出來的，因為在滾滾的人群之中有太多的人就是他們本族的百姓，對著自己的親戚們這些當了官的，除了講講這些鮮為人知的故事之外，真就沒有什麼可說的話了。

謠言總是會自己變的越來越強大，因為它是出自人們自身的恐懼，恐懼越大從人們嘴裡講出來的事情就會越來越糟糕，謠言很快就變成了更可怕的版本——燦皇已經死了！

他們最大的希望，他們的太陽，他們的一切都已經在這個謠言之前變得不堪一擊，這謠言甚至比東門出現的妖孽營還要震懾人心，因為東門丟了還可以有機會拿回來，可是皇帝要是死了，那長生人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他們也許會再次回到過去的生活之中，也許連過去的生活也不如，至少那時他們還不是所有七國人的大敵。

在這樣惶恐的心情之中，逃難的人群終於來到了西門，此時人群之中不只有老百姓和那些當官的，還有很多還沒來得及脫下軍裝的長生軍，他們與其說是被裹挾進來的，不如說是他們再也不知道該為誰而戰，他們心中那一點點的希望已經完全崩塌了。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西門並沒有打開，沉重的大門緊緊的關閉著，門前是整齊排列成兩列的士兵，他們手裡的長槍現在正對著從城裡面蜂擁而至難民。隊列的前面正有一個身著門官制服的年輕人表情嚴肅的盯著這幫來勢洶洶的難民，眼神中透出來的是濃重的鄙視。

「前面這是幹什麼呢？趕快把城門打開，我們要出城去！」站在前面的固然有點害怕雪亮冰涼的槍尖，但是隨著後面越來越多的人流聚集到了這裡，有太多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開始叫喚起來。

那軍官根本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他的臉上還是那副輕蔑的笑容，他身後的士兵也沒有任何的變化，依舊是平端著手裡的長槍，死死的盯著那些難民，彷彿他們面對的是自己的敵人一樣。

「怎麼回事，為什麼不開城門？敵人馬上就已經來了，再不開咱們都得死在這裡。」

「東門已經失守了，敵人馬上就打到這裡了！」

「快開門！再不開門我們就要硬闖了！」百姓們開始七嘴八舌的喊了起來。

年輕的將官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就像他的臉上的笑容一樣，充滿了輕蔑「你們要是敢強衝我的西門，那我馬上命令我的士兵攻擊。不論是誰，只要膽敢衝擊我的西門，我就以叛亂罪將其就地格殺！」他的聲音不高，但是卻充滿了威嚴，百姓雖然混亂但是還就真的沒有一個敢衝擊西門，一時間場面就僵在了那裡。

就在這個時候，那些官員們也來到了，這些人跑起來比較慢，不是他們已經忘記了應該怎麼逃跑，而是他們最近搶來的東西比較多，一時之間什麼也不願意丟下，帶著那麼多東西逃命，自然快不到哪裡去。他們在後面也感覺到隊伍停下來了，馬上就派人過來看是怎麼回事，當手下人將前面的情況對他們說了之後，他們立即就來了精神，難道現在的安陽城還有人敢攔住自己麼？都不想活了？

「覺，你在幹什麼？還不趕快將你的士兵們撤開，難道我們將軍隊交給你就是為了讓你訓練他們拿著長槍對著自己的百姓麼？」還沒有走到地方，那個兵部尚書就已經認出了年輕將領的身份，便立即高聲叫了起來。

逃難的人群裡還真都認識這個年輕將領，大家在這裡看到他都有點奇怪，而且他的士兵也都不是這裡的人，現在一看有認識他們的人來了，馬上都自覺的讓開了道路，都殷切的看著快步走來的老人。

覺看到那個老人的時候臉上馬上就劃過一絲驚訝，但旋即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凝重。

「怎麼了？不認識老夫了？見到本帥還不見禮，難道你是要造反不成？」老人的聲音更大了，雖然只當了幾天的大帥，但是已經養成了上位者的習慣，他根本就不能忍受一個小小的門官竟然不給自己見禮。

覺臉上的肌肉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但是依然慢慢的彎下了腰「不知道大帥也在這裡，末將有禮了。」

「哼！」老臣從鼻子裡面發出了一聲冷哼，臉上的表情及其陰冷「我來問你，你問什麼要把士兵都拉出來阻擋這裡的暢通？我可是記得西門不是你的防線，你現在應該防守德勝門的，是誰讓你到這裡來了？」他的話讓百姓們一下子沸騰了，大家沒想到這個看似耀武揚威的軍官不但只是一個小小的九品門官，還根本就不是防守在這裡的，這不是吃飽了撐的麼。

可是覺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侷促不安或者惶恐，正相反他的聽了這話之後，臉上原來還帶著的一點點的謙卑也消失不見了，留下的只有濃濃的輕蔑「大帥，末將並不是擅離職守。現在內城已經大亂了，連很多的士兵都被裹挾進了逃難的人群之中。更何況，德勝門根本就不算什麼戰略要地，末將以為現在只有死守這裡才有戰略意義。」

「放屁！」老臣直接罵了出來，他們都是些山上來的人，誰都沒有多少文化和修養，裝一會還行裝的久了也就原形畢露了「老夫代替皇帝陛下守城，就已經可以總攬全局，所有的事情老夫都可以做主！我倒想問你，你算個什麼東西，你憑什麼可以不經任何請示就自作主張，要是你耽誤了軍機大事，誰來負這個責任？」

「末將願意負全責。」

「你？就憑你也配？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小小的九品芝麻官，能付得起狗屁的責任。我命令你馬上帶著你的隊伍把城門大開，然後滾回你的德勝門去，那裡才是你的崗位。」

覺冷冷一笑「這些話您還留給那些一地天當兵的菜鳥吧，末將是奉了陛下的命令來參與防守，並且陛下曾經明言讓末將可以便宜行事，這和你們兵部沒有任何關係。」

老臣更是不屑一顧「老夫是代替陛下來守城的，老夫的命令就可以當是陛下的皇命，你如此說話，根本就是頂撞上司，蔑視皇權，罪當禍滅九族，你現在馬上讓出西門老夫或許還可以網開一面，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了，你要想清楚了。」

覺一聽這話霍然變色「你現在可是要逃跑，難道這也是陛下要你做的事情？你當初和陛下保證要與安陽共存亡，現在卻要放棄安陽城，你可知道這是我們長生國的國都，如此輕易的放棄你能對的起那些為了我們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前輩先烈麼？」

「住口！這些國家大事哪容你這樣的小人物插嘴？你別以為你以前混過幾天的七國軍隊就在這裡做什麼將軍夢，你還差得遠呢？」

覺以前在七國的軍隊混過，混得還真是不錯，可是自從長生立國之後他就轉投了自己的故國，但是他在七國軍隊的經歷卻並沒幫助他成為被人重視的軍事人才，更多的人抱著懷疑的態度在盯著他。一開始的時候燦是比較喜歡他的，畢竟自己身邊有正規軍事才能的人少之又少，不但委以重任而且還把都城防務都交給了覺。

覺也發誓要幹出一番成績，好報答陛下的知遇之恩，一開始他幹的也確實不錯，但是很快他就因為反對殘酷清除七國百姓而被捕入獄，本來是要當成奸細斬首示眾的，但是在最後時刻燦還是赦免了他，因為這個人的確算得上是個人才。

可是人才也得為我所用才是，這個道理燦還是明白的，他直接把覺貶成了門官，要磨磨他的銳氣。

第一三五章  覺·起

覺不喜歡別人在說以前的事情，忽然聽到了那些話，積壓在胸口的火山一下子爆發了「你這個老匹夫，馬上給爺爺住口！」他曾經在軍隊裡混過，那可不是聖地，而是可以堪比地獄的骯髒軍營，在哪裡混過的人有幾個不是一身大糞，只是看到的多了，才裝的像個人一樣。

老人一下子愣住了，他沒有想到覺會直接開始謾罵，這是他根本就沒有想過的。

他愣在那裡，可是覺卻十分清醒，他十分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麼「你這個老匹夫，除了胡說八道你他媽的還會什麼東西？老子早就知道當初是你向陛下進言要放棄我們的都城，是不是？」

「那是正確的意見，老夫早就知道這裡守不住，現在就是印證，證明老夫沒有錯誤。」

「放屁！你真當老子不知道。」覺的聲音越來越高，他早就受不了這幫兵部的大爺了，今天好不容易才能找到這樣的機會，可得說個痛快「要不是你們這幫人的胡亂指揮，我們的東門怎麼可能丟了？你們這些豬，根本就不明白什麼是打仗，可能看過最大的仗就是兩個村子的火拚罷了，那些狗屁一樣的經驗也敢拿到這裡來說，真是一堆廢物。還沒開始打仗就鼓吹要重新回山裡面去，後面一聽陛下想親自守城，你馬上又站出來要求代替陛下。別人可能以為你一心為國，但是老子可是知道的，你是害怕陛下會堅持死守，到時候你就連逃跑的機會也沒有了，所以才自報奮勇。」

「你…你胡說！」老頭子的臉已經變成了醬紫色。

可是覺並沒有打算放過他「你真的當老子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這段時間到底弄了多少金銀財寶，別人不知道，老子還不知道麼？這幾天你運出了多少東西，可是現在往外逃跑你還是大包小卷的，帶了五六大車的東西，你還真是好意思。將士們在前方流血/拚命，你們在後面拚命搶錢，還好意思說什麼他媽的代替陛下守城，真是放狗屁！」

「你…你…」老頭子用手指著覺，可是渾身顫抖，怎麼也說不出話來了。

「你他媽的想說什麼，你他媽的還能說出什麼來？」覺咬著牙，一臉的不屑「你這個老匹夫，先是向陛下請命要親自守城，然後趁著你獨掌大權的時候，再收拾好自己的財報，隨時撤離。我倒要問問，你這算哪門子的防守？你以後還怎麼有臉去見陛下？別說陛下你沒有臉見了，等過幾天你死了之後，你還能不能有臉見你的祖祖輩輩？我可是聽說了，你的爹，你的爺爺，你上一輩的老老少少，都是死在七國人的手裡，都是為了長生人而流盡了最後一點獻血，可是他們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王八蛋呢？」

覺一連串的問題像是一把把刀子，直接就插在了老頭子的心口上面。老頭子先是手不自覺地顫抖著，然後是全身開始顫抖起來，最後猛的身體一震，直接就倒了下去，多虧身邊都是人，大家一起扶住了他，可是眼看著鮮血從他的嘴角流了出來。

覺冷冷一笑，依然不打算停下來「就你這種老王八蛋，早死早好，為國為民算是幹了一件好事。要是你真的被蒼龍人抓住，馬上就能帶領他們去抓陛下，是不是？」

「你胡說，陛下早就不在了。」人群中有人怯怯的說了一句。

「放屁！」覺厲聲道：「誰他媽的再造謠，就當奸細論處，全家殺光！陛下跟本就不在安陽城裡，怎麼會遇到什麼危險？」

「不可能，我親眼看到皇宮裡面飄揚著陛下的旗幟，他不在城裡，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升他的旗幟？」一個當兵的馬上反駁道。

「那就要問問咱們的兵部了，就是這幫老王八蛋幹的事情，他們就是希望所有人都以為陛下在城裡，然後就可以吸引別人的注意，好讓他們可以順利的逃跑。東門怎麼丟的，你們也是不知道吧？我來告訴你們，就是他們這幫王八蛋，以為外面來的敵人前鋒人數少，好欺負，才打開城門派出部隊，可是沒想到豬一樣的指揮，讓我們就這麼輕易的丟了所有的一切，把我們都城都丟了，他們難道不該死麼？」

百姓一陣的騷亂，他們才明白事情原來是這樣的。

就在這時，從東邊飛來兩匹快馬，馬上的騎士盔歪甲斜，一看就是剛從前線跑回來的。他們一跑過來看到這邊已經被堵死了，不由大聲的喊道：「前面的人馬上閃開，不要阻擋我們，有緊急的公文要送出城去。」

「什麼狗屁緊急公文，不過是想趕快跑出去罷了。你們倒是說說前面究竟怎麼樣了？」

兩個騎士也沒有什麼辦法，只好老老實實的說道：「東門已經徹底丟失了，他們的援軍已經到了。現在敵人已經攻陷了內城，就在剛才陛下的皇旗已經倒了。」

「什麼？」百姓們更是一陣的騷亂，他們立即想到了敵人已經近在眼前了。

「馬上打開西門吧，讓我們走吧，要是留在這裡，大家都得死在這裡了。」

「去你/媽的，你他媽算的了什麼東西，鄉親們咱們往前衝，老子就不相信，他就真的能下令殺自己的鄉親。」這樣的聲音在人群之中傳播的非常之快，讓所有人一下子就沸騰了。

「對，咱們要是不出去，就都得死在這裡，怎麼也都是死，不如就拼了吧。」這才是最可怕的聲音，事情一下子就變得不可收拾了，老百姓像是瘋了一樣，立即就向前衝了過來，面對著死亡的威脅，什麼也阻止不了他們。

覺真的很想下令讓自己的士兵上去，可是他真的不敢這麼做，因為這些士兵畢竟都還是長生人，讓他們殺自己人他們真的會下手麼？這幫人很可能會調轉槍口，把自己捅死在這裡，這種可能性其實大得多。但是現在要是任憑他們離開，那後果可能可怕得多，就憑借這些老百姓又能跑得了多遠呢？一幫潰兵加上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又怎麼能抵擋敵人的騎兵呢？他不禁緊緊的閉上了眼睛，眼前不由就出現了這些人被砍死在空曠平原上的慘象，絕不可以讓這種事情發生。

他猛地跳上一處高台，大聲的喊道：「大家先不要亂，請聽我說兩句。」

「說個屁！你直接動手好了！」

「千萬不要誤會，我帶人馬在這裡，並不是要攔阻你們這些百姓的，你們想出去我可以馬上放行，但是不要擁擠，西門比較狹窄，千萬不要再發生什麼別的意外。」

百姓們全都愣了，這個傢伙在幹什麼？

「我在這裡是為了阻擋逃兵，絕不是為了為難百姓們的。」覺一說出這話，老百姓終於放下心來了，他們還真的開始放慢了腳步，不再像剛才那麼咄咄逼人。

可是人群的那些當兵的可不幹了「老子們招誰惹誰了？」

「就是，老子們在前面和敵人拚命的時候你他媽在哪裡，現在憑什麼要阻攔我們？」一時之間無數憤怒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

覺臉上的表情很是難看，他說出來的話也變的很是難聽「你們以為你們有什麼了不起的？難道在前面和敵人打了一下就可以成為逃跑的理由麼？你們也不想想有多少人已經死在了敵人刀下，和他們比你們有什麼資格逃跑？」他停了一下，環顧四周，一個個看著那些混在人群裡面的軍人「為了這座城我們有多少倒下了，為了這個國家我們有多少人倒下了，幾百年來我們長生人從來就沒有屈服過，就算敵人將鋼刀家在我們的脖子上面也從來就沒有屈服過，可是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我們現在已經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可是你們卻已經失去了我們祖輩最引以為傲的東西，你們的尊嚴去了哪裡，你們的勇氣去了哪裡，你們的魂去了哪裡？你們可以跑，和老百姓一起跑，但是千萬不要以為從這裡離開就可以安全了，外面不是崇山峻嶺，外面是一馬平川，你們想怎麼躲過敵人的騎兵？當然一定會有人活下來，但是要回到過去的日子，去過豬狗不如的日子，那就是我們付出這麼大代價想要得到的麼？老百姓可以走，他們是無辜的，他們還要負擔起為長生留下種子的使命，但是你們憑什麼走？穿上軍裝的那一天你們就注定要死在戰場上，只有那裡才是軍人最好的歸宿。」他的聲音在說到最後的時候忽然拔高了，而那些混在百姓當中的士兵也忽然覺得心裡像是被什麼敲了一下似的，震耳欲聾。

覺的聲音又變得平和了「說了這麼多，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怎麼選擇在你們。如果還有人願意跑，我不會再繼續阻攔，只是希望你們可以脫下自己的軍裝，不要讓老百姓都覺得長生軍都是一群廢物！留一點點希望，給今天能逃出去的人，我在這裡謝謝大家了！」

第一三六章  搶功

常山的興致還是很高的，不管怎麼說他都趕上了。

原本按照張楓給他的任務，他就算是插上翅膀也不可能在今天趕到安陽城，但是很多時候事情就是這麼離奇，看似已經沒有希望的事情，偏偏在節骨眼上就來了一陣春風，人們習慣性的稱這種事情為撞上狗屎運。

常山就是撞上了狗屎運，他本來是要進攻安陽東面的兩座城池，並在以後的戰場上保證濟州軍側翼的安全，但是誰能想到當常山帶領部隊出現的時候，長生人絕對可以用望風而逃來形容，他面前的只剩下空空蕩蕩的小城，連一點力氣都沒有浪費他就完成了對兩座城的攻擊任務。

現在擺在他面前便只有一條剛剛修建的路了，那是為了能更好的連接安陽和其他地方，長生人才修建起來的官道，長生人用它來逃命，而常山決定用它來追擊，因為那條路的盡頭就是安陽城，這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其實常山並不喜歡蒙無，他很是看不起這個總是憑借自己的長相來爭奪先鋒任務的妖怪，但是這些情緒他只能深深地壓在心底，絕沒有絲毫表露出來，連和他關係最好的秦九都一點也不知道。

本來先鋒是我的活，不管怎麼說也是我的活，可是為什麼這個醜鬼一出現一切就變了呢？更何況蒙無什麼也不會，他唯一能熟練掌握的技能只有力劈城門，他唯一明白的戰術是衝鋒，對他來說敵人有多少不重要，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哪裡，這簡直就是一個瘋子，不知道生死為何物的瘋子。可是我就怕死麼？老子也是屍山血海裡面爬出來的，多少次行走在生死的邊緣，但是現在看來怎麼就不如一個練字都不識得妖怪呢？每每想到這些，常山就會不由自主的渾身發抖，他並不恨這個已經很可憐的醜鬼了，但是一點也不喜歡他。

一次，只要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只要我能夠快過蒙無和他的妖孽營，我就算死了也可以閉上眼睛了，可是為什麼連一次這樣的可能性都不給我呢？多少次他都這樣祈求滿天的神靈，這一次他覺得自己的祈禱應該是終於靈驗了，面對這樣一條陽關大道，他不想入非非是不現實的，這一次也許老子可以打敗他，只要老子能比他先到，就算是不比他早到一步，老子也算是贏了他一次，就這麼辦！

已拿定這樣的主意，他立即傳令全軍向安陽急行軍，爭取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趕到那裡去，恍惚間他好像預感到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了，錯過了這次，這輩子也許就真的會被那個妖怪死死地壓在身底，不能翻身，這是絕不能夠容忍的！

一路上到底他們走得多快，根本就沒有人知道，所有的士兵幾乎都是整天處於奔跑之中，可是當他們遠遠地看到安陽東門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中的卻是城門處飄揚的藍色旗幟，和妖孽營獨有的藍底血刀戰旗。

「媽的，還是來晚了一步！又讓蒙無搶在了前面！」常山不由猛的一拍大腿，懊惱的叫了起來，機會又錯過了。

「將軍，妖孽營的弟兄們正在城門苦戰，看樣子雖然佔了便宜，但是還不能立即打進去，我們應該怎麼辦？」斥候馬上就跑來匯報情況，並請示下一步的行動。

「怎麼辦？」常山冷笑了一聲「還能怎麼辦？馬上給我衝上去！告訴所有的弟兄，咱們是去搶果子的，誰他媽的也不要客氣。」

蒙無這次真是踢到鐵板上了，長生士兵經過短暫的驚慌失措之後，竟然慢慢恢復了精氣神，他們們像是忽然明白自己已經退無可退了，不由爆發出自己骨子裡面的凶悍，雖然這凶悍來得消失得更快，但是這一陣激烈的反擊，還是有效的阻止了妖孽營，城門口的戰局陷入了僵局。

就在這個時候，常山到了。他的部隊雖然已經走了很遠的路，而且根本就沒有好好休息，但是依舊足以衝垮長生人建立的並不堅強的防線。長生人也再也沒有了要繼續戰鬥的勇氣，一萬人對付敵人四五千人才打個平手，這一下又眼看著鋪天蓋地上來的恆州軍隊，哪裡還有什麼抵抗的想法，滿腦子只剩下馬上逃跑了，而濟州軍又是最善於追殺用後背面對自己的敵人，很快剛才還顯得勢均力敵的戰事，變成了一場沒有任何異議的屠殺，一切都結束了。

後面的事情變得更為簡單，濟州軍開始追殺那些四散逃開的長生人，根本就不在乎他們殺死的究竟是不是軍人。

有意思的是，常山和蒙無見面之後連普通的寒暄都沒有，就直接指揮各自的軍隊殺進了城裡，他們直接追著潰兵向城裡推了過去，迅速的佔領了他們看到的一切建築物，直到蒙無率先衝進了長生人的皇城，這一次常山又慢了一步。

「老子怎麼又慢了一步，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命裡剋星不成？」站在皇城外面的常山氣得咬牙切齒，但是又無可奈何，一瞬間他只覺得再也沒有一點盼頭了。

「將軍，您看！皇城裡面代表皇帝的大旗被砍倒了！」一個手下人忽然指著長生的皇宮大叫著。

長生國的皇宮是臨時徵用了以前帥府，經過簡單的維修就改成了皇宮，由於時間短再加上燦等人都忙著別的事情，所以也沒有把心思都放在這個上面，皇宮的圍牆也用了以前的，也就一人多高，常山這些人騎在馬上，裡面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常山聽了這話不由翻了下白眼「叫喚什麼？砍就砍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您誤會我的意思了將軍，」手下人也感覺到了常山的怒氣，馬上湊過來小聲說道：「妖孽營這幫人根本就是些白癡，他們壓根就不明白什麼東西怎麼回事，除了拚命他們什麼也不懂。」

「你到底想說什麼？」常山也有點不明白手下到底想講什麼東西。

那人一臉神秘，聲音越來越小「那面皇旗代表了他們的皇帝，就是說現在長生的皇帝還在安陽，而且咱們在這裡看的十分清楚，妖孽營根本就沒有抓到長生國的皇帝。也就是說咱們現在還有機會立一個大功，要是長生的那個狗屁燦皇被咱們抓住，那會是一個什麼場面？」

常山臉上立即就露出驚喜的表情，他不禁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說得好，咱們就去抓這個燦皇去！來人，馬上傳令，所有人全城搜索，一定要把他抓出來。」

「不可！」那人馬上攔住了他「這樣可是不行的。」

「什麼意思？」常山更不明白了。

「咱們要弄出這種動靜來，那您說妖孽營那幫子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再說那個狗屁燦皇也不是個傻子，他怎麼會躲在原地不動彈呢？畢竟還有一半安陽在他們的手裡，他根本就不可能躲在這裡，據我的推測，他應該還在往外竄逃的路上，我們現在應該馬上切斷他們的退路，然後再慢慢尋找，不怕他不露頭，除非他長了翅膀飛出去，不然總會落在我們的手裡。」

「好！好！好！就這麼辦！」常山連連稱讚，這才是最好的功勞，只要能親手抓住燦皇，那一切自己失去的東西就都會來了。

常山是個急性子，想到就要做，壓根就不願意耽誤什麼事情，馬上傳令開始行動。常山手下這幫士兵，現在可算是看明白了，原來自己的將軍一直在憋著一口氣，要和妖孽營比一個高下。都是天威軍轉化出來的，誰比誰差多少，比就比吧，最近你們也算是大出風頭，現在也該我們露露臉了吧。

在這種思想之下，所有人都發揮出了極大地忍耐能力，他們忘記了疲憊，忘記了傷痛，以最快的速度向著西門衝了過來，畢竟這裡離東門最遠，怎麼看也算是個最好的退路，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已經有人在這裡等待著他們了。

安陽城裡的所有死士都集中在西門，這裡已經被覺佈置成了一個狩獵之地，覺沒有想得太多，他什麼沒有打算活著離開安陽，他現在就是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在臨死之前盡量的拖住敵人，盡量的殺傷敵人，反正都是要死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而此時他身後的一大幫士兵也都是這樣的想法。

是的，這些王八蛋曾經懦弱過、恐懼過、害怕過更逃跑過，但是現在他們已經恢復了正常，那些曾經引以為傲的東西又重新回到了他們的心裡。正像覺說的，長生人可以堅持到現在還沒有滅亡，就是因為長生人還有自己堅持的信念，就算是一時的迷失，一時的彷徨，不過都是一時而已，他們總會被自己的信念所拯救，為了這些信念他們可以微笑著去死，而現在就是這種時刻了，為了長生國，為了長生人，為了長生燦皇，為了他們自己，死，微笑著！

第一三七章  埋伏

常山在很遠的地方就看到了西門，這讓他比較吃驚，馬上問身邊的人「這裡怎麼會沒有民宅呢？之前我們拿下這裡的時候，我還依稀記得這裡有一片民房的，現在怎麼都不一樣了？」

「屬下也記得這裡有一片民居的，現在看來，他們已經將這些房子都拆了。」

常山皺著眉頭想了一下「這幫長生人都善於射術，所以把障礙物都拆了，方便他們殺傷我們的士兵。」

「一定就是了，這幫人可真夠毒的！」親兵罵了一句，但是立即皺眉問道：「可是我就不明白了，前面的防線他們佈置的一塌糊塗，可是在西門這裡弄成這樣有什麼用處？難道…」他忽然停了下來。

常山馬上問「難道什麼？」

「難道我們要找的人就在這裡？可是也不對啊，沒有意義，就算是我們要找的人真的在這裡，他為什麼不走呢？離開安陽就算是逃離險地了，這裡畢竟有十萬大山，論起地形他們長生人可是比我們熟悉得多。」

常山想了一會，完全沒有一點頭緒，他不由用力搖搖頭，罵了一句「這幫王八蛋還真不知道怎麼想的，不過不管怎麼樣，咱們也得拿下這裡。都已經來了，說什麼也不能空手回去，老子可丟不起那人！來人，傳我命令，馬上組織一支小隊衝上去試試，都小心點，他們長生人的弓箭可不是鬧著玩的。」

常山的部下裡面也不乏不怕死的漢子，一說要組織一支小隊試探一下對手的實力，馬上就有很多人自報奮勇，一支兩百人的小隊立即就出發了。這一去雖說是九死一生，但和真正的送死還是有區別的。

常山給他們每人配了一把盾牌，用來遮擋敵人射來的箭。士兵們小心翼翼的走進了這一片的空曠之中，他們要隨時放著不知道能從那裡射過來的利箭，但是並沒有任何東西射過來，敵人好像消失了一樣，整個西門死氣沉沉的，真的有點安靜得嚇人。

小隊開始走的很慢，他們的盾牌互相交替著掩護著自己和戰友，但是不自覺間已經走了大半，眼前就是四敞大開的西門了，可是敵人卻一個也沒有出現。

「不好！」在後面觀戰的常山猛的站了起來「敵人是不是已經跑了，在這裡布下這麼個疑陣，就是為了要拖延我們的時間。弟兄們，隨著我衝啊，迅速奪下西門，不要放跑了長生畜生們！」說著已經第一個衝了出來，身後的士兵們也沒有絲毫猶豫，緊緊跟著他的腳步，先後衝向西門，此時西門依舊一片死寂，長生人真的跑了。

衝在最前面的小隊已經開始加速了，他們的目標就是城門，現在已經近在眼前了。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二十步…十步，西門終於到了，可是敵人還是沒有出現，幾乎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即使不怕死也不等於喜歡找死，能這樣不費力就得到自己想要的目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死戰還是等下一次吧。

常山卻十分失望，怎麼會這樣呢？這幫笨蛋長生人，這麼好的防禦陣地，連用都不用一下就跑了，還真是浪費了這個戰場的設計者，要不然自己的部隊怎麼也都損失一些人，現在是兵不血刃就拿下來了，但是這算什麼功勞呢？全軍突擊拿下一座無人的城門，傳出去也沒有任何可顯擺的。

想著這些東西，他不由停下腳步，任憑自己的士兵超越了他，跑到了前面，親兵馬上圍過來，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要以保護自己的主將為最重要的事情「將軍，您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覺得有點無聊！我們跑了這麼遠的路，實指望能第一個攻擊安陽，可是誰知道竟然一場正經仗也沒撈上，還在這裡浪費了這麼久的時間，簡直是一塌糊塗！真是覺得一拳打在了棉花包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使出來，我他媽的都快要吐血了。」

「是啊，誰能想到長生人竟然這麼完蛋，本來還以為能大戰一場呢，現在什麼都沒有，真是十分的無趣。」

「算了，趕快佔領城門，然後組織隊伍馬上追擊他們的殘部，外面是一片空曠，就算他們的士兵能跑的遠，他們的老百姓也跑不快，這一次怎麼也得見個血，不然也太窩囊了。」常山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著。

「是！」一個親兵領命，轉身就要去傳令，正在他的身體背對常山的時候，常山忽然看到他的脖子上面有一個閃閃發亮的東西。

這是什麼？他不禁想要伸手去摸一下，但是手還沒有接觸到那東西，眼睛已經認了出來，那是羽箭的箭頭，雖然已經穿過了人的喉嚨，但依然閃爍著冷森森的寒光，他猛地明白了，自己中計了「小心，敵襲！」話雖然已經出口了，但是隨著話音無數利箭劃破空氣發出了令人膽寒的詭異聲音，然後一連串的慘叫也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

常山太急了，他心中的焦急讓他忘記了這裡是殺人的戰場，你看不到敵人並不代表敵人已經撤離了，但是焦急讓他亂了分寸，他太想乾淨利落的贏一場大勝，但是卻忽略了這裡的地形，藏一千幾百人根本就不算任何問題，而他這樣一個打了這麼多年仗的老兵，竟然忽略了最重要的問題，一個忽略就可以輸了全部！

覺一直在等待著，他早就組織人手將這裡的房屋都拆掉了，而且那些死士都被他分散到各處，埋伏的位置都是些極其危險但是視野卻非常遼闊的地方，就是為了能盡量拖延時間，反正能站在這裡的都是些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了，哪裡還在乎是不是危險。

他也看到了率先闖進來的敵人，但是傻子都知道，那些人只是探路的，如果殺死他們就不會有更多的人馬衝進這裡。但是他沒有想到，闖進來的竟然會是敵人的全部人馬，而且竟然還看到了常山，更令他高興的是，這個人竟然根本就沒有想過他們會忽然進入了自己的伏擊圈，這真是太好了。

濟州軍曾經佔領過這裡，這裡的降兵都是秦九和常山負責管理和改編的，當時覺也在那裡面，所以也就認識常山，現在雖然離得不近，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不由得心裡面一陣的激動，這他媽的真是天降的好運氣，要是今天能殺了這個人，那對濟州軍的打擊可就真是立竿見影了。

於是他早就張弓搭箭瞄準了常山，可是他忽然停了下來，難道他發現了什麼？要是他馬上離開那怎麼辦？可是現在就射，還是有一點早，因為他們的大部隊還沒有完全的進入，但是要是不射這一箭，那這天賜的好機會也許就會在眼前溜走，這可真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但是遠遠的他看見了常山把自己的親兵叫到了身邊，覺終於下定了決心，要是再不射出這一箭，可就真的沒有機會了。但是誰知道人算終究沒有敵得過天意，這一箭本來直奔著常山而去，卻沒料到一個親兵忽然轉過身來，正好擋住了常山。箭直接鑽進了那人的咽喉之中，那人雖然當場斃命，但是竟然死而不倒，依舊完全的阻擋住了常山，讓覺根本就沒有機會再射出第二隻箭來。

覺的箭一射出來，其他那些埋伏好的死士們已經看到了，大家立即就照著之前的約定，向埋伏圈中的敵人射出了利箭，只眨眼功夫就已經有不少人被射倒了。面對箭雨濟州軍開始還有些慌亂，但是常年的拚命經歷讓他們隨時都保持著一些警惕，再加上今天的情況還是有點特殊，所以大家的反應還是比較快的，都抓起身邊的盾牌，來遮擋自己和別人，很快就組成了若干的盾陣並緩慢的向外面移動。

覺看著這種場面，不禁冷冷一笑，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換火箭！」

隨著這一聲命令，幾乎立即就有幾十支火箭向城門口處射去，但是那幫人早就有了準備，紛紛舉起盾牌遮擋羽箭。但是箭並不是射向他們的，而是向著地上飛去！

「不好！」不知道有多少的聲音一起響了起來，這其中就包括常山，大家都猜到了西門地下一定有什麼問題。

果然那裡已經埋下了不少的硝璜，當火箭接觸的時候，立即就燃起了大火，幾百人立時就被熊熊的火焰吞噬了。

幾乎同時覺和常山都發出了一聲歎息。

覺是因為時間太少，硝璜太少，只能埋在西門之下，不然的殺多少人啊，這可是和李靈叟學的招數，不過總算是有點用處。

常山眼睛都紅了，他沒有想到這些人這麼歹毒，這完全是絕戶計，要的就是所有人的性命，他猛地一擺手裡的長槍「我干！今天我非要殺乾淨這些長生人不可，給弟兄們報仇！」

「將軍，撤吧，現在不能硬闖，他們有備而來。」

「放屁！死了這麼多人，還沒看見敵人長什麼樣，你讓老子怎麼撤？」說著，他一把將攔在身前的親兵推到一邊。

覺眼睛一亮，機會終於來了！

第一三八章  怒火

蒙無正在內城志得意滿的領著一幫人收拾殘局，這裡雖然建築殘舊，但好歹也是長生人的皇宮，裡面還是有不少這段時間他們搜刮來的好東西。當然，真正的硬通貨都已經被燦皇帶走了，可是東西太多，還是有很多帶不走的，這就便宜了蒙無。

蒙無是不怕死，但他還是很怕窮的，說簡單一點就是很是怕挨餓，所以對錢財他還是比較在意的。不過這個人也沒花過什麼錢，更沒見過什麼錢，雖說知道這是個好東西，卻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用。平日裡吃、穿都是軍隊裡面負責，他自己又沒有家，還真沒有什麼花錢的地方，所以平時也就從不存錢，左手進右手出，有多少花多少，從來也不知道攢錢有什麼用處，對待自己手下人更是大方，但是他就喜歡把錢搶來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那種滿足是什麼也代替不了的。

現在他就很滿足，看著面前成堆的東西，開心得不得了，真是收穫頗豐啊。沒想到一個已經蕭條成這樣的安陽，竟然還有這樣的家底，看來長生人比自己這幫人還要狠得多，還能從被戰火蹂躪了好幾次的安陽城裡找到這麼些東西，都是些狠人啊！

正在他洋洋得意的時候，忽然從外面跌跌撞撞跑進來幾個人，為首一個他是認識的，正是常山身邊的親兵。剛才在東門的時候，他們還見過面，雖然沒有什麼話說，但是總算是看見了的，可是怎麼一轉眼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盔歪甲斜滿身的血跡，臉上甚至還有一條傷口正在向外/陰著鮮血。

蒙無不禁皺了一下眉，可惜他已經沒有眉毛了，不過不要緊，銀色的面具擋住了他臉上一切的表情，誰也不知道面具後面他有什麼表情，其實就算沒有面具，也一樣沒人能看出他是什麼表情，一個沒有臉的人有個屁表情。

「你這是怎麼了？難道你們碰到長生人的主力了？」蒙無雖然沒有讀過書，但是損人的話也一樣犀利，這是和曲麥學的，那個廚子嘴上從來不饒人。

說真話，蒙無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和常山開始不對付了，開始的時候還只是爭爭先鋒的位置，後來就越演越烈了，大小事情只要有常山就一定有蒙無，他們兩個就像兩隻鬥雞一樣，常常爭得不可開交，可是說出來又全都是些小事情。

剛開始的時候張楓還願意管管他們兩個，想當當他們的和事老，可是後來連他都厭倦了，這倆人簡直就是沒事找事此飽了撐的，不管什麼事情都會鬧上一場，有時候簡直讓人哭笑不得，這種情況直到巴喬的到來才算是結束了。巴喬出了一個主意才算是把張楓給救了，他的主意很簡單，就是不管誰對各打五十大板，只要敢來鬧，馬上就打。這麼一整治，兩個人果然消停多了，至少都不再去找張楓評理了，但是表面上的和諧卻根本就無法平復兩個人彼此的對立情緒，兩個人甚至都已經忘記了他們究竟是因為什麼才變成了這樣，只是再也不願意和對方講話了，而這種情緒也帶進了兩個人各自的部隊之中，他們手下人的鬥毆已經成了濟州軍最家常便飯的事情，常常是一大幫人就為了你看我一眼這樣的詭異事件，就大打出手。

平時別說登門，就連話也不願意講一句的，現在忽然看到了常山的親兵失魂落魄的跑了進來，他雖然覺得有點不妙，但依舊忍不住說出了些怪話。

可是那個親兵今天的表現一反常態，他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反唇相譏，甚至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一點點的變化，他甚至慢慢跪了下來「蒙將軍，快救命啊！」

「救命？」蒙無愣了一下，有點摸不著頭腦「救什麼命？救誰的命？你不是開玩笑吧，還是太著急跑錯地方了？看清楚我們這裡可是妖孽營。」他的話讓一直站在他身邊的幾個親兵，不禁一陣哄笑。

可是那個親兵還是沒有什麼反應，他的聲音裡面竟然已經帶著些哽咽「就是讓您救我們將軍，我們將軍受了重傷。」

「什麼？」蒙無一下子站了起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們去佔領西門，可是沒料到敵人在西門設下了埋伏，我們一時不慎，損失慘重！我們將軍嚥不下這口氣，非要衝鋒報仇，卻不料被對方的冷箭所傷，現在已經危在旦夕了！」

「什麼？他媽的！」蒙無一腳將面前的桌子踢得粉碎，擺在面前的金銀珠寶也一下子散在地上，迸的到處都是「竟然還有人能傷了常山將軍，這簡直是在找死！來人馬上給老子集合隊伍，咱們這就殺向西門，將這些王八蛋都殺個乾淨，一個不留。」

手下人不敢怠慢，馬上出去集合隊伍。

這時蒙無才想起來，低頭問那依舊跪在地上親兵「常將軍現在在哪裡？他傷得重不重？」

「還在西門，傷的真是挺重的，已經昏迷了幾次。」

「混蛋！」蒙無差點一腳踢過去，可是終究還是知道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常山的人，於是強壓住怒火「你們都是死人麼？人已經傷的這麼厲害了，你們為什麼還不將他送到這裡，進行搶救，難道放在前線，傷能自己好麼？」

「可是我們不敢移動，他強令我們不得將他撤離下去，並且他傷得太重，我們也著實不敢隨意移動，害怕…害怕…」他始終也沒有說下去。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已經集合完畢的聲音，蒙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馬上起來，去給老子帶路，等這件事完了，老子再和你算總賬！」說完就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果然是已經整隊完畢的隊伍，軍兵們大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只是隱約著聽說好像西門又出現了長生軍的主力，大家立即來了精神，在這麼一位瘋子的帶領之下，妖孽營裡的士兵們也越來越瘋狂了，好像除了鮮血之外已經沒什麼東西能讓他們提起興趣。

蒙無站在隊伍的前面，聲音有點低沉「你們現在有不少人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了，我就不重複一遍了，你們自己私下裡面再將這些話吧！我想說的是，現在咱們馬上趕到西門去，殺光你們所遇見的每一個長生人。其實這座城裡面的都是長生人，七國人已經被他們幾乎趕盡殺絕了，所以看到人就殺就好了。你們知不知道，常山將軍已經被他們這幫王八蛋給偷襲了，咱們能嚥下這口氣了麼？」

「不能。」士兵們有點奇怪，今天難道要為常山報仇，這幫人可是咱們的對頭啊。想著這些東西，大家的回答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蒙無笑了一聲，他的聲音太怪異了，根本就聽不出那代表了什麼樣的情緒「我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常山將軍以前和咱們有過節，但是現在我要告訴你們的是。我們就算再不好，也是一家人。關起門來怎麼鬧都沒有關係，可是外人來了，咱們就得一致對外，什麼時候也不能忘記，咱們是什麼人，咱們是從哪裡來的，經歷過什麼，咱們每個人臉上都刻著濟州軍三個字。現在老子再問你們一遍，能不能？」

「不能！不能！不能！」這幾句話，這支隊伍已經重新殺氣震天！

安陽西門，對於剛才偷襲的全面勝利，覺高興得不得了，這一仗打得可是真漂亮，這也是覺親自指揮之下打得第一仗，沒想到自己也能打敗這些不可一世的濟州軍。

「大家馬上準備一下，等會還要打大仗呢，他們的大部隊馬上就能上來。」覺一邊暗自高興，一邊佈置著下面的任務。

「將軍，剛才您那一箭射的絕了，好像他們的主帥被您射死了，不然他們也不會退兵吧。」士兵們也很高興，終於贏了，雖然只是暫時的。

「誰知道呢，好像是射著了，但是死沒死還真就沒看清楚。」覺更像是謙虛。

在這樣的氣氛之下，很多事情都可以變得輕鬆，但是在人群之中也有不輕鬆的，他就是那個兵部的老臣，部落的族長。

其實他是可以離開的，因為覺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把他留下來，但是自從聽了覺的那一番話之後，老頭子竟然忽然想通了一般。他經歷的事情太多了，除了享受之外，好像人世間的苦難他早就徹底品嚐了一遍，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當長生建國之後他便迷失了自己。

一切曾經的雄心壯志都已經化成了對物質和權力的慾望，這一切來得太容易，只要你的心黑就可以暢通無阻，人變化的也就無比的迅速。不過還好，覺的當頭棒喝讓他一下子清醒了，那顆本來已經麻木了的心，又重新變得沸騰了，於是他選擇了留下來，。剛才的偷襲，他也在其中，而且他還親手射殺了兩個敵人，這讓他很滿意，人老了，但是手還沒有生。

第一三九章  走

「你過來一下，老夫有話對你說！」

覺的確對這個之前耀武揚威趾高氣昂的老傢伙很是反感。你會什麼東西？成天什麼正經事情也不幹，就往錢堆裡面鑽，除了錢什麼也不認識，這種人就是國家的禍害，早死早托生。可是現在他卻不能再冷面相對了，老頭已經表現出了一個長生人應該表現出來的一切，他始終沒有辜負自己的先祖和他家裡那些已經先後死在七國人屠刀之下的親人，甚至比很多年輕人都要勇敢，這一切已經足夠了。

「老大人，您找我有什麼事情，我還忙著呢。」覺的語調已經降低了很多，顯得有點親切。

老人慢慢的走到他的身邊，聲音低低的說道：「現在是時候了，你應該馬上走。」

「走？」覺有點蒙「上哪去？」

「當然是去找陛下。」老人的聲音還是很低「之前老夫的確沒有看得起你，以為你只是個混在七國軍隊裡面的渣子罷了。現在看來，老夫的確錯了，你是個人才，所以你絕不能死在這裡，你現在馬上走，趁著敵人的大部隊還沒有上來，馬上走！」

覺看著老頭，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餓憤怒「你又在這說什麼呢？我現在走？開什麼玩笑？難道我能把弟兄們都扔在這裡，自己跑了？要知道把弟兄們留在這裡的時候我就說過，我會和大家同生共死的。」

老頭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他好像早就猜到了覺的反應「你必須走！這裡的人為什麼要留在這裡送死，你真的明白麼？你以為這幫人都是因為要和你同生共死才留下來的？你也太自大了吧！老夫告訴你，大家就是為了多爭取一些時間，能讓老百姓跑到安全的地方去，能給咱們長生人留下些種子。」

覺沒有說話，他有點跟不上老頭的思維，而且不可否認老頭子說的非常有道理，憑借覺的口才他還真是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老頭的聲音提高了不少，附近的士兵們都能清楚的聽到他說的話「今天我們輸了，輸的什麼都沒有了，連都城都眼看著保不住了。可是還好我們還有陛下，還有丞相，還有和他們在一起的百姓們，這些就是我們長生人的希望，只要還有希望存在，我們就沒有輸！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可用將領了，雖說陛下也是一員能征善戰的戰將，但是不能什麼都靠著陛下一個人，所以你必須得走，必須回到陛下身邊，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的體現出你的價值。」

「老子現在的價值就是在這裡守城。」覺叫了一聲。

老頭連連冷笑「咱們現在是在守城麼？你的城在哪裡，別忘記了，現在在你手裡的只有一座城門而已。」

「那又怎麼樣，老子有信心能守到明天天亮，這樣百姓們就能安全了。」

「然後呢？」

「然後？」覺愣了一下「然後就不是老子能管的事情了，那個時候老子必定已經死了，哪裡還能再管然後的事情。」

「不錯！那是你一定會死，因為以咱們現在的兵力來說，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還行，要是敵人有備而來，別說明天早上，今天晚上恐怕都堅持不到吧。」

覺一時語塞，他也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這話說得有道理，可是現在的士氣可鼓不可洩，反正自己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也就不在乎究竟能守到什麼時候了，盡量拖一點是一點好了。

老頭卻沒有理會他，而是自顧自的說道：「老夫活了這麼久，以前看人是從來都沒有錯過的，只是後來被錢迷了眼睛，才越來越糊塗，可是經你那麼一罵，忽然覺得自己清醒了，這才願意留下來。可是現在的你卻還是不明白眼下的形勢，這怎麼能不讓老夫覺得有點難過呢？你要知道，現在咱們已經損兵折將，能打仗的人相繼都折損在戰場上了，就連羽林軍到現在也沒有一點動靜，恐怕也已經完了。若老夫不幸言中，那咱們長生國將面臨最大的難關，如果我們再沒有一些能打仗的將領，那結果會是什麼就不用我再說了吧，那時我怕我們丟掉的不但會使一座都城，而是整個民族，就為了這個你也必須要走。」

「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總是要我離開，難道有一個我就可以改變整個一切麼？」覺的聲音逐漸的弱了下來，誰不願意活下去呢，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怎麼能輕易地點頭答應呢？

「也許沒有任何用處，但是也許你能夠做出一番事業來，這一切都不是我們能說的算得，但是就算只有渺茫的希望，我們也要全力以赴，因為接下來的戰鬥才是生死攸關的。」

「要是我走了，那誰來指揮呢？」

「老夫會在這裡堅持下去，直至戰死。」

「老大人，您不能這樣，末將是將領戰死是應該的事情，可是您不一樣。」覺的稱呼已經變了。

「哈哈哈…」老頭仰天大笑「有什麼不一樣？你不是說過麼，就算不是軍人也是長生人，老夫就是一個長生人，這一點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的一頓罵，老夫真的就已經忘記了自己究竟是誰了。」

「可是…」覺還是猶豫不決。

老頭終於急了「你怎麼婆婆媽媽的，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裡磨蹭？你要知道，你可不是為了自己活得，你是為了我們在這裡的所有人而活。記住我們，記住這裡，我要你親自把這裡拿回來，那個時候就在這裡祭奠我們一下，我們也就閉上眼睛了。」

覺聽了這話，不由閉了一下眼睛，淚水差點就奪眶而出「老大人…」

「別再說了，老夫已經老了，活了這麼久早就夠本了，你知道麼，我的哥哥戰死的時候才十九歲，比起他來，我夠本了！你要是能看見陛下，就帶個話給他，就說老夫以前錯了，愧對了陛下給我的信任，不過還好，我醒悟的還不算晚，至少還有機會用自己的鮮血來洗刷自己的恥辱，老天爺待我不薄！」

「您還有什麼話讓我帶回去，我一定…」

「沒有了，我留下來的時候，就已經告訴了家裡人，把所有的財物都捐給陛下，讓他有機會東山再起，重建我們的國家，只要有那麼一天，老夫足以。」

覺終於還是走了，他只帶走了二十個還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按照老頭的說法這些年輕人就是未來的希望。

老頭子站在城門上看著那些逐漸遠去的身影，忽然欣慰的笑了。半晌，他轉過身來，對著那些望著他的士兵們說道：「對不起各位弟兄了，老夫留下了你們，可是卻沒有能力讓你們活下去，老夫對不起你們啊。」

「老大人，您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們都是自願留下來的，和您沒有任何關係，您就不要自責了。不過等會咱麼都歸了位，還真就得麻煩您老人家領著咱們一直往前走下去。」

「好！就這說定了！」老頭子心情大好「等會都別著急，老夫領著大家一起走，咱們一塊上路！」

「一塊上路！」城門上的士兵們像是在慶祝什麼似的，竟然歡呼了起來。

聲音傳了很遠，讓正在趕路的覺不自覺的停住了腳步，他回過頭看著已經遠去的西門，忽然咬著牙說道：「你們都回頭看看這裡，都給我記住這裡，總有一天老子要打回來，那時候就是咱們把一腔子血灑在這兒的時候了。都給老子記住了！」

「將軍，我們都還不知道老大人的名字呢，他老人家到底叫什麼，我們這幫兄弟以後給他立塊碑，讓後人都記住他的英雄事跡。」

「是該記住的，」覺點點頭「他叫做寮，你們一定不要忘記了！」說話間淚如雨下。

城門上的歡呼聲也傳進了城裡，傳到了蒙無的耳朵裡面，蒙無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他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還能聽到長生人的歡呼聲音，這簡直是赤裸裸的挑釁，既然你們都想死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他咬著牙，耳朵裡面都是牙齒摩擦的聲音。

在他的面前是常山的屍體，常山二目圓睜，竟然還在死死地看著前方，而他看的方向就是那座西門。

蒙無十分難過，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平時看的死人多了去了，從來也沒有一個像常山一樣給自己這麼大的衝擊力，就是當初看到大帥時也沒有這種感覺，奇怪的是這個人還和自己關係不好，自己這是怎麼了呢？

常山的傷情超出了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包括常山自己都沒想到，當年受傷無數都沒要了他的命，今天卻在這條陰溝裡面翻了船，當他看到蒙無趕過來的時候已經說不出任何一個字來了，他只能費力地舉起手，指著西門的方向，他沒有想到蒙無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卻也沒有回答什麼話，只是堅定的點點頭。

第一四0章  硬碰硬

蒙無慢慢站了起來，他沒有馬上傳令進攻，而是若有所思的望著那些原本常山的手下。

「將軍可是有什麼吩咐？」這幫人以前從來也不在乎妖孽營的名聲，在他們看來，那些人只是一幫故意把自己畫成妖怪的模樣，然後嚇唬人用的，只有笨蛋和懦夫才會被這些「妖怪」嚇住。可是現在當他們親自站在蒙無的眼前時，這些人才明白以前錯的多麼離譜，妖孽營厲害與否暫且不論，但是這位蒙無卻絕對有一種強大無比的恐怖氣質，這種氣勢將所有人壓迫的喘不過氣來，只看著他銀面具後面的一雙血紅眼睛，就讓人感覺心裡發虛，沒有人敢想像當他摘下那張銀面具之後，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場面。

「我沒有資格要求你們做什麼，我也搞不清楚現在這種情況下，究竟誰應該聽誰的。但是我想告訴你們，常山將軍已經殉國了，你們卻都還活著，這難道不是恥辱麼？過去總聽別人說，主將死，士兵連坐。可我怎的不清楚咱們濟州軍有沒有這樣的規矩，也許沒有吧，要不然大帥死時，咱們就都不該繼續活下去，但是咱們現在竟然還都活著，臭不要臉的活著，每每想到這件事，我就恨不得馬上死了。現在就是時候了，衝上去轟轟烈烈的死還是留在這臭不要臉的活下去，你們自己選吧！妖孽營！出擊！」說話間，他猛地拽下自己臉上的面具，露出猙獰的面貌。

與此同時他的手下們也都紛紛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一張張用油彩圖的花裡胡哨的臉孔「妖孽出世，神佛避讓！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就這一瞬間，常山的部下們驚奇的發現，這些妖孽們好像忽然都變了一個人似的，身上的殺氣陡然而增，連身邊的旗幟都被掃的獵獵作響，猶如平地裡刮起了一陣旋風，吹的那些士兵們幾乎不能呼吸，幾乎同一時間所有人都生出了同樣的念頭——難道這就是妖孽營的真實實力？可是這種沖天的殺氣和怨氣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蒙無將手裡的大斧一揮，朝西門的方向一指，連話都不多說一句就地一個衝了出去，妖孽營的士兵們也都沒有費什麼話，他們現在連口號也就只喊一遍了，他們面對的敵人好像越來越弱了，完全不值得他們浪費那個精神頭，還不如多殺幾個敵人來得痛快，其他的都好像扯淡了。

看著他們的背影，常山手下的士兵都有點莫名的發愣，他們雖然聽說過這支妖孽營的種種壯舉，但是一切的事情還得親眼看見才算是真的明白，這些王八蛋還真他媽都是些妖怪變的。恍惚間他們眼中的那些人，忽然生出了些黑氣，那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死氣麼？

「大人，咱們現在該怎麼辦？」終於有人挺不住了，開始詢問常山以前身邊的親兵隊長。

「老子也不知道現在你們該怎麼辦，但是老子已經決定了！都他媽是天威出來的，咱們就比他們少點什麼？將軍死了，咱們卻都他媽活著，蒙無說的沒有錯，這就是咱們的恥辱！現在老子就衝上去，把血流乾淨，這也總好過以後屈辱的活著！」

「媽的，都是爺們，誰他媽怕死是怎麼的！」

「上吧，把命扔了，也算是對的起將軍在時對我們的恩義！」

究竟什麼才是最可怕的，是個憤怒麼？是仇恨麼？也許是也許不是，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就是當人不再拿自己當人看時，就已經不再有任何東西能讓其為之恐懼，這時的他們就是無敵的！

箭雨還是犀利，雖說射術最高明的人都已經進了羽林軍，但是幾百年來的獵戶生涯，讓長生人幾乎個個都擁有自己的看家本領。這些手段足以殺死任何一個人，但是很可惜現在他們面對的已經不再是人了，那些是妖孽，是滿身死氣包圍著的吃人的妖怪，他們不怕死，好像也不會死，他們只想吃人！

城上城下的人早就都不拿自己當人看了這是一場死人和妖怪之間的戰鬥，絕非以命相搏那麼簡單，而是堅決的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來阻擋或是衝破敵人，這一戰絕不能用簡單的血戰來形容。

妖孽營的突然出現的確讓城上的長生人嚇了一跳，他們也想不到世界上還有這樣的東西存在，說實話，要是知道和他們對戰，那說什麼也不會留下來。

寮開始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他也沒想到對手竟然是這麼一群瘋子，可是很快他的恐懼感就消失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何必在乎和誰交手？老頭子也不多講話，直接一箭射了過去，說起來他的箭法也是極棒的，雖然現在已經上了歲數，但是還是有底子的。

弓弦響的時候，箭矢如飛，直接就將一個妖孽營的士兵射到了馬下，但是他畢竟已經老了，那士兵竟然馬上就站了起來，繼續嚎叫著向城門衝了過來。

「那些東西不是人，他們是殺不死的！」有人驚叫了一聲。

「放屁！老夫活了這麼久，還從來就沒見過什麼鬼怪，哪裡有什麼不死的人？那是老夫的力氣用盡了，才沒有傷到他，都給老夫射！」寮大聲的叫著，試圖安撫士兵們的情緒，但是作用有點不明顯，因為大家都沒見過這種東西。

弓箭的優勢是距離，當城門處的士兵們還在發愣的時候，距離已經沒有了，弓箭一下子就成了擺設，但是到了這種距離，臉上的油彩也就越來越清晰了，長生人看清楚之後，馬上就被自己的恐懼激怒了。這也算是打仗麼？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在玩我們麼？

「小子們，是拚命的時候了，咱們爺們該上路了！」寮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蒼老的聲音像是一座古老的銅鐘，馬上就傳遍了整個西門，長生人終於清醒過來了。

「上路啊！」

「殺！」殺聲震天！

長生人終於爆發出最大的戰鬥力，這種氣勢竟然一點也不遜於妖孽營，硬碰硬，戰！戰！戰！

當天完全黑暗下來的時候，安陽的戰鬥終於結束了，西門的長生人雖然異常勇猛，但是說實話他們並不是靠這個成名的，僅僅憑著一時的血性他們並不能堅持太久，沒有多長時間長生人就開始崩潰了，但是就在這樣本不佔優勢的情況之下，他們還是堅持到了這個時候，雖然以全軍覆沒為代價，不過沒有一個人後退過半步，就憑這個他們足以驕傲了。

「將軍，敵人都已經肅清了，現在怎麼辦？」有人向蒙無請示道。

蒙無瞇著眼睛看著已經倒塌了一多半的西門城牆發愣，那是轟天雷炸出來的，剛才有兩個人死活不降，蒙無沒有辦法才讓人用轟天雷炸開了城牆，那兩個人也被壓在了牆磚下面。

士兵看到蒙無沒有任何反應，沒辦法又問了一遍「將軍，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哦，打掃戰場！」蒙無終於長歎了一聲，他也很是佩服這樣的隊伍，只有這種對手才有資格被敵人尊重「把他們的屍體都清理出來，然後入土為安吧。」

士兵明顯愣了一下「把他們埋了？咱們哪有那個時間，何必麻煩呢？不如一把火燒了乾淨！咱們不是一直都那麼做麼。」

「那些對手不值得我們做任何事情，可是現在這些屍體，卻值得了！他們並沒有輸給我們，只是他們的國家輸給了我們而已。」

士兵停了一下，然後立即行禮下去傳令去了，他的心中也會佩服這樣的對手，這種尊敬是從心裡面發出來的。

蒙無坐在城牆上的廢墟上面看著下面忙忙碌碌的士兵們，心裡有很多說不出來的話，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就算是不用油彩，不用披頭散髮，不用可怕的相貌，也可以爆發出驚人的戰力，要是自己能夠知道這裡面的奧妙，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帶出更可怕的隊伍呢？可是自己的學問太低了，憑借他這樣的腦子像這樣的問題，還真有點勉為其難，只能是越想越糊塗罷了。也許應該找人問問，畢竟天下的聰明人有很多，比如巴喬，再比如新帥最裡面總是提到的那個叫古月天的人，聽說那還是個癱子，可是他的能力卻高人一等，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能見到這個奇人呢？

正在他思考的時候，忽然遠處跑來一匹快馬，逕直來到他的身前，在馬上行了一個軍禮，說道：「蒙將軍，大帥已經到了安陽偽皇宮，他傳令讓您馬上去見他。」

「什麼？」蒙無一下子站了起來「大帥來的這麼快？你回去告訴大帥，我馬上就到。」這一戰他打得不錯，一直都在贏，可是現在他可不願意去見張楓和他手下那一批將領們，因為常山的屍體還擺在不遠處，這件事情怎麼開口呢？要知道，現在在張楓身邊的可都是常山的生死兄弟。

第一四一章  古月天的憂慮

常山的屍體現在被擺放在帥帳裡面，整個帥帳都變得十分壓抑，沒有人願意講話，大家都情不自禁的沉浸在對常山的回憶之中了。

常山這個人奴隸出身，一生也不識幾個字，就連自己的名字也得連在一起才能認得，可是他做人做事卻極其講義氣，重承諾，絕對可以算是個一諾千金的漢子，如今他這麼一死眾人都不免唏噓，怎麼就是他呢？

過了不知多久，秦九忽然站了起來，猛的抹了一把臉，沉聲說道：「好了，大家都不要這樣了。老常曾經說過，他最大的希望就是死在戰場之上，當兵的死在戰場是最好的歸宿，不死在戰場就算是最大的恥辱，現在他求仁得仁，也算是隨了自己的心願，大家就不要再難過了！」

「古語說瓦罐不離井邊破，大將難免陣前亡！咱們都是軍人，就應該看淡生死，反正大家都是一個命，不過早晚而已。」張楓也開了口「來人，將常將軍的屍體抬下去吧，按照慣例入土為安吧。」

「咱們應該把他帶回濟州吧，好歹那裡才是他的家。」巴喬慢慢地說著，他忽然想起了蒼龍的風俗，於是道：「秦將軍可知道常山將軍究竟是哪裡的人麼？他的祖墳在哪裡呢？咱們怎麼也得找到，把他葬與那裡，才算是真正的入土為安呢。」

「什麼祖墳啊，」秦九苦笑了一聲「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裡來的。咱們都是奴隸出身，哪裡知道什麼祖墳什麼故鄉的，只知道他是蒼龍人，具體哪的誰也說不清楚。咱們也不用把他帶回去了，濟州也算不得咱們的家，就像大帥說的那樣，咱們這幫人都一個命，死在哪裡，埋在哪裡，哪裡就是咱們的祖墳了！」

眾人都沒有再說話，大家聽了這話，馬上就不自覺的想到了自己未來的命運，還不是一樣，哪裡死哪裡埋，死在哪哪就是故鄉了，心不由都向下沉了下去。

「蒙無。」張楓輕輕叫了一句。

蒙無馬上站了起來「末將在！」

「殺死常將軍的人在哪裡？」

「我們並不知道究竟是誰殺的常將軍，但是現在看來所有守著西門的長生軍都已經死在那裡了，那個兇手應該也在其中。」

張楓點點頭「那就算他撿到了，傳我命令，從這一刻開始我們濟州軍再也不接收任何一個長生人的俘虜，給老子殺光這幫畜生。」

正在他們在帥帳裡面商量的時候，外面忽然跑進來一名斥候「報大帥，恆州軍的人馬到了。」

「什麼？他們竟然來得這麼快？」張楓也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恆州軍來的這麼快，這幫小王八蛋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誰來了？軍師到沒到？」

「只有一個叫呼延索的年輕小將軍帶著人馬先到了，他說大隊人馬在後面，很快就到了！」

張楓點點頭「好，馬上準備迎接。」

呼延索現在是志得意滿，這一仗打得太痛快了，四萬羽林軍竟然被他們在一夜之間殺的乾乾淨淨，那可是長生軍最強悍的軍隊，他們的全軍覆沒幾乎可以代表著長生國已經結束了，這是天大的功勞啊，就這一戰足以讓他名垂史冊了，這對於一心想要天下揚名的呼延索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更何況，自己的呼延營又增加了實力，白撿了一群自稱死人的七國人，就憑借這些亡命之徒，以後也足以橫掃天下了，連羽林軍都不是對手，那天下是不是只有梁破軍才足以一戰呢？梁破軍，恥辱碑，都等著我吧，下面應該就是我呼延索出風頭的時候了。

不過還是有他不滿意的地方，比如他們來到安陽的時候才發現，安陽爭奪戰已經結束了，濟州軍已經徹底佔領了整個安陽，長生軍死的死逃的逃，根本就沒有像樣的抵抗了，這可真讓呼延索覺得不過癮。

這些長生人也太低能了，平時這麼厲害那麼厲害，可是到了真格的時候怎麼連個城都守不住呢？要是你們再強一點，再守一會，讓我來了之後，親自幹掉你們這多好啊。

直到看到了張楓從大營裡面迎了出來，他才終於停下了胡思亂想，急忙跑了上去…

古月天看著滿地的長生人屍體，滿意的連連點頭「真沒想到這個呼延索還真是有點能耐，竟然能一戰就打垮了羽林軍，真是很出乎我的意料，這小子還真是前途無量啊。」

身後的古平爽朗的笑了「也真是，呼延索還真有點古之名將的意思，就從他的運氣這一點來看，就已經超人一等了。要知道縱觀歷史，凡是名將都有很好的運氣，而這種東西才是一個普通將領能不能當上名將的最重要條件。」

古月天一聽這話，不由來了興趣「師兄說了這樣的話，我倒覺得很有點意思，你難道認為運氣才是一個人能否成為名將的最終條件麼？這可是我聽到的最奇異的理論了。」

古平也笑了「我是這麼看的。名將之所以被稱之為名將就是因為他們都可以取得最後的勝利，而且一而再再而三的取得勝利，你想一下，可否有過因為不停的失敗而當上名將的人呢？」

「有還是有的，不過都不算出名，因為但凡人都願意記住勝利者，而失敗者就會很快被人遺忘的，就算是當時天下聞名，也很快就會埋沒在歷史的煙塵之中，不復被人發現了。」古月天微笑著說道。

古平點點頭「你讀書比我多得多，知道的也應該比我多得多，可是據我所知的名將都是些運氣極好的人。每次戰役，都是很輕鬆地碰到了自己最想要的局面，這難道不是運氣麼？」

「這算什麼運氣？要知道他們都是經過很多痛苦的波折，然後又作出最艱難的選擇之後，才能換來最想要的局面，有時候這種局面到來時他們已經到了最艱難的時候，要是沒有一顆巨大的心臟那他們早就完了，誰又能被稱之為名將呢？」

「不錯，你說得非常有道理，但是要是他們沒有超人的好運氣，那他們早就完了，又怎麼可能屢創戰功呢？比如當初的公爺，進攻七國的時候，他就是連連憑借自己超好的運氣，竟然憑一己之力就掃蕩者整個七國，這難道不是運氣的使然？」

「能說出這話，你也算是做了很久的功課，不過你說說我也是靠運氣麼？」

「其實也差不多！」古平根本就沒有思索，脫口而出「你自己想想，哪一次不是正好碰到敵人最薄弱的地方，就算你有本事，戰術得當，但是每一次都能有心算無心，難道還不是運氣使然麼？」

古月天聽了這話，不由連連苦笑「照你這麼說，以後打仗我們根本就不用再動腦子了，只要隨意的派出一支部隊，就一定能贏了？」

「這話不對，」古平馬上搖頭「我們所有成功，都是你的能耐換來的，表面上看好像是憑借運氣，實際上卻都包含著心血的。」

「你怎麼又說這樣的話了，你到底是想說什麼呢？」古月天也有點暈了，古平跳躍性思維讓他也有點招架不住了。

「其實今天的話是有感而發的。我們需要好運氣，但是僅僅憑借好運氣又能怎麼樣呢？燦憑藉著好運氣幹掉了實力比他強得多的張倫，可是現在卻碰到了比他運氣還要好的呼延索，然後就把自己苦心經營的羽林軍輸得一乾二淨。就從這點來看，運氣其實很靠不住，要是沒有運籌帷幄，沒有嘔心瀝血，那一切都是鏡花水月，終究會碰到比自己運氣還要好的人，那時就是還債的時候了，更不要提碰到比自己實力強大的對手了。」

古月天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在想著什麼，半晌才說道：「師兄今天的話我受益良多，這件事情之前我還真的忽略了，現在我們面對的對手都還算是輕鬆，可是之後我們馬上就要面對梁破軍了，這可是我們的老對手，絕不可能再犯鐵血帝國犯的錯誤，光憑借一次兩次的運氣是根本就打不敗他的。要是有一點問題我們也許還會重犯大名河的錯誤，要是那樣對我們恆州軍將是致命的打擊。要知道一次的失利我們還能接受，可是第二次輸給同一個對手，對於整個恆州都會是致命的。」

「那你準備怎麼樣呢？」

「完全沒有一點想法。」古月天輕輕搖頭，臉上十分的猶豫「要是我有好的辦法，那我早就帶兵去和梁破軍決戰了。」說著從懷裡取出一個信封，遞給了古平「你看一下，這是公爺給我的信，我現在還在猶豫，該怎麼回信呢？」

古平接過來展開一看，果然是許純親筆寫的。信裡寫的很是感性，又是道歉，又是祝賀，整篇信裡面寫的都是這樣的話，竟然能連一句報仇雪恨之類的話都沒有提過。看完之後，古平不由也歎了一聲「好個許純那，一字不寫，卻字字說的都是這件事情，真不愧天下第一聰明人。」

第一四二章  聖都的算計

聖都，漢王府內，嘉琳正端坐在正堂的正位之上，她臉上已經越來越看不到表情了，雖然還是一樣的美麗，但是卻越來越讓人覺得無法捉摸了。她的身邊垂首站著那個銀面的老者，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而他們的面前卻半跪半躺著一個男人，好像犯了病似的在不停抽搐著，時不時嘴裡面發出一兩聲的哀嚎，可是那主僕兩人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就連屋子裡面站的一幫丫鬟也都好像完全無視了他，就任由他在那裡抽筋。

「主子，事情已經徹底查清楚了，雖然這一戰許純並沒有動用恆州軍的主力，但是那個殘廢卻憑藉著一幫小孩子橫掃了鐵血帝國和長生國。」銀面老人躬身回答道。

嘉琳的臉上泛起一層白霧「真沒想到，這個殘廢竟然有這樣的能耐。鐵血帝國帶甲百萬，長生國雖然沒成氣候，但是羽林軍也算是很強悍的存在，可是竟然都沒有擋住他，難道我們真的都看走眼了？」

「看走眼的何止我們？任開已經鼓動皇上下旨，重新恢復了許純梁國公的爵位，看來他也是被這種消息給嚇著了。」

嘉琳冷笑了一聲「任開鼠目寸光，他根本就像個跳樑小丑一樣。以前以為水天藍的軍隊可以幫助他對抗許純，可是現在又害怕了，真是可笑已極。」

銀面老人面帶微笑的連連點頭「主子說的對，那個任開的確很不成氣候，最近竟然還和梁破軍聯繫上了，真的不明白到底是怎麼混在夏黨那麼多年的，簡直就是個廢物。」

「你知道什麼？」嘉琳冷淡的哼了一聲「那麼多夏黨的能人都早早被殺的乾淨，他卻能活到子現在，就憑這個，他也算是個厲害人物了。」

「您是說，他在扮豬吃老虎？」銀面老者驚訝地問道。

「那可不好說，但是你好好想一下，現在許純帶著恆州軍的主力，幾十萬人馬就在小山，卻對任開沒有一點辦法，這難道不是個奇跡麼？還有，當今的陛下可是許純一手給捧上的皇位，而且以前也是對許純言聽計從，但是現在你看，陛下根本就不願意再提他了，這難道還不說明問題麼？」

銀面老者不再說話了，而是一臉的驚異，他不得不承認主子的觀察很是仔細。

「至於那個癱子，倒是幹了一件好事。我可是聽說，燦這個傢伙在江西道殺人如麻，幾乎殺盡了七國的遺民，這一次古月天幹掉了他們，也算是為我們的子民出了一口氣。」

「不錯，」銀面老者雖然連連點頭，但是臉上還是有很多的憂慮「但是他現在這麼強橫，總有一天會來這裡的，那是他將會變成我們最大的威脅，要真的成了那樣，我們該怎麼應對呢？」

嘉琳也慢慢點頭「不錯，他總歸會是我們的對手，而且我真的覺得這個人會是個比許純還要難纏百倍的人物，他要是真的把心思放在我們這裡，我們還真的沒有什麼好辦法對付他。」

「主子，您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憑這個瘸子能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從來就沒有接觸過朝政，就算是打仗很厲害，但是在朝堂上面，他能有什麼好辦法？」

「你懂什麼？」嘉琳輕歎了一聲「最可怕的就是他這樣的人，他蔑視一切的規矩，我們定下來的遊戲規則是根本就不可能約束住他，只要他厭倦了他就會馬上打破一切，重新設立自己的規則，不願意遵守的人當然會被他毫不留情的踢出局，可我們那時什麼也做不了，因為我們沒有什麼可以約束他的東西。」

「不會吧，」銀面老者也是愣了一下「他會麼？許純手裡也有軍隊，但是還不是被困在小山，他難道比許純還要強悍？」

「那怎麼一樣？許純再怎麼說也算是讀書人，忠孝節義什麼的東西都還在他的骨子裡面，就算不想遵守，也要找個理由。可是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一個癱子會不會願意遵守，而且從他的所作所為來看，這個人根本就不會在乎我們在想什麼，要知道他可是一個殘廢，他這種人會不會仇恨我們也許只有天知道了。」

「不會吧，」銀面老者皺著眉頭連連搖頭「主子，您是不是多慮了？要知道這個古月天可是個奇人，聽說也算是個讀書人，也許我們必須要考慮他了，但是老奴並不認為這個人會打碎一切的規矩，畢竟不是還有一個許純麼？」

「說的對，多虧了有許純，不然我們就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來控制他了。現在我們最好的辦法就是挑起他們之間的矛盾，讓他們自相殘殺。」

「辦法倒是不錯，可是應該怎麼做呢？」

「這…」嘉琳沉吟了一下「至少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一點辦法。不過最近我可是聽說了一個消息，本來古月天是想要繼續打下去的，但是費無神制止了他，也許只就是他們破裂的開端。」

銀面老者沒有繼續再說什麼，他也不知道現在還能說什麼，畢竟古月天就像一個龐然大物一般正一步步向著自己走來，要是一個不小心，也許就會被他碾成碎末，連個全屍都剩不下來，要真是那樣的話，這麼長時間來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一時間大廳裡面變得很是安靜，忽然那個半跪在地上的男人有呻吟了一聲，那聲音好像一道閃電劃破了安靜的一切。

嘉琳厭惡的皺著眉「你怎麼還沒有把他帶下去，放在這看著就讓人覺得噁心。」

銀面老者立即躬身答道：「他最近很是古怪，所以老奴總是要跟在他身邊，這樣才能仔細觀察極樂丸是不是真的有用。」

嘉琳哼了一聲「那現在就帶他下去吧，趕快給他吃藥，但是千萬要注意藥量，可別弄死他了，要知道現在還不是弄死他的時候。」

「主子放心，老奴心裡有數。」說完。銀面老者大步走到那男子的身邊，一把將他提了起來，大步向外走去，那男子此時才露出一張慘白的臉孔，披頭散髮的他，眼神已經渙散了，無神的雙眼中卻還帶著點彷彿嘲諷的笑意，被銀面老者拖著出去，臉上卻沒有任何的不快和驚慌，好像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

—文—「我怎麼曾經會嫁給過你呢？」嘉琳看著兩個人的背影，不由緊緊地握住了拳頭，臉色也越發的慘白了。

—人—與此同時在聖都城的另一邊，也在開著一場話題幾乎一樣會議，但是這裡的人就多了很多。

—書—「丞相，依下官看，現在就是殺死許純最好的時機了，要是等著那個古月天來了，那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除去這個眼中釘肉中刺了。」有官員直接建議。

—屋—任開厭惡的看了那人一眼「殺死許純？怎麼殺？他現在身邊可是有幾十萬人馬，你只能被單槍匹馬去刺殺他不成？」

「那還是很簡單的，咱們把他騙進城來，然後一關城門把他擒下，那時一個許純還不就是您的下酒菜麼，想怎麼殺就怎麼殺？」

「咱們先不說許純會不會進聖都，就是他一時頭腦發昏進來了，那我們就一定能抓住他麼？要知道他現在身邊的能人可是不少。再說了就算是抓住了他，你就不想想城外面還有惡鬼丁一，殺神南森那樣的人物虎視眈眈，你以為憑借咱們這座城門就能擋得住恆州軍的怒火麼？」任開聲音越來越高，顯得很是憤怒。

那官員卻好像根本就沒聽出來似地，繼續興致很高的說著：「丁一、南森他們都是武夫，有什麼能耐，只要找個能言善辯的人，去曉之以利許下高官厚祿，就足以擺平他們了。」

這次任開沒有再繼續發火，而是很認真地看著那個官員，忽然問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著老夫的？」

那官員連忙起身道：「下關是在您當上丞相之後，才進入內府的。」

「那就難怪了，」任開恍然大悟般的點點頭「我說麼，老夫以前的學生裡面怎麼會有許純留下來的奸細呢？」

那官員還以為任開能誇獎自己幾句呢，現在一聽他竟然說了這話，馬上就大驚失色道：「丞相明見，下官可是一心為了丞相啊，絕沒有半點異心。」

「左右，還不將這個給我架出去，難道還要等著老夫親自動手麼？」任開聲色俱厲的喊了一聲。

馬上就衝過來幾個人，將那人生拖硬拽拉了出去，那人卻還一路喊冤。

任開冷笑道：「就這種人還敢喊冤？天下誰不知道，丁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許純，要是我們聽了他的，那就等著再被恆州軍血洗一次好了，到時咱們在座的所有人可都沒有好下場了。」

「丞相說的對，咱們可不能傻到聽信這樣白癡的意見。不過他就是傻而已，還不至於是個奸細吧。」

「不至於？誰說的，我看他就像！」任開冷哼一聲「就算他不是，現在這樣了，老夫還能放他走麼？要是他離開了，我敢打包票，明天許純就能帶兵來攻城了。來人，將那個白癡宰了！」

第一四三章  密議

小山，這裡曾經是韓寶屯兵、練兵的地方，他就在這裡練成了那支曾經制約鐵石軍團長達七年之久的韓寶軍團。當然，這也就是這支軍團唯一能拿的出來的戰績了，現在蒼龍已經不會再有人提及這個軍團，他們已經隨著韓寶一起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了。就是那位現在屯兵在吞雲關的水天藍，也都不願意再提及自己曾在韓寶手下待過，畢竟那位一敗再敗最後輸掉了自己性命的韓寶，還真是不能給人長臉，提他總會覺得有點丟人。

其實有這種感覺的不但是那些曾經韓寶手下部將，還有小山附近的居民。他們甚至已經忘記了這裡也曾經是韓寶呆過的地方，幾乎所有小山人都會驕傲的宣稱自己是小恆州人，完全不記得城門上的「小山」兩個字還是韓寶的墨寶，人們總是會記住勝利者，而忽略失敗者，這也是一種「好」習慣吧。

如今在小山的議事廳裡面商量事情的已經變成了許純和他的愛將們，他們甚至也不清楚連這座很是壯觀的帥府都是韓寶親自督建的，但是現在就算知道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公爺，咱們現在是不是應該馬上聯繫軍師呢？軍師已經幹掉了燦皇那個廢物，是不是應該琢磨一下該怎麼打掉咱們的大仇人了。」丁一很久沒出場了，但是依舊性格火爆，他早就厭惡了現在的生活，要不是為了許純的安全考慮，他早就揮師去江西道參戰了，現在已經塵埃落定了，他更是坐不住了。

「急什麼？還是那麼沉不住氣。」許純淡淡的說了一句，但是他的心又何嘗不著急呢？

信已經發出去了，按時間算應該早就到了古月天的手裡面，可是他為什麼遲遲還不回信呢？就算不願寫信，也應該找個人來捎句話是那麼的，可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難道他還在埋怨自己當初讓他率領那些年輕人去進攻鐵血帝國的事情？可是要知道，那只是自己的一時氣話，而且還在第一時間派人去收回成命，可是你古月天不願意撤回來的，反而說什麼要以戰養戰，訓練出一支更加厲害的恆州軍，現在你成功了，為什麼還是不願意和我們聯繫呢？難道你的心思已經變化了？

「軍師也真是的，這麼大的戰鬥，要不帶著我。反而帶著那些笨蛋，現在天下人都知道呼延營，可是我南森卻已經快被人忘記了，要知道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可是他們的老大來著。「南森不滿意的嘟囔著。

「滾一邊去！」丁一翻了一下白眼「還帶著你呢，連老子都沒帶，又怎麼有你的份？」

「你們父子兩個別鬧了，現在是在研究正事呢。」許純有點不滿意的敲了一下桌子，父子兩個人果然立即住了嘴。

一直坐在一旁的張界猛的站了起來「公爺，末將有話要說。」

「想說就說嘛，早就告訴你了，咱們是一家人，能讓你參加會議就是認同你也是自己人，不要總是這麼客氣好不好？」

張界雖然聽了許純這麼說，卻還是恭敬地行禮道：「末將以為現在的局勢已然非常明朗了，軍師就算是現在還沒有動靜，不過稍後一定會有所動作的，畢竟他也知道自己是恆州軍的人，更應該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所以不必為這件事情傷神。但是現在我們面臨的其他問題可比這件事情大得多。」

「什麼事情？」許純連連點頭，他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現在聽到有人說出來自然更覺得高興。

「最大的問題就是軍糧。」張界高聲答道「咱們在小山這麼長時間了，幾十萬人馬，吃喝用度是極大的。最可恨的就是朝廷，先是莫名其妙的奪了您的爵位，然後更是從沒有發來一顆米糧，要知道現在我們恆州軍應該是朝廷供養的，可是他們竟然好像是忘記了一樣。要不是費大老闆不停運來糧草再加上恆州送來的，我們早就餓死在這裡了。可就是這樣咱們也堅持不了多久，畢竟馬上就要開始打大仗了，咱們的糧草儲備根本就不夠用的。」

「那你說咱們應該怎麼辦呢？」許純當然十分清楚這些事情，可是也的確一直都沒有好的辦法，現在一聽張界說起這件事情，馬上就問道。

「末將倒是有個主意，不過不敢輕易說出來。」

「界子，你哪裡都好，就是這一點不好，總歸喜歡學那些酸文人，賣什麼關子，有辦法趕快說好了，現在這這裡的人都是自己人，誰還能怪你怎麼的？」說話的當然是丁一。

「不錯，你趕快說吧。」許純也催促道。

張界沉吟了一下，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說道：「我們現在應該馬上解決糧草問題，如果軍師有了什麼決定，那我們也不會太被動。所以，我認為，我們是時候攻擊聖都了！」

「什麼？」許純幾乎是驚叫了一聲。

與他一起叫出聲來的還有丁一和南森，不過這父子兩個的聲音裡面卻是充滿了驚喜。

張界終於說出了這句話，反而覺得整個人都放鬆了，不由繼續說道：「攻擊聖都好處有三。一，我們可以得到我們一直都想要的糧草，聖都裡面的東西可是不少，現在與其餵那些王八蛋還不如用來幹一些正經事情。二，我們正好趁機清君側，把那些奸臣亂黨都給清掃乾淨，總好過他們騎在我們的脖子上面拉屎的要好得多。三，也是最重要的，據說任開已經和梁破軍聯繫上了，要是不趁現在幹掉他們，以後一定會來撤我們的後腿，到了那時就悔之晚矣了！」

「說得好，」丁一騰升而起，臉上一片激動的血色「有你的界子，老子沒有看錯人。公爺，現在您就下令吧，我保證明天這個時候開始總攻，後天這個時候，您就可以坐在皇宮裡面了。」

「開什麼玩笑？」許純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他連連搖頭「這算什麼，難道要本公做亂臣賊子麼？哪裡有大臣因為沒有糧草就進攻自己國家都城的道理，這簡直是大逆不道。」

一直沒有講話的恨無常終於開口了，他慢慢抬起頭，眼睛裡面也在閃爍著光芒「公爺，剛才界子說的沒有錯，咱們這不叫造反，這叫做清君側！您看看現在的朝廷，已經成了什麼樣子，烏煙瘴氣一群妖魔鬼怪在把持朝政，如果不能盡快除去，那後果不堪設想啊。」他停了一下，繼續說道：「剛才老丁說一天就可以打下聖都，我倒是認為有點樂觀，還是按照兩天算好了。這期間我們最要防著的就是水天藍的近衛軍團，依洒家的意思，防著他不如連他一起滅了，這樣也省了很多事情。要不這樣吧，這一仗就交給洒家好了，貧僧保證，一定在兩天之內拿下吞雲關。」

「這才對嘛。」丁一笑嘻嘻的指了指恨無常「老子還以為你這個死禿子真的轉了性呢，現在看來你最近念的經又白念了，還沒說三句話，又談到殺人上面去了。」

恨無常哈哈大笑「洒家早就說過，以後死了一定會進地獄的，因為洒家的朋友兄弟都在那裡，更何況還有地藏王菩薩在在那裡給洒家撐腰，洒家誰也不在乎。」

「這些廢話以後再扯吧，現在該講講咱們怎麼進攻他們是最好的。」【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那有何難？咱們就用最擅長的老辦法來就好了，長途奔襲打他個措手不及，不是非常好麼？」

「閉嘴！」許純忽然猛的一拍桌子「你們還將我放在眼裡麼？」

這時候大家才想起來許純其實根本就沒有同意這個計劃，不由都乖乖閉上了嘴巴，丁一和恨無常也都很快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許純重重的歎了一聲「你們以為我喜歡受這個窩囊氣麼？你們以為我不想打下聖都麼？你們以為我不明白任開他們是想除掉我們麼？但是我們不能那麼做，如果我們現在就和他們翻臉，那一定會是親者痛仇者快，只會白白便宜了那幫準備看熱鬧的小人。難道我們打仗就是為了自己麼？要是我們在攻陷一次聖都，那對整個蒼龍是什麼樣的打擊，你們是不是想過？當年恆州有句名言，蒼龍要滅亡，恆州人先死絕！所以才惹得獸人都說，欲滅蒼龍，先滅恆州，可是要是我們這麼一遍遍的打擊我們自己國家的都城，那恆州人的名聲往哪裡放？天下悠悠之口會將我們都定在恥辱柱上的，那時想翻身也不可能了。」

眾人都愣住了，大家其實沒想到這麼多事情，現在才知道許純遲遲不願意和朝廷撕破臉的原因，這一下都沉默了，一時間這個大廳都陷入了安靜之中。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士兵的聲音「報國公爺，軍師派來了特使，就在帳外。」

眾人一聽不由又驚又喜，許純馬上道：「快請進來！」

第一四四章  定計

不一會工夫，外面就走進來一個高大的男人。他身上穿著一套恆州軍傳令兵的衣服，而且把帽子壓得極低，幾乎整張臉都被壓在裡面了，一進來就馬上行了個軍禮「參見梁國公！」

許純皺了一下眉，他立時就覺得眼前這個人十分的眼熟，但是一時之間有看不清楚「你把頭抬起來，讓本公看看你的臉。」

那人倒也沒有猶豫，立即就抬起了頭「公爺好久不見了，一向安好麼？」

「哎呀！」許純一看他的臉幾乎是跳了起來。「怎麼是你？」

旁邊的幾個人也都馬上認出了這個男人，也都站了起來「老古，你怎麼來了？」

「你來就來吧，怎麼還打扮成了這樣？」

那高大男人呵呵一笑「眾位將軍一向可好？古平這裡有禮了！」說完，便向眾人連連拱手。

來的人正是古月天的師兄古平，雖然他一向是給古月天推車子的，但是這些人可都知道絕不能小看這個人，他身上也有很多過人之處。比如他的武功，可不比恨無常差，連恨無常都說古平有點深不可測的意思。再說他被古月天稱為師兄，那就是說他們兩個人可是有同一個師傅，軍師的能耐那麼大，這個人就是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更何況他這人為人十分和善，從來都是笑臉迎人，嘴角永遠都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這也就讓他在這些將領之中博得了很好的人緣。

「原來是師兄來了，快坐下說話。」許純也隨著古月天叫古平為師兄，他也沒個官職，只能隨便安個頭銜了，古平對此倒是全不在乎，反正也就是個稱呼罷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謝過公爺了。」他也不客氣，直接就坐在了丁一的身邊。

「你怎麼親自來了？軍師一向可好麼？他現在在哪裡呢？」古平剛剛坐下，許純就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古平微微一笑，不緊不慢的回答道：「請公爺放心，軍師一切安好，至於他現在在哪裡，這正是要派我來這裡送信的原因，因為派別人我們兩個都不放心。不過我曾經和漢王及其手下都見過，所以不得不喬裝打扮一下，也好掩人耳目。」

他這話一出口，在座眾人的表情都是一驚，他們都是久經戰陣的大將，那裡聽不出這話外之音。

「莫非軍師已經有了破敵之策？他已然帶著軍隊出擊了？」丁一猜測著問道。

古平笑了笑「說的對也不對。軍師並沒有想好破敵之策，畢竟這一次我們面對的是號稱天下第一軍的鐵石軍團，他們又佔盡了天時地利，一般的計策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只能出奇兵、疑兵，讓他自亂陣腳，也許還能趁機取勝，不然我們恐怕要損失掉恆州軍的主力，才能打敗梁破軍。」

「什麼疑兵？什麼奇兵？你倒是快說，可急死我老丁了。」

「侯爺並不著急，」古平還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我這一次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情，當然會詳細的說給諸位聽的，不過干了兩天的路，已經又饑又渴，還請賜碗水喝，再說不遲。」

丁一一聽這話立即拿起自己的杯子，直接就塞到古平的手裡「你先喝我的吧，至於飯，說完了再吃也不遲。」他這一說眾人不由都哈哈的笑了起來，剛才略微有點緊張的氣氛一下子沖淡了不少。

「來人，馬上備飯。」許純大聲的對帳外喊了一句，外面馬上傳來一聲「是！」

「公爺不必操心這些小事，」古平馬上擺手「我是和丁將軍開玩笑呢。看他這麼著急，不由就想逗逗他罷了，公爺千萬不可當真。」

「俺老丁也不是不識逗的人，可是現在你和我開這樣的玩笑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了。」丁一聲音嚴肅，倒還真不像平時那樣隨便。

「怎麼了？」這下別說古平，就連許純都開始好奇了。

「在這裡已經好幾個月了，什麼事情也沒有，憋都快把我憋死了。可是現在耳朵裡面卻都是軍師連續打勝仗的消息，你說這不是折磨人麼？老丁我已經心癢難耐了，你還要賣什麼關子？」

古平呵呵一笑「老丁這麼說，可就委屈我了。要知道，這一次我們不但不能快，而且還要比平時慢上一些，只有這樣才能迷惑敵人，讓他們放鬆警惕。」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軍師認為聖都裡面有人已經和梁破軍暗通款曲了，我們的一舉一動其實早就在人家的眼睛裡面，現在要是不能馬上改變這種敵暗我明的狀態，那我們就會連人和也失去了，那這一仗也就真的不用再打了。」

恨無常連連點頭「不錯，任開那個王八蛋已經和梁破軍接上頭了，他們現在明裡暗裡差不多要穿一條褲子了。」

「原來如此，看來當初軍師的憂慮並不是無的放矢。」

「那軍師究竟是怎麼安排的，要我們幹什麼呢？」許純馬上問道。

古平正色回答道：「計劃就是要所有人一起配合演一場大戲，讓他們摸不著頭腦。現在恆州青年軍的大部都還在路上，走走停停，好像並不願意來到聖都，而您就要連續寫信催促他盡快到達，但是軍師會藉故推脫，故意拖延時間。之後您就要向朝廷請旨，要獨自攻打梁破軍，讓他們以為我們之間已經起了內訌。這就是整個計劃的前半部分，這樣做下去就會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產生疑惑，然後計劃的第二部分就開始實施。」

許純想了想說道：「照你這麼說，難道現在軍師已經不在那支隊伍之中了？」

「公爺聖明，軍師已經帶著隊伍出發了，他的目標是鐵石軍團的糧草轉運地墨台，這裡可是他們的死穴，只要我們可以順利拿下這裡，就能剪出整個鐵石軍團的側翼，讓他們只能死守飛來城。」古平回答道。

許純聽了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墨台？這裡可是鐵石軍團的糧倉，以地勢險要著稱，會不會那麼輕易的被攻陷下來呢？軍師帶了多少人馬？」

「他只帶了妖孽營和呼延營兩支隊伍，帶的人太多了怕暴露了目標。」

「這也太險了，決不能這麼打，這樣下去軍師會遇到危險的。」許純連連搖頭，眉頭也快皺到一起去了。

「公爺，您給我一支將領，我保證追上軍師，不讓他以身犯險。」丁一馬上站了起來，請令道。

許純略微考慮了一下，當下決定道：「也好，你馬上去準備吧。」

「末將尊令！」丁一幾乎要跳起來了，馬上轉身就往外走去。

「慢！」古平立即阻止丁一「絕不能這樣做，現在已經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了，就算是你能趕到那裡，那時也快不過近在咫尺的梁破軍。如果被他發覺了，那軍師才真的是身陷險境不能全身而退了，現在能幫他的就是一定要聽他的計劃行事。其實他早就想到了你們不會同意這一冒險的計劃，所以才會派我來到此處的。」

「可是老古你想一下，就算是讓軍師奪下了墨台，又能如何？梁破軍一樣會親率大軍猛攻那裡，到時候他難道就領著那些半大的孩子守城？」丁一馬上問道。

「這一點你們可以放心，他已經做好了安排。張楓對外說是率領濟州軍回到了恆州，可是其實他已經親自帶領五萬精兵由水路直接到那裡去，一方面牽制敵人，另一方面增援月天。」

「水軍？難道仲凱已經痊癒了？」許純驚喜的問道。

古平輕輕地搖搖頭「許將軍並沒有痊癒，而且由於傷的太重，所以很是不好，但是當他聽說這一戰是要和梁破軍決戰的時候，他馬上就強烈要求要親自參戰，軍師拗不過他，只好同意了，不過他現在身邊還有個徒弟，還能幫助、照顧他，就是那個曾經救公爺過大名河的戴冒。」

「原來是他，這個小伙子還真是不錯的，仲愷有他照顧，我也算是放心了。可是難道只有這些就算是第二步了麼？」

「當然不止了。第一步我們就是要弄得他們暈頭轉向，讓他們搞不清楚我們到底要幹什麼，然後再派出主力部隊，一舉拿下梁破軍。」

許純想了半天「這個計劃太過冒險了，要是其中一環出現了問題，那就有可能前功盡棄，甚至還會危及到軍師的安全，難道就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麼？」

「現在來看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梁破軍的鐵石軍團常年和獸人作戰，在戰鬥力上可以說已經超過了我們，就憑這一點我們就不可能用簡單的辦法來打這一仗。這條計策是兵行險招，但是也許能起到奇效也不一定。」

恨無常開口了「現在來看，恐怕這是最好的辦法了。軍師已經開始了，要是我們不按照他的辦法來，他可能會更加危險，就從這一點來看，我們只能盡量的做好這場戲了，然後在暗中派兵馳援軍師，公爺看如何呢？」

第一四五章  聖都暗流

散朝之後，任開把自己的幾個死黨都召集到府裡，他對許純現在幹的事情也十分不理解，許純究竟是受到什麼刺激了，怎麼這一次反應和以前判若兩人呢？

「這一次把幾位大人召集來就是想商量一下怎麼應對許純這一份奏折呢？」說話間，任開已經把許純寫的奏折拿了出來，遞給了離得最近的戶部尚書。

其實這份奏折已經鬧得沸沸騰騰了，雖然他們沒看過原文，但是早就知道了裡面的內容。

這是一份要東西的奏折，許純這一次是獅子大開口，光是索要的物品清單就整整寫了兩頁紙，密密麻麻的讓人看了都覺得發暈，這可不是他一貫的風格，這麼長時間以來許純都是自給自足的，可是這是怎麼了呢？凡是看到這份東西的大人臉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然後就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奏折在幾位大人的手裡面傳遞了一圈之後，又回到了任開的手裡，此時吏部尚書才開口道：「恩相，下官認為這是件好事。」

「怎麼說？」

「下官認為，許純已經沒有辦法了。以前他是靠著恆州給他送來大量的軍糧，可是如今一反常態，會不會是衡州已經真正的落入了趙崇雲的手裡了呢？畢竟咱們將他派回去，就是為了幹這件事情的，也許他已經幹成了？」

「胡說八道，」坐在一邊的禮部尚書不以為然的打斷了他「趙崇雲那個人眼高手低，說起大話來就是天下無敵，做起事情來就是無能為力，你要是指著他能成功，倒真是成了天下奇聞了。」

吏部尚書馬上回嘴道：「誰說的，趙崇雲以前可是也在恆州幹過的，在那裡也算是很有一些官聲舊吏，所以本官才把他派回去，而且我看他還是有些本事的。」

「本事？」禮部尚書冷哼了一聲「他最大的本事就是吹牛，把話說得震天響，可是你看看他到了恆州之後都幹了什麼，據說他一進恆州城，就被人軟禁在官衙之內，連自由都失去了，還談什麼別的事情。」

「那時是張楓在恆州，現在張楓在江西道打仗，恆州已經是他的天下了。」

「那是你自己在做夢吧。張楓離開恆州時，已經派了大將曲麥鎮守恆州，而且後來又有許純的那個副將許仲凱回去養傷，這兩個人哪個是省油的燈？哪個是趙崇雲能對付得了的？而且現在江西道的戰事已經結束了，張楓應該早就回去了，你不是認為趙崇雲憑借自己那些吹牛皮的本事已經搞定了張楓吧？」

「好了，不要再吵了！」任開終於聽不下去了，他也不清楚這兩個人是怎麼了，一見面就像是鬥雞一樣，互相誰也看不慣誰。

兩個人終於安靜下來了，但是依舊互相不服氣的冷哼了一聲。

「咱們現在是在討論許純的奏折，怎麼就講到趙崇雲的身上了？他的確也就是個華而不實的人物，這麼長時間了，什麼事情也沒有做到，本相早就對他失去信心了。」

禮部尚書馬上來了精神，緊跟著說道：「恩相，下官看來，應該是恆州軍內部出現了問題。」

「怎麼說？快講講！」任開馬上問道。

「下官聽說，當初古月天打敗了鐵血帝國之後，曾經準備繼續南下進攻綠金的，可是費無神當即就制止了他，兩個人經過一番密談之後，不歡而散。據說費無神當夜就離開了，而古月天雖說沒有繼續進攻，但是連送都沒有送一下，也許他們兩個人已經翻臉了。」

「他們翻臉有什麼關係，這和許純有什麼關係？」吏部尚書馬上問了一句，他也在找機會打擊對手。

禮部尚書譏諷的冷笑了一聲「天下誰不知道古月天是許純的軍師，他掌管著恆州軍的幕後大權。可是費無神卻是另一個支持著許純的人，要不是他的金錢支持，恆州軍早就完了。這兩個人要是鬧起來，還真夠許純頭疼的了。」

「難怪了，」任開猛的站了起來，一臉的豁然開朗「本相最近聽說古月天行軍磨磨蹭蹭，好像是不願意去和梁破軍打仗，而許純這邊的將領卻已經等不及了，所以經常鼓動許純自己出兵，看來這一次他們兩個應該真的是翻臉了。」

「其實這個古月天還真是有些能耐，但是他也是個狂士，竟然根本就不把朝廷放在眼裡，打敗了鐵血帝國這麼大一件事情，甚至都不跟朝廷匯報一下，還自作主張免去了鐵血的賠償，他這簡直就是無君無父的表現，就從這一點，此人可殺不可留。」吏部尚書不甘落後，馬上說出一點順著任開的意見。

任開冷冷一笑，眼中殺機四伏「這個癱子，病的不輕，總有一天本相要讓他知道厲害，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只要他落到本相手裡，那本相就一點點折磨死他，看他還狂不狂了。」

「恩相，現在我們幾乎可以斷定恆州軍內部已經出現了問題，那我們是不是先下手為強，馬上通知定國公，讓他從吞雲關出兵，幹掉恆州軍的殘部如何？」水天藍現在已經成了定國公，這當然是任開的傑作，現在他獨攬大權，想給誰陞官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麼。

「還不是時候。」任開並不懂軍事，但是他也知道現在的恆州軍還不是水天藍可以幹掉的，要是自己把這件事情和水天藍說了的話，那他一定是絕不會同意的，還可能馬上就轉頭向漢王「還是讓他們和梁破軍去互相殘殺吧，反正他們都是不願意聽從朝廷的軍隊，都打死了才對咱們有利。那個時候正好是我們收拾殘局的時候，這兩支強軍對戰，誰勝了都會是場慘勝，我們那時再出兵定可以大獲全勝。」

眾人一聽這話都紛紛起身向任開行禮道：「恩相高瞻遠矚，決勝千里。」

「那好吧，咱們既然已經明白了他的要求，就滿足他好了，讓他快點進兵，快點送死好了。」

「可是…」一直沒有講話的戶部尚書終於吞吞吐吐的開口了「許純這一次真是獅子大開口，下官實在無能為力啊，別說這兩頁東西全備齊，就是只要一頁半頁的也實在沒有辦法。要知道，大批物資現在都在漢王和定國公的手裡面，這件事還得請恩相來親自指點下官。」

任開也不由緊緊皺了一下眉頭，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情，但是他也是有點沒有辦法。漢王掌握了一部分朝臣，雖然實力不足以和自己對抗，但是依然不可小視，而且最近漢王的精神十分萎靡，有的時候卻又是精神亢奮，大家都摸不準他的脈，誰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他在幹什麼？現在想和他說點正經事，簡直是難於上青天。

可是水天藍那裡更是困難，他手下的幾十萬士兵也要吃要喝，而且現在自己的一切勢力都是建立在這支隊伍上面的，要是把他惹翻了，真的不用許純，自己也就徹底完了。

但現在又能怎麼辦呢？許純這份奏折根本就不是來商量事情的，這口氣就像是最後通牒一樣，好像只要自己一不同意，他就會馬上撲上來似的，這感覺很不舒服。他忽然想起了當初自己重進聖都的時候在城外看到的那支殺氣震天的軍隊，那時他可是親自感受了那種幾乎都喘不上氣的壓力，要是和他們正面交手，自己會是什麼樣子的，他連想都不敢想。

「看來還是和水天藍商量一下吧，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你自己再湊一些，辦法你還是自己再想想，不要什麼事情都來問本相，本相現在已經夠忙的了。」

吞雲關裡現在也在開著會議，雖說事情還沒有到什麼樣的地步，但是壞消息已經滿天飛了，整個關裡早就人心惶惶了。

「公爺，任丞相會不會派咱們去攻擊恆州軍呢？」龍翔關切地問道。

「應該不會的，」徐質現在已經成了水天藍的智囊「任開不是個傻子，他明知道我們不可能為他去拼這個命，要是他真的這麼幹的話，那咱們也根本就不用聽他的，憑著咱們現在的實力，和誰幹都會有錦繡前程的。」

「我就不相信恆州軍有那麼強悍，難道憑借咱們現在的實力還不能與之一戰麼？要知道，現在我們是兵強馬壯，士氣高漲，而他們好像是連飯也吃不飽的。」沙申總是自詡為猛將，每天都想打仗，根本就不在意對手是誰。

「你每天只覺得自己兵強馬壯，可是你也不看看現在我們要面對的誰。恆州軍可實現後滅掉了兩個帝國，就憑咱們現在的這些沒怎麼上過戰場的士兵，根本就不可能打敗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示弱，麻痺敵人，等機會來了再給他們致命的一擊。」

「恆州軍現在最缺什麼？」一直沒有說話的水田藍忽然發問道。

「應該是糧食吧。」徐質答道。

「好，那咱們就送給他們糧食，還有各種物資，反正咱們還有很多，都給他們！」

「公爺，為什麼要給他們這些東西？」沙申大叫。

「你懂什麼？」水天藍冷冷一笑「反正也要給，不如這個人情咱們自己領了，倒是更好一些！」

第一四六章  開始了

現在已經是初夏了，樹木早就開始茂密起來，山上的樹林好像就成了天然的庇護，輕易地將穿著藍色軍服的恆州軍藏在了其中。恆州軍的士兵們就在樹林中穿行著，他們越來越接近此行的目標。

「軍師，山下就是墨台了。」一個斥候向古月天匯報道。

「待我一看！」古月天馬上命令了一聲。

自從他把古平派走之後，推車子的重任就落在了那個叫琪兒的小童的身上。幾乎所有人都捏著一把汗，這個小孩子能幹什麼呢？他真的能推著一個成年人翻山越嶺？要知道古月天這一次選擇的路線的可都是位於崇山峻嶺裡面的山路，連這些常年征戰的士兵都有點吃不消，更何況一個孩子？就為這件事，呼延索還特意派了四個彪形大漢一直跟在古月天的身邊，好在小孩子體力不支的時候幫他一把。

可是很快大家就長大了嘴巴，因為這個孩子太超乎常人了。他幼小的身體裡面好像有使不完的力量，而古月天連同他的車子在琪兒手裡就好像是一件玩具一樣，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走到後來，那四個彪形大漢甚至都沒有他走的速度快，大家都懷疑要不是古月天被安排在隊伍中間，那琪兒一定可以輕易地超過所有人。琪兒畢竟還只是個小孩子，當他一感受到身邊士兵們投來的驚奇或讚賞的目光時，他走得更帶勁了，甚至經常還用一種近似於不屑的眼神來挑釁那些士兵。

這次來的士兵們可不是那些老實人，除了那些總是自稱死人的七國人之外，其他的都可是眼睛裡面絕不能揉進沙子的人。一見自己竟然被一個小孩給鄙視了，不由都怒火中燒，越走越快起來，整個隊伍竟然比之前預定的時間整整快了三天，就來到了此戰的第一站，也是最關鍵的第一個城池——墨台。

現在已是未時（下午兩點到四點之間），陽光這是猛烈的時候，整個墨台都被籠罩在一片淡淡的霧中，陽光在霧中連續的反射之後，將墨台的四周都染成金黃色，墨台身在其中，就好像仙境一般，可是這裡馬上就要變成戰場了，明天這個時候也許這裡的一切都會變成鮮血的顏色呢？一切就要開始了。

「命令全軍就地休息，不准喧鬧，不准生火，最好都睡覺，補充一下體力。馬上把呼延索和蒙無兩位將軍都請過來。」往墨台的方向看了一會，古月天立即下達了命令。

過了不多一會，兩個人結伴過來了「軍師，咱們怎麼辦？」其實就算是古月天不找他們，他們自己也會跑過來的，當這倆人一看見墨台時，馬上就坐不住了。

「你們看一下，下面就是墨台了，你們告訴我應該怎麼打這一仗？」古月天並沒有向他們想像的那樣直接下達命令，而是向他們發出了疑問。

倆人一愣同時都看向了對方，然後才低頭思索著自己現在應該幹些什麼。

「軍師，你把這件事情交給我好了。」蒙無特有的聲音讓人覺得有點渾身不舒服的感覺，好在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古月天和呼延索都習慣了。

「你可有什麼好辦法麼？」古月天馬上問道。→文·冇·人·冇·書·冇·屋←

「我沒有別的辦法，只有一個！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什麼城門是我劈不開的。老辦法了，我帶著妖孽營的弟兄衝上去，直接劈開城門，從進去把他們都殺光就好了。」蒙無很自豪的說著，但是現在他戴著銀面具，根本就看不出來表情，其實說實話，他本身也沒有什麼表情，臉都沒有了，拿什麼做表情？

古月天輕輕地點點頭頭「呼延，你可有什麼想法？」

「我？」呼延索嘬了一下牙花子，有點為難，說實話他想到的也是蒙無的辦法，帶著軍隊衝上去就好了，趁著敵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直接就拿下這小小的墨台了，何必還要想什麼辦法？「其實我想的和蒙無的差不多。咱們現在是秘密到了這裡，鐵石軍團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咱們已經來了，不如就趁著他們沒有警戒的時候，直接打過去，衝垮他們就完了，何必還要費什麼心思？但是咱們現在比預定的時間早到了三天，整個後援部隊都還在路上，要是就這麼一陣猛衝猛打，那很容易給梁破軍足夠的時間作出反應，那時我們就算是能斷了他們的後勤中轉站，也不可能將他們引出飛來城，要是不能把他們引出來，我們也許是不能打掉鐵石軍團的。」

「那你的意思是要智取了？」古月天微笑著問道。

「嘿嘿…」呼延索尷尬的笑了笑「軍師你就不要考驗我們了，咱們這腦子除了猛衝猛打就不會別的了，現在就聽您一句話，您怎麼說咱就怎麼做好了。」

「是麼？」古月天臉上的表情有點失望，但是很快就恢復了平常的笑容「那就進攻好了。」

小山城裡，看著堆積如山的物資，許純不由得露出一絲的苦笑。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只是很隨意的鬧了一下，馬上就得到了這麼多的物資，要知道這在以前可是不敢想像的，這裡面有聖都運來的，還有吞雲關運來的，聽說為了這些物資和軍糧，整個聖都都幾乎被掃了一遍，老百姓已經怨聲載道了，但是百姓永遠沒有更好的辦法，為了能夠安逸的繼續活下去，他們除了低頭服從其實並沒有更好的辦法，但是心裡有多少恨意，卻還是只有他們自己的心裡最清楚。

「也許我真的錯了？」一個聲音不停地在許純的心裡激盪著，讓他有一點心煩意亂。曾幾何時，他有機會控制整個朝廷，但是為了自己的名聲，他選擇了退讓；他也曾經有機會再次進入聖都城，但是依舊為了名聲，他再次選擇了退讓。雖然他身邊的將領們早都在勸他要有所行動，但是他一直在堅持著自己心中的那些曾經的堅定，不是因為任何人，而是這些東西都是這些年來他最珍惜的信念，朝廷在他的心中還是有比較高的位置的，可是現在的所有的事情卻不停的證明著一件事情，那就是不管自己如何愛這個國家，這個國家卻並不愛自己，甚至還時不時的要排擠一下自己。許純甚至想過，要是現在沒有恆州軍這樣一支完全屬於自己的隊伍，那自己早就會輸得粉身碎骨了。

但就算是這樣，他依然在堅持著自己的立場，他雖然明知道這是一條黑暗的路，但依舊想憑藉著自己的能力一點點改變整個局勢，但是想再看來一切都只是水月鏡花了，原來世上的事情都是一樣的，只要你又有實力，那就可以隨便的向朝廷索要自己想要一切東西甚至權利，而這樣的事情不正是無時無刻的表現著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個朝廷已經完了！如果自己可以憑藉著實力達成自己的夢想，那有憑什麼阻止那些野心家們也幹出同樣事情呢？這是一個惡性循環，現在的蒼龍也許真的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可是自己對此有能做什麼呢？

「公爺，事情都已經辦好了，您可以按照計劃行事了。」丁一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的身邊。

「好。」許純淡淡的點點頭，說完之後還輕歎了一聲。

「公爺有什麼心事麼？」丁一跟在許純身邊久了，當然很是瞭解他的心事。

「老丁，咱們弟兄在一起這麼多年，為了國家出生入死，面對槍林箭雨都從來沒有半步退縮，就是因為心裡有個能讓蒼龍天下揚威的夢想。可是現在我怎麼覺得曾經為之奮鬥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了呢？只要任何人有強大的軍事實力，那就可以輕易得到他們想要的一切東西，那我們還為什麼而戰呢？國家？朝廷？還是那些只會爭權奪利的王八蛋呢？」許純也不背著丁一，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公爺，」丁一也歎了一聲「老話說世事如棋，我們其實就是棋盤上的小卒子而已，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只能一路向前，從來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也許我們真的錯了，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只能繼續向前了。至於為了誰而戰，咱們不為了那些王八蛋，也不為了這個已經快要拋棄咱們的國家了，就為了那些曾經跟著咱們一起南征北戰最後卻把命留在了大名河邊的弟兄們而戰好了，就為了那些曾經為我們拋家捨業的蒼龍人好了，為了這些人咱們不能退！」

「你說得對！」許純的眼前忽然再次出現了大名河邊堆積如山的屍體，那些都是我們的弟兄啊，想著這些，他的眼睛濕潤了。

「還有一件事情，末將想提醒您一下。」丁一忽然說道。

「什麼事情，說就好了。咱們弟兄出生入死，早就是同生共死了，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那從此之後，您可不能在心軟了！」丁一的話像是晨鐘暮鼓般重重的敲響了。

第一四七章  沉默的殺氣

「直接進攻？」蒙無和呼延索都有點發愣，其實這是他們最想要的結果，但是這句話從古月天的嘴裡面說出來，卻顯得十分異常，兩個人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自己出現幻聽了。

「軍師，您這話是真是假？咱們要是進攻的話，那會不會暴露出咱們的實力和進攻方向呢？」

古月天微微一笑「當然會！不過那也算不了什麼壞事情。要知道咱們在梁破軍的眼睛裡面就是一幫小蟲子罷了，他那麼狂傲，根本就不會在意咱們是不是要掐斷他的喉嚨，因為他知道就憑借咱們，說出大天來也幹不了。要是咱們偷偷進攻，然後再連續做出一些動作來，到是會適得其反，或許會讓他以為咱們就是恆州軍的主力，那他一定會引全部主力與我們決戰，到時候我們就真的被動了。」

「那他難道不會打我們麼？」呼延索問道。

「會是一定會的，但是絕不會出動主力，甚至連聽他自己都不會露面，因為他要打的是恆州軍的主力，是真正的恆州軍，咱們在他的眼睛裡面並算是個對手，只能算得上是一幫小丑罷了，打贏了也沒有意思。」

「可是咱們已經打敗了鐵血帝國，難道他連這件事情都沒有聽說？」

古月天的笑容更濃了「聽說過也沒有什麼用處，他自己也打敗過鐵血帝國，而且是正面擊潰，按照他這種人的想法，咱們只能做一些暗地裡的事情，根本就算不上他的對手，他的對手只能是恆州軍，許純的恆州軍。」

「那我就不明白了。」一旁的蒙無有點摸不著頭腦了「既然您已經看明白了梁破軍，那為什麼要我們偷偷進入建州境內呢？光明正大不是更好麼？」

古月天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十分怪異「其實我之前根本就沒想好該如何與梁破軍作戰，直到剛才我看著墨台的時候，忽然才想明白這件事情，之後咱們就不用再躲了，光明正大的和他們幹好了！」

蒙無和呼延索有點怪異的對視了一眼，然後眼神就雙雙落在了山下的墨台，心裡幾乎同時有個聲音響了起來「到底軍師從這裡看出了什麼呢？」

古月天當然也明白他們的想法，但是卻不能說破，因為自己看出來的事情根本就沒有辦法講出來。剛才看著墨台時，他想的是拿下這裡後下一步應該怎麼走呢？可是馬上他就想到，別看墨台城小，裡面的軍隊卻還是天下第一的鐵石軍團，自己要是都心生輕視，那地下這些人又會怎麼樣呢？可是他馬上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自己在梁破軍的眼裡何嘗不是這座小小的墨台呢？就算有點本事，也不過是個浪花而已，真正的滔天巨浪還在後面呢？

也就在這一刻，之前他苦笑思冥想了一路的計劃被瞬間推翻了。之前他總是想梁破軍手裡有號稱無法攻破的城池——飛來城！但是卻忘記了，這個人怎麼可能會願意當個縮頭烏龜呢？他一定會出城決戰的，甚至要比恆州軍還要著急，如果是這樣，那就不如將計就計，把局勢搞得更亂，不是更好麼？自己這次身邊的兩個營正是最擅長搞亂局勢的，簡直太合適了。

「攻城吧，你們兩個人誰願意打頭陣？」古月天已經收起了笑容，直接問道。

「現在攻城？」呼延索有點懷疑的問道：「天還沒黑呢？大白天進攻，會不會目標太大了？」

「有什麼大的？雖說現在鐵石軍團已經脫離了朝廷，但是連軍服都麼有變過，只是在脖子上多了一條紅巾而已，我不是讓你們都準備了麼？」

蒙無是個只會問敵人在哪裡的貨，根本就沒有呼延索那麼多的顧慮和問題，一聽要打仗了，馬上跳了起來，嘴裡喊道：「軍師，讓我去吧，我保證一定拿下墨台。」

古月天抬頭看了看他，當目光定在他臉上的銀面具時，忽然皺了一下眉「你還真不行，現在的衝鋒正好是面對著陽光衝鋒，你們妖孽營人人臉上都帶著這個東西，老遠就能看到一片銀光閃爍，目標太大了。呼延索這次還是你上吧，你可有問題麼？」

「沒有問題！」呼延索也不是傻子，問完了馬上就後悔自己為什麼那麼多問題，直接進攻不也是自己想要的麼，現在機會來了怎麼又開始想這麼多事情呢？當他一聽到古月天說出了這句話，他好像覺得聽到了天籟一樣，心裡美的不像個樣子「軍師，您就瞧好吧，今天晚上咱們就在墨台休息。」

「記住，這一戰咱們人少，還要快速行動才有勝算，所以不要俘虜！」古月天的聲音忽然充滿了殺氣。

「明白了！」呼延索的眼睛裡面放出了興奮的光芒。

墨台只是個小城，其實這裡以前只是個村子，可是因為正好成了為飛來城運送物資的必經之路，所以才漸漸的變的繁華起來，後來更是成了飛來城的重要周轉站，幾乎所有從外面流向飛來城的物資都要在這裡停留一下，為了方便管理，鐵石軍團的人才最終後決定在這裡建立一座小城。

之所以是小城原因就是害怕這裡太繁華會分散飛來城的人流，瓦解鐵石軍團的士兵們的鬥志，更重要的原因是，有很多人害怕一旦墨台真正的發展起來，會威脅到飛來城的地位，那樣所造成的後果就會不堪設想了。

就在這些原因之下，墨台的地位就變得十分尷尬，總是一副不好不壞的樣子，雖說每天無數的人要從這裡經過，但是這裡的樣子卻從來就沒有真正的改變過。可悲的是連城防都是如此，城牆還是三十年前修繕的，那時這附近遇過一次千年一遇的洪水，所以不得不修了一下，而城裡的士兵更是壓根就想不到會有什麼人來偷襲這裡。

這裡離前線不遠，可是獸人要到這就必須要跨過飛來城，這件事就是不可能實現的一個夢，再說了要是飛來城都失陷了，那這裡還有什麼價值呢？而另一邊卻是建州廣闊的土地，其中山川河流縱橫交錯，城池更是數不勝數，誰會捨棄那些更有價值地方不打，而專門琢磨墨台這樣一個小的不用提的小城呢？

這些原因讓這裡平常一般只有五百名老軍駐守，最近聽說好像要打仗了，那些平時沒有什麼事情的老兵都被抽調回去操練新兵去了，現在剩下來的也只有十來個老兵帶著五百名剛剛從訓練場掉出來的新兵，美名其曰是繼續在這裡練兵，實際上誰都明白，能被扔到這裡的人，都是一些哪裡都不願要的廢物，所以這裡的士兵什麼時候看起來都是懶踏踏的。

今天的天氣好像比平時更熱一些，天空一點雲彩也沒有，陽光毫無阻礙的照射在大地上，人都快被烤乾了。士兵們早就沒有了精神，都躲在陰涼的地方，拄著長槍打盹，反正已經到了這裡，除了吃飯睡覺之外，還能有什麼事情可以做呢？

忽然有人看到了遠處掀起的一片煙塵，好像是一支什麼部隊，正快速地向這裡衝了過來，可是沒有任何人感到驚訝，最近總會有這樣那樣的軍隊調動，就算是平時來一支部隊也不是什麼新鮮事情。

「不知道又是哪一路的軍隊，咱們用不用保持軍姿呢？」一個新兵推醒了身旁睡的正香的老兵問了一句。

老兵瞇著腥松的睡眼看了一下，便不耐煩的說道：「沒看到旗幟麼？那根本就不是從飛來城出來的，誰知道是什麼雜牌，哪裡能管得著咱們爺們？讓他們就那麼過去好了。」說完繼續睡去了。

新兵一下子有恃無恐了，也根本就不在意這支忽然出現的隊伍，直到他們來到了百步開外才懶洋洋的問道：「來的是哪一路的人馬？」

領頭的人歲數不大，但是臉上卻是滿面的灰塵，看來已經走了很久，一聽這話，馬上拍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紅巾，不耐煩地說道：「娘的，自己不會看？」

士兵還就真的仔細的看了一下，但是什麼也看不出來，只是覺得他們的旗幟有點怪異，既然不是飛來城的衛軍，怎麼還打著他們的旗幟，但是轉念一想，也沒什麼奇怪的，這個時候打什麼旗子的人馬都有，根本就不算什麼了不起的，聽說那位叫做柳如眉的大帥夫人還從自己的部落裡面調集了幾千人來協助作戰，碰到不懂規矩的人太正常了。他的眼神從那個年輕人身上慢慢的移開，最終落到了他身後的士兵身上，但是剛一接觸那些冰冷的目光，他就忽然一陣沒來由的劇烈心跳，一種恐懼油然而生，那是種什麼樣的目光呢？怎麼冷的像是千年的寒冰，他們宛如一群死人一樣，沒有感情，沒有生機，有的只是濃烈的殺氣。

「你們是什麼人？」老兵已經醒了過來，他也看到了這樣一群人，但是最讓他感覺到可怕的是這支隊伍的沉默，除了那個年輕的將領之外，好像其他人都是啞巴，但是啞巴哪來的如此重的殺氣呢？

第一四八章  開戰

墨台的守軍到底算得了軍隊麼？這個問題呼延索還真有點茫然，他以前並沒有和鐵石軍團交鋒過，今天這是第一次，可是這幫對手也太令人失望了，就算是用不堪一擊來形容，也覺得不怎麼精準，這簡直就是一幫戳在路邊的稻草人，他們不但不會反抗，甚至連逃跑都不會，就是直愣愣的看著呼延營的士兵們高高舉起的戰刀，然後再直愣愣的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其實也不能怪這些士兵，他們畢竟只是一群新兵，連正經的戰場都沒有見識過，更別提遇到這麼一幫殺人時連聲音都不出的正經屠夫，他們脆弱的心理幾乎在一瞬間就崩潰了。他們立即就忘記了曾經訓練過的刺殺和搏鬥，甚至連逃跑這種最基本的事情也忘得乾乾淨淨了。

呼延營衝在最前面的就是那一幫死人，他們的仇本來已經報完了，完全可以回到自己的家裡，重新開始過日子了，可是這幫人卻好像是約好了似的，默默的埋葬了親人的屍體之後，又回到了恆州軍的軍營。連古月天都沒有想到，也吃驚問他們還要做什麼。

他們的回答也算是經典，血海深仇已經報了，他們可以面對那些陰魂不散的親人了。現在他們的命已經都不再屬於自己了，而是屬於替他們報了仇的恆州軍，屬於軍師古月天。從此之後軍師讓他們幹什麼，他們就幹什麼，讓他們怎麼幹他們就怎麼幹。

起先古月天並不願意收留他們，畢竟這些人都是恆州軍的對頭，可是他們的那句戰鬥口號，卻還是最終打動了古月天——死在哪裡，哪裡就是祖墳！這種氣勢，不正是傳說中的視死如歸麼？於是他們留了下來，依然被派給了呼延營。

他們也的確沒有辜負這樣的戰鬥口號，一上來就直接下手，這麼多人竟然真的連一個大喊大叫的沒有，就像是一群收割別人性命的遊魂，殺人像是他們天生就會的技能一樣。

墨台這一戰打得太過詭異，守軍沒有抵抗，沒有逃跑，他們就看著敵人將自己的性命拿走，卻沒有任何反應；呼延營沒有壯懷激烈，沒有山呼海嘯，甚至連一聲普通的「殺！」都沒有人發出來。整個戰場上除了偶爾響起金屬碰撞的聲音之外，就只有鋼刀砍斷骨頭時發出的「卡卡」聲和鮮血向外噴湧時產生的「啵啵」聲，場面詭異已極。

古月天站在山上往下面看著，不時皺著眉頭，忽然一轉頭對身邊的琪兒道：「看到了吧，這才是真正的殺氣，我讓你們學的東西就是這個，這就是我常說的心雷。沉默並不代表懦弱，而是另外一種決絕。」

琪兒也看的呆了，之前他一直都在孩子營裡，負責教授那些孩子一些基本的武功和戰法，曾經也聽過古月天說起心雷這種戰法，但是一直都不怎麼相信也全不在意，直到今天才明白世界上還真的有這樣的戰法，簡直就是心雷的最高境界，於無聲處驚雷！不由不可思議的說道：「要不是親眼所見，我根本就不信世上還真有這樣的戰法，簡直太驚人了。」

這一大一小在那裡不停地讚歎，可是全沒有注意到一旁的蒙無已經睡著了，他才不在乎什麼心雷，更聽不懂於無聲處驚雷的真正含義，反正現在沒有用他的時候，與其無聊不如睡覺。

正在這時忽然有一斥候跑了上來「報軍師，西邊來了一支隊伍，看旗號應該是鐵石軍團的人馬。」

「有多少人？」古月天連頭都沒回，只是立刻問道。

「大約有三千人馬，都是騎兵，但是他們好像根本就沒有發現墨台出了事情，走的非常悠閒。」

古月天嘴角向上一挑，露出一絲嘲諷的微笑「蒙無將軍。」

蒙無已經睡著了，但是忽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他騰身而起「在這呢！一直等著呢。」

「帶上你的妖孽營，去給我擊潰他們，能行麼？」

「軍師放心，蒙無別的什麼也不會，就會拚命！不管來的是誰，我都一定打殘他們。」

古月天微笑著點點頭「早就聽說過你的妖孽營，但是一直無緣一見，今日正好觀賞一下！沒有別的，我們不要俘虜，殺光這些人，去吧！」

蒙無怪笑了一聲「您就瞧好吧。」說完猛的一揮手「妖孽們都起來了，冤家上門了，該咱們上場了！妖孽營，出擊！」話音未落，剛才已經橫七豎八倒成一片的妖孽營士兵們，全都跳了起來，拉刀拔劍歡呼了一聲，跟著蒙無衝了出去。

「妖孽出世，神佛避讓！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這些人真是妖孽，一聽打仗怎麼這樣的反應？」琪兒看著那些背影，幽幽的說道。

古月天輕輕地點點頭「這些人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他們才是曾經的天威軍剩下來已經不多的魂魄了。」

來的人到底是誰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們被擊潰的速度遠遠超過了所有人的想像，甚至在山上觀戰的古月天和琪兒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從樹林裡面衝出來的時候，蒙無已經摘下了自己臉上的面具，知道他的人都明白這是他拚命的標誌。山下路過的是一支正經的鐵石軍，他們都已經是兩年以上的老兵了，在飛來城當兵能存活兩年也算是很厲害的了，但是可惜他們並不是在那裡當兵的，他們只是建州其他城池的府兵，要不是現在馬上要打仗了，這些人梁破軍是壓根就看不上的，可是就像觀滄海說的，這些人打仗不行，難道搬搬抬抬還不行麼？

這些人也很清楚自己的使命，也真就沒拿自己當什麼主力看待，於是當他們看到黃昏時分忽然從樹林中衝出一群妖怪的時候，他們的反應和其他第一次見到妖孽營的人沒有任何的區別，就在這一刻他們也就被輕易的判處了死刑，另外一場屠殺就在距離墨台並不遠的地方開始了，而且這裡的聲音要大得多。恐懼使慘叫的聲音變得更加恐懼，順著風傳出了很遠，古月天甚至懷疑這種喊聲已經被飛來城上的人聽到了。

但是他現在並不關心這件事情，他更加關心的是蒙無臉上的面具，那東西難道有什麼魔力不成？不然的話為什麼蒙無帶上那東西的時候明顯和現在是兩個人。他只要上了面具，就會變成一個比較可以遵守規矩、服從命令、知道輕重緩急的人；可是當他摘掉那面具之後，他整個就變成了一隻不折不扣的妖怪，那種想要嗜血的衝動讓他和他的部下無所顧忌，橫衝直撞，，即使是在步下面對強橫的騎兵，也毫不畏懼，完全是一副咬一口吞下敵人的氣勢，而且那種驚人的殺氣不但可以被久經沙場的老兵輕易的感覺到，甚至是動物也馬上就察覺了。

這三千來人可不是沒想過要逃走，他們可不是連逃跑也不會的新兵蛋/子。但是並不是他們想得那麼容易，他們胯下的馬首先就綏了，任憑這些士兵怎麼抽打，就在原地煩躁的來回溜躂，鼻子裡面還不時往外噴著粗氣，就像被什麼人施了定身法一樣。

馬上的士兵們更加堅定不移的認為這一次自己碰上的一定不是什麼人，絕對是會這樣神奇法術的怪物了，可是為什麼怪物要攻擊自己呢？這個道理他們都沒有想通。

古月天也有點想不通，這種現象是為什麼呢？

琪兒卻好像一副已經明瞭的表情，他慢悠悠地說道：「蒙無的臉被大火燒燬，曾經弄得不敢見人，那時的他為了活下去一定就像是隻野獸一樣，早就不在乎自己還能不能像個人一樣生活下去了只要還能活著就好了！可是這張看似簡單的銀面具，卻變成了他的另一張臉，甚至讓他找回了做人的感覺，那是種可以生活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痛快，所以他才會判若兩人，拉下一個偽裝之後，立即就顯示出來自己最真實的一面，所以才會有如此大的殺氣和怨氣。他的士兵其實也都差不多，本來他們是按照天威軍的生存方式活著的，可是別人卻都已經變成了濟州軍，你說他們就能沒有怨怒之氣呢？所以說人啊，不管他表現再怎麼具有野性，不管心裡包含著多少的怨怒，可是一旦戴上了一張假臉，馬上就可以變成另外一個自己，那種變化有的時候都會是自己震驚，這難道真的是自己麼？」

古月天看著琦兒，臉上忽然就多了一些很奇怪的東西，但是很快他的神色就恢復了正常「你是在說你自己麼？」

琦兒冷笑了一聲「這世間的人有誰不是一樣的？難道你就可以免俗麼？」說話間的語氣就像是個垂暮的老者一般，眼睛裡面卻忽然多了一點點的悲天憫人。

古月天沒有再說話，而是抬起頭望著天空，太陽此時已經西斜，將整個大地都染成了鮮紅的顏色，就像是血！不，其實那就是鮮血！

第一四九章 飛來城（上）

飛來城，這個名字到底代表了什麼呢？很多人都認為這是一座不可攻破的堡壘，是上天賜給人族最後的恩賜，正是這裡的得天獨厚才將強悍如獸人都不能攻下此處，才給了人族難得的喘息機會，不然人族早就被滅了。

獸人卻認為這裡是地獄，幾乎每一年都要有人死在這裡，這裡的獸人屍骨已經填滿了血浪谷，據說每個陰雨天谷中都會發出淒慘的哀嚎。獸人王族也就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只要是皇族下葬，墓碑都要朝向飛來城的方向，就是希望可以有朝一日自己的靈魂能看到飛來城被攻陷，可是五百年了，飛來城依舊是座不可被攻陷的城池，這裡依舊是人族最大的依仗。

獸人以記仇聞名天下，他們的古文典籍之中幾乎都記載著關於這座城的那些傷痛，一筆筆的血債歷歷在目，甚至有十幾代獸王留下的遺願都是推平飛來城，殺光這裡所有的活著的生物。這當然是有原因的，五百年以來，已經有七位獸王死在飛來城下，就為了這件事情，獸族也絕不會輕易的放下這段仇恨。

相對於獸族的血淚史，人類還是很高興的，因為飛來城就代表著勝利，五百年來除了三年沒有開戰之外，幾乎每一年都會有一場浩蕩的廝殺，雖說每一次人類都會損失，但是相比於獸人還是可以忽略不計的。這裡的守軍甚至用獸人的屍骨鋪成了一條路，從飛來城東面直接鋪開，甚至已經鋪到了血浪河。

飛來城究竟是從何而來的，其實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各種版本的傳說讓人目不暇接，但是這裡的險要卻又是非常明顯的，不管如何傳說都離不開那塊如同天外飛來的巨石，和巨石之上的那座飛來城。

「大帥，現在這支恆州軍太讓人討厭了，就像是群蒼蠅一樣，不如末將現在就帶著一支隊伍，直接把他們滅了吧。」牛無敵還和過去一樣，他的提議也是最簡單的辦法。

梁破軍淡淡的搖搖頭「不需要，任他們去吧，誰都不要去動這支軍隊，本帥還要靠他們釣魚呢。」

「釣魚？」牛無敵愣了一下「什麼魚？」

「當然是恆州軍的主力了，本帥要打的可是許純、丁一他們這樣的高手，至於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本帥沒有興趣。」

「那就不用您出手，末將自己去就行了。」

梁破軍皺了一下眉頭，不滿意的看了看牛無敵「你什麼時候能明白打仗不光是衝鋒和殺敵呢？本帥曾經不止一次告訴過你了，這一戰咱們是絕不能操之過急的，不然真正的大魚就要脫鉤了。」

「末將還是不怎麼明白。」牛無敵連連搖頭。

「滄海，你來替本帥說吧，本帥已經和這個玩應費盡了口舌，累了！」梁破軍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關滄海慢慢站了起來「牛將軍，大帥說的釣魚，其實是說要將許純和他的恆州軍主力吸引過來。」

「許純？現在這支隊伍不就是恆州軍的前鋒麼？怎麼還要這麼麻煩？」牛無敵還是有點迷糊。

關滄海剛想說話，梁破軍又插嘴了「你還是不明白。我問你，許純現在在幹什麼？」

牛無敵想了一下「應該在聖都鬧事吧，聽說他現在正在要東西，任開他們還真是聽話，要多少給多少。」

「不錯，」梁破軍點點頭「任開這個蠢貨，一點也沒有上位者的覺悟，他最終活了下來，簡直就是一種災難，想想當年的夏黨那麼多厲害的人物，可是怎麼就能活下他一個人呢？」

「大帥為什麼這麼說呢？現在的任開其實沒有實力和恆州軍抗衡，要是不給許純要的東西，那他很難把這件事情平復下來。」

梁破軍冷笑了一聲「他哪裡明白這裡面的利害關係。當年最強悍的軍隊就是我們鐵石軍團，可是也要等人家把我們逼到了牆角。我們才知道奮起反抗，然後才知道原來可以用手裡的刀槍換取權利。可是現在的許純卻不需要被逼到牆角，他已經明白了任開在骨子裡面是極其害怕他的，那你說許純會怎麼做？」

牛無敵想了一會，忽然抬起頭說道：「我要是他就不會來管咱們了，直接幹掉任開和皇帝老子，自己當皇帝多有意思，然後再號召天下的軍兵都來討伐我們，那時連力氣都不費多少，就可以即報了仇，又得了利。」

梁破軍卻歎了一聲「連無敵這樣的人都看得出來這種招數，許純難道還看不出來麼？這個任開簡直就是個蠢貨啊。」

「大帥也不用太著急，屬下倒覺得不到萬不得已許純是不會這麼幹的，他畢竟是個讀書人出身，遇到事情還要顧及著自己的臉面，所以就算要干下賤的事情，也要找個合適的理由，任開可能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不給他理由的。」

梁破軍點點頭「你的看法和夫人不謀而合，夫人也是這個意思。其實你們兩個人的很多看法都是一樣的。我就不明白了，你們兩個人怎麼就不可以平安的相處呢？你以後不處處針對她好不好呢？」

關滄海的臉色忽然變得極其難看，他馬上就低下了頭，低聲說道：「屬下怎麼敢和夫人一爭長短，以後也絕不和夫人為難了。」

「這就好，這就好！」梁破軍哈哈大笑，笑過之後又轉頭問牛無敵道：「你可是已經明白了麼？」

牛無敵道：「大帥，您說的這些話我都明白了，可是您留著這支隊伍有什麼用處呢？」

梁破軍歎了一口氣「你還是沒明白。本帥要留著他們就是為了能把許純引出來。要知道兵書上說過，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許純在那裡鬧得天翻地覆，按道理為的應該是隱藏這支軍隊的真實目的。可是現在這支軍隊如此光明正大的進攻，你不覺得很詭異麼？我看他們中間已經出現了一些不為我們所知的事情，也許他們已經鬧翻了，所以古月天才會用這樣的辦法來逼許純就範，如果我們現在就把他們消滅了，那就會讓許純再也無所顧忌，直接圖謀聖都，那時我們就真的被動了。可是反之，也許我們就會等來我們最想要的結果。」

牛無敵這時才弄明白大帥真正的意思「可是難道就讓這幫跳樑小丑在咱們建州四處搗亂不成？要知道他們所造成的損失也會很大的，咱們不能聽之任之呀。」

梁破軍聽了這話也點點頭，沉思了一下便說道：「無敵這麼說也不是沒有道理，那就傳本帥的命令，各個城池謹守自己的防務，沒有本帥的命令不得主動迎戰。至於各個村莊，」他停了一會「就暫時先轉移到城池裡面，反正土地他們也帶不走，本帥倒要看看這招堅壁清野古月天要怎麼破解？」

眾人一聽這話，也知道這已經算是梁破軍最後的決定了，也就不再爭論什麼，全都站起身來，拱手道：「謹遵大帥命令！」

「好，各自下去準備好了！」說完，梁破軍先站了起來，把手一揮直接就走了出去，眾人也都紛紛下去準備去了。

梁破軍腳步輕快的回到了自己帥府的後堂，柳如眉已經備好了一桌飯菜正在等著他，一見他回來立即站了起來，飄飄行禮道：「帥爺您回來了？怎麼不讓人先回來送個信呢，有的菜已經涼了，我怕熱早了又要涼了，所以還一直等著您呢？」

梁破軍呵呵一笑「夫人啊，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以後這樣的時候不要等著我，我們這些人一商量起事情來就忘記了時間，什麼時候都有可能，你就先吃好了！」

柳如眉輕輕歎了一聲「我每天也沒有什麼事情，只能做點小菜打發一下時間而已。而且最近你又那麼忙，只有晚飯的時間能見你一下，等會吃完飯，你有又要去檢查防務了，要是連吃飯都不等你，那又是一天見不到你了。」

梁破軍一聽這話，臉上不禁紅了一下，連忙低聲下氣的說道：「夫人請見諒，最近我真是太忙了，以前還答應你要帶你去打獵呢，現在看來暫時都沒有時間了，等我打敗了許純之後，就有時間了，那時一定整天陪著夫人，到處遊山玩水，你看如何？」

柳如眉淡然的笑了一下，卻掩不住眼角眉梢的失望「那時又是哪一天呢？再說了，等你打敗了許純，又會有別的事情要忙了，我還不知道你這個人麼？整天就想著打仗，要是真的沒仗打了，那你會悶成什麼樣子，不用想也知道。」

梁破軍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也是！但是有夫人陪伴我也不會太悶了。」

「你也不需要如此說了，等你打敗了許純之後，你就又可以重新回到權力的頂峰了，到時你恐怕早就忘記我了，只想著朝廷裡面的地位了。」

梁破軍冷然一笑「夫人這麼說就委屈我了，其實我對權利、朝廷那些東西根本就全不在意，對於我來說，打仗才最有意思，其他的都是假的。」

第一五0章  飛來城（下）

柳如眉聽了這話不但沒有高興，反而情緒更加低落了「您說的這話我倒是相信，咱們做了這麼久的夫妻，我倒也算是明白您的為人，可是你就沒想過麼？就算您不想要，您手下那些人也不想要麼？他們和您一起拋家捨業難道就是為了能夠有機會偏安一隅麼？」

梁破軍一下子沉默了，他當然明白柳如眉說的是什麼意思，也確切的明白這些話是真的可能發生的，手下這些人裡面真的有不少是為了那樣自己看不上的東西而奮鬥著，現在也是權利的慾望在支撐著他們，要是自己不願意幹，那這些人就會立即轉過頭來和自己對著干的，要是真是那樣，就算自己是天下第一也一樣白給。

「那夫人的意思呢？」梁破軍還是對自己夫人的能力有所認識，現在他已經越來越喜歡聽取柳如眉的意見。

「能有什麼意見呢？我只是覺得很多事情不是靠我們想一個辦法就可以能化解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畢竟現在的鐵石軍團是一把雙刃劍，一個不小心傷的就可能是您自己。」

「夫人說得有道理，不過就像你說的我們已經走上了這條道路，可能就再也沒有回頭路可以選擇了。」梁破軍的聲音忽然有點低沉。

柳如眉卻是淡淡的笑了「不要再說這件事情，其實不管如何對於我們來說不都是好的麼？再說了，很多事情你都可以問一下關先生，他是讀書人，見識知識都比我這個婦人要強得多，他說的話也都是為了您好。」

梁破軍一聽這話，竟然有點驚訝的看著柳如眉，半晌才又輕歎了一聲「夫人，你這話真的應該讓滄海聽聽。他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總是和你過不去，可是沒想到夫人你竟是這樣的不計個人恩怨，這一點連為夫也自愧不如啊。」

柳如眉淡淡一笑，旋即也輕歎了一聲「其實關先生也是為了大帥您的家業考慮，也真是個可用的人才。至於為什麼要和妾身作對？」她停了一下，淒然的笑了一下「還不就是為了當年的事情，要不是他，咱們的孩子怎麼能…」說到這裡她停了下來，眼中已是淚水連連。

梁破軍一聽這話，也不由深深的低下了頭，這件事情也是他心裡的刺「這件事情不光是他，我也對不起你，嗨…」說罷，滿飲了一杯酒，將酒杯重重的蹲在桌上。

過了一會梁破軍才抬起頭來，他知道這件事情對柳如眉的打擊比自己大得多，也不想再提這件事情了「對了，你們柳族的三千士兵已經到了，對這件事你可有什麼打算？」

柳如眉一聽這話也收起了悲傷「是麼，他們來了也好。大帥應該知道我們柳族的人也都算的上能征善戰，只是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要是能遇到厲害的人物指點一下，一定不比您的鐵石軍差多少。」

「那倒是，記得當初咱們初次見面，連夫人你都是披掛上陣，就從這點來看你們柳族也的確名不虛傳。」梁破軍饒有趣味的說著。

柳如眉臉上一紅，嫵媚的白了一眼梁破軍「大帥你又取笑我！」

「哈哈哈…」梁破軍哈哈大笑，笑過之後又問道：「你究竟想如何呢？」

「妾身的不就是大帥的麼？您做主就好了。」

梁破軍連連點頭「以前總聽說老天不公，現在才知道老天爺真的是公道的，至少他對我梁破軍可是不薄，竟然把夫人賜給了我，這已經是對我梁破軍這輩子最大的恩惠了。對於那些士兵，就留在你的身邊好了，作為咱們兩個的親兵，這樣你的安全我也放心了。」

「謝過大帥了。」

「你我夫妻本是同命鳥，哪分什麼你我？何必要說個謝字呢？」

「對了，妾身還有一件事情想稟告大帥。」

「什麼事情，只管說好了。」

「就是之前咱們商量的辦法，妾身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恐怕會影響咱們之前定下的計策。」

「什麼？有什麼好的想法就說好了，你可是我的女智囊，有什麼想法只管說好了。」梁破軍揮了下手，痛快的說道。

「其實之前我們商量的辦法應該沒有什麼漏洞，但是有一件事情還是要和大帥您商量一下。咱們現在實行的是堅壁清野的政策，可是您想一下，如果我們只用這樣的辦法來困死這支隊伍，那許純還會上鉤麼？」

梁破軍一聽這話，不由皺了眉頭「這件事情你說的對呀，要是咱們真的困死了這幫人，那事情就麻煩了。那你說現在應該怎麼辦呢？」

柳如眉微微一笑「大帥不要著急，既然我已經想到這事情了，就已經有了辦法。咱們可以讓這支隊伍打幾場勝仗，甚至奪幾座城池，最好是可以打通進入建州的道路，這樣許純來也的來，不來也的來，他一定會騎虎難下，進退兩難！」

「妙！」梁破軍猛地一拍手，哈哈大笑「夫人真不愧我的智囊啊，這個辦法甚好！我馬上就下令，讓開道路，隨意他們進攻。」

「大帥且慢，」柳如眉急忙攔住了梁破軍「這樣可不行！」

「有什麼不妥之處麼？」

「您要是這樣下令，那就太假了！古月天也不是個傻子，他怎麼能看不出來這是一條引誘他們進入全套的計策呢？要是那樣的話，那咱們之前的一切佈置不都白費了麼？」

梁破軍連連點頭「還是夫人想得周到，要不是你思緒周全，這一次為夫又要出醜了，這條計策可千萬不能搞砸了。但是現在應該如何呢？」

柳如眉一陣嬌笑「您怎麼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呢？咱們不管他們不就行了麼？到時候打得下來咱們也不派兵支援，要是打不下來那就只能怪他們自己的能耐太次了。」

梁破軍撫掌大笑「簡直絕了，這個辦法極好，我馬上就去召開軍事會議，和他們商量一個具體的辦法出來。」

柳如眉不再說什麼了，只是淡淡的笑著。

離大帥府不遠處就是關滄海的府邸，現在正是晚餐時間。牛無敵早早就來了，說是要來蹭酒喝，關滄海也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也不說破，就將他留了下來。晚飯時也就兩個人來到涼亭裡面，邊喝酒邊聊天看風景。

酒過三巡，兩人閒聊著天，可是關滄海就是不願意往正經事情上面提，這下可把牛無敵給急壞了。

他當然不是真的來蹭酒的，他是有事情來和關滄海商量的，可是現在看著關滄海就是不願意提這些事情，他不由得心裡著急，乾脆挑明了。

「老關，我有件事情十分的不明白，真的想和你聊一下子。」

關滄海苦笑了一下「你有什麼不明白的？你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別以為你平時裝傻充愣，現在就可以在我面前也裝著什麼都不懂的樣子，你心裡可是什麼都明白的。」

牛無敵也連連苦笑「你說這些事情幹什麼？我現在真是有不明白的事情才來向你討教的，之前的有些事情不裝傻也不行，誰叫咱們大帥喜歡這一套呢？」

關滄海笑了起來「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想問的是什麼。」

「是什麼？」牛無敵也來了興趣。

「你不就是想問我為什麼最近不願意在大帥面前進言了麼？」

牛無敵哈哈大笑「的確呀，你這個老關還是聰明人。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你就對我好好講講，我怎麼覺得現在鐵石軍團的形式有點詭異呢？」

「什麼詭異的？現在咱們鐵石軍團真正的軍師是柳如眉，大帥現在只聽她一個人的，我就是想說什麼又有什麼用處呢？所以還不如一言不發混日子好了。」

「但是這樣你就甘心麼？」

關滄海連連苦笑「甘不甘心又能如何？現在我真的鬥不過這個女人。」

牛無敵也歎了一聲「其實你不是輸在別的事情上面，而是大帥偏聽偏信，就相信這個人，不願意相信咱們這些老兄弟了。」

「也不要這麼說，其實大帥心裡還是有咱們這些老兄弟的，只是他有點分不清楚這位夫人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其實我想問問你，你憑什麼就認為夫人有問題呢？要知道她也是不遠千里的來到此處，經歷的事情也有很多。」

關滄海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我根本就沒有任何證據，但是就是覺得有問題。當初他們雖說沒有辦法才將她送到了許純的手裡，可是就因為這件事情她沒了孩子，每每想到此事我就覺得不寒而慄，我覺得柳如眉絕不可能放過我。畢竟這個主意可是我出的。」

牛無敵也緊緊皺眉「這件事情我也有份，但是我怎麼沒覺得她有什麼不妥之處呢？很多次見到她，都沒有什麼事情呀。」

「這才是最可怕的！」關滄海長歎了一聲「要是她死咬此事，我倒還不那麼害怕，可是現在我真的覺得如芒在背，寢食難安啊！」

「那咱們該怎麼辦呢？」

關滄海看著牛無敵，半晌沒有講出話來，他真的很想說該找出一條退路了，可是退路又在哪裡呢？

第一五一章  密信

呼延索飛馬而來，身後帶著一片的煙塵，他飛一般向著古月天而來，還差幾步就已經甩蹬離鞍跳下馬來，一溜小跑的來到了古月天的身邊「軍師，活幹完了。」

「怎麼樣，有什麼收穫麼？」

呼延索撇了撇嘴「他娘的，這些鐵石王八蛋，把百姓都遷走了，又是一個空村，這已經是第八個了，在這樣下去咱們可就真的要山窮水盡了。」

古月天冷笑一聲「這是堅壁清野的計策，看來梁破軍已經中計了。」

「中計了？」呼延索愣了一下。

「是的，他已經中了咱們的計策，一定是還以為咱們現在的軍事行動和國公爺沒有任何聯繫，恐怕還在想著用咱們來釣魚呢。」

呼延索一聽這話，不由笑了起來「這感情好，可是咱們現在怎麼辦呢？要是在得不到糧草的補給，那咱們就快要面臨絕糧的困境了。」

古月天點點頭「等會看看蒙無有什麼發現，然後再決定下一步。」

正說話間，天邊已經一片煙塵滾滾而來，煙塵之中隱隱閃著銀光。呼延索瞥了一眼，便道：「蒙無回來了！」

果然不多時妖孽營已經回來了，他們帶回來的也是壞消息，附近的村子裡面已經人去屋空了，看來梁破軍是鐵了心要困死他們了。

「沒想到墨台裡面已經沒有糧食了，不是說那裡是飛來城的物資轉運中心麼？」呼延索畢竟還是年輕，有點洩氣了。

「有什麼奇怪的？」古月天卻全不在乎，這種情況他早就想到了「人家也不是傻子，要是墨台真的還有糧草怎麼會只派五百人來守城呢？你一進攻的時候，我就知道結果了。」

「那軍師，現在咱們該怎麼辦呢？要不咱們現在就想原來預訂的集結點集合吧，水軍應該快到了吧。」

古月天微微一曬「忘記告訴你了，現在已經沒有水軍了。之前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他們，讓他們和公爺匯合，一起向這裡進兵。要是現在他們忽然出現，對我們的行動才真的很不利。而且以後咱們也要改變行動方向了。」

「怎麼個變法？」呼延索立即問道。

古月天顯得並不著急「很簡單，堅壁清野是一招非常實用的防守辦法，但是這一招卻不是這麼用的。這種招數一定要用在氣候極端的地方或者季節才能取得最好的結果，而現在這個時候用這樣的招數簡直就是自尋死路。老百姓已經種完地了，地裡的莊稼現在正是需要打理得時候，現在不管這些莊稼，到了秋天可就什麼也沒有了，所以時間長了老百姓都會不願意的。不過咱們時間也不多，沒這閒工夫和他們磨蹭，馬上準備一下，明天開始進攻城池了。」

一直沒有講話的蒙無一下子蹦到了古月天的眼前「軍師，讓我打頭陣吧，最近閒的快要發霉了。」

「那怎麼行，」還沒等古月天開口，呼延索就馬上接口道：「我也要悶死了，每天掃這些村子，連個活人都碰不上，這一次我是說什麼也不會讓你的。」

古月天笑了，這兩個人就算都有天大的毛病，但是在打仗這件事情上卻從來都是不願讓給別人半分的，就這一點兩個人都算是天生的先鋒。

「你們兩個人不要爭了，我的想法是同時攻擊兩座城市，讓他們在一時之間不明白我們真是的意思，爭取一下子就打破他們的堅壁清野。」

話剛說到這裡，忽然來了兩個斥候，急急忙忙的跑來，一看就是有什麼發現。

「報大帥，我們撿到一樣很奇怪的東西。」斥候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口，說的話也很是奇怪。

「什麼東西？」古月天也很是奇怪，他不明白今天斥候這是怎麼了，說的話這麼怪異。

「就是這個！」斥候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件事情，他也覺得太怪異了，所以直接把東西遞給了古月天。

那是一個金屬的圓筒，單看表面上精美的花紋就知道這東西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了的，似金似銅的材質，更能證明這一點，誰能用得起這麼珍貴的東西呢？

古月天驚訝的看著他手裡的東西「這個東西你也能撿到？到底在哪裡撿到的？」

「是一隻鷹扔下來的。」

「鷹？」古月天懷疑的望著那個斥候，他真的覺得這件事情有點太奇怪了。

斥候可能也覺得事情太詭異了，便支支吾吾的說道：「我們正在此處巡邏，忽然飛來一隻獵鷹，我們看到了之後，馬上就覺得這隻畜生和其他的不一樣。因為那只獵鷹竟然全不怕人，見到我們之後還從空中撲了下來，正當我們還沒有反應的時候，它就直接把這個東西扔了下來。我們看著這東西像是有點來頭的，於是不敢耽誤，急急就送了過來。」

古月天沒有再說話，而是專注地看著手裡的金屬信筒，好像是想從上面看出點什麼線索來，可是很遺憾，這個金屬信筒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花紋只是普通的麒麟圖案，這種圖案幾乎是蒼龍的大眾最愛，不管是誰都喜歡用這個東西。看了好一會，古月天才按動了信筒上的按鈕，只聽卡嚓一聲，信筒就自動打開了，馬上就露出了裡面的絹信。

古月天面色凝重的拉出了絹信，展開在手上仔細地看著，臉上的表情竟然開始不停的變化。

呼延索看出了問題不禁問道：「軍師，出了什麼事情麼？這信上寫的是什麼？」

「這竟然是一封情報信，上面寫的東西全是我們現在最需要知道的情報，這簡直就像是神話故事，難道老天爺在幫助咱們麼？」古月天說著話，將手裡的信交給了呼延索，然後又從信筒中拿出了其他的東西，不看則已，一看更是臉色大變，嘴裡喃喃道：「竟然還有這樣的東西，難道真的是老天也在幫咱們不成？」

「這又是什麼東西？」呼延索已經飛快的看完了信，也是驚得目瞪口呆，但是看到古月天幾乎和自己一樣的神情，不由好奇地問道。

「這是咱們現在面對的城池的軍事地圖和詳細軍力佈置，簡直就是建州的催命符啊。」

一直在旁邊發愣的蒙無也開始好奇了「究竟信裡面寫了什麼？能讓你們這樣的表情。」

「老蒙，你哪裡都好，就是不識字，這可要了命吧？」呼延索開心的開著玩笑，然後才認真的說道：「這封信裡面詳細的寫了鐵石軍團最近的軍事安排，而且還特別的記錄了梁破軍之後的安排和計策，簡直就是一份指引我們應該怎麼打的指路明燈，有了這東西，咱們可就算是想怎麼打就怎麼打了，鐵石軍團已經完了。」

「是麼？」蒙無也驚喜的滿臉笑意「那這是誰寫給咱們的？」

古月天和呼延索不禁都是一愣，對呀，這是誰寫的呢？寫這樣的東西又是為了什麼呢？難道真的就是為了通傳情報？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你們馬上去撿到東西的地方，展開隊伍搜索，我看那鷹一定是有人馴養的，他是看準了才放鷹出來的，人應該就在不遠的地方。」呼延索馬上命令道。

有人立即領命要離去，忽然聽到古月天叫了一聲「慢！不要去了！人家用鷹來傳遞消息就是不想和咱們見面，要是真的找到了他們反而不好。」

「那咱們就不找了？要是找到了，那對咱們可以算是一個天大的機會呀。」呼延索有點著急的說著。

古月天卻連連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啊，人家不願意見咱們，就是有自己的想法。別的不好說，至少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就是人家還並不相信咱們的實力，只有咱們拿得出來好的戰績，才有可能有進一步的接觸。不過這個人的確是我們打敗鐵石軍團的最大希望，一定要好好的把握住他。」

「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怎麼辦？」古月天冷笑了一聲「現在什麼東西都有了，咱們還有甚好考慮的，直接鬧他個翻天覆地不就行麼。」

「那真是太好了！」只要能打仗，蒙無就非常開心。

「打是可以打得，不過還是有事情要提前交代你們兩個。」古月天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之前咱們打仗是不留俘虜的，但是之後再打仗就不行了，咱們必須得換個打法了。以後不能隨意的殺死俘虜，更不可以打劫百姓，畢竟咱們現在已經不是在境外作戰了，面對的已經是蒼龍的百姓，畢竟咱們也是蒼龍的軍隊，要是咱們都屠殺自己的百姓，那天下人又該怎麼看待咱們這一幫人？恆州軍的名聲已經很臭了，咱們可不能在往上填上噁心的一筆了。」

呼延索和蒙無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才拱手道：「一切謹聽軍師命令！我等必然遵從！」

「那好，咱們馬上準備進攻這兩座城池，打通水軍來的港口，並立刻派人去通知公爺，一切就緒了，讓他可以發兵了。」

第一五二章  放逐

許純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好是兩天之後的傍晚，傳令兵日夜不停換馬不換人才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將消息傳遞到了永州，而許純早上才秘密到了這裡。

他之前已經將兵力分派了出去，丁一、南森等人早就帶著自己的隊伍秘密潛入了永州，而自己也帶著本部悄悄進入了這裡，準備以永州為跳板隨時進攻建州，而軍事物資也在源源不斷地運向這裡，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就等著古月天的消息了。

現在終於等到了，能不令人精神振奮麼？

「軍師打的真漂亮，這麼短的時間，這麼點部隊，竟然已經連續奪了敵人四座城池，打通了我軍前進的道路，真是居功至偉啊。」許純看著古月天寫的親筆信，連連讚歎。

丁一著急地問道：「公爺，您倒是把事情說清楚呀，咱們可都著急著呢。」

許純一笑，將手裡的信交給了丁一「你們傳一下吧，然後咱們馬上就研究一下進兵路線。」

丁一一聽這話立即將信交給了別人，嘴裡說道：「快點看，看完快研究，老子已經等不及要打這一仗了。」

古月天的信寫得很簡單，根本也沒有提那個信筒，只是說現在自己的兵力已經用盡了，打下城池沒有能力守住，所以要求許純盡快進兵，已解燃眉之急。

大家很快就看完了信，一個個都滿懷希望的看著許純。

「公爺，您就趕快分兵派將吧，咱們都快等不及了。」

許純冷冷一笑「等了這麼久，不差這點時間。之前我已經讓水軍和濟州軍進入了寧江江口，現在馬上去給他們送信，讓他們進入血浪江，並進攻沿江所有的城市，以最快的速度支援軍師。然後通知還在聖都的所有恆州軍馬上開拔，以最快的速度向這裡移動，最後通知在恆州留守的李敘，告知他我們已經開始戰役了，讓他做好一切的準備。」他停了一下，看著在場的每一個將領「你們真的準備好了麼？要知道咱們馬上就要面對的是天下第一的鐵石軍團，這個軍團不但有悠久的歷史，而且他們戰鬥力只在我們之上，不在我們之下！最重要的是這裡是在他們的主場，他們現在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我們這一戰面對的困難可是前所未有的。就是一個飛來城，就可能讓我們死無葬身之地，各位真的已經準備好了麼？」

「公爺，」丁一一臉淡淡的笑容「咱們都是已經死了多少次的人了，有很多人的命都是被人在戰場上撿回來的，現在能坐在這裡已經是賺了，哪還有什麼放不下的東西。再說了咱們一直就是走在生死邊緣的，能死在陣前，才是咱們這幫當兵的最好的歸宿。您就不要再問什麼了，當了這麼多年兵，打仗哪裡還需要準備什麼？」

恨無常也咬著牙說道：「這一次洒家臨來的時候經過了大名河，看到了那塊恥辱碑，當時就和一幫弟兄們說，這一戰又不知道有多少弟兄扔在了外面，今天咱們這麼多人能來到這裡，可是誰知道能有多少人回來呢？您知道當時我的弟兄們說了什麼嗎？他們說既然當了恆州軍早就看淡了生死，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只要有一個人能活這回到這裡，就這一個人將這塊碑推倒了；要是一個人都沒有回來，那也沒有關係，只要恆州人沒有死絕，就一定會有人來推倒這塊碑。」他停了一下，猛的瞪大了眼看著許純，許純看到了他已經變得血紅的眼睛，心裡不由也是一陣激動。

「公爺，咱們決不能等著後人來完成這件事，恥辱碑是咱們立起來的，怎麼也得由咱們親自推倒它，不然死不瞑目啊！」

「是啊，死不瞑目！」

「您就下令吧！」

「好，既然大家都已經準備好了，那本帥也就不再說些什麼了，不過還是有句話要說在前面，現在我沒有點兵派將，什麼都好說。這麼多年的老兄弟，就算是不想打這一仗，我也決不會多說半句。可是只要我發出將令，那就令行禁止，幹得好有獎，幹得不好，重罰！你們可都明白麼？」

「明白！」所有人異口同聲的吼道。

許純點點頭，慢慢站了起來，表情嚴肅的說道：「今日發兵，志在必得！這是我們恆州軍最大的挑戰，不光是為了恥辱碑，更是為了我們自己在未來的日子裡面可以挺著胸膛生活，讓我們告訴天下人，誰才是天下第一！恆州軍，出兵！」

「你的意思是許純早就來了？他和古月天在演戲，引誘我們讓出道路，是不是？」梁破軍皺著眉頭一字一句的問道。

關滄海有點無奈的點著頭「正是這樣！」

「滄海，你現在說這些事情又想幹什麼呢？」

「屬下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咱們好像已經落入了對手的圈套之中了，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對此一定要有所提防才行。」關滄海也不敢隨意說話，他逐字逐句都過了腦子。

但是就是這樣還是讓梁破軍顯得並不高興「本帥已經明白了，但是想不通你為什麼總是要針對夫人呢？這個計策是夫人出的沒錯，但是我想提醒你一下，夫人出了這個主意時，我和你們商量過之後才執行的，那是你為什麼一言不發，現在你又為什麼要說這些話？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想幹什麼呢？」

一連串的問題讓關滄海再也講不出一句話來，他只覺得再說什麼也沒有用處了，不如就閉上嘴好了。

看著關滄海不在講話，梁破軍更是有點不高興，他真的以為關滄海已經被自己說的啞口無言了，不由更加生氣了「你真的很令我失望啊！以前那個足智多謀心胸開闊的關滄海哪裡去了？現在為什麼連一個女人你都容不下，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是本帥的夫人，難道這樣的身份還不能讓你收起心中的那些嫉妒麼？真是白瞎了夫人在我面前經常說你的好話，可是你又做了一些什麼呢？你曾經為了鐵石軍團做過很多事情，就為了那些功勞本帥不願意殺你，但是也不想再見到你了，你走吧！去臨江吧，在那裡好好地想一想以後你該做些什麼。」

出人意料，關滄海並沒有顯得很驚訝，他好像早就有所準備了似的，淡淡的一笑，便慢慢的站起了身子，搖搖晃晃的向外走去，一直到了門口才說了一句「大帥，您自己保重吧。」說完頭也不回的徑直走了出去，只留下一臉怒氣未消的梁破軍微微瞇著眼睛看著他的背影。

梁破軍實在也鬧不明白，為什自己最好的軍師就是和自己的夫人不對付呢？難道這就人家說的天生仇人？可是夫人什麼事情也沒有做呀，甚至她為關滄海說得好話要比別人多得多，但是為什麼滄海一定咬死她不鬆口呢？忽然一個怪異的念頭湧了上來「難道滄海沒有說錯？夫人真的已經變了心？他就是許純安插在自己內部的奸細麼？」可是馬上這個荒唐的念頭就被打消了，這簡直是胡說八道，怎麼可能出現這種事情呢？

其實說來也怪，古月天最近好像是如有神助一般，連續的拿下了好幾座城池，而臨近的永州也傳來了消息，許純就在那裡，他現在已經率領恆州軍主力開始向自己壓了過來，為什麼兩個人算得這麼準？幾乎毫不費力就將自己最弱的幾支隊伍都消滅乾淨了，難道說古月天真的像百姓傳聞的那樣，是武曲星下凡？但是他馬上就否決了自己的想法，這些市井傳聞哪裡可以相信呢？難道自己的隊伍裡面真的有奸細？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從外面氣沖沖地走進來一個大漢。這個人已經非常生氣了，他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梁破軍甚至能從他不停起伏的胸膛上面看出無限的殺氣！

「無敵，你怎麼來了？可有什麼事情？」

「末將聽說您要將老關發配到臨江去，這是真的麼？」

「是真的。」

「為什麼？」

「因為他犯了軍規！」

「他犯了什麼軍規？」牛無敵步步緊逼。

梁破軍一時語塞，他忽然發現今天的牛無敵不像平常的樣子「犯了什麼軍規又能怎麼樣呢？你是來替他求情的麼？難道你不知道滄海究竟犯了什麼錯麼？」

「大帥，你可要想清楚，不管如何滄海也是咱們鐵石軍團的軍師，就算他翻了天大的錯，您也應該看在當初曾經出生入死的份上，饒他一次才對，怎麼現在直接往死路上逼他呢？」

梁破軍面色一沉「本帥什麼時候要他死了？只是讓他到臨江好好清醒一下子，只要他認了錯以後還是要繼續用他的。」

牛無敵苦苦一笑「還用他？怎麼用呢？現在的臨江已經太危險了。」

「那裡有什麼危險的？」梁破軍不解地問道。

「還用說麼？敵人的水軍已經進入了血浪江，很快就能到達那裡，咱們根本就沒有水軍，到時候您讓老關用什麼對敵呢？」

第一五三章  調兵遣將

梁破軍一生戎馬，從小就在軍營之中長大，雖然說在計謀上有些差距，但是畢竟經歷的太多，對戰事的分析和判斷還是有相當能力的。他已經判斷出自己中了計，之前的反應很是不好，這才造成了現在的形式上有點被動，不但邊境上來了恆州軍的主力，而且自己的腹地還有一支隊伍正在不停的製造著混亂，，這一切都是由於自己的判斷失誤。

但是他並不害怕，更不會因此而責怪自己的夫人。畢竟自己之前的算計就是為了能用迎來恆州軍的主力部隊，好一次解決掉這支唯一可以與自己分庭抗禮的部隊，不管結局如何，這一戰都會影響到未來的蒼龍走向，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盯著這裡。

當然，這些事情都不能算得上最主要的，但是不管過程如何，現在結果已經是最好的了。至於夫人的出謀劃策，更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就是再聰明的人也有算漏的時候，更何況夫人只是好心好意的提醒一下自己罷了，這有什麼錯呢？

最可恨的就是關滄海，這些行動的具體計劃自己都和這些主要的將領商量過了，可是那時卻沒有一個人提出反對意見。現在出了事情，自己又沒有要推卸責任，更沒有要底下這些人來對此負責，但你關滄海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你馬上就跳出來，肆無忌憚的攻擊我的夫人，這就是你一個軍師應該做的事情麼？難道我養著你這樣的人物就是為了能在這樣關鍵的時候出來攻擊我夫人的麼？其實有很多話梁破軍想和關滄海說的，可是最終他都沒有講出來，他已經不想再和這個人多說些什麼了，他已經完全失望了，這樣一個不分場合、不分地點、不分輕重緩急的攻擊自己的夫人，這真的是在攻擊柳如眉麼？這是在攻擊自己，赤裸裸的攻擊自己，這讓梁破軍怎麼忍呢？沒有直接殺他，已經算是很能忍了。

「無敵，如果你還想替關滄海講情的話，就不要再講了。本帥沒有殺他已經是看在這些年他做的事情還不錯的份上了，你再說什麼也沒有用處。」他停了一下，繼續說道：「至於臨江會不會被攻擊，那就看他的命了，這怨不得別人。」

「可是大帥，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您是不是再給他個機會，讓他戴罪立功也是好的。」牛無敵還是想做一下最後的努力。

梁破軍冷冷一笑「本帥給他的機會已經夠多了，是他自己不懂得珍惜，現在再說什麼也是晚了。算了，不要再說這個人了，正好你和邵兵都在，咱們也好商量一下應該怎麼處理眼前的事情。」

牛無敵一聽這話，也知道梁破軍已經鐵了心要處理關滄海，也就不再敢多說什麼了，不由得低頭不語。

梁破軍卻沒有打算放過他「無敵，現在還真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去完成，不知道你敢不敢去做呢？」

「全憑大帥吩咐。」牛無敵拱手說道。

梁破軍也不在乎他的態度，直接說道：「現在咱們已經等來了許純的主力，那就不需要再留著魚餌了。本帥打算讓你去幹掉古月天，你可願意麼？」

「這…」牛無敵認真的想了一下才說道：「末將衝鋒陷陣沒有問題，可是面對的是古月天這樣的人物，他可是足智多謀的人物，末將擔心…」

梁破軍冷哼了一聲，他當然聽出了牛無敵的意思，馬上打斷了他「不用你去和他鬥智，咱們現在天時地利人和都佔了，關鍵還有比他強得多的實力。在絕對的實力之下，所有的陰謀詭計都是無用的，你只要找個合適的地方去衝垮他們就好了。本帥早都計算好了，這支隊伍也就一萬來人，本帥給你三萬人馬，足足是他們的三倍，三個打一個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麼？」

牛無敵沒有什麼話可說了，只能道：「末將謹遵將令！」

「好，那你就去準備吧。事不宜遲，盡早解決他們之後，咱們還有大仗要打呢。」

牛無敵行禮退下了，退出大廳之後他連連搖頭，嘴裡喃喃道：「老關啊，你這一次可是捅了馬蜂窩了，你怎麼就不聽我勸呢？」

看著牛無敵退出，梁破軍也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轉過頭對著邵兵說道：「小兵，這一次準備的如何了？」

「一切已經準備好了，咱們現在兵精糧足，這一戰可是志在必得，只等您一聲令下就馬上開赴戰場和恆州軍決一生死了。」

「好！本帥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現在終於等到了。不過你認為咱們應該將主戰場放在哪裡呢？」

邵兵呵呵笑了「地方就在大帥的心裡面裝著何必還要問末將呢？其實他們來到咱們的地盤上面作戰，就已經注定了要失敗，在哪裡結果都一樣。」

「是這個道理，但是恆州軍早就習慣於到別人的地方打仗了，咱們也不能小視呀。本帥看，還是把戰場放在六里山吧，那裡是鐵石軍團訓練的地方，也算是咱們的大本營，在這裡打仗算是熟門熟路，有必勝的把握。」

「好主意，這裡的確是咱們的福地，更是恆州軍的葬身之地。」邵兵連連稱善，但是他馬上問道：「不過大帥，咱們怎麼能讓恆州軍進入到六里山呢？這離著恆州軍現在的位置還太遠了，讓他們進入這裡，咱們要面對的問題還真是不少啊。」

「是有問題，而且還真的挺困難，所以我想咱你們是不是設個圈套，將他們的大軍引到此處，然後再關門打狗呢？」

「好倒是好，但是許純也不是小孩子，大帥想怎麼辦呢？」

「本帥倒有個想法，只是還有想好，你也幫我想想。我準備親自領兵來引誘他們，連敗幾場許純一定能夠上當，到時候咱們在這裡和恆州軍決戰，你看如何呢？」

「行到是行，但是您是咱們鐵石軍團的當家人，您親自擔任引誘不合適，不如末將代替您吧。」

梁破軍輕輕歎了一聲「就像你說的，許純也不是小孩子，你去引不到他的主力，只有我去這一仗才有贏的可能。」

古月天的部隊已經渡過了之前的危險時期，現在連續攻下了幾座城池之後，他們再也不會為了糧草擔心了，可是新的問題也隨之而來，隊伍的規模太小了，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守得住任何一座城池。

「軍師，咱們的援軍要是還不來，那咱們就只能放棄這些已經佔領的城池了。」

「那又怎麼樣？你不是會以為佔領了這麼幾座破城，就算是打敗了鐵石軍團了吧？你要知道咱們就算是把整個建州都攻佔下來也不會給鐵石軍團造成什麼實質意義上的打擊，畢竟只要他們的手裡還擁有那座飛來城，一切就都不會停止。」

呼延索想了一下「那軍師，咱們可不可以去偷襲一次呢，也許能一戰定天下呢。」

「哈哈，」古月天一陣大笑「這麼多年來獸人把能試過的辦法都試了一次，這其中就包括偷襲，但是結果都一樣，飛來城到現在還在蒼龍人的手裡，，鐵石的士兵們連睡覺都會睜著眼睛，所以偷襲的事情不要再說了。」

「那咱們化妝進城呢？」

古月天不置可否的聳了下肩膀「你是沒有見過飛來城才能說出這樣的話，等有機會你看見了就不會再說這樣的話了，這一條計策沒有用處，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我們有內應。」

呼延索眼睛一亮「我們有內應啊，您忘了那封密信了麼？」

「我當然沒有忘記，但是知道現在那人也沒有任何動靜，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都講不出來，還談什麼內應不內應的，這件事情以後不要再提起了，否則這個朋友會很危險的。」

正說話間，外面又跑進來一個神色有點慌張的斥候「報軍師，那只鷹又來了。」

「什麼？」屋子裡的人異口同聲的驚叫道，甚至連從不說廢話的蒙無都跳了起來。

「有什麼東西？」古月天立即問道。

斥候將手裡的東西舉了起來，又是一個金屬信筒，和上一個一摸一樣。

呼延索一把抓了過來，直接就遞給了古月天。

古月天立即接了過來，急急的打開，裡面還是只有一塊絹布，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字。古月天馬上聚精會神地看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會功夫當他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他的眼睛裡面就像是燃燒起了一團火焰一般。

「軍師，信上說的是什麼？」呼延索馬上問道。

「敵人已經來了，牛無敵親帥三萬人馬來剿滅我們了，現在戰爭正式開始了。」

「三萬人馬？」呼延索握了一下拳頭「終於來了，太好了，就讓咱們從牛無敵開始吧。」

「好，軍師我來做先鋒吧。」蒙無還是在最適當的時候，說出這樣的話。

古月天沒有說話，而是有點詭異的笑了…

第一五四章   小商山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了，越發熱烈的陽光像是要把人烤化一樣，偶爾吹過的風也帶著極高的溫度，每每掃過人的身上，就會有種讓人窒息的感覺。

「他娘的，這是什麼鬼天氣？」牛無敵邊往嘴裡灌著涼水，邊咒罵著「這些恆州軍難道真的都是些妖怪？在這種天天氣裡面竟然還能跑得這麼快。」

「大帥，他們是被咱們追得急了，沒有辦法，逃命要緊誰還管什麼天氣？不過弟兄們也太辛苦了，這麼熱的天氣，大家身上還穿著厚重的鎧甲，是不是先休息一下呢？晚一點再繼續追。」副將在旁邊建議道。

牛無敵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士兵們，他們的確已經沒有了剛追擊時的精神頭，一個個蔫頭耷腦的，真是應該休息一下了。但是牛無敵還是搖了搖頭「不行啊，咱們現在沒有時間休息，恆州軍就在不遠的地方，他們現在可是在全速逃命，只要咱們一休息就再也別想追上他們了。現在不光咱們又累又熱，他們也好不到哪裡去，人家可以跑，咱們鐵石軍團有什麼不能跑的？這一次老子非得追上他們，等老子親手宰了那個癱子古月天，大家再好好休息也不遲。」

副將卻是微微皺眉「將軍，在這麼追下去，末將是怕就算追上了，也不好打了。」

牛無敵卻不屑一顧的冷哼了一聲「現在他們跑得這麼快，而且是完全沒有目標的亂跑一氣。就這樣的隊伍，還有什麼戰鬥力可言，只要咱們一個衝鋒，就可以將這幫人斬盡殺絕了。」副將沒有辦法，轉身離開了。

牛無敵看著副將背影，不由又狠狠的灌了兩口水。現在的形勢已經是騎虎難下了，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部隊已經到了極限，但是越是這種時候，就越不能後退，更不能停止，因為這已經是自己最後的機會，挽救關滄海的最後機會。

追擊了這麼久，牛無敵就是希望可以親手抓住古月天或者親手殺了他，然後用這樣的功勞去換回關滄海，不管怎麼說現在的臨江太危險了，鐵石沒有水軍可是恆州軍卻有，他們的戰船可以隨意的攻擊任何處在江邊的城池，關滄海現在去那裡簡直就和送死沒有區別。牛無敵太瞭解他了，以他的性格只要恆州軍攻城，他就一定會死戰不退的，到那時誰又能保住這個人的命呢？為今之計，只有用功勞保住他的命，讓他盡快回到飛來城。至於他和夫人之間的問題，牛無敵越來越覺得是老關的問題了，畢竟夫人根本就沒有落井下石，甚至還有消息說，她曾經也求情了。就憑這件事，足以證明之前關滄海的猜測是錯誤的了，這已經足夠了，從此之後總應該平靜了吧。

就憑這個理由，他也一定要抓到古月天，只有這個人死了才能讓一切都歸於平靜，只有一切歸於平靜才有可能大聲這一仗，除此之外已經沒有退路了。

「弟兄們，再忍耐一下，恆州軍就在前面，只要咱們能摧垮他們就可以安心的休息了。等會見到恆州軍，弟兄們給我可勁的殺，誰要是殺了古月天賞黃金萬兩！」

「軍師，咱們已經跑了兩天了，弟兄們早就怨聲載道，再這樣跑下去就真的不用再打了，咱們自己就被拖垮了。」呼延索一陣的埋怨。

古月天看著他忽的一陣的冷笑「你不要在這裡危言聳聽了，什麼自己把自己拖垮。咱們是分層的撤退，每一層都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息，而敵人卻是全力的追擊，現在能被這天氣拖垮的絕不可能是我們，鐵石軍團已經差不多了。你呀，根本不是害怕自己的隊伍被拖垮，而是心疼那些你們搶來的東西是不是？我命令將那些東西都扔了，你馬上就開始心疼了吧。」

一句話把呼延索說的臉紅脖子粗的，他當然沒有什麼話可以反駁古月天，現在一連串的撤退早就是之前就預定好了的，連怎麼跑古月天都早就安排好了，只是把好不容易搶來的東西都扔在了道上，還真是令他們有點心疼，所以才來古月天這裡抱怨一下。

古月天看了他一眼，輕輕歎了一口氣「我已經說了好幾遍了，咱們現在面對的可是一隻瘋牛，他們的實力比我們強大得多，所以咱們只能將這隻牛拖累、拖瘦，然後才能一口吞下他們，不然就算有再好的計策也沒有什麼用處。至於那些東西，只要咱們能打贏，馬上就回來了，甚至還會更多，現在連這些都捨不得，以後還能成什麼大事？」

兩個人正在說話間，已經有斥候跑了過來「報軍師，妖孽營已經進入了指定地點，鐵石的追兵也已經到。」

「好！」古月天微微一笑「好戲馬上就要開場了！」

「大帥，恆州軍已經被咱們逼進了死路，上了小商山。」幾乎與此同時，鐵石軍團的斥候也在向牛無敵報告目前的情況。

「太好了！」牛無敵興奮的一揮拳頭「總算到頭了。也是老天爺保佑，恆州軍路線不熟，沒頭蒼蠅一樣才闖進了這條死路，不然還不知道要追多久呢。」

「咱們怎麼辦？是不是現在就紮營休息，養精蓄銳，等晚上或者明天再進行總攻呢？」副將在一旁提議道。

「哪裡有時間扯這個蛋！」牛無敵不由又罵了一句「追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把他們逼進了死角，這個時候不進攻還等什麼明天？到時候咱們是緩過來了，他們也一樣恢復了，到時候咱們現在好不容易才搶回來的主動和優勢又沒有了，你想要犧牲多少弟兄的性命才把這些恆州軍給幹掉呢？」

副將一愣，他沒有想到這麼多事情「可是現在咱們也到了極限了，要是敵人設下了圈套，那咱們會很被動的。」

「困獸猶斗一定會的，誰被逼進了死角都會拚死反抗的。不過他們也一樣到了極限，只要咱們能頂得住他們的第一波進攻，他們就算是徹底完了。所以告訴所有的弟兄，一定要頂住第一波反撲，拿出咱們最強的戰鬥力來，讓那些狂妄恆州軍看看，誰才是天下第一！」

當牛無敵率領大軍來到小商山下的時候，正趕上一天裡面最熱的時候，陽光從山上面直接照射下來，刺得大家睜不開眼睛，但是還是能很清楚的看到山頭飄揚的恆州軍飛狼旗。

「傳令，全軍給我馬上進攻，老子早就等不及了。」牛無敵惡狠狠地喊道。

身後的士兵們都紛紛的拉出自己的兵器，雖然已經很疲憊了，但是他們都相信牛無敵說的話，敵人比自己更慘，只要能頂住第一波攻擊，一切就會結束。

牛無敵看著已經快速整好隊的士兵，猛地舉起了自己兵器，高聲的喊道：「弟兄們，咱們已經連續的追了兩天，我知道你們已經很累了，我和你們一樣，但是敵人比我們更累，他們早就到了極限，早就不堪一擊。現在我就帶這們衝上山去，殺光每一個恆州軍，然後在他們的屍體上面好好的休息。現在跟著我往上衝！」說完他一揮手，第一個衝了出去。

牛無敵打仗的確有很多問題，他幾乎不願意動腦子，更對使用計謀顯得不屑一顧，但是他很少輸掉戰鬥，原因就是每一戰他都會身先士卒，在這種刺激之下，他身後的士兵都會爆發出比平時更為強大的戰鬥力，就是因為這個他才有戰無不勝的能力，今天也不例外。

古月天從山上往下面看去，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這只像是瘋狗一樣的追了自己兩天的人，竟然馬上就開始進攻了，這簡直讓人無法想像，他們現在還有這樣的能力，難道這就是鐵石軍團的真實實力麼？不管怎樣，今天就讓我看看天下第一的鐵石軍團吧，一個真正的鐵石軍團。

「蒙無，現在看你得了，衝下去吧，殺光他們！」古月天輕聲的下達了命令。

蒙無早就在等著這一刻，他已經迫不及待的將自己的面具摘了下來，用手使勁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妖孽營，出擊！」

「妖孽出擊，神佛避讓！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隨著喊聲，他也第一個衝了出去，身後跟著的是他的妖孽們，都揮舞著手裡的兵器，旋風一樣衝下山來。

牛無敵抬頭看了一眼，也不禁心裡一陣發緊，敵人的殺氣已經強大到，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難道這就是恆州軍的真實實力麼？太好了，終於可以決一勝負了，這個想法立即讓他覺得身體像是燃燒了起來一樣「弟兄們，敵人來了！頂住！」

鐵石軍團的士兵們抬起頭緊張的看著像洪水一樣從山頭衝下來的妖孽，很多人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那張令人恐怖的臉，在很短的時間內也曾經引起了小小的騷動，但是畢竟這些人是鐵石軍團，他們見過的獸人有很多也沒好到哪去，所以很快，恢復心情的士兵們就將手裡的兵器對準了敵人。

第一五五章  肉搏

牛無敵擺動自己的一對板斧，口中喊道：「弟兄們，把他們殺回去，頂住這一波進攻咱們就贏了！」

隨著他的喊聲身後的士兵們也發出一陣吶喊，迎著從山上衝下來的敵人就反衝了上去，完全是一副不懼生死的樣子。

蒙無打仗的時間並不長，比起牛無敵更只能算是個學生罷了，他還是頭一次見到敢和自己對攻的軍隊，不由凶相畢露，心裡更是興奮得不得了，終於碰到了一支可以當成對手的部隊了。手中的巨斧猛地一揮，嘴裡發出了一聲攝人心魄的尖叫聲，這聲音太過刺耳，連牛無敵都不禁渾身一震。

隨著他的尖叫，他身後飛出了無數的弩箭，飛向了正在向山上衝鋒的鐵石軍團陣中。這是妖孽營第一次使用弩箭，之前濟州軍的配置裡面並沒有這種武器，而且蒙無也總覺得自己的士兵不需要這樣東西，但是今天他還是聽從了古月天的命令，配上了這樣恆州軍的標準配置。畢竟面對的敵人是自己人的三倍，光憑一勇之力衝殺又能殺死幾個人呢？自己的人馬又要損失多少呢？再說了，現在他們的對手可是天下第一鐵石軍團，一支戰鬥力絕不輸於自己的隊伍，和他們作戰用一些小花招並不丟人。

可即使是這樣，蒙無還是對這樣的殺人利器沒有太大的興趣，不光是他，就連他手下戰士們也並不在意。說實話，他們也都不太會使用這樣的東西，這幫人還是只相信自己手裡的鋼刀，所以他們每個人都只帶了一匣子弩箭，並將弩都設在連發上面，一扣扳機直接一匣子箭都會噴出去，至於能不能殺到敵人，就不是他們考慮的範圍了。

正是這種原因，牛無敵這樣喜歡憑借衝鋒擊潰敵人的將領才撿了一條命，如果現在從山上衝下了的隊伍不是和他一樣喜歡用手裡的兵器解決戰鬥的妖孽營，而是換成丁一的隊伍，那他早就變成刺蝟了。丁一一定會命令所有人的弩箭都射向敵人的將領，誰衝在前面誰先死，這是丁一的規矩。

但是此時的牛無敵卻沒有時間來感謝，雖然他自己並沒有受傷，但是兩軍的距離這麼近，敵人的弩箭又這麼猛烈，只一瞬間他身邊的士兵就已經倒下了一片。牛無敵眼睛也紅了，一把打落了自己的頭盔，高喊「見血！」繼續向上衝鋒。

妖孽營的士兵此時已經射完了弩箭，紛紛將突擊弩往地上一扔，拉出了自己的兵刃，藍色的海浪碰上了藍色的巨石，碰撞所發出的聲音讓並不太高的小商山都震顫了一下，最後的肉搏開始了。

肉搏是戰場上殺傷力最大的一種戰術了，不光是對敵人也是對自己人，所以才有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說法。這種戰術比的不是誰的武功高，誰的戰術高，誰的操練好，其實比的就是戰鬥意志。誰能更狠，誰能更不怕死，誰就能取得最後的勝利，幾萬人都匯聚在一個相對於狹小的空間裡面廝殺，哪裡還有什麼戰術、陣型可言，什麼長槍兵、什麼刀盾兵，都已經變成了一個個獨立的個體，大家沒有退路，只有向前才能活下去，就為了活下去才更要用手裡的兵器拚命的殺人，誰想拿走而我的命，我就先把他的命留下！這就是真正的含義。

凡是古今的名將都不喜歡這種消耗戰，不管勝負損失都太大了，但是不用這樣的辦法又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所以大多將領都對此又愛又恨！可是今天這兩個卻都是例外，他們都堅信可以憑借自己手裡的兵器解決任何問題的人物，更都是對自己的能力有著相當自信的將領，所以他們同時選擇了最原始的方式，而且樂此不疲。

古月天坐在小商山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面的戰場，他的心裡也有一團烈火在劇烈的燃燒著，這樣的肉搏是他很不喜歡的方式，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這才是一個英雄、一個將軍、一個男人最應該喜歡的方式，直截了當的用手裡的兵器殺死敵人才是最過癮的事情，當鮮血像是鮮花一樣綻放的時候，就算是再懦弱的人也會變得強悍；當看到剛才還和自己有說有笑的弟兄已經只剩下冰冷的屍體時，就算是再卑微的靈魂也會爆發出最強大的戰鬥力，他們已經麻木了，因為所有的感情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了，你死我活之間，沒有退路可選，只有殺死對手的人才有資格繼續活下去。

「放煙花，呼延索該上來了！要是把妖孽營給拼光了，以後就真的沒臉見張楓了。」古月天回頭命令道。

呼延索早就聽到了山坡上傳過來的聲音，他聽的出來那是由兵器碰撞聲、喊殺聲、慘叫聲混之在一起的所產生的怪異聲音，這聲音讓他坐臥不安。

「將軍，咱們什麼時候上？」已經不只有幾個人來問這個問題了。

「老子哪裡知道？你們想知道的話就自己上山去問問軍師。」呼延索沒有好氣的回答道。

「要不咱們上吧，要不然等會連湯都喝不上了。以後還怎麼在妖孽營的人面前抬起頭來？」

「屁話！你們以為鐵石軍團是泥捏的麼？就憑借妖孽營那五千來人怎麼也不可能一下子吃掉三萬人馬，放心好了，總會有你們上去的時候。」也不知道他的話是說給手下人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不過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心理面已經開鍋了。他們被安排在小商山的一處窪地裡面，戰場上的情況是一點也看不到的，所以只能聽到聲音卻完全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這可是古月天親自選出來的，從一開始就決定要將追兵引到此處，這裡早就成了為鐵石軍團準備好了的墳墓。

正在這時天上忽然傳來一聲炸雷般的響聲，然後一朵巨大的煙花在天上炸開了，呼延索一下子從地上蹦了起來「他娘的，終於來了！」

士兵們根本就不用動員，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都急切的看著呼延索，等著他發出進攻的命令。

「弟兄們，該咱們上場了，我就一個要求，就是死也要朝著敵人的方向，上！」

牛無敵一對大斧子舞動如風，已經劈倒了好幾個妖孽，可是他的心裡也十分的驚訝，這些人怎麼會是這樣的呢？他們根本不遜於自己的隊伍，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要不是自己的能力高於他們太多，可能早就被砍死在這裡了。以前說起拚命，他從來就沒有害怕過任何人，更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可是今天他的看法改變了，原來這世上有的是不拿命當回事的人，這些恆州軍就是其中之一。究竟是什麼樣的意志在支撐他們呢？這個問題讓牛無敵有點發懵。

可是現在他已經沒有時間發愣了，因為戰場的局勢讓他感覺到一絲的憂慮，他現在真的有點後怕。多虧了敵人只有五千來人，要是現在人數相當那自己真的就危險了。畢竟隊伍太疲憊了，現在完全是憑藉著戰鬥意志在堅持著，可是敵人怎麼好像並不疲憊呢？他們也跑了兩天，為什麼體力還是這麼充沛呢？難道有詐？忽然他的後背一陣陣的發涼，他隱約的明白了自己已經陷入了敵人早就準備好的陷阱之中，那麼敵人的下一步會是什麼呢？也許敵人的損失並不大，現在應該不止剩下這些人，那麼說敵人還應該有伏兵在附近。

就在牛無敵在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忽然天空像是炸開了一般的一聲巨響，然後一朵絢麗的煙花在天上炸開了，雖然現在的陽光依舊充足，但是煙花還是花朵般綻放了。

「來了！」牛無敵一陣的緊張，但是很奇怪他沒有聽到從任何方向傳來的喊殺聲音，除了從這裡傳出去的各種聲音之外，一切很是安靜。

怎麼回事？難道敵人的伏兵已經沒有了？跑了？散了？消失了？為什麼沒有任何人出現？敵人在幹什麼呢？

蒙無已經殺了很多人，這一路的殺來根本就沒有人能在他面前堅持一個回合。一方面他的長相太佔優勢，很多人第一眼看到他都會發一下楞，就憑著一瞬間他的斧子就能砍下對手的腦袋。另一方面他根本就沒有任何武功的底子，打仗全是憑借自己琢磨的那些招數和自己優於常人的身體條件，才可以無往不利。他的招數全部都是換命的打法，鐵石軍團的戰士不是不能打仗，但是碰到這種拿命換命的人也只能眼睜睜的送命了。

很快他身邊就沒有了敵人，只剩下一堆屍體，此時的他已經看到了正在發愣的牛無敵，他並不認識牛無敵甚至都不認識甲冑代表了什麼，但是就像是同類的氣息相互的吸引，他一眼就發現了牛無敵。

幾乎與此同時牛無敵也發現了他，就像是兩者同類的野獸在這紛亂的戰場上面終於找到了宿命的敵人，兩個人馬上就將對方鎖定了。

終於找到了！他們的腦子裡面同時閃過了這樣的話。

第一五六章  視死如歸

蒙無和牛無敵互相發現之後，立即就衝向了對方，彷彿戰場上只有他們兩個人一樣。一碰面，連普通的招呼也不打，就直接下了傢伙。雖然兩人彼此並不相識，但是此時就好像是兩個不共戴天的仇人見了面，招招都是狠手，完全是希望一下子就把對方的性命取了。

牛無敵一對斧子上下翻飛，招數狠辣無比；蒙無卻是依舊那一套，以不變應萬變，不管你的招數再精妙我也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根本就不和你走同樣的路線。牛無敵雖然身經百戰但是的確沒見過這樣的人物，更何況蒙無的身體素質極好，一柄巨斧在他手裡就像是稻草一樣，論速度根本就不遜於他，一時間兩個人各憑藉著自己的能耐僵持在了一起。

正在兩人打得難解難分的時候，牛無敵忽然感覺到自己的隊伍後面一陣大亂，慘叫聲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但是很奇怪的是卻沒有傳來任何的敵人喊殺聲，他不由有點奇怪，鬧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倒是想找個人問問，可是眼前的這個醜鬼卻根本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而且一時半會自己也解決不了他，這可怎麼辦呢？

「醜鬼！」牛無敵忽然虛晃了一下，跳出了圈外「等一等再動手。」

蒙無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也收起了自己的巨斧，用他鬼怪般的嗓音問了一句「幹什麼，大個子？」

「你敢不敢報個名字，我的斧子不殺無名之鬼。」

「廢物多口水！哪那麼多廢話，要打就打，不打就滾，問你爺爺是誰有個屁用。等會你死了後，閻王爺問你誰殺了你的時候，你就告訴他是妖怪殺了你。」說完話，他直接舉斧就劈，一點面子也不給。

牛無敵不禁氣樂了，他本來想的是那話把這人穩住，然後趁機問問身後出了什麼事情，通過兩個人的戰鬥，他也看出眼前這個醜鬼是個沒有什麼心計的人，也許隨便一忽悠就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是誰成想這個長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竟然根本就不聽他的那一套，完全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不由一陣的惱怒，揮動兩把斧頭又和蒙無打在了一起。

兩個人在這發瘋，他們身後卻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呼延營已經殺上來了。

呼延營還是一慣的習慣，只下黑手不打招呼，忽然從山下冒出頭來直接輪刀就殺，沒有任何的口號或者喊聲，甚至連一聲殺都不願意喊出來，只是機械的揮著刀，砍殺著他們面前的敵人，就算是自己被砍中了，只要還能繼續揮刀就沒有半分的猶豫和退縮，他們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眼神都有點呆呆的，可是他們下起手卻沒有半分的憐惜，全是拚命的打法，你砍我一刀我就砍你兩刀，這種方式

讓所有鐵石軍團的士兵發瘋了。

他們都算是身經百戰，甚至還有不少人是經歷過大名河之戰的，和獸人作戰更是輕車熟路，早就看透了戰場上的生死，但是現在看到這幫怪人卻不由得一陣陣的恐懼，這些還算得上是人麼？只要不死就不停的揮動著手裡得刀，也不管自己身上已經受了多少的傷，有不少人甚至一手捂著被劃開的肚子一手用刀將目瞪口呆的對手活活砍死，不砍下他們的腦袋，就不能阻止他們殺人。就算是被砍下了腦袋，有的身子還在能再揮舞幾下子，這種景象太過恐怖了。

但是這些卻不是最讓人恐懼的，這些人死時臉上露出的笑容才最讓人覺得害怕，難道死亡對於他們來說也算得上是種解脫麼？怎麼樣的活著才能讓他們把死亡當成歸宿呢？當這些問題出現的時候，其實鐵軍團士兵的精神已經崩潰了。他們並不是害怕對手的拚命，獸人比這些人拚命；更不害怕他們的戰鬥力，自己的戰鬥力不比他們差，甚至還要強一些；可是這些人視死如歸的態度卻令人不寒而慄，到底是什麼原因呢？難道是傳說中的藥人，據說有人可以用藥控制一個人的思維，被控制的人生不如死，全身不受自己控制只能聽從下藥的人的安排，直到死亡才能徹底解脫，難道現在這些人就是麼？如果是的話那他們根本是不可戰勝的，這些人不是不怕死，而是隨時隨地的找死，面對這樣的對手，自己除了逃跑就只剩下投降了，除此還有什麼辦法呢？

呼延索一直在給自己的弟兄灌輸一個概念，就是一定要先殺死對方的頭頭，只剩下士兵不管從哪裡說都會容易得多。所以呼延營一直在向著那些衣著不同的人開刀，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面，鐵石軍團的當官的已經損失慘重了。

起先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現在在肉搏有沒有當官的沒什麼大不了，但是很快這種戰術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了。沒有軍官的指揮，已經崩潰的士兵們完全失去了主心骨，一個整體變成了一個個的個人，他們開始為了自己考慮，當這樣的苗頭開始的時候，就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止了，所謂兵敗如山倒就是這樣的道理。

士兵們開始的時候還希望可以找到一條可以突圍出去的路，但是很快他們就絕望了。小商山的地形很是缺德，天然的懸崖峭壁阻擋住了四下逃開的路徑，只有上下兩個方向可以選擇逃開，而此時上面有妖孽營，下面有呼延營，這兩支部隊已經牢牢地卡死了退路。直到此時鐵石軍團的人才明白，之前他們認為小商山是條絕路沒有錯誤，但是這裡是自己的絕路，甚至是自己的墳墓。

古月天在山上看著下面的情況，不時的皺起了眉頭，一旁的琪兒不解地問道：「怎麼了，看見什麼東西了總是皺著眉頭？我看下面的仗打得挺好的呀？」

「好什麼？」古月天不滿意的搖搖頭「這種仗打到現在還沒有結束，真是太差了。要是蒙無會用弩箭，那早就結束了，何必等到現在？要知道這兩支隊伍都是以拚命見長的，這麼打下去，就算是把對手都殺光了，自己也剩不下幾個人了。」

「我沒看出什麼問題，你可是認為有什麼訣竅，可以早一點結束戰鬥？」琪兒更糊塗了，整個過程他都看在眼睛裡面，沒有什麼錯的地方，都是按照古月天佈置來的。

「當然有了，」古月天冷冷一哼「這一仗如果蒙無善於使用弩箭早就結束了，這要換成丁一或者其他恆州軍的將領，那早就把牛無敵幹掉了，他要是一死，這仗早就完了，又怎麼可能弄到現在還沒有結束呢？」

琪兒點點頭，但是馬上輕蔑地一笑「要不我去一趟，殺個牛無敵還不算什麼大問題吧？」

古月天想了想，還是搖頭拒絕「算了吧，打仗不是這樣的，要是連你都要出手了，那咱們就不這麼打了。」

「有什麼關係呢？你不是也常說，打仗不能拘泥於形式麼？你怎麼又在講這樣的話呢？」

「此一時彼一時，咱們要打敗的是鐵石軍團，更要提升他們的實力和鬥志，不能什麼事情都要咱們來決定和幫助，要不然他們這一輩子也都成不了材。」

琪兒微微一笑「隨便你好了！反正你的心眼太多，你自己決定好了。」

正在兩個人聊天的時候，下面的戰事已經發生了變化。

牛無敵已經看出了敗勢已定，但是這樣的危機情況卻更激發了他的強橫。他怪叫一聲，一對斧子揮舞得更快了，但是依舊躲不開蒙無的進攻，要不是牛無敵的功夫還算不錯，他早就完了，可是現在不管他怎麼努力也只是能和蒙無打個平手，最可笑的就是誰都能看出蒙無根本就不會什麼功夫，他只是在玩一套自己的路子，可是這套路子太讓人難受了。

蒙無今天可算是找到感覺了，這個對手太好了，不但能擋住他的攻勢，而且堅持到現在還沒有敗退的跡象，太過癮了。心情好，手裡的斧子更快了，把牛無敵逼的連連後退，他手裡的兵器太短，跟本就更只剩下招架之功了。他一直以快聞名，可是今天碰到的這個醜鬼，卻不比自己慢一點，甚至更快，自己已經沒有一點辦法了，除了連連後退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正在他著急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大吼「納命來！」他一驚，急忙回頭觀看，只見一道黑影閃過，一道金風直奔頭上而來。

他急忙用斧子一迎，耳朵裡面只聽得一聲巨響，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發麻，他不又叫了一聲：「好大的力量！」這個黑影是誰，怎麼和那個醜鬼的力量不相上下呢？

「你是誰？」牛無敵在驚恐之中問了一句。

「你爺爺呼延索！」說話間呼延索手裡的兵器輪開，步步緊逼。

蒙無看著忽然從後面衝上來的呼延索，心裡有點不高興，怎麼我在這打仗，你上來加什麼手呢？要是你把他殺了，那我之前不白打了麼？還有什麼功勞呢？不行，絕不能讓他把我的功勞搶了。忽然想起了腰裡還有一柄連弩，不由一把抓了出來，朝著牛無敵就扣動了機關…

第一五七章   臨江·序曲

臨江之戰雖然只進行了一個上午，但是現在看上去卻像是經歷過一場災難一樣，。城牆幾乎都被炸倒了，城裡面已經有很多地方都冒出濃濃的黑煙，到處都是轟雷爆炸後產生的刺鼻氣味，屍體橫七豎八的散落在地上，有鐵石軍也有恆州軍，除了鮮血好像這世間萬物都已經變成了黑煙的顏色。

血浪江寬闊的江面上此時已經積聚了大約五十艘大小不一的戰船，小的自不用提起，最大的戰船卻是可以並排放下兩台巨型轟雷炮的，殘損的城牆就是他們的傑作。

「仲凱，可以進攻了吧？」旗艦上已經像熱鍋上的螞蟻的張楓再也坐不住了，他向身邊的坐在四輪車上的許仲凱問道。

許仲凱自從大名河一役受了重傷之後，一直就在恆州養傷。梁破軍當初的一刀桿直接就把他的甲冑和金屬腰帶抽的粉碎，也多虧了這些東西才讓他撿了一條命，要不然那個時候他早就死了，可是就算是這樣，他的腰骨也被打成了粉碎，以後還能不能站起來都成了未知數。

本來按照許純的意思是要將他留在恆州好好休養的，就算是再也站不起來了，也得把身體養好了再說。可是一聽說要和鐵石軍團決戰，許仲凱再也坐不住了，親自上陣指揮水軍操練，最後還不聽許純的建議來到了此處，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更理解他急於報仇的心態，便不再阻止了，再說了現在的水軍還真就離不開許仲凱，而這一戰更是離不開水軍，大家也就默認了，於是恆州軍裡面出現了第二個坐在輪椅上面指揮戰鬥的癱子，這也算得上是個奇景了。

此時的許仲凱已經不再是當初龍精虎猛的樣子了，身體和心理的雙重打擊讓他有了點萎靡的感覺。臉上濃密的絡腮鬍子，本來是想遮住病容的，但是卻更顯得臉色的蒼白不堪了，只是那雙眼睛裡面還是有一團劇烈燃燒的火焰，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當年的樣子，不過卻更多了幾分堅毅和決絕。

此時的他正端坐在船頭，眼珠都不錯的盯著臨江那一地破磚爛瓦，卻真是有點無可奈何。

臨江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軍事重地，全城的守軍加在一起也不過才一萬有餘，唯一的指望就是以水而建的高大城牆，這也是為什麼有那麼多城池可以攻擊的狀態之下，許仲凱還是選擇了這裡的主要原因之一。可是那座被寄予厚望的城牆在今天早上第一波的炮擊之後就已經轟然倒塌了，但鐵石的守軍還是憑藉著一地的殘磚爛瓦成功阻擋住了濟州軍的三次登陸，這簡直是種侮辱，要不是現在不能動彈了，許仲凱還這就能親自上陣，他就不信，憑借自己現在這樣的實力，竟然連個小小的臨江都拿不下來？

「瘋子，你也說一下你的士兵們，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怎麼還是連個灘頭陣地都拿不下來呢？要知道，現在軍師還在敵人的肚子裡面呢？要是咱們在一天之內不能攻下這裡，那他們就有可能被鐵石軍團圍殲的。」許仲凱的話裡面已經帶出了明顯的埋怨。

張楓臉色一紅，他當然聽得出來話裡面的意思，但是他沒有什麼可反駁的，的確是自己的隊伍連續攻擊了三次都是無功而返，現在的他還真的有點想念蒙無或是常山了，要是他們在的話哪裡還用聽著諷刺的話語呢？可是現在常山的部下都歸入了妖孽營，而蒙無也和軍師一起被困在建州的腹地，遠水怎麼也解不了近渴啊。

「媽的，這一次老子親自上，看他媽的誰還敢後退半步？」他不由得咬碎了鋼牙，恨恨的說道。

「慢！」話音未落，就有一人高聲叫道，攔阻住了張楓「大帥不必親自上前，只要在後面指揮全局就好了，末將願意領命，要是再拿不下來的話，情願提頭來見您！」

張楓不用看就知道是曲麥說的這話，不由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神情來。他之前和曲麥並不相識更談不上有什麼恩怨，只是從心裡面瞧不上這個人。曲麥既有錢又有實力，還有很是驚人的功夫，但是竟然被人逼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也不敢奮起放抗，就算是到了天威軍也只是做個廚子，還做得心安理得的。

一直到成立了濟州軍，他才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出了手，露出了自己的真實功夫。這種人簡直算不上個軍人，甚至連個男人都算不上，這種人就算是武功再好也只是有表無裡的花架子，他從來都缺少一種捨我其誰的氣勢，而張楓偏偏就欣賞這種氣勢。

所以自從張楓接手濟州軍之後，根本就不願意重用曲麥，一直都派他幹一些無足輕重的事情，甚至在征討長生的時候，都把曲麥留在了恆州，美名其曰叫鎮守老家，其實就是不願意用他。這一次本來出征的名單上還是沒有曲麥的名字，可是事有湊巧，秦九在出征之前忽然生了急病，只好留在恆州養病，一時之間沒有可用之人，才把這個人帶在了身邊，就為了這個連巴喬都留在了濟州，沒有來到這裡，這讓張楓很是不痛快。

現在一看曲麥又自己上來了，心裡就更不痛快了，不由冷聲道：「你？你能行麼？」

「末將一定拿下臨江！」

張楓皺了皺眉，剛想開口再說些什麼，一旁的許仲凱卻開口道：「這樣也好，你現在已經是一軍的大帥了，不要什麼樣的事情都衝在前面了。你現在要想的事情應該是全局而不是一場攻堅戰的勝負，再說了你手下那麼多人不用，留著幹什麼呢？我看這樣很好！」

許仲凱說了這樣的話，張楓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只好點點頭「你去吧，記住一定要拿下臨江，否則你也不用提頭來見了，直接找個地方一頭碰死好了，本帥也懶得再見你了。」

曲麥躬身施禮「大帥放心，末將就是死在臨江，也絕不給您丟人。」說罷轉身下去了。

張楓看著他的背影，不禁冷冷地哼了一聲，他心裡還是瞧不起這個廚子。

曲麥也不是個傻子，他難道還看不出來張楓對自己有意見麼，至於什麼意見他也早就有數了。這些年來，他也在想這件事情，為什麼自己一身的功夫卻被人逼得走投無路還是不敢反抗，其實也不是不敢而是他就沒有正經想過這件事情。不管是什麼樣的生活他都可以過得很安心，這種安心好像是與生俱來的一樣，難道這就是他的宿命麼？看著別人在前面打得熱火朝天，特別是自己的兄弟蒙無越來越出名，他的心裡面也有些說不清楚的感觸。他也希望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可是還真就過不去自己心裡的難關。

但是他畢竟是個軍人，就算喜歡安寧的日子，他也還是個軍人，他就算是不想成為蒙無那樣的人，他也想成為一個正經的軍人，至少能被別人看得起，就為了這個他也想做出一點事情來。可是這種願望已經沒有機會實現了，不管有什麼軍事行動張楓都不願意叫上他，一般都是把他安排在最後面，守老家當後勤，上戰場已經成了遙不可及的夢想。

這一次本來他也是沒抱著任何希望的，但是好在秦九忽然就病倒了，而且病勢還挺沉重的，這一下他終於迎來了屬於自己的機會。在路上時曲麥就已經下定了決心，這一次一定要改變自己在張楓眼中的印象，最好能在立下幾樣拿的出手的戰功，可是結果還是和過去一樣，張楓一樣看不上自己，依舊不把自己當回事，什麼樣的任務都想不到自己，今天要不是許仲凱在一旁說了那麼一句，張楓現在身邊有沒有什麼可用的人，哪裡還有自己的機會，現在任務搶下來了，下面就要看自己怎麼辦了。

「這一次就算是死了，也絕不能後退半步，非得把這臨江拿下來不可，也讓所有人看看我曲麥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他跳上小船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船上，馬上就召集起所有的士兵，這些人都是一直留守後方的後勤兵，全被他帶了過來「弟兄們，我把進攻的任務搶回來了，現在就看咱們怎麼做了。實話對你們說，這一仗我是立了軍令狀才搶回來的，拿不下來就砍了我的腦袋。我對大帥說了，要是攻不下來，也不用砍了我的腦袋，我就直接死在臨江的灘頭。那時你們也不用給老子收屍了，給我兄弟捎個信，就說他哥哥也不是個孬種！」曲麥咬牙切齒的說著「咱們一直都是些後勤兵，天天幹的就是搬搬抬抬的事情，別人誰都看不起咱們，可是咱們自己的看得起自己呀。沒別的，就為了這件事，你們也得給我可勁的殺，要是誰害怕了，那現在說一句，可以立刻離開，反正怎麼也得有人給弟兄們收屍。」

第一五八章  曲麥的勇氣

關滄海自從到了臨江，就馬上著手開始佈置防務，在他的眼裡臨江的防務簡直就像是用紙包起來了一樣，不用別人來攻打，就是恆州軍到這裡吹口氣，也許臨江馬上就能易幟了。

可是這裡本來是有守將的，而且關滄海還是被發配到這裡，按理說也就算是個囚犯，就是不被關進黑牢也得被重點看管，怎麼還有可能讓他插手城池的防務呢？但是關滄海不管那一套，他知道臨江可是整條血浪江上防守最差的幾座城池之一，極有可能就會成為敵人的目標，要是恆州的水軍來了，那就是一場惡戰，雖說這裡也有鐵石軍團，可憑借那些新兵和府兵又能幹些什麼呢？

好在這裡的守將以前就在關滄海手下當過差，而且還參加過大名河一役，對關滄海是個什麼樣的人非常瞭解，更是尊崇有加。當關滄海一到達這裡，他馬上就帶領著一些親近人親自前來迎接，不但當天就接進了太守府，而且還把臨江所有一切的事物全都交給了關滄海全權負責，而他自己心甘情願的成了副手，恭敬的態度讓他的手下人都覺得驚訝。

甚至還有人問過他，為什麼這麼做，這員將領只是淡淡一笑說了一句：「只有軍師在，咱們才有可能活命啊，你們那裡見過什麼是真實的恆州軍呢？」

不管怎麼說，關滄海還是將臨江的一切事情都緊緊的抓在了手裡，他倒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自己，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盡量阻止敵人的登陸，至少延緩一下也是好的，只有這樣才能爭取更多的時間，讓牛無敵消滅那支插在建州腹地的恆州軍。他還記得牛無敵出發之前特意找到他說的那番話，也一定要堅持住，堅持到打敗古月天的時候，就是他重新回到飛來城的時候，那裡還有很多事情在等著自己，不能也不敢撒手不管。

關滄海已經預料到了城牆不可能阻擋住敵人的攻勢，雖說這裡的守軍一直也沒有停下來維修和建設，但是那不過還是一面牆而已，如果把命運寄托在它的身上，那和找死沒有區別。其實要是面對一般的水賊這裡還真算是銅牆鐵壁，但要是面對恆州水軍，那些巨型戰艦可以像是撕一塊破布一樣輕易的把它扯成碎片，這件事情毋庸置疑。

所以他把精力都放在了城牆後面的工事裡，在並不大的地方連續建立了四道陣地，層層阻擊相互依托，用以減緩敵人的攻勢，並隨時尋找反擊的機會，伺機給敵人致命一擊。在這樣的戰術指導之下，關滄海甚至拆除了公事附近的所有民房，並把百姓都趕到了西城，現在那裡已經成了前線部隊的後勤大本營，一切的食物和戰爭物資都集中在這裡，並由此處運到前面，為了更好的執行這種戰術，他甚至還在這裡囤積了大量的武器，如果前面的兵源出了問題，馬上能夠就把這些老百姓武裝起來趕到前線去，這些已經失去了家園的百姓，莫名其妙的成了後備軍，臨江最後的一個殺招了。可是這裡的百姓已經怨聲載道了，但這種那個事情誰會真的在乎？老百姓，一群廢物而已，用得著他們的時候只需要給他們一些虛無的承諾就好了；用不著他們的時候，連提也不要提，上不得檯面的一群廢物。

等一切都準備好了之後，關滄海就把練兵的重任交給了那個臨江太守，自己像是閉關似的每天考慮著別人不知道的事情，看到他每天冥思苦想的樣子，大家也都不敢打擾他，害怕隨便的一句話就會打亂了關滄海的路數，這可就十分不妙了。

至於在想什麼也就只有關滄海自己知道了，一方面他希望恆州軍不要這麼快到來，畢竟自己還沒有完全的準備好，而且牛無敵那邊也需要時間才能徹底的殲滅古月天；但是另一方面他卻又十分希望恆州軍盡快的到來，畢竟自己已經下了這麼大的力氣，要是真的等不來恆州軍，那面子上面還就真的不好看了。

還好，這種等待沒有用太長的時間，就結束了，恆州軍的戰船如期的出現在血浪江上。

之前關滄海早就已經再想像恆州軍的水軍究竟已經到了什麼樣子了，能有多麼的壯觀呢？可是現在當他親眼看到這些戰船的時候，他還是驚得說不出話來，之前的想像太簡單了，這些恆州軍究竟是從哪個哪裡搞到了如此多的巨型戰艦呢？他們怎麼會這麼有錢呢？晨霧中大大小小上百艘戰艦在江面上一字排開，各種大小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剛聽這種聲音都能讓人有種喘不過氣的壓力。特別是中間那七八艘最大的，簡直就是水上堡壘，這他媽還是船麼？

關滄海知道水軍就是燒錢的行當，不但建造戰艦需要花大量的金錢，而且船上的裝備可都是陸軍不能比的，那些已經固定在船上的轟雷就是證據，最小的也比常用的大上幾倍，最大的簡直趕上城門樓子了，人站在那裡就像是到了是被人施了法變成了孩子一樣，顯得極其可笑。

可是關滄海怎麼都笑不出來，他已經能想像這些巨型的轟雷要是發射出來，破壞力會是怎麼樣的驚人呢？就說是天崩地裂也不為過吧？他不由一陣的慶幸，還好沒有指望城牆，不然現在就只能打白旗投降或者跳河自盡這兩條路可以走了，但是這兩條路都不是他自己喜歡的，他希望可以想到一條兩全其美的好辦法來，既可以保持實力，又不能丟了自己的面子。可是過了這麼久，幾乎還是沒有一條可行的辦法，難道這些事情都在古月天的算計之中不成，那麼這個人也太可怕了。

不行！絕不可以讓這個人活著離開建州，不然對我們太不利了，弄不好鐵石軍團最後也會敗在這個人的手裡，無敵一切都要靠你了，不過我也會盡量給你爭取時間，你就放手幹吧。

「來人，馬上傳令讓所有的士兵都撤進三四道防線，敵人在現在正在排列陣型，等會就要開始炮擊了，到時候誰離得近誰死得快！」

這種陣勢是經常看得到的，連關滄海都被嚇住了半天，何況是其他的人呢？大家都被嚇呆了，眼前的一切太讓人震驚了，就連關滄海下達命令都沒有人聽得見，直到關滄海連聲說了兩遍，才有人反映了過來，急急忙忙跑去傳達命令。

命令剛剛傳達下去，炮擊就開始了，那些巨型的轟雷的威力更令所有人目瞪口呆，只一柱香的功夫臨江賴以生存的城牆就已經變成了一地的破磚爛瓦，幾乎沒有人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的城牆去了哪裡呢？

「多虧了軍師早有安排，不然這一陣炮擊就能幹掉咱們臨江城所有的守軍。」臨江太守看著那片瓦礫，有點癡癡呆呆的說道。他說的沒有錯，要是按照他們一貫的防守策略，就是將大半的守軍留在城樓上面，如果真的那樣做了，現在軍隊已經死傷殆盡了，就算是想繼續抵抗也沒有辦法了，就沖這一點，太守還是非常感謝關滄海的。

「馬上準備一下吧，敵人的登陸部隊要上來了，讓軍隊馬上撲到第一防線，就是死也要給我守住！」

仗已經打了一上午了，在殘垣斷壁之間雙方都拿出了自己最凶悍的一面，一方想要上岸，另一方絕不想對方上岸，就為了這件簡單的事情，所有人都已經拼出了全力，命在此時此地此刻根本就不值一文錢。

「將軍，恆州軍還真是挺難對付的，並不像之前說的那樣只要咱們能頂住第一波，他們就沒了氣勢，那時候他們就會變成一群四散奔逃的綿羊，隨便殺好了。」守軍再一次打敗了登陸部隊，都靠在已經被炸廢了的防線喘口氣，隨便閒聊。

「你們知道個屁，總是聽那些不著調的宣傳，還真以為恆州軍是些好欺負的？今天才算是見過了，也算是長了見識，以後就知道恆州軍是怎麼回事了。」那個將軍冷哼道。

眾人都聚了過來，紛紛問道：「將軍，您給我講講恆州軍到底是怎麼回事？當初您不是也參加過大名河之戰麼，那時咱們不是贏得很輕鬆麼？」

「輕鬆個屁！」那個將領狠狠的罵了一句，罵完還是有點心虛的四下看了看，見沒人注意才繼續說道：「大名河一戰的恆州軍是一大幫農夫叛軍組成的，哪裡是什麼恆州軍主力，當時的主力都在丁一的手裡，大名河大勝？狗屁！都他媽的是騙人的！要不是許純當時身邊沒有什麼大將，咱們都得死在那裡。」

「那麼說恆州軍很能打仗了？」有幾個士兵湊了過來。

「廢話，你們也不看看恆州軍的實力？拿轟雷當石頭用！咱們要是有這樣的實力，那裡還用每年死那麼多兄弟？」那個將領一臉的嚮往。

第一五九章  反戈一擊（一）

士兵越聚越多，一會功夫就有一群人圍在那個將軍身邊，在這種時候，大家都希望能找到一個主心骨。其實誰也沒有主意，但是只要還有人在講話，就可以安慰一下這些十分茫然的人，哪怕這種安慰沒有一點意義，而且還非常短暫，但在此時此地依然顯得彌足珍貴。

現在在這裡的士兵幾乎都是臨江當地人，而臨江太守卻是從飛來城來的。他來到這裡之前，這些人都還算是鐵石軍團的正規軍，而且自己守在家鄉，不管是積極性還是軍紀都沒得可說。可是自從這位太守來了之後，一切都變了。他自己帶來了三千鐵石軍，這些人馬上成了臨江的太上皇，作威作福橫行鄉里不說，簡直都快要騎在老百姓的頭上拉屎了。這些臨江的子弟兵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府兵，地位比人家低不說，連生活條件也越來越差了。

大家都是鐵石軍團的人，更是有很多人曾經跟著梁破軍東征西殺，立過不少功勞，現在面對這樣的落差當然立即就有人提出了意見，隨著矛盾的激化，更是經常能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摩擦，而且越演越烈，到最後甚至一個眼神都能引起一場械鬥。

飛來城來的鐵石軍的確有些能耐，平常艱苦的訓練加上無數用鮮血換來的實戰經驗，平日裡的趾高氣揚也算是有幾分道理。但是他們忽略了一個最基本的問題，這裡是臨江，是人家的主場。就算這裡的士兵沒有什麼強悍的戰鬥力，但是他們卻有無數的親戚住在這裡，一個人挨了打，只要登高一呼很快就能招來一大幫氣勢洶洶的老百姓，然後是更多的人登高狂呼，更多的百姓，鐵石雖狠，不過才三千人馬，而且還不能真下死手，所以在不停的爭鬥之中臨江人佔了上風。

但是臨江的太守也是外鄉人，他不可能向著這些他眼中的地頭蛇，雖然明面上不好做的太過分，但是在暗地裡面隨便拿出幾雙小鞋就足夠整治那些不聽話的本地人了，而眼前這位將軍就是一個犧牲品。他之前曾經是鐵石軍團的一個小隊長，在大名河一役他受了傷，本來應該就地退役的，可是憑他之前立過的戰功他被派回了自己的故鄉做個副將。現在這些士兵也大都是他帶出來的，幾乎個個都和他沾親帶故，他也就自動成為了臨江軍隊的領頭人之一，可是也就是因為這個，他被人整得很慘，連續的降了好幾級，現在也不過是個小隊長，士兵們叫他將軍那只是按照以前來的，要是按正常來說，他現在早就不是什麼將軍了。

「他娘的，咱們現在守在第一道防線上拚命，你們看看那些大爺現在都躲在三四道防線上睡午覺，真是同人不同命啊。」透過黑煙遠遠地看著戰線後面，他不由恨恨的罵了一聲。

「那有什麼？咱們就是這個命啊！你們看看，修工事的是咱們，挖地道的也是咱們，最後上來當炮灰的還是咱們，咱們這幫人就是後娘養的。」士兵們也在恨恨的發著牢騷。

「不是說咱們也是鐵石軍團麼？大家都一樣，怎麼現在還弄成這樣呢？他們憑什麼不上來？」有個年輕人問了一句。

旁邊一個老兵馬上冷哼了一聲「你還真相信啊，那就是隨便說說罷了。你也不看看那些大爺平時吃的是什麼，咱們吃的是什麼？現在打仗，人家穿的是什麼，咱們穿的是什麼？人家那是那話來甜和我們，還真以為說兩句好話就可以讓咱們替他們賣命了麼？我呸！」

眾人越說情緒越激動，越說越厲害，聲音就越高，可是那個小隊長卻一言不發了，他只是沒有精神的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忽然一個離他挺近的士兵捅了他一下，低聲說道：「三哥，現在應該是下決心的時候了吧。」

「下什麼決心？」頭也不回頭就知道捅他的人是自己的堂弟，於是沒好氣的說道：要知道後面的老百姓可都是咱們的親朋好友，咱們要是跑了，那他們怎麼辦？」

「當然不能跑了，我爹媽他們都在城裡呢，往哪跑？」

小隊長看了他一眼，輕輕歎了一口氣「算了吧，在這只能等死，沒有什麼用處。憑咱們根本就擋不住人家，就算今天擋住了，明天呢？後天呢？總有被攻破的時候。聽說沒有，軍師就是為了能給牛將軍爭取時間，才要死守這裡的，要是牛將軍能在兩三天之內消滅了那支恆州軍，也許臨江還有救，不然大家都得死。不過不管怎麼樣，咱們都看不到了，咱們可是站在第一線的炮灰，死光了才算是完。你是家裡的獨子，你家還要靠你傳宗接代呢。你回去吧，好好照顧一家老小，等以後打完了仗，到了弟兄們的忌日，別忘了給咱們燒點紙就行了。」

「扯淡！」年輕人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三哥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咱們這幫弟兄自從當兵那天起就沒有怕死的，大家誰不知道當兵是在玩命，怕死的話在家裡呆著多好，何必出來當兵呢？咱們還不都是為了能保家衛國，要是為了咱家、咱的父母兄弟、咱的親朋好友死就死了，有啥大不了的？可是咱們現在是在為了啥呢？你們不是不知道吧，胡匡下命令把臨江城裡的老百姓都集中在西城，人人發武器，恐怕咱們要是一死，咱們的鄉親們就得來頂咱們的班。」

「誰說的？」同一時間有好幾個聲音響了起來，都是本鄉本土的，誰沒有三親六故在城裡呆著呢，現在一聽這話，誰能不急？

小隊長也瞪大了眼睛問道：「你說的是真的麼？不是為了防禦才拆的屋子，沒地方住才暫時呆在西城麼？現在怎麼又變成了這樣的事情？」

「三哥，我說的可都是真的。您這些年一直為鐵石軍團賣命，早就被他們同化了，有時候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願意去想罷了。可是今天這種情況您也應該明白了吧，咱們現在真的就是一幫炮灰，誰那咱們當人看呢？在他們眼裡咱們就是一幫雜牌罷了，有咱們沒咱們根本就沒有任何不同。再往那邊看看，恆州軍可不是當年的那支爛部隊了，現在的他們早就變成了巨人，別說咱們這幫炮灰了，就是鐵石軍團的主力又能怎麼樣？還不是一樣被殺的乾乾淨淨。」

「誰被殺的乾乾淨淨了？」

「當然是牛無敵了，他們已經完了。」

「胡說，牛將軍可是員上將，他打起仗來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對付的。」小隊長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這種消息他可是真的不相信。

年輕人撇撇嘴「那是以前，現在什麼都完了。你知道麼，在建州的恆州軍是些什麼人？聽說有一半是妖怪，另外一半是藥人！你們想想，就憑咱們這些普通人，拿什麼和那些東西作戰呢？恐怕就是獸人，也得認輸吧。」

「你這些消息到底是從哪裡得來的？」

「三哥你還記得到處做生意的五哥吧。前些天他在小商山附近被恆州軍拉到山上埋屍體，附近的老百姓都被拉了過去，足足幹了一天才把屍體清乾淨，然後恆州軍竟然還發了錢，把他們放了。昨天他回來了，我們碰上了，中午喝酒他對我說的。」

「他竟然還能回來？」小隊長驚訝地問道：「不是說恆州軍不留活口麼？見人就殺，怎麼還能把他放回來了？」

「他也以為自己這一次是完了，沒想到最後不但回來了，還得了錢，還算是不錯。不過有件事情他特別講了一下，就是那些恆州軍，一半是妖怪另一半是藥人，簡直就是一群天生的戰士，咱們不是對手啊，別說咱們了就是大帥恐怕也夠嗆了。」

隊長臉上一片的茫然，失落的喃喃道：「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三哥，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消息傳過來，也就是說飛來城根本就沒把臨江放在眼裡，而軍師更沒把咱們放在眼裡，大家都一樣，可是咱們更慘啊！所以我才說，現在該是下決心的時候了。」

「下什麼決心？咱們現在還有退路麼？」

「憑什麼沒有！就算咱們是後娘養的，咱們也可以不和他們混了，改弦易幟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說不定比現在強得多。」

「可是咱們都是鐵石軍團的人，手裡可是沾了恆州軍的血，要是過去了，咱們能有好日子過麼？」

「啥好日子壞日子，怎麼也比現在好吧。活的這個憋屈，被人當成了炮灰還被人看不起，咱們有什麼奔頭了？」

「但是咱們的名聲…」

「名聲算個屁，這麼多兄弟把命都交在你的手裡，你怎麼還想著什麼名聲？再說了，不是咱們先對不起他們的，而是鐵石軍團對不起咱們啊。他們但凡拿咱們當人，咱們也就把命給他們也無所謂，可是現在你看看這他媽算什麼意思？咱們還等什麼？」

第一六0章   反戈一擊（二）

他們正聊得熱鬧，忽然有十幾條人影從後面的黑煙濃霧之中閃了出來，大家全都嚇了一跳，甚至已經有人馬上抓起刀劍準備上去廝殺了。

「誰？不說話的話放箭了。」一個年輕的士兵對著那些人影大喊了一聲。

「咋呼什麼？是我！」一個蒼老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回答道。

小隊長一愣，這個聲音也太過熟悉了，可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卻怎麼也想不起是哪一個了。但是這麼多人中，還是有人能聽的出來，馬上就有人大聲問道：「是五叔麼？」

一句話讓很多人馬上反映了過來，立即就有好多人迎了上去，將那個老者和他身後的人拉進了防禦工事裡面。

小隊長也湊了過來「五叔，您老人家怎麼親自過來了？」

被稱為五叔的老人已經六七十歲了，鬚髮都已經銀白了，臉上也是皺紋縱橫，只是腰桿挺直挺直的，看樣子身體還是很不錯，只是精神有點不振，臉上滿是疲憊的樣子。

「我怎麼來了？嗨，你們這幫後生在前面拚命，我們這些人什麼也做不了，還不得給你們送點熱飯上來？那些大老爺不願意管你們，咱們爺們哪能忘了自己的子弟兵呢？」老者邊說邊往後指去，大家果然看到了這幫人提著的五六個大木桶，好幾個人趕快跑上去，幫忙把木桶抬了過來。

「五叔，您帶了什麼好吃的？」第一個認出聲音的後生滿臉笑容的問道，在這個時候，這個環境能吃上家裡的飯菜，這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老者臉上終於有了點笑容，他憐惜的看著這幫後生「哪有什麼好東西了？現在一打仗，什麼也沒有了，連家都沒了，更別提什麼好東西了。只好包了些包子，熬了些粥，好歹是熱飯，你們就吃吧。」

後生們沒有聽出老人話裡面的辛酸，一聽說有包子吃，馬上歡呼一聲就圍了過去，伸手抓起包子就往嘴裡面送。

小隊長卻聽出了其中的問題，不禁問道：「五叔，您是怎麼了？這種事情您怎麼還親自來了？隨便叫幾個族裡的年輕人送來不就行了麼。」

老者看了他一眼，嘴唇猛的一陣顫抖，好像有很多話想說但又不知從何說起，半天才歎了一口氣「信江，你也趕快吃點吧。」

於信江愣了一下，他印象裡的五叔可不是這個樣子。老頭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腦子卻並不糊塗。他年輕的時候也曾在飛來城抗擊過獸人，後來老了回到家鄉，一直是族裡的族長，他為人直爽仗義古道熱腸，辦事也公道，很有威望。他現在已經是整個宗族裡面輩分最高歲數最大的人了，雖然早就不干族長了，但是威望卻比族長還要高一些，哪個臨江的後生敢不聽他的話呢？他當了半輩子的軍人，講話從來都是乾淨利索，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吞吞吐吐呢？

「五叔，有什麼話你能不能和侄子說呢？我們這麼多人裡面哪一家沒有受過您的恩惠？您要是有什麼事情，不和我們說又能和誰說呢？」

老者一聽這話，臉上馬上泛起了濃濃的悲傷，但悲傷一閃即逝「信江，你現在是鐵石軍團的人，吃著他們的飯，就得給人辦事，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眼不見心不煩。」

於信江一聽這話更覺得驚訝了，心裡已經認定出了什麼事情，可是就是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不由急道：「五叔，你是想急死我麼？有什麼事情，您倒是痛快地說呀。」

經他這麼一問，老者還不講話了，只是把頭埋在胸前一言不發。

於信江雖然著急，但是也沒什麼辦法，只是圍著老者來回的走來走去。

正在這個時候，第一個認出聲音的後生忽然跑了過來，臉上竟然滿是眼淚「五叔，是不是真的？」

「什麼是不是真的？老十三，你這是怎麼了？」於信江驚訝地問道。

「三哥，他們把咱們的祖宗祠堂給拆了…」只說了這一句，他就已經泣不成聲了。

於信江一聽這話，就像是被五雷轟頂了一樣，身體都晃了一下，他猛地一把抓住老十三的肩膀「誰說的？」老十三卻已經沒法回答於信江的問題，現在的他已經泣不成聲了。

祖宗祠堂究竟代表了什麼呢？那是祭奠自己祖先的地方，有這麼個地方才可以讓祖先的靈魂有個安息之所，更可以讓這些靈魂安享子孫後代的供奉。但是真的會有靈魂麼？誰知道人死之後還能不能有什麼東西剩下來，所以那裡不但是死者的靈魂歸宿，更是生者的靈魂家園。

大家為了什麼而戰，各自不同，但是幾乎每個人都知道自己的最後歸宿在哪裡。不管你是什麼出身，只要還是這個姓氏，就有資格進入這個最後的家園，這裡就是整個家族的歸宿。沒有人願意死去，但是很多時候不得不為了某些原因而拚死抵抗，這是為什麼呢？就是因為這裡有祖墳，有祖宗祠堂這些可以讓他們安心上路的東西存在，至少他們知道一點，只要把名字留在了那裡，以後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做個可憐的孤魂野鬼，就憑這一點就足夠讓普通人捨死忘生了。

當年那些被抓走的恆州人，就是因為自己還有個可以讓靈魂安息的祠堂，所以才對故國念念不忘，才有了回家的悲壯喊聲。死了之後，身體要埋進祖墳，靈魂要進入祠堂，這是一種信仰，更是蒼龍人最後的底線，連祠堂都保不住的家族就算是沒有斷子絕孫，也差不多了，祖宗都沒有了，還談什麼別的事情呢？

「五叔，到底怎麼回事呢？」於信江的聲音已經提高了好幾度，整條戰線的臨江人都聽到了，他們停下了手裡的事情，呆呆的看著把頭深深埋在胸膛裡面的五叔。

老者顫巍巍地抬起頭來，眾人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老人已經老淚縱橫了「信江，這是你們那個軍師幹的好事啊。他說要增強三四道防線的防禦能力，所以需要很多木頭和石頭，於是他便下令拆了大半個臨江城，這裡就有七八家祠堂，現在咱們臨江人幾乎都沒有祖宗了。」

「我日他祖宗！」於信江怒吼一聲，只一瞬間他的眼睛裡面就充滿了鮮血，變得血紅血紅的。

「三哥，現在您還不明白麼？咱們在朝廷那邊已經成了叛逆，就算是死了也進不了國殤祠，而且生生世世子子孫孫都脫離不了叛逆的稱號。現在連自己家的宗廟都被拆了，咱們要是死了就真他媽的成了孤魂野鬼了，這簡直就是往絕路上逼咱們啊。」於信江的堂弟於信安不知道從哪裡蹦了出來，咬牙切齒的說著。

「信安，你…你的意思是什麼？」於信江瞪著血紅的眼睛問了一句。

「還他媽什麼意思？咱們反了，不給鐵石賣命了，不為別的，就為了咱們自己死了之後能有個歸宿，不反也不行！」

於信江咬了咬牙「五叔，您老的意思呢？」

老者已經擦乾了眼淚，宗祠被推倒之後他的眼淚已經流乾了，現在流出來的早就是血了「信江，五叔老了，沒有幾天活頭了，我年輕的時候也為了他們拼過命，打過獸人，殺過叛軍，什麼都沒撈下就只有滿身的傷疤。當年和我一起去前線的弟兄還有這麼多年咱們家族裡面的人都在祠堂裡面，我對不起他們啊！祠堂被拆的時候我就想去找他們了，可是我害怕呀！不是怕死，而是怕死了之後找不到他們在哪裡，更不敢面對他們這幫人的指責，連個祠堂都看不住，還講什麼保家衛國？要是你五叔我在年輕幾歲，我一定帶領大家和他們拚命去，可是現在不行了，你五叔拼不動了，不中用了，更不敢帶著你們這幫年輕的後生去幹什麼事情，咱們的祖宗現在在天上看著咱們，不能到了這個時候還讓我這個早就該死的老頭來領著你們。信江，你自己決定吧。」

老人說的每個字都像是鋼刀紮在於信江的心上，讓他渾身戰慄，他不由緊緊的閉了一下眼睛，可是再睜開的時候，眼前的一切都好像變成了鮮血的眼色「關滄海，我日你祖宗！」他罵了一句之後，直接就跳上了一個土堆，用已經變的沙啞的聲音咆哮著「臨江的子弟都給我過來。」

大家早就在等著他發話了，現在一看這種情況，立即就聚集到了他的身邊「三哥，你說怎麼辦咱們就跟著你干了！」

「對，日關滄海的祖宗去！」

「咱們本來都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在這裡拚命也是因為害怕恆州人會屠了咱們臨江城，保住咱們自己的家根本就指望不上別人。可是人家恆州軍並沒有怎麼樣，打仗的事情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反而是那些鐵石軍團的王八蛋，不但平日裡就拿咱們不當人看，現在更是拆了咱們的祖宗祠堂，這他媽的是要挖咱們的祖墳呀！既然是這樣，那就和他們干，反正都是死，咱們就和仇人干到死，讓給他們看看臨江人是不是軟蛋，看看究竟誰能幹死誰？」

第一六一章   反戈一擊（三）

於信江講完之後，在場的臨江子弟一下子就炸開了，紛紛拉出兵器「三哥，您就帶著咱們去報仇吧！」

「對，咱們現在就殺進城裡，干死關滄海！」

「將軍，您就下令吧！」

於信江把手一揮「好，都他媽是臨江的爺們，沒有孬種！咱們現在就調轉槍口直接進攻三道防線去！」說著就跳下了高處，拉出了自己的佩劍，帶著這幫氣勢洶洶的人就要往回殺去。

忽然有人從人群裡面衝了出來，擋在他們的面前「先別走，大家先別走！先聽我說兩句，三哥，先聽我說兩句話！」

於信江一愣，他認識攔在大家面前的人，是和自己還沒有出五服的一個同族兄弟，不由氣惱地說道：「於信陽，你他媽這是什麼意思？現在咱們的祠堂都被人拆了，你不想著報仇，竟然還攔著大家，你是不是怕死了？你可別忘了，你爹和你兩個親叔叔的靈牌也都放在那裡面呢，你就看著他們從此成了孤魂野鬼？」

「三哥，您聽我說幾句話再動手不遲。」於信陽著急的解釋道：「我可不是怕死，這是咱們這樣去送死，太沒有意義了。」

「少扯淡了！」於信江破口大罵「你小子就是怕死！罷了，我也不能強迫你，不過你以後也別想再進祖宗的祠堂了，你就把姓氏改了，做個活人好了。」

「三哥，你冷靜一點，怎麼也得聽兄弟說兩句。」

「少廢話，老子不是你三哥，更不敢有你這樣的兄弟。」說罷，於信江朝後面一揮手「弟兄們跟老子走！」

「不能走！」於信陽也來了牛脾氣，往路中間一站，橫眉立目的厲聲說道：「誰他媽怕死，老子也不怕死！要是老子怕死，老子何必十三歲就當了兵，到了今天老子不比你們經歷的少，你們看看！」說著他伸手把自己的軍服扯開，露出了一身黑黝黝的皮膚。大家一看不由也愣了一下，只見他的上身居然有十幾處大小不一的傷疤縱橫交錯，最長的一道竟然從肩頭直接劃到了肋下，雖然現在早已經好了，但是依然可以想像受傷當時的慘狀。

於信陽拍了拍上身「這些傷痕都是敵人給的，那一道都能證明我於信陽不是怕死之輩。三哥剛才也說了，祠堂裡面有我爹和我兩個叔叔的靈位，他們也都是被獸人殺的，我們一家人從來就沒有一個怕死的！」

於信江的聲音也降了下來，這些疤痕讓他不由不心裡打顫，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的兄弟到今天不過才十九歲「兄弟，既然你不怕死，你為什麼要攔著咱們，你究竟能夠想要幹什麼？」

「三哥，你好好聽兄弟跟你說兩句，然後再決定下一步怎麼做好不好？」

於信江想了一下，點點頭「那你說吧。」

「咱們現在上去和送死沒有區別。您也不想想，鐵石軍團的人都在三四道防線，人家一直養精蓄銳，咱們都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本來戰鬥力就不如他們要是這麼貿貿然上去，還真就不夠一盤下酒菜的。」

「那又怎麼樣？咱們臨江人都不怕死。」

「咱們可以不怕死，咱們也可以拚命，但是您就不為還在城裡的鄉親想想麼？他們大部分都是老弱婦孺，要是咱們一反，這些人一定的跟著咱們倒霉，那時他們是什麼處境？話說回來了，就算他們僥倖逃過了，可是咱們都死了，剩下那麼一幫人誰能照顧他們？難道您就想這一戰就把咱們臨江人給拼絕了戶不成？」

「這個…」於信江一時語塞。

於信陽繼續說道：「就算是咱們現在殺回去把鐵石軍團的人都殺了，可是眼下城外面還有那麼多恆州軍，他們才不管咱們有沒有什麼委屈，在你他們眼裡現在咱們就是鐵石軍團的人馬，是他們的大仇人，您以為他們會放過咱們麼？他們會放過臨江的老老少少麼？」

眾人這時才想起城外還有一大群如狼似虎的恆州軍，一下子就沒了脾氣，於信江也失神的喃喃道：「那可怎麼辦？」

「所以說我才要攔住大家，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就算要報仇也得先有個退路才能痛痛快快地去和鐵石那幫王八蛋拚命去。」

「靠山？」於信江愣了一下，馬上抬起頭驚愕地望著自己的兄弟「你是說咱們去投恆州軍？可是咱們手裡可都沾了恆州軍的血，恆州軍能信咱們麼？」

「有什麼不信的！三哥，您就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您也不想想，咱們現在守得地方雖然不是什麼天險，但是地形也很厲害。恆州軍不能一次投入大部隊，只能一點點上來，這也就是為什麼咱們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守了一上午的原因，現在咱們反正了，直接就把一、二道防線都讓出來，這還不是他們求之不得事情麼？再說了咱們還有拿下三四道防線的辦法，還有上游的情況，就憑這些事情他們憑什麼不重用咱們？就算是退一萬步講，咱們至少也能保住臨江城，能保住咱們十萬臨江人得命啊。」

於信江一直在認真地聽著，到最後更是頻頻點頭，直到於信陽說完，他才皺著眉頭問道：「可是咱們和人家根本就不認識，現在怎麼和人家取得聯繫呢？」

「那有什麼關係，我願意去一趟，和他們講一下咱們的想法，大家不就認識了麼？」

「可是這是戰場。」

「三哥，您就別猶豫了，再等一會人家要開始進攻了，要是到了那時咱們再說什麼也晚了，現在趁著陰天有霧把事情幹了吧。」

講到這裡，一直站在一邊的十三也跳了起來「三哥，要不我和信陽一起去，我們兩個也好有個照應。」

於信江猛的一拍大腿「罷了，就按照信陽說的辦，咱們現在跟著恆州軍干了。不過你們兩個人一定要小心，要是情況不對，就趕快回來。」

「三哥，你就放心好了！」說完話，兩人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鑽出了工事，三晃兩晃就消失在了煙霧之中。於信江的眼睛始終停留在他們消失的方向，一直就沒有收回來，他的心裡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更不知道前途中還有什麼在等待著他。

「信江，我也走了！」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有出聲的老者講話了。

「五叔，您這是要幹什麼去？」

五叔輕輕地歎了一聲「不服老真的不行了，以前你們在五叔的眼睛裡面都是孩子，到了今天我才知道你們都長大了，都能扛起事情來了，這是好事啊。信陽歲數不大，可見識不小，他剛才講的話都很有道理，咱們以後能過上什麼樣的日子就得看今天咱們能拿出什麼樣的東西來了。你五叔我雖說老了，但是好歹也有點名聲，在臨江還能說幾句話，現在我就回去，把能召集的人都召集起來，跟他們講講咱們要幹什麼，能幫上什麼忙就讓他們幫什麼忙。再說了，二道防線上面還有咱們的子弟，是你四弟信傑在那裡把守，我現在去一趟把事情和他說明白，省的到時候出了什麼差頭就不好了。」

「那就有勞五叔了。」

於信江看著五叔的身影也消失之後，便找了地方坐下來細細的琢磨下面的事情，越想越覺得後怕，要是真的不聽於信陽的話一時衝動的話，現在可就真的被動了，不由越發的讚賞這個孩子，別看歲數不大，見識可真是不小，以後多培養他一下，說不定他還真是個苗子。

曲麥整好了隊伍，邊等待著帥船上發出最終的指令，他早就做好了拚命的準備，今天要不就是拿下這裡，那不就是死在這裡，反正絕不能再讓大帥那白眼珠看自己了，這算個什麼事情呢？可是等了半天還是沒有什麼動靜，他不由著急了「來人，上帥船去問問，怎麼還沒有動靜呢？」他真的有點害怕，張楓在最後的時候有改變了主意。

去問的人剛走，立即有條斥候的小船划了過來，他一驚，難道前邊出了什麼狀況「怎麼回事，臨江那邊有什麼新的動靜？」

斥候馬上回答道：「稟將軍，我們抓了兩個鐵石軍團的人，他們說是來反正的，我們不敢處理，只好過來請示您了。」

「反正的？」曲麥皺了下眉頭「帶上來吧。」嘴上這麼說，心裡可有點畫魂，這個時候怎麼還有反正的，難道是敵人的計策？可是他們使出這樣的計策有什麼用處呢？就是為了能把我們引進去？可是不引，我們也一樣要進去的，這是什麼意思呢？

不管他怎麼胡思亂想，不大會功夫，有人就將兩個年輕人帶了上來，他們都沒有武器，但是手依然被綁在了身後，主要是怕他們忽然行刺才有此一防。

曲麥看了看他們兩個，把手一揮「來人，將他們的綁繩鬆開。」

「將軍，還是小心點好。」有人立即提醒他。

曲麥不屑的一笑「本將正好看看，鐵石都有什麼特殊的本領，這麼多年的天下第一是怎麼來的。」

第一六二章  反戈一擊（四）

不大一會工夫，就有人把於信陽兩個人帶了上來，兩個人一到曲麥面前，立即就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禮，口中道：「給上將軍見禮！」

曲麥看了一眼他們，把手一揮「免了，都起來吧。你們兩個人是什麼意思？這是要下戰書還是想進行反間計呢？」

「小人等不敢欺騙上將軍，我等來此是代表臨江投誠來的，還請上將軍明察。」兩個人也不驚慌，他們早就猜到了對方一定會不信任，在這樣的環境之下誰能夠輕易的相信敵人呢。不過既然敢來也就什麼都不怕了，再說了為了整個臨江的父老鄉親，怕也沒有用！於是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到最後於信陽說道：「我等只是些升斗小民，參軍也只是為了能保家鄉平安，為國為民這樣的大事從來就沒有想過，可是現在自己家鄉都已經被人如此踐踏，當兵哪裡還有什麼意義？如今只是盼望上將軍可以盡快發出天兵，殺盡鐵石的叛逆，也好為我臨江城百姓出這口惡氣，現在百姓們盼望天兵已經有如久旱盼甘霖了。」

曲麥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眼睛死死的盯在兩個人的臉上，連眼珠都沒有錯過，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麼破綻，但是心裡卻依舊半信半疑。這種臨陣反水的事情他倒是聽過，不過那是在書館裡面聽說書人講的，可現實之中卻是第一次見到，這事情怎麼也不能令他相信。

沉吟了半晌，他才問道：「你說你們想要反正，那我問你們，現在臨江城裡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於信陽也不隱瞞，一五一十的把城裡面的事情講了一遍。關滄海的佈置，四道防線的安排，兵力部署，路線地形，後勤管理只要是他知道的全都講了一遍，一旁的老十三進行補充，不一會工夫臨江城裡就已經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了。

曲麥還是有點半信半疑，這件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了，就算兩個人說的都是真的，那也有很奇怪的地方。這個關滄海雖然從未交手，但是自己以前也聽說過，他身為鐵石軍團的軍師怎麼可能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呢？難道他不知道祖宗祠堂代表了什麼？他這樣做事情就從來也沒有想過後果麼？這純粹是逼著老百姓造反，可是老百姓造反對他有什麼好處呢？

「臨江城裡還有什麼情況呢？」他一時也不敢做決定，於是隨口問了這麼一句。

於信陽好像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稟報道：「還真是有件事情要和您回稟，只是不知道有沒有什麼作用？」

「但講無妨！」

「咱們臨江城靠著血浪江，雖說身後也有良田但是很多人還是習慣於靠水吃水的，再說這江裡面物產也極為豐富，所以有一大半的臨江人是靠打漁為生的。由於獸人沒有水軍，咱們臨江人所說都善於操船游水，但也沒有水軍存在。」

「這個本將都是知道的。」

「可是您就不覺得奇怪麼？自從天兵到來，您可看見一艘小船了麼？」

「這個…」曲麥一愣，他忽然察覺到了什麼，馬上急急的問道：「有什麼隱情不成？」

「這我們倒也不知道，不過十天之前關滄海就已經下令搜集所有小船，並都集中到了臨江上游的紅魚渡，然後還指派了他的貼身親兵去看管，至於幹什麼小人等就不知道了。但是聽送船去的鄉親們說，有不少人正在往那些小船上面安裝虎魚刺，並且差不多都已經安裝完畢了。」

曲麥一聽這話，不由一下子站了起來，他雖然從來沒有領導過水軍，更沒有經歷過什麼水戰，但在船上也有些時日了，還是知道一點戰船的構造。這虎魚刺是一種戰船上的武器，一般都嵌在小型戰船的前面，在作戰時用來刺穿敵人巨型戰艦的底部，使其迅速下沉。可是上千艘漁船安裝這樣的東西，還真是聞所未聞，因為漁船本來就並不結實，根本不能用來相撞，一碰自己就散了，還說什麼別的事情。但是一旦那些船上裝上什麼硫磺、炸藥之類的引火之物，那會是什麼樣子的呢？聽說當初在大名河關滄海就用過這麼一招，看來現在是還想故技重施啊。

「來人，馬上帶著兩位壯士去見兩位大帥，把這件事情立即稟報給他們，事關重大不可耽誤。」

話音未落，有一艘傳令舟已經風馳電掣的劃了過來，船頭站著一名校官，手裡舉著藍色的令旗「兩位大帥有令，曲麥將軍速速進攻，不得有誤！」

沒想到，左等不來右等不來的攻城命令，現在這個時候來了。

曲麥一皺眉，知道此時不能在猶豫了，要是再把這件事報上去，不知道又會引起張楓的什麼看法。又轉念一想，正好不知道這一次的事情是真是假，不如我就親自去探一下，要是真的皆大歡喜，要是假的那反正我不也正好要去拚殺麼？

心裡拿定主意，嘴裡說道：「兩位壯士還是留下一位給我們引路吧，另一位速速把情況報告給我們的兩位大帥，意下如何呢？」

「全憑將軍吩咐！」兩個人也沒有什麼疑惑，馬上決定由於信陽去見兩位大帥，而老十三則帶著曲麥等人登陸去和於信江見面，當下再不客氣，這是拱手道別，各自珍重，說一句「咱們打完仗再見。」便匆匆別過了。

曲麥也不敢耽誤時間，立即率領著敢死隊由老十三帶路，向岸上行去，正在此時一直都陰沉沉的天空忽然想起了一聲炸雷，緊接著暴雨如注，這個戰場就都籠罩在這一片雨幕之中。

帥船之上，許仲凱和張楓聽到了於信陽的稟報之後，不由互相看了一下，心中喊了一聲「差一點，好懸！好懸！」這一次水軍自打進了建州，就一路順風無阻，所到之處根本就沒有什麼抵抗，鐵石軍團在陸地上雖然強橫，但是在水裡卻沒有半點高明之處，這也就讓他們從上到下都產生了點驕傲自滿的情緒，不由自主的認為，鐵石軍團不過如此而。可是現在看來，人家就是在等著這樣的機會，只要自己有一點的懈怠，那就真的會遭到滅頂之災，想像一下幾千艘帶著引火之物的漁船順流而下衝了過來，那用很麼好辦法才能將他們完全攔住，到時候說不定就真的再來一次大名河，要是那樣這些水軍可就真的再也沒有面目存在了。

「許冒何在？」許仲凱沉聲叫道。

外面馬上衝進來一個年輕的小將軍「孩兒在此，父帥您就下命令吧。」

這個許冒正是當年在大名河帶著許純隻身泅渡的那個小伙子岱冒，後來許純見他水性極好，就將他編進了水軍。許仲凱回恆州養病，他又成了許仲凱的衛士。開始的時候，許仲凱也沒有注意他，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孩子的優點越發的明顯，他不但水性極佳，而且天資聰慧，許仲凱很是喜歡，平時無事就教他水陸的功夫和水戰的要訣。

開始時兩個人還是師徒相稱，可是後來許仲凱發現這個孩子還真是對了自己的脾氣，並且自己以前就尚未娶親膝下無子，以後更是不會再有孩子了，於是起了收他為義子的意思。岱冒本身就是孤兒，至於姓什麼他根本就不知道，只是當年做奴隸時被主人起了個岱冒的名字，現在一聽這事當然喜不自禁，馬上就認了許仲凱為義父，並且還改了自己的姓氏。

許仲凱自然萬般高興，以後更加認真的教授自己的兒子，這一次出征他把許冒帶在身邊，就是希望能隨時隨地的教授他更多的水戰知識，更給他個歷練的機會，希望以後許冒可以接過自己的衣缽。

現在許冒可不是當初的樣子了，他以前水性就非常好，現在經過許仲凱的點撥和傳授，就更是一日千里，連許仲凱都說再過幾年自己身上的東西就都他被掏空了。只是一路來沒有什麼仗打，讓許冒有點鬱悶，現在一聽父帥叫自己，不由興高采烈的上前領命。

「你不是一直都抱怨沒有什麼仗打麼？現在就給你個機會。你馬上帶領二十隻戰船，進攻紅魚渡，一定要在雨停之前把所有的漁船都給我幹掉，不然咱們的水軍可就危險了。」

「父帥放心，孩兒一定不負所托！」說完一溜煙的衝了出去，到下面點兵去了。

張楓看著他的背影不禁有點擔憂地問道：「這還是個孩子，又沒打過什麼仗，讓他去幹這件事情能穩當麼？」

許仲凱微微一笑「瘋子，你就放心吧。這個孩子雖然年齡不大，但是一身的本事已經不在我之下了，現在唯一欠缺的只是實戰經驗，要是連這種小陣勢都解決不了，以後又怎麼能繼承我的衣缽，帶領這支水軍呢？再說了，咱們誰不是從小孩子開始就東征西殺的，不要看他年齡小，以後的成就定不在我之下。」

第一六三章   反戈一擊（五）

曲麥帶領著隊伍在雨幕的掩護之下，慢慢的接近了臨江城的第一道防線。直到此時曲麥才明白為什麼之前部隊連續攻擊了三次都沒有跨越過這裡的真實原因。這裡的防守工事做得太出色了！

關滄海把所有能用得上手段都用在了這裡，凡是不能幫助防守的物體都已經被他夷為了平地，但凡留下來的東西，就算是一草一木也是為了能殺傷敵人而設置的。而此地的地形也算是十分有利於防守，從船上看去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是身處此地才看清楚這裡的地形是個倒漏斗的形狀，越往裡面越狹窄，到了最窄的地方只能有五六人並排而行，再加上關滄海的精心設計，就算能夠拿下來，也要犧牲大隊的人馬，但是還好現在這裡已經不需要在用人命來填了，不過這裡都是這樣一番情景，後面的三道防線又會是如何一番情景呢？

當他們越來越接近最窄的地帶時，曲麥還是不能控制的緊張起來，他的手不自覺地緊緊握住了刀柄。

「站住！是誰？」工事裡面忽然閃出了七八個人，每人手裡都是一條長矛，雪亮的槍尖堅定的對著外面，隨時都準備著戰鬥。

曲麥更緊張了，他甚至已經將大刀半舉了起來，就等著對手一旦發難，他便馬上衝上前去。可是事情並沒有出現他所想像過的場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老十三馬上喊了一聲「是我回來了！我把天兵都帶來了。」

裡面的人一陣激動「帶回來了？太好了！快進來說話。」說話間就已經撤了長矛，把道路讓開了。

\文\曲麥這才放鬆了警惕，他暗自輕歎，難道這一次是真的？難道我就這麼走運不成？

\人\老十三一進工事就喊道：「三哥，三哥。我三哥在哪呢？」

\書\話音未落，於信江已經從另外一個方向跑了過來，一看見老十三，馬上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辛苦了老十三，你們都沒有事情吧。」

\屋\「三哥放心好了，我和信陽哥都沒有事情，他被兩位大帥叫去問紅魚渡的事情了，只有我帶著天兵回來給您回信，這回的事情都要已經辦好了，咱們可以放心大膽的報仇了。」

「好啊，太好了！」於信江連連點頭，看樣子也是十分高興。

老十三馬上把他拉到了曲麥的眼前，介紹道：「三哥，這位就是天兵的上將軍曲麥曲將軍，這一戰就是他親自到這裡支援咱們。」

於信江一聽這話，倒頭便拜「上將軍在上，罪人於信江給您見禮了。」

直到這個時候曲麥終於徹底相信事情的真實性了，看來自己真是揀著了。一見於信江跪在地上，他馬上伸手相攙「於將軍快快請起，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們已經都知道了。之前您是受了梁破軍、關滄海之流的蒙騙才做了一些錯事，但是現在既然您已經幡然醒悟，那就不要再說什麼別的話了，畢竟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之前的一切都一筆勾銷了。這件事情以後咱們再慢慢說好了，現在咱們還是要想著如何能夠打敗鐵石軍團，給臨江的百姓報仇雪恨，才是正途。」

「上將軍說的不錯。不過之後的三道防線都在我們的計算之中，拿下他們不算什麼難事，特別是我的五叔已經去了第二道防線策反那裡的弟兄，您稍安勿躁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

兩個人又客氣了幾句，便馬上開始研究之後的策略。於信江畢竟熟悉另外三道防線，直接就把如何進攻的計劃說了出來，曲麥聽得連連點頭，心裡十分高興，恨不得馬上就開始行動，但是還得等待第二道防線傳來消息，所以不得不耐著性子繼續等待。

好在過了沒一會，五叔真的回來了，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將官打扮的人，那人的長相竟然和於信江與幾分相似。

「五叔，信傑你們都來了。」於信江立即走上前去，一看他們兩個人一起來了，立即就知道事情已經成了。

「三哥，弟兄們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天兵一到馬上開始行動了。」於信傑立即回答道。

「好！這位就是來幫助咱們的曲麥曲將軍，他一直在等著你們呢。」於信江也不說廢話，直接介紹曲麥。

兩個人馬上過來見禮，幾個人又客氣了幾句，曲麥才說道：「事情既然已經準備好了，那咱們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直接開始進攻吧。」

「那好，我就先說說咱們的計劃。」於信江也不推脫，馬上講了起來「第二道防線和第三道防線之間有十幾條地道，這是為了二道防線失手之後，讓軍隊從這裡忽然殺出，打我們個措手不及的，現在咱們就準備用這個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好是好，可是地道我也見過，那都是自上而下挖成的，當他們進攻的時候可以直接衝下來，可是現在咱們要仰攻，就得考慮敵人要是守在洞口怎麼辦？」於信傑立即問道。

「應該不會。」於信江搖搖頭「他們現在應該不守在洞口，畢竟現在雨勢這麼猛，而且第一道防線都沒有什麼事情，他們還是不會想到咱們會忽然殺出來，所以現在咱們第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快，一定要快速進攻，省得他們看出咱們的破綻，那時咱們可就真的危險了。」

「好！」曲麥一拍大腿「事不宜遲，咱們就趁著大雨趕快把事情給做完了，省得到時候夜長夢多。」

這陣大雨依然下個不停，沒有一點要停下來的意思，反而越來越大。開始時候還只是一陣陣的雨幕，到後來就好像天被什麼東西捅破了似的，水直接就從天上流了下來。現在別說看人看事情了，人站在雨裡連眼睛都睜不開，只一會工夫就喘不上氣來，好像整個人掉進了河水裡面一般。

鐵石軍團的人也不是什麼都行，他們也很少見這樣的大雨，幾乎都躲到了能避雨的地方，留下來自看守坑道的也只有十幾個新兵，他們並不知道死神已經慢慢接近，只道第一道防線還沒有被攻破呢，又有什麼人能飛到第三道防線來麼？於是一人裹了一件雨披，躲在靠邊的地方打起盹來。

天空中又是一聲霹靂，震得大地好像都搖動了一下。新兵勉強的真開眼睛，雨還是一直在噴著，什麼特別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他的心裡稍感安穩，可是眼睛剛要閉上的一瞬間，一個黑影忽然從地下鑽了出來。他愣了一下，心裡想著一定是自己的眼睛花了，怎麼可能有什麼東西在地底下鑽出來？但還是勉強的睜開眼睛，還是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銀白色擋在眼前「這雨真大！」他喃喃的念叨了一句，銀光在眼前閃了一下，他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一張人的面孔。這是誰呢？他想了一下，但是沒有什麼記憶，正當他想問一聲你是哪個，可是一片冰涼劃破了他的喉嚨，他這時才想起敵襲，可是聲音已經窩進了他的胸腔裡面，隨著他一用力，鮮血就從喉嚨裡面噴了出來，但是很快就被雨水沖刷個乾淨。

曲麥一刀就砍倒了那個哨兵，與此同時十幾個其他的新兵也都被幹掉了，這雨太大了，所有的血腥味和行蹤都被掩蓋住了。

「都幹掉了麼？」曲麥輕聲的問了一句。

「全部解決了！」於信江手裡面提了柄巨型釘頭錘，錘頭還有幾點鮮血再向下滴著，瞬間就乾乾淨淨了。

「好，幹得漂亮！咱們開始收拾那些躲在暗處的王八蛋，老子早就想見識一下鐵石軍團到底有什麼能耐！」

三道防線的士兵沒有多少，也就二百來人，畢竟現在有沒有什麼情況，大部分人都聚在第四道防線，誰能想到這個時候還能有突發情況。

於信江第一個就衝進了這些人躲雨的窩棚裡面，身後跟著曲麥和他的那些弟兄們。

「什麼人？」窩棚裡面的人壓根就沒有想到來的人是誰，抬頭看了一眼便隨口一問。

「要你們命的人來了！」於信江咬牙切齒的說道，他的眼睛還是沒有恢復正常，看什麼東西都有點血紅色。

「你他娘的是不是瘋了？」一個小隊長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翻了下白眼高聲罵道。

於信江冷笑一聲「瘋了？呵呵，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瘋了！弟兄們，給老子干啊，一個都別放跑了！」話音未落，手裡的釘頭錘猛的一揮，直接就砸在那個小隊長的胸口上，力量太大，直接把人砸了起來。那人慘叫了一聲，身體直接就橫著飛了起來，重重的撞在了窩棚的牆壁上面，但是就沒了氣。

其他人一愣，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正在愣著的時候，曲麥的大刀已經揮舞了過去，直接就砍倒了好幾個人。其他人也都大喝一聲，各拉傢伙就衝上去開始廝殺。

鐵石軍團的人還真是有點東西，常年的訓練加上實戰經驗，讓這些人比平常的士兵高出了不少，但是說實話，和曲麥一比，就真的連個屁也算不上了…

第一六 四章  終曲

關滄海現在很是煩惱，其實在鐵石內部也有很多與自己不同的意見，雖然不是每個人都敢於在他的眼前說出來，但是究竟下面有些什麼想法，大家也早都心知肚明了。

最大的意見就是關於拆除祖宗祠堂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這簡直就是在挖臨江人的心，這麼做會出大事情的。也不是就沒有人勸過，但是說出來關滄海也全不在意，而且還會十分生氣的告訴那些提出這件事情的人，自己就是要把臨江人的心掏出來，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拿出全力，不顧生死的和恆州軍決一死戰。

聽了這話連一向堅定地站在關滄海一邊的胡匡都連連搖頭，有些悲觀的對手下人說：「看來臨江是怎麼也守不住了，軍師也不瞭解臨江人了。這些人幾乎都是打漁的出身，骨子面的彪悍和倔強是誰也控制不了的，要不然咱們鐵石軍團為什麼喜歡用他們卻從來也不喜歡提拔他們，就是因為這些人的腦子裡面只想著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家鄉，別的東西都不怎麼在乎。他這麼做是要惹出大禍的！」

「太守，既然您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那就更不能聽之任之了，咱們的趕快採取措施阻止軍師這麼肆意妄為啊。」手下人立即就提議道。

「這一點我怎麼會不明白呢？」胡匡歎了一口氣「可是他畢竟是軍師，雖說現在被貶，但是日後大帥一旦想起起他來，我們怎麼辦呢？」

「我的大人，您還不知道吧？」一名幕僚馬上問了一句。

「知道什麼？」胡匡問道。

「你難道不知道他是為什麼被貶的？」

「這個我還真就不知道，」胡匡搖搖頭「我和飛來城已經很久沒有聯繫了，根本就不知道現在哪裡的情況。」

「屬下也是聽了一個同鄉說的這話，軍師明面上是反對大帥的計劃，其實真實情況是他得罪了夫人。他一直莫名其妙的懷疑夫人是內奸，連續的和夫人作對，這才被大帥貶到了這裡。您想一下，大帥和夫人正是恩愛之際，又怎麼會能讓一個外人挑撥呢？他要是還想東山再起，簡直就是難於上青天啊。」

「什麼？」胡匡驚得合不上嘴「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我一點都不知道啊。這段日子我一直不願意與他為難，還把臨江的事情都交給了他負責，現在這件事情要是傳到了飛來城夫人的耳朵裡面，那我們豈不是再無出頭之日了？這可真是惹了大禍了，怎麼辦才好呢？」

「太守，為今之計只能立即把關滄海控制起來，然後躲了他手裡的兵權，咱們自己來準備城防，那您看如何呢？」

「談何容易？」胡匡連連搖頭「之前我以禮相待將他奉若上賓，可是現在什麼理由都沒有就翻臉，那以後還不被人恥笑？我胡匡雖然不是什麼名將但是也知道禮義廉恥，這件事情不能這麼做。更何況現在滿城的軍士百姓都知道一切事情是由軍師做主，就憑我的一句話已經改變不了什麼東西了。再說，現在還有一個牛將軍在不遠處作戰呢，之前他已經來了信，讓我照顧軍師，我要是做了那件事情，以後牛將軍怎麼可能放過我呢？」

幕僚一愣馬上壓低了聲音道：「大人，難道您還不知道現在城裡的傳言麼？」

「又是什麼傳言？」胡匡疑惑的問道。

「聽說牛無敵將軍已經兵敗小商山了，他自己早就死在陣前，哪裡還能找您的麻煩？」

「什麼？」胡匡大叫了一聲「這不可能！牛將軍是什麼樣的英雄人物，怎麼可能無聲無息的死在小商山呢？更何況他帶領的隊伍是敵人好幾倍，就算是壓也能把敵人壓死，怎麼可能會輸呢？」

「這也是傳言，具體的事情屬下並不知道。但是屬下覺得這件事還真是無風不起浪，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也沒有官報來說明情況呢？要知道之前可是每天都有新情況啊。屬下一直都覺得，這一戰是有非常大的問題的，牛將軍是一員勇將不假，但是他面對的可是那個妖人古月天，這個人計謀多端防不勝防，僅用十萬大軍就能橫掃鐵血帝國，更何況是這個從來都不會用腦子的人。」

胡匡冷汗都下來了，他還是十分瞭解牛無敵的，自己畢竟在他的手下幹過很久，知道幕僚的評價沒有什麼偏差「要真是那樣咱們可就真的完了，敵人裡外夾擊之勢已經形成了，咱們就算是有通天徹底的本事也不是恆州軍的對手了。那咱們馬上把關滄海抓起來吧。」

話音未落，外面已經飛奔進一個下人「報…報太守，大事不好了！」

「又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

「臨江造反了！」

胡匡一愣「你說誰造反了？」

「都造反了！於信江、於信傑兩個弟兄帶領著臨江的士兵，引來了恆州軍，趁著大雨傾盆之際，已經將四道防線都衝垮了！城裡面的臨江人也不知怎麼聽到了這個消息，拿出了軍師準備的武器，直接開始在城裡面作亂，整個臨江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了。」

「哎呀！」胡匡猛的一跺腳「關滄海誤我！關滄海誤我！」

「太守，現在不是著急的時候，趕快想辦法才是正道。」

「可是現在有什麼辦法呢？」胡匡已經亂了。

「只有一個辦法——馬上逃跑，只要咱們能逃回飛來城，就有機會東山再起！」

胡匡咬了一下嘴唇「可是咱們丟失了臨江，就憑這個，回飛來城也很難活著。」

「這件事情倒不必太過操心，咱們回去之後就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關滄海和牛無敵。就憑著牛無敵寫的這封信，您就可以將所有一切的責任都推給他們，您至少不會有什麼事情。」

胡匡臉色變得煞白，半晌才艱難的點點頭「看來只好如此了。」

臨江城裡面現在已經真的亂的不可救藥了，三千多鐵石軍團的士兵一大半都已經死在了三四道防線，剩下的人分散在城裡的各地，一時間根本就不能集合在一起，被殺紅了眼的臨江人用人數的優勢直接就砍死在大街上，連他們帶來的那些家眷都沒有倖免，只半天時間臨江城裡面就已經成了修羅地獄。

暴雨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它們反覆的沖刷著這座城池，將鮮血直接帶進了翻滾不息的血浪河，很快就將河水染成了淡粉色，殺戮開始時人就變成了禽獸，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仇人，只要對方不是臨江人，暴民們就會立即撲上去，將他們所見到的變成一具具屍體。

「軍師，咱們走吧，臨江已經失陷了，胡匡他們早就跑了，根本就沒有派人來通知咱們一聲，咱們現在已經是被放棄了。」一個士兵急急的對關滄海稟報著，現在還在觀滄海身邊的只剩下二十幾個衛士了，這些人都是他在飛來城時就一直帶在身邊的，本來有兩百人的，都是對他是忠心耿耿。甚至連紅魚渡這樣的地方，關滄海都是派這些人去負責的，這也就是現在他身邊只剩下這麼點人的原因。

「紅魚渡是我設計的最後一招，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甚至連胡匡都沒有告訴他實情，就是希望可以將恆州軍的水軍和戰船一網打盡，可是沒想到竟然還是棋差一招，竟然被恆州軍殺個乾乾淨淨。真不愧古人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敗在了老天爺的手裡，輸的心服口服。」關滄海淡淡的說著，臉上沒有什麼太多的表情，更沒有一點點的慌亂，完全不是一副陷入絕境的樣子。

「軍師，現在不是說這事情的時候，咱們快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衛士緊張的說道。

關滄海依舊是淡淡的笑著，他好像早就預料到了這麼一天似地「你們走吧！這些年你們一直在我的身邊，什麼好事都沒有攤上，這次我被貶到此處，你們還是不離不棄，我已經感激不盡了，現在已經沒有事情在需要你們做了，逃命去吧。」

「軍師，您說的這是什麼話？我等兄弟的任務就是保護您，現在您已經身處險境了，我們要是棄您而去，那就算是活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呢？」

關滄海苦笑了一下「嗨，你們既然已經有了這個想法，我又能說些什麼呢？你們喜歡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不過我是堅決不會離開這裡的，臨江當我的終點我很高興，這裡是我的起點也是我的終點，也許這就是宿命吧。」他停了一下，繼續說道：「你們退下去吧，不要再進來打擾我了。」

衛士看了他一眼，彷彿有話還想再說，但是始終沒有講出什麼來，好像他也明白自己的軍師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沒有什麼可以再勸得了，他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轉身離開了，並從外面將門輕輕地關上。

關滄海看著他的背影笑容更濃了「我終於沒有辜負你們的派遣，從現在看來有太多的人都在準備著，可惜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但是總會有人看到的。」笑容之中竟滿是從容與欣慰，他慢慢的從口袋裡面取出一隻玉瓶，一仰頭將裡面的液體倒進了嘴裡，然後笑容更甚了…

第一六五章   六里山前

風吹過，掀起了陣陣的草浪，半人高的野草在風中向四外散開，真的就像是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湖水裡面一般。

「疾風知勁草！這裡的風景還真是漂亮的一塌糊塗，但是馬上就要變成殺人的戰場了，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有這麼美麗的景色呢？」許純站在高處，看著山谷下面的景色，忽然有感而發。

「公爺，您還和過去一樣。不過這裡以後決不會有如此美景了，也許會有別的美景代替，但是眼前這樣一幕是一定不會再有了。」古月天在一旁淡淡的說道。

許純輕輕歎了一聲，自嘲地說道：「打了這麼久的仗，有的時候忽然覺得力不從心了，也許是上了點年紀，也許是看過了太多的事情，總之最近還真是有點多愁善感了。」

在小商山戰役結束之後的第三天，張楓和許仲凱拿下了臨江，也打通了水上的救命線路，濟州軍和恆州軍順理成章的會師了。此時的他們已經完全的佔據了建州的水路線，已經達到了進可攻退可守的最佳局面，再也沒有什麼人可以威脅到這支部隊的安全了。

又過了幾天許純和丁一終於也到達了，恆州軍的主力已經準備齊整，全部經入了建州的地面，而此時的鐵石軍團也在梁破軍的帶領之下到達了。雙方在接下來的十幾天裡面連續的打了十幾仗，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梁破軍一直是失敗的，他已經丟掉了大半個建州，並且從開始時的氣勢洶洶變成了現在的望風而逃，不過許純和古月天心裡都有數，因為密信裡面早就已經把梁破軍的整個作戰計劃都寫得清清楚楚。這兩個人綜合了所有的情報，最後決定先看看梁破軍為自己準備的圈套，究竟是個什麼樣子，於是就帶了親兵來到了這片巨大的山谷。

「梁破軍已經在這裡布下了天羅地網了，就等著咱們去了，我想在此之前他沒有拿出來的真正主力都應該這一場戰役裡面出現了。」許純看著下面的美景，嘴裡講的卻是煞風景的戰事。

「應該是的。按照情報顯示，這裡就是重甲鐵騎的訓練基地，那可是王牌中的王牌，據說連獸人都忌憚三分。」

「可惜了！」許純忽然搖搖頭「這裡是他們的誕生之地，沒想到最後還會成為他們的葬身之地，難道說這就是宿命不成？」

古月天微微一笑「這麼美麗的景色，就算是死在這裡也不負此生了，也算是對的起這幫出生入死的戰士了。」

許純回過頭看著古月天「軍師，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但是不知道我這麼想對是不對呢？」

「不用說了，我知道公爺想的是什麼。」

「哦，那軍師說說看。」

古月天歎了一聲「其實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鐵石軍團畢竟是天下第一，在歷次抗擊獸人部隊進攻的戰役中都立下了赫赫的戰功。」

許純接口道：「不但如此，在蒼龍的歷史之中，鐵石軍團立下的戰功更是數不勝數，他們為了國家民族拋頭顱灑熱血，從來也沒有辜負天下第一的名聲。這樣一支部隊最後竟然要葬送在你我的手中，是不是太…」最後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古月天冷笑了一下「您說的不錯，鐵石軍團的歷史是非常輝煌的，他幾乎可以作為帝國軍人的楷模。但是那是以前了，現在得鐵石軍團早就變質了。自從他們主導了第一次政變之後，就變成了一隻不再受主人控制的怪獸，不但隨意的咬死不該咬的人，有時還喜歡回頭咬主人一口，後來更是想自己當主人，您說這樣的畜生留著有什麼用處呢？更何況現在蒼龍的局勢就是因為他們才鬧得如此混亂，要不是這些武夫隨便的參與國政，蒼龍還不會到了現在的地步。您不是不知道吧，已經先後有四個州宣佈獨立了，他們雖然還沒有正式提出要立國，但是已經早就不聽朝廷的旨意了，這樣下去可能不用太久，蒼龍也就完了。」

「軍師說的沒有錯，他們已經是不受控制的怪獸了。不打死他，不但咱們永無寧日，就是蒼龍也會萬劫不復，現在還真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我也不是心軟了，只是站在此處，看著這美景，忽然心裡有點不忍了。」許純自嘲的笑著說道。

「打掉了鐵石軍團咱們以後還可以再練成一個建州軍團，只要飛來城還在咱們手裡，獸人就進不來咱們蒼龍。只要再給咱們一些時間，咱們一定重塑蒼龍的往日輝煌。」古月天的臉上忽然泛起了一絲病態的紅暈，他一直平靜的心陡的有些激動了。

許純沒有接話，只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艱難的從嘴裡吐出了幾個字「談何容易啊！」

古月天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有點灰暗了，他的眼神中剛剛燃起的希望被徹底澆滅了似的，他也沉默了。

半天兩個人都沒有出聲，許純也覺得自己的話有點不妥，為了緩解這種尷尬，他便隨口問道：「軍師，您怎麼看現在的形式呢？」

古月天歎了一聲，也收拾了一下心情「現在表面上還是對我們有利的，畢竟這麼短的時間內我們已經砍下了鐵石軍團的左膀右臂，牛無敵和關滄海都已經完了，這對梁破軍來說已經是最大的打擊了。但是現在的情況還是有些問題的，這樣的打擊一定會讓梁破軍更加瘋狂，也許還真會按照咱們之前預定的進行下去，不過之後的仗可能不會好打了。」

「是啊，」許純點點頭「也不知道恨無常和張界他們現在是不是已經到了飛來城，只要他們一出兵，咱們就可以有機可趁了。」

「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波折，不過飛來城也真是塊難啃的骨頭。好在關滄海已經死了，不然鐵石軍團有這麼一個人還真是讓人頭疼，現在只剩下一個梁破軍還不算是太難解決的。」

「關滄海的事情我倒是也聽說過一些，不過軍師為什麼這麼看重這個人呢？他雖然有點能力，但是我看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還不是被逼死在臨江麼！」

古月天輕輕搖頭「公爺這就看走眼了，我一直都認為這個人是我們的勁敵，但是這一次的事情我也十分奇怪，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自殺呢？」

「不是說他已經被逼入了絕境，走投無路了麼？」許純問了一聲。

古月天苦笑一聲「這件事情根本就不那麼簡單，他不是沒有逃走的機會，只是他為什麼不願意離開呢？這個關滄海出身商人，十五歲時父母就一起被獸人殺了，他被鐵石的梁蕭所收養，一直在梁蕭身邊長大，從小就展現出不凡的判斷能力，後來更是屢立戰功，被人稱為鐵石大腦。」

「這些事情天下人幾乎都知道，軍師為什麼要和我講這個呢？」

「這個關滄海我一直都很關注，也研究過他的所有戰例，他要真是就像現在這樣的能耐，那又怎麼可能被人稱為鐵石大腦呢？整個臨江的佈置我仔細的詢問過了，表面上好像沒什麼特別的錯誤之處，但是實際上錯漏百出，要是我來指揮作戰，就算於信江不反正也能夠輕易拿下。我怎麼覺得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臨江的城防上面，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紅魚渡那裡的火船上面了，要不是於信江把這件事情說出來，那咱們的水軍還真是會有一些危險。」

「什麼危險？要不是發現及時，咱們的水軍說不定真有全軍覆沒的危險。」許純說著話的時候，臉色都有點發白。

「這一戰我看他的真正殺招就是那些火船，但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一定要把所有的目標都放在我們的水軍上面呢？就算是拿下我們的水軍，他又有什麼好處呢？畢竟鐵石軍團沒有水軍，打不打下我們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還有就是他為什麼一聽到紅魚渡失手之後，沒有立即逃走，反而是服毒自殺了，這簡直就是讓人匪夷所思！」

「軍師，你的意思難道是說他還有什麼後手不成？他難道能用自己的命來設計一個什麼圈套不成？」

「這正是我所擔心的，當一個人用自己的命來做一個圈套，那這個計劃得有多麼可怕呢？」古月天緊緊地皺著眉頭。

「算了，不要想這些事情了。」許純手一揮「他畢竟已經死了，有什麼關係呢？咱們現在還是的考慮眼前的事情，鐵石軍團的主力還在咱們的眼前，等著咱們進入圈套呢，咱們應該怎麼辦呢？」

古月天微微笑道：「這件事情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咱們現在不用做什麼事情，只要等著就好了。梁破軍現在比咱們著急，他設下了這麼大一個圈套，要是不能把咱們拉進去，那不成了笑柄了麼？」

「軍師認為他會放出魚餌？」許純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當然了，不過咱們的胃口可不小，一般的魚餌還真就掉不來咱們這隻大魚。」

第一六六章   夜已深

夜已經深了，陣陣山風吹動著鐵石軍團的戰旗，發出轟轟的聲音。

六里山鐵石大營之中，梁破軍正在獨斟獨飲。鮮紅的高粱酒一碗一碗的灌進了他的嘴裡面，這是牛無敵最喜歡喝的酒，他總說這酒像是鮮血，鐵石的男人就得喝這種酒才能顯示出氣概。但是梁破軍並不喜歡，他以前認為高粱酒不但太烈，而且入口並沒有什麼香氣，是那些苦力和粗人才配喝的，而自己的身份怎麼也不能喝這種東西。

但是今天當他不停地向嘴裡傾倒高粱酒的時候，忽然明白了牛無敵，他是對的，這世上只有烈酒才能配得上鐵石軍團，因為這兩者是一摸一樣的，都那麼猛烈、火熱，不管心中有多少的傷悲都能被它燃燒成灰燼，這也許就是高粱酒最吸引人的地方。

鮮紅的酒，倒在金碗裡面，更加像是鮮血了，那一碗碗的血應該就是自己弟兄們的吧，他們的血已經流乾了，換回來的不正是明年那一片紅得像火一樣的高粱麼？想到此處，梁破軍的眼睛濕潤了，那些曾經與他朝夕與共的兄弟們的樣子又浮現在他的眼前，一個個那麼鮮活的臉孔，但是現在卻沒有一個人還活在世上了，難道這就是報應麼？

「無敵，」他又倒了一碗，向著小上山的方向舉了起來「是本帥對不起你們，本帥太小看古月天他們了，沒想到咱們弟兄多年並肩作戰，現在卻已經是天人相隔再也沒有機會相見了，真是命運無常。想你十八歲從軍，經歷大小戰鬥不下上千次，從個普通的士兵一直坐到了大將，這裡面又有多少心酸，又付出過多少的辛苦，這點我是明白的。想想當年咱們和獸人作戰，不管是什麼樣的戰鬥咱們都經歷過，有的是比這次危險得多，你卻沒有後退過半步，但這一次看似很簡單的一場追擊戰你怎麼就能把命給丟了呢？還有滄海，明著我是將你貶到了臨江，但是暗地裡還是縱容你的。你以為我就不知道你去了臨江，就將軍政大權一把攬入手裡麼？不止一個人和我提過這件事情，但是我一直都沒有理會，就是因為信任你呀。難道打不過你不會跑麼？就算輸了又怎麼樣，就算沒有打掉恆州水軍又怎麼樣，難道他們的船還能開到岸上不成？你的命怎麼就這麼不值錢呢？難道回來對我說一句你知錯了，比喝下毒酒還要困難百倍不成？咱們這幫人裡面，邵兵歲數最大，身體也不好，無敵雖然有萬夫不當之勇但是畢竟是個勇夫，我也比你大上十餘歲，只有你才能堪為大用。本來我還以為等我死了，就將飛來城和鐵石軍團都交給你的，可是現在陰陽兩界了，讓我怎麼能不難過呢？」說到後面，他已經泣不成聲了，最後一仰頭將手裡的酒又全都灌進了自己的嘴裡，任由那液體在身體裡面燃燒起來，彷彿是希望它可以連帶把淚水也燒得乾乾淨淨，但是酒入愁腸愁更愁！

半晌，他才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又倒了一大碗，接著說道：「以前的事情不提也罷了，現在再說什麼又有什麼用處呢？不過你們都慢一些上路才好，就在天上看著我怎麼把恆州軍打敗，怎麼讓咱們鐵石重塑輝煌的，我知道這些都是你們的心願，更是多少代鐵石人的心願！我答應你們，只要我梁破軍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會為了這個目標而奮鬥終身，不死不休！還有就是報仇，這你們也放心好了，我一定會親手宰了古月天，拿他的人頭祭奠你們的在天之靈。我倒要看看恆州軍是否真的有什麼部隊可以打敗咱們傾注了幾輩子心血的鐵石軍團，在重甲鐵騎面前，管他是什麼妖孽還是什麼丁一、南森之流，都只有死路一條。」說罷，將手裡的酒慢慢地倒在了地上，鮮紅的酒液好像已經變成了鮮血，在梁破軍的腳邊慢慢的會成了一個圈。

梁破軍把空碗一仍，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幾步就走到了營門口，抬手掀開了帳簾。一陣冰冷的山風迎面吹了過來，不禁讓他猛地清醒了好幾分，營地裡面已經是一片黑暗了，士兵們都早早的睡去了，明天就要開始廝殺了，大家還是希望能盡量的保存體力，只有無數的火桶還在燃燒著，只是高高燃燒的火苗被風吹的東倒西歪，就連從它身邊路過的巡邏隊，也被照的有點虛無飄渺起來。

狂風並沒有帶走天上的雲彩，現在雖然已經是半夜時分了，但依然看看可以清楚的看到天上厚厚的雲層。

「要下雨了。」梁破軍忽然喃喃自語道：「這樣也好，等咱們打完了這一仗之後，一切就都過去了，太陽還是會升起來的，是不是？」

看門的士兵，也不知道他在問誰，不敢回答，都緊緊地握住了手裡的長槍，緊張的四下關注著。誰都明白，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不能在此時讓大帥受更多的刺激，要是他倒下了，一切的事情就真的要化成飛灰湮滅了，所以不管如何，這一戰鐵石軍團不能輸，現在得鐵石軍團更輸不起了。

「來人，講本帥的刀抬來，今天的天氣真是挺舒服的，正好我也有這個雅興，就練上一段，也算是給你們這幫開來眼界了。」

飛來城已經安然睡去了，只有那些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展現的東西還在繼續著，除此之外人們都已經進入了夢鄉。

一個美麗女人站在一座高樓的窗前，微風撩起了她的長髮，時不時的露出她精緻的面容，但是她的臉上卻並沒有安靜和淡然，滿滿的都是焦急。

「小姐，事情已經辦妥，東西送過到了。」忽然一個渾厚的男聲在門外響了起來。

女人臉上的焦慮一下子一掃而光，恢復了平時的淡然和恬靜「進來吧。」

門被推開了，風也就更大了一些，她伸手輕輕的將自己被風吹亂的頭髮整齊的撫平，然後才優雅的回過頭「你確定已經收到了麼？」

「是，屬下親眼看著他們將東西拿走的。」

「好極了！你沒有被他們發現吧？」

「小姐放心好了，屬下一直使用獵鷹來傳送消息，他們根本就看不到人。不過，屬下有件事情怎麼也想不明白，還請小姐明示。」

女人微微一笑「你問吧。」

「既然咱們已經給了他們所有的情報，為什麼不聯繫一下他們呢？要知道現在我們沒有退路，要是被人發現就只有死路一條了，要是有他們在外面支持，也許還能幹出更大的事情。」

「你怕死麼？」女人忽然問了一個和答案沒有絲毫關係的問題。

漢子愣了一下，但馬上就明白了什麼似的，立即低下了頭「屬下的命是您的，您要是想要屬下馬上就可以給您！」

「我明白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什麼道理，但是我們早就沒有退路了，只能一直往前，即使這是一條不歸路，也沒有半點辦法。」

「屬下懂了！」

「你懂了？」女人一陣嬌笑，像是一朵瞬間綻放的紫荊花，男人連頭都不敢抬起，但是眼睛卻還是盯著她紫色的裙角。笑過之後，女人才繼續說道：「你不可能懂我的。不過不用擔心，很多事情是我在做決定不假，但我決不會不管你們的死活，到時候我會替你們安排的。雖然我不能保證什麼，但是還是可以讓你們大部分人活著回到家鄉。」

「屬下說過了，我們的命都是小姐的。」

女人的嘴角翻出一絲苦澀的微笑，她慢慢的轉過身子，繼續面對著窗外「你下去吧，我有些乏了。」

「是！」男人慢慢的向後退去，此時的他才敢微微的抬起頭來，偷偷地看著眼前的女人。這段日子以來她經歷了多少的事情，又改變了多少，和當初那個一身紅甲手持弓箭的少女早就判若兩人了。可是沒有改變的卻是她身上那種淡然高雅的氣質和美麗景致的容貌，甚至比過去還要高上一層。風吹動著衣裙和長髮，站在窗口的她就是自己的女神，但是男人明白這只是個女神，是自己一輩子也無法企及的女神，那種高貴讓自己無時無刻不覺得自卑。他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要在做夢了，不要再存著非分之想，可是那些想法還是不能自抑的自己不停地冒出來。

「小姐，我知道你在想著什麼！放心吧，我會用生命幫助你完成。如果那時我還活著，那我一定就不能讓你死去，除非我已經死了，但我的靈魂依然會常伴在你的左右。」男人在心裡高聲喊著。

女人根本就不知道那男人的心裡在想著什麼，甚至都沒有回頭去看一眼。她只是呆呆地望著滿天的繁星，想著那個越來越近的人「你還好麼？你也能想起我麼？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了曾經有過這樣一個女人呢？」

第一六七章   六里山·陣前

空中烏雲滾滾，陰沉的像是傍晚，哪裡還有一點清晨的樣子。天低沉的要掉下來了，剛才還呼嘯的狂風已經完全停止，連一點風絲都沒有，本來很是涼爽的六里山現在忽然變得非常悶熱。

梁破軍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眼睛陰沉沉的盯著對面黑壓壓的軍陣，剛才還迎風飄揚的飛狼旗現在也已經低垂在旗桿上面，可是那軍陣中散發出的殺氣依然明顯，連梁破軍都不禁有點緊張，難道這才是恆州軍真實的實力？這就難怪他們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就名揚天下了，看來當初在大名河失敗的還真算不上是什麼。

「大帥，這恆州軍還真是不可小視，看他們的樣子，還真是不遜於獸人的那幾個主力軍團呢。」一名副將在一邊說了一句。

梁破軍心有餘悸的點點頭「那今天咱們更要解決他們了！假以時日，他們一定會成為比我們還要可怕的存在，到了那時我們在想打敗他們就真的是不可能了。」

副將冷哼一聲「末將看不見得，殺氣也沒有什麼傷害，再強烈也說明不了什麼。再說了，咱們鐵石軍團什麼樣的敵人沒見過，這些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影響咱們什麼。」

「你馬上傳令下去，等會他們一進山谷，立刻就封死出路，然後由重甲鐵騎負責進攻，其他的人都不要插手只等著時機差不多了再一齊殺出。這些恆州人既然是咱們的勁敵，就不能不小心應付。」

「是！」副將領命而去。

梁破軍擺了一下手裡的二百七十五斤砍山刀，策馬出了自己的方陣，直到了兩軍陣間才停住戰馬，高聲喝道：「梁國公許純何在，請許公爺出來答話。」

許純等人也早就看到了在六里山山口佈陣的梁破軍和他身後的鐵石軍團，雖然沒有人說話，但是許純也能輕易的感覺到對方的殺氣竟然絲毫不落自己的下風，甚至還要高出一些，那可是經過千百次的戰鬥才換回來的。他也不禁點點頭「果然不愧天下第一的美名，這樣的軍隊著實可怕，真不愧是咱們平生的勁敵，諸位可要小心了！」

「哼！」他的話音未落，一邊的南森就冷哼了一聲「公爺，您就瞧好吧，等會末將給您演出絕的，來個走馬活擒梁破軍給您看看。」

「放肆！」站在許純另一邊的丁一，眼睛一翻大聲罵道：「你這個黃毛小子也不稱稱自己的份量，就憑你也敢說什麼走馬活擒梁破軍？真是可笑已極！梁破軍天下第一久負盛名，他的能力絕不是浪得虛名，等會要是臨敵你可給老子站到後面去，老子可是早就想會會這個人了。」

許純也說道：「南森歲數還小，正所謂小馬扎行嫌路窄，雛鷹展翅恨天低！雖說年輕人應該有股衝勁，但是也不能小瞧任何人，要知道這個梁破軍可就是獸人中也幾乎沒有能單挑贏了他的將領，絕不能輕視他。當初在大名河，他憑一己之力就破了吳之外的槍陣，一刀就把吳之外劈成了兩半，那些場景入境還經常再無我的眼前晃過，每次我可都是心有餘悸啊。」

南森不敢再說什麼了，他還真是不敢頂撞許純，只好連連點頭稱是，但心裡卻下定決心，只要有機會就一定會會這個天下第一到底有什麼能耐。昨天他碰到了呼延索，兩個人開始的時候還非常高興，但是講了幾句南森就不高興了，原來呼延索一提起自己的呼延營就滔滔不絕，把南森氣得不行。

「你這個傻大個子憑什麼能指揮一個營，而且還用自己的姓氏來命名？我爹那麼大的功勞，那麼大的能耐，都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營軍，恨無常的營軍也是他自己的江湖朋友和徒弟組成的，你又有何德何能呢？」這話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卻已經烙在了南森的心上，他早就下定決心今天一定要打個漂亮的大勝仗，讓所有人都看看自己的是什麼人？自己的部隊又是些什麼人？現在正運氣呢，雖然被許純說了幾句，但他全不在意，一心一意的就想著等會找個什麼機會一下子就衝上去揚威，一雙眼睛死死的釘在了梁破軍的身上。

一見親自梁破軍出陣，許純不由的看了一眼一邊的古月天，正趕上古月天也在看向自己，兩人不禁相視一笑，心裡都有個念頭閃過「這個梁破軍還真是下本啊。」

當他聽到梁破軍叫自己的名字時，他馬上就要策馬出陣，身邊的丁一一把攔住了他「公爺，小心有詐！不如我上去吧。」

許純微微一笑，朗聲道：「放心好了！天下第一梁破軍怎麼可能幹那些下作的事情，就算他恨我入骨，也斷然不會用這種手段的。」

聲音傳到了梁破軍的耳朵裡面，梁破軍也哈哈大笑「知我者，許純也！梁國公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梁破軍雖然只是一介武夫，但是也知道禮義廉恥，我用自己的名聲保證，絕不會在咱們對話的時候下手傷害與您，就算是殺你，也得等到兩軍決戰之時。」

「光明磊落，梁破軍名不虛傳！」許純也是哈哈大笑。說罷，直接策馬而出奔向梁破軍，直到一箭地時才停了下來。

梁破軍看到許純真的敢來，也不由有點佩服，直接把刀往地上一插，拱手抱拳道：「多日不見，梁國公別來無恙否？」

許純也在馬上還禮道：「有勞大帥掛念了，純一向都還挺好。這是當初大名河一別，對大帥的風采記憶猶新，如此多時日不見，還真是有些想念大帥啊。有幸今日咱們又在此處見面，您的風采依舊，看來大帥的日子過的一定比純要舒服得多吧。」

梁破軍冷冷一笑「梁國公，咱們明人不做暗事，客套話都收起來吧。今日的事情，梁某人有些不明之處，還想在您的馬前討教一下，希望您能不吝賜教。」

「好說，好說！大帥請講，只要我明白的事情，必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盡量使您不至於失望。」

「那我就先問問您，不好好呆在恆州，為什麼千里迢迢率大軍來我建州征戰，您究竟想要幹什麼呢？」

「哈哈哈…」許純仰天大笑「大帥怎麼問出這樣的話來了？我記得當初在大名河我也問過同樣的問題，當時您回答我是鐵石軍團是蒼龍的軍隊，只要是蒼龍境內，無不可隨意行動。今天怎麼會問我這樣話，難道您覺得恆州已經不再是蒼龍的領土了麼？」

梁破軍冷哼了一聲「那好，我再問問你，你可知道鐵石軍團的過往麼？」

許純微微一笑「願聞其詳。」

「想我鐵石軍團是蒼龍的聖祖皇帝親手所成立，自成立之日開始就東征西殺，為了這個帝國建立了不朽的功勳。後來更是來到了這裡，鎮守邊關。且不說生活的艱苦，只說凶殘的獸人每年都會來進攻，你可知道究竟有多少鐵石人為了國家為了人族而拋家捨業，血染沙場！你可知每年有多少孤兒寡婦，終日以淚洗面？那滔滔不息的血浪江，就是因為飽含了我們鐵石人的鮮血才得了名字。雖然我不敢說我們鐵石軍團可比日月，但是不論是建立的功勳還是付出的代價，都已經是無愧於心了。可是你們呢？你們是怎麼對待我們的？為了一己私利，就苦苦相逼，非要置我們於死地而後快，小商山殺牛無敵，臨江逼死關滄海，把事情做絕，難道你真的以為我們鐵石軍團是泥捏面塑的不成？你應該知道困獸猶斗的道理，要是掀起了鐵石軍團的滔天怒火，你就真的認為可以憑借你身後的那些恆州軍就可以阻擋得住麼？」

許純微微一曬「大帥說的有道理，但是很多地方是在強詞奪理的，你真的知道鐵石的歷史麼？」

「當然了！」

許純搖搖頭「大帥您錯了。」

「我錯在什麼地方？」梁破軍一下子愣住了。

「鐵石軍團的確做過無數利國利民的大事，也為了國家做出過無數常人無法忍受的犧牲，所以才被天下人稱為天下第一，這已經是最大的褒獎了，難道這樣的榮譽還不能填補你們曾經的付出麼？」

「胡說八道，我們鐵石軍團是因為能征善戰，從未敗過才被稱為天下第一。」

「是麼？」許純還是淡淡的笑道：「我知道的卻不是這樣的。說鐵石軍團能征善戰，不是不對，但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這天下有多少軍隊可以做到能征善戰呢？我想應該是數不勝數吧。遠的不說，就說咱們蒼龍，恆州軍以五萬橫掃七國七十萬大軍，將一個國家大打的分崩離析，算不算能征善戰呢？雲石軍團，以十萬對敵一百五十萬大軍，愣是守住了兩月有餘，算不算能征善戰？濟州軍，之前連續進攻拉尼魯帝國，打得他們望風而逃，算不算囊正善戰？像這樣的隊伍，在蒼龍，在整個這片大陸上面又有多少呢？他們算不算能征善戰呢？」

第一六八章  六里山·舌戰

「你這是強詞奪理，簡直胡說八道，你說的這些人馬現在都在你的身後，不過是為了能提高他們的士氣才說出這樣話。」梁破軍氣急敗壞地說道。

許純的語速明顯快了不少「很多事情不是看著那麼簡單的。大帥也不想想，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佩服你們，崇拜你們，尊敬你們，難道就是因為你們會殺人麼？這天下有哪支部隊不會殺人呢？天下人把你們捧得那麼高，就是因為你們曾經拋頭顱灑熱血，不畏生死，英勇的和獸人作戰，尊重你們的成分要遠遠大於臣服於你們的武力。」

「放屁！」梁破軍忍無可忍「你真不愧是天下第一聰明人，連中三元還真不是假的，一張嘴真的可以指鹿為馬！」

「你錯了，所謂公道自在人心，我許純是連中三元沒有錯，但可絕不是什麼天下第一的聰明人，那只是不知道內情人的謬讚罷了，本就不值一提！不過，鐵石軍團的天下第一可不是誰隨便就可以叫的，曾經的鐵石的確實至名歸。可惜，現在的鐵石早就變了，變成了一隻貪婪的饕餮，還真的以為可以用無法填滿的慾望，來威嚇天下人麼？這些年來，你們這些當權者憑藉著鐵石強大的武力，不但干涉朝政，甚至直接發動政變，殘殺蒼龍的皇族和百姓，是誰給你們的權利和能力呢，難道你們已經都忘記了？」

「我們是為了能生存下去，要是不反擊我們只能任人宰割。不管在以前還是以後，鐵石軍團絕不可能是被人隨意處理的角色，誰要是以為可以控制我們，那結果只能有一個，就是死！這一點梁國公也應該明白吧。」

「不錯，鐵石的能力天下無雙，有資格也有實力做任何事情。但是那之前還請大帥回頭看看，看看在你們陣中高高飄揚的天下第一的戰旗，那是多少英雄俠士用自己的生命還鮮血換回來的，那上面一定還有多少英魂不散，可是今天他們看著你們的所作所為，就真的可以瞑目麼？」話音未落，忽然天地間變了顏色，一陣狂風從山谷中湧了出來，把剛才的些許悶熱吹得無影無蹤。更驚人的是那面剛才已經低垂的天下第一戰旗，竟然活了一般的在空中劇烈額抖動著，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掙脫出來似的。

梁破軍正好回頭看去，一見此情景，不由面色慘白，他甚至聽到了那面戰旗發出的悲鳴之聲。

「梁大帥，您聽見了吧，這是那些不散的英魂在呼嘯哭泣，他們根本就不願意看到今天咱們蒼龍手足相殘的局面，還是聽我一句，放下武器，就地投降，我保證絕不傷害任何一個鐵石軍人，包括您在內。」

「放屁，鐵石軍團自成立之日起就不知道什麼是放下武器，更不知道是什麼卑躬屈膝，本帥的軍隊，只會一往無前的向敵人進攻。」梁破軍厲聲叫道，風把他的聲音傳出很遠。他身後的軍陣中爆發出一陣呼嘯「殺！殺！殺！」

許純冷冷一笑「鐵石只屬於蒼龍，既然你已經把他看為己有，那就不必再多說什麼了，就算今日被斬盡殺絕也不算什麼可惜了。」

「就憑你的恆州軍，手下敗將也敢在本帥面前大言不慚？」

「是不是大言不慚無所謂，我只想告訴你和你的鐵石軍團，你們大部分都不是建州人，在這裡只是為國為民，可是如今要是鐵了心要反對朝廷，那就只能在此處做孤魂野鬼了。」當許純最後一個字剛一吐出來，天空中忽然打了一個閃，將黑沉沉的天空一下子就照如白晝，隨即一聲巨響在天空上炸開了，幾乎與此同時天下第一的戰旗旗桿應聲而斷，那面戰旗就那麼直挺挺的摔落在地上，剛才還殺氣震天的鐵是軍人，一下子沒了聲音，他們不由面面相視，心裡都已經沒有了底氣。

許純敏銳的看出了他們士氣的低落，立即趁熱打鐵說道：「鐵石的弟兄們，你們已經付出得夠多了，國家、百姓都永遠不會忘記你們的功績。但是現在你們卻站在了國家的對立面，這樣做真的有意義麼？趁著現在大錯未成，還有回頭的機會，放下手裡的武器，回故鄉去吧，別忘記還有多少家人在盼著你們回去，蒼龍的孤兒寡婦已經足夠多了，不再需要你們了！」

隨著他話，暴雨如注！雨水順著梁破軍的頭盔直接灌進了他的身體裡面，他感覺那是種徹骨的寒涼。

梁破軍甚至不敢回頭看看自己的隊伍，他不知道自己的士兵們現在已經是什麼樣子了，他更沒有想到許純竟然這麼厲害，只用了這麼幾句話就將自己隊伍的士氣說的跌入了谷底。讓他出來講話，本來是想激怒許純的，然後讓他跳進自己設計好的圈套裡面，但是現在看來自己真的低估了這個人，低估了許純的口才，這個人一張嘴就可以抵得上十萬精兵，還真是名不虛傳。

可是現在後悔已經沒有用處了，事情已經發生，再後悔又有什麼用處呢？這個時候，梁破軍開始想念關滄海了，要是滄海還在我的身邊，一定不會讓我出這樣的錯，可是現在自己還有什麼人可以指望呢？

就在這個危急的時候，鐵石的軍陣中忽然有人高聲喊道：「梁國公不必再說這樣的話了，現在咱們早都是沒有家鄉的人了，哪有什麼故鄉可回去？當初在大名河邊上，大帥就告訴我們，從此之後我們就是沒有家的人了，哪裡有我們愛的人哪裡就是我們家。今天這一仗，是你們打到了咱們鐵石軍團的家門口，咱們要是連這樣都忍了，那別說咱們對不對得起那面戰旗上不捨離開的靈魂，就是咱們建州、咱們飛來城的老百姓，也絕不會看得起咱們，您說咱們當了一輩子兵，除了這身上的名聲，還能有什麼東西呢？連名聲都不要了，咱們就算是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鐵石就是鐵石，站住了是條漢子，躺下去也是做山，想怎麼樣隨便你好了！」

短短一席話，竟然說的擲地有聲，將剛才已經跌落谷底的士氣輕易地提了起來。鐵石士兵剛才臉上的低落和茫然馬上就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已經是堅毅和決絕，再也沒有人願意放下武器，只是拚死一搏罷了，有什麼關係？而且還是為了自己所愛的人而戰，生死又有什麼了不起的。想我們死？無所謂！不過請自己來取，只要你們有那個能力！

「殺！殺！殺！」當殺聲重起，事情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只有拚命一條路可以走了。

許純臉色有點發白，他輕輕地搖搖頭，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梁破軍的精神卻是極好，他甚至回頭看了看究竟是哪個在這種時候說出了這樣提升士氣的話，但是很可惜，那人站在軍陣之中，根本就看不出來，不過不要緊回去之後再好好的尋找就是了，現在根本就不用著急。他得意的笑道：「梁國公，你聽見了吧，這就是鐵是軍人的聲音，咱們是從五湖四海來的，各自有各自的身世和歷史，但是現在我們早就是一個人了，不再有故鄉之分，我們的名字也只有一個，那就是鐵石軍團！想我們死，就來吧！不過在那之前，我們一定會先砍下你們的頭顱！」

許純無可奈何的一笑「既然如此，我們就只能刀兵相見了，可是不管誰贏死的都只能是蒼龍的戰士，就憑這一點你就不能再好好想想麼？」

「許純，你認為我們還有什麼考慮的必要麼？」梁破軍說完一把拉起插在地上的砍山刀，在手裡挽出一個刀花，然後用刀尖一指「你回去吧，我說過絕不會用這個機會殺你，我說到做到，不過下次不管在哪裡見到你，我都會用一切手段將你的命留下，這次便宜你了！」

話音未落，許純身後的陣營之中已經有一匹馬衝了出來，馬上一員大將，金盔金甲手裡提著一柄劈風刀，腰裡還掛這一張金燦燦的長弓。他策馬來到了許純的身邊，高聲叫道：「公爺，您回去吧。跟這種東西還有什麼好講的，即便是對牛彈琴也總比和他費口舌的好。我看對這種人就是一個辦法，狠狠的教訓他一頓，這樣才能讓他明白什麼才是道理。」

許純都不用回頭，就知道是丁一來了，這為老兄一直都希望能和梁破軍在戰場上相遇，可惜一直都沒有碰上，今天終於遇到了，怎麼有可能放過。他也知道再說什麼也是多餘，只好撥馬向自己的陣營跑了回去。

梁破軍看著眼前這位將軍，忽然問道：「閣下就是惡鬼丁一不成？」

「哈哈哈…」丁一仰天大笑「正是老子我。你就是那個自稱天下第一的梁破軍吧。」

「正是本帥！」

「好極了，老子早就想和你會一會了，今天正是機會！」

第一六九章  六里山·天下第一

「梁破軍，老子早就想和你較量一下了，可惜每一次都陰差陽錯的沒有遇上，今天可算有了這樣的機會，你可敢與我決一生死麼？」

梁破軍一聽這話仰天大笑「我也早就有此心願，會一會天下聞名的惡鬼丁一了，今日正是時候！」

兩個人話已經說盡，本來也就是奔著開打來的，根本就不願意多講什麼浪費時間，當下兩個人各舉大刀，使出了自己全身的本事。

丁一一直憑藉著自己的馬快刀沉來取得勝利，而之前他雖然也聽說梁破軍的風格和他差不多，不過刀比他的沉，馬也比他得快，可是他並沒有往心裡去。只覺得那是梁破軍沒有碰到自己，要不然他的天下第一早就變成自己的了。當初他率領恆州軍主力在永州瘋狂的追擊，可是連個毛都沒有抓著，那時他還對南森感歎過，這個梁破軍命也太好了！可是今天兩個人一交手，他才明白，盛名之下是有一些人其實難副，但是這個梁破軍卻是真正的名副其實，天下第一果然實至名歸。

他手裡的劈山刀雖然也是加了重量的，但是比起梁破軍手裡的二百七十五斤砍山刀，簡直就不值一提，而其他方面更是比之梁破軍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兩個人也就打了二十幾個回合，已經高下立分了。

梁破軍今天也是十分驚訝，他出道以來一直罕逢對手，除了獸人有幾個還是對手之外，其他人一般是走不過十個回合以上的，可是今天面對著這個名揚天下的惡鬼丁一，他卻打了二十幾個回合還是(W//R\S/H\\U)沒能將對手斬於馬下，甚至連勝負都沒有分出來。他心裡不禁暗暗稱讚，這個惡鬼果然有些手段，難怪當年清剿逆龍王的時候，他一出現就能令叛軍望風而降，還真不是一個虛有其表的人物。

「看來今日我的拿出所有的本事，不然還真就不能顯出我的能耐來，最好可以盡快的幹掉這個丁一，能損了恆州軍一員大將才是上策。」他拿定了主意，手裡的刀更加揮舞如風，恨不得一刀就將丁一劈在當場。

丁一在梁破軍的面前優勢盡失，現在一碰到梁破軍加緊了進攻，就只剩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一時間險象環生，眼看著就要堪堪不支了。

梁破軍也感覺出來他的情況，心裡高興，手裡更加加緊了招數，砍山刀就圍繞在丁一的要害之處，隨時都可能取了丁一的性命。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身邊有人大喝一聲「休傷我父，南森來了！」隨著喊聲，一道金風直撲自己的面門。他趕忙低頭側身，餘光中看到一條銀槍閃電一般從自己的頭上劃了過去。

來的人正是南森，他一直在後面觀戰，可只看了一會就坐不住了，自己的老爹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對手，而且差的還不是一星半點。別人不知道丁一的本事，南森還是十分清楚的，自己的老爹一直都是靠著力量和他自己琢磨出來的一套打法稱雄的，平時碰不到力量或者招式能與之抗衡的敵人，自然無往而不利。可是今天碰到了梁破軍也真算是碰到了剋星，不論是從力量還是技術上面都落了下風，能堅持到現在已經算是奇跡了，隨時都有丟了命的可能。

一看出這一點，南森不由大急，他可不想看到自己的老爹爹就這麼丟了性命，當下就想出馬助戰，可是也知道得和主帥打聲招呼，不由就看向了許純。恰在此時，許純正好回頭來看他，兩個人目光一對，南森就明白了意思，連話都沒說直接就催馬出陣。

許純畢竟是個文官，本來就沒有什麼真本事，但是他經歷的戰陣可不在少數，一早就看出了丁一已經堅持不住了，這個時候如果再不果斷的做出決定，那丁一可就危險了。於是他第一時間就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南森，正好南森也在看向他，兩個人目光交錯，他微微一點頭，果然南森心領神會催馬而出，直接就奔向了戰場。

南森的槍法講究一個快字，完全是閃電攻擊，力求一槍致命。他催馬上來，早就死死的盯著梁破軍，正趕上梁破軍正全神貫注的對付丁一，根本就沒有看到像幽靈一樣的南森。天大的好機會就在眼前，南森本想上來直接就一槍，可是一直跑到了進前，他忽然想起面前這個人畢竟是天下第一，要是就被自己一下子偷襲成了，以後天下人也絕不會說自己是多麼厲害，只會說自己是憑藉著下黑手出陰招才取得了勝利，這個名聲可不算太好。於是他先是大喝一聲，才將手裡的搶閃電般刺出，可是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竟然也被梁破軍輕鬆的躲了過去，不由心裡也是一驚，果然不愧天下第一啊。

心裡這麼想著，手裡的長槍可沒有絲毫的停止，連續的猛擊出去。梁破軍被他搶了先手，一時間還真有點手忙腳亂，他只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歲數不大，可是手裡的搶卻是毫不含糊，快如閃電還招招都不離開自己的要害部位，當下只好放了丁一，全力對付南森。

「娃娃，你就是那個殺神南森麼？」

「正是你家少將軍！」

「果然英雄出少年，可惜今天你也離不開這裡了，六里山就是你們父子的葬身之地！」說完梁破軍手裡的大刀再一次加緊了攻勢，這一下輪到南森招架不住了。

南森的槍法可是經過名師指導的，當年丁一把他托付給了恨無常的一位師叔，下了好幾年的苦工這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可是這能耐也得分和誰比，比一般人那是強得多，但是比起面前這位梁破軍可就真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當年南森學藝的時候，老和尚已經上了歲數，而且他自己也早就過了學武的最佳年齡，於是老和尚就在一個快字上下足了功夫。幾乎將所有能影響速度的東西都瞥到了一邊，可是也就是這個原因，他的根基並不穩固，碰到一般的對手或者已有心算無心還能佔到一點便宜，但碰到了梁破軍這樣的人物也只能甘拜下風了，這幾個回合就已經落出了敗相，甚至被逼的連槍也發不出來了。

丁一本來已經精疲力盡，眼看就要不支的時候竟然有人衝上來助陣，他也算是長出一口氣，總算是撿回了一條性命，本想馬上回歸本陣好好休息一下，但是一看是自己的兒子上來了，他有暗暗叫苦「這個死小子，什麼都好，就是目空一切自高自大，還以為自己是當世的高手，一般的敵人你打打就算了，可這是梁破軍，也是你能打得了的麼？再說了，你要是想偷襲何必還要先喊一聲呢？要知道對手可是梁破軍，不論你用什麼辦法將他打敗都不算什麼丟人的事情，何必喊那麼一聲呢？這不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麼？看來還是年輕，經驗太少了。我還是不能著急回去，抓緊時間在這裡休息一下，等會回復一下我們父子雙戰梁破軍！」心裡面下定了主意，根本就沒有離開，只是提著大刀站在一旁看著。

現在一看自己兒子才走了幾個回合就已經招架不住了，當即喊了一聲「森兒不必著急，咱們父子雙戰與他。」說罷，便提刀加入了戰圈。

梁破軍哈哈大笑「好好好！今天有多少儘管都上來，梁某全都送你們上路。」隨著話音他的大刀更是畫出一片刀山，向父子兩人壓了過去。這父子全然不能力敵，只是死命的招架。

後面觀戰的許純緊張的手已經微微發抖了，他之前把這一戰想得太簡單了，現在看來要是不拿出真本事恐怕丁一、南森都保不住，不由得回頭問道：「還有那位將軍願意上去助戰？今天咱們就算是丟人也得把梁破軍幹掉，這個人太可怕了，一日不除咱們就永無寧日了。」

話音未落，一員大將縱馬而出，嘴裡叫道：「末將去會會這個天下第一！」也不等別人同意，直接就奔向戰場。

許純皺了一下眉頭，馬上就認出了是濟州軍的曲麥，不由鬆了一口氣，這也是員可堪大用的猛將。

其實曲麥早就按耐不住了，在臨江一戰他立了些戰功不假，但是回去後張楓只是隨意的勉勵了幾句，對他的態度還是沒有什麼根本上的改變，他知道自己還需要更多的功勞才能徹底扭轉張楓的印象。今天這一戰他早就想上去了，可是丁一先搶了第一個，南森又接連著衝了上去，自己一直沒有機會，正在他心裡著急的時候忽然聽到了許純說出了這樣的話，他害怕別人搶了這個機會，當即就縱馬衝了上去。他想的也算是簡單，認為梁破軍就算是鐵人，一個人打兩個人也總會疲憊，現在自己上去，憑著一身的功夫，怎麼也能佔些便宜，弄不好也許還能天下揚名。

第一七零章   六里山·四打一

曲麥是刀神的傳人，身上的武功底子要比丁一強得多，甚至某些精妙的招式要超過梁破軍，他的上場在最開始的時候一度改變了場上的戰局，但是很快他也不行了。

他的招數是很精妙，但是也得看對手才能展現出他自己的能力，可惜現在他的對手卻是天下第一梁破軍，優勢很快就轉化成為了劣勢。梁破軍力大無比，他的招式雖說並沒有曲麥的精妙但是力量卻可以輕易地彌補不足。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再精妙的招式也都變成了陪襯，力量反而成了一切的主宰，就憑借這種先天的優勢梁破軍很快又掌握了戰場上的主動。

後面觀戰的許純等人都不由皺起了眉頭，緊張的看著場上的形勢，就連古月天也都向前擎著身子，那樣子就好像隨時都要站起來似的，可見他們心情現在是如何了。在場上奮力拚殺的眾將心情也都各有不同。

丁一今天真覺得有點窩囊，本來是想出來和梁破軍決一死戰的，可是沒想到從一開始就被人牢牢的壓制住了，甚至還一度被人威脅到了自己的性命，這臉可真就的丟大了。他也在納悶，這個梁破軍怎麼就厲害呢？難怪他被人稱為天下第一，看來自己的能力比人家差的太遠了，以後可不能在目空一切了，雖說自己已經上了些歲數，但是學無止境的話還是對的，往後還得下苦功，至少不能讓給人家給壓成這樣，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南森是一百個不服氣，他就想不通憑借自己的快槍，怎麼就不是眼前這個人的對手呢？難道是他有什麼特殊的能耐，是別人不知道的？還是今天我就不在狀態，不管怎麼說我也不能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一定是哪個地方出了問題，可究竟是哪裡呢？

曲麥心裡冰涼冰涼的，本來是想出來露臉的，可是現在看來純粹是出來丟臉的，三個人打人家一個都打不過，還有什麼臉再回去見大帥？本想著在大帥面前好好顯示一下自己的能耐，可惜啊，偷雞不成反失一把米，這回大帥又該怎麼看自己呢？雖說現在大帥並不在這裡，但是這種事情總會傳到他的耳朵裡面，那時是什麼情況，曲麥不用猜也能想到。想到這些事情，他不禁死死的咬了咬牙，算了！老子今天和你拼了，反正要輸了也沒有臉再回去了，還不如就死在這裡，來得痛快。主意打定，他的刀舞動得更快了，完全不在防守，只是一味的進攻，就希望能馬上一刀把梁破軍砍下馬來才是好的。

梁破軍心裡也沒有底了，別看表面上他是佔著便宜的，可是實際上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心裡還是明白的。面前這三個人，哪個單獨拿出來都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是這三個人都是名聲在外的厲害角色，手底下都不白給，特別是最後上來的那個不認識的將領，手中一口大刀幾乎都被他用活了，一看就是經過名師的指點。他不由也暗自生氣，這個許純究竟是走了什麼狗屎運氣，怎麼身邊能有這麼多厲害的角色呢？當年就聽說有丁一、左天利、恨無常這些人物，但是這才多長時間，他手裡的大將竟然幾乎換了一批，這三個人裡有兩個人是年輕一輩的，可是手裡的功夫卻都不遜於丁一，這對梁破軍來說簡直就是個嚴重的打擊。

很多年來人人都說鐵石軍團是蒼龍名將的搖籃，蒼龍幾乎一大半的各級將領都是出自這裡的，可是現在呢？別說年輕人了，就是老一輩的將領都已經死的死傷的傷，人才凋零的厲害。鐵石軍團現在早就變得無人可用了，要不是自己還頂著一個天下第一的名頭，那真是連個拿得出手將領都沒有了。雖然說鐵石軍人還是和過去一樣能打仗，也有必勝的勇氣，但是畢竟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年輕人裡面根本就沒有一個可用之人，要不然自己打了這麼久，怎麼會連一個上來幫忙的人都沒有呢？這些想法冒出來的時候，梁破軍也不自覺的產生了一點頹廢的情緒，難道自己真的打不過這些該死的恆州人了麼？就算今天自己可以打敗他們，甚至還可以殺死許純，但是就憑藉著恆州人天下聞名的記仇性格，他們是絕不會輕易地罷休，也許真的能做到不死不不休的，要真是那樣自己又能如何呢？就算自己能打敗他們前赴後繼的報復，但是要是自己不在了，這偌大的鐵石軍團又能交到誰的手上呢？

不過那些都是以後的事情，現在還不用馬上就開始擔心，可是眼前就有三個人，不把他們解決今天的事情又該怎麼解決呢？不行，這樣打下去，對我太不利了，我怎麼也得盡快幹掉一個才是，不然時間長了，我自己都得扔到這裡。主意拿定，他就將所有的攻勢集中到了最後上來的曲麥身上，這麼選擇也是有原因的。雖然只交手了不長時間，但是他已經感覺到了曲麥是這三個人中最好對付的一個，畢竟這個人好像少了一點捨我其誰的氣勢，而這種東西正是一個大將所絕不能缺少的，偏偏現在的曲麥還真是少了那麼一點點。

曲麥也沒想到梁破軍把所有的攻擊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本來就已經心虛了，現在被一陣緊逼，馬上就手忙腳亂。

一個沒留神，正好落出了空擋，電光火石之間梁破軍的大刀已經劈頭蓋臉而來。他不禁驚出一身冷汗，也知道就憑著自己的力量是絕不可能硬防住那驚世一刀的，可是閃避已經不可能了，當下只好向後猛仰身體，想盡量的躲開。

想法是好的，可是他忘記了現在的形勢。暴雨一直下個不停，天地間早就白茫茫的一片了，可他們幾個人打得太激烈，已經忽略了這種天氣，再加上手裡的兵器都揮舞如風，還真就遮擋住了不少雨滴，但是他們身上濕的不多，馬身上卻早就像是在水裡面跑過了一般，全變成濕滑不堪了。

曲麥往後一仰，屁股已經離開了馬鞍，直接就坐在了濕滑的馬屁上面，他身上盔甲一碰到這種沒有阻礙的環境，哪裡還能堅持得住，直接就滑了下去。曲麥並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只覺得身體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整個人向後面仰了過去，他不由大叫一聲「啊！」直接就摔在了泥濘之中，濺起了一片泥水。

梁破軍手裡的刀已經劈了下來，雖然沒有了曲麥，但是依然砍在了曲麥的戰馬上面，那匹戰馬一聲嘶鳴，直接就死在了當場，鮮血噴得到處都是。

丁一和南森也沒有看清楚事情的經過，只以為曲麥已經被砍下馬去了，不有都紅了眼睛，手裡的兵器更是瘋狂的舞動起來，恨不得一下子就把梁破軍打死在這裡替曲麥報仇。梁破軍也以為是自己砍倒了曲麥，不由心裡面高興，終於解決了一個，現在還剩下兩個人只要自己用心應付，說不定還能佔些便宜。

可就在這個時候，恆州軍的後陣裡面忽然發出了一聲怪叫，那聲音猶如鬼怪在世一般，讓人一聽就覺得毛骨悚然。

隨著喊聲一匹快馬衝出了隊伍馬上一個怪物，手裡提著一柄巨斧，像一片烏雲般衝向戰場。

梁破軍偷眼一看，不由愣了一下，才衝上來的人別的倒沒有什麼，唯一讓人覺得奇怪的就是他臉上的竟然帶著一塊銀色的面具，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讓人不由得一陣心悸，這又是個什麼東西呢？

可是沒等梁破軍想到什麼，那馬就已經到了，巨斧從上至下就劈了過來。梁破軍急忙伸手攔擋，兩件兵器一撞上，就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巨響，只震得在場的幾個人都不禁猛的一閉眼。梁破軍雙手震得一陣陣的發麻，幾乎都抓不住手裡面的砍山刀了，他不由大吃一驚，這是個什麼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呢？

衝上來的正是蒙無，本來別人上來他根本就不在意，可是直到自己的哥哥曲麥上去了他才開始關注，畢竟這個人腦子簡單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就是一件事情，絕不可以讓自己的哥哥有任何閃失。

他是知道曲麥有能耐的，就算打不過打個敵人，至少自保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可是誰能想到，沒打幾個回合，曲麥竟然就被直接劈到了馬下，眼看著鮮血噴起了幾尺高，他一下子就瘋了。誰要是打我無所謂，但是誰要是打我的哥哥，那老子就和他拚命，哥哥是這個世上第一個看到自己不害怕的人，是第一個對自己好的人，是自己第一個恩人！而第二個就是張倫大帥，但是張大帥竟然被人殺了，難道現在連這麼個哥哥都保不住麼？要是這樣，那自己就算是能活到一百八十歲又能如何？

「死吧！」他狀如瘋狂，連臉上的面具都忘記摘了下來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管你是誰，跟你死磕！

第一七一章   六里山·毒計

蒙無打仗早就習慣了拚命，不管別人如何只用自己的一套路子，今天更是看到自己的義兄曲麥生死不明，哪裡還有什麼顧忌。他本來就頭腦簡單，現在更是無所顧忌，手裡的大斧招招往梁破軍的頭上招呼，完全不理梁破軍的反擊，更不在乎雙手的虎口早就已經血肉模糊了。

梁破軍現在也糊塗了，這上來的是個什麼東西，怎麼不安套路來打仗呢？再說，這哪裡是打仗，這簡直就是在拚命。更可怕的是，這個人的力量竟然並不比自己差多少，而且出手的速度甚至比自己還要跟快一點，只是他全然亂打一氣，不然光著一個人就是自己的勁敵了。

可就是這樣，梁破軍也受不了了，前面一個人力戰三將，雖然表面上他是佔盡了便宜，但實際上這三個人那個都不是白給的，和他們交手消耗的體力和精力也是驚人的，現在忽然又出來這麼一個瘋子，他立刻覺得有點招架不住了。

曲麥摔的可是不輕，身上的甲冑本來就沉重，再加上一點準備也沒有，直接就倒栽蔥杵在地上，多虧了暴雨如注再加上幾個人在這裡已經打了這麼久，地上早就變成了爛泥塘，要不然這一下子就能把他摔暈過去。可就是這樣曲麥也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當然摔著了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太丟人了。

本來還想露個臉，可是現在卻把屁股露出來了，這簡直讓曲麥都想直接鑽進地裡面去，再也不出來了。可是人家還在那裡開打呢，自己在這躺著算怎麼回事？要是死了或是傷了也就罷了，可是自己身上連快皮都沒有傷到，這以後該和人怎麼解釋呢？那些人又會怎麼看自己呢？以後只要有一個人拿這件事情來說事的話，那自己還活不活了。

這些想法在曲麥的腦子裡面不停的閃著，他幾乎要瘋了，絕不能讓人在這件事情上面笑話自己一輩子，就算是死也要拿出點氣勢來。

他猛地從地上蹦了起來，一把抓起了掉在不遠處的大刀，朝著梁破軍就砍了過去。

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別說梁破軍，就是其他的三個人都完全沒有想到，大家都以為他已經被砍死在戰場上了，可是誰想到一具「屍體」不但活了，而且還能繼續參戰，看樣子好像他還根本就沒有受傷，這簡直是出鬼了。

誰也沒法想像會有這樣的事情出現，一個已經被判定陣亡的將官忽然從地上跳了起來，不但還可以繼續打仗，而且完全沒有一點受過傷的痕跡，這算是什麼？迴光返照？

梁破軍反正有點懵了，他覺得自己已經砍到了這個人，可是現在這個人活生生的又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難道自己剛才失手了？這怎麼可能呢？或是這些人會妖法？

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哪裡容他發愣？電光火石之間，梁破軍已經輸了先機。

曲麥實在摔得不輕，再加上他眼都紅了，擺出一副拚命的架勢，所以手裡面已經失了準頭，這一刀其實並沒有什麼威脅。但是可怕的是他已經算是個死人了，在誰都沒注意的情況之下忽然從地上竄了起來，提刀就砍，這件事情的本身已經超過了這一刀的威力，至少他把梁破軍弄得一頭霧水。

蒙無的斧子雖說在短時間之內佔了一定的上風，但是想要憑借他的能耐，也真就不能把梁破軍怎麼樣。丁一的情況也差不多，畢竟他打的時間最長，體力也早就基本沒有了，現在留在這裡也只是不願意下去，怕丟了面子。

真正算得上有戰鬥力的，還就真的只有南森一個人了，倒不是說這四個人裡面他的能耐最高，純粹是他的功夫太適合偷襲了。曲麥、蒙無、丁一在這一刻都成了陪襯，主角只有南森一個人。

他的槍像是一條一直在伺機而動的毒蛇，終於在梁破軍發愣的時候找到了機會。機會只有一次，抓住就是英雄，錯過就是罪人，南森甚至都沒有好好考慮一下該用什麼招數，就那麼直接紮了進去。

事實證明，最簡單的往往最好用，他要真的選擇了什麼招數，也許就會真的錯過這樣千載難逢的成名機會，好在他抓住了。

槍在一片混亂之中刺了進去，正好刺中了梁破軍的手臂，三尺長的槍尖直接刺穿了他手臂上的護甲，要不是梁破軍反應得快，整條手臂都會被卸下來。就是這樣，他也受不了，慘叫一聲手裡的砍山刀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丁一一見此情況不由大喜過望，喊了一聲「別放他離開，今天一定就在這裡解決了他。」隨著喊聲，他手裡大刀撲面而來。

梁破軍也是急了，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敗在了這麼一群人手裡，心裡暗暗叫苦，自己不是輸在敵人的強大，而是輸在自己的驕傲上面，可是現在不是總結的時候，只要再稍微走神，可就連命也得扔在這裡了，一想到這些，他反而冷靜了下來。

右手傷了不能再用，卻還有一隻左手，有它便足夠了，看著丁一砍過來的刀，他猛地揮出了一拳…

張楓看著面前的景色不由從心底產生出一種想安靜生活的衝動，這裡太安逸了，太美麗了，連這個一身血腥的戰將也不可自已的沉醉在裡面。

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正是清晨。天陰沉沉的，沒有一絲的風，整個湖水像是凝固住了似的，平靜的反射著天空的顏色，那是種陰沉的藍色。這湖並不很大，簡直就像是從天上掉落下來正好滴落在崇山峻嶺之間。

「大帥，這裡就是淚滴湖了，咱們只要挖開這裡，就可以了。」於信江指著那片平靜的像是面鏡子的幽藍湖水解釋道。

張楓還是有點沉醉在這片風光裡面，聽到於信江忽然這麼說，不禁輕輕地歎了一聲「如果挖開這裡，那這裡還有這種景色麼？」

「景色？」於信江愣了一下，他根本就沒有張楓的感覺，這裡來的次數太多了，早就忘記了還有什麼可以欣賞的。他輕鬆地說道：「這裡有什麼好的？不過，咱們挖開了之後一定會改變這裡的樣子，只是湖水倒灌之後也許還能改變這裡的景觀，能使這裡變得更好看一點。」

張楓點點頭「說得有道理，咱們開始吧。」

一萬多人早就準備好了挖掘工具，聽到了命令，立即就開始了挖掘，這支隊伍就是來幹這個的，挖開這座湖，淹沒下面的山谷。

這個計策，是當古月天第一次看到那張建州地圖時就馬上想到了，當時唯一不能確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淚滴湖的水究竟夠不夠用呢？為此他還特意派了石韋帶人親自過來查看，可是結果卻是石韋認為這片湖水並不足夠，因為看著可沒有多少。

這個想法就這麼被否決了，直到更瞭解建州地裡的於信江等人的到來，這個計劃才最終被確定了下來。於信江詳細的介紹了淚滴湖，別看這座湖實際面積並不大，但是其深無比，當年建州曾經大旱五年，連血浪江都幾乎見了底，可是淚滴湖卻沒有絲毫的變化，當初幾乎整個建州都是靠著這片永不乾涸的湖水才勉強的度過了那時的日子，就從這裡看湖裡的水足夠可以淹沒整個六里山了。

隊伍早就準備好了，分工也很明確而，所以進程快得讓人覺得驚訝，很快就已經挖出了一道又深又長的排水渠來。但是很快負責挖掘的於信江就跑了過來「大帥，不好了！咱們的挖掘出現了問題，沒想到湖邊出現了很多巨石，根本就挖不動啊。」

張楓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什麼巨石？從哪裡來的巨石？難道是人為的？這座湖還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事情麼？」

「這屬下也沒聽說過啊。」於信江搖搖頭，一副疑惑的表情。

「媽的，馬上準備轟雷，多虧了咱們有點準備，不然可就真的抓瞎了！」

「好，屬下馬上去準備！」

於信江剛想走，張楓卻又叫住了他「記住要快一點，我看這天是要下雨了，要是這場大雨下來了，咱們的轟雷可就用不上了！那時咱們這就真的全完了，要知道弟兄們可都在等著咱們的消息呢。」

「屬下明白！就是那牙啃，也一定會把這些石頭啃開的。」說完於信江一溜煙的跑了下去。

風已經越來越急了，天空上面的烏雲開始變得越來越藍，張楓抬著頭看著天空，眉頭越皺越緊了「這可是一場暴雨啊。」

「轟！」大地震了一下，巨響過後一陣巨大的煙塵沖天而起，卻很快就被狂風吹得無影無蹤了。但是如此的威力卻沒有改變任何事情，湖水或者巨石都沒有什麼變化。

張楓哎呀了一聲，聲音裡面充滿了失望，正當他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天空中劃過了一道閃電，這個淚滴湖也跟著閃了一下，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湖水裡面散發著爍爍的光芒。

「完了！下雨了！」站在下面的於信江也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第一七二章  六里山·水

「真的沒想到，梁破軍竟然有這樣的能耐。」許純心有餘悸的說道。

古月天連連苦笑「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虛傳，早就想到了這個人有能耐，可是沒想到這個人竟然這麼可怕。咱們四個高手和他只是戰成平手，甚至在受傷之後還能把丁一打敗，衝出重圍，這簡直就是奇跡。」

「這個人絕不能留著，不然以後他絕對會成為我們恆州軍的勁敵。要是他跑回了飛來城，那咱們可就真的要在費一些周折了。」許純忽然惡狠狠的說著。

「不錯！」古月天點點頭「咱們絕不能讓他跑了！一定要在這裡把他幹掉！」

「蒙無！」他轉頭大叫了一聲。

「末將在！」蒙無這一戰收穫頗豐，他最後得到了梁破軍的砍山刀，本來這東西應該是南森的戰利品，但是很可惜南森根本就拿不起來這東西，到是蒙無不但能拿的起來，而且用的很是順手，所以大家也就沒有任何異議，直接就把這東西給了他使用。

「你馬上帶上自己的隊伍，呆在咱們帶來的快船上，等會水一到，就馬上開始全力搜尋梁破軍，記住這個人不論死活都一定給我帶回來。」

蒙無呵呵一笑，聲音依舊難聽以及「軍師放心好了，我一定把梁破軍的人頭帶回來獻給您。」

「其他人馬上準備登山，咱們得先到高處去，好好看看鐵石軍團的覆滅吧。」

梁破軍坐在自己的大營之中，他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但是心情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剛才他險死得活，費盡了力氣才衝出了重圍，雖然憑借他天下無雙的能耐才殺出了四個人的包圍，真是太驚險了。

可是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幾年前還名不見經傳的恆州軍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變成了這樣，怎麼會有如此多的能人願意為許純等人生死效命呢？丁一和南森就不用再說什麼了，可是後面上來的那兩個人又是誰呢？沒有名聲但是實力卻都非凡，究竟從哪裡冒出這些人物呢？

特別是最後來的那一個戴著面具的傢伙，他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呢？明顯能看出他不會什麼武功，甚至都沒有任何成套的招數，但是憑著他的力量就可以和自己並駕齊驅了，這樣的人自己怎麼就不能得到呢？

「你們誰認識那個帶著銀色面具的怪人？」梁破軍不滿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部將們，這些人簡直不堪一提。

「末將不認識，但是應該聽過這個人的事情。末將要是沒有猜錯的話，那人應該就是妖孽營的蒙無。」

「蒙無？」梁破軍皺了一下眉頭，馬上就想來了「就是那個奇醜無比，沒有臉的傢伙麼？」

「是的，應該就是他了，除了他好像恆州軍就再也沒有人戴著面具打仗了。」

「原來是他，那就難怪了。」梁破軍輕輕歎了一聲「看來這天下間有能耐的人物簡直數不勝數啊，這個人就是沒經過正規的訓練，要是有名師稍微指導他一下，他的造詣一定會超過我的。」

「大帥何必這樣生氣呢？咱們這一戰本來就是想要引誘他們進入山谷。開始時就想要輸的，現在不正是達到了目的了麼？」一名副將勸慰道。

梁破軍歎了一聲，他已經不想在對這些人生氣了「你們知道什麼？咱們之前的計劃的確是想要詐敗，但是目的是要將他們引進山谷，然後由重甲鐵騎將他們消滅乾淨，但是你們說說恆州軍進入山谷了麼？他們只到了山谷入口處就停了下來，就像是知道咱們的計劃一樣。」

「但是咱們也沒有什麼損失啊。」另一員副將說道。

「沒什麼損失？」梁破軍搖搖頭，連連苦笑，自己對這些人還有什麼辦法呢？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一戰的真正意義到底是什麼？以前的鐵石軍團戰將如雲，可是現在卻已經什麼也沒有了，連輸的機會都沒有了。這一次自己的失敗已經讓所有人不再害怕自己，特別是恆州軍，他們已經知道梁破軍不再是不可戰勝的了，就憑這一點鐵石軍團已經不再是什麼無法征服的高山，這才是這一戰帶來的最可怕的後果。

「大帥，現在咱們應該怎麼辦呢？雨一直下個不停，好像這裡已經開始存水了。」一員副將問了一句。

「什麼存水？」梁破軍不耐煩的皺著眉頭問道：「這裡怎麼可能會存水？這裡是低窪的地勢，而且還和下面的河流有地下河連接，直接就能通到血浪江裡面，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存水？」

那名副將聽完之後也是一愣，可馬上他就疑惑的說道：「但是現在外面的水已經可以沒到馬蹄子了，那又是怎麼回事呢？」

梁破軍真的不高興了，他狠狠地看了一眼那個副將「小題大做，怎麼這麼點小事也要來煩我呢？帶本帥親自看看，要是你們危言聳聽的話，決不輕饒！」

外面的雨根本就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反而比剛才更大了，之前本來只是連成線的雨，現在已經成了一片片往下摔落得樣子，每一次接觸到地面，都會濺起大片的水花。現在的營地裡面已經變成了一片汪洋，到處都是亮晶晶的，有的地方水甚至已經沒過了馬腿。

梁破軍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形，他有點發愣的看著這場面真的不知所措了。

「馬上派幾個人去通知重甲鐵騎，讓他們回來吧，這樣的天氣就不要繼續埋伏了。」

「是！」有人領命而去。

「該死的天氣！這個下法，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呢？」他又嘟囔了一句，才轉過身子想要回到自己的主帳裡面休息一下。可是就在轉身的瞬間，忽然有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的腦子裡面一閃而過，這想法可怕的讓他幾乎站立不住，差點就跌坐在地上。

「大帥，您怎麼了？」好幾個人過來想攙扶他一下，可是都被他猛地揮手推開了。

「馬上找人去高處看看，多派一些人，仔細的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不一樣的事情。」他的聲音變得緊張無比，帥帳裡面馬上就緊張起來了，大家雖然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但是都感覺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不然一向冷靜的大帥怎麼會變得如此反常。

「慢著！」梁破軍再次叫住了那些副將「本帥要親自去看看。」

梁破軍披上了雨具，帶領著一眾副將立即除了營門，向旁邊的一座小山上跑了過去。

暴雨這擋住了眾人的視線，大家都看不到更遠的地方，看了半天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大帥，咱們在這裡看什麼？到底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梁破軍沒有講話，而是面色凝重的四下張望著，雨水從他的臉上滑落，但是他連擦都不擦一下，他緊張極了，真的害怕自己能看到那些絕不想看到的事情。

忽然有人叫了一聲「你們看那是什麼東西？」

「在哪裡？」梁破軍緊張的問道。

「西邊！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向這邊移動，那些白線是什麼東西？」副將指了過去，他看不清楚，但是依然隱約的看到了一道道白線正在向這邊移動過來。

梁破軍仔細地看著，忽然臉上的神色變得蒼白不堪，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完了！」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文*冇*人－冇-書－屋－Ｗ－Ｒ－Ｓ－Ｈ－Ｕ）

「大帥，出了什麼事情？」

「這些王八蛋下手太毒了，竟然真的挖開了淚滴湖，將湖水倒灌了過來，咱們完了！」梁破軍雖然現在才看明白，但是馬上就猜到了事情所有的真相，但是太晚了！

「馬上傳令！讓所有的部隊立即撤退，往高處跑！」梁破軍此時的聲音裡面充滿了恐懼。

「咱們往哪裡跑？」副將立即問道。

「不管往哪裡跑，只要能跑得了就行了。快！」

「大帥，咱們也快點走吧！」

「你們走吧，鐵石軍團已經完了，我把有五百年歷史的軍團葬送了，還有什麼臉活下去呢？」梁破軍分不清臉上的是淚水還是雨水，反正都是冰涼冰涼的，什麼都沒有了。這一戰之前，他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考慮到了，但是還是沒有想到敵人最後用了這種最卑鄙、最惡毒的招數，簡直就是想把鐵石軍團完全的抹去，這些人還有良心麼？這就是對立下無數戰功的鐵石軍團應該得到的報答麼？

可是他們怎麼會算得那麼準呢？怎麼會好像什麼都知道一樣，他們怎麼會…忽然一個更絕望的念頭湧了上來——有內奸！在自己的身邊一直都有敵人的人存在，這簡直是致命的！但是這個計劃只有三個人知道，自己、夫人柳如眉和邵兵，那就是說在這三個人裡面就有敵人的臥底。

完了！一個更可怕的念頭出現了，飛來城也丟了！而且夫人恐怕也完了，這簡直是在挖自己的祖墳，自己所愛的人又一次陷入了敵手，全完了！

不！我還是天下第一，沒有人可以如此的欺辱我！

第一七十三章   出人意料

「大帥，怎麼快走吧，現在的水已經越來越深了，再不走咱們都得困死在這裡。」一員副將急聲說道。

梁破軍並沒有說話，而是輕輕地搖著頭，他現在的心裡面混亂極了。

「大帥，您難道想看著鐵石軍團徹底消失麼？難道五百年的光榮戰史就在今天結束了麼？」副將大聲說著。

「不結束又怎麼樣呢？」梁破軍一陣苦笑「一切都是我的錯，就讓我自己承擔這些後果吧，以後等我死了，也許還會有人重新建立起新的鐵石，那是一切都會恢復平靜，凡事總該有個盡頭，鐵石軍團的盡頭就在今天了。」

「大帥您錯了！」副將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很多「您全錯了！您以為現在的鐵石軍團還在靠著過去的榮光在生存麼？其實那些早沒有意義了，現在天下人害怕咱們就是因為鐵石軍團還有您在，要是沒有了您，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鐵石軍團的精神還在，只要還有一個軍人活著，鐵石的精神就不能消失。」

「軍隊沒有了，還要精神有什麼用？咱們既然都放棄了蒼龍又何必想要什麼精神，留著那些東西有什麼用處？咱們還有那麼多的親人在飛來城，有那麼多的我們愛的人，那裡才是我們的故鄉，為了那些親人和故鄉您決不能挎，您必須繼續帶領我們走下去。」

「走下去？又能到哪裡呢？」梁破軍茫然地問道。

「不管走到哪裡，只要有您帶著我們，我們就還是天下無敵的鐵石軍團，就還有機會縱橫天下，就一定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再說，您就不擔心夫人了麼？她可是也在飛來城，要是您現在放棄了，那她怎麼辦？您難道不知道，一個女人遇到了這種情況，下場會有多麼淒慘麼？」

梁破軍忽然站了起來，眼睛裡面再也沒有絲毫的猶豫和疑惑「我們走吧！從頭開始，就算什麼都沒有了，只要我們還在就一定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好！太好了！」副將也興奮的喊了一聲「那麼咱們現在就馬上往飛來城撤退吧。」

「飛來城？」梁破軍苦笑了一下「他們怎麼可能還會讓我們會飛來城，要是我沒有猜錯，現在早就是天羅地網了，咱們根本就不可能活著回到飛來城去。再說那裡現在是什麼樣子根本就沒人敢說。」

「那怎麼辦？」

「去江寧，那裡還有我們的一支隊伍，那裡也有充足的糧草和軍械，總有一天咱們還會重新回來，重新佔領飛來城。」

漫天的大雨之中，梁破軍直挺挺的站著，就像一座雕像。雨打在他的盔甲上面，發出了清脆的聲音。他看著前面那片汪洋，心裡說不出的難過，水下面曾經是自己最引以為豪的鐵甲重騎，可是現在那些重甲已經成了他們的棺材「弟兄們，你們放心的去吧。我梁破軍發誓，一定會重新回到這裡，一定會為你們報仇雪恨，今日之仇我當以整個恆州的鮮血來祭奠才算了結！我走了，等著我！」心中的話一旦說完，他已經在沒有半分的留戀，撥轉馬頭就往江寧的方向奔了過去，臉上早已濕成了一片，有雨水，更有血淚！

當恨無常帶領著大隊人馬來到飛來城城下的時候，他們根本就沒有立刻進攻，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這裡竟然比想像的還要險要和堅固一百倍，這哪裡是座城池，簡直就是上天在和所有打算攻城的開的玩笑，絕沒有人可以攻破這裡。

飛來城左右各有一座山，分別是鐵山和長榮山，這兩座山都是氣脈山的餘脈，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到了這裡竟然被一分為二，直接分成了兩座只有懸崖峭壁的孤單山峰。可是山峰還是相連的，因為根本就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塊巨石正好搭在了兩座山峰之間，正好重新將兩座山峰重新又連接了起來。

這兩座山峰都高聳入雲，上面都有終年不化的積雪，所以才有兩道雪水都彙集到了這裡，然後才從巨石上面衝到地面上，這就是血浪江的源頭。

關於這座城的傳說太多，但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樣，不管傳說的版本究竟是什麼，但大家都認同一件事情，就是這座城根本就是從天上飛過來的。

也許這很滑稽，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魔法，怎麼可能就會從什麼地方飛來一座什麼城池。但是不管是誰建造了這座城，他都是一個天才，因為他精妙的解決了兩道水流湍急的河流這個無法迴避的問題。於是有人在山上建立兩座水壩，分別將水引向了另外一個地方，成了一條新的河道。而原來的水道乾涸了，於是飛來城就升到了地面以上，簡直就像是漂浮在地面上的城池，遠遠看去，不是飛來的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下面的河道也不是荒廢了很久，在幾百年前曾經就有過一次重新被灌水的記錄，那一次水道上面駐紮著幾十萬獸人的部隊，水過之後什麼都沒有了，整個河水上面漂浮著的都是獸人的屍體，整個河水都被染成了血紅色，血浪河從此得名。

對於蒼龍來說這裡是勝利的標誌，血浪河更是向他們的守護神一樣，可是獸人卻不這麼認為，他們管這裡叫做墳墓河道，管這條河叫做英魂河，甚至在他們的都城萬獸城的城牆上面還刻著一段誓言——英魂河干，仇恨不盡！

「他媽的，這算什麼地方？叫咱們怎麼能攻打下來呢？」張界仰著頭看著這座城，開口就是罵聲了，本來他們的計劃就是要攻擊這裡，但是現在看來自己所精通的一切手段都不值一提了。

恨無常沒有說話，他的臉色難看的厲害，面對這樣的地方誰能不變顏變色的呢？半晌他才歎道：「阿彌陀佛，眾位可有什麼好一點的辦法麼？」

「哪裡有什麼辦法？」一邊的石韋苦著臉說道。

「在末將看來，想打這座城只有兩個辦法。」剛才罵完人得張界現在有點平靜了。

「說說看，哪兩個辦法？」恨無常著急的問道。

「一個是正常從大門攻進去，可是看來不死個幾十萬人恐怕沒有什麼辦法，可是我聽說獸人在這裡打了幾百年都沒有一點辦法，咱們有幾百年的時間麼？」

恨無常搖搖頭「另一個呢？」

「另一個就是直接炸了這裡，還是我帶著人上去，看看能不能挖開什麼東西，把轟雷彈什麼的填進去。但是剛才我看了一下這一片地方的情況，全都是石頭，也許用上一百年我也可以挖開了。只是不知道，上面的人能不能給咱們一百年的時間呢？」

「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麼？」恨無常皺著眉頭問道。

「除非他們自己把城門大開，請咱們進去，不然還能有什麼好辦法？」張界狠狠地說道。

話音未落，只見一個斥候飛也似地衝了過來，還沒停住馬就跳了下來「各位將軍，飛來城的大門已經打開了，現在城頭掛著白旗，他們的主將邵兵正帶著隊伍在城外恭候各位的大駕呢。」

幾個人全都傻了，他們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風聲有點大還是這個斥候得病了，怎麼胡言亂語的全都吹進耳朵裡面了呢？

「你小子胡說什麼呢？」恨無常不滿意的瞪著眼睛，這樣的事情是做夢都不敢想的。

「將軍，小的不敢胡說，不信各位去看看，他們就在城下面呢。」斥候急忙稟告道。

大家更懵了，誰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情，怎麼可能呢？人家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卻就這麼樣投降了，難道這真的是在做夢不成麼？

「張將軍，你覺得這是真的麼？」石韋不由自主的問了一句。

「天知道他們是要幹什麼！」張界連連搖頭，他根本想不通這是為什麼。

眾人把目光都集中到了恨無常的身上，畢竟這一次他是主帥，可是他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這一切太令人無法相信了，簡直就是一個神話，可是這個神話又是怎麼發生的呢？難道是那個不停傳出密信的人，臨來之前古月天才把這件事告訴自己，並讓自己好好觀察一下究竟哪個人是誰，可是現在邵兵出來投降，那就不是之前軍師猜想的人了，但是又怎麼會是他呢？

「將軍，咱們怎麼辦呢？您倒是說句話呀！」張界催促道。

「哦，」恨無常不得不收起自己的胡思亂想「馬上傳令，咱們立即就到前面看看去，是真是假一見便知。」

清晨的陽光照射在這座有幾百年歷史的古城上面，城牆上的密密麻麻的全是戰爭留下的痕跡，這一切無不顯示著這座古城光榮的歷史。

可是今天這座城不再代表著任何榮光，甚至還首次升起了白旗，這一切都是這裡從不曾有過的事情。

邵兵的心裡十分難過，他沒有想到這一切竟然是在自己的主持之下才完成的，這簡直就是對他幾十年軍事生涯的一種巨大的諷刺，但是必須有人來做這件事情，自己是最佳的人選，自己不正是在等著這一天麼？

第一七四章  臥底

邵兵坐在馬上望著恆州軍的方向，心裡五味雜陳。三十年來的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閃過，他甚至還是懷疑自己是不是還能記住自己是誰呢？還好，在最後的時候，他沒有手軟，任務已經完成了，但是當初佈置任務的人早已經埋入了黃土之中，成了塚中枯骨，那自己又能向誰交令呢？老父親到死也沒有再見到自己，他最後的時候是不是也在想著自己呢？

思緒隨著微風飛揚著，這是三十年來第一次邵兵任由自己這麼隨意的放縱思想，在此之前他不但要隨時注意自己的言行，就是連想法也不敢輕易地放鬆，身處在敵人之間，他早就忘記了什麼叫做放縱，因為只要一個小小的失誤，也許一切的努力都會付諸東流，這個代價他付不起。可是現在不同了，心理上的輕鬆感讓他覺得快要飄起來了，那些曾經深埋在心裡的東西都在這一刻浮現出來。

「父親，恆州軍的斥候已經回去了很久，可是他們的主力怎麼還不來呢？」邵兵的兒子邵元傑在一旁有點著急地問道，都到了這個時候，要是再出了岔子，那就太扯淡了。

邵兵心裡也很著急，但是表面上卻還是看不出一點點異常，他微微一笑「不必著急！在戰場上，就算是再簡單的事情，也有可能變成決定勝負的關鍵，更何況是這樣的事情。他們心生懷疑也好，慌亂失措也罷，都是正常的反應。倒是咱們在這裡一定要沉得住氣，咱們是反正，絕不可以顯出什麼浮躁來，不然就真的被人懷疑是詐降了。」

邵元傑恍然大悟般的點點頭，臉上也不再是一副煩躁不安的表情，倒顯得平靜了很多。可是內心裡還是沒什麼特別的改善，只想說說話，才能安撫一下自己混亂的心「父親，我有件事情想問您。」

「說說看吧。」

「昨夜那個柳如眉…」這是邵元傑從昨夜就想問的，他真的想知道昨天那位夫人和自己的父親密談了什麼，為什麼談完之後，父親竟然馬上打開了城門放走了柳如眉和她所有的族人。

「住口！」一直面帶笑容的邵兵忽然變了，他的臉色鐵青，聲音提高了好幾度，甚至出現了濃重的殺氣「這些事情你以後不准再提，記住，咱們昨夜根本就沒有見過柳如眉，知道麼？」

邵元傑被父親凶狠的表情嚇住了，他不由張大了嘴巴驚慌的點點頭，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邵兵也覺得自己的反應有點過分了，不由輕輕歎了一聲，聲音緩和了很多「元傑，你現在也是副將了，以後不管是繼續在軍隊裡面還是負責地方的事務，都要記住一件事情，就是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知道的不要知道，不該記住的要馬上忘記，知道得越多就越多危險，明白麼？」

「孩兒謹記於心，不敢有片刻忘記！」

「去吧，去前面看看，恆州軍來了沒有！」邵兵不再繼續解釋，而是支開了兒子。

昨夜出了太多的事情，而很多事是他根本就沒有想到的，他佩服柳如眉，這個女人的所作所為讓自己也相形見絀，但是就算到了現在他也不敢說這件事情自己就做對了，這個女人究竟是因為什麼呢？

他的眼前又閃現出昨夜見面時，柳如眉對他說的話「老將軍，您為了一個目標堅持了三十年，就一定知道堅持的道理，您已經出色的完成了一切，但是美中不足梁破軍還活著，只要他還在鐵石軍團就沒有完，只要他們還存在咱們一切的努力和犧牲就都沒有任何有意義了。」

「夫人，您說得對，但是這件事情怎麼也不能讓您一個弱質女流去做呀。」

柳如眉微微笑了一下「將軍，您已經做完了所有的事情，下面的應該看我的了。」

「我們蒼龍欠你的太多了。」

「沒有，從來沒有人欠過我什麼，這些事情我是自願的。總得有人去把事情做完吧，總該了結了，決不能拖拖拉拉下去，咱們所有人都已經再也拖不起了。」

「父親，」邵元傑的喊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恆州軍的大隊人馬到了。」

「什麼？」邵兵激動的望了過去，果然視線中出現了那面他曾經朝思暮想的蒼龍戰旗，這一刻這面他異常熟悉的旗幟代表的意義絕不普通，自己的隊伍終於到了。

恨無常到現在還是雲裡霧裡的，他真的不怎麼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本來他可是準備把自己的血灑在這裡的，可是現在卻忽然聽說飛來城已經打開了城門，放下了刀槍，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不會再有人流血，不會再有人丟掉性命，這難道不像是一場夢麼？

飛來城就在眼前了，下面空地上果然站立著整齊的隊伍，沒有鐵石軍團的常用旗幟，飄揚的只有蒼龍藍色的戰旗。戰旗下面就是鐵石軍團了，或許現在不應該這麼叫他們了，他們已經放棄了鐵石軍團最堅持的東西——生命可以丟掉，但戰旗不倒！

恨無常使勁的喘了幾口粗氣，他希望這樣可以壓制一下狂跳的心，不可否認他現在也在緊張，這個時候誰能泰然處之呢？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拿下飛來城，這是誰也無法想像的，但是現在他就實實在在的在那裡，奢望成真，無與倫比！

兩支隊伍越來越接近，恨無常就越來越感覺到緊張，他實在太希望這一切是真的了，但是越到這個時候就會越不可自已的覺得那是個圈套，一切來得太容易，就更加害怕這是假的。

「冷靜點，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什麼岔子，決不能功虧一簣！」恨無常不停地在安慰自己，只有這樣他才能覺得好受一點點。

「前面可是邵兵，邵將軍麼？」鐵石三英，誰人不知，這些人物可比恨無常成名早得多了，就算是論資排輩也比他要高出好幾輩來，不能不客氣一點「某乃恆州恨無常，特來相見，有勞將軍久等了！」

邵兵一聽這話立即跳下馬來，單腿跪地，身後所有人也都翻身下馬，紛紛跪在他的身後。「末將羅崇山，特來向將軍交令，崇山的任務完成了。」邵兵忽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像是在極力的壓抑著心中的激動。

這一下恨無常更奇怪了，他就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呢？眼前這個人明明就是邵兵，他為什麼自稱羅崇山呢？這個名字怎麼會有點耳熟，自己又是在哪裡聽到過的呢？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渾身一震，驚愕的望著跪在地上的邵兵，眼睛裡面全是不可思議。

恨無常到恆州時間只有幾年，並不算長，之前他只是在廟裡面，根本也就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樣子。自從參加了恆州軍，他才算是開了眼界，特別是閒暇時許純經常喜歡講一些朝廷裡面的事情，特別是那些夏黨的中人的奇人異事。還記得當初他有一次講起當朝的丞相，夏黨的老大羅汝大的時候，就講起羅大人一生為國為民，自己卻是很令人同情，只有兩個兒子卻都先後死於非命，特別是他的大兒子羅崇山十五歲的時候就因為練武時不小心從馬上掉下來摔死的。可是今天面前的邵兵忽然自稱是羅崇山，難道他就是三十年前摔死的那個羅崇山不成？

「您是羅崇山？羅汝大丞相的長子羅崇山？」恨無常半信半疑的問道。

羅崇山臉上一陣欣慰的笑容「正是末將，沒想到這麼多年都過去了，竟然還有人能說出我的身世來，看來將軍還真是博覽多知。」

「哎呀！」恨無常大叫了一聲，立即就跳下馬來，雙手將羅崇山攙了起來「折殺我也！可是羅將軍，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羅崇山一陣苦笑「三十年前第一次鐵石政變的時候，我的父親就知道鐵石不除蒼龍將永無寧日，但是那時的鐵石軍團太強大了，根本就不可被撼動，所以只能用些別的辦法。那時我父親就讓我帶著幾十名家族裡面的年輕人隱姓埋名分別打入了鐵石軍團，就是為了能有一天可以從裡面瓦解他們，沒想到一呆就是三十年，當年那些同族弟兄只有我一個人活到了現在，直到今天才有機會重新用自己的名字，真是不能不感歎世事無常！」

恨無常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他根本就沒有想到竟然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羅汝大在三十年前，就準備好了今天的一切，而且竟然還把自己只有十五歲的長子也豁了出去，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決定呢？難怪許純曾經說過，這個羅汝大才是個深不可測的高人，可惜這樣一個人竟然死在了一場簡單的政變之中，真是宿命難為啊！

他歎了一聲，向後輕輕退了一步，納頭便拜。羅崇山大驚失色「將軍，您這是幹什麼？羅某人可真是受不起這樣的大禮。」

「羅將軍，洒家可不光是拜您，還有那些天國裡正在看著眼前這一切的英魂們，你們才是蒼龍的脊樑，蒼龍真正的英雄！」說罷，鄭重的叩了三下！

第一七五章   內幕

恨無常被羅崇山迎進了飛來城，直接住進了城裡的元帥府，這裡曾經是鐵石軍團的最高軍政中心，曾經有無數的英雄人物在這裡留下了自己的足跡，就憑借這個這裡也足以被所有人仰視了。

飛來城的城內是螺旋形向上修建的，最下層的是百姓的民居，依次向上的是軍營和各級官員的住宅，按照級別越往上官員的身份越高，直到最上面就是飛來城的元帥府，梁破軍就曾經住在這裡。不過現在他的住處已經人去樓空了，不但梁破軍不在這裡就是他的夫人柳如眉也在昨夜離開了。

「梁破軍的夫人是怎麼離開的？」恨無常還是很想知道這個女人的事情，他一坐下就馬上問了一句。畢竟當年還有一面之緣，特別是那一曲良宵引在他的心裡面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而且這個人還是之前被認定為臥底的人，雖然現在已經證明她並非自己要找的人，但是對於她能從這裡離開恨無常覺得非常好奇，難不成這裡還有什麼密道之類的設施，不然她一個那麼耀眼的女人又是怎麼從這樣的地方離開的呢？

羅崇山並沒有馬上回答，他好像是沒有聽到似的，並向外面做了個手勢，邵元傑（現在該叫羅元傑）立即會意，馬上退出了大廳，現在大廳裡面只剩下恆州軍的一眾將領和羅崇山了。

恨無常心中一動，他馬上感覺到了這裡面有一些不能外傳的秘密，於是開口道：「你們都退下去吧，洒家要和羅將軍好好聊聊！」眾將一聽，也明白他們一定有事情要秘密交流，立即識趣的離開了大廳，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偌大的大廳裡面轉眼間就只剩下恨無常和羅崇山兩個人。

「羅將軍，您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本將講呢？現在只剩你我二人，不妨直言！」恨無常是個直性子，講話什麼的也不喜歡兜圈子，當下直截了當的開口問道。

羅崇山皺了下眉，他也不知道這件事情該從哪裡講起，但是不講的話倒顯得自己有問題了，只好說道：「剛才將軍問梁破軍的夫人，她已經走了！」

「哦？」恨無常眉頭一挑「走了？她一直呆在這裡，是怎麼走的？難道這裡還有什麼密道之類的東西不成？」

「您想多了，」羅崇山苦笑道：「咱們飛來城的地勢您也看的出來，怎麼可能有什麼密道？」這個地方除了石頭就是水，怎麼挖密道呢？

「那她難道是飛走的？」

「她是末將放走的。」羅崇山淡淡的說道。

「你？」恨無常一愣，但馬上就明白了什麼似的「難道說，她真的是…」

羅崇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堅定的點點頭。

「果然如此，」恨無常一下子跳了起來「之前我們就懷疑那個送信的人是她，只是沒想到您也是安插在鐵石內部的自己人，所以臨來之前軍師曾特意交代，一定要找到那個送信的人。」

羅崇山不由一怔「信是末將送的呀！是一個金屬的信筒，那上面還有我們羅家的家徽。」

「什麼？」恨無常可真是有點懵了「那如果是你送的，那柳如眉到底幹了什麼呢？」

「這…」羅崇山也愣住了「難道我被她騙了？」想了一下，他又搖搖頭「應該不會的，我做了三十年臥底，遇見的人和事太多了，這個女人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在眼睛裡面，怎麼看也不像是在騙人，特別是她最後說的話，一定得有人去將梁破軍送進地獄，不然這個人只要活著，就一定是整個蒼龍的威脅。除非她是個天生的狐媚子，不然又怎麼可能說的那麼堅決呢？」

「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用處了，無所謂了，反正現在飛來城已經在我們的手裡了。只是不知道他們下面能去哪裡，不然咱們還可以繼續組織追擊，咱們這次一定不能放走梁破軍。」

「按照柳如眉分析的，現在的梁破軍應該只有一個地方可以去，那就是江寧，只有那個地方還剩下一些鐵石軍，她也是要去那裡找梁破軍。」

「原來是這樣。」恨無常想了一下，立即就拿起桌子上紙筆，飛快的寫了一封信，然後將取出一支信筒將信小心的放在了裡面，這才對外面喊了一聲「虎杖！」

恨無常的徒弟虎杖一直都在大廳附近，這也是他的職責之一，一聽到師父叫自己的名字，立即跑進了大廳「弟子在！」

恨無常把信筒交到他的手裡，囑咐道：「你馬上親自將這個送回大本營，記住一定要親手交給軍師，明白麼？」

「師父放心，弟子一定將信送到！」

「好，你去吧。要快，要小心！」

虎杖一拱手，轉身快步離去。

恨無常看著徒弟離開才鬆了一口氣般說道：「現在就看軍師他們的了，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天爺要是真的不想梁破軍死，那咱們就算是窮盡天下，也是枉費心機。」

羅崇山這回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琢磨著什麼。

正在此時，忽然有一個士兵急急的跑了進來「報將軍，大事不好了！」

「什麼事情，如此驚慌？」恨無常脫口而出，但是說完了才發現跑進來的人並不是自己的士兵，不由有點不好意思的望向了坐在一邊的羅崇山。

那士兵卻好像根本就沒有看清楚是誰在問話，此時的他已經有點慌了「報將軍，北面瞭望台升起狼煙了！」

恨無常並不明白他說什麼，不由愣了一下，繼續看向羅崇山。

不看則已，一看他不由大吃了一驚。一直顯得十分穩當的羅崇山竟然一下子跳了起來，臉上充滿了驚愕和緊張「什麼顏色？」

「黑色！」

「什麼？竟然是大隊人馬！他娘的，他們現在怎麼變得這麼有能耐，每一次都能找到最合適的時機了。」羅崇山惡狠狠的罵了一句，臉上的表情更加緊張了。

恨無常根本就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可是看到羅崇山的表情，馬上就猜到一定是出了什麼特別緊急的事情，不然他怎麼也不會在一瞬間就變成了這樣，不由立即問道：「羅將軍，究竟出了什麼事情，黑色的狼煙代表了什麼意思？難道是梁破軍向這裡來了不成？」

「將軍有所不知，咱們這裡一直都有一個預警系統，就是如果發現獸族的軍隊來了，就馬上用狼煙相互聯繫，這黑色的狼煙就是代表了敵人出動了大隊的人馬，看來這一次又要是一場血戰了。」

「什麼？你是說獸人來了？」恨無常也馬上就跳了起來，語氣裡面卻滿是興奮。他早就想見識一下獸人了，可是從來就沒有機會，畢竟恆州只是在西南邊陲，而獸人卻是在北方。

「不錯！獸人這一次來勢洶洶怕是知道了現在的飛來城正是最薄弱的時候，不然他們怎麼會在夏天進攻呢？這可是雨季，他們最害怕的就是水了。」

恨無常一聽不由愣住了「這是怎麼回事呢？羅將軍為什麼說像現在的飛來城正是薄弱的時候呢？」

羅崇山歎了一聲「您是不知道這裡的具體情況，才會有此一問。本來飛來城駐紮的都是鐵石軍團的老兵，可是這一戰之前，我向梁破軍提議把所有的老兵都帶了出去，留下的只有那些剛剛入伍的新兵，這些人從來都沒有參加過針對獸人的作戰，恐怕到時候別說打仗了，只一個照面就能嚇得魂飛魄散，您說此時難道還不是最薄弱的時候麼？」

「為什麼呢？」恨無常不解地問道。

羅崇山苦笑了一下「其實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您不知道，這些鐵石軍人只知道梁破軍是大帥，卻根本就不知道天下是蒼龍的天下，對於梁破軍的忠心，絕對超出一般人的想像。就是這個原因，當年我獨掌建州大權之時，也不敢輕易的做任何動作，這才有了後來的大名河之戰。這一次也是因為梁破軍帶走了所有忠於他的部下，這才是我有機會順利的組織了這次兵變，不然就算我是主帥，想要幹成這件事也勢比登天呀！」

「原來如此！但不知獸人有什麼特殊之處，咱們恆州軍雖然不敢說都是身經百戰，但是至少也都東征西殺多少年了，應該也能勉強和獸人一戰吧。」恨無常嘴上這麼說，心裡面想的卻完全相反，他可是早就想和獸人角交手了，最好能是那個所向無敵的羽狼旗才最好。

羅崇山卻搖了一下頭「和獸人作戰，絕對和其他部隊交手不一樣。首先是他們的長相就很是嚇人，然後就是作戰的能力，絕對比咱們的種族強的不是一星半點，所以絕不能有半點的大意，之前能一直壓制他們除了因為這座飛來城實在太難攻破之外，再就是因為梁破軍的確有萬夫不當之勇。現在咱們已經處於劣勢，將軍切不可逞一時之勇，而壞了大事！」

恨無常一聽這話，不由哈哈大笑「是麼？實話告訴你，這一次來建州除了要打敗梁破軍，洒家就是想會會獸人，我倒要看看他們是不是有傳說中的那麼厲害，是不是真的死不了呢？」

第一七十六章   獸人

隨著聚將鼓的隆隆作響，各自忙碌的眾將又都飛快的回到了帥廳之中，他們在此之前已經都知道了有事情發生，不然也不會北面忽然升起了狼煙之後，全城都變得緊張起來。

「諸位，」恨無常滿意的看著他們，這些人的反應速度還是非常令人高興的「獸人來了，準備迎敵吧。」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像是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一塊巨石，掀起可不是什麼漣漪，而是滔天巨浪。一聲不約而同的驚呼之後，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在一霎那之間露出了興奮的表情，好像他們終於等到了應該來的敵人一樣。

「將軍，您說的是真的麼？」

「將軍，讓我打先鋒吧，一定把獸人趕盡殺絕！」

「將軍，您趕快下令吧。」

恆州眾將在短暫的沉默之後，集體爆發出了令人驚愕的熱情，紛紛請戰。

羅崇山不由心中一陣苦笑「這些人終究是沒有見過獸人，他們哪裡知道那些畜生的可怕之處呢？」可是現在已經不能再說什麼了，看這恆州軍上上下下的熱情，那些敗興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甚至他還產生了一個念頭，也許這些人也行？

恨無常拍了一下自己的禿頭，發出了清脆的響聲，下面的吵鬧立刻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臉上「各位，有熱情固然是好事，但你們可千萬不能小看獸人，咱們的祖先五百年前就因為小看了他們，才犯下了大錯，丟失了整個北大陸，不下三千萬人死在這些牲口的手裡，不下百萬的百姓淪為他們的奴隸，世世代代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要說仇恨，這世上就再也沒有能超過這個的了。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咱們才越發不能亂，不能貪功，咱們和獸人有天生的區別，單憑戰鬥力來說他們就高出咱們好幾個層次去。」

「將軍，照您這麼說咱們就不用打了，怎麼還沒開戰就滅自己人的威風呢？」高亮畢竟年輕，沉不住氣，一聽恨無常說這話心裡就覺得不高興。

「你們這幫小崽子懂個屁，洒家這是提醒你們要時刻注意，仗當然要打，但是不能逞匹夫之勇。」恨無常也是看著這幫小孩子長大的，心裡面早就拿他們當成自己的子侄，說起話來也就無所顧忌了「洒家也沒見過獸人，也想見識一下到底他們強在哪裡，可咱們不能跟他們硬碰硬，這正好是中了這幫王八蛋的下懷了，還是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要說打仗咱們這幫人沒什麼不懂的，可畢竟沒和獸人打過，這就得請羅將軍給咱們講講獸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強在什麼地方，這樣咱們才能狠狠地教訓一下他們，讓他們知道蒼龍就是塊石頭，想來這裡佔便宜，就看他們有沒有那麼好的牙口了！」

眾人一聽這話都覺得有道理，不禁都看向了羅崇山。

羅崇山也知道是該自己講話的時候了，不管自己是怎麼想的，現在這個時候防住獸人的進攻都是頭等的重要事情，當下也不推辭，直接就打開了話匣子「獸人是咱們對獸族的統稱，他們確認為自己和咱們都是一樣的，所以他們管咱們叫做人族。其實這些獸人裡面分成很多的種族，有一些是專門以殺戮為樂的，比如狼人、熊人、虎人、獅人等等，但是除了狼人之外其他的種族人數都不多，甚至有的種族全加起來才只有幾萬人，可是這些種族的人卻幾乎都是天生的戰士，他們的能力往往可以和咱們一般的將領並駕齊驅。不過也是因為人數不多的原因，除了狼人他們幾乎不能組成單一種族的部隊，他們的士兵大都是由豬人、狗人、猿人這些戰鬥力並不太強可是人數卻驚人的種族來擔當。當然他們也有五個純種的軍團，每一個都是咱們的血仇，我想大家都知道這些軍團的名字，因為他們可都是刻在聖都城牆上的。」

「皇族、滅殺、狂暴、迅雷和血狼騎！」有人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五個名字，對於所有人來說，這五個名字代表著的都是恥辱和鮮血還有數不盡的仇恨！

羅崇山點點頭「不錯，皇族是獅人軍團、滅殺是虎人軍團、狂暴是熊人軍團、迅雷是豹人軍團，血狼騎是狼人軍團！可是一般態勢之下，他們是不會出動這五大軍團的，因為在這裡打仗他們的損失太多，這些軍團根本就承受不了這樣的損失。但是也不能輕視那些雜牌軍，他們的一對一戰鬥力也要超出鐵石軍團普通的戰士。」

「什麼？那些豬人也有這樣的能力？」有人驚呼一聲。

「不錯，不要小看那些豬人，他們皮糙肉厚，一般的刀劍根本就不能一下{"文}子殺死他們，只能造成{"人}一些小傷，可是他要是{"書}砍咱們一下，那咱們的{"屋}人可就很難支撐了。」

恨無常聽到這裡點點頭，馬上問道：「他們的戰術有什麼特別之處麼？」

「這倒沒有，他們的腦子還是不行，必竟是些禽獸，就算是長出了人的身體，也長不出靈活的頭腦，所以戰術就是單一的衝鋒，不過也是因為腦子的原因，他們大都不懼生死，除非遇到巨大的恐懼，否則根本就不能令他們感覺到害怕！」

恨無常皺了皺眉「那就奇怪了，既然這些獸人有這樣的特質，那您剛才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這樣一座飛來城就是天生為他們準備的墳墓，來多少死多少，根本就不用計劃什麼戰術。」

羅崇山長歎一聲「將軍說的一點錯也沒有，之前五百年咱們就是憑借這個才穩穩地保住了南大陸，那是他們除了雲梯車就是魯公車了，除此再也沒有什麼新鮮玩應，就這些東西還是偷學了咱們的東西。可是那些玩應根本就不值一提，只要用火油一澆，再放上一把火，頃刻間就可以把他們連人帶車燒成灰燼。可是近些年來，特別是近十年來，他們的東西卻是日新月異，咱們有的他們已經全有了，像什麼轟雷、石炮應有盡有。不但有了這些，還有一些新式的東西，像通天塔、巨臂車，都是專門為攻城設計的，甚是厲害！」

「這怎麼可能，轟雷、石炮這些東西可都是咱們保命的傢伙，怎麼能被他們拿去了呢？」恨無常變了顏色，這些事情可是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

羅崇山依舊搖頭長歎「我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怎麼就能讓這些禽獸的了這些東西。您不知道，他們造的東西比我們造的要精良很多，這些年來已經有不知道多少人死在這些東西的上面了。」

「將軍，我父親也是被他們造的轟雷炸傷的，現在也沒有痊癒。」羅元傑在一旁插嘴道：「當時我們在城裡組織士兵防守，沒想到他們一下子就打進了內城，還好爆炸離得比較遠，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放肆！」羅崇山把眼睛一瞪「這裡哪有你說話的地方，還不給我退到一旁去！」

恨無常聽得也是一愣「那洒家就更不明白了，為什麼您在城裡他還能打到您呢？要知道，之前我們準備攻城的時候，已經算過轟雷的射程，根本就不能打到城牆牆上面，更別說打到城裡面了。」

「這就是可怕之處，他們造的武器比我們打得遠，而且殺傷力更大！」

恨無常皺眉說道：「轟雷也好，石炮也罷，都是越大越好的，比如恆州水軍的戰船上面就有超大型的轟雷，威力驚人！可是他們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其實道理也一樣，就是比我們造的普通的要大得多。我們就是造出那麼大的轟雷，也沒有辦法使其用到戰場上面，沒有人可以移動它！但是他們不一樣，他們有力大無窮的牛人，正好可以用來運輸這些威力驚人的武器，有了這些東西真是如虎添翼，所以我才覺得憂心忡忡。」

「那之前飛來城是怎麼打的？」

「用的也是梁破軍的個人能力。」羅崇山如實回答道：「大部分士兵謹守在飛來城，以這裡為依托，將敵人的火力都吸引到飛來城的附近，然後梁破軍在尋找機會，帶人馬忽然反擊。他的能力想必將軍應該心裡有數，不但在咱們這裡數一數二，就是在獸人裡面也是出類拔萃的，他們幾乎每一次都是輸在這個辦法上面的。不過最近他們也改變了戰術，好像是一直在尋找著破解梁破軍的辦法，在他們看來只要能擊敗梁破軍就可以拿下飛來城了。」

「這梁破軍果然是厲害，沒想到連獸人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張界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不無感歎地說道。

「不錯，之前的作戰，梁破軍一直都是取勝的關鍵！」羅崇山沉聲說道。

「原來如此！」恨無常連連點頭，又想了一會才轉身對眾將說道：「現在羅將軍已經介紹完了，大家就說說咱們這一仗應該怎麼打好了。」

第一七十七章   瞑目

下面眾將之中也就是石韋還算是個喜歡動腦子的人，其他的都是些願意衝鋒陷陣的角色，現在一聽恨無常開始問計了，馬上第一個站了出來「末將有話想講一下。」

「哼。」恨無常冷笑了一下「有話就直接說好了，怎麼和軍師出去打了一仗之後，就變得文縐縐的了，是不是以為這樣就沒人能記得你以前是個什麼樣的小王八蛋了？」他平常一直都非常照顧這些後輩，看著他們就真的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說起話來不客氣也不算什麼了。

石韋臉上紅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復正常，他輕輕咳了一下然後才胸有成竹的說道：「我看咱們還是用以前的辦法比較好，畢竟這是幾百年來咱們的將士用鮮血和生命換回來的寶貴經驗，不能輕易的全盤否定。不過咱們還是應該在一些細節上做出改變，至少讓獸人知道咱們恆州軍已經到了這裡。」

恨無常連連點頭贊同「那你說說咱們應該怎麼辦呢？」

「我就是隨便一說，想到哪裡說到哪裡，有不足的地方各位將軍還請提出來，千萬不要客氣！我是這麼考慮的，咱們還是得依靠飛來城，畢竟這是咱們最大的優勢，讓他們儘管前來進攻。然後在四處設下伏兵，只等他們筋疲力盡銳氣不再的時候，忽然殺出去，最好能直接搬倒他們的主將，這樣不就可以輕易的贏下這一戰了麼。」

恨無常聽完之後輕輕搖搖頭「說的太籠統了，幾乎等於沒說！再說了，你說要設下伏兵，一舉擊破敵人的主將，談何容易？咱們現在兵力並不足以和獸人的大部隊正面對決，在防守上面都有點捉襟見肘，就更別提四處出擊了，要是只派出小部隊騷擾敵人的糧道和後勤補給線，倒還是可行的。」

「不可！」恨無常的話音未落，羅崇山就馬上反對道：「這麼多年的相互征戰，大家早就瞭解對方是怎麼回事了。之前咱們也曾用過這樣的辦法，他們吃過幾次虧之後，就換了方式，現在的糧道和存放糧食的地方都有重兵把守，小部隊不起任何作用不說，反而還能造成不必要的傷亡，這個計策不可行。」

「那咱們就派大部隊如何？趁著夜晚偷營劫寨！」高亮馬上建議道。

「這也不行！」羅崇山還是搖頭「咱們這個地方除了身邊這兩座高山之外，是一片的平原，這些年不停的征戰，早就把附近的樹木砍伐一空，變成了現在這種光禿禿的樣子。這個麼做好在敵人不能在咱們眼皮子下面搞什麼小動作，可是壞在咱們也沒有有隱蔽之所，雙方大戰只能明刀明槍了，這些偷襲的招數早就沒有什麼用武之地了。」

「要是這樣，那咱們只能窩在城裡面了，可是敵人的火器有比咱們的射程遠，難道咱們還真的要被動挨打不成？」恨無常不無憂慮。

羅崇山也歎了一聲「要是咱們能有什麼好辦法，幹掉他們的火器就好了。」

一直都沒有出聲的張界一聽這話，忽然站起了身子「羅將軍，我有一件事情想請教您一下？」

「張將軍有話請講，何言請教二字呢？」

張界也不客氣，直接問道：「咱們飛來城附近有沒有地勢平坦，又相對比較高一點的地方呢？」

羅崇山想了一下「有！古河道邊上有一片河灘，地勢很是平坦，現在因為沒有水了，所以那裡就比其他地方高出一些，遠處看就像個小山包一樣。」

「那麼那裡的地面是什麼東西？」問完之後，他又怕羅崇山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於是補充道：「是石頭還是泥地呢？」

「泥地！」羅崇山想也不想立即堅定的回答「那個地方由於以前是河灘，所以上面有一層鵝卵石，不知道的人就會以為那裡全是石頭，其實那下面是古河道留下的淤泥，這一點只有咱們飛來城的人才知道。」

恨無常聽張界問這個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老張，你是想在下面打主意？」

張界點點頭「既然咱們上面想不出辦法，就在地下發展好了。我的那些士兵都是這方面的行家，只要一夜就可以把那裡佈置成一片墳墓。只是不知道，時間充足與否？」

「這應該沒有問題，從狼煙來看，他們最快也得明天下午才能到達這裡。」羅崇山也明白了他們要幹什麼，不由一陣興奮。

石韋問道：「張將軍是想在那裡面設伏兵，還是埋火雷呢？」

「我認為敵人有比咱們先進的武器，就一定會拿出來用，他們要是想快速的拿下飛來城，就一定會把所有的攻城火器都拿出來，妄圖一下子就把飛來城給炸成粉碎。那他們會把火器安排在哪裡呢？」

「對了，最近這兩次進攻他們都是把轟雷等器具安排在那裡的，急可以射擊到飛來城內，又可以避開我們的反擊，上一次梁破軍曾經親自帶人沖了好幾次，也沒有拿下來！最後不得已只好放棄了那個目標。」羅崇山立即補充道。

「老張難道你認為他們都是傻子？上次用過一次的陣地這次還會再用麼？」恨無常不以為然。

「將軍此話差矣！」張界倒顯得胸有成竹「剛才羅將軍介紹過，這些獸人頭腦並不靈光，如果上一次那個地方被梁破軍攻下來了，也許這一次他們會學乖的，但是上一次那裡固若金湯，他們一定還會選擇哪裡為自己的火器陣地，只要咱們把經過改裝的轟雷埋在那裡面，那他們的火器就不再能成為威脅了。」

「有道理！」羅崇山也站了起來「這個辦法值得一試，要是他們沒有了火器，那就真的成了沒有牙的老虎，面對著飛來城只有束手無策的分了。」

「還有，」張界繼續說道：「剛才我只想著要把他們的火器給炸乾淨，卻沒有想到還能有別的好處，還是石韋提醒了我。咱們還可以在平地下面挖地道，用來藏兵，這種辦法也不是沒有成功過，他們獸人是絕不會想到咱們還有這樣一手的。」

眾人一聽這話，不由都眼前一亮，恨無常微微點頭「不管這套路數行與不行，咱們都試試好了！要是成了皆大歡喜，要是不成，咱們就死守飛來城等待援軍也就是了。」

眾人又把整個計劃詳細的推演了一遍，都覺得沒有什麼在可補充的地方，便各自領命準備作戰去了。恨無常這時才又寫了一封書信，將整個事情和自己應對的作戰計劃詳細的寫好，吩咐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大本營軍師的手裡，然後便和羅崇山等人一起去前面視察城防去了。

許純和古月天將大本營設在了距離六里山一百二十里之外的安平，這裡已經是整個建州的中心位置，非常適合指揮整個軍團的作戰行動。

六里山一役，他們幾乎摧毀了整個鐵石軍團，但是可惜還是讓梁破軍帶著一部分殘兵敗將逃跑了，這讓許純和古月天都很是遺憾，他們兩個人早就明白只要梁破軍一日不除，鐵石軍團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時候，那天下就還是永無寧日。

這些天他們一直撒出人馬，到處尋找梁破軍的行蹤，可是大海撈針一樣，一點線索也沒有，正著急的時候，虎杖來到了這裡，他帶來了梁破軍的消息。

古月天接到信之後，不禁喜出望外，立即放下手裡的事情來找許純。一進帥帳，就看見許純正和丁一等人站在地圖前面研究呢，他馬上叫了一聲「公爺，好消息！梁破軍找到了！」

「噢？！」許純一聽立即轉身看著古月天「怎麼回事？現在他在哪裡？」眾將也都興奮地看著古月天，就等他說出答案來。

古月天面帶笑容，一揮手裡的信件道：「剛剛接到恨將軍的來信，他們已經拿下了飛來城，並且知道了梁破軍跑到江寧去了。」

「什麼？」許純又驚又喜「大師把飛來城拿下來了？哈哈哈，簡直是奇跡啊，他是怎麼打下來的？」

丁一也哈哈大笑「這個禿子，還真有點辦法。」其他眾人也都紛紛祝賀，這飛來城拿下來就像是天降的大禮一樣，誰能不高興呢？一時間大帳裡面喜氣洋洋的。

古月天將信件遞了過去，嘴裡說道：「還多虧了羅丞相的佈置，不然光一個飛來城咱們可能就得傷筋動骨呢。」

「怎麼回事？」許純一頭霧水，接過信件來仔細的閱讀起來，看了之後不由長歎一聲「真是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邵兵竟然就是老師的長子羅崇山，簡直是匪夷所思呀。」說著將信遞給了一旁著急的丁一，任由他們自己去讀了。

他自己卻向帝都的方向撩衣襟跪倒，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嘴裡說道：「老師，您一生為國為民，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捨得出去，高風亮節真是愧殺我等，今日您在天有靈，也該瞑目了，飛來城終於回到咱們的手裡了，鐵石這頭巨獸也終於要走到盡頭了！」說罷，伏地大哭…

第一七十八章   顧忌

帥帳裡面已經吵成了一團，大家現在都希望自己能夠擔當重任，作為進攻江寧的先鋒，要是一不小心抓住了或者殺死了梁破軍，那可真就算是出名了，所以凡是武將都吵吵著要請命出戰。可是偏偏許純和古月天都穩坐釣魚台，顯得不緊不慢，其實他們的心理面各有自己的想法。

剛才古月天拿信出來報喜的時候，已經把關於柳如眉的那部分都拿出去了，直到眾將看完之後，他才把其他的部分交給了許純。關於這個女人，他其實只是在猜測，因為當初事情出來的事情他已經帶兵去進攻鐵血帝國了，這些事情全是道聽途說，而許純又並未和自己講過什麼，他也沒有問過，這也就造成了古月天之前根本就不敢下什麼判斷，他也說不清楚這兩個人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故事。可是直到他把剩下的信交給許純之後，他便知道其中的大概了，因為當時許純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這就讓他不得不考慮之後的事情怎麼辦才是最好的。

雖說兩個人相處這許久以來，越發的格格不入了，但是古月天在心底裡面還是感激許純的，要不是人家自己哪裡能有現在的成色？就算自己再有本事，沖天了也不過是在嫁衣山附近有點名聲罷了，哪像現在能有機會指揮百萬大軍，打驚世駭俗的戰役，施展自己胸中無限的抱負，和過去比這才是古月天最想要的生活。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是許純給了自己一個巨大的舞台，這才是自己有機會揚名於天下，這種知遇之恩是段不敢輕易忘懷的。

所以他才不得不考慮許純以後的名聲，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現在的許純早就不是當年那個被貶到恆州的小小軍官了，他的身邊已經聚集起一群人，這些人可都是指望著他的，甚至有的人早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賭上了，並且把自己緊緊地綁在了恆州軍這輛戰車之上，不是奏凱還朝就是車毀人亡，這裡面也有自己一個。許純早就不代表自己了，他已經代表了整個恆州軍的利益，當然並不止這些，和他站在同一陣線的還有雲石軍團和濟州軍，大家早就上了一條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不管許純高不高興，同意還是不同意，這副擔子都已經壓在了他的肩膀上面，他必須挑起來一直走下去，不然現在這些緊密團結在他周圍的人就會馬上調轉自己的刀槍，把他撕成碎片，這不是危言聳聽。

許純早已經有了這樣的名聲，現在又兵不血刃的拿下了飛來城，幹掉了大半鐵石軍團的主力，梁破軍也已經是甕中之鱉，這些事情之後他的名聲必然會如日中天，再也不能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前進的腳步，任何敢於阻攔他的人都會被歷史的車輪直接碾成碎片，就算是他自己也不例外。仗打完了之後，許純必然會重返帝都，接掌大權，就算這些東西並不是他想要的，也沒有辦法，因為有很多事情不會以人的一直為轉移，這才是政治！

而那些毫無營養的花邊新聞，可以是恆州軍督帥許純的，但絕不能是梁國公許純的，他早就沒有資格犯任何錯誤了，天下的女人可以認他挑選，但是有兩個人是絕不會在此之列的，一個是聖都的嘉琳，另一個就是那位有影無形的柳如眉了。不管是她們的哪一個，都只能給神勇無敵的梁國公抹黑，卻不能產生任何的幫助，這一點是早已經肯定的了，要是他稍微犯錯，這件事情就會被敵人拿出來作為攻擊他的武器，而且很明顯，這種東西十分致命。

「一切禍事的根源都集中在這兩個女人的身上，必須將其毀滅才能保得住我們所有人的利益！」這是個淺顯的道理，許純一定十分清楚，但是古月天非常瞭解自己的上司，他知道許純是幹不出這種事情的，他的心太軟，對權力對女人都是如此，這個人早就被自己畫出來的條條框框所禁錮，被那些狗屁一樣的道德所牽絆，做起事情來顧忌太多，這也是他最致命的弱點。

「看來還得我出面解決這件事情，也算是還了知遇之恩，只是不知道，我以後的下場又會是個什麼樣的悲慘結局呢？」古月天雖說早已經下定了決心，但是想到自己的前途他還是苦澀的笑了。

許純表面上並沒顯出什麼來，但是此時的心思卻早就不在這裡了，他的耳邊又回想起了良宵引婉轉的旋律，和那個在晨霧之中彈琴的紫色身影，原來那身影早就已經刻在了自己的心上，就算是已經很久未曾出現，但是一旦提起來，馬上就會浮現在眼前，並且沒有絲毫的陌生感覺。彷彿有個聲音在他的心裡大聲的吶喊著「這是我的女人，為什麼每一次我都要靠著自己的女人來完成夢想呢？」這話讓他覺得生不如死！

先是泫然，隻身擋住追兵，讓自己逃回恆州，這才有了後來踏平七國的壯舉，可是誰能想到那竟然是她的國，她的家，最後害得她遠嫁蒼龍要和一個病夫眾生相伴，這種苦難道就是自己的報答不成？要是這一戰贏了，那自己又要面對她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宿命？

現在又輪到如眉了，她一個弱女子，竟然靠一己之力就幾乎葬送了整個鐵石軍團。這還不夠，她竟然又要去結束梁破軍，這難道是為什麼狗屁民族大義？要知道柳如眉可是鐵血帝國的人，她對蒼龍有個屁的民族責任。那是因為什麼呢？顯而易見！

但是自己又能如何報答她呢？她想要的自己能不能給得起呢？

這才是許純最害怕面對的問題。他不是傻子，他十分清楚朝廷是個什麼地方，更清楚天下人喜歡用什麼方式去捧殺一個人。你好的時候，天下人會對你歌功頌德，甚至把你的一些小錯誤都歸納為不拘小節裡面；可是你壞的時候，他們就會立即撲上來咬住你的喉嚨，吸乾你每一滴鮮血。可老百姓的好惡卻是世界上最容易控制的，只要能說出一點桃色新聞，再加上一些穢亂宮廷的情節，就可以讓幾乎所有人都像是吃了大還丹一樣興奮地添油加醋，最後終於會演變成一場悲劇，這有的是前車之鑒！

可自己有什麼辦法呢？沒有，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阻止，就算是自己可以站出來擋住一時的風雨，也不可能永遠的保住她，因為那個時候他將要面對的是所有人，也包括現在這些堅決的站在自己身邊的將士們，這是毋庸置疑的。

他太瞭解這些人了，他們可以為了保住自己而豁出命去，但是保住自己的方式確實有他們來定的，很明顯犧牲掉別人，是最好的選擇。

「也許是時候該離開了，找個山清水秀無人相識的地方，忘卻曾經的一切，才是現在最好的解決辦法。畢竟他們有古月天，軍師會帶著他們走向輝煌的，他有這個能力。說實話，他比我更適合做這個梁國公。」想到這裡，許純不禁望向了古月天，正巧此時的古月天也正抬起頭朝著自己苦笑，兩個人的目光相撞，一瞬間彷彿都決定了什麼。

「我來幫你！」

「我成全你吧！」

「好了，都不要吵了！」許純終於開口了「咱們現在就開始分兵派將。」眾人一聽都馬上閉緊了嘴巴，等待著他的下文。

「這一仗事關重大，關係到是否能徹底的解決鐵石軍團的問題，所以本公決定，由我親自掛帥，攻打江寧。至於將領的選派，我看還是老丁、南森、呼延索再加上仲凱的水軍綽綽有餘了。其他將領由軍事帶領著，開始剿平整個建州的鐵石餘孽，盡快的讓老百姓恢復正常的生活好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許純竟然直接就下了決定，這在古月天到來之後是很少見的事情。

古月天馬上就明白了他的心思，他選的人都是絕對能聽他話的將領，他想幹什麼，到時候恐怕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情了。驀地，一個念頭忽然冒了出來，難道許純想來個金蟬脫殼，一走了之？帶上那個柳如眉找個山清水秀無人相識的地方去過普通人的日子？這想法也太不負責任了！難道你想把這麼多人都推到懸崖邊上不成？這是絕對不能發生的！

古月天打定主意，立即說道：「公爺不可草率！梁破軍是個什麼樣的人，大家早就應該已經明白了。咱們現在進攻他最後的老巢，他一定會拚死抵抗，到時候咱們要是出了一點點的問題，那不但前功盡棄，甚至還會動搖咱們的根基，所以我建議還是出動主力的好，並且您在後方壓陣，由我親自帶兵去進攻。」

「不需要這樣，軍師一直很勞累，現在用那個該好好休息一下了。而且我們的士氣正盛，他們已經是油盡燈枯了，打他們還不是手到擒來麼？」

第一七九章     責任

「可是…」古月天還是不死心，想要繼續勸阻許純。

哪知許純把手一擺，打斷了他的話「軍師不用再說什麼了，我意已決！這是恆州軍團對鐵石軍團的決戰，我哪能躲在後面呢？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我倒要看看梁破軍都已經成了現在的樣子，還有沒有當初的威風！」

這在他們各抒己見有點僵持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叫聲「大事！大事！大事！」

眾人一聽不由都一皺眉頭，這可是恆州軍早就定下來的暗令之一，代表的可是出了真正的大事情，可是現在能出什麼大事情呢？

「難道是梁破軍跑了麼？」許純這樣想著。

「難道是聖都出了什麼事情？」古月天馬上想到了這件事情。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喊了一聲「馬上傳上來！」

不一會一個滿身是汗，氣喘吁吁的士兵就闖進了帥帳之中，往地上一跪，大聲叫道：「大事不好了，獸人派出四十萬大軍進攻飛來城，現在已經馬上要到飛來城城下了。」

一句話就像是一碗涼水倒進了滾油鍋中一樣，整個帥帳一下子炸開了「獸人來了？」

「媽的，在這個時候獸人也來添亂？」

「來得好，咱們正好連他們一起滅了，省的再麻煩了！」

許純的臉上也變了顏色，他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獸人竟然也捲了進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是好了。

古月天牙齒咬的嘎嘎作響，之前光想著怎麼解決鐵石軍團了，竟然把最強大的敵人給忽略了，這簡直是做軍師的恥辱。

「公爺，我看咱們還是盡快發兵，最好用所有的力量進攻江寧，盡快解決梁破軍之後，再揮師增援飛來城，畢竟那座城池已經守住五百年了，現在也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有人立即建議道。

「不行！」許純想也沒想，反對脫口而出「咱們和梁破軍是家恨，咱們不管怎麼打都是兄弟之間在家裡的分歧，但是和獸人卻是真正的國仇，怎麼能放著國仇不理，反而執著於家恨呢？要是這件事情被百姓們知道，那我們恆州軍的名聲就完了。」

「公爺說得不錯！」古月天也隨聲附和「獸人決不能隨便對付，咱們必須要小心謹慎，畢竟飛來城在人家手裡保住了五百年，要是丟在我們的手裡，那我們還有什麼面目活在天地之間呢？」

「那咱們怎麼辦？」丁一也高聲道：「公爺，軍師你們就下令吧！」

古月天在這個時候已經看過了恨無常寫的信件，上面詳細的寫了恨無常他們研究出來的作戰計劃，此時的古月天已經平靜下來了，有了這樣的作戰計劃足以了，正好用這件事情把許純的注意力調到其他事情上面，這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我看咱們還是把主力的軍隊放在飛來城上面，對付獸人怎麼也要比梁破軍重要得多。對於梁破軍還是以對峙為主，最好可以讓他不停的消耗自己的實力，然後逼著他自己先亂起來再說！」

許純贊同道：「說得很好，那軍師您就開始派兵吧。」

「好！」古月天也不推辭「曲麥、蒙無、於信江、呼延索你們四個各帶領自己的隊伍，隨我一起進攻江寧，水軍調給我一半。飛來城那邊雖然有水道，但是水流湍急，而且河道比較窄，不適合巨型戰船的活動，所以去了也沒有大用處，還是留下來去江寧！其他的將領全部向飛來城進軍，不要再爭什麼先鋒不先鋒的，先到者有仗打，後到者連湯也喝不上！」

「那咱們怎麼打呢？」丁一問了一句。

古月天輕輕歎了一下「獸人的作戰方式和具體情況咱們也不清楚，怎麼也得先打一仗再說別的。羅崇山將軍一直和獸人作戰，他應該比咱們有經驗，到時候公爺要多向他請教，還有無常已經有了完整的作戰計劃，我已經看過了，很是不錯！只要能成功的進行，就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

「既然如此，那還是我去江寧，軍師領著大隊人馬去飛來城好了。」許純再次提議道。

古月天立即搖頭否定道：「這可不行！這是咱們第一次和獸人作戰，不管怎麼樣您都要在場，必須由您指揮，才能讓天下人知道咱們恆州軍的威名。」

許純皺了下眉頭，他清楚古月天講得很有道理，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要不咱們兩個人一起去吧，這是和獸人的第一戰，軍師也可以施展一下自己的能耐，讓他們得一個大教訓才好！」

古月天微微一笑「不必了，恨無常的計劃很不錯，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補充的，再加上羅崇山將軍的豐富經驗，一定不會出什麼大錯，至少也能堅持到您帶著大部隊到達。我還是到江寧去吧，畢竟沒有一個說的算的人坐鎮，我害怕他們這幾個人根本就呆不住，到時候要是因為他們的衝動而讓梁破軍跑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許純終於沒有理由了，他只好無奈的點點頭「但是軍師的意思，咱們是要飛快馳援飛來城還是有別的更好的辦法呢？」

「這個…」古月天沉吟了一下「到時候您自己看著辦吧。不過恨無常的來信上面曾經提到過獸人的後勤中心，他本來是想分兵偷襲的，但是羅將軍確認為沒有大部隊很難做成這件事情，這次您帶領大部隊，也許可以考慮一下！」

許純想了一下才點點頭，但是他並未在說什麼別的話。古月天已經做了所有他能做到的事情，甚至連策略也已經想好了，只是不願意由他講出來而已，到時候自己來做這個決定更顯得自己比別人高出一頭，這是好意，不能拒絕只能心領了！

看著大軍浩浩蕩蕩的開赴出去，古月天沒有講話，臉上卻沒有意思的笑意，一看上去就心事重重地。

古平也看出了他有心事，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怎麼了，在想什麼？難道你並不放心公爺帶兵出戰麼？」

「他也是打了很多年的仗了，要是連這點小風浪都不能挺過去，那就真的不是許純了！我相信話已經講到了這個份上，他是絕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我是在想著江寧，這裡才是咱們最大的心病。」

「梁破軍是有點能耐，不過現在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他連續的兵敗還受了傷，自信心上就已近不再有當年的感覺，再加上他丟失了整個最引以為豪的重甲鐵騎和大部分鐵是軍人，他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天下無敵的梁破軍了。我看現在咱們只要困住他，很快他就會自亂陣腳了，現在他已經算不上什麼最大的威脅了。」古平很有條理的分析道。

哪知古月天苦笑了一聲「我根本就早已經不擔心梁破軍了，他這個人論武力的確天下無敵，但是論智謀他什麼也算不上，一個只會拚命地勇夫有什麼可讓我擔心的，我想的其實是別的事情，而且這件事情也許會傷害到整個恆州軍的未來，這才是最可怕的。」

「還有這樣的人？」古平驚訝的笑了「我猜你說的就是那個柳如眉吧？」

「的確！」古月天從來也不會對自己的師兄有什麼隱瞞「這個女人的死活，現在已經威脅到了整個恆州軍的未來了。要是處理不當，她就會成為梁國公最大的軟肋，也是必成為整個恆州軍的軟肋，你說這樣的人我們要怎麼處理呢？」

「難怪公爺要親自帶兵進攻江寧了，他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想法呢？」

古月天苦笑了一下「他在想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他的想法必定不是和大部分人想的一樣。」

古平點點頭「你自己把這件事情攬到了身上，難道就不害怕引火燒身麼？」

「火早就燒到我的身上了，就是我想躲開恐怕也無濟於事了。很多事情就算是我不想去做，也不可能就撇的乾乾淨淨，更何況我不做還能指望著誰來做呢？這個黑鍋還是由我來背吧，誰叫我是軍師呢？」

古平也歎了一聲，抬起頭看著遠方正在行動的軍隊「你是早就想好了要這麼干是不是？」

古月天沒有回答他，而且連聲的一陣苦笑「師兄，你覺得我還有別的選擇麼？這麼多人都在指望著他，可是他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一樣。也許他早就知道，只是根本就沒有把這些兄弟們的前途和未來放在心上，滿腦子裡面都是些仁義道德！可是現在這個時候誰還跟你談仁義道德？人家就是看準了他這一點，才不停的向前，而他倒好，只想著要不停地後退，這樣下去就算是打敗了全天下的敵人又能如何呢？我們還是只能窩在恆州，那可不是這些希望可以光宗耀祖的人想看到的。」

「他是梁國公，他有自己的想法，難道這也不行麼？」

「不行，他早就不是他自己了，有太多的人在等待著他的動作。」

「可是你怎麼知道他就一定會按照你們想的來做呢？」

古月天愣了一下「那我就幫他做！」

第一八零章  死局（上）

夏夜，溫度並沒有因為太陽下山而下降多少，反而更顯得悶熱了。

江寧雖然在血浪江的邊上，但是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竟然連一絲的微風都沒有。

梁破軍坐在城樓上面，面前已經擺著七八個空酒罈子，他也已經有幾分醉意。

「今天怎麼這麼熱？怎麼連點風都沒有？」他喝了一碗酒，使勁的拽了一下身上的甲冑，露出了古銅色的肌肉。

「大帥，我一猜您就在這裡。這種天氣坐在這裡幹什麼，回帥府裡面去吧。」一個柔美的聲音從城垛口傳來，然後一個紫色的身影閃了出來。

梁破軍頭都沒抬，眼睛依舊死死的盯著江面上的那些恆州水軍的戰船「夫人，你怎麼來了？這裡很是悶熱，你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還是回去吧。為夫在這裡喝點酒，看看風景，心裡倒還不那麼燥熱。」

來的正是柳如眉，她已經到這裡幾天了。開始的時候，梁破軍還不相信是柳如眉到了，直到進了城見了面才信以為真，但是梁破軍卻表現得很是驚愕，這種感覺甚至在聽到了邵兵已經獻出了飛來城的時候，也沒有增加多少。

柳如眉微微笑道：「不就是想喝酒麼？咱們回帥府裡面再慢慢喝吧。」

梁破軍也苦笑了一下「沒什麼，在哪裡都一樣，還不是在這個小小的江寧麼。」

「江寧雖小，但是依舊是鐵石軍團的基地，只要大帥還在就一定可以東山再起。」

梁破軍輕輕搖搖頭「這一次恆州軍是堅決不願意放過我了，他們處心積慮就是想往死裡面逼我們，恐怕這裡就是我們鐵石軍團最後的地方了，弄不好就是我等的墳墓！」

「大帥，妾身不明白這一次見您，為什麼您的變化這麼大呢？哪裡還有當年意氣風發的樣子呢？您這是怎麼了？難道眼前這些恆州軍真的有那麼厲害？」

「厲害？」梁破軍輕蔑地哼了一聲「他們算得上什麼？不錯，只有短短幾年就能把一支爛到心裡的部隊帶成了現在的樣子，許純是有兩把刷子，可是又算得了什麼呢。在我的眼中，他們只是疥癬之疾，要是就憑借他們想把我們鐵石軍團逼成眼前這樣，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我們敗在了自己人的手裡，看來鐵石軍團真的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窩在我們的身邊，有這麼多人在私下裡搞這些小動作，我們怎麼可能不輸？」

柳如眉聽了這話，也不禁歎了一聲「這些人也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怎麼就這麼心狠手辣呢？特別是那個邵兵，在鐵石軍團就已經呆了三十年，竟然說翻臉就翻臉呢？」

梁破軍卻遠沒有柳如眉想著的激動，他臉上竟然還帶著很自然的笑容「說實話，我從來就沒有恨過邵兵，以後也絕不會恨他的。」

「為什麼？」柳如眉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梁破軍能說出這樣的話。

「你知道麼？邵兵是第一個帶我上戰場的人，以前更是救過我的命，這樣的人，你認為我能恨他麼？」

「還有這樣的事情？」柳如眉驚訝的叫了一聲，她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故事。

梁破軍用手指了一下身邊的座位，示意柳如眉坐到自己的身邊，然後才慢慢的說了起來「當年是他教會了我如何面對恐懼。」

「恐懼？你是天下第一，竟然還會有恐懼？」柳如眉驚愕的叫道，隨著叫聲她坐在了梁破軍的身邊。

梁破軍依舊微笑著，他不停地向自己的杯裡面倒著酒，然後把琥珀色的液體一杯杯的傾倒入自己的嘴裡面，然後才繼續說道：「當年我才十幾歲，第一次上戰場，面對的就是獸人的大部隊。當時我害怕極了，因為從來也沒有見過那樣的生物，他們比我們長得高，比我們長得兇猛，當我看到他們瘋狂叫喊著向我們衝過來的時候，我嚇得腿已經軟了，我甚至想扔下手裡的刀，轉身就跑，但是身邊沒有一個人那樣做，我也就不能那樣做，可是我依舊感覺非常害怕。就在這個時候邵兵正好走到我的身邊，那個時候他還年輕，已經是軍官了。他好像一下子就看出了我的恐懼，於是就對我說，不用害怕那些只會喊叫的傻子，他們就是過來送死的，根本就不值得我們害怕。他們雖然長得凶狠，但是依舊會受傷，依舊會流血，依舊會死亡，只要用刀朝他們的脖子上輕輕一劃，就可以結束他們的生命，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殺死他們和殺死自己家裡的牲畜一樣簡單。」他又喝了一大杯酒，然後才繼續說道：「那時我還是感覺到緊張，但是已經不那麼害怕了，然後在他走過我的時候，忽然低聲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柳如眉緊張的問道，她已經沉浸在這個故事裡面。

「他說，要是實在害怕，就大聲叫。」

「大聲叫？就這麼簡單？」柳如眉誇張的大叫了一聲。

「是啊，那時我也不相信，可是當獸人殺上來的是，我還是抑制不住的大叫了起來。大戰開始，我們很快就混戰在了一起，正好有一個獸人衝到了我的身邊，我本來還有點害怕，但是當他向我衝過來的時候，我忽然不再恐懼了，我記得只是用手裡的刀輕輕的朝他的脖子上面一劃，那個獸人的頭就沖天而起，飛到了天上，然後鮮血就像是噴泉一樣噴的到處都是。我沒有躲閃，也忘記了躲開，任憑那獸人的鮮血灑了我一身，那種腥味至今我都記憶猶新。我這一輩子打了太多次戰爭，殺了太多的人，可是很少有能記住每個細節的，有很多人殺了之後我都忘記了是怎麼殺的，可是這個獸人卻是我一生都無法忘記的，因為正是他讓我記住了恐懼的滋味，也是他讓我擺脫了恐懼，這才是最關鍵的。」梁破軍說到這裡又乾了一杯，嘴角露出了值得回味的笑容。

「真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時候，要不是你親口說出來，天下人可能誰也不會相信梁破軍竟然也有害怕的時候。」柳如眉不由得歎了口氣，頗為感慨地說道。

梁破軍也輕輕歎了一聲「仗打完之後，我在後方又看到了邵兵，便上去打招呼，並感謝他在我最害怕的時候鼓勵了我，但是他當時對我說，獸人並不可怕，那些只會用胸口擋箭的蠢豬有什麼可害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些瞭解你的人，只有他們才知道你的最軟弱之處在哪裡，然後他們就會向你最軟弱的地方全力攻擊，那時你才真的會感覺到什麼是真的疼痛。那時年輕，根本就不明白他的意思，還曾經傻乎乎的以為，只要能硬起心腸就可以不讓任何人傷害到自己。現在看來原來一切都是早就注定的了，不管你怎麼武裝自己都不能躲開來自於最信任的人帶來的傷害，現在才明白什麼是最痛的了。」說著他拿起酒壺直接向自己的嘴裡倒去，琥珀色的液體從嘴角流了出來，滑落在他古銅色的皮膚上面。

柳如眉忽然有點想哭，她看著面前這個被人稱為天下第一的男人，心裡升起了一陣說不出來的憐惜，這哪裡還是什麼鐵石軍團的當家人，在這一刻他只是個大男孩，一個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賣的大男孩，他除了自己一身的武功之外，就只剩下了沉重的包袱，那麼多本來不該讓他承擔的東西都壓在了他的肩頭，大家都以為他可以輕易地承擔起來，可是誰知道他也會害怕，他也會惶恐。

「大帥，您帶領人馬殺出去吧，憑借您的功夫總可以殺出重圍的，我願意在這裡守住江寧，盡量拖延恆州軍的攻勢，您看如何呢？」

梁破軍有點怪異的看了一眼柳如眉，眼睛裡面忽然多了一些柔情「我知道我可以衝出去，但是其他人都會死在這裡的。」

「只要您能離開，鐵石軍團就還有希望，就算我們都犧牲了，這不是也值了麼？」

梁破軍輕輕搖搖頭「你錯了，根本就不值得。」

「為什麼？」

「很簡單，你們都沒有任何錯，他們也沒有想把鐵石都斬草除根，他們只是想要我一個人的命，只要我離開了，這座城裡的所有人都會和這座城一起死去的。你難道沒看到水面上的戰船麼？上面的火器可是比獸人的還要厲害，他們不進攻就是在等我自己了斷。」

「難道您就真的有那樣的打算麼？」柳如眉的眼淚終於再也止不住了。

梁破軍還是面帶微笑「不要這麼講了。你知道為什麼古月天一直都圍而不攻麼？」

柳如眉輕輕搖搖頭。

梁破軍呵呵笑道：「你知道的，只是不願意親口說出來罷了。他們現在不進攻只是為了獸人來了，他和我都一樣，都是在等著那個消息，一旦消息來了，他就會毫不猶豫的開始攻城，從這一點來說，我還挺感激他呢。他還是希望窩在離開之前，能在聽到一次打敗獸人的消息，這也算是一種惺惺相惜吧。」

第一八一章   死局（下）

「你到底想證明什麼呢？」柳如眉的聲音裡面透著悲傷「寧可被他們逼死在這裡，也不願意闖出一條生路麼？」

「這不是生路，有很多事情說了你也不明白。」梁破軍哼了一聲，不以為然地說著「想當年邵兵曾經為了救我而身負重傷，如果他真的只是想要我的命又何必救我呢？直接讓我在那時候死了，不就什麼事情也沒有了麼？可是他沒有那麼做。因為他知道，我們之間只有家恨沒有國仇，在國殤面前什麼都可以放在一邊，一切都要為了整個國家整個民族而奮力一戰，就算是死了，也不算什麼遺憾。」

「這就是你們男人的想法啊麼？」柳如眉輕輕搖搖頭，臉上全是失望「在這個時候，你能這麼想，不知道你是個真正的大英雄，還是一個傻瓜呢？」

梁破軍哈哈的笑了起來，又乾了一杯酒，忽然說道：「真的沒有想到，你穿紫色的衣服竟然如此美麗，之前為什麼我就沒有發覺呢？」

「因為以前我從來就沒有穿過。」柳如眉如實回答。

梁破軍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那就難怪了。」他停了一下，滿眼欣賞的神色望著柳如眉，忽然輕輕地歎了一聲「以前總聽人說什麼良辰美景奈何天，總是不明白，為什麼良辰美景之後便是奈何天呢？現在才明白，只有到了這個時候才能真的感覺到什麼叫做良辰美景，可是已然無可奈何了。」

「為什麼這麼說呢？難道強悍如您，也無可奈何麼？」

梁破軍無奈的點點頭「有很多事情是注定的，從後往前看的時候才會忽然明白，在一件將會影響到命運的大事情發生之前總會有無數的小事情不停地預示著這一切，只是大多數人都沒有注意那些事情罷了，可當注意到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發生了，都無可挽回了。」

「什麼事情？」柳如眉不明所以「您今天是怎麼了，總是將一些這麼奇怪的話呢？」

「沒什麼，只是有感而發罷了。」梁破軍微笑著繼續說道：「我一直以為自己早就明白這世上的一切，聽的看的比常人多得多，可是到了此時此刻我才忽然明白其實我什麼都不知道，面對著命運和現實，我只是一個幼稚的男孩子罷了，從這一點來講，我根本就不如許純，輸給他我服了。」

柳如眉沒有講話，她一時也沒有什麼可說的，只是抓起了桌上的酒壺給梁破軍斟滿了一杯，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端起來說道：「大帥，什麼也不要再說了，妾身敬您一杯！」

哪知梁破軍猛地伸手將她手裡的酒杯搶到了自己的手裡，一仰頭就灌進了自己的嘴裡面，然後又把自己面前的一杯酒喝了下去，然後才對一臉驚愕的柳如眉說道：「這酒很烈，不適合你喝。你要是想喝的話，就讓他們給你弄點甜酒好了。」

「大帥，那您也不能再喝了。這麼烈的酒，喝多了，對您的身體也不好。您難道不知道麼，最近您的氣色很是不好，明顯憔悴多了。城裡面的守軍也都看在眼裡，現在他們的情緒低落，要真是敵人來進攻，恐怕他們還真的支持不住，這樣下去咱們就真的沒有什麼指望了。」

「指望？」梁破軍苦笑了一下「我現在已經不可能在為他們想了，我只能完成自己的宿命，他們有他們自己的命，我管不了了。」

「為什麼？」

「你是真的不明白，還是隨便問一下呢？」

「妾身不明白您的意思。」

梁破軍笑了，旋即臉上又出現了一絲悲壯「我的兄弟們都是跟了我很久的人，東檔西殺南征北戰，幾乎沒有一個身上沒有傷的，他們為了國家出生入死，總不能最後的結局和我一樣吧，所以我還是對他們都寫放不下心的，還是希望他們可以找到一個好的歸宿，至少也能保住自己的命，可以老死在自己的家裡。所以我一直都在想著，能把他們托付給誰，才有可能保住他們的命呢？想來想去，最後我終於決定把他們交給你，只有在你的手裡，他們才有可能卸甲歸田，安安穩穩的活完下半輩子。」

「什麼？」柳如眉一下子站了起來，臉上全是驚訝「您開什麼玩笑？我一個弱質女流能有什麼用處呢？再說了要是真有那麼一天，恆州軍怎麼可能放過我呢？我可是您的夫人，他們是絕不可能讓我保住這些兄弟們的。我自身都難保，又拿什麼保住別人的命運？」

梁破軍沒有什麼變化，他依然在微笑著「你先坐下吧，聽聽我的理由在反對也不遲，是不是？」

柳如眉一聽這話，不由又重新坐了下來，等著梁破軍解釋他說這話的理由，可是臉上已經非常不自在了。

梁破軍卻還是平靜如常，他又喝了一杯酒，才緩緩的說道：「我之前一直都以為，只要我是真心對你好，那你總有一天會放下心中的仇恨，一心一意的和我過日子，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一切都是我幻想出來的，你對我的仇恨真的比我想像的要大得多。」

「大帥…」柳如眉馬上解釋。

梁破軍卻抬了一下手，制止了她「你不用著急解釋，我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完，等我講完了，一定會給你說話的機會。之前我總是站在上風，從來都是讓別人家破人亡，所以從來也不知道那是種什麼感受，也就以為一切都可以補償，但是到了現在我終於明白了，這是種什麼樣的感覺，更明白了這種傷痛怎麼可能補償的了呢？我以前和弟兄們講過，哪裡有我愛的人那裡就是我的故鄉；哪裡有愛我的人那裡就是我的家。現在故鄉已經被人佔了，連家都沒有了，這才明白當初你的感覺，原來家破人亡是這樣的，除了恨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柳如眉眼中已經滿是眼淚，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盯著梁破軍，眼中的情緒非常複雜。

梁破軍又乾了一杯，才繼續說道：「我以前從來也不願意懷疑你，因為我總是覺得對你不起，所以才事事都遷就與你。我也並沒有想過，你竟然真的可以憑借一己之力顛覆了已經存在了五百年的鐵石軍團，這是我自己找的，並不怪你！輸在你的手裡，我也認了！」

「大帥，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其實我早就猜到了，只是自己騙自己這些事情不是真的，所以直到現在我都並不能真的算是知道。如果不是為了那些曾經跟著我出生入死的弟兄們，能有個好一點的結局，就算是到了現在我也不會說出這些話的。可是我梁破軍有罪，他們盡可以衝著我來，我的弟兄們沒有什麼罪，他們一直是聽命於我，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錯，也有我一個人扛著好了，請你告訴許純或者古月天，請善待他們，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對不起，」柳如眉忽然覺得已經沒有什麼語言可以再表示自己現在的心情。曾經有太多次她想到過今天這種場面，她也曾偷偷練過很多次。每一次她都聲色俱厲的痛斥梁破軍，講出的那些

話，哪一句都可以當成匕首直接捅進梁破軍的心臟裡面，就算是不能罵死梁破軍，至少也能讓自己一直無比壓抑的心獲得最大程度上的滿足。

可是當這一切真的到來時，卻完全背離了之前她所有的設計，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兩個人在一起這麼久原來早就不光是恨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就算柳如眉早就鐵了心要將梁破軍置於死地，但是她也能清晰的感覺到梁破軍對自己的一片真心，裡面的確是沒有摻雜任何別的東西。

柳如眉不是今天才知道，但以前她卻從來不將這一切放在心上，甚至還還認為那是自己計策用的出色，才一點點的將梁破軍引入了甕中。可是今天當一切都被揭開的時候，她忽然猶豫了

難道這真的是自己處心積慮要置於死地的人麼？難道這個人不是自己的男人麼？為什麼自己之前從來也沒有發覺，原來恨與愛竟然只有這麼一點點的距離，相處了這麼久她早就分不清楚到底是愛梁破軍多一些還是恨更多一點。

看著柳如眉精緻的臉孔，梁破軍欣慰的笑了「真的沒有想到，到了最後這個時候你竟然下不去手了？我要是沒有猜錯，你的族人們應該早就埋伏在城樓裡面了吧？只等著你的一聲令下，就會立即衝出來將我置於死地，可是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是手軟了。我很欣慰，終於我的努力沒有白費，你心中的仇恨比之前減輕了很多吧。不過，我還是想死在你的手裡，動手吧。」

柳如眉緩緩的站了起來，她臉上已經滿是淚痕「我…沒有你想的那麼重要，也許我做不到，但是我答應你，一定會盡全力保住你的兄弟。」

「哈哈哈…」梁破軍仰天大笑「罷了，你我其實早就心意相通了，只是直到現在才發現，真是有點可悲。不過沒關係，要是還有下輩子，我願意重新再來，還在我們相遇的地方等著你…」

第一八二章   行軍

丁一一直在快馬加鞭，雖然他的隊伍已經是走在最前面的一支了，但是丁一還是覺得太慢，他一路上依舊不時的催促著。

「爹，咱們已經走在最前面了，其他人都被咱們遠遠的甩在了身後，不用著急，咱們也能最先到達飛來城。」南森跑到了丁一的身邊。

丁一哼了一聲「你知道什麼，咱們現在可不是去爭功勞。獸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咱們可都不清楚，知道的東西都他娘的是道聽途說，誰知道現在禿子有沒有麻煩？要知道他之前就說自己的兵力不夠，獸人本來就比咱們強壯的多，現在人數又佔優勢，咱們要是在不加緊一點禿子那裡可就真的要堅持不住了。」

南森這時才明白老爹爹的意思，不由呵呵一笑「其實您放心，咱們有於信陽帶路，他說了這條路可是最近的一條，咱們一定能以最快的速度到達。」

丁一臉上還是陰雲密佈的，「你去把於信陽找來，我有事情問他。」

南森一聽不敢耽擱，立即策馬跑到了前面。

不一會於信陽就和南森一起跑了回來「將軍，你傳小人過來有什麼吩咐？」

「我是想問一下，咱們離飛來城還有多遠？」

「其實已經不遠了，翻過前面那個山坡，就只剩下一條直道了，以咱們現在的速度一個時辰應該夠用了。」

聽了這話丁一臉上的表情才放鬆了一些「那還好，告訴弟兄們就用現在這個速度就好了，。再快的話等會就算是到了，恐怕也不能直接開戰，那就不好了。」

「爹，您放心好了，就憑咱弟兄們的能力，就算是再疲憊，只要一看到敵人，照樣馬上就能開戰。」

「放屁！」丁一翻了一下白眼「老子都說了幾遍了，咱們面對的是獸人，他們本身就比咱們佔著優勢，要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輸掉，你怎麼還是這麼不放在心上，小心等會你出了錯，老子把你的頭擰下來！」

南森不好意思的訕笑兩聲，心裡雖然不服，但是還真就不敢說出什麼來。

丁一哼了一聲，才又回頭對於信陽說道：「你熟悉建州的地形，你說說這裡還有沒有什麼道路可以繞過飛來城的？」

於信陽一愣，旋即笑了「將軍這是在開玩笑麼？要是還有別的道路，獸人何必要在飛來城死磕了五百年呢？」

丁一也笑了「是了，這一點老子倒是忘記了。你以前可曾見過獸人麼？」

於信陽馬上點頭道：「小人不但見過，而且還和他們交過手。」

丁一一聽眼睛不由一亮「是麼？你竟然還和他們交過手，那你快講講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信陽撓撓頭「這個怎麼說呢？他們的身體比咱們高大得多，也強壯的多，力量方面也比咱們普通的士兵強上一些，站在地上幾乎和戰馬一樣高了。但是他們也有明顯的弱點，就是反應非常慢，特別是他們的那些豬人、狗人士兵，根本就是笨蛋，只要是他們的長官一下令，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們也根本不會後退。」

丁一不由一皺眉頭「這樣的軍隊才真是可怕，他們真正能做到令行禁止，要是他們遇到一些好的指揮官，那戰鬥力簡直可以算是超一流的。」

於信陽點點頭「是的，但是他們的指揮官也好不到哪裡去，獸人的智力可能都偏低吧。當初我們重甲鐵騎衝鋒的時候，他們也根本就不懂得後退，還是用方陣來和我們對抗。您是沒見到那時的情形，簡直就是一邊倒的屠殺，我們就憑借坐騎也能橫掃一片。」

「等會，你說你以前是重甲鐵騎的人？」丁一打斷了他的話。

於信陽一愣，旋即點點頭「是啊，小人以前一直在重甲鐵騎裡面，可是一次戰鬥中我傷了腿，後來雖然好了但是卻再也沒有辦法重新頂上那套盔甲了，只好退役回到了家鄉。」

「那你一定知道重甲鐵騎的訓練方法了？」丁一立即關心的問道。

於信陽點點頭「小人當然知道，整個過程小人可都是歷歷在目。」

丁一馬上來了興趣「是嗎，太好了！最近我們得到了很多成套的重甲鐵騎裝備，可是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應用，現在有了你這樣人才，也許還真能再給老子訓練出來一支新的重甲鐵騎來，你快講講，到底要怎麼練才行呢？」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於信陽聳聳肩膀說道：「其實那套盔甲主要是用來防住獸人的進攻，只要是經過艱苦的訓練，很多人都可以穿戴起來。但是真正的挑戰卻根本就不是那些，而是戰馬。」

「戰馬？什麼意思？」

「我們必須找到可以馱起超過五百斤裝備並且還能衝鋒的好戰馬，這才是最艱難的地方。」

丁一點點頭「那你們是怎麼做到的？你們用了什麼馬匹？」

「其實這是軍事秘密，很少有人知道是怎麼做到的，但是我偏偏認識一個專門負責餵馬的人，他和我說了幾乎所有的事情。用大宛馬和綠金馬雜交出來的新品種，從一出生就開始餵它們食用鐵線草，只有這樣那種戰馬在能在五歲之後開始使用。」

「鐵線草？老子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東西，那是什麼玩應？」

「那種東西本來在咱們這裡是沒有的，它只生長在獸人的地盤，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那東西被獸人帶了過來，可是很奇怪在其他的地方它都不會生長，只有在六里山的山谷裡面才能長成。所以那裡一直都是重甲鐵騎的訓練基地，不是因為那裡有什麼別的特別之處，就是因為只有那裡才可以長出最好的鐵線草來。」

「原來是這樣。」丁一重重點頭「看來很多事情得等到打完這一仗之後，咱們再慢慢研究一下好了。不過一會打仗的時候你不要上前面了，等會你帶著五百人馬守住陣腳就好了。」

「為什麼？」於信陽大叫了一聲「我可是早就盼著再和獸人們打上一仗了，現在將軍怎麼能讓我在後面壓住陣腳呢？」

「誰叫你是現在為數不多的明白怎麼訓練重甲鐵騎的人才，老子現在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讓你上陣呢？老子還指望著你能給老子再練出一支瘋狂的隊伍呢。」

於信陽還想繼續辯駁什麼，但是丁一猛的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這件事情不是和你商量，而是給你的命令，現在你的命可是最珍貴的。」說完話，丁一再也不看他一眼，而是直接催馬向前，扯著嗓子喊道：「南森，給老子過來。」

南森馬上跑了過來「爹，您找孩兒幹什麼？」

「能他娘的幹什麼？咱們現在已經馬上就要到了，告訴弟兄們減慢速度，保存體力，準備要開打了！」

「明白！」

此時夕陽已經西斜，天地萬物已經被塗上了一層閃亮的金紅色，地平線的盡頭已經隱約出現了那座只在傳說中才出現過的城。

「他娘的，飛來城真的不一般，從這裡看過去都覺得這簡直就是神造的，以前老子可不信什麼神鬼，可是站在這裡一看忽然覺得要不是神誰他娘的也造不出這個東西。」丁一遠遠地看著，忽然生出了無限的感慨。

南森可沒有心思感歎什麼，他現在就是一個心思想衝上去幹掉所有的獸人，從小就聽說那些畜生有多麼厲害，現在終於有機會交手了，這怎麼能讓人不覺的激動呢？「爹，您聞到了沒有，這是種什麼味道，怎麼這麼衝鼻子呢？」

丁一在這個時候也聞到了那種味道，這是一種什麼東西燒糊了所產生的刺鼻氣味，應該有很多東西在一起被燒燬了「娘的，還真是到處都是烤肉的味道，看來獸人終究還是畜牲，不然怎麼會有這樣的香味呢？」

「爹，您怎麼知道是獸人的味道呢？烤人也應該有肉香吧。」南森開了個玩笑。

丁一冷冷的哼了一聲「說你年輕，你還不服。你自己就不能好好琢磨一下，禿子手裡可有張界，那個盜墓賊除了挖坑什麼也不會。他一定是出主意在敵人臨來之前就在整個戰場下面挖好了無數的地道，隨便弄一些裡面裝上轟雷彈什麼的，那你說誰會防得住？更何況是那些獸人，記吃不記打的傢伙，從來就沒有見過像張界那樣用這種招數打仗的人，這一次他們的損失一定會非常慘重的。」

南森愣了一下，他有點不相信丁一的話，但是仔細一想有完全沒有什麼辦法駁倒他，恐怕恨無常一定會用張界的辦法，畢竟那是最好的選擇，也是最明智的。

丁一不再管發愣的南森，而是直接舉起手裡的大刀，對著依舊在前進的隊伍大喊道：「弟兄們，都給老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咱們這一次打的可是獸人，咱們所有人的仇敵。以前就因為有這些玩應鐵石軍團才能被人稱為天下第一軍，現在鐵石已經完了，完在咱們的手裡，可是天下第一依舊不是在說咱們，為什麼呢？就是因為咱們從來也沒有和獸人交過手，沒想到今天機會來了，咱們正好證明給世人看，究竟誰才是天下第一！」

第一八三章   受降

陽光照射在江寧斑駁的城牆上面，卻沒有顯得有多麼熱，實際上城裡的人反而覺得正有一絲冰冷從心底裡向外泛出來。

當今天早晨鐵石軍團的戰旗從城樓上降下去的時候，很多人都抑制不住的留下了眼淚，鐵石軍團五百年的歷史從此正式終結了，那面凝聚了不知多少先烈的旗幟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任何異議，它將變得無比普通，以後就算再被人提起，也只能是拿出來當成反面教材，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可一切又都才剛剛開始。

梁破軍的棺槨早早就被運到了東門附近，那些曾經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們也都早早的聚集到了這裡，他們都想再送一下自己的大帥。他們的武器已經被收繳到了一起，堆放在城門前的廣場中央，沒有專門的人看守，但凡是從那裡走過的人都會自覺的將手裡的兵器扔在上面，連天下第一的大帥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麼人能抵擋住恆州軍的進攻呢？絕望讓他們最終放下了武器，也許就像是柳如眉說的那樣，放下武器還有一條活路吧。

人群聚集在東門的廣場邊上，沒有人講話，也沒有人哭泣，幾乎所有人都麻木的等待著最後的結局，以前都是鐵石軍團收繳別人，可是真到了這個時候大家才忽然明白了那些曾倒在自己腳下的敵人是個什麼樣的心情，原來並不疼，剩下的只是麻木。

古月天坐在車上，他的前面就是江寧的東門，此時的城樓上面飄揚的只有白旗，連一個人影也看不到了。他面無表情的望著那一切，彷彿早就知道一定會有這麼一天。

「軍師，他們不是說好了辰時打開城門投降麼？現在怎麼還沒有動靜呢？」曲麥有點沉不住氣了，現在雖說是贏了，但是梁破軍畢竟只是自殺，天下間還是沒有人能夠在他活著的時候打敗他，這太遺憾了。

「耐住性子！」古月天平靜的說道：「你今天怎麼那麼沉不住氣呢？他們已經存在了五百年了，今天是最後一天，還不得讓人家好好的紀念一下麼？再說了，現在還沒到時間呢？」

「末將是害怕他們耍什麼花樣，不如讓末將帶一彪人馬去看看是怎麼會是好了。」

「不用，就在這好好的等著。你放心好了，你的人馬總是會有用的。」古月天慢慢地說完最後一句，竟然閉上了眼睛。現在的他並不像表面上那麼沉穩，他此時此刻心中先起來的滔天巨浪並不比任何一個在場的人少一絲半分，和他們不同的只是內容罷了。

梁破軍的死亡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只是沒有想到最後他竟然會死於自殺，而且還死的這麼快。梁破軍的死亡並不是因為某一次的失敗，那些東西只是誘因罷了，要是一次的失敗就令他再也沒有爭雄之心的話，那當初他就不會從六里山跑到江寧了。一切的癥結都在飛來城，當那些他曾經無比信任的人紛紛選擇背叛的時候，他的信仰已經開始崩塌了；當邵兵證明自己是個隱藏了三十年的臥底時，梁破軍曾經無比強大的精神世界就已經徹底崩潰了。也就是這次崩潰才讓他忽然想通了很多問題，也包括自己的夫人柳如眉的真實目的，可那些東西只不過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罷了，他的死早就是注定的。對於他來說，死亡甚至可以理解為一種解脫，被自己最信任的出賣，已經是生不如死了，更何況是發現自己身邊的人竟然有那麼多在一直算計自己，這種真相就足以致命了。

但是現在馬上就要面對柳如眉了，這個女人應該如何應對呢？雖然之前古月天已經早就想好了幾個方案，但是事到臨頭他還是有一點猶豫，他忽然覺得自己太殘忍了，難道真的連一點情面都不講麼？還有更遠的事情，還有那座更遠的城池，那裡還有一個女人，也許那個女人才是最後的對手。可是如果自己真的做成了這兩件事情，許純就真的可以變成另外一個人麼？這是一場賭博，結果沒有辦法預料，但是自己已經把所有的賭注都推到了桌上，成與不成都沒有退路可言了，這一點是他早就考慮到了的，可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古月天還是難免產生了一點緊張感。

「軍師，您看！江寧的城門打開了。」一直緊張盯著江寧城門的曲麥忽然指著前面興奮地大叫了一聲，眾人都順著他指的方向望了過去，果然城門已經緩慢的打開了。

走在最前面的並不是柳如眉，而是一個穿著異族服飾的精壯漢子，他手裡捧著一隻大托盤，上面擺著一方玉印和一張投降書，不用看也能猜到，那就是久負盛名的鐵石軍團的軍印，它曾經擔負了鐵石五百年的使命，今天終於可以休息了。那漢子身後並排站著八名和他服飾一樣的大漢，各自手裡都捧著一隻托盤，盤子上面的東西各不相同，但是沒有一樣是毫無用處的。在他們的身後出來的便是一口有十六個人抬著的黑色棺材，現在裡面躺的人應該就是梁破軍了。

「走吧，咱們看看去。」古月天輕輕擺了下手，身前的古平立即催動了有兩匹戰馬拉的鐵質戰車向那些人的方向慢慢地迎了過去，在他的後面就是曲麥、蒙無和呼延索各拉兵器，寸步不離的跟著，在後面便是恆州軍的整齊隊形，所有人都幾乎按照一個頻率向前走著，發出的聲音整齊而悅耳。

那異族的漢子看到他們迎了上來，立即就單腿跪了地上，將手裡的托盤高高的舉過頭頂，他身後的眾人也都照葫蘆畫瓢，一時間在江寧的東門外已經跪倒了一大片人。

「你是何人？」許純在離他們半箭之地的地方示意隊伍停了下來，用手指了一下那個漢子朗聲問道。

「回大人的話，小人是如眉公主的貼身侍衛，名叫後介。今日特意代表整個江寧向您投降，還請您接收。」漢子的聲音十分洪亮，整個戰場上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你們拿的是什麼東西？」古月天明知故問，但這也是必須要走的程序之一。

「小人手裡面的是鐵石軍團的軍政大印和降書。」後介依舊高聲的回答道。

他身後的人也依次回答道：「小人捧的是鐵石軍團的虎符！」

「小人捧的是金坯令箭！」

「小人捧的是令旗！」

「小人捧的是江寧鐵石軍團的花名冊！」

「小人捧的是鐵石軍團的戰旗！」

「小人捧的是江寧所有物資清單！」

「小人捧的是梁破軍的盔甲！」

「小人捧的是梁破軍生前佩劍！」

「棺材裡面就是鐵石樑破軍的屍體，還請大人驗明真偽！」後介再次出聲。

古月天把頭輕輕點了一下，身後隊伍裡面立即閃出幾個士兵，接過那些托盤，閃到了一旁。又從隊伍裡面走出兩個人來，直接奔向了棺材，一個是於信江，他是認識梁破軍的，而另一個出乎很多人的預料之外，竟然是那個推車子的小孩子——琪兒。

棺材並沒有蓋子，現在又放在了地上，裡面的情況一目瞭然。於信江先看了一眼，便輕輕的點了下頭，這是梁破軍沒有錯的。而琪兒卻熟練地把手伸進了棺材裡面，先是摸了一下屍體的脈門，然後又翻了一下梁破軍的眼皮，才微笑著退了回來。

「報軍師，此人的確是梁破軍本人。」於信江首先作了匯報。

「報軍師，此人是死於中毒的。」琪兒也如實稟報。

古月天此時才慢慢的吐出一口氣來，沉聲說道：「現在江寧是誰在主事呢？」

「回大人，是我家主人，柳族如眉在主事。」

「她現在何處？」

「正在帥府恭迎大駕。」

「傳令，進城！」儀式終於結束了，江寧現在已經屬於恆州軍。

後介帶著其他的同族漢子在前引路，後面的是恆州軍整齊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進入了東門。

一進城便看到道路兩邊站著的那些赤手空拳的鐵石軍人，他們大都低著頭，頹廢的站在那裡，好像只要有一陣風就能把他們都吹到一樣。偶爾還是有人抬起頭偷偷地看著趾高氣昂走過來的軍隊，但都是看一眼就急忙深深的低下了頭。

就在這一閃之間，古月天看到了仇恨，那些眼神中帶著的仇恨火焰要是可以燃燒，那自己連同這些恆州軍可能早就化成灰燼了，雖然他們用麻木和頹廢來偽裝自己，但是仇恨的眼神卻依舊讓人不寒而慄。

古月天輕輕勾了一下手，一旁的曲麥立即低下身子「軍師，有什麼吩咐？」

「你和蒙無帶著隊伍，把他們都集中起來，然後分發食物，明白麼？」他的聲音不低，很多人都在同一時間聽到了，又有很多雙眼睛抬了起來，敵意卻並沒有消失。

「是！」曲麥行了個軍禮，立即轉身吩咐了下去。

第一八四章  交換

鐵石軍團的士兵們現在還是很聽話的，一聽說要帶自己去吃飯，馬上就自覺的排起了隊伍，慢慢的跟著人向城關而去。曲麥已經派人在那裡支起簡易的帳篷，至少這些人到了那裡還有個能休息一下的地方。

忽然正在行進中的隊伍產生了一陣騷亂，很多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向城門口張望，後面的人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全都停了下來，幾萬人馬就堵在了東門。

古月天皺了一下眉，剛想開口問是出了什麼事情，馬上就看到梁破軍的棺材被人抬進了城中，那些本來堵在城門口的士兵，一看到棺材立即就恢復了秩序，紛紛閃出了一條道路，讓棺材順利的進了城，他一下子明白了，剛才一定是有人看到了梁破軍的棺槨，於是才停下了腳步。

「軍師，末將去把他們都趕開。」呼延索問了一句。

「不用了。」古月天搖搖頭「這是他們的大帥，見最後一面也是人之常情，由他們去吧。」

恆州軍的隊伍繼續前進著，古月天卻陡的生出了許多的感慨。梁破軍死了，死於服毒自殺，但是依舊沒有失去他的弟兄們對他的深情厚義，雖然今天並沒有一個人在哭，但是古月天依舊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種鬱鬱的悲傷，只是這些悲傷被仇恨所替代，深深地埋藏在那些士兵的心底，他們不願意在敵人面前表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面。可是古月天相信，只要時機成熟，這些人就會把所有的悲傷化成手中的利劍和心中的殺氣，毫不猶豫的刺向自己，這才是這支隊伍應該具備的東西，五百年的沉澱絕不可能只留給他們驕傲，隱忍和反擊都會留在他們的鮮血裡面，那麼這樣的仇人自己怎麼對待都算不了是什麼錯誤吧。

想到這裡古月天不禁回頭又看了一眼，已經再次遵守紀律的軍人們，忽然覺得很是傷感。梁破軍死得這麼慘，幾乎輸掉了一切，還是有人真心真意的為他悲傷，如果到了自己該離開的時候，也會有人真心的哭一聲麼？要是現在他相信一定會有很多人，但是等一會之後會是什麼情況就連他自己也不敢想像了，也許連梁破軍一半也趕不上吧，甚至還有可能弄個遺臭萬年，那些就是自己的命運麼？也許不是，也許就是，但不管如何這一切都是自己選擇的，怨不得別人。

帥府已經近在眼前了，府門早就四敞大開，外面本來站著幾個待命的下人，一看見外面來了人，立即就跑進裡面送信了。不一會工夫，柳如眉果然身著一身紫衣，飄飄然來到了外面，在府門前親自迎接。

「軍師萬安，小女子柳族如眉這廂有禮了。」一看到古月天到了，柳如眉立即迎接了上來。

「夫人太客氣了！當年大名河一別，到現在也已經一年有餘了，再見夫人您風采依舊呀。」古月天隨口客氣道。

柳如眉微微一皺眉，但馬上就展開了如花的笑顏「軍師裡面請吧，小女子已經將裡面收拾好了，就等著軍師來接管了。」

「夫人請！」

眾人走進了帥府的正廳，柳如眉果然下了一些功夫，將這裡收拾的格外乾淨，桌子上面早就準備好了江寧所有的文件，就等著古月天來交接了。雙方沒有什麼分歧，事情也就變得很簡單了，沒一會工夫，一切都交接完畢。

「夫人，事情已經了結了，多虧了您，我們才省了這麼多事情。」古月天拱手道謝，還真是多虧了柳如眉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幾乎沒有什麼麻煩可言。

柳如眉輕輕欠身道：「些許小事，不足掛齒。」

古月天微笑著點點頭「那就請夫人先去休息吧，我們這邊如果遇到問題，再向您請教好了。」

柳如眉的臉色變了一下，她沒有想到古月天根本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根本就不給自己說話的機會，要是那樣的話這一切的事情豈不白做了？

「軍師，小女子現在倒有一事相求，不知道能不能跟您開口呢？」

古月天微微笑了「夫人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提什麼求不求呢？不過現在我們剛剛接手很多事情還不清楚，也不知道您要求的事情能不能做得了，倒不如您就自己拿主意吧，一切按照您的意思來就好了。」

柳如眉一聽這話有點懵了，她冰雪聰明，立即就明白了古月天的意思，不由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小女子還有下情回稟，您能不能借一步到清淨點的地方談一下呢？」

一絲詭異的笑容在古月天的嘴角一閃即逝，他知道這件事情總得有個解決，也正想著要和柳如眉單獨的談一下，當下說道：「正好我也有事情想想夫人請教一下，夫人的提議我是求之不得。」

帥府的後面有一座不大的小花園，裡面還有一個涼亭，涼亭中間放著一張石桌，桌上正擺著柳如眉的古琴，雖然說不上有多漂亮，但是在這個季節倒也顯得很是安靜和閒適。

一踏進這裡，柳如眉就親自接過推起了車子，古平也沒有阻攔，直接站到了花園的外面。

兩個人來到了涼亭，柳如眉這才放下了車子，轉到了前面「軍師，小女子有一件事想求您，不知道您能不能答應呢？」

古月天一笑「不能！」

「什麼？」柳如眉一下子愣住了「您還不知道我想求什麼，怎麼就一口回絕了呢？」

「我差不多已經猜出來夫人想要什麼了，但是我要告訴您，那是絕不可能的。」

「我想要什麼？」柳如眉呆呆的問了一句。

古月天卻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顧自地說了自己的話「鐵石軍團縱橫天下幾百年，也曾經無數次經歷過眼下這種局面，可是他們都憑藉著那口不願意服輸的氣又奇跡般的恢復了過來，現在我是覺既不可能再給他們這樣一次機會了，不徹底的消滅他們，這一切就永遠也沒有盡頭了。」

「怎麼可能，」柳如眉焦急的解釋道：「您想一下，現在的鐵石軍團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殘，更沒有什麼能拿的出手的將軍，早就沒有任何威脅了，我並不是想要保留他們的軍籍，只是希望您能放他們一條生路就好了，難道這麼點要求您都不願意答應麼？」

古月天冷笑了一下「說實話，之前我也沒想過要斬草除根，可是在東門當我看到他們排著整齊的隊伍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們入城的時候，忽然發現其實之前我錯誤的判斷了一件事情。之前我還以為梁破軍就是整個鐵石的軍魂，只要他倒了，鐵石軍團就算是完了。可是現在看來，鐵石軍團從來就不依賴任何一個人，這支已經存在了五百年的軍團怎麼可能會憑借一個人的能力才支撐到了今天呢？他們的軍魂一直都在，完好無損，就因為這個，我也絕不能幹放虎歸山的事情。我一直有一件事情想不通，就是梁破軍為什麼急著尋死呢？憑他的能力，要想單獨跑出去並非不可能，就算機會不大總也比直接死了要好得多。可是今天我忽然想通了，這是他最後的計策，他希望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來換一次機會，一次鳳凰涅槃的機會。就從這件事情上，我承認一直都小看了他的腦子，竟然把這個人一直都當成了只會成匹夫之勇的人物，差一點就犯下了大錯，不過發現的及時，總是沒有釀成惡果。」

柳如眉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她沒有想到古月天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大急「我可以用性命保證他們絕不會在做什麼了，只求能活下來罷了。這件事您一定要幫幫忙。在這裡我給您跪下了！」說著她竟然真的跪在了古月天的車子前面。

古月天卻冷哼了一聲「你給他們擔保？我很好奇，誰又能給你擔保呢？別忘記了你可是梁破軍的女人，就算現在所有的鐵石軍人都認為是你親手殺死了他們的大帥，並出賣了他們，但是更多的人還是認為是你代表了鐵石軍團。」

柳如眉臉色慘白，她身子一歪竟然直接癱倒在地上，驚恐的的看著古月天「你…說什麼？」

古月天卻並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淡淡然的說道：「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梁破軍臨死之前一定要你答應他保住那些人的性命吧，並且也直接點破了你的身份吧。這個人的確是個聰明人，只是他強悍的武功遮住了他的聰明，要不是那些仇恨的目光，我也差一點就上了當。」

柳如眉痛苦的閉了下眼睛「好吧，你說吧，怎麼才能放過這些人呢？」

「不可能！我已經答覆了。」

「如果我願意用一個秘密來換取呢？」

古月天忽然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整張臉變得冰冷無比「說實話，我之前一直在猶豫該怎麼樣對你，現在我忽然發現已經不用再費什麼心思了。你不是想知道用什麼可以交換麼？那就用你的命好了。」

第一八五章  出擊

轟雷的爆炸不但炸毀了獸人全部的火器，更點燃了他們的轟雷彈儲備，一瞬間爆炸所產生的巨大聲響幾乎把所有的獸人部隊一下子就變成了聾子，所產生的黑煙就像是黑色的濃霧，瀰漫了整個戰場，要不是獸人的軍紀非常嚴明，他們早就全部逃得無影無蹤了。

可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獸人還是列成整齊的方陣，那些被炸死、炸傷人員的位置也立即就被填補上來。方陣中那些虎豹族的軍官也在不停的發號著使令，讓獸人的軍隊盡量的安靜下來，他們在軍隊中起的作用甚至要比一個將軍還大一些。士兵們雖然幾乎都聽不清楚他在講些什麼，但是依舊憑藉著平日裡積累下來的威信，讓惶恐不安的獸人逐漸平復下來。

「那些軍官還真是些人才，竟然可以在如此大的場面之下還能保持平靜，真是可怕！」站在城樓上的恨無常看著下面的敵人，不禁由衷的讚歎了一聲。

「那些都是五大軍團退下來的主力，一個個都久經戰陣，不論在經驗還是能力上都比這些士兵要高出很多。」羅崇山在一旁解釋道。

恨無常點點頭，猛的狠狠一拳砸在城牆上面「要是洒家現在有足夠的軍隊，那一定趁著這個時候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一定可以殺傷很多獸人，可惜了！」

「是不是發出信號讓張界他們現在就出擊呢？」一旁的高亮馬上問道。

恨無常神色凝重的搖搖頭「現在還不行！他們的人數並不多，衝出來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反而會被他們直接吞掉，那咱們這一招最關鍵的殺手鑭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這能等！」

「等？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合適的時機出現的時候。」

高亮還想問什麼時候才是最合適的時機，可是話還沒有問出口，就看到石韋指著濃霧大叫一聲「快看，那些是什麼人？」

丁一遠遠地就看到這片黑霧了，他馬上就意識到最好的戰機來了，這種老天爺賞賜下來的機會可不是每一都能遇到的，要是把握不住那可就真的有可能遺憾一輩子了。當下命令所有人排出最熟練地箭頭陣型，向敵人進攻。

「老子知道你們已經很累了，老子也一樣很累。可是戰場就在眼前，已經沒有時間讓我們好好休息一下了。不過不要緊，等著死了之後，有大把的時間讓你們睡覺，現在還不時候。」

士兵們也默不作聲的開始收拾自己的裝備，馬上要開戰了，等得不就是這麼一天麼？

丁一也知道自己的士兵都是什麼人，不由笑罵了一聲「一群孬兵！」然後也開始收拾自己身上的東西，等一切都收拾利落，隊伍排列成出了隊形，才猛的揮刀叫道：「弟兄們殺敵的時刻到來了，跟老子沖，殺獸人啊！」說著一馬當先第一個就衝向飛來城，他的士兵們也都高喊著「殺獸人！」一個個不甘落後，緊跟著他衝了過去。

幾萬人馬根本沒有在飛來城停留，而是直接從下面的廢舊河道上傳了過去，直接就闖進了黑色的濃霧裡面。這是一片由煙塵爆炸氣流和燃燒物組成的東西，裡面不但溫度很高，而且到處都充斥著刺鼻的氣味，但是丁一他們彷彿根本就不需要呼吸一般，在這樣的環境裡面竟然沒有一個人掉隊，當他們衝出黑霧的時候甚至連陣型都沒有絲毫混亂。

獸人倒是聽到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從黑霧之中傳來，但是沒有人在意，因為連那些經驗豐富的軍官都認為這只是敵人的計策，他們得到的關于飛來城守軍的報告是，這裡現在防守薄弱，士兵大都是新兵，沒有什麼戰鬥力可言。連守城都成問題的敵人，又怎麼可能選擇進攻呢？剛才的爆炸天知道是怎麼回事，也許是笨蛋牛人又范了什麼致命的錯誤，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反正敵人那麼弱小，有沒有火器還不都是一樣手到擒來麼？

但是當他們忽然看到從黑色的濃霧之中殺出來的士兵時，他們幾乎驚呆了，這些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難道是剛才的爆炸太激烈，所以出現了幻影？

可惜那些並不是什麼幻影，而是真真切切的殺神。正當獸人還在發愣的時候，他們手裡的鋼刀已經惡狠狠地劈了下來，之後就是身首異處，鮮血飛濺！

丁一身處第一個，手裡的劈山刀左劈右砍，面前的獸人士兵根本就沒有任何人能夠抵擋一下！南森緊緊跟隨在他的身後，手中的長槍就像是靈蛇附身一般，閃電般連續刺出，每一槍都會帶出一串血珠，被刺中的人幾乎都傷到了咽喉，雖然沒有十分慘烈的景象，但是也都死的不能再死了！而他們後面緊跟著的是凶悍的恆州軍士兵，這些人早就太習慣打這樣的戰鬥，根本就不在乎面對的是比自己多幾十倍的敵人，更不關心敵人究竟是什麼種族，反正離得近的就用刀砍，離得遠的直接用弩箭招呼，他們沒有丁一的力量更沒有南森的準頭，但是卻有熟練的配合。獸人皮糙肉厚，身上又穿著極厚的重型鎧甲，普通的士兵只憑借戰馬的衝擊力是根本就不能一下子殺死敵人，但是還好，一個人殺不死後面還有很多人，一刀刀的砍下去，就算是石頭人也變成了一地的碎末。獸人也是人，就算是比普通人強悍一些也是人，一樣會流血，一樣會被殺死。

只一轉眼的時間，丁一的騎兵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快刀，直接就把豆腐塊一般的獸人方陣切成了碎片，獸人人仰馬翻，根本就沒有組成像樣的抵抗就被丁一的部隊穿了個透膛，在他們身後留下的只有一地橫七豎八死狀恐怖的屍體。

正殺的興起的丁一，不知不覺已經殺出了敵人的方陣，只一會工夫前面已經沒有任何敵人了，他都覺得有點奇怪，不是說獸人很是厲害麼，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嘛，有什麼可吹的？一會功夫他的士兵們也都衝出了方陣，一個個雖然身上都是鮮血，但是誰也說不清楚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經過這一下所有人都好像一下子有了底，再也沒有一個人覺得緊張了，甚至一致認為，獸人也不過爾爾。

「弟兄們，看來咱們之前都被人給忽悠了，哪裡有什麼天下無敵的軍隊，都他娘的是扯淡。就讓咱們用手裡的鋼刀告訴這幫畜生，管他是什麼東西，敢在咱們面前叫陣的對手，下場都只有一個，就是——」說到這裡，他故意停了一下。

「死！」士兵們早就和他心領神會了，誰不明白他現在的意思，都各舉手裡兵器，大聲的呼喊著，一時間殺氣震天。丁一哈哈大笑，再次催馬直撲敵陣。

此時一直在城樓上面觀戰的恨無常坐不住了「好，洒家就知道老丁這個王八蛋是不會不玩命往這裡來的，哪裡有仗打，就一定會有他的影子，這小子簡直就是個戰爭販子，好像天生就是為了打仗而生的，真不敢想像要是沒有仗打，那他得憋成個什麼樣子。

「來人，給洒家備馬，然後集合隊伍，咱們現在就殺出城去，增援老丁！」石韋和高亮一起領命下去集合部隊。

「將軍不可輕舉妄動！」一邊的羅崇山立即出言反對「敵人雖然現在看似沒有組織起什麼像樣的進攻，但是那只是咱們之前的佈置佔了優勢，才使得他們損失了一些力量。可外面的獸人還是比咱們多得多，要是此時貿然進攻，一旦受阻，後果不堪設想啊！再說丁將軍他們已經殺了過去，現在獸人也有了防備，咱們就算是現在殺出去，也佔不到什麼更大的便宜了。相反要是被敵人抓住這樣的機會，那對咱們將是致命的打擊。」

恨無常輕輕歎了一聲「你還是不瞭解我們恆州軍的特點，才說得出這樣的話來。比如洒家和老丁都是攻堅的能手，我們都擅長長途奔襲和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戰鬥，這也就造成了我們恆州軍中其實並沒有真正可以善於防守的人。你要是說，讓洒家直接進攻敵人，那沒有什麼話說，可是要是讓我守城，那是根本沒有任何勝算可言的。之前洒家之所以贊成防守，那只是因為洒家手裡沒有足夠的力量，不然洒家早就衝出去開干了。」

羅崇山一時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了，他之前早就聽說過這些人的特點，恨無常並沒有胡說，現在這個時機如果恨無常還能控制得住那他就真的不是那個能為報仇放下木魚拿起屠刀的凶僧了。

「但是飛來城怎麼辦呢？」羅崇山還是問了一句。

「一切都交給你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要出兵增援也就是了。洒家認為這個老丁一定又是找到了近路，這才趕到了別人的前面，但是既然他都到了，其他人也應該不能太遠了。」

話音未落，石韋跑了上來「將軍，都準備好，就等您了。」

「好！」恨無常猛的一拍禿頭，哈哈笑道：「告訴小兔崽子們，跟洒家殺人去了！」

第一八六章  只剩下一個了

「你想用我的命去換他們？難道在軍師的眼中，如眉就是這麼的該死麼？」柳如眉臉色變得煞白，聲音都變得有點顫抖。

古月天卻很平靜地，臉上還是掛著似有似無的笑意「夫人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好了，不過這一次您的確猜對了。」

「是…許純的主意麼？」柳如眉緊緊咬著嘴唇，眼淚已經無聲的滑落了下來。

古月天撇了一下嘴「我不想在這個時候還要騙你，我們公爺根本就沒有任何意思，這些事情都是我自己做主的。」

「你？」柳如眉愣了一下「你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你可知道我和你們公爺是什麼樣的關係麼？」

「我不知道，更不想知道！」古月天淡淡然的回答「我當然知道您在這一戰裡面立下的汗馬功勞，更清楚這段時間您為了公爺做的事情，不過這些東西正是您的催命符，要是當初在大名河的時候，你沒有離開，也許現在一切都會變成另一番模樣。可惜，現在一切都晚了。」

柳如眉不可思議的看著坐在車子上的古月天「你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古月天仰天大笑起來「夫人，你那麼聰明，怎麼還要我把事情說的很透徹才能聽懂麼？」

「這件事情已經關係到了我的命，我還是希望軍師可以和我講個清楚。」

古月天輕輕歎了一聲，仔細的講了起來「夫人究竟是誰？您出身在鐵血帝國，被梁破軍從那裡搶了回來，當做自己的如夫人。後來他的全家都死在了聖都，所以只好把您扶正，可是沒想到梁破軍在博陵慘敗給曾程，直接就把你送給了恆州軍。再往後大名河一役，您趁著恆州軍新敗，自己偷偷的逃走，回到了建州，直到梁破軍身亡，您都守在他的身邊，甚至就是在他服毒自盡時也是您陪著他一起喝酒，可是到了最後天下第一梁破軍死了，而您卻毫髮無損，您說說這些事情裡面可有說錯的什麼？」

柳如眉此時臉色已經變得沒有半點血色，她忽然明白了古月天想說些什麼「可是這裡面有很多隱情的，有很多軍師您也是都清楚的。」

「不錯，我是清楚很多事情的由來，但是有什麼用處呢？天下人知道的和我所知道的並不一樣，您說他們會相信我說的那些話麼？他們只會相信自己心中的判斷，您永遠都是梁夫人，也是那個不知道是那麼原因親手毒殺自己丈夫的毒辣女人。」

「我沒有，大帥是自己…」柳如眉的話忽然戛然而止，她彷彿一下子明白了什麼，但是心裡卻有個聲音在吶喊著——那些不可能是真的！但聲音雖高，卻無比的蒼白和無力。

「梁破軍是用自己的命在佈一個局，而且顯而易見，他差一點就大獲全勝了，不過前半段被我看出來了，可是後半段卻是死局，誰也幫不了什麼，他早就在那邊偷笑了。」

「我不相信，他為什麼要這樣呢？如果他想殺死我，何必要費盡心力呢？他有太多的機會，直接把我殺了！」

古月天冷笑一聲「殺了你？那有什麼意思？他是要你不停地掙扎，最後才發現不管如何努力結局都是一個死，那時你的絕望要遠遠大於他一下把你殺了所受的痛苦。其實也別怪天下人會那樣看你，就是你的那些手下——鐵石軍團的士兵們，也早就判定了是你殺死了他們的大帥，更早早就在心裡判決了你的死刑，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樣子的，現在在這個環境優雅的地方上路，總好過被自己的手下一點點殺死要好得多吧。」

「你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誰才做的，我付出了這麼多，你們竟然用這樣的方式來回報我？」柳如眉厲聲叫道。

古月天哼了一聲，臉上全是不屑「天下人不會這麼想的。他們現在認為你是在為了當初被梁破軍強迫才做出現在這些瘋狂的舉動，還算是情有可原。可是要是他們知道了所有的真相，那恆州軍所做的一切都變得再也沒有意義，公爺的名聲也會變得臭不可聞，那時應該也不是你所想看到的吧？」

「難道為了名聲，你就可以這麼輕易的判定我的生死不成？」

古月天聳了一下肩膀「沒什麼奇怪的。你的存在不但影響了公爺的未來，更影響到了整個恆州軍的未來，像你這樣的人我怎麼可能還讓你活下去呢？順便再說一句，我覺得梁破軍在死之前就已經懷疑你和許純有了些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不然他何必想出了這樣的毒計，用自己的命做餌，也要將你的後路完全斬斷，這可不是他一貫的風格啊。」

柳如眉一聽到這裡，猛的像是一隻野獸一樣從地上談了來，伸手就從涼亭的柱子上面懸掛著的寶劍拉出了劍鞘，這是梁破軍送她的，叫什麼名字連柳如眉也有點記不清了，但不管叫什麼都掩蓋不了這把劍本身的鋒利。

她用手裡的長劍指著坐在車子上面的古月天，厲聲道：「姓古的，你們都是王八蛋！吃飽飯就開始罵廚子，你可知道本姑娘也不是好欺負的，就算是死我也有把握讓你陪葬。」

哪裡知道這番話一說出口，古月天不但不驚慌，眼神裡面甚至滿是不屑「你真的以為這樣能救得了你？」

「我只是想拉個墊背的。」

「哈哈…你太天真了，你不是認為憑你就可以傷到我吧？」古月天哈哈笑道。

柳如眉愣了一下，現在在這裡的只有三個人，除了自己和古月天之外，就只有一個替古月天推車的小童子了，哪裡還有什麼人能擋得住自己呢？要知道幾年之前，她也是柳族的一員猛將，雖然這些年不再衝鋒陷陣了，可是要對付眼前這一個癱子一個孩子還不手到擒來麼？可是柳如眉並沒有下手，倒不是有什麼情意，都到了這個份上還有什麼可說的東西了呢？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覺得有哪裡很不對勁，因為面前這兩個人太鎮定了，特別是那個小孩子，竟然連看都不看自己一下，甚至在這個孩子的眼睛裡面柳如眉彷彿看到了無盡的輕蔑。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古月天輕輕地說道：「但是還是不要再想了，如果我把你交給那些鐵石餘孽，你信不信不用一炷香的功夫，他們就能把你的骨頭都嚼碎了？」說到後面古月天提高了聲音，變得嚴厲而沉重。

柳如眉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她相信古月天的話，也能想像到那時自己的下場，手不由抖了一下，劍直接掉到了地上。

古月天再次笑了「夫人，很多事情還沒有到撕破臉皮的程度，我也不能不給大家都保留一些面子。這一次恆州軍欠了你一個大人情，可是我們恐怕沒有機會報答了。但是只要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我用我的命擔保，柳族一定會平安繁榮下去，你的那些親兵衛隊也一定會有機會重回故鄉。否則，我也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會怎麼發生？」

柳如眉的臉上滿是絕望的神情，她終於明白自己面對的人早就在策劃自己的死亡，不管自己如何努力，結局已經被定了下來「你最好記住今天你說的話，要是你違反了和我的約定，就是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古月天輕輕厄首「決不食言！」說著從懷裡取出一支白色的瓷瓶放在了石桌上面，然後對著琪兒擺了下手。琪兒立即心領神會，輕輕推著車子，慢慢的倒退著出去，快走到院子的門口時，古月天才又說了一句「謝謝姑娘了，恆州軍對姑娘的所作所為無比感謝，還請姑娘安心上路吧。」

琪兒推著古月天走出了院子，身後傳來了琴聲，那聲音裡面究竟包含著什麼？就算是一點也不懂音律的人，也能輕易地聽出裡面的悲傷和絕望。

「她的琴藝是我所見過最好的人，可惜了，這樣琴聲竟然只能是最後一次聽到了。」古月天忽然感歎了一句。

琪兒哼了一聲「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麼？要知道這樣逼一個女人去死，你做的太絕情了。」

「我當然知道，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這些髒事總得有人來做，我是最好的人選罷了。」古月天苦笑著說道。

「你知道麼，如果剛才她向你揮劍的話，我是決不會管你的。」

「我知道，如果換成是我的話，我也決不會管的。」古月天臉上的笑容更濃烈了。

琪兒無奈的搖搖頭「你準備怎麼處置那些人呢？把他們送回柳族去？」

「我會派人把他們的骨灰送回去的。」

「什麼？你不是答應不殺他們麼？」

「不殺他們？」古月天詭異的笑著「我決不會留下什麼人證的，就是柳族也會從此消失，這就是命運。」

「你這麼做就不怕報應麼？」

「一定會有的，我早就準備好了。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話音未落，琴聲戛然而止，剛才美妙的琴聲就像是一下子消失了一樣，古月天長長吐了一口氣，像是自言自語道：「只剩下一個了！」

第一八七章  獸人攻略

「真是他娘的過癮，這些獸人好像根本就沒有傳說中的可怕，怎麼被咱們來回的這麼一撕扯就完全失去了陣型，沒想到真是這麼容易。」南森邊抹著臉上汗水和血水的混合物，邊興奮地說著。

丁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懂個屁！這些獸人在五百年前就把咱們驅趕到了大陸的南邊，就是因為他們有比咱們強大的戰鬥力和比咱們更優秀的體質。這一仗咱們沾了點便宜不假，可是都是因為之前的禿子他們設下的計策，要不然咱們怎麼可能佔上這種便宜呢？要記住，千萬不要小看了咱們的對手，這可是很可怕的。」

南森認真地聽著，他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小孩子了，多年的戰鬥經驗讓他也迅速的成長起來了，變得越來越會動腦子了，這樣也就對丁一的話產生了認同感。

丁一欣慰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他感覺得到南森是在很認真的聽著他的話，就憑這個他就很是開心，畢竟那個父親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虛心的接受自己的經驗呢，那些東西可都是幾十年時間一點點沉澱下來的。

「將軍，您看！獸人剛才被咱們撕裂的陣型已經恢復原樣了。」忽然有士兵指著敵人的陣型大叫道。

丁一等人看了過去，果然看到獸人士兵已經在軍官們的指揮之下慢慢的合攏了陣型，剛才比較慌亂的情緒也已經逐漸平復下來。他們重新結合了陣型，開始向丁一的部隊慢慢的平推了過來，看樣子是已經回過味來了。

「他娘的！」丁一怒罵了一句「這幫牲口還真禁打，咱們剛才一陣衝鋒沒殺死他們一萬也有八千人了，可是竟然這麼快就回復了，看來他們還真是不能小覷。」

「爹，孩兒看咱們還是從剛才衝進來的地方衝回去好了。剛才我注意看了一下，他們結陣的辦法比較死板，好像每個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一旦偏離了，就沒有什麼東西能展現出來了。要是從這一點來說，咱們只要一刀捅在同一個地方，就應該可以讓他們馬上自亂陣腳，咱們說不定還可以再戰一次大便宜。」南森立即建議到。

丁一讚賞的看著兒子「好小子，現在會用腦子打仗了，真是越來越像樣子了，以後一定比你爹有出息。全體聽令，向剛才咱們進攻的地方衝鋒，再來一次！殺啊！」說著便揮舞大刀，第一個衝了出來。

「殺啊！」士兵們再次舉起手裡的武器，跟著丁一撲向了敵人。

就在雙方馬上就要再次接觸到的時候，天空忽然有篇烏雲慢慢的移動過來，好像又不是烏雲，因為隨之而來的是一種詭異的聲音，就像是什麼惡鬼在天空發出噬魂的鳴叫。

丁一馬上勒住了戰馬，猛的揮手喊了一聲「弟兄們，撤回去，無常箭來了。」

其實士兵們誰不知道無常見的威力，一聽這動靜就知道是什麼了，現在一聽丁一發出了命令，就立即撥轉馬頭向回跑去，一瞬間就已經跑得很遠了。

無常箭是恨無常親自研究出來的，一直以殺傷力驚人著稱。別說紮在要害的部位，就是至此在手臂或者腿上，也會造成巨大的創傷面，然後流血不止，很多人都是因為無法止住血才會在痛苦中死去的，這一點才是很多敵人一聽到無常箭就魂飛魄散的根本原因。不過這種武器也有他的弱點，就是不會認識人，它才不管你是不是自己人，只要進入了它的射程範圍之內一律都成為箭下的亡魂，這也就是為什麼丁一一看見是這個東西，立即掉頭就跑的原因，真是惹不起這個狗屁東西。

這麼一來獸人倒也懵了，他們根本就不明白敵人到底是在幹什麼，為什麼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準備進攻，只一轉眼的時間就做了鳥獸散，難道他們是害怕了？應該不能啊，剛才闖陣的時候他們沒有一個表現出來害怕的樣子，那會是什麼呢？

軍官們並不在乎敵人為什麼逃跑，他們只在乎自己的命令是不是被忠實地執行。剛才敵人準備衝鋒的時候，他們已經命令士兵們進行堅守，並將長矛手都掉到了前面，現在正好也不用再更換陣型了，直接就追擊好了，你們想佔了便宜就跑，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呢？

可是沒有走幾步，那塊烏雲就從天上傾瀉下來，直接撲進了獸人的隊伍之中。

其實早就有人注意到了這奇怪的東西，他們雖說是預備役，但也不是第一次上戰場了，再加上之前很是艱苦的訓練，哪裡能注意不到天上飛過來的奇怪東西呢？但是誰也不到那是什麼玩應，為什麼這東西還能發出那麼詭異的聲音呢？就像是無數的惡鬼從地下鑽了出來，飄到了天下，然後又要再次回到地下世界一樣，所以有不少人抬起頭，好奇的張望，這究竟是什麼東西呢？

就在張望的時候烏雲終於落了下來，簡直就像是穿過豆腐一樣輕鬆簡單的就刺穿了那些所謂的重甲，抬頭張望的人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就直接被釘到了地上。還有一些沒有抬頭的人，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胸口多出了一節箭頭，然後是鮮血從胸口泵流出來，一時間無數人連哼一聲都沒有的情況之下，就已經失去了生命，他們到死都不明白那些會飛會叫的究竟是什麼動物呢？

鮮紅的血花在黑色的人從之間盡情的綻放著，讓人毛骨悚然，但是卻不得不承認還是有種慘烈的美感。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倒下，慘叫的聲音才開始充斥在整個戰場，這裡已經在一瞬間就變成了修羅地獄。

這一次獸人的最高統帥木吃力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得清清楚楚，他此時已經渾身顫抖起來，望著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和還沒有完全死絕的哀嚎士兵他感覺有一股涼氣從脊樑骨直接灌進了他的腦子裡面，這難道又是一次巨大的慘敗不成，難道我要成為記載在歷史上的慘敗將領麼？

木吃力是獅人，他的血管裡面據說還有點皇族的血脈，雖說早就不是那麼純粹了，但是好歹還能被記在族譜裡面，這就已經是極大的榮譽了。

當然他現在的地位可不是那個有名無實的伯爵爵位帶來的，像他這樣的伯爵在獸國一抓一大把，什麼有不少人過的及其可憐，但是論起爵位來還要比他高一兩個檔次，所以這種東西根本就不是他這樣的人所在意的。

三十年的軍旅生涯，讓他從小兵做起直做到今天上將的位置，這裡面的艱辛和付出是別人無法理解的，就是他自己，要是沒有那個宏偉遠大的目標那也決不會有今天的成就。這個目標很簡單，就是有朝一日他可以親自指揮五大軍團中的任意一個縱橫天下，就是因為這個目標，他才會自保奮勇的接下了這個任務，帶領這麼一群預備役士兵來到飛來城。

現在是夏天，雨水豐富，氣候炎熱，這些可都是獸人的大敵，他們在這種天氣裡面的非正常減員甚至要高於戰鬥損失，所以別說是五大軍團了，就是一些常備軍團也不願意把自己的士兵扔到這裡送死。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天上掉下了一塊巨大的餡餅，一下子把獸國整個朝堂上的人砸的暈頭腦脹的。當那份情報送到了獸皇的桌子上時，連一向沉穩的獸皇都激動的心潮澎湃了，飛來城現在就好像一個脫光了衣服的美女，正在等著自己去征服，要是過了這個村就可能真就沒有這個點了。

但是大家的觀點並不一致，很多人認為這種情報怎麼看都像是個天大的陷阱，畢竟飛來城就像是個詛咒，已經牢牢地印在了每個獸人的心上，他們雖然十分渴望征服，但是恐懼卻經常佔據上風，而這種恐懼在現在也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於是經過了無數次的扯皮之後，獸皇竟然也被同化了，他也開始不相信那個獸人歷史上最強的臥底，雖然這個人曾經送回來無數的緊要情報和火器製造圖，但是這次的情報還是讓人覺得不可相信。但是他又實在不能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畢竟飛來城就在那裡，讓人無法釋懷。

於是他還是決定派出預備役來打這一仗，反正那些低賤的三等獸人就像人族一樣，除了不停的生產就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了，每年不死一批就有可能發生饑荒，到時候死的人會比戰爭多得多。

可是問題也隨之而來，誰也不願意當這支軍隊的統帥，在長時間的沉默之後，木吃力站了出來。

本來他是沒有資格的，但是只有他一個人想做這件事情，自然也就水道渠成了，更何況他想的是能夠揀一個漏子，要是真能拿下飛來城，那簡直就是上天的恩賜了。

可是現在一切都沒有意義了，眼瞅著除了屍體自己什麼也拿不回去了，這可是他不能承受的。

「我絕不能輸，死可以，輸不行！」

第一八八章  恨字營

隨著木吃力聲嘶力竭的大喊，一直處於劣勢的獸人竟然猛的爆發了，他們終究是比普通的人族要強悍得多，也許面對騎兵或者從未見過的無常箭還會有點吃虧，但是當他們終於看到從濃煙裡面衝出來的恆州軍步兵的時候，強大的自信爆發了出來，與它一起的還有無與倫比的殺氣，甚至在很短的時間之內，會讓人覺得有點窒息。

恨無常揮動方便連環鏟，口中高聲譫道：「從此不念我佛，只愛殺人放火，屠盡天下仇人，只恐報應不果！老丁，恨無常來助你一臂之力！」隨著他的喊聲，他身後也掩殺出無數的恆州軍步兵來。

「給我上去，撲上去，吃掉這幫人族的步兵。」木吃力完全沒有想到，敵人竟然敢派出步兵來參戰，要知道就是當年梁破軍橫掃千軍的時候，他也不敢帶著步兵出城進攻的，誰都知道人族和獸族在體質上可是有天壤之別的。但是面前這個高大的禿頭好像並不知道這件事情，他竟然真的敢領著步兵出擊，難道情報是真的，飛來城裡面已經發生了一些駭人聽聞的事情，以前會守城的鐵石老兵難道都已經沒有了？哈哈，要真是這樣，那就真是老天保佑了，天上還真能掉下餡餅，而且還能砸在我的頭上，看來還真是到了我要露臉的時候了！

在這樣的念頭之下，木吃力一掃剛才的驚慌和頹廢，他馬上煥發出強大的信心，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厲害「馬上給我布成環陣，等這些敵人在中路陷入苦戰到時候，咱們在從兩邊直接圍上去，務必將他們圍殲在這裡。」命令一出，士兵們立即開始行動起來。

他們將巨大的重盾恨恨的插在中路的地上，長矛手迅速的集結在了後面，準備全力死守中路，然後引誘敵人將主力陷進自己精心佈置的包圍圈裡面。

恨無常看著這種變化不由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看來這是想一口將我的主力都吞進肚子裡面，只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這樣的胃口。高亮、石韋！」

「在！」

「在！」兩個人一聽叫到了自己的名字，馬上來了精神，高聲應道。

「你們各率領一部主力，給洒家全力截斷他們的左右兩翼，沖不垮他們你們就不要回來了。」恨無常厲聲命令道。

高亮立即領命而去，但是石韋卻是一愣「那將軍您身邊就只剩下小部分軍隊了，遇到危險怎麼辦？」

「哈哈…」恨無常仰天大笑「你也不看看我身邊剩下的是些什麼人，還是擔心你自己吧，那些獸人可不是好對付的。」

石韋先是愣了一下，眼神不禁瞟了一下恨無常身後的部隊，不禁眼睛一亮，當下也不再囉嗦，領命轉身而去。

恨無常看著他們二人去了，這才揮舞手裡的連環鏟，大聲叫道：「各位，咱們當年都是為了一口志氣才拚殺至今，不過今日才算是真的有了用武之地，面對這群畜生，誰也不要手下留情了。跟著洒家殺呀！」他身後的正是恨無常最得意的部隊——恨字營，只是曾經的營官虎杖沒有回來，所以恨字營由恨無常親自帶領。這些人裡有的是曾經江湖上成名的豪俠，有的是十步殺一人的劍客，也有的是惡貫滿盈的巨盜大賊，更有一些竟然是當年在恆州犯下死罪的囚犯，就是這麼一群人組成了這樣一支怪異的部隊，他們當初都是抱著和恨無常相同的目的才加入了部隊，加上他們個個都有一身驚人的本事，這才由許純組成了恨字營。

他們最初參軍除了為了能夠不死在刑場上的那些死刑犯之外，都是一群只想找個合適理由隨意殺人的好地方罷了，民族大義到時也會有一些，可是到底有多少還真就不好說了。不過要是說殺獸人，他們還真就是個頂個爆發出自己的血性，這幫人沒有任何理由不拚命，畢竟當年都是些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平常就誰也不服誰，現在更是都暗自較勁，誰也不願意在這種場合丟了面子。於是各拉自己成名的兵刃，跟著恨無常就衝了上去。

這些人沒有參軍的時候，都是行走江湖的人物，都是見多識廣的人物，也有幾個曾經是見過獸人的，可是要說交手還真都是頭一次。要說心裡沒有一點波動或者緊張，那是假的，可是要說如何害怕，也根本就談不上，不過對手到底是獸人，應該怎麼打還真是沒有人能夠說的清楚，現在這樣一支隊伍差的就是一個給他們打出榜樣的人。

恨無常當然明白自己這些部下的意思，不過他也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敵人，小心一點還是必須的。以前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能和這樣的對手作戰，但是當獸人就在自己的眼前時，一切都變了，近距離的觀察讓他忽然發現了很多從前並沒有見過的細節。

這些獸人還真是很高，難怪有人說他們的個頭幾乎能趕上坐在馬上的人了，如此多的身高加上手裡大部分都是狼牙棒、砍馬刀這樣的力量型的武器，更讓他們的戰鬥力提升了好幾個檔次。他們的長相，怎麼說呢，醜陋這樣的詞彙根本就不能表達出來最貼合實際的情況，也許應該叫做噁心才更加準確。要是讓恨無常來看，這些東西長的都差不多，至少他是沒有辦法從臉上分辨出來這些東西都是哪個種族，反正他們的身上都有一種濃重的臭味，這種味道讓人噁心無比。而不知道為什麼沒幾乎每一個獸人的士兵身上都是極其骯髒的，不但被在戰場上四處飄揚的黑煙熏得黑一道白一道，更過分的是他們穿著的東西，也像是從爛泥坑裡面撈出來的一樣，上面都有一層厚厚的油泥，看著就讓人想吐！此時這些東西正站在巨盾的後面，手裡各自提著一條超長的長矛，隨時準備刺進敵人的胸膛。

給恨無常思考的時間其實並不多，他沒覺得過了多久，就已經來到敵人盾牌前面，而盾牌後面閃著幽藍光芒的槍尖，已經有很多眼睛正在盯著他，隨時準備跳上來咬斷他的喉嚨。他沉了一下心，用力的讓自己安靜下來，整個身體也變得堅硬無比。

「開！」隨著他的喊聲想起，恨無常手裡的連環鏟重重的拍在了巨盾上面。沒有想像中應該傳來的金屬碰撞的聲音，更沒有被彈回來的連環鏟的影子，有的只是一聲短促而尖利的聲音，就像是一張厚紙被整個撕裂一般。巨大的盾牌竟然根本承受不住這一擊的力量，紛紛變成了碎片，向後面的獸人隊伍飛去。

這種場面太震撼，也太出人意料，根本就沒有人能相信，也就更不會有人能做出提前的防備，於是奈爾碎片就像是一把把飛舞的飛刀，直接就刺進了敵人的要害部位，立即有七八個獸人仰面朝天的栽倒了，還是十幾個人被射傷，剛才還氣勢洶洶好像不可一世的巨盾防線立即變成了一灘碎紙屑。

恨無常也有點震驚，他沒有想到自己隨意的一鏟竟然可以帶來這樣的效果，可是當他看到那些死者和傷者到處飛舞的鮮血時，忽然不在有半分的緊張感覺，原來不管你們長成什麼樣子，你們依舊只是一群會死會傷的有血有肉的人罷了，把自己打扮得再噁心，也不過都是假象。

「弟兄們，跟洒家上啊，殺畜生殺禽獸！」中間的防線竟然在他的喊聲之中破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然後恆州軍的士兵們就像是潮水一般瘋狂的湧了進來，只一瞬之間就把小口子撕扯成了一個巨大的斷裂面。

獸人一直都仗著自己的力量和天生的素質在打仗，可是到了現在他們忽然發現，原來人族之中也不都是膽小鬼和沒有用的廢物，他們的能力幾乎都和自己人不相上下，有很多甚至遠遠高出自己多少倍，這樣的人所組成的步兵，竟然在獸人最引以為豪的短兵相接上面，取得了巨大的優勢。這些人使用著自己最厲害的絕技，瘋狂的殺戮著，常年艱苦的訓練和這些年的實戰經驗，讓他們都擁有了以最少的力量奪去敵人生命的辦法，而這種絕技在短時間內取得的戰績無疑是非常巨大的。

木吃力驚恐地看著前面的發生的一切，自己的左翼已經被完全切斷了，右翼也無法發揮應有的能力，而本來應該最堅固的中間竟然在瞬間變得不堪一擊，這哪是他印象中的那種人族步兵呢？這簡直就是一幫殺神。可是為什麼，之前幾百年的戰爭他們都沒有使用這些人呢？難道這才是人族五百年蟄伏所研究出來的秘密武器不成？想到這裡，他不禁一身的冷汗，他馬上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要是敵人都是這樣的能力，那整個獸人帝國都要陷入危險之中了，這樣的事情是絕不可以發生的，必須回去向所有人發出警告，人族忽然變得強大起來了！

第一八九章   苦戰

丁一早就看清楚了戰場上的局勢變化，也清楚現在究竟哪裡才是取勝的關鍵，當即揮刀叫道：「弟兄們，跟著老子往敵人的正中間衝鋒，讓他們首位不能相顧，解了禿子的危局。」

「爹，咱們為什麼朝那個方向衝鋒呢？」南森不解地問道：「現在看來，就是中路的恨將軍佔到了一些優勢，左右兩翼其實都在承受很大的壓力，特別是右翼，到現在還沒有衝破呢，咱們是不是應該支援一下他們呢？」

「剛才誇了你幾句，馬上你就現了原形，又忘記要動腦子了麼？」丁一不滿意的教訓兒子「你不要以為中路佔了便宜就是好的，要知道現在能在中路打成這樣，是因為禿子帶著的是他最精銳的恨字營。那些人除了行走江湖的獨行俠就是惡名昭主的巨盜慣賊，隨便找出那一個都身懷絕藝，打仗可都是一把手。獸人哪裡知道還有這樣的隊伍，一時不查才會陷入被動中，但是很快他們就會組織反攻，恨字營就算是個個都是高手，也畢竟才不到三千人馬，雙方相差太多，恐怕用不了多少時候，就會顯出敗相來，要是現在還不去支援他們，那等一會可就真的要替禿子收屍了。」說完頭也不回，提刀又是第一個衝了出去。

南森略微一琢磨，也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含義，當下也策馬緊緊跟隨在老爹的身後，指揮部隊再次衝殺。

獸人的士兵本來是對他們嚴陣以待的，可是看他們忽然撤了回去，還以為這些人已經沒有勇氣，也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恨無常的步兵身上，對他們也就放鬆了警惕，如今被這些騎兵再次這麼一衝，馬上就一陣大亂，頓時被丁一再次殺入了陣中。

丁一大刀舞動如風，邊砍殺前面的敵人，便高聲大叫「禿子，老丁來了！咱們加把勁，把獸人的陣型給撕開呀！」聲若洪鐘，幾乎覆蓋了半個戰場。

現在恨無常的形式的確不妙，正像丁一預測的一樣，他的恨字營已經陷入了苦戰之中。恨字營的軍人雖說都十分厲害，但是畢竟人數太少，剛上戰場的時候還能憑借充足的體力與敵人周旋，可是時間一長，面對鋪天蓋地的敵人就顯得力不從心了，現在已經被獸人壓制住了，完全的陷入了被動。

恨無常將手裡的連環鏟舞動的密不透風，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出現過一個獸人能夠在他的面前支持三個回合，可是他也明白自己恐怕堅持不了多一會了，再這麼打下去，恨字營非拼光了不可。心裡不由著急，可是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了丁一的聲音，不由大喜過望，也高聲附和道：「老丁，你他娘的還不快來救援洒家，在那裡磨蹭什麼！弟兄們咱們的援軍到了，跟著洒家往裡衝啊！」

恨字營的將士們也早就聽到了，不由都高喊一聲，奮力殺敵，剛才顯出來的頹勢一掃而空，獸人再次被逼得連連後退。

木吃力在後面看在眼裡急在心中，他並不知道這些能力強悍的步兵到底有多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麼部隊，但是他也看出這些人的人數並不多，至少現在並不多，本來是想指揮大軍一定要吃掉這伙子人的，可是眼看著已經佔了優勢，卻又被這幫子混蛋騎兵給攪亂了，哪能不令他暴跳如雷。

「把所有人都給我拍上去，我就不信咱們三十萬人馬就能被他們幾萬人給打成這樣，今天要是不能滅了他們這兩支部隊，我是死也不會撤兵的。」隨著他放出了狠話，獸人士兵們也就斷了退路，不由也都紅了眼睛，都拿出了玩命的勁頭，剛剛才緩和一點的局勢，陡然間又起了變化。

此時已經是紅日西沉，眼瞅著天色就要黑下來了，戰場上的黑色濃霧不知在何時已經徹底散去，，整個天地間變得異常的清爽，只要站在高處就可以清楚看到戰場上的每一個細節，雙方已經打了一天，都到了最後的時候，此時獸人的人數優勢已經顯示出來，他們佔據了完全的主動。此時的丁一和恨無常只能盼著天色盡快完全的黑下來，也許只有黑暗才能幫助他們盡快的擺脫這種局面，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裡面太著急的原因，夕陽一直都像是被釘在天上似的，怎麼也不願意落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戰場的西面飛來城的方向忽然升起了一片巨大的煙塵，煙塵之中無數的人影被身後的夕陽拉的很長很長。煙塵的最前面是一桿巨大的戰旗，藍色的底面上面一隻銀色的戰狼，正扇動著巨型的翅膀，好像隨時就要撲下來似的，栩栩如生！

木吃力看著戰旗，先是愣了一下「羽狼旗？可是羽狼軍團怎麼可能從飛來城的方向殺了過來？難道是他們已經佔了飛來城？」不過馬上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決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且不說羽狼旗根本就沒有參戰，就是參戰也決計不會攻城的，他們要是下了狼，可能連仗也不會打了，天生的騎兵怎麼可能去攻城呢？但是這戰旗又怎麼解釋呢？」帶著疑惑他更加仔細的看著前面，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情，羽狼軍團的戰旗是紅色的，可是現在眼前的這一面卻是藍色的，難道這是敵人？

還在木吃力糊塗的時候，丁一恨無常他們就已經開始歡呼起來，這面戰旗只代表一個人，就是恆州軍的老大，梁國公許純！其實當初這戰旗也曾經被當做恆州軍的戰旗使用過，但是某些人忽然發現原來它竟然和羽狼旗重複了，區別只在於顏色，其他的竟然幾乎沒有什麼兩樣。於是許純下令廢除了此旗，可是這面旗子的確很有氣派，當年還曾經在平叛的戰爭中天下聞名，所以古月天出主意，把此旗變成了許純的代表戰旗，於是藍色羽狼旗就成為了梁國公的私人戰旗，這些事情恆州軍沒有人不知道，但是獸人又怎麼可能知道呢？

戰旗下面的正是許純，他現在也算是心急如焚了，自從出發到現在，他已經不知道派出了多少斥候，不停地向自己匯報前面發生的情況。他也是早就知道丁一到了，這其實也算不上什麼新聞了，丁一這個人幹什麼都喜歡快人一步，特別是打仗，只要有機會他就一定要比別人先到達，這早就已經是傳統了。可是當許純聽說恨無常帶領自己的部下棄城而出的時候，他才真的坐不住了，這種賭博也太冒險了，簡直是用自己的短處去碰別人的長處，哪裡有這麼打仗的？不過他也是瞭解恨無常的，這個人外表看去好像只會好勇鬥狠，沒有什麼韜略，但是實際上不論他做出什麼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和丁一是兩個樣子的人，丁一打仗根本不管對手是誰有多少人，只管對手在哪裡。可是恨無常每次打仗前都會派出成百上千的斥候不停的偵查，直到他認為時機到了，才會義無反顧的出擊，從這一點來看，恨無常放棄守城還應該是有點道理的。不過具體的事情許純並不知道，也就根本沒辦法做出準確的判斷，此時他能做的事情只有不停地催促軍隊快速向前推進，爭取最快的時間之內到達飛來城。

「公爺，您看！老丁和禿子他們還想已經陷入重圍之中了。」張楓指著戰場上面，大聲的叫著。

許純馬上往那邊看過去，果然看到了正在混戰的軍隊，看旗幟的樣子可不是被人包圍在裡面麼？他一下急了猛地抽出自己的佩劍「全軍聽令，給我衝！今天也不要管什麼陣型了，先把丁一和恨無常兩位將軍救出來再說？」看到自己的弟兄陷入了重圍，許純也亂了方寸，下達的命令也就變得有點莫名其妙的樣子。

可是張楓、虎杖這些人都非常喜歡這樣的戰術，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誰他娘的還能在乎陣型這些東西，混戰才是最好的！當下都各自揮舞手裡的兵器，猛虎下山一般衝了過來。

「丁將軍、恨將軍莫慌，張楓到了！」

「師父不要著急，徒兒到了！」

木吃力看著眼前的情況才終於明白，旗子不能代表什麼，看上去好像是一樣的，實際上卻有天壤之別。看著鋪天蓋地而來的敵人，他有點絕望了，剛才還能憑藉著人數優勢沾點便宜，現在連這個都沒有了，還拿什麼打敗敵人呢？要知道自己的軍隊也整整打了一天，體力上、精力上都已經到了極限，再打下去恐怕只有全軍覆沒這一條路了。

當下一咬牙「傳令，全軍撤退！」

俗話說，兵敗如山倒！當撤退的命令傳達下來的時候，獸人一下子就失去了繼續作戰的勇氣，他們是比普通人強悍，但是一樣喜歡活著，更何況這支軍隊還只是些預備役，根本就沒有經歷什麼像樣的戰爭，能打到現在已經是超常發揮了，幾乎在同時轉身就跑，將自己的後背留給了敵人。

丁一、恨無常他們可太習慣這樣的作戰了，屠殺開始了…

第一九零章  終於贏了

獸人潮水一般的向後面敗去，再也沒有人願意停留哪怕多一點時間，因為只要停下來，就有可能被後面那些窮凶極惡的恆州軍追上砍死，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現在已經進了丁一和恨無常的表演時間了，這兩個人聯手曾經幹過多少次這樣的事情，最狠得一次莫過於當年在牛腸谷，五萬狂殺七十萬人，當時的情況也和現在差不多，敵人也是把後背留給了自己。根本就不用商量，兩個人就在同一時間下達了自由追擊的命令，他們的士兵們好像也都司空見慣了這樣的場面，有條不紊的開始追殺前面所有活動的目標，離得近的用手裡的兵器砍殺，離得遠了就直接用弩箭或者弓箭射殺，就在這一退之間，獸人的損失竟然是這一天裡所有傷亡的好幾倍。

丁一也不著急追趕，只是摘下弓箭，開始點射。他的射術的確驚人，五百步以內的目標簡直是百發百中，從不落空，每發一箭就會有人應聲倒下，一會功夫自己帶著的箭矢就全部射光了。對這種情況他早就有了準備，身邊竟然還帶著專門為他帶著箭矢的士兵，一看他沒了箭支，立即就過來為他補充。丁一這下可算是過癮了，簡直就像是在打獵一樣，只不過這裡的獵物多得數不過來，而且目標巨大，容易的就算是閉上眼睛也沒有任何難度。

正在他過癮的時候，恨無常已經衝到了他的身邊「老丁，你今天怎麼不上去砍殺了？難道是剛才被獸人打怕了？哈哈哈…」他們並肩戰鬥多年，說話早就沒有了輕重，上來就開這樣的玩笑也根本算不上身事情。

丁一冷笑一聲，手裡的箭再次射出，又有一個軍官應聲倒地「禿子，你他娘的打仗從來不敢弄險，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今天怎麼也這麼衝動？莫不是看上哪個獸人的小妞，動了煩心了？」

「去你娘的，那是你自己在說你自己吧。你這頭色中餓狼，除了打仗就是那件事情，再也不會別的什麼了，可是沒想到就是長成這樣的你也能放在心裡？」恨無常笑罵道。

「哈哈哈…」丁一也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還是老弟兄瞭解我，不過老子還真的聽說狐族美女天下一絕，比咱們這邊的不差毫分，要是有機會我倒還真想試一下。」

恨無常也被逗笑了「殺他娘的和洒家扯淡！咱們兩個敢不敢比一比？」

「比什麼你能超過老子？和你比賽簡直就是送錢給老子花一樣。」丁一放下了弓箭不屑的看著恨無常。

「比誰殺的人多，怎麼樣？」

「那還比個什麼勁？老子就在剛才這一陣工夫，就已經射倒了三十多個，你現在就是拍馬也趕不上老子的速度了。」丁一得意的笑道。

恨無常冷哼了一聲「殺些雜碎有什麼可高興的，要比就比軍官。」

丁一冷笑了一聲「禿子，你真他娘的以為老子的箭術是不要本錢的？老子才不會做賠本的買賣，你好好看看，被我射到的哪個不是軍官？」

恨無常也知道這小子在戰場上從來不幹沒有用的事情，也是不得不佩服他神乎其技的射術，可是既然已經提出了建議，當然還是有點把握的，不然何必打這種賭呢？說起來他們兩個人打賭，恨無常就從來也沒有贏過，這一次就是來找場子的。「那咱們就賭一下誰的部下殺的人多，殺的官大，敢不敢賭？」

「哈哈哈…禿子你他娘的就從來也沒贏過老子，你都不怕，老子怕個屁！不過打完仗之後，誰也不許耍賴！」

「出家人從來不打誑語！」

「放屁！天下還有比你更他娘出格的出家人？除了禿頭之外，你還哪裡有一點和尚的樣子！」

兩個人打了賭，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廢話，各自拉開架勢開始更瘋狂的追殺獸人，一時間獸人竟然真的成了獵場上的獵物。

木吃力臉色煞白，當他看到自己的軍隊像是些受驚的野獸一樣四散奔逃的時候，他就知道一切都結束了，可是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敗得這麼快，敗的這麼慘！難怪幾乎所有的將軍都不願意領這樣的軍隊，來打這樣的戰役，看來還是有原因的。這些預備役表面上和真正的獸人軍隊沒有什麼區別，可是實際上他們還只是一群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雛兒，打順風仗還勉強，打這樣的仗根本就不是敵人的對手，都他媽白長了一副好身板了，有個屁用！

雖然在心裡已經罵了無數遍，但是就算是把天罵下來又有什麼用？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逃命，在這樣的軍隊裡面除了逃命又能幹什麼呢？說實話，能跑出去才真的算是高手！看這樣子他們的對手太善於追擊了，這麼多人一起逃命，戰場上早就亂成一鍋粥了，可是敵人竟然非常熟練的反覆穿插，將自己的部隊分割成了無數的小塊，再由後面上來的軍隊慢慢地消滅，難道他們是專業的追擊部隊？

邊胡思亂想邊跟著大部隊往前面逃跑，現在的他也太希望趕緊天黑了，也許只有天黑才能給自己找出一條生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夕陽就掛在那裡，難道真的被釘在那裡了？

慌不擇路的他不知覺間已經跑到了一處山丘上面，此時身邊只有七八個親兵還緊緊跟隨，其他的人不是跑散了，就是早就被追兵分割了出去，成了人家刀下的亡魂。木吃力絕望的看了一下後面的戰場，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可惜自己怎麼也行不過來似的。

就在這個時候，夕陽終於沉到了地平線之下，天地間一片灰暗，雖然黑濛濛的，但是還會有一個極短時間的明亮時間，雖說時間非常之短，但是依然讓人討厭。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木吃力忽然發現自己附近的地面忽然動了起來，然後從裡面飄出了鬼魅一樣的東西，還沒等他看清楚是些什麼東西，天忽然就一下子黑了，哪些地方只剩下一個個模糊的黑影從地下不停的鑽出來，而且越來越多的地方都鑽出了那些鬼魅。

「什麼東西？」木吃力驚訝的叫了一聲，正是他的叫聲忽然讓那些正從地下鑽出來的鬼魅注意到了他們，然後猛地一大群就這麼湧了上來，輕易地吞沒了木吃力和他身邊的那幾個親兵，驚恐之中木吃力甚至都沒有叫出聲音來…

天終於黑了下來，戰場也漸漸的恢復了平靜，一切都停了下來安靜的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似的。

飛來城此時卻是張燈結綵，幾乎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仗打贏了，而且還贏得這麼痛快，簡直就像是做夢一樣。

羅崇山和許純見面後先是抱頭痛哭了一陣，他們都經歷了太多，幾乎誰都沒有想過此生竟然還能活著想見，畢竟當年京城發生了政變之後，羅汝大全家老少都被殺了個乾淨，現在留下來的竟然只有這麼一個人了，不由得不產生一些感傷。

所有參戰的將軍們都集中到了帥府裡面，這裡有足夠的地方讓大家徹夜狂歡，這可是恆州軍成立以來又一場大勝，意義甚至可以超過當年的牛場股大勝，大家都有足夠的理由大醉一番了。幾乎所有人都喝高了，大家嘴裡面說的都像是胡言亂語，丁一和恨無常兩個更是一路拼酒到了現在，他們兩人在戰場上打的賭，最後誰也不肯承認自己輸了，丁一認為自己的士兵殺的人更多，而恨無常確認為是張界殺了木吃力應該是自己贏了，最後爭論的結果就是拼酒吧。

狂歡正在繼續的時刻，一個更振奮人心的消息被送來了——梁破軍死了！

這是許仲凱派人以最快的速度送來的最新消息，當信使高聲的在大廳裡面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這幫已經見慣了大場面的將軍們竟然爆發出了罕見的歡呼聲「贏了！終於贏了！」

梁破軍的死亡也宣告了已經縱橫五百年的鐵石軍團已經徹底消失了，恆州軍終於取得了最後的勝利，這難道不是一個應該慶祝的時刻麼？新的一頁被打開了，歷史已經被這些人重新改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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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馬上就要寫完了，本書的最後一卷就要隆重的開始了（哈哈），現在本人特地向各位新老朋友徵集點東西，具體情況如下：

一獸人登場，我需要大量獸人的將領，想名字想來麻煩，歡迎大家踴躍客串，最好帶上點人物小傳，也許會有人當上獸人的主角也不一定哦！（蒙無就是芋頭自己想出來的，本來是想客串一下的，但是我捨不得寫死，就一直留到了現在，嘿嘿，好像還有點對不起芋頭呢）

二名將們開始死亡，也歡迎大家提意見他們用什麼方式去死（這麼說總覺得有點偷懶的嫌疑）

反正就是一句話，希望大家對本書提出自己的想法，我盡量滿足好了，路口在這裡謝謝各位了！

第一九一章  驚聞

許純仔細地看著古月天寫給自己的戰報，上面非常詳細的寫了江寧發生的事情，但是卻隻字未提柳如眉。他不由皺了一下眉，再接著看許仲凱寫給自己的信。上面的內容大同小異，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講了那些本來已經投降的鐵石軍人在晚上忽然發難，妄圖暴/動，不得意的情況之下古月天下令將所有鐵石餘孽盡數處死，這才解了江寧的危機，不知道為什麼，許仲凱竟然也沒有提到一句柳如眉的事情。

許純心裡連連苦笑，什麼迫不得已才下令處死鐵石餘孽，這樣的話騙小孩子還行，自己可是太瞭解古月天的為人了，他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就能直接下令殺死所有敵人，在這個人的眼睛裡面鐵石軍團的每一個人都會成為自己的敵人，他是絕不會讓敵人輕鬆的活著的，哪怕他們已經放下了武器！

但是自己沒有什麼可抱怨的，這件事情他做得對，一個有幾百年光輝歷史的軍團，如果不能連根拔起，那就會像野草一樣，只要一有風吹草動就會立即生根發芽。不過他們為什麼都不提柳如眉呢？從這兩封信上看，是一個十分有份量的人主持的投降儀式，但是這個人是誰，他們卻都故意忽略了，這難道只是巧合而已麼？按照情況來分析，江寧城裡能代替梁破軍的人只有柳如眉了，可是為什麼沒有隻言片語呢？

「柳如眉怎麼樣了？」許純終於放下了信件，抬起頭問信使。

信使愣了一下，他有點茫然的看著許純「公爺，您說的是誰？」

「哦，」許純這才想起來，其實很少有人知道柳如眉這個名字，於是解釋道：「就是梁破軍的夫人。」

他的聲音並不高，但是屋子裡的人幾乎都聽到了，因為大家其實都在注意這邊的情況，梁破軍的死亡讓所有人都有點激動，大家都十分想知道具體的情況。

可是當他的話出口的時候，剛剛還滿面笑容的恨無常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他不由恨恨的瞪了一眼許純，心裡十分的不滿「那麼多人拚死拚活的就是為了你，可是當勝利的消息傳來的時候，你問的竟然是一個女人，還真是讓人無言以對！」想到這個，他的眼神不禁轉移到了丁一的臉上。

丁一臉上的笑容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但是他並沒有恨無常表現得那麼激烈，只是眼睛裡面有一些十分值得玩味的東西不停的閃爍著。

許純並沒有在意這些人的表現，他現在更關心柳如眉的下落。

信使這才明白許純想問的是誰，當即回稟道：「回公爺的話，梁破軍夫婦已經一起服毒死了。」

「什麼？」許純失聲的叫了起來。其實他已經隱約的感覺到了這個結果，但是一旦聽到了答案，還是讓他不由自主的渾身一顫。

幾乎與此同時，恨無常緊緊地握了一下拳頭，軍師做事情果然讓人放心，這才是最好的結果。他的眼神再次轉向丁一，卻發現丁一的臉上再次出現了笑容，彷彿一塊巨石終於落了地一般，他的眼神也瞟向了恨無常，兩個人目光一對，竟然同時笑了一下，一切都結束了，一切都恢復了平靜，一切終於可以重新開始了。

「柳如眉是和梁破軍一起死的麼？」許純再次問道，他也不是傻子，當然明白這裡面一定是有問題的。

信使想了一下「這倒不是，好像江寧還是這個女人獻出來的。不過不知道為了什麼，她一直沒有露面，直到我們完全接管了江寧之後，才發現她已經服毒自盡了。」

許純聽了這話，不由得閉上了眼睛，他什麼都明白了。怎麼可能不明白，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古月天，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難道這個女人真的就是你的眼中刺肉中釘不成？可是我怎麼也看不出來，她到底有什麼威脅，她怎麼就能成為你的敵人呢？難道就是為了你們這些人的未來，就是為了能像鐵石軍團一樣控制整個蒼龍，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殺死任何你認為該死的人麼？可是如果我們也這麼做的話，那又和鐵石軍團有什麼區別，我們所做的一切事情又有什麼意義？

你想要天下聞名，你做到了！你想要更多的權利和威望，我也可以給你！就算你想要恆州軍，我也絕不會有什麼反對的意見！甚至我已經做好了將整個軍團交到你手上的準備，為什麼你卻連一個女人都容不下呢？也許你認為你是再幫我，但是我什麼時候要你幫忙了？你永遠都是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的身上，總是以為自己算得出人心裡最隱秘的念頭，但是你錯了！這樣做你真的以為我會感謝你麼？我連自己的女人獨都保不住，就算是得到了一切又能怎麼樣呢？連這一點你都想不到，你又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一時間無數的怨念在許純的腦海裡面炸開，他握著杯子的手已經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公爺，還有什麼事情要吩咐信使麼？他一路也頗為勞累了，沒有什麼事情，是不是讓他下去休息一下呢？」丁一忽然插言道。

許純還沉浸在那種情緒之中無法自拔，他無力的揮揮手「下去吧！」

信使一聽，立即行了禮，轉身往外走去，當他快走到門口的時候，許純忽然像到這個時候才清醒了一樣，高聲的問了一句「現在古軍師在哪裡？還在江寧成麼？」

信使好像並沒有想到許純會有這樣的問題，不由愣了一下順口說道：「軍師在攻陷江寧的第二天就帶著大隊人馬離開了，難道他沒有來飛來城麼？」

「怎麼回事？」許純其實也就是隨口一問，但是沒想到竟然還有意外的收穫，他不由得也發懵了。江寧被攻陷已經是五天之前的事情，而從江寧到這裡根本就用不上五天的時間，更何況是呼延營、妖孽營這樣的快速部隊，那麼古月天是到哪裡了呢？他的下一個目標又是什麼呢？

這個古月天一直都在尋找一個屍山血海的機會，可是面對獸人這樣的對手，他卻無動於衷，那就是說他要去做更重要的事情，可是還有什麼比這裡更重要的呢？這一刻許純只覺得遍體生寒，一股股的涼氣從心裡冒出來，他忽然想到了古月天的目的。

這個人其實早就知道了自己和柳如眉的事情，但是依然下了狠手，他這是要把事情做絕，斷了自己的所有退路，從此之後只能走上那條自己一直不願意走的路上。那麼幹掉了柳如眉之後，就剩下一個目標了，那個幾乎所有恆州軍人又想又恨的地方，那個曾讓自己無比榮耀又飽嘗屈辱的地方。連鐵石軍團都被幹掉了，整個蒼龍還有什麼人可以做他的對手呢？只有那裡了！更何況現在的聖都有所有恆州軍想要的一切，權利、榮耀、金錢等等，只要拿下那裡，一切唾手可得。

許純根本就沒有絲毫懷疑，古月天可以憑借現有的部隊輕鬆的拿下聖都，現在那裡根本就沒有什麼真正可以上戰場的部隊，更沒有可堪大用的將領，任開處理朝政還行，領兵打仗不值一提。水天藍倒是有二十幾萬軍隊，可是首先說這些人根本就沒有正經上過戰場，再就是水天藍一直盡量的保持著中立，他的態度很是曖昧，讓人摸不著頭腦。要是說恆州軍敗了，他說不定還能拚死抵抗一下，現在恆州軍正是一路高歌猛進的時候，按照這個人一貫的表現，他是絕不會跟古月天死拼的，那麼聖都就根本可以算成不設防了，別說古月天這樣的人物，就是比他差得多也能輕易攻破那裡。

古月天要是真的拿下了這座城，那他會幹什麼，這簡直都不用猜就能知道，他是決計不會放過那些曾經對不起恆州軍的人，看來聖都又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了，到時候又不知道有多少人頭落地，光是想一想就讓人覺得不寒而慄。而且他的真實目的也不光是那些政客，更主要的是那個人。

許純知道，古月天琢磨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既然已經把臉撕破了，那就一定會幹到底了！絕不能這樣，我已經愧對了她，已經欠了她那麼多，現在若是連個平靜的生活都不能給她的話，那我還算是人麼？

許純緊緊的咬著牙，心裡已經有了決定，就算是再怎麼樣也要阻止古月天的瘋狂行為，哪怕是要用比他更殘酷的手段也要阻止他，不惜代價的阻止他！

「張楓聽令！」許純忽然高聲叫道。

張楓像是條件反射似的蹦了起來「末將在！」

「帶著你的人馬立即啟程，星夜趕往聖都，如果軍師還沒有攻陷聖都，一定要阻止他的行動。」

「是！」

「恨無常聽令！」

「洒家在此！」

「你也馬上動身，去江寧走水路，最好在軍師鑄成大錯之前趕上他！」

第一九二章  吞雲關

吞雲關內，水天藍正端坐在帥案的後面，下面是他的一群親隨將領，大家的臉色都不好看，所有人討論的都是忽然在城外出現的恆州軍部隊。

「公爺，咱們現在應該怎麼辦，那你倒是給句話啊！」部將童飛有點急躁了，這個年輕人是是最近才被水天藍提拔上來的，打仗是把好手，不過就是性子太急，點火就著。

「急什麼？」水天藍還是那麼一副不急不慢的樣子這幾年的養尊處優倒還真讓他練出了幾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貴族氣質「童飛，本公和你說過多少遍了，遇到事情不要著急，一定要沉住氣，你怎麼總是記不住呢？」

「公爺，末將倒是想沉住氣來著，可是您看看，恆州軍現在已經打到咱們家門口了，這還讓我怎麼能平心靜氣的想問題呢？」

水天藍微微一笑「他們來這裡的目的又不是咱們，你們著什麼急呢？」

一直沒有說話的龍翔沉聲道：「他們的目的是聖都，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但是天下人都知道，咱們是聖都的衛戍部隊，古月天一定會把火力先指向我們的，他也明白要是不顧我們而直接去攻擊聖都的話，那他一定不可能成功，他是絕不會把後背留給咱們的。」

「是麼？」水天藍輕輕擺弄著面前的茶杯，這是一隻團龍杯，上面的圖案栩栩如生十分精美，水天藍平時就非常喜歡「你們都鑽進牛角尖裡面去了，把問題想進了死路之中，哪裡還有迴旋的餘地？為什麼不換個方式想想，也許會有更好的結果？」

「更好的結果？」童飛皺著眉「公爺，您是說咱們現在就開始進攻，然後一戰就把古月天解決了，是不是？」

水天藍冷冷哼了一聲「就憑你？這一次在古月天身邊有三員大將，七八萬人馬，雖然看似不多，但是無一不是個中好手。妖孽營的蒙無，一個人幾乎就可以和梁破軍對戰，而且他竟然還得了梁破軍的隨身兵器，二百七十五斤沉得砍山刀，聽說此人攻城從來都是將對手的城門劈碎，絕對是一員猛將啊！他帶領的妖孽營，敢以妖孽自稱，就可以想像是些什麼樣的戰士了，就算不是萬人敵，也絕對可以以一擊十！呼延營來歷並不比妖孽營差多少，且不說呼延索十二歲就能力舉千斤，就是他的那些手下，被人稱為烏鴉衛的死士，聽著就讓人覺得不寒而慄了。還有一個曲麥，聽說是刀神的傳人，不管有沒有真才實學，當初他也是敢上陣和天下第一梁破軍較量的人物，就憑這份勇氣也不會是個浪得虛名的蠢材。你倒是說說看，這些人物裡面，你是哪個的敵手？」

童飛畢竟年輕，衝勁十足，一聽這話心裡十分的不高興「公爺，你為什麼要長他人的志氣滅咱們自己人的威風呢？別說咱們有這麼多能征善戰的將軍，就是末將我，也敢和他們鬥上一鬥。蒙無聽說是長得極醜，打仗憑借長相先奪了他人的士氣；呼延索一個匹夫而已，再說還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孩子；曲麥更只是個廚子而已，攢雞毛湊膽子，一幫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組織起來，咱們和必要怕他們呢？咱們現在兵強馬壯，精銳不下二十萬人，難道還不能擊潰他們七八萬人馬麼？」

水天藍臉色一沉，開口訓斥道：「你懂什麼？當年恆州軍五萬人馬就能擊潰七國七十萬人馬，這難道是假的？現在又殲滅了有天下第一軍之稱的鐵石軍團，這難道也是假的？要知道鐵石軍團可有三十萬之眾，還有重甲鐵騎那樣的部隊，那可是連獸人都要退避的部隊，卻還是被恆州軍殺的乾乾淨淨，這些你都從來不想麼？你的腦子裡面難道只有好勇鬥狠？」

童飛一看水天藍臉色不好，知道自己說的有點過分，也不敢在說什麼，只是低下頭一語皆無！

水天藍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咱們的軍隊是兵精糧足不假，但是已經很久沒有打過正式的戰鬥了，實戰經驗幾乎沒有，拿什麼跟這幫從屍山血海裡面打著滾出來的士兵戰鬥呢？到時候一上戰場，恐怕還沒等到敵人來進攻，自己就作鳥獸散了，到時候你難道想一個人打敗敵人麼？」

「那怎麼辦？難道咱們還能裝作不知道麼？」

「那又怎麼不能？」水天藍淡淡的說道。

龍翔眼睛一亮「公爺的意思，難道是咱們投降恆州軍？」

他的話音未落，童飛已經豁然站起，高聲道：「決不能降！咱們雖然沒有上過戰場，但是練得也不差，而且都是蒼龍大好男兒，怎麼能就輕言投降呢？公爺，末將就算是戰死也決不投降給恆州軍！」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不少人都跳了起來，群情激奮的喊著「死也不投降！」

「誰說要投降了？」水天藍抬手示意他們坐下「童飛年輕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你們都是跟隨本公多年的人了，怎麼現在也變得這麼毛躁？本公什麼時候說過要投降了？」

「那公爺到底是什麼打算，您倒是說說！」

「很簡單，」水天藍故意的頓了一下「我們示弱！」

「示弱？和投降有什麼區別？」

「區別大了！就像之前許純發兵進攻建州的時候一樣，我們那是在示弱，可是誰曾經說過咱們投降了。」

「但是我們要是現在不聞不問的話，那聖都就危險了。畢竟任丞相這些年對咱們不薄，咱們要是這麼做是不是有點過河拆橋的意思呢？」

「任相這些年對咱們是不錯，但是依然沒有讓咱們進入京城不是？說到底還是沒有把咱們當成自己人，這是利用咱們罷了。更何況，咱們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狀態，那裡有橋可以拆？」

「但是古月天會不會相信咱們，要是他不信那咱們可就真的被動了。」

水天藍點點頭「這倒是個問題，所以本公決定現在就放棄吞雲關，把軍隊拉出這個是非之地，順便做個順水人情給他，他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能看明白的。」

「那怎麼可以？」這下連一向都很是沉穩的龍翔都跳了起來「吞雲關一直都是防守要地，這麼多年歷經無數次的修整，早就可以說是固若金湯了，咱們要是就這麼放棄這裡那不是太可惜了？再說要是古月天在這個時候趁勢追擊，那咱們可能更是被動。」

水天藍輕輕擺手「你們不知道，古月天這個人絕不是個莽撞的人，他對人對事很有目的性，他是絕對不願意和咱們為敵的，那樣不但會損兵折將更會拖延他寶貴的時間。他現在的目的是聖都又不是我們，怎麼會願意在我們身上浪費精力呢？更重要的是我們退出是一種態度，更是一種策略，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不放棄根本就得不到！」

「咱們不離開難道還有什麼別的問題麼？他要是想進攻就來進攻好了。」童飛再次站了起來。

「你真是看的太短了！你真的以為我是在乎古月天這幾萬人馬麼？要知道恆州軍的大隊人馬很有可能隨時都會到達，雖說他們現在再跟獸人作戰，但是有飛來城那樣的地方，他們總會贏得最後的勝利，到時候等他們騰出手來，咱們不是更被動麼？」一席話說得所有人都沉默不語了，大家都在考慮水天藍的意見。

水天藍輕輕地歎了一聲「我也不願意這樣，但是現在咱們處在劣勢，只能最大限度的保護住自己，才有可能講到以後的發展。你們都記住，我們可以輸但是不能死，死了就什麼機會都沒有了，但是只要活著，就總會有機會東山再起。這小小的吞雲關又算得了什麼，蒼龍那麼大，咱們為什麼不找一個更好的地方蟄伏起來，等待最好的機會呢？」

「軍師，您說這個水天藍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忽然放棄了吞雲關，帶著他的人馬撤退了呢？」吞雲關前，曲麥望著四場打開的城門和冷冷清清的街道不解的問道。

「是啊，本來我還想好好和他較量一下呢！」呼延索也覺得意猶未盡。

「你們不明白，水天藍可是個真正的聰明人。」古月天淡淡的搖搖頭「他算準了自己不會是我們的對手，所以就連動手也不願意，甚至還把部隊拉走，就是想告訴我們他不會與我們為敵，但是也不要把他逼急了，這是以退為進的高招。我以前從未將這個水天藍放在眼中，總以為他是個花架子，可是今天看來，這個人倒還真的能算的上是個人物，要是以後他的羽翼豐滿了，說不定還會成為咱們的勁敵。」說話間，古月天的眼裡已經流露出些許的殺氣。

「那末將馬上組織人馬追擊怎麼樣？一定可以將他們消滅在路上。」呼延索馬上建議。

古月天苦笑一聲「哪裡會那麼容易，他一定會有安排，二十萬人馬並不好處理，再說咱們現在的主要目的是聖都，沒有時間和他費神。」說完他看著水天藍軍隊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語！水天藍給你一個機會好了，不過下次我一定和你交交手！

第一九三章  動員

古月天的面前是幾萬整裝待發的將士，他的身後就是聖都，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完成這件事情，就算是真的有人希望阻擋也不過是螳臂當車，終究會被恆州軍這輛已經飛速運行起來的戰車念成碎片。

古月天看著那些年輕或者不年輕的臉龐，開始了他最後一次的戰前動員「弟兄們，你們應該知道我是誰，這一點不需要再重複一遍了吧？你們更應該知道我身後的是什麼地方，不錯，這裡就是我們蒼龍的都城，有著幾百年歷史的聖都。但是你們可能有些人到現在也不明白我們此行的目的，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們不去和獸人作戰，反而跑回到了我們出發的地方，今天我就要在這裡告訴大家，因為現在我們所做的事情比之和獸人作戰還要重要，就是攻下聖都城！」他停了一下，目光炯炯的望著每一張他能看清楚的臉孔，沒有疑惑，沒有驚訝，其實到了這裡大家就已經明白要做什麼了。他點點頭繼續說道：「看來大家都已經猜到了此行的目的，但是你們真的明白此行的原因麼？多少年了，蒼龍從一個南大陸最強大的帝國，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有多少年了？幾百年之前我們曾經是這片大陸上最富饒最強大的國家，周圍的鄰國都只能仰我們的鼻息而活，不是藩屬就是臣邦，四海之內歌舞昇平，百姓的日子也過得有滋有味，至少沒有人因為老天爺下一場雨或者刮一場風就一下子流離失所，甚至失去生命。可是這才多少年，我們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我們蒼龍從一個披掛整齊的將軍變成了一件塊任人宰割的肥肉，不管是誰，有什麼樣的手段和能力，都敢在我們的身上割下一塊來，然後指著鮮血淋漓的傷口哈哈大笑，更有甚者還會趴在我們的身上直接咬斷我們的血管，大口的吸食著本來屬於我們自己的血肉。

我們恨啊，作為一個蒼龍人，怎麼可能不恨呢？看著自己的同胞被人奴役，看著自己的土地被人佔有，我們的心在流血，眼在流淚，可是我們什麼也做不了，因為我們只是一群沒有任何能力的百姓，不能掌控朝廷，不能讓那些當權者明白，出賣自己的國家和祖宗留下來的土地是一種什麼樣的罪過。他們根本就不在乎，因為為了那些地方流過的鮮血中沒有他們的一星半點，隨便交給任何人也不會令他們有哪怕一絲絲的難過！他們只在乎自己的位子，自己的銀子，自己的女子，自己的孩子，而老百姓就應該都一下子死絕了，那才真的一了百了，沒了後顧之憂，他們就可以更加為所欲為全無顧忌的爭權奪位，至於那些被搶走的土地和那些被奴役的同胞，早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沒有了半點痕跡。

難道這就是朝廷？這就是我們要為之拚死而戰的朝廷？他們動輒就提國家民族，好像這世上只有他們無時無刻不在考慮這個國家，可是實際上他們卻是趴在我們國家身體上最大的寄生蟲。他們和國家的血吃國家的肉，然後又要在本來已經很是虛弱的國家身上發洩自己最骯髒的慾望，難道這就是我們想要的朝廷？我們難道還能指望著這樣的朝廷振興我們的國家，重振我們蒼龍往日的榮光麼？」

「不能！不能！不能！」幾萬將士扯開喉嚨大聲叫道。

「對，決不能！依靠那些政客我們的結果就只有一個，在外面要被別人侮辱和欺凌，在蒼龍還要被他們這些王八蛋奴役，難道這就是老天爺給我們蒼龍百姓的命麼？我曾經認為蒼龍唯一能夠依靠的只有軍隊，至少百姓們從嘴裡節省出來的糧食還能養出一支天下第一的軍隊來，有這樣的軍隊我們也許可以活下去，但是我錯了！再好的軍隊，也要有好人來引領，當政客和軍隊相互勾結的時候，就不會再有什麼希望，至少對於我們而言一切都只剩下幻想，難道我們要活在這種幻想之中麼？難道我們的子孫後代也要活在這些幻想之中麼？鐵石軍團曾經那麼強大，曾經是我們每一個蒼龍人的驕傲，可是他們這些年都幹了什麼？蒼龍究竟有多少事情是被他們拖進了萬丈深淵？梁蕭、梁破軍等等一大批軍人，不想如何為國為民，只想著這裡，只想著他們的朝廷和他們的權力，難道這就是我們所指望的人麼？

他們的下場是可悲的，但這不是他們的命，這是我們的抗爭！從他們的身上我至少學到了一件事情，也希望諸位可以永遠的記住，就是想要的公道不會自己出現，不要再指望著老天爺派下個什麼人來救黎民於水火，靠那些虛無飄渺的東西，還不如靠著我們手裡的刀槍，如果這世上還有公理還有公道，那只能是我們手裡的刀槍，從此和慈悲訣別吧，我們都是一樣的人，沒有權利擁有那樣的美好，我們只能也只會用刀槍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公道！」士兵們快要瘋了，他們不知道軍師今天這是怎麼了，但是聽他說的這些卻真的覺得熱血沸騰。

「我們恆州軍成立的時間並不長，只有短短幾年。」古月天的聲音略微放緩「但是對外，我們擊垮了七國，橫掃了鐵血帝國，對內我們平定了叛亂，更殲滅了不可一世的鐵石軍團，成就了一個有一個傳奇！甚至現在，就在現在，我們還有無數兄弟在前線和獸人搏命，我相信我們是不可戰勝的，最後的勝利一定屬於我們恆州軍！我在想，我們做了這麼多事情是依靠什麼呢？難道是朝廷？他們可是連咱們平日裡的糧食都不會給足的。我認為，我們是憑藉著捨我其誰的氣勢，捨生忘死的勇氣和不屈不撓的精神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天下人都說恆州人記仇，一生一世都不夠，我說他們錯了！我們也知道什麼是寬恕什麼是忘記，那些人留在我們身上的傷痕會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點的消失，留在我們心裡的傷口卻從來也沒有癒合，幾百年來鮮血從未停止！可是當我們呼天搶地痛不欲生的時候，那些傷害我們的人卻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你們說這公平麼？」

「不公平！」

「不錯，不公平！憑什麼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傷害我們，而我們只能選擇忘記，選擇寬恕？寬恕是一種美德不假，但是要給予那些可以寬恕的人，而不是禽獸、畜生！不然的話，總有一天他們還會捲土重來，重新趴在我們國家的身體上任意妄為，喝我們的血才，吃我們的肉，奴役我們的子孫後代，然後嘲笑著說，看哪，他們就是賤！就是天生的奴隸！就是一群王八蛋！這樣的生活是你們想要的麼？」

「不是！」士兵們握著武器的手都已經微微顫抖起來，軍師的話已經觸動到了這些人最柔軟的地方。

「很好！我知道你們都是有血性的漢子，你們都不想自己的子孫再做奴隸。可是有很多人都不這樣想，他們只希望自己有榮華富貴，卻從不考慮未來，別說幾十年之後，就是幾年之後他們也不決不會動一下腦筋，這些人只知道索取，只知道中飽私囊來滿足自己的慾望，正是這些人把蒼龍推向了深淵，你們說應該怎麼辦？」

「殺！殺！殺！」

「不錯，殺！如果還有別的選擇，我今天依然會走這樣一條路，我認為只有鮮血才能喚醒人沉睡的靈魂；只有死亡才能洗清這些人身上的罪孽；只有殺戮才能讓更多的人記住咱們，害怕咱們，臣服咱們！既然公道要憑借我們手裡的刀槍自己去取，那我們就自己去取，阻擋我們的任何人都將他們的人頭掛到聖都的城頭上面，讓世人知道，恆州軍可以死，但是絕不能被人任意欺負！」

「軍師，您就下令吧！咱們都記得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委屈，今天就一併連本帶利還了回去，也讓那些忘恩負義的小人知道，可以任意對我們，但是還債的時候也要受得了才行！」呼延索咬牙切齒的說道。

古月天鄭重的點點頭「說的對，現在開始就是我們討債的時候了，那些曾經欠過我們的所有人，做好準備吧，因為很快他們就會失去一切。就從這裡開始，告訴世上所有人，恆州人來了，可以盡情的顫抖了！我們就是一群野獸，一群到處嗜血的魔鬼，所有敢於反抗的人都是我們的敵人，做我們的敵人就只能有一個下場——死亡！我的戰士們，行動吧！」

風吹動著恆州軍的戰旗，也將這滔天的殺意帶出了很遠很遠，只一會工夫，剛才還晴空萬里忽然就陰暗了下來，一大片烏雲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猛的一個閃電劃過，然後一聲炸雷轟然響了起來，整個天地都搖晃了起來…

第一九四章   鬱悶的任開

聖都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到底有多少人在逃難，多少人在趁火打劫，根本就沒有人能夠說清楚，反正只要是有錢人現在的唯一想法就是馬上離開這裡，逃得越遠越好，畢竟上一次恆州軍帶給聖都的傷痕還沒有完全癒合，聖都人從心裡覺得害怕這樣一支什麼道理也不講的隊伍。

但是和街上的混亂情況相比，皇宮之中顯得更亂一些。所有能出動的太監宮女都顯得非常繁忙，他們的責任是替皇帝陛下打點行裝，可是現在這位皇帝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有點太多了。

小皇帝之所以能登基其實完全是沾了恆州軍的光，這件事只要不是傻子誰都心知肚明，但是自從許純離開聖都之後，皇帝就再也沒給過他任何的旨意，甚至連象徵性的慰問信都沒有，兩個人早就形同路人了。很多人都認為是任開從中作梗，其實這倒還真冤枉了丞相大人，是小皇帝自己討厭許純，才不願意理他的。

要說皇帝和許純還有份師生之情，再加上當年許純為了他能登基甚至不惜血洗聖都，也算是對得起他了，可是誰知道這個皇帝的心裡早就恨透了自己的老師，甚至還有段時間想下旨擒拿許純問罪，不過被任開阻止了，這樣的人不惹他還擔心呢，怎麼能沒事找事呢？究其根源其實非常簡單，許純還是想做一個好老師，把自己明白的東西都傳授給皇帝，這樣就難免嚴厲一些，呵斥體罰還是都有一點的，畢竟這就是當老師的最拿手的招數，只要做過學生這些東西都是必修課。可是任開就不一樣了，大事小情都不會來煩他，他一個人就處理好了，這樣就留下了大把的充裕時間，讓小皇帝可以盡情的玩耍，歸根結底這個蒼龍名義上的一把手還是個孩子而已。

現在的他也真的像個孩子了，看著忙碌的人們，他有點惶恐、有點茫然、甚至還有點點興奮地站在一旁，雖然自己插不上手更插不上嘴，但是這種事情還是很有意思的。

「丞相，咱們收拾完了之後上哪去呀？」他終於找到了一個空閒的時間，抓住了一臉愁眉不展的任開問道。

「陛下，您還是去看著那些太監宮女吧，省得他們把您的玩具弄壞了。」任開厭惡的看著這個倒霉孩子，都到了這個時候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簡直就是一個飯桶！不過話說回來了，當初自己當權的時候，不就是喜歡這樣的飯桶麼？現在又覺得他是個累贅了，不過為時已晚了。

一句話打發掉了一臉不高興的小皇帝，任開就繼續和手下人開始研究對策，事情的發展太令人覺得匪夷所思了，一切都已經超出了任開的認知範圍，他面對這一切完全摸不著頭腦了。任開是怎麼也想不到鐵石軍團竟然就這麼敗了，甚至連一個回合都沒有走上就一敗塗地，輸得乾乾淨淨。還有那個梁破軍，不是號稱天下第一猛將麼？最後竟然是落了個服毒自盡的下場，還真是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可是就是這樣的人當年竟然逼得夏黨步步後退，他當初的那些能耐都哪去了？

當他接到梁破軍已死的消息之時正在家裡吃晚飯，氣得他直接就把桌子掀翻了，在家裡跺著腳大罵「豎子不可為謀！這個白癡，這個飯桶！」可是罵完之後，他也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他只是想不明白，恆州軍到底有什麼魔力，竟然能在這麼短短幾年之間就擁有了這樣的實力，難道說許純真的會點石成金不成？

可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人家收拾完鐵石軍團立刻就調轉槍頭來收拾自己，他可是一點準備也沒有。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甚至不相信這是真的，當初恆州軍主力在小山待了幾乎有一年的時間，那時自己連一粒米都沒有發給他們，全是憑著從恆州運來的糧食才沒有把他們餓死，就是那個時候許純都不敢進攻聖都，現在他究竟是怎麼了？可是轉念一想，他又明白了，連鐵石軍團都收拾了，許純還有什麼可怕的？

「各位，到了這個時候，你們可有什麼良策？」任開看著一群朝廷大員開口問道，這個時候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也許能有什麼好辦法也不一定。

「丞相，聖都水深城高，咱們還有幾萬御林軍，再加上五城兵馬司的軍隊，少說也有十萬。我看只要咱們依靠這裡，就一定可以確保無憂，只要援兵一來，他們就只能束手就擒了。」一名大臣建議道。

任開看了他一眼，真恨不得直接一腳把他踹死，這他娘的也叫主意？先不說聖都能不能守住，就算是暫時守住了，又能哪裡會來援兵？各地的將軍倒是不少，手上也都有些兵馬，但是當鐵石軍團被消滅的時候他們都沒有一個人起兵報仇，誰還敢來這裡趟這趟渾水呢？要知道，他們幾乎都是鐵石軍團出來的人，可是娘家被人干了，都連個屁也不放的傢伙們，誰還能指望他們？

「這個主意根本就行不通！」還沒等他出言反駁，就有另一個人說話了「聖都又不是什麼軍事堡壘，其實城防根本不值一提，不然的話當初也不會被他們攻陷過一次了。再說連水天藍都跑了，天下誰還敢來救援咱們？誰來又能管用呢？」

一提到水天藍任開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小子平時受了自己多少好處，可是真到了用他的時候，他竟然連個招呼都不打，帶著人馬就跑了，這個忘恩負義的叛徒。任開不由用力咬了咬牙，平靜了一下心神才說道：「那你看現在咱們該如何呢？」

「談判怎麼樣？咱們現在畢竟手裡有皇帝，他們投鼠忌器不敢如何，咱們就和他們談判，不管他們提出什麼條件只管答應好了，等他們撤了兵，咱們就有了時間…」那個大臣全然不顧任開的臉色已經變成了紫色，依然自顧自地說著。

「住口！」任開終於忍無可忍了，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被他拍了起來，發出一連串的噪音，杯裡的水也漸的到處都是「你這是得了癡心瘋不成？和他們談判？簡直是放屁！」此時的任開也顧不得禮儀了，張嘴就開罵「別說現在人家正佔據絕對優勢願不願意和咱們談，就算是想和咱們談點什麼，你就准知道他們提出的條件是咱們可以接受的？要知道人家現在佔了上風，根本就不是想要點金銀珠寶那麼簡單，他們這麼殺氣騰騰的來了，就是想要命的！你還那皇帝當個寶？這樣的廢物一抓一大把，他們到哪裡不能找十個八個出來？到時候直接把咱們所有人一鍋端了，就說咱們劫持陛下意圖謀反，並刺王殺架，那是咱們就真的百口莫辯了！」

「難道您是說，他們連陛下都不打算放過不成？」那官員吃驚地問道。

任開氣得閉了一下眼睛「這一次他們什麼名頭都沒有，也不是說清君側更不說要造反，只是說要討回公道，你們也不想想，他們說的是什麼公道？」

「那丞相以您的見解他們是想要什麼呢？」

任開忽然覺得胸口十分憋悶，連氣都喘不上來了。這都是幫什麼人？平時都覺得自己有錦繡滿胸，怎麼一到了正經的時候就像是一頭頭蠢豬一樣呢？我身邊怎麼就沒有幾個人才呢？雖然十分生氣，他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人家現在手裡的刀槍就是公道，他們打進來之後，還不是說什麼就是什麼！到時候用刀往各位脖子上面一架，你們還能講出什麼道理來麼？」

「那怎麼可以，要不咱們也快跑吧，好像他們現在來的人並不多，只控制了南門和東門，還有兩個方向可以逃生的。」這些人終於明白了現在的處境，開始說正經的了。

「那你們都說說，咱們是往北跑好，還是往西面跑好呢？」

「我看咱們還是往西面，那面崇山峻嶺不在少數，咱們要是能躲進氣脈山，也許就能躲過一劫。」

任開一聽立即眼前一亮，剛想說話，一旁卻有人馬上否定道：「絕不可以！水天藍的部隊就在西面，聽說他們也是害怕被人追擊才跑到了那裡，咱們要是去了，就一定能碰上他們。」

任開不由覺得脖子後面一陣發涼，他都不用猜就能知道，要是和水天藍碰到，自己的下場一定不會好到哪裡。現在的水天藍一定連考慮都不會考慮一下就直接砍了自己的頭，來作為他陞官發財接近恆州軍的見面禮，這條路是堅決也不能走的。

「那就只能走北面了。」他喃喃道。

「北面更不行！那便是一片平原，要是咱們這麼多人一起走的話，速度一定不行，到時候人家要是派出騎兵，不用一個時辰就能趕上咱們，到時候咱們可連個躲避的地方都沒有了！」

第一九五章   逃

正在正幫人胡扯的時候，外面忽然飛奔進來一個斥候，滿頭大汗，看樣子就是遇到了什麼緊急的事情「大事不好了！」他一闖進來，開口就是這麼一句。

「出了什麼事？」任開現在最怕聽到這樣的話，他實在是受不了刺激了。

「負責東門防守的人打開了東門，放恆州軍進城了。」

「什麼？」任開只覺得渾身冰涼「怎麼回事？到底是誰在防守東門？」

「完了！是梅苦寒的人。」有人絕望的叫了一聲。

「梅苦寒的人？」任開的聲音都變了「你們是在幹什麼，當初趕走梅苦寒費了那麼大勁，你們怎麼還能留下他的人？」

這話任開沒有講錯，梅苦寒可真是一貼狗皮膏藥，往上提容易，往下接可真是帶著一層皮肉。這個人以前就是個地賴，年輕的時候帶著一幫小兄弟混在江湖，後來打了幾仗連連晉陞，但是江湖習氣卻絲毫不改，甚至在他當上了聖都五成兵馬司的將軍之後不但絲毫不收斂自己的行為，更帶著他的那些兄弟大力發展自己的「事業」，弄得整個京城民怨沸騰的，但是這個人絲毫不在乎自己的所作所為。

任開等人開始時就很是討厭梅苦寒，他本來就是李靈叟的人，李靈叟更是和許純走得很近，甚至在許純被逼的離開聖都之後，他就跑到了永澤怎麼也不願意回來。可是梅苦寒還在京城，他是怎麼也不願意離開的，甚至還越來越肆無忌憚，於是任開終於忍無可忍了，他終於準備動手了。

其實收拾一個梅苦寒並不很難，但是關鍵是他在京城的影響力實在太大，凡是混江湖的人沒有不知道他的，更是有不知道多少人站在他的身邊，甚至京城裡面的軍隊都有一幫他的人。所以任開只有從水天藍那裡調動了軍隊，準備大開殺戒！

可是趕走他的過程卻出奇的順利，梅苦寒甚至連反抗都沒有，他在任開動手的前一天，就帶著一幫他的死黨偷偷離開了京城，跑到了永澤，去找李靈叟了。

可是他留下了大量的外圍人員，這讓任開等人感覺很是頭疼，不過這群人裡面卻還是有一些意志不堅定的，特別是有一個被人叫做五哥的人，他不但投降了任開，甚至還帶領著官兵開始圍捕那些死硬分子，短短幾個月還就真的把那些到處惹事生非的梅幫人打得沒了脾氣，甚至完全消聲密跡了。

這個五哥做了這麼多事情，自然也會被任開等人論功行賞，甚至負責起了城門的防務。他的所作所為當然也引起了梅苦寒等人的記恨，據說在永澤的梅苦寒甚至還懸賞了一千兩白銀要這個叛徒的腦袋。可是這個五哥也是個人物，小心謹慎的嚇死人，也就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暗殺，任開都覺得這也算是個人才。可是誰能想到，這樣的人才到了最後原來就是個純牌臥底，原來一切都是梅苦寒精心佈置下來的，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給任開一個重創，他為了能達到這個目的，甚至不惜犧牲很多兄弟，到了這個時候，任開才終於明白，難怪別人都說這個梅苦寒十分難纏，有這樣心力的人的確不是好惹的。難怪別人說，不怕流氓干的大，就怕流氓有文化，梅苦寒這樣的人既有文化又有一大幫兄弟，拿著管理軍隊的辦法管理幫派，真是一個天生的人物！

「丞相，咱們現在快走吧。從東門到這裡還得有一段時間，足夠咱們快速離開了，要不然可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任開想了一下「看來咱們這一次還真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不走也不行了！馬上吩咐下去，咱們往北邊走！」

一大幫人馬上行動了起來，這回有了確切的目標，怎麼幹倒是都有了准，只是欠任開這個當家人開口，現在任開已經決定了行動方向，馬上就可以開始了。他們其實早就準備好了行囊，家人也都早就得到了通知，現在已經知道了具體的情況，正好馬上通知舉家遷移。

聖都現在的形勢已經無法控制了，北門被打開之後，恆州軍的大隊人馬直接就開進了城中，這一下就像是在一鍋燒熱的油裡面猛的倒進了一碗涼水，蒼龍的都城幾乎要炸開了。

凡是能跑的都攜家帶口的開始逃跑了，只有少數人還留在原地，畢竟很多人什麼也沒有，根本就不怎麼害怕，甚至還想趁亂沾點便宜，這個街道上早就沒有了維持秩序的人，現在想幹什麼就看你有沒有能耐了。

在紛亂的人群之中也有一些人正在偷偷觀察著一切，不但看著不知道為什麼到處逃竄的老百姓，更用心的看著剛剛進城的恆州軍，他們也很想知道恆州軍到底要幹什麼？

聖都的南城是王公大臣集中住地，大量的官員府邸都設在這裡。平時這裡很是清淨，老百姓是不允許輕易從這裡經過的，但是現在這裡已經變成了吵雜之地，亂七八糟的各色人物從府邸裡面衝出來，護著早就準備好的大車，往北門趕去。

這幫人裡面什麼樣的人都有，男女老少甚至還有一些嬰孩，人多走路嘈雜的聲音也大，再加上大人們一個個都驚慌失措，小孩子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還是能感覺到一定是有什麼禍事，走著走著就不由嚎啕大哭起來，這哭聲也是能夠傳染的，很快整條街的小孩子都開始哭起來了。

聲音也就傳進了臨街的一座大宅子裡面，宅子裡的女主人剛剛起來，一聽外面這麼吵吵，不禁皺起了眉頭「來人，去外面看看發生什麼事情了？」

一個小黃門聞聲就往外走，可是還沒等退出屋子，就被外面闖進來的人硬推到了一旁，他一回頭看到進來的是個銀面老者，當下進低著頭，一個勁的道歉「奴才該死，奴才沒看見！」

老者揮了下手，示意他下去，這才走到珠簾之外朝裡屋叫了一聲「主子，您起來了麼？」

「嗯，藍珈回來了，你進來吧。」裡面傳出一個有點慵懶的聲音。

銀面老者一聽立即走了進去，正好看到女子坐在梳妝台前，正在描眉，當下躬身施禮道：「主子，老奴回來了！」

女子點點頭，透過面前的銅鏡看了一眼他，還是很慵懶的問道：「怎麼樣？他們現在都進城了吧，你找到人了麼？」

「主子，」老者的臉上陰雲密佈「事情有點棘手。恐怕是出現什麼變故了。」

「怎麼回事？」女子停下了手裡的眉筆。

「老奴去前面看了，但是很奇怪這次進城的恆州軍裡面根本就沒有熟人，全是一些新面孔不說，就是那些當兵的也都很是奇怪，特別是大部分人都用一張銀色的面具遮擋著臉，好像是怕別人認出他們似的。」

「銀色的面具？」女人重複了一遍，忽然想起來什麼「難道是最近很是出名的妖孽營不成？聽說他們都是用銀色面具擋著臉孔，這有拚命的時候才摘下面具。」

「對了，經您這麼一說老奴也想起來了，倒還真像。」

「那許純就不在裡面麼？」

「根本就沒有他的旗幟，恐怕是他根本就沒有回來。」

女人不在化妝了，直接用旁邊的毛巾將畫了一半的眉毛擦個乾淨，轉過身子直勾勾的盯著老者，聲音你也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慵懶「這麼說，這一次他們攻擊聖都，根本就不是許純指揮的，那就有可能是古月天指揮的了，看來這事情還真是有點棘手。你馬上把看到的聽到的都講給我聽。」

藍珈馬上說道：「老奴到了前面去看，他們一進城就派人四處高喊，說什麼自己是進城平叛，皇帝陛下已經被別有用心的軟禁起來了，現在他們就是來救駕的。並讓無關人等立即返回家中，一個時辰之後再停留在街道上的就按叛賊論處，直接殺無赦！那些梅苦寒留下來的兄弟，倒是跑前跑後跟著忙和，還有不少人帶著他們往各處去了，看樣子這次的恆州軍根本就不像上一次那樣混亂，倒好像是早就有了準備一樣，一切都顯得有條不紊的。還有不少五城兵馬司的人，本來是出來阻擊的，可是一看到恆州軍來了，竟然直接就丟了刀槍，跪在一邊，連打都沒打一下就直接投降了。」

女人冷哼了一聲「他們倒是想打，但是那也得打得過才行！敵人要真是妖孽營，那就別說打仗了，聽說嚇都能把人嚇死！」剛說到這裡，外面的哭聲卻顯得更高了，看來那幫人已經走近了。

「外面是怎麼了，難道在這個時候出殯麼？」女人厭惡的問了一聲。

「是任開那幫人在逃跑，帶著家眷僕從和大量的家產，能不鬧出這樣的動靜麼？」老者回答道。

女人哼了一聲，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這個任開處理政務還行，但是遇到這種事情還真是個草包！逃命還帶著這麼多累贅，真是活膩歪了。到時候人家只要派出一支騎兵，他們有能跑到哪裡去呢？連家產都替人家收拾好了，還真是貼心！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他們能替咱們拖延一下時間。」

第一九六章  聖都劫

藍珈好像忽然明白了些什麼「您的意思難道是說，恆州軍會對我們不利？」

女人輕輕歎了一聲「恐怕就是這樣了。許純都沒有來，這根本就很反常，我看這件事情大約是恆州軍下面的人自作主張。他們這一幫人都是有豪情壯志的英雄人物，哪有可能久居人下，但是他們卻一直都認為許純有些心慈面軟，特別是對女人方面，簡直就是他最大的軟肋，所以和他有關係的人，特別是女人，他們都勢必殺之而後快！」

「主子，您是不是想多了？畢竟您現在是漢王妃，和許純沒有一點關係。」

嘉琳歎了一口氣「有些事情根本就不用說的很明白，咱們覺得好想事情很隱秘，但是在恆州軍上層，這些事情根本就是公開的秘密。前些天當我知道梁破軍和他的夫人一起服毒自殺之後，我就覺得很是奇怪，現在看來原來一切都是他們暗地裡面做的了。」

藍珈疑惑的問道：「為什麼？梁破軍夫婦一起死了，和他們恆州軍有什麼關係？」

嘉琳淡淡笑了一笑「當年大名河之戰之前，我見過梁破軍的夫人，就是那個叫什麼，對了，叫柳如眉的。那時我一見她，就知道她對許純很有點意思，至於後來她為什麼忽然離開，而且恆州軍根本就沒有派人去追，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有故事的，也許她那時就成了恆州軍派出去的臥底。」

「按照您的意思，柳如眉就是被恆州軍那幫將領們給逼死的？」

嘉琳輕輕點點頭「雖然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原因，但是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了。」

「主子，那您看咱們下一步應該怎麼辦呢？要不然咱們也先躲出去，要是按照您的分析來看，恐怕他們這一次不管是衝著任開，更是衝著您來的。要是許純在這裡還沒有事情，可是現在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人來阻止他們。」

嘉琳慢慢站起來，仔細的想了一下「你說得有道理，不過咱們還得仔細的想一個萬全之策。要是和他們一起往外跑的話，那下場一定很慘，說不定就真的再也回不來了，咱們只能留在這裡，但是也不能繼續呆在王府裡面，不然一樣跑不了。可是現在該到哪裡去躲一下呢？」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闖進來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夫人，大事不好了！」

屋裡的兩個人不禁一驚，異口同聲地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恆州軍進城了！」驚慌失措的小黃門失聲的喊著。

藍珈把眼睛一瞪「他們早就進城了，這種事情還用你來報喪麼？」

「不是，總管，不是…」

「什麼不是，好好說話！」

小黃門緊喘了兩口氣，這才平復了些心情「他們之前進城了不假，但是之前他們還在東城，可是就在剛才他們的軍隊已經到了這裡。」

「什麼？」嘉琳驚叫了一聲「他們的速度竟然這麼快？」

「你快說，他們難道已經進府了？」藍珈馬上問道。

「那倒沒有。」小黃門搖搖頭「不過他們已經封鎖了整個街道，甚至還派人包圍了整個王府，現在他們已經開始搜查那些已經逃離的人家，恐怕不用多長時間就能到這裡了。」

兩個人一下子都站了起來，臉上全是驚愕。藍珈一揮手「你先下去吧，到前面看著，有什麼消息馬上回來稟報我們。」小黃門馬上跑了下去。

「主子，咱們現在沒有時間了，您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可是現在走了，又能到哪裡去躲這一場大難呢？」柳如眉皺著眉頭問道。

藍珈想了一下「為今之計恐怕只能化妝成百姓，先躲進附近的人家裡面，然後再尋找機會離開這裡。但是要是這樣的話，恐怕之後就要您自己照顧自己了，老奴恐怕就不能收在您的身旁了。」

「這是什麼意思？」嘉琳驚訝的問了一句「難道你不和我一起走麼？」

藍珈苦笑了一聲「主子，這可不行。老奴入宮多年，只要稍微有點經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老奴的身份，這樣的話都不用別人指認，您的行蹤也就洩露了，到時候不但幫不了您，反而還會害了您！」

「那你留在這裡，恆州軍那幫人根本就不會放過你的，到時候你不就危險了麼？」

藍珈微微一笑「主子，老奴已經到了這個歲數，什麼也都經歷過了，生死早就看淡了，不過這一次倒不算是很危險，比之前的很多情況差得遠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嘉琳問道。

藍珈淡然道：「以您的才智其實這並不算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只是現在事出突然，你一下子亂了方寸罷了。恆州軍根本是為了您，對我這樣的人是不會在乎的。更何況要是咱們都走了，那王府這裡事情可就真的抓瞎了！咱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及時處理，還有很多東西，不留下人看著根本就不行。」

「難道你非得自己留下來？就不能交給別人？咱們府中不是有很多人麼？」

藍珈搖搖頭「交給他們我根本就不放心！別的還好說，就那位爺，咱們不親自看著，誰知道他能幹出什麼來？還是老奴親自看著比較好。」

嘉琳輕歎了一聲「到了這裡之後，我身邊就只剩下你一個親近的人了。我一直都拿你當成自己的親人，可是現在我要是獨自走了，留下你面對這些危險，讓我的心裡怎麼能過得去呢？」

「主子，有您這句話，老奴就是死了也值了。」藍珈有些動情，銀色的臉上竟然少有的出現了紅暈「不過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您也就不要在說什麼別的了。抓緊時間，快走吧！」

城門口，現在已經完全肅清了，不管是老百姓還是什麼別的人都已經被趕回了自己的家裡，稍微有點反常的全都被直接砍死在大街上。

古月天看著眼前的一切，不滿的皺著眉頭「怎麼回事？」他邊指著附近那一堆屍體問道。

曲麥有點惶恐的回答道：「那些人鬼頭鬼腦的，看著好像都有點問題，這才全殺了堆在這裡，也是為了警告一下那些心懷不軌的傢伙，不要把事情弄得太過分。軍師，是不是殺的人有點多了？」

「那有多少人？」古月天沒好氣地問了一句。

「十幾個人。」曲麥據實回答。

古月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點生氣的說道：「才十幾個人？我就不相信這麼大的聖都，除了這麼大的事情，竟然只有十幾人來窺視咱們的動作？進城之前我都說了多少遍了，咱們這一次不是來做客的，不是來觀光的，是來殺人的！你們進城這麼長時間了，才殺了十幾個人，還好意思把屍體留在這裡警告別人？誰看見了會害怕呢？」

曲麥驚愕地望著古月天「軍師，這…」他實在也想不到，古月天平時看著好像挺和氣的一個人，頗有點仙風道骨的意思，可是一到了這樣的時候，竟然還有這樣的想法，連殺了十幾個人了，竟然還覺得殺的人少了，真是有點不可思議了。

古月天根本就不理他的想法，自顧自地說著「聖都現在好像在咱們的手裡，但是其實根本就還在任開等人的控制裡面，不拿出點讓他們顫抖的東西，怎麼能將聖都人心中的恐懼給勾出來？當初咱們進聖都的時候，就是因為錯殺了幾個人，最後弄得沒有一個聖都人說咱們是好的，我看當初就是殺的太少了，這才讓這些人以為恆州軍都是些紙老虎，唬人還行，其他的根本就打不上邊。」

「軍師，末將到了！您有什麼吩咐麼？」說話的人聲音怪異，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蒙無來了。

這小子一直留在古月天的身邊，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剛才忽然聽到古月天說了那番話，不由一下子來了精神，當即催馬上前，殺人這樣的事情還真是對他的胃口，他手下的那些人也更是一群專業的匪徒，不讓他們殺人都偷著殺俘，現在光明正大的命令下來了，還等什麼？

古月天讚賞的看著他，輕輕厄首「你帶著你的妖孽營去吧。記住一點，今天一定要給我整出點動靜來，至少讓聖都人能記住五十年，讓他們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一想起咱們來，就嚇得什麼也不敢說，什麼也不敢做！」

「軍師放心！您就瞧好吧！」蒙無一擺手裡的砍山刀，往天上一指「妖孽營的弟兄們，咱們去打獵了！」

曲麥看著這幫呼嘯而去的殺神，不由得後背發冷「聖都這次才算是真的遭殃了，他們一直都以為丁一是殺人為生。可是等他們見識過蒙無之後，他們才能明白，什麼才是殺人的祖宗！這幫人可是以殺人為樂的。」

「曲麥將軍。」古月天忽然叫了一聲。

「末將在，請軍師吩咐。」曲麥急忙拱手問道。

「你馬上帶著你的軍隊去追逃跑的那些人，這次不需要我再交給你怎麼做了吧？」

曲麥馬上心領神會「請軍師放心，這次曲麥一定不負所托！」

「對了，你在派些人，把漢王府圍起來，那裡我親自去！」

第一九七章  失去的目標

古月天鬱悶的看著趴在地上的屍體和蜷縮在一旁像是條癩皮狗似不停抽搐的男子，不由問身邊的古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已經交代你只要封鎖這裡就好，不要輕舉妄動的麼？怎麼還是沒等我來就動手了呢？」

古平苦笑了一下「你說的倒是輕鬆，我們也不想動手，但是他們要逃，我們總不能看著不管吧？誰知道這個老傢伙還是個硬手，十分厲害，我的能耐根本不可能留下他來。說實話，要不是身邊還有這麼多弟兄，恐怕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古月天愣了一下「是麼，這個人究竟是誰，竟然還有這樣的能耐？」

「剛才我問了一下，這府裡的人都說此人是漢王府的大管家，叫什麼加藍還是藍珈的。」《小說下載|ＷＲsＨu。ＣoＭ》

「藍珈？」古月天皺了一下眉「七國人？聽著名字就像了。」說這話，他弓起上身，彎下腰仔細的看著屍體。

古平立即伸手將那具屍體翻了過來，將此人的臉孔朝上，好讓古月天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這是一個上了些歲數的老者，從他臉上縱橫交錯的皺紋就能看出這個人絕對算得上是歷經滄桑了。

「是個太監？」古月天看了一眼就問道。

「應該是的，這麼大歲數連個鬍子都沒有，不是太監又能是什麼東西？不過剛才交手的時候，我發現他的武功路數有點咱們蒼龍的影子。」

古月天點點頭，忽然抬起頭問道：「這個人是不是中了什麼毒？怎麼臉色就像是水銀一樣，這麼古怪？」

古平搖搖頭「交手的時候我是沒有發現的，不過那個時候他的臉色就發銀，我看可能是他練的功夫的原因吧。」

兩個人剛說到這裡，一直沒有講話的琪兒卻忽然陰涔涔的開口了「這是魔門的武功，應該是魔水功或是銀甲功之類的，看他的歲數如果不是魔門聽水白雲生的徒弟也是他的師侄之類的，但是從來也沒有聽說過他有什麼徒弟是個太監。」

「魔門聽水白雲生？」古平想了一下「我怎麼沒聽說過這個人呢？他很厲害麼，比你如何？」

琪兒冷笑了一聲，根本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過頭看著天不再說什麼了。

古月天和古平對視了一眼，不由同時做了一個鬼臉，也都不在繼續糾纏這個問題了。「那個是什麼人？」古月天終於看完了屍體，其實人已經死了，再看也沒有什麼用處，轉而他注意到了屍體旁邊的男子。

「還不就是那個漢王！」古平冷笑了一聲。

「漢王？」古月天愣了一下「他只是怎麼了？中毒了？」

「是也不是！他應該是毒癮發作了，不知道這幫人給他吃了什麼，把他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剛才這個老太監就是要背著他離開才和我們發生了衝突。」

古月天愣了一下「他為什麼要往外跑呢？咱們還沒有動手的意思呀。對了，剛才他向外突圍的時候，其他方向有沒有事情發生？」

古平搖頭「沒有，我也想到了會不會是有人想聲東擊西。這邊出了事情，我馬上到處尋查了一下，其他地方的兄弟根本就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漢王殿下現在是怎麼了？」

「你不知道，剛才他就像是發瘋了似的，應該是藥勁發作了，我沒有辦法只能將他打昏了。」

「那就讓他在這躺著吧，咱們現在就進去見見漢王妃吧，這一次鬧了這麼大的動靜，還不就是為了這個嘉琳麼。琪兒，你留在這裡，看看漢王中了什麼毒吧。」

「軍師，我帶著弟兄們搜了好幾遍了，根本就沒有找到漢王妃的蹤跡。」一進後院的小門，呼延索就迎了出來，他應經帶著人馬進了城，隨著東門的開放，南門的守軍根本就沒有必要再做什麼抵抗了，反正現在聖都的主旋律就是投降，面對像瘋子一樣的妖孽營，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呼延索進城之後，根本就沒有事情可做，看著妖孽營在城裡作惡，他既不願意阻止，也不願意同流合污，所以直接就到了這裡，來找古月天，至少呆在這裡不用去看去聽那些人間慘事。

他帶著人已經快把漢王府翻過來了，所有的人都集中在前面，挨個過堂可是根本就沒有可疑的人，現在這裡面早已經是人去樓空，嘉琳已經消失了。

古月天進到了嘉琳的房間，看了一下，這裡根本就沒有早上的樣子了，早已經滿地狼籍，凡是能搬開的東西都被打翻了，滿地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他看了一圈也覺得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當即轉身吩咐道：「來人，把那個五哥叫過來。」

那個五哥一直都跟隨在古月天的附近，這也是古月天特意吩咐的，一有什麼事情找他也就很方便。他一聽說是古月天叫自己，立即就跑了過來，一進屋跪下就磕頭，嘴裡說道：「小人張五見過軍師，給軍師見禮了！」

「五哥，不要這樣，這一次你可是立下了大功，之後我會和我家公爺稟報這件事情，到時候封賞一定不會少了你的。」古月天笑容可掬的樣子看著他。

張五立即說道：「軍師您就叫小人小五吧，萬不可叫什麼五哥，這可是折殺小人了。我做的事情都是為了了能給死去的弟兄們出一口惡氣罷了，倒還真不是為了什麼封賞。」

古月天點點頭「這句話我倒是相信，你的事情之前他們已經告訴我了，你竟然能為了自己的弟兄們，不惜身背惡名委身侍賊，真的算得上是條漢子，就為了這個我叫你一聲五哥，並不算的了什麼。你起來會話吧，咱們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在這麼客氣了。」

張五混慣了江湖，倒也不造作，一聽這話也就站了起來，但是還是半弓著身子「軍師大人，您有什麼事情找來小人，只管吩咐就好了。」

「五哥，我問你，在聖都你有多少兄弟？」

張五想了一下「應該還有幾百人，但是人這東西現在是最不缺的了，到處都是人，只要喊一聲馬上就可以湊出幾千人來。」

古月天點點頭「那你見過漢王妃麼？」

「沒見過。」張五搖搖頭「小人官職卑微，根本就沒有機會見這樣的人物。再說了，漢王和任開開始是關係還行，後來漢王的身體越來越差，也就不怎麼管理朝政了，他們的聯繫也越來越淡，到您來之前他們幾乎就快要翻臉了。」

「哦，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情。不過今天把五哥找來，不是為了這個，而是為了請您幫我找個人出來。」

張五一聽立刻來了精神「軍師，不是跟您吹，我的那些弟兄打仗什麼的根本就不是個，但是要說找個人盯個稍什麼的到都是一把好手，只要您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我就算是把聖都翻過來也一定替您找出來。」

「好，五哥真是個爽快人。我要找的人就是漢王妃嘉琳，現在看來她已經趁亂離開了，但是街上實行了戒嚴，她一定沒能逃出聖都去，所以還請您一定要費心。」

「啊？」張五為難的咧了下嘴「這可有點難辦，畢竟我們都不認識這個人，這可怎麼找呢？」

「沒關係，我會在一邊幫助你的。等會我就派人開始在聖都挨家挨戶的登記，按照戶籍一家一家的找。我想嘉琳現在一定會躲在百姓的家裡面，但是又不敢讓人知道她的存在，所以很快她就會忍不住出來，到時候你就讓你的弟兄們注意一下有沒有一個照相不錯，身著有點奇怪還拿著一把長劍的人，特別是那把長劍，一看就是好東西，很容易辨認。不過要注意一點，這個嘉琳現在可能已經化妝了，所以不論男女老少只要是拿著兵器的獨行人，就一併抓了。」

張五這才點頭「既然軍師已經說了這話，那就是拿我張五沒當成外人，我怎麼也不能給臉不要臉，我盡最大的能力，但是聖都這麼大，還是有些困難的。」

古月天微微一笑「還是有些困難，不過要是沒有困難，我也就不能向你開口了。不過有兩件事情還是要先講清楚，首先是這個女人功夫很高，你們要是發現了她的蹤跡，一定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很可能被她逃了，咱們也就前功盡棄了。另一件事，就是你和你的兄弟們說一句，只要有人發現了她，我就獎賞一千兩黃金，要是有人抓住了她，不論生死一萬兩黃金馬上送上，並且對你還有一萬兩黃金的獎賞。」

看著張五躍躍欲試的走了，古平冷笑了一下「你這次還真是下了血本，幾萬兩黃金就這麼輕易送出去了？」

古月天也冷笑一聲「這些人人頭熟，不給點好東西他們又怎麼會出力呢？只要他們能盡力，那咱們的成功率就會高些，畢竟咱們的時間也不多，公爺隨時都回來的，要是他進了城，一切都做不了了。不過這些人還是很討厭的，以後找個機會總的把他們都剷除了才好。」

第一九八章  選擇

龐貝已經是個老兵了，加入恆州軍就已經三年時間了，這三年時間是他自覺過的最開心的日子了。

他經歷過了這三年恆州軍幾乎所有的戰事，幸運的是他活了下來，而且還有非常大的收穫，不但當上了一個小軍官，而且還積攢下了相當可觀的財物，這些事情在三年前他是連做夢都不敢想的。

那時他還在七國當兵，甚至還是太子的親兵衛隊長，可是日子過得和現在比起來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這是什麼日子，雖說走到哪裡打到哪裡，但是只要還能活著就有無窮無盡的好日子在等著他們，這日子會越來越好的，龐貝一直都這樣想的。

他一直堅信只要好好幹就一定能有更好的前途，再好好的幹兩年，攢的錢就足夠在恆州買上十幾畝地，蓋一棟好房子，然後再娶上一房媳婦，生幾個娃娃，過上有滋有味的日子。就為了這個他也得更加好好幹，凡是上級交給他的任務，他從來也沒有打過折扣，一心一意的為了恆州軍而戰。

開始的時候，也曾經有人注意過他的身份，畢竟這是一個七國過來的降兵，但是憑借這三年的努力，已經再也沒有一個人提起他的出身了，甚至很多新兵都認為他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恆州人。

可能是這樣的原因，讓龐貝自己都覺得自己就是個恆州人，誰要是敢欺負我們，我們就殺他全家，誰要是侮辱我們，我們就滅他九族！這才是恆州人應該做的事情。

自從進了聖都，他便負責起了南門的守備，昨天他還受到了軍師的親口讚揚，這簡直就是天大的榮譽，雖然軍師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但是他還是笑容可掬的對自己說，就這麼幹，誰要想出去就把誰的腦袋掛在城樓上面，這件事幹得漂亮。

就為了這句讚揚，自己的上司還特意拿出了賞錢，來獎賞龐貝和他的兄弟們，這可是喜上加喜，把龐貝高興得有點忘乎所以了。

這不今天他還特意到聖都裡面逛了一圈，竟然看到了幾個還開著的買賣，其實到了這個時候還能開張的大家心裡面都明白，這一定是有些背景的，所以就算是恆州軍的人也都能做到公買公賣。

他也買了點酒肉，準備回來和幾個關係好的弟兄們再喝點，晚上正好輪到他值班，喝多了就到城樓睡覺去了。

想得挺美的，拎著酒肉龐貝走起路來都有點飄飄然了，遠遠地能看到自己的營區了，只要在轉過這片已經被清空了的居民區，就能到達。

可是他剛剛轉一個彎，忽然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龐貝，是你麼？」

他愣了一下，忽然覺得後背有點發涼，因為那個聲音是個女人，在這樣的地方怎麼會有女人叫他的名字呢？他猛地拉出了自己的佩刀，擺出了一個進攻的姿勢，在這一瞬間他的氣質完全變了，就像一隻忽然發現天敵的獵豹。

聲音是從一片陰暗之處傳出來的，乍一聽就覺得像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但是隨著聲音一個身穿著普通粗布衣褲的女子走了出來，當她的臉完全暴露在陽光之下的時候，龐貝一下子呆住了，她手裡的鋼刀也輕輕地垂到了地上。

「公…主？」他的聲音很低，但是卻充滿了驚愕。

那女子微微一笑「果然是你，這麼久沒見你還是可以一眼就把我認出來，算是你沒白在我哥哥身邊多年。」

「公主，你怎麼在這裡？我聽說…他們再…找你。」

嘉琳輕輕的笑了「找我？是抓我吧？有什麼不好說的，你們這些天不是滿聖都搜查我麼？沒想到我竟然還能出現在你的面前吧？」

龐貝已經從剛才的震驚之中恢復了過來，他慢慢的直起了身子，剛才身上爆發出來的驚人氣勢已經忽然消失的乾乾淨淨了。

「公主，您既然知道我們再找你，那現在算是來投案自首的麼？」

「你覺得可能麼？」嘉琳依舊微笑，但是笑容裡面卻已經出現了些殺氣「我還能不知道你們想幹什麼？說得好聽叫到處尋找，說的不好聽應該叫四處追殺吧？你們是想殺我而後快吧？」

龐貝也笑了「公主想的多了，現在的形式很不好，京城裡面殺機四伏，有很多別有用心的人都在暗處盯著你們這些皇親貴族，隨時都有可能要去你們的性命。而我們卻是想保護你們，皇帝陛下已經被任開害了，其他的皇親可不能再受到傷害了。」

「哈哈哈…」嘉琳的笑聲裡面充滿了憤怒「這是你們自己說的，現在你們佔了上風，還不是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怎麼，任開已經歸案了？」

「不錯，任開已經伏法了，明天就在法場開始殺他的九族，人都已經抓起來了。」

嘉琳冷笑了一下「你們的行動還真是快，不過任開也是個蠢貨，他真的以為能帶著那些像是搬家似的的人跑了？他根本就不明白什麼叫做軍隊，什麼叫做突擊。活該他死在你們的手裡。不過漢王怎麼樣了？」

「漢王殿下很好，昨天他還在京城裡面出現，安定民心呢。難道這件事你竟然不知道？」

嘉琳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後邊的民房，這兩天她一直躲在這裡，也就憑著她自己身上的功夫才躲過了幾次搜查「那藍珈怎麼樣了？」

「具體情況我也不好說，我畢竟只是個小小的門官，很多情況我是決不可能知道的。不過我聽說藍珈在您失蹤的當天就被殺死了，好像是說他不但對漢王下毒，而且還要挾持漢王，所以被直接殺死了。」

嘉琳的眼神中猛的閃過濃烈的殺意「誰幹的？」

「聽說是軍師身邊的人幹的，但是具體是誰就不清楚了。」

「古月天？原來是他！」嘉琳到了現在才知道誰是這次恆州軍的老大，可是她不明白，藍珈的武功十分厲害，怎麼就會被人弄死了？按照他的能力來說，就算是打不過對手，至少也能跑得了，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呢？

「公主事情你也問完了，我知道的也都告訴你了，現在你還想幹什麼呢？是不是該和我一起回去呢？」

嘉琳收起了心思，冷冷的看了一眼龐貝「我並不想和你一起去，我想也許你可以幫助我離開這裡。」

「絕不可能！我雖然位置不高，但是也是恆州軍的一員，我根本不可能放你離開。之前找不到你也就算了，現在既然知道了你的行蹤，就決不會放你離開了。」

嘉琳不屑的一笑「就憑你？我知道你以前當過我哥哥的親兵衛隊長，也有點功夫，但是你和我比，又算得了什麼呢？你信不信，我要是想殺你，根本就不用十招。」

龐貝的手腕一抖，刀重新又舉了起來，他身上的氣勢猛的又回來了「我倒還真想試試。」

嘉琳的眼睛閃了一下「難怪你看到我竟然並不緊張，甚至還有一點挺驚人的氣勢，原來身上還真有點東西，但是比我你還差得遠。」說著她的手一抖，直接拉出了身後背著的斷風。

龐貝持刀擺出了詭異的姿勢，身體竟然又一次慢慢圈了起來，只一瞬他身上竟然爆發出一種連嘉琳也驚愕的氣勢來。

「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樣的身手？我忽然覺得以前根本就看輕你了。只是沒想到，以你這樣的身手，在恆州軍呆了這麼久還只是做一個小小的門官，你究竟是誰呢？」

「我是誰你不是知道麼？再說有什麼重要的，我只是一個小卒子罷了，好好的活下去，才是我最想要的。」

嘉琳忽然收起了佩劍「既然你說了這話，那你就動手吧，看看用我的命能換來什麼樣的前程。」

龐貝冷然的看著她，忽然也收起了刀「算了，就當我們從來也沒有見過好了，畢竟你是片語的妹妹，就算是為了他我也不能殺你，你走吧。」

嘉琳忽然聽出了一些端倪，心裡一動立即換了一副淒然的表情「沒想到你竟然還念著我哥哥？」

龐貝輕輕地搖搖頭「太子殿下對我有一飯之恩，要不是他當初我早就死了，就是為了報恩我才願意跟隨在他的身邊，但是現在人已經不在了，我只能為自己考慮，今天放過你，如果還有下次，我一定抓你回去，絕不留情！」

「是麼？說得這麼爽快！那我問你，你可知道是誰殺了我的哥哥？」

「是當時的形勢，更是太子自己！」龐貝像是早就想好了答案一般脫口而出。「他太固執，總以為可以憑借自己改變一些什麼，但是事實證明他錯了，所以才會死！」

「你既然有這樣的功夫為什麼不救他？」

「天下難道只有我一個人會武功麼？我就算是在厲害也不過是個獨行的刀客而已，要是面對千軍萬馬，除了保住自己，別無他法。」龐貝輕鬆地說道。

「那好，當初的事情不怪你，但是現在請你把我哥哥的人情還給我，你們這些江湖人不是最講究這個麼？」

「我說過了，放你走！」

「在你面前只有兩條路，幫我離開聖都或者帶著我的人頭平步青雲，你自己選擇吧。」說著嘉琳又拔出了寶劍，這一次她將劍對準了自己。

第一九九章  又見大名河

不知不覺天已經入秋了，風也不像前一段時間那樣悶熱的讓人喘不過起來，陣陣的涼風吹在身上還真是很舒服的。

可是嘉琳很不舒服，她已經兩天沒有吃過像樣的飯菜了，為了能躲避如影隨形的追兵，她甚至都沒有好好的睡一覺，精神和體力都已經到了極限。嘉琳出身於帝皇之家，就算小時候孤僻，不受人待見，但是吃穿住行還是沒有受到什麼虧待的，就算是為了學武受了點苦，也只是在忍受範圍之內，所以雖說她自己覺得自己的功夫不錯，其實也就算是平常罷了，不然他怎麼連些普通的騎兵也對付不了呢？後來被封住了記憶，才算是受了些辛苦，但也有像片羽那樣的人在暗地裡面照顧著，根本也就從來沒有兩天兩夜沒有吃飯沒有睡覺的事情發生過。再後來嫁給了漢王，更是不用幹任何事情，只是這幾年她的身邊多了個藍珈，才又把武功撿了起來，要不是這樣她還真就堅持不了這麼久。直到了這個時候她才明白為什麼藍珈會在自己離開的時候死在恆州軍的手裡，本來按照他的功夫絕對是有機會逃走的。藍珈知道自己的武功根本就不行，與是為了能引開別人的注意，他故意帶上了漢王，這才使自己有機會逃出王府，他其實早就想到了結局，卻還是一心求死，只為了自己能活下去，難道自己就能讓他白白的犧牲麼？

跑，這就是這兩天來嘉琳生活的全部，敵人就像是長了狗鼻子，不管她到哪裡都會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圍上來，有很多次生死只差一線之間。嘉琳也想過放棄，她實在有點堅持不住了，想著這麼跑下去還不如一死了之，但是每每有這樣的念頭，她的腦海裡面都會出現片羽和藍珈的臉，有時候還會有自己的父親，她告訴自己為了這些人也要堅持著活下去，只有活著才有機會報仇，仇恨就是她生存下去的唯一動力，這讓她無比的堅強！

兩天之前，她發現了丁一的隊伍，原來丁一已經到了聖都的附近，但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竟然選擇原地駐紮，而不是著急的往京城裡面趕，這讓嘉琳覺得很是奇怪，但是已經沒有時間想這些東西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盡早見到許純，只有這樣自己才能繼續活下去，才能盡量保留報仇的機會。

從龐貝給自己提供的那些情報中，嘉琳分析出了一個大概的脈絡，應該是古月天自作主張，帶著一部分忠於自己的恆州軍忽然從建州戰場上回到了聖都，引發了這一連串的事情，甚至還想要自己的命，這一切許純根本就不知道。當許純得到消息之後，一定會派出人馬來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因為這個人太注重所謂的名聲了，這就是他最大的軟肋。

按照之前得到的消息，丁一根本就沒有參加古月天的行動，他應該就是自己的救兵，更何況之前他們都是見過的，雖說沒有什麼交情，但是畢竟丁一是清楚中間這些事情的，再加上他對許純一直是忠心耿耿，所以應該可以幫助自己脫離著這場劫難。

本著這樣的想法，嘉琳直接就來到了營門前，點名要見丁一。可是誰能想到丁一根本就沒有出現，迎接她的是恆州軍人手裡的刀劍，好在嘉琳的身手比這些士兵要強上不少，再加上她手裡的劍的確是把上好的武器，竟然還被他搶了一匹馬，就那麼逃了出去。她還以為這就完了，哪知道一切只是個開始，從此她的身後就多了無數只不停到處搜索她的騎兵小隊，這些人戰鬥力極強，而且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各個拿出來都和自己有的一拼，這一下嘉琳只能逃跑了。

到了這個時候嘉琳終於想明白了，丁一不是沒有辦法把自己殺死在自己的軍營裡面，也不是沒有意義的駐紮在那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他其實是在給古月天爭取更多的時間，同時卻不願意背上殺自己的名聲，這才故意的逼走了自己，然後再派出小隊爭取把自己殺死在野外，這樣就可以人不知鬼不覺了。她早就不是恆州軍裡面某一個人的敵人，她現在幾乎就是整個恆州系人馬共同的敵人，幾乎所有那些成了名的將軍們都在尋找幹掉自己的機會，這件事自己不但不知道，甚至還傻乎乎的送上門去，這才把自己弄到了這幅田地，一想這個，她的心裡就痛恨自己，還是太嫩了！

那些騎兵們一直都跟著嘉琳，她知道他們其實有太多的機會殺死自己了，但是好像他們是在選擇什麼地方，這兩天裡面他們總是圍住三面，給自己一個突圍的地方，但是嘉琳清楚這樣下去，自己就會越來越接近死亡，因為每一次成功的突圍，就意味著裡這些人給自己選的墳墓越來越近了，但是明知道結果，她還是要繼續跑下去，她不甘心，哪怕還有一線的希望她就會一直跑下去。

她也曾經試圖向其他的方向跑過，但是很不幸，人家好像早就料到他有這樣想法，不但堅決的阻擋，而且追擊一刻不停，直到她回到了原定的路線這些人才再次放鬆了追擊，甚至還給她留下了短暫的休息時間，這對已經筋疲力盡的嘉琳來說顯得彌足珍貴。對於這種貓抓老鼠一樣戲弄，嘉琳開始時很是憤怒，但是很快她就平靜了，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憤怒了，太浪費體力了。

秋高氣爽，現在的天空很漂亮，極為乾淨的藍色就像是塊透明的藍寶石似的，可是嘉琳沒有心情欣賞這些美麗的景色，她的馬已經在上次突圍的時候被射死了，就因為她又一次想尋找別的出路，那些追兵為了懲罰她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現在嘉琳只能依靠雙腿往前趕路了，敵人並不著急，只是遠遠地綴著，這是一片平原，只散亂的分佈了一些小小的土包，根本就無法長時間的隱藏，在很遠的地方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一舉一動，所以人家根本就不著急。

嘉琳已經堅持不住了，她覺得自己隨時都會昏倒在地上，但是不可以，我還要活下去，我還報仇！只有這兩句不停的在腦海裡面迴盪著，這才讓她能振奮一下再向前跑上幾步，但是很快就又完了。

就這樣走走停停的，她終於在下午的時候爬上了一座還有點高度的土包上面，可是映入眼簾的一切，卻讓她差點直接昏了過去，因為土包的下面竟然是一條奔騰不止的大河。

河並不怎麼寬，至少站在這邊還是可以隱約的看到對岸的光景，但是河上並沒有橋樑，更沒有船隻，幾十丈寬的河面上只有陽光反射出的點點片片。嘉琳當然認識這裡，他甚至能看到河對面那塊血紅的石碑，那是當初許純立起來的，但是現在還沒有被推到，這裡就是大名河。

「哈哈哈…」嘉琳忽然瘋狂的大笑起來，淒厲的聲音隨著河水傳出了很遠很遠。當初他逼迫許純去追擊鐵石軍團，就是把這裡定為恆州軍的埋骨之所，可是現在恆州軍竟然把這裡定為了自己的墳墓，這是一種巧合？還是宿命？或者這就是命運的嘲笑。

追兵們已經到了附近，他們終於等到了最後的時刻「小隊長，已經到地方了，咱們是不是應該動手了？」

小隊長點點頭，一把抽出了自己的佩刀，高聲喊道：「上頭有令，這個人只要屍體，不允許被人看到，現在正是時候動手了。」說罷，他猛地崔馬向前，直奔嘉琳而來。

嘉琳也想拔出寶劍決死一戰，但是她的體力已經耗盡了，再也沒有一點力氣了。她絕望的抬起頭，這時才看見美麗的天空，今天的天真藍，真美，怎麼以前就沒有看到如此美麗的天呢？我這麼長時間以來做的這些事情究竟是為了什麼呢？這億兆年都存在的天空究竟看過多少仇恨，它為什麼還是這麼美麗，難道包容才是世上最終的解決之道，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一次，我是不是也能放下仇恨呢？我能吧。

騎士已經就在眼前了，嘉琳不由的閉上了眼睛，此時此刻出現在他眼前的竟然是許純的臉孔，竟然是那場不停飄落的雨。剎那，淚水滑落！原來機關算盡到頭來竟然還是愛恨交織。刀光閃耀，就算是嘉琳閉著眼睛也能清楚的感受到那逼近的寒光。

「別了，子義！來生再見吧！」

就在此時，忽然一支響箭射來，帶著一串胡哨的聲音甚是刺耳，直接就射到了兩個人的中間，在地上輕輕的顫抖著。

騎士猛的拉住戰馬「什麼人？」抬頭看去，才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大名河中竟然駛過一條大船，船頭藍色的戰旗迎風飄浮，但凡是知道點的都明白這是一艘戰船。

第二百章  救命

騎兵們一看到眼前的情況，馬上衝了過來，紛紛拉出長刀和手弩，立即就排出了戰鬥方陣。

小隊長也放棄了愣愣站在那裡的嘉琳，直接策馬回到了戰陣之中「來者何人？報上自己的番號。」他厲聲喝道，眼睛也死死的盯在那艘船上面。

隨著他的喊聲，那艘戰船也停了下來，他們並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是在船頭升起了一面海藍色戰旗，上面繪著一支虎頭鯊魚，在湛藍色的天空和映襯之下，分外顯眼。

此時戰船上面才有人喊話：「這是恆州軍水軍戰船，閒雜人等退避三舍，你們是哪裡的軍隊，在這裡幹什麼？」

那個小隊長一看這面戰旗，立即就收回了自己的武器，臉上也換上了一副笑臉，對著戰船一抱拳「原來是水軍兄弟，咱們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咱們是丁字營前鋒隊的，小的是小隊長。」

船上人一聽態度明顯也有了變化，立即和善起來「原來是丁字營的弟兄，還真是失禮了。不知道你們這是幹什麼？那個女人又是誰？」

「訪問那個上面的指令，我們正在肅清附近的亂黨，這個女人也是其中之一，我們正奉命抓她回去。」這個小隊長其實也並知道嘉琳的真實身份，他也是上至下派，奉令而行。

那船上的人不在問什麼了，而是轉身回到了後面的船艙裡面，應該是向上面的人匯報這個情況，這些騎士也沒有輕舉妄動，而是耐心的等待著。

果然不多一會，船上的人就回來了「各位弟兄，這是場誤會，咱們也不耽誤各位執行公務了。各位請自便吧，並給丁侯爺帶個口信，讓他保重身體。」

那個騎兵小隊長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一聽這話就知道船上的人是瞭解自己大帥的，不然說不出這樣的話。天下人都認為丁一是惡鬼，殺人如麻，嗜血無常，但是其實恆州軍上層都知道這個王八蛋不但喜歡殺人更喜歡女人，他幾乎到了無女不歡的程度，不管到哪裡最先干的一件事就是先派出自己的先鋒隊到處給自己搜羅些美女，不過這些也算不上什麼大毛病，所以不管是許純還是古月天都沒有說過他什麼，所以就是連丁一自己都不覺得這是個毛病。

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以前也不知道出了多少遍，反正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見當做沒看見也就是了。要是實在碰上了，丁一的手下也就用這樣的借口回答，大家早就見怪不怪了。

騎士們一聽這話，也就不再說什麼別的，小隊長對著戰船一拱手「謝了兄弟，他日咱們好好聚一下，我們丁字營的弟兄來做東。」

「好說！好說！」船頭上的人笑著拱手，轉身對後面的人說道：「咱們馬上起錨，走了！」

嘉琳本來覺得自己已經死中得活了，可是沒想到這麼快竟然就又要身陷絕境，不禁悲從中來，這些年所有受的委屈全都一股腦的湧上了心頭，越想越覺得自己這些年太苦了，而所有這一切還不都是那個混蛋強加給自己的麼？

她猛地抬起頭，慘叫了一聲「許子義，你這個大混蛋！難道這就是你要給我的一切麼？」所有的體力好像在這一刻才被完全的耗盡了，她再也沒有精神和體力堅持下去了，身子一晃，仰面朝天的栽倒在地上。

那騎士皺了一下眉，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要追殺這個人，而且還要費這麼多周折，咱們丁字營做事一向講究乾淨利落，殺人什麼時候還要費這種事情？直接挖個坑把她埋了也就是。更讓他奇怪的是，這個女人的身份究竟是什麼，她怎麼會有如此堅強的信念，究竟是什麼支撐她跑到了這裡？

不過好奇是好奇，他還並不像深究，因為有太多的經歷告訴他們，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還不如就什麼也不知道，雖然渾噩，但是至少能好好的活著。

看到目標倒下了，他揮了一下手，身邊的一名騎兵，立即就衝出了陣型，直接奔向嘉琳。可是還沒跑上幾步，就又聽到響箭的聲音，從遠至近，直接就射到了他的馬前，騎士一愣，直接拉住了戰馬，發愣的看著戰船，不知道又出了什麼事情。

此時的戰船已經不像剛才那樣了，甲板上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站滿了士兵，一大群人正簇擁著一架輪椅。輪椅上的人不停地揮著手，指揮戰船正在靠岸。

恆州軍一共才有兩個人坐輪椅，一個是軍師古月天，另一個就是水軍的大帥許仲凱，他在大名河被梁破軍打下了戰船，受了重傷，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再也站不起來了。可是他還是願意親臨戰陣，好在他坐在船上指揮戰鬥，還並不顯得有什麼不方便。

這一次他是奉了許純的命令，來這裡推倒恥辱碑的，現在已經雪恥成功了，這根刺也應該拔出來了。本來許純應該親自到這裡來，並且好好祭奠一下，但是現在他的心思已經都放在了聖都上面，這裡的事情也都交給了許仲凱。

前線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最近連續打了這麼久，終於停了下來，許仲凱也覺得很是放鬆，特別是鐵石軍團已經被徹底殲滅了，曾經所有的恥辱都煙消雲散了，許仲凱也覺得自己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一切都結束了吧，屬於恆州軍的好日子應該到來了。

雖說現在的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了，但是在樓船上還是有點憋悶，所以他讓人打開了窗子，能吹吹風也能看看兩岸的景色，他覺得十分的愜意。

船行駛到了大名河，他正好坐在窗邊，正好看到了幾個騎士在追趕一個身著樸素的女人，不由得交代身邊人，去問一下是怎麼回事，畢竟這裡按理說應該沒有軍隊，這些騎士雖說穿著蒼龍的軍服，但是還是顯得有點來路不正。

當手下人把情況報告給他的時候，許仲凱一下子笑了「這倒還像是老丁的作風，看看他們擺出來的戰鬥陣型也是咱們恆州軍的不假，沒什麼關係了，你去和他們說一聲，讓老丁注意身體，不要精盡人亡了。」說著他呵呵的笑了起來，這個老丁還真是能惹事，到哪裡都不消停，不過他手下的兵還真是訓練有素，只是乾的事情有點齷齪，不過也不算什麼大毛病。

但是正當他吩咐要離開的時候，忽然聽到了那女子在岸上的喊聲，雖然淒厲但是非常清晰「許子義，你這個大混蛋！難道這就是你要給我的一切麼？」這話就像是利劍一樣直接刺中了他的心，他不由渾身一顫，能叫出許子義的人，這世上又有幾個，更何況還是個女人的聲音。

「快，馬上停船！把那個女子帶上來，一定要快，絕不能讓人傷害到這個女人。」許仲凱的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

下面的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還是能聽明白這裡面的含義，連他的聲音都變了，許仲凱什麼時候這樣過，這一下全船的人都緊張起來。

戰船飛快的靠了岸，船上的士兵紛紛跳下水裡，拉起了跳板，馬上就有更多的人衝了下來，把已經昏迷的嘉琳保護了起來。

騎兵們有點發蒙了，他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為什麼這些人就像是變了一樣呢？

「各位兄弟，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小隊長疑惑地問道。

水軍也不回答，只是緊緊的包圍住嘉琳，充滿敵意的看著那些騎士。這時船上下來一個當官的樣子，對他們一拱手說道：「各位兄弟，今天對不起了，這個人我們要了！」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難道沒聽明白麼？這個女人今天我們要了！」都是當兵的，誰還能沒有個火氣，說起話來全都帶著底火。

這幫騎兵都是丁一帶出來的，從來只是欺負別人，那有被人欺負的時候，一聽水軍忽然講出了這樣話，不由都來了怒氣「兄弟，你們說出這樣的話是什麼意思？咱們都是恆州軍，誰也別嚇唬人，你們憑什麼說留下就留下？這個女人是我們這次的目標，誰來也帶不走。」

「是麼？」忽然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眾人望了過去，只見一輛輪椅從後面被推了出來，車上坐著一個中年男子，雖然臉上有幾許病容，但是依舊掩不住他的英氣勃發。

那些騎兵哪能不知道這個人是誰，紛紛都跳下馬來，上前施禮「見過許大帥！」

許仲凱輕輕一揮手「都免禮吧。你們是丁一的部下？」

「是。我們都是丁字營的下屬。」

「老丁怎麼樣，他現在在哪裡呢？」

「回大帥的話，我們現在就駐紮在附近，我們家大帥很好。」

許仲凱點點頭「你們回去告訴老丁，這個人我許仲凱要了，他要是有什麼問題，就來親自找我好了，我就在大名河這裡。你們回去吧。」

第二百零一章   兩難

「大帥，那個女子並沒有什麼致命傷，不過只是長時間沒有進食，再加上勞累，所以才昏了過去，您是否要去看看呢？」軍醫在許仲凱身邊回報道。

許仲凱看著已經遠去的騎士，輕輕歎了一口氣。他不是不知道嘉琳對恆州軍來說代表著什麼，更明白，軍師和丁一這麼做的苦心，可是他也無法忘記當年在永安的救命之恩。

不管這些年嘉琳做過什麼，說到底她都是為了報仇而已，可是她與許純又怎麼能是簡單的仇恨而已呢？愛恨糾纏，誰又能說得清楚？

許仲凱對當年的一切瞭解得十分清楚，可能就是因為太瞭解了，所以他才有太多的顧慮，而這種顧慮讓他現在竟然有點束手無策的感覺。

救人的時候他可以憑著一時的衝動，但是現在許仲凱已經冷靜下來了，他反而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情的確太莽撞了。現在他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接到了手裡，到底應該怎麼辦呢？

把她送給許純？這是一個好辦法，也能讓兩個都受盡苦楚的男女終於可以有個結果，這是最好的事情。可是自己怎麼能這麼做呢？知道丁一都駐軍在這裡，他馬上就明白了老丁的意思，大家都是在為軍師爭取時間，為恆州軍的未來爭取時間，這也是對公爺最大的好處，只是許仲凱也十分清楚，軍師這麼做很可能根本得不到公爺的認可和贊同，可是他依然這麼做了，就憑這個許仲凱又怎麼能在背後捅古月天一刀呢？

讓她自生自滅？這是最好的辦法，既不得罪軍師他們一大幫人，更是不會惹禍上身。其實許仲凱現在已經這個樣子了，他早就不在乎惹什麼禍了，但是他不在乎並不代表他不明白這件事情會造成什麼後果？公爺總會知道這件事情的，他心裡已經太苦了，又怎麼能忍心繼續傷他的心呢？

許純已經失去了一個柳如眉，現在又要再失去一個嘉琳，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打擊呢？許仲凱已經看見了公爺整日的唉聲歎氣，只是有很多話根本無法當面說得出來，可是他們已經相識了多年，早就太明白了對方的心思。就為了這件事，自己也不能將嘉琳放任自流，讓她自生自滅。

「帶我去看看她吧，畢竟…畢竟…」許仲凱輕輕歎了一聲，沒有再講下去，畢竟什麼他自己心裡十分清楚。

馬上有人將他推到了嘉琳的身邊，現在的嘉琳依舊在昏迷之中，只不過有人已經餵過了她一些水。可是士兵們還沒有得到命令，也不知道他們要如何處置這個人，只是將她放在了一塊木板上面，再就沒做別的處理了。

嘉琳還在昏睡之中，她已經太累了，身體和精神都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昏睡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但是此時的她卻睡得並不安穩，之前所有的事情就像是重新又來了一遍似的，在她的腦海裡面反覆的出現著。

永安的小雨，城門的追兵，皇宮觀景台的滿天飄雪，王府的沖天大火，哪一個不是刻骨銘心，哪一個不是傷痕纍纍，卻又都和那個負心人有著天大的關係。這幾年嘉琳處處都在算計許純，每每都希望能把他置於死地，但是誰知道真的到了這個時候，竟然一切都像是一場可笑的夢幻一樣，自己真的錯了！

「子義…子義…你在哪裡呢？」嘉琳喃喃地說著，她現在最想見的就是許子義，見到他告訴他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麼，原來到頭來自己只是想要那些曾經就在手裡的生活，可是當年那一切都已經被她親自毀掉了，現在才知道全是錯的！「我是泫然，子義，還記得我麼？」

許仲凱本來已經想要離開了。他已經下決心要離開，一切都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和公爺的感情相比，公爺的權利和江山更顯得沉重無比，更何況那些東西並不是公爺一個人的，而是整個恆州軍所有弟兄們的，大家為此都拼了性命，現在總該拿回來一些報酬了，只有這樣才能安慰那些為此已經付出生命的弟兄們。

許仲凱看著嘉琳熟悉的臉孔，終於下定了決心。一切都結束了，鐵石沒有了，京城在我們的手中，獸人被打敗了，七國也已經名存實亡，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吧！

對不起了，嘉琳姑娘，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我許仲凱永不忘記，但是一切都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只能一往無前的向前走去，沒有回頭路可以再選擇，我們都已經選中了自己的路，什麼樣的後果都只是我們選擇的結果。你已經選了那條路，就一定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對不起了！

如果還有來生，我許仲凱一定報答你的大恩，不過今生我只能以怨報德了！不需要找我們公爺，魂魄若是不散，就來到此處找我許仲凱吧，我的命只等你來取了。

「我們走，將此人就扔到此處，任他自生自滅好了！」許仲凱擺了一下手，決絕的說道。

身邊的士兵都有點發愣，他們根本就不明白今天大帥這是怎麼了，費了這麼多事，可是又不想把這人帶到身邊，那何必做這些呢？還得罪了丁字營的兄弟，這又是何必呢？可是人家畢竟是大帥，他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誰又敢說什麼別的呢？

正當他們要轉身離開的時候，許仲凱忽然聽到了嘉琳的聲音「子義，子義，你在哪裡呢？我是泫然，你還記得我麼？」

許仲凱渾身一震，他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嘉琳能說出這樣的話，難道她真的明白了麼？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在最後的生死關頭，她終於明白了自己應該想要什麼樣的生活了麼？若真的是這樣，也許一切都可以有個最好的結果。

「來人，將她抬進船艙，好好調養，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吧。」許仲凱終於說出了這樣的話，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那樣的話也許你可以活得更久一些，活的更開心一些，更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不要把我的一片好心全都毀了。

「什麼？你是說那個女人被許仲凱給劫走了？」丁一沉著臉問那個小隊長。

「是。屬下等已經將她逼到了大名河，但是沒想到被水軍的許大帥給劫走了，我們辦事不利，還請大帥責罰。」

丁一擺了一下手「你們又能有什麼辦法？許仲凱親自出手，你們想不給也不行啊。錯不在你們身上，不用自責了，不過你們可是弄清楚他都做了什麼？」

「我們倒是遠遠地看了一會，他們把那個女人給弄上船去了，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了，這才馬上回來向您覆命。」小隊長不敢隱瞞，說的都是真話。

丁一緊緊的皺著眉頭，像是在考慮什麼，半晌才說道：「你們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這一次是老子大意了，和你們沒有關係。」

「父親，要不我帶著弟兄們去把那個嘉琳給搶回來怎麼樣？」士兵們都退下去之後，南森建議道。

丁一搖搖頭「不行，人家在船上咱們在陸地上，怎麼上去搶人？再說，老子和仲凱也有多少年的交情了，難道能因為這件事情就這麼撕破臉不成？這一次是老子想的太簡單了，要知道還能發生這樣的事情，就不如當時聽你的，把她直接騙進軍營，挖個坑給埋了也就是了，何必費這些力氣呢？」

「爹，當時也是您說的，不希望惹火燒身，還是遠遠的站著比較好，現在又何必說這樣的話呢？」

「嗨，當時我是想置身事外，可是現在看來，有些事情都是注定的，就算是想多也不見得能躲得開。更何況我這一躲，恐怕軍師的大計就要壞在老子的手裡了，真要是那樣的話，我丁一可就真成了幾十萬恆州將士的罪人了。」

「難道咱們就沒有一點辦法補救麼？」南森試探著問道。

丁一搖搖頭，臉上的表情很是愴然「根據老子對仲凱的瞭解，他要不就放手不管，要不就會管到底，恐怕現在就是軍師親自去要人，也要不出來了。也許嘉琳已經在送給公爺的路上了，他追隨公爺時間最長，公爺在想什麼有時候他比公爺自己都瞭解。」

南森想了一下，輕輕搖搖頭「我還是想不明白，你們為什麼對這個女人有如此的敵意。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她又能幹出什麼事情來？現在所有和咱們為敵的人都完了，就憑一個女人又有多少能耐？」

「你呀，跟著為父很多年了，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呢？你不知道溫柔鄉是英雄塚的道理也就罷了，但是你難道也看不見梁破軍被柳如眉弄成了什麼下場麼？只要一個不小心，嘉琳就是咱們恆州軍的柳如眉，更何況，我總感覺這個女人可比柳如眉厲害得多。」

「那咱們怎麼辦？總不能就這麼乾等著吧？」南森一聽這話也覺得事情非常不好。

丁一又想了一下，終於做了決定「馬上給軍師寫信，也許能力挽狂瀾的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第二百零二章  甦醒

清涼的微風從半敞著的窗戶外吹了進來，一點清新一點涼爽還帶著一些腥腥的味道，讓人倍感舒適的同時卻又同時能感覺到一點點的悲涼。雨水從天而降，斜斜地敲打在樓船的倉頂，發出了並不好聽的咚咚聲音。

嘉琳慢慢的張開了眼睛，首先看到的便是窗外那一片白茫茫，細雨彷彿將天和水連接在了一起，交匯而成了一片混沌的灰白，只看了一眼她便覺得自己更累了。這是哪裡？是什麼時候？自己是死了還是繼續活著呢？這些問題都在同一時間出現了，然後便是昏迷前後的記憶，一一都回來了，甚至裡面還夾雜著大量的夢幻。

嘉琳閉上了眼睛，但是片刻她便重新張開，開始打量自己身處的地方。這裡不是昏暗的牢房，也不是陰森的墳地，這裡應該是一艘樓船的船艙，因外現在自己應該是在水上面行進的，除了有點鹹腥的風之外，□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net□還有船隻拍打水面的嘩嘩聲有節奏的傳來。

她的眼神繼續向四周擴張著，終於看到了一張臉正坐在自己的床邊，面色平靜的看著自己，只是眼睛裡面有一點點激動的光彩一閃即逝。

那是張多麼熟悉的臉孔啊，自己曾經為了他黯然神傷，曾經為了他咬牙切齒，曾經為了他徹夜難眠，曾經為了他淚如雨下，可如今當他就在自己的眼前之時，卻真有種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的混亂。

嘉琳慢慢的抬起手，那距離看著是那麼近，但是卻又好像是那麼遠，彷彿經歷了很久她才終於摸到了那張臉孔。她輕撫著臉孔上的胡茬，心裡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半晌才開口道：「終於還是看到你了，可是你怎麼這麼憔悴呢？」說罷，淚水就模糊了視線，剎那間淚如泉湧。就在同一時刻，她的手也摸到了一片濕潤。

「究竟是夢，還是真的呢？我怎麼這麼累，就像是在夢裡面呢？」嘉琳喃喃道。

男人還是沒有說話，他也舉起手輕輕地覆蓋住了嘉琳在自己臉上的手，這一刻溫暖的感覺讓嘉琳舒服極了，她像是懸在半空中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這一刻等了太久，到來時竟然全不是想像中的那樣，嘉琳只是覺得無比的安全和溫暖，這感覺已經很久未曾出現了，久的連她自己都快忘記了。

「一切都過去了，所有的苦難，所有的委屈都過去了，只要你想過安靜的生活，我可以給你。」許純終於開口了，他很想告訴嘉琳，只要你想再做泫然，我就可以讓你永遠的安然生活下去，可是很多話真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嘉琳輕輕歎了一聲「真的能過去麼？我們之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怎麼可能是一句過去了，就能全部結束呢？」

「只要你願意，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去做。」

嘉琳苦笑著搖搖頭「以前是我太倔強了，總以為事情可以用決絕的方式解決，但是沒想到到了最後原來一切都是空的。在我昏迷的時候，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你。在那個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在臨死之前我的眼前全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時間，到了那時我才徹底明白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在庸人自擾。其實就在那個時候，我才記起之前我們在一起的時間真的很短，甚至連回憶都沒有多少。那時我才覺得真的很後悔，怎麼會在那個時候就那麼絕覺的離開你呢？到底那些仇恨是不是真的應該算到你的頭上呢？」

「你能想通就好了，我一直都在等著這一天，終於被我等到了。」

嘉琳依舊搖頭「你等到了什麼呢？其實什麼都沒有。我不可能再變成泫然，你也永遠都不可能變回許子義。我們也許只有在這條船上才是你我，只要上岸之後，你就只能變成梁國公許純，而我也只能是漢王妃嘉琳，我們都已經不可能再變成其他人了，難道你連這個道理也不明白麼？」

許純看著面前那張帶著淚水的美麗面龐，忽然大聲說道：「你為什麼要想這麼多呢？很多事情是不可以改變，但是如果只是想隱瞞又有什麼難的呢？要知道，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在我的手裡了，只要你想我就可以做到所有的事情，不管是什麼，為了你我都在所不惜。」

「能聽到你說這些話，我的心裡不知道有多開心。按道理說，我做了那麼多傷害你的事情，可是你還是這樣對我，我又有什麼可以說得出來的呢？不過這蒼龍是被你們恆州軍拿下來了，但是現在恆州軍究竟是誰在當家作主，你又能說得清楚麼？」

「恆州軍當然是我做主了。」許純驚訝地回答道。

「是麼？」嘉琳的臉上出現了淡淡的苦笑「就像這一次，我被這麼多人追殺，哪一個又是你安排的呢？哪一個又是經過你同意的呢？要是我沒有說錯的話，恐怕連這一次進攻聖都都不是你安排的吧？你可知道，古月天在聖都殺人無數，甚至縱兵搶/劫，整個聖都都已經陷進了恆州軍巨大的魔掌之中了。難道你就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了麼？要知道前不久你才全殲了天下第一的鐵石軍團，更是打敗了三十萬獸人，這樣的戰績足以讓你的名聲如日中天，可是你為什麼要被上這樣的黑鍋呢？難道你真的想從一個英雄一下子就變成一個人人唾棄的殺人惡魔？」

「你…你不能這麼說，畢竟他們做的事情就是恆州軍做的，我是恆州軍的當家人，就算我不承認，天下人又怎麼會相信我呢？」

「可以。」嘉琳忽然坐了起來，一臉的嚴肅「只要你能找到一個重量級的人物就足可以改變一切事情，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他的身上，就算是別人不信，也拿不出證據來。更何況，這件事情都是他的主意，和你真的沒有一點關係。」

許純昂著頭背著手站在船頭，迎面吹來的涼風直接撲在他的臉上，雖然清涼但是卻根本無法降低他心中沸騰的怒火，這一次他真的生氣了。

古月天這次做的的確太過分了，他嘴上說的好像是為了自己，但是實際上他到底是為了什麼，也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難道你就是因為想向世人展示你的能力，便可以如此肆無忌憚的做這些事情麼？古月天殺死任開，許純還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恆州軍和任開已經積怨太深，從上到下幾乎沒有一個人不恨他入骨，但是你又何必做的這麼決絕呢？你恨他就殺了他好了，又何必滅了他的九族？更是要把刺王殺駕的罪名強加到他的頭上？這也罷了，但是你為什麼要殺死皇帝呢？那只是個孩子罷了，就算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也都是任開和他黨羽控制和操縱的結果，一個孩子總是可以教好的，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直接殺了了事呢？你這麼做，讓我如何面對自己，面對已經魂歸天外的夏王呢？你太讓我失望了。

這些年來，許純並不是不知道，自己在恆州軍的影響力已經日益被古月天所替代，但是他從來也沒有真的放在心上，甚至還想過要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他，將自己一手建立的恆州軍交到古月天的手裡，但是現在看來都是自己想得太天真了。古月天根本就不在乎這些東西，他在乎的是實現心中的抱負，為了那個所謂的理想他甚至不擇手段，現在只是一個開始，如果再繼續下去，後果會是怎麼樣的，許純光是想一下就覺得不寒而慄。這簡直就是一個瘋子，就像之前費無神說的那樣，這個人是有才能，但是隨著時間的不停推移，他就像一隻正在成長中的妖獸，他手裡的權力越大能幹出來的事情就會越驚人，總有一天他會吞噬所有一切，也包括恆州軍。那時許純對費無神的話半信半疑，但是現在看來自己把這個人看低了。

不過古月天是自己請出來的，他為了自己也算是嘔心瀝血了，難道還真的是要自己一手將他毀了不成？不過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這世上要是說還能有人阻止他的也許就只有自己了，也許再過一段時間連自己也會束手無策，趁著現在還能控制他，就將這一切解決吧。

不過又該怎麼解決呢？現在的恆州軍到底能不能聽從自己的調動連許純都覺得沒有什麼把握，更何況這樣做也會令恆州軍分崩離析內鬥不止，也許剛剛到手的一切都會馬上煙消雲散。權利，許純也沒有放在心上，做什麼官又能怎麼樣，可是想想恆州軍無數為此拚搏的將士，他又怎麼能狠下心來呢？

不行，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決不能為了這件事把恆州軍推進萬劫不復的絕境裡面，那只有一個辦法了。

「來人，馬上聯繫費無神。」許純輕輕地命令道，但是卻不亞於一聲驚雷。

「子義，外面很冷，回屋裡吧，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嘉琳忽然出現在艙口，望著許純滿面笑容。

第二百零三章   琪兒的真面目

轉眼間已是深秋了，夜涼如水，聖都已經從之前的如火如荼變得越來越安靜了，就在這樣安靜的夜裡，兩條人影出現在北城的梁國公府邸的屋子上面。自從恆州軍入城，這裡就變成了古月天的辦公場所，現在關於蒼龍的一切政務都是出自這裡。

兩條人影輕巧的在屋簷上面跳躍、飛奔，完全沒弄出一點聲音來，一看就是兩個一流的高手。

「下面就是梁國公府了，可是古月天在哪裡你知道麼？」其中一個黑衣人低聲的問了一句，聽聲音應該是個女子。

另一個黑衣人搖了下頭「我也不知道，這裡自從建成就沒有人居住，誰知道古月天喜歡住在哪裡呢？」聲音很粗，是個男人無疑。

「那咱們怎麼辦呢？」黑衣女子著急的問了一句。

「沒關係，這世間還有咱們夫妻找不到的人麼？」男人自負的哼了一句「咱們就找還在亮燈的地方，這麼晚不睡覺的一定是古月天了。」

「為什麼？」

「他剛剛接手朝廷，要處理的事情多的嚇死人，那有可能這麼輕易的睡覺呢？」

女黑衣人點點頭，忽然輕輕歎了一聲道：「其實就算的了天下又有什麼好處？不但自己要弄得筋疲力盡，別人還根本就不靈這份情意，你說他們做了這麼多事情，究竟值得麼？」

男人愣了一下，旋即搖搖頭「很多事情不是我們這些江湖人能想明白的。他們有他們自己想追求的東西，那些東西太大了，想要得到就一定要付出一些東西，有時候就是他們的性命，可是我覺得他們根本就不在乎，為了那些東西，他們從不在乎。」

「你也會麼？」女人忽然問道。

「絕不會，」男人堅定的搖頭「我只是個江湖人，別人給錢我就辦事而已。我們的名聲也只是一對殺手罷了，別看他們這個時候會用我們，但是實際上根本就從心裡看不起我們這樣人的。」

女人點點頭，不再說什麼了。兩個人也不在交談，而是在公爺府裡面尋找了起來，果然沒多久就在後院看到了一處依然燈火通明的院子。

男人將女子拉到一顆樹冠處躲住了身形，然後才低聲說道：「先別急，咱們看看裡面的情況再說。」

院子裡面很安靜，也沒有想像中的重兵把守，只有從屋子裡面透出來的光芒灑在院子當中。

「有埋伏麼？」女子皺著眉問了一句。

男子搖搖頭「應該是沒有的，但是我怎麼覺得這種安靜裡面透出來的是無限的殺機呢？好像太安靜了。」

「你怕了？」女人冷冷地哼了一聲「我自己下去看看，你在這裡替我把風吧！」說著就要往院子裡面跳。

卻被男人一把拉住「你真的當我是死的？這種事情怎麼能讓你們女人出手呢？還是我去幹活，你來把風好了。」

「你有什麼了不起的？別忘記了黃泉碧落，神佛歸塵，我可是在你的前面。」女子不服的氣的說著。

就在這個時候，院子裡面忽然傳出了聲響，本來關閉的屋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了。兩個人瞬間就閉上了嘴，緊張的看著下面的情況。

只見從屋子裡面出來的是個小孩子，出門之後反手就將門又重新關上，然後背著手悠然的走到了院子中間。

兩個黑衣人對視了一下，他們都認識這個孩子，他是專門為古月天推車子的小童子，叫琪兒的，他一般都在古月天身邊伺候，所以此時出來到也不顯得有什麼特別的。

女子慢慢動了一下，伸手從懷裡面取出一支飛鏢，剛想發射，卻又被男子拉住了「你幹什麼？不把他放倒，咱們怎麼進去殺古月天呢？要知道現在琪兒出來了，古月天就一定在裡面的。」

「這我倒是知道，但是咱們只是收錢辦事，而且人家已經特意囑咐咱們不要傷及無辜，這麼一個小孩子放過他好了。」

「那咱們怎麼辦？」

「用迷藥好了。」

兩個人正在商量怎麼解決琪兒的時候，在院子裡面背著手溜躂的琪兒忽然抬起了頭，對著他們兩個人藏身的方向詭異的笑了一下，然後滿面笑容的說道：「你的善心救了你的命！下來吧，在上面不冷麼？」

屋子上面的兩個人不由嚇得毛骨悚然，身體都猛的一動，幾乎就要站起來了。女子立即就拉出了自己的佩劍，男子也拉出長把匕首，雙雙都跳到院子裡面。

「你究竟是什麼人？」女子厲聲叫道，這個時候她也不在意又沒有埋伏了。畢竟按照兩個人的能力，就算是曾經有失手的情況發生，但是從來也沒有任何人能發現他們，可是今天這個小孩子卻根本不費力就能看出兩個人的蹤跡，這種人根本就沒有必要設下什麼埋伏。

琪兒微微一笑，臉上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容「我？你們不是認識我們？不會年紀輕輕就忘記了吧？我不就是琪兒麼？」

「少廢話，你根本就不是琪兒，你究竟是誰？」

「我究竟是誰？」琪兒自言自語了一句「我已經很久沒用真名字了，早就忘記了自己是誰了。到是你們，碧落歸塵天下最好的兩個殺手，果然還真有點意思。」

來的的確是歸塵夫婦，一聽人家已經點出了自己的名字，兩個人也就不再帶著蒙面黑紗，一抬手摘了下來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在下就是歸塵，這次來就是為了屋子裡面的人。怎麼樣？你既然知道了我們的名字，還不退到一邊，難道真的是不想活了麼？」

琪兒呵呵的笑了「年輕人，你說話也夠狂得了。你知道麼？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麼和我講話了。」

兩個人對視了一下，臉上都獻出了驚訝的神色，畢竟兩個人都是成名很久的高手，被一個看似只有七八歲的小孩子叫成年輕人，還真是不舒服。

「你究竟是誰，何必在這裡裝神弄鬼的，難道你真的不敢報出自己的真名麼？」碧落惡狠狠地說道。

「老夫已經說過了，早就忘記自己的名字了，和你們這些小輩面對面，老夫根本就不用害怕什麼。」琪兒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整個人的氣勢都強了太多，特別是他的聲音也一下子就變得蒼老無比，那裡還像個小孩子，除了這張臉之外這簡直就是一個老頭子。

歸塵愣了一下，馬上從眼睛裡面獻出了恐懼的神情「你…你這是什麼功夫？難道是天象功？」

琪兒的眼睛裡面竟然出現了一點驚異的神色「沒想到，你竟然能看出這種功夫，就憑這個，你還真不是浪得虛名。不錯，這就是天象功。」

「天象功是什麼？」碧落問了一句。

歸塵握了一下拳頭「那是百獸門裡面的一種神功，聽說練成後不但可以改變容貌和體型甚至還可以改變聲音和性別，最厲害的時候一個人可以變成另外一種動物。這種功夫厲害異常，凡是練成的人都是驚天動地的人物。但是自從當年武林中人認為百獸門有可能和獸人相互關聯，所以全武林集體追殺之後，整個百獸門都消失了。死的死，逃的逃，早就沒有什麼人了。」

「小子，還真挺有見識的，說的一點也不錯。」琪兒連連點頭。

「前輩，沒想到今天竟然能在這裡見到百獸門的高手，我們夫妻兩個還真是開了眼界，但是今天的事情我們既然已經來了，就絕不可能就這麼離開，您是不是真的要當在這裡？」歸塵咬了咬牙，堅定地說道。

琪兒冷冷笑道「還真是有點意思，你竟然還想和老夫動手？也罷，老夫已經十幾年沒有和人動手了，今天我就破個例，送你們兩個人一起歸西好了。你們不是一直都說自己是黃泉裡面來的人麼？那回去好了！」說著他緩緩的伸出手來，在月光之下一雙本來細嫩的手臂，竟然一下子變的雪白，看過去就像是兩段不知道什麼材料做成的兵器一般，閃著微微的寒光。

碧落、歸塵兩個人在同一時間都覺得院子裡面的空氣好像低了很多，整個院子都顯得寒氣逼人。歸塵緊緊地握著手裡的匕首，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兵器已經越來越涼，甚甚至那上面的涼氣已經從自己的手臂上向身上湧去，只一會工夫他就快要拿不住匕首了。

他偷眼看向自己的夫人，見碧落早就在運功死死的抵抗，人家還沒動手，兩個人就已經快要失去反抗能力了，看來今天是要死在這裡了。

「你先走吧。我拖住他！」他強忍著寒冷對自己的妻子艱難的說道。

「我不走。當年咱們在一起的時候就說過同生共死不離不棄，今天我才不會獨自離開，如果你有什麼事情，我一定會陪在你的身邊。」

歸塵點點頭「罷了，我知道勸你也是白勸，那咱們夫妻兩個就一起共赴黃泉好了，也好有個伴，下輩子也在一起不離不棄！」

琪兒呵呵一笑「不用爭了，老夫送你們兩個一起！」

第二百零四章   最後一幕

琪兒臉上一陣獰笑，雙手伸出，在夜色之中竟然閃爍著耀眼的銀光，而那夫妻兩個人早就只能苦苦抵抗，根本就沒有反擊的能力，現在看來只要琪兒一出手，兩個人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就在這個時候，屋門忽然再次被打開了，隨之從裡面傳出一個淡淡的聲音「琪兒，住手！」

琪兒一聽這話，臉色竟然變了一下，猛地回頭看著屋內冷冷說道：「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是執迷不悟麼？他們可是來殺你的！」

屋裡的聲音哼了一聲，雖然是在笑，但是卻能聽的出來裡面濃濃的苦澀「算了吧，他們只是拿錢辦事的，又不是罪魁禍首，又何必和他們較真呢？就算是殺了他們，又能改變什麼？」

「你總是這樣，好像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一樣，但是你可明白，這一次他們是來殺你的，人要是死了，就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了。」

「那又如何？我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心裡早就沒有了牽掛，也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琪兒恨恨的哼了一聲「離開和死亡難道在你的眼中竟然是一件事情不成？」

「有何不同？他如此對我，離開和死亡有何不同？」古月天的聲音還是很淡然，但是還是可以感覺的到裡面的憤懣。

「你為了他的軍隊，他的戰將，甚至是他，嘔心瀝血，鞠躬盡瘁，到頭來換來的竟然是這樣的結果，難道這就是你的夢想？就算當年在嫁衣山過得有點無聊，也總好過今天，付出了一切打敗了所有的敵人，到頭來卻要被自己人幹掉，簡直就是…就是…出力不討好，裡外不是人！忘恩負義的人我見得多了，可是比許純更過分的我還真是第一個見。不過你也不需要傷心，更不需要心灰意冷，老夫在此誰又能傷你一根汗毛？等咱們找到個安靜的地方，穩定下來之後，我馬上就回來殺了這個反覆無常的小人，到時候你才能真正的安全。」

古月天呵呵的笑了「老人家，你也不是個孩子了，怎麼一張嘴就講這些小孩子話呢？這些年來，我們做了那麼多事情，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不就是為了這一天的到來麼？現在終於等到了塵埃落定的時候，你認為我會親手結束這一切麼？現在這種情況咱們不是早就討論過了麼？那個時候你就曾經答應過我絕不會毀掉我們勤苦建立的這一切，怎麼現在你又要反悔了不成？我早就想到了今天，卻還是敢這麼做，就是根本也不在乎，為了我的夢想就算是死亡有什麼了不起的，畢竟我已經成功了，一個癱子幾乎橫掃了天下，這已經足夠我名垂青史了。」

「我真的不明白你這樣的人，為了所謂的名垂青史，什麼都可以放棄。但是你想過麼？歷史是人寫的，什麼都可以被寫的人更改，也許連二十年都不到，你的名字就會消失得幹幹靜靜，就像從來也沒有出現過一樣。再說了，就算你真的做到了又能怎麼樣？五百年後，誰還會在乎你今天做過什麼？人們只會記住站在前台的許純，而你只能是個可憐的配角。」

古月天沉默了片刻，還是說道：「你還是讓他們進來吧，至少現在我不想親手挑起恆州軍的內部鬥爭，不管究竟是為了什麼，我都無怨無悔。古月天何德何能，是恆州軍的將士們拋頭顱灑熱血，用自己的性命一刀一槍拼回來的，不管究竟誰是主角，都不可以讓他們白白付出，比起他們我又算得了什麼東西？」

話一出口，琪兒終於恨恨的一跺腳，轉身讓開了屋門，自己走到院子的角落裡面去了。歸塵和碧落同時感覺身上一輕，剛才那種無邊無岸的壓力陡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們相互看了一眼，這時才感覺到身上的冷汗早已經濕透了衣衫，不由暗自慶幸，沒想到這個看似無害的小孩子竟然有這樣的功夫，要不是古月天根本就沒有想要他們的命，那今天還真就要死在這裡了。

「你們進屋來吧，在外面怎麼殺我呢？」古月天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這次卻是對著歸塵和碧落。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立即大踏步進去了屋子裡面。

古月天坐在桌子後面，身體整個靠在輪椅上面，好像很是疲憊的微閉著眼睛，他面前的桌子上面擺放著一摞文件，看樣子已經全部處理完了。

「多謝軍師不殺之恩！」歸塵一進來就向古月天行了一禮，不管怎麼樣人情還是少不了的。

古月天輕輕擺了一下手「這算什麼事情，你們也只是奉命行事罷了，很多事情又不是你們在拿主意，我就是想怪你們，也怪不到。」

「我不明白，軍師明知道我們是來殺你的，你為什麼還是這麼鎮定呢？難道你真的不害怕？」碧落不明白的問道。

古月天微微笑了「你們真的是來殺我的？」

「當然！」

「我卻不這麼看。」古月天呵呵一笑「你們幹這一行做了這麼多年，還能被人成為天下第一殺手，絕對就不是浪得虛名。做殺手全都是為了能殺人，又不是為了能和別人比武，你們這樣跑過來又是為了什麼呢？其實你們之前殺人幾乎都是弄成自然死亡的樣子，現在忽然就這麼跑過來，難道真是為了殺我？」

「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殺人也有很多這樣的情況，只是沒想到你身邊藏龍臥虎而已。」

「是麼？你們想殺我可以用很多辦法，下毒、放火甚至突襲，哪一樣也比這種方式好得多，可是你們竟然選了一個根本就沒有一點意義的辦法呢？難道你們真是準備用這樣的辦法，來殺我麼？」

歸塵皺了一下眉頭「您的意思究竟是什麼？您說我們不是來行刺的，那我們是來幹什麼的？」

「你們是來警告我的！你們用這樣的方式就是希望告訴我，我已經是黑名單上的人了，是不是？」

歸塵臉色變了一下「難怪別人都說您是天下第一的智囊，您的預料一點差錯都沒有。」

古月天苦笑著搖搖頭「預料的在對也沒有什麼用處，我已經是個死人了。」

「其實沒有人想要您的命，只是…」碧落終於忍不住要說出什麼來了。

古月天慘然一笑「我當然明白，公爺還是不願意出手殺我的，我們之間錯綜複雜，誰又能真的對誰出手呢？他是希望我知難而退，最好自己離開，這才是他最希望的，不是麼？」

夫妻兩個人都不再說話了，他們兩個都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在這個時候對著這麼個聰明人又還能說出些什麼呢？

古月天伸手從懷裡取出一隻玉瓶，輕輕的放在桌子上面「其實我早就想到了今天的事情，所以我早就準備好了自己的退路，你們看看這是什麼？」

歸塵輕輕拿過來，打開瓶蓋在鼻子下面輕輕一晃，臉色已經大變，失聲叫道：「竟然是孔雀膽！」

「不錯，七步斷魂孔雀膽，聽說這東西會讓人沒有痛苦的死去，我選它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活著已經夠苦了，我不想死時也痛苦不堪。」

「您開什麼玩笑？離開不就可以了，為什麼要走這樣一步呢？」

「我累了，身心俱疲，已經再也沒有力氣活下去了，再說我的夢想已經達成了，再也沒有什麼可以讓我為之奮鬥的事情了，活著或者死了，根本就沒有一點差別。」

「我真是不懂，為什麼一個夢想能讓你付出這麼多，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究竟是為了什麼？」

「恆州軍是公爺一手創立的，可是能走到今天卻是無數人拋頭顱灑熱血才換回來的，那些死了的弟兄的家眷要有人贍養，活著的弟兄們更是要有更錦繡的前程，不然他們所有的付出是不是會一點都沒有意義了呢？如果真是這樣，我們所有一切的付出都完了。如果我的死能換回來他們的美麗生活，那我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我本來就是一個廢人，難道還有什麼放不下的麼？」古月天並沒有說出什麼激情四溢的話來，他的語氣還是很淡然。

「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死，才能保證他們的前程呢？」碧落悚然的問道。

古月天冷笑了一下「這有什麼奇怪的？我要是不死，就沒有人能被上這個黑鍋，那公爺怎麼辦？恆州軍怎麼辦？只有我死了，一切才可以恢復平靜，這樣不好麼？」說完，古月天輕輕拿起桌子上的玉瓶輕輕地把玩著「你們知道麼？我以前曾經說過，這世間只是個巨大的舞台，我想做這舞台上的主要角色，現在看來我已經成功了。不管以後的史書上會不會有我的名字，我都已經做出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此生已經無憾了！」說著他滿面笑容的打開了玉瓶，將裡面的液體傾倒進自己的嘴裡，「這是我最後的舞台，我已經盡力了。告訴公爺，從此之後他自己好自為之吧。」

————————————————————————————————————————————————————————————————————第二卷結束，明日起第三卷正式開始，謝謝關注！！！

名將不死

第一章    奇怪的商隊

初秋，天高雲淡，一陣陣微風輕拂，吹散了整個夏天的暑氣。官道上面走來了一隊商旅，在這樣的天氣裡面趕路還是比較舒服的。整個商隊大約有三十幾個人，都騎著精壯的戰馬，雖說隊伍不算很大，但是都是些精裝的漢子，乍一看上去根本沒有一點商人的意思，倒像是一幫久經戰陣的士兵。

商隊的最前面走著一個五十幾歲的男人，身邊跟著的是兩個歲數不大小廝，說是小廝，卻都是一身的精氣神，一看就知道是兩個練家子。男人自己也不差，雖說臉上已經皺紋交錯，但是卻依然擋不住一團的爍爍精神。特別是一雙眼睛，雖然是半瞇著，但是只要有生人從他隊伍的旁邊過去，那如刀似箭的眼神便會立即掃過去，彷彿一下子就能看透人心一般鋒利。但是很快他就會收回眼神，表情也能馬上就會變得不屑一顧，好像那些人連被他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一樣。

「老爺，咱們這一次買賣做得可真是不順，一下子這麼多貨物壓在了手裡，要是不能處理掉，那咱們可就真的虧了。」一個小廝眼神邊看向身後的七八車貨物，邊說道。

「是啊，咱們還是得想點辦法，這些東西都是鬼族人喜歡的玩應，現在一下子去不了了，咱們可怎麼處理這些東西呢？」

男人冷哼了一聲「你們這小家子氣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呢？咱們爺們是幹什麼的，莫非你們忘記了？怎麼眼睛總是盯著那幾車貨物呢？別說現在貨物孩子，就是全沒有了又能怎麼樣？別說這點破東西了，就是十倍二十倍在咱們爺們眼睛裡面也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算的了什麼東西？等會要是能找到集市咱們就減價處理了，實在處理不了的話，那就送人好了，反正咱們也不缺這點東西。」

「老爺，這些東西都是鬼族人的生活必需品，咱們蒼龍人有什麼用處呢？」

「那些帳篷什麼的，都可以長時間存放，今年他們那裡出了問題，明年難道還能出問題？以後難道就沒有太平的時候了？總有一天他們會累了的，等他們想好好過日子了，咱們再去好了，有什麼關係？至於那些食品什麼的，那裡還分什麼鬼族人，蒼龍人的，是人就能吃，送人難道還送不出去麼？」老爺有點生氣的說著「你們也已經跟了我這麼久了，怎麼除了打打殺殺之外還是什麼也不會呢？老爺我已經這把歲數了，難道以後什麼事情都會要親力親為不成？你們什麼時候也能為我分分憂呢？」

兩個小廝臉上也是一紅，只得訕訕的說道：「老爺春秋正盛，哪裡用得著想什麼接班人？再說我們的天資本來就不好，除了打打殺殺咱們也不會別的東西了，您非要咱們學著做生意，實在是太難為人了。倒不如您和上面說說，把我們兄弟重新調回去，哪怕是當個小兵，也是很舒服的事情。」

老爺一聽這話，不由笑罵道：「原來是抱著這樣的想法，難怪一說做生意你們馬上就苦著一張臉，一說生意做不成了，立即就興高采烈的。你們可知道，這樣的機會別人連想也想不到呢，既可以遊山玩水增長閱歷，又可以避開那些瘋狂的訓練，你們說說這有什麼不好？」

「好是好，不過我們弟兄還是喜歡上陣殺敵的日子，還是那樣過得舒服。而且每一次做生意討價還價我都覺得十分無聊，還不如直接搶他們兔崽子的來得痛快，把他們全打趴下，東西全搶回來，活人都給他們賣了，這有多簡單多過癮，何必每一分錢都津津計較呢？」

老爺也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你們這些年輕人，總是喜歡簡單暴力，但是你們想過沒有，要是這世間的事情全是這麼簡單，哪還有那麼多的煩惱和傷心？咱們做生意說到底也是為了咱們老家的人可以活的更開心，更自在，還可以多多收集一些情報，為了以後時機到了的時候，咱們可以重新站到世上的巔峰，你們說咱們重不重要呢？」

「這些道理，咱們以前也都聽了很多遍了，要不是為了這個咱們弟兄也不會這麼死心塌地的跟著您走南闖北。可是說真的，這做買賣說著簡單，但是真的做起來卻一點意思也沒有，您考慮過換人沒有？老家這麼多人，您怎麼就認準我們弟兄了？這樣的事情，也應該讓別人都來試試，說不定哪一個就真的喜歡上這個營生了。」

「是啊，總是這樣走來走去的，開始時還挺新鮮的，可是時間久了就一點意思也沒有了。和這事情相比，我倒是真的挺想念那些訓練的日子。」另一個一直沒有講話的小廝也插嘴說道。

「你們兩個呀，真是爛泥扶不上牆！」老爺邊說邊失望的搖著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罷了，既然你們已經下定了決心，我還能說什麼呢？等這次回去，我就和上面說換人的事情，這下你們滿意了吧？」

兩個小廝一聽這話不由得喜上眉梢，滿臉的笑容「多謝老爺了！」

「這下可好了，等這次回去，咱們就和他們好好說說，鬼族人的沙金多得不得了，他們也沒有太當回事情，這下咱們兄弟就可以帶著大部隊去隨便搶了，哈哈哈…」

老爺看著他們的樣子不禁連連搖頭「一說起來就是要搶，好像什麼都可以憑藉著手裡的武器解決問題，你們還是太年輕了，什麼事情都沒有想清楚，看清楚。罷了，說到底，也怪不了你們，主子找的那些教你們的人就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上樑不正下樑歪，還真是有些道理。」

「咱們走到哪裡了？看這地方的風景倒還真是挺不錯的。」走了一會，老爺看著路邊的風景，忽然問了一句。

「這裡就是當年著名的賊窩子狼牙澗了，想當年這裡可是匪患橫行，現在倒是個遊山玩水的好地方。」一個小廝搶著回答道。

老爺點點頭，看著眼前的崇山峻嶺秀美風光不由輕歎了一聲「這些年來梁王做的還是很不錯的，這種地方怎麼能交給那些賊匪呢？現在好了，如此美麗的大好河山總歸是恢復平靜了，至少這二十年來咱們蒼龍還是過得很平靜的，比起之前現在已經算是好得多了。」

一路說著閒話，這支商隊沿著官道不緊不慢地走著。自從當年聖都三變之後，蒼龍在許純等恆州軍系的人管理之下變得越來越安寧了，再也沒有當年匪患滿地的那種現象，百姓雖然談不上豐衣足食，不過比前些年是好了許多的，所以像這種小型的商隊都敢從這裡經過，要放在以前，就是官兵也不敢輕易的走這裡，這裡的匪患真是厲害得不得了。

一個小廝冷哼了一聲，好像並不怎麼開心「梁王的能力也就這樣了，他干了二十年，還不只是弄成了這個樣子？蒼龍畢竟也沒有在榮光過，而且現在您說說，咱們這些年行商看到的還不是和以前差不多麼？諸侯分割各地，表面上雖然都遵守聖都的法令，但是實際上誰也沒有真的在乎，只是表面的和平罷了。而且就連他們恆州軍內部也不安定，不少人面和心不合，據說就是梁王以前的第一大將丁一，都已經十幾年不願意回聖都和他見一面，您說說他算是幹的好麼？」

老爺哼了一聲「你們懂個屁！這些市井傳聞你們也能相信麼？丁一和梁王是什麼關係，你們又知道多少？這些年就算是他們二人沒有見面，又能說明什麼問題呢？人家不會通信麼？再說了，現在丁一鎮守建州，防守獸人，那裡有時間回聖都呢？」

「這算什麼理由？」小廝不服輸的說道：「想當年防守建州的鐵石軍團，怎麼就可以隨意的回到聖都去搞風搞雨？只要想離開就總會有辦法，鎮國侯丁一那樣的人，只要是他想得到的，就沒有他做不出來的，所以兩個人還是有些問題的。」

「聽你的口氣好像很瞭解鎮國侯丁一似的？」老爺忽然來了興趣。

小廝不好意思的一笑「丁侯爺可是我們弟兄的偶像，誰不想像他一樣縱橫天下，百戰百勝？可惜他遠在建州，又是那樣的大官，咱們是沒有機會見他一面了，不然我們弟兄還真是想拜望一下他老人家的。」

「哈哈哈…」老爺哈哈大笑起來「這有何難？等些時日咱們就去建州做買賣，那時你們不就可以有機會見到丁侯爺了麼？」

「是麼？」兩個小廝的眼睛同時都亮了起來，但是瞬間又黯淡了下去「老爺，您就不要逗咱們了。別說是不是去建州，就是有機會能去，咱們只是些商人，那裡有能力見那樣的人物呢？」

老爺微笑不語，沒有再說什麼別的，忽然指著前面問道：「你們快看，那些是什麼？」

第二章  寺廟

兩個小廝隨著老爺的手指看過去，只見前面的官道上竟然有一大群人熙熙攘攘的不知道在幹什麼。兩個人馬上收起了笑容，嚴肅起來，各自拉出自己的佩刀，緊張的盯著前面的人群。身後的那些夥計也都從貨車裡面抽出了雪亮的兵器，並且迅速的排成了戰鬥陣型。

「弟兄們注意，前面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大家小心一點就好了。我先過去看看，前面到底是怎麼回事？」說著其中一個飛馬而出，直接衝向人群。

而另一個則立即叫了一聲「上去三個弟兄，一起看看究竟哪些是什麼人！」隨著他的聲音響起，馬上就有三個夥計衝了出去。這些人完全能做到令行禁止，簡直就是一群訓練有素的軍人。

四匹馬飛也似的衝了過去，而其他人都緊張的看著前面。不一會，他們就返了回來，人還沒有到，就在馬上打了一個手勢。那些人一看全都放鬆了精神，因為那個手勢代表著平安無事，大家立即收起了兵器，就好像從來也沒有事情發生過一樣。

「究竟前面出了什麼事情？那些人是幹什麼的？」

「那些都是善男信女，上山燒香的，今天是正日子，所以比平時人多了一些罷了。」

「原來是這樣，那咱們繼續上路就好了。」

老爺一聽這話卻來了興趣「這山上竟然還有廟宇？很久以前我就來過這裡，但是那時怎麼不知道呢？再說了，這麼多善男信女都上山去燒香，看來這山上的廟宇應該是很靈驗的了？」

「靈不靈倒是不知道了，只是聽那些百姓說山上有座凌雲寺，是這附近最大的廟宇，百姓們一直都喜歡到那裡燒香拜佛而已。特別是那些和尚都會點武功，經常幫著附近的百姓抓一些飛賊什麼的，時間長了這裡的百姓就都感謝他們，所以才越來越多人喜歡上山燒香，算是還個人情。」

「哦？」老爺的興趣更大了「這山上的和尚還會功夫？」

「也許是江湖上的什麼門派吧？一大群和尚除了吃就是睡，也許練點功夫打發一下時間吧。一個飛賊有什麼能耐，被他們抓了也沒有什麼奇怪。」

「我說也是，他們能有什麼能耐呢？」

老爺卻笑了「反正咱們有的是時間，既然這裡有這樣的有意思的地方，咱們就去拜訪一下好了，畢竟一幫和尚不吃齋念佛，倒喜歡去抓賊，還真是有點意思。」

兩個小廝對視了一眼，馬上就明白了老爺的意思「您這是又沒什麼事情可做了，好奇心又開始作怪了。不過你說的也沒有錯，現在咱們正好沒有什麼事情做，倒不如就上這狼牙澗的凌雲寺看看，當是散心也好。」

「不錯，」老爺也點點頭「咱們正好有這麼多貨物沒有地方處理，要是看著不錯，咱們就直接把東西都捐給寺廟好了。讓他們開個粥棚，救濟一下附近的百姓也是好的。」

一行人也不耽擱，說做就做，馬上就捨棄了官道，從山路上山。說是山路，但是卻已經被認為的修繕了，並不比官道差上多少，甚至還要好上幾分。一路上行人不斷，倒也根本就不用找人打聽，這要隨著人流直接上山就好了。

一路上的風景還是真的很不錯，轉過幾重山水，眼前就出現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巨大廟宇，連那個老爺都看的愣住了。好一座廟宇，究竟是什麼人弄出這麼大的手筆，建了這麼豪華的地方，怎麼看都不像是寺廟，倒像是一座什麼宮殿一樣。

「這是什麼地方？怎麼弄得這麼豪華呢？」

「這倒不算厲害，你看看這座寺廟，從裡到外古色古香，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年的歷史了，這樣的廟宇怎麼會沒有名氣呢？」

老爺呵呵一笑「你們啊，在這胡說些什麼呢？這座廟宇雖然乍一看好像有點歷史了，其實根本就沒有那麼長的年限，我看這裡建成應該不超過二十年，而且這些和尚都應該都是外來人。」

「老爺，您不是順嘴胡說吧？」一個小廝玩笑道：「您看看這山門，還有山門口的柱子，雖說已經是粉刷一新了，但是一看就有上百年的歷史，我們跟了您這麼久，這種眼裡還是有的。」

老爺點點頭「說的不錯，那些東西的確是有百年的歷史了，但是看東西不能只看表面，你看看其他的地方，一下子就能看出這裡沒有那麼長歷史的，至於那些老舊的東西，只是建造的人拿來撐場面的罷了，連這也看不出來，你們還真不是做生意的材料。」

兩個小廝還是覺得不怎麼服氣，正好看到一個接待僧從廟門出走出來，兩個人立即就跳下馬來，迎了上去「這位師傅，有禮了。」

「兩位施主，小僧有禮了。」和尚立即還禮，在這樣的地方忽然看到騎著高頭戰馬的人，馬上就知道對方非富即貴，現這種寺廟都是靠著財主才能支持下去的，對有錢人他們當然客氣得不得了。

「小師傅，我們有件事情想向您求證一下。」

「施主盡可以問，只要小僧知道的，必然言無不盡。」

「我們想知道，這座寺廟建立了多久，是不是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了呢？」

接待僧一聽這話，微微一笑「兩位施主原來是問這件事情。不過，這個問題還真有點難以回答。要說百年歷史，這裡既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這算什麼回答？」

「其實這裡百年之前就已經有了一間寺廟，可是年久失修，早已經荒廢了很久。當年我們支持方丈來到這裡時，覺得這裡山清水秀很是漂亮，應該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所以就決定在此處修建一座新的寺廟，於是在老寺廟的基礎上面開始了修建，到今天也就二十年而已。」

兩個小廝同時吐了一下舌頭，沒想到老爺的眼睛還真是毒，看的還真是很準。

這時那位老爺也已經下了馬，來到他們的近前，雙手合什對接待僧說道：「這位小師傅，我們是遠道來的客商，途經此地，聽說這裡有座凌雲寺很是靈驗，所以過來燒香拜佛的。我這兩個小廝，年紀不大看到什麼事情都覺得好奇，這才唐突了小師傅，老夫在這裡給您賠禮了。」

接待僧一見正主來了，更加不敢怠慢，急忙還禮道：「老施主太客氣了，我們只是浪得虛名罷了，可不敢在這裡說什麼靈驗。不過您只要心誠，就一定會有神佛保佑您的，要是想燒香禮佛，就裡面請吧。」

「好，老夫正有此意。不過我們這次來到此處也沒有準備，只是身後這些貨物想直接捐獻給廟裡，不知道應該找和人商量這件事情呢？」

接待僧早就看到後面的貨車了，這是沒想到人家一張嘴就把所有東西全給了寺廟，當下臉上閃過了一絲的驚喜，但是馬上就低下頭，憋回了笑容「還請老施主跟著小僧到裡面去，先喝上一杯香茶，然後小僧再請出我們的主持，這些事情<a href=http://www.uu158.com/>文人小說下載</a>還是您和他說好了。」

「我們也都走了很遠，倒還真覺得口渴了，這樣就討擾了。」

當他們進了這座大廟之後，才知道原來前面看到只是冰山一角罷了，這座廟宇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修建的，竟然是內藏乾坤。外面只是接待一般的香客，就已經修建的非常豪華了，而後面才是真正的富麗堂皇，好像這裡壓根就不是一座寺廟而是皇家花園之類的地方似的，連這些見慣了大場面的人都覺得有點眼花繚亂。

只是那位老爺自從進來卻是兩眼有點失神一般死死的盯著這裡的一草一木，好像若有所思一般，不再說一句話了。

接待僧先把那三十幾個夥計安排到了偏園之內休息，然後才又領著他們三個人往裡面走，穿過一出花園之後，才終於到了正廳之中。

「奇怪了，你們這裡明明是間寺廟，為什麼弄成這個樣子呢？亭台樓榭應有盡有，一個廟宇有這個必要麼？」兩個小廝先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接待僧一笑，解釋道：「幾位施主有所不知。這裡以前是個大賊窩子，最著名的逆龍王就曾經在這裡待過很多年，他做大之後也沒有忘記這裡，並派人將這裡修建成了自己的行宮。他兵敗身死之後，這裡曾經被付之一炬，當時的行宮主體都已經燒得乾乾淨淨了，可是花園的雛形卻基本上保留了下來，當我們的主持選中此地之後，先是蓋了前面的廟宇，可是後來閒來無事也就按照雛形開始修復當年的李逆花園，二十年才恢復出這個樣子來，算是初具規模了。其實這些東西都是我們這些弟子和他老人家親手干的，銀子到沒花多少，只是費了一些時間和心力罷了，不過我們這些出家人除了時間之外，好像還就真的沒有別的東西了。」

「不錯，已經能看出當年的樣子了。」一直都沒說話的老爺忽然幽幽的說了一句。

接待僧也是愣了一下，剛想開口問當年是什麼樣子，忽然就聽到外面有人喊了一聲「主持到！」

第三章  主持

接待僧一聽說主持到了，馬上向老爺行了個禮說道：「小僧去和主持說一下，就請您在這裡等一下。」

「請隨意好了。」老爺揮了一下手，可是眼睛卻依然停留在整個建築上面。

「老爺，您知道那個逆龍王的事情麼？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手筆，建成了這種花園呢？」

老人這時才回過神來似的，輕輕歎了一聲說道：「其實很多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們都以為這裡是逆龍王自己修建的，其實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

「哦？那是怎麼回事呢？」小廝們還是喜歡這樣的故事，馬上就來了精神。

「其實當年逆龍王之所以選擇這裡，就是因為這裡曾經是徐王的地方。徐王你們可曾聽說過嗎？」

「徐王？」兩個小廝一起皺起了眉頭，忽然有一個想起什麼似的叫了起來「我記得好像那個徐王是個大富豪，很有錢的樣子，不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說的對，這個徐王是皇親國戚，正宗的皇家血脈。他本來就很有錢了，並且這個人不喜歡權利，倒是很喜歡經商，很多年的積蓄已經讓他富可敵國了。以前這裡就是徐王的封地，他不但在附近蓋了一座巨大而豪華的住宅，更是在狼牙澗修建了一座花園，說是要為了自己以後養老用。這個徐王越來越有錢之後，他變得有些不妥了，一點點成了一個被慾望沖昏頭腦的人，甚至他也想到了蒼龍的那張椅子，他覺得只要有錢就可以買到天下，於是他就準備造反。可惜呀，這個人天生命薄，剛剛動了這個念頭，就被人告發了，朝廷馬上就派出了鐵石軍團到這裡平叛。你們想想就憑著一幫只會做生意的商人，哪裡是鐵石軍團的對手，那些徐王拼湊起來的軍隊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對手，連一個照面都沒有堅持住，就全部結束了。徐王沒有辦法，又不想當俘虜，所以只能帶著全家一起自殺。」

「就這麼死了，他也太沒用了。竟然什麼都不會就敢造反，還真是一個傻子。」

「人最厲害的事情是知道自己能幹什麼，不能幹什麼。徐王這個人做生意一流，但是講起別的他根本就上不了檯面，光是有錢有什麼用處呢？不過這個人領著全家自焚之後，整個家都被人翻了好幾遍，可是並沒有找到多少錢財，那時就有人說徐王一定是將大量的金錢放在了某個地方，所以在那個時間段幾乎全天下的人都跑到這裡找徐王的寶藏，可是大家都是空手而歸。」

「我真不明白，當時有鐵石軍團那樣的部隊在這裡，怎麼可能還有什麼寶藏留給這些無聊的人呢？」

「所謂無風不起浪，很多事情要是一點影子都沒有，那怎麼可能會傳了那麼多年呢？不過大家把這裡都翻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是都一無所獲，最後人們終於認為那些錢財是真的沒有了才罷手。其實現在看過去，也許那些東西是真的曾經存在的，但是徐王當時招了很多兵馬，又轟轟烈烈的造反，就算是金山銀山也總會坐吃山空的，就憑這一點徐王什麼都沒有了，也不算是什麼怪事。不過財寶沒有了，還是剩下很多遺跡，也包括了這裡。那個時候，我們…逆龍王他們在這裡起事，也看中了這裡，其實很多東西都是現成的，自然只要略微修繕一下就可以直接成了。」

「真的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沒竟然還有知道的這麼清楚，老施主還真的是很有見識呀。」

三個人一聽有人說話，立即就回頭看了過去，只見剛才那個接待僧正陪著一個身穿主持袈裟的大和尚走了過來。這個和尚長得高大壯碩，雖然穿著的是袈裟，但是臉上卻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凶悍之氣，讓人一眼看過去就馬上就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這位就是我們凌雲寺的主持了世禪師，小僧已經把事情講給他聽了。」

了世輕輕地抬了一下手，制止了接待僧「你先下去吧，我想和老這位老施主好好聊聊。」

「是！」接待僧聽命立即退了下去。

三個人不禁同時皺了一下眉，這個主持怎麼看都不像一個出家人，他的身上倒是有些軍人的感覺，對待自己的徒子徒孫就像是對待自己的下屬一樣。

不過老爺是見過世面的，這世間有太多的新鮮事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這些別人的家事他自然更不能去管了，當下只是雙手合什道：「不知方丈來了，我等還在這裡胡言亂語，真是罪過了。」

「施主說的哪裡話，也是太過謙遜了。貧僧剛才就在門口聽了您說的那些往事，還真都是事實。可是貧僧還是有一點並不明白，想向您請教一下。」

「只管問好了，只要是我知道的，必然知無不言。」

方丈忽然微微一笑「貧僧倒是有點心急了，竟然根本就忘記了您遠來是客的道理，怎麼能就在此處向您請教呢？還請您移駕到裡面，貧僧的方丈室就在那裡，咱們可以慢慢的談一下。」

「也好！」老爺說著就要隨著方丈往裡面走，不過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方丈還請等一下，我們這次來還有些貨物要捐獻給寺裡面，您看…」

那方丈果然是接待僧比不了的，倒是閱歷豐富，全不在意的一笑「些許貨物罷了，有什麼打緊，交給小的們辦也就是了。」

「些許貨物？」一個小廝馬上叫道：「這些東西別看不起眼，可是要是運到了地方至少能值幾萬兩銀子。」

方丈卻全不在意的曬了一下「這位小施主也說了，運到地方才能值錢，現在不過是一堆廢物罷了。」

這下連老爺也覺得臉上有點掛不住了，可是自己的貨物的確就是些廢物，他行走了這麼多年知道什麼都可以不要，但是面子一定不能丟，當下伸手從懷裡取出一疊銀票，順手拿出七八張來，雙手遞給了方丈道：「大師說得不錯，那些廢物怎麼能入得了您的眼睛，我這裡還有些散碎的銀子，就全當添些香油錢吧。」

那個方丈的眼睛也隨之在銀票上掃了一下，每一張都是一千兩票面的，這麼一拿就是七八千兩銀子，一般人見到早就兩眼放光了，可是他的眼神裡面竟然閃過一絲不屑，雖然一閃即逝但是卻絲毫不落的落進了老爺的眼睛裡面。

「好大的手筆，施主果然是個豪客，不過我們廟雖然不大，但足以自給自足了，這麼多錢我們還是不能要的。」他嘴上雖然說得不錯，但是很明顯的帶出了根本就看不上這點錢的意思，這讓三個人都覺得一愣，更加看不明白這個主持了。

哪知這個和尚嘴上說不要，卻還是伸手將銀票取了過去，直接揣進了自己的懷裡「不知道施主是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竟然在身上帶著這麼多銀子，難道就不怕一路上出些什麼事情麼？」

「這朗朗乾坤會有什麼事情呢？」老爺呵呵一笑「自從當年聖都三變之後，天下大定，根本就不是當年盜匪橫行的樣子。再說，我身邊帶著這麼多夥計，一般的毛賊也是根本就進不了身的。」

主持的眼神在兩個小廝身上掃了一下，不禁冷笑了一聲「難怪這麼有恃無恐，原來身邊有這樣的年輕人護駕。看這樣子，兩個小施主應該都是高手了，不過一看就沒有江湖氣，倒是有點軍旅出身的意思，不知道貧僧看得可准麼？」

三個人眼睛裡面同時閃過一絲驚愕，沒想到這個和尚竟然可以一下子就能看出自己人的來歷，這真是有點匪夷所思「大師，說笑了，我們都是商人罷了，哪裡會有什麼軍旅味道。更何況，我們根本就不知道軍旅的味道究竟什麼？」

主持倒也不糾纏在這個問題上，而是繼續冷笑著問道：「剛才我聽到施主在說這裡的歷史，說得頭頭是道，這我倒是有些不明白的事情想請教您一下。」

「請說吧。」

「你究竟是誰？」主持問話的時候，眼睛裡面忽然多出了一點殺機。

「這是什麼意思呢？」

「你說呢？這塊地方之前已經被掃蕩了多少遍，被燒被搶了多少次之後，早就面目全飛了。可是你竟然一眼就能看出這裡的一切是曾經的樣子，那就是說至少你是知道以前這裡是什麼樣子，你認為我說的對麼？」

老者先是一愣，然後忽然笑了「你說的不錯，但是有很多事情古書上也曾經記載過，如果我說我看書知道的這一切那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不是麼？但是你們怎麼也會知道呢？我忽然也有種感覺，你們根本就像是什麼和尚，倒更像是一群殺人越貨的賊匪。」隨著他的話，他身後的兩個小廝已經把手放在了自己的佩刀上面。

主持冷笑了一下「我也覺得你們不是普通的商人，說吧，你究竟是誰？」

老者想了一下，才緩慢而堅定地吐出了幾個字「我叫宣明。」

第四章  山洞

和尚聽到這個名字。臉上的表情馬上變了一下，但是迅速又恢復了正常「我說呢，這麼大手筆，又知道這麼多不為人知的往事，原來您就是銀城的東家，天下聞名的大商人宣明，這倒出乎貧僧的意料之外了。」

宣明微微一笑「我真是沒想到，在這種佛門淨地都有人知道我的名號，還真是有點受寵若驚啊。」

「貧僧也是人，見得香客多了，自然也會和香客們談論一下如今天下的事情，向您這樣的巨商當然不會沒有聽說過了，不過有道是聞名不如見面，今日一見才是貧僧三生有幸，不知宣施主可願意移駕，咱們到裡面貧僧的禪堂中，慢慢談談。」

「大師哪裡的話，剛才我就已經答應了，是大師您一直沒有要走的意思。既然大師又提出了這個話題，那就請您帶路好了，我倒是叨擾了。」

「那就請吧！」了世也不再多餘廢話，而是輕輕一伸手，然後自己就在前面帶路，宣明便跟在他的身後，直接走進了左邊的一個院子裡面。

這個小院子並不大，但是裡面卻種滿了菊花，現在已經是秋意漸濃的時候，正是菊花開放的時節，一進院子便撲鼻的花香迎面而來，入眼的滿是金黃，真有點桃源深處的意思。

「你們兩個就在外面侯著吧，老夫自己進去就行了。」宣明吩咐了一句，便走進了小院子，兩個小廝一左一右站在了門口。

了世好像根本就沒在乎似的，只是往裡面走，逕直的推開了屋門，竟然連頭也沒有回一下就閃身進了屋子，宣明好像也早就猜到了似的，沒有停頓，直接走了進去。

宣明也沒有停下來，而是直接跟了進去。屋子並不大，只擺放了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簡直可以說是一目瞭然，但是讓人驚訝的是屋子裡面根本就沒有人，就在前面走進來的了世竟然已經沒有了蹤跡。

可是宣明好像還是根本就不驚訝，他直接伸手在門後的牆上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了一塊向外突起的磚頭，宣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手上用力一拉，只聽桌子那邊一聲脆響，然後桌子<5-1-7-z.c-o-m>旁的牆上就出現了一個黑幽幽的洞口，從裡面向外吹出了一陣陣怪異的涼風，吹的人毛骨悚然。

可是宣明好像早就習慣了這一切，他的嘴角輕輕向上揚著，邁步就走了進去，他剛剛踏進洞裡，身後的洞口馬上就轟然合上。宣明的眼前馬上變得一陣黑暗，但是很快他就適應了這裡的環境，直接就跟著台階向下面走去。

轉了一個彎，前面馬上出現了光亮，而且洞裡面也多了些風聲，不再像之前那麼壓抑。宣明還是沒有停住腳步，而是直接往裡面走去，他知道再轉一個彎就到了。果然這裡的一切和他的記憶沒有什麼差別，再轉過去一面牆，立即就豁然開朗了。

洞裡面的變化不大，只是早已經換了佈置，整個牆面全是被藍色的旗幟覆蓋，只是旗幟上面的印記都已經被人為的抹掉了，看不出來這些旗子究竟曾經是屬於誰的。

大廳裡面燈火輝煌，有不少人站在大廳兩邊，但是整個大廳裡面卻鴉雀無聲，只有風聲不停的掠過。宣明看了一眼，立即就覺得後背發涼，因為這裡的一切實在太過詭異了。

大廳的中央放著一張帥案，帥案上面甚至還有令旗和令箭，宣明一眼看過去的時候竟然還看到了虎符。可是帥案後面坐著的卻是一個高大的老和尚，頭上還有明顯的戒疤，身上穿的也只是件灰布的袈裟，但是卻怎麼也掩飾不了他身上強大的氣勢，彷彿這根本就不是幽暗的洞穴而是他的天下一般。

在帥案之前站著不少人，他們分成兩列，各自站在一邊，雖然身上穿的都還是袈裟，但是他們根本就不是和尚，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些人曾經是身經百戰的軍人。

了世正站在中間，像是剛剛和上面做的人匯報完整個事情的經過，此時正好宣明走了進來，所有人的眼光不由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師傅，就是這個人。」了世伸手指了指剛剛走進來的宣明。

老和尚一直都閉目聽著了世的匯報，忽然聽到徒弟說就是這個人，他也不由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剛剛走進來的宣明。

此時宣明正好看過去，兩個人的眼神輕輕一碰，宣明不由渾身一顫，那眼神實在是太凌厲了，只是輕輕一碰就讓這個也經歷了很多事情的宣明也不禁心驚肉跳，他的臉色大變，這個人究竟是誰呢？

「這位施主，你就是那個天下聞名的巨商宣明？」老和尚忽然開口了，他的聲音沉重有力，充滿著威嚴。

宣明清楚的感覺到了壓力，甚至是不自覺地拱手道：「正是在下，不知道大師是哪一位？」

「你問洒家？」那個老和尚冷笑了一下「洒家的名字太久沒有提起過，早就忘了，更何況我不過是個無名小卒，不提也罷。到是施主你，可是天下聞名的，不過洒家倒是很奇怪，你怎麼能知道這裡的？」

宣明此時已經恢復了平靜，畢竟剛才只是有點驚訝罷了，這些年自己見過的太多更可怕的人，早就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只會裝神弄鬼不學無術的騙子了「我看您一定不是個默默無聞的人物，能修建這樣的工程，還能找到這裡，必定是個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看到您，我忽然想起了一位曾經的高人，如果我沒猜錯您應該就是。」

老和尚忽然收起了身上的氣勢，臉上也出現了欣賞的神色「果然是個人物，難怪當年只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就能做成了逆龍王的丞相，甚至還招搖了那麼久，聲勢無雙。更厲害的是，當年那些叛軍能活到今天的少之又少，而且都是早早就投降了官軍才保得住性命。可是你卻一直都掛著通緝犯的惡名，還跑了那麼多地方，竟然不但沒有混掉性命，甚至還越做聲勢越大，弄到現在還成了天下聞名的巨商，簡直就是個絕世之才。有時候洒家都在想，當年那些曾經縱橫一時的人裡面，是不是只有你一個得到了唯一的好結果呢？你說洒家說的對不對呢？只是不知道現在是該叫你宣明還是叫你玄冥子呢？」

「名字而已，叫什麼又有什麼關係？不過玄冥子這個名字太久沒有人叫過了，忽然聽到，不由有點陌生，但是還是覺得很是親切。」

「來人，給玄冥子道友擺張椅子，這裡以前畢竟是人家的，現在咱們坐在這裡，可是讓人家站著，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話音未落，馬上有人搬來一把椅子放在了玄冥子的身後。

玄冥子笑了，抱拳說道：「謝謝大帥賜座。」

「道友為什麼叫我大帥呢？洒家只是個沒有用的老和尚罷了，現在更是像個老鼠似的只能呆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山洞裡面，你是否見過有這樣的大帥？」

玄冥子微笑著搖搖頭「一日為帥，終生為帥，就算現在您已經身穿袈裟，但是誰又能抹去您身上的那種特別的氣勢。」

「哈哈…」老和尚哈哈大笑，笑聲在山洞裡迴盪著「老早以前就聽人說你是個油嘴滑舌，專門靠著一張嘴混飯吃的江湖騙子，洒家一直都不相信，怎麼可能有人就靠著那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就能屢屢逢凶化吉？今天才知道，原來你還真是能言善辯，說的還真是好聽。不過洒家明白，你說的是我身上的血腥氣，殺的人多了，自然就會有些讓人害怕的東西。」

玄冥子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不知道大帥您把我引到此處究竟是為了什麼呢？不是只想敘敘舊吧？」

「其實正是這個意思，洒家在這裡呆的太久了，忽然碰到一個可以聊得來的老朋友，當然還是希望好好聊聊才是。」

「恐怕大帥還是希望知道一些事情吧，儘管問好了，我一定知無不言。」

老和尚微微一笑，眼睛瞇了起來「你真的是個聰明人，洒家很是欣賞你這樣的人。不過現在洒家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幫得了你的，不然一定把你留在身邊。」

「聽您的這話，我已經受寵若驚了。這些年並沒有什麼大事情發生，向您這樣曾經威風八面的神人都已經逐漸退出了人們的視線，反而是我這樣的小人物成了舞台上的小丑，實在是貽笑大方了。」

老和尚聽了這話，臉上出現了落寞的表情，他輕輕歎了一聲「不錯，自從五年前仲凱病死之後，洒家就再也沒聽過那些老弟兄們的消息了，這些年我的確覺得越來越沒有意思了。」

玄冥子也無奈的點點頭「當年的那些將星如今的確是寥落了不少，現在已經是人才凋零了。左天立半月前死在燦皇的手裡，據說城破之後，他竟然想投降，卻終究還是被人殺了，畢竟燦皇和咱們可有深仇大恨。」

「燦皇？他怎麼又活了？」

第五章  恨意無常

「怎麼回事？當年在安陽陷落的時候，他不是已經死在亂軍之中了麼？」老和尚驚叫道：「怎麼現在又出現了，而且還把左天立幹掉了呢？」

玄冥子歎了一聲「他不但沒有死，而且還活得很不錯。其實當年安陽城破，他並沒有在安陽城裡面，而是早早就躲到了安全的地方。試想一下，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就那麼輕易的死了呢？」

「不錯。這個人雖然談不上有什麼雄才大略，但是他的雄心壯志還是很強大的，這樣的人的確很難身處險境，甚至死在亂軍之中。只是當年的謠言怎麼可能就那麼變成了真的呢？」

「很多事情回頭看過去，才有可能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當時的情況那麼混亂，也許是經手的人一時的不查，更可能是他身邊的那個琦故意布出來的局，好躲開恆州軍的天羅地網。不過怎麼也好，他都沒有死，而且當時他的身邊還帶了三萬多名長生族的孩子，那些人現在就成了長生的主力軍——羽林軍！」

「又是羽林軍？」老和尚微微皺眉「當年不是被呼延營全部幹掉了麼？」

「那是當年的那些人，而且他的失敗並不是因為自己的能力不夠，而是純粹就因為他們的軍事素養和戰場經驗不足所導致的。現在重新組建軍隊之後，他們已經和當年不可同日而語了。這些孩子艱苦的訓練了十幾年，完全是一群專業的殺手，打起仗來就好像瘋了一樣。而反觀左天立，這些年來完全沉迷在紙醉金迷的世界裡面，早就被酒色掏空了，再也沒有當年負箭攻城時的勇武凶悍之氣了。他的士兵們也都長期缺乏訓練，對付老百姓有時候都有點吃力，那裡是那些長生瘋子的對手呢？一戰就輸乾淨了所有一切，這並不算是什麼怪事。」玄冥子不由侃侃而談，把那些聽來的理論一股腦都倒了出來。

老和尚連連點頭，最後也長歎了一聲「當年恆州三虎縱橫天下的時候，左天立何等英雄，只是萊蕪激戰他受了箭傷之後，整個人就變了，得過且過貪圖安逸，有此一劫也算是應該的。只是如此一來，七國的地方豈不是又落入了長生的手裡了？」

「一半吧，另一半都劃進了濟州。雖說長生羽林軍很是凶悍，但還是不敢向濟州正是挑戰，不過張楓大帥也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了，這一戰也算是早晚的事情。」

「張楓和燦有殺兄之仇，根本就不可能握手言和，這兩支軍隊早晚要有一戰。只是你覺得他們的勝負誰大一些呢？」

玄冥子愣了一下，好像根本沒想到老和尚會問這麼一句話，不由呵呵一笑「恨大帥這是在考我？行軍打仗的事情我並不在行，哪能胡亂的猜測呢？」

老和尚也呵呵笑了「只是閒談而已，有什麼關係？再說你之前曾經先後給幾個人都當過軍師，要是說你連看也不會看，那洒家是絕不相信的。」

「那我就隨便講講好了，要是說錯了，還請大帥不要見笑。」玄冥子也笑了，他也有點忘記這只是閒談而已了「羽林軍善於快速突擊，長生人又都是射術高明兼騎術一流，在遠距離可以很輕鬆的打擊對手，所以如果是野戰的話濟州軍並沒有取勝的把握。不過濟州軍也不是輕易就可以被打垮的，據我所知這些年來張楓大帥從來就沒有停止訓練軍隊，特別是他們的步兵一直都很厲害。只要濟州軍運用步兵得法，那羽林軍也只是徒勞，大家都有自己的長處，只是要看誰能運用自己的長處了。」

「張楓這個人一向是有勇無謀，你認為他可以想到這一點麼？」

「大帥這是在開玩笑麼？濟州軍的軍師巴喬也不是吃乾飯的。」

老和尚苦笑了一下「是啊，好多年也沒聽到他們的消息，我倒是忘記了那裡還有一個巴喬，這個人的確很有些能耐。當年軍師被殺，」他的聲音忽然提高了不少，甚至都能到他的牙齒摩擦的聲音「一夜之間恆州軍就分崩離析，不過大家都礙著當年的情分，始終不願意撕破臉，可是大家從此各奔東西，很少在有聯絡。洒家還記得，當時濟州軍的曲麥和蒙無兩個人一聽說這件事情，竟然立即就離開了，曾經令天下談之色變的妖孽營一夜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現在說起來，真是太可惜了。今天看來，如果妖孽營還在，曲麥、蒙無這樣的勇將還在，一個小小的燦皇又怎麼能如此囂張呢？老子就不相信，長生羽林軍再狠能有妖孽營狠麼？」

「這怎麼能有可比性呢？」玄冥子也搖頭苦笑「時過境遷，當年那些人到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裡幹些什麼，就算是還在也都老了，怎麼打得過那些年輕人呢？」

「老子就不這麼看。當年那些妖孽營的人看到蒙無離開，竟然都先後離開了，沒有多長時間就一個也不剩，就憑這些人的情誼，天下又有多少人能是他們的對手呢？可惜現在的濟州軍已經沒有幾個可用的猛將了，就算是他們的實力比長生軍高了不少，卻也只能採取守勢，還不就是那個女人害的麼！」說著，他的猛的一拍桌子，桌上的令箭令旗猛地一震，撒了一地。

了世也咬牙說道：「師父，您就不要再生氣了，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您還是放不下。」

「怎麼放下？」老和尚臉色鐵青「當年的恆州軍多麼威風，水陸並舉，天下無雙，可是就因為那個女人，一切都沒有了。你說我怎麼能不恨？軍師大才，一心只為了咱們恆州軍著想，為了咱們嘔心瀝血，可是誰知道竟然落到那個下場，簡直就是蒼天無眼！想當年我是為了報仇才加入恆州軍，歷經大小戰陣無數，身上也落下了幾十處傷痕，可是老子從來也沒有後悔，因為那個時候我知道我是為了誰在拚命。可是等一切成功了，終於以為有好日子可以過的時候，卻馬上開始殘殺我們這些老人，難道這就是別人說的狡兔死走狗烹！老子絕不會為這樣的人再賣命了，就算是老死山林，也絕不吃他們的飯！」

「師父，我們也都一樣，死也不吃他們的飯！」下面的人都大聲叫了起來，也包括那個了世。

玄冥子歎了一聲「當年大帥您的威名誰人不知？但是您忽然掛印封金，遠走他鄉，天下人都以為您是已經了無牽掛，再回空門，誰又知道其中的隱情呢？」

老和尚哼了一聲「算了，人這一輩子，就那麼回事罷了，老子早就滿手鮮血，哪有可能再祀奉我佛，只是實在嚥不下那口氣，我恨！看著大好的恆州軍四散分離，看著那些曾經的名將都悄無聲息，看著曾經的督帥變得我都不敢認了，你說我會不會不恨！我還記得當年軍師出殯之日，那些將士眼睛裡面燃燒的怒火，流下的血淚，我哪能不恨！看著那些曾經共同與學的兄弟，紛紛離開，隱身鄉野，我怎能不恨！原來恨真的可以無常，當初我為自己取的名字，果然沒有錯！」

「恨意無常，天道更是無常，大帥的確是高人。」玄冥子站起身來一躬掃地，誠心誠意的施了一禮。

「算了，一切都過了，恨無常已經是個早就死了很久的名字了，現在老和尚叫做無心了！對了，道兄怎麼到了這裡，難道就是因為想懷舊一下不成？還是這裡真的有所謂的徐王寶藏？」

「哈哈…」玄冥子仰天大笑「難道徐王寶藏的事情您也相信？要是真的有，我早就取了，哪裡能等到現在？不過到這裡還真是有點原因，我本是想和鬼族做生意的，但是最近天氣變化太大，鬼族遭了大災，道路都被衝垮了，我們沒有辦法才回來了，沒想到來到了這裡，一時也覺得想重遊故地，所以就上來看看，沒想到竟然能見到大帥您，實在是我的榮幸。」

「你剛才說鬼族遭災了？遭什麼災了？」恨無常忽然對這件事來了興趣。

玄冥子輕輕皺了一下眉頭，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問題，但是還是據實相告「他們遭了水災，這可是連續三年了，一年比一年厲害，今年更是將道路都毀掉了。」

「什麼？那片沙漠竟然都發了水？」一直坐在那裡的恨無常一聽這話竟然直接站了起來，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

「這有什麼問題麼？這是他們那裡出了事情，咱們這裡一點事也沒有。」玄冥子奇怪的回答道。

「你哪裡知道這裡面的問題？如果那片沙漠真的變成了一片汪洋也就算了，可是怎麼可能呢，洪水總會退去，那裡也會天翻地覆，比以前更加適合居住。可是這一切都不會便宜鬼族，他們哪有能力保住那些東西？獸族之所以不停的攻擊飛來城，就算是損兵折將也在所不惜，就是因為死地沙漠獸人無法通過，可是現在一切都要變了，我們真的危險了！」

第六章  丁一

飛來城還是過去的模樣，只是城上的防守器具比以前更多更大了，獸人已經有五年沒有進攻這裡了，但是這裡的士兵們並沒有因此而放鬆警惕，或者變得慵懶。這一切都源自有丁一這樣的人物存在。

老丁是個閒不住的人，根本就不願意過平安的日子。獸人之前每年都來進攻，這正合丁一的胃口，可是當獸人根本就不來了之後，老丁馬上就變得坐臥不寧了。他先是派出小部隊騷擾附近的獸人部落，後來直接開始動用大量的部隊開始幹起了曾經在七國早就駕輕就熟的事情，不停的騷擾，不停地進攻，反覆的突擊，把獸人弄得不勝其煩。

不過這五年丁一併沒有真正的打什麼大仗，他也知道要是把獸人真的弄急眼了，對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事情，畢竟現在自己的身後已經沒有真正的後盾了，雖說經過這麼多年他的部隊也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和發展，但是面對一個強大到無以復假的獸人帝國的時候，他們還是顯得太渺小了。丁一是喜歡大仗，而且為人勇猛，但是不代表他莽撞，這麼多年的歷練早就讓他知道應該怎麼做一個合格的元帥了。

「娘的，現在秋天馬上都要過去了，獸人還沒有任何動靜，看來今年他們又不回來了。」丁一大馬金刀的坐在帥案後面，撇著嘴對著下面的眾將說道「你們都講講，咱們今年該到哪裡去打獵呢？」

「大帥，咱們今年還去柳川吧，去年就去的那裡，獸人還多，兵力還薄弱，去年殺的就很痛快。還搶回了好幾千名獸女，賣了不少錢呢，再加上咱們搶回來的東西，真的可以說是收穫頗豐，今年就還去那裡再幹一票吧。」一員大將站起來就說，臉上沒有絡腮鬍子的地方都興奮的發紅。

「高亮，你少在那裡扯淡。」話音剛落，旁邊就站起了一個和他年齡差不多的將軍來，只是長得比高亮要帥了很多，但是眼角眉梢卻隱藏著無限的殺機「你總是想著那個柳川，可是咱們去年剛剛去過，你說今年他們會不會笨到連防備都沒有，還要住在哪個地方呢？你想想，去年咱們血洗了那裡，殺了三天三夜，獸人後來派出了兩個王牌軍團來追擊咱們，甚至裡面還有羽狼騎，今年咱們還去那裡，這不是找死麼？」

「切！」高亮撇了一下嘴「你又能好到哪裡去？講得好像比我懂很多似的，其實還不是和我半斤八兩，去年你講的地方不也是一場空？要不是我們運氣好，順路找到了柳川，那去年可賠了。」

「那今年你說的和去年我說都一樣，咱們今年是絕不能再去那個地方了。」

「那你說去哪裡好？」

「要不咱們干把大的，去偷襲藏劍山怎麼樣？聽說那裡是熊人的大本營，應該有很多好東西的。」

「這是什麼好辦法？藏劍山離咱們還是太遠了，要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人切斷後路，那咱們怎麼辦？」高亮冷笑著說道。

丁一用手指使勁敲敲桌子「好了，你們不要再吵了！怎麼一開會就聽你們兩個的聲音，而且每一次都像是胡鬧一樣，沒有一點實質性的東西。你們都已經是當爹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似的？」

兩個人一聽這話都不敢再說什麼，但是卻各自不服氣的瞪了一下對方，氣呼呼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南森，你不同意咱們再去柳川，那你認為咱們應該到哪裡去？」丁一看了一眼還在不服氣的南森，問了一句。

南森早就不是當年那個白馬小將了，雖說還是很帥，到現在也顯出了一絲的滄桑，但是眼角眉梢的殺氣卻比二十年前還要沉重得多，這些年來殺神的名字早就在獸人中間傳開，惡名到處還真的可以有小兒止啼的功效。

不過這麼多年他的脾氣並沒有改變多少，打起仗來還是只喜歡衝鋒和單打獨鬥，這讓丁一也很頭疼，看來這個被自己寄滿了希望的乾兒子，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只能當個衝鋒陷陣的勇將，卻根本沒有能力繼承自己的位置了，那自己做的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些年來丁一過得並不快樂，他不是不想過一些平常的日子，畢竟自己也已經一大把年紀了，可是只要閒下來他就變得很是暴躁，腦子裡面反覆不停的出現著當年那些事情。丁一覺得那是自己這一輩子最大的污點，最後悔的事情，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以吃，要不然不管用什麼辦法他也會換回當年那個時候。

如果真的有機會，那他絕對不會再用當年的辦法，他會毫不猶豫的殺死那個女人。何必要費事把他趕到大名河邊上，如果不是自己做出了這麼一個決定，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更不會害死軍師，如果軍師沒有死，那現在的一切都決不會是這個樣子，當年強大無比的恆州軍也絕不會就那麼輕易地敗落，每每想到此處，他就恨得快要發瘋了。

正在丁一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有人跑了進來「報大帥，外面有人找您？」

「有人找老子？」丁一愣了一下「什麼樣的人？從哪裡來的？」

報信的人回稟道：「回大帥，來的人是個和尚！」

「和尚？」丁一冷笑了一下，狐疑地看著下面的諸位將軍們，可是是下面的人也都愣愣的看著自己「什麼和尚？你不是糊塗了吧？怎麼會有和尚找老子？你沒有問清楚？」

那個來報信的也是丁一身邊的老人了，只是在某次大戰的時候成了殘廢，他本身又無親無故，所以也不願意再回恆州去了，就想留在丁一的身邊，丁一也就把他安排到了自己門口當個門官。平時就和丁一沒大沒小的，現在一聽這話，立即就笑了「那個和尚拽的厲害，根本就不那咱們當回事情，直截了當的說要見丁一。要是以前，我早就一腳踹死他了，可是真麼多年了，我們根本就再也沒聽過有人這麼說話。您想想，自從到了這個地方，可有一個敢說這種話的人出現過？我看來頭可能不小。」

丁一點點頭「你這老小子，跟我的時間久了，果然有進步。你去讓他進來吧。」

門官嘿嘿一笑，轉身下去，不大會功夫果然領著個和尚走了進來。

和尚的歲數也已經不小了，身上的袈裟也是非常昂貴的那種，一看還真像是個寶相莊嚴的大師。和尚昂首挺胸地走了進來，在這種地方臉上都沒有一點怯場的意思，甚至還掛著淡淡的笑容。

丁一看著他先是愣了一下，這張臉肯定自己見過得，但是一時之間又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這個人，不由問道：「是你找本帥？你是哪個？」

和尚微微一笑「丁大帥果然貴人多忘事，不過倒也是，您是大忙人，哪裡會把我這樣的小人物放在心上呢？」

丁一還沒有講話，坐在一邊的南森已經很不高興了，自從這個和尚進來他就覺得此人很是沒有禮貌，看到自己的老爹連禮也不行，此時他猛地站了起來「放肆！你算個什麼東西？見到天下聞名的丁大帥，竟然還不見禮？」

和尚回頭看了一眼南森，看來是馬上就認了出來，不由笑道：「你怎麼還是當年那個樣子？聽說你都已經做爹了，怎麼還是這麼暴躁？難道這就是你對待故人的方式麼？」

南森奇怪的瞟了他一眼，也從這張臉上看到了什麼，不由心裡一愣，可是卻怎麼也說不出來是誰。正在這時，一旁的高亮蹦了起來，驚喜地叫道：「虎杖！你是虎杖！」隨著他的話出口，幾乎所有人都在同時認出了眼前這個和尚。

當年南森還曾經跟著恨無常學過幾年武藝，那時就和虎杖朝夕相處了很長時間，兩人的關係就相當好，他們二十年都沒有相見，如今一見面真是覺得好像隔世一般。不由上前一步，緊緊抓住了虎杖的手，心中千言萬語卻怎麼也不知從何說起，眼睛裡面也噙滿了淚水「老虎…」

「南森！」虎杖也收起了剛才那樣的表情，取而代之的也是一臉的激動，畢竟當年曾經共同浴血奮戰，這種感情那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得清楚。

坐在上面的丁一也不由鼻子一陣發酸，但是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情，陡然問道：「虎杖，你怎麼來到這裡了？難道你師父他…出了什麼事情？」

虎杖這才意識到丁一誤會了，馬上說道：「大帥多心了，我師父他老人家很好，只是最近常常閒得發慌而已。」

「他娘的，這個死禿子，他好好的怎麼就不來看看老子？二十年了，他跑到了山上看風景，過逍遙日子，可是老子卻留在邊關吃刀劍，他就真的忍心連老子的面都不見了麼？」說到此處他不由輕輕歎了一聲「這麼多年了，禿子還是沒有原諒我。」

第七章  佈置

虎杖愣了一下，他也沒想到丁一竟然問出這樣的問題，臉上不又露出為難的表情，半晌才說道：「大帥多心了，我師父他老人家並沒有…並沒有恨您，他曾經說過，就是因為您留了下來所以才讓很多曾經的老兄弟還有個可以落腳的地方，這一點他佩服您。」

丁一苦笑一聲「你這小子竟然也能說這樣的話來騙老子，看來這二十年你也變了很多。當年我們為軍師出殯的時候，禿子就和我說過想一起離開的事情，可是老子也有自己的難處，那麼多老兄弟已經和咱們一起拼的只剩下半條命了，難道還要把他們扔給那些王八蛋麼？只要我活著一天就一定管到底，這就是我決定不離開的原因。」

「其實當年是有些人曾經說過您的壞話，認為您是貪圖富貴，貪戀官職才不願意離開的，但是這麼多年您的所作所為早已經向世人證明了您是個什麼樣的人，何必還計較當年那些誤會呢？」

「別人說我什麼我都不在意，但是禿子不一樣，他是老子的兄弟，他要是都恨我，那我做這麼多事情還有什麼意義呢？」丁一的聲音提高了不少「老子是個什麼樣的人，老子自己最清楚。當年我和禿子、古平還有張楓為軍師抬棺就可以說明一切了，只是我不願意連我的兄弟都認為我是個貪圖富貴的人。其實當年是我害了軍師，禿子就算恨我，我也說不出什麼的。」

虎杖連連搖頭「其實大帥您錯了，我師父開始的時候是有點恨您，但是後來他就明白了您的苦心。這些年他總是念叨起您，還常常和我們講一些你們過去的事情，雖然他嘴上不說，但是我們都知道他很是想念您的。」

「你不要騙我了，咱們雖然離得很遠，但是又不是千山萬水，來回也就十幾天的路程罷了，他要是真的想老子，就不能來看看我？」丁一說著話的時候像個不講理的孩子。

虎杖也笑了，心裡說你不是也沒有去看看他麼？你們兩個誰也不願意丟了面子，明明都掛念著對方嘴上卻都是硬的不得了，這誰還看不出來麼？可是又不能把這件事說破，只好說道：「其實這些年來，我師父是覺得當初錯怪了您，現在反而沒有臉來見您了。」

丁一歎了一聲「我們當初都有愧於心，卻誰也不願意認錯，這麼多年來都覺得沒有臉見對方，我又何嘗不是這樣呢？我也是沒有臉去見你師父，更沒有臉去見以前的那些老弟兄，所以才在每年軍師的忌日時候都出兵進攻獸人，對外說是鍛煉軍隊削弱敵人，其實我是不敢留在這裡，怕想起當年的事情，更不敢去軍師的墳上去祭奠他一下。」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半天才對南森道：「南森…」

「爹，您有什麼吩咐？」

「咱們今年不去打獵了吧，我想去看看禿子，然後再去祭奠一下軍師，還要祭奠一下仲凱。聽說仲凱臨死之前要許冒把他埋在軍師的墳旁邊，他死時我都沒有去看看，其實我也不是恨他，只是太多的事情我們都無法回頭了。我知道這些年他比我們活著的人都要苦得多，他這是想向軍師贖罪啊。」

「好，咱們今年就不去打獵了，您想到哪，兒子就陪著您去。」

丁一點點頭，連聲歎氣，臉上雖然還有笑容，但是卻心酸無比。「對了，虎杖，還沒有問你，這次你來這裡是要幹什麼？」丁一忽然想起來這件事情。

「您不說我倒是真的忘記了。」虎杖這時才想起自己的任務，急忙從懷裡拿出一封信，雙手遞了上去「這是我師父讓我帶給您的，他千叮嚀萬囑咐說一定要親手交給您。」

「什麼事情？」丁一馬上接了過來，展開一看，不由笑罵道：「這個死禿子，這哪是什麼信件，分明是命令嘛！要不是知道是知道是他寫來的，我還真以為這是兵部來的行文。」

「爹，恨大帥寫的是什麼？」南森問了一句。

「說是讓我們注意獸人的動向，他們有可能會帶兵從死地沙漠殺進南大陸，這倒真是有點出人意料。虎杖，這個消息是從哪裡得到的？」

「是玄冥子帶來的消息。」虎杖就把整個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

丁一愣了一會「玄冥子？就是那個逆龍王的軍師？真沒想到，他竟然還沒有死，而且還變成了天下聞名的大商人宣明，這個人倒還真是有點能耐。不過他的話可信麼？要知道這個人之前可是個出了名的神棍。」

虎杖想了一下「應該不會，他好像也是隨口提到的，只是我師父想到了這一層才馬上派遣我來這裡送信，希望引起大家的注意。現在這個消息並沒有被證實，如果是假的沒有什麼關係，但是要是真的那咱們可就真的要有麻煩了。」

丁一眉頭緊皺，半晌才點點頭說道：「這件事真的很不好！如果是真的話，那咱們現在必須就要開始著手準備了。這也正好可以解釋為什麼獸人五年都沒有來進攻飛來城了，也許他們早就在準備了，從這來看我們好像已經落後了。」

「爹，那咱們怎麼辦好呢？」南森跳了起來，旁邊的一大群將領也都紛紛站了起來。

「咱們現在還不能做什麼。」丁一搖搖頭「咱們對獸人的瞭解實在太少了，他們境內的情報我們根本就無從得知。這些年雖然我們總是去騷擾他們，但是真正能得到的有價值的情報卻幾乎沒有，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要看看獸人境內有什麼大的變化，先做好這件事情，然後再想想下一步怎麼辦。」

「那爹您就下命令吧。」

「馬上派出大量的斥候，能派出多少就派出多少，不管什麼情況都給我弄回來，我們現在就開始全力的關注他們的一點一滴。另一方面，馬上開始準備軍隊，現在開始我們所有的軍事行動全部取消，在建州境內大量的召集咱們曾經訓練好的民兵和預備役軍隊，隨時準備打大仗。最後立即開始發信通知所有能通知到的老兄弟，讓他們也做好準備。」丁一果然不是當年的只會衝鋒的魯莽將軍了，在最短的時間之內他已經想好了對策，不過他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行，這麼明目張膽的見面一定不行。」

「為什麼不行？難道咱們見面也犯了王法？」南森的眼睛瞪了起來，一張挺帥氣的臉馬上就變得猙獰恐怖「爹，您放心好了！誰要是敢說三道四，我馬上捅死他！」

「你知道個屁！我不是怕朝廷裡面的人，而是怕獸人安排在咱們這裡的奸細。要知道這些年咱們在飛來城就抓了不下幾十個奸細，你說說他們會在咱們蒼龍安排多少奸細呢？我怕就是在朝廷上面可能也有他們的耳目。」

「那咱們怎麼辦呢？」

丁一想了一會，忽然眉頭鬆開「對了，今年正好是軍師的二十週年祭日，按照我的名義給所有能找到的老兄弟們發信，把他們都召集起來，這樣既可以掩人耳目，又可以好好商量一下應該怎麼辦。」

「那咱們什麼時候開始軍事行動？」

「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畢竟只是在猜測。之後怎麼辦，我還得好好想一想，反正我之後要和一些老兄弟見面，大家坐在一起好好研究一下下一步怎麼辦也是好的。只是可惜了，軍師已經不在了，不然就這點事情又怎麼會難倒他呢？他要是還在的話，老子誰也不怕！」

「那既然這樣，丁大帥可有什麼事情要交代給我麼？我也想出點力氣。」虎杖自告奮勇。

丁一看了他一眼，嘿嘿的笑了「你別的不用操心，只要去告訴你師父，讓他這個老小子一定不能遲到就行了。要是他敢不出現，老子直接就殺上狼牙澗，燒了他的狗窩。」

虎杖一驚「您早就知道了？」

丁一冷笑了一下「廢話，你以為他藏得很好不成？你們當和尚就當和尚好了，何必弄得那麼招搖，還要組織一幫人去幫著抓賊，簡直就是害怕別人不知道你們在哪裡一樣。」

「可是我師父從來也不露面，連我都很少出來的。」

「你們還需要親自出面？只要知道你們的人，哪一個猜不出來凌雲寺裡面的是誰？其實你們之前搶回來的金銀財寶，足夠活的快快樂樂的，你們和必要這麼招搖呢？」

虎杖也歎了一聲「這件事情我也想不明白，可是師命難為，他也不願意和我們多講，我們就不敢多問。」

丁一哈哈大笑「你師父這麼做無非是要告訴別人，他就在那裡，想找他的人儘管就去好了。但是他想的太簡單了，要是沒人知道他是誰也就算了，大家都知道他是誰的話，誰又敢去害他呢？他藏得太爛了！」

「難道還有比我們藏得好麼？」虎杖也覺得好奇。

「數不勝數！」

第八章  隱秘的力量

「聽您的口氣，這些年您是不是一直在尋找那些老弟兄呢？」虎杖問道。

丁一呵呵一笑「不錯，雖然我並不是想他們重新回來，但是至少我還是希望可以知道，他們這麼多年過得如何，生活的怎麼樣。要是好也就罷了，要是不好，能幫上忙的，我絕不會推辭。可是這麼多年還是有很多人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我幾乎派人把整個蒼龍翻過來了，卻根本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痕跡。」

「誰這麼厲害，竟然能讓您都束手無策？」虎杖好奇地問道。

「很多人！不過有幾個真的很特別。比如妖王蒙無，這個人長相驚人，不管到哪裡都一定會是別人的焦點，就算是戴上面具，也不過是更顯眼而已，可是這樣的人竟然一點消息也沒有，你說這種人是不是更可怕呢？」

虎杖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當年妖王蒙無橫行天下，我和他雖然沒有什麼深交，但是好歹也算共事過，這個人太有特點，簡直讓人過目不忘啊。我記得他不但力大無窮，而且說話的聲音也極其怪異，再加上這個人性如烈火，衝動無比，一言不合往往就會和人動手，這樣的人要是真的可以隱藏身形，那簡直就是個奇跡。」

「不錯，你還真是瞭解這個人。當初他和曲麥連一句話都沒交代，就在軍師出殯之後飄然離去，然後就從此消失的無影無蹤，我一直都在想，會不會是有什麼人在背後操縱呢？」

「大帥這麼說起來，小僧也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虎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當年玄冥子不過是個遊走江湖的騙子，為了活命才到處招搖撞騙，直到他輾轉投靠了張倫才算是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可是在張倫被偷襲之前，他忽然離開，然後二十年來變成了現在這番景象，竟然還成了天下聞名的巨商，不是很奇怪麼？」

丁一笑了笑「我早就想到這一點了。能成為那種巨商根本就不會是簡單的人，在他的身後一定藏著一支神秘的力量。不然就憑借他一個人，又怎麼能做出現在這些大事情呢？而且還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就是他說想和鬼族人做生意，然後帶著貨物去買賣，可是他為什麼去了你們那裡直接就說要把所有的貨物都捐獻給你們呢？商人重利輕別離，可是玄冥子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一樣。」

「也許他早就富可敵國，根本就不在乎那些破東西呢？」虎杖猜測道。

丁一冷笑了一聲「如果他根本不在乎的話，又何必親力親為呢？為什麼他要自己親自押送這批根本就不在乎的東西呢？」

「您是說，這個消息是假的？那麼會不會是有些人別有用心呢？」

丁一搖搖頭「這件事情絕對是真的，因為太多的事情都已經合上了，而且要是想散佈這樣的假消息，根本就是出力不討好，沒有任何實際上的意義。反而我倒是覺得，這件事情是有人故意用這種方式提醒我們注意，而玄冥子不過是重操舊業而已。」

「那您說會是誰呢？」

丁一苦笑著搖搖頭「這就很難說了，畢竟有很多人消失了，如果他們真的已經湊在了一起，那這股力量就太令人側目了。我猜測，玄冥子身後的力量就是那些咱們曾經的弟兄們，只是我很想知道究竟誰是他們的頭領呢？」

「依您看，這些人都有誰呢？」

「妖王蒙無和那些與他一起消失的妖孽營軍人；曲麥和當初願意跟他出生入死的後勤營；我聽說當年軍師進攻鐵血帝國的時候，把甘遂留在了那裡，和他一起留在鐵血帝國的還有幾萬名當年咱們從七國帶回來的孩子們。據說軍師用了一些特殊的辦法訓練那些孩子，弄得連當年那些和他們一起打仗的人都不願意提起這件事情。可是軍師一死，這支部隊也憑空消失了，我曾派人去聯繫他們，可是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他們曾經存在過，甚至連一點他們曾經存在的痕跡都沒有了，這不奇怪麼？」

「當年軍師和鐵血帝國打得很厲害，甚至幹掉了鐵血的皇帝，他們怎麼能繼續容忍一大幫咱們的人留在那裡呢？軍師在的時候也許他們還會有所顧忌，但是軍師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那這幫王八蛋還怎麼可能繼續容忍我們的人留在那裡呢？也許他們已經都被鐵血帝國的人悄悄地幹掉了也不一定。」

丁一緊皺著眉頭「這也不好說，但是我總是覺得有很多事情實在看不清楚，二十年的時間讓很多東西都變了，也都顯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但是很奇怪的是，這件事情卻越查越查不出任何線索，反而更迷糊了。」

虎杖聽了也覺得雲裡霧裡一般「真沒想到大帥已經費了這麼多心力，不過這些人就算真的混在一起也絕不會和我們為難的，而且二十年來他們都不願意出面，也許他們也就是想過一些平靜的生活罷了。」

丁一搖搖頭「我也曾這樣想過，但是總覺得有些人絕不會這麼輕易地罷手的。」

「誰？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怎麼還會有人念念不忘呢？」

「有很多人都抱有這樣的想法的，不過有一個是這些人裡面最厲害的，那就是琪兒。」

「琪兒？當初那個給軍師推車子的小童子？他有什麼資格念念不忘呢？」

丁一哼了一聲「看來你的師父根本就沒有和你把事情都講清楚，那個琪兒可不是個簡單的小童子，他的武功造詣比你師父還要強得多。」

「怎麼可能？」虎杖根本就不相信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孩子會比自己的師父還要厲害，當即反唇相譏「他有什麼能耐？」

「他的事情還是你師父自己和我講的，你要是想詳細的瞭解這些事情，就自己回去問你師父好了，他可是個高手，眼神也比我要好得多了。」

「爹，咱們現在是不是應該馬上攔截住玄冥子，把他帶到這裡，然後嚴刑逼供，我就不相信，從他的嘴裡面套不出有用的情報。」南森站了起來，摩拳擦掌的出主意。

「胡鬧！」丁一瞪了他一眼「這哪是個好辦法？不管怎麼說人家都和咱們站在同一陣線，至少他們也都是軍師的人，咱們保護都來不及，怎麼能抓他們呢？」

「難道就這麼放過他了？」

「其實就算是玄冥子真的想做生意，他也不會把貨物帶到蒼龍的境內，這不是多此一舉麼？他們這一路走來，遇到了不知道多少人多少事，誰都沒有難為他們，咱們要是做了，那可就真的以後沒有臉見那些老弟兄了。」

「那咱們怎麼辦呢？」南森急急問道。

「等吧，我已經等了二十年了，也不會在意這麼點時間了。況且老子也有一種感覺，這件事情也許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了。」

「為什麼？」

「很簡單，傻小子，獸人要是真的來了，那他們就絕不繼續躲下去了。」丁一堅定地說著，眼睛去看向外面，彷彿眼神能透過牆壁看到更遠的地方。

永澤城，早就變了一番模樣，二十年的時光飛逝，讓這裡變得比之前繁華的多了。除了當年被逆龍王圍困之後，這裡這麼多年就再也沒有任何刀兵之災，更何況李靈叟接手了這裡的所有一切政務和軍務，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管理永澤，竟然把這個地方弄得風生水起。

李靈叟悠閒地坐在花園裡面的太師椅上，身邊小竹桌上擺著精製的茶具，玉白的的茶杯裡面傾倒的是琥珀色的茶水，不用喝光聞著味道，就知道是極品的茶葉。

今天的天氣還真是很好，天空藍的幾乎要透明了一樣，偶爾飄過的幾片白雲，更顯得美輪美奐，微風輕佛而過，這風景漂亮的一塌糊塗了。

李靈叟並沒有什麼變化，歲月好像忘記了這個人，和二十年前相比他除了多了一些代表成熟的鬍子之外，竟然沒有絲毫的變化，就好像是個成仙的方外之人，哪裡還有一點人間的俗氣。

「就知道你在這裡，也不知道這片天空有什麼好看的，十幾年如一日的看，還不覺得厭煩麼？」一個聲音從院外傳了進來，隨著聲音，一個大漢昂首走了進來。

「你懂什麼？這天空廣闊無比，每一次看都會有全新的感覺，心中的那些煩惱也就都一一化解了，還有什麼煩惱能比得過著廣闊無垠的天地呢？它就在那裡，靜靜地看著人間的萬物萬事，也不知道看過了多少悲歡離合，卻依舊是這麼淡淡然，你說這是多麼廣闊的心胸呢？」

「都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他大步流星的來到了李靈叟的身邊，伸手就從李靈叟身邊的桌子上拿起了茶水一飲而盡，用手在嘴上一擦「什麼茶葉，怎麼一股花香味道？」

「這可是今年的萬花茶，有錢也買不到的，你就這麼一口乾了還真是牛嚼牡丹啊。」李靈叟苦笑著搖搖頭。

第九章  那些年那些人

「茶水罷了，解渴為主，只有你這樣的人才會有閒心品茶，我可沒有你這種閒情逸致。」大漢呵呵一笑。

「算了，你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李靈叟無奈的搖搖頭「對了，你有什麼事情找我麼？」

「找你就一定要有事情麼？」

「別人不好說，你梅苦寒就一定是了。要是沒有事情，你是絕不會到這裡來的。」

梅苦寒哈哈大笑「還是你瞭解我。只是我每天那麼多事情，哪有閒心和你一樣看天呢？要是我也有你這個命，那我也每天都喝茶水看白雲，過悠閒地生活。」

「少來那一套，」李靈叟笑罵道：「你有個屁事，整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我…」梅苦寒停了一下「我每天都在管理幫會。」

「是真的就好了。」李靈叟哼了一聲「你當我不知道麼？自從當初你被人趕出聖都之後，你對幫會就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了。這麼多年來，你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麼？你一直都在偷偷的練兵，是不是真的想練一支鐵軍？只是我很想知道，你練兵究竟還有什麼用處呢？」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會有什麼用處？但是我總覺得也許有一天我還能在上戰場。要是那一天真的來到了，那我就得償所望了！」梅苦寒昂著頭說道。

李靈叟搖搖頭，輕輕歎道：「你呀，總是喜歡那些摸不著邊際的事情，你可知道，現在四海太平，可能你我這一生再也沒有用武之地了。別說你和我這樣的人，就是那些恆州軍的老朋友們還不是一個個都隱身山林，連蹤跡都找不到了。不過也算了，人活著總得有點奔頭，要是沒有了夢想，活著也是在受罪，你就繼續做夢好了。我之前還以為你是想替聖都的老五他們報仇，可是現在看來，我就已經放心了。」

梅苦寒冷笑了一聲「開什麼玩笑？我怎麼會為了老五那樣的人和梁王翻臉呢？再說了，老五也算不上什麼好東西，他自己把事情做絕了，死也是自找的，怪不了別人。只是梁王以前做的事情更壞，更沒有人性，所以很多人都認為只要是他殺的人都是好人罷了。」

李靈叟苦笑一聲「許純其實是在代人受過，而且很多事情都是被人逼到了那個境地，他就是什麼也不做，也一樣要承受這些東西。」

「那能怪誰？是他自己走到今天這個境地的。」梅苦寒冷冷的說道。

李靈叟卻搖搖頭「你這麼說是不對的這只是世俗之人以訛傳訛罷了。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可以說是許純自己的問題，但是那只是許純性格太軟了，他已經被那些所謂的聖賢書給困住了手腳，做起事情來，難免畏首畏尾，可是越是這樣就越會被人抓住破綻，特別是當他面對古月天那樣的人時，他只有一條路可以走，沒有別的辦法。」

「我怎麼聽不懂你的意思呢？你好像是在說一切都是別人給梁王布的局？」

「哈哈哈…」李靈叟哈哈大笑「其實古月天高明的地方就在這裡，他想要的是千古流芳，根本就不是那些榮華富貴，為了自己的夢想能不要命的人，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你是說軍師其實是個壞人？我們都被他騙了？」梅苦寒驚訝地問道。

「這倒不是，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想說的是，古月天得死其實早就在他自己的算計之中，他也根本沒有想過做完那些事情之後能活下來，所以就算是死了，他還是贏了！反而活著的許純，看表面上好像已經徹底贏了，其實卻是輸得最慘的一個人。」

梅苦寒搖搖頭「這些事情你越講我就越糊塗了，看來這些權力之爭還應該是你們這些聰明人才能玩得，像我這樣高不成低不就的，還是做做戰場的夢也就好了。」

「對了，你還沒說找我有什麼事情呢？」李靈叟再次把話題轉了回來。

梅苦寒伸手從懷裡取出一封信扔到了桌子上面「你看看好了，這是丁一送來的。」

「丁一？」李靈叟一下子坐了起來，馬上拿起來詳細的看著，半晌他才喃喃道：「這又是什麼事情呢？丁一沉默了二十年怎麼忽然來了這樣的興致？苦寒，你說說，你有什麼看法？」

「我沒什麼看法，」梅苦寒搖搖頭「只是這樣的事情我們要是真的不去，那可就算是得罪整個恆州軍一系的人了。」

「恆州軍？現在哪裡還有什麼正經的恆州軍？要不是李敘在苦苦支撐，恐怕早就連恆州都沒有恆州軍的蹤跡了。不過，我不怕現在的恆州軍，可是卻真的害怕丁一那樣的人！你去罵他，他可能根本就不在乎，但是你要是做了對不起他們軍師的事情，那這個人很難說能幹出什麼事情來了？」

「這麼說咱們是要去了？」

「去！哪能不去？只是不知道二十年的老朋友裡面，現在還能有幾個人再見面的，我還真是有點想念這幫人。」李靈叟的眼睛裡面忽然閃出一些光芒，很難說這裡面究竟有什麼樣含義。

雲石高地，千年不變的雲石山還是在那裡聳立著，皚皚的雪山依然在俯視著下面的大地，和那些已經生活了幾千年的子子孫孫，雲石軍團也在其中。

「大帥，您看這件事情怎貨麼辦呢？」巴戟天指著桌子上的公文問道。

徐長卿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用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桌面「你們說呢？」

「老子肯定不去幫他們的忙！」管眾第一個跳了起來「當初要不是他們進攻我們雲石高地，那老帥也不能那麼早就死了，你們想想當年他們圍了咱們三個月，究竟死了多少人？現在他們竟然想讓咱們幫忙，簡直是癡人說夢，老子倒想去在他們身後捅上一刀。只要您下令，我現在馬上帶著軍隊，去給他們加點料！」

「這就是你想的辦法？」徐長卿哼了一聲「你們都是這麼想的麼？」

蘇林站了起來，自從雲石保衛戰之後，他也進入了雲石軍團的高層，並且還很受重用「大帥，這件事我倒是覺得很奇怪，您不覺得麼？」

「你說說看，有什麼問題？」

「鐵血帝國雖說這些年已經和咱們互不侵犯，而且也把重心都轉移到了經濟建設上面，但是他們從來也沒有停下軍事建設。這些年他們裁兵，把一百多萬部隊減到了現在的常備七十萬人馬，但是軍事實力並沒有減弱，反而比過去還要強悍的多。卡佩羅在這一點上比之前所有人做的都好得多，更由於經濟的上升，使得士兵沒有了後顧之憂，做起戰來更是勇猛，之前的巴裡大戰就是佐證。鐵血帝國用三十萬人馬打敗了綠金四十萬軍隊，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想像的，可是現在不但他們做到了，而且好像還並沒有費什麼力氣。」

「老蘇，你究竟想說什麼？」管眾不耐煩地問道。

蘇林微微一笑「別著急，我馬上就要說到我的意思了。既然他們這麼強悍，為什麼這一次忽然要我們出兵幫忙清剿十八族叛亂呢？」

「繼續下去。」徐長卿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他還是很看重蘇林的，這個人不但有商人的精明，也有軍人的勇氣，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蘇林點頭稱是，繼續說道：「咱們這一次不論是否幫忙都沒有任何損失，甚至如果咱們出兵的話，說不定還會在這十八族的領地之內建立起自己的威信，弄不好把那些地方搶到咱們自己手裡也不是沒有可能。」

一直沒有講話的巴戟天此時忽然插嘴道：「蘇參軍說的很有道理。這十八族其實一直都不願意臣服於鐵血帝國，早就是他們的心頭大患了，現在看來卡佩羅是希望借咱們的手減除掉這個包袱了，一方面可以對國內有個交代，另一方面還能順便給咱們一些好處，而且還能節省下大筆的軍費，看來這就是他的如意算盤了。」

徐長卿輕輕捋著自己的鬍鬚，想了好一會才點頭說道：「這件事情看來也應該是這個樣子了，那咱們就出兵好了。不過你們認為應該怎麼開打呢？」

「本來那十八族並沒有什麼厲害的精兵強將，咱們也不需要拿出所有精銳，但是現在看來咱們還得為以後做打算，所以我認為，咱們還是要出動主力，不但要擊潰他們，更重要的是從心理上征服他們，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說的沒錯，既然是這樣，那本帥就要親自帶兵出戰，你們看怎麼樣呢？」

「這樣最好了。」蘇林說完回頭對有點悶悶不樂的管眾說道「管將軍，這一戰你是不是不想打了？要不要咱們派別人做先鋒官呢？」

「誰說老子不想打？」管眾一下子跳了起來「等了這麼多年，好歹才來了一仗，要是不讓我去，那不憋死我了麼？」話音未落，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可是要是咱們都去了，那丁侯爺組織的祭奠怎麼辦呢？」巴戟天忽然想起了這件事情。

徐長卿皺了一下眉「要是別的事情倒也罷了，可是這件事情咱們卻不能不去，畢竟咱們雲石人都欠了軍師個天大的人情。要不這樣吧，本帥親自去，然後回來再進攻十八族，你們正好趁著這個時間好好準備一下也就是了。」

第十章  祭奠

清晨，天空陰沉的像是要塌下來似的，感覺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連迎面吹來的風都帶著濃重的濕氣，看來天正在醞釀一場暴雨。

大名河岸已經搭起了高大的法台，法台的兩側也已經建起了一連串的法棚，不少士兵正在進進出出的忙和著，手裡捧著的、抬著的都是各色的祭品。

法台的對面正是兩塊修建氣派的墓地，中間的一塊正是那古月天的。墓地古樹參天，松柏四季常青，高大的墓碑更是特意修建成了寶劍的形狀，劍尖直刺天空，顯得威嚴而莊重。漢白玉的墓碑上面用鮮紅的鐵硃砂寫了一串字跡——天下第一古月天之墓！這是種褒獎更是事實，它已經立起二十年了，卻還從來沒有人對此提出任何異議，這好像就叫做民心難為吧。

古月天得死對外幾乎都是說畏罪自殺，他將聖都弄成了一團糟，而且殺人無數，按道理說聖都的人應該恨他才對，但是出乎意料，幾乎沒有任何人破壞這裡的一草一木，甚至還有人會定期來打掃，更有一些百姓自發的來此祭奠，倒還真讓人摸不著頭腦。也許真的就像是當初古月天說過的那樣，只要真正的觸及到他們的心靈，讓我們的名字和恐懼變成了同義詞，一切都會變得很簡單。

旁邊的墓地就是許仲凱的，他在彌留之際特意交代要埋在這裡，而且在活著的時候，他已經指定了地方，並且挖掘好了墓穴。他選的地方也很有點意思，正好是古月天整個墓地的進口處。按照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我活著對不起軍師，只能在死後為他把守門戶，只希望他的在天之靈能夠原諒我的所作所為。

他甚至自己設計了一塊詭異的墓碑，就好像是一個人半跪在地上，向著遠處的古月天墓地深深懺悔。但是在他死後，不論是許純還是他的乾兒子許冒都根本就不答應這樣的東西存在，他們最後決定也用一塊類似古月天的墓碑，只是型號要小了一點。

「爹，咱們已經準備了三天，現在全都差不多了，您說他們會來麼？」南森跑到一直向遠方眺望的丁一身邊問道。

丁一面無表情，只是輕輕歎了一聲「他們會來的，這樣的日子裡，只要心裡還有一點感恩，就決不會避而不見。更何況是老子組織的這件事情，他們要是真的不想來，那也要好好考慮一下之後老子的報復。」

南森點點頭「爹，現在時間還早，您不要在這裡呆著了。看樣子馬上就要下雨了，您不如回帳篷裡面休息一下，等會天大亮的時候，您在起來也不晚。」

丁一搖搖手「不需要！我已經二十年沒到這裡了，又看到這裡的一切，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你不用管我了，忙你的去吧，一定要在天大亮之前準備好一切，我自己到處看看好了。」

「有那麼多人在忙，有我沒有我都一樣，我還是陪著您好了。」

「隨便吧。」丁一的眼神已經從古月天的墓碑上面移開了，而是緊緊的盯住了不遠處許仲凱的墓碑，不知在想什麼。

南森也不敢講話，只是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一片蔥鬱，心中不由也回想起當年的那些征戰的歲月，心中也一陣陣的發酸。

「森兒，」丁一終於開口了「你準備一些祭品，我想去祭拜一下仲凱，我們也二十幾年的兄弟了，就算是他生前做過什麼，現在人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他離世的時候，我就沒有來，現在到已經到了，怎麼也得和他說幾句話才是。」

「是！」南森馬上去辦了，現在這裡最多的東西就是各色祭品，隨便拿出來多少都沒有任何問題，所以很快就準備好了。

丁一帶著東西來到了許仲凱的墓前，親手將祭品一件件的擺放到了他的墓前，然後對著說後站著的南森等人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我想自己和仲凱好好聊聊。」

南森等人一聽這話，也就不好繼續站在這裡，全部轉身離開，遠遠地看著丁一。

丁一拿起一罈老酒，又取過兩支玉碗來，將深紅色的酒液倒進了碗裡面，一碗推到了許仲凱的墓碑前面，另一碗自己端了起來慢慢的說道：「仲凱，我來晚了！」說著往事就像打開閘門一樣湧了出來，這麼多年的事情歷歷在目。他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又將另一碗倒在了地上，然後才繼續斟滿兩碗「仲凱啊，不是我老丁小氣，也不是我不念著往日的救恩，可是你說說這麼多事情究竟怪誰呢？想當年我只是個破落戶出身，實在沒有辦法才投筆從戎，其實我哪裡是什麼文人，只不過算得上多認識幾個字罷了。當年為了能吃上一口飽飯，能幫著我死去的親人報仇，我才拚命當了兵。可是誰能想到，那個時候的恆州軍就是一群爛透了的王八蛋，真是除了好事不會幹之外，其他的都會！我在那樣的地方呆的久了，也就忘記了自己究竟是為什麼才參軍的，只是混一天是一天，得過且過。直到督帥到了恆州，他先是在法場上面救了我和老左，然後又整頓軍務操練新兵，干的都是腳踏實地的事情。剛開始的時候我們這些人還在背地裡面嘲笑他呢，認為他只是個書生，又不會打仗，只會紙上談兵，做做樣子之後也就完了。可是誰成想他只帶著你一個人就敢深入七國，打探軍情，甚至還拿回來一張軍事地圖，就在那個時候我才開始佩服那個書生。說實話，我老丁一輩子只佩服過兩個人，一個是督帥，另一個就是軍師，因為這兩個人真的是為了咱們這些兄弟們在著想，真的是想做一些事情。後來我們經歷了那麼多事情，打了那麼戰鬥，那一次不是提著腦袋去幹的，可是老子從來也不害怕，因為老子知道就算我死了，那和我並肩戰鬥過的弟兄們決不會沒有人照顧，他們都會很安樂的生活下去，這不就行了麼？」說著他再次灌進一碗烈酒，猛的一擦嘴繼續說道：「後來咱們贏了，可是你也在那裡親眼看著的，咱們受到了什麼樣的對待？是咱們那弟兄們得命拼出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大勝，可是結果呢？好處都讓給了別人，咱們卻還是要靠自己養活自己，你說這他娘的公平麼？就是那些在朝廷裡面的王八蛋，他們根本就不在意究竟死了多少人，他們關心的只有自己的官職，你說這公平麼？那個時候我就下定決心，要是給老子一個機會，那老子就絕不會善罷甘休，老子一定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什麼才叫做公平！

軍師在這個時候給咱們指出了一條明路，是他帶著咱們打下了聖都，拿到了權力，我那個時候還以為一切可算是有盼頭了，終於有好日子過了，可是原來都是扯淡！在那幫王八蛋的眼睛裡面，咱們爺們什麼都不是。督帥是有能耐，但是他的性格太軟，心裡又想著那些狗屁聖人，總認為可以用退讓來換回自己權利，可是他想得太天真了，這世界上哪裡還有什麼公道，想要的東西只能憑借自己手裡的武器去搶回來！軍師說的對，只要我們的名字能和恐懼同義，那就無往而不利，不管我們做什麼在世人眼中都是正確的，現在一切都像他曾經預料到的一樣，不是麼？軍師做這些事情難道是為了他自己麼？他是為了咱們所有的弟兄，能有一個可以為之奮鬥的前途，他要是不把事情做絕的話，那憑藉著督帥的性格他可能做成任何事情麼？可能到頭來時還是會退出聖都，將到手的一切拱手交給別人，這些事情難道還能再發生一次麼？絕不可以！就算是為了那些已經死去的弟兄也不行，現在你們已經在天上相聚了，你可以問問他們，看看我說的是不是假的？可是我就想不通了，這麼簡單的事情你怎麼可能想不通呢？你為什麼要在背後捅了軍師一刀？就算你是無心的又怎麼樣呢？你已經把事情做出來了，而且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回頭。」

丁一停了一會，將酒傾倒在地上，然後又雙雙倒滿，這次再開口聲音已經不像剛才那麼激動了「仲凱，我知道你以為我在怪你，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不是我在怪你而是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你後悔，我比你更後悔，我們都做了自己這一輩子最沒有辦法面對的事情，我們錯了，而且根本就沒有辦法回頭。我不來送你，就是不敢面對自己！可是兄弟，你做的事情，又怎麼有臉去見天上的軍師呢？你要真是在天有靈，就回答我一句，軍師真的已經不恨了麼？」

話音未落，頭頂上忽然想起了一聲悶雷，隨著它的聲音，一陣冰冷的風迎面吹來！

第十一章  狼人兇猛

「爹，來人了！」南森來到了丁一身後，輕聲的說道。

丁一聞言抬起頭來，果然遠處來了一隊人馬。這些人的隊形排列十分整齊，雖然速度很快，但是隊形卻沒有絲毫的混亂，只要是在軍旅之中待過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這是支訓練有素的軍隊，但是他們穿著卻非常詭異，一個個身上的肥大袈裟都被涼風吹了起來，來的竟然是一幫和尚。

「死禿子終於來了！」丁一一下子跳了起來，二十年沒有見面了，心裡的牽掛太多了。

恨無常也遠遠地就看到了丁一，猛的摧馬向這邊狂奔，只轉眼間便已經衝到了近前。兩人離著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恨無常已經縱身從馬上跳了起來，宛如一隻巨大的鵬鳥在空中滑行而過，直接跳到了丁一的面前。

「老丁，你他娘的還沒有死？」

「你個死禿子都沒有死，我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的死了呢？」兩個人嘴上說著這些，雙手已經緊緊地握在了一起「活著就好，只有活著才能看到日月重光的一天。」

「恨叔叔，多年不見了，您一切都還好麼？」一旁的南森上前施禮。

恨無常點點頭「原來是小森，多年不見，你怎麼也有了白頭髮了？」

「小侄也已經當爹了，怎麼能不見老呢？」

「是啊，連你們這些孩子現在都已經當爹了，我們這些老傢伙是到了離開的時候了。」恨無常感歎道。

丁一抓了一下他的手臂「不要在這裡聊天了，看這天氣馬上就要下雨了，咱們回帳篷裡面再聊好了。都已經準備好了，咱們這就進去吧。」

一行人直接進入了早就準備好的帳篷，裡面也都佈置得很是舒服，丁一吩咐人上了茶水，又拿來些點心，這才遣退了眾人和恨無常兩個人聊了起來。

他們本來都是想著敘敘舊的，可是真的見了面卻有根本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沒聊幾句就把話題轉移到了獸人身上。

「老丁，你怎麼看這次的情報？你認為到底這件事情會不會是假的呢？」

「要是假的那我也不會把事情弄得這麼大了，這件事應該八九不離十。」

「那你是怎麼想的？」恨無常問道。

丁一搖搖頭「說實話，我根本就沒有好辦法，不然又怎麼會接著這個由頭把大伙都召集在一起呢。我就是想群策群力，也許能想出什麼好辦法來。」

恨無常也歎了一聲「我也是想了很久，但是一樣沒有頭緒，這件事情現在看來還真是很棘手。對了，這些年你和獸人打了不少交道，你倒是講講他們的戰鬥力究竟如何呢？」

「不瞞你說，他們比以前更強大了。」丁一也不隱瞞，直接就把實話說了出來。

「怎麼可能？當年咱們聯手破敵的時候，幾萬人馬就把十幾萬獸人殺的屁滾尿流，大敗而回，才不過二十年他們又能有多大的變化呢？」恨無常有點不相信的問道。

丁一無可奈何的搖頭說道：「之前我也不信，但是這些年通過不停的戰鬥，我也累積了大量的作戰經驗，所以這個話我才敢說，獸人的作戰能力的確超乎我們的想像。其實當年我們碰到的只是一群預備役士兵，那些牲口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戰經驗，一上戰場他們就懵了。再加上我們那時正在凶悍的時候，此消彼長，自然贏得痛快了。可是要是碰到了他們的主力軍團，那就完全是另一種樣子了，更不要說他們的五大主力了！」

「五大主力？那你說和咱們恆州軍相比，誰更佔優勢呢？」恨無常問了一句。

「我們最強悍的時候也就是他們的常備軍的能力罷了，要是真的碰上了五大主力，我們就只有被動挨打的份了。」

「不會這麼慘吧？難道以我們橫掃天下的實力也打不過他們？」恨無常驚訝地叫道。

丁一歎了一口氣「這些獸人都是天生的戰士，他們一生下來就擁有我們根本無法比擬的能力，就從這一點來看我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恨無常眉頭緊鎖「真的沒有想到，連你都這麼說，那我們豈不是沒有一點勝算了麼？」

「你不知道，前年的時候我碰上了羽狼騎，這才真的瞭解那些人，他們真的是擁有讓人無法相信的能力的，就是人們常說的天生的殺手！」

「羽狼騎？你真的碰上了！那最後誰勝了？」

「我勝了！但是和慘敗沒有絲毫的不同。」丁一連連搖頭。

「怎麼說？」

「那一次我帶著部隊偷襲他們的一個部落，連續打了幾場勝仗，那時我們選的路線很隱蔽，所以根本就沒有碰上他們的大部隊，只是掃了一些小隊伍，一路上風平浪靜，幾乎沒有任何波折。當時我覺得已經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就想撤兵，這個時候我們的一支搜索隊碰到了羽狼騎的一支小隊，然後馬上開始交戰。」丁一邊喝茶邊說著「我的搜索隊是一百人編製，但是羽狼騎的小隊卻只有二十幾個人，本來雙方交戰我們是佔了絕對優勢的，而且雙方是突然相遇，誰都沒有準備，可是結果卻是一比九十九。」

「你說什麼？」恨無常一下子站了起來「難道死了九十九個人，而敵人只有一個人死了？」

丁一點點頭「這還是他們派人報信才有一個人活了下來，要不然非得全軍覆沒不可。」

「你的軍隊也太差了吧？」恨無常連連搖頭。

丁一一陣苦笑「你這麼以為也有情可原，但是實話告訴你，我的軍隊雖然沒有當初恆州軍的老兄弟那麼能打，但是並不差多少，我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這個想法，就算再差我們的軍隊連抵抗的辦法都沒有，我可是真的完全沒有想到的。當時我就火了，非要看看那些羽狼騎到底有什麼厲害的，竟然只死了一個人就幹掉了我們九十九個人。於是我親自帶著一千親兵追了過去，發誓非要幹掉他們才行！本來按照那些人的速度，我們是絕不可能追的上，但是你知不知道，那些羽狼騎根本就沒有打算逃走，他們好像就是在等著我們追上去似的，為了能幹掉追兵，他們甚至還準備了一個陷阱！」

「這麼短的時間之內，他們就準備了陷阱？這些人真的有這麼厲害？」

「可能比你想的還要厲害得多。我帶著自己的親兵殺了上去，還差點中了他們的埋伏，不過好在老子早就防著他們這一手，而且羽狼騎的人數還是太少了，所以最終他們還是被我們幹掉了。」

「那你損失了多少？」

「七十一個人！」丁一的聲音低沉了下去「可是他們還是跑了三個人！」

「你怎麼打得仗，幾百人圍著二十幾個人，死了那麼多兄弟，最後還被他們跑了三個，這些年你都白活了。」恨無常埋怨道。

丁一苦笑了一下「這些人太神了，你不親眼看看是絕對不會想像出對手是些什麼樣的人。他們不但箭術奇準，武功厲害，更可怕的是他們的騎術絕對一流！他們的坐騎就是一些巨狼，那些巨狼就好像和騎士心靈相通一樣，簡直根本就不像是騎著的，就是長在上面一樣！」

「你說的更誇張，哪裡有那麼厲害的騎兵？」

「禿子，我老丁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麼？你什麼時候聽到我胡說八道的？」

恨無常沒有反駁，丁一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還是知道的。聽著丁一的話，他也不由臉色鐵青，低頭不語。

「後來我聽說羽狼騎上下都是親兄弟，所以他們都會有一些感應，你知不知道這些騎士根本不用任何的騎具，可是他們就像是在平地上一樣。你見沒見過騎兵從坐騎上跳起來殺人的？然後他們會輕鬆地落回到巨狼上面，你說厲不厲害？」

「那你覺得有沒有辦法可以擊敗他們呢？你不是重新訓練了重甲騎兵麼？他們行不行？」

丁一搖搖頭「我想過了，速度跟不上人家，除非有辦法把他們集中在一個狹小的地方，不然根本只有被動挨打的份。而且我們現在面對的只是一小隊人馬，要是真的碰上了他們的大部隊，那怎麼辦？我還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爹，恨叔，咱們請的人已經陸續來了，您二位出來迎客吧。」外面南森叫了一聲。

「他娘的，這個小子說話總是這樣，還出來迎客，把咱們當成什麼人了？」丁一笑罵了一句。

恨無常也無奈搖頭「還算不錯了，他總算沒有讓咱們兩個人接客。」兩個人哈哈大笑，共同站起來往外走去。

他們並肩走出了帳篷，這才發現原來天空已經開始下起濛濛的細雨了，不過此時的天空卻好像之前還要陰暗，就在這濛濛細雨之中，遠遠地來了幾隊人馬，雖然看不清旗號，但是在這樣的天氣裡面還能來到這裡的除了自己人，又能是誰呢？

第十二章   來人

「禿子，你能看到旗號麼？」丁一看了好一會也沒有看清楚來的是什麼人，只好回頭問恨無常。

恨無常呵呵一笑「看來你已經老了，還沒怎麼的就已經開始老花眼了，哈哈哈…」

「娘的，這種天氣我看不清楚有什麼奇怪的？」

其實恨無常也看不清楚，只是講了這麼一會，隊伍已經近了不少，正好他看到了來人「是雲石軍團的人。」

「去你娘的，」丁一罵了一句「現在還用得著你說什麼，老子自己也已經看得一清二楚了。」

來的果然是雲石軍團的徐長卿，雖說很多事情都要他處理，但是軍師的祭奠他還是要親自前來的。

不一會工夫，大家就見了面，自然免不了一陣激動，雖說這幾個人當年的交情並不怎麼深，但是畢竟也一直都站在同一陣線，二十年不見還是有很多話可以敘說的。

「徐大帥，真是沒有想到，您竟然親再來了，我們可是有失遠迎，失禮，失禮啊。」丁一抱拳拱手說道。

徐長卿急忙跳下馬來，向兩個人施禮「兩位大帥，二十年不見風采依然啊！」

「還是你會說話，當初杜老帥在的時候，你就會講話，現在當了大帥更是比之前還要厲害得多。什麼風采依舊，我們可比不了你，剛才我們老哥倆還在才是誰來了呢。」丁一滿面笑容的打趣道。

徐長卿哈哈大笑「你們又拿小弟開玩笑。」他的歲數比丁一、恨無常小得多，當年也只是雲石軍團的軍師，後來杜仲死了他才當上了雲石軍團的主帥，可是比這幾個人在資歷上還是差了很多。

「雲石沒有事情麼？你怎麼親自來了呢？」恨無常隨口問了一句。

「當年若不是軍師領兵救援，我們早就成了鐵血騎兵的刀下之鬼了，那裡有現在的風光。現在我們這些人都還活著，可是沒想到軍師已經仙逝了，真是世事無常，無法預料！別說雲石沒有天大的事情，就算是真的有天塌下來的事情，我也一定會來的，這一次我是代表雲石人來給軍師上一柱香，表表我們的心意！」

「好，有心了！軍師在天之靈，一定可以瞑目了！」

「對了，獸人最近可有什麼異動麼？」恨無常忽然問了一句。

徐長卿愣了一下「獸人？我那裡根本就不可能見到獸人，怎麼恨大帥會忽然問出這樣的話來？」

兩個人一聽這話才知道徐長卿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當即輕歎了一聲「這次你來了還真是不錯，因為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講一下。」

「什麼事？」徐長卿看到兩個人忽然變得很嚴肅，不由驚訝地問道。

但是他們還沒有回答，就聽到南森叫道：「又來人了。」

古月天的墓地地理位置略高，在上面可以輕易地看到很遠，幾個人愣了一下，立即往下面看去，果然又有兩路人，從不同的方向往這邊走了過來，在山下好像忽然碰到了，馬上就匯成了一隊，向這邊走了上來。

走得近了，眾人這才看清楚，一幫人打頭的有三個，分別是兩個老者和一個年輕人。年輕人大家都不認識，可是兩個老者卻都是熟人，還沒到就聽到其中一個哈哈大笑道：「二十年不見，你們還是那樣，事事比別人快一步，難怪別人說你們是天下第一的突擊將軍。」

丁一也仰頭笑道：「你這個老流氓，竟然還沒有被人砍死？我聽說二十幾年前，聖都就已經出了抓你的公文，你怎麼還敢出現在這裡的？」

「娘的，老子才不怕那些公人，我是帶著兄弟們發財，有那麼多人靠著我吃飯，我哪敢死呢？」說話間來人已經跳下馬來，跑了過來。

後面的另一個老者也跳下馬來，施施然走了過來「兩位大帥，一向可好？小侯這廂有禮了。」

丁一和恨無常急忙還禮道：「不只是侯爺駕到，有失遠迎，死罪！死罪！」

「死個屁罪！」一邊的梅苦寒冷笑了一聲「你們兩個人還不是早就成了侯爺，何必這麼讓來讓去的？」

幾個人當即都笑了，他們可都是老相識了，當年永澤保衛戰還是恨無常帶著人馬去解的圍，自然更是親熱。

「對了，」李靈叟轉身指著那個年輕人說道：「你們都不認識那個年輕人吧，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天宇，你快過來，給你的幾位長輩見禮。」

那個年輕人早就已經下了馬，就站在一旁，聽到李靈叟叫自己，便馬上走了好過來，向幾個人行禮道：「各位老帥在上，小子曾天宇給各位見禮！」說著便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丁一等人大為吃驚，大家都不認識這個年輕人，也不明白為什麼他要如此客氣，不由互相看了一下，然後轉頭看向李靈叟。

李靈叟呵呵一笑「你們好好看看他長得像誰？」

這麼一說，大家不由都仔細向年輕的臉上看了過去，忽然恨無常笑了起來「這個小子姓曾，你們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他這麼一說，幾個人都笑了「原來你是曾誠的兒子，竟然都長這麼大了？」

有人過來把曾天宇扶了起來，然後問道：「你父親怎麼樣，他的身體可好麼？」

曾天宇躬身回答道：「我父親本來是想親自來的，可是忽然染了風寒，只好留在永州，有小侄來代替父親前來，還請諸位不要見怪。」

「你爹病了？現在如何？」恨無常馬上關心的問道，這個曾誠可是天下聞名的守城高手，在這個時候他要是病了，還真不是好消息。

「大帥放心，我父親已經好了，但是我怕路途遙遠病情反覆，所以勸住了他。」

「那就好，那就好！」

「咱們就不要在這裡淋雨了，回帳篷裡面吧，咱們坐下好好聊天，還有很多事情咱們還是要好好商量一下。現在雨已經越來越大了，各位不是想在這裡洗澡吧？咱們還是回帳篷裡面，喝杯熱茶吧。」丁一笑著說道。

大家都笑了起來，便跟著丁一要往裡面走，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南森又叫了一聲「爹，山下又來人了。」

眾人一聽不由都朝著下面看去，果然又來了一支人馬。

「應該是張楓他們吧，現在好像就差他了。」丁一嘟囔了一聲。

不一會旗號就已經能看清楚了，果然是張楓來了。

張楓老遠就看到了他們一群人，馬上急急往這邊趕了過來，還沒有到身邊就已經跳下馬來，跑了過來。

丁一和恨無常也馬上迎了過去「瘋子，你可算是來了，你要是再不來，我們就準備去抓你了！」

「你們叫我，我哪敢不來？更何況是為了軍師的事情，就算是天塌下來，我也一定來的。」

「早就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了，當年咱們一起抬棺的四個人，現在只有古平沒有到了，你有沒有他的消息呢？」

張楓歎了一聲「這些年我也一直在尋找那些老弟兄，可是有一些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樣，根本就沒有任何消息。」

「算了，」丁一拍了一下張楓的肩頭「咱們都盡力了，只要他們不想讓我們找到，我們還能有什麼好辦法呢？話又說回來了，就憑那些人的能耐，在哪裡都一樣可以活得瀟灑自在，不用咱們操心了。」

「但願吧。」張楓也點點頭「對了，外面的軍隊是你安排的麼？」他忽然想起來似的問道。

「什麼軍隊？我並沒有帶什麼軍隊來？這是咱們的地盤，帶著軍隊幹什麼？」丁一奇怪的回答。

張楓愣了一下，眉頭立即皺緊了「怎麼會是這樣？剛才我們來的時候，由於雨下得太大，以前的路不好走，所以我們選了一條別的路，可是過來的時候我們都看了下面竟然有駐兵。」

「駐兵？」丁一哼了一聲「真是太奇怪了，這裡駐兵幹什麼？」

恨無常想了一下，猛的臉色變了「你看到的是什麼旗號？大約有多少人馬？」

「我看了一下應該有兩三萬人馬吧，不過他們沒有什麼特別的旗號，所以我才以為是老丁帶來的人馬。」

「禿子，你想到什麼了？」丁一緊張的問道。

「難道你不是這麼想的？」恨無常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

「娘的，就是誰這麼大膽子，竟然敢帶兵圍住咱們？難道是有人又想翻天不成？」剛剛圍上來的人群都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梅苦寒不由連連冷笑。

「爹，我帶著人去看看吧？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王八蛋有這樣的膽子？」南森已經坐不住了。

現在能站在這裡的，那個不是身經百戰的將軍，什麼風浪沒有見過，現在一聽居然出了這樣的事情，馬上都翻了臉，叫嚷著開戰！

丁一卻一舉手制止了他們「大家先不要亂，現在很多事情還沒有弄明白，不需要這麼著急。咱們先派人去弄清楚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再說別的。」

「那我馬上就去！」說話間南森再次跳了出來。

第十三章   對策

「你可不行！」丁一頭也不回直接就否了南森的提議「就你那個狗脾氣，還沒說兩句話就動手了，就算人家不是衝著咱們，到時候也不好收場了。」

「我不能！」南森不好意思的笑了。

「你不能？」丁一的聲音提高了好幾度「從你上戰場到現在，你可曾有一次辦成過這樣的事情麼？讓你去問路，你直接就屠城，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吧。」

「那是他們不說實話。」南森兀自狡辯。

一旁的恨無常插嘴說道：「咱們這些人都差不多，哪個也不是什麼好脾氣。你說南森脾氣臭，還不是你一手教出來的？不過我也不同意南森去幹這件事情，還是找個生面孔去看看，省的節外生枝。」

「那小侄願意走一趟，各位長輩看看如何呢？」一直沒有什麼話講的曾天宇馬上站了起來，自告奮勇的說道。

「可是你剛到這裡不久，人生地不熟，就算是聖都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你的身份，我怕那些丘八會得罪你的。」南森看著曾天宇單薄的身體，不由擔心的說道。

曾天宇呵呵一笑「還請各位放心，雖然看著我像是個讀書人，其實我是生長在軍營裡面的，丘八是什麼樣子我還是十分清楚的。更何況就因為我是生面孔，也許他們會對我放鬆警惕，更容易辦事情。」

幾個人一聽連續點頭「那就勞煩你了，不過一定要小心。」

「給位長輩請放心，小侄去去就來！」

眾人看著曾天宇離開，這才都進了帳篷裡面，分賓主落座之後，眾人馬上打開了話匣子。

「老丁你說說，這一次究竟有什麼隱情呢？要不是真的出了大事情，你是不會費這麼大的周折的，要真是想祭奠一下軍師，什麼時候不可以，何必挑這麼個鬼天氣呢？」張楓直截了當的問道。

丁一哈哈一笑「什麼事情都瞞不住你這個瘋子。這一次把大家召集到這裡，的確是有一個天大的消息想要告訴你們，不過你們聽到之後，一定要有個心理準備才好。」

「哈哈，你開什麼玩笑？咱們這幫人坐在這裡，天下還有什麼事情能難倒咱們？何必小題大做呢？」梅苦寒哈哈笑道。

「是啊，老丁！你現在就是人家常說的，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徐長卿也笑著說道。

「是不是你要成親了，所以把咱們召集到一起？」張楓也取笑道。

丁一把手一擺，一臉的苦笑「你們這幫人，二十年不見，還是一樣的德行，怎麼一點都沒有變呢？」眾人聽了都哄笑了起來。

恨無常卻在這時輕輕歎了一聲「這還真不是老丁危言聳聽，這次咱們有可能遇到大問題了。」說著他便把關於獸人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詳細講了出來。

眾人開始的時候還都是滿臉的笑容，聽到後面臉色全都大變「這是不是真的？獸人竟然能從死地沙漠出來？那咱們不是太危險了麼？」

「不錯，如果獸人真的從死地沙漠殺過來，那咱們真的連一點的防備都沒有，那不光是咱們蒼龍，南大陸所有的國家都在他們的打擊範圍之內了。」

「以前咱們可以從北大陸跑到南大陸，那麼以後呢？難道往海裡面跑不成？」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馬上就來亂成了一鍋粥。

「大家先不要亂，我把大家召集到這裡，首先是通報這件事情，然後就是想和弟兄們好好商量一下一旦真的出了事情，那麼咱們怎麼辦才好？」

眾人全都沉默了，大家都開始仔細地想了起來。半天李靈叟才開口說道：「你們說獸人如果穿越死地沙漠，那他們進攻的方向會不會是一直向南呢？畢竟他們首先要面對的應該是鐵血帝國，而鐵血帝國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如果拚死抵抗，也許可以阻止獸人也說不定？」

「憑他們？」丁一想了一下直接搖頭「鐵血帝國一向是以騎兵著稱於世，他們的地形也非常適合騎兵作戰，但是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他們有騎兵可以縱橫天下的，獸人的羽狼騎可是頂頂厲害的騎兵，若真的騎兵對騎兵，鐵血帝國根本就沒有任何勝算。」

「那他們不是也有步兵麼？聽說前些年他們就開始建立一支重甲步兵，用來克制騎兵，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已經可以派上用場了呢？」徐長卿馬上提出了這個問題。

「我們都沒有聽說過這件事情，老徐，你仔細的講一講。」丁一馬上來了興趣。

徐長卿卻搖搖頭「其實我並不知道其中的內情，只是前一段時間才聽到的一些風聞，至於到底是不是有這樣一支部隊，到底有沒有用處，到底誰是主將，我們一點消息也沒有。」

「連你們雲石都不知道？看來這件事情是他們的機密了。」恨無常皺著眉頭說道：「但是我很想知道，就算真的有這樣一支部隊，那又能抵擋多久呢？獸人又不止一支羽狼騎，他還有四支恐怖的主力軍團，那些人能被阻擋住麼？」

李靈叟連連點頭道：「無常說得有道理，如果把我們所有人的命運寄托在別人的身上，那結果一定不會好了！看來我們自己也要認真的準備。」

「可是怎麼準備呢？如果像是老丁給咱們介紹的那樣，獸人的幾支王牌部隊的實力，完全會超出咱們的想像，這一仗不開始就罷了，一開始咱們真的有可能會連續的失敗。」梅苦寒接口道。

「苦寒說得有道理，我也這麼認為！」恨無常是最早得到消息的人，他已經有了準備，現在說到這個話題，馬上就拿出了自己早就弄好的地圖來，掛在牆上，對在座的人講道：「給位請看，這是我準備的軍事地圖。我認為獸人只要開始進攻，他們就絕不會只向一個方向進攻，他們已經等了五百年，絕不可能只盯著一個鐵血帝國。他們會快速向前推進，黑洞丘陵的地勢很複雜不假，但是咱們都可以幾次穿越那裡，獸人更不會有什麼困難。之後他們會以最快的速度，穿過地獄冰原，大部隊完全進入南大陸！之後就是鐵血帝國的最大屏障——梅加查山，這裡可以說是鐵血最後的希望。但是我要提醒各位，山路是獸人最喜歡的地方，他們根本就不會在這裡停住腳步，不管是朗潤還是拉斯奧，哪一個也不是飛來城，這兩個地方真的可以守得住麼？我看根本是白日做夢！敵人還可能派出軍隊從梅加查山的山麓穿越，繞道鐵血的背後，給他們致命一擊，然後鐵血帝國就再也沒有任何可以阻擋住敵人前進腳步的天然屏障，這個國家就會被獸人完全抹去！但是打到這裡，獸人就要面對下一個問題了，就是他們還是沒有水軍，他們有可能被夢江阻擋住腳步，但是繞過它能有多難呢？」

眾人都聽得目瞪口呆，雖然一切都沒有發生，但是所有的一切只要開始就再也沒有停下來的可能，這一點所有人都十分清楚。

「綠金是以武力開國，他們打起仗來根本就不比獸人差。」

丁一搖搖頭「就算是他們可以暫時阻止獸人，也沒有什麼大作用，獸人會選擇一條別的路，來吞併整個南大陸！」

「老丁說得不錯，他們根本就不會放過我們，我們才是他們最大的仇人。五百年的征戰，我們殺了多少獸人？之前我就聽說過，萬獸城的城牆上刻著要滅了蒼龍全部人的字樣！」徐長卿沉聲說道。

恨無常無奈的搖搖頭，繼續說道：「我之前講的都是獸人在鐵血帝國的軍事行動，但是大家不要忘記了，我們和鐵血帝國之間夾著的只有一座氣脈山，他們如果可以征服梅加查山，也就可以輕易地翻越整個氣脈山，那時我們面對的情況就非常複雜了。一條那麼長的山脈，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可能出現像潮水一樣的獸人，你們說我們應該怎麼面對呢？」

眾人沒有一個講話的，全都仔細地看著這張地圖，越看越覺得心裡冰涼，面對這一般的敵人也許還有一線的生機，但是面對獸人，大家都不敢想像結果會是個什麼樣子？

「娘的，老百姓才過了幾天舒心的日子，現在卻要遭到滅頂之災了，這算什麼玩應？」張楓不禁大罵了一聲。

「恐怕首先要面對攻擊的就是永州了，這次老曾可是要麻煩了。」

「對了，天宇怎麼還沒有回來，等會他回來之後咱們還要仔細的講一遍給他聽，讓他回去和他爹好好的交代一下。」

「現在看來咱們很是被動，但是的確沒有什麼好八法可以阻止他們，我看為今之計就只有各人距地防守，然後分別增援，不管是哪個方向被突破，咱們這些人都要不遺餘力的互幫互助，至於之後怎麼辦，我也沒有好辦法了。」李靈叟建議道。

「現在應該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但是咱們這麼被動防守，也不是什麼好辦法啊？」

第十四章  危機

「被動防守也比咱們主動出擊被人吃掉的好，我們保存住自己的實力才是上策，一旦出了更嚴重的問題，我們也可以有實力反擊才好。」張楓邊想邊說道。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大家就到建州好了，反正我們那裡有的是土地，足夠養得起咱們這些弟兄。」丁一斬釘截鐵地說道：「實在不行，咱們還有飛來城，獸人以前攻不下來，以後也別想！」

「話倒是可以這麼說，但是建州一共有多大？你能養得起多少人？要是天下的百姓都衝進建州的話，你能支撐多久？恐怕一個月都堅持不了吧？」恨無常皺著眉頭說道。

「現在建州一共有三百萬百姓，我仔細的算了一下，養一千萬人沒有大問題。之後等到糧食成熟了，咱們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了。」丁一早就想好了。

「才一千萬人罷了！你可曾想過，就算是咱們的軍隊和家屬都加在一起也有這個數字了，如果再隨便加上一些百姓，你還有什麼辦法麼？」

「其實建州也沒有什麼地勢優勢，你在蒼龍境內這一邊可有什麼好的防守公事一定能擋得住獸人麼？」李靈叟又問道。

「這個…」丁一想了一下，無奈的搖搖頭「沒有！」

「那就是了，你難道以為一千萬人都可以進入飛來城麼？我看咱們還是把防線擴張一些，把建州當成咱們的大後方，然後利用前面的原州和隨州這兩個地方的天然地理優勢，防守獸人，你們看如何呢？」

「這個辦法還是可行的，原州是曾誠的地盤，咱們可以協調，但是隨州卻不是咱們的人，讓他們擋在前面，還是有點難辦的。」

「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那就是動武也要把隨州拿到手裡，到時候再換上咱們的人不就行了麼？」丁一的辦法還是最簡單粗暴的，但是往往這種辦法是最簡單的。

眾人紛紛點頭「看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那這件事情完了，咱們就開始著手準備吧，一旦真的打起來了，至少咱們可以不那麼倉促。」

一幫人聊了半天終於把基本的對策商量了出來，心也就放進了肚子裡面，不由都想起了出去了半天還沒有回來的曾天宇，都紛紛奇怪這個年輕人怎麼還沒有回來呢？正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曾天宇有點慌張的跑了進來。

「各位前輩，大事不好了！」他一進來，就急急忙忙的說道。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出了什麼事情？你不要著急，慢慢講。」

「山下來的人已經封鎖住了整個山道，現在他已經不讓任何人上來了，而且更不允許咱們下山，看來他們就是衝著咱們來的。」曾天宇雖然表面上顯得有點慌亂，但是說的話還是很有條理的。

「你把事情詳細的講一下。」李靈叟叫了一聲。

曾天宇立即就把剛才自己遇到的事情講了一下。山下的士兵好像一直在等著天亮，雖然天開始下雨，但是一到了辰時，他們馬上就封鎖了所有的道路，並且安排好了防守工事，明顯是對著山上那批人。

曾天宇下來探聽情況，根本就沒有見到什麼管事的人就被人趕了回去，山下那些士兵好像也在等待著什麼人的命令，他們也沒有做出過分的事情，但是也不允許曾天宇靠近他們的陣地，一看這個陣勢誰還不明白怎麼回事，曾天宇連續走了幾個地方，這才發現原來此處已經被人團團圍住，這才有點驚慌的回來報信。

「知道是什麼人的部隊麼？」丁一馬上問道。這裡畢竟距離聖都還是很近的，知道是誰的部隊才能有效的判斷出這些人究竟要幹什麼。

曾天宇想了一下「他們並沒有說，但是我剛才看到了他們的一面戰旗，好像寫的是龍字。不過很奇怪，這些人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的戰旗亮出來，好像他們並不希望有人知道自己是誰一樣。我還是偶然間看到士兵往營帳裡面抬戰旗，這才知道的。」

「龍？龍翔！」丁一一下子跳了起來，臉上透出一陣猙獰的神色「在這附近能調出來軍隊，有他娘的姓龍的，就只有那一個了。」

「龍翔？水天藍的人？」恨無常的眼睛裡也透出一絲陰毒來「這個王八蛋，從來都是左右搖擺，誰得勢他就站在誰的一邊，這些年咱們都受到了衝擊，可是這個小子卻官運亨通，一直都站在風頭浪尖之上，現在難道還想那咱們當墊腳磚不成？」

「水天藍已經是齊王了，他就算是想陞官還能升到什麼地方去？不過他一直都不是咱們這一派的人，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都偏向咱們的對手，特別是近幾年，他和那個女人走得非常近。」李靈叟馬上說道。

「這就好解釋了，看來是老丁這一次把事情做得太張揚了，所以才引起了那些王八蛋的注意，看來人家就是想要咱們得命了。」梅苦寒冷笑著說道。

「爹，我帶著人衝下去，直接幹掉他們好了！管他什麼龍翔、狗翔的，我都能斬下他的人頭！」南森的眼睛都帶著血絲，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可是你們說，他們把咱們為在這裡有什麼意思呢？難道是想參咱們非法集會不成？」李靈叟奇怪的問了一句。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更何況他們收起了旗號，看來就是想要混淆別人的視聽。要是來個亂軍生事，或者說是盜匪做的，誰又能說出什麼來？就算是有人會懷疑，也已經死無對證了。」徐長卿慢慢地說著，臉上也全都是嘲笑的神色。

「老丁這一次你帶了多少人來？」恨無常問道。

「只有一千人，我們又不是來打仗的，只是為了能祭司才帶著這些人來的。你們都帶了多少人，咱們先統計一下看看現在咱們到底有多少人馬，人家可是出動了幾萬人，很大的陣仗啊。」丁一微笑著說道。

其實大家都是為了祭奠古月天而來，誰也沒有帶多少人，多的也就幾十個，少的才十幾個人，大家算了一下，所有人加在一起才不到兩千人，眾人不由都是一陣苦笑「娘的，以前總聽人家說最毒不過婦人心，現在才知道原來說的是真的！這個娘們還真會選日子，一下子就想把咱們這幫人一網打盡。」

「憑她也配！」丁一連連冷笑「別說老子還有一千多人，就是只有老子自己也不會讓她隨心所欲的，大不了魚死網破好了。南森！」

「兒子在！爹，你就下令吧，我們早就準備好了。」南森跳出來的時候，眾人才驚訝的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換好了盔甲，全副武裝就等著丁一的命令了。

「你他娘的這是幹什麼？」丁一不滿的瞪了他一眼「老子又沒有讓你去衝鋒，你著什麼急？」

「可是爹，他們已經封住了道路，咱們不沖，又能怎麼辦？」

「這一次是祭奠軍師來的，難道什麼事情都不做就走麼？咱們先做完自己該做的事情，然後再打仗。」

「哈哈哈…說得好，老丁就是老丁，果然有股子霸氣，當初咱們沒有機會並肩作戰，今天可算有這麼個機會了，你可一定要讓我老梅開開眼界。」梅苦寒哈哈大笑。

「老梅，你也太客氣了，誰不知道當初你領著幾百人就敢沖幾十萬敵陣，而且殺的逆龍王都不敢靠近你的大門。現在又怎麼來取笑老子了。」丁一呵呵的笑著回答。

梅苦寒擺擺手「好漢不提當年勇，現在老了，沒有這樣的能耐了！不過，對付山下那些小兔崽子，還是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只是我先把話講到前面，到時候你可要讓我打頭陣哦。」

眾人一陣大笑，其實這幫人都是屍山血海裡面爬出來的，哪一個沒見過更大的場面？現在的事情雖然有點棘手，但是誰也沒有真的在乎，不就是再打一場仗麼，有什麼了不起的？

眾人都覺得丁一說得有道理，來都來了，哪能不祭奠一下古月天再走呢？於是都站了起來，跟著丁一來到了外面。

外面的雨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停了，空氣顯得異常的新鮮，一陣陣青草的味道撲面而來，眾人卻不約而同的嗅到了一陣陣血腥氣，那是很久以來都埋藏在他們心中的味道，雖然大部分人二十年來都沒有沾過血腥，但是那種味道卻早就埋在了心中揮之不去。

祭台已經搭好了，各種祭品都被擺在上面，更有人點起了巨大朝天香，很快這個地方就被那種奇怪的味道所籠罩住了。

眾人都來到祭台的下面，那裡早就準備好了跪墊，他們紛紛跪倒，由李靈叟念起了早就準備好的祭文。這篇東西是出自徐長卿的手筆，寫的情真意切，聽得到也讓人心酸，更何況眾人想到眼前面臨的危機不由都想起了這位算無遺策的神人來，如果他還在人世的話，這幫兄弟哪能這麼難呢？

第十五章  殺敵

眾人祭拜之後，各自起來，丁一高聲叫道：「來人，給我備馬抬刀，老子倒要看看現在的龍翔比當年能夠強多少？」

其他人也都精神一振，各自開始準備自己的盔甲武器，轉眼之間大家都已經披掛整齊，做好了進攻的準備。

丁一將手中的砍山刀往空中一舉，滿臉的猙獰「給位弟兄，聽我說兩句。我們都是蒼龍軍人出身，曾經都為了這個國家披肝瀝膽，浴血殺敵，哪個人身上沒有幾處傷痕，哪個沒有親朋好友戰死沙場？不過我們從未後退過半步，就因為我們都知道自己的肩膀上負擔這多麼沉重的擔子。可是今天我們只是為了能祭拜一下軍師，祭拜一下當年死在這裡的弟兄們，卻還是不能被那些王八蛋所容忍，他們現在用幾萬人馬包圍住這裡，除了想針對我們之外還能有什麼別的理由？究其根源，他們就是不希望我們這些曾經為國家而戰的功臣有個好的下場，我們在這裡的每個人都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你們說，我們應該怎麼辦呢？」

「殺！殺！殺！」丁一的親兵果然都和他一個脾氣，點火就著。

「說得好！咱們除了殺死他們之外，還能有什麼好的辦法？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軍師當年說過的話，他曾經講過，只要把我們的名字變成恐懼的根源，那敵人就永遠也不敢正視我們！曾經我們讓無數的敵人臣服在我們的刀下，現在他們已經忘記了我們曾經帶給他們的恐懼，那好，今天就讓他們再次感受一遍，什麼叫做真正的恐懼。恆州軍——」

「殺敵！殺敵！殺敵！」

「殺敵！「丁一猛地把刀向下一揮，發出了自己最後的命令，士兵們也都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武器，一時間殺氣震天。

「這個老丁還和以前一樣，真是個出色的人物。看到這些士兵，我忽然覺得也許面對獸人，我們也不是一點勝算也沒有。」李靈叟轉過頭對一邊的徐長卿小聲說道。

徐長卿輕輕歎了一聲「當年我沒有和丁將軍共事過，只是見過他的士兵，那時就覺得他的卻十分強硬，對人對事從來都是硬碰硬，我還一直都想不通，為什麼他能有如此的氣勢，現在才明白這個人的強悍是來自他對自己士兵的信心，這種能壓倒一切的氣勢，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阻擋得住的。我真是有點後悔了，以前應該和他多親多近才好，真的可以從他身上學到很多東西。」

李靈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其實你說的這個事情，很多人都和你一個想法，你知道現在的建州里面明裡暗裡有多少細作麼？他們都想從一些細微末節裡面探知丁一是怎麼練兵的，可是能學到精髓的可是一個人也沒有。」

「為什麼？」徐長卿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你發現沒有，老丁身上有種很奇特的東西，就是這種東西才讓他所向無敵。」

「還請侯爺詳細說說。」

「其實我也沒有什麼可說的，只是隨意講講我的一些感受罷了，你也不要太在乎我的觀點。以前恆州軍中有很多的將軍，他們各自的軍隊也都有自己的特點，可是丁一的軍隊是最不守規矩的，也是最隨心所欲的，他們平時根本就像是一堆普普通通的柴火，但是只要一上陣，經過老丁地一煽惑，馬上就能掀起沖天的大火，老丁還是最關鍵的一環！」

—文—「原來是這樣，還真別說，剛才聽老丁說了那幾句，我也覺得渾身熱血沸騰的，要不是實在沒有衝鋒陷陣的能耐，我倒是也願意策馬揮刀，衝鋒陷陣。」

—人—「哈哈哈…」李靈叟不禁哈哈大笑，其實他的心裡又何嘗不是有一樣的感覺，可惜這是老丁自己打仗的特色，別人想學也學不到。

—書—丁一他們這幫能衝鋒的人可沒有心情關心這幾個文人之間聊什麼，他們此時都已經準備好了作戰，正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今弓弦已經鬆開了，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阻止他們麼？對手究竟是誰，有什麼關係？對手有多少人，有什麼關係？對手想幹什麼，有什麼關係？現在唯一有關係的事情只有一件，衝下去，殺死他們每一個人！在這一刻，下面的早已不是什麼士兵了，他們只是一群獵物而已，一群只配躲在陰影裡面瑟瑟發抖的獵物！死吧，或者在我們的刀下跪著祈求一個活著的機會，這就是阻擋我們的下場！

—屋—山下的軍隊已經看到了上面的情況，他們好像也沒有想到，山上的也就幾千人而已，可是他們竟然卻好像已經準備好了衝鋒，難道這才是他們真正的面目？

山上的人已經迅速的排出了戰鬥隊形，丁一、南森、梅苦寒站在第一排，他們的身後就是丁一的親兵，清一色的騎兵都準備好了，在他們的履歷之中，這種戰鬥並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一切都要開始了。

丁一再次舉起了砍山刀，只要他的刀再次落下，進攻就要開始了。就在這個時候，下面的士兵終於明白了山上的人根本不是開玩笑的，他們真的要直接衝鋒，這些人想幹什麼，他們怎麼不派人來問問就直接準備動手了？

那些士兵們也在迅速的集結著，看來他們是在準備自己最擅長的防守陣型，可是丁一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給他們結陣的機會呢？他打仗從來也不講究程序，只要能贏用什麼辦法都可以。

他的刀猛的向下一揮「殺敵！」整個人便像是一陣旋風便衝了下來，其他人也都高喊一聲跟著他衝了下來。

其實這裡並不是什麼高山，只是古月天的墓地設在高處，所以從上面到下面根本也就沒有多遠的距離，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丁一的騎兵就已經像是一把尖刀一般刺進了敵陣之中。

這些軍隊雖說人數眾多，但是畢竟已經很久沒有經歷戰陣了，更何況他們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來幹什麼的，畢竟他們的主將一直沒有露面，只有一些低級的軍官在指揮。可是這些人根本就沒有想過，山上的人一句話都不說就直接開戰，這簡直就是一群瘋子！於是他們的所謂防守陣型馬上就變成了擺設，甚至連一點像樣的抵抗都沒有，就立即被衝散了。

丁一等人根本就不會因此就手下留情，他們全都是久經戰陣的老兵了，哪一個身上沒有幾十條人命，在這樣的地方，面對這麼一群只會到處亂竄的笨蛋，他們簡直就是如魚得水，手裡的武器每一次揮動都會帶出一串的血花，生命就像是陽光下的水滴，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山坡上觀戰的李靈叟等人都不禁瞇起了眼睛，難怪丁一聽說下面有幾萬人包圍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在他的眼裡面那些人可能連對手都算不上，這種仗簡直就像狩獵一樣簡單，那些士兵可能比兔子還不如，至少兔子比他們跑得快得多。

「恨大師，您怎麼看？」徐長卿轉身問留在這裡「保護」他們的恨無常。

恨無常微微一笑「老丁出手還是像過去一樣，下死手不留情。不管面對的是誰，只要他認為是敵人的，就絕不會有一點點的同情。只是現在的軍隊素質太低了，竟然一點辦法都沒有，你們說要是真的讓他們面對獸人，那咱們除了絕路之外，可能就真的再也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可是咱們還有老丁這樣的軍隊，而且還有雲石軍團，還有呼延營，還有很多都是當年立下赫赫戰功的軍隊。只要咱們還有這些軍隊，就還有生存下去的希望。」曾天宇若有所思地說著。

「要是連這些都沒有，咱們可就真的完了！」李靈叟苦笑了一下「你們看，張倫大帥帶著步兵上去了，我看戰鬥馬上就要結束了！」

大家都順著看過去，果然張倫已經把其他人帶著的步兵組織起來，向山下平推了過去。他們的主要責任是摘桃子，簡單說就是將前面騎兵沒有殺死的人全部弄死，說的有點簡單，其實做起來還是有些困難的，因為殺那些已經沒有抵抗能力的傷兵，最大的問題不是能力，而是很難過心裡的障礙，但是這些人偏偏沒有，他們早就習慣了這一切，對他們來說一切都簡單了。

這哪裡是什麼戰鬥，就是一場簡單無比的單方面屠殺，還沒有怎麼樣一切就都結束了。剛才還整齊包圍著這裡的軍隊，已經四散奔逃了，在這樣的地方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那些在其他方向的人，更沒有任何人敢來支援他們，因為勇氣已經被這幫殺人惡魔消磨的乾乾淨淨了。

丁一都沒覺得過癮，前面就已經沒有敵人了，回過頭，他看到了張倫已經帶著人開始收拾戰場，除了自己人已經沒有敵人繼續站著了。

他知道仗已經打完了，便把刀往空中一舉「恆州軍——」

「殺敵！殺敵！殺敵！」聲震重霄…

第十六章  龍翔

雨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徹底停了，陽光竟然透過了厚厚的雲層，照射在已經滿是屍體的戰場上面。

丁一騎在馬上，手裡的砍山刀隨意的橫在馬背上面，他的頭向天空半揚著，任由陽光灑在身體上面，他的盔甲反射著陽光，整個人就好像被塗了一層金粉一樣閃著金色的光芒，遠遠看去簡直就是一尊神像。而他的身後則是那些依然在戰場上殺人的戰士們，那些士兵滿臉的獰笑，不停地在死屍中翻找著，然後手起刀落將還沒有死透的人砍在那裡。這畫面實在太有衝擊力了，天堂地獄、神佛惡魔好像在這一刻都融匯到了一起，在後面觀戰的人沒有一個能再說出一句話來，他們都已經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其實這些人什麼場面沒有見過呢，但是已經過了太久的平靜日子，忽然又被拉回到了血肉橫飛的戰場，誰的心裡都會有一些說不出來的滋味。

·文｝「爹，仗已經打完了，敵人全都逃得無影無蹤了，咱們接下來怎麼辦呢？」南森催馬上來詢問丁一的意思。

·人｝丁一冷笑了一聲「那些東西也能算的上敵人？既然已經打散了，就算了吧，咱們也該回去了！」

·書｝他的話音剛落，南森忽然驚叫了一聲「爹，您看！那些是什麼人？」

·屋｝丁一愣了一下，馬上睜開了眼睛看了過去，他也一下子愣住了。山下忽然多出了幾個整齊的方陣，每個方陣都旌旗飄揚，只要稍微有點軍事常識的人，就能看出那些，絕對是些精兵，根本就不是剛才那種士兵。

「是誰的旗幟？」丁一畢竟上了歲數，剛才還打了一場，終究有點疲憊了。

南森看了一會「娘的，是龍翔來了！」

丁一冷冷的一曬「終於來了，還不錯，咱們還是把他打出來了！」

軍陣一直向前推進，最終停在了一箭之外，部隊一停下來，馬上就開始佈陣，看來他們是早有了準備，迅速的佈置好了防守工事，行動之快，讓丁一都覺得有點驚訝。

「這個龍翔還真是有點意思，我說嘛，他也是早就成名的人物，怎麼能帶出來一群酒囊飯袋呢？這樣的才配得上我老丁的對手！」

就在他們講話的時候，敵人軍陣已經分開，裡面一員大將被人簇擁著走了出來，他停也不停直接就走出了軍陣，高聲喝道：「對面丁一大帥可在？不知道能不能出來和某講幾句話呢？」

南森撇了一下嘴「什麼東西，還想和您講話，他也配！讓我上去罵他一頓好了。」

說著就想出去，卻被丁一一把拉住「你去幹什麼？人家指名道姓的叫老子，要是老子不出去，人家會說咱們是膽小鬼的。老子可是還要在這裡混江湖的，我可丟不起這個人！」

「可是爹…」南森還想說什麼。

丁一抬了一下手，制止了他「不用再說了，咱們爺們什麼沒見過，難道害怕了這個小王八蛋？你在這組織弟兄們給老子壓陣，讓老子親自會會他。」

「龍翔，你在那裡叫老子，可想說什麼事情？」丁一滿臉的冷笑，瞇著眼睛看著眼前的龍翔。

龍翔卻是一副很謙卑的樣子，一看見丁一出來，立即在馬上抱拳施禮道：「丁大帥，一別十數年，您還是風采依舊啊。沒想到在這裡竟然還能見到您，恕末將甲冑在身，不能施以全禮了。」

「少和老子來這套！」丁一獰笑了一下「你用士兵堵住我們的去路，究竟想幹什麼？」

龍翔愣了一下「奇怪了，丁大帥說的這話我怎麼聽不懂呢？我只是帶著那些新軍到這裡來練兵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您出現在這裡，還把我們的新軍殺的七零八落。我很不明白，您為什麼要攻擊我們的新軍呢？難道他們得罪您了？」

丁一冷哼了一聲「原來是一條苦肉計！我說麼，我們只是來祭拜一下軍師，你們竟然就動用了這麼大的陣容，還搞得神神秘秘，故意將旗幟什麼的藏了起來，還讓那些士兵堵在山下，卻什麼也不做。開始的時候我還不明白，可是當我看到你的時候，我忽然想通了。為了我們這幫老傢伙，你們還真是絞盡腦汁，要是我沒有猜錯，這樣的計劃是那個女人的傑作吧？」

龍翔臉上的謙卑消失的乾乾淨淨，臉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果然是天下聞名的惡鬼丁一，真是一代名將！你猜的一點錯也沒有，這的確是我們想了很久才想出來的計策。你號召那些恆州遺老來到這裡，還不是要研究怎麼對付我們，要是讓你們這幫人團結起來，那我們哪裡還有什麼活路，誰不知道你們這些人的能耐，說實話要是真的在戰場上面實力相當，我們沒有人確定是你們的對手。可是光憑著你們來祭拜一個死人我們又能說些什麼呢？就算將你們抓起來也沒有任何用處，所以我就犧牲了那些新兵，你們這些人無故攻擊朝廷的軍隊，就算是身份高貴也根本逃不掉國法如山，就算是梁王也保不住你們！」說到後面，龍翔的臉上滿是猙獰。

丁一聽了之後不怒反笑「你們如此用心良苦，還帶來了如此多的精兵良將看來是想將我們一網打盡了？可是你想過沒有，你們是不是真的有這個能耐？」

「這件事情我早就想過了，要是實力相當我是絕不敢和您動手的。但是現在不同了，我身後有五萬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士兵，我們還準備了無數專門對付騎兵的設備，我倒還真的想看看你還有什麼辦法？」

「我看咱們還是不用那麼麻煩了，不如你我兩個人來一場大戰如何？你要是贏了，老子的命就是你的了，要是你輸了就把道路閃開，你看怎麼樣？」

「哈哈哈…」龍翔聽了這話仰天大笑「說實話，之前我還真有過這種想法，我還真的想會會你的砍山刀，不過剛才我已經看了丁大帥的英勇表現，現在已經沒有一點這種想法了，還是把你們困在這裡，然後消耗掉你們的有生力量也就是了。我知道你的士兵個個都以一頂十，但可惜人數太少了，不是麼？」

丁一臉色變了一變「你還真是陰毒，不過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也沒有什麼話可以說了，咱們就以死相拼好了。」

「那好，戰場見！」龍翔調轉馬頭回到了本陣之中，開始調動軍隊。

丁一恨恨的瞪了一眼他們，有點無奈的回到了自己這邊。剛一回來南森就過來問道：「爹，我都聽到了，要不還是我帶著人打頭陣，就是拿牙咬也能撕開一個口子，到時候您就突圍出去，只要能回建州，咱們就有報今日之仇的機會。」

「你想得太簡單了，先不說他們是有備而來，並不容易衝開敵陣。就算是我們真的衝出去了，但是後面那些人怎麼往外衝？他們都是我請來的，就算是死，我也得第一個死才對得起這幫朋友。」

南森知道老爹說得有道理，不禁也沒有什麼話可說了。

這時梅苦寒也過來了，他也已經知道了剛才發生的事情，急急忙忙跑過來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丁一一陣苦笑把剛才的事情講了一遍。梅苦寒一聽馬上怒了「他娘的，一群王八蛋，還真是想把咱們趕盡殺絕！不過咱們也不是好惹的，丁大帥你說吧，咱們怎麼打？」

「怎麼打？」丁一皺著眉頭輕輕搖搖頭「現在看來還真是不能硬拚，先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吧。」

幾個人帶著士兵回到了山上，和大家講了事情的經過，眾人也都不禁皺起了眉頭「真是沒有想到，為了對付咱們，那個女人還真是煞費苦心啊。」李靈叟冷笑著說道。

「什麼都不用說了，都是我害了你們，要不是我聯繫了這麼一次聚會，那麼大家就不會身陷險地了。」丁一邊搖頭邊說道。

「老丁，你怎麼說這種話呢？咱們這些人哪個不是真心真意的漢子，既然敢來就沒有想過害怕，現在這種情況誰能想得到？」張楓安慰道。

「是啊，又不是你的錯，是那些王八蛋想害咱們罷了。就算這一次咱們不來，他們以後也會想盡辦法讓咱們不得安生的。這樣也好，大家已經撕破臉了，以後就不用再顧忌什麼情分了，明刀明槍的幹好了。」梅苦寒恨得咬牙切齒。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離開這裡，然後才能想以後。真是沒有想到，要不然也不會被他們弄個措手不及。」徐長卿便將便輕輕搖頭。

「是啊，要是有準備的話，咱們才不怕他們呢！」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可是脫困的辦法卻沒有想出來半個。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人指著大名河喊了一聲「你們快看，有水軍來了！」

眾人看過去，果然有十幾條巨型戰船順著河道向這邊飛快的駛來，丁一不由罵道：「出動了五萬步兵還覺得不夠？竟然還要出動水軍，真是怕咱們不死！」

第十七章  恆州水軍

來的是蒼龍的巨型戰船，經過二十年的不停改進和完善，現在的戰船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吳下阿蒙了，它們的作戰能力要遠遠的超過以前，再加上這些年新任的水軍大帥許冒不停的瘋狂練兵，水軍的作戰能力也超過曾經很多。只是不明白一向都不在這裡駐紮的水軍，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呢？

隨著戰船不停地接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它的上面，終於戰船停在了大名河的中央，面對著的正是這片戰場。

「是幹什麼的？難道怕咱們從水路逃了，竟然佈置下了如此的天羅地網？」丁一自言自語的說著，眼睛裡面也多了一點點擔心。

「爹，您看，戰船升戰旗了。」水軍的規矩，只要升起戰旗就代表著要開戰了。

巨型戰船果然升起了一面戰旗，藍色的旗面上繡著金色的文字——蒼龍恆州軍團。旁邊還繪著一隻銀色的巨狼，肋生雙翼，栩栩如生，風吹動大旗它便隨風飄動，彷彿隨時就要衝出禁錮，展翅高飛。

「羽狼旗？」不但是丁一，就是其他的人也都驚訝的叫了起來，大家都知道這代表了什麼。

當年這面大旗曾經被當做恆州軍的主戰旗，可是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這面戰旗變成了許純的帥旗，不過經過聖都三變之後，許純也不再需要戰旗，他也不希望在沿用當年這面旗子，畢竟它已經承載了太多的東西，有很多就連許純也都不願意再想起。於是他索性把戰旗再次交給已經是恆州都督的李敘，這面已經經過太多事情的戰旗，重新又變成了恆州軍的主戰旗，彷彿冥冥中真的有安排一樣。

不過此時這面戰旗的升起，卻令丁一、恨無常等人百味雜陳，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雖說他們早就各自發展，不再算得上是恆州軍，但是每個人都和這面戰旗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誰都知道這面戰旗是當年古月天親自設計的，上面的字又是出自許純之手，這樣的東西忽然出現在這個地方難免讓人有點無法釋懷的痛感。

「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竟然調恆州軍來攻擊我們？」南森大怒，臉已經漲的通紅。打仗這種事情他從來也不在乎，但是如果對手是當年和自己並肩戰鬥的兄弟那就不同了。就算是自己再能打，難道還能把手裡的武器揮向那些自己的老弟兄？

這種想法並不是只有他一個才有，當那面戰旗在空中舞動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感覺到了一點陰影，這一戰該怎麼繼續呢？

「王八蛋！」丁一咬牙切齒的罵道：「這個女人真是太惡毒了！」現在他們面前只有兩條路可走了，一條是死在自己人的手裡，另一條是殺死自己人衝出重圍，這種選擇快令人發瘋了。

其實龍翔也有點發蒙，他並不知道這些戰船是從哪裡來的，來幹什麼？當他看到水軍忽然升起了戰旗，他更加疑惑了。

難道這些人也是上面派下來的？可是恆州軍不是從來也不聽主上的麼，他們怎麼會出來幫忙呢？更何況是竟然派出了最強悍的主力戰船，難道主上真的有這麼大的能耐不成？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戰船上忽然射出了兩排鳴鳳箭，大家都知道這些只是水軍在測試射程，然後才是真的要開戰了。

「他們是要幹什麼？」龍翔怒罵了一句「來人，給我去問問，那些水軍到底要幹什麼？」

馬上就有幾個斥候衝了過去，在岸邊停了下來大聲喝道：「船上的人聽著，我們龍將軍問你們想要幹什麼，是尊了誰的命令到這裡來的？你們可知道現在是我們京城禁軍在辦事，無關人等請速速離開，要是還在這裡惹是生非亂了我們的事情，我們定斬不饒！」龍翔早就成了五成兵馬司的主將了，現在帶著的士兵也都算得上是禁軍，這幫人這些年雖說沒打過什麼仗，但是也沒有吃過任何虧，所以難免日益驕橫，看著誰都覺得不服，說話難免有點刻薄。

船上的人並沒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著岸上那些士兵，眼睛裡面全是不屑。

這一下子可惹惱了那些斥候，他們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對待，以前不管碰到誰自己都是大爺，誰能想到在這裡碰到了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人，登時就火了「你們他娘的是不是聾了，快滾！再不滾，我們可要不客氣了！我們認識你是誰，我們手裡得刀卻不認識你們這幫傢伙！」

船上的水軍愣了，他們也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敢在自己的射程之內罵自己，簡直就是找死。還沒等他們做出什麼反應，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已經從裡面走了出來「你們是不是真的聾了？」軍官走出來馬上高聲叫道：「人家都罵到門上了，你們竟然還能就這麼忍著？你們他娘的還是不是恆州漢子？」

這句話簡直就像是一道命令，話音未落，船上就已經射出了十幾支無常箭，直接將剛才那些還在張牙舞爪的斥候射死在當場，這一下幾乎所有人都愣住了。

龍翔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些水軍到底是在幹什麼？他有點驚慌的看了一下身邊的人，發現那些人也是一樣的表情「這幫人到底是要幹什麼？」

「下面可是龍翔將軍的部隊麼？」一個水軍士兵施施然的走了出來，大聲的叫道：「請龍將軍上前來講話。」

龍翔皺了一下眉頭，雖說有點不怎麼情願，但是現在要是不敢出去，那面子就丟到不知哪裡去了，於是咬著牙走出了戰陣，不過他還是很小心的留在了鳴鳳箭的射程之外「我就是龍翔，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連招呼都不打，就將我的人射死了？」

那軍官冷冷地一哼「你的人是自己找死，污言穢語，竟然敢惹我們恆州水軍？現在我們只是用箭將他們射死已經是很便宜了，要不然我們直接將他們炸得屍骨無存！」

龍翔的眼睛瞇了一下，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正常「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不過你們究竟是來幹什麼的？難道是想幫著叛逆不成？」

「叛逆？誰是叛逆，叛逆又在哪裡？」忽然一個聲音從船樓裡面傳了出來，隨著聲音一個全身戎裝的中年人大踏步地走了出來。

龍翔抬起頭仔細的看了過去，一下子認出了這人就是蒼龍水軍大都督許冒，不由惡狠狠地說道：「許冒？你竟然在這裡？」

許冒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原來真的是龍翔將軍，我還以為是下面的人眼花了呢？不知道龍將軍是什麼意思，難道看到本帥連軍規都忘記了麼？再怎麼說本帥也是你的上級，連軍禮都被你免去了麼？」

龍翔這才記起自己的確是比人家矮了一級，當下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在馬上行了個軍禮「許大帥在上，末將在這裡有禮了。」

「人家都說你現在是聖都的大紅人，我開始的時候還不怎麼相信，現在看來這是真的了。你竟然帶著軍隊跑到了將軍塚來鬧事，難道你忘記多年之前梁王就已經辦下了命令，不准任何軍隊在將軍塚練兵或是駐紮，你怎麼還敢跑到這裡公然開戰，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人讓你這麼大動肝火呢？」許冒比當年成熟的太多，這些年的歷練早就讓他變成一個合格的將軍。

龍翔僵硬的笑了一下「大帥這麼說可就太冤枉我了，我只是帶著新兵來此處祭拜一下當年的英靈，可是誰知道丁一竟然帶著自己的親兵忽然進攻我的軍隊，這要不是想造反，又是要幹什麼呢？」

「造反？你的嘴是純金的？你說誰造反，誰就是造反？難道這蒼龍的天下已經是你的了不成，竟然憑你一個小小的將軍，就敢說一個戰功赫赫的元帥想要造反，你是不是癡人說夢呢？」許冒一點也不客氣，講起話來尖酸刻薄，一點也不像當年那個青澀的少年了。

「許大帥你開的是什麼玩笑，你明明知道我只是個軍人罷了，上面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是麼，你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真是可笑之極！你說你是奉命行事，那我倒想問問你究竟是奉了誰的命令？不管是誰給你下的命令，總的有文字吧，你倒是拿出來我看看好不好？」

「這個…」龍翔愣了一下「是口頭命令，並沒有文字。」

「哦，原來是這樣。」許冒點點頭「只是我很想知道，給你下命令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人呢？難道是神仙不成？」

「許大帥，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要不是神仙，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他怎麼又會知道丁一等人竟然會忽然攻擊你的軍隊呢？竟然莫名其妙的給你下達這樣的命令。這些年來，我也經常出入聖都，怎麼沒聽說過朝廷裡面出了這樣的人才呢？」

第十八章  惱怒

龍翔一時語塞，半晌也講不出一句話來，沒有辦法只好惡狠狠的說道：「你…你，你是不是已經鐵了心要和朝廷做對了？」

「哈哈哈…」許冒仰天大笑「你還真是無聊，難道憑你就可以代表朝廷？你算個什麼東西！」

「只要是幫著丁一他們那幫恆州欲孽就是對朝廷不利，就是和朝廷作對！」

許冒歎了一口氣「看來你的主子並沒有教會你要三思而後行，講話不過腦子麼？你這麼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可就已經犯了大不敬的罪過，那可是要滿門抄斬的。」

「放屁！老子現在就是代表朝廷，就是代表皇帝，你是不是真的想背叛朝廷，背叛梁王！」

許冒臉色大變，聲音也變得冰冷無比「你才是真的放屁！老子今天的官職是梁王給的，一身的能耐是我爹教的，梁王讓我打誰我就打誰，絕對沒有二話！可是今天你能拿出梁王的手令麼？」

「是王妃的命令，和梁王有什麼區別？」龍翔冷笑著說道，他認為這話一定可以讓許冒感覺到壓力的。

哪料到許冒一聽這話，開始呵呵的笑了起來「你說的王妃是誰呢？究竟是漢王妃還是梁王妃？」

龍翔臉色變得像豬肝一樣，都有點發紫了「你…好！好！好！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方了，還有什麼別的好說？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真的想和他們站在同一陣線？非要和我們作對？你可知道這些年凡事和我們作對的人，沒有一個得了好下場，難道你也想這樣？」

「那是你們沒有惹到恆州軍，我倒想看看你有什麼辦法能收拾得了我？」

「許冒你可要考慮清楚，這種事情你做了也一定不會有好下場！」

「龍翔你也抬頭看清楚，我頭上飄揚的可視恆州軍的戰旗。這面旗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此征戰，看過多少次恆州軍奮力拚殺的情景，上面更是不知道聚集了多少英靈。如果在這面戰旗下面我讓你們隨便的殘殺恆州軍的老人們，那就算是老天爺能放過我，這面旗上的英靈也絕不會放過我的！更何況將軍塚裡面不但埋著軍師更還埋著我爹他老人家，從這往南看就是當年的恆州軍血字碑，這麼多英靈都聚集在天上看著這一切，你竟然還想在這裡和恆州軍動武，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和你說實話，今天只要你不退兵，那我就一定和你好好鬥鬥，我倒是想看看你們這些禁軍到底有什麼能耐？」

到了這個時候龍翔也知道已經沒有什麼退路可言了，只有開戰一途了，當即冷笑道：「既然你已經下了決心，那一切後果就自己負責吧。「

「你以為我們恆州人都是膽小怕事的貨麼？現在要是不給你們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那以後誰知道你們還能幹出什麼事情來？」

「那龍某就不客氣了！」龍翔一轉身直接回了自己的方陣，剛想下命令準備收拾許冒的戰船，忽然就聽到身後有什麼東西呼嘯而來。他嚇了一跳，回頭看時，就聽到一聲巨響從身後傳來，緊接著一股巨大的氣浪直接就把他從馬上掀了下去，摔在地上！

幸虧他已經回到了陣中，身邊有很多自己的親兵，這才沒有直接摔在地上，可是這一下也讓他大為丟臉。不過好在，隨後而來的一陣濃濃的黑煙將他的身形藏在了其中，大部分人是沒有看到這種事情發生的。他掙扎著一下子跳了起來「怎麼回事？什麼東西炸了？」

「將軍，您看！」有士兵指著前面驚叫了一聲。

龍翔看過去，臉色一下變得極其難看。此時硝煙已經散盡，在他剛才講話的地方卻已經被炸出了一個巨大的彈坑，差不多有兩丈多寬，一丈多深，還在向外冒著縷縷的青煙。他當然知道這是火炮炸出來的效果，前些年這東西剛剛作出來的時候，他還親自去看了效果，那個時候他就知道，和這種武器比較的話，以前所有的火器就再也一文不值了！當時他還想弄上幾尊控制在手裡，可是這東西太沉，根本就無法搬運，只能固定在城上做防守之用，可是水軍的戰船卻可以輕鬆的帶著它到處遊蕩，真是太不公平了！

「娘的，好你個許冒，你這是給我難堪，讓我下不來台，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龍翔罵了一聲「來人，給我準備傢伙，先把許冒的戰船擊沉再說！」

「將軍不是在開玩笑吧？」他身邊的人都面面相視卻沒有一個人敢動一下。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難道本將軍的命令你們也不執行麼？」龍翔一下子發怒了。

「小人不是不想執行您的命令，但是您看看咱們的士兵，誰還敢進攻戰船呢？再說了咱們的火器根本就打不到他們，到時人家可以輕易的打到咱們，這張怎麼打？」有人實在沒有辦法，只好說了實話，畢竟進攻戰船和送死沒有一點區別！

龍翔看著戰船使勁的咬了咬牙，又哼哼了幾聲，最終也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他們說的沒有錯，這仗真的沒法打，更何況士兵們的眼睛裡面都寫滿了恐懼，現在要是讓他們去攻擊戰船，說不定真的有可能引發兵變，到那個時候可就真的不好收拾了！

「算了，他們畢竟在水裡，咱們只要離開他們的射程也就是了，今天讓這個許冒撿個便宜，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他！傳我命令，所有軍隊向那邊移動，離開他們的射程之外，我倒要看看，他們是不是敢上岸跟咱們決戰？」

傳令官馬上下去了，這種命令是現在這個時候大家都想聽到的。

看著龍翔的軍隊向遠處快速的退去，許冒站在船頭哈哈哈大笑「龍翔，你不說要先收拾我麼，怎麼自己先跑了？離那麼遠，你準備用翻天印來干老子不成？」

「許冒，你也不用講那些便宜話。有種你下來，咱們在岸上決一死戰，老子非活剮了不可。」龍翔雖然退了，但是嘴上還是不願意認輸的。

「呵呵，你真的以為老子的水軍上不了岸麼？不過今天咱們只負責水上，至於岸上自然有人收拾你，不過你以後可要找點記性，看到我們水軍馬上就轉頭離開，不然的話我認識你是龍翔，我的火炮可不管你是哪個水池裡的大王八。」他的話引起了船上水軍的一陣哄笑，更讓龍翔無法忍受。

可是龍翔也不相信他說的話，這些水軍在水上也許真的算得上是無敵，可是只要是上了岸，那再厲害也是無用武之地的，雖說早就聽說許冒一直在訓練一支可以登岸作戰的秘密部隊，可是究竟有什麼用處還真不好說。

「將軍，咱們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龍翔惡狠狠地哼了一聲「咱們今天是來收拾丁一他們的，這些事情先放到一邊好了，馬上傳令咱們抓緊時間開始攻山，老子就不相信他們也有火炮？」到了現在一切都是扯淡了，龍想也知道在講什麼都沒有用處，還不如直接攻山來得爽快。

可是當他剛剛說完這句話，就聽到身後戰鼓如雷，高亢的牛角號聲音直衝雲霄「這他娘的又是怎麼了？」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已經讓他有種極為強烈的挫敗感。

不一會就有負責偵查的斥候失魂落魄的跑回來「不好了將軍，咱們身後竟然出現大量的軍隊，現在正從兩面向咱們包圍過來。」

「是誰的隊伍？」龍翔急急的問道。

「是恆州軍！」

「你他娘的胡說什麼？」

「小人不敢胡說，不信的話您自己看。您看，他們已經來了！」說這話，那個斥候抬手指著一個方向驚慌地叫道。

龍翔順著他的手望過去，不由也愣住了。只見在天與地的連接處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無數的士兵，他們也排列著整齊的方陣，正向這邊一點點的壓過來。陣中飄揚著無數藍色的旗幟，彷彿是漫無邊際的潮水正向自己湧來一般，霎時間龍翔感覺有點窒息，敵人的氣勢超過自己的隊伍太多了。

陣中一面大旗分外顯眼，它一直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彷彿是指引著軍隊的一盞明燈，還是藍底金字銀羽狼，上面的字跡在一片藍色中有點刺眼——蒼龍恆州軍團！

「我日！怎麼今天這麼多恆州軍？」龍翔的心像是被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似的，疼的渾身一緊，這個時候竟然又看到了這種旗幟，真的不是好消息！看來剛才許冒並沒有騙自己，在陸地上真的已經有人準備好了對付自己的部隊，剛才自己好像好佔據著巨大的優勢，他們就好像是要進行狩獵的獵人一樣，看著山上那些困獸猶斗的獵物，欣慰地笑著。怎麼一轉眼，自己就變成了獵物呢？這反差也太大了！

恆州軍在最適合的地方停了下來，看來他們並不是丁一的部隊，要不然根本就不會停，而是直接動手了。

第十九章 李敘

恆州軍軍陣排列整齊之後，前陣慢慢分開，從裡面走出一匹戰馬，馬上端坐一員大將。此人長得並不出眾，但是臉上卻有總是掛著似有似無的笑容，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讓人記憶深刻，很難遺忘。

龍翔馬上就記起了這個人的身份，竟然是恆州都督李敘親自來了！當下馬上就明白，今天自己是絕不會有什麼機會了，這個人從來都十分低調，不管什麼事情也不喜歡出頭，而且天生長著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不瞭解的人都以為這是個只會做後勤工作的好好先生，可是真要是這麼以為那就大錯特錯了。這個人心機沉穩，根本就不會將心裡的東西表現給任何人看，而真要是惹毛了他，就是天皇老子的面子也不給。

這些年朝廷在朝廷裡面，已經有一幫人聚集到了夫人的身邊，因為大家其實都明白梁王雖然表面上是蒼龍的主事人，但是實際上他其實早就不關心政事了，只要一有時間他便會和費無神一起遊山玩水，留戀山林之間的風光山色，躲避那些他根本就不願意面對的東西，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很久了，只是被夫人用一些手段瞞著，這才保證外人其實並不知道內情。

夫人掌握了實權之後，自然要培養自己的心腹，然後排擠那些曾經的老臣，那些人本來也就不是恆州軍一派的，被排擠也算不了什麼事情，當然這也只是夫人黨的一種投石問路的手段而已。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試探之後，他們終於明白原來許純是真的毫不在意這幫人想做什麼，於是他們得寸進尺，開始排擠曾經和許純一起並肩戰鬥過的兄弟們。

自從當年聖都三變之後，連續的變故已經讓很多恆州軍老人都心灰意冷，紛紛離開，真的和許純一起進入聖都的人本來就不算多，這件事情比之前那些容易得太多了。

這些人的名單裡面就有這位李敘的大名，他一直都算是恆州軍的大功臣，雖說很少上戰場，但是只要是大仗都少不了他的身影，許純也沒有輕易的忘記他，自己得了勢之後便將他調到了聖都，加官進爵很是風光。但是許純好像可以的避免和那些曾經的兄弟們太接近，除了費無神之外就是一直都跟在他身邊幾十年的許仲凱還能時常見到他，可是直到許仲凱病死之後，許純就更深入淺出，很少有人知道他每天在忙什麼了？

那些以前恆州軍的老兄弟自然也就少了保護他們的人，完全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開始時被收拾的幾個人並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擊，他們甚至連抱怨都沒有就紛紛的離開的朝廷，告老還鄉去了，於是這些人也認為恆州軍應該也都是一群笨蛋，收拾他們也應該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可是沒想到馬上事情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當是他們本來是覺得要抓出一個在恆州軍裡面立過大功的人殺了，才能造成更好的效果。於是他們隨意的捏造了一個罪名就想把李敘抓起來的時候，一向滿面笑容的李敘，忽然出手了。

他帶著自己的家丁，直接殺死了那些上門抓捕自己的捕快，然後又直接闖上了衙門，連問都沒問一句就殺死了當值的官員，之後更是帶著人馬闖上了朝堂，連一向沉穩早就可以處變不驚的夫人都沒有想到，這個好好先生竟然有如此的勇武。

當時水天藍並不在聖都，他還帶走了大部分軍隊出門練兵，京城裡面只有少量負責防守的士兵，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李敘帶著的家丁竟然比那些所謂正經的士兵戰鬥力要強悍的太多了，當這些人真的開始拚命的時候，整個聖都也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們。

就在最危險的時候，許純出現了。他一如既往的佔到了自己夫人的一面，但是很明顯，他也不願意和李敘發生衝突，於是這件事情不了了之，李敘最終還是堂而皇之的離開的聖都，回到了恆州，接替趙崇雲做掌管恆州。

趙崇雲已經是第二次被人頂替，他早就投靠了夫人黨一面，以前沒有什麼靠山他也不敢說什麼廢話，但是現在不同了，他已經有了組織，甚至還認為他可以好好和那些曾經不把自己當回事的人鬥一番了。

有很多人就是這樣，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誰，能幹什麼，只要他覺得好的東西就會認為這必須是屬於他自己的，而且還認為那就是天經地義，彷彿他的命就是比別人金貴一般。可是這種人自身偏偏也沒有什麼本領，往往都是在狐假虎威罷了，一旦老虎不在自己的身邊，他就什麼也不是了，不過這些人往往都不知道這種殘酷的現實。

趙崇雲就是這種人，他真的認為憑借自己的能力足以比得過任何恆州軍的將軍們，那些人之所以能成為現在天下聞名的名將，不過是沾了那些對手的光而已，那些對手還真是一些笨蛋，只可惜當時沒有我趙崇雲得分，不然我也一定早就成名很久了。

雖然抱著這樣的想法，但是已經沒有那些好欺負的對手了，現在能剩下來的人好像個個都惹不起，不是勇冠三軍就是帶甲幾十萬虎視眈眈，可是當他聽說李敘從聖都被貶回恆州，而且還已經得罪了自己的主子時，他高興的幾乎睡不著覺，機會終於來了。

他馬上組織一幫平時總喜歡跟在自己身邊的人，準備好了一系列對付李敘的辦法，然後又派人向聖都報信，說自己一定要將李敘幹掉，為主子們出氣。沒有出乎意料，這種表態贏得了聖都那些人的讚賞，他志得意滿的等待著李敘，就好像一切都已經按照他設計的軌跡開始行駛了。

但是他太低估自己的對手了，這些人都是在屍山血海裡面爬出來的，聽過的見過的陰謀陽謀實在數不勝數，現在趙崇雲的那些做法在李敘的眼中簡直就像是小孩子的玩應。其實他早就可以反擊，在聖都的時候就可以，甚至還可以做得更加過分，但是他一直都沒有這麼做，就是因為那裡還有一個許純。

自己現在的一切都是梁王給的，要不是人家自己現在可能還是一個低賤的奴隸而已，也許早就死了很久，屍體都變成了花肥或者老虎的食物，又怎麼可能有今天這份天地呢？所以面對這樣的人，自己沒有能力選擇反抗，只要是梁王的話，即使是要自己的命李敘也會毫不猶豫，但是別人可不行！再怎麼說老子也是恆州軍的人，要是是人不是人都敢來欺負我，那還不如找根繩子上吊來得痛快。

更何況他也清楚，這只是聖都又一次迫害罷了，不過如果容忍就會讓這些人變本加厲，所以從此之後老子絕不會再忍下去了，大不了魚死網破，即便是我死了，也不能讓你們隨便的侮辱恆州軍的榮譽！

他通過小路回到了恆州，避開了趙崇雲的層層封堵，然後更是一見面就直接擊殺了趙崇雲和他的手下，之後更是連出霹靂手段，甚至調來了濟州軍幫忙，只用了短短五天就將恆州那些心懷叵測的小人一網打盡。當這個消息傳到聖都的時候，那些人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趙崇雲宣稱的層層佈防卻連一個輕騎減從的李敘都沒有鬥過，不但如此他的所謂新恆州軍連五天都沒有堅持住，就土崩瓦解了。大家在感歎的同時，不禁都注意起了這個一直不顯山不露水李敘來，原來「恆州軍不出廢物」這話是真的！之後李敘又開始了自己的低調生活，他低調的甚至有時候聖都都會忘記還有這個人的存在，不過這樣也好，雖說是個麻煩，但是只要他不跳出來惹事，就當沒有這個人存在了好了。

今天當龍翔看到了李敘之後，就不禁心裡一陣狂跳，這個看似和善的人殺起人來可是毫不留情的，聽說當年他重新平定恆州的時候，一天之內就殺了上千名朝廷官員，而那些被牽連的人更是數不勝數，比丁一不差多少！

可是現在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實在也沒有辦法躲開了，只好硬著頭皮上前問話「來人可是李敘大帥？」

「龍翔，咱們之間不需要在扯淡了！」李敘一開口就是直截了當，他已經沒有心情在寒暄什麼了「要是你還不想退兵，那咱們馬上就開戰好了！」

「李大帥這是什麼話？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還請不要怪我們。」

「既然說到了這點，那咱們就不用再說什麼了。我馬上讓開道路，你們撤兵！不過這種事情我還是希望以後不要再所發生，不然的話就不會有這麼容易了！」

丁一等人看到了山下龍翔終於退兵，不由心裡也是一陣輕鬆，馬上向山下走來，終於和恆州軍匯聚到了一起。

「你這個死小子，還是不怎麼長進？為什麼要如此輕易的放過這些王八蛋呢？」丁一一見面就馬上擺出了一副長輩的樣子，畢竟當年李敘是他發現的。

第二十章  獸人來了

李敘一看到眾人馬上跳下馬向大家施禮「諸位贖罪，李敘來晚了，讓各位受驚了！」

大家也都已經很久不見，如今見了面自然很是親熱，不由得紛紛來問李敘的近況。不過李敘卻好像很是著急的樣子說道：「大家還是先不要說這些了，現在已經發生了一件更為可怕的事情，所以我這才帶著軍隊出來報信。剛才大帥問我為什麼要放過龍翔，我跟您說，看眼下的情況，龍翔這樣的貨色根本就算不了什麼，留著他們以後也許還能出點力。」

大家都是老相識，都瞭解李敘的心思和個性，知道他如果不是真的遇到了棘手的事情是絕不會這樣亂了方寸的，不由都暗自驚奇，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能讓一貫冷靜的李敘變成這樣「到底怎麼了？」

「獸人已經突破了鬼族的防線，進入了鐵血帝國，剛剛收到消息，之前還在鬧叛亂的十八族已經徹底被平了！」李敘急急的說道。

「你說什麼？」一幫人幾乎同時驚呼。

丁一來到最前面，一把拉住李敘的胳膊「你詳細的講一遍，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他們什麼時候打通的死地沙漠？」

「應該是十幾天以前。這幾年死地沙漠的天氣很是反常，幾乎每年都要連續下雨，之前獸人無法逾越的沙漠竟然變成了一片汪洋，當洪水退去之後，死地沙漠竟然變成了魚米之鄉了，獸人簡直就像是走平道一樣…」

「這些事情我們都已經知道了，你講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丁一打斷了他，他現在心急如焚的想知道前方已經到了什麼地步。

李敘也沒想到這些人已經知道了，但是現在也不能在詳細詢問這些事情，於是繼續說了下去「獸人何時攻擊的鬼族，我們根本就無從得知，但是他們是在十幾天前忽然從死地沙漠殺了出來，由於沒有人能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整個鐵血帝國根本就沒有任何準備，被他們直接搶走了大量的土地，這裡面就包括那準備造反的十八族。」

「獸人究竟出動了多少部隊？都是什麼人？五大王牌有沒有出動？」徐長卿馬上問道。

「現在我們無法估量敵人究竟有多少，據說他的宿營地都鋪天蓋地根本就看不到盡頭。現在能知道的只有三個主力軍團現身，至於其他的也許還在繼續向南大陸運送呢。」

「那三個？」

「迅雷、狂暴、滅殺三個軍團，血洗十八族就是滅殺干的，而突在最前面的就應該是迅雷軍團，狂暴只是露了一下面就消失在他們龐大的陣營之中了，而其他兩個卻是連面也沒有露過。」

「按照道理說，他們的皇族軍團應該是要和獸皇一起行動的，而血狼騎則都是騎兵，根本就不適合現在的山地戰，他們就算是上來也沒有什麼大用處，另外三個軍團一起上來也算是給足咱們面子了，看來他們是想一口吞下整個南大陸，要不然也不會出動了所有的主力，恐怕這一次鐵血帝國是有難了。」李靈叟緊皺著眉頭，慢慢的說道。

「你馬上把知道的事情都詳細的講一下，不要我們問一句你講一句，你是不是要急死我們呢？」恨無常著急地問道。

李敘點點頭講了起來「獸人十幾天之前忽然從死地沙漠殺了出來，兵分三路，分別從黑洞丘陵、地獄冰原兩個方向突進了鐵血帝國的境內。那些我們視為禁地的地方，在這些牲口眼睛裡面卻都是小菜一碟，根本就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就已經搶下了那些廣闊的土地，現在他們應該已經站穩腳跟了。他們好像並不是很著急繼續向前，而是慢慢已經停下了腳步，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正在消化吞下去的土地。」

「應該是這樣了！這一戰他們已經準備了幾百年，根本就不可能輕易的停下來，現在恐怕是在大興土木，正在建立他們自己的橋頭堡，為了以後做好準備，如果他們弄好了，之後就是一場真正的血雨腥風了。」

「師父說得有道理！」李敘以前和恨無常學過武功，雖然沒有正式拜師，但是卻依然尊稱他為師父。

「鐵血帝國是怎麼應對的？」

「他們已經派出了一些小型的軍隊，依托一些有利的地形節節抵抗，然後爭取時間將北方的百姓全都遷進了梅加查山以南。不過他們幾乎都是輕輕一碰就撤退，根本就算不是正經的抵抗。」

「這些事情咱們早都想到了，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不過戰略上來說，還是沒有任何錯誤的，只是梅加查山能擋得住獸人麼？」

「對了，難道鐵血北方就沒有任何人能與獸人一戰？他們也奉行精兵強將這種政策這麼多年，難道連一支可以和獸人交手的軍隊也找不出來麼？」

李敘苦笑了一下「鐵血帝國應該是沒有什麼準備，他們只是將軍隊不停地向後面撤退，也許是在收縮自己的防線，然後再進行一些決戰吧。不過中路的獸人還是遭受到了一些打擊。」

「失落之地？」徐長卿脫口而出。

「不錯，正是失落之地的軍隊。」

丁一輕輕歎了一聲「幾百年來那裡聚集了無數各國的逃犯和流放者，他們組織在一起建立了失落之地，而且還幹得不錯。那裡就是他們的家，就是他們最後的領地，怎麼可能輕易地放棄呢？聽說當年鐵血帝國出動了十幾萬精銳都沒有拿下來這彈丸之地，這也就能看出這些人為了那塊地方真的是可以拚命的。現在獸人去了，那些牲口可是見人就殺，他們就是想投降都找不到門，能不瘋了似的抵抗麼？」

「難道失落之地還沒有被攻陷？」張倫問了一句。

「至少從現在得到的消息來看，羅薩還在斯圖塔的手裡，如果獸人只是想來個突襲也許還能放過他們，但是現在既然已經停下了進攻的腳步，那一定是回頭肅清他們領地中的那些有問題的地方了，也許咱們說話的時候羅薩已經失陷了。」

眾人點點頭，他們都明白這件事情很可能已經發生了，畢竟到現在為止除了飛來城還從來沒有一座城池可以阻擋獸人的進攻。這千山萬水的，消息傳到這裡的時候那邊的情況也許早就翻天覆地了。

「不過還是出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李敘繼續講道：「獸人不但受到了失落之地人的抵抗，還受到了一些身份不明人的進攻，並且有消息傳來，這些身份不明的抵抗者竟然還連續的打了好幾場勝仗。」

「怎麼回事？這件事情你一定要詳細的講講。」

李敘面露難色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只是聽說了這件事情，其實到底是不是真的，都沒有人可以考證。現在根本就沒有人可以混到他們那裡去瞭解情況，我們已經變成了瞎子，可能在不久的將來還會變成聾子。」

徐長卿畢竟和鐵血做了很久的鄰居，對那個國家的瞭解比其他人多一些，他想了一下說道：「鐵血的北方礦產豐富，那裡的天氣情況你們也都知道，其實很不適合人居住，所以在那裡的百姓幾乎都是礦民。他們常年在那種地方干體力活，身體一定要你平常人強壯的多，也許就是因為這個，這些人才能有能力和獸人作戰。」

「可是我怎麼聽說那些礦民大都是奴隸，幾乎算得上是消耗品，每年死在那裡的數不勝數，他們真的還有能力和獸人作戰麼？」

「現在咱們只能在這裡瞎猜，具體的情況根本就不知道。不過突然出現的這支部隊應該只是一個特例，也許是獸人之前打得太順利了，已經有點不知道東南西北了，所以一時的勝負又能說明什麼問題？咱們還得靠自己才行！」

「丁大帥說得有道理，這些小事情應該不是咱們該考慮的問題，現在擺在咱們眼前的是馬上就要蜂擁而至的獸人。要知道這些牲口人數比咱們多，單兵作戰的能力也比咱們強得多，最好能派人好好地看看獸人究竟使用什麼方式作戰的，這樣咱們才能做到心裡有數。」

第二十一章  失落之王

斯圖塔趴在城垛口，向下看去，只見下面就像一片火海一般，獸人的盔甲、戰旗幾乎都是鮮紅色的，隨著他們不停的移動，就像是跳動的火焰。而現在的羅薩就像是一口巨大的鍋甕，已經快要被瘋狂的獸人煮沸了，唯一可惜的是，現在在鍋裡面的人是斯圖塔。

「大王，咱們現在守城的設施幾乎已經損失殆盡了，而且十分缺乏守城物資，您看看能不能再撥掉一些到這裡來呢？」負責北城防守的登巴巴湊過來請示道。

還沒等斯圖塔說什麼，站在一旁的帕斯誇而就馬上用很奇怪的語調說道：「難道就你一個被獸人進攻？現在的羅薩六個門，哪裡沒有獸人？南門的守將已經死了四個了，可是你現在還活著，已經夠幸運了！」

登巴巴黑色的臉上忽然泛起了一陣潮紅，但是礙著斯圖塔還在身邊，實在不能發作，只能暗自咬牙。

斯圖塔也輕輕搖搖頭「現在我是什麼也沒有了。你要是實在想要的話，就把我扔下去好了。」

「大王，您放心好了，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守住北城，不讓獸人越過半步。」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登巴巴還有什麼可說的，只能拼了！

斯圖塔苦笑了一聲，並沒有像平常那樣鼓勵自己的部下，他已經親眼看到了獸人的強大，也看了已經被打碎了的南門，他的心已經徹底的涼了，絕望早就佔據了他的心。

「本王累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好了。」斯圖塔忽然輕輕地說道。他的話不但讓登巴巴這樣的猛將聽得都是一愣，就連一向只會拍馬屁的帕斯誇而都直皺眉頭，這樣的情緒還打個屁！

斯圖塔過去可不是這個樣子的，他年輕的時候從來也不知道什麼也叫做害怕，更不知道什麼叫做絕望，他只會問敵人在哪裡？然後瘋狂的進攻！

失落之地的規矩和其他地方並不相同，能到這裡的人都是各地的逃犯、流放者其中還有不少是國破家亡的各地皇族，他們以前在自己的地方全是可以呼風喚雨的人物，到了這裡卻要從頭做起，哪一個能心安理得呢？

雖說羅薩城門上就刻著那句經典的話——到達這裡請遺忘過去，我們都是失落的人，來此失落之地！但是真的可以輕易遺忘過去的人又有幾個？自從幾百年前第一批到達這裡的人建立了羅薩之後，每一年都活有無數的人千辛萬苦的來到這裡，他們來之前也許還抱著想從此過些平靜生活的念頭，但是來到這裡之後馬上就會發現，這裡比任何一個地方都要更狠才能活下去。

大浪淘沙，經過多少次殘酷的淘汰，剩下來的都是些人尖子所以才能使這麼一個小小的失落之地存在了幾個世紀，卻還在繼續，這才是最大的奇跡。在這樣的淘汰之下，失落之地自己形成了一套完全屬於自己的生存法則，首先就是沒有任何人擁有繼承權。

不管你是什麼人，就算是失落之王也不過只能代表你一個人是有這種能力的，而下一任決不會是你的子孫後代，除非他們也一樣的有服眾的能力，但是這麼久以來，還從來也沒有人可以順利地將王位傳給自己的下一代人。

不是沒有人這樣想過，也不是沒有人這麼做過，但是很可惜，失落之地的人從來都不相信忠義，他們更不相信什麼子承父業，他們只相信強權，只相信憑借自己手中的武器可以搶奪任何他們喜歡的東西，這裡面也包括失落之王的王位。

其實這也是好事，失落之地之所以能存在到今時今日，完全就是依靠軍事力量的強大，想保存這樣的軍事實力就只必須需要一個強大的王者來率領他們，而這種王者根本就不可能從那些選定的繼承者裡面產生，所以這樣的規矩倒還真的可以保持失落之地的繼續強大。

斯圖塔就是從上一任失落王手裡奪下的王位，他之前只是失落之地的一名元帥，打過的勝仗數不勝數，但是和他一樣履歷驚人的在這裡還是有很多的，但是他可以從這麼多人裡面脫穎而出，憑借的就是他強大的精神力，他一直都相信自己，甚至已經變得有點盲目了。但是現在當他看到鋪天蓋地的獸人軍隊，和他們不畏生死的進攻方式之後，他的精神世界就直接崩塌了，當年那些無上的雄心壯志早就無影無蹤，剩下的只有無邊的恐懼。

正當斯圖塔要離開的時候，城下面跑上來一個人，他的速度太快，身上的盔甲因為摩擦而發出巨大的聲響，人還沒有跑上來，他就已經看到了正在向下走的斯圖塔，馬上就大聲的喊道：「大王，你竟然真的在這裡，讓末將好找！」

斯圖塔有點漠然的抬起頭，但是當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本來很是茫然的眼神裡面竟然多了一點神采「托尼，你怎麼來了？」

來得正是現在失落之地最能打仗的將軍托尼，更是很多人眼中名正言順的下一任失落之王，因為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每一任失落之王對自己的繼承者都睜一眼閉一眼，只有這樣才能保證繼任者不會輕易地殺盡上一任失落之王的所有子孫後代。

「大王，咱們不能只是被動防守，這樣下去羅薩遲早會失手的。」托尼著急的說道。

「那你可有什麼好辦法？」斯圖塔馬上問道。

「末將認為，現在咱們與其在這裡死守等死，還不如馬上反攻，也許還有一線生機也說不定。」

「托尼，你在說什麼呢？難道你沒看看外面像潮水一樣的獸人？咱們現在根本就沒有實力和他們正面開戰，你難道忘記了之前打了幾仗，我們已經輸光了所有的籌碼，現在能守住這裡才是我們最後的希望！」帕斯誇而馬上就出言反對。

「我們還有三萬玄甲兵，讓我帶著他們反擊一下，也許能起到作用也不一定，要不然我們都會被困死在這裡的。」托尼也希望自己想出來的計劃可以被批准，現在這已經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根本就不行，那三萬玄甲兵是咱們最後的希望，到了最後還要憑借他們保著咱們的大王衝出去呢，你現在用了，到那個時候怎麼辦？」

還沒等托尼說出什麼來，斯圖塔就揮了一下手，打斷了帕斯誇而的話「算了，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準備什麼逃跑的士兵？外面有幾十萬獸人，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們的五大主力就會到達這裡，那時就憑三萬玄甲兵又能幹些什麼呢？不過你就算帶著他們衝出去又能如何，就算是你們打贏了，也不過是解了一時的圍困，他們還是會繼續衝上來的，我們這裡又不是飛來城，哪裡可能擋得住排山倒海的獸人呢？最終還是會被他們攻破的。」

「那我們不如投降吧？」帕斯誇而也一身冷汗，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斯圖塔為什麼會這麼消沉，本來他還保存著一點希望，現在看來什麼都沒有了。

「投降？」斯圖塔冷笑了一聲「你難道還不知道這些獸人的方式？他們現在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俘虜，對於這幫牲口來說，俘虜除了會浪費他們的糧食之外，什麼用處也沒有。我們就是想投降也沒有人願意收留，除了死戰之外，根本就沒有退路可言，不過這樣也好，斷了我們的後路，省得有些人還會抱有幻想！帕斯誇而，這些年你一直都跟在本王的身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是誰知道現在到了這個時候，我自己已經自身難保了，更沒有辦法給你什麼，所以現在開始你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要是可以投降你就去投降好了！」

「大王，我知道很多人都以為我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只是憑著拍馬屁才能做到現在的位置，但是我今天和您說句實話，失落之地是我的家，我從來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裡，我只是希望生在這個地方死在這個地方而已。這些話就不要再說了，我也只有一條命，死在這裡也就算了！」他很少這樣說話，一般時候都是一副小人的模樣，今天忽然講出了這麼一番話很難讓人信服，但是聽到這些話的人卻沒有一個不覺得動容的。

其實大家又何嘗不是這麼想的，當年要是真的有什麼骨氣那何必要千山萬水跑到這裡呢？但是現在已經沒有退路可言了，那就算是在想著活下去也沒有任何辦法了，除了死又能怎麼辦呢？這一瞬間剛才已經跌進谷底的士氣忽然被激發出來了，生在此地，死在此地，既然這就是宿命，那就算是再想逃開也沒有什麼辦法了，那又何必要害怕呢？

「托尼，你帶著玄甲兵殺出去吧，要是可以，那就不要再回來了，而且答應我只要能活下去就永遠也不要想著這裡，更不要想著報仇，你能答應我麼？」

第二十二章  王者的尊嚴

托尼聽到這話也不禁愣住了，失落之地的一直都有不成文的規矩，只能死不能輸！連輸都不可以，又怎麼可能逃跑呢？可是現在失落之王親口說出讓他帶著隊伍逃跑，這哪能不讓一向以下任失落王自居的托尼心中一顫呢？

「大王，您這是說什麼？我們都是失落之地的人，這裡是我們長大的地方，這裡更有我們的親戚朋友，難道您認為我是個能在這種時候背叛所有的弟兄，自己逃離的人麼？」

斯圖塔苦笑了一下「我當然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咱們相處這麼久，又是從小玩到大的，就算別人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也是知道的。不過咱們這裡是個被世人遺忘的地方，要不然也不會起個失落之地的名字了，能到這裡的人都是在其他地方失落的人罷了。像咱們這樣的地方，平日裡沒有人會在意，在這個時候更不會有人來救援，如果不是為了能留下些種子，我又何必讓你自己走呢？當年就是因為你們這些老弟兄在前面拚命，才換回來我今天的位置，現在眼看著就要城破家亡了，我怎麼能還留下你們與我一起面對這樣的結局呢？趁著他們還在調整的時候，也許還有機會衝出一條血路，再晚恐怕就真的來不及了。」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托尼輕輕歎了一聲，臉上的竟然出現了一下溫暖的笑容「其實自從你當上了失落王就和過去不一樣了，我還以為你早就忘記了我們這些老弟兄，大家私下裡都說，你榮華富貴了，也就不再需要我們這些人了，這也就是為什麼這些年我們越來越生分的原因。可是大王，你難道不明白麼？當年我們把腦袋別再褲腰帶上跟著你幹大事情，就是因為大家覺得那是應該應分得，我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以前沒有，以後也絕不會有！咱們這輩子的兄弟情分恐怕是要做到頭了，要是有緣的話，下輩子在做好兄弟就是了。羅薩不能沒有人拖住他們，你帶著玄甲兵殺出去，我來給你殿後，咱們就做一對有始有終的好兄弟！」

「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我們這麼多年都解不開的心結竟然能解開了！我真是太高興了！」說著斯圖塔哈哈大笑起來，「你說得對，咱們就做一對有始有終的好兄弟！當年你們為我付出已經很多了，現在也該我還給你們的了！你走，我殿後！」

「咱們失落之地也許真的是一個被所有人都遺忘的地方，但是我們自己是記得住的。現在你就是我們的王，你要是不在了失落之地就真的不在了，所以你必須逃出去！反而是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影響。」

「你的心意我是知道的，不過你是不是還瞭解現在的我呢？」斯圖塔微笑著說道，他現在的表現已經沒有一點王者風範了，倒像是一個和善的大哥「我不能瞞你，這些年自從我做了失落王之後，就已經忘記了過去，我早就不再是當年的斯圖塔了，我現在只是一個被酒色掏空了的窩囊廢而已。你現在不要再以為我還有能耐帶著隊伍殺出重圍，我沒有任何信心再衝鋒陷陣了。與其我被獸人殺死在陣中，消磨掉我們最後剩下的唯一一點士氣，還不如讓所有人看到一個王者最後的尊嚴，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這麼一點可憐的尊嚴，難道連這個你也要奪走麼？」

托尼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斯圖塔能和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半晌他終於點點頭「我已經明白了，也許一切就該是這樣的結尾！我們誰都不走，生在此地死在此地，魂魄永不消散！」

「不行，絕對不行！」斯圖塔輕輕地搖搖頭「失落之地雖說馬上就會不復存在，但是這裡已經存在了幾百年，絕不能就這麼敗落在我的手裡，作為最後一任王者我絕不可以看著失落之地就這麼淡然的消失。你必須帶著最強悍的人離開，不管到哪裡去，不管以後怎麼樣，你們都曾經是失落之地的人，你們會把這裡的回憶帶出去，讓我們的子孫後代還能知道這世界上曾經有這樣一個地方，這就足夠了！」

「大王！」托尼再也說不任何話來反駁，在這一刻他才真的明白斯圖塔的心思，他早就決定好了一切，再也不可能有人勸服他，對於他來說現在只有死亡才能保存住他最後的面子，最後的尊嚴，如果這是唯一的路，那自己怎麼能阻攔他呢？

托尼慢慢的跪下，整個人蜷縮在斯圖塔的腳下，這是失落之地最高的禮儀——對王者的臣服之禮！眼淚卻再也止不住的向下流淌著，往事和心酸一起湧上了心頭，這一刻他才終於真的心悅誠服拜見自己的王，雖然已是訣別！

斯圖塔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頂「我的兄弟，這是本王最後的命令，你們絕不可以報仇，你們只要逃命就好了，從此之後忘記自己的來歷，直到有一天一切平靜下來，你們再將今天的故事流傳下去！」

「我不能答應您，我知道您是希望我們活下去。但是您可曾想過，獸人如此興師動眾難道就是為了咱們這個鳥不生蛋的爛地方麼？他們是要我們所有人類的家鄉，要我們所有人類的性命。如果放下武器可以活，我會聽從您的命令，但是很明顯放下武器我們的結局依然是被他們殺死，那麼我寧願是在戰鬥中死亡！想要活下去，只能用性命來拼！」

「你說的沒錯，離開之後你自己決定吧。但是我希望你能記住，從此之後不再有失落之王，我來負擔所有的責任，而你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去做你能做的所有事情吧。」斯圖塔慢慢的說道。

托尼知道他的意思，如果自己真的以失落之王的名義出去，那很快就會被人類給滅掉，大家都不喜歡這些來自失落之地的人，印象裡面這裡除了瘋子就是十惡不赦的惡魔，那些人怎麼可能讓一個失落之王堂而皇之的活著呢？如果托你用的只是自己的名義那就又不相同了，他手裡有一支強悍的部隊，這在面對獸人之後的戰爭裡面會變得十分重要，甚至大家會相應的提高價碼，這一切最後都會令托尼受益，這應該就是失落之王斯圖塔最後的饋贈了。

「我的王，我發誓，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我就絕不會遺忘我的故鄉，我一定會將失落之地所有的事情都流傳下去。」說完，他鄭重的磕了三個頭，站起來就往城下走去，其間連頭都沒有回過一下，他不是不想再看一眼自己的兄弟，只是他害怕自己會硬不下心腸，要是那樣的話最後一點的希望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看著托尼的背影，斯圖塔欣慰的笑了「我相信如果你能做失落之王的話，一定會比我強得多，不過可惜，你沒有機會了！不過只有活下去才有機會做更多的事情，所以你必須活下去，帶著我們最後的希望活下去！我的兄弟，失落之地最後的骨血，就在你的手裡了，你受累了！」

他猛地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然後豁然轉身，面對著城上的子弟兵和城下的獸人，微微的笑了。知道他的人在這一刻都好像忽然有了主心骨一樣，這是他們熟悉的表情，那個戰無不勝的失落之王在這一刻忽然回來了。

「我的子民們，我的孩子們，我是你們的王！」斯圖塔的聲音低沉而有力，聽到這聲音就好像身上多了一些力量。失落人都抬起頭看著他們的王，雖然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但是自己的王還在，和他們一起，這就已經足夠了「我們都是來自天南海北，這裡從來也不是我們的家鄉。但是這裡如果不是，哪裡又是呢？那些曾經為了這個地方失去生命的前輩們就是我們的祖先，他們就在天上看著我們。而我們那些真正的祖先卻在哪裡呢？他們究竟是做什麼的，埋在哪裡，究竟有幾個人能夠說得清楚？失落之地就是我們的家，就算這裡根本就一塊爛地，也是我們所無比深愛的家！很多人都曾經恨過它，認為這裡簡直就是地獄，因為這裡沒有公理，沒有公道，只有強權，只要你可以擁有比別人的強悍的能力，就可以獲得比別人多的回報，就因為這個，我也曾無比痛恨這個地方，就算是做了失落之王也是一樣沒有減輕一點。可是當這一切真的走到了盡頭，當獸人真的衝進了我們的家園，將我所痛恨的一切都毀滅乾淨的時候，我才忽然發現，我是多麼的熱愛我的國家，熱愛我的家鄉，熱愛這裡的一草一木！這是我們的，所有都是我們的，我們可以恨它，可以愛它，但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它！既然他們想要毀滅一切，那很好，不過我希望你們和我一起讓獸人知道，即便他們可以帶走我們的生命，但是帶不走我們的尊嚴！我們都會在今天死去，但請你們相信，我和你們在一起！」

第二十三章  突圍

托尼看著面前已經披掛整齊的玄甲兵，心裡五味雜陳，這已經是失落之地最後的精銳力量，現在更是失落之地最後的希望了。可惜這裡只有三萬人馬，而城外卻有幾乎上百萬的獸人軍隊，實力相差的太懸殊了，這根本就是一場毫無希望的衝鋒，但是卻已經是最後的希望！

「我的弟兄們，現在我們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選擇，只有迎著對手的刀劍向前衝鋒，直到我們最後一個人倒下為止，現在我來問你們，你們害怕麼？」

「不怕！」其實所有人都明白現在大家面臨的已經是條絕路了，怕有個屁用，越是不怕死也許就還真的有可能搏出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我知道你們不怕，因為你們是失落之地最強悍的軍隊——玄甲兵！但是誰的命都不是大風刮出來的，我們在這種地方能活到今天有多麼不容易只有我們最清楚，但是我們實在已經沒有別的辦法，除了死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可以選擇的路。但是我們就算是死也要讓世人知道，這世上曾經有過一支軍隊，敢在獸人百萬軍中橫行無忌，這就是我們，失落玄甲兵！」托你的聲音高亢，傳遍了每一個角落，聽到的人都不自覺地熱血沸騰。

「我們都是失落之地的人，我們生在這裡，死在這裡！玄甲兵，上路了！」

「上路了！」

「開城門，殺！」

玄甲兵是失落之地最強悍的武裝，這些士兵都是經過千挑萬選才一一確定下來的。因為玄甲兵不但要身穿極其沉重的玄甲作戰，更要用手裡的巨型盾牌當做武器，這就需要玄甲兵必須擁有比別人更強大的體力。這些人不但是有天生的好底子，更需要他們在後天要經過比別人更艱苦的訓練才能達到真正的要求，眼下這些玄甲兵雖然只有三萬人，但是他們擁有的戰鬥力卻並不比那些更大規模的軍團差，相反還要更強一些。

這樣的軍隊形成，也和失落之地的位置有莫大的關係，如果不是常年要面對來自鐵血帝國騎兵的進攻，他們是絕不會訓練這樣一支昂貴的讓人顫抖的重裝步兵的，不過自從有了這樣的軍隊之後，失落之地的人就再也不害怕鐵血帝國的騎兵了，這的確是個不爭的事實。

不過用他們來衝鋒這還是第一次，雖說他們的玄甲善避刀劍，這些人的戰鬥力也比普通人強了不少，但是穿上幾百斤的鎧甲再揮舞著巨大的金屬盾牌，就算他們都是蓋世英雄又能走得多塊呢？還不是要像烏龜一樣慢慢的向外爬出去，這麼慢的速度就算是能擋得住一時的攻擊，又能堅持多久呢？再說了，這樣的軍隊就算是真的可以衝得出去，又能跑多遠？被人追上怎麼辦？有什麼辦法才可以擋住之後無盡的追殺？這些都是擺在面前的問題，讓人不得不考慮！更何況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擺在他們的面前，那就是衝出重圍之後，他們要到哪裡去呢？天下雖大，但是哪裡有失落玄甲兵的容身之地？這才是最無法解決的難題！

可是這些事情現在都已經沒有時間再去想了，獸人說來就來，完全沒有給任何人準備的時間，失落之地能頑抗到現在已經算得上是個奇跡了，那就不要再說什麼別的事情，一切就像是宿命，不管怎麼樣都要獨自去面對。

托尼知道自己肩膀上扛著的擔子到底有多麼沉重，他更是分清楚的知道未來就像是一盞風中的燭燈，微弱的讓人不敢去想像！但是他還是毅然選擇了這條路，不是他真的以為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衝出去，而是為了斯圖塔的說的那句話「讓我保留一個王者最後的尊嚴吧！」那尊嚴不止是他一個人的，更是所有失落之地每一個人所擁有的，就讓我們留住它吧！

西門終於打開了，外面的獸人部隊直接出現在他們眼前，說實話這裡已經不再能被稱之為城門了，附近的城牆都已經塌了十幾處，開始的時候還有物資來堵缺口，但是後來什麼也沒有了，只能用人命和屍體來阻擋瘋狂的獸人，若不是獸人部隊忽然停下來調整隊伍，那這個地方早就被攻破了。

托尼選擇從這裡突圍也是因為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防守的價值了，就算是在努力最後也一定會攻破，那還不如就從這面殺出去，至少可以阻擋一下城外的獸人。

托你也是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到獸人，不由嚇了一跳！他們個個高大強壯，最矮的人也比平常人高出幾個頭，更不要說人群裡面混雜著的那些巨大的牛人和熊人，在他們面前自己就像是個小矮人一樣，只有騎在戰馬上才能勉強和他們比一下個頭。他們紅盔紅甲，裸露在外面的身體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獸毛，顏色雖然各不相同，但是很明顯就能看出它們應該是非常堅硬的。每個獸人手裡都舉著一柄明晃晃的巨型砍馬刀，彷彿鐵塔成精一般，讓人一看就覺得有無窮的壓迫感排山倒海而來。

「玄甲兵的弟兄們，時候到了，咱們衝啊！」托尼手裡的十字劍向空中一舉，身後的軍隊就像是潮水般湧了出來。

獸人的部隊看到這種場景不由也是一愣，他們也根本就想不到為什麼城裡面的人竟然還有勇氣衝出來，難道這些人瘋了不成？不過看著他們身上重重的鎧甲，這些受人好像也明白了一點什麼似的，也許他們就是希望憑借身上的鎧甲來阻擋我們的腳步，那好吧，就讓你們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戰士！一個合格的戰士是根本不需要穿上這種東西的，就是沒有盔甲也足可以殺死你們這些卑劣的人族！

這一次獸人的進攻其實很不成樣子，原因就是四個師團一起來進攻羅薩，本來說好了每支部隊攻擊一個城門，誰先進城誰是頭功，他們都知道現在五大主力還在其他的地方，要是被他們得到消息闖進這裡，那一切的功勞就全被搶乾淨了，所以必須要最快的速度將一切解決才是最好的辦法。

但是很可惜他們攻擊了三天，還是沒有能拿下這座看起來並不是很堅固的城池，甚至有好幾次軍隊已經突進去了，卻還是被城裡面的人無情地推了出來，城裡面的反抗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像，這些人難道都已經瘋了。

就是這個原因四個師團的主官們都已經心急如焚，他們現在都希望其他的事團可以暫時放下自己的方向來幫助一下自己，這樣的話也許就可以更快的將羅薩拿下來。可是大家都這樣想也就更不能指揮動別人的軍隊，誰不想得個首功，當個副手有什麼意思？所以爭吵就成了現在獸人將領們唯一要做的事情，可是前面的指揮究竟由誰來負責倒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所以才有這麼長時間的停頓，這才造成了托尼突圍的唯一機會。

這些事情托尼等人是並不知道的，要不然他們絕不會還留下人來牽扯敵人，現在的獸人部隊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大家都打了一個糊塗仗。

玄甲兵經過長年艱苦的訓練，對各種適合他們的陣型都瞭然於胸，現在雖然面對著無數兇惡的獸人也早就忘記了緊張和害怕，他們想到的只能是如何盡量殺死更多的敵人，就算是死也無所謂，至少還可以轉會點本錢來。

獸人的部隊雖然缺少了最上層的指揮，但是並不缺少那些下級軍官，常年的征戰使他們的經驗和能力也都十分出色，反應更不必任何出色的指揮官遜色，他們馬上看出了敵人想要突圍的意思，立即就做出了正確的反映。

「圍上去，把他們困在這裡，不能讓這幫人跑出去！」隨著這些命令的下達，獸人士兵們立即就撲了上來，他們揮舞著手裡的大刀，嘴裡不停的發出刺耳的尖叫聲音，三萬玄甲兵馬上就被紅色的火焰吞沒了。

不過玄甲兵自從成立那一天就是為了幹這個用的，他們平時最喜歡的戰術也是吸引敵人，然後由其他的部隊從後面包圍並消滅敵人，所以身陷敵陣到是常有的事情，只不過今天不會再有其他的部隊了，但是已經到了這個時候誰還會真的在乎呢？

他們馬上就圍成了一個圓圈，擺出了最拿手的球形陣。他們用盾牌組成了一層層堅實的金屬外殼，用這樣的辦法來防守可以十分有效的防止外面飛來的各種傷害，裡面的士兵就從那些細小的開空出觀察著外面的動靜。

這是一種非常簡單實用的防守陣型，只用盾牌就在平地上建成了一座堡壘，這對於身陷重圍的人是非常有效的，不過這種陣型也有致命的缺點，就是為了完全的防守而捨棄了進攻，光憑這樣的東西別說衝出重圍，就是在這裡堅持的時間長一點也是不可能的。

第二十四章  血雨

球形陣根本也不是玄甲兵獨有的特殊陣法，這種簡單陣型是大部分軍隊的基本陣型之一，它其實是可以變換成為一個攻守兼備形式的，只需要配上長矛，再將整個陣型旋轉起來就會產生強大的威力，只要稍微有一點軍事知識的人就都知道。

不過玄甲兵身著上百斤的重甲，雙手又持著巨盾，根本就無法裝備長矛，所以才將這個陣型變成了一個只能防守卻沒有半點殺傷力的陣型了。

獸人雖說大都腦子很笨，但是也有很多軍事素養不錯的低級軍官，他們常年和人族交手，當然知道這些基本陣法，一看到現在敵人擺出了一個沒有長矛的球形陣不由得心花怒放，以為自己真的碰上了傻子，當即高聲叫道：「馬上圍上去，讓牛族人給我撞開他們的外殼！」

通過他們的命令，馬上就有無數的牛族人衝到了最前面。這些人長的分外高大，就是和一般的獸人相比也算得上是巨人，而且他們全都體格健壯，力大無窮。不過這些人頭腦簡單脾氣暴躁，稍有一點問題就馬上暴走，這也是獸人上層最頭疼的問題。要真是碰到他們集體發瘋，就是強大如虎人、獅人也是絕技不敢上前的，所以他們是絕對不會被編成軍團建制，只是被分散在各個軍團裡面當成了後勤兵士或者特殊兵種來用，一般的軍團是不會擁有超過一千名牛人的，不過有一個例外就是血狼騎，他們擁有的牛人數量驚人。

現在軍官們已經下了命令，牛人也好豬人、狗人也罷，當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還想著誰是什麼人，應不應該小心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這樣的無聊事情，這時候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將面前這些討厭的人族全都殺了，當下都紅了眼睛往金屬球上撞了過去，一時間裡面的玄甲兵壓力陡增，有的人甚至已經被外面強大的力量所直接撞開，不過還好這些人都是身經百戰的一個人倒下了，馬上就會有好幾人來填補他的位置，不過很快金屬球就逐漸消失在了獸人的紅色盔甲之中，幾乎已經看不到還有三萬人的存在一般。

玄甲兵們在大球的裡面苦苦支撐，他們彼此用自己的身體互相卡住，只有這樣才能暫時保持住大球的穩定性，可是外面不停的撞擊還是讓有的人抵抗不住，身子輕輕一歪直接就倒在了地上，有人跑過去看時，竟然發現人已經被震破了內臟，嘴裡吐出來的都是些內臟的碎渣，不過他們的位置還有立即有人頂了上去，就是死也絕不能被攻破大球，他們一定要堅持著聽到最後的命令！

托尼的十字劍飛快的從盾牌的空隙間竄進竄出，每一次都會帶來一聲慘叫和幾多腥臭無比的鮮血，他也知道已經到了極限，在堅持下去恐怕很快就會全面崩潰，但是他必須等，他必須確保自己的命令下達的時候，自己的士兵會給敵人帶來一次致命的打擊，就算不是也必須是一個慘重的損失，不然自己這些人還是會被敵人吞沒的！

大球裡面越來越暗，直到已經伸手不見五指，機會所有的縫隙都被獸人用身體阻擋住了，時機終於到了。

托尼猛的大喝一聲「開盾！」

玄甲兵就等著這個命令，他們早就已經忍耐不住了，要不是平日裡艱苦的訓練讓他們養成了令行禁止的習慣，也許他們早就各自為戰了。不過還好，他們終於聽到了命令，終於活著等到了這個時候。

「殺！」士兵們齊聲吶喊，身體裡早就積攢的力量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無數的盾牌猛的一翻，在陽光的照射之下它們的邊緣竟然閃爍出冷森的寒光。站在遠處的獸人軍官們忽然感覺到事情可能遠遠超過他們的想像，但是一切為時已晚，幾萬名獸人都被擠在這個金屬球上，想撤也沒有任何可能了。

玄甲兵的確是沒有什麼武器的，他們每個人只有一把匕首用來防身，不過他們也是有武器的，所有的殺傷都源自他們的盾牌，這就是他們的刀，他們的斧，他們的弓箭，他們的命！盾牌的邊緣早就被打磨的鋒利無比，即可當成刀更可以當成巨斧，憑借盾牌自身的重量，這可比一般的刀斧殺傷力大得多了。這些巨盾都是特製的，它的功效可絕不止這樣，裡面還有十字轉輪刀和無尾弩箭，這些東西加在一起也就造就了一件這樣極致的殺人利器。

隨著開盾的命令響了起來，鋒利的盾邊立即就亮了起來，剛才還堵在盾上的獸人立即就被後面的人推到了刀刃上面，隨著兩面的力量疊加在一起，盾牌馬上就變成了收割生命的死神鐮刀，將站在前面的人直接分成了兩段。

力量耗盡之時，盾牌終於停了下來，但是一切並沒有結束，玄甲兵們不知道扣動了什麼機關，整個盾牌的下面忽然有東西飛快的旋轉而出，雖然好像只有一道白光閃過，但凡是接觸到這白光的人都立即發出慘叫，緊接著便有一片血光四散破開，一瞬間這裡就變成了修羅地獄，正是十字轉輪刀的威力！

盾牌的下面裝的十字轉輪刀完全是靠機關固定在盾牌的下面，雖然只能在短時間之內快速旋轉，但是這種時間之內已經足以殺死任何阻擋它的人，慘叫聲震動了整個戰場，殘肢斷臂滿天飛灑，鮮血就像是雨點一樣從天上又灑下來，滴落在每一個人的身上，短短的時間之內每個人都已經遍身是血，十幾萬人的戰場這回真的變成了修羅地獄！

死的人的確太多，只在一眨眼之間就已經倒下了成片的獸人，他們雖然身體強壯，但是面對這樣的武器，生命還是顯得脆弱無比，剛才已經擠滿了獸人的戰場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了。

托尼一看到這種情形，知道時機已經到了，立即高聲大喊：「玄甲兵，向前！」士兵們立即就向前推去，雖然速度很慢，但是卻有種震懾人心的氣勢！獸人一下子也變的驚恐起來，他們不是沒見過血，但是像這樣在這麼短時間之內一大群活生生的人就變成了一堆殘肢碎肉的場景還是令這些人無比恐懼！

「各位將軍，你們不要再吵了，現在外面已經出了大問題。」有人急急忙忙的衝進了帥張裡面，高聲的阻止了裡面還在爭吵的將軍們。

「你說什麼？」有幾個人轉過身子，驚訝地問道。

「他們全都瘋了，他們衝出成了！」那個報信的人聲音都變了，他好像一直受了驚的動物，哪裡還有一點獸人應該有的凶悍之氣。

「你他娘的簡直就是個娘們，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過是一幫人衝出來送死罷了，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讓我們的人衝上去幹掉他們好了！」一個獸人將領毫不在意的隨口說道。

「剛才我們已經圍住他們了，可是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妖法，就讓我們好幾萬人變成了一堆殘肢斷臂，甚至化成了漫天的血雨，幾萬人就在一轉眼之間全都完了…」那個人的聲音顫抖的說出了剛才的事情，他因為恐懼而渾身厲抖起來。

「你究竟說了些什麼？你確定你說的話都是真的麼？」一個獅族將領非常懷疑的問道：「早在幾百年前我們就證明了，人族是沒有所謂法術的，那些東西都是他們編出來欺騙我們的。要真是有這樣的法術，那幾百年來他們就不會躲在南大陸苟延殘喘了。」

「我知道我說的話你們不相信，但是你們可以去看看，現在他們還在向外突圍！」

「娘的，要是你這個小子騙咱們，那咱們就拔了你的皮！」一個熊人罵罵咧咧地站起來就往外走去，其他人也都跟在他的身後，信步走了出來。

一來一往其實耽誤了一些時間，但是當他們走到事發地的時候，玄甲兵只是走出了一箭地的距離，在他們身後那些殘肢斷臂依舊擺在戰場上面，讓人看過去就覺得心驚膽戰。

「這…這…這些是什麼人？他們怎…麼做到的？」剛才叫得最響的那個熊人聲音也顫抖起來，他也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但是空氣中漂浮的濃重的血腥味讓他不能不顫抖。

「娘的，不管這是些什麼人，反正今天怎麼也不能讓他們離開這裡，傳我們的命令，把所有的人調過來，就是拿命填，也要把他們留在這裡！」

「大王您看，獸人的部隊好像開始調兵了。」城上有人指著下面的獸人驚聲叫道。

斯圖塔看著下面的異動，馬上就想到了事情的原因「不好，咱們的玄甲兵速度慢，一定被他們堵住了！」

「那怎麼辦？」登巴巴也著急地問道。

「馬上調集所有騎兵，跟著我們一起殺出去，讓獸人把目標轉移到這裡，只有這樣咱們才能看到玄甲兵安全的逃離！」

第二十五章  救兵

「大王，我去吧！」話音未落登巴巴就跳了過來，自告奮勇的說道。

斯圖塔看著眼前的登巴巴心裡感覺十分的難過。登巴巴也是一員勇將，胯下馬掌中刀也有萬夫不當之勇。可是現在早就弄得灰頭土臉，身上的甲冑都不到丟在那裡了，東一塊西一塊，只剩下一些配件還掛在身上。由於沒有盔甲的防護，他身上已經不知添了多少出傷痕，有的現在還在往外面滲著血。臉上也是疲倦不堪，以前一張圓臉現在竟然兩腮深陷，臉色臘黃，眼睛卻已經變成了血紅色，這是由於好幾天也沒有正經休息過的原因，現在還在城裡的人都已經到了極限，別說是出去打仗，就是站在這裡防守還能堅持多久都是個問題。

「登巴巴，你還行麼？你已經三天沒有和過眼睛了，還是留在這裡好好休息一下吧。」斯圖塔有點心疼的說道。

登巴巴呵呵一笑「謝謝大王的關心，不過我還能堅持住！至於睡覺的事情，等我歸位之後，有的是時間睡。現在咱們已經沒有人可用了，打了三天，據我所知還能上陣的將官恐怕也就剩下我一個了吧？不用我，您能用誰呢？」

帕斯誇而忽然站了起來「大王，還有我呢！雖說我從來沒有上過陣，但是這把老骨頭還能揮的動馬刀，還能騎得了戰馬，就讓老臣帶著人馬出去吸引獸人的注意吧。」

「哈哈哈…您還是省省吧！」登巴巴雖然講出來的話很不客氣，但是語氣卻並沒有一點不恭敬的意思「您年輕的時候也許還這是個俠客，但是現在已經這把歲數了，人老不講筋骨為能，您還是留在這裡幫助大王守城好了。」

帕斯誇而擺擺手「說實話，我以前也不算什麼厲害的俠客，現在更完了。要是我有能耐守城我早就去了，也不能任由那些城門就那麼空著了，現在除了敢領命出城殺敵之外，我哪裡敢說自己有別的能耐？」

登巴巴還想再說什麼，但是帕斯誇而卻繼續說道：「我們之前曾有很多衝突，究其原因也不過是個人的私慾在作怪，現在到了這個時候，才終於明白一切到頭只是一場空了，當初那些事事非非還請你不要再放在心上，就當是場夢好了！」說罷也不管斯圖塔和登巴巴同不同意，直接就轉身下城，邊走便哈哈大笑起來。

城上的登巴巴眼睛更紅了，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他對著帕斯誇而的背影慢慢的跪了下來，沉聲說道：「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您是個英雄，只是可惜我們之前誤會太多了，已經沒有什麼辦法彼此相交了。不過等會咱們就能在陰間相見了，那是咱們再好好暢聊一番，若有機會來世一定和你做兄弟！」

斯圖塔一直沒有講話，他明白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是在爭功勞，而是在爭著去死，現在這種情況之下誰都明白，不管是誰先衝出去就等於誰先死亡！這樣的情況之下，自己還能說些什麼呢？原來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份勇氣，只是不到最重要的時候沒有人會拿的出來，可是看著這個一直都只會拍馬屁的帕斯誇而現在都敢慨然赴死，真是不能不感歎世事無常。

不一會工夫，帕斯誇而已經披掛整齊，手裡舉著一柄雪亮的馬刀高聲喊道：「弟兄們，咱們現在就要上路了，有沒有人害怕？」

「沒有！」

「怕也無所謂，不管怕還是不怕都一樣，咱們都得死，不過是死罷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十幾年之後還是一條好漢！給我打開城門！」

隨著他的喊聲殘破的城門慢慢的被人拉了起來，隨著外面的景色一點點的映入帕斯誇而的眼睛裡面，他的心中忽然多了一些從來也沒有的平靜，原來送死也可以如此從容，這是他絕對沒有想到過的事情。

忽然他回過頭對著城上喊道：「登巴巴，你給老子聽著，今天老子從容赴死，這些年所有的事情都一筆勾銷了！不過你給老子記住，等會獸人攻上城池的時候，你一定要比大王先死，不然等會在陰間老子也絕不可能放過你！」他的聲音淒厲無比，城上城下的人都聽得熱血沸騰。

「你放心好了，帕斯誇而，只要我登巴巴還有一口氣在，就決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王一根寒毛，等會咱們陰間相見。」

「好！哈哈哈…沒想到老子竟然還有慨然赴死的一天，這輩子沒白活！等會我會走的慢一點，等你一陣好了！」帕斯誇而仰天大笑一陣之後，猛的一揮手裡的馬刀「弟兄們，隨我上路了！」便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

獸人的主要將領們都集中在西門，他們正在看著軍隊圍困玄甲兵，這些人都已經感受到了恐懼，他們真是沒有想到自從打進南大陸一直都順風順水，可是竟然在麼個小地方就遭遇到這樣的部隊，要是真的碰上那些人族名聲在外的軍團究竟會怎麼樣呢？

「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們的軍隊還沒有上來？他們再磨蹭什麼？要是在這樣下去，他們就跑了！」熊人將領咬牙切齒的問道。

「不好了，將軍！他們從那邊的城門向外突圍了！」有個大聲的稟告道。

「什麼？」好幾個人一起驚訝地叫道「到底是些什麼人從那邊突圍出來的？」

「說不清楚，但是應該是一幫老百姓，他們衣著很是怪異看不出來是些什麼人。不過這些人族都是騎兵，好像是要突圍的！」

「突圍？」有人驚訝的叫了一聲。

「娘的，老子明白了！難怪這幫人族的戰士速度這麼慢，還想突圍，老子就知道沒有這麼簡單。他們一定是想用這些人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然後從另外一個方面突圍，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那支突圍的部隊裡面才有他們真正的主要人物，咱們絕不能放那些人跑了！」

「可是現在要是不調集大部隊來的話，是沒有辦法阻擋住這些人的。難道就這麼放他們走掉？」有人馬上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這些人的行動這麼慢，等咱們調集大部隊把那些人都幹掉之後，也足夠時間回來幹掉他們！不過咱們現在先解決那些人再說。」

托尼也感覺到了獸人的變化，他本來早就準備好了要面對更瘋狂的攻擊，但是現在獸人的進攻好像忽然減弱了很多，他們已經不怎麼願意向前進攻，而是遠遠的看著他們緩慢的移動著，好像已經放棄了進攻，而是轉而監視他們。

「將軍，您說現在這些牲口在幹什麼？他們為什麼不進攻了呢？」有士兵小聲的問道。

托尼想了一下，馬上就想到了原有，不由狠狠的歎了一口氣「壞了，這幫王八蛋已經把視線轉移了。我看是咱們的大王看到咱們收到的壓力，派出了其他部隊突圍，來轉移獸人的目標，現在來看，獸人已經上當了。」

「難道咱們還有能力突圍麼？」

托尼苦笑了一下「要是真的有那就好了！我看他們是出來自殺的！」

「那咱們怎麼辦？是不是在給他們一下子。」

「我也想，但是咱們的行動太慢。獸人不上來只是遠遠地看著咱們的行動，咱們根本就沒有一點辦法。聽我命令，開盾！」隨著他的命令，玄甲兵們直接將手裡的盾牌放下，不用蹲在地上，行動也快速了一下，但只是一點而已。

獸人就在他們的前面，但是這樣的距離就像是咫尺天涯一般，玄甲兵真的很難跨越！托尼的心底也生出了一些絕望，現在如果能有一支隊伍來接應一下自己，就真的可以逃出升天了，但是誰又能來救援自己這樣的人呢？失落之地名聲太臭了，大家都想他們早點死，誰願意留下這些失落之地的人呢？危險係數太高了。

就在托尼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聽到有士兵叫了一聲「將軍您看，那邊出了什麼事情？」

他愣了一下，往那邊看過去，只見獸人的隊伍後面已經一陣大亂，獸人好像忽然受到了什麼人的攻擊一樣，紛紛的向四外逃開了！

「出了什麼事情？難道是有人來救自己了？」這個念頭只是閃了一下就消失的乾乾淨淨了，根本就是做夢！更何況這世上還什麼人能將強悍的獸人殺的四散奔逃？難道是出了什麼詭異的事情？

雖然是這麼想，但是他的眼睛還是死死的盯著那個方向，畢竟到了這分田地，他還是希望能有一支救兵到來的，哪怕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夢，有總比沒有好！

正在他想著這些亂七八糟事情的時候，忽然看到了從那片混亂之中，真的衝出了一對騎兵，那些人並沒有旗幟和鮮明的盔甲，但是還是可以一眼就看出那些一定是人了，在這個時候能看到人簡直讓人無比開心！

那些騎兵呼嘯著衝到了玄甲兵的附近，全都停了下來，一個當頭模樣的人停住了馬，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這些人，張口問道：「你們是玄甲兵？」

「是啊！」托尼有點茫然的回答道。

「那好啊，我們是來救你們的！」騎士面無表情的說道。

第二十六章  怒氣

羅薩城已經變成了一片焦土，剩下的殘垣斷壁還正在呼呼地向外冒著黑煙，曾經在這裡生活的人都已經永遠的倒下了，他們的屍體被直接扔到了火堆裡面，空氣裡充斥著刺鼻的氣味。

不過還是有幾個類外的，比如曾經的失落之王斯圖塔和他手下的幾個將軍，他們的屍體都被人精心的挑選出來，放到顯眼的地方。

這些人其實早就死了，但是身上的傷痕卻清楚的說明他們曾經打得有多苦，他們都實現了自己的誓言，為了自己的家鄉流盡了最後一滴鮮血！

獸人將這些人的屍體特意找出來，不是要給他們立一座紀念碑，而是要送給剛剛來到這裡視察的主帥一份大禮，順便顯示一下自己的功勞。

獸人這一次的主帥有三個人，分別是獸皇的大皇子馬裡奧?聖，獸人大元帥滅賜?邪虎和小皇子美克羅?聖，這已經是獸人最強悍的配置了。

馬裡奧被人稱為皇族五百年裡最強的勇士，本來他可是憋著勁想和人族天下第一梁破軍交手的，可惜還沒等到這個機會，梁破軍就已經自己先完了，這件事時常會被馬裡奧提起，每每一說到這個話題他就會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然後說「不能和梁破軍交手就是我這一輩子最大的遺憾，現在的人族裡面已經沒有什麼人配和我交手的了，真是可惜！」不過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些話並不是吹噓，一個獸人裡面的天下第一，的確有資格說這種話。五大主力之中的皇族軍團和滅殺軍團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狂暴軍團和迅雷軍團也都早就在不同的場合向這位大皇子表達了自己投靠的意願，這些個一想看不起任何人的軍團能臣服於他的手下，確實可以說明一些問題。

邪虎一直都是獸人軍隊的名義最高統帥，實際上的當然是獸皇，他征戰了一輩子現在已經是垂垂老矣，根本也不需要再用什麼戰功來為自己的履歷中填上一筆什麼，也沒有什麼大的用處了。他也明白獸皇派出自己的意思，並不是要依靠他在軍中的威望，而是完全看到他的歲數已經沒有什麼更高的目標才將這樣的重任放到自己的身上。說白了，這一次他就是個跟著看熱鬧的人，這不但是對人族的最後一戰，更是獸人下一任王者的誕生之戰，在這樣環境之下，他只是一個配角，偶爾也許會讓他幹幹裁判！其實邪虎也有不明白的問題，既然所有人都看好天下無敵的馬裡奧，那何必要多此一舉呢，不如就把所有的功勞交給他自己好了，反正除了一向不喜歡和別人接觸的狼族之外，誰都站在大皇子的陣營之中，那這種考核又有什麼意義呢？也許這一切都只是獸皇的計策吧，他想要的並不是結果，而是一個過程，不過美克羅又是怎麼想的呢？美克羅，觀人無數的邪虎只要一提起這個名字就會不自覺的皺起眉頭，這個人自己真的看不懂，他到底想要幹什麼呢？

美克羅和馬裡奧完全是兩種人，不管從任何方面來看他們都沒有一點相同的地方，也許是源於他母親是個人族，所以這個孩子一出生就被放在低賤的行列之中，雜種不光在人組裡面受到歧視，在獸人中的待遇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他還是幸運的，因為他長得很像獸皇，並不像他孿生的哥哥一般，長的像個人族，這也就使美克羅躲過了最危險的混進人族當奸細的工作，這也就使他安全的活到了被人發現才能的時候，不然也許他的命就和自己的哥哥一樣，早就扔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這一次到達這裡的正是美克羅。

真正能打的五大軍團裡面有四個都在馬裡奧手裡，而狼人向來是誰的帳也不買，除了衝鋒殺人之外，他們也從不發表任何意見。所以馬裡奧當仁不讓的成了真正意義上的主帥，而佔領這樣一個小小的城池，滅掉了這麼一個不值一提的失落之王，馬裡奧還真就看不上眼，他想的是更大的目標，於是將這裡交給那個雜種弟弟就成了最好的選擇，反正他的那些雜牌軍隊正好應對了他雜種的身份！

美克羅好像並不知道這些事情似的，或者他早就知道但是他並不敢和馬裡奧發生什麼正面衝突，不管是什麼原因，帶著些雜牌部隊的他還是很高興的，不管怎麼說雜牌部隊也是部隊嘛。

可是現在美克羅的臉上可沒有一點高興的意思，他站在殘垣斷壁上，看著眼前的一片廢墟，臉色就像地獄冰原上的石頭一樣，冷得讓人打顫。

「這就是你們給我拿出來的成績麼？」美克羅的聲音和臉色一樣的冰冷「難道我把軍隊交給你們，就是要你們幹這些事情麼？」

他面前站著的就是那四個軍團的主將們，這些人不敢直視那冰冷的眼神，都把頭深深的低下了。

「你們是不是以為只要幹掉了這個不知所謂的失落王，一切就結束了？我們這一戰的目的難道就是將人族的那些皇帝都殺死就完了麼？你們真是一群廢物！」

「可是我們的任務不就是幹掉失落王麼？現在失落之地和失落王都已經不復存在了，我們應該可以算是任務完成了吧？」還是那個熊人將領有點不服氣地說道。

「你說什麼？」美克羅像個被點著了的炮竹，一下子就炸開了「你們難道就不用自己的腦子想一想，咱們是為了將人族所有的軍隊都消滅乾淨，只有這樣咱們才能順利的佔領整個南大陸，不然的話，每打一仗就多出一些隨時準備和咱們拚命的戰士，那以後的仗還怎麼打？你們難道不知道，這個失落之地只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地方而已，可是你們竟然連這些人都抓不住，你們怎麼還配自稱什麼獸人的部隊呢？」

將領們也知道美克羅說的是真的，但是他們也都覺得自己是有委屈的，誰知道後來衝出來的人並不是真的要突圍，誰知道那些人只是為了送死？「我們當時根本就看不出來那些人的真實目的，我們還以為他們是想要突圍，更何況那些玄甲兵行動速度十分的緩慢，我們都認為完全有時間先解決了那些人，再回頭幹掉玄甲兵。」

美克羅冷笑了一聲「那我倒想問問你們，既然你們已經有了好的作戰計劃，那為什麼三萬玄甲兵再殺死了我們幾萬士兵之後，又堂而皇之的跑了呢？你們卻只是殺了一幫純粹是出來送死的敵人？」

「有人接應他們，這才讓他們順著水路跑了，我們也沒有戰船，只能看著這幫人跑了。」

「你們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簡直就是不知羞恥！我們是神族，是造物主最傑出的創造，是天生的戰士，比之那些不堪一擊的人族我們不知道要強上多少。怎麼還會出來一幫人把你們的陣型衝開，把裡面那些人就那麼帶走了？」

「我們也不知道那些是什麼人？他們就好像是血狼騎似的，身上的殺氣簡直就一摸一樣，雖然人數不多，但是我們的人根本就無法阻擋他們…」一個將領恐懼的解釋道。

「你給我住口！」美克羅厲聲喝道，他可不希望這些人講一些能打擊自己軍隊士氣的話「你這簡直就是妖言惑眾，簡直就是亂我軍心，像你這種人活著都多餘！來人，給我把他拖出去砍了！砍了！」馬上就有軍士衝上去將那個人拖了出去，這一下所有人都驚愕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在他們的印象裡面，這個皇子一向都是溫文爾雅，但是今天這是怎麼了，一提起這個話題他就好像發瘋了一樣。不一會就有人將剛才那個將軍的人頭捧了上來，這一下氣氛更壓抑了，大家更不敢隨便講話了，誰都不知道下一個要承受怒火的人是誰。

果然美克羅看了一眼那顆人頭，臉色竟然比剛才還要差，看來他的怒火還是沒有完全消散下去，他這麼生氣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些人根本就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生這麼大氣，這才是他最生氣的地方，難怪馬裡奧會這麼大方的把這麼多軍隊交給自己，原來就是因為這麼人根本就不堪大用，腦子裡面只能記得住一條命令，多一點都不行。難道真的每一件事情都要自己親力親為才行麼？這不得把自己累死麼？

他真的想把這些人都殺個乾淨，但是將他們都殺了，誰又能替自己賣命呢？好歹這些人也算是身經百戰，就算不會用腦子，也會用身體，這怎麼也比什麼都沒有強得多吧。想到了這些，他的氣也就慢慢地消了，再將話時聲音也變得和緩了不少「不是我發邪火，而是你們這些事情做得太令我失望了！人族一直最害怕的就是咱們的羽狼旗，可是能對付他們的只有重甲步兵，偏偏你們放走的正是一支恐怖的重甲步兵部隊，你們說我能不生氣麼？」

第二十七章  馬裡奧的計劃

拉斯奧城外，現在已經滿是跳動的火焰，那是一場可以焚天滅地的大火，凡是他們經過之處一切都會化為灰燼，，現在他們已經燒到了這裡，除了拚死抵抗之外在也沒有半點辦法。

馬裡奧抬頭看著幾十丈高的城牆，經過不知多少年的風吹雨打，原來銀灰色的城牆早就變成了深黑色，從這個方向看過去，就好像是一片銅牆鐵壁一般。

「難怪人家說雄關漫漫真如鐵，這裡還真是雄偉。」馬裡奧淡淡的說著，從他嘴裡說出的話和他的長相嚴重不符，不瞭解他的人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外表粗魯不堪的人，竟然能講出這樣的話來。

「大王子，您這麼有閒情逸致？」忽然身後有人講話。

馬裡奧並沒有回頭，聽聲音也知道是自己的參軍科比亞來了「科比亞，你來了，坐下喝杯茶吧。」這個人絕對可以稱得上馬裡奧的智囊，不論大事小情馬裡奧都會讓他為自己出謀劃策，所以對這個人，他從來也不見外。

科比亞微微躬了一下身子，臉上滿是謙卑的笑容「大王子，您也不是不知道，像這些人族的東西我是怎麼也喝不慣的。喝完之後，嘴裡總是一股奇怪的味道，根本就沒有咱們的奶酒好喝。」

馬裡奧呵呵的一笑「你們總是認為人族的東西沒有好的，這麼想可是大錯特錯。其實你們也不想想，人族體質那麼弱，能力那麼低，可是他們竟然和咱們對峙了這麼多年，憑借的究竟是什麼呢？」

「我知道您想說是憑借他們的聰明才智和創造力，發明了無數的武器器具，這才能和咱們對峙了那麼多年。可是就算他們有這麼多好東西，還不是會被咱們逼的失去了整個北大陸，現在南大陸也已經是您的囊中之物了，早晚都是咱們的。再說了，要不是有個飛來城，咱們恐怕早在五百年前就拿下整個南大陸了，何必需要等到現在？」

「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我就是喜歡人族的東西，也喜歡人族的生活方式，這些東西就是比咱們過的日子有意思。」馬裡奧微笑著說道，說話間又端起一杯茶一飲而盡，然後好像很享受的瞇起了眼睛。

科比亞也不在乎，他知道大皇子雖然喜歡人族的生活方式和人族的東西，但是他根本就喜歡任何一個人族，馬裡奧曾經有句非常經典的話，完全可以反映出來他對人族的態度「人族太喜歡享受生活，若我們留著這些人族的話，他們就會在未來漫長的歲月之中潛移默化的影響我們的族人，總有一天我們神族人就會失去所有能依賴的東西，那時我們就會被他們同化，最後消亡，這才是人族最厲害的地方！」

「大王子，羅薩那邊傳來消息了，我們已經拿下了整個失落之地，不過還是讓他們跑了三萬玄甲兵。」說著，科比亞將一份報告放到了大王子的桌子上面。

可是馬裡奧根本就沒有伸手去拿，而是冷笑了一聲「他們真的是一群廢物，不過還好，有美克羅這個廢物帶著他們正好是應景的。美克羅的反應是什麼？」

「直接將一個主將斬首了，其他的幾個人也都被他降了職，現在部隊還在羅薩休整。」

馬裡奧開心的笑了「美克羅現在可要頭疼了，哪裡是什麼休整，他根本就是在那裡調整部隊，現在他一下子把所有部隊的主將都換了，部隊還不亂了麼？」

「但是他殺的人是從咱們這裡出來的，就是曾經您的侍衛長。」

「哼，」馬裡奧冷哼了一聲「像這種廢物以後就不要再說是從咱們這裡出來的，提起來還真是丟人。這樣的廢物早就該死，不過美克羅出手還是太軟了，要是我在的話，所有的人都殺了，留著他們也只會浪費糧食！四十多萬人馬，團團圍困羅薩，竟然還放跑了三萬多敵人，你說他們難道不該死麼？」

科比亞微微一笑，他明白自己主子的意思，也就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什麼糾纏了「對了，咱們的部隊已經調整完畢了，什麼時候開始攻城呢？」

馬裡奧砸吧了一聲嘴巴，伸手摸了一下自己金色的頭髮「再等等，等到了午時三分再進攻。」

「是！不過依我看，他們建造了這樣的城池，就是為了防備從外面進攻的軍隊，不如咱們派出一支部隊翻越梅加查山，繞到他們身後來個大包圍怎麼樣？」

馬裡奧呵呵笑了「你的意見害我想的一樣，不過比我晚一些了。幾天之前我就已經派出了迅雷軍團，如果一切順利的話，現在他們應該已經走到梅加查山下了吧，今天晚上應該會有好消息傳來的。」

「大王子神機妙算果然厲害，不但武功天下第一，就是心智也超乎常人，科比亞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哈哈哈…」馬裡奧哈哈大笑「和這些自詡為聰明的人族交戰，就得多用腦子，不然的話咱們會吃虧的，畢竟他們都太狡猾了！」

「不過既然晚上就會有好消息傳來，那咱們為什麼不等傍晚的時候再攻城呢？」科比亞不明白的問道。

「你知道咱們這次一共出了多少兵麼？」馬裡奧忽然問了一個完全不貼邊的問題。

科比亞愣了一下，馬上回答道：「應該有一千萬左右。」

馬裡奧輕輕搖搖頭「很多人都是這麼以為的，但是我告訴你，實際情況是三千萬人馬！」

「三千萬？」科比亞驚聲叫道，他也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恐怖的數字「咱們神聖帝國一共也只有常備軍三千萬，難道這一次咱們是傾巢出動？」

「不錯，就是傾巢出動！」馬裡奧傲然一笑「咱們這一次是志在必得，現在的人族何止上億兆之數，咱們就是出了三千萬人馬也不過是杯水車薪，所以我們只能殺死遇到的所有人族，才能保證我們佔領的地方可以安定平穩，不然的話他們就會憑借人數的優勢將我們徹底拖死。現在父皇還在練兵，就是為了能保證以後可以有更多的軍隊來用。」

「可是現在我們的帝國已經沒有什麼人可用了，如果出了問題怎麼辦呢？」科比亞有點擔心的問道。

馬裡奧哼哼了幾聲「你認為人族裡面還能有什麼人敢想我們進攻麼？」

「您難道忘記丁一了麼？這幾年他不停的騷擾我們，您以前就說過，這個丁一是咱們的大仇人，也是咱們以後的勁敵，不能不防！」

「說的沒有錯，所以我準備讓美克羅過完了這一關之後，就帶兵進入蒼龍，就算他們贏不了，也能拖住丁一他們這些人，我一直都認為蒼龍才是我們最大的對手，其他的要不就是沒有名氣，要不就是不堪一擊，只有蒼龍那些軍團才是我的目標。」

「可是您為什麼還要讓美克羅帶兵去呢？如果他真的做出了名堂，那對咱們很是不利。」

「他也配！」馬裡奧不屑的罵了一聲「要是他真的可以做到的話，那只能說明蒼龍人太弱了，不過我相信我根本就不會看錯。」

「這個美克羅是沒什麼問題，咱們已經查了很久，一點異常也查不到，不過我還是覺得這個人有點問題。」

「什麼問題？」馬裡奧嚴肅的問道。

「我也說不好，純粹是感覺罷了！您想他平時那麼低調，可是為什麼陛下這一次如此大的行動，竟然還會委派他做一個元帥呢？要知道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他都是個普通的人物，就算是他長得像個人族，也不代表他就擁有人族的腦子。我擔心這個人也許會扮豬吃老虎！」

「扮豬吃老虎？」馬裡奧想了一下，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但是美克羅不過是個雜種，要是他聽話，我就讓他活的時間長一點；要是他不聽話，那我就讓他去找他那個孿生大哥去，這些雜種最討厭了。不過我現在的目標是鐵血帝國，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也來得及。」

「既然大王子已經心裡有數了，那我就不用再多說什麼了。」科比亞再次前輩的躬了一下身。

「對了，現在開始攻城吧，時間差不多了。」馬裡奧淡淡的說道。

「對了，剛才您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現在就告訴你為什麼。我們出了這麼多人馬，國內的糧食已經不夠了，再加上還不知道究竟要打多久，我們只能慢慢的來，絕不可以著急。那麼咱們現在這麼多人，吃什麼喝什麼？特別是那些豬人，簡直除了吃就什麼也不會了，那些東西還是讓他們出去送死好了，不然一頓飯要吃掉咱們多少東西呢？」

科比亞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原來是這樣，您一解釋我就豁然開朗了。」

「告訴我們的主力軍團，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的休息，吃飽喝足之後，等著今夜幹大事情。」

「是！」科比亞躬身離開了。

馬裡奧看著他的背影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等著好了，凡是相反對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你們在我的刀下顫抖吧！」

第二十八章  斯內德的抱負

拉斯奧城裡已經沒有居民，就在開戰的前幾天老百姓都被遷移到了內陸地區，現在這裡已經完全成為了一座軍事堡壘，卡佩羅派出了最善於防守的五星將軍斯內德親自防守這裡，他也希望可以憑借險要的梅加查山脈和堅固的拉斯奧城阻擋住強大的獸人。

「大將軍，獸人的進攻已經被打下去了。」隨著聲音一個彪形大漢昂首闊步的走了進來，他身上滿是鮮血，不過看著他一副興致不錯的樣子，那些鮮血應該是敵人的。

斯內德正在研究作戰地圖，聽到這聲音便抬起頭來「怎麼樣，咱們的損失大不大？」

那將領走進來，直接就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口就喝乾了，然後才說道：「說真的將軍，之前咱們是不是太看重那些獸人了？我看他們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從中午打到現在，他們攻了七次，卻根本就沒有什麼特別的好辦法，只會用那些老辦法拿命來填坑。您現在可以去城邊看看，獸人的屍體已經堆的像座小山一樣了。」

「是麼？」斯內德點點頭，好像並不顯得驚訝「其實我一早就猜到他們根本就不會攻城了，這些獸人在平地上也許是天生的戰士，但是只要面對的是城牆他們馬上就完了，要不然怎麼可能五百年還沒有攻下一座飛來城呢？」

「原來你早就想好了，那何必要調集這麼多人馬？就用你們自己的軍團不就可以了，何必把功勞分給那些人呢？」大將有點不解地問道。

「你懂什麼？這才是最好的功勞！」斯內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真的，咱們當初四個兄弟從新兵營幹起，一直幹到今天，扎內蒂成了元帥，我和米利托好歹也都成了軍團長，可是你呢？還只是個將軍而已！你真的應該好好想想自己究竟差在哪裡了？」

那人冷笑了一下「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從來都不會玩假的，不會拍馬屁就絕對不會有上司喜歡，所以干到現在還是這麼個將軍，不過我也知足了，我的職位那都是我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可沒有半點水分！」

斯內德輕輕歎了一聲「那是當然了，誰不知道你坎比亞索的威名。可是你怎麼就不想想，這些年像巴洛特利、卡薩諾這些年輕人都已經當上了軍團長，可是你連一點希望都沒有，讓我們這幾個老兄弟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的，但是每個人的做法不同，我是不會和你們一樣的，所以這些年我才根本就不喜歡和你們來往。要不是這一次你到處調兵的話，咱們弟兄還是根本就不會相見的。」

「你呀，還是過去那個牛脾氣！算了，反正這一次之後我們只要能擋住獸人的進攻，大家就都可以陞官了。到時你就只差了半級，到時我們在想點辦法上下疏通一下，你也就差不多了。我之所以要到處調兵，還真就是因為你，不過如果我真的只用你，那就會引起很多人的不滿，倒不如把這種功勞四處分一下，人人有份自然也就沒有什麼人能說出反對的意見，這才是真正的官道！」

坎比亞索連連搖頭，臉上滿是苦笑「我知道你們這幾個都是我的好弟兄，凡事都會想著我的，但是這麼用心良苦我之前還是真的沒有想到。其實我已經這個歲數了，就算是能得到再高的官位還有什麼用處呢？我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我的兒子波奇了，只要他好，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你自己的兒子，還是你自己照顧吧。等你自己當了軍團長，想怎麼辦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我才懶得再說什麼，不過這一次弟兄們可是都盡了心的，以後你可不能再像過去一樣了。」斯內德盡量說得平淡一些，他們都是幾十年的弟兄了，說什麼也不希望把事情弄得過火「對了，獸人現在在幹什麼？」

「他們已經撤兵了，看來是回去吃晚飯了吧。今天應該是過去了，我已經讓士兵們原地休息，養足精神明天繼續吧。」

「那是太好了！」斯內德笑著拍了拍坎比亞索的肩膀「你也好好休息吧，這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結束的戰爭。」

「你覺得這一仗能打多長時間呢？」

「獸人這一次出了這麼多軍隊，他們的補給線一定會出現問題的，我想長則半年，短則三個月，他們自然就會無功而返，不然在那樣的惡劣條件之下他們吃什麼喝什麼？」斯內德早就想好了一切，所以他也是按照一年的時間來準備這一戰。

坎比亞索又和斯內德聊了幾句，就站起來告辭了，這幾天來他們的神經都繃得太緊，現在獸人來也來了，打也打了，整個人到好像放鬆了一樣，再也沒有過去那種緊張的感覺，疲倦也就自然的湧了上來，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休息一下了，今天又打了半天，的確是累了。

正當坎比亞索想回自己的軍營休息的時候，在帥府的門口竟然碰到了急匆匆往裡面走的兒子，父子倆正好面對面見到，兩個人都不由愣了一下。

「波奇，你怎麼來了？難道是前面發生什麼事情了？」坎比亞索馬上就想到是不是前面又受到攻擊了，或者是獸人忽然的改變了戰術，這才使自己的兒子這麼著急。

「爹，您放心好了，前面沒有事情發生，獸人好像不準備在進攻了一樣，把大隊人馬都拉回去了。」

「那就好！」坎比亞索鬆了一口氣「那你到這裡幹什麼？難不成是來接我的？」

「也不是，我是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想來提醒一下大將軍。」波奇回答道。

「什麼問題？大將軍也要休息了，這些天他也和咱們一樣，吃不想睡不著的，每天就記掛著獸人，現在終於頂過了他們的頭三板斧，現在也要好好的休息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不行麼？」

「這可不行，我害怕要是現在不說的話，會惹出一些禍端來的。」波奇鄭重的講道。

「什麼事情這麼嚴重？你先和老子說說，我在判斷是不是應該稟報大將軍。」

波奇知道自己不能違抗老爹爹的命令，只好一五一十的說道：「爹，您不覺得奇怪麼？咱們雖然從來沒有和獸人交過手，但是仗打得並不少，不管是誰打起仗來的路子應該差不了多少。可是您發現沒有，他們雖然打了一下午，但是拍出來的卻都是一些普通的士兵，而那些聞名天下的五大軍團竟然沒有一支被派上來的，我怎麼覺得他們好像是故意保留實力呢？」

坎比亞索苦笑了一下「你想的也太複雜了吧？像這種攻防戰消耗極大，他們是不會輕易地派上自己的主力部隊的。就算是我帶兵攻城，也絕不會輕易地派出自己的主力部隊進行絞殺戰的，這樣的損失太大了！派出那些廢物獸人，消耗一下咱們的防守物資不也是好事情麼？」

波奇也覺得父親說得有道理，不由點點頭「也許是我太敏感了，不過我總覺得有什麼事情一樣，不然這種打法也太簡單了吧。我們這一戰也算是集中這麼多軍隊，要是一旦出了什麼事情，身後可就真的沒有足以防守的地方了。」

「你擔心是好的，想法也是好的，不過杞人憂天不是什麼好事情。我看他們一定是想要不停得用消耗戰術來和我們對抗，到了最後才會用上主力部隊，來個雷霆一擊的，現在好好的休息才是最重要的。算了，咱們兩個一起回營吧，咱們父子兩個很久沒有一起吃頓飯了，今晚你就陪我喝點酒吧。」

波奇面露難色「爹，我看還是算了吧。既然沒有事情了，我就回前面看著了，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我要是不在那裡看著的話，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坎比亞索想了一下苦笑道：「看來還真是，不過有這個心思還是好的，你就去吧，不過還是要注意身體。」

父子分開之後，各自分開了。波奇卻還是覺得心裡有點不舒服，這個念頭怎麼也揮之不去，他總是覺得敵人根本就不會這麼容易對付，難道只用一座城池就可拖住他們的腳步，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獸人早就被消滅乾淨了，那有可能縱橫北大陸呢？可是現在父親都不支持自己，那自己又有什麼辦法呢？

一直想著、走著，不知覺已經回到了城門邊上，抬起頭看著城道上邊的士兵，他又不禁皺起了眉頭，弟兄們都在拚命，可是如果出了問題，那這些弟兄們豈不是被自己害了？這絕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對了，我自己先把隊伍集中起來，然後好好準備，就算是出了問題，我也絕不會被人打的措手不及，就算是出了天大的事情，我也能有機會安全撤離，只要可以做到這些事情，也許可以躲得過這一劫了。

第二十九章  夜襲

今夜無月，此時更是夜已深沉，正是人最睏倦的時候，拉斯奧城上的守軍大都已經進入了夢想，只有個別人勉強的守在城牆上，堅持睜著朦朧的眼睛向四外看著，連日來的攻防戰早就耗光了大家的精力，還有人可以堅持到這個時候，已經很不錯了。

拉斯奧修建在梅加查山山脈的中間，它的旁邊就是綿延起伏的大山，現在雖說已經進入了秋天，但是梅加查山依舊是鬱鬱蔥蔥，無數參天大樹鋪滿了整個山坡，偶爾有風吹過就會傳來一陣陣彷彿哭聲的嗚咽聲音，很是滲人！

黑暗之中樹林裡面忽然傳出一陣陣的怪響，像是有人踩在了落葉上面，轉眼之間就有人影小心的鑽出了樹林，好像左右的看了一下，然後就再次快速的鑽了回去，又過了片刻，便有大隊的黑影快速的鑽出了樹林，隱藏在路邊的樹影裡面。

「將軍，前面應該就是拉斯奧了，咱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呢？」有人小聲的詢問其中一個將軍模樣的人。

將軍陰沉著著臉看著面前的拉斯奧，半晌才說道：「馬上集合隊伍，咱們比之前約定的時間已經晚了一些。如果沒猜錯的話，大皇子那邊一定正在等著我們的消息，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是咱們之前因為走錯了路，才弄到這個境地，根本就不是咱們的問題，而且弟兄們已經太疲憊了，要是現在攻城的話，會不會…」

那將軍冷笑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了，但是人族的士兵一定不會比咱們好多少，他們也打了一天，一定是睡得很沉。別忘了咱們可是戰無不勝的迅雷軍團，就算是面對更強悍的敵人也從來都沒有半步退縮，更何況現在面對的只是一些弱不禁風的人族廢物，有什麼可怕的？」

拉斯奧的修建就是為了阻止來自北方的威脅，所以在北城一面的修建他們做足了功夫，但是另一面根本就沒有什麼人費什麼心力，畢竟那是自己的腹地，有什麼理由做這些功夫呢？這也就造成了拉斯奧只是一半的軍事堡壘，而另一半幾乎沒有防守之力。

現在的拉斯奧已經集中了差不多三十幾萬人馬，除了斯內德軍團的二十萬軍隊之外，還有他從各地調集而來的十幾萬府兵，這麼多人都集中到了這個並不大的拉斯奧，根本就顯得擁擠不堪，雖說已經清空了所有的居民，但是這裡還是顯得太小，軍營一座連著一座幾乎覆蓋滿了整個拉斯奧的空地。也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士兵們對來自後面的威脅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防備，他們也不相信獸人能夠飛過梅加查山，出現在自己的身後。

迅雷常年保留七萬左右的部隊，這一次翻越梅加查山的行動他們出動了自己最精銳的三萬人，並且由迅雷的第二主將比卡斯?閃親自帶兵，這是一個艱巨的任務，更是比斯卡證明自己的機會。

「我的姓氏代表著無上的榮譽，代表著我將是未來的豹族王者，我絕不會讓它蒙羞，不管是誰只要敢阻擋我的路，我就會毫不猶豫地將其殺死，不管他曾經是強大的敵人還是親密的朋友，誰也不能阻止我重振我們家族在豹族的榮光，誰也不行！」比斯卡忽然想起了自己出發前在爺爺的靈位發下的誓言，決不能讓祖先失望，閃這個姓氏已經承受了太多傷痕，現在自己終於有機會將曾經失去的一切奪回去，決不能讓機會再次從手中溜走。

「殺！」他狠狠的揮動了一下手裡的錐型劍「前面就是敵人，摧垮他們！」這就是迅雷軍團的戰鬥口號，不管是誰只要前面就是敵人，那就只有摧垮他們好了！

鐵血帝國的士兵們根本就沒有任何準備，他們完全沒有想到獸人竟然可以翻越梅加查山，堂而皇之的出現在自己的身後，而且還發起了進攻，一下子就亂了。黑夜之中，只能看到無數的人影飄忽而來，除了排山倒海的喊殺之聲外根本就看不清到底有多少獸人撲面而來，那種帶著瘋狂的氣勢一下子就壓碎了整個軍團的鬥心。只在轉瞬之間，之前斯內德所有精心的佈置都被衝垮了，甚至連正經的反抗都沒有。

迅雷軍團就像是一把尖刀，直接刺入了斯內德軍團的後背，豹人不愧為五大主力，不論是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比普通的獸人強的不是一點半點，更何況他們現在面對的只是一些已經毫無鬥志的人類罷了，簡直比狩獵還要簡單。

斯內德本來已經睡熟了，但沒有多久他便被外面的吵雜聲音驚醒了「出了什麼事情？怎麼會這麼亂？」

外面跌跌撞撞的跑進來一個士兵，驚慌地叫道：「不好了，大將軍！獸人翻越過了梅加查山，出現在我們的身後，現在已經衝垮了我們的整個防線，拉斯奧完了！」

「什麼？」斯內德一下子就從床上跳了起來「你說什麼？」

「大將軍，咱們現在撤兵吧，再不跑的話咱們就全都要死在這裡了。」

斯內德一聽這話猛地衝到他的面前，一腳將士兵踢倒在地上，嘴裡罵道：「你這個王八蛋，拉斯奧還在老子的手裡，你少在這裡危言聳聽！在這樣，老子就拿你的人頭祭旗！」說完他急急忙忙的穿上了外衣，又取下了牆上的佩劍，大踏步地走到院子裡面「來人，給老子集合親兵，老子親自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斯內德的親兵衛隊雖然不算什麼特別的高手，但是也都是經過他精心挑選出來的，至少比之一般的部隊要強悍一些。他看到軍隊集合起來，便翻身上馬，拔出佩劍往前面一揮「跟我來！」便像一陣風一樣，衝了出去！

還沒到事發地點，就聽到前面喊殺聲亂成一片，要不是有太多的營房紮在城裡，恐怕敵人早就衝破拉斯奧了。斯內德仔細的聽了一會，畢竟他身經百戰，什麼樣的陣勢沒有見過，現在到了這個時候，剛才還有點慌亂的心情現在竟然平復了。

「娘的，聽著喊殺的聲音也不過是三、四萬人罷了，咱們這裡有三十萬軍隊，十個打一個就是壓也把他們壓死了！馬上給我組織人馬衝上去圍住他們，然後給我集中軍隊幹掉他們！」

「是！」有士兵立即領命而去，不一會就傳來了戰鼓的聲音。在這個時候戰鼓真的就好像變成了士兵們的救命符，士兵們的精神明顯振奮了許多，立即就開始向戰鼓的方向匯聚起來。

「不能讓他們組織起陣型，馬上給我往裡面衝鋒！」比斯卡馬上就看出了敵人的意圖，立即高聲叫道。

他的士兵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多少敵人似的，聽到命令就直接衝了上去，揮舞著手裡的武器，嘴裡面發出了奇異的怪叫，讓人一聽到就覺得從心裡往外產生出一種害怕來。人類的士兵好像被這種怪異的叫聲影響，一下子也亂了方寸，就在這麼一點的猶疑之間豹人已經追了上來，屠殺再次開始。

「這些是什麼部隊？怎麼能打成這樣？」斯內德在後面看著自己的隊伍在人家面前簡直不堪一擊，他不能不問究竟自己的對手是誰？

「他們沒有旗號，我們…」手下人面面相視，沒有一個人能講出一個所以然來。

「娘的，打了這麼久，竟然還不知道在和誰交手，你們到底是幹什麼吃的？」斯內德不由大聲罵道。手下人都低下了頭，沒有一個能講出來什麼來。斯內德狠狠地哼了一聲「馬上給我調集所有的人圍上去，我就不相信，就算是獸人的五大軍團都來了，我也不相信他們能一個打十個！親兵衛隊跟著我，我親自和他們過過手！」

他的命令一下，身邊的衛隊就像一陣狂風一樣衝了出去，既然已經當了兵就不敢有半分的後退，只能勇往直前有死無生！

與此同時比斯卡也看到了對方的反應，他輕蔑的一笑「沒想到人族裡面還真有幾個不知死活的傢伙，不貪生怕死是好的，不過和咱們交手，他們是找錯對象了！」說罷，往前面一指，叫了一聲「摧垮他們！」

身後的豹人士兵馬上掉轉身子迎著對手衝了上去，他們根本就沒有坐騎，但是速度竟然根本不遜於人族的騎兵，兩支部隊一交鋒上下立分。人族的士兵迎面突擊的能力的確不是獸人的對手，這是斯內德第一次和獸人交戰，他終於用大量士兵的生命換回來這樣一個事實，不過經過以後戰爭的實踐證明，這一切的損失還是值得的。

正當斯內德奮力拚殺的時候，他的身後竟然傳來了連續的幾聲巨響，他心裡一驚急忙回頭看去，只見拉斯奧的城頭已經燃起了沖天的大火「完了，拉斯奧丟了！」

就在他一愣的時候，比斯卡已經到了他的身邊，手裡的錐型劍猛的一揮，正好刺在了斯內德的胸口，斯內德大叫一聲仰面朝天的栽倒在地上…

第三十章  求和

鐵血帝國的首都內洛已經得到了前方的消息，不但是卡佩羅、托蒂這些身居高位的人感到憤怒，就是那些市井小民也早就知道帝國的屏障拉斯奧已經陷落的消息，現在整個鐵血帝國都陷入了人心惶惶的境地，人們真的開始感覺到害怕了！

之前鐵血帝國放棄了梅加查山以北的廣大地區，其實根本就沒有造成什麼波動，大家都明白那些地方純屬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罷了。托蒂提出來的用空間換時間的概念和策略還是完全正確的，那麼廣大的地方獸人就是能打，就是人多完全控制怎麼說也得半年的時間吧，可是他們都打錯算盤了，獸人用了他們沒有想到的做法輕易的就控制了北方，那就是殺光他們看到的每一個人，這樣就不會再有任何的麻煩，簡單的讓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不禁後背發涼！

原先帝國軍部的計劃是這樣的，他們先是放棄本來就沒有什麼居民的北方用土地和變幻莫測的極地天氣來拖住獸人的腳步。他們計算之中，這種方式就可以讓獸人至少被拖住半年以上，然後再憑借拉斯奧這樣的天險完全的阻止獸人的進攻，只要輕鬆的防守個一年半載的，一切的事情就會煙消雲散了！就算那個時候獸人還不想退去，那就好好地打上一場好了，反正按道理說那個時候的獸人也應該沒有什麼鬥心了，他們士氣低落，而鐵血帝國的主力部隊在那個時候也應該都準備好了，那時就算是不能大獲全勝，也足夠保證帝國的安全了。

可是現在所有的計劃都已經作廢了，獸人佔領北方和攻陷拉斯奧加在一起也不過用了一個月的時間，現在別說抵抗，就是軍隊也沒有真正的集合完畢，現在的鐵血帝國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事情怎麼會變成了這樣？三十萬大軍厄首拉斯奧要塞，竟然連十天都沒有守住，斯內德真是個飯桶！」卡佩羅咬牙切齒的罵著，他真是覺得自己瞎了眼睛，怎麼就選中了斯內德來擔任拉斯奧防守這樣的艱巨任務，以前的斯內德還是一個能征善戰的將軍，怎麼現在卻連這種簡單的任務都沒有辦法做到呢？

「相父，您不要生氣了，斯內德將軍已經為國捐軀了，不管這一次他到底犯了什麼錯誤，現在人都已經死了，再說什麼也沒有用處了。」鐵血帝國現在的皇帝就是當年那個嬰兒，如今已經長大成人了，不過在卡佩羅的「細心教育」之下，他除了心地還是很善良之外再也沒有半點可用的地方了，對他來說人都已經死了，就算是天大的罪過也可以還清了。

卡佩羅恨恨的瞪了一眼皇帝，這個東西真的什麼也做不了，不過這不也是自己這些年最想他成為的那種人麼？今天出了這種情況也怪不了別人，只能怪自己了。

「陛下，您知不知道，咱們現在根本就沒有準備好，拉斯奧這一丟失咱們可就真的沒有退路可言了。以後我們可就真的無險可守了，咱們之後再怎麼辦呢？」卡佩羅雖然心裡著急，但是還是耐心的解釋了一下現在的形勢。

「那咱們怎麼辦？內洛是不是也保不住了，那麼朕要到哪裡去呢？」皇帝這下總算有點明白了，不由擔心的問道。

卡佩羅現在可沒有閒心和他講這些事情，不由煩躁的轉過身問因扎吉「現在前線的形勢到底是什麼樣的？到底還剩下多少人？斯內德又是怎麼死的？」

「斯內德是被比斯卡?閃殺死的，拉斯奧丟失的時候，他正在和迅雷軍團對攻，不過不是人家的對手落到這個下場也怨不得別人！他做了幾十年軍團長，可是竟然會被人家偷襲了後面，憑這件事他就真的該死！拉斯奧被人攻下之後，我們的軍隊很難成建制的退出了，不過還真是有個年輕人帶著八萬多軍隊衝了出來，其他幾十萬人都完了！」

「混蛋，一群飯桶！幾十萬軍隊就這麼被他們敗光了！」卡佩羅惡狠狠地罵道，不過旋即歎了一口氣「對了，你剛才還說什麼年輕人，是哪一個？」

「他叫波奇，不過是個小小的副將。」托蒂在旁邊說了一句。

「波奇？」卡佩羅皺著眉頭想了一下「是不是那個坎比亞索的兒子？那個著名的頂撞上司的坎比亞索？」

「對，就是那個出了名的牛脾氣。不過這一次他也死在亂軍之中了，現在當初那些斯內德軍團裡面的將軍，應該沒剩下什麼人了。」因扎吉低沉的說道。

卡佩羅歎了一聲「看來我們這一次真的被逼到牆角上了，現在我們再也沒有可以死守的聚險之地了，再往後鐵血帝國怎麼辦呢？」

「其實您也不必這麼悲觀，我們鐵血帝國畢竟是憑藉著騎兵名揚天下的。以前獸人進攻的北方，地形和環境都不適合咱們的騎兵作戰，但是現在他們既然已經進入了聖西羅草原，那咱們正好趁此機會和他們決戰。」托蒂雖然現在已經成了大元帥，但是火爆的性格還是沒有什麼改變，他還是非常迷信自己的騎兵。

「騎兵？」卡佩羅冷笑了一下「我都說了多少遍了，咱們的騎兵是不錯，但是獸人的血狼騎更是厲害，咱們是不是真的可以在草原上擊敗他們呢？說實話，我真的覺得沒有任何的可能性。」

「丞相您總是這樣，我就不相信血狼騎真的就那麼厲害？咱們的騎兵也是經過了那麼多年的征戰，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我們都不會比他們差多少！只要您給我機會，我願意再次領兵帶隊，親自和他們交交手。」托蒂摩拳擦掌的說道。

卡佩羅歎了一口氣，輕輕搖搖頭「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總以為天下間只有咱們的鐵騎才能被稱為天下第一，但是你怎麼不好好想想，咱們要是真的可以縱橫天下的話，那何必能到了今天才沒有一個可以安心活著的地方呢？更別提那些被綠金奪取的廣闊土地了，我們其實沒有退路了，就算是現在我們想要遷都，也不知道能遷到哪裡去才能躲開獸人的進攻？」

在場的人不禁都低下了頭，大家的確沒有什麼話可說，現在的形勢的確十分不妙。

「我們的軍隊現在都在哪裡？多長時間才能馳援到內洛呢？」卡佩羅有點無奈的問了一句。

「我們全國一共有主力軍一百萬人，如果我們緊急動員起整個府兵和預備役，那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再集齊一百五十萬到二百萬軍隊，這樣我們就可以有三百萬左右的部隊，應該可以一戰的。」這些數字都裝在因扎吉的腦子裡面，張口就來。

卡佩羅連連苦笑「咱們就算能籌集到三百萬軍隊又能如何？到時候我們拿什麼東西給士兵們吃？拿什麼錢給士兵們發餉銀？沒吃沒喝再多的軍隊有什麼用處？」

「可是這些年咱們一直奉行經濟為上的政策，國庫不是已經很充足了麼？」托蒂奇怪的問道。

「是不錯，但是之前我們已經欠了太多的債，有點積重難返了！不過如果獸人能多給咱們十年的時間，那我倒還真是有把握和他們打上一場決戰，不過現在真的有點困難。能保證朱立軍隊的日常支出已經很不錯了，現在要是打仗我都不知道咱們的國家究竟可以堅持多久呢？」

「既然是這樣，那咱們的軍隊只有八十萬了。」因扎吉輕輕搖頭「其中米利托軍團，巴洛特利軍團和卡薩諾的第一騎兵軍團都在內洛附近，也都算是咱們的王牌。在國境附近還有三個主力軍團，分別是皮爾洛軍團、布馮軍團和德羅西軍團，不過咱們是不可以調動他們的，綠金隨時都有可能在咱們背後下刀子，咱們不得不防！」

卡佩羅深深地歎了一聲「恐怕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咱們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馬上出使節向，向綠金求和，並且把這裡的事情傳遍整個南大陸，希望大家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究竟以後咱們應該怎麼辦。」

「向綠金求和？這絕不可行！咱們是幾百年的仇人，那些深仇大恨怎麼能輕易的化解呢？」托蒂一下子跳了起來，厲聲喝道。

「我也堅決反對，我們也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何必和他們求和？向他們求和一定會亡國滅種的！」就連一向老成持重的因扎吉也堅決反對。

「你們以為我會忘記了當年的仇恨麼？難道我會記不住綠金人對我們做過的哪些事情麼？但是現在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不求和就只能等死！現在的確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不過正因為如此現在才是最好的時候。」

「為什麼？」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

「因為現在我們還有講條件的本錢，等這些本錢都沒有了，那我們才真正要亡國滅種了。」卡佩羅說話的時候，拳頭已經不自覺地緊緊握在了一起。

第三十一章  雲石策略

「大帥，這些是最近各地傳回來的消息，您看看！」巴戟天將一摞子公文放在了徐長卿的桌子上。

徐長卿輕輕閉著的眼睛，並沒有因為那幾天的到來而張開，他最近太疲憊了。自打從將軍塚回來他就開始忙合起來了，按照之前的約定，他已經開始把自己領地中的百姓和物資分期分批的運向建州，如今已經是第四批了。

這件事情開始的時候雲石人是非常反對的，他們並不願意離開自己生活了幾百年的雲石高地，更不願意離開雲石山上的祖墳，他們都重複著當年蘇林說過的話「我們的祖墳在這裡，我們就一定要死在這裡，其他的地方我們那裡也不去！當年鐵血帝國一百五十萬人馬打了五個月都沒有佔下雲石高地，現在我們也不怕！」

可是當他們知道拉斯奧丟失的消息之後，大家的態度來了一個大迴旋，幾乎不需要再說什麼話，人們就自發的送出了自己的孩子，大人不管怎麼說都行，就是真的死在這裡了，也不過是落葉歸根，可是孩子不行！他們還沒有體會當人的快樂，就丟了生命，太不值得了。

雖說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但是當他們真的看著自己的孩子被人送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淚如雨下，最近一段時間雲石高地淚如滂沱，哭聲震天。光是為了這些事情徐長卿的精力就已經被耗乾了，更不要說最近不停的調整軍隊，隨時準備面對不知從哪裡出來的獸人大軍。

「你和我說說吧。」徐長卿有氣無力地說道。

巴戟天有點無奈的笑了笑「獸人攻下拉斯奧之後，並沒有立即進兵，而是開始了休整。他們好像是在調整軍隊的佈置，我看之後他們會有更大的動作，現在只是在蓄力而已。」

「卡佩羅有什麼動作？」

「他最近應該比咱們更難過。獸人這一次的突然行動已經完全打亂了他們之前的計劃和佈置，現在他們的軍隊根本就沒有到位，就是像打仗也沒有兵員可用，幸好獸人沒有繼續進攻，否則我看不用一個月鐵血也就完了。」

徐長卿輕輕歎了一聲「我看獸人根本就不是想要休整，才打了一個月有什麼可休整的？他們只是再等血狼騎，說不定他們還在研究究竟要派什麼人來進攻我們蒼龍！」

巴戟天點點頭「看來獸人的刀已經頂在我們的咽喉上面了，我們的事情應該加緊了。」

「你繼續說吧，卡佩羅究竟有什麼樣的安排呢？」

「卡佩羅已經將他們之前所有的事情都詳細的通報了各國，現在南大陸的所有國家都應該知道獸人的厲害了。而且他們派出的特使還帶著一個消息，就是他們希望所有國家現在能團結起來，共同面對獸人的進攻。」

「哦？」徐長卿一下睜開了眼睛「這倒是個新鮮事情，卡佩羅看來真是遇到了麻煩，要不然他也不會想出這樣的計策。不過這麼多年的互相爭戰，這些國家早就已經種下了深仇大恨，那裡是一時半會就可以放下呢？只是一個綠金就太難了！」

「這一次您還真的猜錯了，」巴戟天微微一笑，拿起一張簡報遞了過去「您看看這個！」

徐長卿伸手接過來，只看了一眼馬上就直起了身子，聲音都變得激動非常「真的沒有想到，綠金竟然可以答應鐵血帝國的求和，而且還積極響應卡佩羅的號召，希望所有國家能坐下來研究如何共同面對獸人，難道弗格森轉性了？還是弗格森已經完了，換了別人來執掌綠金國了？」

「不可能，雖說弗格森歲數已經很大了，但是他的身體還是非常健康，聽說去年這個時候他又冊立了一個王妃，這個歲數還有這個閒心，身體一定是差不了多少了。」巴戟天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徐長卿呵呵笑了「不是聽說綠金是宗教立國的麼？怎麼紅衣大主教還可以找老婆的？」

「聽說弗格森這個人一生最喜歡打仗，他的國家本來那麼小，可是就憑藉著那些層出不窮的猛將和強悍的軍事實力，才打下了這麼大的疆土。干到現在這個時候，他是不是真的還有什麼追求呢？飽暖思淫？欲，他已經功成名就了，才想這些事情也不算什麼了。更何況他的那些手下都是他的弟子，哪裡會有人提出反對意見呢？」

「是啊，綠金的確是咱們南大陸的一個奇跡，現在如果他也願意和所有人一起抗擊獸人的話，也許我們還真的有一線的生機也說不定。」

「其實綠金完全可以退出夢江北岸，然後憑藉著夢江天險足可以抗擊獸人了。畢竟就算是到現在，獸人也沒有水軍，他們面對夢江還是沒有什麼辦法的。」

徐長卿歎了一口氣，苦笑著搖搖頭「難道夢江沒有盡頭麼？他們完全可以繞過夢江，雖說距離遠一些，時間長一點，但是獸人五百年都能等了，根本就不會在乎這些時間，他們有的是辦法可以繞過夢江！更何況，他們沒有水軍又不是不會撐船，只要能擊敗鐵血帝國，就可以找到足夠的船隻，順利過江。現在這個形勢之下，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阻止獸人了。」

巴戟天慫了一下肩膀「對了，您說咱們蒼龍會不會也響應這一次聯盟呢？」

「會不會根本就沒有什麼用處，又何必在意呢？」徐長卿再次閉上了眼睛。

「為什麼？」巴戟天奇怪的問道。

「這件事情都想不明白麼？」徐長卿一直把巴戟天當成自己的接班人，所以不管什麼事情他都會耐心的教導一下「我們南大陸的事情太錯綜複雜了，比如綠金和鐵血帝國的仇恨，再比如綠金和拉尼魯帝國的仇恨，再比如咱們和眾神之地的矛盾，等等等等，根本就沒有辦法一一的說清楚。打仗這種事情，一定要非常的團結才行，我們本來就比人家差，如果軍隊之間還勾心鬥角的那還打什麼打呢？」

「不會這麼嚴重吧？」巴戟天有點不相信的問道：「大家各自負責自己的戰區，不和別人發生衝突不就好了？」

「根本就不是那麼簡單的，如果我們能贏當然是好事情，怎麼打都行；如果我們一直輸也無所謂，真的打急了也許還能放下過去的仇恨同仇敵愾一番；但是最可怕的就是協調，如果真的到了雙方僵持的時候，我們各部之間的協調由誰來做呢？誰願意聽從別人的命令，更何況那些人有可能還是自己的仇人，到那個時候我們才真的進退維谷。」

「原來是這個意思，照您這麼說的話，就算是現在所有人都派出代表會盟也沒有任何用處嘍？」

「當然了，我看就是連誰當盟主這樣的小事情也會吵翻了天的，誰也不會輕易的讓這個位置落到別人的手裡，可是咱們現在最需要的是時間，沒有時間一切都白搭，等他們吵出個結果的時候，恐怕咱們已經被趕進大海裡面去了。」徐長卿聲音低落的說道。

在這裡混了這麼多年，其實究竟是怎麼回事，誰又不明白呢？別說他們弄不出個結果來，就算真的弄出結果了，對整個戰局又有什麼樣的好處呢？心照不宣罷了。

天碭山是氣脈山的一條分支，就在聖都的附近，這裡景色優美，每年的春夏兩季都會有不少遊人來此出遊玩，不過現在已經到了這裡的雨季，雖然景色別有一番風味，但是已經沒有多少人有這個性質了，畢竟山色在美，也擋不住惴惴不安的心境。

不過在半山腰一處僻靜之處還是出現了一群人，這些人表面上也好像一群遊客，但是稍有經驗的人就可以看出這些人絕不是那麼簡單的。普通的衣著根本也就擋不住他們那種肅殺的氣質，一看就是久經戰陣的職業軍人。

不過今天他們不是來這裡遊山玩水的，而是負責保護身後涼亭裡面的兩個人，那可是蒼龍最需要保護的人。

他們也正在談論著雲石正在談論的事情，話題一樣，內容一樣，分析都幾乎一摸一樣「這麼說你也是這種看法了？我們根本就不可能結成什麼聯盟？」一個矮個子男人冷笑著問道。

另一個人正站在亭子的邊上，看著外面的一片雨幕，淡淡的說道：「其實我們都十分清楚，這件事情不管我們怎麼退讓，他們都不會打成什麼協議的？其實我們現在沒有什麼真正的仇人，只是百姓不喜歡眾神之地推廣的宗教，怨不得我們。可是那些人他們互相仇恨那麼多年了，怎麼可能輕易的放下這些執著呢？」

「說實話，他們都是信那個什麼造物神的，總是說什麼放下仇恨去除執念，可是真的能做到的一個人都沒有，只是不停地想著要更多的錢，要更多的權利，真是狗屁不通！不過你究竟是怎麼想的，能和我說說麼？」

第三十二章  雨中亭

「我能有什麼意思？現在我不是在這裡看景色麼？」書卷氣十足的男子背著手微笑著說道。

矮個子男人呵呵一笑「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我是說現在獸人鬧得這麼大，你可有什麼想法？」

「當然有了，我現在一定要抓緊時間好好享受一下人生，有這麼美麗的景色就一定不會放過，也許以後就是想看也沒有東西了，那時豈不是糟糕了？」

矮個子苦笑了一下「你用不著在我的面前擺出一副不問世事的樣子，這一套你還是回去給你夫人用吧，我們結交了幾十年，有什麼你能瞞得過我呢？」

「我何必要瞞你呢？」那男子一副奇怪的表情「現在的我很輕鬆，比二十年前還要輕鬆得多，這樣的生活才真的算得上是享受，我為什麼要裝腔作勢呢？」

「天下聞名的梁王許純，怎麼可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矮個子男人有點無可奈何。

「奇怪了，」許純依然滿面微笑「我倒真的想知道，天下聞名的梁王許純應該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就算不是扮豬吃老虎，也應該有顆不死的雄心吧？你已經醉生夢死了二十年，不管當初做過什麼，這份虧欠也都該還上了吧？我真的不明白，你現在到底想什麼？難道你真的要看著那些恆州系的將領們各自為戰不成？要知道他們能有今天這份成就，可都是你帶領他們取得的，現在你不是想親眼看著他們垮掉吧？」矮個子男人滔滔不絕的說道。

許純淡然一笑「費大老闆，我跟你說句實話好了。當年我之所以不願管那些事情，的確是有軍師的原因，那是我的心也覺得死了，再也沒有半分的熱情，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軍師要那麼絕情，為什麼要做的那麼決絕。不過現在我再也沒有那些想法了，這種生活真的很舒服，那些曾經的鼓角征塵都已經不再是我生活的中心了，他們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太遙遠了。我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許純了，我現在只是一個平凡的讀書人，心中都已經不再想著什麼國家天下，能想到的都是湖光山色，這才是真的舒服的生活。」

「你是說真的？」矮個子男人正是費無神，歲月雖然已經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些痕跡，但是總體來說變化並不大「那麼多兄弟都翹首以盼，等著有一天你能站出來主持大局，可是現在你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我真的不敢想像要是他們知道你現在的想法又能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這些年我一直故意躲著他們，能不見就不見，就是希望我可以慢慢的從他們的腦海裡面淡下去，直到有一天有我沒我都一樣才是我最想要的結果。」

費無神冷冷一笑「你覺得他們真的可以把你撇到一邊麼？」

「這一次他們祭奠軍師的事情，不也沒有通知我麼？我看他們應該可以獨自面對一切事情了。」許純淡淡的說道，不過臉上還是有點不自主的落寞。

費無神哼了一聲，慢慢地站了起來「你應該比我瞭解你的那些老部下，你不會真的以為他們不找你就是想和你劃清界限麼？這些人只是不知道你的真實情況，都不敢真的下手，我看他們說不定還真是在等待機會，一旦到了天下大亂的時候，這些人就算是再來一兩次聖都三變也會毫不在意的，對於他們來說，這世上真的有他們害怕的東西麼？」

許純慢慢的轉過身，他知道費無神說的是實話，那些人根本就天不怕地不怕，別說什麼聖都三變，就是血洗聖都也一樣幹得出來「費大老闆，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他們這些年不願意和你來往，我看和你的理由也都差不多，你們都無法面對，怕想起軍師來。不過當年古月天之所以要自殺，就是因為不願意把恆州軍毀在自己手上，要是他知道最後鬧到了這個地步，恐怕說什麼他也不會死的。不過最近我可是聽說各地的恆州系將領都在開始向建州輸送大量的物資和人員，每天通往建州的大路上都是人滿為患，恐怕他們已經商量好了要把建州當成最後的反攻基地，這才花費了如此力氣不停的幹這些事情。你想想，要是他們一切都準備停當了，他們會幹什麼呢？都不需要腦子想就能猜到，他們是絕不會讓你自己流落到獸人的手裡。按照這些人一貫的的想法和做法，他們絕對會不經你的同意就派人將你搶出來的，到時候你能怎麼樣呢？你真的以為他們在那個時候還能聽你的？到時候二十年前你能保住的人和事，便一定是絕對保不住了。如果你是真的還有什麼放不下的，那現在就要開始安排了，要不然等到了事情頭上，那就是你在想做什麼也晚了！」

許純連連苦笑「就像你說的，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們的個性。那些人說什麼要歸隱山林也好，消聲秘跡也罷，不過只是不願意受人管束，想當個逍遙之人。可是一旦有人喊出那句話來的時候，他們就一定會義無反顧的重出江湖，別說是為了什麼獸人，就是為了個上墳都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來，他們那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呢？」

「原來你是知道他們的，那你怎麼還要說這那樣的話呢？」費無神不解地問道。

「老費，咱們交往這麼多年，你是應該明白我的為人，我怎麼可能看著獸人橫行而作壁上觀呢？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我也在等！」

「你也在等？等什麼？對手自己斃？」費無神懷疑的問道，他也不是不瞭解眼前這個人，他說這種話怎麼聽都像是在敷衍。

「其實現在南大陸一片的混亂，咱們蒼龍有何嘗不是呢？所以只有獸人真的來了才有可能將一切的矛盾都深深地壓在地下，要不然就是做出什麼樣的佈置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場空罷了。以前軍師曾經說過，要想真的改變整個天下，就只能猛藥才有希望，現在的猛藥就是鮮血，當所有人都受不了的時候，大家才能真的好好做下來心平氣和的談，不然全是胡扯罷了！這五百年來我們身上的那些骯髒，也只能用鮮血才能洗淨，這一點你明白麼？」許純講話的時候，臉上忽然煥發出一陣神采來，那樣子讓人看了不由覺得詭異。

費無神有點發愣的看著他，半晌才說道：「你講的這些話，我曾經聽一個人說過。」

許純微微一笑「是軍師古月天吧？」

「不錯，他當時說話的時候表情就是你現在這個樣子，不過他說的更粗俗一點，他希望來一片屍山血海，只要那些東西才能使人們明白自己到底需要的是什麼！」

「當年我從嫁衣山上把他請下來的時候，他就說過這些話，我當時根本就不明白，還曾經以為那只是個瘋狂的念頭，當時一笑了之了。沒想到這些年回想起來，才陡然發現，這麼多人裡面竟然只有他一個人是清醒的，那麼長時間以前他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可惜的是當時除了他之外我們都不懂得。」許純有點無奈的說著「不過現在明白了牙好，總比一輩子不懂得強，至少我知道軍師從來也不是什麼瘋子，只是我們這些愚人看不懂他的想法罷了！」

「原來是這樣！」費無神長歎了一聲「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了他當初為什麼想要攻擊綠金，那時我還以為他就是個瘋子，想實現什麼統一天下的夢想，沒想到他竟然還有如此的深意，要知道是這樣，當初我是決不會攔著他的，要不然現在就是另外一片天下了。」

「那個時候我們都在想著自己的利益，誰能想到他竟然真的可以胸懷天下？再說我們都只是愚人罷了，看不懂他也算是正常的事情。」許純的臉色已經恢復了平常，講起話來臉上滿是似有似無的笑意。

「如此看來還真是的，當年我們都看走眼了！如果不是那麼多事情我們誤會了他，就不會搞到今天無法收場，他要是還在，獸人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許純輕輕歎了一聲，慢慢的站起身來，踱到了亭子邊上「獸人來勢洶洶，恐怕不日就會進入蒼龍了，咱們畢竟是他們永遠的敵人，打了五百年現在也該是分出勝負的時候了，只是我們的前途暗淡無光，一個不留神說不定就真的會亡國滅種，這件事情費大老闆還要早做準備，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顧忌不上。」

「我現在也是孤家寡人一個，兒子都不知道到哪裡去了，這麼多年連封信都沒有，說不定早就已經死了，現在跑與不跑又有什麼分別？只是你的拖累比較大，還不如早點到建州去，省的你的手下發瘋，鬧出不可收拾的結果來。」

「建州雖大，卻也容不下天下百姓，我要是都走了，他們又能怎麼辦呢？」許純忽然又有的說道，隨著他的話音，外面的雨忽然大了起來。

瓢潑般的大雨將天碭山籠罩其中…

第三十三章  自由的代價

現在的拉斯奧已經成了獸人的集聚之地，大量的部隊都向這裡匯聚而來，顯得到比之前斯內德軍團駐防在這裡時還要熱鬧得多，而大皇子馬裡奧也正在這裡召開第一次軍事會議，各路將軍元帥都向這裡飛奔而來了，他們都明白這次軍事會議的重大意義，誰也不敢遲到。

獸人的部隊本來一直都在向這裡集合，所以各部其實離得都比較近，大家都可以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到達拉斯奧，就連一直在失落之地的美克羅，可都風塵僕僕地趕來了，他也不敢不參加這樣的會議。

可是他離得畢竟比較遠，所以當美克羅到達的時候，會議已經召開了。他也沒有想到馬裡奧竟然真的不等自己就開始佈置下一階段的作戰計劃，也就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了。

沒有辦法他只好派人到裡面送信，自己只能在外面等消息，可是半天裡面也沒有動靜，他的心裡也就變得煩躁起來。

身邊的幾個副將都看出了他心情不好，有人湊到她的身邊說道：「元帥不要太介意了，咱們畢竟來得晚了，他們也許已經在裡面開始討論之後的計劃，所以傳信的人也不敢隨意的打擾他們，您還是稍安勿躁耐心等候吧。」

美克羅歎了一口氣，他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自己再怎麼說也是三個元帥之一，可是他連一點最起碼的面子也給自己，這也太過分了吧。自己的部隊現在剛剛才從失落之地出來，離這裡已經夠遠了，就是這樣當他一知道要開會的消息，便立即馬不停蹄的往這裡趕過來，也不過才完了一會罷了，你連這點時間都不願意等麼？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正當美克羅在外面胡思亂想的時候，那個報信的士兵終於走了出來，見到美克羅聲音冷冷的說道：「大元帥有話，你不尊將令，這種重要的軍事會議也敢遲到，所以命你馬上進去，報名而入！副帥，您請吧。」

這話就像是晴天霹靂一般，美克羅的臉色立即就變得像死魚肚子一樣蒼白，他的嘴角都開始不受控制的抽搐起來。報名而入，這是軍隊裡最大的羞辱了！

以前自己被他們欺負也就欺負了，誰讓自己的命不好是個那樣的出身，可是現在自己已經是副帥的身份，誰知道在這些人眼中竟然還是一文不值，對自己的態度也是一樣的惡劣，早知道是這種結果，自己又何必費盡心力做那麼多的事情，辛辛苦苦爭來了這麼個帶兵打仗的位置又算得上什麼呢？還不如就老死在萬獸城，過那種不見天日但是吃喝不愁的安穩日子，總也比在這裡受這些侮辱要好得多。

想到這裡，他冷笑了一聲，轉身就要往外走，身邊的幾個人一見這種情況立即跑上來拉住他問道：「副帥，現在是要到哪裡去呢？」

「當然是回萬獸城了，老子不伺候他們了，就算是回去被父皇責罰禁足一輩子，也好過受這樣的侮辱。」美克羅咬牙切齒的說道。

他的部將都是些粗人，也明白報名而入是個什麼概念，當下都覺得要是自己的主帥受辱他們也會臉上無光，一見主帥說出了這樣話，大家也都不再說話低著頭跟著他就往外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從旁邊閃過來一個人，一把抓住了美克羅的手臂，輕聲說道：「副帥絕不能一走了之，要不然就會授人以柄，到時候你就真的被人握在手裡了，人家想你怎麼死，你就怎麼死，那時應該怎麼辦呢？」

美克羅一聽這話也不由停住了腳步，他看了一下說這話的人，當下就皺緊了眉頭。這個人他是再熟悉不過了，是自己的親兵兼馬伕，名字叫做艾覺。

說起這個人來，身世更是令人拍案叫絕，和他比起來美克羅就像是金銀城裡出產的黃金一樣，純的不能再純了。艾覺的曾祖父就是個人獸雜種，祖父竟然是雜種之間的產物，到了他父親那一代更是做出了令人驚訝的事情來。

他竟然在機緣巧合之下和當時的公主一夜春風，公主後來珠胎暗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愛情，兩個人竟然毅然決定要生下這個雜種中的雜種，更還想著要天長地久，白頭到老。

可是獸人的忍耐是有限的，他們本來就已經不能容忍雜種了，現在更是一個雜種中的雜種，而且還是他們尊貴的公主生下來的，簡直就是皇族的奇恥大辱。獸皇的怒火是可以想像的，他的決定也正符合他一貫的性格，這樣的東西只要活著就會給皇家丟臉，所以都殺了了事好了。

結局也是可以想像的，艾覺的父親最終被活活燒死，而他的母親卻在最後的時刻活了下來，獸皇還是不忍向自己的女兒揮動屠刀，又不願她留在世上丟人，就在猶豫的時候竟然一口氣沒上來，去往極樂世界了。

新皇上任，一大堆事情等著他去處理，根本也就沒有閒心去管這種事情，等到他想起來的時候，艾覺已經三歲了。

新皇和公主是同父同母，感情自然也比別人親近許多，他對這件事有著自己的看法，自己老爹都沒有殺姐姐又何必由我來幹？於是睜一眼閉一眼算了，反正人早就丟了，也不在乎多丟一些，削了稱號貶為奴隸，不管再有什麼錯誤也就那樣了。

這位公主也不適用一般的人物，本來還想著要和丈夫同生共死，可是真的到了事情頭上，她不但沒有死，而且活得還非常頑強，當母親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慢慢長大才是最大的快樂，何必要死那麼蠢呢？

艾覺和母親相依為命，等到了七八歲的時候也順理成章的加入了奴隸大軍之中。獸人其實並不缺少奴隸，他們的人口增長的太迅速，如果不打仗那沒有幾年的功夫就會連糧食也不夠吃了，所以很多家庭就被孩子拖垮了，變成了有錢人的奴隸，這沒有什麼稀奇的。

不過這個女人的身份有點特殊，一到太后的忌日皇宮裡面就會傳召這個女人進宮，通常都是和皇帝一起吃個家宴，到底她是奴隸還是公主，這讓人摸不著頭腦，所以也就沒有人真的敢對他們母子怎麼樣。就這樣艾覺順順利利的成了年，然後又順順利利的進入了美克羅的府裡，當上了親兵兼馬伕，這倒不是他有什麼本事或者關係，而是其他人都不願意用他，又不能不用，就直接發給另外一個雜種好了，按照大皇子的話說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雜種用雜種正合適。

算起來美克羅和艾覺還是表兄弟，不過平時他們中間隔著太多級別，艾覺又好像不怎麼願意講話，美克羅根本不曾主意自己這個便宜表弟，可是今天艾覺忽然攔住了自己的退路，還說了那樣的話，倒讓他真的有點刮目相看的意思了。

不過美克羅胸中的怒火哪能是這麼兩句簡單的話就能安撫住的，不由冷冷的說道：「你這個大膽的奴才，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竟然敢抓住本帥的衣服，難道是想造反不成？」

艾覺並沒有表現出一點的害怕，他只是微微一笑「我這是在救你，他們早就想找個理由把你給除了，現在你自己把小辮子交到他們手裡，他們還不活剝了你的皮？」

艾覺說話的時候聲音雖輕，但是美克羅卻清楚的聽到了裡面的不屑。他不由惱怒了「他們就是想我死，也不會那麼簡單，至少我也是陛下的兒子。可是我想要弄死你卻簡單極了，你一定會死在我前面，這話你相不相信？」

「是麼？」艾覺的笑意更濃了「我看未必，你現在回頭看看，我要是猜得不錯的話，人家早就準備好了，只要你一上馬，就會有人直接把你抓起來。」

美克羅根本就不相信，不過他還是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下，就是這一眼竟然讓他剛才已經按耐不住的怒火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營門口果然多了一些豹族士兵，還有幾個虎族士兵也正在目不轉睛地看著這邊，這些人長相各異，但是眼睛裡面卻都閃爍著一種光芒，美克羅知道那是只有在看到獵物時他們才會流露出來的表情，他的心一沉自己怎麼會變成獵物了呢？難道馬裡奧真的想在這個地方除了自己，可是他實在想不出來原因何在呢？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我並沒有惹到他。」美克羅小聲的問了一句，現在他對艾覺的看法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隱約之中他認定了眼前這個人將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這個等你有命出來再說吧。」艾覺淡淡的笑著回答。

「現在我該怎麼辦？」

「人家讓你怎麼辦你就怎麼辦好了，不要爭辯，不要反抗，只要你能表現得很溫順，就足以在今天保住性命了。」

「可是以後呢？」

「過了今天你就自由了。」艾覺忽然講了一句美克羅聽不懂的話。

第三十四章  兄弟情深

馬裡奧的確有除掉美克羅的心思，這件事情他已經想了很久，雖說美克羅現在看來並沒有一絲能威脅到自己的意思，但是像這種人留著總會覺得是個禍害，人族也常常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個雜種心裡想的是什麼誰又能猜得到呢？

他故意找到了這樣的理由來羞辱美克羅，就是希望能將這個人給氣走，然後自己正好可以抓住這樣的理由將此人置於死地，反正美克羅並不受皇帝待見，違反將令還私自當了逃兵，處死他根本就不會有任何人說什麼，獸人本來就最看不起逃兵了，殺了白殺！

他一直都派科比亞盯著外面，剛才科比亞回來報告說，本來美克羅已經準備走了，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忽然又回來了，他不禁皺了皺眉頭，這小子運氣還真是不錯，就這麼逃過一劫了，不過以後的機會多得是，這一次算是他撿個便宜好了。

「來人，讓美克羅進來吧。」當他他聽到外面美克羅的聲音傳進來，便冷冷的吩咐了一聲。

不一會美克羅便垂頭喪氣的走了進來，他的樣子馬上就落進了很多在做將領的眼中，大家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心裡都不由連連冷笑，這個雜種果然是個廢物。

「美克羅見過大皇子，見過各位將軍，有禮了！」美克羅進來之後先是向所有人行了禮，然後就垂首站在中間，一言不發了。

馬裡奧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重重的哼了一聲「美克羅，你為什麼來晚了？你可知道這一次的軍事會議有多麼重要麼？難道你就那麼看不起我們這些將領，看不起本皇子麼？」

美克羅急忙行禮「我那有這樣的膽子？只是我的軍隊還在失落之地，離這裡有一些路程，不過一得到消息我就馬上趕了過來，不敢有半分的耽誤，可是還是來得晚了一息，請各位原諒！」

馬裡奧繼續哼了一聲「真是不知所謂！看到你我就覺得討厭，你這樣的人連路程都算不清楚，還想學人當副帥，真是可笑之極，算了退到一旁吧。」

美克羅不敢反駁，只好低頭退到了一邊，這才發現整個大帳裡面根本就沒有為自己準備椅子，只能強忍著氣憤，站到了一邊。

馬裡奧瞥了一眼他，看到美克羅倒霉的樣子，心中暗暗冷笑，轉頭對眾將說道：「各位對我們的計劃還有什麼補充麼？」

眾將全都搖頭道：「大帥神機妙算，設計的計劃可謂天衣無縫，我們完全贊同！」

馬裡奧輕輕點點頭「好的，那咱們就按照計劃行事。各位回到自己的部隊之後，立即開始準備，兩天以後咱們就全線出擊，將人族的部隊全都趕進大海裡面去！」

「是！」眾將都躬身施禮，應聲喝道。

馬裡奧滿意的點點頭「既然如此大家都散了吧，回去準備好了。美克羅你留下來，本皇子有事情要單獨和你說一下。」

美克羅心裡一陣緊張，不過既然大皇子已經說出話來了，他是怎麼也不敢反抗的，只好等著其他人都紛紛離開之後，才重新站到大仗中間「不知道大皇子有什麼吩咐？」

馬裡奧看了他一眼，臉上的神色竟然緩和了一些「來人，賜座！」

「在大皇子面前哪有我的座位，您有什麼事情就儘管吩咐好了，我一定竭盡所能去辦就是。」美克羅只想盡快的離開這裡，所以也不願意多做停留。只要站在這個地方，他就總覺得脖子後面發涼，心裡也沒有半分的安寧。

哪知道馬裡奧完全不是剛才劍拔弩張的樣子了，完全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你不是還在惱我吧？這件事你也不要怪我，你想想看不管怎麼說你也是來的晚了，雖然情有可原但是那麼多人看著，難道我還能因為咱們是親兄弟就什麼也不說了麼？別忘了，這些人可都是些征戰多年的將軍，他們經的多見的廣，什麼事情又能真的放在這些人的眼裡面？若我不嚴厲一些，他們表面上什麼都不說，但是心裡難免會想我們兄弟互相包庇，要是這種情緒影響到以後的戰事那就不好了，你說是不是？」

美克羅簡直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是打死他也想不到馬裡奧竟然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完全不知道用那個該怎麼回答，只好低頭說道：「大皇子這是哪裡的話，我是絕對不敢對您有半分不敬的，更何況只一次是我做的不對，您說的一點錯誤也沒有。」

馬裡奧呵呵笑道：「你真是明白就好！咱們這一次身上背負著的可是整個神族以後的命運，只要可以拿下整個南大陸，那就可以讓咱們從此無憂了！畢竟咱們神族在北大陸已經沒有多少生存空間了，現在這裡才是咱們唯一的出路，要不然大家都要一起抱著死了，這一點你可明白？」

「我明白！」

馬裡奧點點頭「那就好了，你明白事理就好了！這一次咱們傾國出動，父皇也指派了三個元帥來統領著這次的軍事行動。可是說真的，邪虎老元帥已經老了，他這一次只是來替你我壓陣的，而我們兩個人才是真正的主角，所以咱們才是整個神族未來的希望。」

「您才是我們神族未來的唯一希望，我何德何能敢於您平起平坐？我知道父皇的意思，他只是希望我來配合您的。」美克羅盡量表現的畢恭畢敬。

馬裡奧微微一笑「咱們兄弟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不過有一點你必須清楚，凡是大的功勞都必須是咱們親自立的，這才能不丟了咱們皇族的臉面，你說是不是呢？」

美克羅現在覺得渾身都不舒服，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寒顫也一個跟著一個不停的打著，他真的不習慣馬裡奧和自己這樣說話，與這個相比還真是不如他破口大罵來得痛快，可是嘴裡卻不敢不順著人家講話，只好說道：「有什麼您就吩咐我好了，我願意為您衝鋒陷陣。」

馬裡奧讚賞的點點頭「既然你有這個心思，那麼一切都好說了。剛才我的計劃你並沒有聽到，現在我就和你詳細的說一下，你用點心思好好的做。」

「全憑您的吩咐。」

「現在我們已經叩開了鐵血帝國的大門，只要血狼騎一到，咱們就可以長驅直入了，撕碎他們指日可待。不過我們真正的敵人卻並不是在這裡，而是咱們最大的仇人蒼龍帝國，你應該明白吧。」

「您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別著急，現在我就和你說。之後我會派出四個軍團閃擊奧力地區，爭取在你的軍隊到來之前就打通通向蒼龍的道路，等你的軍隊到了，你就可以直接進入他們的雲石高地，從這裡咱們就開始兵分兩路，由你來親自進攻蒼龍。」

「什麼？」美克羅沒忍住竟然驚叫了起來，他沒想到馬裡奧給自己的任務竟是這個「大皇子，您感謝您的信任，不過我的隊伍只有四個軍團，不到八十萬人馬，就憑這些想征服蒼龍，是不是太草率了？」

馬裡奧好像很滿意他的反應，滿臉笑容說道：「你別急嘛，我當然不可能只讓你帶著這麼點軍隊就和蒼龍人交戰，之前進攻奧力的四個軍團在你進入雲石高地之後，也歸在你的帳下，聽你的指揮，這樣你就有一百六十萬軍隊，足以應付蒼龍的反擊了，他們全國的軍隊加在一起也不過一百五十萬，你還有什麼可怕的？」

美克羅明白這是借刀殺人的計策，要是自己真的同意這樣的安排，那就太傻了，當下開始找借口，希望可以避開「可是蒼龍的人數眾多，他們名義上只有一百多萬軍隊，但是要是真的打起來，他們隨時都可以召集更多的軍隊…」

馬裡奧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聲音也變得有點不耐煩了「你不要總是誇大他們的實力，咱們也不是沒有交過手，要不是有個飛來城在那裡橫著，他們早就成了咱們神族的刀下鬼了，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不是害怕了吧？」

美克羅當然知道這是絕不能承認的，當下說道：「我決不是怕死，只是擔心事情做砸了，會給您丟臉，到時候我的生死是小事，但是影響了您的大計，我就成了罪人了。」

馬裡奧揮了一下手「這都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敢去就行了。何況我也不是要你帶著那些軍隊把蒼龍滅了，只是希望你可以給我們以後的行動打出一條通道罷了，所以不要有太多的壓力，只要用心去做就好了。再說你在失落之地的戰報我看了，很滿意，你的確是個能攻善守的人才，既然父皇把如此重任交給你我兄弟了，咱們就不能不進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這樣才能報答皇恩。而且困難越大，就意味著功勞越大，等以後你立了這樣的功勞，國內怎麼還會有人看不起你呢？這些事情，你可都要想清楚才好，要不是你我是兄弟，我又怎麼會把這樣的好處給你呢？」

美克羅現在已經沒有退路可言了，只好硬著頭皮說道：「既然如此，那一切全聽您的吩咐好了。」

「好，這才是我的兄弟，這才是皇族的子孫，等會你就不要走了，咱們弟兄兩個一起吃飯吧。」

第三十五章  血狼騎的氣勢

美克羅聽到這些事情哪裡還有心情吃什麼狗屁飯，只想馬上離開這裡，回到自己的地方去，正好還可以問問艾覺，他說自己要自由了，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還沒等他出言拒絕，外面就跑進來一個親兵，急急忙忙的稟告道：「報大帥，狼人的先鋒部隊到了。」

馬裡奧臉上神色一震，很是驚喜地說道：「竟然來得這麼快？有多少人，現在在哪？」

「只有兩百來人，就在大營的外面，這也是前哨傳回來的消息，邪虎元帥向您請示，我們要把他們安排在哪裡宿營？」

馬裡奧皺了一下眉，他也知道自己軍隊民族眾多，各族都有各族的規矩和習慣，不過只要說是打仗，大家都還是可以暫時放下一些東西，安然居住在一起的。可是狼人就是個類外，沒有任何人願意和他們居住在一起，就是離得近也會覺得渾身不自在，所以只要是他們的宿營地附近幾十里都不會再出現任何的神族宿營地了，這一直都是規矩。狼人對此到沒有什麼不高興的，他們甚至還很習慣這樣的安排，這些人不光目中無人的厲害，更是除了自己的部族誰也不相信，誰也看不起。可是這也就難為了一直負責後勤工作的邪虎，可是這個老油條也不簡單，直接就把難題扔給了馬裡奧，誰讓你現在是最高統帥呢？

「待本帥先去親自迎接一下，然後再說宿營地的事情吧。」馬裡奧也有自己的打算，等會先看看情況，然後再讓狼人自己選擇好了，反正不管他們選擇那裡，不用等到今天晚上，其他的部族軍隊也就會自己離開了，這有什麼好撓頭的。

倒是站在一邊的美克羅來了興趣，別看他也是皇族的人，更貴為皇子但是卻從未見過血狼騎的部隊是個什麼樣子，耳朵裡聽滿了關於他們的傳說，也還是不如親眼看看來的直接，當下說道：「殿下，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和您一起去迎接血狼騎呢？從小就聽說這支部隊的威名，但是從來也沒有親眼見過，我還是很好奇的。」

馬裡奧回頭看了他一下，微微一笑道：「好啊，咱們弟兄一起去，也算是給他們一個天大的面子。不過你可得有心理準備，這些狼人誰也看不上，誰的面子也不給，到時候他們要是得罪了你，你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美克羅也笑了「他們不給我面子當然無話可說，我無德無能算的了什麼？不過我是跟在您的身邊，狐假虎威一下，怎麼說他們也要給天下第一勇將大皇子您一個面子不是？」

馬裡奧苦笑了一下「你還真的說錯了，這些狼人自來就目空一切，他們要是泛起性子來，誰的面子恐怕也不會給。我這天下第一是咱們這些人封的，可是在他們的眼睛裡面，卻是一文也不值，他們只會關心誰是敵人，敵人在哪裡，任何敵人在他們的眼睛裡面都只是獵物罷了。」

不知道為什麼美克羅的心竟然一動，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東西，但是那念頭一閃即逝，什麼都沒有留下來「不會吧，狼人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們竟然連您都不放在眼中？這不是要造反麼？」

「要不是他們這些人對權力毫不關心，那早就造反多次了！而且我還敢說，如果他們真的有這個心思，那現在的皇族早就是他們狼人的了，咱們神族裡面雖然號稱五大主力，但是真正可以和他們較量一下的，沒有一個部族。」馬裡奧邊說便無可奈何的搖頭。這些狼人太令人頭疼了，他們不但是不合群，而且根本就不願意和任何人聯合對敵，不聽號令、隨意出擊的事情更是屢見不鮮，要不是他們真的可以做到百戰百勝，那麼這個部族可能早就像像人、獒人、猿人、忽律人等那些曾經強悍無比的部族一樣，被消滅乾淨了。歷任的獸皇都會以這些狼人為自己最大的威脅，也曾經爆發過各族以剿滅狼人為目的的戰爭，但是結果卻是狼人大獲全勝，各族慘敗而收場的，血狼騎的戰旗上面不單只有人族的鮮血，哪個部族其實也沒有落下過。不過好在狼人不喜歡權利，他們更不清楚應該怎麼治理一個多種族並存的國家，他們除了打仗之外好像對什麼也不感興趣，所以在經過多年的努力之後，狼人總算也被歸於到了神族的行列之中，但是除了打仗之外他們不需要負擔任何神聖帝國的賦稅和徭役，甚至他們不需要遵守任何刑律，狼人其實一直都游離在帝國之外。

對於其他種族來說這種事情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馬裡奧是下一任獸皇的法定繼承人，他不可能也像個普通人一樣思考問題，每當聽到狼人的時候他都不由自主的表現的有點憂慮，這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

相比之下美克羅可沒有這樣的感覺，他倒是真心實意的嚮往著這些狼人，對他來說那面血紅色的戰旗代表的只有勝利，對這樣的部隊他只有崇拜和敬仰，完全沒有別的感覺「咱們還是去吧，我會小心的，盡量不招惹他們也就是了。」

馬裡奧聽了這話忽然饒有深意的看了一下自己這個便宜兄弟，雖說自己並不喜歡他的出身，但是現在看來這個人也完全沒有要把自己扳倒取而代之的意思，他應該從心裡沒有一點想當獸皇的覺悟，這對於自己來說倒是個好消息，自己那麼對他倒真是顯得有點小肚雞腸了，也許應該對他好一點吧？不過這個念頭在馬裡奧的腦子裡閃了一下就馬上消失了，生在帝皇之家就不應該有什麼親情，更何況這個雜種和自己本就沒有任何親情可言，既然自己一定要當上獸皇，那就一定要撇開一些東西了，這不能怪我，只能怪你自己命太差了，下輩子做個普通人好了，當皇子不是那麼容易的。

兩個人各懷心事走出了營帳，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了不少人，都在向著狼人出現的方向張望著，那些人也都是只聽過狼人威名，卻從未親眼見過的，現在正好可以借此機會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可是更多的人已經忙不迭的跑進了自己的帳篷裡面，他們都是已經親眼見過血狼騎的人了，對他們來說這些殺神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可看性，而且看到他們所帶來的後果更不是什麼會讓人覺得舒服的事情，還是先躲起來的好！

馬裡奧不能躲開，他必須去親自迎接，雖說自己不可能和狼人扯上關係，更不可能讓狼人像其他軍團那樣效忠自己，但是只要不是敵視就已經很好了！

來的果然是支小部隊，隊伍前面也只有一面紅色的羽狼旗迎風飄揚著，那旗並不大，暗紅色的旗面上一隻長著銀色雙翼的青狼栩栩如生，旗子隨風不停的飄動，那隻狼便也像是活了一般，搖頭甩尾，彷彿隨時都會從旗子上掙脫下來，展翅高飛一樣，讓人不禁一陣陣的心裡發虛，這就是天下聞名的羽狼旗！

可是往下看時美克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這就是天下無敵的血狼騎？走在旗下的便是威名赫赫的血狼騎了，幾百名騎士清一色的騎著比他們還要高大的巨狼，每頭狼身上都披著一條血紅色的毛氈，這也是巨狼身上唯一的裝備了。每個狼騎士騎得巨狼都是他們的親兄弟，只有這樣才能做到心意相通，完全不用任何的工具就可以操作自如，單憑這一點就超過其他任何的騎兵太多了。

狼背上的戰士們長相都差不多，和其他的神族一樣狼的特徵幾乎都保留在臉上，他們的身上並沒有穿著什麼像樣的甲冑，只是在心臟和小腹等幾個重要的部位披著幾塊鐵片，而其他的地方則豎立著長而硬的狼毛，可以說是極其的簡陋。他們的腰裡都懸掛著長把的彎刀，不少人的刀把上面都纏著厚厚的布條，大約是彎刀已經用了一些年頭，所以才要想辦法重新固定一下，必然隨時都有斷了的可能，手裡或舉或扛著一條細長的普通竹製長矛，迎面而來時根本就沒有一點傳說中的威風，倒顯得極其懶散，真是像極了是一支由乞丐組成的部隊。

「這就是血狼騎？」美克羅真的無法掩飾自己的失望，其實那些從都沒有見過這支部隊的人幾乎在同時都產生了這樣的感覺「這就是一隻叫花子部隊，要是讓他們上陣，別說是打勝仗了，能不被敵人笑死就要燒高香了，太丟人了吧？從那邊往這裡來，竟然連個陣型都沒有，就像是一群在逃難的傻子一樣，這種部隊怎麼會有如此的威名呢？」

馬裡奧卻是連連冷笑「你還是見得太少了，連這部隊的真實氣勢都看不出來麼？」

「真實氣勢？」美克羅愣了一下「難道這樣的部隊還能有什麼氣勢？」

第三十六章  狼人兇猛

馬裡奧輕蔑的笑了，他終於開始對這個雜種有點放心了，連一支部隊的氣勢都看不出來，又能做什麼大事情？面對著血狼騎都敢撇嘴的人，這貨和傻子又有什麼區別，看來自己拿他來做自己的假想敵，真的是太高估這個人的能力了。想著這些東西，馬裡奧連普通應酬的話都不願意在和美克羅講了，他感覺和這種人多講一句話都是在自降身價，要是以後再傳出去，那自己的臉可就丟大發了，當下也不再和美克羅講話，對美克羅的提問也權當做沒聽到一樣。

「那是一種殺氣！」忽然一個聲音從美克羅的身後傳了過來，他馬上回頭看去，邪虎竟然不知在什麼時候也出來了，現在就站在他們的身後，可能是聽到了二人的對話，不由打了個圓場。

「殺氣？這也算得上是殺氣麼？我怎麼看著他們懶散的就快要從巨狼上掉下來了呢？」美克羅不服氣的說道。

馬裡奧直接轉過頭去，連看也不看一眼了，邪虎既然接了話茬，也不好意思就戛然而止，只好耐著性子解釋道：「皇子難道沒有發現今天這裡特別的安靜麼？」

「安靜？」美克羅愣了一下，之前光注意血狼騎了，根本就沒注意附近的情況，現在一聽這話他馬上就感覺到了異常。平常這裡可沒有這麼安靜，總會有一些小鳥、小動物之類的東西隨時出沒，可是現在不但一支動物的影子也看不見，就連平時叫個不停的小鳥現在也消聲密跡了，耳朵裡面除了風聲竟然再也沒有別的任何聲音。美克羅心裡一驚，他是明白這個道理的，野獸都會有特別的感覺，特別是對危險，大都會有與生俱來的感知讓，難道真的是這些狼人身上有那種傳說中的殺氣，才會讓附近的動物全都跑了？忽然他又想起一個傳言，據說血狼騎的大部隊一旦紮營，附近的動物就會成群結對的逃離那些個地方，就連獸人也大都受不了那種壓抑的感覺，就是這個道理。

想到這裡他不禁回頭看了一下附近好奇的獸人們，的確驚愕的發現了有些人臉色已經變得蒼白不堪，甚至身體也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只是那些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和那些已經久經大敵的才能保持得住，可是自己為什麼沒有這樣的感覺呢？

「果然是雜種，就連殺氣都感覺不到，真是廢物中的廢物。」忽然馬裡奧輕蔑的話音傳來，這倒還真是提醒了他，也許和這個還真是有些原因也說不定呢。

「邪虎老元帥，為什麼血狼騎會帶著這麼厲害的殺氣呢？」美克羅好像全沒有聽到馬裡奧說話似的，反而去問邪虎。

邪虎眼睛裡面也閃過一點輕蔑，但是嘴上卻還是很恭敬的說道：「您看到他們坐騎上面那塊紅氈麼？」

「看到了，有什麼特別的？」只是一塊暗紅的毛氈而已，怎麼看也不像是什麼法寶。

「那塊東西是他們祖傳的傳家寶！」邪虎依舊不緊不慢地說道：「狼人開始時是披著白色羊毛氈打仗的，打完仗之後便把毛氈鋪在地上直接在戰場上休息，一代代傳下來，白色的毛氈久而久之就變成了暗紅色的，想想看得有多少敵人的鮮血才會變成那種顏色呢？」

美克羅忽然覺得胸口有點發悶，呼吸竟然非常的不暢快，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緊盯在那些毛氈上面，恍惚間竟然好像看到毛氈上面的不是鮮血，而是無數或哀鳴或哭泣的靈魂，在不停的掙扎著，瞬間冷汗就打濕了後背，原來這支隊伍竟然還有這樣的故事。

狼人的行進速度並不快，並不長的路現在才走到馬裡奧等人的面前。但是當他們面對大皇子的時候，依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同，就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半點改變。一個看樣子是個小頭目樣子的狼人慢悠悠的走出了隊伍，用手裡的長矛點了一下馬裡奧的方向「你就是大皇子馬裡奧麼？」他的聲音有點怪異，讓人聽著就很不舒服，更何況話裡面竟然聽不出半分的恭敬。

還沒等大皇子說話，他身後的親兵就有人怒喝道：「混蛋，你竟然敢和大皇子這麼說話？難道是想死麼？」

那個狼人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眼神裡面滿是輕蔑「你是個什麼東西？」

「混蛋！老子是…」還沒等他說出自己的名字，那個小隊長身後竟然猛的飛出一支長矛來，直接就刺向了他的咽喉處。竹製的長矛看似並不尖利，其實並不然，那些都是狼山特產的鐵竹製成，就是和一般的鋼鐵兵器相比也毫不遜色，並且重量還要輕得多，正好適合投擲。

狼人的忽然出手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始料不及，大家還沒等反應過來長矛已經釘在了那個親兵的咽喉處，那個獅人連慘叫聲都沒有就直接摔到了地上，這時鮮血才像箭一樣從長矛的尾端噴射出來，然後又落回到屍體上面，瞬間便將他變成了一個血人。

「你們…」馬裡奧身後的一大幫親兵都在同一時間拉出了兵器，他們完全沒有想到這些狼人竟然這麼心狠手辣，只是一言不合就敢直接動手，這也太沒有王法了吧？

狼人好像根本就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一樣，只是他們的眼神裡面都充滿了輕蔑，剛才那個擲出長矛的騎士也只是一臉的得意看著對面，好像挑釁一樣微笑著。

這下子獅人們可受不了了，能守在大皇子身邊的都是皇族軍團的精銳，要論起打仗來，他們也從來不懼怕任何對手，現在竟然被狼人直接殺死了自己的同族，當然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眼睛立時紅了，這就要衝上去廝殺。

「住手！」就在一觸即發的時候，馬裡奧的聲音響了起來，一下子就讓場面暫時平靜了下來「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馬裡奧臉色變得鐵青，他也沒有想到狼人竟然敢在自己的面前殺人，這也太不給自己面子了。可是他也清楚狼人的能力，別看面前只有幾百人，憑自己的能力殺了他們也不算什麼難事，不過狼人最記仇不過，只要是他們的族人受到攻擊，這些人就根本不問誰有道理就會直接展開報復，現在這個時候怎麼可能任由這件事情鬧大呢？他們的身後就是狼人的大部隊，一旦事情鬧大，那對人族的戰爭就不需要再繼續下去了，內訌就足以毀滅整個神族。

「侮辱狼人者死！」小隊長面無表情的說道。

這一下馬裡奧也覺得怒火中燒了，這些該死的狼人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其實若是以單純的戰鬥力來說，五大軍團裡面狼人是最弱的，不但獅人、虎人、熊人可以在一對一的情況下輕鬆打敗他們，就是豹人也絕不會落什麼下風的。可是這是戰爭，不是流氓打架，更不是一對一的單挑，一旦要是上了戰場，四大軍團面對血狼騎就會完全失去優勢，他們的整體作戰能力強悍的讓人我無法想像，馬裡奧曾經親眼看見幾百人的狼人小隊輕鬆的就能殺死幾萬人的敵軍，然後愜意的坐在堆積如山的屍體上吃飯休息，那場面就像是個詛咒一樣揮之不去。

我必須要忍，為了能成就大事，必須要忍！狼人，你們等著好了，總有一天我會將你們連根拔起，就像那些被滅掉的種族一樣從這個世上消失，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想到這些馬裡奧緊緊地握著的拳頭忽然一下子放鬆了，他臉上的表情也慢慢的恢復了正常「我就是大皇子馬裡奧，你們是來幫忙殺人族的，還是來內訌的呢？」

那個小隊長冷冷地哼了一聲，好像早就預料到是這種結局一樣「敵人在哪裡？」

「往南一百里之外的奧利地區，你們去拿下來吧。」馬裡奧用手向南指了一下，咬著牙說道。

狼人小隊長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回身叫道：「弟兄們，咱們去打獵了！每個人殺一百個人族，殺不夠的人負責做伺候大家了。」說著第一個就衝了出去。他身後的狼人們也都嚎叫了一聲緊緊跟了上去，聲音尖利刺耳讓人不寒而慄，哪裡還有一點懶散的樣子？

剛才那個擲出長矛殺人的狼人卻並沒衝出去，而是直接衝向了馬裡奧這邊。馬裡奧一驚，不知道他想幹什麼，馬上就全神戒備，他身邊的人也都立即向這邊湧了上來，防止這個像是瘋子一樣的狼人會對主帥不利，可是那個狼人竟然眼看著前面已經是一片刀山槍海，卻絲毫沒有害怕的神色，反而更向前而來。

終於有幾個獅人忍耐不住揮刀迎了上去，那狼人卻還是一味的衝鋒。獅人也不管他是什麼意思，手裡的刀直接就砍了過去，眼看著刀就要砍到他身上的時候，他竟然直接就從狼背上竄了起來，在空中連續的折了幾個跟頭，才又穩穩地落回了狼背上，而那些想要阻止他的獅人已經都被甩在了身後。

第三十七章  心結

剛才還亂哄哄的地方，現在已經恢復平靜了，死的獅人屍體也被人直接抬走，留下的只有地上隱約可見的一灘鮮血，才能證明剛才這裡的確曾發生過一些事情。只剩美克羅沒有走了，他還沉浸在剛才的事情裡面無法自拔，之前的一幕幕不停地在他的眼前閃過，讓他都有點懷疑這事情是不是真的。

那個狼人的目標並不是馬裡奧，而是他自己的長矛，就在他閃過堵截的眾人之後，又衝了一段才忽然轉向，堂而皇之的拿起了地上的長矛，然後大搖大擺的走了，臨走的時候甚至還挑釁的看了一眼那些目瞪口呆的人們。

美克羅看得出馬裡奧快要爆炸了，就憑借他神聖帝國天下第一的名號也絕不會就那麼輕易地放過這樣羞辱他的人，但是讓美克羅沒有想到的是馬裡奧只是惡狠狠的看著那些狼人的背影，卻一直都沒有講話，半天之後，才猛的揮了一下手，帶著一幫人直接回去了。其他的人看到沒有什麼事情了，自然也不會在這裡逗留多久，也都紛紛的散去了，只剩下一個誰也不注意的美克羅還留在這裡，但是他這樣的人在中軍大營區域裡面誰又會在乎呢？反而沒有人打擾他愣愣地待在這裡，好像癡呆了一樣，也有一些人認為這個沒見過世面的皇子一定是被狼人的凶狠嚇住了，誰讓他本來就是個廢物雜種呢？

其實美克羅現在的心很亂，他都說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麼事情，，反正在一團亂麻之中他好像感覺到了什麼，又好像根本就什麼也抓不住一般，之所以要留在這裡，就是希望可以把那些零散的思緒整理到一起，可是這麼長時間卻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副帥，您真的在這裡，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咱們是不是應該馬上回營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美克羅的親兵終於等不及了，打聽著找到了這裡，一看自己的主子還在那裡發愣，不由著急的上來請示道。

「哦，」美克羅這時才清醒一樣，抬頭看了一下天色，果然已經夕陽西下了，便點頭道：「沒想到已經這麼晚了，咱們馬上起程回自己的大營去！」

在這個時候趕路其實並不明智，因為天黑以前是絕對趕不回去的，這就意味著他們必然要走一段夜路。大家是誰也不喜歡餓著肚子走夜路的，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自己的副帥在這裡就是個不受歡迎的人物，根本就沒有人招呼他們吃飯，就更別提留他們住宿了，好在今天的天氣還是不錯，不然就是暴雨連天不也得馬上啟程麼？

美克羅走在路上還是沒有什麼話講，一直都在考慮什麼事情一樣，其他人也不願意打破這種沉默，一行人就在漫天的夕陽之中急急的趕路而去。走了好一會，拉斯奧已經消失在視線之中了，天才終於完全的黑暗了下來，好在這條路是官道，還算平整，不然大家就更疲憊了。

「咱們還有多久才能回自己的大營呢？」美克羅終於思考完了，開始想眼前面臨的問題了。

「要是按照咱們現在的速度，明天早上應該就能回去了。」其實現在的速度應該不慢。

「算了，咱們又不是逃離了龍潭虎穴，何必這麼著急呢？傳我命令，大家找個平整的地方今晚就在野外宿營，明天一早再出發，明天中午前後就能回去了。」美克羅淡淡的說道。

親兵愣了一下，有點為難的說道：「可是在野外宿營會不會有什麼問題？畢竟咱們的人數不多，您的身份又尊貴無比，哪能輕易的在野外宿營呢？」

美克羅連連苦笑「什麼狗…尊貴身份，咱們只要不大張旗鼓的誰會知道？再說了現在這裡都已經被咱們控制住了，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的。大家從白天到現在連飯都沒有吃，要是在連夜趕路，哪能受得了，就在這裡休息一下好了，也弄點飯吃，本…我也餓了！」他差點才說出了自己真實的心裡話，自己這個身份就是個狗屁，人家拿自己當人自己才能算得上是個人，不然的話，連個屁可能都算不上。反正自己接受了一個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早晚都是死罷了，又何必在乎早還是晚呢？

「是！」其實親兵也就是做個樣子，他們早就不想趕路了，就盼著主帥能說出這樣的話，現在隨了心意還有什麼不好的，當下一幫人高高興興開始忙合起來。他們正好走到了草原和丘陵的邊界地帶，想找個適合宿營的地方簡直易如反掌，大家也都是在獸人的軍隊上混了不止一天兩天，野外宿營這樣的事情正是輕車熟路，一會功夫就弄出了幾堆篝火又收拾出了一大塊平整的地方，甚至還用樹枝和亂石搭出了一段簡易的防護牆。看到這些事情已經做得差不多了，便把美克羅安排到裡面休息，其他人又忙著去打獵，解決晚飯的問題。

「你們去打獵吧，艾覺留下來陪著我就好了。」一直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終於想起了艾覺，也許這個人可以幫助自己理順一下那些紛亂的思緒，不過他能不能相信，這倒是個大問題！

艾覺聽到這個命令之後，表現的非常正常，可是當其他人紛紛離開之後，他卻徑直來到了美克羅身邊坐下，雖然沒有開口但是眼睛卻目不轉睛的盯著美克羅。

美克羅本來也想用這樣的方式對待他的，但是現在被人家搶了先機，自己反而陷入了被動，一時有點拿不出什麼更好的主意了，當下咳嗽一聲，才慢慢說道：「你究竟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想幹什麼呢？」

艾覺一下子笑了「我有點不明白你的意思，更不知道我幹了什麼讓你覺得不舒服的事情。」

「我是問，你為什麼要幫我呢？」美克羅也覺得自己問得很奇怪，於是轉換了一種新的問話方式。面對聰明人，還是直截了當的好，轉太多彎反而不是什麼好辦法。

艾覺的笑意更濃了「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只是為了自己才這麼做。」

「什麼意思？」

「你的出身和我的出身都差不多，所以在你這裡當差，我還能自由一點，過得雖然談不上多好，但是也談不上多壞，我過的很滿意。可是如果你被人幹掉了，那我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也要被人拉去給你陪葬，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現在還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艾覺說的很輕鬆，但是在美克羅聽來卻是有點沉重。他沒有瞎說，對於這樣出身的人來說，給自己的主子陪葬是在普通也不過的事情了，可是當面聽到他能這麼直接說出來，還是覺得有點不怎麼舒服。

美克羅想了一會，覺得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艾覺都不可能把自己當成對手，反而他現在還是要靠著自己才能繼續過上這樣的日子，這一點很重要，至少可以保證艾覺的可靠性「你願意幫助我麼？」他問得很奇怪，但是也很正常，總不可能直接問人家你願意幫我幹掉那些王八蛋麼？要是他背叛了自己那怎麼辦？

「那得看幹什麼，如果還是養養馬站站崗這些事情，有的是人會替你去做的。」

「那你不幹這些事情，又想幹什麼呢？你認為你除了養馬還會些什麼呢？」美克羅還是一語雙關。

「我會的事情並不是很多，但是我的確是你現在最需要的人。」

艾覺的眼睛裡面一直閃爍著一種光芒，美克羅甚至從中看到了跳動的火焰，他的心也不覺跳動得更快了「你認為我現在需要什麼樣的人呢？」

「很簡單，你現在最需要一個可以幫助你渡過眼前難關的人。以後最需要的卻是一個幫你實現夢想的人，你的夢想需要一個可以絕對相信又有絕對能力的人才能幫助你實現，我敢說你找到了，只是我也想問你，你敢用我麼？」艾覺的眼睛更亮了，在閃動的篝火中閃爍著奪人魂魄的光芒。

「我憑什麼可以相信你？」美克羅雖然嘴裡問出了這樣的話，但是他的心裡已經認定了眼前這個人，從那閃爍的眼神之中他好像忽然看到了自己。

「很簡單，咱們的出身幾乎一樣，咱們的經歷也不可能會差了多少。」艾覺臉上的笑容依舊，說起這些話的時候也沒有任何時候收起過笑容「雖然你出身在皇宮之內，貴為皇子，不過那只是虛名罷了，你受到的苦楚應該比我還要多得多吧？我其實比你幸運，因為我還有個母親，她雖然已經不是公主了，但是還是沒有什麼人敢欺負她，當初她活著的時候也沒有多少人欺負我，就是這個道理。但是你連個母親都沒有，要不是你還有一個長的像人族的哥哥在，拿我敢打包票，你早就被他們弄死了。」

第三十八章  魔鬼般的微笑

艾覺的話就像是晨鐘暮鼓般在美克羅的腦海裡面一下子炸開了，甚至將很多美克羅已經封存在心底最深處的回憶都連帶著炸了出來，清晰的出現在眼前。

「不准欺負我弟弟！你們衝著我來好了！」一個男孩邊用自己瘦弱的身體護住身下的另一個強壯的獅人男孩，邊大聲的叫道，而他們身邊是七八個獸人正拳打腳踢，聽到他的話他們的拳頭更重了！那放肆的笑聲就算在今天，依舊清晰的迴盪在美克羅的耳邊。

「哥哥，你疼麼？」獅人孩子用手手輕輕的撫摸著人族孩子流著鮮血的嘴角，每一下都會令人族孩子的臉上抽動一下，但是他還在微笑著「不疼，弟弟用手一擦，我就全好了！」對，就是那種笑容，也只有那種笑容才讓美克羅知道這世界上還有溫暖，還有親情，更是這種笑容才讓他能在以後無數個孤獨的絕境中，勉強的活下來，他知道只有活著才有可能再見到那種笑容。

「我願意用我的命來換他，為了我的弟弟我願意到人族去當臥底，不過我要他過一個皇子應該過的生活，一生無憂！」一個人族的青年男子傲然地說著，他的身邊還跪著一個滿臉眼淚卻只會緊緊抓住他衣角的獅人少年。

「你考慮好了麼？當臥底不是短時間的事情，有可能你會死在他們那裡的。」一個威嚴的聲音從他們頭上傳來。

「我會死在人族，有生之年絕不會活著回到萬獸城！」青年決絕的說道。

「哥…」獅人少年除了流淚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那是美克羅天空崩塌的時刻，就是事隔這麼多年，每每想到這些他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淚流滿面，從那天起他再也沒有見過哥哥，直到很多年之後他得到了哥哥死去的消息，可是那天他竟然沒有流一滴眼淚，因為就在哥哥離開的時候他便明白，絕不可以在這些王八蛋面前流淚，因為哥哥會為此傷心的。

「夠了！」美克羅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他的臉上還有淚水，表情卻異常的猙獰，他的耳朵裡面全是那些放肆的笑聲，那是揮之不去的詛咒！

他瘋狂的叫道：「不准你提我的哥哥！不准任何人提我的哥哥！」說著伸手就抓住了艾覺的衣領，他的力氣忽然變得很大，直接將艾覺提離了地面，拽到了自己的眼前。

艾覺臉上的笑容並沒有一絲的停滯，不過他眼睛裡面閃爍的東西越發的明亮了「你是覺得對不起你的哥哥還是覺得他根本就不配在被人提起呢？就好像那些人說的一樣，他是整個神族最大的叛徒，在最後的時刻背叛了神族呢？」

美克羅就像是瘋了一樣的喊道：「你他媽的給我閉嘴！我的哥哥絕不會是神族的叛徒，他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

「誰知道呢？」艾覺就像是鬥氣一樣淡淡的說著。

「我知道！我知道！」美克羅大聲的叫著，手還猛烈地晃著。

艾覺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在空中搖晃著，臉上還是一副笑容「你自己知道有什麼用處呢？難道就憑借現在的你，能將你哥哥的名聲扭轉過來？能讓那些害死你哥哥的人都得到他們應該有的報應麼？能讓那些從來都沒有把你們兄弟兩個當成人的王八蛋，都扔進十八層地獄麼？」

美克羅的手忽然一鬆，他好像也沒有想到艾覺能講出這樣的話來，不由得後退了兩步「我…我哥哥是自殺的，他…」

「你是不是想說他沒有仇人？但是你想沒想過，他本來可以不去的，但是為什麼他要自己去那麼個地方，做那些事情？是誰把他一個皇子逼到了那個地步呢？」雖然艾覺還是在笑著，但是他的話就好像刀子，每一句都刺中了美克羅的心上。

美克羅苦笑了一下，幾乎是帶著哭音說道：「是我連累了他，是我！」

「不是你，」艾覺的聲音猛的提高了，他臉上還有笑容，但是卻顯得有種說不出來的陰森和猙獰「是他們，是那些王八蛋，是他們處心積慮的就是想要害死我們這樣的人，才最後一步步的將我們逼到了牆角處。要不是我們那些至愛親人的捨命保護，我們都早就死了！我們都是該死的雜種，可是老天爺在和我們開玩笑，我們這些最應該死的卻還是好好的活著，可是那些比我們更應該活著的人卻都被我們連累死了，你說我們這樣的雜種除了能害人，還有什麼用處呢？」

美克羅有點癡呆的看著眼前的艾覺，慢慢的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著氣，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是了，哥哥就是自己害死，當初要不是自己被人抓住了痛腳，實在沒有辦法，哥哥又怎麼會弄到現在這個地步，他應該活著，而自己這樣的害人精卻早該死了，這算什麼他媽的宿命！

「我是應該死的，我是應該死的，我哥哥應該活著，他應該好好的活著！」他喃喃自語地說著。

「不錯，我們這樣的人都要應該死，活著根本就是老天爺在耍咱們！」艾覺慢慢的說道，他是在笑著，但是在美克羅的眼中那笑容就好像帶著惡魔的印記，看在眼裡心中卻是無比的寒冷「你說老天爺為什麼瞎了眼呢？他為什麼要把我們這種廢物留下來呢？難道就是希望我們繼續的受苦，繼續的害人，難道說這才是咱們這種禍害的宿命麼？」

「不是，不是，不是！」美克羅一聲比一聲說的肯定，一句比一句聲音響亮「我們活下來就是要報仇，就是要他們付出代價，就是要他們從此之後再也不敢小瞧我們這些雜種！我們是雜種不假，但是我們也是可以要他們命的雜種！」

「不錯，你說的不錯！」艾覺忽然降下了聲調，恢復了平靜「你通過我的考驗了，我決定現在開始我將全力的幫助你，完成我們心中最高的夢想。」

美克羅也好像忽然清醒了一樣，他立即就從剛才那種瘋狂的狀態裡面擺脫了出來，他非常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幾乎不敢相信剛才自己竟然被這個人在幾句話之間就點燃了，甚至毫無保留地說出了自己壓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這個人太可怕了！

「你究竟是什麼人？」

「艾覺呀，難道你忽然就不認識我了麼？」艾覺淡淡的回答道。

「你為什麼會是這樣一個人呢？你來到我的身邊已經很久了，為什麼以前我從來也沒有發現你竟然是這樣的人呢？」他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人，越看越覺得陌生。

艾覺連連冷笑「我要是每天都是一副要報仇的樣子，那早就死了很久了，你不是也一樣麼？咱們都不敢在別人面前暴露自己真實的面目，就是想找個可以反轉一切的機會麼？」

美克羅想了一下也笑了「有些事情我壓在心底很多年了，從不敢和任何說一句，就是害怕他們會出賣我，可是沒想到就在我的身邊竟然就有志同道合的人，說起來真是覺得有點可笑的感覺。」

「我們都是死人，只要記住這一點就沒有什麼可以阻擋我們的人和事，我們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可是我們應該怎麼做呢？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這件事情，但是卻怎麼也沒有一個好計劃。我想過刺殺他們，但是就這麼讓他們死了也太便宜他們了，我要他們也承受我曾經承受的所有苦難，我要他們也嘗嘗生離死別，也感受一下絕望的滋味！」既然已經說破了，就沒有什麼可隱瞞的，至少現在美克羅已經完全的相信眼前這個人，他們有共同的出身也有共同的敵人，這已經足夠了。

「你說的不錯，我之所以以前不說就是那時機會並不成熟，說了也沒有任何用處。可是現在不同了，我們的機會終於來了，我們可以開始自己的第一步，然後慢慢的實現我們的夢想。」

「怎麼可能？我怎麼不知道有什麼機會？」美克羅搖搖頭，忽然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你之前說我馬上要自由了，是不是就是你說的機會呢？」

艾覺滿意的點點頭「我早就說過你是個聰明人，可是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聰明應該放在什麼地方，你還真是沒有讓我失望。」

「可是你不覺得可笑麼？我的自由是用我的生命來換的！馬裡奧只給我一百六十萬軍隊，常備軍只有一半不到，其他的都是預備役，憑借這些人我們怎麼可能征服蒼龍？一個弄不好就會被他們一口吃掉的。」

「哈哈哈…」艾覺仰天大笑「你還真是有意思，怎麼不反過來想想呢？」

「反過來想想？」美克羅皺緊了眉頭，忽然他的眼睛亮了一下「難道你是說讓我們和人族聯合？」

艾覺也皺了一下眉，他沒有想到美克羅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我們的實際情況是就算我們想聯合，人族也絕不會相信我們的。不過借刀殺人的事情又不止他們會做，難道我們就不會麼？」說話間他魔鬼般的微笑便深深地印在了美克羅的心上。

第三十九章  反擊第一戰（上）

盧森是因扎吉軍團的一名千人長，這一次奧力地區的防務都在他一個人的身上，雖說這個人的官職並不高，但是因扎吉親兵衛隊長的出身還是讓他顯得與眾不同，他帶的軍隊戰鬥力很不錯，在同建制的比試當中也算是佼佼者，所以這種地區性的防務也就交給了這樣一個千人隊來完成了。

奧利地區就在雲石高地的腳下，大家對立的時候這裡曾經是軍事重地，老百姓本就不多，倒是軍事堡壘比比皆是。可是自從當年鐵血輸了那一場大戰之後，一切就都變了樣子，奧利地區成了真正的緩衝地帶，別說駐軍了，就是當年那些軍事堡壘都一一拆了，只留下了一些殘垣斷壁供人們追憶，這裡早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和平地帶。可能就是這個原因，二十年來從各地前來的百姓也逐漸多了起來，大家來此處的原因各不相同，不過目的是一樣的，就是這裡要比很多其他的地方管的鬆一些，而且沒有戰爭，日子也就相對的舒服一點。

就算是這樣，整個奧利地區也沒有多少人，加在一起也不過幾萬百姓，早在獸人第一波打擊開始就有不少人自動離開了，所以遷移這個地方並不需要更多的人馬，來一個千人隊足夠用的了。今天也是最後一批百姓撤離的日子，開始的時候還真有一些人不願意離開，他們也捨不得已經開墾出來的土地和建設不長時間的家園，但是隨著獸人閃電一般的攻陷了拉斯奧，大家終於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沒有人願意留在這裡等死，和財產相比還是性命比較重要一點。

盧森開始的時候還在頭疼，總有一幫人說什麼也不願意離開，可是馬上一切就變得很順利，再也沒有一個人說要和自己的家園同生共死了，真到了要命的時候，誰也不傻！看著那些老百姓紛紛離開的時候，盧森終於長出了一口氣「再去看看，城裡還有什麼人麼？」說是叫奧力城，其實也就是個大一點的鎮子，四周連城牆都沒有，也就仗著這裡太平，所以平時的時候也不會有人提議費力修建城牆什麼的，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可是到了現在，後悔也沒有任何用處了。

「早就看完了，現在的奧利已經是做空城了。」身邊的一名百人長回答道：「這些老百姓也真是的，平時和他們磨破嘴皮子也沒有用，動不動就說要和家園共存亡，可是現在真的到了共存亡的時候了，真就沒有一個人能陪著這座城同生共死，還真是可笑啊！」

盧森笑了一下「你也不能這麼說，要知道當初這裡可沒有什麼百姓，都是士兵或者是退役的士兵。可是後來來的老百姓都是因為這裡太平，土地又多，賦稅還少，是個三不管地區才跑到這裡謀生活的，就算是他們過得不錯，這裡畢竟也不是他們的家鄉，沒有那麼強的歸屬感，跑起來也沒有任何的負罪感，所以不能說咱們鐵血帝國的人都是軟骨頭。」

「我當然知道咱們國人不是好欺負的了，別人不說，就是咱們那可是個頂個的漢子，站起來是坐山，倒下去也是條嶺的漢子！」那個百人長是憑借軍功才一步步升上來的，所以一講話就喜歡表白自己和自己的部隊有多麼強悍，這早就成了他的口頭語。

盧森點點頭「但願如此吧。現在咱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沒有必要在這裡繼續下去了，通知弟兄們他們也撤吧，回去向上面交令！」

「是！我馬上去通知大家！」百人長領命而去。

盧森轉過身看著身後已經空空蕩蕩的城鎮，心裡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仗打的真憋屈！北方的地形不適合騎兵作戰，放棄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哪些地方戰略價值不大，獸人全搶了去也沒有用處，可是拉斯奧丟的太輕易了！斯內德統帥那麼多人馬，還佔著天時地利竟然連一個照面都沒接住就全軍覆沒了，他的能耐還真是讓人失望至極，不過那些也都是步兵的事情，和自己沒有多少關係，盧森最失望的是現在的局勢。

獸人的軍隊根本就沒有開始行動，我們自己就不停的後退，這算是怎麼回事呢？難道我們鐵血帝國揚名天下的騎兵連打一仗的勇氣都沒有麼？我們這些年的訓練和征戰所積累下來的經驗難道一點用處都沒有？獸人是不是真的那麼厲害，是不是刀槍不入，難道我們手裡的傢伙都是假的？這樣不停的後退什麼時候是個頭呢？現在我們還有很多的地方，可是以後呢？這樣無休止的退下去難道最後要退到海裡面去才行？想著這些事情他不禁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要燃燒起來了，這簡直是對鐵血軍人的侮辱。

「千人長，前面的斥候兄弟有發現。」剛才出去的百人長，急急的跑了回來，臉上全是興奮。

「看到什麼了？」盧森皺著眉頭問道：「難道還有老百姓沒有離開？」

「不是，我們發現有一支獸人的騎兵正向咱們這邊趕過來了。」

「什麼？」盧森愣了一下，馬上也興奮地問道：「有多少人？從哪個方向來的？」

「就從拉斯奧的方向過來的，大約是有二百人左右，從旗幟來看應該是血狼騎。」

「血狼騎？媽的，還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這裡能碰到血狼騎，還真是有點意思。」盧森臉上的肌肉不自覺的跳動了一下，這是興奮的表現。血狼騎的名字太響亮了，幾乎可以說只要他們出現，就代表了勝利，只是這麼多年已經沒有交手了，他們還有沒有能力還真是個問題。當年這支部隊手上沾的人血是最多的，他們是所有人類的最大仇敵，當年他們取得過太多的勝利，甚至一提到他們的名字就會讓人族的士兵望風而逃。

可是那些事情都已經是五百年前了，這五百年血狼騎只剩下傳說，卻不停的激勵著一代代人想要親身和他們交交手，看看到底那些傳說有多少水分？鐵血帝國的騎兵一直也是以打敗血狼騎為標準建立的，甚至他們曾經的標誌就是一個持刀殺狼的勇士，只是過了這麼多年有些記憶已經淡忘了，可是當真的面對血狼騎的時候，只要是軍人都會產生一種狂熱的情緒，打敗他們名垂青史，這種誘惑太強烈了！

「娘的，咱們竟然中了頭彩，沒想到全國這麼多軍隊是咱們最先碰到血狼騎的。」百人長興奮地說道。

盧森點點頭「說的不錯，這是老天爺給咱們掉下的餡餅，這麼好的機會咱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你馬上組織斥候去盯著狼人，隨時向我回報情況，然後把所有的百人長都叫過來，咱們馬上開始安排戰術。這一次咱們一定要打場漂亮的仗給軍部那些人看看，到底咱們和獸人能相差多少呢？」

隊伍之前就已經集結了，所以百人長們很快就集中到了這裡，大家都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能碰到血狼騎的小隊還真是間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咱們這一次是碰到了，兵力五比一，要是讓他們跑了那可就算是丟人了。不但咱們要贏，而且要將這些畜生全部干死，一個不留，給那些在拉斯奧殉國的弟兄們報仇！」

「您就下命令把，咱們怎麼打？弟兄們一聽說這個消息都坐不住了。」

「士氣挺高，這是件好事，不過咱們也不能太大意，畢竟咱們面對的是血狼騎，他們的名聲超過我們太多，一定不能大意！而且咱們現在天時地利都佔全了，還是以逸待勞，所以我命令絕不能放過一個狼人，一定要將他們的戰旗奪下來，讓那些不可一世的獸人好好看看，不是只有獸人才會打仗，咱們鐵血帝國的軍人也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我看分出四個百人隊，各埋伏在這兩個小山包的後面，等他們的軍隊全都進入包圍圈之後，直接就把門關上，我親帥其他弟兄從正面突破他們，咱們來個關門打狗如何？」

「是，全憑您的吩咐，咱們馬上就開始準備！」

盧森鄭重的點點頭，沉聲說道：「各位，自從開戰以來，我們處處受制，連連失敗，丟了多少地方已經快要數不過來了吧？人家都說咱們鐵血軍人都是些外強中乾的貨，因為除了會逃跑我們就再也不會別的事情了。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每次聽到我都覺得心如刀絞，這是對我們這些人的侮辱，所以我們必須要打贏這一仗才能將我們掉進坑裡面的臉撿回來。我希望大家可以奮勇殺敵，把這一仗當成我們鐵血帝國反擊的第一戰，你們敢麼？」

「願和將軍一起同生共死，死不後退，殺光獸人，揚我國威！」

「好，我知道你們都是好樣的，那咱們開始吧。殺光獸人！」

第四十章  反擊第一戰（下）

狼人在平時趕路的時候總會顯得懶懶散散，不管多麼緊急的情況他們都不會放棄自己的習慣，不過只要敵人一出現他們就會馬上變成另外一種人，據說追擊敵人的時候他們可以幾天幾夜腳不沾地，一切生活都在狼背上解決，當年就有一個人族皇帝是這樣被他們殺死的，當時狼人追了六天，可是打起仗來的時候卻還是精神百倍。

狼人自然有狼人自己的解釋，就像是他們認為平時的趕路也算是休息的一種一樣，不管有沒有人可以理解，他們自己清楚就好了。獸人裡面名氣最大的就是狼人，可是最神秘的也正是他們，因為除了本族的人之外根本就沒有別的種族可以混在其中，再加上他們一貫表現的目中無人，所以更不會有人喜歡和他們接近，這也就造成了一種現象，其實大家都明白狼人是靠什麼在打仗，而且還能戰無不勝，這東西就是獸人都不明白，更何況五百年也不和他們打交道的人了。

盧森犯了一個大錯誤，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些什麼樣的戰士，就按照普通的思維來設定戰術，這簡直就是在找死，因為在狼人的眼中這些人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白癡和無聊，雙方還沒有交手，一切就都明瞭了。

「獠牙，我問到了人族的氣味，他們應該就在咱們的正前方，不過好像在左右兩邊還設下了埋伏，看來是想咱們自投羅網啊。」一個青年狼人對著他們的小隊長笑嘻嘻地說著，他們在順風的時候完全可以靠鼻子聞到幾十里外的味道。

叫做獠牙的小隊長冷笑了一下「我也聞到了！這些人族真的很蠢，他們竟然以為可以用千人左右就能將咱們一口吃下去，我倒還真的想看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呢？」

「一定是咱們許久沒有和他們交手，讓他們忘記了我們的厲害，所以才敢這麼輕視咱們，不然就憑著咱們的名聲，他們也應該早就落荒而逃了。」說著一個狼人哈哈大笑起來，不少人也都跟著呲出了冷森森的尖牙利齒。

獠牙也大笑著點頭「那咱們現在就好好教教這些愚蠢的人族，以後看到血狼騎馬上逃跑才是最好的辦法，其他的路都是自取滅亡。」話一出口便在狼群中掀起一陣應聲，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都不要笑了，現在也不是高興的時候，等會咱們殺光了這些人族再說別的好了。」說著獠牙抓起了自己的長矛，往空中一舉「狼族戰士，跟我殺啊！」便第一個衝了出去，直接殺向了奧力城的方向，身後的狼人也都紛紛舉起自己的長矛，嘴裡也發出尖利的長嘯聲。一瞬間這兩百人便爆發出沖天的殺氣，那氣勢根本就不是普通獸人部隊能相比較的，這才是狼人真正的實力！

盧森也聽到了那淒厲的叫聲，他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一陣心悸，然後隱隱的擔憂便跟著襲來「這真的是二百人的小隊麼？怎麼會有如此的氣勢呢？」他的聲音都變得有點顫抖，雖說現在自己是佔有絕對優勢的一方，但是卻怎麼也無法抗拒那種從心底泛起來的恐懼。

「絕對沒有錯，我親眼看見他們，只有二百人的。」百人長的語氣堅定，但是他的聲音也開始不自主的顫抖起來。

「不好了，他們根本就沒有攻擊咱們，而是直接奔向咱們在左翼安排的伏兵去了。」忽然有人驚叫一聲。

盧森也是大吃一驚，急忙跑到前面看去。果然，狼人根本就沒有在乎正面的自己，而是直接就向左翼撲了過去。

左翼只有二百名士兵，人數相當，他們全都趴在土坡的後面，正等著敵人自己走進包圍圈再從他們的屁股後面殺過去呢，沒想到狼人直接殺到了，事出突然大家都沒有防備，一瞬間就全都亂了。

狼人騎兵也的確是太厲害了，他們騎得巨狼從外表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不一般的狼要大一些罷了，但是真的一衝鋒起來才知道，這些畜生可比戰馬要好用的多。他們都是狼人的後代，除了樣子像狼以外，其他和狼人沒有什麼大的區別，他們絕對知道什麼時候該慢什麼時候該快，什麼時候應該輕得像狸貓，什麼時候應該重得像老虎，所以剛才還慢悠悠溜躂的巨狼，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指令便直接沖了起來，閃電一般就直接刺進了左翼的陣地，那個被當做掩護的小小山坡根本就無法阻擋住他們輕快的腳步，一般的巨狼只需要兩步就可以跳上山坡。

埋伏在左翼的鐵血騎兵，為了更好的隱藏自己全都沒有騎馬，他們把坐騎全都牽到了土坡的下面，本來是想著等會再上馬衝鋒的，可是現在再想上馬作戰卻比登天還要艱難了。這一下可便宜了狼族的騎兵，他們手裡的長矛閃電一樣的連連刺出，幾乎每一擊都能帶走一條性命，鮮血從那些絕望慘叫的士兵的咽喉處噴灑出來，很短的時間就會令他們的叫聲戛然而止，這樣的事情令整個屠殺顯得更加詭異，而且事情發生在山坡的後面，其他兩個方向的人大都看不到後面的形式，除了乾著急之外就只能聽聲音來判斷出了什麼樣的事情，可是他們聽到的竟然全是半句慘叫，這感覺真的讓人不寒而慄。

當獠牙解決了第三個敵人的時候，忽然發現仗已經打完了，至少面前已經看不到一個還站著的人族士兵了，山坡上橫七豎八的全是他們的屍體，有的到現在傷口還在向外噴灑著鮮血，將山坡一面的黃土地都染成了血紅色。

他不由冷冷地哼了一聲「我還當是什麼樣了不起的部隊，竟然還敢伏擊我們，到頭來原來是一幫廢物，別說是對手了，就算是獵物也算不上什麼好的，打這樣的東西還真是一點意思也沒有。」

「咱們現在去掃他們的右翼吧，雖然這些人連咱們得皮都沒有碰到，不過熱熱身也是好的。」有狼人笑著說道。

獠牙撇了撇嘴「這樣的對手，何必費什麼勁，咱們直接去幹他們的中路，看看騎在馬上的人族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本事。弟兄們，咱們上啊！」

盧森看著狼人忽然從土坡後面竄了出來，心一下子涼了，他知道雖然只是一盞茶的功夫，但是左翼一定是全完了，真的沒有想到狼人竟然能識破自己的佈置，而且他們打仗來好像完全變成了另外一支部隊一樣。剛才自己也曾去偷偷的看過，那些狼人懶散的樣子真的讓他以為不過如此耳，可是真的交上手才明白，盛名之下哪裡有什麼其實不負的事情呢？他忽然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了，迎頭痛擊狼人的決定太草率了，這樣做也許會讓自己的弟兄全都死在這裡，可是現在後悔已經沒有用處了，事到如今除了硬著頭皮頂上去，還真的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你過來，我有事情交代給你。」他猛的點了一下身邊也正在發愣的百人長，大聲的叫道。

「什麼事？」百人長雖然回過神來了，但是還有點癡癡呆呆的。

「你馬上帶著你的人撤出戰鬥，向哪裡跑隨便你，我留在這裡阻擋一陣。」

「你說什麼？」百人長一下子清醒了，他不是不知道現在的形勢，剛才雖說只是一個小小的接觸，但是二百人連個像樣的反擊都沒有就全完了，這對自己士兵們的打擊實在也太大了，可是現在自己如果就著這麼離開，就算所能苟延殘喘的活下去，又怎麼有臉見以前的那些同袍呢？「要走你走，我留下斷後！」

「放屁，你小子幾斤幾兩自己不知道麼？再說全營就數你們小隊的馬快，我覺得要是逃命的話你們是最有可能跑得了得。」

百人長也急了，他沒等盧森講完就叫了起來「我們的馬快也不是為了逃命的。」

「大人您看，狼人好像是衝著咱們來了！」忽然有士兵高聲叫道。

盧森看也沒看一下，直接喊了起來「你他娘的還不明白麼？我是主官，輪到負責也是我的事情，我把弟兄帶到了現在的地步，就是死也得和大家死在一起！可是狼人怎麼打仗除了我們之外別人根本就不知道，你要是不把我們今天所見所聞傳回到我的軍團裡面，那以後的有多少弟兄死得不明不白呢？我們就是死也得把這個消息傳回去，讓所有知道狼人是怎麼打仗的，這樣也許才有機會在以後打敗他們！」

「可是…」

「可是個屁，狼人已經上來了，你在可是那種你們就全死在這了，那以後咱們鐵血的千千萬萬將士也會像咱們一樣死得不明不白，你懂不懂？還不給老子快滾，就是死，也要把消息帶回去！」

當盧森看著百人長帶著他的部下向後撤退之後，才猛地拉出馬刀「弟兄們，就是死也要拖住狼人，拼了！」

第四十一章  追兵

「獠牙，咱們為什麼不追上去幹掉他們呢？也就一百來人的敵軍還夠咱們一劃拉的麼？」一個狼人不滿意的嘟囔著，他看著遠處的敵人很不甘心，就這麼點部隊了，何必費這個事呢？

獠牙冷冷地哼了一聲，順手拍了一下自己坐騎邊上掛的人頭，那應該是個當頭的，不過水平也不怎麼樣，自己只用了一個回合就將他解決了「這些人族不堪一擊這一點已經不需要在證明了，他們一千人我們只有兩百人卻還是被我們殺個精光，我們也不過只有十幾個人受了點輕傷，就從這來看人族和過去沒有什麼兩樣，就像那些古老的傳說一樣，人族根本就算不上是對手。」

「是了，那為什麼咱們不上去幹掉他們，反正已經跑了一天，他們已經沒有力氣再跑了。」那個狼人著急的說著。

「你怎麼不用用腦子呢？」獠牙不滿意的哼了一聲「我們狼人已經很久沒有和人族交戰了，他們都已經忘記了我們的厲害，所以才會出現今天的事情，一千來人就敢來進攻我們，看那個樣子他們還想要吞掉我們，真是不可想像！這一百來人都殺了也不能改變什麼東西，可是留下他們卻能造成更大的影響，我們的名聲就會再次被人族當成詛咒、當成神話，那才是我們狼人最應該得到的東西。」

「那我們何必要追他們呢？把他們放走不好麼？」狼人有點疑惑的問道。

「說你笨還真是不開竅，你怎麼不想想，他們現在是要到什麼地方去呢？一個千人隊被咱們直接滅了，可是他們竟然你還沒開打就逃跑了，這些人一定是要去找他們大部隊的，我們就跟著他們也許還能找到鐵血帝國真正的主力，到時候我們不是真的發財了麼？」

「原來是這樣，還是你腦子好用，怪不得你來當小隊長，你想的的確比我多得多！」那個狼人呵呵的笑了，只要一想到馬上就可能找到敵人的主力，他不由笑得更興奮了，看著那些已經筋疲力盡的敵人忽然覺得他們已經變得很可愛了。看來這一次要碰到敵人真正的主力了，這一下可好了，弄不好還真有可能發一筆大財，那個時候自己的日子可就要比現在好處不知多少倍了。想到得意的時候，他不禁拍了一下自己狼背上掛著的九顆人頭，這些可都是回去領賞的憑證，也許再多等一會，我就要用袋子裝人頭了，弄不好這一次之後自己也能再升上一級，那可就美死了！

百人長現在的心情都無法用沉重來形容了，他已經快要崩潰了，不管是誰要是被人連續追殺了一天一夜他的心情決不會好到哪裡，更何況追兵還是恐怖的血狼騎。之前的戰鬥他並沒有很詳細的看到，可是結果不用看也能猜出來，自己這邊已經全軍覆沒了，真的沒有想到一千人伏擊二百敵人竟然被人家打成了這樣，難怪軍部一直都不敢和獸人正面交戰，原來他們真的能達到現在這樣恐怖的攻擊能力，如果任由他們繼續下去的話，不光鐵血帝國，恐怕整個南大陸的人類都要完了。

「隊長，他們這是什麼意思，已經追了一天一夜一直都和咱們保持一樣的速度，難道他們根本就不想殺死咱們麼？」一個士兵疑惑的問道。

「這有什麼奇怪的，人家根本就不想殺死咱們，而是想用咱們來釣魚罷了。」百人長慘然的說道：「現在咱們在人家眼中只是一些魚餌罷了，根本就沒有必要殺死咱們，所以才就這麼悠然的跟在咱們的身後。」

「魚餌？那他們想調誰？」

還沒等百人長說話，旁邊的另一名士兵就接口道：「當然是咱們的主力了。人說已經認定了咱們會回到主力那邊去報信，所以才這麼跟著咱們。他們就是想一下子擊潰咱們的主力，然後讓天下所有人都知道血狼騎和過去一樣可怕，五百年之後人類還是沒有辦法戰勝他們。」

「西洛，你懂個啥？你個新兵蛋？子，少在我們面前裝什麼大半蒜。」先前那個士兵不滿意的說著，他可以忍受敵人的肆無忌憚，也可以忍受長官的胡亂指揮，但是絕不能忍受一個新兵在自己面前指手畫腳，都像他這樣，軍隊還不翻天了？

百人長卻沒有責怪什麼，倒是連連點頭說道：「西洛的分析很有道理，看來這一次咱們是捅了馬蜂窩了。不但招惹了這麼一群殺人的魔王，還怎麼也甩不掉，我現在終於明白什麼叫做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不會吧？」老兵誇張的驚叫道：「就憑這二百人，他們就敢進攻我們的主力？要知道光是我們軍團就有二十萬人馬，一個一拳也把他們打成肉餅了。」

「這些是咱們正常的想法，那些可都是狼人，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害怕。聽說狼人打仗只會問敵人在哪，從不會問有多少敵人，就是這個道理吧。不管有多少人，他們都會毫不考慮直接就衝鋒的。」又是西洛淡淡的說道。

「這些畜生難道真的有那麼大的本事？他們真的不怕死？」老兵連續的問了兩個問題，可是根本就不需要別人的回答，他自己都明白答案是什麼，畢竟已經親眼看到了狼人進攻時爆發出來的威力，當下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

百人長看了一下西洛，心裡不由一動。他是知道這個人的，拉西亞軍事學院的高材生，分到自己這裡當個普通士兵只是暫時的。按照學院的規矩，這些畢業生都會到部隊做半年的士兵，然後再回學院報道，最後才是按照綜合的成績分配到下面的軍事單位裡面，可是不管到哪裡去，他的官職都會超過自己，別看現在自己是他的主官，可是很快他就會成為自己的上級。

如果只是因為這些事情倒也罷了，畢竟這些人大都一身的學院氣，講白了也就是都只會紙上談兵，可是一到真刀實槍的時候馬上就歇菜了，這是機會所有剛剛畢業人的通病，只有經過幾年的歷練才會有更好的發展，可是這個西洛卻絕對是各類外。他一家人五代都是鐵血的軍人，可以說這是一個標準的軍人家族，而且幾乎每一代都至少有一個人為國家戰死過，立的功勳更是數不勝數，可是他們的家族卻還是顯得很低調，可能是從來都沒有出過一名五星元帥的原因，這個在軍隊上層久負盛名的家族卻很少有人知道，自己知道他的事情也是盧森告訴的，並且還囑咐了好幾遍，一定要小心對待，可不能讓這個人有什麼閃失。

倒不是因為西洛家族有什麼強大的實力，恰恰相反他們早就人才凋零，到了現在這一輩，當初那麼龐大的一個家族竟然只剩下西洛只一個直系的男人存在了。他們上一輩的男丁幾乎都死在了和綠金的戰爭裡面，就是西洛這一代也有兩個哥哥死在了夢江邊，這個家族已經傷不起了。可是就是這樣的情況之下，西洛還是毅然的參軍，不管從什麼地方說他都應該被特殊保護一下。本來他的實習期也因該快到了，這一次任務之後，他正好就可以回學院報到去了，可是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竟然在這個地方碰到了這種事情，看來這個家族最後的結果還是逃不過消亡，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宿命。

當然，這些事情也只有百人長知道，其他的士兵是並不知道西洛還有這樣的身份，他們大都以為這只是個普通的新兵罷了，平時他也不是很顯眼，所以很多士兵幾乎都不認識這個人。可是現在百人長想的卻不是這些事情，而是他忽然覺得自己也許應該請教一下這個年輕人，他的成績那麼好，應該不是浪得虛名吧，也許他有別人想不到的招數也不一定，就算是沒有也不過是死馬當成活馬醫，聊勝於無麼！

「西洛，既然你可以如此清楚的分析形勢，那你可有什麼好辦法麼？」百人長早就把面子扔到一邊去了，現在他只想盡快的擺脫這些討厭的追兵，把消息傳遞回去，然後領著大隊人馬回來報仇，除此再也沒有別的想法了。

西洛也沒有想到這個一向不怎麼喜歡和自己交流的百人長竟然會問自己的意見，不過辦法他也早就想好了，只是人家不問他也不好直說，畢竟人家才是主官，所以他才會忽然插話，想引起他們的注意，現在目的達到了便急忙說道：「我的經驗少，隨便說一下自己的想法，對錯還得由隊長您來拿主意。我覺得獸人的目標就是咱們的大部隊，所以他們才會這樣一步不離的跟著咱們，為今之計恐怕就只有分散逃跑這一個辦法了。」

「分散逃跑？」百人長皺了一下眉「獸人不會分散追擊麼？」

「應該不會的。」西洛又想了一下才慢慢地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第四十二章 西洛的抱負

「他們的目的是咱們的主力，所以一定不會冒險分兵，如果咱們可以一下子化整為零，那他們就只能照著一個方向追趕，到時候我們大部分人就可以安然的離開了。」

「你憑什麼認為他們不會分兵呢？」百人長並不滿意他的回答，很詳細的問道。

「很簡單，這二百來人已經嘗到了甜頭，他們現在一定認為憑借自己的實力足以擊垮我們的主力部隊，就算不行也應該有信心可以全身而退，可是如果他們也分兵的話，哪還有信心和幾十萬人馬對抗呢？他們雖然很是強悍，但是終究也是一群人罷了，精力畢竟有限。」

「那好，咱們馬上就分兵！」百人長根本就沒有用多長時間考慮，便立即決定了戰術，現在分兵應該是最好的辦法了「不過分幾路，都朝著什麼方向跑才好呢？」

「依我看，咱們就分成十路，十個人一小隊，隨便朝什麼方向跑都好，但是有一點要注意，大家不可以回咱們的主力軍團。」西洛繼續建議道。

「為什麼？我們要是不回去，消息怎麼才能送到呢？」百人長不明白的問道。

「我覺得不要小看這些狼人，咱們之前總是說獸人是天生的戰士，但是頭腦都不怎麼好用，現在看來狼人根本就不能算是普通的獸人，他們的戰術很厲害，而且配合嫻熟，根本就不是只會衝鋒的蠢人。弄不好，他們已經沿途留下了指引大部隊的標記，如果是那樣的話，咱們就算是都死在路上，也不能將主力部隊的位置暴露給他們，不然的話我們的損失就大了！」

「不錯，你說得有道理，但是消息怎麼辦？」

「盧森千人長只是要咱們將這一戰的所見所聞傳達天下，讓所有的人都知道血狼騎不可小看，所以咱們不管到哪裡都可以讓更多的人幫助咱們把消息傳出去，這並沒有什麼難度。」

「是了，你說的沒有錯，那就馬上安排一下，咱們立即分散逃跑，讓這些狼崽子發愣好了。」百人長咬著牙說道，到這這個時候就是能耍一下血狼騎也算是好事情「不過你要往哪個方向跑？」

西洛想了一下「我想往雲石高地的方向去，那邊離這裡也不算很遠。」

「雲石高地？為什麼？何比給他們通風報信呢？」百人長有點不滿意了，雖說兩個國家已經和平了二十年，但是人與人之間的敵視卻並沒有消失，很多人還是無法忘記當年的敗仗，甚至還覺得隱隱作痛。

西洛微微一笑「不管怎麼說，咱們也是在這裡拚命，也已經死了那麼多人付出了那麼多代價，獸人來到這裡又不是只為了咱們鐵血帝國，所有南大路的人類都是他們的目標，憑什麼這樣的戰爭要讓我們承受所有的火力呢？是時候讓更多的人捲進來了，越多的傷痕才能換回來越多的反抗，我們才有更多的時間積蓄力量，準備反擊。蒼龍絕不可以置身事外！」

「獠牙，你看，人族在幹什麼？」狼人裡面有人看到了人族的異象，他們忽然加快的行進的速度，就好像垂死之人的迴光返照一樣。

獠牙急忙認真地看過去，只看了一會便叫了一聲「不好，這幫王八蛋要分兵！」話音未落，人族的士兵已經像煙花一樣轟然散開了，十個人一隊分別向各個方向沒命的逃散開去。

「娘的，這些人族還真是不要臉，竟然想出這樣的辦法，那咱們怎麼辦？這一下子分出了這麼多小隊，咱們到底要去追誰呢？」

獠牙使勁咬了一下牙「還他娘的能追誰？這一定是人家已經猜出咱們的想法了，才這麼跑開了，恐怕咱們這一次是不可能找到他們的主力部隊了。」

「混蛋！混蛋！混蛋！」剛才那個狼人不禁大聲的罵道，自己剛才做的美夢眼看著就消失了，怎麼能不生氣呢？

「那咱們怎麼辦？」

「不管了，咱們馬上就開始追擊，就算是找不到他們的主力，也不能就這麼讓他們的人跑了。這一次咱們不和他們玩了，追上就殺，一個也不留，出了用這一口惡氣也是好的。」獠牙恨恨的說道。

「那咱們也要分兵追擊麼？這麼多方向，咱們要是不分兵的話恐怕做不到殺乾淨他們。」

「不用費那個事了，就憑咱們的速度誰也跑不了。弟兄們，跟我追！」

狼人的速度的確非同凡響，雖然都是跑了一天一夜，但是鐵血騎兵的馬已經到了極限，雖然騎士奮力催促，但是速度還是上不來，可是那些巨浪卻好像根本就有沒有費力一樣，追擊的速度快得驚人，只一會工夫就已經追上一個小隊，只一個照面就將十個人盡數殺了，只留下那些無主的坐騎，孤單的留在了草原之上。然後狼人們根本就不多看一眼，直接再追擊下一個，這已經不是一場什麼戰鬥，一切都像是一場簡單的圍獵，這片草原曾經的主人已經變成了無助的獵物。

西洛發瘋似的向前跑著，他的馬已經到了極限，邊跑邊打著響鼻，好像隨時都要倒下似的，但是他不敢有絲毫的停留，因為後面就是恐怖的狼人，只要稍有停止自己就會和所有其他人一樣，變成一具冰冷的死屍。他沒有想到這些狼人竟然會這麼可怕，他們後發制人，還是不停的向那麼多方向追擊的情況之下，還能輕易的幹掉了那麼多自己人，這一切太可怕了。

剛才他親眼看了百人長被一個狼人用長矛射下了馬，現在他的人頭恐怕已經成了某一個狼人的戰利品了，而剛才分成了十個小隊，到底已經被人家幹掉了多少個他也不知道，也許已經全軍覆沒了也說不定，想到這裡他不又有點自責，如果不是自己出了這樣的主意，也許大家還能多活一些時候，可是現在說什麼都完了。

就在剛剛他的身邊還有十個人，可是一轉眼的時間裡，那些弟兄都已經被狼人用長矛射下馬去了。狼人的長矛用的太靈活，近戰的時候可以挑刺，離得遠一點他們就馬上變成了標槍，這些鐵竹長矛要比普通的長槍輕得多，再加上狼人驚人的臂力和超准的投擲能力，這看似普通的武器一下子就變成了大殺器，竟然比鐵血騎兵的弓箭射程還要遠得多，如果不是親身感受到死亡和自己離得那麼近，對狼人是決不會有如此恐懼感覺得。

西洛能活到現在，還真是要感謝自己的出身，他就是在部隊裡面成長起來的，自從會站著就開始騎馬了，所以在馬上的技術要比其他人好的太多，這也就是為什麼其他人都死了他還活著的最大原因，可是很快他坐下的馬也要支撐不住了，如果馬倒下了，騎術就是再好也不過是扯淡了，現在他不停的尋找詭異的路線才能將狼人甩在身後，要是沒有馬，他就真的是走投無路只有死路一條了。西洛並不怕死，自己家族裡面也不是只有一個兩個烈士，那些排位祠堂裡面都快要裝不下了，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也是一定要做個不怕死的軍人，只有這樣才能配得上這個家族的名譽。可是他還不想死，或者說他還不能死，他知道自己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還有很多抱負、理想都沒有實現，哪能輕易的就死了呢？至少學習了這麼多年才終於上了戰場，可是還沒有一展自己的身手就這麼委委屈屈的死了也太慘了。那些能進祠堂的先人至少也是軍官，自己一個小兵就是死了也進不了祠堂，更別說從此之後家族就後繼無人的殘酷現實就擺在眼前，怎麼說也絕不可以死在這裡。總有一天我要成為我們家族第一個五星元帥，我要帶領自己的軍隊堂堂正正的打敗獸人，打敗血狼騎，收復夢江以北所有的失地，只有完成了這樣的夢想，我才能死而無憾，但是現在我必須活下去！

可是想歸想，現實的情況的是他眼看著這就要陷入絕境了。前面忽然閃出一片樹林，西洛心中大喜，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只要可以躲進這裡面自己的速度劣勢就可以減弱了，而且有那麼多樹木阻擋，狼人的長矛戰術也不會太好用吧，這已經是目前最好的逃命機會了，於是他想也不想就一頭衝進了樹林。

後面的追兵開始的時候還抱著遊戲的態度，可是追了半天其他人都已經死了，只剩下這一個人左躲右閃就是沒有人能射到他，倒還真的激起了狼人的怒心，以獠牙為首大家都抱著一定要弄死這個人族不可的心態，看到她他衝進了樹林，所有人連想也不想直接就衝了進去，反正對於這些狼人來說只要不是攻城，就沒有什麼地形是絕對不適合他們作戰的。

這片樹林在外面看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可是當他們追了一會之後才發現，這裡竟然是如此之大，如此的陰森…

第四十三章  樹林驚魂

這片樹林長勢極為茂盛，看樣子有不少都已經有百年以上的樹齡了，無數的巨大樹冠完全遮擋住了從上而來的陽光，使整個樹林裡面就像是夜晚一樣黑暗。偶爾有一點點的陽光從樹木的縫隙之間灑在了林間，卻沒有任何人會感到溫暖，因為那些四處射來的光線，怎麼看都像是一支支從天而降的利箭，好像只要從它上面一過，就會被那些東西割得血肉模糊，整個樹林顯得陰森而詭異。

「這裡怎麼顯得這麼陰森呢？咱們縱橫天下這麼多年，什麼樣的樹林沒有見過？可是今天看到的這個怎麼那麼不舒服呢？」在這片樹林裡面轉了一會，獠牙忽然停了下來，皺著眉頭說道。

「只是一片比較大的樹林罷了，我沒看出有什麼特別，莫不是你害怕了吧？」一個狼人大聲說笑著。

「老子自從生下來就不知道什麼是害怕，」獠牙冷笑道：「不過剛才還是陽光燦爛，現在忽然就進了這麼一個不見天日的地方，有點不習慣罷了。弟兄們給我仔細搜索，一定要把那個人族騎士給找出來，老子要親手剮了他。」

狼人們嘴上開著各種的玩笑，可是眼睛卻警惕的四下張望著，每一個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們立即舉起手裡的長矛，隨時準備投擲而出。樹林裡面並沒有風，這裡的樹都是四季常青的銀帆樹，它們以樹葉像船帆而得名，繁茂而巨大的樹葉足可以擋得住外面的風雨，所以這片樹林裡面充斥著樹葉腐爛的味道。外面已經是秋高氣爽了，可是樹林裡面還是悶熱潮濕的厲害，只短短的時間，狼人們就已經滿身是汗了。

「這是個什麼地方？咱們的地圖上面怎麼從來也沒有記錄呢？」有狼人不由抱怨道。

獠牙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這裡也沒有什麼軍事價值，畫不畫上有什麼關係？要不是為了追那個人族的騎士，咱們也是絕不會進到這裡的。」

「可是現在這樣的環境之下，要是一個人就想藏起來，我們還真就沒辦法找。要是他還騎著馬，咱們還能順著馬蹄印記，可是他剛一進來馬就跑死了，現在一個人就算是躲在這些爛葉子裡面，咱們也找不到啊。再等會天要是黑了，咱們就更不可能看到什麼了。」

獠牙為難的皺皺眉「有道理，再找一會，要是還沒有就算了吧。告訴弟兄們，不要進去的太深，省得等會咱們往外走的時候太麻煩！」

話音未落，忽然不遠處傳來了一聲慘叫，獠牙臉色一變，他聽得出那是自己人的叫聲「出了什麼事情？馬上過去看看。」立即就有人向出事的地點衝了過去，他們騎得巨狼雖說體型巨大，但是異常靈活，在這樣的樹林裡面還是可以自如的穿梭，速度並沒有受到多少影響。

「獠牙快過來看，老四不行了！」聲音再次從那個方向傳了過來。獠牙一聽臉色大變，馬上帶著人跑了過了。

現場並沒有什麼打鬥過的痕跡，只是鮮血噴灑的到處都是，讓整個現場看來顯得觸目驚心。獠牙跑過來，一把就抱起了已經奄奄一息的老四，大聲叫著「老四，老四，你怎麼了？是誰幹的？」

那個老四雖然還沒有死，但是身上已經滿是鮮血，一時間也看不出到底受了什麼傷，只是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救不活了。他半睜著的狼眼裡面本來已經沒有了一點光彩，但是好像又聽到了獠牙的聲音，才勉強睜開，可能也想說點什麼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了，只是用手艱難的指著頭上，顫抖了好一會整個身子一挺徹底死了。

「該死的人族，老子要是抓到你活扒了你的皮！」再抬起頭，獠牙的眼睛已經變得血紅，他猛地發出一聲長嘯，身邊的幾個人也都昂起頭跟著叫了起來，聲音淒厲無比，這是狼人憤怒的象徵，狼人記仇，不死不休，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狼人的部隊組成很有特色，他們的種族是由無數的部落組成的，士兵也就是有這些部落裡面指派而出。一般像這樣的小隊都是來自同一個部落，很多人從小就是玩伴，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更多的人還有親戚關係，據說他們是獸人這些族人裡面血統最純正的一族，所以大家都有親戚關係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這就是為什麼狼人記仇的原因，只要一個人死了，就會牽扯出一大堆七大姑八大姨，大家馬上都紅了眼睛要報仇要拚命，根本就不需要別人來鼓舞他們的士氣。

獠牙他們這個小隊就是這樣的，這些人都來自一個小型的部落，全部的人口不也不過三百來人，可是一聽說打仗他們馬上就能派出二百人的部隊，這也能說明狼人好戰已經到了什麼樣的地步。他們之間有親戚，有朋友，像剛才死的老四就是和獠牙這幫年輕人一起長大的，現在一看自己的朋友死得這麼慘，這幫人能不發瘋麼？

「一定要找出來那個人族，咱們活活的把他撕成八塊。」那些年輕人都紛紛的叫了起來，一時間他們早就忘記了剛才要撤退的命令，現在已經開戰了，就不可能停下來，不是你把我們都殺了，就是我們一定要殺了你，哪怕只剩下最後一個人也絕對不死不休！

「都吵吵什麼？咱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喊什麼玩應？」一個上了歲數的狼人慢慢地走了過來，威嚴的說了一句，他的話還真好用，憤怒的人群果然安靜了不少，大家讀看著他走到老四的身邊開始檢查他的屍體，其實大家到現在也不知道老四究竟是怎麼死的？

「三叔，你看老四是怎麼死的？」獠牙急切的問道。

老狼人慢慢的直起了身子，眉頭幾乎都要皺到一起了「不知道是什麼利器割開了他的氣管，然後他在掙扎的時候，鮮血不停地向外噴濺，這才弄成了這個樣子。」老狼人是部落裡面唯一的醫生，這些狼人哪個沒有受過他的恩惠，所以他講話還是相當有份量的。

「利器？什麼樣的利器？」獠牙疑惑的問道。

老狼人沒有馬上回答，他只是慢慢的抬起頭，向四周的樹上看去，忽然他指向了一顆樹「上去看看，那裡有什麼東西？」

立即就有人竄上了樹木，幾下就到了他指的地方「三叔，這上面只有一個樹枝，上面好像還帶著血。」

「拿下來給我看看。」

馬上有人將那根樹枝拿了下來，老狼人結果來看了一下，別有也愣住了「奇怪了，要是說高度是應該夠了，可是這麼一根普通的樹枝怎麼可能劃破他的氣管呢？」

「三叔，您在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根本就沒有人襲擊老四，他是自己找死的。按照高度來看，他一定是站在狼背上，以很快的速度穿過這一片地方，正好被什麼東西劃破了氣管，因為那東西太鋒利所以他到這裡才開始噴血，但是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救他了。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一根小小的樹枝會這麼鋒利呢？」老狼人皺著眉頭說道。

獠牙想了一下，覺得三叔分析的還是有道理的，按照老四的能力來說怎麼可能在正面被那個人族割斷了脖子？要知道剛才面對上千名人族的騎兵自己的人也不過只有十幾個人受點輕傷，難道那個人族有什麼特殊的本事？可是也不太可能，要是真有那樣的能耐，他還不早就跑了，怎麼可能被逼近了這種地方？

「要是這麼說，老四真是自己找死了，早就和他說不要總站在狼背上，可是誰說他也不聽，現在成了這樣又能怪誰呢？去告訴弟兄們，大家都要小心，不要再發生老四這樣的事情了。」看到是場意外，他的火氣也就自動消失了，這樣的事情究竟要找誰去報仇，獠牙自己也說不清楚，除了自認倒霉之外，還能怎麼樣呢？

「那老四的屍體怎麼辦？」有人問了一句，這可是狼人在這場戰爭中死的第一個人，沒有先例只能請示一下了。

「還能怎麼辦？」獠牙撇了一下嘴「先放到他的狼背上，跟著咱們，等會出去了火化了也就是了。他的巨狼也派人送回去，他的弟弟也快成年了，正好可以騎他的狼。還有一件事情你們記住，誰也不要說老四是這麼死的，就說他是在戰場上犧牲的，回去之後好歹還會有一點撫恤，聽明白了麼？」

「放心好了，這件事大家還是都知道的，咱們怎麼可能出賣自己的弟兄呢？」

「那就繼續找找，實在找不到，咱們也撤吧。這個地方還真是晦氣，在戰場上都沒有損失，可是竟然在這裡死了一個人，咱們還是先撤出去再說吧。」獠牙的心情很是不好，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死的太怨了，這裡果然有點邪門，他也不想繼續在這裡遊蕩了，還是早早的退出去好了。

第四十四章  銅牌

這一次有五組人同時被襲擊，場面並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在獠牙看來，這裡的鮮血比之前的那些顯得更加刺眼。已經死了十四個狼人，這種損失簡直可以比擬一次小型戰鬥的戰損了，對於狼人來說已經足以寫進歷史，可惜獠牙並不會為這樣的結果而感到驕傲，恰恰相反他已經快要受不了了。

這可並不是件光榮的事情，弄不好他小隊長的官職也會被直接撤掉，那樣的話以後那些狼人貴族就會指派其他部落的人來做小隊長，這種事情對自己的村子來說就像是滅頂之災。

「三叔怎麼還沒有來？再派人找一下他。」獠牙急躁的叫嚷著，他現在的情緒已經壞到極點了。

過了一會，老狼人就被找了過來，他的神色也變得很不好看，這在他幾十年的征戰史上是很少見的。其實現在大家都處在一種驚慌的狀態裡面，可是誰也不願意表現出來，每一個人都裝得好像很鎮靜，可是只要一有風吹草動，他們便會立即排出防守陣型，，緊張的看著，直到危險解除，他們嘴裡面不停地叫罵著，可是手上的動作卻變得越來越走形，甚至連長矛的射術也變得越來越不靠譜了，大家都亂了。

「獠牙，你找我幹什麼？」老狼人的語氣很不客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生這個年輕後生的氣。

「三叔，現在咱們已經陷進這裡了，要是不盡快離開，恐怕咱們都會死在這裡的，所以我才想找您問問，有沒有什麼辦法？」狼人一貫不願意虛套，有什麼事情直接就可以說出來，所以獠牙也沒有什麼掩飾，直接了當開門見山。

老狼人冷冷的哼了一聲「能怎麼辦？咱們現在馬上就退出去不就得了！要是繼續這麼猶豫下去，可就真的晚了！」

「三叔，不是我不想撤退，但是現在這個青年概況咱們怎麼撤呢？已經死了十四個人，咱們狼人就是打一場仗也不會死這麼多人。要是咱們現在就這麼回去，那以後的事情怎麼辦呢？我當不當小隊長根本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可是咱們部落以後怎麼辦呢？難道還要過那種隨時害怕被人吞併的日子麼？」

老狼人愣了一下，他不是沒有想過這些事情，只是恐懼的感覺佔了上風，將這些念頭都壓了下去，現在獠牙提了起來，他這才明白聊也要一直不願意下達撤退命令的原因，這都是形勢逼得。他們這個部落本來還要大很多的，可是就是當年在一場大戰之中犯了錯誤才被人降了級，然後官位被別的部落佔據，實力一點點被人家蠶食，最後才落到現在只能出一個小隊的份上，要是在出錯誤，一切都完了，恐怕就是連現在這麼個小小的部落都會被人家吞併，這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獠牙，你是怎麼想的？」現在老狼人再也沒有一點的怨氣，這回終於可以心平氣和的聊天了。

「我們現在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就是馬上撤退，咱們回去之後就實話實說，可是結果不言而喻，我這個小隊長一定會被直接拿下，咱們的部落會是什麼下場您應該比我更知道的。另一條路就是拼著性命不要，咱們也得把這裡的東西抓出來，就算是全軍覆沒了，咱們還帶也算是死戰不退，咱們的部落也許還能被保存下去，至於以後能不能再出人才能拯救部落的命運，那就不是咱們能預測到的了，一切就憑天而為好了。」

「這不是個辦法，咱們要是都死了，那以後我們部落的命運也會好在哪裡，所以這兩條辦法都行不通。」老狼人連連搖頭。

「那咱們怎麼辦？」獠牙著急地問道。

「我看咱們一定要找出這裡的秘密，也許我們還能找到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立一些什麼功勞也說不定。」老狼人徹底放棄了自己之前的想法，當他站到了另一個高度上看問題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可現在的問題是，咱們真的能找到這片樹林的主人麼？現在咱們只是闖進了樹林的邊緣，人家就已經殺了咱們十四個人，要是再往裡面走下去，這二百人能不能夠死的？」獠牙擔憂的說道。

「你說咱們放火怎麼樣？要是一場大火能把這些人逼出來，也不失為是一個好辦法。」老狼人想了一下說道。

獠牙輕輕搖搖頭，苦笑著說道：「你說的這一點我剛才也想到了，可是三叔你看，這片樹林常年不見陽光，潮濕無比，咱們用什麼好辦法能把這片樹林燒起來呢？」

老狼人隨手抓了一把地上的土，還沒等用力捏就滿手潮濕了，而且一股濃烈的腐朽味道撲鼻而來，這是不可能輕易點燃的「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恐怕咱們只能豁出去了。不過咱們還是可以再集中於一些，十個人或者十五個人一隊，就算是他們再厲害能和咱們誰這麼多人面對面的交鋒麼？咱們狼人也不是好欺負的！」

獠牙想了一下，不得不點點頭「現在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了，只能硬著頭皮往上衝了，不管結果如何至少咱們都盡力了，不管是對誰都能說無愧於心了。」兩個人商量妥帖之後，立即著手處理眼前的事情，這些屍體總的收拾一下，而且還要將商量的結果傳遞給所有人，大家先在都沒有了主心骨，只有讓他們知道一切都還在掌握之中才能把事情繼續下去。

可是剛剛派出了人去傳令，慘叫的聲音就再次響了起來，又是好幾個方向同時傳來，這些聲音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在獠牙的心上不停地劃著。

「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又有人被襲擊了了？難道是他們在向我示威？我們剛剛想到了應對的辦法，敵人馬上就開始行動，這難道只是巧合那麼簡單？」在一瞬之間獠牙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他真的開始害怕了。

「不好了，獠牙，這一次受到襲擊的是傳令兵，三個人都死了。還有兩個小隊也被襲擊了，四個人的人頭都怪在樹上了，其中就有阿巴斯，他死得最慘，四肢都被砍了下來，整個來了一個大卸八塊。咱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呢？要不，快撤吧。」講話的狼人聲音顫抖得很厲害，聽得出來裡面的恐懼，連最能打仗的阿巴斯都被人大卸了八塊，那其他人又有什麼可驕傲的資本呢？現在害怕已經算不上任何的事情了。

「你說什麼？阿巴斯都死了？你說的是不是真的？」獠牙驚慌的問道，他沒有想到一向勇猛無比的阿巴斯都會被人大卸八塊，可是卻連敵人究竟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這仗還能怎麼繼續下去呢？「馬上帶我去看看。」

屍體果然是阿巴斯的，大家都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是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可是獠牙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阿巴斯怎麼會死呢？這可是個連獅人都不放在眼睛裡面的狂人，究竟敵人有什麼超強的能力，竟然把他弄到了這個地步。看著現場四處噴灑的鮮血，獠牙可以肯定，阿巴斯是活著的時候被人砍下的四肢，然後才砍下了頭顱，這究竟是什麼樣的敵人？人族裡面根本就不會有這樣的能耐，或者說有這樣能耐的人根本就不會屑於用這樣的方式殺人，那麼對手究竟是誰呢？

「隊長您看，這是剛才我們在現場找到的，也許是敵人的東西。」一個狼人舉著一樣那個東西，遞到了獠牙的眼前。

獠牙接過來看了一下，這已是一塊銅牌，從上面的磨損情況來看應該是用了很久，四邊有些很精緻的花紋，但是都已經應經磨得錚亮。銅牌上面鐫刻著很古樸的三個文字，但是由於是人族的文字，獠牙根本就不認識。狼族有自己的文字，但只限於貴族之間才認識，而認識人族文字的人就更少之又少了，像獠牙這些普通的狼人別說人族的文字了，就是狼族的文字也不認識幾個，所以拿著這樣東西也不知道他究竟代表了什麼。

獠牙翻過去整過來看著銅牌，卻根本就不知道它代表著什麼，只是皺著眉頭說道「這是什麼東西，你們知道麼？我是根本就不知道它到底代表什麼意思？」

其他人更不知道了，全都一個勁的搖頭，獠牙一時也覺得無趣，忽然想起三叔經的多見的廣，也許他知道也說不定呢？當下說道：「馬上把三叔招來，也許他知道也說不定呢？」

當下就有人跑了去，現在三叔應該還在其他的現場，應該並不難找。獠牙卻胡思亂想著心事，這個東西被人直接扔到了現場，應該代表著什麼意思，可是究竟是什麼呢？如果是故意扔到這裡的，那就是說人家在做最後的警告，或者是直接開始宣戰，因為這東西應該是代表著對方的身份，可是敵人究竟是誰？這三個字究竟是什麼意思？

第四十五章 預感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剛才那個傳令的人已經氣喘噓噓地跑了過來，他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嘴唇竟然顫抖起來「三叔…三叔…」

獠牙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劈頭蓋臉的打了那個狼人一記耳光，才惡狠狠地問道：「三叔怎麼了？」

「三叔也被人殺了，屍體就在那邊。」狼人終於恢復了一點神智，但是恐懼還是令他呼吸急促。

獠牙眼前一黑，整個人直接就向後倒了下去，多虧身邊還有人，紛紛伸出手擋住了他，他才沒有倒下「獠牙，你怎麼樣？」

「啊…」獠牙撕心裂肺的叫了一聲，最後的精神寄托也倒塌了，現在獠牙才真的知道什麼叫做孤立無援，到了這個時候他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王八蛋，有種你們就出來，咱們面對面真刀真槍的幹，躲在暗處偷襲算什麼英雄？你們敢不敢出來？」他的聲音淒厲，彷彿一隻已經受了傷的野狼，身邊其他的狼人也紛紛仰起了頭，爆發出一陣瘋狂的嚎叫，在這樣的嚎叫之中，剛才還壓在他們心頭的恐懼彷彿一下子減輕了不少。死亡也許可以讓普通的戰士退卻，但是絕不可能讓狼人後退半步。「狼人記仇，不死不休！」並不是一句空話，而是用太多的歲月和鮮血深深地刻在每一個狼人骨頭裡面的東西，就算是身臨險境，就算是精神崩潰，他們也絕不可能退卻，更不會投降，因為他們是戰無不勝的狼人。

他們的叫聲剛剛停止，樹林之內忽然就吹來了一陣很詭異的風，要知道自從他們進來這裡就一直潮濕悶熱，完全沒有一點風絲，可是現在忽然吹來的風又是從哪裡來的呢？還沒等他們仔細想琢磨，那陣風就帶動了無數的銀帆樹，巨大的樹葉互相摩擦竟然發出了一陣非常詭異的聲音，乍一聽就好像是什麼東西在放肆的大笑，而那笑聲簡直就像是從地獄裡面傳出來似的，讓人毛骨悚然。

他們是在嘲笑自己麼？獠牙感覺自己快要爆炸了，那種憤怒是他從來也沒有感覺過的，自從進入這片樹林他們就一直處在被動的局面，可是現在他們一定要重新掌握主動才有可能打敗這些未知的敵人。

「從現在開始，咱們分成三隊向前平推，沒有事情不准任何人單獨行動，我就不信這些東西能和咱們面對面的決戰。只要把他們逼出來，就馬上發出信號，另外兩隊立即包抄上去，一定要把這裡的東西趕出來，我倒要看看他們究竟是人還是鬼？不管是什麼，我都要他們死！」

「你怎麼看？」一棵高大的銀帆樹上，正有兩個蒙面人在看著狼人的一舉一動，他們的身體完全的沒在繁茂的樹葉之中，就算是站在樹下也很難看出這裡竟然還有兩個人。問話的人個子不高，說話的時候他看著下面的狼人，眼睛裡面全是不屑「我還以為狼人有什麼了不起的，什麼天下無敵血狼騎，原來也不過如此而已，我看他們馬上就要崩潰了。」

高個子冷笑了一聲「我和你的看法不一樣，我倒是覺得這些狼人的確不愧任何稱號，他們表現出來的素質超越我們太多了。」

「你說的這話我不明白，你沒有看到麼？我們只是殺了十幾個人他們馬上就變得狂躁不安，恐懼已經成了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等他們自己嚇破了膽，我們就可以直接收玉米了。嘿嘿，沒想到第一個打敗血狼騎的人就然是我們。」小個子驕傲的說著。

「你不要高興的太早，看仔細了，那些狼人的氣勢已經不像剛才那麼慌亂了。我看他們一改變戰術之後，馬上就變得沉穩了不少。」高個子冷冷的說了一句。

小個子愣了一下，仔細的看了一會，果然狼人們的情緒好像真的平復下來了「真的挺奇怪的，剛才他們已經慌張的馬上就要崩潰了，可是為什麼那個老狼人一死他們好像馬上就變了呢？剛才我還以為那個老狼人是他們這個小隊的精神領袖呢，難道我看走眼了？」

「應該不是，那個老狼人一定是有相當作用的，不然他們也不會出了事情之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個老狼人。」

「那為什麼會這樣？」小個子有點奇怪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也許這就是狼人吧。當他們最後的依靠崩塌的時候，他們就只剩下拚命一條路可走了，那個時候的狼人可能才是最可怕的。」

小個子皺了一下眉頭「要是按照你這麼說，以後如果我們碰到狼人的大部隊，那豈不是沒有什麼辦法能正面擊潰他們了？就算是把他們逼到牆角，他們要是爆發出更快可怕的力量來，那我們不是白費力氣麼？」

高個子輕輕的咳了一下「誰說不是呢？傳說中的棗仁關大戰，十萬大軍圍困五千狼人，打了三天三夜，最後竟然被他們殺出重圍。最後先崩潰的是咱們的大軍，十萬人被五千人殺的狼狽逃竄不說，最後還差一點全軍覆沒，這不正能說明問題麼？」

「那咱們難道就沒有辦法了麼？」

「五百年來我們不是一直在尋找這個辦法麼？就算是我們找不到，我相信總會有熱能找到的。」

小個子白了一眼「你是不在這放屁呢？咱們已經找了五百年，還沒有任何辦法，難道還要再找五百年？問題是以前我們還有一座飛來城，可是現在飛來城已經沒有用了，獸人還能給咱們留下五百年的時間麼？」

「一定不會，所以我們才這麼著急，才準備了這麼多，不就是希望可以找出一條幹掉血狼騎最快的路麼？」

「其實照我看，根本就不需要費這種力氣，血狼騎就是在能打仗，人數也不多，不也就是十幾萬人麼，咱們就用特殊手段一個個的殺，我就不相信他們能躲得過咱們這麼的偷襲？」小個子忽然狠狠的說道。

高個子連連搖頭「這件事情根本就不能這樣解決。不要忘了，這一次咱們能殺死了這麼多狼人是因為偶然的突發事件，要不是那個鐵血的士兵沒頭沒腦的闖進這片樹林，咱們有什麼辦法將他們這些狼人吸引進這裡呢？這片樹林是咱們精心佈置的，而且咱們的那些幽靈也都正在樹林之中訓練，有心算無心，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我們這一邊，所以咱們才能做得這麼漂亮。可是要是真的在血狼騎最適合的戰場上，我們這些人還有什麼大用處麼？」

小個子緊緊的皺眉，不再說話了，雖然臉上的蒙面巾阻擋了他大半的面目，但是還是可以從他的眼睛裡面看出他正在深深的沉思之中。不過想了好一會，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高個子的問題。自己訓練出來的這麼一支特種部隊，並不是單純為了狼人準備的，這一次純粹是遭遇戰，現在雖說自己是佔了便宜的，但是問題也在同時出現。比如現在，狼人已經改變了戰術，可是自己那些手下就立即停止了任何的動作，看來他們也不知道應該採取什麼樣的舉措才能將敵人置於死地，這就是最大的問題了。

「看來我的孩子們遇到麻煩了，我老人家去幫他們一下好了，不管怎麼說，這些狼人是決計不能輕易的放走他們。既然狼人有那麼樣的能耐，那就能多殺一個是一個好了。」小個子淡淡的說著，但是隨著他的話，他身上竟然散發出越來越濃烈的殺氣。

「我也去幫忙，不能只讓你一個人過癮，我也早就想會會這些狼人了。」高個子淡淡的說著。

小個子有點奇怪的看了一眼高個子「你今天怎麼沒有提我發過的誓言呢？平常你不是總會提這些事情麼？今天這是怎麼了？」

「我平常提那件事情是因為不希望你訓練的那些人總是依靠你的能力才能做好事情，可是現在的情況有所不同，你說得對，這些狼人太厲害，總是我們最大的威脅，能多殺一個人就多殺一個人，不管用什麼辦法，都不為過。」說著他也慢慢的直起了身子，身上也在瞬間就爆發出一陣殺氣。

「那咱們比比怎麼樣，看誰殺的多，誰要是輸了，就答應贏的人的一個要求，怎麼樣？」小個子微笑著的問道。

「好啊，那咱們就比比好了，看看咱們的武功是不是可以抵消狼人的強悍。」

「那好，狩獵開始了！」話音一落，小個子的身體忽然就消失了，就是高個子也沒有看清楚他究竟到了那裡，不禁笑了一下「這個老東西，這麼多年功夫越來越精純了，看來今天想贏他還真的加把勁才好！」心念至此，他的身體竟然忽然漸漸的變淡，瞬間之後他就完全的消失在空氣之中，就好像這兩個人從來都沒有出現一樣。

正在搜索的獠牙忽然抬起頭，正看向剛才那棵大樹，但是此時那裡已經什麼也沒有了。

「怎麼了？」有人問道。

「沒有什麼，但是我總覺得剛才那裡好像有一陣強大的殺氣。」

第四十六章  這裡是地獄

哪知獠牙話音未落，在離他們並不遠的地方就又傳來了一聲慘叫，眾人一驚，立即就衝向事發地點。

這一次距離他們還真的不遠，也就是差了五六棵樹，又一個狼人躺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著，鮮血正在從他的脖子間向外噴射著，他身邊的樹葉上也都是他的鮮血，整個場面和老四死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不過這一次其他狼人離得比較近，所以並沒有像上次那樣場面驚人，但是也足夠觸目驚心了。

獠牙一個箭步就竄了上去，一把抓住那個正在掙扎的狼人，大聲叫道：「怎麼回事？究竟是誰？」

那狼人受傷的時間比較短，在這個時候還能出聲，但是可能事出突然，他也沒有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也只是指著空中斷斷續續的說道：「上面，上面…」便死去了。

獠牙舉起拳頭狠狠地砸在了身邊的一棵樹上，發出了轟的一聲「這他娘的是怎麼回事！」

「是不是他也不小心？」一個狼人邊抬起頭到處看著，邊猜測道。

「放屁！」還沒等獠牙發作，那個老狼人先怒了「那裡有這麼巧的事情，一個人是不小心，兩個人難道還是不小心？一定是有人在伏擊咱們。」

「一定是剛才那個人族，看來咱們還真是走眼了，竟然追上了一個殺星，既然是這樣，那今天咱們就不走了，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個人給我挖出來。」獠牙咬牙切齒的說道，眼睛裡面充滿了血絲「你們去傳我命令，現在開始至少兩個人一起行動，我倒要看看，能殺了我們兩個人的人族戰士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什麼特殊的本事？」

狼人們在瞬間就改變了戰術，他們兩個人一組開始在樹林裡面仔細的搜索著，只要一發現有一點問題立刻就把手裡的長矛投出去，也不管是不是找到目標，反正先把危險扼殺住在說。這樣的戰術應該十分合適叢林作戰，再加上狼人天生的默契和敏銳的洞察力，果然半天也沒有再發生一次襲擊事件。

「獠牙，我看咱們不應該繼續在這裡耽誤了，我怎麼總覺得這裡好像有點什麼問題似的，這片樹林不會有什麼埋伏吧？」老狼人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出事的地方，倒顯得更加憂心重重了，怎麼看讀都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傷了狼人的戰士，這一切也太詭異了。說實話，要是面對面的交戰，狼人誰也不害怕，可是在這樣的地方越呆越覺得心裡沒有底，若真的是敵人早就準備好的陷阱，那自己這幫人還就真的危險了。

獠牙聽了也是緊皺眉頭，可是他並沒有回答，只是深深的低下頭。他之前就覺得這裡很不舒服，本來就想要撤退了，可是現在死了兩個人讓他反而不能撤退了，如果現在撤退的話，一定會給人留下自己膽小的印象，這對於一個狼族戰士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任何一個正常的狼人都不會心甘情願的背上這樣的名聲。

老狼人也看出了他的意思，子到現在這個時候是怎麼也不能撤退的，當下也不再多說什麼，而是轉身也走進了陰沉的樹林之中，搜尋那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敵人去了。直到這個時候獠牙才敢抬起頭，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老人的背影，他真的沒有辦法下達那樣的命令，就算是死也絕不能讓自己背負一個膽小鬼的名聲，這個會讓自己的祖先都蒙羞的，絕不可以！

可是那個人族究竟是怎麼做到呢？他真的有那樣的本事？對於這一點獠牙可是真的不相信，他雖說不敢說自己有什麼火眼金睛，但是看那個人除了騎馬還有本事之外，根本就一無是處，能躲得過前面的追殺，跑進這片樹林完全是憑借運氣，如果說他早就準備好了陷阱，那就算是把自己打死他也是絕不會相信的。要是說這個人臨時起意，來個現場發揮，那也是絕不可能的，從那兩個人被殺的現場就可以清楚地看出來，出手的人冷靜已極，而且出手就要命。他或者是他們，對自己的能耐非常有信心，好像知道一定不會出什麼差錯，竟然一擊之後立即就離開了，這哪裡是臨時決定的人可以做出來的，絕對是些高手。

至於為什麼要說是那個人族，這也是獠牙自保的一種方式，他希望可以把其他人的怒火轉移到那個人族士兵的身上，也許這樣可以盡快的解決這件事情，省的之後惹出更多的麻煩。他相信自己一定是闖進了什麼不應該進來的地方，這片樹林不管怎麼看都覺得詭異的可怕，難道真的是有什麼神秘的力量存在在這裡？忽然獠牙覺得後背有點發涼，他好像忽然感覺到有什麼人正在暗處看著自己，那感覺非常不好。

也許他們之前殺的兩個人根本就不是因為自己帶人闖進了他們的地方，而是一種警告，對自己這幫闖入者的一種警告，用同樣的手法殺死兩個人只是一個警告，如果自己還不離開也許那一切都只是個開始，這太令人不可思議了。想到這裡，他不禁猛地打了一個冷戰，如果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那事情也就糟了，現在自己所有的兄弟都會處在危險之中，可是現在自己又能做什麼呢？

終於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到來了，事實證明他的推測是完全正確的，因為正在他胡思亂所想的時候，從兩個方向同時傳來了幾聲慘叫，那聲音就像是重錘恨恨的敲擊在獠牙的胸口上，他幾乎也要跟著叫起來，這裡簡直就是地獄。

「出了什麼事情，不是說要兩個人一隊麼，怎麼還會出事情呢？」當他感到其中一個出事地點的時候，老狼人已經從人群裡擠了出來，他有點怪異的看了一下獠牙卻並沒有回答，只是用下巴點了一下人圈裡面，意思好像誰說，自己去看看吧，然後就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還是有人聽到了他的問話，但是大家也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這些問題，只好嘶嘶哎哎的回答道：「是兩個人一對的，所以這次是兩個人一起死了！」

當獠牙慢慢地走進來的時候，他被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驚呆了，這裡就是地獄！

和之前兩個人被殺的場面有所不同，這一次顯得更加血腥，兩個狼人的腦袋已經直接被割了下來，分別掛在了兩顆不同的樹枝上面，從他們臉上獠牙能清楚的看見恐懼和難以置信，恐怕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們已經看到了行兇者的臉，所以才會於洋的表情，可是他們究竟看到了什麼呢？

「用的是什麼凶器？為什麼切口整麼整齊？」其實獠牙明白自己問了也是白問，根本就沒有能回答這個問題，可是那些樹林裡的生物用的武器太驚人了，它們鋒利無比，切割狼人人頭的時候就像是切割一塊豆腐，整個切口顯得異常平整。「首先到達現場的人看到什麼事情沒有？」

「我是第一個到達的，一聽到叫聲我就到了，可是除了這些東西什麼都沒有看見。我真是不知道，難道碰見鬼了麼，是什麼人速度快成了這樣？」說話的人正是那個射殺獅人的青年狼人，他的名字叫做阿巴斯，是整個村子裡面最能打仗的勇士，憑他的速度都沒有看到人影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敵人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對手，甚至可能並不是人，也許他們只是一些生活在這片樹林裡面的神靈，要真是那樣就太可怕了。

「你們繼續搜索，但是要和更多的人呆在一起，不要輕易地分散，我到另外一面去看看。」獠牙忽然覺得非常不舒服，他已經不願意在這裡繼續呆下去了，他想盡快的離開，但是只要還呆在這片樹林之中，到哪裡有什麼不同，這裡是地獄。

另一個地方和前一個完全一樣，甚至連人頭的切口也一模一樣的平整，這簡直就像是一個人幹的，可是這根本就不可能，這兩次襲擊是發生在同一時間，根本就會是一個人幹的，那就是說，這裡根本就不止一個人，甚至有很多人在等著他們，在暗處監視他們，隨時都會取走他們的性命，但是這一切該怎麼停止呢？

「去吧三叔找過來，我想問問他一些事情。」獠牙從來也沒有感覺到如此的疲憊，現在一切的事情都只是剛剛開了一個頭，要是就這麼發展下去，那自己究竟要死多少人才算是個頭呢？他想都不敢想，現在他希望找到三叔，至少這個人的經驗能幫助自己度過眼前的難關，這裡簡直就是地獄，必須想辦法離開這裡才行，不過前提是要體面才可以，否則免談！

可是當他吩咐的人還沒有離開他的視線，可怕的慘叫聲又再次響了起來，這一次此起彼伏，竟然有好幾個方向同時傳了過來，獠牙的臉色一下變得極其難看，同時他也能看到身邊的人眼睛裡面竟然滿是恐懼，這裡就是地獄！

第四十七章  神秘人

羅比尼奧一直緊皺著眉頭，他很仔細的聽著西洛的講述，中間根本不發一言，只是邊聽邊慢慢地點頭。直到西洛的話全部講完，他才緩緩的問道：「你說的這些事情都是你親眼看到的麼？」

「都是末將親眼所見，沒有一句話是瞎說的。」西洛嚴肅的說著，他可不希望留給軍團長一些不好的印象，這可關係到自己的未來前途。

羅比尼奧沒有馬上講話，而是開始從頭把事情再想一遍，因為這裡面有太多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甚至是他怎麼也不敢相信的。關於狼人的事情他是可以想像到的，以之前的各種記載來看，狼人的戰鬥力一直是十分驚人的，不過五百年過去了，他們的戰鬥力竟然一直都沒有退化，這倒是真的令人感覺有點驚奇，在南大陸的戰場上，根本就沒有有什麼人可以保持五百年，唯一一個鐵石軍團還在二十年前被殲滅了，可是他們被消滅的時候能力已經早就不是當年的樣子了。

他的隊伍一直都在內洛附近，所以集中起來也並不費什麼事，現在也已經早就做好了戰鬥準備，可是現在看來很多事情都要重新評估，血狼騎的恐怖戰鬥力必將成為自己部隊的勁敵。還好有現在有了第一手的資料，要不然就這麼上戰場，自己的軍團也一定會和斯內德一樣。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馬上把這些情報匯報給軍部，匯報給內洛，然後由他們拿出最穩妥的辦法。

其實這些事情都在意料之中，就算是有點出入也不算什麼大事，只是戰略戰術要略微改變一下，只要時間充分鐵血帝國就可以輕易地組織起兩、三百萬的軍隊，血狼騎再厲害又能掀起什麼大風浪來？可是那些在樹林之中出現的幽靈就太令人驚訝了，那些究竟是什麼人？他們什麼時候進入到鐵血帝國境內的？他們的目的是要對付狼人還是要對付我們呢？

樹林中的瘋狂殺戮是西洛親眼看到的，當他一進樹林就立即被人控制住了。開始時他們是要直接殺了他的，可是當他們發現西洛身後竟然還設有狼人追兵的時候，態度馬上就轉變了。不但馬上將他安排到安全的地方，甚至還允許他近距離的觀看這些像是幽靈一樣的人在樹林裡面肆無忌憚的獵殺狼人，這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你再把進入樹林之後的事情詳細地說一遍。」他終於開口了，這些年的歷練已經讓他越發的沉穩了。

「當時我的馬已經累死了，我只能徒步向樹林裡面跑去，就是希望憑借樹林躲過他們的追殺。可是當我想裡面跑了不長時間，就忽然發現我的身邊竟然出現了一個人。」

「等一下，你說是在你身邊出現了一個人？是什麼意思？」

「他們就像是忽然從地裡面冒出來的一樣，我開始的時候完全沒有發現附近有人，可是忽然就發現身邊有個人，就好像他一直都跟在我的身邊一樣，或者就好像是我的影子。」西洛說話的時候聲音也有點顫抖，他好像又回到了那片陰暗、恐怖的樹林。

「那些人的穿著是什麼樣子的？」

「他們都是全身黑衣。用黑紗蒙面，根本就看不出來長相。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碰到了獸人，還想抵抗一下，但是那個人只是伸手朝我的胸口一點，我就馬上全身不能動彈了，只能看著他將我像抗麻袋一樣扛到了樹林的深處。」

「那是點穴，我聽說很多蒼龍的武林人士都會這種能耐。你是不是碰到了武林人呢？」

「我覺得那些人雖然很厲害，但是歲數應該不大，也就是二十幾歲的樣子。」西洛肯定的說道：「本來我還很害怕，可是當我肯定他們是人的時候，我也就不怎麼害怕了，畢竟還沒有聽說獸人之中有人類的存在。」羅比尼奧點點頭，他這次沒有糾纏下去，而是示意西洛繼續說下去。

「開始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和我說話，直接就把我帶到了一處空地，那裡竟然還有好幾個一樣的人。」

「有幾個？」羅比尼奧再次打斷了他。

「不清楚，他們都是一個打扮，而且行動極其迅速隱蔽，我根本就沒有辦法確定究竟有幾個人出現過，但是給我的感覺應該是有一群人存在的，就好像是一個戰鬥小隊。」

「戰鬥小隊？也就是說有一幫人正在我們的境內活動，而且還們用的還是蒼龍的武術，也許他們是蒼龍人？他們和你講話的時候用的是什麼語言？」

「是鐵血話，而且還是正宗內洛口音。不過他們之間講話用的卻是我聽不懂的語言。」

「是蒼龍話麼？」

西洛搖搖頭「應該不是，我聽得懂蒼龍話，還會說一點。可是他們講的根本就是一種很奇怪的語言，我從來就沒有聽過。」

「然後狼人進了樹林，他們就放過你了？」

「是！」這沒有什麼丟人的，西洛覺得輸給那些比狼人還要冷血的傢伙，完全沒有任何可要隱瞞的「他們發現狼人之後，立即就問我是怎麼回事，我也就實話說了，他們馬上就離開了，並且還把我安排到了一處高樹枝上，我正好可以看到下面的情況，但是下面的人卻很難看到上面的人。就是這樣，我看到了他們在下面瘋狂獵殺狼人的整個過程。」

「照你剛才的說法，這些人開始的時候是兩個人一隊，開始獵殺那些落單的狼人，後來狼人變成了兩個人一隊，他們也馬上變換了戰術，幾個人同時攻擊，是不是？」

「是的。」

「那你說說那些人是用什麼方式進攻的？他們有什麼特別之處沒有？還有，他們究竟用的是什麼武器？」羅比尼奧希望從這些細節上判斷出對手究竟是什麼來路。

哪知道西洛苦笑著搖搖頭「用的什麼武器我根本就看不清楚，那些人速度太快，真的就好像幽靈一樣，我在上面看都看不出來那些人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只是看到他們忽然就出現在狼人的身邊，然後就好像面對面交換了一下位置，狼人就直接倒下了。不過可以看出來他們開始的時候打得並不順手，也許是他們故意的，最開始的兩次襲擊都沒有直接拿下狼人的人頭，只是將他們殺傷，但是傷痕應該很深，兩個狼人先後都死了。後來他們越來越快，殺的也順手了，全是直接摘下人頭，掛在樹上。」

羅比尼奧想了一會，眼睛忽然瞇了起來「要是我沒有猜錯，他們應該用的是鋼絲之類的東西，直接套在狼人的脖子上，然後用力一拽，憑借那東西的鋒利和狼人自身的重量，正好可以把人頭摘下來。」

西洛也想了一下，不由連連點頭「應該是了，我開始時也覺得奇怪，現在想起來，應該就是這樣的，那就難怪傷口那麼整齊了，而且血噴的到處都是，顯得十分嚇人。」

「那就真的奇怪了，蒼龍現在著名的隊伍就是那些，我從來也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部隊，難道是雲石軍團的人？可是他們這麼多年從來也沒有和咱們發生過衝突，也應該不會私自越境的，這些人究竟到咱們這裡幹什麼呢？」

「我覺得他們不是雲石軍團的人，首先是口音不像，雖然他們和我講話不多，但是我一樣可以分辨出來這些人根本就不是雲石人。其次就是他們殺完人之後，直接就向西面去了，那裡也不是雲石的方向，倒像是本著咱們的境內而去，您說會不會是咱們自己的人呢？」

「說實話，我是多麼希望那些人是咱們自己的人，可惜我根本就不相信。」羅比尼奧苦笑著搖搖頭「那些人出手如電，殺人的時候很明顯不是咱們鐵血人的風格，就算是有人故意練出這養一隻部隊，那也決不會屬於鐵血軍隊的。」

「大帥，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知道應不應該講。」

「講，快講，有什麼就說。」

「我想起一個人來，您說這件事情會不會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誰？」

「維埃裡元帥，他不是一直在訓練什麼特種部隊麼，您說會不會是他的人呢？」

羅比尼奧的眼睛亮了一下，但是馬上就黯淡了「維埃裡元帥一直太神秘了，他的事情屬於一級機密，很少有人有權利知道他究竟在幹什麼。可是如果他真的有這樣的部隊，為什麼在現在這個時候還不拿出來呢？難道他想就看著咱們的國家被獸人滅了？再說他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鐵血人，又怎麼可能找到一批會蒼龍武術的高手呢？」

「其實末將還有句話想說，」西洛猶豫了一下，鼓了一下勇氣才說道：「就算真的是蒼龍人，也算不了什麼。不管他們之前想要什麼東西，現在他們和我們一樣都要面對獸人了，我們以後的敵人都是一樣的，是誰有什麼關係？只要是人類，就可以是咱們的盟友，這不是皇帝的詔書上說的麼？」

第四十八章  艾覺

美克羅急匆匆獲得走了進了營帳，他手裡拿著一份剛剛送過來戰報，還有一張通知他可以按照計劃行動的命令，這東西拿在手裡還真的有點沉重。

「快來看看，奧利地區已經被拿下來了。」一進帳篷他就高聲叫嚷起來。

艾覺微閉著眼睛正躺在舒服的獸皮床上，身邊擺放著一張小桌子，上面有一壺酒，兩隻杯子，還有幾樣精緻的小菜和點心，此時看來他應該已經吃完了，正在飯後假寐。

聽到美克羅的聲音，他慢慢地張開了眼睛，但還是顯得很沒有精神「怎麼樣了？是不是奧利地區已經拿下來了？」

「你可真是神了。」美克羅快步走到他的身邊，伸手拿起杯子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然後才說道：「之前你預測鐵血帝國根本就不會死守奧利地區，我還不怎麼相信，現在果然就和你說的一樣，他們幾乎算是完全放棄了，只留下了一個千人團在那裡，可是血狼騎一到就把他們殺的全軍覆沒了。」

艾覺的眼睛又慢慢的合上了，他淡淡的笑了一下，好像並那這件事情當什麼「這已經在計劃之中了，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他們是不是已經讓咱們馬上進兵？」

「不錯，這是進兵的命令還有另外四個軍團的委任書，都一起送了過來，這回馬裡奧的行動就像風一樣迅速。」美克羅開了一句玩笑，然後又問道：「之前你為什麼那麼肯定鐵血人不會死守奧利地區呢？我記得以前的情報可顯示他們曾經在這裡駐紮了幾十萬人馬，沒想到現在竟然這麼快就全部跑乾淨了。」

「他們根本就沒有在這裡駐兵，自從二十年前鐵血輸了一場戰爭之後，他們就將奧利地區的軍隊都撤走了，所以哪裡早就荒廢了，就是他們想守，也沒有時間再做調整了。」艾覺淡淡的說道。

「什麼？調走了？你怎麼知道的？這種情報為什麼連我們這些人都完全不知道呢？」美克羅懷疑的望著艾覺，很奇怪他的消息為什麼比自己還要靈通。

「這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你們這些人總是盯著那些不知所謂的情報，可是對於那些只要稍微分析一下就能明白的事情卻從不在意，我只是靠這些年的情報分析，你拿來的那些東西就放在邊上，你自己不看又怨得了誰呢？」艾覺講話的時候帶著淡淡的諷刺。

美克羅呵呵一笑，全不在意話裡面的東西「是啊，可是這件事情不單是我，就是馬裡奧也完全不知道，所以才便宜了咱們四個軍團，要不然的話他頂多會再給我一個軍團，現在真正生氣的人應該是他。」

艾覺微微一笑「對了，打垮人族千人團的是不是就是你之前看到的那二百名血狼騎？」

「應該就是他們，開戰的時候附近除了他們之外就再也沒有狼人了。」

「這些狼人還真是能打仗，他們的實力真是一個奇跡，這麼多年來不管什麼時候就從來沒有聽說他們吃過敗仗的事情，最好的一點就是他們誰的話也不聽，不像其他的四個軍團早就已經跟在了馬裡奧的身後，這才是咱們真正應該努力的方向。」

美克羅冷哼了一聲「那是以前，現在我的手裡就一張血狼騎大敗的軍報，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呢？」

艾覺也哼了一聲「你在開什麼玩笑？血狼騎怎麼會被人打敗呢？難道他們又像當初一樣幾千人對戰人家幾萬人馬，然後死了十個人，就說自己吃了大虧？」

「就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個兩百人的小隊，他們已經全軍覆沒了。」美克羅晃動了一下手裡的戰報，輕蔑的說了一句「狼人也不過如此，他們輸了之後，竟然都不知道究竟輸給了誰，這才是最好笑的地方。」

艾覺就好像被人一下子打了一巴掌似的，一下子騰身而起，直接就跳到了美克羅的眼前，一把抓過了他手裡的戰報仔細的閱讀起來，放下戰報時臉上早就變得陰晴不定「難道人族裡面竟然已經出了這樣這樣的軍隊，打了一夜根本就不知道對手是誰，就被人幹掉了二百人，這在狼族的歷史上都是一個巨大的恥辱，恐怕這一次狼人貴族們都要瘋了吧？」

「是要瘋了，這些人已經組織起了一萬名血狼騎去把那片樹林翻了一個底朝天，可是什麼也沒有發現，只發現了一塊銅牌，據說那東西是從他們小隊長的死屍上找到的。可是上面的字沒有人認識，就是馬裡奧那樣的自詡為人族文化大家的人，也是根本就沒見過，更不知道上面寫的什麼東西。剛才還把拓片發下來，看看誰能認識，說是只要有人知道那寫的是什麼，就馬上獎勵一千兩黃金。」美克羅帶著嘲笑的神色講完整個事情，他都可以想像出來馬裡奧現在是個什麼表情，

「還有這樣的事情？」艾覺想了一下「拓片在你身上麼？」

「沒有，我扔到了大帳裡面沒拿回來，反正也沒有人認識，咱們這軍營裡面可能認識自己文字的人都不多，就更不要說什麼人族的古文字了。」他忽然停了一下，饒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艾覺「難不成你認識？」

「不好說，我倒是認識一些個人族的文字，不過能不能認識上面的字我就不好說了，不過還是那給我看一下好了，也許有發現也說不定。」

美克羅笑了「何必管那些閒事？你要是想要那一千兩黃金，我給你就是了，何必去給馬裡奧出力呢？」

艾覺冷笑了一下「說你想問題簡單，你還真是簡單的可以。這哪裡是什麼一千兩黃金的事情，這可關係到一支戰無不勝的隊伍的歸屬問題，這點問題都想不明白麼？」

美克羅的臉色也變了一下，完全沒有了先前那種戲謔的神色「你講的明白一些，我怎麼看不出這兩者有什麼關係呢？」

艾覺輕輕搖搖頭，但是還是很耐心的講道：「狼族對內很是紛亂，他們中組內部互相傾軋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不過只要是對外，他們就立即變成了一個非常堅強的整體，不管任何一個狼人出事情，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全力復仇，這也就是為什麼世人都說狼人記仇，不死不休的原因。他們打了這麼多年的仗，雖說也曾是一下子死傷幾千幾萬人，但是都是在獲勝的情況之下，像這樣被人直接幹掉了二百人，卻還不知道是誰幹的事情還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對整個狼人著各種族來說都是無法容忍的，他們一定會發瘋了一樣的找到仇人，現在他們面臨的問題卻是根本就不知道誰是仇人。」

「我有點明白了，他們從來孤傲，一向不把別人放在眼裡，現在誰要是告訴他銅牌上面寫的究竟是什麼，那他們一定會感恩戴德，甚至還說不定會直接導向他們一方？」美克羅順著艾覺的思路繼續講了下去。

艾覺點點頭「雖然不是這麼容易，但是至少可以用這樣的事情來拉進我們的關係。不然的話，馬裡奧怎麼可能費這樣的心力。來查什麼狗屁文字呢？他還不是想要靠著這件事情來接近狼人麼？」

「那我馬上去把東西取來，你好好看看。」說著他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艾覺卻一把拉住了他「這種事情派人去辦就行了，何必要親自去幹呢？什麼時候都要記住自己的身份，別人可以不拿你當回事，但是你必須以一個皇子來要求自己，這才有可能達到我們最終的夢想。」

美克羅沒有講話，他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陣感動，但是很快就消失了，太多年的歷練已經讓他可以做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這一點他做的還是不錯的。不過這並不代表他不知道艾覺的意思，更時分清楚艾覺是為了自己好，不過很多事情都要放在自己的心裡，不需要都講出來。

兩個人等著拓片送來的時候，美克羅忽然問道：「對了，咱們什麼時候開拔呢？馬裡奧來的命令可是很著急的。」

「咱們晚上就起兵，不要留在這裡授人以柄。」

「那咱們怎麼安排軍陣呢？我們是不是把幾個騎兵部隊都排到前面，這樣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衝進雲石高地。」美克羅問道。

「不用，就按照現在的樣子慢慢地向前就好了。」

「什麼？那樣的話咱們的速度會很慢的，還怎麼閃擊呢？」

艾覺冷笑了一聲「閃擊個屁，雲石軍團根本就不著急和咱們交手，要是咱們現在著急的話在觀日城一定會遭到阻擊的，倒不如現在慢一些，給他們時間，他們一定會自己讓出雲石的入口，到時咱們兵不血刃的進入蒼龍不好嗎？」

美克羅還想再問為什麼可以兵不血刃，但是外面已經傳來了聲音，拓片拿來了。

艾覺拿在手裡仔細地看著，這果然是人族的古文字，不過三個字他一下子就認出兩個，一個妖字，一個營字！

第四十九章  希望

「大帥，不好了，奧利地區被獸人拿下了。」巴戟天一跑進帥府議事廳就高聲叫道，他的聲音裡面充滿了焦急。

徐長卿倒是毫無驚訝之色，輕輕的點點頭「意料之中。鐵血帝國根本就不希望有他們獨自來對抗獸人，他們真心的希望有其他的國家加進來，這有這樣才可能爭取更多的時間和支援，他們其實一直都沒有準備好，現在只能用空間來換取時間，這是最好的辦法。所以放棄奧利地區才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他們發來了戰報，您看一下吧，有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發生。」巴戟天輕輕把幾張戰報放在了桌子上，推到了徐長卿的面前。

徐長卿愣了一下「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能讓你這麼著急？我可得好好看看。」說著拿起了戰報，仔細的看了一下。不看還沒有什麼事情，一看他的臉色大變，一下子站了起來「血狼騎參加行動了？有沒有情報顯示他們現在在什麼位置？」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我覺得他們應該還沒有蠢到會把血狼騎派進雲石高地來打仗吧？這裡真的適應血狼騎進攻麼？」巴戟天早就想過了這個問題，所以還能對答如流。

可是徐長卿卻輕輕搖搖頭「根本就沒有這回事。當年鐵血帝國出動了一百五十萬人馬來進攻我們，那個時候他們的騎兵不是也進入咱們高地了麼？你當時看到一個鐵血騎兵不能騎馬了麼？所以只要是他們想，就可以用血狼騎來向我們進攻，我認為就憑借血狼騎的能力咱們這種地方是攔不住他們的。」

「那您是說咱們接下來會面對血狼騎？」巴戟天也覺得有點緊張了「咱們之前的佈置並沒有算進血狼騎，現在是不是應該馬上進行調整呢？」

徐長卿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接著看下面的戰報，眉頭卻緊緊的所在了一起。忽然他的眼睛一亮，喜上眉梢「這是怎麼回事？是什麼人幹掉了二百人的狼人小隊？這上面為什麼沒寫呢？」

「這就是我想和你說的有意思的東西，要是沒有猜錯的話，早就已經有人在研究血狼騎了，現在說不好就是牛刀小試，要是以後真的開始大規模的戰役，這些人也許真的可以建立一些我們想不到的功勳。」

徐長卿又看了好幾遍，才戀戀不捨的把這張戰報放在桌子上，此時已經精神奕奕「這件事情還沒有定論，戰報上面寫的也言之不詳，就算是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出手的是些什麼人，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這些人是在殺獸人，至少他們和我們是站在於同一陣線上的。」

「那就是說這些人暫時還不會出現？」巴戟天聽出了徐長卿話裡的意思。

徐長卿點點頭「不錯，你看這份戰報寫的本身就很奇怪，恐怕是寫的人也不知道其中的內情。不過看著上面寫的場景，我怎麼覺得好像是有一些武林人幹的這件事情。可惜咱們這邊沒有什麼這樣的人物，要不然倒還可以打聽一下究竟是些什麼人？」

「您說有沒有可能是鐵血帝國的人故意放的煙幕呢？他們也許是想告訴其他人，他們是有殺手鑭的，不過不到最後的時候是絕不會輕易放出來的呢？」巴戟天猜想著「不是沒有這樣可能，聽說他們不是一直在練習一些特種部隊麼？弄不好就是那些人幹的。」

「你說得對，是有這種可能性，但是我覺得不會是鐵血人幹的。」徐長卿還是輕輕搖頭，並不贊同巴戟天的想法。

「為什麼這樣說呢？」巴戟天不明白徐長卿說的是什麼意思。

「其實如果是鐵血帝國的人，他們就決不會寫成這樣，甚至還會寫得更隱晦，更不知所云，就是因為他們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幹的才會寫成這個樣。不過怎麼都好，是誰的人現在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反正都是對抗獸人，誰都一樣。我高興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是什麼呢？」巴戟天好奇地問道。

「狼人記仇，他們這一次受了如此大的損失，是絕不會就這麼輕易地放手的，一定會不遺餘力的追殺這些神秘人，這樣一來他們就絕技不會參加進攻我們雲石高地的戰役了。」

巴戟天想了一下也覺得十分有道理，當下高興地說道：「這麼說我們就可以按照之前佈置的計劃一直走下去了？這樣一來，我們還是佔據主動的。」

「不錯，現在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按照計劃，我們會在白日城阻擊一下獸人，只要老百姓撤出了危險地帶，我們也就可以離開了。對了，現在天穹城裡的百姓撤離的怎麼樣了？」徐長卿悠悠問道。

巴戟天臉上露出意思為難的神情「不是很順利，很多人都不願意離開，畢竟這裡是咱們的老家，這說走就走，大家還是想不通。」

徐長卿歎了一口氣「這件事其實早就在我們的意料之中了，也不算是什麼奇怪的。畢竟老百姓的祖墳都在雲石山上，現在要咱們把祖墳都扔給人家，還是有些困難的。當年蘇林就是用一句，祖墳在哪就死在哪的話來鼓舞我們的士氣，我們才以一座孤城獨自對抗一百五十萬鐵血大軍，還能立於不敗之地，現在他自己推翻自己的話，是難為他了。」

「其實，」巴戟天停了一下，好像是鼓了鼓氣才說道：「末將也認為只要我們雲石人還能團結在一起，就根本不需要害怕那些獸人。更何況我們還有天穹城，這麼多年我們一直都沒有停下修建城防，別的不敢說，守個一年兩年都沒有任何問題。」

「這我是知道的，我也知道你們所有人都可以隨時為了雲石去死，但是不能這麼做。」徐長卿邊說便走到了巴戟天的身旁「你還記得咱們咱們定下的戰略麼？這件事是我們所有人商量出的最好的辦法，如果我們還有別的辦法，我是決不會走這樣一條路的。」

「可是大帥，士氣可鼓不可洩，我們要是走了那真的就不知道此生還有沒有機會再回到雲石山了，別說百姓，就是士兵也覺得想不通。」

「我知道，但是你想沒想過，就算咱們可以用所有雲石人的命來賭一次，結果又是什麼呢？當年我們的身後還有一個帝國，就算那是有點混亂，但是我們都相信援兵總會到的，更何況當時軍師還帶著人馬在鐵血的肚子裡面，我們有希望才可以死守下去。但是現在我們真的沒有可用的援兵了，我們要是真的守在這裡，那就只有死亡一條路可走。我們這些當兵的沒有什麼，既然當了兵，就應該早就想到了有今天。可是那些老百姓不行，他們不應該這樣，雲石人不能都毀在咱們的手裡，就為了這件事他們也必須離開。」

巴戟天慢慢地低下頭，可是他很快的抬起頭，堅定地說道：「可是我還是想不通，按照咱們的計劃，最後是要把整個雲石高地都送到獸人的手裡，難道我們離開了就可以保得住雲石人了麼？我不到您是怎麼想的，但是我可是個土生土長的雲石人，要是我們就這麼把祖宗留下的東西都輕易地交給獸人，那以後我們哪裡還有臉繼續活下去呢？到時候別說我們雲石人還有在崛起的一天，就是敢說自己是出生在雲石的人恐怕都會越來越少。其實我們大部分人的祖先都是從北大陸逃難來的，可是現在我們只是雲石人、恆州人，就是才成立了二十年的濟州都已經有歸屬感，您說我們就這麼走了會不會就將這一切都扔了呢？我真的害怕，有一天我們自己都忘記了自己曾經是雲石人，那時雲石山上的祖墳究竟埋得是什麼東西，誰還能記得住呢？」

徐長卿看著他的臉，忽然發現了他眼睛裡面已經濕潤了，這是他從來也沒有想到的。徐長卿不是雲石人，他究竟是哪裡的人自己都已經想不起來了，因為常年在這裡生活他便一直把自己當成雲石人。可現在他忽然聽到了巴戟天說出了這樣的話，心裡也不由震動了一下。是啊，我又曾經是哪裡的人呢？我的祖墳又在哪個地方？原來人真的很健忘，他們會把最深的傷口埋藏在心底，然後任由時間慢慢的撫平一切，直到那個時候人就會忘記仇恨，就會習慣那時的生活，就會把曾經刻在心上的東西都遺忘個乾乾淨淨。

想到這裡他才明白自己已經犯了一個大錯誤，以前他光想著要把這支隊伍完整的帶出去，然後在最恰當的時候給予獸人最沉重的打擊，可是現在看來一切都不現實了，自己只帶走了他們的人，卻怎麼也帶不走他們的靈魂，帶不走他們的牽掛，沒有根以後只能漂在空中，再也沒有了希望。

「你說得對，我們至少也要留下一些希望，留下一些能讓所有雲石人記住自己是誰的希望才行。」徐長卿忽然重重的拍了一下巴戟天的肩膀，堅定的說道。

第五十章  昂著頭活著（一）

「大帥把我們都叫來，自己又跑到哪裡去了？」管眾不耐煩的悄悄問坐在自己身邊的巴戟天，他已經來了大半個時辰了，真的有點坐不住了。

巴戟天白了他一眼，有點埋怨的說道：「你著什麼急？你看看人家蘇先生，比你來的早多了，現在還不是氣定神閒的坐在那裡。你歲數也不小了，怎麼還是沒有一點穩當勁呢？」

「誰他娘的不想穩穩當當的活著，可是現在咱們面對的是獸人，他們可沒有給咱們穩當的時間，我的軍隊還沒有準備好呢，你說我能不著急麼？」管眾一說起這件事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麼還沒看到獸人什麼樣就要帶著雲石人逃跑，這仗怎麼能這麼打呢？可是畢竟自己是在人家手下當差，除了服從命令也是真的沒有別的辦法。

「怎麼可能呢？」巴戟天奇道：「多長時間以前不是就已經讓你準備了麼？怎麼到了現在還沒有準備好呢？」

還沒等管眾講話，一直在閉目養神的蘇林卻開口了「他這個做主官的都不願意離開，又怎麼可能說服自己的士兵呢？」

管眾哼了一聲，猛然提高了聲音「不錯，蘇先生講的一點也沒有錯，老子就是不願意就這麼走了。我們這麼多年一直在建設自己的家園，一直告訴自己的士兵們，要隨時準備為了雲石獻出自己的生命，因為這裡是咱們家園，是咱們的根！只有那樣才有資格埋進雲石山的祖墳裡面，才能安享子孫後代的孝敬。可是現在我根本就不知道要用什麼理由，讓我的士兵們拋棄這一切，甚至連一仗都不打就放棄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的雲石高地，我是怎麼也想不通的。」

蘇林歎了一聲，緩緩的站起來「管將軍說的沒有錯，我們都是聽著這樣的話長大的，現在卻讓我們自己推翻我們曾經講過的話，真是太艱難了！昨天還有人在街上質問我，為什麼二十年前他們想逃的時候，我擋在城門不讓他們離開；而二十年後大家都想死戰到底，可是我卻要大家都離開，這究竟算是什麼道理？說的我啞口無言！」

「蘇先生，你一向能言善辯，怎麼可能被那些人問住呢？」坐在一旁的杜安邦驚奇地問道，他是杜仲的兒子，當年杜仲離世的時候他還年幼，可是現在也已經在軍中任職了，這一次把他也召集過來開會大家也就明白要討論的事情絕不是小事。

蘇林苦笑著搖搖頭「小公爺，屬下是能說不假，但是咱們站在理上怎麼說都行，可是要沒有道理我又能講出什麼話來呢？畢竟我也是雲石人，我的祖墳也在雲石山上。現在就這麼走了，也許這一生都無法再回家鄉了，你說我能和他們說些什麼呢？愧對祖宗啊！」

「是啊，老子就是不願意做孤魂野鬼，寧願是死在雲石山，我也絕不願意活在那些別人的地方，最後不能落葉歸根。難道我們當初當兵就是為了這個？」管眾越說越來勁，聲音已經壓不住了。

巴戟天馬上站了起來，對著管眾說道：「老管，你也不能只想著自己才說這話。難道大帥是自己逃跑了麼？他只是希望最大限度的保住咱們雲石人得血脈，不讓咱們都成為獸人的刀下之鬼，想法終究還是好的。」

管眾畢竟也經歷過了這麼多年的歷練，不再是當年那個一點就著的人了，他也歎了一口氣「說實話，我哪能不知道大帥的苦心，可是你們大家都說說，咱們一仗也不打就這麼放棄雲石高地，那和逃跑有什麼區別？以後就算是到了別人的地方，人家也不會拿正眼看咱們的，說不定以後還會冷言冷語，說咱們連獸人長成什麼樣子都沒看見就跑了，那時咱們該怎麼辦？這世界上畢竟沒有後悔藥可吃。沒當一想起這些事情，我就不願意離開，我真的寧願死在這裡，也不願意讓別人用白眼睛看咱們。」

眾人沒想到一向粗線條的管眾竟然講出這樣的話，都不由沉默了，其實大家都想到了這個結果，只是現在的情況之下誰也不願意講出來罷了，現在聽到他講出來都覺得前途真的太暗淡了。

「說得好！」忽然一個聲音從內堂傳來，眾人不由都轉過頭看去，大家都聽得出來那是徐長卿的聲音，果然隨著話音徐長卿已經大踏步地走了出來，不過現在的他和平時判若兩人。

徐長卿不是武將出身，而是一個標準的文人，種種機緣雖然讓他做了雲石軍團的大帥，但是平時他還是總穿著文人的衣物，打扮的就像是個文職官員一樣，別說盔甲就是戎裝也很少穿上。可是今天的他卻一反常態，不但一身元帥軍服，更是全身披掛整齊，甚至還佩戴杜仲留下來的那柄雲石劍，這究竟代表什麼幾乎可以算是不言而喻。

「大帥！」在場的都是軍事軍團的台柱子，一見徐長卿到了，立即就紛紛施禮。

徐長卿微笑著點點頭，眼神在每一個人臉上劃過，最後停在了管眾的臉上「管眾，你剛才說的話很對，我很想知道你們都是真麼想的麼？」

「大帥，我就今天和您說實話吧。」管眾一看自己說的這些話已經被徐長卿聽到了，也就不再隱瞞「這些話我一直憋在心裡不敢講出來，不是我老管貪戀什麼官職，想要什麼榮華富貴，我不敢講的原因就是不希望您覺得難過，因為我們都知道您是在為了我們整個雲石人考慮。可是我們不能就這麼走了，要不然以後雲石人還靠著什麼活下去呢？」他的聲音越來越高，眼睛裡面已經充滿了淚水。

徐長卿點點頭「你說得對，你說的一點錯誤都沒有！以前我只是考慮要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保住最多的雲石人，希望能有光復山河的一天，可是卻忘記了給雲石人以希望，要是什麼都不做就離開就會像你說的那樣我們只能像縮頭烏龜一樣活著，這決不會是我們雲石人想要的。我們雲石人驕傲的活在雲石山已經千百年了，不管走到哪裡都要高高的昂著我們的頭顱，因為我們是住在離天最近的人。」他的話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讓這些在場的人站得更加筆直。

他們一直都在等待這句話，哪怕是希望渺茫，也從來沒有放棄過，他們總是幻想著有一天徐長卿可以說出這些話來，但是他們也都明白這個文人想的和自己真的不一樣，他更多的是考慮全局，而不是一城一池的爭奪，就算是丟掉更多的地方只要是對戰局有利，他都會毫不猶豫，因為他是徐長卿。可是今天他們等到了，徐長卿終於像個軍人一樣考慮問題了，他終於可以擔負的起雲石軍團大帥的名號，這才是一個軍人應該做的事情。

「大帥，您就下命令吧，咱們怎麼打？我願意做先鋒，和獸人決一死戰。」管眾搶先表態道。

「先不要急，咱們既然決定了要打這一仗，那就一定要打得漂漂亮亮，就算不能擊潰他們，也要給他們迎頭痛擊，讓所有獸人都知道蒼龍人絕不只有一個飛來城，我們還有無數可以和他們正面決戰的勇士，我們還有戰勝他們的信心。」

大家一聽到這些話，就知道他已經有了全套的計劃，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聽從他的安排，便立即自覺的戰成兩排，紛紛看著徐長卿。

徐長卿指了一下巴戟天「戟天，你說一下獸人現在到了什麼位置，他們的軍力配置究竟有多少？」

「他們這一次究竟來了多少人我們還不好判斷，只能大約猜測他們現在在奧利地區的兵力應該有超過一百五十萬人馬，其他的我們並不知道。」巴戟天如實的匯報道。

「怎麼回事？他們現在還在奧利地區？」徐長卿驚訝地問道。這兩天來他都在計劃著怎麼打這一戰，根本就沒有時間來看戰報，不過按照獸人之前的風格來說，他們現在應該早就到了白日城了，就算是沒有攻下來也總會已經接觸過了吧，可是沒想到獸人竟然還在奧利地區轉悠，他們在那裡幹什麼？難道是迷路了？

不光是他其他人也都愣愣的看著他，不相信巴戟天說的是真的。巴戟天也是莫名其妙的，本來他已經按照之前的安排在白日城布下了一支隊伍希望可以盡可能的拖住獸人的腳步，可是現在看來卻是很詭異的成了一群閒人。獸人遲遲不到，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些牲口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難道他們已經猜到我們的佈置了？」徐長卿忽然皺緊了眉頭。

「大帥的意思是他們已經看出我們想用白日城來拖住他們的腳步，所以故意的避開我們的鋒芒？」巴戟天驚訝的問了一句。

「恐怕就是這樣了。」徐長卿不無憂慮地說道。

第五十一章  昂著頭活著（二）

徐長卿擺了一下手「算了，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就算是他們中真的有人能猜出我們的計策，又能如何呢？也在按照我們的想法在繼續罷了。」

「我看不一定，」管眾接口說道：「獸人哪裡有那樣的智者呢？他們這些人向來是以能打仗不怕死聞名的，可是要說排兵佈陣和咱們鬥智，那可就是天差地別了。」

巴戟天卻搖搖頭說道：「我不這麼認為。我倒是覺得，獸人曾經給我們的印象一直都是那樣的，可是現在我們好好想想就不難發現，他們的能力並不比我們低多少，而且還要說的是，這麼多年來獸人從來也沒有間斷向我們派出間諜，在很多地方都曾經出現過類似的事件，不能不說在情報方面我們其實很落後他們。」

「可是那些獸人和咱們的長相差的太多，只要他們一出現我們就可以輕易地發現，所以雖然他們不停的派人來，但是並沒有成功的先例呀？」管眾馬上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巴戟天輕輕歎了一聲「話是這麼說沒有錯，但是我總是覺得有點奇怪。你們想一下，為什麼獸人總是要幹這麼無聊的事情呢？過去我們總是以為這是獸人死心眼，智商低。可是自從他們進入南大陸之後，我們就應該知道，獸人的智商根本就不低，甚至還很高。那麼他們之前的所作所為就更加令人覺得懷疑了。」

「說說你的結論吧。」一直在傾聽的徐長卿慢慢的說道。

巴戟天想了一下然後說道：「我覺得那些都是煙幕，獸人的情況我們知之太少，所以不敢斷定北大陸究竟是什麼樣子的。現在看來，也許他們的種族之中也有長得和我們一樣的人，如果他們利用那些人來做臥底，那我們真的可以全部挖出來麼？」

「這怎麼可能？獸人怎麼也不會長得像咱們呀？除非是咱們的種！」管眾連連搖頭，他可不相信巴戟天說的這些話。

蘇林此時卻站了起來，他開始的時候也並不相信巴戟天做的推測，但是現在仔細的想了一下忽然覺得這些事情說的很有道理「我知道巴將軍的意思了，我想這種事情一定是有可能發生的。曾經我們總是認為只要獸人向我們進攻就一定會雞犬不留，人絕對不會被他們留下來，他們一般要做的就是斬草除根，可是如果反過來想一下，也許我們一直都想錯了。他們只是殺死抵抗他們的人，或者他們還會留下一些人類，畢竟獸人一直都認為我們只是人族罷了，只是他們的同族，沒有什麼特殊的區別。之所以要和我們開戰就是因為他們認為我們背叛了他們。當然我們卻認為我們才是唯一的萬物之靈，他們只是低等的牲口。」

蘇林說了一大堆，但是並沒有講出關鍵的問題，一旁聽著的管眾沉不住氣了「蘇先生，你講了這麼多，我還是不明白，這和人種有什麼關係？」

蘇林微微一笑，但是馬上就沉下了臉「他們其實一直都有雜交的習性，這也是人類所不能容忍的事情之一，可是在他們看來這是很正常的。我現在擔心的是，他們會不會一直都對人類做這樣的事情，要是那樣的話，也許真的可以生出長相接近我們的獸人來。」

「你是說雜種？」管眾明白了「可是雜種的長相應該和混血差不多，咱們也不是沒見過混血人，一下子就能看出來。比如說一個和咱們一樣的人，長著個豬鼻子，你會看不出來麼？」

「可是如果這些事情在五百年前就已經有的話，那就是說這些所謂的雜種已經經過很多代的薪火傳遞了，那他們就很難說會變成什麼樣子。一切都有可能！」

「那咱們不是太被動了麼？完全不知道獸人是怎麼回事，可是獸人卻知道咱們的一舉一動？」管眾也開始相信這個推論了，雖然有點匪夷所思但是並不是不可能發生的。

「那麼就是說，在北大陸也許還有我們的人了？」徐長卿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不光是他，現在幾乎所有的將領們都在為這件事情頭疼，我們不知道獸人究竟是些什麼人，究竟是怎麼回事，究竟他們的策略是什麼，甚至不知道那些聽來的統帥們的名字究竟代表著什麼樣的人？什麼都不明白，這仗應該怎麼打就不得而知了，現在忽然聽說還有這樣的可能，怎麼會不怦然心動？如果真的有這麼一批人存在的話，那對整個人類來說不亞於忽然來臨的福音，但是這些人是真的存在還是只是猜測，卻還是一個謎。「究竟會不會有這些人存在呢？如果有他們又在哪裡，現在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呢？他們是否還知道曾經的故里，是否還記得曾經的鄉音？這才是關鍵！」他好像喃喃自語，卻又是再提出問題，但是沒有出聲，因為大家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北大陸離這些人都太遙遠了，連那裡究竟是個什麼樣子也是只能從幾百年前的那些古籍中得來的，現在是個什麼樣子誰也說不出來。連這件事都不知道，就更不用說獸人了。

「馬上給老丁去信，一定要把事情詳細的講明白，這件事情雖然是咱們的猜測，但是我總是隱約的感覺，也許這些會成為咱們最後取勝的關鍵。」徐長卿雖然捕捉到了一些想法，但是並不敢肯定這些事會不會真的有幫助。

「大帥，咱們現在也只能做這些事情了，別的咱們就是在想做也沒有什麼辦法了。我到是再想咱們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和獸人大幹一場，那咱們也應該好好準備一下，之前的佈置很多都是為了能撤退，現在看來已經沒有意義了。」巴戟天也不希望再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下去，這種事情就算再怎麼講也沒有任何意義，何苦浪費時間呢？

「對，這一次我把大家叫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咱們必須好好商量一下應該怎麼辦才好。我的意思很簡單，一定要打贏第一仗！你們看看咱們下一步怎麼做才好呢？」

「我覺得咱們應該拒敵於國門之外，最好可以憑借咱們的地理優勢逐步抵抗獸人的進攻腳步，所以第一戰應該放在白日城。」管眾第一個站了出來，這件事他也不是想了一天兩天了，也有了一定的計劃「我是這麼想的，咱們把主力…」

「等一下再說。」徐長卿不等他講完，就制止了他「你是希望在白日城開戰？」

「是啊。」管眾很直接的點頭說道。

「不行呀，老管，這件事可不能這麼辦。」徐長卿輕輕地搖搖手「你難道沒有想過，白日城以前可以算是個軍事堡壘，但是畢竟已經荒廢了二十年，早就算不上什麼險要所在。再說自從咱們準備撤離之後，那裡的軍事設施已經都被咱們故意破壞了，軍事物資也都拉到了這裡，現在要是想在那裡重新恢復那需要大量的時間，可是咱們現在太需要時間了，獸人的心動雖然很慢，但是也絕不會給咱們留下回復一切的機會，所以絕不可以在那裡和獸人決戰。」

「難道咱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獸人打進咱們雲石高地？」管眾還是覺得很不甘心。

「不要總想著那些事情，眼睛總定在一城一池的爭奪上面，那就會被很多牽掛迷住了眼睛，對一個統帥來說，這是非常危險的。」徐長卿很有耐心的解釋道，他真的很希望抓緊一切時間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教給自己手下的人。

「那按照您的意思是不是想在天穹城和他們打這一戰呢？」巴戟天接過來問道。

徐長卿輕輕點點頭「我還是覺得在這裡一切條件都比較成熟，而且咱們的東西都在這附近，隨時都可以集中力量在這裡打上一場，我們還是要在我們最熟悉的地方，才最有把握，你們怎麼想的？」

管眾想了一下，又是首先站了起來「大帥，既然你已經想到了這點，我們就在這裡打上一場。其實不管在哪裡，只要能和獸人開戰就好，其他的事情我是沒有什麼意見的。」

「這就好。我是這麼想的，我們在白日城到天穹之間這段距離找一個最佳的伏擊地點，狠狠的教訓一下獸人，不能讓他們小看咱們。」

「難道咱們不是要和他們決戰？只是打一下他們的前鋒麼？」管眾著急的問了一句。

「當然了！」徐長卿有點無奈的解釋道：「咱們只有不到三十萬人馬，人家至少一百五十萬，而且我們的戰鬥力本來就不如人家，人數還不佔優勢，怎麼可能和他們決戰呢？」

「可是咱們有的是雲石人，只要每個人都能拿起武器，我就不相信咱們一定不是獸人的對手。」管眾就像是個鑽進牛角尖的孩子，一直在堅持著自己的觀點，他就是希望能在雲石地區幹掉獸人，可是除了他之外誰都知道想幹成這件事情簡直就是在做夢！

第五十二章  昂著頭活著（三）

「老管，你怎麼能這樣呢？」一向脾氣溫和的巴戟天終於有點耐不住性子了，他講話的時候已經帶出了幾分火氣「我們是要開戰，但不是要以卵擊石，現在人家勢大咱們既然已經決定要打，那就只能要玩一些策略，光是憑藉著一股血性，又能走多遠？難道你真的想把雲石所有人都賠上，才算完麼？」

管眾聽了這話也知道他已經發怒了，說實話這兩個人從年輕的時候就呆在一起，彼此太瞭解對方，管眾可是深知巴戟天溫和的性格之下，隱藏著的是一座隨時會噴發的火山，所以一看他已經有點要發怒了，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馬上低下頭一言不發了。

徐長卿倒沒覺得這有什麼特別的關係，以前想撤退還有點擔心管眾的性格，現在要打了，這一切都不再是問題，倒還真是害怕他沒有了這種勇氣，現在看來還是很不錯的，當下笑道：「我明白老管的心思，他也是希望能早日打敗獸人，但是現在看來想完成這個夢想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們只能慢慢來。所以一切都不能操之過急，只有這樣才能一步步把獸人拖進死局，只有這樣才能最後打敗他們，你能明白麼？」

「我懂了大帥，是我頭腦太熱，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管眾也知道自己的確有點過分，現在說起話來也變得很客氣了。

「明白就好，咱們能多殺一個獸人就多殺一個獸人，我們看看是他們能生，還是咱們殺得快！」

「那大帥，您就說吧，咱們究竟怎麼打著一戰呢？」

「我考慮還是用老戰術，用咱們最熟悉的東西，來對付他們。」徐長卿堅定地說道，這一戰既然不能避免，那就痛痛快快的來上一次好了。獸人，我們來了，你們準備好了麼？

白日城已經落到了獸人的手裡，真的就像是艾覺之前的預料一樣，他們不費一兵一卒就輕鬆的拿下了這裡，雖然這已經變成了一座空城，但是美克羅還是顯得非常高興，畢竟自己已經站在了蒼龍的土地上，離自己最想去的地方又近了一步。

「艾覺，你可真夠神的，你是怎麼想到這些人族會直接放棄白日城的？」美克羅一見到艾覺就迫不及待地詢問著。

艾覺比前幾天胖了不少，他最近的生活太舒服了，所以雖說名義上叫做行軍打仗，但是他還是無可救藥的胖了。他看了一眼滿臉興奮的美克羅，臉上還是掛著微笑「其實這件事情很簡單，他們不可能在這裡和咱們糾纏，原因和奧利地區是一樣的，這裡已經荒廢太久了，沒有什麼防守的價值和意義，所以他們一定會放棄的。」

「但是我們為什麼不盡快的行軍到達這裡呢？何必要在路上浪費時間？」美克羅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從奧利地區到這裡竟然需要走了整整十天，要是加快一下速度頂多三天就可以到達。

艾覺並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我怎麼覺得現在還沒有開始打仗，你就顯得十分興奮呢？」

美克羅愣了一下，也笑了「我從小就想到蒼龍看看，這裡是我母親的故鄉，也是我的半個故鄉，更何況關於這裡的傳說是我們聽到最多的。」

「這裡也是我父親的故鄉，要是按照他們的說法，我應該算是這裡的人。」艾覺忽然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推開窗子，一陣陣冰涼的冷風迎面吹來。已經是深秋了，雲石高地本來就比別的地方寒冷一些，現在早就是一片蕭瑟了「這裡也承載了我童年是的夢想，小時候沒有人和我一起玩，我就會躺在河邊，邊曬太陽邊想著蒼龍是個什麼樣子，現在終於到了這裡，我才明白了一個道理。」

「什麼道理？」美克羅好奇的問道。

「很簡單，這裡的一切其實根本就不會屬於我，我只屬於我最恨的地方，那裡才是我的家鄉，而這裡對於我來說只是一個叫做蒼龍的地方罷了。」

美克羅皺了一下眉頭，他不是很明白為什麼艾覺忽然講這些話「你到底想說什麼？」

「其實很簡單，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鄉土意識，也就是保住自己最熟悉的地方，留住自己本來就應該有的位置。就算你曾經有什麼遠大的夢想或者是曾經無比的痛恨那個生你養你的地方，等真正到了要那一切訣別的時候，你才會發現什麼才是你真正得依賴。我們是這樣的，人族也一樣，千百年來雲石人一直都生活在這裡，現在忽然想要他們離開，他們當然需要更多的時間。白日城就是幹這個用的，我猜想，他們之前在這裡是應該有佈置的，可是只要天穹的事情差不多他們就會立即撤軍，這就是為什麼我要你慢慢進兵的真正原因。」

「原來是這樣。」美克羅這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還是有些東西不是很明白「可是你怎麼確定他們想跑呢？為什麼他們不會死守在這裡呢？」

「我只是猜測的，但是說實話我現在還真的害怕他們跑了，要是咱們真的兵不血刃就拿下來整個雲石高地，那對咱們來說真的就太不利了。」

「我真是越來越不明白你說的話了，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呢？你之前不是說我們要盡量保存實力，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保存自己，可是現在怎麼又說怕人族跑了呢？這不是前後矛盾麼？」美克羅現在已經一頭霧水，自己都有點轉迷糊了。

艾覺呵呵的笑了「你還是沒有完全明白我在想什麼。不過不要緊，我慢慢的解釋給你聽。其實我們現在的確是要盡最大的能力保住我們的實力，只有這樣才能在以後佔據主動，但是我說的不是所有的部隊而是那些只忠於你一個人的部隊，這樣的軍隊我們還是太少了。可是那些根本就不屬於你的人馬，留下再多也沒有任何意義，我們必須將他們打壓下去，但是就憑借我們的力量還是做不到的，只能靠著人族來解決了。」

「借刀殺人？」美克羅叫了一聲，他的眼睛裡面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他當然明白艾覺說的是實話，現在名義上自己是率領著一百五十萬大軍的統帥，但是實際上，這些部隊裡面能有二十萬人可定聽命於自己就算是不錯了，其他的人不是馬裡奧派來監視自己的，就是根本不願意和自己為伍的傢伙，他早就頭疼不已了，現在一聽原來艾覺早就在考慮這件事情哪能不興奮。

「這只是第一個理由，還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咱們要是不碰上一些相對於艱難的大戰，咱們就沒有理由向馬裡奧他們要援兵，要支援，那你說咱們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擁有自己的實力呢？別忘了咱們的糧草可都在人家手裡，命，根子捏在別人的手裡，永遠也別想幹出一點成績來，所以我們必須要更多的人馬，更多的支援，一直到他們受不了的時候，就是咱們開始反擊的時候了。」

「對！對！一定要把物資抓在咱們的手裡才行。可是我不明白什麼時候才能看出他們已經受不了了呢？」

「很簡單，」艾覺的笑容什麼時候都顯得人畜無害「等到他要自己征服蒼龍的時候，就是他已經受不了了，那個時候我們就把蒼龍讓給他，他的身後就歸我們了。」

「就這麼簡單？」美克羅有點懷疑的問道。

「就這麼簡單，你認為一切能有多複雜呢？」

「可是這一次神族已經傾巢出動，上千萬的戰士會接連不斷的前來，到時候我們真的可以把他逼來麼？」

「說著簡單，坐起來還是要慢慢來的，你放心好了，我只是給你打個簡單的比喻，這一切我都已經想了很久，到應該發作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現在咱們應該準備發兵了，直接進攻天穹城，是該和人族較量一下的時候了。」艾覺淡淡的說道，他也不希望總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因為實力相差的太遠，說什麼都是扯淡，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將手裡的部隊變成自己的，要想幹成這件事首先要做的就是清除所有的異己分子。

「那咱們還是像這次一樣，慢慢的行軍麼？」美克羅馬上問道。

「不，恰恰相反，我們這一次要用最快的速度進攻。」

「你的意思是追上人族？他們真的會跑麼？你不是說本鄉本土故土難離麼？」

艾覺哈哈的笑了起來「活著才最重要，要是生命受到了威脅，那誰還會在乎什麼故土？不過這次咱們派這個人做先鋒。」說著他伸手從懷裡拿出一張紙遞給了美克羅。

美克羅接過來一看，馬上心領神會的笑了「我看這個人最合適。」

「好，既然你也同意，那就馬上開始派兵吧，咱們的時間不是很充足，所以還是不要繼續拖下去的好。」

「我馬上就去做！」美克羅臉上也開始出現艾覺一樣的笑容。

第五十三章  昂著頭活著（四）

馬塔非常開心，他終於得償所望了，事實證明美克羅還是很識時務的，雖說自己是大皇子馬裡奧那一派的人，但是他還是把先鋒的任務交給了自己，他還是知道大皇子厲害的。

之前馬塔一直覺得非常鬱悶，他可是主戰軍團的大將，從剛入伍就跟著大皇子出生入死，到現在已經有十幾年了，可是如今終於等到了這麼大的軍事行動，眼看著就有機會再次衝鋒陷陣了，哪料想大皇子竟然把自己派到了這個雜種、窩囊廢的手下聽命，不但如此還要帶著自己的整個軍團，剛剛聽到這個命令的時候，他幾乎被自己的那些部下煩死了。

馬裡奧好像也明白這件事情對自己的手下愛將好點有點不公平，於是親自把他找去談了話，談話之間把派他去的理由說的很清楚。原因有兩點，一是監視美克羅的一舉一動，隨時把他的事情傳遞給自己；另外一件事情就是，一定要想方設法的爭奪美克羅的功勞。

「如果他不積極打仗，那咱們就隨便找個借口把他搞下去，讓他永世不得翻身，然後我就把這個位置交給你。如果他真的能打仗的話，那咱們也不能讓他把功勞佔去了，想方設法的拖住他，最好能讓他進退不得，然後再由我出面解決一切麻煩，總之一句話，咱們不能讓他舒舒服服的東進。我本來可以派別人去的，你要知道我手下有的是能征善戰的將領，可是別人我都不放心，他們不像你在我身邊那麼久，我還是不能相信他們的。」馬裡奧講了這樣的一番話，一下子就把馬塔說服了。

馬塔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拒絕馬裡奧的，無論從公從私他都不能拒絕自己的主人，獅族的傳統只要認定了自己的主人就只能絕對服從，誰讓自己已經認定他是主人了呢？

他剛到美克羅的部下馬上就覺得非常不習慣，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人終究在想什麼？他始終想不通這個美克羅為什麼要命令所有軍隊極其緩慢的行軍，甚至緩慢到每天中午才開始行軍，每天天一擦黑就停下來休息，簡直就像是遊山玩水一樣。

他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報告給了馬裡奧，本來他還以為馬裡奧一定會發瘋的，也許他還會以最快的速度把美克羅扳倒，然後說不定自己還會當上東路軍的主帥，這就太美了。可是結果卻令他十分的驚訝，馬裡奧先是給他來了一份親筆信，信裡面著實的誇獎了他一番，但是在公事上面卻沒有絲毫的責怪美克羅，馬塔甚至能從字裡行間看出馬裡奧有點高興。

經過多年的瞭解，他明白這是自己的主子已經開始對美克羅放下戒心的一種表現了。他也想提醒一下大皇子不能掉以輕心，可是他又實在沒有理由，總不能對自己的主子說，不要對一個廢物放心吧？這個美克羅擺明了是個廢物，什麼也不行，看來這一次自己是絕對不會有用武之地了。

沒想到還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兵不血刃的拿下白日城之後，美克羅忽然像是轉了性一樣，他竟然命令所有軍隊要用最短的時間進攻天穹城，並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拿下這裡。

他開始的時候還以為不管怎麼算都不會輪到自己，可是沒想到美克羅竟然第一個就點了自己的名字，這真的令他非常意外。

之前他已經嘗到了失落的滋味，然後又覺得再也沒有一點生機了，沒想到在沒有一點希望的時候忽然又峰迴路轉了，這怎麼不令他覺得興奮呢？

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了，想我馬塔能征善戰，怎麼也不可能被美克羅這樣的廢物耽誤，我終於還是會有路可走的，這就是我一鳴驚人的好機會了！

於是他馬上調集自己的部隊，開始向天穹的方向突擊，甚至他還親自擔任了先鋒官，帶領著三萬名士兵就衝到了整個部隊的最前面。他的想法很簡單，我一定要做第一個進入天穹的人，我一定要立下不世的戰功，我一定要揚名天下，讓所有人都看清楚，我馬塔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武將。

一路上他不停的催促部隊加快速度，本來平常要走五天的路程，他竟然只走了兩天多一點，已經看到了白雲海。

白雲海並不是海，只是一片比較大的湖，不過這並不是雲石山帶來的湖水，它就好像是從天而降似的，直接被印在了地上，所以雲石人總說這是天上的白雲掉落地上而形成的。其實這裡最著名的是景色，連綿起伏的群山峻嶺之間一片清澈見底的湖水，真是令人心曠神怡，更叫絕的是不管從哪個方向來看，這片湖水上面總是倒映著雲石山的山頭，那是一片終年不化的白雪，這片湖水也好像被染成了白色，就真的好像白雲一般，這裡便因此得名。

當馬塔來到這裡的時候，天已經開始黑了，有人過來詢問道：「軍團長，咱們今晚上是不是要在這裡宿營呢？」

「宿營？宿什麼營？」馬塔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親兵「咱們今晚還是要急行軍，不能停在這裡浪費時間，要是人族跑了怎麼辦？」

「可是咱們的弟兄們已經兩天沒有睡覺了，大家都快要堅持不住了，軍團長您看是不是稍微休息一下，養精蓄銳之後咱們才能更好的進攻天穹。」親兵有點膽怯，但還是堅持著說出了這件事情。

馬塔冷冷地哼了一聲，他可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這是自己的第一戰決不能有一點紕漏「咱們已經沒有時間了，在路上浪費了這麼久，你們怎麼還想著休息呢？人族隨時都會逃跑的，就像是白日城那樣，咱們撲了一場空，人家都笑咱們只是運氣好，你們可以忍下這口氣，我是絕不可能忍下這口氣的！咱們可是大皇子的親衛部隊，咱們可不是美克羅手下那些廢物，站了一座空城就沾沾自喜，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我們一定要做好，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主力部隊。」

親兵根本就沒有馬塔想得那麼長遠，他只是一個小兵而已，他根本就不願意陪著自己的軍團長髮瘋，這件事情根本就和他們沒有什麼關係，就算是親兵衛隊又能怎麼樣呢？我們也要睡覺呀，已經連續兩天了，大家都快要受不了了。

要是天穹還是一座空城那還好一點，可是要是人族已經準備死守了，那這座城應該怎麼拿下來呢？難道我們就憑著親兵衛隊四個字就能把人族嚇跑？真是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可是看到馬塔這麼堅定，他也不敢再說什麼了，這號低著頭灰溜溜的走開了。

馬塔根本就不理會這些事情，他才不管士兵們怎麼想的，他只關心怎麼樣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就拿下天穹城，要不然幾天幾夜的辛苦不是徹底白費了？

「弟兄們，咱們再加一把勁，我們就能趕到天穹了，等咱們徹底打殘了人族的雲石軍團之後，咱們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到時候我請你們所有人喝酒。」他的聲音很大，希望可以憑借這一段話將有點低落的士氣再次提升起來，可是效果並不明顯。

士兵們都已經太累了，有不少人走著路就已經睡著了，他們才不管軍團長究竟在講些什麼東西，其實很多人根本就沒有聽到馬塔究竟在說什麼，也根本就沒有人在乎他說什麼。他們最想聽到的是宿營的命令，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希望了，剛才馬塔的親兵已經把軍團長的決定傳下來了，大家什麼指望都沒有了，就連看軍團長的眼神也變得有點惡狠狠地。

可是這個時候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只能低頭認了，誰讓這個人一向這麼討厭，好好的軍團長不做，還要搶著做什麼先鋒官，這不是有病又是什麼呢？

天越來越黑了，馬塔立即命令士兵們點起火把繼續向前前進，連晚飯都要走著吃，這簡直就是受罪！現在的天氣越來越冷了，在白雲海邊上連風都是冰涼冰涼的，在這樣的天氣裡面不但要趁夜急行軍，更要就著這麼涼的風吃硬幹糧，這究竟算什麼玩應？難道我們這些當兵的就該受這樣的待遇麼？

黑夜之中的這樣一直點這火把急行軍的隊伍顯得分外的顯眼，恐怕就是在雲石山上都可以清楚的看見他們的一舉一動，不但一眼就可以看清楚有多少人馬，更能看到他們的陣型和配置，稍微離得近一點就連他們的樣子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的。

「看，這些獸人怎麼走的無精打采的？他們怎麼看也不像能打仗的軍隊，倒像是一群步履闌珊的疲憊之師呢？看來這一次咱們可真的要揀一個大便宜了。」黑暗之中有幾雙眼睛正在死死的盯著那這隊伍，他們的眼睛裡面透露出來的都是興奮的光芒，還是大帥英明，這一次他的決定絕對是正確的，獸人真的是沒有腦子的。

第五十四章  昂著頭活著（五）

「你說的可是真的？這些都是你親眼看見的麼？」當徐長卿聽到斥候來報告前面的情況時，興奮地站了起來。

「是，這些情況都是我親眼看見的，現在還有兩個弟兄在前面看著，絕對沒有問題！獸人的大軍顯得非常疲勞，但還是在不停地向前急行軍，看來真的是想盡快和咱們接觸。」斥候盡實的匯報著他的所見所聞。

「他們那是害怕咱們跑了，所以才用這麼快的速度來追擊咱們，可是他們不知道咱們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他們自己投進來送死。」管眾一臉的興奮，終於有仗可打了，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太久，有點等不及的感覺了。

徐長卿也點點頭，他先是讓斥候退下，然後才轉身對早已經開始摩拳擦掌的眾將說道：「諸位，現在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不管我們之前的安排是不是天衣無縫，現在看來都已經能夠沒有什麼意義了。畢竟沙盤上推演的再完美，實戰上也不會有太多的用處，戰場上瞬息萬變，所以到時候的臨機應變都在各位的手裡，我只有一個要求，面對這樣的敵人取勝已經沒有什麼異議，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夠奮勇向前，最好不放過一個獸人，讓他們用生命來感受咱們雲石人的款待！你們能做到麼？」

「請大帥放心，我等必將奮勇殺敵，以身報國！」

「好！今夜你們代表的不單是雲石人，更是蒼龍人，必要打出咱們的氣勢！殺！殺！殺！」徐長卿將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很少有的露出了彪悍的殺氣，這才是一個軍團長應該擁有的氣質，戰爭終於開始了。

「雲石軍團——」巴戟天忽然大喝一聲。

「勇往直前！」所有人都從胸中吼出了這樣四個字，一時間殺氣震天！

馬塔根本就不知道在距離他並不很遠的地方正在發生的事情，他還在做著第一個攻破天穹城的美夢，為了自己的目標他不停的催促著自己的軍隊，快點，更快點！

可是部隊畢竟已經再也沒有力氣了，士兵們越來越慢，這還是咬著牙才有這樣的速度，說實話現在要是說停下來，全部的部隊都會在一刻鐘的時間內直接進入夢鄉，大家都太累了！

「怎麼回事？怎麼越來越慢呢？」馬塔根本就不想原因，他只想要自己想要的結果。

「軍團長，咱們是在走不動了！」不知道是誰，在黑暗之中回了一句。

今夜無月，天太黑了，雖然大家都點著火把，但是燈下黑，根本就看不清楚究竟是誰在講話。馬塔朝著黑壓壓的人群裡面看了一眼，但是怎麼也看不清楚究竟是誰在說話，只好咬著牙恨恨地道：「傳我命令，除了兵器，把所有的東西都給老子扔了，現在咱們最好輕裝前進！」

這個命令根本就不用真的傳達下去，現在雖然這裡已經有幾萬名獸人士兵在行軍，但是大家都太累了，連說話都會覺得沒有力氣，所以顯得非常安靜。

當馬塔說話的時候，竟然顯得非常響亮，輕易的就傳遍了整個隊伍，士兵們一下子就沸騰了。這算是什麼命令？讓我們把所有的東西都扔掉，你究竟是怎麼想出來的？難道我們除了兵器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可需要的東西麼？難道盔甲不應該留著麼？難道盾牌不該留著麼？難道攻城器械不應該留這麼？難道乾糧、水壺都不應該留著麼？把所有東西都扔掉，我們要是明天走不到天穹城或者攻不下天穹城那我們怎麼辦？難道張嘴喝西北風不成？現在已經不讓睡覺，不讓休息了，馬上還要我們不吃飯、不喝水，你是不是真的瘋了！之前你說的那些我們都可以忍，可是現在你也太過分了，太不拿我們當人了，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大不了一拍兩散！

一時間群情激奮，聲浪如潮，幾萬人好像忽然來了精神，都大聲的喊著，可是太多人都在同一時間開始講話，根本就分不出來究竟他們在講什麼東西，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快要發瘋了，在這樣下去馬上就要嘩變了！

「軍團長，不能這樣下去了，要是再不採取措施這些人瘋了，咱們可真是沒有什麼好辦法？到時候別說能不能攻陷天穹了，就是能不能走出這裡都會成問題的。」一個親兵馬上湊過來小聲的說道。

馬塔的臉色變得鐵青，他也沒想到自己的一個命令竟然出現了這樣的局面，這是他之前所絕對也沒有想到的。這些豬人、狗人膽子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大？他們竟然敢和自己這樣一個獅族將領叫板，難道沒有王法了麼？他真的很想直接拔出佩劍砍到幾個，他覺得現在這個情況只要殺死幾個帶頭的就能馬上把一切平息，可是馬上他就洩氣了！

現在幾乎所有人都在鬧事，根本也看不出來究竟誰是帶頭的人，更何況這支隊伍裡面不但有豬人、狗人還有幾百名牛人，他們也都已經快要發瘋了，都紅著眼睛喘著粗氣看著自己，要是面對一個兩個牛人他還是有把握的，可是幾百名已經發怒的牛人，就是馬裡奧在這裡也會退縮的。

這個念頭只是閃了一下他就立即決定改變自己的策略，要是這些亂起來自己又能靠誰來攻陷天穹呢？算了吧，這一次我就忍了你們，等以後我慢慢的跟你們算賬，你們所有人一個都別想跑！

想通了這一點，他竟然笑了，聲音也變得柔和了很多「各位弟兄，我也和你們一樣幾天幾夜沒有睡覺了，現在腦子也混亂的厲害。我也只是想和大家一起立下不世的戰功罷了，現在想一下還真是欲速而不達，是我太著急了！既然大家都已經這麼疲憊了，那就不要再走了，馬上就在此處宿營吧，明天一早咱們再繼續出發，你們看這樣如何呢？」

眾人早就在等著這個命令，大家其實也都知道要是真的造起反來也絕對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到時候不但自己會死無葬身之地，還會連累家人一起受罪，大家也只是一時氣憤填膺，現在看到軍團長已經說了軟和話，自然也就不想再繼續鬧下去了。更何況已經可以休息了，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消息呢？

當下剛才就像是潮水般的叫罵聲在一瞬間就停止了，大家就像是一下子卸下了千斤重擔，直接就倒在了地上，有些人已經累瘋了，在身體倒在地上的剎那就直接睡著了，大部分人雖然硬挺著，但是身體也不能在移動半分，就躺在那裡，像是死狗一樣吐著舌頭。

「馬上組織一些人巡邏一下，然後要他們起來搭帳篷，就這樣的倒在這裡要是人族的軍隊忽然殺了出來，那咱們怎麼抵抗？」馬塔的頭腦還是很清醒的。

親兵卻並沒有動，他也把自己的舌頭吐出來老長，喘了好一會他才說道：「軍團長，您現在也休息一下吧。恐怕怎麼也找不到人幹這些事情了，大家已經太累了，找不到什麼人做這些事情了。」

馬塔非常的憤怒了，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怒火要從胸口裡面噴出來，但是他沒有，因為他知道親兵說的對，現在他看到的所有士兵都已經癱倒在地上了，就算還有幾十個沒有睡著，也已經眼神渙散了，別說什麼搭帳篷之類的事情，就是站起來都困難。

「算了吧！」馬塔輕輕地搖搖頭，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也許人族早就跑了，也許他們現在正躲在天穹城裡瑟瑟發抖，反正自己總不會那麼倒霉，第一仗就碰到人家的伏擊吧？應該不會的！他這樣想著，這樣的安慰自己，然後困意也很快的爬了上來，讓他也漸漸地失去了意識，睡覺真的很舒服！

「咱們怎麼打？」管眾遠遠地看著那一片已經癱倒在地上的獸人，有點摸不著頭腦，他輕輕地問身邊的巴戟天，因為他有點摸不準自己應該怎麼對付這樣的敵人。

巴戟天也皺了一下眉，他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情況，難道老天爺真的站在我們這一面？就像是那些古老傳說裡面講的那樣，只要是神就決不會站在獸人的一邊？可是這一切來得突然，還是讓人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我覺得咱們應該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來打這一仗。」巴戟天想了半天忽然講了這樣一句話。

「什麼意思？」管眾愣了一下「你是說咱們悄悄地摸上去，幹掉他們？」這可不是管眾喜歡的方式，他十分希望能和獸人來一場明刀明槍的大戰，可是現在這樣的結果讓他有點失望。

「我覺得我們的喊殺聲也許會吵醒他們，還是慢慢地走過去，將他們送進地獄好了！要知道咱們現在是主人，他們是客人，讓他們能睡一個好覺也許是我們最好的待客方式。」巴戟天忽然說的有點俏皮。

第五十五章  昂著頭活著（六）

「老巴，我先過去，你在後面給我看著。」管眾拍了一把巴戟天，站起身就要上去。

「慢點！」巴戟天一把拉住了管眾的胳膊「你等會，這種情況咱們是從來也沒有遇見過，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再使什麼計策呢？先看看再說。」

「看什麼看？再看一會他們睡醒了。這樣的情況以前沒碰上過，今天碰上也是一樣，這些玩應雖然說都是牲口，但是也總比不過牲口的耐力大，也有力氣用盡的時候，現在要是不去摘桃子，等會就晚了！你放心好了，有我在沒有什麼事情。」說著管眾晃了一下手裡的雷公錘，一臉的自信。

管眾的勇猛在雲石高地是婦孺皆知的，誰都知道他的能耐，可是巴戟天還真是有點擔心，但是就像管眾說的那樣，要是他們休息好了打起來可就要費勁了，誰知道還要死多少人才能把這幾萬人馬都消滅呢？現在要是真的可以趁他病要他命，那才真叫見到一個大便宜，一時間一向足智多謀的巴戟天也不有左右為難起來。

管眾看出了這一點，輕輕一笑「老巴，這樣吧。我先帶著五千刀斧手上去，要是他們真的睡了，那我就直接開始砍他們的腦袋，要是這幫牲口再用計的話，那你就帶著大隊人馬衝上來接應我們，你看怎麼樣？」

巴戟天想了一下，也覺得這是最穩妥的辦法了，只好點頭說道：「那還是我上吧，你留下來觀陣，怎麼樣？」

「少和我客氣了，我就是個衝鋒陷陣的角色，留在後面還不把我急死了？這種活不是我干誰還能比我更適合？你還是留在後面好好的給我看著，要不然我還真的不放心！」說著嘿嘿的笑了起來。

巴戟天也明白這件事情他說得對，自己還真就沒有他適合幹這件事情，當下只好拍了幾下他的肩膀「老管，自己一定要小心，看到有問題就馬上退回來，咱們有的是辦法幹這幫牲口！」

「我心裡有數！」管眾呲牙一笑，然後猛地一揮手裡的雷公錘，對自己身後低聲喝道：「不怕死的，跟我上去，殺牲口！」說完第一個就衝了出去，管眾身後都是他自己的親兵，這些人平日裡就天不怕地不怕，現在更不可能當縮頭烏龜了，看到將軍先衝了出去，立即就提著刀斧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朝著白雲海邊上就摸了上去。

管眾最裡面雖然總是一副粗魯的樣子，但是打起仗來他還真是不傻，之前他早就想好了這一仗應該怎麼幹了，所以才爭著跳出來。他讓士兵們分成三隊，魚貫而行，一隊隊的慢慢靠近獸人的隊伍，行動之中盡量的不發出任何聲音，這樣的黑夜太適合這種悄然突襲的作戰方式了，別說現在獸人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就是在正常的情況之下也很難看出有人向自己靠近。

而獸人那邊情況卻正相反，他們剛才已經點起了火把，早就把自己暴露給敵人了。現在人都倒在地上，有一些人倒是把火把弄滅了，但是大部分人已經沒有那個耐心和體力，直接將火把插在了身旁的地上，反正只要燒不到自己就好了，這一片繁星一樣的火把，真的就變成了一片指路的明燈。

「將軍，等會咱們上去怎麼幹？」有人輕聲的問管眾，大家已經非常接近獸人了，甚至可以聽到那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嚕聲音。這種仗還真是八輩子也沒有打過，只好過來請示管眾。

「怎麼打都不知道？」管眾哼哼了一聲「等會一上去，就三、五個人一隊，照準了腦袋就給老子砍下來。要是他們起來了，大傢伙就一起上去，拿長矛捅倒了再砍了腦袋，反正就是一個要求一定要把這幫人給我弄得死挺了才行，不能一會功夫又都緩過來再和咱們干，知不知道？」

親兵們都連連點頭，一個個眉開眼笑「明白了，將軍，您就瞧好吧！」說著，便把他的命令和要求傳了下去，不一會五千來人都已經知道了這樣的怪仗應該怎麼處理了。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小，終於在黑夜之中混成了一片。乍一衝進獸人之中，還是有些人有點不知所措的，雖說已經得到了命令，但是面對一幫正在打呼嚕的敵人，還真是不知道怎麼下手才是最好的。不過總有一些愣頭青是真的什麼也不在乎的，他們早就聯繫好了平日裡關係不錯的親朋好友，一進敵陣，直接就三五個人撲向一個獸人。他們的配合也很熟練，就好像早就練了很多遍似的，一個人抓頭髮往上一拉，另一個人直接用手裡的斧子或是鬼頭砍刀，照脖子上就砍，其他幾個人都端著長槍緊張的盯著獸人，防止他們忽然爬起來反擊。要是一有風吹草動，就直接拿長槍死命的捅進去，再由後面的人

砍下他們的首級，最後還有一個人撿起獸人的頭，把頭髮別在腰帶上面。這可是好東西，絕對不能輕易的丟掉，等回去之後還要靠他來申報功勞、領賞錢，臨來之前徐長卿就已經下令，凡是殺獸人人頭者十顆升一級，並且每一顆都可以換十兩銀子，這錢要是不拿著豈不真的成了大傻子？

隨著七八個這樣的小隊一擊成功，幾乎所有人都有樣學樣，在極其短的時間之內，雲石戰士們就已經熟練的掌握了殺人的最好辦法，而且更多的人還在不停地尋找更方便更快捷的路，並且真的很成功，只是一眨眼地上就多了幾千具無頭的死屍，腥臭的獸血潑灑的到處都是。

獸人大部分已經睡死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經在夢裡丟了自己的人頭，更多的人是在夢裡直接上了天國，還好痛苦不大！因為雲石人直接砍腦袋，所以整個過程裡面竟然很少出現叫聲，就是有個把喊出來了，也都被淹沒在如潮的呼嚕聲中，根本就分辨不出來。不過氣味還是傳出來了，獸人的血味道也特別重，也許是和他們的生活習慣有關係，所以就連在遠處的巴戟天他們都可以聞到那種令人作嘔的味道，但是這並沒有驚醒那些疲憊的士兵。

其實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他們這些人所經歷的殺戮從來也不少，當然這只是一個方面，最主要的還是他們太累了。這支軍團說是親衛軍其實也是一支雜牌部隊，只不過因為常年在馬裡奧的左右所以才好像地位高一些，說穿了他們和真正的五大軍團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豬人、狗人這些種族只是以生育力強大聞名，要不是他們有這樣的能力，也許早就被人滅族了。那麼強大的生育力換來的並不是超強的體質，反而比獅族、虎族等等這些生育力低下的種族體質差得多，所以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在獸人帝國佔據人口絕對優勢的情況之下，卻處於一個地位極度低下的狀態，這些都不是偶然發生的事情。

不能說沒有人感覺出不對頭，很多其他種族低級軍官還是跳起來反抗了，但是說實話數量太少，而且他們處於絕對劣勢，有的剛一動就直接被長矛釘在了地上，更多的是還沒開始反抗就被人直接砍了腦袋。還有一些人離得較遠，也知道出了事情，但是眼睛怎麼也睜不開，有的人即使睜開了、看到了，也不知道應該能採取什麼樣的辦法，他們的腦子都睡糊塗了，有點分不清楚是做夢還是真的有那麼一群人在黑夜裡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瘋狂的砍殺。更有甚者明知道要反抗，但是身體卻怎麼也不聽使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人家的刀斧看在自己的身上…

理由太多了，個人的情況也太多了，不過造成的結果是一樣的，那就是基本上沒有幾個人能跳起來反抗，甚至連出聲警告大家的人都沒有，這片屠宰場安靜的可怕，只有呼嚕聲音、鮮血從身體裡噴湧的聲音、刀斧砍在身體上骨頭和肌肉斷裂的聲音和雲石士兵們的喘息聲音，殺人也是件力氣活！

巴戟天在後面已經看了一會，他看著獸人一個個毫無反抗的被砍下了腦袋，便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麼陷阱了，天下誰會設立這樣的陷阱呢？拿鮮血噁心死敵人？「弟兄們，殺牲口的時候到了，全軍聽令，給我往前衝！」於是他果斷的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其實他身後的士兵們早就等不及了，看著前面的五千刀斧手腰裡已經掛滿了獸人的頭，就好像看到掛滿了金銀珠寶，這哪是打仗，這是在撿錢，還有比這更容易的事情麼？目前看來應該是沒有了，要是再不去，就都被人家撿走了。當他們終於聽到將軍下令進攻的時候，立即就像是離弦之箭，爭先恐後地衝了上去，人人都害怕落到別人的身後，那樣可就虧大了！

不過好像是事先約定的一樣，雖然這麼多人一起衝了出來，但是沒有一個人發出喊聲，這戰場還是異常的安靜…

第五十六章  這裡的黎明靜悄悄

天穹城就在眼前，那裡根本就沒有什麼正式的抵抗，人族的士兵在他大軍的面前已經徹底放棄了，他們全身顫抖的伏在地上，向自己徹底的放下了尊嚴。人族就像是些受驚的獵物，在他們的(W//R\S/H\\U)身後四散奔逃，這些人除了尖叫就只剩下了驚恐，他們的一切都被自己踩在腳下了！

馬塔非常享受這種感覺，他就喜歡這樣的感覺，他就喜歡看著敵人趴在自己的腳下搖尾乞憐，然後他再輕鬆取走他們的生命和曾經屬於他們的一切，這感覺真的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馬塔騎著高頭大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他終於還是做到了，雖然整個過程有很多不盡人意的地方，但還是成功了。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好事情在等著自己，也許自己還真的有可能成為東路軍的主帥，到時候可以衣錦還鄉了，到時候也許還可以成為貴族，那才是自己畢生所要追求的。

貴族的頭銜就是馬塔一生最想要得到的，當然這只是第一步，堅實的第一步，然後他還要帶著大軍橫掃蒼龍，打敗那些可憐的人族，他們的體質底下，能力低級，就連最下等的豬人都趕不上，可是好在他們很聰明，生育能力也不差，要是由自己親手征服他們，也許以後大皇子馬裡奧當上了至高無上的獸皇之後，會讓自己做個人族之王也說不定。就像豬族、狗族和猴族這樣的低等種族一樣，族王就是立下過顯赫戰功的大將，說不定自己也會成為那樣的人。

空氣中飄過濃重的血腥氣味，他很開心，這一定是自己的手下開始屠城了，非常好！這幫小子已經十分疲憊了，他們壓抑的怒火是該找個地方發洩出來，殺死那些人族正是最好的發洩手段，這很好！總比他們把邪火都發洩在自己身上或者用來破壞軍紀上面的好，軍隊就應該有點火氣，只要可以找到適合的發洩渠道就好了，一片的烏雲也就散了！

不對啊！忽然馬塔覺得有些不對勁，自己面對的一切怎麼會顯得這麼完美，這麼不真實呢？我怎麼好像想不起來那些細節了呢？我怎麼記得我帶著部隊駐紮在白雲海附近，然後我是怎麼帶著兵進入天穹的呢？這一切怎麼顯得這麼模糊？猛的他睜開了眼睛，眼前的一切令他震驚。

現在東方已經開始微微的發亮了，但是眼前的一切還是非常迷糊，黑夜還沒有完全的過去，而且還是最黑暗的時候，他不由再次閉上了眼睛。白雲海的岸邊還是非常的安靜，微微的涼風輕輕的吹拂而過，吹在臉上很舒服，水花不停的拍打在岸邊，發出悅耳而柔和的「嘩嘩」聲，這一刻的安靜讓馬塔非常享受，也許等到不打仗了，自己會搬到這裡，在這裡做一個想盡榮華富貴的閒人，這才是最至尊的享受吧？誰能給我一個答案呢？

他慢慢地張開了眼睛，是時候行軍了，就算是自己想要急流勇退也要等拿到自己最想要的一切才行，至少也是個貴族的稱號才能不辜負這麼多年來的奮鬥。想到此處，他不禁陡升豪氣，這將是我馬塔?是羅的第一戰，也是最重要的一戰，更是我邁向成功的開始，人族你們將永遠的記住我的名字，從此之後請稱我為人族之王吧！

他抬起頭，趁著朦朧夜色看向自己的士兵們，有不少人已經起來了，他們在人群裡面尋找著什麼，，然後又在做著什麼，不過他們到底在幹什麼呢？難道是在尋找吃的東西？這些該死的豬人，只要睡醒了就馬上要吃東西，就算是經過艱苦的訓練也改變不了這樣的習慣，看來以後自己還得加強這方面的訓練。

不過還真是有點累了，自己的身體並沒有完全的恢復過來，身體還是非常酸痛，這有點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不過他相信很快就會恢復了，只要一聽到戰鼓的聲音他就會立即充滿鬥志。

「來人，扶本將起來，我們準備一下，馬上就要啟程了。」他的聲音不高，但是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之下，還是立即就引起了那些黑影的注意，他們看著這個坐起來的獸人也都愣了一下。

這些人都沒有想到，竟然還能有人忽然坐起來，而且他竟然還在要自己來伺候他，他是不是瘋了？不過聽這個人的口氣，他好像還是個當官的。大帥之前可是公開說過的，要是能抓住獸族的將官那就直接官升三級，賞金萬兩；就算是死的，也要賞金五千兩，官升兩級，這此可是真的發達了！於是立即就有十幾個人提著長槍和刀斧慢慢的從四面圍了過去，大家都不希望錯過這次機會。

馬塔很奇怪的看著眼前正向自己圍上來的人，他們這是幹什麼？為什麼還不回答自己，難道他們都睡蒙了？已經聽不到自己說的是什麼了？還是自己的聲音有點低，沒有人聽清楚自己說的什麼？應該是了。

「來人，本將已經起來了，馬上過來服侍本將！」這一次他的聲音大了很多，但是那些人還是充耳不聞一樣，還是慢慢的向自己靠了過來。他非常的生氣，這些小子真的不想好了，真的要造反了，看來以後自己一定要在加強一點對他們的訓練，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懂得規矩！

他甚至是強迫著自己站了起來，雖然還是渾身酸痛，但是他還是堅持站了起來，因為對付這些王八蛋，低等種族的賤民，不拿出點威風就不能令他們長記性，今天我一定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來人，把這些想要造反的王八蛋都抓起來！」這一次他是對自己的親兵說的，他知道不管是什麼情況自己的親兵都會站在自己的身邊。可是很奇怪，他的親兵們都沒有了聲音，除了風聲和水聲，就再也沒有什麼聲音傳了過來，這是怎麼了呢？

天慢慢的開始亮了起來，雖然還沒有完全大亮，但是已經可以漸漸地看清楚眼前的一切。那些剛才還有點模糊的身影，已經開始慢慢的清晰起來，馬塔看著正向自己走過來的人，越來越覺得有點奇怪。

這些人怎麼好像和平時不一樣呢？他們的個子怎麼會變得矮了一些呢？體型也變得十分的瘦弱呢？只是他們的腰裡面掛著什麼東西呢？為什麼每一個人的腰裡都掛著很多的東西，那些究竟是什麼？馬塔的眼神被這些人腰上的東西吸引住了，他不由得仔細地看著，希望可以看出一點端倪來。

天越來越亮了，那些人也越來越近，近的可以輕鬆的看清楚他們的臉，當然也可以看清楚他們腰間掛的東西，那是一顆顆獸人的人頭，幾乎每一顆都依然在向下滴著鮮血，每一滴落在地上，都會彈起更多的水花，不！那不是水花，而是血水花，滿地都已經都是鮮血了。

馬塔不知道這裡曾經究竟發生過什麼，他們剛才睡下的時候這裡還是很干的，可是為什麼只是睡了一覺，這裡的鮮血已經匯聚成河了呢？而且最重要的一點，究竟是誰的鮮血？

「你們是誰？這是哪裡？」他有點失常的問了一句，雖然並不願意相信，但是當自己親眼看到的時候，還是不能不相信，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地獄，這裡一定就是地獄了！要不然怎麼可能會有鮮血匯聚成海的奇景發生呢？可是我怎麼會在這一刻就下了地獄？難道還是在夢裡面？

靜悄悄的黎明終於如約而至，太陽雖然還沒有出來，但是天空已經完全的亮了，今天的天氣非常不錯，碧空如洗，宛如一塊透明的藍色水晶一般，乾淨的讓人看一眼就會迷醉其中。最主要的是這樣的天氣裡面，什麼都可以展現在自己的眼中，一切來得太真實了。

這裡已經變成了屠宰場，昨天還活蹦亂跳吵著嚷著要休息的部隊，已經在睡夢之中丟掉了自己的人頭，他們終於可以永遠的休息了，真是得償所望！而且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這個戰場上站著的全都是人族的士兵，他們早就滿身鮮血，但是一個個臉上露出的竟然都是開心的笑容，腰裡面掛著的全是神族士兵的人頭，難道他們真的都是天兵天將？不然的話怎麼可能在一夜之間殺了自己幾萬人馬，卻沒有一點聲音，莫不是他們真的從天而降？來殺死我的士兵們？他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我這麼強悍的軍隊，卻連一點反抗的能力也沒有？是不是人族之中真的有什麼魔法師之類的人物存在？當年神族就有傳說，飛來城是魔法師召喚來的。難道他們又出現了？

「你們究竟是誰，你們是從哪裡來的？」馬塔的聲音忽然開始顫抖起來，一種不知道從哪裡出來的恐懼已經佔據了他的心。

「你又是誰？你有是從哪裡來的？」一個手裡提著一柄巨錘的高大男人，聲音洪亮的反問道。

第五十七章  毒計

「艾覺，這次又是讓你猜準了，馬塔真的全軍覆沒了，他自己也生死不明。你看，這就是這一次的戰報。」美克羅拿著戰報，走進來叫醒正在打瞌睡的艾覺。

艾覺慢慢的睜開了惺忪的睡眼，並沒有一點的驚訝「那個馬塔是不是已經跑了，不過想想也不可能，他就算是跑回去也沒有什麼用，馬裡奧是不會再用這樣人的。不過他現在又跑到哪裡去了呢？」

美克羅說道：「我看這一次他是沒有可能跑回來了，他手下的幾萬人馬全軍覆沒不說，還都沒有了腦袋，就只有他一個人連屍體都沒有找到，我看最大的可能是被人族抓住了。」

「怎麼回事？全軍覆沒還都丟了腦袋，你不是開玩笑吧？」艾覺一下子睡意全無，立即拿過戰報仔細的看著，半天才說道：「這怎麼可能呢？為什麼也沒有找到人族的屍體呢？是不是他們已經都收走了。這些人族也真是很厲害，把戰場打掃的那麼乾淨，連咱們士兵的盔甲和武器都收走了。」

「我倒不這麼看。」美克羅輕輕地搖頭「馬塔親自帶著前鋒部隊衝在最前面，而他的大軍就跟在身後。發現他們屍體的正是他們軍團後續的那些人，按照他們的講述，現在的白雲海已經變成了一片血海，整個湖水都被染成了紅色。而且最可怕的是，在戰場上並沒有發現激烈的打鬥痕跡，好像是一邊倒的屠殺一樣，這點讓我覺得很驚訝。」

「是麼？這倒真是怪事情了。這支部隊被打敗是在意料之中的，可是被人直接屠殺乾淨？」艾覺停了一下，然後不可思議的笑了一笑「我反正是絕不相信的。」

美克羅忽然壓低了聲音，有點擔心的問道：「你說會不會是傳說中的魔法師呢？據說有一種魔法可以讓人沉睡，就算是拿刀砍他們，也不會醒過來的。」

艾覺冷哼了一聲「胡說八道！要真是有這樣的人物存在，他們早就北伐了，何苦被我們佔了北大陸五百年？要知道現在這些人族的老家大部分都在北大陸，要說他們不想打回去，鬼也不相信！」

「那他們又是怎麼做到的呢？」美克羅再次問道。

艾覺苦笑了一下「那我就無從得知了。不過一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可是至於出了什麼問題，咱們就只能瞎猜了。對了，按照你的分析，馬塔已經做了敵人的俘虜了，那他知道不知道咱們的整個作戰計劃呢？」

美克羅一聽這話也緊張起來了，他仔細的想了一會「壞了，他好像全都知道，不過這個人有點骨氣，應該不會出賣咱們吧？」

「什麼屁骨氣，落到敵人的手裡，就由不得他了！」艾覺連連冷笑「更何況我倒是真的希望他沒有骨氣，把知道的都交代出去，這才好嘛！」

「為什麼？」

「咱們現在已經解決一個軍團了，還有三個沒有解決，要是人族現在就跑了，那誰替咱們辦這件事情呢？」

美克羅此時臉上才露出笑容「對啊，我怎麼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下面我們應該解決誰了呢？要不然咱們把這三個人一起解決了怎麼樣？」

艾覺恢復了魔鬼般的笑容「欲速則不達，記住這個道理。咱們現在面對的事情也有很多，所以不能太貪心。再說有馬塔在前面的教訓，他們一定不會再輕敵冒盡了，一定會步步為營，要是人族再頂不住的話，那咱們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所以飯要一口一口的吃才行。我已經想好了人選，咱們派這兩個軍團一起上。」說著就從身邊的桌子上拿起一張紙遞了過去。

美克羅結果來看了一下，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這兩個人？為什麼不是古烈呢？」

「為什麼一定要是古烈呢？」艾覺微笑著反問道。

「當然因為這個人對咱們威脅最大，所以才要最早除掉他嘛！」美克羅想也不想就繼續說道：「古烈是馬裡奧從小就圈養的奴才，一直是在他的身邊長大的。這個人從小就跟著馬裡奧東征西殺，耳濡目染也就非常會打仗，再加上他本身是獅族和虎族的後人，所以本身也非常厲害，據說一般的獅族武士七八個都進不了他的身，最重要的是他很得馬裡奧的信任，這樣的人咱們怎麼能留在身邊呢？」

艾覺卻搖搖頭「我和你的看法不同，我倒是覺得這個人才應該是咱們爭取的對象，畢竟咱們現在手裡雖然已經有了百萬大軍，但是真正會打仗的大將卻一個都沒有，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可是他這樣的人，咱們怎麼收的服呢？」

「你倒是很瞭解這個人，但是我倒想問問你，既然他這麼得寵，那為什麼會被派到咱們這裡呢？」

「當然是為了監視咱們。」美克羅想當然的回答道。

「錯了！誰都知道咱們這支軍隊只是炮灰而已，就為了能消耗一下蒼龍的軍隊，最好咱們所有人都戰死才好，這樣馬裡奧也就真的放心了。他要真的信任古烈，根本就不會把他派到咱們這裡，他那裡更需要能打仗的將軍，不是麼？」

「你的意思是？」美克羅還是沒有想通。

「很簡單，在馬裡奧的心裡面但凡只要是雜種就沒有什麼好東西，所以古烈的出身已經成了制約他發展的最大障礙，我想古烈一定是明白這一點的。他今天的位置是憑著自己一刀一槍拿命拼出來的，可是你看看這樣的勇將卻只能落到咱們這裡，不也是一種諷刺麼？更何況他竟然還要聽那個馬塔的差遣，你說換做是誰心裡能服呢？」

美克羅連連點頭「言之有理呀。這一次馬裡奧派來四個人，可是講話的從來只有一個馬塔，其他人向來是以他馬首是瞻，的確是這麼回事。不過，這個人有什麼弱點呢？他憑什麼願意投靠咱們？現在看來咱們和人家相比什麼都沒有，要是說馬裡奧是搜無敵戰船，那咱們就是小帆板，人家為什麼要跳上咱們的船呢？」

艾覺頓了一下「其實怎麼樣對他我還沒有想好，畢竟咱們相處時間太短，沒有一個最基本的瞭解，但是我相信這個人總會投向咱們的。」

「為什麼你有如此的自信呢？」

「因為這個人和咱們一樣，心中都有一團火，雖然被外表的冷漠所掩蓋，但是那火總還是在燃燒的，而且還會越燒越旺，很快就會將他的一切都點燃，那時就算是咱們不說，他也會自己說的，對這個人我是志在必得的。」

美克羅也笑了「既然你已經有了全盤的想法，那我也總放心了，他的事情就全盤交給你了，你可以隨意的處置他的事情。不過你看現在咱們應該幹什麼呢？」

「咱們要馬上開始收編馬塔那十幾萬人馬，這些事情必須立即開始，要是過了現在這個熱乎勁，那咱們以後就要更浪費時間和心力來補救了，所以當務之急就是把這支部隊從裡到外都變成咱們自己的力量才行。」

美克羅一聽有點為難「可是這恐怕不太容易吧？他們畢竟是馬裡奧身邊的部隊，一貫制聽從他的指令，要是想盡快讓他們聽我的話，怕是不那麼現實。」

「這怎麼能難得到你呢？當初你在失落之地改編現在的部隊，做的就很好啊。你看看現在這四個軍團都已經和咱們同心同德了，絕對可以算作是咱們自己的力量。你就照葫蘆畫瓢不就行了？」

「可是我還是擔心，畢竟？」

美克羅的話還沒有講完，艾覺就笑著打斷他「不需要擔心，而且這件事必須有你親自來做，不然的話以後誰知道他們究竟算是誰的人呢？你只需要摻沙子，打亂編製，不就行了，反正咱們的下級軍官有的是。要是還不行的話，就直接翻臉，殺雞給猴看讓他們知道不作咱們的人，就不要做人了！「

「這倒是行，可是就怕馬裡奧會不會同意咱們這做呢？」

「只要咱們的速度夠快，他就反應不過來。難道你不知道，他現在正面對著鐵血十個軍團，那些事情已經夠他忙的了，那裡有閒心管咱們。再說了，一個打了敗仗的軍團，幾萬人一下子都丟了腦袋，馬裡奧不撤了他們的編制已經算是好的了，咱們只是換一下人有什麼關係呢？而且你還要記住一點，就是一定要快，千萬不要等到馬裡奧反應過來，要不然咱們非白忙一場不可。」

「好，我馬上安排一下，讓他們該出兵的趕快出兵，該撤兵的盡快回來，省的夜長夢多。」說完，美克羅站起來就要往外面走。

「等一下。」艾覺立即叫住了他「等他們的軍隊出去之後，你千萬不要忘記告訴咱們的人，不管出了什麼事情都不要救援他們，這一次咱們一定要藉著人族的手將這兩根刺拔出來，要不然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第五十八章  序曲

「軍團長，前面就是白雲海了，咱們是不是馬上通過，直接奔向天穹呢？」一名副將向托馬斯詢問道。

托馬斯想了想，微微一笑說道：「咱們今天晚上就在這裡宿營好了，也順便祭奠一下馬塔他們，這裡可是有咱們幾萬人馬的英靈，要是咱們就這麼過去了，他們說不定會怪咱們的。」

這就是美克羅派出來的第二路軍團，他果然還是沒有改變既定的計劃，真的把托馬斯和霍達的兩個軍團給放了出來，讓他們兵分兩路進攻天穹城。這兩個人對此並沒有什麼質疑，畢竟這對他們來說是一個爭取功勞的好機會，不過因為有馬塔的前車之鑒，他們兩個人都採取了謹慎的做法。

霍達把自己所有的軍隊都帶在身邊，輪流向前前進，他自己稱之為刺蝟滾動戰術，不管敵人想從哪個方向進攻，他都可以隨時指揮主力迎戰，不過這種走法簡直就像是老牛拉破車一般，一天也走不上個七八里路，不過他倒是並不在乎，反正總會到的，著什麼急呢？

托馬斯比他還是強一點的，不過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把軍隊分成三部，輪流在前面開路，一到夜晚必定紮營，完全是一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樣子，所以雖然離白雲海大屠殺已經過了十天天，但是他才剛剛到達這裡，比烏龜爬也快不了多少。

「可是咱們已經走了十天，才到達這裡，已經比之前副帥給咱們的命令晚了，要是還休息的話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呢？」副將有點擔心，因為美克羅給他們的命令是十五天之內拿下天穹城，現在看來別說能不能完成了，就是想在規定時間之內到達天穹也是不可能的了。

托馬斯冷笑了一聲「有什麼關係麼？咱們可不是那個廢物的手下，別忘了大皇子殿下可是站在咱們身後的，他美克羅算什麼東西，要是不說話咱們就拿他當個擺設，要是胡說八道老子直接把他掀翻了。」

「可是表面功夫咱們還是要做的，不然面子上實在不好看。」

托馬斯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其實我也想盡快拿下天穹，但是不要忘記了人族詭異多段，馬塔不就是因為輕敵而死的那麼慘麼？到現在還不知道他是怎麼敗的，所以咱們還是萬事小心為上，步步為營為好。在出發之前我就已經和霍達講好了，誰也不在乎命令，慢慢的向前推進，讓人族沒有可趁之機。」

「其實咱們這樣也是對的，從之前的情況分析，馬塔將軍或許已經做了人家的俘虜，有可能已經把咱們的進兵計劃都透漏給人族的軍隊了，可是咱們還是按照之前計劃出兵，真不知道美克羅到底是怎麼想的？」副將說著也露出了不滿的表情。

托馬斯連連冷笑「怎麼想的？那還用說麼？他是想把我們都弄死，然後自己獨霸我們的軍隊，把咱們的人都變成他的人，借刀殺人罷了，這種如意算盤騙騙別人還行，想騙老子？門都沒有！」

「軍團長，您是這麼看的？」副將愣了一下，他也沒想到美克羅竟然還有這樣一層意思「那咱們是不是應該馬上向大皇子回報呢？要他提放著這個廢物才好。」

「報是一定要報的，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咱們沒有證據，空口無憑的事情做了也沒有意思。大皇子是討厭這個人，但是也不見得就能因為咱們這樣一句話就把他扳倒，所以咱們現在還是要自己小心，出出謹慎，千萬不能像馬塔一樣，丟了自己的命不說，還丟了自己的軍隊。只要大軍還在咱們手裡，他又能如何呢？至於這筆賬，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的算。」說話時托馬斯臉上露出了陰森的表情，他早就恨上這個美克羅了，不過正像他說的一樣，現在還不是算賬的時候。

「那我懂了，我馬上安排宿營。」說著副將就要離開。

「等一下。」托馬斯叫住了他「你記住，從今往後不管誰問，都要一口咬定馬塔已經死了，就算是看到他出現在敵營之中，也不要相信。」

「這是為什麼？」

托馬斯請輕輕地歎了一聲「我和他多年的情誼，這也算是為他最後做點事情吧，要是他不死的話，他的家人可就徹底完了！」

「屬下懂了！對了，咱們在那裡離紮營呢？」

「就紮在白雲海戰場上面，那裡有咱們人的鮮血，這多吉利呀！你在準備一些東西，等會我還要親自祭奠一下他們！」托馬斯慢慢地說著。

「老巴，好消息呀！托馬斯果然把軍營設在了白雲海戰場上面。」管眾興奮地衝進了大帳，裡面坐著的正是在仔細觀看地圖的巴戟天。

巴戟天一聽這話立即就跳了起來「已經確定了麼？」

「千真萬確！我派出的四波人都是這麼說的，絕對不會有假！」管眾拍著胸膛保證道。

「好，太好了！那咱們這些天的力就沒有白出！馬上按照計劃準備吧。」

管眾嘿嘿一笑「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晚上開始行動了！不過我還想問問你，你是怎麼猜到他會把大營紮在那裡的？」

巴戟天輕鬆地聳了下肩膀「其實我也是靠賭！馬塔之前已經把他們的計劃對咱們和盤托出了，而且我還詳細的問了他們軍隊之中那些將領的事情。他那時就說，這個托馬斯非常迷信，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講究風水，所以我猜他一定會把營地紮在那裡，不過我也只是猜測，沒有什麼理由，所以才說全是靠賭！」

管眾輕蔑的哼了一聲「剛抓住那個馬塔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個了不起的硬漢呢？誰知道也過不了咱們的刑法，原來獸人不過如此！」

「你也不能輕敵，不要忘記了，他們的主帥美克羅和那個叫做馬裡奧的大皇子是有過節的，而且這些人都是馬裡奧派過去監視美克羅的人，他這麼做也無非是想借刀殺人罷了！所以真正的獸人戰鬥力咱們還沒有見識到，這件事你一定要和下面的弟兄講，要不然大家都以為獸人好打，產生了輕敵的意思，那可是不得了了！」巴戟天急忙囑咐，他知道這個管眾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不得不多說幾句。

「你放心好了，我早就和那幫小子說過了，他們也都謹記在心，今天晚上就看看誰是真英雄好了。」

「你又想親自上？」巴戟天瞪大了眼睛，有點不滿意的看著管眾。

管眾此時臉上滿是諂媚的笑容「你放心，我上一定能行！要是我不上的話，誰還比我更合適呢？」

「不行！這一次不像上一次那麼容易，你要知道深入敵營有多麼危險，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你可是咱們雲石軍團的台柱子！」巴戟天連連擺手，一副沒有商量餘地的表情。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想著要和獸人比試一下，上一次根本就是屠殺，他們躺在那裡讓咱們殺，這一次不同，你可絕對不要攔著我。」管眾邊說邊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這一仗等了太久，已經迫不及待了。

「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不用再說了。」巴戟天知道他善於磨嘰，當即把退路斷了。

管眾一聽也不樂意了「老巴，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說為了我的安全不讓我上去，那咱們軍團裡面誰不是咱們的弟兄？誰的命不值錢？他們能上去，我為什麼不能？」

「因為你是個將軍，你的崗位是後面，不是沖在第一線。」巴戟天也生氣了，這一次決不能讓管眾以身犯險。

「將軍的命就是命，小兵的命就是草？老巴，你怎麼也變成了這樣？要是你認為將軍就應該在後面呆著，看別人拚命的話，那我馬上辭去將軍的職務，老子寧願當個小兵，也不願意坐在後面看著自己的弟兄流血、拚命！」說罷，管眾氣呼呼的轉身而去，只留下了巴戟天在大帳裡面。

巴戟天看著他的背影，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個老管，這麼一大把歲數了，還是那個火爆子脾氣，一點就炸！不過既然你一定要上，那我就把這個位置留給你好了，其實我也不是不知道，你小子一定會出這一招的，別人怎麼也搶不過你！」

話音未落，管眾就從外面把頭伸了進來，嬉皮笑臉的說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結果，何必還總來這一套呢？要知道我老管既然想去，誰也攔不住我的！」

巴戟天連連搖頭，看也不看他一眼「算了，我知道了，你去吧！不過一定注意安全，後面的仗可還要指望著你呢。」

「放心好了，老管我是個混人，誰也不服！像我這樣的貨，就是閻王爺也不敢收走，放在他那裡，他也不會省心的！」說著他把頭縮了回去，只留下一陣豪爽的笑聲。

巴戟天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像是喃喃自語似的「兄弟，保重啊！」

第五十九章   再次偷營

「這裡怎麼會是這樣呢？不是說白雲海的水像是雲彩一樣潔白麼？怎麼親眼看著就像是泥漿一樣渾濁，還有一股這麼濃重的血腥味？」托馬斯皺著鼻子，一臉不高興「你說，咱們每年派出那麼多的奸細，怎麼換回來都是些胡說八道的東西呢？」

身邊的副將微微一笑「軍團長誤會了，這裡原來應該也是想情報上說的那樣，可是經過之前的那一戰，這裡的水已經變成了一灘血水，我們弟兄的血全都流進了這裡面，所以變成了這樣子。不信您聞一下，這種味道是血腥味。」

托馬斯回頭驚訝的看了一眼副將「真的？只有幾萬人就把這裡染成了這樣？我看一定是那幫收屍隊，把屍體都扔進了水裡，要不然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我現在一點心情也沒有了，看著就反胃！」

「那您還想不想祭奠了呢？」副將問了一句。

「反正都已經到這裡了，要是不祭奠一下怎麼能顯示出咱們的誠意呢？不過一切從簡吧，等會燒點東西，再把祭品扔進水裡就好了，祭文就不要再念了。」托馬斯不耐煩的揮揮手。

「是！」副將立即著手去辦。

可是當看到手下人拿著祭品往水裡面扔的時候，托馬斯又叫住了他們「等一下，怎麼才這麼點東西？咱們在這裡死了好幾萬士兵，這點東西怎麼夠呢？你是怎麼準備的？」

副將一聽急忙跑了過來，一臉無奈的解釋道：「軍團長，不是我不想好好準備，而是咱們的給養已經差不多見底了，要是不算計著用的話，咱們自己都不夠用了。」

「什麼？難道咱們的給養還沒有送來？」托馬斯驚訝地問道。

「是啊，他們只給了咱們二十天的糧草，說是後面的會陸續送來，可是到現在也沒有一點動靜。」副將不無憂慮的說道。

「他娘的！」托馬斯不禁勃然大怒「這個廢物還真是想把事情做絕，把我們的給養都給斷了，他究竟想要幹什麼？看來他真的認為咱們是回不去了，這個廢物，等老子打敗了人族，再回去跟他算賬！老子非得讓他吐血不可！」

「可是現在怎麼辦？」副將唯唯諾諾的問道。

托馬斯不耐煩的揮手道：「算了，就這樣吧，現在不緊著活人，難道還要管那些死人？對了，咱們還剩下幾天的糧草？」

「還剩下十天左右，要是咱們省省的話，也許能堅持二十天。」

托馬斯想了一下，點點頭，咬牙切齒的說道：「那就按你的意思辦吧，看來咱們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明天一早就馬上起兵，以最快的速度進攻天穹，然後再回頭和美克羅這個廢物好好算算賬！」

夜色正濃，一陣陣的涼風吹過，更令人非常眷戀溫暖的被窩，獸人也不例外，現在這個時候太讓人喜歡睡覺了。

可是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正有一支部隊潛伏在那裡，他們甚至不覺得這陣涼風有什麼不舒服，正相反他們還覺得身上發熱，機會再次出現在眼前了。

「這裡的味道真臭，好好的白雲海竟然被這些王八蛋弄成了這樣，等會非多殺幾個不可。」一個士兵小聲的和另外一個同伴說道。

「是啊，這裡以前多漂亮，可是現在弄成了這樣，都是這些王八蛋害的。可是這些獸人的血還真是腥臭無比，果然是畜生。」

「說的也是，這些獸人的血怎麼那麼多，才死了幾萬人，就能把整個白雲海變成這樣？」

「你們知道個屁！」旁邊一個人輕蔑的說道：「是我們這些人把這裡的土都扔進了白雲海，才把這裡弄得這麼大的味道，要不然就憑那些人又怎麼可能把這裡變成這樣呢？」

「原來是這樣，難怪了！」

「都給老子閉上嘴，要是吵醒了獸人，老子把你們都扔進白雲海裡面。」一個軍官模樣的人悄悄地爬了過來，壓低聲音訓斥道。他一說話，那幾個士兵立即就乖乖的閉上嘴巴，全都聚精會神的看著不遠處的獸人軍營。

「怎麼還沒有動靜呢？」巴戟天也在隊伍之中，他現在非常緊張，不知道為什到現在還沒有動靜，按道理說應該到時候了，難道出了什麼事情？

今夜天氣並不好，漫天的烏雲正好將月亮遮住了，雖然不像上一次那樣伸手不見五指，但是還是什麼也看不清楚，天上的風越來越急了，看來明天將是個壞天氣，弄不好就是一場大暴雨。

就在獸人宿營地的附近一個山包邊上，地面忽然動了一下，很快就從地下面鑽出了十幾條黑影。他們身手敏捷，以最快的速度接近獸人的圍牆附近。

宿營地有幾座塔樓，每個上面都有獸人站崗，不過現在的天氣很不好，所以就算是有些人影閃動，但是還是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幾個黑影連續閃動了幾次，分別躲在塔樓的下面，只停了片刻立即閃了出來，抬手一箭，塔樓上的獸人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便直接倒下了。還有其他幾個人，也都被直接射中，不過還是有人從塔樓上面栽了下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沉重的聲音立即就引起了其他巡邏兵的注意，馬上就有人喊「塔樓那邊出了什麼事？」

「糟糕，被人發現了！」那些黑影一看到這種情況，也知道就算是再想秘密進入也是不可能的了，索性也就不再隱藏身形，而是直接衝到了寨門口處，一邊用弩箭向裡面的巡邏兵射擊，另一邊向那些木牆上面潑灑魚油。

而就在此時，他們身後的那些地穴裡面又衝出了無數的黑影，有不少人已經點燃了不知道什麼東西，狠狠地扔到了木牆上面，只聽得轟的一聲，立即就火光沖天了。眨眼之間，木牆已經熊熊燃燒起來，雖說這片營寨是獸人精心佈置的，但是畢竟他們每天都要重複這件事情，早就從開始時的緊張變成後來的鬆散了，所以圍牆弄得並不牢固，也算不了是什麼大事，他們哪裡能猜到今天夜裡就會有人來劫營呢？

這些木牆很快就被燒燬了，都不用外力，自己就倒下了，現在獸人營寨的外圍已經沒有任何可依靠的東西了。風助火勢，不停的有火星被吹到附近的營帳上面。獸人的營帳都是用駝牛皮製造的，這種東西經過油浸之後，不但防風防雨，甚至普通的刀槍也傷不了它，但是它不放火，甚至還是上好的引火之物，只要有一點火星就能立即點燃，而且根本不會自己滅掉。

只是眨眼之間，最外圍的獸人營帳就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而且隨著狂風，火海還在不停的蔓延。

獸人並不是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但是一片火海之中還不停衝出黑衣人，向他們瘋狂的射擊，這些人全部配置弩箭，簡直就像是從地獄裡面衝出來的惡靈一樣。之前在白雲海出的事情並沒有定論，雖然上層根本就不在意，但是那些下級士兵們還是堅持的認為事情一定和人族魔法師有關，要不然幾萬人一夜之間怎麼會全部丟了腦袋呢？

在這樣的想法作祟之下，獸人士兵本來就已經產生了一點恐懼的心理，加之現在忽然看到無數的黑衣人從火海之中殺了出來，當即就覺得一定是魔法師又來了，哪裡還抵抗的決心，嚇得轉身就跑，幾萬人的部隊連抵抗一下的心思都沒有，就直接向後面退去。

他們不但後退，而且還都驚恐地胡亂喊著，在這種情況之下喊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還想抵抗的人究竟聽到了什麼，當他們聽到什麼魔法師，什麼火海中殺出的無數敵兵，之類聳人聽聞的東西之後，也立即決定逃跑。（文*冇*人－冇-書－屋－Ｗ－Ｒ－Ｓ－Ｈ－Ｕ）

就像是一場瘟疫，還沒等人跑到後面，事情就已經傳遍了整個軍營，十幾萬獸人部隊被自己的想像嚇破了膽，他們現在只想逃跑。

托馬斯剛剛睡著，他可不是因為想著打仗的事情而睡不著，只是因為最近睡得太多，休息的時間太多了，所以真的睡不著了。他剛才還在營帳裡面練了一會功夫，出了一身大汗，這才有了點睡意，可是哪知道剛剛迷糊過去，就聽到外面一陣大亂，他不由心煩意亂，從床上爬起來大聲的喝問道：「外面出了什麼事情？怎麼那麼亂？」

話音未落外面就衝進一個親兵，驚慌的叫道：「不好了軍團長，人族的大軍來偷營劫寨了！」

「偷營？」托馬斯愣了一下，馬上就喜上眉梢「太好了，我一直都在尋找他們，沒想到這一次他們自己送上門了，馬上給我集合部隊撲上去，給我幹掉他們！」

「可是他們這一次動用了魔法師，不但召喚來了天火，而且還召喚來了火兵，現在我們的軍隊已經大亂，根本就沒有辦法反擊了。」親兵顫抖的說著。

「放屁！人族哪裡有什麼魔法師呢？要是有的話他們何必要偷營？」

第六十章  地下奇兵

「可是他們真的已經殺進來了，而且還有無數的火兵正在向咱們的營寨裡面衝鋒，我們已經頂不住了。」親兵馬上說道。

托馬斯皺著眉仔細的聽了一會，馬上叫道：「立即把士兵們都組織起來，你們被騙了。哪裡有無數人來偷營，頂多也只有幾千人罷了。」

親兵將信將疑的看著托馬斯，有點遲疑地說道：「您是怎麼聽得出來的？」

「老子打過多少仗了，聽聽就知道有多少人，哪裡還用親眼看看。你馬上去傳我的命令，讓能到這裡的士兵都集中過來，老子親自帶你們去把人族幹掉！」

雖說獸人士兵對這樣的命令有點遲疑，但是他們早就習慣了聽從，所以還是慢慢的聚集到了托馬斯的中軍大帳附近，他們也想看看自己的軍團長到底會怎麼做？可是當他們看到已經全身披掛整齊的托馬斯威風凜凜的站在帳前時，大家忽然都覺得心裡有一點底了。

也許軍團長還會和過去一樣，帶著我們再次走向勝利，一定不會有錯的！想到這些，他們忽然覺得信心倍增，都緊緊的盯著托馬斯。

托馬斯冷冷的看著他們，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悲哀，這些廢物到底有什麼用處？要是自己掌管的是虎族的精銳，那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情呢？

「各位，你們都是神聖帝國的精英，咱們是神族，無比神聖的神族，怎麼可能害怕那些人族小股部隊的偷襲呢？就算是他們的主力來了，我們也能輕鬆地將他們擊敗，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你們敢不敢和我一起殺上去？不管他們是誰，是從哪裡來的？我們都把他們送回地獄！」

「送回地獄！片甲不留！」獸人的士氣以最快的速度提升著，他們想也不想就提起砍馬刀，大聲呼喝著再次衝向前方，不管現在對手是誰，他們也有信心打敗他們！

托馬斯真的算是個勇將，他喊完話之後，馬上身體力行，第一個就趕往出事地點，他這麼一做，下面的人自然也就緊緊跟隨他，連軍團長都不惜命，我們這些臭當兵的還怕什麼呢？

此時的寨牆早已經燒塌了，連之前那些軍營都已經變成了滿地的焦灰，大火蔓延開去，順著風勢吹得到處都是。托馬斯看到這種情況，也不由暗自著急，這要是再晚一會，恐怕連我的中軍大帳都要燒起來了。

「立即給我組織一半人滅火，其他另外一半跟我把人族殺出去。」還在他們就在白雲海旁邊安營紮寨，水有的是，雖說味道難聞一點，但是能滅火就好！

他的副將立即帶著人跑去滅火，大家都知道要是現在不控制住火勢，等會燒到後面可就真的全完了。哪裡不但有幾乎所有的攻城器械和軍事物資，還有所剩不多的糧草補給。

托馬斯親自帶人進攻外面衝進來的人族士兵，可是真得到最前沿一看，他不由再次傻眼了，對手的佈置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雲石的士兵們根本就沒有乘勝追擊，反而他們甚至已經退到了獸人的軍營之外，並且用早就準備好的沙袋佈置了一個很堅固的工事，士兵們就躲在工事裡面，用弩箭向外面射擊，看他們的樣子不但是準備好了沙袋，更準備好了很多的弩箭，就等著敵人來攻擊了，可是這又算什麼？

「立即跟我上去，咱們衝垮他們再說！」托馬斯也上來了凶悍之氣，不管對手究竟想要幹什麼，陰謀陽謀只要一個攻擊就可以打出來了！

「不行！」托馬斯的身邊有很多將軍，甚至還有幾個是剛剛從前面跑回去的，現在一看這種情況都知道此時在不搶著往前，打完仗他們的罪責難逃，還不如趁現在立下點功勞，將功贖罪「您在後面看著就好了，強攻的事情我們來就好了，小小的人族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們這麼一咋呼，托馬斯也不好撥了這些人的面子，心裡知道他們想借此將功贖罪，當下點點頭道：「那好吧，你們上去給我拿下敵人的陣地，把他們殺個乾淨！」

雲石這邊早就準備好了，他們這幫人根本就是要打防禦戰，戰前也是按照這個準備的，所以當他們看到獸人開始衝鋒的時候，完全沒有一點驚慌，立即就用手裡的弩箭開始射擊。

弩箭這種東西原來只是恆州軍才會配置，可是隨著當年恆州軍的戰績，也逐漸被其他人所重視，又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這東西已經變成了蒼龍軍隊的基本配置之一了。士兵們每天都要專門練習這種東西，早就對弩箭的特性一清二楚了，他們甚至可以用自己嫻熟的射術來彌補弩箭自身的不足，對獸人來說這東西簡直就是噩夢！

獸人的進攻接連被打退了兩次，只在陣地前面丟下了幾百具屍體，除此一無所獲，人族的士兵幾乎沒有傷亡，這讓托馬斯快要發瘋了。

「娘的，你們到底在幹什麼？連這麼個小陣地都拿不下來，還他娘說什麼要征服整個蒼龍？老子親自上去！」托馬斯大聲的怒罵著，他真的不相信自己的隊伍竟然被死死的壓制在這麼一個小小的地方，要是真的面對那些出了名的城池，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軍團長，他們佔據了地形優勢，又準備的比咱們充分，真是很難打。咱們要是就靠著人海往上衝的話，損失就會更大了！」

托馬斯撇了撇嘴「馬上把後面的隊伍都調上來，我就不相信還有什麼攻不破的地方。對了，把咱們的轟雷炮也抬上來，看他們的弩箭能不能射到咱們的轟雷上邊去！」

相對於前面的熱火朝天，後寨很是安靜，這裡還有重要的軍事物資要保護，所以沒有軍團長的命令，這裡的士兵是絕不會動的。但是士兵們早就知道前面發生的事情，他們聽到的版本多種多樣，幾乎都和事實沒有什麼關係，甚至還有一些簡直已經超出了獸人的承受力，他們的心思早就不在這裡了。

士兵們自發的聚集在最靠近前面的地方，等待著前面能傳來什麼消息，他們也想知道是不是人族真的擁有魔法師那樣逆天的存在。

這個時候誰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們的身後，地面開始移動起來。先是從裡面伸出一個腦袋，四下看過之後，才縱身跳了出來，緊跟在他身後的就是一個手提雷神錘的大漢，不是管眾又是哪一個呢？

其實這才是這一戰真正致命的匕首，前面的一切都只是在吸引獸人的注意罷了。既然地道戰已經成了這一的主打戰術，當然不可能只有那麼一招，巴戟天早就率領人馬把塊地方挖空了，地面上看不出有什麼特別指出，但是地下已經縱橫交錯，光是地道的出口就有幾十個。只要獸人把營寨放在這個地方，就一定會中計，可是如果他們根本就不在這裡紮營，那一切都成了無用功，所以巴戟天才會說這是一場賭博，不過這一次他還贏了。

管眾早就等不及了，地道裡面又潮又悶，要不是為了能徹底打敗獸人，他才不會到這個地方受罪的，不過現在看來一切都朝著他們計劃的方向前進，這一切都是值得的。雖說將近兩萬人都藏在地道裡面，但是他們早就憑藉著出氣孔和一些早就設計好的觀察孔看到了外面發生的一切，時機終於到了。

根本就不需要再說什麼，一切要說的話都已經自他們進入地道之前就說完了，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按照之前的佈置，把一切早就計劃好的事情做完，大家都已經等不及了。

管眾跳出地道之後，先是使勁的呼吸了幾口外面的空氣，雖然有點腥臭味，但是比地道裡面不知道要強上多少倍了「舒服！畜生們，老子來了！」他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念叨了一句，現在還不是暴露自己的時候，不過很快，就可以放手開始了。

他身後的士兵們跳出來便立即奔向後面的物資，那裡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堆在一起，畢竟明天早上就要離開了，誰有閒心好好的收拾一下呢？這個漏洞馬上就被準備好的雲石士兵抓住了。

他們用的還是油火彈，就是用來燒寨牆的那種東西，裡面是引火之物外面包著一層松樹油脂，不管扔到什麼東西上面，都會不燒乾淨不算完。

幾千個這樣的東西同時被扔到了堆積如山的物資上面，當即就引發了連鎖反應，起先還只是產生了一個個的大火球，到後面的時候火球竟然點燃了那一大堆裝滿轟雷彈的箱子，只聽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巨響，整個物資山都直接飛了起來，然後在空中化成了無數的火星在飄落回大地，遠遠看去就好像是在下一片火雨，甚是壯觀！

大地激烈的抖動了幾下，然後不停地發出沉悶的巨響，這感覺真的就像是天崩地裂了一般。

第六十一章  泥人

管眾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馬上高聲叫道：「馬上往外跑，沒有事情的人都去幫忙。」

如果這裡是別的地方也許底下那些人都死定了，畢竟他們大部分都身處在地下。可這裡是白雲海，大部分都是沙土地，而且為了趕時間雲石人挖出的地道並不深，所以雖然整個地面被炸塌了但是並沒有出現大面積的死傷，可就是這樣士兵們也都變得灰頭土臉，他們互相攙扶著從沙土裡面鑽了出來，，然後都掉身上的泥土，才亮起刀槍準備戰鬥。

剛才的整天巨響早就傳遍了整個戰場，只要不是聾子誰能聽不到呢？可是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卻幾乎沒有獸人可以說得明白。就算是離得最近的那些人也是在巨響之後才回頭看去，他們看到的只是漫天的火雨，然後整個地面忽然坍塌了，再然後就從土裡面鑽出了密密麻麻的泥人，他們剛出來的時候很明顯手軟腳軟，可是風一吹過，他們身上的泥土便紛紛掉落，眼看著就變成了一個個盔明甲亮的戰士，這一切顯得那麼迷幻，但卻是在眼前真實發生的，這種場面讓所有獸人一下子瘋了。

在此之前獸人們雖然都認為人族可能有魔法師的存在，但那畢竟只是傳說或者是以訛傳訛，還是有很多人對那些傳說將信將疑，所以他們才會關心究竟這世上有沒有魔法師，但是現在他們完全信了。因為剛才發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們的理解能力，除了魔法又能怎麼解釋呢？人族的魔法師不但召喚來了火雨燒燬了自己的物資，甚至還從地下召喚來了幽冥戰士，不管究竟來了多少，他們也是從地下來的，也是被魔法召喚來的，自己這些人就算是在能打又能怎麼樣，還能和幽冥戰士交手麼？

跑吧，我們還是跑吧！如果是人族作戰我們可以勇往直前，無所畏懼，但是對手是這樣的東西，那還有什麼交戰的必要？我們就算是長得像是野獸，但總還有一顆人心，總還有恐懼，總還有活下去的理由！如果一定要和他們作戰，那我們寧願背上逃兵的惡名，就算是死在自己人的手裡，也比死在他們的手裡好，天知道死了以後靈魂會不會再次落到這些敵人的手裡，那時自己要受多少罪呢？

從第一個人轉身就跑，到整個陣線的崩潰，連一炷香的時間也沒有用上。獸人們哭喊著四散逃開，他們埋藏在心中的恐懼在這一刻忽然就爆發出來，再也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壓制住，今夜受到的刺激太多了，在同一時刻爆發，誰也不能阻擋。

下級軍官也有一些人想擋住潰散的士兵，但是他們馬上就被像潮水一樣湧來的士兵給推倒在地上，然後直接踩成了肉醬。還有一些士兵，把恐懼變成了暴怒，他們向所有站在前面的東西揮刀，希望可以遠遠地逃開這裡，但是擋在他們前面的不但是一些軍官，更多的是那些同樣在逃命的士兵，可是在這個時候，誰還在乎呢？

管眾開始的時候還非常開心，心裡大叫幸運，不但是因為他看到自己這邊受傷的人並不太多，更因為獸人竟然還給了自己一個難得的喘息機會，在戰場上這太難得了。不過很快他也被眼前的一切弄懵了，這些獸人怎麼一下子都發瘋了？他們為什麼忽然掉頭就跑？

他狐疑的回頭看著身後的士兵們，不少人都受了點小傷，但是他們的氣勢還在，能進這條地道的人都沒有打算活著回去，不管遇到什麼都擋不住他們，可是光憑借士氣就能把獸人嚇退麼？要真是這樣那獸人也太不堪一擊了。

他的眼神慢慢地向更遠的地方移過去，憑著四處飛濺的火光，忽然看到了一些正在從地下向外鑽的士兵，猛的他好像明白了什麼，獸人是被自己這幫人的出場方式嚇住了！既然是這樣，此時不趁亂開始干，還等什麼呢？

「弟兄們，獸人已經被咱們嚇住了，不怕死的跟我往前衝，殺牲口去！」

「殺！」士兵們爆發出一陣山呼海嘯一般的呼喊，跟著管眾就衝了上去。

托馬斯在前面也聽到了爆炸的聲音，更看到了後營從天而降的火雨，這一切也讓他有點混亂了，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呢？可是還沒等他吩咐人去看看怎麼回事，就看到有人已經慌張的跑了回來，甚至在黑暗裡面已經摔了一溜跟頭，連滾帶爬的跑到了他的身邊「不好了，軍團長，出大事了！」

托馬斯這才看清楚來的人是自己剛才派出去取轟雷炮的人，可是現在看到他這樣的跑回來，不由驚訝的問道：「怎麼回事？後面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人族的魔法師出手了！」那人的聲音裡面帶著哭聲，講起話來顫抖的厲害「他們真的來了！」

「放屁！」托馬斯大聲的罵道著，說什麼他也不相信人族真的會有魔法師的存在，要真是有他們絕不會偏安一隅這麼長時間「你說說看到什麼了？」

「一定是魔法，一定是魔法！先是一陣火雨從天而降，把我們所有的東西都點著了，然後天崩地裂一樣的爆炸，凡是火雨落處整個大地都陷了下去，從地裡面鑽出了無數的泥人士兵，他們現在正向我們發起進攻，後面的軍隊已經定不住了。」

托馬斯瞪大眼睛看著這個人，他很希望找出他話裡面的破綻反駁他的觀點，但是他發現這人講的話裡面沒有一句可以反駁，不是太嚴謹，而是因為他說的東西完全都好像是胡說八道，沒有一點反駁的意義，這算什麼？

「老子讓你將你看到的東西，誰他媽的讓你在這裡編故事的？還泥人？你們不會直接衝過去把他們都打成泥巴！」

「那些東西開始時是泥人，然後被風一吹就變成了士兵…」

「別說了！」托馬斯把手一揮，他已經受不了這個人繼續的胡說八道下去了，要是再讓他這麼說下去的話，自己部隊的士氣都丟乾淨了「帶老子去，本軍團長到要親眼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泥人能打敗我們高貴的神族？」

托馬斯也沒有辦法，他已經看出了自己的士兵有點慌張了，畢竟天降火雨這件事是所有人都親眼看到的，而爆炸聲究竟是不是火雨引起的，那誰又能說得清楚？所以大家的心裡都變得狐疑起來，而這正是崩潰的前兆，必須做點事情，不然一旦真的崩潰了就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誰都清楚兵敗如山倒的道理。

其實托馬斯在心裡已經相信了那人說的話，畢竟這個人危言聳聽沒有任何意義。可是如果按照他說的，那究竟應該怎麼解釋呢？難道人族真的有魔法師這樣可怕的事物存在，就好像之前在樹林裡面瘋狂的殘殺二百名狼人的高手，誰敢說那些東西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托馬斯帶著一幫士兵趕到後營的時候，這裡完全的超出了他的想像。他敢發誓，如果這世界真的有所謂地獄存在的話，這裡一定就是了！

紮營的時候他曾經親自看過這裡，雖然不能說一草一木都完全熟悉，但是這裡的大體情況他是十分熟悉的，不過此時已經面目全非了！之前在這裡堆積如山的物資，早就不知所蹤，反而那個地方已經深深地陷了下去，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坑，就好像真的是被什麼東西從天而降砸出來的一樣，整個空氣中飄蕩著的都是焦糊的味道，看來火雨的威力十分驚人！

而最令人震驚的不光這件事情，而是那些正在追逐著自己士兵的敵人，他們真的渾身都是泥土，隨著他們不停的運動，身上的泥土便不停的灑落，難道他們真的是泥人？真的是從地下鑽出來的？

「娘的，來的是人是鬼有什麼關係？咱們可是神族，可以摧毀一切的神族，他們只是一群鬼罷了，讓咱們擊垮他們！」托馬斯高聲地叫著，他希望可以用這些話來讓士兵們重新建立起戰鬥下去的勇氣。

但是很令他失望，現在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任何人願意停下來仔細聽他說話了，大家所想的不過只是盡快的逃離，逃得越遠越好，反正只要不是和這些從地下鑽出來的東西打仗就可以，至於其他的等有命的時候在想好了！

托馬斯連說了三遍，但是根本就沒有制止住任何的事情，自己的士兵還是像兔子一樣四散奔逃，只要他們略微一停下，便會被身後的泥人砍倒，仗不能再這麼打下去了！

「軍團長托馬斯在此，不管來的是人是鬼還是什麼其他的東西，誰敢與我一戰？」他的聲音高了八度，現在只剩下這樣的辦法了，也許要是可以擊殺幾個泥人的將領，就可以制止這種場面了，要不然等待自己的一定會是一場損失慘重的大敗，這是托馬斯絕對接受不了的。

第六十二章  殺賊

整個戰場已經亂成了一片，不過托馬斯的聲音還是像炸雷一樣傳過，管眾離他不近但還是聽得一清二楚，他剛剛砸倒了一個獸人的軍官，手裡的錘子上面還兀自滴著鮮血。

這個扯著嗓子喊叫的會不會就是獸人的指揮官那個叫什麼托馬斯的？剛才他正在殺敵，托馬斯喊得話他沒有完全聽清，只是聽了一多半，不過穿著打扮就算不是軍團長，也應該不是個小人物，這一次恐怕我老管要立大功了！想到這裡他心裡十分開心，倒提著錘子就向托馬斯跑了過去。

按理說管眾是馬上的將軍，他手裡的傢伙也是為了馬上征戰而特製的加長雷神錘，可是今天這仗不可能把戰馬也拉進地道裡面，所以他只能選擇步下。本來他想著只要殺進敵營，怎麼著不能找出幾匹戰馬來，到時候隨便搶一匹可以用了，誰知道實際情況竟然是獸人的軍營裡面竟然根本就沒有戰馬，這讓他非常不爽。

獸人天生高大，一般的馬根本就馱不動他們，就是北大陸的特產鐵骨馬和絕大多數獸人比起來也顯得太矮了，所以他們一般只能騎鐵骨馬裡面的異種——獨角獸。

管眾並不知道這件事情，他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幾十萬的大軍團裡面竟然沒有戰馬，不過他本身就是一員勇將，沒有馬一樣可以衝鋒陷陣。

現在的獸人已經徹底的潰散了，根本就沒有像樣的阻擊，每個人都想要盡快的逃跑，把自己的後背留給敵人當然也看不出他們有什麼特別之處，所以管眾根本就沒有碰到一個可以和他走上幾個回合的高手，基本上全是一錘子一個，直接就把獸人的腦袋敲碎，他的心裡也逐漸不把獸人當回事了。

當他看到有敵將騎著高頭大馬叫陣的時候，他想的都不是這個人又沒有能耐，而是自己終於找到一匹戰馬了，所以連一個人都沒帶自己就衝了過來。

托馬斯坐在馬上滿眼都是混亂的局勢，他的心冰涼一片，他明白這一戰已經輸了，而且輸的極慘，一個不留神說不定就要全軍覆沒。此時他也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了，腦子裡面一片空白，無數奇怪的想法都在同一時間湧了出來。

自己要是把軍團給丟了還怎麼回去呢？美克羅一直都不待見自己，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這一次忽然的斷糧不就是證據麼？如果自己就這麼回去，那下場一定很慘，就算使美克羅不敢殺自己也絕不會讓自己有什麼好日子過，更何況看他現在的樣子還真就有可能連自辯的機會都不給就直接殺了了事。

要不自己跑回大皇子的身邊去？托馬斯馬上就否定了這個想法。馬裡奧為人比美克羅狠得多，他才不會收留戰敗的人。按照他的理論，身為大將連仗都打不贏留在世上還有什麼用處，不如趕快讓位，反正有那麼多人想要上來，不差一個兩個人，那時自己不死也不行了。

托馬斯越想越覺得前途一片黑暗，自己不管怎麼樣都難逃一死了。與其回去受盡白眼最後死在自己人的手裡，那還不如乾脆死在戰場上，得個為國捐軀的好名聲。這樣做就算是不為了自己，也要想想自己的後人，畢竟自己的兒子以後也會參軍打仗，他們不會因為自己而受到牽連。

他在那裡胡思亂想，根本就沒有注意黑暗之中向自己靠近的管眾，此時他們之間已經近在咫尺了。

管眾直到來到獨角獸的面前才知道自己的偷襲有可能是空想，因為這匹馬太高了。獨角獸是鐵骨馬產下來的，不過究竟是怎麼產下來的連獸人也不清楚，只知道產量極低，而且兩隻獨角獸在一起也很難配出一隻新的獨角獸來，所以像這樣的東西也就是高級將領才能混到一匹兩匹的，一般的戰將連邊也沾不上。除了幾位少數的幾支部隊之外，這種東西也就是托馬斯這樣身份的人才能擁有。

托馬斯是個虎人，本來身形就高大，現在騎在獨角獸的身上，就更讓人只能仰視了。管眾的個子在人群裡面也算是高的了，但是和獸人比起來也就是個普通偏下的水平，來到獨角獸的近前一下就被比下去了，要不是他先手裡拿著的是加長的雷神錘，還真就沒有什麼辦法對付這樣的騎士。

管眾看了一眼這匹馬和馬上的人，在心裡面估算了一下，覺得現在這樣有可能打不到馬上的人，不過他也是久經戰陣，對這樣的情況只是一時的發愣馬上就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他雙手用力，把雷神錘整個輪了起來，朝著獨角獸的腿上就揮了過去。獨角獸雖說是獸人的戰馬，但是上陣的次數還是太少，一般真要打起來就很少有人騎馬上陣了，所以它也不明白和一個這樣的人應該怎麼開打，眼睜睜的看著一柄巨錘直接就劈在了自己的腿上。

獨角獸腿被直接掃斷，一聲慘叫直接摔倒在地上，上面的托馬斯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覺得下面猛的塌了，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就連同戰馬一起倒在了地上。

他身上全套盔甲本來就很是沉重，平時到沒有什麼，可是從獨角獸上面摔下來可就倒霉了。直接就摔得七葷八素，眼前發黑，可是在摔倒的瞬間他還是看到了一身泥土的管眾，和他手裡的大號雷神錘。

這難道就是敵人？雖然眼前發黑但是他的心裡還是急劇的想著，果然不是一般的人族，戰鬥力驚人。一般人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打翻了獨角獸呢？

管眾一擊成功，立即就想乘勝追擊，但是沒想到獨角獸實在太大，再加上一個托馬斯，倒下去簡直就像小山一樣，轟隆一聲巨響煙塵四起，正好掩住了裡面的托馬斯。管眾沒有辦法只好站在外面等了一會，這也就正好給了托馬斯喘息的機會。

托馬斯的煙塵裡面沒有想這麼多，不過他也知道這一次算是救了自己的命。當下屏住呼吸，緊閉雙眼，果然在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已經清晰了。

雖說他是想著要戰死沙場，但也不是說就束手待斃，兔子死了還要蹬蹬腿更何況他是個能征善戰的將軍呢。他用最快的速度拉出自己的佩刀，用刀柱地想要站起來廝殺。可是一用力才知道壞了！

原來獨角獸倒下之後好死不死的正好壓在了他的左腿上，剛才摔得一下讓他渾身疼痛無比，還沒覺出什麼不適，現在恢復了一點這才感覺左腿一陣陣的劇痛，只要輕輕用力那種疼痛就會像潮水一樣襲來，他不由大叫一聲，本來已經直起來的上半身再次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壞了！恐怕是左腿斷了！」這個念頭一閃，他那上就感到了絕望，這次真的求仁得仁了。

煙塵散去，管眾也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托馬斯，他開始的時候也愣了一下，難道這是什麼招數？不過馬上他就看到了壓在獨角獸下面的左腿，那裡都能看到白骨了，他不由大喜過望「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是你這個獸人冤魂壓腿，爬不起來了，那還不是任我隨意麼！」想到就做，他雙手一擺，把雷神錘高高的舉起朝著趴在地上的托馬斯狠狠地砸了下去。

「這麼說來，托馬斯已經全軍覆沒了？」艾覺看著美克羅淡淡的問道。

「可以這麼說，但是也不能這麼說。畢竟整個軍團還是跑回來一半的人，不過托馬斯已經死了。」

「那還好，我還真的以為人族可以把一個軍團都吞下去了，那我們還真的要重新考慮之後的打法，現在看來他們還是只想佔便宜罷了，並沒有和我們決一死戰的信心。他們做的非常好！」

「是啊，不過這些殘兵敗將咱們怎麼處理？之前馬塔的部隊咱們剛剛整編完畢，還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什麼問題，要是再加上他們我怕真的應付不了了。」美克羅輕輕地搖搖頭，擔憂的說道。

「這不要緊！」艾覺微笑道：「暫時把他們放到後面好了，現在這樣的形式他們已經嚇破了膽子，就算讓他們上陣也白給，還不如讓他們在後面休息一下。以後再說吧！」

「對了，霍達聽說托馬斯被殺的消息之後，立即向後撤兵，他出去走了十天，可是回來只用了兩天，聽報告說明天早上他就應該可以回來了，咱們怎麼對付他呢？」美克羅想起來那個一仗沒打就嚇跑了的霍達。

艾覺冷笑了一下「這樣更好，我們還怕找不到理由收拾他呢，他自己送上門來了，還不正合咱們的心意麼？臨陣退縮，不戰而退，導致托馬斯軍團被全殲，這種罪行殺他一百次都夠了，咱們拿他開刀，正好以儆傚尤。」

「可是他畢竟是馬裡奧的人？」

「那又怎麼樣？這種人就是在馬裡奧的手裡，也不會有好下場，咱們殺了他馬裡奧也不會說什麼的。」

「那他的部隊呢？」

「交給古烈好了，這樣馬裡奧就更不會有什麼異議了。」

第六十三章  情況緊急

「大帥，咱們這一次干的這麼漂亮，下面是不是要乘勝追擊呢？」管眾開心極了，這一戰他打的太痛快了，不但擊潰了獸人的大軍還斬殺了軍團長托馬斯，這已經是和獸人開戰以來最大的勝利了。

巴戟天也十分高興「這一戰咱們打的是非常漂亮，不過接下來應該不能在用這樣的辦法了，我覺得咱們應該把下一次的戰場放在天穹附近，大帥您看呢？」

徐長卿微微一笑，他也十分滿意這一戰的結果，雖然之前整個戰役的構想是由他來完成的，不過能取得這樣的戰績還是出乎自己的意料「這一戰大家都辛苦了，我們也取得了非常好的戰績，這足以讓我們雲石人驕傲的了。不過咱們現在要做的事情不是想如何與獸人再次交戰，而是要如何撤退了。」

「什麼？」在座的一幫人幾乎同時站了起來，全是不可思議的表情「大帥，咱們現在剛剛取得了兩次大勝，先後打敗了三路敵人，咱們的士兵士氣正盛，在這種時候怎麼能輕易的撤離呢？」管眾第一個站起來大聲的叫道。

「是啊，就算是咱們不主動出擊，至少也可以多打幾個勝仗，再說撤離的事情也不晚呀。」巴戟天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帥，咱們要是輸了馬上撤離也算是有點道理，可是現在連續勝利要是撤離的話，就算是老百姓也不會同意的。目前的撤離工作已經困難重重了，要是沒有一個好的理由，那些百姓又怎麼會聽咱們的呢？」連一向穩重的蘇林也不禁這樣的說著。

徐長卿苦笑了一下，輕輕搖搖頭說道：「你們說的沒有錯，咱們現在是贏了這兩仗，還嚇退了霍達那一路的敵兵。但是你們想沒想過，這些勝利是怎麼取得的呢？首先咱們是得到了敵人的準確情報，然後又憑借這些情報拿下了敵人，可是我想問問在座各位這些情報為什麼會這麼準確呢？」

管眾皺了下眉頭「當然是因為那個馬塔是個軟骨頭，他說的都是真話，這枚有什麼大不了的？咱們得到了這些最準確的情報，所以才戰無不勝，這不是很正常的麼？」

「說的是沒錯，馬塔給咱們的情報非常準確。可是你們不覺得很奇怪麼？從馬塔被咱們抓住到白雲海第二次戰役為止，一共過去了十天。這十天裡他們沒有找到馬塔的屍體，竟然還不改變任何戰術，依舊按照原先制定的作戰計劃來完成，這難道不奇怪麼？」徐長卿抽絲剝繭講的非常清楚，他提出的問題也正是這些人也都想到的，不過他們有意無意的忽略了這一切罷了。

「難道您是懷疑獸人是故意的？」

徐長卿輕輕點點頭「我覺得很有可能是這樣的。按照馬塔的口供，美克羅和他們根本就是面和心不合，所以他真的會為了一己私利而將這些人都置於險地。我甚至認為，他就是在藉著我們的手把和他有仇的這些人都幹掉，現在已經全都被幹掉了，我們沒有用處了。」

「您的意思是不是說，接下來獸人會開始真正的進攻？」

「不錯！我就是這麼看的。」徐長卿點點頭，有點憂慮地說道。

「那有什麼大不了的？咱們已經和獸人教過兩次手了，我早就明白這些人是怎麼打仗的，所以我根本就不覺得他們有什麼了不起的。倒不如您給我一支將令，讓我帶著部下和他們擺開刀槍大幹一場，我就不相信他們還有什麼？」管眾厲聲說道。

徐長卿歎了一聲「我就是擔心你們都這樣想。咱們是贏了兩場不假，但是這些都是假象，是戟天想的辦法太神了，讓他們一時間認為咱們有魔法師幫忙才讓咱們奪得如此的勝利。現在要是我們真的和他們真刀真槍的開戰，要是敵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那咱們的招數就不好用了，那時你想憑借什麼贏得下一戰的勝利呢？」

「大帥，我覺得您一直都在長他人的威風滅自己的銳氣，咱們的軍隊一直都士氣旺盛，求戰心切，又在咱們的地方，我怎麼也想不出咱們有什麼理由把咱們的雲石高地讓給他們。難道我們這些人在您的眼中真的一錢不值？連和獸人打一仗都不配麼？」管眾簡直快要跳起來了，他的臉變得通紅，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你們都是這麼想的？」徐長卿看了一眼管眾並沒有說出什麼來，而是問其他的將領。

其他人都沒有想好下面應該怎麼做，全都面面相視不知說什麼是好。

正在此時外面忽然闖進一個傳令兵，他急急忙忙的跑進來，行了個軍禮便說道：「大帥，大事不好了！」

屋裡面的人全都一驚，都看向忽然跑進來的傳令兵「出了什麼事情？你慢慢的說。」

「三山口被獸人佔了！」這句話很短，但是卻像是一道驚雷一樣在屋子裡面響了起來，所有人的臉色都變成死灰一樣難看。

「怎麼可能？三山口是江州的地盤，前些天我還和趙崇雲見過面，他保證一定會死守住那裡，給咱們留下離開的最後退路，怎麼會就這麼丟了？」巴戟天厲聲的叫道。

「獸人一直都在咱們的前面，他們怎麼忽然出現在咱們的身後了？難道他們是飛過去的不成？」管眾一下子跳過去，一把抓住那個傳令兵的衣服，惡狠狠地問道。

傳令兵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他本來就很是著急，可是現在被這幾個人這麼一問，馬上就有點慌了「小的並不知道獸人是怎麼過去的，只知道他們在昨天夜裡忽然就出現在三山口，把官城拿下了來。江州是派了重兵在那裡防守，但是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獸人會忽然出現，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之下就被人直接給打敗了。」

「誰是主將？有多少兵力？」徐長卿咬著牙問道。

「據說有五萬多人，不過天亮的時候查點人數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主將是南成師將軍。」傳令兵如實的稟告道。

「就是那個嗜酒如命的南成師？」蘇林站起身來叫道。

「對，就是他。據說敵人攻城時他已經喝得大醉，所以軍隊根本沒有抵抗，就被人打散了。不過，南將軍自己也已經殉國了！」

「完了！」徐長卿一拳砸在桌子上面，茶杯高高的跳了起來，裡面的茶水全都灑在了桌子上面「你先下去吧，有什麼消息馬上來稟告我們知道。」

「這個南成師真的該死，趙崇雲也是瞎了眼睛，怎麼會用這樣的廢物來守城呢？這一下子咱們的退路就被切斷了，要是不立即作出反應，那咱們整個雲石軍團就要陷入敵人的包圍之中了。」蘇林馬上分析了現在的形式。

「看來不想走也不行了。」徐長卿微微皺了一下眉，馬上下定了決心，他知道越是在這種時候越不能慌，自己身為大帥就一點要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管眾！」

「末將在！」管眾馬上上前一步。

「你立即率領本部人馬向三山口突擊，我要你不惜一切代價搶回三山口，這是咱們最後的退路，不管怎麼樣都一定要在咱們的手裡。」

「是！末將就是粉身碎骨也一定要把三山口搶回來。」說完他轉身就走，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也不在想著什麼正面決戰了。打仗這種事情，不是光憑藉著勇猛就能取勝，一定有的打才打，現在退路已經被人斬斷了，所有雲石人眼看著就要全死在這裡，還想那些無聊的事情幹什麼？

「蘇林、杜安邦你們兩個馬上召集所有百姓立即出城，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都要把他們安全的送出雲石高地。」

「是！」兩個人領命馬上就外走。

「巴戟天。」

「末將在！」

「你帶上主力的軍隊護送百姓們離開。」

「什麼？」巴戟天愣了一下「大帥，我要是帶著主力離開，那誰留下來拖住獸人的大軍呢？要知道現在咱們如果傾巢撤軍的話，那獸人一定會尾隨而至，到時候咱們處於野戰之中，很難說能不能頂住這幫獸人。」

徐長卿點點頭，欣慰的笑了「戟天，你成熟了，這讓我很開心。你說得對，獸人一定會尾隨而至，而且在野戰之中我們幾乎沒有任何優勢可言，再加上我們當中還有那麼多百姓，一定會被人殺的乾乾淨淨。我們這些人吃的是雲石百姓給咱們的糧食，穿的是雲石百姓給咱們的衣服，不能保住他們就是咱們最大的瀆職，這決不能發生，所以我已經決定了，殿後的工作由我親自來做。」

「這怎麼行呢，大帥？您是雲石軍團的一家之主，怎麼能留下來殿後呢？應該是末將留下來，我保證一定死守天穹十天以上，給大軍爭取最多的時間。」

徐長卿呵呵笑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不過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你就不要再說什麼了。」

第六十四章  杜仲遺言

「大帥，我們雲石軍團還需要您的帶領，才能繼續走下去！就算是我們可以涉險渡過這一關，可後面還有無數的難關在等著咱們，哪能讓您留在這裡等死呢？」巴戟天急急的說著，其實不需要明說大家也都應該知道，留下來牽扯敵人的一定會死，而且還會死得很慘，所以這件事怎麼也不能輪到大帥去做。

哪知徐長卿根本就沒有在意，只是淡淡的一笑「我是雲石的大帥，我不做誰又能比我更合適呢？畢竟事情發展到現在，我要擔負很大的責任，要是連我都跑了，那以後雲石人還不得指著我的後背罵我的祖宗麼？」

「我看誰敢？」巴戟天急道：「大帥您一心撲在雲石高地上面，從來也沒有絲毫做的不對的地方，有什麼責任要付？三山口又不是咱們的管轄地帶，丟了也是他趙崇雲的責任，和您有什麼關係？」

徐長卿苦笑一下「戟天，你不要著急，有些事情你並不知道內情，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來，要是你知道來龍去脈，那你就會明白我的想法了。」

巴戟天一聽這話愣住了，他不明白大帥說的內情是指什麼，更不知道大帥想要說些什麼東西，只是愣愣地看著徐長卿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其實當初老帥在彌留之際曾經囑咐過我，讓我把帥位交到你的手上，這件事你可知道麼？」

「什麼？」巴戟天完全懵了，張大嘴巴看著徐長卿，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呢？當年杜仲離世的時候曾經召集他們開會，可是卻根本就沒有說過一句關於繼承人的事情，只是說自己的兒子決不能做少帥，要當兵也得從底層做起，雲石堅決不可以交給一個孩子管理，可是現在怎麼又有了這樣的交代，要知道二十年前自己也不過才剛剛二十歲，不也是個孩子麼？

「大帥明鑒，對帥位我可從來沒有覬覦之心，我一直都認為您才是最合格的人選。」這也談不上什麼辯解，這話到真是巴戟天的心裡話。

徐長卿還是一臉的笑容，他輕輕地擺了擺手「戟天，你不要著急，慢慢地聽我說。你的心意我當然是十分清楚的，咱們相識這麼多年，你是什麼人我難道還不清楚麼？不過都到了這個時候，雲石眼看著就要全面陷落，你認為還我會在這個問題上面胡說八道麼？」

「可是當年老帥離世時，我也不過是個大孩子罷了，怎麼可能擔負的起整個雲石軍團，整個雲石百姓的命運？所以這些事情您就不必再和我說了。」巴戟天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他不願意再提過去，這個時候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我必須把整件事說明白，難道你想我帶著遺憾去天上見老帥麼？我可不希望到時候老帥怪我，所以你必須知道這件事情，而且還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更多的人，讓所有人都知道，只有這樣咱們的後人才能不再犯我曾經犯過的錯誤。」徐長卿的聲音不高，卻顯得極其堅定，他早就想說這件事了，但是一直都沒有機會，今天已經是最後的機會，卻也是最好的機會，他不想再錯過了「當年老帥曾經把我單獨叫到病床前面，特意吩咐了我三件事情，一件就是安邦不能做雲石之主，就算是長大成人也不可以，因為他認為安邦不是那個材料，最好就是讓他回家做個富家翁，無所事事的度過一生。可是我不忍心看著大帥一手創立的軍團裡面竟然沒有他後人的位置，所以這件事我沒有聽他的安排，而是讓安邦進入了軍隊。」

「您沒有錯，安邦這個孩子雖說還年輕，但是現在好好的栽培，假以時日必成大器，總比他在家裡游手好閒要強得多吧！」

徐長卿沒有理會巴戟天的評論，而是繼續說了下去「第二件是關於管眾的。他說這個人好勇鬥狠能征善戰，偏偏又不服管教剛愎自用，所以真正的大事絕不交到他的手上，只能讓他衝鋒陷陣就好，決不可用他的計策和想法，要不然他就會一意孤行，說不定就會連累整個雲石軍團。而且他的心思還大得多，和他的膽子一樣，在雲石高地沒有什麼事情使他不敢做又做不出來的，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他扔到一個偏遠的地方，永不任用，任由他自生自滅才好！」

巴戟天驚愕的張大了嘴巴，他從來也沒有想過管眾在老帥的眼裡竟然是這樣的人，可是細細一想又何嘗不是呢？就像這一次，管眾根本就不管不顧一定要攻擊獸人，要不是三山口出了事情，他到現在也不會輕易地罷休，他到底在想什麼有時候還真是難猜，不過就算是這樣也抹殺不了這個人立下的功勞，幾乎每一次大戰他都會身先士卒，立下的戰功無數，就算有點小錯又能如何呢？

他剛想說什麼，徐長卿就繼續說道：「我和你現在的想法是一樣的，老管這個人再怎麼說也是咱們的弟兄，要是連他都不相信，還能相信誰呢？他是有千般的毛病，可是誰又沒有毛病呢？畢竟人無完人，有毛病才算是個正常人麼。所以我不但沒有聽從老帥的遺命，甚至還在後來重用了管眾，幾乎將一半的軍權都交到了他的手上，可是結果卻讓我很滿意，這個人雖然有很多想要的東西，但是他並沒有利用自己的軍隊做任何出格的事情，這至少證明管眾是個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老管的確是條漢子，他做事向來光明磊落，我也不相信他是能背後下手的小人。」巴戟天也斬釘截鐵地說道。

「說的不錯，可是這個人也是真的剛愎自用，對於反對他的意見，他根本就聽不到心裡，就算是暫時聽了，也是權宜之計，以後很快就會找回來。所以這個人可用卻絕不可大用，有一點你記住，雲石軍團絕不可交到他的手裡，要不然咱們整個雲石人的命脈就全都丟了，他真的能做出讓咱們滅種的事情來。」徐長卿忽然厲言正色的說道。

「可是…」巴戟天還想狡辯。

徐長卿卻再次擺手打斷了他的話「第三件事情就是要把雲石軍團交給你，老帥認為你當時雖然歲數不大，卻老成持重，又有全新的思想，不會讓雲石軍團停滯不前，所以你是最佳的人選。而我畢竟只是個軍師出身，遇到事情多謀而不善斷，總顯得優柔寡斷，如果有一天遇到真正的大困難我一定會顯得手足無措，最後選擇的一定是最穩妥的辦法，但是想要雲石能有更好的發展，就絕不可以守成，必須有突破才行。」

「可是這些年您已經做出了很大的突破，帶領我們做了太多的大事，而且沒有一件事情是做錯的。如果當時真的是我的話，我覺得我一定做不到您的萬一。」

徐長卿歎了一口氣「其實我當時也是一時間被權力迷住了心智，我覺得老帥說的不對，我做軍師的當然要多謀，善斷的事情當然要交給大帥，不然何必需要大帥呢？再說你那時也太年輕了，要是雲石軍團交到你的手上，誰又能保證你幹不出出格的事情呢？與其冒險不如我先管理，然後找個適當的時候在轉交給你，不是一樣的麼？」

「您這麼想沒有錯呀。而且事實證明，您做的比任何都要好，甚至老帥也比不上您。」巴戟天說的是實話「這些年雲石的確比老帥當政的時候好得多，不但百姓生活質量明顯提高，而且軍隊的裝備也提升了好幾個檔次。這些可都是末將親眼所見的，怎麼能說您做的不好？」

徐長卿連連苦笑「你說的這些恰恰證明老帥當初的結論是正確的，我的確不是做大帥的最佳人選。」

「這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我當上雲石大帥之後，真的是如履薄冰，時時刻刻都提醒自己一定不能讓老帥在天之靈閉不上眼睛，他交代的三件事情我竟然一件也沒有做，這簡直就是在褻瀆他。所以二十年來我不敢休息，不敢偷懶，不敢有一點懈怠，每每遇到事情我就會想要是由你來處理會是誰那麼樣子？一直到獸人來犯之前我還覺得自己非常合格，把雲石治理的井井有條條。可是自從獸人入境以來，我一直都在想這些事情，忽然發現其實我錯了，而且是從一開始就錯了。以前我總是要和老帥來比較，後來又想和你比較，每每你有什麼建議我都會有意無意的更改其中一些細節，這麼做就是為了能顯示我有很多的辦法。可是這世上怎麼可能有什麼萬全之策，如今看來當初你提出的很多建議才是正確的，比如當初你想擴建軍團可是被我否了，而且還變相的減兵，造成軍團的戰鬥力其實不停的減弱。聽說獸人要來，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抵抗，而是如何逃跑，等等類似的事情太多了，這才導致今天事情已經不可收拾，你難道不知道麼？」

第六十五章  犧牲

「可是您並沒有做錯什麼，您想的是未來，想的是雲石百姓，誰敢說您不對呢？」巴戟天真心真意的說道，

「呵呵…」徐長卿苦苦一笑，輕輕搖頭道：「你這麼說我很欣慰，但是就像是你說的那樣，我只想著現在保存實力，以後再如何如何，可是要是連雲石人千百年來堅持的東西都扔乾淨了，那誰還會記得住曾經有個雲石高地呢？也許有一天大家都會忘記了雲石高地曾經是我們的家，那時還談什麼反攻？」

「但是…」

巴戟天還想再說什麼，可是徐長卿卻打斷了他「這件事不用再說了，我知道你們這些人都很尊重我，這些年也非常配合我的決定，但是我做錯了就是做錯了。記得前些年你就一直希望可以加強我們雲石軍團的戰鬥力，可是我一直都認為只要加強他們裝備就可以加強他們的戰鬥，但是我現在才明白這並非一條最佳的路線。我們的士兵雖然配備了很先進的裝備，但是不管是實戰經驗還是戰鬥的信念都非常欠缺，這不是我的責任難道還是你們的責任麼？」

「但是我們之前兩仗都打贏了，是您親自指定的計劃，這至少能證明我們雲石軍團和過去沒有什麼不一樣，甚至更強大。」

「雖說戰術的最原始構思是我想的，但是具體的實施卻是由你來完成的，那些打法真的匪夷所思，不但讓獸人大敗而回，更令我覺得大開眼界，這才更堅定了我要把現在的位置交到你說上的決定。說實話在和平時期做經濟發展和建設你只有一些好想法，但是大局觀還是很欠缺，但是在戰時你的果斷決絕卻要比我強得多，現在正是雲石軍團需要你的時候。」徐長卿堅定的說著，他的臉上十分的平靜，好像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似的，但是現在他的心中卻猶如颶風過海，掀起的是萬丈的滔天巨浪。

「就算是這樣您也不需要親自留下來守城，畢竟我們還沒有死光，雲石人還沒有死光，根本不需要您親自涉險。」巴戟天大聲的說道。

一直都十分平靜的徐長卿忽然一下子跳了起來，他的臉色在瞬間就變得十分難看「我就知道在你們的心中我從來都不是雲石人，我只是個過客，是不是？」

巴戟天這才想起徐長卿並不是雲石人，不過他從來也沒有因為這個而產生什麼想法，忽然看到自己的大帥這麼激動他也愣住了「大帥，您應該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徐長卿忽然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表情，整個身體就像是一下子放鬆了一樣，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面「我知道你沒有這個想法，但是我卻一直都因為這件事兒耿耿於懷，就更不要提下面的很多別人了。一百多萬雲石人又有多少這樣想的人呢？我不是雲石人，卻掌管著整個雲石高地的所有大小事務，這讓多少人都覺得心裡不爽呢？」

「可是當年梁王也不是恆州人，他卻也能帶領恆州人幹了那麼多驚天動地的事情，天下誰會認為他是個外來的人呢？」

「說的不錯，但是梁王贏了，所以他就可以讓恆州人乃至天下人都記住他，但是現在我輸了，甚至輸掉了整個雲石高地，這就會讓那些人找到一個攻擊我的理由，可是我不服！想我徐長卿雖然是原州人，但是從小就到聖都唸書，後來還考中瞭解元，又多虧了老帥賞識，將我帶到了雲石高地開始組建雲石軍團，到現在已經三十多年了，我把人生最好的時光都扔在這裡，為了這個地方鞠躬盡瘁。這麼多年來我早就忘記了自己是個外鄉人，早就把這這裡當成自己的家鄉，可是我不想到了最後的時刻卻要被人當成一個外鄉人，當成一個仔賣爺田心不疼的敗家子來看待。我更不希望我的子孫後人都要為我背上丟失雲石的罵名，這是我這一輩子最看重的東西，就算是死我也要高高的昂著頭。」

「只要您可以帶著我們再殺回來就行了，那是您的名聲只會更好。」

徐長卿一臉的憤懣「難道你還不明白麼？獸人是想一口吞併我們所有南大陸的每一寸土地，殺光我們每一個人，他們為此已經準備了幾百年，隨時都可以投入這場戰爭裡面，可是我們連一年的時間都沒有，如此倉促的應戰哪裡有機會可以在短時間之內打回來呢？恐怕就算是我活下去也永遠不可能親眼看到雲石光復的那一天。既然如此，我為什麼不給自己留下一個更加光輝的結尾？與其被人指指點點，窩窩囊囊的活著，最後在不知道什麼地方死不瞑目，還不如現在轟轟烈烈的死在這裡，讓所有人都記住我們，都記住這個仇恨，也許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把雲石人的記憶保持得更長一些，讓他們就算是在他鄉也能記住這裡還有無數的鮮血和英靈在等待著他們，在召喚著他們回家！」

「可使用您的生命來完成這樣的事情有什麼意義呢？」

「當然有！」徐長卿厲聲喝道「用我的命來成就一個至高的榮譽，來救贖我們即將丟失的靈魂和寄托，這難道不是最有意義的事情麼？」

巴戟天看著臉色漲紅的徐長卿，眼前忽然一陣的模糊，在淚光之中他也看到了徐長卿眼角的淚光，和他臉上堅毅決絕的表情。

雲石高地最平坦的地方也是山連著群山，抬眼望去到處都是白色的山峰，在無數的山峰之間便是藍的讓人陶醉的天空。

「這個的景色真的很美，走在這個地方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太渺小了，這天地萬物才是真正的偉大。」美克羅騎在獨角獸上，看著雲石高地的景色忽然有感而發。

在他身邊的艾覺還是一臉的微笑，卻根本說不出是開心還是習慣性的，他一直都是美克羅的馬伕，所以騎術非常了得「其實雲石人從來都自稱是離天最近的人，以前總覺得他們的話就好像是在吹牛一樣。可是真的到了這裡才明白，他們並沒有說大話，總生活在這裡的人心胸一定也很寬廣。」

兩個人邊走邊說著，他們的身前身後便是獸人的主力大軍，雖說這些人大都是步兵，不過行動的速度依舊非常的迅速，這些獸人並沒有因為這裡的地勢而產生什麼影響，畢竟他們的體質比人族要強悍得多。白色的雲石高地間紅色的獸人大軍不停地向前突進著，根本就看不到盡頭，彷彿是一大片不停向前移動的火海，快速的吞噬著這片天地，讓人看去便會產生一種不敢抵抗的無力感，獸人真的來了。

「艾覺，這一次你又讓我大開眼界。特別是你派出那支攻擊三山口的部隊，簡直就是神來之筆，絕了！」美克羅誇獎道。

「其實我早就想好了應該怎麼把雲石人的主力都留在這裡。如果按照咱們的情報來看，雲石高地就有一百多萬人口，其中雲石軍團就佔了三十萬之多，這麼多人要是讓他們都跑了，對咱們來說將是一個巨大的失誤。弄不好這些人會在以後日子裡，成為抵抗咱們的中堅力量，畢竟此戰之後我們的仇恨就已經無法解決了。」

「可是我們就這點人馬，拿下一個雲石高地還算是勉勉強強，你不是想著繼續往前吧？我們沒有這樣的實力。」美克羅擔憂地說著，他還真害怕艾覺想要憑借這些力量就去和人族硬拚，現在這些軍隊就是他手裡唯一的實力了。

「放心好了，我還沒有那麼蠢，更沒有那個閒心。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雲石高地的主力都消滅乾淨，然後再想下一步的計劃，我們現在面對雖然是成名很久的雲石軍團，但這些人畢竟沒有真正打過什麼大戰，而且這裡的人心胸太廣闊，對什麼事情都不怎麼在乎，這就造成了他們隨遇而安的個性，要是等咱們面對恆州濟州那樣的亡命徒集聚之地，那咱們這點實力恐怕連自保都會成為問題了。」

美克羅連連點頭，他非常認同艾覺說的這話，關於恆州濟州的情報是最少的，但是獸人高層都知道恆州人的特點，不怕死，不認輸，更可怕的就是記仇。你敢打我一拳，我就敢殺你全家，你想砍下我的頭，那就永生永世不死不休，這樣的人誰都不願意輕易的招惹。

「對了，這一次雲石大捷我會上報朝廷，把你推舉上去。現在你雖說是在我的身邊吃穿不愁，但是畢竟不是長久之計，還是讓朝廷認證的好，至少給你一個功名，也算是給老公主在天之靈一個安慰。」美克羅對艾覺說著，他真是希望艾覺可以有個好的前途，這段時間以來他越發覺得自己離不開這個人，而這個人的能力也的確非常厲害，要是不能多給他一些東西的話，還真是害怕這個人有一天會離自己而去，這就得不償失了。

第六十六章  皇位

艾覺的反應很淡然，根本就沒有美克羅想像中的感激涕零，甚至很明顯的能感覺到他根本就不在意這件事情「謝謝您為我操心了，不過這件事情不要提我，甚至最好能將我這樣一個人存在的消息也盡量封鎖住，那才是最好的。」

「為什麼呢？難道你不想為朝廷效力？不想陞官發財麼？」美克羅奇怪的問道。

「你認為我是個整天想著陞官發財的人麼？」艾覺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美克羅一時語塞，他真是有點弄不明白這個艾覺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他這麼不喜歡出名呢？雖說和這個人已經想出了一段時間，他還是覺得自己根本就看不懂艾覺「你到底在想什麼呢？你現在已經歷下如此的戰功，上報朝廷之後一定會引起父皇的注意，那時你不但可以改變自己處境，甚至還可以改變自己的出身，難道你不想出人頭地麼？」

艾覺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很仔細的想了一下才說道：「其實你不懂我的想法很正常，因為你不是我，沒有經歷過我曾經經歷的人生，所以你才會認為我一心想的只是出人頭地這樣的屁事。」

「我也曾經因為出身而被人恥笑和歧視，就是都現在還是有很多人稱呼我為雜種或者廢物，這你是知道的，我認為你想的事情和我想的事情應該是差不多的。」美克羅更加奇怪了，他們兩個人的經歷其實大同小異，甚至在大公主活著的時候艾覺還要比自己活得更好一些，自己想的都是有朝一日可以昂起頭來活著，難道他還有別的想法不成？

艾覺冷笑了一聲，有點不屑的搖搖頭「你看到的只是表面上的事情，可是實際上我曾經遇到過什麼你又到哪裡知道呢？我想要的東西不是朝廷可以給我的，或者說不是現在的朝廷能給我的。」

「你到底要想要什麼？」

艾覺淡淡的笑了起來「我想要的東西，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美克羅皺了一下眉頭，忽然他猛地抬起頭恐懼的看著艾覺，顫聲問道：「難道你想要整個天下？」

艾覺的笑容還是沒有一點的改變，看著就好像他早就想到了美克羅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不是皇族的人，更不姓皇族的姓氏，就算是我有這樣的想法，又怎麼可能實施呢？難道你忘記了神聖誓約是怎麼說的麼？」

很多年以前獸人內部戰亂不休，人族就是靠著他們之間的仇恨和互相殘殺來統治獸人，直到獸人的傳奇——萬獸神艾克法?聖的出現一切才終於結束了。

艾克法用了三十年的時間終於統一了獸人的所有部落，將這些實力強大卻誰也不服誰的獸人種族團結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個強大而可怕的全新國家，之後他更是帶領著獸人開始了反抗人族統治的戰鬥。獸人在統一的時候，曾經聚集到獸人的聖山，簽訂了神聖誓約，宣誓永遠聽命於艾克法，並且明文規定從此之後只有艾克法的子孫後代才能統治神聖帝國，如果不是的話，所有的種族可以用任何手段推翻他的統治。所以這麼多年來，不管神聖帝國的局勢變化成什麼樣子，皇帝永遠只能是一個姓氏，那就是「聖」，這已經是鐵一樣的法律了。

美克羅當然知道神聖誓約的內容，作為皇族他可以倒背如流，但是這東西平常從來不用所以也就常常被人忽略，現在被艾覺忽然提了起來，這才想起這件事情來，，馬上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可是越是這樣就越發不能理解艾覺現在的想法「那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你認為呢？」

「其實有人也許會認為我害怕馬裡奧知道你的存在而將你藏起來，但那純屬胡說八道，馬裡奧根本就看不起任何的雜種，我們這樣的人就是在有能力他也不會看得起，就更不用說真心的使用了，所以我不在乎他，但是這我就更不明白你在想什麼了，因為這些事情你比我看得透徹得多呀。」

「我都把話講到這個份上了，你怎麼會還不明白呢？」艾覺皺了皺眉頭「我做不了的事情總有人可以做到，我不姓，可是你卻姓聖，難道你忘記了？」

美克羅驚訝的望著艾覺，這件事之前雖然他曾經也想過，但是卻從來也沒有真正的交流過，大家都保持著一種特別的默契誰也不願意先提起這個話題，但是沒想到在今天艾覺忽然直接說了出來，這哪能不讓美克羅有點緊張呢？

他馬上向四外看了看，這兩個人雖然走在隊伍裡面，但是身邊並沒有什麼人在注意他們，因為親兵衛士早就把他們和普通的士兵隔開了，而那些親兵理他們的距離也不足一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更何況現在大家都在趕路，也真的沒有人注意他們在說什麼。

「你是不是瘋了？這種事情怎麼能在這個地方說呢？」美克羅低聲的埋怨道。

艾覺看著他已經變顏變色，不由冷笑了一下，聲音也沒有絲毫的壓低「有什麼可害怕的呢？這件事情總要說明白，什麼時候說有什麼問題呢？」

「這可是要掉腦袋的話題，要是傳到父皇的耳朵裡面，那我們誰也別想逃掉，更何況馬裡奧要是知道的話，他一定會讓我們死的很慘的。」

「當然了，你說得對，這件事的確有很大的危險，但是危險越大收穫就會越大，你難道不明白就算你想平平安安得過日子，馬裡奧當上皇帝之後，你也不會有活路可言，與其到時候生不如死還不如現在就開始和他拚死一搏，也許勝了也說不定呢。」

美克羅連連搖頭「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是就憑這咱們的實力拿什麼和馬裡奧爭呢？這也是找死的表現，倒不如爭取一些實力自保才是上策。」

「哈哈哈」艾覺沒有回答而是一陣哈哈大笑。

美克羅奇怪的看著他「你笑什麼？」

「你以為別人為什麼要幫助你呢？為什麼要保著你的命？大家都是為了能有更好的未來才會真正的拚命，可是你要告訴你的士兵們就為了我能活著所以你們去死吧，能行麼？如果你真的是那麼想的，那不如現在就趕快裝瘋賣傻，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年。」

「那你認為我應該怎麼做？難道我和所有人說我要開始爭那張椅子，就會有人為我拚命了？」

「那當然了。要知道有很多人都懷才不遇，還有更多的人因為各種理由不可能和馬裡奧站在同一陣線，這也就是說他們沒有機會了，可是當你提供一個機會給他們的時候，你說他們會怎麼樣呢？如果成功就可以封妻蔭子萬事不愁，就為了陞官發財便會有很多人前赴後繼不畏生死。」

「你不是開玩笑吧，難道他們都是傻子麼？難道他們看不出來支持我簡直就是死路一條麼？」美克羅苦笑著問道。

「當然會，不過自古以來富貴都是險中求，這個道理更是誰都明白的。」艾覺咬著牙決絕的說著。

「我怎麼聽著就覺得很滑稽呢？」

「是很滑稽，但是人總要有個奔頭，的給他們一個為之奮鬥的目標，才能讓他們有動力，有衝勁，不然一切都只是空談。做人更要有個明確的目標，你要是連這樣的目標都沒有和必要為之奮鬥呢？更何況你真的不想為了你的哥哥、你的母親正名麼？他們雖然都已經死了，但你依然要為了他們坐上那個位置，這就是你的宿命。」

美克羅皺起了眉頭，他不是沒有想過這件事，說實話這件事是他一直都朝思暮想的，每個夜晚他都會想這件事，他已經想的快要發瘋了。行動的計劃他想好一個便推翻一個，因為沒有一個可以站的住腳，沒有一個可以拿得出來，他想當獸皇，卻不想輕易地死去，所以這些想法雖然已經想了無數次卻從來也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就是這個艾覺他也不敢輕易的相信。

可是今天艾覺自己先把這件事情挑明了，雖然他心裡非常激動，但是表面上還是盡量不表現出來，這是為了能更好的保護自己。但是現在好像不需要了，艾覺的表現可以認定他是認真的，也許這個人真的可以幫助自己，就像之前他說的那樣，這才真是我一直要等待的人。

「你有什麼好辦法麼？」美克羅沉吟著問了一句，說了半天這有這句話才是認真的。

艾覺的表情恢復到了微笑的樣子，不管怎麼看都像是胸有成竹「辦法我有很多！實話跟你說這件事情我想了也不是一天兩天，雖然還沒有一個完整的計劃，但是一切都已經在我的計算之內了。」

「什麼辦法？」美克羅終於撕下了面具，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他急切的表情完全地落入了艾覺的眼中。

艾覺搖搖頭「不要著急，現在還不是說出來的時候，再說這件事現在還急不得，我們一步步的來，不過從今之後我們就是坐在一條船上的人了，請你無論何時都要完全的相信我！」

第六十七章  離天最近的人（上）

天穹終於出現在眼前，美克羅和艾覺都情不自禁的抬頭仰望著它，心中忽然就產生出一陣莫名的激動來。走了這麼久終於到了，可是眼前的城池卻顯得如此雄壯，拿下這裡究竟還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呢？美克羅忽然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天穹城究竟始建於什麼時候其實就是最老的雲石人也說不清楚，因為年代太久遠，再加上無數讓人眼花繚亂的傳說，所謂的真實早就被淹沒在一團的煙霧之中，再也沒有浮出水面的機會。可是有一點卻是毋庸置疑的，這二十年來天穹從來都沒有停止建設，城牆都不知道加高了多少，就更不用提上面林立的巨大轟雷和各種城防裝備。

天穹城的修建一向是就地取材，用背後雲石山上的石頭建造，所以整個城牆都是灰白色的，據說二十多年前雲石保衛戰的時候，鐵血人曾經連續圍困這裡長達半年的時間，用了各種辦法卻都沒有攻破城牆，只是戰火肆意將原來雪白的天穹城強變成了漆黑的顏色。

雖然後來、經過了雲石人仔細的洗刷，又經過二十年的風雨沖刷，卻還是沒有將這裡恢復成原來的顏色，只是不再是一團的漆黑，卻終究還是變得灰濛濛的。後來雲石人又在上面進行了加固和增高，補上了不少千年不變的雪白雲石，讓人遠遠看去就好像是一顆已經非常蒼老的大樹忽然間又長出了新生的一段。

他的身後就是高聳入雲的雲石山，站在天穹的腳下仰望它，就算是在晴朗的天氣也只能看到一半，因為總有一半像是插進了天空上一樣，看不到盡頭，所以雲石人世代相傳，只要可以爬上雲石山的最頂峰就可以到達仙界，那裡便是人間和仙界的交匯之地，不過究竟是不是真的從來也沒有人知道，因為敢去嘗試的人沒有一個活著回來。

艾覺一直在仰頭看著，先是天穹城再是雲石山，臉上的笑容雖然還在，但能看出來那只是習慣性的，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反正自從到達這裡之後，他就一直沒有講話。

「怎麼樣？咱們現在是馬上攻城，還是先安營紮寨？」美克羅問了一聲，他雖然也很喜歡這裡的景色，但是還沒有忘記自己到達這裡的目的。

直到這個時候艾覺才慢慢的吐了一口氣，輕輕地說道：「難怪都說這裡連著天，果然真有這樣的事情，這座山是我見到過的最雄偉壯麗的高山了，看著它就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一種想要爬上去的衝動。我也想看看，到底最上面是不是連著天呢？」

「應該不是。」美克羅搖搖頭「據說在江州盆地就可以輕易地看到雲石山的山頭，除了皚皚的白雪之外好像什麼都沒有，離天還遠著呢！不過咱們拿下這裡之後，很快就要進攻江州了，到時候你親眼看看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艾覺笑了笑，這才低下頭，看著幾乎要和雲石山融為一體的天穹，猛的他的眼睛裡面精光一閃，厲聲說道：「馬上開始攻城，我看雲石人好像已經跑光了。」

美克羅一聽這話臉色也不由一變，立即向後面揮了一下手，高聲叫道：「全軍聽令，給我即刻攻城！先入城者，官升三級，賞金千兩！」身後的獸人立刻發出一陣刺耳的嚎叫，然後便像潮水一樣湧了上去。

「你從哪裡看出雲石人已經跑了？」發號命令之後，美克羅才問艾覺。

「你沒看到城牆上面除了無數的旌旗之外，竟然沒有一個士兵麼？」

「我看到是看到了，不過這也不算什麼奇怪的事情，人族打仗就喜歡這樣，弄出一副不設防的模樣，然後忽然就從藏身處衝出來，好像他們認為這樣做能更多的殺傷我們吧？」美克羅也不是個小白，他當然也知道自己的對手究竟喜歡用什麼樣的戰術。

艾覺點點頭「說的不錯，但是這座城太安靜了，安靜的讓人感覺害怕。但凡面對敵人來進攻整座城都會產生一些肅殺凝重的氣氛，可是這裡卻沒有絲毫這樣的感覺，倒顯得非常的從容，好像早就在等待著我們一樣，這很不正常！我敢說現在天穹城裡已經沒有多少百姓了，剩下的只是一群要和這裡同生共死的死士，人數不會太多。」

「原來是這樣。」美克羅皺了皺眉頭，有點懊惱地說道：「那我剛才給的條件有點太高了，對付一小波人族，根本用不著千兩黃金這麼大的數字，畢竟咱們現在也不是很富裕。」

「是麼？」艾覺冷冷一笑「我卻認為你給的數目還是有點太小了。我們要是面對一座擠滿了百姓的城池說不定還要簡單一些，畢竟他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只要讓他們達到恐懼的頂點，他們就會自己崩潰，甚至不用我們出手，他們自己就先內亂了。可是現在面對一群死士就十分不好說了，這些人就是準備要死的，他們根本就沒有極限，除非殺光他們，要不然不死不休！」

話音未落，城上忽然一陣的戰鼓聲音傳來，略微有點沉悶的鼓聲在此時聽來卻猶如天空上隱隱的雷鳴，本來就好像雲石山一般沉靜的天穹忽然之間被施了什麼魔法一樣，一陣陣殺氣衝破雲霄，幾乎與此同時之前隱藏在各個角落裡面的雲石軍人在同一時間跳了出來，果然這一次他們還是用了和其他人族相同的戰術。

獸人其實早就習慣了，他們的衝擊好像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停頓，只是便向前飛奔邊紛紛從背後抽出自己的鐵質盾牌，按照常識人族應該會迎頭先來一陣箭雨。

可是這一次他們錯了，雲石人根本就沒有準備放箭的意思，雖然他們當中已經有不少人張弓搭箭，但是卻沒有一支箭射向自己，好像這些人還在等待著什麼。

「不好！」艾覺的眼睛忽然瞪了起來，裡面閃過一絲恐懼「鳴金！讓他們撤回來！」

哪知道話音未落，前面就已經出現了變故。天穹城頭猛的飛出十幾個黑色的東西，正好砸進了人群裡面，緊接著便是連續的巨響，大地都開始顫抖起來，隨著巨響一團團紅黑色的煙霧接連的升起，裡面夾雜著的是無數的獸人士兵和殘肢斷臂，巨大的氣浪像是吹樹葉一樣將衝在最前面的一群獸人吹到了天上，然後再狠狠的甩回到地上，之眨眼的工夫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獸人大軍就變成了漫天的碎肉，將灰白色的大地一下子就染成了暗紅。

鑼聲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後面的獸人沒有任何的停留就立即向後面退去，剛才雖然只是一個下馬威，但是威力太震撼人心了。大家都盡量的往回跑，直到又跑回了起點，才有人敢回頭看看剛才的戰場，那裡早就變成了修羅地獄，獸人們互相驚恐地望著，他們很想知道剛才是什麼東西造成了這麼恐怖的場面。

「是什麼武器？怎麼會有如此的威力呢？」連美克羅也不禁在馬上支起了身子，剛才的事情發生得太快，他也沒有看清楚到底什麼東西。

「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巨型轟雷炮了。」艾覺的嘴角還是掛著一絲的冷笑，他好像根本就沒有被這種武器嚇到「以前就聽說人族喜歡用這些東西來彌補自身的不足，現在看來所言非虛。」

「可是轟雷咱們也有，那裡有這樣的威力呢？」說著美克羅伸手指著前面戰場上，那裡的煙霧已經散盡，只留下了十幾個巨大的深坑，現在依然在向外冒著黑煙。

「咱們的轟雷是二十幾年前根據阿布扎偷偷送回來的人族器具錄來製造的，雖然這些年一直也在改進但是並沒有什麼大的突破。可人族卻沒有停下來過，他們現在的器具應該早就不是二十年前的樣子了，威力增加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在艾覺提到阿布扎這個名字的時候，美克羅的身體忽然一震，臉上竟然顯出了兩片病態的紅暈，不過他馬上就恢復了正常，也沒有在這個名字上面繼續糾纏，而是問道：「如果人族擁有這樣威力的武器，他們為什麼要逃跑呢？完全可以在野戰之中打敗我們。」

艾覺冷笑了一聲「聽說巨型轟雷造價昂貴，不是隨便哪支部隊都用得起的，而且它的體型太過巨大沉重，根本就無法移動，所以只能放在城上或者巨型戰船上面，只能用來被動防守。」

「那如果是碰到戰船咱們應該怎麼辦呢？」美克羅馬上問道。

艾覺皺了皺眉，輕輕地搖搖頭「好在咱們現在沒有碰到可以行使巨型戰船的水域，不然的話就是災難了。不過咱們只要能掌握這種東西製造的秘密就足以擁有摧毀他們的辦法。」

「可是面對這樣的東西，咱們要死多少人才能拿下來呢？」美克羅憂慮的說著，現在他用的可都是自己的部隊，說起來真是心疼。

「不會很難的，」艾覺又開始冷笑了「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第六十八章  離天最近的人（下）

「什麼辦法？」美克羅急切的問道，現在的他真的覺得艾覺是非常有辦法的，至少到現在為止艾覺從來沒有算錯過一件事情「最好可以不死人還能把他們的巨型轟雷奪過來，這才是最好的。」

「不管是什麼辦法都要用士兵的命來填坑，這是肯定的了。」艾覺苦笑道：「我也沒有見過巨型轟雷，以前都是聽人說的，今天才親眼看見，根本就不知道用什麼辦法來對付。」

「那你還說有辦法對付？」美克羅有點摸不著頭腦，艾覺怎麼顛三倒四的。

「我是說總有辦法對付，不過現在我們還是不動手的好，等我們的後軍到了，我們就用轟雷對轟雷，看看到底誰厲害。」艾覺說著臉上顯出了幾分殺氣。

美克羅卻搖搖頭「說實話，咱們的轟雷雖然比他們野戰用的要大得多，也好得多，可是要是比起城上這些，我們的還是顯得太差了。我剛才估算了一下距離，他們的東西比我們打得遠。」

「有什麼關係，我們有的是人馬，讓他們用命來消耗敵人的彈藥不就行了。我也趁這個機會好好看看，也許能想到更好的辦法也說不定。」艾覺淡淡的說道。

「我們的人馬？」美克羅露出一點為難的表情「你知道這些人可都是咱們的力量，要是都消耗在這裡，是不是…」他沒有說下去，但是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誰說要用我們的人了，我們讓古烈帶著他所部人馬在後面押運所有物資，我看現在天色還早現在就安營紮寨，最晚明天他的部隊一定會到，到時候讓他去打好了。」

「不過這些人不也是咱們爭取的對象麼？」

艾覺呵呵一笑「將近四十萬人馬全在古烈的手裡，能不能爭取他過來還在兩說。就算是真的可以爭取下來，這麼多人馬怎麼可能都和咱們一條心呢？死一些也算是給咱們減輕負擔。更何況也不可能一下子全死光，就算是剛才那麼震撼的場面，咱們也不過損失了幾百人罷了，九牛一毛！要是連這些都捨不得，還談什麼別的東西？」

「那咱們現在不打了？」美克羅問了一句。

「不打了，什麼都沒有打個什麼勁！你沒看見天穹還有七八丈寬的護城河，咱們還要準備一些器具才好繼續打下去。現在就是想打，除了徒增傷亡也沒有別的什麼好處了。」

美克羅連連點頭，不過還是有點憂慮的問道：「你不是說天穹裡面應該已經是空城了麼？要是他們全都跑了，那咱們在這裡浪費時間還有什麼意義麼？」

「我也知道沒有什麼意義，但是看這個樣子，天穹城裡面剩下的人根本就是想在這裡跟咱們死磕，想不打也不行！你沒看到麼？就算是剛才他們打得那麼邪乎，也沒有聽到一點歡呼的聲音。咱們撤軍之後他們也沒有任何的表示，一看就是不足為喜，這些人壓根就不在乎這種勝利，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能活著離開天穹，也就根本不會有什麼高興的。」說這些話的時候，艾覺少有的沒有一點笑容，當他面對這樣的人時，也覺得有力沒處使。

「那咱們就不能繞過去麼？就像之前一樣，咱們直接殺向三山口，借助他們逃竄的主力，然後再回過頭來對付天穹怎麼樣？」

艾覺歎了一口氣「要是我早能想到是這樣的情況那還好說，可是現在已經晚了。要是現在回頭咱們耽誤的時間只會更多，別說堵住敵人的主力，說不定連天穹這些人也都跑乾淨了，畢竟這兩條路是南轅北轍，差的太遠了。」

「那咱們就不能翻越眼前的這座山麼？」美克羅指著後面的雲石山問了一句。

「一點可能性也沒有，這可不是一座普通的山，這是神界和人間的交匯之地，別說咱們這些人，就是最善於翻山的豹族和熊族來了也白給，我從來也沒有聽說有任何生物可以安然無恙的翻過這裡。再說如果這裡真的是神界之門，那咱們的舉動說不定真的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那些神仙可不是開玩笑的，隨便一個魔法，就可以把咱們都打的形神俱滅。」獸人對神的敬畏其實比人要厲害得多，更何況處在這樣的地方，便會越發覺的神近在咫尺。

看著城下面升起的陣陣黑煙，徐長卿面無表情，他根本就不覺得有什麼可高興的，就好像那些跟著他留在天穹的雲石人，大家都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面，更何況距離他們要完成的任務還有很長的距離，所以這樣的小小勝利根本就不值得高興。

「父親，您在這裡，讓我好一頓找，您吩咐的油罐已經準備好了，是不是馬上就可以用了。」說話的是徐長卿的大女婿馬斌。

徐長卿現在也是五十歲的人了，只是膝下無子，卻有三個女兒，她們早就先後嫁人了，二女兒嫁給了張楓的二兒子，三女兒則嫁給了李靈叟的兒子，只有這個大女兒在身邊找了個普通人家的孩子，也算是招了個上門的養老女婿。

馬斌只是雲石的一個普通人家孩子，因為家裡比較窮所以很小就參軍吃糧。經過這麼多年的征戰，他憑藉著自己的勇敢忠誠一步步地當上了副將，不過他畢竟沒有受過什麼良好的教育，腦子裡面有的東西都是和這幫軍人學來的，這也就造成了他一副軍人性格，頭腦也比較簡單，不過這也是徐長卿選他的理由之一。果然他和徐長卿的大女兒成婚之後感情很好，也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的身份而想入非非，或者變得不可一世，這一點很讓徐長卿高興。

不過天有不測風雲，徐長卿的大女兒在去年的時候得了一場急病，扔下了兩個未成年的孩子便撒手歸西，這件事對徐長卿和馬斌的打擊都不小。這一次大撤退本來是有馬斌名字的，巴戟天本來準備把中軍交給他率領，可是哪知道馬斌根本就不想走，他堅持的留下來跟在自己的岳父身邊，按他自己的話說就是要替那些不在身邊的兒女盡一份最後的孝心，這也讓更多的人都覺得非常感動。

徐長卿看到馬斌這才擠出一點笑容來「不用了，獸人今天不會再來了，東西都收起來吧，明天才是艱難的日子。」

「是！不過您從那看出來他們不會進攻了？」馬斌不明白自己的岳父說的是什麼意思。

徐長卿微微一笑「沒什麼奇怪的，獸人為了趕時間根本就沒有帶上攻城的器械，他們認為咱們一定會棄城而逃，所以才準備用速度來擊潰我們。可是現在到了這裡發現是這樣的形勢，他們一定不會在進攻了，只要等一下他們的器械就會到達，到時候再打也來得及。」

「我明白了，」馬斌點點頭「這些畜生一定以為咱們的主力還在天穹，所以也就不在乎多等幾天了。」

徐長卿苦笑一下「我看獸人裡面已經有人知道了這件事情，他們中必然有高人的存在，不然今天他們不會退得那麼乾脆，這才是真的厲害。」

「獸人裡面還有高人？他們有腦子的不是不多麼？難道還能有人看出您的計策？」

徐長卿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這一仗打到現在他才忽然明白自己這些人對獸人的瞭解太少了，還都停留在五百年前的那些傳說之上，要不是抓到一個馬塔，恐怕就是到現在也不知道對手到底是誰。他又沉吟了一下，才對馬斌說道：「家裡面都安排好了麼？」

馬斌也不在意岳父回不回答自己的問題，他也不是真的想知道那些事情，作為一個軍人只要堅決的執行命令就好了。他聽到徐長卿問自己，不由嘿嘿一笑「您放心，都已經撤離了，咱們要是都不能支持您那其他人該怎麼看咱們？」

「我聽說我的親家公最近身體不好，你怎麼不去好好照顧一下他呢？為什麼要留在這裡，難道你不知道，留下來這些人很難活著離開天穹了麼？」這是徐長卿一直都想問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女婿究竟在想什麼。

「沒事，我還有兩個弟弟，他們會提我在老爹的床前盡孝，但是您身邊只剩我一個晚輩了，我要不留下來誰照顧您呢？」

「難道你真的不想徐堯和馬煜麼？他們已經小小年紀就沒有娘的照顧，現在你又不在他們的身邊，這兩個孩子以後可怎麼辦呢？」他們就是徐長卿的兩個外孫子，因為馬斌是倒插門，所以有一個孩子姓了徐。

「父親，我是個粗人，當兵以前連字也不認識幾個，現在的一切都是雲石軍團給我的。當兵這麼多年就知道一個道理，就是怕死就不能當個好兵，我一直都認為自己是個好兵。他們兄弟兩個是挺可憐的，但是誰讓他們趕上了這個年頭，只能認命了！」

第六十九章  仇恨的種子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呢？」徐長卿有點不明白的問道，他不知道馬斌為什麼能說這樣的話，難道他就從來也沒有考慮過這兩個孩子麼？

馬斌憨憨的笑了「其實我不懂什麼大道理，不過我總是在想一件事，還總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天下人都說要滅蒼龍先滅恆州呢？為什麼他那個地方原先那麼窮，還被七國人搶、劫欺負了上百年，可是一轉眼之間就天翻地覆了呢？」

徐長卿皺了下眉頭「那你認為是為什麼呢？」

馬斌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顧自的說道：「人人都說他們記仇，一百年前的事情他們也會念念不忘，每天睡著的時候都是死死的咬著牙的，他們想的、盼的好像就是報仇，所以當梁王出現的時候他們就順理成章的變成了勇士，上百年的仇恨早就把他們的心鍛煉的無比堅強，即使面對的是死亡，恆州人也從來沒有退縮過半步。縱觀恆州軍戰史，他們不是沒有敗過，但每一次失敗之後跟著的就是一場場驚世駭俗的大勝，這難道這是因為有了一個梁王麼？」

徐長卿收起了輕視之心，他本來沒有想到在他眼中一直都是個沒有什麼腦子的大兵馬斌竟然能說出這些話來。他沒有打斷馬斌的話，而是開始用心聽著。

馬斌也是第一次在岳父的面前講出這些東西，以前就是讓他說他也覺得不敢講，可是今天好像真的無所顧忌了「去年我去過一次恆州，在那裡看到的東西真的讓我生出了很多感觸，恆州的變化太大了。他們那裡的老百姓過的非常的富足，按道理說過上了那樣的日子誰還會想要打仗，誰還會想著拚命？可是我問過一些普通的恆州百姓，他們的口徑奇異的統一，每個人都對當初那些受過的苦難念念不忘，更對那些曾經的罪過、曾經害過他們的人咬牙切齒，隨時都準備著要和任何敵人拚命，咬斷任何敢於挑戰他們尊嚴的人的喉嚨。我回來之後就一直在想，為什麼我們雲石人也曾經常年受鐵血人欺負，我們有多少人死在他們的刀劍之下，卻有多少人還記得住呢？大家都只能記住當年我們最後贏了，卻忘記了之前我們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更何況是恆州人幫助我們取得最後的勝利。」

「你說了這麼多，我也明白你的想法了，不過這和你留下來有什麼關係呢？」徐長卿奇怪的問道。

馬斌笑了一下，只是笑容裡面好像多了一些決絕「我想了很久才明白一個道理，就是我們雲石人離天太近，每天看著這廣闊的天空，心裡好像真的裝不下什麼仇恨。這一次咱們撤出了雲石高地，說是等待機會反攻回來，可是如果真的憑藉著咱們雲石人現在的心態，恐怕三兩年之間就會習慣其他地方的生活，進而融入其中。然後他們就會忘記曾經發生的一切，憑著記憶中那些勝利過好自己的生活，再也不會有人提起曾經的雲石高地，就好像再也不會有人提及我們曾經的故鄉——北大陸一樣。」他停了一下，忽然聲音提高了很多「我留下來真的是想能和您在一起，替小美照顧您，畢竟您的身邊現在只剩下我一個晚輩。別的能耐我也沒有，但是陪著您一起我還是能做到的。更何況，我想留下一些種子，就算是從我的孩子開始，讓他們慢慢生根發芽，有一天也許真的可以長成一棵參天大樹，那就是仇恨之樹，有了這樣東西至少他們這一代人是不會忘記，有了這種東西我們就沒有白白犧牲，我們就有機會在天上看著他們能光復這裡。」

徐長卿驚訝地看著馬斌，他沒有想到這個自己一直不怎麼看得上的女婿竟然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摸一樣的。他之所以要留下來就是希望可以給雲石人留下些仇恨，也許憑借這種東西可以在短時間之內讓雲石人有重新殺回來的希望，這就是他作為雲石軍團的主帥，留給雲石人最後的禮物。可是這些想法連巴戟天都無法明白，要不是自己利用身份壓制他，恐怕到了此時巴戟天也不會離開，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毫不起眼的馬斌竟然完全懂得這個道理，在此時此地又怎麼不讓他感到開心呢。

想到這，徐長卿不由百感交集，輕輕歎了一聲對馬斌說道：「來，坐到我的身邊來。」說著他一屁股坐在了石頭台階上面，然後輕輕的拍了拍身邊的地方。馬斌沒有任何猶豫，就坐在了他的身邊，只聽徐長卿繼續說道：「咱們爺倆從來也沒有正經聊過天，我以前只知道你是個勇敢的軍人，更是個合格的部下，也是個很好的丈夫，可是到了今天我才真的明白這些年我委屈你了。你的能力足以當上將軍了，可是這麼多年我只是死死地把你壓在副將的位置上，這一點你怨恨過我麼？」

馬斌搖搖頭「從來也沒有。其實您這麼做倒還真的成全了我，讓我有很多時間可以陪著小美，可以感受到天倫之樂，這才是我最珍惜的。至於當不當將軍，其實我是明白自己幾斤幾兩重，我是沒有那個能耐的。」

徐長卿輕輕地拍了一拍馬斌的手，許久也沒有發出聲音，半晌他才慢慢的說道：「咱們父子兩個是一樣的人，卻都被逼上了這條路，不得不走的路。只是我一想到徐堯和馬煜就覺得心裡不舒服，他們還是孩子，為什麼小小年紀就要負擔起這樣的重擔呢？」

馬斌苦澀的笑了「就像您說的一樣，命是天注定的。這兩個孩子是我的兒子，更是您的孫子，雲石軍團主帥的孫子，他們要負擔的東西本來就比別人要多得多，怎麼可能只有好的沒有壞的呢？這是他們的宿命，他們必須要負擔起來，再說我相信有老巴他們在，這兩個孩子一定會有出息的。」

「是！我相信！那一天總會到來的，他們一定會成為我們的希望。」

夕陽之中整個天穹被染成了紅色，血一樣的紅色，在城裡的兩萬多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或者思念自己的親人，或者仰望著天空，夜馬上就要來了，這個夜注定不眠！

艾覺剛剛睡著，就被外面的聲音吵醒了，他急忙爬起來隨便批了件衣服就下了床，走出來一看外面正亂哄哄的進兵呢。

「這是幹什麼呢？誰這麼晚調兵？」他問一個哨兵。

哨兵當然認識這個身份奇怪的人，雖然沒有任何職務，但是連主帥美克羅看到他都恭恭敬敬的，當然不敢怠慢，馬上回答道：「這是古烈將軍的人馬到了，正在向軍營裡面調兵呢。」

「古烈來了？」艾覺皺了一下眉「怎麼這麼快？大帥知道了麼？」

「大帥已經知道了，他正在帥張裡面接見古烈將軍呢。」

艾覺點點頭，馬上就往帥帳走過去。遠遠就看見帥張裡面燈火通明人影晃動，知道美克羅一定是把所有的將領都叫起來了，正在召開軍事會議。他停在外面想了一下，轉身走進了旁邊的一座營房裡面，那是美克羅的書房，桌子上面還擺著筆墨紙張，他馬上伏在案頭快速的寫了一連串的文字，然後才有走出來，叫過一個親兵，將紙條交過去，低聲的吩咐道：「你馬上進去，把這個親手交給大帥。」

親兵領命而去，拿著紙條就進了帥帳裡面，艾覺看著他走進屋裡面，自己哼笑了一聲，轉身就往自己的營帳方向走去，我的事情辦完了，下面就看你們的了。

美克羅正在營帳裡面接見古烈，他也沒想到古烈的速度竟然這麼快，本來他們認為最早也得明天早晨到，沒想到他竟然在半夜就趕到了。既然到了也就算了，他本來想見了面聊幾句就讓古烈下去休息好了，明天早晨再進攻也就是了。可是還沒講幾句話，外面的親兵就進來了，悄悄的遞了一張紙條過來，都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艾覺送進來的。

他悄悄地展開看了一眼，馬上就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對下面站著的古烈說道：「古烈軍團長這一路辛苦了，你的行軍速度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不愧為天下聞名的大將。不過你也看到了，咱們白天的時候進攻受挫，可以說是傷亡慘重，這個天穹城還真是難打，我們這些人有點束手無策了，還得你親自來打這塊硬骨頭，你意下如何呢？」

古烈挺了一下高大的身軀，頗有深意的看著美克羅。他是獅虎族混血，不但繼承了獅族人的高大，還擁有虎族人的強壯和靈巧，從小又在馬裡奧身邊長大，這些手段他有什麼不清楚的。都不需要猜，就能明白這個美克羅在想什麼，不過他還真是想見見美克羅身後的那個軍師，他才不相信前幾天還像個傻子似的美克羅忽然就變得這麼精明，後面的人究竟是個什麼人物呢？

「末將沒有意見，可以馬上開始！」古烈冷冷的說道。

第七十章  大義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天穹的時候，獸人再次停止了進攻，不過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停頓，很快獸人就會再次衝鋒的。

天穹的城牆已經千瘡百孔了，它在像雨點一樣的轟雷打擊之下挺立了三天，這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獸人幾乎用完了自己轟雷彈，要不是昨天炸開了一個三丈寬的缺口，那真就算是沒有任何進展。

可是就算是有這樣一個缺口，獸人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整整血戰了一夜，有很多次獸人已經殺進了城裡，但是又被雲石人打了出來，這樣的情景在昨夜上演了不知多少次。

當天空大亮的時候，不管是城上的雲石人還是城下的獸人都看著戰場發愣，那個缺口幾乎被屍體掩蓋起來，到底在這裡死了多少人根本就沒有辦法計算，那裡早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絞肉機，瘋狂的吸取著雙方士兵的生命。

天穹其實已經到了極限，幾乎所有城防都已經損失殆盡，那十幾架巨型轟雷在第二天就失去了作用，早就被徐長卿下令燒燬了，他也明白這些東西要是落入了獸人的手裡，會造成什麼樣的損失。

剩下的轟雷彈也都被死士填進了缺口裡面，要不是有那麼多人捨死忘生的抱著轟雷彈以命相搏天穹也早就易主，可是現在連轟雷彈也沒有了，往下就只剩下人命可以往裡面填了。

徐長卿搖搖晃晃的站在城頭，他的身上早就被鮮血染得通紅，有自己的、有獸人的也有戰士們的，還有馬斌的。馬斌在昨天最危險的時候第一個抱著兩顆轟雷彈從缺口處跳了下去，剛才才有人將他的屍體找到，如果那只已經殘破的頭盔也能算做屍體的話，馬斌整個人都被炸碎了。

徐長卿把頭盔緊緊地抱在胸口，半天也沒有說一句話，仗打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麼可難過的了，反正都準備好了去死，至於怎麼死又能算的了什麼？

半晌徐長卿慢慢地抬起頭，他的眼睛緩緩地掃過整個城頭，現在還站在這裡的人就是雲石最後的力量，除了這些人就再也沒有了，那些傷員早就把自己當成了人肉炸彈，開始的時候還有人想阻攔他們一下，可是後來根本就沒有人再管了，誰能組攔住誰呢？就算是暫時活下來又能怎麼樣，沒有什麼人還能再可以活過明天。

可是剩下的幾千人也都是人人帶傷了，就算是還能站得住的也都是用兵器支撐著才沒有倒下，別說繼續打仗了，就是獸人不來進攻，只要再等一會他們自己也就倒下了，已經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一下，昨天開始就連吃飯的時間也沒有了，別說這些只是人，就是鐵打的也受不了。

「弟兄們，你們可是會恨我麼？」徐長卿看著他們每一個人的臉，顫聲問道：「是我把你們帶到現在的境地，我對你們不起啊！」

「大帥，你說的這是哪的話？」一個離徐長卿最近的中年漢子朗聲說道：「我們這些人大部分都是雲石的罪人，甚至像我這樣的以前還是犯了死罪的，本來以為這輩子也就是個身首異處的下場。不但死了之後進不了祖宗祠堂，甚至還會拖累子孫後代，讓他們小小年紀就變成了殺人犯的後人，被人指指點點一輩子也太不起頭來。可是誰承想，現在竟然還有機會以死報國，落個英雄的名聲，這是做夢也不敢想的事情啊。」

「是啊，大帥！這是咱們的造化，咱們的兒女再也不是囚犯的後人，反而還能仰頭挺胸的活在光天化日之中，這他娘的，想想都覺得高興。」另一個人大聲的說著，說話的時候他的臉上竟然還帶著一點滿足的笑容，生死在此刻早就什麼都算不上了，到時死後的事情更為重要。

他們兩個人講完，其他人也都紛紛叫了起來，雖然很多人的嗓子已經啞了，聲音已經變得極為虛弱，但是沒有一個人說出一點讓人洩氣的話來。

徐長卿當然知道這些人的來歷，他們大都是雲石各地犯了罪的囚犯。這一次主力撤退，想留下的人雖說不少，但是留下來意味著什麼大家都明白，所以在人選方面是慎之又慎，在十幾萬報名的人中選了又選才確定了兩萬人。

可是如果只憑借這些人又怎麼可能守住天穹盡量長的時間呢？所以徐長卿親自下令釋放所有關在監獄的雲石人，然後讓他們自己選擇是想跟隨自己死守天穹，還是逃命。沒有人想到五千多名犯人竟然異口同聲，一定要留下來，用自己的鮮血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他們在這個時候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不愧為雲石的子孫，不愧為離天最近的人。

「你們都是好樣的，沒有一個人給咱們雲石人丟臉，今天咱們是敗了，而且眼看著就要把生活了千百年的家鄉都丟給獸人，但是咱們沒有輸掉自己的尊嚴，更沒有輸掉自己的驕傲，我相信只要還有你們這樣的人存在，雲石就不會永遠沉淪，總有一天我們的後人會重新殺回來，為我們光復日月。」徐長卿的聲音不大，但是卻說得擲地有聲，幾乎所有人聽到這話都濕潤了眼睛，他們忽然都有這麼一個想法，能和這樣的大帥死在這裡，值了！

「大帥，您看，獸人又上來了！」有人指著缺口處大聲叫著。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獸人已經排出了進攻陣型，整齊的向天穹壓了過來。

這是他們最擅長的打法，只要一進攻就會派出方陣，最前面的是盾牌手防住對方的箭矢，然後是長矛手阻止對方有可能的反衝鋒，最後才是手持砍馬刀的巨大獸人士兵。

獸人經歷了三天的進攻，他們的損失要比雲石人大得多，但是這裡有一百多萬獸人，那點損失根本就無傷大雅，甚至都看不出來有過損失。

「最後一次了，」徐長卿驀地笑了，他用力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和汗水「終於到時候上路了，你們怕麼？」

「怕個屁！老子親手殺了五個獸人，早就夠本了。現在再多殺幾個，臨死也拉幾個來給爺爺們墊背。」

「娘的，老子剛看到獸人的時候還以為他們有多厲害呢，沒想到雖說一個個長得嚇人，可是叫起手來也不過如此嘛，拿刀看在他們的脖子上面，腦袋一樣往下面掉。」

「對！」「對！」「說的沒有錯！」大家情緒激昂的喊著，都到了這個時候，怕也沒有用了，還不如笑著面對，也不枉在世上做一回蒼龍的男兒。

獸人好像也聽到了他們的喊聲一般，忽然在距離天穹只有十幾丈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他們的腳下就是兩天之前才被填死的護城河。

「這些畜牲想幹什麼？」有人不解的問了一句。

「不是被咱們爺們嚇住了吧？」有人哈哈大笑。

「大帥，您看畜牲裡面出來一個人，他想幹什麼？」

徐長卿循聲望過去，果然看到獸人的軍陣裡面緩緩的走出一匹獨角獸，上面坐著一個高大的獸人，雖然看不清楚長相，但是看著他的衣著打扮便也能猜出這個人應該是個將領，不過他現在出來是想要幹什麼呢？

獸人軍陣中走出來的正是美克羅，他真的被這些雲石人驚呆了。

攻擊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整整三天，雲石人表現出來的東西讓美克羅的心無比震驚，這些真的是人族麼？在他的印象裡，還有那些記錄著人族的書籍上面，寫的都是人族如何的懦弱，如何的不堪一擊，他們好像除了會逃跑，會用一些機械沾點便宜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東西是擅長的了。

可是今天當他面對著這些人族的時候，他才明白自己錯了，這些人族和自己一樣，當面對絕境的時候，也一樣能夠爆發出最可怕的能力，這些人都是可敬的對手！

打到現在，戰場上每個人都明白，這是最後一次了，不會再有下一次了，面對著那些搖搖晃晃的對手，就算是最殘忍的獸人也覺得心裡好像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

於是美克羅下令暫時停止進攻，他真的很想知道對手究竟是誰，不管怎麼說這些人是自己見過最可怕也是最可敬的人。他不顧身邊幾個人的阻止，非要出來說幾句話不可，倒也不是想在這種時候表現一下，真的是從心底裡面佩服對面的的人。

「人族的士兵們，你們可以放下手裡的武器了。我們神族一向敬重勇士，你們已經贏得了活下去的機會，現在我已神聖帝國皇子的身份向你們保證，你們都可以活下去，像個勇士一樣驕傲的活下去。」這是獸人的習慣，他們雖然奢殺成性，但是同樣敬重稱得上勇士的敵人。

徐長卿冷笑了一下，同樣大聲的回答道：「雲石從來也沒有叛徒，你們省點力氣吧。」

「難道你們不想活下去？」美克羅驚訝的問道。

第七十一章  雲石不死

徐長卿冷冷一笑「人活百年終有一死，關鍵是能不能死得其所。我們這些人為了雲石百姓死守此地，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如今到了此時也不過是求仁得仁罷了，有什麼怕不怕的？到是你們才應該小心，須知天理昭昭報應不果，總會有一天你們將為今天的事情該付出代價，恐怕到時候怕的是你們這些禽獸。」

美克羅眉頭一皺，臉上浮現出一陣冷笑「是麼？你們已經身陷絕地了，我現在只要一聲令下，我的士兵就會將你們碎屍萬段，在這個時候你們的主力又在哪裡呢？他們正如喪家之犬，在向外面逃竄，能不能逃出去還是個問題。我現在就很感興趣，你們又能用什麼來給我們報應？難道就憑借你們那些虛無飄渺的神不成？」

徐長卿聽了這話不禁仰天大笑，笑了一會忽然將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來，讓人一看就覺得有一陣寒氣從心底升了起來「今日我們雲石人死了兩萬九千餘人，我已雲石山的名義發誓，總有一天雲石人會百倍相還，你們準備出二百九十萬座新墳好了，只要還有一個雲石人活在世上，你們就別想停下來，以命相抵吧！」相比他的臉色，徐長卿的聲音更顯得陰鬱無比，就真的好像是一個詛咒般，聽的美克羅也覺得渾身冰涼。

「你究竟是誰？敢不敢留下個名字。」

「這樣有什麼不敢的？我說了，你就好好給老子記住，我就是雲石軍團的主帥徐——長——卿！」

美克羅的眼睛忽然睜大了，他根本就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雲石軍團的主帥徐長卿，他竟然敢親自留下來阻擊獸人大軍，他難道不知道這是螳臂當車麼？難道不知道自己連一點機會也不會有麼？或者他根本就沒有想活著離開，他就是要親自留在這裡用自己的性命換回雲石百姓逃跑的機會，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一次自己也算是沒有白白在這裡耽誤三天時間，畢竟幹掉雲石軍團的主帥甚至要比幹掉整個雲石高地的百姓都要更顯得有成就感，不過他還是不怎麼相信這個人說的話。

「你說自己是徐長卿？我憑什麼相信你？我可是聽說徐長卿乃是一個讀書人，曾經擔任雲石軍團的軍師之職，那裡是你這樣的戰將？」美克羅的懷疑不是空穴來風，現在徐長卿身邊也倒下了五六個獸人的士兵，他手裡的大寶劍也不是吃素的，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情報裡面提及的那個文人呢？

徐長卿也不禁皺了一下眉，他沒有想到獸人竟然如此瞭解雲石軍團，其實自己也算不上什麼厲害角色，特別是在恆州軍縱橫天下的時候，這樣的軍團都被獸人詳細瞭解過，那其他的人又怎麼可能被他們忽視呢？看來丁一說的對，這些年我們對獸人的瞭解太少了，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身上，而獸人卻早就將目光放在了南大陸上面，就從這一點看南大陸所有的國家從一開始就被別人拉下了一大塊。

「是與不是有什麼關係？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必用別的名字來提高自己，更何況徐長卿也算不上什麼英雄人物，不值得任何人冒用。」

美克羅還想再說什麼，卻有人從後面跑了過來，在他身邊低聲耳語道：「此人一定就是徐長卿不假，不用在試探了。」

美克羅眉毛挑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化裝成親兵的艾覺問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咱們是不是應該招降此人呢？」

艾覺搖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咱們也沒有可能招降這樣的人物，殺了他們吧，就算是為咱們揚名也是好的。」

美克羅輕聲哼了一下，然後才有點艱難的點點頭「只好如此了！」他慢慢抬起手，猛的向下一揮，嘴裡大聲喝道：「殺！」

身後的軍陣立即就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音，隨著喊聲隊伍再次向前運動，這一次比之前要快的太多，眼瞅著就到了天穹的城下。

徐長卿微微一笑回身對剩下來的雲石人喊道：「弟兄們，該上路了，敢不敢和我一起衝鋒用一次？」

「咱們打了三天一直都是被人壓著打，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現在總算有機會反擊一下了，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是啊，大帥，您就下令吧！咱們弟兄們一起上路，在地下也不會孤單，等他娘的見到閻王爺，咱們就和他說下輩子還要做雲石爺們，還跟著您一起快意殺敵！」

「好！」徐長卿朗聲道：「咱們和閻王爺說，下輩子大家就做親兄弟，生在一起生，死在一起死！」

「生在一起生，死在一起死！」所有人都爆發出自己最後的神采，他們忘記了身上的傷口，忘記了幾天的疲勞，甚至忘記了面前無邊無岸的敵人，這一刻他們只在乎歸途，活了這麼久終於才明白原來歸宿比什麼都重要，榮譽、尊嚴才是這輩子永遠不會被任何人都走得東西，只有這些才可以跟隨著自己一直到死！

他們像發瘋似的衝出了缺口，再也沒有什麼可以留戀，也許還有很多，但全都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只是眼前這一刻。他們身後一桿雲石的戰旗迎風飄揚著，在後面便是巍峨聳立的雲石山，這一刻那旗彷彿融入了雲石山之中，再也沒有辦法分離。

雲石高地在今天倒下了，它終於變成了一段只能在夢裡才會被人記起的歷史，但是誰又能說這不是重生的開始，死亡只是一個節點，絕不會就這麼結束，它意味的只是重新開始，或輝煌、或黯淡卻也還是開始，這便是輪迴。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逃得脫的輪迴，雖然痛苦但卻真實，有時候的確真實的非常殘酷，但是在殘酷也不過是必經的過程，只要挺起胸膛去迎接就總會雨過天晴，也許這個過程是漫長而痛苦的，也許這個過程是無比黑暗的，也許這個過程將伴隨著無數的鮮血和生命，但是沒有人可以迴避，沒有人可以逃開，這便是我們的宿命！

雲石已死！不，雲石不死！只要雲石山還在，雲石就不會死！只要雲石山還在，雲石人就不會死！雲石山，請接收我們的靈魂，就像是接受我們祖先的一樣，從此我們與您同在，佇立在離天最近的地方，眼睜睜的看這宿命輪迴！

天穹城裡面的火焰已經被撲滅了，雲石人最後一次衝鋒之前將能點著的東西都燒了，現在能搶出來的器械都是一些並不重要的東西，或者只是一些花點錢到處都能買到的玩意。珍貴的、獸人沒有的，徐長卿早就下令毀掉了，現在在經過火這麼一燒，獸人什麼也沒有得到。

美克羅有點懊惱的坐在一片石頭台階上面，之前這裡好像是存放轟雷彈的地方，現在只剩下這一段台階了，其他的都已經炸到天上去了，留下的只有一地的碎片。

「怎麼了？什麼都沒有找到有點失望了？」艾覺微笑著走到他的身邊，淡淡的問道。

「是，也不是！」美克羅苦笑了一下「我的腦子裡面總是反覆匯映著那些雲石人反衝鋒的情景，他們明知道會死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後退半步，反而用自己的胸膛迎向咱們的刀槍，就連那個徐長卿也是如此，他不是個讀書人麼？怎麼會有如此的凶悍勁頭，難道說蒼龍都是這樣的人？如果是真的我覺得咱們的前途真的一片黑暗，根本就沒有機會再向前一步了。我們這一百來萬人馬，哪夠這幫瘋子拼的？」越說他的聲音越低沉，到最後幾乎是含在嘴裡的。

可是艾覺並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的一樣，嘿嘿的笑了，他沒有急著回答美克羅的問題，而是輕輕坐到了美克羅的身邊「其實有件事情我早就想和你說了，只是以前覺得時機不成熟，現在到時候了。」

「什麼事情？」

「其實我們現在的軍隊已經過了百萬，就算是他們都願意聽命與我們，並且在任何時候都能和我們站在一起，可要和馬裡奧比起來我們還是一幫烏合之眾，不但在軍隊的數量上面，就算是在質量上面我們也什麼都算不上。」

「我們還可以繼續要他給我們增兵，總會還有一些突破的。」美克羅想也不想就說道。

艾覺苦笑了一下「你想得到美，馬裡奧也不是傻子，咱們做的這些小動作怎麼可能逃得過他的眼睛，不過是他現在忙著對付鐵血，沒時間和咱們鬥。等他倒出手來，一定會和咱們算賬的，到時候，你想過要怎麼辦麼？」

「這個…」美克羅一下子愣住了，他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但是這也不是不能發生的，一瞬間他的臉色就變得很是難看「那咱們怎麼辦？」

「恐怕我們要改變一些政策了，也許我們想做更大的事情，就必須冒更大的風險，只是你準備好了麼？」

第七十二章 雲石人，衝鋒

當管眾到達三山口的時候，城上的旗幟早就換成了血色鋼刀旗，那可是獸人的戰旗，管眾先後已經和他們交過兩次手了，這面旗幟代表什麼他當然是明白的。

「娘的，這裡是怎麼守得？現在看著這座城，連城牆都沒有什麼變化，這至少能說明他們連像樣的抵抗都沒有做就直接跑了，這幫王八蛋，還真是不拿咱們雲石人當事看。等老子打下三山口，咱們脫離了險境，我一定親自到白一城，去問問趙崇雲，他究竟是怎麼想的。」管眾咬牙切齒的罵著，他的心裡已經恨極了趙崇雲。之前雲石早就派人千叮嚀萬囑咐，沒想到他還是沒當回事，派了一個醉鬼來守城，要不是那樣的話，現在哪能如此被動？

「將軍，咱們怎麼辦？」

「還他娘能怎麼辦？」管眾翻了一下白眼「馬上進攻！」

親兵有點為難的啊了一聲「剛才屬下看了一下，城上的器械根本就沒有損壞，現在獸人又站在了有利的位置上，咱們為了速度並沒有帶什麼攻城的器械，是不是等一下，看看後面上來的部隊能不能有更多的東西可用？」

「去你娘的！」管眾一下子瞪起了眼睛「你個老小子要是害怕了，就滾到一邊去，老子親自帶人上去。咱們現在哪有時間在這等著後面的部隊，我看獸人的進兵速度一定非常之快，弄不好現在天穹都已經被放棄了，大家都在爭取時間，要是咱們在這拖著，那整個雲石軍團的主力就危險了！」

「屬下跟了您這麼多年，什麼時候怕死過？只是現在咱們不佔優勢，要是就這麼上去，死傷一定很大的。」親兵辯解道。

管眾冷哼了一聲「今天老子也把實話告訴你吧，只要能拿下這裡，就是把咱們所有人都拼光了也沒有有什麼可惜的。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還保存實力有個屁用。馬上傳我的命令，全軍由我至下全部上陣，要是拿不下來就絕不退兵，死也要死在三山口的城牆上。任何人要是擅自後退半步，也不用再說別的，不管是誰都可以直接殺了了事，就算是我，也不例外！」

管眾這一次是下了決心，不拿下這裡決不罷休。他心裡也不是沒有心結，最起碼對整個雲石軍團的戰略他是很有些不滿的。

在他看來堂堂雲石軍團，訓練刻苦，裝備精良，擁兵不下三十萬，就算是不能和獸人正面交鋒，至少也可以逐次抵抗，盡量的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才是上策。可是現在為什麼要放著天穹那樣的堅城不守，反而要一退再退，這丟失雲石高地的責任究竟該誰負責呢？

管眾對徐長卿有些看法的確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之前那些都只是小問題，上不了檯面的，不過一連串的問題累積起來最後還是會爆發，只是獸人的到來讓這一切提早爆發了。徐長卿一心想讓雲石人過好日子，這也很得管眾的心思，但是他懦弱的性格真的讓管眾有點受不了。我們畢竟是雲石軍團，一個在蒼龍也能數得上的大型軍團，管事的人卻不是個純正的軍人，而是一個整天想著出主主意的軍師，更何況這個人還不是雲石人，他才不在乎雲石人是不是能夠離開自己的家鄉，反正他根本就沒有家鄉了，這不是很滑稽的麼？

更何況徐長卿不是古月天那樣強勢的人，他雖然已經當上了雲石的一把手，卻還是停留在以前當軍師時的思維上面，這種配置會要人命的，現在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麼？對這樣的事情他不是沒有做準備，只可惜準備的有點晚了，如果獸人能再給自己多點時間那該多好，哪怕再多半年時間，他就一定可以把這一切扼殺，至少不能造成現在的情況。

其實在年前的時候，他就已經派自己的兒子去了聖都，在那裡已經和梁王妃搭上了關係，甚至梁王妃已經親口答應，只要有機會扳倒徐長卿，下一任的雲石軍團長非他莫屬。當然這是有條件的，最基本的就是以後要成為那個女人的人了，這雖說讓管眾心裡有點不舒服，不過想想以後就可以幹一些自己一直想幹的事情，他還是認了。

他不是不知道跟著梁王妃有什麼樣的後果，也不是不知道這麼做會被很多人指指點點，甚至被曾經那些和自己並肩戰鬥過的戰友所唾棄，但是為了雲石軍團的未來，為了可以讓這支軍團變得更加凌厲，他可以背上罵名，他也可以出賣自己的靈魂，這一點他早就想好了。

之前將軍塚的事情就是他通知梁王妃的，為此他還特意稱病沒有跟著徐長卿一起出席，本來他以為徐長卿會死在那裡，然後自己這邊正好可以順水推舟，但是沒想到事情並沒有發展成他們預料到的樣子，徐長卿不但安全的回到了雲石高地，甚至還直接開始準備和獸人的作戰。管眾開始的時候還真是又有點擔心，他認為隨著這件事情的敗露，自己的身份也會浮出水面，可是沒想到，徐長卿也好，丁一也罷，甚至連梁王自己都沒有在徹查這件事情，就好像從來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所以逐漸的，他也安下了心。

說實話他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把徐長卿置於死地，他們之間的問題只存在於對雲石軍團的發展上面，可是在其他方面他從來也沒有覺得徐長卿有什麼問題，他甚至想過如果有可能就讓徐長卿來做雲石高地的行政主官，而由自己和巴戟天來負責軍事，所以當他看到徐長卿安然歸來之後竟然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這也就是為什麼從那件事情之後直到現在，他再也沒做任何別的事情的原因，雖然這段時間以來梁王妃催促他盡快奪權的信件並不在少數，但是他也覺得面對這些曾經同生共死的弟兄是怎麼也下不了手的。

可是他沒有想到當獸人來了之後，梁王妃想的竟然還是要除去所有他的政敵。趙崇雲早就是梁王妃的人了，把他安排在江州，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阻止雲石軍團進入蒼龍的腹地。可是誰承想當面對獸人這樣大敵的時候，他們竟然不顧大局，派出了那樣的人防守這麼重要的地方，管眾甚至懷疑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他們就是想借獸人的刀將雲石人斬盡誅絕，一勞永逸以絕後患，這簡直就是發瘋的想法，梁王妃真的不顧雲石百姓的生死麼？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管眾也不得不承認自己上了一條錯誤的船。

好在這些事情一直都在暗地裡面進行，除了他和幾個特別的親信之外也沒有別的人知道，所幸的是現在大錯並未鑄成，還有挽回的餘地。不過這些事情的起因不管怎麼說都和自己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不是自己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說得清楚，講得明白的，現在的局面甚至可以說是自己間接造成的，至少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就算是拼了性命不要他也必須拿下三山口，為整個雲石軍團、整個雲石高地的百姓打開一條生路，否則自己就是雲石的罪人，以後要是死了還有什麼臉再見那些已經歸天的先人們。

「報將軍，咱們的弟兄們已經準備好了，什麼時候進攻？」親兵打斷了他的思緒。

管眾點點頭，他緩緩的看了一下身後已經集結成群的人馬，這些人有不少是從小就跟著他東征西殺直到現在，立下了無數的汗馬功勞，可是就因為自己的一時貪念，卻眼睜睜的要斷送他們的生命，這很讓他覺得對不起這些弟兄，不過到了這個時候說什麼也沒有用處了。

「弟兄們，」他穩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緒，不管怎麼說現在總要交代兩句，讓這些弟兄們就是死也安心一點「現在咱們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上面，前有堵截後有追兵，不打破三山口不但是我們雲石軍團就是上百萬的雲石百姓也都會死於此地。我們都是雲石的子弟，我們吃著雲米長大，眼看著自己的故鄉被畜生踐踏已經是心如刀絞了，現在難道還能親眼看著我們的鄉親子弟都被人殺死在這裡不成？我們已經沒有退路，除了一直向前，拿下三山口，這一戰我們沒有任何優勢，我甚至可以預見我們中會有很多人倒在這裡，但是我們要是不死就會有上百萬的百姓死在我們的身後，我問你們一句，是我們死，還是讓我們的鄉親父老去代替我們死？」

「我們死！」士兵們整齊的回答。

「不錯，雲石人養育我們就是為了能過保護他們，但是我們丟掉了自己的故鄉，現在除了去死又能做什麼來挽回我們的臉面？我不能保證你們都活下去，但是我能保證，我會和你們在一起，死也不後退半步！」

「死！死！死！」士兵們已經感覺熱血沸騰，覺得要是不死好像就對不起生我養我的故鄉一樣。

「雲石人，衝鋒！」

第七十三章  三山口爭奪戰

攻城戰的殘酷在於不管你是誰，有多大的能耐，到了這裡馬上就會變成一個普通的炮灰，沒有任何投機取巧可言，有的只剩下拚死的決心和無路可退的絕望，只有到了這裡人才會爆發出自己最大限度的潛能，只有到了這個時候人便不再是人，他們已經變成了冰冷的兵器，除了殺人就是被殺，沒有別的路可以選擇。

管眾這一次是拼了，他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活著干死了算，既然你們把我逼到了絕境，那就享受我的絕地反擊吧。他的士兵們也都抱著這樣的決心，誰也不知道明天自己還會不會在看到溫暖的陽光，但是他們都知道如果今天拿不下這裡，那整個雲石高地的人都再也看不到以後的陽光了，不拚命又有什麼辦法？

獸人並沒有想到人族會這樣的前赴後繼，這幫人難道真的瘋了不成？不過這一次自己佔據了有利的位置，還真是不怕這些發瘋的人族。他們本來認為這些人族在遭受挫折之後會像平常一樣退下去，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不管人族遭受了什麼樣的打擊，他們都沒有後退半步。時間一長，人族還沒有混亂，獸人就先受不了了。

幾百年來，獸人一直都站在城下，堅定的作為攻城者存在。雖說他們的境內也有一些城池，但都是當初人族留下來的，他們壓根也不具備建城的能耐，所以也就從來沒有體會過應該怎麼守城。現在忽然站在了城上，開始的時候還能用手裡的弓箭和城上早就準備好的器械打上一陣，但是很快他們就變得不習慣了。

雲石的士兵邊蹬城邊用弩箭向上射擊，他們早就熟悉這些東西了，可是獸人卻非常的不舒服，這些人在敵人發瘋一樣的攻勢下變得手忙腳亂起來，越來越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幹什麼，在一陣的混亂之後，他們的傷亡情況竟然比攻城的雲石人還要多，這一下子讓獸人的將軍有點惱怒了。

「這他娘的打的什麼仗？還不如把城池讓給人族，咱們來進攻呢。老子打了那麼多年的仗，這次是最窩囊的。」這是個虎人，他的性情本來就暴躁，現在打的這麼不順，自然更加厲害。

「我說也是，咱們躲在這裡被人打，真是不行。要不然咱們打開城門衝出去，和他們一對一算了，這麼打下去，咱們都得拚死在這個破地方。」一名副將也大聲的叫著。

虎人想了一下，用力地點點頭「說的不錯。現在老子才明白，為什麼這座城奪得這麼容易，原來是人族這些王八蛋給咱們布下的陷阱，就是想把咱們都拖死在這裡。馬上傳我的命令，咱們不受了，打開城門全部人馬給老子衝出去，我倒想看看在平地上面人族還能刷出什麼花招？」

攻城戰畢竟就像一台絞肉機，吞噬生命的能力強大的讓人無法想像，就算是獸人十分生疏，也沒有拿出什麼像樣的辦法，但是依然在很短的時間裡面就讓雲石人損失了上千條性命，可是管眾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都已經損失了這麼多人，要是還拿不下來這裡，那會更讓他覺得過不去，一定要拿下三山口，就算只剩下我一個人，也絕不能的放棄。

他已經受了傷，是剛才第一次爬上雲梯的時候被獸人用箭射傷的，不過還好只是傷到了肩膀，對現在的管眾來說這根本就算不上什麼。

「將軍，您看，畜生們在幹什麼？」正當他還想第二次爬上雲梯的時候，一個士兵在他的身後高聲叫道。

管眾愣了一下，急忙順著士兵指的方向望了過去，果然看到三山口剛才還緊閉的城門已經緩慢的打開了，在打開的縫隙之間能清楚的看到裡面滿是擁擠的獸人。

「他們是要幹什麼？」管眾皺了一下眉，瞬間他的眼睛裡面精光一閃「難道他們是想反衝鋒？這幫畜生也太奇怪了，放著好好的城池不守，出來幹什麼？」問完這句話，管眾忽然明白了，一定是獸人不習慣守城，想出來和自己打地面戰，這一下可真是有意思了。

現在這種情況，對管眾他們來說也是一樣的不利，畢竟他們現在的實力還是不如獸人的。管眾的所部有兩萬餘人，其中一大半是騎兵，可是為了攻城，騎兵們早就把馬扔到了一邊去了，現在清一色的步兵。三山口裡面的獸人卻有八萬之多，為了能實現之前指定的戰術，艾覺派出這支部隊之前就精挑細選了一番，這些人的戰鬥力比普通的獸人部隊還要強悍一些，再加上他們一直以逸待勞，現在要是真的衝出來那管眾還是會有點頭疼的。

可是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根本也沒有辦法，就算是現在立即調整陣型，也來不及了。管眾知道只有拚命，反正怎麼拼都一樣，也沒有什麼關係，他大聲的喊叫著「弟兄們，牲口出來了，大家都往前衝啊！不能讓他們結陣！」他的想法非常簡單，絕不可以讓獸人結成戰鬥陣型，本來自己已經處在弱勢，要是他們弄成了陣勢，那自己就真的一點取勝的可能也沒有了，畢竟獸人的能力他是見到過的。前些天他們夜襲白雲海，佔了巨大的優勢，卻還是被一些獸人突圍而出，就是對他們的陣法沒有好辦法，才讓他們鑽了空子。

當時管眾就注意到了這一點，但是那時候他們畢竟沒有和獸人交過手，經驗太少再加上準備不足，這才吃了虧。這一次又是攻城戰，他更加沒有想到敵人會忽然殺出城來，現在比那個時候更加艱難了。

他的喊聲雖然很及時，但是也阻止不了城門被完全打開，獸人的隊伍還是像潮水一樣從裡面湧了出來，但此時的雲石部隊都分散在城牆的附近，一見這種形勢，自然有人想要集中起來，但是為時已晚，眼看著獸人就集中了起來，轉眼間就集結成了他們最擅長的戰鬥陣型。

「他娘的！」管眾惡狠狠的罵了一句，這時才是最考驗一名指揮官的時候「弟兄們，全力給老子蹬城，不管他們咱們上去！」士兵們一聽這話，立即轉身繼續向城頭快速的爬去，他們不管這決定是否正確，現在服從命令才是最好的。

獸人也不是傻子，他們知道要是任由人族爬上去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自己不擅長的東西，人族卻非常擅長。虎人將軍大聲的喝道：「給我衝上去，黏住他們，不能讓他們有時間蹬城。」

隨著他的喊聲，獸人的陣型像風一樣掛了過去，瞬間就砍斷了兩隻雲梯，上面的雲石士兵覺得腳下一空，直接就摔倒了獸人的陣中，馬上被獸人亂刀砍死。

「狗日的，快上城！」管眾聲嘶力竭的大喊，隨著他的喊聲，已經有幾百人衝上了城頭。

獸人其實並沒有完全想放棄城防，但是大多數獸人都被弩箭壓制在了城牆的後面，一看到自己的軍隊要出城作戰，自然也都給紛紛跳進了大軍之中，這嚴重的影響到了城上的防守力量，所以竟然被雲石人衝了上來。

一個雲石士兵，上城之後正好看到面前擺著一堆獸人製作的轟雷彈還有一架大型的轟雷炮，他高興極了，這下可有獸人瞧得了。可是跑到轟雷炮的旁邊他又失望了，這玩意太大了，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能操作的。獸人的體制非常變態，一個人就可以勉強的操縱，可是當普通人面對它時，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他四下看了看，竟然好死不死的沒有一個人能過來幫忙，看來這能靠自己了。他又跑到成垛口往下看了一眼，大隊的獸人軍陣正好在下面，現在要是不能幹他們一下，那就真的錯過時機了。士兵用力地咬了咬牙，喃喃自語道：「牲口們，今天就是今天了，小太爺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他娘的才叫勇士！」說話間，他已經一下子抱起了兩個大的轟雷彈，用力在手裡一碰，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兩顆轟雷彈的外殼都已經碎裂開來。

這種東西為了能保證它的安全性，所以一般力量的碰撞是不會引起爆炸的，甚至就算是現在從城上往下扔，炸開的幾率也非常之小。士兵的腿已經登上了成垛口，他先是滿懷深意的看了一眼遠方巍峨聳立的雲石山，忽然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我來了，我沒給家裡人丟臉，我是堂堂正正的雲石漢子。」

他毅然就從城上跳了下去，嘴裡大喊道：「孫子們，爺爺來了！」

城下的獸人也在同一時間看到了這個從天而降的瘋子，雖說沒注意他手裡的轟雷彈，但是這樣的出場方式還是讓人側目，有人大喊道：「阻止他！」

其實根本就不用喊，獸人的長矛手把長矛豎了起來，那士兵直接就撲在了長矛上面…

第七十四章  拚命

城下的獸人士兵看著那個被槍挑在空中的雲石士兵，眼裡面是嘲笑，難道他以為用這種辦法就能阻止我們？別說是一個人了，就是扔下的是巨石也不見得能怎麼樣，畢竟這一支部隊裡面的長矛手都是力大無窮的牛人，幾千斤的東西他們也不放在心上。

可是當他們的眼睛和那個士兵的臉碰撞在一起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愣住了。那張年輕的臉龐上面沒有任何的不甘、懊惱、悲傷，有的只是一抹猙獰的微笑。

驀地有人看清楚了他手裡的東西，不由驚聲叫道：「小心，他手裡有…轟雷彈。」

可惜，發現晚了！士兵眼睛裡面的猙獰和決絕好像真的可以支撐他的生命，或許說他從上面跳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這樣的結果，而這一切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拼著最後的力量，將給手裡的東西用力一碰，清脆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這聲音是那麼的輕微，但是在此時此地卻清楚的傳到了幾乎每一個獸人士兵的耳朵裡面，這並不亞於一聲驚雷，那是生命最後的樂章。

爆炸的聲音其實沒有多大，整個戰場都是吵雜的喊殺聲，足以隱藏起各種恐怖的響聲，但是場面卻足以震撼每一個人的心，這不是任何東西可以掩蓋住的。兩顆轟雷彈的爆炸威力並不足以消滅獸人，但是卻足夠打亂他們的陣型。爆炸產生的氣浪一下子就把幾十個獸人吹離了地面，然後再重重的甩了回去。這些獸人皮糙肉厚，摔一下子根本不成任何問題，問題是他們摔進了軍陣裡面，有不少人直接就摔在自己人的兵器上面，更多的人卻被壓在下面，一時站不起來了。

就在獸人一陣混亂的時候，城上面已經出現了更多的雲石士兵，他們全都紅了眼睛，剛才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裡，一個人用這種辦法幹掉了幾十個人不說，還把他們的陣型弄個換亂不堪，這不正是最好的戰鬥手段麼？

既然別人可以，我為什麼不行？這種念頭幾乎在一瞬間就閃過了所有雲石軍人的腦海，然後立即就有人衝了上去。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麼戰術了，能殺傷敵人的就是最好的戰術，反正大家都一樣，誰也沒想過能活著離開，他們的任務就是用生命打開這條生路，如今路已經近在咫尺，生命又算得了什麼？

獸人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不少人還趴在自己的身上沒有起來，此時卻忽然看到城頭上連續的跳下來好幾個人，這些人身上可都背著黑乎乎的轟雷彈，有的人好像還背著不止兩個。他們在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這些是什麼樣的戰士，這些是什麼樣的戰術，人族是怎麼學會獒族自殺式襲擊這一套的？難道他們的心中也有無法釋懷的血海深仇？

像瘋子一樣跳下來的雲石士兵，並非每個人都可以引爆手裡的轟雷彈，他們不是每一個都有堅定的信念和必勝的信心，但是這些人身上抱著的都是轟雷彈，就算是爆炸不了，也都會落在地面上，只要有一個人可以引爆手裡的東西，結果都是致命的。但是獸人在城下，根本就沒有辦法一下子完全阻擋住城上那些瘋狂跳下來的人，還是有兩三個人成功，然後就是可怕的連鎖反應。

幾十顆轟雷一起炸開了，那聲音就好像真的天崩地裂了一樣，無數的獸人被直接捲上了天空，然後又重新拍在了地上，更多的人卻早就被炸成了碎片，化作漫天的血雨紛紛飄落，這裡就包括他們最高的將領，那個虎人將軍。

「不要再跳了，大家都謹守自己的崗位，準備和他們再次交鋒！」管眾在這時候才登上城頭，他殺死了最多的獸人，到了這個時候才終於有機會發號施令。剛才他已經看到了發生的事情，但是他來不及阻止，其實他也不會阻止，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不過這樣的命令絕不可能由一個合格的將領下達，但是一個合格的將領也一定會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制止，什麼時候應該放縱，雖然這樣的場面顯得血腥而殘酷。

不過這一切的犧牲是值得的，這一舉措不但打亂了獸人強大的陣型，更彌足珍貴的是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現在雲石人已經幾乎控制住了城頭，事情已經朝著雲石人最擅長的方向發展著，當然這也是獸人最擅長的，攻守在不經意之間已經徹底轉換了。

「馬上組織防守，看看有什麼東西可用，不管什麼都給老子搬到城上來。」管眾的聲音已經嘶啞了，他的左臂雖然已經進行了簡單的包紮，但是經過剛才一輪血戰，傷口早就崩裂開，鮮血把纏在外面的繃帶染得血紅。

「將軍，您休息一下吧。現在咱們有占回了主動，只要堅持到後面的援軍到來，就可以結束了。」一個副將看著管眾鮮紅的左臂，有點心疼的說道。

管眾喘了兩口粗氣，看了一下也滿臉灰塵的副將，今天這些弟兄都拼了命，都不愧雲石軍人的稱號。他當即點點頭「我先坐一會，等下獸人反應過來你再來叫我。你先組織一部分人守城，另一半兄弟都休息一下，大家都累了，要是一起上來恐怕頂不了多久。」

「將軍放心，屬下一定辦好這件事情。」副將也是跟隨管眾多年，對這些普通的打法根本早就熟爛與胸，這些可都是常識。

看著他忙活去了，管眾也不禁輕輕的閉上了眼睛，一路奔來，他可以是一直都沒有合眼的，神經繃得太緊就算是想睡也睡不著，現在神經一下子放鬆了，眼皮也就打起架來。

獸人的指揮一直都是靠著無數的下級軍官，所以雖然現在主將已經死了，但是並沒有造成什麼混亂。可是問題也隨之而來，這些人只會執行命令，可是現在誰來發號施令呢？任憑這些低級軍官指揮，造成的結果也只能是延續之前的命令，先離開城牆，然後開始攻城，這正好隨了雲石人的心願。

雲石士兵用最快的速度佔據有利的位置，他們用手裡的弩箭和能找到的一切工具，向城下瘋狂的射擊著，這才是報仇雪恨的好機會，甚至有人開始修復城頭上幾架已經損壞的轟雷炮，這些東西才是真正的大殺器，不過獸人到來之後經過了一定程度的改裝，人有點承受不了這樣的力量，所以必須簡單的改裝一下，才能保證它可以繼續使用。

獸人在此時也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陣型，他們也已經準備好了，這一戰到了現在才算是真正開始。當獸人重新站到了自己熟悉的位置上，他們也終於爆發出驚人的潛能，那些壓制在心底的暴虐和凶殘一旦出現，立即就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

「轟雷炮修好了！」就在城牆上壓力越來越大的時候，這個聲音不亞於天籟之聲。

「馬上給老子發射，還他娘的等什麼？」副將扯著嗓子喊著。

隨著他的喊聲，第一波轟雷彈應聲而出，然後再城下炸開，獸人的傷亡馬上開始劇增，不過此時沒有主將的命令，低級軍官們除了繼續指揮士兵向前衝鋒之外也沒有別的應變措施，所以雖然炮火劇烈但是好像對獸人沒有起到什麼大的威懾作用。

「接著給老子發射，把所有轟雷彈都打光！」現在留著東西還有個屁用，面對著排山倒海而來的獸人他們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

投射手聽到命令之後，立即開始忙活起來，他們一邊不停的轉動著絞把，一邊大聲的催促著其他人往這邊運送轟雷彈，好在獸人為了方便打仗，把大量的炮彈都集中在一起，這正好方便了搬運。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條紅色的影子忽然就出現在那一大堆炮彈的附近，之前雲石的士兵們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這個不知從哪裡來的不速之客，當有人看到他的時候，這個人已經到了。

「小心，是獸人！」有人高聲地喊著，聲音尖利的能把人的耳膜刺穿。

可是那並不算什麼，因為在這聲音響起的同時，無數人都看到了那個身穿著紅色軍衣的獸人和他手裡高高舉著的一支火把，他的目的就是衝著那堆轟雷彈而去，要幹什麼不言而喻。

剛才時間太緊急了，副將只顧著安排城上的防守事宜，竟然忘記了派人清場，城上一些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其實還隱藏著一些沒有被殺死的獸人。這些人數量太少，已經先不起什麼風浪了，但是看到人族在全力防守，並且已經快速的修復了轟雷炮，這讓那些獸人也大吃一驚，難怪我們一直都攻不下飛來城，原來人族對守城竟然是如此的熟練，看來我們的方針錯了。

不過能這麼想的人並不多，獸人真的會思考的人並不多，因為他們只需要聽從命令，不需要思考，但是這不代表獸人什麼也做不了，因為在這種時候，他們往往會聽從自己最真實的心聲，而這種聲音往往只有兩個字——拚命！

第七十五章  天崩地裂

一堆轟雷彈沒有五百枚也有三四百枚之多，被這個獸人死士這麼一衝，立即就騰起了一陣煙塵，然後光芒便像是太陽一樣，刺得人睜不開眼睛。至於聲音到沒有多大，因為在一閃之後，整個戰場一下子安靜了，所有的喊殺聲、吵鬧聲一概都消失了，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聾了。

也不光是聾了那麼簡單，這爆炸掀起了幾十丈高的煙塵，將整個戰場完全籠罩其中，在其中的人都睜不開眼睛。其實就算是能睜開也看不到任何的情況，煙塵就像是泥漿一樣厚重，別說看到情況，就是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陽光才重新照射進這片煙塵之中，有些視力好的人和時候能清楚的看到空氣中向下不停墜落著的灰塵，那些大顆粒的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在空中翩翩起舞，有些晶瑩的顆粒還反射著七彩的光芒，要不是附近還有那麼多黑乎乎的灰塵，大家就好像真的置身於天界一般。

沒有人動彈，也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已經打了大半天的戰場安靜極了，好像這裡從來也不曾存在這些奮力拚殺的士兵，好像之前的種種只是一場噩夢。

「難道我們都已經死了？」副將有點猶疑的想著。

這不能怪他，事情來得太突然，突然地他竟然有點想不起來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這裡是不是真的只是一場夢中，也許是該清醒的時候了。這也不是他有一個人的想法，有很多並沒有看到事情的人也都驚訝與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也都在忽然之間就被封住了聽覺和視覺，這好像真的只是一場噩夢。

這樣的情況也不知道究竟持續了多久，在每個人都感覺無法忍受的時候，忽然吹來了一陣狂風。這陣風來的沒有一點先兆，就好像是從地下生出來一樣，三山口地處三座大山的交匯處，就算是平時也是邪風陣陣，現在這裡的地形更是將這陣狂風放大了無數倍，竟然將這裡的煙塵一下子吹的乾乾淨淨。

當戰場出現在所有人眼前的時候，每個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們甚至不知道這裡到底還是不是剛才奮力拚殺的戰場。若說是，怎麼會變得這麼陌生，剛才還佇立著的城牆哪裡去了？若說不是，這又是哪裡呢？

「天啊！」副將張大了嘴，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三山口的城牆已經消失了，不知道是因為爆炸的威力太大，還是由於這裡的城牆已經年久失修了，反正城牆已經拍在了地面上，這裡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的女子，徹底的暴露在敵人的面前。雲石士兵們都站在一片的廢墟之上，愣愣的互相張望著，每一個人都像是剛才土堆裡面鑽出來一樣，渾身的塵土。

獸人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之中甚至有不少人的眼睛還在向上面看著，他們甚至都沒有發現三山口的城牆已經消失了，這些人都不明白，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了，三山口怎麼忽然沒有了？

雙方都驚愕的看著對方，大家都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沒有人動一下，他們不知道現在這個時候自己可不可以動彈。

又過了一會，人們忽然開始覺得天旋地轉，然後便是徹骨的疼痛在全身蔓延開來，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傷口在這一刻集體的爆發了，幾乎每一個人都疼痛的站不起來。然後他們驚訝的看到自己身邊的弟兄們從耳朵裡面流出了鮮血，在之後聲音重新回到了耳朵裡面，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一切都不是在夢裡，一切都是真的，戰場、爆炸、殺戮、仇恨，一切都沒有結束，還在繼續。

當一切都回來之後，他們這才清楚的聽到戰場上的一切應該有的聲音，從土堆裡面傳出的哀嚎聲、磚石瓦礫的流動聲、盔甲和碎石摩擦聲、還有劇烈的風聲，這時候才覺得自己真的回魂了。

獸人先退卻了，他們好像還沒有完全適應這一切，現在需要暫時的調整。

「馬上清點人數，搶救那些壓在下面的弟兄。」副將也在這個時候回過神來，他想要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再戰的可能性，通過目測，幾萬人馬現在還能站著的不過幾千個人。

站在廢墟上的士兵立即動了起來，他們很痛，身上的傷口火辣辣的，可是沒有人有一點的遲疑，因為只要稍微遲疑也許那些被埋在下面的弟兄們就再也沒有機會看到天上的太陽，這是不能容忍的。

不好的消息接踵而至，雖說他們也從廢墟裡面拉出了很多活人，但是更多的只是一些死屍，剛才的天崩地裂至少奪去了一大半人的性命，現在的雲石人也就只剩下不到一萬人了。那邊的獸人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剛才站的地方正好是城牆落下的位置，被埋在廢墟裡面的人更多，不過他們剩下的人馬還是人族的兩三倍。

「副將，不好了！」一個士兵忽然高聲地叫著，他臉上的鮮血還沒有擦乾，此時卻又滿臉是淚水。

一種不祥的預感忽然就用上了副將的心頭，他顫聲問道：「到底怎麼了？」

「將軍…將軍…將軍…」士兵連說了三次都沒有講出自己想要講出的東西，他的嗓子裡面好像被什麼東西噎住了，除了那兩個字再也講不出別的來。

「將軍怎麼了？」副將大聲的問道，他真的不敢想像要是這個時候管眾出了問題，那自己應該怎麼面對現在的形勢？可是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聽到管眾的聲音，這也是很不符合他性格的。

「將軍被壓在石頭下面了。」士兵終於說出了完整的話來。

「混蛋，馬上挖出來！」說著副將已經自己跑了過去。他首先看到的是管眾蒼白的臉孔，他的臉就像是一張白紙一樣，沒有一點血色，雙眼死死的閉著，眉頭也緊緊地皺在一起。

「將軍，將軍！」副將大聲的叫了兩聲，但是管眾沒有一點反應。「快點，多來幾個人幫忙！」

等大家七手八腳的把管眾抬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傻眼了，這人還有救麼？看管眾的姿勢，他應該是發現問題的時候就想站起來，但是一切來得太迅速，他站起來一半的時候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剛才坐在城樓的旁邊，隨著城牆的倒塌，城樓也完全崩塌了，無數的碎石正好壓在了管眾的身上。此時的他下半身已經變成了一灘碎肉，骨頭都看不出來了，鮮血咕嘟咕嘟的往外冒著，眼看著這麼一個強悍無比的大將已經再也無力回天了。

有人拿過水倒在管眾的臉上和嘴上，經過涼水這麼一刺激，管眾竟然微微的睜開了眼睛。他的目光有點呆滯，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看著眼前那些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

「將軍，您醒了！」同一時間之內很多聲音一起響了起來。

管眾卻沒有理他們，他最後一口氣好像就是為了能再看一眼魂牽夢繞的雲石山，他的眼神透過了圍在身邊的戰士們，直直的落在了遠處巍峨的雲石山上。他的手動了一下，好像是要抬起來，但是卻做不到了，因為他的手臂也已經斷成了不知道多少截，不過他的嘴巴還在，還可以發出最後的吼聲「雲石不死！」

聲音不大，不過在這群圍在他身邊的人聽來，就好像驚雷響起一樣，這四個字從此就印在他們的骨頭裡面，再也沒有抹去。

四個字已經用盡了管眾最後的力氣，他的頭一歪，眼睛裡面的生氣慢慢的消失了。

「將軍！」哭聲響了起來，士兵的淚水從來都只送給他們尊敬的人，管眾就是這樣的一個將領。也許他沒有巴戟天那樣的好脾氣，沒有徐長卿的文人風采，但是這個人卻有自己獨特的人格魅力，這是任何人也不能代替的。他愛兵如子事事親力親為，每每衝鋒在前身先士卒，從來也肯在士兵的後面指揮戰鬥，本身勇冠三軍，手裡的雷神錘殺了不知多少敵人，這一切都讓那些普通士兵服氣得不得了，這才是大將應該有的風采。甚至每每面對強敵，只要管眾出現就好像給所有人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不管面對的是誰，他們都有把握在這樣的人帶領之下擊潰對方，這就是雲石人的戰神，可是如今戰神倒下了，誰還能帶領他們重新奪回雲石，這讓所有人的心中一下子空了。

「副將，獸人又上來了！」有人在這個時候大聲叫著。

眾人抬起頭看過去，果然獸人再次組織起來，開始衝鋒，這一次他們不再組成陣型，也許是因為損失太大的原因，也許他們也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副將猛的舉起自己的佩劍「弟兄們，現在已經沒有城了，咱們的大部隊足可以順利通過。如此一來，咱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不如就此拼了，和將軍同生共死！」

第七十六章  三山口

現在的戰場上已經沒有什麼戰術可言，大家都再用命來拼出一條活路，怕死的人根本就不配在這裡存活，也不可能在如此殘酷的環境下存活，這就是肉搏戰，我不整死你，你就會來整死我，那此時不拚命又待何時呢？

雲石這邊剩下的人本來不多了，而且個個多帶傷，有的甚至已經是血肉模糊，要是放在別的地方這些人根本就不能再打了，可是在這裡他們不但還出現在第一線，甚至都是主力，因為沒有後方，大家都沒有退路，如果不打只能去死，只有打下去說不定還有一線的生機。

再說他們心中的戰神已經倒下了，精神支柱崩塌之後沒有馬上帶來失落和絕望，這個時候他們想到的只是報仇，這已經是他們現在唯一的支柱，就是因為還有這樣的念頭，他們才能堅持下來。

反觀獸人一方，他們的主帥早就死了，甚至連那些副將都沒有倖免，留下的全是些低級軍官，他們不知道應該怎麼改變戰局，也不知道進攻到底有沒有意義，他們只知道如果不進攻自己就更不知道何去何從了，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打下去！

在這個時候，誰也不敢鬆勁，誰也不能松勁，比的已經誰更能打，而是誰更能堅持，誰先洩氣誰先死！

「從此不念我佛，只愛殺人放火。屠盡天下仇人，只怕報應不果！獸人不要猖狂，貧僧恨無常到了！」忽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從三山口的後面傳來，隨著聲音傳來，一片煙塵之中閃出了無數的藍色戰旗。當頭一匹戰馬，馬上坐著的是個胖大的和尚，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來歲數有多大，只是眉毛已經花白了。他的身上穿著全副的盔甲，一看就是多年前的款式，不過看來這麼多年也沒有閒置，就算是現在穿出來也是金光閃閃，顯得此人更是威武雄壯。

他的手裡舉著一柄巨大的方便連環鏟，更是不知道怎麼保存的，這麼多年沒有用，也是寒光閃爍，耀人的眼神。他的身後是一大群的和尚，雖說一個個都穿著整齊的盔甲，但是那些閃爍的光頭卻還是讓人一下子就能知道他們的身份。

來的正是恨無常，雖說他已經多年不臨敵打仗，但是也絲毫不影響他的判斷力。這一次出山，也並不是他的本意，本來他想著現在還不是在衝鋒陷陣的時候，可是最近忽然接到了李靈叟的信件，上面說雲石軍團正在和獸人開戰，而且徐長卿已經準備好了要按原計劃撤離。

這些事情本來就是他們商量好的，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事情馬上就出現了變化。雲石人竟然沒有立即撤退，而是選擇了抵抗，他們不但連續了打了兩個勝仗，甚至還停下了撤退的腳步，這馬上就令恨無常擔心起來。

這件事情一定會讓雲石人產生一些驕傲的情緒，他們甚至會產生抵抗的決心，這對他們來說是非常危險的。按照丁一提供的情報來看，獸人從來都不是好對付的，一個弄不好也許就會讓所有雲石人陷入絕境，更何況雲石身後的是趙崇雲，這個人一向眼高手低，能力低下，而且他早就投向了梁王妃那邊，把自己的退路交給這樣的人，雲石人不死才是奇怪的事情。

沒有辦法，他只好一邊給李靈叟去信讓他準備好接應的大軍，另一方面召集起了自己已經訓練了二十年的五千名僧兵。再加上早就按耐不住的恨字營一群老人，馬上出兵。

當他趕到此地時，也覺得很驚訝，江州好像根本就沒有任何準備的樣子，他們就像是不知道獸人已經來了，一切都平靜的讓人覺得奇怪。但是恨無常沒有時間去見趙崇雲，更不願意和他有什麼交集，所以直接穿過了江州境內，直奔三山口而來。

他打仗還是老習慣，在大部隊之前派出了無數的斥候，所以三山口出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於是他更是催促大軍趕快前進，就是為了能盡快的幫助雲石人打開逃離的通路。

恨無常冷冷的看著戰場的情況，現在雙方都已經糾纏在一起，放箭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衝進去才能分開他。這樣的情況他到沒有什麼奇怪的，但是還是有一些事情讓他摸不著頭腦，三山口的城牆哪裡去了呢？而且雲石人怎麼站在防守的位置，獸人怎麼會站在進攻的位置呢？他們什麼時候互換了角色？

不過這些事情不是現在要考慮的，還是把這些牲口都解決掉再慢慢的問好了。

「虎杖！」恨無常大聲的叫道。

「徒兒在！」虎杖已經等了二十年，他早就等不及了。當他看著那些已經封存了那麼多年的武器、盔甲和旗幟都被拿出來的時候，他便覺得自己又重新活過來了。這二十年真的就好像死過了一樣，現在終於能再次上陣，真好！

「帶上恨字營，給老子衝開他們！把那些牲口都給老子干死！」恨無常不是不知道自己徒弟在想什麼，但是這一切很快就會適應的，他們都曾經遠離戰場二十年，到了這個時候誰都明白自己只屬於這裡，曾經總是掛在嘴上的要功成名退原來只是一些廢話，自己的心從來也沒有離開戰場。

「是！」虎杖恭敬地行了一個軍禮，然後將手裡的長刀高高的舉起，大聲喝道：「恨字營，衝鋒！」

「殺！」大家都早就等著這一天了，就算是再淡然的人，也不禁心潮澎湃，高舉著自己手裡的武器，大聲的喊著，然後各自催馬跟著虎杖衝了出來。

獸人雖說在數量上佔有絕對的優勢，但是他們的心裡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沒有人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只是一種習慣性的衝鋒在支撐他們最後一點勇氣。

可是恨無常的出現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看著鋪天蓋地而來的藍色軍隊，他們終於失去了最後的鬥志，失敗在所難免。

雲石人終於等到了援軍，雖然並不是自己的部隊，但是來的竟然是天下聞名的恨字營，這簡直就是意外之喜，一瞬間他們的氣勢也被激發出來，竟然不等恨字營衝上來就直接追擊潰退下去的獸人，這樣一來戰場的形勢終於明顯起來。

恨字營的和尚們以前都是武林高手，雖說大都已經上了歲數，但是這麼多年，武功都沒有扔下，大家朝夕相處有沒有什麼別的事情，自然全都在武功上面下功夫，這樣一來這幫人竟然比二十年前還要強悍的多。

一衝進敵陣當中，立即就施展絕藝，個個手下毫不留情，只殺的血肉橫飛，如入無人之境。獸人這面本來心裡已生退意，現在又面對這麼一幫殺神，自然更是抵擋不住，轉眼間就倒下了大片。

終於有人支撐不住了，先是個別士兵扔下手裡的武器轉身而逃，然後便是大片的士兵，最後連那些軍官也開始潰退，很快獸人開始潰敗，仗終於贏了！

倖存的雲石人都高舉著手裡的兵器，快樂的高聲叫著，跳著，雖然這不是第一次打敗獸人，但是卻是在正面戰場的對決中第一次打敗他們，真的值得高興，看來獸人也不是不可戰勝的，他們也有怕死的時候。

恨無常看著這些滿身傷痕的士兵，不由輕輕的點點頭，這些人都是好樣的，他們沒有愧對自己的軍裝，不管是雲石還是蒼龍，都會因為擁有這樣的戰士而感到驕傲，只要這樣的人存在一天，那蒼龍就不會亡，天下就不會亡，人類就不會亡！

「你們是誰的隊伍？怎麼和獸人對調了位置呢？我記得獸人已經佔領了這裡，可是他們怎麼出城迎戰了呢？」恨無常連續的問著那個副將，他有太多的的疑惑想要得到解答了。

「我們是管眾將軍的先鋒軍團！」

「哦，原來是老管的不下，難怪打起仗來有一股子狠勁。」恨無常一聽是自己的熟人，自然臉上就露出了微笑「那個老管呢？他怎麼不來見我？他在後面麼？」

副將臉上現出一陣悲涼，抽泣著說道：「我們將軍，已經，殉國了！」

「什麼？」恨無常差點從馬上掉下來，他根本不能相信那個曾經勇冠三軍的管眾竟然已經殉國了，在他的印象裡面，那可是一員誰也打不死的勇將「怎麼回事？你詳細的和洒家說一遍。」

副將也不敢隱瞞，把事情的經過詳細的說了一遍，當說到管眾殉國的時候，在馬上的恨無常不由惋惜的一閉眼，嘴裡大叫一聲：「哎呀！老管啊老管，你死的太慘了！」說完老淚縱橫。

這些人都是曾經並肩戰鬥過的弟兄，雖說各自分屬不同的軍團，但是彼此的關係還是很好的，一聽說管眾死在這樣一個小地方，哪能不讓恨無常有種肝腸寸斷的感覺。

「屍體在那裡？帶我去看看！」

話音未落，忽然聽到有人高喊：「師父，雲石軍團的大隊人馬到了！」

恨無常抬頭看去，只見遠方已經是一片藍色的旗幟，像海浪一般湧了過來。

第七十七章 最後的鐵血

聖西羅草原還是一如既往的蔥鬱，梅加查山脈阻擋住大部分了來自北方的惡劣天氣，使這裡即使在最嚴酷的冬天也會氣候濕潤，溫暖如春，所以聖西羅才會擁有南大陸上最美麗、最富饒、最肥美的大片草原，而且四季如一，不曾變化。

雖說鐵血人在這裡大量的飼養動物，但還是會有很多不知名的野草瘋長著，有的甚至在幾個月的時間裡面就能長到一、兩米高。在這個多風的季節，每每有風吹過，就會掀起一陣陣頗有層次感的草浪，連綿不絕，遠遠看去就好像是一片草海一般。

現在就是風季，和往年一樣，濕潤的微風一陣陣的反覆吹過，每一次都會掀起一片草浪，當草浪吹拂過去時就會露出下面的東西。直到這個時候才會出現和往日不同的情況，曾經那些像繁星一樣的牛羊、牧馬，此時已經沒有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具恐怖的屍體，星羅棋布好像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從地下長出來的一樣。

不時活動著的，只有那些不停在屍體上面啄食的禿鷲和露著尖牙利齒撕咬著屍體的野狗或是野狼。反正已經沒有區別了，因為現在還能出現在這個範圍內的動物就只剩下這些專門吃腐肉的玩應，其他的動物早就被被這裡沖天的殺氣嚇得遠遠逃開了。不過也有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不知道是吃了太多腐肉還是吃了太多人肉的緣故，凡是還能在這片區域活動的動物眼睛都是血紅色的，他們白天晚上都會瞪著鮮紅的眼睛，惡狠狠地看著那些還在這裡戰鬥的人們，短短幾天之內，雙方都有了被瘋狗咬傷的報告，據說在某一天這些瘋狗甚至襲擊了血狼騎，不過真實性還有待證實。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片曾經生生不息的肥美草原，如今已經變成了瘋狂的世界，一切正常的生物只要走進來不用多久就會變得瘋狂，原因很簡單，在這裡不瘋狂就只能死！

鐵血帝國已經出動了自己能出動的幾乎所有軍隊，而他們面對的也是早就準備大打一場的獸人主力，雙方都將目光定格在這裡，於是聖西羅草原也就變成了獸人入侵以來，第一場大型會戰的場地。

鐵血人的想法是好的，他們認為這裡是自己的地盤，自己的騎兵幾乎都是在這裡訓練出來的，天時地利人和沒有一樣不在自己這邊，要是不能在這裡擋住獸人入侵的腳步，那自己的國家也就只有亡國一條路可以走了。經過軍部幾個月來的不眠不休，鐵血軍人拿出了自己的戰役計劃，說起來既複雜又簡單，其實就是想以著聖西羅草原奇特的地形為依托，再利用鐵血人最自豪的騎兵戰術，和獸人一決勝負。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們放棄了太多的土地，利用廣闊的縱深來爭取各個軍團集結的時間，現在雖然還沒有完全準備妥當，但是已經沒有時間再拖下去了，再說就算是現在還是不停有軍隊向這裡趕來，大家好像都明白，到了這裡已經再也沒有失敗的理由，因為他們的身後就是內洛，那裡是絕不能再放棄的了。

本來這個計劃卡佩羅還是不同意的，畢竟就算是現在把整個鐵血帝國的軍隊都集中起來，也不過是一百萬不到的樣子，而他們面對的獸人卻已經達到了三百萬以上，更不用說獸人的五個主力軍團都在這片戰場上面，這種實力對比太懸殊了。按照他的意思獸人不應該是由鐵血帝國一個國家來面對，就算是要打也要組織起更多的聯軍才有可能和獸人一決勝負，現在根本就不是時候。

可是殘酷的現實卻讓他不得不面對這種他最不想面對的事實，因為在眾神之地召開的聯合會議讓他無比失望。那些還沒有經歷獸人軍隊蹂躪的國家，要不就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要不就是一副小人的嘴臉，什麼都沒談先提條件，更有甚者是蒼龍。聽說他們的雲石高地已經出現了大量的獸人大軍，但是他們的漠然態度卻讓外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那些不知道是怎麼升上來的蒼龍外交官竟然公開說雲石高地、濟州、恆州、建州這樣的常年不和中央保持一致的地方，還不如送給獸人，反正留著也是禍害，這他娘的還是人話麼？

每個國家都想在這件事情裡面爭取到最大的好處，他們的爭吵充斥著會議召開的每一天，可是究竟怎麼對抗獸人卻沒有一個人能說的出來，甚至連出兵都沒有任何人提及，這已經讓卡佩羅快要發瘋了，這幫小人是怎麼爬上現在位置的？難道提拔他們的人都是瞎子不成？現在大家一盤散沙，怎麼可能阻擋住氣勢洶洶的獸人大軍？看來這一次真的會是人類的劫難了！

其實他還有一條路可以選擇，就是馬上帶領鐵血人渡過夢江，好像聽說獸人怕水，也沒有水軍，也許一條大江能變成阻擋他們最好的辦法。而且在會議期間，他還接到了綠金國的紅衣大主教弗格森寫來的親筆信，信上弗格森盛情邀請自己到綠金國訪問，其實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這信的意思，那就是在變相的告訴卡佩羅，你可以到我們綠金國來避難。

不過卡佩羅面對這樣的邀請真的很為難，一方面鐵血和綠金有數不清的怨恨，說是世仇也不為過，他們和綠金國打了上百年的戰爭，但是除了無數的死傷和不停丟失的大片國土之外，就一無所獲了，這一直都是也因為自己沒有一支強大的水軍而心有不甘的鐵血人最大的心病之一。自己要是帶著部下和百姓逃進綠金，就算是可以說服士兵們放下心中的仇恨，又怎麼能讓百姓可以在他們那裡低下自己高貴的頭顱，開始新的生活？再說綠金也不願意接收鐵血帝國的大量軍隊，他們也沒有忘記自己和鐵血人長達百年的恩怨，留著上百萬的仇人軍隊在自己的境內這不是養虎為患又是什麼？

不過不去綠金又能去哪裡呢？卡佩羅不停的問自己這樣的問題，但是他沒有答案。幾百年來，唯一沒有衝突的就是拉尼魯帝國，他們有著共同的敵人綠金國，所以雙方還是常年的盟友，雖然每一次結盟的結果都是以失敗告終，但是他們從來沒有因此而解除盟約。不過現在的問題是這兩個國家早就不接壤了，他們原本接壤的大片土地現在都已經屬於了綠金，那一戰鐵血丟了夢江上游經過的的所有土地，而拉尼魯帝國更慘，他們甚至丟掉了自己曾經的首都——諾坎普，曾經的界河情歌河也變成了綠金國的內陸河，這就是震驚天下的情歌河大戰，更是兩國都永遠無法忘記的恥辱。

現在有要是想進入拉尼魯，那就必須要再次和綠金開戰，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了，自己的軍隊面對獸人都很吃力，哪有閒心兩條戰線同時開戰呢？除此之外就只能通過眾神之地了，可是那更不可能，當年的眾神盟約曾經明文規定任何國家也不能帶領軍隊進入那個地方，不然所有的南大陸國家都會聯合起來打擊這樣的國家，這麼多年來沒有任何人敢於觸犯這些條約，就是根本就對眾神之地不屑一顧的蒼龍也從來沒有違反過，更何況自己了。

既然退路都被掐斷了，那就再也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只能硬著頭皮和獸人開戰，，這雖說不是好辦法，但也只能是唯一的辦法了，在萬般無奈之下卡佩羅終於同意了軍部這樣一個非常冒險的計劃，他甚至也抱著一點點的幻想，也許我們的騎兵能創造一個奇跡也說不定。

可是一開戰他就完全失望了，雪片一樣的戰報竟然從來沒一個上面寫的是好消息，失敗一個連著一個，就像是一場無法制止的瘟疫，傳染力超乎想像。一向是所向披靡的鐵血騎兵，在聖西羅草原上竟然變得不堪一擊，最多的時候一天就有十萬人倒在了聖西羅草原上面，卡佩羅懷疑這樣下去鐵血帝國還有多少人要被填進這個無底洞中。

神啊，我們到底需要付出多少鮮血，才能讓您想起這世上還有我們這些忠實的僕人存在呢？難道您已經放棄我們了？卡佩羅每天都要在祈禱的時候問出這樣的話，他已經快要支持不住了，如果不是獸人從來也不需要人族的俘虜和奴隸，他甚至想要投降了。

不過有些事情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前方接連的慘敗不但沒有讓鐵血帝國的百姓們失去希望彷徨無措，相反竟然激起了他們無上的鬥志，每天要求參軍上前線殺敵的青年擠滿了內洛的大街小巷，他們是從鐵血全國各地趕到這裡的，有很多人甚至自帶著兵器和戰馬，他們的熱情感染了每個鐵血人，鐵血帝國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團結的如此緊密。

第七十八章  魔鬼

「我要找的是托蒂，你怎麼來了？托蒂哪裡去了？」卡佩羅看著匆匆趕來的因扎吉，有點奇怪的問道，他現在想見的是制定作戰計劃的托蒂元帥，而不是他的副手因扎吉。

因扎吉聳了下肩膀，他當然知道卡佩羅這麼著急的原因，但是自己也是不得不來的「托蒂元帥已經於昨天早上就趕往前線了，按照時間來看，現在應該已經到達了。」

「開什麼玩笑？」卡佩羅的臉色變了幾變「他這是幹什麼？雖說現在的戰局對我們不利，但是也用不著他一個帝國的大元帥親自到第一線去主持戰鬥呀。要是我們的策略出現了問題，就馬上更改戰略，難道他到第一線就能改變什麼不成？」

因扎吉輕輕歎了一口氣「其實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們之前的想法已經被證明是錯誤的了，可是下面怎麼做必須要第一手資料，大元帥到前線就是希望用最快的時間更改我們的戰術，也可以盡快的彌補我們前面的錯誤。這段時間以來我們的損失太大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恐怕很快我們就支撐不住了。必須趁著我們的百姓還有鬥志的時候，盡快的扭轉局勢才好。」

「說的不錯，但是你們現在是不是有更好的計劃呢？」卡佩羅對這一戰的看法只停留在那些雪片一樣的戰報上面，他對為什麼會輸的這麼慘還是抱有太多的疑問「你們之前報上來的計劃，看來已經徹底失敗了。那現在應該怎麼做，做什麼，難道你們連一點想法都沒有麼？」

「丞相，有一件事你弄錯了。」

「什麼事情？」卡佩羅奇怪的問道。

「我們之前報上來的計劃並沒有完全的失敗。」

「什麼？」卡佩羅誇張的大叫「已經犧牲了二十多萬將士的生命，你們竟然還說自己沒有失敗？我倒很想知道，是不是你們要把所有的軍隊都輸乾淨才算是失敗呢？」

「當然不是，您不必激動，還是聽我慢慢的解釋。」因扎吉好像也猜到卡佩羅會是這樣的反應，所以他倒是顯得心平氣和「我們的計劃第一步就是把敵人的主力都集中到翡冷翠一線，這裡的地形複雜以及，在看似一樣的草原下面佈滿了沼澤泥潭，不熟悉地形的人根本就無法在這裡生存，更不要談論打仗了，這才是內洛最後的防線。」說著因扎吉信步走到了擺在大堂正中的作戰地圖前面，邊指著地圖便說道。

卡佩羅雖然心裡充滿疑惑，但是還是跟著他走到地圖前面，仔細地聽著。

因扎吉沒有注意到卡佩羅的變化，而是自顧自的繼續解釋道：「我們之前在威斯地區損兵折將，的確損失驚人，但是那些犧牲並不是沒有意義的，正相反我們已經把主力軍隊撤到了翡冷翠，並且已經建立起了三道防線，至少在現在看來我們已經佔據了主動。更特別要說明的是獸人的主力也已經進入了這個地區，這裡面也應該包括敵人的五大主力軍團，這不正是我們最想要的結果麼？」

「翡冷翠的地形我也是知道的，那裡的確非常可怕，這也是我為什麼會同意你們這個作戰計劃的原因，可是之前的損失應經讓我越來越失望了。之前我們全是在自己的地盤上作戰，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我們這一邊，可是還是不停地失利，現在就算是到了這裡，你們就真的有把握能利用好這個地方麼？」卡佩羅馬上問道，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畢竟這種地形理論已經讓鐵血人失去了太多，如果再敗下去，那內洛的失守就已經近在眼前了，而一旦內洛失手，鐵血的末日又能有多遠呢？

「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因扎吉堅定地回答道：「我們的第一騎兵軍團和巴洛特利軍團都曾經常住在此地，對這裡的地形非常熟悉。特別是第一騎兵軍團，常年在這附近駐紮，甚至每一年他們還要在這裡舉行軍事演習，如果我們在這裡都不能取勝的話，那我們真的就不可能在其他地方取得勝利。」

卡佩羅皺著眉頭看著地圖，半晌才道：「按照你這麼說，這已經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因扎吉苦笑了一下「雖然我們不願意承認，但是這正是事實，畢竟像翡冷翠這種好地方我們並不多，鐵血雖大但是我們其實並沒有多少退路。」

「我還是不能完全放心，現在鐵血帝國所有的精銳軍隊都集中在這裡了，要是贏了還好說，要是真的輸了，那我們就真的沒有退路可言了。」卡佩羅擔心的說道。

「這件事情我們都知道的，所以大元帥才馬上到了那裡，準備親自指揮戰鬥，他認為自己也是第一軍團出身的，也在翡冷翠摸爬滾打了很多年，對那裡比很多人都熟悉得多。特別是經歷了前面的失敗之後，我們已經不能再忍受那麼大的損失了。」

「說的是，我也不希望再看到那些敗仗的戰報了。你知不知道，如果這一仗再敗下去，恐怕就是獸人不來進攻，內洛也守不住了，到時候連我都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辦法改變這一切，更不知道，我們能繼續撤退到什麼地方去，所以現在你們就是鐵血帝國最後的希望了，這一點請你一定要傳達給托蒂元帥，我們不能再輸了,現在鐵血帝國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了。」卡佩羅說著真的動了情，當他面對著那些失敗戰報的時候，真的覺得有心無力，他甚至很羨慕那些可以報名參軍的普通百姓，至少還有一個機會到前線去把一腔鮮血散在自己的土地上面，可是自己呢？自己連這樣的機會也不能有，因為他擔負的東西要比別的人大得多，這畢竟關係到一個國家的命運，如果自己走錯一步，隨時就有可能將這個帝國帶進萬劫不復的深淵裡面，這太累了！

「丞相，這一次大元帥臨走的時候，曾特別交代過一件事情，這件事情必須由您來做才行。」因扎吉忽然壓低了聲音。

「什麼事情？」卡佩羅皺眉問道，他不知道在這個時候還有什麼事情是自己才能做的。

「您剛才也說了，我們的主力軍隊已經都集中到了翡冷翠地區，但是並不是所有的精銳都在這裡，我們至少還有一些軍隊可以用，而且在這一戰中很可能會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你說的是誰的軍隊？我怎麼不知道咱們還有這樣的主力沒有到達指定地區？現在雖然每天都有新的軍隊向哪裡趕去，但是都是一些常備軍團，哪裡還有什麼主力沒有到達呢？」卡佩羅奇怪的問道。

「一看就知道您是忘記了。說真的，要不是我們在準備戰役的時候翻動了所有之前的檔案，也不知道我們竟然還有一些很奇怪的軍隊。」

「什麼奇怪的軍隊？」卡佩羅根本就不知道因扎吉說的是什麼，他印象裡面從來就沒有這樣的軍隊存在過。

「是維埃裡元帥親自負責的那些軍隊。」因扎吉的聲音比之前還要低一點，他好像也不願意這件事讓更多人聽到。

卡佩羅的反應就好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燙了一下似的，幾乎一下子跳了起來，他的臉色也在瞬間就變得極其難看。這件事情已經壓在他心底二十年了，這麼多年都沒有人提起，這讓他真的已經忘記了還有那些人的存在，如果那些也算是人的話。他不願意提起，因為他真的不願意想起二十年前他曾經親眼看見的所有事情，那些都是噩夢。

算算時間那些魔鬼應該已經成年了，這麼多年這些魔鬼沒有出來鬧事已經讓他覺得非常滿意了，這得益於當初自己英明的決定，也得益於維埃裡的能力，大家都做到了最好。可是他不敢想像，如果那些魔鬼被釋放出來的話，會造成什麼樣可怕的後果，也許他們將要造成的損失會比獸人還要可怕得多得多，這才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因扎吉奇怪的看著卡佩羅，雖然和獸人交手以來，他們幾乎全部失利，但是就是那樣他也只從卡佩羅的臉上看到憤怒，沒想到今天他看到的竟然是恐懼，這是怎麼回事呢？難道那支只在檔案裡面提到隻言片語的部隊，竟然會比獸人還要可怕，難道在鐵血帝國將要面臨著崩潰的邊緣之時，丞相還要保存實力？

不行，必須做點什麼才好，這一戰既然不能輸只能贏，那就必須做到最好，這意味著鐵血不能有所保留「丞相，現在我們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您不能在有別的想法了。我們必須團結所有能團結的鐵血人和獸人決戰才有一線的生機，要不然的話，一旦失手，我們就真的在無退路了。」

卡佩羅一聽這話，馬上就知道因扎吉誤會自己了，他一定是以為那支部隊是自己故意要留下來的，卡佩羅不由苦笑了一聲「這支部隊並不屬於我們鐵血帝國，他們都是魔鬼…」

第七十九章  托蒂的怒火

托蒂的日子也不好過，他面對的爛攤子要比之前想像的糟糕得多。在內洛的時候他還以為只要自己親自來了，部隊的士氣怎麼也不會差多少，甚至還有可能提升一些，畢竟自己制定的作戰計劃第一部分已經成功了，可是到了這裡他才知道前面的慘敗對軍隊的打擊已經超出了他們想像的範圍，甚至大到快要無法收拾的地步了。

在戰略撤退的路上，已經有兩個軍團被大部分消滅了，四個軍團被打亂了建制，還有一個軍團的指揮部被獸人幹掉，包括軍團長在內的所有高級指揮官全部殉國，這個軍團的主力雖然還在，但是早就沒有了鬥志。

翡冷翠沒有城池，這只是一個地名罷了，士兵們在這裡修建起了幾道簡易的戰壕和堡壘，權作暫時的指揮部。當托蒂到來時，首先就看到了那些躺在路邊的鐵血士兵，他們一個個盔歪甲斜，兩眼無神，對來往不停地巡邏隊看也不看一眼，好像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來打仗的，而是一群逃難到此處的難民一樣，這讓托蒂出出離的憤怒。

「卡薩諾，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外面橫七豎八的那麼多潰兵？」他的聲音冰冷的讓人聽著就感覺不寒而慄。

卡薩諾不敢直視他鷹一樣的銳利目光，而是慢慢的低下頭，小聲的解釋道：「他們的主帥已經殉國了，還有一些人是整個部隊都打散了。現在大家都在忙著建立防線，沒來得及管理…」

「放屁！」托蒂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眼睛裡面的怒火越燒越旺「這算什麼理由？你們忙著幹什麼？我看你們是不是忙著在選擇怎麼逃跑？他們沒有了長官，你難道就不能暫時任命一些長官麼？我就不相信，這些人裡面就沒有軍官？難道我們鐵血帝國的軍人就這個樣子？沒有了長官就不會打仗了麼？」

卡薩諾不敢再說什麼了，他知道自己哥哥的脾氣，在這個時候越是跟他頂著來就會讓他更加憤怒。不過托蒂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這一仗打得的確太憋氣了，本來說的是戰略撤退，交替掩護撤向翡冷翠地區，但是結果竟然是全線的潰敗，要不是一支部隊的拚死抵抗，堅守奧布一晝夜，他們中還會有大批人被獸人包圍幹掉。

在這樣的崩潰之中，卡薩諾也有點驚慌了，甚至就算到了這個指定地點，他也就是立即組織人馬修建工事，對那些整天除了吃就是睡的潰兵，還真就沒往心裡去，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他的腦子裡面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一定不能讓獸人一個衝鋒就擊潰自己的部隊，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目標。

「我問你們，為什麼不按之前既定的計劃撤軍呢？我記得你們這些參戰所有的高級將領都十分清楚你們應該做的事情，為什麼從戰場向後撤退開始，一直到奧布，根本就沒有任何有組織的抵抗呢？難道你們不懂什麼叫做交替掩護撤軍不成？」托蒂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這次在營帳裡面的將領們都低下了頭，他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這一次莫名其妙的大潰退。

「難道沒有人能回答我的問題？」托蒂的聲音忽然提高了不少「還要我點名麼？巴洛特利，你說一下，到底怎麼回事？」

被點名的巴洛特利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立即躬身回答道：「我們沒想到獸人打仗竟然這麼兇猛，這才吃了大虧！本來撤兵之初我們也是按照佈置開始的，分批阻擋對方，但是誰想到獸人根本就不和我們糾纏，他們直接就派出幾個王牌部隊，連續的反覆穿插到我軍的身後，不停地分割包圍我們的部隊，只要被他們截斷後路的軍隊就只能本他們從後面上來的主力吃掉，這個打法直接就破壞了我們所有的佈置，這才導致了部隊開始潰敗，大家只想著要盡快的逃離，所以才…」他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講下去，結果大家都已經知道了，何必要講出來呢？

卡佩羅聽了這話冷笑了一聲「是麼？你們以前是不是認為敵人都是紙糊的？是不是你們一衝鋒他們就會馬上投降或者立即放下武器任由你們屠殺？難道幾十年的和平生活就讓你們都忘記了應該怎麼打仗麼？在這一戰之前我就反覆地提醒你們，獸人是一群可怕的對手，要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小心面對他們，可是你們都幹了什麼？敵人的速度快了起來，你們是不是就忘記了你們應該做些什麼，你們不是認為天下只有你們是最快的吧？」面對這樣的提問，所有人的頭低的更厲害了，大家都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元帥的怒火，甚至已經有不少人的額頭開始冒出了冷汗，這次大潰退不是不能避免，的確是因為很多人對獸人的戰鬥力估計不足，可是一看到獸人兇猛就立即放棄了自己的陣地這才導致了後面的大潰敗。

「阿毛裡在不在？」托蒂忽然陰沉沉的問了一句，幾乎所有人的心都急速的跳動了起來，這可是一個信號，一個不好的信號。

「末將…在。」從人群裡面走出一個將軍，雖然現在已經是冬天了，但是他的臉上卻全是汗水。

「我聽說是你第一個擅自下令撤退的，還沒看到獸人的軍隊就率軍逃跑，把我們的側翼都暴露給了獸人，這才有了後來的大潰敗，是不是？」托蒂陰涔涔的問著，他的眼睛裡面閃著冰冷的寒光。

阿毛裡臉上的汗水更多了，他急忙解釋道：「是！不過，我們面對的是狂暴軍團，那些熊人的戰鬥力太可怕了，他們…」

「不必多說了。」托蒂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博阿滕在麼？」

有一個將軍戰戰兢兢地走出來「末將在。」

托蒂看了看走出來的人，輕輕的點點頭「我聽說你為了能阻止獸人的追趕，竟然命令部下點火燒路，是不是有這件事情？」

「是，可是那是為了能阻止獸人，而且效果還不錯。」博阿滕的確放火燒路，也真的阻止了獸人的追擊，他的軍團幾乎沒有受到損失。

托蒂冷冷地哼了一聲「你說得對，你擋住了獸人的追擊，但是我問你，你知不知道你的身後還有我們其他的部隊？你放火的時候，是不是想過那些戰友已經沒有退路了？你知不知道因為你這麼做，就把那麼多的弟兄都扔給了獸人。你不是想通過燒路阻擋獸人，而是要阻擋其他軍團，然後任由他們被消滅，給你自己爭取逃跑的時間，是不是？」說到最後，托蒂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發出了一聲巨響。

博阿滕渾身一抖，直接就跪在了地上，連連叩首「大帥饒命，我…我也是沒有辦法呀。」

「你們都沒有辦法，可是沒有辦法就是你們這麼下作的理由麼？當你們喪心病狂的點著道路的時候；看到敵人轉身就逃跑的時候，你們想沒想過還有戰友在指望著你們，他們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你們，可是你們毫不猶豫的出賣了他們，真是一群禽獸！要我說我們之所以敗的這麼慘，有相當大的部分就是你們這幫人造成的，要是還留著你們就是整個鐵血軍人的恥辱。來人，將他們拖下去，執行戰場軍法！」戰場上的軍法除了殺頭就沒有別的了，在這樣的地方還有什麼閒心搞別的儀式，直接殺了也就是了。

托蒂帶來的執法隊早就等著他下令了，還沒等這兩個人反應過來就已經衝了上去，連拖帶拽把他們架了出去，就在中軍營外面直接開刀，這不但是要警告那些想看熱鬧的人，更是想用他們的鮮血喚醒一些鐵血人輸掉的血性。不一會工夫兩顆呲牙咧嘴的人頭就被送了回來，托蒂冷冷的看了一眼，然後立即厭惡的揮了一下手「給我扔的遠一點，不要髒了老子的地方。」

大營裡面更安靜了，誰也不知道殺戮是不是會停下來，大家都在同一時間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犯了錯誤，要知道這一戰要是真的追究起來誰也逃不掉。

「波齊在麼？」果然又來了，看來今天不殺個十個八個是不會完的。

「末將在！」一個年輕人站了出來，有好多人都不認識這個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怎麼這麼年輕就當了將軍？可是也有認識他的，自然是因為他的父親坎比亞索，此時已經有好多人在心裡歎息，他老子幾個月以前剛死在拉斯奧，現在兒子也要死在這裡了，還真是挺慘的，不過這有什麼辦法呢？

「你很好！」哪知道托蒂竟然讚許著點點頭，聲音也變得緩和了「沒想到在全軍大潰敗的時候，竟然是你這麼一個毛頭小伙子死守奧布一晝夜，才讓我們的主力安全的退到了此處，然後竟然還能率軍安然撤退，你一定要和我們大家說說，你是怎麼想的，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第八十章  浴血奧布（一）

其實大家都知道他們的脫險是因為有人奮不顧身死守了奧布一晝夜，可是究竟是誰幹的知道的人卻少之又少，因為能跑到這裡的人幾乎都是驚魂未定的狀態，誰也不關心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都想著下面該怎麼做了。再說，大家都習慣性的認為這樣的勇士應該早就死在獸人的包圍之中了，哪裡想到這個人竟然能安全的站在他們的面前，並且還如此的年輕，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青年人的臉上。

在人群之中還是有人見過他的，以前沒覺得這個人有什麼特別，波齊其實一直也在跟著大部隊逃跑。自從拉斯奧丟失之後，他好像就沒有停止過逃跑的腳步，別說和獸人交手了，就是連獸人你的樣子可能都沒有看見就一直向後撤退，可是誰知道這個人怎麼會忽然平添了那麼多勇氣，不但敢於和獸人直接交手，甚至還在奧布死守了一晝夜，難道他吃錯藥了？還是什麼東西砸到他頭上了，讓他忽然變了性？

更奇怪的事情是，他究竟是怎麼逃出獸人包圍的，要知道除了支部隊之外，所有其他被包圍的部隊都已經被消滅乾淨了。如果不是獸人連百姓都不願留活口，所到之處一直都執行屠城的政策，那肯定會有人懷疑波齊是敵人故意放出來實行反間計的，不過就算是這樣，還是有人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希望盡快從他的嘴裡得到準確的事實，這是很多人最關心的。

波齊站在當中，臉上卻沒有有年輕人應該有的驕傲和開心，相反他的臉上竟然滿是惶恐，甚至還帶著幾分驚慌「大元帥，末將…末將不敢欺瞞您，我沒想要死守奧布，只是當時的環境就算是我想逃跑，也沒有辦法，所以只好在那裡堅守了一晝夜。」他的聲音有點低沉，話裡面的意思更讓人覺得奇怪，不少人看著他的眼神已經變了，不是鄙視而是欣賞，在這個時候敢說這樣的話，看來這個年輕人和他的父親一樣，都是忠厚耿直的人。

托蒂的眼睛裡面也露出了一絲驚訝，不過更多的也是欣賞，他真的有點喜歡這個年輕人了。如果波齊在這裡說他就是想一心報國，這才捨死忘生的死守城池，那托蒂就算是現在不處理他，也絕不會在以後重用與他，因為這個人的履歷他是十分清楚的。波齊好像就是以善於逃跑出名的，當初他在拉斯奧帶著本部，從敵人的大軍之中完好無損的跑了出來不說，還在沿路上收留各軍的殘部，竟然重新組織起了一個乙級軍團的力量。

這成績讓軍部和托蒂都很是驚訝，本來還以為他是個可造之材，再後來的戰鬥中也非常關注這個人，可是結果卻讓很多人都失望透頂，他根本就不想打仗一樣，除了逃跑就是不停的召集殘部補充自己，有的時候獸人的影子還沒有來他就已經上路了，可是他的部下卻越來越多，現在已經有了甲種軍團的編制。

說實話，對這樣的人托蒂是打心眼裡面看不上的，本來還想著到了前線就找個理由處理了他，可是誰成想他竟然還立下了這樣的功勞，這倒讓托蒂也不由感歎這小子還真是有點狗屎的運氣，不過此時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他也好奇起來，微笑著問道：「你不用著急，慢慢的說一下。不管你是不是被逼無奈才死守奧布的，但是你已經做到了別人沒有做到的事情，這就是功勞，是功勞本帥就絕不會虧待你的。」

一聽大元帥托蒂講出了這樣的話，本來還忐忑不安的波齊也放下了心，他便詳細的講起了當時的情況。

其實在全軍接到交替掩護撤出戰場的命令之前，波齊就已經命令全軍做好了撤退的準備，他的想法很簡單，獸人根本就不是自己這樣一個全部都是殘兵敗將組成的軍團的對手，當初在拉斯奧他可是親眼看到迅雷軍團的厲害，速度快，打法凶狠，一個能打好幾個，別說是自己，就是當初以善於防守著稱的斯內德軍團都被打的全軍覆沒，自己不跑還能幹什麼？

他由於沒有接到相關的命令，只好自己選擇撤退的路線，說實在的他也不容易。自己帶著一個龐大的軍團不停的逃跑，而且軍團越跑越大，後勤補給早就成了問題，現在在聖西羅打仗的鐵血軍人數不勝數，誰能關心他這樣一個只會逃跑的隊伍呢？所以想要物資只能自己去取。他立即就想到了物資周轉地奧布，所以便把自己的第一站放在了那裡。

由於他是提早出發，根本就沒有任何波折便到達了奧布，可是到了那裡波齊就傻眼了，那裡的物資基本上都被轉移空了，留下的只有幾千發轟雷彈，可是轟雷炮卻都被帶走了，而那些因為體型過於龐大而無法帶走的轟雷炮也都被毀掉了，這些轟雷彈可能是實在來不及帶走才留了下來，不過都已經被做了手腳，不能正常發射了。

正當波齊暗自生氣的時候，忽然得到報告獸人竟然出現在自己的前方，他得到消息之後馬上就要帶著大軍撤退，可是他才一出城就好死不死的發現自己已經莫名其妙的成了甕中之鱉，獸人這一次的行動快得讓那個人無法想像，雖然他一直都在想著要盡快的逃跑，可是由於走了彎路他丟掉了最寶貴的時間，這才讓他陷入了此次的絕境之中。

不過連波齊都覺得奇怪，一直都像喪家犬一樣只知道逃跑的自己面對如此險惡的局勢竟然沒有感覺到一點緊張，相反他血液裡面的倔強和凶狠竟然自顧自的燃燒了起來。娘的，既然已經走不了了，那就索性在這裡拚死一搏，也不白來這世上走一回。

他召集了所有的部將一說這個決定，沒想到所有人都在異口同聲地表示贊同，大家都是一個想法，要是能活著就活著好了，如果要是沒有活路了，何必害怕呢？難道害怕就不用死了？屁！反正都是要死，還不如死得轟轟烈烈！

於是乎，這樣一個擁有三十萬人馬的甲級殘兵軍團，立即開始修建奧布城，他們準備拿這裡當做自己最後的歸宿，這樣的決死情緒竟然讓這樣的部隊馬上就變得殺氣騰騰，連一向不停出問題的軍紀問題也沒有了，馬上就要死了，有力氣和獸人用去，對著自己人發瘋有他娘的什麼好處？

獸人的幾個主力軍團根本就沒想到竟然在自己不下的天羅地網裡面還有這樣一朵奇葩的存在，他們甚至都沒有理會奧布，就直接開了過去，追擊前面的的鐵血軍隊。跟在他們身後的獸人大軍以為這裡早就被佔領了，也根本不看一眼，一心的往前追趕，所以在一夜之間竟然根本就沒有任何人來進攻奧布城。一大群鐵血軍人站在城頭上看著下面像潮水一樣往前前進的獸人，就像是在看戲一樣，開始時還有點緊張，可是後來大家都習慣了，也不知道獸人想要幹什麼，只知道獸人就像是缺心眼一樣根本就不往城上看一眼，難怪都說獸人腦子不靈光，看來說的是真的，不然他們怎麼能看不見這麼一座大城呢？

一夜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眼看著城下的獸人部隊已經不像晚上那麼頻密了，看來他們的大部隊也已經都走乾淨了，剩下的都是些常備軍團了，按照獸人的作戰規矩，留在後面的應該全是作戰能力差的部隊了。

「軍團長，看來他們已經跑過去了，咱們是不是又度過這個難關了？看來咱們的運氣還真好，想拚命都沒有人和咱們拼，您說咱們是不是也該撤退了？」幾個將軍都來找波皮，他們都是一副喜氣洋洋的表情，看來這樣的情況已經讓他們非常滿意了。

波皮也有點忘乎所以了，眼前所外形勢他看著也是一片光明，在他看來只要跟在獸人的大隊人馬之後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大部隊，於是他馬上下令立即放棄這裡準備撤退。可是還沒等他的命令傳出去，就有一個人衝過來，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服，大聲叫道：「絕不能撤退！那是自尋死路啊！」

波皮愣了一下，這才看清楚說話的人是自己父親的副將瓦采克，這個人可是看著自己長大的，從拉斯奧開始就跟在波皮的身邊，波皮對他一向是非常尊敬「叔父，您有什麼不同的想法麼？」

「咱們是絕不能現在撤軍的。」瓦采克雖然沒有什麼大才，但是常年在軍營裡面，對戰局還是看得比較透徹的「我們要是現在撤出這裡，那就只能在野外行軍，且不說我們的糧食已經不多了，就算是糧草充足，我們也會很快就被敵人發現，這些人也許不足畏懼，可是他們很快就會引來大隊的敵人，到時候我們連個城牆都沒有，要是敵人忽然殺回來的話怎麼辦呢？」

第八十一章 浴血奧布（二）

「我們現在的處境可能比之前還要險惡，現在我們已經陷進了敵人的肚子裡面。雖說暫時是安穩的，但是只要天一大亮，就一定會有人發現咱們這裡很奇怪，他們一定會到這裡檢查，那時我們不管是不是想打都要開打。與其在野外沒遮沒欄的被敵人殲滅，咱們還不如在這裡以城牆的優勢死守，還要好一點。」瓦采克解釋著自己的想法，他雖然也想盡快逃出這裡，但是現在看來已經不可能了。

波齊仔細的聽著，他不是個傻子，只是太想逃跑才被暫時的安穩遮住了心神，現在一聽瓦采克說的在情在理，馬上就醒悟了過來，他皺著眉一句話也不說。

「那按照您的說法，我們是不是在此堅守就能有一線的生機呢？」一個將領問了一句。

瓦采克一陣苦笑，連連搖頭「我也不知道，也許咱們堅持到天黑之後，可能還有機會。」

「沒有了！」波齊忽然大聲的說道：「我也不想這麼說，但是咱們已經沒有機會了。現在咱們的部隊已經沒有隔夜糧食了，別說根本就不會有人來救援，就算是有援兵，咱們恐怕也堅持不到那個時候了。現在看來誰也指望不上了，咱們只能靠自己！」波齊不是個窩囊廢，當初就是他看出了獸人的動向，這才安全的從拉斯奧拋了出來。他雖然也一直在不停的逃跑著，但是要是沒有一顆清醒的頭腦，他也不會總能跑在別人的前面，而且還把軍隊越帶越大，只是跑習慣了，一下子也想不起來要打仗的事情，現在既然已經沒有退路了，自然也就開始想起要如何打仗這件事情來，馬上就想到了關鍵的一點。

這一次要不是因為缺糧，他也不會帶著部隊繞個大圈子，跑到這裡來，雖然比別的部隊早出發，卻比別的部隊晚了很長一段時間，又在這裡耽誤了一夜。現在連獸人的主力部隊都過去了，哪裡還有什麼援兵能到這裡？所以才陷入了想守也守不住，想跑也跑不了的兩難境地之中。

可是既然到了這個田地，也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大不了就是死嗎，反正老子的命也是撿來的。波齊忽然一咬牙，也在這一刻下定了決心「傳我命令，馬上準備戰鬥，咱們要把敵人都吸引過來，給剩下沒有被包抄的軍隊留下撤退的時間。」他的聲音很高，就連附近的士兵也聽到了。幾乎所有的將軍都愣住了，這個命令代表著什麼他們哪能不明白，這不是在守城，這是在自殺。

還沒等將軍們出言反對，士兵們就已經亂了，大家都是為了能活著才跟著波齊，可是現在忽然聽說波齊要帶著他們在這裡自殺，哪能不亂？

波齊好像早就猜到了這麼的情況，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然後一個箭步跳上了高處，對著附近那些正在看著這裡的士兵大聲喊道：「弟兄們，都安靜一下聽我說兩句。」

他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下面的吵雜聲音果然逐漸的消失了，大家都看著站在高處的波齊。他們大部分都是這個年輕人救下來的，要不然早就不知道死在哪裡了，跟在他的身後，雖然名聲並不好聽——逃跑軍團，但是好在還能活著，而且活得還不錯，對這個人大家還真就沒有什麼意見，至少從之前來看跟著他還是很不錯的，可是今天這是怎麼了？他們真的很想知道這個年輕人到底在想著什麼？

「我知道你們都想活著，說實話我也想，為了活著我連殺父之仇都可以扔到腦後不管，我帶你們一直不停地跑，就是想跑到一個可以活著的地方去，直到現在。我也知道你們當中有些人看不起我，也知道其他兵團看不咱們，什麼物資也不願意給咱們不說，就是糧食也不多給一點，要不然咱們也不會到了這個地步。說真的我都看不起我自己，我也看不起咱們軍團，除了跑就是跑，就像是別人說的那樣，除了逃跑一無是處。可是咱們為什麼要逃跑呢？不就是為了能繼續活著麼！能有機會孝敬父母，照顧妻兒，有些人還沒有成家，就想一旦活下來便找個安靜的地方，娶個媳婦，生幾個孩子，然後活到死為止，這不是咱們這些人最想要的麼？」

下面的士兵們幾乎在同一時間都點了點頭，他們想要的並不多，就是這個罷了，和那些溫暖的想像相比死在這裡顯得太不值得了，這下子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波齊的身上。

波齊滿意的點點頭，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對這麼一群不停逃跑的潰兵，只能用這樣的辦法才可以激發出早就隱藏在他們心底的血性「可是你們知不知道，咱們這種可憐的夢想現在也沒有可能實現了，因為咱們已經到了絕路。有的人會說咱們已經陷入了敵人的包圍之中，沒有退路沒有援兵沒有糧食，這不就是絕境了麼？我說其實不是。咱們現在要是馬上向外面突圍，就算是在這裡的人大部分都會死，但是總會有人可以跑出去的，三十多萬人難道還沒有幾個命大的麼？總會有人幸運的逃出去，就像是我們曾經無數次做過的一樣。可是我說的絕路，不是這個，而是未來！」他的聲音忽然提高了，在這個小小的城池上面迴盪著，就算是站在最後面的人也能聽到他的聲音。

「我想說的是，獸人不會在給咱們我們任何安安穩穩過日子的機會了，他們根本不想留下咱們這些人族，」說到這裡他像是自嘲的冷笑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下去「我們在他們的眼中只是一群低等生物，除了跟他們搶奪生存資源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作用了，所以人家不會留下咱們中→文·冇·人·冇·書·冇·屋←的任何一個。他們會殺光我們，砍下我們的頭顱，可是我們這些軍人就應該去死，既然已經當了兵，就沒有什麼可埋怨的。但是他們不但會殺死我們，也會殺死我們的家人，殺死你們的父母妻兒，還有你們所見到的所聽到的每一個鐵血人，這才是真正的絕路。難道非得到了那個時候，你們才後悔今天的決定麼？難道你們就想親眼看著我們的國，我們的家，都被那些畜生屠殺乾淨麼？」

他的問話沒有惹起任何反應，大家都有點發呆，誰都知道波齊說的是真的，那些事情一定會在不久的將來發生，但是他們還是有點不甘心，忽然一個弱弱的聲音從士兵裡面傳了出來「可是我們現在都死在這裡就能改變這一切麼？」

「是啊，能麼？我也不知道。」波齊沒有關注究竟是誰問的問題，他說出這些話的同時也在問自己同樣的問題「可是我知道，如果我們現在只想著逃跑，那就一點機會也沒有。可是如果我們能拖住獸人，那也許就還有一線的生機。現在咱們的主力都在向翡冷翠撤退，不是因為我們已經輸了，而是我們要盡量的積攢力量反擊，在翡冷翠幹掉獸人。就算是最後我們輸了，而只是因為創世神沒有站在我們這一邊，不是因為我們這些早就該死的人沒有盡自己的力量。留下更多的軍隊，就有更大的機會能贏得最後的勝利，至少還可以讓獸人殺光我們所有鐵血人的時間盡量向後拖延一些，讓我們的父老鄉親多活兩天，好好地開心的多活兩天，你們是不是連這樣的機會也不想要呢？我就是一句話，咱們今天在這裡拚命，不是為別的人，是為了咱們自己，是為了咱們的子孫後代有個活下來的機會，是為了咱們的父母妻兒，你們說咱們應不應該去死！我們都是軍人，卻連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我們應該做什麼呢？回答我！」

他最後的一句話聲若洪鐘，重重的敲響在每一個人的心上，就算是在膽小的人在這一刻也都忽然挺直了胸膛，他們都是鐵血帝國的士兵，他們都曾經有無比的血性，可是連續的失敗讓他們失去了信心，但是今天，在已經徹底沒有退路的時候，他們終於重新找回了屬於自己的光榮。

「去死！去死！去死！」忽然有人振臂高呼，馬上就有很多人紛紛響應，最後每個人都在奮力的吼叫著，就算是有活路大家也不想走了，就死在這裡，就和獸人一起死在這裡！

波齊跳下了高處，他要開始做戰前的佈置了，在這麼個小城裡面放了三十萬人馬，根本和找死沒有區別，敵人要是一陣轟雷炮打過來，就全完了。可是當他走到那些將軍身邊的時候，忽然看到這些早就不知道羞恥怎麼寫的人此時卻一個個滿臉的淚水，不是悔恨，不是羞愧，更不是將死的恐懼，而是熱血在他們的胸口瘋狂的燃燒。

「你們都準備好了嗎？」波齊沉聲問道，此刻他也覺得自己快要炸開了，他忽然開始享受這樣的感覺，原來軍團長是這麼幹的。

「隨時去死！」異口同聲，他們堅定地像一塊塊石頭。

第八十二章   浴血奧布（三）

硝煙瀰漫了整個奧布，這裡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空中滿是轟雷彈劃破空氣的聲音，尖利的竟然在滿是巨大的爆炸聲中還是清晰可聞，奧布在火海中顫抖著。

城牆早就變成了一堆廢墟，看這個樣子就算是奧布城裡的耗子也都死乾淨好幾遍了，可是讓獸人無法理解的是每一次他們認為不會再有抵抗，準備大搖大擺的進城的時候，那些廢墟裡面就會立即鑽出無數的鐵血軍人，比獸人還要瘋狂的反擊著，這樣的事情已經持續了大半天，讓馬裡奧暴怒的快要瘋了。

「本王就不信了，這麼一個小城，我們將近五十萬人馬攻了這麼多次，還拿不下來？你們知不知道，今天咱們打出去的轟雷彈比之前作戰的總和還要多，而今天我們的損失也超出了我們這一仗的總和，你們告訴我這是為什麼？」他的咆哮聲音在帥張裡面迴盪著，所有的將領們都低下了頭，他們都已經不敢直視那雙已經通紅的眼睛了，今天死的人太多了，不光是士兵們的損失，更多的是將領。

就在離帥張不遠的地方已經有八具被砍了腦袋的屍體，這些都是攻城不利的將領，馬裡奧多一句廢話也沒有，直接拉出去砍了再說，他今天殺人殺的眼都紅了。

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有膽量請令了，誰也不知道往城裡的鐵血士兵究竟還有多少，他們究竟是為了什麼如此拚命，難道真的像有人猜測的一樣，這裡的是鐵血軍團最精銳的部隊，而這座小城裡面不是有重要的東西，就是有重要的人物沒來得及撤離，要不然他們發什麼瘋？

「我們的主力軍團為什麼還沒有回來？我不是已經派人帶著本王的手令去了麼？為什麼還沒有消息？」馬裡奧咬牙切齒的問道，他也已經對面前這些人失望了，要不是怕部隊有問題，他還真想把這些人都殺了了事，現在他已經把希望寄托在主力軍團上面了。

「大皇子息怒，我們派出去的斥候沒有在指定位置找到主力軍團，他們追擊的速度太快，現在都在鐵血軍隊的腹地當中，不過很快就會找到他們了，最晚明天早晨他們就會到達，其中狂暴軍團天黑之前就應該能回來了。」科比亞躬身回答道。最近萬獸城剛剛傳來的聖旨，冊封馬裡奧為兆親王，這可是諸位皇子裡面的第一個，現在還敢叫他為大皇子的就只有一個科比亞了。

馬裡奧冷冷地哼了一聲，他凌厲的眼神再次回到了這群將領的身上，看的那些人心裡一陣陣的發冷「我想知道城裡究竟是什麼部隊，究竟他們在保護什麼，你們誰能回答我？」

一個將領顫巍巍的回答道：「回兆親王，是什麼部隊我們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們根本就沒有能顯示自己身份的旗幟。不過據他們的戰鬥力來看，這些人一定是鐵血帝國最精銳的部隊了，我們打了這麼久，不知道殺了他們多少人了，連奧布都已經打碎了，可是還是沒有擊潰他們，足可以說明這些人是相當強悍的。」

馬裡奧不耐煩的皺著眉頭，打斷了他的話「你說這些人作戰強悍，是精銳部隊。可是我們的情報顯示，鐵血帝國最強悍的部隊應該是第一騎兵軍團，這支部隊根本就不可能是騎兵部隊，他們很明顯是步兵為主的。」

「所以末將懷疑這支部隊是禁衛軍，他們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鐵血軍團的戰鬥序列當中。」

「禁衛軍？」馬裡奧的臉色變得好了一些，他還真就沒有想過這樣的可能性「如果是禁衛軍，那他們在這裡幹什麼？」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末將敢大膽猜測，這座城裡應該有大人物沒有離開。他們不知道是原因留在了這裡，當發現已經陷入了我們的包圍之中的時候，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拚死一搏，所以才會如此瘋狂。」那個將領也覺得自己的猜測有可能已經被主子接受了，於是講的更有力了。

馬裡奧輕輕地點點頭，他也開始相信這樣的推測了，其實這是最合理的解釋，因為一切來得太突然太瘋狂了，簡直讓所有人都顯得措手不及。

事情發生在今天早上，這是一個普通那個的早晨，在大軍迅速的通過這裡以最快速度追擊敵人的情況之下，後面剩下的只有大量的普通軍隊和後勤部隊了，這些人負責押送的是各種戰略物資，他們已經被大軍遠遠的甩在了身後，這支部隊裡面就包括那個一直沒有什麼事情的第三個大元帥邪虎。

邪虎一生戎馬，打過的大仗小仗數不勝數，在神聖帝國的軍隊裡面也有著相當高的聲望，甚至連獸皇都會對他尊敬幾分。不過這一次他可是十分清楚自己不是主角，他和美克羅一樣都只是馬裡奧的陪襯罷了，這樣的角色雖然不是他最擅長的，但是邪虎畢竟已經是垂垂老矣，就算是真的要他當主角他也做不了了，這樣不是很好麼，只要想通了這一點他也就沒有什麼可以埋怨的了，畢竟這種好事皇帝陛下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這足夠了。

說實話，馬裡奧也真是個天生打仗的材料，幾次大的戰役他指揮若定，總能以最小的損失換取最大的戰績，這讓邪虎非常滿意，他甚至還為此寫了一封奏折傳遞給皇帝陛下，內容只有一個，我們神聖帝國終於後繼有人了，把國家交給他絕對可以放心。這種事情一般人可是絕不敢參與其中的，但是邪虎這樣的地位說出這樣的話竟然沒有一點顧慮，從這點也能看出他在神聖帝國的位置是什麼樣子的了。這份奏折上去之後，沒多久馬裡奧就被封為兆親王，凡是有眼睛的人都猜得到誰會是下一位獸皇了。

馬裡奧不是傻子，他在京城也有自己人，當那份奏折送上去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對此他非常感激這位老元帥，這是他第一次覺得這老頭顯得有點可愛。為此他馬上下令讓老頭到最安全的後面去，他真的希望這樣的貴人能夠長命百歲，活得越久越好。不過邪虎還是有點不領情，他不喜歡走在大軍的最後，他甚至認為這是對一個老兵的蔑視，不過他也十分清楚這是馬裡奧的好意，要是不領可就不好了。

一切都好像是早就編寫好的一樣，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湊巧，為什麼明明看似最安全的地方，卻變成了亡命之路，所以說這世上總會有很多事情不是人能想到的，冥冥之中好像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就有一個什麼神靈在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安排的劇情一點點發生，那些看似了不起的人物在他看來只是一件件玩具罷了。

本來閒來無事的邪虎，在這麼一個無所事事的早晨發現了奧布，他開始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座奇怪的城池，在大軍過去之後竟然還能緊閉城門，只是一時的好奇才讓他問了一下手下人這是什麼所在。他身邊的獸人也不知道所以，只是聽說這是前面的主力早就攻下的地方，關上城門可能是為了保護裡面的戰利品，要知道那些主力一個個誰也不服，看到好東西馬上就會據為己有，誰也不讓動，那些普通的軍隊還真就不敢造次。

但是邪虎是什麼人，他覺得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還不如進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這些主力軍團封住了城門，一切都走上了他本來應該走的路上，沒有什麼人或者事情可以改變，說得好聽是命中注定，說得不好就是死催的。

邪虎帶著十幾個人大搖大擺地走到了城下，叫嚷著要開門，城裡面是一群紅了眼睛，大喊著去死的鐵石士兵，他們正被熱血燒的難受，現在一看竟然來了這麼幾個人就敢攻城，當下就瘋了，哪裡還管面對的什麼人直接就衝了出來，既然你想要我們開門，就開門好了，不過把命留下吧！

年輕的時候邪虎也有萬夫不當之勇，曾經還是神聖帝國的第一勇士，但是現在他已經老了，老的連刀也有點拿不動了，面對著潮水一樣湧出來的黑甲士兵，他甚至都沒有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直接被砍死在亂軍叢中，他身邊的那幾個隨從也都沒有倖免，直接被砍成了肉泥，這些人也不明白為什麼在自己的佔領區會突然出現這麼多人族的士兵呢？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殺戮一旦開啟就不可能停下來，鐵血人已經瘋了，他們把所有的恐懼和壓抑都變成赴死的決心和殺人的勇氣，這才是最可怕的！三十萬瘋子就像是打開了籠子的猛獸，他們衝出了奧布，見到獸人就殺，見到獸人就砍，現在能出現在這裡的已經沒有成建制的大部隊，大都是些散兵游勇，誰也想不到竟然這個時候竟然還能碰到如此的鐵血軍隊，結果不言而喻。

第八十三章 浴血奧布（四）

當馬裡奧得到報告的時候，他簡直不相信自己聽到是真的，這太不可思議了。自己上百萬的大軍都撲在遼闊的聖西羅草原上，就是為了能找到人族軍隊的主力，然後義無反顧的消滅他們，可是誰能想到在這麼嚴密的搜索之下不但有漏網之魚，還竟然有實力發起突然襲擊，幹掉了帝國的一名戰功卓著的元帥，這對帝國來說不但是損失那麼簡單，甚至會引發一場巨大的人事地震，甚至連他這樣的地位，也不敢說這種地震能不能波及到自己。

這一戰自己雖然是實際上的大帥，但是名義上的主帥卻是邪虎，至少在皇帝陛下出的聖旨上就是這麼寫的，自己和那個廢物都不過是副帥的職務，之所以自己能掌握兵權是因為老元帥的明智和懂事，人老奸馬老滑就是這樣都已經成精人的真實寫照。

其實馬裡奧也算得上是邪虎的學生，他的第一次從軍經歷就是在邪虎的手下任職，經過幾年的歷練才慢慢的有了今天這樣的成績。雖說邪虎和馬裡奧都沒有對這種關係作出認定，但是大家都對這種師生情誼心知肚明。

這一次邪虎又親自上書力保馬裡奧，不但使他晉陞為兆親王，還是馬裡奧儼然成為了神聖帝國的皇帝接班人，這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放在馬裡奧的心中，哪一件也沒有輕易忘記，他本來還想著有朝一日自己當上了皇帝一定要給邪虎一個最顯赫的官職，哪怕只是個虛弦也好，總算是不枉費老元帥對自己的一片心意。哪知道天有不測風雲，邪虎一生征戰，遇到過的危險數不勝數，每一次都可以逢凶化吉遇難成祥，誰知道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了，卻在這個小河溝裡面翻了船，這哪能不讓馬裡奧咬牙切齒呢？

更何況老元帥邪虎在神聖帝國之中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論是在軍中還是在朝堂他都可以一呼百應，畢竟這個人縱橫帝國超過五十年了，親朋故就多的嚇死人，可是現在他竟然死在了自己的管轄之內，還是被敵人殺死的，不管從哪裡說都會有一大批正等著自己倒霉的人在等著他倒下，然後他們就會立即跳到自己的身上，把自己踩進萬丈深淵裡面。歷史上有太多現成的例子擺在那裡，那些曾經意氣風發的英雄人物，倒霉之後的下場，讓人想想都不寒而慄，自己絕不能再一次重蹈覆轍。

他第一時間把自己的智囊科比亞找來，想和他商量出一個應對的辦法來。科比亞也真是不含糊，馬上就想到這件事情其中的關鍵，也立即就提出了自己的解決辦法。

「大皇子，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怎麼應對那些心懷叵測的小人，他們只是疥癬之疾，等咱們回到萬獸城一抬手就能把他們都解決的乾乾淨淨。現在最大的危機是在軍方，軍隊裡面有太多的人和老元帥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了，這裡面甚至包括五大軍團的一些幕後老傢伙，他們可都是真正掌握這些軍團的人物，咱們一個都不能得罪。」

馬裡奧連連點頭「我想說的正是這件事，我擔心的也就是這個，所以才心急火燎地趕到這裡，和你商量。」

科比亞仔細的想了一會，然後才抬起頭說道：「這件事情我是這麼想的，首先咱們得調集大軍把這座城裡面的鐵血軍人全部幹掉，對外面要大肆宣揚咱們這麼做就是為了給老元帥報仇雪恨，盡量挽回咱們的聲望。然後向萬獸城報信，這件事一定要讓陛下他們知道，不過細節咱們更改一下，就說是老元帥發現了一股流竄的敵軍主力，為了能消滅這支主力敵人，他來不及向我們大部隊求援，就立即趕上去拚殺，不幸中了敵人的流矢，屍體還被敵人侮辱了。這麼一來就算是有一大幫人對這件事情心生埋怨，他們恨得也只能是人族，也不會是咱們，把大部分人的怒火都轉移到人族身上，對咱們也是有天大的好處的。」

馬裡奧緊張的抬起了身子「有什麼好處？你詳細的說說。」

「很簡單，咱們現在是在最前線，面對的就是人族，像邪虎大元帥這樣的人被他們殺了，正好是咱們調動國內同仇敵愾的最好借口，不是到現在還有一些人認為咱們這樣傾巢而出太冒險了，正好用這件事把這些人的嘴封住。到時候等咱們大俠越來越大的地盤，殺死更多的人族，就會讓更多的人佔到我們這邊，到時候他們就算是不想和咱們站在一起，也已經被捆上咱們的戰車了，還不是得和咱們共同進退！您說是不是呢？」

馬裡奧聽了這些話，不由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剛才他臉上的鬱悶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興奮，他連聲說道：「還是你想的長遠！還是你想的長遠！」

科比亞微微一笑「您這是一時著急有點當局者迷罷了，我也是拋磚引玉，至於具體怎麼做還得由您來定奪。」

「好！那咱們馬上傳令，趙召集附近的軍隊，馬上都集中到此處，向這座小城發起進攻。本王要親自帶人給老元帥報仇雪恨，也讓天下人都看看，我馬裡奧可不是個無情無意的人，跟著我才有希望！」馬裡奧大聲的叫道。

「是！屬下馬上去安排！」於是戰鬥就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開打了。

馬裡奧他們起先也認為對手不過是一波流竄至此的人族潰兵，畢竟在自己這麼嚴密的絞殺圈之內，怎麼也不可能存在一幫成建制的隊伍，可是誰想到一交手他就大吃了一驚，敵人比他想像的要凶悍百倍，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座小城裡面的鐵血士兵一反常態，他們不在逃跑，而是選擇流盡最後一滴鮮血，不死決不後退半步，這一下獸人到先是抵抗不住了。

這場戰役最開始的時候馬裡奧身邊有半個皇家軍團和兩個一直都是他親自指揮的親衛軍團，這些人都是專門為了保護他安全而存在的。可是隨著戰鬥的繼續，追擊的隊伍越來越顯得不夠用了，而且總留在他的身邊也得不到立功的機會，這些將領自然就跑到馬裡奧面前請戰，馬裡奧也知道他們的心思，於是就將這些軍隊都放了出去，哪裡知道這些人一得到這樣的機會就立即沖得無影無蹤，現在就算是想找他們也不知道要到哪裡才找的到了。

馬裡奧也就乾脆在路上徵兵，把看到的不管是什麼部隊都集中起來，在他看來這些軍隊雖然不是主力，但也都是常備軍團，打起仗來也不算差多少，更何況面對的只是一群殘兵罷了，難道還需要調集更多的主力部隊麼？

就是這個草率的決定，讓獸人的進攻一開始就遇到了挫折，本來就是一群臨時拼湊起來的部隊，指揮不協調，戰術有區別，這些毛病在這一戰中顯示的淋漓盡致，獸人的進攻一開始就被打殘了，獸人的部隊連城牆都沒有靠近就被殺的落花流水，大敗而回。

馬裡奧面對這樣的情況很是生氣，不過他還是沒有怎麼在意，畢竟能留在後面的獸人軍隊，就是一群負責搬運的農夫，他們不能打仗也不算什麼。正好一支在附近的常備軍團所屬的隊伍接到命令趕來了，他們也立即投入到這場攻城戰當中，馬裡奧認為這次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可是誰知道這座看著就像是個盒子一樣大小的小城裡面竟然會有越來越多的鐵血軍人湧了出來，他們甚至發動了反衝鋒，要不是馬裡奧反應得快，帶著部下立即撤退的話，說不定他也要被人族包圍了。看著陷進包圍圈的神族士兵被一個個殺死，鮮血把附近的綠草都染成了紅色，他幾乎要發瘋了，這種失敗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之前他還從來沒有哪怕遇到任何一次失敗，別說是失敗哪怕就是慘勝也不是他這樣心高氣傲的熱能接受的。

「馬上給我調集所有能調集的軍隊，咱們不追擊了，就在這打！本王要攻下這座城，把城裡的每一個人族的心都挖出來，把他們大卸八塊！」他一下子就現出了獅人的本來面目，暴怒的就像是要炸開了一樣，要不是科比亞死命的拉著他，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衝出去，別忘了馬裡奧可是獸人的第一高手！

獸人的部隊接到命令之後，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誰也不敢違背兆親王的命令，於是這座小城就成了戰役的中心，仗越打越大！可是這座小城裡就像是有永遠也殺不完的人族士兵，不關上去多少獸人，結果都是被城裡面的人族打回來，他們甚至還不停的發動反擊，幾乎每一次都可以打穿獸人的陣型，就算是馬裡奧連續殺了好幾個將官，也不能讓獸人的士兵有絲毫的起色，這裡眼看就會獸人折戟沉沙之地。

第八十四章  浴血奧布（五）

「一群廢物，你們這些傢伙都應該去死，等這一仗打完，你們都去蒼龍吧，去你們應該去的地方，去廢物聚堆的地方去吧！」馬裡奧大聲的咒罵著，他的忍耐已經能夠到了極限，整整進攻了一天，殺了好幾個將軍，損失了十幾萬部隊，還用去了幾十萬發轟雷彈，早上還能看到的小城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可是敵人還是一次次的站起來，把自己的士兵殺出來，他甚至已經能從這些士兵的眼睛裡面看到絕望和恐懼，他們的內心被擊垮了，這是馬裡奧最無法接受的事情，他甚至已經聞到了失敗的味道。

那些士兵們都低垂著腦袋，他們的確沒有勇氣再來一次了，在這裡聚集了五十多萬人馬，卻根本就無法邁進這裡一步，這對他們信念上的打擊是無法在短時間內平復的。至於以後是不是都要被派到蒼龍去，到還顯得沒那麼重要，畢竟今天才是這些人最難渡過的。

「算了！」馬裡奧猛的一揮手「本王親自上陣，我就不相信這麼一座小城裡面的人都是鐵打鋼鑄的？都是殺不死的幽靈？我倒要看看他們能在我的斧下堅持多久！來人，把本王的開天斧抬上來！」

科比亞就站在一旁，他馬上向前一步擋在馬裡奧的身前，低聲說道：「大皇子，絕不可如此衝動，您要是上去了，咱們就一點退路也沒有了。」他的意思很簡單，要是馬裡奧上去就必須要取勝，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之下，誰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打垮城裡的人族士兵，這些人早就瘋了，他們完全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在抵擋神族的進攻，這樣的打法令雙方的損失都巨大的要命，但是卻更能看出城裡的人已經不要命了，在現在這個情況之下，誰也不敢說就能打敗他們。

馬裡奧惡狠狠地一把推開了他「科比亞，你我都知道現在要是再拿不下來這裡，對士氣的打擊有多麼的致命！已經達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還真的以為咱們有退路麼？」

科比亞一時語塞，他不是不知道現在的緊急形勢，只是他也擔心一旦要是這些士兵在堅持不住，一下子退回來，真就把馬裡奧坑了，要是他在出了什麼事情，那一切可就真的完了。不過他和馬裡奧相識多年，對自己的主子十分瞭解，所以更清楚這個人要是認定了一件事，就絕不會輕易地回頭，現在到底應該怎麼勸服他打消親自上陣的念頭，還真是個棘手的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人飛快的跑了過來，邊跑邊喊著「報——」

眾人全是愣了一下，所有目光在這一刻都集中到了那個跑動的身影上面，幾乎每個人再看到他時眼睛都不禁亮了一下，大家立即就認出了這個人，倒不是他是個什麼人物，而是他紅色甲冑上的白色月牙標誌讓人過目不忘，這是狂暴軍團的標誌！熊人終於來了！

「什麼事情？」馬裡奧也在第一時間認出了那個標誌，他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說實話，他剛才也擔心自己能不能拿下這裡，這座小城真的已經變成了不可跨越的鴻溝，自己的士兵已經沒有信心了，領著他們打仗的確是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可是現在的擔心終於可以放下了，狂暴軍團到了，這可是吳大軍團裡面最凶悍的一支步兵隊伍了，甚至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他們一對一的戰鬥力是整個神聖帝國裡面最強悍的，就是獅族的皇家軍團和虎族的滅殺軍團甚至是血狼騎也不敢在一對一的情況之下和熊人對戰，不過他們一族的人數較少，在獸人那些龐大的部族面前顯得有點寒酸，這才一直沒有什麼人能走進神聖帝國的權力核心。

「報親王殿下，狂暴軍團第五團奉命趕到，隨時可以投入戰鬥！」那個熊人傳令兵高聲的回答道，他的臉上全是驕傲，畢竟這是第一個趕回來的主力軍團。本來他們還暗氣暗憋，以為沒有立功的機會了，前面已經回去了那麼多軍隊，就算是對手再強仗也打完了吧？沒想到他們在路上聽說前面的攻擊不順利，這麼一個小城就是怎麼也攻不下來，這下子這幫熊族混人可高興了，看來還有立功的機會，這才馬上派出傳令兵通報消息。

馬裡奧大喜過望，馬上命令道：「立即集合隊伍趕過來，本王要親自率領你們踏平這裡。」

「是！」熊人斥候立即趕回去送信，果然沒一會工夫一支雄壯的隊伍就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聖西羅的大草原之上。

此時已是夕陽西下，血紅色的陽光將這個綠色的草原也染成了一片，在這片的紅色的世界裡面，那支也穿著紅色盔甲的軍隊卻還是顯得那麼高大、威武。熊人天生就比一半獸人要高大得多，就算是牛人也只有極個別的人才能比得上他們，在整個神聖帝國裡面應該只有很少露面的像人才比的上他們，不過像人從來都不願意參加戰爭，所以在軍隊裡面根本就看不到他們的身影。高大的熊人從來都不會排列整齊的隊形，他們也不想大部分獸人部隊是靠著戰陣來作戰，這些人幾乎每一個都是天生的戰士，各個力大無窮不說，還都精通格鬥技術。而且千萬不要被這些人高大的體型騙了，認為這些都是不靈活的笨蛋，其實他們打起仗來，靈活的程度根本就不遜於豹族，速度更比得上虎族，這樣的種族簡直就是造物神的寵兒。

不過他們強壯的身體也造成了一些不好的習慣，最大的就是他們太習慣於憑借自己身體來解決事情，而不願意動腦子，他們種族裡面甚至有這樣一句諺語，只有還站得起來的勇士才能說得出真理。這樣的種族就是為了戰爭而生的，如果不打仗他們幾乎就不知道還能幹什麼，還會幹什麼，所以只要是個熊人就一定會滿腦子想的都是打仗，這樣的種族進不了神聖帝國的權力核心還真是應該應份的，要不然誰知道他們這些人能幹出什麼事情來？

隊伍雖然有點混亂，但是速度快得讓人覺得害怕，轉眼間就已經可以看清楚他們的相貌了。熊人長得並不如想像中的兇惡，他們大部分的臉孔裡面都帶著一點點的憨氣，可是沒有人敢小看這樣的種族，他們的凶名在神聖帝國裡面甚至遠遠的超過了血狼騎。夕陽裡面，這些高大的熊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遠遠看去就好像是一群從地獄裡面走出來的巨大魔鬼，以風的速度到達了，雖然只有一萬人左右，但是卻有著幾十萬在場的獸人軍隊無法比擬的氣勢。

「兆親王，我們已經到了，狂暴軍團隨時聽候您的命令。」一個走在最前面的熊人將領，瞇著眼睛說道。

雖然他說話的語氣裡面沒有一點恭敬的意思，但是這並不能讓馬裡奧感覺到一點的不快，現在他就是感覺很滿足很幸福，在這個時候見到這樣的隊伍就等於看到了勝利之神，這就意味著這將是一場大勝，一切自己預先向好的對策都可以一一實現了。

「我的勇士們，你們來得太及時了，現在本王就需要你們這樣的戰士，和我一起踏平這座城池，殺光每一個你們看到的人族，這裡已經成為了我們神族的恥辱之地，現在我要你們和我一起用敵人的鮮血將我們的恥辱洗淨，你們有膽量麼？」馬裡奧大聲的問道。

熊人沒有想像中的那種整齊劃一的回答，他們有不少人的眼睛已經盯在了那片廢墟上面，其實這些熊人也很好奇這裡面究竟藏著什麼樣的隊伍，為什麼都打成了這樣還能有人衝出來繼續戰鬥，這些人族究竟是為了什麼拚命？至於馬裡奧的講話他們根本就不在意，誰管他講的是什麼，趕快打仗吧。

馬裡奧早就知道熊人的脾氣，這幫傢伙根本就不在乎任何人，就算是皇帝陛下講話的時候，他們也敢溜號，不過這也是神族們早就習慣了的品質，沒有什麼人會真的在乎，看在他們那麼善於作戰的份上，也不會有人真的和這幫混人計較什麼，把他們調上來的時候，就是為了能解決敵人，而不是和他們慪氣的，這一點任何的上位者都是非常清楚的。

馬裡奧當然也非常明白，他輕輕的一揮手「抬我的戰斧上來，開始攻城！」這一次科比亞沒有再次阻攔，有這樣的軍隊跟著他，打誰都不是問題，熊人雖然毛病很多，但是至少這些人只要一開始打仗就絕不會後退半步，不是被人打死就是打死別人，這便是熊人作戰的特點。

夕陽更加血紅了，天地萬物都被籠罩其中，就在這樣的時候，獸人中最凶悍的狂暴軍團開始進攻了，奧布阻擊戰已經進入到了最後的時刻，也是最血腥的時刻…

第八十五章  浴血奧布（六）

「咱們還剩下多少弟兄了？」波齊靠在一塊殘牆後面，有點疲憊的問道。

「打了一天，能動的就剩下不到兩萬人了。」一個校尉帶著哭聲回答道：「軍團長，咱們的弟兄死的太慘了，這麼打下去咱們全都得死在這裡，咱們軍團一個活的也留不下來了。」說話間他嗷嗷的哭了起來。

三十萬人馬只打了一天，就只剩下不到兩萬人，昨天還在一起說說笑笑的弟兄，天還沒黑就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死屍，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不能輕易的放下了吧。掉幾滴眼淚還算是輕的，沒發瘋已經算是不錯了。

波齊看了一眼已經變成一片焦土的奧布，和那片廢墟裡面掙扎著站起來的士兵們，他也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淚水從緊閉的眼角流淌出來「是我對不起弟兄們，是我把你們帶進了死地，弟兄們…弟兄們…」他哽咽著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軍團長，咱們不能這麼打下去了，在這樣下去連個回去報信的人都沒有了，咱們不能把所有的弟兄們都扔在這，好歹留下點種子吧。」校尉忽然抬起頭，鼓足勇氣說道：「就算是我們全都死在這也就算了，咱們的路是自己選的，沒有可埋怨誰的。但是咱們死在這，總得有人回去告訴別人吧，要不然人家還會以為咱們是在逃跑之中被人殲滅的，那這些弟兄不都白死了麼？怎麼也要讓別人知道咱們都是挺著胸膛戰鬥到最後一刻的，沒有一個人是孬種，沒有一個人不是帶著滿身傷痕死的，至少也要讓咱們的家人知道，咱們都是英雄啊。」

波齊慢慢的抬起頭，臉上還帶著淚水「你說得有道理，是的有人回去報個信，把咱們在這裡做的事情告訴天下所有人，咱們的弟兄都是英雄，都有資格被後人永遠的記住！再說咱們都死在這裡了，不能讓咱們的家人連個想祭祀的地方的都沒有，哪怕是以後有人可以給咱們獻上一束鮮花也是好的。就這麼決定了！」說著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太陽，已經是夕陽西下了「現在已經是黃昏了，等會天一黑你就帶著還有體力的兄弟，馬上撤退。聖西羅草原的路上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你趕快給我找張紙，我給你畫出來一條可以安全撤退的路。你放心，我從小在這裡長大的，閉著眼也不會走丟的。你們先向北走三個時辰，然後再向西…」

校尉愣了一下，然後苦笑著打斷了他「軍團長，您是不是開玩笑？我一個小小的校尉跑不跑出去又能怎麼樣呢？再說我以前從來沒來過這裡，就算有你的地圖，也根本跑不出去，還不如您帶著弟兄們撤吧。」

波齊也苦笑了起來「你以為我還能走嗎？別說我把一個軍團帶散了，罪責難逃，回去也是必死。就算是我真的可以僥倖活下來，又怎麼面對這幾十萬死去的亡魂呢？我和你們說過同生共死的，要是讓我獨自偷生，還不如現在就死在這裡，和大家一起上天堂，也比以後生不如死要好得多。」

「軍團長，您錯了！」校尉連連搖頭「您要是這麼想，那我們所有一切的努力就白費了，難道連這個您還想不明白麼？我們這個軍團都是些怕死的膽小鬼組成的，大家聚到一起不是為了能打勝仗，就是為了能活下去，能平平安安的回家去，就為了這個忍辱偷生，連做人的尊嚴都扔到了一邊。可是今天我們才知道自己以前都錯了，就算是能在這一戰中活下來，以後還是會死，而且會死的很慘，甚至生不如死！我們都是自願留下來的，就像您說的那樣，我們不是為了自己而戰，而是為了我們的父老鄉親，子孫後代拚命，就算是都死了，大家也不會埋怨您一句話，因為和未來的地獄相比，這一切都是值得的。當軍人不就是為了能保家衛國麼，不就是為了後人能活的更好一些麼，就算能讓他們多開心的活一天，咱們死了也值了！」

波齊驚愕的看著這個小小的校尉，他沒想到這個人竟然能說出這樣大義凜然的話「但是你讓我怎麼走呢？」

「我的話您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其實很簡單，您活下去，您為了我們所有今天死的兄弟們活下去！只有您繼續活下去，才有可能重新組織起一個軍團，為我們報仇雪恨，就為了這個您也要好好的活下去。等會天黑了，您帶著人馬上撤退，我們剩下的弟兄負責阻擊這幫牲口，我們絕不會給您、給軍團丟人！」

「重新在組織一個軍團？」波齊有點發呆，他好像是喃喃自語。

「是！只有您回去，才有這樣的可能性，而我們其他人都做不到這一點，所以您必須回去。這也是所有活下來的弟兄們的意思，我們在天堂會祝福您的。」

校尉說完好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一下子輕鬆了一樣，他不管波齊是否反對，站起來大聲叫道：「還能動彈的弟兄都過來。」

隨著他的叫聲有幾百人從各自藏身的地方鑽了出來，慢慢的活動到這邊，看著他們兩個，卻沒有一個人講話。大家在這裡堅持了一天水米不進，完全是憑藉著意志在作戰，可是當敵人退下去之後，他們就立即變成了一灘爛泥，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還行，還有幾百個能動彈的人，比老子想的要多。」校尉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後忽然高聲說道：「你們都聽著，等會天一黑你們就和軍團長突圍，不管前面是什麼樣的環境，還有多少敵人，你們都要不惜一切保護軍團長安全的回到大部隊去，就算是你們都拼光了，也要保證軍團長活著，你們聽到了麼？」

還是沒有人說話，不過也沒有人提出異議，這件事情其實早就在士兵中討論過了，甚至這些人也是早就安排好了的，所以沒有人能提出異議，大家早就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了。

「敵人又上來了！」一個聲音恰在此時傳了過來，眾人愣了一下，都向戰場望了過去，波齊也一把抓起了身邊的長劍，跳了起來「弟兄們，牲口又來送死了，咱們先把他們打退再說別的。」那些剛才還像是爛泥一樣的士兵們猛的都來了精神，這些人已經不知道為什麼還要堅持下去了，只是一種慣性在延續，除了拚命他們也不知道還能幹什麼。

「軍團長，這一次上來的人和之前不一樣，您看？」校尉趴在廢墟上看著戰場，忽然叫了一聲。

波齊一驚，馬上看了過去，果然這一次上來的和之前的獸人士兵完全不一樣。他們的身體高大，赤裸著上身露出滿身的黑毛，只在腰、臀部位才穿戴著紅色的鐵片，看來這就是他們所謂的甲冑了。他們手裡提著武器也和獸人士兵完全不一樣，每個人都提著一隻巨大的狼牙棒，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這些一定不是普通的士兵。

波齊皺著眉頭看了好一會，忽然聽到一個充滿驚恐的聲音叫了起來「是狂暴軍團，是熊人！」

那個聲音馬上就讓所有人的後背一陣陣的發冷，關於這支部隊的傳說太多了，可是還真的就沒有什麼人和他們交過手，因為真正和他們交過手的人都已經死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波齊大聲問道，他甚至沒看清到底是誰在說話，其實他問過之後也覺得沒有必要知道答案，這種事情不需要問，畢竟自己的士兵都是各個部隊被打散的士兵，遠遠地看見過熊人沒有什麼奇怪的。

「媽的，看來這次獸人是動真格的了，竟然對咱們用上了這樣的隊伍，弟兄們死活就看著一把了。把烤乾的轟雷彈都搬出來，咱們和他們拼了！」波齊大叫，他明白這一次是不可能有什麼活路了，恐怕天黑之後突圍的計劃已經不可能實現了，熊人恐怖的戰鬥力是人所共知的，這一次不死都不行了。

校尉的眼睛裡面忽然閃過一絲精光，他好像馬上下定了決心一樣，走到了波齊的身邊「軍團長，第一線交給我吧，我們都死了之後，您在上去！」

波齊的眼睛盯著悠然向自己靠近的敵人，淡淡的笑了「一起吧，不需要分什麼第幾線了，沒有意義了。」

他的話音還沒有落，就聽到校尉低聲的說道：「好好活著，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你是為了三十萬弟兄的仇恨才活著的。」

波齊愣了一下，他沒有聽明白校尉的意思，剛想詢問，就覺得腦後被什麼東西猛地一擊，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在這一瞬間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校尉看著倒在地上的波齊，欣慰的笑了，然後抬起頭對著那幾百人說道：「你們馬上往北走，三個時辰後向西，再往下軍團長會帶著你們安全的走出去，因為他是在這裡長大的。老子把人交給你們了，你們要是不能讓他安全，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們！」

第八十六章  浴血奧布（終）

波齊的聲音哽咽著，淚水再次從他的眼角滑落，但是他站的筆直，就好像已經在那裡站過幾個世紀一般。沒有人講一句話，大帳裡面安靜已極，能聽到的只有眾人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三十萬條鮮活的生命在這一刻就在他們的眼前，那不是一連串的數字，而是一個個有名字也有來歷的人，他們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了主力部隊安全撤退的寶貴時間，用自己的鮮血贏得了尊重，他們都是英雄，這一刻波齊在眾人的嚴重也變得越發高大起來。

「然後你就回來麼？」托蒂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在一瞬間也有點哽咽，但是一閃即逝，不過從他的眼睛裡面還是可以看出激動，這個帝國的元帥也被感動了「奧布後來怎麼樣了？」

「我也是聽一起回來的人說的，我們走後不久熊人就殺進城去，他們的能力實在太強悍，我們留下來的弟兄根本就不是對手，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被他們屠殺了一多半。後來不知道是誰點燃了幾千枚已經烘乾了的轟雷彈，那片戰場就被沖天而起的濃煙覆蓋了，看樣子那裡已經不可能再有生還者了，不過最後一擊到底殺了多少敵人卻沒有人知道了。」波齊據實回答道。

托蒂沉重的點點頭，他的心就像是燒開了一半沸騰著，他站了起來對波齊行了一個莊重的軍禮。

波齊愣了一下「元帥，您這是做什麼？」

托蒂放下了手，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是向你行軍禮，而是向你身後三十萬將士表達一個老兵最崇高的敬意！你們打出了鐵血帝國軍人的氣勢，你們用三十萬條性命換回了我們取得勝利的希望，你們所做的事情太多了，相比之下殺死敵帥邪虎這樣的功勞已經不值一提，這才是我們鐵血帝國軍人應該做的事情，你們不愧為鐵血軍人的楷模。」

「謝大帥如此誇獎，我帶弟兄們謝謝您了！」波齊也鄭重的還了一個軍禮，他的淚水就像是決堤的大河一般，肆意的流淌著，但是心裡卻感到無比的驕傲，弟兄們的鮮血沒有白流，他們的英魂總算可以安息了。

托蒂歎了一聲，然後看著其他的將軍們堅定有力的說道：「我知道你們中有些人一直都認為咱們是不可能戰勝獸人的，所以當看到他們叫喊著衝向你們陣地的時候，想也不想轉身就跑。因為什麼呢？因為你們不少人都覺得我們人類的身體素質比不了那些畜生，所以我們是不可能打敗他們的。但是今天你們看到了，連續的潰敗不是我們身體的問題，而是我們的心理存在著問題，為什麼你們就不能站在屬於自己的陣地上振臂狂呼——去死呢？也許會有人說我們還沒有身處絕境，我們也沒有退無可退，所以一直沒有爆發出最後的血性。但是我認為你們錯了，不，是我們都錯了！我們早就沒有退路了，在我們的身後，是綠金人，他們就算是可以收留我們又能如何，難道諸位想做沒有國土的軍人麼？鐵血帝國雖大，但我們身後就是內洛，我們沒有退路只能用自己的胸膛去迎接獸人們的刀槍，用我們的鮮血告訴他們，就算他們可以佔領我們的國土，奪走我們的生命，也不可能讓我們鐵血人屈服，因為面對強敵只有我們敢於喊出最後的口號——去死！」他停了一下，聲音卻在大帳裡面迴盪著，衝擊著每一個人的耳朵和心靈。

聽了一會，拖地繼續說道：「我們都到現在還認為自己可以憑借這地理上的優勢打敗敵人，憑藉著老祖宗留下的地盤來延緩敵人的攻勢，其實這是不對的。我們都忽略了戰士們的氣勢，連續的撤退在他們的眼中和逃跑沒有區別，這樣跑下去士兵們就會逐漸丟掉所有我們曾引以為傲的鐵血人的優良品質，那才是我們亡國滅種的前兆！波齊的軍團給我們上了一課，用他們的生命和血性給我們上了一課，雖然損失慘重，但是這並沒不是沒有意義的犧牲，至少讓我們這些人都明白了一個道理，我們的士兵，我們的人民都是英雄，他們從來沒有被任何人嚇到，憑借他們的能力足以抵擋任何人的進攻，不管敵人是誰，不管他們如何強大，既然到了我們這裡，就讓他們有來無回！現在我想問你們，你們可以做到麼？可以像個鐵血軍人一樣，面對死亡也高高揚起自己的頭顱，即便下一秒就死亡，這一秒也敢喊出我們鐵血人最後的呼喊——去死麼？」說到後面他的聲音已經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帥帳裡的將領們早就被他說得熱血沸騰，一個個都不覺得高昂起自己的頭顱，在這一刻他們好像都記起了自己的名字，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就連那些曾經渾渾噩噩混日子的人也都淚流滿面，每個人的心裡只剩下兩個字——去死！

「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話，好像已經晚了，但是你們都還在，外面的士兵都還在，身後的百姓都還在，有了這些我們鐵血就亡不了，就算是站到一兵一卒我們鐵血也亡不了，因為只要還有一個軍人存在就絕不會忘記我們是鐵血人，為了這個國家，為了這些百姓，為了我們愛的人和愛我們的人，我們寧願——」

「去死！去死！去死！」

將領們都退出去了，他們都著急回自己的部隊，每個人都覺得有一肚子的話要講給自己的士兵們聽，告訴他們是時候了，是時候為了我們熱愛的一切義無反顧去死的時候了！可是波齊沒有走，他也沒有地方可以去，連部隊都打光了又能到哪裡去呢？更何況托蒂特意點了他的名字，讓他留下來。

「你願意繼續領兵麼？還是在我身邊做一個…」托蒂的聲音顯得很親近，他現在真的非常喜歡這個年輕人，他是條漢子，是個合格的軍人。

還沒等托蒂說完，波齊就大聲回答道：「我願意繼續領兵和畜生們血戰到底，流盡自己的最後一滴血。」

托蒂笑了笑「其實之前是我考慮不周，你是我們當中第一批見到獸人如何作戰的將領，現在又變成和他們交手打得最好的將領了。你知道麼，咱們的軍隊並不缺少能領兵作戰的人，缺少的正是你這樣的可以清楚地認清對手，知道對手的將領，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可是很顯然我們之前忽略了，這才會一敗再敗，弄到現在這個地步。我不是說你不能帶兵，而是希望你能進入軍部的總參部，做以後戰役的總策劃人之一，你看如何呢？」

能進入總參部的人，最小也是個上將，一般都是元帥級別的，可是現在波齊只是個乙種軍團的軍團長，軍銜不過是個少將罷了，托蒂這麼說明顯就意味著要提升他的官銜。

波齊笑了，但是笑容裡面全是苦澀「謝謝大帥的好意，我知道您是想提拔我的，但是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沒有可能接受這樣的任命。」

「報仇不是一定要上戰場，在後方一樣可以做大事，更何況這件事情比上陣殺敵重要得多。」托蒂還是不怎麼死心，他真的希望這個年輕人能去後方，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隱約覺得這個年輕人身上背負著的是鐵血帝國未來的希望，自己一定要盡其所能保護他的安全才好。

「您不要再說了，不是我不明白這個道理，而是當年的波齊已經死在了奧布城裡面，現在站在這裡的人只是一個背負著三十萬人寄托的軀殼罷了，我的命除了殺敵之外，再無別的任何意義，活著就是為了能帶兵上陣，如果讓我到總參部還不如現在就殺了我好了，這樣總好過沒有顏面再見那些死去的弟兄們。」波齊平靜的說著，他的心裡沒有一點的波動，有的只是一團燃燒的烈火，那就是他活下去的原動力。

托蒂看著他，長歎了一聲「算了，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我又能說些什麼呢？那我就將第一騎兵軍團交給你，你給我帶好了。」

波齊愣了一下「可是那時卡薩諾元帥的部隊呀？我怎麼能帶領呢？」

「你不要有什麼顧慮，好好幹就是了。至於卡薩諾我有別的安排，你就不要再管了。」托蒂揮了一下手，好像是要打消波齊的顧慮一樣。

波齊卻令人意外的搖搖頭「對不起大帥，我還是不能接受這個任命。我以前從來也沒有指揮過騎兵軍團，不管是論能力還是熟練程度都遠遠不如卡薩諾元帥，更何況大戰在即，臨陣換將絕不是好事，。如果你願意我繼續帶兵的話，那就把外面的殘兵都給我吧，我有信心把他們都變成最堅強的勇士。」

「殘兵？」托蒂驚訝已極，他緊緊皺著眉頭「你考慮清楚了麼？」

「是！」回答非常堅定。

托蒂再次歎了一口氣，慢慢的點點頭「既然是這樣，那就隨你好了，他們是你的士兵了，從今天起是你波齊軍團的士兵了，你好好帶他們吧。」

「不是波齊軍團，我的軍團只有一個名字，那就是奧布軍團！」

第八十七章  求援

配個薩斯城位於鐵血帝國的邊境附近赫斯山的山麓之下，自從當年被綠金國打敗之後，這裡就被強制性的化成了軍事緩衝區，按照約定是不准駐紮雙方任何一國軍隊的，這麼多年這個約定都被嚴格的遵守著。

不是因為兩個國家對這個地方沒有想法，其實在二十年之前發生在在這裡的小規模作戰幾乎每天都在上演，鐵血帝國和綠金還曾先後兩次發動過大的戰役，都希望自己可以佔領這個地方，但是由於種種原因這裡終究沒有被任何人長期的佔領，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二十年前，才忽然平息了。

兩個國家對這件事都沒有任何官方的評論和證實，他們好像都在同一時間忘記了這裡，甚至他們還都撤出了自己曾經安排在附近的軍隊，配個薩斯終於成了名副其實的和平地帶。

由於雙方都對此事三緘其口，所以大家對這件事只剩下猜測了，這也就導致了民間的傳聞滿天飛，雖然誰也沒有證據可以證明自己說的話是真的，但是大家都還是很有興趣的繼續口口相傳，為兩個國家的百姓增加了不少茶餘飯後的談資。

民間傳說就是要把不管真的假的事情都加在一起，然後進行無限的誇大，在傳播出去，自古以來都是如此的，也不會真的有什麼人會把它放在心上，反正老百姓喜歡怎麼傳就怎麼傳，總有他們不願意再提及這個話題的一天。

所以赫斯山裡面出現了大量魔鬼，出現了神兵，甚至出現了吃人的怪物這些東西雖然聽著過癮，但不足為信。到是裡面出現了一些魔法師，他們可以呼風喚雨，可以將任何不尊敬他們的人化為灰塵之類的說法，倒還讓人有幾分相信，不過什麼都好，到現在為止知道真相的人都緊緊的閉上了嘴巴，說話的人全是在異想天開，反正有沒有人真的見過裡面傳說中的人物。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有的人聽到恐怖的傳說之後就會對這個地方敬而遠之，我惹不起還躲不起麼？可是偏偏就有人不信邪，他們抱著各種各樣的態度，或者單身、或者組團前赴後繼的來到赫斯山，想找到那些神話傳說中的鬼神，就算是得不到什麼好處，親眼看看也是好的。不過絕大多數人希望而來，失望而歸，他們最終什麼都沒有找到，畢竟赫斯山實在太大了，想憑借幾個人的力量找到一兩個隱身其中的魔法師，就好比大海撈針一樣不可實現。

當然還有一小部分人，他們或許真的看到了什麼，或許也是自己杜撰出來的東西，就不一一去講了，還有不少人為此喪命，可能就是因為大家什麼都找不到，所以這裡竟然越發的神秘了。

從世界各地慕名而來的人帶動了這裡的經濟發展，原來只是赫斯山下一個小鎮的配個薩斯，竟然慢慢變成了一座大城，還真就有些人來了就不願意離開，他們抱著各種目的留了下來。慢慢的也就便成了這裡的居民。

如今的配個薩斯非常繁華，二十年沒有經理人任何戰火蹂躪，使這裡變成了一個兩國貿易集散地，最令人驚訝的是這個地方由於是軍事禁區，所以雙方也都沒有在此開設稅務部門，這裡簡直就成了商人們的天堂，每天再次經過的商隊絡繹不絕，而從這裡進出的貨物更是多的沒法數，過的錢更是多得可怕。

可也就催生了另外一個行業的蓬勃發展，那就是強盜。這裡連個軍隊都沒有，誰又能管理附近的安全呢？商人們開始的時候自己組織商隊商兵，後來慢慢的就開始在配個薩斯組織商軍，為了可以對付附近那些神出鬼沒的強盜，他們甚至花錢從兩個國家招募各種武士、戰士來增強配個薩斯的防守，倒是有錢好辦事，很快配個薩斯就擁有了一支強大的軍隊，他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據說人馬已經達到了十萬左右，不過對於配個薩斯這樣的擁有巨大財富的城市來說，這些人馬並不算什麼大不了的。

商人組成的聯盟逐漸的掌握了配個薩斯的權利，他們在此地開設了屬於自己的稅務部門，也開設了所有應該有的部門，把這個地方發展得越發的繁華，雖說開始的時候也有一些人不願意交這種錢，但是他們的實力沒有商業聯盟強大，所以要不就乖乖交錢，要不就走人，除此再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不過還好，這裡的稅費很低，甚至比兩個國家的稅務都要低得多，這倒還真的不算是太大的負擔。

慢慢的當一切都越發穩定的時候，配個薩斯越來越富裕繁華了，那些傳言和牢騷也越來越沒有意義，於是一切都逐漸平息了，人們的目光也不再盯在這裡，甚至連維埃裡被推上了配個薩斯城主的位置這麼天一樣的大事，也沒有多少人在意了。

當卡佩羅到達這裡的時候，正是上午十分，一天裡配個薩斯最繁忙的時候，城門口滿是排列成行的商隊，各種大型牲口都托滿了貨物，正在挨個出城。城門口站著十幾個精神抖擻的商兵，認真的清點著貨物，然後將清單交給稅務官，在繳納費用。好一派欣欣向榮的繁忙景象！

卡佩羅叫住了自己的隨從，他還沒有想好應不應該進城去，進城去又要怎麼和那些人說呢？自己這樣的決定到底會不會產生無法估量的後果呢？

「我到底在幹什麼？到底會不會把鐵血帝國拖進無底的深淵裡面呢？」他不由這麼想著，這個想法已經想了一路了，他竟然還是沒有勸服自己。

「丞相，咱們進城麼？您看那麼多人在排隊，咱們要是不趕快過去，說不定要被堵在城門口好長時間呢？」一個侍衛請示道。

卡佩羅輕輕地搖搖頭，他還沒有完全的下定決心。之所以到這裡，是因為在內洛的時候他就已經下定決心不管怎麼樣都要請出自己想要的支援，現在的鐵血帝國形勢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要是不能把他們請出來幫忙，也許一切都完了。

可是真的到了這裡，他又開始猶豫了，不光是因為害怕那些記憶裡面的那些魔鬼，更可怕的是請出他們的代價，自己究竟能不能負擔得起呢？

想到這裡他不由心裡一陣陣的難過，一個帝國的所有事物都壓在自己的身上，真是非常令人疲憊的，要是知道自己是這個結果，當初還不如安心的被流放出去，現在要是還活著，那至少也能過上含飴弄孫享盡天倫之日的好日子；要是死了，那就更舒服了，可以永遠安心的休息了。哪裡像現在一樣，日子過得如此疲憊不說，自己還不停地面臨著生死抉擇，最重要的一點是自己絕不能錯，只要錯了一點那就不是一個人萬劫不復，而是一個國家一個種族的全面崩潰，到時候史書上會怎麼寫呢？自己就算是做了再多的好事，也比不上全族覆滅的罪過。

他猛的直起了身體，沉聲說道：「來人，咱們馬上進城，並派人去告知維埃裡，告訴他咱們來了。」既然已經沒有退路了，何必還要害怕呢？這件事情是自己應該做的，這條路也是自己選的，不管有多苦都是我應該獨自面對的，這就是宿命，更是成功的代價。我已經控制了鐵血帝國二十年，做了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過我的夢還沒有完全實現，我就不相信造物神真的一點時間也不再給我，我一定要把鐵血帝國帶上一條正路，讓它變成天下最強大的國家，為了這個目的不管是什麼樣的代價，我都要承受。魔鬼，算什麼？面子，算什麼？我的命，又算什麼呢？

配個薩斯要交入城費，但是不多，他們很快就辦完了手續，這裡真的是名副其實的自由之地，根本就沒有任何人關心他們的去處，更沒有人關心他們是誰，大家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誰有時間在乎別人？

維埃裡接到報告這後，真的迎接了出來，他雖然現在名義上已經和鐵血帝國沒有什麼關係了，但是暗地裡面千絲萬縷誰也摘不乾淨。

「丞相，您怎麼親自來了？有什麼事情直接派人找我就是了。」維埃裡把卡佩羅親自迎接進自己的城主府之後，立即問道。

卡佩羅沒有立即說話，而是先看了看城主府，他還從來沒有到過這裡。這裡還真是富麗堂皇，比皇宮雖然還差一些，但是比自己的府邸要好得多了。

「你現在過得真輕鬆啊，我們這些人還在朝堂上面苦苦支撐可是你卻已經到了這裡過舒服的日子了。」他淡淡的說了一句。

「哈哈，您要是也想來這，我舉雙手歡迎！」維埃裡呵呵笑道。

卡佩羅苦笑了一下「我可沒有這個好福氣，我到這裡來是求援的，要是我不來的話，我怕鐵血帝國就要完了，連咱們的族人也都要完了。」

第八十八章  出手

配個薩斯城城主府忽然被私兵圍得水洩不通，這些軍人一改平時的散漫作風，不但站得筆直，更是用機警的眼神向四下看著，凡是想要靠近他們的人都會被那種能殺死人的眼神盯得後背發毛，渾身不自在。

城主府並沒有修建在什麼偏僻的地方，而是蓋在了城裡的主要道路邊上，平時的時候這裡車水馬龍，人員川流不息，可是剛才私兵們忽然將這裡完全的封鎖住了，他們不但出動了難得一見的騎兵，甚至還拿出了黃蜂箭等威力奇大的武器裝備。

看著如臨大敵的軍人，百姓也忽然就緊張起來，誰也不知道一向平靜的配個薩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者將要發生什麼事情，要不然怎麼會連空氣中都滿是肅殺之氣呢？這樣的氣氛立即就感染了整個配個薩斯，一向喧鬧的城池竟然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安靜了下來，雖然知道什麼也看不到，但是大家的眼神都集中在了城主府，人們遠遠地看著那裡，也許希望可以透過高牆看到裡面的情況，但是裡面究竟在發生著什麼他們又怎麼可能知道呢？

城主府的大廳附近已經都被清空了，只有這樣才能確保裡面的談話不會被洩露出去，而屋{「文}子裡面的人{「人}大部分都不知道{「書}外面的陣勢已{「屋}經讓整座城都快要窒息了。

屋子裡面一共有五個人，除了卡佩羅之外，甚至連維埃裡都有個屬於自己的座位，這讓卡佩羅心理面非常不滿意，但是他真的說不出什麼來，這件事他曾經對這些人做過，現在只是被人還回來罷了。更何況現在他是有求於人，就算是人家這樣對待自己，也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事情，畢竟這件事是自己想讓人家為自己拚命地。

「我們為什麼要幫助你們？丞相大人是不是已經忘記了，我們可都不是鐵血人，我們只是一群蒼龍都不願意收留的魔鬼罷了。這是您自己說過的話，難道您已經忘記了？」一個中年人冷笑著說著，不過他卻是這間屋子裡面最年輕的一個了，當年他就是這麼被卡佩羅這麼拒絕過，這件事情一直都壓在他的心底，現在終於找到了把這話還回去了，心裡還是很得意的。

「你們的確不是鐵血人，不過畢竟我們最終還是收留了你們，並且還給了你們這樣一片落腳的地方，這個地方不是假的吧？這個人情你們總要還給我們吧？」卡佩羅早就知道這些人的底細，心裡十分清楚他們都是油鹽不進，講些大道理根本就不可能打動他們，只能講最簡單的，也許還有一線機會。

「丞相大人說這話就不對了！」坐在正當中的一個儀表堂堂的老者淡淡的說道：「配個薩斯是我們這些你眼中的魔鬼用自己的命拼回來的，怎麼成了你們給我們的了？您是不是忘記了當年有多人雙眼睛盯在這裡，多少軍隊在這裡整日廝殺，要不是我們在這裡一一打敗了所有的對手，恐怕連這樣一個容身之地我們也不會有吧。」

「曲老說的對，我看當初丞相大人根本就沒安什麼好心，你不就是想借刀殺人麼？不過你可能沒想到，我們打敗了不可一世的綠金軍，更掃平了附近所有的強盜土匪，這才有了今天的配個薩斯，這才有了這麼一個安靜的家。當初你不拿我們當回事，總是怕我們會奪了你的國家，可是現在你怎麼會又想到了我們，難道你不可一世的天下第一騎兵全都敗了麼？」中年人雖然上了年紀，但是說起話來還是尖酸刻薄，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平復他心裡的那些隱藏多年的憤恨。

卡佩羅的臉已經變得火紅，他已經有轉身離開的衝動了，可是為了自己搖搖欲墜的國家自己的臉面又能值什麼錢呢，這樣的場面他早就想到了，不過當身臨其境的時候還是有點無法接受，畢竟自己已經當老大太多年了，早就沒有人趕在自己的面前指手畫腳，這樣刻薄的話，更是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聽過了。

卡佩羅輕輕地皺了一下眉，然後本來漲紅的臉竟然慢慢的恢復了原來的樣子，連一顆躁動的心也慢慢的平靜了「是麼？看來當年我說過的話甘將軍都牢牢的記在心裡了，不過你們也不要忘記了，當年雖說我們沒有幫助你們，但也沒有在你們背後下手。要是當初我們聽從了綠金的意見前後夾攻你們，那現在是不是還有配個薩斯呢？」

中間的老人聽了這話也是連連冷笑，他一張冠玉般的臉孔上全是輕蔑「老夫真的很想看看你們鐵血帝國的騎兵是不是真的向你說的那麼厲害，可惜那個時候你們並沒有出手，這件事到現在老夫還引以為憾呢？難道二十年之後，您又想試一試不成？」這老者長得很是有風度，但是講起話來還是依舊火爆，從這也能看出此人年輕的時候也不是個善茬子。

維埃裡是知道這些人對卡佩羅有很大的意見，但是沒想到竟然只聊了兩句話就變成了這樣，他也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講話那事情就真的到了無法繼續的程度，他還是希望卡佩羅可以達成目的，畢竟對自己的祖國維埃裡還是有無數牽掛的。

他慢慢地站起身來，輕輕的咳嗽了一聲，然後說道：「各位，我們還是談論一下眼前的事情吧，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都已經過了二十多年了，難道這口氣還沒有出乾淨麼？獸人想要的可不只是鐵血帝國這一隅之地，他們要消滅的是咱們所有人類，要是我們現在還在糾纏著以往的種種，那結果如何不用我來說大家也應該都是心知肚明吧？」

卡佩羅一聽這話，馬上來了精神，立即接口道：「維埃裡元帥說的沒錯，獸人現在不光在進攻我們，也在進攻你們的祖國，現在要是我們不能團結起來的話，就會被他們各個擊破，到時候大家誰又能躲得過獸人的鋼刀？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奮起一擊，也許還有擊敗他們的機會。」

「擊敗他們？」老者冷哼了一聲「您也太天真了！獸人已經為了這一戰準備了五百年，而我們呢？卻為了一些蠅頭小利爭鬥了整整五百年，孰優孰劣一目瞭然了。到了這個時候，您竟然還想要重整河山，難道您就不覺得可笑麼？」

「難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只能引頸待屠不成？就算是戰至一兵一卒，我們鐵血人也絕不會放棄的。」卡佩羅的聲音提高了很多，他的耐心終於耗盡，跟這幫人費口舌讓他煩透了，他真的無法理解這些人究竟想要幹什麼。最讓他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麼配個薩斯竟然會派出這三個人跟自己談，其他那些能明白事理的人都到哪裡去了？

他的話剛剛一出口，一個尖利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雖然歲月已經讓他的聲音變的蒼老了許多，但是難聽的程度還是沒有絲毫改變「按照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們這些人還不如你的那些狗屁騎兵？告訴你，除了軍師老子誰他娘的都不服，什麼他娘的五大主力，什麼他娘的血狼騎，老子早就想和他們一決高下了，不過為了你們鐵血帝國，老子可不幹！」

卡佩羅看了一下對自己講話的人，臉上忽然就出現了一陣冷笑「當年天下人都知道你是誰，可是現在哪裡還有人能夠記得你？現在恐怕就是你想為了你的祖國而戰，人家也還懷疑你是個奸細，難道這種道理你這樣的人真的不明白麼？」

說話的人果然勃然大怒，在桌子上面猛地一拍，那張桌子哪裡經得住這樣的重重一擊，連同上面的茶杯、茶碗都變成了一堆碎片。他站起來的時候動作太猛，身上的寬大披風也隨之脫落了下去，一下子露出了這個人的臉孔。那是一張什麼表情都沒有的金色面具，那東西完全遮蓋了這個人的臉，卻完全阻止不住他身上無時無刻不散發著的濃重殺氣，這個人就像是剛剛從地獄裡面爬出來的妖魔鬼怪。就算是現在太陽還在當空掛著，還是讓人，就覺得渾身冰冷，只看一眼就彷彿已經置身於地獄一樣。

不過卡佩羅還是非常鎮定，這個人自己已經不是第一見面了，雖說每一次見面他都會覺查的出對方強大的氣場，但是恐懼已經遠不如之前那麼強烈了「果然不愧為妖王，只要是敵人你就從都不在乎，但是現在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獸人可比之前你們面對過的所有敵人都要強悍得多，特別是他們的幾個主力軍團，凶悍的完全超出想像，就憑這個我們也必須要聯手才有可能打敗他們，難道到了這個時候你們還執迷不悟麼？」

他的話音未落，忽然聽到門外有人朗聲笑道：「一別多年，沒想到丞相還是風采依舊啊。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麼呢？」說話間門已經被人推開了。

屋裡的人都是一愣，順著聲音朝外面望去，只見外面站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滿面笑容，說話的正是此人。

卡佩羅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得雪白，他驚聲叫道：「你？竟然是你？」

第八十九章 絞殺戰（一）

翡冷翠戰役已經進行了三天，戰局的變化早就超過了所有鐵血軍人的意料，獸人像發瘋一樣不停地向前進攻，他們甚至都沒有出動五個主力軍團，就已經將人族的軍隊逼得焦頭爛額了，獸人的數量完全的超過了之前的估計，看著密密麻麻的獸人軍隊，托蒂的眉頭已經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普羅迪是怎麼搞的，他的部隊怎麼連一天都沒有守住就被徹底打散了？他的軍團可是有將近八萬人馬，別說是八萬裝備精良的軍人，就是八萬頭豬，也足夠讓獸人忙上兩三天了。」托蒂狠狠地說著，他也不明白自己的軍隊怎麼會退步的這麼厲害「普羅迪在哪裡？本帥今天要是不殺他，還真是解不了心中之恨！」

「大哥，你已經問晚了，普羅迪已經死在前線了。」卡薩諾搖頭說道：「咱們現在手裡已經沒有什麼成建制的步兵了，要不然我們的騎兵上去吧，要是班定山丟了，那咱們以後可就被動了。」

托蒂苦笑了一聲「現在獸人明擺著是通過那些普通部隊來消耗咱們的戰鬥力，他們真正的殺招還沒有使出來呢！我們要是現在就傾盡主力，那最後的結果一定是慘敗。現在攻防班定山已經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就算是全都拼光了，咱們也得咬住牙死守，要不然獸人的主力大軍到來的時候咱們就真的完了！」

「大哥說的話，我是明白的，但是咱們哪裡還有軍隊可以用呢？現在這個情況之下，誰的軍隊也不敢請令上去了，要是在這麼發展下去，我看誰上去也能守住一天了！」卡薩諾擔心的說著。

「我當然知道，但是獸人發瘋似的攻打班定山，我們也沒有一點辦法，只能硬著頭皮頂上去了。」

「大哥，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這麼瘋狂的進攻班定山呢？要說這裡也不過算是個小小的山包罷了，之前本來也就不高，再加上這三天的反覆爭奪，早就什麼價值也沒有了，可是他們為什麼還是想拿下這裡呢？」卡薩諾不解地問道。

托蒂歎了一口氣，輕輕地搖頭道：「這一點別說是你，連我也一直都想不明白，你過來看一下。」說著托蒂轉身走到沙盤之前，卡薩諾緊緊跟在他的身後，托蒂指著上面標注的地形繼續說道：「從現在的形勢看來，我們兩軍都已經完全的在翡冷翠地區鋪開了。他們雖然戰鬥力比咱們強悍，但是由於咱們之前的充分準備和對這裡地形的充分利用才使我們佔據了一定的優勢，他們的軍隊沒有辦法完全的展開，這才是咱們雙方陷入了僵持階段。」

卡薩諾邊聽邊連連點頭「大哥，這沙盤我那裡也有，我每天都對著他看不下三個時辰，可是看來看去還是不明白這和獸人進攻這裡有什麼關係？」

「我想了很久，也只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他們的行動了。」

「是什麼？」

「班定山不論是從地形還是地貌來看，根本就算不上什麼軍事要地，連戰略價值都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唯一能解釋他們行動的只有，這裡是個突出部，他們將軍隊集中到這一點也是希望可以攻其一點，然後讓我們集中兵力防守此地，然後他們就可以再用自己最擅長的分割包圍戰術。」托蒂皺著眉頭繼續說著。

「但是之前我研究過馬裡奧的打法，他一向不喜歡用這樣的辦法，可是為什麼這一次他用這樣的辦法呢？」

托蒂連連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卡薩諾也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大哥，我忽然有了一個很大膽的想法，不知道有沒有這種可能？」

「什麼可能？」托蒂問道。

「你說會不會是奧布的那場爆炸把馬裡奧炸死或者炸傷了呢？也許他們的主帥已經連續都被幹掉了，現在群龍無首，他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慣性向前，不管攻打哪裡，反正也是繼續打下去而已。」

托蒂聽了這話，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的臉上也浮現出又驚又喜的表情「這件事還真是有一點可能的！要知道奧布一仗打過之後，我們根本就沒有任何消息來源了，就算是獸人出了天大的事情，我們也無從知曉！不過從現在來看，也許波奇這小子還真的誤打誤撞立下了不世奇功也說不定！」

「要不然這樣，今天晚上我的軍團出去反擊一下，看看他們到底是不是真的能夠不戰自亂，這樣咱們不就知道他們的底牌了麼？」卡薩諾立即建議。

「不行，咱們的實力根本就不如他們，要是中了他們得計，我們就得不償失了。」

「可是現在咱們能怎麼辦呢？」

「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一員戰將來死守班定山，可是誰還有這樣的能力呢？」

托蒂話音未落，帥帳外面就有人大叫一聲「大帥何必煩惱，末將願意帶領自己的軍團死守班定山！」

「什麼人在外面喧嘩？還不給我滾進來！」托蒂愣了一下，大聲問道。

隨著他的話音，外面的帳簾就被人挑開，一員滿身戎裝的將軍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你怎麼來了？」托蒂看清了來人，脫口問道。

那將軍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大聲說道：「末將已經把軍隊集中完畢，特來請戰！我願意上班定山！」

「你？」托蒂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人，竟然一是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一旁的卡薩諾卻在此時說道：「波奇，你在開什麼玩笑？普羅迪軍團雖然不是什麼著名的軍團，但是也是常年訓練，裝備、士氣都處在不錯的情況之下，連一天都沒有守住，你的那個奧布軍團是由一幫各路的潰兵組成的，憑這些人怎麼可能受得住班定山呢？你還是趕快回去吧，好好訓練手下的軍隊，到了能用的時候，我們自然會派人通知你的。」

「大元帥，卡薩諾大帥，我知道兩位的意思，也知道我的軍團都是潰兵組成的，戰鬥力可能有點不讓人放心，配合就更無從說起了，但是越是這樣的部隊越要到第一線去，畢竟士兵們都沒有逃回家去，他們心中還有一點火氣，只有在哪裡經歷死亡的掙扎，才能將我們身上的恥辱盡早的洗刷掉，要是一味的擱置，他們胸中就會連僅存的一點火氣也消失不見，那時才真的使用無可用啊。難道兩位大帥身經百戰，連這個淺顯的道理都不明白麼？」

「放肆，注意你的語氣，你也不看看這裡是哪裡，我們是什麼人？」卡薩諾怒道。

波奇卻把頭一抬，堅定的盯著卡薩諾說道：「末將絕沒有不敬兩位大帥的意思，但是這件事情我卻是志在必得，班定山現在也只能由我去守了。」

「波奇，我知道你的心思。有這樣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本帥並不希望由你去，你的軍團還沒有完全的調整好，要是就這樣上去，和送死有什麼區別？你的身上背著三十萬條人命就已經足夠了，難道你還想把剛剛組建的軍隊也都拉上去送死麼？」托蒂終於開口了，他的心思也很簡單，這個人有鬥志是好的，可是只會送死的話還是不要讓他上去的好。

哪知道波奇跟跟不為所動，他冷笑了一聲，抱拳拱手道：「大帥，您以為這是我一個人的意思麼？我已經損失了三十萬弟兄，怎麼可能還把新的弟兄都帶上死路呢？這是我們軍團所有人的意思，這一次我來也不是個人請戰，而是代表整個奧布軍團來請戰的。我的弟兄們都知道前線吃緊，看著別的弟兄在前面流血，拚命，而我們在後面喝酒吃肉，同是軍人我們也絕不是一群孬種！」

托蒂看著他「你可知道前面的情況？」

「知道！三天來班定山已經先後易手了十幾次，戰況空前激烈，不管是我們還是敵人都已經損失慘重了。」

「那你還有把握麼？」托蒂問道。

「我沒有把握，但是我有和班定山共存亡的決心。只要我還有命在，班定山就一定在我們的手裡。」波奇朗聲說道。

「可是你的軍團只是剛剛成立，你的士兵們也能和你一樣麼？」托蒂還是滿心的猶疑，他實在不想冒險。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大叫「稟大帥，前線急報！」

托蒂一驚，立即問道：「什麼事？馬上報上來！」

斥候立即回報道：「班定山又丟了！」

「怎麼回事？剛才不是已經拿回來了麼？」

「這一次獸人出動了集團衝鋒的戰術，幾萬人一隊，輪番進攻，不停不休！我們的軍隊都戰死了，後面的又沒有援兵，實在沒有別的辦法！」【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波奇一聽立即叫道：「大帥，現在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難道您還不能下決心麼？要是再耽擱，我們就全完了！獸人的援兵應該馬上就要到了，不能在考慮了！」

托蒂猛的一咬牙「波奇聽令，你去把班定山奪回來，然後給我死死的定在那裡，你可敢接令？」

「末將必當不負所托！」

第九十章  絞殺戰（二）

班定山早就不能稱其為山了，這裡之前也不過只是一塊巨大的岩石，可是現在岩石都已經被炸成了碎片，留下的只有土堆，而附近的草地也早就變得光圖一片，剩下的只是橫七豎八堆積如山的屍體，有鐵血士兵的，也有獸人的，他們大部分都依舊保持著戰鬥中的模樣，手裡的武器也都緊緊的握在手裡，肆意流淌的鮮血都滲進了泥土裡面，把這一片都變得泥濘不堪，黑色的泥土和鮮血混在一起，顯出了一種妖艷而詭異的顏色。

這裡沒有什麼懦夫，大家都用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誰先聳，誰先死，這才是戰場上永遠不變的法則。

三天裡面班定山已經易手多次了，多的連雙方的士兵都不知道這是多少次交換攻守位置了。

當波齊帶著自己剛剛組建起來的奧布軍團到達這裡的時候，獸人剛剛站穩了腳跟，他們已經用巨盾佈置好了簡易的防守陣地，正等待著人族的士兵再次衝上來。紅色的巨盾被並排插進了泥濘的泥土裡面，牢牢的防守住了土坡的正面，後面就是獸人的長矛手，在後面便是密密麻麻的獸人士兵，不過此時他們都縮在盾牌後面，享受著這場大戰中難得的寧靜時刻，誰知道等會之後，還能有幾個人繼續活著呢？

雙方在這裡激戰了三天，轟雷炮都用壞了幾十架，現在大家都已經油盡燈枯了，從今天早上開始兩面都沒有轟雷彈可以發射了，大家除了手裡的刀，就只剩下命了，要不然這麼一個小小的山坡，誰可能把幾萬人一下子全扔在這，敵人要是一發轟雷彈打過來，一下子就能到下一半，那樣的話這仗也就真的不用打了。

波齊遠遠地看著對方佈置的陣地，他沒有像個愣頭青一樣一到達指定位置就馬上下令進攻，他想要的不單是這一仗的成功，更重要的是接下來的防守。要是讓這群士兵只憑借這一時的血氣，衝上這塊陣地難度並不大，這裡已經沒有任何能幫助防守的東西了，但是要讓他們釘死在這裡，卻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弟兄們，你們應該都知道咱們為什麼叫做奧布軍團，也都知道我是怎麼當上軍團團長的，不錯，正像傳聞中說的一樣，是三十萬弟兄用自己的命把我推上了這個位置，我欠了他們的債，是這輩子也換不了的債！」波齊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抓緊時間做最後的動員，他不知道能不能有作用，但是死馬當做活馬醫好了。

「我曾經和諸位一樣，只想著要逃命，但是殘酷的現實告訴我，不管是不是怕死到最後都會死！我是早就已經死了很久的人了，早就沒有什麼可害怕擔心的，可是你們不一樣，就算是到了這個時候你們還有選擇的餘地，所以我還想問你們一句，你們想好了再回答我。」他停了一下，看著面前一張張臉孔，那麼的熟悉，就好像是那些已經死去的弟兄們又一次活了回來，他的眼睛裡面忽然就充滿了淚水，世間萬物都模糊了。這些人還有一個選擇的機會，可是我的那些弟兄們，誰給過他們一個選擇的機會呢？

波齊閉了一下眼睛，在瞬間緩和了一下情緒「你們可以馬上離開，想自己的家鄉逃命去吧。運氣好的話，你們可以活著回到家鄉，親眼看著獸人把我們都殺乾淨之後，再去屠殺你們的親人，那時不再會有任何的路徑給你們選擇，你們只能在悔恨和痛苦之中死去！或者你們可以留下來，與我一起，用自己的生命築起一道鐵一樣的防線，阻擋住獸人，阻擋住他們前進的腳步，也許你們都會死，但是我保證，我會和你們一起戰鬥到最後的時刻，如果我後退半步，任何人都可以隨時殺我！現在我要你們給我一個答案，你們想離開麼？」

沒有人回答，這支部隊裡面形形色色的人什麼樣的都有，他們都是各次戰役裡面剩下的人，不管是不是因為膽小他們最後都選擇了逃跑，背負著潰兵的名義，遭受著其他士兵的白眼，就算是進入了奧布軍團這種情況也沒有改變多少，幾乎沒有任何人相信這樣一支部隊能夠幹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不過是一群廢物聚堆罷了！他們早就放棄了自己，他們也都認為自己一定是廢物，要不然怎麼會連戰連敗，甚至早就失去了對獸人動手的勇氣呢？說實話，他們不想離開，他們不是不知道戰爭要是失敗的話，所有人的結局會是什麼樣子，要是真的想跑的話他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早就順著路跑回自己家鄉了，何必還要在這裡拚命？但是他們也都同時有個疑問，就是自己能行麼？自己還有和獸人戰鬥的決心麼？

波齊看不清他們眼中的疑問，但是這段時間以來的相處早就讓他明白這些人究竟在想什麼。他們不是廢物，這些人能夠在無數殘酷的環境中生存下來，就算不是身懷絕技，也絕對是有些常人不能比擬的絕技的，他們喪失的只是勇氣罷了，連續的失敗讓他們丟掉了信心，但是那些絕技卻從來沒有丟掉過，只要有一個機會證明他們可以，那這又是一支強大的部隊！

「我曾經問過我那些死去的弟兄，如果給你們機會你們會不會逃命而去，他們告訴我的只有兩個字，就是——去死！也許我是個惡魔，我帶著三十萬弟兄選擇了死路，但是這要獸人沒有被打敗，他們還活動在我們的國土之上，我就不會停止。因為我實在想不出面對著破碎的山河，被殺死的百姓和那些已經死去的弟兄，我們這些僥倖活著的人除了去死，又能做些什麼？除了去死，還能做些什麼？現在我最後問你們一遍，你們願意相信我麼？願意和我一起將那些牲口全都一個個的殺死，然後對著他們的屍體瘋狂的大喊，去——死！回答我！」

「去死！」隊伍中終於有了回音，開始時只是零星的幾個，但是後來十幾萬人都振臂高呼起來。他們那一個的心中沒有遺憾，哪一個沒有刻骨銘心的仇恨，哪一個沒有關於未來的憧憬，可是面對著這樣的局面什麼都會變成一個不可實現的夢，但那些夢卻是這些人最珍貴的，最無法割捨的，如果可以選擇他們寧願去死，也不願意看著美夢破滅，既然可以選擇那就去死吧！從此這這兩個字就成了奧布軍團的招牌，他們喊著這兩個字開始書寫起屬於自己的歷史。

波齊猛的拔出長劍，指向敵人的陣地，他已經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到了這個時候，除了身先士卒還能做些什麼呢？「弟兄們，跟著我，咱們去死！」

「去死！」

「上來了，敵人上來了！」獸人馬上就發現了瘋子一樣衝上來的人族士兵，大家早就習慣了，所以喊聲中既沒有緊張也沒有驚訝，有的只是淡淡的疲勞和無奈，這種仗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

「長矛手準備！」馬上那些低級軍官們就開始發好自己的命令，他們就是這種普通獸人部隊的靈魂，要是沒有他們的存在，獸人部隊馬上就會失去戰鬥力，這可不是危言聳聽。

之前的進攻戰早就積累下了無數的經驗，對付這樣的盾牌陣，只要打頭的一幫士兵可以不怕死撲在上面，用身體盡量壓低它們，就可以讓後面的人順利的跳上去，不過這種打法的後遺症就是沖在第一排的人不會有活下來的人，可是現在沖在第一排的可是波齊，他能怎麼做呢？

波齊衝的速度很快，他甚至有種要衝到盾牌上的感覺，連盾牌後面的獸人都覺得跑在前面的一定又是敢死隊的隊長之類，他們都瘋了，要不然誰會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抵擋自己受的長矛呢？他們都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軍官的命令，只要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刺出長槍，收割敵人的性命。

波齊卻好像早就忽略了敵人的盾牌防禦一般，直接衝了過來，眼看著就要衝進長矛手的攻擊範圍之際，他忽然大喊一聲「倒！」隨著喊聲，那些已經衝進了攻擊範圍之內的人忽然直直的倒下了，而與此同時獸人那邊的命令也已經發出了「刺！」

長矛閃電一般此處，剛才看著就像是牆的盾牌，忽然長出了無數奪人性命的長刺，但這一次竟然沒有一支刺到敵人，因為在電光火石之間敵人就好像中了什麼法術一樣直接倒下了，獸人們不由都愣住了，這些人族士兵是怎麼了？腦子裡面的一閃念，手裡的長槍也就慢了，就在這個時候後面的人已經衝到了，士兵們立即紛紛伸手去抓那些長矛，轉眼之間竟然有八成的長矛被奧布軍團的人抓住了。他們最近一直在訓練這樣的戰術，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波齊早就想到了這樣的戰術，但是一直沒有時間實地考察一下，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第九十一章  絞殺戰（三）

「砍！」波奇大喝一聲。

那些已經倒地上的士兵們聽到他的命令立即就動了起來，他們從腰間拽出一條條黑色的鐵鏈，直接就扔到了槍桿之上，然後拚命往下一拉，獸人士兵這下子吃不住勁了，大部分長槍都被直接拉到了地上，深深地刺進了泥土裡面。

波奇就等著這個時候的到來，這是他早就演練好的戰術，他猛地翻身起來，一個箭步跳上了長槍干，大聲喝道：「弟兄們，此時不殺敵，更待何時！去死啊！」說完便衝了上去。

身後的士兵們也都學者和他的樣子，紛紛跳上了槍桿，大聲喊著「去死！」衝入了敵陣。

獸人沒有想到人族竟然還能出這樣的招數，全都愣住了，就在這個電光火石的瞬間，波奇帶著奧布軍團衝了進來，這個間隙裡面竟然沒有一個獸人放出一支冷箭，還真是萬幸。

雙方一接觸，弓箭就失去了自己的作用，現在大家能做的只有拚命了，除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剩下的就只有自己的胸膛。

肉搏戰也叫做絞殺戰，應該是所有戰術之中最殘酷，最血腥的一種了，從來沒有什麼人敢說自己能再這樣的戰鬥中永遠得利，因為雙方的機會幾乎是對等的，只有人數上的優劣和精神上的強大才是取勝的關鍵。這是血肉的戰場，更是最能激發人靈魂深處獸性的地方，誰也不敢在此處軟弱，因為稍微一點的退卻，結果就只能是死亡。

波奇以前也並不知道自己善於衝鋒陷陣，他從小雖然就生長在軍營裡面，但是學的一直都是排兵佈陣這樣將軍該掌握的東西，至於一對一的打鬥他卻並不熱衷。可是自從經過奧布一戰，他竟然莫名其妙的發現自己原來還擅長這種東西，難道真的是天生的？

他對著比自己高大、凶悍的多獸人，心中沒有半點緊張，手裡的長劍舞動如風，左突右殺如入無人之境一般，也算是奇怪了，他身先士卒瘋了一樣，可是在這樣的大戰之中竟然連一點小傷也沒有受，不管是前面的敵人還是忽然從後面衝出來的敵人，都對這樣一個人毫無辦法。

漸漸地獸人也開始向四下退卻著，他們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更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看著就要看到他身上的刀，每一次都會莫名其妙的劃開，難道這個人有什麼特殊的能力不成？他們終於開始崩潰了！

在今後的戰鬥歲月之中，這樣的戰鬥波奇又經歷了太多次，有很多甚至比今天還要凶殘，還要瘋狂，但是波奇每每身先士卒卻從來沒有受過什麼大傷，連小傷都很少，這也是後世很多人覺得驚訝的事情，不過按照波奇的說法，這是那三十萬弟兄的亡魂在保佑著自己，他們希望自己活下去，一直活下去，那自己就更不敢有片刻的惜命，除了去死還能怎麼樣呢？

他身後的士兵的確有不少人在心裡有別的想法，可是當他們看到身為軍團長的波奇一直都衝殺在最前面，馬上就把心裡的小九九扔到了九霄雲外，連身為大將的波奇都不系惜命，不怕死，自己又有什麼理由後退半步，他們的熱血終於燃燒起來，當這火焰騰騰而起的時候，就不可能再次熄滅。

這不是鐵血人獨有的，這是所有生活在南大陸的人類所共有的，如果退無可退，如果再無選擇，如果要看著自己的親人被敵人一一殘殺，那還不如去死，那還不如馬上去死，不過死沒有問題，在我死之前，我也要把敵人帶進地獄！不管你是誰，有什麼樣的能耐，請隨意吧，我們連命都不要了，還有什麼可害怕的？

獸人在這裡只有不到三萬人，他們對上奧布軍團十餘萬人馬本來已經有點吃力，再加上這些敵人就好像瘋了一樣，殺死一個馬上就撲上來三四個，有很多你砍他一刀、兩刀他都不會死，渾身是血還是會毫不猶豫的衝上來，用刀、用拳頭、用牙齒、用所有他們可以找到的東西和自己拚命，這麼一來他們就再也支撐不住了。

當一個獸人退卻的時候，整個站在班定山上的獸人就好像退潮的潮水一樣，大面積的向後退去，雙方的戰鬥其實連一刻鐘也沒有到，但是已經扔下了超過一萬具屍體，和無數呻吟著的傷兵，但是在這種情況之下，誰也沒有閒心在管他們了，自己活著就好了。

波奇還是沖在了最前面，當他砍倒最後一個阻擋在自己面前的獸人士兵之後，這才看到其他的獸人已經遠遠的跑開了，最近的離自己也有幾十丈遠了，他猛地將手裡的長劍拋出，嘴裡隨著大喊一聲：「啊！」

長劍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非常漂亮的弧線，深深地插在了土地上，就像是一根頂天立地的柱子，還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過此劍者，死！」

「贏了！贏了！」士兵們歡呼起來，他們終於找到了自信，原來獸人也是一樣的，把他們的頭砍下來他們也不能活，原來以前對之所有的恐懼都是自己再騙自己，都是想像出來的，這世上沒有什麼可以戰勝我們，至少在這裡，你們不行！

「去死！去死！去死！」殺聲震天！

托蒂遠遠地看著前線發生的一切，他並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會不會拍上一支能拖垮所有士氣的隊伍，但是現在看來一切都多慮了。

當戰鬥一開始，他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班定山，他看到了每一個細節，雖說波奇的指揮並沒顯示出什麼過人之處，但是說實話他能把這樣的一支部隊帶到現在這個模樣，已經令人歎為觀止了。

「這是一個可造之材啊！」托蒂自言自語的說道。

「大哥，您又動了愛才之心了？」一旁的卡薩諾笑呵呵地說道：「這是個不錯的小子，膽子大、不怕死，渾身都有一股狠勁，很對我的胃口，要不然你把他調給我用吧，我看好好培養一下，咱們第一軍團後繼有人了。」

托蒂回頭頗有味道的看了一眼他的弟弟，這是他好像才忽然發現自己的兄弟竟然也已經鬢角灰白了，自己和兄弟們都已經老了，歲月沒有給他們一點點的恩惠，看來鐵血帝國是該為未來考慮一下了「我知道你的心思，這個人我的確非常看好，但是他從來也沒有指揮過騎兵，我擔心他的那一套不適合我們第一軍團啊。」

「誰也不是天生就會指揮騎兵的，這小子除了不會指揮騎兵之外，其他的都已經夠格了。再說他是咱們第一軍團的後代，從小就生長在第一軍團，就算是沒吃過豬肉，總見識過豬跑吧，我覺得不會太困難！」卡薩諾有自己的一套理論，他並不擔心波奇能不能適應第一軍團。

「他打仗根本就不計後果，完全是殺敵一千自損一百的樣子，我擔心要是把第一軍團給他，那咱們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的軍團可就被他都敗光了。」托蒂的頭腦還是十分清楚的，他看著波奇的打法還是覺得這個人有自己的問題。

卡薩諾沒有再說什麼，他也皺著眉頭在想著什麼，現在鐵血軍團領導層嚴重老化已經是個問題了，而且隨著戰鬥不停的擴大，將領們的損失已經非常嚴重了，可是最嚴重的事情卻是年輕的將領們並沒有什麼精彩的表現，看著他們忽然覺得鐵血的未來灰濛濛的一片。

波奇已經是年輕一代裡面的翹楚了，可是他身上還是有太多的問題，想要他能夠堪當大用，就需要大量的時間，可惜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要是能有五年，不，三年，我一定可以把波奇帶成一員可當大用的名將，但是獸人願意給我們麼？這一戰必須要勝，至少也要阻擋住他們凌厲的攻勢，要不然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卡薩諾，你看看，波奇在幹什麼？」托蒂忽然指著前面驚愕的問道。

卡薩諾急忙隆起目光看了過去，只見陣地上一片忙碌，波奇正帶著自己的士兵把敵人的屍體壘成人牆，他也皺著眉頭「對啊，他想要幹什麼？難道他是想用這樣的陣地進行防禦戰？」

波奇並不知道自己的身後正有一場關於自己今後發展的討論，他現在想的只是應該怎麼防得住敵人的進攻。士兵們開始在屍體裡面搜索，自己人還活著的馬上送回去治療，獸人的傷兵全部幹掉，這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殺死一個獸人就能就好幾個人，這筆買賣很划算。

屍體太多了，多到班定山就好像是一座屍體壘成的山，沒有人願意計算到底這裡已經死了多少人，不管是誰也不願意聽到這個數字，那太可怕了！

很多屍體已經是好幾天以前的了，索性現在的天氣比較寒冷，屍體沒有散發出什麼特別的臭味，但是鮮血的腥臭味道還是縈繞在陣地上面久久不散，搬開屍體後人們才驚訝的發現，班定山已經變成了血色，連泥土都散發著妖異的血色。

第九十二章  絞殺戰（四）

沒等很久，獸人的進攻就再次開始了。

他們今天這仗打得也非常糊塗，都已經打了三天，眼瞅著這快高地變成了一片平地，在一片地毯一般的草原上，遠遠看去，這裡早就變成了一個大坑。這樣的地方還有什麼戰略價值？不光那些軍團長，就是一群低級軍官也都互相嘟囔著，他們不知道在這裡反覆的爭奪還有什麼意義？但是這些人已經把服從命令成為習慣了，雖然這些人心裡充滿了疑問，但是既然命令下來，他們還是沒有猶豫，依舊帶著隊伍衝了上來。

這些天獸人的大軍越來越龐大了，現在軍隊的數量早就已經遠遠的超過了之前的戰役，光是此地聽說就已經集結了超過兩百萬軍隊，這些幾乎都是老兵，現在就連最愚蠢的豬人也知道自己的帝國是志在必得了。軍隊都集中在附近，所以籌備進攻的時間顯得很短，不一會工夫就已經組織起了新的軍隊，反正上面的命令就是拿下這裡，然後牢牢的守住，他們才不管下面已經死了多少人，更何況打了三天損失不到十萬人，在這麼龐大的一個群體裡面，根本就看不出來。

低級軍官不停地發好著命令，他們還是按照之前的習慣，排列著整齊的隊形，慢慢的向前推進著。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獸人的陣型忽然停了下來，他們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班定山（也許現在應該叫它班定谷了）面對他們一邊的陣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出現了一道用獸人屍體擺成的肉牆。肉牆雖然是匆匆之間擺成的，但還是顯的相當精緻，人族的士兵們甚至還沒有忘記把那些或猙獰或痛苦的臉孔都衝向了外面，乍一看就好像傳說中的地獄之牆一般。

據說那裡就是這樣，把做了壞事的靈魂都壓製成牆，那些靈魂沒有辦法脫身，只能在牆上日夜的掙扎號哭，甚至抓住靠近他們的所有其他靈魂，只要被他們抓到就會永遠變成他們中的一員，再也沒有脫身的辦法，不就是這樣子的麼？以前總是在造物神的聖廟畫像裡面才能看到的場景，忽然活生生的出現在獸人士兵的面前，換了誰也會不由自主的生出恐懼的感覺。

更要命的是牆裡面的都是獸人的同族，有不少人的臉雖然已經扭曲不堪，但還是可以依稀分辨的出來，有不少人昨天還在一起吹牛聊天，再一口鍋裡吃飯，一個帳篷裡睡覺，現在就變成了這樣，於是不少獸人的心裡就不由自主的出現了這樣的想法，等會我會不會也變成這肉牆裡面的一員呢？也許下一進攻的時候，我的同袍們就會在這裡看到我的臉孔，這不是什麼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獸人雖說長得像是野獸，但是總體來說也還是人，他們的身體強壯，但是心理卻並沒有堅強到不可戰勝，連續的進攻撤退早就讓他們厭倦了眼前的戰鬥，當看到這面高大肉牆的時候，僅存的一點鬥志也消失乾淨了，他們停住了腳步，就那麼愣愣的盯著肉牆發呆，根本就不在乎身邊的軍官們大聲的斥罵，要不是不停地提醒自己這裡是戰場，那很多人都會立即跪下來，向造物神祈禱自己的罪行，請求他的寬恕！其實低級軍官的心理也已經臨近崩潰了，沒有什麼人喜歡看到這樣的東西，大家都是聽著這些故事長大的，他們的信仰也沒有什麼差別，誰都大約知道地獄裡面的靈魂牆，仗還沒開始打，勝負已分。

波齊沒有聽說過獸人的傳說，他也不知道什麼靈魂牆，他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為了能有個看著比較堅固又不會輕易被摧毀的隱蔽物，。現在鐵血大軍的後勤也出現了問題，聽說有些地方下了暴雪，把路都毀了，這導致了後方大量的物資暫時被壓在了路上，更導致了前線部隊手裡的箭只都成了被管制物品。那些東西都被集中起來交給了騎兵，雖然到目前為止騎兵根本就沒有參加戰鬥，但是要時刻保證他們的供應充足，畢竟反擊的時刻只要一到，打頭陣的還是這些騎兵。

可是這就苦了步兵，誰見過不用弓箭防守的軍隊，翡冷翠是草原，連塊大一點的石頭都很難找到，總不能讓士兵們拔草扔敵人吧，除了手裡的刀劍，大家沒有別的依靠，可是就算是肉搏也要佔個好一點的地形不是，現在這個地方卻連個地勢的優勢都消失殆盡了，除了這麼幹，他實在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本來按照他的觀察，獸人一般都會善待屍體，不管是自己人還是人族士兵，他們都會在戰後收拾乾淨，入土為安，這就讓他產生了一個念頭，也許獸人不會輕易的侮辱屍體，這也就是他擺出了這樣陣勢的原因，他希望能依靠這種東西抵擋住獸人。而且也得說，獸人士兵的體格都很巨大加上發達的肌肉，和身上本來就有的一些盔甲，還真是一中非常好的防守材料，有這玩應總比那些粘糊糊的血泥拍出的陣地要好得多得多吧。

可是他忽然的發現了獸人情緒上的變化，這些獸人在陣地之前停住了腳步，都呆呆的仰著頭望著這面肉牆，這些人的眼中滿是驚恐，甚至已經有人開始流淚了，他馬上意識到這些人絕不是在欣賞自己的傑作，一定是自己誤打誤撞引發了這些人心中的恐懼，但是那是什麼東西，他沒有興趣知道，反正效果好的出奇，其他的誰要在乎。

「傳令兵！傳令兵！」他馬上回過身體大叫道。

「軍團長，有什麼事情？」一個副將跑了過來「您的傳令兵剛才都陣亡了，現在我來當您的傳令兵吧。」這不是開玩笑的，波齊打仗的時候沖在了最前面，他的傳令兵也只能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全部陣亡也不算什麼了不起的。

波齊看了那和副將一眼，他的眼睛裡面甚至沒有一點情緒的波動，不過他還是認出了這個人，那是和他一起從奧布逃出來的人之一，他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的笑意「你陞官了，做的不錯！其他那些一起回來的弟兄們呢？」

「都在這了。」副將指了一下自己「全都在這兒了！」他的聲音裡面也沒有一點波動，對於這些人來說生死就像吃飯拉屎一樣稀鬆平常。

波齊沒有繼續敘舊的心情了，他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一下子壓在了他的咽喉上面，讓他無法自由的呼吸，自己的胸口裡面好像有一隻野獸正在瘋狂的向外衝著，現在他只想殺人「傳我的命令，全軍都有，咱們殺出去，來一個反衝鋒！」這是天賜的機會，要是不加以利用，那可就真的太可惜了！

沒有任何人提出反對意見，經過剛才的勝利奧布軍團的這些曾經的潰兵都已經對波齊敬若神明，是他研究出了怎樣才能用最小的損失攻進獸人的盾陣，更是他帶領大家走向了勝利，雖然損失並不小，但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至少站在這裡的老少爺們別都還好好的活著麼？跟著這個軍團長也許不但可以活下去，說不定還真能活到勝利的一天。

「去死！」波齊再次第一個跳了出來，這回他手裡揮舞的是一把獸人常用的砍馬刀，就連波齊自己都覺得有點驚訝，沒想到自己的力氣竟然這麼大，舞動一把如此的大刀，不但不覺得吃力，反而還有點意猶未盡的感覺。

他身後緊緊跟著的就是他的士兵們，這些人也都高聲叫著「去死！」揮舞著手裡的兵器，義無反顧地衝了出來，榜樣的力量在什麼時候都是無窮的。

獸人士兵反常的沒有馬上列出陣勢，他們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和身處的地方，在這一刻這些人只是獸人不再是士兵，在他們的眼中那些閃出來的人族根本就是造物神放出來的利箭。獸人很多種族都有自己獨立的文字和文化，但是他們的信仰卻是一樣的，那就是造物神創造了所有的一切，並將那些東西賜予了自己，而自己從一出生開始就只是造物神的奴僕，甚至他們的皇帝也只是代替造物神在世間行使其至高無上權力的使者罷了，這是絕不能更改的東西。

獸人的低級士兵幾乎都不認識字，他們只能依靠信仰來支撐自己的精神世界，現在當他們發現面前的一切忽然和自己的信仰重合的時候，就不由不相信這是造物神在收取他們的生命，面對自己的神，哪裡還有人敢於拿起自己的刀槍，把生命獻給造物神這才是至高的榮譽。

與此同時獸人的後陣也發現了前面不尋常的變化，象徵著撤退的牛角號馬上被吹響了，低沉的聲音立即就傳遍了整個戰場，但是一切都晚了，已經有不少獸人放下了手裡的武器，虔誠地跪下，嘴裡念起了他們的聖經。

波齊不是他們的神，但是他也樂意拿走獸人的生命，這種戰鬥比屠殺還要容易…

第九十三章 絞殺戰（五）

站在後面的托蒂興奮得渾身戰慄，他看著波齊帶領自己的那個不知所謂的軍團輕鬆的屠殺著獸人，這可是自從開戰以來鐵血人取得的最大的勝利，轉眼之間幾萬獸人就這麼被屠殺乾淨了，草地上只留下了無數的屍體，而奧布軍團卻連個受傷的人都沒有，獸人們在最後一刻放棄了抵抗，他們大都是心甘情願的被殺死的。

「這小子真是一員福將，我以前怎麼就沒看好他呢？他是怎麼想到這樣的戰鬥方式的？這是什麼戰鬥方式？咱們全軍能不能利用一下呢？」托蒂興奮地胡說八道起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問題究竟什麼，答案也就更不在乎了。

一旁的卡薩諾更是驚愕，他甚至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是真實的，那些一向不可一世的獸人怎麼變得這麼不堪一擊了呢？忽然一個念頭用上了他的心間，難道這個波齊就是傳說中的魔法師？但是他立即就否定了這種想法，甚至連自己都覺得荒唐。別說世上從來就沒有魔法師的存在，就是有也只能出現在眾神之地那樣的地方，更何況波齊的父親和那三十萬弟兄都在他的眼前被獸人殺了，但凡他要是會魔法，怎麼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呢？不過他是怎麼做到的這一切？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神之子光環？被他照耀的人將會無往而不利，好像除了這種解釋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可以說通眼前這一切的了。

「大哥，獸人這一次慘敗，一定會對他們的心理產生巨大的打擊，不如咱們現在馬上出擊，打他一下子怎麼樣？」作為戰士卡薩諾還是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制勝的機會。

沒想到托蒂竟然馬上就回絕了他的提議「不行！雖然咱們這一次贏了，但是敵人的陣型根本就沒亂，你難道沒有看到敵人的數量無比巨大嗎？損失幾萬人都看不出來，這點損失根本就不足以影響整個戰局。我們不能著急，現在也不是著急的時候，畢竟騎兵部隊是我們手裡最後的王牌，打出去就一定要贏，不然的話我寧可不用。」

「可是什麼仗也不能保證必勝呀。」卡薩諾急道。

「我們軍隊的數量比人家少得多，我是決不能幹拿鐵血的精銳去送死的傻事，必須等待，等一個可以一擊致命的機會。」

「要等到什麼時候？要是一直都沒有，難道我們就一直等下去麼？」卡薩諾的聲音提高了不少，他已經忍受不了兄長這樣的保守，這哪裡是打仗，這是在浪費糧食。

「你懂個屁！」托蒂冷冷的說道：「和我們相比，這些畜生更希望可以速戰速決，他們的後勤補給也已經不行了，沒看到這次進攻他們已經沒有轟雷彈了麼？我們有的是時間和他們玩，就是再耗一百年，我們也不在乎。你知不知道，我們後方正在訓練新兵，製造更多的武器，還在向各方求援，這些事情都需要大量的時間，而我們在這裡拖住他們就是我們的勝利。」

卡薩諾不再說話了，他好像這才恍然大悟了一樣，臉上也隨之出現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托蒂哼了一聲，旋即又歎了口氣「你呀，帶兵衝鋒陷陣是把好手，可是對整個戰局的看法卻總是顯得鼠目寸光，等我下去之後，怎麼放心把帝國的軍隊交到你的手上？」

「嘿嘿，大哥，你是瞭解我的。我可從來沒想過做你的位置，那是因扎吉應該做的事情，而我做一個能衝鋒陷陣的將軍就已經非常滿足了。」卡薩諾說的倒是實話，他還真就從來沒有這樣的野心。

托蒂苦笑了一下「你倒是真有自知之明，不過因扎吉只比我小三歲，而之前我們一致看好的斯內德也已經戰死了，我們都已經老了，可年青一代的將軍裡面卻沒有一個可以挑得起擔子的人，你要是也這樣，我們的帝國還能靠誰呢？」

「不是還有吉諾比利、皮爾洛和布馮元帥麼？他們的能力也都很強，而且常年都鎮守在夢江邊境，掄起打仗來誰都能拿的出手。」

托蒂看著眼前的勝利，心情自然高興起來，談性也就忽然來了「布馮元帥比我還大二十幾歲，他之所以現在還是南方軍的主帥不是因為他還有什麼過人之處，只是因為他的資格太老，可以壓得住南方軍那些人罷了，其實他早就不管事情了，聽說現在的身體也不怎麼好，這個人我們怎麼能依靠得住呢？」

「吉諾比利元帥打仗也很不錯，這幾年和綠金的戰鬥他都參與了，還屢立戰功呢。」

托蒂輕蔑的哼了一聲「吉諾比利、薩內蒂還有基佛等一批人都是水軍的將領，打水戰自然厲害，可是要讓他們統領咱們帝國整個的部隊，根本不行，難道你願意被一幫打漁的管理麼？」

卡薩諾自知失言了，連忙搖頭「我一時忘記了，不過皮爾洛元帥應該是個人物。」

這一次托蒂竟然沒有出言反對，反而是輕輕地點點頭「說的不錯，這個人也是我最看重的，這些年南方軍的實際事物其實也都是由他在暗中管理的，但是自從當年我當上了這個大元帥，他就和我形同陌路了，看來他是對我們心生不滿啊，聽說在他的身邊也聚集著一幫人，他們一直都在等待著咱們出錯，然後由他替代我的位置。」

「娘的，都是些什麼人，他們是不是想翻天，等咱們解決了眼前的事情之後，我親自去解決了他們。」卡薩諾一直都在這附近練兵，還真就不知道這些事情，一聽到這個馬上就翻了，說別的都是假的，想動自己的大哥，那得問問第一軍團答不答應。

托蒂卻全不在意的笑了一下，這樣的事情多不勝數，他早就習慣了「還不就是當年那一幫失意的人，米利托、德羅西、波羅列他們。其實要不是獸人忽然在這個時候出現，我還真想先把他們都收拾了，可惜現在沒有時間了。」

卡薩諾也歎氣了，他也有點無奈了，形勢已經嚴峻到了這個地步，軍隊裡面竟然還有黨派之爭，這幫人到底想幹什麼？難道不把帝國整趴下他們就不甘心麼？

「年輕一代的將領只有巴洛特利還算是個將才，不過這個人太情緒化了，什麼都是想當然，有時候他能打出漂亮的戰役，但是有更多的時候，他做的事顯得莫名其妙。」托蒂比卡薩諾更無奈，但是有什麼辦法呢？這就是鐵血軍隊的現狀。

「難怪你這麼看好波奇，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大哥你也這麼難。」卡薩諾由衷地說道，他以前只以為自己的大哥坐上了大元帥的位置，一切都已經算得上是水到渠成了，可是現在看來事情根本就不會因為大哥坐在什麼位置就會解決一切問題。

托蒂有點無奈的點點頭「我們今天的位置是靠著咱們北方軍的弟兄一刀一槍拿命拼出來的，絕不能被人奪了去，我們現在的位置只能給自己人，哪怕是個錯誤，我們也在所不惜。」說完他轉身就往自己的大營方向走去。

「大哥，您不看下去了麼？」

「還看什麼呢？今天的仗已經打完了，獸人經過這一次打擊，他們應該馬上進攻了，我看最早他們也得明天才能翻過勁來，到時候再說吧。」托蒂頭也不回的邊走邊說著，忽然他停住了腳步「你安排一下，給波奇的部隊送些補給品上去，打了這麼一場大勝仗，別的咱們現在也給不了了，可是怎麼也得讓弟兄們吃上點好飯菜吧。」

事情還真的被托蒂猜中了，獸人果然沒有在晚上繼續進攻，他們也好像真的受了打擊，一時半會還真就組織不起有效的進攻了。士兵和低級軍官們開始怨聲載道，他們真的不明白和人族的戰鬥怎麼會打成了這樣，這些狡猾的人族為什麼會有如此多層出不窮的花招，而且接連的失敗竟然還是沒有打垮他們的意志，這些人族士兵反而越戰越勇，難道他們真的已經找到了打敗我們的辦法麼？

這些念頭就像是傳染病一樣，在軍營裡面肆意的傳播著，根本就沒有任何人能阻止這樣的流言，然而這種東西還真的比戰鬥的失敗來得更可怕一些，只短短的半天時間，傳言就已經塞到了每一個士兵的耳朵裡面，他們的士氣就好像暴雨後的瀑布，一瀉千里了。

「先生，咱們怎麼辦呢？」幾個馬裡奧的信服都圍在科比亞的身邊焦急地問道，他們都失去了對局勢的掌控能力，現在要是不能再拿出具體的解決辦法來，那後果就真的不堪設想了。

「都慌什麼？天不是還沒有塌下來麼？」科比亞倒顯得很沉穩「只要能拿下這裡，咱們的危局馬上就可以自行解決了。」

「可是怎麼打呢？已經有好幾支部隊拒絕出戰了，他們都說人族的肉牆有特殊的魔力。」一個將軍不無憂慮的說道。

第九十四章  絞殺戰（六）

科比亞冷冷一笑「這幫廢物，果然就像大皇子說的那樣，除了吃飯之外還真就一無是處。不過不要緊，咱們不靠他們就是了。既然他們只會打順風仗，那這樣的攻堅任務就交給別人好了。」

「這個時候還有誰敢上去？要不咱們先和他們對峙一下，等大皇子，」一員副將建議道。

科比亞果斷的打斷了他的話「絕不可以，我們現在的時間也不多，必須趁著現在還沒有發生什麼更糟糕的事情之前，打敗人族的軍隊！狂暴軍團不是就在這裡麼，讓他們上去！」

「狂暴軍團？」有人驚訝地叫道：「可是他們剛剛損失了一個團的戰力，現在正在休整，就這麼調他們上去，恐怕他們會心裡面不服。」

科比亞的嘴角忽然現出一絲殘忍的微笑「他們不是還有三個圖案的軍隊麼？五大軍團，還需要什麼休整？他們不是整天說永遠效忠大皇子麼？現在正是他們表現的時候了，要是不敢上，那就讓他們滾回神聖帝國好了！」

「我馬上就去通知他們，您覺得什麼時候進攻的好？」既然已經決定了，那還有什麼可說的，大皇子早就吩咐過這些心腹，如果自己不在，一切都要聽科比亞的。

「明天早上吧，今晚讓人族士兵再活一夜好了，反正這場戰役也不會輕易的結束。」

清晨天上開始飄起了小雨，在這樣的季節裡這種天氣還真是難過得緊，夾雜在小雨裡面的冷風輕易就能吹透士兵身上的衣甲，一陣陣寒涼刺骨而來。

波奇讓人在避雨的地方點了十幾堆大篝火，又命人不停地在火上燒煮著薑湯，讓士兵們輪流過來飲用驅寒，再加上從後面送上來的肉食和熱乎乎的飯菜，士兵們倒還真都沒覺得太難過。除了那些執勤的人之外其他人都輪流著吃飯喝水，然後大家都蜷縮在一起閉目養神，偶爾才會有人聊上幾句，大部分人都選擇了沉默，吃得這麼好還有那麼多雨披被送上來，這就代表了指揮部根本就沒有把他們換下去的意思，還要指著這幫人拚命。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軟，看來不死都不行了。

波奇只是草草的吃了幾口，就馬上到陣地上視察了。只要看到士兵，他就會問問吃沒吃飯喝沒喝薑湯，這種天氣裡面要是光憑藉著身體硬頂，一會就完了，很明顯今天還是非常難熬的，獸人是絕不會輕易就放棄這裡的。

時辰越來越晚了，但是天卻越發的暗了，波奇抬頭看了一下滿天濃重的烏雲，嘟囔了一句「看來今天有場大雨要下啊。」

「軍團長，您已經起來了？怎麼不好好休息一會？」昨天那個自保奮勇要當傳令兵的副將走了過來。

波奇輕輕搖搖頭，苦笑著說道：「哪能睡得著？自從奧布之後，我就再也沒睡過囫圇覺了，一閉上眼睛就是滿山遍野的熊人，睡著了也會被驚醒。」這個人是從奧布一起回來的，波奇自然覺得有些親近，話也就多了一點「對了，我一直都沒有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副將微笑道：「屬下叫沙拉維，是內洛人，我進入軍隊的時間不長，所以您不認識我也不算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波奇點點頭，像這樣的年輕軍人的確非常之多，在這種大環境之下哪個部隊都會有這樣的新兵，再說當初自己的部隊是殘兵敗將大拼盤，從哪裡來的人都有「你以前是誰的部下，怎麼一個內洛人這麼年輕就當兵了呢？」內洛人除非沒有辦法是不願意當兵的，不管怎麼說他們也是皇帝腳下的臣民，天生就有優越感。

沙拉維也不隱瞞自己的身世，解釋道：「屬下只是生在內洛，但是很小就和父母搬離了那裡，後來還遇上了我的師父學了一些功夫，直到去年家裡面遭了災，父母都得了瘟疫去世了，而師父也不知所蹤，沒有辦法我只好回內洛投親。可是誰知道親戚多年沒有聯繫，我沒有找到，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之下，我就只好參了軍。那時正趕上安布軍團招兵，我就參加了，因為我以前練過功夫，所以很快就被提升了，不過獸人一打過來，我們的軍團就被打散了，安布軍團長也戰死沙場，沒有辦法我只能帶著一幫弟兄向後面撤退，直至加入了您的軍團。」

波奇沒有理會他的其他身世，這是個非常普通的身世，他感興趣的只有一件事「你練過功夫？」

「是啊，練過一些年。」沙拉維愣愣的點點頭。

「你的功夫怎麼樣？一個能打多少個？」鐵血人的傳統是不相信所謂功夫的，在南大陸上相信功夫的只有蒼龍一個國家，其他的人都是自己練習加上戰場實踐。可是幾乎所有國家都對功夫有一種特殊的情結，他們甚至認為有這樣能力的人都是可以改變歷史的大人物，當然，這也屬於扯淡的範圍，要真是那麼厲害，蒼龍又怎麼會是現在的樣子。

沙拉維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波奇竟然也能問出這樣的問題來「這個，我也沒試過一下子能打多少個，不過和獸人交手的時候，還沒有遇到過對手？」

「是麼？」波奇高興起來，他的好奇心立即就佔了上風「你練的是什麼功夫？有什麼名堂麼？你看我能不能也跟你學一些？」他現在雖然已經是軍團長，但也是鐵血帝國歷史上最年輕的軍團長，心裡不管埋藏了多少鮮血和仇恨，可是少年的心性還是沒有什麼改變的，現在問出這樣的話也是正常的。

沙拉維心中一陣苦笑，這個軍團長還真是有意思，剛想回答卻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喊道：「敵人上來了！敵人上來了！」

幾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跳了起來，他們剛剛還掛在臉上的疲憊和寒冷在一瞬間就一掃而光，卻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堅毅。波奇也沒有心思在討論功夫了，直接就跑向前邊，沙拉維緊緊跟在他的身邊。

雨越下越大了，雖然還是細雨，但在天空中已經連成了一片，在雨中只要呆上半刻身上的衣物就完全濕透了。波奇卻全不在意，他關心的只有向他們慢慢走來的敵人。只看了一眼，他就下意識的站了起來，臉上滿是一片肅殺「娘的，終於碰上了！」

身邊的沙拉維也在同一時間認出了他們的對手是狂暴軍團，那些熊人在這兩個人的心中走就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邊的波奇，只見此時這位年輕的軍團長眼睛都已經變得血紅一片。

對這支隊伍波奇是在熟悉不過了，幾乎可以用朝思暮想來說明他們的關係，自從奧布戰後，波奇幾乎每天都要做一個和他們有關的噩夢，今天夢境就好像成真了一樣。

「軍團長，這不對呀，他們怎麼把主力放在了這樣的戰場？難道咱們這裡真的這麼重要？」沙拉維有點想不明白的問道，以前的攻堅戰獸人可是從來也沒有用過主力，今天這是怎麼了？

波奇呲了一下牙，露出一個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表情「老子哪知道他們是怎麼忽然變了戰術，不過來的正好，老子的刀正等著他們呢！」

熊人還是按照自己的方式進攻，他們遠遠地就看到了那片被傳的神乎其神的肉牆，可是他們卻並不在乎，造物神根本就不會保佑卑微的人族，他老人家只會保佑我們這些最強大的戰士，只有我們神族才是世間最強大的存在。

波奇看著這些慢慢走來的熊人士兵，他的心裡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這麼長時間以來他都被這些高大的身影所困惑，當初他不能打敗這些人，於是在每一個被噩夢驚醒的夜裡都會深深的思考著一個問題，究竟怎麼才能將這些畜牲置於死地呢？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太久，甚至已經快要耗盡他所有的精力了。他曾經想出了無數的辦法，但是很快都被他一一推翻了，那些想的時候好像都絕妙無比的辦法，都會被他自己博得體無完膚，到頭來好像一切都是空了一般。

今天終於見面了，但是他好像還是沒有辦法可想，當面對著自己朝思暮想的敵人，他除了想自己衝出去和敵人拚個你死我活之外，就好像真的在無一點辦法可想了。

「傳我的命令，全軍準備，咱們和敵人絕死的時候到了！都給老子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等會和老子一起出去送死！」

「軍團長，你可要三思。」沙拉維一把拉住了波奇的手臂「咱們要是和普通的獸人交鋒還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甚至我們還能憑借自己的精神力得到一些好處也說不定，但是要是面對的是熊人，那咱們必輸無疑，要知道這些熊人可不是普通的獸人能比的。」

波奇回過頭惡狠狠的說道：「那怎麼辦？難道看著他們殺進來不成？」

第九十五章  絞殺戰（七）

「你說現在除了和他們拚命之外，還能有什麼辦法？」波齊的眼角都瞪裂了，有絲絲的鮮血竟然從眼角滑落下來，看著就好像時留下了血淚一般。

「我不是說咱們不打，而是必須想個好辦法，要是就這麼衝出去，咱們必然要吃大虧的。」沙拉維咬牙切齒，他對這些熊人的仇恨絲毫不亞於波齊，不過到現在為止他還是沒有想出什麼更好的辦法「娘的，要是我手裡現在有騎兵就好了，咱們在馬上就至少能和他們碰一下了。」

「騎兵？」波齊愣了一下「你能指揮騎兵？」鐵血的軍隊一向涇渭分明，步兵騎兵的待遇都完全不一樣，將領們就更難以跨界指揮。在鐵血帝國的軍史上，只有從騎兵轉到步兵的將軍，還從來沒有一個可以從步兵轉而指揮騎兵軍團的人，這也算是一個鐵律。

騎兵和步兵的作戰方式大相逕庭，這才是這件事情的根本原因，如果一個人從騎兵轉進了步兵，也就算是徹底絕了再回騎兵的念頭，所以很少有人願意轉行，這也就造成了在步兵軍團裡面很少有會指揮騎兵的將軍。

沙拉維苦笑了一下「當初末將在安布軍團就是從騎兵幹起的，後來曾經做到了騎兵指揮使的位置。」

波齊皺了一下眉，他沒想到自己身邊竟然還有這樣的人才，雖說他只是做了一個五千人長的官職，但是也比自己一點都不明白要好得多「我問你，要是給你一支騎兵隊伍，你有把握和熊人對抗一下麼？」

沙拉維一聽這話馬上搖頭道：「軍團長你不是開玩笑吧？熊人是什麼樣的戰鬥力就算是我不說您也應該知道，我之所以想要騎兵，是因為只有在馬上咱們才能和這些畜生在戰鬥的時候保持一個優勢高度，要不然這仗沒法打。可是就算是現在有騎兵也不敢說就能打敗他們，畢竟這些熊人的實力太強大了。」

波齊知道他說的是實在話，不管怎麼說他們面對的畢竟是五大主力軍團中個體實力最強的熊人，這些傢伙都是天生的戰士，想打敗他們太難了！

「那你想要騎兵幹什麼？」波齊不解的問道：「既然打不過他們，騎兵或者步兵還不都是一樣？」

「當然不一樣。」沙拉維馬上回答，這些日子裡面他也沒有閒著，雖然沒有波齊那樣瘋魔，但是他的腦子裡面也總在想著要如何才能幹掉這樣一支恐怖的軍團「我覺得想要打敗他們，憑現在咱們的實力和佈置根本就做不到，但是如果只是讓他們不能正常進攻，那沒有什麼難的，相反還很容易。」

「你趕快和我詳細的說說。」波齊著急地問道，現在熊人並不著急進攻，他們還在很遠的地方懶散的集合著隊伍，這些人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他們知道什麼時候該發力，什麼時候該盡量的休息，等會的進攻，一定要一擊中的，熊人可背負不了連這樣的地方都拿不下來的臭名聲，主要是丟不起那個人啊。

「末將是這麼想的，如果我們可以組成一支重甲騎兵，在進攻的時候拉開一定的距離，也許真的可以在平地上打敗他們。」

「重甲騎兵？」波齊想了一下，有點無奈的說道：「我以前聽說梁破軍的天下第一軍就有這樣的部隊，但是現在到哪裡再去找他們呢？所謂的天下第一軍早就化成一堆枯骨了，我們鐵血帝國雖然是以騎兵威震天下，但是大家都明白我們從來就沒有能力組成那樣的軍隊。」

沙拉維也有點失望的說道：「我聽說以前咱們也有很多人想弄出這樣一支部隊來，可惜從來也沒有任何人成功過，不是鎧甲太輕不能顯出威力，就是戰馬不能拖起那麼重的鎧甲，勉強弄出來的也都不倫不類，根本就不堪一用。」

「既然你這麼清楚，那為什麼還說有辦法阻止他們呢？」波齊被繞糊塗了，他有點猜不透沙拉維到底想要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用輕騎兵不停的騷擾對手，雖然不能一下子射殺他們，但是總能讓他們受傷不是？這樣他們就不能全心全力的進攻，必須要分出精力對付輕騎兵。熊人一直都以脾氣暴躁聞名，只要我們反覆幾次，他們就會馬上轉移視線，全力對付輕騎兵，這樣一來就完全可以達到我們的目的。」沙拉維已經想了很久，現在說起來自然是頭頭是道。

波齊想了一下不無憂慮地問道：「別看熊人身形高大，看著好像笨的不得了，其實他們的速度極快，甚至可以徒步追趕上戰馬，要是這些傳聞是真的，那咱們的騎兵會不會反被他們幹掉呢？」

「這一點當然不是沒有可能，不過打仗哪有不冒險的呢？再說只要保持住一定的距離，我相信總會有一線的生機。」

「好！既然是這樣，那你馬上回去，我相信大元帥他們一定都在注視咱們這裡的變化，你馬上和他要騎兵部隊，現在咱們的後方可能什麼都缺，就是決不會缺少騎兵，然後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做，班定山的安危就都寄托在老弟一人的身上了。」

沙拉維沒想到波齊竟然如此相信自己，不由一陣感動「軍團長放心，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獸人有半天的安穩日子。」

托蒂有點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他沒想到自己軍隊裡還有這樣青年才俊，竟然異想天開的想要用輕騎兵對付敵人強大的主力軍團「你有把握麼？」他還是要確認一下，畢竟這不是件小事。

自從他聽說狂暴軍團參戰，他的第一想法就是讓波齊退回來，按照常理顧忌，熊人是絕不會留在那裡防守的，只要他們被獸人的普通部隊換防，就可以在衝上去了。但是沒想到他的傳令兵回來報告說，波齊竟然寫了一封絕命心送回來，信上只有寥寥數十字，卻寫得斬釘截鐵「有勞大帥費心，我等已決心與陣地共存亡，就算獸皇親臨，也決不後退半步！」托蒂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波齊上了班定山就沒有打算活著下來，對這個年輕人他還真是捨不得，現在一聽說有辦法，當然要仔細地問一下了。

「末將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已報必死之心，不成功則成仁！」沙拉維沒有說大話，他只想說出自己的心裡話罷了。

托蒂的眼眉挑了好幾下，終於放下了「好，既然如此，我給你兩萬輕騎兵供你隨意使用，不過你一定要解了班定山的危局，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波齊給我保住。」

「末將遵命！」沙拉維真的沒想到自己一下子之間就有了幾萬人馬，而且還都是精銳的騎兵，這可是很多人奮鬥一生都沒有得到的。

看著沙拉維出去卡薩諾立即站了出來「大哥，這個年輕人能行麼？他以前不過是個五千人馬隊的指揮官罷了，現在卻要他指揮兩萬正經騎兵，我看是不是要慎重一下。」

「慎重？我們沒有時間慎重了，人家已經把鋼刀架在了咱們的脖子上，要是有時間我倒也想慎重，可是現在只要有心就可以了。」

「要不然我上去吧，總算比他好一點吧？」卡薩諾繼續建議道。

托蒂連連搖頭「不行啊，不是說你不行，而是他的那一套你根本就做不了。他剛才說的打法就算是你能聽明白，但是具體怎麼做你有想法麼？我看這個沙拉維已經把整個計劃想了很久，就算是有一些問題，也不會是致命的，現在誰也沒有他更適合擔任這個位置了，我們靜觀其變吧。」

「但是我還是擔心，這可是兩萬弟兄的命啊！」卡薩諾為人粗魯，但是對士兵還是非常有感情的。

「我不是不知道，」托蒂搖搖頭「機會但是總要屬於敢拚命的人，我們要是怕這怕那，那這仗就不要再打了。我看好這個年輕人，我覺著從他的身上，我好像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一樣。」

「是麼？我也想看看誰和你年輕時一個樣子。」托蒂的話音未落，外面就有人朗聲說話，隨著聲音有一個人施施然走了進來。

托蒂看了一眼來人，驚喜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你怎麼來了？外面那些人也不知道上來匯報一下麼？這倒好，我也沒出去接你一下。」說著他轉過自己的帥案，大步的走了過去。

來人馬上行了一個軍禮，然後才又恢復了微笑「這一次天降大雪，很多道路都被堵塞住了。我知道前線正在著急之處，那麼多物資要是不趕快送來那就要誤事了。交給別人我也不放心，這不就親自來了。」

一邊的卡薩諾也快步走了過來，行了一個軍禮，嘴裡說笑道：「這種事情怎麼能勞煩帝國的副元帥親自前往呢？怎麼不派人和我說一聲，小弟為您辦不就好了？」

來的人正是鐵血帝國的副元帥因扎吉，他哈哈一笑說道：「好你個卡薩諾，還是光會用嘴，不過這一次我也不是單為了這件事，我是來公訴各位後面的情況已經有了變化。」

第九十六章  絞殺戰（終）

「怎麼回事？內洛出了什麼變化？」托蒂一聽因扎吉這麼說，馬上緊張起來，現在前面正面對著強敵，要是後面在出了事情，那可就真的要完了。

因扎吉卻微微一笑「放心，不是壞消息，而是一個好消息。」

「好消息？什麼好消息？」托蒂不明白現在還有什麼好消息能比得上面前如此險惡的局勢。

「還記得大元帥離開的時候交代的事情麼？」

「什麼？」托蒂的臉因為激動而漲的通紅「難道丞相已經和維埃裡談成了？」

「正是。我們之間已經達成了協議，我離開內洛之前丞相正好趕了回來，他讓我給您帶來一封他的親筆信，，您自己看看好了。」說著因扎吉伸手取出了信件交給了托蒂。

托蒂急忙伸手接了過去，展開就看，可是隨著他的目光不停的向下移動臉上的興奮慢慢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越發的凝重，半晌他才合上了信件，順手交給了一旁焦急等待的卡薩諾。

「你是怎麼看的？」托蒂問剛剛來到的因扎吉，這件事太大了，他根本就不能獨斷專行，對這個一直和他親密無間的戰友他還是非常信任的。

因扎吉輕輕搖搖頭「這件事我沒有看法。自從我聽說了這個計劃之後，就一直在想這件事，本來是希望尋找這個計劃的漏洞，在以後可以將整個計劃推翻，可是越想越覺得這才是我們目前唯一的辦法，我們的實力根本就不足以和獸人打一場真正的決戰。」

托蒂聽得非常認真，他和因扎吉共事多年，對這個老弟兄還是十分瞭解的，他既然說這個計劃可行，那就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可是如今自己的部隊已經和獸人對峙在這裡，就這麼撤離他還真是不甘心。

「丞相是不是瘋了？竟然叫我們撤出翡冷翠地區，繼續把獸人的部隊引入夢江附近，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我們上百萬的軍隊難道還不足以在此地消滅獸人麼？」卡薩諾終於看完了整封信，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馬上跳起來，在他看來一直忍在此地就是為了能找到敵人的破綻，然後全力擊潰他們，可是現在不但一仗都沒有打成，反而還要繼續撤退，這他可想不通。

「我們之前制定這個戰術是基於對人軍隊數量的判斷上做出的，」面對這樣的人，因扎吉不得不苦口婆心的解釋一下「可是現在我們得到的情報顯示，獸人部隊根本就不是我們之前預料的一百五十萬到一百七十萬之間，而是三百萬到五百萬，這還不算他們後方正源源不斷開進來的獸人部隊，據說這一戰到目前為止獸人已經在全國動員了超過一千萬部隊，你們說說就憑我們這點人馬，能有什麼好辦法一戰消滅他們呢？」

「多少人馬？五百萬？這消息準確麼？」托蒂和卡薩諾幾乎異口同聲的驚呼道，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面對的竟然是這麼龐大的一個對手。

「我們沒有渠道驗證這個消息，但是配個薩斯有這個能力，他們不但講出了整個獸人軍隊的數量，甚至還拿出了一份獸人已經參戰部隊的詳細名單，現在這份名單正在用最快的速度送向所有的南大陸國家，至少從今天開始我們將會知道自己的對手究竟是些什麼人了。」因扎吉說的不錯，之前他們打了這麼久，除了幾個特點鮮明的部隊之外，其他的都是一個樣子，誰知道他們誰是誰，現在好了，至少可以知道自己的對手都是些什麼人，這仗也就不想當初一樣打了個糊里糊塗。

「雖然這話是不錯，但是現在我們也已經動員集中了將近八十萬部隊在此地，我們帝國的主力幾乎都在這裡了，大家都已經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要是就這麼撤了，我們怎麼和弟兄們交代呢？自從開戰到現在，我們已經丟掉了三分之一的國土，損失的人馬更是數不勝數，可是我們一直都告訴戰士們要在這個地方和獸人決戰，這才沒有讓士兵們丟掉所有的希望，可是現在要是說還要繼續撤退，甚至要把內洛都交給獸人，還要讓獸人的部隊可以到達夢江，那他們會願意麼？這樣的驕兵之計不是不能用，但是風險太大了，要是真的讓士兵們失去了所有的鬥志，那後果將會是一場災難的。」托蒂的考慮不是無的放矢，帝國真的已經承受不住這樣的損失了，丟掉整個翡冷翠不是末日，但連內洛都丟了，那末日就真的不遠了。

因扎吉臉色沉重的點點頭「這些問題我都想過了，但是也是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所以我才親自到了這裡，看看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那維埃裡究竟是什麼意思？」卡薩諾插嘴問道。

「他的意思根本就不重要，按照丞相的意思，我看維埃裡只是一個掛名的城主，配個薩斯的掌控權根本就沒有在他的手裡，而且這一次他已經盡了自己的最大的努力。」

「我真不明白維埃裡有什麼了不起的？那個小小的配個薩斯能有什麼東西值得你們這麼牽腸掛肚？都說他維埃裡練出了一支精銳的步兵部隊，可是那些商兵我是見過的，行為散漫傲慢無禮不說，一個個衣冠不整的就像是一幫地痞土匪，憑他們也能打仗？」卡薩諾不服氣地說道。

「你懂什麼？」托蒂不滿意的訓斥自己的弟弟道：「你不要以為自己見過軍隊，就目空一切的樣子。要知道這天下間練兵的方式各種各樣，不是只有軍容整齊的部隊才能打仗的，有很多軍隊看著就像土匪，可是打起仗來卻不比任何人差一點。」

「那他們怎麼到現在還不能肅清配個薩斯周圍的土匪呢？」卡薩諾非常不服氣的回嘴道。

托蒂冷笑了一聲「你呀，都已經這麼大歲數了，怎麼還是這麼不成熟呢？難道你就不想想，配個薩斯周圍的土匪為什麼只搶、劫不在配個薩斯繳稅的商隊呢？更何況那些所謂的土匪行蹤不定，經常就出現在不知哪裡，這些年來我們已經看過多少次詭異的戰報了？難道都是綠金軍越境干的？」

卡薩諾愣了一下「難道你是說兵是他們，賊也是他們？」

托蒂哼了一聲不再理他了，他轉身問因扎吉「那現在維埃裡會不會派兵參戰？難道他們只拿出了這樣的一份計劃還有一些屁情報就把咱們打發了？」

「著沒有人給咱們確切的答覆，但是據我所知配個薩斯的一支軍隊已經出動了，不過他們只出現一天之後就神秘的消失了，我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卻再也沒有找個人和蛛絲馬跡，就憑這一點我們就不得不服。」

「他們不是又回去了吧？」卡薩諾嘟囔了一句。

兩個人都沒有搭理他，他們現在的想法已經是如何才能安全的撤出這個地方，還要想盡辦法保住自己隊伍的士氣，這件事有點困難啊。

「看來我們就算是想走，也得打上幾場漂亮的勝仗才行，要不然就這麼撤了，別說士兵，就是我也覺得不服氣啊。」托蒂咬著牙慢慢的說道。

「想的容易，做起來難，我們想要打勝仗真的有點困難，倒是配個薩斯給的計劃裡面提及的辦法還要容易一點，讓我們在撤退的時候設伏對付他們，積小勝為大勝！」

托蒂仔細地看著面前的沙盤，許久才長歎了一聲「我們為了能將敵人吸引到這裡，選了一個非常不好的地形，防守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但是現在要是想撤退問題也就變得大了。我們的退路太狹窄，要想把所有的隊伍都撤走，那需要相當長的時間，獸人會不會給我們這樣的時間呢？」

「報大帥，班定山的仗已經打完了。」還沒等他們商量出個接過來，外面就有斥候來報告前面的情況。

托蒂馬上抬頭「什麼戰況？波奇還活著麼？」面對熊人部隊只要可以安全的撤回來就算是好事了。

「熊人撤退了，班定山還在我們的手裡。」

「你說什麼？」托蒂愣住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熊人怎麼會撤兵了呢？

卡薩諾立即跑了出去，不一會就風風火火的跑了回來「大哥，班定山上飄揚的還是咱們的戰旗，獸人的確退了。」

「這仗是怎麼打的？」托蒂懷疑的問道。

斥候其實也沒有什麼能力把整件事講得很明白，不過他還是把自己知道的詳細的講了一遍。其實很簡單，整個戰鬥就是依照沙拉維之前預料到打法進行的，幾乎沒有什麼偏差，熊人火爆的脾氣讓他們很快就把怒火轉移到了這支輕騎兵上面，獸人的後陣也擔心這是人族的計策，想要用優勢兵力消滅掉整個狂暴軍團，於是馬上選擇了撤退。

這一場莫名其妙的戰鬥已經繼續了三天，可是越打越覺得奇怪了，往後怎麼打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兩軍這時才真正進入了對峙階段，但是誰都明白，這種安靜只是暫時的。

第九十七章  艱難的抉擇

又是一個下著雨的早晨，天氣陰冷陰冷的，鐵血軍隊的宿營地裡面支起了上百口大鍋，鍋裡日夜都煮著薑湯，士兵們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趕快舀上一碗灌進嘴裡，熱辣辣的湯滑進喉嚨裡面的時候，士兵們都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這雨已經下了三天，既不變大也不變小，就像是一團白霧一樣籠罩在翡冷翠，讓人不勝其煩。

「這是什麼他媽的天氣，怎麼下個沒完沒了的？在這麼下下去，咱們連兵器都快拿不住了。」卡薩諾一邊看著天氣，一邊低聲的罵道。他現在非常不爽，因扎吉已經到前線三天了，可是大哥到現在還是沒有下定決心，在這麼拖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按照卡薩諾的意思他是絕不願意就這麼撤退的，為了這一仗已經付出了那麼多代價，準備了這麼長的時間，犧牲了無數的生命，還喪失了大量的土地，所有到現在還在堅持的人都在等著反擊的時刻，因為這已經是所有人心中最大的希望了，可是誰成想到頭來還是要撤退，就好像除了撤退就再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難道這就是我們所要面對的一切麼？

可是卡薩諾知道自己的埋怨其實沒有什麼用處，士兵的天職就是服從，只要上級下了命令，就絕不可以有半點懷疑，很多事情想得通要做，想不通也要做，哪怕明知道行不通也要做下去，因為我們都是士兵，我們從來就沒有選擇的能力。

現在的問題是托蒂也有情緒，托蒂也不願意就這麼離開，他這麼拖著恐怕就像是希望能在這有限的時間之內找到敵人的軟肋，至少打個大勝仗在撤退也能說得過去不是？可是獸人這三天以來好像也害怕了一般，攻擊班定山的頻率不再像之前那樣頻繁，每天就像是完成任務似的攻三次，然後就回去休息了，這讓班定山顯得固若金湯，卻讓自己這幫一直想尋找到敵人軟肋的人一籌莫展，實在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卡薩諾低著頭在營地裡面走著，他現在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到托蒂的帥張裡面去等著，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等到什麼樣的命令。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聽到前面一陣喧嘩，亂糟糟的聲音讓他皺著眉抬起頭來，可是當他看到那些士兵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一下子陽光燦爛了。

「沙拉維，給老子過來。」卡薩諾大聲的叫道。

正在那些輕騎兵前面看著他們列隊的沙拉維，馬上回頭看去，一見喊自己的的是卡薩諾，立即就跳下馬來，一溜小跑著奔了過來「元帥，您叫末將有什麼吩咐？」

卡薩諾看了看一身騎兵裝甲的沙拉維，不由笑道：「啥事也沒有，就是忽然看到你在這集合，就叫了一聲，不耽誤你吧？」

沙拉維憨厚的笑了「不耽誤，那些小子也得再等一會才能好，我在那裡也沒有什麼事情幹，就只能等著他們。」

卡薩諾嗯了一聲，一臉讚許的點點頭「這兩天打得不錯呀，我聽他們說了，你就憑著兩萬輕騎兵就把獸人弄得不上不下，整夜都不敢睡覺，現在他們的戰鬥力可是直線下降，這件事你做的非常不錯。」

沙拉維馬上站直了身子，謙虛地說道：「謝謝元帥誇獎，這都是末將應該做的。再說我們雖然不停騷擾獸人部隊，但是並沒有殺傷他們多少人，算的了什麼功勞？」

卡薩諾呵呵的笑道：「你也不用謙虛，能把他們的精力都浪費在和你較勁上面就是你最大的功勞了，戰術想的不錯，執行的也很好，這三天來你們幹掉了將近一百個畜生，卻從來沒有傷過一個弟兄，從這點看來就已經是了不起的成就了。好好幹吧，我們都很看好你，以後這鐵血帝國還要靠著你們這幫年輕人。」說著他親切的拍了拍沙拉維的肩膀。

「請元帥放心，末將必當竭盡所能。」

「這時又要去騷擾他們？」看著沙拉維身後的隊伍，卡薩諾問了一句。

「正是。這樣的天氣也不知道還能幹什麼，還不如出去跑一圈，活動一下筋骨呢。」卡薩諾笑呵呵的回答道。

「好，去吧！不過記住注意安全，遇到拿不下來的就不要勉強。」

「是！」沙拉維行了個軍禮，轉身回去自己的隊伍，不一會他們就一陣煙似的消失在茫茫雨霧之中了。

看著那些軍人的背影，卡薩諾不由得長長吐了一口氣，臉上還帶著微微的笑容。連他都沒想到，這個自己之前看不上的年輕人，竟然這麼漂亮的完成了任務，他把那些本來只存在於想像中的戰術運用得如此精妙熟練，真不敢想像這個人當兵不過兩年，其中還有這麼長時間是在到處逃跑之中度過的，看來這就應該是所謂的天才了吧。

「娘的，著年輕人我看著真是喜歡的不得了，只要還有沙拉維、波齊這樣的年輕人在鐵血就完了不了，人類就完不了！老子就不相信小小的一幫畜生還真就能翻了天不成？你們等著老子的！」卡薩諾暗自咬牙，每當看著這些年輕的臉龐，他就會有這樣想法，而且無比強烈，每到這個時候他的求戰慾望就變得更猛烈了，而信心也變得越發強大起來。

「大帥，您不能再拖了，我們已經錯過了三天時間，要是在這麼拖下去，恐怕就算是想撤離，也做不到了。」還沒等進入大帳，就聽到裡面傳出了因扎吉焦急的聲音，這個一向以脾氣好而著稱的副帥，也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他等不及了。

「我心裡何嘗不著急？」托蒂的聲音也變得沙啞了，這幾天他的壓力空前的大，這個決定不但關係到整個處在翡冷翠的軍團的未來，更重要的是整個帝國的安危也都繫於此事了，這可不是一個輕易就能下的決定「我實在是不敢下這個決心。」

「丞相已經派了幾個人來送信，說一切責任都有他背負，這已經是在給你減壓了。」因扎吉說的是實話，卡佩羅已經做了他能做的所有事情，要不是內洛也在瘋狂的撤離當中，他一定會親自到此地的。

托蒂苦笑著搖搖頭「責任有什麼關係？大不了我不當這個帝國大元帥了，我害怕的是整個戰局的走勢，會不會像計劃裡面那樣輕鬆。這個計劃太驚險了，簡直就是在刀鋒上行走。我們要是離開這裡，就等於把自己放在了沒遮沒欄的野外，這意味著如果被敵人圍住，那就只能和他們打野戰，那是個什麼結果不用我說你也能猜到吧？」

「可是我們已經浪費了三天，要不然現在也許已經脫險了。」

「怎麼可能？我想問你，就算是我們能安全的撤出翡冷翠，那下一步怎麼辦？整個帝國再往下就是一片坦途了，連個能依靠防守的地方都沒有了，再想反攻怎麼辦？從哪裡開始？我們什麼都不想就放棄整個翡冷翠，甚至還要開放整個夢江的江口，這簡直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呀。」

因扎吉不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意義，但是他的任務就是一點要把這些軍隊都安全的撤離此地，盡量保留最大的軍事力量，所以不能不和托蒂唱反調「我們這麼做就是為了可以把綠金、把拉尼魯拖進這場戰爭中，到現在為止我們只是在勉強支撐，而其他的人卻是喊得很凶，卻什麼也不做，就是連他們早就答應了的軍事援助和糧草都只是象徵性的給了一點。想打敗獸人不是我們一個國家就能做到的事情，打敗他們更不是我們一個國家的義務，我們可以犧牲，但是不能夠為了整個南大陸而無償地犧牲，這種犧牲太沒有價值了，所以必須把他們都拖下水，才有可能打贏這場戰爭。」

托蒂擺擺手「這件事我怎麼會不明白呢？但是你說的是戰略上的，我說的卻是具體的事物，我想知道幾十萬大軍灑在了這廣闊的聖西羅草原上，沒有遮攔的情況之下，我們怎麼才能擋住獸人鋪天蓋地的追擊？」他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說著就來到了一副地圖前面，指著上面繼續說道：「你來看看，只要撤出這裡，外面就天高海闊了，我們用什麼辦法阻擋他們呢？難道我們士兵的鮮血還沒有流夠麼？難道我們還要讓弟兄們全都死在這裡才開心麼？」

因扎吉不再說話了，這個老夥計的壓力太大了，他太難了！卡薩諾站在外面聽了半天，終於轉身離開了，他不知道自己進去能說什麼，能起到什麼作用，這個時候，還是離開好一點。

「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長時間我們的軍隊都一直糾纏在這麼個小小的地方呢？難道這裡有什麼看不出來的戰略價值？」馬裡奧的聲音冰冷，他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關鍵是他沒有想到，自己只是離開了這麼短的時間，戰局竟然變成了這樣。

第九十八章   萬獸城暗流（上）

馬裡奧的臉色陰沉的厲害，他的眼神也隨之變得殺氣騰騰，當掃過那些將軍們的時候，他們都不禁低下了頭，大家都知道這個人的性格，一言不合開刀殺人的事情可不是什麼新鮮事。

「你們究竟誰能給我一個解釋？為什麼我們要進攻這樣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地方？而且竟然還一直都沒有拿下來，你們這段時間在幹什麼？」他的聲音威嚴而冰冷，這正是他現在心情的寫照，他也實在弄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才離開了這麼短的時間，戰事就變成了這個樣子。這些所謂的自己人還真是不給自己長臉，難道連這點小事也做不好麼？想想這次回萬獸城的經歷，他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臉上的傷疤都變得血紅血紅。

馬裡奧現在頭疼得厲害，他不知道自己這一次回萬獸城算不算一招敗筆呢？科比亞一直都勸他不要輕易的回去，就算是邪虎已經死在戰場上，也用不著他一個大元帥親自回去交代吧，可是馬裡奧也不知道怎麼就鑽了牛角尖，他就是覺得這件事應該親自回去交代一下，要不然他也鬧不清楚後方會有多少自己的敵人用這件事來打擊自己。

可是結果卻讓他目瞪口呆，獸皇並沒有打算讓他回去，還沒到萬獸城他就知道自己回來的不是時候，甚至還有把事情搞大的可能性，這可不是馬裡奧想看到的。不過人都已經回去了，還能不進城麼？就算是回去探探口風也好，於是他便化妝偷偷返回了帝國的都城，並和自己留在萬獸城的親信取得了聯繫。

不過萬獸城裡面的形勢也出乎他的預料，整個帝國已經公開的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應該繼續打下去，現在前方的戰事還算是比較順利的，雖然損兵折將連大元帥邪虎都死了，但是取得的成績還是有目共睹的。而另一派確認為現在已經足夠了，戰事打到現在早就超出帝國足以支撐這場戰爭的正常範圍，要是在這樣繼續下去，後果就會不堪設想。無休止的徵兵、徵糧，把神聖帝國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這樣一場戰事上，這一切都讓本來就岌岌可危的帝國經濟已然處在了崩潰的邊緣，現在倒不如馬上停止戰爭，然後慢慢消化之前取得的勝利果實，等準備一段時間之後，在開始往下的戰鬥。這兩種觀點都有相當重量的人物作為後盾，每天都在朝堂上爭論不休，各自為了能說服皇帝而是出了渾身的解數。

不過這兩派人馬還是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不管前面是打下去還是停戰，馬裡奧都算是居功至偉，正是他的出色指揮才讓獸人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搶下了如此廣闊偶的地盤，就憑這個功勞馬裡奧足可以登上獸人的史冊，他的功勳早就超過了歷代所有的名將、君王。一時之間，不但沒有任何人試圖攻擊馬裡奧，甚至那些曾經他的敵人們也開始瘋狂的稱讚這個人。

馬裡奧一聽到這個消息，嚇得馬上就用最快的速度逃出了萬獸城，因為他太瞭解自己的父皇了。

老皇帝的人生經歷也可以用跌宕起伏波譎雲詭來形容，這輩子經歷的大風大浪數不勝數，但是這些經歷並沒有消磨掉他的雄心壯志，反而還讓他的內心越發的堅強，他不疾不徐的一個個幹掉了那些看似不可戰勝的政敵，將神聖帝國的權利都集中到了自己的手上，在這個時候還有什麼能夠更明顯的表現出他千古一帝的風範呢？當然是解決前輩們從來都沒有人能解決的南大陸，只有徹底的幹掉人族，才能讓自己被記錄載史冊上面，稱為神聖帝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皇帝。

就在這個時候造物神也幫忙了，神族憑藉著一系列的天災終於闖進了他們夢想了五百年的南大路，這一切都好像預示著他將可以在有生之年達成自己先輩們也沒有達成的最高目標，統一這個世界，這讓老皇帝非常興奮。他為了可以盡快的大敗人族，將自己可以派出的軍隊都拍了出去，甚至不惜調動了神聖帝國的五大主力，還將兵權交給了自己早就想好的繼承人馬裡奧，這一切他都是很有深意的，他希望馬裡奧可以在軍中立下功勞，然後等自己歸天之後，就有資格接受整個龐大的帝國，然後做出比自己更好的一番成績，但是為了防止馬裡奧太過張揚，他還是啟用了邪虎和美克羅兩個人，平時分一下馬裡奧的功勞，在最關鍵的時候防止馬裡奧的功勞過大，這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內。

不過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邪虎竟然死了，這麼一個對自己忠心耿耿的老元帥竟然在最需要他的時候死了，而美克羅也被派到了蒼龍腹地，現在前線的一切功勞都歸於了自己的大兒子帝國第一勇士馬裡奧的身上，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因為這個人越強大對自己的威脅就變得越發大了起來，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更讓他始料不及的是滿朝的文武竟然沒有一個人說馬裡奧的壞話，就是那些以前最看不上他的大臣們也開始歌功頌德起來，這可不是一個好信號，特別是隨著前方不停傳來的捷報，馬裡奧在民間的聲望已經隱隱的超過了自己，老皇帝忽然覺得如坐針氈一般，這一切已經偏離了他的預料，這是絕對不可以發生的事情。

要是馬裡奧最終拿下了整個南大陸，那以後的史書上會怎麼寫呢？自己的名字是絕不會在被寫上去的，征服人族的皇帝會被寫成馬裡奧，這是老皇帝所最無法容忍的，就算是為了自己現在的皇位能夠坐穩，他也必須做些什麼事情才好。

馬裡奧知道要是自己悄悄回去的消息被父皇知道的話，那朝裡面的一切就會被當成他在下面做的小動作，那時老皇帝就一定會把這一切當成他搶班奪權的序曲，那會怎麼對付自己想想就讓那個人覺得不寒而慄。但是就算是這樣他覺得自己已經進入了死胡同，按照父皇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結束的，他會怎麼做呢？賜死？奪權？貶為庶人？還是直接把皇位交給其他的兄弟？不管是哪一招都會讓她這麼多年的努力化為泡影，這也是馬裡奧所絕不能容忍的，他必須做出自己的掙扎，但是怎麼做他還是想不出來，於是他他日夜不停，一口氣趕回了前線，想趕快找科比亞商量一下，但是沒想到面對的竟然是這樣的局面，怎麼能還讓他保持鎮靜呢？

「究竟誰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呢？我不在的時候，究竟是誰在發號施令？」他的聲音越來越大了，臉上的疤痕也越來越鮮紅，不注意的話真的會以為那是條鮮紅的蜈蚣正盤踞在他的臉上。

「大皇子，是屬下再帶替您發號施令，這個地方也是我讓他們進攻的。」科比亞好像沒注意到馬裡奧已經快要發瘋了一樣，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是你？」馬裡奧的眼角蹦了一下，他其實已經想到了是科比亞，但是只要科比亞不出來，那他就可以找個理由殺幾個不是自己人的將領，也好舒一下他胸中壓抑的感覺，可是沒想到科比亞竟然自己站出來了，這倒讓他一時不知怎麼下台了「先生，你…你…你這是為什麼呢？今天你一定要給本帥個解釋，你倒是說說看，究竟是誰連這麼一個小地方都攻不下來，守不住！」他在最後一刻改變了話意，幾乎所有人都明白這是他在為科比亞開脫，今天一定要有一個替罪羊，不過絕不會是科比亞。

要是再平常科比亞也就回去了，但是今天他好像完全聽不懂自己主子的意思了，微笑道：「這是我的意思，打仗的方式也是我安排的，和其他眾將沒有關係，還請大皇子處置。」幾乎所有人都長舒了一口氣，有不少人感激的看了一下科比亞，心裡也覺得奇怪，今天這個小子是怎麼了，平時他是絕不會往自己身上攬責任的。

馬裡奧也懵了，他也不明白今天科比亞這是怎麼了，當即皺著眉頭問道：「科比亞，這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大皇子，這是一個龐大的計劃，我還沒來得及向您匯報，現在請遣退眾人，待屬下慢慢道來。」

馬裡奧皺了一下眉，慢慢地揮了一下手「你們下去吧。」

待眾人都推下去之後，他才急急的問道：「科比亞，這都是什麼意思？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呢？為什麼一個小小的地方，我們打了這麼久還是沒有拿下來呢？」他知道科比亞不是個將領，也沒有帶過軍隊，但是他不相信憑借這個人的能耐，竟然會被困在這麼個小地方，不能施展。

科比亞微微一笑「大皇子，屬下這是在幫助您，難道您還沒看出來麼？」

「幫我？幫我什麼？」馬裡奧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第九十九章   萬獸城暗流（下）

「當然是幫您擺脫現在這種危機的形勢了。」科比亞還是微笑著說道，他沒有等馬裡奧繼續問出話來，而是馬上解釋道：「我想大皇子這一次回去一定不會順利吧？究竟都碰到什麼事情了，竟然讓您根本就沒有出現在萬獸城的明面上呢？」

「你是怎麼知道我沒有出現在明面上的？」馬裡奧好奇地問道。

「幾天之前，陛下下了一道聖旨，申斥您沒有保護好邪虎元帥，那時我就知道您一定是遇到什麼事情，在萬獸城沒有露面，所以從那時起我我就開始準備現在的情況了。」

「那傳旨的人沒有見到我，你是怎麼推脫的？」馬裡奧馬上問道。

「我說您在奧布受了重傷，在後方休養，他沒有辦法，也就只好回去了。」

「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馬裡奧還是沒想明白對這個地方如此亂的進攻到底能起到什麼作用。

「其實很簡單，我認為陛下現在已經開始不再相信您了，他已經無法忍受您總是不停的勝利，這一切就會讓他在這場戰爭中顯得無足輕重，甚至可有可無，您說我們的陛下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麼？絕不會的！所以我們必須顯得有點步履維艱的樣子，至少我們的進度要慢下來，這才能咱們的度過眼前的危機，要不然我害怕，陛下真的會將您召回去，換一個人來取代您的位置，要知道這可是我們建功立業的最好機會，要是就這麼丟了，那以後可就再也沒有這樣的好機會了。」

「我想到了這一點，但是我們現在這麼做，不會顯得恨很假麼？畢竟我們的實力在人族之上，要是就連這麼一個小地方都拿不下來也太假了吧？不管是陛下還是那些大臣都不是傻子，我們這麼做真的能有意義麼？」馬裡奧憂心忡忡地說道。

科比亞輕輕搖搖頭「我們的陛下雖然上了幾歲年齡，但是腦子靈光的很，他是絕對不會輕易罷休的，但是現在的攤子鋪的這麼大，他投鼠忌器是不敢輕易將您撤下去的，畢竟五大軍團裡面有四個已經向您宣誓效忠了，更何況現在帝國真正能打的軍隊都在您的手裡，這些就是我們的底牌，不管以後怎麼樣我們都要牢牢的抓在手裡才行。我之前的確是留著力，每一次拿下這裡之後，我都沒有用最快的時間進行防守加固，所以才會有眼下的形式，不過這是策略。」

「我有點不明白你的想法了，」馬裡奧糊塗了「難道你的意思不是讓所有人知道，我們其實也會打敗仗，然後讓陛下暫時放心？」

「當然不是了！」科比亞的表情怪異「那是最爛的辦法！就像您之前說的，皇帝陛下和那些大臣都不是傻子，怎麼可能就因為這點小磨難，就放下對我們的懷疑呢？現在低調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反而高調才是我們最應該做的事情，讓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軍隊沒有您的指揮，那就是最小的戰役也不會取得勝利，這樣就能增加您在軍中的威望，更能讓陛下他們不敢有什麼動作。」

「可是這也不是長久的辦法，就算是父皇暫時沒有什麼辦法，但是他掌握著我們的物資和後勤，只要他那邊一停下來，我們不還是乖乖聽令麼？我想他一定會派出一個和咱們不對付的人來做邪虎元帥以前做的事情，到時候我們的日子就難過了。」馬裡奧憂慮地說道。

科比亞好像早就想到這一點，他冷冷的一笑「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權宜之計，想從根本上動搖咱們已經做不到了。實在不行咱們就佔據這片地方，自立為王，到時候看他們怎麼辦？」

「怎麼會做不到呢？我們士兵的家人都在國內，就算是我們想做什麼士兵們也不會死心塌地的跟著咱們幹的，這自立為王的事情萬萬做不得呀！」

「那就只剩一條路了。」科比亞的臉上忽然劃過一絲陰狠，這表情幾乎從來也沒有在這張臉上出現過，讓馬裡奧看著覺得心裡直發涼。

「什麼路？」

「不——歸——路！」科比亞從牙縫裡面擠出了三個字。

馬裡奧渾身顫了一下，他馬上就想到了這條路的含義「這，這怎麼行？那可是造反呀？我，我怎麼起兵去對抗自己的父皇呢？」多年來馬裡奧的確一直覬覦皇位，但是那是希望在自己父皇歸天之後由自己繼承大統，他算計的、仇恨的都只是自己的兄弟們，可是還從來沒有想過從父皇手裡奪下這樣東西，忽然一提起就覺得轟雷灌頂一樣。

「兆親王，您還看不明白現在的形勢麼？」科比亞咬牙切齒的說著，這可是他第一次稱呼馬裡奧的王爵，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顯示出他對這件事情的認真程度「現在陛下已經對您產生了懷疑，雖說只是下旨申斥，但是那也是他的緩兵之計，按道理說他會在以後慢慢的削弱你的兵權，然後在將你調回帝國，只要你敢踏進萬獸城，等待你的是什麼不用我說了吧？」

馬裡奧渾身又是劇烈的一顫，他猛地想起之前在萬獸城的狼狽樣子，很明顯皇帝是知道自己進城了，但是他並沒有公開這件事，而是讓御林軍秘密搜捕自己，要不是早有準備現在恐怕自己已經被宣佈傷重不治了。

科比亞沒有理會馬裡奧的變化，他像是瘋魔了一樣自顧自地說著「您是帝國第一勇士，不但屢立戰功勇武過人，還擁有超人的智慧，不管從哪一點講您都應該是帝國未來的主人，我想這件事之前也沒有多少人懷疑這一點，就是陛下也早就認定你為他的接班人了。可是這件事情一發生，馬上就引起了如此軒然大波，我想一定有人在背後搗鬼，而那些隨聲附和的不過是一群廢物罷了，真正策劃這件事情的才是一個值得小心應對的對手。不過很可惜，我們不知道這一招舉重若輕究竟是哪個王八蛋想出來的，所以人家在暗我們在明，對付他們就顯得太困難了。與其和這些藏在陰影裡面的人鬥智，浪費時間猜測他們的身份，還不如直截了當直奔主題而去，憑借我們的實力足可以掃平任何干預組當我們腳步的人，這一點我想您一定比我更清楚。」

「這種事情太大了，你能保證現在我們的士兵到時候都會聽命於我麼？要知道輸了可就是禍滅九族的大罪，有多少人敢干呢？」馬來奧緊皺著眉頭。

科比亞微微一笑「關於這一點，我和您的想法到時正好相反的。這些年來，特別是你被任命為主帥之後，已經有無數的人用各種辦法再想咱們表達忠心，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不外乎想更進一步，或者繼續保持住他們現在的榮華富貴。後者不可真信，他們什麼都有了自然不會冒險，但是前者卻大大的不同，本來富貴就是險中求的，不擔點風險就想平步青雲那完全是胡說八道，我想這些將領們比咱們還要清楚地多。他們就是想要一個飛黃騰達的夢，那咱們就給他們這樣一個夢好了，他們自然會明白應該怎麼做的。」

「但是總會有效忠陛下的人和軍隊。」

「當然會有了，那咱們就用美克羅的辦法好了，他在想什麼難道您還不明白麼？」

馬裡奧一聽到美克羅的名字，眼睛裡面立即就出現了幾分殺氣「不錯，這個人是個廢物不假，但是他的借刀殺人還是很奏效的。」

「我們有如此多的軍隊，就算是被人族多殺一些也對整體實力不產生什麼影響，更何況真正能打的都在您的手裡掌握著，您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可是具體怎麼做？難道我們回師萬獸城，大張旗鼓的幹掉老皇帝？」馬裡奧終於被說服了，其實這件事很簡單，他一直以來做的都是這個，只不過這一次的對手不一樣罷了，只要想想未來那無上的權利和榮譽，幹掉誰都沒有什麼值得難過的，親情在皇權面前早就不值一文了。再說他也明白科比亞話裡面的深層含義，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人早就和自己坐在一條船上，就算是不造反，自己倒台他們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裡去，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轟轟烈烈的幹上一場，反正和誰打仗都是拚命，這一戰要是贏了榮華富貴近在眼前。如果自己不這麼幹的，恐怕不需要等別人動手，這幫傢伙就能把自己生吞活剝了，畢竟每個人都是自私的，神族也一樣。

「當然不是，這樣的惡名咱們是不會背負的。不過如果有人首先在萬獸城興風作浪，威脅到皇帝的安全，那咱們回師救援理所應當，討逆的時候說又能在乎到誰呢？出了什麼問題，也都是逆軍干的，和咱們有什麼關係，咱們甚至還可以背上英雄的名分，不是麼？」

「可是誰會幹這樣的事情？」

「當然有一個人會做了，他不是總想著擴充自己的實力，還想著要更多的軍隊麼？那咱們就給他，要多少給多少！」

第一百章  戰機

波齊這幾天過的不怎麼開心，他沒有想到獸人忽然改變了策略，好像他們也對攻擊這個什麼都沒有了地方失去了興趣，這幾天以來除了每天例行公事般的衝上一兩次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大動作了，就算是衝鋒也敷衍了事，有時候甚至只是在陣地前面喊上一會就撤下去了，連打上一下的機會都快沒有了，這樣下去波齊就要被憋瘋了。

早上，又是一個早上，不過已經下了好幾天的雨終於停息了，取而代之的是許久不見得溫暖陽光，雖然天氣還是很寒冷，但是有這樣的陽光照在身上還是會讓人覺得很舒服。士兵們都盡量尋找一塊能曬到太陽的地方，盡情的享受著溫暖的陽光，他們甚至能感覺到寒氣正從骨頭縫裡面向外不停地冒著，這滋味美極了。

波齊沒有心情享受陽光，雖然他也在不停地勸自己，獸人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打垮的，一切都要慢慢來才行，但是他還是依然止不住心中的焦躁不安，耳朵邊總好像有無數的聲音在催促著他，快奮起，莫等閒！

「軍團長，你果然在這裡。」隨著話音，沙拉維走進了波齊簡易的軍團指揮部，這裡是用後面運上來的沙袋臨時搭建成的，波齊一般就在這裡辦公、休息和指揮戰鬥。

「你怎麼來了？你現在可是大忙人，怎麼有時間跑到我這裡呢？」波齊看到沙拉維張嘴就問了這麼一句。現在沙拉維還真是個大忙人，他每天都要指揮自己的騎兵部隊騷擾獸人的大營，可能是做的次數太多，士兵們早就輕車熟路，每一次都能沾點小便宜，而且很少有戰鬥減員的情況發生，沙拉維也因為這個被升了好幾級，現在按照官職已經是游擊將軍了，相當於副軍團長的職務，不過他也被調離了奧布軍團，正式加入了第一騎兵軍團，那可是大帥們的心頭肉，能把這樣一個年輕人升到這個位置，就不難看出他在這些老傢伙的心裡面是個什麼地位。

「軍團長，你又笑話我！咱可是從奧布軍團出去的，什麼時候也忘不了自己是什麼人，這回趟娘家也算是個事情麼？」沙拉維半開玩笑的說著。

波齊並沒有因為這個自己以前的手下陞官太快而對他心生埋怨，恰恰相反他一直都替沙拉維高興。人家的夢想就是能率領騎兵，在自己的軍團裡面什麼時候才能有成建制的騎兵給他指揮，去第一騎兵軍團是最好的事情，絕對值得高興。不過看著沙拉維每天都可以和獸人交手，而自己卻在這裡曬太陽，心裡還是覺得不是滋味，說起話來也就難免陰陽怪氣了，現在一聽沙拉維這麼說他也覺得自己有點小肚雞腸了，不覺不好意思的笑了「你小子這麼忙，沒有正經事情是絕對不會回來浪費時間的。說說吧，這次回來想要我幹點什麼？」

沙拉維聳了一下肩膀，對波齊的評價不置可否，他知道波齊的心思是什麼，也知道這個人有點半瘋了，除了殺獸人之外就好像再也沒有什麼事情能挑起他的興趣來：「軍團長，我這裡有一個情報，不知道你敢不敢興趣？」

「什麼情報？」波齊表面上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實際上他知道，現在自己這方軍隊裡面消息最快，最準確的也就是眼前這個沙拉維了，因為他每天都要和獸人交手幾次，永遠都有最新鮮的情報。

「我發現了一塊肥肉，就是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嘗嘗呢？」沙拉維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他也不願意和波齊繞彎子，這個人已經有點變態了，他要是不感興趣聽上兩句就煩了，所以還是直截了當一點最好。

「什麼肥肉？在哪裡？」波齊一下子站了起來，他只要聽到有獸人可以殺，馬上就有精神。

「您別急，我慢慢將給您聽。」沙拉維笑著回答道。

原來昨天夜裡，沙拉維去執行騷擾任務的時候就忽然發現獸人軍隊的駐紮好像開始變化了，他們之前把大部隊一字排開在這裡，和自己的軍隊形成了對峙的局面，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獸人越來越坐不住了，這麼長時間沒有取得應該有的突破，看來已經讓他們失去了耐心，終於在昨天開始變陣了。

準確的說是全軍開始後退了，他們可能是要尋找一個更好的突破口，所以開始回收起自己過於分散的軍隊。不過這一切都是秘密進行的，表面上他們還是留下了相當一部分人馬殿後，要不是因為沙拉維昨天一高興，衝進了空空如也的敵營，他也沒想到敵人竟然已經有部隊撤兵了。

「你是說獸人撤走了，咱們這一仗打贏了？」波齊的表情顯得非常複雜，就好像意猶未盡一樣。

「我覺得他們全軍撤退的可能性不大，」沙拉維搖搖頭「按道理說他們要是撤軍的話，至少也是因為實在沒有別的辦法才對，可是咱們在翡冷翠已經對峙了將近十天，可連一場像樣的大戰都沒有正式打過他們為什麼要撤退呢？這不符合常識。所以我判斷，要不就是他們想重新調整戰略，找一條別的路朝咱們的老窩；要不就是他們要和咱們決戰了。這地形不適合大兵團決戰，所以他們準備先把拳頭撤回去，再打出來！」

「說得有道理，」波齊點點頭「不過他們想找條別的路繞過去是癡心妄想，我對這一片太熟了，要是能輕易的繞過去，那咱們何必在這裡費這個事呢？要是他們想進攻，也無所謂，來了更好，反正誰上來都是一樣打！不過你講了半天，我也沒聽到你說的肥肉在哪裡，是不是你小子沒事幹了，跑來消遣老子？」說著他瞪起了眼睛，佯裝著惱怒的樣子。

「給我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和您開玩笑，這肥肉馬上就出來了！」沙拉微笑著解釋道：「他們並不是全軍都撤退了，還留下了幾個軍團，看樣子是想殿後的，留下的都是些常備軍團，戰鬥力一般，我的意思是咱們是不是先去超一下他們的後路，讓他們先嘗嘗咱們的厲害。」

波齊眨了眨眼睛，馬上站了起來「你趕快給我指一下，究竟敵人留下的人馬在什麼位置？」

地圖和沙盤都是現成的，沙拉維馬上在上面指了起來，詳細的解說起來。波齊沒有打斷他，而是很認真的聽著，直到沙拉維說完才說道：「這還真是一塊大肥肉，不過肥的有些過分了吧，竟然至少有三個軍團沒有離開，你可知道那有多少人，至少六十萬獸人呀，就憑我們奧布軍團再加上你的部下想吞下這些人還是有點困難的。」

沙拉維一下子笑了「軍團長還真是胃口很大，竟然盯上了人家殿後的三個軍團，我的意思也不是要幹掉他們，而是他們偏營這裡留下的一支三萬餘人的部隊，我覺得集中你我的力量足以吞下他們了。」

「嗯，這倒是一塊比較好消化的肥肉。」波齊點點頭，可是眼睛卻還是盯在三個殿後軍團的位置上面。

沙拉維沒想那麼多，而是緊接著講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是這麼想的。調集咱們奧布軍團從正面突破他們，然後我的輕騎兵從兩邊包圍上去，要是運氣好的話，也許半天時間就能解決掉他們<5-1-7-z.c-o-m>這股力量了。」「好，就按照你說的打。」波齊答應的很痛快，不過當他抬起頭的時候就好像很隨意的問了一句「這個情況你想上面報告了麼？」

沙拉維輕輕歎了一口氣，搖搖頭「沒有報告！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我覺得報上去也徒增煩惱，何必要說呢？」

「你現在可是第一軍團的人，怎麼倒顯得比以前還畏首畏尾的，這是什麼原因呢？」波齊不解地問道。

沙拉維苦笑著搖搖頭「現在我也不知道大元帥到底在想什麼，他特別下了命令，不允許這幾個主力的騎兵軍團有任何動作，要是我把這件事報告給卡薩諾元帥，那除了讓他乾著急之外還有什麼別的用處呢？再說了，我們現在沒有真實的情報，只是靠著猜測和推斷來判斷對手，要是這是個陷阱怎麼辦呢？還不如咱們弟兄兩個親自去看看，要是能撕下他們一塊肉是好事，要是敵人弄出來的陷阱，咱們的人馬數量不多，活動性強，撤退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好，這麼做不好！」波齊連連搖頭「你知道，這件事有可能是敵人設下的陷阱，但也有可能是破敵的戰機，所以我覺得還是要向上面報告，至於他們在乎與否就不是咱們能控制住的事情了，那也就無所謂了。但是要是咱們不說就直接採取行動，那要是貽誤了戰機，你我可都是擔不起這個責任的。」

沙拉維想了一下，也覺得有道理「那怎麼辦呢？」

「咱們事不宜遲，我馬上組織自己的部隊，你馬上寫信給大元帥，然後咱們立即就出兵，這樣不管結果如何咱們都不會擔上責任，你說如何呢？」

第一零一章  大戰序曲

當沙拉維再次走出奧布軍團指揮部的時候，外面波齊已經組織起了自己的隊伍，他正站在隊伍的前面大聲地說著：「弟兄們，咱們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在防守，每天不管咱們願不願意都要被這幫畜生騷擾，這樣的日子老子已經過膩了，現在咱們有機會反守為攻，需要一幫敢於隨時去死的鐵血漢子，你們告訴我，你們準備好隨時去死了麼？」

沙拉維在後面看著，他深知這個波齊的確有一種特殊的能耐，不管他手下的是些什麼樣的士兵，經他幾句話一煽惑，馬上就變得熱血沸騰了，這種特殊技能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學會的。不過令他驚訝的是，波齊竟然把自己的軍團都集中起來了，奧布軍團本來是個掛名的甲種軍團，但是由於兵員暫時沒有到位<a href=http://www.uu158.com/>文人小說下載</a>，所以只有不到二十萬人，在經過這些天的戰鬥，連死帶受傷已經減員了三萬多人，現在波齊就把剩下這十幾萬人都集中了起來，看樣子他是想帶上所有人馬。

不過沙拉維倒沒覺得奇怪，他甚至認為波齊這種做法是對的，別看對手只有幾萬人，但是想要正面擊潰獸人的成建制軍隊，還是需要佔據一些優勢的，人數優勢是最容易做到的，只有這樣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解決掉對手，然後在用最快的速度撤回來，雷霆萬鈞是打這種仗最好的選擇。

波齊又講了幾句，果然把士兵們說的露胳膊挽袖子，一副要馬上去死的樣子，他這才心滿意足的回來問沙拉維「怎麼樣，都準備好了麼？」

「行了。」

「好，那咱們馬上出兵吧，這樣的情況，速戰速決是最好的，否則夜長夢多就不好了。」

沙拉維呵呵一笑「末將一直等著您發號施令呢。」

波齊也哈哈大笑「那咱們就馬上出兵！」

誰能想到，這場本來已經算是結束的戰役終於還是被這樣兩個年輕人給挑了起來，原因只是他們覺得應該給自己找點事情幹，於是誰都不願意再繼續打下去的雙方由不得已回到了戰場上面，不過這也談不上是誰的錯誤，就好像一切都是宿命安排一般，沒有什麼人可以改變，更沒有什麼人可以阻止，一場不知道多少人都希望盡快展開的戰爭還是開始了。

波齊帶著五千名前鋒營的士兵迅速的接近敵人的營地，現在陽光正是燦爛的時候，獸人也很久沒有感受到溫暖的陽光了，現在也都各自找些陽光燦爛的地方曬太陽去了，連普通的邵哨兵都沒有安排。也不是他們太過大意，而是自從開戰之後人族就從來也沒有發動過任何攻擊，就是那些討厭的輕騎兵也不過是一擊就逃走，根本就造成不了什麼真正的傷害，更何況他們最喜歡的就是攻擊哨兵，所以那種送死的差事還真就沒有多少人願意幹。

這些人可都是京城裡面來的，他們屬於帝都的衛戍部隊，戰鬥力在平常的常備軍隊裡面也算是名列前茅的，他們本來是不會到前線的，他們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要保證京城的安全，但是很奇怪的是這一次戰爭開始伊始他們這個軍團的名字就寫在了戰鬥序列裡面了。

士兵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原因，可是馬裡奧他們是知道的，這樣的幾個軍團的到來就是為了監視自己的，他們都是些對皇帝陛下絕對忠誠的軍隊，這樣的軍隊留在自己身邊根本就是亂攪合的。平常打起仗來是沒辦法用的，他們根本就不聽馬裡奧的指揮，除了皇帝陛下之外這幾個軍團是不會聽任何人命令的，但馬裡奧不能拒絕這種軍隊的存在，曾經的他就算是明知道這些人的目的也絕不會有一點點想反抗的意思，因為那個時候他並不害怕他們，但是現在不同了！

有些事情沒想過去做的時候，就連一點念頭也不會產生，但是一旦有了一點苗頭，就會不由自主的全是那些最惡毒的辦法，就算是想控制都不可能。現在的馬裡奧就是這個樣子，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那就什麼也不能顧及了，留下這樣的軍團只會給自己不停的找麻煩，與其在以後費力的解決他們，還真就不如將這些人交給人族收拾好了，死在戰場上只能怪他們的命不好。所以這一次他們撤退的命令，根本就沒有傳達到這裡，幾乎所有的撤兵都是在暗中進行的，於是這三個本來處於整個獸人大軍中間位置的軍團，竟然在一夜之間暴露了出來，可是這些人還根本就不知情。

他們其實並不知道自己這次到這裡的任務，原因很簡單不到最後的時刻誰也不會把命令下達給他們，所以這樣一支從來也沒有作戰任務的軍隊早就習慣了安逸的生活，每天除了看看風景就是曬曬太陽，這日子過得瀟灑自在，前面後面左面右面都是自己人，要是這裡都不安全的話，那只有萬獸城才安全了，就是這樣的樂觀精神，讓他們早就忘記了自己畢竟還身處戰爭的最前端，隨時面對的都可能是敵人。

「娘的，這裡怎麼連個哨兵都沒有？難道這也是一座空營？」有士兵看了一下前面四敞大開的營門，有點發愣的問了一句。

波齊很仔細的看了好一會「應該不是，營門裡面明顯有士兵的喧嘩聲音傳出來，而且還有炊煙，這裡絕對不是一座空城。」

「可是他們這裡的防守形同虛設，會不會是個陷阱呢？」再次有人提出了疑義，這是很正常的懷疑，誰見過這樣的敵人呢？誰知道他們在幹什麼？

「誰他娘知道只是個什麼地方！不過，就是龍潭虎穴老子也想闖一下。」波齊咬牙切齒，自己帶了十幾萬人馬到這裡，不管什麼樣子總要親眼看一下才覺得對得起自己，要不然以後他可後真的會覺得再也抬不起頭了，他惡狠狠的問了一句「奧布軍團的弟兄們，敢不敢和老子一起闖一下？」

「還有啥可怕的？咱們進了您的軍團就把自己的命交個您了，想要隨時拿走好了，何必多此一問？」士兵們堅定的回答，他們早就想明白了，跟著這樣的將軍還真是要隨時準備去死，不過當兵就該這樣，死在衝鋒的路上什麼時候也不丟人。

波齊的嘴角微微上揚，他好像忽然從這些人的臉上看到了希望，他終於可以放心了，就算是自己現在就死了，也可以向三十萬弟兄們交代了，可以昂著頭告訴他們我已經帶出了一支隨時準備為了國家去死的軍隊，假以時日他們就會培養出更多的和自己一樣的軍人，這些人就是鐵血帝國未來的希望，就是整個人類未來的希望，只要他們還在南大陸就絕不會倒下。

他猛地揮動了一下自己手裡的砍馬刀「等會殺進去之後，全給老子用弩箭射，沒有射完就不准硬拚。奧巴馬等會你給老子點把火，看到煙咱們的後援就上來了，知不知道！」

「放心好了，軍團長，要不您留在這裡看著我指揮好了，我保證援兵沒到，絕不會死！」奧巴馬半開玩笑的說道。

波齊冷冷一笑「去你娘的，給老子滾一邊去。別給你三分顏色，就像在老子面前開染坊，老子打仗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喝風呢？讓你指揮，老子才不放心呢！」波齊嘴上這麼說，但是心裡知道這些跟著自己的軍官們其實都有指揮戰鬥的能力，不過要是讓他在後面看著自己的士兵衝鋒，他還真是受不了！「弟兄們，去死！」他爆喝一聲，從暗溝裡面一躍而出，第一個衝向了寨門，他的士兵們也都直接拉出了武器緊緊跟隨，去死罷了有什麼關係！

五千人面對的可是三萬多訓練有素的獸人，但是他們的對手現在正在享受陽光，享受生活，當他們第一眼看到衝進宅門的敵人時，還以為是其他軍團的士兵走錯了地方，一個軍官生氣的站起來大聲喝罵著：「你們都瞎了自己的眼睛了？看看這裡是誰的地盤，你們怎麼趕到這裡撒野？」

回答他的是十幾隻弩箭，這些東西可是從蒼龍高價買回來的，這幾年卡佩羅早就想到了要把自己軍隊的裝備都整上來，他曾經親眼見識過恆州軍這種手弩的威力，當然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了。

那軍官還沒有看清楚來的是些什麼人就直接被射成了刺蝟，而他的倒下卻並沒有引起其他士兵們的緊張情緒，反而讓士兵們都愣住了，他們不知道只是怎麼回事，更不清楚來的是些什麼人。

就在他們愣愣的望著這一切發生的時候，更多的弩箭呼嘯而來，收割起了更多人的生命，當他們射完了手裡弩箭的時候，獸人才終於反應了過來，他們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族士兵到底是從哪裡鑽出來的，但是這些人的目的就是要幹掉自己，這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了，開戰吧，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第一零二章  惡氣

「幹上了，你們看，煙已經起來了！」沙拉維指著已經烈焰升騰的敵人營寨「弟兄們，奧布軍團的弟兄已經上去了，咱們也不能落在他們之後，都給我衝啊！」

「軍團長已經上去了，咱們還能在這看著嗎？都跟老子上去啊，去死啊！」奧布軍團的大部隊也都像是發了瘋了一樣衝了出來，鋪天蓋地的鐵血士兵衝了出來，他們就像是出籠的猛虎，將這些天收到的委屈一股腦都發洩了出來，他們只想殺人，他們甚至不知道現在除了殺人還有什麼可以做的？

這裡的獸人士兵雖然被打懵了，但是畢竟平時訓練有素，他們反映起來並不比任何人差，更沒有像一般常備軍團那樣攻擊不順或者防守不住的時候會立即潰不成軍，這支軍團的戰鬥素養和戰鬥意志比其他的軍隊要強悍得多，甚至不比五大軍團差多少，只是他們都是狗人組成，雖然凶悍但是終究比不上那些其他種族天生的優勢。

可就是這樣，他們還是很快就擺出了戰鬥陣型，逼向了五千名人族士兵，這些人馬上就判斷出來的敵人並不多，馬上把他們逼出去也許還有守住這裡的希望。

可是他們的希望馬上就落空了，後面的士兵就像是潮水一樣衝進了營寨，最可怕的就是那些騎兵，他們看著就好像是一群輕騎兵，但是打起仗來根本就拿自己當重騎兵用，想也不想就往敵陣裡面衝，一下子就將獸人的陣型衝垮了，而後面上來的步兵更是可怕，他們充分的利用了自己的人數優勢快速地把被打散的獸人士兵分割包圍起來，然後幾個打他們一個，獸人雖說勇猛，但是也受不了四面八方都是敵人，很快一個個獸人士兵就不甘心的倒下了，他們真的不甘心，這些人族怎麼這麼不要臉呢？

戰鬥並沒有持續多久，獸人雖然也是拼盡了全力，但是還是無法阻擋敵人瘋狂的進攻，他們終於崩潰了，隨著他們的陣型一次次被衝開，隨著戰士一個個被殺死，這支隊伍堅強的神經斷了，潰退並沒有帶來生機，反而徹底露出了他們的背後，用自己的身後迎接敵人的刀劍，結果不言而喻，勝負已經沒有懸念。

也就打了一上午，戰鬥就接近了尾聲，整個營寨裡面全是獸人的屍體，士兵們在屍體裡面搜尋著，一旦找到還活著的，就立即用長槍捅過去，這是奧布軍團的原則，我們不會做俘虜，也絕不收留任何俘虜。要是碰到自己的弟兄，他們就變了樣子，盡量的把屍體收拾出來，擦淨他們身上的血污，然後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一邊。

波齊還是沒有受傷，在很短的時間之內他們曾面對幾倍於己的敵人，那一刻的時間裡面他身邊的戰士就像是被割倒的麥子一樣一片片的倒下，可就是那樣他還是一點上都沒有受到，好像冥冥之中真有什麼在保護他一樣。仗打完了，他便提著砍馬刀來到沙拉維的身邊問道：「怎麼樣，傷亡大不大？」

沙拉維也沒有受傷，他學武多年早就練就了一身好本事，在這樣的陣仗面前還算不上吃力，不過此時也累得夠嗆，畢竟他們只是輕騎兵，卻要做重騎兵的活，不怎麼容易。他聽到波齊的問話，不由臉上一陣黯然「剛才他們才向我報告，死了三百六十七個，重傷了八百多人，輕傷無數。」

波齊點點頭，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你們也不容易，輕騎兵干重騎兵的活，這樣的死傷應該很滿意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這剛剛統計了一下，死的已經五千多了，重傷的也差不多是這個數字了，加在一起快要過萬了。」

「咱們五六個人打他們一個，還這麼慘，要是一對一咱們不是全完了麼？」沙拉維神色黯淡。

「也不見得，」波齊卻不同意他的話「這麼大的傷亡都是最開始衝進來的前鋒營，連奧巴馬都戰死了，你說說損失大不大呢？這一仗指揮有問題，我害怕這是敵人的圈套，於是就把兩軍分開的太遠，帶的前鋒營又沒有堅強的防守支點，還抱著打完就跑的態度，所以一進來就把弩箭射光了，然後和他們拼肉搏戰，雖然只有短短一刻鐘，但是那時我們面對的可是數倍於我們之敵，這一仗損失最大的就是那個時候，後來你們上來了，損失其實非常小。」

沙拉維沒想到他竟然在這個時候做起了戰鬥總結，不由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像你說的，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咱們一共損失了不到一萬人卻拼掉了三四萬獸人的軍隊，已經算是一場大勝了，而且我覺得這些人的戰鬥力明顯要高於我們之前的敵人，說不定這還是他們的主力之一呢？要是那樣的話，咱們就更賺了！」

「娘的，老子的弟兄也都是主力，也都是最好的士兵。」波齊不甘心的瞇了一下眼睛，一瞬間他的眼睛裡面爆發出了攝人的寒光「要不是老子太謹慎，就不會損失了一個整隊的前鋒營，這口氣老子嚥不下去。」

「那你又想幹什麼？」沙拉維忽然覺得後背發涼，他可是知道自己這個老長官的作風，一向就是找死型的，現在他終於弄清楚了敵人並沒有設下陷阱，那他是什麼都敢幹的，最可怕的是他是這裡最大的長官，要是他忽然反了瘋病，誰又能阻攔他呢？

「想幹什麼？」波齊一陣冷笑「之前我總以為這是獸人設下的陷阱，可是現在看這他娘的是到了嘴上的肥肉，要是不大吃一頓還就真的對不起咱們之前死得那麼多弟兄。」

「你不是想要繼續下去吧？」沙拉維臉色蒼白，這和送死有什麼區別，要知道前面可是有三個軍團將近六十萬獸人，就憑這點人去了還不就是送死？

「為什麼不？老子想好了，就這麼打，咱們一塊塊的吃掉他們，我就不相信他們再能打還能一下子幹掉咱們五個人麼？」

「可是我們這一次只是想幹掉這一支隊伍，其他的軍團駐紮很集中，不管先攻擊哪一方，都會被人家從其他方面反擊的，到時候我們可就要深處敵人的重圍之中了，那時可就是好幾個獸人對咱們一個人了，你我的軍隊都沒有這個實力硬扛住他們的進攻，你不是不明白吧？」沙拉維的眼睛瞪得很大，他真的不敢相信波齊竟然在這麼個時候犯病了。

波齊果然是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自從我帶著奧布軍團上了班定山，就沒有打算能活著下去，可是現在不但活著了，還活得很好，這就證明了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只有不怕死的人才有資格活下去。」

「可是你也不能帶著人去找死呀，難道你還要再次葬送這十幾萬弟兄麼？」

「有什麼關係，老子是債多了不愁，三十萬和三百萬沒有什麼不同，都是灰濛濛的一片。」波齊說著臉上已經滿是殺氣了「而且別他娘的拿老子當傻子耍，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誰在想什麼？」沙拉維沒明白他的意思。

波齊奇怪的看了一眼沙拉維，見他真的不明白才說道：「大元帥現在是想退兵了，你難道不知道？你可是他們眼前的紅人，這種事他們還能瞞著你麼？」

「你胡說什麼，怎麼會撤兵呢？眼看著獸人都退了，咱們馬上就要贏了，怎麼會現在退兵？」沙拉維不相信的叫道。

「扯淡！獸人退下去是有陰謀的，他們又沒有受到什麼損失，為什麼要忽然退兵？倒是咱們退兵已經是眼前的事情了，要不然大元帥這些天在忙什麼？每天把自己關在帥張裡面，不是研究退兵的路線又是什麼？要不是這個原因他也不會下令，所有的主力騎兵隊伍都嚴守崗位，不准進攻，他這是想盡量的保住我們的實力。」

沙拉維想了一下，也忽然覺得波齊說的很有道理「就算你是對的，那你現在想幹什麼？那這些弟兄的命去拼什麼東西？要是我們要撤兵了，那你做這些事情還有什麼意義？」

「你錯了，這麼做很有意義。我就是要所有人知道鐵血人裡面有的是不怕死的軍人，我們可以什麼都不是，但是我們也可以隨時變成山川江河，用自己的血肉建起攻不破的萬里雄關！」

「你到底想怎麼做？不是才打了一場勝仗，就忘乎所以了吧？」沙拉維著急的問道，他知道波齊一定是早就想好了要這麼做，只是現在才發難而已，他不禁有點後悔，怎麼把這個人帶出來了。

「放心好了，我不會亂打一陣的。地圖我早就研究明白了，他們留下這三個軍團也不是傻子，總要撤退的，我就是想趕在他們之前堵住他們撤退的道路，，然後死死的扼住他們的喉嚨，這樣的戰機就算是大帥想撤兵也不會輕易的放棄，到時候不打也不行了！」

「你是不是瘋了？竟然還想指揮整個軍隊？」

「我沒有那樣的野心，只是為了這一仗已經死了幾十萬弟兄，他們的英靈還在咱們頭上看著咱們呢，我不為別的，就是要為他們出一口惡氣罷了！」

第一零三章  分兵派將

「這個波齊怎麼這麼膽大妄為呢？他現在就不把本帥的命令放在眼裡了，以後誰還能制得住他？」托蒂一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面。

「這是怎麼了？波齊又幹什麼膽大妄為的事情了？」因扎吉不明就裡，莫名的問道：「他不是和沙拉維一起去偷襲對手了麼？按照時間來看，現在應該拿下了吧。」

「你自己看看吧，看看這個小子都做了些什麼事情。」說著托蒂把波齊剛剛送來的戰報遞給了因扎吉，一屁股坐回了座位上，恨恨的喘著粗氣。

因扎吉狐疑的接過去，飛快的看了一遍，臉色也變了，他猛地站了起來，但是和托蒂不同的是他的臉上竟然帶著幾分笑意「這個小子果然是個膽大之極的傢伙，吃了人家幾萬人馬還覺得不夠，竟然還想要把獸人留下斷後的三個軍團一併吞了，大元帥，這可是個可造之材啊。」

「都什麼時候了，你竟然還有心情說笑？」托蒂不滿意的哼了一聲「這小子不怕死我是知道的，但是他喜歡找死這個毛病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就憑著他那個破軍團他就想吃掉獸人三個整編軍團，簡直是貪心不足蛇吞象！」

「不錯，大帥說得有道理，但是現在這個時候還有這樣心思的將軍還真是難得，我倒是很喜歡這個小子。」

托蒂苦笑一下「這個小子是有點狠勁，而且打起仗來會動腦子，不過這個毛病不能慣著，要不然以後他就更把尾巴敲到天上去了，還有誰能指揮得了他的部隊呢？」

「就算是想要懲治他也得等他回來再說，現在恐怕他已經插到三個軍團的後面去了，您的考慮一下咱們要怎麼辦才好。」

「說真的，你一直都鼓動我退兵的，可是現在一聽到這個消息怎麼反倒好像很開心似的？」托蒂奇怪的問了一句。

因扎吉呵呵的笑道：「別忘了，我大小也是副帥，也是屍山血海裡面爬出來的。勸您退兵退兵是為了整個帝國的未來和大戰略的實施，可是我的心底是怎麼想的，誰又能控制得了？」

托蒂也笑了，他站起身子走到地圖前面，仔細的看了一會，這才點頭稱讚道：「這個波齊雖說喜歡給咱們惹麻煩，但是不得不說他的戰略眼光還是非常獨到的，他竟然在只有一些情報碎片的情況之下，就能預判出獸人會向法隆地區後退並在那裡集結作為殿後軍團，還真是不能不佩服他。選點準確，出手凶狠，頗有當年戰神左拉的風采。」

因扎吉哈哈大笑起來「剛才你還咬牙切齒，現在又誇獎他像戰神左拉，也不知道那句是真的。不過你對他的喜愛之情，還是易於言表的，怎麼樣？是不是感覺找到接班人了？」

托蒂卻還是重重的哼了一聲「我承認我是有這個念頭，但是這小子也不爭氣，把事情鬧成這樣，看來他已經猜到了咱們想要撤兵，這是用這個辦法像咱們施壓呢？娘的，把老子都調動起來了。」

「大帥已經下決心了？」因扎吉忽然問道。

托蒂冷冷一笑「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什麼不能下的決心，我們就算是要走，也得昂著頭離開，那就把這三個軍團當成戰利品吧。」說罷，他猛的高聲對帳外喊道：「來人，擊鼓聚將！」

鐵血軍隊大營的戰鼓已經很久沒有響了，久的快要讓人忘記它的存在，現在終於響了起來。聽到這能令人熱血沸騰的戰鼓聲如雷般響起，士兵們都立即抖擻起精神來，開始忙碌的整理自己的裝備，他們知道等了這麼久終於開戰了！

那些將領其實一早就得到了消息，不過他們誰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會演化到什麼方向，所以大家雖然早早都聚集到了帥帳外面，但是卻沒有人進來打擾，甚至連天天幾乎爛在帥張裡面的卡薩諾都乖乖的站在外面等著，他們不是不想問，而是不敢問，害怕得到的命令是自己不想執行的那一種。現在聽到鼓聲，所有人緊繃的神經都放鬆了，臉上也有了笑模樣，甚至互相還開起了玩笑。

「巴洛特利，你小子這些天死哪去了？老子怎麼聽說你的了急病，不能見人，怎麼一聽到鼓聲這麼快就來了？難道敲鼓還能治病？」卡薩諾一眼就看到了最近一直裝病的巴洛特利，馬上開口問道。

巴洛特利呵呵笑著回答道：「大帥不要開某家的玩笑了，我是怎麼想的您是知道的，不過是為了總沒有仗打心裡難過罷了，現在終於雲開霧散了，某將怎麼能不第一個到，要不然大帥想要個突擊前鋒到哪裡去找呢？」

「你個臭小子，」卡薩諾哈哈笑道：「就算是有這樣的位置，也是我們第一軍團的，哪裡能輪到你小子。」

大家正在說笑，從裡面已經急匆匆跑出了幾個中軍，一看眾將都在這裡馬上說道：「各位將軍大帥都在這裡是最好了，大元帥下令，讓各位馬上進去，裡面已經升帳了。」

眾人不敢怠慢馬上走了進去，果然看到了已經滿身戎裝的托蒂和因扎吉，大家立即行軍禮，然後分列兩旁。

「諸位，你們恐怕都已經知道了，波齊和沙拉維已經帶兵向法隆趕去，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切斷獸人三個殿後軍團的退路，如果成功的話，我們究竟成功地將這三個軍團分離出來，這正是天賜的良機，本帥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吃掉他們！」

「請大帥下令，某將必當奮勇爭先！」所有人異口同聲。

「說的不錯，」托蒂繼續說道：「這一戰我就是要你們都拿出奮勇爭先的勁頭來，要知道波齊的奧布軍團身處的位置非常凶險，隨時都有被前後兩方敵人夾擊的可能。而且據我們的情報顯示，我們為主的軍團隸屬於獸人京城衛戍軍團，也就是禁衛軍，他們的戰鬥力一向極強，除了五大主力之外他們甚至可以算是獸人中最能打的軍隊。這樣的軍隊一旦知道自己身陷我們的包圍之中，那爆發出來的戰鬥力是什麼樣子，我想諸位也能猜出個大概，到時候他們的反擊會全部傾瀉在奧布軍團的頭上，能不能守住就是整個戰役的重中之重。所以我給你們的任務就是一個字——快！我要你們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打通我們和奧布軍團聯繫的道路，保證這個軍團生存下去；還要用最快的速度包圍住他們，消滅他們，時間已經不多了，怎麼做你們自己決定！怎麼打你們自己決定！我只要結果，我只要波齊和沙拉維活著回到這裡，你們聽明白了麼？」

「末將尊令！」

托蒂伸手抽出將領，開始一一派將，其實這樣的戰鬥已經不需要什麼先鋒，每一個人面對的都是敵人，誰也沒有藏在後面，所以不敢領到什麼樣的任務都是一樣的。

很快將領發完，因扎吉慢慢地站了起來，朗聲說道：「一直以來我們都是不停的撤退，就算是到了這裡也因為種種原因而遲遲沒有發起預定的進攻，我知道有很多人心裡不忿，可是要知道不管你們接收到什麼樣的軍令都是為了能將獸人趕出我們的國土，為了這個目的不管有什麼樣的罵名，我們都在所不惜。不過今天一切都變了，我們終於可以堂堂正正的向獸人發起進攻，我希望諸位可以精誠合作，奮勇殺敵，讓那些畜生知道我們鐵血軍人的厲害！用事實證明我們鐵血帝國人絕不屈服！」

諸位大將也沒有什麼可耽誤的事情，接到將令之後全都第一時間趕回自己的部隊，開始分兵派將。

「咱們第一軍團自從成立那天就沒有放棄過一個弟兄，這是咱們的堅持，也是咱們的信念，更是咱們的驕傲！現在沙拉維帶著三萬多咱們的弟兄就在法隆，被敵人兩面夾擊，我們要是不能第一個到達，那可就丟人了。咱們自己的弟兄，咱們自己救出來，這點信心你們有沒有？」卡薩諾邊說邊看著下面的諸將，不過每一個和他對視的人都表現的和他一樣興奮，他很滿意這樣的態度。

「大帥，您就下令好了，咱們自己的弟兄，一定是咱們自己救出來，我們第一軍團一定會第一個到達，不管是誰擋在我們的面前，結果都只有一個，就是死！」

「好，就是這個勁！阿毛裡，你來做前鋒營，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責任吧。」

一個身材高大的將領一下子跳了出來，他臉上全是滿意的笑容「大帥放心，有我無敵！」

與此同時巴洛特利也在分兵派將當中「咱們軍團一直都被第一軍團壓著一頭，別人一提騎兵軍團就是第一軍團，說也沒把咱們當回事，我就不服，都是鐵血男兒，咱們就比他們差不成？我的要求只有一個，就是比第一軍團快，哪怕只快一步，這個打敗他們的機會就在各位眼前，能不能拿到就看你們得了。」

這樣的話在同一時間無數次出現在各個軍團之中，鐵血軍隊終於動了起來。

第一零四章  桑頓其人

桑頓?秋是京城衛戍軍團的主將，他之前就是萬獸城的五城兵馬司殿帥，掌管著整個萬獸城的安危，而且是神聖帝國有史以來擔任這個職務的最年輕的三等公爵。這個人出身高貴，是獅族皇族中的一支，有時候就連大皇子馬裡奧也不怎麼放在眼裡，不過他的狂傲也是有一定資本的，因為這一切都是憑藉著他自己的努力獲得的。

他的家族是獅族老牌的貴族之一，但是他的出身卻並不怎麼樣，雖說他的父親有伯爵的爵位但是他只是一個可憐的私生子，這種身世就好像詛咒一樣如影隨形，就連他的性格也因此變得乖戾以及喜怒無常。

他的父親並沒有正牌的後代，所以他很小就被接進了所謂的家，那個故事其實很簡單也很普遍，幾乎在歷朝歷代各個時期都在反覆上演。先是母親被逼死，然後被後母虐待，在接下來後母終於生出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弟弟，然後他的日子更難過了。

他父親本就是個紈褲子弟，薄情寡義是他的特色，平時也不怎麼搭理這個私生子，更何況後母經常在他的耳邊說桑頓的壞話，這就更將兩個人的關係弄得越來越僵，在桑頓剛剛九歲的時候，父親就把他送進了以嚴酷出名的塔克塔軍事學院，成了一名准軍人。

塔克塔軍事學院可以稱得上神聖帝國將軍的搖籃，差不多有一大半獅族和虎族的將軍都是從這裡走進軍隊的，不過這裡的管理也是最嚴格的，甚至有人稱之為地獄學院，裡面的管理條約多得數不過來，很多人連一年都呆不住就逃離了，但是桑頓很喜歡這裡。

他幾乎只用一兩天的時間就適應了這裡的生活，然後如魚得水的生活了下去，當然他也沒有退路，別人離開了還可以回家，他又能到哪裡去呢？天大地大哪裡才是自己的家？小小的桑頓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更銘心刻骨的是他對那個叫做家的地方的仇恨與絕望。

不過他從來也沒有在任何人面前透漏過半句，因為他知道想扳倒這個叫做父親的人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和更強悍的身份，這一切都要等待。於是在五年之後，當他以第一名的成績順利畢業之後就順理成章的進入了軍隊。

然後一切都像是所有傳奇中講的那樣順利，他作戰勇敢從不後退，凡是當過他直屬領導的的人都誇獎他心如鋼鐵從來也不知道害怕兩個字，就因為如此他逐步提升，竟然在還不到二十歲的時候就當上了副將。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被皇帝陛下發現了，他更是被皇帝心上，從此平步青雲。在這樣一個年代，這樣一個背景裡面，還有什麼能比得上被皇帝陛下欣賞來的更實際一點的好處呢？

從此之後他就更像是上了發條一樣，幹勁足的令所有人側目，這些年神聖帝國的征戰歷程裡面竟然全都有他的影子存在，而且每一次都立功揚名，於是他的官職升的更快了。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所以他對皇帝陛下的忠誠也達到了讓人無法相信的程度，他甚至在一些場合公開說過自己就是皇帝陛下養的一條狗，陛下要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絕不皺一下眉頭。這讓他的地位更牢固了！

當桑頓終於坐到了三等公爵的時候，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機會來了，他親自炮製了一系列的冤假錯案，將他的父親扳倒了，沒過幾天就死在了大牢裡面，而那些曾經虐待過他的人自然都被他一一親手幹掉，至於過程沒有什麼人敢講，只有傳言說在那些日日夜夜裡面每天都能聽到從他大營裡面傳出來的慘叫聲。還有人說收拾屍體的時候沒有人見過他的弟弟，據說那個還沒有成年的孩子被桑頓親手掐死之後，做成了菜餚，一口一口吃了下去，於是地獄將軍就成了他的外號。

這些年桑頓總覺得自己本來應該得到的更多，而不是從軍多年只得到現在一個小小的三等公的位置，他希望在不久的將來可以做一個王爵，只有這樣他才能順理成章的接過一個種族的族長位置，哪怕只是豬族也好，只有這樣才能在新皇帝上任之後，保住自己現在的位置，畢竟為了能顯示自己的忠誠，他對所有的皇子都不假辭色，這也是皇帝最欣賞他的地方，但也是他最大的心病。

可是想當族長就需要大功勞，什麼樣的功勞才能被稱為大功勞呢？沒想到就在他輾轉反側的時候機會自己來了。這樣一場戰爭是他最希望看到的，而且他還被直接寫進了第一批進軍的名單。

正當他為了這場馬上就要到來的史詩般的戰爭摩拳擦掌的時候，陛下的召見讓他一下子沉默了，不過他們具體說的是什麼沒有別人知道，大家知道的是自從接見之後，一向高調的桑頓忽然消聲秘跡了一般。就連戰場上雪片一樣飛回萬獸城的戰報上，也從來都沒有提及過一次他的名字，這個人一夜之間就消失在公眾的眼前，就好像從來也沒有出現過一樣。

桑頓是知道自己的使命的，他甚至很慶幸自己見到了這麼一個好任務，不用拚命能拿到的獎賞也許更多，不過付出的代價也許會更大，但是他知道自己從來都沒有退路，就好像當初在塔克塔一樣，自己從來就沒有選擇的權利。

自打到了前線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也不怎麼關心自己的手下在幹什麼，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出去打獵遊玩，更經常放縱手下隨意惹禍，但是這一切都沒有招致任何批評，好像他來這裡的目的就是幹這個的一般，這種情況一直持續著，直到兩天之前他得到自己的一部竟然在營寨裡面被全殲的消息。

當這個消息傳來的時候，他非常驚訝，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部下在整個軍陣的腹地之中，竟然能被人全殲了，但是當他仔細的看過戰場形勢，又問過倖存下來的士兵之後，便立即就明白了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了。不過他還有一點沒想明白，這麼做究竟是誰的主意？陛下還是馬裡奧？當他在一天之後接到馬裡奧讓他作為所有軍團點後的命令之時，他一切都想通了，這個狼崽子終於露出自己的尖牙利齒了。

他本來也想立即撤退，然後將這裡的事情馬上匯報給萬獸城的陛下，讓他做好準備，但是他立即就發現自己的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直人族的部隊，他們佔據了長矛谷這樣一個有力的地形，死死的阻擋住了自己的大軍，多年的軍旅生涯讓他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他甚至已經能聽到人族的戰鼓聲音，自己已經是棄子，馬裡奧就沒有想過他還可以活著離開這裡，這是再借人族的手消滅自己。

「馬裡奧，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能耐。等我率軍打回去之後，一定要和你在金殿上一決高下，我倒要看看那時候你能有什麼可說的？陛下決不會放過你這個狼崽子的。」桑頓恨得咬牙切齒，雖然他現在還身處險境，但是卻從來也沒有將面前的對手放在心上，雖說從來沒和人族交鋒，但是他對自己的手下還是非常有信心的，我的軍隊從來也沒有令我失望過。

「公爺，咱們的軍隊現在已經被擠在長矛谷了，我看敵人一定會用最快的速度向我們包圍過來，要是我們不快速的打破這裡，那咱們的處境不妙啊！」一個參謀擔憂的說道。

桑頓冷冷一笑「就憑他們也想擋住咱們的進攻？白日做夢一樣！我現在可有將近六十萬人馬，難道還怕他們不成？鐵血的軍隊之前據說不過一百多萬人馬，可是經過前一段時間他們損兵折將，差不多五十萬人都被打散了，現在還能剩下多少？就憑這麼點人馬就想吞掉我們？他們有這麼好的牙口麼？」

另一個參謀馬上站了起來，慇勤的笑道：「還是咱們公爺想得通透，那咱們是不是要馬上打通面前的道路，盡快回去和馬裡奧理論一番？這個狼崽子下手還真是狠，竟然一點情面也不講，直接就把咱們扔進去了。」

桑頓一聽也呲了一下牙「這個小子想借刀殺人，但是也不看看他借的刀能不能砍傷我？不過咱們和他的帳慢慢算也不遲，反正他也跑不了。」

「那咱們應該怎麼做呢？」有將領問道。

「怎麼做？那還用說麼？我們舉全國之力來進攻，打了這麼久連一個國家都沒有打下來，還好意思說別的。今天我就用咱們的部隊打一場真正的戰鬥給他們看看，讓他們知道什麼才叫做打仗！」

「您的意思是咱們憑自己的力量幹掉鐵血的主力？」

「當然了，那些人族有什麼了不起的，只要我一出手他們就馬上灰飛煙滅了。」桑頓信心十足的說道。

第一零五章  土攻

翡冷翠的草原之上很久沒有看到如此的景象了，鐵血的黑色戰旗和無數的黑甲士兵鋪天蓋地般充滿了各個角落，一眼望不到盡頭，最讓人覺得驚訝的是這些人的氣勢，不管從哪一個士兵的臉上都能看出興奮勁來，那狀態就好像他們已經打贏了整個戰役一般。

托蒂看著那些年輕的臉孔，欣慰的和因扎吉說道：「看來打這一仗還是對的，咱們軍隊的士氣還在，有這樣的精神頭，根本就不用害怕獸人。」

因扎吉也頻頻點頭「咱們想的都一樣，不過這一戰的勝負還真是顯得重要了，要是贏了什麼都好說，要是輸了那可就不怎麼好看了。」

「放心好了，要是說憑借咱們自己的實力拿下整個獸人大軍是不現實的，但是拿下面前這三個軍團我還是有絕對信心的。」

「也不要太樂觀了，從現在我們掌握的情報來看，我的對手並不簡單，這個桑頓也是有來頭的人，他的部隊戰鬥力也非常之高。」因扎吉提醒道。

托蒂冷笑了一下「要真是那麼厲害，他們為什麼不上第一線？他們還不是被波奇的那個雜牌軍團撕下一塊肉來了麼？看這些情報有什麼用處？再說了，我很想知道配個薩斯的這些狗屁情報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別是他們自己胡編出來騙咱們的吧？」

因扎吉也不知道這些情報的出處，自然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和托蒂爭論什麼，不過他還是說道：「就算有些是他們造假，至少有些還真是對的，目前為止我們碰到的獸人軍團都對上號了，這不就說明很多問題麼？」

「算了吧，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好了，現在咱們的首要任務就是打好仗，其他的等安定下來慢慢再說。」托蒂揮了一下手，不願意在談論這個話題了，對配個薩斯他一直都抱有牴觸的情緒。他本來以為那是維埃裡秘密練兵的地方，可是現在看來那裡根本就已經不屬於鐵血帝國的管轄了，要知道是這樣就是打死他，托蒂也不會提議讓卡佩羅去求人的，這對鐵血軍人來說真的是巨大的侮辱。

更何況這些人還沒有出兵，就開始干涉自己的用兵，不但推翻了整個計劃，還弄出了一個大撤退的計劃來，這算是什麼？能顯出你們很強麼？我一定要你們知道鐵血人自己是有辦法打贏這一仗的，就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完全可以。

「報大元帥，副元帥！」正在他想著的時候一個斥候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沒到近千已經跳下馬來大聲的喊道。

「什麼事？」倆個人同時一驚，急忙問道。

「比甲地區和安芬地區都發現獸人的軍隊，他們正在這兩個地區結城。」

「有多少人？」

「各有不超過十萬軍隊。」

托蒂皺了一下眉頭，瞬間就笑了「這個桑頓還真是有點意思明知道咱們想一口將他吞下去，他竟然不想著逃跑，而是想著就地反擊，這是想和咱們鬥鬥法呀。」

因扎吉也點點頭「看來他的胃口也不小，恐怕還想著要把咱們吞下去也未可知。」

「平他也配！」托蒂重重的哼了一聲「馬上傳我的將領，前鋒所有騎兵部隊不要和他們過分的糾纏，利用寬闊的地形盡快通過去，以最快的速度到達長矛谷附近，然後再向回打。步兵給我上去咬住他們，不能讓這兩支部隊逃了。」

「是！」斥候立即跳上馬去，一溜煙就沒了影子。

「大帥，咱們這麼一來可是有點空門大露的意思，要是獸人把主力都集中到中間一線強行突破，那咱們可有點吃不消啊。」因扎吉馬上想到了這一點。

托蒂呵呵的笑了「我早就想到了，而且我敢肯定，這些說人真正的目標就是咱們，這個桑頓一定是想把咱們的軍隊都調動起來之後，在用優勢兵力向中間強突，最好一下子就把咱們幹掉，然後再轉身吃掉那些混亂的殘兵，可惜他的想法太天真了，老子早就給他準備好了，就怕他不來，只要他一來我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是麼，那到時候可別忘記叫上我一個，很久沒有上陣殺敵了，現在一聽到要殺敵，手都癢癢了。」因扎吉呵呵笑道。

托蒂也是一陣大笑，兩個老戰友心照不宣。

巴洛特利接到命令的時候已經和比甲的獸人部隊交上手了，他憋得太厲害了，早就想著要上戰場顯現身手，現在一看機會來了那裡可能放過。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這些獸人比想像中的要厲害得多，他們早就在巴洛特利趕到之前就佈置好了陣地，就等著人族來進攻，再加上巴洛特利軍團是以騎兵為主的，所以戰鬥十分的不順利，只打了半個時辰就被人幹掉了一個營，這讓巴洛特利幾乎瘋了。

「他娘的，平時都跟老子面前吹噓，說什麼就是血狼騎來了你們也能打上一場，可是現在呢？一個小小的陣地你們都拿不下來，他們還不是什麼五大主力，就是一些普通的狗人，這就是你們的實力麼？」他在自己的營帳裡面暴跳如雷。

「將軍，咱們都是騎兵，現在卻要放棄戰馬仰攻敵人，實在打得不舒服。」一個副將申辯道。

「放屁！照你這麼說咱們要是沒有了戰馬，就只能投降了？」

「要不咱們還是聽上面的命令，繞道而行吧，反正自然有後面的步兵軍團來收拾他們，咱們只要按照計劃趕到長矛谷就好了。」又有一個副將提議道。

「你比他還不如！」巴洛特利劈頭蓋臉的罵道：「碰到硬的咱們就撤退，碰到軟的咱們使勁打，難道這是我們軍團的風格麼？就算是現在咱們繞過去了，可是以後不還是要碰到他們，到時候你還能指望誰來？告訴你們，老子就是嚥不下這口氣，今天要是不能消滅眼前這些牲口，老子哪也不去！」說著巴洛特利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面，呼呼的喘著粗氣。

「將軍暫且息怒，末將到有辦法可以消滅他們。」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了出來，眾人都不熟悉這個聲音，不由齊齊的往那邊看去，只見一個校尉模樣的人站在那裡，剛才說話的就是他了。

「你這個校尉還真是敢口出狂言，我們這麼多偏副將軍都沒有好辦法，你竟然敢大言不慚？可知道這裡是高級軍官才能發言的地方，你還不給我們滾出去！」還沒等巴洛特利說話，已經有好幾個副將開口了，他們不知道這個校尉怎麼敢在這裡說話的。

巴洛特利起先也是很不高興，他也不知道這個小小的校尉怎麼敢在這裡說話的，畢竟自己的軍規一項十分嚴厲，這種情況還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可是當他看過去的時候，忽然想起了這個人的來歷，心裡猛的一動，「這小子能從狼人的追擊之中逃出來，也算是有一些小聰明，難道他真的有什麼好辦法？」

當下制止副將們繼續說話，這才張口說道：「西洛，你可要想清楚了，這裡可不是兒戲的地方，你要是說不出個好辦法來，那本將可決不饒你！」

講話的人正是當初從狼人追擊中逃回來的西洛，報完信之後就被留在了巴洛特利的軍中，他本來也沒有立什麼戰功，自然也就沒有被提升的機會。今天正好當班再巴洛特利的營帳裡面執勤，前面的攻擊他是知道的，也停了這些人匯報整個戰局，心裡有了點想法，但是自己身份低微根本就沒有他講話的餘地，可是想想自己那些把活著的機會留給自己的弟兄，再想想波奇、沙拉維他們這些年輕人，也就什麼都不顧了。

現在一聽巴洛特利問自己當時就大聲說道：「咱們軍團雖然現在是處於仰攻狀態，但是只要指揮得當打下這麼一個小小的高地又算什麼了不起的事情？據末將看來獸人部隊在這裡不過只有兩千餘人，恐怕就是因為這個地方太小擺不開陣勢，憑我們的實力想拿下他們易如反掌。」

「你說得倒輕巧，可知道他們的防守陣型佈置的非常堅固，要是容易我們何苦能損失幾百名弟兄？」那個被罵的副將不服氣地說道。

西洛早就想好了對策，也不著急微微笑道：「這是咱們的攻擊方式不對，咱們把自己的長處扔了，拿短處和人家的長處相比，哪裡有打贏的可能？只要略微改變一下戰術，咱們就可以把自己的長處表現出來了。」

「說得輕鬆，具體怎麼做呢？」

「很簡單，土工就行了！」西洛堅決地說道。

「土工？」好幾個人都已經連連搖頭了「這算什麼辦法？咱們的軍隊本來就是騎兵，現在你不但要我們下馬，還要我們自己挖出地道從下面進攻，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你這哪裡是什麼好計策，完全就是發瘋了！」

巴洛特利也連連搖頭，他也沒想到這個西洛想出來的斯這樣奇怪的辦法，不由有點失望。

剛想開口卻聽西洛說道：「不是挖坑，是填坑！」

第一零六章  序曲

「他們這些狡猾的人族在幹什麼？剛才打了一仗難道就把他們的膽子打掉了？」留在這塊小小高地上的獸人軍官有點奇怪的看著一直都沒有動靜的人族軍陣，他想不通人族究竟想要幹什麼「告訴士兵們一定要小心，人族一直都狡猾，咱們好好看著他們要幹什麼。」

他剛剛下打完命令，就聽到有士兵指著前面叫道：「偏將大人，人族騎兵上來了。」

「開什麼玩笑，他們的騎兵上來了？咱們現在處的位置是高地，他們仰攻，竟然派上了騎兵，是不是找死呢？」偏將很驚訝地看過去，果然看到一大群騎兵黑壓壓的衝了過來。

「娘的，所有人準備弓箭，咱們馬上就要射兔子了！」

人族的騎兵真的蜂擁而至，不過這些人手裡都提著一件黑忽忽的東西，當他們馬上就要接近敵人射程之內的時候，猛地將手裡的東西向敵人陣地扔了過來。

「小心，敵人有火器！」偏將大叫了一聲，他早就聽說人族有很多殺傷力驚人的火器，誰知道這一次又是什麼東西。

可是黑乎乎的東西並沒有爆炸，甚至都沒有產生任何火花濃煙，只是偶爾有一些落在地上的時候碎裂開了，蹦出了一些沙土，但是因為有太多所以沙土很快就被後面的袋子壓住了。

「什麼東西？」偏將好奇的看著，然後他更驚訝的看到人族的騎兵扔下東西之後，立即就調轉馬頭紛紛回去了，他們好像就是為了仍這些東西，而根本就不是為了來進攻。

「偏將，我去揀一個回來看看。」有個膽大的獸人士兵一下子跳出了盾牆，飛快的跑了過去，很快就跑了回來，手裡提著一個黑色的袋子。

「快看看到底什麼東西？」偏將急忙問道。

那個士兵也飛快的拉開了袋子，裡面馬上就有沙土洩露了出來，士兵也覺得很奇怪，有點狐疑地看向了偏將。偏將也愣了一下，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人族會扔出這樣的玩應。可是還沒等他說話，忽然就聽到空中傳來了很怪異的聲音，他馬上就反應過來，那是轟雷炮但在空劃過的聲音。

「小心，敵人開炮了！」

但是這一次還是沒有想像中的爆炸聲傳來，這一次傾瀉下來的還是一堆堆沙土袋子，只是比之前人扔過來的大了很多，落在了地上。

「他們到底要幹什麼？」偏將徹底糊塗了。

「敵人的騎兵又上來了。」

果然敵人的騎兵再次衝了上來，但他們還是再次扔出了手裡的沙土袋子，然後依然回去了。幾十萬騎兵已經輪番衝過來兩次了，他們扔出的沙土袋子已經像小山一樣，幾乎完全阻擋住了獸人們的視線。

偏將看著眼前的奇景，忽然一個恐怖的念頭湧了上來，難道他們想用這些東西鋪一路不成？不好，要是真的話，那我們所有的優勢就沒有了，憑我們這幾千人怎麼抵擋住敵人幾十萬的騎兵呢？

可是還沒等他喊出來，就忽然感覺到大地產生了輕微的震動，開始時還只是很輕微的，但隨之時間的推移那種震動越來越近，越來越明顯，，那是戰馬踏在地上的聲音，偏將甚至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殺氣。

那一面沙袋牆轟然倒塌了，高高的沙袋山倒下去之後正好將高地填平，形成了一條完全適合戰馬衝鋒的道路，然後一群凶神惡煞的騎兵就衝上了高坡。

軍隊的最前面有一員小將，手裡揮舞著一對狼牙刀，在陽光之下閃爍著耀目的寒光，不是別人正是小將西洛。他自從出了主意之後，就自動請纓要做先鋒，巴洛特利也就同意了。

西洛終於得到了能展示自己才能的機會了，興奮得不得了，自然會衝到最前面，他面前的正是插在地上的盾牆。西洛也是拼了，衝到近前的時候他連馬的韁繩都沒有啦=拉，直接連人帶馬就撞在了盾牆上面，只聽「轟」的一聲，看似堅固的盾牆一下子就炸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身後的騎兵就像潮水一樣湧了進來，獸人的防線頃刻間崩塌了。

巴洛特利站在後面觀看著自己隊伍輕鬆的衝破了敵人的防線，他滿意的連連點頭，這樣的仗打得也太輕鬆了，本來是一場艱苦的攻堅戰現在變成了一邊倒，這個叫西洛的小子還真是個有才華的年輕人，看來戰爭還真是個培訓場，很多以前被埋沒的年輕的人都湧了出來。

「來人，傳我的命令，所有部隊都撲上去，盡快的解決戰鬥之後，準備向前面突擊前進。告訴那個西洛，讓他來見老子。」巴洛特利簡單的發佈之命令。

不一會工夫西洛就回來了，剛才的撞擊讓他的戰馬直接就斷了肋骨，還沒衝進去就死了，他自己也摔到了一邊，還沒等衝進獸人的陣中就沒有他的事情了，更慘的是鐵血騎兵一下子就有十幾萬人衝了進來，面對著幾千名獸人，大家都沒有動手仗就打完了，西洛本來鼓足了一肚子的勇氣，但是根本就沒有他的事情了。

巴洛特利並不怎麼在乎西洛到底有沒有親手殺死獸人，現在他對這個年輕人非常的欣賞。

「怎麼樣？你沒有事情吧？」巴洛特利看著滿身塵土有點狼狽的西洛問道。

「有勞將軍過問，屬下一切都好！」

「那就好了，你收拾一下子吧，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再往下還不知道有多少敵人在等著我們呢。」巴洛特利說話的速度極快，他的發音甚至有點含糊，西洛只能十分的認真才聽得清楚巴洛特利說的是什麼。

「你也好好準備一下，馬上到前鋒營報道。」

「將軍是想屬下以後到前鋒營聽令麼？」西洛很開心的問道，他終於可以有機會殺敵了。

巴洛特利點點頭「不錯，你以後就到前鋒營去吧。我的軍團一直都沒有出色的將領可以勝任前鋒營的位置，現在你去了，我的要求不多，就只有一點，絕不可以輸給第一軍團，不管什麼事情都不可以輸給第一軍團，記住這件事就好了。」

「什麼？您的意思是我來做前鋒營的主將？」西洛長大了嘴巴，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有聽清楚。

巴洛特利微微一笑「我就是這個意思，你去吧，給我好好帶部隊，以後多給我整一些功勞回來，我巴洛特利的為人你應該知道一些的，我對自己的弟兄從來也不會虧待，只要你好好幹，就一定會有大的發展。去吧！」

「可是屬下只是個校尉，怎麼有資格當主將呢？」

「老子說你行你就行，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們軍團的副將了！記住老子說過的話，幹得好，老子捧你上位，幹得不好，老子親手砍了你的腦袋！滾吧！」巴洛特利已經有點不耐煩了，這個年輕人什麼都好，就是有點死心眼，腦子怎麼這麼不活泛呢？

「軍團長，咱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獸人為什麼不進攻呢？」沙拉維奇怪的問波奇，他實在想不明白究竟出了什麼事情，才導致獸人根本就不來進攻，難道他們已經從別的地方離開了？

「娘的，老子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不過憑我的直覺來看獸人必然會走到這個地方的。」波奇也摸不著頭腦。

「要是獸人不願意從這裡過去，那咱們這麼做可就要成為別人的笑柄了。」沙拉維擔心的說道。

他們連夜趕路，到了第二天才到達這裡，可是很奇怪的事情是當他們弄好了自己的陣地之後，卻發現根本就沒有獸人來進攻這裡，本來他們認為這一定是場血戰，可是誰知道比班定山還無聊，獸人的影子都不知道在哪裡。

「報告軍團長，我們回來了！」正在他們想破腦袋的時候，之前派出去斥候終於回來了。

「你們可算回來了，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況？」波奇急急的問道。

那個斥候也連連搖頭「我們也不知道獸人到底想要幹什麼，不過他們根本就沒有離開，而且據我們看來他們好像連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你說他們沒有離開的打算？那他們到底在幹什麼？」沙拉維驚叫了起來。

斥候馬上回答道：「他們也頻繁的調動軍隊，但是好像根本就沒有來進攻我們的意思。」

「他們正在往什麼地方調動軍隊？」

「這看不出來，但是連續幾個方向都有軍隊出來，好像是有什麼軍事行動的樣子。」

「娘的，原來這些獸人的意思不是咱們奧布軍團而是咱們整個鐵血軍隊，人家根本就沒有把咱們放在眼睛裡面。還以為我們堵住了人家的退路，但是現在看來是人家想把咱們反包圍進去，一口吞掉我們所有的主力。」波奇立即就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照您這麼說，咱們的主力豈不是很危險麼？」

「危險個屁！我就不相信大元帥他們連這個都看不出來。再說了老子既然已經到了這裡，當然就不會讓他們輕易地幹成任何事情，沙拉維，你看好了！」

第一零七章  理由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難道我們現在守在這裡還不夠麼？」沙拉維實在想不通這個波齊到底想要幹什麼，於是開口問道。

「想要幹什麼？」波齊連連冷笑「當然是主動出擊了。敵人現在根本就不想離開，我們就是把這裡守得再堅固有個屁用，還不如主動出擊尋找敵人的軟肋，狠狠地扎他們一刀。」

「你說的是哪裡？」

「就是安吉河套口。」波齊義不容懷疑的口氣大聲的說道：「我剛才就看了半天地圖，又仔細的琢磨了一下敵人到底想要幹什麼，在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決定了要到那裡去尋找戰機。獸人現在已經擺開了陣勢，他們是想憑借他們的優勢兵力，先一舉擊潰我們的中路，然後再一一擊潰我們的其他幾路軍團，這樣就可以達到一舉幹掉我們的主力。可是如果他們想這麼做，那就只能分兵守住他的兩翼，然後引誘我們的軍隊去進攻才可能有下一步行動。我想我們的幾個騎兵軍團現在應該就在這兩個地區，如果不是強攻前進，就是想盡快的到達我們這裡，不管如何中軍的空門已經露出來了，不加以制止的話，那我們的大帥可就危險了。」

「你剛才不是說大帥他們應該能猜到敵人的行動意義，那為什麼他們還會危險呢？」沙拉維不明白波齊的話為什麼前後矛盾。

波齊苦笑一下「咱們的大帥以前不是這麼打仗的，可是自從蒼龍的恆州軍幹掉了天下第一鐵石軍團之後，他就開始癡迷於那個古月天的戰術，騎兵快速突擊攻擊敵人的主要點，卻完全不理會敵人的陣勢和軍隊，把這些東西都交給步兵來收拾，將敵人的主要點消滅之後，趁亂打敗敵人。這套戰術的確很不錯，但是也需要考慮對手，現在這幫獸人早就準備好了，他們就是想要在平坦地區消滅我們，我們又怎麼能和他們硬碰硬呢？畢竟我們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前了。」

沙拉維有點明白了，他邊思索邊說道：「你的意思是不是大帥即使知道獸人的想法，他也會完全信任我們的騎兵，希望我們可以憑借騎兵部隊速度打敗敵人，和敵人打一個時間差。」

「不錯，我就是這個意思。但是這一次我們面對的獸人絕不是一般的軍隊，看他們的反應就能猜出來，這幫畜生還是很能打仗的，而且他們的行動速度一定不比我們的騎兵速度慢，要是一旦他們正面突破了之後，那我們其他的軍隊就只能變成一盤散沙，任人殺戮了。」

「可是你說的安吉河套又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我怎麼看不出來這裡和整個戰役有什麼關係？」

波齊微微一笑「這個地方才是整個戰役的關鍵之處。獸人現在也是四處派兵，他們的中軍也很虛弱，只要我們可以佔領這個位置，那就等於掐住了他們的咽喉，讓他們不得不回頭來對付我們這把尖刀，如果他們不理我們，那老子就直接幹掉他們的中央指揮系統，看看誰的速度快！」

沙拉維細想了一下，馬上明白了其中的奧妙所在，但是也立即想到了危險「軍團長，你是不是瘋了？難道你又想把所有的弟兄領進死路不成？安吉河套絕對是個絕地，我們一旦進入就再也沒有退路可言，不管最終能不能得到最後的勝利，我們都會全軍覆沒的。」

波齊的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看來他早就想到了這個關鍵問題，不過他的回答卻是「那又怎麼樣？我的士兵們早就準備好去死了。這兩個字不會只是口號，而是行動，他們喊出來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一點。」

沙拉維卻大聲的喝道：「這是什麼話？當初奧布城三十萬弟兄用自己的命換回了您的命，大家不是為了現在您還要不停地帶著我們的弟兄去送死，他們是希望您可以帶領更多的人活下去。」

「只有不怕死的人才有資格活下去，要是我們輸了，誰也活不下去了。」波齊淡淡的說道，他說話的時候就好像是在講別人的事情一樣，一臉的無所謂。

沙拉維一下子憤怒了，他雖然很欽佩這個年輕的軍團長不怕死的勁頭，但是對他這種動不動就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戰術卻不敢苟同「你不能這樣，你也沒有權利決定這麼多弟兄的生死，他們都是鐵血帝國的戰士，他們不是你的！以前別人說你喜歡找死我還很不服氣，可是現在看來你真的是有病，這樣的事情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了吧？想想他們的父母親人，那個不是翹首以盼，難道你忍心就這麼帶著他們去死麼？」

波齊看著沙拉維，就好忽然不認識了一樣，眼神中充滿了憤怒，但很快那種憤怒變成了悲傷，他輕輕地歎了一聲「原來你也不能理解我的所作所為，本來我以為你是知道我的想法的，可是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

「你如果一直都不講明白那誰會瞭解你呢？」

波齊苦苦的笑了「我這麼做就是為了能有更多的人活下去，為了我們的子孫後代還可以以鐵血人自居。你知道麼，獸人這一次出動的軍隊根本就不止幾百萬，據說他們已經開始全國動員了，第一批就有可能達到千萬，而第二批也絕不會低於這個數字。」

「什麼？兩千萬？」沙拉維覺得不寒而慄，他眼前馬上將就出現了像潮水一樣湧來的獸人，這太可怕了。

「到底有多少人我們無法衡量，但是決不會比這個數字少，因為他們有不少種族生育力大得驚人，幾年時間就可以造出一個小隊的軍人，這些人也許不會打仗，但是他們天生就比咱們要厲害，在戰場上磨練一段時間之後就可以變成最好的軍人。而我們呢？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現在獸人正在用趕盡殺絕的戰術來對付我們，可是一旦他們轉換了手段，採用懷柔戰術，你想想我們將面對什麼樣的局勢呢？」

「這個…」沙拉維遲疑了一下，驚恐的說道：「那就會有無數人為了活命而直接放下武器，這裡有老百姓，也一定會有軍人，這個大陸上還有很多人都會變成不抵抗而直接投降的叛徒，為了活下去他們一定會不擇手段。」

「對，為什麼會這樣呢？就是因為我們的人民根本就沒有戰勝獸人的信心，在他們看來我們除了會撤退就再也沒有別的什麼事情是拿手的。那時候，我們也許將面對整個帝國人民的反對，我們會變成無根之草，再也沒有自己的後方，最後我們都會被消滅或者都會投降，因為士兵們也不可能永遠和戰勝不了的對手作戰，既然放下武器就可以活，那何必還要拚命呢？活著多好啊！然後我們都會變成奴隸，在獸人的折磨之下沒有尊嚴的活著，一代代的活著，直到再也沒有人類，大地上只剩下一群曾經叫做人類的奴隸，你希望那樣麼？」

沙拉維緩慢而堅定的搖搖頭「我會為國家戰死，我絕不會後退半步。但是這些事情並不是你想找死的借口！」

「你還是沒有明白，我這麼做只想勝利罷了。哪怕只是幹掉這麼一個集團軍，哪怕只有區區的六十萬獸人，但是這種勝利會對我們的百姓，我們的國家起到什麼樣的作用，你只需要想一下就可以明白了。這就是希望，給我們的人民給我們的士兵一個勝利的希望，只要不怕死只要堅持住，我們就可以贏，就可以有尊嚴有自由的活下去，而不是卑躬屈膝給那些畜生當奴隸，生不如死的活下去，就為了這個犧牲有什麼可怕，死亡有什麼可怕，我們是為了子孫萬代而死，這一切都值了。」波齊的臉上忽然泛起了一陣潮紅，就好像走火入魔了一般。

「可是這種犧牲真的能換來勝利麼？我們的死亡有沒有意義？」

「誰敢說打仗一定能贏？只要我們拼盡了全力，流乾了自己身上的最後一點鮮血，就算是最後輸了也無愧於心了，我們可以魂歸天堂。就算是最微弱的火光，也可以在漫長的寒夜中給人以溫暖。」波齊再次常常出了一口氣，轉身拍了一下沙拉維的肩膀「我明白你的顧慮，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相信你不會出賣自己的國家和人民，就為了這個你可以不去。留在這裡吧，這裡也需要人防守，我也不會帶走所有奧布軍團的戰士，我馬上就會出去跟他們講實話，不願意去的人都可以留下來。你說得對，我已經害死了那麼多弟兄，現在不能對他們太不公平了，至少他們有權利知道自己將馬上面臨死亡。」

「難道你不怕沒有人和你一起去麼？」沙拉維忽然問道。

波齊愣了一下，瞬間就淡淡的笑了「就算只有我一個人，我也絕不會退縮，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更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不親手抓住他，我死不瞑目！」說罷，他大踏步的離開了，只留下沙拉維愣愣地站在原地。

第一零八章  暗夜殺機

「公爺，敵人有變化了。」一個將軍急匆匆的走進了桑頓的帥營之中，臉上一副著急的神情。

「怎麼了？天塌下來了不成？」桑頓靠在椅子上面，手裡拿著本書淡然的問道，他的意識裡面根本就沒有任何危險的意識，雖說現在看似自己的軍隊已經身處包圍之中，但是在他的心裡確認為自己已經掌握了戰爭的主動，打敗敵人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人族的軍隊進入了河套地區，他們的目標直指咱們的大本營。」將軍急聲稟告道。

「怎麼回事？你剛才說人族軍隊到哪了？」桑頓一把扔掉了手裡的書，驚愕的問道。

「就是那個荒廢的河套地區，我們原本守在那裡的只有一個小隊，見他們的軍隊勢大已經退回來了。」

「河套地區？」桑頓皺著眉想了一會，猛的抬起頭「他們到底有多少人？都是些什麼部隊？」

「應該有十萬人馬左右，就是之前在長矛谷擋住我們退路的那支軍隊。」

「竟然是他們？這支部隊已經放棄長矛谷了？」

「應該沒有，屬下已經派人去查看了，斥候匯報說長矛谷依然有人族的士兵在把守，不過很明顯人數少了很多。」

桑頓的臉上忽然泛起了一絲冷笑「自斷了退路就是想來吃掉我的指揮部，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馬上傳我的命令，讓中軍五個營撲上去，把那些人族蠢貨們都幹掉！」

將軍吃了一驚，有點遲疑地問道：「可是我們中軍現在只有七個營的兵力，要是一下子出去五個營那整個中軍就顯得太空了，一旦有問題我們怎麼辦呢？」

「能有什麼問題？」桑頓重新坐下了，滿不在乎的說道：「說到打仗人族哪裡是咱們的對手，一個衝鋒就解決他們了，到時候把軍隊撤回來也就是了，只要速度快不會出什麼大事的。人家既然已經想要找死了，我們難道還不隨了他的心願麼？不怕死的人我見的多了，找死的還是第一個，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捧他的場子。你告訴底下的人，一定要打出咱們的威風來，也讓人族和馬裡奧那些廢物軍隊看看，究竟什麼叫做打仗！」

「是！」將軍領命而去。

桑頓看著將軍離開的背影，眉頭又緊緊的皺在了一起。人族的反應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支部隊竟然出現在了那個地方，那裡還真就是個大漏洞。

桑頓不是不知道這裡有問題，但那個地方也是個絕地，只要有人敢進去就一定是有死無生了，到時候他們一定會受到自己從四面八方調集的軍隊的圍攻，誰會傻到這樣的程度，把自己和部隊都扔到那裡去呢？可是偏偏就有這樣的人，不但明知不可為偏要為之，而且不得不說這個人的眼光很毒辣，竟然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己的漏洞，這樣的人到底是誰呢？鐵血帝國要是有這樣的戰將還真是有些難搞了，不過不要緊，這個人眼光雖說毒辣，膽子也非常之大，但是他還太嫩了，竟然把自己放進了絕地之中，真是找死啊！

安吉河套以前據說是有一條大河的，可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河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禿禿的河灘，但是這個的地形明顯要高於四周，所以在一片綠色之中還是顯得非常顯眼。

波奇帶兵到達這裡的過程非常順利，一路上他們只碰到了十幾個獸人的小隊，不過在他們強大的實力之前這些獸人還都不敢硬碰硬，除了實在避不開的其他的都遠遠的逃了。而那些上來的人雖說都顯得很是凶悍，但也都非常快的被消滅乾淨了，一路上順利的讓人擔心，這會不會是個圈套呢？

不過波奇並不在乎，就算是圈套又怎麼樣呢？反正他來之前已經把話說明白了，敢和他一起到這裡的人都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大家連死都不怕了，害怕別的什麼麼？再說他憑直覺認為，獸人一定不會在這裡布下陷阱，除非他們的腦子有問題，不然誰會幹這樣的事情。

說起來還有一件事情讓他覺得驚訝，他已經說明白自己這一次是要帶著大家去死的，在這樣的戰鬥之中能活下來的人可謂是少之又少，說不定真的一下子全軍覆沒也不好說，所以任何人想要活著就只有留下來一條路，想不想去任憑自便。

本來他認為這些人裡有個一兩萬人敢和自己一起去送死就算是不錯了，哪知道所有人都一起喊出了去死的口號。波奇連問了好幾遍願意留下的人離開隊伍，可是竟然能沒有一個人願意離開，大家都昂首挺胸的看著波奇，這讓他非常感動。

後來連續選了幾遍，才把出征的隊伍定了下來，這一次能領出來的可都是時刻準備去死的，這一點波奇非常確定，也非常開心，帶領這樣的隊伍何愁不能完成自己的心願呢？

他剛剛到達就馬上命令部下開始修築防禦工事，好在這裡以前是河套，雖說已經荒廢了很久，但是土地什麼的都還比較好挖，不一會工夫幾道環形工事就已經初具雛形了，天剛剛擦黑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就等著獸人來進攻了。

果然沒等多一會就看到獸人部隊點著火把衝了過來，在黑夜之中顯得非常明顯，波奇皺著眉看了一會不由自言自語的嘟囔道：「怎麼才來了這麼點人？難道獸人的部隊已經都派出去了？可是他的中軍就敢留這麼點人馬？也許是前鋒營吧。」他也不敢想桑頓現在手裡其實也沒有多少人了，在他看來桑頓手裡至少還有十萬人以上，可是看到來的只有不到一萬人馬，當然讓他覺得這些人更像是前鋒營了。

「軍團長，敵人來的不多，咱們怎麼打呢？」馬上有副將來請示戰術，大家現在都放下了生死，也就根本不在乎敵人到底來了多少，想的全是怎麼才能更多的殺死這些畜生。

「娘的，這些是敵人的前鋒營，咱們大不了他們的大部隊，難道害怕這些小魚小蝦不成？十個打一個老子不信還有贏不了的仗？馬上傳我的命令，只要看到他們停下來，咱們的所有弟兄就一起殺出去，先給他們來個迎頭痛擊再說。」

「好勒！」副將也是個粗人，一高興什麼規矩都忘記了，轉身就要去傳令。

「等一下！」波奇一把拉住了他，繼續吩咐道：「你別忘記了，告訴弟兄們咱們現在在暗處，他們現在在明處，誰也不要喊殺，更不要點火把，就摸著黑給我往有火光的地方打，咱們一悶棍先砸暈他們，然後慢慢的跟他們算總賬！」

副將笑了，他十分喜歡自己軍團長層出不窮的新戰法，這樣最好，殺畜牲跟他們講什麼公平對戰。

獸人的部隊又走了一會，果然停了下來，他們雖然只有五個營但還是要保持進攻陣型才好開始戰鬥，這是傳統也是他們長期訓練的結果，雖說有點僵化，但是一直都十分好用，所以不可不用。

但是他們剛剛停下來，還沒有排列好進攻陣型，就忽然感覺到黑夜中好像有什麼東西湧了過來。今夜陰天，除了他們手裡的火把之外還真就看不清楚究竟是什麼，不過他們沒有等多久就看清楚了來的是什麼。

那是無數人族士兵，這些人都穿著黑色的盔甲，正好隱身於黑暗之中，不過可能是害怕手裡的兵器有寒光反射，這些士兵將手裡的刀槍都塗上了爛泥，他們忽然出現在獸人的面前時，所產生的效果的確令人驚愕。

「敵襲！」有獸人士兵驚慌的喊了起來，但是隨之而來的卻是無數人族士兵高舉的刀劍，他們一直小心翼翼的前進還不就是為了等待這個時間麼？既然已經到了，那就不必客氣了！

一萬多獸人怎麼能抵擋十萬虎狼之師，更何況這些人早就把自己當成死人了，都不在乎自己生死的士兵，誰還會在意別的，只需要高舉自己的武器狠狠地砍向敵人也就是了，頃刻之間獸人就倒下了一半。

波奇這一戰因為是連續的長途奔襲，所以並沒有帶更多的裝備，就是普通的剪枝也不算很多，所以為了之後的防守更為了減少誤傷的情況，他特意交代盡量不要用箭，只憑著手裡的武器殺敵也就是了，所以雙方接觸之後，竟然沒有流失亂飛的情況出現。

這也讓獸人在損失了一半的人馬之後，竟然還有機會反擊，另一半人已經用最快的速度結成了小型的軍陣，開始逐步反擊，但是幾千人又如何阻擋這麼多瘋狂的敵人呢？

他們的砍馬刀明明砍中了敵人，卻無法收回來，因為那些被砍中的人竟然都緊緊地抓住了長刀，然後後面的人在衝上來，用武器狠狠地刺進了獸人的胸膛。更有甚者完全是同歸於盡的打法，你砍我我也砍你，大家一起去死好了。

第一零九章  突擊

「你們這幫廢物，怎麼連這些人族都拿不下來呢？你們可是無所畏懼的神族士兵，怎麼會被一群人族渣子給打敗了？還是全軍覆滅，這讓本公爺以後怎麼見人呢？」桑頓發脾氣不是沒有原因的，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自己已經派出了精銳部隊，卻還是拿不下來那些人族渣子部隊呢？

「公爺，他們趁我們的軍隊不注意突然發起進攻，當時夜色正濃我軍實在看不清楚具體情況，這才中了招，再加上他們的人數實在比我們多的太多，我們抵擋不住啊！」一個包紮的像個粽子一樣的獸人躺在地上哭著申辯道。這是這一戰中極少數活下來的軍士，他也是唯一活著的軍官，不過他的身上全是傷，就算是能治好也一定是殘廢了。

「放屁！」桑頓大聲罵道：「這他娘的算哪門子理由？還不是你們太過輕敵才導致如此慘敗，現在還講什麼？我的精銳都是可以以一敵十的勇士，面對人族那些渣子應該以一敵百。真是奇怪了，那些軍官都戰死了，好歹也算是為國捐軀，你怎麼就能活下來呢？」

軍官無語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中了那麼多刀，竟然還是活下來了，這只能說自己命大吧，除了這個還有什麼理由呢？

可是很明顯桑頓不這麼看，他厭惡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軍官，猛地一揮手「來人，將這個廢物抬出去，本公不願意看到他的嘴臉，這種膽小怕死之輩也不配和本公再說話了。」隨著他的話馬上就有人將那個軍官抬了出去，那軍官的嘴動了動可能還想說點什麼，可是最終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什麼來，他也不知道還能講什麼東西。

「公爺，咱們現在情況不妙啊。」一個謀士馬上站起來說道：「咱們的中軍現在十分空虛，要是敵人趁機打過來我們的指揮系統就會有滅頂之災的。」

「不至於吧。」桑頓皺著眉說道：「他們現在已經贏了這一仗，佔了不少便宜，應該見好就收了吧，他們會得寸進尺麼？」

「從現在這些人的所作所為來看他們一定會的。」謀士十分肯定的說道：「他們既然敢把自己的軍隊帶進絕地，就應該是不在乎生死了，要是這幫人忽然發了神經真的有什麼是他們幹不出來的麼？」

「可是他怎麼會瞭解咱們的實力呢？畢竟現在中軍只剩下兩個營的事情他們無從得知。」

「話雖如此說，但是這些人要是看到我們沒有後續部隊繼續進攻，那他們就一定會認為咱們是在集結大部隊，但時間一長難免露餡，到時候咱們手裡沒有軍隊那可怎麼辦呢？」

桑頓臉色變得鐵青，他也有點後悔自己輕敵了，沒有把這些人族軍隊放在眼裡，可是事實證明這些人不但不怕死，而且還非常有戰鬥力，甚至他們的指揮官竟然在沒有任何接觸的情況之下就發動了攻擊，這就說明自己的對手還真就是個不可忽視的人物，甚至還會是自己的勁敵。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要是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真的要敗在這個小部隊的手裡，要真是那樣可就是陰溝裡面翻船了。這樣的事情絕不能發生，自己的面子絕不能輕易丟了，想到這裡他立即叫了一聲「來人，馬上傳我的命令，附近待命的十五個營立即回援中軍，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集結到中軍左側，隨時準備向敵人發起進攻。三萬人馬總該夠了吧。」

安吉河套平靜的一塌糊塗，根本就沒有想像中的敵人發起進攻，甚至連敵人的大部隊都沒有出現，士兵們大部分都抓緊時間睡覺，只有小部分人在緊張的盯著陣前的情況。

「軍團長，這些畜生是不是被咱們打怕了，為什麼這麼久還不進攻呢？」一個士兵問身邊的波奇。

波奇也覺得有點奇怪，他不相信獸人就只有這麼一次小型的進攻就結束了，但是為什麼天都已經亮了，卻還是看不到大部隊的行動呢？

那個士兵沒聽到波奇的回答，也全不在意，好像自言自語的說道：「不會是他們已經沒有軍隊可以用吧？從昨晚到現在只來了一撥抬屍隊，這可不是獸人的作風，不是說這些畜生是精銳部隊麼？怎麼行動還是慢的嚇死人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波奇忽然心裡一動，難道這些獸人真的沒有後續部隊了？他把自己之前得到的情報和所有的情況又回憶了一遍，然後就好像在黑夜之中忽然看到了一絲光明一樣，他猛地跳了起來「傳令兵！傳令兵！」

「軍團長，有什麼事情？」傳令兵立即就跑了過來，他雖然不知道軍團長為什麼會忽然變得這麼激動，但是他可是知道自己的軍團長鬼點子特別多，跟著他就沒有吃過什麼虧，這也就造成了所有士兵對波奇生出了某種堅定不移的忠誠信念。

「馬上告訴弟兄們不要睡了，咱們現在就出兵，抄獸人的老窩去。」

「抄獸人的老窩？」傳令兵還是被這瘋狂的想法嚇了一跳。

「對，趁著他們沒有部隊，咱們就和他們打上一場，就算拿不下來他們也要下他們一大跳。」波奇興奮地叫嚷著，他忽然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獸人的致命之處，也許速度快一點就可以打出一個奇跡來。這個叫桑頓的人一定是太不拿自己當回事了，他一定是認為憑借自己這幾個營就可以輕鬆的拿下自己，可惜這種想法有點白日做夢的意思，現在他會怎麼樣呢？也許也在調兵，我要是能在他之前發動攻擊，也許結果會變得與眾不同。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有點後悔，堅決的留下了沙拉維，要是現在有沙拉維的騎兵在這裡，那一定可以把這齣戲唱的更加漂亮，現在想憑借自己的步兵奔襲對手，也有點力不從心了，不過無所謂反正自己到這裡來就是攪局的，結果是什麼樣根本就沒有關係。

士兵們以最快的速度集結到了一起，他們根本就不愛護要到哪裡去，幹什麼，反正跟著軍團長就好了，就算是死也無所謂，反正到這裡就是來送死的。

「馬上出擊！」波奇一反常態沒有任何廢話，他現在要和爭取最多的時間，沒有閒心說那些扯淡的話了。

「報告公爺，出事了！」

桑頓正在吃飯，沒想到忽然被闖進來的一個斥候打斷了，有點不高興地問道：「又怎麼了？難道人族打進來了？」

那個斥候愣了一下「正是這件事，您已經知道了？」

「我知道什麼了？人族真的打進來了？」桑頓的飯碗都扔了，一臉震驚的問道。

「我們的前沿發現了他們軍隊的蹤跡，這些人已經放棄了他們原有的陣地正全速向我們中軍方向撲過來，我們的部隊根本就阻止不住他們的出擊速度，現在咱們這裡已經萬分危急了！」

桑頓一下子蹦了起來，他沒想到敵人竟然反映的如此之快「你說什麼？敵人到底有多少，從什麼方向來的？」

「他們全部都出來了，根本就沒有留下任何後手，來的方向正是正前方。」

「我之前命令的十五個營到哪裡了？讓他們馬上給老子頂住！」

「那些人根本就沒有完全到達指定位置，因為之前他們十分分散所以集中起來並不容易，現在也就不到十個營到達了指定位置，有幾個已經打起來了，但是我們的實力根本就不如敵人，而且他們好像也不願意和我們浪費時間，只是稍微一接觸立即就脫離戰鬥。」

桑頓的嘴角抽動了一下「這是本著咱們來了。不過這幫人是誰在指揮，他們的指揮官究竟是個什麼人呢？出手竟然這麼凶狠！」

「有人認出這就是之前在班定山防守的部隊，好像番號叫做奧布軍團的。」

「奧布進團？從來也沒有聽說過。」桑頓真的沒有聽說過這樣的番號，甚至他懷疑這應該是那個著名的軍團忽然改變了名字。

「公爺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有閒心吃飯呢？」說話的是那幾個在總部的參謀和謀士，他們可都是桑頓的死黨，衝進來一看桑頓還在吃飯立即就叫了起來。

還沒等桑頓說話，已經有人跳了過來代替他傳令道：「立即召集衛隊，咱們馬上轉移！這裡已經太危險了。」

「轉移？為什麼轉移？我們不是還有軍隊在抵抗他們麼？」桑頓有點蒙，他遲疑的問了一句。

「您還不知道呢？我們在前面的幾個營都已經被打散了！」

「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快就被打散了？」

「敵人已經瘋了，他們動輒就全軍衝鋒，我們那些營兵力不足根本就擋不住他們，現在敵人已經馬上就要到了，再不走就全完了！」

還是沒有等桑頓反應過來，就已經有人衝進來架起他的胳膊就往外跑了去，外面的衛隊已經集合完畢了，一看桑頓出來了二話不說立即撤退，在他們的身後已經隱隱的傳來了喊殺的聲音，只有兩個字：去死！

第一一零章  到時候了

桑頓心有餘悸的看著後面的情況，要不是手下人反應那個快，自己現在弄不好就成了人家的刀下之鬼了。

「這個奧布軍團究竟是什麼來頭？他們的主帥是誰？你們馬上幫我查一下，這個軍團為什麼根本就沒有出現在鐵血帝國軍團的記錄上面，而且他們為什麼這麼能打呢？」桑頓他們一路狂奔，直到跑到了下午，才找個地方停了下來，剛一下馬他立即就吩咐道。

一個謀士走了過來對桑頓說道：「公爺，這個奧布軍團屬下是知道一點的。」

「是麼，那快說一下！」桑頓立即催促道。

「他們是個剛剛成立不久的軍團，好像軍團長是叫波奇的，至於出身並不清楚，不過他們好像之前也不叫奧布軍團，而是之前他帶領部隊在奧布城全軍覆沒之後才改名叫做奧布軍團。這個軍團就是殺死大帥邪虎的那個，他們後來還在班定山阻擋住了咱們的進攻，這些東西就是在班定山他自己和我們的軍隊說的。」

「什麼？殺死邪虎的那個軍團長？他不是死了麼？不是在奧布玉石俱焚了麼？聽說當時他們不但殺死了一個團的狂暴軍團還把馬裡奧弄傷了。」

「應該就是那個，但是至於死沒死我們就不知道了，也許他們有一些漏網之魚也說不定。」

桑頓倒吸了一口涼氣，有點驚愕地說道：「當初奧布我也去過，不過那是在打完之後，不過當時的慘狀我還記憶猶新。我記得後來清理屍體的時候，差不多在那裡找出了將近三十萬具人族士兵的遺骸，那時我們都很慶幸這樣一個瘋狂而巨大的軍團最終被我們幹掉了，也以為我們一定是幹掉了鐵血的主戰軍團，拔掉了一顆大釘子，難道我們太樂觀了？」

「這我們就不清楚了，不過那個波奇應該沒有說謊，他的軍隊也不是很有名氣的軍團，他自己又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將軍，這些事情他應該不會胡說八道的。」

桑頓猛的站了起來，手往下猛的一揮「馬上傳我的命令，所有的軍隊停止一切行動，馬上回援大本營，並命令之前左右兩翼負責拖住敵軍的軍隊一定要全力阻擊鐵血的增援部隊，一定要敢在他們到來之前消滅這個軍團。」

「那咱們之前的佈置都算了？」謀士不解地問道。

「所有的佈置都算了，我們的軍隊就算是能掉所有的鐵血軍隊也不如幹掉一個這麼可怕的對手來得更一些。之前我還以為我們面對的軍團只是一幫散兵游勇，只憑著不怕死而已，但是現在看來我之前的判斷完全錯了。現在我們面對的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人物，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把他弄死在這裡。」

「可是咱們為了這一戰已經付出很多代價了，這麼做值麼？」

桑頓想了一下，很鄭重地說道：「這個人一定會是咱們的勁敵，如果讓他活著一定會成為咱們神聖帝國最危險的敵人，就為了能把他幹掉付出什麼代價都值得了。」

「那屬下就不明白了，既然是這樣重要的人物那為什麼鐵血人就任憑他一次次的身陷絕地呢？」

「我也說不明白，也許是他們還沒有完全的瞭解這個人的能力，也許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不過越是這樣咱們就越要干死他，如果真的到了這樣的人掌握大軍團，那咱們再想殺他可就難了！」桑頓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面對當地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過他已經可以肯定這個人將十分難以應付。

「一定要拿下他們，一定要在敵人的增援部隊趕到之前拿下他們，可是我的軍隊真的夠用麼？」這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六十萬人馬有點不夠用了，要是能有百萬大軍自己也許才會有必勝的把握，可是現在他真的沒有什麼必勝的信心。

戰鬥已經持續了一晝夜，戰場上的情況真可謂觸目驚心，昨夜雖說點了火把但是根本就看不到具體的情況，可是現在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屍體堆積成山，什麼樣的都有，奧布軍團的戰士和獸人的士兵都糾纏在一起，有很多已經連分都分不開了，戰士們都完成了自己的誓言，他們沒有退卻都用自己的胸膛頂向了敵人的武器，兩方都一樣，沒有人算得上是孬種。

「獸人是不是發瘋了？從昨天白天到現在可能衝鋒了有一百多次了吧？死了這麼多人卻還是不要命的往上衝，這是支什麼部隊？」傳令兵咬牙切齒的說著，好像是問波奇，卻更像是自言自語。

「什麼部隊？」一個上了歲數的老兵笑了笑「和咱們一樣都是精銳部隊！」

「多虧了咱們突擊搶下了他們的大營，不然還真就沒有後勤物資可以讓咱們打這麼一場大戰了。現在多好，有吃有喝還有無數弓箭和轟雷炮，夠他們獸人喝一壺的了。」傳令兵也笑著說道。

「是啊，看看這裡的防禦工事，修建的比咱們在安吉河套那裡的好的太多了，要是換一個地方咱們早就死乾淨了吧。」另一個士兵也加入了討論，笑嘻嘻的說著。

老兵擺了一下手「你們還有閒心在這說閒話？還不抓緊時間趕緊睡一會，等會獸人又要上來了，想睡也睡不了了。」

「我不困特有精神，昨天我親手幹掉了三個獸人，阿沙蘭才幹掉了兩個就死了，從小到大我終於超過他了。」那個士兵興高采烈的說著，聽他的口氣真的就好像放棄了生死一樣「等會我死了之後就能見到他了，到時候和他一說，準能氣死他！」

波奇一直都在一邊閉著眼睛小睡，他也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趁著這個功夫自然想休息一下，可是怎麼也睡不著，耳朵裡面全是這些當兵的聊天的聲音，他的心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扯破了一樣，疼得厲害。

其實他早就想到了這樣的結局，但是身處過程裡面卻還是覺得十分難受，看著自己的兄弟成片的倒下想來誰也不會覺得舒服，更何況是這個經歷過奧布大戰的波奇。他的身上已經背負了太多的亡魂，現在更多了，雖然只經歷了一天一夜但是自己的士兵已經倒下了一半，剩下的人也大都帶傷，究竟還能堅持多久就是波奇也不敢確定了。

他們搶下敵人的大營之後，是補充了不少軍械，這些東西也在這一戰中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但是總歸不是很多，現在什麼東西都已經見底了，而且士兵的損失也大得驚人，這樣一來很快弟兄們就只能靠著肉搏來阻止敵人的進攻了。

很明顯獸人已經調動了所有能調動起來的軍隊，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但是他還是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麼敵人調動的軍隊好像已經超過了自己的想像呢？難道他們真的把自己所有的主力都派過來了？可是那樣的話會不會是太小題大作了呢？為了自己這樣一個小小的軍團有意義麼？

「軍團長，畜牲又上來送死了！」忽然一個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安靜，士兵們都直接跳了起來，湧到了陣地邊緣，誰也看不出來這些人都經歷了那麼多次血戰。

波奇也跑到邊上，果然看到在輕霧之中黑壓壓的獸人再次衝了上來，這一次他們也沒有在用轟雷彈開路，看來大家都快變成窮光蛋了，這樣也好拚命也就是了。

「準備轟雷彈，給老子狠狠地炸他們！」波奇大聲的夾著，在這個時候除了那樣的東西還有什麼更有威力的。

「軍團長，咱們的轟雷也不多了。」一個校尉跑了過來，低聲的在波奇的耳邊說著。

「還有多少？」波奇沉聲問道。

「還有十發！」

波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知道剩的不多了，但是沒想到竟然已經只有十發了「全給我打出去，反正留著也沒有什麼用，不過看好了再打，千萬不能浪費！」

「明白了，您就瞧好吧！」

「娘的，這次獸人來的可不少，我看怎麼也有七八萬人的樣子，看來他們這也是向一次解決咱們了。」還是那個老兵，說完後惡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那咱們不是馬上要上路了？」一個年輕的士兵竟然有點興奮地問道。

「你怎麼挺著急的？」老兵哼了一聲問道。

「反正來了就是要死的，我已經困得不行了，但是一直都沒有睡，就是想著等會死了之後就可以好好地睡一覺，現在終於等到了，你說我能不高興麼？」

隨著他的話後面的轟雷已經開始發射了，轟雷彈在空中發出一些詭異的聲音，然後準確的在敵陣中炸開了，它們掀起了一陣陣的塵土，氣浪將不少獸族士兵都捲到了天上，然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真漂亮！」奧布軍團這邊的陣地上發出了一陣歡呼，不過很快就沒有了動靜了，十顆已經打完了。

波奇把砍馬刀一舉，身體跳出了戰壕「弟兄們，到時候上路了！去死！」

第一一一章  疲憊

「怎麼回事，都已經打到這個地步了，你竟然還沒有拿下敵人，你剛才率領的軍隊可是敵人的兩三倍，而且他們已經打了一天一夜，而你們卻一直養精蓄銳，你連這個都拿不下來還有什麼可說的。」桑頓厲聲呵斥著一個將領，他對這一戰太不滿意了。

「末將已經盡力了，」那個將軍身上也滿是鮮血和灰塵，看樣子的確是盡力了「可是敵人太瘋狂了，本來我們已經衝進去了，但是誰知道他們竟然瘋狂的發動了反擊，愣是把我們打下來了。」

「混蛋！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對你說的了，你放心的上路吧！」說完，他猛的一揮手，立即就有親兵衝上來將那個將軍拉了出去，也不管那人像是殺豬一樣的叫喚著。

「公爺，咱們不能再這麼打下去了，要是這樣磨下去，我們就算是能贏也是慘勝，這樣對我們來說十分不利呀。」謀士再次開口了。

桑頓經歷了之前的死裡逃生之後，對這個謀士非常的信任，從心裡覺得是這個人救了自己的命，有了這份情意也就自然覺得他說的話十分有道理「先生有什麼高見儘管說出來好了，以後你我之間盡可以撇開這些俗套。」

「我的意思是，咱們現在應該盡快的分兵兩路，先把我們的退路打通再說，畢竟我們已經放棄了之前的作戰計劃，我們的左右兩翼也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要是再這樣拖下去的話，我們很容易就會陷入重圍。如果那樣的話，現在被我們團團圍住的人族就會變成一把砍向我們的尖刀。」

「說的不錯，可是現在我們已經動用主力竟然還沒有拿下來，要是現在分兵我怕…」桑頓也有自己的顧慮。

謀士微微一笑「這只是為了打通自己的後路，至於眼前的人族軍隊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滅掉他們也就是時間問題，只要我們有退路在手，就不怕和他們浪費時間。剛才那一戰之後屬下觀察了一會，我認為他們現在的兵力不可能超過三萬人了，而且都到了這個時候，真的就是在等死了。不過屬下還是十分佩服公爺的眼光，我們這個對手的確厲害的驚人，面對我們如此猛烈的進攻，他沒一次都能指揮若定，甚至每一次都可以找到我們的漏洞，然後發起反擊，這個人一定不能放他活著離開，屬下也相信假以時日他必然會成為咱們帝國的勁敵。」

桑頓歎了一口氣「我開始也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但是現在不相信也不行了，這個人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可惜是個人族，要是在我們這裡那前途不可限量啊。」

「屬下認為咱們不應該和他繼續拉鋸了，也沒有什麼時間讓咱們繼續這樣下去，還不如把所有的轟雷都集中起來炸死他的了。」

「可是咱們的大營在他的手裡，之前我們跑得太匆忙，印信將令都留在那裡，要是炸了那咱們以後怎麼解釋呢？」說話的時候桑頓臉上竟然露出一抹紅來，他也有點不好意思了，畢竟自己跑了。

「都這個時候了，咱們不得不壯士斷腕了，之前我們只轟炸他們的前沿陣地，現在看來這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還不如把所有的東西都集中起來，覆蓋式轟炸，然後再進攻，我想他們就算是在有能耐，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吧。」

桑頓思索了半天，才終於艱難的點點頭「既然已經這樣了，就依了先生的意思吧。看來這一次我們還真是小看了人族的軍隊，以後這樣的錯誤絕不能再犯了。先集中力量幹掉他們，然後再搶退路，否則我們也沒有退路了！」

波齊和他的士兵們都疲憊極了，有不少人已經抓緊時間在向神禱告，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了，現在竟然還能打贏對手，這簡直就是奇跡中的奇跡。波齊也沒有想到，在他看來剛才獸人要是再加一點力，自己也就徹底完了，可是誰知道在最關鍵的時候獸人竟然先退卻了，這簡直就是撿來的勝利，但是他知道這樣的機會只有一次，對手是絕不會再給自己下一次機會了。

獸人雖說一直都沒有有進攻，但是只要進攻就絕不會是簡單的事情了，死亡隨時都會降臨。他忽然覺得自己太累了，以前從來也沒有這麼累過，好像最近一段時間所有的疲憊都在這一刻湧了出來，這可是奧布之戰後從來也沒有過的感覺。

波齊一直都像只上緊了發條的兔子一樣上躥下跳，好像從來也不知道疲憊一樣，這讓很多人都納悶，但是大家也都沒有問過，大部分人都覺得這個人總會有疲憊的時候，只是沒到時候罷了。這一次波齊終於到了極限，他終於明白自己已經用完了所有的力量一樣，他甚至覺得自己連砍馬刀也舉不起來了。

「也許真的到時候了，也許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他只能這麼對自己解釋，因為一切都該有盡頭，什麼也不會永久不變，自己也一樣，到了該離開的時候自然會感覺到疲憊「我的弟兄們，是時候了，你們不用在為我擋住敵人的刀劍了，我太累了，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就像是那些人說的，只要死了有的是時間睡覺，我想睡上個三天三夜。」

忽然平靜的□人的戰場上空，忽然傳來了一陣緊密的怪異聲音，就好像有無數的厲鬼忽然從敵人的陣中竄了出來，直奔自己！

「不好！敵人的轟雷彈！」波齊一下子跳了起來，他大聲的喊著「快找地方躲起來，馬上撤下去！」

按照之前的慣例獸人好像並不願意轟炸自己的營帳，波齊知道是那些印信和令箭起了作用，不過這一次情況變了，獸人一下子變得無所無忌，他們發射出來的轟雷彈是之前所有的總和，一下子就讓波齊清醒了，他還以為獸人也沒有力量了，現在看來自己估計的是錯誤的，這麼三個大型軍團怎麼可能只有那麼一點存貨呢？

士兵們開始的時候也都沒有當回事，但是隨著大面積的覆蓋式轟炸瘋狂到來，損失一下子就變得不能承受。能動彈的人還好說，至少可以找一個看似堅固的地方躲起來，但是那些受傷的傷員卻只能躺在那裡等死，他們被轟雷彈掀起來的巨大氣浪直接拽到了空中，然後就變成了一堆碎肉伴隨著血雨紛紛落下，轉眼間連個全屍都沒有剩下。

「我殺你們全家！狗日的畜生！」波齊的情緒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他看到無數的弟兄變成了碎肉血雨，有些剛才還和他講話呢，可是現在呢，什麼都沒有了「老子就是做鬼也絕不放過你們，咱們在陰間也要拚個你死我活！」他大聲的咒罵著，雖然自己都聽不清楚自己的再說什麼，但是他甚至能聽清楚自己心裡滴血的聲音。

「你們都給老子聽清楚，等會那些畜生上來的時候，都給我玩命的殺，誰要是慫了，老子就不認他這個兄弟了！」

活著的士兵們也都早就淚流滿面了，他們可以漠視在戰場上倒下的戰友，因為那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甚至快的都沒有感覺就結束了，讓人來不及難過，可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卻截然相反，這簡直就像是在刨他們的祖墳，在他們的面前活剮自己的親人，這已經超過了所有人的忍耐。

「去死！去死！去死！」不知道誰先喊出來，但是所有人都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在附和著，他們到了今時今日此時此地才忽然明白，除了這兩字之外他們竟然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來吧，畜生！」波齊在這一瞬間忽然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那是那些亡魂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借給了自己，他們是要借自己的手消滅所有的敵人，既然如此就來吧，就死吧，就好像從來也沒有活過一樣，昂著頭顱去死吧，不過在這之前把你們的命留下來！

獸人終於上來了，這一次他們動用了所有能派出來的軍隊，這一次桑頓想的就是要用霹靂手段幹掉他們，這一次不勝利就絕不回兵，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誰也沒有退路了！

「去死！」波齊猛的仰天長嘯，他在這一刻已經化作了一隻隻想著嗜血的野獸，而他身後的士兵們也都一樣，仇恨化成了無邊的力量，除了仇恨和赴死之心，他們已經一無所有！

不過獸人太多了，他們的數量已經超過了奧布軍團幾倍之多，桑頓甚至把自己的親兵衛隊都派了上來，他這是孤注一擲，幹不掉這樣一支軍隊那一切都完了。

就在獸人的軍隊像潮水一般用上奧佈陣地的時候，他們的身後忽然亂了起來，開始只是一點點的騷亂，但是很快就變成了巨大的慌亂。

獸人的軍隊竟然被不知道什麼東西硬生生的分開了，隨著他們的慌亂，不停有慘叫聲音和殘值斷臂飛竄而出，這個時候前面的人才明白後軍竟然被人攻擊了。

「咱們的援兵來了。」有人高興得大叫道。

波齊也在瞬間看到了敵人的陣中豎起了一面旗幟，但是令人驚訝的是那根本就不是黑色的戰旗，而是一面土黃色的旗子，上面只有一個蒼龍的文字——商！

第一一二章  北伐

飛來城越來越熱鬧了，每天都有從前線送來的百姓到達這裡，當然飛來成也不是什麼人都要的，他們需要的只是人才和大量的孩子，至於那些不適合當兵只適合當難民的老百姓卻只能被安排在建州其他的地方。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飛來城畢竟容量有限，這裡的特殊地理位置又不可能漫無邊際的擴建，能容納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就算是這樣還有不知道多少人被擋在飛來城的外面，望城興歎！

「已經接受多少人了？」丁一站在位於最高處的帥府觀景台，俯視著下面熙熙攘攘的人流，忽然轉身問身邊的親兵。

「公爺，咱們最近三個月已經收下了三百多萬人，光送進飛來城的就有將近八十萬，在這樣下去咱們就要受不了了。」親兵如實的回答道。

丁一輕輕歎了一聲，他怎麼能不知道建州已經快要爆炸了，但是很多事情只要開始了就不會停下來，這已經是條沒有回頭可能的路了「從各地不是也送來了不少物資和糧食麼？究竟能不能夠咱們這些人堅持到夏天的？到時候夏麥就成熟了，咱們也就可以喘口氣了。」

親兵咧咧嘴，苦笑著說道：「從其他各地是有不少物資源源不斷的送來，但是和瘋狂湧來的難民相比還是杯水車薪，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這些人哪都不去就往這裡跑，其實咱們到現在為止也不過丟了三個州而已，還沒到危機的局面，著什麼急跑呢？」

「百姓都希望可以有一個安穩的地方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但是現在那裡真的可以算的上安穩呢？雖說只丟了三個州，但是真正能打仗的就只有雲石高地一個地方。雲石軍團成名已久，當初面對鐵血百萬鐵騎也巍然不動，直至最後的勝利。可是這一次呢？雖說雲石也打了幾個勝仗，但是最後連徐長卿都戰死在了天穹，百姓們怎麼可能還有什麼信心呢？他們瘋狂的後退也是有情可原的，我們沒有給他們必勝的信念。」

「可是我們沒有必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普通百姓吧，他們也不需要知道咱們為未來的打算呀。」

丁一沉重的點點頭「可是你看看鐵血帝國，他們面對的可是比咱們更強悍的對手，更多的獸人軍隊，但是他們依然在頑強的抵禦著，甚至還打出了一場讓天下人都側目的勝利，這才是軍人應該做的事情。」

「鐵血人打得是不錯，但是屬下總覺得他們這一仗贏得很是奇怪。」

「哦？」丁一挑了一下眉毛饒有興趣地問道：「你為什麼這麼說呢？」

「獸人和鐵血帝國對峙在翡冷翠地區，他們應該是希望利用那裡複雜的地形拖住獸人的主力部隊，然後找到機會之後分割吃掉獸人的大部隊。不過獸人也不是傻子，他們根本就不往翡冷翠的深處走，而是在邊緣地區和鐵血帝國對峙。這本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很明顯獸人自己忽然改變了策略，他們莫名其妙的向後撤退，然後露出了相當大的破綻，這才讓鐵血人找到了攻擊他們最佳的方式，可是這一切都毫無章法，顯得凌亂不堪。」

丁一滿意的點點頭「小子不錯，最近有長進，看問題比以前深刻得多了。老子懷疑獸人根本是故意的把自己的殿後部隊留給了鐵血人，他們離這支部隊的距離跟本就不遠，要是真的想救援根本就不是問題，可是你看獸人，是三天之後才開始進攻長矛谷的，他們想幹什麼還不是昭然若揭了。」

「要是按照公爺的意思，那獸人是想釣魚？但是他們留下了六十萬魚餌，卻為何不強攻呢？要是他們真的強攻的話，不但六十萬人馬不可能全部丟掉，甚至還有可能幹掉一兩個鐵血的主戰軍團，但是他們卻白白的放過了這樣的機會，這是為什麼呢？」

丁一也搖搖頭「這一點我也想不明白。不過我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獸人的內部出現了我們想像不到的問題，那三個被扔下的軍團應該是馬裡奧所顧忌的人，他原本就沒有打算讓這些人活著離開，這是在借刀殺人吧。」

年輕的親兵連連點頭「還是公爺想得遠，必定是這樣的了。可是獸人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呢？」

「娘的，老子要是知道的話，也不用在這裡看風景了，早就出手了，可惜現在我們只能等待。」

親兵想了一下搖搖頭說道：「其實現在咱們得到的情報也不少了，我想不管獸人內部發生了什麼，咱們都應該採取點什麼行動吧，就算是佔不到大便宜總也不會吃虧呀。」

丁一驀地轉過身來，眼睛直直的盯著這名親兵，嘴裡卻一言不發。

親兵被看蒙了，有點膽怯的問道：「公爺，是不是屬下說錯什麼了？」

「沒有，恰恰相反，你說很有道理。之前我一直都在考慮要怎麼才能防守得住建州，怎麼能阻擋獸人的攻擊，但是現在看來我是想的太保守了。老子一直都都是以進攻出名的，何必考慮什麼屁防守，直接干他們不是更好，更何況咱們現在有一件寶貝，有了這東西咱們還真就不可能吃虧！」

親兵充滿仰慕的看著丁一，這個戰神一樣的人物，在他的心裡顯得更加高大了，但是他還是不明白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竟然能讓丁一改變了整個戰略安排。

「你馬上傳老子的命令，讓所有將軍都過來，告訴他們都不要給老子閒著了，老子有作戰任務給他們！」

不長時間之後，在聚將鼓的聲音之中飛來城的諸位將軍都陸續到了，他們很長時間都沒有事情可做了，一個個閒的發慌，一聽到這聚將鼓的聲音就立即趕了過來。

丁一已經披掛整齊，端坐在帥案後面，看到諸將陸續進來，立即沉聲說道：「你們這幫兔崽子最近過得是不是太逍遙了，老子怎麼看你們好像比以前都胖了不少？」

諸將一起哄笑了起來，南森笑道：「爹，您還別說，咱們最近還很是閒的難受，每天除了看著難民進城就什麼狗屁事情也沒有了，真是太無聊了。爹，是不是有新的作戰任務了，咱們都等著呢？」其他人也都紛紛叫嚷了起來，大家都受不了了，這日子過得太難受了。

丁一很滿意這些人的情緒，欣慰的連連點頭「老子知道你們這些人閒的難受，而且為了能給更多難民有地方住還都遷到了城外，不過今天老子告訴你們，這樣的日子馬上就要結束了。老子已經決定了，馬上調動你們的軍隊，老子要北伐了。」

「哈哈，是麼？這是真的麼？太好了，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南森已經急不可耐了「爹，還是老規矩吧，由我來打頭陣，咱們還真是有一段時間沒有去獸人的地盤打獵了。」

「那不行，上次就說好了，這一次打獵輪到你看家了，不管怎麼說這次的先鋒是老子的！」有人馬上就喊了起來。

「去你的，等了這麼久，老子才不看家呢！」南森立即就叫了起來，他是絕不願意留下來的，可是誰願意留下來呢，這樣沒有仗大的日子太無聊了。

丁一卻哈哈大笑起來「好樣的，不愧是老子的隊伍。不過告訴你們一句實話，這一次老子可不是像以前那樣的小打小鬧了，這一次老子要做的事北伐，不是打獵！」

「北伐？」南森驚訝的問道：「您的意思是咱們去攻擊獸人的老窩？可是咱們對獸人瞭解的太少，這麼做不是太冒險了麼？」

「能從你的嘴裡聽到這樣的話還真是少見，怎麼，你害怕了？」丁一笑著問道。

南森呵呵一笑「害怕？殺神南森什麼時候會害怕？只是咱們打仗容易，打贏卻太難了。要是只是殺一些獸人沒有難度，可是像斷了他們的老窩，就是路線咱們也不知道，畢竟我們手裡的地圖都是幾百年前的，拿著那個東西連進兵恐怕都做不到吧。」

「如果老子現在告訴你，咱們手裡已經有了被大陸最新的地圖呢？你有把握麼？」

「什麼？」不但南森，就是其他的將軍們也都紛紛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要是真的，那咱們還等什麼？」

丁一微微一笑，伸手從懷裡取出一個卷軸來，一把扔給了南森「好好看看吧。」

南森急忙展開，其他人也都湊了過來。那果然是張地圖，上面不但山川河流俱在，還密密麻麻的標注了很多其他的東西，甚至包括各地的駐軍「爹，您有這個好東西怎麼不早拿出來？咱們等了這麼久不就是為了能幹這樣的事情麼？以前沒有條件，現在有了它，獸人算個屁！」

「你小子別狂！」丁一冷笑了一聲「你沒看清楚上面標注了多少軍隊麼？咱們不過才五十萬人馬罷了，這還要算上那些不能打仗的，下這個決心，老子也是想了很久的。不過既然已經下了，那就沒有什麼回頭路可以走了，你們可要想清楚，這是一場什麼樣的戰鬥！」

第一一三章  美克羅的準備

「我的兄弟，你對現在的局勢有什麼高見麼？」美克羅問正坐在自己對面的艾覺，他現在感覺十分愜意，他對面前的形式非常滿意，一切都正在朝著自己最希望的方向發展著，現在看來美極了！

先是蒼龍人，他們在雲石高地的瘋狂抵抗一度讓美克羅感到絕望，不過就像是艾覺說的那樣，過了那一關之後一切就變得容易極了。

之後連續的兩個州，蒼龍的軍隊根本就沒有組織起任何有效的攻擊，他們只有在被逼到絕路的時候才會奮起反擊，但是主力軍隊和他們的那些主帥早就跑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那些散兵游勇能有什麼大不了的？

剛剛經過雲石大戰的美克羅開始時甚至懷疑這是蒼龍人的圈套，畢竟獸人一直都和這個國家在作戰，在他們印象裡面這個國家的軍人就好像無法戰勝一樣，不嚥下最後一口氣，他們是絕不會放棄抵抗。

可是艾覺卻提醒了他一件事情，這些軍隊逃跑的時候竟然丟下了蒼龍的百姓，這根本就不可能是圈套，那只是說明蒼龍人在這兩個州的軍隊和將領都是一幫膽小鬼罷了，要不然他們是絕不會丟下百姓的。

這兩個州的老百姓其實並沒有很多，因為大量的人已經在獸人進攻之前就逃離了家園，剩下的除了實在不想走的，就是一幫離開就活不下去的老弱病殘。

面對這些人美克羅採用了艾覺提出的懷柔政策，他們已經看到了整個人族的弱點，也正需要尋找一個可以試驗這個新政策的地方，這兩個州剩下的人正好派上了用場。

本來百姓們已經準備去死了，他們從小就是聽著獸人嗜殺的故事長大的，每個人都聽過落到獸人手裡的人類會是個什麼悲慘的下場，但是很奇怪的是他們面對的獸人軍隊並沒有像想像中的那樣開始瘋狂的殺戮，甚至他們都沒與更多的騷擾老百姓，只是要求留下來的人進行登記，然後就是繼續過他們的日子，至於以後怎麼辦並沒有人對他們說，能說的只是在這裡也可以過以前的日子。

本來百姓們開始還是抱著懷疑的態度，他們小心翼翼，他們膽戰心驚，但是慢慢地當他們發現一切並沒有比以前差的時候，他們也就開始適應這樣的生活了，這說起來好像有點可笑，但是這就是蒼龍人的特質，只要能活著，什麼樣的日子都可以過得有滋有味，為了能安逸的活下去，他們也開始接受獸人的統治和他們的規矩。

美克羅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本來他還以為自己推行的東西會引起人族反抗的，至少他們也不會就這麼簡單便接受自己的命令，但是事實證明艾覺又對了，他就像是個未卜先知的巫師一樣，準確的判斷出了人族的弱點，這東西就是安逸！

人族對安逸的渴望甚至遠遠的大於他們對自由和尊嚴的要求，為了能安逸的活著他們往往可以選擇屈服。當然了，一切都是有代價的，人族對這種事情好像也早就想到了，他們飛快的向自己屈服了。

美克羅只要想到這件事情就會覺得開心得不得了，這幾十萬老弱病殘對於他來說並不算什麼東西，不過這是一個完美的開局，它預示著未來的路將愈發的簡單，至少他可以用這樣的辦法俘獲更多的人族，然後為自己所用畢竟他的軍隊在龐大的人族面前顯得太渺小了。

按照艾覺的設想，他們最終的目的是擁有一支龐大的人族軍隊，只要可以給他們活下來的機會，他們就會站到自己的身後，要是在適當的進行一些開發，再加上人族對火器的研究，他們就會變成一支只屬於自己的、強大的、甚至是很難戰勝的隊伍。

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就算是沒有機會在神聖帝國有更大的發展，至少也可以有自保的能力，誰想要幹掉自己都會有所顧慮，然後在慢慢的將整個蒼龍發展成自己的大後方，到時候進可攻退可守，自己就足以立於不敗之地了。

可是誰知道天還真就有不測的風雲，誰知道在鐵血帝國連戰連捷的馬裡奧竟然出現了自己最大的敗筆——邪虎被鐵血人幹掉了！這個突發的事件開始時並沒有被艾覺和美克羅注意，他們你甚至都沒有對這件事進行過交流，畢竟這不是馬裡奧的責任，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保護這個老元帥，可是造物神要他死誰又能擋得住呢？

可是後面的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卻讓人目瞪口呆，萬獸城裡面的變化一天一個樣子，有些東西甚至讓這些無法理解，政治的波譎雲詭也根本就不是這兩個從來也沒有參過政得人能體會的了得，不過好在兩個人都是聰明人，他們也從這件事情裡面學到了很多平時無法學到的事情，所以最近他們談論的主題全是關於馬裡奧的，從這個人身上他們在學習政治。

「您是指什麼事情？」艾覺微笑著反問道。

「當然是鐵血的戰鬥了，你不是已經看完了整個戰報麼？」

艾覺點點頭微笑著說道：「之前我也沒想到馬裡奧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他不喜歡桑頓這一點我們都理解，桑頓為什麼會到前線，這一點我想也會有很多人心照不宣，但是誰能想到他竟然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做的一點退路也不給自己，這樣一來他已經得罪了陛下。」

「我也是這麼覺得！」美克羅表示贊同的說道：「之前陛下想要幹什麼大家都明白，可是我不明白的是馬裡奧這麼做是什麼意思呢？向萬獸城示威？還是他已經有了別的想法？」

艾覺想了一下「按照我對馬裡奧的瞭解，這個人就算是有反叛的心思也不會有這個膽子的。畢竟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是被當成指定接班人來看待的，而且他在朝中和軍中都與極大的威望，從這一次整個朝廷裡面竟然沒有說他的壞話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來。本來咱們的皇帝陛下身體就不是很好，馬裡奧只要能耐心等待就足可以等到順利登基的時候，所以說誰想造反他也不會有這樣的念頭。」

「不錯，這個人從小也就是按照接班人培養的。」

「不過這件事情出的太突然了，突然到一下子就將馬裡奧打了個措手不及，他一定是完全沒有想到竟然會出這樣的事情，這也就造成了他應對的問題。我想他現在忽然感覺到了來自朝廷的威脅，這種從來不曾出現過的感覺讓他慌了，他一定是已經出現了那個想法，甚至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了，這才想急著把自己身邊的釘子拔掉。可是我敢斷言他現在已經後悔了，這從他在最後的時刻忽然集中主力猛攻長矛谷就可以看得出來，他也想到了自己的應對有點太著急，太明顯了！不過為時已晚，六十萬軍隊全軍覆沒，桑頓也不知所蹤，這已經是他的死穴了，就算他只是想示威一下，也會被陛下認為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美克羅聽了這話哈哈大笑起來「看來他已經走上了不歸路，以後也不會再有轉彎的辦法和餘地了！」

「應該是這樣的，陛下可以容忍他的桀驁不馴但是絕不可能容忍他的反叛之心，不過現在他的實力如此之大，想要搬到他還是需要一定安排的，也許到了時候就是我們上台的時候了。」

美克羅用力地點點頭「既然是這樣，那咱們是不是也該著手準備了，省的到時候出現了問題，我們來不及反應，會被別的人漁翁得利。」

「說的不錯，可是現在也太著急了。現在咱們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把自己手裡掌握的人馬都盡快的歸到咱們的手裡，這才是正經事情。」

「那是不是需要我和古烈談一下呢？」美克羅馬上問道。

艾覺搖搖頭「現在還不行，不要你親自出面，我先和他談一下再說，這個人是個聰明人，對聰明人咱們就不能用本辦法，只要提醒一下距應該心照不宣了。」

「那就按照你說的辦吧，不過有一點你要記住，這個人必須的證明和咱們一條心才行，否則我還真就不敢用他。」

「這我心裡有數，放心好了！不過往下你可有什麼打算？」

「什麼往下？」美克羅一時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當然是以後的大戰了，咱們還是要繼續打下去的，何況現在咱們面對的已經是恆州和濟州這樣的地方了，我敢打保票這兩個地方的軍隊是決計不會逃跑的，他們會戰到最後一個人最後一口氣。」

美克羅也歎了一口氣「這一點其實我已經想到了，恆州軍天下聞名，恆州人也是強硬的厲害，不過我的意見是咱們不去和他們決戰，不是還有別的地方麼，咱們為什麼不先打好大的，回頭在收拾他們好了。」

『這我也考慮過，但是太難了！「艾覺不無憂慮地說到。

第一一四章  聖旨

美克羅和艾覺一直談到了開飯的時間，才把整個未來要做的事情都理順了，兩個人這才覺得心滿意足，美克羅也就直接吩咐下人送上飯菜來，他們兩個人就在中軍帳裡面吃了起來。

沒吃幾口，忽然就有一個衛兵慌張地跑了進來「報大帥，朝廷的欽差來了。」

兩個人一下子都愣住了，他們同時放下了手裡的酒杯，疑惑的看著衛兵。

美克羅輕輕咳了一聲，有點不悅的問道：「你是不是糊塗了？哪裡來的什麼欽差？」

「小的就是再怎麼樣也不敢拿這件事開玩笑啊。」這個親兵也是從小就跟著美克羅的，自然比別人講話隨便一點「這一次真是京城裡面來的大人物，陣勢不小，看樣子不是以前那些走過場的欽差。」

美克羅緊緊地皺著眉，看了一下也同樣疑惑的艾覺，然後才問道：「他們來了多少人？現在到了什麼地方？」

「應該有不少於一萬人馬，看盔甲打扮都應該是衛戍部隊，而且他們打得旗幟也是皇家戰旗，應該是沒有錯誤的。他們已經在離這裡十五里的地方停了下來，並且派人送來了這個。」說著他將一支令旗高高舉過了頭頂。

美克羅一下子站了起來，大步走過去接過令旗，一展開就看到上面有一隻栩栩如生的黃金獅子，他的手猛地顫抖了一下，這東西美克羅熟悉得很，那是代表著至高皇權的聖獅子旗，也就是皇帝本人的戰旗，不管誰拿著它就可以算是代表陛下了。

「你先下去準備，讓全軍列隊準備迎接欽差，我換一下衣物馬上就出去迎接！」

「是！」親兵領命退了下去。

美克羅馬上回頭問艾覺「你怎麼看這件事？這個時候他為什麼會派來欽差呢？難道是想奪了我的兵權不成？」

艾覺也緊緊皺著眉頭仔細的想了一會，猛地他忽然露出了一貫的微笑「我看未必！這個時候陛下其實根本無人可用，全軍有名的將領其實都已經相繼投靠了馬裡奧，或者心裡也早就認可了這個接班人，不管是派誰來也不可能達到控制馬裡奧的目的。偏偏你是個類外，你們兩個人不和誰天下皆知的事情，就算是你想投靠他，馬裡奧也絕不會收留咱們，所以我看著一次陛下是想大幅度的提升你，讓你變成一個可以制約馬裡奧的人。」

美克羅輕輕點點頭，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那咱們就馬上準備一下吧，畢竟欽差來咱們這裡可不是常有的事情。」

就像那個親兵說的一樣，這一次來到欽差規格很高，一萬多人的大排場，可以算的上神聖帝國最高規格了，這在整個帝國的歷史上也是很少見的。

來的也是高資格的大臣——長樂王。長樂王是現在皇帝的親弟弟，年輕的時候也跟著老皇帝東征西殺立下過不少戰功，而且他們兄弟兩個感情非常之好，這個人可以說得上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人。現在上了年紀，打仗是不行了，不過皇帝還是拍他出來穿自己的旨意，可以看得出皇帝陛下對這件事還是非常重視的。

「末將美克羅迎接欽差大人，陛下萬歲！」美克羅恭恭敬敬的跪在了長樂王的馬前。

長樂王對這個侄子從來也不喜歡，他也真的看不上出身低賤的美克羅，不過這一次他知道自己的任務，誰能想到現在整個帝國的命運竟然都壓在了這個雜種的身上，難怪人族常說世事無常天意難違，難不成這就是天意？

想到這裡長樂王的臉上也展開了笑容「美克羅，你沒有令皇帝陛下和我們這些人失望，做得很好！陛下也對你讚賞有加，這一仗打得非常好！你準備一下就接旨吧。」說實話，他能講出這樣的話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平時他可是連眼皮都不眨一下這個美克羅的。

美克羅也不是傻子，一聽他說出這話來，馬上就知道艾覺又一次猜對了，當下也不緊張了，心裡一陣得意，嘴裡說道：「已經準備好了，就等您宣旨了！」

艾覺獨自躲在自己的營房裡面喝著小酒，等著前面的消息，他根本就不願意到前面湊熱鬧，畢竟自己的出身更上不了檯面，雖說現在自己的存在在美克羅這裡已經算不上什麼秘密了，但是在外面知道他名字的人還是少之又少。他對現狀非常的滿意，甚至非常享受這種局勢，畢竟躲在暗處算計別人，總是要比在明處被人算計要舒服得多，更何況現在美克羅的勢力並不強大，還不足以保住自己，要是讓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存在那就會增加自己的危險程度，還沒到站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時候。

不過要是真到了那個時候，就是自己的舞台了，會有多少人為此而喪命呢？艾覺猛地仰頭乾了杯中的酒，他臉上的微笑也隨之變得凶狠而殘忍，我一定要讓那些虧欠我們的人都付出代價，我一定會讓他們血流成河，爹、娘你們在天上看著吧。

「好消息，好消息！」忽然一個親兵跑了進來，他臉上的興奮勁還沒有完全消失。

艾覺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了？前面是什麼情況？」《小說下載|ＷＲsＨu。ＣoＭ》

「天大的好消息！咱們大帥被陛下封為了信親王。」

「哦？這倒是個好消息。」艾覺並不覺得驚訝，但是信親王這個封號顯得有點低了，比馬裡奧兆親王的封號可是差了好幾級呢。

「聖旨上面狠狠誇獎了咱們大帥一頓，講的天花亂墜的就好像咱們已經拿下了整個蒼龍一樣。」親兵還在興奮地說著「對了，咱們的軍隊海擴軍了，馬上就會有五百萬新兵到達，這下子咱們的實力可就大增了。」

艾覺聽了這個消息竟然根本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相反連剛才還掛在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五百萬新兵？這算是什麼好消息？陛下到底想幹什麼？」

親兵愣了一下，他不知道為什麼艾覺會有這樣的反應。

「聖旨上還有什麼？我就不相信，陛下除了派來這樣的軍隊，就沒有別的好辦法了？」

親兵想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一件他覺得沒有多大的事情來「對了，咱們現在換防了，好像聖旨上面說要咱們馬上到鐵血帝國去，接替馬裡奧的位置。」

「你說什麼？」艾覺一下子跳了起來，臉上充滿了驚訝和喜悅「原來竟然是這樣的招數，哈哈哈，好一招釜底抽薪，好狠得一招，這才是我們的陛下！」

「現在欽差已經休息去了，咱們信親王要您立即去找他。」親兵到了這個時候才想起自己的任務。

艾覺微微一笑「你去和信親王說，讓他到我這裡，現在他的營帳附近有太多的眼睛在盯著，我是絕不能在此時露面的。對了，就算是他要來，最好也是晚上，一定要注意那些盯著他的眼睛！」

親兵愣了一會，才遲疑地轉身離開了，他不明白為什麼這位先生竟然敢讓信親王來找他，不過這些事情不是他能弄懂的，也就不願意在浪費精神去想了，於是便急忙送信去了。

幾乎與此同時馬裡奧也接到類似的聖旨，不過他的聖旨裡面幾乎全是申斥之語，這讓他感覺非常的不滿，不過當他看到自己父皇寫給自己的親筆信時，心情又變的好了起來。

科比亞恰在此時走了進來，對他拱手道：「大皇子，咱們都安排好了，隨時可以出發了。」

「先生來得正好，我現在還有一點舉棋不定的感覺，正好想向您討教一下。」

科比亞苦笑道：「其實您不是都已經決定了麼？何必還要來問我的意見呢？」

「雖說我現在可以帶走所有主力，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會無條件的服從我所有的命令！我明白先生的意思，您不希望我向後退去，但是如果我不後退的話，我害怕現在這樣的形勢也會在頃刻間就土崩瓦解，畢竟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敢於跟著咱們鋌而走險。」

「大皇子顧慮的東西屬下是明白的，但是有些事情要是不去嘗試也許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

「可是父皇的信你也是看了的，我覺得他對我還是信任的，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出來給別人看罷了。」

科比亞連連苦笑，他沒想到這個平時看似很是精明的大皇子，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變得如此優柔寡斷，難怪皇帝陛下竟然會這麼輕易的做出互換的決定，看來他對自己的大兒子太瞭解了。可是這也算不上壞事，至少這只能說明陛下只是生出了一點防備的心思，還並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至少自己還有時間。

「咱們就這麼和馬裡奧互換？之前咱們所有的佈置不是全都落空了麼？」美克羅著急地問道。

可是面對他的還是艾覺的微笑「有什麼關係？和你現在親王的身份相比，那些東西不值一提，更何況咱們面對的對手太強大了，正好留給馬裡奧不好麼？」

「但是一切剛剛上了正軌就拱手送人，我實在不甘心！」

艾覺哈哈大笑起來「告訴你，咱們的機會現在才真的到來了。」

第一一五章  魚鉤

配個薩斯位於山林之間，自然就會有不少湖光山色俱佳的好地方，只是這些地方都處在深山老林之中，道路本就難走再加上匪盜橫行，所以在美麗的地方也是人跡罕至。不過這裡的風景可是極其美麗的，山明水秀層林盡染，就根本就不是語言可以形容的，好像這裡就是人間天堂一般，誰能想到一群無法無天的土匪竟然會選擇這麼一個美輪美奐的地方當做自己的老窩呢？

一彎淡藍色的湖水邊上建築著一排簡單的房子，每一棟都應該是精心設計的，因為他們的出現雖然並沒有為這裡增色添彩，但也絕沒有破壞這裡一分一毫，這些建築就真的像天生於此地一樣，真有幾分仙氣。

此時這裡極為安靜，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鳥叫，再就是微風吹動樹葉的聲音，湖邊層層疊疊的火樹已經重新長出了綠色的葉子，春天終於回來了。

湖裡面只有一條白色的小船，船上此時只有兩個人，一個正端坐在船邊，手裡擺弄著魚竿，他剛剛才把釣上來的魚放進身邊的竹簍裡面，此時正在重新給魚鉤放上魚餌，然後輕輕一甩，就將魚鉤甩到了很遠的地方。而另一個卻仰面朝天，頗為不雅的橫躺在船幫上面，他的身邊也立著一根釣竿，不過身邊的竹簍裡面卻是空空如也。

「今天我的收穫可比你大得多了，看來這千葉湖裡面的魚也都知道你的特點了，他們都不上當了。」坐著的男子看了一下自己快要裝滿的竹簍呵呵的笑著。

「是麼？我倒覺得這千葉湖的魚和過去一樣的笨，他們只是還沒有發現我的魚鉤罷了。」那個躺著的人毫不在意的回答著。

「你的魚鉤已經下了二十年，為什麼還沒有被發現呢？」坐著的人好像也聽出了弦外之音，立即調笑道。

那躺著的也哈哈大笑起來「師兄，咱們已經掉了二十年的魚，到底有幾次我輸給過你呢？別說只下了二十年，就算真的死在這麼美麗的地方，又能如何？能再這樣的地方過上二十年這麼逍遙愜意的日子，此生足以了。」

「你呀，總是一副好像把什麼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樣子，可是你要真的能把一切都放下的話，又何必建立這配個薩斯，又何必花費心血弄出這麼多的事情呢？所以別說要死在這裡的話，你和我都清楚，我們的命早就注定了，誰也別想死在這麼美麗的地方。」

「哈哈，」那躺著的人臉上泛起一陣苦笑，他被說中了心事「我們的命都一樣，但是我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及時行樂，可是他卻不知道，所以我現在可以躺在這裡享受人生，而他呢？只能面對那一灘爛事。」

坐著的男人仰頭看了一下天空「你知道獸人已經臨陣換將了，恐怕之後這一場大戰才算是要正式開始了。馬裡奧可不是美克羅，他手下的軍隊也都是獸人真正的主力，蒼龍現在面對的將會是最大的考驗了，也許損失會大到我們無法想像。」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那躺著的人冷笑著說道：「我倒覺得對於蒼龍來說最可怕的是美克羅而不是馬裡奧。」

「為什麼這麼說？」

「其實馬裡奧表面上看是個能征善戰的大將，而且據說還有獸人第一勇士之稱，但那只是一個勇夫而已，別看他平時好像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其實只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他的老爹已經明顯表現出了不信任，甚至還已經如此明顯的拿出了對付他的辦法，可是這個人竟然還想著要建功立業，還想用戰功換回他老爹的喜愛，真是可笑之極啊！要知道他現在的功勞越大，受到的猜忌就會越大，最後的結果就會越慘，若連這個都想不通那它的結果已經注定了。」

「這個人也許是政治白癡，但是他的實力也的確不容小視呀。」

「屁實力！」躺著的人不屑的哼了一聲「他的政策錯了，結果也就會大錯特錯。美克羅雖然不是個能打仗的人物，但是這個人和他身後的影子卻非常厲害，他們想出的懷柔政策真的殺傷力十足，這種政策會讓很多舉棋不定不定的人，膽小怕死的人，悲觀絕望的人都看到一絲活下去的曙光，然後奮不顧身的投入到這個人的麾下，成為他征服我們的助力，這才是最大的威脅！而馬裡奧以為的殘殺，只會引起最強烈的反抗，到時候人人拚死相搏，他就是再有能力也總會拼光的。他沒有實力自保的時候，也就會是他必死的時候，就是咱們不動手，也會有無數自己人撲上去咬死他。我為什麼能在這裡釣魚，就是因為我有能力自保，這也就是為什麼要花費心血建立這麼一個世外桃源的原因，不然的話，咱們早就被人扔到千葉湖裡餵魚了！」

「你看好美克羅？」

「不是看好，而是認定！這個人才是咱們最大的對手，恐怕想要消滅他以咱們的力量是做不到了，我甚至有種預感，咱們最後都會死在他的手裡。」

「不會如此悲觀吧？難道憑他就能打敗咱們所有人？要知道咱們經歷的大風大浪多了去了，比他強的多的人也都較量過，哪個不是咱們的手下敗將呢？」

「你不要這麼看問題，我們現在的對手已經不是當初那些人了，獸人之所以可以打敗咱們，把咱們趕到南大陸五百年，自然有他們獨到之處，而且這些優點都是咱們永遠也無法趕上的，就憑這個我們也許將會萬劫不復。」

坐著的男人沉重的點點頭，長歎了一聲說道：「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梁王，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竟然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要到丟失整個蒼龍他才會做出反應？這個人怎麼變得和當初截然相反了呢？」

「哈哈哈哈…」躺著的人哈哈大笑起來「師兄，這件事你還沒有看明白麼？梁王恐怕早就對這一切都洞若觀火了，只是他不願意說什麼就是了。」

「你是說他在韜光養晦？」

「我可從來沒這麼說過，更何況現在的天下都是他的，皇帝根本就是個擺設，連一點實力也沒有，身邊那些人就算是綁在一起也鬥不過他的大軍，這樣的位置何必韜光養晦？算了，不提他也罷，我看了最近的一些戰報，倒是對三個年輕人很感興趣。」

一聽這話，那個男人也就不再說蒼龍的事情，反而猜測起另一個人的想法來「是不是波齊、沙拉維和那個叫作西洛的人呢？」

「正是！難怪都說塵世間一代新人換舊人，這些新人都像是雨後春筍一般冒出頭來了。」

「沙拉維是員勇將，在長矛谷率領騎兵抵抗獸人的進攻時，竟然可以連續的發動反擊，愣是死死的壓住了馬裡奧，可惜他的打法有點油滑，適合小戰鬥，卻不適合大戰役。」

「我不這麼看！」躺著的人一下子翻身坐了起來，眼睛裡面精光閃爍「他現在畢竟剛剛指揮成建制的騎兵，而且都是輕騎兵，這才讓他的打法看起來有點油滑，不過只要有人敢把大隊的重騎兵交給他，他馬上就會露出自己的殺手本色了，我看鐵血未來的騎兵主帥一定非他莫屬了！」

「波齊這個人簡直就是個奇跡，我看他的能力足以成為托蒂的接班人。」

「我還是不同意你的意見，我倒覺得那個叫作西洛的人才是未來的鐵血大帥！」

「這我就不懂了，雖說這一次西洛作戰勇猛，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不但為保住長矛谷立下首功，更讓桑頓全軍覆沒，可是畢竟他還只是初出茅廬，有什麼大本事我還真就看不出來。」

那個男人索性盤腿而坐，侃侃而談起來「波齊總和人說自己背負著無數的冤魂，所以不得不屢次犯險，每每身先士卒，這樣的人就算是再有能力也不配做一個全軍的主帥，他的身先士卒看著好像很好，其實是把整個軍團都給予運氣上面，要是有一支冷箭將他射死，那他的軍團還不在頃刻之間就土崩瓦解了麼？所以他可以做一員上將軍，卻決不能做大帥！倒是西洛打法詭異，卻能屢屢得手，看來倒真有點當初梁王的風采，所以我是看好他的。」

「對了，說起來這個西洛還和咱們有點緣分呢？當初在樹林裡面殺狼的時候，他就是那個軍官。」

盤腿的男人饒有興趣的「哦」了一聲「原來是他，那就更有點意思了。不過從此之後張就會越來越難打了，這些年輕人究竟能不能活到他們成才的時候還是得看他們的造化啊。」

「那咱們是不是也要開始準備參戰了？很多人都已經急不可耐了。」

「不急，不急，還不到咱們出手的時候，反正鉤子已經下去了，著什麼急收桿呢？」說著他猛地拉起了自己的魚竿，只見一條碩大的金線白龍魚從水下飛了出來，正好落進了他的竹簍裡面，他呵呵一笑「來魚了！」

第一一六章  恆州！恆州！

「這是做什麼樣的城池？為什麼我們已經連續強攻了五天，卻連一點進展也沒有呢？」馬裡奧有點灰心喪氣的和科比亞討論著，他實在也想不通為什麼這座看似如此普通的烏山關竟然成了自己無法跨越的天塹呢？

「這裡是恆州的門戶，和咱們交手的就是蒼龍現在最凶悍的軍隊恆州軍。據說當年恆州軍大破七國之後，恆州人就在烏山關的城門上面刻下了記號，說什麼從此任何敵人跨越此處下場只有死路一條，所以這裡也就成了恆州人的心頭肉，他們是絕不會輕易地把這裡拱手相讓的。」科比亞有點無奈的解釋道。

其實這兩個人現在的關係也不像從前那樣親密了，原因就是在對蒼龍的進攻計劃和戰略上他們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分歧。

自從接掌東路軍之後，馬裡奧就非常希望能立即有所斬獲讓朝廷和父皇都對自己刮目相看，用戰功來挽回自己之前的劣勢，所以他根本就不願意採用科比亞的意見，繞過恆州、濟州兩地，然後進行大迂迴大包圍的戰略。他十分希望自己可以堂堂正正的從正面打敗號稱蒼龍第一的恆州軍，不但是因為他希望立下一個無上的戰功，更是希望自己可以親手結束恆州軍的神話，所以他馬上指揮主力部隊挺進恆州的烏山關。

本來他認為自己現在的實力已經超出恆州軍太多了，這些年的恆州軍實力大減，以前那些赫赫威名的戰將死的死走的走，留下的也都是些老弱病殘，更何況當年那些能打仗的老兵現在都已經太老了，而那些新兵又怎麼能抵擋自己強悍的實力呢？

可是誰知道偏偏眼前這麼一個毫不起眼的烏山關，他都毫無辦法，連續打了五天，自己的損失已經過十萬了，烏山關卻還在敵人的手裡，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座城裡面究竟是些什麼樣的人在守城呢？為什麼眼看著只要再加一把勁就能拿下來的時候，自己的軍隊就會遭到更猛烈的打擊，更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麼一座小小的烏山關裡面究竟有多少軍隊，為什麼怎麼打都看不到他們大面積減員呢？

「你們都說一下，咱們到底還有什麼辦法？就這麼打下去的話，咱們的士氣就全完了。」馬裡奧再次把問題拋給了其他的將軍。

「我們已經不分日夜的連續攻打了五天，有很多次末將看著他們也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但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每到這個時候他們就忽然能衝出一大幫生力軍，末將看來要是真的這麼打下去咱們的士氣倒還是小事，恐怕咱們整個作戰計劃都會負之流水了。」一個將軍邊說邊連連搖頭，看樣子他的雄心壯志也被烏山關消磨乾淨了。

「那些所謂的生力軍都是恆州的百姓，昨天我看了半天，已經確定了，那些衝上來的人正是百姓的打扮。」科比亞低著頭淡淡的說道，雖說心裡有諸多不滿意，但是他還是要旅行自己的職責。

「老百姓？這怎麼可能？」好幾個幾乎同時叫了起來「我們遭到的打擊根本就不是那些人族老百姓能幹出來的，我們的對手絕對是一群訓練有素的士兵。」

「你們知道什麼？」科比亞冷笑道：「恆州人以記仇、好戰聞名天下，他們這裡的人幾乎是全民皆兵，男女老少只要能拿的動武器都要參加軍事訓練，所以這樣的百姓和士兵有什麼區別？再說了咱們之前殺了所有已經投降的蒼龍百姓，現在人族想要活著就只能拚命，這還不和咱們拚命麼？」

這又是一個分歧點，馬裡奧到任之後立即下令坑殺了幾十萬投降的蒼龍百姓，他認為留下這些人就等於變相的同意人族可以活著了，這可和神族之前的戰略大相逕庭。神族自己也是為了生存才出兵南大陸，怎麼可能再把生存權交還給他們呢？美克羅那個廢物在想什麼人盡皆知，不過自己可不是美克羅。

「先生你不要如此說嘛，殺掉那些人族也是咱們一直都奉行的政策。」馬裡奧怎麼可能不知道科比亞在想什麼，說出話來當然也有點不滿意「美克羅那個廢物是希望可以用懷柔政策收買人族的心，然後讓他們為自己所用，可是老子可不是這樣的想法，留著他們就是禍害！」他的話一出口，本來就不熱烈的營帳裡面更加壓抑了，眾將也都從這短短的話裡面聽出了兩個人之間已經出了問題，這對他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我真的不明白，人族的那個主帥叫什麼李敘的傢伙到底是怎麼想的？他要是真的想守城就應該把主力部隊都調過來，他要是想別的，就應該有別的調動，可是我們看到的是，他什麼調整都不做，已經打了五天卻還是把主力放在恆州城裡面，要是咱們真的輸給這樣一個舉棋不定的廢物，那還真是丟人啊！」有個將軍大大咧咧地說著，他用這樣的方法化解了帳子裡面的尷尬氣氛。

大家一聽這話都紛紛稱是，在他們看來面前的恆州人雖說很強大，但是他們的主將真的一無是處。

科比亞的嘴唇動了一下，他差點就要開口了，可是一想到剛才馬裡奧對自己的態度，馬上就沒了開口的興致。這些人哪裡明白自己面對的敵人到底有多可怕，至少科比亞覺得他們這一次的對手李敘是個非常可怕的敵人。

他好像早就猜到了神族軍隊的想法，對自己的部隊究竟能幹什麼樣子的事情也非常清楚，他不增兵就可以輕易得守住烏山關，這是多麼可怕的算計，更是多麼可怕的自信。至於他按兵不動，一定是因為他在等什麼，可是他到底在等什麼？這才是最令人擔心的事情，科比亞甚至已經隱隱的感覺到一把雪亮的鋼刀正在向自己伸了過來，可笑的是這些人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覺得李敘是個蠢材，凡是有這樣想法的人才是真正的蠢貨！

科比亞也希望自己可以幫助大軍度過危局，但是很明顯他完全想不到敵人的想法是什麼，甚至他也恍惚的認為李敘是想放棄烏山關，但是每當有這樣的想法湧上來，就會令他更加的恐懼，引而不發的敵人太折磨人了。

這也就是他不能說出自己想法的原因，要是馬裡奧問自己有什麼可以證明的，自己是怎麼也拿不出來的，到時候馬裡奧只會更加看不上自己了，既然知道這樣的結局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馬裡奧當然不知道科比亞的想法，他現在滿腦子裡面都是一定要踏破恆州的想法，畢竟當年的那句話對他的影響太大了——欲亡蒼龍，恆州死絕！我就不相信我帶著將近千萬軍隊還不下來你們一個恆州麼？

「兆親王，要不然咱們動用滅殺軍團和狂暴軍團吧，憑著這兩個軍團的能力，我們應該可以拿下烏山關。」有人終於想到了這個辦法。

馬裡奧皺著眉想了一下才慢慢地搖搖頭「不行，要是面對這麼一個小小的烏山關就要出動主力軍團，那以後怎麼辦？再說他們都適合打對攻，要是仰攻的話損失太大了，五天以來你們可曾看到城上的火器有一刻的平靜麼？有那些東西在，我不能拿主力冒險！」

這不是開玩笑的，這幾天以來馬裡奧可算是開了眼界，恆州人的火器簡直就是層出不窮，那些馬裡奧他們都叫不上名字的火器帶來的殺傷太恐怖了，而且最可怕的是它們就好像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樣，什麼時候面對的都是雨點一樣的火器，這樣的局面怎麼能用主力軍團呢？和他們相比，自己手裡的火器根本就不值一提。

「那咱們就調動大軍全部撲上去怎麼樣？」

馬裡奧還是搖頭「烏山關的地形太狹窄了，就算是咱們都上去也得一個個的往上去，和現在沒有什麼大區別。」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們難道就在這僵持著不成？」有人著急道。

馬裡奧此時才終於把眼神落到了一直都沒有說話的科比亞身上，這個時候他還是希望科比亞能想出最好的辦法來。

科比亞也知道是該自己講話的時候了，他想了想終於說道：「我看咱們還是用老辦法吧。既然地面打不了，那就到地下好了。咱們馬上組織一批會打洞的士兵，徹夜開始挖掘地道，就算是挖不倒烏山關的城牆，咱們也可以炸了它。」

「可是人族一定會防著這一招的。」

「其實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防著又能怎麼樣呢？咱們不如直接光明正大的挖，用環形地道連接整個戰場，上面用盾牌覆蓋住，正好可以擋住敵人的火器攻擊，等到了城下咱們至少還有機會炸城牆，總好過現在無計可施吧。」

其實這是個臭步，已經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不過此時的局面遲遲不能打開，不管是什麼樣的招數總要試試才好。

馬裡奧輕輕歎了一聲「看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試試也好！」

第一一七章  衝勁

烏山關裡面並沒有外面想像的那麼激烈，甚至這裡的正常生活都沒有被打亂多少。

恆州在過去的很多年裡面都長期的生存在兵荒馬亂之中，他們的生活早就和刀光劍影緊密的貼合在一起了，就算是後來許純帶領他們打敗了一直都氣壓他們的七國，日子也並沒有改變多少，因為征戰根本就沒有停下來過。

恆州軍的那些老兵們大都已經發了財，而恆州人也習慣了用手裡的刀劍改善他們的生活，就算是那些死了的這麼多年也都沒斷了恆州軍發給的撫恤金，這也就讓幾乎所有恆州人都覺得自己天生就是當兵的命，好男兒不當兵，那會被街坊鄰居嘲笑的。

近二十年恆州沒了戰事，大家都好像丟了魂一樣，好好的日子過的也不舒服，總覺得沒有仗打得日子就缺少了很多東西一樣，街頭巷尾大家閒來無事討論的也都是什麼時候才能再有一兩場大戰，到時候才是咱們恆州男兒顯身手的時候。

老人們除了打仗也不會別的故事了，於是當年那些瘋狂的殺戮戰事都變成了口口相傳的精彩故事，小孩子們從小就聽著這些故事長大的，幾乎每個小孩子都夢想著有朝一日可以變成一個合格的戰士，就好像惡鬼丁一，殺神南森那樣，縱橫天下。

可是這天下已經安寧的太久了，哪裡還有什麼敵人可打得？就是那些曾經的英雄人物，現在也都變成了一個個公侯王爵，就是恆州軍的大帥李敘都很少露面了。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很多年輕人都感歎自己生晚了，要是早生二三十年，那早就變成將軍了，可是現在那裡有這樣的機會呢？真的有一幫人在暗地裡面每天祈禱，希望上天能給自己一個征戰沙場的機會，就是派來的是天兵天將他們也覺得無所畏懼。

誰能想到，這幫人的祈禱真的實現了，獸人的大軍就像是潮水一般湧來。恆州人表面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現，可是暗地裡面大都希望獸人的進兵要是再快一點就好了，這樣一來自己就可以盡快的上戰場了。這種祈禱也實現了，獸人終於在千呼萬喚之後出現在了烏山關。

恆州人這些天一個個喜氣洋洋的，就好像現在經歷的不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血戰，而是一個重要的節日，他們興奮的衝上了城頭，看著下面一眼望不到頭的敵人，竟然都面露喜色，甚至有幾個年輕的後生都準備了鞭炮，來慶祝一下終於到來的戰爭。

接下來五天殘酷的戰爭才讓這些恆州人開了眼界，原來這就是戰爭的本來面目。但是這樣血淋淋的場面竟然根本就沒有令他們感覺到害怕或是產生想要退縮的情緒，反而令這些人更加興奮了！埋藏在他們血液裡面的殺戮性格一下子展現了出來，這些年的平安日子已經淡化了那些嗜血的東西，有國法管著誰也不能想殺人就殺人，可是現在面對的這些東西卻是想殺就殺，想打就打，殺得多了不但沒有人怪罪還有可能立功受賞，這樣的好事上哪找去？就在這樣的情緒感染之下，整個烏山關動了起來，不管白天黑夜那些頂著老百姓名頭的人都自發到城牆上面幫忙，每一次打退敵人的進攻之後，他們就會集中到一起吹噓著自己又殺了幾個畜牲，一個個說的眉飛色舞，就好像這他娘的才是日子呢。

就是那些根本上不了城的人，也都幫忙做飯、抬東西、修理器械，根本就不用動員整個烏山關就變成了全民皆兵的巨大軍營。當然，這也讓恆州其他地方的人都恨得牙根癢癢，這是羨慕嫉妒恨的一種具體體現，他們甚至希望烏山關趕快破了的了，要不然什麼時候才能輪到自己上去呢？

李敘現在就在烏山關裡面，他根本就沒有待在恆州的主城裡面，雖說他也希望可以親臨戰場指揮戰鬥，但是最重要的原因卻是那裡實在呆不住了。

整個恆州的請戰書都快把他的帥張填滿了，真可謂是群情洶湧，連李敘都沒有想到這些已經過了二十年平安日子的老百姓怎麼還像是吃錯了藥一樣，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呢？難道不知道上戰場會死麼？可是很快他就發現恆州人根本就不怕死，他們真的害怕的是不能死在戰場上，這樣的老百姓，還真讓人覺得沒有辦法，所以他只好把烏山關扔給了石韋，自己偷偷地跑到了前敵躲清閒來了。

他本來在烏山關只安排了五萬軍隊，按照原來的設想用這五萬人馬拖住獸人應該足夠了，可是誰想到打了五天這五萬人馬只派上了不到一萬人，其他的人還沒輪上呢。這可不是李敘托大，而是實在計劃沒有變化快，整個烏山關的老百姓太熱情了。

他們這裡將進五十萬的居民都在一夜之間變成了枕戈待旦的士兵，甚至他們的戰鬥力比正經的軍隊也差不了多少。烏山關本來就是因地制宜修建的，正面比較窄，這樣就可以利用地形分散敵人的力量，但是也同時讓自己的軍隊不能全部鋪在上面，所以城上面的老百姓都戰不開了，那裡有地方給那些士兵呢？這讓那些閒著的將領一個個愁眉不展的，要不是李敘在這裡他們都想上城驅趕百姓了，這他娘的打的什麼仗？這裡面喊得最凶的就是李敘的獨子李鬥。

李斗今年剛剛十八歲，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本來就等著盼著希望獸人趕快來，現在終於來了可是自己卻連上城防守的機會都沒有，這種事情都快讓他發瘋了，這哪裡是打仗，這簡直是唱戲呢！

今天他又一次氣沖沖的來找李敘，這十幾天來的不知道多少次了，每一次他都氣勢洶洶的來，卻又都是垂頭喪氣的離開，李敘每一次都把他罵的狗血淋頭一般，可是他要是不來的話就更覺得像是燒著了一樣，這樣的日子再等下去的話，那後果真的不堪設想了，他堅定的認為只要再等幾天自己一定就要瘋了。

「父帥，咱們不能在這麼被動挨打了，這樣讓咱們恆州軍以後還怎麼見人？」他一進屋就大聲叫起來。

李敘正在悠閒地品著茶，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就這麼闖進來的李斗「你看應該怎麼辦呢？」

李斗沒想到自己的父帥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心裡大喜過望急忙說道：「兒子認為應該馬上出擊，迎頭痛擊這些畜生才是上策！」

李敘一下子笑了，他對自己的兒子還真是有點無可奈何，這小子明明肚子裡面沒什麼策略，偏偏總是裝成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還真是好笑「你的意思是咱們馬上集中所有軍隊衝出去和他們決戰，是不是？」

「是啊。」李斗急忙點頭稱是。

「最好還是你親自帶兵，是不是啊？」李敘又問了一句。

「是啊！是啊！」李斗更高興了，他點頭的頻率快了好幾倍。

「放屁！」李敘猛的一拍桌子，茶杯一下子摔倒了地上，跌得粉身碎骨「你就這樣的頭腦還學人家用計呢？就是想用計策也得想想有沒有可行性再說出來，要不然還不是貽笑大方？你也不想想，我們現在的實力才多少？不過五萬左右的士兵，就是加上百姓也不過幾十萬人。可是獸人那邊有幾百萬軍隊，咱們現在能安然待在這裡那是因為我們守得住烏山關，可是要是出去和他們野戰那可真是找死了！你也參軍五年了，可是怎麼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呢？」

李斗怎麼會不知道那是找死的行徑呢？不過他還真是有點疾病亂投醫的意思，被逼的胡說八道了，當下梗著脖子說道：「要是咱們什麼都不做，那士氣怎麼辦？現在軍隊的士氣已經越來越低了。」

「是麼？」李敘哼了一聲「那就讓你的手下到後方去吧，反正現在有士氣的軍隊有的是，我每天考慮的都是派誰上去，現在你退了倒也是好事。」

李斗的臉色大變，他沒想到自己挖出一個大坑把自己埋進去了，急忙說道：「不是，不是！兒子的隊伍士氣高漲，我說的，我說的是別人的隊伍。」

李敘終於笑了，他有點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語氣也變得緩和了不少「我知道你求戰心切，也知道你想立功，但是我們面對的是如此強大的敵人，決不能意氣用事。現在的情況正好磨一下你的性子，打仗可不是著急就能辦好的事情。」

「可是兒子現在連邊都沾不上，心裡著急啊。」李鬥到底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一著急就說實話了「我也想盡快的名揚天下，您看看人家鐵血，一下子出了那麼多小將，可是咱們恆州軍卻總是被人說人才凋零，這話我聽著就不舒服！」

李敘呵呵的笑了「你放心好了，咱們不是不進攻，而是還沒到時候，等到了時候就算是你不想打也停不下來了。」

「可要等到什麼時候？」

「快了！」

第一一八章  接班人

李敘父子倆正在講話的時候，忽然外面有人來稟報「大帥，獸人已經改變了戰略，他們現在正在城外挖地道，城上的主將想向您請示一下，我們是不是出城攻擊一下他們。」

李斗一聽這話立即來了精神，他滿懷希望的看著父親「爹，讓孩兒上去吧，保證殺的這幫畜生哭爹喊娘。」

李敘再次責怪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兒子「剛才和你講的話轉眼就忘了？讓你遇事不要著急，要好好想想什麼才是最好的處理辦法。現在你都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麼情況，怎麼就想著要衝鋒，難道除了衝鋒你就不會別的事情了麼？」

哪知李斗呵呵一笑「那些事情不是孩兒應該想的，孩兒想的只是衝鋒，爹指到哪裡我就打到哪裡，別的事也應該是爹來想的。」

李敘一聽這話眉頭不由皺了一下，他著實希望能把自己的兒子培養成一個元帥，將來也好接了自己這一攤子，但是現在看來兒子根本就不是這快料，他衝到天也就是個衝鋒的大將，要是把恆州交給他那用不上幾年這點家底也就敗光了。這些年李敘也常常為了接班人的事情而煩惱不已，他本來也看不上子承父業這種理論的，要是按照這個那自己到現在也就是個奴隸，可是沒有大的陣仗歷練年輕人是怎麼也出不了頭的，而恆州人好戰的性情不改，可真的可以指揮他們的年輕人卻一個也沒有，這要是到了危機的時候，自己把偌大的恆州交給誰呢？

這裡可不比別的地方，現在蒼龍帝國的那些有名的將軍大帥，幾乎都和這裡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這裡可是他們所有人的根。當初那些比自己資格老得多的人都願意把這裡交給自己，就是因為自己一向辦事穩妥，年紀也輕，大家都希望他們可以盡量的延長恆州光榮的時間，不至於因為他們的年齡而讓這裡變得不安穩。

這二十年來李敘一直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就害怕把恆州干垮了，對不起那麼多拋頭顱灑熱血的先烈們，可是這幾年他也明顯感覺自己老了，畢竟已經快五十歲了，整個身體精神都大不如前。他年輕的時候歷盡磨難，全憑著年輕力壯才熬過了一次次鬼門關，可是那些毛病到了這個歲數的時候都找上來了，李敘甚至覺得自己再有三年五年也就到頭了。

就在這樣的背景之下，他開始不遺餘力的為自己尋找接班人。本來石韋是最好的人選，他可是軍師親自挑出來的人，又經歷過幾次大戰，歲數又比自己小了十幾歲，原本就是恆州最好的下一代，可惜他的身體還不如自己。特別是三年以來，石韋連續重病，雖說每一次都安然渡過，但是畢竟底子已經完了，略微一疲勞人就會頂不住，李敘有時候都害怕石韋會走到自己的前面。現在看到自己的兒子也不是合格的接班人，又怎麼能不讓他覺得發愁呢，難道如此好的恆州在幾年之後就要交到那些敗家子的手裡麼？那時候自己又怎麼有臉去下面見軍師和那些老弟兄呢？

「爹，咱們現在就到前面去吧，看完了你再決定讓我怎麼出城？」李斗不知道自己的老爹在煩惱什麼，只是一個勁的催促。

李敘暗自歎了一口氣，現在這個時候也不是想這些問題的最佳時間，只好把那些思緒暫且放下，輕輕地揮手道：「那好，咱們就一起去前面看看，那些牲口到底又出了什麼⼳蛾子。」

城下的獸人正在拚命地挖著，他們其實也不知道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用處，畢竟這樣的土攻戰一般都會出現在敵人沒有防備的情況之下，可是像這樣光明正大的挖坑進攻他們還都沒有碰見過，也就無從知曉到底有什麼作用？可是服從命令已經融入了他們血液裡面，就算明知道前面是個火坑也要義無反顧地跳下去，更何況他們也並不能判斷這種辦法究竟好不好用。

馬裡奧也是發了狠，一下子派上了三個軍團，幾十萬人一起開挖，速度還真是讓人驚訝，只一會工夫就已經把整個戰線推前了一大半，而且由於上面用盾牌遮擋，所以即使面對恆州軍的火器也沒有什麼大的損失。

李敘站在城樓上看著下面縱橫交錯的戰壕，他連連冷笑著，這個馬裡奧也不過如此而已，他竟然想用這樣的辦法來威脅自己的烏山關，簡直是在開玩笑。

「爹，您看到了麼？這他娘的就像是一條繩索一樣，看來牲口們想一下子勒死咱們啊。您下命令吧，我馬上出城幹掉他們！」李斗看著蟒蛇一樣圍過來的坑道，馬上就著急起來。

李敘卻哼了一聲「看來獸人也就是那樣了，若說他們的身體素質真是沒有話說，可是講起戰術來，還真是狗屁不通。」

「那我上去吧。」

「上去幹什麼？讓他們的軍隊都進入坑道才好，這樣才對咱們有利。」

李斗愣了一下，他用力抓了一下頭髮「爹，您開什麼玩笑？咱們烏山關之所以可以屹立不倒，就是因為正面非常窄，敵人無法全部投入大部隊，只能一個個的上來，這也是我們能憑借老百姓堅持五天的原因。可是一旦他們把這樣的坑道挖好了，就可以在地面和地下同時派出軍隊，直接面對我們，那時我們的壓力不就大了麼？」

李敘點點頭「你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你想沒想過，就算是他們派出再多的人，也不過一就是在城外，必須有一個突破口才能使軍隊數量上的優勢盡可能的體現出來，但是他們有個屁突破口，站在城下面有多少人還不是一個樣子？」

「一旦他們挖通了就會直接安放轟雷彈，說不定會把咱們的城牆炸到的。」

李敘這回有點滿意的看了一下兒子，這小子到底是在軍隊裡面長大的，還是有點頭腦的「你說的這個很對，不過他們現在離城牆還太遠，現在就想著這件事有點多餘了。」

「可是您不是常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麼？要是讓他們建立起一個比較堅固的支點，再想打下來就難了，還不如現在趁他們立足未穩就直接撲上去。」

李敘轉過身，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放心好了，他們不會到邊上的。。不過既然你已經急不可耐了，那下去召集自己的隊伍吧，什麼時候進攻等我的命令好了。」

看著李斗興高采烈地跑下了城樓，他不由得再次歎氣，雖說兒子有一點開竅了，但是終究還是個將軍的材料，要是自己還能再活個二十年也許能好好培養一下他，可是…在他想著的時候，下面已經有人抬來了布椅，恆州軍早就知道他們大帥的身體，所以時時都會注意的。當李敘坐下之後，馬上就有人拿來了大斗篷蓋在了他的身上，雖說已經是春天了，但是春寒料峭還是要注意的，在這樣的時候大帥可不能倒下。

李敘微閉著眼睛，他的心裡又在想究竟誰能接恆州這件事情，現在他的思緒已經擴散到了整個恆州系，每個人都在他的眼前劃過，他真的希望能盡快解決這個問題。

「大帥，敵人已經開始動起來了。」有人在他的耳邊低聲的說了一句。

李敘慢慢的睜開眼睛，向城下看著。果然敵人已經將坑道挖到了自己的鼻子底下，離烏山關只有十幾步的距離了，而後面的獸人大軍正在向坑道裡面湧進來，看來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候了。

他猛地站了起來，剛才臉上的疲憊已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殺伐果斷，他沉聲道：「立即點信炮，咱們的伏兵已經等了太久，要是再不讓他們出來，恐怕他們就要撤退了。」

身邊的一大幫人都沒有弄明白大帥的意思，什麼伏兵，自己的恆州軍主力根本就沒有動過，那麼伏兵是哪裡冒出來的？但是沒有人有稍微的遲疑，他們立即跑過去點響了信炮。

「打開城門，命令李斗帶人馬殺出去。告訴他不要在乎那些狗屁牲口的軍隊，那些人都是炮灰而已，我要他直接奔向敵人的心臟，要想立功就直接幹掉馬裡奧。」

李斗也沒想明白這個命令的具體含義，但是既然父親已經下了命令他也就不在想那些命令是否可行，對他來說自己就是聽命令進攻的人，為什麼是別人要考慮的，不是他。

「給我衝出去，不要管敵人的那些部隊，直接撲向他們的帥旗，要是能殺了馬裡奧，才算是咱們恆州軍的榮光。」

隨著城門的打開，李斗一馬當先衝了出來，他的身後就是號稱敢死隊的五千鐵騎，這幫人跟著李斗直接撲向了遠處的帥字旗而去，雖說連他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成功，但是無所謂，自從當了恆州軍就造就準備這麼一天了。

就在他們衝鋒的同時，從烏山關附近的山坳裡面忽然就響起了連聲的信炮聲音，然後就是排山倒海一般的喊殺聲音。

第一一九章  恆州的反擊

馬裡奧正站在前線指揮作戰，當他親眼看到自己的軍隊進入地道的時候，心裡還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已經打了五天，雖說沒有用上自己的主力，但是畢竟也有將近五十萬人馬在第一線，要是還拿不下烏山關那自己的面子可就丟大了，這可不是他願意看到的，他現在最想要的是無數的功勞，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讓父皇對自己的看法有些改變，至少這樣不用到最後刀兵相見。

可是就當部隊進入地道之後，他忽然聽到了城裡面響起的信炮聲音，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人族終於忍不住了，他們要出來和自己正面決戰了，這可是他最希望的結果。

「馬上讓其他部隊準備出擊，本王要和人族面對面的較量一下，我倒要看看這些名聲在外的恆州軍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

不過他的話音未落，就聽到身後的山坳裡面連聲響起了信炮的聲音，然後接踵而至的就是一片喊殺之聲，再然後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伏兵在山坳之中殺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哪裡來的軍隊？恆州軍的主力不是還在恆州大本營麼？」他驚訝地問道，可是沒有人可以給他回答，因為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況震驚了。

「兆親王，您看！那些根本就不是恆州軍，而是濟州軍！」忽然有人指著從山坳裡面殺出來的軍隊喊道。

馬裡奧也在此時看到了那些軍隊的旗幟，果然藍色的戰旗上面寫著金黃色的字體——蒼龍濟州軍！

「娘的，原來他們竟然是用濟州軍來做自己的伏兵，難怪他們恆州軍根本就沒有動用自己的主力。不過這樣也好，本王正愁沒有機會和他們正面決戰，他們到自己送上門來了，讓軍隊壓過去，幹掉他們！把本王的兵器也抬上來，本王要好好見識一下他們的厲害。」馬裡奧立即來了精神，要是說打攻堅戰自己有點底氣不足的話，那打野戰可是他的看家本領，他出道這麼久還從來沒有被人在野戰擊潰過。

可是他想的很好，人家也不是傻子，濟州軍根本就沒有打算直接和獸人打野戰。要是放在二十年前，不管是張倫還是張楓都會毫不猶豫的直接衝鋒，因為那個時候的濟州軍大部分都是天威軍直接轉過來的，幹的就是炮灰的活，那裡在乎對手是誰？可是時過境遷，當年那些老兵大多數已經卸甲歸田了，剩下的也都當上了官員，現在這些士兵早就不知道應該怎麼用最好的辦法殺人，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辦法保命，所以直接對戰對他們並不利。

於是張楓根本就沒有下達直接進攻的命令，他的軍隊雖然殺了出來，但是真正的殺招卻是藏在山谷裡面的幾百台火蜂箭車，那些可是這些年來濟州軍的看家東西之一，最大的用處就是在兩軍對累的時候後發制人的。

當他看到獸人的軍隊馬上調整隊形轉向自己的時候，他連連的冷笑「這些牲口還真有意思，難怪你前就聽說他們不會動腦子，現在正好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長長記性！來人火箭車準備！」隨著他的命令山坳裡面那些火蜂箭車立即就被推了出來，直接被推上了高坡上面，正好對著下面那些排列整齊隊形前進的獸人士兵們。

火蜂箭車也叫火蜂巢，裡面全是帶著倒刺的無常箭，全憑藉著後面的火藥炸力推射，只要一點火上百隻無常箭就會在同一時間竄出來，就好像一個被惹毛了的蜜蜂巢一般，不過一旦被他蜇上，那就必死無疑了。由於這種箭是靠著火藥的爆炸力推進的，所以這種力量是其他發射方式所達不到的，這種力量可以讓精鋼打造的無常箭頭輕易地刺穿石頭，那敵人就更不在話下了。

張楓這些年一直都在考慮如何提高自己軍隊的戰鬥力，當年他們濟州軍以不怕死出名，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濟州的新一代人已經開始退化了，這也算不上什麼大事，畢竟所有軍隊都面臨著同樣的問題。而與他們接鄰的長生國自從立國之後就和濟州摩擦不斷，畢竟張楓和燦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他們之間就像是兩隻紅了眼的公雞，一碰到就要開打，不過羽林軍的戰鬥力畢竟比現在的濟州軍要高上一點，所以張楓自然就要在各種器械上下足功夫，像這種火蜂箭車就是他的看家法寶之一。

當他接到李敘的信之後就馬上帶上了幾百台這種器械，他也希望知道，這東西在戰場上究竟好不好用，要知道這玩應自從研製出來到現在就沒有經歷過實戰，今天正好在獸人身上試驗一下。他對當伏兵這樣的事情其實並不抗拒，畢竟李敘和他有著過命的交情，別說李敘還開口求了自己，就是他什麼也不說自己只要知道就絕不會袖手旁觀，更何況打的是獸人，這可是張楓一直都在等待的。

獸人並不知道那些黑色的鐵車裡面究竟裝著什麼，他們甚至都沒有在意出現在面前的傢伙，對於他們來說只有轟雷炮才最可怕，其他的都是小東西，只要手裡有盾牌就足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看好了，所有一起，準備，放！」張楓就呆在火蜂巢的旁邊，他也很想看看這東西究竟有沒有用處，在濟州實驗的時候他是見過的，但是實戰還真就不好說有沒有大的殺傷力，所以這種事情他還真就不想錯過。

隨著他的命令，馬上就有士兵點著了引線，只間引線閃了一下就立即點燃了，然後那些鐵車就好像整個被點燃了一樣，竟然劇烈的晃動了一下，然後轟的冒出一陣陣白色的硝煙。無常箭在這一陣白色的硝煙裡面立時竄了出來，雖然這是已經被改良的無常箭，但是前面的血槽也被保留了下來，於是當它們在空中飛行的時候那種就好像鳥叫一樣尖利的聲音快要刺破人的耳膜了，就在這一瞬之間整個戰場的其他的聲音都被壓住了，能聽到的只是那恐怖的聲音在空中迴響。

獸人的士兵們都沒有聽過這種聲音，他們並不知道這些東西代表什麼，甚至有不少人抬頭去看，因為他們也想看看從天而降的到底什麼鳥？不過天空上並沒有出現任何飛鳥的蹤跡，有的只是無數的慘叫忽然出現在他們的身邊。這東西的力量太大了，大到連看到是什麼的時間都沒有就已經射進了他們的身體。速度、力量完美的結合之後，就連獸人的巨盾也無法擋住他們的分毫，那些箭就那麼輕易地穿過了盾牌，然後又深深地刺進了獸人的身體，由於這東西的體積太小，所以很多人都沒有看到究竟是什麼刺進了他們的身體，就已經死去了，而那些僥倖活下來的人看到的只是被刺中的人身上忽然噴射出的一道道血箭，這太刺激了。

「娘的，真是好東西！」張楓興奮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當他看到對面剛才還整齊的陣型一下子就倒下了一多半，這簡直令他大喜過望「馬上再給老子放一次，老子想看看到底能打多遠？」

與此同時李敘也開始動起來了，他一直都等著這個時刻，現在終於來了「所有部隊立即出城，按照老子說的做，給這群獸人一個深刻的教訓！」

士兵們早就急不可耐了，當他們看到城門慢慢打開的時候，立即就衝了出去，不過他們的目的不是那些已經有點驚慌失措的獸人部隊，而是那些縱橫交錯的地道。

獸人為了能讓自己挖掘出來的地道可以更加耐用一點，所以用盾牌加固了好幾層，沒想到這樣的佈置正好讓恆州軍撿了便宜，不但李斗的騎兵暢通無阻的通過了，現在這些衝出來的步兵更是可怕。他們早就準備好了黑火彈，現在這種東西也不是當初那樣了，比之前梅苦寒用的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一旦扔進坑道裡面，立即就冒起了一陣陣的黑煙，短時間之內整個縱橫交錯的地道竟然在不知道多少地方都冒起了滾滾的黑煙，刺鼻的味道和震懾耳膜的箭聲，已經成了整個戰場的主旋律，簡直讓人無法忍受。

地道裡面的獸人才是最慘的，他們都沒有想到自己親手挖出來的坑道竟然變成了自己的墳墓，而且之前為了能更加堅固而做出的哪些舉措現在都變成了他們逃生的最大問題，那些怪異的黑火彈一旦被扔進坑道裡面，立即就冒出了刺鼻的黑煙，當他們想撲滅或者將那些東西扔出去的時候，就馬上發現還不如讓這些東西冒著黑煙呢，因為只要一沾上就立即出現了火焰，這火焰不燒乾淨是絕不會停下來的，於是整個坑道真的變成了人間地獄。

慘叫聲已經充斥了整個坑道，就算沒有燒死的人也會被震得頭昏眼花，在濃重黑煙的裡面，他們失去了方向，失去了活動能力，最後失去了生命。而這一切在地面上是看不到的，人們能感覺到的只有輕微震顫的大地，和從地下來的模糊不清的呻吟聲音。

第一二零章  贏

看著戰場上發生的一切，馬裡奧快要瘋了，明明剛才他還佔有極大的勝算，自己的主力雖說並不在此處，但是他依然有將近六十萬人馬，但是就在轉眼之間一切都消失了。

剛才他一下子就把自己一多半的人馬全部投入了戰場，本來他還認為這是一個巨大的殺招，在地下行動完全可以擋住敵人的火器，但是他沒想到，這反而成了自己軍隊的墳墓，看著滿戰場不停冒出的黑煙，他知道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在馬裡奧漫長的軍事生涯裡面，這一次可是為數不多的失利，不過要是按照損失來算，這可是一次從未有過的慘敗。

他開始時也沒有把衝上來的濟州軍放在眼裡，按照他一貫的經驗來看，自己手裡的部隊完全可以正面擊潰敵軍，可惜雖說他有心和敵人正面決戰，但是敵人根本就沒有想過和他直接交手，而是用上了一種自己從來都沒見過的武器來對付自己的軍隊，就在一轉眼的時間裡面，剩下的部隊已經損失了一大半，馬裡奧已經很明確的知道，剩下的那些部隊根本就阻擋不住濟州軍了。

「好一幫狡猾的人族，本王到想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來人把本王的兵器抬過來，本王要親自上陣！」說這話他已經抓起了放在身邊的兵器，站起來就要往上去。

哪知道話音剛落，他的腿就被人一把抱住了，待他低下頭看時，只見抱住他腿的人竟然是科比亞，他不禁怒道：「科比亞，你這是什麼意思？想造反不成？」

科比亞從心裡不願意在幫馬裡奧了，現在的形勢已經到了如此危險的局面，可是馬裡奧竟然還在天真的以為可以憑借戰功晚會這樣的危局，簡直就是天真之極，他竟然連皇帝陛下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都看不出來，這樣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呢？枉費馬裡奧讀了那麼多人族的書籍了，看來他也只是個喜歡附庸風雅，不求甚解的敗家子。

可是看到馬裡奧想出擊的時候，科比亞卻坐不住了，他深知這個大皇子的脾氣。部隊的損失根本就不會讓馬裡奧有如此之大的反應，現在別的沒有軍隊有的是，別說一下子損失幾十萬人，就是幾百萬人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帝國每天都會有新兵向這裡補充，而那些下等種族裡面，每天也都會有無數的孩子降生，這麼算來軍隊可以說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但是馬裡奧丟不下的是面子，他是絕不會讓自己就這麼輸在一個小小的烏山關，更何況是如此的慘敗，所以為了爭回面子，他還真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的。

本來說馬裡奧親自出手也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情，以前已經很多次他用這樣的辦法力挽狂瀾於即倒，除了個別幾次之外他都用這個辦法做到了反敗為勝，但是今天這樣的辦法和送死沒有區別。

濟州軍看來是早就準備好了，他們橫在山坡上的鐵車不停地發射著什麼東西，雖說看不到究竟是什麼，但很明顯那不是可以憑藉著人力就能阻擋住的，看著成片倒下的士兵，科比亞覺得心驚肉跳，他幾乎開始不可自已的顫抖起來，敵人的武器太可怕了！可是最可怕的是濟州軍的隊伍根本就沒有開始衝鋒，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來如果他們開始進攻的話，自己這邊就會立即陷入到多麼危險的境地，一個弄不好也許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這才是無法接受的。

科比亞以前從來也沒有想過一旦馬裡奧出現了問題自己應該怎麼辦？可是現在他已經感覺到了這一天馬上就會到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自己的下場會是什麼樣子，只要隨便想一下就會令他覺得不寒而慄，他甚至都能感覺到已經越來越向自己咽喉逼近的鋼刀，那寒冷也讓自己如鯁在喉，無法下嚥。

所以他馬上就在最短的時間裡面做出了決定，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馬裡奧有任何事情，只要他不死一切都有機會，如果馬裡奧死了，那不光是自己和這些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將領，就是這些人的家人和部族都會一起死無葬身之地，這是絕不能發生的，所以他才馬上跳出來阻止馬裡奧，不過情急之下他沒有來得及說話，只好跳起來抱住了馬裡奧的大腿。

「兆親王，您絕不可以親自去！」

連馬裡奧都有點發愣了，因為這是科比亞第一次叫自己兆親王，看來這一次他也是真的著急了「先生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話直接說好了，何必這樣呢？」他的語氣也不由放緩了。

「現在的形勢對咱們極為不利，要是一味的進攻那咱們有多少人都不夠填進去的。為今之計只有馬上撤出這是非之地，等咱們重整大軍再回來和他們一決高下也不遲，您是絕不能深陷險地的！」

馬裡奧皺了一下眉，馬上就猛的揮手道：「本王從小就在軍中效力，身經數百場大小戰役，從來也沒有遭受過如此慘敗，你現在讓我撤退，簡直就是對本王的侮辱，你馬上退到一邊去，等我親自幹掉張楓之後，再和你細說也不遲。」說著還是要抬腿離開，可是沒想到科比亞抱得更緊了。

「兆親王不可，現在敵人是有備而來，他們用上的火器都是咱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東西，現在就算您親自上去也不見得就能幹掉這些東西，更何況幾十萬濟州軍虎視眈眈，屬下認為他們就是在等著您上去啊，這種危險的事情您絕不能去做，畢竟咱們幾百萬將士還要靠著您，帝國的未來也離不開您啊！」

「本王從來也沒有臨陣退縮過，更何況這麼多士兵都已經死了，我要是獨自撤退了，那和逃跑有什麼區別？」馬裡奧大聲喝道。

科比亞太清楚馬裡奧的性格了，已經知道他被自己說動了，可是一時之間沒有台階可下，所以只好端著架子，要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他是不會親自下令離開的。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來稟報道：「報親王，有一支人族騎兵已經飛快向我們而來了，他們根本就不和我們的軍隊有什麼接觸，看來就是奔著帥營而來，還請親王早下定奪。」

「什麼？」馬裡奧本來有點平靜的心再次掀起了波瀾，這幫人族還真是貪心不足，竟然本著自己來了，看來是想一下子幹掉整個獸人的指揮中樞，用心還真是險惡，不過他們想這麼容易拿下自己的頭，那可就打錯算盤了！「馬上集合本王的衛隊，本王要去會會是什麼人吃了豹子膽？」

科比亞的心裡也是一陣緊張，他雖說對馬裡奧的戰鬥力很有信心，但是他也不敢說這幫人族士兵手裡會有什麼驚人的火器，一個弄不好就會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兆親王，您現在必須馬上撤退，，決不能讓敵人鑽了咱們的空子。」

「胡說八道，本王絕不會撤退，你們要是想跑自己先跑吧，本王一定要會會這幫人族軍隊。」

科比亞心裡苦笑，看來現在馬裡奧的心裡也沒有底了，要是他真的想出擊，那他根本就不等這麼久還在這裡徘徊，早就出去迎敵了。但是他還在這裡比比劃劃的，一定是他的心裡也沒有了底牌，這能被將在這裡。

想到這一點，科比亞心裡不又歎了一口氣，看來這一次的惡人還是要我來做，不過為了自己怎麼做也是好的。他猛地鬆了手，一下子跳了起來，對身邊的親兵叫道：「馬上護送兆親王離開！」親兵們愣了一下，他們也不知道這樣的命令到底應不應該遵從。

科比亞哪裡能等他們再說出廢話來，馬上叫道：「你們究竟還在等什麼？難道一定要敵人拿著火器幹掉我們指揮部才算完了麼？」

他的話一出口，這些親兵這時才如夢方醒一般，一想到敵人手裡可怕的火器他們也一下子沒有了底氣，現在只有暫時撤退才有出路，要是留在這裡誰知道敵人還會使出什麼手段？他們立即一擁而上，架起了站在原地的馬裡奧，立即就往外跑。

馬裡奧到了此時才大叫道：「放開我，你們放開我！你們這些混蛋，馬上本王放下來！」可是那些親兵也不管他的叫聲，大家在這一刻都心照不宣了，要是憑藉著馬裡奧的能力想要掙脫他們的控制簡直輕而易舉，可是現在卻被這些人就這麼拖著離開，到底是因為什麼，誰不清楚呢？

科比亞看到馬裡奧被拉出去，臉上也恢復了平靜，說實話他也不是個怕死的人，不過總要死的有價值才是好的「來都，你馬上帶領衛隊去抵擋住那些人族，爭取時間讓兆親王突圍！」

「末將遵令！」

幾乎與此同時，張楓也看到了正在向敵人帥營瘋狂突進的李鬥，他的嘴角現出一絲微笑，輕輕一揮手「傳我命令，全軍出擊！」

第一二一章  馬裡奧的妥協

來都是馬裡奧身邊的衛士長，自然知道現在的情況緊急，已經到了為主子而死的時候了，當下拱手道：「先生也請盡快離開吧，末將就算是死也會給兆親王留下突圍的時間，您就放心好了！」

科比亞有點沉重的點點頭，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能騙你，這一次看來是凶多吉少了。不過你放心上路，只要兆親王還在，你的家人和部族都會一生榮華，我們決不會忘了你今天額行為。」

「那就拜託先生了！」

看著所有人都相繼離開，來都這才轉身對身邊還剩下的幾百名衛士慨然說道：「咱們都是兆親王的親兵衛隊，他老人家平日裡對咱們可都是好得不得了，如今已經到了要為主子獻身的時候，那就不要再有別的牽掛，全力殺敵給主子爭取離開的時間這才是唯一的出路。人族常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今天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要是有人敢後退半步，那就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

「為主子而死，別無所求！」

「好！那咱們就幹吧！」

話音未落已經有人再次急匆匆的稟告道：「不好了，敵人的那支騎兵部隊像是發瘋了一樣，已經到了咱們附近，我們的部隊已經低檔不住了！」

「娘的，一群廢物，就算他們都是新兵，也不至於連幾千名人族騎兵都抵擋不住。」來都大聲罵道，他雖說知道現在兵力已經處於了下風，但是在正面至少還有兩萬人的部隊在壓陣，可是他們竟然被人族幾千人的騎兵部隊突進來了，這簡直就是一幫廢物嘛！

「那些人族的騎兵就像是瘋了一樣，他們不顧一切的衝擊我們的連接部，士兵們都沒有經歷過實戰，一下子就慌了手腳，現在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再加上濟州軍和恆州軍已經開始反擊了，我們根本就擋不住了！」

來都從鼻子裡面發出了重重的哼聲「亂也罷了，就這麼亂也正好能拖住他們的手腳。」他停了一下，對身邊的那些衛士說道：「該咱們弟兄上去了，就算是死也要多拉幾個墊背的，跟老子上啊！」

馬裡奧的衛隊都是騎兵，不過此時他們的戰馬都交給了撤退的人，只好步下迎敵，不過他們早就之生死與度外，也就不理會這樣那樣的問題。一出帥張正好迎面就看到如猛虎般在獸人中衝殺的李斗和他的部下，當下來都指著李斗叫道：「幹掉他們的主將，也算是咱們沒有白來這一趟！」說罷，一擺手裡的朝天厥，奔著李斗的方向就衝了過去。

李斗今天可算是殺痛快了，他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想到獸人的防禦竟然會如此薄弱，本來按照他的想法，自己這一路殺來一定會遭到獸人瘋狂的反抗，但是他沒有想到自己還沒到進前，一切就好像結束了一樣。

先是濟州軍的突然殺出，這才令他明白為什麼這麼久以來父帥為什麼一直都沒有什麼動作，卻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現在看來這一切早就在他的計劃之內了，這讓他不得不佩服這幫老頭，難怪人都說薑是老的辣。

然後令他吃驚的就是濟州軍的打法，他印象裡面張楓大叔一直都是個喜歡直接衝鋒解決戰鬥的將領，可是這一次卻完全令他驚訝，張楓根本沒有衝鋒，而是用那些蜂巢車來殺傷敵人，然後才發出進攻的指令，輕而易舉就把敵人打的一敗塗地，在濟州軍面前的獸人軍隊此時已經幾乎拿不出什麼像樣的反擊了，他們雖然依舊擁有強悍的身體，但是卻已經失去了戰鬥的能力，被完全消滅只是個時間問題。

這一下李斗就更有點著急了，他可不想被濟州軍搶了頭功去，畢竟這是在恆州的地盤上面，要是以後被人說恆州軍是因為濟州軍的到來而打贏了這一仗，那天下人就更會說恆州後繼無人了，到時候自己怎麼抬得起頭來？

有這些念頭，當然就不會讓他能夠安然的享受勝利果實，自然連聲催促手下人快速前進。他手下這幫人也都是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一聽說要和濟州軍爭功，哪裡還有什麼顧慮，自然是一個勁的跟著李斗往獸人隊伍人最多的地方反覆衝擊。

獸人開始時還會有一些抵抗，但是很快這種抵抗就顯得沒有意義了，隨著濟州軍排山倒海一般衝了過來，他們最後一點士氣也消失殆盡，剩下的恐怕只有驚慌失措。他們都只是新兵，要不是馬裡奧希望用戰場實踐來盡快讓他們是成熟的話，他們根本就不可能這麼快上陣，可是那裡知道一上來就遇到這樣的情況，還沒出現什麼自己就已經徹底放下抵抗的心思，留下的只剩下逃跑了。

李斗在敵陣中連續衝殺了幾次，馬上也就發現了對手的敗像，這樣的時候留在這裡殺敵絕對是個最佳的選擇，可是他要的可不是這個，他要的是更多的，最好就是敵人主帥的人頭「弟兄們，不要管這群廢物了，咱們直接擊殺敵人的主將去！」說罷直接催馬往帥旗下衝去。

就在他調整了自己的方向之後，順理成章就看到了前面也正向自己衝來的來都，他也沒見過馬裡奧，再說這些獸人都長的一個樣，於是他順理成章的認為這一定是馬裡奧，當即他大喜過望，看來天下第一的大功勞就是我的了。

來都也在同時看到了本著自己而來的李鬥，雙方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也不用在多餘說些什麼東西，直接出手就好了。來都手裡高高舉著朝天闕，他對自己的力量非常有信心，他相信憑藉著自己的力量他足以殺死任何的人族。而李斗在高高舉著手裡的長刀，他之前並沒有和獸人交過手，只是聽別人說他的功夫不錯，在剛才衝鋒的時候接連的殺死了不少獸人士兵，這才讓他更平添了幾分自信，可是究竟能不能和有獸人第一勇士之稱的馬裡奧交手，他還真就沒有信心，不過他還是想試試…

望著後面已經亂成一團的戰場，馬裡奧緊緊地握住了拳頭，他沒有想到只因為自己的一次疏忽就讓人鑽了如此大的一個空子，甚至還把自己逼到了倉皇逃竄的地步，他心中的恨意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大皇子，咱們馬上就能衝出敵人的包圍圈了，咱們馬上就安全了！」科比亞來到他的身邊，輕輕地說道。

馬裡奧冷哼了一聲「安全？老子什麼也不怕，憑這些人族廢物就想打敗我，還早著呢！等我回到大本營，我立即就要再次調兵，我倒要看看他們能不能阻擋住我們神族的五大主力。」

「難道事到如今您還是不明白麼？」科比亞歎了一聲，有點黯然的說道。

「明白什麼？」馬裡奧不明就裡的問道。

「這一戰充分顯示恆州軍可不是咱們之前想得那麼簡單，就是濟州軍也是塊難啃的硬骨頭，不管咱們想要進攻誰，都要遭到他們兩家共同的打擊。難怪這些蒼龍人一直都說恆州濟州互為犄角，可低百萬雄兵，咱們絕不能就如此簡單的在隨意用兵了。」

「你說的簡單，可是咱們如果不拿下這兩個地方，那怎麼能拿下整個蒼龍？難道你也想我學著美克羅那個廢物，招降這些低等的人族麼？」

科比亞冷笑道：「就算是你想招降，這些恆州人濟州人也絕不會投降的，他們要不就是奴隸出身，要不就是家裡人有被抓去當奴隸的，所以他們就算是死也絕不會再投降，絕不會再重新走上奴隸的道路。」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說這個？是不是想我向朝廷請辭，讓他們換人才好呢？」馬裡奧不高興地說道。

「我的意思並不是不打恆州和濟州，而是要轉移整個重心，與其在這裡和他們死磕，還不如來一個大範圍的轉移，先對付那些容易對付的地方，然後將恆州、濟州的退路封掉，然後再從他們的後面打擊恆州，到時候他們誰都無路可退，我們正好來一個甕中捉鱉！」

馬裡奧沒有立即表態，而是開始仔細的考慮科比亞說的話，這一戰打到現在已經徹底輸了，但是輸的背後卻有很多值得仔細思索的問題，而這些東西正是馬裡奧打敗的原因，這是誰也不能迴避的。如果現在立即開始反擊他也是沒有把握的，畢竟面對著敵人的超級火器，他真的是一籌莫展，如果自己真的派上主力軍團，那結果是個什麼樣子不言而喻，就算是自己最後能取得勝利，也是慘勝而已。而這個結果還真是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現在他的手裡也只有最後的幾張底牌，五大主力就是重中之重，絕不能有半點的差池，不然別說人族就是自己人也會要了自己的性命！

「看來，我們也沒有別的路可走了，那就按照先生的計劃開始吧。」

第一二二章  危機

陽光灑在水面上，溫暖的風吹過，帶起了一陣陣潮濕但卻清新的味道，這味道讓美克羅感覺非常舒服，雖說他們神族有點害怕水，但是連他都沒有想到這水如今在他的眼中是那麼美麗，那麼愜意！

「我的兄弟，你今天怎麼沒穿上華麗的禮服呢？我記得之前已經吩咐他們給你做了一套，難道還沒弄好麼？」美克羅看著還是穿著普通的艾覺立即說了起來，他都沒有發現自己今天有點興奮地胡說八道了。

其實也不怪他，不論是誰遇到這種事情都應該興奮的，眾神之地已經宣佈投降了，這可是一個十分驚人的戰績。

自從美克羅和馬裡奧互換了位置，這邊戰場的形勢就天翻地覆了，這種快速的變化就是艾覺也沒有想到。

鐵血帝國的主力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一夜之間他們就消失在茫茫的草原之上，不但之前拚命攻擊的勁頭沒有了，就連簡單的騷擾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從來就沒有一隻上百萬的軍隊曾經在這裡拚命而戰一般，這讓本來也打算到這裡表現一下的美克羅真的有點找不著北了，這算什麼呢？

在他的帶領之下，神族軍隊一路高歌猛進，接連攻佔了幾座鐵血帝國的城池，雖然那些都是空城，但是總也比之前的馬裡奧做得好得多。美克羅開始時也覺得這是鐵血帝國全面敗退的序曲，畢竟之前的連番惡戰已經傷及了他們精銳，鐵血已經無力再戰了，也許他們現在正在內洛準備著最後的決戰，要不然為什麼會清空了幾乎所有的小城，看似一直沒有遇到敵人，但是只要遇到那就一定是場相當可怕的惡戰。

於是當他馬上就要面對內洛的時候，他做足了準備，把自己能打的軍隊都集中到了前線，交給了已經向他表達忠心願意和他一起拼出一個新世界的古烈指揮，這已經是他能拿的出來的最強的配置，就在他準備下達攻城命令之前，有一個人偷偷走進了他的營帳裡面，當見到這個人的時候，美克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來的人竟然是一直都盛傳死了的桑頓。

桑頓沒有死，當時雖然他面對著鐵血幾乎全部主力的圍剿，但是這個一直都在戰場搏殺的將軍還是不願意束手待斃，他立即派出幾路部隊分別突圍，但是自己卻根本沒有離開，而是混在了亂兵之中，然後又逃進了山林之中。像他這種虎人自然對山林非常熟悉，躲進去就算是逃出了升天。

而鐵血的軍隊也沒有時間認真的搜索戰場，當時馬裡奧的軍隊也動了起來，所以一切都是筆糊塗賬，到底有沒有幹掉對方的主帥大家誰也不是很清楚，這也掩護了桑頓的行跡。桑頓其實很早就回到了軍隊的附近，但是他明白只要自己一露面馬上就會成為馬裡奧的刀下之鬼，所以他也只好隱藏行跡，躲在了暗地，希望可以找到機會回到萬獸城。

沒想到時間不長美克羅就和馬裡奧互換了位置，桑頓立即就明白是自己重見天日的時候了，於是他毫不猶豫的現身了。果然美克羅對他的態度正是他之前猜測的那樣，不但沒有任何責怪他作戰失利的意思，而且還馬上向朝廷報告，說桑頓將軍歷經生死終於脫險而回。可是皇帝並沒有召見桑頓，甚至還下了聖旨免去了他伯爵的頭銜，理由就是作戰不利，申斥一頓之後又命令他繼續留在前線戴罪立功，桑頓也馬上明白陛下的意思了，現在的馬裡奧實力太強大，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之下誰也不會輕易動他，在這樣的環境下只有犧牲自己了。

接下來的事情也沒有跳出他的預料，美克羅和艾覺分別找他，他以前就聽說過在美克羅身邊出現了一個軍師式的人物，但是沒有想到竟然是這個雜種，不過此時自己已經待在了矮簷之下，就算是以前有千萬的看不起現在也只能認了，更何況他們已經有了共同的敵人。如果馬裡奧上了位，那大家的結果都是死路一條，只有搬到他才有一線的活路，所以什麼都可以放在一邊，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桑頓也站在了美克羅這邊，這個人不論是打仗還是政治謀略都不低，有他的加入簡直可以算是如虎添翼了，美克羅高興地一塌糊塗。

接下來就是他的戰爭了，這一切一定會在他的手中被終結，這就是宿命！美克羅不得不這麼想，因為一切事情都太順利了。

內洛之戰他準備了很久，一切的事情就是為了今天，我美克羅的時代一定會到來的！當他站在內洛的城下時不禁心潮澎湃，可是這一次他又撲空了，內洛和之前一樣還是一座空城，裡面別說士兵就是老百姓也沒有一個，看著空蕩蕩的城市他忽然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脖子一陣陣的發緊，難道自己在不小心的情況之下進入了敵人早就設計好的陷阱之中了？之前他也聽說了戰場上忽然出現的一些奇怪的軍隊，據說那些人的戰鬥力非常強大，就是和五大軍團相比也並不遜色一樣，不過那些就像是幽靈一樣的軍隊，只出現一次之後就連同鐵血的軍隊一起消失了，這些事情他本來沒有放在心上，可是現在忽然都變成了威脅出現了。

美克羅把自己的擔心和艾覺說了，他對艾覺可以說沒有保留。艾覺也早就開始隱隱的不安了，他也總覺得自己正走在一條別人設計好的路線上，要是就這麼走下去他們一定會遇到什麼，這種感覺讓他非常不舒服，他也不習慣被別人牽著鼻子走，想要有所突破也許必須有所變化，可是怎麼才能完全擺脫這種局面呢？

不過艾覺到底還是個極其聰明的人物，他看過地圖之後，立即就想到了一條更好的道路，就是完全撇開鐵血帝國，直奔眾神之地而去，那裡也許不是什麼兵家必爭之地，但是那裡的政治地位卻舉足輕重，畢竟鐵血帝國、綠金國和拉尼魯帝國都是以這裡為自己的宗教寄托之所，雖說一切都只是為了做做樣子而已，但是普羅大眾還是對這裡奉若神明的，如果拿下這裡也許對自己之後的戰爭會產生事半功倍的效果。

經過艾覺這一番分析之後，美克羅立即就同意了他的作戰方針，他們馬上就放棄了剛剛到手的內洛，而是轉向進攻眾神之地。其實這個戰略是冒著很大風險的，首先獸人一直都認為人族是有魔法師存在的，他們自然會對這個名字就叫做眾神之地的地方產生一些畏懼，甚至覺得那裡也許會有滿地魔法師的情況存在，這也就造成了整個獸人部隊有點畏縮不前的意思。

其次就是失落之地的位置，它處於三條江交匯之地，甚至連首府水晶宮都是建立在水面之上的，可是獸人幾乎對水有著天生的恐懼，他們真的可以順利過江麼？這是個誰也回答不了的問題。更何況獸人根本就沒有水軍，就憑著步兵和少量騎兵能拿下這裡麼？

當這些問題拋給艾覺的時候，他也無法回答，他也不知道所謂眾神之地究竟是個什麼概念，這裡到底有沒有魔法師的存在呢？雖說他堅信人族是不會擁有真的魔法師，但是對未知事物的恐懼還是會不停跳出來搗亂的。

不過他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意見，與其跟著那只看不見的手被人玩弄，還不如另闢蹊徑，打亂敵人的部署，就算是拿不下來水晶宮，也總會讓那些人族有所顧忌，說不定他們還會全力出兵來營救自己的神，到那個時候也許就可以憑藉著一兩場大的戰役直接解決掉所有人族的部隊，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獸人的進攻的確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之外，更徹底打亂了他們的部署，把獸人引到夢江也已經成了一個不可能實現的計劃。就在他們有點不知所措的時候，獸人已經突進了鐵血的東部地區，這裡的人之前並沒有想到獸人會進攻他們，所以竟然有大量的百姓沒有逃走，於是他們只在一夜之間就成了獸人的俘虜。

美克羅的政策早在蒼龍就已經形成了，他在開戰之前就已經下令不允許士兵濫殺人族，他要用大棒加胡蘿蔔的政策屈服整個人族，現在終於有用武之地了，自然馬上開始實施。當然，少量的反抗還是存在的，不過隨著獸人「放下武器，降者不殺！」的政策慢慢的推廣開來，真就像那些有志之士看到的一樣，活下去的誘惑比鋼刀有力得多，反抗越來越少，投降的人卻越來越多，既然可以活下去，又何必拚命呢？人們紛紛放下了武器，在美克羅治下開始了全新的生活。

但是這還不是全部的好處，最大的驚喜也隨之到來了，還沒等美克羅的軍隊到達水晶宮的城下，城裡的那些所謂神的僕人就送來了投降書，他們幾乎連象徵性的反抗也不願做，就直接投降了。

第一二三章  餘波

「這一群王八蛋，除了會倒賣人口，就連一點做人的骨氣都沒有了！簡直就是一群披著法袍的禽獸！」弗格森在夢宮自己的作戰室裡面邊走邊破口大罵著，他身邊站著的就是他的將軍們，此時一個個臉上全是憤怒的神色。

綠金國的首席大元帥魯尼首先跳了出來，他本來就是個急脾氣，就是當上了大元帥也沒有一點收斂的意思「大主教，那些王八蛋一貫是這樣的，他們除了會和咱們不停要錢之外，就好像再也不會別的事情了。他們不打，咱們自己幹好了，反正什麼樣的對手咱們都經歷過，就憑這咱們綠金的軍隊，打敗獸人也算不了什麼大事情。」

弗格森看了一眼愛將，有點不滿意的哼了一聲「打！打！打！除了打你就不會別的事情了麼？」他手下的元帥將軍數不勝數，綠金一直都是以戰爭來換取生存空間的，從立國時只有一座小城幾千軍隊開始到現在已經變成如此巨大的國家，經歷過的戰事不知道有多少了，而能打仗的將軍也更是如雨後春筍一般。

「大主教，咱們要是不打，還叫什麼綠金？要我說，咱們與其在這裡等著他們這幫人出招，還不如直接出擊來得痛快！您要是給我一支令，那我願意率領自己的本部人馬直接進攻，別說那些獸人，就是水晶宮我也能替您拿下來！到時候您就來做這片大陸的最高大主教好了！」魯尼全不在意弗格森的批評，他在綠金的資歷並不高，能坐上這個位置都是大主教一手提拔的，所以他早就拿大主教當成自己的長輩了，被長輩說幾句有什麼關係？

弗格森也不是不知道這是個混人，除了在戰場上之外，到哪裡都糊塗的要命，也就不願意再理會他說的那些混話了，轉而去問自己最信得過的老元帥吉格斯，這個人資格最老，經驗也多，處理問題想的也比較穩妥，不像魯尼只會喊打喊殺「我的老元帥，你可有什麼好的想法？」

吉格斯到底是有經驗，他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也沒有說什麼，而是選擇了沉默，這並不是他有別的想法，而是他在仔細的思考，他要想的事情太多了。聽到弗格森問自己，先是頓了一下，然後才慢慢的說道：「這件事恐怕不是一個地方投降那麼簡單啊，我擔心的是它產生的影響會遺禍無窮的。」

「你詳細的說說看。」弗格森馬上問道。

「眾神之地是整個南大陸的精神首領，除了蒼龍之外，我們都會以他們為尊。本來之前我們還以為就算是水晶宮有些人會有投降的言論，也不會對大局產生什麼根本的影響，誰知道他們臨陣換將，把殺人的屠夫換成了一個美克羅，這樣的安排真的讓咱們一下子就措手不及了。他的那一套懷柔的辦法，還真的對我們有相當大的殺傷力，我們真的有點招架不住呀。」

吉格斯剛剛說完，坐在一邊的斯科爾斯也站了起來，他也是老一代元帥，資歷比吉格斯只差了一點「我也贊同吉格斯元帥的意見。我們之前早就進行過仔細的研究，當時我們都認為以獸人的作戰方式來說，他們是不會貿然攻擊水晶宮的，因為那裡四外環水，河道縱橫。獸人根本就沒有打水戰的能力，就算失去進攻，多半也是做個樣子，想拿下整個眾神之地根本就不可能！可是沒想到他們竟然連抵抗一下的勇氣都沒有，還沒等獸人的大部隊到達就投降了，這出乎我們所有人的意料。」

弗格森連連點頭「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當時我也認為獸人就算是去進攻也不會得到什麼便宜，而且水晶宮也有十幾萬教兵，他們大都是水軍，對於水戰可不陌生，至少比獸人要強的太多了。誰承想一向都吵鬧不休的眾神之地這一次驚人如此的一致，投降起來的速度也比太多人要快得多。」

「可是如果只是他們投降還並不算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畢竟投降和戰死都是一樣的，沒有什麼大的差別。可是他們現在這麼幹下去，對我們綠金國來說卻會有巨大的威脅！」吉格斯的聲音變得沉重起來「首先說我們的國家是以宗教為國體，民眾都信奉教務，也都認為眾神之地那裡是我們的精神家園。如果現在眾神之地真的以宗教的名義來號召百姓跟隨他們一起向獸人表示效忠的話，那我們就會非常被動，這一點就是鐵血帝國和拉尼魯帝國也都不會面臨的問題，畢竟他們都有皇帝，那才是他們真正的上帝。」

「那你認為這種可能性大麼？」就是連大風大浪都看慣了的弗格森也不禁變了顏色。

「可能性非常之大，如果他們不利用這一點的話，那就真的長不了了。可是按照我對美克羅的研究來看，這個人做的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獸人一貫的做法，他的特立獨行完全超出我們的想像，就從這來看，卡佩羅認為他將會是整個人類的勁敵，的確沒有言過其實。」

斯科爾斯繼續說道：「剛才吉格斯元帥說的只是其中的一點，另外一點對我們也非常的不利。那就是現在的獸人已經擁有正式的水軍了，之前我們希望用夢江阻擋他們進攻腳步的計劃看來已經不可能實現了。」

「這怎麼可能？」水軍元帥范佩西馬上說道：「就算是眾神之地幾十萬水軍都投降了，對我們來說也算不上威脅。他們從來也沒有進行過戰爭，戰鬥力絕對只能屬於下等，別說是面對我們綠金強大的水軍，就是鐵血的那些水軍他們也根本對付不了，怎麼可能成為我們的威脅？」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吉格斯苦笑著搖搖頭「水晶宮的軍隊是不堪一擊，要不然也不會連打也不敢打就直接投降了。但是要知道獸人的模仿力是驚人的，這從他們製造出的火器就可以看出一二，我擔心的是給他們足夠的時間，再加上水晶宮人掌握的技術，就可以迅速製造出一支空前絕後而又實力龐大的艦隊，到那個時候他們就會成為我們的勁敵，一個弄不好甚至還會威脅到我們國家的安全。」

「但是水軍是要經過大量時間才能練成的，更何況製造艦隊那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我們幹了這麼多年，這才有了現在的規模，他們要想幹上我們，至少還需要一百年吧。」

弗格森聽了這話也連連搖頭「你說的不對。建立艦隊和鍛煉水軍都是要經過漫長的時間不假，但是要知道，那是在人力物力制約之下才能說出來的。可是現在獸人帝國可以說是傾全國之力，再加上他們為了這一戰準備了幾百年，你說會不會有什麼問題是他們解決不了的？上千萬軍隊，馬上就可以變成無數的勞動力，再加上水晶宮早就具備的先進造船知識和火器配備，可以說不用幾個月時間他們就可以做成我們用幾十年才能做的事情。至於水軍的練成，更算不上什麼問題，他們根本不在乎究竟有多少人死去，那想要訓練出新兵有難度麼？」

范佩西馬上就明白了，他也緊鎖眉頭，一想到獸人的巨型戰艦飄蕩而來，他忽然感覺到一陣擔心。當初蒼龍的水軍到綠金來訪問，范佩西是親眼看過巨型戰艦的，在海面上的那些戰船，著實給了他一次嚴重的打擊。可是那畢竟是盟國，現在要是獸人也擁有那樣的實力，自己怎麼辦呢？

「還有一件事我們必須要盡快開始了。」一直沒有講話的費迪南德也開口了，他可是綠金現在的大元帥，不過一般來說他不願意發言，而是喜歡傾聽，這讓很多人都習慣性忽略他的存在，不過誰不會真的小瞧這個人，在他的面前就是魯尼那樣的人都不敢隨意放肆。

「大元帥，您有什麼高見呢？」弗格森馬上問道，他對自己的大元帥一直都非常有信心，一聽他有話要說立即就來了興趣。

「大主教，我的意思很簡單。我們現在需要做的事情，只有盡量的把獸人地擋在我們的國家之外，然後讓整個國家盡快的轉入戰時體制，然後才能做更多的準備工作，為以後打下堅實的基礎。」

「那具體要怎麼做呢？」

「首先是對鐵血的支援要加大力度，在必要的時候我們甚至可以派軍隊進入他們的國家作戰，畢竟在他們的領土上打仗，總比在我們國內要好得多吧。」

「這怎麼可能？」魯尼連連搖頭「鐵血人很咱們恨得牙根疼，怎麼可能會讓咱們派兵進入他們的領地呢？」

「那也無所謂，不過之前的支援的確太寒酸了，我甚至覺得鐵血忽然從翡冷翠撤退就是想把我們也拖進這一場大戰之中，現在開始我們應該做出一些讓步了，這樣做至少可以盡量保住我們自己的實力。」

「鐵血人會同意麼？」

「應該會的，只要我們的條件足夠誘惑就好！」

第一二四章  丁一的北伐（上）

丁一的軍隊已經進入獸人的境內五天了，之前他們來這裡打獵的時候，最遠也就是到達這裡了，因為那個時候他們沒有一張可以信賴的地圖，所以走到這裡之後也就不敢繼續往前了。因為再往前就是崇山峻嶺。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丁一手裡不但有非常完善的軍事地圖，甚至圖上連軍事部署也非常完整，這簡直就是給丁一添了一雙眼睛，他本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現在更是有恃無恐了。

這一次丁一也是下了大決心，不達目的決不收兵，所以他動用了建州幾乎所有的部隊，甚至還從各地湧來的難民中徵調了大量的民夫和預備隊，整個全算上已經有了七十餘萬大軍。為了保證建州的防守，他還特意邀請巴戟天親自到飛來城坐鎮。

本來巴戟天也是想到戰場上去的，雲石軍團在前面的戰鬥大的雖說很苦，但是主力並沒有太大的損失，再加上這一路走來，雲石的年輕人早就滿懷仇恨，他們也都紛紛的加入了軍隊，這讓整個雲石軍團顯得比以前還要龐大，所以一聽到北伐的消息，巴戟天等人馬上就來了精神，他們太想報仇了！

可是丁一併沒有允許，他只是抽調了一部分雲石軍人補充到自己的軍隊裡面，這樣做也是為了建州這個大後方能保持最大限度的穩定，更是雲石人已經受不了更慘重的打擊了，雖然誰也沒有說明白，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這一戰就算是有了地圖也一樣不知道前途究竟還有一些什麼，一個弄不好說不定一切都會變成一個可怕的噩夢，留下更多的人，為未來做準備才是真的。

對此巴戟天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默然接受了，他知道丁一的意思，這是為了保護自己和更多的雲石人，也是在留出一個空間讓更多的難民可以生存，所以他選擇了留下來，可是當他送別丁一的大軍之時，還是忍不住握緊了拳頭，雲石人的仇恨必須有雲石人親自來報！這是一個約定，更是宿命！

丁一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惡鬼了，畢竟歲數不饒人，可是他的打法還是和過去沒有什麼大的差別，只是比過去更為老道和狠辣，他早就不是只會衝鋒的那個人了。

七十萬大軍進入敵人境內作戰，按道理來說應該是兵分幾路，分別從不同的方向向一個目標突擊，但是丁一卻摒棄了這種做法，他自己的研究了獸人的地圖之後，決定使用分路不分兵的打法，簡單地說就是隨時都集中優勢兵力以雷霆萬鈞之勢，迅速的擊潰所有獸人的有生力量。

這樣做的最大好處除了可以盡量縮短後面的物資運送路途，更是可以在任何時候都可以保證自己的力量最大化，當然這麼做的漏洞也很大，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陷入敵人的包圍，不過按照丁一的推斷，現在獸人全國也可能拿不出多少軍隊，那就更不要說組織起軍隊來包圍自己了。

再說了就算敵人能圍住自己，丁一也有絕對的信心可以打破任何包圍，他征戰了多年，不知道有多少次身臨絕境，可是還從來都沒有人可以圍得住自己，這種自信是靠無數戰功累積起來的，他也相信自己的士兵也一定有這樣的能力。

自從進入獸人境內一直都沒有碰到大規模的敵人，很偶爾才能碰到幾個小的部落，這其實也沒有什麼奇怪的。這些年來丁一總是會經常性的出來騷擾獸人，附近的那些比較大一點的部落都被先後滅掉了，剩下的一些也都只好遷移離開。因為這個丁一實在狡猾，他根本就不願意和獸人的大部隊正面作戰，而且每一次都可以從獸人那裡佔到一些便宜，這讓獸人非常頭疼，但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於是漸漸的這裡也就變成了無人區，只有那些小的部落才敢到這裡闖蕩。

面對這樣的情況，丁一沒有半點猶豫，直接下令全部殺光，就算是孩子也不放過。這些獸人雖說並不多，但是很明顯他們都會在以後變成士兵，在戰場上和自己為敵，與其那個時候在費力氣，還不如現在就直接殺光了事，對這樣的安排，他的部下沒有一個人反對，大家都認為殺死所有獸人正是他們最應該做的事情，更是他們出兵的意義所在。

「爹，再往前面就是藏劍山了，那裡可是熊人的老巢，應該不會和之前那樣容易了吧。」南森指著地圖對丁一說道，這是一次戰前會議。

丁一點點頭「所以才把你們都集中過來，大家研究一下應該怎麼幹掉這些熊人呢？狂暴軍團的戰鬥實力非常之強，這一點大家都是知道的吧。」

高亮想了一下說道：「熊人的戰鬥力是非常強大，不過我聽說他們的人數並不多。依照這張地圖上的標注，熊人部落分散在藏劍山的周圍，加在一起也就只有三、四十萬人，如果再算上已經被派到前線的十萬人，現在應該也就只有一群老弱病殘，咱們應該不會費太大的勁吧。」

「不是那麼簡單，」於信陽卻馬上出言反對，他現在已經是丁一的鐵甲重騎的主將「我覺得熊人就算只是一群老弱病殘，也終究是熊人，咱們不能按照之前的辦法，要不然真的有可能會吃虧的。」

「信陽，你是不是怕了？」南森冷笑著問道：「老子做夢都想幹藏劍山，這念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別說沒有主戰的軍隊在這裡，就是有老子也不怕！」

於信陽呵呵的笑了，大家已經相處了近二十年，誰都知道誰是怎麼回事，所以他也全不在意「要說是害怕，還真就沒有！以前在梁破軍的手下時我也曾和狂暴的人交過手，雖說強悍無比，但是一樣會死。我的意思是說，我們不能小看這些人，按照圖上的顯示，他們可不但只有這些人，還有一座城池，我們要是只派遣騎兵過去突擊，會不會遭到敵人的反擊呢？」

「信陽說得不錯！」丁一讚許的點頭「這一次咱們的目的不是簡單的打下萬獸城，如果是那樣的話老子早就派出最快的部隊突擊他了。現在咱們是要盡可能的殺傷敵人的有生力量，這樣一來就算是我們拿不下萬獸城也可以最大限度的打擊到敵人，最好能弄到他們亡族滅種才好。」

「那您說，咱們該怎麼幹？」南森馬上問道。

「怎麼幹？老子要傾全力血洗藏劍山，然後老子的目標也不會是萬獸城，而是按照這份地圖去掃平所有以後會對我們有威脅的部落。我要讓他們除了前線的士兵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兵員可用，就是咱們都死乾淨了，也要讓他們在今後的一二十年之間也沒有軍隊可以用，看他們怎麼辦？」

「那太好了！爹，您就下令吧，兒子願意做先鋒，您指到哪我就打到哪！」

丁一的軍隊雖說十分龐大，但是由於整個過程裡面並沒有碰到什麼抵抗，在加上他們實行的政策是殺光所有獸人，這就讓整個行動變得非常隱秘，五天以來甚至整個獸人的國內都沒有人知道人族竟然派出了軍隊來進攻自己。

藏劍山的生活和過去沒有什麼兩樣，熊人已經在這裡過了將近五百年，他們早就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地盤了，一切都是按照他們的喜好來佈置的和建設的，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就是一些比較高大的木房子，連成了一片，直接連到了山頂，這座曾經在人族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山如今已經變成了另一番模樣。

熊人好戰，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他們都是天生的戰士，但是除了戰鬥之外他們真的就什麼也不會了，所有的用度也都是依靠著依附在他們部族之下的那些豬人、狗人部落來提供，說白了那些低等人就是他們的奴隸，熊人除了戰鬥之外什麼也不用操心。

前線的戰報幾乎每天都會送到這裡，這讓他們能在第一時間就知道前線的戰況。最近皇帝陛下又派人來調走了最後一個守備團，說是要補充到前線，這並沒有讓熊人覺得奇怪，因為最近整個帝國到處倒在徵兵，陛下已經把所有能拍到前線的士兵都派出去了，卻還是覺得軍隊數量不夠，所以不停地在萬獸城練兵，據說現在萬獸城已經又聚集了七八百萬軍隊，雖說是新兵，但是只要稍加訓練就可以送上戰場。為了這樣的決定，甚至已經有不少小一點的部落消失了，他們都被編進了軍隊的序列之中，隨時都會被派到前線去。

不過熊人受到的衝擊還是比較小的，他們這五大軍團都有相對優厚的政策，除了徵召戰士之外，他們的那些奴隸都會被保留下來，因為要是沒有這些人，熊人很快就會餓死了，他們根本就沒有生產的能力。

第一二五章  丁一的北伐（下）

藏劍山的不設防狀態給了丁一可趁之機，當熊人們看到呼嘯而來的恆州鐵騎時，他們最先想到的竟然是這些狼人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南森當仁不讓的當上了先鋒，丁一也曾經對他滿懷希望，可是後來也就放下了，這小子也就是那樣了，再想改也改不了，所以也就聽之任之了。南森也不在乎自己以後到底有沒有可能接管建州，他想的只要能和爹在一起衝鋒陷陣就是最開心的事情了，至於以後，總會有更稱職的人來想，反正輪不到自己去想。

南森本來以為自己應該會遭到熊人的激烈反抗，畢竟這裡是他們的老巢，就算是被人抽調了大量的軍隊離開，但是只要是個熊人就完全可以直接上陣，他們都是天生的戰士，這話不分男女老少，更何況現在的那些老傢伙以前可都是戰場上下來的，他們的身體就算是老了，但他們的作戰經驗卻都無比豐富，這一定會是自己軍隊的障礙。

不過他想錯了，熊人根本就沒有一點憂患意識，直到自己的士兵到了他們眼前，那些熊人竟然還都在看熱鬧，他們不知道躲開，也沒有一個拿起武器，就好像他們從都沒見過軍隊一樣。南森挺槍沖在隊伍的最前面，他也看到了路邊忽然多了幾十個熊人在駐足觀看著，他馬上大聲的命令道：「都給老子睜大眼睛，不管對手想幹什麼，直接殺了了事！」

說話間他已經衝到了幾個獸人的面前，就在熊人發愣的時候，他的長槍已經閃電般刺出，在一瞬間就刺到了三個。這些年他從來也沒有停止練習槍法，現在可比以前更加狠辣了，雖說上了幾歲年紀，但是不論是準頭還是力量都正在巔峰狀態。連續三槍刺出，全都刺在對手的咽喉，那三個熊人連慘叫都沒有發出來，就徑直的倒在地上，咽喉處的傷口裡面向外噴灑著血箭，一轉眼就染紅了一片。

其他的熊人到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來的根本就不是什麼血狼騎，而是人族的騎兵，這才大叫著想四散逃開，但是南森身後的騎兵此時已經到了，怎麼可能放他們離開，全都紛紛舉起手裡的長刀，瘋狂的劈砍著，轉眼間剛才還饒有興趣在看熱鬧的那幾十個熊人，全都被砍倒在地上了。

南森把長槍一順，厲聲喝道：「給老子放火燒房子，把所有的畜生都趕出來，全給老子砍了！」

士兵們早就準備好了黑火彈，一聽這話立即就往身邊的房子裡面扔了過去，黑火彈一扔進屋子裡面馬上就開始冒出濃重的黑煙，然後就燃起耀眼的金光，瞬間便點燃了附近的可以燃燒的一切，熊人的房子都是木製的，又蓋得極為密集，所以只要一棟燃燒起來馬上就會點燃下一棟，現在又是春季多風，風助火勢，還沒有到一頓飯功夫，藏劍山下的熊人住宅區就已經完全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現在正是清晨，很多熊人都還沒有起來，遇到這樣的大火誰也沒有想到，不少人在睡夢之中就已經葬身火海了，更多的人沒穿衣服就往外面跑，他們並不知道這火是被人點著的，大都以為這是失火，還有一些人已經端著傢伙跑來救火，他們哪裡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敵人無情的鋼刀。

南森殺的興起，根本就不管面前的究竟是些什麼人，反正只要不是穿藍色軍服的一律殺了就好，就在這一片混亂之中又有幾百人被擊殺了，而死在大火之中的人更是數不勝數，一時間哭喊聲、慘叫聲響徹雲霄。

「山下怎麼了？」熊族的酋長是個曾經身經百戰的勇士，不過這些年他老了，已經上不了戰場了，所以這才坐了熊族之王。他的王宮就處在藏劍山的山頂處，本來這個早晨和以往沒有半點不一樣，但是他卻被沖天而起的吵雜聲吵醒了，睜開眼睛便問身邊的人。

「山下著火了，那些百姓這才有點吵雜。」下人小心的回答著。

「怎麼著火了？」酋長皺著眉頭有點不耐煩，他是個戰士，對這些事情永遠都顯得不耐煩「火大麼？」

「很大，只一會工夫山下就全是濃煙了，一時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不過聽著聲音，損失很大！」

「娘的！」酋長翻身坐了起來，臉色十分難看「這些笨蛋，怎麼這麼不小心呢？現在是春天本來風就大，這麼一來怎麼弄？竟給老子添麻煩！去把本王的衛隊和那些奴隸都派出去，光憑著那些笨蛋怕是永遠也滅不了火，讓他們先拆一些房子，別讓這火燒到山上來。」

南森領著自己的部隊繼續殺戮著，現在的熊人全都陷入了混亂，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大如此之大的火勢之中竟然還夾雜著無數的人族士兵，他們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別說戰鬥了，就連逃命也做不到，他們除了驚慌失措的大聲喊叫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這倒正好應了南森等人的心意，他們這樣的突襲就是希望被敵人越晚發現越好，現在敵人不想著反擊，也不想著報警，只是在不停的呼亂喊叫，這不是自己最希望的事情麼？

「將軍，您看！從山上好像下來了一大幫士兵模樣的人。」忽然有人指著山道喊著。

丁一急忙順著看過去，果然看到山道上來了一大群士兵模樣的人，不過他們手裡拿著的不是兵器，而是一些錘子鐵鍬之類的工具，還有很多比熊人矮不少的獸人跟在他們的身後，這些人手裡提著的也不是武器，而是各種滅火用的器具，著急忙慌得正從山道上往下面跑來。

南森的眼眉跳了一下「來得好，看來是熊人的衛隊了，馬上給老子撲上去，幹掉他們！」說著自己第一個提槍沖在了最前面。

他手下這些士兵都是常年跟隨丁一和南森衝鋒陷陣的，早就成了精，一看到這個形式馬上就知道敵人到現在還沒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這可是衝上去摘桃子的最好時機，當下大喝一聲，猛衝上去。獸人的士兵都想著來救火的，他們根本就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有人族的騎兵，一下子都愣在那裡。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湧上來的人族騎兵殺的七零八落，不過還是有一些熊人反應比較快，馬上就揮動手裡的傢伙和人族的騎兵對站起來。他們的身材本來就高大，站在地上就和人族的騎兵差不多高，一交上手馬上就顯示出自己強大的優勢，不過現在這些人手裡拿著的都不是正經武器，再加上反應過來的人還是少數，雖說有一些人族騎兵被打下馬去了，但是很快就有更多騎兵衝上來，將那些反抗的人淹沒了下去。

熊人雖說比較難對付，但是數量最多也就三百來人，而後面跟著的那些獸人數量雖多卻和熊人不是一個檔次，所以整個戰鬥沒有經過半個時辰就徹底結束了，留下的只有滿地的屍體。

「接著給老子放火，然後跟老子打上去，不能讓這幫王八蛋反應過來！」剛才熊人的戰鬥力南森是親眼看見的，他也沒想到這些本應該是最差的熊人部隊都有如此的戰力，要是今天自己碰上的是正經的狂暴軍團那是什麼樣的後果也就不言而喻了，所以更讓他明白此時是絕不能讓熊人反應過來的，要不然自己想要徹底血洗這裡，還不知道要損失多少兄弟。

就在他剛剛說完這話的時候，忽然就聽到山南邊爆發出一陣喊殺聲音，他先是一愣，馬上反應了過來，這一定是奉命從另一個方向進攻的高亮也得手了。南森不由一陣憋悶，這些年他一直都跟這個高亮明爭暗鬥，其實他們爭得也不過是誰來當先鋒，可是這倆人卻還都拿這個事情當真的了，自然誰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丟了面子。

他把長槍一舉大聲喊道：「弟兄們，高亮已經上去了，咱們怎麼能被他們壓住一頭，都跟著老子往上衝啊，一定要比他們快，殺光熊人！」

丁一坐在馬上遠遠地看著前面激烈的戰鬥，臉上掛著微笑「這兩個小子還真都是衝鋒陷陣的能手，都有老子當年的意思，可惜這倆人都不能當帥才，這也是我最不放心的地方。」

一邊的於信陽微笑道：「侯爺，您這是怎麼了？平時您不是經常說咱們要像過去的恆州軍一樣敢沖敢殺麼？現在怎麼又說這樣的話，難道有這樣的軍隊您不高興？」

丁一苦笑著搖了一下頭「說實話，現在我想的是別的事情了。」

「報大帥，前面的進攻不順利，熊人已經開始反擊了。」有斥候跑來報告。

丁一猛地冷笑了一下「來得好啊，老子早就想和熊人交一下手，今天總算是來了這個機會，馬上傳我的命令，全軍都給老子撲上去，一個王八蛋也不能留！」

第一二六章  對策

「你們這些蠢貨，為什麼丁一的部隊在我們神聖帝國橫行無阻，燒殺搶掠，我們事先竟然都沒有一點察覺？難道還要等他們打到萬獸城，你們才有所察覺麼？」獸皇的臉色就像是紫羊肝一樣，瞭解他的人都知道這可是他暴怒的前兆。

沒有幾個人敢在這個時候說話，他們事前的確沒有聽到一點風聲，更何況丁一一路上燒光殺光搶光，雖說連續幹掉了不少部落，卻一直都沒有幾個人察覺，要不是他們最近突然攻擊了棗仁關，到現在大家都還蒙在鼓裡呢。

「你們為什麼不回答朕？」獸皇的聲音低沉，但是眼睛裡面已經閃爍出凜冽的殺氣「兵部，你們對此有什麼解釋？」

聽到被點了名字，兵部尚書不得已只好站了出來，躬身回答道：「陛下請息怒，是臣等失職了。不過丁一出手狠辣，他的軍隊所到之處殺光了所有活人，所以我們一直都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胡說！」獸皇猛的一怕龍書案，上面的零碎都跟著跳動一下「你是不是老糊塗了？按照他們的行軍進度，他們已經進入咱們境內超過十天了，在這期間他們幹掉了多少個部落，你是不是一點都不知道？甚至在五天之前他們就血洗了藏劍山，你知不知道，那裡是熊人的老巢，現在老巢被人端了，你說狂暴軍團還有心情在前線拚命麼？要真這樣發展下去，我們的前線還拿什麼打勝仗？你倒是說說啊！」

也不怪獸皇火冒三丈，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這一次丁一怎麼這麼肆無忌憚，他到底是什麼途徑知道自己現在國內的軍事部署的呢？要是他不知道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每一次出手都如此準確，這一定是丁一手裡有了相對完整準確的地圖了，要不然他不會打得這麼漂亮。

藏劍山以前就曾經出現在他的攻擊範圍之內，但是這麼多年來他從來也沒有輕易進攻過，如果不是有了確定的把握，定義是絕對不敢開始這樣的軍事行動的。其實最可怕的，並不是這個，而是照他們這樣搞下去的話，誰知道什麼時候就要打到萬獸城來了，現在全國境內能打仗的軍隊都被調到了前線，留下來的全是些預備役和新兵，憑這些軍隊真的可以打敗丁一麼？要知道他連熊人的老巢都斬盡殺絕了，幾十萬熊人全部殺乾淨，這是些什麼樣的軍隊可見一斑！

兵部尚書沒有辦法回答這樣的問題，他他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平息皇帝陛下的怒火「臣惶恐！這件事是臣的失職。不過我們現在的軍隊都在萬獸城附近，被丁一偷襲的可能性並不大。」

「你難道以為朕真的擔心被丁一偷襲麼？朕想的是江山社稷，想的是前方的戰事。你可知道我們已經付出了最大的努力，要是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面取得最大的成績，我們的國家說不定就會被拖進萬劫不復的深淵，到時候你們和朕都一樣，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眾臣立即都跪了下來，他們全都伏在地上沒有一個人敢看陛下的臉色。

「陛下，現在我們不應該為以後的事情傷神，畢竟都還沒有發生，還可以封鎖消息，等以後再慢慢處理。現在當務之急是馬上把丁一的部隊消滅掉，要不然就讓他在這麼鬧下去的話，說不定真就會造成無法估量的損失了。」有人大聲叫道。

獸皇微微瞇了一下眼睛「你說的有點道理，可是有什麼計劃了？」

「以臣愚見，咱們現在的兵力還是比丁一大得多，而且還是在我們境內作戰，想要幹掉他還是有很多辦法的。」

「兵力？」獸皇冷哼了一聲「我們現在是還有兩百萬軍隊，但是這些人都是才找上來的農夫，有很多別說打仗，就是武器還不會用呢，讓他們去和丁一這樣的沙場老將交手，和送死有什麼區別？」

「陛下此言差矣。」那個大臣倒也是個硬骨頭，皇帝說了這樣的話都沒有令他覺得畏懼，反而更振振有詞了「我們正面交鋒也許不能打敗他，但是憑藉著人數的優勢和對地形的熟悉，我們也可以選擇伏擊這樣的辦法擊敗他，說不定還可以一勞永逸的一次性解決建州這個眼中釘肉中刺也說不定。」

「伏擊？」獸皇睜大了眼睛「你們都起來吧，你好好和朕說說你的計劃，到底怎麼伏擊才是最好的？」

「微臣的計劃是我們先派出一部分軍隊從正面向棗仁關挺進，另一方面我們在他們撤退的道路上選擇一處地點設伏，在他們離開的路上我們直接幹掉這支軍隊。臣認為通往萬獸城的道路上就是咱們最佳的伏擊地點。」

「說得簡單，但是丁一在沙場征戰多年，他是不是會上這個當，進入我們的埋伏裡面呢？」

「應該會的，微臣是這麼考慮的。丁一這一次出擊幾乎已經帶出了建州所有的部隊，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我認為他的目的並不是想通過一次戰爭就把咱們徹底打敗，而是希望通過這樣的戰爭把我們的部隊都調回來，然後為自己的正面戰場爭取更多的時間。所以他的目的絕不會是和咱們打大的戰役，而是盡可能的消耗我們的有生力量，這樣一來只要是我們派出軍隊擺出一副要和他們打大決戰的態勢，那他就只能馬上撤退，再伺機尋找戰機，這就是我們的好機會了。」

「那他為什麼一定會按照你的部署，向萬獸城方向突進呢？要知道棗仁關是個重要的關隘，有很多條路可以通向很多地方的。」皇帝再次提出疑問。

「按照我們對他的瞭解，這個丁一非常喜歡冒險取勝，當他看到我們的大軍想棗仁關方向突擊的時候，一定會認為我們萬獸城已經沒有軍隊可用了，到時候他想我們這裡進攻變便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了。更何況，按照他的理論，打掉萬獸城要比幹掉更多的部落實際的多，他一定會冒這樣的風險。」

「說的有點道理，不過我們的軍隊都是預備役和新兵，你怎麼又把握能和丁一的軍隊打上這麼一張呢？」

「這一點就更加簡單了。」那個大臣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丁一勞師遠征，這麼長時間一直都在行軍打仗之中，沒有一個穩定的後方，也沒有一個穩定的後勤，他的士兵就算都是鐵人也會受不了，到時候我們以逸待勞一定可以大獲全勝。」

「好，說得好！你叫什麼名字，朕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呢？」獸皇終於打消了心中的顧慮，他的表情也明朗起來了。

「微臣名叫巴巴羅薩，是剛剛從地方掉回來的。」

「巴巴羅薩？」獸皇重複了一句，然後猛地點頭說道「朕記得你了，你在地方上幹得不錯，，真是特意把你調到萬獸城的，可是以前從來也沒有見過你，今天一看，你還真是個人才。那好吧，這個計劃全部由你來實施，朕加封你為上將軍之職，全權負責此次戰役，只要打掉了丁一，朕絕不會虧待你的。」

棗仁關的城樓上面，大火已經撲滅了，不過空氣中的血腥味道依然濃烈無比，仗已經打完一天了，卻還是一派戰時的景象，什麼都沒有大的改變，看來丁一根本就不想在這裡做什麼文章。

「爹，咱們已經順利拿下棗仁關了，接下來是不是應該進攻萬獸城了？我看過地圖，這裡到萬獸城是一條大路，中間已經沒有什麼關隘阻擋了。」南森興奮地問道，最近連飯的惡戰，他可是過足癮了。

「放屁，老子什麼時候說過要進攻萬獸城了？老子才不去那個地方呢，現在咱們得到的情報顯示，那只至少有兩百萬敵軍，我們這才幾十萬人馬，這仗怎麼打？」

南森卻嘿嘿一笑「算了吧，爹，您就別和我打啞謎了，別人不知道您的想法，我還不知道麼？」

「哦，你倒說說看，老子有什麼想法？」丁一也笑嘻嘻地問道。

「這還不簡單麼？你不就是想通過戰爭把所有敵人的軍隊都掉回來麼？咱們攻擊哪裡都不如攻擊萬獸城來的過癮，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再說了，他們是有兩百萬軍隊，但是那都是些農夫，不用說咱們的虎狼之師，就是隨便派出幾個士兵，就能打得他們屁滾尿流，攢雞毛湊膽子，就算是湊齊了又能有什麼大作為？」

丁一哈哈大笑起來「小子還行，沒白瞎老子這麼多年的培養，還帶還能看清楚點情況。不過現在攻擊萬獸城還不是時候，老子要等他們把軍隊都攢齊了咱好好和他們玩一下，最好一次就把他們的主力幹掉，這牙膏以後咱們就省事了。」

「他們又不是笨蛋，還能有這樣的好事麼？」南森不相信的問道。

話音未落，就有人飛快跑來報告道：「獸人已經派出大軍，正向我，我們棗仁關星夜趕來，看樣子是要和咱們決戰的樣子，大約有百萬人馬。」

丁一的笑聲更大了「誰他娘說沒有好事的，這好事不是自己送上門來了麼？」

第一二七章  正面擊潰

風吹動蒼龍藍色的戰旗，發出烈烈的響聲，旗下就是整齊的隊伍。藍色的衣甲，在陽光之下閃爍著耀目的光彩，每個士兵都高昂著他們的頭，望著隊伍前面。他們早就習慣勝利，也早就知道想要取得勝利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不過沒有人害怕，大家在臨來之前就知道這是一場什麼樣的戰爭，更知道自己面臨著什麼。

丁一滿意的看著自己的軍隊，從十幾歲投筆從戎到現在，已經多少年了，他也曾經夢想過自己能夠指揮一個龐大的軍團縱橫天下，可是真的做到的時候他卻由衷感覺自己的肩上擔子太重了，幾十萬人的生死都壓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們願意為自己而死，但越是這樣就越不能輕易的讓他們去死，只有不停的勝利才能讓自己的軍團越發的強大，這就是丁一從許純和古月天身上學到的。

「我的士兵們，」他的聲音和過去一樣，雖說多了一點滄桑，但是一樣堅定而有力「我們已經拿下了棗仁關，這裡曾經是我們祖先生活過的地方，和這裡有關的故事和傳說大家也應該都聽說過幾個吧，可是這裡現在卻是獸人橫行的地方，也許除了這樹立千年的城牆之外，我們就再也找不到任何曾經有人類在此活動過的跡象了，這是為什麼呢？就因為幾百年前我們輸了一場我們本不應該輸掉的戰爭，所以我們失去了富饒的北大陸，輸掉了我們祖祖輩輩曾經無比依戀的家鄉，逃到了曾經是蠻荒之地的南大陸，憑藉著飛來城苟延殘喘。五百年前就在這裡，我們打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戰役，這場戰役以我們勝利開始，以我們的慘敗結束，將近一百萬將士把自己的鮮血潑灑在棗仁關的土地上。獸人打贏了之後，將我們將士的遺體在此地焚燒，一直燒了九個月才燒完，然後又將他們的骨灰灑在了這片土地的每一個角落，他們是希望借此壓制住人類的士氣，讓我們可以從此被他們奴役。但是據說第二年這裡遍地開滿了艷紅的七星花，就是獸人都說，那是人類的鮮血染紅的，為什麼？因為我們的祖先從沒有屈服過，就算是死，他們也沒有屈服，他們變成了山川，變成了大地，變成了這堅實的城牆，變成了滿山遍野的鮮花樹木。所以我相信就算是歷經幾百年的歲月更迭，他們的英魂依然在棗仁關徘徊著，等待著，等待著有一天會有子孫後代將這裡親手奪回去，然後祭拜他們，告訴他們我們回來了！不過幾百年我們都沒有做到，我們除了自相殘殺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因為有個飛來城，我們甚至以為我們可以繼續安穩的再過一萬年，於是我們忘記了曾經的一切，忘記了那些曾經死去的戰士，那些曾經奮不顧身的英雄，你們說我們算不算是一群不孝的子孫呢？」

丁一的話被春風送出去很遠，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面，這一刻春風也像是嗚咽一般，眾人的心猛的都震顫了一下。

「就算是我們忘記了北大陸的所有一切，不再抱著奪回曾屬於我們一切的想法，獸人還是不放過我們，他們還是想指我們於死地，也許在他們看來我們人類就應該向他們卑躬屈膝，就應該做他們的奴隸。五百年前我們的祖先們用自己的生命回答了他們的問題，寧願死，也絕不屈服！五百年後，當我們再回到這片早已浸滿祖輩鮮血的地方，你們告訴我，你們的回答是什麼？」

「殺！殺！殺！」士兵們猛地抽出自己的兵器，發出一陣咆哮，無數的兵器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冰冷的寒光，這一刻溫度也降低了許多。

「不錯！我們除了殺死他們之外，又能做什麼呢？我們出兵之前，就有人對我說，已經到了這個歲數和必要冒這種風險呢？如果弄不好的話，也許會葬送我所有的名譽，甚至還會讓你們都為此喪命。我卻說，我不怕！我丁一從來沒有怕過死，這輩子大風大浪見得多了，生死早就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就算當年五萬對七十萬，我也從來沒有害怕過死亡，因為我知道，很多時候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從此失去希望，那才是永無止境的黑夜！如果今天我們不在此處出現，也許我們所有人類就都會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而我們做的事情就是在這黑夜到來之前，盡量的點上一堆篝火，溫暖所有冰冷的心，更帶給所有悲觀的人以希望，這就是我們就算丟掉生命也在所不惜的事情！也許我們都會死，但是我們點燃的希望之火，將永遠的燃燒下去，只要還有一個人類活著，也可以挺著胸膛告訴獸人，我們人類絕不屈服！」

「絕不屈服！絕不屈服！絕不屈服！」

「老子告訴你們，畜生的大軍已經來了，就在我們的正面，最少也應該有百萬上下，這些人也許都是預備役，也許都是新兵，但是獸人的戰鬥力卻是我們無法迴避的，不過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迎難而上，老子就是要從正面擊潰獸人，給他們一個永遠難忘的回憶，讓他們知道蒼龍的軍隊是不可戰勝的！更要他們只要在未來一想起我們的名字，就恐懼的發抖，一看到我們的旗幟就只能逃跑，每每要和我們交鋒，他們就會渾身顫抖，可是如果要做到這一點，你們說我們要怎麼做呢？」

「殺！殺！殺！」

「殺！出了殺死他們，我們還能做什麼？」

「殺！殺！殺！」

「蒼龍的健兒們，建州的士兵們，我的弟兄們，殺！」

巴巴羅薩就在他組織的進攻隊伍裡面，按照他的分析，丁一不會攻擊自己的這支部隊，因為畢竟自己的部隊有百萬之多，除了瘋子誰會攻擊他們呢？丁一決不會是個瘋子，要不然也不會有如此的名聲，這一點從他以前向神聖帝國進攻也能看出來，丁一從來也沒有進攻過任何有危險的地方，哪怕只是潛在的危險，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傳說中的不要命，反而他是個很謹慎的人。

巴巴羅薩雖說也是個虎人，但是他天生就不會打仗，更從來沒有打過仗，一直都是個文官，所以在選擇自己位置的時候，他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一個相對比較安全的地方，至少他是這麼以為的，因為事情後來的變化讓他忽然發現自己從來也不瞭解自己的對手，丁一根本就是個瘋子，帶著七十萬人馬就敢進攻神聖帝國的人，有幾個不是瘋子呢？

巴巴羅薩走在隊伍的中間，他們的任務就是驅趕人族的部隊，所以根本就不需要速度很快，只要慢慢過去接受棗仁關就好了，為了能讓丁一能有機會從自己的身後突擊萬獸城，甚至他都沒安排任何的邊翼部隊，他滿腦子想的都是丁一上當後的軍事動作了，所以當他發現前面自己軍隊忽然亂了的時候，驚訝得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報！大事不好了，丁一親自帶領軍隊向我們發動了進攻！」一個斥候慌張地跑來報告，這些軍隊都是剛剛建成的，大家都沒有真正的臨陣經驗，看到什麼都覺得是個大事情。

「怎麼回事？你說的是什麼？看沒看清楚就敢向本將軍稟報？丁一敢帶軍隊從正面向我們進攻，他難道是瘋了麼？」巴巴羅薩也沒上過戰場，他對前面的戰事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判斷能力，所以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他完全不知道。

說實話，獸皇身邊現在也沒有什麼可以用的戰將了，能打仗的、會打仗的都被派到了前線，他也是一時發昏，聽到了巴巴羅薩提出了一個計劃，馬上就讓他帶兵出征，可是這樣只會紙上談兵的人就算是能想出最正確的計劃，又能有什麼用處呢？這麼嚴重的問題，竟然被所有人忽略了，簡直讓人無法想像。

前面的喊殺聲音已經越來越近了，巴巴羅薩已經聽得非常清楚，就算是不用斥候回報，他也相信了他們的話，自己的對手絕對是個瘋子，這種念頭讓他感到無比恐懼，自己是怎麼也不可能打敗一個瘋子，於是他下達了一個無比荒唐的命令「全軍後退，撤兵！」

獸人的士兵本來就沒有見過這麼瘋狂的敵人，他們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死亡，更不知道對手其實比他們要多得多，他們只知道不停的揮舞著手裡的武器，瘋狂的殺戮敵人，就在獸人馬上就要頂不住的時候，忽然接到了身後全軍撤退的命令，這些人馬上就放棄了面前的對手，選擇了四散奔逃，可是他們不知道，丁一的部隊不但喜歡長途奔襲，更善於殺死用後背對著自己的敵人。

獸人部隊開始的時候還可以有秩序的離開，但是很快就徹底亂了，他們只想著用最快的速度逃離這裡，逃得越遠越好，就在他們拚命逃跑的時候，卻完全沒有發現，有兩支隊伍已經從不知道什麼地方繞到了他們的前面，徹底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第一二八章  勝與敗（上）

南森和高亮各自帶著自己的隊伍從左右兩翼潛過了獸人的大軍，他們的目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包抄到對方的身後，在丁一發起總攻之後，盡可能的擋住敗退的獸人，最好可以一戰就把獸人的有生力量全部消滅乾淨。

他們兩個接到任務的時候就開始暗中較量起來，按照一貫的軍事常識，敵人想要進攻就一定會安排左右兩翼來護住整個中軍，所以他們要做的就是盡可能的再不讓對手發現的情況之下，幹掉對手的兩翼，然後再向敵人發起進攻，誰先到達敵人的後面，誰就算贏了。

可是實際情況卻讓兩個人都覺得驚訝，獸人根本就沒有安排兩翼，他們好像故意敞開了自己的門戶，一副請君隨意的樣子，能做出這樣安排的人如果不是有大陰謀，就一定是個白癡了。所以他們開始時的行軍顯得非常小心，都覺得對手一定會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跳出來給自己致命一擊，可是一直走到了敵人的身後，他們也沒有發現任何的伏兵。還沒等他們想明白丁一的進攻已經開始了，然後就是獸人大軍像雪崩一樣的潰敗，直到這個時候，南森和高亮才確定，獸人的統帥絕對是個白癡。他不安排兩翼的防守，如果不是因為對自己部隊有絕對的信心，那就一定是根本就不知道行軍打仗還要安排兩翼這樣的事情，看來獸人的運勢真的已經到頭了。

面對排山倒海一般竄逃的獸人，兩個人都沒有任何猶疑，就馬上下令開始殺戮了。獸人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的身後竟然會出現人族的部隊，他們的信心在一瞬間就蕩然無存，之前經過的那些訓練什麼的，馬上就跑到了九霄雲外，在這可能想像到的就只有逃命，於是上百萬的獸人大軍，全部向中間擠過去，然後再向四外亂跑，別說陣型了，就是最普通的常識也被扔到了一旁。

在相對狹小的空間裡面，上百萬人擠作一團，根本就不用什麼特別技能，閉著眼睛射一箭也能正中敵人，運氣好的話還有可能一箭雙鵰，隨意扔一兩顆轟雷什麼的，炸死的嚇死的人全都在兩位數以上，這還不包括被自己踩死踩傷的獸人，簡直無法估計，在很短的時間之內，本來氣勢洶洶素質極好的獸人大軍馬上就變成了一群待宰的羔羊，除了因為驚慌失措而發出的尖叫之外，他們已經沒有了任何辦法。

這種情況南森是曾經見過的，當年在牛腸谷五萬人馬屠殺七十萬敵人的場景和今天何其相似，簡直就好像昨日重現了一般。敵人，也許稱他們為獵物更合適一點，獵物們的下場已經注定了，他們都會死在這裡，誰也逃不了這個注定的命運。

南森殺了一會，就覺得沒有意思了，面對這些廢物就是殺的再多也沒有多少成就感，反而當年的一幕幕都出現在他的腦海裡面，一個新的計劃也就應運而生了，他也想學學自己的老爹，帶著整個軍隊朝前進攻。

「要是我能第一個衝進萬獸城，那會是何等的榮耀呢？」他馬上開始算計自己這個計劃究竟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先是敵人的兵力，看這個樣子，獸人在萬獸城應該至少還有幾十萬大軍，自己的部下只有五萬鐵騎，不過他們都是預備役，和這裡的畜生沒有什麼不同，只要自己可以突破一點就可以造成他們自己的混亂，對於這個南森非常有信心，他相信憑借自己的部下足可以撒開任何的防守陣型，更何況面對的是這麼一群蠢貨。然後就是面前的形式，如果自己把所有人軍隊都帶走，那也許會造成敵人從這個方向逃跑，那就算能打下萬獸城老爹也不會放過自己，這就是說自己只能分兵，可是本來人數就少在分兵的話，那困難也就變大了，危險係數也會隨之升高。

不過只要他一想起自己打下萬獸城之後的榮耀，和高亮懊惱的樣子，他馬上就把危險和困難扔到一邊去了。自古富貴險中求，不冒風險什麼仗也打不贏，再說了自己本來就是以敢於冒險而著稱的，要是這點風險就打了退堂鼓，那以後還能幹成什麼大事情？

「林病兒何在？」想到這裡，他果斷了做了決定，因為他猛然想起自己能想到這一點，高亮也會想到的，要是被他佔了先機那自己不是什麼好處也得不到了麼？於是當即大叫自己的部將。

「末將在此！」隨著一個雄壯的聲音，一隻騎在馬上的猴子從殺人的行列裡面閃了出來，來到了南森的面前。

不要誤會，那不是個獸人，而是個正正經經的人，只是他長得怎麼看都像個猴子罷了。林病兒，建州人，確切的說他是個土生土長的飛來城人，今年才剛剛二十歲，不過他可不像普通的建州人那樣身材高大，而是長的又瘦又小，除了一顆碩大的腦袋之外，哪裡也不像個正常的人。據他自己說，剛生下來他還挺正常的，不到一歲的時候忽然生了一場重病，從此就變得和別人不一樣了，家裡人為了他能活著也就給他起了一個怪名字——病兒，希望他可以逢凶化吉。說來倒也奇怪，得了這個名字之後，怪病竟然不藥而癒，不過從此之後他就比別的孩子長得慢得多，不但一直都是面黃肌瘦的樣子，而且連個子到了十歲之後也再也沒有長過一點，不仔細看都以為是誰養的寵物，走進了才能發現這原是個活人。

不過這個林病兒卻自幼天賦異稟，在他瘦小枯乾的身體裡面就好像藏著一隻能力無邊的妖怪一樣，只要他發起彪來，就沒有什麼人能制得住他，他不但力量大，而且還有很深的武術功底。要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會相信這樣的玩應，竟然能有那樣的本事。他們家只是普通的買賣人家，也沒有練武的親朋好友，誰也說不清楚，林病兒的能耐究竟是什麼人教的，於是大家都傳說他一身驚人的本領是天生的，對這樣的傳說林病兒也不回應，於是這個傳說也就越穿越神，直到傳到了丁一的耳朵裡面。

丁一開始的時候自然不相信還有這樣的神童，等把他叫到自己面前一看，馬上大喜過望，當場就封了林病兒為俾將之職，那一年他不過十五歲，林病兒也成了蒼龍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將軍，後來他便跟著分到南森手下，跟著南森東征西殺，現在已經成了副將，更是南森手下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你帶著兩萬人，給老子繼續守在這裡，老子累了，先帶著其他弟兄，向前搜索一下，看看敵人是不是還有什麼陰謀詭計。」南森對林病兒一直都非常信任，他也經常性的把部隊交給他，然後自己衝鋒，這一次也不例外。

哪知道林病兒卻把嘴一撇說道：「別扯了，將軍！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想私自帶人直接攻打萬獸城？」他們之間太熟悉，林病兒早就把這幫子人當成自己的家人，講起話來自然也就少了尊敬，多了幾分隨性。

被人一下子說開了南森臉上一紅，但是馬上就恢復了平靜「你小子說什麼呢？老子帶三萬人就敢進攻萬獸城？」

林病兒嘿嘿一笑「別人說不好，你和高亮都能幹出來，在你們看來，那裡的軍隊都一樣，全是獵物而已，哪裡是你們攻不下來的？」

南森哈哈大笑「你娘的，你小子跟著老子時間久了，越來越瞭解老子了。實話對你說了吧，老子就是想進攻萬獸城，我覺得現在正是時候，要是再猶豫不決，說不定就會錯失最好的機會。」

「這一點我也同意，」林病兒點點頭「不過，上一次你就答應我，以後再有這樣的好事決不讓我在後面壓陣，一定會帶上我的，這一次怎麼說話又不算數了？」

「你也想去？」南森咧了咧嘴「你要是去了，誰給老子在這壓住獸人的大軍？你知道老子的隊伍裡面能打的有不少，可是會動腦子的也就你小子還行，讓你留下來是看得起你，你別不知好歹。」

林病兒一聽也有點急了「這是什麼話？將軍每次都說這個，現在是什麼好事都輪不到我的頭上，這也太不公平了。」

「你小點聲，喊什麼？」南森板起臉訓斥道：「這是對你的培養，以後老子死了這隊伍都是你的，你想怎麼打就怎麼打。現在你還年輕，這樣的好事以後還有機會碰到，下次，下次一定帶你！」

「我不管，自從到了您這，每一次都是這樣的理由，您也不知道換一下說法，我怎麼覺得在你手下年輕就是罪過一樣呢？我不管，這一次我也要去。」

南森呲了一呲牙，罵道：「你小子還想翻天不成？老子決定的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不然的話老子讓你以後管後勤去，再也沒有衝鋒陷陣的好事了。」

第一二九章  勝與敗（下）

林病兒一聽這話根本就沒有一點平常害怕的反應，嘴角竟然還露出一絲冷笑來「將軍既然這麼說了，那我也沒有什麼抹不開的了。昨天高亮將軍還來找我，他對我說只要我願意去他那裡，那以後我就是尖兵，凡是好事都讓我先挑。我本來還在考慮，可是現在看來，他那裡也挺好的。」

南森愣了一下，臉上馬上就出現了笑容「你這個臭小子，怎麼忽然就說出這麼絕情的話來了？難道你忘了，當初你爹媽跑到我眼前，千叮嚀萬囑咐，說你是老林家的獨苗，千萬要照顧。我問你，到現在你可有了兒子？」

「當然沒有了！」林病兒說著有點臉紅了，他長得什麼樣子整個建州都知道，誰也不願意把閨女給他，所以到現在也沒有成家。

「那不是了！」南森馬上說道：「你連個兒子都沒有，哪能隨意就去拚命？等這一仗打完了，老子親自給你說媒，找個好人家的姑娘給你，生幾個兒子，開枝散葉，到時候你就是不想拚命，老子也不答應。這可是對你們老林家有個交代，你可不要聽那個高亮的，他知道個屁，光拿嘴說，誰他娘的不會，可是誰對你好，誰對你不好你可得有個准主意。」

林病兒一時被說蒙了，趁他發愣的時候，南森馬上又說道：「好了，這一次就這樣了，下一次一定帶你去，你趕快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等老子回來再說吧。」說著，馬上指揮部隊像風一樣衝了出去，只留下還沒明白過來的林病兒，呆在那裡。

南森心裡暗笑「畢竟還是個孩子，被老子一說也找不到北了，不過這小子也越來越不好糊弄了，現在竟然知道拿高亮來要挾老子。不過這個高亮也是個混蛋，挖人竟然挖到老子頭上了，你等著，等這件事完了之後，老子非得找到你的頭上，咱們的帳到時候慢慢再算。」

就在南森的部隊剛剛離開的時候，高亮也已經點起了三萬部下，他幾乎和南森同一時間想到了偷襲萬獸城，只是沒想到南森竟然還是比自己快了一步。遠遠看到南森那邊一陣煙塵滾滾，立即就明白這是南森已經出擊了，當即著急的大喊道：「都他娘的快點，咱們一定要趕在南森的前面攻下萬獸城，老子可不想永遠都被這個臭小子壓上一頭，都給老子精神點。」

兩支部隊都是騎兵，在他們面前的路也是十分寬闊，正好適合他們急行軍，於是一場心照不宣的比試就在兩支部隊之間展開了。

南森佔了先機，自然一直領先，一直跑了一個多時辰，來到一處地方。只見此處山勢陡峭，兩山之間夾著一條路，山上全是低矮的小松樹，密密麻麻盤根錯節，風一吹動立即就發出一陣陰涔涔的聲音，讓人看著就覺得此地十分凶險。

「這是什麼地方？」南森拉住了馬，問身邊的人。

「回將軍，這個地方叫做絕龍嶺，按照地圖上看這可是到萬獸城最後的一段路了，出了這裡就是萬獸城的西門之外。」

南森輕輕點點頭「這裡的地勢竟然如此險要，而且滿山都是低矮的松樹，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伏擊場所，就是在這裡埋伏二十萬人馬，恐怕也不會被人發覺，走到這裡才發現原來棗仁關並不是最險要的地方。」

「那咱們怎麼辦呢？」

「先排出斥候，仔細看好地形在前進，這麼簡單的道理還用老子教你麼？」南森不滿意的說道。

「可是，」親兵有點為難的遲疑了一下「您看後面高亮將軍馬上就要到了，要是他們看到咱們停在這裡，那麼…」

南森聽了這話，也急忙回頭看去，果然不遠處已經是一片煙塵，煙塵之中高亮的戰旗時隱時現，看來他們只要半柱香就能趕到這裡了。

「娘的，這小子速度還真就不慢。算了，老子可不能被他笑話，不過傳令下去，所有人都集中精神，小心為上，全速通過這裡，任何人不得停留！」

「是！」

南森的命令一下，所有士兵立即都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加快速度向絕龍嶺衝了過去，三萬人馬就像一陣狂風一般捲過，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全部通過了，竟然根本就沒有任何伏兵。當南森安全的通過之後，臉上不由現出一陣不屑來「這些畜生還真是有勇無謀，要是在這裡安排一支伏兵，那老子的隊伍來多少就得死多少，看來他們還真是不會用計謀打仗，真是白瞎了這麼一塊好地方。立即傳我的命令，所有人馬上向萬獸城攻擊前進，不要理會路上的散兵游勇，咱們的目的就是那個狗屁獸皇，幹掉他之後，今晚在他們的皇宮設宴，我和所有弟兄不醉不歸！」

話音未落，卻聽到身後猛的一連串的巨響，瞬間山谷裡面就升騰起無數的黑煙，一時間喊殺聲四起，剛才還無比安靜的山谷一下子像是開了鍋一般。

「怎麼回事？」南森大驚，他馬上就知道敵人在這裡是設了伏兵的，可是為什麼自己能安然過去呢？可是他馬上就意識到不好了，不由急叫道：「壞了，高亮還在山谷之中，看來他們已經中了埋伏，咱們馬上向回殺，救援高亮！」

「什麼？咱們不去攻擊萬獸城了？」親兵不解地問道，他不明白為什麼已經出了鬼門關，還要回去，而且是要救援平時和自己最不對付的高亮部。

「你們懂個屁！咱們和高亮之間只是競爭，誰的了功勞其實都是咱們大軍的榮耀。可是要是看著獸人把他們幹掉，那咱們就成了畜生一樣，和獸人有什麼區別？面對獸人，高亮就是咱們的弟兄，誰敢至兄弟於不顧，老子馬上砍死他！」

「救高亮將軍！殺獸人！」短短幾句，馬上就讓士兵們認清了眼前的形勢，所有人立即轉身往山谷裡面殺了進去。

獸人並非有什麼預謀，他們放過南森全是因為還沒有準備好，就被南森快速通過了，等他們把一切都弄好了南森已經出了絕龍嶺，而高亮恰好在此時率軍進入，他們也就將錯就錯直接伏擊了高亮。

高亮本來也對這裡的地形抱有懷疑，但是他親眼看見南森安全通過，當時就放了心，全軍沒有絲毫的防備就進入了絕地，前幾發轟雷彈一炸開，立即就損失了十幾個弟兄，高亮這才意識到自己已近陷入了敵人的伏擊，但是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敵人竟然放過了南森而攻擊自己，不過此時也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當下他揮舞著手裡的佩劍大叫：「全部散開，散開！」

話音未落，一顆轟雷彈正好在他身邊炸開，巨大的氣浪直接把他掀到了半空中，在重重的落到了地上，幾個親兵衝到他身邊看時，只見他滿身是傷，左臂雙腿都已經被炸飛，鮮血不停地從他身上冒出來，只是右手依然死死握著佩劍，可是已然無法搶救了。

高亮一死整個軍隊就亂了，大家雖然都盡量找到藏身之處，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到底哪裡會比較安全呢？答案是根本就沒有，他們完全暴露在敵人的視線裡面，獸人佔據了優勢地形，瘋狂的用轟雷和弓箭向下面的人族士兵射擊，轉眼間三萬人馬已經折損大半。

就在此時猛聽得有人大叫「高亮不用驚慌，南森來也！」隨著喊聲，南森帶著自己的部隊從山崖下已經殺到了山崖之上，他們回身反擊，直接上了山崖，正好和埋伏在此的獸人交上了手。

不過連南森也沒有想到，在這裡埋伏的獸人竟然有十幾萬之多，這些人雖說也都是些新兵，但之前的勝利讓他們士氣高漲，再加上他們佔據了優勢地形，根本就不在乎南森這支衝上來的援兵。就在他們雙方混戰的時候，高亮所部也都紛紛棄馬登山，十幾萬人就在這滿山的小松樹之間開始了殘酷的肉搏戰。

南森連續挑死幾個獸人，隨便找了個高亮部下，打聽高亮的下落，這才知道高亮已經殉國，當下血貫瞳仁，手裡長槍飛舞，殺的身邊不敢有獸人靠上來半步。

他很快就發現了獸人的轟雷炮陣地，立即大喝道：「跟老子上，幹掉他們的轟雷炮！」說著帶著人馬就往哪裡殺去。

負責轟雷炮的獸人也看出此人太過兇猛，根本無法力敵，有個牛人將領偷偷拉弓搭箭，朝著南森一箭射去。

南森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轟雷炮上，再加上聽到高亮的死訊，心情太過悲痛，竟然沒有聽到弓弦響，正好被那箭射中了胸口，當即鮮血崩流。

有親兵立即上前護住他，有人此時建議道：「將軍咱們撤吧！」

南森一把推開該人，伸手將胸前的羽箭折成兩段，大叫道：「我乃上將且不懼死，爾等在我面前還有什麼可怕？為今不殺盡這些畜生，老子誓死不回！」

第一三零章  老了

隨著南森的大喝，眾軍不敢怠慢，齊齊發出一陣咆哮，再次瘋了似的衝向獸人。

而南森也甩開了身邊的親兵，揮槍衝鋒。只幾步就來到了偷襲他的那個牛人身邊，抬手一槍，正中此人的胸口，也是此時南森無法控制力量，長槍竟然直接刺穿了那個牛人的身體，深深地刺入了後面的樹幹上面。那個牛人本來以為自己這一箭就算是射不死南森，也絕對會令他失去作戰能力，沒想到此人竟然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不但可以繼續作戰，而且比之前還要勇猛，當即呆在當場，正好被南森刺中。他手刨腳蹬，嘴裡發出了巨大的慘叫聲音，半天才終於嚥氣，而他傷口處的鮮血早已經噴灑了南森一身。

獸人雖說勇猛，但是他們骨子裡面還是畏懼強者的，一看到竟然有這樣的人物，當即就挫了幾分，此消彼長，南森的士兵正好趁這個機會衝上了高處，將那些轟雷炮全部砸的粉碎，這一下獸人再也支撐不住了，全都大叫著向山下跑去，轉眼間二十萬伏兵，竟然套的乾乾淨淨，留下的只有滿山遍野的屍體。

南森坐在馬上，眼睛有點無神地望著絕龍嶺的慘狀，心如刀絞一般，他猛地一舉手裡的長槍，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大喝道：「殺賊！殺賊！殺賊！」喊完，整個身體一軟，一頭栽下馬去，身邊的親兵馬上湧了過去，扶起來一看，南森已經氣絕身亡了。

眾人一看無不落淚，南森和高亮都是以能衝鋒陷陣著稱，而他們兩個人卻都能做到身先士卒，平時又對士兵們很是關照，親如手足，所以在軍中的威望都很高，現在一下子都死在這裡，哪能不讓士兵們難過呢？可是這裡畢竟不是難過的地方，當即有幾個副將帶領眾人馬上向棗仁關方向撤退，直到他們離開之後，獸人那些伏兵才慢慢的又重新聚回到了此地，可是無人不覺得膽寒，那些人族是不是都瘋了。

棗仁關的戰鬥已經結束了，巴巴羅薩和他的獸人主力在這一戰中全軍覆沒，跑出去的也不過十幾萬人而已，大部分獸人都命喪此地，戰場附近的沙石都被染成了血色，而血腥的味道在十幾里之外都能聞得一清二楚，從此這裡被人改叫了血腥平原。

丁一已經得到了消息，他其實早就想到了南森和高亮有可能會去攻擊萬獸城，但是他並沒有進行任何阻攔，自己年輕的時候不也是這麼打仗麼，就因為這種打法才名滿天下，現在又何必去阻礙年輕的一代建立自己的功勳？可是他沒想到，自己得到的並不是萬獸城被拿下的消息，而是兩軍雙雙被伏擊，南森高亮雙雙殉國，這種打擊讓他再也撐不住了。

他恨自己為什麼明知道這兩個人會去幹這件事，卻沒有阻攔呢？哪怕自己有一點危險的念頭，也絕不會讓他們輕易犯險，可是自己什麼都沒有做，甚至在聽到他們兩個人出兵的時候還覺得這兩個小子還行，都沒有辜負自己多年的心血，也都瞭解了自己的戰術真諦！現在看來，是自己害了他們，連續的勝利，特別是正面擊潰了敵人百萬雄兵之後，他們所有人都被勝利沖昏了頭腦，都忘記了什麼叫做危險，驕兵必敗這麼淺顯的的道理，所有人都忽略了。

丁一不顧眾人的勸阻親自站在棗仁關外迎接這支敗軍，他的身後站滿了蒼龍的士兵。他們剛才還為勝利而感到狂喜，可是忽然就從頂端跌落到谷底，這種感覺讓他們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甚至有些人還覺得那些消息不是真的，也許只是一個小小的挫敗，因為南森和高亮都是歷經各種戰鬥的老手了，就算比這危險百倍的情況他們也都安然無恙，怎麼會傷在這樣的陰溝裡呢？

其實這種想法，不光他們才有，就是丁一也抱著這樣的念頭，他多麼希望南森和高亮能夠活著回來，告訴自己他們只是遭遇到了伏擊而已呢？

陽光照射在大地上，到處都泛著微微的紅色，那是鮮血的光芒。忽然一面殘破的藍色的戰旗出現在天邊，旗下是一支疲憊不堪滿身傷痕的部隊，去時遛彎盔明甲亮的戰士，回來時只剩下一萬多人了，他們的速度不快，卻讓人有種透不過氣的壓抑感覺迎面而來。隨著他們越來越近，終於可以看清，隊伍裡面有一輛用幾顆松樹現製成的大車，車上擺放著的就應該是南森和高亮的屍體。

丁一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輕微的抖動，他無法讓自己停下來，這種感覺上一次出現還是聽到軍師的死訊，那時候他也覺得自己有滿腔的憤怒和悔恨，不過和那次不同的是，這一次他竟然還清楚的感受到了無力，他知道自己已經老了！

於信陽就站在丁一的身後，他也一直都關注著那只越來越近的隊伍，只是在不經意間他的目光掃到了丁一的身上，他馬上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元帥忽然就好像老了十幾歲一樣，就連他身體輕微的顫抖也都那麼明顯，這一刻丁一已經不再是那個縱橫天下的惡鬼，只是一個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可憐老人，原來堅強如丁一也有如此的一面。

隊伍終於走到了丁一的面前，所有的戰士都跳下馬跪在地上，有的人已經開始抽泣起來，但是沒有人說話，大家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應該怎麼說。

丁一大步走過那些士兵，直接來到了大車旁邊，上面的確有兩具屍體，用一面軍旗覆蓋著。他伸出手顫抖的揭開了軍旗，南森和高亮的臉孔清晰的出現在眼前。南森還好一點，除了臉上沒有半點血色之外就好像睡著了一樣，可高亮就差了很多，滿臉的血污和傷口，只是倔強的表情還是那麼明顯。

丁一痛苦的閉了一下眼睛，然後淚水就模糊了一切，恍惚間幾十年的歲月都出現在眼前，音容笑貌歷歷在目，可是昨夜還在一起嬉笑的兩個孩子現在就已經天人永隔了，這一切都像是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丁一不是沒見過死人，死在他手裡，還跟著他一起死的人數不勝數，但是隨著歲月的更迭，他越發覺得自己心軟了，不再有當年笑對生死的情懷，要是幾十年前他面對如此的情況必然可以說出一番驚天動地的話語，然後馬上帶著自己的部下去殺死所有的敵人，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累了，累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帥，節哀！兩位將軍為國盡忠，必將萬古流芳！」於信陽咬著牙強忍著悲傷，一字一頓地說道，他知道此時丁一的沉默也許會打擊到整個軍隊的士氣，現在自己處在敵人的心臟位置，就算是悲傷也不能放肆。

哪知他的話竟然引起了無數士兵的難過，剛才還只是小範圍的抽泣哽咽一下子變成了嗚嗚的哭聲，而且越來越大，這幫鐵一樣漢子而淚水，就算是石頭人看了也會心碎。

丁一苦笑了一下，忽然將手裡的戰旗放下，他慢慢的抬起頭彷彿對著虛空說道：「不要走遠了，跟著我們，我帶你們回家！我帶你們回家！」說罷淚水也衝破了眼眶，奔流而下，全軍上下聞聽此言無不垂淚，有甚者已經嚎啕大哭起來。

哭了幾聲丁一忽然被驚醒了一樣，再抬起頭臉上雖然有淚，但表情已是決絕，他惡狠狠地喝道：「哭幾聲就罷了，在哭也哭不活他們！咱們活著除了報仇還能幹什麼？除了殺人還能幹什麼？老子現在的命令就是，殺！殺！殺！殺死所有的畜生！」

「殺！殺！殺！」士兵們顧不得擦去臉上的淚，高舉著兵器大喝著，自古最可怕的就是哀兵，報仇已經刻在了他們的心裡，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剛剛被自己殺的那些獸人是不是也會有親朋好友痛斷肝腸呢？很多時候大家想到的只是自己一方的利益，對於他們的敵人除了憎恨就只有殺之後快的想法了。

丁一看著自己的士兵們，滿意地點點頭，他的手慢慢的抬了起來，這是他要再次講話的信號，也是他的習慣，於是全軍都迅速的安靜下來，大家都想聽聽他要說什麼。可是丁一的手之舉到自己的胸前就忽然停了下來，他蒼白的臉色竟然在一瞬間變成了粉紅色，然後迅速變的更白，剛才還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在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他的身體也隨之開始晃動起來，就好像一下子踩在不平整的地方，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

於信陽眼看著不好，急忙上前，想伸手扶住丁一，可是手剛剛抬起來，就看到丁一猛的一張嘴，一股血箭就從嘴裡噴了出來，直接灑在了他胸前花白的鬍鬚上面，然後丁一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了，輕飄飄的倒在了於信陽伸出的手裡。

「大帥！大帥！」無數的聲音在同一時間響了起來。

第一三一章  獒人乍現

林病兒邊把玩著手裡的熟銅大棍，邊對自己的部下叫著：「都他娘快點，怎麼一個個都像娘們似的，就這麼點事情這麼半天還沒有幹好麼？」

在他的前面士兵們正亂紛紛的忙碌著，他們把稻草和柴禾堆在一處大屋子外面，已經開始向上面潑魚油了。屋子裡面隱隱的傳出哭泣聲音，偶爾還有幾聲碰撞門的響聲，但是門已經被鐵鏈子栓死了，就是窗戶也都被人用鐵條封住，在外圍還有不少士兵正張弓搭箭，密切的關注著屋子裡面的動靜，防備裡面的獸人忽然衝出來，如果有那樣的事情發生，他們的責任是馬上全部射殺。

這已經是第十二個部落了，這些天林病兒一直都在幹這件事情，已經越來越順手了。

丁一吐血之後馬上就被部下抬到後面搶救，索性他只是一時的起火攻心，這才吐了血，很快就沒有大礙了。不過畢竟上了歲數，身體已經不能和年輕人一樣了，這段時間不能再經歷車船勞頓，需要靜養才好，於是北伐軍停止了大規模的作戰計劃，開始在棗仁關安心的住下了。好在棗仁關被攻破之前也是個軍事重鎮，城裡的物資非常豐富，再加上丁一已經殺乾淨了城裡的居民，還搶了不少了東西，所以他們的物資一應俱全，就算住上一段時間也顯不出什麼問題來。

而獸人那邊，也損失慘重，一下子便丟掉了一大半的軍隊，他們暫時也無力征戰，雖說已經開始緊急調兵支援，但是一切都需要時間，於是之前打得火熱的戰事在瞬間就停止了，不過大家都知道，這只是暫時的，當一切重新開始的時候又會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林病兒總覺得鬱悶，他沒想到南森和高亮竟然同時陣亡，想起這些年和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日日夜夜也覺得難過得快要死掉了，可是現在丁一不允許任何人去進攻萬獸城，這讓一心想要報仇的他總有種滿腔怒火無處發洩的憋悶。不過很快他就找到了發洩渠道，因為棗仁關已經身處獸人帝國的腹地，這附近的小型獸人部落星羅棋布數不勝數，而且都是以豬人、狗人這樣的低等部落為主，所以林病兒馬上就開始了自己的打獵生涯。

他每天都帶著騎兵以棗仁關為中心點，向各處搜略，只要找到獸人的部落或者城鎮就馬上開始屠殺、搶掠。其實這裡在打仗之前就是獸人帝國的人口密集區，但是為了增援打仗人已經都快被掏空了，凡是青壯年都被徵召到了戰場，留下來的老弱病殘那裡是這幫虎狼之師的對手，大部分的地方都是沒有經過多少抵抗就結束了。

林病兒開始的時候也是帶著隊伍一路殺過去，可是很快他就發現這樣的辦法費時費力，而且還經常發生有人逃走的現象，最主要的是士兵們都已經殺煩了，於是他下令要求獸人投降，只要投降就可以活命。這些低等種族本來也就沒有什麼忠誠不忠誠，一看可以活著立即就不再抵抗，老老實實的來到林病兒指定的地方，集中起來。

然後林病兒就會找一間最大的房子，把所有人都集中進去，一把火全部燒死，這樣一來即省事又簡單，還可以保護自己的士兵不受傷，簡直好得不能再好了，於是林病兒便樂此不疲起來，短短幾天棗仁關附近的很多地方都是濃煙滾滾，大火經久不息，而他從外面帶回來的戰利品也源源不斷的拉進了棗仁關。這讓很多人都開始眼熱起來，在他的帶領之下越來越多的將軍們都帶著部隊開始了自己的打獵之行。

丁一沒有身體管他們，於信陽這些大將沒有心情管他們，於是這幫人就像找到了自己的天堂一樣，在這裡一切都是合理合法的，就算是你干在邪惡的事情也不會有人指責你，反而還會有人誇獎你幹得漂亮，這讓丁一的部隊裡面迅速的湧現出一批殺人為樂的變態來。

今天林病兒的收穫不怎麼樣，現在出來的部隊多，而很多獸人也聽說了這樣的消息，紛紛躲進了深山裡面，所以想找到好的部落越來越難了。他們也不過找到了一個全部人加在一起也只有一百來人的小村子，而且大都是些孩子，他們沒有選擇抵抗，而是都順從的走進了林病兒為他們選好的葬身之地，然後默默的等死，被人族抓到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知道了只能是這個下場，反抗只會令自己更加痛苦，順從也許會活下來，誰知道呢？

林病兒不耐煩的叫嚷著，他不想再為這裡費精神了，看著時間才過了中午，心裡想著也許可以在到處找找，說不定能有更好的收穫，於是更加著急的催促士兵們。不一會工夫，有人就點燃了房子，裡面很快就傳來了獸人們絕望的慘叫，因為這裡的孩子比較多，所以慘叫聲音顯得更尖一些。

「快點收尾，咱們還要繼續找找附近有沒有更好的獵物，知道麼？」林病兒滿意的看著火焰越來越大，裡面的聲音越來越小。他環顧四周，忽然看到士兵們都有點心不在焉，有幾個在聽到孩子尖叫的時候眉頭都周在了一起，馬上就知道這些人動了惻隱之心。說實話，獸人也是人，就算他們是豬人，但也是人，只是長得難看一些，但畢竟都差不多，殺死敵人的戰士沒有什麼問題，但殺死這麼多孩子就有點於心不忍了。

「弟兄們，你們手裡的事情不要停下來，我說兩句。」林病兒知道要是不及時說白了，那以後說不定就會留下什麼後遺症「我知道你們中有些人認為我太殘忍了，殺死的都是些孩子。可是在我眼中他們不是什麼孩子，他們都是未來的戰士，是可以用手裡的武器殺死我們孩子的人。你們都想想十幾年之後，他們長大成人的時候，會做出身事情來呢？那個時候和他們對陣的不正是我們的孩子麼？你們是想想在就把這些畜生扼殺在此地，還是任由他們長大，然後拿起武器殺死我們的子孫後代？我想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會知道應該怎麼選擇吧。」

士兵們都很認真地聽著，他們也都贊同這個意見，這樣發展下去，這些人一定會成為自己的敵人，與其那個時候費勁還不如現在就扼殺他們。

「其實咱們已經很仁慈了，據說這群畜生在我們南大陸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甚至還會吃掉我們的孩子，他們不是人，他們只是一群畜生，對他們有仁慈的心就是對我們自己的殘忍！」這些話題其實很早就流傳起來了，但是真假從來就沒有人知道，也更沒有人會去驗證，反正獸人長得就像是要吃人的樣子，說他們不吃人反而不會有人相信。

「我們不吃掉他們已經是格外的恩賜了，因為畢竟我們是人，你們說是不是？」

「是！」回答得格外響亮，大家馬上就覺得自己重新站到了道德的制高點上。

林病兒也覺得很滿意，他喜歡看到士兵們喜氣洋洋的樣子，不能把殺人當做一件苦差事，要享受其中的樂趣才能在以後越來越多的殺死敵人。

經過一陣整理，他們還是出發了，這一次他們選擇的是向北，這條路越走就會越荒涼，所以過去的軍隊並不多，也許可以有意外的收穫。

他們向前搜尋著，很仔細的觀察這附近的動靜，有時候一些細節足可以判斷出附近是否有大量的獸人在躲藏，這讓林病兒感覺興奮。

忽然有人指著前面叫了一聲「將軍您看，那是什麼？」

林病兒朝著那個方向看去，在遙遠的天邊出忽然出現了幾個小黑點，速度極快的向自己這邊跑來「是什麼？」林病兒皺著眉頭，離得太遠了，看不清楚是獸人還是動物。

過了沒多久，那幾個黑點就已經能看清楚了，是獸人！

「娘的，來的好像還是士兵，怎麼看前面跑的人還騎著東西，不會是狼人吧！全體準備迎戰！」當林病兒看清楚的時候，馬上興奮的下達了命令，他早就想和狼人交交手了，可是每一次都失之交臂，現在好像終於有機會了，當然會高興。

士兵們馬上就做好了戰鬥準備，而那幾個黑點也已經越來越近，當先的人幾乎可以看到臉孔了。果然是個狼人，不過看樣子已經受傷了，而他身後的好像不是他帶來的士兵，而是追擊他的人，那是五個騎著獨角獸的獅人。

在這兒樣的地方看到這樣的場景，林病兒馬上就意識到自己也許真的撿到寶了，這個跑在前面的人也許會為自己帶來一些好消息也說不定。

「幹掉後面的獅人，把那個狼人帶過來見我！」

一千多訓練有素的奇兵對陣五個獅人，勝負沒有任何懸念，獅人開始的時候也沒有注意到前面忽然出現的隊伍，當他們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躲開了，於是他們一頭就闖了進來，然後被無數的長刀攪成了肉泥。

當那個狼人被帶到林病兒的面前時，他已經身負重傷，不過能看出此人的身體素質很好，所以並沒有性命之憂。

「你是狼人？」林病兒沉聲問道。

「老子才不是狗屁狼人，老子是他們的祖宗——獒人！」

第一三二章  恆州地陷

石韋已經連續三天沒有睡覺了，身體本來就虛弱的他現在顯得更憔悴了。李敘的離開，把所有的事情都壓在了他的肩膀上，但是石韋沒有怨言，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再上戰場，現在處理政務已經是能幹的最後的事情了，就算是累死在這個崗位上，也在所不惜。

更何況李敘的離開不光是為了偷懶，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件事情甚至關係到整個恆州的未來，畢竟現在的情況已經越來越危急，不能不為未來做好打算了。

眾神之地果然用宗教的名義向世界各地的教徒宣佈只有向獸人投降才能繼續活下去，他們向來把自己的意願包裝成神的旨意，才不管神究竟有沒有真的同意他們這麼做。不過他們的信徒卻對此深信不疑，雖說蒼龍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但是其他那些對那些神棍們五體投地的國家和人民都開始了根本上的動搖，這簡直就是一場可怕的災難，它已經像場瘟疫一般席捲了整個南大陸。

拉尼魯帝國的皇室已經宣佈投降，他們是第一個向獸人舉起白旗的皇族，不過還好，拉尼魯還有一些人是清醒的，他們都知道投降的後果是什麼，於是紛紛的舉起了義旗，開始了自己的反抗之旅，不過相對與皇室他們不論是實力還是影響力都相差的太遠了。

拉尼魯現在已經打成了一團，最讓人悲哀的是獸人根本就沒有進入他們的境內，現在他們只是為了投降與不投降而戰，可是死的全是人類。昨日他們還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可是現在卻已經仇人相見不共戴天了。大家都不敢去想，就算他們之間分出了勝負，就算反抗派的的人最終取得了勝利，拉尼魯還有再戰一場的能力麼？突如其來的戰爭，已經讓他們損失了大量的戰士和能爭善戰的將軍，拉尼魯其實已經完了。

就像是所有南大陸的軍事家預言的一樣，美克羅的戰略比馬裡奧狠毒的太多了，他直接就擊中了人類的軟肋，沒有動用一兵一卒就輕鬆的幹掉了一個國家，而這個國家還身處在南大陸的大後方，這一切簡直太可怕了！

本來說其他的國家是不應該看著這種事情發生的，面對著拉尼魯赤裸裸的背叛，他們至少也應該集中精力幹掉不和諧的因素然後再組織對獸人的攻略，但是大家卻都無能為力，因為眾神之地的影響太深遠了。鐵血帝國和綠金都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更有甚者已經開始預謀這一場場暴，動，這是他們無法坐視不理的。

鐵血的大撤退終於使了民眾對勝利的希望完全的跌入了谷底，他們對自己的軍隊完全失望了，甚至有人想刺殺堅決不降的卡佩羅，刺殺不成之後，又爆發了一次軍事政變，不過好在沙拉維和西洛及時趕到撲滅了那些叛軍，才保住了鐵血繼續抵抗的血脈，不過他們沒有了涉及拉尼魯的能力。

綠金的表現倒是很出人意料，這個以宗教建立的國家，竟然在第一時間就宣佈眾神之地已經被玷污，那些曾經的神的僕人，都背叛了神，所以他們所頒布的所有命令都是非法的。在這樣的環境之下雖說綠金國內也有一些異動，但都被很快的平滅了，甚至弗格森自己為自己披上了金色的法袍，成為了新的教皇。眾神之地當然不會坐視不理，他們馬上宣佈弗格森是神的叛徒，要求所有信徒不惜一切代價將他殺死，而弗格森也幾乎在同時公佈了對曾經的教皇和主教們的懸賞。他們就好像兩條惡狗，在獅子還站在一旁的時候，就開始為了塊骨頭，拚命的撕咬起來，當然就沒有閒心管別的國家那些屁事了。

相對於美克羅的輕鬆，馬裡奧卻是每一步都踩著鮮血向前前進，他還是繼續著自己的政策，殺死所有的人族，不過他沒有在向恆州或者濟州用兵，而是繞開了它們，開始自己的大包圍策略。蒼龍的內陸已經安穩很多年了，更何況二十幾年前的那幾個叛亂的重災區一直都沒有正經的部隊駐守，，他們的戰鬥力就好像宣紙一樣脆弱，除了不停頓的逃跑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能力阻止獸人進攻的腳步，戰事就好像又回到了五百多年之前，凡是有獸人戰旗出現的地方，士兵們馬上就會扔掉武器轉身逃跑。他們都知道自己根本就跑不過獸人部隊，但是只要能跑過老百姓就好了，那些百姓會有效地阻止獸人前進，不是說他們會奮起反抗，而是獸人光顧著殺死他們了，不會著急的追趕自己。

可是誰能想到追擊他們的是羽狼旗！狼人根本就不在乎老百姓，他們只想取得最大的戰功，甚至都不在乎有沒有其他部隊能跟上他們的速度。其實他們早就已經孤軍深入的很厲害了，不過狼人全不在意，在他們的意識裡面根本就沒有人族能阻擋他們，所以他們才會如此的有恃無恐，據說他們的前鋒已經到達了聖都附近，這簡直令人覺得恐懼。

馬裡奧好像也非常放心羽狼旗，他並沒有派出其他的部隊增援他們，而是重新把目光轉移到了恆州，之前的失敗讓他念念不忘，他發誓一定要親手解決這裡，把自己軍事生涯的唯一污點也親手抹去。不過他現在面對著的還是恆州的堅城，還有群情激憤的恆州人，這些都是馬裡奧不能跨越的高山。

石韋之所以如此疲憊，也不全是為了內憂外困，而是他現在已經幹起了當年李敘幹的事情，全面的掌控著後勤的所有事物。以前石韋並沒有認為這是件很難的事情，可是等自己一幹上才對李敘更加佩服得五體投地了，這些事情太繁雜瑣碎了，真的無法想像當年李敘是怎麼做到為整個恆州的大軍提供後勤保障的，而且一幹那麼多年，並且幹得非常漂亮，難怪連軍師都對他稱讚有加。現在他幹的事情都被李敘整理過了，已經顯得很簡單了，但還是經常的幾天沒有時間睡覺，看來李敘的身體就是被這些事情拖垮的。

石韋批示完最後一篇文件，外面的天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他慢慢的站起來，用手使勁的搓了一下自己的臉，然後又伸了伸胳膊腿，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還應該有時間睡一會，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必須要堅持住，恆州還需要自己。其實他也沒有想到，當初不過是一個小失誤從馬上摔下來而已，但是卻讓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一年不如一年，現在別說騎馬了，就是坐在轎子裡面也會因為顛簸而昏昏沉沉。

他沒有在洗漱，實在太疲勞了，直接躺到了書房的床上，就在這裡睡一會好了。剛剛合上眼睛，他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連日的疲勞就算是鐵人也承受不住，更何況他這個半殘之人呢？

可是也就睡了一炷香的時間，他忽然感覺到大地猛烈地晃動了起來，床鋪在身下就好像一隻被打進漩渦的小船，不但劇烈的晃動還發出了吱嘎吱嘎的響聲。屋裡的擺設也在晃動著，書桌上的東西直接就翻倒在地上，就連幾盞沒有熄滅的銅燈也都晃動起來，好像隨時就會倒下一樣，到最後就連整個屋子都晃動起來，房梁和屋頂也發出了卡卡的巨響，讓人感覺隨時會塌下來一樣。

石韋一下子跳了起來，一個箭步就衝到銅燈的前面，用力吹滅了裡面的蠟燭，他可不想這東西倒下把那些自己幹了幾天的文件都燒掉，可是就在他將蠟燭吹熄的同時，晃動也隨之消失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外面已經亂了起來，這真可怕的晃動把所有人都吵醒了。

「大人，您有沒有事情？」隨著喊聲，外面已經有人跑了進來，他們手裡提著氣死風燈，進屋的時候將裡面重新照亮了。

「沒有事情，外面怎麼樣？」石韋還是顯得很鎮定，只是一次地震罷了，現在看來還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事情發生。

「外面還好，只是剛才一陣晃動把屋子上面的瓦片震下來不少，其他的到還沒有發現。」畢竟現在是清晨，大部分人都睡了，所以沒有什麼大的損失。「不過大人，您還是離開這裡吧，卑職等人都覺得心驚肉跳的。」

「大驚小怪，就這點地震就把你們嚇到了？」石韋冷笑了一聲「不過這一陣晃我也真的睡意全無了，咱們上街走走吧，到處看看恆州有沒有什麼損失。還有你們馬上派人到處查查，看看這一次的震中是哪裡，咱們這裡都動的這麼厲害，震中還不一定是什麼樣的情況呢？」他擔心的說著，善後的事情才是最可怕的。

眾人邊說邊往外走，直到走出了將軍府，來到了大街上，看到整個恆州城還是比較穩定的，只是人們大都已經跑了出來，站在大街上互相的打聽著。

石韋想對他們說幾句，告訴他們全都回家吧，已經沒有事情了，可是還沒等他開口，天空忽然閃過一道亮光，緊接著天崩地裂了一般，整個恆州城，整個恆州，整個世界，都籠罩入地獄裡面。

恆州地陷，天下皆驚！

第一三三章  孤立無援

張楓無力地靠在椅子上面，眼淚無聲的滑落著，又一個老兄弟離自己而去了，自己也越發的孤獨了。自從當年從七國回到蒼龍之後，弟兄們一個個的離自己而去，而自己卻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只能眼睜睜的忍受著一切，這才是這條漢子落淚的原因，如此這樣就算是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又能如何呢？

前幾天自己才剛剛從烏山關回來，那個時候李敘雖說身體並不怎麼樣，但怎麼都算是和過去沒有大的變化，不好不壞的至少人還在。只要他還在張楓就覺得不孤單，就覺得心裡有譜，小時候時是一樣，現在也沒有不一樣，可是誰能想到突如其來的一次巨大地震，竟然將本來固若金湯的恆州變成了一片廢墟，甚至還要了李敘的性命。最讓人難過的是，即使是這樣自己也不能去送這個兒時夥伴的最後一程，張楓只能在自己的帥府裡面擺設靈堂祭奠李敘，心裡有說不出來的悲痛，這一刻心都好像被撕裂了一樣。

「父帥，您交代的事情已經開始籌辦了，現在恆州的百姓就像是潮水一樣在向我們濟州湧來，再有幾天應該就可以把剩下的百姓都轉移到咱們境內了。」張楓的次子張慕天走進來，恭敬地稟報道。他從小體弱多病，於是也就沒有練武，轉而學文，後來更是拜了濟州軍的軍師巴喬為師，不過誰都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在這方面表現出了過人的天賦，歲數不大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協助巴喬處理濟州的政務了。

張楓點點頭「是你回來了，可曾給你李叔叔上過香了麼？軍師呢？他怎麼沒有回來？」

「我已經給李叔叔上過香了。軍師還在邊境附近，以為我們現在的情況其實也並不好，和恆州交接的地方有很多城鎮也都毀了，現在我們又敞開大門接納了整個恆州軍民，老師說如果他不在那裡親自坐鎮的話，實在放心不下。」

「是啊，看來只能讓軍師受累了，你也盡快回去吧，多幫助你的老師，盡快的把局勢穩定住，要不然我們的形式就會急轉直下，一個弄不好別說恆州就是濟州也完了，到時候我們就真的走投無路了。馬裡奧是下了決心要把咱們都幹掉，他是絕不會放過這樣機會的。」張楓停了一下接著問道：「恆州現在情況如何，損失究竟怎麼樣呢？」

「很大，我去看了一下，曾經繁華無比的恆州現在已經是一片廢墟，事發在天明時候，大都人都在沉睡，所以十之三四的恆州人都死了，剩下的一多半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傷，現在的恆州其實沒有再戰的能力了。」張慕天聲音低沉的說道。

「嗨…」張楓長歎了一聲，他疲憊的閉了一下眼睛「現在千斤的重擔都已經壓在了石韋身上，他的身體本來就不好，現在卻要挑起這副擔子，看來難為他了。最可恨的就是獸人他們現在大軍壓境，決不會給我們半點喘息的時間，別說恆州就是我們都不敢輕易地派人去搶救恆州的百姓，一切都只能依靠老天爺了。你這一次回去之後馬上派人去一趟恆州，一定要找到石韋，告訴他用最快的速度來咱們這裡，這要有我張楓一口氣在，濟州就絕不會淪陷。如果視為不願意來，那也一定要把李斗帶回來，他是李敘的獨子，總不能把他留在那裡，一定要想辦法把他送到後方去我才安心。」

張慕天也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請爹爹放心，這些事情我已經安排了，不過依兒子看，石韋是根本就不可能會來的。馬裡奧大軍就在恆州的附近，以前他不敢打恆州的主意，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他一定會集中所有人馬殺進恆州，到時候要是沒有人指揮軍隊拖住他，那連這些百姓軍隊也都保不住，恆州軍已經無人可用了，石韋是絕不會臨陣脫逃的。」他停了一下「誰能想到本來強悍無比的恆州軍沒有敗在獸人的手裡，現在卻敗在了老天爺的手裡，這老天爺也有不睜開眼睛的時候。」

「老子以前從不相信天妒英才的說法，可是現在看來真是連一點天理都沒有。李敘多好的一個人，沒有死在陣前卻死在了老天爺的手裡，這難道就是宿命麼？可憐恆州人這麼多年來為國捐軀者不計其數，東征西殺血灑疆場者更如天上繁星一般，我們從未負國，天又怎麼能負我恆州？難道天意真的站在了獸人一面，真的想逼死我們所有蒼龍人麼？」說著張楓的眼淚再次滑落了下來，他的心真的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更不知道應該在這個時候去恨誰了。

「爹，您可要保重身體，咱們濟州，咱們蒼龍都不能沒有您啊。這仇恨說到根源還是要算在獸人的身上，他們要是不來進攻我們，李敘叔叔就不會身遭不測，恆州也不會倒在一次百年不遇的地震上面。」

「說的是沒錯，可是我怎麼覺得這一戰我們一點勝算也沒有呢？以前有恆州在，我們互為依靠，可當千萬敵軍，可是現在只剩我們孤軍奮戰，連退路都沒有了，恐怕敵人要是打來也不會有人來援助我們，這麼一來，到底還有沒有希望，就算為父也不敢說了。」張楓的確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他從來也不怕死，但這一次他怕了，他不願意看著那些剛過了幾十年好日子的百姓們馬上就要重新陷入戰火之中，可是這一切也都不是他可以阻止的。「對了，咱們到底還有多少物資可以應付這一次天災呢？」

「這些年我們一直都在未雨綢繆，特別是您從將軍塚回來之後，我們更是重新安排了戰爭資源，其實我們濟州早就已經進入到了戰時制度，所以短時間之內應該沒有問題，但是如果獸人馬上就到來的話，我恐怕咱們還是不能堅持多久的時間，畢竟誰也沒想到恆州敗得這麼快。」

張楓慢慢地站了起來，張慕天急忙上前想要扶住父親，卻被他一把推到了一邊「老子還沒有到走不動道的時候。不過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難道聖都還沒有任何動作麼？梁王啊梁王，你究竟是怎麼了？難道就算是人家已經達到了你的眼前，你還在沉迷不成？」

「羽狼旗已經到了那裡，聖都自身都難保，您又何必在盼著他呢？」張慕天不解地問道。

張楓冷冷地哼了一聲「你小小年紀懂個屁！馬上回前線去吧，並且準備發佈徵兵令，告訴我們的百姓，現在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每個蒼龍人，每個濟州人，每個人都已經沒有退路了。」

蒼龍，聖都，宣政殿，一個女人正在瘋狂的大笑著，她的面前正擺放著一份來自恆州的報告，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恆州已經完了，它已經變成了一片焦土。

「恆州完了！恆州完了！恆州完了！你們看到了麼？恆州已經完了！父親，哥哥。還有所有死難的人你們都看到了麼？恆州完了！」她的笑聲越來越放肆，可是到了最後竟然變得悲涼起來，甚至已經隱隱的帶出濃濃的悲意，哭聲在最終代替了笑聲，也分辨不出來到底是在哭還是在笑了。

這麼多年來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的放開自己的胸懷，連她自己都忘記了自己究竟是誰。漢王妃？梁王妃？泫然還是嘉琳，這些身份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讓她經常在午夜驚醒，到底誰是自己？到底什麼才是自己這麼多年來的追求？如果只是滅絕恆州的話，那現在自己已經達成了這個願望，不是應該覺得極大地滿足麼？為什麼現在卻滿是空虛和悲傷，這一切是為了什麼呢？

「恭喜你，終於得償所望了，現在是不是忽然覺得空虛了呢？」忽然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來，隨著聲音許純從殿外走了進來。他的臉上沒有悲傷和絕望，甚至都沒有一點難過，那表情平靜的好像一潭湖水。

嘉琳的悲傷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忽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看著這個男人，心裡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喜悅，那是種勝利者的感覺「我贏了，你的恆州已經完了，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她多麼希望能從這張臉孔裡面看到失敗的彷徨和驚恐，可是不管是什麼情況他能看到的都只有淡然，那種淡然甚至能讓她感覺到嘲笑，對自己的輕蔑，今天也不例外，可是她還是想試試。

「恆州完了？」許純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絲冷笑「你真的知道什麼是恆州麼？」

「當然知道，就是滅掉了我國家的地方，就是你們這些滅掉我國家的人。」嘉琳的聲音忽然變大了，她不喜歡許純這樣的樣子，現在許純應該痛苦才對，為什麼還會如此的冷靜？

「如果你認為一個地方的毀滅就代表一個地方的人跟著毀滅了那就大錯特錯了，更何況你面對的還是一種精神。恆州人受過的苦難多了，但是每一次都可以爬起來，然後創造更大的輝煌，這一次也不例外。我不認為這是災禍，恰恰相反，我認為這是老天爺的垂青，他已經告訴所有恆州人，放下一切，是時候拚命了，我可以負責人的告訴你，從今天起，戰爭才算是真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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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章   瘋子

「你，你怎麼會這麼想？要知道這一次不但你苦心經營的恆州全完了，而且百姓軍兵死傷無數，還有馬裡奧業已開始進兵，不日就會把恆州從地圖上抹去。你已經輸了，現在不是該痛哭流涕的時候麼？」嘉琳有點遲疑的說著，她不明白為什麼許純到了現在還能如此的談笑自如。

「哈哈哈。」許純朗聲大笑「我一直在想，你究竟是聰明還是愚蠢呢？現在看來，你的確十分聰明，但是你卻根本就不瞭解我，也不瞭解恆州軍，更不知道什麼才是恆州。這裡曾經經歷的苦難數不勝數，恆州人卻依然可以活到現在，究竟那代表了什麼？你不會真的以為恆州之所以可以橫掃天下，就真的是憑借那幾座所謂的堅城？要知道大部分的城池都是近二十年修建的，二十年前甚至更早的時間裡面那裡本來就是一片廢墟。」

嘉琳的臉色變了，她忽然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怪圈之中不能自拔「你這是什麼意思？恆州都沒有了，蒼龍很快也會沒有的。要滅蒼龍，先絕恆州！現在你們整個蒼龍都已經處在獸人的尖刀之下，蒼龍人除了無盡的顫抖之外，還能做什麼？」

「你錯了！」許純還是淡然的看著嘉琳，臉上甚至還有一點可憐「他們本來也就什麼都沒有，現在只不過回到原點而已。有了田地金錢的恆州人也會拚命，但是他們只是為了能保住自己的東西而戰，如果有機會，他們就一定會為了那些身外物而放下所謂的尊嚴和仇恨。可是現在他們什麼都沒有了，除了自己的命之外，他們再也沒有可依賴的東西，只有這樣的恆州人才是最可怕的。表面上獸人好像馬上就要佔領整個恆州，但是實際上恆州早就不是恆州了，他早就刻在了我們每一個人的骨頭上面，刀砍不斷，火燒不平，從此不死不休！」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你當然不明白，因為你的心裡只有仇恨，他早就迷住了你的眼睛。不過這倒也和未來的恆州人一個樣子，他們也會和你一樣，為了那些根本就不知道應該算在誰頭上的仇恨而瘋狂，你應該知道那仇恨能帶來多大的力量。」

「你早就知道了？」嘉琳的聲音忽然顫抖起來，她一直都認為自己隱藏得很好，而許純也是因為自己逼死了古月天這才感覺心灰意冷的，現在看來一切根本就不會是那麼回事。

「當然了，我一直都知道，自從你做了漢王妃我就知道你想要什麼了。」

「可是你既然已經知道了，為什麼還要如此放任我呢？」

許純的臉僵了一下，他好像並不願意提起這件事，但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提也要提了，躲避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我只是想利用你讓他們保持憤怒！你知道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些人不能太安樂了，必須要讓他們保持住最佳的狀態，但是如果只是憑借我的話，這一切是做不到的，還不如假借你的手來做這一切。你現在明白了麼？」

「不可能，你在騙我！」嘉琳尖叫道，她不敢相信自己被這個男人騙了二十年，而她還以為自己一直是這場遊戲的勝利者，現在一切都變了，從勝利者變成了可憐蟲，這是她絕不能接受的。

許純冷哼了一聲「我知道你覺得我一直都是愛著你的，其實你還是太不瞭解我了。我承認我是愛過你，但那只是曾經，我愛的也只是泫然，當你最後選擇了嘉琳而不是泫然的時候，我們的緣分就已經到了盡頭。後面的一切都是命，我們總能糾纏到一起，不過到了那時我對你只剩下虧欠了，卻完全沒有愛，就因為這種虧欠我才能容忍你繼續活下去，繼續在我的面前指手畫腳。」

「可是你為了我得罪了所有恆州軍老弟兄。」

「他們不是為了你才恨我的，而是因為我間接的殺了軍師。他們不能恨我，所以才把一腔的怒火都傾瀉到了你的身上，你只是替罪羊罷了。我也故意造成了那種假象，讓所有人都認為我是為了一個女人才自甘墮落的，這一來他們馬上就相信了你才是罪魁禍首。」

「那你為什麼要殺古月天？難道不是為了我？」嘉琳狐疑地問道，到了現在他才明白自己就像一個傻子一樣，被這個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不過就算是輸定了，也要做個明白鬼。

「殺死古月天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他太過於激進，總想著要做大事情，甚至想著要征服所有的南大陸國家，可這樣一來費無常和所有依靠著他的生活的人都會死，那麼多人都被他動了根本，他就是不死也不行了。第二是我的一點私心，他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殺了我的女人，而所有那些我的隊伍卻堅定的站在了他的一邊，如果他活著，對我的威脅要比你大得多。」許純說著臉上露出了一點悲哀「不過我沒有想到，他死之後的這二十年，我活的一點都不開心，幾乎每一夜我都會夢到這個人，他的死根本不是我的解脫，反而成了我的噩夢，早知道是這樣，我是決不會殺了他的。」

「哈哈哈，原來別人眼中那個清高的梁王竟然也不過是個小人，也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賣自己的弟兄。」嘉琳厲聲叫道。

許純自嘲的笑了笑「我一直都是個小人，就算是天下都認為我原本是個英雄，我也從來沒有這樣認為過，我一直都是個只想著自己的小人罷了。天下一直都在我的手裡，但是我不能親手去搶回來，而是要別人心甘情願的把一切交到我的手裡，這樣才能有個名垂青史的好名聲。可惜別人都不知道我，唯有古月天才是我的知己，但他越是知道我，我就覺得他的威脅越大，就算他沒有那個心思，我也不能留他，這才是悲哀。」

「可是你為什麼要把一切都交到我的手裡呢？這些年你對政事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許純聳了下肩膀「得到之後我才明白，原來一切都沒有想像的那麼好，太累了！既然你願意替我分擔，那就交給你好了，這樣我還會有很多時間遊山玩水，不是很好麼？」

「你從來都不怕麼？這麼多年來我培植了大量的自己人，把持了整個朝政，要是我有個念頭一切就會全部毀滅在我的手裡。」

「呵呵呵。」許純邊笑邊輕輕搖著頭「你的那些人可有一個是能拿的出手的？一群只會趨炎附勢的小人能有什麼用處呢？只要我願意滅掉他們只是抬手之間。更何況天下還有大量的恆州系守在各地，有他們在，你又敢幹什麼呢？他們隨便來一個就可以把你想要的一切毀滅掉。」

「你為什麼現在要和我說這些？你難道就是想要羞辱我麼？」

許純搖搖頭「我沒有這麼無聊，對於我來說，你也算不上對手，所以羞辱你沒有任何成就感可言。今天和你說這些東西就是因為時候到了，你的時候到了。」

嘉琳渾身猛的一顫「你想殺我？難道你忘記了，現在的聖都是我的天下，水天藍、龍翔的軍隊都在附近，而你們的軍隊都已經完了！」

「你的軍隊？哈哈哈，你真是太天真了，水天藍根本就不會把你當成自己的主人，他想要的是整個帝國，他總是認為這個國家應該是他的，而不是你的，如果你完了，我想他會很高興的。」

「為什麼是現在？」嘉琳知道這些話是真的，這些年她一直都防著水天藍就是為了這件事，但除了他自己真的沒有什麼可用的人了。

「因為獸人來了，你忽然有了犯錯的機會，這樣的機會對我們來說太危險了，所以我不可能給你這樣的機會。」

「水天藍不會束手待斃的，你就不害怕他會臨陣反水麼？」嘉琳也不願意就這麼死了，她雖然早就預料到了今天，但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

「不會的。」許純搖著頭「在水天藍的眼中，這個國家是屬於他的，他絕不會把這個國家的一草一木交給獸人，就算明知道是死，他也會奮起反擊的，這也是為什麼我一直留他到現在的原因。」

「你又把握打敗獸人麼？」

「沒有！」許純忽然轉過身去，向外面走去，嘴裡繼續說道：「我沒有任何辦法打敗他們，但是卻有辦法打敗你！不過當獸人來臨的時候，我會和聖都共存亡的，就算是用這條命來贖罪好了，反正對於我來說生死沒有什麼區別。」

「你這個瘋子！」嘉琳忽然顫抖起來，她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竟然有這樣的心思，他好像早就準備著今天的死亡一樣，說出話來也顯得非常平靜。

許純停住了腳步，慢慢的回過頭來，對著嘉琳微微笑道：「其實我一直都是個瘋子，只是你們都不知道罷了。」

第一三五章  水天藍的反擊

「公爺，各位將軍都到了，是否要馬上升帳呢？」一個副將對水天藍稟告道。

水天藍放下手裡的書，微微閉上了一下眼睛，緩聲問道：「所有的將軍都到了麼？」

「都在外面。」

「馬上升帳，並傳令全軍，緊急集合，隨時準備出兵。」

只隔了一會外面的傳將鼓就連聲響起，不一會十幾員戰將依次進入了帥帳之中。這些年水天藍一直都在勤練士兵等待機會，他軍隊的實力已經和當初不在一個境界之內了，他一直都希望可以有一場變故，然後促成自己坐上那個位置，可是誰知道等來等去竟然等到了獸人侵略者的軍隊，不得不說太多的事情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今天來的人也非常齊全，就連早就當上聖都五成兵馬司的龍翔也帶著自己的軍隊到達了，再加上聖都附近所有能調集的軍隊，現在水天藍手上已經集中了五十萬大軍，這些人都是他的本錢，更是水天藍為之驕傲的根本，現在終於到了動用他們的機會。

不過讓水天藍有點好笑的是，雖說這一天他已經盼望了很久，但是這一次竟然不是為了皇位，而是為了整個帝國，這讓一貫都只為自己考慮的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不但水天藍覺得不可思議，就是這些將軍們也都一樣無法相信，他們都是水天藍坐下的猛將，就算是現在有些已經調到了別處但是總還是他的部下只聽他一個人的號令，。以前水天藍投身於嘉琳的門下大家都明白那只是權宜之計，只等時機成熟大家一定會有一番作為，可是誰知道魏國公這一次集合所有部隊竟然根本就不是為了要奪權，而是為了要和獸人決戰，這令這幫人都百思不得其解，有不少人也都想親自問問魏國公這是為了什麼，可是進了軍營之後他們都沒有見到水天藍，直到此時大家才同時見面，一時還都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

「這幾年不見，你們過的都還好麼？」水天藍掃視了一周，看著這幫風塵僕僕的部下，微笑著問道。

魏雄是水天藍以前的親兵隊長，這些年一直在外面和一些匪盜作戰，戰功卓越，他早就隱隱成了這幫人裡面的頭一把，一聽水天藍說話，立即站出來回答道：「有勞公爺掛懷，我們過的都不錯。只是末將有件事情不明白，還請公爺明示。」

「什麼？但講無妨。」

「您把我們都召集到此處是為了什麼呢？末將聽說您是要和獸人開戰，是不是真的？」

水天藍微微一笑「你認為呢？」

「末將就是不知道才問的。」

「是真的，我已經下定決心要和獸人開戰了，所以把你們都叫回來，這一戰我們必須贏不能輸。」水天藍堅定地說道。

「為什麼呢？」魏雄不解地問道：「咱們一直都是為了聖都那個位置佈置的一切，這麼多年來等的就是個機會，現在機會已經來了，恆州系的軍隊基本上都土崩瓦解了，正是咱們的好時機，為何還要和獸人開戰呢？照末將的意思，還不如馬上殺到聖都去，將您服上皇位來的實際，反正許純已經沒有可用之兵，聖都也已經空虛的不行了，現在不下手就再也沒有更好的機會了。」

水天藍眉頭皺了一下「你就這麼想讓我當皇帝麼？」

「那是當然，咱們全軍誰不這麼想呢？」魏雄說完看了一下四周，其他的將領也都紛紛附和。

水天藍搖搖頭「你若是這麼想問題的話，那和把我放在架子上烤有什麼區別呢？現在獸人的軍隊已經到了咱們眼皮底下，先不管他們能不能有實力繼續進攻，就算是咱們可以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拿下聖都的控制權又該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呢？到時候天下人會說我趁著國難之際，搶奪皇位，外敵大兵壓境，我們還在窩裡鬥，這樣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水天藍是絕不會幹的。」

「可是您要是當上的了皇帝，那就可以號令天下共同抗敵，而且還可以震我軍威，讓我們都覺得這一仗名正言順，這不是好事麼？」

「胡說八道，什麼好事，那可是天大的蠢事。」水天藍冷笑著道：「你光想著當皇帝這件事情了，可是你想沒想過，現在的皇位已經是個燙手的山芋，誰接到手裡都至少會北燙掉手腳，弄不好還會因此而喪命，這個時候皇位可以算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了。且不論天下人會不會認同這個掙來的皇位，就算是認了，就憑現在咱們的實力，也不能扭轉乾坤，把局勢轉到我們一方。與其落得個遺臭萬年還不如轟轟烈烈的幹上一場，只要咱們能贏了，那咱們就是大英雄，天下人就會對咱們另眼相看，到時候再多下皇位還不就是水到渠成了麼？」

水天藍也不想和部下講得這麼詳細，但是他的手下大都是些武將，政治眼光不怎麼樣，要是不說皇位的事情他們就好像提不起精神一樣。

這些人一聽水天藍這麼說了也都放下心來，他們誰也不願意看到水天藍放棄覬覦皇位。造反這種事情的回報是巨大的，但是代價也同樣驚人，大家把腦袋別再褲腰帶上干還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封妻蔭子榮華富貴，要是連這樣的盼頭都沒有了，那聚在一起還有什麼意思，既然有了這樣的目標，那一切都好說了。

「公爺既然這麼說了，那末將願意領兵作為先鋒，直搗對手中軍，一下把他們衝垮不就結束了麼？」魏雄馬上自告奮勇。

「這一次咱們的對手是獸人中的五大主力之一羽狼騎，聽說它們的作戰能力驚人，你們切不可小視。」

「有什麼關係？」魏雄把手一揮，毫不在意的說道：「管他是誰都叫在老子的刀下做鬼。羽狼騎在幾百年還行，可是現在不值一提，我有一萬雷兵，別說是羽狼騎，就是天神下凡也都叫他有來無回。」這也算不上吹牛，魏雄手下的一萬雷兵確是強悍的部隊，關鍵還是他們的武器，都是最新研製的手持火槍，雖然射程沒有弓箭遠，不過威力卻無比驚人，槍裡面裝的都是鐵砂，一打一大片，對付什麼樣的敵人都顯得綽綽有餘。魏雄就是憑借這支部隊威名遠播，再加上他一貫心狠手辣所以被人稱為冥鬼，他的最大願望就是和惡鬼丁一叫一下手，看看到底誰才是真正的鬼中之王。

水天藍點點頭「雖說是如此也不可大意，畢竟咱們以前沒有和狼人交過手，不知道他們究竟有什麼特別指出。這些人為名已經傳送了幾百年，總會有些過人之處的。」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的人數不勝數，您就放心好了，您說咱們應該怎麼打？」

「那好，既然你有這樣的把握，那就以你的意思。你來衝他的中軍，正面擊破的陣型。龍翔和石開帶領自己所部各五萬人馬從東西夾擊，我親自帶領大軍緊跟其後，咱們務必一站就把這支獸人的不敗之旅徹底消滅，也好讓天下人都看看咱們的能耐。」

夜無聲，世間萬物都好像已經睡去了，除了風吹動樹葉發出的沙沙聲之外一點別的聲音也沒有。整個狼人的營寨死氣沉沉的，要不是裡面燈光晃動，人影交錯，還就讓人以為那是做墳場，而不是什麼軍營了。

魏雄站在高處，看著下面的敵營，不屑一顧的說道：「總是聽說狼人有什麼特別之處，現在一看才知道人言不可信，你們看看這哪裡有一點能打仗的意思，完全就是一副不設防的樣子嘛。看來那些到處宣揚他們厲害無比，意見敵人就望風而逃的混蛋把這些獸人弄得也以為自己是天下無敵了。等老子掌了權，把那些酒囊飯袋全砍了，讓他們禍國殃民！」

「將軍，咱們是不是把雷兵調上去？」

「放屁！打他們還用的著老子的精銳部隊麼？讓雷兵壓陣，其他的軍隊給老子外下衝，讓這些牲口也知道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蒼龍軍隊。告訴弟兄們，老子不要俘虜，看到的獸人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是！」親兵馬上下去了，不一會山坡上面魏雄的軍隊就已經排列出了陣勢。

魏雄把手高高揚起，嘴角泛起一絲殘忍的獰笑，猛地往下一揮「給老子殺！」

士兵們個個如離弦之箭，猛地往山下殺去，這個時候身後才傳來牛角號高亢的聲音，那是衝鋒的信號。

轉眼間士兵們就已經接近到了敵人的附近，眼看著就要衝破敵人的寨門時，寨門忽然打開了，裡面先是傳出來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來，那聲音極其刺耳，讓不少人不得不停住了腳步，摀住耳朵，甚至有幾個已經直接摔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著，鮮血從耳朵裡面流了出來。

緊接著狼人就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似的衝了出來，這個時候山上的魏雄才看清楚，那些狼人大都光著身子，看來他們都是從夢中才醒過來。

第一三六章  步對騎，必死

狼人的反應極快，他們很明顯是一聽到外面的喊殺聲，就立即衝了出來準備作戰的，所以很多人都來不及穿上甲冑。可是弓箭和彎刀一般就掛在狼背上，只要拿起那種竹製的長矛就可以直接上戰場了，所以他們就好像早有準備一般，還沒等魏雄的部隊發起總攻就先行一步衝了出來，這一下倒把魏雄的士兵們弄得不知所措了。

在狼人發動衝鋒的一瞬間，他們都錯誤的認為自己陷入了敵人的陷阱之中，畢竟之前看著狼人們的大營的確覺得防守太鬆懈了。

俗話說此消彼長，在戰場上更是如此，蒼龍的軍隊在一瞬間的人心惶惶立即就被狼人抓住了。他們的確都是天生的戰士，甚至比這種稱謂還要好得多。只見他們手裡的長矛一次次閃電般刺出，每一擊都會濺起一連串的血珠，而那些被擊中的蒼龍士兵們竟然大部分都沒有來得及慘叫出來就已經倒下了，有一多半人是被刺中了咽喉，鮮血像是噴泉一樣呼呼的向外噴射著，只是一盞茶的功夫狼人營寨外面的大地就被染成了鮮紅色。

幾萬進攻的士兵頓時亂了陣腳，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這放在人數佔優地形佔優的情況之下只一個照面就被人幹掉了一片，而敵人好像連一個受傷的都沒有，此時他們的士氣徹底跌入列入谷底。

而狼人打散了據記載寨門前的人族士兵之後，趁著敵人不知所措的機會已經做好了再次攻擊的準備，大量的士兵都已經衝出了狹窄的地方，來到了他們更加熟悉的寬闊地區，在這裡狼人的戰術特色將會更加顯著，甚至可以說是無敵的存在，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能在寬闊地區擊敗他們。

狼人中的一些軍官已經開始大聲的發號施令，隨著他們的命令，狼人迅速的排列出攻擊隊形，而面對他們的只是一幫還沒有做好準備就已經陷入混亂的步兵，現在的局勢早就變成一邊倒的屠殺了。

站在山坡上的魏雄吃驚看著這一切，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衝鋒的軍隊雖說算不上什麼精英中的精英，但也都是跟著他常年作戰的軍隊，就算是在惡劣的環境之下也可以發揮出自己的特點，可是誰能想到面對狼人就一個照面，便被人打殘了，更重要的是完全沒有一點還手的能力，這是一支什麼樣的可怕軍隊呢？不過他馬上告訴自己要冷靜，在這樣的時候要是他先亂了，那就只能眼看著幾萬人馬被人全部屠殺在這裡，這還是魏雄出道以來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情況呢。

「馬上給老子組織防守陣型，把所有預備隊都派上去，一定要頂住他們的這一波攻勢，等雷兵增援。雷兵全部給老子壓上去，三排，射擊方陣，干死這幫畜生！」他咬著牙一字一句的命令道，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為什麼眼前這些狼人身上有那麼多不可思議的傳說了，他們真的有一套。不過好在自己手裡還有一支雷兵，等他們上去了戰鬥才算是真正的開始。

可是他的命令還是晚了，雖說後面的部隊已經開始動起來，但是作為先鋒的幾萬人已經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除了個別人還能各自為戰之外，大部分人早就失去繼續作戰的勇氣了，哪裡還能記得住什麼防守陣型，只想著盡快的逃離這個地方就好。

但是狼人並不願意就這麼放過他們，這些人一邊嚎叫著，一邊催動自己的戰狼左突右殺，不停地把人族的軍隊分割出來，然後迅速的消滅，這種戰術讓還保持著清醒頭腦的一幫蒼龍士兵，根本就沒有辦法聚在一起，只能眼看著被狼人快速的蠶食。

魏雄的眼睛都紅了，他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披風，伸手拿起板門刀「老子倒要看看究竟誰能咬得住勁，衛隊，跟老子上去！」說著第一個衝了出來，這一戰怎麼打到現在這個樣子了，剛才自己還好像是偷襲這似的，怎麼一轉眼就變成了獵物？

魏雄的親自出陣總算是暫時的穩定住了軍心，但是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畢竟之前的打擊太大，讓蒼龍的士兵馬上就恢復過來還是沒有可能的，就在這個時候雷兵恰好趕到了。

他們由於要操控全新的武器，所以整個軍隊的反應要比其他的步兵慢了許多。特別是顯得極其笨重的抬炮，需要三個人操控一台，一人負責穩定，一人負責裝填彈藥，一人負責射擊，這一切都需要很多時間，不過在這樣的緊急情況之下，他們的速度已經算是快的了。

「第一排，齊射！」彈藥已經裝好，到達攻擊位置之後，就可以直接發射出一排。

隨著指揮官的命令，幾千隻抬炮同時開火。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之後，抬炮裡面噴出一股白色的煙塵，然後整個戰場就充滿了嗆人的硝煙味道，和一些不知是什麼被燒著了的難聞氣味，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威力。

抬炮裡面裝填的大量的鐵砂和硝璜，每一次射擊都會打出一片來，雖然射程不遠，但是只要在射程之內的敵人都會被無情的摧毀，血肉之軀怎麼也阻擋不了這樣的火器。

狼人衝擊的速度太快，前面衝出來的人已經和蒼龍部隊糾纏在一起，而後面出來的卻還沒有碰到活人，這一次打得就是後面的狼人。

他們以前從來沒有見識過這樣的武器，自然也就沒有什麼防備，一聽到聲音才知道那時中火器，但是再想躲閃已經來不及了，就在這一片白色硝煙之中，有不下一百人被擊中了，一大部分直接死去，還有不少沒傷到要害或者沒有死絕的，全都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嚎叫起來。

「打得好，就這麼給老子打！接著打！」魏雄大笑著喊道。但是他馬上就注意到，抬炮的指揮官臉上出現了為難的表情「怎麼了？」

「將軍，現在咱們的弟兄和狼人都混站在一起了，我們要是放炮的話，那會傷到自己人的。」這東西好是好，就是不分敵我，一開炮所有通殺。狼人好像也馬上就明白了這一點，全部迅速的衝進了人族的軍隊裡面。

魏雄呲了下牙，臉上的肌肉都扭曲到了一起「不管了，現在要是不開，那大家都得死在這裡，只能對不起弟兄們了，給老子打！給老子打！」

抬炮再次響了起來，這一次倒下的敵友部分，狼人和蒼龍人都被擊中，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了地上。

魏雄覺得自己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在流動，他開始以為是淚水，當他用手一擦才知道，那是鮮血，他的眼角瞪裂了「弟兄們，活著干，死了算！為死去的人報仇啊！殺！」

這一次狼人的損失也是不小，一下又倒下了百十人，他們也明白要想就靠著衝鋒就拿下這些火器是不可能的，於是他們馬上選擇了後退，這些人的坐騎速度極快，還沒等看明白就已經紛紛逃進了寨子裡面。

魏雄到了這個時候才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把這關度過去了，看來狼人也就是這樣嘛，不也一樣怕死？

「弟兄們，看到沒有，狼人也一樣怕死，也一樣能死，咱們上去幹死他們啊！」

可是就在他剛要衝鋒的時候，卻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馬上就停住了腳步。這些狼人到底有多少呢？剛才一場混戰他沒有來得及細想，只覺得眼前全是敵人，可是現在忽然想起來，怎麼還想出來的人不過一千多一點呢？按照他們的情報應該有不下五萬狼人駐紮在此處，可是打成了這樣，為什麼還是沒有看到狼人的大部隊呢？

「不好！」驀地，他大叫一聲「全都給老子撤回來，撤回來！咱們中計了！」可是他的聲音也喊出來了，事情也發生了，他的身後忽然就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嚎叫聲音。

其實魏雄他們剛剛一攻擊大寨的時候，狼人就已經把主力派出去了，他們的想法很簡單，既然你敢來送死就不要想著離開了，他們直接從兩邊迂迴道魏雄的身後，來個一個大包圍。魏雄之前打得太苦，沒有想到自己白的如此迅速，所以把所有的預備隊都派了上去，根本就沒有想到身後竟然會出現敵人，這一下子正好被人打了個正著。

雷兵們得抬炮都對著正前方，他們的身後變成了無人地帶，正好首當其衝被狼人攻擊。這支軍隊雖說用得好威力驚人，但是近戰根本不值一提，更何況他們面對的是可怕的狼人。笨重的抬炮還沒有掉轉過來，就已經被人突破了。

狼人也恨極了這些敵人，用火器殺了自己那麼多人，一殺進敵陣自然也都分外眼紅，只一盞茶的時間一萬雷兵全軍覆沒。而就在此時剛才退回去的狼人重新殺了出來，雙方再次開始了一場混戰，不過此時的魏雄已經再無取勝的可能。

第一三七章  全軍覆沒

「大帥，咱們的兩路前鋒都被擊潰了，現在狼人已經衝著咱們過來了，您還是馬上撤退吧。」一員副將高聲的對坐在馬上的水天藍大叫著，他的身後是十幾個滿身是血的士兵，看樣子就是剛從前邊回來的，只是不知道那些鮮血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這麼快十萬人馬就全完了？龍翔和魏雄呢？他們是怎麼指揮的？」水天藍驚愕的問道，自己不是沒想過失敗，但是從來沒想過灰白的這麼慘，這麼快！

「他們都已經殉國了！十萬弟兄也都陣亡了，就是那些雷兵也都死乾淨了。」副將的聲音顫抖起來，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向凶悍的兩個將軍怎麼會連一個回合都沒有走上就被全殲了。

水天藍一下子呆住了，他整個人在頃刻之間就好像老了十幾歲一般，一貫紅潤的臉孔也變得蠟黃「怎麼可能？就算是狼人再厲害，也不過幾萬人罷了，十幾萬人被他們全殲之後，竟然還沒有阻止住他們進攻的腳步？難道他們的損失並不大？」

「剛才末將問了僥倖回來的弟兄，他們的損失也就幾百人，我們十幾個人也不是他們一個人的對手，那幾百人還都是被雷兵打死的。」

「放屁！」一向注重自己修養的水天藍此時也不禁破口大罵「本王的軍隊雖說不是什麼百戰百勝之師，也不是泥捏的，怎麼可能是幾個人打不過一隻狼人？這一定是那些人害怕了，所以故意胡說擾亂軍心，真是可殺不可留。本王手裡現在主力還在，一定要和狼人較量一下，我就不相信狼人還真就殺不死？」他的想法也很簡單，雖說自己的兩路先鋒都被人殺乾淨了，但是主力還在，四十萬人馬就算是用命填用身體壓，也總要幹掉這幫狼崽子。

「傳本王的命令，所有的軍隊都給我撲上去，咱們的騎兵少，就用步兵的命壓死這群畜生。」這可能是水天藍從軍過程裡面傳出的最昏庸的命令了，當他傳出這道命令的時候其實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是在用幾十萬軍隊的生命來做一場賭博，那是一場結果早就注定的賭局，步兵對騎兵，還是羽狼騎，除了死亡還能換回來什麼呢？

但是隨著他的命令，戰鬥已經不可避免了，幾十萬軍隊喊叫著衝向了早就嚴陣以待的狼人，而當他們幾乎已經能看清對手的臉時，他們忽然看到那些狼人面對著數倍的敵人是，臉上不但沒有半點的恐懼，甚至還有一些淡淡的微笑。

殺吧，反正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別說對手在微笑，就是他們在烤肉，也沒有半點不打了的理由，十幾萬人都已經死了，這個仇誰來報？

就在藍色的潮水終於撞上了狼人的陣型，或者說是狼人劈開了蒼龍軍隊的陣型，反正就好像是巨浪碰到了礁石，一下子漫天的浪花散開，然後又落到每個人的身上。不過這一次不是白色的水花，而是略帶著腥味的鮮血，轉眼間已經染紅了整個陣線。

狼人是天生的戰士，這已經傳送了幾百年，但是很多沒見過的人都不相信，他們沒有熊人的力量，沒有豹人的速度，沒有虎人的體型更沒有獅人的氣勢，但是他們每一個卻都無比瘋狂。當血花落在他們的身上時，這些人的凶殘好像一下子都被放出來了似的，狼人都興奮的呲著牙，舔著嘴唇，這些人族在他們的眼中根本就算不上對手，那些只是臨死前喊兩聲的獵物，除了蹬腿之外，就只能受死！

蒼龍的這些軍人以前不是沒見過凶悍的敵人，可是和狼人一比，那些簡直就是沒斷奶的孩子一樣可笑。他們比所有的獸人都更加會利用自己的優勢，都要更加靈活，更加迅猛，更加殘忍，當他們舉起手裡武器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了死神的代言人，也許他們本身就是死神，而面對死神，蒼龍的軍隊還沒有做好準備。

四十萬人被幾萬人屠殺的場景，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但那往往都是一方已經失去了鬥志，只想著能逃命，於是把自己的後背留給了敵人才造成的，可是現在卻不是這樣，幾乎所有戰士都在拚命向前，大家在這一刻都忘記了生死，忘記了恐懼，甚至忘記了自己這麼做的意義，但就是這樣屠殺還是繼續發生著，，戰士們和狼人的差距實在太大了，大到他們幾乎要仰著頭才能看到自己的對手，在這一刻人們好像都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不是會飛呢？

戰鬥雖說還在持續著，但是勝負已分，狼人的優勢太大了，他們憑藉著自己的坐騎超強的彈跳能力，輕易的就可以避開有點發瘋的人族，然後在他們後面輕易地殺死他們，常常是一個人在轉眼之間就能解決十幾個對手，然後再去尋找下一幫目標。

「大帥，咱們已經頂不住了，您還是先撤吧。」終於蒼龍士兵發熱的頭腦被冰冷的現實喚醒了，他們看著身邊不停倒下的同袍，恐懼越發的明顯，這種就像是瘟疫一樣的感覺馬上就擴散開去，傳染到了戰場的每一個角落，所有人都知道，潰退已經在所難免，只是誰也不敢先跑，不是害怕軍法，而是擔心只要自己一轉身馬上就會死的不明不白。

「退？能退到哪裡呢？」水天藍的臉上露出一陣的苦笑，他也已經看出了自己隊伍最後的結果，但是就因為到了這個時候才越發的不能退後。更何況能退到什麼地方呢？在這個時代，只有有自己的隊伍才有未來，但是沒有軍隊的一個空頭王爺，有個屁用呢？這些年他的所作所為不可能沒有人察覺，雖說他一直都冒著嘉琳的名義，但是總有很多人不是瞎子，他們不動自己是因為自己有實力可以自保，但一旦要是什麼都沒有了，那會是個什麼下場根本就不用想便能猜到。

「退回到聖都，只要您還在總會有東山再起的時候。」蒼龍人永遠都相信這個，所以他們才總能忍受別人無法忍受的痛苦。

水天藍卻搖搖頭，他知道那些話是幹什麼用的，騙騙孩子還行，可是自己卻早就不是孩子了，他早就知道只要自己這樣回到聖都，那馬行就會有無數人跳出來，那時自己還有什麼可以自保的東西呢？任人魚肉，我水天藍絕不會走那樣的路，就算是死也要仰著頭死，因為我是水家的子孫，我是真正的皇族。

「你願意走，自己走吧，願意走的都可以走了。不過本王是絕不會離開的，今天就算是死在這裡也罷，本王也絕不會後退半步，這已經是我水天藍的底線了，我早就無路可退了。」

看著身邊的人開始向遠處逃竄，水天藍的臉上露出一種很奇怪的表情，他也說不清楚現在是個什麼樣的心情，只是那些曾經的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劃過，揮之不去。

「原來一切到頭總是空！哈哈哈哈」他忽然仰天大笑起來，笑聲中他身後的戰旗迎風飄揚著。

「水天藍完了，五十萬大軍全軍覆沒，狼人經此一戰只不過損失千人，現在他們已經向聖都過來了，你打算怎麼辦？」費無神手裡拿著戰報，一臉憂慮的遞給依舊在閉目養神一副悠然自在樣子的許純。

許純微微一笑「真是沒想到，五十萬大軍聯幾萬狼人都對付不了，就這樣的軍隊還總想著要搞兵變，難怪幾十年一動不敢動了。」

「水天藍是個聰明人，但是有的時候聰明過頭了，也就有點患得患失。不過這一次他竟然死戰不退，最後戰死在疆場之上，也算是條頂天立地的漢子，沒有給他們的祖宗丟人。」

「那又如何？要是每一個將領都像他這麼打仗，那整個國家也完了。一下子就損失了這麼多軍隊，我們的士氣，我們的百姓，這些損失不好彌補。」

費無神點點頭「你說得對，現在已經有人開始逃跑了，我估計這兩天逃跑的人會越來越多，也許不用多久這裡就會變成一座空城了。」

許純忽然睜開眼睛，眼神如刀般直刺費無神「你為什麼不走呢？」

「能到哪裡去呢？水天藍寧死也不願意回來過囚禁的生活，因為他覺得自己是個王者。我其實也早就走到末路了，也許還不如他呢。這些年我的家產又犯了好幾倍，可是錢多了就成了數字，一點也提不起我的興趣來了，像我這樣的人要是沒有國家，那跑到哪裡去還不是一樣，活著和死了也都一樣。」

「你應該知道我的計劃，我是早就下決心要和聖都共存亡了，可是你還可以活下去，繼續去走你的路。」

費無神笑了「老子有兒子，還有孫子，現在都已經在飛來城了。你什麼都沒有還敢在這裡，我他娘的害怕個屁！」

許純還想早就猜到了這樣的結果笑了一下，忽然問了一句「你真的準備好了麼？」

第一三八章  羽狼對羽狼

許純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同樣靜靜看著自己的呼延索，一直都沒有開口。這個人是他早就安排好的一步棋，他早就想好了一旦有今天的情況應該把誰立即調到自己的身邊，可是當這個人真的到來時，他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沒有什麼可以說的。

呼延索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如果不是自己父親的屍骨是許純當年拼了命搶回來的，那現在也許自己也早就離開了，他對面前這個人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應該表達什麼。

這個人是自己小時候最大的偶像，也是整個恆州人的大恩人，那個時候他曾無數次站在路邊看著許純帶領自己的父輩出去征戰的場面，後來更是做了恆州軍，接觸的太多了，可是為什麼到了今天這個人和自己這麼陌生呢？陌生的連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行了個軍禮之後，就靜靜地站在那裡，一言不發了。

「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啊？劈柳城可是個好地方！你的那兩個夫人和孩子們都怎麼樣了，老大現在多大了？」許純終於開口了，畢竟呼延索在他的面前還是個晚輩，所以說些這樣的話也算不上什麼。

「都好！老大已經從軍了。」呼延索簡單的回答著，這些年的經歷和現在複雜的感情，讓他連回答都顯得小心翼翼。

「是麼？」許純已經感覺到了這種情緒，不過他又能怎麼樣呢？只好苦笑了一下，然後直接進入正題「知道我為什麼把你找來麼？」

「打獸人！」

「知道我們面前的獸人部隊是誰麼？」

「羽狼騎！」

「你想過怎麼打了麼？」許純輕輕的吐了一口氣，他聽得出來回答裡面夾雜的種種怨氣，這種怨氣已經存在了二十年，不可能一朝一夕就結束，就算是嘉琳已經死了，一切也不可能回到過去的樣子「我們已經被逼到了牆角，之前水天藍五十萬人馬已經被殺的全軍覆沒了，我們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

「這來之前我就想到了，這一戰我們不能以防守為主，只能進攻！我準備帶領我的軍團向狼人發起最凶悍的進攻，就算是死也要把對手的氣勢壓下去，只有這樣才能繼續保存希望。」呼延索早就不是當年那個莽撞的少年，他的想法成熟的太多了。

許純點點頭，他很欣慰的笑了「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我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你去吧。如果你打得下來，那很好。如果你打不下來，就換我上！」

呼延索沒有馬上動彈，而是想根柱子一樣定在原地，直勾勾的看著許純。

「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事情麼？」許純問了一句。

呼延索皺了一下眉，但是好像馬上就下定了決心一般「督帥，我有一句話，不知道能不能問一下？」

許純就好像一直都在等著一般，沒有一點的驚訝「你問吧。」

「我就問一句話，軍師的死是不是你的意思？」

許純的嘴角現出一絲苦澀來「我早就知道你會問這句話，你們的心中一直都有這樣的問題，可是親自來問我的卻只有你一個人，而且還是二十年之後，這一點讓我真的覺得有點驚訝。我告訴你，對著外面高高飄揚的戰旗，我敢說我對軍師從未有過一點殺心。當初很多事情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講的清楚的，可是現在說這些都沒有一點意義了，事實是不管當初我究竟想要的是什麼，他都因為我的失誤而死去了，這件事讓我難過了二十年。如果時光可以倒退，再有重新來一次的機會，那我一定不會採用這樣的方式來對他，可是世上真的有後悔藥可以吃麼？」

呼延索沒有立即表態，他好像是在觀察許純說話時的表情是否有什麼變化一般，不過有什麼用處呢，既然自己已經來了就代表著不管許純給自己什麼答案都要接受下來，就算明知到是假的也不會有什麼異議，這就是他的命。

所以很快呼延索就放棄了，他就像一下子洩了氣一般，整個人都沒有了剛才的氣勢，他慢慢地躬身行禮，嘴裡說道：「梁王放心好了，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後退半步；就算是我死了，只要我的呼延軍團還有一個人在，就絕不會後退半步；如果我們都死了那請您也及早離開，不必在此處白白浪費了性命，這是一場長時間的大戰，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結束的。咱們的國家，還是需要您這樣的人存在！」說罷，他轉過身體，大踏步的往外走去。

「你先走一步，我隨後就來，這就是咱們得命，誰也逃不過去的。」許純忽然高聲的說道，他何嘗不知道呼延索現在的想法，但是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處了。

呼延索聽了這話，竟然不自覺地渾身一顫，但是他沒有停下腳步，而是重新高高揚起頭，走了出去。

狼人取得了連續的大勝，他們的驕狂已經徹底顯露無疑。之前他們也是知道自己已經孤軍深入，一個弄不好就有可能被人族團團包圍，不過正所謂藝高人膽大，憑藉著自己凶悍的能力，他們也希望可以在敵人的重重大軍之中找到一個可以擊敗他們的破綻。

誰成想，他們的對手完全不知道在幹什麼，先是派出了兩支不知所謂的偷襲隊伍，然後更是在兩翼被破之後還要瘋狂進攻，要知道狼人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想過能有機會和人族打一場對攻，可是人族竟然放棄了自己的長處，來和自己比肉搏，這正中了狼人的下懷，一場大戰之後，人族主力被滅，而相對來說，狼人的損失卻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這簡直是一場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

這一仗打完之後，狼人簡直覺得自己已經可以算得上是戰神了，幾萬人馬就幹掉了幾十萬人族，原來那些所謂的情報都是在扯淡，蒼龍和人族的其他國家沒有區別，除了還有一點凶悍之氣之外，也是一樣的不堪一擊，而現在他們早就不把任何的蒼龍部隊放在眼睛裡面，甚至連以往那些他們賴以生存的陣型和集中作戰方式都扔到了一邊，大量的小股部隊都在附近尋找著人族的部隊，他們希望可以再來一次大勝，也許只要再來一次，這面的戰事就可以結束了吧。

「報將軍，我們的斥候在前面發現了狼人的小股部隊，大約有一千人左右。」

呼延索冷哼一聲，連連冷笑「他們這是覺得咱們已經徹底完了，再也看不起咱們蒼龍的任何部隊了。那今天咱們就拿這一千狼崽子開刀，也好讓他們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蒼龍軍人。傳我的命令，啞巴營從正面撲上去，其他的從後面繞過去包抄他們的後路，一定不能放跑一個狼人畜生，上！」

呼延索的部隊當初就有兩個營，一個是一聲不響的啞巴營，另一個就是以七國人為主組成的決死營。二十年來以前那些瘋狂的軍人都已經老了，大部分變成了軍官，也有一部分人覺得心灰意冷撒手離開。

可是呼延索卻從來沒有一刻的放鬆，他的心裡總有一種感覺，必然會有一天自己會重新走到那片舞台之上，完成軍師沒有完成的願望，統一整個南大陸，所以他軍隊的戰鬥力並沒有比過去差了多少，甚至在很多方面已經隱隱超過了曾經。只是沒想到等了二十年也沒有等到消滅其他國家的機會，反而等來了獸人的大軍，不過只要有仗打就好了，至於對手是誰有什麼關係呢？

這是一支狼人的大隊，他們沒有接到什麼任務，現在也沒有人在乎任務了，大家都想著盡快衝進聖都去，立下頭功，能為自己的部落爭取最大的榮耀和利益，更何況那些人族部隊根本不堪一擊，一千人足夠殺死他們幾萬人馬了，所以他們鬆散的行進著，甚至連一點防備的心思都沒有。

就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雙方碰面了。

當啞巴營忽然出現在狼人的面前之時，他們甚至都沒有搞明白究竟這些人是軍隊還是一幫從樹林裡面飄出來的幽魂，為什麼他們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呢？這世間哪裡有這麼打仗的軍隊呢？

啞巴營的特色就是不打招呼直接伸手，不管對手是誰他們都是這樣的方式，所以當他們發現狼人已經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任何人說任何話，整個軍隊就已經撲了上去，速度快的別說敵人，就是他們自己都覺得驚訝。這都是些很少上戰場的士兵，他們也不知道，一聲不吭是不是真的可以對打仗有什麼幫助，可是第一次上戰場，他們就明白了，這一切真的有用，而且用處非常之大！

戰鬥非常激烈，狼人雖說沒有防備，但是反應超出很多人的意料，但畢竟這一次他們面對的是一大幫有備而來，並且心狠手辣的軍隊，再加上從身後不斷湧出來的敵人，戰鬥的結果從一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第一三九章 宿命之戰

狼人被激怒了，他們本來就以記仇著稱，現在竟然被他們根本就看不起的人族軍隊一下子就幹掉了一千來人，這怎麼能不讓他們暴跳如雷。他們馬上就重新組織起了人馬，也根本就沒有特別的戰術，就是最簡單的衝鋒，狼人的軍官們想的很簡單，之前四五十萬軍隊也不過用了一個衝鋒就徹底打散，現在這些人有有什麼了不起的呢？

呼延索偷襲得手之後也立即安排起了下一戰，其實他早就想到了狼人會一下子就擺出拚命的架勢，因為這幫人太驕傲了，壓根也不會把自己放在心上，當然人家也有驕傲的本錢，不過自古以來驕兵必敗這倒也算不上什麼新鮮事情。

他擺出來的也是一個衝鋒陣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自己的軍隊畢竟只有不到十萬人馬，身體素質想要一對一消滅狼人是不可能的，只能通過人數的優勢壓制住敵人，所以就算是想做一個大的埋伏也沒有辦法。

他只好因地制宜，在地上挖掘出幾十道壕溝，然後用挖掘出來的土堆砌了簡易的土牆，一個十分擅長打進攻的將軍，現在也只能委委屈屈的防守了，不過大家心裡都明白，這才是最佳的選擇。

「狼人在幹什麼呢？他們怎麼都下狼跪在地上了？」人族士兵趴在土牆後面，緊張的看著面前的敵人，忽然發現狼人全都跳下了坐騎，跪在地上，有十幾個身穿綵衣的老狼人站在隊伍前面唸唸有詞，不由都感到好奇。

呼延索看了一下，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這一定是狼人的巫師之類再給他們祈福，別大驚小怪的。這些人都是畜生，見識也淺薄，一定是真的以為巫師有用才這樣的。」

「那咱們是不是趁著現在衝上去殺他一陣，正好他們跪在地上爬不起來。」有人馬上提議道。

呼延索冷笑了一下「不用，狼人反應太快，咱們還沒上去就暴露了，這仗沒有這麼打的，咱們沉住氣有的是時候往上衝！來人，給老子把戰旗升起來，也讓他們知道咱們到底是誰。」

說話間一面藍色的大旗已經高高的升了起來，藍色的底面下一條銀色的翼狼栩栩如生，在風中飄揚著，彷彿隨時都要撲下來一般。這面戰旗幾經沉浮，也說不清楚究竟代表著什麼了，反正呼延索一直都把他當做自己的戰旗，他也從來都以恆州軍自稱。

狼人已經做完了戰前的儀式，這是中古老的儀式，希望可以提升戰士們的能力，並殺死更多的敵人。此時他們也都看到了敵人陣地上飄揚的戰旗，不由都愣住了「人族升起了什麼東西？我怎麼看著好像咱們的戰旗一般？」這些狼人沒有說錯，他們身後飄揚的戰旗和對手幾乎一摸一樣，兩支狼也就是神態和一些細微之處有點差別，其他的幾乎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唯一能一下子分辨出來這是兩家戰旗的就是底色，人族是藍色，狼人卻是血紅，不過在狼人的眼中敵人的這種做法和侮辱自己有什麼區別呢？

「無知的人族，竟然敢用我們偉大的羽狼旗作為自己的標記，這簡直就是挑釁，來人，給我把它射下來！」一個彪悍的狼人將領大聲叫喊著，他身邊馬上就有出現了一名神射手。

其實狼人善射，這不是什麼秘密，不過一般他們打仗的時候都喜歡直接用自己的武器砍殺對手，看著對手的生命隨著鮮血的崩流而消逝，這是一件無比過癮的事情，所以他們都不喜歡用箭，不過不喜歡用不代表用不好，總會有一些神射手在狼人的隊伍之中。

說話間已經有個神射手張弓搭箭，對著那面飄揚的戰旗就射了過去。兩軍此時距離還有七八百步步之遙，可是那支箭卻如流星一般一閃就射到了，眼看著就要射斷戰旗的繩子。可是一旁卻伸出一支三尖兩刃刀，正好擋在了那支箭的線路前面，只聽「噹」的一聲，箭被直接彈了起來，呼延索手疾眼快一把抓住，然後用力將那箭握成兩截，往地上一甩，身後的士兵立即就爆發出一陣歡呼。

戰旗要是被這麼射斷，那對整個軍隊士氣的打擊可是太大了，要不然呼延索也不會伸手攔截，要知道這麼做失敗的可能性很大，要是失手連他的面子都要丟掉，這也是呼延索不能接受的。不過好在雙方離得比較遠，還是有時間作出反應。

不過他一擊成功之後，立即向身後叫了一聲「給老子射死他，敢射我戰旗者，殺無赦！」

隨著他的聲音，身後猛的閃出一個年輕人來，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張開手裡的弓箭，瞄也不瞄一下直接射了出去，隨著一道銀光閃過箭已經到了。說實話這個年輕人的射術可比那些狼人好的不是一點半點，弓弦響處，箭就已經到了，那狼人射手還在為剛才沒有射到敵人戰旗而惋惜，完全沒有想到敵人竟然也有神射手，正被射中，當下慘叫一聲就從狼背上栽了下去，待眾人看時只見一隻無常箭正好釘在他的咽喉上面，鮮血從箭後的血槽裡呼呼的往外噴出來。

「給我吹戰角，老子要活剮了人族的那個射手！」狼人將領大叫，可是聲音沒等落下，只見一道白光就到了自己的眼前，他心知不好，可是整個身子都正向上仰起，沒法躲閃。他只好用力向下低頭，但還是慢了一步，被無常箭正好射穿了左眼，也慘叫一聲倒下了狼背。

按照一般的隊伍來說，將領被射死在陣前，士兵們一定大亂，就算是不會立即逃跑也總會不知所措，自亂陣腳，可是哪裡知道這些狼人竟然好像被鮮血刺激的一下子來了精神一般，紛紛仰天嚎叫，那聲音震耳欲聾，然後一陣狂風一般撲了過來。

與此同時，那個年輕人也對呼延索嘿嘿一笑「怎麼樣？兒子沒有說大話吧？老子的箭下還沒有什麼人能活著躲過去的。」

呼延索伸手打了他頭一下，不過言語裡面卻滿是歡喜的說道：「你他娘的沒大沒小，跟誰自稱老子呢？」

那個年輕人一陣嘿嘿的憨笑，也不過多再說什麼了。他正是呼延索的大兒子呼延敬，這小子繼承了他爹的一身蠻力，從小就喜歡舞蹈弄槍，對射箭更是特別感興趣，後來更是拜了許冒為師修習箭術，今天也是頭一次上戰場就立了這樣的功勞，自然覺得高興。

呼延索也非常開心，兒子有出息老子臉上自然也有光彩，不過他還是要辦起臉來說教兩句「你小子射的不錯，等會你就這麼給老子射，多殺幾個畜牲才好。」

「您就放心好了，兒子站在這裡，拿弓箭給這幫狼人點名。」呼延敬到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一見自己成功了，馬上那個也就有點不知所以了。

還沒等呼延索再說幾句，狼人就已經衝上來了，到了這個時候他也就顧不上別的，馬上開始組織自己的隊伍開始反擊。

狼人雖說發了狂，一定要幹掉面前何止隊伍，但他們也都看到了對方陣中有神射手，自然加了小心，隊形也分散得很開，再加上速度奇快，一時間雖然呼延索的隊伍箭如雨下，但除了呼延敬之外還真就沒有幾個人能射到狼人，不一會就被他們衝到了第一道壕溝的邊緣。

這些寬半丈，深半丈的壕溝就是為了阻止騎兵衝擊而專門準備的，這是防守騎兵的利器，可是當他們遇到狼人的時候卻意外的失效了。

狼人實在太靈活了，那些巨狼簡直就像是真的能飛一樣，輕鬆的就通過了一道道壕溝，這完全出乎了呼延索的意料之外，他本來意外可以憑借這些壕溝就能消滅一半以上的狼人，可是從他們進攻到現在最多也就損失了一百來人，呼延敬一個人就幹掉了一半，他雖然天生神力，但現在也累得越來越慢了。

眼看著狼人的先鋒已經到了土牆的下面，他們身材和人差不多高，加上坐騎正好和土牆一般高，這一下土牆根本就成了擺設，再也沒有一點用處，眼下除了肉搏再也沒有一點辦法了。

「娘的，這幫畜生還真有點邪地，老子倒要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殺不死。給老子上，開始拚命了！」說罷他第一個衝出了戰壕，他身後的士兵也不出聲，直接就抄傢伙衝了出來，這樣的戰鬥打到現在了，除了拚命還有什麼辦法呢？

剛才好像還佔據地形優勢的呼延軍團頃刻之間就什麼都沒有了，他們也沒有退路可言，狼人的速度太快，甚至連呼延索佈置的火器都沒來得及放出來就已經成了擺設，因為一旦混戰開始，什麼火器都不敢輕易的釋放了，畢竟那些東西不認人，一打一大片。

呼延索的部下說起打仗來真的要比水天藍的軍隊好的太多了，但是他還是低估了眼前的對手，這也就造成了無法迴避的危局，畢竟用步兵對羽狼騎，打贏的機會根本就沒有。

第一四零章  末日

開始的時候呼延索的部下還能勉強支撐，當年那些老兵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心雷戰術的作用在二十年後還是保留下來一些。但是畢竟現在這些人的主體已經變成了那些沒有經歷過真正殺戮的新兵，當他們面對恐怖的狼人時，緊張的情緒讓他們一下子就陷入了被動之中。

狼人卻還是打的那麼得心應手，他們反覆的突擊穿插，把鬆散的敵人切割成一個個的小塊，然後再立即殺死，這麼一來呼延索想要達到的人數優勢蕩然無存。

「立即集中起來，集中起來！」呼延索馬上就看出了問題的癥結，立即發佈了命令，士兵們也都馬上向他這個方向集中過來，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戰團，大家將彼此的後背緊緊地貼在了一起，這才暫時的控制住了局面，不過這只是權宜之計，時間一長這樣的戰團還是會被衝散，到時候誰也沒有回天之力了。

呼延索揮動著手裡的三尖兩刃刀，劈開那些圍住戰團的狼人，不過狼人的行動太靈活，他們根本就不和呼延索過多糾纏，只是紛紛的尋找著他的破綻，一旦沒有便立即離開，這讓呼延索非常無奈，只能看著身邊的士兵一個個倒下，不由眼睛血紅，只覺得空有一身力氣卻束手無策。

呼延敬一直在拚命的射箭，不過從開戰到現在他也已經有點脫力了，狼人也看出這就是那個神射手，都加了小心，這樣一來，這個點的威脅也越來越小了，好在士兵們也知道他的弓箭只能遠程，於是都奮不顧身的擋在呼延敬的身前，狼人雖說攻的很猛但一時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只好慢慢地磨下去，希望人族士兵自己露出致命的破綻。

呼延索心裡著急，但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大叫著要各自小心，同時也緊張的尋找著敵人的破綻，準備一鼓作氣衝出包圍，一時之間兩軍僵持在一起，誰也沒有辦法一下子就打破這種局面。

就在這個時候，大地忽然晃動了一下，然後連續的沉悶響聲從地下傳來，就好像是有什麼人在地下點著了轟雷一般。

呼延索大驚，難道是地震了？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要是連聖都都被震塌了，那自己這麼一仗就再也沒有半點意義了。

可是就在他發愣的時候，忽地就看到狼人的身後猛地升起了一片濃濃的煙塵，待煙塵散盡，一條寬十幾丈，深也有七八丈的壕溝就憑空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正好截住了狼人的退路。

幾乎與此同時從那大坑裡面鑽出來無數的士兵，他們身上都穿著藍色的魚鱗細甲，頭上也帶著特製的尖盔，就好像是從地下鑽出來的惡鬼一樣。他們手裡都舉著強弩，還有不少人正把一支支沉重的抬炮往土堆上面擺放，不一會就建立起一條堅固的防線。

狼人不認識這些是什麼東西，但呼延索卻是知道的，這是恆州軍裡面的一個異類軍團——張界的掘地軍。張界是當年逆龍王李怒的屬下，後來投降了許純做了正經的官軍，可是他是個盜墓的出身，身邊當年那些士兵不是盜墓的也都是挖礦的，全是地下活動者，非常善於挖坑。

不過自從他投降過來也沒有碰到什麼大戰，後來更是遇上了二十年的平靜時期，他的消息越來越少，很多人都以為這個人早就退隱山林了，沒想到今天他竟然出現在這裡，而且看他們拿的東西也都是最好的火器，看來這也是一支許純的秘密力量，在這個時候拿出來，也預示著許純這一次是要拚死一搏了。

正在呼延索胡思亂想的時候，那土堆的後面已經升起了一面戰旗，一隻銀狼展開雙翼在藍色的旗上栩栩如生。隨著恆州軍戰旗的升起，有個小個子高聲叫道：「呼延將軍，張界來了，把狼崽子們趕到這邊來，讓他們嘗嘗老子的厲害！」說話的不是張界又是何人呢？

呼延索一見大喜過望，也高聲叫道：「咱們的援兵來了，弟兄們奮力殺，把狼崽子都推進大坑裡面去。」隨著這一列的變化，呼延軍團的士兵們也士氣大振，不過他們還是保持著不發一言的打法，只是手裡的武器揮動的更加有力了。

「大王，咱們被截了後路，所有的輜重全都沒有了。」有狼人馬上向狼王匯報。

狼王卻滿不在乎的冷哼了一聲「這些人族廢物，還以為咱們是那種被截了後路就馬上潰不成軍的部隊麼？咱們狼人從來也都不需要後路，願意截儘管去截好了，咱們從正面打散他們，輜重有個屁用，沒有了再搶不就有了麼？孩兒們，給我殺啊！」他這麼一喊，正激發了狼人凶狠的勁頭，當下都紛紛嚎叫起來，殺得更起勁了，一時間剛才還僵持的場面立即就偏向了他們。

張界在土坡上急得直跳腳，呼延索也急的一頭大汗，但都沒有辦法。他們沒有想到狼人在後路被截斷的情況之下，不但沒有亂了陣腳，甚至還爆發出更加瘋狂的戰鬥力來，這一下完全打亂了他們的佈置。

就在這個危機的時刻，西邊掀起了一陣煙塵，由遠至近速度驚人，有經驗的軍人馬上就能看出那是一支騎兵隊伍，只是離得太遠看不清楚究竟是誰的隊伍。

不過片刻之後一面藍色的羽狼旗就出現在隊伍的最前面，那一抹醒目的藍，一下子讓呼延索懸著的心放下了一點，不過此時就算是有騎兵的加入也不好說就能把狼人打敗，畢竟他們的戰鬥力是在太驚人了。

可是隨後一個蒼老卻十分有力的聲音響了起來，在這樣的環境之下竟然可以清楚的穿到戰場的每一個角落，足可見來人的功力深厚「從此不念我佛，只愛殺人放火！屠盡天下仇人，唯恐報應不果！小索莫慌，恨無常到了！」

呼延索幾乎要跳起來了，在這個時候能聽到這個，簡直就好像吃了檳榔順氣丸一樣，渾身舒服的說不出來「弟兄們恨無常恨大帥到了，殺狼崽子啊！」啞巴營罕見的爆發出一陣歡呼，士兵們也都覺得這一戰終於看到希望了。

恨無常是已經離開了二十年，但他的威名卻早就傳遍了整個蒼龍的大地，誰不知道和尚、惡鬼天下雙絕，恆州軍當年縱橫天下，這兩個人便是頭功，他們早就變成了一個傳說，一個神話，在他們面前任何對手除了戰慄就只剩死亡了。

不過隨著恨無常越來越近，大家這才看出他們來的人並不多，最多也就萬餘人，不過當他們看到衝在前面的那個手舞方便連環產的老和尚時，他們覺得信心十足，戰神到了還有什麼擋得住他們？

狼王看了一下那些衝過來的騎兵，卻根本滿不在乎，那些人實在不像什麼正經部隊，當頭的人是個老和尚，他的身後也有不少都是出家人，不過更多的是一些雜七雜八的人物，他們穿著奇怪，可每一個人都用一塊藍色的東西纏在身上，好像這樣就能顯示出他們是蒼龍的軍隊了一般。

「一堆不知所謂的廢物，來人帶上一千名士兵，給我把他們全部殺乾淨。」馬上有人領命衝出去，迎著恨無常對沖而去。

恨無常身後這些人根本就不是士兵，他多年在廟裡面雖說也養了些僧兵，但是數量並不多，這些人都是蒼龍各地的武林人士，有正有邪。不過獸人來了之後正邪不分全部都殺個乾淨，這一下也把那些武林人都逼到了絕路上，這幫人都是已武犯禁的莽漢，誰也不知道王法是什麼東西，全都認為只要手裡有兵器，身上有武藝，誰他娘的都不怕！可是現在面對著無數的獸人，他們也都明白了只有聚在一起才有機會活下去，於是紛紛都聚集到了恨無常的身邊，這個老和尚，這些年來早就隱隱的變成了蒼龍武林的盟主。

雙方對沖，一千狼人忽然發現他們的對手根本就不是之前那些普通的士兵，這些人的能力就算是一對一也絕不輸給自己，有一些人甚至要超過他們，唯一欠缺的也就是行軍的陣型，他們都只習慣於各自為戰。不過就算是這樣，他們也在對沖之中佔盡了優勢，狼人一下子就損失了一半人，而另一半馬上就回到了自己的陣營裡面。

很快狼人便又派出了幾千人再次衝了出來，不過這一次他們採取了不一樣的打法，更像是打仗，這一下倒把恨無常的一萬多人牽制住了，這些武林人衝鋒之前還能記得軍令什麼的，不過此時早就忘個乾淨了。

「大王，現在這麼打下去的話對咱們太不利了，畢竟人族越打越多，咱們卻已經沒有了援兵，還是先撤吧。」這五萬多人就是羽狼騎的全部了，他們並不喜歡為神聖帝國打仗，所以每一次都只會派出這些人馬，要是都丟在這裡那狼人在前線的軍團也就算是完了。

「從東面撤退！」狼王終於從牙縫裡面蹦出了幾個字。

可是就在他說出這話的時候，在東邊的山坡上忽然出現了一匹瘦馬，馬上坐著一個瘦小枯乾的人，此時已經黃昏，陽光斜斜射過去，那人臉上竟然閃爍著一片銀光。

第一四一章 魔鬼成年

如今已經是春暖花開，天氣雖說還沒有進入夏季，但已經有點熱的感覺，不過當戰場上的人望向東面山坡上的那個人時，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又有陰冷陰冷的感覺，明明只有一個孤零零的人站在那裡，可卻讓人覺得他的身後彷彿打開了一扇地獄之門，一陣陣刺骨的寒風洶湧而出。

狼人部隊一向是以殺氣見長，他們不但自己有殺氣，更能看得出殺氣，現在他們就能看到那個瘦小枯乾的人身後是一片黑色的濃霧，那可不是什麼東西燃燒而起的，而是無數的冤魂常年堆積而成，他們震懾於不知道什麼的威力，根本就無法散去。

「那是個什麼東西？」狼王都覺得驚訝，他還從來沒有見過什麼人有這麼恐怖的殺氣，這可是連自己這樣的隊伍都不曾有的。

山坡上的人看著戰場上的情況，自從他的出現之後，山下的人好像都中了什麼法術一樣，他們暫時停止了戰鬥，都驚愕或者茫然的看著這面，因為真的沒有人知道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他慢慢地舉起了手裡砍山刀，眾人更驚訝了，那把刀之大完全超出這些人的想像，甚至在下面看去，這把刀簡直比得上那一人一馬的面積。就這麼看過去，那的確不應該是個人，那一定是地獄來的使者，也許他手裡的刀可以輕易的劈開地獄的大門，然後他就將那把刀狠狠地揮了下去。

沒有驚天動地的事情發生，不過在很多的心中卻很清楚的感覺到了凜冽的刀風撲面而來，空氣好像忽然沉悶起來，連呼吸都困難了，狼人的坐騎莫名其妙的開始騷動起來，這可是從來也沒有發生過的。

山坡後面傳來了一陣沉重的聲音，那是馬蹄整齊的敲打地面的聲音，不過在眾人的耳朵裡面那就好像是從地獄裡面傳出來的催命腳步，難道真的是地獄的軍隊來了麼？

沒有多久他身後就出現了無數的影子，不知道為什麼在這麼一個大晴天裡面，山下的人竟然有點看不清楚山坡上究竟是些什麼東西，只是從身形上能看的出來那有點像是騎兵，不過他們每一個的臉上都閃爍著銀色的光芒，不管怎麼看也不像是人類。

但很快他們的身後就升起了一面戰旗，一隻巨大的銀狼展開雙翼在天藍色的旗幟上面搖頭擺尾，彷彿隨時都會撲下來殺死所有敵人。

「那是我們的戰旗。」不少蒼龍士兵都感覺非常興奮，不過他們也都同時在心裡畫出一個問號，這些是什麼部隊呢？為什麼從來也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軍隊？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些人都是自己人，就算他們真的是從地獄裡面出來的，現在也總是舉著我們的戰旗，這一點令人感覺高興，也許神靈也站在我們這邊。

呼延索忽然想起一個人來，他的心馬上就劇烈的跳動起來，就算是剛才束手無策只時也沒有這麼劇烈的反應，因為他想到了一個人的名字，那個人簡直就是神話的代名詞，難道二十年之後他又冒出來了，就像是二十年前他忽然消失一樣，一定是他了！

「來人，發信號，該我們的騎兵出場了！」他發出了這樣的命令。其實那才是他安排的最後殺招，因為這一戰之前他就已經想到了這一戰回答得很苦，就憑借步兵根本不可能消滅狼人，所以他把所有騎兵都交給了時摩羅，留在了後面隱藏起來，只等著打到最後的時刻，狼人一旦露出破綻馬上給他致命一擊。

就因為那才是最後的殺招，所以就算是剛才形式那麼險要，他也沒有發出命令，可是現在他不再等了，如果那個人出現了，自己在留著部隊就有點扯淡了。

可是還沒等他的信號發出，山坡上的人已經動了，那個最先出現的矮小瘦子高聲喊了起來，他用的是標準的蒼龍話「今天下面有的是可以殺死的人，你們這群妖孽可以盡興了！妖孽營——」他的聲音是無法形容的難聽，讓人一聽就覺得身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驀地，那些死氣沉沉的騎兵們猛的整齊的叫了起來「妖孽出世，神佛避讓！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那個瘦子一把抓下臉上的銀面具，嘴裡發出了一種令人難以忍受的叫聲，他身後的士兵們也都做出了同樣的動作，然後發出了一陣幾乎一摸一樣的叫聲，那聲音簡直可以穿透人的耳膜，甚至有不少人下意識的摀住了耳朵。

可是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那一張張臉孔比聲音還要令人恐懼，，就算是多看一眼都覺得想吐，那真的是一群妖孽，他們絕對是來自地獄，不然怎麼會都這麼恐怖，都這麼不是人樣子呢？先不說那個矮子長得有多麼恐怖，就是他身後的士兵也都滿臉傷疤，有的已經深可見骨，只是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才保住了性命，不過當又一面戰旗展開的時候，所有人一下子都釋然了。

那也是面藍色的旗幟，只是上面繪製著一張巨大的鬼臉，然後就是三個古色古香的大字——妖孽營！

「妖孽營！妖孽營來了！」蒼龍的士兵們忽然感覺很幸福，他們有太多人是聽著這個傳說長大的，傳說中妖孽營中全是妖孽，不過他們震懾於妖王蒙無的能力，而心甘情願的為其效力，究竟他們打過多少勝仗，已經沒有人能講清楚了，能說清楚的只有一件事——妖孽一出，誰與爭鋒！

蒙無手裡握著砍山刀，竟然有點輕微的顫抖，那不是因為緊張或者是別的，而是因為興奮，已經很多年沒有碰到這樣的大場面了，空氣中的血腥味讓他一下子感到無比的興奮，這才是自己最喜歡的地方，這才是自己最想要的生活，幾乎在同時他也感受到了來自身後那些年輕戰士們興奮和渴望，那些人對鮮血的奢求也需要超過自己，現在看到可以隨意屠殺的對手，他們根本就忘記了一切的事情，想的只是殺人！

因為他們從小就是在殺人之中度過的，沒有人可殺，就好像是沒有肉可以吃，沒有水可以喝一樣令他們無法忍受，他們就是當年的那支孩子營，那些卡佩羅看了一眼便怕了一輩子的未成年魔鬼，如今魔鬼已經成年，他們需要不停的殺戮才能壓制住身體裡面的暴戾，當年十萬孩子現在只剩下一萬人，其他的都變成了他們臉上身上的傷疤，和繫在戰旗上的鬼魂。

「衝鋒！」藍色的潮水從山坡上傾瀉而下，那種力量讓所有人都感覺無法阻擋，甚至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狼人們也忽然有種失敗的無力感，也許今天就要死在這了。

當山坡上的妖孽都衝下去之後，才又有一支部隊慢慢的走了上來，那些人看上去懶懶散散的，不過穿著的都是蒼龍老式的軍服，為首的一個老人一個中年人他們就好像是在看猴戲一樣輕鬆。

「這多好，現在站在這才感覺到暖和了，剛才這裡全是一片陰冷。娘的，這幫妖孽站過的地方都顯得冰冷冰冷。」老人撇著嘴說道：「你小子和這些妖孽在一起好幾年，是怎麼過來的？」他隨口問那個中年人。

中年人一陣苦笑「那時還好，他們都還小，雖說也都陰沉沉的，不過總歸是小孩子。要是擱到現在，就是打死我，我也絕不能接手那樣的隊伍，想想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老人微微一笑「還真是，也就蒙無那小子能幹這樣的事情，他也就喜歡那樣的隊伍。現在好了，妖王有了一支妖獸部隊，這世間還真就沒有多少人能擋得住他了。」

「曲老將軍，您看，下面的狼人已經亂了。」

老人正是刀神曲麥，中年人當然是當初留在鐵血的甘遂，兩個人饒有興趣的看著下面的情況變化指指點點「他們這些狼人對危險的感知要不咱們都好的多，如今碰上了這麼一支妖孽部隊，當然會一下子亂了方寸，不過這也正是咱們想要的，今天一定要把他們干死在這裡，不然以後在要找這樣的機會就難上加難了。」

下面的戰局已經發生了根本的變化，一萬妖孽營的加入讓狼人再也招架不住了。不過這些人太恐怖，不但長相滲人，連殺人的方式都無比驚人，很快其他的部隊都慢慢的退出了戰場，他們都覺得和妖孽營一起殺敵不像是在幫忙，倒像是在添亂，還不如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看著還好一點，可就是這樣狼人也擋不住這些瘋狂的妖孽。

「還真別說，琪兒的那一套真是厲害，你看看他訓出來的這幫人，根本就比狼人還要高出一頭來，別說一對一，就是一對幾個也完全不落下風。」甘遂由衷的稱讚著。

「但是那一套也不是誰都能學的，你沒看到現在能活下來的只有這些人了麼？他練出來的根本不是士兵，而是一些只會殺人的妖孽而已。」曲麥低沉著聲音，他的眼睛裡面也有了一點恐懼，因為血腥的場面實在太刺激了。

第一四二章  我回來了

「狼人就這麼完了？不可一世、天下無敵的狼人就這麼完了？他們為什麼顯得這麼不堪一擊呢？難道我們用二十年的時間來訓練出一支隊伍就可以如此輕鬆的打敗他們？那我們的祖先為什麼會輸得那麼慘？」遠遠看著戰場的費無神忽然產生了這樣的疑問，他轉過身子看著許純，希望可以從他這裡得到一個能讓自己信服的答案。

許純的臉上已經泛起了微微的潮紅，他的心中早就掀起了萬丈波瀾，他實在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竟然能看到這些人，二十年沒有任何消息的一眾老弟兄還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了。

說實話這一次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能打贏這一仗，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殉國的準備，他一次性的把所有能派出去的部隊都送到了前線，並非是想要打敗狼人，而是要用他們的鮮血來激勵更多的蒼龍人在未來繼續戰鬥下去。

他穿戴上了多年未動過的盔甲，領著費無神組織的三萬名義兵，其實想的就是只要呼延索出了問題，自己就立刻填上去，也算是為蒼龍流盡最後一滴鮮血，可是誰知道在這個時候他竟然看到了恨無常，還有那個已經消失了二十年的妖孽營。

恨無常說是歸隱，可是他在哪裡誰都知道，只是大家都不願意講明，這才顯得很神秘一般，其實這些年他的一舉一動許純全都知道的，不過有他們之間發生了太多事情，有一些早就變成了高山峻嶺橫亙在他們之間，許純甚至認為他和恨無常一定是此生難見了。

不過恨無常還是在自己最危險的時候出現了，不管心中是否還有恨意，他還是帶領著自己的隊伍出現了，看來他還是沒有忘記當年同生共死的約定。

不過和尚是個性情中人，他這麼做也算不上什麼出乎意料，真正出乎意料的還是妖孽營的出現。

蒙無當年的消失就像他的出現一樣，根本無跡可尋，他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就直接離開，只能從他的決絕中感到那種出離的憤怒，與他一起離開的還有刀神曲麥，他們就好像是從來沒與出現過一樣消失得非常徹底，許純在暗地裡面找了十年，卻一點蹤跡也沒有找到，那個時候他曾經認為這幾個消失的人一定是真的傷透了心，所以才遠遠的離開，也許已經到了其他的國家，要不然怎麼會一點痕跡也麼有呢？

可是誰能想到，今天這些曾經消失的弟兄忽然就出現在他的面前，而且妖王蒙無還帶領著一支如此可怕的隊伍，那種鋪天蓋地的殺氣讓許純都覺得不寒而慄，這二十年他們究竟躲在什麼地方，究竟又是在哪裡找到這些人的呢？

許純光想著這些東西，根本就沒有聽到費無神對自己說了些什麼，直到費無神又問了一遍他才醒悟過來，先歎了一口氣才說道：「費大老闆，你怎麼問出了這麼外行的問題呢？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今天的這個形勢？」

「什麼形式，我真的沒有看出來到底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我只是不明白之前為什麼我們幾十萬人都幹不了這麼一支隊伍，幾百年來死在他們手裡的人不下千萬，可是在這裡憑著一支萬餘人的軍隊就能把他們打敗甚至消滅，難道我們一直都在虛度光陰不成？」

「根本就不是一支部隊就能打敗他們。」許純盡量壓抑住心中的激動，耐心的給費無神解釋道：「這一戰我們贏得很僥倖，但也不全是憑借運氣，至少狼人就犯了很多錯誤，最主要的就有三點。第一狼人太驕傲了，他們完全放棄了自己最擅長的東西，只想著一下子就把我們完全打散，可是呼延索愣是頂住了他們的進攻，還把他們都吸引到了我們之前預定的地點，甚至當我們截斷了他們後路的時候，他們依然全不在乎還想著要向前，這簡直就是作死。」

「不錯，可是狼人從來都是這麼打仗的，他們的確也設伏，也用戰術，但最基本的不還是正面擊潰麼？」

「這就是第二點我想說的，他們完全沒有審時度勢，在我們重兵包圍的時候竟然還不想撤出戰鬥，還想著要打敗我們。如果說比起身體條件也許我們是比不上他們，但要是說戰鬥意志，我們根本就不必他們差，甚至我們的憤怒要超過他們很多。兩軍相遇都抱著必死之心，就算他們有必勝的把握，那也是一場苦戰，他們竟然連這些都不知道，還談什麼勝利。」

「那第三點又是什麼？」

「其實狼人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他們雖然連續取得了勝利，但是部隊一直沒有得到休息，要是遇到一般的軍隊也許還可以應付，但是真到了緊要關頭以命相搏的時候，那種疲勞就會顯現出來，如果此時再碰到一支如此可怕的軍隊他們想不敗也難啊。」

「但是為什麼我們之前就不能取勝呢？我聽過很多戰役，他們幾乎是以一敵百日行百里追擊敵人，連續一個多月不眠不休，可是為什麼現在竟然會這麼容易疲憊？」

「因為…退化！」

「退化？難道這樣的軍隊也會退化？」

許純微微一笑「世上哪裡有什麼永遠不會失敗、不會退化的軍隊，長盛不衰的軍隊只存在神話裡面。狼人贏了太多年，他們早就沒有對手了，這樣的日子雖說身體的優勢還在，但除了身體之外他們的作戰意識和能力早就消失殆盡了，這才是常勝軍隊的悲哀。相比來說我們的軍隊還好些，畢竟我給了他們二十年的憤怒和失望，這些都可以轉化成力量，而誰又能給與狼人這些力量呢？」

費無神不再說話了，他開始仔細的琢磨許純的話，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半晌他才說道：「難道現在的獸人都只是有個空架子？只要我們能堅持住就可以最終打敗他們？」

「以前我也只是敢想想，可是今天我忽然發現這並非是個空空的夢想，只要我們還有妖孽營這樣的部隊，那就一定會有機會徹底的打敗他們。」許純堅決的說道。

費無神點點頭「不過還真是有點奇妙，這個蒙無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怎麼就正好趕到了這個時候出現呢？看來獸人的運氣已經到了頂點了，以後就只能向下走，再也沒有機會想開始那樣橫掃我們了吧。」

許純苦笑了一聲「我的費大老闆，要是別人說這話，我就認了，可是你怎麼也能講出這麼扯淡的話來呢？這種安排根本就不是巧合，我看蒙無和他的部隊早就在附近了，只不過他們一直在等待機會而已，只要機會一來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出擊。」

「可是要是按照你這麼說的話，如果呼延索頂不住的話那他們就不會出手了？」

「你難道沒看見後面出現的軍隊麼？那些人就是為了能消耗狼人才準備的，等看到呼延索在這裡他們這才沒有出現，看來都是老熟人了，要不然怎麼會這麼放心。」

「那會是誰有這樣的本事，竟然和你想到一起去了？」費無神不解的問道。

「我根本就是在事情發生之後才後向前推演，這才把事情看清楚了。而想到這個戰術的人卻早就把一切想得極為精細，恐怕他早就想著要幹掉羽狼騎了。」

「世上還有這樣的人？」

「當然有了，以前軍事不就是那樣的麼？」提到古月天許純的臉上還是泛起一絲的黯然，但轉瞬即逝了「軍師打仗一向是從人心入手，把對手的想法算到了骨頭裡面，然後才排兵佈陣，因為他把別人想得太絕，所以才從來也沒有失過手。因為敵人不管有什麼變化也都變不出人心，這才是軍師最厲害的地方。」

「哈哈哈哈…」忽然一陣爽朗的笑聲從他們的身後響了起來。

兩個人同時一驚，急忙往身後看去，與此同時他們身邊的費仲等人也都拉出了佩刀，護在了他們的身前。

待一陣忙和之後，眾人這才看清楚有兩個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許純等人的身後，這麼多人竟然沒有一個發現他們，要是他們想要行刺的話，許純和費無神恐怕早就死了多時了。

兩個人都穿著藍色的巨大披風，他們的臉都埋在披風的帽子裡面，根本就看不清楚到底是誰。

「兩位是什麼人？」費無神皺著眉問道，忽然出現的這兩個人沒有惡意這是他可以感覺到的，但是這種出場方式讓他覺得不舒服。

左邊一個慢慢地抬起頭來「費大老闆真是貴人多忘事，難道才幾年不見就忘記故人了麼？」

「是你？」當費無神看到那張臉時，不由驚呼了一聲，他是不會忘記這個人的「古平！你怎麼在這裡呢？」

「陪他來的！」古平微笑著看了一下身邊那個人。

「這位是？」費無神問了一句，但是隨即他就發現身邊的許純已經開始渾身顫抖起來。

那個人朗聲一笑「督帥不愧為我的知己，一眼就能看出我的佈置，我很開心啊。」說著他慢慢地抬起頭來，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回來了！」

第一四三章  決策

美克羅最近可以算作是春風得意，他所面對的形式簡直就不能只用一個好字來形容，實在順利的讓人覺得有點不真實。

眾神之地和拉尼魯的相繼投降，讓他在瞬間就擁有了獸人從來也沒有擁有過的強大水軍，更讓他多了終於有了一塊自己夢想了許久的根據地，他一直懸著的心可算是放下了。

在在艾覺的謀劃之下他採用了集中主力掃平鐵血殘餘，然後分別從東北兩個方向戰略包圍綠金國的策略，開始了自己的大戰，戰果輝煌。

特別是對鐵血的戰爭，經過連續三次大的戰役，他們已經基本上摧毀了鐵血的主力軍團，這裡面就包括那個曾經叱吒風雲的第一騎兵軍團，無數的鐵血名將都相繼戰死，只有波奇、西洛、沙拉維等人帶著一些殘餘逃到了遠方，不過也已經不算是什麼大的威脅。

在聖西羅大戰中，他不但擊潰了敵人，還親手斬殺了敵人的丞相，鐵血帝國實際上的最高長官卡佩羅，隨著這個人的死亡鐵血有系統的戰爭已經進入了尾聲。

之後他更是捕獲了鐵血的皇帝和他的一大家子，這個小皇帝也是個聰明人，馬上就宣佈了投降，雖然那些逃得性命的將領都紛紛表示不承認這一決定，甚至宣佈鐵血從此沒有皇帝只有軍人，但是很多平民百姓還是乖乖的放下了武器，做起了順民，一切都向著最好的方向發展著。

就在皇帝投降後的十天，整個鐵血帝國南方軍團全部投降，他們不但帶來了大量的士兵，還帶來了鐵血帝國所有的戰船，這一下美克羅的水軍已經成為了南大陸僅次於恆州水軍的部隊，不過他們手裡已經掌握了大量的工人和圖紙，只要耐心的準備一段時間就可以輕鬆的超過所有對手。

美克羅並不著急，他可不想這麼快就把仗打完，因為馬裡奧那邊陷入的苦戰局勢他也是知道的，一旦自己這邊穩定住了一切，說不定就要被迫再次和蒼龍交手了，說實話他對那些瘋狂的軍隊真的心有餘悸，聽說自己之前碰上的還都不是什麼主力軍團，要真是碰到恆州軍什麼的，那損失可就大了。

他要的就是一塊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現在已經有了，所以他更不著急了，只要坐在一邊好好看著也就好了，至於綠金，只要打垮了他們的水軍，完全切斷他們與外界的聯繫，那就算是靠也把他們靠死了，何必要急匆匆的去拚命呢？有這個時間還不如穩定手裡已經有的地盤，把他們都消化乾淨。戰爭不需要著急，只要有絕對的實力，想什麼時候結束就什麼時候結束，那不是更好一點麼。

可是形式的變化出乎他的意料，有時候變化之大讓他覺得真的無法接受，比如他現在收到的聖旨，就是一份要求他馬上回國救援萬獸城的命令，這一下他又有點慌了，馬上急匆匆的找到艾覺，來商量對策。

艾覺又胖了一些，他現在明顯是缺乏運動，不過他就喜歡這樣的生活，美克羅自然也不會再這樣的問題上和他計較，更重要的是一個喜歡享受生活的智囊，總要好過一個喜歡處處出風頭的軍師吧。

「又出什麼事情了？」艾覺接過聖旨的時候，表情很鄙夷，就好像上面沾了什麼髒東西一樣，可是當他看完之後，竟然一下子跳了起來，整個人的精神頭都變了。

「這是怎麼了？」美克羅有點吃驚地問道，他沒想到艾覺竟然還這麼忠心為國，一見萬獸城有危險反應這麼大。

「哈哈哈，皇天不負苦心人，造物神保佑，咱們可算是等到這一天了！」艾覺興奮地大叫著，他展開聖旨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後才放下心似的哈哈大笑起來，這笑容是美克羅從來也沒見過的，因為他臉上的肥肉都興奮地跳了起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高興什麼呢？我怎麼沒看出來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呢？」

「我的信親王你怎麼還不明白呢？咱們盼星星盼月亮的好機會終於到了，你怎麼一點也不興奮呢？」

美克羅想了一下馬上表情愕然的問道：「難道你的意思是咱們不回去救援萬獸城？」

艾覺表情怪異的看了一下他，然後輕輕搖搖頭「要是不回援萬獸城那咱們豈不成了帝國的叛徒，那一旦要是萬獸城排除了危險，那咱們就會成為萬夫所指，以後就算不想造反都不行，難道你真的以為憑借這幾個國家就能擋住帝國五大主力的攻擊？」

「那咱們馬上就回援。」美克羅馬上就同意了艾覺的意見，他就這點好，從來也不強嘴「我馬上組織軍隊，爭取最快回援。」

「咱們要是現在就回兵救援的話，解了圍之後咱們還有什麼好處可以撈呢？您不會以為只要您一回去那以後的皇位就會傳到您的頭上吧？再說了，咱們要是回去的話，面對的可是恆州軍裡最能打的丁一的部隊，我們真的有信心幹掉他們？就算能打掉他們，我們又要損失多少人馬，要知道現在這些人可都是我們的籌碼，要是輸了，那就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了。」

這一番話把美克羅說蒙了，他站在那裡想了一下才問道：「你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咱們到底救是不救呢？你倒是給個痛快話，這麼說下去，天都黑了！」

艾覺哈哈一笑「王爺不要著急，聽我慢慢的說。我們一定要出兵救援，不但要出兵，而且要把聲勢弄到最大，不過行軍不要快，一定要在我們能掌握最大利益的時候才以最快的速度到達，這才是上上策。」

「拿什麼時候才是利益最大的時候呢？」

「當然是群龍無首的時候。」艾覺斬釘截鐵地說道：「您想一下要是萬獸城被攻陷，大量的貴族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皇帝陛下駕崩，我們正好在此時到達，那他們會認為誰才是救世主呢？那時我們也許不但能有一塊立足之地，說不定還能搶到一個巨大的帝國，到時候你的抱負不就可以得以施展了麼？」

美克羅愣了一下，他緊緊地皺著眉頭思索了好一會「這我也不是沒有想過，但是實施起來難度太大，至少有三個問題我們無法克服。第一人族雖說是惡鬼丁一領兵，但是據說他們已經損失很多軍隊和幾員大將，他們真的有能力拿下萬獸城麼？畢竟這些人的戰鬥力咱們並不清楚，更不清楚他們的真實目的。」

「你還是沒有詳細看戰報。你難道沒有注意到，他們已經和獒族聯合起來麼？」

「你說什麼？」美克羅驚訝的長大了嘴巴，一把搶過夾在聖旨裡面的戰報看了起來，他只顧著看聖旨了，根本就沒有看戰報。果然上面清楚地寫著，人族已經和神族的叛徒獒族餘孽聯合起來，而且之前的一場大戰之中竟然出現了少量的象族「這個丁一難道真是從地獄裡面爬出來的？他怎麼找到這兩個族人的？」

艾覺卻微微笑道：「獒族和象族都是及其可怕的種族，他們的戰鬥力甚至比得上五大種族。要不是當年他們站錯了隊伍，被全帝國剿滅的話，那現在的主力至少是七個，而不是五個。」

「不錯，像族人自是不用說，據說一個成年像人可以徒手幹掉三個全副武裝的獅人。而那些獒人更是可怕，他們與狼人是幾千年的仇人，要是說有誰可以正面擊潰狼人的話，非他們莫屬。當年那些描述剿滅他們的故事都提到其他種族是獻出了巨大的代價才終於幹掉了他們。就是這樣也沒有讓他們滅族，只是讓他們遠離了人們的視線，遷到了遙遠的地方，可是這些人怎麼忽然就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呢？」

艾覺輕輕搖搖頭「這一點很奇怪，最奇怪的是他們是通過什麼相互信任的，不過我們猜也沒有用處，只有到了才知道。有這些人在足可以幹掉萬獸城的那些預備役了。」

「第二點就是那些王公貴族，他們不會容忍由我來做獸皇的。」美克羅有點洩氣，他知道自己的出身，這一點很多人都知道想瞞也瞞不住。

「這有什麼了不起的？」艾覺不屑一顧「他們自身都難保，又怎麼會在乎誰來做獸皇。只要你身上流著黃金家族的鮮血就有資格，這一點並不未被任何祖訓。」

「但是如他們反對呢？」

「他們要是都死了，還拿什麼反對？」艾覺的嘴角忽然上翹，露出一個殘酷的笑容來。

「你是說我們把他們都殺了？」美克羅驚愕的問道，他的心忽然狂跳起來。

「誰反對誰就要死！不過不是我們殺死他們，而是丁一殺死他們。到時候就算是我們那不會萬獸城也無關緊要，最好天下就剩下您一個黃金家族的人，那一切不更好了麼？」

「怎麼可能，還有馬裡奧，他才是最大的問題。」

艾覺的笑容更盛了「我最高興的就是這點，我們終於有機會幹掉這個最重要的敵人了！」

第一四四章  獒人兇猛

普蘭草原的風總是很大，雖說現在已經馬上就要進入夏季了，但這裡一年四季都是這樣。草浪一個接一個的在大地上劃過，現在是草甸子最肥美的時候，幾百年前獒人的祖先就在這裡放牧為生，他們用大地饋贈的肥美水草，養育了一地又一代的獒人。

可是後來狼人來了，他們的祖先是來自沙漠，當他們看到這像天堂一樣的地方時立即就決定留下來不走了。那個時候淳樸的獒人並不知道狼人的真實想法和他們貪婪的本性他們對這些來自遠方的客人非常熱情，甚至還畫出了專門的草場給狼人享用，但是狼人並不想要草場，他們想要的是獒人的全部，他們的牛羊和他們的性命，因為狼人不會放牧，也也不屑於放牧，他們只會搶，用刀和槍奪得所有的一切。

於是戰爭爆發了，兩個部落的戰爭慢慢就擴展到兩個種族，幾千年的仇恨種子就此埋下，生根發芽，再也無法抹去。獒人也從只會放牧慢慢變成了和狼人一樣兇猛的戰士，他們為了自己的土地而戰，這一戰打了幾千年。

直到獒人反對所謂黃金家族組成神聖帝國，戰爭才結束了，並不是狼人打敗了他們，而是整個獸人帝國打敗了狼人，還包括那些不願意臣服的其他種族，這裡面就包括像人。有人曾經評價，狼人之所以能征善戰，並不是造物神的偏愛，而是他們有一個千年的對手，就是和這個對手不停的征戰中他們才終於鍛煉出了如今的能力，這個對手當然就是獒人。

獒人最後不得已的離開了自己的家園，就像是那些其他的種族一樣，不離開就只能死亡，他們不怕死但是不能死，因為只有活著才能報仇，而那些仇恨是誰也無法忘記的。所以當他們知道有人族來到了神聖帝國，向他們的仇人展開攻擊的時候，他們毫不猶豫的加入到裡面，不為別的，就為了那千年的仇恨，就為了可以親手殺死每一個站上他們鮮血的敵人。

現在普蘭已經變成了狼人的祖居，這裡有將近五十萬狼人，雖然他們都不承認自己是戰士，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是狼人生下來就會戰鬥，話句話說他們現在面對的是五十萬可怕的羽狼騎。

不過獒人也是有備而來，他們憑借的可不光是滿腔的憤怒，這麼多年來的隱藏生活，讓他們的部族不再強大，這一次傾巢而出也不過三萬人，這裡還有很多女人和半大的孩子，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們的戰鬥力，而且他們早就為狼人準備好了一份大禮。

「你需要我們怎麼幹？要不然我們先打頭陣吧，等我們把狼人的陣型撞散之後，你們在衝鋒好了。」於信義向獒人的族長詢問著，這一路來獒人總是喜歡打頭陣，已經損失了不少，現在他們終於到達了自己心中的聖地，怎麼說也想為他們出點力。

傲人的族長是個三十幾歲的精壯漢子，不過常年的風刀霜劍在他的臉上留下了很多歲月的痕跡，乍一看去就好像個垂垂老者。他哼了一聲，然後拍了一下於信義的肩膀「我的人族兄弟，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這裡是我們獒人的聖地，如果要你們的幫忙，那我們那些死在這裡的祖先會完全拋棄我們這些不肖的子孫，我們獒人自己失去的東西，一定要我們親手奪回來。」

「可是你們只有三萬人，而狼人足足有五十萬之眾，你看看漫山遍野都是他們的部隊，就憑你們能行麼？」

「我的兄弟，我知道你是在我們考慮，不過你知道麼？獒人生存到現在就是為了今天，今天要不然就是我們擊敗他們，要不然就是死在這裡，沒有第三條道路可以選擇，等我們都死了你們再上吧。」

一直都沒有說話的丁一忽然開口了，自從南森等人死去之後，他的身體每況愈下，只是隨著最近獒人的加入才逐漸好轉了一些，不過此時他說起話來還是有點虛弱「信義算了吧，既然奧列格族長已經有了這樣的決心，那我們就當一回看客好了。」

奧列格馬上躬身施力「謝謝大帥體諒了。」

「那本帥就預祝族長可以旗開得勝馬到成功，早日收復你們的聖地。不過我們永遠都是血肉相連的弟兄，所以用得著我們的地方就請您儘管開口。」

「大帥的深情厚義永不敢忘，我等獒人必當銘記於心。」說完他轉身跳上了自己的坐騎，向隊伍的最前面跑了過去。獒人和狼人非常相像，他們騎得也都是自己的巨獒，其實要是追根溯源的話，獒人打仗的技術幾乎都是和狼人學來的，當然他們付出的代價也是非常巨大的。

奧列格急匆匆的跑到了自己隊伍的前面，跳了下來。他的部族戰士早都站在地上，焦急的等著他們的族長，一見他來了，都紛紛露出興奮地神情。不過幾百年都等了，也不差這一會，因為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做完。

獒人的大祭司被人攙扶著走出來，他太老了，如果不是為了這一戰他這個年齡根本就不會再上戰場。但他還是來了，因為自從他們背井離鄉之後，祭祀就早已丟失了所有的法器，他們之所以一代代的存在到現在就是為了今天這個場面。

奧列格單腿跪地，他身後的三萬獒人也都跪了下來，在這一刻祭祀代表著的是他們的神。大祭司嘴裡唸唸有詞，那是一片古老的祭文，內容可能出了祭祀之外再也沒有人能知道是什麼內容，不過大家都知道那是什麼，據說那是最後一代的獒人之王親手寫的，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重新奪回普蘭草原，其中有一句話是幾乎每個獒人都會文在身上的，那就是天地重合，此恨不滅！

大祭司顫抖的念完祭文，然後猛地拉出自己腰間配掛的彎刀，朝自己的胸口猛地刺了進去，鮮血馬上噴出來散在了大軍的面前，那大祭司卻好似根本不覺得疼痛一樣，臉色如常的慢慢轉過身子，用手指著對面的敵人用最後的力氣高聲喊道：「殺敵！」然後才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到死臉上還保持著淡淡的微笑，好像終於了卻了心事一般。

奧列格等人知道這是最厲害的生死祭，當下每個人都站起來圍住大祭司的屍體，把他的鮮血抹到自己的身上，然後才返回了坐騎，不過此時他們的殺氣已經沖天而起，一個個就好像變成了凶神惡煞一般。

奧列格將彎刀拔了出來高高舉向天空「我們曾經失去了一切，在那個時候我們所有人就應該死去了，可是我們還都苟延殘喘，為了什麼？」

「報仇！」

「現在仇敵就在我們的面前，我們又應該做些什麼？」

「殺光他們！」

「不錯，殺光他們！為了那些千年來都沒散去的祖先的靈魂，殺光他們！當年我們瞎了眼睛收留了這群餓狼，可是他們恩將仇報，不但殺死我們的祖先，更霸佔了我們的家園，如今我們又回來了，從地獄回來，就是為了告訴他們，我們失去的一定會有我們獒人親手奪回來！今日就是死去只時，我的戰士們，我的兄弟們，準備好了麼？」

「殺殺殺！」

「殺！」奧列格猛地一揮彎刀，三萬人馬立即就衝向敵人。

狼人和獒人的征戰已經太久了，他們幾乎早就形成了自己的規矩，那就是只從正面殺死敵人，就算明知道是死也決不會用任何討巧的花招，免得戰後又有一些人說三道四，今天也不例外。狼人一見獒人殺出來了，馬上整軍迎敵，他們馬上就衝出差不多三萬人馬進行對沖。

狼人衝鋒的時候嘴裡發出了恐怖的嚎叫，這是他們的絕技一般總能令敵人心驚膽戰，但是當他們面對獒人的時候這一招根本就不能奏效，因為獒人根本就不在乎這樣的東西。

他們幾乎是在兩軍相遇的時候才猛地發出一聲令大地震顫的喊聲「故鄉！」然後與他們面對的那些狼人就好像中了法術一樣紛紛跌落坐騎，不過那不是什麼法術，狼人都死在了傲人的刀下，只一個照面狼人就有不下兩萬人被砍倒了，而獒人竟然只有百十個死去的戰士。

狼人後面的大陣一片騷動，他們沒想到百年之後獒人竟然變得這麼厲害，以前他們雖說很厲害但還不至於一下子就能殺死自己這麼多人，當即狼人馬上就惱怒了，他們立即就放棄了自己的原則「全軍出擊！」

奧列格哈哈大笑，他等的就是這個「放信號，我們的援兵應該到了！殺光他們！」

隨著一支信炮騰空而起，在西面忽然就升起了一陣沖天的煙塵，然後大地開始震顫，不知道那煙塵裡面是什麼東西。

不一會煙塵之中就殺出了無數高大的像人，他們的身材要比狼人兩個加在一起還要高一些，每個人手裡都是一支巨大的金屬大棍，那棍子每一根都差不多有上百斤的重量，他們身上都穿著詭異的灰色皮甲，只一瞬間就殺進了狼人的陣中。

第一四五章  隕落

戰場已經徹底大亂，狼人根本就沒有想到獒人不是自己在戰鬥，他們竟然說服了像人，要知道當年為了幹掉五萬人左右的像人部落帝國出動了將近一百萬大軍，最後只有不到四十萬生還，那可是這裡最恐怖的種族了。

不過他們不是早就已經滅絕了麼，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之前是聽說有像人參戰，但那不過是個別的現象，因為所有人都認為像人已經完了，在當年的大規模掃蕩之中能活下來的也就是幾個漏網之魚罷了。

更何況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他們要是真的重新有了實力，早就出來報仇了，按照像人恐怖的實力，他們完全不必等待，但今天出現在戰場上的卻至少也有三萬餘人，別說現在只有一群老弱病殘，就算是全部主力都在，狼人也不敢獨自面對這樣的對手，更何況現在還有幾萬已經殺紅了眼睛的獒人，難道普蘭草原真的要易主了？不可以，千年以來這裡就是狼人的家園，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們的祖先用生命和鮮血換回來的，想要奪走，不是不行，不過拿命來換！

留守的長老們都紛紛拔出了腰刀，他們狂呼著「兒郎們，拿出狼人的血性，和他們拼了！」

丁一在後面仔細的看著戰場的形勢變化，他邊看邊對身邊的於信義，解說著，希望他可以盡快的掌握整個軍團，畢竟現在來說接班人也只有一個於信義了。

「你看看，像人和獒人的配合還是太生疏了，他們本來是希望可以左右夾擊，一舉絞殺狼人的前衛軍團，但是一旦開戰獒人就光顧著衝鋒了早就忘記向另一面靠過去，這一下就給了狼人反擊的空間，要不然狼人的前衛部隊早就垮了，哪裡還有現在反擊的能力呢？」

於信義點點頭「末將也可能出來了。獒人雖然作戰勇猛，不畏生死，但是他們早就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忘記了打仗的要點，要是狼人的主力部隊在現在他們已經被衝垮了。」

丁一卻連連搖頭「說實話，以前我也覺得狼人很可怕，特別是當年我們打獵的時候第一次碰到狼人的時候，那一戰我幾乎覺得他們是無法戰勝的。但是現在我卻完全不是那種想法了，狼人已經完了，常年沒有對手已經把他們的血性磨平了，他們是有能力，但是一支沒有血性的部隊，再厲害也堅持不了多久，更何況這些人大都是老人、婦女和孩子，打仗的事情對他們來說太遙遠了。」

「可是您看看，他們現在正在反擊，而且還佔據了主動，人數的優勢幾乎要把獒人和像人衝散了。」於信義不明白的問道。

丁一微微一笑「那只是他們最後的勇氣了，只要獒人能堅持住這一刻，狼人就完了，這也就是所謂的迴光返照。不信的話你好好看看，他們的後面已經亂了，現在要是他們真的有勇氣的話，現在後面的那些人已經撲到前面了。就因為那些都是沒有打過仗得人，所以他們根本就看不出來什麼時候改殺過去，什麼時候應該防守，甚至不知道反包圍對手，用數量的優勢蓋住對手，這就是他們最大的弱點。現在上去的應該都是老戰士，等他們死乾淨了，其他的狼人就只能等待著被屠殺。」丁一不愧為征戰多年的老將，眼神的精準和狠毒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於信義馬上看過去，也終於看明白了，他馬上就請示道：「大帥，要不要我帶著重甲鐵騎沖一下，我覺得現在只要把他們的右翼幹掉他們就馬上完了。」

丁一滿意的哈哈哈大笑起來「說的不錯，你小子果然是個可造之材，你現在就準備一下，馬上進攻，記住一點，給老子殺光所有的狼人，這個種族留下來就是個禍害，今天咱們就一次性解決他們。」

「可是獒人不是不希望咱們幫忙麼？」於信義想起了奧列格的話，有點猶疑。

丁一冷冷的哼了一聲「此一時彼一時，剛才他們你只想著要自己親手報仇，可現在看來他們沒有這個實力，與其咱們看著獒人被打敗，不如現在賣他們一個大人情，就算是他們嘴上不感謝咱們，心裡也是會記住咱們的好處，去吧，去殺死他們吧！」

於信義這下子放心了，他早就躍躍欲試，當即轉身來到陣前組織自己的重甲鐵騎準備衝鋒。這個時候林病兒卻也跟了過來，一臉嬉皮笑臉的問道：「於叔，是不是讓我帶兵上去？你這腿腳還能衝鋒麼？」

重甲鐵騎和當初沒有什麼大的區別，丁一這些年一直都努力的回復這支部隊，經過二十年終於有所成效了，不過他們一直都沒有什麼機會上陣，因為丁一也知道這支部隊雖然看著強大無比，但弱點也十分明顯，所以每一次他都會再用這支部隊的時候產生猶豫。

現在他不再猶豫了，是該他們出手的時候了，這支部隊就是為了今天，就是為了能夠打敗狼人，因為這是丁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重騎兵只能衝擊不能後退，他們根本不可以靈活的攻擊，但是當他們面對的是那些穿著簡單的狼人時，威力顯露無疑。特別是當他們面對數不過來的敵人時，這種威力更是無法比擬，重甲騎兵甚至不需要轉彎，他們只需要衝擊，用自身的力量就可以擊潰任何想阻止他們的對手。

狼人的右翼頃刻之間就被摧毀了，他們甚至連一點反擊的力量都沒有，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麼對付這些全身重甲的怪物，他們手裡的簡單武器傷害不了敵人，反而會使自己暴露在對手的攻擊之中，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他們便徹底被踩成了肉泥。

戰鬥已經沒有意義了，因為狼人的老兵失去了側翼的支持馬上就再也支撐不住瘋狂的獒人和強大的像人，他們只能看著自己人被敵人一個個殺死，直到自己倒下，一切都結束了。

狼人終於被擊潰了，強大的狼人一直都是所有人心中陰雲，現在他們終於倒下了，就像所有消亡的種族一樣，就算是曾經有再多的榮耀，在最後的時刻也不會有半點幫助，只是為後人書寫歷史的時候增添一些感懷和故事，天下沒有永遠不敗的軍隊，更沒有永遠不敗落的民族，就算你曾經強大無比，曾經驍勇善戰，也總會消亡，不是什麼天道輪迴，而是因為安逸！那會將一切勇氣和血性都磨平，會讓所有人安於現狀不再進取，這才是最可怕的敵人！一個看不見摸不著，卻威力無比的恐怖敵人！

丁一看著這場面，他的心中忽然有種放了一塊大石般的輕鬆，過去他所擔心的一切都在今天結束了，幹掉狼人的部族，就算是那些狼人部隊再厲害總有老的時候，總有可以戰勝的時候，就算不是我親手幹掉他們，我相信總會有人能幹掉他們，就像現在瘋狂殺戮的林病兒，就像鐵血的西洛、波奇、沙拉維，就像是所有的人類年輕人，他們總會有辦法幹掉所有的獸人，我的事情做完了，現在該你們年輕人去拚殺了，至少五十年之內你們不會再有安逸，至少一百年之內你們都不會忘記，這就是我們這些老人能做的最後的事情，已經足夠了。

他的腦子飛快的旋轉著，可是眼前卻一陣陣的發黑，不過他並不害怕，因為一切都結束了，最大的心病結束了，總會有人接替自己，這才是天道。

他猛地站起來，用手指著前方，大聲的喝道：「我的弟兄們，今日我們殺光了曾經強大無比的狼人，明日我們就可以幹掉任何一支獸人的部隊，因為只有我們才是不可戰勝的！」話音未落，他忽的挺直了身子，頭向後面一仰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

身邊那些人意見這種情況立即就圍了過去，紛紛著急的呼喚著「大帥！」「侯爺！」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丁一會再已經贏了的時候忽然倒下，這個人早就是他們的精神支柱了，甚至沒有人敢想像一旦要是沒有了丁一，這個軍團會有什麼樣的變化，會走一條什麼樣的道路。

丁一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他看著身邊這一張張熟悉的臉孔，慢慢地笑了起來「信義呢？」

「大帥，末將在此！」於信義擠到了前面，滿臉的淚水。

丁一的笑容依然，他的聲音也顯得很輕鬆「信義，這個軍團就交給你了，你要答應我，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困難，都要給老子帶好，給老子帶好！」

「大帥，您自己帶就好了，末將只願意在您的帳下聽令。您身體強健，完全可以千秋萬代的。」

「胡說八道，哪裡有人可以千秋萬代呢？我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不過老子這輩子值了，老子是縱橫天下的鬼王丁一，現在終於要去做鬼王了！哈哈。」他只笑了兩聲，便又吐了一口鮮血，人的眼神也開始迷離起來。

忽然他的眼睛再次精光閃爍，聲音又變的雄壯無比，他用力指著萬獸城的方向，大聲的喝道：「殺賊！殺賊！殺賊！」

一代名將自此隕落！

第一四十六章  無法想像的救兵

丁一死後，於信義正式接管了軍團，他果然沒有違背丁一的遺囑，就算是在丁一、南森等人都離世之後也繼續向萬獸城進兵。

在像人和獒人的幫助下，於鳳凰山一役大破獸人七十萬大軍，絕森領再破獸人七十五萬大軍，最後於萬獸城下幹掉了獸人最後一百萬大軍，這裡面就包括獸皇留在身邊的半個皇家軍團，至此獸皇身邊再也沒有可用的軍隊，不少膽小怕事的部族已經紛紛遠離，他們害怕自己也會步狼人和熊人的後塵，被人不明不白的滅了整個種族。

萬獸城再也沒有可用之兵，獸皇只好把城中百姓組織起來輪流守城，不過當他們面對士氣高漲的對手時，根本就沒有任何勝算了，於是在於信義組織大軍圍城之前，獸皇就發出了幾十路的信使，他們的目就是盡快向兩路大軍求援，現在這個時候，能不能拿下南大陸已經沒有意義了，活著才是最大的意義。

馬裡奧憤怒的把手裡的戰報往桌子上一甩，大聲的罵道：「這些廢物，每天就只會在後方胡說八道，真到了動真格的時候，沒有一個能拿出手的。短短一個月時間，竟然連敗了三場大戰，損失了將近三百萬大軍，把一個本來好好的局勢搞得一團糟，真是可殺不可留。等本王回去解圍之後，一定要把這些人全都殺了，一個不留！」說完他伸手取出令箭來「來人，傳本王的命令，讓迅雷軍團作為前隊，滅殺軍團作為後軍，皇家軍團和狂暴軍團跟隨本王，馬上起兵，回萬獸城救援父皇。」

「慢！」他的話音未落，一旁站著的科比亞一個箭步就跳了出來，一臉的焦急「兆親王，這是萬萬不可的！您現在回兵救援，不但解不了萬獸城之圍，甚至咱們現在取得的這些戰果也會付之東流。」

「什麼？」馬裡奧的眼睛也隨之立了起來「之前我們接到丁一進攻消息之後，不是你讓本王馬上回援麼？現在本王已經下了決心，你怎麼竟然又出來攔阻，你是不是瘋了？」其實之前科比亞的確除了這個主意，但是馬裡奧並沒有採納，因為那時他覺得那個時候萬獸城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自己就算是回去也得不到好處，弄不好還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否決了了科比亞的提議。

科比亞一陣的苦笑「兆親王，以前我勸您出兵是因為那時我們的對手沒有準備好，我們只要速度快，不但可以成就全功，還可以趁機幹掉對手，可是現在對手已經提早出手了，我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自投羅網？」

「你說的對手是誰？本王怎麼越聽越糊塗了？」馬裡奧奇怪地問道，他不明白自己帶著這麼強悍的陣容怎麼會是自投羅網呢？誰在織網？

「當然是…」科比亞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下帳裡面的眾人。

「你有話就會說好了，現在在這裡的人都是自己人，不會傳出去的。」馬裡奧也看出來科比亞的意思，不由有點不耐煩的說道。

科比亞輕輕歎了一口氣「當然是美克羅了。他已經比我們早出兵，而且弄得天下皆知，他的意思非常明顯，恐怕現在已經佈置好了天羅地網就等著您去了。」

馬裡奧一聽這話不由的仰天大笑「真是一派胡言，美克羅那個廢物憑什麼布下天羅地網等著本王？別說他沒有那個本事，就算是有，也不過是自尋死路罷了，就憑本王的坐下部隊打敗他們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麼？」

「可是…」科比亞還想繼續說服他。

馬裡奧猛地一揮手，不耐煩的說道：「我看他們就是希望用這種消息來騙本王，最好能嚇得本王不敢回去救援，這樣正好中了他們的下懷。我知道你一向都是謹小慎微，可是在這件事情上面卻不必再多說什麼了，本王早就心意已決了。」

科比亞臉上一陣紅白，他知道現在的馬裡奧已經對他產生了很多不滿，對他說的話也早就當成耳邊風了，但是自己早就站在了他的船上，不管如何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船沉下去，當即咬牙說道：「王爺，您此言差矣！以前美克羅是沒有膽子，但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他不但有了自己的地盤，還有了無數願意為他效力的人族軍隊，最可怕的就是那些人族軍隊所使用的火器，全都被他接受過去，當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的時候，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他出兵根本就不是為了能救援萬獸城，他就是在等您出兵，然後伏擊您，難道連這個你都看不出來麼？」

馬裡奧緊緊皺著眉，他非常不滿意科比亞這種態度，不由重重的哼了一聲「科比亞，這些年你一直都跟在我的身邊，也為我出謀劃策立下不少功勞，但是這些不能被你當做蔑視我的理由。本王明確地告訴你，就算是他佈置好了天羅地網我也毫不擔心，我有信心憑著我的部隊和我的能耐，誰想要我的命，不但是白日做夢，而且就好找死沒有區別！」

科比亞今天也豁出去了，連連冷笑「你真的以為憑借這些部隊就可以打敗任何敵人？我告訴你，你錯了！之前我也以為打敗人族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現在我已經看出來了，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戰勝這些人族。就算是他們丟失了自己的土地，就算是他們丟掉了自己的武器，他們也不會丟掉自己的信仰，那種力量是無窮的，總有一天會讓人族變成可怕的對手。現在橫行於我們帝國的軍隊不正是這樣麼？」

「放肆！」馬裡奧猛地一怕桌子，大聲喝道：「你說這樣的話就可以算是通敵了！人族不過是一群螻蟻，碾死他們毫不費力。」

「那我們為什麼打了這麼久還拿不下來濟州呢？要知道我們的兵力是他們的幾十倍，而更是準備了五百年，卻連一年也麼有堅持住，就已經露出了後繼無力的樣子，你怎麼解釋？」

「你…你…」馬裡奧指著科比亞半天說不出話來，只是眼神中已滿是殺氣，不過他還是慢慢的壓了下來「科比亞，你真的以為本王不敢殺你麼？本王的寶刀已經很久沒有見血了。」

科比亞連連苦笑「能死在你的手裡也算是好的，總比以後被人千刀萬剮禍滅九族要強得多吧！」

「好！好！好！來人把這個混蛋壓下去，等本王解了萬獸城之圍回來，再殺你個心服口服也不晚。」

科比亞卻完全沒有害怕的樣子，反而是一副悲傷的表情，他直直的盯著馬裡奧好一會，這才猛地轉身大步往外走去，嘴裡說道：「此生不復相見了，從此大王保重吧！」

馬裡奧看著他的背影，眼睛裡面幾乎要冒出火焰來了，半晌他才冷笑著哼了幾聲，但始終沒有在說出什麼話來。

「為什麼？」聖都皇城之內，許純看著眼前行動如常的古月天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古月天微微一笑「什麼為什麼？」

「太多了，不過我想問的東西你一定是都知道的。」

「千頭萬緒又從哪裡說起呢？不過我一直都把你當做我的知己，所以很多事情不說也罷。」

「話是沒錯，但是你可知道當初你的假死又害了多少人呢？」許純黯然的說道。

古月天微微輕歎「我當然是知道的，但是又能如何呢？很多事情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一些人的犧牲總算是有價值的，至少讓更多的人保持了二十年的憤怒，這些可不是輕易能得來的。如果沒有這二十年的憤怒，那今天我們就根本擋不住獸人的進攻，這一切從現在看來還算是有價值的。」

「難道二十年前你就知道獸人會來麼？」許純驚訝的問道。

古月天搖頭苦笑「你真的以為我是妖怪不成？我哪能算到二十年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那為什麼你還是要乍死呢？」

「我只是累了，那時是再也沒有對手了，難道我還能和你較量麼？不過若我只是離開，那我們一手培養的恆州軍就會徹底敗落，他們都會沉於安逸，再也沒有向前的動力，可如今他們有了，這不也正是你想要的麼？」

許純慢慢的笑了，只是他覺得這笑容裡面有太多的苦澀「還有一件事，為什麼你要裝成殘廢呢？」

「一個癱子就能橫掃天下，這才能顯示出我的能耐！」古月天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許純卻在他的笑聲中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你真的是個瘋子！不過，你能回來我就放心了，下一步我們要做怎麼做呢？」

古月天微微一笑「等！等他們自己內亂。也許我們還能撿上個大便宜。」

「什麼便宜？」

「當然是獸人軍團的大量投降了。」古月天輕輕的說道。

「報大帥，燦的信使已經把他的信送來了。」老將常山把一封信放在了桌子上面。

張楓疲憊的睜開眼睛，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張楓真的感覺心力交瘁了，不過一旦聽到自己仇敵的消息還是精神一震「他說些什麼？難道是想在這個時候和咱們開戰麼？無所謂了，反正這個小人做什麼都是正常的，也不差他一個了。」

常山卻搖搖頭「不是開戰，而是他希望我麼能暫時放下仇恨，一致對外，他想來援助我們。」

「什麼？」張楓一下子站了起來，一臉的不可思議，這樣的援兵誰能夠想得到呢？

第一四七章  艾覺贏了

夏夜的晚風帶著一絲絲的清涼吹拂著大地，但是這並沒有讓任何人感覺到哪怕一定的舒服，因為空氣中嗆人的硝煙味道已經充斥著整個戰場，不管是什麼人只要待上一小會就會感覺無法呼吸。

馬裡奧頹然的坐在一塊白色石頭上面，他的頭盔已經不知道丟到什麼地方了，他的臉上滿是黑灰，頭髮和眉毛也被燒焦了，如今的他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早就沒有了以前叱吒風雲的樣子。

他的身邊有兩個親兵正在替他包紮著手臂和腿上的傷口，那都是被抬炮和風火箭殺傷的，這些可都是艾覺手裡最強悍的火器，他為了這一戰傾其所有，就是希望可以一次就解決掉效忠馬裡奧的所有的軍隊，當然這裡面也包括馬裡奧，這個人必須死在這裡。

這一戰正向科比亞之前預料的一樣，艾覺傾盡了自己的所有火器，他根本就不是為了要去萬獸城解圍，他的目的就是趁機解決馬裡奧，只要這個目標被幹掉，艾覺之後的佈置才有機會一一實現，也就是說這一戰究竟誰能贏其實全都繫在馬裡奧的生死之上。

為了這樣的目標，從未帶兵的艾覺不但親自帶領人馬進行伏擊，他還根本沒有動用任何獸人部隊，他用的所有軍隊都是最近投降的人族士兵。艾覺害怕馬裡奧在獸人軍隊裡面的巨大影響力會造成陣前士兵的動搖，這種事情要是真的發生了，那才是最可怕的。

不過艾覺都沒有想到這些他也不曾看得起的人族士兵竟然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他們利用手裡火力強大的火器只一下子就擊垮了打頭陣的迅雷軍團和虎人的滅殺軍團，對這種戰果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艾覺是絕不會相信的。

其實五大軍團一直以來都太順利了，他們幾乎就是戰無不勝，所以在他們的骨子裡面早就看不上任何的人族了，這一路回去五大軍團一下子就出動了四個，除非是瘋子要不然誰敢向我們叫陣？這樣的想法早已經深入每一個士兵的骨子裡面，所以就算是一點點最基本的防備也是沒有的，這也就造成了他們覆滅的結果，所謂驕兵必敗果然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馬裡奧開始的時候也沒有搞清楚情況，他甚至都不知道對手究竟是誰，想要幹什麼，就馬上下達了進攻的命令，他認為就憑著自己如此強大的軍力，從正面可以擊潰任何敵人。

但是他錯了，他太低估面前的敵人了。艾覺的算計陰毒狠辣，早就把來路去路堵得水洩不通，更是安排了所有的火力集中攻擊，只是半天時間，跟著馬裡奧的幾十萬將士，就已經大都變成了屍體，甚至連馬裡奧都幾乎死在了火器的上面。

「咱們還剩下多少人？」馬裡奧此時已經冷靜多了，打了一整天之後他終於明白科比亞是正確的，可是現在已經晚了。

「損失慘重，應該還有幾萬人了，不過大都帶傷，要是再殺不出去恐怕連這些人也要保不住了。」親兵說話時都不敢抬頭，他真的害怕馬裡奧會一下子殺了自己。

馬裡奧苦笑了一聲「衝出去？談何容易？人家這種佈置就是為了能斬草除根，他們怎麼可能會讓咱們就這麼衝出去呢？」

「要不然咱們組織一次聲東擊西的攻擊怎麼樣？」另一個親兵想出個主意「由一個人扮成您的樣子，帶領大部分剩下的部隊從正面強行突圍，而您喬裝改扮一下，趁亂從另外一個方向撤離吧。只要您能安全離開，咱們就算是都死了，也總有機會東山再起。」

另一個人一聽這話馬上表示贊同「說的對啊，要不然咱們就這麼幹吧。畢竟我們還有幾萬人馬，等會完全黑下來之後，也許還真的就可以趁亂離開。」

馬裡奧冷哼一聲，連連揮手「這算什麼主意？要是為了我一個人而要犧牲所有兄弟，那我寧可戰死在這裡，不然的話就算是我能安全離開，也無法心安理得。難道人族叫我們獸人，我們就真的要做出禽獸不如的事情麼？本王打天下也好，做人也好，都是靠著自己的努力，哪能在餘生之中被人指指點點，那比死了還要難受。」

「王爺，現在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您怎麼還這麼迂腐？要知道一旦要是您不在了，美克羅等人就會篡權奪位，拿下我們神族用鮮血換來的帝國。那個時候就算是您死了，又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難道您就眼睜睜的看著咱們的帝國，被這些雜種奪了去麼？」

馬裡奧的眼睛瞇了一下，猛地瞪大了「本王心意已決，就算是戰死在這裡總會有個好名聲，也比背負犧牲你們苟活於世上來得痛快得多，所以喬裝逃跑的事情不需要再提了。」說罷他站起身來，打他的不得離開了，只留下兩個親兵面面相視，半晌都連連搖頭，看來所有人的命運都已經注定了。

「先生，咱們是不是馬上開始總攻呢？要不然等到天黑之後咱們可就麻煩了？」米科利找到艾覺，邊擦著頭上的熱汗邊說道。

「將軍這是什麼話？為什麼會有問題呢？」艾覺微笑著問道，他非常滿意這次的總指揮，米利托打得非常漂亮。

「末將擔心一旦天黑下來馬裡奧會喬裝逃跑，咱們雖說已經把這裡圍得水洩不通，但是要是這個人趁著天黑想逃走的話，還真是個麻煩。咱們既然已經把事情做到了這個地步，那就一定不能讓他活著離開，不然的話很容易放虎歸山。」

「哈哈哈…」艾覺哈哈大笑「將軍放心好了，馬裡奧此人一生剛愎自用又自持過高，一定不會選擇逃跑的，他是個寧可死在戰場上也絕不願意放下身段的人。我料定他現在一定是想和咱們談判了，他的那些部隊已經損失大半，再不談可就全軍覆沒了。」

「他會和咱們談？」米利托不相信的問道。

「是啊，馬裡奧一定會這麼做的。他的想法從來都是光明正大的擊敗敵人，要不是他的身份和他的確有些能耐的話，他是一定活不到今天的。」

米利托投降之後十分想盡快立些功勞，所以對這樣的預測覺得十分驚愕，不由再次問道：「那咱們什麼時候進攻呢？士兵們現在士氣正勝，要是馬上就進攻的話，一定可以大獲全勝的。」

「放心好了，一定會讓你們進攻的，這次的大功勞絕不會跑了你的。」艾覺當然明白米利托的想法，淡淡笑著說道：「等著一次結束之後，咱們就可以無限的接近最後的目標了，到那個時候將軍才真是能有用武之地了。」

正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忽然就要聽到馬裡奧的聲音傳遍了山谷「對面是哪個在領兵帶隊？美克羅你敢不敢親自出來和我一戰呢？」聲音雄壯，完全聽不出一點疲憊和受傷的樣子。

可是艾覺卻淡然一笑「看到沒有，他已經來了，看來咱們是要會會他了。」說著便淡淡然的來到了陣前。

畢竟他不是武將，所以米利托等人並不敢讓他身臨險地，只好將他團團圍住，保護在陣中。

艾覺並不在意這樣的安排，他還是那一副微笑的樣子，不過此時的笑容裡面卻夾雜著無限的興奮「兆親王在上，我們這幫人有禮了，不過我們信親王也不在這裡，所以您想找他還真就不行。」

「你是誰？」馬裡奧馬上就看到了眾星捧月的艾覺，當下奇怪地問道。

「小人是個無名之輩，提了您也不一定知道。」

馬裡奧看著他好一會，忽然認了出來，這些人誰不知道公主有個雜種兒子這件事情「你就是那個雜種艾覺？」

「哈哈哈…兆親王好眼力，正是我這個雜種，不過今時今日你已經成了我的獵物，還記得麼，我曾經就說過，那是你們給我的一切侮辱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今日就是我要討債的時候了。」

「原來你就是那個躲在美克羅身後的所謂高人？好！好！好！當初我還真是走了眼，沒有看出你竟然是個這麼陰毒的人物，要知道如此，當初就不該留你在世上。」

艾覺的笑容忽然變得惡毒起來，他現在是勝利者，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很久了「當初你們誰會在乎一個雜種呢？在你的眼中我和一坨屎有何區別？不過當年我每一次被你們欺負的時候腦子裡面想的都是一定要報仇，只要給我機會就要把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所謂純種神族都踩在腳下，而你們想的是什麼？一定是什麼狗屁千秋萬載吧？哈哈哈…」

「原來你早就在計劃著要滅絕了黃金家族的血脈，難道你這麼做就不怕其他的神族集體出兵反抗你麼？要知道大家承認的還是我們這些黃金家族，而你永遠都只是個雜種。」

艾覺無所謂的聳一下肩膀「我才沒有興趣做什麼皇帝，那個是美克羅要做的事情，他身上也有你們的血脈，繼承皇位沒有任何問題。而我今天殺死你之後，已經贏了，你不明白麼？」

「你贏不了，沒有人可以贏得了父皇。」

「父皇？哈哈哈…你的父皇已經在昨天死了，萬獸城昨天已經被攻陷了。你認為美克羅去了哪裡？告訴你，他已經去繼承大統了，神聖帝國從此變天了。」

最終章  最後一戰

風吹動各色的旌旗，發出一陣陣烈烈的聲音，無數的軍人排列出整齊的陣型，隨時準備廝殺。大家都知道也許今天就是自己人生的最後一天，可是沒有人願意離開，雙方好像都在這個時候面對著同一個問題，他們都已經變成了沒有退路的人，除了向前就只能是死亡了。

獸人的國家在短短幾天之內就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這些變化不但讓他們手足無措，更讓所有這些之前還是主力的軍團變成了無根的浮萍，這對獸人士兵來說是致命的。

美克羅如願當上了皇帝，雖說他到底還是沒有重新奪回萬獸城，但是在老皇帝殉國、神聖帝國群龍無首的情況之下，他的登基根本就沒有受到任何的質疑，甚至很多以前還舉棋不定的種族都在第一時間站到了美克羅的身後。

當然也還是有一些喜歡反抗的，他們都認為神聖帝國的權利是堅決不能落到一個雜種手裡的。於是美克羅已經沒有心思再繼續這場耗費巨大的戰爭了，他現在先要解決的是國內那些反對他的人和反抗他的力量，而說實話這些人雖然並不佔大多數，但是卻都非常之難以解決，一切都需要時間和精力來慢慢填平，可是一旦真的想徹底解決這一切，那就一定不可能再繼續打下去了。

美克羅不但要面對國內的爛攤子，還要想著解決馬裡奧的餘孽，天下誰不知道馬裡奧是死在他的手裡呢？那些曾經都是死心塌地和馬裡奧站在同一陣線的人物，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束手待斃是絕對不現實的，可是美克羅真的已經沒有精力在兩個方面同時解決他們了，畢竟曾經的馬裡奧軍團實力強大，就算是五大軍團已經都完了，但是能打仗、會打仗的部隊還是太多了，要幹掉他們需要太多的人力物力了，可是現在的帝國已經風雨飄搖千瘡百孔，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揮霍的本錢了。

於是艾覺便為他想出了一個十分狠毒的主意，那就是宣佈這些獸人為非法的軍隊，並徹底的拋棄他們，讓他們留在蒼龍的土地上好了，反正蒼龍人不會輕易地放過他們，他們也不會坐以待斃，讓他們互相廝殺，也許才是最好的。

獸人群龍無首，沒有了馬裡奧大家都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希望了。他們身後再也沒有國家的支持，面前卻是無數的人族仇敵，所有的路都被別人徹底堵死，現在再也沒有選擇可言，有的只是為了自己而戰，也許還有一線生機，如果不打可能連這最微弱的希望也會隨風而去了。

可是敵人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濟州軍加上恆州軍已經讓人無法對付了，更何況從蒼龍各地紛紛趕來的援兵已經到了，他們的能力並不比任何人差。

原本馬裡奧精心佈置的大包圍圈已經把整個濟州關進了絕地，可是現在包圍圈早就千瘡百孔。燦的長生軍、梅苦寒的兄弟軍、再加上那些剛剛絞殺了羽狼騎的魔鬼的軍隊都已經輕易地撕開了包圍圈，這使得獸人不得不選擇了全面的回縮，他們也不希望自己的部隊被人一點點蠶食，可是鬥志已消，誰又有回天之力呢？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終於想到了被馬裡奧關在牢裡的科比亞，於是將領們將這位新生請了出來，他們真心的希望這位先生能給所有人指出一條明路。

當科比亞詳細的瞭解了全部事情之後，卻連連搖頭「你們真的以為我是神仙麼？現在這種局勢就算是真的神仙來了，也不會再有回天之力了，咱們的命運已經注定了。」

「先生，要不我們都尊您為主，您帶領我們殺回神聖帝國，為兆親王報仇吧。」不少人都紛紛叫了起來。

科比亞歎了一口氣「現在別在說回去報仇這樣的事情了，我們根本就不可能在沒有後方的情況之下做完這樣的事情，除非我們的士兵再也不用吃喝，再也不需要盔甲和武器，不然那和送死有什麼區別？」

「難道就這麼算了不成？我們在前方殺敵，可是他們卻在我們的身後捅刀子，我們難道真的要成為孤魂野鬼都死在這裡不成？」

「為今之計只有一個，我們除了投降之外，恐怕就再也沒有別的退路了。」科比亞淒然說道。

馬上就有人激動地站起來大聲叫道：「我們偉大的神族怎麼能投降卑下的人族呢？再說他們和我們的仇恨也比天高比海深，我們的部族幾乎都死在他們的手裡，還有那麼多將士都死在戰場，要是投降他們，那我們就是背叛！」

「背叛？」科比亞冷笑了一聲「究竟是背叛重要還是活下去重要呢？要是連命都沒有了，咱們又還有什麼辦法為兆親王報仇雪恨？我們是有很多人死在他們的手裡，不過他們也有很多人死在我們的手裡，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些仇恨如果和整個帝國被一個雜種控制相比起來，究竟孰輕孰重難道還用我說麼？」

將士們都愣在那裡，他們也都明白這個道理，但是投降人族這樣的事情也太讓人無法接受了「就算是我們有這個想法，那人族會輕易放過我們麼？我們殺了他們多少人呢？」也有人遲疑地說著。

科比亞卻對此並不在意「其實這個世界上才能過來也沒有永恆不變的仇恨，你們沒看到麼，就連張楓和燦這樣有殺兄之仇，亡國之恨的生死仇敵都在這一刻聯手了，我們又算得了什麼？以後人族的的主要對手將要變成美克羅了，等他解決了國內的事情之後，他就一定會再次侵入南大陸，而那個時候人族會需要我們這些幫手的，而那個時候也正是我們報仇的時刻，不是麼？」

「那我們是不是現在就不打了呢？」大家都被說服了，畢竟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面對現在的情況。

「打，當然要打，要是連這一仗都不打了，那就算是我們投降了，人家也不會真的看中我們，現在我們是要為自己而戰了，你們更要拿出百倍的精神來，至少要告訴他們我們雖然已經成了喪家之犬，但是依然還有尖牙利齒！」

「大帥，敵人已經變陣了，看來是要進攻了。」斥候大聲的報告著。

一直都閉著眼睛養神的張楓馬上睜開了眼睛「終於來了，老子已經等不及了！馬上傳我的命令，全軍準備，老子今天就要正面擊潰他們！」

「哈哈哈…來得好！張大帥已經和他們打了很多次了，這一次還是交給我好了，我的羽林軍已經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

張楓愣了一下，抬起頭看到的正是躍躍欲試的燦。燦已經老了，不過一說起打仗還是當年那個滿身衝勁的年輕人一樣。

「你…你上去？」張楓遲疑了，他一直都不怎麼相信眼前這個人，雖說他們現在已經站在了同一條陣線上，但是當年的那些仇恨還是像一座座大山一樣橫亙在他們之間「不需要了吧？」

燦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但是我還是要把事情講清楚。我們長生人並沒有覺得自己有罪，就像你們一樣，我們都希望反對強加在我們身上的暴，政，可是大家的方式不一樣，這才導致太多的爭執在我們之間，慢慢已經無法調和。我要打頭陣並不是為了贖罪，更不是因為心中有愧，而是為了能再這樣一場史詩般的大戰中留下我們的名字，也許在未來不遠我們這些人都會死去，留在人間的就只剩下這些回憶了，就為了這個我才願意帶領自己的軍隊衝在最前面。」

張楓輕輕的吐了一口氣「說實話，我和你不會成為朋友，但是如果我們還有機會活下去的話，我倒願意試著和你和平相處下去，就是為了今天就要死去的那些人類戰士。」

「哈哈哈…就這麼說定了吧。」說完燦皇調轉馬頭，本想自己的方陣，在那裡他的士兵早就翹首以盼了。

可是燦眼瞅著就要到了的時候忽然調轉馬頭跑了回來，在離著張楓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他停了下來，大聲地喊道：「張楓，這一戰之後，你我也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場如何？不管誰勝誰負以後都不要再講過去的種種了吧。」

「好，張某隨時奉陪。」

「那就說定了，你可不能死在獸人的手裡，你的命是我的。」

「你也一樣，老子等你回來大戰三百回合。」

「有點意思，如果沒有那麼多事情也許咱們可以做個朋友。不過現在我們只能聽天由命了！」說罷燦頭也不回的衝到了陣前，把手裡的長刀猛地一揮「弟兄們，衝鋒！」

張楓看著奮勇向前的士兵們忽然覺得有種東西壓在了胸口，他慢慢地抬起頭望向天空。風在耳邊呼嘯，如同有人在低聲嗚咽。

在嗚咽聲中，天上的白雲變成了一張張死去人的臉孔，遙遠而清晰，原來就算他們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他們的精神也不會磨滅，只要這種精神存在，就沒有人可以征服我們，這才是真正的宿命！

「既然你們已經打開了大門，那就不要停止吧。不敢說為國家、為民族、為百姓，就為了自己，為了可以堂堂正正的活在陽光之下而奮力廝殺，如果連這麼簡單的生活都做不到，那生命還有什麼可以留戀的呢？」一個聲音響徹天空

告別章

寫了這麼久，終於到今天寫完了這個故事，這個過程裡面有很多的感觸，現實中也發生了很多事情，甚至我的生活也有了巨大的變化，有很多是我從來也沒有想過的。

對於這個故事不會有很多人喜歡，寫作之前我就已經想到了，原因就是我故意不寫任何主角，更沒有什麼女主角了，這就會造成沒有代入感，看著有點亂。

這是因為這個故事脫胎於一個網頁遊戲，裡面大部分人物都是遊戲中人的影子。對於遊戲來說，每天征戰死去的人只是一些數據罷了，可是我想說的是如果那些數字都有各自的背景或是各自的家庭，那一切不是很殘酷麼，於是有了創作的衝動。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我對這個遊戲的熱情很快就消散了，這也影響了本書的創作，因為很多人物一下子就變得不再鮮明，臉譜化很嚴重了，這一點還請大家原諒。

對於陣營的設立，我最開始就不希望有人會認為誰是主角，那一定會讓大家有先入為主的思想，從而認定誰是好的，誰是壞的。可是這世界上誰又是真正的好人，又有是壞人呢？在他們自己的世界裡面，每個人都有為自己而戰的理由，不管這種理由是否說得通站得住，但是它們都是存在的，只要存在，這些人對自己就是忠誠的，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主角，畢竟有太多事情只能自己去面對，有的時候我們站的角度不同。看到的結果就會大相逕庭，這是每個人都明白的道理，不需要我在說什麼了。

這個故事寫作的過程裡面，發生了很多事情，有很多是我始料不及的，也就難免會手忙腳亂的應對，於是很多最開始向的創意和橋段全都在後來忘記了，挖的坑沒有填上，出現的人物也沒有交代，這是硬傷，也許我會在某個時間進行修改，但最大的可能就這樣了，因為這就像是生活一樣，就算是想彌補，也有心無力，殘缺、遺憾不失為一種美好！

最後感謝一下一直在看的讀者們，沒有你們就沒有這個故事，特別是芋頭，全記在心裡了！

之後我會寫新書，不過春節前事情比較多，節後開始吧，現在也正在整理大綱，有一點可以保證，新書絕對有主角，也有女主角，呵呵！還請大家繼續支持我！

好了，就這樣吧，總要說再見的，現在說好了！心情很是複雜，也不知道自己都寫了什麼，反正是想到哪寫到哪，看著亂可有真情在裡面。

最後再說一句感謝，祝所有看到這文字的人，萬事如意吧！路口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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