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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就是吸血鬼》全集【精校版】

作者：誒呦喂


第一卷 童年

第一章 到來

「本，本來應該死了的啊——在那種戰場上，沒道理能夠存活下來的啊？！」士官長非常驚訝的發現，自己還能夠思考——但是除了思考之外，他似乎做不了任何事情。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這似乎是個令人驚訝的狀況，然而他更關心，他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

雖然當時，上尉先生傚法幾千年前的古老地球上，那經典的動作。向著這位士官長亮出了大拇指，緊接著將自己的機體引爆了。以此拉走了成百上千的異蟲。但是，那不過是讓士官長，以及他麾下的小隊，多存活了幾分鐘而已。

他們彈盡糧絕，他們孤立無援。他們的主力艦隊早已經撤走，拋棄了這顆星球。去守備更加重要的地點去了。而他們的中隊：總共五十四架靈子甲冑則是作為犧牲品，誘餌以及殿後，面對數量超過自己一百萬倍——可能還要多的異蟲，陷入了絕境之中。

自己身邊的隊友越來越少，陣線一步步後退，自己的靈子甲冑所配備的高斯機槍，彈藥告罄，光束手雷早一天就用完了。靈能火炮也因為精神力削弱的太多，不堪使用。要是強制來一發的話，絕對會把自己的大腦弄爆掉的。他旁邊的幾個新兵蛋子就是因為經驗不足，這樣子死掉了。

所以，打到最後。他們這些身著最先進的靈子機械甲冑，精銳中的精銳，軍之驕子。竟然只能採用最為笨拙，最為原始的方法，也就是拔出離子劍或者靈能劍砍殺——天可憐見，這位士官長參軍近八年，一向以為這玩意是個裝飾品來著。

然而，儘管萬分努力，最終砍殺的異蟲，可以堆滿十幾個五十乘五十的游泳池。但是最終自己還是無可避免的失敗了。原本想要學著自己的頂頭上司那樣自爆一下。來一句：「這就是男人的浪漫！」但是自己卻連這麼做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個冷血的混蛋……」想到這裡，士官長對那個賣了他們的艦隊提督就牙根癢癢。雖然說在戰略層次上，艦隊提督這麼做無可厚非。但是絕對不要指望自己能原諒他。

那麼，自己應該是……應該是戰敗了，然後被異蟲俘虜了？異蟲俘虜他做什麼？標本？食物？改造？嗯，現在自己還活著，應該就是最後一條路了。那麼就這樣改換門庭，和蟲子們一起肆虐全宇宙好了——反正自己麾下的弟兄們全都死光了。自己對於腐朽無能的聯邦政府以及冷血的艦隊提督，還有其他丟下自己逃跑了的膽小鬼都沒什麼好感……

想到這裡，士官長輕輕歎息了一聲：「異蟲雖然可惡，但至少這些混蛋不會出賣自己的同伴。」他這麼想著，同時開始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了——那是一種從非常緊窄的地方滑過的感覺。讓他非常的不舒服。

「可惡，究竟是怎麼回事？！破繭嗎？」士官長這樣想著，同時試圖動彈一下自己的身體。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產生了非常大的變化。

「也對。我被改造了嘛，應該有個適應期……」他這麼想著，同時想要張口說出點什麼來，請求幫助，或者問問狀況什麼的。但是最終，從他口中發出的既不是聯邦高等哥特語，也不是異蟲那沙啞難聽的不知所謂的嘶吼，而是嬰兒的啼哭聲。

「這嗓音不對勁！」士官長這樣想著，之後極力的想要掙扎著，睜開眼睛看一看。然而無論他怎麼努力，眼睛都睜不開……只聽見自己身邊又一陣忙亂。不知道都有什麼人，又都在做什麼。他好像被什麼東西包裹住了大半個身子再之後就聽見有個人，用自己聽不懂的語言說了一句話。

「是個男孩。」

一個蒼老，但是非常有力的聲音這樣說。之後把士官長幼小的身體抱了起來。一種從未體驗過的靈能，直接掃射進了他的身體。讓他有種全都被看穿的感覺。

「這是怎麼回事？！」他拚命掙扎著，想要從那個人手中掙脫開來。甚至狠狠地一拳打在了提著他的那人的臉上。「通！」的一下，雖然力道並不足夠。但是被攻擊的地方卻是防禦薄弱的眼球。讓倒提著他的人稍微的受到了點傷害。

「真是個有力氣的小傢伙。」那人不以為忤的這樣輕笑著：「很健康。而且天賦很不錯。卡斯坦因家族後繼有人。」

後面一句話，卻是對躺在床上，面色異樣蒼白的母親說的。

「希望他將來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夜之眷屬。」那個母親勉強笑了笑，說出了這樣的話，只是她眉眼間的哀愁，仍舊沒有因為笑容而散去。

「我相信，這一天必將到來。」那個蒼老的聲音這樣回應。他看到那個母親面色哀愁。也微微歎了口氣，接著問道：「那麼，你想給他起個什麼名字呢？」

提到這個，那個母親似乎更加悲傷了。過了好久才再次開口：「丈夫生前告訴過我……男孩的話，就叫瓦雷德，瓦雷德·馮·卡斯坦因。」

「是個好名字。」老者點點頭，認可了那位母親的話，然後歎了口氣，勸說她：「韋斯是為了我們的族群而死的。他死的英勇，死得其所。不要太難過了。」

「可是父親……」說到這裡，那位母親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無論如何，他都死了。就算說的再好聽，死了就是死了。我所愛的人死了。我為什麼還要活著……」

看到他的女兒大聲哭了起來。那個老者有些慌亂。連帶著抱著嬰孩的手勢，也變得僵硬起來。心裡面感同身受，也難過的很。

自己的女婿，卡斯坦因家的伯爵平日裡千好萬好。和自己的女兒正匹配。雙方雖是政治聯姻，同時卻也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相當不錯。結婚了之後，更是好的蜜裡調油。前幾年生了一個女兒，現在又有了一個兒子。只是沒想到一場戰爭，到最後要了女婿的命。得到情報的日子，還剛好臨近產期。這一下子自己女兒受不了刺激，導致早產。差一點大人和孩子全都沒命了……

那老者越想，心裡越難受，抱著孩子的手臂，不知不覺中用上了力氣。這讓這位士官長覺得很難受，便用小孩子的方式表達了抗議——也就是哭。

老者聽到哭聲馬上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哄孩子。同時也是這哭聲，讓老者靈機一動。想出了說法來，勸告這位母親：「不是還有孩子麼？！你跟他的孩子啊——瓦雷德，還有伊莎貝拉。就算是為了他們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聽了老者的話，那位母親一下子醒悟過來。直愣愣的看向老者的懷抱中。那個老者會意。上前幾步，將孩子遞了過去。

「瓦雷德，瓦雷德，瓦雷德，我的孩子瓦雷德……」那個母親抱著，剛剛被命名為瓦雷德的嬰孩。就好像抱著自己的性命一樣。不像是正常人。不過總算是平靜下來了。那個老者也略略鬆了口氣，稍感心安。雖然不忍心再打擾她。但是按照規矩，接下來還有事情要做……

就在那位母親的懷抱中，士官長覺得疲倦了。意識朦朧，就快要睡過去。而就是在這朦朧之間，他隱約聽到了身邊人們斷斷續續的禱告：

「願我們信奉的死亡真理賜福給我們新的族人，願他健康，英俊，容姿端正；願他能佩戴長劍，魔杖，騎乘駿馬；願他富有權柄，願他君臨天下……

也願死亡的賜福給我們的族，讓我們變得更加強大。而我們則將按照死亡的法則，以刀劍，魔法來重新塑造這個世界，蕩平一切的混亂與紛爭。建立絕對與永恆的秩序……」

「這該不會是……什麼邪教吧……」士官長在睡著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便是這樣子的。

又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當他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可以睜開眼睛，看一看這個世界了。這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周圍也沒有任何照明設備。房間只有一扇小的可憐的窗戶，開在外牆三米高的地方，一絲柔弱的月光照射進來，卻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然而在這樣的狀況下，被命名為瓦雷德的嬰兒，卻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仍舊能夠看得到周圍的環境。無論是柔軟的滾邊黑天鵝絨床褥，暗紅色鑲金絲的床頭櫃，還是牆壁上掛著的，作為裝飾品的血紅色大劍，或者繪製著帶著蝙蝠翅膀，盛滿鮮血的聖盃的鳶型盾。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這讓他覺得非常奇怪——這似乎並不是異蟲的能力——而他也沒有複眼，或者昆蟲的視覺。他看到的世界，仍舊是用人類的視角看到的。只是更加清晰，纖毫畢至。

「或許，我捲入了什麼，比被異蟲改造更糟糕的事情之中了。」他這麼想著，並且吃力的抬起胳膊。將胳膊抬到了眼前。

不出所料，和他感覺的一樣，是一條嬰孩兒的手臂。

第二章 鮮血

「看起來，我因為某些不知道的原因，最終以一個嬰兒的形態，重新復甦在了另外一個世界了……這個世界要麼是一個中古時代的世界，要麼就是我這輩子的父母是神經病。這看起來還需要進一步的觀察。除此之外，我似乎還擁有一定的夜視能力。而身體素質也得到了一些增強，最重要的是……」

他嘗試著動用了一絲靈能，緊接著，高舉起來的，新生兒的手指上出現了一段暗淡的，慘白色的火焰。

「我的靈能有增無減，而且天賦比之前的那具，經過特殊調節製作出來的人工軀殼還要好。這個世界也是一個富含靈能，不需要通過人工合成來，才能使用的高能量的世界。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算了，再怎麼糟糕也不會比我之前生活的世界糟糕吧。總之能繼續活下去就是了。」

雖然說心裡還有很多疑問。但是剛剛清醒了一小會兒的士官長，這一會兒又覺得困了。新生兒的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睡夢中度過的。就算曾經是宇宙聯邦的士官長也不例外——不對，或許現在，應該稱呼他為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了。

下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白天。之前躺在瓦雷德旁邊，疑似生母的女人已經消失不見。今天天氣陰冷，采光不足的城堡內昏暗的一片。這甚至讓瓦雷德產生了「現在還是晚上」的錯覺。

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也不想要繼續睡下去了——因為新生兒的問題之二，正在困擾他。他覺得自己餓了。然後甚至沒多想，就完全不知羞恥的，好像是一個真正的小孩子那樣，哭喊了起來。

哭喊聲將旁邊的女傭人們吵醒。她們手忙腳亂的，跑到瓦雷德的床前。把瓦雷德抱起來。經驗豐富的女傭們，很快就明白了瓦雷德的意思。馬上有人拿來了，盛著熱米糊，牛奶和肉糜的三個小碗和勺子。準備給瓦雷德餵食。

然而就在這時候，瓦雷德的房門被打開來。一個穿著黑色的哥特洋裝，陶□黑白相間的長筒襪，有著象牙白的皮膚，黑色閃亮的長髮和翡翠色的瞳孔。五官精緻，只是嘴唇稍顯得單薄的女孩子走了進來。看她的模樣不會超過六歲。或許還要更小一點。

「大小姐。」傭人們連忙向她問好。而那個女孩也不答應，而是徑直走到了，抱著瓦雷德的女傭面前，看著被哄的不哭鬧了的瓦雷德，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在她的眼神逼迫下，傭人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便將懷裡的瓦雷德遞了過去。而她也小心翼翼的，將瓦雷德接了過去。點了點他軟嫩的小臉。很難得的露出了笑容來。只是雖然她已經很小心了。但是抱孩子的姿勢仍舊很不專業。讓瓦雷德覺得很不舒服。於是重新哭鬧了起來。

「我可愛的弟弟，你哭什麼呢？」

眼看著瓦雷德又哭了起來，女孩有些慌，學著女僕的樣子想要哄他安靜下來。然而姿勢雖然勉強有所好轉，但是這麼一折騰，瓦雷德就更餓了。

「我可愛的弟弟。你是在叫什麼呢？」女孩子有些不知所措的問。當然瓦雷德根本無法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那個，小小姐。我覺得，小少爺可能是有點餓了。」在這之後，這個女孩子身後傳來了一個怯生生的，同樣屬於小女孩的聲音。順著這個聲音，瓦雷德用眼角餘光看了一下，那是一個同樣長的很漂亮的，有著栗色長髮與褐色瞳孔，穿著大裙子的女僕裝，表情同樣怯生生的小女孩。

「是這樣嗎？哦。」那個稱呼瓦雷德為弟弟的女孩子輕哼了一聲，似乎稍微有點不滿：「那麼，就快點餵食好了。你不就是為了這個存在的嗎？」

「是，是的……不，不對——就算新生兒是吸血鬼，也不應該——」

那個小女孩話說到一半，便被疑似瓦雷德姐姐的大小姐打斷了。

「不應該怎麼樣？你在質疑我的判斷麼？」那個大小姐眉毛一挑，這樣質問。差點把那個小女僕欺負哭了。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小女僕慌裡慌張的擺著手，表示不是這樣。然後那個大小姐才輕哼了一聲，將瓦雷德重新遞給旁邊，大氣也不敢喘的傭人。抽出了她的匕首，對著那個小女僕說：

「那就伸出手來吧。」

聽那位大小姐這麼說，小女僕知道，要是再抗拒下去，恐怕事情會變得更加糟糕。儘管面色蒼白，而且非常的害怕。但是她仍舊顫巍巍的，將手伸了過去，而那位大小姐更是一點都不心痛，直接劃破了她的手腕，然後拉著她走到了瓦雷德面前。將滴著血的手腕，送到了瓦雷德嘴邊。

在瓦雷德面前，她仍舊是那副喜歡和開心的表情：「快點喝吧。我可愛的弟弟。」

瓦雷德非常驚訝，心理面對於「這裡的人全是信仰邪教的變態」這個想法更加深了。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在聞到了那略帶著鐵銹腥味的血液的氣息之後。他的大腦卻傳遞給了他「渴望」的訊息。那是比起之前的米糊，牛奶，肉糜之類的東西更加渴望的感覺。

一瞬間，他就完全的被那個氣味俘虜了。之後並沒有掙扎，任憑鮮血流入了他的口中，刺激著他的味蕾。一種喜悅，混亂以及滿足感傳遍了他的全身上下。讓他不由自主的抬起頭，用尚未長出牙齒來的小嘴裹住了拿到傷口，貪婪的吮吸了起來。

隨著鮮血不斷地湧入他的身體，瓦雷德的思緒變得更加清晰，飢餓感也從身體中驅逐出去。同時，他感覺到自己的力氣，還有自身儲備的那一點，比起他全盛時期簡直微不足道的靈能加強了許多。這種感覺簡直太奇妙了。讓瓦雷德欲罷不能。

隨著鮮血不斷流失，那個小女僕的面色愈發蒼白。當然這絕大多數是心理作用，作為新生兒的瓦雷德，食量並不是很大。只要幾十毫升的血液，就足以滿足他的胃口。而同時，他身體所分泌的特殊化學物質也麻醉了女僕的神經。讓她感覺不到疼痛。

最終，隨著一聲略有些奶氣的飽嗝，瓦雷德吃飽喝足，再次進入了夢鄉。倘若無視他嘴角的一絲血跡的話，那麼任憑誰，都會覺得這個長得異常可愛的孩子是個天使。

「行了，你可以走了。」他的姐姐，眼看著再度陷入沉睡之中的瓦雷德，就好像在看著某種稀世珍寶一樣。至於那個唯唯諾諾的，卻有著與她不相上下的驚人容貌的，讓人覺得討厭的小女僕，她已經不想要再看到一眼了。

她從女僕的手中將瓦雷德搶過來，仍舊因為動作不對勁，讓瓦雷德不舒服的掙扎了一下，於是便略微有些不甘心的，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在了床上。趴在床邊看著瓦雷德，輕輕用手指撥弄他的臉，又拉了拉他的小手，最後輕輕親了一口。怎麼看都看不夠的樣子。

「是的，小小姐。」而那個女僕則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用完整的右手按住自己仍舊在流血的左手手腕，行了一禮之後便退了出去。其她僕人也趁機跑到外面去，只留下他們一對姐弟。

仍舊待在瓦雷德身邊的，是馮·卡斯坦因家族的長女。也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同父同母的姐姐伊莎貝拉·馮·卡斯坦因。現年剛剛六歲的她充分遺傳了她母親的美貌。是一個出色的美人胚子。在幾次家族內部的聚會之中，也曾經引起過小規模的轟動。見過她的人都斷言說，她在長成之後，便會成為西爾凡尼亞最著名的美人。

這其中雖然略帶著一些恭維。但是發自真心的也有不少。除此之外，這個女孩的潛力也相當驚人。對於武器的直覺非常強烈，而且對煉金術，魔法道具製作，煉藥也有著很高的天賦。雖然限於年齡，只是稍微接觸了一點，並沒有系統的學習。但是出色的表現，已經讓教導她的導師們驚歎了。

這樣的天賦，容貌以及顯赫的家事，也讓伊莎貝拉自視甚高。不要其他種族比如人類，精靈，矮人之類的。就算是與自己同族的吸血鬼們，也少有能入她眼中的。而這樣的最終結果，就是讓她越來越孤僻，越來越不合群——雖然說現在仍舊是小孩子的階段。這種狀況還並沒有太明顯的傾向。

然而，即使再如何如何高傲，再如何如何傲慢。仍舊是個小孩子的伊莎貝拉內心深處，仍舊是渴望著能有一個玩伴的陪同。或者說，希望能有一個朋友。在這樣的情況下，伊莎貝拉不止一次的這樣想：「如果我能有個弟弟或者妹妹就好了。」

而得知了自己的母親第二次懷孕之後，整個卡斯坦因最高興的便是這位還能長女了。直到她的母親生育結束。誕下了一個男嬰之後，她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這個嬰孩。並且，在第一眼看到瓦雷德的時候，便喜歡上了這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小傢伙。

第三章 高尚的種族

「我還會再過來看你的，我可愛的弟弟。」最後，伊莎貝拉輕吻了瓦雷德的額頭，稍微有點戀戀不捨的起身，離開了他的房間——這個古堡之中專門的，剛剛開闢出來的育嬰室。走到門口的時候，還不忘了警告一下那名女僕。

「好好的照顧我的弟弟，不然的話我一定讓你，還有你的父母親人全都受苦！」伊莎貝拉小姐說完之後，便輕哼了一聲離開了。而那個可憐的小女僕自始至終都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一下都不敢動。直到確定伊莎貝拉走遠了之後，她才鬆了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同時跟進去的，還有幾個在古堡內工作的女傭。她們都是經過精挑細選，身世清白，而且全家都居住在國度之內，基本上沒有反叛，或者被收買的可能性的人。是卡斯坦因家族成派過來，專門照顧瓦雷德的人。

其中比較特殊的便是，那個年齡最小的女傭，也是之前瓦雷德的姐姐伊莎貝拉，看著最不順眼的那一個。她專門負責的工作比較特殊。就是為新生的夜之眷屬，也就是俗稱的吸血鬼的瓦雷德提供新鮮的，處子的血液。以供新生兒健康成長。而且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個工作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而不像是其她女傭那樣，等到瓦雷德稍微長大一點，就會被解雇。

雖然只是見了一次面。但是伊莎貝拉已經將自己可愛的弟弟，當成了她一個人的了。這樣幾個因素加起來，她會對那個小女僕產生好感就怪了。

說實話，這個工作雖然稍微辛苦了一點，而且在外人看來非常危險。但是實際上真正明白的人卻都很羨慕她的好運氣。為了保證新生兒能夠得到充足的營養以及魔力供應。專門挑選出來的處子女僕，她們的魔法天賦都很好。好像瓦雷德這種高級貴族的後裔，更擁有極為難得的天賦。

她們的待遇，也是最頂級的。有專門的營養師和廚師，為她定制健康的食物。同時，也有專門的教師教導她知識和魔法技能，雖然這些的最終目的，是讓她的血液變得更加香醇，並且富含魔力。為新生兒提供足夠的營養，以及額外的魔力來源。但是間接的，也會改變她們的社會地位。

當然，如果她們中有人足夠幸運，能力也不差的話。長久的和她們的主人相處。最終等到她們的吸血鬼主人長大。甚至還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可能。對於自小與自己一同長大的女僕，吸血鬼們會將她們當成親密的，可以信任的心腹。賦予她們權利。

甚至有一些特別迷人，天賦與智謀都很驚人的女僕能夠成為這些夜之眷屬的秘密情人——妻子什麼的就不要多想了。在西爾凡尼亞，與異族通婚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當然，身處其中的小女僕瑪雅，實際上對於這個工作並不是太喜歡。除了要經常的自殘式的割破手腕，進行餵食這樣可怕的事情之外。對於這樣黑暗華麗的古堡，高貴但是危險的吸血鬼貴族，還有今後很有可能變得更加危險的生活，她都抱有一種恐懼心理。

畢竟，她只是個五歲的小女孩而已。那些所謂的機會，優待，權利地位什麼的，她幾乎不能理解。她只知道自己被帶離了自己的家。今後，自己的父母多半見不到自己了。因此覺得很難過。

要她奮起反抗更是不可能。她面對的，是這個國度的統治階級，爪牙無數，本身力量也強大至極的吸血鬼。這些吸血鬼牢牢地掌控著這個國家。無論死人還是活人，都在他們的監控之下。數千年的統治，早已經磨平了西爾凡尼亞，所有活物的抵抗情緒。就算是最憤怒，最不甘願的人都認了命——或者乾脆被殺死了。

面對這樣的吸血鬼貴族們，現年五歲的小女孩，根本就提不起一絲反抗的念頭來。相反，為了她的父母親人，也是為了她自己的著想，她還要盡最大的努力完成這個任務才是。

帶著這樣略顯惆悵的心情，瑪雅看著熟睡中的挖瓦雷德的時候，眼中流露出了複雜的神色。作為害她到了這個地步的罪魁禍首，還是要吸食她血液的怪物。不要說是厭惡了，就算是憎恨也不為過。然而，看著好像天使一樣可愛的瓦雷德，她卻怎麼也討厭不起來。

「……下雪了？」看了一會兒，瑪雅稍微覺得有點冷，再抬起頭，隱約看到了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便馬上拿了更厚一些的被褥來，給瓦雷德蓋好。緊接著，她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怯生生的，也學著伊莎貝拉的樣子，彎下腰，輕輕地吻了瓦雷德的臉。

「就讓我好好照顧你吧，瓦雷德少爺。」她說完之後，又走出去，叫門外的傭人們拿來了乾柴，將房間內的壁爐點燃。房間裡頓時暖和了起來……

西格瑪的帝國，建國兩千三百一十四年之後，也就是帝國歷二三一四年——雖然在政治上相互對立。但是在名義上，屬於西格瑪帝國的組成部分的西爾凡尼亞，也同樣使用了這樣的紀元。

今年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出生後的第六年。這位帶著同族的祝福誕生，受到了良好教育以及撫養的孩子。盡量的將自己的不同尋常之處遮掩起來。表現的和一個正常的孩子沒什麼不同。天真活潑，對什麼事情都很好奇，而且很懂禮貌。見過他的吸血鬼們，都會不自禁的喜歡上這個小傢伙。

當然，另一方面，瓦雷德並沒有刻意的，隱瞞他在靈能方面的天賦。這或許是他表現的，唯一一點不同。不自覺的釋放出的靈能，以及隨心所欲的，按照孩子的方式肆意使用這種力量。這樣的行為自然引起了他的同族，親人們的注意。而「卡斯坦因家族的少爺是個天才」這樣的傳言，也在西爾凡尼亞流傳開來。

靈魂的年齡超過五十歲的瓦雷德知道，與其刻意隱瞞一些事情，最終不慎暴露出來，演變的一發不可收拾。還不如提前透露一些訊息。讓人們有心理準備。這樣一來才能將危險降低到最小。

一開始的時候，瓦雷德做好了遭受同族吸血鬼嫉妒的準備。甚至設想過一些非常糟糕的事情——比如有人妒忌他的天賦，或者有人認為他的身份礙事。想要將他除去什麼的。他為此設計過一些反制的方案。

但是事實證明，瓦雷德這樣的顧慮有些多餘了。在西爾凡尼亞，從沒有一個吸血鬼，對他發出過任何形式的惡意。他們對瓦雷德只有善意。完完全全的善意。無論是卡斯坦因家族的成員，還是遠房旁支的親屬，甚至其他家族的吸血鬼們，他們都沒有任何的不滿、忌憚，妒忌之類的情緒。而是單純的為他感到驕傲。為他們的族群又出現了一位新的，傑出的人物而感到歡欣鼓舞。

瓦雷德並不是沒有辨識能力的孩子，他可以看得出。這些族人們是真心的喜歡他。而且瓦雷德也發現，他們相互之間的感情也都非常好。整個吸血鬼社會，就是一個極為團結，相互尊敬，並且相互喜愛。

瓦雷德還發現，為了種族的利益，是吸血鬼們最常見的出發點。他們在做出重大的決定的時候。總是將族群整體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將其他吸血鬼族人的利益放在第二位。而自身的權柄，利益。則是最後才考慮的事情。

他們的思維邏輯通常是這樣的：一個新生兒？很好，我們又增加了一個族人，種群再度擴張——新生兒的身體健康？太好了，又一個強壯的戰士將加入我們的行列之中，與我們並肩作戰，我們的族群再度加強了——新生兒天賦極佳？簡直好的不能再好了。我們將獲得一個偉大的戰士，法師。乃至一個強大的領導人。說不定有一天，他會引導我們達成永恆之主的目標統治整個世界呢。真是個可愛的小傢伙。

就是這樣，這個世界的吸血鬼——或者按照他們的說法，這些夜之眷屬們讓瓦雷德覺得驚訝。與這些吸血怪物的價值觀相比較，其他爾虞我詐，爭權奪利，為了一點小事就要拔刀相向，自相殘殺的種族都可以去死了。在這種環境的影響下，瓦雷德也對他的種族，國家產生了極強烈的認同感。

這種高尚的種族，在上輩子被人自己人欺騙，出賣，因而陣亡的瓦雷德看來實在再好不過了。自己的運氣似乎相當的好，轉世重生之後第一眼面對的並不是破敗的家族，並沒有成為廢柴，並沒有居心叵測的奴僕和心懷不軌的親戚，更不會有不認識的未婚妻一腳把自己給踹了。自己究竟幸運到了何種程度，才生在了這樣適合居住的地方啊？！

第四章 蝕月

好吧，這裡所說的適合居住，只是人文環境而已。如果說到地理環境，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西爾凡尼亞地處大陸東南。是一片四處泛著死亡氣息的貧瘠之地。無論是物產還是收成都非常差，幾乎每年都會爆發饑荒。

在這裡，新生兒被拋棄，人口買賣之類的事情稀鬆平常。不提吸血鬼們建造的大型古堡，乾巴瘦的民眾，和貧瘠的沙土地。就是西爾凡尼亞最常見的東西。

瓦雷德就覺得奇怪了。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族群千好萬好。無論是品德，性格還是能力都極為出色。他們樂於獻身，甘願犧牲，刻苦奮鬥。並且擁有極佳的天賦。但是這樣一個種族，卻並沒有在這個世界上，佔據統治性的地位。非但如此，還剛好相反。吸血鬼們只能處在一個邊遠的，貧瘠並且荒蕪的土地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因為我們是吸血鬼。」

有一次，瓦雷德忍不住，向他的一個長輩問出了這個問題。而那個長輩聽了之後愣了一會兒，隨後不甘心的說出了這樣的話。這樣的答案讓這個內心高傲的貴族非常難受。而他內心的驕傲，也不允許他再多輸出一個字。

不過對於瓦雷德來說，這些訊息已經足夠了。稍微分析一下就能夠得出正確的結論來——吸血鬼——異類——不受歡迎者。

非常明顯，在一般人看來，驅使著亡靈與骷髏，吸食人血的吸血鬼們，是所有活著的生物的敵人。倘若蜷伏在這樣荒蕪的國度也就罷了。大家就當做沒看見。但是如果吸血鬼們鼓足勇氣，用他們高超的死靈魔法組建軍團，打算向外擴張的時候，生靈們——不管他們之前，相互之間有怎樣的仇怨。在這一刻都會結盟，共同抗擊吸血鬼的侵略。

沒有一個活人願意被一群死人所統治。更沒有人願意在死後，被人當做傀儡奴役。這就是吸血鬼種族最大的軟肋。幾乎不可能找到盟友。只能靠自己的單獨一個種族去對抗全世界。

當然，在說完這句話之後，那個長輩又不甘心的接著說了下去：「雖然現在的情況暫時有些困難，但是偉大的夜之眷屬們，絕對不會永遠呆在這裡。一旦時機合適，我們便會傾巢出動，好像四千年前，兩千四百年前，一千一百年前光榮的歷史那樣，率領著世間最強的軍隊橫掃整個大陸。一定是這樣的！」

「哦——橫掃整個大陸！」

於是，為了不惹人懷疑，瓦雷德就好像真的是個小孩子似的舉起手，非常興奮地重複這句話——當然他心裡面吐槽：這與其說是光榮的歷史，還不如說是苦逼的歷史。反正不管是幾千年以前，最終都是以失敗收場的。這種荊軻刺秦一樣的失敗典型，拿來教育小孩子真的沒問題嗎？

不過無所謂了。儘管這個國度貧瘠的不像樣子，但是作為貴族，瓦雷德的生活還是很優渥的。至少比他當年穿著靈子甲冑，半年洗不了澡。每頓飯都吃狗食一樣的軍用餐好多了。所以他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就在這一天晚上，瓦雷德閒著無聊，看了一會兒書，便準備去睡覺了。路過隔壁，他姐姐伊莎貝拉的房間的時候，順便瞟了一眼。就發現了有些不對勁。

和往常一樣，伊莎貝拉正在用功，房間的地面上擺著用水晶碎屑繪製的魔法陣。瓦雷德就是看了這個，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走進了房間。對著蹲在地上，抬起頭奇怪的看著他的姐姐說道：「那裡弄錯了，那個三角形的角度應該是二十二點五，二十七點五，一百三十才對。」

「誒？怎麼可能？學院裡明明就是這麼教的啊。」

一開始看見弟弟走進來跟自己說話，伊莎貝拉還挺高興的。但是聽瓦雷德說，她的魔法陣繪製錯誤了。伊莎貝拉就有點生氣了。雖然經常聽人誇獎他的天賦，伊莎貝拉本人也曾經親眼見過瓦雷德，對於魔法之風的契合度有多高。甚至在這之前，瓦雷德真的指出過，她繪製的魔法陣的錯誤——但是還是不甘心。

「開什麼玩笑。他還沒正式去學院上過課，我可是三年級的高材生啊！」這麼想著，伊莎貝拉就賭氣似的沒聽瓦雷德的話。堅持完成了這個魔法陣——然後隨著一聲爆炸，濃煙滾滾，花費了二十五個金拉爾所買的珍貴材料，就這樣「砰」的一聲化成了灰燼。

「真是——真是該死該死該死該死！」眼看著精心準備的實驗最終成了這幅樣子。特別是當著自己弟弟的面成了這幅樣子。伊莎貝拉小臉漲的通紅，一邊狠狠地跺著地面，一邊這樣大喊大叫著。

而當她看向瓦雷德，看到那個死小鬼一臉「我早就告訴過你」這樣子的得意表情，便氣不打一處使，跑過去將瓦雷德抱了起來，抱住他，對著他的臉使勁蹭使勁蹭。以此來懲罰她的弟弟。

「好難受——笨蛋——快點放開我啊——」雖然說稍微動用一點靈力——或者說，這個世界的人所說的魔法之風，就可以講他的這個笨蛋姐姐轟飛。但是那樣未免有些太過暴力了。也可能會傷到伊莎貝拉。所以瓦雷德只好任憑他的姐姐「懲罰」。

倘若瓦雷德的知識能夠更全面一點，多學習一些非殺傷性的，魔法之風的使用方法，那麼現在也不會這麼被動了。然而非常不幸，前宇宙聯邦士官長所使用的，是典型的軍人的戰鬥方法。在面對異蟲的戰場上，也完全不需要捕捉俘虜或者類似的留手。八年的戰鬥生涯讓這傢伙下手狠辣，不知收斂。

倘若讓他殺死伊莎貝拉的話，那麼他有數百上千種方法，讓他的小姐姐死無全屍。但是要讓他用靈力將伊莎貝拉弄開，並且毫髮無傷的話……對不起，軍隊的教官沒教過那種東西。

所以說，不能使用魔法，體力方面也比不過大了他六歲的大孩子。瓦雷德的抵抗完全無效。就這樣被他的姐姐，用完全沒有發育的，全都是肋骨的胸部蹂躪了一頓。直到伊莎貝拉的負面情緒基本上消除之後，才將他鬆開。之後很沮喪的坐在了地上。

「怎麼辦……我已經沒有足夠的錢再買一份實驗材料了……」

雖然說出身貴族，而且是在整個西爾凡尼亞範圍內，也算的上是豪門的卡斯坦因家族。但是夜之眷屬們守身嚴謹。貴族們通常，會將絕大多數的錢財，投入到更加重要的事情上去。比如生產，製造業和軍備。當然還有無底洞一樣的魔法研究，以及施法材料的購買與儲備。

而餘下的一小部分，也大部分花在了裝點門面，維持貴族的威嚴——具體一點，就是服飾的採買，僱傭女僕和傭人的薪水，以及古堡的裝潢與傢俱上面。

真正分發到吸血鬼貴族們手裡的錢財，實際上非常少。好像伊莎貝拉這樣的大小姐，每個月的零用錢也只有八個金拉爾而已。一份二十五個金拉爾的施法材料，可是她省吃儉用（零食）了幾個月，並且從瓦雷德那裡借了高利貸才湊夠的。原本是想要在學院期末的測評中取得一個好成績。拿到一份獎學金花差花差。然而沒想到，最終結果卻是這樣的……

眼看著這一堆灰。伊莎貝拉欲哭無淚。最終暗暗下定了決心：「今後再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就稍微聽一下瓦雷德的話好了。」當然，在這之前她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而且不止一次。但是結果完全沒有任何改觀。看起來，要讓這位大小姐聽得進去勸告，學得到教訓。實在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就這樣，今天的遊戲時間結束了。瓦雷德返回了自己的房間睡覺。雖然伊莎貝拉很不甘心。想要再進行另外一些實驗，做出些成績來彌補之前的損失。但是在瓦雷德一句：「今天已經是六月一號了。」這樣的提醒之後，這位大小姐不得不打消了主意。

六月份，這個世界最為混沌，晦澀的一個月份。當夜幕籠罩的時候，被稱為莫瑞爾的妖異的，散發著不詳的紅色光芒的星體，成了天空中最為顯眼的一個。這輪紅月取代了它的胞兄藍色的托尼亞。高掛在漆黑的天上。

在它的影響下，魔法之風變得極為混亂。進一步的影響了更多的生物。那些天生與魔法之風親善的怪物們變得躁動不安。各種法術也受此影響變得更加強力，也更加難以駕馭。

這種狀況下，明智的施法者會暫時收斂他們的傲慢，變得謹慎小心。除非逼不得已。否則便不會施展魔法。即使施展魔法，也要盡量選擇力量更小，更好控制的一些。

當然，這對於真正的大魔法師來說這卻是個很難得的機會。一些平時希望製作的，卻因為能量不足而無法進行的實驗大多在這個時候發生。而用想像的就能想到，這些實驗一旦失控，將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第五章 古墓守衛

六月份，躁動的怪物，失控的魔法，還有不祥的紅色之月。這些要素疊加在一起，讓一般的生靈們感到非常害怕。雖然大人物，魔法師和官方，將這個月份稱為緋紅之月，又或者魔法之月。但是平民們更習稱它為災難之月。

在這一天，瓦雷德準備採取一些行動，做一次冒險。即是增強自己的實力，也是調劑一下略顯無聊的生活。儘管並非大魔法師。但是說實話，這位天生親和魔法之風，自身的魔力儲備，也達到了極為可觀地步的大少爺，技巧不論，單說實力，甚至還要在一般的大法師之上。

經過之前幾年的觀察。他已經初步理解了這個月份，以及那顆紅色之月的奧妙。作為一個優秀的靈能者，或者按照這個世界的說法，一個優秀的戰鬥法師。瓦雷德懂得駕馭這場風暴的技巧。便如同那些最為優秀的水手，懂得大洋的潮汐，季風與洋流一般。

雖然生活在吸血貴族們統治著的，內部團結，相親相愛的社會裡。但是這並不代表著瓦雷德可以放鬆心情，什麼都不管的做米蟲。

因為他是一名吸血鬼貴族。而且是一個貴族世家的繼承人。這個身份注定了他要在十六歲的時候加入軍隊，成為一名戰士。為了拓展疆土與守護領地而奮戰。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那些敵人可不會管你究竟是什麼身份。而瓦雷德今生的生身父親，也是卡斯坦因家族之前的伯爵，就是在六年前，在瓦雷德出身的前兩個月陣亡的。這位年輕的伯爵最終被一名綠皮獸人的戰爭酋長，用他的斧頭剁成了兩截。

當時伯爵正在集中全部精力指揮他的軍隊。因為死靈大軍，必須靠著死靈法師的指揮才能行動。由於他投入了太多精神指揮軍隊，因而對於突然出現的綠皮酋長毫無抵抗力。而他身邊的吸血鬼戰士，高級亡靈守衛，也都不是那個戰爭酋長的對手。

就這樣，前一代卡斯坦因伯爵陣亡，他麾下的總共一萬五千名亡靈士兵，也失去了指揮官，成了一堆動彈不了的枯骨。戰役以西爾凡尼亞的慘敗告終。

那一場被命名為南部荒原之戰的戰役，就因為前代卡斯坦因伯爵的失利，徹底戰敗。最終導致國度喪失了十分之一的軍隊，淪陷了二十分之一的國土。並且將無險可守的大片平原裸露出來，置於綠皮獸人的肆虐之中。可以說是損失慘重。而瓦雷德也因為他的生身母親的過度哀傷，所以早產了兩個月——這或許就是瓦雷德還擁有他前世記憶的原因。

雖然命中注定要成為一個吸血鬼貴族，卡斯坦因家族的家主和伯爵。但是這並不意味著瓦雷德願意承認他的父母。儘管從技術角度上說，如果沒有他們的話就沒有瓦雷德。而伯爵的死從某種角度上講，反而讓瓦雷德鬆了口氣。

他稱呼伊莎貝拉，他的姐姐的時候是直呼其名的。很少叫她姐姐。而稱呼他的生身母親，伯爵夫人溫莎的時候，也只是尊稱夫人。這樣略顯得冷淡的稱呼，自然讓他的姐姐和母親不高興。

伯爵夫人覺得，自己的這個兒子似乎有些不太喜歡自己。原因或許是因為自己對待他有些冷淡了。但是沒有辦法。伯爵死後，諾大的家業都必須要她來操持。雖然親戚們，還有其他的家族都會幫忙。但是一些有關家族核心的事物，還是離不開她。

而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瓦雷德充分遺傳了他的生身父親的英俊相貌。隨著他越來越大，再加上伯爵夫人的一些主觀意識。她在見到自己的兒子的時候，就經常的會想到自己死去的丈夫。因而，伯爵夫人也盡量的，有意的不與瓦雷德接觸，以免自己更加悲傷。當然，這對於瓦雷德來說同樣是件好事。

至於伊莎貝拉則是不服氣，覺得自己作為姐姐的尊嚴被踐踏了。因而總是想辦法作弄瓦雷德，以逼迫他叫自己姐姐。

當然了，十二歲小孩子級別的惡作劇，對於瓦雷德來說根本就是個玩笑。那些陷阱啊，誘餌啊，謊言什麼的，甚至不用認真分辨都能知道是假的。瓦雷德甚至覺得，再繼續這樣和她的便宜姐姐玩下去，智商會因此下降。

對於瓦雷德來說，真正困難的並不是如何與他的姐姐周旋。而是如何裝作不經意的，或者努力思索，非常費勁的將她的那些所謂的陰謀詭計破解掉。必須要做的好像個很聰明，但是又沒有聰明過頭的小孩子那樣。這樣左權衡右權衡的生活，簡直要把瓦雷德逼瘋了。

幸好，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總結之後，瓦雷德也總結出了一個簡單方便的，可以很好地反制伊莎貝拉的方法。那就是將計就計，偽裝成遭到了陷阱傷害，受傷嚴重的樣子。必要時候還可以哭兩嗓子。然後伊莎貝拉就會信以為真，很關心的出現了。在這之後就是報復還有提條件。

說起來，這樣子逗弄蘿莉玩耍，還是挺有意思的。而且在外人看來，這就是孩子之間很正常的遊戲。大人們看到了也只會得出：啊，啊。這兩姐弟的感情還真好。這樣似是而非的結論。所以瓦雷德完全不需要太客氣。

想到這裡，外表是純真可愛的小孩子的瓦雷德，露出了純真可愛的笑容來。當輕笑聲，讓門外的幾個傭人察覺到的下一刻，一陣輕微的痛楚襲擊了他們的頸部。讓他們能夠睡得更沉一些。大部分時候，當瓦雷德想要外出的時候都會用這樣的招式，招呼一下這些守在外面的僕人。

倒不是瓦雷德覺得，她們敢違抗自己的命令。只是不希望她們將自己外出的事情說出去，以減少不必要的麻煩罷了。

而在這一群女傭之中，有一個是例外，就是瑪雅。這不是因為瓦雷德對她另眼相看。而是她在供應了瓦雷德的晚餐之後，便要為了恢復體力而好好地睡眠。而為了保證睡眠質量，她會服用一種專門的安眠藥。所以不需要特意補一下。

整個德肯霍夫古堡之內，除了這些少量的僕人之外，就只有瓦雷德，還有伊莎貝拉兩個了。伯爵夫人一如既往不在家，多半是為了家族領地的事情忙碌，又或者在為公民大會工作。而其他的卡斯坦因家族成員，或者擁有自己的古堡，又或者居住在城市裡，還有一些則在公民大會體制內工作。也都不在這裡。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諾大的古堡缺乏人手和防禦力量。事實上，與數量稀少的，擁有自我意識的生靈相比。這座古堡之內的亡靈的數量要多出許多。

不同於一般的，隨便拼湊出來，甚至連最普通的人類農兵都打不過的骷髏。這些守備在古堡內的亡靈戰士，全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他們在生前，全都是軍隊中的精英，又或者擁有一定名望的戰士，也有可能是經過刻苦訓練的騎士。而在他們死亡後，他們的遺骨被吸血鬼貴族們獲得，通過特殊的轉生方法，將他們製作成了強大的亡靈生物。

雖然只剩下了一份骸骨。但是在亡靈魔法的黑暗力量加持之下，這些亡靈的力量甚至要比活著的時候，比全盛時期還要強大。

更快的速度，更高的攻擊力。這些亡靈眼眶中閃爍著綠色的磷火，身穿著繪製魔法紋路的黑鐵板甲，手持閃爍著不祥光芒的黑鐵長戟，又或雙手長劍，劍盾。他們是精銳，是吸血鬼國度的主力部隊，是吸血鬼族們的近衛軍。是名為古墓守衛的優秀戰士。

這些容貌駭人，數量眾多的古墓守衛不知疲倦的在德肯霍夫古堡內遊蕩，巡邏，以拱衛自己主君的堡壘。驅逐敵人。又或者等待著自己主君的呼喚，結成陣列進入戰場……

他們態度明確，裝備精良，不知疲倦，對任何膽敢冒卡斯坦因家族的敵人進行沉痛的打擊。然而現在，在瓦雷德行走過他們旁邊的時候，他們卻仍舊維持著巡邏的狀態。彷彿沒看見他一樣。

因為瓦雷德不是敵人。

或者說恰好相反，瓦雷德也是德肯霍夫古堡的成員之一，是卡斯坦因家族未來的伯爵。是他們要守護的對象。亡靈士兵的機械和死板在這裡就可以看出來。他們不會像是真人那樣，將瓦雷德攔下來詢問：「我的小主人，這麼晚了，您不睡覺又跑到這裡來，究竟是想要做什麼？」然後送他回房間去。

亡靈士兵的確非常聽話。然而在某些時候，卻顯得有些聽話的過了頭。如果有些神經不正常的亡靈巫師想要做個試驗，命令他麾下的亡靈戰士，對他們下達：「殺掉我。」這樣的命令的話。那麼亡靈士兵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揮動武器向他進攻。直到將他殺死。或者亡靈巫師改變命令，又或者被亡靈巫師擊殺為止。

第六章 貓與冒險

這便是亡靈。猶如機械一般，一絲不苟和死板教條的傀儡。不過，也多虧了是這樣，瓦雷德才能夠在這個時間段，自由的出入德肯霍夫古堡。不但如此，破解了家族的亡靈操縱魔法口令的他，甚至還可以調動這座古堡內，的整個古墓守衛軍團。當然了，這個實際上沒有必要。

「只是一個普通的探險活動。一個小隊的護衛就足夠使用了。」瓦雷德一邊這樣喃喃自語，一邊嘗試著，控制他途徑的，一個個的亡靈守衛。聚集在他周圍的魔法之風形成的無形絲線，將瓦雷德與這些容貌駭人的亡靈士兵，在精神上連接在了一起。

被操縱的亡靈士兵們，改變了他們的行進方向。脫離了巡邏的部隊，跟在瓦雷德身前身後，將他護衛在了中間。

就這樣，當走到了大門口的時候，瓦雷德身邊已經聚集了十六名古墓守衛，最內側，四名手持鳶型盾，長劍的衛兵聚集在他四周，將他圍在中間。隨時準備著，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豎起盾牌，以阻擋針對瓦雷德的攻擊。

而在更外面一圈也是四個亡靈士兵，兩名手持重弩，腰懸彎刀的亡靈射手走在前面，後面則是兩名身穿黑色法袍，右手捧亡者之書，左手持橡木法杖的屍妖。六名手持雙手長戟，身材更加高大的古墓長戟守衛走在最外側。在這個小隊的前面，還有兩匹骸狼開路，它們作為偵察兵，利用生時遺留的嗅覺提前發現敵人。

這個，就是瓦雷德臨時的，利用古堡內的古墓守衛部隊拼湊出來的扈從小隊。攻守兼備，遠近皆能。這讓瓦雷德覺得有些得意，看起來自己在上一世所學到的軍事知識，還是挺有用處的。

就這樣，在暗紅色月光之下，德肯霍夫古堡的正門開出了一個小縫。這一支精幹的小部隊一個跟著一個，魚貫而出。在來到大門口的空地之後，便又將瓦雷德護在了中間，繼續向著古堡南端的荒野前進。

眼看著這一切，古堡的另一名護衛出動了，它好像一支利箭一樣迅速，好像蝴蝶一樣輕盈，一下子便從古堡頂端，幾十米的高度跳了下來，落在了瓦雷德的面前。

與那些頭腦單純的亡靈不同，這是一隻具有高度智能的生物。一隻有著紅色眼睛的黑皮膚的貓。那隻貓打了個呵氣，之後衝著瓦雷德張開了嘴，喉嚨抽動，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表示警告的聲音。意思是要瓦雷德趕快回去，不要給它惹麻煩。

不過瓦雷德跟它打交道，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攤開手，表示自己並沒有敵對的意思。之後將早已經準備好了的，握在手心的一小塊魔晶碎片丟了出去，力道恰到好處，剛好丟在了那只奇怪的黑貓跟前。

黑貓腦袋探過去，嗅了嗅那塊魔晶碎片。確認沒有問題了之後便張開嘴巴，嘎吱嘎吱，好像吃糖豆一樣，將這塊硬度極高的魔晶咀嚼，然後吞了下去。之後又對著瓦雷德點了點頭，走到旁邊去爬著了。

看到它收下了自己的賄賂，瓦雷德鬆了口氣。不過也有些好奇。

「你總是這麼玩忽職守麼？塞西爾女士？」

「喵？」

「喵你個頭！說人話！我知道你會說話來著！」

不過貓咪再沒有搭理瓦雷德，而是繼續裝傻。就好像一般的貓咪那樣，舔舔爪子然後開始洗臉。

「……算了。」瓦雷德聳聳肩，感覺沒必要跟一隻小貓過不去。便站起身，回到了古墓守衛的保護之中。緊接著一股魔法之風聚集在他的身邊，一點點將他托了起來。瓦雷德就這樣漂浮在半空中，免去走路的疲勞，並且獲得了更好的視野——畢竟，他現在的身體只有六歲。

在這件事情之後，瓦雷德繼續指揮著這批亡靈部隊，向著古堡南部的荒原繼續前進。那只黑貓一直看著瓦雷德的背影，目送他離去。直到距離太遠看不見了。這才收回了視線，又打了個呵氣繼續洗臉。

它是這棟古堡的吸血鬼貴族們的盟友，兼任守衛。在接受了卡斯坦因家族招攬後，留在德肯霍夫古堡已經幾百年了。是國度內極少數的，非人類，非亡靈，也非吸血鬼的智能生物。古堡的吸血鬼們，都稱呼她為塞西爾女士。儘管看起來和普通黑貓沒什麼兩樣。但是瓦雷德曾經聽人說過，她的實力甚至可以媲美巨龍。是極為強大的魔法生物之一。

「總歸不會鬧出什麼事情來的……還是個孩子嘛。」黑貓一邊這麼想著，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一邊悠然的踏著貓步，走進了古堡旁邊的草叢裡面。似乎是想要抓幾隻田鼠打牙祭。

吸血鬼國度西爾凡尼亞，在這片土地上，曾經出現過一個龐大，強盛，富庶的帝國。帝國的貴族階層最喜歡炫耀的，便是他們死後的墓葬。他們以此作為資本，相互攀比。將墓穴修建的越來越大。陪葬品和殉葬的奴隸以及武士也越來越多。帝國最昌盛的時代。巨大的墓葬群遠遠看過去，是絕對不遜色於任何其他國家的建築奇跡。

滄海桑田，時過境遷。偉大的帝國滅亡了，大量人口流失，原本肥沃的耕地荒廢下來。原本用來抵禦外敵的堡壘，變成了吸血鬼聚居的古堡。原本壯觀的墓葬群，也成為了吸血鬼們重要的兵員地之一。

或許從一開始，吸血鬼們之所以將這裡作為基地。就是看中了這裡龐大的墓葬群。這對於一般的盜墓賊來說是深埋地底的財富。而對於精通亡靈巫術的吸血鬼一族來說，更是潛在的預備役部隊。

最初，吸血鬼大軍在這片荒野隨便發掘一下，便能得到數以萬計的大軍。堆積成山的金錢。乃至殉葬的，珍貴的魔法武器甚至魔導書。以及其他的奇珍異寶。吸血鬼們憑借這些資源一次又一次的武裝起來，向著所謂的「活人的國度」發起進攻。以建立他們信仰的永恆統治。

當然，這些前輩的努力無一例外的失敗了。就好像之前所說的那樣。沒有生靈願意被死人所統治。吸血鬼貴族們的努力，最終只是讓他們損失慘重，加重了西爾凡尼亞的負擔。白白損耗了兵員。並且使得原本強大的亡靈帝國，最終淪落為了舊世界的二流勢力。而龐大的延綿千里的墓葬群，絕大多數也被掏空。再不能為西爾凡尼亞提供足夠的兵員了。

為了保證兵員數量，吸血鬼貴族們迫不得已。開始挖掘其他地區的枯骨，或者強行勒令國度內的人民，將他們死難親眷的遺骨交出來。又或者到其他鄰國去盜墓。還有便是通過貿易，讓別的國家的商人們幫忙走私死人骨頭，以此來維持國度的軍隊進行征戰。

儘管如此，西爾凡尼亞的兵員仍舊緊巴巴的。特別是通過走私手段弄到的屍骸——運輸一些死人骨頭特碼的就能弄到錢，這樣的好事情，竟然還有人敢討價還價。貿易壟斷還真是可怕啊。無數的吸血鬼，一邊心裡面將那些奸詐的走私商恨得半死，一邊不得不笑瞇瞇的歡迎他們。其中苦楚可想而知。

這一片墓葬群的利用價值大大降低了。甚至被當地人稱呼為荒墳崗，亂葬坑。但是這裡仍舊是一處淘寶的好地方。秉承實用主義的吸血鬼貴族們放下身段來。仍舊能在十室九空的墓葬群中找到不少有用的東西。倘若誰一個不小心。挖到了哪個古代大貴族尚未被發現的墓葬。那可就賺到了。數以千計的殉葬者的骸骨，大批量的殉葬品，以及珍貴的魔法道具會讓一個一文不名的傢伙變成富豪。

而公民大會也鼓勵這種私人探險行為，並規定探險所得完全歸個人所有。這也是因為好像西爾凡尼亞這樣，管理寬鬆的政府，並沒有太多精力與資本繼續開闢這些墓葬。當然，隨後，各個吸血鬼家族便馬上宣佈，自己領地上的墓葬歸自己家族所有。謝絕私人開闢了。這也使得公民大會的政策成了一紙空文。

如今的卡斯坦因家族，因為地理位置的緣故，掌控著墓葬群中最大的一片——這在幾百年前或許是個好消息。龐大的墓葬給家族帶來了巨大的財富和海量的軍隊。使得家族在公民大會中的話語權加重了許多。甚至頗有幾位德才兼備的卡斯坦因伯爵，最終成功加冕為西爾凡尼亞公爵的。

當然，這些同樣是昨天的事情了。隨著墓葬的開採價值不斷降低。卡斯坦因家族輝煌不再。巨大的墓葬群不易治理，也沒有出產。這使得卡斯坦因家族的經濟狀況變得很糟糕。畢竟，吸血鬼貴族們擅長戰鬥與管理。對於生產勞動卻並不熟悉。種植，冶煉，商業。這些都需要其他種族，特別是人類來執行才行。

第七章 機緣什麼的等不來

說起來，這墓葬地也是卡斯坦因家族的一塊心病。原本未被發掘的時候，領地內的墓葬群源源不斷的，為家族提供大批的兵員。保證了卡斯坦因家族的強盛。讓卡斯坦因家族穩穩的坐在西爾凡尼亞第一貴族世家的寶座上。

然而水滿則溢，月滿則虧。當這些墓葬群絕大多數都被開採空之後，卡斯坦因家族的苦難就來了。採掘一空的亂葬崗，不適合耕種，也再不能出產任何東西。因而供應足夠的食物。沒有足夠食物就沒有足夠人口，沒有足夠人口就沒有足夠屍體，沒有足夠屍體，就沒有足夠的死靈士兵……這讓卡斯坦因家族的發展變得極為困難。家勢也日漸蕭條。

因此，最近幾代的卡斯坦因伯爵，全都將治理領地內的墓葬群，作為家族的第一要務，經過數百年的治理，填平墳墓，開拓耕地。卡斯坦因家族的處境變得稍好了一些。但是比起其他三家頂級吸血鬼家族，仍舊顯得虛弱一點。

這裡還要感謝一下吸血鬼族群的友好團結。如果換了人類社會。這種衰敗的世家下場可想而知。必定是牆倒眾人推，各種落井下石，各種刁難，各種冷嘲熱諷。特別是現在。瓦雷德父親早亡，孤兒寡母的。想要欺負似乎非常容易。如果是人類社會，那麼所謂的親戚族人肯定一擁而上，將他們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但是在西爾凡尼亞卻不會。其他家族對待卡斯坦因家族，仍舊一如往昔。仍舊友好並且尊重。而卡斯坦因家族的族人旁支，也仍舊對德肯霍夫古堡的卡斯坦因嫡系效忠。並沒有神馬為老不尊的混球，說著：「我是為了家族的繁榮昌盛。」之類的屁話，妄圖獲取家族的統治權，讓自己的兒子孫子什麼的，代替瓦雷德成為卡斯坦因伯爵。

人們——無論是卡斯坦因家族成員，還是其他的吸血鬼。全都以溫和並且激勵的目光注視著瓦雷德。發自內心的祝福他，希望他好好地，健康的成長起來。

一想到，自己生活在這樣淳樸善良的種族之中，瓦雷德就感動的想哭。當然，他並沒有因為這樣的情況，就覺得高枕無憂了。反而加倍的努力，希望能夠回報這些親人，族人的期盼。成為一個合格的吸血鬼伯爵。就算是不能帶領家族，帶領吸血鬼族群征服世界。但是這份家業，這個國家卻絕對要守護住。

「不過，那些事情離我還是有些遠。」懸浮在半空中，不快不慢的向墓葬群身處前進的瓦雷德這樣自言自語：「現在還是提升自己的力量，並且加緊學習才要緊，畢竟無論是保護國家還是家業。都需要實力才行。」

一行人，十六個亡靈一個吸血鬼，在南部荒原荒墳場越走越遠。最前方的古墓守衛們，用手中長戟的鈍面撥開荒草，而骸狼則努力的辨認著路途。屍妖施展了羅盤術，以確認方向。一行人就這樣，在近半人高的荒草地艱難的行進著。路過一個個已經被發掘一空的墓穴，向正南方前進。

經過近一個小時的路程之後，瓦雷德一伸手，魔法之風釋放了訊號，止住了亡靈隊伍的前進。緊接著隊伍掉轉了一個方向，又走了幾十步，穿越了一片小樹林，便到了一處隱秘的洞穴門口。

瓦雷德操縱著魔法之風，命令亡靈們放下武器，將掩藏在洞口的枯草和浮土清理乾淨。逐漸的將人工開鑿的痕跡浮現了出來，一個黑黝黝的，以黑色方磚砌成的通道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隊伍開始繼續前進。深入這個隧道。隧道兩側的黃銅燈座之中，原本是有著可以散發螢光的魔晶燈照明的。隧道之中也有大量的機關陷阱。然而早幾百年，這座墓穴被發現之後，這些珍貴的魔晶便被取走了。機關陷阱也全都被拆除。

毫無照明設備的隧道內漆黑的一片。只有一群不死生物眼中幽幽的磷火，以及瓦雷德血紅色的雙眼閃爍著沒有熱源的光亮。這讓他們可以在完全沒有任何光源的地方，好像正常狀況那樣看東西。

在經過了一段長達三十幾米的甬道之後，瓦雷德和他的亡靈衛兵們進入了墓穴的大廳。緊接著又經過一段七拐八扭的，好像是迷宮一樣的道路之後，他們進入了作為目標的墓室。整齊的，站立著總共兩百三十二具人類骨骼的墓室。

這個，就是瓦雷德努力了兩年的成果。總共兩百三十二具最基礎的亡靈士兵，都是他好像小賊一樣，在亂葬崗一點一點挖出來的。一般家族都看不上眼的零碎。瓦雷德用最低等的，甚至，幾乎不能稱之為亡靈巫術的純粹魔法力量，讓他們有了行動能力。只是他們的戰鬥力，卻實在不敢恭維。

而這些骷髏兵的裝備，也同樣寒酸的可以。他們一手持著一頭削尖了的木矛，另一手拿著簡陋的，用麻繩捆綁成的籐條盾牌。全身上下完全沒有甲冑——甚至連衣服也沒有穿，全都赤裸著白皙的滲人的骸骨軀體。即使在貧瘠的西爾凡尼亞，這等裝備的骷髏士兵，也只能算是炮灰中的炮灰。

然而，與他們簡陋的裝備完全不相匹配的，是他們的狀態。他們排列成整齊劃一，刀削斧鑿一般的密集方陣，紋絲不動——倘若沒有外力作用的話，他們可以一直維持這個狀態直到天荒地老……或者維持他們存在的那一絲魔力消耗殆盡。

這是任何一支生靈的軍隊都無法做到的，那些缺乏紀律性的綠皮獸人，野蠻狂暴的北方蠻人不提。即使是以鐵血紀律著稱的暗黑精靈，以堅韌頑強著稱的矮人，或者以堅定信仰著稱的西格瑪人類帝國——他們同樣不能。

能做到的只有亡靈。絕對忠誠，絕對服從，絕對守序，絕對嚴整。這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最為優秀的兵員。這也是貧瘠的，狹小的西爾凡尼亞仍舊被視為大陸一大強國的原因之一。

只不過，比起西爾凡尼亞的正規軍。那擁有幾十萬裝備精良，各式各樣強力亡靈的大部隊。瓦雷德起家的這支所謂的「軍隊」顯得荒唐可笑。如此簡陋，如此粗糙，兵種也如此的單一。就算是普通的吸血鬼家族的遠親分支的庶子，在上戰場的時候所分配到的軍隊，也絕對比他們好得多。

「這只是個開始而已。」瓦雷德這樣提醒自己。距離十六歲——一個吸血鬼貴族的成年禮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足夠他做很多事情了。就好像今天晚上。經過了幾次計算，評估以及實驗之後，瓦雷德將要做的事情。

兩年時間的辛苦查找，瓦雷德翻遍了亂墳崗的幾十個山頭。功夫不負有心人。到底讓他撿了個大便宜。在一處人跡罕至的懸崖邊上發現了一處墓穴——懸在懸崖峭壁之上，洞穴入口也因為時日過久，被灰土塵埃遮掩住了。倘若不是有一次瓦雷德貪快，直接從懸崖邊上用浮空術降下去的話，說不得還真找不到這地方。

這讓瓦雷德非常激動。一處墓穴，一處看起來並沒有遭到挖掘的墓穴——極強的魔力所形成的無形結界，證明了墓主人的身份高貴。那麼這個墓穴之中，陪葬品，殉葬人員自然不會少——這可是一大筆財富！

只是，這裡稍微有個問題，就是對方，墓穴外層——準確的說，是將整個墓穴包裹起來了的巨型的魔法結界。這是墓穴主人防禦，好像瓦雷德這樣的盜墓賊的第一招手段。

當然，無論墓穴的防禦措施再怎麼好。也只能擋一擋小毛賊罷了。在真正的國家機器，堂而皇之的盜墓——不，應該說是搶墓之下，再怎麼嚴密的防禦措施，也是無濟於事的。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早就有了對付這種結界的最佳手段。實行起來非常安全，完全不會讓墓穴受到一點損傷。

吸血鬼們，通常會集結數量盡可能多的魔法師。然後用盡可能柔和的魔力，將這道魔法結界一點一點的中和掉。這或許會花費幾個星期，甚至幾個月的時間。不過這點時間，對於生命漫長的吸血鬼來說，並不是大事。

然而，瓦雷德卻並沒有這樣的資本。如果他再大一點的話，不用太多。只要他到達了十二歲，他就可以將這件事情公佈。因為他的年齡，已經勉強達到了半成年的等級，公民大會會賦予他基本的公民權利。他找到的這個墓穴便會歸他所有。不用擔心有人跟他搶。

他還可以借助卡斯坦因家族的力量。甚至申請公民大會的資助，又或者聯絡親朋好友，僱傭法師之類的。慢慢調理這個魔法結界。

但是他現在只有六歲而已。如果將這件事情說出來的話，他所獲得的只有拍拍頭，一句：「做得好。」的誇獎。嗯……或許還會拿到一把糖果？

而之後還要被追究擅自離開古堡，還跑到這麼危險的地方玩耍的責任。他的便宜老媽肯定要拿著手絹抹眼淚，自責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啊，辜負了他死去的便宜爹啊。他的便宜姐姐也肯定會很生氣，埋怨自己不叫上她啊……她在學院裡面年紀內排名第幾第幾，高年級的學長都打不過她啊，要她來肯定沒問題之類之類的……麻煩都麻煩死了。

第八章 絕技

「所以只能單干了。」雖然說，話語以「只能」這種詞彙修飾，多半應該採用無奈的，不得已的語氣。但是實際上的瓦雷德說這話的時候，卻有些躍躍欲試。

他想要試一試自己的本事。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六年了，雖然身體變得嬌弱了一些，但是最大的籌碼：靈能——或者以這個世界的說法，魔力卻不減反增。所以，瓦雷德覺得自己的實力不但沒有下降，反而增加了不少，信心充足的很。

「按照以前在聯盟的劃分方式，我應該屬於阿爾法級別的靈能者了吧……呵，享受特殊津貼待遇的傢伙呢，平時只要稍微動動手，就能搞到大把的錢花，還不用像我們那樣，整天待在最危險的前線，真好呢。」

稍微感慨了一下，緊接著，懸浮在半空中的瓦雷德停了下來，他身邊，受到操縱的亡靈士兵們轉身退後，一直行進了將近三百米的距離才停下來，十六名亡靈組成了一個鬆散的，以瓦雷德為圓心的圓弧。以盡量守備他們的主人的安全。圓弧的另一面，就是瓦雷德發現的，墓穴入口所在的懸崖峭壁。

在亡靈侍衛們就位之後，瓦雷德輕輕點了點頭，然後集中精力，感知著四周，狂暴的魔法之風急速流動的軌跡，身體再次向上，在距離地面接近兩米的地方停了下來，這是漂浮術所能提供的最大的升空距離。

然後，他伸出右手，食指與中指併攏，直指向天空，周圍的魔法之風頓時瘋狂的，如同暴走一般向他的指尖處湧去，那無比龐大，無比浩瀚的魔法之風在進入瓦雷德手指兩寸之內後，頓時被壓縮，壓縮，再壓縮。最終形成了肉眼可見，閃爍著無比耀眼，宛如太陽一般光芒萬丈的蒼白色利刃！

借助頭頂的紅色莫瑞爾的力量，瓦雷德所能駕馭的魔法之風，成幾何倍的增長。因而爆發出了極強的威力。

「那麼，就以這一招，來實驗一下在這種時候的我究竟有多強好了！」感覺著自己指尖所匯聚的龐大的，自己幾乎控制不住了的力量，瓦雷德有些興奮地這樣說道——緊接著，便對著那道結界揮動手臂，那磅礡的魔法之風形成的無上利刃頓時脫手，向著結界直射過去！

剎那間，光刃以無與倫比的力量橫掃過去，將一路上有形的樹木，山石，地面，以及無形的結界全部斬做兩段。一直從斜下方，墓穴入口的岩層破出，緊接著狠狠地斬在了另一側搖蕩的結界之上。

再之後，那看似堅不可摧的結界，便整個的產生了劇烈的震動，在毫無聲息的爆炸中化為虛無。此時此刻，倘若有法師經過此地，必然會大為驚奇——因為此處方圓十五公里之內，竟然感覺不到一絲一毫魔法之風的氣息！

「鬧騰的動靜稍微有點大了呢……真該死……幸好在這個月份，絕大多數人晚上都不會出門。而且魔法之風狂暴而混沌，就算是大法師，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察覺到這裡的異變。」在施展過如此強力的招式之後，瓦雷德感覺到渾身好像散了架一樣，難受的要命。即使要維持一個浮空術都不可能，直接從近兩米的空中跌落下來。好在小孩子骨頭輕，吸血鬼的體制也相當的好，因此並沒有受什麼傷，只是脊背稍微有點痛而已。

「不過，威力的確相當不錯呢……呵呵……」因為駕馭了的魔法之風，超出了身體的負荷。所以瓦雷德這一會兒有些承受，無論精神還是肉體，都收到了一定損傷。同時，因為沒有控制好力度，在將結界擊破之後。餘下的能量還波及到了墓穴本身。恐怕會毀掉一部分的陪葬品，讓瓦雷德的收入減少許多。

但是瓦雷德的心情卻仍舊很好。因為剛才全力一擊，威力比他想像的還要強了幾分。就算是他所知道的，這個世界上的大魔法師們，恐怕他們的力量也就是這個水準了。得知自己的資本，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雄厚，瓦雷德如何能不開心？

不過開心歸開心，事情還是要做的。在稍微休息了一會兒，有了力氣，自身魔力也恢復了少許這之後。瓦雷德便站了起來，拍了拍披風上的塵土，之後命令那一群亡靈侍衛再次聚攏到身邊。然後走到了懸崖邊上。

這一會兒瓦雷德的魔力匱乏的很，每施展一個法術都要精打細算。他遲疑了一會兒，便再沒有施展漂浮術。而是施展了更簡單的，產生上升氣流的小型魔術——這個魔法非常實用，可以讓軍隊迅速通過高山懸崖。加快行軍速度，以及進行突襲。

只見瓦雷德右手輕揮，淺黃色的魔法之風匯聚成形，在懸崖邊製造了一道可以延緩下降的上升氣旋，然後那群亡靈侍衛排成一排，向著氣旋跳了下去。

大大的減緩了下降速度。使得亡靈們，有足夠的反應時間，在下降到懸崖中間，墓穴的入口的時候，可以順利的做出反應。縱身跳入墓穴之中。這樣的動作，對於身手矯健的古墓守衛來說不成問題。更不用說體型更適合運動的骸狼，以及本身就可以操縱，施展這種魔術的屍巫。而瓦雷德，則是在最後一個。

——然而就在一瞬間，在一眾亡靈士兵進入墓穴，聚集起來，剛剛向前邁進一步的同時，在墓穴入口兩側，機關驟然打開。雖然沉寂了上千年，甚至更久的時間，但是古帝國機關的品質仍舊值得稱讚。兩道紫色的，溫度高的駭人的火焰猛烈的噴湧而出，向著一眾亡靈士兵燒了過去！

「防守。」眼看著這一幕的瓦雷德輕輕張口，吐出了一個單詞來。緊接著便看到一眾十六名亡靈侍衛，以超越火焰的速度迅速變陣，四名手持盾牌的古墓守衛在前，高舉起繪製著魔法紋路的黑鐵盾牌散發出暗紅色的光芒，擋住了猛烈地火焰。將餘下十二名亡靈護在當中。然而在紫色火焰的威力下，他們盾牌上光芒以極快的速度暗淡了下去！

這種情況下，餘下六名古墓長戟守衛，兩名弩手都幫不上忙，那兩匹骸狼更是無奈。然而兩名屍巫卻是高舉魔杖。一陣光華閃過之後，一層稀薄的，透明的防禦結界，將十六名亡靈護衛罩在了當中！而緊接著火焰又覆蓋在了整個結界之上。

墓穴甬道內，之前還昏暗無光，剎那間卻又亮起了如此刺眼的火光。如果是普通人類的話，眼睛恐怕會受到不小的刺激，暫時失明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瓦雷德卻絲毫不受影響。畢竟他的種族屬性是吸血鬼。在毫無光源的情況下，他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而在一些特定的環境下，又或者在戰鬥中，瓦雷德還可以啟動自己的種族技能，巫術視覺，以免除各種聲光小鬼，對自己的影響，並且通過這樣的視覺，更好的認識到世界的本質，做出更正確的判斷。

瓦雷德在進入甬道之前，便早已經啟動了自己的種族技能，巫術視覺。透過閃爍著血紅色光芒的雙眼，以魔法波動的效果窺探這個世界。在這樣的情況下，雙眼提供給大腦的圖案，與正常視覺所提供的，變得完全不一樣。一條條波段，一個個古怪的光暈，飄動的點，線，面。組成了一個個誇張的，扭曲的圖案。讓整個世界顯得光怪陸離。

倘若是一般人初次見到了這樣的世界，恐怕會立刻失去判斷力，變得不知所措。然而瓦雷德卻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況。那些扭曲的圖案反饋到大腦，便順其自然的，讓他完全瞭解了外界的狀況。

亡靈衛士們仍舊在支撐著，但是看起來已經快要不行了。兩名屍巫眼中的幽幽磷火已經暗淡了許多，身體，那原本潔白如玉的骨骼也逐漸變得暗淡無光，出現了大塊的斑紋和污漬。而他們手中原本光滑閃亮的手杖，也變得好像一般朽木一樣，枯萎暗黃。

「哼……」瓦雷德輕哼了一聲，馬上想到了解決的辦法。只見這位少爺雙臂袖子一抖，兩柄從餐廳順來的餐刀，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緊接著雙手同時一甩，兩柄餐刀一左一右，便直接沒入了墓穴甬道的石壁上。

他這一手倘若被懂行的武者看到，肯定會驚訝非常。那兩柄餐刀的材料不是別的，正是白銀。銀質地柔軟，易於加工，卻並不堅硬。那牆面卻是頂好的大青石。隨便一甩手，就能用銀質餐刀刺入石板，這等功力一般的精英騎士都做不來！

當然，事實上並不是這樣的，瓦雷德這一個招數的確難能可貴，但還沒有到達驚世駭俗的地步。在兩柄餐刀沒入石壁之後，便聽到左右兩側同時的傳來了一聲沉悶的爆炸聲。被安放在中空的夾層之中，用處是提供這個火焰機關所需的魔力的兩塊魔石，被瓦雷德一招引爆。失去了魔力的支援，那兩道火焰自然地，馬上消散了。

——那牆壁不是實心，而是中空的。瓦雷德這才能輕鬆用銀質的餐刀刺穿。

「勉強，七十五分。」瓦雷德在心裡，自己對自己說。

第九章 陷阱

說完這話之後，他的嘴角忍不住上翹，露出了一個算得上是得意的笑容。如果說這樣的表情出現在衣著考究，年輕有為的三十歲以下青年身上的話，或許會顯得很帥氣。但是出現在一名剛剛六歲的小孩子臉上，則顯得很不協調。

當然這裡並沒有鏡子什麼的。除了瓦雷德之外，也沒有其他能喘氣兒的。不會由誰對他評頭論足。

說起來，這也是瓦雷德喜歡亡靈士兵的原因之一。因為身份的問題，他在與家族其他成員交流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讓自己盡量的，顯得和正常的小孩子差不多。幸好，他有一個只比他大一點點的姐姐。所以弄不懂的地方就盡量模仿他姐姐就是了。

儘管性別不同，但是在這種年齡段，性發育什麼的還沒有開始。除了頭型和服飾不一樣之外，小孩子基本上沒有太大差別。

不過瓦雷德很明顯的忘記了一件事情。他和她姐姐相差六歲。在剛一開始的時候還沒什麼問題。但是六年後的今天，伊莎貝拉已經十二歲了。吸血鬼在一到二十歲的時候，發育速度和人類沒什麼不同。再加上伊莎貝拉稍微有點早熟……再繼續模仿下去真的沒問題嗎？

「嗯嗯嗯，我實在是太聰明了。這種事情完全難不倒我嘛。」或許是因為在靈魂穿越蟲洞的時候，受到了什麼刺激。的確和前世只是稍微有些小聰明，在軍校裡面成績平平的表現比起來，這一世的瓦雷德顯得更加聰明，也更富有心計。這樣的性格，再加上來自未來世界的戰鬥能力，以及親善魔法之風的體質。想必，在這個世界中有一番作為並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瓦雷德一邊這麼想著，腳步也變得更加輕快，速度也加快了不少。然而——就在這時候，在瓦雷德新踏出一步，踩到了前面的一塊地磚，再踏出一步，完全站在了那上面的時候——那地磚忽然一下便向下翻轉，只見十米以下全是尖銳鐵錐。鐵錐之間幾處森然白骨點綴其中。那四面牆壁都是毫無紋路，光滑的蒼蠅都停不住的青石石壁，根本無法攀爬！

這還不算，最重要的是瓦雷德半隻腳塔進去，便感覺到自己與魔法之風之間的聯繫一下子中斷了！自身所儲存的魔力也彷彿凝固了一般！陷阱內竟然有什麼東西，能封閉魔法的使用！

「厲害！」瓦雷德心臟咯登一下，說時遲那時快，身體便向後一仰，一個後空翻雙手撐住了後面一塊石磚，正準備再躍起來。卻感覺自己身體的平衡再度被破壞——雙手撐著地磚竟然也向下翻轉過去！

「好算計！」想不到那機關竟然是個連環套！前面一個翻板聯動著後面一個。讓人防不勝防！只是瓦雷德前生刀山火海的闖蕩過，這一世更得了個便宜，有著體質遠超過常人的吸血鬼身體。雖然只是一個只有六歲的小屁孩，但是一些身體負荷很大的動作，已經可以使用了。

瓦雷德大喊了一聲，借助聲音配合發力，將全身上下的力氣都集中在了左手，並且在翻板落下之前，死死的按住了光滑的，原本應該是一點力氣都借用不上，不可能作為支點的陷阱的圍牆，手臂微微彎曲，然後猛地繃直。十分的力氣中，卻是有九分用在了抓牢那牆壁上面，只用餘下的一分，將瓦雷德高高的拋上天空。

因為不能確定再落在別的地方，是否會再出現一塊翻板。所以就在半空中這麼不到一秒鐘，瓦雷德雙手連連揮動，在一瞬間施展了六個魔法手勢，莫發了一個漂浮術，漂浮在了半空中。這才算是安全了。

瓦雷德逃過一劫，然而之前，跟著他的幾個古墓守衛和骸狼卻無一倖免，甚至屍骨無存。說起來，那吸血鬼麾下的古墓守衛，生前皆是豪傑，死後更經過亡靈秘法加強。等閒傷不得他們。然而，就在那一剎那間，那支撐他們的魔力直接瓦解，讓這些強大的戰士一下子成了普通的枯骨。連帶著他們的武器裝備一起掉了下去。竟是在第一時間，就全部陣亡。

瓦雷德懸浮在半空中，戒備了半天，好懸才鬆了口氣。再回想一下，卻是更加的後怕——那陷阱就好像有自己的知覺一樣，前面亡靈走過去什麼事情都沒有，直到瓦雷德踩上去的時候才奏效。瓦雷德將這些古墓守衛當炮灰的辦法，這一下子，就全都成了無用功。

一下少了十六個高等亡靈。甬道一下子變得更加空曠了。瓦雷德一時間也有些為難，心裡面盤算著：進入墓穴之後，連續遇到了兩組機關。前面還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危險。這困難程度，說不得要比擊破外層的結界，還要高一些。

而這一會兒，替瓦雷德遮風擋雨的炮灰，一下子全都沒了。接下來再發生點什麼，恐怕真要糟糕。寶藏雖然好，但是也要有命去享受才行……

「不過，要真就這麼退回去，我還真有點不甘心。」

瓦雷德又想了想，自言自語著說出了這樣的話：「除此之外，丟了那幾幅骨頭架子，回去之後也不好交代……要收買那隻貓也要花錢的。還有伊莎貝拉……她問我借了好幾筆錢，到現在一毛都沒還過……」這麼一想，瓦雷德就覺得很難辦。

「真不知道回去之後，該怎麼和家裡面交代……」兩個火球丟了下去「轟隆」的一聲，便將並沒有什麼防禦措施的翻板轟開來。看到那下面散落成滿地骨骸，早已經拼不起來了的古墓守衛。瓦雷德想了一會兒，之後試著看看，能不能將那幾具骷髏拉上來。但是任何魔法力量在進入那三尺見方的陷坑裡面，便消失無蹤。使用奧術視覺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因此，瓦雷德只好放棄。

「真是麻煩……算了。」於是，考慮了一會兒之後，瓦雷德決定繼續前進。只是這一回少了幾個亡靈護衛，又剛剛吃了不大不小的虧。這讓他的行為變得更加謹慎了。

瓦雷德這一會兒繼續深入墓穴之中，態度卻是變得更加鄭重了。每走一步，便投擲餐刀，試探前面的地磚是否鬆動，或者是否有其他機簧弩箭。巫術視覺更是一直加持著。看著前面是否還有其他的魔法陷阱。

然而這些小心的舉動，全都成了無用功——瓦雷德再度向前走了大約二十幾米，卻是一道機關陷阱都沒有遇到。這讓他非常奇怪。並且加倍小心了。

看這個墓穴主人的架勢。說不得是先前古代帝國某個皇室貴胄，又或者世家族長。甚至很有可能，乾脆就是一位皇帝。

如果是這樣的話，之前的那點佈置，就有些不夠看了。雖然過程凶險，但是看起來，這些只是對付單個的盜墓賊的裝備。完全不符合古代帝國的大氣。

「接下來，會蹦出什麼東西來呢？」瓦雷德一邊這樣說著冷笑話自娛自樂，一邊小心翼翼的向前進。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是想要繼續維持懸浮姿態，但是這個墓穴不知道怎麼回事，魔法之風稀薄的可以。幾乎無法從外界借用到魔力。

當然，或許，也有可能是在這之前，瓦雷德用來擊破墓穴外層結界的那一擊太過驚世駭俗。這一會兒，墓穴範圍內的魔法之風仍舊沒有回復的緣故。

不過，不管怎麼說。現在瓦雷德的狀況都不怎麼好。他最大的底牌，強大的魔法能量此時此刻所剩無幾，使用起來需要精打細算。就算維持一個最低級的漂浮術，也是不許。

而除此之外，瓦雷德身手還算不錯——但也僅僅算是「不錯」而已。對付十個，二十個，乃至更多一點的敵人還行。但是遇到水準以上的，真正的精英，或者遇到了數量足夠的職業部隊。照樣會死的很慘。

「所以說，實際上，現在我的狀況很危險的說。只要稍微有點不對勁，這條小命就交代在這裡了。真是……」瓦雷德一邊碎碎念著，以此排解自己的恐懼，一邊繼續往前——停頓！在漫長的甬道盡頭，是一個極為空曠的大廳——與之前那暗淡無光的甬道同，魔法光源從天頂直接照射下來。將整個大廳照的如同萬里無雲的盛夏一般，非常的明亮。

說起來，已經成為吸血鬼的瓦雷德，對於這樣的強光還真有些不適應。特別是在之前，他還在使用巫術視覺。而最最重要的一點是——瓦雷德敢保證，在他踏入這個大廳之前，這裡還是暗淡無光的，漆黑的一片。變成這樣，變成以強烈的幽藍色光源照射下來，是在瓦雷德踏入這個大廳之後的一剎那。

「危險！戒備！」瓦雷德馬上反應過來，以最快的速度比劃手勢，用所剩不多的魔力為自己加持了一件巫術甲冑，左手伸向腰間，一抹，一扣，手指之間便多出了三柄銀質餐刀。而右手則五指晃動了一下，舒展開來，準備著凝結魔法手勢。身體微彎，雙臂伸展，整個人呈弓形半蹲在地上，隨時準備暴起傷敵。

第十章 陰差陽錯

只是一剎那間，瓦雷德便完全做好了戰鬥準備。再加上之前過連環套的陷阱，那矯健到不像樣的身手可以看出，雖然在德肯霍夫古堡休閒了幾年時間。但是前宇宙聯邦的經營士官長寶刀未老。身手不退反進，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只是完全的沒用。

戒備了三秒鐘不到。當瓦雷德恢復了正常視覺，看到了大廳內的一切之後，便覺得自己之前只是在做無用功。因為這裡完全沒有能夠威脅到他的存在。或者再準確一點來說——這裡曾經有足夠威脅到。

不，應該說，足夠將現在這個狀態不佳，不知死活的毛頭小子從頭到腳碾成粉末的存在——原來的確是有這個東西的，看看這遍佈在大廳兩側，數量超過二十匹的巨大雕像就明白了。

這些雕像——準確的說，是魔像，一個個都雕塑成了經典，古老的石像鬼模樣。

它們有著類人的，佝僂的身軀。孔武有力下肢，以及比較人類來說過長的，有尖銳的巨爪的前肢。

這些魔像是以質地純粹的耀巖構成。那是種種親和魔法之風，極為堅固，並且極為光潔。無論是製作雕塑，還是作為建築石材都非常優秀的。當然，如果這種石材落在有本事，懂得煉金術的人手中，只要用煉金學的技巧，在雕塑雕像的時候，再在其中融入一些魔晶的話，那麼就可以成為完美的魔像了。

它們力大無窮，堅逾金鐵。並且，因為本身材質的原因，其攻擊屬於附魔類。對上什麼樣的防禦手段都不吃虧。而同樣因為本身材質的原因，其防禦也自動判別為附魔類。無論什麼種類的攻擊都能有效防禦。

如果非要說，這些魔像還有缺點的話，那就是他們的速度稍微慢了一點，靈活性也很差。但是在狹窄的室內，並且是呈包圍狀的佈局。這樣的設計，就可以將速度和靈活性的缺陷彌補了。

這是完美的殺陣。有這二十具魔像坐鎮，就算是有千軍萬馬也極難攻破。從甬道通向這個大廳的，只有一扇窄門。可以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地形。這種防禦手段相當強力，而且與之前的機關陷阱陰人還不同。這是徹徹底底的陽謀，完全憑借力量，而不耍任何手段……當然現在說這麼多也沒什麼用了。

因為，這些看起來威武雄壯，堅不可摧的魔像怪物，已經完完全全的壞掉了。雖然從外表看上去毫髮無傷，但是瓦雷德通過巫術視覺看的分明。他們體內那一點微量的，但是最為重要的魔晶，已經損壞，一部分被消耗掉，另一部分還原成了魔法之風，消散在了空氣之中。這也是瓦雷德感覺到，這個房間內的魔法之風非常濃郁的原因。

至於這些魔像因為什麼損壞了，瓦雷德多半也猜得出來。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大廳頂端，那個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的，一道裂痕。這裂痕透過岩石層，能夠直接看到天。再低頭，就能看到地面上，也有一道同樣形狀的裂痕。兩道裂痕的角度連接起來，剛好與之前，瓦雷德拼盡全力攻擊結界的那次攻擊相吻合。

正是這一次攻擊，不單單抽空了周圍的魔法之風，更是讓它所經過的大廳之內，所有的魔晶結構發生了崩潰。從內部，讓這些外表強大的魔像成了一堆破石頭。

明白了事情真相之後，瓦雷德暗歎著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倘若叫正牌子的大法師來，他絕對有比瓦雷德更好十倍的方式，擊破外圍的結界。然而這樣一來，那正牌子的大法師到了這個大廳。說不得要死在魔像的利爪之下。

然而換成瓦雷德這樣，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儘管莽撞的損壞了墓穴本身。卻陰差陽錯的，也破解了這墓主人的第二道防線。令人不得不感慨。

同時，瓦雷德也暗暗興奮，覺得這一次沒白來——不說別的陪葬品和殉葬者。這二十具做工精良的魔像，就已經夠了回程票。只要將這些東西運出去，之後再使用煉金手段，溶解一些小顆粒的魔晶進去，再更改魔像的魔法回路。便可以將這些魔像重新利用起來。每一個魔像的戰鬥力，都絕不遜色於一個高階亡靈。這可是一大筆財富。

想到這裡，瓦雷德開始高興起來了——儘管到現在，他還一點煉金方面的知識都沒學過。

「不過，用來防守墓穴的東西都已經這麼厲害了。那麼真正的殉葬品會是什麼呢？」瓦雷德仔細檢測了一下這些魔像的狀態，發覺沒有什麼致命的損害之後，滿意的點了點頭。便發出了這樣的疑問。同時愈發期待了。

那就繼續向前進吧。不過在這之前，要先確認一下前進的方向才行。整個大廳前後左右都有一條甬道，後面的不用說，是瓦雷德過來這裡的入口。而其他三條麼……

「正面的甬道，多半是向著墓穴主人的墓室的。防禦的等級也肯定更高。我現在的狀況不是很好，所以說，還是先向著兩側前進吧。」瓦雷德打好了算盤，便轉身向左側的甬道走了過去。上古帝國尊右卑左。右邊多半會是僅次於主墓穴的東西，所以說一個一個的，先從最簡單的開始。還是那句話，墓穴也跑不了。不著急。

做出了決定之後，繼續向著左側移動。瓦雷德又計算了一下時間——這是在上一世的時候，從聯邦軍隊中學到的技能。可以精確地估算出一個從一件事情到另一件事情之間度過的時間，誤差不會超過三分鐘。這個從上一世軍隊中帶入的技能，雖然看似不起眼，但是意外的有用。

「兩個半小時多一點。也就是說，距離天亮還有不少的時間呢。」這樣想了一下，瓦雷德就安心了很多。而墓穴的設計者，似乎也很湊趣的並沒有在左邊的甬道設計什麼太過困難的機關。好像巨大的石球轟隆隆的滾過來啊，好像養了十萬條毒蛇的，只有一條快斷的繩子可以通行的溝渠啊，養著大量食人魚的護城河啊，牆壁忽然降下來了，升上去了，從左右擠過來了……好像這樣的東西全都沒有出現。

而幾個低級的，好像解密問題似的機關，也讓瓦雷德很快的破解出來了。或許對於一般的，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這些問題很困難。但是對於來自未來，好歹上過宇宙時代的大學的瓦雷德來說完全是小菜一碟。

三元二次方程組什麼的。

於是，終於，在經歷了千辛萬苦之後，瓦雷德到了甬道的盡頭，一個以青石板封死的墓穴。在稍微留意了一下，石板周圍有什麼不同之後，瓦雷德便找到了類似密碼轉輪一樣的東西。稍微嘗試著轉動了兩下——下面的地板就不見了。

不過好在瓦雷德早有準備，早已經給自己加持了一個漂浮術。所以並沒有掉下去。

他稍微定了定神，然後才繼續轉動這個轉輪，第一次是順時針，第二次逆時針……希望不要再出現什麼機關。

這一次瓦雷德比較幸運，隨著轉盤不斷沿著逆時針旋轉，下面的地板又合攏了。而青石板的機關門也一點點的打開來。瓦雷德鬆了口氣，一邊走進去，一邊抽出一柄餐刀，將射向他的毒針打落。又戒備了一會兒，確認無事，這才繼續前進。

——墓穴內空蕩蕩的，前面仍舊有一道青石板間隔，或許通向另一條甬道——當然也有可能是機關和陷阱。而墓穴內的物品，則只有正中央的台柱上放著一本書籍。

第十一章 概念武裝

瓦雷德戒備著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帶上了黑色的皮手套，以防止書本上有可能沾染的毒液，或者魔法效果。然後壯著膽子將那本厚重的書本拿了起來。

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緊接著，瓦雷德為了確認他的戰利品，解除了巫術視覺，並且點燃了一團慘白的巫術之火。借助火光準備閱讀——之時，他剛看到這本書封面的名稱，便眉毛一挑，露出了大失所望的表情。並且想到了在這之前，他和他的姐姐伊莎貝拉的一次談話。

當時，瓦雷德和伊莎貝拉，在古堡的圖書室裡面看書。瓦雷德捧著一本歷史書籍，惡補這個世界的基本設定。而伊莎貝拉則拿著一本製藥學的書籍看。

那天瓦雷德剛好看到有關西格瑪帝國的篇章。他對於這個舊世界的人類，所建立的最大的帝國，同時也是西爾凡尼亞的敵國相當感興趣。所以閱讀的很認真。在瓦雷德看來，這個帝國能夠將西爾凡尼亞，乃至其他幾個人類國家，還有北方的野蠻人以及莽莽多的獸人，怪獸壓服。自然有其過人之處。

然而看來看去，瓦雷德卻發現，這個帝國的政治制度原始落後的一比。根本就是徹徹底底的封建國家。

西格瑪帝國，與其說是一個帝國，還不如說是十個國家的聯盟。總共十家選帝侯推舉出他們中的一位作為皇帝。而皇帝對於選帝侯僅僅有名義上的統治權。以及戰事的指揮權。平時收不到選帝侯一毛錢的賦稅，也不能征發任何一個士兵。

而這十家選帝侯內部，也同樣派閥林立。獨立的自由城市，各個神系教派的教領，更小的貴族封地，這些都可以不鳥他們。而小貴族之下還有小貴族，小小貴族，最後是騎士。

而除了這些名義上屬於帝國的勢力之外，在西格瑪帝國內部，還有著不少帝國的敵對勢力。那些藏匿於山林中的土匪多如牛毛，除此之外，帝國的不少行省之內，還有那些受到了混沌力量影響的野人活動。帝國西北方的大森林，更棲息著無數的森林哥布林部落。

這書上的內容，瓦雷德問過了好些人，都說這的確是真的沒錯。這讓瓦雷德驚訝的發愣——這麼一個四面八方，甚至帝國內部全都是敵人的國家，竟然能夠頑強的生存到現在。這是怎樣一個奇跡啊！

當然這些都不是終點，瓦雷德看到這本書之後想起來的，是之前得知西格瑪帝國封建制度之後，對於其落後性的第八次吐槽。

「其實啊，姐姐，你有沒有覺得這樣很不妥當？」

「什麼不妥當？」

「就是人類的那些騎士啊——他們每天磨礪武技，幾十年如一日。總是在等待領主的徵召命令。而在徵召過後便要馬不停蹄的趕過去。剛剛踏上戰場，還等不到建功立業，一下子就死掉了。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妥當嗎？」

「為什麼會這麼想？這不是很好嗎？」

所以說價值觀不一樣，交流起來還真是困難啊……想起家姊當時，在聽到自己的問題之後露出的奇怪表情。瓦雷德不由得有些無語。

忠誠，好吧；封臣的義務，這個也沒錯；追求榮耀；是的——但是為了封建領主的一個個白癡理由。五公畝的鹽鹼地，破爛的垃圾木頭堡壘，幾罐子野蜂蜜甚至一個動作，一個詞彙都會引起的糟糕戰爭。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瓦雷德覺得愉快——如果戰爭都是為了這種事情的話，那麼他前一世，在星級戰場上與異蟲之間的戰爭算什麼？！

瓦雷德一直覺得，戰爭就應該像是那樣波瀾壯闊，是兩個種族之間爆發的，全方面的，規模空前地大對抗，是為了種族的生存繁衍，為了榮譽與利益所進行的最激烈，最壯烈的行為——而不是為了五公畝的鹽鹼地。

所以，當瓦雷德走入這個墓穴的最深處。發現自己千辛萬苦的廢了這麼多力氣，最終得到的只是一本《帝國七九一年騎士分封法典》的時候。這位未來的卡斯坦因伯爵的憤怒可想而知。

「這種東西除了被燒掉之外毫無價值！」瓦雷德氣的抓起了書本，往地上摔了過去。本來他的確是想要將這本典籍燒掉的。但是轉念一想，蒼蠅再小也是塊肉。這東西雖然沒有什麼實用價值。但是作為古董的話，說不得還是值一些錢。

雖然與希爾凡尼亞相鄰的西格瑪帝國帝國，是一個實行封建制度，財政極為糟糕的國家，貴族們對這種東西沒有興趣，也沒有購買力。但是更南方的提利爾商業共和國，卻都是些沉醉在文化藝術中的傢伙，還有阿拉比王國，附庸風雅的貴族也不少。想必會有不少人，願意為了這本典籍出個好價錢。

這麼一想，瓦雷德心理就平衡多了。看著那本法典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再計算一下時間。才過去半個小時而已。倒也不用著急查看這個墓穴中的其他陪葬品。稍微看一下這本書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就當長知識了。

瓦雷德一邊這麼想，一邊將那本騎士分封法典撿了起來，開始閱讀。緊接著，這位對於魔力極為敏感的預備役大法師，就發現了不對勁。

這本書不對勁——雖然不動它的時候平安無事，但是當打開之後，開始閱讀的時候，瓦雷德卻發現那上面所寫的並非文字——不是舊世界通用語，不是精靈語，不是矮人語，不是亡靈基本語，不是巫術魔文，不是上古的各種文字，甚至連混沌語都不是……

這本書所記錄的，是規則本身，秩序本體，能力的塑造以及標準……這些抽像的，形而上學的，無法以語言描繪的東西，統統直接以純粹的，自由的魔法之風的形式注入書本之中。而這本書，雖然確實存在，但實際上卻同樣是抽像化的東西——它本身，就是「規則」的載體。

「這個東西，是十二維度具現化物品啊……」當瓦雷德勉強將這本書閉合的時候，體內本就所剩不多的魔力已經完全消耗乾淨了——不，應該說，比那還要嚴重，蒼白的面色，以及不滿汗水的額頭都說明，這傢伙的體力也消耗了許多。然而，雖然狀態變得更加糟糕了。但是瓦雷德卻止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純粹法則的載體……按照這個世界的說法，叫做概念武裝對吧……而且，是有關騎士方面的……在這個世界，恐怕沒有什麼比這個更有價值的了。只要稍微改動一下，就可以憑借這個『冊封騎士』了……真是諷刺，我剛剛還在嘲笑騎士階層的笨拙與落伍，但是今後一段時間，我卻很有可能要靠著被我『冊封』的亡靈騎士打天下。」想到這裡，忍不住呵呵的冷笑了幾聲。

不過，想到另外一件事情之後，瓦雷德的笑容就不見了：「只是，這本法典的力量並不如它應有的那麼大。如果我猜得沒錯，恐怕這部法典並不是原本。而是復刻本之一。所以能力要弱一些，需要消耗的魔力也更多……但是仍舊值得……而且如果在這裡的是副本的話，那麼正本，多半就在主墓穴了。說到底還不就是我的。」

一開始就摸到了大獎，而且是從地獄到天堂的反轉，這讓瓦雷德的心情一下子便好了許多。而除此之外，通過這一本騎士法典，他也多半判斷出了這一座墓的墓主人的身份。

雖然身體只是個六歲的小孩子。不可能接觸到太多的知識——但是常識還是會學習到不少的。而恰巧，這個墓主人的身份也足夠強大，強大到了「常識」的等級。

被命名為阿朗松的男人。是這個世界上一個紀元中最偉大，最狡猾，最成功的皇帝。他所創立的帝國，便是修建西爾凡尼亞境內，延綿不斷的宏偉墓穴群的人。而他所指定的騎士法典，也被作為所謂的「絕對正確的真理」被世界上所有的人類國家所接受。

雖然在接下來的歷史中，滄海桑田，帝國崩壞。甚至連這個世界的政治結構都發生了變化。但是騎士制度卻依然存在。經久不衰。甚至在一些非人類的國家，以及政治實體之中也出現了稱之為騎士的兵種，又或是階級與封號。

當全世界的智慧生物全都認同了「騎士」這個詞彙的時候。原本作為陪葬品的騎士法典副本。已經在無盡歲月之中腐朽不堪的書籍，就這樣重新獲得了生命，並且進一步的上升到了「規則載體」這樣極高的地位了。

「太幸運了太幸運了太幸運了太幸運了太幸運了太幸運了……」當瓦雷德完全弄清楚了，這本書的價值之後，他就好像瘋了一樣的抱著它在地上打滾。並且將之視作了僅次於自己生命的，這樣重要的東西。

只要有這樣一個東西，還有足夠瓦雷德使用的魔力以及屍體原材料。那麼瓦雷德就可以輕而易舉的製造出一大票的黑騎士部隊來——與一般的巫妖或者吸血鬼領主，只能使用生前是『騎士』的屍骸來製造黑騎士不同。瓦雷德可以用這本規則載體，來「冊封」騎士。讓原本不夠資格的屍骸升格，以便讓自己的亡靈大軍的騎士部隊變得更加強大。

第十二章 短劍

在好好的抱著這本書親了幾口之後，瓦雷德將它小心翼翼的夾在腋下。然後又如法炮製，將聯通另外一個墓室的機關門打開。繼續前進。

一開門就拿了個好綵頭。瓦雷德如今憋足了氣，想要再開一個大的。只是事實證明，這個世界上沒那麼好的事情。之前讓他得了一本極為實用的概念武裝，已經是天大的運氣了。

與這件堪稱神器的古籍相比。瓦雷德從這個墓穴所獲得的其他戰利品，完全不值一提，其價值連《七九一年騎士分封法典》副本的一千分之一都達不到。這讓瓦雷德覺得有些難以接受。不過他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騎士法典》之所以能夠升格成概念武裝。多半是因為它的特殊性。因為數千年來騎士階層的發展。而在它作為陪葬品埋到墓穴裡的時候，它還只是一本普通的書而已。這才讓瓦雷德撿了個便宜。

想明白之後，瓦雷德也就不再做夢。何況在這個墓穴裡，他也不是一無所獲。甚至可以說，在實用性方面，他在這裡獲得的東西要比那本《騎士法典》還好一些。

戰利品之中，最有價值的應該是那柄長三十厘米的短劍。經歷了數千年的歲月，陪葬品中的絕大多數武器，都已經腐朽不堪。即使是難得一見的魔法武器，上面附著的魔法也都還原成了魔法之風，不堪使用。唯獨這一柄古帝國風格的寬脊短劍，仍舊猶如秋水一般，鋒利無比光可鑒人。

短劍本身的素材，是昂貴並且堅固的精金合金。而在劍脊上，瓦雷德能夠找到精靈雕工的魔法紋路，以及矮人的魔法符文，還有上古帝國的鍛造工藝。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瓦雷德無法辨識的奇特素材。這些配件單獨拿出一樣來，就足以製作一柄極為精良的兵刃。而這些素材經過結合，最終形成的就是一柄趨近完美的神兵！

瓦雷德從來沒想過，有人能做出這麼大的手筆，能在區區一柄短劍上面耗費這麼大的功夫。想來也只有當年極盛的帝國，才會做出這種令人驚歎的行為。

瓦雷德拿著短劍把玩了一會兒，然後向著墓室的青石牆面輕輕刺出一劍，然後手腕一翻，就刮下來一大塊石頭。簡直比切豆腐還輕鬆。這讓他有些愣神，從地上將石頭撿起來敲了敲牆面……這的確是堅固的大青石。並沒有摻假。

「真是鋒利。」瓦雷德忍不住感慨了一下：「以古典時代的工藝來說，這柄短劍應該已經到達極限了——不對，就算有人告訴我，這個使用了什麼黑科技我也會相信的。簡直比得上我之前那柄單分子結構的搏擊匕首了……而且除此之外，這柄劍恐怕還有其他的用處。」

在握住這柄劍的同時，瓦雷德只感覺自己肉體上的疲勞，還有體內魔力的空虛。都在以極快的速度恢復著。魔法之風隨著劍柄末梢鑲嵌的魔晶，一點點的滲入瓦雷德的手心，然後傳遍他的身體。而魔晶也在緩慢的縮小，最終完全消失。而瓦雷德本身的魔力，也恢復了三分之一左右。

瓦雷德精神了不少，暗自驚喜。心想：只要在劍柄再鑲嵌上魔晶，那麼在今後作戰的時候，自己就可以不斷的快速充能，讓自己戰鬥的時間大幅度延長。這個能力甚至超過了這柄劍本身的價值。

一般來講，法師們都只是將魔晶用作材料，或者道具來使用。很少有人敢直接吸收裡面的魔力。那些敢這麼做的瘋子，絕大多數都因為控制不住那純粹的魔力爆體而亡，就算勉強能控制住，也會被魔力破壞大腦，變成白癡。就算有萬中無一的天才，可以抵抗上面那兩個作用，也會因為吸食魔力成癮，最終變成廢人。

想要安全的，無副作用的吸食魔晶，一直是法師的夢想。無數的煉金術士，法師學者為此努力，不知道消耗了多少的時間和財富。最終卻一無所得。

瓦雷德就無數次聽過自家姐姐伊莎貝拉說過，等她什麼什麼時候，就要將這個難題攻破。以這個成就，獲取學院的第一名的成績，然後啐她的指導老師一臉……

當然，憑心而論，瓦雷德覺得他姐姐的指導老師崔西小姐是個好人。而且瓦雷德同時還覺得，他姐姐應該上的是武技與騎士的訓練課程。然後拿著釘頭錘和騎士格鬥斧。去砍翻那些可憐的綠皮獸人或者帝國士兵，又或者把他們的腦袋打開瓢。

他覺得他姐姐不適合做一個法師。更不適合做藥劑師。儘管瓦雷德聽說了，伊莎貝拉的成績在學院算是不錯。但是看著他姐姐「豪邁而不拘小節」的樣子，他就覺得肝顫。

將二又二分之一毫克的這個，兌入百分之七十三濃度的那個，再以四分力度攪拌均勻，直至藥劑變色，最後兌入三種現研磨的藥物粉末，放在絕對無光的環境下封存四天，藥劑就完成了……這樣嚴謹的藥劑配方，在伊莎貝拉那裡就會簡化成：

「把這個兌入那個，然後用力攪拌，最後將那個東西搗爛了，倒進去，然後直接就能用了。」

當然「用」了的結果，就是「轟」的一聲爆炸。瓦雷德已經無數次聽到隔壁傳來這樣的聲音了。

「想不到，那麼多法師都想攻克的難關，在數千年前的古帝國就已經完成了……可惜，這技術終究是失傳，隨著這個帝國一起消失了。」瓦雷德想到這裡不僅感歎。對於這柄短劍，還有古帝國的評價又上升了一個檔次。又拿著短劍把玩了許久，這才戀戀不捨得放下，之後想到，「這柄短劍說不定還有別的用處，不過不過先不用管那麼多。等回去慢慢研究就好。」

能獲得一件跨時代的神兵利器，自然是好事，但是這件「最有價值」的戰利品，卻並不是瓦雷德獲得的「最實用」的戰利品。

上古帝國時期仍舊處於奴隸時代到封建時代的轉型期，而剛說的那位大帝，也並不是什麼以拯救天下奴隸為己任的聖人。在修建陵寢的時候累死的不計其數，而在修好了陵寢之後陪葬的，同樣是不計其數。

之前提過的那柄劍，就是從那裡得到的——再準確的說一點，是從一具已經成了白骨，身上穿戴著破爛銹蝕的甲冑，顯得非常骯髒的骷髏身旁拿到的。

這個，應該是自願為皇帝陪葬的，他的禁衛軍，擁有如此寶劍，恐怕生前也是位高權重，並且深的皇帝信任的大將軍。只不過生前位高權重，死後也只是一具屍骨。

瓦雷德進入這個墓室之後，一眼就看上了他腰間的短劍，別的一概沒管。這一會兒玩夠了，這才仔細觀察起這個墓室來。

這個墓室內零散的排列著上千具遺骨。全部都是骨骼粗壯，身披黑鐵質地巴洛克盔甲的精銳部隊。即使是按照最嚴格的標準來看，他們都是足夠優秀的，可以轉化為強大的亡靈生物的好素材。看到了這個之後，瓦雷德也不用再擔心，將家裡面的古墓守衛玩壞了之後，會被自己家的大人訓斥了。

儘管瓦雷德不知道詳細的，製作古墓守衛，屍巫的過程和步驟。但是利用現有材料，製作出一些似是而非的「高等亡靈」，卻是可以的。等到回去之後，在要那只黑貓幫忙，將必要的死靈法術完成就是了。畢竟是她放自己出去的。如果事情鬧大了的話，對她也沒有好處是不是？

想清楚之後，瓦雷德完全不著急了，一心一意的開始自己的大計。剛剛靠著那柄短劍補充了魔力，這一會兒正好施為。一念至此，無形的魔法之風便出現在瓦雷德身旁，化為熾熱無比，溫度極高的幽藍色火焰。

他利用那些骷髏身上已經銹蝕的不能用了的甲冑和兵器作為原材料。伸出手，盤旋的魔法之風將那些甲冑，武器拋入火中，幽藍的火焰將那些甲冑融化成黑鐵錠。那些黑鐵錠再按照瓦雷德大腦中所想的，扭曲變形，重新定型成整套板甲和帶著蝙蝠翅膀形狀裝飾物的頭盔，劍，盾以及沉重的雙手戟。

「蝠翅冠，全套的黑鐵板甲，戰戟……嗯，還缺點什麼來著……對了，這個……」瓦雷德打了個響指，看不見的畫筆沾著紅色，金色和銀白色的染料，在板甲上繪製了卡斯坦因家族徽章。

徽章的斜上方，是被一支血紅色長劍刺穿的帝國制式胸甲——這代表著吸血鬼族群，對於人類帝國無盡的仇恨與征服欲。同時也是西爾凡尼亞公國的徽章。而斜放在旁邊，盛滿鮮血的聖盃則代表著卡斯坦因家族的驕傲，鮮血聖盃騎士團，以及家族的秘寶鮮血聖盃。

至於弩和法杖，似乎不太好弄……嗯，不過也沒什麼，就說是自己拿去玩之後弄壞了好了。這個反正也不值幾個錢，最多被不痛不癢的訓斥兩句。

第十三章 殉葬奴隸

盔甲與兵器成型之後，魔法之風馬上變成了懸浮在半空中的大水球。瓦雷德再一揮手，將這些盔甲兵器按到了水球裡面，只聽見一陣「滋滋」聲過後，大片的水汽升起。水球小了一圈。這才算是完工。

在完成一切之後，那些甲冑，頭盔和兵器便全都緩緩落下，自動套在了十四具骨骼粗壯的骷髏身上。瓦雷德接著又像是這幾年挖墓，喚醒那些炮灰骷髏那樣，用偷學的，半生不熟，而且頗有些漏洞的亡靈巫術，將這些骷髏戰士喚醒。

折騰了這麼久，瓦雷德體內的魔力又消耗了不少。讓他暗暗感歎，自己使用魔力的方式，實在是太過粗糙了。效率低下的令人髮指。如果換成一般的，熟知亡靈巫術的法師來做這些事情，恐怕只需要消耗他幾十分之一的魔力，就可以達到比他更好的效果。

這讓瓦雷德，對於今後的學習更加期待——從四歲到六歲，他已經從他的家庭教師那裡，學完了所有的基礎科目。接下來總算應該學到一些真功夫了吧？

不過，總之，最終的結果還算令人滿意。瓦雷德借助幾個短暫的魔法口令，這些骷髏原本黑洞洞的雙眼中，重新點燃了令人恐懼的磷火。

它們從地上站立起來，骨節發出「卡拉」「卡拉」的聲音。在活動了一下肢體之後，便非常人性化的對著瓦雷德撫胸行禮，筆直的站著列好陣型。精良的裝備和甲冑，以及一絲不苟的做派，讓它們看起來頗有些精銳的氣勢——只可惜，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鑞槍頭。

瓦雷德不懂得製作高等亡靈的魔法，甚至連初等的亡靈巫術都是半吊子。他只是再用魔力強行驅動這些骷髏罷了。或者他們的力量，速度和敏捷性，因為瓦雷德輸入的魔力較高的原因，可以和一般古墓守衛相提並論。

但是古墓守衛所覺醒的精湛武技，小組配合，陣列和戰鬥經驗，這些亡靈卻完全不知道。更不用提那些裝扮的好像屍巫一樣的傢伙了——它們一個法術都不會。就好像空有高等配置，卻沒有安裝操作系統以及其他必要軟件的計算機一樣。只是看上去好看罷了。

當然，憑自己一個半吊子，能達到這個水平。瓦雷德已經很滿意了。他繞著這些「精銳的」古墓守衛轉了一圈，卻發現還有些不對勁。再仔細一想就明白了——它們的裝備是剛剛製造出來，顯得嶄新珵亮。而在德肯霍夫古堡中的古墓守衛，卻是已經使用了很長時間。所以顯得老舊。

「不過這個也好解決。」瓦雷德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打了個響指：「你們幾個互相鬥毆一下，記住了別往死裡打，稍微做出一些凹痕就可以了。」

在做出了這樣的命令之後，十四個個新鮮出爐的古墓守衛便相互毆打起來，他們不輕不重的用手中長戟，長劍和盾牌在對方的甲冑上打過去，劃出裂痕，打出凹痕。再在瓦雷德的指揮下抓了幾把灰，往自己身上灑過去。在十幾分鐘之後，這些古墓守衛看起來就和他們的前輩一樣，顯得有些陳舊了。

「非常好，但是還不是最好的——」

於是，瓦雷德適時的讓他們停了下來。讓那幾個古墓守衛像是他們的前任那樣守備在自己身邊。然後欣欣然的走入了下一個墓室。

遍地白骨。

與瓦雷德所想的一樣，這也是一個殉葬者的墓室。只是與前面那個，自願為主人殉葬的武士的墓室不同，這個墓室的骸骨，都是被屠殺，人殉的奴隸的墓穴。

數以千，以萬計的人類屍骨躺在那裡，瓦雷德蹲下去，能夠檢查到有的是被砍斷四肢而死的，有的是被腰斬，也有被斬斷四肢的。當然更多的則是被一下子被砍掉了腦袋。他們的身邊可以看到麻繩的殘留物。看起來生前是被綁著的——這個應該是男性，那個則是女性。這個年紀不大，那個應該已經老的不能動彈了。

在兩年前，瓦雷德四歲的時候便開始接受基礎教育。而吸血鬼的「基礎教育」與一般人理解的頗有不同。除了語言，常識之外，更多的還與亡靈巫術，黑魔法的基礎相關。學習過這些東西的瓦雷德，辨認骨骸的能力比絕大多數的醫學家還要好。

他幾乎能夠看出每一具骨骸的年齡，性別，死亡方式，乃至興趣習慣，從事的工作之類之類……甚至將之編制成一個個的故事。一開始的時候，瓦雷德還覺得挺有意思的。但是看多了之後，瓦雷德忽然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他猛然間明白了，他究竟在做什麼——他要組織一支死人的軍隊，一支以骨骸，靈魂，亡靈組成的瘋狂的軍隊。這些東西恐怖，令人畏懼並且絕望。長時間的身處其中，精神絕對會在不知不覺間受到影響，變得糟糕。

瓦雷德因此能弄明白，那些亡靈巫師為什麼會變成神經病。也多少理解了。吸血鬼們為什麼格外重視他們的同胞——因為那實在是太瘋狂了。那些沒有見識過亡靈軍隊的人，盡可以覺得那是一件很棒，而且很酷的事情。但是實際上，看著這些悲慘的骨骸，以及自己即將要對他們做出的事情，瓦雷德能夠很清楚的說出：

「不，這一點都不好。」

這樣的話來。

當然了，如果說糟糕透頂的話也不能算。瓦雷德的姐姐曾經學校裡面進修哲學課的時候，也曾經給瓦雷德講過：

「一支以活人組成的，隨時都會變成死人的軍隊。以及一支以死人組成的，早已經失去生命的軍隊。到底哪一個更加悲慘一些？」

「不知道，看情況。」

當時瓦雷德一聳肩這樣回答道。然後就被他親愛的姐姐用枕頭丟了。

「不行啊笨蛋——如果我這麼回答的話絕對會被莎莉笑話的——你這個笨蛋快點給我多想一點！」

「問比自己小了六歲的弟弟家庭作業的人，沒資格叫我笨蛋！」

好吧，基本上就是這麼回事了。那種形而上學的問題可以等到自己閒的蛋疼的時候再思考。而現在，瓦雷德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高興——只要高興就好了。

是啊，他得到了可以讓他在這個世界安身立命的最好的禮物——一整支骷髏軍團。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於是瓦雷德開始笑，歡笑，大笑，狂笑。對著無盡枯骨狂笑——以這樣的狂笑聲，表明自己與之前，屬於人類的那個自己告別，從今天開始，他就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是卡斯坦因家族的伯爵繼承者，是希爾凡尼亞的領主，是伊莎貝拉·馮·卡斯坦因的弟弟。

是一個亡靈巫師和吸血鬼領主。

當稍微顯得有些歇斯底里的笑聲結束之後，瓦雷德便搖了搖頭，抬起手，開始凝聚魔法之風。隨著他的手逐漸抬高，魔法之風愈加暴烈，蒼白色的靈光纏繞在瓦雷德週身，而那些骷髏也一個個的爬了起來。折斷了腰的就接上脊椎。折斷四肢的就在其他骷髏的幫助下接上四肢，斷了腦袋的就抱著骷髏頭再戴回去。那些傷痕隨著魔法之風的吹拂消失不見。好像新的一樣。

在蒼白靈光的影響下，這些沉寂了數千年的骸骨重新活動起來，以亡靈巫術的不祥力量為動力，再次站了起來，作為施術者的僕從存在著。舒展著他們重新獲得活力的，褻瀆的肢體。以可悲的低等亡靈的姿態，再一次出現在世界上。這樣的法術，比之前瓦雷德精心製作的那十四具古墓守衛，還要粗糙許多。所以他的魔力好歹還撐得住。

「將那些東西搬空吧。」瓦雷德雙眼閃爍著紅色的巫術光源。調動很大的精力以控制這些骷髏士兵，並且在第一時間獲得了它們的準確數字——總共一萬一千兩百二十一具。

但是幼兒的太過矮小的有一千餘具，而屬於老人那磨損過多的也有一千餘具。真正可用的近萬。瓦雷德所動用的這些骸骨，便是成年男女的壯實骷髏，要他們將前面那一千餘具骸骨，連帶著那些銹蝕了的，但是仍舊頗具價值的黑鐵武器搬運起來，原路返回，回到他藏匿軍團的地方。

因為一路上的機關和陷阱，幾乎全都發動過了，所以在返回的途中完全不需要太警惕。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之前讓瓦雷德吃了虧的那個翻板陷阱。

瓦雷德仍舊讓亡靈們通過。而陷阱也像是之前那樣，沒有對毫無生命跡象的骷髏們產生作用。等到骷髏士兵們全都過去了，瓦雷德便加持了漂浮術，無驚無險的飄了過去。

就這樣，瓦雷德度過了一個充實的夜晚。在紅月莫利亞的作用下，這位年輕的吸血鬼瞞過了絕大多數人。以小博大，獲得了他的亡靈大軍的基礎，還有其他的不少好處。

他就這樣領著十四具新的古墓守衛，回到了家去。至於骸狼，因為並不屬於家族正規軍序列，所以通常不會有人注意他們的數量。瓦雷德確信，少了兩匹骸狼不會引起任何問題。

第十四章 疲倦

凌晨四點鐘，忙碌了一個晚上的瓦雷德回到德肯霍夫古堡，又像是之前那樣打開門，原路返回，並且將十四具古墓守衛分別留在了各個地方。走回到自己房間的門口——之後，便看到那只平時不引人注意的黑貓，趴在自己的門口閉著眼睛睡覺。

當瓦雷德想要繞過它去，回到自己的房間的時候，黑貓睜開了眼睛，張開嘴，向他無聲的叫了一下。

「我知道，回來的稍微有點晚了，下次注意。還有，請替我保管這個秘密，下次我會再把自己的番茄魚分給你的。」瓦雷德聳聳肩，這樣對那只黑貓說。

黑貓很人性化的露出無奈的表情，再度張開嘴，對著瓦雷德「喵」了一聲，之後便站起來，尾巴輕輕一推，給瓦雷德打開了門，讓出了一條路來。

「——哦。對了。」剛剛因為太睏了差點忘了事情。瓦雷德走到門口的時候才想起來，它還要這隻貓幫自己忙。

「事實上我把事情給搞砸了。」瓦雷德蹲下去，對著那只黑貓說：「十六個跟我一起出去的亡靈全都沒回來。骸狼也就算了。那十四個古墓守衛，是我自己製作的殘次品。你幫幫忙，把他們所需要的魔法印記補全可以麼？」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說人話！」

「你究竟幹什麼去了！這麼危險！」

「嘛，就是一些小孩子的大冒險之類的。」

「——你要是小孩子我就是貓了！」

儘管雙方說話的時候都很激動，但同時也都壓低了聲音，以防止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黑貓西莉亞女士一個勁的追問瓦雷德做什麼去了。瓦雷德咬緊了牙，一個字也不說。相反還要這隻貓幫他隱瞞。西莉亞女士自然不幹。最後一人一貓（？）討價還價了半天。瓦雷德好說歹說，最終以八條茄汁魚，還有兩塊至少五十克的魔晶為代價，總算說服了這只黑貓幫忙。

被稱作西莉亞女士的雌性黑貓，說起來在數百年前，瓦雷德的祖父健在的時候，就已經生活在德肯霍夫古堡了。這數百年間，她在擔任古堡的守衛以及密探的同時，還充分建立了自己寵物貓的地位。因為脾氣非常的好，伊莎貝拉小時候揪著它的尾巴玩它也不惱。完全不讓人覺得，它是一隻可以與巨龍相抗衡的強力魔法生物。

瓦雷德知道她的事情，也明白她懶的要命，最怕事情，還饞嘴的毛病。而她也以貓的視角和密探的身份，看到了不少瓦雷德不為人知的秘密。雙方就這樣經常做些小交易，瓦雷德拿食物的和魔晶堵她的嘴，她也對瓦雷德的一些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和那只黑貓爭論了大半天。時間已經快到了五點鐘，六月份，太陽升起來的早。這一會兒天已經亮了。瓦雷德這才覺得疲憊。本來小孩子就覺多，他忙了一晚上都沒休息，又是最大出力的魔法轟炸，又是挑戰身體極限的機關陷阱。之前因為淘到寶貝了的興奮，所以沒什麼感覺。這一會兒躺在床上才發現，自己究竟有多累。

就這樣，只是稍微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很快的，瓦雷德便睡著了。而且睡的死死的，她姐姐伊莎貝拉過來拍門，都完全沒聽見。這讓想要在上學之前，和瓦雷德說說話的伊莎貝拉覺得很不滿。

因為對於自己血統的自豪，伊莎貝拉對於絕大多數的吸血鬼都看不起。就算是與卡斯坦因家族齊名的其他三個家族也是一樣。

「拉彌婭就是一群只會背後算計人，出賣色相的賤人。而艾伯拉赫辛則是一群腦袋裡都是肌肉的笨蛋。尼拉科契們更是一群徹頭徹尾的瘋子……」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其他三個在吸血鬼世界中享有盛譽的家族，武技第一的艾伯拉赫辛，擁有最強亡靈巫術的尼拉科契，還有盛產美女與陰謀家的拉彌婭。就這樣被自家姐姐貶斥的一無是處。幸好了，她也只是在沒外人的時候，跟自己的弟弟說一說罷了。除此之外，哪怕是在她母親面前，她也沒有流露出哪怕一丁點這樣的意思。

或許是因為覺得瓦雷德很小吧——不，也不能這麼說，不然的話她不會問自己的弟弟，求他幫自己做家庭作業的。

那麼，就是因為信任了吧。來源於血脈的那種信任。或者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超乎尋常的感情存在。這讓瓦雷德在面對伊莎貝拉的時候，多少有點不自在。

瓦雷德的房間分成三個部分。最裡面的，是瓦雷德的臥室，帶有很大的衣櫥。中間地方最大，有書房，娛樂室，盥洗室和會客廳。外間地方最小，是小女僕瑪雅的房間。伊莎貝拉在外面敲門，最裡面的瓦雷德睡得正香，根本沒聽到。最後倒是正忙著收拾屋子的瑪雅給開了門。

等瑪雅開了門，看到門口站著的是伊莎貝拉大小姐，就下意識的向後躲了一步。因為這位大小姐脾氣不好，從沒給過古堡裡的僕人們好臉色看。而因為職業原因，瑪雅平時在瓦雷德身旁的時間很多，她要是個醜八怪還好。但偏偏長得還挺可愛。伊莎貝拉自然非常不待見她。有事沒事就喜歡找她麻煩。

「所以說，我的弟弟現在還沒有起來麼？」站在瓦雷德的門口，看著穿著女僕裝的大裙子的瑪雅，伊莎貝拉不耐煩的皺起了眉毛。稍有些淡而且細眉梢，還有薄薄的嘴唇讓她顯得有些刻薄。不過總的來說，仍舊是個十足的美人坯子。

「是，是這樣的——如果小姐您想的話，我可以叫少爺——」瑪雅的話說到一半就被伊莎貝拉打斷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的弟弟如果現在沒有起來的話，就證明他需要更加充足的睡眠。這對於他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而你作為他的女僕，你要做的是服侍他，滿足他的一切要求，而不是給他添麻煩！」

「是，是的大小姐……」瑪雅一邊哆嗦著一邊低著頭應承。當然，或許她害怕的連伊莎貝拉說的究竟是什麼都沒聽清楚。不過這並不妨礙她好像是受到驚嚇的小鹿那樣哆哆嗦嗦的。

當然了，雖然說著要讓弟弟獲得足夠的休息什麼的，但是因為聲音太大了。所以把瓦雷德也吵醒了。這讓熬夜熬到了早晨的吸血鬼少年非常不滿意。

雖然說這時候出去的話，就要槓上他姐姐。但是起床氣加上昏沉沉的腦袋加成，讓瓦雷德這一會兒勇氣增加了不少。似乎一直喜歡揉自己臉的姐姐也不是那麼可怕了。就這樣，穿著睡衣的瓦雷德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打開了房門。用略微不滿的聲音對他的姐姐說道：「你太大聲了，伊莎貝拉姐姐。」

這樣的情況，如果讓不明真相的人看到了，多半會誤解成這樣：女僕控的弟弟的弟控姐姐對弟弟的可愛女僕做出過分的事情，因此被弟控的姐姐的女僕控的弟弟討厭。

當然了，事實完全不是這樣的。瓦雷德對於他的專屬女僕兼餐點，並不抱有什麼特殊的感情。雖然說與她相處了幾年時間，如果乍一換人的話，說不得會有幾天時間的不適應。但也僅僅如此而已。就好像對著家長抱怨：「嘿，那是我用慣了的枕頭&杯子&鋼筆誒！」的孩子那樣。稍微抱怨兩句就會默認了。

不過，即使是程度這麼低的在乎。對於瑪雅來說都很難得。甚至，再形容的誇張一點，瓦雷德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珍惜，是她在這個世界降生了八年之後唯一的一個，能夠支撐她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儘管這種說法，讓瑪雅顯得很廉價。但是好像是她這樣草根出身，無依無靠的女孩，這個價格已經足夠高昂了。她的父母以五個金拉爾的價格，將她賣給了德肯霍夫的吸血鬼。這個價格是之前，伊莎貝拉大小姐做個試驗所用材料的五分之一。

看著瓦雷德略有些不滿的看著自己。伊莎貝拉稍微有些生氣，想要像是平時摟住瓦雷德的臉，然後靠在胸口使勁蹭。但是這個念頭一閃而逝，就被伊莎貝拉放棄了。

「還有下人在這裡，我必須要為了我的弟弟的形象負責任。」想到這裡，伊莎貝拉覺得挺驕傲。認為她在這一點上，和完全不知道為瓦雷德著想的小女僕瑪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絕對是她勝利了。

雖然說，從一開始伊莎貝拉拿自己和瑪雅比較就是錯誤的。因為完全沒有可比性。她是吸血鬼貴族，是卡斯坦因家族的大小姐。而瑪雅卻只是個可憐的小女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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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快點起床

嗯，不對，如果硬要說可比性的話，還是有一個的。雖然地位方面天上地下。但是她們有一個共同點：她們都是女孩子。

這麼說就稍微有點誅心了。實在是太不純潔了！瑪雅暫且不論——喜歡和自家女僕玩各種喜聞樂見的遊戲的公子哥，在這個世界上也並不少。但是伊莎貝拉可是瓦雷德的親姐姐來著！雖然瓦雷德在精神上並不是很認同這個關係。但是在血統上卻是百分之百的正確。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嘴上說著不要，但是身體還蠻老實的麼……

瓦雷德猛地搖搖頭，將心裡面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驅逐出去。然後總結一樣的發言：「總之小聲一點，我要繼續睡覺了。」之後轉過身，搖了搖頭。然後「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我是不是太寵著他了？」伊莎貝拉看著關閉了的大門，稍感失落，忍不住這樣想。今後是不是要多豎立一點姐姐的尊嚴，讓這個不聽話的弟弟變得乖一點？

不過很快的，伊莎貝拉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就好像之前說過的，她和瓦雷德之間的「玩鬧」最終都是以瓦雷德獲勝而宣告結束。每次每次，她狠下心腸想要教訓瓦雷德都沒能成功，在和瓦雷德相處一小會兒之後，她的態度就會飛快的軟化了。

想到這裡，伊莎貝拉不禁有些洩氣，感歎了一下：「自己真是個好姐姐。」然後又狠狠地瞪了瑪雅一眼。這才轉身離開。下了樓梯出了門，坐著馬車去學院上課去了。而瓦雷德的母親溫莎夫人，更早一些就出門去工作了。甚至連瓦雷德一面也沒見到。

因為瓦雷德的父親死得早，他又只是個六歲的孩子。所以溫莎夫人不得不代行領主的權利。每天在卡斯坦因伯爵領忙前忙後的。偏偏伯爵夫人，還不是個治政的人才，經驗也幾乎沒有。所以就算這麼忙，治理領地的效果也不是很好。甚至有點越幫越忙的意思。

不過，效率雖然很低下。但是任何人都不能說伯爵夫人不努力。甚至努力的有些過了頭，說是嘔心瀝血也不為過。瓦雷德私下裡曾經考慮過，伯爵夫人這麼努力的原因，一個是因為她的丈夫死了，生無可戀。還有就是想要替死去的丈夫，還有自己這個兒子守好這份家業。這份心意，由不得瓦雷德不領情。

「再過十年，等我成年後，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瓦雷德曾經這樣，暗暗的對溫莎夫人說過。只是在交付了重擔，並且確認了瓦雷德能夠承擔好這個責任，了無牽掛了之後。溫莎夫人還能繼續活下去麼？

瓦雷德盡量強迫自己，不要去思考這個問題。而且說實話，對於這件事情，瓦雷德無能為力。

說了伊莎貝拉一句之後，瓦雷德又回去補了大約兩個小時的覺。這才意猶未盡的醒過來。倒不是瓦雷德睡夠了。而是已經到了中午，他的家庭教師就要來了。如果不出去迎接的話，可是很失禮的行為。

瓦雷德一邊這麼想，一邊打著呵氣，不情願的從床上爬了起來，搖晃了一下睡得昏昏沉沉的腦袋。然後從瑪雅手裡面接過一條熱毛巾，擦了擦臉。這才精神了一點。

「瑪雅，現在是幾點鐘？」

「是中午十一點多一點，少爺。」瑪雅清楚的記得，在瓦雷德起床之前不久，德肯霍夫古堡最高處的鐘樓，傳來了十二聲鐘響——這個世界一天的長度同樣是二十四小時。一年也同樣是三百六十五天。當然，之前全年生活在宇宙中的瓦雷德來說，並沒有太大意義。在他那個時代，古老的地球，早就成了回憶與傳說。

至於計時裝置，雖然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非常原始，低劣。但是憑借無處不在的魔法之風。懂得運用這種超自然力量的文明種族，也製作出了方便並且準確的計時器。而且這種計時器的造價不高，技術工藝同樣不高。一個稍微懂得一點奇物製造工藝的學徒，就可以很輕鬆的製造出這種東西來。

「已經這麼晚了啊。」瓦雷德有些不甘心的抱怨了一句，並且不得不拒絕了再睡個回籠覺，這樣誘人的主意。他一邊這麼抱怨，一邊站起身來，在瑪雅的服侍下洗漱，將淡金色的長髮梳成馬尾綁好，再穿一身衣服。然後開始用早餐。一份烤麵包，火腿，煎蛋和蔬菜沙拉。

當然也不能少了特殊的調味品，也就是血液。在吃過正餐之後，瓦雷德喝了檸檬水漱口，之後就再在瑪雅的脖頸上輕輕的「吻」了一口，吮吸了足夠的血液以緩解血癮，同時補充魔法。

鮮血的味道在瓦雷德口腔中緩緩擴散開來。有種讓人飄飄欲仙的爽快感覺。過了一會兒，瓦雷德才戀戀不捨得鬆開嘴，回味著剛才那種感覺。如果說生活在西爾凡尼亞，有什麼讓瓦雷德覺得不舒服的地方，那麼吸血鬼對於鮮血與生俱來的渴望，可能是唯一的一個了。

這種渴望與食慾，性慾不同，更像是一種毒品一樣的依賴性。如果不吸食血液以緩解痛苦，就會感覺到痛不欲生。這對於吸血鬼來說，是一個極為致命的缺點。

不過，與精神脆弱的人們無法戒斷癮症不同。吸血鬼們認識到這一點，所以曾經做過很多的嘗試，希望能夠破解這個詛咒。至少也要將這個缺點的風險，降到最低才行。

所有的吸血鬼在成年之前，都會接受戒斷血癮的治療——或者說刑法，又或者說試煉。將他們關押起來，除了正常的食物和水的供應之外，不提供一點血液，這樣至少持續一個月的時間。只有順利過關，才能完成成年禮。而堅持的越久，就證明參與者的意志越堅定。會獲得的尊重與讚揚就越多。

在這方面做得最成功的，是亞伯赫拉辛家族的血龍騎士們。意志堅逾鋼鐵的血龍騎士們甚至可以保持一生一世不飲一滴血液。這些吸血鬼世界的苦行僧，是西爾凡尼亞的最高等戰力之一。據說當年，他們的始祖曾經單挑放對，做掉了一頭紅龍。

不過這些是很久遠的事情，瓦雷德今年六歲，還有六到八年半成年，十年成年。吸血鬼們對於尚未成年的同胞多有遷就，自然不會做出把他關到小黑屋裡不給飯吃的事情。

這樣梳洗打扮過了，衣服也換好了，瓦雷德照照鏡子，點了點頭表示滿意。鏡子裡面反射出了這樣的景色：這個年輕的，有著碧綠色眼睛和精緻五官的孩子，將他的金色頭髮綁著馬尾。他穿著有兩排金色扣子，流蘇袖口的白襯衫，外面披著黑面紅底，背後以金絲紅線繪製出盛滿鮮血的金色聖盃的披風。黑色長褲和黑色馬靴。腰間佩戴著略短一些的刺劍。

這樣子看過去，一個極為英俊的，略顯病弱的吸血鬼貴族——的雛形。就已經展現出來了。瓦雷德本人這個造型還算是滿意。儘管這個裝扮對於吸血鬼來說，稍微爛大街了一點。舉行聚會的話，撞衫的可能性相當高。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吧。瓦雷德並不是那種對穿著打扮很在意的人。同樣的，剛剛進食的時候他的專屬女僕奇怪的呻吟聲，還有現在還未散去的，面上若有若無的紅暈，瓦雷德也同樣的不在意。

十二點三十分，瓦雷德的家庭教師，同時也是他姐姐伊莎貝拉就讀的魔法學科的主講教師，被瓦雷德稱之為「好人」的崔西小姐。

現年一百二十四歲的崔西小姐，是瓦雷德的母親溫莎夫人就讀學院時候的晚輩。據說當年受到了伯爵夫人不少的照顧來著。而吸血鬼家族，在對其子女進行啟蒙教育的時候，就喜歡邀請好友來擔當教師。這也算是一種加強雙方關係的活動。

倘若瓦雷德的便宜父親還活著的話，那麼他這一會兒的家庭教師，就多半是他父親的至交好友。但是他的父親掛點了。現在卡斯坦因家族做主的是他母親。所以邀請的，便是他母親的閨蜜。

瓦雷德對此沒有什麼感覺。也就是無所謂的意思。因為作為他的家庭教師，崔西小姐的專業素質的確很不錯。這一點，瓦雷德覺得很滿意。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她也向自己的母親，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擔心——在應邀，成為瓦雷德的家庭教師之前，伯爵夫人曾經設宴招待過崔西小姐。也是在那一天，瓦雷德第一次見到了她。

當時，崔西小姐留給瓦雷德的第一印象並不是太好。在瓦雷德看來，崔西小姐是個顯得分外柔弱，乃至病弱的女人，看起來非常不可靠的樣子。但是聽過伯爵夫人的介紹之後，瓦雷德便知道自己想差了。

第十六章 家庭教師

崔西小姐今年芳齡一百三十四歲，在壽命極為漫長的吸血鬼看來，仍就算是年輕人。但是崔西小姐的實力，卻是相當的出色。她很早就外出冒險。就好像是絕大多數吸血鬼做的那樣，在年輕的時候偽裝成人類，然後進入到人類帝國，以及其他一些王國去遊歷。增長見聞並且獲取知識，這整整花了六十年的時間，而她的足跡也從舊世界最北方的諾斯卡，一直延伸到了最南端的阿拉比。

據說，如果不是在這之後西爾凡尼亞爆發了戰爭。她義不容辭的回到西爾凡尼亞參軍入伍的話。那麼她接下來就要跟隨艦隊遠航，去新世界看看熱鬧。

所以說這位小姐，或許實力不是非常強。但是說見多識廣，眼界開闊。就是很多活了幾千年的吸血鬼，都不如她。

在她回到西爾凡尼亞之後，參與了吸血鬼與東方大荒原的綠皮獸人之間的戰爭——這場被綠皮們稱為「死人骨頭大暴走」，而被西爾凡尼亞稱為「第五次獸人入侵戰爭」的大戰役。

這場大戰役總共打了五十幾年。極大的消耗了西爾凡尼亞的國力。數以百計的，寶貴的吸血鬼死在了這場戰爭中。其中甚至包括一位伯爵，也就是瓦雷德的父親。他死在這場戰爭的最後一場戰役中。不過，這場戰爭也造就了一批極為強悍的吸血鬼戰士。崔西小姐便是其中之一。在連續幾十年的戰爭中，還能生存下來，其實力可想而知。

在綠皮狂潮逐漸平息，西爾凡尼亞逐漸從戰爭秩序轉入和平秩序的時候。崔西也離開了軍隊。應瓦雷德的父親，卡斯坦因伯爵的邀請，成了伯爵領地，學院中的一名教師。教授她最為擅長的元素魔法。雖然在西爾凡尼亞最為流行的是黑魔法，以及亡靈巫術。但是也有不少的學生，將元素魔法當做輔修課程學習，他們中絕大多數，都給了崔西小姐較高的評價。

而另一方面，對於之前很照顧自己的學姐，冒險夥伴，戰友兼上司，同時還是伯爵夫人的請求。年輕的（？）崔西小姐顯得誠惶誠恐。有這樣的交情在，不怕她不盡心竭力的教導瓦雷德。

這個人實力有，經驗有，教學也有一手，同時還與卡斯坦因家族頗有淵源。在瞭解了這些情況之後，瓦雷德也覺得，由這個人擔任自己的家庭教師很合適。只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在這之後，崔西小姐便成了瓦雷德的家庭教師。因為元素魔法科目較偏。所以她的教學任務並不是很重。而後溫莎夫人，又與領地內的學院院長商談，將她教授的課程都放在了上午。這保證了她有一下午的時間，能夠教育瓦雷德。

從四歲開始，他們總共相處了兩年。瓦雷德對於她的執教非常滿意。也真的學到了不少的知識。同時對這個世界的認識有了極大的增強。

而對於瓦雷德，崔西小姐同樣覺得很滿意。雖然在一開始的時候，這個稍顯懦弱的家庭教師同樣有所顧慮，害怕瓦雷德會像他姐姐那樣，成為一個問題學生。雖然天賦和成績都很優秀。但是性格太成問題。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後，她便完全的放心了。

良好的教養，得體的舉止，以及溫和的談吐，還有令人輕鬆地俏皮話。崔西感覺這樣的人才配的上暗夜貴族的頭銜。和瓦雷德相處的時候，她經常會忘記瓦雷德是個只有六歲的孩子。而把他當成同齡人看待。只有少數時候，瓦雷德或者是故意偽裝，或者是因為世界觀不同，做出來的笨拙，或者提問的奇怪，才讓她覺得坐在自己對面的是個小孩子。

十二點三十分，載著崔西小姐的幽靈馬車，穩穩的停在了德肯霍夫古堡的大門前。四匹週身散發著不祥的蒼白光芒的骸骨戰馬，對於正午的陽光分外的厭惡。它們不安的打著響鼻，卻又無可奈何。直到崔西小姐慢慢走下車之後，那馬車的幽靈車伕，才一甩鞭子，向著古堡的陰影處駛了過去。這些骸骨戰馬這才鬆了口氣。

這位瓦雷德的家庭教師，崔西小姐穿著黑色的連身裙，斜帶著黑色鑲珍珠，飾以蕾絲和羽毛的黑色寬邊帽。得體的裝扮展示出身體的玲瓏曲線。嬌弱的動作和略顯病態美的相貌讓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而在看到站在門口迎接的瓦雷德之後，她又露出了一個楚楚可憐的笑容來。讓她原本就相當高的得分再度提升。

她一邊微笑著，一邊彎下腰，對著瓦雷德款款行禮。這樣的舉動讓她顯得更加柔弱。不過，如果真的有人將她當成一個弱女子的話，那絕對是那個人所犯下的最大的錯誤。

瓦雷德知道，崔西小姐手上拿著的純白色的，乍一看上去，好像是裝飾品一樣的魔杖，裡面足足儲存了二十四枚冰之矢，而且可以在一瞬間，連續不斷的發射出來，將身著重甲的敵人打成篩子。即使是巨魔，食人魔這樣以皮糙肉厚著稱的生物也不例外。

而除此之外，這位柔弱的病美人還是一個劍術高手。稍微向魔杖內輸入一定魔力，那麼魔杖的前段，便會彈出精金製的刺劍來。雖然看上去弱不禁風。但是崔西小姐好歹也是個吸血鬼。即使一般的人類壯漢，也比不過她的腕力。

看到自己的家庭教師對著自己行禮，瓦雷德也不敢怠慢，連忙彎腰還禮。並且上前，接過崔西小姐伸出來的右手，輕吻了她的指尖。而隨著瓦雷德的動作，崔西的白皙的面孔上，也若有若無的浮現出了一絲紅暈。

「真是可愛啊。未來會成長為非常優秀的男人吧。」崔西小姐在心裡暗暗感慨：「雖然看起來少了些小孩子的天真。而且有時候顯得很奇怪，但是意外的讓人覺得靠得住呢。」

正當崔西這麼想的時候，瓦雷德已經鬆開了手，側過身，讓出了道路來：「請進，崔西小姐。家母在上午出門去了，家姊也去了學院。現在只有我一個人而已。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諒解。」

「不，你做的已經很好了。事實上也沒必要那麼鄭重其事。」崔西小姐搖搖頭，半是安慰，半是鼓勵的對瓦雷德說道。

「您這麼說我就安心了。」瓦雷德點點頭，走在崔西小姐的身旁。這樣說道。這樣，雖然只有六歲，卻按照成年人的口吻說話的樣子，讓崔西小姐忍不住笑出了聲。

「所以說，不用那麼鄭重其事啊，瓦雷德。」崔西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看到瓦雷德露出稍顯困惑的樣子，實在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捏一捏他的臉。但是手臂剛剛伸出來，[www.uu158.com]就看到瓦雷德露出了笑容來：

「我知道了。」瓦雷德這樣說道。而在看到瓦雷德的笑容之後，崔西才發覺到，她的動作太不妥當。便略微有些尷尬的縮回了手。當然，那副樣子也非常可愛。所以完全沒問題。

就這樣，雙方先到客廳去坐了一會兒，自然有女僕走過來，奉上紅茶和茶點。兩人一邊喝茶，一邊閒聊。主要是崔西說，瓦雷德聽。說的則是崔西這些年來參與戰爭，或者冒險，或者教導學生時候發生的事情。

崔西口才一般。但是瓦雷德聽得卻很認真——他對於這個世界的大部分認識，就是從她的家庭教師這裡聽來的。而一些冒險經驗，更是在書本上學不到的寶貴知識。儘管崔西將這些事情當做說故事，哄小孩子一樣，但是瓦雷德以上課的態度，盡可能的將這些東西全都記了下來。

就這樣一個說一個聽。當崔西說完了一段她的冒險經歷之後，茶也喝過了。授課也要正式開始了。前兩年的時間，瓦雷德主要學習了語言，常識以及一些入門的基本魔法知識。還有一些強身健體的基本體操與鍛煉。對於一般的吸血鬼孩子來說，這已經是他們在八歲進入學院之前，所應該完成的全部學習任務了。少數天賦不行，或者教師能力不足的，甚至連這些都學不來。

也就是說，瓦雷德用兩年的時間，完成了普通的吸血鬼需要四年才能完成的學業，足足快了一倍。這不能不說是個非常優秀的成績——雖然比起那些極端的天才還差了一些。

這個，就是瓦雷德想要表現出來的他的資質和能力。比正常人好很多，但是比不上天才。中等偏上。在降低別人對自己的興趣同時，也顯得不是那麼沒用。既不是扮豬吃虎，也不是過度。瓦雷德覺得這樣的中間路線非常不錯。

事實上，對於那些基礎的體能鍛煉，健身操。瓦雷德完全看不上。雖然在未來戰爭中，肉搏戰的狀況很少見。但是為了強身健體，還有打架鬥毆。軍隊中各類搏擊術還是相當流行的。除此之外，因為靈能機甲配備了靈能劍武器，所以職業化的劍術訓練也有做。這些都要比崔西小姐所教導的基礎強許多。

第十七章 未來

瓦雷德真正學習的，主要是這個世界的常識。國家地理，政治面貌，風土人情……除此之外還有對於魔法之風的掌控與應用。因為這個世界的靈能——或者說，魔法之風，要比瓦雷德前世所在的世界強許多，所以這個世界，或許別的很落後，但是對於魔法之風的掌控，還有魔法學派的開發，卻是瓦雷德完全比不上的。

就好像之前，瓦雷德只是利用他學到了一點簡單的基礎知識，配合他充沛的過度了的魔力，在昨夜就施展出那樣恐怖的招數。倘若讓他系統的學習到這個世界的魔法的話，那麼他的力量，或許會上升到一個非常可怕的等級。

當然，只是或許。

瓦雷德就一邊這麼期待著，走在崔西小姐前面半步，向著自己的房間前進。之後到了書房坐下。這裡有兩把坐上去很舒服的椅子，擺滿了各種基礎知識書籍的書櫃，兩張擺放著紙筆的書桌。還有在牆邊，武器架上，一套按照瓦雷德的身材鑄造的半身板甲，和配套的劍盾。

他和崔西兩個人面對面的坐下。然後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當然，這並不是因為崔西小姐顯得嬌弱嫵媚而且性感。而是瓦雷德還記得這之前，昨天崔西小姐上完課，臨走之前所說的話：

「瓦雷德，你的天賦相當不錯。看起來這些基礎都已經掌握好了。那麼明天，我會教給你一些更實用的東西。」

看到瓦雷德期待的目光，崔西小姐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於是再次露出了笑容。無論對哪個種族來說，勤奮好學都是好事。

「我在這之前，已經給你講過魔法的基本概念，以及基礎的魔法符文，還有他們的排列規則了。你現在還記得麼？」

「當然。」瓦雷德點了點頭，不可避免的想起昨天晚上，他指出自家姐姐所列的魔陣錯誤的情況，不由的露出了稍顯得意的笑容。

「嗯，很好。這個世界上的魔法類別有數個，具體的魔法種類更是不計其數。而且還不斷有新的魔法被發明出來。但是歸根結底，魔法類別也好，具體的魔法也好，都只是對於魔法之風的應用。術士們，巫師們，魔法師們駕馭空氣中的魔法之風，操縱它們，篩選它們，塑造它們……然後具體的魔法就出現了。

在數萬年前，文明剛剛萌芽的時代。當時的法師們對於世界的認知尚處於蒙昧之中。他們使用魔法的手段也很簡單原始。在空氣中將魔法之風凝聚，凝聚，凝聚到不能再凝聚的時候，就對準目標轟出去。這是一種完完全全的簡單粗暴，效率低下的野蠻人手段。」

聽到老師這麼說，瓦雷德稍微有點臉紅。因為他昨天擊破墓穴結界的時候，使用的就是這麼簡單粗暴的野蠻人手段……

瓦雷德那一點表情，崔西小姐並沒有注意。她接著說了下去：「當然，隨著文明的不斷發展。現在除了那些野蠻的綠皮獸人，還有北方廢土的混沌術士，以及智商不足的食人魔，混沌野獸人之外。已經沒有人那麼做了。無論是神武精靈，暗精靈，木精靈，矮人又或者是人類，我們吸血鬼。還有混沌惡魔。我們都擁有更加精密的魔法使用方式。

我們可以進一步提純魔法之風，將其中蘊含的力量分門別類。這就是魔法派系的由來。文明發展到了那個時代，隨著魔法派系理論不斷完善，魔法的發展呈現井噴狀態。迎來了一個混亂，動盪，但是高速發展的時代。

而隨著那個時代的繼續，如今在世界上，佔據著一席之地的各個種族也紛紛確立了自己的勢力範圍。同時，魔法也進一步發展。優秀的巫師，將不同類別的，純粹的魔法之風進一步調和，使得魔法產生了更加豐富的變化。

就這樣，在魔法派系主體之下，各個分支也誕生了。而各個分支又進一步分出了更加細微的學派。魔法變得更加複雜多樣。到達了甚至有些短生種窮極一生，也無法徹底研究清楚一個派系的程度。更何況，各個國家，種族之間對於魔法學派的劃分還有所不同。」

說到這裡，崔西小姐的授課似乎告一段落了，她看著瓦雷德，然後詢問：「那麼瓦雷德，你覺得你更喜歡什麼派系，或者說，認為自己更適合什麼類別的魔法？」

「我不知道。」瓦雷德很快的，而且很老實的回答。

「非常好的答案。」聽瓦雷德這麼說，崔西小姐點頭，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來：「你現在的年齡還小，而且也並沒有接觸過太多的魔法知識。所以說『不知道』這個答案再合適不過了。而我，也希望你能夠保持這個答案更長一點時間。畢竟你的年齡在那裡，你可以做出更多的嘗試以及考慮。認真的選出最適合自己的道路來。」

「是的，我明白您的意思。」瓦雷德點點頭，認可了崔西小姐的說法。

「那麼接下來，還有一個問題。你長大了之後，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物？從事什麼樣的職業？」崔西接著說道。

「我長大之後，會繼承卡斯坦因家族。」瓦雷德稍顯困惑的皺起眉毛。然後這樣回答——當然都是假裝的，是為了讓崔西小姐不會過分懷疑自己，讓她明白，自己仍舊是個小孩子的偽裝。

「不對。」崔西小姐搖搖頭，對瓦雷德說：「我並不是這個意思，瓦雷德。你長大後的確會繼承卡斯坦因家族。這是已經注定的事情。但是卡斯坦因伯爵，這是你的身份，而並非是職業。職業，你能理解麼？好像我是一名教師，或者是軍隊的將軍，又或者你想要在公民大會中獲取一份工作？」

瓦雷德露出恍然的表情來，緊接著又有些迷惑不解的意思：「但是，這個和現在，我們討論的魔法派系有關麼？」

「當然有關係了。」崔西小姐進一步的解釋：「如果是一般的，沒有魔法天賦的種族，或者是只有少量個體擁有魔法天賦的族群，這兩者自然無關。但是好像是我們這樣，整個族群都擁有魔法天賦的，那麼未來的職業，與魔法之間就有關係了。

如果你想要指揮作戰，那麼就要強化死靈魔法的掌握，以便控制更多的，更高級的軍隊。如果你想要做一個文職官員。就要更多的開發精神類魔法。以提高大腦的運算速度，並且使得思考更加全面。這些事情都是相輔相成的。」

瓦雷德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同時也開始思考自己的將來。然後，緊接著他就發現，崔西小姐所說的話似乎也並不是完全正確的。

「那麼，你想好了麼？」崔西小姐看到瓦雷德重新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便接著問道。

「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做一個伯爵。」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聽到瓦雷德這麼說，崔西小姐稍微驚訝了一下，然後重新露出了比之前還要燦爛的笑容：「但是，如果想要達成你的願望的話，一個伯爵似乎完全不夠。或者你想要的是整個西爾凡尼亞？要知道，國度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一位公爵了。」

正當瓦雷德猶豫著，是要點頭承認，並且繼續豪邁的宣稱「西爾凡尼亞也僅僅是個開始」。又或者是繼續裝傻的時候，崔西小姐卻身體前傾，溫柔的將瓦雷德抱在了懷裡。

「可憐又可愛的小傻瓜……」她這樣小聲呢喃著，讓瓦雷德覺得有些不知所措。同時，她身上散發出的一絲清香，也讓瓦雷德覺得有些暈暈乎乎的。就這樣過了不知道多久，崔西小姐才鬆開他。與瓦雷德稍微有些臉紅害羞的表現不同，崔西小姐看起來完全沒什麼異常。

「好吧，既然是這樣的話，我也基本上明白，應該如何教導你了。未來的卡斯坦因伯爵大人。」崔西小姐半開玩笑的，在稱呼瓦雷德的時候用了敬語。

「那就拜託你了。」與之相比，瓦雷德同樣使用了敬語，但卻顯得非常的鄭重其事。讓崔西小姐再一次很愉快的笑了起來。

在完成了這次對話之後，教師心裡有了底，接下來就是正式的授課了。課程是崔西小姐早就安排好了的。瓦雷德忽然發現，自己之前聽了那麼多，什麼元素親和啊，合適自己的派系啊，未來的理想什麼的貌似全都是廢話。基礎的基礎的基礎的基礎——現在學習的仍舊只能是基礎。那些更高等級的東西，等到再過些年，瓦雷德正式成了巫師再說吧……

第十八章 出乎預料之外

按照吸血鬼，以及人類的方式劃分，屬於黑魔法，按照混沌廢土的劃分方式，則屬於魔法之風·暗物質；按照神武精靈和暗精靈的劃分方式，則是負能量。操縱黑暗，規劃死亡……這就是瓦雷德現在將要學習的東西。非常基本的暗魔法基礎理論。

雖然之前說什麼合適不合適的。但是屬於暗夜眷屬的吸血鬼，倘若真的認為自己合適學正能量的光屬性魔法，那才是燒壞了腦子。而且想要統御西爾凡尼亞的軍隊，就必須要有亡靈巫術支持才行。要掌握作為黑魔法的主要分支，或者說變種之一的亡靈巫術，自然也需要有一定黑魔法基礎才行。

「首先，最最基本的是駕馭魔法之風，再之後，將魔法之風進一步提純，驅除其中的正能量。所留下的負能量，便是塑造黑魔法的最基本素材。」崔西小姐一邊這麼說，一邊抬起了右手，室內的空氣中，那些游離的魔法之風就好像被磁石吸引了一樣，向著崔西小姐飛過去，在她的右手食指尖逐漸形成了個氣旋。並且越來越大。

瓦雷德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室內的魔法之風，在崔西小姐的操作下已經完全活化了。它們劇烈的盤旋，散發著耀眼的，不斷變換的光芒。然而儘管盤旋的很劇烈，卻完全沒有空氣流動的感覺。瓦雷德的身體並沒有感覺被風吹過。而室內的其他輕薄的東西，也都安安靜靜的。房間內呈現出混亂與穩定交織的奇怪景色。

這便是崔西小姐所謂的「駕馭魔法之風」。而緊接著，那不斷變換性質的氣旋猛地搖動了幾下，顏色也開始轉變成暗色調，蒼白，銀灰，漆黑……並且散發出不祥的氣息。正能量已經完全被剔除，只餘下暗魔法所需的負能量。也就是崔西小姐所說的「提純」。

西爾凡尼亞乃是吸血鬼國度。德肯霍夫古堡更是群鬼出沒的亡靈要塞。所以在這裡所擁有的負能量，要比其他地方濃郁許多。相對而言，正能量就頗為稀少了。因而這個「提純」的過程相當簡單。而氣旋也只是稍微縮小了一圈。

「的確，純粹的能量，要比之前雜亂的魔法之風強很多。」瓦雷德感受著盤旋在崔西指尖的負能量漩渦，不由的點了點頭。

「是的，所以今天的課程就是教會你使用這份力量。」崔西小姐點點頭：「一般而言，按照我們吸血鬼的平均水平，熟練掌握分離負能量這個過程大概需要三天左右……你可以先從我這裡分取一點負能量的魔法之風，感受一下……當我什麼都沒說。」

看著瓦雷德指尖那一點濃郁的黑色，崔西小姐稍微有點鬱悶的收回了後面半句話。當然，倘若她剛剛仔細觀察，看到瓦雷德在點亮那一點黑色之前，指尖跳動的魔法如彩虹一般，紅黃藍綠黑白灰的依次變色，恐怕就要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了。

「那麼，這個課程就算是完成了，對不對？」瓦雷德輕輕搖了搖手指，那一縷黑色光芒消失不見。同時，崔西小姐也散去了她聚集來的負能量。

「差不多……總之還是再鞏固一下比較好。」崔西小姐稍微想了想，還是覺得慢一點比較好。便這樣說道。

於是，這一天的下午，就在名為「鞏固」的不斷練習中度過了。期間還有參雜一些「爭奪魔法之風的控制權」之類的，既能夠鍛煉對於魔法之風的掌控力，又頗有趣味性的小遊戲。最終的結果是瓦雷德故意輸給了崔西小姐，然後裝出一副不甘心的樣子來。那副小孩子一樣的可愛表情，讓崔西幾乎有點把持不住。

就這樣，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城堡的鐘樓連續敲了五下，示意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鐘了。在聽到鐘聲之後，崔西小姐便站起來，向瓦雷德告辭了。

「學院那裡還稍微有點事情。今天就到這裡吧。明天還是中午十二點，我會再過來的。」她一邊這麼說，一邊向瓦雷德點點頭，然後便準備轉身離開。

「那麼明天見了。崔西小姐。」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也站了起來，走到崔西身旁：

「我送一送老師。」聽之後便又帶著崔西小姐走出了房間。下了樓梯。一直送到門口。守在門口的古墓守衛馬上打開大門。瓦雷德正想要與崔西小姐道別，卻看到門口又停了一架馬車。算算時間，再看看馬車外面掛的盾徽，就知道是自家姐姐放學回家來了。

瓦雷德知道自家姐姐和家庭教師關係不好。甚至有好幾次發生了直接衝突。這一會兒看到崔西小姐和自己兩個站在門口，肯定會生氣。如果發起脾氣來，吃虧的肯定還是自己。瓦雷德這麼一想。就更覺得鬱悶了。

正當瓦雷德鬱悶的時候，與崔西小姐所乘坐的，款式相近的馬車車門打開。首先看到伸出來一隻穿著黑色皮鞋的，黑白相間的長筒棉襪的精緻小腿，踏在車廂旁邊的台階上。緊接著身穿哥特洋裝的伊莎貝拉探出身來。在夕陽映襯下，這位卡斯坦因家族的長女顯得格外迷人。

這位大小姐下了車，第一看看到的卻不是成人體型的崔西小姐，而是在她旁邊站著的瓦雷德。似乎是誤會了，以為瓦雷德是來接她的。所以稍微有點激動——當然，那一點激動很快的，在看到崔西小姐之後便消失不見了。剛剛十二歲的小女孩，還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緒，生氣了就是生氣了。嘴撅的跟鴨子似的。

「姐姐……」瓦雷德稍感頭痛，看著伊莎貝拉站在原地也不動彈，不得已上前一步，叫了她一聲：「崔西老師剛剛給我講完課，要回學院去了，我出來送送她。」

「嗯……」伊莎貝拉稍微含糊的答應了一聲。然後就好像吃了什麼很苦的藥一樣，很難受彆扭的對著伊莎貝拉掂起裙腳，低頭行了一禮：「您好，崔西老師。」

雖然對於這個老師不怎麼感冒。但是基本的禮儀還是做到了的……勉強。

這讓崔西小姐稍微有點驚訝。畢竟在學院的時候，她的這位學生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無論是和她平級的還是高年級的前輩，提起伊莎貝拉都有些頭皮發楚。而因為伊莎貝拉的家世，所以學院的教師們也不太好管她。只有自己，因為和伯爵夫人是舊識，勉強算是她的長輩。所以好歹能說她兩句。這就是她們兩個關係不好的原因。

看到伊莎貝拉如此懂禮貌的問好，崔西小姐就好像看到什麼稀罕事情似的。不過她到底是活了上百年的人了，見識的多了。所以很快就穩定了下來，也同樣對著伊莎貝拉行了一禮。問好過後，兩個人又寒暄了兩句。崔西小姐的馬車也開了過來。於是三個人相互道別。崔西小姐便上了馬車，回去學校了。

「真是有趣……那位大小姐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似的……沒想到今天卻裝的這麼乖。嗯，是因為她弟弟在場的原因嗎？」崔西小姐腦子反應的很快。馬上就明白了伊莎貝拉今天反常的原因。雖然不是什麼大事情，但她還是高興了好一會兒。原來這個問題學生還是有辦法治理的，下次她再鬧事就用她弟弟威脅就是了。

這時候，和他姐姐一起回到城堡裡，並且準備回房間去的瓦雷德還不知道。自己的家庭教師很快就要拿自己做擋箭牌使了。

「今天回來的挺早的，早退了嗎？」瓦雷德一邊向著樓梯的方向走過去，一邊這麼問。

「怎麼會。那些老師們說，學院出事情了。所以今天早一點放學。」聽自家弟弟這麼說，伊莎貝拉稍微有點生氣，快走了幾步，走到瓦雷德身旁，然後才調整了腳步，這樣說道。

「哦，什麼事情？」瓦雷德接著，以無所謂的語氣問道。

「他們沒說。不過我稍微聽了一下兩個老師的對話，再和其他同學交換了一下情報。應該是和紅色莫瑞爾的異變有關係。」伊莎貝拉這樣回答。

「嘖……還真是寬泛的情報啊。」瓦雷德稍微有點無語：「整個六月份所發生的事情，全都可以說是與紅色莫瑞爾有關的吧。」

「這麼說也沒錯啦……」伊莎貝拉輕哼了一聲。稍微有點氣餒的回答。於是，這段對話就到此為止了。上了二樓之後，瓦雷德和伊莎貝拉就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一個開始讀書，另一個則繼續做著「轟」的一聲的煉金術實驗。等到八點鐘的時候，伯爵夫人還沒回家。他們姐弟兩個，就先吃了飯。再等到十點鐘，看母親還沒回來，便打了招呼，洗漱睡覺了……

第十九章 七月份的歡宴

在經歷了六月一號那一晚之後，接下來的時間，瓦雷德都待在家裡面乖乖的。每天等他的老師過來給他講課。他的魔法知識和技巧也因此突飛猛進。速度快的讓崔西大喊著「變態」。從魔法之風的分離，再到魔法之風的調和。

對於黑魔法的幾個分支，代表色為蒼白，操縱亡靈所需的亡靈巫術；代表色為銀灰，以削弱和增益類魔法為主的巫妖序列；代表色為漆黑，以攻擊靈魂和實體，直接殺傷的魔法為主的枯萎精髓。都有了一定的瞭解。而幾個最基本的魔法，例如驅役屍體，製造骷髏士兵，削弱護甲，增幅武器，詛咒，暗能量箭也都學到了手。

月末，紅色莫瑞爾的力量增強到了最大。這時候，即使是對自己再怎麼有信心的法師，在這一刻也不得不收斂起來。除了那些混沌廢土的，信奉邪神的神經病之外。沒人敢在這日子使用法術。所以瓦雷德這幾天上課，都學不到什麼新的魔法知識。只是聽崔西講講故事，然後練習一下柔軟體操什麼的。

六月份就這樣過去了。到了七月初，莫瑞爾之月度過。這一年中僅有一次的災難之月度過後，慣例的會有慶祝活動。今年也不例外。就在七月一日，德肯霍夫古堡將會舉行一場晚宴。宴請領地內所有的吸血鬼。

於是就在這一天，瓦雷德不情不願的在清晨，就被他的姐姐伊莎貝拉叫了起來。然後陪著她挑選衣服。好勝心強的不能再強的大小姐，可不想要在這種盛大的節日出醜。必須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所以瓦雷德就遭了秧。

坐在他姐姐的床上面，瓦雷德一邊打著呵氣，一邊看著伊莎貝拉來回來去的換衣服。本來瓦雷德覺得，試穿一件衣服用不了五分鐘。但是伊莎貝拉卻莫名其妙的，要在她房間內專門的試衣間裡待上半個小時。

一開始的時候，瓦雷德還能耐著性子說出個一二三來。但是時間久了，他就不耐煩了。想要快點結束這場無聊的活動，然後回去睡個回籠覺。

於是，他和伊莎貝拉之間的對話就變成了這樣：

「你看這一件怎麼樣？」

「挺好的，很適合你，就是這一件好了。」

「誒！你這麼說肯定是敷衍我，你看這件衣服這裡那裡的都有缺點，哪裡好了！我再去換一件。」

說完之後伊莎貝拉又跑進試衣間去。瓦雷德一手扶額，決定換個策略。就這樣半個小時之後，伊莎貝拉又換了衣服出來。

「你看這一件怎麼樣？」

「一點都不好！快點再換一件！」

「嗯，那我就聽你的，再換一件好了。」

「……」

到這個時候瓦雷德要是還不明白，他就真是個傻瓜了。他姐姐伊莎貝拉根本就沒有想著，要選出一件衣服來。她只是在享受不斷地換衣服穿的樂趣——雖然對於這件事情，瓦雷德同樣不是很理解。在他看起來，有些衣服款式幾乎沒什麼差別。只是飾物，流蘇，或者顏色稍微有些差別。然而伊莎貝拉卻非要分辨的那麼清楚。

「好像我一樣隨便一點不就行了。反正姐姐你長得這麼漂亮，穿什麼都可以吧。」最後瓦雷德實在忍不住了。難得叫了伊莎貝拉一聲姐姐。那意思就是要伊莎貝拉開恩，放他一條生路。

而瓦雷德說的「好像我一樣」。是因為這種挑選衣服的「小事」他總是交給他的小女僕瑪雅去做的。反正他又不像是伊莎貝拉那麼愛美到了病態。只要穿著得體就好。而不得體也沒問題。他回去之後會對著瑪雅喊的。

至於伊莎貝拉。她作為卡斯坦因家族的長女，雖然也有貼身女僕。但是作為女性，自然要自己挑選服飾和梳妝打扮。雖然只有十二歲，但是伊莎貝拉對這些事情非常在乎。有些時候，瓦雷德甚至覺得她有些不可理喻。

就好像現在。

如果是換一個時候，瓦雷德一聲姐姐什麼事情都求下來了。伊莎貝拉聽他叫這麼一聲，至少得高興一整天。然而這個時候，伊莎貝拉聽他這麼說，卻好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那樣炸刺兒了。那種驚訝，那種無奈，那種看白癡一樣的眼神。就好像在公元五零零零年的時候，在地球上看到了山頂洞人一樣……

在這之後，伊莎貝拉以超高分貝的聲音，狠狠地說訓了她的弟弟。「衣著服飾所代表的意義啊」；「不能給卡斯坦因家族丟人啊」；「你好歹也六歲大了，這種事情總該明白了吧？！」……那種高姿態，那種優越感。就好像她掌握了真理似的。說的瓦雷德一愣一愣的。

好吧，和女人討論這種事情本身就是個錯誤，瓦雷德終於認命了。

傍晚。瓦雷德的母親，伯爵夫人也回到了古堡。和她同行的，還有幾個順路一起的吸血鬼。比起之前動不動就要到午夜才能回來，今天算是快的多了。想必伯爵夫人也知道這個節日的重要性。

不單單是西爾凡尼亞。幾乎整個文明世界，都會在這一天舉行慶典活動。以慶祝這個該死的月份的度過。

而在西爾凡尼亞，難得聚在一起的吸血鬼們將齊聚一堂。四個伯爵領都會對領地內的血親，旁系親屬，小家族和臨時居住的吸血鬼們發出邀請。

只要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實在脫不開身，或者距離太過遙遠，所以無法到達的話。那麼受到邀請的吸血鬼們，都會登門拜訪。聯絡感情，同時也讓因為工作而繃緊的神經放鬆下來。

瓦雷德從四歲開始參與這樣的舞會。並且對此報以一定的期待——倒不是因為，在舞會中，小孩子會獲得甜點以及果汁這樣的優待。而是因為在這樣的舞會上，他能夠認識到更多的族人。之前有說過，吸血鬼的生命相當漫長。還有十年就算是成年的瓦雷德，要與這些人打交道的時間還長的很。早一點，多認識一些人對他有好處。

同時，瓦雷德也能從這些人的交談中，試著分析出一些情報出來。雖然這對於改善瓦雷德的地位，加強力量毫無意義。但是瓦雷德並不在乎這些。他只是想要更多一些的，瞭解這個世界罷了——畢竟作為小孩子，瓦雷德平時是不允許走出德肯霍夫古堡的。

只是，今天稍微有點不同。瓦雷德能夠分辨的出來，他的母親面色上，除了一如既往的，屬於未亡人的淡淡哀愁之外，還有一些因為別的事情產生的焦慮。

夜晚。

當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屬於吸血鬼的歡宴開始了。原本沉寂古舊的古堡變得熱鬧起來。

雖然在這個世界，吸血鬼的數量一直不多。比起難得一見的木精靈，龜縮在各個山脈要塞中的矮人還要稀少。但是一次聚集起一個伯爵領的族人，這樣的場面看起來仍舊顯得有些擁擠。

德肯霍夫古堡，原本顯得非常寬敞，近四百平方米的大廳，再加上餐廳，會客廳以及一樓，二樓的幾個作為遊樂室的房間幾乎全都被擠滿了。受到邀請的近八百名吸血鬼，最後來了超過七百五十個。實在可以用盛況來形容。

只是再聯想一下吸血鬼們的年齡，那麼這個數字也就並不是很奇怪了。來參與宴會的吸血鬼中，最老的已經超過一千歲。而年輕的如瓦雷德一般，只有六歲。可以說是將這上千年，上百代的吸血鬼全都聚集起來，才只有這麼幾個。

這一方面，固然是因為吸血鬼的繁殖力太過低下。好像瓦雷德的父母那樣。結婚不到十年，就成功繁育出兩個孩子的情況，實在是很少見。與之相反，正常情況下一對性慾旺盛的吸血鬼夫婦，要上百年的時間，再加上一點運氣，才能夠繁育出一個後代來。

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頻繁的戰爭。和北方蠻族的戰爭，和西方帝國的戰爭，和東方矮人的戰爭，和無處不在的，好像蟑螂一樣的綠皮獸人的戰爭……整個國度四面八方的邊境，全都不得安寧。幾乎每時每分，都會有三到四次小規模的戰鬥爆發。而超過萬人級別的，大規模的戰鬥同樣並不少見。吸血鬼的國度從建立的那一天到現在，有強大過，有虛弱過。但是和平……卻從來都沒有。

第二十章 朋友們

常年的戰亂，再加上低下的繁殖能力，讓吸血鬼的數量一直維持在一個很低的水平。即使是最繁榮的時候，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數量，也從來沒有超過一萬名。

這固然讓人苦惱。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這樣稀少的數量和虛弱的力量。在某些時候也成了保證國度繼續存在的條件。貧瘠，落後，並且構不成太大威脅。在這樣的情況下，其他勢力自然不願意為了西爾凡尼亞浪費太多時間。而是將目標對準那些擁有更大的土地，更多民眾，更具有威脅——當然最重要的是更有錢的對手。

這樣一來，西爾凡尼亞與西格瑪帝國正規軍之間的戰爭，倒是不經常發生。在絕大多數時候，吸血鬼們要對付的，都是那些冒險家，自由傭兵，強盜，腦子燒壞了的遊俠騎士，同樣腦子了燒壞的獵魔人，仍舊是腦子燒壞了的戰鬥牧師。雖然沒有腦子燒壞，但是和燒壞了沒什麼區別的綠皮。

這就是為什麼，在近百年內，國度將綠皮獸人當做最大對手的原因。其他的敵人或者貪婪，或者瘋狂。卻並非是人類中的主流。而腦子不好使，卻是整個綠皮種族的天性。

「仔細想一想，我怕麼，我們現在的狀況就是這樣，自保有餘，但是進攻卻不足。稱之為苟延殘喘也不為過。我們因此蒙羞。但是同時，我們也必須正視這個現實。並且以此作為動力更加努力奮鬥！」這是剛剛一位吸血鬼的即興演講。說的倒是挺實在的。而他的聽眾們也為此報以掌聲。

宴會開始了。數十盞閃爍著淡金色的魔法光源的大水晶燈，將整個古堡照的如同白晝一樣亮堂。各種烹飪的恰到好處的美食，和從世界各地走私來的美酒近乎無限制的供應。吸血鬼們相互聚在一起，或者品嚐美食，又或者聚在一起說說話。也有的在娛樂室，還有臨時打起來的台桌上打撞球，又或者玩橋牌，下奧羅德棋。

也有一些戰鬥派的吸血鬼，趁著這個機會去了地下室的格鬥場，打得辟里啪啦的。也有的鑽進了地下室的煉金實驗室，進行魔法實驗——有不少研究狂的吸血鬼，趁著六月份做出不少新的研究。又在六月末因為不能接著研究憋壞了。正好趁這個機會過一把癮。原本伊莎貝拉也想趁機會學兩手，偷偷摸摸的跟了過去，結果馬上就被發現了，然後被轟了出去。

倒不是那些吸血鬼敝帚自珍。而是因為煉金實驗實在太過危險。好像伊莎貝拉那樣小打小鬧的，實驗失敗了還要爆炸一下。而他們這種大規模的實驗如果失敗了，恐怕就不只是爆炸一下那麼簡單了。他們害怕伊莎貝拉受到傷害。

伊莎貝拉無奈，只好回到大廳裡面，去找她的玩伴們——那些年齡與她相近的女孩子們聊天去了。

而瓦雷德也想要混在人群裡面。聽聽這些吸血鬼同胞的談話。希望能夠從中獲得一些啟發，以及最新的新聞和資料。但是很快，他也遭到了和他姐姐伊莎貝拉相同的命運。因為他的身份，在場的吸血鬼幾乎沒有不認識他的。雖然溫和的笑容以及問候還算不錯，但是接下來幾乎每個人都會說的：「瓦雷德，為什麼不去和你的朋友們玩呢？」

這樣的話，則讓瓦雷德覺得很難堪。和他的姐姐伊莎貝拉一樣。這個年齡段的瓦雷德的「朋友」們，也都是些和他年齡向近的男孩子。

被這樣問了好幾遍，瓦雷德也沒辦法再待下去了。再看那邊，一群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屁孩，都在抓耳撓腮的對著自己招手。瓦雷德也只能暗暗歎氣。然後勉強露出笑容來向著他的那些「朋友」走了過去。

雖然說，這樣的宴會並沒有年齡上的限制。但是絕大多數的吸血鬼，自然沒有興趣和小孩子玩耍。而小孩子們也同樣，更喜歡和同齡人呆在一起。除了瓦雷德這樣的特例之外，一般都是大人的玩大人的，孩子們玩孩子們的。而在孩子們中，也會大概的分出正在上學的，和還沒有上學的兩個部分來。

「說是這麼說……但是我也很想要去打撞球，玩橋牌，下奧羅德棋啊。」瓦雷德心裡面這樣抱怨著。他所提到的，是在吸血鬼社會——或者說在整個大陸的文明種族中都很流行的娛樂方式。分別與檯球，撲克和西洋棋頗為類似。

吸血鬼的紳士們喜歡去打兩桿撞球。而小姐和夫人們則喜歡聚在一起打牌。不管是男女，都很喜歡下棋——當然，事實上，孩子們也挺喜歡這些遊戲的。只是他們的水準普遍，都是孩子級別的。毆打小朋友的確很有趣，但是玩多了也會覺得膩味的。瓦雷德還是希望與一些更好的對手對弈。

不過很明顯，這種事情多半不可能。

瓦雷德倒是不在意自己身上再多奧羅德棋神童的頭銜啦，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除此之外，與自己同齡的兄弟姐妹搞好關係也很重要。一起長大的發小，自然要比普通人更親近，也更值得信任。

帶著這樣稍顯功利的思想，瓦雷德面露微笑，也對著那群孩子們招招手，然後快步跑了過去。之後和每個人都問了好，並且簡短的交談了幾句。氣氛顯得非常融洽。

這些孩子和瓦雷德的年齡差不多大，大部分都是他的親戚。卡斯坦因家族的嫡系或者旁支。也有一些是其他小家族的成員。當然了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就這麼多。認真算起來的話，幾乎每一個吸血鬼之間，都有或遠或近的親戚關係。說整個吸血鬼社會，是以血緣聯繫在一起的大宗族也不算錯。

在這群孩子之中，瓦雷德因為見識和身份的原因。自然是當之無愧的焦點人物。在這樣的家族聚會中。這十幾個男孩子都唯他馬首是瞻。而大人們對於這樣的結果也覺得滿意。畢竟瓦雷德將會成為卡斯坦因家族的新的伯爵。在幼年期的一些交情，很有可能會一直延續下去，甚至維持一輩子的。

這邊男孩子們以瓦雷德為中心聚在一起。而在另一邊，其他差不多這個年齡段的小孩子們，則是聚攏在瓦雷德的姐姐，伊莎貝拉的身旁。理由方面和之前說的那個差不多。

「那麼，瓦雷德，我們玩一些什麼呢？」在相互打過招呼之後，便有人急不可耐的這麼問道。不過瓦雷德看他躍躍欲試的樣子，似乎並不是在等待自己的回答。而是早就已經想好了。

「都可以。你想玩什麼呢？」於是，瓦雷德反問道。

「就是那個——」那個比瓦雷德大了兩歲的孩子，指著一旁的幾張桌台說道：「模擬對戰訓練的機器。我剛才問過大人們了，他們說我們可以佔用一台。」

「這樣啊……」聽到他這麼說，本來沒什麼興趣的瓦雷德，也稍微有些高興起來了。如果說，在這個娛樂手段匱乏的時代。有什麼東西能讓瓦雷德稍微有點興趣的話，那也就是那個東西了。幾乎可以完全模擬一場戰役的，即可以算是娛樂方式。也可以說是軍事訓練器材的先進機器。從某種意義上說，是超越了時代的煉金術傑作。

「那還等什麼，我們快點去吧。」看到瓦雷德也露出了期待的表情來。旁邊的另一個孩子馬上繼續鼓動。瓦雷德便點點頭，帶著孩子們向了那個角落。

與幾個娛樂室，以及臨時改造為娛樂室的房間不同。在這裡的人並不是很多。而且氣氛也稍顯得沉重一些。正在激烈對戰的成年吸血鬼，也並沒有像是往常那樣，對著路過的孩子們露出溫和的笑容來。而是將全部精力投入到了對戰之中。

看起來，這幾個吸血鬼都選擇真實對戰模式。在這個模式下，所需要的魔力卻是與現實中完全相同。所以必須完完全全的集中精神，像是現實中那樣，控制機械虛擬出來的死靈士兵。這樣高度仿真的設定，也是對戰平台受歡迎的一個原因。

不過，作為孩子們自然是沒辦法這麼玩的。畢竟他們的精神力有限。體內儲存的魔力同樣有限，對於魔法之風的駕馭能力也是慘不忍睹。或許，他們在長大之後，都會變成非常有能力的人才。但是現在，他們只是一群孩子罷了。

好在模擬對戰訓練機器的開發者，已經想到了這個問題。不能使用魔法的人，可以利用魔晶來代替自身消耗。再退一步，不適用真是對戰模式，而是採用虛擬模式。那麼所需要的魔力就相當少了。

只是魔力再少也是魔力。消耗的魔晶再少也是魔晶。因此吸血鬼的孩子們能玩到這種東西的時候還是不多。除了在學院學習軍事學科，用來練習之外，就是類似這樣的聚會。成年吸血鬼們難得大方的時候了。

第二十一章 選擇

人家不搭理他們，瓦雷德和他的一班小兄弟們，也不搭理旁邊那些正在對戰的成年吸血鬼。直接走到還沒有啟動的那台模擬對戰平台旁邊。團團圍住之後由兩個腿腳更快一些的做先鋒，坐在了對戰平台的兩側，之後就開始玩起來了。

遊戲規則很簡單。兩邊各擁有標準的五千點點數。以點數兌換各種西爾凡尼亞常見的部隊，並且給他們配備武器。戰鬥力越強的需要點數就越多，好的裝備同樣需要更多的點數。等兌換完了之後，就再選擇地形。對戰平台會自動生成地形了雙方軍隊。

然後兩位指揮官——必須擁有一定魔力基礎——就可以像是真的指揮亡靈部隊那樣，用精神力把自己，和對戰平台生成的部隊連接起來。雙方進行對戰。誰輸了就下去，換另外一個上來繼續挑戰。而贏家則可以繼續玩下去。

當然，事實上為了訓練，這台機器也擁有一定的人工智能，並且儲存了其他國家的兵種數據。甚至一些著名的戰役的數據也有儲存。以供單人訓練，以亡靈部隊對戰其他國家的兵團。從而提升吸血鬼指揮官的能力。

「快點快點，快點開始啊。」動作稍微慢一點的孩子們只能聚在他們旁邊，這樣催促著。好在吸血鬼們家教都非常好。旁邊稍微大一點的孩子小聲說了幾句：不要吵到他們。然後孩子們就都安靜了。

「選擇的地形是平原。雙方軍隊都是亡靈。沒問題吧？」坐在左手邊，十二歲的瓦雷德的一個堂兄這樣問。

「沒有。」坐在右手邊，十三歲的另一個瓦雷德的堂兄點頭。然後，經過幾分鐘的思考，兩個人就選擇好了他們的軍隊。並且在魔晶的輔助下。以極少量的精神力就控制住了一支龐大的「軍隊」。稍微等待了一會兒，等對戰平台將所有數據處理好，就拉開架勢開始作戰了。

吸血鬼的子嗣們在八歲的時候，就要接受正規的學院教育。而在這亂世之中，軍事教育更是重中之重。兩個半大小子在學院裡面過了好幾年，雖然說不上優秀。卻也說得過去。好歹比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強多了。一些戰術應用，看上去也是中規中矩。但是，僅此而已罷了。

「貴的就是好的，喜歡精銳與華麗的部隊。而完全不考慮性價比麼？說到底還只是小孩子呢。」瓦雷德稍微看了一會兒，就在心裡面暗暗歎氣。

「除此之外，也太過急躁了。無論是進攻的一方還是守備的一方都是這樣。把握不準時機。很多時候都只是簡單地採用突擊戰術而已。同時，也太過依仗騎兵部隊了。」

在看到這種場面的時候，瓦雷德難免的會產生一些優越感。當然，這種得罪人的話只是在心裡面稍微想一想就是了。可不能說出來。只是在這種時候，在一眾小孩子都看的很興奮的時候，只有瓦雷德一個人在旁邊淡然的笑而不語。也實在是有些顯眼。好在孩子們的注意力並不是很高。並沒有發現他的不對勁。

因為亡靈部隊沒有體力與士氣的限制，不會出現疲憊與崩潰。所以模擬戰的過程通常很長。在真正的戰爭中，倒是有不少時候會採取斬首戰術，將操縱亡靈部隊的吸血鬼指揮官殺死，因而取得勝利的情況啦。但是在模擬戰中，這種戰術自然無法使用。只要雙方的能力接近。那麼拉鋸戰甚至可以一直打到最後一兵一卒為止。

而這兩個比賽選手，一個十二歲，一個十三歲。指揮能力完全是小學到初中等級的孩子，可別指望他們會打出什麼高水平的戰鬥來。除了一開始的時候。列的陣勢還算有模有樣之外。戰役的絕大多數過程，都好像是流氓打群架一樣不成章法。

就這樣僵持了一個多小時。到底還是十三歲，高一年級的學生稍微強一點。他找到了對方的幾個薄弱環節。之後利用黑騎士進行了幾次較為成功的衝鋒。將對方的兵力削弱到了四成左右，並且嚴重的削弱了對方的陣型。十二歲的那個孩子眼看著取勝的機會渺茫，便主動棄權了。

「幸好他們打的是三千人的小規模戰役。如果是一萬人規模的中等戰役，或者三萬人規模的大型戰役的話，時間恐怕就要翻倍了。」瓦雷德看到周圍已經有幾個，比自己還小的孩子，開始有些昏昏欲睡了。最小的一個已經被人抱走，送到客房那邊去了。他正想要上去試著玩一次。卻發現已經有人捷足先登。只好苦笑著搖搖頭，繼續圍觀。

那個新換上的孩子只有九歲大。不算聰明也不算笨，只能說是普通人而已，進入學院才一年時間。表現的自然比之前那個還要不如。選擇的兵種也頗有問題。在平原地形卻偏偏以古墓大劍士為主力。結果因為陣型太鬆散，很快就被對手的黑騎士衝垮。只好哭喪著臉走下去了。

而第三個孩子表現得更不堪。竟然沒有選擇什麼主力部隊。而是將全部點券換成了一條亡靈巨龍。控制它在敵人中大殺特殺了十幾分鐘，就因為魔法耗盡成了廢渣。之後便被對手的屍巫和骷髏弓箭手聯手，打折了一隻翅膀。之後就從天上掉了下來。被大軍群毆分屍掉了。

連續打贏了三次，讓獲勝的這個傢伙稍微有點得意。也讓其他人稍微有點猶豫。於是，瓦雷德左右看看沒人動彈，便上前幾步，做到了那位堂兄的對面。

眼看著瓦雷德上場了。周圍的小兄弟們都小聲歡呼起來，看起來全都很期待。因為瓦雷德是他們中，進行模擬戰最強的一個。進行模擬戰從來沒有失敗過。這也是他能在這群孩子中間佔據首位的原因之一。

雖然身體的年齡只有六歲。但是實際上在上一個世界，可是征戰了八年的老兵了。不但個人能力優秀，同時還是聯邦軍校畢業的高材生。瓦雷德的資歷比起這些熊孩子不知道高了多少。

儘管宇宙時代的戰爭，和這個世界以冷兵器為主的戰爭天差地別，各種戰略戰術基本用不上。但是軍事思想卻是通用的。有這個優勢，再加上一個成年人等級的頭腦。秒殺這些未成年的小孩子再輕鬆不過了。

眼看著瓦雷德坐在了他對面，對面的那位堂兄也變得謹慎起來了。以最快的速度選擇完軍隊，然後便思考戰術。倒是瓦雷德顯得穩重的很，不慌不忙的。

他閉上了眼睛，稍微探出一絲精神力，與這個平台連接起來。明明用肉眼什麼也沒看到。但是通過一絲絲無形的精神力，他的大腦中，卻多出了一副標有許多小圖標的畫面出來。每一個小圖標都是一個兵種的簡略畫像，而在圖標的下面還有標注兵種的名稱。

「選擇……我選擇這樣子。」瓦雷德稍微考慮了一下，便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很快的，平台上便出現了模擬的平原，以及兩支有木有樣的縮微軍隊。對手的兵種構成與前兩次沒什麼差別。

他花費了大量的點數購買黑騎士，餘下的則購買了屍巫和古墓守衛這樣的精銳部隊。除此之外還有幾隻石像鬼，作為空中偵察兵。總體來說，是一支進攻有餘，而守備不足的部隊。

而瓦雷德的兵種搭配卻完全不同。組成他軍隊主體的，是數量龐大的低等級骷髏兵。這些亡靈士兵們手持超長槍與盾牌組成整齊的方陣。完美的展示了亡靈士兵的紀律性。在超長槍方陣中，還混雜有一些手持長戟，大劍的骷髏兵，以備近戰肉搏。

而高級兵種只有少量屍巫。其餘孩子們愛用的古墓守衛，石塚屍妖，縛靈妖，尖嘯女妖——以及那些並不華麗，但是戰鬥力很強的地穴惡鬼，食人魔、巨魔殭屍等強力兵種一個沒有。

瓦雷德將這些骷髏兵們列成了四個大型方陣，每個方陣的兵力超過一千人。單單這些部隊，就比對方的全部兵力還多。

而構成瓦雷德的遠程陣容的，也並不像對手那樣，全都是屍巫，瓦雷德招募了數量龐大的骷髏弓箭手，這些骷髏弓箭手的力道不強，所以無法使用殺傷力強大的復合弓。因為價格的原因，所以也沒有裝備機械力的弩。而是選擇了殺傷力並不強的單體弓。

這些骷髏弓箭手，被瓦雷德部署在幾個方陣之間。它們同樣搭配了一定數量的屍巫。

瓦雷德所選擇的就是這樣的軍隊。數量龐大，裝備簡陋，並且戰鬥力較低。而在一般學生中擁有極高人氣的黑騎士，瓦雷德卻只選擇了五十人的一個小隊。他的騎兵力量的主體成分，同樣是戰鬥力較低的骸骨騎兵——一批騎乘骷髏戰馬的骷髏輕騎兵。通常只是被當做斥候來使用的傢伙。

第二十二章 遊戲開始

「這還真是……非常不華麗的陣容啊……」

一些觀戰的孩子稍微有點無語了。他們不知道瓦雷德究竟想要做什麼。竟然選擇了這些垃圾一樣的兵種——要知道，就算是一個只接受了學齡前教育的八歲吸血鬼，也可以輕鬆的擊敗複數的骷髏步兵。

「喂喂喂，瓦雷德，你放水太嚴重了吧？」在瓦雷德身旁的小兄弟們都開始抱怨起來。認為瓦雷德是不想要好好的作戰。

「並不是這樣。我只是想到了一些新的戰術。這一次想要實驗一下罷了。」瓦雷德這麼說同時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來。

「這些垃圾兵種能使出什麼樣的戰術啊？」雖然瓦雷德的笑容燦爛的很，但是他的小兄弟們仍舊不太相信他所說的話。

「不用著急。等一下，你們就看到了。」瓦雷德最後說了這樣一句話，之後便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對戰平台上。在得到對方的同意之後，開啟了這次戰局。代表著戰場的平台上，畫面開始活動起來了。雲朵開始飄動，風吹過草叢。模擬戰開始了……

瓦雷德之前與人對戰。採用的兵種搭配與其他孩子大同小異。勝多敗少靠的是戰略戰術的熟練應用。這一回心血來潮，卻是因為在這之前，他發掘的那個古代帝國陵墓。

陵墓中絕大多數都是普通人的枯骨。無法製作成古墓守衛等精銳兵種。因而瓦雷德便動了心思。想要在這場模擬戰中大量使用低級骷髏兵種。以訓練自己指揮這類士兵的能力。

「不過，雖然是這樣。但是我可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輸掉呢。」瓦雷德心裡面這麼想著。同時控制著他的軍隊緩緩向前。同時向四周灑出少量的骸骨騎兵，作為斥候巡邏週遭。

與瓦雷德的謹慎不同，對手的行軍速度很快。因為使用的是亡靈部隊，不需要擔心體力。所以他將全部軍隊都調整到了急行軍的勢態。陣型因而變得稍微有點混亂了。不過對方似乎完全不在乎似的。仍舊維持著這個勢態繼續前進著。

同時，他的軍隊也分的很散。有單獨的幾個黑騎士百人隊，離開軍隊主力很遠的距離。似乎嫌棄石像鬼們偵查的速度還不夠快。所以將這些黑騎士也當成了斥候來使用。

「只要找到了對方的軍隊，然後用黑騎士進行衝鋒就可以了。對方不過是一些低級兵種而已。完全無法對我的黑騎士構成威脅。這場戰爭會非常輕鬆就能獲勝的」對方這麼想著，同時露出了笑容來。而情況在一開始的時候，也的確是和他想像的差不多。

戰役開始第十五分鐘，雙方各有一支斥候部隊遭遇。手持長柄戰刀，斬龍劍或者重型騎槍的黑騎士們，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將那些骸骨騎兵打了個七零八落。一個百人隊的黑騎士，一個百人隊的骸骨騎兵。雙方不過是一個照面的功夫，前者就完成了對後者的虐殺。骸骨騎兵們全軍覆沒，黑騎士則完全沒有損失。

片刻功夫，除了滿地骨片殘渣外再沒留下其他。黑騎士們調轉馬頭，披掛黑鐵重甲的亡靈戰馬舉重若輕。那本應震撼大地的沉重身軀踩在地面上，卻如同蝴蝶落在花蕊上一般悄無聲息。整個黑騎士百人隊，除了亡靈戰馬脖頸所掛的鈴鐺，發出的空靈響動之外，再未發出其他聲音來。

「騎兵斥候麼……也就是說，就在這一帶了。沒想到首先發現它們的並不是石像鬼，而是黑騎士。」對面的堂兄很開心的想。

在順利擊垮一支骸骨騎兵之後。對手開始將兵力收縮，集中。並且全力向著那個方向前進。似乎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獲取這場戰爭的勝利了。

「那個方向……麼？」瓦雷德很快調開了骸骨騎兵的技能列表，命令遭遇地點附近的所有骸骨騎兵百夫長，釋放了他們用來探查敵情的兀鷲。這些被吸血鬼們飼養，用作軍事用途的猛禽。

這些吃腐肉的猛禽常年撕裂變質發臭的腐肉。口腔和爪子上都染著海量的細菌病毒。倘若不慎被抓傷的話，就算當時沒事。過後也絕對會遭到感染。如果不及時使用魔法治療的話就死定了。因為這個能力，兀鷲還算是有些戰鬥力——當然，比起戰鬥，這些食腐鳥更多被用作斥候。

雖然長得磕磣了一點，但是兀鷲好歹也是猛禽來著，在上千米高空看下去，就算是頭髮絲兒都看得清楚。比起石像鬼來可是好用多了。畢竟，石像鬼這種多功能的類魔像，更多是用來作戰，而非探查情況。

在放飛了七隻兀鷲之後，瓦雷德分享了這些食腐鳥的視野，完全掌握了周圍幾十公里範圍內的一切動向。正在向著剛剛接觸地點前進的敵人，就這樣落入了瓦雷德的監控之中。

就這樣，瓦雷德先一步發現了對手，也因此得以將他的陣列做出最佳調整。他將四個龐大的超長槍方陣中間的兩個拉長。並且將一部分屍巫和骷髏射手混編進去。而左右兩側的部隊則斜側著，將整個軍團佈置成了U字的口袋陣型。專等著對手上鉤。

再看對手的反應，卻是讓瓦雷德哭笑不得。

「還是太嫩了啊……忘乎所以之下竟然直接全軍出擊，連斥候都懶得派遣了。甚至因為黑騎士的速度優勢，部隊被分成了兩部分……古墓守衛和屍巫們落在了後面。真以為單單憑借黑騎士的衝擊，就能粉碎我的軍隊了麼？」

倘若與瓦雷德對戰的是其他更有經驗的吸血鬼的話，這個略顯簡陋的戰術或許就不會成功。甚至被人用其他手段反制也是有可能的。然而與瓦雷德對戰的卻只是個十三歲的小孩子而已。因此，瓦雷德的戰術成功了。

當對手散亂的黑騎士先鋒發現，接觸到了瓦雷德的軍隊的同時，它們也就一頭扎進了瓦雷德佈置的口袋之中，正面的兩個超長槍方陣嚴陣以待，而部署在兩翼的兩個超長槍方陣猛地發動了攻擊。一時間，讓對手陷入了三面夾擊的不利處境！

看到這一幕之後，周圍的小兄弟們這才小聲歡呼起來，為瓦雷德叫好。而在這之前，他們都非常懂事的保持了沉默。

這些孩子目睹了瓦雷德戰術的全過程。對於這些孩子來說，這樣簡單地戰術就算得上是「厲害」了。

在看到己方陷入了不利的勢態之後，對面的堂兄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並且自我安慰：「對方佔據了戰術優勢！不過沒什麼，憑借這些低級骷髏兵也很難傷害到黑騎士。只要強行突破對方的陣型，那麼勝利還是屬於我的！」

然而接下來的發展，卻並不像他想像中的那樣。瓦雷德麾下，裝備簡陋的骷髏士兵們，乍一看上去似乎軟弱可欺。但是實際上的戰鬥力，卻並不像人們想像中的那麼低。

戰役正式開始！首先的第一輪攻擊，卻並非快速逼近超長槍方陣的黑騎士們。而是瓦雷德麾下的骷髏弓箭手。

眼看著數百弓箭手，按照位置前後依次張弓搭箭，轉眼間便形成了一層箭雨，瓦雷德的堂兄卻完全不在乎：「骷髏本身力氣就不是很大，弓的力道弱，欺負一下沒有防護的雜兵還可以。那等羽箭如何能射穿黑騎士的甲冑？！」

不過，儘管這麼想，他還是按照學院的課程教授的那樣，命令衝鋒中的黑騎士們舉起了盾牌——這個舉動讓他在這一輪的弓箭打擊下，至少減少了一半的傷亡。

弓矢在射到黑騎士的頭盔，甲冑，武器又或者盾牌上之後，的確被毫不留情的彈開。然而這也在瓦雷德的計算中——他從沒想過憑借弓箭本身的殺傷力，給甲冑厚重，並且經過巫術強化的黑騎士們造成什麼損害——真正的殺招，是附著在弓矢上的巫術。

在箭矢被彈開之後。附著在箭矢上的強酸術起了作用！堪比前世王水的腐蝕能力的異界強酸拼了命的啃噬著黑騎士的甲冑，頭盔，坐騎的骸骨戰馬乃至他們本身！很快的，黑騎士的甲冑上暗黑色光芒不斷閃爍。之後發出了「啪」的一聲消失不見。緊接著是黑鐵質地的甲冑本身——不過片刻的功夫，被包裹在內的骷髏身軀便完全裸露在外了！

「是強酸術！對方在箭矢上附加了魔法！」對方馬上反應了過來。而周圍的小兄弟們也「噢」的一聲，明白過來了。

第二十三章 矛盾

強酸類魔法，屬於黑魔法攻擊序列分支，枯萎精髓中的一種。瞬間殺傷力並不如火焰，閃電等形式。而範圍也比不上毒素和精神類魔法。它的主要優勢是持久性，以及中招之後很難消除魔法效果。同時，在強酸的劇烈腐蝕下，那種超出人忍耐極限的痛苦，會讓對方失去判斷力，陷入慌亂之中。他們的慘叫和被腐蝕之後的恐怖面貌，也能極大地震懾其他敵人。

而強酸箭，在黑魔法的低級魔法中，算是比較簡單而且實用的法術。只是通常，屍巫們施展的都是強酸箭一類的魔法，以更多的魔力驅動強酸形成箭矢的形狀，再向著敵人猛地射過去。相對比而言，瓦雷德現在的做法看起來似乎更加高效。

單純在箭矢上附著強酸印記，要比將強酸化為箭形再丟出去輕鬆得多。屍巫們因而能夠以同樣的魔力消耗，在同等時間內給複數的骷髏弓箭手的箭矢加上魔法效果。而威力也因此倍增！

「不愧是瓦雷德，這樣的戰術即使學院也沒有教過（其實只是因為學齡小所以沒有學到而已）。不過就算這樣那又如何呢？就算損失了一小點軍隊，我的黑騎士仍舊可以衝垮你的軍隊！單單憑借一群無論攻擊還是防守都不如意的骷髏兵，是無法與我匹敵的！」

對面的表兄這樣想道，然而很快的，他便被瓦雷德麾下的骷髏部隊的戰鬥力震撼了。

防守，這些骷髏維持著穩定的超長槍陣列，以密集的槍桿阻擋黑騎士的衝鋒。儘管最終，在黑騎士強有力的衝鋒下，方陣前段仍舊損失慘重。但是這樣的結果，卻仍舊讓人驚訝。

「怎麼會？！只有這麼點損失？！」旁邊的小兄弟們忍不住小聲議論起來。儘管知道超長槍方陣，對於騎兵的衝鋒有一定克制作用。但是他們都沒有想到，這個作用如此之大。對方集中了四個百人隊的黑騎士。

儘管這些黑騎士陣型混亂，而且手中武器並不統一，非常影響他們的衝擊力。但是如果對上一般的部隊的話，孩子們覺得它們的一次衝鋒，就足夠將兩、三千人的部隊衝垮了。

但是在瓦雷德的超長槍陣列面前，這些黑騎士僅僅衝垮了四、五列的骷髏兵而已。在這之後便失去了機動性。陷入了瓦雷德的陣列之中。

而進攻，同樣出乎眾人的預料之外。看似沒有太多攻擊力的超長槍，實用效果同樣驚人。儘管正面破除黑騎士的板甲胸甲完全不可能。但是骷髏們還有另外的攻擊方式——他們利用槍頭的倒鉤勾住黑騎士的坐騎馬腿。然後猛地用力，將骸骨戰馬的腿骨拉斷！而後，這些黑騎士便無奈的落馬倒地，吃了大虧。

失去了機動性，前後左右四面八方全都是敵人的黑騎士們縱使有通天的本事，也沒有看得到四面的眼睛和八隻手。無法面面俱到。只是片刻功夫，大多數黑騎士便被多了他們十倍的骷髏步兵打的跌下馬背。已經無法做到突圍，徹底被困住了。

「就，就算是這樣也無所謂。落馬的黑騎士也是極為強大的戰鬥力，堅持一定時間，等到後續部隊前來救援完全沒問題！」一而再再而三的削減自己的目標。這一會兒坐在瓦雷德對面的堂兄內心獨白，已經不像是之前幾次那麼自信了。

而就好像是為了證明他思想中的「不自信」一樣。在模擬對戰平台上，意想不到——不過眾人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的事情發生了。

雖然落入了敵群中，又稍微損失了數十騎。但是剛剛落地的時候，黑騎士們的確像是他想像的那樣，仍舊保持了一定優勢。

黑騎士們儘管不像古墓守衛那樣，是職業步兵。在它們的魔法紋路，以及武技技巧中，絕大多數都是針對騎兵作戰的。不過在設計這種亡靈的時候，亡靈法師們也的確考慮到了，要它們步戰的情況。因此儘管少了一點，但是它們的核心中，也儲存有少量步戰用武技。再加上堅固的甲冑和鋒利的武器，足夠他們在脆弱的骷髏軍隊中殺個昏天黑地了。

它們揮舞著手中的大劍，斬龍劍等重武器，大肆屠殺靠的太近的骷髏士兵。近一米半長，二十斤的斬龍劍一個橫斬，便能將數名骷髏兵砸成兩段——黑騎士們使用的是劍的鈍面。而且事實證明這樣的戰術，在面對骷髏兵這種先天不足的士兵時候，的確非常有效。

至於骷髏士兵們手中的超長槍，也的確無法傷害到黑騎士們。之前，在黑騎士衝鋒的時候便有了證明。因為有衝擊力的加成，所以在那個時候超長槍能夠發揮的威力，要比平常強很多。然而在那樣的重力加速度之下，最終的結果卻是骷髏士兵手中的長槍折斷，連帶著他們脆弱的骸骨身軀一起粉碎。而黑騎士的甲冑不過又多了一點劃痕罷了。

既然在那種時候也無法傷害到黑騎士，那麼在現在這種毫無加成的狀態下自然也就……

——等等。

——那個……那個貫穿了。

的確是……貫穿了——貫穿了黑騎士的甲冑——儘管只是貫穿了一半，並沒有傷害到甲冑內的黑騎士本體，但是的確是貫穿了沒錯。三毫米厚的附著以防禦增強術式的黑鐵板甲，竟然被普通鋼鐵鍛冶的長槍傷害了！

周圍觀戰的小兄弟們不約而同的發出了驚呼聲。在瓦雷德麾下的骷髏士兵。特別是那些骷髏劍士們奮力攻擊，十次，上百次的攻擊。將那些黑騎士的甲冑砍的七零八落。最終將之殺死之後。驚呼聲變成了盡量壓低聲音的歡呼聲。

「的確，金屬的話無法做出什麼增強。但是如果說到附魔的話，我倒是有些辦法的。」瓦雷德這樣想。

是屍巫們。配備在各個方陣中的屍巫，為最前線，與黑騎士鏖戰的骷髏士兵附魔了武器。「堅固」與「鋒利」這兩個同樣屬於低級通用魔法的招數施展起來，卻是意料之外的好用。前者保證了超長槍方陣足以抗住黑騎士的衝鋒，而後者則保證了骷髏士兵們，能對黑騎士產生足夠的殺傷力。

對於初學者來說，輔助魔法通常都會被他們選擇性的遺忘。新手總是喜歡直截了當的打擊敵人。他們喜歡用直接攻擊的魔法，親眼看到魔法飛彈和魔法箭擊殺對手。而並非只用輔助魔法，潤物無聲的增強己方實力，以此間接地增加殺傷力。

然而，瓦雷德並不是「初學者」。這注定了他與其他人的思維方式的不同。這也就注定了他在與這些人對戰的時候所佔的優勢……當然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想要和更好一些的對手對戰。毆打小朋友的感覺的確不錯。但是對於提升自身水平毫無幫助。

就這樣，陷入骷髏大軍中的黑騎士們，很快便在骷髏士兵與屍巫的雙重打擊下全軍覆沒了。之後，瓦雷德又迅速調整陣型。重新將軍隊組成了三個略小一些的方陣。便開始反過來，向著對手餘下步兵部隊的方向前進了。

因為亡靈士兵們，都是按照統一標準製作出來的。而且也無需訓練和整合，便能配合的極好。所以西爾凡尼亞的軍隊只有軍團規模的，可以獨立作戰的大編製。而沒有更小規模的編制。整編起來也相當的方便。三個剛剛組成的方陣整齊劃一的向前進。看起來絲毫不亂，完全讓人看不出來，它們是剛剛才組合到一起的樣子。

就這樣，對手喪失了絕大部分的戰鬥力。餘下的部隊只有四百餘名古墓守衛，以及五十餘名屍巫而已。而瓦雷德則擁有超過三千名骷髏部隊。之前關於「骷髏很弱」的看法也完全不見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怎麼看都是完全的劣勢。但是對方似乎並沒有放棄戰鬥的意思。

「母親說過，如果是奮鬥過，最終失敗了的話可以原諒。但是如果什麼都不做，就直接投降的話，那才是完全不可接受的！」對面的堂兄一邊這樣子，用母親大人說給自己的話打氣，同時小聲嘀咕：「再說了，輸給瓦雷德的話，也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在這之前我也打敗了好幾個對手來著。」

第二十四章 刀疤臉大叔

帶著這樣一點自暴自棄的想法，他也指揮自己的部隊，向著瓦雷德麾下的方向走了過去。兩軍交戰。人數較少的一方很快便受到了三面強攻。不過古墓守衛到底是專精步戰的部隊。手中的雙手長戟也要比黑騎士的大劍和騎槍更慣用。因此儘管處於絕對劣勢。卻仍舊能夠勉強堅持下去，一時半會兒不會失敗……

這種僵持的局面，直到瓦雷德調遣的骸骨騎兵，以及一小隊黑騎士就位，向著對方後陣展開了一次完美的衝鋒才得以解決。儘管不如黑騎士那麼強大。但是身為騎兵，這些騎乘骸骨戰馬的亡靈們基本的衝擊力還是有的。而且他們進攻的，還是敵人最為脆弱的背後。被衝垮了的古墓守衛和屍巫們，很快就喪失了陣型，陷入了骷髏部隊的包圍中，也很快的全軍覆沒了。

就這樣，模擬戰結束了。觀戰的小兄弟們隨即爆發出更熱烈的歡呼聲，以慶祝瓦雷德的勝利。只是，瓦雷德從歡呼聲中，還找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聲音。

他將精神力從模擬對戰平台中收回，然後抬起頭。便看到了一個相貌稍微有些嚇人的傢伙，站在自己旁邊小幅度的拍著手。同時以讚許的目光看著自己。

這個中年吸血鬼名叫阿斯塔，是卡斯坦因家族的遠房親戚。同時也是卡斯坦因伯爵領地內的學院院長。

與一般的吸血鬼纖細的體格有些不同。他身材魁梧，相貌剛毅，灰白的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身高也有兩米過頭。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也就算了。只能算是有點不尋常，並沒有到嚇人的地步。

只是這一切，再加上一條紫紅色的，覆蓋了他半張臉的駭人傷疤，以及帶著眼罩的左眼。那就到了恐怖的程度了。一般的小孩子看到他都會覺得害怕，因而規規矩矩的。瓦雷德也曾經想過，或許這就是大家推選他作為學院院長的原因。

不過瓦雷德同樣知道，這個相貌稍微有些猙獰的人，是個心腸相當不錯，而且很喜歡提攜晚輩的人。同時也是個優秀的指揮官和極佳的戰士。

就在十幾年前的第五次獸人入侵戰爭中，在西爾凡尼亞與綠皮獸人的狂潮搏鬥時，西格瑪帝國突發奇想，在與西爾凡尼亞最近的，斯提爾蘭的選帝侯的極力遊說下，西格瑪帝國最終做出了決定，要在吸血鬼的背後插上一把刀。徹底解決掉這一股「邪惡勢力」。在這之後，他們聚集了總共四個選帝侯集中了他們的軍隊，向著西爾凡尼亞邊境開來。

這時候，西爾凡尼亞的絕大多數兵力，都在東線，與綠皮獸人的狂潮作戰。西線的守備極為虛弱。根本拿不出足夠的兵力，抵抗西格瑪帝國的進攻。

在危急關頭，這位身材魁梧的戰士站了出來，集中了他所能集中的全部兵力，以數量只有人類三分之一的亡靈軍團，以及不足一百位吸血鬼戰士的陣容抗擊人類的侵略。最終獲得了勝利。保全了西爾凡尼亞的西線。

那道傷疤，就是他在那場戰役留下的。因為作為他對手的斯提爾蘭大選帝侯的武器上，附著了克制吸血鬼的正能量魔法。所以這道傷痕無法消除，他的一隻眼睛也因此瞎掉了。同時正能量的侵蝕，也大大的削減了他的壽命和體能。讓他再也無法上戰場殺敵作戰了。

不過他的對手也不好過，阿斯塔砍掉了他的一條胳膊，並且一劍貫穿了他的肺葉。同樣附著負能量魔法的毒刃足夠強力，讓那位斯提爾蘭的大選帝侯也徹底廢掉了。他餘下的，短暫的兩年的生命都是在病床上度過的。

之前，小兄弟們的注意力，都放在模擬對戰平台上，沒留神身邊的事情。直到現在對戰結束，才發現身邊多出來一個人。再一看是阿斯塔這個嚇人的大叔。年紀小一點的就都嚇得縮到後面去了。年紀大一點的也乖乖站著，不敢說話。這讓非常喜歡小孩子的阿斯塔感覺很失望。

不過瓦雷德早就已經過了這種小孩子心理的年齡段了。而對於這個英勇的長輩，他還是很尊敬的。於是他馬上站了起來，很鄭重的向他行了一禮，並且露出了笑容來。

「晚安，阿斯塔院長。」

聽到瓦雷德向他問好。阿斯塔馬上忘掉了之前的不愉快。高興地哈哈大笑起來：「我都說過很多次了。用不著那麼客氣，瓦雷德小子。叫我叔叔就可以。要知道我和你父親可是最好的朋友啦！」

聽他這麼說，瓦雷德也沒應承，只是微笑著不說話。

看到他這樣子，阿斯塔又笑了起來，走過去想要摸摸瓦雷德的腦袋，卻被瓦雷德不著痕跡的躲開了。不過這樣子阿斯塔也沒生氣。反過來誇獎起瓦雷德之前的那次模擬戰了。

「打的相當不錯。可以說，已經達到了吸血鬼指揮官的平均水平了。在你這個年齡段能有這樣的成績，實在是不得了。」

看起來是看到了瓦雷德剛才的表現。所以顯得有點激動。說的話也稍微有點過頭。同時聲音也有點大。這讓周圍的不少吸血鬼注意到了這裡。而作為學院院長，同時也是戰爭英雄。阿斯塔在吸血鬼族群中還是很有名的。

而作為卡斯坦因家族的准伯爵，瓦雷德同樣是所有吸血鬼都認識的人。這麼兩個有名的人聚在一起，自然相當吸引眼球。阿斯塔的大嗓門說過的話，也被不少人聽了去。在這之後「卡斯坦因家的少爺是個戰爭天才，阿斯塔院長就是這麼說的」。這樣的消息很快就傳播開了。

眼看著族人們一邊竊竊私語，一邊對自己的方向投來友善的，鼓勵的眼神。瓦雷德頓時覺得很頭痛。想必在這個世界的大家，都沒聽說過傷仲永的故事。話說當年也有人說過這傢伙應該保留了上一世的記憶來著。和瓦雷德現在的情況很相似啊……

「還真是讓人頭痛。就好像不好好努力，回報不了他們的期待就不行似的。壓力好大……」看著瓦雷德苦笑的樣子，阿斯塔院長好像是惡作劇成功了一樣，第三次暢快的笑了起來。然後再一次伸出手，揉搓著瓦雷德的頭髮，這一回瓦雷德沒躲開。

「等再過兩年之後，你到了學院裡，我親自教你。」在逗孩子玩過了之後，阿斯塔又稍微靠近了一點，小聲的對瓦雷德說出了這樣的話。這讓瓦雷德稍微有了點期待。

「我又不比別人差多少。甚至說，我的起點還要更好一點。再有名師指點。將來成就怎麼也不會太差吧。」瓦雷德這麼想著，臉上重新有了點笑容。而阿斯塔的笑聲也更大了。

看著他們的老大，似乎和那個可怕的大叔交流的不錯，瓦雷德的一幫小兄弟們也重新聚了過來，陪著他們傻笑起來。趁著這個機會，阿斯塔讓他在這些孩子心中的形象，稍微改觀了一點。

趁著現在氣氛不錯，瓦雷德來了精神。提出來想要和阿斯塔打一場模擬戰。阿斯塔聽了以後，卻並沒有像是之前那樣大笑。而是露出了稍有些惋惜的樣子——雖然說不認為瓦雷德會是自己的對手。但是作為學院院長，以教書育人為最高準則的阿斯塔，還是很想要多點撥一下自己的這個准學生的。特別是在看到瓦雷德這麼強的情況下。想要稍微挫折一下他的銳氣。讓他不要太驕傲。

不過很可惜的。因為還有別的，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雖然的確有點手癢。但是今天恐怕不行了。改天好了。」阿斯塔稍微有點無奈的笑了笑，之後這樣說。

「已經這麼晚了麼？」瓦雷德一開始，還以為在之前進行模擬戰的時候，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了好久。不過再看看大廳中央擺著的鐘錶，他就知道自己猜錯了。

「才十二點鐘，不是還有時間麼？」瓦雷德不解的看著阿斯塔。

「是有原因啊。因為學院裡……嗯，也不正確。事實上是伯爵領，乃至公民大會都有行動。我還是因為退役了。所以才能抽出一點時間來這裡參加宴會。比起學院的其他人，已經相當幸福了。」阿斯塔院長這麼說。在提到「退役」的時候，似乎稍微有點傷感。看起來學院的吸血鬼導師們，要參與的似乎不是什麼有益身心健康的事情。

聽他這麼一說，瓦雷德才察覺到，學院的一眾教師，包括他的家教崔西小姐都沒有來。而再仔細想想，最近一段時間，崔西小姐執教的時間縮短了一些，他的姐姐伊莎貝拉放學的時間也提前了……他原本還以為，這是因為魔法之月的緣故。但是聽阿斯塔院長的話，似乎不是這麼回事兒。

第二十五章 誤會

這麼一想，瓦雷德就知道恐怕有什麼大事發生了，便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個……」阿斯塔稍微有點猶豫。

「如果是什麼需要保密的事情，那麼不說也可以。」瓦雷德很懂事的這樣說道。

「倒也不是什麼需要保密的事情……算了，讓你們這些小傢伙知道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而能讓你們多注意一點。」打定主意之後，阿斯塔院長便開始解釋：「事實上，之前，就是在上個月，魔法之月一開始，也就是六月一號的晚上出了一點事情。雖然那時候魔力紊亂，幾乎無法測量。但是等到白天的時候，我們還是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

「……是什麼不對勁？」聽阿斯塔院長這麼說。瓦雷德心裡面「咯登」的一聲。馬上反應過來——這多半是上個月，他借助紅月莫瑞亞的力量，強行破開古墓結界的事情被發現了。不過表面上，他仍舊裝作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的樣子，好奇的追問。

「距離德肯霍夫古堡四十公里之外，有一個區域的魔法之風被被抽取一空。以至於白天的時候還能觀察到，那裡的魔法之風異常稀薄。於是公民大會咨詢了你母親的意見。溫莎夫人便派遣了一批人去查看。後來便發現在那裡有一個之前從未發現的上古帝國的墳墓。」

阿斯塔院長說得越多，瓦雷德心裡就越慌張。他已經想到了最壞的結果。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被發現，如果是那樣的話就糟糕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跟那只黑貓似的好糊弄。

「……那，那後來呢？」瓦雷德的話語中，稍微帶上了一點顫音。不過阿斯塔院長性格豪邁，並不是那種擅長察言觀色的細膩的人。周圍的小兄弟們也還太小。所以大家都沒有感覺到瓦雷德的不對勁。

「後來派遣人員初步的探查。結果發現那座古墓有非常被開採的痕跡。一些機關陷阱都被破解了。那麼昨天晚上魔力被抽空的事情，很明顯就是與這個有關的了。」

「那究竟是誰挖掘的這座古墓？如果是我們的族人的話，完全不必要冒著魔法之月的危險做那種事情吧？只要給公民大會報備就是了。」在旁邊，又有一個堂兄提出了這樣的問題。

「說的沒錯。」阿斯塔院長點點頭：「如果是我們自己人的話，自然不必這樣偷偷摸摸的。所以我們這肯定是外人的所作所為——在這之後，派遣人員又找到了一些證據。進一步證明了這個猜測。」

聽到他這麼說，瓦雷德稍微鬆了口氣。看起來吸血鬼相互之間的絕對信任救了他一命。當然，懷疑他這麼小的一個孩子，能夠主持一次針對古墓的發掘活動，也的確太異想天開了一點。恐怕什麼人有那種想像力。

「那麼，究竟是誰做的這件事情呢？」心裡有底了之後，瓦雷德的聲音也完全復原了。他接著詢問。

「派遣人員在找到證據之後，便馬上回報了你的母親，你母親又很快聯繫了公民大會。經過商討之後，我們一致認為做出這件事情的，史崔格的那些叛徒們。」在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阿斯塔的聲音中多了一絲仇恨和厭惡。而周圍的小兄弟們也都一樣，露出了生氣，或者憤怒的表情出來。

「史崔格的叛徒麼？」聽到院長這麼說，瓦雷德心裡面更開心了。再看周圍的小兄弟們都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他也皺起了眉毛。露出了好像見到垃圾一樣的表情。

「沒錯，這麼匆忙，偷偷摸摸的行動。而且沒有將墓穴搬空，甚至沒有洗劫最有價值的主墓室。也沒有進攻放置陪葬品的房間。而是發掘了殉葬的奴隸與士兵所在的墓室。並且將那些骨骸全都搬運走了。

這證明他們的實力不足。而且第一目標是擴充軍隊。除了史崔格家族的叛徒。還有誰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那些天殺的混蛋……」接下來阿斯塔院長低聲的嘟囔著，用小孩子們聽不清楚的音量說著罵人的髒話。在稍微發洩了一會兒情緒之後，才接著說了下去：

「不過它們完全不會成功的！我們已經做好了防備。它們如果敢從他們骯髒的地穴窩棚裡面爬出來作亂的話。我們就敢像是之前那樣，把它們全都砍成碎片！」阿斯塔院長這樣說道。不過似乎是他說的話信息量太大了。年齡比較小的孩子們都聽得似懂非懂的。這讓學院院長大人稍微有點苦惱。他抓了抓頭髮，然後做出了這樣的結論：

「總之，這段時間你們這些小傢伙，就少出門活動。都在家裡面乖乖的呆著。你們幾個大孩子，上學放學也都要你們父母多派一些人護送。真的遇到事情，就馬上呼救。多注意安全。知道了麼？」

「知道了。」回答的是孩子們不太整齊的話。聽上去並沒有將阿斯塔的話當成一回事兒。這讓他有點惱火。不過再一想。這些孩子的父母，恐怕很快的也會說出差不多的話告誡他們。孩子們不當一回事兒也沒問題。只要大人們注意就好。

和非常團結，並且相互信任的卡斯坦因，拉彌婭，尼拉科契和艾伯拉赫辛。這四個家族和他們的遠支與附庸……這些組成了吸血鬼社會與國家的主流吸血鬼不同。史崔格家族，是不被主流吸血鬼社會接受的背叛者。在幾乎所有的書籍中，史崔格家族總是以一個醜陋的背叛者的形象出現。

他們希望獨攬大權，將其他的吸血鬼家族，變成他們的奴隸和附庸。而不是與其他族人和睦共處。他們設計了一連串的陰謀，卑鄙的襲擊其他的吸血鬼家族。

在四千年前，吸血鬼社會對舊世界的第一次全面戰爭中。史崔格家族的陰謀達到了最高峰。當其他吸血鬼家族忙著與外敵進行交戰的時候。這個家族卻與那些人類和矮人組成的聯軍勾結了起來，在背後捅了其他家族一刀。

這直接導致了吸血鬼社會的全面分裂。原本強盛的亡靈大帝國崩潰。甚至整個吸血鬼族群，都差點滅絕。倖存的吸血鬼們不得不讓出大片的土地。縮回西爾凡尼亞休養生息。而西格瑪帝國則順勢崛起，成為了舊世界最強大的國家之一。

而頗為諷刺的是，在他們做出了這樣的「功績」之後，他的「盟友們」，西格瑪帝國，以及矮人王國卻並沒有按照之前的約定，接納他們。更沒有幫助他們成為吸血鬼社會的統治者。而是毫不留情的將他們拋棄了。至於付出了慘烈代價的其他吸血鬼家族，更是將他們當成生死大敵來對待。

於是他們被驅逐，被屠殺，被狩獵。再沒有一個吸血鬼家族願意將他們當做同伴了。而附庸他們的小家族也在第一時間做出了決斷，宣佈與史崔格家族斷絕關係。

在內外交困的情況下，史崔格家族很快淪陷了。他們的城堡被推平，領地被分割，軍隊被摧毀。絕大多數族人都被殺死。只有少數最狡猾，或者說最懦弱的傢伙逃過了一劫。他們中有一部分倉皇的逃離了西爾凡尼亞。進入了東部的大荒野，北部群山中不知所蹤。只有很少部分還潛藏在西爾凡尼亞與人類帝國，矮人和綠皮的邊境處。

在這之後的四千年，史崔格家族再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現。西爾凡尼亞的四個貴族家族對他們的狩獵從未終止。同時人類帝國的獵魔人，西格瑪教會和莫爾的黑護衛們，也同樣渴望著這些「異端」的性命。

最可悲的是，因為他們失去了領地，又不敢光明正大的襲擊活人。只能夠躲在骯髒的地穴裡。等到天黑之後去墳地偷取新下葬的死人，吸食那些屍體冰冷，凝固的血液。以此滿足他們對於鮮血的渴望。

四千年後的今天。這些史崔格吸血鬼的相貌產生了變化，畸形，多瘤的面孔取代了原本的堂堂相貌。佝僂的身軀，灰白皸裂的皮膚，還有枯草一樣的頭髮讓這些傢伙看起來，再沒有一點吸血鬼貴族的樣子。變得完全像是一個醜惡的怪物一樣。他們已經完全和吸血鬼不一樣，變成了另外一個可悲的物種了。

這樣的異變讓史崔格吸血鬼格外痛苦，因而也更加仇恨他在西爾凡尼亞的表親。就好像瓦雷德這些吸血鬼仇恨他們一樣。

第二十六章 僥倖

聽到這些倒霉蛋，給自己背了個黑鍋。瓦雷德完全放鬆下來了。害怕的勁頭過去了。他又開始患得患失起來。因為那一夜受創嚴重，六月下旬紅色莫瑞爾力量達到最大，更是因為不能施展魔法。再加上最近一段時間，他急著從崔西那裡學習黑魔法。精力都投入到了那上面……這些因素加起來，讓他再沒去那座古墓，將東西都掏出來。

「想必其他的陪葬品，已經全都被運走了吧。」瓦雷德想到這裡就覺得心痛的厲害：原本應該被自己獨吞的寶藏，這一回全都打了水漂。甚至，如果其他吸血鬼搜索的仔細的話，藏匿在荒野的那個空墓之中的幾萬具骷髏，也有可能得而復失。兩年多的籌劃與執行。九死一生的一場冒險。最終竹籃打水一場空……

想到這裡瓦雷德就覺得難受的要命。雖然說這個墳墓是在自家的領地上找到的，所以收入什麼的都會歸卡斯坦因家族所有。

但是這個家族所有，和瓦雷德個人所有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現在只有六歲的准卡斯坦因伯爵，除了能從家族獲得一日三餐和高等教育之外，幾乎拿不到什麼。本來就不多的零用錢，還要受到姐姐伊莎貝拉的盤剝。

雖然伊莎貝拉總是說著：肯定會還你的。但是到目前為止，她借走的四千一百二十五拉爾金，合黃金二點零六二五千克。白銀四十一點二五千克……這樣一筆巨款。瓦雷德還是一個子兒都沒見到。

當時，在貸款的時候瓦雷德還耍了手段，借給伊莎貝拉的是金幣，而要他姐姐用金錠還賬。想要利用鑄幣的差價賺一筆。沒想到伊莎貝拉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那個時候瓦雷德還暗暗笑自己姐姐是笨蛋。卻沒想到真正笨蛋的原來是自己。人家根本就沒有還錢的意思。自然不用管用什麼方式付賬了。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生氣。無論是這個還是那個都讓人頭痛……」

這一會兒功夫，瓦雷德已經回憶起來了他過四歲生日的那一年，第一次拿到了零用錢之後一五一十的在那裡數。然後，笑的甜滋滋的伊莎貝拉姐姐就湊過來了。

當時自己不知道她是個煉金、製藥、繪製魔法陣都要摻一腳的無底洞。姐姐也只是說，有一套自己看中的首飾想要買下來。但是資金不夠，所以想要問瓦雷德借錢，並且提出可以給利息。瓦雷德一聽不錯，於是剛到手的錢轉眼就沒了……

現在想一想，當時那甜滋滋笑著的伊莎貝拉姐姐。怎麼看都像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大灰狼。而自己則是那個可憐的小白兔……嗯，等等，吃小男孩的大姐姐麼？這個聽上去莫名其妙的帶感呢。

說起來，這麼長時間的正努力，最終大頭卻讓別人得了去。甚至可能將老本（那一百幾十具裝備木矛的骷髏兵）賠進去，誰說誰受不了。瓦雷德這一會兒還有閒心思想這些沒用的，一個是為了分散注意力，以便讓自己不至於當場暈過去。而另外一個原因，便是因為他還有一件足以翻本的寶物。還不至於輸個精光。

阿斯塔院長介紹完這件事情。又對瓦雷德等一眾小孩子，進行了一番愛國主義教育。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走到位於正中間，此次晚宴的焦點人物溫莎夫人面前。禮貌的向主人道別，然後對周圍的族人們一一點頭示意。便離開了古堡，回學院去了。

而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瓦雷德也再沒有心思陪小孩子玩戰爭遊戲，分散注意力的辦法似乎不是太好使。便借口有些不舒服，跑到旁邊角落裡的沙發上閉目養神去了。

就這麼著。他又熬了一段時間。到十二點鐘的時候，宴會進入後半段，瓦雷德便適當的提出自己累了。想要回房間休息的請求。而其他孩子也多半睏倦了。他們的家長看到孩子們的表情，便也禮貌的向溫莎夫人提出了離開的請求。帶著孩子們離去了。瓦雷德本來就住在這裡，自然不會走。不過這樣一來，他也有了理由，可以回房間去睡覺了。

就這樣，宴會後半段，參與的吸血鬼數量開始變少——不過這些都不是瓦雷德要管的。如果不是幾年來被不斷教導著「吸血鬼是戰士，更是貴族。一舉一動都要有風度」這樣子。那麼他恐怕早就急不可耐的跑回自己的房間去，檢查那本《騎士法典》副本的情況了。

「風度，風度。我是（未來的）卡斯坦因伯爵。現在這裡聚集了我（未來的）的絕大多數領民。我必須要保持風度。」

儘管這麼說著，但是瓦雷德仍舊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等到了二樓，到了一眾吸血鬼看不到的角度之後，便直接跑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房間，鎖好門。又跑到了書房，踮起腳尖將那本《騎士法典》的副本抱在懷裡。好像捧著的，就是自己的性命一樣。

只是瓦雷德沒想到，他這麼急匆匆的跑進來，卻是吵醒了一個人。

正當瓦雷德抱著足夠讓他翻本的法典恍惚的時候，書房的門忽然被打開了。剛剛被瓦雷德吵醒的小女僕瑪雅揉著眼睛走了進來。或許是因為睡迷糊了。所以忘記了敲門。原本以為這一天，瓦雷德要一直在外面鬧到天亮，所以也沒有吃安眠藥。就這麼被吵醒了。

「……少爺？」

當她藉著一點月光，看著自家少爺溫情無限的捧著一本大部頭的書。在那裡傻兮兮的笑著，自然覺得很奇怪。便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試著叫了一句。

瑪雅平時就細聲細氣的，再加上剛剛睡醒，對話的對象更是自家少爺，所以更是小心翼翼的，聲音低的好像蚊子一樣。然而就是這蚊子大小的聲音，卻讓瓦雷德渾身一激靈。下意識的繃緊了身體，左手抓著將《騎士法典》護在胸口。右手握緊腰間佩劍的劍柄。做出了戒備的姿態。

當然很快的就做不下去了。

「你怎麼還沒睡覺，瑪雅？」察覺到是自己的女僕發出的聲音。瓦雷德皺了皺眉，收回了作戰的姿態。重新放鬆下來，之後這樣問。

然而瑪雅傻愣愣的，直盯著瓦雷德的臉看，雙手捂著嘴，就好像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強忍著自己不叫出聲音來。眼角也隱約能看到淚花。那樣子要多可憐有多可憐。看的瓦雷德當時就是一愣。

剛才，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瓦雷德認真起來，那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靈子機甲駕駛王牌駕駛員的氣勢，仍舊讓敏感的瑪雅感覺到了，並且感覺到發自內心的恐怖。

就好像是幾年前，她剛剛成為這個古堡的一員沒多長時間。去山上采蘑菇結果很不幸的遇到了野狼一樣。那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眼珠，猙獰的表情和隨時都可以將她撕成碎片的殺傷力。讓瑪雅至今還會從噩夢中驚醒。

不過非常幸運的是，和那匹吃飽了的小狼崽一樣，瓦雷德也並沒有想要殺了她吃掉的興趣。甚至看到淚水盈盈的小女僕覺得很好玩，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腦袋。

瑪雅的確下意識的想要躲開來著。但是身體完全不聽使喚的動不了。除此之外她也明白，如果在少爺的面前做出抗拒姿態的話，肯定會發生一些非常不好的事情。所以，一如既往的，她在瓦雷德的面前表現的非常順從。

「手感意外的不錯。」瓦雷德一邊這麼嘀咕著，一邊又捏了捏瑪雅的臉。

「少，少爺？」感覺到自己沒有什麼危險了。瑪雅稍微鬆了口氣，怯生生的叫了一下。

「今天你非常累。所以睡得很沉。我進來的時候你完全不知道，記住了麼？」瓦雷德這樣叮囑她。

「記住了。」聽瓦雷德這麼說，瑪雅雖然不知道發生麼什麼。但是仍舊雞啄米似的點頭。事實上就算瓦雷德不這麼囑咐，她也不會說出去。這即是因為她不是那種喜歡多嘴的人。更因為在這個古堡內，她根本沒有可以交流的對象。

因為她的身份非常敏感，以至於同屬於人類的傭人們對她又是嫉妒又是害怕。也同樣是因為她的身份，那些吸血鬼族人們對她也並不友善。在城堡內屬於不高不低，非常苦悶的中間層。這讓瑪雅感覺非常孤獨——雖然她的身邊從不缺少智慧物體，但是她仍舊感覺自己是孤身一人。這讓她對於她家少爺平時難得的一點溫柔格外的看重。

「如果少爺能對我再好一點該有多好啊。」不知不覺的，瑪雅心裡面默默地說出這句話的次數越來越多。然而她也知道雙方的身份地位相差很遠。奢望到最後也只是奢望罷了。然而今天，瓦雷德作弄躲過親暱的這個舉動，卻讓瑪雅感覺到，自己的心願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

「我知道了，少爺，瑪雅會保守這個秘密，任何人也不說的。」

於是瑪雅很認真的點頭，鄭重其事的答應了瓦雷德，那個其實更應該叫做威脅的要求。

第二十七章 嫉妒

看到瑪雅那很認真，也顯得很可愛的表情。瓦雷德覺得她好像誤會什麼了。不過轉念一想這樣也不錯。便點點頭，再一次捏了捏她的臉。勉強露出了個笑容來。然後便轉身，回到屬於自己的內側房間去，關上門，跳上床，從枕頭下面摸出他的另外一個戰利品——那柄鋒利的不像話的精金短劍把玩了一會兒。便再將它塞到枕頭下面，然後就抱著那本《騎士法典》睡覺了。

凌晨。因為昨天宴會的原因，瓦雷德仍舊睡眠不足。所以恐怕今天也要一直睡到中午。不過作為女僕，瑪雅在這個時候就會醒過來了。她跳下床。很快的穿好衣服，也顧不得梳洗打扮便開始收拾屋子。

在將外間全部擦拭過一遍之後，原本是想要進去內間，瓦雷德的臥室。但是她很快想到少爺還在裡面睡覺。之前她也曾經想要躡手躡腳的走進去稍微收拾一下來著。但是卻還是被瓦雷德發現，然後狠狠地訓斥了一頓。在這之後她就長了記性。不再這麼做了。

既然繼續收拾房間的活不能再做下去了，那麼瑪雅就暫時離開了房間。走下樓梯。這時候其她的傭人們也開始出來活動，打掃古堡了。但是所有人都當瑪雅不存在。將她孤立了起來。至於原因，別的什麼主人的寵愛，或者地位之類的暫且不提。那些事情絕大多數的傭人都不在乎。她們在意的是她們的待遇。

一般在古堡做工的傭人們，每個月的工錢是三拉爾銀幣。足夠一家老少三代五口人很寬裕的生活下去。而且管吃住。這樣的條件比起窮兵黷武，所以積攢不下多少家底的西格瑪帝國要好得多了。居住在亡靈的國度就是有這樣的好處。因為一些重體力的勞作可以用亡靈來代替。所以儘管西爾凡尼亞的土地很貧瘠。但是居民的生活水平，卻比西格瑪帝國更高一些。

然而瑪雅卻和其他人不一樣。工錢暫且不論。因為每一次月末發工錢，溫莎夫人都是單獨召喚這些傭人的。不是好到一定程度，誰會沒事告訴你自己拿到了多少錢？

這個不說，再說住處。因為瑪雅是瓦雷德的貼身侍女，所以他不用和別的僕人一起，擠在狹窄的地下室的大通鋪上。而是單獨住在古堡二層，瓦雷德外間臥室裡。自己睡一張床。

而說道吃的東西，那就更加令人氣憤了。一般的僕人們每天只能吃到兩頓飯，主食是黑麵包，副食也是黑麵包，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得到一些肉食。

在這種情況下，瑪雅竟然能夠開小灶。而且吃的東西都是非常有營養，聞上去就非常香的那種。

除此之外，伯爵夫人還專門請了人來教導瑪雅讀書識字，魔法與武技。甚至願意用藥物來調養她的身體。讓她原本就算是很不錯的資質變得更好。這樣的差別待遇如果還有人受得了的話，那她一定是神仙了。

也曾經有人顯露過這種惡意。只是瑪雅雖然很好欺負，站在他身後的吸血鬼們卻要命的很。不少欺負了瑪雅的僕人們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再沒有人看到過他們。

就這樣，嫉妒的要命，然而什麼好處都撈不到。久而久之，僕人們便學會了無視瑪雅的存在。權當看不見她。

好像瑪雅這樣的女僕，在各個吸血鬼貴族的古堡中都有。她們不用做什麼工作，待遇卻好的很。而且天天能和吸血鬼的小少爺們在一起。難怪了會有人誤會，說這些被送到各個古堡的小女孩，實際上是吸血鬼的新娘。

當然，雖然也的確有吸血鬼貴族和自家女僕日久深情，最後擦出火花的。但是實際上，無論結果如何，吸血鬼們豢養這些女孩的初衷，之所以如此的培養她，實際上是為了解決食慾。就好像人類的母親會很負責人的，給自己的孩子挑選牛奶一樣。也好像是法國鵝肝醬用的鵝，和北京烤鴨用的鴨子，都是特殊方式餵養出來的一個道理。

保證女僕充足的營養攝入，維護她們的安全，甚至教導她們魔法。這一切的努力都是為了讓她們的血液更加香醇可口，並且富有魔力。讓吸食她們血液的吸血鬼孩子們茁壯成長。

如果知道真相了的話會哭的吧。給她們很好的地方住，吃很好吃的，有營養的食物，教她們讀書識字，教養和禮儀。乃至是魔法知識和使用武器。甚至跟她們培養感情。最終的目的卻是為了吃她們。

不過就算她們知道了這個事實，多半也不會放棄吧。畢竟，在這個吸血鬼的國度中，活人想要出人頭地的方式就這麼多。而作為吸血鬼新生兒——特別是吸血鬼的高級貴族新生兒的食物素材，則是最好的一條。

這些女僕都是經過千挑萬選，資質要比正常人好很多的「食材」。而經過嚴格規劃的飼養，以及周密的學習之後，她們中絕大多數，都可以成為不錯的施法者。與吸血鬼們朝夕相處的時間長了，她們也能成為吸血鬼們所信任的助手。

事實上在西爾凡尼亞，好像這樣，以「食材」的身份，最終晉陞為施法者，成為吸血鬼的副官，助手的大有人在。因為長久的經受黑魔法，並且經常被吸血鬼吸食血液，所以她們幾乎不能被稱之為人類。而是變成了一種半亡靈的，被稱之為女妖的生物了。

而這一批女妖所組成的部隊，也屬於西爾凡尼亞重要的武裝力量，甚至有不少力量強大，並且頗受信任的女妖，能夠獲得他們主人賜予的部分權柄。幫助吸血鬼們治理國家，並且享受一定特權。

不過，就算說的再怎麼好聽，而最終她們又走了多遠。歸根結底，最初她們所做的努力的直接目標，還是讓她們的主人獲取更好的食物。

在廚房，瑪雅吃過專門為她準備的早餐過後，便來到了屬於她的小教室等待著。教導她的人也算是她的前輩。同樣是食材出身，不過現在已經熬出了頭，成了德肯霍夫古堡的女僕長，同時也是溫莎夫人的高級助理之一。這樣的地位簡直是住在西爾凡尼亞的凡人們無法想像的。

「如果你認真學習的話，那麼說不定有一天，你也可以獲得這樣的地位和榮譽。」

儘管在教學的時候極為嚴厲。人也顯得有些冷漠。對瑪雅也不一定真好。但是，至少站在「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務」這個角度講。她仍舊會給瑪雅一定的鼓勵。讓她更加的努力學習，讓她血液中的魔力更加濃郁，讓她從一個普通的凡人，更加的向著一名血液芳香的半亡靈女妖的方向發展。

整個上午的時間，就在授課的過程中緩緩流逝。從四歲那年進入德肯霍夫古堡，到現在已經六年。和瓦雷德一樣，基礎的科目已經完成。通用語以及基本的精靈語還有少部分龍語也都看的明白了。駕馭魔法之風的原理，以及基本的劍術也都學得差不多了。

儘管到現在為止連個火球都搓不出來，手上的長劍也劈不了柴。但是教師兼前輩的女妖，似乎對她的進度還算滿意。而瓦雷德也感覺到瑪雅的血液似乎越來越香醇了，每次吸血都要多吸幾口才行。

就是這樣，忍受著別人異樣的眼光，拚命學習。希望以此改變自己的命運。這樣的故事如果排成勵志片的話，說不定會惹得一群無知少女掉眼淚。如果大結局是她最終打敗了男主角可惡的未婚妻，然後戰勝了世俗門第和男主角成功結合的話。那麼票房也值得期待。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在這個世界，好像瑪雅這樣的女孩已經算是幸運的了。舊大陸戰爭頻繁，烽火連天。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比她慘一萬倍不止的都有。所以她也沒什麼好抱怨的。被下人們妒忌，被伊莎貝拉小姐討厭，被瓦雷德少爺埋怨什麼的，比起被饑民先姦後殺，然後烤熟了吃掉完全不值一提。

第二十八章 依賴

等到十一點鐘的時候，課程便結束了——倒不是說今天的課程量就這麼多。而是到了找個時間，少爺就有清醒過來的可能。所以要瑪雅趕過去服侍。而接下來溫莎夫人也要離開古堡前去辦公，女妖老師自然要跟著離開。所以接下來的課程就要瑪雅自學了。

如果瓦雷德沒事的話還好。但是如果瓦雷德那邊也有事情，她離不開，那也就學不成了。等第二天老師檢查的時候可是要受到處罰的。因為這種矛盾，瑪雅有些時候，不得不在半夜從床上爬起來。偷偷點燃蠟燭溫習功課。

「瑪雅。瑪雅？！我的衣服在哪裡？！」

當瑪雅急匆匆的跑回到房間的時候，瓦雷德已經醒過來一會兒了。這位少爺睜開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叫人。貌似這幾年的貴族生活，已經讓他向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廢柴前進了一大步。沒有瑪雅在的話，連自己的衣服都找不到。

「來了來了少爺。」瑪雅在門外聽到瓦雷德這麼喊。連忙推開門，慌慌張張的跑了進去。看到瓦雷德昨天晚上胡亂丟在地上的衣服，想要彎腰去撿起來。結果身體失去了平衡，向著地面跌了過去……

當時瑪雅已經閉上了眼睛。準備忍受跌倒的疼痛，並且決定第一時間爬起來，一邊繼續快速的收拾穿過的衣服，一邊向著衣櫃的方向跑過去。同時以最真誠的態度連續不停的向少爺說「對不起」。儘管她什麼都沒做錯。

一般這個時候的發展，要不然是男性伸出手去扶住了女孩子，又或者乾脆的撲過去做肉墊。但是完美瀟灑的貴族少爺，自然不會做出那等有辱身份的事情。就讓小女僕自己「啪嘰」的一下摔倒就是了。

原本是應該這樣沒錯的。在這之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但是瓦雷德除了小聲的嘀咕一句：「笨手笨腳。」之外。就沒有做別的了。但是這一回，事情卻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正準備和地面親密接觸一下的瑪雅，忽然聽到了一聲響指，緊接著身體便飄在了半空中，這讓她有點害怕。但是平時養成的逆來順受的性格，讓她完全不敢掙扎。就這樣被無形的魔法之風托起來，讓她的身體恢復到了正常的站立狀態。

「那，那個……」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感覺上，自己好像被少爺給救了。但是這樣的優待，卻讓瑪雅覺得有點不知所措。她怯生生的看著瓦雷德，雙手縮在胸口，十指糾纏在一起。看上去腦子有點混亂。直到瓦雷德有些不耐煩的又喊叫起來，她才回過神來。

「——衣服在哪裡？！」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馬上給您找出來，少爺。」聽到瓦雷德這麼喊。瑪雅馬上又慌張起來。只是經過剛才的教訓，她也謹慎了一些。所以並沒有像是之前那麼摔倒。

瑪雅撿起地上的衣服。丟到她拿進屋來的籃子裡面，準備待一會兒送去漿洗。然後又跑到瓦雷德的衣櫃旁邊打開來。取出一整套禮服，襯衫，襪子。再跑到床邊，幫瓦雷德穿著好。等瓦雷德在坐在床上醒盹的時候，瑪雅又跑出去，打了一盆熱水進來。幫瓦雷德擦了臉和手，梳了頭髮……

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一開始的時候瓦雷德還不太習慣。覺得太過了。但是只是很短的一段時間，瓦雷德就喜歡上這種生活了。什麼事情都不用做，衣來伸手脖子來了張口。曾經的靈子機甲王牌駕駛員，已經逐漸的向著廢柴的方向前進了。

當然，這一切瓦雷德仍舊渾然未決。他只看到了他的魔力在不斷增加，駕馭魔法之風的能力也提升了很多——剛才隨手一揮便能借助魔法之風讓瑪雅漂浮起來，而不是因為操作失誤，把她撕成碎片就是明證。儘管體型縮小了很多，力量下降的厲害。但是戰鬥力卻比之前提升了好幾倍。在這樣的情況下才沒心情考慮基本生活技能呢！

雖然昨天睡覺晚。但是因為摟著那本《騎士法典》所以格外安心的緣故。瓦雷德睡得很好。因此比一般時候早醒過來了一點。這樣的行為，不單單讓小女僕手忙腳亂的。也讓自家姐姐很驚訝。

「你這個大懶蟲，昨天玩的那麼晚，今天竟然還能起來這麼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看到瓦雷德推開門，從房間走出來。正準備下樓去的伊莎貝拉稍微覺得有點驚訝。往常瓦雷德都要再過一會兒才會起床。更不用說昨天宴會，睡覺的時間更短的情況了。他又不像是他姐姐那樣要上課。不像是他母親那樣要去工作。所以伊莎貝拉原本以為今天白天又不能見到自己的弟弟了呢。

「那種事情怎麼樣都好。」聽伊莎貝拉這麼說，瓦雷德還真的，又有點睏了。打了個呵氣。猶豫著是不是要去睡個回籠覺。

伊莎貝拉看他打呵氣打的眼淚的樣子，自然知道他想的是什麼。柳葉眉一挑，便搶先開口說話了：「既然醒過來就不要再去睡了。母親正要出門。你跟我下去打個招呼吧。」

瓦雷德正想要說一句：「不要了。」他姐姐卻瞪起了眼睛，身體稍稍向前。左手插著腰，右手指向了瓦雷德，又搶先說了一句：

「不許說不要！」

好吧就是這樣，誰讓她比瓦雷德早生了幾年的。瓦雷德聳聳肩，然後便被自家姐姐拉著跑下了樓。和剛準備出門的溫莎夫人打了個招呼。

眼看著這一對兒女從樓梯上跑下來，溫莎夫人趕忙迎過去，同時著急的說著：「別跑那麼快，小心摔倒了。」等到伊莎貝拉和瓦雷德跑到她面前之後，就用責怪的目光看著伊莎貝拉。夫人先是抱著瓦雷德親暱了一會兒，然後就仔細檢查著瓦雷德究竟有沒有受傷——天曉得瓦雷德這等古墓密室都過得去的人，下個樓梯怎麼可能受傷。

在仔細的檢查過，發現完全沒事之後，溫莎夫人這才鬆了口氣，然後就教訓著伊莎貝拉：「以後不要這樣拉著你弟弟到處亂跑。他還小。要是受傷了就不好了。」

從對這兩姐弟的態度可以看出來，溫莎夫人重男輕女已經到了何等程度。那語氣嚴厲的，就好像伊莎貝拉是撿來的似的。讓伊莎貝拉委屈的差點哭出來。

在她的丈夫死了之後，她繼續活下去的理由，也就只有這一對兒女了。只是伊莎貝拉是個女孩子，所以今後繼承家業，成為卡斯坦因伯爵的，就必然是瓦雷德。溫莎夫人對於瓦雷德的喜愛，可能已經到達了病態的程度。對於這個孀居在家的夫人來說，瓦雷德這個兒子就是她的一切。

這樣病態的喜愛，讓瓦雷德覺得壓力很大。之前說過，這個傢伙對於他的父母有些排斥。在受到母愛的時候，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特別是溫莎夫人有時候，雙眼直勾勾的看著他，那種好像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瓦雷德看過之後只覺得肝顫。

所以不喜歡，因為被關愛過度了所以不喜歡。因為被給予的太多所以不喜歡，總之就是不喜歡。

等到溫莎夫人嘮叨完，這才發覺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伊莎貝拉也說了，是要帶著弟弟和母親打個招呼。然後，在她們母女兩個的注視下，瓦雷德迫不得已，才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叫了一句：

「……母親。」

溫莎夫人這才滿意的，帶著一眾隨從吸血鬼，女妖，鮮血聖盃騎士離開。

事實上，按照瓦雷德的想法，他是想要叫溫莎「夫人」來著。但是再回想一下在這之前，他這麼叫的時候，溫莎夫人痛苦不堪，幾乎到了絕望地步的表情。而他姐姐伊莎貝拉也往死裡掐他腰上的嫩肉……那滋味可不好受。瓦雷德再不想要嘗第二次了。

就這樣送走了母親，瓦雷德又和姐姐伊莎貝拉共進早餐。吃過早餐之後，伊莎貝拉也去學校了。瓦雷德這才回到臥室，趕走了正準備收拾床褥的瑪雅。然後也不脫衣服，蓋上被子蒙頭睡覺。一直睡到了中午。同時暗暗發誓今後再也不早起了。

第二十九章 堅持

這一覺一直睡到十二點，睡得身上衣服全都起了褶子。瓦雷德心想著：穿著這一身衣服去見老師太不禮貌。就又叫來了瑪雅。重新換了一身衣服。再到了門口，迎了崔西小姐進門。

崔西剛一下車，瓦雷德就看出來她的精神不是太好。很疲倦的樣子。這多半是因為瓦雷德弄出來的那個烏龍，讓學院的老師們全都去戒備，根本不存在的史崔格吸血鬼，所以沒有休息好的緣故。這讓無意中引起這件事情的瓦雷德，稍微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正因為這樣，崔西小姐那種病弱的感覺增強了，因此比平時更顯得漂亮了呢。」瓦雷德同時在心裡暗暗補充了一句。正這麼想呢，崔西小姐便下了馬車。似乎是真的累了。所以腳一接觸地面竟然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瓦雷德見狀趕忙迎了過去。

「您看起來很疲倦。」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想要伸出手去扶她一下。不過這樣的舉動崔西小姐並沒有接受。反而笑了起來：

「我還沒有老到需要小孩子來攙扶的年紀呢。」崔西小姐一邊這麼說，一邊伸出手攔住了瓦雷德。稍微緩了一會兒，似乎好了一點。便繼續向前走。

瓦雷德稍微覺得有點尷尬。同時也有點失落。看起來這位病美人完完全全的把自己當成晚輩了……雖然晚輩這個身份也沒錯就是了。不過瓦雷德總覺得這樣比較可惜。

「究竟發生什麼了？」看著崔西小姐向著古堡的方向走了過去，瓦雷德便跟過去，然後這樣問。

「還不是那些史崔格的叛逆。」說到這裡，崔西氣不打一處使：「因為前些天的發現，引起了一定程度的恐慌。所以公民大會決定搶先下手。突襲了我們掌控的幾個史崔格據點。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連續打了一天一夜……」

崔西說道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很小聲嘀咕了一句：「真噁心。」

「噁心？」崔西卻不知道，瓦雷德這一句軀殼素質好的很。雖然崔西的聲音小了點，卻仍舊被他聽了去。

「沒什麼……只是他們的抵抗很激烈，所以稍微有點累罷了。」聽瓦雷德這麼反問了一句。崔西顯得稍微有點慌。很多餘的補充了一句。

瓦雷德很聰明的沒有追問下去，反而裝作聽不出來似的，順著崔西的話安慰了她一句：「那還真是辛苦呢。下次再這樣就好好休息吧。打個招呼就不用過來了。」

「那可不行。」崔西笑著拒絕了瓦雷德的好意：「我累一點沒什麼。關鍵是要把你教好。你畢竟是卡斯坦因家族的繼承人啊。如果我不把你教好的話，罪過可是大了。」

兩個人就這麼交談著，走進了德肯霍夫古堡。這一回崔西並沒有喝茶吃點心。而是直接步入了正題。這一回，他們並沒有去瓦雷德的房間，而是去了有著更廣闊場地，和更專業訓練設備的地下室。看起來說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因為身體的原因，她也想要早點教玩早點回去休息。而瓦雷德自然不會強逼著她。事實上這位小少爺，也對接下來的課程期待的很。

「那麼今天的課題仍舊是魔法方面嗎？說起來，您昨天教給我的，提升對於魔法之風掌控力的訣竅，我已經練習的不錯了。接下來的課程是什麼？」瓦雷德一邊走，一邊這麼問。

「事實上，今天的課程並不是魔法方面的。」崔西一邊這麼說，一邊主動帶路，方向卻不是瓦雷德所想的煉金實驗室，而是實驗室正對面的格鬥場：「之前一個月，你已經完成了黑魔法的基礎了。所以我們今天要探討的，是兵器格鬥與徒手格鬥這些項目。」

「誒？！」聽她這麼說，瓦雷德覺得很不甘願。

如果說這個靈能充裕的世界，靈能的運用手段是瓦雷德極為渴求的東西的話。那麼這個世界粗糙的武技與格鬥技。則是瓦雷德嗤之以鼻的東西了。在上一世中手刃異蟲成千上萬的士官長大人，才不需要去學習中古世界的粗糙把式呢！

帶著這樣淡淡的優越感，瓦雷德提出了異議：「為什麼？！我覺得魔法更好一些。而武技什麼的不用學習也可以。」

「為什麼這麼想？」看到自己一貫的好學生，這一次竟然開口反駁了自己。崔西稍微有點奇怪。便這樣反問。

「因為在戰場上，一名精通死靈學的吸血鬼巫師，可以控制千軍萬馬。而單獨的一個戰士。即使實力再強也無法與之抗衡。」

儘管只是一瞬間。但是瓦雷德已經想好了這樣充分的理由。他一邊暗暗讚美：「不愧是我。」一邊接著補充：「所以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在今後修習戰略戰術與死靈學。兼修一些增益性法術和削弱性法術。至於武技什麼的，我想亞伯赫拉辛家族的血龍們，會很願意學習那些東西的。不過我就算了。」

「很完美的理由。」聽著瓦雷德這麼說，崔西溫和的笑了起來：「在你這個年齡能體悟到這些事情，實在是難能可貴。」

然而就當瓦雷德覺得能夠說服崔西的時候，這位病沒人還是那麼溫和的笑著，說出了讓瓦雷德覺得很失望的話：「但是還是不行。」

「為什麼？！」瓦雷德稍微有點不理解：「術業有專攻，將精力分散到太多地方，最終必然一事無成！在戰場上我想要做的是指揮官。而不是拚殺在前的武夫！」

「這個發言還真是大膽啊。按照你這麼一說，西爾凡尼亞十幾個騎士團可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崔西因為瓦雷德的話笑了起來，然後開始解釋：「事實上我也知道你的志向。而你說的話，也的確有一定的道理。但是要教你武技也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瓦雷德詢問。

「亡靈軍隊的最大弱點，你知道是什麼嗎？」崔西並沒有急著說原因。而是用誘導的方式向瓦雷德提問。

「是……嗯……」儘管瓦雷德還算是聰明。但是驟然間被問到這個問題卻仍舊是一愣——亡靈軍隊擁有生靈們絕對無法媲美的紀律性，以及可以根據亡靈巫術的設定，擁有近乎無限的訓練程度和戰鬥技能。

固然，以骨骼和黑魔法塑造的軀體，比起生靈要脆弱一些。但是這個弱點同樣可以用黑魔法的增益克服。他們無所畏懼，絕對忠誠，數量龐大並且不需要進食和休息……瓦雷德覺得它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士兵了。除了同屬魔法產物的魔像和構裝體之外，這個世界上沒什麼能和亡靈戰士相媲美。

看到平時聰明伶俐，什麼東西都是一學就會的弟子，這一會兒被自己的這個問題給難倒了。崔西覺得很有成就感。原本因為長時間戰鬥而產生的疲憊感，也因此變得感覺不到了。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同時趕在瓦雷德想出答案之前，搶先一步公佈出來。以便讓自己的優越感保持得更久。

當然事實上也沒有太久。

當崔西張口，剛剛說出一個音節「是——」的時候，瓦雷德便搶先回答了：「是指揮官。」

「小混蛋。」崔西在心裡暗暗啐了一口，同時想：「學生太聰明了也全是好事。」看瓦雷德得意的樣子就知道，他剛才困惑的表情多半是裝出來的。目的就是在她最得意的時候打擊她，讓她不爽。以此來報復她逼迫自己學自己不喜歡的東西的仇。

「沒錯，就是指揮官。」儘管很不甘心。但是崔西仍舊肯定了瓦雷德的說法：「只要將操縱亡靈軍隊的吸血鬼指揮官殺死。那麼亡靈部隊就會無法行動，變成靶子。在與生靈們的戰鬥中，有很多時候都是我們佔據了上風，最終卻因為對方的斬首戰術成功而翻盤。」

說到這裡，崔西頓了一下，然後便以大人說教小孩子的口吻，之著瓦雷德說：「現在，你明白要你學習武技的目的了吧？」

瓦雷德繼續搖頭：「我還是那個意思。一心不能二用。而同時，我覺得如果魔法學的好的話，也並非沒有自保之力。至於武力上的支援。我可以從我的亡靈隨從，以及我的同族那裡獲取。多製造一些高級亡靈，再問一些吸血鬼騎士幫忙。這樣就足夠保證自己的安全了。」

第三十章 主動式跌倒

說起來，瓦雷德的這個說法，也的確是不少吸血鬼法師的心態。只是崔西沒有想到，今年只有六歲的瓦雷德，也能夠想到這一點。這讓她對少有點苦惱：「這孩子這麼有主意，決定了的事情幾頭牛都拉不回來。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聽瓦雷德這麼說，崔西便接著問：「就算是這樣，你能保證到什麼時候都帶著一群高階亡靈嗎？或者你感覺帶著他們很方便？」

「方便的確是不有些不方便。但是世界上哪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想要得到什麼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覺悟。」這一會兒瓦雷德又像是個小大人一樣，說出了很有深度的話：「除此之外，也並不需要總是帶著它們。在安全的時候我也會獨自一個人的。我也覺得，分辨安全和危險的時間與地點。這種事情我做得來。」

聽瓦雷德這麼說，崔西覺得自己都快要崩潰了。她雖然經歷了上百年的歲月，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然而她主修的是元素魔法，輔修的是黑魔法和武技。與人辯論的本事卻沒有學過。之前也說過，崔西的口才一般。能和瓦雷德這個二世為人，心思玲瓏的小子說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但就算這樣——如果有刺客很強，強的沒變了——比你的那一大群高級亡靈和吸血鬼騎士還要強。他來殺你你怎麼辦？！」說實話，崔西這麼說，已經有些無理取鬧的意思了。如果真有這等人物去殺瓦雷德，那瓦雷德還能怎麼辦？只能拍著大腿認了唄。

果然，瓦雷德聽了這話連連搖頭，繼續說：「我覺得，能夠甩開，或者殺死吸血鬼指揮官身邊的大群高級亡靈，吸血鬼騎士的頂級刺客。只練了個半吊子的武技完全沒有用處。那些專精武技的戰士都不行，難道要指望一個只會一點半吊子武技的法師？真到了那時候還不如多練習一下逃跑的技術更管用。」

「你——」

瓦雷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她身為教師的權威。就算崔西脾氣再好。這一會兒也生氣了。同時也明白了這樣的道理。有時候對於孩子，特別是瓦雷德這樣聰明的孩子，一味的跟他講道理是行不通的。有時候也需要一些暴力手段。

別管瓦雷德今後會成為什麼，傳奇巫師還是不世梟雄。他在六歲的時候卻仍舊只能是個熊孩子。對付熊孩子的最好方式就是把他抓住了，然後扒了褲子打屁股。讓他明白了這裡誰說了算，以及學習武技究竟多麼的重要。由卝文卝人卝書卝屋卝整卝理

這裡就要說一說了，之前崔西也教過一個卡斯坦因嫡傳的孩子。就是瓦雷德的姐姐伊莎貝拉。但是對於這個孩子，崔西卻並沒有像是教導瓦雷德那麼認真，對她更加遷就。如果伊莎貝拉對她有什麼不滿的話，那麼崔西便不會強迫她。像是現在這樣的體罰更是從來沒有過的。

崔西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並非是因為欺軟怕硬。或者畏懼卡斯坦因家族的權勢。這些負面的情感，在吸血鬼的社會內部幾乎不存在。她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是瓦雷德是男性，是卡斯坦因家族的繼承人。而且是唯一的嫡系繼承人。她有責任以最好的態度和最嚴格的要求，來教導瓦雷德。這才對得起對她有恩情的伯爵夫人，也是對於吸血鬼族群，對於西爾凡尼亞的負責。

而對於伊莎貝拉……很抱歉，如果瓦雷德死了的話，那麼作為第二順位繼承人，這位大小姐或許會受到更嚴厲的教育，以及一些資源上的優待。但是現在則不行。不過說起來，這樣的放任的教育，也不一定就是壞事。而好像瓦雷德那樣被嚴格要求，也不見得就是好事。

就這樣，崔西存了心，想要給瓦雷德一點教訓，讓他明白師道尊嚴。然而瓦雷德見識過的屍山血海並不比崔西少，眼看著她這位老師語眼神不善的向他走過來。哪裡還看不出她想要做什麼？當時便不動聲色的向後倒退了一小步，躲開了崔西的進攻路線。

這讓正準備將瓦雷德倒吊著提起來的崔西，稍微有些驚訝的：「誒？」了一聲。不過她也算是久經沙場的人了。馬上就變了招數，在腰間一抹，附魔了二十四支冰箭的短柄魔杖，就出現在了她手中。之後便瞄準了瓦雷德的膝蓋抽了過去。力道控制的正好，能把瓦雷德打倒卻又不會真的傷了他。

然而瓦雷德仍舊沒什麼多餘的動作，仍舊是向後一退，便躲過了崔西這一招。這讓崔西愈發驚訝了。一次或許是巧合，但是兩次呢？這麼想著的崔西又加快了速度，一招快過一招，連續發動了幾次攻擊，卻都被瓦雷德一一躲過。這樣一來，崔西更覺得臉上掛不住了。再不留手，全力施為！

只見瓦雷德身旁出現無數虛影，那冰晶一般閃耀的魔杖，幾乎形成了一道冰牆。無論速度力量都恰到好處。幾乎趨於完美。倘若這一幕，讓那些眼高於頂的人類騎士看了去，不知道要自慚形穢到什麼程度。

在這樣的攻擊之下，瓦雷德暗暗警惕，也不得不放棄了只是躲閃的策略——想要在崔西狂風暴雨一般的攻擊下躲閃開全部招式完全不可能。很快，這位狡猾的准伯爵也向著崔西發動了進攻。招式簡單，卻威力巨大，毒辣至極，正是上一世軍隊中學到的格鬥術。

就這樣雙方你來我往的拼了數十招，卻沒分出勝負來。他們兩個這一會兒真打起來了。也再沒有精力思考別的事情。甚至連一開始究竟是因為什麼打起來的，都差不多忘記了。也虧了兩個人還知道些分寸。只是冷兵器過過手腳，並沒有用上魔法。否則崔西的魔杖裡面三十六根冰之矢射過來，十個瓦雷德也得被打成篩子。

然而又過了一會兒，情況就不痛了。瓦雷德畢竟年幼，身體還沒長開。體力也比不上正值盛年的崔西。逐漸落入了下風。之前打人的時候挺開心，但是這一回輪到自己被打了，瓦雷德就有些膩味了。心裡面尋思著，要想個辦法結束這場戰鬥才行。

正好這時候崔西又一法杖，向著瓦雷德的肩膀抽了過去，瓦雷德心裡頓時有了主意。裝作慢了一步，沒有完全躲過這一招，挨了一小下。

這一下就足夠他演戲了。原本他和他姐姐玩鬧的時候，演戲就演的爐火純青的。就算是伊莎貝拉上當了一百次，也要再上第一百零一次。更何況是第一次吃這個虧的崔西？

只聽見瓦雷德「誒呦」的一聲，便跌到在了地上。捂著被打了的左肩，抬起頭的時候，眼眶就帶上了淚珠。

看他這樣，崔西也回過味來，慌了手腳。也顧不上別的了。連忙跑上前蹲下來，想要查看瓦雷德的傷勢——緊接著，瓦雷德的腿一勾，匆忙間沒留神的崔西便撲倒在他身上。等她在爬起來，便感覺脖頸處一涼，低頭一看，卻是脖頸上橫了一柄精金的短劍。隨後耳邊傳來了瓦雷德極為得意的聲音：

「崔西老師，不知道我這樣的身手，是不是足夠護著自己安全了？」

……

隨後便是一陣難堪的沉默。平時隔著衣服還看不出來。但是這一會兒貼在一起，瓦雷德才知道他的老師，也是「穿著衣服顯得比較瘦」的那種人。因為瓦雷德身高的原因，壓在他身上的正好是她的前胸。因為活動開了，出了點汗，再加上現在的姿勢比較寸。所以在瓦雷德眼裡，這份量不輕的一堆肉球呼之欲出。幾乎就在眼前。

這個世界還沒有發明束胸之類的東西，因為出汗，崔西雙乳前端兩點激突，乳頭甚至會隨著一呼一吸，若有若無的在瓦雷德鼻尖瘙癢。再加上從崔西身上傳來的女人的體香，讓瓦雷德忍不住想要打噴嚏……

第三十一章 只是路過而已

瓦雷德今年六歲。這是大家一定要注意的一點事實。雖然說吸血鬼的理論壽命近乎無限。一百年在他們眼中，並不是很長。情侶之中年齡相差更多的，也不是沒有。

然而瓦雷德才只有六歲而已。就算是以短命的只有百年的人類眼光看過去，瓦雷德也只是個孩子而已。自然就更不用提「年輕」的崔西小姐了。

儘管她也感覺到現在這個姿勢有點不太對勁。但是並沒有覺得害羞或者產生異樣的情感。剛才沒有回答瓦雷德的問題，卻是因為她被瓦雷德擒住，失敗。一時半會兒的有些不能接受罷了。

而到了這一會兒，崔西雖然還覺得非常失落。但是大體上已經恢復了正常。便這樣說：「以你現在的身手，一般的吸血鬼騎士也比不了你。更不用提人類的騎士了。唯一一個缺點就是你年紀太小，身材沒有長開，體力也不行。不過等你再長大一些，這些缺點也就不存在了……」

「就是這麼說嘛。」瓦雷德笑著收回了短劍，將短劍插回綁在左邊小腿的皮革劍鞘裡。然後順手佔了崔西的便宜，推著她的胸部把她推了起來。崔西雖然要害被襲擊，卻仍舊沒多想。也順勢支起身子，站了起來。

瓦雷德也佔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之後說：「那麼沒問題了吧，我們現在就去學習黑魔法吧。」

不過崔西卻搖了搖頭，拒絕了瓦雷德的提議。露出了非常危險的笑容——瓦雷德一下子就知道糟糕了。自己這一身功夫可是見不得光的。究竟應該怎麼跟崔西解釋？！

之後就聽見崔西問了：「當然，看起來武技方面，我也教不了你什麼了。只是在這之前你不應該跟我好好說說，你從哪裡學來的這一身本事麼？」

瓦雷德聽她這麼說，心裡面愈發不安。張口結舌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而崔西也越來越不滿。瓦雷德知道如果不能好好的回答她的問題，那麼她肯定就會將這件事告訴溫莎夫人。事情鬧大了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

「早知道的話，還不如乖乖的跟著她學什麼基本武技呢。」瓦雷德心裡面哀歎著。左思右想好歹想出來個理由：「事實上是我平時看那些吸血鬼騎士們，在格鬥場訓練的時候看來的。還有就是我可以控制古堡內的高階亡靈。讓他們教導我。」

「是這樣麼……」崔西皺了皺眉，心裡面盤算著瓦雷德的回答——如果一個人只是看著就能看成這樣的高手，那他的天賦也未免太可怕了吧……至於控制古堡內的高階亡靈。這樣的能力崔西倒是相信的。只是那些根本美譽語言能力，只會狂呼尖嘯的亡靈，真的能好好教人嗎？她對此表示懷疑。

「……嗯，總之就是這樣了。」看著崔西半信半疑的樣子。瓦雷德暗歎一聲，現在也只能這樣了。不過今後一定要好好注意，不要再擺出這等烏龍。

所以說還是快點長大了的好。長大了，就能不受限制的和美女老師談戀愛，還能夠自由的外出歷練。到時候再有什麼驚人舉動，就說是在外面得了好處就行。

「那麼好吧。我們去煉金實驗室。」崔西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搖了搖頭，就準備不再去想這件事情了。瓦雷德聽她這麼說，也鬆了口氣，正準備說點別的事情，轉移一下崔西的注意力。就看見門縫裡鑽進來一隻黑貓，嘴裡面還叼著一條茄汁魚。豎著尾巴旁若無人的一蹦一跳的從他們身邊走過去了。

「事實上，崔西老師。還有一個人認真教導過我武技方面的知識。可以說我現在能達到這個水平，和那位老師的悉心教導不無關係。」瓦雷德忽然轉過身去，這樣對崔西說。

「哦？誰能調教出你這樣的英才？快點給我引見一下。」

「——就是她！」

「喵？！」

瓦雷德伸出手指指向路過的黑貓。然後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崔西一想，可不就是麼——雖然看上去很不著調的樣子。但是這只外形是黑貓的魔法生物，可是和龍一個等級的強者啊。而且她一直生活在德肯霍夫古堡。的確有作案的時間——不對，應該說，整個德肯霍夫古堡內，也只有她一個人有這個本事了。

「原來如此。」崔西這麼一想，總算是想通了。儘管這位年輕的吸血鬼自視甚高。卻也沒有狂妄到，認為自己能夠與巨龍對抗。而這種魔法生物，也不能用一般的常理來衡量。說她能在幾年時間內，將瓦雷德這個天才調教到這個等級，崔西是不會懷疑的。

「是不是這樣啊，西莉亞老師。」瓦雷德笑瞇瞇的走到了黑貓的旁邊，蹲下來順著她的毛。而崔西也走了過來，想要最終確認一下狀況，便蹲下去開口問：「瓦雷德說的是真的麼？西莉亞女士，是您教導了他武技方面的知識？」

被稱作西莉亞的黑貓左看看右看看。心裡面哀歎著：「我這是找誰惹誰了？」然後她就發現，因為剛才太過驚訝，自己叼著的茄汁魚掉在了地上。黑貓頓時悲從中來，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塊牌子，然後又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根鵝毛筆，在牌子上面寫了文字。舉起來對著瓦雷德和崔西比劃：

「貓不會說話。」

「啊哈哈哈哈……老師你真會開玩笑。」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加重了手的力道。使勁揉搓著黑貓的脊背：「你的確教過我不少的技巧以及招式的。難道你忘記了麼？」

聽瓦雷德這麼一說，西莉亞再仔細想想。好像的確，她曾經看見瓦雷德自己一個人鍛煉身體。一時順口說了兩句。之後瓦雷德便隔三差五的找她問問題來著——當然絕大多數問題都與武技方面無關。只是具體是什麼，西莉亞根本沒記住。

「到底是不是這樣，西莉亞女士？」崔西更加不耐煩了，緊接著追問道。

黑貓被逼無奈，只好再找了牌子寫：

「只是一些三腳貓的功夫罷了。」

「這樣啊……」崔西自然不會相信，這隻貓教的「三腳貓功夫」會不好。便再沒有起疑心。站了起來，最後關照了一句：「雖然能得到您的教導，對瓦雷德來說是一件好事。但是再怎麼說，我才是他的正式的家庭教師。請您再做這種事情的時候，考慮一下我的立場。和我溝通一下。」

說完這話之後，崔西便牽著瓦雷德的手，向著對面的煉金實驗室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說：「那麼今天的課程更改一下，我們學習亡靈巫術好了。嘗試一下通靈並且喚起一個古墓守衛怎麼樣？這已經算是中級的魔法了。」之後就聽見「砰」的一聲，煉金實驗室的大門關閉。

雖然說這不在乎什麼的。但是如果真有人把瓦雷德這個學生搶走，崔西還是會很生氣。而這一會兒拋棄她以往循序漸進的教學態度，教導瓦雷德更加實用、高階的亡靈巫術就是證明。

「我沒事閒的啊，真是……」

西莉亞也活了好些年。自然感覺得到崔西的意思。在心裡面抱怨了一句，就趴在了地上，啪嘰啪嘰的吃魚。只是當她吃完了一整條的魚，又走出了地下室，將魚骨頭丟給傭人收拾的時候，便改了主意：「不過……也的確應該和那個孩子談一談了。」

就這樣，西莉亞回到自己的房間，蜷縮在她鋪滿天鵝絨的窩裡面縮成一團。過了不知道多久，有著過人聽力的她便聽見在地下的煉金實驗室裡傳過來的，崔西的驚歎聲——瓦雷德似乎已經學會如何製造古墓守衛了。

第三十二章 地下兵工廠

雖然不在德肯霍夫古堡居住，但是在白天，在古堡內工作的吸血鬼還是有不少的。主要都是從事煉金實驗，以及製造煉金設備，又或者製造高等級的亡靈，生產更加強力的，高等亡靈或吸血鬼所使用的魔法武器，甲冑的專業人士。

一般的骷髏士兵，所使用的普通兵器，甲冑的生產，吸血鬼們是承包給西爾凡尼亞的人類製造商的。然而對於高等級的武器，那些珍貴的黑鐵、秘銀、精金武器。吸血鬼們都是自己生產的。

在德肯霍夫古堡的地下。便有一整套的生產流水線。吸血鬼們在生產線上工作，用他們的魔力鍛冶金屬，為甲冑和武器繪製魔法符文，附著魔法。一套一套的甲冑，兵器，法杖便源源不斷的生產出來。或者送到邊境前線，補充那裡的損耗。又或者與同樣新製造出來的高等亡靈配套在一起。作為預備兵力，儲存在古堡地下的軍備倉庫中。

這可以說是卡斯坦因家族最重大的秘密，其重要性恐怕要超過明面上的卡斯坦因家族的至寶鮮血聖盃。時至今日，在一個個被掏空的地底軍備倉庫內，安靜地停放著數量兩萬以上的高等亡靈。以及超過這個數量十倍還要多的普通骷髏士兵。那些珍貴的石塚屍妖，黑騎士，鮮血聖盃騎士——乃至是三頭巨大的亡靈龍。都安靜的停放在沒有光源的軍備倉庫之中。等待著它們的吸血鬼主人的召喚。

這是數百年來，卡斯坦因家族三代伯爵積攢下的大軍。其戰鬥力要比其他敵對國家所掌握的，西爾凡尼亞的軍隊總數還要多一些。而其他三個家族拉彌婭，尼拉科契和亞伯赫拉辛也有類似的預備役部隊。

吸血鬼們就這樣積蓄力量，等待時機。然後一鳴驚人。每當時機合適，又或者它們的數量增加到一定程度，那麼吸血鬼們便會沿著它們先輩的足跡，向著活人的國度發起進攻。每當這個時候，吸血鬼所統御的亡靈軍隊，便會達到一個極為恐怖的數字。

瓦雷德和崔西兩個人，佔據了一件空閒下來的，比較小的煉金實驗室。之後崔西又運進來了幾具高品質的骨骸。這些骨骸基本上，都是與敵對作戰的時候，獲得的戰利品。因為西爾凡尼亞本身，並沒有面向活人開放的軍事訓練機構。

總共五具骨骸，除了三具是正常人類的體格外，還有兩具特殊的，一具是人戰士的骨骼，還有一具則是綠皮獸人的。通常，吸血鬼處理這種異類的骨頭的方式，都是研磨成骨粉，然後用骨質復甦術重新塑造成標準人類的骨骼。畢竟亡靈軍隊是講究紀律的部隊。而紀律與標準化是分不開的。

不過因為這些骸骨，這一回是用來訓練的。所以體型什麼的不打緊。除此之外崔西也有她的道理，就是要訓練瓦雷德全方面製造亡靈的能力。按她的話說：「在真正激烈的戰爭中。得到一具屍體之後恐怕第一時間就要拿來用了。哪裡有時間再加工？」瓦雷德覺得她說的挺有道理的。便點點頭，然後專心致志的看著崔西施法。

真正的高階亡靈，可不像是瓦雷德上個月在古墓中那樣，輸入足夠魔力，然後套一層黑鐵甲冑就夠了。他做的那幾個殘次品，用漏洞百出來形容都是抬舉。如果不是那隻貓幫忙，重新將那些古墓守衛製作完成。還不知道會出多大的亂子呢。

這一會兒，瓦雷德看著崔西那小心翼翼的樣子暗暗汗顏——首先要將骸骨放到特質的藥水中，以增強骨質。浸泡的時間至少要有六個小時。當然，那三具人類的骨骸已經完成這一步驟了。而矮人與獸人的兩具本來就只是用來練習的道具，沒必要那麼嚴謹。

所以崔西，也沒有非得要瓦雷德看著，這些骨骸在藥水中浸泡的樣子。只是將藥水的配方列表抄了一份，交給瓦雷德讓他自己沒事的時候試著配兩次。之後便直接開始下一步。

崔西用新鮮的血液，在骨骸上繪製魔法符文，以進一步增強骨骸的強度，同時也是增強古墓守衛的力量，而最重要的，則是通過魔法符文，溝通它們與冥界的靈魂之間的聯繫，將靈魂之中最有用處的，它們生前的武技與接受過的軍事訓練，全部吸收回來。

繪製完這些魔法符文之後還不算完，接下來的還要在它們的屍骸上刻上魔法陣，這是最關鍵的一步——之前繪製魔法陣，如果錯了的話，抹掉重畫就是。然而這一回卻是要用刻刀刻在骨頭上。刻錯了怎麼改？小的錯誤還行，削掉一片骨頭重新來，發生了太大的錯誤，就只能將骸骨重新研磨成骨粉，重新再來了。

而這個整體的魔法陣，一半刻在骨頭上，另一半，卻是要刻在古墓守衛所使用的甲冑與兵器上。以便讓這個亡靈與自己的裝備契合，並且學會古墓守衛的戰鬥技巧——使用黑鐵長戟，長劍和盾牌的招數，還有滑輪弩的操作這些個人的技巧。還有就是陣型，隊列，以及與其他亡靈士兵之間的配合，這些宏觀的能力。

這一套魔法符文，一整個魔法陣都完成之後。再輸入足夠的蒼白色的魔法之風，一個古墓守衛就算是製作完成了。當然，別忘了給它加載家族的控制口令，讓它專門聽從卡斯坦因家族吸血鬼的命令。

眼看著崔西忙了大概三個多小時，這才將一個古墓守衛製造完成。瓦雷德稍微有點無語。同時明白了，自己之前認為自己製作的那些殘次品，能夠矇混過關究竟是多腦殘。

看著那名古墓守衛，眼中燃氣磷火，對著自己行了一禮，崔西點了點頭，對自己的能力表示滿意。同時對瓦雷德說道：「單個人製作的確是慢了一些。不過現在裝配亡靈士兵，都是用流水線作業的方式製作。一個古墓守衛二十分鐘就能製作出來。」

「這樣啊。」瓦雷德點了點頭。

「剛才我做的，都看清楚了嗎？」崔西接著問。

「嗯，差不多吧。」瓦雷德這麼回答。

「那麼你也試一試製作一名古墓守衛看看好了。」崔西呵呵一笑，就這麼說。按照她心裡面想的，這麼複雜的製作工藝。怎麼可能看一遍就學會了。這麼做純粹是要讓瓦雷德吃癟。好小小的報復一下他，剛剛騙了自己的同情心，還敢用劍架在她脖子上的仇。

事實上，一般的老師教導學生，製作古墓守衛的時候，至少也要花費一個星期時間。將所需要的魔法符文，魔法陣一個個單獨的傳授。然後再一個個單獨試著，在骨骸上繪製，雕刻。這樣等學生訓練純熟了，才將這些步驟結合起來。完整的做一遍。從來沒有誰一上來就做全套的。

崔西準備等到瓦雷德出了錯，或者苦惱著做不下去的時候再過來嘲笑他。讓這個自視甚高的小子吃點虧。就這樣等等等等等……她越看越是驚訝。瓦雷德竟然學著她之前的樣子，將一具古墓守衛製作完了！而且用的時間比她還少了幾分鐘！

看著瓦雷德皺著眉，抱怨著：「第一次試驗，有點手生，做的還不是很好啊……」什麼的，崔西羞的只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她感覺和瓦雷德這樣的天才比起來，自己簡直什麼都不是……這可不單單是魔法之風的親和度的問題。繪製魔法符文需要一定繪畫技巧，雕刻魔法陣需要的雕工技巧。除此之外更重要的還有記憶力……連續三個小時的觀察，瓦雷德竟然將崔西的全部動作都記住了。

當看著那具古墓守衛眼中點燃磷火，向著瓦雷德行禮的時候，崔西就像是見了鬼一樣，忍不住叫出了聲來。

「吵死了……那個小丫頭。」在窩裡面睡的舒服的西莉亞瞇起耳朵，又撲蹬了幾下，換了個姿勢，準備繼續睡覺。說起來，在喜歡睡覺的方面，她也和龍差不多呢。

第三十三章 努力地好學生

崔西這兩年來，每個下午都是與瓦雷德一起度過的。和瓦雷德相處的時間，恐怕比他的姐姐和母親還長。她也自問，認為自己是最瞭解瓦雷德的人了。然而還是被瓦雷德這樣的成績驚著了。她都驚著了。那麼煉金實驗室，還有兵工廠內的其他吸血鬼聽說了之後，自然更加驚訝了。

這些吸血鬼，哪個沒系統的學過亡靈巫術？更有不少吸血鬼的工作，就是製作古墓守衛。他們都知道學習這些所需要的時間。卻從來沒聽說過，誰能夠看一遍古墓守衛的製作過程，就能夠完全學會了的。

這究竟要天才到什麼程度，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啊？！吸血鬼們聽到消息之後，第一個想法是不相信，第二個想法就是不能不信。畢竟在每一個煉金實驗室裡，都有記錄情報的監控水晶。水晶內的記錄總不會是假的。然後，吸血鬼們第三個想法就是歡呼著，將瓦雷德高舉過頭頂，拋向天空。這樣鬧了好一會兒，才戀戀不捨的將瓦雷德放下去。

吸血鬼們這麼一鬧，時間就到了六點鐘了。崔西的執教時間到了，在這裡工作的吸血鬼們也要下工了。於是那些吸血鬼們一邊繼續誇獎著瓦雷德，一邊走出了地下室，離開了古堡。而崔西也被瓦雷德送走了。

送走了崔西之後，瓦雷德盤算了一下這一天的所得。雖然過程凶險了一點，甚至將自己的一張底牌都亮了出來。但是最終的結果還算不錯。

製造古墓守衛的亡靈巫術已經學到了手。那麼自己所掌握的幾千具高等級的骸骨，就可以隨時轉化成強大的戰鬥力。瓦雷德今後的資本一下子增長了許多，心情也變得愉快起來了。而這樣的愉快的心情，也一直保持著，直到吃晚餐的時候，瓦雷德仍舊很開心。並且越想越開心：

「嗯……如果再用上《騎士法典》那麼就可以再轉換成一批黑騎士。如果能用上家族收藏的寶物鮮血聖盃，將那些黑騎士再度升格，成為鮮血聖盃騎士的話就真的發達了啊！總共幾千鮮血聖盃騎士。這樣的大手筆，就算是當年西爾凡尼亞全盛時期，也不過如此了吧。」

想到這裡，瓦雷德就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什麼啊，傻兮兮的。」

看著瓦雷德這麼笑。伊莎貝拉抱怨了一句。

「沒什麼，只是稍微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罷了。」瓦雷德說完之後就再不想這件事，專心致志的對付晚餐了。

等吃完晚餐之後，瓦雷德卻並沒有像是往常那樣，去圖書室，或者自己的書房看書。而是去了底下的煉金實驗室。想要再練習一下，多製作幾具古墓守衛。

他一邊走，一邊感慨：「這年頭好像我這樣子，天資絕高，而且勤奮好學的人已經不多見了。要是我這種人不能成功，還有誰會成功呢？」就這樣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瓦雷德踏入了沒有一絲光源的地下室。並且很快開啟了巫術視覺。

原本在白天的時候還很熱鬧的地下兵工廠，實驗室。這一會兒安靜地有些可怕。不過瓦雷德並不在乎這個。徑直走到了白天的時候，他與崔西所在的那個實驗室裡面。他還記得那裡的三具骨骸還沒有收拾起來。其中包括一具矮人的和一具綠皮獸人的。他們的骨骼與類人生物不一樣。正好能夠讓瓦雷德長長見識。

不過，對於矮人和綠皮獸人的骨骸處理，崔西還沒有教給他。瓦雷德儘管自視甚高，卻也不認為自己做一次就能成功。所以他決定先處理那具人類的骨骸，練練手。等更加熟悉這個製作過程了，再用矮人這種更貼近人類的骨骸。綠皮獸人這種，與大型野獸更貼近的骨骼，則要放在最後。

幾個小時之前才剛製作了一具古墓守衛。這一會兒瓦雷德動起手來比上一次還要熟練。只用了不到三個小時，古墓守衛的製作就完成了。

看著這具古墓守衛雙眼空洞中燃氣磷火，向他撫胸一禮。瓦雷德心裡面充滿了成就感。便指揮那名古墓守衛，走到了旁邊，和白天他與崔西製作出來的，兩具古墓守衛並排站好。之後就開始研究起矮人的骨骼來。

矮人之所以稱之為矮人，自然是因為他們的身高比較矮。一般的矮人差不多只有一米二到一米三那麼高。少數能夠達到一米四。不過，儘管矮人們身高差強人意。但是身體卻壯實的不像話。活著的矮人滿身橫肉，粗壯結實。胳膊能有正常人大腿那麼粗，大腿就比的上一般人的腰。那腰則跟水桶一樣，整個身子圓墩墩的，簡直就是一個圓柱體。

這樣肌肉極度壓縮的身材，給了矮人們近乎無窮無盡的力量。就算是矮人的小孩子，力氣也絕對不遜色於人類的成年人。一般的矮人士兵，就要比經過訓練的，精銳的人類騎士力氣還大。

一般矮人尚且如此，更不用提那些年長的，活過了幾千年的矮人長者。那些鬍子有兩個身高那麼長的矮人長者之中，有不少甚至能夠徒手與食人魔、巨魔較力而不落敗。簡直就跟怪物一樣。矮人和精靈、吸血鬼、龍一樣，屬於長生種。壽命近乎無限，並且力量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強。

當矮人們死了之後，他們的骨頭份量同樣不輕。在之前的基礎課程上，瓦雷德聽崔西講過，矮人的骨骼密度很大，並且還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繼續增加。曾經有吸血鬼殺死過一個，據說年齡超過六千歲的矮人長老。將他的血肉剔除之後留下一具骨架。那骨架的強度甚至比精金還高。

瓦雷德面前的這一具矮人的屍骸，只是普通的矮人戰士。壽命在二、三百歲之間。骨骼強度還沒有那麼誇張。但是也要比一般的花崗岩還要堅固。瓦雷德拿起來矮人，那比人類腦袋大了兩圈的頭骨嘖嘖稱奇。雙手上傳來的重量，分明是一大塊石頭。

「可惜了，矮人的數量一直不多。而且因為他們無法騎馬，所以沒有騎士階級，也無法提供製作亡靈騎士的材料。」瓦雷德這樣搖了搖頭，然後便開始研究起這副遺骨。

一個矮人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人類被壓矮，然後拉伸了一樣。而矮人的骨頭也差不多。所以在他們身上所繪製的魔法符文，以及魔法陣。同樣要是拉伸並且壓扁了的。除此之外，其他都和處理正常的人類骨骼沒什麼兩樣。只是，地下兵工廠並不生產，與矮人或者獸人骨骸配套的甲冑與兵器。瓦雷德自己更不會製作。所以只能省卻這個步驟。

因為省去了這個步驟，所以儘管沒有參照物，並且是第一次動手。所以速度比較慢。但是瓦雷德仍舊只花了兩個小時，便將這個古墓守衛製作了出來。對此，瓦雷德還是覺得比較滿意的。

當輸入了足夠的亡靈巫術的灰色魔法之風後，一個圓嘟嘟的古墓守衛出現了。與一般的古墓守衛不同，這個矮胖子樣子滑稽的很，讓人忍不住想要笑出來。而且身材尺寸差了一截。這如果要是將它與其他古墓守衛組合列陣。那它這裡，就是最明顯不過的破綻。

瓦雷德搖了搖頭。知道這個古墓守衛的存活時間，恐怕就是今天晚上了。等到了明天，給崔西看過了之後，就可以把它銷毀。碾成骨粉然後重新塑造成一個標準的骨骸。雖然尺寸略有不同。但是矮人骨頭的體積，卻與一般人類沒什麼差別。

然而，當指揮這個矮胖子守衛站牆角的時候，瓦雷德卻發現了不對勁——白天兩具，晚上一具。剛才做好的標準的古墓守衛總共三具，然而牆邊閃爍的磷火卻有八團！

第三十四章 黑貓女士的教誨

不過瓦雷德馬上反應過來了。那並不是古墓守衛。而是白天見到的那只黑貓。她趴在古墓守衛旁邊的藥品櫃上面。兩隻眼睛在黑暗中，同樣散發著類似磷火的綠色光芒。乍一看過去，就好像多了一個古墓守衛似的。

一般的貓的眼睛可不會發光。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能看出來，這個肉球和一般的觀賞寵物有所不同。

「你怎麼在這裡？」瓦雷德走過去問。通常在這個時候，這隻貓應該在城堡的外圍巡邏，並且捕捉老鼠吃肉來著。

「當然是因為你啊。」黑貓沒好氣的說：「你不去睡覺，倒跑到這裡來玩死人骨頭做什麼。」

「為了練習啊。」瓦雷德理所當然的說。

「切。現在這年頭，除了最低級的骷髏兵之外，哪個高等亡靈不是流水線作業製造出來的。你手工製作的再好又能怎麼樣？再說了，你堂堂一個卡斯坦因伯爵，練的卻是普通吸血鬼工人的活。真的有意義麼？」

「額……」聽這隻貓這麼一說，瓦雷德稍微有點臉紅——的確和她說的一樣。想要做一個好伯爵，要學的可不是這種東西。

不過瓦雷德也有他的理由，他手上掌握著近十萬具骨骸，可都是見不得光的。不自己動手製作高等亡靈，難道還能用伯爵領的兵工廠幫忙？

「不過她說的也有些道理。我手上高等級的骨骸足有數千具。如果都只是我一個人製作的話，累都要累死了。得想個辦法才行……」

看著瓦雷德陷入了沉思之中。西莉亞還以為他聽了自己的話。頓時有些得意，尾巴翹起來老高。接著繼續以長輩的高姿態口吻說道：

「算了，改天我要溫莎和那個小丫頭說一說，再教給你一些別的東西好了。西爾凡尼亞內部雖然團結。但是她的敵人可不會跟你那麼客氣。」西莉亞一邊這麼說，一邊從藥品櫃上跳了下來。落在地上，然後抬起頭看著瓦雷德：「跟上，到我房間去，我有話對你說。」

「哦。」瓦雷德聳聳肩，不知道這傢伙究竟怎麼了，一瞬間這麼自豪。不過還是點頭跟在了她後面走。雖然平時的時候可以稍微放縱一點。但是如果這隻貓認真起來，如果你不想吃苦頭的話，那就最好按照她說的做。

時間是將近十二點。溫莎夫人都已經就寢了。古堡裡只剩下大批的亡靈巡邏。瓦雷德跟在西莉亞的後面，去了她的房間。

說起來，這還是瓦雷德第一次到西莉亞的房間來。所以進來之後，他東張西望的，西莉亞的房間和瓦雷德，伊莎貝拉所使用的房間面積和擺設差不多。只是一個很大的，鋪滿了天鵝絨的籃子代替了床。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毛線球啊，逗貓棒啊。以及貓薄荷含片之類的東西。

「不要亂看了。坐好！」西莉亞之前沒有好好收拾屋子，這一會兒被瓦雷德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這隻貓也感覺臉上燒的慌。稍微有些惱羞成怒的喊了一聲。之後尾巴一掃，一把幾十斤的硬木質地的靠背椅子，就被掃到了瓦雷德面前。然後她也跳上了旁邊的另外一把椅子。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她出手了。但是每一次看到之後，瓦雷德還是會覺得驚訝。忍不住就會想，這個看起來瘦弱的和家貓沒什麼區別的傢伙，究竟是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力氣。

不過看她這幅樣子，瓦雷德也不敢再多說什麼，生怕把她惹怒了，然後用貓的方式讓自己失去記憶什麼的。便乖乖踮起腳，坐到了椅子上坐好。接著問：「那麼這麼晚了還把我叫到這裡來，究竟是因為什麼事情？」

聽瓦雷德說的，好像自己有多無辜似的。西莉亞有點扎刺兒了：「你還問我什麼事情？！你自己做了什麼，你自己不知道麼？！」

瓦雷德瞪大了眼睛，顯得很無辜的搖了搖頭。結果西莉亞就被他給氣的笑了。

「這數百年來，就再沒有一個家族找到過古代帝國的帝王陵墓。更何況是『騎士皇帝』阿朗松這麼有名的人物？！整個西爾凡尼亞都傳遍了。甚至西格瑪帝國，矮人王國，邊境親王領都有所耳聞。事情鬧得這麼大，你竟然說不知道？！」

「哦，那件事情我當然知道。」瓦雷德點了點頭，之後說出了讓西莉亞更生氣的話：「可是那件事情和我有關係嗎？」

西莉亞聽見這話之後，當時就毛了，後腿撐著身子站了起來，張牙舞爪的對著瓦雷德比劃：「你騙誰也騙不了我啊！當天我就看見你出去了！而且跟你一起走的十六個亡靈，最後一個都沒回來！結果第二天就出了事情！不是你做的這件事還能是誰啊？！」

「誰知道呢？」瓦雷德繼續否認。

「那我問你，你出去究竟是做什麼了？！」

「我不是告訴過你麼，小孩子的大冒險什麼的。」

「——你要是小孩子我就是貓了！」

好吧，這一次對話還是跟一個月之前一樣，全都是廢話。瓦雷德鐵了心的不承認。西莉亞也拿他沒辦法。最後說著說著，西莉亞也無奈了，只好放過他。

「那麼這件事情就算了——這一回算了。但是不會再有第二次了。」西莉亞又從椅子上跳下來，然後慢慢地繞著瓦雷德轉圈：「從今天開始，我會更加嚴格的。就算你賄賂我再多的茄汁魚或者魔晶。我也不會網開一面，讓你出去了。」

「誒？！」瓦雷德沒想到這隻貓會這麼說。他剛得到了大量的骨骸，又學會了古墓守衛的製作方式。看崔西現在的情況。要從她那裡學到其他高等亡靈的製作方式，恐怕也不會太困難。他正想著要大展拳腳。組建一支軍隊來著，卻沒想到一隻貓給了他當頭一棒。

「不要這麼誇張吧？！大不了我答應你，以後不去那些危險的地方好了。」瓦雷德雙手合十，拜佛一樣的對著西莉亞參了三參。他的保證倒不是假的。畢竟做過這一票之後，他的資本也勉強算是積累出來了。今後的時間，擺弄那些骨頭架子就夠他忙的了。自然沒工夫再去冒險。

「——不行！」

儘管瓦雷德很會裝可憐。但是那只黑貓也不是白活了幾百年的。一眼就看出來瓦雷德是裝出來的了。不過看瓦雷德可憐巴巴的樣子，西莉亞還是安慰了他幾句：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急。但是我勸你還是放輕鬆一點。你的天賦卓越，前途遠大。不需要急於一時。

或許你會因為家庭的原因，覺得壓力大。但是現在的你還是個小孩子而已。一些責任啊，使命啊什麼的，你大可以不必要考慮那麼多。大可以安心的躲在大人的懷裡撒嬌。學習，還有玩才是你現在該做的事情。

其他的就交給我們這些大人考慮好了。放心吧，西爾凡尼亞幾千年都這麼過來了，絕對沒問題的。」

瓦雷德一開始的時候，聽她說的還有幾分道理，只是等聽她說到最後，卻忍不住小聲嘟囔著：「交給你……為什麼我覺得你才是最靠不住的一個？」

聽瓦雷德這麼說，西莉亞臉上一紅，兩隻爪子拚命的撓，同時大聲說著：「……算了，總之就是這樣——現在快點給我回去睡覺！」

「嗯。那麼晚安了，西莉亞女士。」瓦雷德稍顯失落的說，然後跳下了椅子，準備離開。

「先等一等——我還想起來另外一件事。」看到瓦雷德要走，西莉亞卻又出聲叫住了他。

第三十五章 魔寵

瓦雷德聽她這麼說，便轉過身去。看著這隻貓慢慢地走向牆角，一個月光照射不到的黑暗的地方——然而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瓦雷德發現他夜可視物的吸血鬼的雙眼，竟然也只能看到一團漆黑。他還不死心的開啟了巫術視覺，卻發現那裡只有一片虛無，什麼都看不見。

「是某種魔法手段麼？」瓦雷德也不清楚，只能這麼瞎猜了一次。同時對於這隻貓的實力評價，再度上升了一個檔次。

過了一會兒，西莉亞再回來的時候就多了東西——她叼著一隻還沒睜開眼睛的小貓崽兒。

「……？」瓦雷德有些莫名其妙，之後看到西莉亞仰起頭看著他，便試著蹲下來，把那隻小貓崽接到了懷裡。儘管被陌生人抱著，但是那隻貓崽兒並沒有掙扎的意思，反而感覺很舒服的喵嗚喵嗚的叫了兩聲。

「我們靈貓，有史書記載的時候，就和你們這些吸血鬼在一起了……」看著那隻小貓崽兒在瓦雷德懷裡面似乎很舒服似的，西莉亞稍微有些感慨的這麼說道：「今後，我女兒就拜託給你了。」【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誒？女兒？！」聽西莉亞這麼說，瓦雷德沒有覺得凝重或者責任感或者別的什麼，反而非常感興趣的問了個問題：「什麼時候生的啊，我怎麼不知道？！」那副八卦的樣子，讓西莉亞一瞬間覺得自己所托非人。而且問的問題實在讓西莉亞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總之……總之就是生下來了沒錯。這種問題你幹嘛要問那麼多？！」西莉亞繼續拚命搖晃爪子，同時很慌張地這麼推脫著。

「算了……」瓦雷德用手指輕輕撓了撓小貓崽兒的下吧。心裡面想著，反正吃虧的不是自己。有一個未來會成長到龍那個級別的魔寵，無論怎麼說都是一件好事。

「她叫什麼名字？」瓦雷德接著問。

「沒有，事實上名字對我們來說毫無意義。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自己給她取個名字。」西莉亞這麼說。

「誒——那你的名字是誰給你取的？」

「你的祖父。」

……

好吧，到現在瓦雷德才知道，這只平時看起來很不靠譜的貓，論起輩分來足以做他奶奶。當然，就算現在知道了這件事情，瓦雷德仍舊無法對她保持尊敬。

瓦雷德一邊這麼想，一邊準備抱著那隻小貓崽離開。然後他就再次被西莉亞叫住了。

「等一等。」

「我說你有事情不能一次說完嗎？」瓦雷德一邊這麼抱怨著，一邊坐回到椅子上去，繼續逗弄著懷裡的小貓崽兒。這一會兒，這個小傢伙似乎已經喜歡上了瓦雷德。不時的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來，舔舐著瓦雷德的手指表示親暱。這讓身為母親的西莉亞稍微有點妒忌。因此她的聲音變得有點大了：

「你要把她帶到哪裡去？」

「誒？！」瓦雷德覺得很驚訝：「不是你說，今後把女兒交給我照顧了麼？！」

「我是這麼說了——但是不是要你把她抱走啊！你本身就是個小孩子。而且還是個要人照顧的少爺，能照顧的了別人嗎？」西莉亞這樣子數落著瓦雷德。雖然話說的有點難聽，但卻是事實。

「那……我把她繼續留在這裡，繼續讓你照顧？」瓦雷德試著問。

「那還用說？！」西莉亞理所當然的回答。

「可是……可是這樣的話……」

「可是什麼啊？」西莉亞一個跳躍，跳到了瓦雷德胸口，然後叼住了那隻小貓崽的後背，又跳回到地面上來，兩下跳回到那一片黑暗之中。再出來的時候就只剩下一個人了。那速度快的，瓦雷德幾乎沒反應過來。等他再看的時候，懷裡的小貓崽已經不見了。這讓瓦雷德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那種毛茸茸，軟乎乎，嬌小可愛的貓崽兒，就算是瓦雷德也覺得挺稀罕。實在是太好玩了那個小傢伙。

「好了，你每天來這裡坐一會兒，和她培養培養感情。等她大一點了，斷了奶。就讓她跟著你。這樣就行了吧。」西莉亞看著瓦雷德的樣子，心裡面想著：「這還差不多。」

她覺得瓦雷德這樣多半是喜歡上自己的女兒了。這樣女兒跟他在一起也不會吃虧——當然如果她知道瓦雷德，只是把那隻小貓崽兒當成會動的毛絨玩具的話，恐怕就不會這麼想了。

同時，在聽西莉亞這麼說之後，瓦雷德再次找到了關鍵詞。

「你說餵奶？！」瓦雷德一臉，看到了新鮮東西的表情，看著西莉亞。而聽他這麼一說，西莉亞整張臉都紅的，好像煮透了的蝦米一樣，揮動爪子的頻率已經快的突破音障了。她一邊揮舞爪子，一邊對著瓦雷德大聲說。

「小小的年紀思想怎麼這麼複雜？！太不純潔了——快走快走快走——回你的房間睡覺去！」說完之後也不管瓦雷德反應如何，就咬住了他的褲腿角把他往外面扯。那力道完全不是瓦雷德能抗拒的了得。他就這樣被拉到了門口。西莉亞這才鬆開他早就被咬破了的褲腿，接著問：

「那麼你想好那孩子的名字了麼？」

「嗯，事實上在這之前我就已經想好了。」瓦雷德點點頭，然後說：「你看他光亮而柔軟的黑色絨毛，可愛的樣子和純真的叫聲。特別是撫摸起來非常柔軟的這個優點，實在是讓人欲罷不能——」

瓦雷德每說到一個優點，西莉亞就狠狠地點點頭，畢竟那是誇獎自己的女兒，做母親的自然非常自豪，與有榮焉。直到瓦雷德說道最後：

「綜合了這些優點之後，我覺得，她就叫肉球好了——」

西莉亞的臉馬上晴轉多雲，「碰」的一聲，狠狠地關上了門，碰了瓦雷德一鼻子灰。

「真是，搞什麼啊。」瓦雷德一邊這麼抱怨著，一邊回去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就這樣，最近的一段時間都很和平的度過了。因為無法再進行某些「冒險」所以睡眠時間得到了保證，起床的時間也變得早了。

而他的生活也重新恢復了規律性。吃過早餐，跟姐姐和母親打了招呼之後，就跑去西莉亞的房間去，和艾爾莎玩一會兒——塞西爾就是之前，被瓦雷德取名字叫肉球的那隻小貓。雖然西莉亞說著「名字沒有意義什麼的」但是實際上早已經取了名的。

按照一般貓的成長週期，三個月就是小貓，而不是貓崽兒了。但放在艾爾莎身上卻完全不同，除了勉強能睜開眼睛看之外，她這幾個月來的體型，和瓦雷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幾乎沒什麼變化。瓦雷德問過了西莉亞，得知她們靈貓的生長週期，和吸血鬼基本一致。

一至十六歲是一個年齡段，發育速度與人類大致相等。十六歲之後發育近乎停滯，只有幾百上千年的歲月，才會在潛移默化中一點點的轉變。然而就算是到達生命盡頭的時候，其外貌特徵仍舊會維持在中年水平。就好像是，因為傷病消耗了大量生命力的阿斯塔院長那樣。

和塞西爾道別之後，就是崔西老師過來的時間了。瓦雷德在魔法方面的進步，可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那種速度，甚至讓崔西覺得有些恐怖——在教導玩中級的黑魔法之後，崔西便開始放慢了教學進度。儘管武技什麼的基本是沒戲了。但是其他方面，瓦雷德還有的學。

「想要成為一個合格的，受人尊敬的貴族。可不單單是會魔法，能打架那麼簡單。就算架打的再好，如果沒有貴族的風度與知識，還有氣質的話，那也只是個風騷罷了。今天我們來學習第六種宮廷舞步——你要是再敢故意踩我的腳，我就打你屁股！」

第三十六章 殺人是不會造成社會進步的

既然在魔法方面，瓦雷德已經取得了長足進步，甚至將學院內的中等教育課程，全都學習完了。那麼接下來也不能讓這傢伙閒著。正如同崔西所說的那樣，其他各種有益於增加瓦雷德的「品味」與「氣質」的教育，逐漸的加入了教學日程。

音樂、舞蹈、繪畫、文學、哲學、宮廷禮儀、紋章學、鑒賞、品酒……除此之外，還有瓦雷德的母親溫莎夫人，傳授給他的統治者須知。如果再翻譯一下就是「帝王心術」。當然在吸血鬼這裡，自然不能這麼叫，有個更好聽的名字，身為貴族的吸血鬼如何代表廣大吸血鬼的根本利益。

當然這個溫莎夫人本身也沒學的太好。所以絕大多數時候，還需要瓦雷德自己領會。這一連串的課程忙得瓦雷德暈頭轉向的。比起學習魔法那樣的舉重若輕，可是差了好多。一天累個半死，學習成績也不一定好。

這些學科，自然不能由崔西一個人來教導。事實上她也教導不過來。對於音樂、舞蹈崔西比較在行，繪畫和宮廷禮儀也湊合。但是文學、哲學之類的就並非她所專長的了。所以溫莎夫人又請了另外一位教師來教導他。

埃爾森·馮·卡斯坦因。卡斯坦因家族最富盛名的文學家、作家。同時也是編纂《西爾凡尼亞信史》的歷史學家。現年三千七百二十四歲。

在卡斯坦因伯爵領的學院內，擔任歷史學、文學和哲學的教授。他曾經親身參與過兩次西爾凡尼亞，對於舊世界的全面征服行動。可以說是這兩場戰爭的活化石。瓦雷德的父親，祖父，曾祖父全都接受過這位長輩的教育。而這一回就輪到瓦雷德了。

因為這位老人的身份不同，所以溫莎夫人不好意思，讓他上門來。而是改為讓瓦雷德上門去求學。反正這位老人的家住的不遠。就在伯爵領內，一處獨立的小莊園裡。乘坐馬車只要十分鐘就到了。

與埃爾森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瓦雷德覺得非常震撼。震撼於這個老人雙眼中蘊含的智慧，同時也震撼於這個老人身體內蘊藏的力量。而同時，這位老人對瓦雷德露出了欣賞的表情。對於他在這個年紀就能有這樣的成就表示滿意。

「年輕人，很不錯啊，坐。」

於是瓦雷德乖乖的坐好，聽著這位看上去大約三十歲。但是真實年齡是外表年齡一百倍的長輩為他講解課程。正如同溫莎夫人所擺脫的那樣。他所講的是文學著作的藝術價值，書寫文章所需的修辭方式，表現手法。還有各個派別的哲學理念，以及他生活了數千年所感悟的，為人處世的哲學。

在這位老人面前，瓦雷德乖巧的不像樣子。完全不敢有任何的不恭敬的動作。儘管這位老人本身也是個非常溫和，容易相處的人。

在最開始的時候，瓦雷德還想著，能夠向這位老人學習到一些關於魔法方面的知識。然而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就放棄了這個打算了。因為他能從這位老人身上學到的，為人處事的道理，要比那些魔法啊，武技啊什麼的寶貴許多。

如果說瓦雷德一開始的時候，是忌憚著這位老人的力量的話。在一段時間的相處過後，瓦雷德就是對這位老人的智慧心悅誠服了。

「孩子，你看有些種族的師長們，在教導學生的時候，選擇的時候要經過重重地考驗，要年齡小的，要天賦高的，要體制強的。要這個要那個。好像對這件事情十分在意似的。

然而在具體教育他們的時候，那些老師卻只是教給他們如何殺人的本事。而不教給她們為人處事的道理。最後教出來的，全都是一群五毒俱全，簡單暴力的殺人狂。這是何等可悲的事情？

你再看那些人類開設的什麼什麼學院。那就更過分了。學習的科目除了魔法就是武技。除了殺人就是殺人。就算有些文學藝術方面的教授，也都只是擺設而已。學生不好好學，老師也不用心教。專門去學殺人。好像學生們只要學會殺人，就能出人頭地似的。你可千萬別跟他們學。」

老人這一番話，說的瓦雷德面紅耳赤。事實上在這之前他也只是關注如何殺人來著。對於其他方面的知識不屑一顧。有時候上課不耐煩了，還故意搗亂。就好像跳舞的時候踩崔西的腳什麼的。

「孩子，你要記住。這個世界要進步，不能只靠著殺人的本事。甚至說，殺人的人越多，這個世界就越亂。軍隊，武力，的確是維持一個國家生存和擴張的重要力量。但絕對不能依靠著他們去治理國家。治理國家，社會進步。靠的是哲學思想的引導，靠的是文化藝術的熏陶，靠的是技術水平的進步——絕對不是殺人！」

老人的這句話，讓瓦雷德感觸頗深。並且豁然開朗了。在之後的教學中學習的非常用心。再沒有發生故意踩崔西的腳之類的事故。學習起來更加認真，學習效率也大幅度的提升。最近一段時間越來越有成年吸血鬼貴族的風度了。有時候溫莎夫人在見到他的時候，甚至會有一陣恍惚，隱約覺得見到了她死去的丈夫。

就這樣過了兩年，瓦雷德學到了不少東西，年齡也到了八歲。該是去學院繼續進修的時候了——儘管他的學習進度已經超過了學院的教學進度不少。

當那天的晚餐的時候，他的母親溫莎夫人告訴他這個結果的時候。瓦雷德點點頭，平靜的說了一句：「好啊。」便沒有更多的表示了。倒是伊莎貝拉挺開心。因為，如果瓦雷德去學校了的話，那麼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就會更長了。

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數量稀少。未成年的吸血鬼就更少了。而且年齡段也不一樣。和瓦雷德同歲的也就只有幾個人而已。所以各個伯爵領，以及公民大會開設的高級學院。全都沒有具體的開學日期。新生只要年滿八歲，再打個招呼，就可以來上課了。

於是，就在瓦雷德八歲生日之後幾天，溫莎夫人詢問他的意見，得到了肯定答案之後第二天星期天，這位夫人便抽空去了伯爵領內的學院。關照了阿斯塔院長。等明天瓦雷德就可以去上學了。

而也是在這一天，瓦雷德只帶了他的侍女瑪雅一個人，乘坐幽靈馬車，準備去埃爾森老爺爺和崔西老師家裡面。跟他們說明這件事情。同時也是對他們執教兩年，辛辛苦苦的教育自己說一聲謝謝。

瓦雷德首先去的是埃爾森老師家裡面。登門拜訪之後。說明了來意。這位老先生點點頭，說著：「多和年齡相近的朋友們交流，也是好的。不能總是一個人悶著頭學習。」認同了瓦雷德去學院進修的打算。並且將他收藏的幾本書送給了瓦雷德。一本是《舊世界詩歌文學總結》另一本是《語言行為的藝術》。

崔西老師家，是第二個受到拜訪的。與埃爾森獨門獨戶的小莊園不同。她是住在學院區域內的教師住宅的。這是一片環境還不錯的別墅區。無論是外形還是裝潢都很典雅。看得出來，吸血鬼們在這方面還是肯投入物資和金錢的。

不過，在這一片別墅區居住的教師並不多。他們通常在伯爵領內，還有別的莊園和古堡。一般時候也在那裡居住。只有崔西這樣單身的教師會居住在這裡。

瓦雷德進入學院之後，便問了路。然後指揮著馬車向著教師住宅區走了過去。因為是星期天。所以學院內比較安靜。沒有什麼人。本來就稀少的學生們幾乎都回家去了。瓦雷德一路走過來都沒碰到誰。

等到了崔西的別墅前面，瓦雷德便跳下了車。和他的侍女瑪雅一起到了別墅前面，看看旁邊的門牌，上面寫的的確是馮·阿爾男爵小姐。是崔西的家族名。瓦雷德曾經聽她說過，她的父母兄弟都已經不在人世了。所以使用這個家族名的，恐怕就只有她一個。絕對不會弄錯。

在確認之後，瓦雷德便輕輕拉了一下門口的門鈴。透過魔法之風的傳導，別墅內頓時響起一陣悅耳的鈴聲。

第三十七章 閒逛

這一天陽光明媚，是西爾凡尼亞難得的好天氣。崔西正藉著陽光，在二樓的書房看書，之後就聽見了門鈴聲。

「這個時候還會有人來，真是稀罕。究竟是誰呢。」聽到了鈴聲，書房中的崔西放下讀到一半的一本魔法書籍。然後吩咐了僕人過去開門。這些僕人同樣是從生活在西爾凡尼亞的人類中招收的。聽到崔西這麼吩咐，馬上便跑過去開門。沒有讓瓦雷德多等。

當瓦雷德說明來意之後，僕人便又跑回到書房去，向崔西說明了情況。

「是他來了啊。」崔西合上書本，然後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到了門口，看著瓦雷德還等在外面。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還等什麼呢，快點進來吧。今後來我這裡不用敲門，直接進來就行了。」崔西對著瓦雷德說完，又轉過身，對著僕人們說：「這位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上代卡斯坦因伯爵的長子。你們都記住了。」

「是的，崔西小姐。」聽崔西這麼說，周圍的僕人們便這樣回答。

之後，瓦雷德就被崔西領著去了會客廳。或許是因為有僕人們打掃的緣故。所以崔西的別墅顯得很整潔。瓦雷德心裡面盼望著的「通過一次突擊檢查，查找到崔西老師的弱點。並且用這個做把柄」的事件並沒有發生。這讓他多少有點失望。

在會客廳的椅子上坐下來，等了一會兒，僕人們很快送上了紅茶和糕點。兩個人稍微聊了一會兒，瓦雷德便說明了來意。

「這樣啊。」崔西轉念一想，點了點頭，之後說：「一轉眼已經四年了啊……你也八歲了，時間過得可真快。」當然，現年一百三十六歲的崔西仍舊是「年輕人」，所以接下來不會有悲春傷秋的感慨。

「那就這樣好了，反正今後在學校也能見面。還麻煩你親自跑一趟。」崔西這麼說著，也算是答應了瓦雷德去學院上學的事情。

「不，這是我主動要來的。畢竟這四年間，老師您教會了我不少東西。」

經過了將近兩年的文化教育，瓦雷德現在說話做事更有規範了。好像這樣客氣的話，兩年前的他就說不出來。

「這也是你自己努力地緣故。」崔西這樣說：「而且在教導你的過程中，我也學會了不少東西。」說到這裡，崔西微笑著搖了搖頭，似乎是想到這幾年間發生的什麼有趣的事情了。臉上露出了有些懷念的表情。

接下來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天。仍舊是崔西說，瓦雷德聽。畢竟崔西上百年的經歷，不是那麼容易說完的。瓦雷德等她說完了一段，當年在邊境親王領，與當地匪幫的戰鬥之後。便插了話。

「那麼，我的事情也通知了您，時間也不早了。我也該告辭了。他這麼說著，之後站了起來。準備離開了。」

「等一下，已經這個時間了。留下來一起吃午飯吧。」崔西也站了起來這樣挽留他。

「那就繼續打擾了。」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轉過身。露出了略帶一絲陰謀得逞味道的笑容。事實上瓦雷德第二個拜訪崔西的住處，就是存了這個心。他臨行前就計算過時間。知道到了崔西家裡，再聊一會兒多半就到了飯點。儘管知道崔西多半不會親自下廚。但是能蹭一頓飯也是好的。

瓦雷德和崔西一起去了招待客人用的餐廳。跟他一起來的瑪雅也被僕人們領著，去了她們吃飯的地方。離開之前，瑪雅最後回過身，看了一眼她的主人。發現他正在和崔西兩個人愉快的交談。這讓瑪雅覺得有些奇怪——她從來沒看到過，她的主人在和別人說話的時候，能露出這樣開心的表情。

「看起來，少爺好像很喜歡這位老師呢。就算再大小姐和夫人面前，也沒有顯得這麼開心。」瑪雅心裡稍微覺得有點不舒服。不過只是一瞬間而已。別人根本沒有感覺到，她自己都認為是個錯覺。

吃過午餐之後，崔西原本還想要留瓦雷德，一起喝下午茶來著。但是瓦雷德覺得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似乎太沒意思了。畢竟平時和崔西一起喝茶的時候也不少。難得出一次門，再做一些和平時一樣的事情，未免太沒意思了。

「是這樣麼，那麼回家的路上多加小心，我送你出門。」崔西聽瓦雷德婉拒了她的邀請，稍微覺得有點遺憾。然後便站起來，牽著瓦雷德的手出了門。看著他上了馬車，和自己揮手道別。然後便回去了書房繼續看書。

離開學院之後，馬車前方的幽靈車伕發出了無聲的詢問，詢問瓦雷德現在要去什麼地方。瓦雷德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決定去城市裡面看一看。於是車伕一甩馬鞭。幽靈馬車無聲無息的快速前進。瓦雷德也趁此機會稍微瞇了一覺。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馬車外的聲音逐漸變得嘈雜起來了。瓦雷德睜開眼睛拉開車窗的窗簾，就看見外面有不少人類活動。他們已經進入城市中了。他們現在就走在一條買賣做得不錯的商業街上。

這裡是卡斯坦因伯爵領唯一的一座城市。距離德肯霍夫古堡大約二十公里。名字也同樣是德肯霍夫。這裡也同時是伯爵領的經濟中心。整個領地內幾十萬的民眾想要買賣一些什麼東西，都會來到這裡。每逢週末，還會有臨時的集市。就好像今天。領地內的不少人都推著獨輪車，趕著馬車到了城裡面做些小買賣，以補貼家用。這讓城市變得很熱鬧。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連帶著城市裡的人們。看起來也聽高興的。這些在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統治下，不知道活了多少世代的人們，早就已經習慣了這個國家的一切。對於他們這些普通人來說，什麼人統治他們都無所謂。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因此對於瓦雷德，那明顯散發著亡靈氣息的馬車也並不覺得恐懼。仍舊該做什麼還做什麼。

瓦雷德看了一眼兩邊的街道，買賣做得最好的，還是賣食品和生活必需品的商舖。麵包房和販賣蔬菜的商販們全都生意興隆。而販賣食鹽的店舖，夥計更是趾高氣揚的覺得高人一等。販賣日用品的店舖生意也還不錯。布匹，棉花，調味料，木柴和酒。這些東西都有人購買。

其他一些奢侈品的商店生意就差一些了。有錢的吸血鬼們來的少。而在西爾凡尼亞，有錢的人類就更少了。瓦雷德通過的幾家香料店，高檔的布匹店舖，販賣精品糕點和高檔酒的店舖，幾乎都是門可羅雀。

「經濟方面勉強湊合，不過還是有待提高。」瓦雷德看了一會兒，便得出了這個結論。然後又放下手，將窗簾落下去。

他曾經聽崔西說過，舊世界最為繁榮的商貿城市之一瑪麗安堡的情景。從最北端的諾斯卡到最南端的阿拉比。甚至孤懸海外的高等精靈王國烏蘇安。那座城市匯聚了整個世界所有的商品。那座城市甚至擁有自己的強大軍隊和艦隊。儘管在名義上隸屬於西格瑪帝國。但卻擁有絕對的自主權利。對於商人和有錢人來說，就好像天堂一樣。

「什麼時候，這座城市也能像是瑪麗安堡那樣繁榮呢？」瓦雷德感慨了一句。緊接著便笑出了聲。西爾凡尼亞國力匱乏，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交通樞紐。甚至還受到西格瑪帝國與矮人王國的貿易封鎖。好像這樣的國家，怎麼可能會出現那樣繁榮的商貿城市？自己也太異想天開了些。

而除此之外，儘管那座城市異常的繁榮，但是那繁榮是屬於那座城市的大商人們，屬於那座城市的獨立貴族們的。它對於它的祖國西格瑪帝國毫無用處。甚至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西格瑪帝國沿海城市的發展。那樣於己無益的繁榮，可不是瓦雷德想要的。

第三十八章 人類武裝

就這樣，瓦雷德又在城裡面轉了轉，卻並沒有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情。再算算時間也不早了。而馬車正好到了城門口，便決定離開城市，回去德肯霍夫古堡，繼續進行魔法實驗——然而就在這時候，這位少爺卻的確發現了他感興趣的東西，並且忍不住「誒？」了一聲。

從車窗看過去，那是一家不算太大，檔次也不太高的酒館——這個沒什麼問題。好歹也算是個生意。城市裡的市民們忙碌了一天，之後去酒館裡面花上幾個銅板，要一大杯劣質的啤酒買醉。又或者給艷俗的女招待一筆消費，然後發洩他們過剩的精力什麼的。這些都可以理解。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政府自然不會管。

引起瓦雷德在意的，是正在酒館裡面猛吃猛喝的一群人——這時候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所以酒館裡面幾乎沒什麼客人。唯獨的這一群卻顯眼的很。而且大聲的吹牛打屁，想不惹人注意都困難。

這些人很明顯的與眾不同，他們看上去孔武有力，粗魯而且野蠻。身上的皮膚粗糙，牙齒焦黃，眼睛渾濁。看起來就是一群教養不良的傢伙——如果單單是這樣也就算了。但是讓瓦雷德不能容忍的是，他們帶著武器。

在西爾凡尼亞，凡人是不允許擁有任何武裝的。或許人們可以通過經商致富，可以通過購買田產成為大地主，又或者蓋起漂亮豪華的豪宅——但是，絕對，絕對，絕對不允許擁有任何形式的武裝。這是吸血鬼們對於他們治理下的活人，執行的最嚴格的一條戒律。

這些人大部分都佩戴著刀，劍，斧頭，狼牙棒。有的還背著盾牌，其中一個的腳邊放著弩，還有兩個攜帶著短弓。而他們的穿著同樣趨於軍事化。裝備著魚鱗甲，鏈甲衫，鑲皮甲，還有不帶肩章和盾徽的西格瑪帝國通用的胸甲板甲……可以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是士兵。

「在這裡，竟然能遇到一群全副武裝的人類士兵？！還真是稀罕。」

瓦雷德一下子來了興趣。就開始猜想這些人的身份——敵人？不太可能。看他們的樣子不像是神經病，更不像是能一騎當千的超級高手。距離這裡沒幾步路的北城城門口的兵營裡，可是駐紮了一個聯隊的古墓守衛和骷髏兵。如果真是敵人的話，那些亡靈不可能無動於衷——事實上如果他們真的是敵人的話，那麼他們更不可能跑到這裡來吃肉喝酒了。

那麼朋友？更不可能了。瓦雷德從來沒聽說過，家族的政策改了，可以招募人類士兵為自己效力了。

左思右想的想不明白，瓦雷德也就不去想了。而是跳下了馬車，向著那個酒館的方向走了過去。在他身邊的瑪雅想要拉他一下，不讓他過去，卻被瓦雷德一甩袖子掙脫開了。瑪雅不得已，也只好跟著他一起行動。

眼看著一個吸血鬼貴族——儘管只是個小孩子出現在了街上。德肯霍夫城內的人們自然不可能無動於衷——剛才在馬車裡面的時候，他們還可以裝作沒看見。但是如果這一會兒沒有什麼表示的話可就說不過去了。畢竟這裡可是吸血鬼的國度，對這個國度的統治者不敬可就混不下去了。

人們主動地讓開道路，鞠躬行禮。同時口中說著祝福的話。而瓦雷德對於他們處於懼怕所表現出的禮貌安然承受。只有狐假虎威了的瑪雅覺得非常不安。一路上不斷地向人們鞠躬還禮。最後瓦雷德看不下去了，瞪了她一眼。瑪雅自知是做錯了事，之後再不往兩邊看，只是低著頭跟在瓦雷德後面。

就這樣，瓦雷德推開了那家酒館的大門，走了進去。走進去之後，瓦雷德並沒有直接找那群士兵說話，而是走向了吧檯，轉眼七個手勢之後給自己加持了漂浮術，緩緩地上升到了與酒館老闆同等的高度。

「這，這位少爺……有什麼想要的嗎？」從來沒有和吸血鬼面對面的酒館老闆，只感覺自己壓力很大。原本挺利索的嘴皮子這會兒變得結巴的厲害。他從來沒想過，那些住在古堡裡，輕易不會出現的貴人們，能屈尊降貴，來自己這麼個小酒館。

「一杯熱牛奶。」

「……誒？」

或許在座的所有人，甚至瓦雷德身後的瑪雅都沒能想到，這位少爺竟然要了這個東西。而被這樣回答了的酒館老闆，更是一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怎麼了，沒有嗎？」瓦雷德略顯不滿的接著問。

「有，有——馬上給您送來。」酒館老闆怎麼敢說沒有。心裡面盤算了一下，就準備快點從後門跑出去。到最近的飯店去買一杯熱牛奶。好歹打發了這位少爺再說。

然而，還沒等這位倒霉的老闆轉身離開。那群士兵之中就有人拍著桌子哈哈大笑了起來：「你是誰家的少爺？！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想吃奶的話滾回家去向你媽媽要吧，哈哈哈哈……」

坐在他兩邊的同伴聽他說出這話來，一下子變了面色，就要伸手去捂他那張碎嘴。而就在這時候，瓦雷德笑了。

「呵……」

儘管只是一聲輕笑。但是酒館內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一下子停止跳動了一樣。

再之後，瓦雷德轉過身，正對著那個出言不遜的士兵露出了笑容。那人頓時如遭雷殛張開嘴大聲慘叫，之後捂著耳朵倒在了他前面的酒桌上。

眼看著同伴遭到了攻擊，一眾士兵馬上條件反射的行動起來。站起身掀翻了酒桌，發出一陣辟里啪啦的聲音。同時抽出了刀劍就要動手！

「都老實一點！別衝撞了貴人！！」

那群人之中，一個穿著顯得有些灰濛濛的胸甲板甲，看起來似乎是個領頭的傢伙連忙攔住了這些人。之後毫不猶豫一個九十度的鞠躬，對著瓦雷德大聲道歉。

「我的屬下不懂事，冒犯了您，實在是抱歉。請您不要在意，我們馬上離開。」

說完之後，他便轉身，好像是要逃命一樣向著酒館大門口跑了過去——緊接著就聽見「忽」的一股怪風吹了過來，將那扇原本是打開著的大門封死了。

「這樣就想要走？你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瓦雷德輕哼了一聲，這樣對那個士兵的領頭人說道。

「那麼您想要怎麼樣？」那個領頭的人再度阻止了躁動不安的屬下，接著問道。

「西爾凡尼亞是個法律森嚴的國家。而我自問，也算是個公平的統治者。我可以不追究你們的無禮舉動。但是那個人——」瓦雷德指了指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那個傢伙。然後接著說：「他冒犯了我的母親。所以你們可以走。他，必須留下。」

「好！」

出乎瓦雷德的預料之外，那個領頭的人類竟然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瓦雷德的要求。而同時，他身邊的幾個下屬，似乎是和昏迷的那個人關係不錯的傢伙，則難以執行的大喊著：「隊長！您怎麼可以這樣？！」

「不要說了！我已經做了決定！」那個被稱作隊長的人這樣說著，在他的眼神的壓迫下，他的屬下們紛紛低下了頭。看起來，他在這一夥人之中還是有些威望的……

第三十九章 走私商人

「這樣一來，我們可以離開了吧？」那個頭目勉強笑了笑，之後對瓦雷德說。

「當然，不過在此之前，你們應該先回答我的幾個問題。」瓦雷德向他們問：「你們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來西爾凡尼亞做什麼？」

聽到這兩個問題，那個頭目很快做出了解答：「我們是一群自由士兵。接受邊境親王領的哈爾閣下的僱傭，保護他到您的國家進行貿易。」

這個回答還算明白，瓦雷德也清楚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是邊境親王領，那塊可以稱之為舊世界最混亂的區域之一，的一群自由士兵。當然，瓦雷德覺得以「僱傭兵」，來稱呼他們更合適一點。或者也可以用舊世界，其他人，其他種族對他們的稱呼「戰爭之犬。」

這是一群循著血腥氣味不斷前進，靠著出賣武力維持生計的人。他們毫無節操，完全不再乎信譽或者榮耀之類的東西。也不對僱主挑三揀四。只要有足夠的金錢就行。甚至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黑暗精靈和北方蠻人都無所謂。

「貿易……他是一個商人麼？你稱呼他為閣下？」瓦雷德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露出了諷刺的笑容來。而那個傭兵隊長也很快聽出了瓦雷德話語中的意思。

「對於您這樣真正的貴族來說，自然沒有人能與您相比。但是對於我們這些苦哈哈的自由士兵來說。只要給我們佣金的，那就是閣下。」那個傭兵隊長這樣回答，還暗暗捧了瓦雷德一把。

「好吧，你們可以走了。」瓦雷德再次笑了一聲，一個響指過後，大門再度打開。室內的空氣重新開始流動。一群自由士兵感覺好像再世為人一樣。他們這時候才發現，剛才室內的氣氛是何等的沉重。簡直就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同時，酒館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一個連隊，上百古墓守衛，也讓這群人心驚膽戰。

他們這才知道，如果當時真的與這個看起來不大的吸血鬼產生衝突的話，那麼死的絕對是自己。

「這群蝙蝠骨子裡透著邪性。媽的，以後再也不來這裡了。」

不少的自由士兵心裡面暗暗發誓。當然，這些傢伙的誓言和大白菜沒什麼區別。只要價錢給的足。

「多謝您的仁慈。」聽瓦雷德答應了他們離開。那個傭兵隊長總算鬆了口氣，再度道謝之後連忙帶著他的士兵們離開。就好像是後面跟了一個聯隊的食人魔那樣，要多快有多快。

「至於這個東西麼……斬斷四肢，然後吊在城牆上。讓人們知道在西爾凡尼亞，冒犯了我們會是什麼下場。」

這後面一句話，是瓦雷德對著趕過來的古墓守衛說的。而這一個連隊的古墓守衛，自然也是他通過魔法之風傳喚過來的。而在瓦雷德說完這話之後，他身旁的女僕瑪雅小聲驚呼了起來。似乎對瓦雷德下達這樣的命令很驚訝。不過她的意見瓦雷德總會無視掉。這一次也不例外。

聽到瓦雷德這麼說。走在前面的那個古墓守衛抽出佩劍，刷刷的四下，便將他的四肢砍了下去。一眾亡靈士兵再度向瓦雷德行禮。之後就拖著那個倒霉鬼一步一步的離開了，留下一路血跡。被斬斷四肢的人彘，在城裡引起了一陣恐慌。不過很快就平息了。

看著古墓守衛們離開，瓦雷德這才轉過身，對著那個目睹了全過程，癱倒在地的酒館老闆詢問：「牛奶還沒好麼？」

「馬上——馬上就好——」聽瓦雷德這麼說，酒館老闆連滾帶爬的站了起來。雞啄米似的對著瓦雷德點頭，同時就想要轉身向著後廚跑過去。他這樣恐慌的表現，卻是讓瓦雷德忍不住笑了起來：

「行了，沒好的話就不要了。瑪雅，我們回去吧。」

「是的……少爺。」眼看著這位小少爺面不改色的做了個人彘。瑪雅這一會兒心裡也不好受。所以顯得比平時更加乖巧了。

暫且不提卡斯坦因家的小少爺，在城裡面隨便殺人的行為。那群自由士兵逃得性命之後，便趕忙跑回到他們居住的旅館裡。將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們的僱主。也就是來這裡「做生意」的走私商人哈爾。

這位走私商人與西爾凡尼亞進行貿易不止一次。自然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當他聽說了這些混蛋傭兵，竟然冒犯了一個吸血鬼貴族的時候。恨不得將這些白癡全都砍了。而很快的，當那群白癡說出那個吸血鬼的年齡和特徵之後，哈爾很快分析出來——這就是卡斯坦因家族現在唯一一個男丁。身份比起普通吸血鬼高貴了不知多少的，未來的伯爵。

當時哈爾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收拾東西跑路。這位小少爺或許不會再追究這件事情。但是得到消息之後的其他吸血鬼貴族們，絕對有可能將他殺死！

然而第二個念頭隨即產生，並且很快佔據了主導地位：

不能走。絕對不能走。且不說在這個吸血鬼統治的恐怖國度，能不能走得了。就是走了之後的損失，也是哈爾不能接受的。

因為西爾凡尼亞遭到其他「正義的」國家的經濟封鎖。所以與西爾凡尼亞進行走私貿易，利潤是相當可觀的。

事實上，這位西格瑪帝國的落魄貴族，邊境親王領的大走私商。絕大多數的收入都要靠著與西爾凡尼亞的貿易。從西格瑪帝國進口武器和金屬，販賣到戰亂不斷地邊境親王領。

然後運輸邊境親王領收集的屍體，骸骨。以及吸血鬼們需要的奢侈品去西爾凡尼亞。

再在西爾凡尼亞購買吸血鬼生產的魔法工業製品，回去西格瑪帝國販賣。這樣的三角貿易走一次，利潤至少能翻個五倍。比起這樣豐厚的利潤，那一點點小危險實在不算什麼。

大商人賺錢的門路比他多得多，而小商人就算賠了本，想要東山再起也容易。但就像他那樣不上不下的中等商人，如果這一條貿易路線丟了。那麼十幾年的心血就全都完了。

「不行——必須要解決這件事情。彌補這個損失。甚至，如果能讓那群吸血鬼滿意的話就更好了。我會因禍得福的。」打定了主意之後，這個商人便下定決心。用自己現在所有的一切資源討好那位吸血鬼少年。以求換取他的原諒。如果能因此和他結交上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打定了主意之後，這位走私商人馬上挑選了禮物，親自去了德肯霍夫城內的領主官邸。找到了負責商業流通的官員。也不說出了什麼事情，只是送上重禮，希望能夠見到卡斯坦因伯爵……

事實上，瓦雷德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繼續追究下去。將那個親口冒犯了自己的人殺死。他覺得這樣就足夠了。而等到他做著馬車回了古堡之後，就已經將這件事情忘到了腦後。讓車伕去收拾馬車，要瑪雅去收拾屋子。他自己就去了地下室。找了一間沒人的煉金實驗室做起了實驗。

儘管瓦雷德學習的很快，但也只是學到了而已。他對於這些知識，還不是能太好的理解。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為了彌補這個缺陷，瓦雷德最近一段時間經常出入煉金實驗室。進行各種各樣的魔法和煉金方面的實驗。以真正的掌握他所學到的知識。

各種魔法實驗所需要花費的時間頗多。瓦雷德只是稍微進行了幾個。就已經到了下工的時間了。吸血鬼們三三兩兩的離開了地下兵工廠和煉金實驗室。瓦雷德想了想，便也回到了德肯霍夫古堡內，準備休息一下。

他又叫來了瑪雅，要她給自己倒一杯果汁，再拿一些糕點，還有他前幾天製作的，可以記錄和播放音樂的發音盒。等瑪雅忙完了之後，瓦雷德便坐在一樓的大廳椅子上，一邊喝著果汁，吃著糕點，一邊聽著音樂。

就這樣又過了一會兒，門口就傳來了馬車的聲音。緊接著古堡正門打開，瓦雷德抬頭一看，進來的並不是自家姐姐伊莎貝拉。而是他的母親溫莎夫人。

第四十章 入學

當時瓦雷德覺得很奇怪。通常這個時候，母親還應該在德肯霍夫城市辦公，又或者在伯爵領的某個莊園視察。如果是去了比較遠的莊園或者村鎮的話。那麼連續幾天不會來也是有可能的。沒想到她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麼，母親？」瓦雷德放下了還盛著一半果汁的玻璃杯，然後這樣問。

「瓦雷德，你今天去城裡了，是麼？」溫莎夫人走到瓦雷德旁邊坐下來，然後這樣問。

「是的。」瓦雷德點頭，很坦然的承認了。

「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溫莎夫人接著問。

「嗯，的確遇到了一點事情。」瓦雷德點點頭，之後將偶然間看到了那群自由士兵，以及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

「你做的不錯。」溫莎夫人點點頭：「即維護了我們的尊嚴，也並沒有讓人覺得太過嚴酷。」

「這都是平時您與埃爾森老師，崔西老師的教導。」瓦雷德稍微謙虛了一句。

「不過這裡還有一件事情，你看看應該怎麼做。」溫莎接著對瓦雷德說：「我剛剛接到了一個請求。僱傭了那群自由士兵的商人，想要和你見面。並且對於他手下的無禮行為道歉。」□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com□

「會有這種事情？」瓦雷德稍微覺得有點驚訝：「可是我並沒有懲罰他的意思。」

「人們總是會誤會我們，因為我們是吸食血液的怪物來著。」溫莎夫人難得的露出了笑容：「他們害怕我們。我想那個商人也是這麼想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無視他好了。」瓦雷德搖搖頭：「告訴他，只要遵守西爾凡尼亞的法律。就不會有事情。我不想要見那種人。」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當然可以。不過我建議你還是好好想一想。畢竟對方也算是一個比較有實力的商人。既然他想要道歉，那麼應該會送上不錯的禮物。」

溫莎夫人說的這話，讓瓦雷德感覺有點驚訝，忍不住開口說道：「你是說，他會想要賄賂我？」

溫莎夫人一下子笑出了聲音來：「怎麼叫做賄賂呢？而且賄賂的了麼？你是卡斯坦因伯爵，整個伯爵領都是你的。你難道會賣了你自己？」

看著瓦雷德陷入了疑惑中。溫莎夫人繼續笑著提點：「他多半也是把這個事情當成了一次機會吧。畢竟你的身份特殊。年齡又小。如果及早投資，將來肯定會有好處。」

「是這樣麼。」瓦雷德點點頭：「既然母親這麼說，那我就找個時間見見那個傢伙吧。」

說好了這件事情之後，伊莎貝拉也放學回家了。卡斯坦因一家人聚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又共進了晚餐。溫莎夫人便回去自己的房間辦公了。伊莎貝拉則纏著瓦雷德，要他教自己魔法方面的知識。

「你在學校不是可以自己學麼？竟然要對小了自己六歲的弟弟請教。」瓦雷德有些受不了，他姐姐今年都十四歲了。可以列席公民大會的年紀了。幹什麼還這麼孩子氣？成熟一點不行麼？

「我也沒辦法啊。誰讓那個女人那麼偏心。偷著給你多教了那麼多課程。」伊莎貝拉這麼說著。她提到的「那個女人」自然是崔西小姐。給她進行四年啟蒙教育的，同樣是這位老師。但她也只是學會了一般吸血鬼年輕人，所應該學的知識罷了。

「別這麼說老師的壞話。」瓦雷德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可不是偏心什麼的，只是根據個人能力不同，所以教導的進度不同罷了。」

「切……你就會向著她說話——好了好了，知道你是個天才行了吧？全西爾凡尼亞最聰明的伯爵。你不願意就算了。」聽瓦雷德這麼說，伊莎貝拉嘴撅的跟鴨子似的。轉過身去就要上樓梯，會自己的房間去了。

瓦雷德看她大小姐脾氣上來了，知道如果再不哄她的話，最後倒霉的還是自己。便連忙跑過去拉住了她的手。姐姐長姐姐短的哄她開心。然後問她想學什麼，直接教給她就是了。

一直在旁邊默默地關注著事態發展的瑪雅，看著瓦雷德和伊莎貝拉兩個手拉著手，向著地下室走了過去，於是在心裡面這樣想：「少爺對大小姐也很好啊……」

就這樣過了一天。等到第二天的時候，伊莎貝拉來敲瓦雷德的門，就顯得更加名正言順了。畢竟今天瓦雷德要上學來著。所以她也不管瓦雷德抱怨著：「現在才六點半……根本用不到那麼早起。」就把他從床上拉起來了。因為這個，瓦雷德在吃早餐的時候還暈暈乎乎的，差點一頭栽到湯裡面去。

等吃過早餐之後，瓦雷德精神才稍微好了一點。再看看時間還不到七點鐘。學院上課的時間，一般都是在八點鐘。如果選擇的課程開始時間比較晚的話，還可以去的更晚一些。因為瓦雷德是第一天上學，所以伊莎貝拉早就自告奮勇，要他這一天都跟著自己。所以伊莎貝拉的課程，也就是瓦雷德這一天的課程。

而伊莎貝拉在星期一想要上的課只有兩節而已。一節是上午九點半開始的中級煉金術，另一節是下午一點半開始的中級製藥學。

因為吸血鬼的生育率的問題。西爾凡尼亞境內的幾個學員的師資力量，都顯得雄厚的過分。甚至很多時候，學院的教師數量要比學生的數量還要多。一些偏門的課程有時候，甚至一個學生都沒有。

所以，西爾凡尼亞的學院教學，非常遷就學生們。儘管各門課程都有固定的時間。但是學生們想要什麼時候去聽課都可以。想聽到什麼時候也都可以。今天聽完了，下一輪課程不聽了也可以。

各門課程都沒有考試，更沒有學習成績。而學生之間的排名，甚至比賽什麼的，那就更沒有了。按照吸血鬼們自己的話說，他們不提倡那種同胞之間的相互競爭。

在這樣的條件下，吸血鬼少年們的學習，有很大程度上都是靠著自律來完成的。不過瓦雷德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家的孩子因為這樣寬鬆的管理荒廢了學業。最終成為廢人的。由此可以看出，吸血鬼這個種族的自律能力非常不錯。

學院內沒有成績，也沒有考試。唯一能夠證明學生們學習成果的，就只有每年一次的年終測試。學生們可以到各個學科的老師那裡去進行測驗。只要老師認為那個學生合格了。就會發給他那個學科的合格證明。只要積攢一定數量的證明，就可以從學院內畢業——當然，如果想要繼續學習下去也可以。

這些事情瓦雷德已經知道了。事實上，憑借他現在的實力，就算馬上獲得足夠證明，然後從學院畢業也可以。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頗有怨念。埋怨自家姐姐不讓自己睡夠了覺，然後再去。

中等難度的煉金和製藥學說，他在啟蒙學習的階段就已經學完了。所以就算不去聽課也沒問題。又或者瓦雷德覺得自己應該抽時間，去聽院長阿斯塔講的軍事理論課。又或者是更高級的魔法科目。

不過伊莎貝拉的意志，是不以瓦雷德為轉移的。她說了想要瓦雷德今天陪著她一整天，瓦雷德就要陪著她一整天。說什麼都沒用。

「至少在上學之前，讓我再去西莉亞女士那裡，看看我可愛的寵物艾爾莎——」

「——不行！」

就這樣，吃過早餐之後，伊莎貝拉就好像綁架那樣，硬把瓦雷德塞到了她的馬車裡。然後幽靈車伕一甩馬鞭，馬車便向著學院的方向跑過去了。

「我的女僕還沒上來！」

「——閉嘴！」

第四十一章 喜悅

八點四十分。卡斯坦因家的馬車一路狂奔到了學院內。在這時候學院內幾乎還沒有人。甚至不少教師都沒有到。今天八點鐘的課程只有一門歌劇鑒賞。一個教師和兩個學生在教室裡面通過記錄水晶，觀賞著數千年前，西爾凡尼亞帝國全盛時期的經典戲曲。至於現在，吸血鬼們已經沒有那個精力和金錢，書寫和編排那些藝術品了。

這三個吸血鬼，已經完全沉浸在戲曲的精彩中去了。自然不會察覺到，學院內有如此無禮的人，駕著馬車橫衝直撞。於是卡斯坦因家的馬車，就一直跑到了學院的主建築物門口，這才停下來。

「姐姐……你這樣會給阿斯塔院長他們添麻煩的。」

等馬車停下來之後，瓦雷德一邊下車，一邊這樣抱怨。

「有什麼關係，反正這時候又不會有什麼人。」伊莎貝拉卻完全不在乎，也下了車。

瓦雷德也知道，他這個性格傲氣的很的姐姐，說她基本沒什麼用。也就搖搖頭不管這事了。昨天雖然來了學院一次，卻只去了崔西老師的家裡。並沒有仔細留意學院內的景色。剛才一路狂奔，也沒能看到什麼。只感覺馬車奔馳之間，魔法之風變動極大。那種變動，與瓦雷德曾經瀏覽書籍上記載的，大型的魔法陣頗為相似。恐怕是學院的防禦設置。

而這一會兒，伊莎貝拉消停下來，瓦雷德也正好趁機會看看學院的環境。這附近最顯眼的，就是瓦雷德面前的白色高塔。如果不出意外，瓦雷德就要在這裡度過幾年的時間。

這座高塔規模宏大，造型美觀。讓人讚歎不已。塔身完全以黑色的岩石構造出來，高度超過地面一百餘米。在塔身的一些地方，還貼著繪製圖案與繪畫的金箔。瓦雷德眼神不錯，仔細辨認那些畫面，上面描述的似乎是一場戰爭。

畫面的主角有兩位，一位是騎乘亡靈巨龍，身披重甲，手持蝙蝠形法杖與魔導書，頭戴碩大角冠的巫妖統帥，而另外一位，則是彪悍的，赤裸著上半身，手持戰錘的野蠻人。

雙方一個指揮著數量龐大的亡靈軍隊，而另一個則指揮著裝備簡陋的野蠻人的軍隊。在一開始，亡靈大軍節節勝利。

然而很快，那些野蠻人獲得了新的盟友。那些身穿閃耀甲冑，頭戴高聳頭盔的精靈，還有身體壯碩的矮人部隊都加入了他的陣營。矮人，精靈與人類並肩作戰。最終擊垮了亡靈的大軍，殺死了那位巫妖，然後將他分屍成了無數塊……

「這似乎……是上古時期的某次戰役。」瓦雷德正想要繼續看下去，就聽見伊莎貝拉不耐煩的說：

「好了，這裡沒什麼好看的。我們進去吧。」說完就拉著瓦雷德的手走進了高塔之中。

「這座高塔集中了絕大多數的學科教室。以後你到學院來，基本都要在這裡上課。」伊莎貝拉一邊走，一邊對著瓦雷德講說：「那裡有魔法之風催動的升降梯，可以直接上升到任意一個樓層。當然，使用飛行術，或者定向位移也可以。」

「升降梯？是煉金物品麼？」瓦雷德問。

「是的，在高的建築使用很方便。不過舊世界也沒有那麼多那麼高的建築物啦。」伊莎貝拉點點頭，這樣說：「要去乘坐一下試試看麼？」

「不用了。」瓦雷德搖頭：「繼續向前走吧。」那種電梯一樣的東西我上輩子就見過了。瓦雷德在心裡補充。

於是伊莎貝拉就繼續拉著他向前走，沿著旋轉向上的樓梯走到了第二層。她一邊走，一邊對瓦雷德介紹高塔的情況：

「一層的話，多半都是最熱門的科目。黑魔法的主要科目全都集中在第一層和第二層。而第三、四層則是其他科目的魔法，武技以及戰略戰術。第五層是煉金，製藥還有符文魔法這些學科。再向上就是政治，歷史和文學，地理的學科。最上層的也是最不重要的，是舞蹈，音樂，美術這些東西。」

瓦雷德聽她這麼說，連連點頭。緊接著問：「那麼阿斯塔院長，平時就在第三層那裡麼？沒有獨立的辦公室？」

「嗯，他是教導戰略戰術的導師，自然是在那裡。有什麼不對嗎？」伊莎貝拉反問。

「不，沒什麼。」瓦雷德醒悟過來，吸血鬼並不是一個等級劃分的壁壘森嚴的種族：「我們去看看院長吧。他之前曾經對我說過，等我來了學院之後就會教導我。」

然而伊莎貝拉卻不同意，似乎捨不得只有兩個人的時候這麼快就過去。輕哼了一聲，說了一句：「他教的人多了。多你一個少你一個有什麼關係。」之後就拉著瓦雷德的手往下走。

「不繼續看了麼？」瓦雷德邊走邊問。

「沒什麼好看的了。反正接下來幾年，你大部分時間都要在這裡過，到時候只怕看膩了。」伊莎貝拉一邊這麼說，一邊加快了腳步：「學院南面有很不錯的煉金器材庫。還有不少正處於試驗階段的新型亡靈。我們去那裡看看吧。」

「誒？不是就快要上課了嗎？」瓦雷德不解的問。

「那種東西怎麼樣都好！就算翹課一兩次也沒什麼關係。」伊莎貝拉一邊這麼說，一邊跑起來了。

「誒誒誒誒誒！？」

瓦雷德這才反應過來——感情這位姐姐根本就沒想，要帶自己熟悉學院，上課之類的。只是想要拉著自己玩罷了。

「但是這樣對學業很不好的啊，姐姐！」

「沒問題！反正以你的成績，就算一次課也不上，混個畢業也沒問題吧？反正還有六年時間呢！」伊莎貝拉一邊這麼說著，一邊拉著瓦雷德的手跑下了樓，再一次上了馬車，向著學院南邊跑過去。事到如今，瓦雷德也只好認命了。只希望伊莎貝拉只是一時間心血來潮。不會每天都這樣胡鬧。

馬車再次一路狂奔。差點撞倒了幾個學生。不過伊莎貝拉想必不會在乎這種事情。所以他們還是很順利的來到了南邊的煉金器材室。這裡與其說是「室」還不如說是個大型的倉庫。一些備用的，或者陳舊了的，又或者暫時用不到的器材全都放在這裡。大門意外的沒有鎖上，所以瓦雷德他們兩個可以很輕鬆地進出。

「地方偏僻，光線昏暗，而且總是沒有人來。如果偷情的話，倒是個好地方。」瓦雷德聳聳肩，這裡的煉金器材，在德肯霍夫古堡的地下工廠有的是，沒什麼新鮮的。所以看了兩眼就沒有興趣了。倒是伊莎貝拉所說的「新型亡靈」，瓦雷德更感興趣一些。

亡靈巫術問世上萬年。實用的亡靈兵種幾乎都已經定型。作為炮灰的骷髏士兵，軍隊中堅的古墓守衛，突擊型的黑騎士，斥候骸骨騎兵，廉價的法術炮灰屍巫，特殊兵種的石塚屍妖，石像鬼，骸狼，亡靈生物巔峰的亡靈巨龍——甚至那些叛徒史崔格叛徒所製造的食屍鬼，墓穴惡鬼……哪一個不是經過千挑萬選，無數次的改造定型的。

儘管新型亡靈的研發，以及舊有亡靈的改進工作，仍舊在進行。但是根據瓦雷德所知，近千年以來，再沒有哪種亡靈兵種正式加入西爾凡尼亞的軍隊序列。也就是說，這上千年來沒有一次研發和改進工作是成功的。

不過這也同樣說明——如果有朝一日，某種亡靈士兵被加入了正規軍隊序列，那麼他的製造者將是何等的成功，他將獲得的榮譽又將何等巨大。

帶著這樣的好奇，瓦雷德走進了煉金器材室裡面，標注著「重要」字樣的新種亡靈倉庫。

第四十二章 緣故

這個倉庫與外面的煉金器材室不同，用了厚重的鐵門鎖死。而且上面還貼了標語。要師生們注意。不要擅自進入。然而伊莎貝拉卻無視了這些，掏出了一串看起來做工很粗糙，似乎是自己配置的鑰匙。然後很熟練的打開了門。

「姐姐，這樣做不太好吧？」瓦雷德眼看著這位姐姐無法無天的，稍微有點無語。不過還是跟著她走了進去。

「好了，你也不想做一輩子的乖孩子吧？昨天你下令殺那個人的時候是怎麼想的。」看瓦雷德總是這麼瞻前顧後的，伊莎貝拉有點生氣了。說出了這樣的話來。看起來，昨天瓦雷德在城市裡對付那個自由士兵的事情，已經傳開了。

「這個和那個能一樣麼？」瓦雷德苦笑笑，不過也不再說話了。

與一般吸血鬼所使用的倉庫類似，放置這些試驗亡靈的倉庫一點光源都沒有。黑暗中，只有瓦雷德和伊莎貝拉兩雙眼睛散發的紅色光芒。

雖然在剛才說著「不太好」，但是在真的走進來之後，瓦雷德很快就被這些新奇的亡靈吸引住了。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些亡靈所代表的，就是整個西爾凡尼亞最高等級的魔法和煉金成果。由不得瓦雷德不喜歡。

伊莎貝拉看著瓦雷德沉迷的樣子，略微有些小得意的說：「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裡的。」

「這是什麼啊？！用骨頭組成的眼鏡蛇嗎？！裡面還參雜了幾種特殊的金屬礦物——靈活度和韌性都要比骸骨戰馬好很多，還可以噴吐酸液？！在地底也有很快的移動速度？」

「這個——這個是半幽靈化的骸狼？！牙齒移植了特殊的毒腺，可以一口致命？！而且速度也要比一般骸狼快得多？！」

「可以取代石塚屍妖的突擊兵種嗎？！可以在靈體與實體之間自由轉化的縛靈妖？！那種東西不是只有在冥界才有嗎？！是根據傳說自己製造出來的？！」

瓦雷德在這一群亡靈之中左轉右轉。儘管這些亡靈都沒有輸入魔力，因此無法行動。但是依他的眼力，仍舊能清楚地看懂這些亡靈的非凡之處。就如同一個玩了一輩子古董的人，忽然間進了秦皇地宮那麼開心。瓦雷德這一會兒笑的合不攏嘴，早就忘了剛才的侷促不安。恨不得抱著這些骨頭在地上打滾才好。

「你小聲一點。要是讓人發現了可不好。」看著瓦雷德越說越大聲。伊莎貝拉提醒了他一句。瓦雷德這才從狂熱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我感覺到了，這些亡靈的戰鬥力都非常不錯。有很多都可以投入到實戰中去。為什麼會被放在這裡生灰呢？」

「總歸會有原因的吧。製造技術不成熟，或者過於困難，沒有簡化的方法。又或者製造所需的素材太過昂貴，稀有。而除此之外，你怎麼知道它們沒有用在實戰中呢？」

「是這樣麼？」瓦雷德詢問：「但是在古堡裡，還有在城內。我都沒有看到過類似的亡靈士兵啊。」

「你當然看不到了，小傻瓜。」伊莎貝拉忍不住笑著點了一下瓦雷德的腦門：「用來測試的新型亡靈，自然要拿到邊境的軍隊中去，參加戰鬥以獲取數據。在這裡自然不會有。」

「可惜了。真想看看這些傢伙在戰爭中的表現。」瓦雷德感歎了一句，之後就跟著伊莎貝拉離開。鎖好門，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重新回到了馬車上。

伊莎貝拉掏出時計看了看。發現已經是十一點鐘了，就這樣說：「接下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先去吃飯吧。」馬車又一路跑到了學院餐廳這裡。

這一會兒，學院的學生和教師們差不多都到齊了。餐廳裡還算熱鬧。一眼看過去，有二十幾個和瓦雷德、伊莎貝拉年齡相近的孩子，還有各個學科，加起來七八十個教師在用午餐。瓦雷德這才明白過來，西爾凡尼亞的師資力量雄厚究竟是個怎麼雄厚法。

這些人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都和瓦雷德相識。事實上瓦雷德要來學院進修的消息，早就已經傳開。這一會兒看到瓦雷德真的來了。他們並不驚訝，卻仍舊顯得很高興。只是當有人問到，瓦雷德上午學的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沒看到他的時候。這位卡斯坦因伯爵就覺得有些尷尬了。

「上午暫時沒有想要進修的科目。」瓦雷德勉強這麼說——他自然不能告訴這些同學，自己被姐姐伊莎貝拉抓著，陪著她逛了一整個上午。不過既然這麼說，那麼他下午多半要選一門學科去上課了。知道這個結果的伊莎貝拉顯得有些不開心。

人群逐漸的聚攏在了瓦雷德身邊。讓這場午餐間接地成了歡迎瓦雷德的宴會。當然，宴會上如果哪個女孩或者女教師挨著瓦雷德時間長了，伊莎貝拉還是會不高興。

瓦雷德幾個堂兄堂姐說了一會兒話，其中一個堂兄就擠眉弄眼的小聲對他說：「你姐姐好像一直在看著你呢。」讓瓦雷德尷尬的要死。

「她就是這樣……總是覺得我是個小孩子……哈哈，哈哈……」瓦雷德尷尬的笑了笑，好歹想出了這麼個理由來：「所以總是想要看住我。」

「是這樣麼？」那個堂兄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然後又壓低了聲音，用僅有瓦雷德一個人能聽到的音量對他說：「或許只有你這麼認為吧。伊莎貝拉她對你的感情……事實上你知道的，吸血鬼之間為了保持血脈純淨，血親通婚的情況非常常見。而你們兩個的年齡也差不多，所以說——」

還沒等這位堂兄說完，瓦雷德「蹬」的一下站了起來，把椅子帶翻了。在這之前，他從來沒聽人說過類似這樣的事情。

「好了埃裡克，瓦雷德還是個孩子。別跟他說這種事情。」另一個堂兄皺著眉，狠狠地拍了那個叫做埃裡克的冒失鬼的腦袋。那個叫做埃裡克的傢伙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就當我隨口一說——不對，我什麼都沒說，快點坐下快點坐下，你看我這嘴……」他一邊這麼說，一邊走過去給瓦雷德的椅子扶了起來。按著瓦雷德的肩膀讓他坐下。

接下來的一頓飯吃的是什麼，瓦雷德一點沒嘗出來。下午上課的內容……他連上的是什麼課都不知道。只知道課剛上到一半，伊莎貝拉就迫不及待的拉著他早退了。

眼看著伊莎貝拉把瓦雷德拉走，幾個學生也很快聚在了一起，問那個中午時候語出驚人的埃裡克。為什麼要對瓦雷德說那種話。吸血鬼們的性啟蒙教育較為保守，特別是對瓦雷德這樣身份特殊的人來說。通常告訴他們這種事情的都是成年的吸血鬼，而且都是在他們十四歲以後。

「我也不想這樣啊……是伊莎貝拉堂姐逼著我說的。」埃裡克覺得自己非常委屈，小聲嘀咕著。

聽他這麼一說，幾個年輕人「哦……」了一聲。總算是明白了怎麼回事兒。

這幾位明白了，那邊瓦雷德卻還糊塗著。被他姐姐拉著手一路奔跑，心裡面卻是一團亂麻。儘管他有時候也覺得，自己的姐姐對自己有些好過了頭。但是他從來沒想過，今後有可能會和伊莎貝拉結婚。今天乍一聽人這麼說，他實在有些接受不了，親人變得親上加親什麼的……

心裡面亂早早的，連帶著身上也覺得不對勁。說起來，伊莎貝拉拉著他的手到處跑，這種事情瓦雷德經歷過不止一次了。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感覺。

伊莎貝拉手的柔嫩，通過手掌不斷地傳過來，刺激著他的大腦。而隨著奔跑帶來的絲絲香甜的體香，也讓瓦雷德覺得心跳加快。最終，她們兩個停在了學院北端，風景秀麗的湖畔，瓦雷德透過湖面，看著伊莎貝拉的倒影，他這才發現，他這個刁蠻任性的姐姐，已經變得亭亭玉立了……

第四十三章 離別

稍微有點看入迷了。或者說，瓦雷德是第一次發現他的姐姐竟然這麼漂亮，要命的漂亮。那種青春少女特有的氣息讓瓦雷德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瓦雷德。你看什麼呢？」伊莎貝拉看著一貫聰明的不像話的弟弟，這一會兒忽然變傻了。忍不住笑出了聲。她這麼一笑就更不得了了。瓦雷德張嘴想要說什麼，卻差一點咬掉了自己的舌頭。於是伊莎貝拉笑的更厲害了。

這讓瓦雷德覺得很羞恥。以前總是他笑話他這個笨蛋姐姐的。沒想到這一回反過來了，變成伊莎貝拉來嘲笑他了。看著瓦雷德臉紅害羞的樣子，伊莎貝拉開心極了。好像她這十幾年來最開心的就是這時候。

「好了，不要笑了！」瓦雷德終於忍不住這樣喊起來了。而伊莎貝拉也似乎開心夠了。逐漸緩過勁來，仍舊帶著值得玩味的微笑看著瓦雷德。

「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伊莎貝拉這樣對他說：「你知道的吧，我今年已經十四歲了。」

瓦雷德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文·冇·人·冇·書·冇·屋←

「事實上，一般的吸血鬼在十四歲之後，就要對西爾凡尼亞負起責任來了。只有做出了功績來，在十六歲成年禮的時候，才能正式獲得公民的資格。」

瓦雷德繼續點頭，同時心裡面察覺到了什麼。

「除此之外，我也感覺到了，自己的研究和晉級陷入了瓶頸。力量的增長變得非常緩慢。中等級的魔法雖然可以熟練使用。但是高級的魔法卻無從下手——我可不想要像是尼拉科契家族的瘋子那樣，付出什麼『代價』。所以只有另外想辦法。」

「所以呢？」瓦雷德接著問。

「所以說，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了。去南方與邊境親王領接壤的邊境，到軍隊中服役一段時間。」說到這個事情的時候，伊莎貝拉顯得非常平靜。

「……是這樣麼？什麼時候回來？」在之前，伊莎貝拉開口說話之後不久，瓦雷德就多半猜到了這個結果。所以這一會兒，他也顯得比較平靜。

「不知道。也許永遠也回不來了。」伊莎貝拉說這話的時候，情緒變得有些低落。

「永遠！？」瓦雷德的聲音一下子抬高了八度。然後，伊莎貝拉再一次笑了起來，他這才意識到，他的姐姐又一次把他給耍了。

「只是可能——軍隊中怎麼會沒有危險。不過你放心，那種可能性非常小。畢竟我也不是吃素的。無論是綠皮獸人，還是那些人類強盜都難不倒我。」

逗了一下瓦雷德，伊莎貝拉又給他吃了一粒定心丸。

「那麼什麼時候走呢？」瓦雷德接著問。

「明天就走。」伊莎貝拉回答。

「……所以，今天才想要和我在一起麼？」瓦雷德總算明白，他的姐姐今天為什麼發瘋似的拉著自己到處跑了。

「嗯。」

說到這裡，伊莎貝拉也有些難過：「雖然總歸會再見面的，但的確會分開很長一段時間——事實上我也不想這樣。

我也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就算被你埋怨也好，母親偏心也好，你說我笨也好——只要能在一起就行了。

但是不行！不行啊瓦雷德！我必須要繼續進步才行，你那麼優秀，才只有這麼大，就獲得了這麼多的成就。你讓我怎麼辦？！你就不能稍微停下來等等我嗎？！

但是如果你不是這樣的話，你也就不配做卡斯坦因家的伯爵了。所以我也要成為一個配的上你的人才行，你知道麼？！瓦雷德，我有多麼喜歡你！從和你見面的那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瓦雷德！你是我一個人的，誰都別想把你搶走！」

伊莎貝拉說到一半的時候開始激動起來，而且越說越激動，她死死的抓著瓦雷德的肩膀，雙眼直勾勾的看著他。好像要把他給吃了一樣。

瓦雷德這才知道，原來她們家的兩個女人，神經都有些不正常。不單單是她的母親，會這樣直勾勾的把人看的發毛，他的姐姐伊莎貝拉也會。

在伊莎貝拉說這一段話的時候，瓦雷德感覺很害怕。所以他試圖讓他的姐姐冷靜下來：「好了！姐姐，你冷靜一點！」

聽到瓦雷德這麼說，伊莎貝拉愣了一下。之後一點點，意猶未盡的鬆開了瓦雷德的肩膀。

「抱歉，我剛才有點激動了。」伊莎貝拉看著面色略微發白的瓦雷德，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一想到要和你分開很長一段時間，我心裡就覺得難受。」

「我也是，姐姐。」瓦雷德心裡鬆了口氣，這一會兒，的確是真的覺得有點難過了。儘管伊莎貝拉刁蠻任性，很多時候都讓人覺得頭痛，甚至現在還出現了一點神經病的症狀。但是她總歸是瓦雷德的姐姐。和他朝夕相處了八年的人。

「……」

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瓦雷德這麼說的時候，伊莎貝拉顯得很失望。或許是因為，她所說的話，那種極端接近表白——不對，應該說就是表白的話，瓦雷德卻並沒有任何回應，這一點讓她覺得失望了。

不過伊莎貝拉覺得，這是因為瓦雷德的年齡的緣故。所以他並沒有聽懂自己話語中的含義。

「算了，也許是自己操之過急了。畢竟瓦雷德才八歲而已。」伊莎貝拉這樣自己對自己說。原本她是不會犯這種錯誤的。只是因為馬上就要離開瓦雷德身邊。所以難免的有些心浮氣躁。再加上害怕她不在的這兩年會有什麼變故。所以才想要先下手為強。

她先是強迫那位堂弟幫自己敲邊鼓，緊接著又和瓦雷德相處了一整天，東跑西跑的。最後才在這景色宜人，幽靜的湖畔將事情說清楚。平時大大咧咧的伊莎貝拉，做的事情這麼有章法，實在是難得的很。只可惜忽略了瓦雷德的年齡，所以這些努力全都成了無用功——至少伊莎貝拉自己是這麼想的。

她自然不知道，在瓦雷德年幼的外表下，隱藏的是成年人的思維。她發神經法德這麼劇烈，「喜歡你」說了不止一遍。瓦雷德聽不懂才怪。

問題是，瓦雷德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她。事實上，從中午埃裡克堂兄說出那番話，到現在伊莎貝拉姐姐的表白。瓦雷德只覺得像是做夢一樣。他上一世從人造人工廠出來，到陣亡在戰場上。全都在軍隊中度過。那地方連蚊子都是公的，不染上搞基的嗜好就不錯了，哪裡能談的了戀愛？

然後就是這一世了，儘管這一世家世好，能力好，相貌好的不能再好。但因為年齡的關係，也從來沒有人跟瓦雷德說過「喜歡」。前世今生這麼多年，瓦雷德卻是第一次聽見人對自己表白，第一次嘗到了愛情的味道。

這讓他一下子眩暈了。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才好。

好在他的年齡還小。現在不知道怎麼回答，將來知道就行了。

在這一天接下來的時間裡，瓦雷德和伊莎貝拉仍舊沒有去上課。而是在湖畔玩耍。玩耍夠了，就再坐上馬車去了城裡面遊玩。瓦雷德帶著伊莎貝拉，去了昨天出事的酒館那裡，又給他講了一遍熱牛奶的故事。說著自己是怎麼怎麼威風，一出手就震住了上百個刀口舔血的人類士兵。說的手舞足蹈，只想要她聽得高興。

等到說完了故事，瓦雷德和伊莎貝拉仍舊不願意回家。而是又回去了學院。爬到了學院高塔的最頂層向下眺望。之後伊莎貝拉說這樣還不夠高，瓦雷德就抱著她用漂浮術飄了起來，一直升到了雲彩上頭。

等到了晚上，她們回到了塔頂，藍月托尼亞正在天空中，他們就相互偎依著，抬著頭看月亮。瓦雷德說他今後能當上西爾凡尼亞的公爵，然後橫掃整個舊世界，伊莎貝拉說你要是公爵，我就要做女公爵，絕對不能比你差。瓦雷德就笑著說，那你就做女公爵好了。他們就這麼說著，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第四十四章 課程

第二天天亮之後，瓦雷德和伊莎貝拉才回家去。之後，雖然很不捨，但是瓦雷德還是不得不送走了他的姐姐。接下來的幾天時間，瓦雷德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不過時間總歸是治療傷痛的最好藥方。又過了半年時間，瓦雷德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了。也適應了這樣定點上學放學，德肯霍夫古堡與學院兩點一線的生活。在五年之後，他甚至有些忘記姐姐伊莎貝拉的模樣了。每年只有一次的通信，似乎讓姐弟倆的感情淡薄了許多。

潛下心來研究，學習的瓦雷德能力繼續突飛猛進。同時，阿斯塔院長也如他所說的那樣，開始親自教導瓦雷德，這個時代各種經典的戰略戰術。以充實瓦雷德的軍事知識。

這可是，和伊莎貝拉說的「他教了那麼多個學生」完全不同。而是阿斯塔院長手把手，一對一的傳授。而且除了基本的，標準的教材之外，更有這位老將軍自己對於戰爭的各種體悟。這可是一般老師教不了的。說是絕技也不為過了。

瓦雷德曾經好奇過，吸血鬼並不是什麼敝帚自珍的小氣種族，為什麼阿斯塔院長只願意教導他一個人呢？

聽到他的問題的院長告訴他，因為天分的不同——有不少的學生，就只是聽最基本的教材都很吃力了，更不用說這些高等戰術的東西。

這讓瓦雷德稍微有些感慨。事實上吸血鬼的國度還算好一些的。因為亡靈士兵嚴謹的紀律性和訓練程度。所以西爾凡尼亞在舊世界，算得上是一個軍事水平非常高的國家。

好像野獸人，綠皮獸人這些傢伙只會豬突的傢伙暫且不論。西爾凡尼亞的另外兩個對手，西格瑪帝國的軍事水平也高不到那裡去。那些腦子裡一團漿糊，大字不識一個的騎士和貴族們，可別指望他們會有多高的指揮水準。

而西爾凡尼亞的另外一個對手，矮人王國。則因為天生體質原因，所以沒有任何適合騎乘的騎獸。無法發展騎兵部隊。之後又因為對於礦物的熱愛，總是呆在深山之中。可以說是先天不足，後天失調。如果是守備的話的確嚴謹，但卻缺乏足夠的進攻手段。同樣不足為慮。

因此，儘管剛剛從西爾凡尼亞的各個學院畢業的吸血鬼，充其量只能算是半吊子的指揮官，但是對付比他們更加業餘，更加不堪的對手，卻是足夠了。

而另外一個理由，則是精力的原因。阿斯塔院長這幾年來，儘管再沒有參與到戰爭中去，但是身體卻仍舊不可逆轉的變得衰弱，事到如今，就算是多走兩步路也會覺得疲倦。單獨教導瓦雷德一個人，已經消耗了他絕大多數的精力，甚至連正常的授課都無法進行了。自然無法再教導更多人。

「恐怕，我的這位老師再過一段時間就會……」看著阿斯塔院長的身體一天天衰弱下去，瓦雷德的心裡已經做好了準備。他現在只想要趁機會多學習一些，好不辜負阿斯塔院長的心意。對於這位無兒無女，沒有後人的老師來說，如果能有一個人繼承了他的戰爭藝術。那麼就算死掉，也沒什麼好遺憾的了吧……

這幾年時間內，瓦雷德最經常聽的，便是阿斯塔院長傳授的軍事理論知識。

而在學習之餘，瓦雷德也沒有忘記與他的同學們的交流，在學院的這一段時間，他和他的同學，那些堂兄弟和堂姐妹們的感情變得更好。相處的時候變得更加融洽。

與人類的同學情誼，在畢業之後就天南海北的，幾乎沒有見面的機會不同，吸血鬼們在很多時候，同學就是同事，就是冒險夥伴與上下級。多認識一天，多熟悉一天，感情好一些。那麼對於今後的工作生活就更有好處。而對於吸血鬼的低級貴族們來說，他們需要效忠的伯爵也同時是他們的至交好友。再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原本那些男孩子，就與瓦雷德交情不錯。這一陣子相處的時間更長了，已經漸漸地有了幾分發小的意思。這幾年時間過去了，這些少年也都成了瓦雷德的死黨。同時，也因為他的姐姐的離開，原本跟在伊莎貝拉身邊，隱約將伊莎貝拉當成領袖的女性，也慢慢地聚攏到了瓦雷德身邊。這樣一來，整個卡斯坦因伯爵領的年青一代，就都統一在一塊了。

瓦雷德有心結好他未來的下屬和幫手們，其他的吸血鬼少年少女也喜歡跟在瓦雷德身邊。五年的時間已經足夠瓦雷德施為了。儘管這些吸血鬼少年少女現在還算不上強，也沒有什麼權利。但是等他們長大之後就不同了。

這幾十名吸血鬼少年少女，即是瓦雷德的親屬，也是他從小長大的朋友，還是他的同學……如果將這些關係集合起來，然後用兩個字總結的話，那就是「班底」。沒錯，這些人就是瓦雷德的班底。是他將來征戰天下的一重保證。

除了這些學生之外，更重要一些的，就是那些教師了。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數量稀少。這些教師中倒有一半只是兼職。他們同樣掌握著不小的權力。而且，比起尚未長大成人的吸血鬼少年來說，這些成年了的教師實力更強，經驗更加豐富。不少上百歲的吸血鬼青年，都參與過第五次獸人入侵戰爭，算得上是精兵猛將。

瓦雷德有的是身份和能力，他六歲的時候就曾經與崔西交戰過一回，並且取巧獲得了勝利。七年後的今天更是學有所成。無論文藝武道還是魔法，全算是不錯。能和這些教師聊到一起去。師生情誼比起同門也不差多少。再加上瓦雷德身份特殊，一個亦師亦友的說法也用的上。

瓦雷德相信，只要再給他一點時間，繼續和這些教師接觸，交情更好一些。那麼在今後，他們也會成為自己的一大助力。儘管比不上從小一起長大的那些「班底」，也要比一般吸血鬼親近許多。

這些學生和老師加起來足有近百人，再加上這些學生和老師的親屬。那數量就是整個卡斯坦因伯爵領地，全體吸血鬼數量的大半。只要事情繼續發展下去，那麼等到瓦雷德成年，正式繼承這個伯爵領地的時候，他就能立刻將伯爵領內，大部分的力量整合起來。這樣一來，卡斯坦因家族的復興就算是完成了一半……

「如果真能這麼順利就好了。」瓦雷德暗暗感慨了一聲，緊接著便收束了心神，將注意力重新放到戰場上。

現在，他其他幾個同學正在對戰。將幾台模擬對戰平台組合到一起，就可以同時讓多個人參與戰鬥。這樣鍛煉起來效果更好。

正在進行對戰的一方以瓦雷德為首，只有三個人。而對面則有五個。雙方都是每人五千分的標準開局，對面的實力比瓦雷德一方強了近一倍，卻仍舊處於下風。被瓦雷德三個人壓制的死死的。最終陣線被撕破，分割包圍開來。他們一看不行，便棄權投降了。

「真是沒辦法啊……」其中一個被打敗了的堂弟苦笑著搖了搖頭：「明明我們比你們多了將近一倍的兵力，而且已經非常小心了。但還是敗的這麼慘。」

「主要還是瓦雷德堂兄指揮的好，我們兩個也只是聽他的命令罷了。」另外一個和瓦雷德組隊的堂弟連忙這樣說。

「去你的，我也沒想著誇你。」首先說話的那個堂弟笑罵了一句，之後做勢一拳打在他肩膀上。兩個人都哈哈的笑了起來。

「好了，那麼今天的練習就到這裡吧。」瓦雷德看他們打鬧完了，便分別對幾個人點點頭，再看他們幾個旁邊，也另外有三對正在對戰的學生，只是因為其中並沒有好像瓦雷德這麼出眾的，所以戰鬥仍舊沒有停止。

聽到瓦雷德這麼說，這七個堂兄弟就跟在瓦雷德身邊，向著另外幾處戰場走過去，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只是不說話。等到幾場模擬戰全都結束之後，瓦雷德才將這群少年少女聚在一起，他坐在中間，給他們講解之前戰鬥中的各個失誤和妙著。講的用心，聽得也努力。講完之後，總共二十六個堂親全都讚歎不已。

「那就這樣吧，我們去吃飯。」瓦雷德淡然的笑了笑——雖然阿斯塔院長沒有精力，無法幫助這些學生。但是由他來指點這些人，卻還是可以的……

第四十五章 客人？

就這樣，和同學們一起吃過午餐，瓦雷德便又去上課了。和一般的學生不同，這位未來的卡斯坦因伯爵課程排的很滿。從週一到週末連續七天，從上午八點鐘到下午六點鐘，全都是課時。勤奮刻苦到了極點。

瓦雷德這樣的勤奮，也間接帶動了其他學生的學習熱情——你看伯爵地位這麼高，天賦這麼好。還要這麼努力的學習。我們這些資質不太好的不是更應該努力了麼？

眼看著學生們變得更加勤奮，學院的老師們自然也高興。整個學院向學氣氛濃郁，想必這些學生最後都能成器。這對西爾凡尼亞，對於卡斯坦因伯爵領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今天星期三，下午一點鐘開課的幾門課程中，瓦雷德選擇的是正統的自然魔法序列。授課的韋斯特老師今年兩百多歲，除了黑魔法修的很不錯之外，還曾經去過木精靈的領地遊歷過，殺人越貨的搶了不少德魯伊，自然序列的魔法，也就是這麼學出來的。他在元素召喚分支頗有天賦，甚至比正統的大德魯伊都強上一籌，能力強，為人也「風趣」。因此有不少學生將他的課程當做輔修來學。

之前說過，學院的教師和學生，都是在同一個餐廳進餐的。所以等到吃完午餐之後，瓦雷德就和幾個同樣想要聽這門課的學生一起，跟著韋斯特老師去了他教室所在的四樓。還幫忙做了課前佈置。之後就開始上課了。

這位教師看上去與一般吸血鬼貴族沒什麼差別，白色襯衫，黑色晚禮服，清秀略顯病弱的相貌，以及束成馬尾的金色頭髮。這基本就是一個吸血鬼貴族的標準裝扮了。只是除了這些之外，他頭頂上還帶了一頂樹枝編成的花環。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等到課前佈置全都做好了，韋斯特老師便一拍巴掌，輕咳了一聲，接著對坐在他四周，圍成個半圓的幾個學生說：「好了，各位同學，快點坐好。今天我們要學習的是有關德魯伊藥劑方面的知識。這些樹猴子雖然生活的野蠻了一點，而且腦子有些問題。但是知識還是很不錯的，能夠與正統的煉金術形成互補。」

聽韋斯特老師這麼說，學生們都笑了起來，笑聲中不乏對於木精靈的鄙視。事實上絕大多數智慧種族，都是非常嚴格的種族主義者。對於異族的鄙視，也是這個世界充滿紛爭的原因之一。

特別是各個種族中的施法者。原本一般人，看著隨手翻雲覆雨的施法者，就把他們當成了怪物，而不同種族的施法者之間，更是因為彼此之間價值觀，立場和理論不同。幾乎都會把對方看成是神經病。這正應了那句，你看世界是生殖器，世界看你是也一樣。

德魯伊教派的自然系魔法，有很多時候，都需要借助森林內的各種植物。特別是樹精靈們所居住的巴托尼亞地區，溫帶的闊葉林內的植物品種。在森林內，他們甚至可以借助樹木的力量，施展某些大魔法師也要為之驚歎的魔法手段。

「——但是，樹猴子就是樹猴子，離開了森林，那些混蛋就什麼都不是了！

找不到合適的藥草給那些癮君子吸食，他們也就無法進入冥想之中。沒有足夠的綠色魔法之風，他們也無法使用強大的德魯伊魔法。而過度氾濫的保護主義情節，讓這些混蛋沒有鐵器，沒有精良的甲冑。落後的部落制度讓他們無法組織職業化的軍隊——所以說，想要打贏那些傢伙很簡單！只要把他們引出樹林就行了！」

「話說韋斯特老師……我們要講的是德魯伊學派的藥劑學，可不是怎麼去打仗。您能不能鎮定點兒？」旁邊有個學生聽他越說越激動，忍不住這樣開口制止。旁邊瓦雷德也忍不住笑出聲了。

雖然當年韋斯特，在愛索羅倫森林做了好大的事。但是也因為事情鬧得太大，遭到了木精靈瘋狂的打擊報復。幾十個大德魯伊，數百精靈遊俠從愛索羅倫森林到西爾凡尼亞，幾千公里的一路追殺。幸虧了正如同他說的那樣，木精靈出了森林，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否則能不能逃回西爾凡尼亞還是良說呢。

也正因為這樣，這位老師一提到木精靈就激動地渾身亂突突。

「……抱歉跑題了。好吧，我們正式上課，前幾天時間，我們已經講過了西爾凡尼亞境內，所有可以利用，製作藥材的物品。今天我們來學習一下，這些草藥與其他藥劑學的物品的配合與調劑。其中有不少可是老師我自己摸索出來的，在其他地方學不到，各位同學認真一點。」

聽著韋斯特老師開始賣力的講課，同學們便開始認真聽講。有些人還拿出了記錄水晶，準備「copy」一份教材。

這位老師雖然行為神經病了一點，但是肚子裡的確有貨。別的不說，單說他對於德魯伊的草藥學的造詣，放在瓦雷德的前世也是一等一的植物學專家。隨便從路邊拔根野草，也能被他講出個一二三四來。

隨便扒拉一塊樹皮，都能讓他找出點藥用價值。而這些草藥學知識，又和其他學派的藥劑學，煉金知識有機結合。從而更進一步，形成諸多變化，各有用處。這種能力，恐怕就是木精靈的大德魯伊，也無法達到。畢竟他們不像是吸血鬼一樣涉獵諸多法術，只是專一研究德魯伊學派罷了。

一節課一個半小時。結束之後，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都有些意猶未盡。儘管學院發下了教材來，學生自己閱讀學習也可以。但是這哪有老師帶著講解學的快，領悟的深？

眼看著學生們還眼巴巴的看著自己，韋斯特老師哈哈大笑，一巴掌一個，拍著這群小豆芽的腦袋，說著：「你們想學，明天再來就行了。反正我就在這裡，跑不了。我倒是想要看看，如果把你們這群孩子都調教成德魯伊魔法的大師，那群樹猴子的臉，能不能變得和屁股一樣紅，哈哈哈哈……」

眼看著這位老師又開始發瘋了，瓦雷德和幾個同學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聳聳肩，之後就要離開。然而眼看著瓦雷德要走，韋斯特老師卻又叫住了他，告訴他說：「院長找你有事。你今天放學之前，抽空去他那裡看看吧。」

「什麼事？」瓦雷德問。

「好事！」韋斯特老師笑的很犯賤。

瓦雷德聳聳肩，不再理會這個瘋瘋癲癲的傢伙。只是他說阿斯塔院長找自己有事情，多半不會是騙人。院長對自己不錯，所以瓦雷德決定先放下課程，去他那裡看看再說。

打定了主意的瓦雷德，和幾個同學說了一聲，便走了岔路，去了三層阿斯塔院長的教室。這一會兒輪不到他講課，教室裡面沒人。他看見瓦雷德來了，便笑了笑，招呼瓦雷德進來了。

瓦雷德和他熟悉得很，便開門見山的問：「聽韋斯特老師說，院長您有事情找我？」

「嗯，是有件事情，當然也不算太緊急。我說給你聽就行了。」阿斯塔院長笑瞇瞇的對著瓦雷德說，雙眼之中帶著一絲值得玩味的促狹。瓦雷德到底閱歷淺了些，沒能看出來，便點點頭，示意自己有在聽。

「最近幾天，我們學院會轉來幾個新的學生。到時候你們好好認識一下。」

「新學生，轉來的？！」瓦雷德聽得莫名其妙。聽這位院長的意思，這幾個學生似乎不是卡斯坦因伯爵領的居民。而是從另外三個家族那裡過來的。這倒是有些稀罕。不過這個消息，和自己好像沒有什麼關係啊……

「還有，那幾個學生轉過來之後，住你家。」阿斯塔院長接著說，之後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誒？！」

第四十六章 橋頭的挑戰者

瓦雷德莫名其妙的，想要阿斯塔院長再多告訴他一些訊息。但是這位院長卻只是說，回去你就知道了。又或者讓瓦雷德去問他的母親溫莎夫人。無論瓦雷德怎麼問，就是不肯鬆口。弄得瓦雷德心煩意亂的，接下來的課程都有些聽不下去了。

好歹熬到了五點鐘，學院的課程全部結束。瓦雷德便拒絕了幾個同學和老師的邀請，沒有像是往常那樣繼續留在學院自習到六點，大致的過一遍今天學的知識。而是直接乘坐馬車，向著德肯霍夫古堡的方向返回。

早點回去早點弄清楚這件事，也好早點安心。這件事情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如果說有新的同學轉過來，是因為他們長輩的工作原因的話，那倒是說得通。但是卡斯坦因伯爵領地再窮，也不會承擔不起三個吸血鬼貴族的房屋費用。根本沒必要讓他們入住德肯霍夫古堡。

除此之外，聽阿斯塔院長話裡面的意思，這幾位能入住德肯霍夫古堡，似乎還跟自己有些關係……不，應該說，完全就是因為自己。

「真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瓦雷德揉了揉太陽穴，感覺稍微有點頭大。從阿斯塔院長告訴他這個消息之後，他仔細思考了好一段時間，卻還是毫無頭緒。

正當這位（未來的）伯爵決定靜下心來，暫且不想這件事情的時候。卻感覺到輕微的一個後作用力，讓他身體前傾。差點摔在地上。再一看，卻是幽靈馬車受到了一股魔力的阻礙，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瓦雷德奇怪。這是卡斯坦因伯爵領，他是（未來的）卡斯坦因伯爵。誰敢在這裡給自己找不自在？

無智無識的幽靈車伕，自然無法回答瓦雷德的問題。他這一會兒也沒有帶著什麼隨從。所以只好自己跳出去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瓦雷德心裡面冷哼了一聲，卻是有些巴不得有什麼人給自己搗亂，動動手舒活筋骨。他一手握著腰間佩劍的劍柄，再一低頭，右手一勾，將插在靴子裡的那柄精金短劍抽了出來，藏到袖子裡。這才跳下了馬車。看到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幽靈馬車正好走到了一座橋頭，四米寬，很氣派，跨過一條河流的石頭橋。而在橋頭攔住瓦雷德去路的，卻是這麼一個。

她表面上年紀與瓦雷德差不多，身材也類似，顯得有些瘦弱。只是裝扮上，卻與瓦雷德截然不同。

他穿的並不是一般吸血鬼喜愛的加持了防禦魔法的晚禮服，而是全套的，如同鮮血染紅一樣的紅色全身板甲，紅色的甲冑上面繪製著一隻隻嘴角滴血的蝙蝠，正面胸口，則是一隻哀嚎著，垂死掙扎的紅色巨龍。雙肩肩甲處金色異獸吞口，頭頂著蝙蝠型飾品的開面盔。

她腰掛佩劍也比通常的禮儀長劍大了一號，看起來並不是架子貨。同時手持血紅色純金屬質地的騎槍與複合材料的鳶型騎士盾，高坐在安置高橋馬鞍，披掛全套重型板甲的夢魘上。雙眼微微瞇起來，看瓦雷德的眼神就像在看死人。

這副裝扮過目難忘，就好像在告訴對方，我是「亞伯赫拉辛家族的武瘋子，離我遠一點。」一樣。

瓦雷德也曾經聽說過，這些亞伯赫拉辛家族的吸血鬼騎士們為了磨練武技，就喜歡在橋頭，十字路口這種交通樞紐等待。看到普通人就放他過去，看到武者就要求與之較量。打死人不償命。沒想到，今天倒是讓自己給碰上了一個……

只是，這個吸血鬼騎士的年齡……是不是有點問題？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樣子，這麼小就出來跟人打架真的沒問題嗎？

不過，無論是怎麼樣，瓦雷德都不想管閒事。他聳聳肩，然後對著那個吸血鬼騎士說了一句：「我是個法師，對你的武技成長毫無用處。而且天色也晚了，我要回家了。」

說完之後就準備離開。

然而正當瓦雷德準備離開的時候，那個年幼的吸血鬼騎士卻發話了：「卡斯坦因伯爵啊，你想要躲避余的挑戰麼？」

「知道我是誰？專門來找茬的？」瓦雷德心裡面馬上閃過了這兩個念頭。緊接著就想到：「看起來我的名聲還算不錯嘛，這都傳揚到別的家族領地去了。」這麼想著，他心裡稍微有點小得意，便停下來不急著走，聽那個吸血鬼騎士說什麼。

這個吸血鬼騎士說話半文不白的，聽起來有些費勁。不過瓦雷德也是學習過古典語法知識的，所以不至於聽不懂。

「餘生在亞伯赫拉辛家族，為家族血脈嫡系。四歲開始磨礪武技，至今近十載。夢想是成為一個真正的血龍騎士，衝鋒陷陣，斬將奪旗。要家族以余為榮，也為家族增光添彩。然而如今，家族卻命余背離騎士之道，轉而侍奉他主。余心中不甘，故而來此。」

說完之後，這位血龍騎士預備役眼中殺機暴現：「來戰吧！卡斯坦因家的伯爵呦，余要將你擊敗，向世人證明余的價值。讓余的家族看到余的能力。或者，汝便向余證明，汝有能夠使用余，駕馭余的器量吧！到那時候，余自然會俯首聽命於汝。」

「……神經病。」瓦雷德無語，緊接著聳聳肩，輕輕鬆鬆的從這名吸血鬼騎士旁邊走了過去，同時幽靈馬車緩緩向前，眼看著就要過了這架橋。

眼看著自己被無視了。那個吸血鬼騎士有點尷尬，連忙拉動韁繩，調轉馬頭，騎槍指向瓦雷德，重複了一遍剛剛說的話：

「那，那個……余說，接受余的挑戰，向余證明，汝有使用余，駕馭余的器量吧！」這一遍話說出來，卻是有點結巴，沒有之前那麼慷慨豪邁了。

然而瓦雷德仍舊無視了她，繼續向前走，同時一個響指打過來，橋對面的馬車就快速的跑到了橋中間，停在了瓦雷德身旁。之後瓦雷德還轉過頭來，對著那傢伙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嘲笑她一樣。之後就坐上了馬車。從車窗口探出腦袋，又對著她做了個鬼臉。

「你——你一點騎士精神都沒有！」那傢伙似乎急了，聲音一下子尖細了很多，對著瓦雷德大喊了起來。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瓦雷德的馬車跑走了。她的家族只是教給了她如何向人挑戰的方法，可沒有告訴她，如果有人不接受挑戰跑走應該怎麼樣。所以她一下子就變得茫然不知所措了。

然而緊接著，瓦雷德的聲音卻從她身後穿了過來，「話說，亞伯赫拉辛家族的吸血鬼，全都是笨蛋嗎？！為什麼不追過來？！」那個吸血鬼騎士猛然感覺到，自己的坐騎上一下子多了個人！這讓她身上猛地一激靈，之後下意識的丟下手中騎槍，拔出佩劍便想要回頭！

「笨蛋！」瓦雷德低聲罵了一句，同時伸出手去握住了那個吸血鬼騎士的手腕。那吸血鬼騎士只覺得自己的手腕被鐵鉗抓住了一樣，完全不能動彈，不由得心中大駭！卻聽見瓦雷德接著說了一句：「想活命就老實一點，你還沒發現嗎？！我們被包圍了！」

隨著瓦雷德低聲說出的這句話，周圍灌木叢中傳來一陣沙啞刺耳的笑聲，橋頭兩側，乃至是橋下的小河裡，大批面目猙獰，血肉外翻的食屍鬼張牙舞爪的爬了出來，更有幾個三米多高，肌肉虯結，脊背骨刺倒數的猙獰怪物，護著一個同樣醜陋的膚色灰暗，身體壯碩的人形怪物看向瓦雷德他們兩個。剛才那刺耳的笑聲，相比就是出自這個怪物的口中。

「一個亞伯赫拉辛家族的嫡親，一個更是卡斯坦因家未來的伯爵……赫赫赫哈哈哈哈哈，真是豐收啊。」那個人形怪物用生澀的舊世界南部通用語，說出了這樣的話。

「史崔格的食屍鬼王？！」那個吸血鬼騎士驚訝的大叫。

「你現在才看出來麼？」瓦雷德輕哼了一聲，然後小聲嘀咕：「他原本是想要我們自相殘殺了，再撿便宜的。不過被我發現了，就將計就計，想要藉機離開。結果你這個笨蛋竟然還留在這裡不動彈，浪費了我的表演。」

那個騎士聽瓦雷德這麼說，臉一紅，小聲嘀咕了一句：「誰知道你們卡斯坦因家族那麼多花花腸子……」

就是這說話的功夫，瓦雷德猛地一拍馬背一躍而起，一劍刺出，將一個向他撲過來的食屍鬼從口腔到腹腔整個刺穿。緊接著就聽見「卡吧」的一聲，卻是這柄僅供裝飾用的長劍承受不了食屍鬼身體的重量，從劍鄂處斷成了兩截！

第四十七章 惡鬥

不過瓦雷德並不在乎這個。長劍折斷之後他隨時一甩，靠著半截殘劍又擊殺了一名食屍鬼。緊接著左手手指向內一番，藏在袖子裡的精金短劍便被翻了出來。靠著左手劍的狠辣劍術，以及手中削鐵如泥的古帝國利刃，對付不入流的食屍鬼實在是小材大用了。張嘴過來想咬的就被削掉了腦袋，伸手過來爪的，就要被剁了爪子！

眨眼間，瓦雷德從容斬殺了幾隻食屍鬼。破解了被包圍的困境，而他的右手也沒閒著，轉眼間二十幾個魔法手勢做完，配合著嘴中快速小聲吟誦的咒語，一個強力攻擊魔法便完成了！

只看見瓦雷德俯下身子，右手往地面猛地一拍，一陣刺骨的寒風猛地掛了起來，周圍溫度瞬間下降到了冰點以下，寒冰順著瓦雷德的手掌猛地延伸開來，在對方還來不及反應之前，便猛地抓住了他們的腳，迅速蔓延至全身。將所有的食屍鬼，墓穴惡鬼和那個史崔格食屍鬼王凍成了冰雕！

再看周圍景色，也是為之一變。原本金秋時節，小橋流水的景象完全不見。橋頭石磚，橋下流水，連同水中游魚一起被凍成了一個大冰坨，橋面周圍的地面上，花草樹木也都過上了一層冰霜。如同寒冬一般！

這是連靈魂也會為之凍結的冰封的領域，以魔法的偉大力量創造的奇跡。瓦雷德如今所掌握的最強的招數之一。以寒冰術，極凍術復合增強了十數倍形成的新式魔法，雖然殺傷力一般，但是範圍極大，並且帶有冰凍加成，是絕對的控場神技。瓦雷德將這個魔法命名為霜華凍凜陣。

坐在馬背上的吸血鬼騎士打了個寒噤——那冰霜像是認人一樣，並沒有攻向她。只是剛才瓦雷德和那些食屍鬼一陣搏殺，兔起鶻落，速度快的驚人。她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眼看著這一會兒戰局已定，這個騎士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

瓦雷德輕哼一聲，打了一個響指，空氣中頓時出現了幾股無形的氣旋，分別打向那些冰雕，這氣旋本身近乎沒有殺傷力，只是會引起冰本身結構的破裂。

下一刻，周圍數十頭凍成了冰雕的食屍鬼「卡吧卡吧」的碎成了無數凍結的肉塊。死的不能再死。戰場為之一空，只剩下那那四頭墓穴惡鬼，還有他們的主人史崔格食屍鬼王，那氣旋打在上面，冰層破裂，卻並沒有像是食屍鬼那樣碎成塊。

瓦雷德眉毛一挑，便知道這幾個敵人還沒死乾淨。只是表面上局面似乎得到了控制。眼看著危機解除，那個騎士鬆了口氣，剛想要轉身，和瓦雷德說些什麼，瓦雷德卻狠狠瞪了她一眼，說道：

「別放鬆，還沒結束呢！」

就好像是為了證明瓦雷德的話一樣。下一刻，正對著瓦雷德的被冰封的墓穴惡鬼破冰而出！魔法形成的厚重冰層結構上採用了幾何原理，比起自然形成的冰牢固數倍，卻也無法阻擋它們恐怖的蠻力。

在一陣破碎的冰碴、冷霧之中，四頭三米多高，佝僂著身軀的墓穴惡鬼揮動巨大的手臂，怒吼著，如同壓路機一樣向著瓦雷德和他身邊的騎士衝了過去！這種污穢褻瀆的半亡靈生物，力量足以開山裂石。即使是瓦雷德也不想要和他們硬拚。

「退！」

他對著那個亞伯赫拉辛家的吸血鬼騎士招呼一聲，之後便迅速向後退去，同時袖子一抖，藏在右臂套袖中，細長指揮棒模樣的精巧魔杖便抖了出來，翻入手中，之後嘴唇微微張開，舌頭輕輕顫動，一個個晦澀難懂的字符音節不斷快速詠頌出來。想必是又要施展什麼魔法。

然而聽他這麼一說，那個吸血鬼騎士卻並沒有後退。反而選擇了戰鬥！她一低頭一欠身子，右腳將落在地上的騎槍勾了起來，重新送回到手中端平。重新武裝起來的騎士大聲怒吼，她胯下半構裝半亡靈的夢魘嘶鳴著噴出硫磺味的濃煙！只是兩步就將速度提升到了最快，向著最前面的一頭墓穴惡鬼衝了過去！

雖然說，無論是騎士還是她的坐騎，都比一般的吸血鬼騎士小了幾號。但是再怎麼減少，槍騎兵衝鋒的威力還是非常恐怖的。夢魘的構造與一般戰馬不同，只不過幾米的路程，便可以全力衝刺。衝刺期間，吸血鬼騎士槍尖隱隱閃現血紅色光芒，證明這柄騎槍是附著過魔法。

墓穴惡鬼力大無窮，皮膚堅韌遠勝鋼鐵，然而反應卻略顯遲鈍。眼看著那個吸血鬼騎士衝了過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而那個吸血鬼騎士年齡小歸小，作戰卻像模像樣的，在一剎那間略微調整了騎槍的角度，讓槍尖正對著目標。

緊接著便聽見一聲悶響，就好像扎進了塑料泡沫一樣，騎士手中騎槍徑直刺中了墓穴惡鬼的頭顱，墓穴惡鬼強韌的皮膚和堅硬的頭骨，都無法阻擋全力衝刺的吸血鬼騎士，槍尖透過墓穴惡鬼的後腦勺冒了出來！那怪物甚至連慘叫的功夫都沒有，頭顱上便多出了一個窟窿，死的不能再死了。

緊接著怪獸的體內彷彿燃燒了一樣，渾身上下的血液在一瞬間沸騰，之後爭先恐後的撐破了怪物的毛孔，化作猩紅色的蒸汽。那怪物渾身的血液為之一空，身體一下子縮小了一半，成了一具乾屍！

「這是什麼附魔效果，這麼霸道？！」瓦雷德心念急轉，將自己這幾年閱讀過的書籍過了一遍，卻並沒有想到任何附魔武器能有這個效果——如果命中目標就能將對方血液全部蒸發的話，那麼這種攻擊對於生靈來說，絕對是一擊致命的。這麼強的附魔效果按理說應該會很有名才對……看起來，這和自己剛剛用的霜華凍凜陣一樣，也是剛剛問世的魔法。

不過此時此刻，戰鬥仍舊在進行中，由不得瓦雷德多想，在擊殺了一頭墓穴惡鬼之後，那個吸血鬼騎士就陷入了危機之中——餘下的三頭墓穴惡鬼將她包圍在了中間，三面夾攻。揮舞著帶有鋒利爪子的手掌向她拍了過去！

危急關頭，那吸血鬼騎士反應的也足夠快！猛地抽回插在乾屍上的騎槍，向前方的墓穴惡鬼刺了過去。同時身體微微右傾，用套在左手上的黑鐵盾牌護住側身，以此抵抗對面的另一個墓穴惡鬼的攻擊——只是這兩頭墓穴惡鬼應付了過去，還有一頭卻沒了辦法。畢竟她只有兩隻手而已，無法面面俱到！

墓穴惡鬼的力道足以開山裂石，這三個墓穴惡鬼只要有一個打實了，看這個吸血鬼騎士的小身板，恐怕要被拍成肉泥。儘管瓦雷德認為對方是神經病。但是誰讓吸血鬼之間相親相愛來著。就算是神經病也是相親相愛的神經病。再加上這場戰鬥中，他們兩個無形中已經自動結成了聯盟，幫她就是幫了自己。

想到這裡，瓦雷德的法杖調換了一個方向，將目標從那個裝死的史崔格怪物，換成了吸血鬼騎士無法應付的那個墓穴惡鬼！法杖前端紫色電光迅速聚攏，一個威力絕倫的攻擊魔法即將成型！

說時遲那時快。瓦雷德，那個吸血鬼騎士以及三頭墓穴惡鬼各有考慮，或者攻擊或者防禦或者援助。但當時也不過是過了一、兩秒鐘罷了，瓦雷德和亞伯赫拉辛的騎士一個近戰，一個遠程施法，雖然是第一次配合，卻還算是默契，最終的結果也讓人滿意——

騎士一槍刺出，擊中正面的墓穴惡鬼。儘管沒有借助馬力，但鋒利的槍尖卻仍舊刺穿了他的胸口。這傷勢對於墓穴惡鬼來說不算什麼。然而全身血液蒸發的附魔效果，卻讓他死的不能再死，也變成了一具乾屍！而左側的墓穴惡鬼還沒等擊中盾牌，就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道反彈過來，一下子將它推到了河裡，胳膊也斷了一條。

至於右邊的那個墓穴惡鬼，更是吃了瓦雷德一擊雷之槍。強烈的電流在他渾身上下所有器官組織，細胞內亂竄。一聲爆炸之後成了焦炭！

只是兩回合，四個凶悍猙獰的墓穴惡鬼死了三個，餘下的那個畏畏縮縮，抱著骨折劇痛的手臂不敢再上前來。這一局，又是瓦雷德他們贏了。

騎士轉過身，對瓦雷德點了點頭，雙方交換了一個眼神，示意正式結盟。瓦雷德也對她點了點頭，又瞟了一眼跌到河裡的那個墓穴惡鬼，看它暫時沒了威脅，便一步一步走回到那個吸血鬼騎士身旁，手中法杖指向冰封中的史崔格食屍鬼王說道：

「你要是再不動的話，這場戰鬥就是我們贏了。」

過了半晌，那個食屍鬼王仍舊不動，沒進攻沒逃走更沒回答瓦雷德說的話。瓦雷德旁邊的吸血鬼騎士奇怪的「誒？」了一聲，正準備上前看個究竟，卻聽到旁邊風聲不對，再想用盾牌去擋，卻感覺到盾牌上附著的魔力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單單一面黑鐵盾牌，在高手較量中根本發揮不了多大作用！

第四十八章 危險

那個吸血鬼騎士猛地轉過頭，就看到了那個食屍鬼王猙獰的笑臉——那個被冰封了的，只是魔法塑造的幻影而已，真身早就潛伏在了他們身邊，伺機出手。

瓦雷德身經百戰行事謹慎，食屍鬼王看得出來，對他下手很難得逞，而那個吸血鬼騎士卻是個初哥，空有一身本領，經驗卻壓倒性的不足。便成了他偷襲的對象。那個食屍鬼王偷襲之前還想著：「殺不了那個卡斯坦因伯爵，殺一個亞伯赫拉辛嫡親也是好的。」

只是他這一切的算計，都在瓦雷德的考慮之中。未來的卡斯坦因伯爵早就等著他這一招，之前只是故意裝作不知道而已。

眼看著魚已經上了鉤，瓦雷德嘴角泛笑，早就按在左手中的短劍一甩，用了巧勁兒，劍柄便在夢魘胯下的橋面上一彈，走了個V型猛地射向史崔格食屍鬼王。那食屍鬼王的速度快，可是瓦雷德速度比他更快，快的讓他躲閃不了！

眼看著從夢魘胯下突然射出來的短劍，食屍鬼王心中大駭！然而這些家破人亡，不人不鬼的傢伙一向心狠，這怪物眼看著短劍向自己射了過來，卻是不閃不避，仍舊向那個小騎士抓過去，竟是想與她同歸於盡！

那騎士被食屍鬼王的狠辣和瘋狂嚇到了，眼看著他附著魔法的爪子向自己的脖頸抓了過來，卻是傻兮兮的一動不動，不知所措，瓦雷德見狀暗罵了一聲，空出來的左手一把抓住她腰間的腰帶，向自己這一邊拉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瓦雷德這一拉，等於是救了她一命，那爪子擦著她身邊劃了過去，緊接著瓦雷德的短劍徑直刺入他體內，劍柄上鑲嵌的魔晶光芒一閃，短劍四周的血肉頓時爆裂開來，將那個食屍鬼王五臟六腑炸的稀爛！

只聽見「轟」的一聲，爆炸的氣流撲面而來，再加上瓦雷德向後拉的力量直接把那個騎士從馬上拉了下來，跌倒在瓦雷德身上。一身精金合金鍛冶的全身板甲二十幾斤，再加上她本人的重量，壓得瓦雷德呲牙咧嘴，痛的渾身散架了一樣。

轉眼間一場惡戰完結，食屍鬼王被炸成了零碎，那群食屍鬼全軍覆沒，墓穴惡鬼死了三個，受傷逃了一個。這一場激戰，最終以瓦雷德他們兩個完勝告終。

他們兩個未成年的吸血鬼對戰了一個成年的史崔格食屍鬼王，還有他下屬的四頭地穴惡鬼和一群食屍鬼。最終沒病沒傷的獲得了完勝。這事情說出去，恐怕沒多少人會相信。甚至瓦雷德如果不是親身經歷的話，恐怕也會對此不屑一顧。

不過這場戰鬥贏的卻並非僥倖，並不是運氣。而是憑的實力。如果要是再打一場，獲勝的多半還是這兩個孩子。

瓦雷德的厲害就不用說了，高明的劍術和格鬥技巧，豐富的作戰經驗，以及至少是中等施法者水平的魔法手段，大魔法師都比不得的魔力儲量和魔法之風的親和度。戰鬥力自然沒的說。

而那個吸血鬼騎士的表現同樣可圈可點。她憑借一己之力，就擊殺了兩頭地穴惡鬼，並且擊傷了一隻。雖然這多半也是依靠了她手中精良的裝備，可以一擊必殺的銳利騎槍，以及可以反彈對手攻擊的堅固盾牌的功勞，但是她對於戰機把握的準確，以及勇敢戰鬥的精神，也同樣是獲勝的原因之一。

只是這一會兒，兩個做了大事，成功殺了一個史崔格食屍鬼王的孩子，卻並沒有任何喜悅。剛才那一股爆炸稍微波及了那個吸血鬼騎士，讓她暈了過去，而她一身鐵甲再加自己幾十斤的重量壓在瓦雷德身上，也讓瓦雷德覺得吃不消。

這一會兒那個騎士雙眼緊閉，頭盔也被打掉了，一頭橘紅色長髮垂在瓦雷德臉上，讓他覺得癢癢。再加上肚子被壓了一下，差點吐出來隔夜飯。瓦雷德呲牙咧嘴的痛，根本沒力氣動彈。

就這麼僵持著，又過了一會兒，瓦雷德好歹恢復了一點力氣。這才把壓在自己身上死沉死沉的那個騎士推開。之後趕緊深呼吸了幾下。讓被壓得胸悶的自己活得足夠氧氣。又活動了一下胳膊腿，發現沒有受什麼傷，這才放下心來。走到那個吸血鬼騎士身邊，蹲下來檢查她的狀況。

這一檢查，就檢查出來不對勁了。

「女孩子？」瓦雷德皺著眉這麼說了一句。剛才她戴著頭盔，遮住了半張臉，又將頭髮藏住。再加上不算大的年齡，瓦雷德一時間沒發現。

不過這一會兒她掉落了頭盔，頭髮散落，露出了颯爽英武的俏臉，瓦雷德再回憶一下，剛才她情緒激動的時候，聲音比一般男生尖銳了些。

同時，為了更好的檢查身體，所以瓦雷德將她的全身板甲給脫掉了。這一會兒瓦雷德將她抱在懷裡，女孩子玲瓏的身體和柔軟的肌膚，自然全都呈現在瓦雷德面前。如果這時候瓦雷德還認不出來的話，他就可以找一棵歪脖子樹把自己吊死了。

檢查過這個女騎士的狀態，發覺並沒有什麼問題，過一會兒就能醒過來之後，瓦雷德也不敢久留。到了橋的另一側，撿起碎肉中的短劍，掏出了手絹來擦拭了一下，然後重新收好。之後，他又搜索了一下戰場。想要看看那個食屍鬼王能有什麼好東西。

只是，史崔格一族破落了許多年，可以說是一窮二白。這個食屍鬼王除了一身臭肉之外，再找不到其他可用的東西。瓦雷德做了半天無用功，心情自然不會好。看著遍地的屍塊冷哼了一聲，又一個響指，那些屍塊上頓時冒出了蒼白色的火焰。火焰劇烈燃燒，卻只憑依在血肉上，而不會傷害到橋樑。片刻的功夫，戰場就變得乾乾淨淨，一點渣滓都沒有剩下。

打掃完戰場過後，瓦雷德便準備離開了。當然，這個女孩子也不能放在這裡不管。他將女孩抱到了夢魘上，又用反重力術，讓拆放在地上的甲冑、盾牌、劍和騎槍浮了起來，跟在他身邊。之後就牽著那匹夢魘，向著不遠處，他的馬車走了過去。那夢魘也是半亡靈生物，對於瓦雷德這樣強大的吸血鬼有著本能的恐懼。不怕它不聽話。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那個女騎士悠然醒來。就發現自己枕在瓦雷德的腿上，蜷縮在馬車的座椅上。她晃了晃頭，感覺有點不對勁，再一看自己身上，就忍不住「啊呀」的叫了一聲。

「好了，你的盔甲和兵器在那裡。一件都沒少。」瓦雷德指了指座椅前面，堆放在地上的女騎士的武裝，對她這麼說。

「……謝謝。」女騎士小聲道謝，同時因為害羞而稍微有些臉紅。

「沒什麼，同族之間相互幫助是應該的。」瓦雷德這麼回答，同時接著問：「但是，我想要知道一下，你究竟是怎麼惹上那個傢伙的？據我所知，史崔格的叛逆們通常都會潛伏在地穴裡，除非是有著不得已的理由，否則不會主動外出。」

「我也不知道。」聽瓦雷德這麼說，那個女騎士顯得更加窘迫了，連忙擺了擺手：「事實上，我才剛到這裡沒多久。對這裡發生的事情都不太清楚。」

「是這樣麼……那麼，多半就是衝著我來的了。」瓦雷德這樣自言自語。同時心想，她恐怕就是阿斯塔院長所說的，要借宿在德肯霍夫古堡的孩子之一了。

聽瓦雷德這麼說，那個女騎士沒什麼表示，並不因為「可能是瓦雷德害得她陷入了危險」所以覺得討厭他。這種病態的加害心理在吸血鬼同族之間是不存在的。而後，她又問了一個她感興趣的問題：

「你是怎麼發現那些敵人的？他們應該都在身上施加了隱蔽氣息的魔法。之前我完全沒感覺到他們。」

「是巫術視覺啊。因為史崔格一族的退化，所以吸血鬼天賦的巫術視覺已經失去了。他們或許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但是你應該知道的啊。」瓦雷德這麼解答，同時覺得有些奇怪。

「那個……我每次開啟巫術視覺都會覺得頭痛，而且什麼都分辨不清楚。」那個女騎士小聲說道，似乎感覺有點不好意思。

「原來如此。」瓦雷德點了點頭。之後接著問：「那麼你在這裡等我，究竟是因為什麼？」

「……沒什麼。」那個女騎士聽瓦雷德這麼問她，顯得更加慌亂了。而看著瓦雷德疑惑的看著她，就繼續解釋：「原本是有事情的，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了——總之就是這樣——今後就請您多多關照了，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伯爵。」

「是麼。」瓦雷德聽她這麼說，便也沒繼續追問下去，而是笑了笑，問出了下一個問題：「說起來，聊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安妮·馮·亞伯赫拉辛。是當代亞伯赫拉辛伯爵的堂妹。」少女騎士對瓦雷德露出了笑容：「叫我安妮就可以了。」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儘管她已經知道了瓦雷德的名字，但是瓦雷德還是正式的自我介紹了一次，然後拉住了安妮的手，輕吻了她的指尖。同時說：「雖然我還有些事情不太清楚，但是無論如何，歡迎你來到卡斯坦因伯爵領。」

第四十九章 一切為了和諧

雖然路上出了一點狀況。但是因為離開學院的時間早，所以瓦雷德還是比往常早了一會兒到家。在回家的途中，他又和安妮聊了一會兒天。卸下了甲冑的少女騎士，再沒有像是剛見面那一會兒那樣，對著瓦雷德喊打喊殺的。而是乖巧的好像瓦雷德養的寵物貓艾爾莎一樣。問什麼就回答什麼，瓦雷德對此還算滿意。

「正好，姐姐離開了一段時間了。你住進來，家裡也能熱鬧一些。」瓦雷德這樣對她說。而安妮似乎也為自己能夠獲得瓦雷德的認可感到高興。至於之前那一點小小的不愉快。早就隨風而去了。

等到了古堡大門口，瓦雷德先跳下了馬車。之後牽著安妮的手下了來。這位未來的卡斯坦因伯爵得了機會，手就不鬆開了。讓守在門口，等著瓦雷德放學回家的瑪雅一陣陣的不自在。

「少爺，您回來了。」

看著瓦雷德和安妮一邊說話一邊向著古堡走進去，似乎完全無視了自己的存在，瑪雅稍微有點不甘心打了一聲招呼。換來了瓦雷德一聲「嗯。」之後就沒了下文。讓受到冷落的小女僕差點哭出來。

當然，作為主人，瓦雷德是可以無視這個笨蛋的心理活動的。事實上他也的確這麼做了。一個與瓦雷德年齡相近的吸血鬼同族，要比異族的年輕妹子重要很多。

雖然瓦雷德也聽說過，曾經有人類男性為了大胸部的精靈妹子，就能毫不手軟的滅掉幾十億同屬人類的同胞來著。

但是瓦雷德不是那種人。瓦雷德是一個非常崇高，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能力的四有新吸血鬼。所以他繼續無視眼淚汪汪，看起來很可憐的小女僕，帶著安妮參觀了古堡。並且聽到了安妮指著二樓一間原本空著的客房說：「這裡是我的房間。」之後便進去坐了坐。

安妮的房間佈置的古樸簡單。一張硬板床，一副硬木桌椅和一個衣櫃。除此之外舊沒了別的傢俱。不知道的還可能會認為卡斯坦因家族苛待客人。但瓦雷德知道，她們亞伯赫拉辛家族就是這樣。是一群堅持樸素作風，專心研習武技的苦修士式的騎士。所以只是稍微說了兩句，並且詢問了一下需不需要更換一些傢俱什麼的。被安妮拒絕了也不以為意。

與安妮簡樸到了極點的家居擺設不同。她所收藏的各種甲冑和兵器，數量卻相當驚人。而且品質都很不錯。除了她所用的那一身血龍騎士甲冑，騎槍長劍和盾牌之外。

被當做武器收藏室的外間還放著其他的大量的甲冑。矮人長老所使用的精金板甲，高等精靈所製作的秘銀鎖子甲和秘銀鱗甲，還有仿造西格瑪帝國風格的全身板甲，而一套純黑鐵質地的黑騎士甲冑也不可少。她的武器更是擺滿了四個武器架，有這個時代最實用的步兵用長戟，超長槍。還有帝國款式的雙手大劍，精靈風格的刀與盾牌，矮人所使用的戰斧和戰錘。弩、弓、長管火槍、短管火槍和霰彈槍……

除了這些單兵武器之外，瓦雷德還看到了一些大型作戰兵器的模型。西爾凡尼亞的尖嘯頭骨戰車，西格瑪帝國和矮人王國的各種火炮，以及傳說中的矮人直升機和蒸汽坦克全都有。她這裡簡直可以開一個小型的軍事博物館了。

聽著安妮以自豪的語氣向他介紹這些東西，瓦雷德連連點頭。算是明白了這個喜歡舞刀弄槍的假小子的喜好。等兩個人看完了這些收藏品，就回去了大廳。瓦雷德給她推薦了自己喜歡的調和果汁，之後兩個人就自己喜歡的話題進行了一場討論。討論的內容大多數是和武技相關的。

安妮顯得非常興奮。據她說，她在亞伯赫拉辛家族那裡，從來沒有同齡人能達到她的水平。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交流的對象。難得遇到了瓦雷德這樣水平的同齡人，所以聊的很開心。

從這樣的閒聊中，瓦雷德發現這個女孩不單單是武技不錯，對於軍事指揮也很在意。儘管因為年齡的緣故經驗不足，所以理論漏洞百出，一些看法更是想當然。但也正是因為她的緣故，所以這些聽上去略顯得有些幼稚可笑的言論，才顯得可貴。

「如果再給她一點時間，並且經歷過幾次戰爭。那麼這個女孩多半可以成為一個不錯的指揮官。」這一番談話之後，瓦雷德暗暗想。而在他這麼想的時候，她對面坐著的安妮心裡也同樣對他做了一番品評：

「性格很好，言談舉止很好，身手也很好，長相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這一會兒的功夫，安妮對瓦雷德也下了一個很高的評價。

就這樣，賓主盡歡。瓦雷德只覺得自己做了自己應該做的。只是他這麼想的，不代表其他人也會這麼想。至少一直跟在她們後面的瑪雅，將瓦雷德這一系列的動作都當成了刻意討好以及喜新厭舊，為此還暗暗地抹了一把眼淚。

就這樣，雙方聊著聊著，就忘記了時間。再回過神來，就是鐘錶響了七下，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於是瓦雷德邀請她共進晚餐。並且在用晚餐的時候，吩咐了女僕長配給安妮兩個女僕，服侍她今後的生活。

又過了一段時間，瓦雷德的母親溫莎夫人也回來了。安妮向她表示感謝。三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就各自回房間休息去了。這又是美好而和平的一天——才怪。

「你說什麼？！」

深夜，在溫莎夫人的房間，瓦雷德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儘管我對安妮的初印象還算不錯，並且承認她是個難得的美少女。但是這個年齡就結婚的話也太過草率了！」

「不，並不是結婚，只是訂婚而已。」溫莎夫人笑容可掬的這樣說。似乎對於瓦雷德的驚訝不以為意。

「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才十三歲而已，安妮也和我差不多大。你們不覺得這樣做太荒唐了嗎？！」瓦雷德繼續吵鬧著。似乎並不想要承認這一點。

「的確，從倫理和情感的角度講，這樣稍微草率了一點。但是從責任還有西爾凡尼亞，吸血鬼種族的角度考慮，這樣的結果卻是非常合適的。繁衍後代也是你對於西爾凡尼亞，對於吸血鬼族群，以及卡斯坦因家族的責任之一。而且是非常重要的那種。事實上除了安妮之外，尼拉科契家族和拉彌婭家族也會在近期送來一個女孩。」

瓦雷德無奈了，語氣也緩和了不少，接著就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西爾凡尼亞的貴族們相互通婚，卡斯坦因，尼拉科契和亞伯赫拉辛。除了拉彌婭因為是女系家族，所以有所不同之外，其他三個家族每一代的伯爵都會迎娶其他四個家族的嫡親女性。這是為了西爾凡尼亞的穩定與團結。」溫莎夫人這樣對瓦雷德解釋：

「早一點讓新郎與新娘接觸，也是為了培養感情，方便今後的婚姻生活。我看你和安妮相處的就不錯，今後也要繼續努力啊。」

「不錯個鬼！回來的路上她把我堵在橋上，差點殺了我！」瓦雷德大聲抱怨：「除此之外，父親不就只有一個妻子，也就是母親你的麼，這又怎麼解釋？！」

「之前的確有三個來著，但是後來莫名其妙的，就只剩下我一個了。」溫莎夫人仍舊面帶微笑，似乎沒有任何變化，然而瓦雷德卻從她的笑容中看出了點別的東西。

「那個……母親，我一直忘了問，你的家族是……」

「拉彌婭。」

西爾凡尼亞四家伯爵，唯獨拉彌婭一家是女性當權，並且數千年未衰。拉彌婭伯爵素有暗夜女皇的美譽。家族成員精通毒藥調劑，暗殺和心理掌控。世人評價，面容姣好，心如蛇蠍。這就是拉彌婭家族最好的寫照。

瓦雷德倒吸一口涼氣，同時默默地為自己的死鬼老爸默哀了三秒鐘。

似乎是看出來了，自己的兒子被自己嚇到了。溫莎夫人輕笑了一聲，之後解釋說：「放心好了。關於這方面的事情，我會幫著你的。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要你努力。」

聽上去，她倒是對兒子的女人增加持肯定態度。或許所有的女性都是這樣，希望自己的兒子多子多孫。但是同時也希望自己的丈夫只有自己一個女人。這種心理看上去奇怪，但是仔細想想卻又很正常。

因為前者是以妻子的身份約束丈夫，後者則是以母親的身份痛愛兒子。

第五十章 異動

「……好吧，我明白了。」瓦雷德暗暗歎了口氣，然後將這件事情答應了下來：「我會承擔我的責任，不會做出什麼不符合身份的事情。」說的那叫一個無奈，那叫一個大義凜然。好像組織一下子給他找了三個老婆是什麼艱巨任務似的。現在還沒有女朋友的同學們可以開口罵街了。

聽瓦雷德這麼不情不願的得了便宜賣乖，溫莎夫人卻認為很正常。瓦雷德畢竟是她親生的。誰看自己兒子不是千好萬好的？對面姑娘就算再怎麼樣，配自己兒子還不是高攀了。

「你有這個覺悟就好。」溫莎夫人點點頭，緊接著又勸了一句：「你也不用想的太多。說起來，這也是個好事。通過你的未婚妻，你就能夠與其她三個家族結成同盟。這對於你今後的事業會有很大的幫助。而從個人角度講，其她三個家族送過來的女孩，也絕對會是精細挑選出來的美人，不會讓你吃虧的。再退一步講，如果最終，你真的不希望和那些女孩結婚的話，誰也不會勉強你。」

「我知道了。」溫莎夫人這麼一說，瓦雷德稍感安慰，之後又向她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今天回來的路上，我和安妮遇到了襲擊。是一個史崔格食屍鬼王和他的屬下。」

「怎麼回事？！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不早點說？！有沒有受傷？！」

聽瓦雷德說出了這個消息，溫莎夫人一下子就著急起來了，連忙站起身來，走到瓦雷德身邊握住他的手，噓寒問暖，關心的要死。

聽到關係到瓦雷德安全的事情之後，這位夫人原本還算不錯的智商，就直線的下降到了不堪入目的等級。明明開啟巫術視覺看一眼就能看出來。她卻非要瓦雷德脫了衣服給她檢查。如果不是瓦雷德自信身手還算不錯，說不得就讓她給得逞了。

接下來，瓦雷德解釋了好久，才讓溫莎夫人相信自己並沒有受傷。

瓦雷德好說歹說，溫莎夫人又不厭其煩、老生常談的叮囑瓦雷德「要注意安全」；「你是卡斯坦因家唯一的男丁了」；「以後遇到危險一定要遠遠躲開」；「你要是死了我可怎麼活啊……」什麼的。她這才冷靜下來。聽瓦雷德將事情的經過訴說了一邊。

緊接著，這位夫人就產生了與瓦雷德之前所想的同樣的疑問。那些史崔格叛逆平時總是縮在自己的地穴，輕易的不會探出頭來。這一回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竟然會埋伏起來，想要襲擊瓦雷德……

不過溫莎夫人畢竟主持著卡斯坦因伯爵領的所有事務，情報來源比瓦雷德多得多。稍微想了想，這位夫人就多半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看起來，這幾年來的清剿效果不錯，那些叛逆多半是再也撐不下去了，狗急跳牆……」溫莎夫人這樣自言自語了一句，之後便囑咐瓦雷德：「最近幾天恐怕會有大事發生，你今後上學放學，就帶上一個連隊鮮血聖盃騎士好了。」

「是什麼大事？與那些史崔格叛徒有關嗎？」瓦雷德這樣問道。

「是的，自從七年前，史崔格的食屍鬼王盜取了那座古墓之後，西爾凡尼亞對他們的打擊力度便加強了許多。拔除了不少他們的秘密據點。尤其是我們卡斯坦因家族，因為事發地點就在我們這裡，所以力度尤為強。我原本還奇怪，這些傢伙為什麼過了這麼久，還默不作聲。不過這一回，他們看起來已經沉不住氣了。」

「原來如此。」瓦雷德點了點頭，心裡面想著：沒想到幾年前那件事，到現在了還有餘波。之後說道：「那麼，整個伯爵領內都要戒嚴麼？」

「當然，除此之外，我也會向其他家族發去訊息，並且在公民大會將這件事情講出來。領地內戒嚴，出動軍隊清剿，估計也就是這幾天了。」

溫莎夫人微微一笑，讓瓦雷德覺得有些尷尬——雖然這位夫人不是政治高手。但好歹也操持了伯爵領的權利八年之久。這麼簡單的事情跟本不需要自己提醒。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卡斯坦因伯爵領又發生了幾起針對吸血鬼的襲擊事件。下手的全都是史崔格食屍鬼王。不過因為事先有了防備，所以這些襲擊並沒有殺死任何一個吸血鬼，反而有不少史崔格叛逆喪生。

畢竟，雙方的武力等級並不一樣。好像瓦雷德這樣的貴族上學放學，足足跟著一個連隊，一百名鮮血聖盃騎士。閃著冷光的黑鐵武器與甲冑，以及頭盔縫隙中閃爍的猩紅色光芒，足以喝退一切宵小。而一般的吸血鬼貴族，也都有數量超過兩位數的黑騎士、屍巫以及古墓守衛作為扈從。

好像這樣的精銳部隊，食屍鬼王出動小規模出動不一定打得過，僵持起來，時間長了就會引起注意，最終被趕過來的大批援軍消滅。而如果大規模出動……他們敢大規模出動麼？

就這樣過了幾天，總共六名史崔格食屍鬼王授首，醜陋的腦袋掛在德肯霍夫四面城頭。伯爵領內的治安隨之好轉。幾天的時間都平安無事。有些吸血鬼就放鬆下來了。溫莎夫人徵詢了領地內吸血鬼們的意見，也決定取消戒嚴命令。畢竟這樣戒嚴的氣氛，對於經濟發展非常不利。

不過瓦雷德對此卻持有不同意見。他覺得那些史崔格食屍鬼王孤注一擲，冒著天大的風險探出腦袋來，不應該只是為了幾次不成功的偷襲。他們肯定有什麼更大的計劃。很可能今天解除戒嚴，明天他們就要了你的腦袋。

聽瓦雷德這麼說，溫莎夫人覺得他有點危言聳聽了。就半開玩笑的問瓦雷德應該怎麼做。

「外鬆內緊，引蛇出洞。」瓦雷德嚴肅的這麼一說話，卻是把溫莎夫人給逗樂了。她這麼一笑的確好看得很，只是瓦雷德卻覺得很不滿意。

「你覺得我說的不對？」瓦雷德皺著眉詢問：「這可是關係到卡斯坦因家族八百餘吸血鬼同族安全的大事！」

聽瓦雷德這麼說，剛好一點的溫莎夫人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氣的瓦雷德直跺腳。

「有什麼好笑的？！」

眼看著自己兒子是真的生氣了。溫莎夫人也不敢繼續鬧，就直接告訴他說：「你說的的確有道理，只是你也不想想，那些史崔格食屍鬼王哪裡來的力量去做什麼『大事情』？最近幾年整個西爾凡尼亞都在打擊他們，讓他們損失了不少的力量。

這幾天他們活動起來，與其說是狗急跳牆，還不如說是垂死掙扎。我也調遣了軍隊，去那些史崔格的地穴主動進剿。大部分的地穴都已經空了，只有少數幾個還有活動。總共抓住，殺死的史崔格食屍鬼王也不過七八個，加上對方主動襲擊死掉的，也不過十幾個。你看他們的力量都已經衰退到了這種程度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你說你派了軍隊主動進攻，最後殺死的只有七八個？！」瓦雷德沒想到溫莎夫人竟然說出了這種話，一口氣差點過來，直接暈過去：「這不是正說明了對方正在集結嗎？！這種大規模的活動自然會非常隱秘，集結地點更是重中之重。整個伯爵領方圓六百里，人口四十萬，哪個山溝不能藏人？你還能把所有的地穴都掌控住嗎？！」

聽瓦雷德這麼一說，溫莎夫人一下子愣住了，緊接著面色就變得一片蒼白。母子兩個就這麼對峙了一會兒。溫莎夫人嘴皮子哆嗦了兩下，似乎是想要反駁瓦雷德的話，然而最終，她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只是看著瓦雷德楞楞的出神。

瓦雷德剛才情緒激動，竹筒倒豆子一樣，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這一會兒說完之後，他那火氣降下來了。再看溫莎夫人在那裡愣神。心裡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雖然這位夫人能力差了一點。但是這幾年也是兢兢業業的工作，只想著為自己守住這份家業。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

「我是不是說的太重了？」瓦雷德心裡面這麼想，之後便猶豫著應不應該道歉——只是就在這時候，德肯霍夫古堡外圍忽然一聲巨響，平地驚雷一般。緊接著便是大批非狼非狗的野獸的沙啞叫喊。溫莎夫人和瓦雷德聽了這聲音，都不再矯情，不約而同的向著臥室側面的天窗跑了過去。兩個人這麼一看，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古堡周圍密密麻麻爬滿了食屍鬼，墓穴惡鬼和骷髏士兵，少說也有五千名。其間跟著的史崔格食屍鬼王不下二十！單單一面就有這麼多，再說瓦雷德和溫莎夫人看不見的幾面，史崔格一族傾巢出動，加起來恐怕不下幾萬大軍！

第五十一章 意外

史崔格食屍鬼王大舉出動，數萬精兵把德肯霍夫古堡圍的水洩不通。諾大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只是……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

這一會兒好像瘋了一樣怒吼的，並不是失算了的溫莎夫人。而是看起來說准了一切，好好出了一次風頭的瓦雷德。

因為無法理解。他實在無法理解，這些史崔格家族白癡花了那麼多時間，做了套，設定計謀，將整個卡斯坦因伯爵領的所有吸血鬼貴族都騙過了。最終的結果卻是這樣。將所有的軍隊集中起來，攻打德肯霍夫古堡……送死？！

瓦雷德實在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用的著擔心？用的著喊？！德肯霍夫古堡在整個舊世界也是首屈一指的堅城！史崔格一族沒有重型火炮，沒有魔法轟炸武器，沒有強力法師，更沒有職業化的精銳部隊。甚至連專業的攻城機械都沒有！這種矮矬窮到了極點的兵，就是再來十倍也只能是送死！

可以說，這件事瓦雷德猜對了過程，卻沒有猜對結尾。如果這些史崔格吸血鬼進攻伯爵領的哪一處駐軍，又或者奇襲德肯霍夫城市，進攻哪個小貴族的城堡。他們都很有可能攻克目標。成全了瓦雷德的一番推斷。然而，偏偏——他們攻擊的卻是德肯霍夫古堡！！

曾經的德肯霍夫古堡，是古代帝國遺留下來的堅固要塞。也曾經是西爾凡尼亞大公的居城。更經過了卡斯坦因家族數千年的經營。完全不遜色於舊世界任何一座堅固的要塞。

整個古堡坐落在河流拐彎處，有三面是天然的護城河。再加上數千年前，古帝國運輸了大量的石塊泥沙，生生將拐彎處的衝擊平原堆成了一座六十米高的小丘。山丘四面都是九十度垂直的陡坡。只有正面一條路能夠通行。古帝國就在這座小丘上建立了完全用耀巖建築的巨大堡壘，這就是德肯霍夫古堡的前身。

在西爾凡尼亞全盛時期，這座古堡經過了第二次的改造。吸血鬼們發動了二十幾萬民眾，在古堡外層又圈起了一道城牆，建立水閘，將護城河兩邊截斷。那城牆也全部是耀巖製作，足有十五米高，八米寬。

當年盛極一時的西爾凡尼亞，更是在城牆內熔鑄精金、秘銀與黑鐵，以增加強度。同時，牆壁上還附著了無數的加固用魔法陣，讓城牆本身的堅固程度與魔法抗性超過了精金！

城牆上塔樓林立，全都配備了吸血鬼大魔法師製作的魔法攻擊裝置。只要開啟防禦口令，這些魔法塔便可以全部激活，自動鎖敵，向敵人發射威力驚人的火球與雷之槍。

這一整套的防禦手段，讓德肯霍夫古堡成為了真正意義上，堅不可摧的恐怖要塞。即使這座要塞沒有守軍。單靠自動化的魔法防禦網，就比得上十萬大軍。

當年西爾凡尼亞被精靈、矮人、人類三族聯合進攻。輸的只剩一條內褲，三族近百萬大軍殺入西爾凡尼亞，想要將吸血鬼們完全剷除。

背水一戰的吸血鬼們，就是憑藉著這座古堡，以幾萬孤軍生生抗住了聯軍三個月的進攻。使得城牆之下屍積如山。戰爭一直持續到六月份，紅色莫瑞爾之月。吸血鬼大魔法師借助紅月的力量，再透支魔力，施展亡靈巫術。將戰死者轉化為亡靈。之後大舉反攻，將聯軍擊垮！

如今，西爾凡尼亞已經沒落了，德肯霍夫古堡也不復往昔輝煌。古堡外牆年久失修，魔法塔已有部分損壞。但就算是如此，它也不是一群史崔格的渣滓能攻破的了的！更不用說最近伯爵領地戒嚴，古堡內的駐軍增加了許多。這一支軍隊，就夠叛軍喝上一壺了。

總共兩千名古墓守衛，以及兩個連隊的鮮血聖盃騎士，一個連隊的屍巫。還有其餘石塚屍妖，女妖……這些強大的亡靈生物固守在這座要塞之中。如果情況危機的話，那麼在地下兵工廠中，包括三頭亡靈巨龍在內的十幾萬亡靈大軍就會一湧而出，將那些敵人撕成碎片。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一個情況。卡斯坦因家族精華薈萃於此，史崔格叛逆一群跳樑小丑，怎麼可能攻破這裡？！史崔格一族不應該一點情報都不知道，更不應該不明白，他們是吃了幾碗乾飯的啊！

瓦雷德當時就感覺腦筋擰了個勁。轉不過來了。只覺得自己像是丟了多大臉似的。表情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身子也晃了晃，差點暈過去。

溫莎夫人有心勸他兩句，說他已經做得很好了。但是也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只能走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威嚴下令：「古堡的防禦系統啟動。目標是史崔格叛逆的軍隊。」

隨著她一聲令下，德肯霍夫古堡一公里之外的城牆處光芒大盛。蒼白色，妖紫色的魔法光源照亮了夜晚。即使是藍色托尼亞與之相比，也相形見絀。在光芒閃爍過後，外牆近五百座魔法塔一齊開火。大片的火球在史崔格叛逆的軍隊之中爆炸開來。讓那些舉著簡陋武器的骷髏兵燒成了灰燼，醜陋的食屍鬼們點燃成了火炬！

而針對那些皮糙肉厚，並且擁有一定魔法抗性的墓穴惡鬼。運轉著紫色的高壓電流的魔法塔，則會以雷之槍將其殺死！比起之前瓦雷德曾經施展的雷之槍大了數倍，水桶粗的巨雷轟鳴之下，看似生猛的墓穴惡鬼瞬間便會被烤成焦炭！

在魔法塔的不斷轟炸下，史崔格一族的軍隊損失慘重。讓食屍鬼王們氣憤不已，他們怒吼著還擊，伸出不滿了繭子，長之家的手指，念動咒語。

剎那間火焰、冰雹、閃電與強酸球也不斷地向著德肯霍夫古堡的城牆轟了過去。然而完全無效。堪比精金一般堅固，厚重的牆壁完全阻擋了他們的法術。讓這些傢伙一時間，處於一種只能被動挨打的地步。

「走吧，瓦雷德，我們出去看看。」溫莎夫人眼看著戰局穩定，也算是鬆了口氣，之後便拉住了瓦雷德的手，向著房間外面走過去。

「說起來，這應該是你第一次參與到真正的戰爭中吧。仔細看看，看看與你平時進行的模擬對戰有什麼不同吧。」

聽到溫莎夫人這麼說，瓦雷德嘴角露出了苦笑：「第一次，參戰麼？」那些橫飛的血肉，巨大的轟鳴聲和慘叫聲……自己怎麼可能不熟悉？

出了房門，沿著欄杆就能看到大廳裡，那些從人類中聘用過來的僕人們，正蹲在地上抱著頭，瑟瑟發抖。一批兼職女僕長職務的女妖將她們控制住了，以防止她們亂跑，引起混亂，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而古堡的大門則是敞開的。大批古墓守衛和黑騎士一邊在大廳集結，一邊以小隊為單位向著門口衝過去，向著戰場快速前進——在這樣的戰爭中，能保持淡定的也就只有西莉亞這只該死的貓了。看她在大廳沙發上團成一團，懷裡還摟著她女兒艾爾莎。任憑外面魔法轟鳴的聲音有多大也不在乎，仍舊睡得直打呼嚕。

瓦雷德一肚子火沒地方撒呢，看見她這樣消極怠工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使。正想要跑下樓，把她拎起來喊兩嗓子，就看見對面走過來兩個人。一個是頂盔摜甲，全副武裝的小女騎士安妮，另一個則是換上了黑色的巫術長袍，手裡拿著桃木法杖的小女僕瑪雅。

「你們兩個來做什麼？」瓦雷德奇怪的問。

「幫忙啊！這場戰役需要一個優秀的騎士統帥，而那個人就是我！」安妮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竟然說出了這樣自大的話。而小女僕瑪雅也不甘示弱的說著：

「我也學會了不少的魔法，能派上用場，幫少爺的忙！」

瓦雷德讓她們兩個給氣笑了：「安妮，等你多歷練幾年，再來說這種話吧。至於你——」瓦雷德轉過來面對著躍躍欲試的瑪雅：「這裡不缺一個剛學會火球術的低級法師，別給我添亂就行了！」

一句話說的兩個女孩都覺得失望，瓦雷德也不多想，隨著溫莎夫人快速的跑下了樓梯，一把將躺在沙發上的西莉亞抓了起來，放到肩膀上。之後跑出了門，翻身跳上了一匹夢魘。打了個響指，作為他親衛的鮮血聖盃騎士連隊，頓時從紋絲不動的雕像化為殺戮機器，將他護在中間，向著戰場奔馳而去……

第五十二章 野蠻的法術

溫莎夫人動身比瓦雷德還早了一步，已經先到了城頭指揮。這位夫人的感覺稍微遲鈍了一些，但是臨場指揮經驗卻很不錯。轉眼間便將近兩千亡靈軍隊調整好。並且將源源不斷，新加入戰場的亡靈士兵們安放到了合適的位置去。

地下兵工廠的亡靈大軍屬於機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溫莎夫人不會調動他們。因此，德肯霍夫古堡的守備兵力不會超過三千人。

不過已經足夠了。

剛才從窗外看過去，史崔格一族的食屍鬼和骷髏漫山遍野。但這些都是最基礎的普通士兵而已。論實力，和普通的人類步兵沒什麼區別，恐怕還得差一點。這一會兒瓦雷德登上城牆居高臨下，大略的一看，估計對方兵力不會超過三萬。

一萬左右的食屍鬼，兩萬左右的骷髏士兵。還有不到一千墓穴惡鬼和一百餘名史崔格食屍鬼王。除此之外，黑暗中似乎還藏著些別的東西，瓦雷德用巫術視覺掃了一眼，那並不是亡靈，而是活物。不知道是不是史崔格一族豢養的什麼怪物。

史崔格一族沒有任何攻城機械。亡靈雖然是合適的士兵，卻並非優秀的工匠。食屍鬼這種畸形並且愚蠢的怪物，更是不能報以任何期望。一些粗製濫造的梯子甚至夠不到古堡外牆的牆頭上。這一切，等於是判了兩萬多骷髏兵的死刑。

他們無法登上城頭，也就無法參與到近距離的戰鬥中去。一些骷髏弓手手中粗製濫造的弓，射出的飄飄蕩蕩的羽箭，根本傷不得渾身黑鐵板甲的古墓守衛分毫。少數附魔了的箭矢，也都被剛剛展開的防禦結界擋住了，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骷髏士兵們幾乎起不到作用，而那些墓穴惡鬼有再大的蠻力，也打不倒一堵八米厚的精金牆。所以對方主要倚仗的，就是那些食屍鬼了。

這些食屍鬼的攀爬能力和跳躍能力都非常強。即使是沒有雲梯，單單靠著四隻爪子，就可以抓牢了牆壁上的一點點縫隙爬上去。等到了距離城頭一兩米處，就一躍而上，猛地撲上去——之後被早就等著它的古墓守衛一戟橫掃，攔腰斬做兩段。

戰力高出食屍鬼數籌的古墓守衛以逸待勞，儘管數量比對方少了幾倍。卻仍舊能從容應付，穩穩的守住城頭。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強攻失手的食屍鬼的屍體就堆滿了城頭。污血和五臟六腑，以及食屍鬼身上的異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

「……還不放棄麼？」瓦雷德周圍上百鮮血聖盃騎士護衛著，他手裡就一柄短劍，身材又矮小，手臂也不夠長。有食屍鬼向他撲過來，還沒等他出手，就被周圍的鮮血聖盃騎士切絲兒的切絲兒，切片的切片了。他因此可以從容的觀察戰場情況。

儘管夜晚光線不足，但這難不倒吸血鬼。一切景色他都看的清清楚楚。那些食屍鬼前赴後繼，不要命一樣的向著城頭發動衝鋒，然後被各種虐殺。這讓他覺得有些奇怪。

食屍鬼可不是亡靈。儘管愚蠢的可以，但是作為生物的基本本能，比如說恐懼，它們還是有的。而他們的愚蠢，以及他們主子史崔格一族的處境，也注定他們無法接受嚴格的軍事化訓練。

這樣一來，這烏合之眾一樣的食屍鬼，在卡斯坦因職業軍隊的強力打擊下，傷亡如此慘重。按理說應該已經崩潰了才對。然而他們仍舊拼了命，好像瘋子一樣的發動衝鋒……這實在是有些不合情理。

「是魔法。」看到瓦雷德有些奇怪，站在他旁邊的溫莎夫人便為他講解：「你仔細察覺一下，這些食屍鬼的大腦，都受到了魔法的影響，有一絲魔力保存著。」

「……的確。」瓦雷德打開巫術視覺掃了一眼，那些食屍鬼的大腦內的確有微量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魔力殘留。只是這股魔力顯得駁雜不純，偏向混亂，瓦雷德六歲接受崔西的教育，正式開始學習魔法，第一課學的就是魔力提純。

而崔西更是將這種混沌的魔力使用方式，稱之為「野蠻人」。混合使用魔力的情況，瓦雷德的確也接觸過。但那都是有著嚴格的配置比例，是極為精密近乎藝術的使用方式。是對於純色魔法之風使用的一種昇華。並非這樣的混亂不堪。

「這是……什麼東西？」瓦雷德皺了皺眉。之後向溫莎夫人提問：「這樣的使用魔法之風，似乎並不能讓士兵變得勇敢，只會讓他們變成嗜血的瘋子，而且會嚴重的損害他們的身體。這種魔法並不屬於我所知的任何一個魔法體系。」

聽瓦雷德說完，溫莎夫人點了點頭，之後告訴他說：「沒錯，就是這樣。非常簡單，原始。但是在某些時候非常有效——就好像現在。這是一種非常原始並且野蠻的法術使用方式。那些野蠻的綠皮獸人，食人魔法師以及北方蠻族的混沌術士，受到混沌力量感染的獸化人都很擅長類似的魔法。人們通常稱呼它為嗜血術。」

「是史崔格家族的人搗的鬼嗎？」瓦雷德接著問。

「不太可能。」溫莎夫人搖了搖頭：「就算再怎麼墮落，他們也不會，同時不必要使用這樣的魔法。」

「那麼，就是他們和某些擅長使用這種魔法的野蠻種族結成了同盟？」瓦雷德接著問。

「……」聽瓦雷德這麼說，溫莎夫人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稍微思考了一會兒，最後說了一句：「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事情就有些複雜了。」

「不過也沒關係是不是？警報已經傳遍整個伯爵領了吧。這附近的駐軍，以及各個吸血鬼貴族都會聞訊趕來。到時候全殲這批史崔格叛逆。答案自然就有了。」瓦雷德這樣輕鬆地說道。而溫莎夫人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德肯霍夫古堡周圍足有三個標準的亡靈軍團，三萬全副武裝的亡靈大軍。而距離較近的吸血鬼也有兩、三百人。他們的亡靈扈從至少也有幾千名。這樣的軍隊足夠消滅史崔格叛軍了。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戰局又產生了新的變化！城牆內一處單向傳送魔法陣忽然啟動。緊接著一批盾牌上繪製著紅龍徽章的黑騎士被傳送到了城外！被他們護在中間的，正是一身血龍騎士標準武裝，騎乘夢魘的安妮！

安妮出現在城外後，當即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她率領她的扈從黑騎士們，毫不猶豫的向著對手兵力最厚重的地方發起了衝鋒。一個分隊三百黑騎士彷彿尖刀一般，插入了叛軍柔軟的腹部。

這一群黑騎士裝備完全一致，全部手持鳶型盾與三點二米長的巨型騎槍。排成的陣列也整齊的如同刀削斧鑿一般。這一輪衝鋒，便聽見一路上骨骼碎裂聲與食屍鬼怪異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剎那間便衝破了對方十幾層陣列，殺傷叛軍上千，只留下一地的骨骸和碎屍！

然而，眼看著安妮帶著軍隊，在敵人軍陣中大展神威，瓦雷德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不但不高興，反而顯得非常生氣。一句：「愚蠢。」脫口而出。緊接著便轉過身，大喊了一句：「是誰告訴她傳送魔法陣的位置的？！」

第五十三章 幽夜天鬼與縛靈妖

瓦雷德這一句話裡夾著十足的怒火——儘管還很難將安妮當成自己的未婚妻。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這個英姿颯爽的女騎士，在瓦雷德心中的地位的確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可能瓦雷德自己都沒有感覺到，他隱約的，已經將安妮當成了自己的人。如今安妮置身險地，瓦雷德如何能不著急？

而瓦雷德生氣的原因還有一個。現在戰況穩定，發展方向和他所想的沒什麼兩樣。根本就不需要安妮這個笨蛋逞強。甚至她這麼一出去，還很有可能會打亂戰局的部署。讓這場戰役增添變數。

這一句話罵了出去，卻沒有人應聲。瓦雷德也知道這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便冷哼了一聲。再度轉過身開始關注戰場。不過心裡卻已經動了殺機。

「母親……」瓦雷德小聲念了一句，抬起頭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溫莎夫人，之後建議道：「我覺得這時候，或許再派遣一批騎士發動進攻是個不錯的主意。我們的防禦可以稍微降低一點。抽調一個連隊的鮮血聖盃騎士出動。這樣可以麼？」

「瓦雷德，我問你一個問題。」溫莎夫人沒有說可以，也沒有說不可以。而是反過來向瓦雷德詢問：「如果我拒絕你，你會怎麼做呢？繼續抗辯，還是發脾氣，自己跑出去幫她？」

瓦雷德楞了片刻，之後說出了他的答案：「我不會那麼做。」

「非常好。」溫莎夫人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你要知道，你是卡斯坦因伯爵。是統治者與軍隊指揮官。沒有什麼比你自身的安全更重要。」

就在兩個人說話的功夫，安妮和她麾下的黑騎士分隊已經被困住了。史崔格叛軍將在她附近的墓穴惡鬼全都派了出去。再加上數量多出他們幾十倍的骷髏部隊，以及史崔格食屍鬼王的輔助魔法增幅。總算限制住了這一批黑騎士的機動性。將他們裡三層外三層的圍困住。而後不間斷的發動攻擊。

就好像幾年前，瓦雷德在七月份的宴會上與他的一個表兄的模擬戰一樣。

幸好，在這個時候，一批鮮血聖盃騎士突然出現。一個衝鋒擊垮了包圍圈的一腳。以此策應了被圍困的黑騎士們。到了這個時候，安妮也不敢再多說什麼。趕快指揮部隊趁著這個機會突圍了。

眼看著那一批黑騎士策馬遠遁。不少史崔格食屍鬼王發出了不甘的咆哮。他們可沒有資源供養黑騎士這樣高級而昂貴的兵種。少量的骸骨騎兵也絕對不是敵人的對手。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逃走。

正當瓦雷德鬆了口氣的時候，忽然，史崔格軍陣之中傳來一陣怪叫！那聲音異常的刺耳，讓人難以接受，只想要摀住耳朵。即使是在如此吵鬧的戰場上也聽得清清楚楚。緊接著幾十個黑影從叛軍中升空而起。那聲音也隨之提高了許多。

這等噪音絕不遜色於任何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古堡內的僕人們首先遭了秧，捂著耳朵七竅流血，全都死的不能再死了。緊接著就是半亡靈生物的女妖們。她們被這噪音弄得頭暈眼花，喪失了戰鬥力。好在卡斯坦因一方的主力都是亡靈，不會受到這種噪音的影響。否則這場戰役也就沒得打了。

「那些食屍鬼和墓穴惡鬼為什麼沒事兒？！」瓦雷德心中奇怪，忍不住脫口而出。緊接著再一看旁邊的食屍鬼的屍體。那怪物應該是耳朵的地方只剩下兩個血窟窿，竟是將耳膜刺穿了。難怪不會受到這個影響。

「是幽夜天鬼！對方要拚命了！」溫莎夫人話音凝重，這樣提醒了瓦雷德一句。瓦雷德也點了點頭，袖子一抖，握緊了法杖。

隨著這些幽夜天鬼飛快的逼近，他們的形態也暴露在了月光之下。它們皮膚灰白，肌肉虯結，四肢孔武有力。有著蝙蝠一樣的巨大肉翼伸長了舌頭，佈滿尖銳牙齒的巨大嘴巴，獸性的混沌雙眼和一個醜陋至極的腦袋。很難想像，這些超過一噸重量的巨大怪物，曾經是不足五斤重的小蝙蝠。

眼看著這些巨大的怪物飛快的迫近。瓦雷德握著法杖的手隨之抬起，一連串早已經儲存在法杖內的冰之矢隨即射出，連續不斷的轟擊在一頭以他為目標的幽夜天鬼的身上，能媲美世間任何神兵利刃的冰鋒毫不留情的刺穿了幽夜天鬼的身體，撕碎了他的翅膀，砍斷了他的頭顱和四肢。把他整個人都打的好像篩子一樣。

「這個是崔西給你的？」溫莎夫人看到瓦雷德手中的法杖似乎很眼熟，便問了一句。

「嗯，去年崔西老師送給我的生日禮物。」瓦雷德點頭承認。

「想不到，她連這個都給你了。」溫莎夫人沒再多說。眼看著那幾十隻對方壓箱底的幽夜天鬼，被魔法塔集火轟成了碎片。便拍了拍手，示意可以發動反攻了。

緊接著瓦雷德便感覺到周圍的魔法之風有所改變，德肯霍夫古堡的防禦結界一下子變得不一樣了。同時，一批縛靈妖騎乘著他們的亡靈戰馬尖嘯著穿牆而過，德肯霍夫古堡堅固如同精金的外牆在他們眼裡形如無物，毫無阻礙！

這些披著破爛的黑色長袍，渾身纏繞著幽綠色的鬼火的戰士揮舞手中長柄鐮刀，大肆收割城外食屍鬼與骷髏士兵的性命。那鐮刀經過活著的食屍鬼，彷彿是虛幻的一般，可以輕鬆的透體而過。緊接著，那食屍鬼就成了一堆散發著硫磺味的灰燼。而如果是打在了骷髏士兵的身上，鐮刀又如同實物一般，能直接將它的骨骸劈個粉碎。

每一名縛靈妖都如同一台收割機一般。他們不斷向前衝鋒，身體化為虛幻，自由的在千軍萬馬中穿梭。所到之處食屍鬼醜陋的靈魂被碾成粉末，骷髏士兵失去了支撐他們的魔力還原做白骨。鐮刀輕輕一掃，無論活物還是亡靈都被一網打盡！

這是卡斯坦因家族的王牌部隊之一。總共一個小隊五十名縛靈妖。其戰力總和甚至可以與巨龍相媲美！

在縛靈妖們發動衝鋒的同時，史崔格食屍鬼王們怒罵著，想要阻止這些瘋狂的騎兵。然而它們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快的無法掌握他們的身影。更何況他們是在叛軍的陣列中馳騁。使用魔法攻擊很有可能會打到自己人。這讓食屍鬼王們無可奈何。

甚至那些被縛靈妖盯上了的食屍鬼王，很多時候也難逃一死。幾乎毫無魔法裝備，身家極度貧窮的他們，可沒有什麼抵禦縛靈妖的手段。實力強的能活，實力不夠的只能被殺。

在叛軍軍隊被縛靈妖們擾亂之後，通過單向傳送魔法陣，又一個連隊的鮮血聖盃騎士出現在了外面，並且發動了衝鋒。同時外牆的城門猛地開啟。大批古墓守衛，石塚屍妖蜂擁而出。向著叛軍發動了總攻。而叛軍後方同樣響起了亡靈的尖嘯，想必是地方駐軍和吸血鬼貴族的援軍到了，至此這場戰役再沒有懸念，卡斯坦因家族將取得完全的勝利。

第五十四章 求死

援軍與德肯霍夫古堡的守軍前後夾攻，很快就打垮了史崔格叛軍的烏合之眾。大部分史崔格食屍鬼王在絕望中被殺死。不過也有少部分被活捉。瓦雷德希望能夠從這些活著的食屍鬼王口中得知真相。好給他解惑。他們為什麼會攻擊德肯霍夫古堡這麼易守難攻的地方。

然而最終，這場審判根本就沒有進行下去。瓦雷德只是在關押他們的地牢門口聽了一會兒，就聽明白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天吶！你們這群自以為是，自作聰明的惡棍！你們已經將我們逼迫到了這種程度。我們躲藏在地穴裡，不見天日，只能靠吸食死人的冷血生存下去。但是你們還是不肯放過我們！好吧！那麼來吧！來殺了我們吧！你們這些混蛋吸血鬼！但是記住了！我們的今天就是你們的明天！總有一天，你們這些可憐蟲會墮落到和我們相同的地步的！哈哈哈哈哈……」

隨後就是一連串發瘋了一樣的狂笑。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瓦雷德稍微有點不能理解他們的這種思維。但是隨後一想，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從光榮英俊的暗夜貴族，變成了穴居的野蠻人。喪失了領地，爵位，尊嚴，只能以死人的屍體果腹。遭受了這樣的恥辱，而且是幾千年不變的恥辱。就算是怎麼樣的變態，怎麼樣的瘋狂也不為過。而在這一段時間，西爾凡尼亞對於他們的打擊，或許只是一個引子而已。

「真是群可憐的傢伙……這些人在數千年前，真的是我們的同胞麼？」瓦雷德帶著這樣的感慨離開了地牢。之後吩咐地牢的亡靈護衛，給那些已經瘋了的史崔格食屍鬼王一個痛快。

在這之後，就是另外一些犯人的問題了。就是在昨天夜裡的戰役中，給食屍鬼們施加嗜血術的人。不出意外，這些人是從南邊，邊境親王領跑過來的綠皮獸人的薩滿巫師，一個是看上去又矮又搓，而且膽子非常小的哥布林，另一個是高大粗野，凸下巴的下顎長著巨大獠牙的獸人。

在審問他的時候，它一個勁的用口音嚴重的通用語，懇求瓦雷德不要吃了他。這讓瓦雷德覺得噁心，差點吐出來。在這個世界上會吃掉這種醜陋噁心的生物的，恐怕只有食人魔那種生冷不忌的奇葩了。

因為這傢伙被嚇破了膽，所以瓦雷德決定去審問另外一個獸人薩滿。很好，這個醜陋的大塊頭似乎比他的表親哥布林勇敢多了。但這也不是什麼好事。事實上，太過勇敢了的獸人除了用各種土語俚語大罵之外，就是用咆哮和怒吼來對付瓦雷德。再加上他的大嘴巴散發的惡臭，也讓瓦雷德無從下手。

「真是荒唐，這些東西從頭到腳都荒唐的很。」

從地牢中離開之後，瓦雷德第一時間接受了消毒——如果身上沾染了一點那些綠皮釋放的孢子的話，很有可能會造成不可預計的後果。事實上如果再過幾天還審問不出來什麼的話，這兩個活口也要處理掉。好像其他的綠皮薩滿那樣完全燒成灰，一點都不留下。

當年西爾凡尼亞花了老大的力氣，才根除了國境內的所有綠皮。沒有人會想要這些怪物重新出現的。

既然從戰俘那裡無法獲得情報，那麼瓦雷德只能選擇另外一個方向，也就是從他的探子們口中獲取消息了。還記得幾年前那個傻不拉幾，自己送上門的走私商人麼？瓦雷德在那天之後，的確抽見了這個傢伙。

雖然驚歎著瓦雷德的年輕。但是這個走私商人並沒有因此而輕視他。畢竟吸血鬼是一個非常妖的種族。而從前些天，他的下屬在酒館發生的事情上看。這個小子也是個能笑著殺人的狠角色。可不能把他給得罪了。

在他想要向瓦雷德表示歉意和尊敬的時候，瓦雷德就直接揮手制止了他所說的話。因為這個未來的卡斯坦因伯爵，有些別的心血來潮的想法。

事實上說是心血來潮也不太正確。瓦雷德在很早之前就在想一個問題了。那就是西爾凡尼亞的出路，究竟在什麼地方。

如今的西爾凡尼亞處於四戰之地。北方山地中的矮人王國，西方和西北方向的西格瑪帝國都是難啃的骨頭。歷史上吸血鬼幾次聖戰。全都被這些傢伙給打回來了。而西爾凡尼亞東方則是大片的荒野和沼澤地。倒不是說這些土地無法開墾……而是開墾這些土地需要耗費的時間和精力太多。更何況，這些荒野中散佈著的綠皮部落也不是好惹的。

接下來就是南方了……南方，邊境親王領。一片人類剛剛開墾出來的。沒有一個統一的政治實體，綠皮與人類四處開戰的混亂之地。

輪富庶，輪開發程度和人口數量，這裡的確不如西格瑪帝國富庶。論礦物出產，這裡也不如無盡山脈中的矮人王國。甚至從某種程度上，無比混亂的邊境親王領，比起貧瘠的西爾凡尼亞還要不如——但是這裡好打！

這裡的人類政府的通常規模不會超過一個村寨，屯墾殖民點式的堡壘。而這裡的「親王」、「公爵」們，與他的鄰居西格瑪帝國的關係也一直不太好。獲得外部力量支援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再次，有多大的本錢就做多大的買賣。如今西爾凡尼亞的狀況並不是很好，與西格瑪帝國或者矮人王國開戰的贏面不大。

而最後，瓦雷德還有一個稍微帶一些私心的理由。卡斯坦因伯爵領就位於西爾凡尼亞的西南方。攻打邊境親王領並且獲取勝利，受益最大的就是卡斯坦因家族。而且如果功績足夠的話，還可以通過公民大會，加冕為西爾凡尼亞公爵。統御整個西爾凡尼亞的領土。

畢竟理想啊，抱負啊什麼的，都是要以足夠的實力作為基礎的。

將自己的初期目標定在邊境親王領，正是這樣的緣故，才讓瓦雷德想要見一見這個邊境親王領出身的小走私商。否則的話瓦雷德什麼身份，哪裡是他想見面就能見得到的？

當時瓦雷德就開門見山的，對這個走私商人說了，自己希望他能夠成為西爾凡尼亞的密探。在邊境親王領地安插眼線，獲取情報。而報酬則是扶持他的生意，以及物質方面的獎勵——西爾凡尼亞雖然貧瘠，但好歹也是一個國家。要滿足一個小商人胃口的金錢還是有的。

第五十五章 間諜情報網

聽瓦雷德這麼說，那個叫哈爾的走私商人猶豫了。和吸血鬼進行貿易是一回事兒，但是給吸血鬼做走狗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前者一般膽子大的就能幹，但是後者……那可不是哪個國家哪個國家的出賣，而是很有可能，將整個人類都出賣了。這給他的心理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瓦雷德看著他臉上恐慌，猶豫與失望的表情不斷變換，略微一猜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他忍不住冷笑了兩聲，不動聲色的給他施加了一個輕微的催眠魔法，之後用嘲諷的口吻對他說：

「早知道今天會變成這樣，你之前做什麼去了？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你弄來的屍骸，骨頭的下場是怎麼樣的。你販賣人類同胞的屍骸，給我們的死敵做成亡靈。這樣的罪惡是何等嚴重？退路早就被你自己弄斷了。你有想過，在莫爾的地獄裡，你會被判處什麼樣的刑法麼？火燒、油炸、凌遲、車裂……而且是永恆。你的靈魂會永遠處在無盡的痛苦之中，無法脫身。是永恆，永恆哦，你知道永恆的概念麼？」

「我……我只是……稍微做一點小買賣而已……不會，不會……」

聽瓦雷德這麼說，那個商人嚇得直接從座椅上跌倒。他也曾經道聽途說過一些有關死後的刑法。只是他正處於年富力強的時候，所以根本沒有多想。按照他潛意識的想法，死亡還是幾十年以後的事情，與其思考那時候的事，還不如多想想現在。

然而，就是這幾十年後，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這一回卻被這個小孩子一字一句的說了出來，完完整整的呈現在他面前。這原本遠在天邊的問題，一下子就成了擺在他面前的恐怖。由不得他不害怕。

說真的，哈爾作為走私商，走南闖北大風大浪也見過不少，死，他還真不是那麼害怕。但是死後無盡的折磨，這個他卻受不了……

「你不信？那要不要我現在就殺了你，然後讓你去地獄見識一下？」瓦雷德輕笑著掏出了他的短劍，輕描淡寫的搭在了走私商哈爾的脖頸上。

「不要！別，別——別這樣！求求您！千萬別這樣做！」

走私商哈爾一邊大聲哀求著，一邊手腳並用的倒退著向後爬過去。他已經完完全全的被瓦雷德嚇傻了……

於是瓦雷德很聽話的，將他手中的短劍收了回去。然後接著對他說：「那麼就算我不殺你又能如何呢？這個世界上有著無數的危險和意外。而就算你幸運的沒病沒災。幾十年之後，你壽命盡了，還是會死。這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你逃不掉的，除非……」

瓦雷德說前半句的時候，走私商哈爾的面如死灰，彷彿已經絕望了一樣。直到他聽到最後一個詞彙「除非……」的時候。他的眼中馬上燃起了極為狂熱的火焰。連滾帶爬的撲到了瓦雷德面前，抱著瓦雷德的大腿喊叫著：

「我願意為您效勞，伯爵——不，主人！我的主人！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只要您能告訴我怎樣擺脫死後的刑法，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瓦雷德一腳把他踢開。好像看著蟲子一樣看著他。然而走私商哈爾卻恍如未覺，仍舊連滾帶爬的撲到他面前——大腿是不敢抱著了，只是眼巴巴的看著瓦雷德顫抖著伸出雙手，哆嗦著嘴唇，好像在乞求著什麼一樣。那樣子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於是瓦雷德冷哼了一聲，接著說下去：「當然了，我當然有辦法。我們吸血鬼所研究的，就是如何從死神莫爾那裡奪取靈魂的魔法。我們可以將地獄中的靈魂奪走，甚至可以將生者轉化成半亡靈，永遠的活下去。想想看，一個有著亡靈一般永恆的壽命，並且可以像是活物一樣自由的享受的軀殼……這難道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了麼？」

聽到瓦雷德這麼說，走私商哈爾的眼睛變得更亮了。在恐懼與狂熱之中，還多了一種名為貪婪的元素。這一切都被瓦雷德看在眼裡。也讓他明白，他的這次行動完完全全的成功了。

於是他滿意的點點頭，笑了笑，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前提是有人值得我們這麼做。」

「明白——明白，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我對您的忠誠是絕對的！我將對您的奉獻也是絕對的！」走私商哈爾連連點頭。指天劃日的發誓。

「很好，那麼你就應該這麼做……」瓦雷德接下來交代了他的任務，在邊境親王領的各個領地發展眼線，提供情報。並且加大幅度的供給西爾凡尼亞所需的資源。而西爾凡尼亞方面，瓦雷德也會扶持他，拓展他的事業。以便讓他更好的為自己服務。

在談論完這一切之後，瓦雷德感覺非常的滿意，看這個走私商也覺得順眼多了，已經從蟲子的等級上升到……上升到了狗。

在這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瓦雷德又如法炮製，多收下了其他幾條狗。給他們分派了任務。以死後的恐嚇以及魔法提煉的成癮性藥品控制他們。花了兩年的時間好歹鋪設了一個遍佈邊境親王領的情報網。

說起來舊大陸雖然頗多科技和魔法上的創新。但是政治制度與總體生活水平，仍舊處於黑暗的中世紀時代。列國之中對於間諜的動用仍舊處於一個簡單落後的地步。以西爾凡尼亞舉例。儘管一些暫時旅居在人類各個國度之中的吸血鬼冒險家，一定程度上也充當了密探的角色。一些暫時定居在人類國度中的吸血鬼，所能起到的作用更大。

然而舊世界人類諸國的封閉，宗教狂熱以及遍佈各地的各個神祇的教團，還有四處遊蕩的獵魔人，持續不斷的血腥獵巫活動，注定了吸血鬼無法自由的活動。因此這些吸血鬼的密探受到的限制非常大。數量也不多。所以很多時候起不到必要的作用。

第五十六章 氣憤

自己信任的族人無法取得足夠效果。除此之外，吸血鬼數量稀少，西爾凡尼亞的主流意見，仍舊是將族人們聚集在一起，這樣才能形成最大的力量。排斥將吸血鬼作為密探使用。而吸血鬼對於人類的蔑視和猜疑，也讓他們對發展人類的間諜提不起興趣來。說起來，瓦雷德借助這些走私商人發展眼線，鋪設情報網路的方法，還屬首創。

而在瓦雷德將這個計劃告知了他的母親，卡斯坦因伯爵領真正掌握實權的溫莎夫人之後，溫莎夫人也抱著無可無不可的態度，給予了瓦雷德一定支持。這樣以來，瓦雷德行事就更加方便了。

他將母親提供給他的資金當做本錢，投給那些走私商人牟利。將這些人整合到了一起，組建了一個商會。再加上遍佈邊境親王領的眼線，以及卡斯坦因伯爵領的稅收優惠，使得這些走私商賺錢的速度加快了許多。而瓦雷德作為他們的主人，自然也分到了最大的一塊。

這些錢，瓦雷德一部分繼續投入商業運營之中，一部分送給了他的母親溫莎夫人，以證明他的能力。還有一部分，則投入到了軍火工業的生產中。向那些人類的生產商訂購甲冑和兵器，以武裝他的私兵——那些數年前從懸崖古墓中獲得的，現在藏在他找到的空墓中的亡靈部隊。

為了更好地控制這些走私商人，瓦雷德還定期給予他們魔法提純的精神麻醉品——這些對於施法者來說，可以更好地讓他們進入冥想狀態，積蓄魔力。而對於普通人來說卻是成癮藥物的東西。

瓦雷德誆騙他們，稱這些藥物，是他們成為半亡靈生物的關鍵。讓那些走私商感恩戴德的服用了。又過了一段時間故意不給他們藥物，讓他們受到癮症的痛苦，知道了厲害。這樣一來，這些走私商通過他能賺到更多錢，恩惠有了。而沒有他就拿不到藥物來過癮，不能變成半亡靈，就要到地獄去受苦，威懾也有了。恩威並施之下，這些商人除了乖乖當狗之外，再沒有了其他辦法。

在這裡順便說一句不重要的話——瓦雷德說能將他們轉化為半亡靈，是騙他們的。

這一回德肯霍夫古堡遭到了襲擊，事情牽扯到了兩個綠皮。儘管綠皮這種東西遍佈整個舊世界，恨不得哪家的院子裡都能種幾個。但是在西爾凡尼亞，這東西卻是新鮮的很。

西爾凡尼亞對於東部大荒原的封鎖可以說是不遺餘力。綠皮從這個方向滲透過來的可能性近乎為零。瓦雷德相信，這一個哥布林，一個獸人。至少有八成的可能，是從南方邊境親王領滲透過來的。因此他要找他的那些密探頭子詢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瓦雷德一聲令下，被他訓了兩年，訓的服服帖帖的走狗們馬上行動起來。先是正在西爾凡尼亞境內的幾個走私商傳遞了情報。又過了幾天，在邊境親王領一帶的走私商快馬加鞭送來了信件。更遠一些的，在提利爾或者西格瑪帝國做生意的，則用瓦雷德分發給他們的兀鷲，飛著給瓦雷德送來了訊息。

這遠中近三方面的訊息匯聚在了一起，自然什麼事情都明白了——在邊境親王領南部，東南部的綠皮部落爆發了一場規模浩大的內戰。無數的綠皮獸人，哥布林部落被毀滅。受到了這個事情的影響，有一些力量較弱的綠皮部落受不了，便向著邊境親王領發動了攻擊。連帶著更北方一點的西爾凡尼亞也受到了影響。

只是，綠皮的各個部落究竟為什麼爆發戰爭，這就不是他們能弄明白的了——當然瓦雷德對這個也不太在乎。那些天性混亂的綠皮膚怪物想要打仗，這還需要理由？！

「嘖……倒是個機會。」瓦雷德心裡面這麼想著。同時有些躍躍欲試。他現在已經十三歲了。再過一年十四歲。就可以出外歷練。因為身份尊貴。所以掌握伯爵領的部分兵權也不是難事。正是這時候，他的目標邊境親王領卻發生了動亂。這豈非天賜？！

只是可惜了。如果瓦雷德能夠說服他的母親溫莎夫人一起，投入整個伯爵領的兵力發動進攻的話，恐怕賺到的更多些。只是溫莎夫人多半不會這麼做……

瓦雷德想完了之後，便將結果送到了溫莎夫人手中，任憑她去處理了。如果瓦雷德想的沒錯的話，那麼這位夫人對於這件事情的處理方式，恐怕也只是增強南部邊境的防禦，以防止動亂波及到自身罷了。

亂中取利這種事情不是她所擅長的，也不符合她一貫主張穩妥的施政方法。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伯爵領駐軍的調動情況進一步證實了瓦雷德的猜測。

「再之後就是最後一件事了。」下午六點鐘，在晚餐之前，瓦雷德站在安妮的門口，這樣自言自語。

他的穿著很特別。並非平時穿的黑色禮服和領子很高的披風。而是一件巴洛克式胸甲，配以護腕，護膝，連指手套。歪戴著一頂飾以褐色羽毛的灰色貝雷帽。

瓦雷德沒有等安妮開門，就直接推門而入。不出所料，安妮正在她的武器收藏室，給她收藏的武器和甲冑打蠟。

「瓦雷德？」安妮抬起頭看到是她的未婚夫。既感到驚喜又有些奇怪。但是瓦雷德卻二話不說。拉住她的手就往樓下走。

「你幹什麼啊？！」

安妮張口問，瓦雷德也不回答。就這麼一口氣跑到地下室的武鬥場，瓦雷德才鬆開手。之後走到武器架旁邊，撿了兩柄練習用的木劍，丟了一柄給安妮。安妮下意識的將瓦雷德丟過去的劍接到手裡，然後就看到瓦雷德左手持劍猛地劈了過來！

安妮大驚，連忙揮劍格擋——她力氣比不過瓦雷德，再加上瓦雷德是進攻的一方，又是以上向下壓佔了優勢，所以這一劍擋下來，安妮只覺得手腕發麻，連忙後退同時大喊著：「你到底要幹什麼？！」

因為樓道變壓器損壞，斷電，所以更新晚了一點。抱歉了各位——順便求支持！

第五十七章 相擁而泣

如果是瓦雷德說清楚了，要邀請她對戰，那麼安妮自然不會拒絕。然而瓦雷德這樣一聲不出，推門而入拉著她到了這裡，二話不說就開打。安妮脾氣再好也會生氣。

瓦雷德仍舊不說話，繼續上前。橫劈豎斬攻勢凌厲，安妮也氣急眼了，一招一式的和瓦雷德對拼起來。兩個人都帶著火氣，招式越來越快，越來越狠。木劍相互碰撞發出的巨大聲響讓人直搓牙花。如果打對了地方，說不得就要受了重傷。

安妮在亞伯赫拉辛家族也是天之驕女，雖然家教極嚴卻從沒人敢刻薄了她。沒想到今天卻被瓦雷德這麼欺負了。偏偏瓦雷德還是她的未婚夫，還是她投入了不少感情的未婚夫。安妮只覺得自己委屈的要命，一邊拼了命的和瓦雷德對劍，一邊拼了命的控制感情，只害怕鼻子一酸哭出來，讓那個壞蛋小看了。

就這樣兩個人拼了上百招，到底是瓦雷德技高一籌，一劍不輕不重的拍在安妮手腕上，緊接著趁她手一鬆，便一用力，將她的劍挑飛。緊接一腳踢出去將安妮放倒，低頭拉住她的腳踝將她倒著提了起來。

「混，混蛋！」安妮再忍不住，只覺得喉嚨發緊，終於還是哭出來了……

「你還哭？！你還有臉哭？！」瓦雷德氣不打一處使，掄起手就往安妮的屁股上打過去：「你不是很能耐嗎？！一個分隊的黑騎士就敢衝著幾萬叛軍衝鋒？！你以為你是誰？！人皇西格瑪還是亡靈大師納加許？！你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嗎？！還要不要命了？！」

瓦雷德打她第一下的時候，安妮渾身就好像觸電了一樣一哆嗦。然後就好像完全喪失了理智一樣，拼了命的掙扎，大叫。還能動的那條腿對著瓦雷德胸口往死裡踢。

然而這樣毫無章法的攻擊可難不倒瓦雷德。他左手倒提著安妮的左腿。右手一邊格擋安妮的踢打，一邊猛拍她的屁股。一點功夫都不耽擱。

「你能耐！你比舊世界所有人都能耐！舊世界所有人類騎士，矮人戰士，綠皮戰將和混沌冠軍綁到一塊都沒你能耐是不是？！我看你還再能耐，看你能耐，讓你能耐！」

就這樣又打了一會兒，安妮已經明白了瓦雷德的意思，心裡不無悔意。反抗的力度也變得弱了。對著瓦雷德哭喊著：「我知道錯了……別打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只是瓦雷德卻並沒有就這樣放過她的意思。他打著打著，也眼角一紅，帶上了哭腔，下手也更狠了：「你那時候就沒想過，你要是戰死了會怎麼樣？！傷到了又怎麼樣？！你讓我怎麼辦？！你是我的未婚妻，是我未來的妻子，你死了，我可怎麼辦？！」

幾個「怎麼辦」說完之後，瓦雷德再忍不住了，放下安妮，之後抱住了她嚎啕大哭。而安妮也一邊抱住瓦雷德，一邊狠狠地拍打他的後背。兩個人就這樣一邊抱著一邊哭，哭的眼睛腫的跟桃子似的，再也哭不出來了。這才抽泣著停下來……

哭夠了，他們再看對方的臉上，都髒兮兮的跟小花貓似的，就忍不住破涕為笑了。

經過這件事情之後，瓦雷德和安妮的感情再上一層樓。每天每天的膩在一起，蜜裡調油如膠似漆。安妮一門心思的撲在瓦雷德身上，只是瓦雷德還有的是事情要做，所以真正和她在一起的時間也不是太多。

比如上學的時候，安妮想學的是亡靈巫術、武技和戰略戰術學科。這些都是今後領兵打仗所必要的。而瓦雷德除了這些之外，還要學習其他的魔法，以及更多禮儀教養等等文藝知識。

這些學問和安妮可是不對路。她勉強陪著瓦雷德聽了兩次，結果聽到一半的時候就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好懸沒鬧出笑話來。瓦雷德後來勸過她，說術業有專攻。趁著年輕還是多學點對自己有用的東西，這樣才是正理。

安妮雖然不捨得，但仍舊聽了瓦雷德的話。自從那次「打屁股」的事件之後。安妮就對瓦雷德千依百順。什麼事情都依著他。這樣的收穫對瓦雷德來說卻是個意外之喜。他在之前甚至在想著，如果安妮一生氣跑回娘家去了，他要不要去亞伯赫拉辛的領地千里尋妻。

這件事情算是經歷了一點風浪。而另外一方面，另外一個需要懲罰的笨蛋就很簡單了。就是那個告訴了安妮單向傳送魔法陣的位置，還有開啟方式的笨蛋。只需要稍微稍微推敲一下就可以：

在幽夜天鬼的聲波攻擊下，所有的傭人全都死掉了。而她們的身份也不足以讓她們知道這麼重要的事情。

至於那些半亡靈女妖，她們哪個不是狡猾過人，膽小如鼠的傢伙？這樣不知道輕重的事情，她們可做不出來。

在想明白這些之後，瓦雷德便不再繼續追查下去了。只是懲罰瑪雅一連跪了三天，而且不給飯吃。當然，也因為是這樣，所以瓦雷德不好意思再咬瑪雅的脖子了。以瑪雅現在的體質，瓦雷德這點懲罰根本就不痛不癢。而瓦雷德這樣正在長個子的年齡段，卻有三天吸不到血……這與其說是在懲罰瑪雅，還不如說是在自虐。

就這樣，史崔格一族攻城的事情過去了。生活又恢復了平淡——原本應該是這樣才對！

「畢竟那位夫人……我是說我的母親，只是想要將這個伯爵領安穩的交付到我的手裡。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只要是混亂，都是她不想要見到的。」

在這之後的一次談話中，瓦雷德這樣對安妮抱怨。當然對於這種事情，安妮是不會發表任何意見的。至少在她嫁給瓦雷德之前是不會說這種話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們之間的感情，雖然還沒有好到瘋狂熱戀的地步。但也有了很大的進步。已經開始逐漸適應未婚夫妻這個角色的定位了。

瓦雷德有時候在想，這樣子平淡的結婚，生活在一起。或許也是種不錯的選擇。雖然少了一些刺激和波瀾，顯得很平常——但是在吸血鬼數千年的生活中，這「平常」兩個字，恐怕才是維繫一場婚姻最重要的元素。

第五十八章 午休

現在正是中午，學院開設的一門課程剛剛講完。瓦雷德和安妮兩個人爬到了高塔頂端，彈指間佈置了一個恆溫結界以抵禦高處的寒冷和大風。之後就席地而坐開始吃午餐。午餐是從家裡帶過來的，安妮學著製作的菜和白麵包。味道一般，不過對於初學者來說算是不錯了。

自從安妮來了自己家之後，瓦雷德吃午餐的時候，就基本上都是和她一起過的了。畢竟要好好培養起感情才行。其他的堂兄弟姐妹們也對此表示同情以及理解。所以在午餐的時候，基本不會有人去打擾他們。

每次一起進餐的時候，瓦雷德都會講一些事情給安妮聽，這既是為了溝通。同時也是為了讓安妮盡快成長起來，好成為他的幫手。至少也不能再像是前些天與史崔格叛軍作戰時候那樣，淨給自己添亂。

這一件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儘管得知了南方的動亂，暫時卻無法插手牟利很可惜。但是既然知道沒辦法插手，瓦雷德也就不再去想它了。反正再熬幾個月就是他的十四歲生日，他就會出去歷練。到時候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再不用守卡斯坦因伯爵領這一畝三分地上了。

想到這裡，瓦雷德就覺得非常興奮。聲音中也帶上了一絲快意，越說越興奮，說的事情也越來越遠——當他說到在一萬年之後，將整個世界變成吸血鬼帝國的領土的時候，他發現了不對勁。他唯一的一個聽眾安妮心不在焉的，根本就沒有認真地聽他說話。

「你在想些什麼事情？」瓦雷德皺了皺眉，之後問。

聽瓦雷德忽然這麼問，安妮稍微有點臉紅，緊接著很慌張地擺手，示意自己沒有什麼事情。但是最終，她還是忍不住，將心中所想的說了出來：

「不沒什麼——我是說……嗯，我是說最近幾天，尼拉科契和拉彌婭兩個家族的女孩也快要到了吧？」

「是這樣啊……或許吧。」瓦雷德聳聳肩。因為路途較遠，又或者是路上出了什麼事情耽擱了。所以另外兩個家族送來的女孩還沒到。不過伯爵領邊境也送來了訊息。她們的路程每天都有匯報過來。算算時間，的確就是這幾天了。

「嗯……」

聽瓦雷德這麼說，安妮稍微有點失望。想要再說些什麼，卻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只好坐在那裡生悶氣——說真的，瓦雷德是他見到過的最好的男性了——這並不是說英俊，或者有教養又或者別的什麼。亞伯赫拉辛家族對於這些都不看重。他們看重的是武力，包括個人的戰鬥技能以及指揮軍隊的特長。而這兩個方面，在同齡人之中，安妮從來沒見過一個比瓦雷德更優秀的。甚至稍微接近的都沒有。

事實上，從她與瓦雷德第一次見面，緊接著並肩作戰擊殺了那名食屍鬼王之後，安妮就完全的接受了瓦雷德。而在之後，經過一次次的交談，比武以及模擬戰。安妮就完全迷上他了。

「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樣完美的吸血鬼呢？他的武技精湛，魔法出眾，統御能力同樣優秀。如果連他都要拒絕，那麼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有資格成為我的丈夫呢？」

帶著這樣的心情，安妮很快進入了自己的角色之中。而最近一段時間，她與瓦雷德兩個人相處的也的確非常愉快。難怪了她會因為聽到自己的競爭對手來了變得魂不守舍的。

瓦雷德聽她這麼說，忍不住笑了起來。伸出手去，抓亂了她橘紅色的齊耳短髮。

「你想的太多了，小傻瓜。如果全世界的吸血鬼都好像你這樣，我們就什麼都做不成了。那種事情可以放到今後再考慮。十年，二十年。我們有很多的時間。所以現在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了麼？」

「……嗯。」聽瓦雷德這麼說，安妮總算露出了笑容：「我最近一段時間正在嘗試用馬刀取代長劍進行戰鬥。後來發現不行——雖然在劈砍上，這種武器更合適。但它無法突刺。在招數的變化上要比長劍差很多。如果是騎兵對戰的話還好一點。但是如果步行作戰，效果就差太多了。」

聽她這麼說，瓦雷德點了點頭表示肯定。在與安妮談話的時候，話題總是有關戰爭與戰鬥的，瓦雷德對此也非常感興趣。

「我也曾經想過這個問題。我覺得如果調整刀彎曲的弧度，將弧度控制在一定範圍內，就可以兼具刀和劍的特長了。」

「是這樣麼……或許我們可以找個機會試一試。」

就這樣，少年與少女交流著，不知不覺午休時間已經過去了。下午的課程選擇，是有關北方的矮人王國的綜合知識課程。對於這個橫貫無盡山脈。並且在全世界大部分山嶺地區設置要塞的強大國家，瓦雷德很有興趣要仔細瞭解一下。便辭別了要去進行騎術和馬上格鬥課程的安妮，進入了六層的教室中。

教導矮人文化的海瑟老師，今年兩百七十二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同時還兼任卡斯坦因家族兵工廠的高級工程師，以及教授矮人符文魔法和煉金物品製成兩門學科。是個性格嚴謹，工作認真，略顯木訥的人。講課的口才一般，說起來有些乾巴巴的。不過學院內就屬他對於矮人最有研究。所以聽他課的學生也不少……

下午的課程就快開始了。瓦雷德到了座位上坐好。和幾個同學打了招呼。又對著海瑟老師點了點頭。之後就安靜地不動。

海瑟老師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便開始上課。他聲音平穩，沒什麼情感。顯得乾巴巴的：「好了，各位同學。我們之前幾節課講過了矮人一族的歷史。現在我們來學習一下矮人王國的軍隊組織構成。

第五十九章 矮人戰士

在講台上，海瑟老師手持教鞭，指向水晶球中顯示出的矮人軍隊的映像，同時解釋說：

這些強悍的戰士最擅長的就是防守作戰。他們在群山之中建造的堡壘，全都是最易守難攻的強大要塞。而他們的首都，卡拉克—卡拉克。更號稱舊世界最難攻破的城市。而他們的軍隊構成，也是趨向於防守。

因為鍛冶能力和煉金技術的優秀。並且擁有大量珍貴的金屬礦脈。所以矮人的武器裝備在舊世界可以說是首屈一指的。大批身著全身板甲，手持圓盾和雙刃戰斧的矮人重步兵，便是矮人王國的中堅力量。因為是山地作戰和防守作戰眾多。所以這樣的配置不能說不正確。

而如果是平原作戰的話，矮人一族也擁有從他們的盟友，西格瑪帝國的人類那裡學到的超長槍方陣戰術。搭配裝備了火槍的矮人雷鳴者，以及手持巨弩的矮人重裝弩手。儘管機動力不強。但是戰鬥力還是很不錯的。

除了這些基礎的部隊之外，矮人還擁有舊世界最先進的火炮技術。通常，絕大多數人都認為他們的火炮技術要超過西格瑪帝國。甚至在數萬年前，矮人們曾經製造過包裹著厚重鋼板的恐怖戰車，以及能夠自由飛行的金屬飛行器。這些戰鬥力恐怖的裝備，一度讓矮人佔據了舊世界絕對的主導位置。

他們的軍隊全副武裝，以堅不可摧的鋼鐵戰車，巨炮和高速移動的飛行器組成。金屬和機械的大軍漫山遍野。無論是什麼樣的敵人，都能夠碾壓過去。在那個時代，矮人們是當之無愧的，舊世界最強大的戰鬥種族。更不用提他們恐怖的符文魔法所製造的各種戰爭機械。其中代表物為末日鐵砧，其殺傷力堪比巨龍與惡魔。」

說道這裡，海瑟老師輕咳了一聲，制止了下面學生的小聲議論，之後繼續說道：「當然，因為種種原因，矮人的技術大量失傳。現如今的蒸汽科技產物，除了少數的戰艦之外再沒有其他。大家可以放心。」

就這樣一節課過去了。瓦雷德也學到了一些東西，同時提出了問題：「既然火槍這種武器殺傷力非常大，而且技術含量並不是很高。為什麼我們西爾凡尼亞不仿製這種武器，並且裝備給骷髏士兵們以增加他們的戰鬥力呢？」

「這個問題問得很好。」海瑟老師點點頭，之後講解：「事實上在這之前，的確有一些同族嘗試過，但是因為問題太大了。所以並沒有成功。普通的骷髏士兵承受不住火槍噴射的後坐力。在幾次發射之後骨頭就會脫臼。而對於更高級的亡靈來說，它們有著更好的作戰方式。火槍對它們來說顯得很多餘。正是因為這兩個原因。所以西爾凡尼亞的軍隊中並沒有火槍兵。」

瓦雷德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不過他的心中仍舊有著發展火藥部隊的計劃。儘管施法者與魔法攻擊裝置從某種意義上說，比起火藥武器更優秀。但畢竟施法者需要天賦和大量的資源。而火藥武器所需要的只是技術與訓練罷了。

瓦雷德想到這裡，又問出了一個問題：「我曾經聽說過，更北方的混沌矮人們有製造過一種發明，他們將惡魔的軀體與火藥武器融合在一起，鑄造了半惡魔半機械的恐怖武器混沌地獄炮。其威力要比一般的巨型火炮，乃至魔法攻擊裝置還要強很多。這是不是真的？」

海瑟老師聞言一愣，緊接著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我也聽說過這種傳言……因為混沌的影響，那些受到感染的矮人變得瘋狂而極端。因此他們所發展的文明，從某種意義上說，要比矮人王國更加繁榮。至於半機械半惡魔的武器也不是不可能出現。事實上，將機械力與魔力相結合的作品，西爾凡尼亞也擁有。比如尖嘯頭骨戰車就是其中代表……」

瓦雷德聞言沉默不語，尖嘯頭骨戰車，那種木頭架子投石器也敢和人家巨型火炮比？真是……

就這樣，這一天又結束了。瓦雷德在學院門口找到了正在等他的安妮，然後和他一起乘坐馬車，回家去了。在前些天將史崔格叛軍一網打盡之後，整個卡斯坦因伯爵領再沒有了敵人。所以也不需要派遣部隊護送了。

他們兩個人共乘一輛馬車。周圍就是一望無際的曠野，金黃色的農田和樹林。夕陽西下，淡的餘暉透過斑駁的樹影灑在他們的臉上。耳邊傳過溪水流動聲和車輪滾動的嘎吱聲。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這樣的氣氛相當不錯，安妮閉著眼睛裝作睡著，靠在瓦雷德的肩膀上。只感覺自己幸福的可以。如果這段路程就這樣一直走下去，永遠不要停就好了。

瓦雷德的手指輕輕滑過安妮的側臉，感覺到她輕輕顫動了一下。便知道她實際上並沒有睡熟。不過他也不去拆穿。就任憑這個有著橘紅色短髮的女孩枕著他的肩膀。因為他也覺得這樣很好。

然而，這樣很好的意境很快便消失無蹤了。當馬車出現在德肯霍夫古堡的外牆邊，高大的城牆遮擋了陽光。周圍也再沒有了田野和林地。只有灰濛濛的一片荒地。同時，一個悠揚而略顯悲哀的歌聲傳入了兩個人的耳中。聲音不大，但是聽得很清楚。恐怕是用上了什麼魔法的手段。

如此悅耳的歌聲讓瓦雷德沉醉其中，忍不住稱讚了一句：「真是天籟之音。」然而不得不裝作剛剛醒過來的安妮，卻對這個聲音顯得非常反感。心裡暗暗埋怨這個聲音的主人壞了她的事情。

帶著這樣截然不同的心情，馬車停在了古堡的大門口。瓦雷德拉著安妮的手跳下了馬車。與此同時，二樓溫莎夫人房間的陽台上，一個看起來不大的女孩見到了瓦雷德，忍不住「誒呀」的叫了一聲。

瓦雷德耳朵尖，聽出來這個聲音就是之前唱歌的那個。便抬起頭，看到自己的母親溫莎夫人身邊，多出了一個和她相貌氣質有些相似的女孩子。同樣帶著淡淡的貴族氣質，同樣是淡金色的卷髮，同樣是藍色的眼睛。很容易就能看出來，她們之間存在著血緣關係。

那個女孩子看到瓦雷德看著她，雙頰一下子泛起了紅暈，對著瓦雷德甜甜的笑了。

第六十章 藝術

安妮的牙齒摩擦著，嘎崩嘎崩的響……

瓦雷德輕輕拍了拍安妮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也禮節性的對那個女孩點了點頭。之後就走進了古堡大門。

眼看著瓦雷德走進了古堡內，再看不見。陽台上那個女孩這才收回了目光。下意識的摸了摸臉上，竟然覺得有些燙手。

「這下子，你可以安心了吧？」那個女孩身邊，溫莎夫人同樣帶著溫柔的笑意，這樣對她說。

「嗯……他，他很好……姨母，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了。」那個女孩點了點頭，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同時臉上的暈紅怎麼也藏不住，羞澀與喜悅混合在一起。

進了古堡之後，一路上都有新雇來的僕人們見禮。瓦雷德也不管她們，只是拉著安妮的手往二樓走過去。他現在很想知道，剛才那個女孩子究竟是什麼人。

「那個女孩究竟是誰啊？！」而在瓦雷德身邊，安妮也同樣用抱怨一樣的聲音這樣詢問。瓦雷德搖搖頭，回答說：

「我也不知道。」

「不會是尼拉科契或者拉彌婭那裡送來的女人吧？！」安妮也不是笨蛋，自然一下子就想到了。這麼一說，嘴裡就帶上了點醋酸味兒。

瓦雷德一下子笑了。

「不管是誰，見過面就知道了。」

當他們兩個走到了二樓的時候，溫莎夫人的房門也打開來。夫人牽著那個少女走了出來。停在了瓦雷德的對面。

「這是愛麗絲。我的侄女。你們認識一下。」夫人這麼說了一句，那個被稱作愛麗絲的女孩子對著瓦雷德行了一禮，然後柔弱的伸出了左手。瓦雷德輕吻了她的指尖，盯著她的眼睛。之後問道：

「剛才那個歌聲，是你唱的麼？」

「嗯。」那個女孩點了點頭，應下了。

瓦雷德點點頭：「唱得不錯……非常不錯。」

聽瓦雷德這麼說，愛麗絲顯得很開心：「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天天都唱給你聽……只唱給你一個人。」

的確像是安妮所想的那樣。愛麗絲是拉彌婭家族送來的聯姻對象。拉彌婭家族現在的女伯爵，也是瓦雷德的母親溫莎夫人的大姐涅芙拉塔的女兒。

瓦雷德只是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上了這個精緻的好像洋娃娃一樣的女孩子。倒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只是單純的看到了可愛的東西的那種喜歡。而在晚餐的時候，這個女孩子得體的舉止，溫軟的話語，以及一眨一眨好像會說話似的眼睛，也讓瓦雷德覺得很滿意。

相比之下，安妮漂亮歸漂亮。但因為是騎士世家出身，所以一舉一動都帶著一點男子氣概。英氣逼人。這雖然也算是不錯的類型……但是兩個女孩一比，瓦雷德還是覺得愛麗絲更好一些。

畢竟除了一些特殊偏好者之外，誰都不會喜歡一個男人婆你說是不是？

愛麗絲喜歡打扮，服飾華麗，舉止雍容。愛好音樂與美術，品味淡雅。甚至做菜都比安妮好。而且與安妮高傲的騎士精神相比，愛麗絲為人出事更加溫和，無論對僕人還是貴族都彬彬有禮。任憑是誰都沒辦法不說一個「好」字。不少僕人都覺得，好像她這樣有風度的貴族小姐，才適合做未來的伯爵夫人。

於是這一次，輪到安妮感覺到喜新厭舊的悲哀了。最近幾天瓦雷德似乎將興趣，從騎士精神和武技戰鬥，轉移到了音樂和美術上面去。沒事兒就和愛麗絲跳跳舞，聽聽歌劇什麼的。

他甚至以愛麗絲為模特畫了幾張油畫。說起來瓦雷德的天賦著實不錯。雖然學習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但這些事情都做的像模像樣的。那幾幅油畫即使放在藝術氣氛濃郁的提利爾，也算得上是精品。

瓦雷德原本是想要將那些畫送給愛麗絲當做禮物。不過愛麗絲卻讓瓦雷德自己留著。等到過了幾天，瓦雷德從學院回來，進了自己的房間，就發現那幾幅畫掛在了牆上。問了瑪雅，這個小女僕卻說，是夫人的安排。看起來溫莎夫人雖然說是不管瓦雷德的事情，但還是支持自己侄女的。

雖然瓦雷德可以有很多個妻子。但是這些妻子的地位和權利，也不會完全相同。誰更受寵愛，誰就更佔有優勢。

而現在看起來，這個優勢是在愛麗絲的手中。

那天夜裡繁星滿天，瓦雷德在吃過晚餐之後再度接受了愛麗絲的邀請，去她的房間裡聽她的小提琴演奏。只是這幾天時間，愛麗絲似乎將她學會的曲目全都演奏了一遍。雖然說再繼續聽下去也不是不行。但是[www.uu158.com]瓦雷德卻並不這麼想。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瓦雷德決定以一件事情作為結尾，將這樣羅曼蒂克的夜間生活結束。

他到地下的煉金實驗室，借助那裡的工具將這個世界已經產生，但是按鍵卻少了許多，因而音調和音色略顯得不純正的鋼琴改良成了後世常見的款式。並且製作了一具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誕生過的樂器，易學易上手的手風琴。

儘管上一世刀山火海的，並沒有時間擺弄這些東西。但是在這一世，瓦雷德可是經過了非常嚴格的訓練。雖然說不上是精通各種樂器，但是「熟練」兩個字還是有的。

於是，這一次，輪到瓦雷德請愛麗絲過來聽音樂了。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所以愛麗絲顯得很高興。不過嚴格的禮儀教養讓她將這些喜悅藏了起來。只帶著淡然的笑容。

「那麼，瓦雷德表兄，你想要請我聽的，是什麼曲子呢？」

愛麗絲端坐在瓦雷德的小會客廳裡，這樣詢問。她已經看到了一架看起來比通常略大了一些的鋼琴，還有一個看起來好像風箱似的，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

愛麗絲稍微有點好奇，當然，也只是一點點罷了。

「不會讓你失望的。」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抬起地上的手風琴，放在膝蓋上開始演奏。之前暗暗的經過幾次訓練的成果這一回就展示出來了。隨著他一手拉動風琴，一手按鍵，音樂聲緩緩流動。

第六十一章 致愛麗絲

這歌曲即含有民歌的輕快，也含有城市樂曲的浪漫。雖然是短短的一首小歌，卻處處顯示匠心來：靈活地運用了調式的變化。

第一樂句是自然小調式，第二樂句是自然大調式，第三樂句旋律小調式的影子一閃，第四樂句又回到了自然小調式。作曲家還突破了樂句的方整性。第一樂句是四個小節，第二樂句比第一樂句少一個小節，第三樂句割成了兩個分句，一處使用了切分音，對意義上的重音的強調恰到好處，第四樂句的節奏與第一、二樂句相近，但不從強拍起，而變為從弱拍起。

四個樂句在章法上竟沒有一處是和另一處完全相同的，歌曲旋律的轉折令人意想不到卻又自然得體，氣息寬廣，結構精巧，於素雅中顯露出生動的意趣，令人驚歎不已。

而隨著手風琴的樂曲聲響起，瓦雷德也開始了歌唱。有些南部通用語的發音，與原曲略有不和，則以其他詞彙取代。不過大體上仍舊是一樣的，歌詞如下：

深夜花園裡四處靜悄悄

樹葉也不再沙沙響

夜色多麼好

令人心神往

多麼幽靜的晚上

小河靜靜流，微微泛波浪

明月照水面，銀晃晃。

依稀聽得到，

有人輕聲唱，

多麼幽靜的晚上。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

默默看著我不作聲

我想對你講

但又難為情

多少話兒留在心上

長夜快過去天色濛濛亮

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但願從今後

你我永不忘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唱完。唱的愛麗絲雙眼閃閃發亮。手裡的羽毛扇子掉到了地上也不知道。只是看著瓦雷德發愣。這一首歌曲——也很可以說，這一首情歌聽的她心裡面直髮燙。只想要放開所有女性的矜持，一下子撲到瓦雷德的懷裡面。

「這，這首歌曲是……」愛麗絲幾乎激動地說不出話。她看著瓦雷德，急切的想要從他那裡得到答案——瓦雷德自然不能說這首曲子是前蘇聯的作品。米哈伊爾·馬杜索夫斯基作曲，瓦西裡·索洛維約夫·謝多伊作詞。當然，他也沒有無恥到說這是他自己做的。

「這是我偶然間聽過的一首民歌。據說是距離我們很遠的，一個北方的國度的音樂家所譜寫的。」瓦雷德這麼告訴愛麗絲，然後，瓦雷德問她說：「你感覺怎麼樣？」

愛麗絲有些臉紅。畢竟這首歌曲中描寫了男女戀人，在夜晚單獨約會的事情。這和現在的情況完全一致。

「壞人！」愛麗絲暗暗罵了一句，心裡卻覺得甜滋滋的。低著頭抿著嘴強忍著笑不說話。

「不喜歡麼？」瓦雷德誤解了愛麗絲的意思。還以為她是看不上這首曲子。這讓他有些不解——中世紀風格的曲目，要麼是一成不變的宮廷樂曲，要麼是下里巴人的民謠。這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雅俗共賞，可是難得的佳作。而且愛麗絲在這之前肯定沒聽過。然而就是這個都不能讓她滿意……那麼只好亮底牌了。

瓦雷德一念至此，便微微一笑，放下了手風琴，又走到了鋼琴旁邊做好，雙手袖子一抖，手就搭在了正鋼琴上。緊接著就開始演奏了。

愛麗絲還處在極度興奮與激動之中。這一會兒看瓦雷德又開始彈奏鋼琴。便勉強靜下心聽。心裡隱隱的期待，希望瓦雷德能再給她一個驚喜。

隨著瓦雷德修長靈巧的十指不斷按動琴鍵，悠揚的音樂聲如流水般緩緩舒展開來。儘管節奏簡單，卻異常動聽。

一開始出現的主題純樸親切，先後重複三次，中間有兩個對比性的插部。第一插部建立在新的調性上，色調明朗，表現了歡樂的情緒；第二插部在左手固定低音襯托下，色彩暗淡，節奏性強，音樂顯得嚴肅而堅定。一連串上行的三連音及隨後流暢活潑的半音階下行音調，又自然地引出了主題的第三次再現。樂曲在歡樂明快的氣氛中結束。

這曲子既不華麗也不長，只是一片小品而已。難得的是用如此簡單的手法，就能創作出這麼好的曲子來。愛麗絲在一旁聽了也是連連點頭，一曲結束，便為瓦雷德鼓了鼓掌。看著瓦雷德點頭致意，便問道：「那麼這首曲子呢，又是你偶然間聽過的？」

「嗯。」瓦雷德看著愛麗絲帶著曖昧的笑容看著自己，稍微有點不好意思。他聽得出，愛麗絲這麼問，是不大相信這兩首曲子，是瓦雷德偶然間聽來的。畢竟西爾凡尼亞就這麼大，這兩首曲子也都相當不錯。不可能瓦雷德在卡斯坦因伯爵領聽了，她在拉彌婭伯爵領卻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不過之前說過了，瓦雷德不屑於剽竊他人的作品。別人怎麼想是別人的事，他該怎麼說還是要說的：「這是南方國家，一個非常優秀的音樂大師寫的。」

「那麼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呢？」愛麗絲接著問道。

「致愛麗絲。」瓦雷德這樣回答。

「……致愛麗絲？」

聽了這首貝多芬大神的名作，愛麗絲嘴角曖昧的笑容更濃了三分，似乎已經認定了這就是瓦雷德所做的。而且是為了她做的。這個拉彌婭家族的大小姐別的不喜歡，偏偏就是喜歡這個。當瓦雷德說出「致愛麗絲」這個曲名之後，愛麗絲一顆芳心就栓死在瓦雷德身上了。眼中異彩連連，恨不得整個的把瓦雷德吞到肚子裡去。

「嗯，致愛麗絲……」瓦雷德自然發現了他這個表妹的異常。說話的聲音有些底氣不足。

看著瓦雷德這樣子，愛麗絲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壞人。」趁著瓦雷德抬起頭的功夫，就輕輕吻了瓦雷德的側臉。然後只留下一串銀鈴似的笑聲，便飄然離去了。

「這個……好感度算是提升了吧？」瓦雷德摸著被吻過的地方自言自語。

第六十二章 志向

愛麗絲回去之後激動地一整個晚上都沒睡著覺。只是摟著枕頭傻笑著，在床上滾來滾去的。幻想著今後的幸福生活。她和安妮一樣，對她的未婚夫瓦雷德滿意到了極點。當然，她並不是因為瓦雷德精湛的武技和高人一籌的指揮技術。而是迷戀瓦雷德的才情，他的優雅的氣質以及他俊朗不凡的容貌。

而在愛麗絲的考量中，瓦雷德自然也是喜歡她的。專門為她譜曲的鋼琴曲就是證明。所以完全不用擔心瓦雷德的態度問題。

今後的生活是夫唱婦隨，歌曲與舞蹈，戲劇和繪畫藝術。古堡每天白天就會舉行遊園會和茶會，晚上都會舉行大型的舞會。而她和瓦雷德自然是舞會中最耀眼的明星。這樣的生活將持續幾千上萬，乃至無窮的歲月。

這就是愛麗絲所嚮往的生活。一個喜歡奢侈享受與藝術的拉彌婭貴女所期望的——當然，完完全全是一廂情願。

在那一夜過去之後，瓦雷德的生活就恢復到了正常狀態。每天上學認真學習，然後是晚自習。回到家裡吃過晚餐之後，就會進入競技場磨練武技。又或者到煉金實驗室去做實驗。而在節假日似乎也不知道休息。不是召見下屬的人類，就是約了他的同學進行商談。又或者是主動接觸卡斯坦因伯爵領的政務。

這讓愛麗絲覺得很失望。

愛麗絲左思右想的想不明白，原本情況都對自己有利來著，為什麼一下子就變成這樣了。既然想不明白，就只好去問人。正好這裡也有一個嫁給了卡斯坦因伯爵的拉彌婭家族成員。愛麗絲自然要去問她。

之後，溫莎夫人就對她這麼說：「因為他是卡斯坦因家的男人。所以注定不會甘於平凡的。安寧的生活並不適合他。他想要的是軍隊，是戰場，是權利與榮譽……如果你不能跟隨他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停下來等你的。他們卡斯坦因家族就是這樣子。當然，如果他們不是這樣的話，我們也不會對他們如此的迷戀了。」

聽了溫莎夫人的話，愛麗絲沉默了。

「當然了。」看到愛麗絲沉默了，溫莎夫人就接著說：「如果你不想要改變，卻仍舊想要繼續留在他身邊也不是不行。在工作累了的時候，在疲倦了的時候，在需要休息的時候。他還是回去找你的。聽歌啊，跳舞啊，娛樂什麼的。把你當成是緩解疲勞的日用品，用過了就丟在一旁不用管的那種……」

「我才不要變成這樣！」愛麗絲忍不住喊出了聲音。

「……那麼，明天開始，跟在我身邊，學習處理管理領地好了。」溫莎夫人點點頭，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然後感慨著：「你比我幸運多了……這個道理，我可是過了很久才想明白的。可惜那時候已經晚了……」

「晚了？」愛麗絲張口想要問，但是很快的，下一刻，她就明白了溫莎夫人話中的含義。那個她「晚了」沒能等回來的人，自然是上一代的卡斯坦因伯爵，瓦雷德的父親了。

「我絕對不能變成那樣子。」愛麗絲心裡暗暗發誓，決心不要讓發生在前輩身上的事情，在自己身上重演。

當然，這些事情，瓦雷德都並不知道，在擺脫，或者說搞定了愛麗絲表妹之後，他就投入到了他最感興趣的事情之中。乍一看，磨練武技，魔法實驗，拉攏下屬或者商業活動政治活動五花八門，無論是手段還是目標都不盡相同。但是在瓦雷德心中，這些事情實際上都是一個意思。

那就是獲得力量。

自身的武技是力量，自身的魔法能力是力量，拉攏來的下屬是力量，商業活動獲得的金錢是力量，政治活動獲得的政治資本和政治經驗同樣是力量。瓦雷德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獲得更強的力量，好用來……嗯，守護西爾凡尼亞？

嗯，沒錯，就是守護西爾凡尼亞。瓦雷德想要守護這個團結而且友好和諧的社會。至少在表面上，這個未來的吸血鬼伯爵和普通的年輕吸血鬼一樣，心中充滿了榮耀與自豪。至於在這榮耀與自豪中隱藏的一點點私慾，則被他很好的掩飾了起來。

只是，這些事情雖然目的都是相同的。但是總會分出個先後來。不可能五分高下，一概而論。事實上瓦雷德也是這麼想的。在六年前，他最重視的是自身的實力，而在兩年前，他注重的是他所掌握的資源。在兩年後的今天，他則將注重的重點放在了卡斯坦因伯爵領上面。

將自身放在重點，那就去學習魔法與武技增強實力，將他拉攏的同學下屬們作為重點，那就要發展自身派系的力量，而將卡斯坦因伯爵領，這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一塊領地作為重點，所需要的就是革命性的政治，經濟制度，以及更加先進的科技與技術了。

這正是瓦雷德所期望的。

魔法文明倘若發展到極致，並不會比科技文明差多少。如今的這個世界，魔法科技的潛力巨大，正是好大的一座寶庫。瓦雷德確信，上萬年的魔法文明已經有了足夠的沉澱，所需要的僅僅是一個契機，就可以獲得跨越式的，革命式的突飛猛進。幾十年，上百年。再轉眼看過來。這個已經一成不變的維繫了上萬年的世界，將會變得面目全非。

「只是一個契機，一個微小的契機，比如說一個叫做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的吸血鬼伯爵，又或者一個叫做莉莉婭·馮·尼拉科契的吸血鬼少女。總之，我們會讓這個世界變得不一樣的，你說對不對？」

正在與瓦雷德說話的，是來自尼拉科契家族的吸血鬼少女，瓦雷德的第三位未婚妻莉莉婭。事實上，她是與愛麗絲一同來到這裡的。只是她的性格與愛麗絲截然不同。一來到這裡，就直接轉到地下的煉金實驗室。甚至連吃晚餐的時候都沒出來。並不像是愛麗絲那樣，急不可耐的想要見到瓦雷德，並且想要給瓦雷德留下一個好印象。看起來，在她心目中，她的魔法研究和煉金實驗比起未婚夫什麼的更重要。

第六十三章 魔法實驗

而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她離開煉金實驗室的次數屈指可數。個人衛生也不注意，邋遢的很。所以無論是僕人們，還是溫莎夫人又或者是愛麗絲，安妮。都不喜歡她。

當然，瓦雷德就不同了。在一開始，在歡迎愛麗絲的晚宴上，瓦雷德聽說了與愛麗絲一起來的，還有尼拉科契家族的另一個女孩，就奇怪的問為什麼沒看見。之後就看到她的母親溫莎夫人神色不愉的說，她仍舊在地下的煉金實驗室，叫了兩次也沒過來。

老實說，這的確是個非常失禮的行為。難怪她的母親會不高興。這讓瓦雷德覺得很奇怪。那個女孩是真的一點人情世故都不知道，還是在她眼裡那些實驗和魔法的重要性，遠遠超過了人際交往？無論是哪一點，她都引起了瓦雷德的好奇心。

所以在吃過晚餐，又到愛麗絲的房間坐了一會兒，聽過她演奏的小提琴和豎琴之後。瓦雷德並沒有回房間睡覺，而是去了地下的煉金實驗室。如果他估計的沒錯的話，那麼那位尼拉科契家族的女孩，恐怕現在還沒有睡覺。畢竟真正的科學家——我是說魔法師，沉浸在實驗之中，全都是廢寢忘食的。

而最終的結果也沒錯。他的確在地下的煉金實驗室找到了那個女孩。

她穿著略顯得有些髒的黑色巫術長袍，帶著黑色的尖頂巫術帽子，銀白色的頭髮亂七八糟的撲到肩膀上，還帶著看起來很沉的黑框眼鏡。

這一會兒，這個女孩正在全神貫注的看著在酒精燈上加熱的玻璃試管。那裡面裝著的藍色溶劑正在不斷冒泡，看起來很快就要沸騰了。

「奇怪的女孩。不過皮膚不錯，相貌也是上等。如果稍微收拾一下的話會顯得很漂亮吧？」瓦雷德一邊這麼想，一邊靠近了這個女孩。而聽到瓦雷德的腳步聲，這個女孩猛地抬起頭，那雙眼睛竟然是罕見的金色。讓瓦雷德覺得有點意外——這個女孩的體制或許經過了某種改造。

不過這個女孩似乎並不在意瓦雷德審視的目光。而是將另一隻空閒著的手伸到嘴唇前面「虛」了一聲。示意瓦雷德不要干擾到她。然後就不管不顧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去了。

「這傢伙還真是……」瓦雷德有種被打敗了的感覺。之後繼續觀察那個女孩的實驗。在查看了一下她的實驗材料之後，瓦雷德推斷出來，這個傢伙似乎是想要給她手中的一柄魔杖進行充能。而充能的魔法，貌似是閃電球以及強酸球兩種。魔杖旁邊還有一些碎屑，上面雕刻的符文也很新，似乎是剛剛完成的。看起來她今天下午在忙這個事情。

「雕琢的技巧不錯，而且符文雕刻的很規範。完全沒有漏洞……這是銜尾蛇的結構啊。難得。」瓦雷德拿起了試驗台上的魔杖端詳了一下。之後做出了較高的評價。

所謂銜尾蛇，就是連續兩個魔法的魔法符文序列一上一下，同時雕刻在一柄魔杖上，一個魔法結尾的符文，剛好能連接另一個魔法的開頭，兩個序列如同兩條蛇一樣，相互咬住對方的尾巴，形成一個環。

這樣一來，一柄魔杖所能儲存的魔法，就增加到了兩種，儲存的量也增加了一倍。在戰鬥中，也能任意的選擇兩種魔法其中之一，以達到最好的戰術效果。

只是，這種魔杖的加工技巧需要極高的魔法符文造詣，以及極高的煉金術工藝。一般魔法師就算知道製作方式，也很少有能夠製作成功的。所以在舊世界，這種魔杖的加工方式就快失傳了。瓦雷德也只是聽崔西說起過一次，並沒有見過實物。

聽到瓦雷德輕聲說出了這根法杖的名頭，那個女孩這才抬起頭來正眼看了一下瓦雷德。並且順手將瓦雷德手中的法杖抽了回去。

「想不到，你知道的還挺多的。」她這樣嘟囔了一句，之後便不搭理瓦雷德了。

瓦雷德聳聳肩，基本已經認定了這個女孩，是那種一心投入到魔法研究中的笨蛋。於是也沒多說什麼，走到旁邊的材料架子旁邊，抽出一根精金合金的魔杖素材。又隨手從實驗台上拿起一柄微雕用的金剛石刻刀。

手指輕輕揮動，吸血鬼天生的腕力加上後天的努力訓練以及刻刀的鋒利，讓瓦雷德能夠輕鬆的在精金上面雕刻出米粒大小的魔法符文來。不消片刻，瓦雷德便將一柄法杖加工完成。採用的技術同樣是銜尾蛇，不過並非閃電與強酸。而是冰火兩種。以此證明瓦雷德並非單純的仿製，而是同樣掌握著這門技術。

「誒？！」

於是，那個少女眼角餘光看了一眼瓦雷德手上的魔杖，之後就再也收不回去了——緊接著就是手一顫——之後就是BOOM！的一聲。那份魔法藥劑爆炸了，毀了半個實驗台。

幸好了吸血鬼的體質不是蓋的。即使好像是尼拉科契家的少女那樣，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傢伙，實際體質也能輕鬆比得過人類的冠軍鬥士。瓦雷德經過調養與鍛煉的身體更佳。所以這一場爆炸不過是燻黑了他們的皮膚，並沒有造成更多的傷害。

只是這裡還有一點小小的問題。那個女孩調劑的強酸溶液隨著爆炸，被潑灑的到處都是。弄的整個煉金實驗室都是一股刺鼻的味道。同時地板也發出了「滋滋」的，被溶解的聲音。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情況恐怕會變得更糟糕。

「快點——快點把那些酸液都處理掉！」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跑到旁邊的藥劑架子上，找來了強鹼性的溶液，配合操縱以魔法之風分解那些魔法性的酸液。那個少女也皺著眉加入了拯救地板的行列。兩個人忙了好一會兒，才將這些麻煩的東西解決掉。

在解決了這個事故之後，他們兩個都有點累了。就背靠著背坐在了坑坑窪窪的地板上。原本瓦雷德以為她會生氣來著，埋怨自己壞了她的實驗，說出「你要怎麼賠償我？！」這樣的話。

第六十四章 魔法工業

但是最終卻發現她好像完全沒在意這件事情。正相反，她反而因為弄壞了瓦雷德家的實驗室，很鄭重的向瓦雷德道歉，並且提出了賠償的請求。這讓瓦雷德覺得有點意外。

原本還以為，好像這樣一心沉浸在實驗中的人，會因為一點都不懂人情世故，所以很難接觸呢。瓦雷德已經做好了要遷就這個女孩的準備。

但是這一會兒，瓦雷德和這個女孩聊了一會兒天，就知道她實際上不是那種人了。她只是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並且有些內向罷了。這種內在的偏差和外在的偏差混合在一起，就造成了莉莉婭·馮·尼拉科契不被人喜歡的主要原因。

這就是她與瓦雷德的第一次見面。既不浪漫也不優雅，甚至不符合邏輯。然而非常的……嗯，非常有爆炸性。

不過排除這些，不去看莉莉婭的生活態度之類的，單純的從工作角度去看，這個有著驚人直覺和天賦的女孩，卻是一個非常好的助手。在爆炸性的會面之後，瓦雷德每天夜裡都會抽空去煉金實驗室，和她交談，交流各自對於魔法與煉金工藝的認識與看法，一起做各種魔法實驗。他們兩個人的感情，就在這樣學術氣氛濃郁的情況下迅速成長。

當然，這種感情是單純的志同道合的朋友之間的感情。和男女之情有著很大的差別。

在莉莉婭的幫助下，一些瓦雷德無法單獨完成的實驗，以及一些有漏洞的魔法理論，還有以前一知半解，無法完全領悟的魔法知識……這些問題全部迎刃而解。所以，雖然從感性上，瓦雷德覺得愛麗絲很不錯。但如果說到理性的話，這個女孩，這個叫做莉莉婭·馮·尼拉科契的女孩子才是他的首選。甚至連安妮都要退居二線。

因為這個女孩子，可以承載瓦雷德的一部分夢想——改良死靈魔法，改良亡靈軍隊，創造更多更強大的軍團，並且以此為基礎提高西爾凡尼亞的生產方式，提高生產力水平。讓西爾凡尼亞變得更強大——什麼，你說為什麼不是憑借這個發動戰爭？！

因為發動戰爭獲取土地與利益，是最粗暴，最下等，最沒有智慧的手段——瓦雷德想要的是更加高雅並且更加美好的擴張。

試想，有一日，西爾凡尼亞的文明和發展程度到達了這樣的高度……

他們的窮人偷渡邊境，他們的富人，官員和貴族將他們的財產與家人轉移過來，隨時準備再撈一把，然後逃離他的國家。強大的戰士希望為西爾凡尼亞效力，強大的法師嚮往西爾凡尼亞的知識與研究設備，學生們羨慕西爾凡尼亞的教育，商人們羨慕西爾凡尼亞的市場，農奴和市民們羨慕西爾凡尼亞的先進制度……

如果是這樣的話，不用戰爭，不用刀和槍，不用軍隊，就可以自由的拓展版圖。全世界每一個地區，每一個民族都哭著喊著要加入西爾凡尼亞。站在那樣的高度，將會是何等的偉大？！

當然，想要建設一個這樣偉大到了恐怖的國家，需要的不是一個人的力量，需要的時間也不止一百年——但是瓦雷德作為一個吸血鬼，最不缺的就是時間，至於力量……

這個可以繼續努力。

這幾天來，瓦雷德和莉莉婭所討論的最多的課題，就是有關改進西爾凡尼亞的生產技術。再準確一點，是瓦雷德已經構思，醞釀了數年之久的科技革新。

「我覺得現在的兵工廠的生產，雖然比起其他國家算是不錯的了。但是仍舊不算太好。事實上在我看來，這種單純的依靠人工作業的生產，實在是顯得有些簡單，原始。」

「生產不靠工程師和工人們，還能靠什麼？難道你想要讓那些活人加入到這樣機密的生產中麼？」聽著瓦雷德的話，莉莉婭覺得很不解。於是瓦雷德就繼續解釋：

「當然不是。」瓦雷德搖搖頭，接著說道：「我覺得，我們可以利用亡靈來生產亡靈。」

「用亡靈來……生產亡靈？」聽瓦雷德這麼說，莉莉婭更加奇怪了。

「你覺得亡靈為什麼會活動？我不是說他們聽從主人的命令前進後退，或者組成陣列什麼的。而是你看——那些普通的骷髏士兵會一般人類士兵的刺擊與斬殺，而那些高等級的古墓守衛，則擁有更強大的各種武技，而屍巫更可以使用魔法，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因為我們通過魔法符文，將這些武技和經驗與技巧刻制在了他們身上啊——你是說——」

說到這裡，莉莉婭已經多半明白瓦雷德的意思了。

「是的，我覺得，既然我們可以給士兵們刻制符文，以增強他們的武技，乃至讓他們使用魔法。那麼我們為什麼不進一步的研製新型的符文，讓他們可以代替熟練的工人，進行工業生產呢？」

聽瓦雷德這麼說，莉莉婭覺得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瓦雷德有些想當然了。

「你這樣的想法聽起來的確很不錯。但問題是，在這之前的上萬年歷史中，從來沒有過哪個亡靈巫師想過，要用他們的亡靈軍隊作為技術工人——做苦力的話倒是有，但他們也從來沒想過發明做苦力的魔法符文。」

「你知道的，我的導師埃爾森老人曾經告訴過我，單單靠武力，是無法推動社會進步的。我一直都相信他所說的話沒有錯。沒有人做過不代表做不成。而這件事從邏輯上講得通，也不是沒有可行性。至於製作魔法陣的符文技術，以及材料也都是現成的。進行這次革新所欠缺的，只是一批執行這項科研工作的法師罷了。」

莉莉婭總算被提起一些興趣來了，她這樣向瓦雷德詢問：「那麼現在，你將『所欠缺的』法師補全了？」

瓦雷德點頭稱是？：「當然，我是說，當然了。」瓦雷德點點頭：「事實上在這之前，我已經向我的學院提交了一份申請，幾位學院的老師，還有我的同學們，還有卡斯坦因領內的其他一些法師已經被集合了起來，組成了一個很棒的科研小組，並且已經取得了不小的成績。」

第六十五章 有點擠

莉莉婭被瓦雷德說動了，對這件事情產生了興趣：「那麼我是不是可以——」

「——當然可以。」瓦雷德搶著回答：「不過不是現在，因為成品現在都在學院。等明天吧。」

「明天麼……」聽到瓦雷德這麼說，莉莉婭面露憂色，不過仍舊點頭同意了瓦雷德的邀請。

於是，第二天。慣例的起床之後大吵大鬧的要衣服，慣例的在瑪雅的服侍下洗漱，慣例的咬住了瑪雅的脖子過足了癮。在之後，就不是慣例了——早餐的餐桌上多出來一個人。正是平時幾乎不露面，只因為昨天晚上答應了瓦雷德的邀請，所以準備外出的莉莉婭。而早餐的氣氛，也因為多出來一個人，顯得不太和諧。

說起來這丫頭今年已經四十多歲了，按理說不應該送過來才對。只是尼拉科契伯爵領最近幾十年運氣不好，幾百對吸血鬼夫婦竟然一個中標的都沒有——比她小的的確有兩個，一個兩歲大，另一個剛出生四個月。尼拉科契伯爵沒奈何，就只好將莉莉婭送過來了。

只是，雖然年齡被另外兩個女孩大了兩倍。但是在這場無形的對峙中，莉莉婭看起來並不佔上風。她只是低著頭，對著自己的早餐一點一點的咀嚼進食。完全不敢抬起頭來看另外兩個女孩一眼。

無論是橙色短髮、英氣逼人的安妮，還是金色卷髮、優雅大方的愛麗絲，這兩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子都如同太陽一般。把黑衣銀髮髒不拉幾的莉莉婭襯托的跟紅矮星似的。

安妮倒還好一點，畢竟她是騎士出身，不屑於欺凌弱小。然而愛麗絲接受的卻是名門貴婦的教育，又有她姑媽溫莎夫人榜樣在前，所以巴不得把所有的競爭對手全都排擠走。坐在馬車上的時候，她對著安妮說了一句：「你不覺得今天有點擠麼？」讓莉莉婭本來就侷促不安的莉莉婭變得更加侷促不安了。

不過說到底，這種事情最終還是瓦雷德說了算的。這位卡斯坦因伯爵聳聳肩，之後對著坐在另一側的瑪雅狠狠瞪了一眼。之後就下令：「你出去，到外面坐著。」

「啊？」無辜躺槍的瑪雅哀鳴了一聲，現在剛四月份，早晨的天兒還有點冷。做到外面風吹日曬的，還得對著幽靈車伕那張不人不鬼的臉……

不過她到底是丫頭的命。瓦雷德一瞪眼睛，就好像老鼠見了貓似的，再不情願也得聽話。

暫且免除了內部危機，總算平安無事的到達了學院。然而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卻讓愛麗絲感到更加生氣了，而安妮也感覺到了不舒服。

瓦雷德推辭了她們兩個的邀請，沒有陪著她們去上課，而是要和莉莉婭去學院的煉金實驗室。瓦雷德說完這話之後，也沒等另外兩個女孩回話，就拉著莉莉婭離開了。

「這樣……這樣真的好嗎？」被瓦雷德拉著手前進的莉莉婭，稍微覺得有些侷促不安。回想起剛才，另外兩個女孩看著自己的眼神，她就覺得很害怕。

「放心，沒事的。畢竟是我們早一步約好的啊。」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拉著莉莉婭的手向前進，一邊對著路上遇到的學院師生點頭致意。而學院的老師和學生們看到不幾天的功夫，瓦雷德就又牽來了一個女孩子，也都半是好奇半是調笑的對他打了招呼。

越是這樣，莉莉婭就越是害臊。等到了煉金實驗室的門口之後，已經面色酡紅，低著頭走不動路了。

瓦雷德暗暗感歎了一聲，不知道尼拉科契家族的女生是不是都是這樣。不過這種事情實在不好說，就算是關心也不好關心。

瓦雷德直接裝作看不懂她的意思，關心了一句，卻是故意說錯了：「你累了麼？看你身體不是很好的樣子，平時很少出門嗎？」

「……嗯。」莉莉婭蚊子似的小聲嗯了一下。之後就聽瓦雷德說：

「幸好，我們已經到了。」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伸出手指，點在了實驗室大門口的魔法陣上。隨著魔法陣泛起漣漪，實驗室大門隨即開啟。瓦雷德便拉著莉莉婭的手走了進去。大門隨即合攏。

眼看著實驗室內空無一人，莉莉婭這才覺得好受了些。隨即被實驗室中的東西吸引住了……一個溫室，蔬菜與土地，還有幾個拿著農具的骷髏……在鋤地？！

「這個就是你們的實驗成果麼？」莉莉婭感覺這種東西，和她心中所想的不太一樣……

「當然，不過這只是一個非常基礎的研究而已……不過你不能說它沒有用。有了這樣的骷髏農夫，一些需要投入大量人力才能夠開墾出來的荒地，就可以進行治理，從而獲取更多的糧食收入了——因為這些骷髏並不需要進食，所以我們的投入是零，卻總歸會有回報。

有更多的糧食，才能有更多的骷髏，有更多的骷髏，就有更多的農夫，有更多的農夫有更多的耕地……這樣良性循環，就可以在一塊領土上養活更多的人口。」

莉莉婭聽著瓦雷德說話，隨之不斷點頭，只是眉毛卻越皺越緊了。等瓦雷德介紹完，她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嗯，說是這麼說……但是我總覺得這和我想像的有點不太一樣……」

「當然，這只是一個附帶的試驗品罷了。畢竟我們最初的目的，是全自動化的亡靈工業體系。」瓦雷德點頭，拉著莉莉婭繼續往前走，過了這個溫室，再往前就看到了一個生產車間，一群骷髏士兵正在操作燒焦炭的煉鋼爐，高爐一邊放著原料的鐵礦石，另一邊就是鋼錠。

而在這個煉鋼爐旁邊，則是一台沖壓機和一一組模具。同樣是由骷髏士兵操作，他們使用前一組骷髏生產出的鋼材，鍛冶出標準的鋼製甲冑。莉莉婭看了一下，這些由一絲不苟的骷髏士兵生產出來的鋼製甲冑，的確要比從人類作坊訂購的那些東西，品質好上許多。

「這的確有些意思了。」莉莉婭點頭稱是。

「不，這也只是基礎而已。」瓦雷德輕笑了一聲，繼續拉著莉莉婭向前走。

第六十六章 全自動生產線

這一回仍舊是一道帶魔法鎖的大門，瓦雷德擺弄了一會兒，這才打開來——再看門內的事物，卻是讓莉莉婭大驚失色，說不出話來！

只見門內一條自行運轉的履帶生產線上，骨骸，黑鐵和魔晶原料自動向前運送，生產線兩旁伸出半骸骨半金屬質地的機械手臂，這些手臂有的帶有微量的魔力，可以施展低級的亡靈巫術，有的前端是則是鐵錘，用來熔煉鍛冶甲冑與武器。

整條生產線一刻不停一絲不苟的加工這些原材料，等到了生產線的末端，一個裝備著標準的鋼製胸甲，頭盔，盾牌和長矛的骷髏士兵便自己跳下了傳送履帶，到了一旁站好。

這是一整條的，可以自行生產骷髏士兵的生產線！完全不需要任何工人，只需要有足夠的原材料，再下達生產指令就可以一直生產出標準的，裝備精良的骷髏士兵來！

「這就是我想讓你看的東西。」瓦雷德看著莉莉婭驚訝的表情，便露出了驕傲，得意的表情來，接著介紹說：

「這樣的機械所生產的骷髏士兵，要比一般的骷髏士兵戰鬥力還要強，而生產的時間只有傳統工藝的五分之一。同時還省下了人工成本和人力資源……這樣的技術怎麼樣？還說得過去吧？」

莉莉婭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對著瓦雷德鄭重其事的說：「我向你道歉，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想過可以看到這樣的東西……這實在是超乎想像。看了這些之後，我想我終於明白你所說的科技革新的含義了。」

聽了莉莉婭這麼說，瓦雷德哈哈一笑，接著說：「這還只是個開始而已。如今我們所做的，僅僅是一台實驗性質的，量產骷髏士兵的自動生產線。而我們的目標卻是整個亡靈序列，所有種類的亡靈都能夠自動生產。

——不，這還不夠——我們的目標是將這種生產技術推廣到所有領域，提高我們所擁有的，所有工業領域的生產力！用廉價的，大量的商品爭取市場，獲得財富！進而統治整個世界！」

瓦雷德口氣大的逆天。莉莉婭卻聽得神采飛揚。正如同瓦雷德所說的一樣，這僅僅是一個開始。然而，從那一台看起來略顯粗糙的機械上面，莉莉婭卻看到了極為璀璨的未來。甚至是……吸血鬼，西爾凡尼亞復興的希望。

在那一天過去之後，莉莉婭也加入到了瓦雷德的研究小組之中。同時她還許諾，願意寫信說服她的叔父，尼拉科契伯爵寇德姆斯，派遣人員支援卡斯坦因家族的實驗。

她這個尼拉科契族人說話，肯定比瓦雷德管用的多。事實上在這之前，瓦雷德也曾經給寇德姆斯伯爵寫過信，希望獲得他們的幫助。但是最終卻他婉言拒絕了。

瓦雷德一開始還以為，對方是認為他年齡小，所以輕視了他。於是又說服了他的母親溫莎夫人寫信給他，卻又被拒絕了。在這之後瓦雷德才聽說了，這些白癡認為在西爾凡尼亞——不對，應該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們更優秀的魔法師，沒有比他們更好的科研機構。他們代表著這個世界最高端的魔法水平。

這樣高傲的認識，讓他們拒絕參與到一切，其他幾個家族主導的魔法研究中——當然，如果要他們將他們的研究成果共享給其他家族，那倒是可以。他們也好借此機會炫耀一番。

在接連兩次遭到了拒絕之後，瓦雷德稍微受了點打擊。他向溫莎夫人詢問有沒有什麼辦法。但是溫莎夫人也搖頭說難：

「如果西爾凡尼亞還有一個公爵的話，他們倒是有可能聽話。但是現在麼……」

不過，這一次的聯姻卻是一個機會。瓦雷德頗費了一番功夫，將莉莉婭說服，再由她來說，想必連續三次的請求，一個伯爵的份量，再加上他們自己族人的勸說。這三者加起來，尼拉科契伯爵怎麼也得掂量一下。好歹也會派幾個人過來看看的。只要他們過來，瓦雷德就有信心勸說他們加入到自己的計劃中。

就這樣，這幾天諸事皆順。瓦雷德的心情相當不錯。儘管尼拉科契家族的回信還沒有到，但是在莉莉婭加入這個科研組之後，研究的進度的確加快了許多。

要知道，古墓守衛的製作方式要比普通骷髏兵複雜上百倍，原本卡斯坦因家族預計，要完成古墓守衛的自動化生產線，需要至少兩年的時間。

然而在莉莉婭加入之後，這個進度被大幅度的提前了。瓦雷德得到的最新消息表示這個科研大概在一年內就能夠完成——這還是在莉莉婭還要研究其他魔法的情況下。

卡斯坦因家族的法師們表示，如果這位尼拉科契家的小姐能夠再多抽出一些時間來，投入到科研工作中，這個進度還能再快一些。

瓦雷德在聽過報告之後感慨了一下：「我總算是明白了，人們說尼拉科契家族是西爾凡尼亞最好的法師，這話真的不假。」

當然，這個答案是不可能。因為其他要莉莉婭參與的魔法研究同樣很重要。瓦雷德是不會放過這樣優秀的法師不用的。他自己也想要提升自己的力量來著。

亡靈巫術——只有更高等級的亡靈巫術，才可以操縱更多更強的亡靈軍隊。在西爾凡尼亞，能操縱亡靈軍隊的數量和質量，是最直觀的力量與權力的體現。而作為卡斯坦因伯爵，以及未來的西爾凡尼亞公爵（瓦雷德的短期目標之一）。瓦雷德覺得自己應該成為西爾凡尼亞境內，能操縱亡靈軍隊最多的人。

提升自己的魔法能力，就需要施法者對於魔法的理解加強，而加強對魔法的理解，就需要不斷地思考，學習，以及做實驗。所以瓦雷德需要莉莉婭的幫助。

就這樣過了將近兩個月，在六月份，紅色之月的幫助下，瓦雷德與莉莉婭的魔法實驗有了突破性的近戰。瓦雷德已經感覺到，自己停滯了近一年之久的施法等級有了鬆動，相信再過不久，他就可以擺脫中級魔法師的桎梏，學習高等級的魔法了。

第六十七章 變化

於是，就在這幾天，瓦雷德愈發興奮投入到魔法實驗中去。甚至有些時候會和莉莉婭兩個人待在實驗室裡一整天不出來。廢寢忘食的進行他們的研究。而最近的一個研究課題，是如何在同樣的施法等級下，操縱更多的亡靈軍隊。

作為一個異世界來客，瓦雷德對於操控亡靈軍隊作戰，有著自己的一套看法：

他認為，可以將亡靈士兵比喻做電腦數據，而將亡靈士兵們的進攻，防禦等各種動作比喻成數據的處理的話，那麼操縱它們的亡靈巫師，就是承載這些數據的智能計算機。他們的魔力儲備可以比喻成儲存空間。他們的大腦就是中央處理器。而他們的知識，魔法概念，就是一個個的程序。

在這樣的思路領導下，瓦雷德向莉莉婭詢問了最快提升能力的方式。而莉莉婭也做出了回答——那就是進行腦域開發。如果能夠將大腦內尚未開發的部分激活——哪怕僅僅是一小部分，那也將會是一個極為巨大的進步。

同時，莉莉婭還從她所攜帶的魔導書中貢獻出了一本。上面記錄了一項略有殘缺的，用魔法之風刺激腦域的古老巫術。最近幾天，他們兩個就是在研究這個危險的項目。

的確，是危險。這幾天用來擔任試驗品的猴子，白老鼠什麼的一籮筐一籮筐的死，而且死狀都慘不忍睹。最好的一個在經過刺激之後存活了將近半個小時。在那一半個小時內學會了南部通用語，北部通用語，符文魔法的第一部分以及施展兩個魔術戲法——之後，這隻猴子的腦袋就「砰」的一聲爛西瓜一樣的碎裂了。

瓦雷德和莉莉婭討論了一下，認為實驗的失敗歸根到底還是實驗素材不夠強。就好像你給巴西龜打一管子龍血，它也肯定不能變成玄武，而是「砰」的一聲碎成渣渣一樣。

所以，今天瓦雷德弄到了一個更加優秀的實驗材料——一個人類的施法者。正牌子魔法學院畢業的熾法師。他通過他的母親溫莎夫人討要來的，前線的戰俘。

「成與不成，就看這一次了。」瓦雷德一邊這麼想，一邊推開了實驗室的大門……

當瓦雷德走進了實驗室之後，他的助手兼未婚妻莉莉婭，已經將他所需要的一切都準備好了——在經過一連串的失敗之後，瓦雷德決定要換一個方式實驗。他將實驗品的顱骨切開，然後將他的大腦完整的取了出來。然後放到了盛滿藥水的培養皿裡面。

當然，在這時候，這個人類熾法師還是活著的——至少腦袋還是活著的。而他的屍體則被兵工廠的工程師們拿著製作屍巫去了。

這個拆分出來的大腦仍舊存活著，仍舊有思維，而他的靈魂同樣飄蕩在旁邊。只是沒有任何觀感，看不到，聽不到，無法開口，沒有嗅覺，不能觸摸，感知不到溫度……除了自身的存在之外，再沒有任何能夠證明自己存在的事情。

一天的時間之後，這個傢伙瘋了。當然這並沒有任何問題。瓦雷德想要實驗的對象是他的大腦，只要大腦還保持正常就可以。

「那麼，我們快點開始吧。」莉莉婭看著瓦雷德進來，露出了極度興奮的笑容來——最近一段時間，她吃住幾乎都是在實驗室進行的。完全沒有想要出去的意思。

瓦雷德點了點頭，快步走到了培養大腦的玻璃器皿旁邊，緊接著打開了器皿。一股濃郁的藥水的味道撲鼻而來。瓦雷德也不管它——吸血鬼的身體恢復能力極佳，藥水揮發的那一點毒性進入身體後，恐怕還來不及發揮作用，就會被免疫系統碾壓的渣滓都不剩下。

而同時，莉莉婭便打開了一瓶藥劑，倒進了培養皿裡面。之後無色透明，以營養液為主的藥劑迅速變成了墨黑色。而瓦雷德也適時的用手指一點，早已經儲備了許久的「睿智」、「反應加速」、「活性」三個增益性魔法就施展在了那個大腦上。那個大腦經受了外界的刺激之後，忽然開始吸收培養皿裡的藥水，而本身也開始散發出淡淡的白色光芒。

「那麼，最後一步了。」瓦雷德一邊這麼自言自語，一邊伸出了手指，那手指上紅橙黃綠五彩的魔法之風逐漸混合成了乳白色，再之後，瓦雷德的手指直接點在了那顆大腦上面剎那間光華大盛！原本暗淡的白光轉眼間變得彷彿聚光燈一樣刺眼。同時，瓦雷德感覺到一股龐大的精神力如同利劍一般向他刺了過來！

「死到臨頭，還敢作亂！」瓦雷德知道那多半是這大腦的主人，那個人類熾法師的拚死反撲，然而他一個玩火的熾法師，竟然敢用精神力和主修黑魔法的亡靈巫師較量，這不是作死又是什麼？

當股精神力衝到了瓦雷德身邊三寸的時候，只聽見「啪」的一聲，如同玻璃粉碎似的脆響。那股精神力便像是撞到了牆一樣不得存進。緊接著一股橘紅色逐漸在虛空中浮現出來，好像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越活動越小，直至最後消失不見……

這一股精神力，就這樣被瓦雷德的防禦魔法反制，燃燒成了渣滓，而那個法師的靈魂的表情，也從躁動不安的扭曲，變成了無神的呆滯，卻是從瘋子變成了傻子。

「檢測數據！」瓦雷德馬上吩咐莉莉婭。而莉莉婭也馬上拿起了試驗台上的檢測用水晶，開始檢測這顆大腦的情況。隨後一連串數據被她讀了出來。

「腦域開發程度上升至百分之四十，不過有部分區域損壞，精神感應力上升了四倍……還要更多一些，反應神經加快了兩倍，同時大腦出現一定變異。腦細胞活性增強了十五倍以上！」

「腦域的損壞，應該是精神力被燃燒造成的……除此之外一切都與計劃相同。這一次實驗算是成功了麼？」瓦雷德這樣喃喃自語著。然而還沒等他的笑容成型，那邊的那個大腦就開始了猛烈地，劇烈的變異。

在大腦旁邊的那個靈魂在一剎那變得粉碎，然後被吸入了大腦之中，整個大腦也好像是吃多了催肥劑一樣迅速的膨脹。只是一瞬間便撐破了強化玻璃製作的培養皿，並且還在不斷以幾何級的倍數脹大！

第六十八章 異變

「該死的，出差錯了！」瓦雷德這樣罵了一句。之後拉著了不知所措的莉莉婭向著煉金實驗室的大門口跑過去，跑出一定距離才停下，抽出了法杖，對著那個腦袋——或者說怪物發射冰之矢。那個東西已經膨脹到了一頭小牛犢那麼大了，而且周圍的精神力所形成的觸鬚幾乎成了實質，瓦雷德可不想知道這顆腦袋有多厲害，只想要快點毀了它。

然而那一連串冰之矢在打到了那顆腦袋前面三寸處，便被無形的屏蔽擋了住。鋒利的寒冰箭矢瞬間溶解還原成了魔法之風。瓦雷德眼睛瞪得老大——這分明是之前，自己反制那一股精神力的時候，所使用的防禦結界。沒想到這一會兒竟然被這個怪物學了去。

「真該死！」瓦雷德又罵了一聲，緊接著便開始吟誦咒語。同時，在他身邊，已經反應過來了的莉莉婭也抽出了一柄法杖，一個火球術轟了過去，卻仍舊沒用，還是被那一層防禦結界給擋了住。

連續兩次遭到攻擊的怪物嘶吼著，聲音尖銳至極，讓人頭暈眼花。效果並不遜色於女妖尖嘯。同時，那怪物也回敬了瓦雷德和莉莉婭一輪火球與冰之矢。只是效果比他們兩個施展的強了許多。讓瓦雷德他們兩個頗為狼狽。

瓦雷德掀翻了一個試驗台，躲在這復合的抗魔材料製作的試驗台後面，用這個做盾牌。同時對莉莉婭說道：「這個怪物似乎能夠複製我們使用過的魔法。我覺得，我們應該試一試物理的攻擊方法。」

莉莉婭聞言一愣：「物理攻擊方法？」她一個尼拉科契家族的法師，怎麼可能會什麼物理攻擊方法？！

當然，瓦雷德說這話，也沒指望莉莉婭能出手。事實上他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跳出去了。精金合金的短劍握在手中，即將再度沾染鮮血。

既然朕使用純粹的攻擊魔法無法達成效果，甚至還會增加對方的實力，那麼接下來，就應該用其他的方式戰鬥了。

強壯，迅捷，鷹眼，巨人之力，黑夜祝福，死亡之風——瓦雷德一邊躲閃著對方的魔火球和冰箭，一邊向前衝鋒。同時左手法杖連連揮舞，配合吟誦的咒文，給自己加持了大量的增益魔法。緊接著法杖受到魔力的刺激，末梢「啪」的一聲，彈出了精金合金的尖刺。瓦雷德一拋一接，將法杖反轉，尖刺的一端向前。法杖也就成了一柄短矛。

就在這極短暫的時間內，那個腦袋怪物的變異更加明顯了。各種變異的器官爭先恐後的從巨大化的腦上面出現。那些爪子，翅膀，長著尖牙的血盆大口，腳，眼睛，尾巴……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稀奇古怪，甚至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器官一下子覆蓋住了白色的大腦，讓這個東西看起來噁心了十倍。

然而這還不算，它的變異仍舊在加劇，速度仍舊在加快，爪子上長出了眼睛，眼睛中伸出舌頭，舌頭上長者牙齒，牙齒上佈滿了人臉，人臉卻又像是腳一樣——這樣不斷變化，不斷變化，不斷變化——無窮無盡！

瓦雷德下意識的停止了衝鋒，他感覺到，一股他難以承受，無法抗拒的恐怖意志正試圖降臨在這個地方。那是一個全知全能的，無所不能的，絕對的存在——地面上，一個雙十字箭頭交叉的圖案慢慢浮現。在這個圖案周圍，一圈異空間的惡魔文字閃爍著不祥的幽藍色光芒——思久欲知，知繁渴思。唯聖奸奇毋為所困！

「天哪……」瓦雷德當時心裡面無數個草泥馬咆哮著路過。天可憐見——他只是想要完成一個不怎麼重要的魔法實驗而已。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招惹上這一位不好惹到了極點的存在。

正所謂健康開朗奈格爾，勇敢無畏寇瑞根；博學睿智辛烈治，愛與正義莎莉士。

這四個好人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存在了。無時無刻不想著要將世界塑造成「正確的樣子」。並且為之做出了很多的努力。幾千年來，也不知道有多少位末日領主發動了對南部帝國的。其聲勢之浩大，兵力之雄厚。完全不遜色於西爾凡尼亞的幾次亡靈聖戰——當然，結果也是完全相同的。

瓦雷德實在是不敢想像，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會對上這麼一個存在——儘管他的真身藏在異空間之中無法出現。但是僅僅是這麼一點點的意識的延伸，其力量就要比瓦雷德所見過的任何強大存在都要強了。在他面前，瓦雷德絲毫提不起任何反抗的興趣來。

「你都做了些什麼？！」

正當瓦雷德陷入絕望的時候。實驗室的大門口傳來了西莉亞夫人氣急敗壞的喊叫聲。緊接著這只黑貓猛地跳了過來。一躍就是二十幾米，直接跳到了瓦雷德的身邊，然後一爪子排出去，把瓦雷德推向了後面。同時張開嘴巴猛地咬住了那一絲觸鬚一般的精神力，將它咬斷！

魔法之風彷彿井噴一般，從創口出噴湧而出。在一瞬間充滿了整個實驗室。就趁著這一瞬間，西莉亞的爪子猛地排在那個辛烈治的印記上。將那一塊地磚拍的粉碎。那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這才消失無蹤，而那個變異的無法形容的怪物，也在下一刻慘叫著碎裂成了無數小塊……

與此同時，瀰漫著不祥的魔法之風的異空間中，信奉不同邪神的惡魔與異教徒們瘋狂的相互廝殺著。天空中瀰漫著濃郁到了極點的魔法之風，而在魔法之風中自由翱翔的，則是如同巨大電鰩一般的奸奇尖嘯者。透過層層迷霧，萬千的大軍與無盡的艱難險阻。便能夠到達顏色不斷變換，如夢似幻的螺旋狀高塔。詭變之主辛烈治無比宏偉的宮殿。

宮殿深處。端坐在他的王座上的鳥首人身，擁有極為華麗的羽毛的邪神輕輕敲了敲他王座的扶手。只是這樣輕微的，輕微到了極點的聲響，卻讓周圍大批強悍至極的惡魔停止了動作。

第六十九章 詭道之主辛烈治

這些隨意一個眼神，便能讓人變成沒有骨頭的肉囊，隨便一個動作都能將全力衝鋒的騎士團化為灰燼的萬變領主們，全都用虔誠的目光看著他們的主宰，以聆聽他的聖訓。只有辛烈治的旁邊，他的副官中最強大的那個仍舊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那是有著兩個腦袋的瞎子，被人們尊稱為命運編製者的卡洛斯。

他伸出手指，攪拌著永恆之井的黑色井水。用他含糊不清的話語，一個頭訴說著塵封的過去，一個頭描述著虛幻的未來……在他身邊的幾個萬變領主用自己的羽毛做筆，不間斷的將這些預言與描述抄錄下來。以便將這些模糊不清的敘述整理清楚，供給他們的主宰辛烈治查閱。

「我剛才發現了一個令人愉快的存在。」辛烈治神開口說道。他的聲音溫和而富有磁性。令人信服並且沉醉其中：「那是一個……能讓這個無聊的世界變得有趣起來的小傢伙。」

命運編製者仍舊在低聲敘述著他所「看」到的一切。這低沉的聲音作為背景音樂，襯托著辛烈治的偉大。

「所以說……我送給了他一點點小小的禮物。」

就在辛烈治說著這樣的話的時候，那些萬變領主將命運編製者所說的，最新的內容編輯成冊，送到了辛烈治的面前。只是看了一眼之後，邪神便吸收了上面所記錄的內容與知識。同時，他轉過去，看向他的廷臣卡洛斯。

「你所說的都是真的麼？」

卡洛斯低頭不語。仍舊緩慢的攪動著永恆之井中漆黑的井水。

「如果都是真的，那就更有趣了……」很難得的，辛烈治露出了笑容。緊接著將翹起來的腿放了下來。在他的王座下跪著的萬變領主們顫抖著，等待他們的主宰所下達的決定。準備去執行他的命令——然而，最終什麼都沒有發生。邪神祇不過是換了個姿勢，之後便又用手撐著腦袋，陷入了假寐中……

看到這一幕，辛烈治的下屬們也重新開始活動，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了——製造陰謀詭計，研究魔法，引誘生靈墮落……他們的事情還多得是。而邪神既然做出了這種動作來，就說明現在還不是行動的時候。

只是，幾個精通預言系魔法的萬變之主，卻從邪神的話語中聽出了更多地線索。一些惡魔因而多了一些盤算。或許會採取一些行動……當然，這一切都在萬能的聖奸奇的掌握之中。這位偉大的神靈掌握了一切凡人的命運……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算盤，小角色也有小角色的生活。當辛烈治神在思索著他的另一個詭計的時候，在凡間，德肯霍夫古堡的地下室裡，瓦雷德和莉莉婭兩個正襟危坐，接受西莉亞女士的教訓。

「我說過什麼來著，我說過什麼來著——我說過什麼來著？！不要仗著自己有點本事了，就隨隨便便的研究什麼魔法。」黑貓女士一邊在他們兩個面前走來走去，一邊這樣大聲說。瓦雷德小聲嘟囔了一句：「我從來沒聽你說過這話……」然後就看到一條黑影跳到他肩膀上，然後狠狠的敲了他的腦袋。

「多嘴！」

黑貓女士冷哼了一聲，之後接著數落他們：「一個四十三歲，一個才十三歲。都是屁大點的小孩子。竟然敢跟惡魔扯上關係——級別還挺高。竟然是四大邪神之一的詭變之主辛烈治！！！！你們他媽的不要命了嗎？！」

「風度，風度……你好歹也是個貴族，還是個女性來著……」瓦雷德一臉無所謂的說：「而且事情不是已經被你擺平了嗎？塞西爾女士萬歲！塞西爾女士戰無不勝！」

聽著瓦雷德這麼耍無賴一樣的說法，塞西爾氣的笑了。緊接著又狠狠地敲了瓦雷德的腦袋。之後又跳回到原地，對著瓦雷德揮舞著爪子，張牙舞爪的喊叫著：

「你以為那麼容易嗎？！辛烈治是什麼身份你也不想一想？！這件事情肯定還不算完事。他現在肯定已經把你盯上了……好像這種王八蛋平時沒事情的時候還好，萬一有了事情，第一個跳出來落井下石的肯定就是他。」

「那怎麼辦啊？」瓦雷德聽她這麼說，也有點害怕了。回想一下剛才——那精神力組成的觸鬚似乎就要觸碰到自己了。然而自己卻完全無法移動，完全提不起反抗的意志來。如果不是塞西爾幫忙。這一會兒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想到這裡，瓦雷德就覺得脊背發冷，忍不住這樣問道。

「怎麼辦？！涼拌！」塞西爾冷哼了一聲：「現在知道害怕了？！早幹什麼去了？」

不過這隻貓說是這麼說。但還是安慰了瓦雷德兩句：「不過你也放心。混沌的力量極致在北方。在這裡他們的力量非常虛弱。只要你注意一點，那就沒事。除此之外，邪神是無法直接降臨在物質界的。只要你能夠提升力量達到半神的級別，那麼他就拿你沒辦法了。最後就是起到聖奸奇貴人事忙，顧不到你這個小笨蛋。」

「那麼這件事情就這樣吧……」瓦雷德聽她這麼說，還是覺得心裡面沒底。再看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便決定回房間去睡覺。

「等一下小子，還有個問題——你做這個實驗究竟是怎麼回事？」西莉亞又叫主了瓦雷德，緊接著這麼問道。

「是這個。」瓦雷德一個響指，從他開闢的亞空間內掏出一本書來：「我在家族圖書館找到的。上面記載是開發腦域的魔法研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西莉亞聽瓦雷德這麼說，便打開了書本開始翻閱。的確，上面有類似的記錄。不過她卻更覺得困惑了：「這本書，我從來沒有在圖書館見過啊……」

「那，那個……那本書其實是我帶過來的……」就在這時候，被瓦雷德和西莉亞無視了很久的莉莉婭舉起手，怯生生的這麼說：「是我從家族裡面帶來的魔法書籍。」

「切……你們尼拉科契就是喜歡玩火。」聽莉莉婭這麼說。西莉亞輕哼了一聲，略有些不滿的合上了書本：「今後你們不要私下裡做這種實驗了。太危險。」

瓦雷德正想要點頭答應下來，莉莉婭卻搶先說：「找您幫忙不可以麼？！」看她雙眼閃光的樣子，完全是一副狂熱者的樣子，似乎一點都不覺得害怕……

「所以說，我討厭尼拉科契家的神經病。」西莉亞小聲嘟囔了一句，之後抬起頭對著莉莉婭說：「你想死我不攔著。但是別把卡斯坦因家族也拉扯進去。特別是這個傻小子。他可是我女兒未來的搭檔——」

「——誒？不是主人麼？」

「你閉嘴！」

西莉亞氣急敗壞的對著瓦雷德喊了一聲。

「可是我們不一定會失敗啊？！」莉莉婭卻並沒有被黑貓女士說服，她的眼中仍舊燃燒著興奮地火焰，或許是認為這隻貓比較難以說服。於是她又轉過去，試圖說服瓦雷德：「你也感受到了吧，瓦雷德。那是一種多麼強大的力量。我想，如果我們能夠控制那股力量的話——」

「——你先等一等。」瓦雷德聽著稍微有點不對勁，就打斷了西莉亞的話，之後問道：「你說的是我們的研究課題，開發腦域的魔法實驗，還是別的？」

第七十章 志同道合

「開發腦域那種事情怎麼樣都好！」聽瓦雷德這麼說，莉莉婭稍微有些激動起來了：「自然是惡魔，是混沌惡魔！那麼強大的力量，如果能借助混沌惡魔的力量的話，那麼西爾凡尼亞肯定能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帝國！而我們也可以成為掌控整個世界的最優秀的種族！」

莉莉婭說到這裡，忍不住喊叫了起來。然後，她猛地握住了瓦雷德的雙說：「你難道不覺得這樣很美妙麼？我們自由的驅使惡魔的力量，靠著這樣不可阻擋的力量征服整個舊世界。瓦雷德，如果是那樣的話，你就可以成為整個舊世界的統治者了。這樣難道不好麼？」

「這個……可是混沌惡魔並不是什麼容易控制的東西。」瓦雷德稍微有點心動。但還是拒絕了莉莉婭的提議。

「混沌也不過是力量的一種！既然我們可以竊取死神莫爾對於亡魂的操縱的力量，可以學習矮人的蒸汽動力工藝，可以獲取人類，精靈的一切知識和技術。那麼我們為什麼不能去獲得混沌的操控權？！」

莉莉婭這樣抗辯著：「只要是力量，就是面向智慧種族的！只要是力量，智慧的種族就能將其掌控。無論是混沌還是什麼。只要不斷探索，研究。總歸會有一天被揭開神秘的面紗，並且成為社會進步的原動力。試想在數萬年前的原始土著們看到火槍，看到魔法時候的表情。再試想一下他們看到了矮人蒸汽動力戰車的情況。這和我們現在看待混沌有什麼不同？道理都是一樣的！」

聽了這話，西莉亞女士只是覺得荒謬，不斷地搖頭，看著莉莉婭的表情就好像醫生看著不可救藥的神經病人一樣。然而瓦雷德聽了這話，卻覺得深得我心。

瓦雷德的上一世正是人類科技實力強的不像話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裡，人類幾乎沒有什麼做不到的事情。可以穿梭時空，可以調控自身的相貌和身體，可以自由調節體內基因，自由的操縱星球，製造人工的類地天體，點燃和熄滅恆星。改變行星地貌更是輕而易舉。

在那個時代，人類極為自信，自豪的聲稱可以抗拒天命，無所不能。

然而在這個世界，儘管這個世界擁有濃郁的魔法之風，魔法文明鼎盛。然而這個世界的各個種族的技術水平，仍舊處於一個簡單原始的狀態。悲哀的宿命論以及不可知論，在這個世界大行其道。這是瓦雷德對於這個世界最不適應的地方。

就在這無盡陰暗中，瓦雷德忽然一下子就找到了一絲人文的曙光。竟然有一個女孩子說出了這樣的話來。讓瓦雷德一下子感覺天亮了——儘管現在是午夜。

「我之前見過不少和你想法類似的笨蛋。他們之中也不乏聰明絕頂，驚采絕艷的人。但是他們全都無一例外的失敗了。好一點的投靠了混沌，成了邪神的爪牙，喪失了自我。差的連骨頭渣子都找不到了。」西莉亞搖搖頭，最後一次勸解。之後便轉身準備離開。

「還有，小子。」走到一半，西莉亞又轉過頭，看著瓦雷德：「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做大事情。但是如果你連身邊的女人都管不好的話，那就趁早死了這條心，乖乖的貓在德肯霍夫古堡過日子吧。」

說完這話之後，黑貓女士便跳走不見了。

「……瓦雷德？」看到沒能說服那隻貓，莉莉婭也沒有氣餒的意思，反過來期待的看著瓦雷德。

「……」瓦雷德拿起了那本魔法書籍，打了個響指，收回到自己的亞空間裡。然後對著莉莉婭說：「我從原則上支持你對於混沌的研究——」

「——也就是說你願意和我一起？！」

「的確。」瓦雷德補充：「不過是在我們的力量足以自保的時候。」

「足以自保？」

「嗯，」瓦雷德點點頭：「我承認混沌的力量非常誘人。但是我同樣承認混沌的力量是極為危險的。單單憑借我們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抗拒那股力量。」

「可……可是……」聽瓦雷德這麼說，莉莉婭急的漲紅了臉，想要反駁瓦雷德所說的話。但是一時間卻什麼都想不出來。急的她直跺腳。

「好了……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未解之謎，還有很多值得研究，並且能夠獲得成績的魔法實驗。我們並非壽命短的悲哀的人類，而是擁有無盡生命的吸血鬼。我們可以慢慢的，一點一點的來。」

說完之後，瓦雷德在莉莉婭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上前一步，輕輕抱住了她的腰。從生下來到現在還從來沒經歷過這種事情的莉莉婭當時就覺得軟了。她覺得有些害怕，想要逃走，隱約間還有一點期待的感覺——就這樣，瓦雷德吻上了她的雙唇，完成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的初吻。

「唔——」莉莉婭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就想要將瓦雷德推開。她完全沒有料到他會這麼做。她稍微掙扎了幾下。但是最後還是反過來，也抱住了瓦雷德。忘情的，激烈的迎合著他的吻。那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讓莉莉婭覺得自己好像要飛起來了一樣。

過了好久，瓦雷德鬆開嘴唇，看著滿臉羞紅，意猶未盡的莉莉婭，然後詢問：「你願意麼？」

「嗯……我聽你的。」莉莉婭低著頭，面紅耳赤的倒在瓦雷德的懷抱中。再不去想什麼混沌，力量，探索發現或者別的什麼東西了。

接下來兩個人原本還想多說一會兒話來著。但是因為之前的實驗事故，弄得兩個人身上都髒兮兮的。這樣子不太方便。於是瓦雷德和莉莉婭便告別。各自回去自己的房間了。

「瑪雅——快點起床，不要裝死了！幫我準備洗澡水！」

瓦雷德回來之後便大聲的叫著瑪雅，要她起床給自己燒水洗澡。只是叫了半天瑪雅也沒答應。瓦雷德這才想起來，瑪雅是吃過特殊的安眠藥物的。這一會兒就算是雷打也吵不醒她。

「真是……」

瓦雷德小聲抱怨了一句，緊接著默念了一句魔法口令，沉睡中的瑪雅就好像觸電了一樣，一下子就醒過來了。

「少爺？」瑪雅晃了晃還有些不清醒的腦袋，這才看準了來人。有些奇怪這個時間，自家少爺叫自己起來有什麼事情。

「難，難道是——」

瑪雅今年十八歲，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基本上都知道了。要說她對於看著十三年，幾乎（~文）是一起（人~）長大的（書~）瓦雷德沒有（~屋）什麼非分之想。那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相信。瓦雷德今年十三歲。正是剛剛知道成人事故的時候。一般貴族家庭的小少爺，也差不多都是在這個時間段完成了自己的初體驗。而初體驗的對象絕大多數，也都是他們的侍女……

想到這裡，瑪雅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抓著被子的雙手鬆開了又抓緊，抓緊了又鬆開。腦子裡亂糟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好了，去燒水，我要洗澡！」瓦雷德不耐煩的重複了一遍。於是，瑪雅的臉變得更紅了。

「洗，洗澡嗎？！嗯，是的……的確應該先洗個澡，是這樣沒錯。」瑪雅完全誤會了瓦雷德所說的話，自顧自的陷入了自己的妄想中，不能自拔了。

「還不快去？！」

「嗯，馬上就好——請稍等一下！」

第七十一章 洗澡

於是瑪雅馬上掀開被子跳下床。向著浴室的方向跑了過去。那裡有連接著水塔和黃銅的自來水管，還附著著火系魔法陣，可以蓄滿水並且自動加熱的很大的大理石浴池。還有通過魔法動力的壓力泵製作的淋浴器。除此之外，還有魔法工廠生產的沐浴香波。可以說在洗浴方面的享受，吸血鬼們做的不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種族差。

瑪雅跑進了浴室裡，打開了水龍頭，將浴池注滿。之後對著浴池側面的魔法陣輸入了一定的魔力。過了一小會兒就聽見「咕嘟咕嘟」的聲音。瑪雅用手試了一下溫度，差不多剛剛好。便轉身走了出去。同時，很累了的瓦雷德也迷迷糊糊的，一邊隨便將衣服丟到地上，一邊走進了浴池裡。

瓦雷德伸出手，試了試水溫，然後就跨進了浴池裡。將自己略顯得有些瘦弱的身體全都浸泡在熱水中。那種感覺讓瓦雷德舒適的忍不住呻吟了起來。就好像又活過來了一樣。之後，他閉上了眼睛開始泡澡。放鬆身體，之後漂到了水面上。

說起來這還真是個享受。要比他上輩子好多了。軍隊生活死板的很，雖然也有淋浴器，但噴口總會被開到最大碼，那水壓跟噴死豬肉的高壓水管一個頻率。而且還是一大堆爺們擠在一塊一起洗。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讓人撿了肥皂……哪像是現在，可以有妹子給自己搓背。

一想到這裡，瓦雷德也來了精神。或許是因為熱水的刺激，又或者是因為想到了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所以下身海綿體不受控制的充血膨脹起來。當然瓦雷德對此完全不以為意，因為他是這裡的主人，是卡斯坦因伯爵，所以區區海綿體充血這種小事完全不需要去害羞，他只需要打個響指，讓門外準備了好久的瑪雅進來，然後就可以隨心所欲的嗶了——才怪。

因為是第一次，所以必須要鄭重其事。就算不能泡到自己一直仰慕的女老師，好歹也要和三個未婚妻一起4P。勾勾手指就能過來張開雙腿的女僕什麼的才不要呢。

瓦雷德一邊這麼想，一邊打了個響指。之後在門外準備了好久，只圍著一條浴巾的瑪雅就走進來了——別誤會，只是搓背而已。瓦雷德四歲的時候瑪雅就是這麼照顧他的。

但是很明顯的，今天有點不一樣。

坐在直接熔鑄在地面上的大理石墩上，瓦雷德弓著腰，低著頭，要瑪雅給他搓背。然而儘管瓦雷德的體型已經很靠前了。背部卻仍舊能感覺到那兩團異樣的柔軟，以及背後的少女若有若無的，用胸前的兩點蓓蕾，在他後背上下滑動的那種感覺……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了……不知不覺的。」瓦雷德透過面前的大水銀鏡子，看到靠在他身後的瑪雅。用肉眼目測了一下罩杯。十八歲的少女發育的相當不錯，貌似已經有E+乃至是F－這個等級了。這多半是她每天吃的營養餐的緣故。

再加上平時很注意鍛煉，以及魔法的作用，瑪雅的身材保持的相當好。肥乳豐臀纖腰，肌膚嫩的好像能掐出水一樣，栗色長髮也如同絲綢一般柔滑。再加上可愛的娃娃臉，和小動物一樣楚楚可憐的表情，就讓人忍不住想要欺負她。

再仔細回想一下，自己每天都會洗澡，每次洗澡瑪雅都會給他搓背來著。最近一段時間的確各種肉球翻滾的劇目。只是自己沒太注意罷了——但是今天瑪雅格外的過分，根本就是在挑逗自己。

「你認真一點。」瓦雷德稍微有點不滿的訓了她一句。就看見瑪雅的身體稍微哆嗦了一下。然後嚶嚀了一聲：「嗯。」與其說是在答應瓦雷德的話，還不如說是在呻吟。

瓦雷德轉過頭，白了她一眼。然後站起來走到了淋雨器的下面，打開開關，將身上的泡沫全都沖乾淨。在這之後，原本就可以用魔法烘乾身體，然後去睡覺了的。但是瓦雷德今天比較累，所以想要多泡一會兒。所以他就轉過身去衝進跨到了浴池裡。就在瑪雅的對面——沒錯，趁著瓦雷德去沖洗身體的時候，瑪雅已經脫掉了浴巾，泡到浴池裡去了。

看到自己對面的小女僕通紅著臉，瓦雷德眉毛一挑，心想：「這傢伙會在我洗完了之後也洗個澡嗎？」

因為通常洗過澡之後就去睡覺了，所以瓦雷德完全沒注意過瑪雅這時候會做些什麼。發生這樣的情況還是頭一回。眼看著對面可愛的小女僕好像快哭出來了一樣，雙手護著胸口，含羞帶臊的看著自己，瓦雷德就有些忍不住了。念頭一鬆，感覺第一次其實也沒什麼重要性，跟誰不一樣啊。就想要撲過去直接把瑪雅推倒了算。

就好像老鷹捉小雞一眼，瓦雷德猛地向著瑪雅撲了過去，拉開她的手臂，然後將頭埋在了她的雙峰之間，瑪雅驚呼了一聲，只覺得自己的下半身有一根熱的發燙的棒子貼著自己的肚臍眼（悲催的身高差），當時就是一陣恍惚，下意識的反抗也持續不下去了。

「少，少爺……」瑪雅小聲呢喃著，之後摟住了瓦雷德的脖子，非常用力，似乎是想要將他悶死在自己的胸口上一樣——或許如果是人類的話就真的死了。

但是吸血鬼的氣息悠長，瓦雷德一時半會兒的還不會有事——只是在吮吸夠了瑪雅胸部，並且在飽滿的雙峰上留下不少吻痕之後，瓦雷德便離開了這對寶貝，然後露出了獠牙，咬在了瑪雅的脖頸上。

這樣的情況已經司空見慣了。瑪雅完全沒有抵抗，只是重新摟住了瓦雷德的肩膀，雙腿也纏在了她的腰上面——這是她的老師，那個女妖教給她的取悅男人的方法。今天總算是用上了。

只是在這個時候，已經快要進行到最後一刻的時候，瓦雷德的腦海卻中不由自主的，出現了他的姐姐伊莎貝拉的身影。想到了他們分別那一天，伊莎貝拉近乎狂熱的看著他，說出的：「你是我的！」這樣的話，讓瓦雷德記憶猶新。

這位少爺一下子就沒了興致。雖然海綿體仍舊膨脹充血，但他卻再不想要將它插入某個溫暖濕潤的洞穴中了。

「算了，先收點利息好了，反正是我的遲早就都是我的。」瓦雷德一邊這麼想，一邊加快了吸血的速度，同時摟在瑪雅脖子上的左手大拇指猛地點在了她的頸椎間隙。之後，瑪雅就鬆開了手腳，暈迷不醒了。

「真是……竟然敢勾引你家少爺……」瓦雷德一邊這樣抱怨著，一邊又在瑪雅的胸口捏了一把。之後才抱著她除了浴池。施展了暖風魔法，將身體烘乾，便出了浴室，把瑪雅扔到她的床上，自己也回去房間睡覺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上午。瓦雷德睜開眼睛一看時間，已經是十點鐘了。學院第一節課已經下課，趕不上了。就是現在趕著去學院，第二節課也得過去一半，便乾脆繼續睡覺，等下午的時候再過去。

原本瓦雷德要是規定的時間不起床的話，瑪雅會提醒他來著。但是昨天夜裡瓦雷德一個激動，導致瑪雅間歇性貧血，這一會兒也爬不起來床，所以才出了這麼檔子事兒。

如果伊莎貝拉還在家的話，這一會兒多半回來拍門。但是誰讓她不在呢。雖然多了三個未婚妻，但是一是她們來的時間不長，二是她們的性格也沒有伊莎貝拉那麼野。所以這一會兒，安妮和愛麗絲都上學走了。只有莉莉婭還留在家裡——反正她人緣不好，也沒什麼人管她。

第七十二章 改變

特別是塞西爾女士將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訴了溫莎夫人。讓溫莎夫人對她的看法變得更差的情況下。這個女孩幾乎等於被三振出局了。甚至溫莎夫人已經開始考慮，過一段時間就給尼拉科契家族的當代伯爵寫信，讓他們把這個女孩帶走，換一個正常點的過來。

於是，就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當瓦雷德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打開房門，準備離開德肯霍夫古堡，去學院上課的時候。他就看到了這一幕：

穿著淡雅的白色連衣裙，沒有戴眼鏡，素面朝天的莉莉婭站在他的門口。看到瓦雷德出來的時候露出了喜悅的笑容，同時彎腰鞠躬，軟軟的對著瓦雷德伸出了手：「小女子不才，今後請您多多關照。」

瓦雷德看的發愣，緊接著這一句話差點脫口而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過他到底是受過良好教育的貴族出身。所以儘管心裡面非常震驚，震驚到了極點。但是表面上卻仍舊沒有太特殊的表示，而是好像教科書那樣處理得當。面露微笑著攙起了莉莉婭的手，然後吻了她的指尖。

「我們一起去學院吧。」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順勢拉住了莉莉婭的手。

「嗯。」莉莉婭點頭，然後左側牆壁的方向轉過去，之後「通」的一聲撞在了牆上面。

「……沒事吧？」瓦雷德稍微有點無語。

「沒事，沒事……」莉莉婭有些慌張的擺了擺手，緊接著又向著牆磕了過去。幸好了瓦雷德這一回有了準備，一把將她給拉住了。然後又順勢將她攬在懷裡。之後就勸說著：

「你還是戴上眼鏡比較好。」

莉莉婭被瓦雷德抱著腰，感覺瓦雷德手心的溫度順著腰間流遍全身，只覺得身上暖哄哄的，心裡面甜滋滋的。可是聽了瓦雷德說的話，又覺得有點不甘心，同時有些害怕的問：「可是……可是戴眼鏡不會很難看麼？」

瓦雷德搖搖頭，之後回答：「不……正好相反，事實上我挺喜歡那種感覺的。帶著眼鏡的女孩子顯得很有知性，我很喜歡。」

莉莉婭聽了挺高興的，不過還是認真的問了一句：「不是騙我麼？」

瓦雷德馬上指天劃日的發誓，說自己這輩子最萌的就是眼鏡娘了。特備是好像莉莉婭這樣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小笨蛋……說的莉莉婭直將臉埋在他懷裡，害羞的不敢再看她。

中午時分，瓦雷德和莉莉婭兩個人一起乘坐馬車到了學院。當瓦雷德拉著她的手登車的時候，莉莉婭鼓起勇氣，輕輕的親了瓦雷德的側臉一下。

「這是昨天夜裡，你吻了我的回禮。」她貼近瓦雷德的耳朵這麼說。

「昨天晚上少爺還揉了我的胸部呢……」聽到莉莉婭這麼說的小女僕瑪雅酸溜溜的想。然後低下頭擠了擠經常會累的自己肩膀痛的胸部，稍微找回了一些自信。至少比起那些，和瓦雷德同一年齡段的未婚妻，年長了五歲的小女僕在身材上具有絕對優勢。

「算了，再等機會吧。」再想想昨天夜裡發生的事情，瑪雅就覺得非常可惜。那可是難得的好機會。只差那麼一點點，那麼一點點她就可以得到瓦雷德的第一次了。真是太可惜了。自己竟然在那麼關鍵的時候暈過去了……還有少爺也是的，那時候那麼激動吸了那麼多血，結果事情一下子就糟糕了。

暫且不說小女僕的自怨自艾，瓦雷德和莉莉婭在馬車上膩了一會兒就到了學院。剛剛墜入情網的莉莉婭，恨不得整天和瓦雷德呆在一起。只是瓦雷德卻還有事情要做，安慰了她幾句，讓她自己去上課，並且約定了在三點鐘的時候一起去教惡魔學的教室會合，莉莉婭這才戀戀不捨得和瓦雷德分開。

瓦雷德這一會並不是去上課的。事實上在今天，七月一日的下午，各個科目的老師們都會很奇怪的發現，學生們彷彿不約而同一樣，都沒有來上課。

這樣的事情從瓦雷德入學之後第三年，也就是瓦雷德十歲的那一年便時有發生。整個學院二十幾名學生都自發的聚在一起，在學院的格鬥競技場，又或者在娛樂休息室，在大型體育會館舉行宴會。而這個活動的發起者正是瓦雷德。

在弄清楚了之後，教師們就不再好奇了。反過來還有一些教師想要加入進去。但都被瓦雷德禮貌的拒絕了。於是他們也不再過問，任憑這些學生隨便玩就是了。

今天就正好是聚會的日子，按照之前得到的通知，卡斯坦因學院的學生們聚集在學院的格鬥競技場，這個圓形的，如同古羅馬決鬥場一般的建築物內。他們佔據了競技場外圍的一小塊區域。

學生們早有準備，之前就從餐廳帶過來的飲料和點心。這一會兒一邊相互交流，天南海北的隨便閒聊，一邊優雅的吃著點心，喝著飲料。時不時的發出一陣會心的小聲或者歡呼聲。看起來就和普通的年輕人沒什麼兩樣。如果別人乍一看過去的話，多半會當做是普通的年輕人的聚會。

當然，實際上這個聚會，與學院導師們所想的頗有差距。並不是那種玩樂性質的普通party，而是瓦雷德整合了學院內所有學生之後，創建的秘密結社組織。年輕的吸血鬼貴族們在盛滿美酒的杯中滴入鮮血，宣誓結為兄弟，永不背叛。加入者除非死亡，否則絕對無法退出，而對於背叛者的處罰，更是唯死而已。

年輕的秘密結社領袖瓦雷德野心勃勃，率領著同樣高傲而且慾望膨脹的年輕兄弟們，意圖建功立業，打下一片屬於他們自己的江山。

在並未正式成為卡斯坦因伯爵之前，瓦雷德憑借血色兄弟會，這種秘密結社組織來獲取向他效忠的吸血鬼。而血色兄弟會的創立，也代表著瓦雷德的心腹班底最終成型。

算上這幾年從學院畢業，被分配到了軍隊，公民大會以及兵工廠的年輕吸血鬼，以及年齡在一百歲以下，經過介紹入會的年輕吸血鬼。血色兄弟會的成員已經增長到了五十六名。近百年來，在卡斯坦因伯爵領新出生的吸血鬼們，幾乎全都加入了這個組織。

有了這些人的幫助，以及隨著年齡的逐漸增長，瓦雷德開始逐步的掌握了卡斯坦因伯爵領內的部分權力。並且，他所掌握的私軍武裝不斷地增強。

原本只是單純用作放置戰利品的空墓穴，現在已經被改造成了一個小型的兵工廠。昏暗的墓穴內並排放置著六台學院研製出的，全自動化生產骷髏兵的生產線。以及一條在理論中，還需要兩年時間才能研製成功的，古墓守衛的生產線。

兄弟會的成員們，將自己所掌握的屈指可數的資源全部投入到了這支軍隊中。這是除了瓦雷德控制的走私商的進貢之外，兄弟會資金的另一個重要來源。

同時，血色兄弟會還組織在北方矮人王國的領地內盜采，走私礦物。在西爾凡尼亞開設小型的煉金工廠。生產豪華馬車、高檔傢俱、絲織品和低等級的魔法藥水掙錢。

這些物資將通過瓦雷德掌握的走私路線運輸出去。在邊境親王領改頭換面，成為「合法」的商品。再運輸到提利爾，阿拉比乃至西格瑪帝國。以換取大量的金錢。隨著生產的不斷拓展，以及民用的自動化生產線的研製，瓦雷德相信這項商業活動，將成為支撐兄弟會財政的最有力保證。

第七十三章 艱苦創業

就這樣，經過幾年艱難的創業。瓦雷德總算積攢了一份還算厚實的家底。從古墓中帶出的骸骨被全部改裝成了骷髏士兵。刨除一些損耗，最終瓦雷德獲得了接近九萬全副武裝的骷髏部隊，以及數量四千的古墓守衛。

當然，最讓瓦雷德欣喜的是，在摸清了部分《騎士法典》的原理之後，他成功的冊封了一批精英古墓守衛成為黑騎士。七拼八湊，總算湊出了一個分隊，近三百黑騎士。

這些軍隊被製造出來之後，也通過走私路線，被運輸到了南方，與邊境親王領毗鄰的邊境線上。儲存在兄弟會的秘密基地之中。只待瓦雷德一聲令下，便可以大舉出動，向著混亂的邊境親王領地區發動全面進攻。

就是這樣，情況喜人。瓦雷德來到這個世界上近十四年。除了之前與辛烈治的那次不愉快的會面之外，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穩妥的，按部就班的，同時以一個相對較快的速度掌握了不差的力量。現在，只待一次機會，他便能夠一鳴驚人，一飛沖天！真正的成為這個世界上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而作為這一切根基的血色兄弟會，瓦雷德自然格外的重視。只是他暫時還沒有什麼物質上的，足夠讓人動心的獎勵。他只能煽動，鼓舞。描繪出美好的未來場景，用這樣的方式激勵人心。同時講交情，說感情。不斷地拉攏這些成員。而定期的舉行聚會，演講。便是瓦雷德最拿手的手段。

瓦雷德定下了規矩。每年的三月、七月、十一月都要舉行一次聚會。所有距離近的兄弟會成員都要參加，而距離較遠的兄弟會成員，也要在這一天放飛兀鷲，帶來他們的問候，以及他們搜集到的，有利於兄弟會的情報。

就這樣，大家愉快的討論問題，交流，吃點心喝果汁。等第二節上課的時候就去上課了——從來沒有人規定，秘密結社組織就要穿著可疑的黑色長袍，在偏僻的角落或者地下室，藉著昏暗的燈光交談是不是？

所以說秘密的邪惡組織什麼的，如果真的想要保守秘密的話就應該採取這種模式才對。接頭暗號啊，什麼秘密據點啊都不可取，將一滴水藏到海裡面，將一片葉子藏進森林裡。這才能讓人找不到。

這樣輕鬆愉快的氣氛，直到瓦雷德到來才稍微改觀。當學生們，同時也是瓦雷德的下屬兄弟們看到他走過來之後，便不約而同的站起來，小聲歡呼。直到瓦雷德平伸出雙手，向下壓了幾壓，示意他們停止這才結束。

緊接著，就是這位兄弟會的領袖，未來的卡斯坦因伯爵的獨角戲了，他熱情洋溢，他慷慨激昂。他的聲音高亢，聽上去充滿了力量，並且讓人心情愉快：

「好了，我的兄弟和姐妹們。今天我們一如往常的在這裡聚會，交流我們的看法與心得，交換咨詢，宣佈我們獲得的成果。並且為我們宏偉的目標制定計劃藍圖。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讓人激動地事情麼？我想沒有了。」

瓦雷德的同學與朋友們熱切的看著他，等待他接下來的話語。

「是的，我們知道，這個世界將會是屬於我們吸血鬼的，而吸血鬼的未來將會是屬於我們這些年輕的，並且有朝氣的戰士們的！我們命中注定將會成為這個世界的統治者，主宰，立法者和仲裁者。這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也是我們今天聚會在這裡的目的！」

瓦雷德聲情並茂的演講，刺激著這些年輕的吸血鬼們的精神，讓他們興奮的歡呼著。

「前途或許充滿了荊棘，我們將要面對的是數不盡的困難。然而正因為如此，正因為有著數不盡的困難，所以當我們最終獲得了成功的時候，那份喜悅與榮耀，也將是無與倫比的！」

隨著瓦雷德的聲音變得愈發高亢，年輕的吸血鬼們忍不住歡呼了起來。而瓦雷德的演講也在不斷的大聲歡呼中結束了。

「好了，好了，各位。」瓦雷德又向下按了按，制止了他們的歡呼，之後接著說：「那麼還是按照慣例，我們來談些正事吧。」

瓦雷德話音落下，分管著兵工廠和魔法工廠的兩個兄弟便站了起來，對周圍的兄弟們點頭示意，然後便開始匯報這個月份的生產數據。等他們說完了之後，掌管情報的一個女孩又站了起來，將一些較為重要的情報講了出來。並且朗讀了幾封挑選出來的，外界的兄弟會成員的信件。

這些事情結束之後，瓦雷德再度站了起來，誇獎了之前發言的人，然後便接著說道：

「接下來，事情就要變得不一樣了。各位，我在這之前曾經說過，實現我們吸血鬼一族偉大復興的第一步，便是拿下邊境親王領。以拓展我們的力量。而現在，機會就在我們眼前。南方的綠皮部落向邊境親王領發動了攻擊，那片地區動盪不安，這正是我們插手的好機會。幾年的辛苦，我們已經在那裡佈置了足夠的眼線和間諜。我們繪製了當地的大部分地圖，我們搜集數據和情報，我們組織軍隊——我們將一鳴驚人！」

隨著瓦雷德的話語，兄弟會的成員們緊緊的握住拳頭，並且用熱切的目光看向他，他們的領袖瓦雷德·馮·卡斯坦因。

「再有幾個月時間，我就十四歲了。我選擇歷練的地點自然是南方的邊境軍隊——聯繫在那裡的兄弟們，讓他們做好準備！將我們的軍隊也準備好！只等到明年初，屬於我們的傳奇便會開始書寫！」

隨著瓦雷德最後一句話話音落下，血色兄弟會在場的二十二名成員再忍不住，都興奮地大聲歡呼了起來。他們將身旁的水晶杯高舉過頭頂，大喊著血色兄弟會的誓言：「為了我們的種族，也為了我們的兄弟們！我們必將戰無不勝！血色兄弟會萬歲！」

如果是在精靈，矮人那種同樣的長生種裡面，十四歲恐怕還被人當做孩子看呢。而如果是在巨龍這種極端的生物那裡，十四歲更是個嬰孩兒而已。甚至有些品種的巨龍，十四歲還是個蛋。甚至那些短命的人類，十四歲雖然有了一定的社交活動了，甚至有的都結婚生子了。但是絕大多數時候，也仍舊是被看做小孩子——當然這並不排除那些死老頭子攬權，打壓新晉的情況。

只是在吸血鬼的國度西爾凡尼亞，情況卻完全不同。危急的國家狀況，以及稀缺的人口數量。逼迫吸血鬼們不得不提前將重擔壓在下一代的身上。好在這個種族也夠爭氣，歷史上不乏十幾歲的少年仔愣頭青，上了戰場大殺四方，擊垮年長宿將的記錄。

只是，瓦雷德這個情況就稍微有些不一樣了。

因為他是獨子，三千□地一根苗。他死了那麼卡斯坦因家族就算是絕了種。這種情況下溫莎夫人恨不得把他關在德肯霍夫古堡一輩子，然而再給他娶十個八個的老婆，生一窩孩子。

但是正如同她之前對愛麗絲所說的那樣。卡斯坦因家族的男性，是不會被如此輕易地束縛住的……

第七十四章 相互依賴

八月十二日，瓦雷德的十四歲生日，卡斯坦因伯爵領內張燈結綵。熱鬧非凡。德肯霍夫古堡早已經準備好了酒宴，等著卡斯坦因伯爵領內八百吸血鬼貴族前來慶祝。給瓦雷德送上祝福。而在這之後，瓦雷德就要離開德肯霍夫古堡，到領地最南端的邊境防線去服役了。

中午時分，德肯霍夫古堡內正做著最後的準備。而瓦雷德則不知道多少次的，被他的母親溫莎夫人叫過去訓話了。

今天的溫莎夫人難得的換下了喪服。改穿了一條淡藍色的連身裙。兩隻眼睛顯得有些紅腫，手裡還拿著一條手絹。一邊跟瓦雷德說話，一邊抹眼淚。在她身旁，兩位瓦雷德的未婚妻同樣戀戀不捨得。

愛麗絲是十一月出生，比瓦雷德小，所以還不能離開。而領地內的科研活動則離不開莉莉婭。只有安妮，比瓦雷德早出生了兩個月。所以可以跟著他一起。所有人之中，也只有她一個人有笑模樣。

「走吧……走吧。我也知道，這裡是留不住你的……不過這裡總歸是你的家，如果你在外面累了，倦了，記得回來。」溫莎夫人握著瓦雷德的手囑咐著。在樓下大廳裡，僕人們一個勁的往瓦雷德的馬車上面裝東西。似乎想要將整個德肯霍夫古堡都搬過去似的。

「我已經聯繫好了南方邊境，你的族叔奧爾。到了軍隊之後他會照顧你的。除此之外，這裡還有一封給你姐姐的信。」

溫莎夫人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封信放到了瓦雷德手中。聽她這麼一說，瓦雷德也感慨了一句：「姐姐啊……已經六年沒見面了。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每天在軍營裡面守著，偶爾跟過境的土匪和綠皮打一仗。也不知道那裡有什麼好，一個兩個的都要去。」溫莎夫人這樣對瓦雷德抱怨著。而瓦雷德對此只能報以苦笑。

在這之前，溫莎夫人的確極力的建議瓦雷德留在德肯霍夫古堡居住。建議他以領主副官的身份出仕。在她身邊學習行政經驗。有她的幫忙，瓦雷德要做出一些「政績」來自然容易得很。等兩年後正式繼承卡斯坦因伯爵領，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只是，溫莎夫人這樣的好意，瓦雷德只有心領了。這樣穩妥，但是毫無作為，簡直就可以稱之為尸位素餐的行為。瓦雷德可做不來。

「算了……怎麼樣都隨便你吧。就讓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老死在這裡算了。」溫莎夫人說到這裡一下子又哭出來了。弄得瓦雷德尷尬的要死。

幸好了未婚妻裡面，愛麗絲也是能言善辯的人。馬上拉住溫莎夫人的手，姨母長姨母短的說了半天。好歹勸住了夫人。

「還有，那一個連隊的鮮血聖盃騎士你也帶去吧。除此之外我再給你配兩個分隊的古墓守衛做你的扈從。到了戰場上別想著出頭，見到有什麼不對勁就趕緊撤退。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記住了麼？」

別人家的孩子上戰場搏軍功，家長都囑咐要他們努力拚命，才好報效祖國。這位夫人倒好，慫恿著瓦雷德做逃兵。

瓦雷德哭笑不得，只好說著：「沒那麼嚴重。邊境親王領只是一群跳樑小丑。無論是那些人類拓荒者，還是匪幫。又或者綠皮部落。都沒有強力的正規軍。您不需要太擔心。」

「真是那樣就好……你看我說多了你又嫌我囉嗦。」溫莎夫人接著抱怨。瓦雷德心裡苦笑了一聲，可不就是囉嗦麼？只是嫌棄你？我可不敢……

就這樣直到下午四點多鐘，溫莎夫人才放過瓦雷德回去準備。他這才鬆了口氣，回去自己的房間叫了瑪雅給他裝扮。

十四歲的瓦雷德，從外表上看起來已經是個大男孩了。穿戴起晚禮服來，也終於顯得像模像樣。因為身份的變化，他的晚禮服上比一般吸血鬼穿著的，多刺繡了一圈金線。看起來貴氣逼人。再搭配上英俊清秀的相貌，綁成馬尾的耀眼金髮。任憑誰看了都要叫一聲好。

……只是這個身高稍微有點不如人意。只勉強達到了一米五。儘管瓦雷德自我安慰著，今後還有兩年時間，多喝牛奶多做運動，一年長個十五厘米也不是夢想。但是如果這個夢想真的只是個夢想的話……

要知道吸血鬼到了十六歲，生長就幾乎停止了，甚至一輩子保持這個身高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這裡，瓦雷德就稍微有點煩躁。眉毛也不自覺的皺了起來。讓他在英俊間又增添了一份威嚴。

瑪雅站在瓦雷德身後，替他整理衣領。同時看著鏡子中瓦雷德的倒影，忍不住稱讚了一句：「少爺變得越來越英俊了啊……」

「嗯，你也變漂亮了，還有胸部很不錯。」瓦雷德隨口讚了一句，之後轉身，在瑪雅胸口上不輕不重的捏了一把。

「少爺又欺負人……」瑪雅似喜似嗔的嬌聲喊了他一句。不過雙手卻反過來，按在了瓦雷德的手背上，根本就是主動讓瓦雷德欺負。

自從六月份沐浴事件之後，瓦雷德就經常和瑪雅做一些和諧有愛的事情。親親嘴，揉揉胸什麼的。除了沒有最後推倒之外，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了。這也讓瑪雅愈發的期待了。

和瓦雷德略作溫存過後，瑪雅又試探著問了一句：「說起來，少爺今年也十四歲了。應該算是大人了吧……」

聽她這麼說，瓦雷德怎麼能不知道小女僕心裡面想的是什麼。前幾年還好，這幾年年紀大了，也越來越像是個男人了。覬覦瓦雷德的人可是不少。學院裡的女老師，女學生，家裡的女傭人。還有其她並且婚嫁的吸血鬼女貴族們。有不少人看到他就眼睛發光。好像餓狼見了肉似的。恨不得將他一口吃進肚子裡去。

這一群女人給瓦雷德寫情書的有；直接當面告白的有；甚至想要用強迫手段的都有。而其中最膽小，最沒用的一個，恐怕就是瑪雅了。想想看，這傢伙跟了自己十四年時間，然而能增加好感度的事件卻屈指可數。絕大多數時候都是被自己呼來喝去的使喚。又或者當做受氣包來用。被使喚的久了也不敢喊累，被欺負的狠了也不敢哭……真是沒用透了。

「要是離開我的話，你恐怕一秒鐘都活不下去了吧。」

瓦雷德一邊這麼自我感覺良好的說著話，一邊抱住了瑪雅，狠狠地咬在了她的脖子上——因為身高的差距，所以現在做這個動作需要踮起腳尖才行——所以說瑪雅真是個笨蛋，笨死了——女人長這麼高做什麼？！做起事情過來一點都不方便！

「嗯……是，是的……我是少爺的女僕，是為了少爺服務才存在的。如果離開少爺的話我一秒鐘都活不了。」經過十幾年的培育過後。不單單是瓦雷德對於瑪雅的血液產生了依賴。同樣的，瑪雅也對瓦雷德咬噬時釋放的毒液產生了同樣的依賴性。的確正如同她所說的那樣，如果離開瓦雷德的話，她就活不下去了。

在毒液的作用下，瑪雅覺得身體發燙。一種好像是交媾一樣的快感不斷地襲擊她的大腦，讓她的身體癱軟。同時，毒液也刺激著她的身體，讓她的身體向半亡靈生物又邁進了一步。

這一對主僕就這樣相互滿足了一次。再看看時間，已經快要到晚宴的時候了……

第七十五章 十四歲的生日宴會

天色逐漸昏暗了下來，客人們也逐漸到齊了。只是這一次宴會，並不像平時那樣。客人們來了之後問候一聲溫莎夫人，之後便自己去找樂趣了。他們並沒有離開一樓的大廳。而是聚在那裡，小聲的議論，交談著。時不時還用滿懷期望的目光抬頭掃過二層的房間。

因為今天的宴會有一個主角還沒到場。客人們都在等他。

這個等待，直到裝扮一新，年輕英俊的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出現之後停止。吸血鬼貴族們對這位年輕的新晉報以歡呼和掌聲。在不斷地頌揚、讚美與祝福聲中。這位天之驕子緩緩地走了下來。禮貌而且優雅的一一對周圍的吸血鬼問好。之後走向了溫莎夫人身旁，那高出了吸血鬼所處位置大約半個身體那麼高的，卡斯坦因家族的寶座。

他走到了溫莎夫人身旁，向她點頭示意。之後轉身面對著他的聽眾們，充滿了熱情與喜悅的目光掃過人群。然後輕輕的張開雙唇：

「我最親愛的吸血鬼的同胞們，最親愛的卡斯坦因家族的族人們。非常感謝大家來到這裡……」

瓦雷德的聲音熱情洋溢，真誠並且生動。引來賓客們的陣陣掌聲。幾乎所有吸血鬼貴族們，都是看著瓦雷德長大的。這一會兒看到這名未來的卡斯坦因伯爵，終於成長起來了。終於要長大成人了。心中激動可想而知。

在瓦雷德的演講過後，賓客們再一次一一上前，送上祝福和禮品。瓦雷德也逐個的向他們道謝。這宴會也就進行了一半。期間，瓦雷德也和教導過他的埃爾森老人，還有阿斯塔院長多對話了一會兒。眼看著自己的學生學業有成。兩位導師也感到欣慰。

阿斯塔院長當即將自己的佩劍解了下來，送給了瓦雷德——正是當年重創了斯提爾蘭選帝侯的那柄魔法劍。而阿斯塔老人則將他最近一段時間編寫的筆記送給了他。這是老人數千年的智慧精華。

瓦雷德非常高興地接受了這兩份厚禮。他看得出來。這兩位導師將他們的期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而他也將因為肩負了更多人的期望而變得更加堅強。

接下來，就是瓦雷德的第三位導師崔西小姐了。儘管她的水平比不上前兩位導師。所教導的知識，也多是以啟蒙教育為主——甚至在這個時候，瓦雷德的能力已經超過了她。但是導師就是導師，這身份可是要跟一輩子的。

「我比不上院長，沒有神兵利器給你，也比不上埃爾森老人沒有足夠的智慧給你指點。事實上我最值錢的那柄法杖，你前兩年過生日的時候，就已經送給你了……」說到這裡，崔西小姐鼓足勇氣，抱住了瓦雷德輕吻了他的側臉。同時很快很小聲的貼在他耳邊說：「今天晚上過來找我。」

說完之後，崔西就臉紅紅的跑走了。躲到角落裡一口氣灌了一瓶啤酒，之後再摸臉上，還是紅的發燙。

「真是……我都做了什麼啊？」崔西自己抱怨自己說。只是臉上的笑容怎麼也藏不住。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後悔的樣子。

瓦雷德當時被這一吻弄得神魂顛倒。一時半會兒的說不出話來——儘管身邊又那麼多的女孩。但是要說瓦雷德最仰慕的女人，那就是他的老師崔西。這種愛慕從他還只是個孩子的時候就產生了。並且從未改變過。

在這之前，瓦雷德也曾經幾次向崔西表白過。但是最終都被她當成是開玩笑。只是，瓦雷德可能已經忘記了。在這之前崔西同樣跟他開過一個玩笑。

「瓦雷德，等你長大之後，我就嫁給你。」

這正是瓦雷德的一個「玩笑」被崔西當成了玩笑失落的時候。所以崔西的這個「玩笑」也自然而然的被他當成了玩笑。雙方也因此漸行漸遠。甚至有些時候，瓦雷德曾經想過，這段感情會當做年輕時候的回憶，無疾而終。就好像是他的姐姐伊莎貝拉那樣……

只是沒想到。崔西竟然在今天說出了這樣的話。

看到瓦雷德臉紅紅的很害羞的表情。周圍的族人們都發出了會心的笑聲。這也讓瓦雷德更加侷促不安。剛好又看到崔西在旁邊一個人喝酒。就想要跑過去搭訕。只是他剛想要離開。卻被阿斯塔院長一把拉住。

「今天你小子也算是成年人了——既然是成年人就要喝酒。男子漢不喝酒怎麼能行呢？！」他一邊這麼說，一邊拉著瓦雷德走到了酒桌旁邊。滿滿的一杯倒過去就要瓦雷德喝。

瓦雷德眼看著幾乎要溢出去了的酒水苦笑無語。心裡面想著，如果這一杯要是真的喝下去了的話，晚上的約會肯定是去不成了。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說不定要後悔一輩子。

「阿斯塔院長，可別欺負我的學生啊。」

正當這時候，埃爾森老人不動聲色的走到了瓦雷德身邊。這樣數落了阿斯塔一句，替瓦雷德解了圍。阿斯塔是吸血鬼領內著名的戰爭英雄。就是溫莎夫人也要禮敬他幾分。能毫不顧忌訓斥他的，也就是埃爾森等幾個輩分大過了天的老人了。

「這話從何說起啊……我只是教給他一些成年人的娛樂方式罷了。」阿斯塔叫起了屈。而埃爾森老人也乘機對瓦雷德施了個眼色，瓦雷德感激的對著老人點點頭。之後就向著崔西的方向跑了過去。

「你啊……」看阿斯塔一副傻兮兮的，一點氣氛都不會看的樣子。老人無奈的苦笑笑：「但凡再聰明一點，也不至於到現在還一個孩子都沒有了。」

聽老人這麼說，阿斯塔愣了愣神，之後就是一臉的苦笑……

再看那邊，瓦雷德脫身之後趁著她那幾個未婚妻沒注意到之前，就跑到了崔西身邊。對她說了一句：「你先回家去。我過一會兒就去找你。」之後就離開了。

崔西聽瓦雷德這麼說。也不再喝酒。到溫莎夫人那裡告罪離開。看著這位學姐兼閨蜜意味深長的眼神。崔西害羞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馬上跑走了。而瓦雷德則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去翻箱倒櫃。弄得一團亂。之後總算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鬆了口氣，便也悄麼聲的離開了古堡。乘坐馬車去了學院的住宅區。和崔西前後腳，沒差幾分鐘就到了。

看著等在門口，在月光下顯得愈發嬌弱的崔西。瓦雷德鼓足勇氣走上前，對她說：「我有東西想要送給你。」說完之後就將自己早兩年就準備好了的禮物拿了出來。雙手捧過去送到了崔西面前。崔西一看，瓦雷德手裡拿的是一根淡金色的，兩頭卷尖的紙卷。

「你送了我一柄法杖。我也做一柄法杖送給你。」瓦雷德興高采烈地說著：「這是我用精金箔捲起來的。金箔上刻著銜尾蛇結構的魔法符文，正反兩面都有。能儲存的魔法，比正常的法杖多了四倍。兩端還附魔了鋒銳和加固的魔法，可以用做短矛來用。我花了好長時間才做好的……」

他一邊說，一邊眼巴巴的看著崔西。就好像是情竇初開的小男生那樣——當然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從時間上來說，崔西的確是他的初戀。

崔西青蔥也似的纖細手指輕輕撫過法杖，最後展演一笑，如同百合花開一樣。看到她露出了笑容，瓦雷德一顆心也總算放了下來。

「我很喜歡這個，瓦雷德。只不過，不是因為這柄法杖本身的價值。而是因為它是你送給我的。」

她一邊這麼說，一邊抱住了瓦雷德。鼓足勇氣，終於將憋在心裡幾年之久的話說了出來：「我愛你，瓦雷德。」

「我也愛你，崔西。」

月光下，嬌弱的如同花朵一般的少女，和情竇初開的少年擁抱在一起。這一段畸戀總算有了一個好結果。

第二卷 邊境親王

第一章 邊防軍區

馬車上，瓦雷德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安妮聊著天。思緒卻全都投入到了回憶中。回憶著昨天晚上他與崔西兩個人相處的時光。

雖然時間拖得稍微久了一點。但好歹最終沒有留下遺憾。瓦雷德和崔西相互表白，確定了情侶關係。隨後就是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還沒等到臥室呢，就在大廳裡面相擁互吻，瓦雷德這十四年的處男身，和崔西一百四十二年的處女身就這樣互相破掉了。

只是很可惜的。瓦雷德第二天就要走了。崔西雖然決定天亮了就去辭退教師的工作，轉而申請去南部邊境服役。但是要辦理審核手續什麼的，怎麼也要幾個星期。所以無法繼續和瓦雷德在一起。

「不來也好……溫柔鄉是英雄塚。我這一次去邊境，可是有大事要做的。」瓦雷德一遍一遍的這樣安慰自己。但是效果似乎不是太好。出發之後的這幾天都是沉悶的很。安妮跟他說話他也不大理會。讓這個亞伯赫拉辛的血龍騎士很生氣。

「喵嗚……」

「說人話。」

「喵嗚……」

「……好吧，抱歉我知道你還太小。讓你說話實在難為你了。」

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輕輕撫摸著他的寵物貓……嗯，或者說魔寵，靈貓艾爾莎脊背上的光滑如綢緞一般的絨毛。

現年只有八歲的艾爾莎好歹斷了奶。雖然還沒有系統的學過南部通用語，只能喵來喵去的。但是讓瓦雷德帶著出遠門已經可以了。

只是這個小傢伙太淘氣了一點，比起一般的貓也太聰明了一點。稍不留神就自己跑的沒影了。幾個小時幾個小時的看不見。這讓瓦雷德頭痛得很。心裡想著，萬一把這只喵丟到哪個荒郊野外的。她母親還不得生吃了自己。

所以瓦雷德不得不黑白日夜的看著她。把她抱在懷裡面揉啊揉啊揉。說起來這樣可愛的小動物，揉起來手感意外的不錯。這也不算是件苦差事。就當是為旅途增添樂趣了。

就這樣過了五天。瓦雷德帶著未婚妻，帶著女僕還帶著寵物——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同期畢業的同學兼血色兄弟會成員。大約三輛馬車的生活用品，一個連隊的鮮血聖盃騎士和六百古墓守衛一起，到了南部邊境最大的要塞主夫堡。

曾經，在矮人王國全盛時期，由矮人們修建的堅固堡壘，現在已經成為了西爾凡尼亞南部最重要的軍事城市之一。儘管南線不如東線，北線那樣，與敵對的西格瑪帝國與矮人王國接壤。重要性略微差一點。但是因為不斷有匪幫，盜賊，冒險家與綠皮滲透。所以西爾凡尼亞南部也佈置了數量不少的軍隊。

而作為西爾凡尼亞南部邊境最龐大，最堅固的要塞，主夫堡總共駐紮了五十名吸血鬼貴族，以及超過一萬亡靈大軍。分佈在南部邊境，卡斯坦因伯爵領轄地內的其他上百支巡邏隊，近萬大軍也同樣歸主夫堡的調配——卡斯坦因伯爵領的南部守備將軍，瓦雷德的族叔奧爾的駐地就在這裡。

當瓦雷德的車隊行進到距離主夫堡五公里處的時候，就遇到了來歡迎他們的部隊。四個分隊的骸骨騎兵和一個分隊的黑騎士披掛著檢閱用的華麗罩袍，在三名吸血鬼騎士的帶領下迎了過來。所示奉了奧爾將軍的命令，前來歡迎瓦雷德一行人。

在這之前瓦雷德做過準備工作，知道這是邊境軍區的傳統。每當有新兵入伍，就會有這樣的歡迎儀式。倒並不是專門為他準備的。所以也坦然的接受了。只是……看這歡迎的人中兩男一女，卻沒有自己的姐姐伊莎貝拉。瓦雷德隱約的覺得有點不對頭。

如果真按幾年前，姐姐參軍之前對自己的態度。恐怕她拼了命也要提前趕過來看自己才對。至於輪到她去執勤，巡邏或者另有任務之類的借口，瓦雷德可是不相信。

所以瓦雷德在與那三個吸血鬼軍官問候了一句之後，就直接詢問：「我的姐姐伊莎貝拉在什麼地方？為什麼不來？」

結果三個吸血鬼軍官相互看了看，都苦笑著不說話。

「是有什麼事情，所以不能來麼？」瓦雷德接著問。

然而那三個吸血鬼軍官仍舊對著瓦雷德苦笑著不說話。正好這三個人之中，有一個是血色兄弟會的成員。瓦雷德就死盯著他看。他被看的毛了，卻仍舊不敢回答，只是只是告訴瓦雷德說：「您去了之後，自己就知道了。」弄得瓦雷德莫名其妙的。

瓦雷德對幾位軍官再一點頭。開口說：「那麼我們就不耽誤工夫了，去要塞吧。等我見過奧爾將軍之後，就去看我姐姐。」三個吸血鬼軍官這才鬆了口氣，前面領路。帶著瓦雷德進了要塞。而後其中兩個軍官帶著瓦雷德的行李馬車去了軍營幫忙安排。瓦雷德便帶著安妮一起，由另一個軍官領著，去了要塞內堡的軍區指揮部。

奧爾將軍今年二百四十二歲黑髮黑眼身材勻稱。只是氣質上不像個將軍，倒像是個學者。不過瓦雷德可不敢小看了這位族叔。能從軍隊中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在這麼年輕（二百多歲在吸血鬼看來非常年輕）的時候，就成了鎮守一方，手握實權的將軍。自然不可能是個庸才。

事實上在這之前，瓦雷德也搜集過資料，聽人談論過這位將軍。他雖然年輕而且身居高位。但是性格卻非常溫和，軍事理論也趨向保守。同時本人也是個非常擅長守備的將軍。做南部軍區的守備將軍的確再合適不過。而他掌握南部軍區近六十年時間，也的確做出了一件大事情——一件讓人哭笑不得的大事情。

在將南部邊境守備的如同鐵桶一般滴水不漏的同時，他也毫不氣餒的與南方那些心思捉摸不定的邊境親王們進行協商，拉攏。並且對瓦雷德的父親反覆的進行遊說。再加上當時綠皮入侵戰爭的作用。使得西爾凡尼亞不想要豎立太多的敵人。所以這件大事情，最終還真的讓他給做成了。

那就是聯絡邊境親王領勢力最大的十二個親王公爵。與他們簽訂平等的停戰條約。徹底結束雙方長達數百年的戰爭，敵對狀態。

這在當時普遍尚武，推崇擴張主義，認為吸血鬼應當統治世界的西爾凡尼亞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他們之中，竟然出了一個和平主義者！這種事情的稀罕程度跟老鼠嫁給貓有的一拼！

不過在接下來的二十幾年時間裡。西爾凡尼亞也體會到了這份條約的所帶來的好處。在普遍遭受封鎖的情況下，有一個國度願意與西爾凡尼亞進行交流。這就像是封閉的房屋中打開了一扇窗一樣難能可貴。西爾凡尼亞的商業活動，幾乎全都是通過邊境親王領作為中轉站發生的。就好像瓦雷德所掌握的那些走私商人一樣。

商貿的往來為西爾凡尼亞帶來了巨大的收益。而一個相對和平的邊境，也能讓西爾凡尼亞將兵力和注意力投入更重要的西部和東部邊境。這可以說是一個非常不錯的結局。對邊境親王領同樣是一件好事。儘管這些貧困的要死的地方沒什麼出產，能買賣的貨物非常少。

但是北方的西爾凡尼亞，南方的阿拉比和提利爾想要進行貿易都要從這裡經過。光是過路費就是很大的一筆收益。而且北方邊境穩定，也讓邊境親王們有了足夠的精力與兵力，去應付東南方的綠皮們，以及領地內的土匪武裝了……

這樣的結局可以說是皆大歡喜，唯一的損失就是，南部邊境的軍官們想要陞遷沒那麼容易了……

第二章 情怯

與奧爾將軍的會面非常愉快，以至於瓦雷德差一點就忘記了時間。在將近兩個小時的交談中，奧爾將軍給瓦雷德留下了很好的第一印象。他承認，這位將軍是個非常好的指揮官，軍事家，戰士以及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輩。而他的能力同樣值得讚歎。

同時，兩個人還對時局，以及戰爭，戰略戰術交換了看法。奧爾將軍的言論讓瓦雷德讚歎不已。認為他是一個絕不遜色於他的導師阿斯塔的優秀指揮官。只是讚歎歸讚歎，欣賞歸欣賞。瓦雷德卻沒有忘記自己來這裡的目的。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就是要和這位將軍打擂台，就是要將這位將軍苦心經營了數十年的邊境局勢完全摧毀。將他的執政理念和戰略構思完全打垮。甚至將他的軍隊，他的權利和他的地位，乃至他這個人存在的意義完全抹殺掉。

這讓瓦雷德覺得有幾分不忍心。不過這樣的不忍，也只是幾秒鐘的事情。因為瓦雷德堅信他是正確的。堅信他的所作所為，才是改變西爾凡尼亞處境的最佳方式。容忍，和平主義或許可以安寧一時，卻絕對無法換來一輩子的和平。這個世界歸根結底還是要靠拳頭說話的。

在談話中，瓦雷德即表現出了一定的軍事素養。戰術上的出眾之處。同時也將自己進攻性的，侵略性的戰略思維和價值取向很好的隱藏住。在與奧爾將軍談論到這些問題的時候，他就裝作迷茫的樣子，任憑這位將軍說教。就好像是那些價值取向尚未成型的年輕人一樣。

這讓奧爾將軍非常高興。他認為他能夠憑自己的能力，將瓦雷德塑造成與他相同價值觀念的人——與瓦雷德所想的一樣，這位將軍也堅持認為，自己的選擇對於西爾凡尼亞是最好的……

正當兩個注定要走上不同道途的吸血鬼親切交談的時候，在主夫堡的軍營區。一處獨門獨院的軍官宅邸內，瓦雷德的姐姐伊莎貝拉手足無措的走來走去。手臂比劃著，嘴裡面唸唸有詞。看上去神神叨叨的。但是稍微仔細一聽就能聽出來不對勁。這位在戰場上殺人無數的女將軍，說的最多的卻是「怎麼辦才好。」這一句話。

事實上，自從幾個月之前，她聽說了自己的弟弟瓦雷德會在十四歲之後來到南方軍區，就是這個模樣了。每天每天的發神經。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嚴重干擾了軍區的正常秩序。奧爾將軍就暫且停了她的任務，讓她修養去了。

想到自己與瓦雷德相別了六年之久，平常通信都少得很。軍隊中紀律嚴明，她沒辦法。但是那個小沒良心的在德肯霍夫古堡住著，本就沒什麼大事兒。卻不想辦法跟自己通訊，真是太可惡了。聽說他最近又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幾個未婚妻——還有那個笨蛋女僕——還有那個混蛋老師——總之——就是太可惡了！

抱怨了一會兒，伊莎貝拉就又開始期待了——儘管通訊不方便。但她仍舊盡可能的從各種渠道獲得了瓦雷德的訊息。他今年長多高了，身體怎麼樣啊，有沒有生病啊，吃的好不好啊……什麼的。

每當聽說瓦雷德獲得了什麼成就，她就高興「不愧是我弟弟」。高興地幾天吃不下去飯。而如果聽說瓦雷德受了什麼委屈，她就生氣「那可是我弟弟」生氣的幾天吃不下去飯。再如果聽說弟弟出了什麼差錯，她就擔心「怎麼是我弟弟」擔心的幾天吃不下去飯……

雖然這樣總是不吃飯不吃飯的。但是或許是啤酒喝的多的緣故。伊莎貝拉這幾年身材卻是越長越好。無論是胸部還是臀部都圓鼓鼓的。與吸血鬼一族通常的纖細苗條搭不上邊。不過這也屬正常。太過纖細的身材可撐不住這位新晉准將的火爆脾氣。

日盼夜盼，到了今天總算把瓦雷德給盼過來了。但是伊莎貝拉卻又起了小心思，別說出城迎接，就是見面也不想。只是將自己鎖在軍營裡面思前想後的。一會兒忍不住了，就想要衝過去和瓦雷德向見。然而搭在門把手上過了一會兒，伊莎貝拉又起了猶豫：

「他要是不喜歡我了怎麼辦？變心了怎麼辦？那個小沒良心的……」伊莎貝拉這麼想著，就又鬆開手，退了回去坐著。心裡面一團亂麻，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了——就在這時候，伊莎貝拉就聽見外面傳來了聲音：

「伊莎貝拉姐姐在嗎？我是瓦雷德，我過來看你來了！」正是瓦雷德辭別了奧爾將軍，到軍營來找伊莎貝拉來了。

這軍營雖然說是軍營，但是看起來和學院教師的別墅區沒什麼差別。本來那些亡靈士兵就不需要什麼營區住宅。管著兩萬大軍的南方邊境軍區，要處理的不過是幾十個吸血鬼軍官的住宅罷了。修建的好一些也說的過去。

離開內堡指揮部之後，又有吸血鬼軍官過來帶路，問瓦雷德要去做什麼。瓦雷德想了想，就按照計劃，要來見他的姐姐伊莎貝拉。之後就有了這一幕。

聽到外面的聲音，伊莎貝拉渾身一激靈，一下子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再看看周圍——一堆的髒衣服、書，餐具和喝了一半的啤酒桶。看著就跟狗窩似的。而自己也一點準備沒有，下半身穿著短褲，上半身是露臍的運動背心。渾身的酒氣。鞋也沒穿，臉也沒洗，頭髮也沒梳，還帶著黑眼圈——這要是讓自己弟弟看見了，還不得笑話死自己？！

「別——別進來！」

伊莎貝拉一邊伸出手，對著門口拼了命的擺，好像瓦雷德有著透視眼一樣。一邊隨手抓起一條皮質馬褲，慌裡慌張的就往自己腦袋上套……

正當伊莎貝拉忙著收拾的時候，瓦雷德早已經破解了門外的魔法鎖，推門走進來了。正看見伊莎貝拉拿著褲子當衣服的樣子。雙方四目相對。瓦雷德看著原本名門大小姐一樣的姐姐，竟然邋遢成了這個樣子，自然是目瞪口呆，驚訝的厲害。

而伊莎貝拉也看到了瓦雷德。只見自己弟弟一身黑色刺金的披風，內襯秘銀鎖子甲，蟒皮的腰帶，鐵底馬靴，斜跨一長一短兩柄佩劍，說不出的帥氣，當時臉一紅。動作一凝。忍不住「啊呀！」的叫了一聲轉身就想跑，然後就「撲通」一聲，左腳絆右腳跌倒在了地板上。

「姐姐……」瓦雷德哭笑不得的走到她身旁，拉著她的手把她扶了起來。然後看著伊莎貝拉侷促不安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噗嗤」的一聲笑了。笑完之後，便看著她的眼睛說：

「我來看你了。」

「啊……嗯……」伊莎貝拉不知道怎麼的，聽到瓦雷德說話，原本亂糟糟的心一下子就靜下來了。只覺得自己幸福的厲害。之後就接著聽瓦雷德說：

「我原本想著，是要單獨一個人住的。不過看你這樣子。我還是搬過來住更好一點。說起來姐姐你就算不喜歡收拾，總歸也能找幾個傭人吧？怎麼可以邋遢成這樣？」

「軍隊裡面嘛……自然就沒那麼多講究。」聽瓦雷德這麼數落自己，伊莎貝拉也覺得不好意思。看見自己的弟弟一邊走，一邊隨手將垃圾，髒衣服和餐具什麼的收拾好。就跟在他後面這麼解釋：「傭人也雇不了。活人是不能停留在主夫堡內的。過往的商旅也不能停留，必須待在要塞外面的城鎮裡。」

瓦雷德聽了這話，眉毛一挑：「哦？我這一次帶了女僕過來呢。也不能留嗎？」

第三章 秘議

聽瓦雷德這麼說，伊莎貝拉面色就不大好看了，問了一句：「是那個叫瑪雅的麼？」瓦雷德隨口嗯了一聲，姐姐大人就更不高興了：「她勉強算是半個亡靈。再加上你身份不一樣。奧爾將軍也好說話，應該沒問題。」

聽她這麼說，瓦雷德便鬆了口氣，拍拍胸口說：「那就好了，我正愁如果她不能進來的話，我要給姐姐打掃房子可要費工夫了。」

瓦雷德這話隨口一說，就讓伊莎貝拉轉怒為喜了。心裡面想著：「原來他是為我著想，倒是我錯怪他了。」她卻不知道瓦雷德這一會兒也正想著：

「果然這虛實之道不單單能用在戰場上，用在情場上同樣無往不利……」

伊莎貝拉就這麼想著，想的開心了就忍不住傻笑。再抬頭看瓦雷德的時候，就看見這個帥氣的不成樣子的弟弟，正扯著她丟在地上的蕾絲內褲玩，一邊玩一邊裝純真，笑著對她姐姐說：

「姐姐你看這個是什麼東西？」

伊莎貝拉當時臉紅的就跟血染了似的，劈手把瓦雷德手裡的內褲奪過來丟在地上。

「你先去別的地方轉轉。要你那個女僕帶行李過來收拾一下。等收拾好了再回來吧——」她一邊這麼說一邊把瓦雷德往屋子外面推。瓦雷德稍微反抗了兩句，但是看她面紅耳赤的樣子，就知道不可能槓得過她。不過再一想，自己今後就要和姐姐一起住了。這樣的事情多的是，也就沒在意，直接被伊莎貝拉推到外面去了。

瓦雷德被推出去之後，就聽見「砰」的一聲，伊莎貝拉很用力的關死了大門。剛剛引他過來的吸血鬼軍官還等在門口，看著瓦雷德被推了一個踉蹌，忍不住偷笑了兩聲。看著瓦雷德面色不善的看過來，他這才忍住了笑，裝的若無其事的向瓦雷德詢問：

「您和伊莎貝拉准將敘舊過了吧。那麼我們再去為您準備的住宅嗎？」

「不了。」瓦雷德搖搖頭，然後對他解釋說：「麻煩您去那裡一下，告訴我的女僕，把我的行禮都運到這裡來，我和伊莎貝拉姐姐一起住。」

「……哦。姐弟兩個住在一起，也是應有之義。」那個軍官很通情達理的點點頭，然後問道：「那麼您呢？」

「我隨便轉轉。」瓦雷德這樣回答。

那個吸血鬼軍官看他隱約顯得興奮和躍躍欲試，還以為他是小孩子心性，新到了個地方就想著出去玩。便也沒太在意，心裡面想著：這主夫堡雖不算小，卻只有我們幾十個族人，餘下全都是亡靈。空蕩蕩的能有什麼玩的。這位小伯爵逛一會兒恐怕就會煩了回來，只是不知道伊莎貝拉准將會不會給他開門……

這個軍官想到這裡，又促狹的一笑。也不多問。便最後跟瓦雷德說了一句。之後就按他的請求，去招呼他的行李去了。而瓦雷德在路上走了幾步，左轉右轉，卻仍舊沒有離開軍營區。而是到了另外一座別墅門口。上前輕輕敲一下門，再按動一次魔法門鈴，如此反覆三次。那扇門才開啟。

再看裡面昏暗的一片，明明是白天，外面陽光明媚的，裡面卻一點光源都沒有。牆壁上開的玻璃窗子就好像擺設一樣。

瓦雷德對此卻完全不在乎。兩步走了進去，又關上門。黑暗中兩點紅光閃爍著，正是這位未來的卡斯坦因伯爵。再看室內大廳中，沙發上。已經坐了六個年輕的吸血鬼軍官。有一個正是迎接瓦雷德的三名軍官之一。而這六個人，便是瓦雷德組建血色兄弟會之後調遣去，發展出的成員。

六個吸血鬼軍官看著瓦雷德過來了。馬上站起身來撫胸行禮。瓦雷德也一一回禮。眾人重新落座，瓦雷德便開口說：

「在座的各位都是兄弟，我有話就直接說了。雖然平日都有兀鷲通報書信。但是真正的情況還是要說一說的。請詳細的告訴我現在的情況——南方軍區，邊境親王領，綠皮部落還有我們血色兄弟會的情況，全都詳細的，一字不漏的告訴我。」

幾個軍官不約而同的點頭，之後看向其中一個，瓦雷德也看過去，便笑著說：「愛德華，你的口才最好，腦子也最活。就由你來說吧。」

「是的，領袖。」被稱作愛德華的吸血鬼軍官點頭稱是，身子前傾，對著瓦雷德介紹說：「在五個月之前，我們得到了消息，綠皮部落的內戰平息。那些短視的邊境親王們並沒有抓住機會，趁亂打擊那些綠皮獸人。反而自作聰明的冷眼旁觀。這一回綠皮部落的內戰結束，他們的大酋長也就推選出來了。自然而然的，它們發動了對邊境親王領的戰爭。」

聽他這麼說，旁邊一個兄弟會成員冷哼了一聲：「那些所謂的親王公爵，不過是些目光短淺的鄉下土財主。咎由自取，死了也是白死。」

瓦雷德同樣點頭，對著愛德華說：「接著說下去。」

「是的，領袖。」愛德華端起高腳杯輕輕抿了一口檸檬水潤喉，之後接著說：「不過現在看來，我們南方軍區的應對策略，似乎比他們高不了多少。奧爾將軍也只是讓我們加強巡邏，鞏固防禦罷了。」

「將軍胸中自然有方略可用。只是這與我們無關。」瓦雷德打斷了愛德華的話，不讓他順著說下去，數落自己的族叔了：「說說戰況如何吧。」

「是的，領袖。」愛德華點點頭，接著說了下去：「南部的綠皮集中了二十幾個部落，人馬眾多，但都是些烏合之眾。邊境親王們也知道輕重，組成了聯軍。支援最前線的那兩個。他們好歹算是正規軍，又是守城的一方。人雖然少一些，但是一時間也能支撐得住。只是物資消耗的很快。好像糧食和鋼鐵這樣的戰爭資源尤其欠缺。」

說到這裡，旁邊又有一個兄弟插嘴：「說得對，最近一段時間，我們通過走私路線運輸的戰略物資，幾乎全都被那些混賬扣下了。」

「嗯……」瓦雷德聽到這裡，點了點頭。心裡面有了算計：他知道那些走私商人的路數。在邊境親王領這等戰亂之地，走買賣的怎麼可能不和官方勾結在一起？而勾結在了一起，那就成了邊境親王們的儲備糧，平時養著你，沒糧食了就要殺了你吃肉。這種事情沒什麼好怨恨的。丟了點貨更沒什麼大不了的，等打下了地，讓他們連皮帶骨的吐出來就是。

瓦雷德思考的同時，愛德華仍舊在說：「最後就是我們血色兄弟會了。沒的說，近十萬大軍已經埋伏到了邊境。除了我們六個之外，成年了的兄弟們還有十五個也到了這裡。再加上領袖親自也來了。我們什麼事情幹不成？！」

說到這裡，愛德華自覺得說的足夠多了。便閉了嘴。熱切的看著瓦雷德，其他五個吸血鬼軍官也是同樣的眼色。而瓦雷德聽了他說的話，再加上自己幾年時間醞釀的計劃，這個局勢，自己手中的力量……將這些事情全都總結起來，也終於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他們很缺少軍需物資是麼。」瓦雷德最後問了愛德華一句。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終於露出了笑容。黑暗中，年輕的梟雄亮出了自己蟄伏已久的獠牙：「那麼，我們，就把軍需物資送過去好了。」

幾個兄弟會成員都不是傻子，馬上聽出了瓦雷德話中含義。其中一個馬上說道：「只是不知道死人用的東西，活人用不用的了。」七個吸血鬼貴族聽後，都是大笑不止……

第四章 密謀

在那天之後，瓦雷德有時間就會抽空，與入會的吸血鬼軍官交流。而另外十五個趕來的兄弟會成員，也由自己人掩護進了主夫堡，躲在了一戶軍官家中。瓦雷德與他們不斷的商議。經過幾天的精密籌劃，總算將計劃制定了出來。

他的野心大的驚人。他想要在雙方——邊境親王領與綠皮相互征戰之時，一舉吞併邊境親王領北方八座城池，百萬人口，近十五萬平方公里的土地。而他的計劃也和他的野心同樣的大。事實上，如果不是想要留著邊境親王領南方的四座城池給他做擋箭牌，抵禦綠皮的話，他甚至想要直接將邊境親王領十二座城池一口全都給吞了。

他決定利用他的走私商人下屬，以及他們通行的隱秘線路運輸兵力。度過邊境線的時間都是在軍中，自己的兄弟會成員當職的時候。以此瞞過了奧爾將軍和其他吸血鬼軍官，不讓他們知情干預。

亡靈大軍多路行軍，以走私商人為嚮導，兄弟會成員們兩個一組，隨同行動並且指揮。專門走偏僻的小路以避人耳目。在偏僻山路就日夜行軍。偶遇行人便殺了，再經過簡易的黑魔法處理製成殭屍，以防止洩密。情非得已，走人比較多的正路的時候，就晝伏夜出，多派兀鷲偵查，以防止暴露行跡。

亡靈軍隊完全不需要食物，也不需要安營紮寨。對軍需物資的需求極小。因而瓦雷德不怕孤軍深入，不怕孤立無援。要的只有一個出其不意——他將他的近十萬大軍分成八路，邊境親王領北方每一座城池就是一路兵。提前計算好距離與到達時間。

八支軍隊行軍有先有後，卻都要在同一時間到達目標。誤差決不允許超過十二個小時——而在到達之後，再派遣走私商人們，運著真裝載貨物的馬車進城，將精銳的古墓守衛埋在鐵礦布匹，穀物等物資下面矇混過關。等到了第二天夜裡裡應外合。八座城市同時動手！要的就是在一瞬間，讓整個邊境親王領改天換地！

計劃是制定出來了。執行的人員也已經預定好了。那十五個偷偷來到南部軍區的兄弟會成員，再加上一個暫且沒有出勤任務，還請了病假的吸血鬼軍官。總共十六個人，兩人負責一路。瓦雷德一個個的找他們談話，交代任務重點，將幾年來走私商探子畫出的城防圖，地圖交給他們。一個個的耳提面命了不止一邊。

「查爾斯，韓德爾。你們兩個的任務是最重要的。阿肯多夫毗鄰西格瑪帝國南部強藩艾維。他們從來都對邊境親王領的土地垂涎三尺。同時他們在黑火隘口也佈置了不少軍隊，甚至炎陽騎士團都在那裡佈置了兩個分隊。這支軍隊如果打過來的話，恐怕會對我們造成不小的威脅。」

「您是說，我們在佔據了阿肯多夫之後，艾維公國會出動軍隊攻擊我們嗎？」查爾斯，負責攻打阿肯多夫的兄弟會成員這樣問。

「如果艾維公國現任公爵不是個白癡的話。」瓦雷德冷哼了一聲：「他們欠缺的只是一個由頭。如果那些勉強算是人類盟友的邊境親王，一下子變成了我們這些臭名昭著的吸血鬼。你以為他會幹看著不管嗎？」

兩個兄弟會成員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而後又聽著瓦雷德說道：「不過你們也不用太擔心。黑火隘口的軍隊雖然多。但是守將性格我們已經摸清楚了。是個謹慎持重，並且忠心的傢伙。遇到了這種事情，肯定要先跟他們公爵報告。

阿肯多夫距離黑火隘口足有三百公里。你們只要好好封鎖消息，便能爭取到至少一個星期時間。黑火隘口距離艾維公國首都艾維因約有兩百公里。快馬加鞭的話一天能有一個來回。大軍行進需要五到十天。這樣一來就是大半個月。

有了這大半個月的緩衝，與你毗鄰的三個城市的援軍肯定能到。畢竟亡靈可以日夜行軍，速度可不是人類比的了得。這樣一來，我們的軍隊多過他們，又是以逸待勞。只要不出大的差錯，就一定能獲勝！」

聽瓦雷德這麼說，查爾斯和韓德爾兩人也安下了心。點點頭，表示這事情就包在他們身上了。

「說是這麼說，但是兄弟們都是沒上過戰場的新丁。裡應外合偷襲拿城可能還好一些。但要是真的和西格瑪帝國的精銳部隊打……那恐怕還差了些。」

說出這話的，是南部軍區的六個吸血鬼軍官之一。瓦雷德再看過去，那另外五個吸血鬼軍官看起來也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們原本想著，趁亂吞併距離邊境最近的一兩個城市這樣的功績就足夠說出去炫耀的了。而且人手也算充足。對外界的震懾也不是太大。只是他們沒想到，瓦雷德的心竟然這麼大。

瓦雷德倒沒有什麼不愉快的，他也知道同族之間討論起來對事不對人。儘管聽他這麼說，另外十五個非職業軍官的吸血鬼略有些尷尬，卻沒人開口否認他們說的不對。於是瓦雷德就直接向他們詢問：「那麼，你們還有什麼意見？」

「如果能夠多增加幾個職業軍官的話就好了。」其中一個吸血鬼軍官說。

「不可能的。」瓦雷德搖了搖頭：「這幾年時間，你們將南部軍區的所有軍官都試探過了吧。」

「這個……我覺得如果再給我們一點時間——」這句話剛說了一半就被瓦雷德打斷了。

「——我可以給你時間。但是其他人呢？綠皮獸人會不會？邊境親王領的軍隊會不會？甚至艾維公國他們呢？南方對峙的綠皮和邊境親王一旦分出勝負，我們的計劃就算是輸了一半，如果艾維公國不要臉了，搶在我們之前出兵進攻，我們的計劃就全都完了！時間，時間！我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怎麼可能再給你？！」

聽瓦雷德說到最後有些激動，幾個吸血鬼軍官都不太敢說話了，不過還是最後頂了一句：「我們可以加緊勸說，如果您能夠出面的話……總歸會有人——」

「那很可能會暴露我們的行動！隱秘行事！你連我們最基本的一條原則都忘記了嗎？！在沒有打下邊境親王領之前，血色兄弟會絕不能暴露！」

聽瓦雷德終於怒了，軍官們不敢再說話。瓦雷德凌厲的目光掃視全場。看到局面被壓制下來了。這才緩和了語氣，接著勸說：

「我知道你們擔心，覺得這樣太不合常理，面對的敵人太多。計劃也太大。如果出了什麼差錯的話，損失也很難接受……但是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這個計劃是絕對不會更改的！如今的西爾凡尼亞的形勢已經頹廢到了一定程度。我們孤立無援，處境困難。整個世界都在封鎖我們，在敵視我們！

想要改變這樣的狀況，我們要的是振奮人心，要的是難以置信的巨大勝利！是奇跡！只有這樣，讓人類，讓矮人，讓我們自己的族人看到我們手中的力量，讓他們顧忌，讓他們跟從。只有這樣，我們的國度，我們的種族才會有新的希望。我們才能夠真正的，如同我們的誓言中所說的那樣君臨天下！」

說到這裡，瓦雷德的語氣和緩了一些：「在第一階段的奪取城市過後，我就會南下主持戰局。無論是有可能向我們發動襲擊的艾維公國，還是狂暴的綠皮部落。又或者是那些被佔據了大片領地的邊境親王。我會將他們一一制服，或者投降，或者滅亡。相信我，我的兄弟們。」

第五章 日常任務

背地裡，瓦雷德與一眾兄弟會成員做著好大的事情。而在明面上，這位剛剛來到軍隊中的年輕軍官，卻是一副愛學習的好孩子的樣子。每天都在主夫堡裡面打轉。跟著奧爾將軍，又或者自家姐姐伊莎貝拉學習軍中事物。聽講認真，做事情也一絲不苟。

瓦雷德知道自己的短處——儘管在學院中的模擬戰中能一個打三個，被導師阿斯塔稱之為百年難遇的將帥之才。但那只是理論上，還有模擬戰之中的將帥之才罷了。並沒有指揮作戰的經驗——至少，並沒有指揮冷兵器時代戰爭的經驗。唯一一次經歷戰亂，就是之前那次史崔格叛軍進攻德肯霍夫古堡的戰役，瓦雷德也僅僅是個旁觀者，指揮作戰是他的母親溫莎夫人。

瓦雷德的實戰經驗壓倒性的不足，這也是他最大的弱點。

所以他學習，拼了命的學習。學習軍隊中的所有值得學習的東西。並且搶著做一些巡邏邊境，剿滅匪幫之類的苦差事。為的就是增加自己的實戰經驗。

而在空閒，沒有任務的時候，瓦雷德也偶爾會走訪其他吸血鬼軍官的住處，與他們結交。儘管拉攏他們參與自己的計劃是不可能的。但是地處南疆，總歸有用得到他們的時候。等到自己的大事做成了，一眾軍區軍官中能多幾個人支持自己也是好的。

有什麼困難任務搶著做，嚴肅認真，對待同僚親善。如果瓦雷德這麼做還不能落個好字的話，那就是沒有天理了。

在南部軍區近一個月時間，瓦雷德便獲得了從奧爾將軍以下，所有吸血鬼軍官的一致好評。奧爾將軍寫了信給溫莎夫人，也讓瓦雷德的生母略感安慰。

南部軍區地下暗流洶湧，瓦雷德操縱的走私商人，兄弟會成員帶著大軍不斷外出前行。表面上卻維持著相對的平靜。儘管最近一段時間想要過境的土匪和綠皮數量越來越多。在主夫堡正路上也出現了不少難民。但是在奧爾將軍的努力下也沒出什麼大的亂子。

那些匪幫和綠皮全都被邊境巡邏隊剿滅，而難民則被鑒定身份，確定沒有危險後派遣軍隊押送到了卡斯坦因伯爵領——對於吸血鬼來說，人口同樣是極為珍貴的戰略資源。

就這樣，時間到了九月中旬，距離瓦雷德所預定的十月一日，只剩下不到二十天的時間了。

天氣微涼，舊大陸中南部山區的風，一個勁的往人骨頭裡吹。然而在邊境線上巡邏的亡靈士兵們卻渾然不覺，仍舊以正常的，整齊劃一的步調向前邁進。總共四個分隊的骸骨騎兵在兩翼組成散陣，前後各組成了一個方陣，護著中間二十騎連人帶馬全副黑鐵板甲的鮮血聖盃騎士，以及他們的指揮官瓦雷德·馮·卡斯坦因。

這是一次日常的巡邏任務。瓦雷德已經帶著這群骸骨騎兵，在邊境山區轉了將近一個星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的打擊力度太狠了。所以這一個星期的時間裡，他的部隊什麼都沒發現。兀鷲飛了一圈又一圈。卻只是抓了野兔填飽了肚子而已。沒帶回任何有價值的情報。

「沒事也好。」瓦雷德裹緊了身上略顯得有些破爛的兜帽披風。從腰間掏出一個皮囊打開來，「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皮囊內的溫度瞬間下降到了零下兩三度，開始結起了冰碴子。

瓦雷德就著這個勁仰起頭，將一囊摻過血的冰鎮葡萄酒一口氣灌進去。解了渴，抹抹嘴。再打了個響指。離得他最近的一個鮮血聖盃騎士聽令靠近，將空皮囊接了過去，又遞給瓦雷德一個滿的——亡靈士兵就是有這點好處。有他們在，吃的喝的絕對缺不了。

喝了酒水，瓦雷德精神稍振。仰起頭來猛地一看，心裡面卻是「咯登」的一聲。只見周圍懸崖峭壁高聳入雲，天邊飛鷹隱約可見。一條小路不過能容納十名騎兵並排前進。卻是一處絕地。

這地方瓦雷德來回巡邏也有幾次了。每次都打著小心，提前派遣輕騎繞過懸崖，抄山間小道偵查過，之後才敢通過。這一次也不例外。只是儘管如此，他仍舊打著十二萬分的小心。

「倘若有人用了手段，騙過了偵查騎兵而後在山路兩側設置伏兵，那時候弓弩齊發。處境可就不妙了……」瓦雷德一邊這麼想一邊搖搖頭，左手握住了腰間導師阿斯塔贈的魔法劍。雙眼直掃向兩側。周圍四個百人隊的骸骨騎兵也將他們配屬的四隻兀鷲升上了天空。一行人騎兵有驚無險的過了這山谷。

「總算是過來了……」瓦雷德眼看著周圍地形豁然開朗。便長吁了一口氣。之後覺得有些肚子餓了。就又從腰間解下來一個口袋，掏出了裡面加過香料的肉鬆塞到嘴巴裡——就在這時候，異變突生！瓦雷德只聽見耳邊「嗡！」的一聲，一根箭頭泛藍的弩矢照著他的胸口窩射了過來！

「該死！」瓦雷德心中即驚且怒。暗罵了一聲同時抽出佩劍猛地一斬，便將那箭矢斬作兩截。緊接著便是「轟」的一聲爆炸。被斬斷的弩箭一下子炸裂開來，一批氣味兒刺鼻的粉末撲面而來。不過瓦雷德早有準備，左手袖子一抖，抽出了法杖來。緊接著週身光華流動。一層結界將那些粉末全都擋了住！

「點子扎手，併肩子上！」

眼看著一招偷襲並未得手。兩翼潛伏在幾個小山包後面，灌木叢裡頭的伏兵卻並未放棄。一聲怪嚎便衝出了一票人馬。最前頭的一群一陣飛斧投槍。當即打碎了兩翼剛剛從峽谷中走出來，還沒散開陣型的骸骨騎兵。

瓦雷德掃視了一圈，一看：這一群混蛋穿的破破爛爛，髒了吧唧。缺少甲冑。武器看起來也粗糙的很。卻是一群人類強盜。加起來數量足有五六百人！恐怕這附近的幾個匪幫全都集中起來了，在這裡設了伏兵，要對付自己。

「不管為什麼，既然是敵人那就得死！」瓦雷德冷哼一聲。受他操縱的骸骨騎兵頓時轉向兩翼，騎兵們長槍向前，圓盾護身。小跑著前進整隊，剎那間便整合成了如牆一般的密集陣列。緊接著便向兩翼小丘上的敵人發動了衝鋒。

群寇匪幫哪裡見過如此精悍的士兵？！當即被嚇了一跳。有不少人就下意識的後退，想要離開這些駭人的骷髏怪物。

而眼見得部下膽寒，便有匪首呼喊著：「不用怕！我們地勢比他們高！他們打不過我們的！」瓦雷德聽見聲音猛地轉頭，盯死了那人，左手抬起便是一串冰箭射了過去。那人沒等開口再說一句話，便被冰箭擊中，當場被達成了一灘爛肉。

同時，兩翼兩個百人隊的骸骨騎兵也加速衝上了山丘——儘管地形限制了他們的衝擊力。但是嚴密的陣型和良好的配合，仍舊讓他們在第一時間佔據了優勢。一陣長槍突刺，最前排衣甲不全的幾十名土匪就被捅成了血葫蘆。骸骨騎兵踏過屍骸繼續前進。便與匪幫主力廝殺在了一起。

「烏合之眾。」瓦雷德冷哼了一聲。環視戰場，眼看著哪裡抵抗的厲害，便一串冰箭或者一記雷之槍射過去。將對手擺平。眼看著沒有頭目勇士振奮士氣，匪幫烏合之眾過來多少就被捅翻多少。骸骨騎兵的攻勢幾乎不可阻擋。眼看著就能勝利！

第六章 刺客

眼看著片刻的功夫，戰局就變的對己方有利了。瓦雷德的嘴角總算露出了笑容——就在這時候，他身後虛空之中人影浮現，一柄利劍猛地刺向瓦雷德後心！

這一劍出其不意，速度奇快無比，角度刁鑽狠毒。最要命的是竟然一點風聲都聽不出來，幾乎可以稱之為完美。刺殺者自信滿滿，相信自己這一劍必然能殺死這個邪惡的吸血鬼指揮官——只是很可惜的，他失算了。

就在他悄無聲息的向著瓦雷德背後猛刺過去的同時，瓦雷德也轉過頭來，對著他露出了笑容——只是他原本如同春風拂面一般的笑容，在刺客的眼中，卻比嗜血狂魔的咆哮還要恐怖。

未來的卡斯坦因伯爵伸出手去，如同鐵鉗一般握住了刺客持劍的手腕，緊接著「卡吧」的一聲，擰碎了刺客的手腕。

「呃——」

那刺客卻是硬氣，強忍著劇痛只是悶哼了一聲，緊接著左手便摸到了腰間匕首上，寒光一閃向著瓦雷德的手腕劃了過去。竟然還想著刺殺的事情。

只是他的速度快，瓦雷德的速度卻比他更快。早已經握緊劍柄的右手猛地拔劍出鞘，墨黑色的，完全不會反射光源的魔法劍「刷」的一聲，便將對方持匕首的左手整個斬斷。瓦雷德左手也鬆開了對方右手手腕，身子前傾，一把卡住了對方脖頸，直接單手將他提了起來。

「啊……呃……」那個刺客只覺得喉管一點點的縮緊，血液無法循環。腦袋好像要爆炸了一樣發脹。

「嘎吱嘎吱的聲音，是喉結快被擰碎的聲音吧？胡亂踢打的雙腿完全解除不到地面對不對？無法呼吸了，窒息的感覺極為痛苦。但是時間久了卻會產生病態的快感……嗯，只有這個我是聽別人說的。」

瓦雷德對著那個刺客說出了這樣的話，並且自始至終保持著笑容。他越是這麼說，笑的越是燦爛。那刺客眼中的恐懼也就越濃。他拚命掙扎，胳膊伸到瓦雷德的手腕旁邊，似乎是想要擺開瓦雷德鐵鉗一樣的手掌。但是他右手被捏斷了，左手被砍掉了，所以完全無法做到這一點。

「我問，你回答，這樣可以吧？不說話就當做你默認了。」瓦雷德接著這麼說。這種施虐的快感讓他覺得非常不錯。

「第一個問題——你的年齡……嗯，或者性別？算了還是年齡好了。」他一邊這麼說，一邊加大了手的力度。當然，在這樣的情況下，對方除了無意識的「呃，啊」的聲音之外根本說不出別的。因為大腦缺氧喪失了判斷力的緣故，所以甚至連瓦雷德說的話都沒聽見。

「嗯，你沒有話說嗎？還真是強硬啊，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強硬的多。不過我並不討厭你的這種態度，事實上正相反，我很欣賞那些心志堅強的戰士——哦，對了，你是個刺客，不過都差不多對不對？」

刺客已經處於彌留狀態了。掙扎開始變得無力，雙眼無神。他的喉結已經被瓦雷德卡斷。除非接受高等級的巫術治療，否則必死無疑。

「嗯——在你臨死之前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哦。我是故意這麼做的，我也從來沒想過要從你嘴巴裡掏出什麼情報來。只是單純的想要施虐罷了——原因是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不爽——我非常的不爽！不爽啊！！！」

瓦雷德猛地將刺客的屍體丟到地上，巨大的力道將刺客半個身子摔的血肉模糊。而瓦雷德卻還是不解恨似的跳下了坐騎，用釘著鐵底的馬靴拼了命的踩，一踩就是一個血窟窿。

「裝什麼乖孩子啊？！裝什麼貴族啊？！裝什麼裝什麼裝什麼啊？！老子來到這個世界上十五年，你知道老子積攢了多少壓力嗎？！變成非人類的怪異生物，每天不喝血就要受到戒斷症的苦！明明是成年人的思維卻要裝成孩子！還要肩負那麼多的責任，要肩負那麼多的期望！你知道我過的有多痛苦嗎？！知道嗎？！」

瓦雷德撕下了脖頸被踩扁，只有一塊皮肉連接著的刺客的頭顱。直視著死不瞑目的刺客的雙眼：「幸好，我又回到了戰場上。」

他深呼吸，感受著飄散在空氣中的血腥味兒，似乎沉醉其中了一樣，良久才回過神來，接著說道：「在這裡，有足夠多的，像你這樣愚不可及的白癡供我虐殺。這是最好的減壓方式的。效果出眾，而且不用花一分錢。」

瓦雷德的指尖如同利刃一般刺穿了他的頭皮，頭蓋骨，觸碰到了那人的大腦，迅速的閱讀了一邊那人的記憶。悲慘的孤兒，被不懷好意的組織收養，如果不是有點刺殺天賦的話，就要去妓院做男妓賣屁股了……呵呵呵。不過這些與瓦雷德無關。他想要知道的只是「誰」和「什麼」兩件事情罷了。

再之後……「啪」的一聲，刺客的頭顱被瓦雷德捏爆，猩紅的鮮血和灰白的腦漿濺了他一身。瓦雷德這才覺得輕鬆了很多。而就在他虐待這個可憐的刺客的同時，與匪幫之間的戰爭也告一段落。瓦雷德在與刺客對戰的同時，也並沒有放棄對於亡靈軍隊的指揮。這樣一心二用雖然讓他稍微有種人格分裂的感覺。但是就結果而言還算不錯。

在一群鮮血聖盃騎士無視地形，從側翼發動了一輪衝鋒，直接衝垮了對方一側的陣列之後，那五六百人的匪幫被徹底擊垮。拋下一兩百具屍體逃了。只是兩條腿怎麼跑得過四條腿。瓦雷德繼續命令骸骨騎兵追擊。一路追殺，最後除了極少數運氣好的，這一批土匪都倒在了骸骨騎兵的刀槍之下。

儘管從之前窺伺到的記憶中得知，這一批土匪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殺手鑭還是那個刺客。不過這個幌子帶來的添頭卻著實不小。吸血鬼過度以屍骸計算軍功。這五百多具屍體送回去，再加上之前所積累的軍功，自己好歹也能升上一級了。儘管這個軍銜對於瓦雷德來說沒什麼太大的意義……

就這樣，一場小規模的戰鬥結束，瓦雷德舒緩了一下筋骨，之後便下令，要骸骨騎兵們將散落的屍骸全都集中到一起。每個騎兵馱上一具死屍。這一忙就是小半天。忙完了天也就黑下來了。瓦雷德想了想，終歸是不敢在這裡久留。便趁著夜色繼續趕路。向著主夫堡的方向前進。一邊走，一邊想著：

「看起來在邊境親王領，也有些不甘寂寞的混賬東西……」

的確，那一批土匪正是一位親王殿下豢養的走狗。而那個身手還算不錯的刺客，也同樣是他的屬下。瓦雷德來到南方軍區服役並不是什麼秘密。他能知道這個消息沒什麼大不了的。關鍵是他想要刺殺……嗯，不應該叫做刺殺，而是綁架。如果綁架不成的話，才選擇刺殺作為備用計劃——他這樣做的原因非常之有趣。而從這裡面，瓦雷德也基本上明白了，這些所謂的邊境親王，素質究竟有多糟糕。

「綁架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以換取西爾凡尼亞對於邊境親王領的全面支持？！無償提供軍需糧草，鐵礦石，武器甲冑以及一支兩萬人規模的部隊。投入到對於綠皮獸人的進攻之中？！我勒個去的這貨還真是個會異想天開的白癡！他有想過這種事情失敗了之後會怎麼樣嘛？！而就算沒有失敗，就算是成功了，他想要怎麼收場？！真是個不計後果的瘋子。」

瓦雷德冷哼了一聲，之後喃喃自語：「阿克·比伯是麼？我記住這個名字了。我會報復你的。」

第七章 夜路

瓦雷德披星戴月的回去了主夫堡。而同時，在數百里之外，邊境親王領的山路上，一行人馬同樣在連夜趕路——正是瓦雷德派遣了去，奪取親王領北方八座城池的亡靈大軍。

那亡靈軍隊一字排開，三人一列如長蛇一般緩緩前進。腳步穩健，完全不以險峻的山路為意，行進速度和正常的走在大路上沒有任何差別。倒是走在最前面的一架馬車小心的很。嚴重的拖延了大軍行進的速度。

「這樣下去可不行，如果再按照這個速度前進的話，恐怕要耽誤大事。」坐在馬車車伕旁邊的兄弟會成員查爾斯皺著眉毛，轉過身去對著他一向看不起的人類走私商說道：「你就不能想想辦法，讓那頭牲口跑得快一點嗎？」

感覺到了年輕的吸血鬼貴族語氣中的不滿。那個人類走私商連忙的陪著笑臉說：「這裡的山路難走，牲口也知道害怕啊……實在是沒辦法。」

「哼！」查爾斯冷哼了一聲，心裡面暗暗焦急——原本他們在制定計劃的時候，行軍速度全都是按照亡靈軍隊的行進速度擬定的。當時也有人問了瓦雷德這走私商的馬車的事情。兄弟會再一討論，覺得四條腿馬拉的馬車，怎麼也能和亡靈士兵走的差不多快了吧。所以沒把這個當回事兒。只是將走私商人馬休息的時間又加了進去——每天不多不少，只給六個小時。

「你說的輕巧！」查爾斯這樣罵了一句，緊接著再一想，便有了辦法。伸出手給那馱馬加持了一個迅捷術和健壯。再給馬車上的小半車貨物加持了漂浮術。這樣一來，行進速度才重新快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之後，查爾斯又下了馬車，給自己加持了飛行術，到了隊伍末尾的馬車裡面，和他的搭檔韓德爾說了他的方法，兩個人再一算計，估計這樣做應該趕得上計劃中的時間，他這才放心，又和韓德爾隨便閒聊了一會兒，這才回去隊伍前面的馬車，躲進車廂裡面縮成一團，準備打個盹。

「他倒是睡得著覺……」看看那個令人害怕的吸血鬼沒過一會兒就打起了呼嚕。那個人類走私商心裡面嘟囔了一句。之後便集中精神繼續趕著馬車——雖然馬車的速度快了。但是危險卻也提升了。走的夜路，又是這樣險峻的山道，一個不小心車毀人亡了可怨不得別人……

就這樣，在邊境親王領的山間小路，人跡罕至的小道上，瓦雷德麾下八支亡靈軍隊日夜兼程的趕著時間，向著預定的城池行進著。期間的確也遇到了一些困難。比如險峻的山路，伏擊馬車的不長眼的盜賊，又或者是惡劣的天氣等等等等……但是最終都被這些意志堅定的年輕吸血鬼克服了過去。瓦雷德的計劃非常順利的進行著。

九月二十二日。

又經過幾天的翻山越嶺。瓦雷德回到了主夫堡。當值的值星官眼看著遠遠地一隊骸骨騎兵過了來。馬上用傳送魔法陣傳送出城，看到是瓦雷德的巡邏隊回來，便要上前打聲招呼。之後就看見瓦雷德麾下，那骸骨騎兵後背上的土匪屍體。

亡靈巫術中自有保存屍體的訣竅。因此過了這麼多天，這些屍體也沒有腐爛。值星官自然認得出來，這是邊境親王領的匪幫。便也顧不上問候，連忙就問瓦雷德這是出了什麼事兒了。

瓦雷德輕描淡寫的說了兩句：「遇到伏擊，打了一仗。」那值星官點了點頭，看看瓦雷德沒事兒，這才鬆了口氣，安慰了他幾句，又誇了他幾聲。之後便和瓦雷德一起回了要塞，於是瓦雷德又通過要塞內的通訊水晶，將事情，包括他從那刺客的腦中獲取的情報完整的告訴了奧爾將軍。

奧爾將軍聽他這麼說，心裡面也起了疙瘩。勉強勉勵了瓦雷德兩句，便要他去好好休息。等明天在詳談。

瓦雷德在外面巡邏了半個月，風吹日曬的，也的確非常疲倦。便點了點頭。結束了通訊，和值星官再打個招呼，將骸骨騎兵和屍骸戰利品全都留在城門口的哨崗裡。便帶著護衛他的二十名鮮血聖盃騎士，向著軍營去離去了。

再說內堡指揮部內，奧爾將軍在結束了與瓦雷德的通訊之後，終於忍不住，猛的一拳將面前的書桌砸了個稀爛。面色也漲的通紅，顯然是氣得不輕。

——他與邊境親王領一眾親王公爵都有交情。雙方和睦相處了幾十年。自己安守本分，井水不犯河水。沒想到對方卻要對自己玩陰的！瓦雷德論公，是他未來的上司，卡斯坦因家的伯爵。於私，是他的親族侄子。溫莎夫人信的過自己，把兒子派到他這裡來歷練。這萬一出個三長兩短的，他還要不要做人了？！

「這幾天邊境親王領與南方的綠皮部落打的厲害，還派遣了使者過來請求我們的諒解和幫助——沒想到這些混賬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表面上求援，背地裡竟想要綁票勒索！真是……真是混賬。」

奧爾將軍畢竟是貴族出身。幾十年的大將風度。儘管這一會兒怒急了。但是罵人的話翻來覆去也就是那麼兩句。旁邊兩個參謀官對視苦笑，緊接著問：「那麼將軍，這件事情您看應該怎麼處理？是不是停止與邊境親王領之間的談判？」

奧爾將軍緩緩搖頭：「談，還是要談的。畢竟那些人混蛋是混蛋了一點。但總歸要比那些綠皮強……如果要是被那些綠皮野蠻人贏了邊境親王領。那麼恐怕西爾凡尼亞南部，我們這些人要永無寧日了……」

「可不可以這樣呢——我們搶先出手，趁著邊境親王領的軍隊都在南邊發動攻擊，奪取對方的城池土地構建防線。這樣一來，就算是對方戰敗，我們對上了綠皮。戰火也是燒在邊境親王領上面的。對我們沒有什麼損害。」

奧爾將軍聽了這話，眼中精芒一閃而逝，看著那個參謀官就問：「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那個參謀官本身就是兄弟會成員之一！這一番算計自然就是瓦雷德與眾人定計。他聽說這件事情，心裡面沒多想就將這話說了出來。然而奧爾將軍何許人也？對於自己麾下軍官的品行能力瞭如指掌。知道這個軍官對於戰術層次頗有心得，但是戰略層面卻不擅長。今天能說出這話來實在有些蹊蹺。

眼看著奧爾將軍詢問式的目光，參謀官一愣神。心裡面暗叫一聲：「糟糕了。」後悔自己嘴快，竟然把這事情給說出來了。萬一壞了兄弟會的大事可是罪過。

幸好了那個參謀官也不是笨人，轉念之間就想出了一個虛實交加的謊話來：「是我最近一段時間，和同僚們一起討論時局。聽別人說的。」

「哦。」奧爾將軍點點頭，似乎沒有深究下去的意思，之後就下令：「停倒是要停幾天。告訴邊境親王領的使者，我們非常憤怒，因為他們的無恥行徑，我要重新考慮是否與他們進行談判。這樣能把他們的價碼降低一點。至於瓦雷德那裡……等到明天要他過來一趟，我跟他說說吧。」

第八章 家庭暴力

暫且不提奧爾將軍的盤算，與那些卑鄙的，狡詐的，該死的人類之間的談判。再說瓦雷德交卸了任務，回到自己和姐姐伊莎貝拉的住宅。老遠的就聽見他姐姐伊莎貝拉和未婚妻安妮兩個人的怒吼，以及讓人聽了慎得慌的金鐵交加聲。

「又來了……」瓦雷德一手扶額感覺頭痛的厲害。

自從他姐姐伊莎貝拉見到了安妮，知道這一回跟瓦雷德來的並不單單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小女僕，還有一個看起來比她名正言順的多的未婚妻之後，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平時看著瓦雷德的眼神幽怨的要死。恨不得直接一刀把安妮給砍了。

而安妮也不是個肯吃虧的人。平輩之中，遷就一下瓦雷德這個愛人已經是底線了。可不會因為伊莎貝拉是瓦雷德的姐姐，所以就忍氣吞聲。這樣一來二去，家庭暴力就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她們兩個都是西爾凡尼亞貴族出身的大小姐，自然不會如同普通民婦一樣指甲抓牙齒咬的。而是很正式的開始了決鬥。

瓦雷德還記得她們兩個第一次決鬥時候的場面，那是自己到了主夫堡第二天清晨，瑪雅那個笨蛋好歹弄了一桌像樣的早餐之後的事情。在席間，瓦雷德還昏昏沉沉的瞌睡著的時候。兩個人不知道怎麼就談崩了。

當時安妮一拳砸在桌子上，將好結實的一張長桌打成兩截，湯湯水水的撒了一地。而伊莎貝拉則優雅的翹著蘭花指，將修長的美腿翹得高高的，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內褲被瓦雷德看了去。之後她就說出了這樣的話：

「好啊，你不服氣，就決鬥好了。」

她這麼說著，緊接著打了個響指，從亞空間內召喚出她的魔法劍。一劍向著安妮斬了過去。速度快的難以想像，擺明了是真的想要了安妮的命！

她單手輕揮，連續恆定附魔了二十次鋒利魔法，長達二點七米，只輕輕一碰便能夠輕易斬斷精金牆壁的巨型斬龍劍便毫無聲息的斬斷了癱在地上，斷成兩截的桌子。將桌子又分成了四段。桌面、菜品、瓷器的碗碟，還有木質地板上都留下了光滑的切口，只可惜了沒有如了伊莎貝拉的願，也將安妮左右均分成兩半。

在被選為瓦雷德的未婚妻之後，安妮也從她的家族得到了全套的，有關瓦雷德的資料，她可是知道伊莎貝拉是個多麼危險的女人。因此在伊莎貝拉一個響指過後，她便猛地站起來，身形急退，後退的同時也召喚出了屬於她的赤紅色魔法劍，趁著伊莎貝拉招式用老的時機腿一蹬，瞄準了伊莎貝拉心口，猛地衝了過去。

緊接著安妮就感覺下體一涼，卻是伊莎貝拉反手將嵌入地板中的斬龍劍倒著向上提了起來！這一招速度比剛才下斬的時候還快了三分！

這一招出乎預料，安妮躲閃不及。心裡面暗歎了一聲：「完了」最後心裡面想的卻是「自己被從下到上砍成兩段，死的這麼難看，瓦雷德會不會不喜歡自己了……」之後便聽到「叮~」的一聲微響，睜開眼睛一看，自己竟然什麼事兒都沒有！

只見那駭人的斬龍劍上又橫了一柄墨色的長劍。便是這柄劍，將伊莎貝拉勢在必得的一擊攔了下來。伊莎貝拉氣急了，運足了力氣，卻硬是無法將斬龍劍抬高哪怕一毫米。

「姐姐……」

眼看著伊莎貝拉俏臉漲得通紅，瓦雷德半是無奈，半是哀求的叫了一聲姐姐。

這位年輕的准將不出手還好，一出手可是不得了。坐在椅子上身不動腿不移，一斬一挑，只兩招，便差點要了安妮這個預備役血龍騎士的命。瓦雷德在旁邊看的明白，他這個這幾年時間，他親姐姐的功夫長了一大截，今天要不是自己在旁邊看著，十個安妮綁一塊兒也得讓她給砍了。也不知道在戰場上餵了多少條人命，才喂出來這等狠辣的殺人術。

伊莎貝拉本來也只是一時衝動才想要殺了安妮。這一會兒已經開始後悔了。看著自己弟弟求饒似的看著自己，正好藉機會下台。冷哼了一聲：「這次都是看你的面子。」才將斬龍劍收回了自己的亞空間裡去。心裡面鬆了口氣，表面上卻還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瓦雷德也只好小心的奉承著。

而那一邊安妮兩招就敗在了伊莎貝拉手裡。騎士那高傲的心辟里啪啦摔得粉碎。再看著自己未來的丈夫哄著另外一個女人。當時就覺得生無可戀，脖子一樣，劍一橫就要自刎。

這一劍下去，眼看著安妮就要香消玉殞，在旁邊一直沒出聲，乖得跟艾爾莎似的瑪雅這才開口「啊呀！」的驚叫了一聲。

瓦雷德聽到後面風聲不對，回頭就看到安妮拿著劍要抹了脖子。當時嚇得半死，一躍而起伸手捏住了劍身，把安妮手裡的長劍奪了過去。氣急敗壞的大喊著：「你這又是幹什麼啊？！」

安妮聽著瓦雷德這麼說，只覺得自己一肚子的委屈，忍不住撲到瓦雷德懷裡面嗚嗚的哭了起來。瓦雷德剛哄了她兩句，就聽見自己身後，姐姐伊莎貝拉又是一聲冷哼。他哄好了這個那個又鬧，哄了那個這個又不高興……就這麼連軸的玩兒心跳，弄得瓦雷德頭痛的要死，一把將安妮推開來大喊了一聲：「別他媽吵了！再吵我也要自殺了！」

他這一句話把伊莎貝拉和安妮兩個給鎮住了。再看他的手掌，剛剛奪劍的時候被削掉了半截小拇指。手掌上也是血肉模糊，看起來嚇人的很。幸虧吸血鬼的復原能力強，用不著包紮，片刻功夫就恢復了原樣。不過經過他這麼一喊，她們兩個也就鬧不下去了……

趁著這機會，瓦雷德趕緊的約法三章。要她們兩個相親相愛絕對是妄想。瓦雷德的約定也僅僅是以「不傷人命」、「不致殘」、「不使用實戰武器」這三條罷了。其他的也任由她們折騰。反正吸血鬼的恢復能力強，只要腦袋不砍掉，斷胳膊斷腿或者少了什麼內臟的都不是大問題。打就打吧。打累了自然就不打了。

有了約束也出不了人命了。伊莎貝拉和安妮兩個人的鬥毆情況就更加激烈了。三天兩頭的打架。有時候一言不合就拳腳相向。拆完了地板拆門窗。把好好地一個家弄得烏煙瘴氣的。

就這樣，這一會兒瓦雷德聽到了打鬥聲，只覺得頭痛的厲害。一咬牙暗暗罵了一句：「不回去了！」直接就調轉馬頭，帶著他的衛隊向著另一個方向離去……

第九章 伏兵

瓦雷德今年十四歲，參軍入伍兩個月。雖然還沒有結婚，但是已經受夠了婚後生活的苦難。想必在私人生活上不盡如人意的他，會在事業上更上一層樓。

九月三十日，晚秋時節。在山路上灌了一肚子風的兄弟會大軍，已經有七支到達了預定位置。而唯獨剩下的那一支距離最遠的，要進軍阿肯多夫的那一支，也總算在午夜十二點看到了阿肯多夫城的圍牆。查爾斯和韓德爾兩個吸血鬼這才鬆了口氣。

連續一個月的趕路，讓他們兩個身心俱疲。原本懵懂無知的貴公子習氣，早就被邊境親王領的山風吹得不見蹤影。皮膚也皺了，眼睛裡也全都是血絲。每天乘坐馬車晃來當去，骨頭都快散了架。

然而，儘管身體極為疲倦。極為興奮地心情卻讓這兩個年輕的吸血鬼感覺不到疲倦。瓦雷德數年來大段大段慷慨激昂的演講，他所描述的西爾凡尼亞強大而美好的未來。以及這位年輕領袖的人格魅力。讓這兩個兄弟會成員只覺得自己仍舊有用不完的力氣。

在兀鷲偵察過，沒發現過往行人以及崗哨巡邏的痕跡之後。吸血鬼指揮著他們的軍隊，沿著郊外的小樹林緩緩前進。同時，韓德爾對查爾斯說：

「按照之前說好了的，我指揮骷髏，讓他們自己把自己埋起來。你跟精銳的古墓守衛混進城。明天夜裡十二點裡應外合將阿肯多夫城攻破。之後便按照領袖所說的那樣，安撫平民，加固城防，等待援軍。」

與略顯興奮地韓德爾稍有不同，查爾斯仍舊面無表情。只是佈滿血絲的雙眼中閃爍著灼熱的光芒，不多說話，只一句：「好。」便對著韓德爾點點頭，向著和他們一路走過來的人類走私商走了過去。

「你們做的不錯，領袖是不會忘記你們的功勞的……或者在這之後，你們也可以成為一位貴族。」韓德爾冷冰冰的對那兩個人類走私商說道：「那麼接下來，就是最後一步了。知道應該怎麼做麼？」

「當然，您放心好了。我們兩個都明白。」

那兩個商人被瓦雷德調教了幾年，早就乖巧的跟哈巴狗一樣。聽查爾斯這麼說，也不管他語氣多不友善。還是腆著笑臉一個勁的點頭。

「嗯。」查爾斯點點頭，之後便將外面罩袍、披風和秘銀胸甲全都脫了下去，露出一身粗麻布的髒衣服，之後便蹲下身去，在路邊撿起一把灰土抹到自己臉上，還有脖頸，雙手和手腕。之後又一猶豫，便拔劍將自己留了幾年的黑色長髮削掉，弄了個亂糟糟的雞窩頭髮。兩個商人再看，他還哪裡有一點吸血鬼貴族的樣子？和普通的幫工沒什麼兩樣。

兩個走私商人看著點了點頭，心裡面想著：「這個吸血鬼還真捨得糟蹋自己。」之後就聽查爾斯問道：「你們看，還有什麼紕漏的地方嗎？」

其中一個走私商想了想，就開口說：「您別的地方都好，單單有一點，就是您的牙齒太白了。一張嘴就容易惹人懷疑。這個需要注意一點。」

查爾斯聽了這話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一行人就開始準備。那邊韓德爾指揮普通的骷髏士兵用劍用槍用盾牌挖坑把自己埋了。查爾斯也親自動手，和兩個人類走私商一起，將兩輛馬車上的小半車麻袋搬下來，再讓麾下精銳的古墓守衛進了去，蹲下身子。再重新將麻袋壓在他們身上。

做完了這一切，查爾斯和韓德爾兩個又聚在一起，重複了一遍約定好的時間和訊號。之後靜等天亮。天亮之後，韓德爾留在樹林裡休息，查爾斯則和走私商一起去了城門口。

剛上了崗的阿肯多夫守軍打著呵氣，推開城門。拎著長槍盾牌正要往城外面走，就看見遠遠地來了兩輛馬車。當時就精神了——這段時間邊境親王領與南方綠皮部落戰火連天。邊境親王領內不少壯丁都被強拉去了戰場，導致領地內民生凋敝。這站崗放哨也撈不到油水。卻沒想到今天剛上崗，就來了個開門兒紅。今天運氣肯定的不錯。

幾個邊境親王領士兵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笑意與貪婪。三言兩語便說好了敲詐勒索的各個細節，想必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

等到馬車逐漸靠近，便有士兵伸出手掌示意車輛停下。大喊了一聲：「站住！幹什麼的？！車上裝的又是什麼？」

馬車上的走私商可不是第一回遇到這事情了。馬上跳下馬車，對著幾個衛兵露出了笑臉，對著那幾個士兵說：「行商，做買賣的。馬車上裝的都是糧食。一半是黑麥，一半是土豆。」一邊說一邊從腰間掏出來一個小袋子，送到了那個士兵手裡面。

那士兵掂量了一下布袋，聽見錢響，份量也不差。嘟囔了一句：「都他媽知道領地內缺糧食。」便揮揮手準備讓他過去。

商人正準備道謝回馬車上去，旁邊又有個士兵叫住了他：「等等——那個是什麼人？」手指指向卻是一直坐在車上低頭不語的查爾斯。

「那個是我的學徒工，給我打下手的。」商人繼續陪著笑臉：「年輕，之前沒出過遠門。您見諒。」說完這話之後就轉過頭去，對著查爾斯呵斥：「快點下來，給幾位兵爺行禮！」

查爾斯的臉一下子就紅了——那個奴隸似的人類，竟然敢對著自己喊？！還要自己給幾個卑賤的平民士兵行禮？！他當時就差點召喚自己的佩劍出來，把這幾個混蛋全都給砍了。

不過這也就是一念的事情。下一刻，查爾斯強迫自己露出了諂媚的笑容來，手忙腳亂連滾帶爬的從馬車上了下來，然後故意跌了個狗吃屎。惹得那群粗魯的士兵哈哈大笑起來。查爾斯也陪著笑，站起來一個勁的給幾個士兵點頭鞠躬的，又惹得他們一陣笑。

趁著這功夫，有士兵爬到馬車上，對著口袋一槍捅下去，就看見黑黃色的麥子流了出來。士兵們也就沒多說。直接揮手讓他們過去了。而跟在後面的另一輛馬車也同樣過了檢查。就這樣，比最早到達的一路兵馬慢了大約八個小時。阿肯多夫這一路軍隊終於也做好了準備。準備在第二天，十月一日的凌晨發動攻擊。

以周密的計劃，堅韌的兄弟會成員，熟悉地形的走私商人和一點點的運氣。瓦雷德的計劃可以說已經成功了一半。無論是邊境親王領的親王貴族們，還是南部軍區的同胞軍官，全都被他瞞了過去。大多數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更南方，邊境親王領與綠皮部落之間的戰爭上。殊不知，一場更大的，更驚心動魄，影響也更深遠的風暴即將開始……

第十章 清晨

在休息了一夜之後，瓦雷德重新恢復了精神。起床之後發現自己身旁不見了人。揉著眼睛走下樓梯，就聽到廚房裡面有做菜的聲音。

再之後就看到圍著圍裙，戴著頭巾的崔西打開了魔法動力的火爐，一邊烤著麵包，一邊煎雞蛋。旁邊的鍋裡面還煮著肉湯。崔西一隻手翻著雞蛋，一隻手將鹽巴，香料和配菜灑到鍋子裡去。看起來頗有幾分家庭主婦的味道。

瓦雷德心裡面感歎，果然女孩子還是稍微大一點，穩重一點比較好。這才像是個家的樣子。眼看著崔西身材玲瓏，微微探身向前。繫著的圍裙完全無法遮掩住豐胸翹臀。他心裡面不由得一動，悄無聲息的走到了崔西身後，將她攔腰抱住，雙手不老實的按在了崔西胸口揉搓了起來。

「啊呀！」

要害被襲，崔西嚇得驚叫了一聲，之後才反應過來她身後的是瓦雷德。既羞且急，放下了煎鍋，伸手不輕不重的打了瓦雷德的手一下：「快點放開，我這裡還要做飯呢。」

「還費那個力氣幹什麼啊。早餐什麼的，我吃了你就行了。」瓦雷德這麼說了一句，崔西就覺得自己雙腿間夾著個又硬又熱圓柱體，便更覺得不好意思了。轉過身來輕輕點了瓦雷德的額頭，說了一句：「不要臉。」

瓦雷德看著崔西面頰緋紅，眼中並無怒意。就知道她並不是真的生氣了。原本他只是想要跟崔西開個玩笑來著。但是這樣摸了兩下，聞著崔西身上的幽香，就真的來了感覺。

回想起來，自己昨天來了她這裡住，因為累得慌所以晚上雖然同床睡了，卻沒有做那個事兒。今天早晨正好補上。打定了主意就要解開崔西的圍裙。

「你幹什麼——」崔西半是撒嬌半是驚訝的叫了一聲。之後半真半假的想要將瓦雷德推開。只是這位卡斯坦因伯爵怎麼可能讓到嘴邊的肥肉給跑了。一邊說著軟話哄著崔西，一邊對著她亂摸狂吻。

兩個人就這麼滾到了地板上。滾了兩下，瓦雷德趁著自己在上面的時候就支起上半身，一邊喘著粗氣一邊開始解褲腰帶。

昨天瓦雷德沒回家，在城裡面閒逛。最後準備去兄弟會成員家裡面借宿。然後就聽說了家族那裡又調來了一個軍官。還是參與過第三次綠皮入侵戰爭的老資格。

瓦雷德頓時反應過來了，一問，果然是崔西來了。便去了她那裡，幫忙收拾屋子，說說話。等天黑了之後就在她那裡住下了。之後就有了這一幕。

崔西看著瓦雷德竟然要來真的了。這才有點著急了——倒不是不想和瓦雷德親熱，而是還有別的事情。她畢竟比瓦雷德大了一點，所以也更懂得輕重緩急。所以也不顧瓦雷德想要把他吃下去的目光，掐了他腰上的嫩肉一下，就說：「別鬧了，剛才奧爾將軍說了，要你吃過早餐之後到他那裡去報道，有正事要做。」

這一句話就彷彿一盆冷水，將瓦雷德的慾火一下子澆滅了下去——今天正是兄弟會大軍起事的時候，是他名動天下，龍飛九五的一天。為了這一天，他已經準備了六年，他絕對不允許有任何的差錯！

「但願，將軍閣下找我，真的是有正事要做。」瓦雷德心念急轉。盼了一句。希望奧爾將軍不要察覺了自己的計劃，橫加阻攔。之後便慢慢地從崔西身上爬了起來。陷入了沉思之中：

「倘若奧爾將軍將我的圖謀全部看穿，甚至已經派遣屬下，將我那兄弟會的成員全都攔了回來。我應當如何應對？」瓦雷德心裡面這麼想著，頓時覺得有些茫然。而崔西看著他這樣子，還以為是因為沒能過癮所以不高興。也爬了起來，摟住瓦雷德的脖子輕吻了他的側臉。說著：

「小傻瓜，快去快回，我在家裡等你。」

「嗯。」

瓦雷德隨便應了一聲，之後便轉身出了門。倒是讓崔西覺得很奇怪。覺得自己好像是猜錯了。但如果不是因為性慾的話，還能有什麼原因呢？

「權利！無論如何，我要獲得邊境親王領的領土與人口！如果奧爾將軍真的阻止我的話，那麼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兵變！然後直接帶著南方軍區的兩萬大軍，和我的私兵一起正大光明的打過去！十二萬大軍南下，就算無法達成預定目標，將邊境親王領北方八城全打下來，至少也能獲取大半！」

打著這樣的主意，瓦雷德滿臉殺氣的進了指揮部，一聲：「報告！准尉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前來！」話語中帶著的戾氣讓奧爾將軍一愣神。心裡面想著：

「這小子吃槍藥了，這麼大的火氣？」

旁邊副官立馬貼到他耳朵邊上，嘰裡咕嚕的八卦，將瓦雷德昨天在崔西家住的事情告訴了這位將軍。奧爾將軍一聽，明白了——這小子生氣是因為他正在溫柔鄉里快活呢，卻被我給叫了過來，所以不痛快。你說這算怎麼回事兒？

奧爾將軍自動腦補了前因後果，看著瓦雷德的眼神就不那麼正經了。呵呵笑了兩句，打了個哈哈。弄得滿腦袋「兵變，強攻，大業」的瓦雷德也莫名其妙的——什麼年輕人注意身體——什麼注意休息不要過度沉迷。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瓦雷德一時間懵了，等到下一刻明白過來味兒了，想要辯解兩句，卻聽見奧爾將軍一揮手，一句：「好了，不說這些沒用的了。」直接把他的話頭給掐了。弄得他彆扭的要死。不過轉念一想，這混蛋族叔現在還有心情跟自己開玩笑，那就是說自己的算盤他多半還不知道。一念至此，瓦雷德總算鬆了口氣。便問道：

「將軍有命令叫屬下過來，有什麼吩咐？」

奧爾將軍便告訴他說：「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你陞官了。這一次擊破邊境匪幫的功勞，以及之前積累的軍功，足夠你再升上兩級，從准尉生到中尉了。」

瓦雷德點點頭，對這件事情倒是沒什麼好驚訝的。他關係的還是奧爾將軍將要說的第二件事。

「那麼，還有呢？」瓦雷德接著問道。

「還有一件事，就是我想要你加入與邊境親王領之間的談判中。」奧爾將軍這麼說了一句，緊接著便跟瓦雷德解釋這件事——邊境親王領在與綠皮部落的戰爭中處於下風。於是便求助於奧爾將軍。奧爾將軍希望維持邊境地區的穩定，而不想要面對那些綠皮瘋子。所以也有意援助，卻又不想被敲詐，做冤大頭……而這時候，恰好又發生了對瓦雷德的綁架事件。

瓦雷德聽完之後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之後就略有些不滿的對著奧爾將軍說：「您這是要將我當成籌碼，來壓對方的價錢啊。」

奧爾將軍知道瓦雷德不滿，也沒生氣，只是哈哈一笑說道：「什麼都瞞不過你。我就是這個意思。畢竟這也是為了西爾凡尼亞你說是不是。」

瓦雷德一聳肩，沒猶豫便答應了下來：「好吧，不過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您可要給我好好的放幾天假。」

第十一章 亂世

這一會兒，瓦雷德才算是明白了奧爾將軍的全盤戰略。的確，在這種情況下做出聯合次要敵人，打擊主要敵人的決定，也算是明智的選擇。只要邊境親王領能夠擊垮綠皮部落。那麼南部邊境就可以繼續高枕無憂。

同時，瓦雷德在與奧爾將軍商討細節中也得知，奧爾將軍並不會白白的將戰略物資交給邊境親王領的強盜領主。而是要用不平等條約，用貴金屬甚至人質來換取。他相信，邊境親王領在這麼緊迫的情況下，絕對會答應他的條件的。

說到最後，這位將軍終於興奮起來了。他笑容滿面的對瓦雷德說：「只要這一次談判成功。那麼邊境親王領的資源就任憑我們開採，他們的骨骸也任憑我們收取，我們的商旅，貨物也能在邊境親王領暢通無阻。而在政治上、外交上，他們也必須保持與我們一致。我們將掌握那裡的全部實際權力。甚至在幾十年，上百年後。將整個邊境親王領全部吞併！」

瓦雷德聽他說的的確很不錯。但是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就問他說：「您說的的確非常好。所描述的未來也同樣美好。但是您怎麼能夠保證，那些毫無信義的強盜領主真的會按照和您約定的那樣行事呢？」

聽瓦雷德懷疑自己的話，奧爾將軍也不動怒，笑著反問：「你是說，怕他們在擊垮了綠皮部落，解除了憂患之後不認賬是不是？」

瓦雷德點點頭，算是默認了他的話。

「那麼，如果他們與綠皮之間的戰爭不停止呢？」奧爾將軍接著反問了一句。看瓦雷德被他問的一愣神，便哈哈大笑起來：

「怎麼可能會讓這場戰爭停止？！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了這個機會。不讓他們打的山窮水盡，怎麼對得起我這個將軍的位置？放心好了瓦雷德，我會掌握好這個度量的。讓那些強盜領主既不會擊垮綠皮，也不會被綠皮擊垮。讓他們乾耗著，耗上幾年，十幾年。事情就算是成了！」

瓦雷德聽了他說的話，暗暗歎了一聲：「厲害。」心裡感慨，這位族叔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或許按照他的計劃，百年之後，整個邊境親王領真的能夠和平演變。成為西爾凡尼亞的領土。然而可惜了。瓦雷德等不了那麼長時間……

他心裡面這麼感歎著，表面上卻做出一副吃驚的樣子來：「想不到，將軍您竟然籌劃的這麼深遠。屬下佩服。」

聽瓦雷德這麼說，奧爾將軍卻揮揮手，謙虛了一句：「我也不過是在這裡坐鎮的時間久了。知道的事情多一點，因勢利導罷了。等你再大個幾十歲，說不得就要把我追過去了。」說完之後又是哈哈大笑起來。似乎對瓦雷德的讚歎極為滿意，卻沒注意到，瓦雷德低頭時，眼中流露出的一絲憐憫。

奧爾將軍交代完任務，便帶著瓦雷德出了指揮部，向著內堡另外一處房間走了過去。被邊境親王領十二個親王公爵聯軍選為使者，到南部軍區來談判的人正住在這裡。

當奧爾將軍和瓦雷德商量談判的時候，這位使者也在客房裡苦思冥想。如今邊境親王領與綠皮之間的戰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雙方在邊境親王領南部曠野連日廝殺。

那些綠皮人口眾多，全民皆兵，兇猛的很。邊境親王領連續發動了三次動員令，幾乎將青壯年抽調一空。甚至有幾個人口少的公爵連女人都派上了戰場。這才勉強擋住了綠皮狂潮。

然而這樣下去可不行。這樣下去，就算最終贏了這場戰役。邊境親王領也算是完蛋了。

這地方局勢混亂，更沒有貴族這一說，有兵就是草頭王。是徹底的亂世。這十二位親王貴族，是經過了幾百年的廝殺，吞併後選出來的人尖子。自然明白這些，並且奉為真理。

有兵就是有一切！沒兵了就什麼都不是。所以眼看著自己的軍隊，在與綠皮作戰中死傷無數，他們一個個心裡面都跟刀割似的。都知道再這樣下去不行。如果兵力損耗過多，那麼擊垮了綠皮之後，自己的位置也坐不穩。八成會被下面群雄匪寇撕成碎片。

在這樣的情況下，向外求援就成了最直接的辦法。親王公爵們商量了一下，便從邊境親王領兩個鄰國西格瑪帝國與西爾凡尼亞中選定了西爾凡尼亞。

有人可能會想，邊境親王領與西格瑪帝國都是人類國度，請求援軍應該會簡單一些。但是強盜領主們都是亂世梟雄。親娘老子殺起來都不眨眼的主。自然不會相信什麼同族親善那一套。

他們祖上幾乎全是西格瑪帝國逃難的難民。對於這個所謂的「母國」除了戒備還是戒備。艾維公國對邊境親王領垂涎三尺。他們能不知道？怕的就是艾維公國大軍南下。請神容易送神難。

「所以，也只有和這些骯髒的蝙蝠打交道了。但願能夠成功。」

那使者這樣想了半天，只覺得頭痛的厲害。他來到主夫堡也有一段時間了。和奧爾將軍的談判時間加起來，恐怕要超過七十二小時。然而雙方要的價碼差的太多。根本就談不攏。

邊境親王們一人給奧爾將軍寫了一封親筆信。好話說了一堆，卻一毛錢都不想出。就要換來奧爾將軍兩萬援軍和數不清的戰略物資。而奧爾將軍同樣笑瞇瞇的，但是一開口就想咬掉邊境親王們的肉。

不過，漫天要價坐地還錢。雙方他拿了這麼多天。也總算是有了點眉目。大體框架已經搭建好。接下來就是一條一條的據理力爭了——誰知道這時候竟然又出了事情！不知道是哪個混賬東西買通了山裡的匪幫，竟然想要綁架了對方的伯爵繼承人來換卡斯坦因伯爵領的支援贖金！最可惡的是他們竟然還失敗了！！

使者聽說了吸血鬼一方故意洩露給他的消息之後。頓時覺得事情要糟糕。果不其然，在這一輪的談判中。除了早就認識了的奧爾將軍和他的幾個下屬之外，還多了一個俊俏的不像話的年輕人。正是要在這次談判中當槍使的瓦雷德。

「這位是……」使者心裡面叫苦，表面上卻仍舊保持著溫和謙遜的笑容，裝作詢問似的看向奧爾將軍。

然後沒等奧爾將軍開口說話。瓦雷德便搶先對著那使者說：「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卡斯坦因家族未來的伯爵，卡斯坦因伯爵領的繼承人！」

那使者聞言一愣。正準備說點什麼，然而一對上瓦雷德的目光。看著這年輕的有些過分的吸血鬼雙眼好像野狼一樣死盯著自己。就知道他說什麼都是虛的。只能用求救的目光看奧爾將軍。

只是奧爾將軍本來就存心要恐嚇他。怎麼可能替他解圍，便只是傳了個愛莫能助的眼神。一句話不說。周圍其他兩個吸血鬼軍官也早就得了消息。樂的看他出醜。一時間那使者就陷入孤立無援之中了。

那使者不說話，瓦雷德卻接著開口說了下去：「如今你們這些強盜領主與綠皮廝殺。本來不關我們西爾凡尼亞的事情。我們好心支援，你們卻還挑三揀四。實在沒有道理。更可恨的是明面上派人談判來，【www.52dzs.com】背地裡卻耍手段，想要劫持人質換取好處！這樣的混賬實在該殺！」

那使者聽了瓦雷德半是強詞奪理的話，剛想要辯解，就看見瓦雷德拍案而起，拔劍出鞘。一揮手將談判桌的一角削了下去。連忙把嘴裡面的話給吞進肚子裡去了。

「你們邊境親王領如今情況危急到了這種地步。原本應該好像溺水的人一樣，就算一根稻草也要緊緊握住。奧爾將軍的條件雖然苛刻，卻是解救你們這些賤民唯一的方法！你現在應該做的是磕頭感恩，而不是畏手畏腳，摳門到了自己性命都不顧！你也不想想如果被綠皮部落打敗之後會是什麼下場？！地位，財富，金錢，女人？！到時候你們能剩下什麼？！」

那使者還想要說話，卻看到瓦雷德從桌子另一側繞了過來，長劍比劃著使者的脖子接著大聲說：「做大事就應該當機立斷！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直接與我們簽訂條約。拿著物資去救你主子的命！又或者你真的吝嗇到了要錢不要命的地步，那也用不著等綠皮去殺你，我這裡就有劍能砍了你的頭！你自己選，我數十聲，你不說話就當是拒絕了！一，二……」

那使者當時就懵了，沒想到瓦雷德話沒說兩句就要殺人！強逼著自己簽訂條約。他心裡面當時飛快的盤算著——反正賣的是那些公爵親王的利益。跟我有什麼關係？！他們錢財再多跟自己有什麼關係？！還能比得上自己的命更重要嗎？！這一會兒瓦雷德已經數到了九，眼中殺機暴現，就要動手！

「別，別別別別別！我同意！我簽字！答應您就是了！千萬別殺了我！」那使者什麼風度都顧不上了，殺豬一樣的大喊著……

第十二章 出奔

那個使者這麼一說，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瓦雷德哈哈一笑，收劍回鞘。伸手將那個使者從地上拉了起來。拍拍他身上的土。得了便宜賣乖的說：「您可是南方軍區的貴客。趴在地上算是怎麼回事兒啊？快請上座。」

在一旁奧爾將軍和另外兩個吸血鬼軍官也笑嘻嘻的打著哈哈。四個吸血鬼圍著那個使者。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苛刻無比的條約。按在他面前就讓他簽字。

那使者哆嗦著手，歪歪扭扭的將自己的名字簽了上去。然後又掏出了十二家邊境親王的圖章，依次蓋在了上面。奧爾將軍也拿出自己的圖章來，蓋在上面。瓦雷德和另外兩個吸血鬼也作為見證人簽上了大名。就這樣，這一份條約從法律效應上算是生效了。然而從實際效果上卻是……

再有一天時間之後，這一份條約就要變成廢紙了。

眼看著瓦雷德一番威逼，半天功夫就完成了自己十幾天沒做成的工作。奧爾將軍心裡面高興地很。同時也略有些感慨：

「看起來有些時候，刀劍的確比口舌更有力量。」這麼感慨著。他看向瓦雷德的目光又隱約有了一絲擔憂。害怕這位未來的卡斯坦因伯爵會因此沉迷於暴力——儘管這只是一件事情而已。但是防微杜漸也是應該的。這一會兒大家高興，就暫且不說。等事情了結了再好好跟他談談。

他轉念就是兩個想法。那邊那兩個參與談判的吸血鬼軍官也都起身向瓦雷德祝賀。只有邊境親王領的那個人類使者面色尷尬。心裡面難受，對於這地方一刻也不想多待著。而吸血鬼一方也覺得簽訂了條約，這傢伙也就沒用了。

奧爾將軍心裡更是陰暗的想著：「這傢伙被迫簽了這麼苛刻的條約。回去之後邊境親王們肯定心生不滿。到時候他為了活命，絕對要多費口舌為自己辯解，說服邊境親王們接受這份條約。他為了自己活命就會努力。用不著我多費功夫。」

想到這裡，奧爾將軍又回憶起來之前為了簽訂這份條約，自己下了多大力氣拉攏這個混蛋。錢財也送了不少，還許諾事成之後另有重謝，孫子一樣的伺候著。哪有現在這樣逼他自己拚命來得好。一時間笑容更增了三分。都快合不攏嘴了。

那使者灰溜溜的走了。也不知道心裡面怎麼罵著瓦雷德。當然瓦雷德也不在乎這事情。再看時間已經是中午，便留在指揮部吃了頓便飯，之後就向奧爾將軍告假回去了。

出了內堡，跨上夢魘，走在主夫堡的路上，瓦雷德心裡面想著自己回來已經兩天了。卻沒回家看一眼，實在是說不過去。今天兄弟會起事。自己也必須盡快趕到南方去主持大局。到時候恐怕有一段時間不會回去了。姐姐伊莎貝拉和安妮都要好好陪一下才行。

除此之外，自己南下邊境親王領。寵物貓艾爾莎和女僕瑪雅也都必須帶著。前者是自己的魔寵，後者是自己的儲備糧食。名正言順。

想明白這些之後，瓦雷德便催動夢魘向著自己與姐姐伊莎貝拉的住處奔了過去——只是走到半路，他忽然又想起來，到指揮部之前，崔西說了要等自己回去來著。自己不去說一聲似乎也說不過去。只是去了崔西那裡，再想要去姐姐家就有點困難了……

想到這裡，瓦雷德又起了個念頭：「要不乾脆把崔西帶回家去一起過好了。」

——這念頭剛一升起來，瓦雷德就自己抽了自己一耳光，對著自己暗罵：「還他媽嫌家裡不夠亂吶？！又把女人往回領？！真要讓你姐姐把你騸了不成？！」

想到這裡，瓦雷德就灰了心。沒精打采的去了崔西家。崔西正在家裡面等著瓦雷德回來呢，聽到門鈴聲就趕忙跑過去開門。卻看見瓦雷德站在門口垂頭喪氣的。以為出了什麼事兒。連忙一邊伸手把他往家里拉，一邊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是這一拉卻沒拉動。瓦雷德站在原地，看著很詫異的崔西，尷尬的說出了這樣的話：「如果……我已經兩天沒回家了。如果讓姐姐知道了不太好……」

聽他這麼說，崔西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頓時覺得生氣：「她兩天沒見你就著急。我可才剛來這裡——」當時就想發怒。但是再一看瓦雷德愁眉苦臉的看著自己。一下子卻又心軟了。只是拉著他的手，也委委屈屈的對他說：

「我也和你分開好久沒見面了……」

瓦雷德剛想要道歉，就被崔西吻住了雙唇。吻了許久才分開來，之後就看著崔西勉強笑著對自己說：「那你什麼時候再來看我？」卻是崔西答應了自己。

「我不走了，就留在這裡陪你——」瓦雷德當時差點脫口而出，說出了這句話來。但是最後還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感情：「我總會再過來看你的。」

聽瓦雷德這麼說，崔西面色更加愁苦，拉著瓦雷德的手也鬆開來：「就怕你到時候把我給忘了。」

「怎麼可能——我發誓我要是將——」瓦雷德發誓發到一半，就被崔西摀住了嘴。

「——別亂說話。」崔西一邊這麼說，一邊伸手抱住了瓦雷德的脖子，將他攬在懷裡。她比瓦雷德大了一百多歲，身高也高出一截來，站立著抱住瓦雷德正好能將他陷在自己胸口上。看上去不像是情侶，反倒像是母子一樣。

當時瓦雷德也想到了這一點。想到了這一點之後馬上又想到了他的生母溫莎夫人。想到溫莎夫人就想到以前他小的時候，溫莎夫人也經常這樣抱著自己。當時只是覺得彆扭。現在想起來卻覺得臉上發燙……

過了一會兒，崔西才放開瓦雷德。兩個人戀戀不捨得道別。瓦雷德一步三回頭的離開。走遠了之後心裡才平靜下來。心裡面想著：「好厲害！這就是成熟女人的魅力嗎？！差點把我的魂兒都勾去了，姐姐什麼的完全不夠看啊。」也不知道崔西聽了他這話，會不會活撕了他。

和崔西說完話，瓦雷德快馬加鞭一路回了家裡面。見到姐姐和未婚妻又是一陣親熱。她們兩個還不知道瓦雷德已經回來兩天了。還以為他是今天才回來的。也沒起疑心。瓦雷德自己自然也不會多說。期間伊莎貝拉和安妮各種爭風吃醋。換了平日瓦雷德早就生氣翻臉了。但是今天他脾氣卻格外的好。勸完了這個勸那個，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的表現。

他這樣的行為，反過來倒是讓伊莎貝拉和安妮兩個人覺得不好意思了。她們心裡面想著，瓦雷德剛從外面巡邏回家來。聽說還跟那些邊境親王領的土匪打了一仗。結果回家來之後就看到家裡面鬧騰成這樣子……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

兩個女孩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意思，暫時休戰。好歹也要讓瓦雷德休息好了再說別的。

瓦雷德的家裡難得迎來了一個不打仗的日子。艾爾莎也不用跳來跳去的躲避流彈，瑪雅也不用將大半的時間花在收拾殘局上。可以說是皆大歡喜。瓦雷德被三個女孩圍在中間，左擁右抱的雖然不敢。但是好歹看了養眼。他心裡面暗暗感歎著：「這才是少爺該過的日子。」

就這樣到了晚上。瓦雷德她們吃過晚餐，洗漱過了睡覺。到了後半夜的時候，瑪雅卻忽然感覺到自己床邊有人——她猛地睜開眼睛，想要掏出枕頭下面的匕首來，卻在這之前就被人握住了手腕。想要叫就又被人摀住了嘴。再抬頭看的時候，就看見瓦雷德對著她張開嘴，沒出聲音，但是看口型說的是「不要吵。」

於是瑪雅乖乖的點頭不吵，按照瓦雷德的吩咐穿好了衣服，躡手躡腳的出了門——出門之前，瓦雷德左邊肩膀上的艾爾莎又忍不住「喵嗚」了一聲，之後就被瓦雷德敲了腦袋。好在安妮和伊莎貝拉都睡得熟，沒起來。一行人就有驚無險的開了門，上了馬。出了城。

瑪雅和瓦雷德共乘一騎，摟著瓦雷德的腰，身子緊緊的貼著他的後背。雖然不知道瓦雷德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她的感覺卻相當的好。一時間甚至幻想著：「少爺該不會像這樣子帶著我私奔吧？」沉浸在自己美夢中的女僕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少爺眼中，那熊熊燃燒的火光……

第十三章 征服者的姿態

當然，這個念頭也就是在瑪雅腦子裡面轉了個個，之後就消失不見了。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她跟了瓦雷德十四年，可以說瓦雷德這一世相處的時間最久的人就是瑪雅了。她自然知道瓦雷德是個什麼樣的人。說他多情也好，風流也好。但是他最在乎的還是這個西爾凡尼亞。他的吸血鬼宗親們。可不會做出背叛他們的事情來。

想到這裡，瑪雅略微有些灰心，摟著瓦雷德的手臂卻更緊了幾分。

等瓦雷德到了主夫堡南側城門口。其他五個吸血鬼軍官和他們的扈從也都到了。瓦雷德早先就將他的扈從放在這裡，這一下也收攏到了身邊，計有鮮血聖盃騎士一個連隊，黑騎士一個連隊，古墓守衛三個分隊。加起來近千人。這也就是吸血鬼的軍隊。人數少所以才沒鬧出動靜來。倘若換了生靈的軍隊，這麼大批的兵力調動，恐怕早就有人通報上去了。

「人到齊了！好，走！」瓦雷德一眼看清楚沒缺人。也不多說話，一點頭便一馬當先，帶著他的扈從鮮血聖盃騎士第一個跑出了城門。其餘幾個吸血鬼軍官尾隨其後都出了主夫堡。一路向著南方奔走而去。一邊走一邊對周圍五個吸血鬼軍官說：「情況緊急，時間不多。要盡快南下才行。謝菈你帶著古墓守衛步兵雜斷後。其他人帶著騎士部隊和我一起！」

周圍五個吸血鬼軍官轟然響應，只有那個叫做謝菈的女性軍官略有不滿，但也只能聽令行事。這樣步兵留在後面，只帶著兩個連隊的騎士，亡靈部隊又沒有體力的限制，速度一下自就快了起來。

只是這一快起來可苦了艾爾莎，這隻小貓抓著瓦雷德肩膀的衣服，迎面就是大風，吹得她幾次掉下去。急的她喵喵的叫喚，卻又灌了一肚子的風。

瓦雷德見狀就把她從肩膀上抓下來，打開腰間繫著，裝著乾糧的一個口袋，把她塞了進去，再拉上一半的繩系。艾爾莎這才輕鬆不少，探出腦袋來看著四周的景色快速向後移動，剛想要叫，又想起之前吃的虧，馬上用小爪子摀住了嘴。

瑪雅這一會兒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心裡稍微有點不安——瓦雷德這看起來像是有任務的樣子。帶了這麼多兵，還有好幾個吸血鬼軍官跟著。可是又為什麼要帶上自己呢？他不是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累贅，不讓自己上戰場的麼？

瑪雅想到這裡，便開口詢問：「少爺，我們這是去幹什麼啊？」

瓦雷德正是心情激盪的時候，暗想著自己此次出兵，便能奪下半個西爾凡尼亞那麼大的領土。自此龍飛九五近窺天下。耳邊又聽見瑪雅這樣詢問，便大聲回答：「我們去征服世界！」緊接著便哈哈大笑起來。

與此同時，當瓦雷德快馬加鞭向著南方趕過去的時候，在邊境親王領北方八城同時舉火起事。預先埋伏進城的亡靈士兵們突然發難，將毫無防備的城門守軍殺散，打開城門放大軍入城！轉眼間空曠的街道上便佈滿了手持刀槍，容貌駭人的慘白色骷髏士兵！

吸血鬼指揮官們再次兵分兩路，一路部隊向著領主官邸殺過去，另一路則向著城內軍營駐地衝鋒。決心在最短的時間內控制住這兩處要害之地。

亡靈軍隊來的太快太急。也不像是一般士兵那樣，進了城就四處放火搶劫。因而行動的速度飛快。吸血鬼指揮官們早拿到了走私商這幾年繪製出的城防圖，對於城內情況爛熟於胸。而邊境親王領主力部隊也調遣去了南方，城內只有少數老弱。這三者疊加起來，讓亡靈軍隊行動成功增添了好幾分把握。

瓦雷德連夜前進，一夜跑出近一百三十公里路。清晨時分便到了距離主夫堡最近的一座城皮埃蒙特的北城門。遠遠地就看到城門緊閉。城樓上邊境親王的旗幟早不見了蹤影，換上了卡斯坦因家族的鮮血聖盃旗幟。

他與另外四個吸血鬼軍官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激動。有一個按耐不住，便準備策馬上前，卻被瓦雷德一把拉住。

「先升空，看看情況。」瓦雷德這麼說著，然後便給自己和其餘四人加持了漂浮術。一行五人升到半空中，看到城頭一批古墓守衛手持長戟重弩嚴密防禦，城內更有無數骷髏士兵手持長矛盾牌來回巡邏。那北城城樓上正是一個兄弟會的成員，看到他們之後馬上揮手歡呼，同時城門也緩緩開啟。

瓦雷德這才放下心來。再回到地面上，手一揮大喊道：「進城！」一行兩百騎便進了皮埃蒙特城，那個兄弟會成員也快步下了城樓，和瓦雷德他們見了面，所有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

「這一回如此輕鬆就奪取了皮埃蒙特城，你們的功勞不小。另一位兄弟在什麼地方？」瓦雷德一邊被那個兄弟會成員領著入城。一邊這樣問道。

「他帶著部隊看管那個親王的家屬扈從，還有被俘虜的守軍。現在脫不開身。」兄弟會的成員這樣回答。

「那好，等我們去了領主官邸再說。」瓦雷德一點頭，便策馬前進。如今整條街上都是大批大批的骷髏士兵巡邏，城中的平民根本沒人敢出門。瓦雷德也不害怕踩死了哪個。

到了領主官邸，與另外一個兄弟見面了。瓦雷德他們便到了官邸的餐廳裡，找了最大的長桌坐下，瓦雷德坐在上手，其餘六個兄弟分列兩側。聽瓦雷德發號施令。

他先是聽取了奪城的兩個兄弟的報告。知道這一次大軍取巧奪城，城內的各個倉庫儲備都沒有什麼損耗。只是邊境親王領本來就窮的很，再加上與綠皮之間常年的戰爭。所以這些倉庫中的儲備實際上非常少。

倒是在領主官邸內，搜索那個親王的私庫搜出來成箱成箱的金拉爾。再看官邸內各種器具不是金就是銀，鑲嵌著寶石鑽石。傢俱也都做工考究，心裡面感慨著這些邊境親王的奢靡。

兄弟們再說起城中守軍，也不過五百。連帶著官邸內的僕從也不過八百。其中一些在昨天夜裡被殺了。餘下的都卸除了武裝，全都關押在領主官邸的庭院裡。由兩個聯隊的骷髏兵看管著。而那個邊境親王的家眷，十幾個老婆還有七八個兒女也全都在內。問瓦雷德應該怎麼做。

「城內的平民反應怎麼樣？有沒有反抗？」瓦雷德聽了這些倒是沒多少反應，他最關心的還是佔據大多數的普通平民的反應。

「反抗倒是沒有。不過對我們普遍存在著恐懼。」其中一個兄弟這麼說著。

「沒有反抗就好。」瓦雷德點點頭，接著吩咐：

「現在我們根基不穩，還有事情要倚重這些人類。寫一份公告貼出去，告訴那些人類，說我們對他們無意冒犯。今後對他們的管理，法律和賦稅也都按照之前的規矩一成不變。同時要這附近的村鎮的長官，獨立城堡內的土豪在三天內聚集在這裡。要他們承認我們對於皮埃蒙特的統治。對於山林匪徒也同樣給予機會，他們的期限是十五天。」

聽了他的話，其他幾個兄弟稍有不解，就有人問：「如果領袖您想要拉攏那些人類，讓他們承認我們的統治。那應該減免一些賦稅才行啊。」

瓦雷德搖頭：「人類性格多疑。我們還是異族。他們自然信不過我們。我們一上來就降低賦稅，推行好的政策，他們反過來要不信，心裡面奇怪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之後就越想越壞。反過來對我們不利。而如果我們說所有政策不變，他們反而會安定一些。」

瓦雷德說完之後又苦笑了兩聲：「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理由。那就是我們的人手嚴重不足。就算是想要執行新的政策也執行不了。與其強行推行新的政策，最後弄得一團亂。還不如先緩一緩，等到人類中有人承認了我們的統治，投靠我們，幫助我們管理。到時候再說。」

聽瓦雷德說出這兩個理由，其他六個兄弟會成員連連點頭。之後又有人問：「那麼那些土豪匪徒，村鎮長官過期不到又要怎麼辦？」

「自然是殺了。」瓦雷德輕描淡寫的這麼一說，讓站在他身後侍立著的瑪雅心臟猛地跳個不停。

說完這兩件事之後，瓦雷德便接著吩咐：「你們兩個這段時間就忙這件事。守住皮埃蒙特，鎮壓周邊豪強匪幫和村鎮，有五千兵力就夠了。餘下五千我要帶著繼續南下！」

第十四章 兵源

瓦雷德說完這話之後便準備要散會，然而就在這時候，又有一個兄弟叫住了他：「還有一件事，領袖。邊境親王領不像是西爾凡尼亞那樣。人類在死去之後會將骸骨交給我們，充當賦稅。所以在這裡有很多的墳地和亂葬崗。這些地方都可以為我們補充兵力。如果運氣好的話。甚至能讓我們的兵力翻倍！您看我們是不是要動手掘墓？」

瓦雷德心中一動——如果真這麼做的話，邊境親王領連年的打仗，遍地都是荒墳。只要稍微消耗點時間挖掘。所能獲得的骨骸肯定要比他當年在古墓中獲得的多。足夠他再組建一支十萬人的軍隊！亡靈大軍可不就是這麼發展起來的麼？

然而很快的，瓦雷德的熱情便消散了大半，沉聲下令：「我們剛剛攻破皮埃蒙特。生靈們是不會對我們有任何好感的。如果讓他們知道我們挖掘他們親人的墳墓，盜取骨骸的話。恐怕立刻就會發動叛亂！」

「那我們怎麼辦啊？」幾個兄弟會成員面面相覷，詢問瓦雷德聲。

「明著不能做，就暗地裡偷偷地做！」瓦雷德壓低聲音吩咐著：「先挖掘那些沒人管的亂葬崗。挖掘完畢之後必須要重新恢復原樣。挖掘出來的骨骸也要妥善保管！不要讓人發現。」

說完命令之後，幾個年輕的吸血鬼貴族拿來了軍糧，用肉鬆就著乾麵包吃過簡單的早餐。之後瓦雷德又勉勵了留守的兩個兄弟會成員幾句。並且要他們放出兀鷲，以自己的名義給其他城市的兄弟會成員發佈命令，要他們按照自己之前吩咐的去做。

隨著行政命令同時發出的，還有調遣軍隊的軍事命令。瓦雷德命令周圍暫且沒有與敵人緊鄰的座城市抽調一半的兵力南下，在波爾溫斯特集合。組成大軍南下抗拒綠皮與人類。緊鄰阿肯多夫的兩座城市也各抽調五千兵力，前往援助阿肯多夫，以抵禦來自艾維公國的威脅。

八座城市中有三座城市無需調遣兵將——阿肯多夫，波爾溫斯特，維爾斯地處南方最前線。

做完這一切，瓦雷德又帶著另外四個吸血鬼軍官，馬不停蹄的向著南方前進。他下一站的目標是波爾溫斯特。這座位於邊境親王領最中央，最大也最富庶的城市。在瓦雷德的計劃中，那裡將是自己統治整個邊境親王領的行政中心。同時也是近期內，指揮他的軍隊抗拒南方人類與綠皮反撲的要塞。

瓦雷德這一路狂奔南下，大軍隨之調動。說來奇怪，他這一出手一下子奪取了大半個邊境親王領。人口錢糧無可計數。然而軍隊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因為一路上殺的匪幫路人，敢抵抗的守軍略有增多。這也讓瓦雷德明白了亡靈軍隊的可怕之處。

——骸骨大軍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擄掠的活物全都殺死補充己方。軍隊也就如同滾雪球一般增加增加增加……難怪了這個世界將亡靈軍隊看作是洪水猛獸。那些下層的愚民聽信所謂的正邪之說，而真正的上層智謀之士，讓他們真正恐懼的卻是亡靈軍隊的恐怖威力。

「所以，在尚未獲得絕對的，壓倒性的勝利之前，我必須加倍的小心謹慎。必須裝作無害而且胸無大志的樣子——就好像這隻貓一樣。」瓦雷德縱馬馳騁，心裡面卻仍舊疾速的思考盤算著。

兄弟會按照我的方法整治邊境親王領，恩威並施。多半能夠壓服內部的反對力量。西北方向的艾維公國，有兩、三萬軍隊也能夠阻擋。近期真正有威脅的還是邊境親王領的軍隊，以及綠皮大軍。前者聽說家園被攻克，絕對會心神大亂。到時候就有兩個可能：

一個是邊境親王領大軍崩潰，到時候綠皮軍隊趁勢進攻。邊境親王領這幾萬兵，恐怕十個裡能活下來一個都困難。

而另外一個就是邊境親王領大軍同仇敵愾。撇下綠皮軍隊北上，跟自己拚命。當然，自己並未攻取的四家親王公爵不在此列。

他轉念間將兩種可能過了一遍，心裡面還是傾向於第二種可能性——畢竟邊境親王們能在亂世之中佔據一席之地，多半都是才能過人的梟雄。煽動的又是自己麾下的部隊<5-1-7-z.c-o-m>，所以多半同仇敵愾才是結果。如果是那樣的話，戰局就會變得更加複雜了。

「不過沒什麼好怕的。無論是陰謀還是陽謀。都沒什麼好怕的。」瓦雷德輕笑著，這樣喃喃自語。卻讓貼在他背後的瑪雅聽了去。過了半天時間了，這個小女僕仍舊沒能弄明白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腦子裡還是暈暈乎乎的。她只是覺得，自己的少爺似乎變得很陌生。就好像不是從小，自己看著長大的少爺一樣……

轉眼間，在十月一號晚上。瓦雷德快馬到了波爾溫斯特。奪取這座城池的兄弟會成員開了城門迎接。他縱馬連續跑了將近一天，再從馬背上跳下來之後幾乎站不穩，只覺得雙腿完全麻木了。差點鬧出笑話來。幸好他旁邊早有兩個兄弟會成員，伸手把他扶住了。

瓦雷德雙腳著地，之後馬上對自己施展了一個黑暗復甦術。緩解了身體的疲勞。之後伸手將瑪雅從夢魘坐騎上抱了下來。也丟給她一個黑暗復甦術。

「領袖。」幾個兄弟會成員的軍官同樣疲倦。但是這一會兒也顧不上累。直接跑到他身邊聽候命令。

「軍隊還有幾天能調動過來？」瓦雷德沉聲問。

「調遣到波爾溫斯特需要五天，再到前線維爾斯還需要兩天。」旁邊一個兄弟會成員一盤算，就這樣回答說。

「好，派兀鷲過去，要維爾斯的守軍堅持一個星期。派遣游騎發放佈告。就說，我是個仁慈的統治者，他們在後方的田產妻兒我一分都沒有動。所有願意放下武器回歸鄉里的人，我都會一視同仁的接納他們。」

「您想要瓦解對方的軍心麼？」有一個吸血鬼軍官這樣問。

「嗯，除此之外，那麼多壯丁死在戰場上也不是好事。本來邊境親王領的人口就不多。」瓦雷德點頭稱是，之後接著說：「除此之外，再傳令各地的兄弟們，要他們再加一個任務。要各地留守的婦孺老弱拿出信物來。如果有信件什麼的更好。用這些東西取信於人。」

「知道了。」

聽瓦雷德說完之後，一個兄弟會成員就轉身回去了領主官邸，安排放飛兀鷲，傳遞消息的事情去了。

「還有，準備紙筆，我要給那些邊境親王寫信。」瓦雷德接著第二道命令卻是讓周圍一眾兄弟會成員驚訝的厲害。收攏，瓦解邊境親王領的普通士兵也就算了。畢竟在這樣的亂世中，那些士兵的忠誠度都不會太高。只要方法得當，一下子吹滅敵人幾萬大軍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那些親王被瓦雷德奪走了一切，家族和城市，領地，人口全都沒了。知道了消息的話生生吃了瓦雷德的心恐怕都有。瓦雷德要給他們寫信能有什麼用？！

「當然有用。」瓦雷德看著周圍一眾兄弟都用驚訝的目光看著自己，咧嘴笑了笑，接著說道：「如果他們足夠聰明，眼光足夠毒辣的話，就有用。」

第十五章 風起雲湧

儘管對於瓦雷德這話，其他幾個兄弟會成員還是半信半疑。但是因為瓦雷德威望本來就高，這幾天時間玩弄手段，一夜就奪了大半個邊境親王領。如此功勳，兄弟會的成員們更對他崇拜的無以復加。只怕這一會兒瓦雷德說讓他們去死，他們也肯照辦了。

於是幾個人再沒有猶豫。引著瓦雷德進了領主官邸，到了書房，找了紙筆來。就看瓦雷德拿著鵝毛筆蘸著墨水，幾下子就寫完了信件。之後打了個響指，那鵝毛筆就自己動了起來，除了最後落款處人名略有變化之外，又重新照抄了十一份。完事兒之後瓦雷德便將這些信件都交給了兄弟會成員，囑咐他們送信出去。之後就打了個呵欠，說了一句：

「我去睡一覺。除非是有壞消息。否則別來叫醒我。」之後就讓人帶路，去找臥室。然後躺倒在床上，也不脫衣服，就這麼直挺挺的睡了過去——他一連趕路，趕了大半天，也是累壞了……

眼看著自家少爺癱倒在床上，不一會兒就發出了輕微的，勻稱的呼吸聲。想必是已經睡著了。瑪雅輕輕歎了口氣，找了一床被褥替他蓋好。心裡面想著：「少爺就不能安安心心的過日子麼……」這樣抱怨了一句，之後也趴在瓦雷德床邊迷糊過去了。

等到第二天，一直習慣睡懶覺的瓦雷德，卻在清晨五點鐘就爬了起來。隨便到井邊打了一盆水洗過臉，又從口袋裡掏了點肉鬆什麼的塞到嘴裡。之後就準備要工作了。清點倉庫中的糧食輜重甲冑武器，書寫告示安定民眾，給城外的地主豪強，村鎮長官寫信，半是拉攏半是威脅的讓他們到自己這裡來參見。

連軸轉了一天，忙裡忙外。等瑪雅起床之後也過來幫忙，速度才稍微快了一點。

就這樣過了幾天時間，各地區都傳來了訊息，幾乎每一個城市周邊都發生了小規模的暴亂。甚至有幾個匪幫，幾個小鎮的部隊集中起來，聚攏了上千人的軍隊想要重新奪回城市。但是最終都被兄弟會的軍隊鎮壓下去了。

同時，儘管瓦雷德對於領地內的平民們採取了較為寬鬆的政策。鼓勵他們每個街道，每個村莊都自行選舉出官員自治。同時開倉放糧，將各地存糧全都發放給平民。以此來換取平民們的支持。

但是對於這些驅使骷髏的吸血鬼，邊境親王領的人們仍舊採取懷疑的態度。甚至有幾分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如果不是害怕兄弟會的武力鎮壓。他們恐怕早就要發動叛亂，將那些可惡的吸血鬼釘死在十字架上了……

整個邊境親王領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火藥桶一樣，充滿了不安和動盪。只要稍微有一點火光，就會一下子劇烈的爆炸。而瓦雷德就坐在這個巨大的火藥桶的上面，隨時都會被炸的粉身碎骨——他的確獲得了大半個邊境親王領的土地。但是如果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民不支持他的話，那麼他的戰績就毫無價值。

「難不成，真的要我像是那些瘋子亡靈巫師那樣，蝗蟲一樣打到一個地方就殺光一個地方的人。就這樣四處為害，直到全世界聯合起來把我做掉？」

瓦雷德有時候不禁這樣自嘲。當然，他也知道這只是片刻的動盪罷了。只要再過一段時間，人民就會認命。他們會屈從於瓦雷德的武力，垂涎亡靈統治優越的政治服務，輕薄的賦稅以及更多的自主權——但是那需要一定的時間！需要瓦雷德拼了性命，搞定在外部的強敵爭取到一定的時間！！

他已經得到了消息，邊境親王領的軍隊，因為他的計策略有動搖。但是真正做出行動，當逃兵回家的仍舊非常少。而那些強盜領主之間的分歧同樣非常大。南面的四個邊境親王希望大軍繼續留在南方，對抗綠皮的軍隊。而北方的八個邊境親王恨不得立刻帶兵返回自己的地盤。將瓦雷德的腦袋砍下來當夜壺。

事實上，已經有兩個按耐不住的邊境親王開始拔營返回了。他們的軍隊加起來足有上萬人。

在阿肯多夫的兄弟們也傳來了訊息。在黑火隘口駐紮的艾維親王領兩萬大軍已經有了不穩的跡象。他們封鎖關隘，禁止出入。但是通過高空中的兀鷲，吸血鬼們還是發現了關隘內的動向。他們正在清點物資。想必是要有所行動了。

這樣一來，瓦雷德一方兩面受敵。接下來的事情絕對不是靠著陰謀詭計能起效果的，只能真刀真槍的發動戰爭了。

瓦雷德在波爾溫斯特集中了兩萬五千軍隊。其中五千要留在當地彈壓局勢。餘下兩萬便要隨他一同南下，到維爾斯去阻擊人類。

對於這一場戰役的勝負，瓦雷德並沒有任何疑問——他的軍隊比對方多了一倍。而且是防守的一方。自己好歹也算是一個良將。擊垮對方的部隊絕對沒有問題——他擔心的是接下來，與其他人類，綠皮之間的戰爭……

與此同時，當瓦雷德整頓新得到的領土內的秩序，之後率領軍隊南下的時候。在邊境親王領最南端的皮方茲格。邊境親王們也爆發了一輪激烈的爭吵。在大會廳內，這些自詡貴族的強盜領主們吵得臉紅脖子粗，甚至幾次差點爆發了火並。

「我們應該立刻殺回去！殺光那些吸血的雜碎！把他們的那些爛骨頭全砍成碎片，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

「你現在撤兵，那麼南邊的綠皮要怎麼辦？！他們更不是東西！讓他們進入邊境親王領的話，那什麼都完了！」

「現在哪還顧得上那些？！我的領地全都沒了！我麾下的士兵知道了消息還不知道怎麼鬧呢！他們怎麼可能還留在這裡替你們擋災？！」

「你這是什麼意思？！抵擋南部綠皮的侵略對大家都有好處！」

「他媽說的好聽！綠皮打的是南邊，你的地盤！打得不是我！而吸血鬼現在占的領地卻是老子的！」

十二個邊境親王，公爵——強盜領主就這樣吵成一團。誰都說服不了誰。最後北面八個被佔了領地的領主決定帶兵殺回去。而南邊的四個領主自然要留在這裡繼續作戰——只是這樣一來，問題又來了。

北地的領主們丟了地盤，現在又和南邊的領主鬧翻了。軍糧就斷了來路。雖然軍隊中還存有一些糧食。但是這點軍糧絕對不夠他們殺回北方去的。於是會議又變了議題。

——北方的領主們要南方的領主們借給他們糧食。而南方的領主自然不幹。北面的領主就又怒了，說如果不幹的話，自己手裡面有兵，有手有腳自己能籌集糧食！南邊的領主聽他這麼說，自然明白他們是想要縱兵搶掠。自然不幹。雙方越說越冒火，說著說著就真的拔劍出來，眼看著就要火並！

正當這群人吵得臉紅脖子粗的時候，忽然旁邊傳來了一陣沙啞刺耳的笑聲。那些領主們都聽得出笑聲中嘲弄的含義。馬上轉頭過去惡狠狠地看著那人。而那人被十來個強盜領主一起，不懷好意的看著卻也不害怕。反過來仍舊用挑釁的目光看著那些人。

「毒蠍子！你笑什麼？！要是不說清楚了老子今天就砍了你！」

第十六章 毒蠍

被叫了外號毒蠍的那個強盜領主看上去粗獷彪悍，和一般的邊境親王領的強盜領主沒什麼不同，最大的一點特徵，就是他臉上從右邊眉毛一直延伸到左邊嘴角的巨大的猩紅色的傷疤。

他的仇人們因為這個在末梢分了叉的傷疤，和他狠毒的性格，私底下叫他是毒蠍子。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反過來自己也這麼稱呼自己。這樣時間久了，毒蠍的諢名反而比他的大名阿克·比伯更出名。

這個狠毒的男人是老比伯的小兒子。他上面還有四個哥哥和五個姐姐。他的母親還是一個妓·女，所以沒有一個足夠強的母族支持。按理說怎麼也輪不到他來繼承領地。在他的幾個哥哥爭奪領地的繼承權的時候，這個男人則被遺忘在角落裡，沒有什麼人注意。

然而最終他還是獲得了勝利。將他的幾個哥哥姐姐，還有他的父親，以及他父親的女人們全都殺死了。並且以血腥的手段鎮壓了來自領地內的一切反對的聲音。

在這之後，阿克又通過一連串的戰爭，懾服了他周圍的幾家邊境親王。甚至好幾個領主組成聯軍都無法與他抗衡——他不單是一個狡猾、危險的指揮官。更是一個長袖善舞的政客。在外交方面拉攏盟友，在民政方面也有頗多建樹。在他的努力下，波爾溫斯特成了整個邊境親王領首屈一指的勢力。

沒錯，就是波爾溫斯特。瓦雷德心目中最適合作為邊境親王領首都的城市。正是這個男人的領地。

而在這時候，在這麼多的邊境親王，爭吵的面紅耳赤甚至即將火並的時候，阿克或許是唯一一個還能保持足夠冷靜的人。在另一個邊境親王的怒吼中，他輕鬆的站了起來，然後走過去，用手輕輕捏了捏那個人的劍鞘。之後又往那個人臉上吐了一口吐沫——

「你！」那個邊境親王氣急敗壞的想要拔劍，但卻發現無論如何也拔不出來——再一看，之前被他捏過的地方鋼鐵的劍鞘直接凹陷進去，死死的夾住了劍鞘裡的長劍。因此拔不出來。

「這人究竟有多大的力氣？！」那個邊境親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卻是不敢再繼續出手了。

眼看著這個混蛋開口說話。其他人這一會兒才想起來。他也是被瓦雷德耍了一通，弄丟了地盤的人。但是看他的樣子似乎完全不著急。既然不著急那肯定就是有辦法了。其他人看著他的目光一下子變的熱切了不少。

「有什麼話就快點說吧，別賣關子了！」

「快說快說！」

這樣又亂了一會兒。等眾人都不吵吵了。阿克才從懷裡面掏出了一張紙來。對著其他邊境親王說道：「我先問問各位，前些天那個吸血鬼給各位都寫了信件？」

其他十一個邊境親王面面相覷，有的說寫了，有的說沒有。但是接下來阿克接著問：「那麼接到信件的幾位，都看過信了麼？」另外是一個邊境親王這一會兒都搖頭。說那種人寫的信懶得看。沒用。

阿克忍不住搖頭：「你們沒看，但是我卻看了。我現在給你們講一下這封信的內容。你們聽一聽再說別的。」

說完之後，這人也不等其他人有所表示，就一二三四的總結起來：

「這個混蛋說了不少客氣的廢話，我在這裡就不說了。總結起來，真正有意義的也就這麼幾條——

第一，他說我們現在腹背受敵，不可能同時對抗綠皮和他的亡靈。

第二，他說既然腹背受敵，就不應該兩面作戰。

第三，他說綠皮都是瘋子，絕對不會和我們和談。但是他卻期望和我們保持和平。

第四，他說如果我們願意和他保持和平的話，他願意供給我們軍糧輜重，甚至派軍隊幫助我們作戰。」

這一番話說完之後，那些邊境親王們忍不住又是一陣大罵。有的是罵瓦雷德卑鄙無恥得了便宜賣乖的。也有的是罵阿克是個孬種，竟然替敵人說話的。但是不管他們罵的有多難聽，阿克卻都保持著笑容，似乎那些領主罵的不是他似的。

就這樣又過了一會兒。那些人罵也罵的累了。動手也不敢。就都停止了叫罵，坐在座位上開始思考。

這麼一思考，他們就發現瓦雷德所說的的確不是沒有道理。如果兩面作戰，他們很有可能會全軍覆沒。地盤沒了可以再打。只要能保存自己的部隊，這亂世之中怎麼能沒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大不了上山去當土匪就是了。幾百年前自己的祖宗不就是這麼過來的嗎。

只是，要他們就這麼忍氣吞聲。他們卻又不甘心。就有人接著問阿克，說應該怎麼辦——就這麼短的時間，毒蠍阿克已經隱約成了他們領頭的人物了。

然而聽他們這麼問，阿克·比伯沒有答話，卻哈哈哈哈的狂笑不止。笑聲中說不盡的怨毒，讓人聽了只覺得毛骨悚然。

「你們問我怎麼辦？！我的家族數百年披荊斬棘，好不容易創立了基業，我含辛茹苦十年之久，將它打造成邊境親王領獨一份的邦國。然而轉眼間——一夜時間，一夜時間就被那個該死的，該被油炸被砍頭被絞死的混蛋奪走了！你們問我怎麼辦？！問我怎麼辦？！我恨不得現在就殺過去，砍了他的腦袋，把他一刀一刀的活剮了！你們還要問我怎麼辦？！」

罵到這裡，阿克的聲音中帶上了哭腔。其他邊境親王也都心有慼慼焉。甚至有一個直接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周圍的人想要勸，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那你的意思是……」周圍的人有點拿不準了，就接著問他。阿克這才惡狠狠地，猙獰的從牙縫裡逼出一句話來：「議和！他們要議和，我們就跟他們議和！集中力量先把綠皮殺退。再和那個混賬吸血鬼決一死戰。」

聽他這麼說，剛才嚎啕大哭的那個邊境親王卻拍案而起，指著他破口大罵：「毒蠍子你說的是什麼話？！你不要臉想要跪下求那些吸血鬼給你飯吃。我卻不想！我現在就帶著軍隊北上。你敢攔我？！」

「你想去死，我自然不會攔著你。」

聽他這麼說，阿克看著那人的眼光就好像在看死人一樣。那人又冷哼了一聲，之後轉身就要離開。另外還有一個邊境親王也跟著走了出去。

這一下十二個邊境親王就只剩下了十個。阿克這才歎了口氣，接著說：「我的確恨不得吃那個吸血鬼的肉。但是你們看現在，如果我們想要生存下去的話，除了按照他所說的那樣去做，還有別的辦法嗎？」

一眾邊境親王聽了他的話，或者滿臉怒色，或者極端的不甘心。然而卻再沒有一個人出言反對——如果他們反對的話，剛才就已經出去了。

「我們現在就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要活就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情況就是這樣，誰想跑都跑不掉。」

「那麼……我們現在怎麼辦？」又有一個邊境親王無奈的問。

「結盟。我們結盟，以聯盟的名義和那個吸血鬼簽訂和約。要他盡快將他許諾的軍糧物資全都運送過來交給我們。再之後……就是與綠皮獸人決一死戰。」

第十七章 威懾

當邊境親王領的梟雄們做出了自己的決定之後，瓦雷德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然而對於這些混賬王八蛋，他仍舊一百個不放心。誰都知道這些人骨子裡完全沒有「信用」兩個字。說不定今天跟你簽訂了和約，明天就趁你放鬆警惕發動進攻。

所以在幾次書信往來，雙方稱呼越拉越近，甚至開始稱兄道弟的同時，瓦雷德也絲毫沒有放鬆對於南部維爾斯的防禦。

儘管十月份農忙，沒辦法抽調太多平民鞏固城防——事實上內心還不太願意接受吸血鬼統治的平民，恐怕也不會盡心盡力幫助吸血鬼們修繕城池。但是駐守在維爾斯的兄弟會成員，還是好歹籌集了一些人力——那些被俘虜的守軍，還有用錢糧招募來的流民。數量雖然不多，但是聊勝於無。

除此之外，吸血鬼軍官還派遣了大批骸骨騎兵巡邏領地週遭。兀鷲更是每日放出，探聽消息。

也就是在這時候，與阿克等人決裂的兩個邊境親王，上萬大軍不日就要到達。這一批軍隊要麼復仇心切，要麼是無法無天的「自由士兵」所過之處姦淫擄掠無惡不作。不少村寨化為灰燼。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們的軍糧倒不是太缺少。甚至有些殺慣了的土匪惡人嚷嚷著軍糧不夠了就吃人肉，沒什麼大不了的……

就是這麼一支軍隊，在十月五日的時候到了維爾斯的邊境處。一戰便將幾個吸血鬼軍官建造的邊境崗哨拆成了平地。將崗哨內兩百骷髏兵燒成了骨灰。之後直逼維爾斯城下。

消息傳到瓦雷德那裡，瓦雷德馬上就做了決定，親自南下將這一萬敵軍殺乾淨。當時就有兄弟會成員說了：對面不過一萬多兵，維爾斯守軍足有三萬。怎麼可能打不過。您只要在後方坐鎮就行了。

瓦雷德就向進言的兄弟會成員說：「儘管現在看起來，我們與邊境親王領聯軍之間達成了和睦。但是他們和我們之間的仇恨太深了。完全無法化解。現在和我們和睦只是想要拖延時間，安定後方罷了。只要等他們將綠皮擊垮，那麼接下來，我們和他們必然會爆發戰爭。」

「那麼這和您親自南下，去與對方分裂出來的軍隊作戰有什麼關係嗎？」兄弟會的成員接著問。

「當然有關係。」瓦雷德接著解釋：「他們是被迫無奈才接受了我們的條件。但如果我們表現出來的實力，不如他們預期的那樣，讓他們覺得我們軟弱。那難保他們會產生一些別的心思，甚至改變主意。只有毫無懸念，以壓倒性的勝利，將那一萬孤軍殲滅。讓他們明白我們的厲害。他們才會安心下來，與綠皮作戰，而暫時不打我們的主意。」

下屬們聽了瓦雷德這麼說，紛紛歎服。瓦雷德卻沒那麼好的心情，搖搖頭接著說：「不過是展示自身的力量，恐嚇潛在對手罷了。說穿了沒什麼好驚訝的……而除此之外，我也是害怕那一萬殘兵傷而不死。竄到我們的領土上成為流寇。我們在邊境親王領本來就沒什麼根基。他們卻都是本地人。如果不能一戰全殲的話，就不好辦了。」

說到這裡，瓦雷德接著感慨：「現在就是看誰的速度快了。如果我們的速度快，能夠在對方之前整頓邊境親王領——也不需要人人信服，只要他們別給我鬧太大亂子就行，那麼我們就能掌握主動。

反過來，如果在我們之前，邊境親王領獲勝，那麼他們就能掌握主動。綠皮部落與正邊境親王領類同。除此之外還有艾維公國……在擊垮這一萬軍隊之後，我就得再去阿肯多夫一趟，與艾維公國的軍隊來一個了斷！」

說到最後，這位亂世梟雄雙眼中神光乍現。猛地一拍眼前書桌，便將兩寸厚的硬木直接拍成了兩段，然後他便一躍而起，對左右下屬下令：「你們全都準備好！留下兩人守備波爾溫斯特。其他四個都跟我一起南下維爾斯。三比一的兵力對比，如果還不能全殲對方，我也就不用再混了！」

轉眼間到了第二天，波爾溫斯特的市民們已經適應了吸血鬼的統治，對於大街上不斷巡邏的骷髏士兵也不像是之前那麼害怕了。所以該出門做買賣的就出門做買賣。該做工的就去做工。城外各個村鎮也都沒有了什麼異動。現在十月份正是農忙的時節，如果耽誤了收成可就不得了了。

相比起自己的肚子來，什麼生靈與亡靈，正義與邪惡之類的。貌似也不那麼重要。儘管也有人煽動，說那些吸血鬼們會在人死後將屍骸拿走做成亡靈士兵。但是比起那種沒之準的事情，還是眼前的莊稼更重要。

死後的事情不管，如果莊稼遭殃了，餓肚子可是近在眼前的事兒……再說邊境親王領戰亂頻繁，人們隨時都有可能遭遇兵災，所以對於生死什麼的都比較看得開。

這些市民，農民們都起來活動，然而這一活動，就發現了周圍的不對勁。原本在街上巡邏的骷髏部隊似乎少了許多。而準備進出城門的平民們更是嚇了一大跳——

他們看到了一望無際，慘白一片的骷髏士兵，以及點綴其中，身披黑鐵鎧甲的黑騎士和古墓守衛們。這大批的兵馬全都一動不動，彷彿雕塑一般，而城內城外還不斷的有更多的亡靈加入其中。

整個亡靈軍隊的陣列，便如同一個體積在不斷增加的恐怖怪獸一樣，儘管現在還蟄伏不動，但是誰都不能否認他們的力量以及破壞性。

特別是他們所排列出來的刀削斧鑿一樣的陣列，以身著鋼甲的骷髏作為點，形成線，面。那一絲不苟，筆直筆直的幾何圖案，更是讓人無比的震撼。

這一會兒瓦雷德站在城樓上，看著城下過往平民臉上寫滿了驚訝、畏懼的神情。不由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在白晝誇耀兵威，為的就是展示武力。以防他離開波爾溫斯特之後有人作亂。現在看來效果還算不錯。

又過了片刻，一個兄弟會成員快步跑了過來，對著瓦雷德說道：「領袖，兩萬亡靈軍隊已經整備好了。備用的武器，甲冑和弓弩箭矢也搜集了一些。只是還達不到您所期望的程度。」

「算了，邊境親王領本來就不是什麼富庶的地方。我們都這麼窘迫，想必對方的狀況比我們更差。沒什麼好擔心的。」

瓦雷德說完之後，便從城樓上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在地上，之後翻身跨上坐騎夢魘。操縱亡靈部隊下達了行進命令。頓時，兩萬亡靈軍隊齊刷刷的一個步調開始前進。周圍圍觀的平民看的咋舌。

瓦雷德催動軍隊南下。亡靈大軍不分晝夜前進，走的又是正路。速度自然飛快。波爾溫斯特到維爾斯一百餘公里的道路，不到一天就走完。

瓦雷德派遣兀鷲，給守城的兄弟傳遞了消息。同時偵查了對方的情況，發現對方還沒有發現自己的軍隊到來——看起來，邊境親王領與西爾凡尼亞之間休兵近百年年，對方根本就不知道亡靈軍隊行軍速度有多快，竟然犯了這樣的低等錯誤。

「既然是錯誤，那就會有所懲罰才對。」瓦雷德得到消息之後，彷彿身體的疲倦被一掃而空。這樣自言自語著，同時露出了猙獰的笑容。亡靈自然不吝體力，隨時都保持著最旺盛的戰鬥力——即使是在急行軍了將近一天的情況下。

所以說……

第十八章 猛襲

打定主意之後瓦雷德馬上分派任務。

「雷斯特你們兩個帶著黑騎士，鮮血聖盃騎士迂迴到對方營壘。等正面開戰之後便從側翼發動衝鋒！」

「維特，你率領古墓守衛作為先鋒發動第一輪衝鋒。」

「索爾，你率領骸骨騎兵以最快速度迂迴到對方後面去，截殺對方潰兵。」

「拉姆，你待在我身邊，協助我指揮！」

「還有，給城內的斯維斯和奧朗特發去訊息。要他們出城，配合我們從另一側發動進攻！」

瓦雷德接連下令，給四個他一路帶過來的吸血鬼軍官下達了命令。下屬們轟然響應，便一揮手，說：「開始行動吧！」

天陰，星月無光，今夜注定血光大盛。

四個吸血鬼軍官很快領到了部隊，之後便大範圍的施展次級禁音結界，以掩蓋軍隊行動的聲響。快速並且悄無聲息的移動到了對方營寨周圍。幾個吸血鬼軍官眼看著對方倉促而來，營寨看上去亂七八糟的。

不說挖掘壕溝，構築土壘，安置哨塔。甚至連木柵欄都沒能完全豎起來，哨兵倒是有幾個，但這是後半夜，一個兩個的都早就睡著了，竟然一個清醒的都沒有。他們看了兩眼，便新生鄙視。暗想著對面將領可真是草包。

瓦雷德位於前軍之中，眼看著對方防守鬆懈，暗叫了一聲「僥倖」之後抬手施法，一連串火焰彈丟了過去，正中了對面最大的一個軍營。火彈剎那間燒穿了薄薄的一層布帷，然後在營帳內爆裂開來。之後便聽到大片的慘叫聲，那些距離較遠，一時間還沒被燒死的士兵們滿身是火的慘叫著跑了出去。

「行動！」

瓦雷德一聲令下，最前方兩排古墓守衛馬上端起手中早已上弦的鋼臂弩，搭上附著了弩矢便是三輪疾射。附著了爆裂魔法的特製弩矢在空中爆裂成無數細小的鋼片，並且以更快的速度射了出去，殺傷範圍剎那間增加了幾十倍。同時散落出去的火星間接加劇了火情！轉眼間軍營前方十幾個營寨都是一片慘叫聲。單單這一輪攻擊，便殺死了上百士兵。混亂的情況也加劇了許多！

眼見的這樣的情況，名為維特的吸血鬼軍官一言不發。

雙手交叉拔出腰間一劍一匕。一揮手，麾下三個分隊近一千古墓守衛便向著軍營發動了衝鋒。這些古墓守衛手持長戟大劍，身披黑鐵板甲，都是能打硬仗的精銳，殺那些毫無防備，甚至甲冑兵器都不齊全的人類士兵實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他們揮舞著大劍長戟，將營寨前方的木柵欄砍翻，以獲取更大的通道。隨即一湧而入，一言不發，毫不留情，以最快的速度向著營寨中央衝鋒。他們的指揮官維特一邊指揮著他們瘋狂的殺戮擋路的敵人。一邊念動咒語，以烈焰製造更大的混亂。只是短短一瞬，邊境親王領的前營就幾乎沒法要了。

無數士兵驚慌失措的爬起來，又被砍翻。特別是那些擋住了亡靈們道路的倒霉鬼，往往被數個古墓守衛圍攻，長戟大劍連刺帶砍。屍體四分五裂的都沒發看了。

眼見得這樣的場面。人類士兵們有的大聲驚呼，四散奔逃，有的卻尋找武器想要抵抗，也有的乾脆往角落裡一躲，縮起身體一動不動。心裡面默默狂呼著所知道的所有神靈的名字，向他們祈求禱告。

「進攻。」

眼看著己方前鋒獲得先手，瓦雷德馬上下令全面進攻，麾下近兩萬骷髏兵團分列四排，每一排又分成十五個分隊。瓦雷德心中盤算，在這樣的混戰之中超長槍兵起不到什麼作用，所以最前排佈置的全都是手持長劍圓盾的骷髏劍士。

隨著瓦雷德一聲令下，最前排十五個分隊，總共四千五百骷髏劍士這揮動長劍圓盾快步跑進敵人營地之中，在衝鋒過程中陣型竟然絲毫未亂。進入敵人營地之後便也加入到殺戮之中——儘管他們的戰鬥力比不得古墓守衛。但如今人類士兵們已經徹底慌了。毫無紀律性，甚至連武器都不齊全的人類根本就不是紀律嚴明的骷髏軍團的對手。最終的結果仍舊是一邊倒的虐殺！

而隨著瓦雷德在正面的全面優勢，在軍營一側的維爾斯城門大開，黑騎士領先，骸骨騎兵緊隨其後發動了反攻。同時另一側，雷斯特也率領著鮮血聖盃騎士，黑騎士發動了衝鋒。三面夾攻，大軍侵襲。如此逆境之下絕對沒有任何人能夠倖免於難。轉眼間古墓守衛便殺到了營地中央。

這一會兒的功夫，那兩個志大才疏的邊境親王卻還摟著剛捕獲的女人睡覺呢。聽到了響聲，一開始還以為是軍隊嘩變——然而馬上就有親信跑進營內，大聲哭喊著：「亡靈！好多的亡靈！他們發動了襲擊！他們到處都是！」

「你說清楚了！！到底是怎麼回事？！」聽到那人這麼說，邊境親王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慘白的。剛想要衝上去抓住那人的領子問清楚了。就聽見「刺」的一聲，那人的眼睛猛地睜大了一圈，之後就無力的倒了下去，再看的時候，卻是脊背上插了一柄匕首，從背後貫穿了心臟。

「你，你你——」那個邊境親王退後了兩步，緊接著抓起床頭的佩劍，怒吼著向著來人衝了過去——之後便被一劍貫穿了心臟——來人周圍大批古墓守衛一擁而上，亂刃將他分屍。維特在走到另外一側，看到另外一個邊境親王同樣身首異處。這才放心，轉身回去，將插在人屍體上的匕首拔出來。抹乾淨。便繼續指揮著古墓守衛向營地後方突擊。

只一夜的時間。邊境親王領上萬大軍灰飛煙滅。只有極少數幸運兒躲過了亡靈大軍的屠殺，也只有極少數中的極少數，才又躲過了四處游曳的骸骨騎兵的追殺攔截。正如同瓦雷德出征前所說的那樣。他獲得了完全的勝利。他所損失的亡靈士兵不足百人。戰損比是一百比一。

「真是太容易了一點……無論如何也太容易了。」當戰後清點的時候。得到這樣數據的幾個吸血鬼貴族，同樣嚇了一跳。雷斯特就忍不住這樣感歎了一句。瓦雷德看他們都有些驕傲，興奮。不希望他們被勝利迷住了眼睛。就告誡他們說：

「的確很容易。但這只是因為我們取巧，對方對於亡靈軍隊的習性也不瞭解。所以結果才是這樣的。如果我們遇上與西爾凡尼亞征戰不休的西格瑪帝國軍，又或者有著良好軍事素養與傳承的矮人王國軍的話，就絕對沒辦法勝的這麼輕鬆了。」

「不過對付這些邊境親王領的渣滓就不同了，是這樣嗎？」斯維斯接著問。

「恐怕也不會。」

沒等瓦雷德說話，奧朗特便搖了搖頭，反駁了他的話：「那些邊境親王也不是傻子。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肯定會驚訝。也肯定會花時間瞭解亡靈軍隊的特點。等到他們與綠皮的決戰完成。那段時間過去了。他們多半也就對我們的軍隊有足夠瞭解了。」

「說的沒錯！我將維爾斯這樣重要的城市交給你們，可不是要你們糊里糊塗的丟了去的！」瓦雷德眼睛一瞪，對著斯維斯說：「你要是有這樣的心思，那就趁早回伯爵領去，與其在戰場上丟了性命，還連累別人，不如回後方去做點別的事情好！」

斯維斯聽瓦雷德一下子說出這樣的狠話來，當時就急了：「別！我絕對記住您的話，絕對不輕視對手，永遠都保持小心謹慎。絕對不耽誤您的事情，連累大家。您千萬別趕我走！」

聽他這麼說，瓦雷德才又有了笑容，一拍他的肩膀說：「這就對了。」

第十九章 天亮之後

血色兄弟會一戰滅殺了邊境親王領上萬大軍。維爾斯距離南部四城並不遠，消息幾天就穿了過去。聽說亡靈軍隊如此驍勇善戰。邊境親王們最後一點小心思也就煙消雲散了。只得乖乖地幫著瓦雷德擋災。同時派遣屬下搜集有關亡靈軍隊的情報。

在那一戰之後，雙方又通了幾次書信。瓦雷德反覆思索。總算是確信對方不會對自己不利了。於是第一批的援助物資很快運輸了出去。武器甲冑和軍需物資，除此之外還有少部分的糧食。只是邊境親王們看了這一批物資，卻高興不起來。

那瓦雷德是慷他人之慨。這些物資原本就是他們邊境親王領的。紋章款式一點都沒改。眼看著自己家的東西，卻被被人拿過來送給自己當人情。這要是還能高興的起來就是傻子了。

特別是其中部分輜重，上面還帶著濃重的血腥味。看過去，上面的紋章卻是被瓦雷德殺滅的兩家邊境親王。這些死人披掛過的甲冑武器，也被他拿過來做人情了。

餘下十個邊境親王看到這些東西，心有慼慼焉。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不過同時也暗暗慶幸。自己沒有像是那兩個傻瓜一樣，帶著軍隊去和亡靈們拚殺。否則這一會兒這些物資中，恐怕就有沾染了自己血跡的了。

就這樣，瓦雷德借助這個機會，又震懾了一次邊境親王們。之後便將那兩萬軍隊留在維爾斯。囑咐斯維斯和奧朗特，在冬天農閒的時候發動民眾在維爾斯以南再修建幾座堡壘，作為前哨，以防禦邊境親王們的反撲。同時，他還從自己的亞空間內拿出了兩枚記錄水晶，交給了他們。

看著他們兩個迷惑不解的樣子，瓦雷德就說：「其中一個是記錄給骷髏兵加載耕作能力的符文組合。你們已經知道了。而另一個裡面記錄的，是最新研製出來的，給骷髏兵加載建築堡壘的符文組合。你們有時間就多給麾下的骷髏兵加載上，以此增加修建堡壘的人力。」

聽瓦雷德這麼說，斯維斯和奧朗特馬上伸出手去，斯維斯抓的是建築堡壘的那個，而奧朗特抓的卻是耕作的。瓦雷德看了暗暗點頭，翻身上馬，最後一句下令：「今後各個領地兵民分治，斯維斯主軍政，奧朗特主民政。好好做事！」說完之後一騎絕塵而去。

瓦雷德原本擔心的就是兩路受敵，無法兼顧。如果邊境親王領南四城情況有變，綠皮大軍揮師北上。艾維公國這再領兵向東。他苦心拿下邊境親王領北方八城，就是給別人做了嫁衣。最後落得個雞飛蛋打的下場。

而這一會兒功夫，他一戰滅了邊境親王領上萬大軍。再與其餘親王貴族簽訂和約。南路暫時平穩。不會有腹背受敵的危險。心情一下子就舒暢了。策馬奔走，念頭通達，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

……

當瓦雷德一夜平定八城，兩晝夜策馬南下，奇計平定了邊境親王領，春風得意的時候。南方軍區卻是一片混亂。一開始是在瓦雷德家裡面，伊莎貝拉和安妮兩個人一起床，發現瓦雷德連同他的寵物和女僕都不見了。當時兩個女人就慌了神。沿著大街找了一圈沒找著。之後就鬧到了奧爾將軍那裡。

奧爾將軍聽說了這事情，一開始也沒太注意。還以為瓦雷德是帶著他家女僕，去玩什麼很刺激的遊戲去了——然而很快的，其他吸血鬼軍官也跑來向他匯報。另外還有五個吸血鬼軍官也都不見了。

奧爾將軍這才慌了神。連忙先跑到瓦雷德他們家裡去探查情況。這一探查，就看見了瓦雷德留在客廳中央桌面上的信件——之前伊莎貝拉和安妮兩個人慌裡慌張的，卻是連擺的這麼顯眼的信件都沒看到。

幾人打開了信件，發現信封裡面總共兩份，一份是給奧爾將軍的，另一份則是給安妮和伊莎貝拉的。信件中語焉不詳，只是說他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非常緊迫的事情。並沒有危險。要人們放心。同時對於自己擅離職守，向奧爾將軍道歉，並且聲稱奧爾將軍可以剝奪他的全部軍銜榮譽等等……

這一下子，奧爾將軍才感覺到事情鬧的大了。而經過這一會兒時間的探查，他也知道，瓦雷德和其他五個吸血鬼軍官，將他們的扈從全都帶走了。

「那可是上千精銳的亡靈部隊。他們幾個到底是想要做什麼？！」奧爾將軍又氣又怒。連忙派遣下屬，帶著骸骨騎兵出了主夫堡，沿著各條路線四處尋找。他本人也帶著一批骸骨騎兵向著正南方向狂奔出去。這一路狂奔了將近三個小時，才追上帶著古墓守衛步兵序列，走在最後面的謝菈。

奧爾將軍正要上前詢問。卻看見謝菈面無表情，麾下數百古墓守衛刷拉一下轉過身來，強弩在前，長戟在後。圍成了弧形卻月陣。擋在了謝菈面前。

「你要幹什麼？！」奧爾將軍氣急敗壞的怒吼。

「……非常抱歉，職責所在罷了。」謝菈仍舊面無表情的回答說。

奧爾將軍聽她這麼說，就更加生氣了：「你是我的下屬！你的職責就是服從我的命令！」然而謝菈聞言卻只是冷笑不語。她麾下都是精銳，又列陣防禦，長戟重弩正是攻擊騎兵的不二法門。奧爾將軍雖然氣急敗壞卻也無可奈何。就這麼一邊和她僵持著，一邊放飛兀鷲，向主夫堡方向問援軍過來。

就這樣，雙方對峙了將近兩個小時。謝菈卻鬆了口氣，也不等對方援軍過來。直接解散了古墓守衛的武裝，走出陣列，卸下盔甲和佩劍投降了。

「你這是幹什麼？」

奧爾將軍看她這麼做，反倒是奇怪了。

「沒什麼……反正這一會兒大事肯定早就成了。我多留一會兒，也只是以防萬一罷了。兩個小時時間……哼。」

聽她這麼一說，奧爾將軍心裡隱約覺得大事不妙，卻又摸不著頭腦。再想問的時候，就看見謝菈緊閉著雙眼。雙手握拳用力。看起來絕對不像是會輕易問出話來的樣子。

奧爾將軍雖然在軍隊中廝殺了數百年。但對本族同胞卻無論如何下不了狠心。便輕輕歎了口氣，說了一句：「上馬，我們先回去吧。你們這些年輕小子，能做的出什麼大事。」口氣輕蔑的很。引得謝菈不忿，剛想開口反駁，卻馬上明白這是奧爾將軍的激將法，馬上閉了嘴。只是重新翻身上馬，指揮麾下古墓守衛，跟著奧爾將軍繼續向北罷了。

這時候已經到了中午。瓦雷德與麾下吸血鬼軍官已經進了邊境親王領屬地，在新奪的城中吃過早餐，向著波爾溫斯特去了。的確好像是謝菈所說的那樣，大事，早就成了。

第二十章 驚怒

等到奧爾將軍帶著謝菈回了主夫堡。瓦雷德的姐姐未婚妻也馬上圍過來詢問消息。謝菈這一會兒覺得事情已經成了。無論奧爾將軍多不願意，也不可能催動南方軍區的軍隊，去打瓦雷德。最多就是不管不問罷了。

這一會兒，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來。除了外出巡邏的十幾個軍官之外，主夫堡內的所有吸血鬼軍官全都到期了。謝菈點頭，便將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從數年前，瓦雷德組建血色兄弟會開始。他如何制定了近期的侵略目標，如何拓展南方軍區的兄弟會成員，制定了什麼樣的具體的侵略計劃。如何實施……這一連串的事情都被她娓娓道來。

儘管謝菈身處其中，參與了許多的謀劃。但每次當她想到這些事情的時候，都會覺得驚訝。驚訝於瓦雷德這個人的算計。更驚訝於他的年齡。在這個年齡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她一個全程參與其中的人，說起這件事還覺得驚訝得不得了。周圍聽她說話的吸血鬼軍官們，就更是驚訝的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了。

「這事情，簡直就是不可思議。」其中一個吸血鬼軍官這樣說，周圍的同僚們都不斷點頭附和，看起來這句話是說出了他們的心聲。這點頭附和間又有不少吸血鬼軍官露出了嚮往，敬佩的表情來。甚至有幾個性格莽撞的，直接就大聲叫好起來。其中聲音最響的那個正是瓦雷德的姐姐伊莎貝拉。她一邊誇自家弟弟有本事，一邊埋怨他做這麼有趣的事怎麼不帶上她一起……

然而就在這時候，就在眾人興高采烈地差點就要歡呼起來的時候，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周圍一眾吸血鬼軍官轉身看過去，就看見奧爾將軍漲紅了的一張臉，眼珠凸出，青筋暴跳。看上去整個人就好像快要爆炸了的火藥桶一樣——剛才那一擊是他猛的一拳砸在會議室的桌子上發出的。

這一聲巨響過後，桌子固然碎成了渣滓，但他的手也腫脹的夠嗆，上面遍佈著血絲和木屑，看上去就讓人覺得痛，然而奧爾將軍卻好像完全沒有感覺一樣。只是死死的瞪著那些剛剛為瓦雷德叫好的吸血鬼軍官，那目光看上去，似乎恨不得要將他們給吃了一樣。

剛剛謝菈這一番話，每一句都好像刀子一樣狠狠地切在他的心臟上。

「我對於戰術的研究還算可以。但是戰略格局的話，就非我所長了。」

「您是說，以和平演變的方式逐漸的吸取，侵蝕對方的領土，以這樣更加穩妥的方式增強自身實力嗎？」

「您說的似乎很有道理。」

「我會牢牢地記住您的教誨的。」

「將軍，您真是個了不起的人……」

這一個多月以來，他與瓦雷德相處，瓦雷德所說的一句句話這一會兒也在他心中不斷浮現出來。那原本讓他頗為得意的恭維，尊敬。在這一會兒徹底的逆轉了過來，變成了難以名狀的嘲諷。讓他羞愧的直想要拔劍自殺。

羞怒交加，倘若是一般人類，經歷了這樣劇烈的心理變動，恐怕這一會兒早已經吐血昏死過去了。這裡不得不稱讚一下吸血鬼那堅強的彷彿食人妖一樣的體質。

一眾吸血鬼軍官看見主將氣成這樣。一下子就都閉嘴不說話了。他們都是有顏色的人。稍微想一想就明白了奧爾將軍為什麼這麼生氣——他幾十年的辛苦籌劃，等待。眼看著事情就要像他所想的那樣變化了。卻偏偏在這個時候，讓瓦雷德摘了桃子去。特別是這一個多月時間中，瓦雷德都是一副小孩子不懂事兒的模樣。圍著奧爾將軍叔叔長叔叔短的。奧爾將軍這一會兒還沒氣暈過去已經算是難得的了。

因此，一眾吸血鬼軍官再不敢多說話。就算是平時膽大包天的伊莎貝拉，也只是輕哼了一聲，就沒了言語。只是看著奧爾將軍，聽他還能說出什麼來。有些老成的軍官心裡面就想了。如果奧爾將軍怒火攻心，昏了頭。想要對伯爵有什麼不利的話，可得好好勸著點……西爾凡尼亞已經幾百年沒能向外拓展一寸領地了。好容易才出了這麼一位主君吶。

奧爾將軍氣的直頭痛。當時真，的確有心思不管不顧的出兵南下，抓住那個小混球狠狠地抽一頓。不過很快的，當他回想起剛才吸血鬼軍官們的表現，再抬頭望望四周，那些人的表情。他就知道他恐怕這輩子都沒辦法完成這個心願了。

剎那間，奧爾將軍彷彿一下子衰老了幾千歲。雙眼完全失去了光澤，一屁股做到了椅子上，嘴唇哆嗦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將——將軍！」周圍一眾吸血鬼軍官，眼看著頂頭上司成了這幅模樣。全都驚慌失措的圍了上去。有些人就要扶著他去臥室休息。卻被他甩開了手。之後站起來沉聲說：

「瓦雷德伯爵實在是厲害，一夜之間就能奪取邊境親王領北方八座城池。未來成就不可限量。我們在後方，錯過了第一輪與他並肩作戰的機會本身已經不妥當了。所以接下來一定要竭盡所能的輔佐伯爵，徹底將邊境親王領北部消化吸收——甚至，將整個邊境親王領全部奪取到手中，壯大西爾凡尼亞的勢力！」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將軍臉紅脖子粗好像要吃人似的，但是最終卻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但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就是好事情。一眾吸血鬼軍官總算是鬆了口氣。繼而聽到他這麼說，也都露出了笑容來。並且轟然響應，都等著將軍發佈命令。

奧爾將軍眼看著一群軍官都期待的看著自己，好懸又是一口氣沒上來背過去。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接著下令：

「出三十名軍官過去，聽從瓦雷德……瓦雷德准將的調遣。軍隊也再帶過去一萬五千名。下屬的黑騎士，鮮血聖盃騎士和古墓守衛，屍巫等精銳，尖嘯戰車和魔法攻擊武器也全部帶過去。主夫堡只留下五千基本兵力駐守就行了。

等一下給在外巡邏的軍官們送信，告訴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情。要他們快點結束巡邏任務回主夫堡來。

除此之外，我會親自給溫莎夫人寫信，解釋這裡發生了的事情。還有，向瓦雷德寫信，詢問他究竟需要什麼幫助。」

這些事情都一口氣說完，一眾軍官們都有些驚訝。奧爾將軍的態度簡直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變化。竟然能夠如此輕易地忘掉仇恨，全心全意的支持瓦雷德。這樣的品質的確值得讚揚——不，應該說這種仇將恩報的品質實在是太……

我簡直就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了，熱淚盈眶啊。這世界上還是好吸血鬼多。

第二十一章 信件

十月二十二日。當瓦雷德回到波爾溫斯特，繼續預備著轉到阿肯多夫，近逼艾維公國的同時，他收到了來自南方軍區的信件。是奧爾將軍的親筆信。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情。真正讓他驚訝的，是信件的內容。和他想像中的措辭嚴厲，指責與喝罵不同。信件的語氣和緩，並無任何不妥之處。

「將軍……他將南方軍區萬五千大軍，所有的精銳部隊全部調遣到我這裡來了？不但沒有懲罰，反而提升了我的軍銜……」當時，看完信件之後，瓦雷德這樣自言自語了一句。並不是興奮，而是感慨。頗多的感慨。同時暗暗後悔，如果在這件事情之前，能跟奧爾將軍多做一點交流就好了……說不定就能獲取他的支持。自己也不用枉做小人了。

當然，這個念頭一閃而逝。瓦雷德也只是這麼想想罷了。如果時光倒流，那麼他也肯定還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來。理智告訴他，他不能將如此重大的事件成功的把握，放在一個本身就反對這件事情的人身上。

「總之，對不起了。我也不會請求您原諒我的。」瓦雷德苦笑了一聲，隨手將信件放到一旁去。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總歸是一件好事情。吸血鬼通情達理的程度比瓦雷德想像的更高。特別是好像奧爾將軍這樣久居高位，知道一切都以大局為重的傢伙。通情達理加上一切以大局為重。這兩者加起來就成了一個爛好人了。讓瓦雷德這樣的梟雄都忍不住為之歎息的超級爛好人。

不過總體來說還算不錯吧。瓦雷德聳聳肩。兀鷲的速度比人快。所以先到了一步。那麼接下來，三十名吸血鬼軍官，還有一萬五千大軍。過了幾天之後就能到了吧。

瓦雷德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拿來了紙筆，開始給奧爾將軍寫回信。信中除了道歉之外，還羅列出了自己現在欠缺的東西。

他聲稱，他現在對邊境親王領的統治力度很差。很多行政命令都無法實施，只能勉強佔據大型城市。而其他的村鎮，只能讓人類自己自治。所以需要一定數量的同胞過來幫助自己。正好在卡斯坦因伯爵領內，有大量的成年吸血鬼，到現在也沒什麼工作。所以期望奧爾將軍幫自己說話，要領地內分出一部分吸血鬼過來這裡。

「只要能有一百五十，到兩百名同胞。那麼對於邊境親王領北方的行政，就可以基本完成。再花費五到十年時間，整個邊境親王領就能基本被整合。其出產，人口和資源都能為我所用。卡斯坦因伯爵領的實力將因此翻倍。而西爾凡尼亞的實力也將上漲許多。」

「另外，我與邊境親王們達成了協議。繼續幫助他們對抗更南方的綠皮。所需要的物資也請您提供。」

「還有就是……非常對不起。再次向您道歉，儘管我也知道這樣道歉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但除此之外，我沒有任何方法來回應您的友善了。」

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至少在瓦雷德看來，是向著好的方向發展。最近一段時間收到的通訊顯示，儘管各地仍舊時不時的發生一些暴動，抗稅以及土匪山賊的襲擊。但是這個頻率比起二十天前，自己剛剛接手這些領地的時候已經好了很多。再按照這個效率進行下去，過不了多久，領地就會安靜下來。

儘管這種「安靜」從某種意義上說，也算是一種無聲的反抗。

「等到軍官們來了。再準備準備，就該去阿肯多夫了。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艾維公國也該有所反應了。」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又給自己的母親，姐姐，以及三個未婚妻各自寫了一封私信。內容無非是自己過得不錯，健康安全。所以不用擔心之類的……

而後是一封給他的母親溫莎夫人——不，應該說，是給卡斯坦因伯爵領的攝政溫莎夫人的信件。他在這封信件中提出了他的請求，希望溫莎夫人能夠給予自己一個統治邊境親王領的名義，並且派遣人員過來幫忙。

之後是留在卡斯坦因家族領地內的兄弟會成員，瓦雷德要求他們將藏在秘密墓穴中的幾條生產線想辦法，運送過來——畢竟這裡有的是屍體和骨骸。如果不利用的話就可惜了。

「只是還有一點比較可惜……這附近都沒有什麼品質比較好的鐵礦。魔晶礦還有精金，秘銀之類的貴金屬就更不用說了……哼，邊境親王領果然也是一片窮山惡水呢。」

瓦雷德這樣感慨了一句。同時暗暗下定決心。在將邊境親王領穩定下來之後，下一步就是尋找更多的資源。無論是北方的矮人王國還是南方的提利爾。總歸要再打下來一塊地方。獲取足夠的物資才行。

接下來仍舊是寫信……給另外三家吸血鬼伯爵寫信。亞伯赫拉辛家族的瓦拉齊，拉彌婭家族的涅芙拉塔，還有尼拉科契家族的薩加利亞。這三位長輩或許在南方，他與邊境親王、綠皮與艾維公國的戰鬥中起不到什麼作用。但是能夠獲得他們的支持總是好的。

「還有什麼人呢……」瓦雷德仔細思考了一下，確定自己並沒有漏下什麼人之後，瓦雷德便將所有信件摞在一起，交給站在旁邊侍立著的瑪雅。要她去將這些信件裝訂好，然後分派出去。

因為找不到新的合適的人選，同時也不敢接著使用那些原本留下來的傭人。所以在瓦雷德身邊能服侍他的傭人，也就只有瑪雅一個人了。很多時候諾大的一個領主官邸都顯得空蕩蕩的。因為清理不當，有很多地方都積了灰塵。單單瑪雅一個人，就是整天整天的忙也忙不完。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不單單是官邸內的事情，因為人手不足，所以在政務上也經常需要她去幫忙。儘管瑪雅抱怨說自己之前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但是瓦雷德卻對她說，這個世界上誰都是生下來就什麼都會的。除此之外，在現在這個狀態下，忠誠比能力更加重要。

聽到瓦雷德的吩咐，瑪雅疲倦的臉上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將信件接了過去。同時說道：「是的，少爺。」瓦雷德看她累成那個樣子，心裡也略微有些不忍心。但是再想想這些天，他的所有同胞，總共二十個吸血鬼貴族們哪個不是高負荷的工作？自己也是忙完了這個忙那個的。她一個小女僕累一點就累一點。沒什麼大不了的。

想到這裡，瓦雷德心理就平衡了。開始盤算起來接下來很有可能爆發的，與艾維公國之間的戰爭了。在帝國諸多領地之中，艾維公國的富庶也可以排到前三名。其職業化的軍隊，和精銳的武裝稱雄於帝國。與他們作戰，那可不像是與邊境親王領的烏合之眾的戰鬥那麼輕鬆……

第二十二章 機會？

正如同瓦雷德所想像的那樣，在二十幾天之後，艾維公國總算做出了反應。現任公爵康斯坦丁在得知邊境親王領遭到了吸血鬼的襲擊，大半淪陷的消息之後興奮地大喊著：「我們的機會來了！」

在秣馬厲兵了上百年之後，這個公國的統治者似乎已經厭倦了，單單統治這塊狹窄領地的無聊生活。然而北方是同屬於帝國的盟友。南方則是強盛富庶的提利爾聯盟。向南向北都無法拓展領土。空有龐大的軍隊，強盛的武裝，卻無法將這樣強大的力量轉化成實質性的好處……這樣難熬的生活，總算要結束了。

「我們的大軍將翻越黑火隘口，向著被吸血鬼蹂躪的土地發動進攻！獲取那裡的領土，資源以及人口。把所有的吸血鬼都釘死在十字架上。讓那些該死的農奴們跪在地上親吻我們的腳印，讓他們納稅，服兵役，同時對著我的雕塑歡呼！我有說要解救那裡的民眾嗎？那麼在最後再補充一下。我是去解救被吸血鬼蹂躪的民眾去的。哈哈哈哈哈……」

現年三十歲，有著強健體魄以及旺盛精力的康斯坦丁公爵說到最後，忍不住哈哈哈哈的狂笑起來。這個因為近親結婚，所以貌似精神狀況不太好的傢伙瘋狂的大笑著。同時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

「駐紮在黑火隘口的兩萬軍隊迅速出發！同時發動國內的全部軍隊，再派人向提利爾方面要求僱傭軍！再要求炎陽騎士團全部動員起來。我要組織一支十萬人規模的大軍！」

隨著這位公爵的一聲令下，整個艾維公國陷入了緊張和忙碌之中。無論是貴族們還是平民，都熱衷於侵略擴張的權利的遊戲。平民們嚮往著軍功以及隨之而來的賞賜，貴族們嚮往著榮譽與更多的權利。絕大多數的艾維公國人民都期望著這一場戰爭。然後從戰爭的勝利中獲取好處……

只是他們似乎選擇性的忘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他們被打敗了應該怎麼辦……

十一月份，天氣開始變得寒冷起來。忙完了一年收成的農民們窩在家裡面，緊張不安的談論著有關戰爭的話題。對於現在的這些統治者，他們並不喜歡。但如果因為要將他們趕走而爆發戰爭，兵連禍結的話。那麼他們就更不喜歡了。

所以，儘管人們交談的時候，對於那些率領亡靈軍隊的吸血鬼們並沒有什麼好感。但是在談論起戰爭的時候，卻都隱約的期望他們能贏。這還真是一種奇怪的現象……

而同時，在南線，綠皮獸人們的攻勢也因為冬天的到來有所減緩。邊境親王領的軍隊策劃了幾次反攻。但是並沒有獲得太好的效果。看起來，雙方的戰爭仍舊會僵持一段時間。〔ＷＷＷ。ＷrsＨＵ。ＣＯＭ〕

這讓瓦雷德略感不安。他害怕對方的戰爭停頓下來之後，再策劃起對於己方的攻擊。所以一段時間以來，儘管南部邊境顯得很平靜，但是維爾斯的防禦工事卻越修越多。大批被金錢發動起來的民眾不斷在山區採石場獲取石材，再運輸到維爾斯南邊去，修建成一個個堅固的堡壘。

因為給的工錢十足，所以人類並沒有因為這些事情，產生牴觸情緒。而隨著工錢到手，這些平民好歹對於他們新的統治者產生了一點好感。畢竟在這之前，他們給那些邊境親王服勞役，可都是無償的。

南部的情況基本上就是這樣了。而在西北部，黑火隘口。大麻煩才剛剛開始……

儘管是冬季，但是在山谷中行進的士兵們仍舊覺得渾身燥熱。路旁的孔洞也不時的冒出溫度極高的水蒸氣來。甚至有幾個不小心的笨蛋因此燙傷了自己。

人群行列中，一群身披白袍或者紅袍，戴著頭箍，倒提著駭人雙手戰錘的禿子們異常顯眼。這些人高舉著厚的好像磚頭一樣的硬皮書。中氣十足的大聲吶喊著，每一句話都是以：「神皇西格瑪說……」開頭。身上還時不時的湧起一股白色的光芒。再加上他們的光頭。弄得這些禿子彷彿電燈泡一樣。

這些人是西格瑪國教的戰鬥牧師。信仰著帝國的創造者，首任帝皇，也是帝國國教的神明西格瑪。他們虔誠並且狂熱，體格健壯的如同獸人一般。同時可以使用一定的光明魔法。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些樂觀而且堅定的牧師們，會在戰鬥的第一線鼓舞人心。讓士兵們保持心情開朗以及足夠的士氣。這就是所有指揮官們都能對他們那固執、教條的牛脾氣頗多遷就的原因。

戰鬥牧師們彷彿完全不會疲倦一樣，大踏步的穿行在人群中，不斷的叫喊著，鼓舞士氣。時不時的還會引起一陣響應式的歡呼聲。唯獨在一群人之中見不到他們的蹤影——他們是炎陽騎士。

與在行軍過程中，為了減輕重量而將甲冑、輜重放在輜重車上的普通士兵們不同。這些高傲的騎士在行軍的同時也穿著最沉重的鎧甲——上面雕刻著火焰與太陽的全身板甲。極為驚人的是，這板甲的外側刷了整整兩層的金粉。在陽光照耀下，這些板甲顯得閃耀奪目，貴氣逼人。

這些騎士們昂著頭，顯示出一副完全配得上他們昂貴甲冑的高傲的派頭。牽著他們同樣全副武裝，披掛著馬用板甲的坐騎走在軍隊的第一線。一手緊握著以金鏈連接劍鞘，固定在鎧甲上的長劍，另一隻手手臂上套著繪製騎士們家族紋章的鳶型盾。

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步履沉穩，體型彪悍。這些人就是艾維公國的驕傲，帝國六大騎士團之一的炎陽騎士團第一分隊。總共三百名全副武裝，戰力驚人的重裝騎士。

每一名騎士身邊，還配屬著兩名騎士騎士侍從。這些同樣穿著全身板甲的騎士侍從似乎也想要學著他們導師的派頭，挺胸抬頭的大踏步行軍。但卻沒有那麼好的體力。穿著近三十公斤重的重型全身板甲行軍了這麼大半天，已經消耗了他們很多的體力。

而他們的坐騎和他們的命運也差不多。在上面壓著騎士侍從和他們導師的其他裝備——兩柄騎槍，一些備用的甲片零件以及備用的武器。

艾維公國駐紮在黑火隘口的大軍，經過一個星期的行軍之後，距離阿肯多夫城還有十五公里……

第二十三章 堅守

正如同瓦雷德所說的那樣，與那些邊境親王領的強盜領主作戰是一回事兒。與舊世界首屈一指的大帝國的正規軍作戰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當時守備阿肯多夫的韓德爾與查爾斯兩個人按照所學的那樣，派遣了大批骸骨騎兵游擊作戰。打算騷擾艾維公國的先鋒軍。以降低他們的士氣，好在接下來的會戰中佔據優勢。

這樣的辦法原是應有之義。亡靈軍隊無視氣候無視時間無視體力，二十四小時全天候作戰的能力再加上輕騎兵的強大機動性。本就是進行突襲，游擊作戰的最佳人選——然而。

就是這個「然而」。

然而西格瑪帝國並不像是邊境親王領那樣貧瘠，因而缺少有效地魔法反制手段。對於西格瑪的戰鬥牧師來說，偵測邪惡這種法術就好像是吃飯上廁所一樣簡單。游擊游擊，講究的就是其隱蔽性。沒有了隱蔽性就什麼都不是……

通常的情況是這樣的。一批骸骨騎兵悄無聲息的接近了艾維公國行進中的軍隊，運糧隊。而後剛剛冒出頭準備發動衝鋒，就被早就準備好了的艾維公國弩兵一頓密集攢射。

附著在弩矢上的正能量釋放出來，剎那間一批骸骨騎兵便如同被潑了硫酸一樣，渾身上下發出滋滋聲，同時迅速溶解。最細弱的四肢溶解的速度最快。

就這樣，還沒等骸骨騎兵真正衝過來，那骸骨戰馬的四肢便折斷，骷髏騎兵的手臂便折斷……就這樣成了滿地的碎骨。而後身披重甲，手持長戟的艾維重甲長戟兵一擁而上，將餘下的骸骨騎兵砍成了碎片。

就這樣，游擊，奇襲的戰術宣告失敗。艾維公國大軍堂而皇之繼續前進。眼看著就要兵臨城下。

這一日韓德爾和查爾斯兩個人聽說了自家的計劃失效。對方大踏步的向前。阿肯多夫城下十五公里處停了下來。發動民壯修建防禦——艾維公國先鋒一路東進，到了的地方，那原本已經宣佈服從西爾凡尼亞統治的村鎮，連想都不想，就立刻降了艾維公國。倒是把他們兩個氣得夠嗆。

不過再想想，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些村鎮民眾不投降。難道還要給剛統治他們不到一個月的異族盡忠不成？

兩個吸血鬼少年得到消息之後，就繼續商量對策。查爾斯覺得應該主動進攻：

「艾維公國事先肯定不知道消息，所以他們現在出動的兵力，也肯定就是黑火隘口原本的守軍。這守軍的數量和實力。我們早就有情報。算是知己知彼。前期的騷擾戰術失敗了也不用怕。大不了真刀真槍的跟他們打會戰就是了。他們有兩萬兵，我們比他們還多了不少呢！」

然而韓德爾卻覺得這樣做太過冒險：

「我們的人數雖然稍微多一些，但卻並不佔絕對的優勢。對方的人數雖然少一些，但是在裝備上和精銳程度上卻比我們要強一些。

你回想一下那兩萬駐紮在黑火隘口的騎兵究竟有多少精銳？！一個分隊的炎陽騎士，一個分隊的西格瑪戰爭牧師。五十名帝國法師以及兩個連隊的重甲長戟兵。其他的部隊也都是裝備齊全的制式部隊。指揮官更是老資格的炎陽騎士團大導師，艾維公國的將軍塔裡克。

我們和他們野戰，贏面不大。而如果贏了也於事無補——因為對方的主力部隊肯定就在後頭。但是輸掉的話……城中的人類本身就對我們的統治不滿。他們看我們輸了，很有可能會反叛。到時候內憂外患，阿肯多夫還要不要了？

領袖將這座城市交給我們。我們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將這座城市守住。其他的不要多想。」

聽韓德爾這麼說，查爾斯雖然心裡面還有些不甘心，但也知道他說的是正理，也就點頭稱是，不再說話了。

之後就是艾維公國先鋒在城下停頓。開始覺得有些無從下手了。儘管隨軍帶著一批火炮。但是阿肯多夫原本的主人就很注重城市防禦建設。再加上這些天亡靈軍隊拼了命的加固城防。想要憑借黑火藥的炮彈，在短時間內將一座堅城轟塌，實在是有些過於困難了。

而砍伐樹木，製造攻城塔，雲梯，沖車等攻城機械也需要一段時間……至於圍困？！天可憐見，亡靈軍隊又不用吃東西，你就是圍困到地老天荒也沒用啊。用圍困的方式對付亡靈，世界上有那麼傻的人嗎？

自古以來，兵糧斷絕都是守城一方最大的威脅。打不垮的城市容易餓垮。到最後形成人倫悲劇，折骨而炊、易子而食什麼的誰臉上都不好看……

當然了，對於亡靈來說這個就完全沒問題了。一座以亡靈軍隊守備的要塞是所有進攻者的噩夢。

艾維公國的塔裡克將軍是戰場的老油條了，曾經參與過的戰爭不少。早年更曾經去過帝國首都奧特多夫求學。自然知道這些道理。

他原本的計劃是，在一場成功的野外會戰中徹底擊垮亡靈的主力大軍。而後佔領阿肯多夫，以此作為艾維公國的前哨基地。但是現在看起來對方很明顯的，不想要給他這個機會。

「齷齪膽怯的吸血鬼雜種。」在聽說對方封鎖城門，據城死守的消息之後，塔裡克將軍暗暗唾罵了一句。之後決定試探性的發動一次攻擊，至少要弄清楚阿肯多夫的防禦狀況。

他準備了十幾門帝國加農炮，二十幾門帝國臼炮，乃至一門高價從努恩購買的地獄管風琴連射火炮。將這些火炮全都集中起來使用。同時還將他麾下的五十名帝國法師全都邀請到了最前線。以此形成強大的遠程支援火力。

塔裡克確信，這樣強大的火力足以支援他的步兵序列發動衝鋒。甚至，如果對方是知道恐懼的人類的話，他甚至敢確定，對方會被他的火力壓得抬不起頭。

「只是……我的對手是亡靈啊……該死的東西。」

因為這樣的原因，塔裡克將軍所派出的，第一批用來偵測阿肯多夫城守備力量強弱的炮灰，並不是他麾下艾維公國的制式主力部隊。而是他從阿肯多夫周圍村鎮強行招募的邊境親王領的民兵和平民……

第二十四章 炮灰

「這還真是……那些人類現在心裡面會不會覺得後悔呢？」

城牆上，一襲披風，披掛秘銀鎖子甲的吸血鬼指揮官韓德爾眼看著城牆下，被艾維公國長戟大劍重弩火槍組成的督戰隊逼迫著，不得不扛著沙袋，柴堆，準備跑到城牆下冒著箭雨填壕溝的人類平民，這樣自言自語了一句。

回答他的是一陣震耳欲聾的火炮聲——總共三十門火炮一輪齊射，超高的分貝刺的他耳膜生痛，同時城牆也彷彿地震一般微微一顫，讓他差點沒站穩。緊接著炮彈有的落到了城外，有的落在城內，也有的落在城牆上……將城垛打爛，同時將躲在城垛後面的骷髏士兵砸成了碎片。

「打完這一仗應該把這些碎骨全都回收。」

還沒等韓德爾這念頭想完。對面第二輪的炮轟就轟了過來。他趕忙指揮骷髏士兵們蹲下，趴在城牆上面以減少損失。自己也給自己加持了四層物理防禦結界。而後毫無風範的抱著腦袋趴在城牆上面。之後又是一輪地動山搖……

經過之前那一輪轟擊，這些老道的炮手已經掌握了炮彈落點和彈道，經過略微的調整，其命中率一下子增加了許多。韓德爾只聽見自己耳邊一陣「辟里啪啦」的聲音，脊背上也略略發痛。等到對方火炮射過了之後便爬起來。再看四周，原本的雉堞和亡靈軍隊都成了瓦礫堆和垃圾……

「真……真他媽的。」感覺到自己剛剛佈置的四層防禦結界全都完了。韓德爾心有餘悸的罵了一句——之後就看到查爾斯那個笨蛋一邊喊著一邊從旁邊的城牆跑了過來。韓德爾當時就是一身冷汗。猛地跑了過去，大喊了一聲：「趴下！」之後二話不說就按住了他的頭，之後就是第三輪的火炮轟炸。

連續三輪火炮轟炸之後，城頭上已經沒有站立著的敵軍了。塔裡克將軍對此表示非常滿意。他不斷地點頭，露出了笑容，然後手一揮，便命令那些民兵和平民衝過去添壕溝了。

儘管因為附近的河流稍微遠了一點，所以無法引水形成護城河。但是在阿肯多夫的城牆外側，還是有著一道一米半寬，五米深的壕溝的。倘若接下來要進行攻城戰。那麼這道壕溝將會給攻城的一方造成很大麻煩。所以塔裡克將軍決定要在最短時間內，將這個麻煩解決掉。

那些民兵和平民絕大多數都沒有穿著護甲，更不用說頭盔和盾牌之類的。實在是炮灰中的炮灰。而干的工作也同樣是炮灰應該做的。他們有的扛著沙袋，有的抱著柴垛，在背後的督戰隊的威逼喝罵下不得已的向前狂奔，指望著將這條壕溝填平，然後能多活個三五天……

再看那些炮灰越來越近了，城頭卻仍舊沒有什麼反應。塔裡克將軍心情越來越放鬆——直到那些炮灰距離壕溝還有不到五米的時候，城頭上忽然毫無預兆的猛地多出一片的白骨！大批的骷髏士兵手持弓箭以最快的速度拉弦放箭，城頭上亂箭齊發。衝在最前面的上百炮灰頓時撲倒在地，滿身都是箭桿，被射的跟刺蝟一樣。

平民們本來就是被迫工作，士氣不高。這一下子又受到了偌大傷亡。眼看著城頭上白骨森森箭如雨下，早就被嚇破了膽子。丟下沙袋柴垛就往回跑。

「射擊。」塔裡克將軍毫無感情的下達了命令——緊接著正前方督戰隊的火槍手，弩手們便對著那些逃回來的平民們射出了彈藥。隨著火槍的「砰砰」聲與硝煙。那些平民又倒下了一大片。

平民民兵們眼看著前進不行，後退也不行。頓時擠成一團，大聲哭喊起來。場面看上去淒涼的可以。艾維公國的士兵們眼看著這樣的慘象頓時有些猶豫。幾個副官也都看向了塔裡克將軍。

然而這個將軍似乎真的擁有鐵鑄的心腸一樣。仍舊面無表情，只是對旁邊的帝國法師說了一句：「擴音。」旁邊帝國法師連忙施展了擴音魔法，將這位將軍冷靜、平淡的聲音傳了出去。

「後退者死，向前才能活命。我定下規矩。每丟下一包沙袋，柴垛，就能夠換取一塊信物。積累三次信物我就放你們回家。」

塔裡克將軍冰冷的話語讓人直覺得脊背發涼。混亂的人群也因此冷靜了下來。陷入死地的人們不得已，只好按照他的話去做，轉過身重新跑過去，抱起地上的柴草沙袋繼續向前。冒著正城牆上的箭雨填埋壕溝。

有些人衝到壕溝旁邊就直接中箭倒地。一下子跌入了壕溝裡。那活著的，還有一口氣的哭喊著，想要人幫忙把他拉上去。然而其他人誰顧得上他？仍舊拼了命的往壕溝裡面丟沙袋柴垛，生生把那人給活埋進了土裡。

「你怎麼來了？！」城牆上，韓德爾一邊指揮亡靈部隊放箭阻擊。一邊詢問查爾斯。眼看著一輪箭矢過後，對方反倒像是瘋了一樣撲過來。他心裡也覺得煩躁的很。跟查爾斯說話的語氣也重了幾分。

「我在城內巡邏，聽見這邊城頭不知道什麼聲音響的那麼厲害。就跑過來看看。」查爾斯也不生氣。這樣回話。

「是火炮。」韓德爾沒好氣的說。

「火炮——人類的火炮有那麼厲害？威力已經趕得上一般的中級魔法了啊！」查爾斯驚訝了一句。抬頭看著不遠處城牆下，正在清理炮膛，澆水降溫的火炮咂咂嘴，接著說：「難怪領袖總是說，我們也要發展火藥武器。今天我算是明白了。」

「看夠了吧。看夠了就快點去繼續巡邏——街道上也有不少地方中彈著火了。你快點組織滅火。還有。將城牆周圍的房屋全都拆了，補充木檑石塊。也是防備火勢蔓延。難民什麼的，趕他們去富戶那裡住。城內民心不穩，千萬別出什麼岔子。」原來在事先他們兩個就約定了分工，韓德爾指揮城防戰，查爾斯負責後勤和彈壓城內局勢。

「知道了。」查爾斯點點頭，縱身一躍跳下了城牆，之後便指揮著骷髏們拍打火焰，或者拉倒房屋，組織火勢蔓延。一邊這麼做，一邊還不忘了抹黑城外的艾維公國軍隊：「看到了吧？你們指望的那些救世主！一邊驅趕你們城外的親戚攻城，一邊還要向城內發射炮彈殺害你們！你們還會覺得他們是來幫你們的嗎？」

韓德爾站在城牆上，聽著查爾斯中氣十足的喊話聲暗暗點頭。同時制止了亡靈士兵們繼續放箭。反正這一會兒一個敵軍都殺不了。還不如節省一下彈藥，等到敵人真的攻城的時候再用。

當然便宜話韓德爾也會說，他也給自己加持了一個擴音魔法，而後對著城下的平民們大喊：「我不忍心見到無辜平民慘死在我的面前。邊境親王領的民眾們啊，我將停止對你們不人道的攻擊行為。也請你們盡快的想辦法脫離這個戰場，回到家中躲藏起來吧！」

第二十五章 兵貴神速

聽到城頭那個吸血鬼這樣喊。塔裡克將軍原本無表情的面容略有動容，眉毛皺了起來，似乎頗為不滿的樣子，而他周圍的幾個副將也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其中一個就說：

「沒想到這些一段吸血鬼這麼狡猾，竟然能想到借這個機會拉攏人心。」

塔裡克將軍稍微頓了一下，之後說道：「他們是異族，想要拉攏人心本來就困難。自然不會放棄這種機會的。經過這件事情之後，邊境親王領這些無信仰的賤民，恐怕會對這些異端不那麼牴觸了吧。」

「那又有什麼用？」又有一個副將湊趣的說：「等這場戰爭結束之後，這裡就是我們艾維公國的領地了。那些吸血鬼再不能回去。跑的不快就要被釘死在十字架上。那些賤民怎麼想有什麼關係？」

聽到副將這麼說，塔裡克將軍面色也稍微和緩，露出了一個顯得有些猙獰的笑容來。

隨著城頭亡靈軍隊停止了攻擊，城下平民的行動又加快了幾分。他們每完成一次填埋，就跑回去，從後面的艾維公國士兵手中拿一個白布條作為信物。攢夠了三個就能自行離去。公國士兵們也不阻攔。人們有了個盼頭，速度自然加快了許多。轉眼不過半天的時間，城下壕溝就被填埋了大半。已經構不成威脅了。

韓德爾眼看著壕溝逐漸被填平。也開始準備應對敵方接下來的攻勢。城牆上骷髏士兵們弓弩預備妥當。腳下放著長矛大盾，預備著近戰。而城下作為預備隊的古墓守衛也整裝待發。隨時準備上城牆來支援。同時，韓德爾喊著對面一群身穿巫術長袍，手持法杖的帝國法師也到了前線。又暗暗調遣了六十幾個屍巫到了城下，也預備著支援前線。

「將軍，要攻城嗎？」

眼看著壕溝逐漸填平。平民們逐漸離開。塔裡克身邊一個副將這樣請示說。然而塔裡克將軍卻並沒有發出這樣的命令：

「……再來一輪炮轟。然後撤退。」

副將聽了他的命令稍微一愣神，不過他也是聽慣了塔裡克的命令的。也沒多說話，就直接應了聲。緊接著一隊帝國炮兵又搬運彈丸，裝填火藥，準備發射。

「真該死。得想辦法把這些該死的東西全都毀了才行。」眼看著對方的動作，韓德爾心裡暗暗罵了一句。之後便再指揮骷髏士兵們抱頭趴下。熬過了一輪炮擊。再爬起來一看。卻發現對方開始收兵回營了。

「示威嗎？哼……要不要追擊呢……算了，對方雖然撤退，但是陣型不亂。秩序保持的非常好。而阿肯多夫城內也沒有單向的傳送陣。城門也早就被封死了……」

韓德爾心中這麼一轉，便冷哼一聲，轉身進了城樓裡，躺在原本的守軍使用的硬板床上。頭枕著雙手，翹起腿準備瞇一覺。

「領袖已經來過信了。援軍三天之後就能到來。到時候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他一邊這麼想，一邊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

就這樣，兩天時間，平安無事。城外艾維公國軍隊試探著，想要引誘城內亡靈軍隊出城野戰。但無論是嘲諷還是怒罵全都被韓德爾無視了。

艾維公國軍隊也只好繼續發動民壯，砍伐木材。製作攻城機械以預備著攻擊城市——於是，就這樣到了第三天夜裡。瓦雷德又是日夜不停，連續行軍四百公里到了阿肯多夫。而後二話不說，便趁著夜色，向阿肯多夫城外艾維公國軍隊發起了進攻！

瓦雷德知道艾維公國精兵強將，不是邊境親王領那種烏合之眾比的了得。所以一開始投入的並非步兵序列，而是精銳騎兵——總共兩個連隊的鮮血聖盃騎士。

這些全副武裝的精銳騎士，在加持了雙層物理防禦結界，雙層魔法防禦結界，迅捷、高速衝刺和力量增幅魔法之後，在瓦雷德麾下騎兵軍官雷斯特的率領下列好陣型，端平騎槍，催動坐騎——不管不顧的對著對方的營壘發起了衝鋒。

總共兩百名鮮血聖盃騎士，在魔法的作用下跑出了近百公里每小時的超快速度。風馳電掣的剎那間，已經與艾維公國的營壘發生了碰撞——

只聽見大片木材斷裂的「嘎吱」聲，大片土木崩塌的「砰」、「咚」聲之後，鮮血聖盃騎士們硬生生衝垮了對方一層拒馬木樁，一層一米高，半米厚的土牆，兩層木柵欄，直接衝入了艾維公國軍營之中！

這一輪衝鋒勢如破竹。直如神跡一般。作為始作俑者的瓦雷德看過去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營寨內的艾維公國士兵就更覺得不可思議了——塔裡克將軍原本在土牆上佈置了游動崗哨，相隔五十米就是一處瞭望塔，營寨外拒馬處還綁著火把。可以說是守備森嚴到了極點。

然而就是這麼守備森嚴的營寨——對方竟然也沖的進來！

等到這兩百鮮血聖盃騎士衝入軍營之中，拔出背後背負著的吸血劍大肆砍殺，掄起手中已經變了形的騎槍當成鐵棍一般橫掃，瘋狂的屠殺起準備不及的艾維軍隊的時候——那營壘外側所佈置的偵測邪惡魔法才拼了命的響動起來。

然而那響動不但沒有起到原本的警戒作用，反過來卻讓混亂的局面變得更加混亂了——瓦雷德麾下黑騎士也順著鮮血聖盃騎士衝出來的缺口向敵人軍營內猛衝，跟在他們後面的是數量更多的骸骨騎兵。其後更有大批大批的其他亡靈軍隊嚴陣以待。這一次，艾維公國的麻煩大了！

聽到軍營一側一片混亂，警報聲大作。塔裡克將軍猛地從床上跳了下來——他睡著的時候仍舊穿著鎧甲，抱著劍。而後打開水囊猛地灌了自己一腦門的冷水。早已經清醒了過來。眼看著軍營中一片混亂。士兵們急切之間找不到軍官，到處亂跑的景象。氣的半死。立刻拔出劍來，連續砍殺了幾名亂兵。震懾住了局面。之後才大聲喊叫著詢問：

「不要亂！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亡靈！那些黑色的騎士——他們衝進來了！」有幾個被嚇壞了的士兵大聲的喊叫著。

塔裡克將軍厭惡的看了他們一眼。之後仰起頭對著士兵們大喊：「不要亂！對方偷襲的騎兵人數不會太多的！我是塔裡克將軍！我在這裡！我命令你們組織起來，抵抗對方的攻擊！各個連隊的軍官都行動起來！快，快，快！！！」

塔裡克這一番話之後，士兵們彷彿找到了主心骨。情況頓時有所改觀。而同時，最先反應過來的一批炎陽騎士們已經跨上戰馬，整裝待發了！

第二十六章 帝國精英

此時此刻，雷斯特奮戰在第一線，奮力的揮動他的魔法劍，在敵群之中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瘋狂屠殺著。那些艾維公國精銳士兵身上的重型鎧甲，在他的附魔長劍之下如同淡薄的紙張一樣毫無用處。噴湧而出的鮮血早已將他的披風、甲冑染得通紅。

別的不說，在警備這一方面，塔裡克將軍的確做的很不錯。在外圍警戒如此嚴密的情況下，他仍舊嚴令麾下將士不准脫下衣甲，手中必須拿著武器。同時每一個連隊都要睡在同一個營帳裡，確保士兵們能夠找得到他們的長官。

因為這些措施得當。所以在很短的時間內，艾維公國的士兵們就組織了起來。並且向著亡靈軍隊發起了反攻。

這些士兵們一個連隊一個連隊的組成小型的方陣。弩手、火槍手在前，劍盾在後，長戟更後，而長弓壓陣。多兵種配合作戰。一時間前鋒火槍重弩齊射。後衛長弓拋射。劍盾長戟組成密集陣列防禦。組成了立體交織的火力網。而各個方陣之間也配合默契，幾個小方陣相互配合起來，就是一處大陣。幾十個小方陣圍棋盤一樣連接起來，那就是艾維公國的軍隊！

眼看著己方僅僅兩百鮮血聖盃騎士，雖然連連衝鋒，擊垮了對方幾個小方陣。但卻無法打破僵局。雷斯特就有些急了。正好這時候跟在後面的黑騎士和骸骨騎兵也衝破了營壘，到了他身邊。他便準備催動這些騎兵繼續衝擊對方的陣列。

就在這時候，雷斯特忽然感覺對面的天似乎是亮了——然而再一算時間，從開戰到現在還不到兩個小時。這天怎麼可亮起來呢——他再仔細一看才看出究竟來。並不是天亮了。而是對面炎陽騎士華麗的金色甲冑，在火光照射下發出的光芒如同天亮一般！

總共一個分隊，三百名炎陽騎士業已準備完畢。他們從各個方陣的空隙間緩緩走出，而後結成陣列。高傲的騎士們興奮的叫喊著，歡呼著。彷彿他們即將步入的並非血腥戰場，而是一場歡宴一般。對面雷斯特面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附魔的武器和甲冑……勁敵。」這位年輕的騎兵將領從牙縫裡蹦出這麼一句話來。而後變得躍躍欲試起來：「我麾下總共有兩百鮮血聖盃騎士，略強於對手。而麾下六百黑騎士則略弱於對手——這一戰還有的打！」

只是在他剛剛想要下令的時候，卻感覺肩膀上被人拍了拍——之前雷斯特卻從沒感覺到旁邊有人存在。他當時只感覺一層冷汗流了下來。猛地想要拔劍，卻感覺自己肩膀上那手彷彿鐵鑄的一般，把他按住了無法動彈。再轉頭看的時候，卻是瓦雷德面無表情的騎著夢魘在他身邊。

「領袖您……」

「機會已經丟了。對方早有準備。再打下去傷亡會很大。」瓦雷德這麼說了一句，之後一句：「收兵。騎兵倒退著向後，要古墓守衛上前護住後隊。」

瓦雷德一聲令下之後，鮮血聖盃騎士，黑騎士和骸骨騎兵們便頭向前，倒退著向後。同時持弩，持長戟的古墓守衛從隊列間隙走了出來。組成了銅牆鐵壁一般的防線。在長戟列陣的縫隙間，還露出了閃著寒光的弩矢尖頭來。身披巫術長袍的屍巫們忙不迭的給前線的古墓守衛加持增益法術。

塔裡克將軍遠遠地望了一眼，眼看著亡靈軍隊紀律森嚴，黑壓壓的一片全都裝備了黑鐵的武器和甲冑。更有精良的重弩和數量不少的施法者作為爪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暗暗感歎：「真是精銳。」

他旁邊幾個副將眼看著亡靈軍隊緩緩退去，便詢問是不是要派遣軍隊前去追擊。塔裡克將軍搖搖頭，說：「對方陣列森嚴，交替倒退著撤退。顯然是在防備我們追擊。我們剛剛遭到突襲，軍心不穩。不應該再多事。讓他們走就是了。」

副將點頭稱是，然而就在這時候，陣列前方那些鬥志昂揚的炎陽騎士忽然鼓噪起來，幾個年輕氣盛的騎士大聲喊叫著，隱約聽到「撤退」、「追擊」、「榮耀」斷斷續續的幾個詞彙。緊接著前排數十名炎陽騎士便興奮地吼叫著，向著緩慢撤退中的亡靈軍隊發動了衝鋒，受此影響，他們周圍的其他炎陽騎士也鼓噪起來，忍不住衝了出去！

「來的正好。」

瓦雷德眼看著這些金甲閃耀著的騎士興奮地衝了過來。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殘忍的微笑：「所以說，人類的騎士就是這一點不好……哼。」

說話間上百炎陽騎士便排山倒海一般衝了過來——這些身披金色甲冑的騎士們無愧「炎陽」這個稱號，的確每個人都光芒璀璨如同太陽一般奪目——而瓦雷德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射落這些太陽！

炎陽騎士們怒吼著發動衝鋒，儘管只有上百騎士，聲勢卻如同千軍萬馬一樣。而對面的亡靈軍隊卻是極致的反差——所有亡靈都不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整個軍陣猶如死寂。

直到瓦雷德一聲命令，陣列前方重弩手迅速扣動扳機而後不管戰績如何便迅速後撤，任由後排士兵補位，而後又是一輪弩箭——連續三輪射擊，那弩箭是精工鍛冶的破甲三冷箭，上面還附著了屍巫們附魔的「破甲」魔法。因此足以洞穿對方沉重的板甲。轉眼間淒厲的慘叫聲便蓋過了怒吼，上百炎陽騎士轉眼間就死了一小半，衝鋒的態勢也被遏制住了。

「該死！」說話的功夫，戰馬衝鋒的速度，弩箭破空的速度都要比傳達軍令的速度快得多。塔裡克將軍想要制止他們已經來不及了。再看著麾下精銳吃了這麼大的虧。儘管他為人深沉，也是氣得不輕。當即催動坐騎向前衝了過去。

戰局仍舊在繼續。餘下的五、六十名炎陽騎士仍舊不管不顧的衝入了古墓守衛的軍隊之中硬生生用騎槍，將對方的陣列刺出了一排窟窿。附著在騎槍上的正能量迅速侵蝕，讓那群受傷的古墓守衛很快散落成了一地白骨。

同時，在他們周圍的古墓守衛也揮動長戟發動攻勢。五、六個古墓守衛一齊圍住一兩個炎陽騎士，手中長戟上砍騎士下砍馬腿。轉眼間便將那幾十個騎士打下了馬背。利用人數優勢絞殺了個乾淨。

第二十七章 撤退

其餘的炎陽騎士眼看著袍澤吃了大虧。也都怒罵著準備策馬上前。然而就在這時候，塔裡克將軍已經跑到了前鋒，扯開嗓子大喊起來：「都給我停下！沒我的命令，你們誰敢擅自出戰！？違抗軍令是死罪，你們不知道嗎？！」

這位將軍不單單是艾維公國的將領，還是炎陽騎士團的大導師。脾氣也相當不好。那群炎陽騎士平時就怕他怕得厲害。這一會兒看到他發怒了，更是蔫吧的跟什麼似的。只有一個騎士隊長還梗著脖子死扛，嚷嚷著要衝過去殺光那些亡靈，給自己的袍澤報仇——然後就被塔裡克將軍一巴掌從戰馬上抽到了地上，半天的爬不起來。

「你是什麼地位？！戰役應該如何指揮哪輪的到你說話？！拖下去，打二十鞭子！撤銷隊長職務！」

——就在這個時候，塔裡克將軍猛然間感到一陣心悸，下意識的提起手中盾牌護住胸口，之後便感覺到一股巨力連續打了過來，彷彿有人用拳頭連續猛烈的錘擊盾牌一樣。發出了「辟啪」的聲音。卻是對面亡靈軍隊中，不知是誰認出了他來，甩手就是一串冰箭襲來。幸虧他的盾牌上附著了高等級的防禦結界，否則這一會兒恐怕已經被打成一攤爛肉了……

「可惜了。」

瓦雷德收回法杖，對著最後對著塔裡克看了一眼，披風一甩調轉馬頭離去。被他看了這一下的塔裡克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樣，一股寒意從脊背直滲入骨髓之中。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我在軍隊中也待了幾十年……卻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對手。」塔裡克將軍暗暗警惕。同時對於艾維公國席捲邊境親王領。這樣想當然的勝利不像是之前那麼有信心了。

己方只是聽說了邊境親王領被亡靈所佔據，然後就覺得這是自己的機會。興沖沖的跑到邊境親王領來殺人。卻連對手究竟是怎麼樣的傢伙都不清楚……這樣真的是正確的嗎？

塔裡克將軍這麼一想，卻想不出什麼頭緒來。再看身旁一群炎陽騎士已經緊緊的把他護在了中間。一個個都高舉盾牌如臨大敵的樣子。心裡總算有了些安慰：「有這樣精銳忠心的騎士輔佐，什麼樣的敵人打不敗。」不過再一想這些騎士一個熱血上湧，就不聽號令擅自衝鋒的德行，又頭痛起來了……

而同時，亡靈軍隊也緩緩的撤出了戰場。瓦雷德一聲不吭的走在後隊，看著雷斯特欲言又止的樣子，就說：「有什麼事情想問就問吧，別憋在心裡面。」

這幾十天以來，瓦雷德設定計謀奪取邊境親王領北方領地。一夜間擊垮了對方上萬大軍。同時施政，讓邊境親王領土著懾服。這樣的功績讓人驚訝，同時也令人畏懼。再加上瓦雷德年紀輕輕就大權在握。這二十幾天忙前忙後，一句話下去就牽連著成千上萬的人命。原本在卡斯坦因家族琢磨出來的貴氣，這一會兒進一步昇華成了上位者的氣質，連帶著他身邊那些兄弟會的成員，對他的態度也不敢像是之前那麼隨便了。

聽瓦雷德這麼說，雷斯特這才開口詢問：「剛才我們並不是不能繼續戰鬥下去。甚至剛才的局勢還對我們更有利。您為什麼要下令撤兵呢？」

瓦雷德露出一個淡然的笑容，然後很簡單明瞭地回答：「因為接著打下去佔不到好處。」

「佔不到好處？」

瓦雷德接著說：「我們原本的計劃是趁夜偷襲，然而對方軍隊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並且抵抗激烈。偷襲已經算是失敗了。再打下去就會變成強攻。」

「那強攻就強攻吧——」

聽他這麼說，瓦雷德直接截斷了他的話：「絕對不行！」語氣重的很，讓雷斯特嚇了一跳。瓦雷德搖搖頭，語氣放緩，接著說：「如果這一會兒，正面對敵的是無足輕重的骷髏部隊的話，我說不定的確會趁勢強攻。只是夜襲敵營第一擊要打得夠狠，所以我選的是最精銳的鮮血聖盃騎士。

這種能以一敵十的精銳我們手裡也不多。死一個就少一個。而我們的敵人卻並不只這一支。邊境親王領，綠皮部落，還有這些艾維先鋒後面的主力部隊……如果我們和他們硬拚，拼光了這些精銳。你叫我拿什麼去和其他敵人作戰？」

聽瓦雷德這麼說，雷斯特再不說話。這些天接二連三的勝利讓他幾乎沖昏了頭腦，這一會兒聽瓦雷德這麼一說，才發覺自己身邊全都是虎狼一般的敵人。稍有不慎就會死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下。當時就覺得一陣心悸。

瓦雷德看他面色不太好。就知道自己這一番話起了作用。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後說了一句：「你也不用想得太多。這局面是我打出來的。我自然有辦法讓它繼續維持下去……這一支艾維公國的先鋒，等明天正面進行會戰，將它拿下就是。」

雷斯特聽他這麼說，這才覺得心裡好受了些。

瓦雷德這一回過來援助阿肯多夫的兵力不算太多，只有兩萬——其中一萬五千還是南方軍區支援的。兄弟會的主力部隊都被他留在了南面防備綠皮和邊境親王領。而其他城市、領地也都需要維持一定數量的軍隊守備。所以他手中的機動兵力實際上並不是很多。

南方軍區這一萬五千軍隊可算是幫了他大忙。將這些兵力整合之後，在阿肯多夫的亡靈軍隊就達到了四萬五千。是艾維公國前鋒的兩倍還要多。即使是正面作戰，瓦雷德也有信心將他們徹底擊垮並且將損失減到最小。

「精銳也就算了。但要是普通的骷髏士兵的話，只要打贏了就要多少有多少！」在撤退途中，瓦雷德心裡面暗暗發狠。要將艾維公國前鋒屠殺一空，然後全都製作成亡靈部隊……

與此同時，艾維公國的塔裡克將軍面色也不好看，他一邊甩著被冰箭震得發麻的手臂，一邊對左右副將說：「去派人探查一下那些亡靈異端的情報，要盡可能的詳細一些。」

第二十八章 威懾

到了白天，得到援軍前來的消息之後，韓德爾和查爾斯兩人連忙命令亡靈士兵們，將堵塞城門的磚石全都搬開。然後韓德爾領著軍隊出城，與瓦雷德的軍隊匯合到了一起。而查爾斯則繼續帶著少量士兵彈壓城內局勢——儘管在之前艾維公國攻城的時候驅趕民眾，已經失去了部分民心。但是誰能說得準他們絕對不會反叛呢？

不過儘管如此，瓦雷德麾下的軍隊也增加到了四萬以上。特別是大批軍需物資——特製的弩箭，魔法卷軸以及魔法攻擊武器。這些兄弟會根本沒門路弄來的裝備援助，極大的增加了瓦雷德麾下軍隊的戰鬥力。

攻守之勢已經完全轉變了。

當天正是邊境親王領迎來的第一場雪。天氣驟然間變又寒冷了許多。昨天夜裡勞累了半天，一個安穩覺都沒睡成的艾維公國士兵們，早早的就聽到了軍營中傳令的號角聲，只好不情願的掀開了毯子爬起來。抓好了兵器出營。

這一場雪下的不小，塔裡克將軍還下了命令不許卸甲。冰冷的鐵甲裹在身上就是透心的涼，凍的不少士兵手腳麻木。然而那些軍官們可不管這些，看到哪個手腳慢了的，就用劍鞘，矛桿劈頭蓋臉的一頓打。

塔裡克將軍披上了棉袍，身上暖和了，但是裸露在外的雙手和臉仍舊覺得發冷。他現在的心情相當糟糕——黑火隘口地處火山峽谷，艾維公國更是地勢低平，四季如春。自己麾下行軍走得快，也沒料到冬季的寒冷。所以準備不足，好像自己這樣的高級軍官還有足夠的御寒的衣物，然而中下層士兵可就苦了。

「而且，就算有足夠的御寒衣物，那些厚重的衣物穿在身上，也要影響到我軍的戰鬥力。這還只是剛開了個頭，接下來氣溫還會繼續降低，如果戰局拖延下去的話……」

他剛剛聽到哨兵過來通報，說營寨外有大批亡靈軍隊集結。這才下令吹響號角準備作戰。只是剛一出營帳，就看到天上紛紛揚揚的飄雪。心情頓時沉重了幾分。而等到他帶著一眾副將，護衛到了營寨外側，登上瞭望塔向下一看，那心情頓時變得更加沉重了——

只見軍營外面茫茫然的一片白，也分不清哪些是白骨，哪些是白雪，哪些是銀灰色的鎧甲。亡靈軍隊在天寒地凍之中仍舊維持了絕佳的軍紀，骷髏士兵們排成一個個刀削斧鑿一般的方陣，一動不動的等候著他們的吸血鬼主人的命令，時間久了，身上便積了一層雪，遠遠看過去就像雪人一樣。

塔裡克將軍見狀倒吸了一口涼氣。差點沒忍住叫起來：「是啊！我們怕冷，可是這些亡靈不怕啊！」

他身邊那些副將親衛卻沒有他這樣好的涵養，眼看著亡靈軍隊這鐵血冷酷的樣子，都忍不住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起來了。

「都不要吵了！」塔裡克將軍只覺得身邊好像圍了一大群的蒼蠅，嗡嗡嗡嗡的叫個不停。吵的心煩，忍不住大喊了起來。而他這一喊，周圍的兵將們也都閉了嘴。整個營地呈現出一種喪氣的寂靜。

與此同時，在亡靈軍隊之中，瓦雷德冷笑著欣賞那些人類臉上的恐慌表情。與一般的將軍略有不同，系統的學習過心理學的他喜歡在真正的戰鬥之前，給敵人一些心理上的震懾，降低他們的士氣。而亡靈軍隊的堅忍正是百試不爽的法寶。

眼看著對方的士兵也逐漸聚集了過來，手持弓弩火槍爬上了營壘，然後小心戒備著。瓦雷德便開始了他的第二輪表演。

毫無預兆的，那些骷髏士兵以同一速度同一幅度同一頻率向前邁進了一步——然後又以同一速度同一幅度同一頻率高舉起手中長矛盾牌，相互撞擊「乓乓乓」的三聲響，聲勢驚人！

眼看著面前上萬骷髏渾如一體，艾維公國將士無不面如死灰，兩股戰戰。這樣震撼人心的場面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到。他們實在是難以想像，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這樣的軍隊。

「崇尚個人勇武的軍隊，充其量不過是武裝起來的暴徒。紀律嚴明的軍隊，才是真正的軍隊——而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種族能比亡靈的紀律更好。」瓦雷德側過身去，看著兩側的吸血鬼軍官們，對他們說出了這樣的話來。而這些吸血鬼軍官——無論是兄弟會成員，還會新近趕來增援的人，全都非常贊同的不斷點頭。

眼看著亡靈軍隊不斷向前，鮮血聖盃旗幟在寒風中獵獵作響。壁壘上幾個副將都看向塔裡克將軍，向他詢問是否應該出營作戰。

「天氣越來越冷，拖久了不是辦法。然而對方聲勢浩大，我方士氣已奪。打下去恐怕要吃虧。不過就算我方想要防守，昨天敵人夜襲就已經證明了，這薄薄的一層土牆，恐怕也擋不住亡靈軍隊的進攻，反而會陷入被動……」

他這麼一想，便做出了決定，防守是沒辦法有所作為的，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進攻——一念至此，塔裡克將軍便大喊起來：「出營作戰！」

一聲令下，士兵們馬上推倒了木柵欄，打開營門，一個個排列的整整齊齊，棋盤一般的小型方陣魚貫而出。非常迅速的在營寨前方組成了一道防線。而同時，營寨兩側的大門也同樣開啟。更多的軍隊從側面移動過來，打的主意卻是想要將亡靈軍隊三面包圍開來，在陣型上獲得優勢。

「總算是開始了。」瓦雷德眼看著對面艾維公國大軍出動，便這樣歎息了一句，似乎是鬆了口氣，又好像是在感慨這些凡人可悲的命運。而在他的指揮下，向前進的亡靈大軍仍舊維持著他們的步調，不緩不急……

第二十九章 會戰

瓦雷德這一會兒擺在正面的，都是普通的亡靈骷髏。這些骷髏士兵身上套著胸甲板甲，帶著鍋盔，最前排的士兵手持制式弩，第二、三排則手持羅馬式大盾和槍矛，第四、五、六排則手持六米長的超長槍，七、八排持弓。

這個兵士的排列組合，與艾維公國的方陣陣列大同小異。除了將劍盾換為防禦力更強的盾矛手，並且沒有火槍配合，器械也比帝國制式裝備稍差一點之外，其他地方幾乎沒什麼區別。如果有心人見了的話，恐怕就能看出些端倪來。

而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之所以會擺出這樣的陣型，一個是因為這樣的陣列能夠組成立體的火力，多層次的殺傷力以及強大的韌性。而另外一個原因則是……曾經，西爾凡尼亞也是西格瑪帝國的行省之一。

正因為如此，雙方指揮官所施展的戰術也是幾乎一樣的。艾維公國的各個方陣在前進到弩機射程之後便停了下來，打得是防守反擊的算盤——而亡靈軍隊也同樣如此——只是這裡還有兩個不同。

第一，西爾凡尼亞財政較差，所以亡靈的木械弩比不上艾維公國的鋼製滑輪弩射程遠。第二，骷髏士兵對於遠程箭矢無所畏懼！

沒有臟腑，沒有血肉的亡靈其要害要比人類少了許多，即使是缺少幾塊骨頭，也不會受到致命傷害。受到創傷也感覺不到疼痛，更沒有流血效果……

就這樣，最前排的亡靈士兵們，有的眼窩猛地插入了一箭，有的被十幾支弩箭射穿了胸甲正面，還有的被射穿了頭盔，盾牌或者別的地方。

——然而他們仍舊像是沒事兒人一樣繼續向前進。除非是正能量的魔法攻擊，又或者是將他們徹底擊碎，還有就是將他們的魔力全部耗盡。否則的話，這些骷髏就會一直戰鬥下去。

眼看著己方弓弩齊射，卻幾乎沒有什麼效果。艾維公國的士兵們有些急了。站在營壘上的塔裡克將軍連忙命令麾下西格瑪戰鬥牧師和戰鬥法師出動，給士兵的弓箭上附著魔法。這一輪的弓箭才造成了有效地殺傷。

——然而就是在這一會兒，亡靈士兵們也已經進入了射程內。弓弩上弦，回敬了艾維公國一輪箭雨。

人類士兵們同樣裝備著胸甲板甲，頭盔和盾牌——甚至他們的裝備在品質上還要比亡靈士兵強一些。但是血肉之軀卻比不上骸骨的耐性。亡靈士兵們的弓弩儘管沒有附著魔法，但只要能命中目標，就可以造成一定殺傷。

雙方遠程交火了幾輪，亡靈損失不過百餘名，艾維公國卻傷亡了數百人。情況對人類方極為不利。

「……進攻。」眼看著亡靈軍隊堅守陣型，在弓弩射程之內再不向前一步，而己方與對方交互射擊卻佔不到便宜。塔裡克將軍不得不下令軍隊前進。

這一會兒從兩側營門出營的軍隊也移動到了戰場正面，分列在艾維公國兩翼。人類方左中右三面，正面的部隊足有七千，分成兩道陣線。無論是人數，裝備還是陣型都相對佔據優勢。因此將軍心中，對此次戰鬥仍舊心存幻想。

隨著他一聲令下，軍營內頓時響起一片號角聲，忍受著亡靈部隊弓弩射擊的正面軍隊頓時鬆了口氣，軍官們大聲號令，士兵們吶喊聲震天，就這樣向著亡靈軍隊逼了過去。

「這樣一來，我軍就搶佔先手了。」眼看著對方逼不得已主動進攻，瓦雷德鬆了口氣——亡靈軍隊的韌性是世界第一的。只要堅持守住，撐過對方幾輪攻勢，等到對方疲憊了再發動反攻，就能一口氣將對方擊垮。

這一會兒功夫，雙方兵將已經硬碰硬的戰在了一起。前排密密麻麻的劍戟槍矛相互交錯，遠遠望過去就如同兩隻汗毛倒豎的刺蝟相互毆鬥一樣。

亡靈軍隊第一列的弩手拔出佩劍圓盾肉搏作戰，後面盾矛手，超長槍兵連續不斷地突刺，槍桿裹著罡風「呼呼」做響，一次攻擊就是幾層槍矛一齊刺殺，戰場上人挨人人擠人，這樣的攻擊根本躲無可躲。同時前鋒盾矛手還用羅馬式的大盾組成盾牆，以防備對方的攻擊。

與之相比，人類士兵們處境更加困難一些。艾維前鋒的劍士和弩手，火槍手們在肉搏時的確能壓制住亡靈的弩兵。然而接下來，面對亡靈的盾矛長槍組成的方陣，這些手持短兵器的人類士兵就有些無能為力了。

他們不得以後退到了第二線，將戰場留給那些身著重甲，手持長戟的重甲長戟兵——這些艾維公國引以為傲的精銳部隊。

總共兩千重甲長戟兵轉眼間成了艾維公國的中堅力量。身披重型板甲的他們，在面對亡靈槍矛突刺的時候有足夠的力道防守，而他們手中可砍可刺的長戟，也足以破開亡靈士兵的盾牆。

重甲長戟兵高聲吶喊著，對亡靈士兵的進攻棄之不理，專心的，瘋狂的進攻。他們高舉長戟猛地下劈，又或者怒吼著突刺。在十次，幾十次這樣的動作之後終於將亡靈盾矛手，持盾的手骨累的折斷，又或者將盾牌劈成了碎片。

就這樣，亡靈軍隊的陣型出現了些許空隙。人類軍官們見狀馬上大聲喊叫著，要求士兵們想著這些缺口處發動猛攻。

——然而回應他們的則是亡靈軍隊比之前犀利了十倍的突刺——配屬在亡靈軍隊中的屍巫們在瓦雷德的命令下，給這些缺口處亡靈的武器附魔了鋒利和破甲的魔咒。這一回，亡靈的槍矛終於洞穿了艾維士兵身上的重甲，刺入了皮肉之中。

就這樣，人類士兵組織了幾次、十幾次的猛撲。卻都被亡靈部隊抵擋住。雙方的施法者單位也拼了命，比著賽的給雙方士兵加持增益魔法。

你釋放兩次破甲，我就加三次物理防禦結界。你釋放四次鋒利，我就加八次堅韌——你施展二十次迅捷，我就施展一百二十次英勇！好像這樣高強度的施法，帝國戰鬥法師們固然累的跟死狗一樣。而亡靈一方的屍巫眼中鬼火也黯淡了許多。局勢就這樣陷入了焦灼……

第三十章 耐久戰

雙方戰局膠著，打了半天也沒有分出勝負來。

塔裡克將軍兩翼出兵，佔據優勢陣型的算盤，也早就被高空中盤旋著的兀鷲看在眼底。戰不多時，瓦雷德一聲令下。兩翼埋伏的一批骸骨騎兵便端平騎槍，向著正在鏖戰中的兩翼人類士兵發動了猛烈地衝擊。

儘管艾維軍隊拚死抵抗，並沒有一下子被骸骨騎兵衝垮。但是在亡靈軍隊三面夾攻之下，傷亡也一下子打了起來。再加上戰鬥的時間越來越長，早晨吃的那點軍糧早就消化乾淨了。身上的力氣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天上紛紛飄雪，一陣陣冷風直往人骨頭裡吹……人類士兵們沒有誰能受得了這個的。

塔裡克將軍拚命指揮部隊，各個方陣輪換交替著作戰。如今正在前線廝殺的，已經不是一開始那一批被寄予厚望，指望著他們衝垮亡靈軍隊的陣列，以獲取勝利的重甲長戟兵了。而是換成了只穿著胸甲的普通帝國戟兵和盾矛兵。

這樣輪換兵種作戰，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艾維公國軍陣型的混亂，同時普通的制式部隊戰鬥力也比不上重裝甲的精銳。如果說在這之前，艾維公國好歹還佔據了一點上風，重甲長戟兵壓制住了亡靈，處於攻勢的話。那麼這一會兒，在寒風中拚死的制式部隊，卻只能夠保證戰局不會發生偏轉了——局勢變得進一步對亡靈有利。

無論是體力上，兵員素質上，陣型上或者士氣上。亡靈軍隊都佔據了優勢地位。儘管現在還分不出勝負來，但如果戰局繼續像現在這樣發展。那麼亡靈軍隊的勝利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命令，投入戰鬥牧師分隊，攻擊對方左翼。」

在下午，風雪變得更大。眼看著己方部隊終於連穩固陣型都無法做到，開始一步步的後退，塔裡克將軍終於忍不住，將自己的一支精銳預備隊投入到了戰鬥中。而在一場戰役中，率先動用預備隊的一方失敗的可能性自然更大。

塔裡克將軍一聲令下，馬上有傳令兵飛奔過去，然後那群早已經忍耐不住了的西格瑪戰鬥牧師便興奮地大吼起來，好像舉著稻草一樣，輕鬆的揮動數十斤中的雙手巨戰錘，向著前線狂奔了過去。

這些身披白色、紅色長袍的戰鬥牧師大聲怒吼著：「西格瑪！」衝入亡靈軍隊的序列之中。他們每揮動一次戰錘，就能砸開一連串向他刺過來的槍矛，又或者將好幾個骷髏士兵連人帶甲冑一起砸的粉碎。

戰錘這種重兵器正是亡靈士兵的剋星。更不用提這些牧師所使用的白魔法的正能量，對於亡靈部隊更是天敵。這批戰鬥牧師對亡靈士兵的進攻，簡直就是摧枯拉朽。轉眼間幾個連隊的骷髏兵倒在了西格瑪戰鬥牧師的戰錘之下，亡靈軍隊就垮了一角。人類士兵趁機猛攻，戰局瞬間改觀！

「還真是……這群該死的禿子。」瓦雷德輕哼了一聲，眼看著這一群戰鬥牧師在己方陣列之中瘋狂屠殺，如入無人之境。自己雖然努力組織反攻，意圖填補這一處缺口，但是完全無能為力，這些狂呼著「西格瑪」的戰鬥牧師就好像瘋子一樣，狂熱而且危險。他們所在的缺口處如同絞肉機一樣。無情的將所有捲進去的骷髏砸成渣滓。

眼看著戰局變化，瓦雷德身邊的吸血鬼軍官提議：「要派援軍上去嗎？有兩個古墓守衛分隊，就足夠擋住對方這次進攻了。」

瓦雷德稍作思考，然後緩緩搖頭：「還沒到需要增派援軍的時候。戰役到現在打了大半天，僵持到了現在，對方的軍隊早就疲憊的不行了，這一會兒不過是短時間的士氣上揚而已，單單幾百戰鬥牧師挽回不了大局。撐住，再撐一會兒——對方無法突破我軍陣列，那一點士氣沮了，勝利就是我們的了！」

「但如果那些戰鬥牧師真的突破了陣線的話，我們的損失會很大——那些正能量侵染過的骨骸可不能再利用了啊。」那個吸血鬼軍官接著勸說。而另一旁，維特也請求說：「我不要兩個，只要一個，一個分隊的古墓守衛就行——您給我一個分隊的古墓守衛，我就能擋住這些戰鬥牧師的進攻。如果我失敗的話，您怎麼處罰我都可以。」

瓦雷德聞言輕笑，仍舊搖了搖頭，一句：「不需要，我有辦法纏住他們。」說完之後袖子一抖，抽出了法杖來，微微抬起手臂，一段低沉的密語之後法杖一點，一股令人膽寒的亡靈魔力隨之席捲戰場！

正沉浸在逆襲的快感中的艾維公國士兵們猛然間發現，那些自己廢了好大力氣才擊垮的骷髏們，竟然搖搖晃晃的又站起來了。

他們或者沒了頭骨，四肢，或者肋骨折斷了大半，又或者只剩下半個軀體……然而就是這些破碎的骨骸，卻在魔法之風的吹拂下擺脫了地心引力，快速漂浮起來，然後組成了一個又一個全新的骷髏士兵。

同時，那些被亡靈擊殺的己方袍澤的屍體，那些已經開始變得僵硬了的屍體也都緩緩地站了起來——他們有的身上有著駭人的傷口，腸子、五臟六腑順著傷口露在外面，有的缺胳膊少腿，甚至沒了一個半個的腦袋——他們雙眼渾濁，面目僵硬，揮動著武器向著還活著的袍澤發起了進攻！

「該死！這是怎麼回事？！」

士兵們被嚇得大喊大叫，有的人拿起武器奮力反抗，也有的人目瞪口呆忘記了行動。然而無論是怎麼樣，有一個事情是無法反駁的——他們的反攻到此為止了。那些屍體和遺骨散落在他們的陣列之中，新生的亡靈也出現在他們的陣列之中。人類軍隊的陣型一下子變得混亂了起來，而亡靈軍隊也趁機發動了反攻！

「是，是亡者復甦！竟然是亡者復甦——您的魔力已經到達這個層次了嗎？！」周圍一眾吸血鬼軍官都興奮地叫喊了起來，看向瓦雷德的目光變得更加敬畏。然而這一看，他們卻看出了不對勁——瓦雷德的臉上帶著病態的潮紅，身體也微微顫抖，很明顯是那個魔法出了差錯！

第三十一章 崩

一眾吸血鬼軍官看著瓦雷德的樣子都嚇了一跳。這明顯是魔力透支的表現！看樣子瓦雷德的魔法能力不足，卻強行使用了高等級的魔法，這一下子身體支撐不住了。

「領袖，您要不要休息一下？！」幾個吸血鬼軍官連忙勸說道：「您看對手的陣型已經散了大半，攻擊的態勢已經完全消除了。只要我們緊守陣列，再過一會兒就能發動反攻。我替您指揮，保管出不了差錯！」

「我沒事，不要太大驚小怪的。」

然而就是這一會兒，瓦雷德面上的紅暈消失了，仍舊是一副略顯病態蒼白的面色——也就是吸血鬼應有的正常膚色。

看到這一幕，瓦雷德周圍的吸血鬼軍官們都稍微有些驚訝。不知道瓦雷德用了什麼手段。但是就好像瓦雷德所說的那樣，他看起來的確沒事。而且現在還是戰爭當中，其他事情可以等到以後再說——

帶著這樣的想法，軍官們重新將注意力投向戰場。而就是這一會兒，艾維公國的軍隊又開始不斷地撤退了——塔裡克將軍非常冷酷的做出了捨棄前鋒的決定。將那些被亡靈軍隊擾亂陣型的軍隊全部拋棄。他命令其他士兵，在戰場靠後的地方重新列陣。並且下達了「衝動陣列者，殺無赦。」這樣的命令。

戰爭進行到現在，艾維公國連最後一絲取勝的機會都沒有了。那些西格瑪戰鬥牧師的怒吼，此時此刻聽起來也好像變了一個味道，從「屠殺異端的興奮」變成了「對失望的不甘願」。

儘管這些戰鬥力強大的戰鬥牧師仍舊奮戰著，仍舊揮舞著戰錘，如同旋風，如同粉碎機一樣將四面八方，向他們瘋狂湧過來的亡靈打成渣滓，但是從第一個西格瑪戰鬥牧師陣亡開始計算起來，「敗亡」這個不吉利的詞彙已經不可避免的降臨了。

這一會兒塔裡克將軍的面色已經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了。想不到局勢剛剛有了一點好轉，轉眼間就被對方破解了去。他向隨軍的帝國法師詢問，能否破解對方的魔法。

然而那些渣滓竟然告訴他，那是很高等級的亡靈巫術，不是他們這些普通法師能破解的了得。氣的塔裡克將軍直想要殺人——這些法師平時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看誰都是一副「野蠻人」、「低級生物」的德行。真到了用他們的時候就他媽蔫吧了！

帶著一絲普通人對於施法者天生的敵視，塔裡克將軍像是趕臭蟲一樣，對著那些法師揮了揮手，將他們趕走。同時心裡面開始盤算了起來——按照他的想法，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果斷的放棄那些被亡靈困住、纏住了的士兵，全軍轉入守勢。這樣就算不能勝利，甚至最終不一定能守的住。但是好歹可以堅持的長一些。

但是很可惜，他不能這麼做。因為他的這個「想法」從戰術角度考慮的確不錯，但卻少了一個考量，陷入軍陣中的戰鬥牧師不單單是軍中精銳，更是西格瑪神皇的象徵。平時更會給軍隊中的士兵們開解，鼓舞。倘若他們一個不落的掛掉了，那對於軍隊士氣的打擊將是毀滅性的。

「命令，炎陽騎士發動衝鋒，把戰鬥牧師分隊救出來。」

於是，最終，塔裡克將軍下達了這樣的命令。而在對面，瓦雷德眼看著那一批光輝閃耀的騎士發動了衝鋒，心裡也暗暗的歎息了一聲：「成了。」

這一群炎陽騎士的加入，就如同是在熱油鍋裡澆上一瓢冷水一樣。戰場一下子炸開了。

騎士們瘋狂的突擊，怒吼著面對亡靈士兵的槍矛弓弩。因為昨天的經驗，這些騎士身上都至少附加了兩層防禦結界，所以在第一時間，幾乎任何攻擊都奈何不了他們。

無論是魔法的火焰、強酸又或者是物理的槍矛箭矢，打在他們身上全都是或者折斷，或者彈開。轉眼間亡靈軍隊又被衝垮了一角，一批骷髏兵被重騎衝鋒，利劍砍刺跨成了碎片。可惜了亡者復甦的效果是即時性的，這一批亡靈被擊垮之後再沒有重組起來。

「沖沖沖——擊垮這些異端！殺了他們，砍翻他們，碾碎他們！！」

騎士隊長們大聲吶喊著，同時揮動長劍，將對手連人，帶武器，帶鎧甲一齊一分為二，而他的吶喊也得到了周圍騎士們的響應。一時間人類軍隊喊殺聲震天動地，這一批熱血如沸的騎士的加入，給人類軍隊注入了新的活力。

「所以說就是這樣啊……喊叫聲，士氣的波動，精神一震什麼的……活人的軍隊就是這麼麻煩。」瓦雷德一邊這麼抱怨著，一邊指揮亡靈軍隊節節抵抗。只見在瓦雷德調度下，一層層的防線組織起來，而後被騎士們衝垮，然而緊接著，騎士們面前卻又出現了更加嚴密，更加堅固的防線。

整個亡靈軍隊就如同橡皮筋頗具韌性，儘管陣型凹陷，凹陷，凹陷——卻始終保持著不會崩斷。同時，亡靈軍隊還如同史萊姆一樣黏糊，被炎陽騎士們衝殺了一陣之後，那缺口處便漸漸由兩側的軍隊添補上了。畢竟只有這一支騎士部隊是生力軍。其他的人類士兵都是打了大半天仗的疲弱之師，根本跟不上對方的進度。

就這樣，炎陽騎士們好不容易打開的缺口，就這樣一點一點的合攏，他們所做的努力全都成了無用功，而且自身也像是那些他們想要救援的戰鬥牧師一樣，被困在了大批大批的亡靈中間。

這時候天色已經昏暗的不行，是下午五點鐘，眼看著就要天黑的時候了。氣溫也進一步的下降。艾維公國士兵們也更加疲倦，士氣下降的更低了。就在這個時候，亡靈軍隊發動了反攻。

原本被瓦雷德雪藏的古墓守衛，黑騎士，鮮血聖盃騎士乃至一個連隊的石塚屍妖被一股腦的放了出來，在黯淡夕陽與逐漸升起的皎月映襯下，在日夜交替的時間段，向著生者的軍隊衝了過去，戰爭至此，再無懸念。

第三十二章 勝利

亡靈騎士儘管不如人類騎士那麼熱血磅礡，實力上也略遜一籌。但是比起組織性和冷血無情，二者卻也不是一個數量級。瓦雷德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兩個連隊的鮮血聖盃騎士，以及三個分隊的黑騎士——總共上千精銳重騎兵組成的攻擊方陣一口氣全堆在了側面，結果一個衝鋒就將艾維公國的陣列撕扯的好像一匹爛布。

這一反攻，早已經疲憊欲死的人類士兵頓時兵敗如山倒。逃兵就如同雪崩一樣無法制止。塔裡克將軍憤怒的大聲咆哮著，揮動長劍斬殺潰兵。想要讓他們轉過身去，繼續作戰。然而這些被嚇破了膽的士兵大腦一片混亂，除了充斥著，溢滿了的「恐懼」之外，再容不下其他。即使是面對塔裡克將軍的殺戮，即使是死，他們也再不願意回到戰場上去。

一時間，塔裡克將軍四面八方全都是潰兵。他的侍衛們別說彈壓局面，即使是護著他，不讓他被人流衝跑都已經耗盡了全力。塔裡克將軍看著那大批大批，整個連隊，分隊的潰兵，一時間高舉起長劍，卻不知道應該向著哪個腦袋砍過去。只好長歎一聲，頹然的鬆開了手，任憑士兵們四散逃竄。

當時塔裡克將軍就存了死志。剛想要揮劍自刎，卻又想到如今局勢被動，進軍邊境親王領可不像是想像中的那麼簡單。自己這兩萬人損失了不要緊，如果跟在後面，公國的主力軍隊也不明情況，一頭扎進來然後全軍覆沒。那可就是大事了！

一想到己方主力部隊，連帶著一個公爵全都陷到了這裡，公國局勢一片混亂，群龍無首，又沒有足夠兵力守備領土。到時候亡靈軍隊兵出黑火隘口，那艾維公國，甚至整個西格瑪帝國的命運可就……

想到這裡，將軍一下子出了一身的冷汗。再看周圍潰兵，一個個哭喊聲越來越大——卻是亡靈追兵越來越近，毫不留情的將那些潰兵砍翻的緣故。只聽見淒厲的慘叫連續不斷，斷肢殘臂與殷紅血水滾在雪地上，更有大批的亡靈揮動武器，在他們身後大肆屠殺，讓整個戰場變得如同地獄一般。

「不能再多想了。」埃裡克將軍一咬牙，便做出了決定——突圍！突圍出去，將這裡的情況告訴後方的公爵和將士們。絕對不能讓他們再踏入同一個陷阱中！

想到了這裡，塔裡克將軍一咬牙，便調轉馬頭，帶著一批心腹衛士向著身後，西方，黑火隘口的方向狂奔出去。而主帥這麼一跑，戰局就再也沒法看了。僅存的一批仍在抵抗的艾維公國士兵們，也都哭喊著加入了逃亡的行列——之所以沒有人投降，是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的亡靈對手從來就沒有收留俘虜的習慣。

然而逃不掉，怎麼逃都逃不掉。天空中盤旋的是亡靈豢養的兀鷲，地上是數量龐大，永遠不需要休息的亡靈軍隊。他們躲藏到哪裡，都躲不過兀鷲的眼睛。逃到哪裡，都逃不過骸骨騎兵跗骨之蛆一般的追擊。

這場戰爭從上午時分開始，卻在第三天的傍晚才算正式結束——亡靈部隊無止境的追殺那些潰兵，追殺了兩天兩夜。最終以埃裡克將軍的敗亡告終。

當時，連續兩天策馬不停的埃裡克將軍終於跑不動了。他胯下的良馬也受不得兩天無休止的狂奔，最終脫力，斜著跌倒在地，口吐白沫渾身抽搐著，看起來是不行了。更糟糕的是，這匹戰馬還將埃裡克將軍的左手壓在了身下，壓的粉碎。

將軍痛的直抽冷氣，幾乎暈倒，卻還想要將手抽出來，爬起來繼續逃跑。

然而沒辦法，沒力氣，也沒必要了。兩天沒有進食，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同時為了避免太顯眼，將軍丟掉了他華麗的棉袍，身體被邊境親王領的冷風吹得凍僵了，還有雙腿也因為連續兩天騎乘戰馬麻木了。

「我早就說過了，你的馬，是跑不過我的馬的。」

而沒必要了……說的是他的敵人，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他已經追到了身旁來。

將軍知道他快要死了。所以他決定努力讓自己保持的威嚴一點。他揮動長劍，卻並不是為了喝退他的敵人，而是猛地——切斷他被壓在馬身下的左手，然後拼了命的站了起來。

「可憐的凡人。」瓦雷德的臉上呈現出厭惡與假惺惺的悲哀混雜在一起的表情，他也連續追擊了兩天兩夜，但是狀況看起來，卻要比他的對手好很多。

因為他是個吸血鬼，而他的坐騎則是半亡靈、半構裝的夢魘。

「我為了榮譽而亡，死得其所。」塔裡克將軍強辯。

「活著獲得榮譽是死得其所，失敗了就什麼都不是。」瓦雷德這一會兒似乎不急著殺他了。反而很平靜的跟他說著話。

「……」塔裡克將軍無言以對。在這時候無論說什麼話，無論多巧妙多富有哲理，都只是狡辯罷了。因為他是失敗者。失敗者與勝利者的辯論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失敗了。就好像是這場戰爭一樣。

「這不公平！」塔裡克將軍忽然激動起來了，無視了他的身體糟糕到了極點的狀況，聲嘶力竭的怒吼著：「你們的數量是我們的兩倍！你們的士兵是無所畏懼的亡靈！亡靈不用吃飯不用喝水不用休息不需要兵餉津貼！亡靈絕對秩序絕對聽話絕不會潰逃！你用這樣一群怪物和我作戰，這場戰爭不公平！！！」

說完之後，他就死了。

「真是個天真的笨蛋。」瓦雷德稍微感慨了一下，而後揮劍砍下了他的腦袋，然後抓著他的頭髮提著再度跨上馬背。向著阿肯多夫的方向返回。因為追蹤的兩天塔裡克將軍走的路線比較刁鑽，而返回只需要走直線，所以花費的時間只要半天。在他到達阿肯多夫之後，一場臨時的擴大會議開始了。與會者除了六個兄弟會成員之外，更多的就是從南方軍區趕來的吸血鬼軍官。

第三十三章 天奪其魄

時間是十一月七日，地點是阿肯多夫城內，領主官邸的會議室。瓦雷德與他麾下的軍官們正在開會，討論此次作戰的得失，以及下一步的戰略。

卡斯坦因家族未來的伯爵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當仁不讓的坐在上手，並且作為這次會議的主持首先發言：

「各位，感謝你們的努力。正因為你們的努力，卡斯坦因家族再度擊敗了她的敵人。擊斃了總共兩萬人類士兵，兩萬全副武裝、裝備精良、紀律嚴明的人類士兵——包括一個分隊的戰鬥牧師，一個分隊的炎陽騎士倒在了我們腳下，成為了證明西爾凡尼亞的偉大，證明吸血鬼族群優秀的最佳證據。

我們的行為崇高，我們的事業偉大。最最重要的是——我們是正確的。」

因為是重要的事情，所以要重複兩遍。瓦雷德灼熱的目光掃過全場，而後再次張口：

「我們，是正確的。西爾凡尼亞將征服世界，而吸血鬼將君臨天下。亡靈軍隊將摧毀這個世界上一切的混亂、邪惡與愚昧無知。塑造一個絕對的秩序。這是毋庸置疑，不可辯駁的！是這個世界演化過程的必然結果！而完成這一切，就是我們當代的吸血鬼青年必然的歷史使命！」

講到這裡，瓦雷德又壓低了聲音，以無可辯駁的，好像在講述真理一樣的口吻說：「我們將創造著一切。」

聽到瓦雷德的恭維，一眾吸血鬼軍官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因為這場戰役可以說是瓦雷德一個人的功勞。從戰前擬定的戰術，到戰鬥指揮，以及大型的魔法釋放。全都是瓦雷德一個人完成的。他們充其量只是個將領護衛的功勞。

而在聽到接下來，瓦雷德那一連串越來越斬釘截鐵，越來越激昂的演講，以及到了最後將之昇華為科學、常識、真理一樣的口吻，則讓參與其中的吸血鬼們感覺熱血沸騰。忍不住興奮地歡呼了起來。

那幾個已經參與了血色兄弟會的吸血鬼不用說，那些新加入的吸血鬼軍官們看著他的眼神也帶上了一絲狂熱。有幾個暗暗下定決心，等到這場會議結束之後，就向瓦雷德申請加入血色兄弟會。

「好了，各位現在會議正式開始——拉姆，請將此次作戰的總結讀一下。」瓦雷德說完之後，站在瓦雷德身側的，血色兄弟會的吸血鬼軍官之一，在最近一段時間擔任瓦雷德副官職務的拉姆·馮·海杜威便「嗯」，向前走了一步，站了出來。

這個有著一頭銀色短髮，神情冷淡的男性先是向他的同僚們點了點頭，而後從他的亞空間中取出了一封卷軸，打開來，以平淡的語氣朗讀：

「此戰，阿肯多夫破圍戰。耗時三天。擊斃敵方將領塔裡克以下共兩萬三千四百五十二人。

其中可回收再利用的骨骸，初步計算將超過兩萬三千具。包括兩千具以上可以製造為古墓守衛的精英戰士，五十名可以轉化為屍巫的法師，以及接近三百具可以轉化為黑騎士，乃至鮮血聖盃騎士的人類騎士。」

說到這裡，拉姆頓了一下，接著將卷軸一段捲起，另一端拉開，繼續朗讀：「除此之外，我方繳獲各式武器三萬具，強弩一千架，強弓一千四百架，可堪轉化為夢魘的精良戰馬八百匹，轉化為骸骨戰馬的駑馬兩千匹，其餘輜重不計其數。」

而後是最後一點：「我方損失三千七百六十九具骷髏士兵，可回收重組的骸骨初步估計，有一千具以上。」

說完之後，拉姆收起卷軸，向後退了一步，再度縮進瓦雷德的陰影中。

儘管在這之前就有了心理準備，知道這場勝利是大勝。不過在聽到了這份統計之後，在座的吸血鬼們仍舊很興奮的小聲討論著。

過了一會兒，瓦雷德看看差不多了，便輕輕咳嗽了兩聲，再掏出法杖，輕輕敲了敲桌面。吸血鬼軍官們馬上停止了交談，恭敬的看著瓦雷德。

「儘管，我們取得了一次勝利。但是我相信，那些貪婪的人類，艾維公國的軍隊仍舊會發動第二次攻擊。而他們的目標，肯定也是阿肯多夫。只是時間上或許會有一些出入。」

瓦雷德又輕輕敲了敲桌子：「只是行動的時間上還有待商榷。」

瓦雷德這麼一說，其他吸血鬼也不笨，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坐的比較近的一個便問：「您是說，他們會避開寒冬，等到來年春天再發動進攻？」

瓦雷德點點頭：「如果他們足夠聰明的話，就會選擇這樣穩妥的戰術。畢竟艾維公國的氣候很不錯，國民對於寒冷的抵抗力度低。而且倉促之間，所能準備的御寒衣物也不會很多。如果在冬季作戰的話，對方的戰鬥力絕對會下降到一個很危險的地步。所以說人類真是種脆弱的生物啊……」

「那麼，如果對方硬要在冬季進軍呢？」

又有人問出了這個問題。

瓦雷德斬釘截鐵的大聲回答：「——那就是天奪其魄！」

看到沒有人繼續詢問了，瓦雷德便接著說了下去：「不過，這些都只是戰爭的一個方面而已。單單是一個缺陷，一個弱點，不足以作為對方絕對會戰敗的論據。軍人不應該將勝利寄托在敵人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妄想上面。」一句話說完，周圍的幾個吸血鬼軍官頓時有點臉紅。

「那麼接下來，我說一下我們應對艾維公國的策略。」瓦雷德接著從他的亞空間裡掏出了一封卷軸，張開來，用懸浮術讓它懸浮在半空中。

「接下來的戰役，我認為最關鍵的一步，在於這裡——」瓦雷德伸出法杖，點向地圖中的一點，下手一眾吸血鬼軍官忍不住叫了出來：

「黑火隘口？！」

第三十四章 毒辣

「您的意思是說我們在對方沒有進軍之前，搶先佔領黑火隘口，而後利用那裡的優勢地形來阻擊對手嗎？」又一個吸血鬼軍官站了出來，這樣向瓦雷德詢問。

「的確是要佔領那裡，但是不是現在。」瓦雷德點點頭。而後這樣說。

「不是現在？為什麼？對方駐守在黑火隘口的兩萬軍隊已經被消滅，而新的軍隊仍舊在招募和組織當中。趁著這個空檔，我們可以幾乎兵不血刃的佔據這處關隘！」

聽瓦雷德說「不是現在」這些吸血鬼軍官都有些不解。

「的確，我們現在可以輕而易舉的佔領黑火隘口。但是在這之後呢？黑火隘口的重要性，艾維公國自然也知道，他們肯定不會輕易放棄這一處要害。

所以在這之後，我們就要面對艾維公國的瘋狂的反撲，遭受對方十數萬大軍的猛烈攻擊。而對方因為是內線作戰，氣候也適合。所以將會發揮出十成的戰鬥力來。

我們將面對的是一場曠日持久，並且異常慘烈的戰爭。這場戰爭將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牽制我們的力量，讓我們無暇他顧。我相信，這是在座的各位都不願意看到的。」

吸血鬼軍官們聽了瓦雷德的話，都有些後怕，便試探著詢問：「那麼，您的意思是……」

「我們當然要佔領這裡——但不是現在。而是在艾維公國出動軍隊之後！等他的主力部隊進入邊境親王領，再派遣偏師奇襲黑火隘口！截斷他們與國內的聯繫，將艾維公國主力部隊困死在邊境親王領地！要他們十萬大軍全軍覆沒，一個不留！」

說完這些之後，瓦雷德露出了一個愉快的笑容，然而訴說的話卻讓人覺得膽戰心驚：「情報，艾維公國動員領內全部兵力，並僱傭大批提利爾傭兵，以及自由兵團。十一月動員完畢，按照他們的行軍速度，十一月中旬便能到達黑火隘口，十二月進入邊境親王領——來年一月全都死光！」

「那……那您之前說過……春季進軍更加合理……」有一個吸血鬼軍官這樣弱弱的提出了一個新的疑問。

「那是我說的，是我，不是艾維公爵康斯坦丁！那個精神不正常，偏執，好大喜功的公爵康斯坦丁！他一定會帶著他的十萬大軍進入這裡，因為他的性格！」

「您在這之前……在這之前，難道研究過他嗎？」

「瞭解你的對手。這是一個合格的指揮官應該做的基本任務之一。」瓦雷德神色平靜的說。

於是，就這樣，這場軍事會議最終通過了瓦雷德的計劃，任憑艾維公國的軍隊穿越黑火隘口，進入冬季的邊境親王領，然後派遣輕兵奇襲黑火隘口。截斷對方的糧道，讓對方的軍隊倒斃在冰天雪地之中。

當瓦雷德將他的計劃全盤托出，一眾吸血鬼軍官都覺得脊背發冷，因為瓦雷德的心狠手辣，惡毒的計謀而驚訝與眩暈。他們之中也有不少經過戰陣，甚至指揮經驗也有比瓦雷德豐富的。但他們所會的，只是硬碰硬的正面作戰，堂而皇之的排兵佈陣，利用兵種相生相剋的道理擊敗對手。

他們從來沒想過戰爭還可以這麼打。利用地形，心理與氣候因素，將這些因素全部綜合起來，全面的制定計謀，規劃戰術。形成一種全新的，更加毒辣，更加恐怖，更加不擇手段的戰爭方式。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的確是天生的將帥之才。」

有不少曾經聽過他的導師阿斯塔的誇獎話語的吸血鬼們，這一刻心中徹底認同了。

而與此同時，在瓦雷德算計著艾維公國的時候，在邊境親王領南方，戰爭進行到了白熱化。

異常龐大的獸人攻勢幾乎將邊境親王領南部碾碎。數以萬計的獸人，以及比這個數量多了兩倍的哥布林，還有他們的坐騎戰狼，坐騎野豬以及史戈古展開了一輪又一輪的猛撲。如同一片汪洋一般，如同龐大的潮信一般，要將這些可憐的，卑微的，不足道的小蟲子碾碎。

「Waaaaaaaagh！！！！」的聲音不絕於耳，響徹天際。粗魯的綠皮們拿著粗糙的武器，穿著野獸皮革縫製的簡陋甲冑，用鬆散的，幾乎可以說是毫無章法的豬突戰術發動進攻。

然而就是這樣毫無章法的攻擊，可以說是最為拙劣的，作為一個軍官應該被殺頭，作為士兵應該挨鞭子的攻擊。卻將邊境親王領的軍隊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該死！真是該死！！誰說這些綠皮獸人冬天就不動彈了的？！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不少的人類士兵一邊這麼在心裡怒罵著，一邊拚命縮緊陣線，刀劍槍矛，火槍弓弩的拼了命的攻擊，期望能夠將綠皮們殺回去——當然，一般情況下，綠皮這種做事沒有長性，只要累了就會撤退的生物，也的確比較好抵抗——只要能挨得住他們最開始，體力最充沛的時候的猛烈突擊，基本上這一輪進攻就算是贏了——然而這並不是結束，只是另一個開始。

綠皮的狂潮無休無止，在擊垮一批獸人之後，就會再上來一群，擊垮第二批，就再上來第三批……他們的人力資源彷彿無窮無盡一樣。單單憑借邊境親王領的這一點軍隊，根本就無法阻擋得住。

「該死——快，快退回城裡去！」

眼看著士兵們一個個疲憊欲死的樣子，邊境親王們不得不趁著半獸人攻勢暫停的時機撤退回去。然而綠皮們似乎不想要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們——那些身上披著沉重鐵甲，體格比一般獸人大了一圈的獸人頭領們一邊嘶吼著，一邊揮動手中的砍刀與板斧。

隨著他們的命令，那些體型較小，顏色也沒那麼綠的獸人們喊著號子，將大批粗製濫造的攻城武器——好像破爛架子一樣的樓車，沒有擋板的沖車，七扭八歪，隨時都會散架的雲梯抬了過來，隨即是一輪無論準確度，還是射程都差強人意的箭雨，在這之後，攻城戰開始了……

第三十五章 綠潮

當最前排的獸人小子們忍不住，用疊羅漢的方式想要架起人梯登城的時候，那些爛的掉渣的攻城機械總算是到了城頭。儘管其中百分之四十左右，在還沒來得及使用的時候就壞掉了。但這仍舊極大地增強了綠皮獸人的攻堅能力。而那些爛掉的渣渣也被他們重新利用起來，堆在一起形成了大號的渣渣堆，以便讓獸人小子們距離城頭更高一些。

「火油，火油！燒死這些雜碎！」

城頭，邊境親王領的軍官們大聲怒吼著，將預先儲備的，又或者是那個該死的吸血鬼「友情」援助的火油整桶整桶的搬運上來。然後猛地砸下去，之後是一輪火箭，或者投擲火把。然後城下便出現了一連串含糊不清的慘叫，被燒著了的綠皮獸人們一邊拍打著身上的火焰，一邊毫無目的的到處亂跑。而他的那些同伴們在看到如此滑稽的一幕之後，也都毫無同情心的哈哈大笑起來。

不管怎麼說，這一輪的綠潮攻勢又熬過去了。

在距離城牆不遠處的山丘上。看到自己的小子們潮水一樣衝過去，又潮水一樣退下來。綠皮的大酋長，戰爭酋長，大統帥鐵爪·哥巴德怒氣沖沖的用他的右手——帶著一套鋒利鐵爪的手臂抓起了沒有他十分之一大的一個哥布林。對著他大聲怒吼著：

「你不是說過嗎？！用了你的那些工具，城市什麼的很容易就能打下來？！但是現在事情跟你說的完全不一樣！」

大酋長惡臭的，好像臭水溝一樣的大嘴張開，口水噴了那個穿著長袍，帶著巨大帽子的哥布林一臉。手腕的力道幾乎將他整個人都要捏爆了。那個地精臉漲得通紅，因為被扼死了，所以完全無法說話。只是用懇求的眼光看著哥巴德，希望他能夠大發慈悲，饒自己一命。

「搞哥毛哥在上，千萬要救我一命！」

或許是這個渣滓的祈禱產生效果了。最終哥巴德只是將他重重的丟在了地上，並且繼續大聲喊著：「下一次，你還有你的那些屬下，要做出讓我滿意的東西來！否則的話我就讓格納拉吃了你！」

隨著這位脾氣暴躁的大軍閥的話，他身旁足有兩米高，好幾噸重的巨大戰豬格納拉似乎聽懂了他的話，當即不善的看向那個哥布林。把他嚇得屁滾尿流。

「好了，叫小子們再發動一次衝鋒！如果不能再打下來的話，就不要發動猛攻了。改用哥布林部隊進行騷擾攻擊，等到武器做好了再打！」

哥巴德扯著大嗓門這樣大喊著，聲音洪亮的蓋過了戰場上一切的雜音。讓那些綠皮獸人們大聲響應，士氣爆棚。

「要大塊頭部隊上！」

他又這樣補充了一句。

緊接著，一群塊頭巨大，身上披掛著鐵製的重型甲冑，大號的砍斧與盾牌的獸人們喝罵著，推開了他們身邊那些又小又搓的同類。站到了第一線——他們就是哥巴德口中所說的大塊頭。

裝備最好，塊頭最大，最綠，也最能打的獸人戰士。部落中的勇士——通常這些勇士們都會充當小頭目的角色。但是哥巴德卻把他們都召集到了一起，單獨組成了一支突擊隊。打起仗來無往不利。

「對面出動精銳部隊了！快換上必勝軍團的士兵！」城內，邊境親王領的士兵們也大喊著，要求他們的精銳部隊上前——那些穿著米蘭式板甲，手持沉重的錐頭破甲劍和重標槍、重弩的士兵在聽到命令之後，也迅速的，飛快的站起身，列成陣列快速跑到了城牆上。而後架弩舉槍，嚴陣以待。

這是邊境親王領從提利爾僱傭來的一支強悍的傭兵部隊。因為糟糕的政治環境以及糟糕的經濟條件，落後的生產技術。邊境親王領的士兵們無論是裝備，素質還是訓練上都很糟糕。絕大多數邊境親王們麾下的最強部隊，都是靠花錢僱傭來的，精銳的僱傭兵，以及那些無法無天的自由士兵。提利爾的傭兵正是個中翹楚。

這些人裝備的重型弩機足以洞穿板甲，他們手中開了血槽的標槍更是殺人的利器。這些士兵專門訓練出來，就是為了與敵人的重裝甲部隊對抗——就好像是現在這樣。這批身披重甲的半獸人，這些看起來塊頭很大，很威猛，在近身作戰中足以一個打倆還富裕的傢伙——對付他們——只需要——扣動扳機！

淬毒的純鋼製弩矢呼嘯而至，而後洞穿了那些綠皮獸人，那些大塊頭身上的重型裝甲——儘管那個東西足夠厚重，然而製造工藝卻太過落伍，材料也很尷尬——那些獸人將鐵，銅，鉛，乃至金銀——所有他們找得到的金屬全都混合在一塊。組成了這種不倫不類的甲冑。所以外表看上去很厚重很結實。但是實際上卻是中看不中用。

那些綠皮戰士們不甘願的嘶吼著，有些人拔掉了他們身上的弩箭，也有些任憑那些弩箭掛在自己身上。除了幾個被射中要害的倒霉鬼撲街了之外，其他的半獸人戰士，看起來都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對於皮糙肉厚的他們來說，這種程度的傷根本不是什麼大事兒。

然而毒素就不同了。

很快的中箭了的綠皮們慘叫著跌倒在了地上。痛苦的打著滾，瘋狂的抓著自己的傷口，將那裡的傷口抓得稀爛，將皮肉，乃至臟器都抓了出來——然而那種痛苦卻絲毫沒有減弱，仍舊折磨著這些獸人。有些綠皮幾乎無法忍受這種痛苦，他們哀嚎著，想要同伴們殺了自己，讓自己不要再活受罪。而看到他們慘狀的其他獸人戰士，也都心有慼慼焉，士氣下滑的厲害。

「粉皮小蝦米真不講究！」

眼看著這樣的場面，不少綠皮色厲內斂的大聲怒吼著。不過真的跑過去作戰的卻一個都沒有。大酋長哥巴德自然看得出來，他的這些屬下想的是什麼——如果是近距離的肉搏作戰，和敵人對打戰死了的話，也沒什麼好說的。但是如果在遠距離，被敵人用卑鄙的武器殺死了的話，那實在是太憋屈了，太不符合「Waaagh！」了。也難怪獸人們只是打嘴炮……

第三十六章 狡猾與殘忍與狡猾

於是，哥巴德大酋長大聲詢問著，「哪個去車飛了這些粉皮小蝦米廢柴？！」大家都把手舉得高高的，恨不得喊破了喉嚨。不過那只是裝裝樣子罷了。

再之後，哥巴德裝作很為難的樣子：「大家都想要去戰，但是前鋒的位置只有一個。選誰都不好……所以我決定了！要我們的盟軍哥布林去當這個先鋒！大家誰都不傷和氣。你們看這樣好不好？！」

所有的獸人頭目們心裡面歡呼著「酋長聖明啊！」，但是表面上卻大聲嚷嚷著「不好不好！」而在旁邊列席會議，卻沒有發言權的哥布林們卻是嚇得臉都綠了……額，好像本來就是綠的。

然後哥巴德就好像所有沒腦子的獸人軍閥那樣，大手一揮拍飛了幾個，大斧頭一揮砍翻了幾個，眼珠子一瞪，那意思是「誰他媽還敢不聽話？！」一眾綠皮就這樣不吭聲了。表面上看起來哥巴德這麼做是野蠻殘暴的獨裁統治，但是實際上，這個狡猾的獸人大酋長卻利用了綠皮獸人那該死的混蛋邏輯，讓自己的支持度變得更高了……

就這樣，接下來的戰爭變成了消耗戰——消耗的是獸人的附庸哥布林的性命，還有城內的戰略物資。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阿克·比伯。這個惡毒的男人在檢查過倉庫儲備之後，這樣自言自語。儘管得到了吸血鬼們「無私」的援助，使得戰略儲備增加了不少。但是按照這個速度繼續消耗下去的話，恐怕己方是撐不下去了的。

儘管那些哥布林又矮又搓。一個普通的人類士兵也能一個打他們好幾個。但是如果這個矮矬窮的數量乘以幾百倍的話……

更加可惡的是對方，那個狡猾的綠皮酋長。倘若對己方的防禦出現一絲鬆懈或者動搖，對方就會很迅速的做出反應來，命令那些善戰的獸人士兵衝過來，代替哥布林的位置發動強攻。這使得人類一方想要趁著哥布林虛弱的攻勢休息一下的計劃落空。而除此之外，那些綠皮獸人在延緩攻城之後，還四處掠奪城市周邊的村鎮。將那些守備鬆懈的村鎮燒成了白地，讓城市無法獲得周邊物資的支援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阿克·比伯又將之前那句話重複了一遍，然後對他的副官說：「去請所有的親王過來，說我有事情要向他們商量。」

十一月二十日，當最初的一場雪還沒有融干的時候，邊境親王領又迎來了第二場規模更大，也更加寒冷的降雪。同時，隨著降雪一同趕來的，還有艾維公國的十萬大軍。

艾維公爵康斯坦丁拒絕了他的臣僚們，在春季出兵的提議，堅持要在冬季出兵。他的理由，又或者是強詞奪理的聲稱：

第一，所有人都認為冬季出兵不妥當，我偏偏反其道而行，就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第二，十萬大軍已經被聚集了起來，每天人吃馬嚼的，需要的物資都是天文數字，公國承受不起，所以越快出動越好。第三，一鼓作氣，軍隊已經集結了起來。再接下來如果無所作為，頓足不前。那麼軍隊士氣將會一點點的被消磨掉。

這幾個理由說出來，他的臣僚們也就再不敢反對。艾維公國十萬大軍就這樣來到了黑火隘口。

在見到了黑火隘口的險峻之後，康斯坦丁公爵忍不住冷笑，然後對他的將軍們說：「你們看這個地方的位置有多麼的重要？！那些吸血鬼原本可以在擊垮塔裡克之後，兵不血刃的將這裡拿下，將我們徹底堵死在艾維公國。然而他們卻沒有這麼做。這是何等愚蠢的行為？！」

周圍的將軍們有的大聲附和，也有的心存疑慮，其中一個就向康斯坦丁詢問說：「但是，公爵。對方畢竟是擊敗了塔裡克將軍的人。而塔裡克將軍可是公國內最出色的將軍之一了啊！」

「虛有其表而已。」康斯坦丁輕哼了一聲，這樣評價已經死掉了的倒霉鬼：「我的指揮能力可要比塔裡克強得多。而且除此之外，你們不也得到了情報了麼，對方是用了比塔裡克多兩倍的軍隊，這才將他擊垮的。二的兩倍是四，而我們卻有十萬大軍。也就是對方的兩倍。」

「戰爭可不是單純比人多人少的數字遊戲啊……」周圍的將軍們有些聽了稍感安心，然而也有的這樣小聲抱怨著。

「為什麼不呢？」康斯坦丁公爵輕笑著，神情變得略微有些癲狂：「人數，對於戰爭來說本來就是正道。以多勝少，以眾凌寡，集中優勢兵力殲滅敵人。這是軍事學最基本的道理。而至於勝利……一場戰爭過後，誰殲滅的敵人數量更多，剩下的士兵數量更多，誰不就是勝利者嗎——這些全都是，數字的遊戲啊……」

如果說前半句話好歹還能讓人有些認同的話，那麼後半句話就顯得有些殘忍了。將軍們聽過這話之後，便都閉上嘴，再沒有說話。

山路上充斥著康斯坦丁愉快而且囂張的大笑聲。而同時，天空中，幾隻兀鷲冷眼旁觀。

「總算來了……」

在得到情報，瓦雷德總算鬆了口氣。並且更快的催促著他的屬下們完成撤離的任務——他做出了的決定是，將整個阿肯多夫搬空。將所有的平民，物資。最重要的是糧食。全都分散到後方的城市去，又或者藏匿到隱蔽的山區。堅壁清野，焦土作戰以應對對方的攻勢。

「以冬季的惡劣氣候，再加上焦土作戰來對付敵人嗎？還真是經典的戰術呢。」他這樣自己誇獎著自己。並且監督著人群不情不願的離去。

說起來，戰術的確是個好戰術。但卻有最關鍵的一點問題需要解決。那就是生活在阿肯多夫，還有附近村鎮中的居民們。必須要說服他們參與到這個計劃中。否則單單憑借武力強行驅趕，可是要出亂子的……

第三十七章 嚴冬

儘管在這之前，艾維公國的軍隊強行征發民夫，搶奪糧食，並且逼迫著邊境親王境的民眾們去填壕溝這麼危險。但是單單憑借這個，就要勸說這些民眾們背井離鄉，還是太過勉強了一點。除此之外，人手不足也是一個缺陷——這還是在南方軍區派出了三十名吸血鬼軍官援助的情況下。

不過最終，這個計策還是完成了。吸血鬼們用勸說，用威脅，用利誘，用屠刀……總之用了一切可以用到的方法之後，才讓這些平民答應遷徙。儘管在遷徙途中還發生了不少的動亂。

最糟糕的一次，是一個村落的人們聽信謠言，說吸血鬼們要將他們全都帶到實驗室去，做成亡靈。因此引發了暴動。整個村莊的男女老幼全都拿起武器，設置路障，將村莊封鎖了。

然後就爆發瘟疫了。然後整個村莊的人就都死光了。這一切都只是一個不幸的災難，意外和巧合。跟亡靈軍團沒有任何關係。

而隨後，瓦雷德下令將整個村莊全部剷平，將所有遇難者的遺體全部轉移，製造成亡靈。也只是為了杜絕瘟疫的傳播，絕對不是為了掩埋事實真相什麼的。這一點請大家牢牢記好。

於是，最終，當艾維公爵康斯坦丁豪邁的向他的下屬們——那些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的艾維公國士兵，提利爾傭兵，乃至是一群來自北方山脈的食人魔傭兵宣稱：

「你們可以在新年之前進入阿肯多夫，在阿肯多夫溫暖的室內過冬，並且吃上熱乎乎的飯菜。」

他說這樣的話，就好像他帶著這樣一支大軍來這裡，就是為了到阿肯多夫去吃一頓飯，然後睡一覺一樣。之後，他們發現，他們被坑了。

整個阿肯多夫空無一人——在留守的最後五百名亡靈士兵的堅守宣告失敗，在十萬艾維公國士兵們進入阿肯多夫城內，在他們搜索遍了整個城市之後，艾維士兵們發現，他們被坑了。

不單單是沒有人，而且沒有糧食，水井也都被封死，其他急需的物資，比如御寒的棉衣，生火的木柴，烈酒，治療凍傷的藥膏等等……也全都，一點都沒有。

哦，對了，如果硬要說有什麼急缺的資源的話，瓦雷德在阿肯多夫留下了不少的財富——黃金，白銀，珠寶，名貴的香料和高檔布匹，乃至銅和鐵等等……這些收穫在最開始的時候，讓艾維公國的士兵們興奮了一陣子。特別是那些就是為了求財，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自由士兵和僱傭兵們。

而獲取了的這些錢財，也進一步的消磨了對方士兵的戰鬥意志——在獲得了足夠的錢財之後，士兵們求戰的心情進一步下滑。鼠目寸光的普通人，現在大多只想著帶著這些財富回到家去。如果這種時候真的開戰了的話，他們多半會更關心那些錢財多過關心勝利。

就是這樣，瓦雷德用這個小小的計謀，讓對方的士氣進一步下滑了。

「掠奪到足夠財物的士兵，是不會再有心情去作戰的。」當時，在制定這個計策的時候，瓦雷德對他的軍官們這樣說……儘管他們都不太理解的樣子……畢竟，他們所指揮的都是對外物無慾無求的亡靈士兵。是不會出現「貪婪」這種慾望的傢伙。

就這樣，艾維公國的軍隊，在進入阿肯多夫之後，情況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變得更糟糕了。

而在康斯坦丁派遣輕裝騎兵，巡邏阿肯多夫各處。得知這附近的村鎮也全都人去樓空，狀況和阿肯多夫城沒什麼兩樣之後，他也有些灰心喪氣了。

坐在阿肯多夫城內的領主官邸裡。這位公爵殿下完全沒有感覺到身為勝利者的喜悅。他身旁的將領，官員們也都一個個面色鐵青，也不知道是因為凍的，還是因為心情的緣故。

「現在的情況不太好，公爵。我們現在在邊境親王領地得不到足夠的補給。所有的軍需物資都需要從後方運輸過來。而現在是冬季，運輸部隊的損耗相當的大，再加上那些吸血鬼的亡靈部隊時刻的騷擾我們的補給線所以——」

「——我不想聽這種抱怨，我只想要知道我的士兵們是不是得到了足夠的物資！」康斯坦丁這樣怒吼著打斷了。

「很抱歉，只有一半，或者更少。」那位將軍倒也硬氣，在面對康斯坦丁的怒吼時表現的很平靜。

「那麼最重要的御寒用品呢？」

看到他這樣平靜的樣子，康斯坦丁也沒了脾氣，就這樣有氣無力的說這話。

「很抱歉。因為事先準備的匱乏，所以我們沒有足夠的御寒衣物。阿肯多夫周圍也找不到這些物資。

除此之外，儘管我們已經命令了國內，徵調，製作並且優先向前線運輸這些用品，但是目前的進度仍舊很緩慢。

同時，我們也派遣了使者，希望向帝國北方的幾個公爵購買御寒的衣物。他們或許會有部分存貨……但是很難保證他們不會趁火打劫。」

「管不了那麼多了。」康斯坦丁疲倦的揮了揮手，之後說：「多給他們點錢就多給點吧。快馬加鞭——不，通過通訊水晶，通過通訊水晶傳遞消息。告訴使者什麼價格都答應他們。要他們盡快將衣物送過來！」

將軍們聽這位公爵這麼說話，心裡總算有了點安慰。知道他不是那種無理取鬧、志大才疏的主子。心裡對他的埋怨也稍微減少了一些。

之後就又有一個將軍站起來說：「衣物方面的確是個問題。但還有一個事情也需要解決。」

「是什麼？」康斯坦丁皺起了眉毛，這樣問道。

「是木柴——城內缺乏足夠的木柴。沒有木柴就無法生火取暖。也沒有熱食吃。這對於士兵來說也是一個煎熬。特別是在晚上。不生火的話很容易患病……事實上這幾天已經出現了不少傷病減員了。」

「沒有木柴就出去砍啊！這麼簡單的問題你們都不知道？！還要來問我？！」康斯坦丁氣急敗壞的喊了出來。

「正是這個『砍』啊……公爵。士兵們待在屋子裡，聚在一起都覺得冷。您卻讓他們出城去砍伐木柴……」

「沒有御寒的衣物麼……」

康斯坦丁這樣問了一句自己都覺得白癡的問題。然後整個會議室裡沉默了片刻——沒有御寒衣物就不能出去砍柴，不能出去砍柴就不能生火取暖，不能生火取暖就會冷，生火取暖就需要木柴，但是沒有御寒衣物就不能出去砍……這是一個死循環。

過了片刻，康斯坦丁到底想出了辦法：「集中全軍上下所有的御寒衣物，優先提供給外出砍伐木柴的士兵！同時給他們記功，每帶回一捆木柴的士兵，視同於斬首一枚！」說完之後，他又站了起來，一把扯下了他的棉袍，摔在桌子上：「把我的這個也拿去！」

第三十八章 困境

在康斯坦丁公爵公佈了獎賞措施，並且以身作則的脫了袍子之後，艾維軍隊的士氣稍有回升。同時少量的，聊勝於無的木柴流入，也讓艾維士兵的日子稍微好過了一點。當然這只是「稍微」、「些許」、「一點點」這種程度的改善，公國軍隊的狀況，並沒有從根本上得到改善。

在接下來的幾天，康斯坦丁和他屬下的將軍們，又進行了幾次討論。他們討論如果現在繼續前進會怎麼樣，繼續留在阿肯多夫會怎麼樣……還有，如果撤退又會怎麼樣。

前進，補給線會變得更長，輸送物資將變得更加困難。或者更前面一點會有部分並未逃走的平民與物資，但是這些平民與物資，肯定不足以供養一支十萬人規模的大軍。同時，亡靈軍隊的應對措施仍舊有兩種。

一是好像阿肯多夫那樣，繼續堅壁清野，讓艾維公國的軍隊陷入更大，更深的困境之中。第二則是開始阻擊，與艾維公國軍隊交戰……只是看軍隊現在這個狀況，和對方交戰的勝算實在是不大。

呆在阿肯多夫這種選擇，看起來似乎最穩妥。但實際上卻是最無能，懦弱的表現。繼續呆在阿肯多夫，就等於是繼續呆在亡靈的圈套之中，陷入了被動的局面無法自拔。

至於撤退……

這似乎是最好的一種選擇。唯一值得考慮的就是一戰不打，一城未得，白白的消耗了國力。最終卻什麼好處都沒拿到，灰溜溜的逃回去。對於民心，士氣的打擊。除此之外，就是康斯坦丁公爵的個人威望。

因此，將軍們……除此之外還有那些傭兵頭目們都非常擔心。這位好大喜功，並且脾氣暴躁的公爵。會因為如今的不利局勢而退縮嗎？特別是在退縮之後，就會損耗他個人的威望，還有他的面子的情況下。他會這麼做嗎？

當時，將軍們通過幾次秘密的會議，制定了一套勸說康斯坦丁的計劃。甚至有些人隱約間提到了：「要將公爵妥善的控制起來。」這樣隱晦的兵變的訊號。在聽到這樣的話之後，將軍們絕大多數都只是面色難看了而已，並沒有出言反對。

因為情況實在是糟糕透了。

十二月十二日。又一支運輸部隊遭到了體力恆定的亡靈的襲擊，那些急缺的棉袍，皮袍全部被繳獲，而後送到了阿肯多夫城的城頭。當著那些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艾維士兵的面，一把火燒了個精光。以此來打擊人類士兵的士氣。

當時，在看著這些能救命的衣物被燒乾淨之後，人類士兵中有一些人發出了絕望的哀鳴——就在昨天夜裡，又有上百名士兵在寒冷的石頭屋子裡凍死了。

艾維公國的將軍們覺得，情況已經不能再忍耐下去了。他們進行了最後一次秘議，結盟，並且發誓要盡一切的辦法，讓康斯坦丁公爵答應撤兵的事情。而就在這時候，康斯坦丁公爵的使者也到了。

這個使者在看到這些將軍聚集在一起的時候，面色顯得有些詭異。然而他仍舊說出了康斯坦丁公爵的命令：「公爵邀請各位將軍前去議事。」

將軍們相互看看，都能夠看出各自眼神中的憂慮——難道是我們的計劃被那個公爵得知了嗎？他叫我們過去，是想要對付我們嗎？

不過，畢竟現在雙方都沒有撕破臉。公爵仍舊是這支軍隊的最高指揮官。將軍們並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他的邀請。

「都把我們各自的扈從帶上。就算到時候翻臉，也有自保的實力，到時候理在我們這一方，發動兵變就更加名正言順了！」

「不過，這是沒辦法的辦法。最好還是他聽得進勸，答應撤兵。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

於是，將軍們再次重申盟約，之後去了領主官邸。剛想要談話的時候，康斯坦丁公爵就搶先說：

「真是該死。從進入這個該死的地方開始，一切都進展的不順利。我們被敵人牽著鼻子走。被那些狡猾的異端蝙蝠狠狠地耍了一頓。而且現在看起來，我們在短時間內，並沒有報復他們的能力……所以說，雖然非常遺憾。但是我覺得現在是撤退的時候了。我們先退回艾維公爵領，等到來年春夏再發動進攻。各位將軍覺得怎麼樣？」

將軍們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公爵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搶在他們之前說出退兵的命令。這讓他們有種枉做小人的感覺，實在是尷尬急了。因此一時間，誰都沒能說出話來。有幾個將軍低下了頭，有的揉著鼻子，還有的臉紅脖子粗。

「怎麼了？各位難道覺得我們的情況還能堅持下去，所以反對撤退嗎？」公爵看見這幾個將軍全都不說話了，就很驚訝的大聲詢問。將軍們連忙搖頭擺手，表示自己並不是這個意思。堅決服從公爵的命令。於是雙方又談了一會兒，將撤退的各個步驟，細節全都商量好。將軍們這才一個個的告辭離開。

而當他們離開之後，康斯坦丁公爵卻好像是沒了骨頭一樣，一下子癱倒在了自己的椅子上。露出了猙獰的表情來，他心裡面憤怒的咆哮著：

「當我是傻子嗎？！那些混蛋當我是傻子嗎？！當我不知道他們在私下串聯，想要造我的反嗎？！這些混蛋，混蛋——一個個全都是混蛋！我要是也能有亡靈部隊那樣忠誠的好像狗一樣的士兵該有多好？！撤兵嗎？呵呵……」

然而很快的，他的表情又變得無比苦澀，好像吞下了什麼難吃的湯藥一樣：「如果真的能撤退的了就好了……」

也正是在今天，被襲擊了的運輸部隊的殘部，還帶來了一個令人震驚——不，應該說令人絕望的消息。亡靈部隊趁夜奇襲了黑火隘口。最終奪取了這座關隘。他們與艾維公國之間唯一的一條聯繫渠道就這樣失去了。

同時，根據運輸部隊殘部的敘述，亡靈本可以將他們全部殲滅，卻故意漏了他們到這裡來……康斯坦丁公爵當時就明白了。這是亡靈軍隊瓦解他軍心的又一個計謀。

而後他殺死了那些殘部士兵，改變了他先發制人，在將軍們兵變之前，搶先將他們控制起來的計劃。轉而主動提出了撤兵的計劃。

公爵想到這裡，忽然露出了惡作劇式的笑容來，似乎是想到了那些自作聰明的將軍們，看到歸途被封鎖之後那絕望的表情。最終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笑聲即怨毒，又癲狂。活像是一條瀕死的老狼……

第三十九章 突擊

一切都在瓦雷德的掌控之中。儘管對方的表現偶爾也會讓人眼前一亮，說出：「哦，對面的也不是白癡，還算可以嘛。」或者類似的不知道算是高還是低的評價來。但是這並不影響戰爭近程，更不能影響其結果。

到目前為止，幾乎所有事情都被瓦雷德料到了。康斯坦丁違背時節的出兵，而後被圍困，而後遭遇了各種困難，最終不得已撤退，卻發現他們唯一的歸途，黑火隘口。已經亡靈軍隊佔據了……

這種情況簡直就是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

營帳內，將軍們已經吵鬧成了一團。然而他們更多地只是在發洩自己激動地，絕望的情緒而已。絕大多數人都對於現在的情況一籌莫展。說的話都是廢話，空話。沒人能拿出一個好主意來。

而康斯坦丁公爵則坐在上手，冷眼旁觀著這些將軍們的表演。看著這些人歇斯底里的樣子，公爵隱約間，將他看見過的馬戲表演的那些動物帶入其中。發現這些高貴的混蛋吵鬧起來，跟耍猴戲沒什麼兩樣……

於是，公爵欣欣然的站了起來，無所謂的拔出了他的佩劍——之後猛地將面前的案幾斬作兩段！

「都不要吵了！你們既然想不出主意，就給我老老實實地聽話！」

此時此刻的黑火隘口，取材自周圍的採石場中，以溫熱的黑色岩石構築成的城關之上，瓦雷德伸出手按著雉堞，向下看了過去。

城關內溫熱的如同初夏，而城關下則是寒冬。僅僅隔了一道關卡，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氣候……這還真是個有趣兒的自然現象。

與急著想逃命辦法的人類不同。瓦雷德和他麾下的吸血鬼軍官們，這一會兒還有閒心來討論這個有趣的地理構造。從山體的結構，地形，再到周圍的火山和地質活動。一口氣說了一大段。就當做是給他的下屬講授科普知識了。

周圍的吸血鬼軍官們，似乎也沒人認為瓦雷德這樣是不對勁的。他們都盡情的享受著這種感覺，這種身為優勢的一方，佔據著戰場的主動權的時候，那種淡然並且悠閒的感覺。

因為我們佔據優勢，我們想要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們想打就打，不想打就不打。你們必須聽我們的安排——就是這樣一種心態，讓初次品嚐的吸血鬼軍官們沉醉其間。

當地理課程講完了之後，瓦雷德看著城牆下，那些或者憤怒，或者無奈的人類士兵，最終露出了一個憐憫的笑容來，就如同是悲哀著某種即將死亡的低等動物那樣，那種高姿態的憐憫。

而後，他張開口，對他周圍的軍官們說：

「真正精明的指揮官，計較的不是一場戰鬥，一場戰役的勝敗與否。不是一座城市，一座關隘的得失與否。而是整個戰場的大勢。一般人在與這樣的指揮官交手的最初一刻就已經宣告失敗了。

你看他行軍，他駐紮，他攻打，他撤退……但是他的一切行動，全都是按照對方的意圖，按照擁有主動權的一方的意圖行事。他只能被動的選擇接受對手給他的選項，而無論他做出了什麼選擇，最終的結果都是……任人宰割。」

「那麼，您已經到達了這個程度了麼？」站在一旁的吸血鬼軍官們詢問。

「不。」瓦雷德搖了搖頭：「這種境界我也只是聽說而已。不要說自己沒有達到，就算是聽說，傳說，也從來沒有聽過有人達到過這種程度。事實上我覺得，這種境界只是軍事家的一種嚮往而已。現實中是不會有人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是不斷地想這個方面靠攏而已。」

「是這樣嗎？」一眾吸血鬼聽而來這話之後，頓時沉浸在對於傳說中，軍事指揮家定點的幻想中了。

「好了，各位，現在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了。對方開始進攻了。」瓦雷德這樣說道。的確，在瓦雷德麾下一眾軍官將領閒談的時候，城關下，艾維公國的軍隊已經忍不住要有所行動了。

一眾吸血鬼軍官們聞言連忙湊到城牆前面，只見到一支食人魔傭兵部隊被集中了起來。他們推出了一隊比正常的大了幾號的投石車。同時，一批帝國炮兵也開始擺弄起他們的火炮。看起來，對方是想要攻城了。

「使用武器轟炸麼？那麼，把我們的大型攻擊兵器也拿過來吧。」瓦雷德輕笑著，說出了這樣的話。

「是的，領袖。」吸血鬼軍官們連忙響應。很快的，一批雕花精美，繪製著魔法符文而中心鏤空，放置著魔法水晶的魔法攻擊武器，便被古墓守衛們小心翼翼的抬到了城頭。這些學名為「便攜式魔法攻擊裝置」的煉金學傑作，便是瓦雷德此次作戰的依仗之一。由南方軍區的奧爾將軍提供。

「的確……比起火炮要更加輕便，而且威力不俗。特別是發射速度，更要比一般火炮強很多……只是所需花費未免太大了一點。」

瓦雷德輕輕撫摸著便攜式魔法攻擊裝置，那遍佈著鏤空雕刻的符文，摸上去手感很糟糕，甚至會被鋒利的邊緣刺痛的外殼，之後做了這樣的評論。

而此時此刻，在城外，那些帝國炮兵仍舊在擺弄著他們的火炮——似乎是因為天氣原因，那些黑火藥粉末凝結在了一塊，士兵們有些不知所措。

「該死的，把這些火藥碾碎，用手——放心，沒有明火它們是不會爆炸的！」炮兵軍官們這樣大聲喊叫著。而在他們旁邊，那些食人魔傭兵則大聲嘲笑著他們的人類同僚，輕而易舉的將上百斤重的大塊石頭搬運到槓桿一段。而後準備發射——

「發射。」

然而在這之前，那些魔法供給裝置已經準備就緒——那些被雕刻成十六面體的魔法水晶，在魔法陣的作用下飛快的旋轉起來，轉眼間虛影便化作圓球狀，同時亮起了橘紅色的光芒，表面溫度也上升到了攝氏一千度以上！

第四十章 溫度

即使是身體素質極佳的吸血鬼，對於這樣的高溫也有些沒轍。瓦雷德猛地抬起他的手之後甩了甩。從攻擊裝置外部傳導的熱量，讓他的表皮輕度燙傷了一點點。如果是人類的話，說不得要上紗布。但是吸血鬼就很簡單了，瓦雷德甩手的功夫，這點傷就痊癒了。

也同樣是瓦雷德甩手的這功夫——運轉到了極限的魔法攻擊裝置終於產生了效果，紫色的巨大雷光，帶著難以想像的高溫和電流以亞光速向著城下的人類轟了過去，電光先到，而後眾人才聽到「轟」的一聲，平地驚雷！

隨後其他十九具攻擊裝置也如剛才的模樣，十九道雷光連續不斷地轟了出去，將對面人類引以為傲的火炮全都融化成了鐵水，而那些人類眨一看上去似乎毫無變化，然而那寒風一起，那些士兵頓時連人帶衣服，甲冑一起化作飛灰，一吹，就「沙啦啦」的不見了……

當即，眼見得這樣的場面，靠得更後面的人類士兵當時就傻了眼。軍陣中出現了一些騷亂。士兵們交頭接耳，下意識的後退。然而這些不安穩，最終全都被他們的軍官鎮壓了。軍官們怒吼著，破口大罵，同時用劍鞘，長矛桿，還有拳腳毆打那些動搖的最厲害的士兵。

在這些軍官的努力下，士兵們開始穩定下來，保持著陣型，緩緩地向後退過去，然而就在這時候，又一輪密集的閃電轟炸降臨，艾維公國一下子報銷了四個連隊，三百多名士兵，還有另外四個連隊的士兵受到波及。導電性良好的鋼鐵甲冑與武器害慘了這些人。城關下頓時一片哀鳴。

看到這些魔法攻擊武器的效果之後，瓦雷德點了點頭，然後對身旁的吸血鬼軍官詢問：「效果不錯，只是這樣就沒有骸骨可以回收了。稍微調低一點雷電的頻率行不行？」

「當然可以。」那個軍官一邊這麼回答，一邊向著那些裝置伸出手去。瓦雷德剛想要提醒他溫度的問題，就看見他的手上帶著一套材質不名的手套。似乎是早有準備，便閉上了嘴，什麼都沒說。

當那個軍官的手掌接觸到了魔法裝置的時候，鏤刻在裝置外殼上的符文閃爍出不同的顏色，從紫色逐漸降低到了深藍。同時，這個過程就好像傳染一樣，剎那間周圍的其他魔法裝置也出現了由深到淺的轉變。而後，第三輪齊射的時候，那閃電的作用範圍增加了許多，顏色也由紫色變成了深藍色——

沒有產生效果。

「嗯？！」

當第三輪魔法齊射轟過去的時候，預料中將對方幾個連隊方陣轟成渣滓的場面並沒有出現——那魔法閃電剛剛衝到一半，就遇到了阻礙。一層無形的透明結界出現在半空中，遮住了下方的人類士兵，並且將魔法閃電全部彈了開來！

「渾天神輦？！」

一個吸血鬼軍官忍不住大喊了起來。這種人類法師的高級騎乘道具出現在這裡，也就意味著對手至少有一個帝國大法師，如果運氣不佳的話，這個大法師還很有可能帶有一個連隊的戰鬥法師，以及數量超過兩百人以上的魔法學徒。也就是說，敵人擁有一支最高等級的制式魔法部隊！

事實上很快的，這個猜測就成了現實——大批身披巫術長袍的戰鬥法師在漂浮術的加持下升到了半空中，而後是數百枚火焰球組成的火雨狀彈幕猛烈的轟了過來，剛剛用魔法欺負人的吸血鬼一方轉眼間就成了被欺負的一方！

「真是該死！」瓦雷德伸手一點，那射向他的數十枚火球便「嗡」的一聲，在半途中炸裂開來，而後消散在了空中。同時他手臂一抖，從亞空間中抽出魔杖來，對著正對面的戰鬥法師便是一連串的冰之矢。

鋒利的冰之矢鑿穿了對方的兩層防禦結界，毫不費力地撕扯著那個法師的肢體，將他打成了篩子，失去了魔力支持的屍骸從半空中掉落下來，期間各種零件或者飄落，或者分解成了更小的零件。最終摔成了一攤肉泥。

「作戰，我們迎上去。」瓦雷德沉聲說。

當然，實際上這些實戰經驗比瓦雷德更豐富的吸血鬼軍官，根本不需要瓦雷德特意下令，便已經開始了反擊。這些平均壽命近三百歲的軍官們無論是武技還是魔法，全都能夠純熟的應用，而體力和意志更處於巔峰時期。所以即使在數量上處於劣勢，但卻能在與對方作戰不落下風。

那一輪火雨完全沒有造成任何傷亡，吸血鬼軍官們雖做不到瓦雷德那樣，一揮手便能中斷對方魔法，但是釋放攻擊與之抵消，又或者加持防禦結界還是足夠的。在擋住了對方攻擊之後，火焰球，強酸球，暗影彈，雷之槍，冰之矢，城關上也回應了一片攻擊魔法的暴雨。

隨後半數吸血鬼軍官們加持飛行術一躍而起，向著法師們猛衝過去，逼迫他們進行近距離搏鬥，另一半則留在城關上，操縱魔法攻擊裝置，同時也作為魔法炮擊平台，對著地面上重新聚集起來的人類士兵狂轟濫炸。

然而這些攻擊都被擋了下來——在那座能夠釋放出大範圍防禦結界的渾天神輦被破壞之前，一切魔法攻擊都宣告無效——然而人類一方使用的黑火藥武器，卻不在此列！

轉眼間艾維公國的炮兵們又推來了更多的火炮，迅速開始調試，而後便是一輪火炮轟鳴，整個大地顫抖著，瓦雷德身旁的一眾亡靈士兵傷亡慘重！

「真是該死！出動縛靈妖！出動石塚屍妖！把那台渾天神輦剁成碎片！」

瓦雷德一邊施展魔法，將一個個次級解離術將轟過來的炮彈化作鉛粉，一邊下達了這樣的命令。早就等待的不耐煩了的妖異亡靈們發出了興奮地狂笑聲，穿牆而過，逕直向著那台散發著正能量的光明魔力，讓他們渾身不舒服的渾天神輦衝了過去——

第四十一章 狡黠

在幾個月之前，瓦雷德曾經見識過這些亡靈生物的厲害。在德肯霍夫古堡防禦戰中，這些狂笑著的縛靈妖於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一般。揮舞的鐮刀，縱橫的幽靈戰馬與眼中幽綠色的鬼火，給瓦雷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在這場戰鬥中，瓦雷德派遣了他麾下的十名縛靈妖，以及更差一級的石塚屍妖三十名。心裡面想著：「肯定沒問題。」

然而在這裡，瓦雷德卻犯了一個經驗性的錯誤。這一次與他對陣的，並不是窮困潦倒到了極點的史崔格叛軍。而是一支包括了一整個戰鬥序列的帝國法師，數量不詳的火炮，西格瑪戰鬥牧師，獵魔人，特殊傭兵乃至其他精銳部隊的大軍。

或許這支軍隊的普通士兵士氣稍差了一些，但是精英們仍舊保持了相當高的戰鬥力——無論是獵魔人，戰鬥牧師還是帝國法師，他們都是最堅強的戰士，這一點小小的挫折是無法撼動他們的。

因此，接下來的發展卻大大的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一批頭戴高筒帽，穿著皮衣皮褲，高跟馬靴的人類戰士忽然從人群中衝了出來，平舉著長管手槍對準了那些屍妖射擊。

只聽見一陣槍響，衝在最前面的幾個，被重點照顧了的縛靈妖哀鳴著，被擊中的部位好像被強酸潑過了一樣開始迅速溶解。

一輪槍響過後，這些穿著特殊的人類戰士又拔出了細窄的刺劍，向著屍妖們猛攻過去，被刺中的屍妖儘管已經轉化為靈體，卻仍舊結結實實的吃了這一招。吃痛的屍妖們怒吼著，揮動鐮刀想要將這些人類斬做兩端，卻又被這些人類戰士靈巧的躲過，而後又是一輪槍與劍的攻勢。在這一輪攻勢之中，終於有一個縛靈妖不甘心的哀鳴著倒下了。

「是獵魔人！」瓦雷德心中暗驚。這些在小型戰鬥中，可以對亡靈造成高效殺傷，但無法參與大規模作戰中的精英士兵，的確是最好的阻擊人選。對方指揮官將這些士兵隱藏在主力軍團的方陣中，而後恰到好處的殺出來，似乎早就料到了瓦雷德所能做的一切。

「康斯坦丁麼……的確是個很不錯的對手啊。」瓦雷德總算是提起了一點興致。與優秀的對手作戰，調動全部的精力和智慧，拼盡全力的想要擊垮對手——這樣才是一個軍人應有的生活不是麼？！

城關的城門猛然間開啟。數個早已全副武裝的亡靈連隊以最快速度奔跑而出，同時保持著陣型不亂——而同時，站在城關上的瓦雷德手臂微微揮動，手指飛快的擺動著，一連十六個魔法手勢，連同一串密語之後，不祥的黑色光芒剎那間籠罩在亡靈軍隊的身上，讓他們前進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終於忍不住了麼？！射擊！」

站在渾天神輦上面，眼看著大批亡靈魚貫而出的康斯坦丁公爵微微冷笑，而後拔出佩劍來狠狠向下虛斬，被他排列在軍隊最前端的大批火槍手，以及兩台地獄多管火箭炮（九管連環，發射黑火藥火箭的兵器）聽到命令後馬上開始射擊。

伴隨著巨大的聲響和硝煙，以火藥推動的包鐵皮火箭在骷髏士兵之間炸裂開來，整個方陣的中間，一下子便成了一個空洞。大片的骷髏士兵被炸成了碎片。

而那些火槍手的大號火槍——或者說手臼炮所發射的大型鉛丸殺傷力也頗為不俗，被正面擊中頭骨就會被打的粉碎，擊中胸口甲冑，也會被震斷肋骨乃至脊椎。擊中四肢也絕對會殘廢。

「殺傷力相當不錯啊，最關鍵的是可以無視魔法結界……而物理防禦結界的效果也不夠，這個世界的『盾』發展的不均衡呢。」

眼看著己方最前排的亡靈士兵傷亡慘重，瓦雷德心裡面轉念一想，更堅定了要開發火藥兵器的打算。事實上在這之前，從塔裡克將軍手上繳獲的一批帝國制式火炮，還有奇襲黑火隘口所獲取的一批火炮，都已經被妥善的保管了起來，等待戰後研究。要不了多久，亡靈們就能獲得全新的遠程火力支援。

再說戰場之上，亡靈部隊被火藥武器的攻擊打得陣型支離破碎。「不過還沒完呢。」瓦雷德冷笑著，看著對方士兵們在一輪齊射之後展開攻擊，忍不住這樣想。

果然，在兩輪火槍齊射，而火箭也全部轟了出去之後，艾維公國發動了一次大規模的衝鋒——揮舞著大劍的帝國大劍士們怒吼著，向立足不穩，陣型破碎的亡靈部隊發起了一次突擊——然後撲了個空！

最前方幾個陣型破碎的亡靈連隊忽然間「喀拉喀拉」的散落成了一地的碎骨。露出了他們陣列後面整齊的，排列著嚴密的方陣的古墓守衛——重弩在前，長戟在後！

「上當了！」

伴隨著康斯坦丁公爵沒忍住，脫口而出的一聲驚訝的大喝，是古墓守衛的一輪鋼臂弩齊射——早已附著了破甲、鋒利和爆裂三種魔法效果的鋼製弩矢，毫不留情的刺穿了對方最外層的鋼鐵板甲，內襯的堅韌皮甲，最內側的絲綢襯衫，而後爆裂開來，將對方的胸腔炸成了一攤爛肉……

隨後，手持長戟的古墓守衛們發動了反衝鋒。黑壓壓的一片古墓守衛如同烏雲一般，席捲過對方陣列，揮動長戟猛烈砍殺。轉眼間雙方攻守之勢呼喚，數百大劍士凶喋血沙場。而古墓守衛一方損失不過數十人！

康斯坦丁公爵的用兵方式，與之前瓦雷德較量過的塔裡克將軍完全不同。與那厚重，謹慎，並且趨向防守的戰術相比，康斯坦丁公爵用兵更加狡黠，也更富有進攻性。這是瓦雷德獲得的情報。

而從之前對方炮轟——戰鬥法師——炮轟——大劍士。這樣的猛攻手法上看，這個評價是非常正確的。因此在短暫的驚訝過後，瓦雷德便拿出了相應的應對措施。艾維公爵康斯坦丁要面對的，將是一個比他更加狡猾，更富有進攻性，同時戰術素養、指揮能力更好的對手——瓦雷德·馮·卡斯坦因！

第四十二章 失利

與帝國大劍士們略顯混亂的衝鋒陣型完全不同，古墓守衛們在衝鋒的同時，仍舊保持了整齊劃一，如同刀削一樣平直的陣列。因而得以發揮更強大的殺傷力——他們就好像一個整體，整體形成了一把重錘，又或者一座山——一座亡靈所形成的巨大山峰——就這樣向著艾維公國的軍隊狠狠的壓了下去。

陣型頓時被打亂了。遭到了這樣極端猛烈攻擊的人類士兵們，一下子就慌了神。本來士氣就不是很高的他們，這一會兒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古墓守衛殺過來之後，最前排的幾個連隊的表現，完全可以用「一觸即潰」來形容。

畢竟，少數精銳士兵無法代替數量龐大而素質中庸的軍隊。這些來自溫暖地帶的普通的士兵在冬季里長途跋涉，在沒有御寒衣物，沒有足夠補給品的狀況下，根本沒辦法保證足夠的戰鬥力。士氣更是低迷的很。他們根本就不想要繼續戰鬥下去。

只一個照面，精銳的古墓守衛部隊，便衝垮了對方四個連隊的陣型，揮舞長戟大肆屠殺。而之前，與石塚屍妖，縛靈妖作戰時顯得游刃有餘的獵魔人部隊，這一會兒也佔不到任何便宜。

他們的刺劍，火槍儘管附魔了光明魔法，可以對亡靈部隊起到一定克制作用。但就算能突破古墓守衛的防禦魔法，卻也無法打破擁有強大物理防禦能力的黑鐵鎧甲。專精小規模作戰的獵魔人，在大規模的兵團作戰中同樣顯得束手束腳。

他們靈巧的動作，詭異的身手在人挨人人擠人的戰場上完全起不到作用，很快的，這些獵魔人便傷亡了大半，餘下的不得已，也跟著艾維公國的普通士兵們一起撤退了。

「快！要那些潰逃下來的士兵從各個陣列縫隙間退下去，在渾天神輦前面組織一道防線！擋住這些亡靈！」

眼看著己方前陣兩千多人呼啦啦一下子崩了，康斯坦丁公爵連忙下令。第二線各個陣列的士兵們向內一擠，就露出了縫隙來。供潰逃的士兵們穿過。艾維公國雖折了一陣，卻沒有被完全衝垮。守軍以重甲長戟兵，弩手和長弓手組成堅固的防線，以阻擋亡靈強勢的攻擊。

然而，儘管短時間內無法分出勝負來。但是看著自己的軍隊一點點被亡靈所蠶食，被壓制著。康斯坦丁公爵的心情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他氣急敗壞的怒吼著，要求士兵們守住陣線，要求預備隊從兩翼迂迴，要求炎陽騎士組織反衝鋒，要求這個，要求那個……然而最終都被瓦雷德一一化解。

從兩翼迂迴過去的人類士兵，被從城關內跑出來，組成第二道更加厚重，寬大的陣線的亡靈所阻攔，炎陽騎士們則受到了魔法攻擊裝置的重點照顧，無法組成有效地突擊陣型。至於固守的陣線……則在亡靈軍隊一次強過一次的衝鋒中搖搖欲墜。

被徹底壓制住了的人類軍隊，已經很難提起反擊的心思了。他們又冷又餓，士氣低落。陣型破碎並且滿腹怨言。原本十成的戰鬥力，現在恐怕連一成都不能發揮出來。

儘管康斯坦丁公爵不斷努力著，將崩潰的部隊換下來，而後將生力軍換上去。但是看起來，他的軍隊被擊敗只是個時間問題罷了。

而唯一的一個亮點，在這場苦難的，被死死壓制住的戰役中，艾維公國的唯一一個勝利，仍舊是西格瑪的戰鬥牧師們完成的——儘管很討厭這些剛直，正派的戰鬥牧師。但是在這種時候，康斯坦丁公爵能夠依仗的也就只有他們了。

當一個分隊的戰鬥牧師怒吼著「西格瑪」的聖名，從側翼向亡靈部隊發起反衝鋒的時候。艾維公國稍微維持了大約半個小時的優勢。

正如同當日，在阿肯多夫城郊發生的戰役那樣，瓦雷德先是失去了幾個連隊的陣地，而後便將這些戰鬥牧師融入了亡靈史萊姆一樣的體內，將他們包裹起來，而後四面八方的發動圍攻，慢慢地將他們消化……

得益於這批戰鬥牧師的努力，艾維公國左翼再度組織起了一道較為堅固的陣線。因此能夠比正面和右翼支撐的更久一些。

「所以說，只要佔據了主動權，再不犯什麼錯誤。那麼獲取勝利就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了。」

瓦雷德一邊這麼感慨著，一邊指揮他的亡靈軍隊發動攻勢。說起來，如果在地理條件相對平等的狀況下，瓦雷德說不得還無法擊垮這支精銳的人類部隊。但是在充分的利用了氣候以及心理學施展計謀之後，瓦雷德的軍隊卻能夠輕而易舉的獲勝。

與此同時，在半空中。吸血鬼軍官們也完成了對於帝國法師們的壓制。那些弱小的法師學徒已經死了大半。而一個整編戰鬥連隊的帝國法師也陣亡了接近三分之一。

吸血鬼軍官們用鋸齒匕首，用鞭劍，長劍和短矛好好地教訓了這群高傲的法師。在近身肉搏戰中大獲全勝。

「安德魯大師，您就不能想點辦法嗎？！」

眼看著正面的戰線再一次崩潰了。康斯坦丁公爵終於忍不住轉過身去，對著他旁邊的人抱怨——然而這一轉身，他就發現，原本站在他身邊的帝國大法師竟然不見了！這把他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到底是怎麼回事？！」康斯坦丁公爵忍不住叫喊了起來。

「就是，這麼一回事啊。」與此同時，在城關之上，瓦雷德猛地向前一躍，緊接著默發漂浮術同時轉過身去，雙臂合攏擋住了頭部，之後就聽見「轟」的一聲，高溫火球炸裂開來，在一剎那間將他的巫術披風，秘銀鎖子甲上附著的防禦結界打得粉碎——

爆炸的火光與煙霧散盡，半空中白茫茫的一片。

「成功了嗎？」

身披法師長袍，鬚髮皆白的大法師安德魯這個念頭一起，便覺得左臂劇痛，一隻胳膊整個被硬生生的從肩膀上扯了下去！

第四十三章 碾碎

極端暴力，極端血腥以及野蠻的將對方的胳膊整個撕扯下來的，正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個被高溫的炙熱火球燒光了上半身的衣服，裸露出與外表的瘦弱並不相符的健壯身材來的年輕吸血鬼。

「啊啊啊啊啊啊！！！！痛——痛死了！！！！」

那個帝國大法師捂著瘋狂噴血的斷臂處慘叫著跌倒在地，痛的滿地打滾——然後，他的右腿再次被瓦雷德踩中，用力，用力，用力的碾壓過去——筋肉斷裂聲，骨骼碎裂聲，還有那個法師升了一個音節的，詭異的，嘎吱嘎吱的慘叫聲混雜在一起，甚至蓋過了城關下的喊殺聲。

「傷害，傷害，還有……傷害。剛剛被擊中的時候，我差點以為我就要死了……真是，這個世界上為什麼就有那麼多崇尚暴力的人呢？大家和和氣氣，太太平平的難道不好麼？」

瓦雷德一邊這麼輕鬆地說這話，一邊做著與「和氣」、「太平」完全相反的事情。他抬起腳，繼續碾壓安德魯大法師的另一條腿，遭受重創的大法師痛的暈了過去，而後又痛的醒了過來，災難來的太快。他根本來不及準備。

甚至到現在，他還沒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他就斷了兩條腿，丟了一隻胳膊。好像個血葫蘆一樣滿地亂滾。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明明已經命中他了。極度壓縮的高溫火球明明應該將他整個人都燒成灰燼才對！」安德魯的大腦一片混亂，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還有——他是怎麼出現在我身邊的？！」

「但是呢，這個世界上幸運終歸還是照顧正義的一方的。」瓦雷德裸露的上半身上，吸血鬼的快速恢復體質再次呈現出來，被高溫灼燒的好像黑炭一樣，已經壞死了的皮層迅速脫落，而後露出了光潔如新的嫩白肌膚。

「所以我又活過來了。」

望著瓦雷德一笑兩個酒窩，牙齒白的嚇人的臉，安德魯感覺自己正面對著一個猙獰的魔鬼。他嚇的渾身發抖，甚至連雙腿與手臂的劇烈痛楚都有些忘記了——當然，這更有可能是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

他處於彌留狀態，他就快要死了。他在臨死之前的最後一個印象是一隻光潔如玉，白皙的有些滲人——乃至是其中的血管都能清晰看到的手臂，之後是頭痛。

「卡」的一聲，好像捏碎西瓜一樣，瓦雷德將他的腦袋整個捏碎了。正如同當日他對待那個刺客一樣。

接著，瓦雷德甩了甩手，將手上沾著的血污和腦漿全都甩掉。之後就看見周圍一眾吸血鬼軍官一個兩個的都傻了眼，好像看著怪物一樣看著自己。

「幹什麼啊？！憑你們的腕力也能很輕鬆的把人的胳膊撤下來，踩碎大腿，並且捏爆腦袋吧？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這個不是能不能到問題，而是可不可以的問題啊老大！」一眾吸血鬼軍官在心裡面狂嚎著：「你的風度呢？！你的教養呢？！你可是吸血鬼，是最具有貴族氣質的吸血鬼——而且是伯爵！不能和野蠻人一樣用蠻力作戰啊！」

瓦雷德聳聳肩，似乎有些明白了這些軍官心中所想。不過那並不重要，現在，還是正事要緊。

剛剛瓦雷德情緒激動，連帶著他所控制的亡靈軍隊也變得狂暴一場，骷髏士兵眼中磷火大盛，同時發出了令人心寒的沙啞嚎叫聲。亡靈士兵們再顧不得陣型與配合，而是一味強攻。攻勢一浪猛過一浪，讓艾維士兵們難以招架。

如果是在兩軍對壘，不分勝負的時候施展這樣的猛攻。那麼對付一些低等級的對手還好。對付水準以上的指揮官，卻是絕對會起到反效果。因為攻勢變得散亂的陣型，和太過剛性的佈置，容易為敵所趁，甚至最終成為失敗的誘因。

然而在這個時候卻不用害怕，因為這個時候，佔絕對劣勢的人類軍隊已經沒有多少抵抗能力了，更不用說反攻。所謂的「第二道防線」已經垮掉了接近三分之一。這樣猛烈地正面進攻，僅僅是讓對方加快了崩潰的速度而已。

「該死——對方是瞧不起我嗎？！」

眼看著亡靈軍隊一改之前嚴謹、精密的戰鬥姿態，反過來以猛烈地正面攻擊方式進行作戰。康斯坦丁公爵額頭上青筋暴跳，覺得對方是因為大局已定，所以才放心大膽的採取這樣略顯得有些冒險的戰術的。而這種「被小看了」的感覺，也如同毒蛇一樣啃噬著他的心，讓他覺得難受的要死。

「混蛋——我是不會讓你這麼容易就獲勝的。」

眼看著對方軍隊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不過二十幾步的距離。一些骷髏弓箭手，弩手以及手持鋼臂弩的古墓守衛所發射的箭矢，已經足以將他射殺了。康斯坦丁公爵那種被羞辱，被擊敗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了。

惱羞成怒之下，公爵拒絕了周圍衛兵們，將軍們「撤退」、「暫避」之類的提議。而在幾個衛兵想要強行將他拉開的時候，暴怒的公爵氣急敗壞的拔出了佩劍，將他們中的一個斬殺在地。

同時，一支弩箭也射了過來，劃破了他的臉。他一驚，又一躲，讓另一支本應貫穿他大腦的箭矢射落了他束髮的金冠，讓他那一頭火紅色的長髮散落下來，弄得亂七八糟的，也讓他顯得更加狼狽了。

「我絕不會退縮！絕不會像是個懦夫一樣，在亡靈異端面前逃跑！如果你們誰想要跑的話就跑吧。不過我會堅守在這裡，哪怕死！」

公爵說完之後，毅然決然的轉身撲向操縱渾天神輦的魔法水晶球。而在他身邊的幾個將軍也因此大叫了起來，其中一個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結果只聽見「刺啦」的一聲，那個將軍再看，自己手裡面只有一段袖子的布料……

「公爵，住手！那個是——」

沒等一個將軍把話說完，「轟」的一聲巨響，一股巨大的難以名狀的光明魔力猛然間，以水晶球為中心迅速的擴散開來，一輪將軍們從未見過的，恐怖至極的魔力爆發席捲戰場！

「只有法師才能操縱的？」

因為事實與記憶不相符，所以後半句話用了疑問語氣……

第四十四章 憤怒與光

龐大的正能量，光屬性魔力猛然間爆發出來，如同霧氣一樣，如同波浪一樣，猛地呈十倍，百倍，千萬倍的無限制的擴大——而後周圍的亡靈們在接觸那魔力的一瞬間被擊垮——完完全全的蒸發成了氣體——不，應該說，連氣體都沒有根本就什麼都沒有剩下，完全的歸於虛無。乃至他們身上的甲冑，乃至他們手中的武器一起，什麼都沒剩下。

而那些人類則沒事，完全的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相反，他們的體力恢復，他們的精神恢復平靜，恐懼感消失了，飢餓和疲倦的感覺也全都消失了。

「這，這簡直是——」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類，全都驚訝的長大了嘴巴。只是那幾個原本想要阻攔公爵的將軍用半是激動，半是羞愧的目光看向康斯坦丁公爵——卻發現他們的公爵瞪大了眼睛，七竅流血的躺在了地上。

「公爵？！」將軍們慌張的，手忙腳亂的把他扶了起來。有的人忍不住痛哭，哀號了起來。然而這些沮喪的表現，並沒有傳播太遠，在他們周圍，還有更遠處，更多的人類士兵沉浸在驚喜之中，並未覺察到，創造了這一切的公爵的慘狀。

「神，神跡！西格瑪神皇的眷顧！」

幾個滿臉血污的戰鬥牧師大聲喊叫著，聲音激動地無以復加。而那些人類士兵也非常激動，士氣一下子從沉淪到高昂，也就是那麼幾秒鐘的事兒。

亡靈軍隊前陣上前軍隊——那些最為精銳的古墓守衛以及全部的石塚屍妖和縛靈妖全部陣亡。戰場一下子空了一大片。雙方的交戰也因此出現了一個空檔。人類士兵因此獲得了一定時間，得以重組他們破損的陣線。

「竟然有這樣的事情？！」

眼看著不遜色於任何高級魔法的殺傷性魔法，一下子幹掉了自己上千名士兵。瓦雷德略感驚訝。不過與「損失了上千名精銳士兵」這個事情相比，他更擔心的還是失去戰場主動權這個情況。

原本被壓制住的人類一下子爆發出了令人驚歎的戰鬥力。讓瓦雷德忍不住暗自腹誹：「什麼啊？！果然生靈軍隊的所謂『士氣』是這個世界上最讓人無語的東西了。」

「領袖，要組織第二輪的進攻嗎？」

眼看著瓦雷德皺起了眉毛，而在他控制下的亡靈軍隊也停止了前進的腳步，旁邊有吸血鬼軍官這樣問道——在這個時候，半空中的勝負也已經分了出來，在看到瓦雷德虐殺了他們的大法師領隊之後，帝國法師部隊全線崩潰。

最終吸血鬼軍官團以陣亡三人，負傷五人的損耗，殺死了對方上百名魔法學徒，以及四十餘名帝國法師。雙方戰損比接近二十比一。然而瓦雷德還是覺得很心痛。畢竟，比起人口基數大的離譜的人類來說，吸血鬼的數量實在是太少了。即使只是損失一個，即使是二十比一的戰損比。吸血鬼們也損失不起。

聽到身旁吸血鬼軍官這麼詢問，瓦雷德緩緩地搖了搖頭，同時接過旁邊軍官遞過來的披風，蓋住了上半身，之後回答：「先機已失。再打下去佔不到任何便宜……更何況，戰鬥本來就不是我們的目的。我們只需要將對手困死在這裡，就能輕易地獲取勝利。」

隨著瓦雷德的話音落下，亡靈軍隊緩緩收束陣型，面朝東，倒退著向關隘處走過去。

眼看著亡靈軍隊即將退走，艾維士兵們馬上怒吼著發動了攻擊。以戰鬥牧師，食人魔傭兵以及炎陽騎士這些殺傷力強，衝擊力佳的部隊為先導，數千艾維士兵輪番猛衝，攻擊著亡靈軍隊的防線。

然而機械性的亡靈軍隊，在撤退的途中也毫無破綻。守備如銅牆鐵壁一般，令人無從下手。同時，軍隊雖然是在退卻，然而時不時的一次反擊，卻也總能夠打在對方的薄弱點上面。讓艾維軍隊傷亡慘重。

就這樣一個退一個追，待到人類軍隊追到了城關之上，亡靈弓弩部隊的射程之內，再想要進取就更加困難了。城頭箭如雨下，矢似飛蝗。儘管在寒冷天氣下弓弦脆弱，無法發揮最大威力。但因為是居高臨下的緣故，加上重力加速度所以殺傷力還算不錯。這樣一來，艾維軍隊更無法突破亡靈軍隊的進攻了。

人類的軍隊又自發性的組織了幾次攻擊，卻都被亡靈部隊阻擊了住。在城門關死之後，守在最後的幾個亡靈連隊最終又堅持了接近半個小時，戰至最後一人，這才完全崩潰。

湧到了城下的人類部隊再無法前進，而城頭的亡靈部隊抵抗力度也在逐漸增強。他們投擲石塊，沸水和熱油以殺傷那些人類——對於亡靈來說足以無視的滾油和沸水，對於人類的殺傷效果卻是破佳。被燙的滿身燎泡的慘叫聲，乃至煮熟了的異樣的肉香，讓士兵們原本高漲的士氣再度下滑。

「該死！梯子！攻城車！撞車！樓車！！！」

沒有足夠攻城武器——事實上在這之前，也沒有足夠時間製作攻城武器的人類士兵們，拿這個城牆沒了轍。不得已退了回去。而這個時候，康斯坦丁公爵昏迷不醒的消息傳遍了全軍。

於是，人類們再度苦惱，咒罵，士氣低落。也再沒有了繼續進攻的想法和勇氣。更重要的是他們沒有了指揮官。沒人能告訴他們他們應該怎麼做。所以，他們只好垂頭喪氣的返回營地去了。

這場戰役就這樣結束了。或許具體的過程有待商榷。但是從結果上來看，最終的勝利者無疑是守住了關卡的亡靈軍隊。正如同瓦雷德所說的那樣，只要能將他們困在這裡，那麼就可以非常輕鬆地獲取勝利。

飢餓、寒冷。當然最最重要的是喪失信心。這些因素加在一起，人類自己就會把自己打垮。

在當天夜裡，瓦雷德悄悄地打開城關的大門，放出亡靈部隊收取骨骸和屍體的同時，在艾維公國的軍隊中，逃兵也出現了。

一些膽子大，手黑的士兵——主要是那些毫無廉恥的傭兵和自由士兵們勾結起來，將僅剩不多的軍糧和衣物偷走，向著遠離艾維公國的方向前進。他們心裡的算盤響的很：

比起群山環繞，僅僅有黑火隘口一處通行，卻又被亡靈軍隊封鎖的艾維公國來說，距離大概在三百公里以下，地勢較為平坦的邊境親王領，毗鄰阿肯多夫的其他地區顯然更好到達……

第四十五章 窮途末路

不安與沮喪在軍隊中蔓延。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的戰略一如既往的目標明確，高明而且效果明顯。他每天站在黑火隘口的城關之上，向下看過去，看著那個不遠處，艾維公國的營壘，每天，他都能發現那個營壘產生了一點新的變化。

劣質的，令人悲哀的，壞的變化。

情況正如同瓦雷德所預料的那樣，在一場失敗的攻城戰之後。敵人的士氣進一步下降。特別是公爵康斯坦丁失去了指揮能力之後。艾維軍隊已經喪失了進攻作戰的勇氣。

最關鍵的還是沒有足夠的攻城武器——因為無法砍伐足夠的木材製作。而無法砍伐足夠木材的理由之前已經說過了的。

曾經有將軍們試圖集中火炮，以轟擊黑火隘口的關防。然而這道按照帝國制式要塞的標準構造的關防，在設計的時候著重考慮到了防禦火炮的問題。

因此整個關防呈稜堡樣式，擁有胸牆，藏兵洞，反崛牆用的地道網，在稜堡外側還有獨立連接的大片三角堡，牆體下設有斜面堤防，而堅固的磚石牆面的外側，也鋪設著厚重的粘土層。以土層鬆軟，較有彈性的土層吸收炮彈的力量，並且防止跳彈對己方的大規模殺傷。

這樣完整的防禦網，即使是調遣大量火炮轟炸恐怕也不會起到太大的作用。再加上亡靈軍隊擁有的魔法防禦裝置，以及由繳獲的大批火炮，操縱火炮的士兵由邊境親王領的自由傭兵擔任。組成的臨時火炮編隊，使得亡靈方面在遠程火力上並不遜色於人類方。這樣一來，人類唯一的一個優勢——火藥武器也失去了。

「不能攻擊，不能撤退，無法前進，後退。那麼除了投降或者全軍覆沒之外，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吧。」瓦雷德這樣感慨著。每天每天每天每天——瓦雷德都能看到大批凍餓而死的屍體被抬出軍營去。

一開始的時候士兵們好歹還會為死去的戰友挖個坑，好歹會給他們卷一塊布。但是等到後來，狀況變得更加嚴重了。飢餓和寒冷讓重體力勞動變得非常困難。有時候人們挖著挖著坑，自己就支撐不住倒在地上了。去埋人的人反倒成了被埋葬的對象。

「生命還真是一種脆弱的東西呢。」

在關卡上，視力超好的瓦雷德看到了這一切，最後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逃兵狀況也變得更加嚴重了。原本在夜晚，三三兩兩的潰逃現象現在變成了整個連隊，整個分隊的集體逃亡。而逃亡的方向也變得非常值得玩味——那些曾經在邊境親王領，又或者西爾凡尼亞見識過吸血鬼的治理方式的自由士兵，僱傭兵們成群結隊的打著白旗，到了黑火隘口請求投降。

大勢已去。嗯，的確是大勢已去。

在十二月二十九號，康斯坦丁公爵好容易熬了過來，掙扎著睜開了眼睛之後，聽見的第一句話，就是他的副官哭喪著臉說出來的：「公爵，我們戰敗了……」

「戰敗了……嗎？」

康斯坦丁公爵面容發苦，聲音飄忽。這樣又重複了一遍：「戰敗了啊……」

這一次用的是肯定句。

「如果是戰敗了……那就投降吧。對方這麼多天都沒有發動進攻。看起來他們並不著急……既然不著急，那就是暫時還不想要出兵艾維公國本土，不想要與帝國爆發全面戰爭……如果是這樣的話，談判……談，讓他們讓出一條路來，讓我們這群喪家犬回國……他們……不，是『他』，『他』多半會願意的。」

康斯坦丁公爵在明白了現在的情況之後，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便做出了這樣的分析。儘管沒有見過瓦雷德，甚至在這之前，連聽說都沒有。因而在提到對方的時候，公爵只能用第三人稱代詞的「他」來指代。

但是仔細聽，就能從「他」的這個詞彙中聽出刻骨銘心的仇恨，以及痛心疾首的不甘。儘管康斯坦丁公爵與瓦雷德並沒有見過一面。但是在心中，公爵已經將「他」列為了自己的畢生大敵。

這個時候，艾維公國的十萬大軍已經潰散，陣亡了超過三分之一。而餘下的狀況也不是很好。士兵們抱怨，憤怒，絕望。同時發動了一次叛亂。想要把康斯坦丁公爵給砍了。

儘管這次兵變，最終被忠於康斯坦丁的騎士部隊和精銳衛隊給鎮壓了下去，但同時也埋下了不安的種子。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結果如何，誰都說不準。

當天下午，康斯坦丁派出的使者打著白旗到了黑火隘口城關之下，一開始，值星官還以為這又是一個普通的叛逃人員。不過再看他的甲冑，就能看出來他同時也是一個炎陽騎士——一個高貴的騎士竟然會向著亡靈部隊投降？值星官覺得挺新鮮。

「而且除此之外，他們叛逃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啊。普通人或許會被俘虜。但是騎士我們都會在第一時間殺死的。畢竟那可是珍貴的黑騎士的原材料啊。」

然而很快，當那個使者大聲吶喊著，說明來意之後，吸血鬼值星官的好奇和不解，就全都變成了驚訝。

「談判？！你們已經山窮水盡了，還有什麼資格和我們談判？！」

當時，那個吸血鬼值星官這樣大聲嘲笑著城關下的騎士。讓那個平素高傲的不得了的騎士面色通紅，差點沒忍住拔出劍來——他掏了個空，因為他是作為使者過來的，所以身上並沒有攜帶任何武器。

「這種事情你做不了主吧？！還是去通報，讓做得了主的人來決定吧！」

之後，炎陽騎士也抬起頭，大聲的對著吸血鬼值星官說道。

「哼……」儘管不服氣，但是那個吸血鬼值星官的確如同他所說的那樣，做不了主。

於是他開通了通訊水晶。簡單的將這裡所發生的事情，匯報給了正在營房之中，謀劃著下一步行動的瓦雷德：

「領袖，這裡有一個自稱是艾維公爵使者的人，聲稱想要過來談判。請指示。」

在經過這次勝利之後，這些新加入的吸血鬼軍官們，也都願意隨著兄弟會的成員，稱呼瓦雷德為「領袖」了。

第四十六章 以鄰為壑

當值星官的通訊傳輸到了瓦雷德手旁的通訊水晶，而被這位未來的卡斯坦因伯爵接收到之後。他的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感慨天不由人的表情來。

「運氣？實力？還是兩者皆有？」

瓦雷德說出了這樣不明所以的話出來。讓坐在他下手兩側的吸血鬼軍官們都是一愣神。

「你們先看看這個東西吧。」瓦雷德一邊皺著眉，一邊從他的亞空間中掏出了一枚記錄水晶，往桌面上一拋，那水晶正好立在桌子上，而後「啪」的一聲開始運作。一層放大的一比五比例的投影開始運作。在一陣「沙沙」聲過後，映像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一眾吸血鬼軍官第一個注意到的，便是那個臉上有著駭人傷疤，身材魁梧至極的男人。

這個人坐在人們的上手處，最顯眼，也最具有領導氣質。儘管沉默著，儘管一言不發，儘管什麼動作都沒有，只是端坐在那裡。但是那十足的上位者氣質，仍舊讓所有人，所有的吸血鬼軍官第一時間將目光投向了他。

在他的周圍，那些相貌粗俗，動作同樣粗魯不看。穿的東西看上去很值錢，但是黃金——黃金——還是黃金這樣的素材，卻給人一種俗氣的，暴發戶式的感覺。這種裝扮的人們很快就被認了出來。是那群邊境親王。

在全息投影上面，這些邊境親王正在激烈的爭吵著什麼。因為聲音很大，所以雖然這枚記錄水晶的質量不是太好，但是就算是坐的最遠的吸血鬼軍官，也能夠清楚地聽到：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們拚死拚活，給那些該死的蝙蝠遮風擋雨。他們卻在後面趁機侵吞我們的地盤！就算我們最後能把那些綠皮全都殺光又有什麼用？！還不是替他們做了嫁衣？！」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們在擊垮了綠皮之後，還能有足夠的力量去對抗那些該死的蝙蝠，奪回我們自己的領地嗎？！」

「不不不——按照那些該死的蝙蝠的做法，在我們擊垮綠皮，喪失了作為盾牌的功能之後，他們肯定會先下手為強。到時候不單單是無法奪回我們的領地，恐怕連性命也要丟掉咧！」

「暫且不要說那麼不切實際的話了——你們這些白癡！什麼擊敗綠皮之後蝙蝠們會如何如何——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根本就無法擊敗那些綠皮！他們的數量是我們的十倍，恐怕還要多！再這樣下去，在考慮蝙蝠們的行為之前，我們就要被綠皮海洋吞沒了！」

這些邊境親王們說的話一個比一個悲觀，一個比一個緊迫。然而他們只是說出了問題，問題，還有問題而已。解決問題的辦法卻完全拿不出來。只是爭吵，抱怨並且破口大罵而已。

看到這裡，一眾吸血鬼軍官的心中不無輕視。暗暗的拿艾維公國公爵、將軍們的素質與這些土匪頭子比較了一下，得出的答案是這群混賬東西，比起艾維公國的科班將領差了不止一條街。

然而就在這時候，就在這些人吵成一團的時候，坐在上手處的那個人，那個臉上有著巨大傷疤的人開口說話了：「只要，將我們的戰線收縮一點就可以解決問題了。」

聽到他的話，剛剛還在爭吵中的邊境親王們齊刷刷的停了下來，並且幾乎是同時轉過頭去，看向那個男人。

「我說，只要將我們的戰線收縮一點就可以解決問題了。」他一邊這麼說，一邊伸手鋪開一張地圖，一眾邊境親王頓時圍了上去，將吸血鬼軍官們的視線給擋了住。正當吸血鬼軍官們想要詢問的時候，瓦雷德又從他的亞空間內掏出了相同地圖的複製品，攤開了卷軸放在桌面上，對著吸血鬼軍官們說：

「看這個吧，和那個是一樣的。」

於是吸血鬼軍官們，就好像是那些邊境親王一樣，也圍了過來。一邊看著地圖，一邊聽著記錄水晶中，那個臉上有著駭人傷疤的男人講解。

「我們可以拋棄我們如今佔據的領土的三分之一。放棄從這裡——到這裡——的所有土地、城鎮和人口。收縮陣線。以達到鞏固防禦的效果。」

這個男人口中所說的地區，在地圖上都以紅色的墨水標記出來，所以吸血鬼軍官們可以在第一時間認出。

「收縮陣線嗎？」一眾邊境親王的臉上浮現出了難看的表情來。特別是南方的四個領主之一，即將被放棄的地盤的主人。他的臉上出了難看之外，還有極度的憤怒。

「我不同意——」

然而他的話，只是說到一半，就被阿克·比伯更加憤怒，更加恐怖的眼神給制止住了。看到那個殺人如麻的軍閥頭子，竟然只是被人一個眼神就制止住了，吸血鬼軍官們內心中，對於他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認識。

「首先，我們沒有足夠兵力守備如此廣闊的區域，與其分割兵力，被綠皮的優勢部隊擊垮，不如主動收縮陣線。還有第二點……你們不是抱怨，擔心在我們身後的蝙蝠的問題麼？你們看看地圖——」

這一回，經過阿克·比伯的提醒，一眾邊境親王這才看出一些味道來。在捨棄了那些領地之後，除了能夠加強自身的防務之外，還有另外一個效果——一條通向北方，吸血鬼們統治地區的通道出現了。

「你們不是害怕打不過綠皮嗎？不是也害怕我們和綠皮打生打死，而讓在我們背後的蝙蝠們撿了便宜嗎？！很簡單——只要將那些蝙蝠也拖下水就可以了！」

阿克·比伯用煽動式的，誘惑式的嗓音對其他邊境親王說道。看那些土匪頭子興奮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對於這個主意，的確非常的贊同。

記錄水晶再度發出「啪」的一聲，然後停止了工作。

「好了，各位，現在就是這樣一種狀況。原本被我們當做看門狗的土匪頭子們想要偷懶了。你們說說看，我們應該如何應對這種情況？」

瓦雷德敲了敲桌子，之後輕咳了一聲，這樣問道。

第四十七章 縱虎歸山？！

儘管瓦雷德有這個自信，他考慮問題的角度是最全面的，他的戰略也是最高明的。但是在會議上，他也並不是一開始就將他的想法，戰略說出來，然後強行命令眾人執行。而是徵求其他吸血鬼軍官的意見和看法。

這既是為了集思廣益，也是為了培養人才。雖然這麼說稍微有點優越感的意思。但是在心中，瓦雷德的確將「自己」放在了較其他人更高的位置上。不單單是身份上更高，也是能力上的更高。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之後，一個吸血鬼軍官首先開口。卻並不是提出什麼意見，而是一個疑問：

「如果對方真的按照這個佈置來做的話，那麼我們的確有可能遭受到獸人的侵略……但是我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

他接著說：「他們為什麼會肯定，讓出道路來之後，就會有綠皮獸人通過這些被廢棄的領地，北上到我們控制的地區呢？或許獸人會先集中力量，將他們都殺光，然後再北上進攻我們啊。」

聽到他這麼說，瓦雷德便明白了問題所在，他搖了搖頭，然後說：「是我的錯。我剛剛忘記了較重要的一點。你們對這些綠皮還不太瞭解……所以會把自己的，較為高明的戰略眼光帶入進去。但是實際上，這是不對的。」

「在座的各位，有參與過第三次綠皮入侵的人麼？」瓦雷德這樣問道。然後，一眾軍官們齊刷刷的搖頭。的確，第三次綠皮入侵的主戰場是在東方和東南方。南方軍區的部隊並沒有加入到那場戰役中，而是在嚴防死守邊境親王們有可能的趁火打劫。

而在前一段時間，南方軍區會漏掉一批綠皮獸人的薩滿，讓他們北上進入卡斯坦因伯爵領。這也證明了南方軍區對於這些怪物的苦手，歸根到底，還是這些軍官對於綠皮缺乏足夠的認識。

於是，瓦雷德說：「不要把那些綠皮膚的怪物看的太聰明了。事實上，把他們當成是天災——好像風暴，洪水，地震那樣的天災。更好過把他們當成是智慧生物組成的部落，政治體系和軍隊。不要用常理來推斷他們的行為。」

「那……那他們這種傾向，具體的表現行為是怎麼樣的呢？」又有吸血鬼軍官詢問。

「具體麼……」瓦雷德苦笑了一下：「如果詳細的解釋綠皮的社會形態和性格，心理結構。恐怕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在這裡我只簡單的說一下他們的組織。

這一輪的綠皮風暴，很明顯是如同之前那樣，由一個強大的戰爭酋長髮起的。他用他的能力和手段統一了混亂並且內戰不休的各個獸人部落。然後形成了一個並不穩固的，並且較為混亂的聯盟。

戰爭酋長以他的能力統御這個聯盟，並且吸引更多的小的獸人部落加入進來——記住，這並不是一個政治體系，又或者一個政治聯盟。事實上這些綠皮聚集在一起，其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戰爭。」

瓦雷德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接著說：「而除此之外，綠皮部落的組織形式是非常鬆散的。儘管他們的戰爭酋長對於各個部落有著名義上的統治權力。但是實際上各個部落的實際指揮權仍舊在他們的酋長手中。」

於是又有人詢問：「您是說，那些較小部落的酋長，會反對那個大酋長的命令？」

「反對？」瓦雷德聽到這個詞彙之後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你太高看他們了。對於獸人來說，他們的邏輯，智慧與理解能力都是一個問題。很多情況下他們的思考方式都是混亂的，沒有邏輯和概念的。他們微弱的智慧無法理解戰略戰術的應用。他們連理解都無法理解，自然就談不上支持或者反對。」

「這……」

在這之前，吸血鬼軍官們從來沒聽說過哪個「智慧種族」是靠著「本能」來進行戰爭的。在聽到瓦雷德這麼說之後，全都露出了非常古怪的表情來。

「是的，本能，如果有一個詞彙來形容綠皮的行為方式的話。基本上『本能』是最好的了。他們因為本能聚在一起，因為本能行走，因為本能發動戰爭——戰爭，戰爭，還是戰爭。」

「您重複了三次戰爭。」

「是的，因為綠皮的本能中，有大部分都是戰爭。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生下來，就是為了進行戰爭。為了戰爭而生，也肯定要死在戰爭中。」瓦雷德點頭：

「而這種跳脫，熱切的性格決定了，他們不適合攻堅戰。面對堅固的城防，他們會很快厭倦下來。並且急於尋找新的目標——而這時候他們發現一條通往另外一個防線的通道開闢出來了——你們覺得，接下來他們會怎麼做呢？」

瓦雷德說完之後，看到一眾吸血鬼軍官都點頭稱是，表示自己明白了，便拍了手，說：

「好了，關於綠皮獸人的性格問題，我們暫且不予以討論。現在最關鍵的是我們要如何面對這個情況——即將會有數量龐大的綠皮軍團向我們的領地發動進攻。而同時，我們與艾維公國之間的戰爭卻仍舊在拖沓……

就在這個時候，艾維公爵康斯坦丁派遣了使者，說要和我們談判……說真的，他的確選了個好時機。如果這話放在幾天前說的話，我肯定想都不想，就把那個使者的腦袋砍下來。」

說到這裡，瓦雷德的臉上浮現出諷刺的笑容來：「這種好運氣真是……讓我這種完全靠自己生存的人嫉妒的想要殺人啊。」

無視了瓦雷德最後一句話的抱怨。吸血鬼軍官們或者冥思苦想，或者是小聲的相互討論。在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便拿出了幾個方案。雖然說是「幾個」但實際上卻是大同小異的兩份：

一份是同意談判，迅速解決艾維公國方面的問題，然後主力增援東南方向的維爾斯，與綠皮和邊境親王領決一死戰。

而另一份則是與之相反。以解決艾維公國軍為首要任務。留守在維爾斯的軍隊儘管不足以擊敗綠皮侵略。但仍舊可以完成阻擊他們的任務。

在這兩份方案之間，是瓦雷德的副官拉姆所提出的折中方案。即降低黑火隘口的駐軍數量，繼續圍困艾維公國軍隊，而以一定數量的援軍南下維爾斯。以應對即將到來的，綠皮獸人的攻擊。

「我們可以看到，艾維公國的軍隊已經消耗了大半的戰鬥力。因此我們只需要投入少量的部隊，固守黑火隘口便能夠達成圍困對方的戰略目標。抽調部分兵力向東，投入到應對綠皮的戰場上去，兩不耽誤。

這樣看起來好像是分薄了我們的軍隊。但是實際上卻毫無風險。艾維公國兵無鬥志。而綠皮一線，我們採取守備姿態即可，同時還有邊境親王領的軍隊為我們分擔綠皮的戰力。」

拉姆這樣的分析得到了大部分軍官的贊同。而瓦雷德也對此表示欣賞：「的確，你分析的很不錯……但是事實上，你忘記了，或者說漏掉了一個因素——時間，拖延的時間如果太長對我們不利。」

瓦雷德接著說：「因為到現在為止，我們都沒能夠徹底掌握邊境親王領。在阿肯多夫實行強行的遷徙政策也讓當地平民產生了很大的怨念。所以說……我們需要更快一點的戰略。能夠在更短的時間內將我們的對手擊垮。給予我們更多的，更充裕的時間以應對接下來的戰役。」

在說完這些之後，瓦雷德猛地站了起來，然後對他麾下的軍官們說：

「我已經下定了決心——與艾維公國軍隊決戰的時刻已經到了！我決定，要將艾維公國軍剿滅，殺光，一個不留！以一個無可辯駁的，完美的勝利來證明我們在這一區域的霸權！然後，我將會帶著獲取了勝利的軍隊——全部的軍隊向東，將綠皮獸人和邊境親王領的殘部完全擊垮！」

說到這裡，其他的吸血鬼軍官也都站了起來，側身轉向，面對著瓦雷德微微低頭：「是的，領袖。」以響應瓦雷德的命令。

瓦雷德便接著說：「時間就是明天，凌晨兩點鐘，最寒冷，也是人們最疲倦的時候，我們全軍出動，不要放過任何一個人類！」

說完了這話之後，瓦雷德又微笑著接通了通訊水晶，對把守在城關門口的值星官說道：「告訴那個傢伙，那個艾維公爵的使者，我同意與他們談判。」

而後，瓦雷德下筆，很快的寫了一封回信，折起來，放在信封裡裝好，轉身到了陽台，將信件交給正等待著的兀鷲。那兀鷲「嘎」的喊了一聲，抓起信件便向著城關門口，值星官所在的地方飛了過去，瓦雷德又返回了通訊水晶旁邊，對值星官說：

「讓他把我的親筆信帶過去，告訴他，談判在明天正午，十二點的時候開始。到時候我會離開黑火隘口的關防，到兩軍中間與他見面。」

第四十八章 預警

就這樣，瓦雷德毫無廉恥的傳遞了假的訊息，希望能以此麻痺對方。以收到奇襲的效果。降低己方損失而獲得更大的成功。

當康斯坦丁公爵看到了瓦雷德的回信的時候，他那蒼白無血色的臉上，總算出現了一點紅潤。一個是因為興奮，另一個則是因為恥辱。

興奮是因為，對方採用了一個禮貌的，較為平等姿態的語氣與口吻來敘述。這讓他那脆弱的自尊心稍感安慰。當然這只是一個次要方面，更主要的是瓦雷德同意了他談判的要求……當然，在瓦雷德的信件中，所用的是「請求」這個謙卑的詞彙。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真的無所謂。就算瓦雷德在他的信件中用傲慢的要死的語氣，居高臨下的把康斯坦丁罵了個狗血淋頭也無所謂。只要他能夠答應和談就好。只要答應和談，他就會用他全部的資源來換取他的一條命。而只要他還能有一條命，那麼……

他就會用他剩下來生命的所有時間，來復仇。

是的，復仇，復仇——復仇！！！

——向這個年輕的過分的吸血鬼，這個該死的蝙蝠復仇。無論花費什麼樣的代價都好。只要能在他死之前早一步，哪怕一秒鐘見到那個蝙蝠死掉。那麼他也就安心了。

「我會報復的！我會改正我的所有缺點——傲慢，暴躁和貪婪。磨礪自己的性格，積攢力量，拉攏盟友，組織軍隊——我會報復的，我會殺了你，我絕對不會原諒你！而這一切，都要從這次談判開始。」

躺在病床上，康斯坦丁公爵這樣思考著，這個看上去瘦脫了形，病怏怏的人身上時不時的，隨著他激動的情緒而湧動過一陣難以抑制的，令人驚歎的魔力。這是他在那一天強行啟動了渾天神輦的「魔力爆發」能力之後所獲得的贈禮……又或者詛咒。

根據隨軍的帝國法師的測量，這位公爵現在單單以魔力的數量來計算，已經超過了絕大多數的帝國大法師。而且這股魔力是非常純粹的，正屬性的能量——也就是所謂的正義的光明魔力。這對於康斯坦丁來說是一大鼓舞。

得到了如此強大，並且專門克制暗能量，克制吸血鬼的力量。還有什麼比這個更美妙的事情呢？！公爵甚至想到了「命運」這樣的詞彙。沒錯，如果不是命運的話，為什麼會有這麼奇妙的巧合呢？

而那個羞愧。則是因為瓦雷德的年齡。十四歲，十四歲。即使以人類的標準來看，也只是個小孩子。

所以說，他，康斯坦丁，艾維公國這個強盛國家的領袖，公爵，西格瑪帝國這個人類世界最強盛的帝國的選帝侯之一，再進一步就能成為皇帝的尊貴角色，自視甚高的將軍和統治者——最終，被一個吸血鬼的小崽子給打敗了。

這讓康斯坦丁覺得非常羞愧，甚至到了想要羞愧而死的程度——事實上如果不是復仇的信念支撐著他的話，那麼他恐怕真的會拔出他的佩劍，然後自己抹了脖子。

興奮，僥倖，痛苦以及慚愧。這所有的一切情感在他的大腦中混雜發酵。讓他在這個寒冷的夜晚無法安然入睡——然後，就在公爵失眠，無法入睡。而後不得已披上一件披風，將自己包裹起來。準備到軍營中走動一下的時候——他掀起了營帳的門簾，然後見到的，卻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東西——危險！邪惡！黑暗與罪惡的軍隊正在向他靠攏！

「公爵，您怎麼了？」

守在他門口的炎陽騎士看到他們的公爵在走出來之後，第一時間竟然一個愣神，便奇怪的問道。

「敵人！！」

而後，康斯坦丁公爵聲調異常高的一聲大喊，又把這個炎陽騎士弄得一愣神。

「公爵您——」當這個炎陽騎士苦笑著，認為他的公爵是神經過敏，又或者做了噩夢。想要勸他回去休息的時候，康斯坦丁卻連珠炮一樣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我通過幾天前與渾天神輦的接觸獲得了光明魔法的神奇力量，其中一項就是預言的能力——我剛剛看到了亡靈軍隊正在集結，而且馬上就要向我們發動進攻了！所以我們必須準備起來，否則所有人都會完蛋！！」

康斯坦丁知道，因為之前的事情，他在軍隊中的威望已經降低到了一個非常糟糕的地步了。即使是這些炎陽騎士，這些最堅韌和忠誠的騎士們，在面對他的命令的時候，做出的第一反應都不是遵從，而是疑惑。所以在心急如焚的同時，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並且以最快速度，最簡單明瞭的方式將現在的狀況說明了一下。

「您有什麼命令？！」

果然，在聽到他這麼解釋了一下之後，那個炎陽騎士很快的反應了過來，儘管眼中還存有著一絲疑惑，還有一絲寧可信其有的保留態度。但是至少他已經肯聽康斯坦丁公爵的命令了。

「快點去叫醒更多的人！叫醒你的同伴！那些騎士，然後傳令給那些將軍，再告訴距離你最近的那些軍官——叫他們讓更多的士兵起來，然後參加戰鬥！」

隨著康斯坦丁公爵的命令，更多的人一邊抱怨著，一邊哆嗦著從還算是溫暖的床上爬了起來——當然也有些沒能爬起來的——他們已經凍死了。整個艾維公國的營地內變得亂糟糟的，爬起來了的將軍們跑到了公爵的那裡，然後聽到了一如之前的敘述。

知道了事情嚴重性的將軍們連忙加入到了指揮佈置防禦的行列之中。這讓整個防務工作進行的進行速度快了許多。

眼看著士兵們設置拒馬，組成戰鬥陣型。西格瑪戰鬥牧師們，軍官們大聲吶喊著激勵士氣。軍隊好歹也有點樣子了。康斯坦丁公爵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些。儘管對於接下來的戰爭，對於亡靈軍隊的進攻還存有幾分憂慮。但是至少，自己搶佔了先機——他是這樣認為的。

而與此同時，在黑火隘口城關之上，瓦雷德遠遠地看著忙成一團的艾維軍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全軍休整，攻擊時間……延緩六個小時。」

主動權仍舊掌握在吸血鬼一方。

就這樣，在寒冷的夜晚，艾維公國軍本來就沒什麼精氣神的軍隊灌了一肚子的冷風。他們一直等到天亮，也沒有見到傳說中回來夜襲的亡靈軍團。倒是因此凍死的人超過了幾千個。是艾維公國非戰鬥減員人數最多的一天。

有些士兵站著站著，過一會兒再看的時候就僵硬了。一推，就跟冰雕一樣倒在了地上。有些則迷糊著，「撲通」的一聲摔倒在地——那是給餓的。也有些人，雖然好歹撿回了一條命。但是裸露在外的手指，耳朵什麼的都給凍壞了，成了殘疾。

事實上，讓一支沒有足夠御寒衣物，甚至吃不飽飯，長時間處於飢餓與疲勞中的軍隊，在大半夜爬起來搞這搞那的，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荒唐的事情。事實上在最開始佈置防禦的時候，康斯坦丁公爵和將軍們，就聽到了不少士兵的抱怨。

空蕩蕩的肚子裡滿是怒火的士兵們大聲抱怨著：與其這樣挨餓受凍，還要在大半夜被叫起來，連覺都睡不好。那還不如被亡靈們砍了腦袋好。

而這個抱怨的人數，以及抱怨的頻率，程度。也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加劇。等到了白天——到了早晨六點鐘的時候，這個抱怨終於發酵變質。士兵們再也忍不住了——他們大聲怒吼，高舉著，揮舞著手中的武器。高聲喝罵他們的軍官，甚至那些西格瑪戰鬥牧師。情況一度陷入了混亂之中。

「兵變？！」康斯坦丁公爵內心中閃過這個危險的詞彙。他知道，原本就情緒不佳，之後又「上當受騙」了的艾維士兵們，現在的情緒肯定會非常不穩定。如果這種負面情緒不加以抑制的話，那麼他們這些軍官，將軍和公爵什麼的，絕對會在第一時間被這股力量撕碎。

「真是該死！為什麼沒有來呢？！」

現在，康斯坦丁公爵反過來，開始抱怨亡靈軍隊的速度太慢了。不得不說，以他這個身份來抱怨這個事情，簡直就是個笑話。事實上整件事情本身看起來也是個笑話。而如果更加幽默一點，那麼艾維公國十萬大軍被困在邊境親王領，這本身就是個最大的笑話。當然，這是黑色幽默來著。

而瓦雷德，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則是觀看這個笑話，這個喜劇的觀眾之一。儘管嚴格的家教，特別是周圍還有幾十個吸血鬼軍官跟著的環境。讓他無法好像瘋子一樣捧腹爆笑。不過露出一個心情愉悅的，好像看到了什麼可喜風景的微笑還是可以的。

「還有兩個小時，去準備吧。」

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揮了揮手。於是吸血鬼軍官們再度行禮，走下了城關。之後就聽到瓦雷德好像瘋了一樣的狂笑聲傳來。軍官們相互對視著聳了聳肩，不約而同的決定裝作沒聽見。

第四十九章 極端不滿

「該死——你們想要幹什麼？！想要造反嗎？！」軍官們大聲怒吼著，威脅著那些士兵：「我看你們是想要挨鞭子了！快點安靜，安靜下來！」

軍官們這樣威脅著他們。想要讓這些士兵重新安靜下來，聽他們的命令。然而在這之前百試不爽的威脅，在這一刻卻沒了用。士兵們既沒有安靜，更沒有畏懼。而是以一種另類的，奇怪的眼神看著那些軍官。而後慢慢地，一點點的向他們走過去。

軍官們很明白那種眼神所代表的意義——那是看著獵物，看著敵人，甚至看著食物一樣的目光。士兵們的意圖已經很明確了——

「該死的！」那些軍官們步步後退，甚至有一些開始驚慌失措的轉身逃跑。混亂也逐漸擴大。整個艾維公國軍營變得好像是一個火藥桶一樣，只要再一點點火星，殺一個人，一聲響，爆炸又或者慘叫……那麼這個火藥桶就會猛烈地爆炸。

站在城關上的瓦雷德甚至一時間做出了：「或許不用出動軍隊，敵人自己就會把自己弄垮。」這樣的判斷。

然而最終未能完成。

康斯坦丁公爵站了出來。他大聲喊叫著，似乎是利用了某種粗糙的，低劣的魔法手段，讓他的聲音得以蓋過整個軍營中其他的噪音的總和。他大喊著：

「我是康斯坦丁！我是艾維公爵！我是這支軍隊的統帥！士兵們，聽我說，我知道你們滿腹怨言，你們憎惡並且絕望。我也知道我們現在的狀況非常糟糕。我同樣知道，你們現在想要做什麼。

——殺了你們的軍官，殺了你們的將軍。甚至殺了我——然而請你們仔細想想，這樣做真的有意義嗎？能夠改變什麼呢？不，這樣做除了徹底讓軍隊崩潰以外，什麼作用都起不到！

同時，我也請各位相信，我是真的想要讓這種情況有所改變。在進入這裡最初的時候，我想要獲取榮耀與財富，然而現在。我只是想要讓更多的人安全的回到家鄉而已。我想要拯救更多人的命——就這麼簡單。我只是想要幫助你們而已……請相信我……」

說到最後，康斯坦丁公爵已經泣不成聲。而士兵們的激動情緒，也隨著他的哭泣和哀求得到了一定的緩解。他們搖著頭，無精打采的回到了營地內，準備繼續睡覺。而軍官們也都鬆了口氣。這一次兵變的災禍，就這樣被康斯坦丁化解。

「真是個好演員。」瓦雷德皺了皺眉，而後輕哼了一聲。轉身走下了城關。在城關的大門口，作為先頭部隊的兩個黑騎士分隊，一個鮮血聖盃騎士分隊和五十餘騎縛靈妖已經就緒。近千名精銳的亡靈騎士，將在最快速度內衝垮艾維公國的營地，製造混亂。

而在他們身後，總共三千名手持長戟，重弩和附魔長劍，盾牌的古墓守衛嚴陣以待。他們將作為一支機動部隊，由瓦雷德的副官拉姆指揮，專門負責剿滅敵人有可能出現的有組織的反抗。以便讓敵人一直維持在混亂狀態。

在最後面，是分成了二十個聯隊，總共兩萬四千名的骷髏士兵，分別由二十名吸血鬼軍官指揮。他們將負責最重要的作戰……或者說屠殺任務。

而在艾維軍隊的軍營中，事件平息之後，康斯坦丁公爵還想要再努力一下。他希望能重新將士兵們組織起來，以應對接下來有可能的戰爭。經過這件事情之後，他對於與吸血鬼和談已經沒有了任何的信心。

當然這種努力是徒勞的。事實上在他想要繼續說話之前，他就被幾個炎陽騎士制止了。

「公爵，您真的不要命了嗎？！現在在說這種話，那麼之前的努力就全都毀了！會再一次演變成兵變的！」

那個炎陽騎士隊長這樣對康斯坦丁公爵說。同時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請康斯坦丁公爵安靜下來。

「那麼敵人要是來了呢？要是那些亡靈現在發動襲擊呢？」康斯坦丁的眼睛直愣愣的看著他。然後，那個騎士說：

「那麼我們陪著您。到了那個時候，至少我們這些騎士還能夠戰鬥。」

就這樣，一批最最堅定地戰士，炎陽騎士，西格瑪的戰鬥牧師和獵魔人——他們在康斯坦丁公爵的感召下組織了起來。在士兵們的嘲笑聲中保持著警戒和武裝。以一種堂·吉訶德式即悲壯，又搞笑，更無能為力的形勢為這支軍隊的命運作著最後的努力。

就好像是面對末日審判的基督徒那樣。他們每一個人都面容嚴肅——直到最後，當命運最終降臨的時候，他們中有些人反而浮現出了輕鬆的表情。

在艾維公國的軍隊忙碌了一夜，戰鬥力，體力，精力和感知能力全都下降了最低的時候。亡靈軍隊的攻擊開始了。

「敵人！敵襲！！！」

儘管士兵們的聲音撕心裂肺。然而真正相應這個聲音，做出反應來的卻寥寥無幾。他們要麼太疲倦。要麼太飢餓。在忙碌了一夜，將最後一點體力搾乾之後，在面對真正的，亡靈軍隊的攻擊的時候，這些士兵發現自己甚至連從床上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更不用說披掛甲冑，抄起武器和敵人作戰了。

亡靈騎士們的先鋒部隊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直接踏平了艾維公國的外層的營壘，拒馬和木柵欄。挑翻了他們的營帳，然後鐵蹄踏過，將被營帳覆蓋著，不能動彈的艾維士兵們踩得稀爛。

隨著精銳的黑騎士衝進來的，是三千名最精銳的古墓守衛組成的堅固，殺傷力驚人的步兵部隊。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亡靈軍隊的最高指揮官的副官拉姆·馮·海杜威親自指揮這一批軍隊。這位眼光準確，能力也相當高明的軍官，在第一時間便看到了位於軍營正中央，與那些或者無力抵抗，或者驚慌失措，乾脆不想要抵抗的士兵不同的一支部隊。

也就是之前受到了康斯坦丁公爵的感召，所組織起來的一支軍中精銳。

「進攻。」

陰鬱的臉，平淡的語氣，還有比起一般吸血鬼更加蒼白，面無血色的相貌以及蒼白的頭髮。讓這個年輕的吸血鬼看上去異類並且危險。不過，刨除這些不論，單單說他的才華。拉姆卻是瓦雷德所知的，兄弟會成員中最優秀的一個。

在他的帶領下，精銳的亡靈部隊分成一個個小組，在混亂的戰場上一最快速度穿插敵陣，無視那些敵人，繞過混亂中的營地。在後半程，那些戰鬥小組又重新合流到了一起，直到營地中央區域，軍隊停止前進的時候，便再度變成了嚴陣以待，陣容強勁的大型方陣了。

整個亡靈軍隊就如同有著自我意識的水滴一樣，毫無阻礙的穿越了沙石。分散和聚攏的行動一氣呵成。令人震撼不已。

正在陣營中央嚴陣以待的艾維公國軍，在看到了亡靈軍隊那幾乎可以稱之為「表演」的戰術行為之後，不由得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悲壯的氣氛伴隨著亡靈軍隊的步步緊逼，伴隨著身邊士兵們的慘叫聲變得愈發濃郁。

一步，一步，一步——亡靈軍隊即將進入鋼臂弩的射程——而同時，炎陽騎士們豎起盾牌，催動戰馬開始了衝鋒——這些被固執的騎士們保留著，甚至在軍隊飢餓斷糧的時候都沒有被宰殺，甚至得到了部分士兵口糧的戰馬，在這一刻終於發揮出了作用！那就是炎陽騎士們的最後一次衝鋒！

在這之前，騎士們便明白了自己的命運。因此他們好像是去參加慶典一樣，將他們的甲冑擦的閃閃發亮。更換了嶄新的綬帶，頭盔和換上了嶄新的翎羽。他們所有人都顯得光彩奪目——就好像太陽一樣——跨上馬背，向著亡靈軍隊發動衝鋒的，是一群高速移動中的太陽！

同時，高亢嘹亮，與慘敗中的艾維軍隊氣氛完全不同的豪邁歌聲，也從炎陽騎士的嗓子裡大聲的傳了出來：「每一個艾維炎陽公國的艾維騎士，生的時候耀眼，臨死之前最為閃亮！」

「射擊。」

面對騎士們頗為震撼的衝鋒，拉姆的語氣仍舊平淡至極。而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早已附著了破甲和尖銳、爆裂三項魔法的亡靈士兵們，扣動鋼臂弩的扳機。

弩箭隨即高速射出，貫穿了那些騎士的盾牌，貫穿了附魔甲冑，之後炸裂開來——然而仍舊憋足了最後一口氣的騎士們，卻以生命中最後的一絲動力，在胸口被弩箭碎片攪成爛肉的情況下仍舊完成了衝鋒！

儘管受傷嚴重，好像下一秒就會死掉一樣，但騎士們眼中的神采反而變得更加明亮——他們仍舊怒吼著，仍舊催動戰馬，端平騎槍，彷彿沒事人一樣繼續著衝鋒，速度比之前還快了三分！

胸口被炸成一攤爛肉，甚至連腸子都流出了一大截的炎陽騎士們，仍舊怒吼著，彷彿沒事人一樣端平了騎槍衝了過來。

「這不可能——」

眼看著這樣不合常理的場面，一貫面無表情的拉姆眼睛睜得老大，嘴巴也下意識的張開。一副極端吃驚的樣子——

而後是連續不斷的「當——當」的悶響。在極度驚訝之際忘記操縱弩兵向後，拉姆吃了個大虧——他麾下近五百持弩的古墓守衛在這一輪衝鋒中，幾乎全部都被壓路機一般的炎陽騎士撞成了零碎。→文·冇·人·冇·書·冇·屋←

第五十章 任務

被如此變故驚嚇的一身冷汗的拉姆，再度恢復了冷靜。他馬上做出了決定——放棄前陣的弩兵，命令後列手持長戟的古墓守衛強行發動進攻，以嚴密精銳的長桿武器組成的陣列，阻擋對方騎士的攻擊。

經過這一輪堪稱完美的衝鋒後，最前排的炎陽騎士們，那些受創嚴重的勇士終於心滿意足的死去。早已經變得冰冷的屍體從戰馬上跌下。而對方的衝鋒也因此停頓了一下——就是現在！

拉姆抓准了機會，馬上命令古墓守衛端起長戟呈四十五度角，向前猛衝。這一排揮舞著二點四米到三米，長度不等，組成了三列長戟陣列的古墓守衛們如鐵牆一般前進，對面看去只見到一片閃著黑光，血槽發暗的長戟，而見不到人影。氣勢上自然就減去了三分。

「該死！衝過去！」

在第一時間因為人類本性而心生膽怯的騎士們，下一刻便因為自己的膽怯而羞怒交加。他們奮力的怒吼著，用靴子上的馬刺劃傷戰馬，以便讓同樣被亡靈方陣嚇到了的戰馬瘋狂起來，不顧安危的繼續衝鋒。

「喝啊！」

一時間，戰馬的嘶鳴和騎士的怒吼交織在一起。而同時，古墓守衛們也進入了攻擊範圍。近距離內，數量上佔據明顯優勢的古墓守衛們向上鉤挑騎士，向下劈砍馬腿。在對付喪失了機動性的騎士的時候，得到的是幾乎碾壓性的優勢。

在蜂擁而上，四面包圍的古墓守衛面前，騎士們幾乎來不及有什麼反應，就被長戟的倒鉤掀翻在地，而後亂刃分屍。

然而，正當拉姆覺得情況已經盡在掌控之中的時候，伴隨著「西格瑪！」的怒吼聲，一批揮舞著雙手重型戰錘的西格瑪戰鬥牧師又猛地衝了上來。而在他們兩翼，是數量也不算少的獵魔人。在騎士部隊遭到重創之後，人類僅存的一批精銳步兵發動了衝鋒！

「後退，收縮陣型，防禦！」

拉姆猛然間發現，在之前，因為太過急於求成，在對抗騎士的時候採取了小組包圍的戰術。所以這一會兒亡靈軍隊整體的陣型，變得到處都是漏洞。根本無法阻擋戰鬥牧師們的瘋狂突擊。

隨著一聲聲的怒吼，一聲聲令人牙齒發酸的悶響——那是戰錘將古墓守衛連甲冑帶骸骨一同敲碎所發出的聲音——隨著西格瑪戰鬥牧師的強力衝鋒，古墓守衛的陣型從中間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而這一會兒，拉姆也察覺到了對方的目標——正是自己——而同時，他也發現了一個問題——他所處的位置距離戰鬥的最前線未免太近了一點！

「真該死！」他一邊這麼說，一邊抽出了他的佩劍，同時左手一翻，從亞空間內掏出了一面圓形的魔法盾牌。做出了防禦姿態來——只是長劍加上盾牌，秘銀鎖子甲以及瘦弱的吸血鬼……這樣的組合怎麼看都不像是孔武有力的戰鬥牧師的對手。

「而且敵人是複數的……」

眼看著三個西格瑪戰鬥牧師相互配合著，風車一樣的揮舞戰錘，將攔路的幾個古墓守衛打成渣滓。拉姆就知道接下來輪到他了——

「啊！」

年輕的吸血鬼軍官怒吼著，向著那幾個戰鬥牧師衝了過去，身體一縮，躲過了一記致命的錘擊，而後盾牌一揚，與瘦弱身軀不符的強大腕力，將對方的戰錘完全的擋住。那戰鬥牧師一愣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全力以赴的一擊，竟然被對方單臂，一面小圓盾就擋了住——

下一刻，拉姆猛地揮動右臂，刺出一劍將第三名戰鬥牧師的喉嚨貫穿，而後拔劍，旋轉，如同靈鷲一般劃破另一個戰鬥牧師的胸口——附著了恐怖的詛咒魔法的長劍將對方的罩袍，胸甲迅速腐蝕，而後撕破了對方的皮肉，骨頭，將心臟切成兩半。那傷口也迅速腐敗下去，散發出難聞的惡臭味。

「該死！你這個吸血鬼異端！！」

在其他戰鬥牧師與別的亡靈作戰的情況下，損失了兩個同伴的戰鬥牧師與吸血鬼軍官，終於呈現出一對一的單挑態勢了。

「白癡。」

拉姆在心裡面暗暗罵了一句，責備對方竟然沒有趁機會進攻，反而呆在原地大聲怒罵。以此錯失了機會——他該不會認為單單憑借口水，就能擊敗自己吧？

而後，拉姆一彎腰，一起身。便向著那個戰鬥牧師衝了過去，長劍如毒蛇一般直刺過去。那戰鬥牧師不閃不避。大聲怒吼著揮動戰錘，向著拉姆的腦袋砸了過去。誓要與他同歸於盡——拉姆一個轉身躲過了戰鬥牧師的戰錘，手一拋，長劍去勢不減，穿喉而過，強大的力道直接將瀕死的戰鬥牧師擊倒，並且釘死在了地上！

「結束了。」

連續擊敗了三個敵人，拉姆總算是鬆了口氣。然而就在這時候「砰」的一聲槍響，拉姆猛地轉過身，好的不能再好的動態視力馬上捕捉到了高速飛來的彈丸——然而身體想要躲閃卻已經來不及了！

——「鐺」的一聲。

下一刻，一柄黑色長劍從拉姆身側直刺過去，速度竟比火銃發射的彈丸還快了幾分——那「鐺」的一聲，便是長劍彈開了彈丸所發出的聲音。之後他又聽到一聲慘叫，轉眼看去，卻是被某種利刃削掉了腦袋，死不瞑目的某個獵魔人的屍體。

「你在做什麼？」

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拉姆馬上轉過頭去。

「領袖？！」

拉姆又是一腦門子的汗水。眼看著從他身側浮現出身影的瓦雷德。不由得感覺到非常羞愧。

「既然是在戰鬥中，就絕對不能放鬆下來。」瓦雷德這樣教訓了一句之後，便繼續向前。身體一點點的轉為虛影。再看不到。拉姆下意識的開啟了巫術視覺，這才看清楚。瓦雷德正繼續向前，如同閒庭信步一般，走在戰場上。

「領袖在做什麼？」拉姆稍微有些奇怪的轉過一個念頭。不過隨即就被拋到了腦後。正如同瓦雷德所說的那樣，在戰鬥中可不能放鬆下來。

戰鬥仍舊在繼續。或者說，戰鬥已經沒有任何懸念了。在硬生生熬過了對方第一輪的衝鋒過後，亡靈部隊便立於不敗之地了。持久戰、拉鋸戰。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種族比亡靈更合適的。

即使是西格瑪的牧師也不例外。

除了體力，士氣上的此長彼消之外，另一更令人絕望的事情就是，與其他敵人交戰——或者說在屠殺其他人類士兵的亡靈軍隊，這一會兒也染紅了屠刀。砍殺了足夠的敵人。有餘裕幫助唯一一處正在奮戰中的友軍了。

數量更加龐大的骷髏部隊從兩翼，從後方。三面合圍。徹徹底底的將僅存的不足千名人類士兵圍困在當中。二十，乃至是三十比一的兵力對比讓人絕望……

與此同時。

丟掉了黑黃綠三色相間的綬帶，丟掉了華麗的罩衣和綴滿寶石的腰帶，丟掉了金色的甲冑，丟掉了絕大多數可以表明自己身份的東西。除此之外還有他的軍隊，還有唯一一批信任他的人，願意與他同生共死的袍澤們，康斯坦丁即無情也無恥的逃走了。

在他的臉上完全看不見任何懊惱，沮喪或者愧疚之類的情感。有的只有興奮和慶幸。這也表明這個人渣在品質上已經沒得救了。

「一群白癡——正好利用他們稍微拖延一下亡靈軍隊的速度，好讓我趁亂逃走。」

康斯坦丁公爵這樣想著。看他的樣子，似乎並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謀劃好了的。

「快馬加鞭，只需要四、五天的時間。就能夠到達邊境親王領有人煙的地方。在那裡獲取補給。然後轉到提利爾。再從提利爾轉道回國。現在這種情況以保全性命為先，其他的全都是次要的。」

他一邊這麼想，一邊催動戰馬向前奔跑——除此之外，他身邊還有幾匹空著的，無人騎乘的戰馬和馱著行李物資的馱馬。從這些準備上可以看出，他想要逃跑也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就計劃好了的。

——然而，就在這時候，在這個人渣開懷大笑的時候——似乎老天也看不過去了——狂奔中的戰馬猛的跌到在地。將他甩了出去。摔了個眼冒金星。

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覺得腦袋暈的厲害，身上痛的要死，特別是左腿，剛剛甩出去之後，左腿似乎撞到了樹幹上，折斷了骨頭。

「該，該死——」

強烈的不安感再度湧上心頭，自己橫屍荒野的場面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暴走的光明魔力的再一次示警，讓他驚駭欲死。

然而仍舊爬不起來。

從某種意義上說，人在危難時刻的潛能的確大的驚人，很多奇跡因此發生。然而奇跡之所以稱之為奇跡，就是因為他很少發生……即使在這個時候，所謂的「奇跡」只是「站起來」這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別白費力氣了。你的腿斷了，左手也脫臼了。再加上身體本來就不太好，這一會兒沒暈過去已經算不錯的了。」

在聽到這個明顯飽含敵意的聲音之後，康斯坦丁公爵的面色變得慘白。

第五十一章 完美的答案

儘管在這之前，他並沒有見到過瓦雷德。但是，當那個披掛著秘銀鎖子甲，英氣逼人的年輕吸血鬼一步步逼近他的時候，康斯坦丁已經明白了，他就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亡靈軍隊的最高指揮官，他的終生大敵。

轉念之間，康斯坦丁便明白了他的處境。而後大聲喊叫起來，一邊喊叫著，一邊向後退去：「你不能殺我！你不應該殺我！殺了我對你是沒有好處的！」

然後，也不等瓦雷德回話，他就以最快的速度，最清晰的語氣，最大的音量大喊著他的理由：

「如果你殺了我的話，就會遭到西格瑪帝國的報復！帝國皇帝為了維持他的權威，是不會在一個選帝侯死後無動於衷的——而現在，西格瑪帝國也並沒有外敵。帝國皇帝可以集中全力來對付你！從艾維公國處，從斯提爾蘭公國處，從奧斯特馬赫公國處——你將受到三面圍攻！這對你完全沒有任何好處！」

瓦雷德停下了腳步，用一種戲謔的，看著表演藝人耍猴一樣的表情看著他。同時仍舊沒有鬆開緊緊握著的劍柄。康斯坦丁明白，只要稍有不對，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殺死自己。

儘管被那樣傷人的目光刺得胸口痛。但是康斯坦丁仍舊以最快速度解釋著：「你看，你現在擊垮了我們。但是南方的綠皮與邊境親王領的軍隊，還對你有很大的威脅。如果惹惱帝國的話，那你就不得不陷入兩面作戰的處境。

除此之外，據我所知，您只是西爾凡尼亞的伯爵之一。如果因為您的緣故，將其他伯爵家族牽扯進與帝國之間的戰爭的話，他們對您的觀感和評價也會變差。您將陷入內外交困的狀態。」

看到瓦雷德的面色仍舊不變，康斯坦丁嚥了嚥口水，接著說了下去：

「如果您與我簽訂和約。放我一馬的話。那麼我也會報答您的——今後，整個艾維公國的資源，人力和技術都將向您敞開。您可以對艾維公國予取予求。我們出產的美酒，牛羊，糧食，和戰馬——這些資源，可以彌補您新獲得的邊境親王領，惡劣的經濟條件和糧食的危機——相信我，我將是您最忠實，最有用處的朋友！」

聽到他這麼說，瓦雷德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第一次開口：「朋友？你在開玩笑嗎？如果說前半段還有些可取之處的話，那麼後半段就是狗屎了。」

這話說得康斯坦丁一腦門的冷汗——對方雖然年輕，但是絕非懵懂無知的可欺之輩。昨天明明答應了談判，卻轉眼就翻臉的行為，也證明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個梟雄……自己為了求生，竟然說出了這樣不切實際的話來，難怪對方會覺得好笑。

康斯坦丁嚥了口口水：「那麼您可以——可以將我當做人質，扣押起來，然後從艾維公國換取巨額贖金。這也是一個更好的利益最大化的辦法。」

「但也只是一錘子買賣罷了。」瓦雷德搖了搖頭：「比起錢，我更看中人口和土地。」

「——可以，只要您放過我，那麼我願意割讓大塊的肥沃並且人口稠密的土地給您！」

「不，如果是艾維公國領地內，外線作戰，短時間內，我恐怕無法消化那塊領土，甚至連把守住都不可能。」

「——那麼人口，我願意將大批的人口，連帶著大批的糧食送過來！」

「可是沒有足夠耕地的話，要養活這些人口還是不行啊……」

「那麼……」

就這樣，康斯坦丁一條接一條的提出他的解決方案，然後被瓦雷德一條一條的否決掉。那樣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急功近利的策劃者，和一個刁鑽的審批者的互動一樣。讓人看了彆扭的很。彷彿康斯坦丁在亟不可待的幫吸血鬼們提升實力一樣。

這個過程持續了沒多久……到最後，當康斯坦丁想的頭都大了之後，他終於明白了，對方只是在耍他玩。只是想要欣賞一下，他這個可憐的白癡為了性命，苦思冥想的傻嗶樣子罷了。

康斯坦丁再一次感覺到了絕望——說起來，他一生中前半段時間雖然算不上順風順水，但是吃過的虧也著實不多。然而就在這個月，他好像是把他這輩子欠下的全都還上了。在面對瓦雷德的時候，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感覺到絕望了……

「你，你，你——」康斯坦丁你了好幾次，卻再說不出來什麼。卑鄙無恥？喪心病狂？這樣的話說給一個真正卑鄙無恥喪心病狂的人聽會有用麼？當然不會。

「所以說……我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主意。」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再度開始移動，向著康斯坦丁走了過去。

「你想——沒用的！絕對沒用的！使用那些黑魔法將我控制的話，是絕對不會逃過偵測邪惡魔法的！就算你能將我控制住，我也會被獵魔人組織和西格瑪教會殺死。你的野心是絕對不會得逞的！」

瓦雷德剛剛說了一句，腦子轉的飛快的康斯坦丁就猜到了下一步……怎麼說呢，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麼省力氣。

「只是很可惜，猜錯了。」

瓦雷德伸出手，在他的手掌上，一團光輝，閃亮的火焰無聲的燃燒著——看到這一幕，康斯坦丁忍不住大叫了起來：「你怎麼能用光明魔法的？！」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瓦雷德說出這樣的話，而康斯坦丁的臉上卻是一臉的迷茫。

「抱歉，我早應該想到，好像你這種會帶著溫暖地區的軍隊，一頭扎進嚴寒山區的白癡，是不會理解這句話中蘊含的智慧的。」

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強忍著光明魔力帶給他手掌的灼傷，緩緩地，緩緩地抓住了康斯坦丁公爵的頭顱。一股破壞性的正能量迅速輸入他的大腦，破壞了他大腦的大部分構造，記憶，語言能力，判斷力和智能……

做完這一切之後，康斯坦丁公爵終於暈了過去。而瓦雷德則縮回手，拔出佩劍來——一咬牙，將他的左手斬斷。隨後連續施展了幾次黑暗復甦術，再加上吸血鬼本身特有的恢復能力，一隻全新的手掌出現在缺口處。瓦雷德試著活動了一下，感覺沒有任何問題，這才徹底的鬆了口氣。

在最近一段時間，他發現他對於魔法的抗性變得非常強。這種「強」已經強到了足以讓他無視絕大多數魔法危害的程度。正如同之前，他被魔法反噬卻渾然無事，正面中了一擊高溫火球，只是燒了一層皮一樣。這種能力早已超過了吸血鬼種族應有的魔法抗性。瓦雷德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殺掉一個公爵會帶來西格瑪帝國的報復。而將一個滿懷惡意的仇敵放回去，更不是智者所為……用黑魔法控制思維的方法也不行。那麼，我就送一個傻子回去好了。」

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吹了個呼哨，在旁邊等了許久的，唯一一匹沒有受傷的馱馬聽到後，便馬上跑了過來。瓦雷德就好像是個麻袋一樣，把康斯坦丁公爵放到了馱馬的背上。然後牽著那匹馬向著黑火隘口的方向離去了。

帝國歷二三二九年春，一月十四日。卡斯坦因伯爵瓦雷德，與艾維公爵康斯坦丁簽訂停戰協議。自今日起，雙方停止交火，停止一切帶有敵意的軍事行動。同時艾維公爵交付價值二十萬拉爾金的糧食，奴隸與鋼鐵等資源。艾維公國割讓黑火隘口給西爾凡尼亞。並且承認西爾凡尼亞對於邊境親王領北方的佔領是合法行為……

在簽訂了這一項可以稱之為喪權辱國的條約之後，艾維公爵的地位，從「戰俘」變成了「客人」。一批殘兵敗將帶著這份條約，以及無盡的屈辱和令人瘋狂的恨意離開了邊境親王領的冰天雪地。

在這些傷殘破碎的殘兵敗將，走出了黑火隘口遍佈硫磺氣息，高溫噴氣的通道之後。當他們再度看到艾維公國一望無際的草原和田野的時候，這些人全都不由自主的產生了「恍然若夢」的感覺。一些人忍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而在這之前，毫不知情的艾維平民們聞訊趕來，那些期待著勝利的農夫，牧民，市民和商人，小貴族們爭先恐後的跑過去，亟不可待的想要知道戰爭的結果如何。

看著那一雙雙或者焦慮，或者憂愁，或者滿懷期待的眼睛。戰敗回來的士兵們好像受傷了的野獸一樣大聲哀號起來：「戰敗了……我們，我們戰敗了……」

這是，從第四次亡靈聖戰過後不知道多少年，人類再一次嘗到了由亡靈，由吸血鬼帶來的恐怖苦難。與之前的幾次不同，這一回，主導著這場對於人類世界全面侵襲的吸血鬼，比他的前任更加優秀，也更加狡猾。

「儘管是一個傻子，但是既然沒有受到黑魔法的控制，也沒有任何瀆神行為。那麼他就仍舊是艾維公國的公爵。

而以一個傻子作為公爵。想必艾維公國的貴族們都會很樂意看到這種情況發生——畢竟中央集權的力度降低，對他們的好處非常大……至於西格瑪帝國的皇帝陛下，多半也會很樂意看到一個強盛的諸侯由盛轉衰。這對於他的統治也有好處。

對上對下都有好處……那就沒人會去找不自在。整個艾維公國，就將會在『公爵是個傻子』的情況下保持相當一段時間的混亂……同樣的，這種混亂，對於我們吸血鬼，也有好處……」

第五十二章 黑色幽默

就這樣，持續了兩個月左右的卡斯坦因伯爵領&血色兄弟會與艾維公國之戰落下帷幕。在瓦雷德這個陰險的戰爭天才的帶領下，亡靈們以難以想像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傷亡數字，獲得了此次戰役的勝利——一次，偉大的猶如史詩一般的勝利。

艾維公國方面損失慘重。數個月前，康斯坦丁公爵叫囂著的：「十萬大軍！」在此次戰役中全部灰飛煙滅。總共三萬名人類，半身人，矮人乃至食人魔戰士死在了此次戰爭中。之所以不用「陣亡」這個名詞，是因為他們絕大多數都是凍餓而死的非戰鬥減員，真正死在亡靈手中的，絕對不會超過五千。

所以說，最惡毒的並非有形的兵刃，而是看不見的人心。這話說的的確非常有道理。

而除此之外，叛逃了的士兵也不在少數。初步統計，至少有超過一萬名傭兵，自由士兵逃亡。他們中有的向亡靈軍隊投降，也有的佔山為王，成了土匪。這些由艾維僱傭的士兵組成的，新的土匪業已成為邊境親王領的一大禍患。瓦雷德已經命令各地守備部隊清剿這些敵人。

最後，就是在最終一戰中俘虜了的敵人——瓦雷德並沒有命令收取戰俘，因此吸血鬼軍官們放開了手腳，一場屠殺殺死了數以萬計，幾乎沒有抵抗能力的人類士兵。然而還是有不少幸運的，又或者說，身份足夠高的人類軍官，貴族們逃得了性命。瓦雷德想要用他們，來換取更多的贖金。

這樣攏共統計了一遍。亡靈軍隊總共殲滅了超過八萬，接近九萬名敵人。而自身的損失不足三千。戰損比達到了三十比一。

「真是個奇跡。」

當瓦雷德的副官拉姆，將一切數據計算完畢之後，也忍不住這樣感慨。同樣的，參與了此次戰役的吸血鬼軍官們，也都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只有瓦雷德，他仍舊保持著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只有微微上揚的嘴角，證明他內心中的愉悅。

在統計完成，抓捕完戰俘，一切都收拾妥當之後，瓦雷德留下了三位吸血鬼軍官駐守黑火隘口。同時調撥了五千名亡靈士兵給他們。

對於一個重要的關隘來說，五千名士兵的確少了一點。但是在艾維公國元氣大傷。一口氣損失了十萬大軍的情況下，這五千兵馬卻顯得有些多了——因為這個關隘短時間內，幾乎不會有人來進攻。

就算退一萬步講，西格瑪帝國的皇帝腦袋抽抽了，一時間想不開，那麼再加上距離黑火隘口不過兩三天路程的阿肯多夫的五千守軍。總共一萬兵馬，也足夠支撐到援軍過來的時候。瓦雷德覺得這樣的佈置已經足夠了。

而在與艾維公國作戰獲勝的同時，瓦雷德還接到了來自南方最前線，維爾斯城的報告。威爾斯的守備軍官斯維斯宣稱，他的派遣的巡邏騎兵，在維爾斯的邊境地區發現了小股哥布林狼騎兵。巡邏的骸骨騎兵自然不會客氣，很容易的將他們全部殲滅了。

斯維斯分析說，這應該是綠皮的斥候部隊。不過瓦雷德卻覺得，他們應該是好像自己之前分析的那樣，在無意中跑過來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維爾斯附近出現了綠皮，這是不爭的事實。這些好像蟑螂一樣，發現一個，就證明附近有一百隻的東西，肯定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蜂擁而出，組成一支龐大的軍隊。

報告中還透露了一些細節。看起來，斯維斯對這些綠皮頗為輕視，覺得他們的戰鬥力簡直弱爆了。他甚至做出了「主動出擊，與綠皮們進行野戰」這樣的一個計劃。

的確，作為先鋒的哥布林狼騎兵戰鬥力很弱，甚至比一般骷髏兵還要弱。裝備相當差，膽子更是小的可憐——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自己把自己嚇得個半死。

「不過，他們可不是綠皮部隊的主力啊……獸人才是。」瓦雷德一邊歎著氣，一邊給斯維斯寫回信——通訊水晶的確也有。但是那玩意太金貴，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用。

「我可以允許你組織一次會戰。不過同樣的，我不允許你正面的，堂堂正正的，以傳統的方式進行這場戰爭。我命令你在午夜時分進行奇襲。同時我還要提醒你一點。那些哥布林或許戰鬥力很弱。但是對於綠皮獸人，千萬不要掉以輕心。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為恐怖的敵人之一。」

瓦雷德寫完信件之後，便將它交給了兀鷲，送往維爾斯那裡去了。

當然，儘管瓦雷德和斯維斯，都對於哥布林狼騎兵的戰鬥力不看好。覺得這些又矮又搓的渣渣都是些炮灰。但是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些渣渣還是有著他們的價值所在的。

刨除這些讓人簡直無法忍受的缺點。狼騎兵的速度，機動力以及廣泛的適應能力，都是值得期待的。同時也正因為他們的膽小，所以作為斥候，他們能發現的東西更多。逃命回來報告情況的可能也更大……當然，因為膽怯而虛報軍情，這種情況是無可奈何地事情。

「所以說……你們說，你們發現了一批強大的亡靈軍隊？」

當時，在聽到了逃跑回來的哥布林狼騎兵的遺部，這樣向自己回報的時候，獸人大酋長哥巴德半信半疑的問道。

聽他這麼問，逃回來的哥布林們馬上拼了命的點頭，同時說著：

「是的，是的。大酋長。他們的數量很多，非常多——多的簡直就是不可思議。滿坑滿谷都是白花花的骨頭，黑洞洞的眼眶。大片大片的死人骨頭，還有那些吸血鬼——對，還有龍骨頭——還有騎士骨頭——還有，還有還有……總之很多。」

對於哥布林們誇張了一萬倍的訴說，哥巴德決定像是往常只相信一半：「那裡的確有骨頭，但是數量卻不知道有多少。」

想到這裡，哥巴德陷入了沉思之中。如果是一般的綠皮，聽說了敵人有更多的話，那麼肯定會更加興奮。因為有更多敵人，就證明有更多的戰，綠皮們就是為了這個而存在的。

不過作為一個大酋長。哥巴德不單單要戰，還要考慮更多，比如如何戰，戰的更好，並且要持續戰下去——如果要是被人戰垮了的話，那可就不好玩了。因為接下來就沒得戰。

於是，比任何綠皮都更狡猾的大軍閥哥巴德，很快完成了思考回路——骨頭——敵人——要戰——但是面前人類蝦米也要戰——同時戰兩個似乎戰不過——那就選一個，先車翻了再車另一個——人類小蝦米比較熟悉——骨頭不知道——所以還是車蝦米。

儘管這個思維古怪了一點，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用「奇葩」來形容。但是在某種意義上，對於綠皮來說，他還是具有進步意義的。至少至少，他開始「尋思」了。「思考」這對於綠皮來說可是個不得了的事情。

「不要去管他了。我們繼續進攻那些人類小蝦米。等把人類小蝦米全都車翻之後，再去揍那些骨頭架子。」

於是，哥巴德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然而，正如同瓦雷德所斷言的一樣，哥巴德無法完全控制他的屬下。當「一批骨頭」出現的消息傳開來之後。不少厭倦了乏味無趣的攻城戰的綠皮們，便開始做出了選擇，反正是戰，和誰戰不是戰？

隨著第一批綠皮部落的離開，第二批，第三批的綠皮也隨即離開。哥巴德對於這種情況憤怒並且無奈——就好像之前說的那樣，他並沒有對其他部落的絕對統治權力。他無法命令那些部落留下或者離開。儘管他是名義上的大酋長。但是肯完全遵守他的命令的，也就只有他的嫡系「鐵爪」部落而已。

隨著綠皮的大量流失，哥巴德氣急敗壞，而邊境親王領的強盜領主們獲得了喘息之機，同時這一回，輪到守備在維爾斯的斯維斯和奧朗特兩個，來承受綠皮汪洋帶給他們的壓力了。

這幾個月來，他們按照瓦雷德的吩咐，的確加固了維爾斯附近的防禦工事。大小的要塞，土木結構的塢堡修建了不少。然而隨著綠皮不斷地，蜂擁而入，這些防禦工事全都在極短暫的時間內失守了。

因為對手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想要擊垮一批綠皮部隊不難。特別是在他們沒有足夠強悍的指揮官的時候。然而想要擊垮十支，二十支。乃至更多的綠皮兵團，那就是非常困難，乃至有些異想天開的事情了。

「他們的數量太多，我們殺光了一支綠皮部隊，很快就會出現兩支。等我們殺光了兩支，就會發現我們被四支部隊包圍了。」

在最新的通信中，斯維斯這樣向瓦雷德抱怨著：「我覺得那些野蠻的獸人至少有二十萬。這還只是個最保守的數字。而且我覺得他們的數量還在不斷增加。我們殺不光他們。完完全全的陷入了被動中。

戰爭什麼的進行到這種程度已經完全沒有意義了。我們丟失一到兩個陣地，然後是一兩個堡壘，換取他們數以千計的屍體，延緩一兩天的時間。但是這完全沒有意義。想要真正的阻止他們前進，必須要有其他的辦法才行。」

第五十三章 閱兵式？

「如果你這麼說的話，那麼，辦法來了。」

當瓦雷德看到這些抱怨的話之後，他露出了笑容，然後提筆在信紙上寫下了這樣的話語：

「當然，和辦法一起過去的，還有辦法麾下的六萬大軍。」

儘管相對於二十萬，或者更多的綠皮軍隊，六萬軍隊似乎並不是很多。但是相比在斯維斯手中，駐守在維爾斯的兩萬軍隊，瓦雷德麾下的軍隊則是他的三倍。

時間是在二月份，天氣仍舊很冷。瓦雷德也學著當地人的樣子，帶上了狐狸皮的圍脖，披風也換成了更加厚實的那種。不過實際上這種裝束對他並沒有太大的意義。因為只要稍微動用一點魔法的力量，溫暖香甜的空氣就會瞬間佈滿他的周圍。讓他完全不必要為了穿著多少而勞神費力。所以穿成這樣，一個是為了好看。而另一個則是為了不必繼續操心穿著服飾。

事實上，在將女僕瑪雅放置到了波爾溫斯特之後，瓦雷德就不得不自己來琢磨這個了。這讓他非常苦惱。特別是在早晨起來，睡眠不足加上低血糖的時候。在行軍途中，曾經有一次他起床穿錯衣服，然後被那些好像神明一樣崇拜他的吸血鬼軍官們看到，然後露出驚訝的好像世界末日的表情的時候。

「信仰破裂嗎？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種信仰未免太廉價了一點。」瓦雷德一邊照著鏡子，一邊聳肩，事實上他覺得這樣近代風格的皮大衣，中古風格的馬褲加在一起，混搭方式穿在自己身上也挺帥氣的。但是古板的吸血鬼們貌似是接受不了。

算了隨便了，這種事情從某種意義上說完全沒有意義。

不過從另外一個方面說，能為了這樣沒意義的事情而著急的吸血鬼們，也可以從側面反映出來，他們的處境還算是不錯。不單單是不錯，還是相當好。甚至好到了在戰爭時期能為了領袖的穿著打扮不得體，而討論上半天。

再說另一個陣營，最近一段時間，因為綠皮的攻擊壓力變小了，所以邊境親王們的日子也好受了不少。

儘管氣憤這些混賬連看門狗都不夠格。但是瓦雷德仍舊一如既往的給予了他們物質上的支持——就好像對方指望著瓦雷德的王林分擔來自綠皮的壓力一樣，瓦雷德也同樣指望著他們相同的事情——僅此而已。

或許在對方用出以鄰為壑的毒計之前，瓦雷德對於這些土財主，軍閥和土匪頭子還有著一些別的想法。但是在對方使出了這個計策之後，瓦雷德便放棄了所有期望——這樣一條養不熟，而且性格惡劣的狗，沒有人會花大力氣去給它找肉吃的。

不過明白這一切的，或許只有阿克·比伯一個人。在一眾邊境親王們，因為軍事上的一點點勝利而興高采烈，大肆慶祝的時候。也只有這只無情無義的蠍子仍舊保持著冷靜。花費大量的時間判斷著邊境親王領的局勢，並且苦思冥想著如何能讓自己獲得最大塊的蛋糕，以及最後的勝利。

至於綠皮們……他們似乎一直都很歡樂的樣子？

就這樣，帝國歷二三二九年的春天。邊境親王領慘烈的戰場上一人出局，還倖存著的三方首腦人物，都意外的感覺很歡樂……

這還真是個有趣的現象呢。各種意義上的。

瓦雷德最後一次通過信件與維爾斯聯繫，是在二月二十一號，而回到波爾溫斯特之後。這傢伙似乎是真的急了。竟然啟動了耗資不小的通訊水晶。在通訊中，斯維斯向他抱怨說，通訊水晶的魔力並不是很多，無法維持太久。所以希望能在最短時間內，將所有事情說完。

聽他這麼說，當時瓦雷德就眉頭一皺，不滿的對他說：「你覺得這是對待上司應有的態度麼？」

「都這個時候了，請不要再開玩笑了好不好？」

斯維斯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那些綠皮已經打到我家門口來了！我現在需要支援！急需支援！！支援您知道嗎？軍隊，和軍需物資！否則維爾斯就守不住了！」

聽他這麼一說，瓦雷德側耳一聽。的確聽到了不少嘈雜的喊殺聲。想必是那些臨時修建的堡壘全部淪陷，這一會兒綠皮大軍已經兵臨城下了。

說到這個堡壘啊，瓦雷德就會想到在這之前曾經駐防過的黑火隘口。那座堡壘雖然在防禦設施的數量上，特別是魔法攻擊裝置上比不得德肯霍夫古堡。但是在造型設計上，卻是相當的優秀。畢竟是近代風格的稜堡啊……

瓦雷德相信，在守軍與物資充足的情況下，如果純粹以物理手段攻擊的話，不死上五倍以上的士兵硬填，別想要打下來。

而與之相比，在邊境親王領的這些中世紀風格的城堡，無論是守備能力還是抗擊力都弱爆了，整整落後了對方一個時代……當然，同樣，在科技水平上處於中世紀的卡斯坦因家族，乃至是西爾凡尼亞，實際上也沒有什麼資格去諷刺對方。

「還真是任重道遠呢……建築學……麼？或者要塞工程學？想想看，將大批的建築材料堆砌起來，而後形成堅不可摧的要塞。這種感覺也會相當不錯吧。從某種意義上說，要塞設計師也是超大型樂高積木堆砌者。只是雙方的等級完全不同。建造一座宏偉，巨大的要塞，和將積木堆砌成一人高。這二者所獲得的成就感肯定是天壤之別……嗯，有時間的話再去閱讀以下建築設計之類的書籍好了。還有土木科的。」

「所以說不要走神啊老大！我們這裡情況真的很危急！」在對面的斯維斯，看到瓦雷德神遊物外的樣子，不由得大喊了起來。

瓦雷德這才回過神來。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毫無悔過之心，仍舊是一臉風輕雲淡的樣子：「我知道我知道……所以再守備三天可以麼？只要守備三天時間，我就向維爾斯派遣援軍。」

「三天？！為什麼不是現在？！」聽瓦雷德這麼說，斯維斯完全沒覺得欣慰，反而這樣反問了一句。

「因為我要舉行一場規模盛大的閱兵儀式，以振奮人心並且震懾敵人。」瓦雷德毫無愧疚之意的這樣說道。

「閱兵儀式？！現在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嗎——我這裡的情況真的非常糟糕。早一天獲取援軍也好啊——」聽瓦雷德這麼說，斯維斯簡直覺得難以理解。不過很明顯的，瓦雷德不想跟他接著聊下去了：

「——那什麼，通訊水晶的能量不足了。嗶嗶——嗶嗶——雜音好大啊，那就這樣吧。回頭見。」

「什麼雜音啊——分明是領袖你——該死的。」

斯維斯氣急敗壞的，猛地將手中珍貴無比的通訊水晶摔在地上。然後抬起頭大聲喊叫起來：「堅持住！還有三天時間他媽的援軍就來了！」

周圍馬上想起一陣應和聲——別誤會，這並不是說亡靈們一下子有了這麼高的智能。斯維斯也不是說給他們這群人聽的。而是給那些人類平民……或者說臨時徵召兵。

在綠皮圍城之後，這些人類就安分多了。與綠皮部落有著更多接觸的邊境親王領的平民們知道，如果不能擊敗這些綠皮的話，那麼他們肯定活不下去。

在被亡靈統治，與被綠皮殺死這兩個選項中，人類果斷的選擇了前者。在斯維斯和奧朗特兩個人稍微號召了一下之後，便自發的組織了一批民兵幫助守備城市。【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當然，為了防止這些民兵作亂，斯維斯將他們的駐防地間隔開來，與亡靈們混在一起。武器也只是在戰時才發放下去。可以說是不信任到了極點。

儘管這樣的防備引起了民兵的抱怨。但一因為時刻危機，二因為亡靈軍隊的強大威懾，三是因為這些民兵的待遇還算不錯——在全城實行配給制度的時候，每個民兵每天能多一碗大豆或者玉米。所以到現在抱怨也只停留在口頭階段。並沒有出什麼事情。

「真是該死。」

斯維斯一邊這麼嘟囔了一句，一邊抽出佩劍，猛揮過去，將一個剛剛爬上城頭，想要背後偷襲的獸人砍成兩截這些混賬東西，竟然能夠在沒有足夠雲梯，攻城塔的情況下，僅僅是靠手抓著牆壁的縫隙，就可以往上爬。簡直就是牲口。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亡靈軍隊才能夠比較輕鬆的擊垮這些綠皮。天知道如果綠皮們獲得了足夠好的武器裝備，以及足夠正規的攻城機械的話，那麼究竟要花多大的力氣，才能把他們擋住。

有著製造攻城機械能力的哥布林工程師們，都被哥巴德當成寶貝一樣藏著掖著，可不會送給那些不聽號令的部落使用。他這一會兒功夫仍舊打著邊境親王領的主意。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大酋長的戰略思想又發生了一點轉變……

第五十四章 粗魯與蠻橫

在綠皮大軍摧枯拉朽一般，將沿途亡靈們駐守的堡壘全部剷平之後，斯維斯並不是一開始，就決定死守城池不動彈的。在這之前，他還試著出城進行了一場會戰。

只是，這次主動出擊，他並沒有完全按照瓦雷德命令的，採取夜襲。吸血鬼軍官內心的高傲，以及在此之前，對於哥布林狼騎兵的勝利，讓他對綠皮的野戰能力產生了錯覺。當然，他也不想要因為違抗瓦雷德的指令而受到批評。這兩者疊加，讓他打了一個擦邊球。

他的確是選擇了晚上出動，亡靈大軍一個連隊一個連隊的魚貫而出。在到達了預定地點之後，軍隊陣型便轉蛇陣為橫列方陣。各個連隊向中間靠攏，填補縫隙。以此形成了堅固的陣線。

斯維斯總共帶來了一萬骷髏士兵和五個分隊，一千五百名古墓守衛。他將這些軍隊分成了三道陣線。同時還將兩個黑騎士連隊埋伏在了戰場左翼。

總共接近一萬兩千部隊。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斯維斯覺得以這樣的兵力結成的陣列，足以抵擋超過他們兩倍，乃至三倍的大軍。而對抗如同烏合之眾一般，軍事素養接近零的綠皮，更是不在話下。

之後是在早晨六點鐘，亡靈軍隊出現的消息已經被綠皮們知道了。因而夜襲加成已然做不得數。在這種情況下情況下，戰鬥開始了。

一開始的時候，情況和斯維斯所預料的一樣，骷髏部隊組成的堅固陣線毫不猶豫的向前推進，弩箭平射，長弓拋射而槍矛如林，陣型如山。碾壓，粉碎那些如同垃圾一樣，任何防禦功效都無法提供的獸人營地，並且將驚慌失措的獸人，哥布林們連續不斷的絞殺。

戰爭中，斯維斯發現那些綠皮的身體素質的確好的驚人。他們的力道可以媲美人類中百里挑一的力士。他們身上結痂的硬皮，也足以媲美做工精良的皮甲。再加上近乎無窮無盡的體力，以及極端好戰的性格。可以說這群綠皮膚的牲口天生就是適合戰鬥的種族——只是。

「只是適合戰鬥罷了。小打小鬧，街頭鬥毆或者說別的什麼。」

在吃驚了一小會兒之後，正牌子軍校畢業的斯維斯，便發現了獸人最大最大的一個缺陷。那就是他們的身材——他們他們的脊背佝僂著，頭幾乎與肩膀平行，同時兩肩膀太寬。整個身體呈現出一個倒立著的，兩角角度極小的等腰三角形。好像猩猩多過像人。

這樣的身材讓獸人們即使是在肩並肩，緊緊的靠在一起的時候，身體兩側也會空出巨大的縫隙來——也就是說，綠皮獸人是絕對無法組成密集陣型，無法以超長槍或者盾矛這種武器，組成冷兵器時代最佳的步兵方陣。

這些獸人注定只能作為突擊部隊。注定無法組成陣列，注定在持久作戰中，在膠著，密集的作戰中吃虧。也注定無法適應防禦作戰。

當然，刨除天生的身體素質不談。在精神層面看，獸人同樣不是什麼優秀的兵員。他們天生智商低下，性格散漫。情緒起伏極為激烈。這些白癡不會服從命令，甚至聽不懂命令。

斯維斯完全無法想像這一批綠皮膚的野獸，聚在一起，聽著長官號令，以號角，戰鼓或者旗幟為訊號，前進後退皆有章法的樣子……

碰上了這樣的屬下，就算指揮官孫、吳復生，也絕對的沒轍。任何優秀的戰術放在他們手裡，都會變得一團糟。而最適合這些白癡的戰術也就是沒戰術。或者再給它冠以一個「好聽的」「學術性的」名詞「豬突」。這樣就完美了。

的確，豬突戰術是最適合這些白癡的了。事實上他們的確飼養了一批野豬作為騎獸……

在被亡靈軍隊碾壓了一會兒之後，獸人們開始組織反攻。而當先，作為前鋒的，便是這群騎著膘肥體壯的大野豬的戰豬騎兵。

眼看著一批獸人戰士，騎著沒有馬鞍，沒有馬鐙，只有一條韁繩拴在野豬嘴巴裡。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的戰豬向著己方發起了衝鋒，斯維斯稍感無語——那些野豬騎兵看起來的確很威猛，只是自殘率實在太高了一點……在尚未衝到陣前的時候，獸人騎兵就自己跌下來了三分之一以上，眼看著就活不了——

不過儘管如此，他們的作用仍舊明顯。

試想一下，一群足有一噸半重，皮革厚重的好像石頭，獠牙尖銳的如同長矛一樣的戰豬集群衝鋒的樣子——如果這些野豬上面再騎乘了同樣幾百斤重，拿著簡陋，但是份量足夠的武器的獸人，那就更加不得了了——

野豬騎兵彷彿摧枯拉朽一般衝入敵陣，所向披靡，他們折斷了無數向他刺過來的槍矛，撞爛了正面骷髏士兵的甲冑和骨頭，將周圍的骷髏士兵也掀翻在地。

眼看著散落了一地的骨頭架子，野豬騎兵們放聲大笑，揮舞著粗糙的，斧刃的大砍刀，或者砍斧瘋狂的向骷髏士兵們發動攻擊。儘管這些武器粗糙的一塌糊塗，刃面鈍的要死。但是在這些獸人的怪力作用下，它們仍舊是可怕的殺戮道具。

而同時，這些獸人的坐騎戰豬也不甘示弱，張開大嘴，用惡臭的，帶著口涎和大量細菌的骯髒牙齒啃噬著骷髏士兵們的腿骨。強大的咬合力經常能將骷髏士兵的小腿骨咬斷。同時猛地搖晃著腦袋，用裸露在外的獠牙和銅皮鐵骨的大腦袋撞碎它的敵人。

「快，鋒利和穿刺附魔！」

眼看著陣型有進一步被破壞的可能性，斯維斯馬上命令屍巫們為前線鏖戰中的骷髏超長槍兵附魔。因為對方騎兵穿著的是皮革甲冑，而自身的皮膚也是皮甲性質的。同樣，他們的坐騎戰豬也是一層厚皮，所以斯維斯並沒有命令附著「破甲」指令。

因為柔軟，韌性，滑膩——這才是一套皮革甲冑起到防禦作用的關鍵。而非硬度和堅固性。對付這種東西，「鋒利」是最佳的選擇。

很快的，剛剛還揮動砍刀砍斧，瘋狂砍殺的獸人野豬騎兵和他們的坐騎遭了秧，被四面八方猛刺過來的槍矛刺成了篩子。獸人們或許臨死也想不到，為什麼在剛才軟弱無力，根本扎不透他們的槍矛，一下子就變得這麼厲害了……

在料理了這群野豬騎兵之後，綠皮的攻勢出現了一個空檔。這也是對方指揮能力不佳的表現。在西爾凡尼亞的學院教學，以及軍隊中，都要求指揮官在進攻時做到攻勢如潮，一波接著一波，從不間斷。讓敵人窮於應付，手忙腳亂來著。

好吧，對於綠皮獸人的指揮能力過於苛求，實在是一個很滑稽的事情，請大家不要在意。

而這個空檔期間很好的被斯維斯利用了起來。在他的指揮調度下，整個亡靈軍隊的陣線，就彷彿是挖下一塊的史萊姆一樣，它快速的變動著身形，以骷髏士兵作為黏液，很快的，迅速的將被挖下的一塊——也就是之前被野豬騎兵們衝垮的一段填補上。

很快的，亡靈軍隊再度恢復了嚴整，穩固的防禦陣線。在這之後，綠皮們的第二次進攻也開始了。

數量不詳，數量龐大，毫無組織性與陣型可言的綠皮，他們拿著長矛，砍刀——那些亂七八糟打造出的鋒刃佈滿缺口，鈍的無以復加。形狀也與「筆直」、「弧線」完全無緣。而是佈滿了不規則的稜角。

這種粗糙到了極點的工藝，不要說以鍛冶為生存方式的矮人，或者對藝術有著病態追求的精靈——就算是最粗鄙的人類的最笨的鐵匠學徒，恐怕也能製造出比那更強，更好看的東西來。

「單體戰鬥力很強，但是組織度和戰術都糟糕的一塌糊塗……只是，數量太多了。」

望著鋪天蓋地，一眼望不到頭的綠皮獸人的大軍。斯維斯產生了一股無力感。因為沒能很好的利用野豬騎兵衝鋒，造成的陣型上的破損。所以獸人的主力部隊想要擊垮亡靈的陣線，可以說是非常困難的。

斯維斯的指揮能力雖不算強，卻也不差。在他的指揮下，亡靈軍隊且戰且退。整個陣線如同一個有機的整體一般，緩慢的，如同擁有自我意識的水一樣一點點變形，一點點後撤，卻不會留下一點點的破綻。

然而還是不行。

因為數量太多了。

在打退了對方幾次攻擊之後，斯維斯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便將放飛了一隻兀鷲，同時釋放了「視覺共享」魔法，以便徹底觀察整個戰場。

這一觀察，斯維斯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後悔了。一是後悔自己出城野戰，而是後悔沒聽瓦雷德的話進行夜襲——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令他震驚，令他終身難忘，甚至在午夜做夢夢到後，會猛地驚醒出一身冷汗，然後睡意全無的場景。

那些被激起了戰鬥的狂熱的綠皮獸人怒吼著，用他們的語言發音，那麼就是「沃——」而如果用標準的南方通用語來書寫，那麼形容這個聲音，同時也是形容綠皮獸人「戰爭」的這種形態，這種瘋狂的進攻，還有一個專門的，形象的，粗俗的並且讓人目瞪口呆的詞彙——

「Waaaaaaaaaaaaaagh！！！！！」

就是這樣。

第五十五章 無論成功還是失敗

第一次見到麼？

第一次見到。

被震撼了麼？

的確……被震撼到了。

漫山遍野，漫山遍野——漫山遍野，漫山遍野！

到處都是綠皮獸人！

「該死！」

斯維斯在這一刻完全被震撼了。原來他與之征戰的根本就不是什麼綠皮部隊，什麼十支二十支又或者三百五百支綠皮部隊，一個個的綠皮部落，一個綠皮大部落，或者綠皮部落聯合又或者別的什麼組織——統統的不是。他在與之戰鬥的，是海洋——是綠皮組成的海洋，而綠皮的攻擊則是海嘯，是巨浪，是浪潮。自己就是一塊不知死活，妄圖抗拒天威的白癡礁石。

如果這時候，有在黑火隘口，聽瓦雷德訴說了綠皮屬性的吸血鬼軍官在的話。那麼他們絕對會明白，領悟到瓦雷德所說的「綠皮是天災」這句話的具體含義。

的確，與這樣的敵人作戰，如果用普通的戰術的話一點勝算都沒有。

不斷的施展「鋒利」、「穿刺」這些魔法效果的屍巫們，保證了亡靈部隊對於敵人的有效殺傷。在亡靈部隊的陣線前面，綠皮的屍體已經堆積了半人高。

而在這個階段，骷髏弩兵們幾乎起不到任何作用了。因為綠皮這一輪攻勢根本就沒有間斷的時候。亡靈部隊完全找不到空閒的時間恢復陣線，並重新將弩兵放到第一線去。更沒有足夠的時間供他們上弦，瞄準並發射。

戰場上的一切都是以令人眼花繚亂的快節奏向前發展的。剎那間亡靈部隊佔據了上風，如鋼鐵刺蝟一樣的槍矛陣線，將所有衝過來的綠皮刺成了篩子。

剎那間綠皮部隊又獲取了優勢。一批裝備著金屬甲冑的大塊頭怒吼著，無視了亡靈們的攻擊擊垮了一層陣線，揮動著他們巨大的砍斧和狼牙棒，給亡靈部隊以重大的傷亡。

然後亡靈部隊不甘示弱，一批精銳的古墓守衛馬上填補了缺口。揮舞長戟的精銳亡靈重步兵切割，切割，切割，以沉重而狠辣的招式將對方連獸人帶甲冑一起砍成了零碎。又或者一批屍巫被集中起來施法，大片的冰雹火雨強酸和閃電降落在缺口處，將對方變成一半凍結，一半燒焦的狀態，而後一批揮舞著大劍的古墓守衛發起了反衝鋒，旋風一般衝入敵陣中，砍翻了一大片的綠皮。

緊接著一批獸人薩滿不甘示弱的站了出來。大聲吟誦著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咒語。給獸人們加持狂化狀態，又或者施展分不清屬性的原始，簡單的魔法球發動攻擊——儘管在質量上有著天壤之別。但是他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因此，在這場戰役中，野蠻的一方極為怪異，也極為囂張的佔據了魔法上的優勢。這讓斯維斯覺得顏面無光。

終於，第一道防線逐漸的崩潰了。

獸人們踩著同類的屍體前進。在半人多高的屍體堆上居高臨下的猛砍猛殺。甚至有些直接從屍體堆上一躍而下，以自己的身體做武器，狠狠地砸到亡靈之中。

儘管這樣做的獸人幾乎在一瞬間，就會被大票的骷髏士兵亂刃分屍。但是這樣做，也的確撼動了亡靈部隊的防線。

「後退。」

眼看著在這條陣線上繼續作戰太過吃虧，斯維斯馬上這樣下令。亡靈部隊繼續後退，期望後退到更加平坦的地區，開闢新的戰場。在這之前，斯維斯就是這樣做的，而也因為如此，他才得以和數量如此龐大的綠皮部隊奮戰到現在。

只是，這一次，情況又有了新的變化。

在不斷地後退，不斷不斷後退之後，斯維斯的亡靈軍隊已經非常接近維爾斯城了。到那個時候，亡靈部隊將退無可退。因為再退下去的話，就不再是野戰，而是攻城戰了。

「好吧不撤退就不撤退，幸好，我還有一隻撒手鑭。」

斯維斯這麼想著，而後馬上命令潛伏在陣地側翼的黑騎士部隊發動衝鋒。

在經過瓦雷德的測試與修正過後，血色兄弟會所出產的黑騎士與一般規格的黑騎士有了一些不同點。這些精銳的亡靈士兵放棄了近戰更加優秀，招式更加威猛。但是不利於衝鋒和群戰的斬龍劍與長柄刀。統一裝備黑鐵鍛冶的巨型騎槍，以及近戰用的寬刃劍。

新品種的黑騎士改進型拋棄了盾牌，左手持槍，右手握劍。可沖可殺，戰鬥力和針對性都有了較大的提高。當然，要為亡靈們裝填「雙手武器應用方式」這個魔法命令，對於兄弟會的魔法科研人員來說稍微困難了一點。不過最終，這項工程還是完成了。

在斯維斯一聲令下之後，隱藏在側翼灌木叢中的兩個黑騎士連隊猛衝了出來。秉承著黑騎士一貫「悄無聲息」的作戰風格，這兩個連隊的重騎兵衝鋒，除了一點灌木叢被帶動的「沙拉」聲之外，竟然再沒發出任何的動靜。

騎士們悄無聲息，他們披掛重型板甲的夢魘戰馬同樣悄無聲息。因而，這一批戰力強勁，威力驚人的騎士在出場的一瞬間，竟然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終於，在左側的一些哥布林——這些不敢參與正面作戰，而跑到戰場側翼來偷摸的膽小鬼第一個發現了不對勁。在轉過頭，看著那些面甲縫隙內紅光閃爍的黑騎士猛衝過來之後。不少哥布林嚇的屎尿齊流。丟下武器，帶著滿身的惡臭連滾帶爬的跑到他們的近親獸人面前，大聲喊叫著：

「黑的——全是黑的！全穿黑的！黑的人和黑的馬！」

獸人厭惡的看著這些膽小鬼，然後一巴掌把他抽飛，再轉過身去一看——黑騎士們已經沖得很近了。

「我操！」

那個獸人只來的及說這麼一句話，之後就覺得一陣劇痛，胸口的甲冑，皮肉和幾根肋骨全都破碎了，身體好像騰雲駕霧一樣向後飛了出去，倒在地上掙扎著，抽搐了兩下，就不動了。

黑騎士連隊發動了最猛烈地衝鋒，一個照面，便衝垮了對方一大片的士兵。獸人本就鬆散異常的陣型剎那間被衝破了一個大口子。被高速衝來的黑騎士撞爛了胸口，或者被騎槍刺穿了一個大洞，又或者被寬刃劍割開了喉嚨的獸人們大聲慘叫著。慘的不能再慘！

「後退，重新整隊，然後再次衝鋒！」

斯維斯指揮著兩個連隊連續不斷地衝鋒，其中一支進攻，而另一支則回轉重整陣型。以此保證攻擊延綿不斷——正如同吸血鬼學院所傳授的那樣，令人手忙腳亂，應接不暇！這樣的戰術本身就厲害得很。再加上這些白癡綠皮沒有超長槍方陣，沒有拒馬陣地，沒有重裝弩手，薩滿的攻擊也極端不給力，這一批黑騎士如入無人之境，殺的是血流成河！

連續幾輪衝鋒，左翼的綠皮被衝垮了一大片，黑騎士們殺傷了上千綠皮的性命，擾亂了上萬綠皮的陣型，最終影響了數萬綠皮的士氣。特別是那些膽小的哥布林，已經出現了大批量潰逃的跡象。

拜之所賜，亡靈的正面部隊好過了許多，斯維斯甚至開始籌劃一輪小規模的反攻。

一批揮舞著焰型劍的古墓守衛衝了出去，如同旋風一般，在綠皮中殺出了一條血路，跟在他們身後的骷髏士兵手持單手斧和圓盾，同樣砍殺的不亦樂乎。左翼的形勢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逆轉。

然而，斯維斯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在做無用功。如果無法將這些綠皮擊敗的話，那麼無論殺死它們多少人都沒用。因為「數量」對於綠皮來說是毫無意義的。

「騎兵！騎兵！！」

在數次被黑騎士衝擊側翼，傷亡慘重同時陣列也被沖的七零八落之後，綠皮們終於受不了，氣急敗壞的大喊了起來。

獸人們無法組成密集方陣以應對騎兵，所以能夠應對騎兵的，也就只有騎兵了。然而在這之前，他們的野豬騎兵就已經在數次衝擊正面戰場的戰鬥中消耗光了——綠皮的酋長們自然不會有循序漸進，保存實力，配屬兵力這些概念。更不會聽過另一個世界，拿破侖皇帝的名言：

在戰爭時候應該將騎兵力量平均的分配到戰爭開始，中間與結尾部分。所以這一會兒，當獸人們發現他們需要騎兵的時候，卻面臨著沒有騎兵可用的尷尬地步。

當然，硬要這麼說也有點不正確。事實上獸人們還是有一批騎兵部隊可以出戰的。就是那些哥布林狼騎兵。

只是這些輕裝的，沒什麼衝擊力，更沒有護甲和破甲武器的狼騎兵，對付全身上下武裝著黑鐵板甲，好像鐵罐頭一樣的黑騎士幾乎沒什麼辦法。不過很明顯的，獸人們並不想要聽這些小矮子的解釋。他們只是強迫那些狼騎兵去作戰。而一般的狼騎兵們，也沒有什麼辦法和能力去對抗獸人們。

就這樣，幾個獸人頭目們用強迫手段，聚攏了幾批哥布林狼騎兵。然後，他們就在最後一批並非本土的騎兵。而是從群狼之地過來的哥布林傭兵那裡碰了釘子。

「該死——警告你，大個子！我的兄弟們只是來這裡偵查的！你沒有任何權利讓我們上戰場！」

聽到他這麼說，其他耷拉著腦袋，認了命的哥布林都驚訝的長大了嘴巴。他們實在想不到，哥布林中竟然有這樣的好漢，敢指著綠皮的腦袋罵！

第五十六章 暗度陳倉

那個相貌兇惡，手持戰刀，背著按照哥布林的身材來說，太長了一些的長弓的傭兵頭子惡狠狠地瞪著那些獸人，張開嘴，用指甲撓黑板一樣的尖銳嗓音大喊著：

「哥巴德老大讓我們來這裡，只是偵查，並且看看戰事究竟進行到了什麼程度的！可沒有想過要讓我們上戰場。你們再怎麼叫喚，我們也不去！」

隨著這個哥布林頭目尖銳刺耳的聲音響起，在他身後的那批哥布林狼騎兵也都怒吼起來。正如同他們的稱號「尖嘯者」一樣，哥布林傭兵的聲音尖銳刺耳。同時，他們跨下的狼也都配合著騎兵一起咆哮著，並且呲牙咧嘴的恐嚇著獸人們。

「你們這些皮包骨的小矬子！」

很明顯的，這些獸人頭目還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被一群又矮又搓的哥布林威脅。這簡直就是丟了天大的面子！獸人們氣急敗壞的怒吼著，並且揮動砍刀，決定砍下二到十個哥布林的小腦袋瓜子解氣。

然而就在這之前——一陣風聲便「忽」的從獸人們身旁刮了過去。那些獸人馬上覺得頭上一側一歪，好像是被人掰了一下似的。摘下頭盔來一看。就看見他們頭盔上裝飾用的獸角上，齊刷刷的嵌著七、八支箭。

那箭矢做工精良，箭簇，箭桿，箭羽全都是整整齊齊的，一點差錯沒有。想必絕對不是綠皮的工匠做出來的。再看那群狼騎兵手中的弓箭，獸人頭目們就覺得脖頸一涼。他們從來沒聽說過獸人或者哥布林能有這麼好的箭術。更何況這些好弓箭手一下子出現了一大群。幾個獸人頭目相互看看，都有些大腦短路。

「哼。我們走。」

看到這一手很明顯的震懾了幾個綠皮頭目。哥布林頭目冷哼了一聲。轉身一夾狼肚子，胯下的坐騎狼便低吼著邁開步子向後跑去。而一眾哥布林狼騎兵也哈哈狂笑著，大聲吶喊著：「吉提拉，吉提拉！！」跟著他們的頭目後面跑走了。

獸人頭目們愣了半晌，其中一個小聲嘟囔了一句。「真他媽媽的。」

刨除這些不聽話的尖嘯者傭兵不說，獸人們好歹也湊夠了幾百個狼騎兵。並且強逼著那些狼騎兵發動衝鋒。這一行動很快被斯維斯發現。而後，暫時的，為了防止被對方的狼騎兵纏住之後陷入困境。斯維斯決定命令黑騎士們暫且後撤，撤退到一定距離之後再轉身與狼騎兵格鬥。

就在這一追一逃之間，有些傻不拉幾的哥布林自我感覺良好，竟然認為黑騎士們怕了他們，因此逃跑了。這些哥布林興奮地大聲喊叫著加快了速度——當然，更多更膽小，又或者聰明一些的哥布林卻一邊大喊著，一邊放慢了速度。甚至有些騎兵在跑出一段路之後，就鑽到了路邊的草叢，灌木叢裡做了逃兵。

很快的，在斯維斯覺得這個距離已經足夠之後，黑騎士連隊整齊劃一的調轉馬頭，刀切牛油一般，將哥布林狼騎兵揍了個稀里嘩啦……

騎兵們的戰鬥佔據絕對上風，然而正面，亡靈的主力部隊卻再度陷入了苦戰中。

在暫時喪失了亡靈騎士的援助之後，正面的壓力再度變大。隨著又一條綠皮的屍體堆積到半人高，斯維斯也同時被告知，他麾下的屍巫們在連續的，高強度的作戰後已經耗盡了魔力。再無法為亡靈們提供魔法支援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斯維斯所佈置的第一道防線在極短暫的時間內就被狂暴的綠皮們撕成了碎片。在幾個缺口逐漸變大之後，一批大塊頭獸人步兵被集中了起來，發動了猛攻。於是陣線再無法合攏。

斯維斯所佈置的這一道防線，就好像最終無法承載洪水，因而破碎了的大壩一樣。「轟」的一下跨了。獸人的綠色潮水很快將亡靈的防線分成了幾個小塊亡靈們仍舊機械的試圖抵抗，卻只是漂了個浪花，之後就不見了。

「撤退……」

面對獸人如此瘋狂地攻擊，斯維斯不覺得，第二，第三道防線能擋住多久。所以他只好撤退。而在撤退的途中，他又丟掉了大約兩千人的軍隊。

就這樣，一萬亡靈軍隊，在經過一天鏖戰之後損失了半數。不過這個成績算是不錯的了。這要是換了同等數量，同等裝備的人類軍隊的話，恐怕早就因為士氣和體力的原因崩潰了。

在這場失敗的野外會戰之後，斯維斯便絕口不提與綠皮部隊進行會戰的事情。只是一味死守。並且以一天三次的頻率向波爾溫斯特請求援軍。

然而瓦雷德卻告訴他，需要三天時間。

「真是，搞什麼啊？！」

斯維斯這樣子大聲抱怨著。而後被過來換班的奧朗特聽了見。儘管瓦雷德吩咐過，要奧朗特今後主管民政。但是這一會兒維爾斯都被人兵臨城下了，如果還要遵守這種劃分才是蛋疼。守備城市那麼多事情，光靠著斯維斯一個人根本就忙不過來。

而進行守城戰消耗的體力也相當的大，綠皮們有時候興致來了，甚至能不分晝夜的攻城，只有一個指揮官的話，多半得被他們累死。

「不是說了有援軍過來麼。」奧朗特聽他抱怨，便這樣安慰。

「可是這需要三天時間——需要三天時間啊！」奧朗特繼續抱怨說。

「只要有軍隊過來不就行了麼，而且現在情況並不算壞。守備三天時間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不是麼？」

「但是每拖上一天，綠皮們的數量就會增加許多。時間拖得越久，綠皮們的數量就會聚集的越多。這對我們不利。」斯維斯接著說。

「但是誰又能說的準呢，或許領袖是想要將他們一網打盡也說不定。」奧朗特接著說。

「可是——可是……」斯維斯「可是」了幾聲，卻沒再說出話來。因為要是再說下去的話，那就是對瓦雷德本人的質疑了。

「相信他，我的朋友。我們的領袖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凡人。他的智慧並不是我們能夠揣測的。他說三天之後，那就肯定有三天之後的道理。」奧朗特接著說。

「……你說得對，三天時間並不是很長。」斯維斯終於被說服了。

「很好，現在你去休息一下吧。這裡有我守著呢。」

「那麼就靠你了，我去睡一會兒……那些綠皮狗崽子要是打的凶的話，就把我叫起來。」斯維斯一邊這麼說，一邊打著呵欠，向著一處城樓走了過去。準備在城樓裡有床鋪的房間稍微睡上一覺。

與此同時，在波爾溫斯特，大量的旗幟，連夜趕工出來的鮮血聖盃旗幟懸掛在大街兩側。同時不少人類的小孩子們被分發了花籃和兩個銅子兒。他們被要求在亡靈大軍閱兵的時候爬到街兩側的屋頂上去，好讓花瓣雨能夠灑在為了「正義與榮譽」浴血奮戰的勇士身上。

同時，吸血鬼軍官們還緊急啟用了一批備用的，嶄新的武器和甲冑。以便更換亡靈士兵身上，因為戰爭留下了各種創傷，缺口和凹痕的舊貨，好讓這些士兵看起來能夠亮閃閃的。甚至那些特殊的精英兵種，還得到了一條綴著流蘇的綬帶。

「要進行閱兵的一千名亡靈士兵已經準備好了，而要觀看閱兵的平民也一樣。我們還得到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明天的天氣不錯，領袖。除此之外……祝您武運昌盛。」當瓦雷德的副官拉姆佈置好這一切之後，他一絲不苟，面無表情的對著端坐在主座上的人行了一禮。

女僕瑪雅不知所措。

「那，那個……」

「如果沒有事的話，那就這樣吧。」拉姆說完之後，與另外五個吸血鬼軍官一起離開——過了沒一會兒，五萬全副武裝的亡靈軍隊以最快的速度，向著維爾斯側面，已經被綠皮拆成了特拉法斯特城急行軍！

瓦雷德知道，在波爾溫斯特，乃至是整個邊境親王領內，心向舊主的大有人在，傳送諜報的探子不勝枚舉。他要是大張旗鼓的進行什麼軍事行動的話，前腳走出波爾溫斯特，後腳就會被那些土匪頭子知道。

所以他使了個障眼法。表面上大張旗鼓的要舉行一場慶祝勝利的閱兵儀式，而背地裡則醞釀著一次雷霆一般，迅速並且猛烈地攻擊！

前期的宣傳攻勢進行的非常成功。在大量的錯誤情報支撐下，邊境親王們，乃至是那個阿克·比伯。都相信他們現在的金主，潛在的對手自覺地了不起，高興過了頭，想要舉行什麼狗屁儀式了——而就在這個前提下，亡靈大軍晝伏夜出。悄麼聲的在城外集結了起來。

之後急行軍。

向著他們的對手——綠皮——急行軍！

瓦雷德的陰險在此次計劃中再一次展現出來。當第二天白天。廣場閱兵的時候，當人們發現站在高台上檢閱部隊的，只有一個穿著女僕裝，都快哭出來了的小姑娘的時候，不知道要有多少眼珠子瞪出來……

第五十七章 陰險的不只是一個人

二月份，嚴冬接近尾聲，殘雪消融，溪水重新開始流動。正午時分，仍舊穿著冬季厚重衣服的人們活動的時候，已經會感覺到一陣悶熱了。

而天一熱，太陽一曬，有些毛病也就出來了，比如蟄伏了一個冬天的寄生蟲什麼的……

這一會兒，屬下馬仔無數，殺人也無數，攪擾的整個邊境親王領不得安寧的綠皮大軍閥鐵爪·哥巴德正在撓癢癢。套在手上的那只巨大的鐵爪一劃拉，就是半指甲蓋的虱子、跳蚤、臭蟲什麼的。

儘管綠皮是個很彪悍，也很變態的種族，但是很明顯這份變態和彪悍還沒影響到他們的基本價值觀。他們不會認為身上長了跳蚤是種很值得炫耀的事情，又或者被那些寄生蟲咬很舒服。

所以哥巴德也在抱怨著。一邊抱怨一邊單手舉起了旁邊裝得滿滿的水桶，當頭澆在了自己身上。冰涼的雪水一澆，從頭到腳的一個激靈，他這才覺得舒服了不少。這一舒服了，他才接著問：「你探查明白了麼？」

「明白了。」

坐在哥巴德面前的，正是那個面目猙獰，聲音尖銳的哥布林狼騎兵的傭兵頭子，「獵手」吉提拉。因為與哥巴德並沒有直接的從屬關係，所以也顯得比較隨意，一邊搓著牙花子，一邊也四處摳摳搜搜的沒個正形。這樣的態度自然引起了哥巴德，還有他身邊其他獸人頭目，酋長的不滿。這些人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瞪著這傢伙。不過吉提拉也不害怕——

因為他知道，哥巴德不發話，這些人就拿他無可奈何。而只要他的本事，哥巴德還用的上，那麼他就平安無事。

於是他也一邊挖著鼻屎，一邊對哥巴德說：

「對手的確是亡靈。對方戰鬥力比同等數量的人類還強。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

吉提拉打了個響指，對著哥巴德呵呵冷笑。

「真他媽的……」

哥巴德小聲罵了一句。說起來，自從他混出頭，當上了鐵爪部落的酋長之後，就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這麼囂張了。那些敢這麼做的人都被他捏爆了卵蛋。

不過，對自己面前的這個傭兵頭子，哥巴德卻不敢太過得罪——倒不是因為這傢伙有多厲害，他哥巴德大酋長打不過。事實上就算把二十個吉提拉綁一塊，大酋長也能一巴掌把他們一骨碌的拍成肉泥。

他之所以對吉提拉客氣，是因為吉提拉是個非常優秀的斥候，同時也是個非常優秀的情報專家——與他的這兩個本事比起來。他管轄的那一兩百尖嘯者狼騎兵根本算不上什麼事兒。

只是這個情報專家卻不是自己的下屬，想要從他嘴巴裡面掏出東西來，可是要花錢的。

哥巴德大酋長一邊碎碎念的問候吉提拉十八代祖宗，一邊從旁邊一個護衛手裡接過了一個大袋子，然後扔向了吉提拉。用的力道還不小，似乎是想要砸他個好歹的，讓他出個醜。

不過吉提拉明顯不是傻子，在哥巴德想著他丟麻袋的時候，他就看出了不對勁——儘管沒那麼大的力氣接住袋子，但是論身手敏捷，這個哥布林頭子卻是不錯。他馬上從座椅上站起來，然後向旁邊一躲，便躲過了那個袋子。

「他媽的……」哥巴德眼看著自己的計策沒能生效，便又罵了一句。而吉提拉也不生氣，直接解開了麻袋口的繩子。從裡面抓出一把牙齒。而後又把手臂伸了進去，使勁的往裡，從麻袋底下又抓了一把，看到仍舊是各式各樣的牙齒，這才裂開瘦巴巴的嘴笑了起來。

這些各式各樣的牙齒——人的，獸人的，哥布林的，其他野獸的牙齒，在獸人與哥布林看來，就是一般等價物，是金錢，是貨幣——獸人們進行交易的時候，最通常使用的就是這個東西。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西爾凡尼亞的伯爵。他僅僅用了一天的時間，就出動軍隊打下了邊境親王領一大半的地盤。之後又把趕過來撿便宜的艾維公爵給打跑了。用的時間也不多。是個相當厲害的傢伙。」

吉提拉說著他探聽到的情報：「而現在，在維爾斯一帶的亡靈數量在一到兩萬。戰鬥力很不錯。我們沒有太大可能，在短時間內，將對方的城市打下來。所以說——你要做好準備，等著那些骨頭架子的援軍過來，和你打。」

聽著吉提拉所說的情報，哥巴德連連點頭，儘管並不喜歡這個哥布林，但他不得不承認，對方的確是個很有用的傢伙。

當然這個有用，也要分跟誰比。作為一個獸人大酋長，他的比較對像自然是其他的哥布林偵察兵。

比起其他哥布林偵察兵一驚一乍的喊叫著：「敵人來啦！好多好多！」這樣令人生厭的德行。吉提拉不但能說出對手的姓名，也能舉出例子來，說明對方是個好漢還是雜種。甚至連對方軍隊的數量是多是少都能算計清楚——這樣的能力，自然說的上是高明。

「事情就這麼多了，還有一個就是，我在路上綁了個人類過來。」

「綁了個人？你自己處理吧。人肉酸，不好吃。」哥巴德揮揮手，準備打發這傢伙離開。

「不是這個。」吉提拉搖頭：「他說，他是邊境親王領的人，有事情想要見您。」

「……邊境親王……就是和我們打的那一夥子粉皮小蝦米？他們能有什麼事——不見！」

哥巴德下意識的揮了揮手，仍舊是打發吉提拉離開。而看他這樣子，吉提拉也沒繼續說話的興趣。反正交易已經完成了。他也沒必要在這裡呆著。趕緊拿錢（牙齒）出去。換了最多汁兒的跳跳，還有其他吃的，還有搶人類那裡的烈酒。帶著他的兄弟們大吃大喝才是正事兒。

然而就在這時候，他身後卻又響起了哥巴德的聲音：「回來——我改主意了！把那個粉皮蝦米的人帶過來！」

於是吉提拉轉過頭，「嗯」了一聲，離開營帳。不一會兒，就和其他幾個哥布林一起，推著一個五花大綁的人類走了進來。

「人帶來了。我走了。」吉提拉一邊這麼說，一邊轉身離開。在走出營帳之後，風一吹，他忽然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好像把這個人帶過來是個錯誤一樣。但是仔細想想，卻又想不出來錯在哪裡。

「反正做完了這一票之後就該跑路了。管他娘的那麼多幹什麼。」吉提拉嘟囔了一句，之後就大聲喊叫著，要等在外面的屬下過來，幫他把這一麻袋的牙齒運走。那麼沉的一麻袋牙齒，恐怕能趕得上他的體重了，哥布林小胳膊小腿的，還真不容易帶走。

不過這一票傭兵早就有了準備。幾個哥布林各掏出一個破口袋來，將那一麻袋的牙齒分成幾份兒。這一幕被營帳外面的其他綠皮獸人看了去。不少的獸人都很羨慕這群小崽子，一票就能撈這麼多。不過敢上去打秋風的卻一個都沒有。

在這之前，的確有獸人眼紅，想要敲詐一下這些哥布林傭兵來著。不過他們都被尖嘯者的弓箭和彎刀，還有戰狼的獠牙利爪加工成了狼飼料。在這之後，就沒人敢對他們下手了。這一點吉提拉很明白。有本事賺錢，也得有本事保得住錢才行。

就好像他的那些裝備，全都是精鋼料子，由人類的鐵匠鍛造出來的。而非一般綠皮粗製濫造的渣滓。除此之外，一套輕便的環片甲，一張做工優良的長弓和大量的上等羽箭——他麾下一百五十七名尖嘯者狼騎兵，一水兒的全是這樣的裝備，在混亂不堪的綠皮部隊中堪稱異數。

而這一切，全都是吉提拉花了半輩子時間，一點一點攢出來的。

眼看著一群屬下吆五喝六的扛著麻袋，牽著戰狼向自己的營地走去，吉提拉忽然覺得一陣心悸。一種極為強烈的不安預感籠罩了他。他知道，這種預感一點根據都沒有。但是，就是這種一點根據都沒有的預感，卻已經救過他很多次了。

「做完這一票就跑路。」他再次重複了一遍，而後就牽著自己的戰狼，也向著自家的軍營走了過去……

再說軍營裡面。一眾綠皮頭目不懷好意的打量著這個五花大綁的使者。不過這人雖然身在敵營，但是看起來卻並不害怕。甚至對一大堆綠皮聚在一起產生的惡臭沒有產生動搖。仍舊保持著和煦的笑容。看他那樣子，哥巴德更來了些精神。便問道：「你，小蝦米，來幹啥？」

這人似乎在之前，也和綠皮打過交道，所以多少明白這些綠皮的思考回路。也不多說，更不客氣。直接上來就說明了自己的籌碼：「您想不想要知道那些亡靈的情報？」

「你知道？！」哥巴德一下子就來了興趣，「忽」的一下站了起來，足下生風奔到那人面前，身影好像一座小山一樣籠罩了那個使者。

「當然，阿克·比伯親王派我來這裡，就是為了告訴您有關那些亡靈的事情，偉大的酋長……」

第五十八章 遲了一步的陰謀

正如同瓦雷德擔心的那樣，兩面三刀的阿克·比伯似乎並不滿足於坑了瓦雷德一把。而是想要……想要再坑瓦雷德一把。

與亡靈們聯合，與獸人們聯合。相互傳遞情報，賣了這家賣那家。攛掇這兩路敵人相互血拼。而自己躲在旁邊，等著坐收漁翁之利……阿克的算盤打得是辟里啪啦的響。而這一會兒，對於與亡靈作戰心裡面沒底的大酋長哥巴德，和阿克的使者也是一拍即合，越聊越投機。這個狡猾的毒蠍子的計劃，似乎就要完成了似的！

如果他能再早一點，再聰明一點的話……

在綠皮與邊境親王領，在原則上達成了一定意向的聯盟。哥巴德以：「等把骨頭棒子打完了，我們再打你們！」這樣一個許諾，兌換了邊境親王領的情報支持。而阿克的「將獸人與亡靈玩弄於鼓掌之中」的計劃，也實行了一半的時候——與此同時——亡靈部隊正在以每小時二十公里的速度急行軍，向著他們的第一個目的地特拉法斯特城前進著！

在阿克放棄了兩座城池，讓出道路來供綠皮侵襲的時候，瓦雷德便料到了，這條喂不熟的狼崽子會有這麼一手！這一會兒，亡靈大軍已然走得遠了。波爾溫斯特的探子們，就算發覺到了不對勁，想要報告，也已經晚了！

三月四日，經過一天的急行軍，亡靈們愈發的逼近特拉法斯特城，又或者說，特拉法斯特城的遺址了。

綠皮大軍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屍骸遍野。這話可不是說假的。

瓦雷德在這之前曾經要他的探子們，也就是那些走私商人發動人手，搜集情報，邊境親王領戶口多少他都有個准數。這特拉法斯特城，在邊境親王領十二個領地中排名靠前，城市，連帶著周邊村鎮的人口足有二十萬之多。

而最終，這個城邦二十萬人口的下場就是二十萬具屍體……

「還真是……有夠慘烈的。」

眼看著面前殘垣斷壁，皚皚白骨和一些尚未腐爛徹底，散發著屍臭味的猙獰屍體，瓦雷德忍不住這樣歎了口氣。據他的兀鷲打探，這座城邦是阿克·比伯「大撤退」計劃中的一個。只是後來出岔子了。按照邊境親王們土匪頭子一樣的組織度，自然不可能上演敦刻爾克式的奇跡。

據說是撤退到一半，然後來了獸人，獸人，還有哥布林。失去了城牆保護的人類平民，就好像是丟了甲殼的烏龜一樣，一身軟肉任人宰割。邊境親王領的軍隊見勢不妙，拿了平民做擋箭牌，自己腳底抹油溜了，然後就成了這幅模樣。

聽瓦雷德說了這麼一句，他身邊一個吸血鬼軍官也跟著抱怨：「可不是嘛，您看著骨頭都燒成灰了，做不成骷髏兵了啊……」

好吧，儘管已經認同了自己的身份，並且做出很大的成績來了。但是瓦雷德的思考方式與真正的吸血鬼，的確還有著一定不同。

六萬餘軍隊連夜急行軍，這也就是亡靈部隊能幹的出來的事兒了。換了人類的部隊，說不得大晚上的就得跑散了，不成個樣子。

經過夜晚奇襲，佔據邊境親王領北方，急行軍連夜擊垮邊境親王領上萬軍隊，急行軍突擊塔裡克將軍所部，急行軍繞過艾維軍隊主力，奇襲佔據黑火隘口……再到現在，還是夜間急行軍奇襲……

儘管這三樣東西說起來簡單。但是瓦雷德這一段時間頻頻獲勝，卻是離不開這三件法寶。亡靈軍隊恆定的體力與士氣，亡靈軍隊無視地形與光源的特性，這些特性疊加到一起，所產生的效果就是這樣。

瓦雷德很明白，最適合亡靈軍隊的戰術就是這樣——連續不間斷的瘋狂行軍，迅雷不及掩耳的突擊，令人無法想像的奇襲，除此之外，便是利用夜晚，光線不足，視力下降的好處……

這三件法寶用的好了，無往不利！

只是，這裡有一點稍微有些困難。也就是瓦雷德，還有他麾下的一批吸血鬼軍官。

他們並不是亡靈。因此會疲倦，會累，會想要睡覺，會渴會餓會冷……和一個命令要他幹什麼就幹什麼的亡靈比起來，這些吸血鬼軍官著實可以用「麻煩」兩個字來形容。

然而沒有了他們偏偏還不行。畢竟亡靈軍隊需要他們來指揮。如果將亡靈軍隊比喻成機器的話，那麼吸血鬼軍官們就是操作機器的工人，缺一不可。

於是瓦雷德大腿兩側磨破了皮——騎馬騎的。

「下次行軍說什麼也要帶一台巫妖王座。不然皮破了難受事小，騎馬多了成了羅圈腿可是一輩子的事兒。」瓦雷德在心裡面暗暗發狠。現在暫且不說，但是等當上了卡斯坦因伯爵之後，他的確有資格換乘更加舒適，也更加有威力的戰車來著。

亡靈軍隊繼續前進。與之前相比，速度變得稍微慢了一點。這是因為走在隊列之中的黑色大篷車，要撿拾地上的那些屍骸。

罩著黑色的布帷，由不祥的骸骨戰馬拉乘著的黑色大篷車，儘管幾乎毫無攻擊力，但卻是亡靈軍隊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們承擔著後勤運輸，資源保存，以及一定程度上的維修功能。最後的功能是經過瓦雷德與兄弟會，學院的魔法研究人員發展出來的。

在不需要發動的時候，這些大篷車看上去，就與普通的運貨用的大篷車沒什麼區別。然而一旦情況需要，大量的白骨手臂便會從黑色布幃中伸出來，撿拾地上的屍體，骸骨，屍塊。又或者抓著武器，弓矢彈藥，遞給在旁邊等待著的亡靈士兵。

這副場面看起來的確有些令人心寒。無數只手臂胡亂揮舞著，就好像這個大篷車內藏著無數被囚禁起來的冤魂惡鬼一樣。而他們撿拾路旁骨骸的行為，也很容易被引申為會抓住人類，又或者要用這些骨血供養篷車內的其他怪物。

因為被布幃蒙住了，所以無法探知，因為未知而恐懼——當然，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可怕的。這些看上去令人心寒的篷車，實際上幾乎沒有任何攻擊力。甚至連防禦力也很差。只是單純並且重要的後勤單位而已。

眼看著滿地滿地的屍體，瓦雷德這樣半路出家的吸血鬼還能悲春傷秋一下，但是那些從靈魂到肉體全是吸血鬼的軍官們，卻只是見到了大票大票的資源在向他們招手。

而很快的，瓦雷德也被這個氣氛感染了——想想看，幾年前他冒著生命危險，探索地下王陵，得到的骷髏部隊的數量，還沒有現在這個數量的一半。二十萬——二十萬吶。就算是減去個零頭，減去那些因為戰火焚燬的屍骨，還有那些破碎的太嚴重，不好拿的骨頭。這裡的骨骸也能湊出十萬以上的骷髏部隊！果然說到以戰養戰，沒有什麼比亡靈更合適的了。

儘管這個「戰」並不是亡靈本身造成的。但是這不能妨礙吸血鬼軍官們撿便宜的熱情。

只是越鬧越不像話了。

一開始的時候，瓦雷德還對軍官們的搜索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肉爛在鍋裡。這些搜集到了的骸骨轉變成亡靈士兵，那就是自己的實力。

然而那些吸血鬼軍官卻越來越過分，就好像是那些進了龍穴，被滿地的寶藏晃瞎了眼睛的鄉巴佬那樣，毫無節制的拼了命的撿拾著地上的骸骨。嚴重的拖慢了行軍速度。於是瓦雷德再無法忍受了。

「好了！是我們的，遲早都是我們的！沒有巫術工廠，這些骸骨短時間內無法製造成亡靈士兵，無法形成戰鬥力還會拖累行軍速度！你們這群混蛋數狗的嗎？！見著骨頭就不鬆口了？！快點給我放下，急行軍，急行軍懂不懂？！給我以最快速度奔赴戰場！慢了一步就打你們軍棍！！」

未來的卡斯坦因伯爵，血色兄弟會的領袖一頓罵，讓平均年齡大了他二、三百歲的吸血鬼軍官們直揉鼻子。

於是行軍的速度再度加快了。

「再快一點！要趕在天亮之前到達指定位置！然後發動進攻！」

瓦雷德從亞空間內掏出計時器看了看，然後繼續這樣怒吼著。吸血鬼軍官們頓時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渾身一震。

清晨六點三十二分，總共六萬亡靈軍隊在吸血鬼軍官們的調度下，依靠魔法通訊水晶和偵查兀鷲的幫助，分成了十二支五千人規模的軍團，一路上殺死了所有落單的綠皮，哥布林乃至是幾個巨魔。最終成功的到達了指定位置，倘若此時有人從高空看去，就能看到在樹林，灌木叢與雜草叢中埋伏著無數的亡靈軍隊，從西南方向將小半個綠皮的營地包圍了起來。

「時間到了。」

最後一次看時計，是在清晨七點。瓦雷德所制定的，被命名為「七點行動」的戰役正式開始。十二個軍團中，最北側的四個軍團開始發動進攻。

第五十九章 華麗的陣容

亡靈軍隊們高調的舉著繡制鮮血聖盃的旗幟，囂張的踏著整齊的正步，每個五千人的軍團分列兩道陣線，每條陣線兩千五百人。二十五個連隊分成十二，十三兩條線列組合而成。一眼望去，一條條的線列，整齊的好像比著直尺畫出來的一樣。

天空中，一批石像鬼張牙舞爪的率先出動，而在主力部隊前方，一群猙獰著，嘴角流涎的骸狼撒開了腿跑的飛快！

亡靈軍隊發動襲擊，而且是正面的攻擊——這本身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然而他們所進攻的對象是綠皮！這就是很讓人驚歎的事情了。這個世界上敢主動進攻綠皮的可不多。通常都是數量龐大，野蠻並且攻擊力驚人的綠皮部隊進攻別人來著。然而這一次，局面完全調轉過來了。

這一回距離較近，而且大張旗鼓。更沒有派遣骸骨騎兵獵殺斥候。所以很快的，綠皮部隊就察覺到了這些軍隊的存在。那刀削斧鑿一樣的陣列，鑼鼓喧天，旌旗飛揚的架勢。無不讓綠皮們咬牙切齒——這些愛排場的傢伙最痛恨的就是別人比他們的聲音大，別人比他們更顯眼！

「打碎那些骨頭架子！把他們的旗子扯過來！」

幾個獸人頭目當時一嗓子喊出去，然後成片成片的綠皮獸人就掄刀架斧的衝了過去。

潮水一樣的綠皮，巨浪一般的攻勢，嘈雜無比，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之後是哀鳴。

兩輪箭雨過後，持弩的骷髏士兵馬上摘下背後的盾牌，腰間一米長的短矛。豎盾架槍作防禦姿態——這是之前，在聽過斯維斯那一次不成功的進攻之後，瓦雷德總結出來的一點——與綠皮的作戰應該盡量秉承簡單暴力的原則。弩這種攻擊頻率比較低的武器並不是個好選擇。

前三排陣列盾矛死死的抵住對方的進攻，後三排則是四到六米的超長槍。再後面四排全是弓箭手。瓦雷德將西爾凡尼亞的標準方陣略作修改，便形成了這種更加厚重，殺傷頻率也更高的改進型方陣。

更多的羅馬式大盾，標準的超長槍方陣。使得這種方陣的防禦力更強。而更多的發射頻率更高的弓箭手，則能提供更多的遠程援護射擊。可以說，這種陣型就是專門用來抵抗獸人部隊的。

眼看著亡靈部隊如同鐵刺蝟一般即頑固又扎手，再看他們陣線如牆如山，層層推進。槍矛猛刺，任憑誰過去都得被捅一身窟窿眼。獸人頭目們氣急敗壞的大喊了起來：

「雙足飛龍！快放雙足飛龍！」

「巨魔呢？！要那些巨魔出動！」

「戰豬小子發動衝鋒！」

一陣鬼吼鬼叫之後，幾頭滿口尖牙，渾身惡臭的凶獸被放出了籠子，一把掐死倆哥布林之後張開雙翼升上天空；十幾個三、四米高，渾身的青綠色的硬皮，手臂長的拖到地面的大怪物怒吼著，單手拖著大木棒向著戰場大踏步的走過去；一批戰豬騎兵也被聚集起來，準備發動衝鋒。

在之前，斯維斯對抗綠皮偏師的時候並未遇到的精銳，這一刻出現在了主戰場上。

如房屋一樣大，爪牙尖銳，能夠生撕虎豹，唾液還含有劇毒的雙足飛龍。以及力大無窮，足以拔樹碎石，同時擁有極強自愈能力的巨魔。這空地一體化，堪稱華麗的陣容。便是鐵爪·哥巴德這個大酋長所發動的「Waaagh！」的底蘊。那些又小又挫的渣滓部落根本就別想著獲得這樣強大的終極兵種。只有哥巴德這樣的大酋長，大統帥，大軍閥，才有辦法弄到這些混賬傢伙。

轉眼間，長著猙獰獸頭的巨魔們獰笑著，揮動手中的大木棒，又或者是狼牙棒，或者別的什麼重型武器，敵我不分的將擋住他們去路的士兵全都掀翻在地，極為暴力、囂張並且白目的到了最前線。

說起來，將連人帶武器、裝備加起來超過一百公斤的綠皮獸人掀翻在地，又或者抓住丟出幾十米遠貌似是一件很費力氣的事情。但是看這些巨魔做著事情游刃有餘的樣子，就知道這些禽獸的能力究竟有多強了。

果不其然。

儘管在武器上附著了魔法效果，足以刺破對方的硬皮。然而這樣的小傷口，對於巨魔來說根本就是不痛不癢。無論是流血，劃破皮肉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巨魔們都會在短時間內恢復如初。那只能用詭異來形容的恢復能力，讓絕大多數的攻擊都成了無用功。

然後——大棒子一甩，就好像是全速前進的重甲騎兵的衝擊一樣。大片的亡靈骷髏變成了渣滓。

這些巨魔，這些十一尺高的怪物就這樣獰笑著，咆哮著，用木棒，用拳頭，用腳，用身體……在可以稱得上是脆弱的亡靈之間瘋狂的屠殺。轉眼間，十幾個巨魔便敲碎了兩個連隊的陣地，亡靈軍隊的陣線一下子就被撕破了一個大口子。

而天空中，三頭雙足飛龍也不甘示弱——儘管這些醜陋的傢伙完全無法配上「龍」這個高貴的名詞，而實際上的能力也與巨龍天差地別。但是就是這些東西，這些只是體型上與「龍」有些類似的怪物，卻仍舊對普通意義上的軍隊有著巨大的殺傷力。

五頭雙足飛龍高速的在半空中飛過，腹部的硬皮無視了來自地面的弓箭弩矢，同時口中不時噴吐出，對於骷髏士兵們有著極大殺傷力的強酸溶液。讓亡靈部隊損失慘重。

或許是被弓箭弩矢的攻擊打煩了，一頭雙足飛龍起了殺性。怒吼著向地面猛地衝了過去。沉重的身體，慣性以及每小時一百公里的速度讓他在下落的一瞬間壓碎了二十幾個骷髏士兵。當然，那些槍矛骨骼的碎片也因此嵌入了它的體內。劇烈的疼痛讓這頭飛龍更加瘋狂了。

它嘶吼著，混雜著憤怒與痛苦的瘋狂吼叫。揮動肉翼、尾巴拚命扑打每一個接近它的骷髏士兵，然後張開大嘴，猛地咬向一個骷髏士兵的上半身。將那具骷髏兵，連同他的甲冑一起嚼成了碎片，然後嚥了下去。

「真是一群怪物。」

眼看著對方出動了王牌部隊，一度將局勢逆轉了過來，對面的吸血鬼指揮官忍不住這樣驚歎。無論是雙足飛龍還是巨魔。都屬於最頂尖的精銳兵種。湊夠十五個巨魔和五頭雙足飛龍，一齊向敵人發動進攻。這種行為簡直可以稱作為土豪了！對於這些在糞坑裡面養跳跳，然後抓出來也不洗就直接吃掉的蠻子來說，這就是他們引以為傲的最豪華陣容了！

然而蠻子再怎麼強大，也只是蠻子而已。

稍微感慨了一下對手的強大，然後，吸血鬼軍官們淡然的下達了命令：「前線，捨棄第五到第九連隊的陣地，後退重整事態。第二陣列做好接敵準備。還有就是……縛靈妖，石像鬼部隊出動。」

因為要承載對方第一輪的攻勢，所以瓦雷德也將他麾下的軍中精華——那些精銳的縛靈妖，石塚屍妖，石像鬼全都給予了這四個軍團。為的就是防備這種事情發生。

隨著吸血鬼軍官的命令，一批似真似幻的亡靈騎兵狂笑著向戰場奔馳而去。與巨魔們相同，這些縛靈妖也沒有遷就友軍以減緩自身速度的意思。只是與那些野蠻的巨魔不同，他們只要將身體調整成「靈體」狀態，就足以穿越任何實體。

這些騎乘幽靈戰馬的縛靈妖，就這樣快速的移動到了戰場最前端。而後對著巨魔們猛地揮動手中的鐮刀。

本能驅使下，巨魔們揮動木棒，或者用胳膊做出了格擋的姿態來。不過他們心中，對這些眼中閃爍著幽綠色鬼火的騎士並不是很害怕。這樣大開大合的攻擊，這樣張揚的排場。這樣的狂笑和因而獲取的勝利——這一切都應該屬於這個世界上最強大戰士巨魔才對！

這些骨頭架子也只不過是個空架子而已。看起來既不威猛，也不強大。只是稍微有點嚇人。不過這並沒有什麼。被削斷了木棒可以用拳頭來代替，被削斷了拳頭則可以再長出來一個。這都沒什麼大……

鐮刀瞬間劃過巨魔的身體。毫無阻礙，從外表來看，巨魔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想像中的被切斷的木棒或者手臂的情況也沒有出現——然而，它們死掉了。

他們體內的靈魂哀嚎著，被從看似強大的身體內抽出，在散發著邪惡光暈的鐮刀上纏繞了一圈，而後飛快的消失不見。十一尺高，重達一噸的身體轟然倒地。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帶著無盡的怨毒和復仇的暢快，再次品嚐到了切碎活物靈魂的暢快後，縛靈妖們瘋狂的大笑了起來。而手中的鐮刀也拼了命的揮動著，收割那些醜陋、骯髒的獸人的靈魂。

並非小規模的戰鬥，沒有太多輾轉騰挪的空間——當然事實上也沒有那個輾轉騰挪的本事，更沒有能夠有效殺傷亡靈的正屬性能量武器。綠皮們除了不甘的，絕望的吼叫著被屠殺之外，再沒有了別的辦法。

第六十章 鐵爪哥巴德

轉眼間，揮舞著碩大鐮刀的縛靈妖，便清空了一大片的場地。總共三十名珍貴的巨魔盟友一個都沒跑了，全都被他們殺死了。這麼大份並且優質的骸骨，足夠製作一個連隊的古墓守衛了。真是意外之喜。

而在天空中，另一場戰鬥也進入了白熱化。

數量比這雙足飛龍多了十倍以上的石像鬼們，利用它們較小的身材，和短距離內的靈活性以及數量優勢，將雙足飛龍包圍起來。鋒利的，淬毒了的爪子猛烈的抓著，撕扯著雙足飛龍的皮膚。讓那同樣帶有腐蝕性的污血不斷拋灑向地面。

雙足飛龍們怒吼著，試圖用強酸噴塗，爪子和牙齒對付這些該死的混賬東西。然而它們無論是速度還是反映，都比石像鬼慢了一籌。因此導致這些飛龍無數次的攻擊落空。

而就算是偶爾擊中一下，純石質的石像鬼也受得住。除非是不小心，被一口強酸噴沒了半個身子，又或者被打碎了翅膀，或者擊碎了藏在體內，提供能源的魔法水晶。不然一般的攻擊，缺少一兩隻胳膊腿，乃至是把腦袋擰掉，對於這些石像鬼來說都不是什麼大事兒。

對於構裝魔像類物體來說，腦袋只是擺設而已。

當然，除了鋒利的爪子和超越常人的臂力之外，石像鬼們也沒有太好的攻擊手段。他們的撕扯對於皮糙肉厚的雙足飛龍來說不是什麼大事兒。而他們爪子上的劇毒，對於抗性極佳的飛龍來說也只是一點小問題。

短時間內，誰也奈何不了誰。雙方算是打了個平手。不過，吸血鬼指揮官們也並沒有指望石像鬼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建功立業。只要能纏住這些雙足飛龍，別讓他們禍害地面上那些可憐的步兵，這也就夠了。

而在地面上，隨著巨魔部隊被縛靈妖們砍瓜切菜一樣全殲，獸人們的士氣遭到了很大的打擊。趁著這個空檔，亡靈軍隊重整旗鼓，再度組成了堅固的防禦陣型。獸人步兵們再無法輕易衝垮亡靈部隊的防線。

同時，戰豬騎兵們還沒等衝出去，就被比他們組織好的多，行動效率也高的多的黑騎士們搶了先手。

全力衝刺的黑騎士們，很輕鬆的就將重心不穩，搖搖晃晃的野豬騎兵挑翻。同時毫不留情的揮動長劍，將那些躺在地上哀號的獸人砍成碎片。在接下來的肉搏戰中，黑騎士們也佔據了絕對的上風。

就這樣，短時間內，亡靈軍隊在與綠皮的作戰中佔據了全面優勢。士氣進一步受到打擊的綠皮獸人顯得有些灰心喪氣。儘管一些頭目，酋長們還嘗試著，又發動了幾次衝鋒，卻只是白白的消耗兵力而已，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眼看著己方軍隊獲得了優勢，幾個吸血鬼軍官通過通訊水晶聯絡了一下，覺得現在情況還算不錯，其中一個軍官忍不住感慨：

「果然，就好像領袖說的一樣，只要挫折這些野蠻的獸人，讓他們遭受幾次失敗，士氣受損。那麼他們的戰鬥力就會呈幾何級的下降，不足為慮了……」

亡靈佔據了上風——當然這種優勢維持的時間並不是很長。當鐵爪·哥巴德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這種優勢就蕩然無存了。

這個身高超過兩米，體重超過一百三十公斤，渾身包裹著最厚重的鐵甲，彷彿一座移動要塞一般的獸人大酋長屹立在戰場上。就彷彿是被施展了巫術，能夠大幅度增加士氣的圖騰柱一樣。而在他跨上他的戰豬格納拉之後，這種高塔式效應再度增幅。

所有的綠皮士兵，乃至是那些最最膽小的哥布林。在看到他們的大酋長，聽到他的怒吼聲之後，就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爆發出了無窮的勇氣。一種除了綠皮之外，餘者無法凶觸碰，更無法形容的狂熱氣氛席捲戰場。

「Waaagh！」

「Waaaaagh！！」

「Waaaaaaagh！！！」

一聲高過一聲的戰吼在戰場上響起。巨大的聲浪震得人耳膜發痛。一些情緒最激動的獸人雙眼登時變得血紅，身體也像是服用了激素一樣脹大了一圈兒。本來就夠壯實了的身材，這一會兒徹底的變成了筋肉怪物！

「該死的！那是誰？！」

眼看著局勢已經得到了控制，對面卻因為區區一個獸人的出現而狂化了。吸血鬼軍官們氣急敗壞的大聲喊叫了起來。四個軍團中，排在前面的兩個已經停止了前進。在軍官們的指揮下，骷髏士兵用盡全力，將他們手中的盾牌砸進土裡一小截，以便讓自己在接下來的戰鬥中，能夠擋住更多次的衝鋒。

「出動石塚屍妖，殺了那個混蛋！」

當然，也不是所有吸血鬼軍官都認為，在這種情況下防守是一個好主意。一個較為激進的吸血鬼軍官，在命令亡靈軍隊收束陣型，加緊防禦的同時，也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石塚屍妖……儘管並無他們的近親縛靈妖那樣，擁有近乎完美的戰鬥能力以及「收割騎士」的美譽。但是其強勁的戰鬥力，足以勝任最頑固的防禦部隊，又或者摧毀最堅固的防線。披掛著黑袍掩蓋這靈體與骸骨組成的身軀，手持長柄鐮刀的屍妖們，是吸血鬼最為倚重的重型步兵單位。

然而沒有用。

當四十餘名石塚屍妖怒吼著，猛烈地，瘋狂的揮動著鐮刀，如同割麥子一樣將周圍的敵人——那些綠皮和哥布林平整整，齊刷刷的砍成兩截的同時，一批薩滿悄然而至。

這些身上穿著花花綠綠的袍子，拿著飾以獸骨，牙齒和羽毛的木棍，帶著繪製鬼臉的木板面具的獸人薩滿在步入戰場之後，綠皮們的狂熱情緒得到了更好的展現。

空氣中，一股濃稠的近乎實質的能量終於不再只是個概念，這種因為綠皮的數量，綠皮好戰的信仰，以及綠皮特殊的生理構造被實化了的能量，終於有了一個發洩渠道！

隨著薩滿們狂笑著揮動手中的木杖，他們的眼中閃過電弧，同時，更多的獸人受到了狂化效果的影響。野蠻的，暴戾的，嗜血的氣息讓這些獸人們迫不及待的將一切——甚至包括自己一起毀滅掉！

「屍巫，屍巫！殺了那些雜碎！！弩手瞄準他們！！」

眼看著己方的防禦陣線，在無數發狂的獸人猛烈的衝擊下搖搖欲墜，吸血鬼軍官們不得已，放棄了這次不成功的進攻。將更多地力量投入到防禦中。

濃郁，粘稠，混亂的力量被薩滿們凝結為實體。這些混亂的魔法彈彷彿冰雹一般砸向了亡靈們的防線。只是在擊中目標之前，便被屍巫們的防禦結界又或者魔法中和了。而屍巫們的魔法也一樣。完全無法擊破對方的結界——儘管那個結界異常的簡陋，原始並且簡單。但是在成千上萬的綠皮的支援下，這結界就如同是天外隕鐵一般。儘管毫無加工與鍛冶加成，卻能夠做到堅不可摧……

「那些混賬可以使用那些綠皮獸人散發出的精神力！對方的數量越多，魔法能量就越強！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是無法打敗他們的！」

吸血鬼軍官們氣急敗壞的怒吼著。並且因為這樣一個近乎無解的局面而苦惱。

對方因為一個強大的統帥——鐵爪哥巴德而聚集起來，也因為這個大酋長的激勵，使得士氣飆升。而激盪的精神力則為綠皮薩滿們提供了最好的施法材料……這種一而二，二而一的組合，令綠皮大軍的戰鬥力變得強悍異常。

儘管這些獸人薩滿沒有足夠的力量，以及智慧。能夠將這股龐大的魔力完全施展出來。甚至有些時候，他們會因為澎湃的魔力失去控制，將自己攪成一攤爛肉。又或者讓前線，那些血管凸起的狂化了的獸人真的血管爆裂掛掉。甚至一些時候，巨大的閃電，火球和不明屬性的混亂魔法球，不但沒有打到敵人，反而落到了自己的軍隊中，讓己方大軍損失慘重——但是……

但是僅僅是這樣一股魔力，僅僅是稍微的動用一丁點這種魔力，就足夠讓亡靈們全力以赴去作戰了。

就好像是個本身控制力不足的小孩子，拿著機槍掃射，而對面心智成熟的大人手裡面卻只有一把切西瓜刀一樣。這種比喻或許有些不恰當……嗯，把小孩子換成渾身肌肉的弱智？嗯，這樣的感覺就差不多了。

亡靈軍隊開始轉守為攻。在大批大批不要命的獸人瘋狂的衝鋒下，傷亡也逐漸變得多了。

「這些骨頭棒子是怎麼來的？！」

眼看著情況得到了控制，大酋長哥巴德瞪大了眼珠子，對著他的下屬們怒吼著：「他們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為什麼我們沒有得到消息？！」

「不，不知道……他們好像是突然冒出來的……嗯，可能就是這樣，從土裡面冒出來的。」

有個智商比獸人平均水平還低的白癡這麼回答，然後被哥巴德一巴掌把下半身拍到了土裡。

第六十一章 奇怪的聲音

「我讓你從土裡冒出來！他媽的——吉提拉呢？！吉提拉在什麼地方？！」

大酋長這樣罵了一句，然後便想起了那個天才斥候——儘管之前已經於邊境親王領的人達成了共識。但是這一會兒真到了該用的時候，哥巴德第一個想起來的還是那個猥瑣的哥布林。情報，偵查方面的事情還是得靠這個混賬東西才行。

然而沒人應聲。

「快去！把那個混蛋給我叫過來！我要知道那些骨頭架子是怎麼悄麼聲的，到了我的地盤上來的！」

哥巴德狠狠地踹了幾個獸人的屁股，要他們把吉提拉叫過來。那幾個獸人立馬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同時嘴裡面問候著吉提拉的爹媽。

戰爭仍舊在繼續。在聽說了自己損失了好幾十個寶貴的巨魔盟友之後，哥巴德心痛的直抽抽，脾氣也變得更差了。看誰誰不順眼。這一會兒要不是想要等著吉提拉過來，他恐怕早就不耐煩的抄起戰斧，騎上戰豬格納拉自己一個人「哇」過去了。

然而現實總是比較殘酷的。當哥巴德幾乎等的不耐煩的時候，那幾個被他踹了屁股的總算窘著臉，像是犯錯了的小學生一樣走了過來。

「你們回來了。吉提拉呢？！」哥巴德瞪大了眼睛這樣問。

「吉提拉……那個哥布林跑路了。」

幾個獸人對視了一眼，最後幾個合力，把其中一個推了出去。那個獸人不得已，小聲說出了這樣的話：「那傢伙，還有那群狼騎兵全都跑路了，一個都沒剩下。」

「他媽的！就知道那些混蛋靠不住！」又一巴掌把那個倒霉鬼半截身子拍到了土裡。哥巴德重新跨上戰豬，他身邊一隊大塊頭步兵，戰豬騎兵的精銳部隊也都做好了戰鬥準備，在他一聲令下之後，便向著戰場進發了。

「那個！就是那個！射擊，殺了他！」

眼看著這個獸人大酋長好像是大明星一樣，牛氣十足的步入戰場。吸血鬼軍官們自然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大批的弩手，弓箭手和屍巫被組織了起來。兩名吸血鬼軍官也暫時調整精神，準備施展法術將之擊殺！

而後是一輪箭雨，弓弩齊發，大批的強酸箭，魔法彈，冰之矢和雷之槍向著哥巴德轟了過去。同時，在接到指令過後，兩頭石像鬼也從半空中俯衝下來，伸出石質的爪子來，想要將哥巴德的腦袋抓個稀爛！

面對著四面八方無數的攻擊，鐵爪部落的大酋長完全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他雙臂合攏護住眼睛，只聽見一陣叮叮噹噹聲，那弓箭弩矢彷彿射到了鐵板一樣，絲毫傷害不了他。魔法在他周圍便炸裂開來，也是一點作用都沒起到！再看那從高空中俯衝下來的兩頭石像鬼，一頭被他一斧頭砍成兩半，另一頭則被他的爪子硬生生捏成了幾截！堅硬的岩石在大酋長手上簡直和爛布頭沒什麼兩樣！

看到這一幕的吸血鬼軍官們無不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獸人，無論是物理防禦，魔法防禦還是物理攻擊都趨近完美。就好像是全身上下包裹了厚重的附魔裝甲的巨型戰車一樣。這傢伙在戰場上堪稱無敵的存在。

「該死，看起來第一套作戰計劃需要修正一下了。」

此時此刻，在高空中，瓦雷德·馮·卡斯坦因收回了附著在某只兀鷲上的視力。而後冷哼了一聲。好像哥巴德這個等級的敵人，想到單純的憑借人力將他殺死——特別是在他身邊還有無數馬仔保護的情況下，簡直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瓦雷德這一會兒覺得自己有些想當然了。

這場戰役，或許將會是他發起的戰役中最艱難的一場。

四個編製臨時，但是人員齊全的整編軍團。甚至還超編了一定數額的屍巫，縛靈妖和石塚屍妖，同時以一批石像鬼進行加強，補充了一個小隊的空軍。這樣的陣容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已經算的上是「華麗」了。

然而這樣華麗的軍隊，在面對綠皮大軍的攻勢時候，只維持了大約五個小時，其中大約一個半小時處於優勢，一個半小時處於攻守平衡。另外的兩個小時則是被對方單方面的蹂躪——而到了現在，亡靈軍隊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對方，哥巴德率領著大批的野豬騎兵，在亡靈的陣列中橫衝直撞。野蠻而殘暴的戰術，讓亡靈部隊的陣列被切割開來。而天空中，又有五頭雙足飛龍加入了戰鬥中，石像鬼部隊在損耗了大半之後再沒有了阻攔獸人空軍的力量，地面上的骷髏部隊不得不繼續被蹂躪，而亡靈軍隊也因此瀕臨崩潰。

「殺了他們！殺了，殺了！！」

獸人們的吼叫聲中又增添了一絲興奮。眼看著亡靈們不斷後退，就算是再白癡的傢伙也能看出來。他們已經佔據上風了。很快，勝利將是屬於他們的！

亡靈們在節節後退，而獸人軍團則奮勇向前。血色兄弟會情況危急——就在這個時候，戰局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垮了，垮了！我們後面也有敵人！」

一個與獸人語氣幾乎相同，那因為下顎咬上顎的凸下巴，口齒不清的，帶著土腥味兒的語氣和一般的獸人沒有任何不同——只是聲音大了一些。同時數量多了一些。

「怎麼回事兒，怎麼回事兒？！」

獸人們一邊面面相覷，一邊不由自主的轉過頭去，看向他們後面——什麼都沒有。

「究竟是哪個王八蛋亂說話？！誰敢再亂說，我就砍了他！」哥巴德驚疑不定的停下了衝鋒，然後派遣哥布林斥候去後方探查。結果什麼都沒有。被打斷了興致的大酋長氣急敗壞的怒吼著。為了穩定軍心，同時也是為了發洩，他一把將那個哥布林斥候捏成了渣滓。

「就好像這個一樣！」

於是獸人們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繼續進攻。之後是另一輪更加慘烈，聲音也更大的尖叫聲。

「好多的骨頭棒子！好多的骨頭棒子從我們後面衝過來了！」

獸人們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會兒已經半信半疑了。不少獸人直接無視了這些聲音。不過大酋長畢竟是大酋長——哥巴德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又派遣了一批哥布林斥候過去查看。結果就看到後陣的獸人們呆在營地裡無聊的要死，一個個抱怨著不能打仗。問他們說有沒有看到敵人，結果都說沒有看到。

於是哥布林斥候們又跑回去報告——與之前的一次不同，這回，他們很聰明的選擇站立在距離哥巴德的大爪子有一段距離的地方。

「真他媽的！！！」

在聽說自己再一次被愚弄了之後，哥巴德變得更加憤怒了。他曾經聽一個獸人薩滿說過，被人騙了一次不是笨，但是被人騙過一次之後，再上同樣的當，那就是笨了。

他現在覺得自己就是那個笨蛋。

「殺，殺，殺！打碎那些骨頭架子！給我衝鋒！不要再管那些聲音！！！」

而就在這時候，當大酋長差點被氣出個好歹的時候，那些正在操縱著龐大的精神魔力，施展巫術的薩滿們發覺到了一些不對勁——那些聲音，別的綠皮或許不知道，但是他們卻能感應到，那並不是哪個獸人喊出來的，而是通過魔法手段釋放出來的。

儘管如此，儘管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薩滿們卻並不能弄明白，這個「不對勁」本身代表的究竟是什麼。所以他們並沒有太在意。首席大薩滿只是派了一個下屬到哥巴德那裡去，想要將這件事情告訴哥巴德——畢竟他是大酋長，事情應該由他來判斷，責任也應該他來負。

然後聽到那個薩滿說起這件事情之後，哥巴德總算逮到了個可以讓他發洩火氣的笨蛋。所以毫不客氣的一巴掌把他抽飛了。他覺得這個傢伙就是專門過來嘲笑他的。

「成功了。」

瓦雷德再度解除視力共享的魔法，同時露出了可能算是很缺德的笑容。從某種意義上說，哄騙二級弱智的獸人實在不是一件體面地事情。不過這個無恥的吸血鬼還是這樣做了。而從結果來看，他這樣做的效果相當不錯。

「好，我們衝鋒！」

緊接著，瓦雷德一聲令下，另外四萬，早已經迂迴到了綠皮大軍軍營東南方向和西南方向的八個軍團開始行動。總共四個分隊的黑騎士，兩個分隊的鮮血聖盃騎士和整整兩個聯隊的骸骨騎兵。三千精銳的騎兵被瓦雷德完全集中了起來，要的就是一舉衝垮綠皮獸人的營地，一舉破敵！

亡靈軍隊靜起來難知如陰，然而動起來，卻並非雷霆——三千騎兵一齊奔馳，換做任何一個種族發動起來都肯定是一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唯獨亡靈軍隊——那骸骨騎兵輕飄飄的一副骨頭架子，就算包了一層鐵皮也重不到哪兒去，騎乘重甲夢魘的黑騎士更是悄無聲息，彷彿踩在棉花上面一樣。

這一層大軍，黑的如同萬鴉降世，白的便是無盡的亡靈。更因為聲息全無，所以能產生一股巨大的壓迫感，讓人鬱悶的發瘋！

「骨頭——骨頭棒子！！！」

第六十二章 狼來了！

這一回，營地後方的獸人，哥布林們是真的喊叫起來了。這些起床慢了一點，或者出營地滿了一點，又或反應遲鈍還有膽小（特指哥布林）的笨蛋們有的跳了起來，抓起戰斧砍刀準備與亡靈們作戰，還有的驚慌失措的到處亂跑（同樣特指哥布林）。

但是這些努力——無論是為了作戰還是為了逃命，都全都是在做無用功。兩個月前瓦雷德發了瘋，給自己麾下的黑騎士加持了那麼多的魔法，結果連帝國制式標準的土壘都能衝破，更不用說這些獸人們四大亂建的窩棚了。

這些白癡似乎並沒有任何守備的意識，甚至連邊境親王領的土匪武裝都有所不如。無論是土壘，拒馬，木柵欄，壕溝全都沒有準備，整個營地平平談談的就是大票大票的獸皮帳篷。這簡直就好像是在對人說著：請攻擊我們的營地一樣。

而亡靈的騎士與騎兵們，也都老實不客氣的衝了進去。因為毫無阻礙，所以他們衝鋒的速度要比獸人們快很多。在獸人，哥布林們尚未準備好，也無法逃走的時候，騎士們便將他們刺穿，撞倒，踩成肉醬。

同時，以弩手和弓箭手為主的第二輪攻擊如期而至，大量附魔火焰魔法的弓箭弩矢猛烈的從東南，西南兩個不同方向射向對方的營地內。喜歡用火烤肉吃，並且會把油脂塗的到處都是的綠皮們，這一回嘗到了不講衛生帶來的苦難——劇烈燃燒著的火焰，讓綠皮的營地變得更加混亂了。

黑煙，火光進一步降低了綠皮們的戰鬥力。同時，也更加適合亡靈這種視覺與一般生物完全不同的兵種作戰。一時間，綠皮營地內煙塵大作，期間夾雜著平舉騎槍，揮舞長劍的亡靈騎兵們的砍殺聲。

「該死，該死的！快去告訴哥巴德大酋長！我們遭到了攻擊！骨頭棒子向我們發動攻擊了！」

幾個獸人頭目一邊忙著帶上頭盔，拿上盾牌和武器。一邊急吼吼的對著部下們張牙舞爪的下令。然而那些信使無一例外的，被怒氣沖沖的哥巴德給捏成了肉醬——大酋長可不想要再上當了。

事實上，直到亡靈的四萬大軍毫不費力的，以摧枯拉朽的勢態碾壓過綠皮的軍營，然後稍稍花了一點時間收束陣型，再重新前進，出現在綠皮部隊的後面，一陣弓弩齊射之後——哥巴德還沒緩過勁來。

「這，這，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儘管這位大酋長在綠皮中算的上是狡猾，對於一些基本的戰術也能夠理解和掌握。但是稍微高明一點的計謀就不明白了。這一會兒，恐怕是個人就能明白，吸血鬼一方打的是「狼來了」的把戲。但是哥巴德大酋長就愣是想不明白。

不單單是這位大酋長不知所措，他身旁的一眾綠皮頭目和小綠皮們也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一個個面面相覷，還沒等打仗呢，士氣就削了大半。

眼看著這些綠皮一副莫名其妙，苦思冥想也不知所措的樣子，瓦雷德忽然覺得自己良心欠安。一種欺負傻子的負罪感油然而生，讓他也覺得很難受。

不過，再怎麼不舒服，這一場仗還是要打的。

「進攻吧。」

因為欺負老實人所產生的負罪感的緣故，瓦雷德這一聲命令顯得有些有氣無力的。不過他身邊那些吸血鬼軍官似乎沒那個覺悟。

「進攻了！」的生意喊得一個比一個響亮。

再次，瓦雷德一聲令下，骷髏部隊槍戟盾矛列陣，而後不緩不急，如山如牆向著綠皮們殺將過去——大反攻，開始了！

就好像是刀切牛油一樣乾脆，骷髏大軍以碾壓姿態狠狠地踢了綠皮軍隊的屁股。

瓦雷德將所有的便攜式魔法攻擊裝置全都配給了最前線的軍隊，幾輪魔法轟擊，炸的綠皮們哭爹喊娘。再之後便是鮮血聖盃騎士，黑騎士和骸骨騎兵的輪流衝鋒。緊接著大批手持雙手焰型劍的古墓守衛蜂擁而上，跟在後面的是數量龐大，陣列森嚴的古墓長戟守衛和陣列槍矛的亡靈骷髏兵……

而在獲得了後方主力部隊出現的消息過後，在正面，幾個吸血鬼軍官也大為振奮，軍隊轉守為攻，不要命的向著綠皮發起了一輪又一輪的反撲。

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在莫名其妙，搞不清狀況的情況下，綠皮大軍士氣暴跌，然後兵敗如山倒。

首先逃跑的仍舊是那些綠皮。說起來一有點風吹草動這些王八蛋就崩潰。實在是丟綠皮的臉。在一般時候，看到這些小矬子嚇得屁滾尿流的逃跑，獸人們要麼是嘲笑要麼是憤怒。不過今天例外，或者說這種場面例外。再準確一點說……在他們也想要逃跑的時候例外。

因為這樣就有了參照物，遮羞布和擋箭牌——第一個逃跑的是地精們。我們是跟著後來才逃跑的。我們什麼錯都沒有！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嗯，有句成語，五十笑百步。說的就是這個。

綠皮，是這個世界上情緒波動幅度最大的一個種族。他們在全盛時期，在士氣爆棚的情況下可以擊垮任何一支敵軍。而在他們士氣全無的情況下，一片樹葉砸在他們腦袋上都會引起雪崩一樣的大潰逃——儘管從某種意義上說，其他智慧生靈也有著這樣的特性。但是獸人卻尤為嚴重。

就好像是現在這樣。

空氣中粘稠渾濁，幾乎快要形成實質了的精神力，在一瞬間煙消雲散。首先受到影響的就是那些獸人薩滿，這些悲劇因為魔法反噬的效果鮮血狂噴。這一回不單單是眼睛裡面電弧閃爍，而是改成全身上下「滋滋」的往外冒電。同時，在他們周圍的一眾綠皮也受到了影響。有的人瞬間變成了瘋子，有的變成了傻子。還有的變成了跳跳……

眼看著這樣的情況，獸人們潰逃的速度和效率變得更快更高了。用兵敗如山倒來形容都顯得有些不足。

「該死，該死！究竟是怎麼回事？！誰能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是了，是了！」很快的，獸人大酋長哥巴德那一片混亂的大腦得出了一個答案來——對方這麼強大，如此的恐怖，這一次驟然間出現在自己身後，而之前在攻打邊境親王領的時候也用了類似的戰術——也就是說，真相只有一個！

「魔法！對方一定用了魔法，肯定是比我們獸人大薩滿，最厲害的大薩滿還強的魔法師！」

於是，哥巴德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沒，沒錯——的確是魔法——」這一會兒，好容易跑了過來，因為魔法反噬只剩下半條命的大薩滿也被屬下攙扶著，逃到了哥巴德身旁——這位大薩滿現在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就是之前，他覺得不對勁的那些「後面有敵人」的聲音。現在想想的確是魔法來著。只是沒想到他能想明白的事情，哥巴德也能想明白。

這一個誤會過後，哥巴德更是心膽俱裂。自己主觀臆斷是一回事兒，經過專業人士認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大酋長自問與任何一個敵人——無論是惡魔還是聖騎士進行肉搏戰都不會害怕。甚至大酋長自問，如果他能說服一條巨龍不用龍息和魔法與他戰鬥的話，他也能屠龍。當然以他的口才來說，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但是魔法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儘管不承認，但是在心中，哥巴德對於魔法有著說不出的恐懼。特別是他看到有薩滿一個失手，把部落裡排名前幾的勇士變成跳跳以後。

兵敗如山倒。當大酋長哥巴德也選擇了逃跑，而不是奮起反抗之後，獸人們便完全喪失了戰鬥的心思。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逃亡。而亡靈們則跟在他們後面，鋒利的槍矛，致命的弓弩和刀劍一起，組成了一台壓路機兼絞肉機。每一個腿腳慢，落在後面的獸人或者哥布林，都會被這台機器吸進去，壓成渣滓，絞成肉醬！

滿地的血腥，獸人們的哀號聲完全不遜色於之前的戰吼。一路追殺，綠皮的屍體鋪滿了地面，數不盡的獸人和哥布林在亡靈大軍碾壓式的追殺下丟了性命。甚至不少獸人頭目，部落酋長和強大的勇士也在其中。

此時此刻，個人的力量被壓制到了無限弱的地步。一些巨魔和獸人大塊頭步兵停下腳步，試圖反抗。然而沒多大一會兒功夫，便淹沒在了洪流之中，倒下去，被踩成了肉醬——事實上在逃亡的過程中，也有許多的哥布林，乃至一些營養不良的獸人被當做踏腳石，踩在了腳下。

有些時候，這種自相殘殺會變成主動地——在後面退無可退的獸人們，看到追兵越來越近的時候，會惡向膽邊生，抄起戰斧把自己前面同伴砍趴下。以此來開路。更糟糕的一些獸人甚至只是為了自己跑的速度快一點，就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奪路而逃。關鍵是這個「奪」字。逃命的人自然不可能跟追殺的人「奪」而是逃命的人跟逃命的同伴之間「奪」。在潰敗時刻。為了逃命自相殘殺的殘酷場面，就這樣被輕描淡寫的一個「奪」字平平淡淡的描繪了出來。所以說古人還真是可怕啊……

第六十三章 震驚

眼看著那最為醒目的，畫著鬼畫符一樣的一隻大爪子的旗幟倒了下去，瓦雷德心裡面一陣輕鬆。同時興奮的吶喊起來：

「繼續追擊，再留下一些人收束獸人的屍體，然後用火燒過每一寸獸人佔據過的土地。用強酸把他們的屍體全都化掉，只要骨頭！」

就這樣，一場戰役可以說是虎頭蛇尾的結束了。亡靈軍隊以快速機動性，強行軍，兩面夾攻和一些稍微有些上不得檯面的詐術獲得了勝利。保守估計，他們擊垮了超過四十萬獸人和與這個數量相當的哥布林。

在作戰中陣亡的，被追殺而死，或者被自己人殺死的獸人、哥布林的數量超過二十萬。其中最有價值的是五頭雙足飛龍，以及五十八具巨魔的屍體。這些屍體可以用來製造古墓守衛，乃至是作為黑騎士，鮮血聖盃騎士的材料。

亡靈方面損失了大約七千軍隊。是瓦雷德發動邊境親王領戰爭之後損失最多的一次。不過與豐厚的回報相比，這一點損失實在算不了什麼。

這場戰役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鐵爪·哥巴德。這個獸人大酋長逃跑了。儘管遠遠地看到了他的大旗，還有那個騎在戰豬上面，比一般獸人大了不止一號的巨大身影。瓦雷德還嘗試著，用了他迄今為止所掌握的最強的單體攻擊魔法煉獄火球進行狙擊，但還是讓他給跑了。

唯一的收穫是一頭烤全豬，足有三噸重的，與其說是野豬，還不如說是怪物和犀牛的混合體的烤全豬……只是因為這頭野豬的肉沒有經過任何處理。所以味道相當不好。所以瓦雷德把他無視掉了。

而除此之外，瓦雷德還得到了一個非常有趣的消息。

在碾碎了一個獸人頭目的腦袋，獲取了他想要的訊息後，瓦雷德放跑了哥巴德的懊悔又增加了許多——哥巴德，沒錯，如果沒有第二個哥巴德的話，那麼他就是那個哥巴德了。他是十五年前，在大荒原一戰中擊垮了前代卡斯坦因伯爵，也就是瓦雷德的生父的那一路獸人的酋長。和瓦雷德有著殺父之仇的獸人。

「真是無巧不成書……不過也難怪，能夠正面擊垮一支亡靈軍隊的指揮官，無論在哪裡都是受歡迎的。能有這個能力的傢伙，在什麼地方也都能做成一番事業……比如說，成為一次綠皮侵略的大酋長。」

瓦雷德輕哼了一聲：「只是可惜，他遇到了我。」

就這樣，在一眾吸血鬼軍官歡慶勝利的時候，瓦雷德卻板著臉，做出氣憤的樣子來——儘管與生父完全沒有感情，甚至沒有見過一面。但是身為人子，為父報仇就是他的責任。如果不知道還好，知道了殺父仇人安然無恙的逃跑了，還能笑的出來。這種人品在西爾凡尼亞，是要被唾棄的。

「好了，領袖，總有一天您會殺死他的。我們都相信這一點。」

眼看著瓦雷德皺著眉毛，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其他吸血鬼軍官自然也都笑不出來了。就有人走過來這樣安慰瓦雷德。

「是啊……有我在這裡，那麼那些綠皮就再不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殺了他，並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聽了屬下的勸解，瓦雷德這才「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來，然後說道：「那麼，我們就快點做些正事吧。統計傷亡，收攏戰利品……還有商量一下，該怎麼對付我們的最後一個敵人。」

「他怎麼會——他怎麼能——他怎麼可能——」

消息傳得很快——事實上如果可以的話，瓦雷德也想要這個消息遮掩一下。但是不可能。亡靈與獸人戰爭的動靜實在太大。上百公里之外都能聽得見。刨除這些。有一段時間沒看到，在城下耀武揚威的綠皮們，邊境親王也該明白事情不妙了。

當阿克·比伯聽說了瓦雷德大獲全勝，殲滅二十萬獸人大軍而自身損失輕微的消息之後，他心裡面當即閃過了三個以「他」為開頭的短語。然後，這三個短語，以及他心中的震撼還有無數髒話，就匯成了一句仍舊是以「他」為開頭的話。

「他媽的。」

一貫以來，很少開口罵人的流氓貴族忍不住爆了粗口。

無法理解無法判斷無法想像更無法認同——困擾了邊境親王領長達半年的一次獸人入侵，怎麼就，怎麼就，怎麼就——就他媽的這麼簡單的被破解了呢？！

因為對方太厲害？

還是因為獸人太慫包？

所以打不過獸人的我們自己也很慫？！

「這這這……」

阿克·比伯伸出手使勁甩使勁甩，順勢給了自己一耳光，試圖說出一句很經典的台詞來，但是卻因為生產力沒發展到那個程度，所以無從說起。

這不科學。

此時此刻，這個人們稱為猩紅毒蠍，掌管著龐大權利與強悍軍隊，被畏懼並且憎恨的男人大腦一片混亂。心裡面全都是負面情緒。感覺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

綠皮被殺光了是好事嗎？

從某種意義上說的確是好事。但是好事也要分對什麼人，也要分是什麼時候——比如說現在，現在綠皮的進攻垮了，「Waaagh」解散了。對於這場戰爭的勝利者，吸血鬼們來說自然是好事情。

他們收穫了數量龐大的屍骸，只要再加上足夠的武器裝備，魔晶和生產工具。就可以讓他們的軍隊數量擴張一倍乃至更多。

同時他們的赫赫軍威，也會進一步的震懾邊境親王領的平民們，讓他們恐懼，再不敢做出任何反抗吸血鬼統治的事情來，甚至連在心裡想都不敢想。今後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像哈巴狗一樣跪在地上舔他們新主人的軍靴，祈求他的新主人在踹他的時候不要太用力。

而這場戰爭的落幕，與獸人之間戰事平息，也能讓吸血鬼們有更多的精力和物力，投入到整合與治理邊境親王領上面。將這些原本封閉，並且相對獨立的領地整合到一塊。

等到他們將整個邊境親王領整合到一起，那麼他們的實力便將會再次得到提升。大半個邊境親王領的加入，將極大地刺激西爾凡尼亞的經濟和軍事力量。使得西爾凡尼亞的綜合國力得到極大地提升……

當然，也有可能不是「大半個」而是整個的邊境親王領——因為這場戰爭獲勝，對吸血鬼們來說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們可以騰出絕大多數的力量來，對付邊境親王領的殘兵敗將了。

「真該死。」

在想到這裡的時候，阿克再度罵了一句。然後大聲的發號施令：「來人！叫其他的親王到我這裡來，我有事情要跟他們商量！」

與此同時，因為大權在握，所以效率比那些土匪頭子快了許多的瓦雷德，則要比他的對手更先一步，組織起所有的吸血鬼開始會議了。

因為戰利品太多的緣故，所以這一會兒戰後統計工作還沒有完成。大家便很驚奇的發現，原本應該是侍立在瓦雷德側後方的拉姆·馮·海杜威中校並沒有在那裡。少了這個才華橫溢的副官，此次會議幾乎可以說，是瓦雷德單方面的獨角戲。

「好了，閒話少說，我的兄弟們。我現在很直接的問你們這個問題——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對付邊境親王領的殘部？」

並不是「應不應該」或者「能不能夠」這種問題。瓦雷德一開始的第一個提議，就直接跳過了這兩個問題，可以稱之為獨斷轉行的，將此次會議的內容定位為如何對付他們的前盟友。

儘管這個問題聽上去顯得有些不妥當。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提出異議。事實上，這些追隨了瓦雷德數個月，聽從他的命令連戰連捷的軍官們，早已經深深地打上了瓦雷德的烙印。總共三十名吸血鬼軍官全部，無一例外的向瓦雷德發出了加入「血色兄弟會」的申請。而瓦雷德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只要這場戰爭徹底結束，那麼瓦雷德就會舉辦儀式。正式介紹這些新的「兄弟們」入會。

這裡，就是所謂的「綠皮完蛋了對誰有壞處」的具體體現了。在艾維公國正式退出這場四方爭霸戰之後，整個邊境親王領就是三足鼎立的態勢。以綠皮的勢力最大，吸血鬼次之，邊境親王們再次之。

兩弱一強。弱者結盟共抗強者以自保。這便是邊境親王領之前的情況——然而，這三者卻也各自有著各自的算盤。

瓦雷德一方期望邊境親王們做一個擋箭牌，看門狗。讓他們去和綠皮打個你死我活，然後再去撿便宜。而邊境親王——準確來說，是邊境親王中的阿克·比伯，則狠毒的放棄了自己接近二分之一的領土，放綠皮過境，一副要死大家一起死的德行。

這樣一來，瓦雷德的第一個計劃就做不得數了。而在他率軍南下，準備抗擊綠皮的途中，阿克則放出了更加狠毒的計謀——他派遣了使者，將他所知道的，瓦雷德一方的虛實全都告訴了綠皮。同時期望綠皮們能夠與他結盟。

第六十四章 攻擊

當然，這個結盟最終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當然這麼說也不太正確。作用的確有一些……只可惜，是副作用。

在平定了綠皮過後，瓦雷德直接就以「邊境親王領與綠皮部落勾結」作為借口，向邊境親王領宣戰了。

「該死！原本按照我的計劃，接下來應該是綠皮與蝙蝠們打生打死，而我們在一旁看熱鬧才對！真是太混賬了！」

與此同時，在阿克的房間裡，其他九個邊境親王都沉默著，單單看著阿克一個人說話。這與瓦雷德的會議相同，同樣是一出獨角戲。唯一的不同是瓦雷德那裡是大團圓的喜劇，而阿克這裡則是催淚的悲劇。

「我原本是想要讓綠皮們轉移他們的目標。你們知道的，綠皮選擇對手，並沒有什麼利益上的考量。只要我們防守住，讓他們感覺厭倦。那麼他們就很有可能會調轉過去，與另外一個對手作戰……事實上，從某種意義上，我的計劃的確成功了。」阿克一邊這麼說，一邊露出了苦笑。

「的確，這傢伙想的倒是挺美。想要在我們和綠皮打個你死我活之後，再來撿便宜。」

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亮出了大量的信件。「啪」的一聲拍到了桌子上。

「這是那個混賬給我寫的親筆信。一邊哭窮，一邊說自己弱小，不足為慮。一邊表示綠皮獸人才是大敵。要我與他『共擊之』還隱晦的跟我表達了，在消滅綠皮之後，願意向我降服，成為我的附庸這樣的意思——他以為我是傻子嗎？！」

「看起來，我低估那個人了。儘管在一開始的時候，我已經給了他足夠高的評價。但是現在看來，我還是錯了。」

「他小看了我！也小看了亡靈軍隊的戰鬥力！一對一，骷髏士兵必敗，一百對一百也一樣——可是上升到戰略規模，人數上萬的大型戰役，亡靈軍隊就能擊垮超越他們數倍的敵人！」

「現在，綠皮垮了，輪到我們了。」

「我們要迅速行動起來，不要怕困難，也不要怕疲倦。我留下一萬軍隊和所有的黑色大篷車整理戰場，並繼續獵殺落單的綠皮，防止他們捲土重來。其他四萬三千軍隊要在第一時間準備好！我們去邊境親王領，艾卓斯！我們去接管那座城市——記住，我們是解放者，不是侵略者！」

「我有預感，那些吸血鬼，那些蝙蝠，那些操縱亡靈的邪惡法師將會對我們發動進攻——而且很快。在綠皮被擊垮了之後，我們對於他們來說唯一的一個用處已經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反感。他們覬覦我們的土地，財富與權力。同時畏懼我們對他們展開報復，所以他們一定會來的。」

「我想要的是完整的邊境親王領，完整，全部，一切——包括我現在已經得到了的和尚未得到的。」

「所以，讓我們開始戰爭的準備吧。」

「發起戰爭是我們現在唯一要做的！」

就這樣，經過了戰前動員，解釋戰爭的原因與誘惑和煽動。兩個年輕人。人類方面的強盜領主，土匪頭子與邊境親王阿克·比伯，以及吸血鬼一方未來的伯爵，新興政治體系血色兄弟會的領袖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他們兩個所說出的最後一句話，儘管語氣不同，含義卻是一樣的。

那就是——戰爭。

帝國歷二三二九年三月份。當綠皮獸人的殘部還在邊境親王領南方打轉的時候，吸血鬼與邊境親王。這場權利角逐中唯二的玩家已經摩拳擦掌，準備展開最終的戰役了。

三月份，春光明媚，草長鶯飛，江水如練，燕歸魚兒肥……這些全都沒有。整個邊境親王領仍舊處在緊張的令人發瘋的臨戰狀態。

儘管吸血鬼與邊境親王雙方都在瘋狂的籌備著戰爭。瓦雷德將已經被毀成了廢墟的特拉法斯特作為前線基地，徵調民夫工匠，修建各種攻城機械。而阿克也調動民壯，加固艾卓斯的城防。訓練他的士兵和民兵。

同時，阿克還說服了其他的邊境親王們，要他們將他們所有的錢財拿出來做獎勵。以激勵軍心。

「全都拿出來！一個銅子兒也不要落下！你們覺得如果這場戰爭失敗的話，你們還能活下來嗎？！不可能！那些亡靈肯定會趕盡殺絕的！我們只有孤注一擲，全心全意的與那些亡靈大戰一場。這樣才能獲取勝利！」

當時，這位一貫以悠然自得的心態聞名，自稱「就算天塌下來我也不會驚訝」的傢伙瞪著滿是血絲的眼睛，頭髮散亂，身上散發著一股「你們要是不答應老子就剁了你們」氣息。讓熟悉他的另外九個邊境親王嚇了一跳。

而除此之外，一定程度上的堅壁清野，也是必要的。邊境親王們將他們的軍隊主力全都輸入了艾卓斯。同時將他們僅剩不多的資源——主要是糧食，也都送了進去。擺出一副嚴防死守的樣子來。

只是，他們這些並沒有與亡靈交戰過多少次的人，似乎並不知道，比拚耐性，消耗時間和圍城戰，可以說是亡靈們最拿手的一項戰術了——事實上所有時間太過漫長的，比拚耐性的戰役，都是亡靈軍隊的優勢項目。他們不會因為時間的漫長而產生厭戰心理。更不會因為軍需物資的損耗而絕望。

而對於壽命近乎無限的吸血鬼來說，消耗三年五載進行一次圍城戰，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那一句形容曠日持久的戰爭，對於軍心士氣損傷的詩句：「將軍白髮征夫淚」對於吸血鬼率領的亡靈大軍完全不適用。

不過，儘管是這樣，儘管瓦雷德恨不得把阿克·比伯剁成肉醬。而阿克·比伯也恨不得把瓦雷德把瓦雷德活生生的撕巴了。雙方的仇恨，憤怒以及軍備競賽到了舉世矚目世人皆知的情況。幾乎人人都知道他們之間無法善了。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兩個竟然還在保持通信。

他們一邊咬牙切齒的問候著對方十八代祖宗，一邊把嘴裡罵的髒話截然相反的內容寫在紙上。一口一個：「瓦雷德賢弟見字如面」一口一個：「阿克吾兄甚是想念……」如果不看這一天比一天漲的厲害的殺氣，恐怕會有人覺得他們已經好的可以穿同一條褲子了。

時間也就這樣過去了半個月。

當瓦雷德的兀鷲送來了最後一封信，在上面許諾了阿克·比伯半個舊世界的時候，亡靈軍隊的進攻開始了。以便攜式魔法攻擊裝置為先導。最前端的骷髏士兵們舉著大盾，而後排的骷髏士兵則抱著一卷草蓆，就這樣向著對方的護城河衝了過去。

儘管亡靈軍隊來勢洶洶。但是早就被千萬遍叮囑「一定要注意啊！」的人類哨兵，仍舊在第一時間拉響了警報。很快，大批的人類士兵——封建徵召兵，職業士兵和僱傭兵，便從城牆根下面的藏兵洞，窩棚和兵營中快速的跑出來，爭先恐後的跑到額城頭上，抓緊武器嚴陣以待。

「他們要幹什麼？！」

一眾士兵——無論是徵召兵還是職業兵，老兵還是新兵看著這些王八操的死靈，都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個意思。你看這前面是三米寬的護城河，開春了化了凍，但還是涼的很。沒工具想要渡河似乎是不太可能……不過考慮到骷髏兵不需要呼吸……或許對方是想要直挺挺的掉到河裡，然後再走過來？

嗯，也不是沒有可能啊。不過那個草蓆是用來幹什麼的？

「弓，弩，標槍！射擊！」

在稍微思索了一會兒之後，不得要領的邊境親王軍決定，還是以實際行動來回應這些亡靈比較好。於是大票的士兵們，那些獵戶，盜獵者，弩手和精銳的僱傭兵。便或者張弓搭箭，或者踏弩上弦，又或者舉起了長短不一的梭鏢，標槍和擲矛。隨著一陣弓弩絃線猛烈震動的嗡嗡聲，以及這些投射武器破空的聲音，向著亡靈部隊射了過去。

之後便聽到一陣「辟里啪啦」的聲音。那弓箭弩矢標槍，卻是有大半射在了最前排高高舉起，一人多高，寬大的不像樣的大盾牌上面——亡靈這第一排的士兵單單拿了一面盾牌，是純粹的防禦性兵種，再加上亡靈的高紀律性，這一排盾並列合攏，便如同一面矮牆一般，足以免疫絕大多數的遠程攻擊。

而就算是一些運氣比較好，或者拋射角度到位，繞過了前排盾牌的射擊，對於亡靈們的殺傷也並不是太高。畢竟一身骨頭，還到處是窟窿的骷髏們，對於遠程攻擊有著天然的抗性。而好像提利爾「必勝」軍團那樣的精銳傭兵，他們也不行，淬毒武器對於亡靈來說簡直就是個笑話。

一輪兩輪……幾輪幾乎沒有殺傷的遠程攻擊之後，邊境親王領的兵將們也就放棄了。除了少量羊倌自帶的投石索發射的石彈，意外的對骷髏士兵們產生了不錯的，很有效的殺傷之外，其餘士兵們的攻擊，幾乎全都被判定為失敗。浪費了大量彈藥不說，殺傷效果也差的可以。

第六十五章 冰封

「看起來，用遠程投射兵種攻擊敵人，這個方法行不通了。」一個邊境親王眼看著己方遠程部隊糟糕的表現，不由得唉聲歎氣。不過末了又補了一句：「不過，我倒要看看他們究竟怎麼過河。」

的確，感覺上，對方既沒有想要掘開河道放水，更沒有想要搭建浮橋。那些骷髏士兵手裡面拿著的草蓆算是怎麼回事兒？難道他們以為只要有一雙草蓆捲著，就能過的了河嗎？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這場戰爭中，堪稱最為驚奇的一幕。在半空中的瓦雷德·馮·卡斯坦因解除了他的隱身術。欣欣然的在一眾邊境親王領將士的注視下走到了護城河前面，蹲下身，伸出右手手指在護城河河面上輕輕一指——龐大的魔力轉瞬間順著指尖作用於護城河。

極度的嚴寒轉眼間，將周圍的初春景色變為雪白的冰霜地獄，千里冰封——剛剛開化的護城河再度整個的凍成了一塊大冰坨！

這正是瓦雷德當年，擊殺史崔格食屍鬼王時候使用過的自創魔法霜華凍凜陣。時隔一年，正處於上升期的瓦雷德魔力更盛，好像這樣的複合型魔法無需唸咒便可以瞬發。其效果端的驚人！

「該死！射死那個混蛋！魔法師，魔法師呢？！」

眼看著護城河在一剎那間冰封。城頭頓時一陣慌亂。士兵們驚訝的下巴脫臼，而軍官們和將軍們則憤怒的大吼大叫。只是這一切都對瓦雷德沒什麼威脅。他站起來，抬起頭，最後對這邊境親王領的兵將們展顏一笑。之後便再度施展隱身術，消失無蹤。

同時，亡靈骷髏們繼續前進。這一會兒，邊境親王領的將士們總算知道他們手中的草蓆是用來做什麼的了。骷髏們將草蓆平鋪在冰面上，以此來減少摩擦力。讓亡靈士兵們在渡河的時候不至於摔倒。

似乎是在之前就已經計算過河面的寬度和面積了。所以骷髏士兵們手中的草蓆不多不少，剛好足夠鋪出一條兩百米長的通道來。而很快的，鋪完草蓆的骷髏士兵們退了回去。再之後趕來的，便是推著十幾架攻城塔，並且集中了所有魔法攻擊裝置的主力部隊了。

同時，城頭上，又有人指著天空大喊起來：「石像鬼！」然後被呼嘯而至的石像怪物抓爛了腦袋。城頭上頓時又是一片混亂。

「用火箭，用火箭和火油燒！融化冰面，讓對方的計策無法得逞！快！」

眼看著對方的軍隊越來越逼近，同時一批幾十隻石像鬼不斷地盤旋——俯衝，抓爛腦袋。這樣騷擾己方部隊，讓城頭上保持混亂。幾個軍官氣急敗壞的怒吼了起來。他們組織了一批比較精銳的部隊，架起超長槍，舉起盾牌。仰著脖子專門防備石像鬼。而命令那些比較弱的士兵搬運火油和火箭，以灼燒護城河。

不過就在這一會兒，新來的亡靈軍隊早已經將攻城塔推到了護城河對面。有著堅固的硬木擋板，關鍵部位還包裹了鐵皮的攻城塔，足以防禦那些軟弱無力的獵弓，獵弩射過來的火箭。因為效率上的低落，邊境親王領的士兵們輸了一籌。

「可惡！」當幾個僱傭法師嘗試著，想要用火球術攻擊冰面，又或者攻擊攻城塔的時候，亡靈方面的便攜式魔法攻擊裝置啟動了。總共二十架攻擊裝置集中開火。瞬間將那幾個僱傭法師，和他們周圍的數十名士兵轟成了焦炭。讓對方短時間內失去了全部的魔法火力支援。

就這樣，在高端戰力嚴重不足的情況下，守備方瞬間處於劣勢狀態。帶著倒鉤的攻城塔的跳板猛地嵌入城牆的石塊中，而手持附魔的黑鐵長劍與堅固黑鐵盾牌的古墓守衛，也蜂擁而上，在城牆處發動猛烈突擊。一時間城牆處一片哭爹喊娘聲。大批甲冑不全的徵召兵，被古墓守衛鋒利的長劍砍翻刺倒。

畢竟只是些半吊子的民兵而已。讓他們靠在城垛後面放放箭，砸砸石頭什麼的還行。但是要真刀真槍的打起來。這些訓練嚴重不足，士氣低落甚至營養都不良的白癡們，幾乎是一觸即潰。

「還真是。」

不遠處，瓦雷德一邊嗑瓜子，一邊欣賞著古墓守衛的精銳部隊的英姿。

儘管從某種意義上說，亡靈部隊的古墓守衛軍團，其能力要略遜於矮人，人類帝國的同級別精銳部隊。他們真正厲害的地方，仍舊是如同一般亡靈一樣的士氣、紀律性以及訓練程度。但是那也要看跟誰比。

好像和精靈、矮人的精銳部隊比較，古墓守衛的確略遜一籌。但是在虐殺邊境親王領這些不入流的軍隊的時候，亡靈精銳卻取得了絕對的，無可辯駁的絕對優勢。

因為是近距離的城頭肉搏，所以古墓守衛們捨棄了長戟，而改用劍盾。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擊垮了大批的敵人。眼看著就在城牆上站穩了腳跟。二分之一做守備姿態，另外二分之一從四米高的城牆上一躍而下——然後衝著城門猛撲過去。準備將艾卓斯的城門打開。放入更多的亡靈軍隊。

「已經糟糕到了這種程度嗎？真是難以想像。」

阿克·比伯。這個在幾個月時間內敗光了十幾年積聚資本的可憐蟲，一邊這樣感慨著，一邊帶著他麾下的親衛部隊攔住了亡靈們的去路。

這些士兵手持長柄戰斧，身上穿著邊境親王領最好的工藝製作的重型鱗甲。儘管紀律性欠佳。但是說到士氣，勇猛程度和殺傷力卻並不遜色於任何一支軍隊。特別是他們的生命力——

當一名古墓守衛持盾格擋了對方的攻擊，同時趁機反攻，一劍刺穿了對方的腹腔，本指望著對方倒下去的時候，卻發現對方並沒有倒下，反而將裸露在外的傷口和半截腸子棄之不管。好像沒事兒人一樣，再度揮動戰斧，在古墓守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照著他當頭就是一斧頭。然後有奮戰了十幾分鐘，這才因為血流的太多掛掉了……

這些戰士被人稱作不朽者。是阿克·比伯麾下最優秀的士兵。除了魁梧的體格，力量，裝備以及訓練程度上的優勢之外，還會在戰前大量服用特殊藥劑，以麻痺觀感，使得這些戰士無視任何傷痛奮勇作戰。

不過，雖然聽上去好像很厲害似的。但是實際上也只是歪門邪道罷了。憑借這些東西或許可以在邊境親王領這種鄉下地方佔據一席之地。但是想要憑借這個，對抗在舊世界都算得上最強勢力之一的亡靈軍隊，那實在是太天真了。

在稍微適應了一下對方的戰術之後，與這些士兵的觀感聯繫在一起的瓦雷德，便做出了戰術調整。將與之對敵的古墓守衛的虛招，佯攻，以及牽制性的攻擊全部去掉。同時攻擊的部位全都換成了脖頸，大腦這樣可以一下子讓人死透的地方。

於是，在稍微受到了一點挫折，損失了幾個士兵之後，古墓守衛們重新佔據了上風，或者是用斜刺將對方的腦殼刺穿，又或者是將對方梟首。這樣一來效率的確是加快了許多……然而。

然而畢竟是被擋住了。短時間內無法移動到城門口，將城門打開了。而同時，在城頭，稍微遭到了一點挫折之後，邊境親王領立刻投入了比之前多幾倍的兵力，不要命的發動反撲。轉眼間，亡靈們佔據的前線陣地，就變成了洪流中的礁石一樣，被瘋狂的浪潮不斷拍打著。

「進攻受挫了呢……暫時停止攻擊麼……不，還沒糟糕到那個地步。」

瓦雷德轉念一想，便大聲對著前線操縱便攜式魔法攻擊裝置的吸血鬼軍官喊道：「不用顧忌己方軍隊，向著敵軍最密集處發動攻擊——以大範圍的攻擊魔法為準！反正對方是一群魔法抗性不足的普通人類！」

「明白了，領袖！」

在下達命令的同時，瓦雷德還操縱著屍巫們，為城頭上奮戰的亡靈士兵們加持次級魔法防禦結界。以抵擋可能命中他們的流彈。

很快的，吸血鬼軍官們按照瓦雷德的吩咐，調整了忙著與城上的大型城防弩和僱傭法師對轟的魔法攻擊裝置，將它們的攻擊方向轉向著敵人最密集處……同時也是亡靈們登城的地點發射了魔法攻擊。

閃電鏈——炸裂彈——冰風暴——暗影霰彈。大量攻擊力並不是很高，但是攻擊範圍極廣的魔法覆蓋了戰場！正如同瓦雷德所說的那樣，既沒有魔法抗性加成，更不可能裝備防禦魔法攻擊的附魔鎧甲的人類士兵，在一剎那間傷亡慘重。

儘管被這些魔法直接殺死的士兵並不是很多，但是受傷，並且被限制行動的卻著實不少。而在這等魔法暴雨中，被加持了結界，並且裝備著附魔的黑鐵甲冑的亡靈們，自然無往不利。局面很快逆轉過來。古墓守衛們再度佔據了上風。

「真是可惡——法師！魔法師都是死人嗎？！」

第六十六章 城破了

眼看著敵人在大片冰火閃電暗影之中瘋狂的屠殺己方士兵，邊境親王領的軍官們氣急敗壞。大聲吵嚷著法師過去支援。而早已經在之前的戰爭中累成死狗了的僱用法師們，也大聲抗議著：「怎麼可能？！對方的屍巫數量就比我們多得多，更不用說那些精通黑魔法的吸血鬼，還有那些魔法攻擊裝置——你看看我們才幾個人？！魔力早就透支了！」

「成功了。」

眼看著城頭，己方軍隊重新佔據上風，瓦雷德輕笑著點了點頭：「看起來獲得勝利也不是什麼太過遙遠的事情。這些土匪頭子的軍隊，可要比西格瑪帝國差太多了。」

「說的沒錯，領袖。畢竟邊境親王領的底蘊不足，先天也不良。出不得強兵也是應有之義。」在瓦雷德身邊，副官拉姆這樣接過了話。

「是啊……只是在我們接管這片領地之後，這個先天不足，底蘊不足的缺陷，也就變成我們的了。」瓦雷德聽他這麼一說，不由得感慨了一句。而拉姆也同樣歎了口氣，抬頭望著又一批被加持了次級魔法防禦結界的古墓守衛，順著攻城塔殺上了城頭。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歎。

「千年難遇的將帥之才……這話的確名不虛傳。只是領袖在軍事上遠超常人。民政方面的能力又如何呢？」

在想到了這一點之後，拉姆馬上搖了搖頭，強迫自己把這個念頭忘掉。因為這樣懷疑自己的領袖實在太不應該了。

「土壤也貧瘠的很。」而正當拉姆想著事情愣神的時候，瓦雷德又蹲下身，抓了一把乾巴巴的土放在手掌上搓了搓，然後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來：「這樣的土地養不活太多人的。」

「那麼領袖，您有想好了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嗎？」看瓦雷德這麼說，拉姆忍不住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而聽到這個問題之後，瓦雷德也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來：

「當然，我當然想好了——事實上在進攻邊境親王領的時候，我就想好了來著。解決這個問題的答案就是……機器。」

「機器？」拉姆稍微有些不理解。不過看著瓦雷德自信的樣子，好像的確有辦法似的，他也就覺得安心了。

「這種事情等到以後再說吧，現在我們的任務是戰鬥。」瓦雷德一邊這麼說著，一邊同樣抬起頭看著城牆的方向——在那裡，邊境親王領的兵將們，聲音變得越來越驚慌失措了。

「該，該死！」

即使是阿克·比伯麾下的所謂「精銳部隊」在面對亡靈大軍的時候也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在古墓守衛的攻擊下，已經有大半的城牆宣告淪陷。數量超過兩千名古墓守衛牢牢地守備著這面城牆的十幾個登城點，以及他們攻陷了的二十幾座塔樓。同時，還將邊境親王領援軍到來的階梯處封死。以便屠殺在城牆上殘存的敵人。

在面對絕對優勢的敵人的時候，還殘存在城牆處的士兵們完全喪失了鬥志。有的直接丟下武器，從四米高的城牆上跌下去。就算是摔個半死，也不願意再繼續與亡靈們廝殺。

而戰鬥進行的最為慘烈的地方，莫過於最接近城門處的城樓崗哨和兩處階梯。崗樓早已被魔法轟平。階梯則鋪上了一層厚厚的屍體。亡靈佔據上半段，而人類居於下層。供雙方廝殺的中間部位，枯骨和死屍已經堆出了接近一米高。

激烈的攻城戰一直持續到了晚上。甚至連以忍耐力，持久作戰能力而聞名的亡靈軍隊，都不得不換了一波軍隊——那些連續作戰了十幾個小時的古墓守衛衣甲破裂，武器也到處都是缺口。盾牌破碎成了幾塊，而骨骼也有了許多殘缺的地方。

所以，在瓦雷德從容，並且優秀的調度下，這些士兵被分批次的調換了下來。到了夜裡八點鐘的時候，在城頭奮戰的便是一批全新的亡靈軍隊了。

而在亡靈軍隊換了一次兵的時候，邊境親王領的士兵已經換了十五、六次了。到了最後，眼看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德行。那些民兵，封建徵召兵這些渣滓幾乎是一觸即潰。只有那些更加精銳的職業傭兵，以及邊境親王們的親衛部隊還在苦苦支撐。然而，這個支撐究竟能支撐多久，誰都不知道。

阿克·比伯此時此刻也抄起了武器，奮戰在第一線——他的佩劍，匕首和盾牌全都破損不堪了。這一會兒，他手持的是隨意從地面上，某個屍體旁邊撿來的，還沾著血跡的長矛。他雙眼死盯著對面，想像著：「如果哪個大人物能過來的話，我就一矛刺過去，讓他知道厲害。」只是劇烈起伏的胸口，大口的喘息和沾滿汗水，黏在身上的衣服告訴他，這個想法貌似不大可靠。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聲淒厲的：「城破了！」的喊叫聲傳了過來。讓阿克·比伯感覺到一陣眩暈。

「什麼人喊的？！擾亂軍心可是死罪！」阿克氣急敗壞的大聲喊叫著，同時下意識的轉過頭去一看，緊接著感覺心膽俱裂！那扇城門——以熟銅混少量秘銀製成，上面附著了無數防禦魔法結界，可以稱之為固若金湯的城門，竟然真的破了！

「怎麼回事兒？！」

阿克剛剛問出這一句，緊接著便被哀嚎著狼狽逃竄的潰兵裹挾著逃跑了。如果他能走過去，仔細辨識一下城門口的硝煙，黑色粉末的殘渣的話，就能知道對方是如何破門的了。

之前有說過，西爾凡尼亞有將新種亡靈送上前線，以實驗檢測性能的傳統。而實際上，瓦雷德麾下，準確的說，是南方軍區的支援部隊中，也的確有著這樣的新種亡靈。

這種骨質堅硬，足以當做釘錘來攻擊敵人，體格好像蛇一樣，行動好像蚯蚓一樣，渾身的骨骼可以縮進，產生強大推動力的骸骨之蛇，原本是計劃是用來鑽地，而後猛地出現在敵人中間，發動突襲製造混亂用的。

不過這一回，這些擅長挖掘地道的亡靈，則被瓦雷德賦予了另外一項使命。

他指揮這些骸骨之蛇，在戰爭最激烈的時候，邊境親王領的軍隊，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亡靈的攻城塔上，無暇分心的時候，挖通了一條地道直通向城門口的地道。

因為骸骨之蛇的行動非常迅速，而且非常隱蔽。再加上對方將注意力都投到了別處。所以它們的行動並未被人發現，非常順利的完成了。

在完成了這一切之後，一批扛著從艾維公國那裡繳獲的炸藥的骷髏士兵，進入了地道中，並且在地道末端堆滿了數百斤的炸藥。然後就是「轟……」的一聲。城門一下子走了樣，幾條鋼鑄的門閂斷裂了一半。

緊接著，推著攻城沖車的亡靈軍隊就衝了上去，用包裹著鐵皮的撞角猛烈地撞擊著城門。直到這時候，邊境親王領的軍士們才察覺到了不對勁。他們試圖用石頭封死，用木頭撐住。甚至有人直接用身體去擋著大門。可是一切都晚了……

帝國歷二三二九年四月九日。最終，艾卓斯還是被攻破了。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和他的兄弟會成員，他麾下的吸血鬼軍官，以及他麾下的五萬亡靈大軍，在連續進攻了一晝夜後，靠著魔法與黑火藥，靠著死板的亡靈軍隊，以及陰險的毒計獲取了最重大的勝利。最終，站在凌亂不堪，被城內亂兵暴民洗劫一空的領主官邸的三樓，俯瞰著這座略顯荒涼的城市的時候，瓦雷德躊躇滿志。

在街道上，大批被捆的跟螃蟹似的俘虜士兵，垂頭喪氣的被亡靈們帶走。按照當時的習慣，通過他們的身份分別處理。如果是臨時徵召的士兵的話，那麼就把他們放走，畢竟他們的本職工作還是農民。而如果他們是職業士兵或者僱傭兵，則會被毫不客氣的殺死。

「這座城市，還有整個邊境親王領。全都是我的了。」

儘管他的語氣平淡。但是周圍的一眾屬下仍舊能聽出，這位未來的卡斯坦因伯爵心中的激動。正如同他們私下裡傳說的那樣：「每當看著領袖的時候，都能感覺到他的眼中有熊熊燃燒的火焰。」

「我決定要重建這座城市，修建道路，改善交通。鼓勵農耕。我還會將我的政策遍佈整個邊境親王領。我要讓這塊地區休養生息，並且逐漸繁榮起來。我要讓人民安居樂業，讓人口增殖，讓我們擁有更多地……亡靈士兵。」

瓦雷德轉過身，看著這一眾屬下，問道：「你們願意幫助我嗎？」

「當然，我的領袖。」站在瓦雷德旁邊的拉姆首先低下頭，單膝下跪：「我願意為了您，奉獻我的全部力量供您驅使。」

瓦雷德露出了微笑，他知道，這位副官所說的誓言並非一般。通常只有在正式確認主從關係的時候才會這麼說。而通常，一位預備役的伯爵只有真正繼承爵位的時候，才會得到這樣的效忠。

不過現在看起來，他比他的先輩們要幸運……或者說更有能力。

第六十七章 真正的閱兵式

隨著拉姆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其他吸血鬼軍官也都低下頭，單膝下跪，說出了同樣的誓言。

「那麼，今後也要拜託各位了。」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一個個的，將這些吸血鬼軍官們攙扶了起來。至此，血色兄弟會的政治結構再度發生改變。加入者在相互盟約成為兄弟的同時，也會向作為兄弟會領袖的瓦雷德宣誓效忠。而這個效忠的誓言與效忠吸血鬼伯爵的誓言效用等同。

同樣是在這座略顯凌亂的官邸內，瓦雷德也見到了前一段時間，跟他稱兄道弟得很厲害的那個人，阿克·比伯。這個志向遠大。能力也相當不錯。只是因為出生太過糟糕，運氣也很差所以輸掉了一切的傢伙。

當他被五花大綁的押到了瓦雷德的面前的時候。瓦雷德感覺到的優越感達到了頂峰。他被阿克那不甘心，仇恨以及嫉妒的眼神所吸引，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來。

他向阿克詢問：「對於這場戰爭的結果，你有什麼疑問嗎？」

聽到瓦雷德的問話，阿克愣了一下，然後很快明白了，他的對手是想要羞辱自己。於是他很放肆的，呵呵呵呵的笑了起來，並且不懷好意的看著瓦雷德，說出了這樣的話：「能有什麼疑問。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

聽到他這麼說，瓦雷德搖了搖手指：「說錯了。」同時指向自己：「是王成，」然後指向阿克·比伯：「而寇敗。」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隨著瓦雷德的話音落下，阿克的笑聲變得更加瘋狂了。

「狂妄！簡直是太狂妄了！你這個可悲的小混蛋竟然有著一顆吞噬整個世界的狂妄的心！好吧，看起來我輸得不冤枉！我會在地獄裡看著你的！看你是否如你所願，又或者不過是和我一樣，早晚而已！」

隨著這個傢伙好像瘋狗一樣，狂笑著，哀鳴著。瓦雷德欣欣然的走了過去，然後一拳把他打的跪在了地上，身體直抽抽。

「用不著在地獄裡，你這條鼻涕蟲，你想要看的話，我有個更好的地方讓你看到。」

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對著那兩個吸血鬼軍官說：「我改變主意了。用囚魂術拘役他的靈魂，把他的頭骨吊在波爾溫斯特的城頭。我要讓他親眼看著這片領地為我所用！」

「是的，您的意志，領袖。」

聽到了瓦雷德的吩咐之後，吸血鬼軍官再度命令亡靈們，將那個因為瓦雷德的攻擊，內臟都破裂了，倒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傢伙拖走。

「真是噁心。」瓦雷德下意識的說出了這句話。同時一下子明白了，在幾年前，他還小的時候。崔西在某次與史崔格食屍鬼王們作戰得勝歸來後，為什麼會說出相同的話來。的確那種死鴨子嘴硬的敵人很讓人噁心——既然輸了的話就要做出一副失魂落魄的二逼表情來，再沒節操一點就要像是哈巴狗一樣跪在地上，祈求勝利者的寬恕。好像瘋狗一樣亂吵吵像是什麼樣子？

而這麼一想。想到了崔西，自然也就想到了他的姐姐伊莎貝拉和他的未婚妻們……安妮就在主夫堡，而算算時間，愛麗絲也已經滿十四歲了。不知道會不會過來。

「戰爭結束了，我也該回去一趟了。」瓦雷德這麼想道。

四月份，帶著勝利帶來的榮譽，威望與威懾力，總共五萬亡靈軍隊出現在波爾溫斯特近郊。同時，邊境親王領的新主人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下達了命令。

正如同之前，這位年輕的梟雄擊垮了艾維公國之後，所要的閱兵式一樣。亡靈大軍準備再一次的，在他們的新的被征服者面前耀武揚威一番。

而與之前不同的是，瓦雷德，這位邊境親王領的領袖，無冕之王。並不會像是上次那樣缺席，丟下一個笨蛋女僕做擋箭牌。而是決定自己享受這份榮耀。

之前之所以要那樣做，是因為兵貴神速。瓦雷德不想要自己出征綠皮的事情傳出去，這等軍事機密被人知道了可不得了。

被誰知道了不得了？

正是現在要被掛在波爾溫斯特城牆上，風吹日曬千年不得解脫的那位，這座城市的前主人阿克·比伯。

瓦雷德早就明白，這座城市的前任領主，在波爾溫斯特佈滿了眼線。自己在這裡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對方的探子們監視著。如果大張旗鼓的宣佈自己出征綠皮，走正常程序。那麼在己方沒有跟綠皮交火之前，對方肯定就能得到消息。

之後，他就有可能把自己給賣了。賣給綠皮。讓自己的幾乎遭受挫折。

當然，他也可能選擇按兵不動。

只是瓦雷德不知道他會選擇哪一個，他也不想要知道。他很討厭那種，將自己的未來，安危以及榮耀寄托在別人——特別還是一個不可靠的土匪頭子身上的感覺。所以他選擇了這個障眼法。讓阿克認為自己要舉行閱兵儀式，實際上卻是急行軍去打了綠皮。

說起來，當天，在聽說亡靈們擊垮了綠皮的時候，阿克那麼激動。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個來著。

不過，雖然這個詐術為自己帶來了勝利。但是現在想想，因此錯過了一次閱兵儀式，實在是有點遺憾呢。

想到這裡，瓦雷德便轉過身，對著周圍的吸血鬼軍官們說道：

「想一想，我的朋友們。這個世界上會有多少人能夠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獲得與我們相等同的榮耀呢？恐怕沒有人了吧？而在這之前，我們卻拒絕了因為榮耀而獲得的萬眾歡呼，典禮和耀武揚威的機會。這還真是個讓人難過的事情。不過，幸好，這一次我們可以將這個遺憾補上。」

「其實這都沒什麼，領袖。我覺得只要您想。那麼我們可以舉行勝利的閱兵式舉行到我們厭倦為止。」

聽到拉姆這麼說，瓦雷德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來：「到厭倦為止嗎？這麼令人愉悅的事情，怎麼可能厭倦的了？」

穿過城門的陰影。面前景色豁然開朗。天空中飄散著鮮花的花瓣，街道兩側是情願的和不情願的，自發的和被迫的，發自內心的和不尷不尬的——那些被統治者的歡呼聲。

的確令人愉悅。只是愉悅的內容略有不同。一眾吸血鬼軍官們所興奮地是，他們獲得的榮耀，以及為了卡斯坦因伯爵領所獲取的利益。為族人所做的貢獻。而瓦雷德，他所愉悅的，則是這種強迫他人強顏歡笑，所帶來的變態的快感。

說起來，或許是因為連續不斷的戰爭，殺戮所引起的負面情緒，所以瓦雷德這一段時間越來越壞了。看什麼也都是負面的。當然這種負面情緒，這種秉承陰謀論的心理對於他進行戰爭還是很有用的。

在今天，邊境親王領其他七個領地，十四名兄弟會成員也都暫時離開了崗位，加入到了迎接歡呼的行列之中，他們，還有波爾溫斯特的兩名兄弟，再加上其他五名兄弟會的軍官，三十名准兄弟會的軍官以及瓦雷德。

總共五十二名吸血鬼貴族騎乘著夢魘，以一批披掛著絲綢綬帶，嶄新的輕型板甲和上等布料製作的罩袍的骸骨騎兵為先導，走在整個閱兵隊伍的第一位。自然，他們也是第一批迎接鮮花、掌聲與歡呼的人。

「這種感覺的確很不錯。」在瓦雷德身旁，一眾吸血鬼軍官們都也感覺到，他們的領袖所說的「不可能厭倦」究竟是怎麼回事。畢竟受歡迎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好事。

而對於波爾溫斯特的民眾們來說，能夠見到他們的領主也是一件讓人覺得安心的事情。特別是在見到這些傳說中如何如何恐怖的吸血鬼，竟然是一群看起來非常陽光帥氣的年輕人，被人看的多了還會臉紅之後，那歡呼聲也就變得更加熱烈了。

瓦雷德一邊含蓄的微笑著，對街道兩側的人們招手，一邊對身旁一位年紀不大，同樣是阿斯塔院長調教出來的兄弟這麼說：「有一副好相貌的確是件好事。以貌取人這個毛病，絕大多數人都免不了。你再想想，如果阿斯塔老師來這裡的話，那肯定是另外一副樣子了。」

然後就聽見身邊一陣少女的尖叫聲戛然而止。貌似是有人暈過去了……話說自己已經帥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了嗎？好吧，今後再遇到這種情況，就少用兩個魅惑法術吧。

「是啊，想想那種場面……叛亂的人會變得更多吧？」那個兄弟也這樣探過頭去，小生對瓦雷德說。而後雙方會心一笑，再不言語。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在經過了兩條街道的遊行過後，瓦雷德來到了城市中央的大廣場。下了馬背，將夢魘集中到一起去，與其他五十一個兄弟一起登上了早就搭好的高台。從上面看著一個個亡靈連隊緩緩到來。

第六十八章 獵魔人

在早就被清洗的一塵不染的街道上，亡靈士兵們穿著上過蠟，閃閃發亮的甲冑。踏著整齊的步調向前進。每一個佩戴蝠型盔的亡靈百夫長手中都拎著一面破爛的軍旗，這是他們的戰利品。來自艾維公國，邊境親王領的軍旗。西格瑪帝國旗幟，艾維公國的太陽旗幟，炎陽騎士團的旗幟，軍隊皇家獅鷲旗幟，西格瑪國教旗幟，帝國大法師的銀翼飛馬旗幟……

亡靈軍隊，在之前繳獲的全部旗幟，這些代表著對方榮耀，軍威和軍魂的東西，被瓦雷德集中了起來，成了他炫耀武功的又一個證據。

每一個亡靈連隊走到廣場，便將一面旗幟丟在地上。隨著一個個亡靈連隊不斷湧入，轉眼間，堆在地上的旗幟已經堆了一人高。這些在前主人手中被精心保養，光彩榮耀的旗幟，如今卻好像垃圾一樣被隨意的丟在了地上。正如同被亡靈軍隊擊垮了的兩國軍隊一樣，從天堂跌落到了地獄中。

「看看這些東西，我的兄弟們，看看這些旗幟。這些被我們擊垮了的，無知而愚昧的敵人的旗幟！他們自以為是，他們驕傲，他們興致沖沖的跑過來，認為這裡會是他們自由的獵場，並且是獲取榮譽與財富的地方——他們錯了！」

隨後，瓦雷德向著這一堆旗幟丟了一個火球。將之點燃。隨著硝煙上升，他抽出了自己的佩劍，高舉過頭頂：「今後，我軍過處，唯有鮮血聖盃旗幟飄揚，餘者皆為塵埃！」

在瓦雷德伸手，五十一名吸血鬼青年也學著瓦雷德的樣子，高舉起手中佩劍，大聲怒吼起來。儘管只有五十二人，儘管這個數字少得令人覺得可笑。但是這一聲怒吼，這一場勝利，這火焰，這寂然無聲，整齊劃一的軍隊。都代表著瓦雷德成王霸業的第一步，踏踏實實的邁出去了！

「不過是個吸血鬼異端！說什麼大話？！」

正當瓦雷德心潮澎湃，準備再說兩句話激勵士氣的時候，忽然斜側裡傳來了這麼一個聲音。讓瓦雷德好像吃了蒼蠅似的噁心。

「誰？！」

他猛地轉過頭去，便聽到一聲悶響，眼看著一枚彈丸向他射了過來，說時遲那時快——前幾天與艾維公國作戰時，瓦雷德的副官拉姆也吃過這麼一個虧。當時差點就死了。

然而瓦雷德可不是他，他本事比拉姆強得多。左手一舉，食中二指一夾，只聽見微微的「吱嘎」一聲，那彈丸就被手指夾的住，瓦雷德混若無事，往地上一甩，旁人在看過去，那圓形的彈丸已經被夾成了一片薄餅，同時右手抬起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握緊了一柄法杖，一連串的冰箭已經射了出去。

只見瓦雷德瞄準的小巷口人影一閃而過，那一串冰箭打了個空。他一咬牙，暗恨這人說話陰損，壞了自己的慶典。絕沒有饒了他的意思。那小巷口距離最近的一個連隊便追了上去。同時兩隊骸骨騎兵放飛了兀鷲，確保能捕捉那人的蹤跡——然而。

然而下一刻，瓦雷德卻遇到了令他驚訝的回復。在與兀鷲共享視覺之後，他驚訝的發現那條小巷內，連同小巷周圍，方圓數百米的地方竟然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看樣子，倒是有些像獵魔人的手法。」同樣視覺共享了的拉姆，這樣提醒瓦雷德說。

「走，我們過去看看。」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跳下了高台，快步走了過去。同時將巫術視覺天賦開啟。身後一眾吸血鬼軍官跟著，就向著那條小巷走了過去。

「的確，這裡殘留著黑火藥的味道。」瓦雷德站在小巷口，這樣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就準備繼續往裡走——剛進去沒兩步，半空中就毫無聲息的「飄」下來一個人，手中匕首閃著藍光，就向著瓦雷德的後脖頸刺了過去——那刺客一擊未能成功，竟然並沒有撤退，反過來在這裡藏了起來，還是要殺人！

「好膽色！」

瓦雷德心念一轉，一彎腰將靴子裡插著的那柄古帝國短劍抽了出來，左手背過去「鏘鏘鏘」三聲，連截了對方三下突刺，聽風辨位，出招之準，便如同背上長了眼睛一般。

緊接著便從亞空間內抽出了魔法劍來，右腳一跺向前一個滑步，躲開對方第四刺，而後轉身迴旋，那劍就衝著對方腰身斬了過去——

速度快的驚人。

而也就是這一個照面，瓦雷德看清了對方的穿著相貌：

她的身材纖細勻稱。一身黑色的緊身皮裝，高領子將下顎和嘴巴都遮了住，頭上帶著是黑色的爵士帽，手上戴著黑色皮質斷指手套。衣服褲子上開了不少的口袋，裝著不知道什麼東西，同時也綁著不少匕首。左手持刺劍而右手拿著一柄短管火銃。面色不錯，皮膚白皙，一雙碧綠的眼睛死盯著瓦雷德的要害，目光銳利的無以復加！

「的確是個獵魔人的樣子。」瓦雷德心中又讚了一句，手中魔劍速度卻又快了三分。然而期待中兵刃劃破肉體的那一絲阻滯感卻沒有發生。而是硬生生的一擋。對手左手手臂向身後一蕩，便用手中的火銃擋住了萊特這一劍——萊特這才看清楚，那火銃下面還鑄著一段劍身，正是一柄銃劍！

瓦雷德與她鬥了這麼五招。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瓦雷德暗暗驚心這人的本事。這人也對瓦雷德的能耐一陣陣的後怕。就這一眨眼的功夫之後，跟著瓦雷德進來的幾個吸血鬼軍官才反應過來。不約而同的對著那個獵魔人衝了過去，手中長劍散發出不祥的光芒，看樣子也不知道是附著了什麼魔法效果——

「別——」

瓦雷德剛開口，一句話沒說完，那獵魔人就鬆開了銃劍，左手往腰間口袋上一抹，也不回頭就這麼一甩，便聽見幾聲悶哼——那四柄飛刀正中了四個吸血鬼軍官的手腕。

軍官們握不緊長劍，長劍脫手，而就在這時候，獵魔人鬆開的銃劍才落地，緊接著是瓦雷德又一劍猛刺她的心口，她右手長劍格擋，左手又摸出一柄飛刀射向瓦雷德，瓦雷德不閃不避，左手短劍將飛刀磕飛。二人又對了兩招，再之後，四個吸血鬼軍官的佩劍才落了地。

剎那間，電光火石。瓦雷德已經明白了，自己引以為傲的速度不能克制對方。甚至正相反，她的速度反過來，還要比自己快了那麼一點！

「既然速度不行的話，那就用力量吧——」

想到這裡的瓦雷德馬上轉變了戰術，握著長劍的右手從三分虛握以便發揮全速，改為了十分的握緊，以便發揮全部的力道——緊接著下一招攻擊。

從容格擋了的獵魔人剛要疑惑，對方的速度為什麼忽然下降了——就覺得一股巨力襲來，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她馬上咬著牙，左手抓緊了劍刃，下肢微彎站穩了身子。

——就聽見硬底靴子和石頭地面摩擦，發出一陣刺耳的「吱呀」聲，她仍舊無法阻止的猛地向後退去，「碰」的一聲，在小巷側面牆壁上撞了個塵土飛揚。半個身子都嵌到了牆裡。

「骨頭也碎了嗎？該死，內臟也有多半破裂了。好，好痛……這就是吸血鬼的力道嗎？簡直就像是怪物一樣……對方看起來……看起來……不過是個瘦弱的……額——」

——瓦雷德收回了長短兩柄佩劍，伸手抓著她的腦袋，將她硬從牆面中拉了出來，然後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獵，魔，人？」

用勝利者的姿態，勝利者的語氣，問出了一個多此一舉的問題來。不過所謂的勝利者的優越感，不就是這麼樹立起來的麼？

那個獵魔人只感覺自己的頭骨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就好像要被對方抓爆了一樣。於是遍佈渾身上下的痛楚，這一會兒要再加上一個頭痛了。除此之外還有耳鳴——大概是因為的抓握的緣故。所以完全聽不清楚對方在說什麼。

「哦呀。」瓦雷德似乎明白了對方的處境，所以鬆開了手，好像垃圾一樣將對方甩在了地上。然後蹲了下去，豎起手指：

「兩個問題，第一，你還有同黨麼？第二，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呸——」

瓦雷德一歪脖子——卻不是為了躲她這口帶著血絲的口水。而是——

「第一個問題不用回答了。」

瓦雷德這一句話說完之後。在側面藏著，策應那個獵魔人行動，剛剛為了救她，心急之下甩了一柄飛刀過來的「同黨」們，就驚訝的發現，他們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大票的石塚屍妖，縛靈妖給包圍了——這些可以穿牆而過的亡靈正是突襲作戰的好手。

「可惡！」

儘管對於現狀感到絕望。但是獵魔人們仍舊選擇了戰鬥。總共八名獵魔人，其中五名選擇留在原地，與石塚屍妖，縛靈妖們作戰。而其他三人則身形如電，直接繞過了亡靈的包圍，向著瓦雷德殺了過來！

第六十九章 一隻眼球

「差太遠了！」

瓦雷德一邊這樣大喊了一聲，一邊重新抽出了短劍，拔出了長劍，斬，刺，挑——三招過後，仍舊保持前進姿態的三名獵魔人只覺得渾身劇痛，低頭一看，一個發現自己胸口破了個大洞，漆黑的暗能量不斷腐蝕身[www.uu158.com]體，一個發現自己的心臟不見了，還有一個一低頭，便看到了自己的身上沒了腦袋！

的確是差的太遠了。和之前那個獵魔人與瓦雷德有攻有守，鬥了數十招不同，這三個獵魔人竟然連他一招都接不下來——然而，瓦雷德忽然間覺著身後風聲不對，同時那幾個傷了胳膊，這一會兒就沒出戰的吸血鬼軍官也是半聲。不，小半聲的驚呼——那大半聲還在嗓子眼裡。

瓦雷德馬上彎腰向前閃躲，緊接著如同之前那樣回身一斬。然而這第二次出招，對付吃過一次的對手可就不靈了！這一回不但沒有砍中人體的阻滯感，連與金屬劍刃交擊的感覺都沒有，完全的落空了。

那個獵魔人在瓦雷德轉身，對付另外三個獵魔人的時候，趁人不備撕碎了衣兜中的一張魔法卷軸，同時塞了一粒藥丸進到嘴裡去。之後就猛地站了起來，好像沒事人一樣向著瓦雷德殺了過去——在瓦雷德回身一斬的時候，先是向後退了一步，躲過長劍的攻擊範圍，緊接著便以更快的速度衝了過來。

瓦雷德又是一劍刺了過去，卻發現對面那人好像訊號不好的通訊水晶那樣，身上各處的毛糙。這一劍慣性的刺了過去，明明透體而過卻好像刺了個空一樣。

「殘像？！假的？！跑了？！」

瓦雷德只感覺胸口發悶，煮熟的鴨子竟然就這麼飛了。之後就聽見小巷外一片混亂，拔劍聲，悶哼聲，以及快速的奔跑聲。他馬上跑出去，就看見幾個吸血鬼軍官握著手腕，想必是受傷了。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是那個獵魔人，那個獵魔人竟然不見了！

「——不對！肯定沒跑遠！」瓦雷德心念一轉，馬上打開了巫術視覺，當時便看到那獵魔人的身影——一層包裹著特殊的魔法結界的身影。

「就在那裡！」瓦雷德眼看著對方奔跑如飛，想追稍微有些困難了——所以馬上抽出魔杖，一連串的冰箭就向著那個獵魔人射了過去。正好這個獵魔人聽到風聲不對，下意識的轉過頭去——她也是慌了神了，這種時候明明應該閃躲才是。看起來這次不成功的突襲對她的打擊的確很大——

緊接著便是一聲慘叫。那獵魔人在最後關頭還是一偏腦袋，躲過了大半的攻擊，然而冰箭仍舊擦著她的肩膀和側臉劃了過去，在肩膀上留下了深可見骨的傷痕，同時她臉的左側也是一片血肉模糊。

「擊中了！」

然而還沒等瓦雷德採取下一步的措施。那慘叫著，被冰箭帶著跌倒的獵魔人竟然只打了個滾，然後就又爬了起來，速度不減的繼續逃亡——緊接著便在一個街角處消失了。瓦雷德一愣神，這才撒開了腿，沒命的追過去。然而仍舊晚了一步，追到那個街角處，他再一看，卻什麼人都沒發現……

瓦雷德鐵青著臉，回到了剛剛那個獵魔人被冰箭擊中的地方。他蹲下身，拾起一小塊凍碎了的肉末，然後又丟下。這幾塊肉加起來差不多有一百公克。再加點別的，都能湊一盤子肉菜了。沒想到那個獵魔人卻還是沒事人一樣跑了。

「或許是因為冰箭封閉了傷口，所以沒有產生流血效果的緣故？」瓦雷德這麼自問了一句。當然也不可能肯定。

從這裡再得不到什麼答案的他站起來。而後一腳踩爆了那個獵魔人被打掉了的眼珠。轉過身，對著一眾不知道什麼時候圍過來的吸血鬼軍官瞪起了眼珠子：

「真是，該死。」瓦雷德氣急敗壞，咬牙切齒的蹦出這麼一句話來。誰也沒想到。好好的一個閱兵慶典，到最後竟然鬧出了這麼個事情。這讓瓦雷德的情緒直線下滑。

「簡直不成體統，這事情傳出去的話，我這個邊境親王領的新統治者就要變成笑話了！」

看著緊繃著臉的瓦雷德，一眾吸血鬼軍官都低下了頭，不敢跟他對視。

當然，瓦雷德也知道，跟這些兄弟們吵嚷完全沒有任何必要和作用。那獵魔人的身手他也看到了。的確高的有些離譜。

「全城戒嚴，務必要找到那個刺客。」瓦雷德這樣下令道。

不過他也明白，那個獵魔人身手好到了一定程度。好像這等高手，要麼在軍陣上用人堆死，要麼就找一個比她更強的來。然而這兩個辦法全都不行。第一，這裡是城市而非平原，大兵團是無法展開的。第二……看這群吸血鬼軍官的水平就知道了，整個邊境親王領能打的過她的，就瓦雷德一個人。總不能讓他整天整天的在城裡玩跑酷抓人吧？

所以，瓦雷德這一個命令，主要還是為了自己面子上過得去，真正的作用不提也罷。

在下完了這個命令之後，看著一眾羞愧的無地自容的吸血鬼軍官，瓦雷德心中暗暗歎氣。這一會兒他們的傷勢都已經被控制住了。那些被刺中，被正能量侵蝕的地方全都挖掉，之後一個黑暗復甦術施展出來，就能和沒事人一樣了。

也就在這時候，還留在小巷裡的四個吸血鬼軍官走了出來。看瓦雷德轉身看向他們，就連忙說：

「領袖，那幾個獵魔人全都被殺了。沒一個跑了的。」

「嗯。」聽到這個消息，瓦雷德才覺得好了一點。緊接著看看左右，就問：「誰知道那個獵魔人是誰？區區一個人類，短暫至極的幾十年的生命，為什麼就能強到這個程度？」

一眾吸血鬼軍官暗想：「你這是誇別人呢，還是誇自己呢？」也沒應聲。只有一個對獵魔人比較瞭解的站了出來，告訴瓦雷德說：

「領袖您不必太介意。好像這個等級的獵魔人，在整個舊世界也不多見。通常，好像死的那幾個獵魔人，就算的上是極為精銳的了。而跑了的那個，恐怕是整個獵魔人公會前幾位，甚至第一位的也有可能……至於她為什麼這麼強……這個實在是不知道了。」

總共兩個星期的戒嚴，最終除了讓波爾溫斯特的民眾們怨聲載道之外，再沒能起到任何作用。本身統治基礎就很差，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恐怕會因此爆發民變。於是瓦雷德只好無奈的取消了戒嚴命令——當然，在這之前，分管各個城市的十六個兄弟就回去了。而瓦雷德也早已經乘坐馬車，去往主夫堡了。

不過在去往主夫堡之前，他還有一個地方要去。

黑火隘口。

在旅途上，瓦雷德仍舊在回味他與那個獵魔人之間的戰鬥。說實話，這是近幾年來，他所進行的最激烈的一場戰鬥了。在剛開始，並未用蠻力壓制對方，反而因為對方的速度，自己略有些被壓制的時候，瓦雷德甚至幾次差點被擊中。說得再誇張一點，說他是「距離死亡擦肩而過」也不為過。

「那個女人的速度快的如同閃電，出手有力，並且極為狠辣……不過更讓我忘不掉的是她銳利的好像刀鋒一樣的眼神。我第一次見到，有那樣眼神的女人。一直以來我都不知道。原來女人真的生氣了，殺起人來比男人還要狠。只可惜，今後再也見不到這樣的景色了……因為我剜掉了她的一隻眼睛……呵呵呵呵呵……」說到這裡，瓦雷德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就坐在馬車裡面，這樣自言自語。說著的話十句裡倒是有八句，和那個被他削掉了一隻眼睛的女性獵魔人有關。這讓坐在對面，抱著艾爾莎的瑪雅非常不滿——在任何女人面前提起另一個女人，如果對方還能滿意那就有鬼了。

「除此之外身材也不錯。四肢纖細，胸部也很挺，屁股也很翹……」

如果說之前還能說是以敵人的身份評價的話，接下來說的話就跟性騷擾沒什麼區別了。瑪雅撅嘴撅的跟鴨子似的。嗔怪著叫了一聲：「少爺……」

瓦雷德這才睜開眼睛，不滿的皺了皺眉毛。緊接著問道：「什麼事兒？」瑪雅這才面色一紅，吐了吐舌頭。卻不說是自己不高興了，只是指著窗外對瓦雷德說：「您看，黑火隘口到了。」

聽她這麼說，瓦雷德也探出了車窗外，只見到黑火隘口城門大開，一片車水馬龍的繁忙景象——裝載著糧食，布匹，鋼鐵和金幣的馬車源源不斷的從黑火隘口的另一邊輸送過來。作為贖金，期望瓦雷德大發慈悲，能夠將他們的公爵康斯坦丁放回來。

事實上在此之前，他們就已經付出了足夠的贖金。只是在瓦雷德遇刺之後，他便借題發揮，指責對方不顧雙方條約，做出行刺的行動來。因而拒絕釋放康斯坦丁公爵。逼迫著艾維人又付出了一大筆金錢和物資之後，他這才意猶未盡的同意繼續執行這項條約……

第七十章 釋放俘虜的儀式

面對這種情況，艾維人簡直就是欲哭無淚。

刺殺瓦雷德的獵魔人公會，是分支組織遍佈整個舊大陸，在各個大城市，甚至一些比較小的人類聚居點都有分會的超大型機構。無論是西格瑪帝國政府，還是西格瑪國教。對於獵魔人公會都是持扶持態度。而獵魔人公會也充當著反異端急先鋒的角色。

這樣一個碉堡的組織，給艾維公國惹了麻煩，艾維公國根本就沒有任何管得了他的能力。不但管不了，還得為對方的魯莽行徑買單。

這也就罷了，但就算他們買單，也還落不到好。

獵魔人公會行刺瓦雷德失敗，丟了好幾個好手，甚至麾下排名第一的獵魔人都下落不明。獵魔人公會氣急敗壞，同時向帝國政府和帝國國教申訴，指責艾維公國運輸大量物資給予瓦雷德，這是通敵叛國的行為，要求帝國政府和國教予以制裁。

這正中了帝國皇帝的下懷。現年四十多歲的帝國皇帝，同時也是瑞克親王領的統治者，虔誠者馬格努斯是一個雄才大略的皇帝。對外壓服提利爾，斯基夫和巴托尼亞這些人類國家，並且勝利結束了對阿拉比的遠征。同時在中部森林開疆拓土，打的森林哥布林屁滾尿流。

在舉目四望，帝國已經沒有什麼敵人的情況下，皇帝便著手治理帝國內部。馬格努斯志向遠大。他期望能夠將西格瑪帝國真正的整合到一塊。成為一個中央集權的大一統帝國，而非這樣，有十二個選帝侯拼湊出來的國家。而獵魔人公會的這個申訴，讓馬格努斯瞄準了艾維公國。

一時間艾維公國裡外不討好，被吸血鬼敲詐，同時又被皇帝馬格努斯制裁。落入了極為窘迫的外交困境中。再加上戰敗，軍隊損失慘重以及公爵被俘。所以公國國內的情況也相當不穩定。可以說是內外交困。公國官員們只期望著能快點把公爵贖回來，好歹了結了這件事情才是。

「不知道那些內外交困的艾維人，在知道他們花了大價錢贖回來的公爵，已經成了一個嘴角流延，只知道傻笑的低能兒，會不會絕望的自殺。」

在稍微瞭解了一下艾維公國現在的處境之後，瓦雷德忍不住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來——這樣的混亂正是他的好機會。看起來接下來，要加強探子們對於艾維公國的滲透了。在不觸怒西格瑪帝國的神經的情況下，在暗處搜集情報。同時也要為西爾凡尼亞攫取更多的利益。

「或許接下來，奧爾將軍的『殖民地』計劃會派上用場的。當然，在表面上，我們還要對西格瑪帝國，這個舊世界的霸權表示足夠的恭敬……」瓦雷德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做出了一個決定——他要給馬格努斯，號稱是虔誠者的西格瑪帝國皇帝寫一封親筆信。以此來說明，辯解和證明自己是個人畜無害的善良、誠實並且憨厚的好人。

不過在這個前提下……稍微玩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想到這裡，瓦雷德露出了絕對稱不上善良的微笑。

四月二十二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在黑火隘口。瓦雷德組織了一個小型的釋放俘虜的儀式。以此來嘲弄無知反抗天命的凡人的愚昧。

這一次被釋放的俘虜，除了身份最重要的艾維公爵康斯坦丁之外，還有一部分戰敗被俘的艾維貴族，以及一些公國軍官。數量足有兩百人。當然，釋放這些人也是收了足夠的贖金的。

上午九點三十分。這些垂頭喪氣的貴族軍官們從要塞的牢房中魚貫而出。幾個月來，已經習慣了地牢昏暗光線的他們，一時間被太陽晃的有些暈。於是，負責這件事情的吸血鬼軍官很善解人意的讓他們停了下來。讓他們休息。

這些貴族軍官們馬上毫無形象的坐在了地上。面面相覷，愁眉苦臉。只有公爵康斯坦丁還保持著一副若無其事的傻笑——從瓦雷德冒險，用光明魔力燒壞了他的腦袋之後，他就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傻笑。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恐怕還要繼續保持一輩子。

在稍微休息了一會兒之後，便有僕人們走過來，送來了清水淨面，乾淨的衣服，乃至是禮儀用的佩劍。找了房間一一給這些貴族軍官們換上。貴族就給禮服，軍官就給軍官服。一個個都打扮了起來。這些貴族軍官們不明所以，也早就喪失了反抗的勇氣，一個個就好像是木偶一樣，聽憑對方處置了。

十點鐘。休息過了，也換過衣服了的艾維公國貴族軍官們，便被帶出了黑火隘口的城關。來到了隘口西側，靠近艾維公國的方向。在這裡，大群的奴隸，徵召民夫和戰俘正在修築防禦工事——按照瓦雷德的命令，必須要將黑火隘口西側，修建的好像東側一樣險要才行。

眼看著這些人，在原本屬於己方的險峻關隘忙碌著，艾維公國的貴族軍官們更加沮喪了。特別是在一些戰俘認出了他們，驚訝的喊叫著：「那不是某某大人嗎？！」的時候，他們甚至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別偷懶！賤骨頭！快點幹活！」

眼看著出了一點騷亂，被吸血鬼們按以監工身份的流氓地痞們耀武揚威的大喊大叫著，揮動鞭子抽了過去。或許只有這個還不夠——但是在工地旁邊，無時無刻不保持著警戒姿態的五千亡靈軍隊，卻足夠保證這些挨了鞭子的戰俘，不敢生出反抗的心思了。

這時候，瓦雷德走了過去，拉住了康斯坦丁公爵的手。就好像他們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一樣，暢快的笑著說：「公爵啊，這一次分別。就不知道多久之後才能再見到你了。」而康斯坦丁公爵仍舊傻笑著，嘴裡面哼哼了兩句毫無意義的話。

「那麼，再見了，我會給你寫信過去的，我的朋友。」瓦雷德這麼一說完。便打了個響指，兩個投降了的傭兵便伺候著康斯坦丁公爵翻身上馬。看他一身嶄新的貴族禮服，帶著假髮套，佩戴著公爵專用的符文之牙佩劍。身上還噴了香水……還有那一臉的傻笑。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這位公爵是打了勝仗，又或者是帶著大軍，要去出征呢。

而造成這一切的瓦雷德，似乎就是想要將這出滑稽戲演到底。等康斯坦丁上馬之後。他便轉身，上了早先搭建好的高台，走到了早就湊齊了的軍樂隊中間，伸手抽出了法杖，在身旁號手的小號上輕輕敲了三下，便說道：

「奏樂！」由自己來充當指揮。

隨著瓦雷德一聲令下，一整個的軍樂隊便開始演奏，鼓，短笛，長笛，單簧管，小號，圓號……由瓦雷德親自譜曲的「原創」音樂，《波基上校進行曲》。

隨著充滿了活潑而詼諧氣息，令人心情愉悅的輕快音樂響起。瓦雷德周圍的三十五名隨同的吸血鬼軍官，也隨著音樂拍起手，打著拍子。勝利者一臉的輕鬆愉快，正如同這首歌曲一樣。

這些戰俘也獲得了自由。而同時，早已經喪失了自制能力，一臉傻笑的康斯坦丁的褲子「嘩啦啦」的濕了。瓦雷德，這個促狹鬼一邊繼續指揮著樂隊演奏，一邊對著那些被釋放的戰俘大聲喊道：

「我，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邊境親王領無可爭辯的統治者。在這裡宣佈釋放你們。從現在開始，你們自由了……哈哈哈哈哈哈……」

隨後是一連串的狂笑聲。

艾維公國的貴族軍官們只覺得這輕鬆地音樂無比刺耳，這暢快的笑聲無比難聽。他們再看看仍舊一臉傻笑，被牽著馬向前進，尿水流了一地的低能兒公爵。心情就變得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

那輕鬆在諷刺著他們心情的沉重，那暢快在諷刺他們心中的難受。那列隊歡送的亡靈軍隊，是以勝利者的姿態，在諷刺他們這些失敗者——

在這樣的氣氛下，這樣詼諧，這樣諷刺，這樣悲哀的情況下，不少艾維公國的貴族軍官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而音樂仍在繼續。

「我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啊！」

在這之後，一個軍官忍不住仰天大叫，拔出了之前，亡靈們發給他的佩劍，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音樂仍在繼續。

「天吶！神皇！您睜開眼睛看看吧！」

有了第一個榜樣之後，更多的軍官們拔劍自殺。也有哭暈過去的，也有受不了刺激發瘋的……還有一個，仍舊保持著傻笑的。

而音樂——仍，在，繼，續。

最終，被釋放的兩百餘名戰俘有三十四名自殺，十九名昏厥，七名發瘋。所有人嚎啕大哭——除了康斯坦丁之外。

瓦雷德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他知道，在今天之後，他的瘋狂，他的褻瀆與黑色幽默將借由這些人，還有那些軍樂隊，那些普通戰俘和徵召民壯的嘴巴傳遍整個艾維公國，傳遍整個邊境親王領，乃至整個舊世界。瓦雷德·馮·卡斯坦因。注定會成為艾維公國揮之不去的夢魘。

第七十一章 回歸

望著那些逐漸遠去的戰俘們。瓦雷德逐漸的停止了笑聲，然後轉過頭去，看向他的副官拉姆，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然後略有些惆悵的說道：

「不知道再過多長時間，我們才能進入那片土地……你說，邊境親王領和艾維公國這兩塊土地只是隔了一個黑火隘口而已。你相信嗎，我的朋友，只是隔了一個黑火隘口。我們這邊的土地就好像是垃圾一樣，貧瘠的很。而他們艾維公國的土地卻肥沃的捏一把都能攥出油來。這是何等的不公平？」

「早晚會有一天的，我的領袖。」忠心耿耿的副官這樣回答說：「從我見到您的第一眼開始，我就確認，您會是那個，將西爾凡尼亞帶向樂土的英主。」

聽他這麼說，瓦雷德總算有了點安慰：「希望如此——準備一下吧，兄弟們，我們回主夫堡去。」這後半句話，卻是對全體吸血鬼軍官說的：「我們戰勝了強敵，連戰連捷。這一回回去之後，我們就是英雄了！」

歡迎儀式在中午結束，太陽開始向西偏移，光線截分了黑火隘口兩端，一邊在歡呼，而另一邊，在嚎啕大哭。勝利者與失敗者之間的差別就是這麼明顯。

在完成了一個黑色幽默的惡作劇過後，瓦雷德一行人便向著主夫堡前進了。趕路趕了幾天，都沒發生什麼大事。主夫堡那邊只是催著盡快地回來。而邊境親王領這邊，倒是又發生了幾起小規模的暴動。不過很快就被鎮壓下去而來。放到給瓦雷德的信件上就是寥寥一筆帶過。誰都沒當一回事兒。

就這樣，五月出頭，天亮之後，瓦雷德一行又走了幾步，遠遠地便看到了主夫堡。

望著這座堡壘高聳的城牆，瓦雷德略微有些感慨。在這裡服役的記憶，再往前推，在德肯霍夫古堡時期的記憶，似乎都變得有些模糊。他有種已經離開這裡數十年了的錯覺。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似的。

「因為最近一段時間，經歷的事情太多了麼？」瓦雷德這麼想著。

「少爺，你在看什麼呢？」

眼看著瓦雷德走出了馬車，看著主夫堡的城牆似乎頗為感慨的樣子。仍舊坐在車上，抱著寵物貓艾爾莎的女僕瑪雅，也推開車門看向他。

不過，瓦雷德卻沒有答應她。畢竟她的身份在那裡，而周圍還有不少的吸血鬼軍官看著呢。同時說出了這話的瑪雅也臉一紅，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吐了吐舌頭，就又坐回到馬車裡面去了。

而在瓦雷德身旁，他的一眾兄弟們也同樣感慨萬千。無分先後，他們都追隨著瓦雷德，南征北戰的奮鬥了半年之久。打下了偌大一片土地。現在回過頭來再想想這件事情，簡直就好像是做夢一樣啊……

八萬亡靈士兵，一個剛滿十四歲，野心勃勃的年輕人，一群同樣瘋狂的青年軍官和一群看起來幾乎無法戰勝的敵人……他們與邊境親王的地頭蛇們作戰，與強盛而富庶的艾維公國作戰，與野蠻並且數量龐大的綠皮們作戰……日夜馳騁，血戰戀戀。最終才獲得了這樣的回報。

瓦雷德是第一個從這種感慨中甦醒的人。在這之後，他露出了笑容來，轉身走到他的夢魘坐騎旁邊，翻身上馬，一拎韁繩，調轉馬頭看向這些兄弟們，大聲喊道：

「不要多想了，都拿出精神來！我們是以征服了整個邊境親王領的英雄身份歸來的！都給我精神一點！高興起來！」周圍一眾吸血鬼軍官，也受到瓦雷德樂觀情緒感染，露出了笑容來。

「走！過去看看，要塞方面為我們準備了什麼樣的歡迎儀式！」

瓦雷德一揮手，一夾馬腹，便向著主夫堡的方向跑了過去。一眾吸血鬼軍官跟在後面也奔了過去，不多久距離更近了，就看到要塞大門開啟，一眾留守的吸血鬼軍官竟然都到期了。為首的正是南方軍區的最高指揮官奧爾將軍。

這卻是讓瓦雷德一愣——原本還以為這位族叔身份崇高，再加上自己惹毛了他。所以會甩臉色給自己看，不來見自己呢。自己也想了幾個主意跟他改善關係。卻沒想到，最後的結果竟然是這樣……

又一次以及之心度人之腹，瓦雷德臉色微微一紅。眼看的這位還未滿一千歲的族叔隱約間，鬢角竟然微微發白。瓦雷德心裡面一顫，馬上跳下馬，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當時就想著恭恭敬敬的給這位族叔鞠一躬。

——他在前頭打了半年，軍需物資一點沒少，這裡面可都是奧爾將軍操持的。想想人家是怎麼對自己的，再想想自己是怎麼對人家的。饒是瓦雷德這等在陣仗上見多了生死，性格極度惡劣化的，也覺得分外的過意不去。

然而還沒得瓦雷德這個腰彎下去呢，奧爾將軍就趕忙上前，把瓦雷德扶住了。

「你是整個西爾凡尼亞的功臣，應該是我對你行禮才對。」

聽到奧爾將軍這麼說，瓦雷德好懸沒哭出來。抬起頭來看著奧爾將軍，不管怎麼看都像是老了幾歲的樣子。特別是他那一雙眼睛，瓦雷德能從他的眼中看出很複雜的感情來。有悲傷，也有憤怒。但是更多的還是欣慰與喜悅。

「您同樣是功臣，如果沒有您在後方調撥，運輸均需物資過來，那麼戰爭也不會打的這麼順利。」瓦雷德強忍著激動，這樣對奧爾將軍說。

「我倒是想……」聽瓦雷德這麼說，奧爾將軍搖了搖頭，之後對瓦雷德說：「南方軍區所儲備的軍需物資，實際上並不是很多。在幾次戰鬥之後就消耗光了。」

「那麼……」瓦雷德稍微有些奇怪，想要接著往下問。卻被奧爾將軍岔開了話題。

他側過身去，面向其他牽著馬走過來的吸血鬼軍官們，朗聲說：「你們和瓦雷德一樣，同樣是西爾凡尼亞的功臣！為你們慶功的宴會已經開始了。快去喝一杯吧！」

這話得到了所有吸血鬼軍官的相應。連續趕路了好些天。他們正想著要去放鬆一下。而對瓦雷德，奧爾將軍卻說出了不同的話。

「你當然也可以去……不過在此之前，我覺得你應該先去見一個人。她比起我，更擔得起支撐戰爭的功勞。」

「母親也來了麼？」瓦雷德稍感驚訝，在吐出第一個字眼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調。而得到奧爾將軍肯定式的點頭之後，瓦雷德稍微覺得有點心慌。與其他在外面鬧了事情之後，惹得父母擔心的孩子一樣，都是那種不知所措的心慌。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絲期待。

「那……那我過去了。」瓦雷德說完這話之後，嚥了口口水。跟兄弟們揮揮手，便向著要塞裡走進去。直到奧爾將軍說了句：「你母親就在你和你姐姐住的家裡。」瓦雷德才發現，自己剛剛忘了問應該去哪裡了。

「知道了！」瓦雷德應了一聲，再翻身上馬，向著自己在這裡的「家」的方向跑了過去，跑了兩步就聽見身後瑪雅追著喊：「少爺！」便再轉過身，一把將瑪雅提到馬背上。這才繼續向前跑過去——

夢魘全力奔跑的腳程快得很。不一會兒工夫便好像旋風一樣跑到了一座別墅前面——看起來這大半年不在，房子倒是修好了。

他這麼想著，還沒等下馬，就聽見門一下子打開了。滿是驚喜的安妮和姐姐伊莎貝拉兩個人跑了出來。想必是從剛開始就在門口等著。

瓦雷德也趕忙跳下馬背，快步走過去。正想要說什麼，卻還是伊莎貝拉動作快了一步，直接把瓦雷德抱了住，一邊死死的抱著瓦雷德，一邊埋怨：「你總算是回來了……做了這麼大的事情，之前怎麼一聲也不告訴我，你還當我是你姐姐麼？」

「一直沒當過……你這脾氣，這性子，從小到大都是我哄著你來著……說你是我妹妹還差不多。」瓦雷德心裡面苦笑，表面上卻做出一副愧疚的樣子來，好話沒口子的說。不一會兒就把伊莎貝拉逗笑了。

她這邊笑了，那邊安妮卻不高興了。她心裡面想著：「我才是瓦雷德的未婚妻來著，憑什麼你把他搶過去了？」再看著瓦雷德拉著伊莎貝拉的手說著好話，心裡面就擰疙瘩。這些自然都被瓦雷德看在眼裡。趁著伊莎貝拉說了一句：

「快進來吧，母親在等著你。」

瓦雷德便轉過身來，拉起安妮的小手，貼著她耳朵說了一句：

「你是個騎士來著，心胸開闊一點。」說完之後又在安妮側臉上輕吻了一下。當時安妮就重新露出了笑容來。這一切自然瞞不過走在最前面的伊莎貝拉。不過姐姐大人想想，自己這個弟弟剛從死人堆裡殺出來。好容易在戰場上掙了一條命回來。自己怎麼也得遷就遷就他。於是只是輕哼了一聲，再沒多了的表示。

第七十二章 其樂融融……才怪

就這樣，瓦雷德和被完全無視了的瑪雅，以及同樣被無視了的艾爾莎一起進了屋子。看著在大廳裡，坐在沙發上一個勁的看著門口的溫莎夫人。瓦雷德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而後笑著走了過去。這伯爵夫人就是跟伯爵小姐不一樣，沉得住氣啊，姐姐和未婚妻都是在門口等著的，她卻是端坐屋中。

瓦雷德剛這麼一想，就看見溫莎夫人一下子站了起來，掂起裙腳一路小跑的過了來。伸出雙手托著瓦雷德的臉仔細的看，一邊看一邊流淚。

「母親，我回來了。」

瓦雷德這一句話說出來，溫莎夫人整個的愣了一下，緊接著就好像被打開了什麼開關似的，一下子哭出了聲來，同時，就好像瓦雷德還是小孩子似的，把他摟在了懷裡——這個摟住，可是和之前伊莎貝拉的「抱」有著不同，是摟著瓦雷德的脖子，還把他當小孩子似的摟在懷裡。這讓身高已經和溫莎夫人沒太大區別的瓦雷德一陣陣的不舒服，卻又完全無法反抗。

「我的兒子啊……你怎麼就這麼狠心，把你母親一個人丟下。你說，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活啊……」

溫莎夫人一邊這麼說，一邊把瓦雷德摟的更緊了。就好像一鬆手，她這個兒子就要消失不見了似的。

「九個多月時間啊……你連一封信都沒給家裡寫。我也不知道你是好是壞，是餓了是冷了……你才多大，要和那些該死的帝國軍，土匪和綠皮拚命。你知不知道，我這個心裡啊……」

溫莎夫人邊說邊哭，讓瓦雷德感動之餘也覺得很尷尬。

「母親，旁邊有人看著呢。」他這麼提醒著，讓溫莎夫人瞪起了眼睛：「看著怎麼了？看著你也是我兒子。」說完這話之後，她也覺得有些不妥，這才笑了笑，把瓦雷德鬆開了。

「我們先吃飯吧。你一定也餓了吧。在外面連天的打仗，也吃不著什麼好吃的，都瘦了……」

「嗯，那就先吃飯。」

瓦雷德一笑，便拉著溫莎夫人的胳膊走向了餐廳——卻沒想到，在這裡，還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當時瓦雷德來到餐廳，就看到在餐廳和旁邊的廚房忙忙碌碌進進出出，端送菜品的那個人了。完全不明白狀況的瓦雷德當時就愣了，脫口而出：

「崔西——」

緊接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身邊還有人呢，所以馬上在名字後面又加了半句：「——老師？」這停頓不過十幾分之一秒。可見這位梟雄反應之快，不愧一時之選，果斷的是個人物——然而，就是這十幾分之一秒的一個停頓，卻還是被敏感的溫莎夫人聽了去。

這位夫人或許治國理政比較平庸，但是說到人情世故卻是一等一的高手，能把瓦雷德甩出幾條街去。

在瓦雷德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溫莎夫人嘴角笑容一閃而逝，同時，夫人裝作若無其事的轉過臉來，對著瓦雷德說：「說起來，崔西前幾個月也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主動要求調遣到了南方軍區來。我問她是什麼原因她也不說。你知道什麼嗎，瓦雷德？」

「當然知道，她是因為我才過來的——」打死瓦雷德也不敢跟他母親說出這種話。

「那個……大概是老師在德肯霍夫那裡待膩味了，所以想要換一個新環境吧。」瓦雷德尷尬的笑著，說出了這樣的話。與此同時伊莎貝拉和安妮也進到了餐廳裡。只留下瑪雅去瓦雷德的房間，收拾屋子。而瓦雷德的姐姐和未婚妻，聽了瓦雷德這麼言不由衷的話，也都露出了不滿的表情來。

「算了，反正這樣也好。這也算是命運的安排吧，讓我們能夠在這裡相聚。這段時間我也好有個伴，說說話。」

似乎是看夠了瓦雷德那副困窘的表情，溫莎夫人再沒有為難他，而是主動替他解了圍。這一會兒菜餚也端了上來，溫莎夫人把瓦雷德拉到了她身邊坐下，其她人也圍在周圍開始進餐。進餐期間伊莎貝拉和安妮兩個人的目光，不斷地在瓦雷德和崔西之間徘徊。似乎想要看出來她們兩個之間的關係似的。

特別是伊莎貝拉。她在離開德肯霍夫古堡之前，就稍稍看出來，自己這個弟弟，似乎對他的家庭教師有著特殊的仰慕感情。一開始的時候她還只以為這是小孩子喜歡溫柔的女性長輩，類似這樣的情感。但是後來才感覺到了不對勁。

「肯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這個老女人也不想想自己多大了。竟然那麼不要臉的勾搭我弟弟……」伊莎貝拉一邊這麼想，一邊操著刀叉惡狠狠地切著牛排。好像要把這東西，當成某個「不要臉的老女人」似的。

而這一會兒溫莎夫人一邊吃著東西，還一邊問著瓦雷德在邊境親王領的情況。雖然貴為卡斯坦因伯爵領的攝政。但是她所問的問題和一般父母都沒什麼區別。還是「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冷不冷」「熱不熱」這些有關生活方面的。

當然除此之外也有些貌似不太正常的，比如：「有沒有看到什麼喜歡的女孩子啊？」、「有沒有和不三不四的女孩子交往啊？」、「有沒有被壞女孩騙了貞操啊？」之類的。弄得瓦雷德壓力山大。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才好。

自己在邊境親王領出生入死，要麼就是沒日沒夜的策馬急行軍，要麼就是指揮亡靈大軍跟敵人拚命。連帶過去了的女僕都沒來得及開苞。交往什麼壞女孩啊？如果非要說交往了個誰的話，也就是前些天，在閱兵式上拼了一劍的女性獵魔人。對方還留了個眼珠子給我做定情信物來著，不過被我踩爆了。

「沒有。」

於是瓦雷德果斷的這樣回答。

然後就聽見溫莎夫人似乎無意的接著問了一句：「這個菜味道不錯啊，你覺得呢？」

「嗯，的確味道不錯。」瓦雷德點頭，如果說接受過正規廚藝訓練的女僕瑪雅，做菜的能力是八十五分的話。那麼天賦極佳的崔西就是一百二十五分了。自己跑去她那裡，不但能夠躲避家庭暴力，還能吃小灶，何樂而不為？

「崔西的手藝比之前又有進步了，是吧？」

「嗯，的確。」瓦雷德點頭稱是——之後就覺得不好。似乎是不經意間掉到母親挖的坑裡面了。這話說出來，就是證明自己之前的確吃過崔西做的菜。要是溫莎夫人蠻不講理一點，這一會兒就可以接著審問：「什麼時候吃過？！我怎麼不知道？！」之類的事情了。

不過溫莎夫人什麼都沒說，只是微微笑了笑，接下來的話題仍舊是那些家長裡短的。這才讓瓦雷德鬆了口氣。也沒就著這個事情接著往下說。

不過這一會兒再看，瓦雷德就發現崔西眼中不無幽怨。似乎是埋怨瓦雷德沒能幫著她說話，直接順勢承認她們兩個的關係。不過瓦雷德也有自己的難處，畢竟他和崔西差著一輩呢，事情實在有點難開口。

就這樣，這一頓飯很艱難的吃完了。瓦雷德就借口旅途疲倦，要求去休息了。就這樣躲過了一劫。跑去自己房間放了一澡盆的水，然後一個次級火球丟進去加熱就可以洗了——畢竟這裡不是德肯霍夫古堡那裡，有著完善的羅馬式浴場。有些事情稍微湊合一點就是了。

就這樣，瓦雷德跑到了澡盆裡，閉著眼睛，聽著浴室外面，瑪雅忙忙碌碌的收拾房間的聲音，強迫自己什麼都不要想，放鬆，放鬆，再放鬆……然後，他睡著了。

與此同時，安妮和伊莎貝拉兩個人慣例的去「切磋」當然因為有溫莎夫人在這裡，所以這個「切磋」之中，真的切磋的含義增加了不少。至少不會動不動斷胳膊斷腿，拆房子拆地了。

而在孩子們各自找事情做的時候，溫莎夫人也拉著崔西進了她臨時居住的房間。望著學院的前輩那雙，幾乎將一切事情都看穿了的眼睛，崔西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

「很像吧。他們兩個。」

正當崔西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的時候，溫莎夫人先開了口。同時從白皙如玉的脖頸上摘下了一串項鏈，將墜在中間的心形外殼打開來，便露出了一張魔法水晶貼卡。那卡片上的人與瓦雷德有九分像，只是顯得更加成熟。同時眉眼之間憂鬱之色更濃。正是前代的卡斯坦因伯爵。同時也是溫莎夫人的丈夫瓦雷德的父親。

「不過，還有一點，他父親比不上他。」說到這裡，溫莎夫人露出了笑容來：「他的能力，可是比他父親強多了。卡斯坦因家族四代沒出一個英主了。看起來，復興的機會就應在這個孩子身上了。」

崔西仍舊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卻看見溫莎夫人從她的亞空間裡掏出了一份同樣款式的吊墜來。伸手遞了過去，崔西下意識的伸出手接了住，打開來一看，裡面的卡片上正是瓦雷德。

「這個送給你了，好好收著吧。」溫莎夫人說著話，眉眼間的神色略顯寂寞。

第七十三章 議論

在經過一夜休整之後，榮光煥發的瓦雷德再次被溫莎夫人叫到了房間來。這一回，這位夫人要談論的可就不是家長裡短的瑣碎事情，而是有關卡斯坦因伯爵領，乃至整個西爾凡尼亞。甚至是有關整個舊大陸的「正事」了。

這位卡斯坦因家族的攝政端坐在床上。對著瓦雷德指了指床邊的椅子，示意瓦雷德坐上去。而在瓦雷德很聽話的坐好之後，夫人又下意識的向著瓦雷德靠了靠。讓他們兩個的距離縮短了一點。

在第一眼見到溫莎夫人鄭重其事的時候，瓦雷德就知道，今天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他連忙將自己最近一段時間所思考的，有關卡斯坦因伯爵領，乃至是整個西爾凡尼亞的戰略構思過了一遍。之後便走過去，向母親問了好。

「你先看看這個吧。」溫莎夫人也對瓦雷德點了點頭。之後將早已經準備好的文件全都遞了過來。瓦雷德剛看了第一眼，就是眉毛一挑。抬起頭看看溫莎夫人，再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才繼續閱讀下去。

這是有關西格瑪帝國最近一段時間的情報——在瓦雷德釋放了一些戰俘，向艾維公國表示需求贖金的兩個星期之後。在艾維公國同意瓦雷德的要求的同時，另外兩個與西爾凡尼亞毗鄰的帝國選侯，奧斯特馬荷與斯提爾蘭兩個公國，便進行了初步的戰爭動員。

西爾凡尼亞西部和西北部的邊境局勢陡然緊張了起來。邊境線上小型戰鬥此起彼伏。最嚴重的一次，是一個斯提爾蘭的渡鴉騎士小隊受到慫恿，帶著他們的扈從以及少量徵召兵，向西爾凡尼亞西部軍區發動了一輪攻擊。最終摧毀了兩個哨崗，擊殺了五百餘名骷髏士兵。

「這是……我怎麼不知道？」眼看著邊境線上高度緊張的局勢，瓦雷德心裡面稍微有點慌。在將這些文件看完過後，便向溫莎夫人詢問。

「當時雖然艾維公國被你擊垮了。但是綠皮和邊境親王的殘部還在。我並不想要你背負太多壓力。」溫莎夫人這樣回答說。

「非常感謝您……但是我覺得如果今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情的話，您還是應該將事情告知我。我覺得不應該為了我一個人的事情，而耽誤整個西爾凡尼亞。」

聽瓦雷德這麼不卑不亢的軟頂了一句。溫莎夫人不禁有種「兒大不由娘」的感覺。

「那麼就接著往下看吧。」溫莎夫人接著這麼說。

瓦雷德嗯了一聲，便接著往後面看。而後面的內容則是與矮人王國相關。在西格瑪帝國做出反應之後不久，北方的矮人王國也發動了一輪動員。與矮人王國毗鄰的尼拉科契家族傳遞訊息，說最近一段時間，雙方邊境線上，矮人們開始囤積戰略物資，並且開始加固他們的各個要塞。大型穿山甲也調集了不少。似乎有不穩的跡象。

在看完這份情報過後，瓦雷德沒有說話，而是接下來往後面看過去。在看過前面兩份報告之後，他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果不其然。結下來的內容是其他三個家族，尼拉科契，亞伯赫拉辛和拉彌婭三族伯爵的親筆信。在向溫莎夫人道賀的同時，也向她詢問，接下來卡斯坦因家族的動向。

儘管三位伯爵沒有明說。但是都或多或少的表達出了，對卡斯坦因家族擅自出兵的擔憂。並且期望他們能夠將卡斯坦因家族的戰略意圖告知他們。他們也好配合行事，並且有個準備。

接下來的信件不是以個人身份，而是以吸血鬼公民大會的名義書寫的。內容與前面幾封信大同小異。（文*冇*人－冇-書－屋－Ｗ－Ｒ－Ｓ－Ｈ－Ｕ）

再接下來是幾個伯爵對瓦雷德的回信。瓦雷德這才知道。他給三位伯爵寫的信件並非石沉大海，而是得到了回應來著。只是這些回信被他的母親溫莎夫人給扣下了……或許是不想要讓這件事牽連太多，以至於鬧得太大吧。

給瓦雷德的回信，便與給溫莎夫人的信件不一樣了。三位伯爵都對於瓦雷德勝利與功績表示肯定和讚揚。其中寫的最生動的是拉彌婭伯爵涅芙拉塔寫的最煽情。一口一個外甥，叫的瓦雷德直起雞皮疙瘩。而最熱血的則屬亞伯赫拉辛伯爵奧拉赫，他說的是：「恨不得與賢婿並肩，共同馳騁沙場。」說起來他的確是安妮的父親來著。

而同時，這條血龍也是最大方的一個，他宣稱，如果瓦雷德需要的話，只需要再給他一封回信，他便會派遣五十名精銳的血龍騎士，以個人名義加入到這次「榮耀的」遠征中。

當然，從「個人名義」這個貌似比其他字符大了一號，看起來非常醒目的字眼上，瓦雷德也能看出來，對方還算是理智。對這件事情仍舊是持保留態度的。

「嘖……五十名血龍騎士啊……那可是一筆相當驚人的財富了。亞伯赫拉辛家族族人上千，但是有『血龍』稱號的恐怕也不過一半吧。竟然肯一下子拿出十分之一來……儘管最後沒來成。但是這筆人情可要記住了。」瓦雷德一邊感歎著，一邊略顯幽怨的看向他的母親溫莎夫人。

「怎麼……你還真想著有一批血龍騎士跟著你不成？」溫莎夫人看看他手裡的信件，再看看瓦雷德的表情。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只是覺得有點可惜罷了。」瓦雷德再想想……自己似乎的確無法接受對方的這份好意。畢竟這實在太敏感了一點。儘管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但是那些身著血紅色華麗甲冑的精英騎士，仍舊是許多人內心最深處的夢魘。是血龍騎士，血龍騎士誒！堪稱舊世界最強的騎士職業之一的血龍騎士！

如果瓦雷德真的敢要來五十個血龍騎士幫自己衝鋒陷陣的話。那恐怕這一會兒，與西格瑪帝國，矮人王國邊境處，就不只是小規模摩擦這麼簡單了。西格瑪帝國全國動員，陳兵百萬發動個聖戰，也不是什麼不可想像的事情……

瓦雷德搖了搖頭，苦笑著將這幾份文件放回到溫莎夫人的床頭櫃上。再重新坐好。

之後，溫莎夫人向瓦雷德詢問：「你看出什麼了沒有？」

「大家對我的行動都很擔心。」瓦雷德回答：「既是擔心我的安全，同時也在擔心西爾凡尼亞的未來。」

「那麼你有什麼體悟嗎？」溫莎夫人接著問。

「體……悟……麼？」瓦雷德皺起了眉毛，心裡面想著：「這算什麼，教育子女麼？接下來是不是要跟我說，你做的這一切多麼危險，能夠成功多麼僥倖。實在是太無理取鬧了。今後不要這麼做，要以大局為重什麼的？」

瓦雷德強忍著，不讓自己露出嘲諷式的笑容來。同時將偏低一點的視線稍微抬高，改為平視著他的母親溫莎夫人。

「首先，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好……或許您還認為我太年輕，太衝動。認為我只是熱血上頭，便不顧後果。但是很遺憾，我想要告訴您的是，您錯了。」

溫莎夫人的表情稍微有點變化，有點驚訝，有點不知所措，她感覺事情並沒有按照她想像中的劇本走。這實在是有點……不，應該說，實在是太出乎預料了。

「的確，您錯了。」在說出這句話之後，瓦雷德的情緒平穩了一點，語氣也更和緩了：「這個世界不只有我們西爾凡尼亞，我們的敵人也並不只是一個，我將目標定在了邊境親王領。但是影響卻是全方位的——正如同我的侵略引起了艾維公國的野心一樣。我知道，這是一連串的，連鎖的，牽扯甚多的事件。」

說到這裡，瓦雷德的語調稍高了一點：「您，怎麼能夠認為，我在進攻邊境親王領的時候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呢？」

「我……」

溫莎夫人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不過在她考慮出來之前，瓦雷德便將她的話打斷了：「的確，您就是這麼認為的。而歸根結底，這是因為您將我看成了一個小孩子……我今年剛剛十四……不，十五歲。您這麼看似乎沒錯。但是實際上……非常抱歉，請原諒我用這樣的口吻跟您說話——我要說的是，您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我不是小孩子。」瓦雷德這麼說，然後再重複了一遍：「我所，我不是個小孩子——這些反應，這些變數，我都考慮過了的——您或者認為這是我的抗辯之詞。但是事實上，這是真的。

西格瑪帝國四分五裂，其皇帝如今著重於內政。對於國內諸侯的興趣要比在國境外開疆拓土更重。而矮人王國江河日下。主力部隊牽扯在與綠皮的無止境的戰爭中。幾乎無法脫身。至於斯基夫，巴托尼亞兩國則相距太遠。因而無法牽扯其中。其餘提利爾，阿拉比諸國更不足為慮。高等精靈王國烏蘇安孤懸海外，行船需要兩個月之久，輕易無法出動。」

眼看著瓦雷德輕描淡寫的，將舊世界諸多勢力情報信手拈來，彷彿天下大勢盡在掌握中一樣。溫莎夫人更加說不出話來了。

「我的敵人們都有著各自的敵人。他們混亂，他們自私自利，他們只顧眼前。除非真的出現一場實實在在的亡靈聖戰，而且要一路打到他們家門口，他們才會有所反應——既然是這樣的話，我，還，要，怕，什，麼，呢？！」

第七十四章 驚訝

當瓦雷德說完這一番話之後，房間裡一片寂靜，針落可聞。瓦雷德已經說完了他所想要說的話。而溫莎夫人則是驚訝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位夫人看著她的兒子，看著瓦雷德倔強，高傲的樣子。這才感覺到，他是真的長大了。這種「長大」並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溫莎夫人覺得她再也無法心安理得的，將瓦雷德摟在懷裡了。不能再好像小孩子那樣寵溺的看著他了。他將距離自己的生活漸行漸遠。進行自己的事業，展開自己的生活……然後，自己和他的交集就幾乎沒有了。

想到這裡，溫莎夫人就覺得非常悲傷。再想到昨天她和崔西兩個人獨處的時候，默許了她和瓦雷德的事情。夫人竟然莫名其妙的感覺有點嫉妒……

「那麼……那麼你想要怎麼辦呢？」

過了許久，溫莎夫人才緩過勁來，再開口已經沒有那種教訓孩子的味道了，而是完完全全的商量，甚至有些探尋，討教的感覺。

「繼續等機會吧。」瓦雷德這麼說道：「在增加了邊境親王領這塊方圓八百里的領土之後，卡斯坦因伯爵領的力量將會增加許多。

我想，接下來就是大幅度的開發邊境親王領。至少也要將這塊領土開發到西爾凡尼亞的平均水平。在治理方面，我覺得可以調遣三百到四百名吸血鬼進入這裡。這樣以來，基本的行政人員也就不缺了。

接下來，在外交方面，我覺得仍舊要與西格瑪帝國保持平衡。在邊境衝突上盡量保持一定克制。不要做得太過火。還有就是如果可以的話，我覺得我們應該在外部尋求其他的盟友。放眼望去，整個舊大陸的幾乎所有種族都在與我們保持敵對關係。西爾凡尼亞實在太孤獨了。

在內政方面，我覺得我們可以執行一場技術上的革新。這兩年來，對於骷髏士兵的改進，新的亡靈執行用魔法已經編輯了不少。我覺得這些技術已經可以投入實際生產了。我們派遣亡靈軍隊，可以以更快的效率開墾土地，平整那些荒蕪的亂葬崗。

同時，使用亡靈進行機械化生產，也可以讓我們的魔法工廠效率提升許多。我們將會生產出更多的商品，與其他國家進行貿易——這一點，與之前的一點尋找盟友，以及保證與西格瑪帝國的和平是相輔相成的。

我們需要這些市場，以換取我們所需的資源——特別是金屬與魔力水晶，還有其他各種原材料。以維持我們的生產，乃至擴大生產規模……

還有組建更多軍隊。」

在前面一段，瓦雷德所說的都是有關克制，和平，盟友，貿易，生產與農耕這些比較平靜安寧的事情，然而這話鋒忽然間一變，便成了軍隊。這讓認真聽著瓦雷德所說的話，並且仔細考慮可行性的溫莎夫人愣了愣神。

「沒錯，組建更多軍隊。打下新的地盤，增加耕地面積，擴充人口。這是增加亡靈的基礎。而通過貿易獲取更多資源，則是為我們提供足夠的軍火原料。尋找盟友，自然是與我們一樣野心勃勃，想要開疆拓土的邪惡之輩。而在貿易的同時，在與其他國家交往的同時，我們還要收買他們的機要，要派遣間諜，搜集情報，以滿足我們接下來，發動戰爭所必須的情報支持。」

在說完這一切之後，瓦雷德進行了總結：「我想要的，是一個尚武的，擁有著開拓精神的，並且擁有著高人一等的競爭力，生產力以及科學技術的國家。

我想要建立的，是一個軍工商的復合體國家。一個高效運轉的戰爭機器。而當一切準備好，我們獲取了足夠的資源，武裝了足夠的軍隊，獲取了足夠的情報，並且結交了強大的盟友的時候——

就是第四次亡靈聖戰開始的時候。」

「你所期盼的就是這個麼？」聽到最後，溫莎夫人心中暗暗歎息，然後幾乎是多此一舉的問了這麼一句。

「當然！所有的吸血鬼都期盼著這個！我將用一百年，乃至更多時間去儲備，去謀劃。策劃一場真正的亡靈聖戰，摧毀阻攔我前進的一切敵人！統御地上的各個國家與種族。最終，我將建立永恆正確的秩序的統治！」

瓦雷德的面色變得有些潮紅並且狂熱：「這是我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是我降生在這裡的意義！我來到這裡，目的就是為了這個！這是我這十四年來苦苦思索得出的答案！我們吸血鬼——」

這一會兒，瓦雷德忽然明白過來，自己面前的並不是什麼狂熱的聽眾，更不是血色兄弟會的成員。而是他的母親。因此，他很果斷的打斷了接下來的豪言壯語，以及其他洗腦的話——儘管這些都是真的。

在認同了吸血鬼這個種族，並且慶幸自己今生今世之後。瓦雷德接下來，也找到了他的人生目標和人生意義。這樣一來，他才算是與他的前世完全割裂開來，徹徹底底的融入了這個世界之中。

所以說啊，穿越或者別的什麼的，說與這個世界完全融合併不是說什麼「找到了心愛的女孩子」或者「生了孩子」所以覺得有「根」了什麼的。更不是對著天道大喊一聲：「今後只有圈圈，沒有叉叉。」

這些都比較低級，是錯誤的。真正能讓穿越者和世界融合的，是他找到出現在這個世界之後的意義的時候。當他的人生觀，價值觀和世界觀全部與這個世界融合在一起的時候，就是他與這個世界融合的時刻。

儘管瓦雷德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但是溫莎夫人仍舊能看出來，這個孩子是認真的。他是真的想要發動一次亡靈聖戰。是真的想要建立吸血鬼們傳承了無數年的，信仰中的烏托邦一般的世界，所謂的「絕對正確的，永恆的秩序。」

「真不愧是，卡斯坦因家的種呢……」溫莎夫人笑了起來：「說起這些東西的時候，簡直就和他一模一樣。」

儘管溫莎夫人並沒有提到名字，但是瓦雷德也猜得出來，她所說的那個「他」究竟是誰。

「這正是我的家族，我的民族和我的人民所賦予我的使命。」瓦雷德低下了頭，這樣說道：「我懇求您，我的母親，請支持我的計劃。這並不是為了我，或者為了卡斯坦因家族。而是為了西爾凡尼亞，我們全體的吸血鬼。」

在聽到瓦雷德這麼說之後，溫莎夫人的笑容變得有些無奈，她伸出手，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像往常那樣，將瓦雷德攬在懷裡。然後說：「我的兒子啊，你說的非常好，無論是計劃還是抱負，又或者是你的出發點。都是非常好的……只是你想錯了一點啊。」

「我想錯了什麼？！」聽溫莎夫人這麼說，瓦雷德驚訝的抬起了頭。然後就看見溫莎夫人的笑容變得燦爛了許多。

「正如你所說的，你已經十五歲了。又立下了這麼耀眼的功勳。所以你已經有了正式繼承卡斯坦因伯爵的資格了。做這些事情都是你的權利。根本就不需要我的支持啊。」

在聽到溫莎夫人這麼說之後，瓦雷德稍微愣了一下，緊接著明白過來——的確，正如同她所說的那樣。儘管正式繼承伯爵所需要的年齡是十六歲。但是律法同樣有規定，在非常時期，又或者繼承人立下了特殊的功勳的情況下，這個年限可以酌情提前。

而之前也說過，西爾凡尼亞已經好一段時間沒能開疆拓土了。邊境親王領差不多有大半個西爾凡尼亞的大小。倘若瓦雷德這樣的功勳都不足夠，那也實在說不出什麼樣的功勳足夠了。

「是這樣啊……」瓦雷德點了點頭，總算是恍然大悟了。再看看母親似乎並不是太開心，他推己及人。以為是溫莎夫人覺得他奪了自己的權，所以才會不高興。於是馬上改口說：

「就算是這樣，母親您的支持仍舊是非常必要的。您在卡斯坦因伯爵領威望隆重。拋開您，很多事情都無法執行。而您的政治經驗，也同樣是我要倚重的。今後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請教您。」→文·冇·人·冇·書·冇·屋←

「不用了。」聽瓦雷德這麼說，溫莎夫人給氣的笑了：「你這麼有主意的人，怎麼還用過來請教我？組建什麼兄弟會，發展軍隊，南下邊境親王領……這些大事你有哪一個過來請教過我了？」一句話把瓦雷德問的面紅耳赤的說不出話。

看著他這樣子，溫莎夫人總算找到了一點「看著孩子」的感覺。心情頓時愉快了許多。摟住瓦雷德的力氣也稍微增加了一點，同時伸出手指，輕輕點在了瓦雷德額頭上。

「實在不行的話，就讓愛麗絲去幫你好了。那個丫頭在我身邊學了大半年。我倒是沒想到，她的政治天賦相當的好。你治理領地，她想必能幫得上你的忙……」

「愛麗絲麼……說起來，也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她了啊。」瓦雷德這麼想著。然後又被溫莎夫人點了一下：

「那就收拾一下，我們回去德肯霍夫吧。回去之後，你們就能再見面了。」

第三卷 卡斯坦因伯爵

第一章 信件

七月份，舊大陸的夏季，略有些燥熱感。普通的平民自然只能這麼挨著。但是有錢人——主要是有錢又有閒的貴族們，已經開始商議著如何去避暑了。

瑞克親王領首都，同時也是舊世界最強大，最富庶的人類國度西格瑪帝國的首都奧特多夫。毗鄰瑞克河的華麗宮殿「無憂宮」內，現年四十六歲的帝國皇帝馬格努斯，正在處理帝國的諸多事務。

當然，雖然說是處理「帝國」的事情。但是實際上他所能管理的，也只有以奧特多夫為中心的瑞克親王領罷了。而帝國的其他九塊領土諾德蘭、荷克、米蘭登、維森蘭、斯提爾蘭、塔拉貝克、奧斯特蘭、奧斯特馬克、艾維，都是有著自己所效忠的君主，也有著獨立的政府。他這個皇帝只是宗主，盟主。而非全權統治者。

沒有行政權，沒有司法權，沒有招募軍隊的權利，沒有收取賦稅的權利……甚至連外交權利都不是很多。西格瑪帝國，與其說是一個「帝國」還不如說是一個鬆散的聯邦。

儘管災難和困境，傳統以及對於神皇西格瑪的信仰，能夠讓帝國短時間內團結一心。

但是權利，財富與所謂的「自由」還有同樣所謂的「傳統」也同時在讓帝國各諸侯漸行漸遠。

每當老皇帝死後，圍繞著皇位展開的權利爭奪，已經成了帝國政壇固定的戲碼。因而展開的各種勾心鬥角，拉攏，收買，分化和暗殺鬧劇每每上演。最演變成明火執仗的戰爭也屢見不鮮。

而現在，這正是他努力的方向——將整個帝國真真正正的凝聚在一起，一個皇帝，一個政府，一種聲音。年近半百的皇帝心中壯志熊熊燃燒著，期望能夠在中央集權這個方面做出成績來。百年之後，讓後人評價他的時候能用上更多更好的正面形容詞。

「所以說，我的朋友們，你們覺得，這是否是一個機會？我們的軍隊可以順利介入艾維公國。乃至掌管那裡的一切。這將會是長久以來，統一帝國政權所做出的最大的進步之一。」

以宮殿內的噴泉流水聲，清風吹拂楊柳枝葉的沙沙聲作為背景音樂，皇帝馬格努斯開了口，向他忠心不二的臣子，帝國元帥佛朗茨以及帝國宰相麥克萊恩詢問。

「只要您一聲令下，忠勇的瑞克軍隊便將開向任何方向。」五十多歲，鬚髮斑白但仍舊精神矍鑠的佛朗茨元帥這樣保證。

在聽到元帥這麼說之後，馬格努斯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另一邊，帶著假髮套，單邊眼鏡，穿著打扮一絲不苟的宰相麥克萊恩。

這一會兒，帝國宰相經過一段思考，也有了思路。看到皇帝探尋的目光，便開口說：

「……的確是個好機會。不過在這之前，我覺得我們應該採取更多的輔助措施。爭取其他國家的支持，以及創造一個更好的外部環境。造成一種『如果不向艾維公國派遣軍隊就不行』而且『非我不可』的前提。如果能這樣子，名正言順的進入艾維公國。既不會引起其他選侯的躁動，甚至會得到支持……如果能這樣的話就是完美了。」

與純粹武勳派的帝國元帥相比，作為文臣的帝國宰相麥克萊恩所想的自然更多一些。只是……

「說的沒錯，只是要達到那種完美的程度，談何容易啊。」聽到宰相這麼說，馬格努斯苦笑起來。

「——只要有足夠強大的軍力作為後盾。那麼就算有人反對也無所謂。那種程度的反對不過像是惹人討厭的蒼蠅一樣。除了惹人討厭之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佛朗茨眼珠子一瞪，梗著脖子這樣說道。而聽到這個老元帥的說法，皇帝與宰相相對苦笑。他們卻是知道，他們的這位朋友是個不折不扣的軍國主義份子。討論起任何事情的時候，都只有唯一一個辦法——那就是靠著軍隊武力威懾！

「好了，好了。先冷靜一點，我的朋友。」馬格努斯稍微安撫了他一下，然後轉身，從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公文中抽出了一封信件來。遞到這兩人面前。然後說：「你們看一下這個。」

元帥和宰相都不知道，為什麼談著話呢，皇帝卻忽然拿出來一封信。不過皇帝既然讓看，那就看看吧。麥克萊恩雙手接過了信件，展開來，佛朗茨也湊了過去。兩個人就這麼看了起來：

致尊敬的，榮耀的，偉大並且崇高的虔誠者·馬格努斯皇帝陛下。

我含著激動地，誠惶誠恐的心情書寫了這封信件給您。並帶來來自舊世界另一端的問候。

我知道，您的身份尊貴，並且責任重大。而在身份上，我們卻是不合適交談的。甚至無法產生任何交集。甚至還有可能。我的這封信件會在第一時間被銷毀。這實屬可惜。

然而，如果您的寬容真的超乎想像。您的氣魄真的如同人們傳唱的那般，實屬偉岸。我的信件能夠被傳遞到您的手中，而您也會認真閱讀下去。那麼這件事一件非常崇高，並且美好的事情。請相信我，相信一個誠實並且誠懇的陌生朋友的保證，請認真的閱讀這封信。我相信，這封信件的內容會對您，乃至對西格瑪帝國，甚至於對整個舊世界有益。

「您的朋友……瓦雷德·馮·卡斯坦因？！」

閱讀到這裡，佛朗茨的音調一下子提高了八度。手一抖，差點就將這封信件給撕巴了。而麥克萊恩也一臉震驚的看向馬格努斯。這位號稱是「虔誠者」的皇帝陛下。

在皇帝點了點頭，得到肯定答覆之後，元帥與宰相兩個人便繼續閱讀了下去。這一回，他們是真的小心翼翼，並且極端的認真了。

沒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生存在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伯爵。或許在這之前，您已經聽說過我的名字，而且這個名字還與其他不公正的歧視聯繫在一起。但是我在這裡向您保證。那些全都是謠言，污蔑以及毫無道理，僅僅因為意識形態的不同而下意識的主觀臆斷。

我向您保證，正如同西爾凡尼亞曾經是帝國的一部分一樣。作為一個西爾凡尼亞的貴族，從某種程度上說，您仍舊是我的君王。而我是您的封臣。作為一個封臣，如何敢背叛，敢欺騙自己的君王呢？

刨除歷史上的一些不愉快。我們西爾凡尼亞的存在，自始至終都是對於西格瑪帝國有利的。正是我們，阻絕了帝國與更東方，無數綠皮部落的關聯。西爾凡尼亞自始至終，都好像是盾牌一樣，拱衛著帝國的西南部疆土。

試想一下，如果沒有我們，沒有我們這些在別人眼中是「骯髒的」、「褻瀆的」吸血鬼的努力。那麼大荒野，群狼之地，紅眼山脈和斷爪山脈……無數的綠皮將直接攻擊帝國的本土。他們與我們不同，與我們這些文明開化的種族不同，他們是野蠻的，崇尚暴力與殺戮。只知道破壞而不知道建設，毫無理智的種族。

我們——無論是吸血鬼，還是帝國，與他們——哥布林，獸人的矛盾都是不可調和的。我們和他們之間，不像是我們之間那樣。我們無法溝通，只有戰爭。請相信我，一個理智的，大部分精力都牽扯在與綠皮的無盡的戰爭中的西爾凡尼亞，比起一個毫無理性的，並且侵略慾望極強的綠皮種族更好相處。

我們是如此真誠，如此的規矩，如此的謙卑。我們的存在是對西格瑪帝國有利的。

而接下來，您恐怕要疑惑了，疑惑既然我如此說，卻為什麼又要和帝國軍隊作戰，除此之外，還有進軍邊境親王領的事情。

我對此表示遺憾。事實上，儘管表面上，是我們發動了戰爭，我們侵略，我們獲勝。但是請相信我，這一切都是無奈的，是不得已的。

我們的戰略是守備，自始至終都是守備。而進軍邊境親王領同樣是為了守備。

這與上面所說的綠皮同樣相關。我們得到情報——相信您也知曉。綠皮們在南方組織了一次規模巨大的侵略。而我們西爾凡尼亞剛剛從前一次綠皮入侵戰爭中度過，我們還沒有撫平戰爭的創傷。甚至我可敬的父親，都在那場戰爭中陣亡了。

我們都知道，邊境親王領的軍隊無法抵禦洶湧的綠皮軍隊。所以，不得已之下，我們作出了這種決定。與其坐視戰火蔓延到西爾凡尼亞，造成無可挽回的損失，還不如主動出擊，在外線，與綠皮軍隊作戰。

這便是我們發動這次戰爭的全部原因。而接下來，與艾維公國軍隊作戰，則純屬意外。對此，我除了表示遺憾之外，再無法用其他詞彙來形容……

這正是我要書寫這封信件的原因。我們與綠皮作戰。我們又接手了混亂不堪的邊境親王領。我們的負擔變得巨大，我們處境艱難——而這一切都是為了防止綠皮的侵略。請相信我，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更好地生存，維持，守備我們的國家。

第二章 狡猾的異端

我所恐懼的是您，偉大的皇帝陛下會錯誤的判斷我們的心意。進而發動一次對於我們這個卑微小國的戰爭。如果是那樣的話，對我們雙方都是很不利的。

當然，這並不是說您的偉大的軍隊無法征服我們這些卑微的吸血鬼。而是說，在擊敗我們之後，您花費了無數精力，金錢。勇士們拋灑鮮血，消耗如此之大，最終得到的會是什麼呢？

荒涼的西爾凡尼亞？

混亂的邊境親王領？

餓殍遍野的新領土？

帝國境內幾十萬的新寡婦，還有虧空的可以跑耗子的國庫？

還有一下子延長了無數的邊境線，以及邊境線上的無數虎視眈眈，妄想侵略帝國領土的綠皮部落？

您當然能夠擊垮我們，我相信這一點。但是接下來，您要如何去應對這些情況呢？您親手搗毀了一面，為帝國遮風擋雨的盾牌。那麼接下來，您要如何去抵擋這些情況呢？消耗了如此多精力的西格瑪帝國，還能否擋住來自綠皮部落的恐怖入侵呢？

我想，這一切，您心中早有了計劃。那是無比偉大，在下望塵莫及的宏偉藍圖。但是我想，我所說的這一切，我的這些卑微而略顯自私。同時也事出無奈的說明，多少也能夠給予您的偉大計劃一定參考。如果真能如此，那麼對於您，或者我來說，這封信件的意義也就達到了。

最後，再一次問候您，偉大的西格瑪帝國的皇帝，至高無上的虔誠者·馬格努斯。西爾凡尼亞的卡斯坦因伯爵，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向您問好。

帝國歷二三二九年五月十五日。

就這樣，這封信寫完了。而佛朗茨和麥克萊恩也都看完了。

「說一說你們的感想吧。」皇帝馬格努斯這樣問道。他看得出來，他的這兩位朋友已經從一開始的震驚和不可思議，轉變到了鄭重其事的態度。也就是說，他們是在認真的考慮這封信的內容了。

「分析的非常有道理。措辭謙卑，有理有據。」麥克萊恩這樣回答。

「從軍事角度講，他的先發制人的進攻型防守，以及著重表明的西爾凡尼亞是作為帝國屏蔽的存在。這兩點也都是說得通的。」佛朗茨主要從他的專業角度給出了答案。

在聽到他們的回答之後，馬格努斯點了點頭。之後問出了第二個問題：「那麼我們是否應該相信這個異端吸血鬼的訴說，又該相信幾分？還有，我們應該如何去應對這件事情？」

聽到馬格努斯這樣問，兩個屬下又思考了一會兒。而後佛朗茨首先開口：「我覺得大概可以相信五成，在軍事上，西爾凡尼亞兩面被綠皮包圍，現在又接管了邊境親王領的土地，與綠皮的接壤面積變得更大。所以從軍事角度講，他自稱是無害的，我覺得可以暫且相信。不過，至於政治方面，我不太清楚。」

而後，麥克萊恩也笑了起來：「我和佛朗茨想的差不多，也是五成。當然是在政治方面。我曾經派遣過人考證過邊境親王領的政治環境。那裡封閉並且死板。科技水平近乎停滯不前。無論是交通，人們的思考方式，或者生活方式。都仍舊停留在上千年前，那種較為原始愚昧的層次。想要治理好這片領地。不是十年，二十年就能完成的事情。」

聽到他最信任的兩個副手這樣說。馬格努斯終於露出了笑容來：「五成軍事，五成政治。按照你們的說法。好像那個異端吸血鬼真是個實在的傻子。說出來的話竟然十成十的可信……可我怎麼覺得，這裡面不對勁呢？」

聽到皇帝這麼說，麥克萊恩和佛朗茨連忙謝罪。馬格努斯也馬上制止了他們：

「我這麼說，並不是說信不過你們，更不是要你們謝罪。我只是……只是覺得那個異端太奇怪。在這之前，你們聽說過哪個吸血鬼伯爵，會給帝國皇帝寫信的麼？反正我是沒聽過。而你們又說，在軍事和政治方面，他的見解都很正確，也就是說這個人別的不說，至少見識非常高明。

再加上他在邊境親王領的戰爭中，做出的極為優秀的表現……我們是否可以認為，這個吸血鬼是一個很有潛力，非常厲害的對手呢？」

與此同時。

當西格瑪帝國皇帝和他的臣子們，在為了瓦雷德的一封信件而傷腦筋的時候。始作俑者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已經回到了他的故鄉西爾凡尼亞。在經過一場歡迎宴會，一場激動人心的演講，以及展示了他從他的敵人們那裡掠奪的部分戰利品過後。瓦雷德正式的成為了西爾凡尼亞的戰爭英雄。

在這個時代，這個亂世，這個每天每時每分每秒都有可能爆發戰爭的混亂的時代，一個英雄——一個來自戰場上的，從硝煙與屍橫遍野的戰場上走出來的英雄，是人們絕對無法拒絕的光榮與榮耀。瓦雷德在歡迎宴會上得到了最隆重的禮遇。不單單是卡斯坦因家族的近就百名同胞，其他三個家族的伯爵也都派遣了使者前來祝賀，並且送上了禮物。

而在這之後，在這種氣氛下。當溫莎夫人提出，願意向瓦雷德提前交還權利，提前成為卡斯坦因伯爵領的執政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麼人反對，就全盤通過了。於是，只要再接受最後的一個考驗，瓦雷德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坐上卡斯坦因伯爵的寶座。成為這個亂世中不大不小的一方諸侯，正式踏上這個世界的政治舞台了。

這個考驗，在之前也曾經說過，是專門為了鍛煉吸血鬼少年的忍耐力，以及考驗他們的耐性，折磨他們的慾望的考驗。在這場歡迎宴會過後，瓦雷德被恭恭敬敬的族人們戴上了鐐銬，而後投入了德肯霍夫古堡專門開闢出來的牢房內。

他將要在這裡居住三個月時間，並且在這三個月時間內不吸食一滴血液。以此證明他的耐性。

在最初的一個月，瓦雷德還能得到少量煉金術特殊調製出來的，可以抑制吸血慾望的藥物。當然，這種藥物的副作用則是讓瓦雷德的觀感和反應變得遲鈍。一開始，瓦雷德接受了這種藥物。但是緊接著，當他發現他出現了四肢無力，精神渙散等副作用之後，他便拒絕了繼續使用它。只是靠著自己的毅力硬撐著。

在第二個月，當溫莎夫人，還有他的未婚妻安妮，愛麗絲和莉莉婭來看望他的時候，發現這個人簡直和他們認識的瓦雷德是兩個樣子的。他頭髮凌亂，眼珠突出，緊緊的握著拳頭，額頭青筋暴跳，同時嘴唇上結著傷疤，似乎是自己咬破了的樣子。在看到她們之後，瓦雷德只是勉強笑了笑。然後便閉上了眼睛，不說話也不動彈。甚至連進食也停止了。

這樣的狀況讓溫莎夫人和三個未婚妻覺得憂慮。於是很快的，安妮向溫莎夫人申請，說也要進行這樣的試煉。

「但是親愛的，你的年齡還不夠。」當時，溫莎夫人這麼說。於是安妮這樣回答道：

「我知道，夫人。但是我是瓦雷德的未婚妻。我不想要在我的未婚夫受難的時候只是站在一旁看著不管。我無法將他解救出來。所以，請讓我遭受與他相同的苦難。」

「如果你這麼說的話，我也就沒辦法了。」溫莎夫人這樣歎氣。同意了安妮的請求。在旁邊的愛麗絲不甘示弱，馬上也要求同樣將試煉提前。但是這一回，溫莎夫人卻拒絕了她。

「很抱歉，親愛的，不過你的體質還無法承受這種試煉帶來的傷害。一般來說，只有等到十六歲，年輕的吸血鬼們發育暫時告一段落，身體有了足夠的抵抗力只有，才能夠承受得住。而瓦雷德和安妮……他們都經受了職業化的戰士的訓練。所以身體比一般的同齡人要好得多。至於你，愛麗絲，我怕你堅持不住。」

在旁邊的莉莉婭已經三四十歲了。自然早已經經歷過這種試煉。她也在一旁點頭，證明溫莎夫人的說法是正確的。

「可是——」愛麗絲很想要說：「她這樣子豈不是會增加與瓦雷德之間的好感度？」或者類似的話。但是想想看卻不太合適。只好低頭不語。

「我知道你們心痛他。我何嘗不是？」溫莎夫人歎了口氣輕輕地撫摸著愛麗絲的頭髮，對著她的三個準兒媳說：「但是這是我們所有族人都要經歷的一關。事實上對於瓦雷德來說，這已經夠放鬆的了。考慮到他在邊境親王領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所以只設定了三個月的時間。一般的吸血鬼都要經過半年，甚至一年時間的考驗。」

於是，在瓦雷德進行試煉的第二個月，安妮這個准血龍騎士也開始了她的試煉。與瓦雷德不同的是，她的這次試煉很有可能將維持終生。如果她真的想要成為一名正式的血龍騎士的話……

第三章 卡斯坦因伯爵

八月份，瓦雷德的試煉進入最後一個月份。比起在隔壁，每天鬼吼鬼叫的安妮。瓦雷德的生活幾乎可以用「平淡」來形容。與上一個月隨時都處在崩潰，爆發的邊緣完全不同。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每一個見到瓦雷德的人，都會被這個即將成為卡斯坦因伯爵的吸血鬼的那份淡漠，以及超然所打動。

「我似乎明白我的前輩們設置這個試煉的原因了。」又一次的，當崔西受不了寂寞，利用休假日快馬加鞭的跑過來看他的時候，瓦雷德一邊淡然的微笑著，一邊對他的前任家庭教師以及現任的情人說道：

「這種感覺非常不錯。我是這樣理解的：如果我們連渴望鮮血的本能的慾望都能夠克服，能夠戰勝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什麼事情，是我們辦不到的呢？你看，我們想要崛起，想要復興西爾凡尼亞。這其中最重要，最根本的是什麼呢？是信念。是堅定地信念以及戰勝一切的自信心。而這正是我在此次試煉中獲得的東西。」

瓦雷德的面色淡漠，嘴角露著微笑，倒是讓崔西覺得佩服得很。當年她做這個試煉的時候，只覺得好像熬刑一樣。一天天的掰著手指頭算日子。只求時間快點過去。哪有什麼閒工夫去想這些問題？

「你能這樣想，我就安心了。」崔西伸出手，隔著鐵欄握住了瓦雷德的手。那是一雙冰涼的，微微顫抖著，軟的好像沒有骨頭一樣的手。儘管瓦雷德的精神狀態還算不錯。但是長久的失去鮮血在魔力上的補充，仍舊讓他的身體受到了一定影響。

「是啊，我一開始的時候，也只是將這個試煉當成了麻煩呢……在這裡待了有兩個月了。稍微有點無聊。跟我講一講，這兩個月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吧。」瓦雷德這樣說道。

「嗯。」崔西點點頭，然後說道：「首先還是西爾凡尼亞內部的事情。當然第一件就是你的事情。無論是卡斯坦因家族，還是另外的拉彌婭，尼拉科契和亞伯赫拉辛，所有的族人們都很關心你的情況。這個是他們給你寫的信件。」

接下來，崔西打開了她的亞空間。從亞空間內倒出了幾千封的信件。一下子堆的跟小山一樣。讓瓦雷德有些吃驚。

「還真是……感謝大家了。」瓦雷德看著那麼一大堆信件，的確有點感動。

「這個倒也算是慣例了。每當有族人成年的時候，除非是距離太遠，在外歷練所以不知道消息的。否則的話都會寫信過來。」崔西這樣說。

「挺有人情味的。不錯。」瓦雷德點點頭。將信件劃拉到自己的監牢裡面：「過一段時間，我會將回信寫出來的。」

崔西點點頭，之後便說起第二件事情了：「接下來是西爾凡尼亞北方。我們與矮人王國接壤的領土。之前因為你征服邊境親王領的事情，矮人們進行了一次軍事動員，並且在邊境地區增加了兵力，你還記得吧？」

「嗯，我記得。」瓦雷德點點頭。

「這一段邊境，我們卡斯坦因家族佔據三分之一，餘下的都是尼拉科契家族在負責。溫莎夫人和尼拉科契伯爵共同派遣了使者到矮人王國。期望能夠和平解決這次爭端。但是矮人至高王索林·葛魯德彼爾卻要求我們，將邊境處的一塊盛產黑鐵礦與鐵礦，銅礦的土地割讓給他們。」

「嘖……」瓦雷德聽見這個消息之後皺起了眉頭。這群矮人還真是夠會挑時候的。而且一出手就黑的要命。

「據我所知，那一塊地區所出產的金屬礦物，不單單對於卡斯坦因伯爵領意義重大，對於其他家族也同樣。哪裡的礦石品質很高，戰略價值非常大。是這樣沒錯吧？」瓦雷德這樣問道。

「是的。銅礦和鐵礦都是重要的戰略資源，那一處黑鐵礦更是重中之重。」崔西擔心地說：「但是如果矮人們以此作為借口，發動對我們的戰爭的話又應該怎麼辦呢？」

「他們不敢！」瓦雷德輕哼了一聲：「從人類崛起，精靈們退守烏蘇安之後，矮人就一直在走下坡路。

四千年前，他們退出了西格瑪帝國，三千年前退出大荒野，兩千年前與斯基夫簽訂停戰條約，放棄北部領土。一千年前放棄中部海域的所有殖民點。五百面前斷絕與北部山脈混沌矮人的關係。到現在……他們只是守備著無盡山脈的那些據點。一個個山間要塞和地下城市。僅此而已。

他們面對著斯卡文鼠人的侵略，面對著綠皮的侵略。北方的混沌矮人也無時無刻不想著打回來。他們四面受敵。就算是以完全的守備姿態防禦對手們的進攻，也很難以維持。更不用說進攻了。」

「那麼，我們直接拒絕他們的要求嗎？」崔西接著問道。

「嗯……也不妥當。這些矮人太過固執，也太記仇，也根本不懂得變通或者什麼各退一步之類的事情。如果真的把他們惹急了的話。恐怕會不管不顧的真的發動進攻。這個度要把握好。既讓他們放棄野心，又不會把他們惹怒。這一點是很重要的。」瓦雷德這樣說。

「你這麼說，好像很困難的樣子。」崔西稍感困惑的說。

「的確……或許在試煉過後，我應該去北面一趟。」瓦雷德稍微想了想，稍微有點悠然神往的意思：「聽說北方山脈有些山峰高聳入雲，上面的積雪終年不化。而矮人們便鑿空了這些山體，將之作為基地和要塞。那種將整座山中空化，並且建立武裝的場面，真想去親眼看一下啊。」

「你對那個感興趣？」崔西詢問。

「主要是他們的蒸汽動力技術，以及鍛冶技術和黑火藥武器技術。」瓦雷德聳聳肩：「畢竟矮人是這個世界上科技力量最強的國家。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種強大甚至要超越人類。」

「是麼。」對於強大不強大的，崔西似乎興趣缺缺。瓦雷德看她的樣子，也就放棄了繼續聊這個問題。說起來雖然吸血鬼一族也算得上尚武了。但是或許是性別問題？瓦雷德認識的女生裡面，喜歡戰爭的還真不多。就算是那些女性軍官對於戰爭的認真態度，也大多出於職務和責任心。

硬要說瓦雷德認識的女性角色中，有喜歡這個的，恐怕也就是安妮一個了。但是這一會兒，安妮就在隔壁鬼吼鬼叫的。跟她說話肯定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接下來就是最後一件事情了。」崔西說著，又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封信給瓦雷德：「這是西格瑪帝國皇帝馬格努斯給你的回信。還有就是，在上個月瑞克親王領向艾維公國周邊的幾個諸侯傳遞了消息，詢問他們是否應該出動一支軍隊，前往艾維公國幫助穩定當地局勢。」

「竟然是這樣？！」瓦雷德稍微有點驚訝，等他撕開了信封，看到信紙中的內容之後，他的驚訝的情緒就擴大了至少兩倍。

「我還真有些小看了這個皇帝陛下！想不到，他放下身段來，做事情也能這麼不擇手段！」

那上面分明的寫著：

如果您真的願意向我表達您的無害，乃至所謂的『封臣對於君主的忠誠的話』那麼請增加黑火隘口的軍隊，乃至做出進攻姿態來。以此作為憑據，我會認真的考慮您的請求，以及您的身份地位。

甚至，如果您願意放棄您對於吸血鬼本身的異端崇拜，而皈依西格瑪教會的話，朕還可以考慮，將你，乃至將西爾凡尼亞重新納入帝國諸侯的行列之中。

刨除後面狗屁不通，傻子都不相信，空口白話的許諾之外，前半段卻是妥妥的一副梟雄的嘴臉。再結合之前崔西所說的，皇帝詢問諸侯們進入艾維公國的事情。那麼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對於染指艾維公國這片肥沃的土地，它周圍的諸侯們自然會樂不得。然而當他們發現，吸血鬼異端似乎真的有繼續侵略這片土地的意圖的時候，那麼他們就會陷入權衡利弊之中，短時間內無法發起任何行動。

而就在這個時間段，西格瑪帝國皇帝挺身而出，擋在了面對異端吸血鬼的第一線。這樣面子裡子都他媽的有了。馬格努斯打的好算盤，這是完完全全的把瓦雷德，乃至西爾凡尼亞當了槍使。

「呵……」瓦雷德冷哼了一聲，心裡面開始盤算著，應該如何面對馬格努斯的這個如意算盤了。硬抗是肯定不行的。他還指望著與馬格努斯之間維持一個平衡。加入帝國什麼的不提。如果帝國能夠開放邊境，解除對於西爾凡尼亞的經濟封鎖。那他就真真兒的謝謝皇恩浩蕩啦……

眼看著瓦雷德皺起了眉頭仔細思索起來。崔西癡癡的看了一會兒，似乎有些看入了迷。等她在回過神來一看，瓦雷德卻仍舊是皺著眉頭仔細思索著。她不禁暗暗歎了口氣，埋怨著家國天下事坑了她的愛情……

第四章 德肯霍夫古堡的悠閒一日

九月六號，加諸瓦雷德身上的三個月的試煉結束。已經重新恢復了正常，看起來比之前更加沉穩，更加平和，也更加強大的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在同族兄弟的幫助下卸下了枷鎖，被攙扶著，緩緩地從監牢中走出。早已經守候在外面的吸血鬼大聲歡呼著，揮動著手中的信件。

這是瓦雷德在最後一個月，花費時間給他們寫的回信。整個西爾凡尼亞所有的吸血鬼，近五千封信件全都是他親筆寫成。這個舉動同樣為他贏得了不少的加分。

瓦雷德同樣對著族人們招手示意。之後就看到溫莎夫人帶著幾個女妖僕從捧著鮮血聖盃旗幟，兩個盒子和一頂鑲嵌著血紅色寶石的寶冠走了過來。大一點的盒子裡盛放的是卡斯坦因伯爵的佩劍噬魂者，小一點的盒子裡放著的是家族的紋章戒指。夫人指使著僕從門，為瓦雷德帶上戒指，配以寶劍，加冠冕。然後親手將鮮血聖盃旗幟交給了他：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卡斯坦因伯爵了。」溫莎夫人這樣說著，然後輕吻了瓦雷德的額頭：「祝福你，我的兒子。」

接下來的一天又是慶祝的宴會。瓦雷德這一回可沒跑了，被阿斯塔院長灌了不少的酒。最後直到第二天才醒過來。因為宿醉的原因，醒過來之後，瓦雷德還是一陣頭痛，不過在給自己施加了幾個治療咒語和清神咒語之後就差不多沒事了。所以說魔法還真是方便呢。

在醒過來之後，瓦雷德仍舊是大喊大叫著：「瑪雅在哪裡？！」而瑪雅也很快的拿著用來換的衣服出現了。這時候瓦雷德才發現，這個女孩有些不一樣了。不過再仔細看看，似乎也沒什麼太大的變化。仍舊是之前那副膽小怕事，很好欺負的樣子。

面色蒼白，似乎是瘦了不少，連影子都變淡了。

「你也成功轉化成女妖了啊。」瓦雷德這才反應過來。開始上下仔細的打量起來。看得瑪雅渾身上下的感覺不舒服。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低著頭攥著女僕裝的裙子，略顯得有些委屈的對瓦雷德說：

「是，是的。少爺……夫人說只有這樣才能繼續呆在少爺身邊。因為少爺現在身份不一樣了。」

「嗯，是不一樣了呢。」瓦雷德站了起來，毫不在意的在瑪雅面前裸露身體——反正她也經常幫自己搓背什麼的。該見到的也都見到了吧。

「少，少爺……」眼看著瓦雷德一步一步的逼近了自己，瑪雅變得更加侷促不安了。但是如果現在再後退的話恐怕不行。畢竟她的身份仍舊是瓦雷德的女僕。如果做出抗拒的動作的話，絕對會被怪罪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在看到瓦雷德這樣一點點逼近她的時候，瑪雅心裡面也隱約有點期待。儘管早晨並不是做那種事情的好時機：「不過，只要是少爺喜歡的話……」

似乎非常滿意瑪雅這副侷促不安的樣子。瓦雷德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明顯，在接近了瑪雅之後，便探過頭去，在她的脖頸處嗅了嗅。然後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顎。眼看著瑪雅身體繃緊，死死的閉上眼睛，好像聽天由命了的樣子，瓦雷德人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什麼啊，就算是成了半亡靈生物。但是膽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小嘛。」

他一邊這麼說，一邊鬆開了瑪雅，拿過她手中捧著的衣服，隨便的套在了身上。

「少爺……」瑪雅半是害羞，半是失望的叫了一聲。不過最終還是沒什麼特殊的表示，只是默默地走到瓦雷德的身後，幫著他整理衣物而已。

「今後不要叫我少爺了。」瓦雷德一邊將自己蓄了大半年，已經齊肩長的金髮紮成馬尾，一邊這樣說道：「我已經繼承了卡斯坦因伯爵領。所以今後要叫我主人才行。」

「是的，主人。」瑪雅應了一聲。同時下意識的看向瓦雷德的左手食指。在那裡佩戴著象徵卡斯坦因家族權利的紋章戒指。在簽署命令的時候，只有用這枚戒指蓋章，才算是正式有效。

在穿戴整齊之後，瑪雅又端來了溫水為瓦雷德洗漱。收拾完之後，便隨著瓦雷德下到一樓的餐廳。與溫莎夫人和愛麗絲共進早餐——安妮仍舊在她的試煉中，而莉莉婭則一如既往的待在地下的實驗室。

「等吃過早餐之後，我就帶你去領主官邸。等你將政務都熟悉了之後，便可以自己去辦公了。」在相互問好之後溫莎夫人便這樣對瓦雷德說。

「有勞您了，母親。不過在這之前我想要去看看安妮和莉莉婭。」瓦雷德這樣回答說。

「這也是應該的，安妮那孩子也是為了你……至於莉莉婭……」在提到安妮的時候，溫莎夫人倒是沒什麼表示。但是說起莉莉婭，她卻仍舊皺著眉頭，感覺頗為不情願的樣子。想必還是因為她吃住的都在實驗室裡。每天髒兮兮的神經質，只知道埋頭研究所以不討人喜歡的緣故。不過再仔細想想，好像在自己去南部軍區之前，那孩子已經改過來了啊。為什麼現在又恢復到這種狀態了呢？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嗎？

算了隨便了。那種事情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畢竟是尼拉科契家族的，母親您多遷就她一下吧。」瓦雷德只能這麼說。

「我吃飽了。」

等瓦雷德這麼說完了，愛麗絲卻又放下餐具起身離席了。看她不是太高興地樣子。或許是因為剛才瓦雷德提起了安妮，提起了莉莉婭，唯獨沒有提到她的緣故吧。

「待一會兒你也和我們一起去，是不是？」就在愛麗絲快要離開的時候，瓦雷德恰到好處的發話了。

「當然。」愛麗絲轉過身來，展顏一笑。

就這樣，吃過早餐之後，瓦雷德先是到了關著安妮的牢房門口。牢房的牆壁全部用魔法陣加固過，異常的堅固，而安妮戴著的鐐銬裡更摻入了精金、秘銀和一定量的魔晶。除非用鑰匙，否則根本無法打開。在鬧騰了兩個月之後。安妮顯得很沮喪，在瓦雷德見到她的時候，她正雙眼無神的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旁邊的飯菜都已經涼了。看樣子似乎是一口都沒有吃。

「安妮，安妮？」

眼看著原本高傲的女騎士竟然成了這幅模樣，瓦雷德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輕聲呼喚了幾下，安妮這才反應過來，轉過去看向瓦雷德。眼見得是她的未婚夫。安妮一下子驚叫起來。身體縮成一團，轉過身面對著牆，背對著瓦雷德不讓他看到。

「安妮，是我啊，瓦雷德·馮·卡斯坦因。我過來看看你。」

「我……我又沒有洗漱，衣服也都破爛了。那麼難看。你過來幹什麼啊？！」安妮幾乎快哭出來了。背對著瓦雷德這樣大聲抱怨著。

「這些都沒關係。只要你還是安妮就行了。」瓦雷德說：「我都聽說了，你是為了我，所以才提前開始試煉的。我真的很感動，真的，那些什麼相貌啊穿著打扮什麼的都不重要。我覺得兩個人之間關鍵的是感情要好。這就比什麼都強，你說是不是。」

「你知道就好了……」安妮的聲音好歹平靜了一點：「那麼今後你不要一聲不響的就丟下我，去做那麼危險的事情啊。要不然的話等下一次，你帶上我一起吧。我好歹也是個血龍騎士。不會拖你後腿的。」

「知道了。」瓦雷德答應了一聲。心裡面想著：安妮雖然實戰經驗差了一點。不過能力和天賦都相當不錯。再加上大半年和姐姐伊莎貝拉的高強度訓練。身手肯定差不了……如果當天她也在的話，那個獵魔人八成就跑不掉了。這一句答應卻不是隨便說的，而是他真的打定了主意。今後要安妮幫他的忙。

「還有，我已經決定了，要完全的戒斷血癮。成為一個真正的血龍騎士。這樣就能幫你更多了。等過一段時間，你陪我回家一趟可以嗎？」

「當然可以，只要抽出空來一定陪著你。」瓦雷德馬上答應了下來，之後說：「你先轉來，讓我看看你。」

「都說過了很難看，不要看啊……」安妮這樣抱怨著。

「都說了我不嫌棄。」瓦雷德馬上保證。

「那我轉過來你不許笑。」安妮又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這麼說。

「一定不笑。」瓦雷德接著保證。

就這樣，瓦雷德把安妮哄的轉過身來。看著瘦弱了許多的她，多少感覺有點心痛。而安妮看到瓦雷德沒什麼特殊的表示，也大著膽子靠了過來。瓦雷德伸出手捧住了她的臉，輕輕揉了幾下……

看過了安妮，囑咐她好好休息，飯也要吃。瓦雷德便離開了監牢，囑咐瑪雅去廚房，吩咐僕人們重新準備食物，給安妮送過去。然後便到了地下新開闢出來的，莉莉婭專用的實驗室去。

第五章 新式機械

與之前那個穿著連身裙，帶著絲質手套，彬彬有禮的淑女不同，這一會兒莉莉婭穿著髒兮兮的白大褂，帶著厚重的黑框眼鏡。手裡面端著記錄本，一邊仔細觀察著實驗對像——一台看上去運轉良好的壓模機，一邊操縱著魔法的鵝毛筆，在記錄本上面書寫著觀測數據。

在見到瓦雷德之後，莉莉婭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來。當然很快的，這個驚喜就變成了首手足無措。看起來她也明白自己現在穿著打扮的不妥當。

「好了，那種事情就不必計較了。跟我說一下吧，最近的研究工作都有什麼進展。」瓦雷德這樣說道。

「哦，好的。」在聽到與自己的專業相關的事情之後，莉莉婭便忘掉了其他事情，專心致志的向瓦雷德匯報：「我們現在的研究進展還算不錯。全套的古墓守衛的製作流水線已經完成。可以投入使用了。現在我們正在嘗試製作黑騎士的生產流水線。但是這裡遇到了一些困難。」

「什麼困難？」瓦雷德問道。

「功率不足。」莉莉婭回答說：「黑騎士的甲冑需求比古墓守衛更高。而現有的沖壓技術雖然可以保證製造全套的重型騎士甲。但是與黑騎士配套的各種魔法符文，魔法陣，這些精巧的紋理便無能為力了。」

「有什麼解決方案沒有？」瓦雷德問道。

「一個是老辦法，在製作了甲冑之後，再用人工來繪製符文和魔法陣。但是這樣的話就稱不上是生產流水線了。自動化生產就要抵消很多。如果在這裡絆住的話，那麼接下來的研究工作就更不用說了。」

「還有別的辦法嗎？」瓦雷德接著問。

「還有一個，就是增大功率。製作力道更強，更精巧的沖壓機器。但是憑我們現有的技術，這個似乎很難辦到。」

「尼拉科契家族的技術呢？也很難辦到嗎？」瓦雷德想了想，便接著說。

「很抱歉，在我寫信給我的兄長之後，他的確派了一批很不錯的魔法師和技術人員過來。但是你知道的，尼拉科契家族對於機械並不是太在行。我們更重視新的魔法的研究，魔法藥劑還有新式亡靈的開發。」

「是這樣啊……」瓦雷德皺了皺眉：「以現有的機器的功率無法產生足夠的動力，這還真是個難題呢……」緊接著，他又思考了一下：「那麼我們是否可以先從機器的功率入手？我知道，現在給我們的機器提供動力的，是之前，我們從矮人那裡偷師來的蒸汽動力機器。這種機器的工藝和製作原理，都是數百年前的了。」

「的確如此。」莉莉婭說：「我在之前也曾經測試過，這種蒸汽動力機非常的浪費。將魔晶轉化成能量的效率不過百分之十五。其他絕大多數的能量全都浪費了。」

「還真是麻煩呢。」聽著莉莉婭這麼說，瓦雷德感歎了一下：「那麼現在開始著手，製造新型的動力機器怎麼樣？」

「我們之前從來沒有過類似的經驗。想要從頭開始的話，恐怕沒有一定時間是無法完成的。」莉莉婭接著回答說。

「嗯……我們從矮人那裡偷師來了這種動力機械，而現在距離當年已經過去了好幾百年。你說這幾百年間，矮人們會不會有所創新。製造出效率更高的機械來呢？」瓦雷德接著問。

「你想要再從矮人那裡獲取技術嗎？」

「至少比自己製造快多了吧。」

「這也是個辦法。如果能成功的話，問題多少可以解決……」莉莉婭點了點頭。這樣說道：「還有，既然你想要從矮人那裡獲取先進的動力機器技術。那麼就順便再拿回來一些別的東西吧。

比如說採礦用的鑽井機，抽水機以及礦井固定技術這些東西。除此之外還有矮人的鍛造和冶煉技術。還有他們的鑄造火藥武器的技術……如果能將這些都學過來的話，我想會對我們的計劃產生很大的幫助。」

「你還不如讓我把矮人至高王的王冠偷回來呢。」瓦雷德苦笑笑：「我盡力而為。」

「總之請加油吧。我也聽說了，我們現在和矮人們在北邊產生了一些領土紛爭是不是？正好是個介入的機會。」莉莉婭點點頭，接著走在前面，領著瓦雷德向另外一處機器走了過去：「看看這個吧，我感覺這個東西對於戰役會有用處的。」

瓦雷德順著莉莉婭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便看到了幾台異於平常的車輛。眨一看上去，這三台車輛的形狀，貌似是和亡靈軍隊中大量佈置的黑色大篷車沒什麼區別。只是沒有蒙著布幃，所有的手臂和中空的車體都裸露在外罷了。不過只要看到它們正在做什麼，就知道這台車輛與一般的黑色大篷車有著巨大的不同了。

這些輛車的車體要比一般大篷車小許多，只有大概三分之一左右。而車體下的輪子也多了幾排，使得車輛的機動力增加了一些。雖然車體小了許多。但是車身安插的骷髏手臂卻不減反增。同時瓦雷德發現，這些手臂都比正常人的手臂長了一截。想必是經過骨質復甦術重新塑性的。

而說到這個車的不同之處，便是它現在正在做的事情了。其中一輛車在莉莉婭一聲令下之後，十數條手臂飛快的運動著，將周圍的石材，磚瓦和砂漿當做建材，很快建成了一堵矮牆。

另外一輛車則使用鐵鍬、鎬頭將裸露在外的一塊土地挖出一條壕溝來，之後將旁邊放置的，兩頭削尖的木樁插在壕溝一側，組成了一道拒馬陣地。

最後一輛車則用前一輛車挖掘出的泥土，夯實了一道土牆。並且用旁邊的木材扎出一個四米高的標準崗哨。

「這個……這是……的確很不錯啊。」瓦雷德自然看得出來這些車輛的軍事價值。有了這些車輛，他的軍隊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建立足夠堅固的防線。如果時間寬裕的話，甚至可以建立一座土木結構的堡壘。除此之外，在和平時期，修補建築物，以及建造石質結構的堅固防禦體系，這種車輛也派得上用場。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看到瓦雷德滿意的連連點頭，莉莉婭驕傲的揚起了頭。

「不過，如果體型再小一點，機動性再強一點就更好了。」瓦雷德說：「你看，如果它再輕一點，並且有了自行行走的能力，便可以完全的勝任建築的工作，完全的取代人力工作了。我希望你再改進一點。除此之外，這個東西的造價怎麼樣？工藝是否複雜？」

「這些改進也都是可行的。」聽瓦雷德這麼說，莉莉婭點點頭，表示完全可以：「這個的造價並不是很貴，所需要的骨骼也就是兩具骷髏的事情。總共加起來不會超過五個金拉爾。至於量產，我們隨時都可以建造一條自動生產這種車輛的生產流水線。完全不用擔心產量的問題。」

「這樣就好。那麼這件事情就拜託你了。」瓦雷德又和莉莉婭說了一下這種車輛的細節。並且詢問了它的名字。聽莉莉婭將它命名為「工蟻」瓦雷德也沒什麼別的意見。

「接下來是第三個了。我希望這個東西對你治理邊境親王領有所幫助。」在莉莉婭的引領下，瓦雷德來到了另一台機械的前面。這台機器的樣式同樣是車輛形勢的。但是其車身寬度，車輪高度都與之前的改裝版有著明顯的不同。

「我之前曾經看見過，你給那些骷髏士兵附著了耕作用的指令。在這之後我就有了靈感，製作了這個。」莉莉婭這樣說著。

之後這輛車上的骷髏手臂便將幾個配件安裝在了車尾。形成了一行翻地用的犁頭。而後將實驗用的土地翻了三、四尺深。同時瓦雷德還看見，這輛車每走一段距離，後面的一排間隔著一段距離的漏斗就打開以下。他很快明白過來，那個是放種子用的。

「這台機器在調控下，可以自行平整土地，耕作，播種，收割。一台這樣的播種機可以頂的上十個訓練有素的農民。」

「邊境親王領土地貧瘠，倘若用人力耕作，恐怕所得的糧食只夠耕作者的口糧。根本無法繁衍人口，甚至有入不敷出的可能。這種機器正好解決了問題。這可真是幫了大忙了啊。」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拉住了莉莉婭的手：

「我在這之前就知道，在所有人中，對我的事業能產生最大幫助的，除了你之外就不會再有別的人了。有你這樣賢惠的妻子，我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莉莉婭被他抱住了，又聽見他這麼說，心裡面既羞且喜。半推半就就被瓦雷德抱了住，吻了嘴唇。說起來她們兩個也有大半年的時間沒有見面了，距離瓦雷德索了她初吻也是這麼久。莉莉婭正是青春年少的時候，儘管每天都能從事研究工作，分散了大半注意力。但是空閒下來還是覺得想他。這一會兒被瓦雷德吻了住，不一會兒便感覺有些動情……

第六章 施政

當然，這個時間並不太正確，瓦雷德也不是那種為了一逞色慾，就不管不顧的傢伙。這是他第一天履行伯爵的權利以及義務。可不想要在萬眾期待的時候出什麼差錯。

所以，儘管懷裡面的女孩非常美麗動人。白色研究院大褂，黑框眼鏡加上頹廢風的少女這種組合也相當的不錯。但是瓦雷德還是毅然決然的輕輕鬆開了莉莉婭。在她耳朵邊上吹了口氣：「等晚上我回來的時候，我們再繼續。」

說完之後便輕笑著離開了。留下面紅耳赤悵然若失的莉莉婭一個人。

「說起來，在成年禮之後，也就應該可以結婚了吧。記得西爾凡尼亞的傳統是女婿要登門拜訪。也就是說接下來我要去另外三個伯爵領才行……不，不對，愛麗絲還沒有通過試煉，也就是還沒有成年。所以婚禮的對象只有兩個……嗯，不對，是三個才對。」瓦雷德想到這裡馬上記起了崔西。這才改了說法。

就這樣她和溫莎夫人和愛麗絲三個去了城內的領主官邸，熟悉路徑。又叫了在她屬下辦公的同族吸血鬼和女妖們，給瓦雷德介紹了他們的職務和分管事物。在接下來，便和瓦雷德回到了她的辦公室——當然，這一會兒這裡就是瓦雷德的辦公室了。

在這之後，溫莎夫人便將這段時間積攢下的政務全都拿了過來。給了瓦雷德看，一開始的時候，溫莎夫人還能稍微插上幾句話。但是很快的她就發現了，她的兒子瓦雷德比她想像中的還要能幹。只是稍微過目了一下，他便能很快的把握住這些政務的脈絡。然後給出合適的指示。這種才幹甚至比她之前誇獎過的侄女愛麗絲還要明顯。

於是很快的，溫莎夫人便苦笑著搖頭，不再說話了。不過儘管這種處理的速度和效率在她看來已經很不錯了。但是瓦雷德卻仍舊覺得不是很好。一些在他看來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也要他來處理。而認真處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所消耗的時間，往往和軍國大事的時間差不多。在他看來，這實在是一件很沒有效率的事情。

「或許我應該恰當的改革一下伯爵領的行政方式。這樣一把抓的處理辦法實在是不太好。」瓦雷德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將一份講述城內商販佔用街道，以至於行人不便的政務，和一份講述街道上馬車與行人混雜，經常有馬車撞人的政務合在一起。批閱上：

「今後在城內街道上專門分出相應區域，規定流動商販的合法經營範圍，同時規劃馬車，大型牲畜車輛與騎乘者專用的通道，與行人專用通道，二者不相容。今後法律規定倘若在車輛用道上發生事故，則歸咎行人，在行人用通道發生事故則歸咎於車輛……」

就這樣，瓦雷德將近現代的交通規劃稍微抄錄了一些。算是解決了這件問題。

儘管事情不是太大。但是接二連三的類似這樣的事物，也讓瓦雷德感覺到近代西爾凡尼亞的律法的缺失。很多地方，很大程度上仍舊保持著人治，以及傳統的不成文的法規。然而這些傳統的不成文法規有一些已經過時。也有些對於新生事物毫無描述。這都是制約西爾凡尼亞進步的因素。

「法律，行政效率……看起來想要建立一個奇幻世界的烏托邦，還是任重道遠呢。」瓦雷德這樣感慨著。

就這樣過了半天，中午的時候，瓦雷德他們接到了廚房送來的午餐。因為辦公需要，所以在領主官邸內是配備有廚房的。而備有床褥的休息室也有。有些時候溫莎夫人也會在這裡休息。

在吃過午餐之後，溫莎夫人看到瓦雷德處理政務得心應手，實在沒什麼需要她去教導的地方。感覺既欣慰又無奈。同時她也察覺到了，自己在這裡的時候給了瓦雷德一定的壓力。

因為顧及到她的感受，所以瓦雷德無法完全施展開來。因為這些原因，在下午的時候，溫莎夫人便離開了這裡，回去德肯霍夫古堡了。臨行前，夫人還特地囑咐了一句，今後讓瓦雷德一個人過來這裡就是，她不會再來這裡了。

在聽到溫莎夫人的保證之後，儘管知道這樣有些不對，但是瓦雷德仍舊感覺到了興奮。在她離開之後。她便馬上將領主官邸內所有的人員召集了起來。表示自己要舉行一個會議。

聽到瓦雷德這麼說，參與工作的吸血鬼和女妖，以及少量的低等人類僱員都有些不解。不知道瓦雷德究竟打算怎麼做。

不過他們很快就知道答案了。在會議上，瓦雷德侃侃而談。從軍事，政治，外交，經濟，文化乃至是生活方式等等各個方面都說了許多。不過將這些東西總結一下，就可以很簡單的用一個詞彙來形容，那就是「改革」。

「我們的國家國土並不是很大，資源並不是很多，而人口也同樣稀少。倘若按照這個等級，這個趨勢繼續發展下去。那麼除非敵人自亂陣腳，或者出現極端好的機會。否則的話，我們想要重現吸血鬼帝國的榮光，想要重新崛起，就是極為困難的。

但是這種機會會不會出現呢？或許會，又或許不會。但是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將我們的國家和種族，賭在命運這樣虛無飄渺的東西上。所謂的國運並不是用來賭博，更不能以投機的心理來對待。我覺得所謂的機會，所謂的國運，都應該用我們的雙手，用我們的智慧，一點點的給自己爭取和增添。

在這種情況下，在基礎完全比不過對手的情況下。我認為，只有變革，在資源的配比與政治機構的運行上取得優勢。我們所要追求的是更高的效率。用一份資源，一份時間來完成對方在其體系下需要十份資源，十份時間才能完成的事情。而這一切，正式我想要做的！」

在說完這番話之後，瓦雷德開始觀察這些屬下的表情。他們有的激動，有的擔憂，有的若有所思，有的神遊物外，好像什麼都沒聽見似的。瓦雷德將這些都一一牢記。激動地可以利用，但有的可以聽取勸告，若有所思的可以與之商量，神遊物外的可以滾了。

瓦雷德說完這些之後，便遣散了下屬們。同時宣佈要在十天之後召開卡斯坦因伯爵領的公民大會。邀請所有具有公民資格的吸血鬼出席共同探討政治改革的各項事宜。

在這之後，瓦雷德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想要在短時間內草擬出一份完整的改革方案實屬不易。他現在冥思苦想，也只是想要寫出一份綱要罷了。

「治理國家，要下手的無非是政治，經濟，軍事三個方面。軍事上亡靈軍隊堪稱強勁。屬於一流的兵員，吸血鬼們也都接受過正規的，職業化的軍事教育。所需要的不過是更多，更好的軍事裝備罷了。所以這一條可以略過。那麼剩下的，就是政治和經濟了。」

瓦雷德操縱著魔法的鵝毛筆，在紙張上將最上端的「軍事」單詞劃去，然後盯著政治，經濟兩個詞彙看。

「政治的話，一個是政府組成，一個是行政方式。前者橫向可以分為各個部門，縱向則是轄區劃分……這兩個也比較好弄。關鍵的因素還是要靠人……」

瓦雷德一邊這麼想，一邊在政治的下面寫下了：「行政官員」、「政府部門」、「行政體系劃分」三個詞彙。

「而經濟的話，一個是資源，一個是人口，還有一個就是賦稅……」

於是經濟也被分成了三個分支。在盯著這張分支結構圖表看了半天之後，瓦雷德又在圖表的側面寫上了兩個大大的字：「法律」。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就這樣，這份圖表，或者說大綱與概要就算是完成了。只是瓦雷德盯著這份圖表看了半天，最終卻是越看越頭痛，忍不住吐出一句髒話來：「他媽的。」

——別的人穿越過來都是金手指一堆，種地有金坷垃或者神水什麼的，隨便撒種子就能收莊稼，開發科技礦產什麼的有外星人給的賠償金，有智能電腦或者基地車這些多啦A夢式的神奇道具。而治國理政也可以靠手下，或者隨便拉個條框，改改新名字或者喊喊口號就能做到天下大治。

看看人家，再想想自己……真他媽的。

這就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個新上任的伯爵執政後的第一天。除了沮喪，無奈，憤怒與頭暈眼花還有心絞痛之外，什麼都沒有……

看起來，想要建立傳說中的永恆的絕對秩序任重而道遠。卡斯坦因伯爵，加油吧。

瓦雷德在忘我的工作著，或許是因為他太過投入的緣故，所以一支在他身邊晃來晃去的愛麗絲。這讓拉彌婭家族的大小姐很不滿。想要過去蒙住瓦雷德的眼睛，玩玩猜猜我是誰的遊戲，又或者給他倒杯茶啊，拿點點心之類的讓他分心。但是再仔細想想，愛麗絲大小姐又不忍心去打擾他……

第七章 公民大會

嗯，或許說，在認真完成某項事業，沉浸其中的男性很可愛？很吸引人？差不多應該就是這麼個意思吧。一開始，當瓦雷德為了他的事業冥思苦想的時候，愛麗絲感覺到的是不耐煩，以及被忽視了的憤怒和委屈。但是很快的，她就被瓦雷德認真的樣子吸引住了。

「果然這才像是個男人的樣子。」愛麗絲這樣想，並且忍住了不去打擾他。只有在瓦雷德真的非常疲倦的時候，才恰到好處的端來飲料和點心，並且雙手輕揉著他的太陽穴，為他按摩，以緩解疲勞。

這樣善解人意的服侍，讓瓦雷德也覺得受用的很。心裡面也感覺到，有這樣一個秘書類的角色在身邊挺好的。而且正如同他的母親溫莎夫人說的那樣，愛麗絲的政治天賦相當不錯。只要再經過自己耐心調教。那麼接下來就可以成為一個合格的機要秘書了。甚至在接下來的生活裡，實現有事兒秘書干，沒事兒干秘書的偉大目標也不是不可想像的。

才怪。

瓦雷德可不是那種人哦，請大家牢牢地極好。儘管這個人有著這樣或者那樣的缺點，性格惡劣，喜歡殺戮，種族主義和大國沙文主義深入骨髓，總的來說就是個變態。但是唯獨一點，有一點是絕對值得肯定的。

那就是，瓦雷德有著非常好的責任心，他對於他的家族，他的種族和他的國家有著無與倫比的責任心。這種責任心與他的自傲相輔相成。讓他產生了一種斯人不出，蒼生奈何的感覺。

「如果我不站出來，還有誰能站出來。我不承擔責任，誰來承擔責任？我不引領這個時代，還有誰可以，有能力，有力量和智慧引領這個時代？」

當時，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個季度自傲，自信心爆棚並且極度危險的男人，就這樣興致滿滿的鞭策著自己。開足馬力的以一百二十分的熱情投入到工作中去。

這也導致了在接下來的晚上，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鐘了。愛麗絲早就在一旁的沙發上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還真是……」瓦雷德稍微感慨了一下，當然多半都是誇獎性質的……這半天時間忙下來。對於改革的各項事宜，他好歹也有一些頭緒了。對於此次改革，最重要的就是兩點，一點是建立高度集權的中央政府，一個是完善並且普及近代化的法律。瓦雷德覺得，近一段時間來，他只要能完成了這麼兩點。那麼就算是沒有白過。

當然，在這一會兒，沉浸在工作的快樂中不能自拔的瓦雷德，似乎忘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已經等了好長一段時間，也沒等到瓦雷德回來的莉莉婭一邊嘟囔著：「大騙子。」一邊拿起扳手，改錐和三角尺繼續去進行試驗去了。一次爽約所帶來的後果肯定會包含著好感度下降，這個是毋庸置疑的。

於是，在若干天之後，市面上開始流傳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的新的油畫。畫面上窗外繁星滿天，沙發上隱約能看到一個躺著休息的身影。而辦公桌前一燈如豆，新任的卡斯坦因伯爵披著一件大衣，借助燈光，仍舊在聚精會神的看著公文。

不用說，這副油畫是瓦雷德這個業餘畫匠的作品。正如同某元首在指揮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前還考過藝術學院一樣。瓦雷德同樣是個多才多藝的統治者。憑著記憶給自己畫一幅自畫像，自吹自擂一下完全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而隨著「改革」訊息的傳播，瓦雷德又通過正式書面命令的形式，宣佈召開公民大會。一個勤奮，上進，熱血澎湃並且有著雄心壯志的年輕領袖的形象躍然紙上。當然，這只正面訊息。也有一些人——主要是人類，那些比較有身份的富商，又或者與西爾凡尼亞政體牽扯比較深的人，那些女妖的家人，又或者在政治體系內處於最底層，但好歹是個官吏的人類，卻又是另外一種感覺。

躁進，急於求成，好大喜功的主子。這就是瓦雷德留給這些人的印象。

不過怎麼樣都無所謂。無論是欣慰也好，擔憂也好。瓦雷德都不會在意。心裡面所想的事情怎樣都好，因為他們是無法阻止瓦雷德的，而如果他們抗拒瓦雷德的話，瓦雷德也會把他們從自己的政治體系中剝離出去。

就這樣，經過十天的準備，籌劃。領主官邸的大型會議室開放，圓形的羅馬式的，足以容納兩千人的會場內，接到訊息並且前來的，具有公民資格的吸血鬼足有九百一十五名。比往常的聚會，宴會的人數要多了一些。

東，南，西三個方向的軍區將軍們，一些上了年紀，隱居起來的老者都參與了進來。甚至一些人瓦雷德還是第一次見到。而除此之外，另外三個家族也都派了代表過來——因為這一次並非全西爾凡尼亞範圍的公民大會，所以三個家族的代表只有列席旁聽的資格。並不能參與其中。

看到一眾公民全部落座，一身華服的瓦雷德便站了出來，走到會場正中央，最低處，能夠被會場全體看到的地方，調試了一下講台上的擴音裝置。之後便揚聲說道：

「那麼，作為此次公民大會的發起者，同時也作為西爾凡尼亞的公民。瓦雷德·馮·卡斯坦因請求發言。」

在瓦雷德這樣說過之後，坐在瓦雷德正對面特殊席位上的，總共三十名超過兩千歲的長者點頭稱是，以瓦雷德的老師，同時也是長者中最德高望重的一位，埃爾森老人回應：「准許公民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發言。」

「非常感謝大家。」瓦雷德微微鞠躬，便正式開始了訴說：

「各位或許在這之前，便從其他渠道聽說過一定的，有關這次會議的情況了。事實上的確是這樣的。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辦公之後，我發現我們的整個行政機構存在著很大的漏洞。我們的整個國家的行政效率並沒有達到我所預期的那麼好。

當然，這並不是說我們的國家相較舊世界的其他國家來的差。事實上我覺得，現在這個體系，這個世界，這些政治實體，都存在著類似的，或者至少是相似的問題。

那就是，我們傳統的，治理國家的手段，與我們發展了許多世代，已經產生了巨大變化的國家無法符合。

這便如同是一個馴馬人與一匹馬駒一樣。在一開始，馴馬人給馬駒量身定做的馬具是合適的。但是隨著時間推移，只能馬匹逐漸成長。那麼這套馬具便是不合時宜的束縛了。

這，也就是我召開此次公民大會的原因。我期望我們的國家建立一個更加高效，更加良好並且更加合適的政治體系。以便我們的國家更適合這個時代。」

在聽完了瓦雷德的話之後，周圍的吸血鬼公民們小聲議論，思考了三分鐘時間——這同樣是傳統規定。而後聲音平息，一名吸血鬼公民從他的位置上站了起來，並且通過他面前的擴音裝置說：「公民艾倫·馮·卡斯坦因請求發言。」

「准許公民艾倫·馮·卡斯坦因發言。」埃爾森老人接著說。

「謝謝大家。」艾倫，這個身材微胖，穿著得體的吸血鬼同樣微微鞠躬，然後看向瓦雷德，他先是露出了一個善意的笑容，得到了瓦雷德同樣的笑容回應之後才開口：「請問瓦雷德公民，您說的改革的原因，或許有一定的道理。我也相信，您這麼做是為了西爾凡尼亞的利益。但是您能否具體說一下，您究竟要怎麼去做呢？」

「這正是我接下來要說的。」瓦雷德看向埃爾森老人，在對方點頭之後才接著說下去：「事實上，我的確在大的方向上略有一些體悟。我覺得我可以提出一個目標，以及一個大致的方向。但是我覺得在具體內容，以及具體操作方面，還需要各位的幫助。」

在說完這話之後，瓦雷德從他的亞空間中掏出了一枚記錄水晶。而後借助講台上的放大裝置，釋放出了三面三稜柱型的巨大投影，以便讓周圍的吸血鬼公民們，能三百六十度的全方位的看到投影的內容。

「這個便是我這幾天來總結的綱要，從政治，經濟兩個方面總結出了需要改革的內容，以及改革的大體方向，還有就是改革的目標。請各位仔細的看一下。」

在看到了這些之後，不少吸血鬼都掏出了記錄水晶來，將這些內容先複製了一份，而後再看著大型投影，一條條的仔細看了下去。

瓦雷德一邊解答各個公民的詢問，一邊逐條逐項的向他們講解這份大綱的內容，並且在他們提出建議的時候與之討論。就這樣時間飛快的過去，在經過一天時間的討論之後，公民大會從原則上同意了瓦雷德的改革提議。

會議至此結束。消耗了大量精力和體力的瓦雷德，只覺得這一場會議比指揮作戰還要累人。不過再一想到，自己的改革提議被通過了，他就又感覺自己好像活過來了一樣。

「至少開始還算不錯。」

他這樣自己對自己說。

第八章 新的統治

瓦雷德重新劃分了他所掌控的領地。將卡斯坦因伯爵領以及邊境親王領整合，並且分成了三個郡以及四個軍事防區。三個郡分別是以卡斯坦因舊領為根本的德肯霍夫郡，以邊境親王領北方八城為根的南郡，以及包括邊境親王領南四城，實際上大部分領地還沒有著落，基礎極差，前番還糟了冰災的新郡。

而四個特別防區最重要的還是西面，與斯提爾蘭公國正對面的西部防區，北方，與矮人王國正對面的北部防區。再之後兩個新防區，一個是固守黑火隘口的西南防區，一個是在新郡以南，要守備的邊防線最長，也最困難的新南方防區。

北部防區和西部防區都各有守備力量，瓦雷德暫時不想要動他。所以關鍵的就是兩個新的防區了。新南方防區，瓦雷德期望讓他的族叔奧爾將軍擔任指揮官。因為新郡的特殊性，這個即能算是保家衛國，又能算是開疆拓土的困難任務，必須要由一個厲害的人物才能鎮得住。

而同時，任命奧爾將軍擔任這個職務，也算是瓦雷德對他之前冒犯的一種補償。

至於西南防區，這個說是一個防區，實際上只管轄著黑火隘口一處極為重要，但是極為狹窄地區的特殊防區，瓦雷德則決定交給他的姐姐伊莎貝拉去管理。因為他需要伊莎貝拉幫助他完成一些……一些比較隱私的任務。

就這樣，三個郡，四個防區。總共七個行政單位組成了新的卡斯坦因伯爵領。當然，雖然說是「伯爵領地」但是實際上已經與西格瑪帝國，或者巴托尼亞王國的公爵領地差不多大小了。

為了防止改革躁進，又或者出現差錯了不妥。所以在改革初期，瓦雷德只在基礎最差，幾乎可以說是一片白地的新郡實行。在剛剛征服了的南郡部分實行。而在德肯霍夫郡暫不實行。

這樣的較為保守的舉措，讓原本擔心瓦雷德會躁進的族人們略感安心。

這三個郡分別以德肯霍夫城，波爾溫斯特和正在籌備建立的新城為中心。而每一個郡又按照村莊，資源的多少與人口數量，劃分成三到五個鎮。對於鎮以下的行政機構，瓦雷德的確還想要繼續滲透。但是考慮到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公民數量的稀少，所以只好取消。

郡設立郡長，鎮設立鎮長。郡長及鎮長由公民大會普選產生。每一個擁有公民資格的卡斯坦因族人都有競選資格。執政年限為十年，最多可連任三屆。

每個郡，鎮政府都設有經濟，治安，稅收，司法四個平級的行政機構，分管權利。

這就是瓦雷德所設計的初步的政治改革措施，將官員權利細緻拆分開來，達到精細化管理，以及明確責任的目的，以此來提高行政效率。

同時，一部包括了經濟法，民事訴訟條例和刑事法規三個部分的新的法典也在努力地編纂當中，相關的專家們調集了提利爾，西格瑪帝國，矮人王國等各個國家的相關法律法規，再結合西爾凡尼亞本國的情況，在原有的不成文的習慣法規基礎上編寫著法典。瓦雷德期望這部法典能夠在短時間內問世，使得領地內確立秩序。

為了建立行之有效的，與改革相符合的行政體系，瓦雷德抽調了四百餘名吸血鬼公民向南，奔赴南郡和新郡。填補那裡的行政缺失。

與他們同行的，還有兩組工蟻和播種機的生產流水線。瓦雷德準備在新領地展開一場以新的種子，新的農用機械為命題的農業革命——至少要讓他的新的領民們吃飽肚子。再談其他。

就這樣，卡斯坦因伯爵領的一期改革措施開始實行。在一切步入正軌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除了他的姐姐伊莎貝拉，在接到任命之後大吵大鬧著，說要回去德肯霍夫，抗拒不聽命之外，其他的吸血鬼公民都沒有什麼問題。其他三個家族也似乎是按照慣例一樣的寫了信件過來詢問，祝福以及表示擔憂。不過這些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對於伊莎貝拉，瓦雷德將西格瑪帝國皇帝寫給他的信件，以及他之前寫給虔誠者馬格努斯的信件都抄錄了一份，通過兀鷲傳遞給了伊莎貝拉。在信件中，瓦雷德這樣說明：

「我已經做出了決定，要與那個皇帝虛與委蛇，以此來保證我們國家西部邊境的安全。而答應他的這個條件，便是向他示好的一個方式。我希望你來完成這項任務。因為你是我最信得過的人之一。」

在伊莎貝拉接到這封信之後，當時就把「之一」兩個字省略了去。開心的跟什麼似的。同時自我幻想著：「真是沒辦法呢，既然那個傢伙都找不到什麼可以信任的人，那麼就讓我勉為其難的來做這件事情好了。」

於是，伊莎貝拉按照瓦雷德的吩咐做了三件事。

第一，是以西爾凡尼亞，卡斯坦因伯爵領西南防區指揮官的名義，給毗鄰艾維公國的維森蘭公國與斯提爾蘭公國的兩位公爵寫信。表明自己對於艾維公國的領土毫無興趣。第二，便是從黑火隘口出兵，出動小股的骸骨騎兵，騷擾艾維公國，以完成帝國皇帝馬格努斯的要求。

說實話，瓦雷德倒是很想要直接將馬格努斯的信件拋出來，讓帝國諸侯知道他們的皇帝是個什麼玩意來著。

但是他也很害怕弄巧成拙，馬格努斯直接的不認賬，反咬一口然後聖戰大軍平A過來。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所以瓦雷德便想要以更加巧妙一些，也跟費腦子的方式，加劇帝國皇帝與帝國諸侯之間的矛盾。

對於艾維公國領地垂涎三尺的維森蘭與斯提爾蘭兩國，必定會對馬格努斯所提出的「派遣軍隊，維持秩序」這個提議非常感興趣。那麼接下來再加上一封吸血鬼異端的保證書……這個份量多半就會超過對於吸血鬼繼續入侵艾維公國，拖自己下水的恐懼了。

「不需要讓天平徹底倒向一端，只需要稍加用力，讓天平微微傾斜，便可以達到目的。」瓦雷德這樣自己對自己說：「而如果那些選侯再聰明一點，想像力再豐富一點的話，說不定還能夠將皇帝的建議，吸血鬼異端的異常反應，以及皇帝的野心，吸血鬼異端的小股侵略……這些線索穿成一串。最後得出一個很驚人的結論來……」

想到這裡，瓦雷德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在得知了虔誠者馬格努斯，也是一個表裡不一的偽君子之後，這個混蛋似乎變得更加愉快了。

「少爺……我是說主人，你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了麼？」坐在瓦雷德另一側的瑪雅看著瓦雷德樂得跟什麼似的，便開口這樣問道。隨著瓦雷德繼任卡斯坦因伯爵，而她也徹底被改造成了半亡靈生物，她的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從某種角度上說，稱呼她為卡斯坦因伯爵領除了吸血鬼之外，最尊貴的生物也不為過。

「的確，這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了。」瓦雷德停止了笑，然後這樣說道。

「那究竟是什麼呢？」瑪雅接著問。

「當然是不能說的事情。」

「誒……」

似乎是看不過去了，這個女僕老是和自己的未婚夫打情罵俏的。坐在瓦雷德身旁的愛麗絲不動聲色的背過手去，伸出兩根指甲去，不輕不重的掐了瓦雷德的後背一下，而另一側的安妮則杏目圓睜死死的瞪著瑪雅看。讓這兩個不知道輕重的這麼安靜下來了。

總共四個人，瓦雷德左面一個右面一個，稍微有點擠，莉莉婭坐在瑪雅旁邊。剛剛沒有插話是因為睡著了。略微顛簸的山路，和車窗外一塵不變的白茫茫一片的景色的確讓人感覺疲倦。

他們正在去往北方，無盡山脈最南端，也就是卡斯坦因伯爵領的最北端，北方防區的路上。瓦雷德是去那裡，會同尼拉科契家族，與矮人王國進行談判磋商的。除了未婚妻與女僕的三加一組合之外，他還帶了一個鮮血聖盃騎士連隊，和一個古墓守衛分隊的扈從。

一開始的時候還稍微好一點，田野，森林，還有冬季狩獵活動。讓幾個沒太出過遠門的女孩子玩的很盡興。但是距離北方防區越來越近，山越來越高，路越來越難走……日子就變得有點無聊了。

當然事實上瓦雷德也想過，既然無聊的話大家來5P吧。我吃虧一點應付你們四個。只不過幾個女孩子家教都不錯，年紀小，臉皮薄。說出這種話來，瓦雷德害怕被她們給打死了。

當然這裡面瑪雅是個例外。不過瓦雷德和她稍微多說兩句話，旁邊的未婚妻就不樂意呢。如果真敢跟她啪啪啪的話，說不得會被打斷腿。

所以，這個旅途只好繼續無聊下去了。

第九章 雪原的襲擊者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今年十五歲，不過很快就要過年了，過了年就是十六歲。無論是結婚啊，還是去逛窯子都可以堂堂正正，名正言順的去做。正是這樣一個風華正茂的年紀，帶著未婚妻和女僕前往邊境的軍區，或許在軍區還能檢閱一下部隊，做個實戰演習什麼的。當然如果因此挑起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話就不妙了，那種事情要敬謝不敏。

不過。

嗯，正是這個詞彙，不過。

不過這裡忽然間出現了一點問題，如果不把這個問題解決的話，恐怕不要說是結婚和逛窯子了，即使是生命也會被輕易地奪走。

襲擊者。

這些留著長長的鬍子，穿著精良板甲，手持戰斧和盾牌的矬子們，就好像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一樣。好像是大號獵頭子彈一樣的矮壯身材，樹墩子一樣粗的手臂，啤酒桶一樣粗的腰……這些全都能夠證明對方的身份。

矮人。

是北方，矮人王國的矮人戰士。手持戰斧，戰錘這些重型武器的精銳重步兵。數量大約有三百名——從地底下鑽出來的。

在襲擊者發動進攻的同時，瓦雷德也馬上反應了過來，總共三百名，一個分隊的古墓守衛和一個連隊，一百名鮮血聖盃騎士馬上反應過來，在瞬間以馬車為中心，組成了一個堅固的八面體陣列。前排持弩，後排持戟，再後持法杖。騎士們則以十人一組穿插其中，平舉騎槍，緊握長劍！

亡靈們很快與伏擊作戰，從地下坑洞中鑽出來發動突擊的矮人戰士們戰做一團。非常好的反應速度——不，因為對象是亡靈，所以稱讚的對象應該改變一下。與其說是稱讚士兵的反應速度，還不如說是……

非常優秀的指揮官。

沒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在奪取了邊境親王領之後，憑借這份功績，已經足以躋身大陸名將之列。沒有人會懷疑他的指揮能力。因此——對付他的敵人們，也都是存了一百個心，施展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力氣！

這一回，響動從腳下傳來，發掘的聲音，其目標正是瓦雷德的馬車！

「該死的！」在聽到這個聲響的同時，瓦雷德對著幾個女孩施了個眼色，然後一手抓住了莉莉婭，一手抓住瑪雅，從左側車門衝了出去——安妮作為準血龍騎士身手過人，愛麗絲工於心計，反應迅速。這兩個都不用瓦雷德管。她們兩個也同時從右側車門衝了出去——

之後就聽見一聲巨響，那兩支巨大的爪子從地面伸了出來，直接刺穿了馬車的底板。之後再聽見「喀拉」的一聲，那兩個爪子一左一右的一劃拉，那做工精良的豪華馬車一下子就四分五裂的成了碎片。緊接著一隻偌大的穿山甲轉了出來。那穿山甲全身鱗甲如同鐵鑄，兩隻利爪形似利劍，遍口的尖齒如同匕首一般。猩紅的舌頭猩紅的眼睛。真真的好一隻凶獸！

這大穿山甲剛鑽出來，一晃動頭上身上的一堆土雪木屑，剛定睛看過去，便看到一道紅光快似閃電，逕直刺了過來——瓦雷德拔劍噬魂者，這一劍徑直從凶獸血盆大口刺了進去，刺穿舌頭聲和口腔、鼻腔。直接插進了大腦，瓦雷德手腕一轉，那長劍便將凶獸的腦漿攪成了一灘漿糊！

「畜生就是畜生。」瓦雷德冷哼著抽回噬魂者，一個後跳躲過凶獸臨死反撲的一揮爪子，之間那凶獸七竅流血，便如同山嶽一般倒了下去，連帶著還把剛打通的通道給堵住了。只見它噴出的血流出的腦漿濺起來的塵土積雪，卻沒有一絲一毫沾在了瓦雷德的身上，便知道這個年輕的吸血鬼伯爵對戰鬥的把握精妙到了何種程度！

眼看著己方王牌的大穿山甲，竟然一點作用都沒起，就被那少年模樣的吸血鬼廢了。對面矮人戰士們不退反進。一個個破口大罵氣憤異常，看起來卻是不但沒有害怕的意思，反而像是被激怒了一樣。

那矮人的戰錘戰斧工藝奇佳，再加上矮人戰士身強體健，組織嚴謹。轉眼間竟然將亡靈軍隊，四百高等級亡靈壓制了住！想來矮人種族號稱天下第一強兵，果然名不虛傳！

「瓦雷德！」

這一會讓功夫，安妮她們四個也都反應了過來。各自從自己的亞空間內抽出了武器來。只是這一會兒她們四個連帶著瓦雷德，都被亡靈軍隊層層圍住，保護在了當中間，所以無法上前作戰。眼看著這樣，安妮就躍躍欲試的對著瓦雷德喊了一聲。意思是問他的意見。是不是能上前作戰。

而瓦雷德一時間卻沒有回復。而是算計起了敵我力量對比：「敵人數量超過五百，較我軍更多，質量不錯，數量也一樣。有心算無心，同時我們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後手……這要是單憑借亡靈軍隊作戰，說不得要敗。」

就這麼一算計，瓦雷德就知道了。這一場戰役愛麗絲不上場，瑪雅不上場，行。但是自己，安妮和莉莉婭三個必須得去。前兩個第一個是文職，第二個是拖後腿的。後三個一個魔武雙修，一個是高級的吸血鬼騎士，另一個也是高等級的法師。只要這三人進入戰場。必定能夠扭轉戰局！

這麼一想，瓦雷德便開了口：「安妮，莉莉婭。你們兩個跟我來！瑪雅和愛麗絲你們兩個留在原地——聽話！」最後一句，卻是不管另外兩個女孩抗議不抗議，直接喊了一聲，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氣勢來，逼的愛麗絲連嘴都張不開。只能留在原地生悶氣。

這一會兒戰局又有了變化。山路兩側一面懸崖一面峭壁，都不利於進攻，所以瓦雷德很明智，或者說很慣性思維的將主力部隊部署在了山路前後。然而在之前，那巨大的穿山甲從地底下鑽出來那一刻，瓦雷德的思維就產生了變化。既然對方能從地下鑽出來，那麼從側面——

正當他想到這裡的時候，便聽到側面又是一聲巨響，一隻如同剛才那只一般巨大一般兇惡一般醜陋的大穿山甲鑿穿了巖壁，兩巴掌將攔路的十幾個古墓守衛拍成了零碎，一條舌頭就如同軟鞭一樣，向著瓦雷德旁邊的安妮就抽了過去！

瓦雷德只聽見這一陣怪風掛了過來，就向著安妮那邊去了。卻沒有動手的意思，安妮有的是本事，區區一隻巨型穿山甲根本難不倒她——就看見安妮左手長槍一伸，手腕一轉。那一條舌頭，鞭子一樣的力氣抽在了長槍槍桿上面，卻見安妮的手一點沒動。那舌頭就順著她手腕轉動纏在了長槍上面。

安妮卻是知道，這舌頭是軟的，槍刺劍砍不容易傷著了。所以她先用長槍頂住了它，手臂向後一縮，一扯，就把這舌頭繃直了。然後右手的長劍才砍了過去，一砍就砍得准了！

這一劍下去，巨型穿山甲的小半截舌頭就被斬了下來，之前有說過，安妮的槍劍都是血龍騎士的標準，對陣活物，見了傷一身的血就得沒。這斬了小半截舌頭看似不要緊，實際上卻要了這頭巨獸的命！

只見那巨獸舌頭傷口處迅速萎縮，那萎縮的範圍順著舌頭蔓延至全身上下，血紅色的霧氣瀰漫戰場，那身上肌肉失去了水分，全都萎縮的好像風乾肉一樣，外層覆蓋的鱗甲「辟里啪啦」的就往下掉，直接露出來土黃色的皮包骨的身子，就跟被拔了毛的大耗子沒什麼兩樣。

這只穿山甲死的可比那只難看得多。渾身的血液沸騰蒸發，受了那麼大的罪過，看著更是慘不忍睹。一眾矮人戰士即便是鐵打的心腸，看了也要覺得膽寒。士氣稍沮，攻勢為之一緩。

這一會兒功夫瓦雷德也到了最前線，長劍短劍連刺帶削，單單一個人便殺了對方二十幾個矮人戰士。統統都是一招斃命。而莉莉婭也吟誦了兩個高等級的群體魔法，一個范海爾德死亡之舞，大幅度增加了亡靈軍隊的各項戰鬥能力，另一個則是汲取者死亡之風，使得對手的體力流失速度增加十倍。

這兩個魔法一增益一衰減。雙方軍隊的戰鬥力一下子就被拉開了。幾個頭目一樣的矮人對視了一下，一個呼哨，矮人們聽了馬上丟下對手，轉身便順著之前突襲用的幾個甬道重新鑽到了地底下。

安妮看見了還想追過去，卻被瓦雷德制止了：「矮人的地道四通八達，彷彿迷宮一樣，對方熟門熟路的自然不怕，我們進去了，別說追擊，找的准方向都困難，算了。」

「可是，就這麼算了嗎？！」安妮不甘心的反問。

「自然不能就這麼算了。」瓦雷德冷哼著，轉過去到了兩個大穿山甲旁邊，找準了側面的兩塊，鑿著矮人符文標記的鱗片拿過來，再要鮮血聖盃騎士們一人一個，將剛剛殺死的那批矮人的屍體放到自己馬背上，以此作為證據裝好，緊接著又一個呼哨，將四匹拉馬車的幽靈戰馬叫喚了過來。

「我們繼續走，去北部防區。我倒要問問那群矮人，是不是真的要挑起與西爾凡尼亞之間的戰爭！」

第十章 證據

瓦雷德一行人繼續向北。儘管沒了馬車，接下來的路更苦了一些，不過瓦雷德他們幾個，也都不是嬌弱的溫室花朵。再加上魔法的抗寒咒語，所以儘管風雪加大，但仍舊堅持的下去。

再往前走，一路上就再沒遇到什麼襲擊。趕路趕了三天，期間又與北方防區派出的巡邏部隊會了面，得到了補給品，一眾人精神稍振，就在第四天的上午到了北方防區指揮部所在蒂提拉。一座以矮人王國遺棄城市改建的大型要塞。

這要塞再往東近百公里，才是尼拉科契家族的領地。這一次他們也派了人員過來談判。而因為卡斯坦因一方，是伯爵親至，所以尼拉科契家族為了表示尊重，便將蒂提拉要塞作為談判地點，是主動過來這邊的。

「前面，就是領地北疆最大的要塞之一，蒂提拉了。上萬年前，矮人全盛時期建城，兩千年前被綠皮大軍攻破，而後又被我們佔領，改造成了要塞。就這樣一直到了現在。」

在瓦雷德身旁，來迎接他的吸血鬼軍官指著前面，被完全要塞化了的山體這樣介紹說。瓦雷德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打開了巫術視覺看了過去。

只見上千米高的一座山峰要塞與山體根本分辨不清。整個山峰下半，兩百米的高度內聲息全無，便是天然的城牆。兩百米往上才是城市所在。再看山體各處易於攀登的地方都被削成了九十度的直面。幾處略微突出的地方，則被土木磚石結構加固，增大。一座座射擊塔就這樣從山體延伸出來。

這諾大的一座城市，只有東西南北，東北，西北，東南，西南八條山路可以通行。山路險峻異常，遠遠地看過去便如同一道天梯直入雲端。山路上層層設伏，處處是卡。端的是固若金湯！

眼看著這座山嶺要塞，瓦雷德倒吸了一口涼氣。轉過來面向那個吸血鬼軍官：「這等堅城，聞所未聞。當年綠皮大軍是如何能功得破這樣的城池的？」

那吸血鬼軍官看出瓦雷德臉上的震驚。心裡也覺得驕傲，就繼續解釋說：

「在這之前這要塞本來是居民點，守備並不如現在這麼嚴格，現在的很多防禦措施，都是我們西爾凡尼亞建造的。還有，聽說當年綠皮進攻蒂提拉，總共打了幾年，城裡面矮人彈藥糧食都沒了。再加上綠皮運氣好，從地下的矮人坑道，找到了直通向蒂提拉內部的通道。從地下進攻，這樣才把蒂提拉打下來。」

「原來如此。」瓦雷德點點頭，接著問：「那麼地下坑道的問題解決了麼？或者說這個要塞仍舊有著這樣的缺點？」

「當然已經解決了，伯爵。」吸血鬼軍官回答說：「我們花費了數十年的時間，將要塞周圍的所有坑道全都封死了。同時，我們也有足夠的手段，監視周圍的動向。敵人再想要挖掘坑道進攻要塞，我們在第一時間就能得知，並且做出相對應的措施。」

「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看起來，我們的確擁有一座非常可靠地要塞。當然，這其中還有很大的一個原因，是因為我們擁有一批像你一樣可靠地軍官。」瓦雷德點點頭，同時不輕不重的誇獎了這個軍官一句。

「謝謝您的讚美。」那個軍官馬上做出了回應。

就這樣，望山跑死馬。儘管遠遠地已經看得到那座要塞了。但是真正到達的時間卻是在下午的時候。連續走了大半天的路，就算是瓦雷德也覺得有些疲倦了。

其她三個女孩更是昏昏沉沉的。特別是第一次騎馬的瑪雅。下了馬背之後差點跌倒，兩條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樣。唯獨一個例外就是安妮。看她的精神狀況比瓦雷德還好一些。不愧是常年訓練的吸血鬼騎士。

進入要塞的山路更加難以行走。幸虧了鮮血聖盃騎士的夢魘戰馬，也都是訓練有素的亡靈生物。否則換了生靈的普通戰馬，這天梯一般的山路肯定上不去。至此，瓦雷德對於蒂提拉的防禦力評價又有所上升。

山路難行，不過亡靈們可以彷彿機械一樣標準的邁步，瓦雷德一行更是加持一個漂浮術就沒問題了。

等到向上升了二百餘米，通過了數個關卡之後，這才見到一個洞口。因為吸血鬼都具有夜視能力，亡靈也同樣。所以洞內漆黑的一片，完全沒有任何光源或者照明設備。

瓦雷德一行人就到了這裡，護衛的亡靈軍隊便由另外的軍官引著，去了軍事地區。瓦雷德再看著個洞穴，發現人工開鑿的痕跡非常明顯。洞窟四壁都是刀削斧鑿的痕跡。想來矮人們能在偌大的山體上鑿出這樣的洞窟來，實屬不易。

這洞窟並不是很深，僅僅二十餘米就到了底。瓦雷德一行人正納悶，怎麼就這麼點。引領他們的吸血鬼軍官才一指上頭，瓦雷德一行人看過去，便看到一道向上的石梯。再一問，便知道了究竟。

瓦雷德一直想像的，將整個山體掏空，成了一個空殼子的模樣是錯誤的。實際上這個山地要塞各個房屋——或者說洞窟，都差不多是這麼大。

矮人們在山體上每隔一段巖體，就掏空出一個洞穴來洞穴之間以石梯相連接，便形成了與他們在地底修建的隧道網路相似的山體網路。通常兩個網路還相互連接在一起，共同組成了矮人社會的生活範圍。而剛剛瓦雷德他們進入的地點，那間石室不過是一個入口而已。

不過，不論是山體的網路，還是地底的網路，對於瓦雷德這樣的新手來說，都好像是迷宮一樣複雜。再加上昏暗無光的環境，以及狹窄的，令人感覺頗為壓抑的空間。讓一直習慣了地表生活的瓦雷德覺得非常的不習慣。

幸好，不習慣的並不是他一個人，早幾百年佔領了這裡的吸血鬼們就同樣的不習慣，所以才會又鑿穿了不少山體，修建裸露在外的箭塔堡壘。這樣一來，他們居住其中，不出要塞，便可以透透風，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簡直就像是土撥鼠或者兔子一樣。」

最後，左鑽右鑽，幾乎失去了方向感的瓦雷德不由得這樣的感慨。緊接著耳朵尖的他便聽了見，前面貌似真的有個土撥鼠，或者兔子的同類在吵吵著。嗓門很大，說話聲音也很不客氣。聽口音也不像是人類或者吸血鬼。因為對方所說的南部通用語，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才能聽明白。

與這個聲音對峙的是另外兩個聽上去發音正常的聲音。不過很明顯，這兩個聲音加起來都沒有第一個那麼大。

「矮人？」瓦雷德轉過頭去，看向領著他們的吸血鬼軍官。

「是的，是矮人……」那個軍官稍微有點無奈的說：「前些天來的矮人王國的使者，每天都纏著拉納將軍，說什麼都要讓我們把邊境的那處富礦區讓出去。」

「和情報裡所說的一樣，這群該死的矮人。」瓦雷德暗暗冷哼。再看周圍幾個女孩，似乎也都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不過您暫時不必要去管他。您旅途疲倦。請先休息一下，等到明天再參與會議好了。」那個吸血鬼軍官這樣對瓦雷德說。

「好意心領了。但我就是這麼一個閒不住的。」瓦雷德輕哼了一聲，這樣說：「帶我去會議室。我倒要看看這個不講道理的矮人使者長得是什麼模樣。」

那個吸血鬼軍官，看著瓦雷德一臉冷漠中隱含著憤怒，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出來的感覺，害怕這個伯爵年輕氣盛，把事情搞砸了，便還想要再勸說。然而這一會兒瓦雷德卻自己行動起來了。聽著那聲音徑直走了過去。那個吸血鬼軍官心裡面暗暗叫苦。不得已跟了上去。

於是片刻的功夫，正在激烈爭論中的會議室的大門猛地被打開，面色不善的瓦雷德大踏步的走了進去，先是對著房間裡的幾個同族點頭示意，然後便看向那個留著長鬍鬚的矬子。

「你就是矮人王國派出的使者？」瓦雷德這樣問道。

「是我，塔索裡奧·奧赫卡拉塔。矮人至高王索林·格魯比爾德的使者。你又是誰？！」那個矮人看著瓦雷德，也不甘示弱的大聲喊叫著。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卡斯坦因伯爵，也是你這次談判的對象——不過，在我們交談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向你問清楚！」

「什麼事情？！」眼看著瓦雷德來者不善的樣子，自稱塔索裡奧的矮人聲音也壓低了一些，看起來變得慎重了不少。

「就是這個！」瓦雷德一邊怒吼著，一邊將自己的亞空間內的兩片大穿山甲的鱗片拿了出來：「我在來這裡的路上遇到了來自矮人的襲擊，總共五百名以上，全副武裝的矮人戰士，還有兩頭巨型穿山甲的襲擊！我要你將這件事情解釋清楚，否則不排除我會用武力來解決這件事情的可能性！」

第十一章 優勢

在聽到瓦雷德這麼說之後，那個矮人使者塔索裡奧愣了一下，而在他身旁，吸血鬼一方的拉納將軍和多半應該是尼拉科契家族代表的同胞，則是一臉震驚的樣子。

「您說的是真的嗎，伯爵？」拉納將軍驚訝的說。

「我還不至於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我的將軍。請快一點佈置防禦吧。或許很快的，那些矮人就會悍然撕毀與我們的休戰協議，向著裡發動進攻了。」

「這是不可能的！！！！！」

還沒有等拉納將軍回話，愛人使者塔索裡奧就怒吼了起來，他用好像要把整座山都震塌一樣的聲音怒吼著，鬚髮皆張。雙手死死地握成拳頭，直面的對他對面的瓦雷德怒目而視。

「我們矮人是不會偷襲的！更不會不宣而戰！我不允許你們侮辱我的種族！絕對不許！！」他大聲呼喊著，揮舞著拳頭，似乎想要對著瓦雷德的臉上來一拳似的。

「但是你要怎麼解釋這個？」瓦雷德指著他丟在地上的巨型穿山甲的鱗片問：「別的鱗片或許會遺落，不過這兩片鱗片上，可都有你引以為傲的矮人工藝刻上去的編號！這可是做的不假的！」

「……是你們偷的，或者是你們搶的！」塔索裡奧仍舊梗著脖子怒吼，完全沒有一點要動搖的意思。

「我還帶來了上百名襲擊我的矮人的屍體！他們全副武裝，甲冑和兵器都齊全！這個你該怎麼解釋？！」瓦雷德進逼了一步，緊接著質問。

「還是你們！是你們主動越境，殺了我們的士兵！肯定是這樣的！」塔索裡奧仍舊不甘示弱的怒吼著。

瓦雷德怒極反笑：「啊哈！我今天總算明白了，你們這些所謂的矮人，所謂的矮人的榮耀，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拉納將軍！還有那位尼拉科契家族的使者，你們也都看到了吧，這就是所謂的矮人，你們看著是個什麼東西？！牲口！」

「我已經說了，我不許你侮辱我的種族！！！」塔索裡奧憤怒到了極點，終於失去了理智，他怒吼著抽出了腰間的戰斧，向著瓦雷德咆哮著衝了過去——然而就在這之前，幾個吸血鬼軍官，連帶著拉納將軍一起，已經將他按到在了地上。死死的按著。

「放開我！你們這群蝙蝠！爬蟲！混蛋！我絕對不允許你們侮辱我的種族！我們矮人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得！你們說謊！無恥的混蛋！！！」

塔索裡奧拼了命的掙扎著，按理說，矮人與吸血鬼的力量加成相當。然而總共四個成年吸血鬼按著他，卻仍舊非常吃力。那個矮人所爆發出的力量已經超越了常理。

「能看得出來，我能夠理解。你對於你的種族的感情。正如同我們對於吸血鬼這個種族的感情一樣，純粹而且真摯。」

正當這時候，瓦雷德身旁，剛剛冷眼旁觀了一切的愛麗絲站了出來。對著愛人使者塔索裡奧說出了這樣的話。

「愛麗絲？」瓦雷德嘗試著叫了一句，然後他的未婚妻傳遞給他一個「包在我身上」的表情，便接著對他說：「想要維護種族的榮耀，同時無論如何無法接受種族做出過這樣的事情來。因此感覺我們是在說謊，感覺我們侮辱了您，也侮辱了您的種族。」

聽到她這麼說，塔索裡奧暫時停止了掙扎，然後對愛麗絲說：「沒錯！就是這樣！但是如果你只是想要說這些，又或者現在想要向我求饒的話也沒有用了！因為我是絕對不會原諒詆毀了矮人聲譽的人的！無論是精靈，人類，又或者你們這些骯髒的蝙蝠，誰也別想這麼侮辱了矮人之後還能全身而退！」

「您覺得我的夫婿剛剛出示的兩樣物證，不足以證明一切。是這樣吧？」愛麗絲接著問。

「沒錯！」塔索裡奧大喊著：「那肯定是你們這些混蛋偷來的，搶來的！是你們的過錯的證明，絕對不會是我們矮人的！」

「那麼，在您看了這個之後，還會這麼想麼？」愛麗絲一邊這麼說，一邊從她的亞空間內掏出了一枚記錄水晶，而後打開來，水晶所播放的投影正是前幾天，瓦雷德一行人遇到矮人伏擊的場面。那些矮人的相貌，巨型穿山甲，還有戰鬥……一切一切都完完全全的被還原了。

「你，你，你們……這個……這個……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呢？！不應該會是這樣啊！」

在面對完全無法作假，無可辯駁的有力物證面前，塔索裡奧終於不得不認清現實了。正因為信仰堅固，偉大，所以信仰崩潰的所帶來的傷痛同樣的巨大。這個矮人一下子變得雙眼無神，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到最後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壓在他身上，按照他手腳的吸血鬼們見狀對視了一眼，然後鬆開了他。

「想不到，你竟然留了這麼一手。」瓦雷德貼在愛麗絲耳朵旁邊小聲說。

「我就知道這個東西會派上用場的，你這個壞傢伙。」愛麗絲也小聲的這樣跟瓦雷德說。

隨後，年輕的未婚夫婦兩個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瓦雷德上前一步，並沒有挖苦或者詆毀那個矮人，而是改為勸說：「我看得出來，您是一個遵守傳統，堅守榮耀的好人。您沒必要為了某些不善良的同胞的行為而感到沮喪。他們是他們，您是您。我覺得，在這個錯誤消除之後，我們仍舊可以繼續交流下去。」

「不！你不懂！」塔索裡奧完全不領情的對著瓦雷德大吼：「對於我們矮人來說，團結是最寶貴的財富。侮辱或者傷害了一個矮人，就等於傷害了矮人全體。而一個矮人犯了錯誤，也就等於矮人全體犯了錯！」

儘管這麼說著，儘管情緒仍舊非常激動。但是這一會兒，塔索裡奧已經停止了哭聲。不過仍舊顯得非常沮喪的樣子。

「我覺得，我們之間的談判需要暫停一下了。我想要將這件事情報告給至高王。請他來判斷這一切。我們矮人做事情有擔待，有矮人襲擊了你，我們會負起責任的。相信我，我們會給您足夠的補償。」

他接著這麼說：「所以，我想請您將您的所有證據交給我，讓我能夠帶回到我的王國去。」

儘管性格頑固，但是這個矮人塔索裡奧，卻並非是那種不懂得人情世故的愣頭青。他也明白，他提出的這個要求，在雙方的信任基礎非常低下情況下，未免太過分了一些。所以在說完之後，他趕忙又發誓說：「以我個人的榮譽起誓，向最偉大的神明，鍛造之神葛朗克尼保證，我一定會將這件事情如實的告知至高王索林。」

「我相信你，不過為了安全的運送這一批證物，我希望我們也能夠派遣一支軍隊，沿途保護這些東西，直到這些證據被呈獻給矮人至高王陛下。」

瓦雷德這個提議，在塔索裡奧稍微思考過之後，便同意了下來：「可以，我想這很公平。」

於是，很快的，瓦雷德便趁熱打鐵的將這件事情定了下來，並且旁敲側擊的向這個矮人使者索取所謂的補償，如今邊境線上的爭端自然是第一個條件，同時，瓦雷德將己方剛剛穩定邊境親王領，需要農耕工具為理由，期望索取一定的矮人鍛造工藝，以及矮人最新式的動力機器。當然，瓦雷德同樣願意為這些技術和機器支付一筆報酬。

在反覆討論過後，灰心喪氣的塔索裡奧表示，這些似乎並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矮人的榮譽第一。而內心深處，矮人對於自身工藝的驕傲，也不認為其他種族能夠鍛造出與他們相媲美的金屬製品——即使是在雙方的技術水平相同的情況下。

這讓瓦雷德非常的興奮。雙方在口頭上達成了協議之後，他便很快草擬了一份定位較為模糊的《友好互助條約》給塔索裡奧。仍舊處在灰心喪氣的階段的塔索裡奧也沒有多想，就在條約上簽了字。

接下來就是宴會——瓦雷德的歡迎宴會和矮人使者塔索裡奧的歡送宴會放在一起舉行。塔索裡奧和隨後得到了訊息的，他的隨從們垂頭喪氣的表情，與吸血鬼們面帶微笑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最後，本來就喜歡喝酒的矮人們灌多了黃湯，就被送去休息了。

眼看著矮人們全部退場了，吸血鬼們也開始收拾局面，趁著這一會兒功夫，瓦雷德拉著愛麗絲到了角落，小聲的討論著這件事情。

「你應該知道，矮人們的確沒有做這件事情。」

儘管身旁沒人偷聽，但是愛麗絲仍舊壓低了聲音：「你把他們全都給耍了。」

瓦雷德輕笑著：「這裡面不是還有你的一份功勞麼，我的甜心……連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在那麼混亂的時候，還能想到用記錄水晶將這些保存下來。真是厲害——你在那時候就想到這裡了麼？」

「一半一半吧。」愛麗絲說：「當時只是朦朧的覺得有用，具體應當如何卻不知道，不過看到你對付那個矮人使者的時候，我就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第十二章 瓦雷德的謀劃

當時，聽了愛麗絲的話之後，瓦雷德不由得感慨：不愧是拉彌婭家族的貴女，平時看不出來，但是關鍵時刻就能體現出她的智慧了。拉彌婭家族對於政治，陰謀的專場果然不是隨便說說看的。

「那麼，你都知道了寫什麼呢？」瓦雷德心裡面這麼想著，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反過來問了愛麗絲這麼一句。卻是想要再繼續摸一摸她的底，正式的確認一下。

「你考較我麼？」愛麗絲微微一笑，面色不變不慌不忙。但是聲音卻再度壓低了一點，而且沒明說，只是說了一個名詞：「長鬚之戰。」

瓦雷德恍然。

當年黑暗精靈巫王梅爾基斯設下計謀，派遣麾下黑暗精靈武士假扮高等精靈，不斷的伏擊矮人商隊，掠奪矮人的定居點。以此引發了雙方的對立情緒。矮人們自發的組織了一次報復行動，搗毀了高等精靈的一座城市。隨後，當年的矮人至高王派遣使者前往烏蘇安要求賠償。

高傲的精靈和頑固的矮人一語不合，矮人使者的狂妄表現激怒了鳳凰王，於是高等精靈的鳳凰王當場下令，將矮人使者那代表榮譽的鬍鬚剃了個精光。由此引發了矮人的瘋狂報復。

舊世界兩個最鼎盛的國家爆發了全面的戰爭，因此導致了兩個種族的全面衰退。當年的鳳凰王被殺，高等精靈們全面撤出舊世界，返回烏蘇安，少量拒絕返回的高等精靈逐漸演化為木精靈。

而矮人同樣損失慘重，瓦雷德之前所提到的，矮人勢力的不斷萎縮，便是由此開始。

這場戰役因為是由割斷的矮人鬍鬚引起，所以高等精靈們稱呼這場戰役為「長鬚之戰」而矮人則稱之為「復仇之戰」。愛麗絲所說的正是指這件事情。而她說出這件事情的原因，則是因為此次瓦雷德遇到襲擊，簡直就是長鬚之戰起因的一個翻版——正如之前所說，襲擊他的並非矮人，而是……

而是混沌矮人。

信奉混沌邪神黑暗之父，墮落了的矮人們，通稱為混沌矮人。他們的相貌與特徵幾乎與矮人沒什麼差別。如果再在穿著打扮上更改一下他們以黑紅色為主要色調的服飾和甲冑，換上矮人一族以銀色為主色調的服飾，那麼一般人就根本分辨不出他們之間的差別了。

混沌矮人派遣軍隊，截殺瓦雷德，其目的恐怕也很有可能是與長鬚之戰相同。是想要引發西爾凡尼亞與矮人王國之間的戰爭。好坐收漁利。相似的手段，相似的目的，相似的邪惡種族與他們的信奉正義的表親，難怪了愛麗絲會用「長鬚之戰」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個詞彙來描述整件事情。

瓦雷德點頭不語，在心裡卻是又高看了愛麗絲幾分。混沌矮人打的如意算盤的確相當不錯。不過架不住瓦雷德可以用黑魔法直接探尋亡靈的記憶。

當然，或許是這些混沌矮人不知道這一點，又或者他們認為，按照瓦雷德現在的年齡，還無法施展出這樣高等級的魔法出來……如果是後者的話，那麼他們肯定會在近期有所行動，以防備吸血鬼們得知真相之後的報復。

「結盟？相約對矮人王國一同發動進攻？或許還有別的方面的合作吧。」瓦雷德這麼想著。他剛剛對於矮人使者的表現，憤怒，質問，佯裝不知道，也全都是裝出來的。既然混沌矮人出了牌，瓦雷德自然要接過去。

「先將計就計，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坑矮人們一把。緊接著如果有可能的話，還可以再坑混沌矮人們一把。那些混沌矮人打著漁翁得利的如意算盤，我自然也可以如法炮製。」瓦雷德心裡面暗道。然後將他的所有心得一一說出。

聽瓦雷德再重新將整件事情說明了一遍，愛麗絲也稍感驚訝：「我也只是想到了第一點，以為你想要將計就計，裝作不知道這是混沌矮人的陰謀，順勢坑矮人們一把的。不過接下來，你竟然還想著要與混沌矮人們接觸？他們不是剛剛伏擊過我們嗎？」

「只是一點小事而已。」瓦雷德非常輕鬆的說：「這個世界上，所謂的政治就是這樣骯髒。太過斤斤計較的話，多半就會像是這群矮人一樣淪落成三流勢力。真正精明的統治者，就應該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都第一時間以利益最大化為目標。」

「所以，儘管混沌矮人們伏擊了我們，我們還是要和他們進行交流，是麼？」愛麗絲若有所悟。

「當然，我們裝作上當，不知道這件事情使他們在背後謀劃的，他們就算是成功了。但是我們卻選擇繼續與矮人和解。這肯定不符合他們的利益與算計。

我估計接下來，等他們得知消息之後就有兩個行動——一個是派遣軍隊，去截殺矮人使者，兩邊挑火。另一個就是和我接觸，煽動和勸誘我對於矮人王國的仇恨。我估計接下來幾天，混沌矮人還有可能裝扮成矮人的樣子，向蒂提拉附近的亡靈部隊發動襲擊。」

「所以你又提醒了拉納將軍，要他加強防備？」

「就是這樣。」瓦雷德點頭：「這就是我的全套計劃……說起來也算是幸運了，我正不知道應該如何向矮人們開口，換取他們最新的動力機器和鍛冶技術呢。結果就趕上了這麼個事情。儘管遭遇刺殺很無奈，但是就結果而言，這不能不說是一件好事情。」

就這樣，瓦雷德用這句話作為總結，將整件事情定義為了「好事情」。而在黑暗之中，愛麗絲則看著瓦雷德的側臉看得入了神。最終展顏一笑，彷彿盛開的百合花一樣。

「我終於明白了。」愛麗絲輕聲說。

「明白什麼了？」瓦雷德被她這話說的有些莫名其妙。

「在我到這裡來之前，我的母親曾經告訴過我。說我在出嫁之後，很有可能會變的非常忙碌，再無法醉心於音樂與藝術之中了。當時我還不以為然，覺得母親說的這個，是在告誡我夫人與小姐之間的差別，不過現在我是真的明白這個意思了。」

瓦雷德聽懂了一半，另一半則聽懂了一半的一半。當然實際上另外一半的一半也能明白，只是他自己裝作不懂罷了。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因為要裝作聽不懂，所以裝作很奇怪的詢問。對於這種事情，瓦雷德處理的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我是說啊……」說到這裡，愛麗絲輕笑了一聲，話鋒一轉，卻說起了另外一件與這件事情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你知道麼，瓦雷德。我曾經看到過一個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當時吸血鬼種族才剛剛出現。在那個時候吸血鬼的家族實際上只有三個來著：

在軍事與武技方面極為優秀的亞伯赫拉辛，在政治、外交與陰謀方面極為優秀的拉彌婭，以及在科技，魔法方面非常優秀的尼拉科契。當時的祖先們覺得，以這樣三者相輔相成所組成的國家，肯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盛的。結果沒想到，在第一次亡靈聖戰中，我們的祖先卻被打的一敗塗地。

我不是說在這之後，我們的聖戰就成功了。而是說——慘敗，完全的，毫無懸念的慘敗。當時與其他國家，其他種族的戰爭完全沒有一點獲勝的可能性。完完全全就是一邊倒的大潰敗。

在這之後，我們的祖先醒悟了。儘管這三個家族各自有著各自的優點，但卻缺乏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領導。缺乏一個有足夠能力，將軍事，政治與科技有機結合在一起，將整個吸血鬼社會的所有力量集中，並且有效運轉的領導。

就這樣，三個家族做出了決定，他們將他們最優秀的族人全都集中了起來相互婚配，最終形成了一個新的吸血鬼家族。這個新的家族擁有凌駕於亞伯赫拉辛的軍事才華，其政治手腕與陰險的頭腦更勝過拉彌婭。對於魔法的理解，以及新技術的開發與應用優於尼拉科契……於是，在這個新興家族的帶領下，吸血鬼的國度，西爾凡尼亞誕生了。」

「你是說那個新的家族就是，就是卡斯坦因？」瓦雷德心裡面想著：「這件事情我還真沒有聽說過……」

「你覺得呢？」愛麗絲反問，然後不等瓦雷德回話，忽然伸出手臂，摟住了瓦雷德的脖子：「你知道嗎？儘管沒有著重強調，也沒有太多人在乎，但是從西爾凡尼亞誕生之後七代西爾凡尼亞公爵，全都姓卡斯坦因，三次亡靈聖戰，也全都是卡斯坦因……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

「代表著什麼？」

「呵呵呵呵呵……誰知道呢。」愛麗絲說完之後，便主動吻住了瓦雷德雙唇。兩個人纏綿了幾分鐘。又是愛麗絲主動鬆開：「我看著你呢，未來的西爾凡尼亞公爵。」說完這句話之後，她便離開了瓦雷德的懷抱，轉身離開了……

第十三章 頑強

「狂戰士……復仇者……屠戮者？」

遍地屍骸，戰火連天，瓦雷德那一身秘銀鎖子甲，紅底黑披風仍舊是一塵不染。手中一長一短兩柄佩劍卻是沾滿了鮮血。在火光映襯下，他的身影恍惚間微微有些扭曲，顯得異常的詭異。

「可，可惡的……雜種！」

那個矮人並沒有裝備任何甲冑，只穿了一條褲子。裸露著上半身肌肉虯結，刺著無數的紋身。與一般矮人蓄著的長鬚不同，他那用染料染得血紅的鬍子被剪斷了許多，頭髮也同樣是莫西干式的。看起來即凶暴，時髦度也很高。

「剛剛我與閣下，還有閣下的同伴們拼了十四招，格殺九人都是一招斃命。唯獨閣下能接我五招，實屬不易。矮人一族頗多英雄和偉大戰士。想必閣下也是其中之一。所以，能告知我閣下的名字麼？」

「要殺就殺，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那個矮人對著瓦雷德怒吼著，不過這種怒吼，這種憤怒總感覺有點虛假。配上閃爍的眼神，以及微微有些發顫的四肢，就能看出來這個傢伙是色厲內斂。是在裝模作樣。

「果然是冒牌貨呢，儘管沒有真的見到過，但是傳聞中的矮人屠戮者，就算再怎麼不濟，也不會是這樣一幅窩囊樣子。」瓦雷德心裡面暗暗感歎。雖然不少人都說，太過執著是矮人的缺點。但是如果這些矮個子真的把這個所謂的「缺點」改掉的話，那麼矮人還能稱得上是矮人麼？

在心裡暗暗將矮人，與面前這些冒牌貨混沌矮人比較了一下，瓦雷德還是覺得正品更加優秀一些。不過在科技等級以及魔法和人員數量上，抱上了混沌邪神的大腿，並且將一切節操拋開，以及大規模蓄養奴隸的混沌矮人卻能佔據優勢。

「也就是說，在綜合國力方面，混沌矮人佔據上風。但是精神上，則是矮人更優秀……何等科學的正邪設定啊。邪惡的一方力量強大，而正義的一方則擁有更頑強的精神和優秀的品質。」瓦雷德在心裡面暗暗吐槽，然後對著面前的這個冒牌貨說：「那就去死吧。」

緊接著一道劍光快如閃電。將對面那個剛剛要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的冒牌貨殺死了。

就這樣，又一批假扮成矮人的混沌矮人突襲部隊被消滅了。瓦雷德在北方防區也度過了第五天。

「對方還真是下了大本錢呢……或許他們認為這樣子，我方就會勃然大怒，然後向矮人王國發動反攻了吧。只可惜等級不夠啊……畢竟亡靈對我們來說只是工具而已。除非能殺死幾個吸血鬼同胞。否則的話，西爾凡尼亞是不會有太大的反應的。」瓦雷德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接過了一名吸血鬼軍官遞過來的絲巾，仔細的擦拭著自己的佩劍。

眼看著這位年輕的伯爵一臉沉思的緩緩擦拭著殷紅的佩劍，配合周圍的火焰與屍體。整個的便構成了一副瑰麗並且壯烈的畫卷。周圍一眾吸血鬼軍官，都用欽佩的目光看向他。心裡面想著：「伯爵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率眾攻破邊境親王領，戰無不勝，果然不簡單。」

這幾天時間，拉納將軍的確增強了蒂提拉的防禦——但是這位將軍的思考，似乎與瓦雷德並不相同。他的加強防禦，是針對矮人王國大軍盡出，堂堂正正的向蒂提拉要塞發動進攻的「增強」。

他增加巡邏的骸骨騎兵部隊，增加巡邏的骷髏兵部隊，放出石像鬼和兀鷲偵查，同時整備軍隊，加固防禦設施，檢修略有破損的防禦體系……

這一切都他媽的是為了一場防禦作戰準備的！巡邏的部隊增加了，受到突襲的可能性反而變大了啊混蛋！

什麼叫弄巧成拙？這個就叫做弄巧成拙。

於是，在思考了一下，出於名譽還有因為在意對方的看法。所以瓦雷德並沒有第一時間將事情全部，原原本本的告訴拉納將軍。而是提出了「自己也要加入到巡邏部隊中。」這個提議。而拉納將軍經過一番考慮，最終勉強答應了瓦雷德的要求。

同時，為了保護瓦雷德的安全，將軍適當的增加了巡邏部隊的強度，以及配屬的吸血鬼軍官數量。再加上瓦雷德出色的戰術指揮以及戰術直覺，使得這五天來，吸血鬼巡邏隊在對抗矮人的戰鬥中佔了不少的便宜。

五天時間，十四場戰鬥，總共擊斃了近三百名混沌矮人戰士。而亡靈方面的傷亡則只有一百餘名。

三比一的戰損比，再將矮人士兵的單體實力，高過亡靈士兵許多這個要素要素計算進去，以戰鬥力來換算的話，至少應該再翻一倍。也就是六比一，甚至還要更高。

這也是五天時間下來，北方防區的一眾吸血鬼軍官對瓦雷德的態度，從尊敬上升到了近乎崇拜等級的原因。而拉納將軍更是很乾脆的，將蒂提拉要塞外圍，他認為是「前哨戰」的戰鬥指揮權利，全都交給了瓦雷德。

不過瓦雷德也知道，這份戰績實際上是摻了水分的。儘管身體素質，裝備上都沒什麼區別，但是假貨畢竟只是假貨而已。正如同剛才那個軟弱的矮人屠戮者一樣，所有混沌矮人假扮的矮人戰士都是假貨。

「這樣的勝利無法證明任何事情，不能證明矮人軍隊的戰鬥力，也不能證明混沌矮人軍隊的戰鬥力。前者的精神更加堅韌，戰鬥意志與戰鬥素養更加優秀。後者則應該帶著數量比他們本身多幾倍的奴隸炮灰，還有來自混沌邪神賜福的邪術，以及喪盡天良的各種戰鬥機器……」

只是，瓦雷德是這樣想的，卻不代表其他吸血鬼也這樣想。下層的軍官們——那些面對著軍力強盛的矮人王國，稍感自卑並且感到極度壓力的吸血鬼軍官們，因為他們的連戰連捷而欣喜若狂。而上層的拉納將軍，卻考慮的更多一點……

可憐這位將軍，因為最近一段時間與「矮人」的小規模衝突激增，更加判定了與矮人之間必然開戰的可能。因而沒日沒夜的整備防務，連帶著向卡斯坦因伯爵領，還有其他三個家族的求援信件也都送了出去。信件中一字一句都滲著血淚。幾乎就是哀求著要援軍。

這位將軍和矮人們對峙了數十年，深知矮人王國的戰爭潛力。而單單注重他的單一戰場，以至於限制住了眼光的他，也無法像是瓦雷德那樣，做出「矮人王國被綠皮牽制著手腳，所以無法發動全面戰爭」這樣的判斷。

所以他滿門心思想的，都是「矮人大舉進犯，蒂提拉要塞危如累卵。」僅僅是五天下來，整個的都瘦了一圈兒，看的瓦雷德相當不好意思。

於是，雖然無法將自己的全盤計劃說出來。但是，瓦雷德還是將目前戰略均衡的態勢告訴了這位將軍。而在聽過瓦雷德的分析，並且思考過後，畢竟是老資格的優秀指揮官，拉納將軍心情稍安。

不過，這稍安了過後，在自己的推斷被推翻之後，這位將軍也開始疑惑了……既然對方沒有足夠能力發動對於西爾凡尼亞的全面戰爭。那麼他們現在這麼騷擾己方，究竟是因為什麼呢？

而就在這一天，護送矮人使者回到矮人王國的衛隊傳來了消息，他們遇到了來自「矮人」方面的覬覦，有一支矮人軍隊曾經意圖對他們發動攻擊。但是最終放棄了。

瓦雷德於是繼續裝模作樣的告訴拉納將軍：「您看，是不是矮人之中有某些比較激進的派別，是他們自作主張，想要挑起我們與矮人王國之間的戰爭，才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來呢？」

可憐的拉納將軍就這樣，再一次被瓦雷德帶到溝裡去了。

與此同時，彷彿迷宮一般的地底隧道中，一條純粹金屬組成的狹長物體內，一場激烈的爭論正在進行著。

「簡直太荒唐了！為了進行這個計劃，我們已經損失了接近五百名戰士！只是為了一個荒謬的臆想！就只是為了這麼個狗屁不如的東西！」

「這個計劃是皇帝陛下親自製定的！你敢對皇帝陛下不敬？！」

「因為這毫無意義！我們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強的軍隊！我們擁有數之不盡的奴隸士兵，擁有鐵甲戰車，混沌地獄炮，各式各樣的精良火槍和全副武裝的惡魔盟軍！我們不需要再與一個二流種族結盟！我們自己就能完成再征服偉業！」

「我再重複一遍，這是偉大的煉獄堡主，黑暗之父的先知，北方矮人的皇帝陛下的計劃！只要能夠與西爾凡尼亞結盟，便等於增加了三十萬到五十萬的亡靈大軍！現在死掉一個戰士，在接下來就能少死掉十個，甚至一百個戰士！」

「你這是狡辯！」

「你才是一根筋！木頭腦袋！」

「好了，大家不要吵了。陛下派我們過來這裡，可不是要我們相互爭吵的。」

這時候，第三個聲音傳了出來……

第十四章 真正的邪惡

瓦雷德一直覺得，無智無識的亡靈軍隊其實不能算是邪惡。按照陣營劃分，他們應該是絕對中立才對，是與機械，與物質和法則一樣的絕對中立屬性。而人類，或者其他智慧生物將之視為邪惡，則是因為內心深處隱晦的偏見以及種族歧視所造成的。

當然，如果說亡靈是中立的，那麼操作著亡靈的亡靈巫師，又或者如今建立起了全套的亡靈軍事體系的吸血鬼呢？瓦雷德也曾經就此做過研究。

首先，無視那些神經兮兮的亡靈巫師——他們絕大多數都是人類，少數也有黑暗精靈或者墮落了的高等精靈。不過無論如何也和吸血鬼談不上有關係。

而說道吸血鬼的話，瓦雷德實在無法想像，竟然會有人將這個在道德上近乎完美無缺的種族，與「邪惡」聯繫在一起。只能說人類為了抹黑敵人無所不用其極了——所以說實際上人類才是邪惡的吧，是這樣沒錯吧？！

之後再說到瓦雷德接觸過的其他種族，綠皮的確崇尚破壞與殺戮。但是那簡單原始的生活方式，以及令人捧腹的智商，都很難將他們與「智慧生物」這個詞彙練習在一起。所以瓦雷德覺得，他們實際上只是在按照本能去行動罷了。這與他們是正義或者邪惡無關。

儘管在立場上，所有在創造文明的種族，天生就與綠皮對立。但是實際上他們也不能稱之為純粹邪惡。就如同病菌一樣，他會使人生病，乃至死亡。但這就是他的生存方式。人們盡可以仇恨他們，厭惡他們乃至殺死他們。但是硬要說他們是邪惡的，從學術角度上看也不對。

這裡再次強調一個概念。彼之英雄，吾之寇仇。在評價一個人或者一個種族的時候，如果帶入了主觀思維的話，得出的結論往往就是錯誤的和扭曲的。而人類就是最經常犯這個錯誤的種族。正如同那個笑話一樣，某人說他最討厭的兩種人，一種是種族歧視的傢伙，一種是黑鬼，還有一種是不識數的人一樣。

然而這一回，儘管很努力地嘗試，以中立的，超然的，上帝視角一般的態度去評價這個種族，他卻仍舊無可奈何，乃至無能為力。完全無法為這個種族辯解。

「那麼，伯爵，您對我方所提出的合作的意見，究竟是持什麼看法的呢？」

坐在瓦雷德對面的，是一個身上穿著黑鐵板甲，頭戴禮帽，手持權杖的矮人。他的雙眼中閃爍著狡猾的智能，同時週身上下毫不掩飾的釋放著混沌的魔力。這個矮人將他的長鬚紮成辮子一樣的一條一條的，看上去有些滑稽。不過瓦雷德相信，沒有什麼人會敢輕易地嘲笑這個傢伙的。

這個傢伙是一個混沌矮人，一個混沌矮人的黑火術士。徹底顛覆了矮人一族的傳統，凌駕於混沌矮人社會頂點的施法者職業的矮人貴族。

瓦雷德沉默了一會兒，仔細思考著這個使者的提議。

在這之前，瓦雷德也曾經想到過在短時間內，混沌矮人們便會找到他，並且提出結盟或者類似的提議。不過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混沌矮人的力量竟然已經強大到了這個地步！

當一輛噴吐著蒸汽，發出巨大鳴笛聲，渾身上下都披掛著黑鐵裝甲的列車，用它堅固無比的車頭撞開了覆蓋在它上面的泥土，暴漏在空氣中的時候，瓦雷德和他周圍的一吸血鬼軍官們都驚呆了——所不同的是，其他吸血鬼軍官驚訝的是這個從未見到過的東西，而瓦雷德，他驚訝的是混沌矮人們的工業力量。

「這個，這個是鋼軌……我在這之前也看到過類似的軌道，但那只是在採礦場用來運輸礦物的礦車罷了——而這個，這個是……竟然是自主動力的鐵甲列車！」

瓦雷德在心裡面瘋狂的咆哮著：「這個世界太瘋狂了！在獸人處於蒙昧的部落時代，人類處於封建國家與文藝復興時代交界處的時候，混沌矮人竟然已經完成了工業化！這他媽的簡直就不是人幹的！！！」

就這樣，因為心理上的震撼，在一開始面對這個混沌矮人使者的時候，瓦雷德一時間竟然處於劣勢之中。差一點就順著對方的思路走下去了。

不過，不得不說混沌矮人們的提議的確，真的，非常非常吸引人。在他們的計劃中，他們許諾給西爾凡尼亞所有在戰爭中掠奪的矮人寶庫的三分之二，並且將矮人王國佔據的，許多非常有價值的礦山全部許諾給了西爾凡尼亞。

同時他們還許諾說，在雙方聯手的過程中，在遇到攻堅戰這樣需要損耗大量兵力的戰鬥，可以要他們先發動進攻，他們會以他們的奴隸部隊先行發動進攻。而後再請吸血鬼們釋放亡靈魔法，將那些奴隸士兵轉變成亡靈作戰。

這樣一來，西爾凡尼亞真正損失的亡靈部隊，就會降低到一個非常誇張的低水平。甚至因此增添兵力也說不定！

除此之外，混沌矮人們還許諾，將所有戰死的矮人屍體交給西爾凡尼亞，並且為西爾凡尼亞提供技術支持。

「我們那些愚蠢而頑固的表親，對於符文魔法的掌控已經衰弱到了一定的程度。他們所鍛造的附魔武器在我們看來，根本就是一個笑話。而我們不同，伯爵閣下，請看看這個。」

在那個黑火術士說完之後，一群孔武有力的奴隸——那些身穿黑鐵板甲，裸露在外的皮膚也如同黑鐵一般，是完完全全的黑色的獸人們，便一聲不吭的捧來了大捆的兵器——刀，劍，槍，戟，戰斧，戰錘，狼牙棒……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精工鍛造，鋒利，並且高效。」那個混沌矮人說：「我們負擔起我們的盟友——也就是偉大的西爾凡尼亞的所有亡靈戰士的裝備。並且我敢保證，我們提供的武器絕對是最好的！」

儘管身心已經墮落的無以復加，但是在談論到了鍛造技術的時候，這個黑火術士的表現，與一般的矮人並沒有什麼兩樣。

「非常好的提議，事實上，我想說的是，您的提議超過了我所想像的極限……一般來說談判都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談判雙方一點點的將價碼向中間拉近。不過您一上來就給出了如此優厚的……優厚的無以復加，甚至讓我這個談判對手都覺得不好意思接受了的條件，這實在是讓我不得不懷疑您的目的。」

在瓦雷德說前半段話的時候，那個黑火術士笑容不減，但是在說到後半段的時候，他的面容就變得好像是岩石一樣僵硬了。

「我想要知道的是，您突然出現，您乘坐著鋼鐵的巨型車輛，您告訴了我如此優厚的條件……那麼，您究竟想要得到些什麼呢？」

「我想我已經說過了，我想要得到的——不，是混沌矮人帝國偉大的皇帝陛下想要得到的，是西爾凡尼亞這個有力國家作為盟友。」那個混沌矮人回答。

「不不不，」瓦雷德搖晃著他的手指：「我說的意思恐怕被您誤會了。我想詢問的是您對於矮人王國……這個曾經的母國，現在的對手。您想要從他們那裡獲得些什麼？」

「……」黑火術士沉默了，而後接著詢問：「難道說，您覺得我們的提議還不夠優秀麼？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可以繼續談論下去，帝國有足夠的財富和資源，足以滿足我們盟友的任何需求。」

「就是這麼說啊……」瓦雷德歎了口氣：「您的帝國蒸蒸日上，優秀，並且力量強大。您擁有如此強壯的戰士——」瓦雷德一邊說，一邊指向那些黑色的獸人。

「同時擁有混沌魔力的強大力量。」瓦雷德又指向了那台鐵甲列車——他已經察覺到了，這台列車並非單純的機械，鋼鐵的外表下蘊含著的，是惡魔的骨血與暴躁的靈魂。

「還有著您的表親，那些矮人都無法匹敵的鍛造技術。」說到這裡，他接著指向地上那一堆，似乎在混沌矮人看來，和垃圾沒什麼區別的精工鍛冶的黑鐵魔法武器。

說完之後，瓦雷德攤開雙手：「然後，您又表示將此次戰爭的戰利品的大部分，土地，資源以及財富都交給我們。那麼你們究竟想要什麼？」

「一件，與你們沒有任何關係的東西。」黑火術士在思考過後，便說道：「末日鐵砧，代表著矮人符文工藝的極致的神器，概念武裝，末日鐵砧。」

「原來如此。」瓦雷德點了點頭，剎那間想到了至今仍舊在他的亞空間內安靜的放置著的《帝國七九一年騎士分封法典》那同樣是一件概念武裝……而這一次，是瓦雷德第一次聽說，另外還有一件這個東西……

「傳說中，矮人一族的所有神器，包括矮人贈與人皇西格瑪的，堪稱矮人歷史上最偉大作品的戰錘『碎顱者』這些武器全部是在末日鐵砧上鍛造的……」瓦雷德閉上了眼睛，心裡面重複著他所知道的，有關這件概念武裝的全部資訊。

第十五章 末日鐵砧

儘管不知道這件末日鐵砧具體功效如何，但是就憑著概念武裝的名號，還有混沌矮人諾大的強國，竟然不惜傾國之力也要將之搶到手的決心，瓦雷德就明白這東西絕對是價值連城——前提是這個黑火術士並沒有欺騙自己。

瓦雷德這麼一思量，不過是轉念的功夫。再看那個黑火術士還死死的盯著自己，便輕笑了一聲，對著他說道：「這件事情太過重大，我的地位也不足以一言以決定這份盟約。請再給我一點時間，與西爾凡尼亞其他家族討論過後，再給貴國一個答覆，如何？」

那使者也知道這件事情關係重大，不是一拍板就能決定的了得。但是他想著自己說了這麼多好處，對方卻仍舊衣服不依不饒的樣子，逼著他把底牌都說了出來，所以心裡面也不爽的很。悶哼了一聲：

「那麼我便等伯爵閣下的好消息了。我還是那句話，帝國的富庶足以供給我們的盟友他們想要的一切……而同時，帝國強大的軍力也足以碾碎一切與我們為敵的人。」這前半句之前說過，後半句卻是這個使者第一次告訴他。言語之間不無威脅的含義。

「也只是口頭上的威脅罷了。」瓦雷德暗暗冷笑，面色仍舊淡然的很。而後問了一句：「不過在下還有一個問題。貴國對於矮人王國的戰爭，其準備工作究竟到達了何種程度？大致的時間又是在什麼時候？」

「我們的準備一項是最充分的！事實上，對於矮人王國的戰爭隨時都可以展開。至於具體的時間……恕我無可奉告。」那個黑火術士這樣說道。

於是瓦雷德點點頭，突然問：「在下將會在六個月之後回應貴國，如何？」

那個黑火術士馬上驚叫起來：「——六個月這麼久？！」

緊接著瓦雷德又問：「那麼三個月？」

「……三個月的話，應該可以。」回答完這句話之後，那個混沌矮人看著瓦雷德嘴角上翹，微笑著的得意表情，就知道自己又上了當——對方是用這樣的問題來估計己方大概的進攻時間！

「真是該死，這個傢伙，太狡猾了！」黑火術士暗罵了一句。看著瓦雷德的表情中卻是多了一分畏懼。

「那麼就這樣好了。」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從亞空間內掏出了一枚通訊水晶：「請您先回去，耐心等待一番。等我們議論完了，無論結果如何，都會在第一時間通知您的。」

「希望我能夠得到一個好消息。畢竟，帝國是真心實意的想要與閣下，想要與西爾凡尼亞進行合作的。」說完這話之後，那個黑火術士便轉過身去，帶著一群黑色的獸人戰士回去了鐵甲列車上。一聲鳴笛，那鐵甲列車如同巨大的怪獸一般，緩緩地向著地下開動，速度越來越快，一會兒就不見了。

「……走，我們回蒂提拉。」瓦雷德眼看著鋼鐵怪獸遠遠的離開。心裡面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面色沉重，轉身便要走。一眾吸血鬼軍官看著瓦雷德的樣子，也不敢亂說話，連忙跟了上去，一眾軍官翻身上馬，就向著蒂提拉的方向，以最快速度狂奔了過去。

其他人或許只是看的個熱鬧，但是瓦雷德卻在那一刻開動了巫術視覺，將整輛鋼鐵列車的外殼看了個大概——足有二十毫米厚的合金裝甲，幾乎可以隔絕任何形式的物理攻擊。而裝甲內所混合的一定秘銀和精金，以及裝甲上繪製的魔法符文，也肯定能夠保證列車對於魔法的防禦力。

列車上最顯眼的，便是車首的那門混沌地獄炮。足有九寸寬的巨大口徑，附著在炮身外的惡魔的血肉，讓這門火炮令人印象深刻。而除此之外，安裝在列車上的幾組，類似人類帝國的地獄火箭發射架，煉獄霰彈連射槍，以及幾組青銅速射炮，也都張牙舞爪，耀武揚威。

這一輛列車攻守兼備，兼具了火力與防禦力於一身。而移動速度也相當快。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受限於鐵軌，無法對鐵軌範圍以外的對手進行殺傷。

「不過也奇了怪了，整個舊世界，恐怕除了他們的帝國之外，就沒有別的國家會鋪設鐵軌了。沒了鐵軌，這鐵甲列車也就成了沒腿的老虎……不對！既然如此，對方是怎麼把這列車開到這裡來的？！」

想到了這一點的瓦雷德一愣神，緊接著便調轉馬頭，二話不說的向著剛剛遇到了混沌矮人的地方衝了過去——

「伯爵！您去做什麼啊？！」一眾吸血鬼軍官也是一愣神，也跟著瓦雷德奔了過去。跑了一會兒就看到瓦雷德翻身下馬，然後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向著那個隧道入口跑了過去，再之後，就看到瓦雷德蹲下身，望著隧道口類似鐵軌壓過的痕跡愣神。

「鐵軌被收走了麼……又或者說，對方可以很簡單的製造出臨時的鐵軌，以供鐵甲列車奔馳……如果是這樣的話，對方的鐵甲列車連最後的一個弱點，也就是受到鐵軌的限制這個弱點都會被大幅度削弱。這，這，這豈不是無敵了嗎？！」

「公爵……您在看什麼呢？」

眼看著瓦雷德在這裡發瘋，半跪在地上傻愣愣的，一眾吸血鬼軍官圍了過去，不無擔心的問。

「看什麼……你們沒看出來嗎？」瓦雷德猛地站起來，指著面前泥土上，被鐵軌壓出的痕跡來，對著那些吸血鬼軍官問。

「這個……不就是隧道嗎？」

吸血鬼軍官們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就站了出來，接著這樣回答。

聽了這個答案之後，瓦雷德差點暈過去。他忽然想到了前世東亞清朝時候，太平天國時候的名臣胡林翼。當年與曾左李三人並成為中興四名臣的胡林翼早死了兩年，所以什麼封賞都沒趕上。操蛋的朝廷或許是覺得活人有用，死了就死了。連歷史上對他的評價也是低於其他三個的。

不過這個人，胡林翼卻有另外一段故事，當年漢人團練武裝編練水軍，行船在長江上，當時風和日麗，千帆競走。胡林翼眼看著己方軍容鼎盛的樣子，自然覺得高興。

正當這時候，一艘西洋小火輪船行駛了過來，中原的帆船順風行駛，西洋小火輪船卻是逆流而上——然而就是這樣，也還是西洋的船跑得快，掀起的大浪一下子，差點把旁邊的帆船掀翻。

旁邊一眾將領都嘖嘖稱奇，唯獨胡林翼心裡面百感交集，緊接著就是一口血噴了出來，之後就暈倒了……

這一會兒功夫，瓦雷德的心情和胡林翼基本是一致的，同樣是鬱悶的想要吐血。那種先知先覺者面對懵懂無知之輩時候的憤怒與悲傷，也是同樣的。胡林翼看到的是東西方文明的技術差距。而瓦雷德看到的則是混沌矮人領先了世界整整一個時代的差距。雖然略有不同，但是意思卻是一樣的……

當然這裡還是有一定的不同，那就是作為一個吸血鬼，瓦雷德的身體素質要比身為人類並且上了年紀的胡林翼好得多。所以最終——雖然他漲紅了臉——這對於平時面色始終是蒼白狀態的吸血鬼來說的確是個奇跡來著。但是他也沒有因此暈過去。這只能說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眼看著一眾吸血鬼軍官既害怕又擔心的樣子。瓦雷德滿腔怒火和不甘，最終只能化作一聲歎息了。

「沒什麼，」瓦雷德勉強笑了笑：「我只是為了確定一些事情罷了。好了，現在我們回去吧。」說完之後一個轉身，面容重新變得冰冷的一片，只見他腳步虛浮，面色蒼白的樣子，簡直就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一樣。

這回再回去，一眾吸血鬼軍官都注意了，盯著瓦雷德仔細看，生怕他再發瘋什麼的。瓦雷德心情不好，也沒注意到這些細節。就這樣一行人回到了蒂提拉要塞。在這裡生活了五天時間，瓦雷德已經將這裡迷宮一樣的結構全都弄清楚了。

要塞的最底層是一個個巨大的倉庫。存放著亡靈士兵，從周圍礦場採集的礦物，弓弩彈藥魔法水晶與其他武器這些軍需物資儲備。再上面許多層，都是原本矮人們用來居住的房間，這些房間大半都被廢棄了。只有少數比較大的，寬敞的，也較為豪華的房間被保留了下來，改造成了吸血鬼軍官們的房間。

除此之外，從中間這一段還有不少的隧道，可以通向外圍山體的各個射擊塔。

原本瓦雷德也曾經想過：如果把那些已經廢棄了的隧道封死的話，是不是更方便一點，並且也詢問了拉納將軍。但是拉納將軍卻說：這些隧道在對方打入要塞內部之後，也可以起到迷惑敵人的作用……雖然瓦雷德覺得如果敵人真的打進來的話，這要塞多半守不住了的。

至於上層，則是要塞的指揮中心，同時也是幾個單向傳送魔法陣的所在地，同時上層的山頂還修建有一個小型堡壘。

第十六章 應對

蒂提拉要塞本來就是鐵打的江山。這一段時間以來，拉納將軍又廢寢忘食的增強防禦，使得本來就很強了的防禦措施更強了三分。說是堅不可摧，固若金湯也不為過。

瓦雷德一路上欣賞著拉納將軍佈置的防禦措施，心裡面暗暗感歎，這位將軍果然也是個有水平的。各處山頭明堡暗壘相互交錯，都是依照山體建造出來的。幾十部魔法攻擊裝置佈置的恰到好處，足以對任何一個方向襲擊來的敵人形成交叉火力網。這佈置，只有真正熟悉山地防禦作戰的將軍才做得出來。

「今後倘若要在無盡山脈用兵，拉納將軍正是個好人選。」瓦雷德心裡面暗想。就這樣到了上層的指揮室，就看見拉納將軍兩眼泛紅，遍佈著血絲，頭髮也略顯凌亂，正拿著一張以蒂提拉要塞為中心的軍事地圖使了勁的看呢。

看起來，儘管瓦雷德給他打了一針強心劑，告訴了他矮人王國如今與綠皮之間的膠著戰況。不一定能夠抽調多少軍隊發動進攻，這位將軍卻仍舊不放心。

將軍聽到響動，看到是瓦雷德進來了，勉強露出個笑容來，說著：「這幾天前哨戰打成這樣子，都是虧了伯爵您的指揮。不愧是阿斯塔誇獎過的，千百年難遇的將帥之才。」

「將軍客氣了。我這次來，是有新的情況要與您商量。」

聽他這麼說，拉納將軍也認真起來了。招呼瓦雷德坐下定神，就聽瓦雷德從巡邏時候遇到了混沌矮人的鐵甲列車，從地下徑直的衝出來開始說起。將整件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訴了拉納將軍。

拉納將軍一開始，聽說了有混沌矮人這樣強大的國家意圖與西爾凡尼亞結盟，共同應對矮人王國還挺激動的。不過很快，這位將軍就琢磨出來不對勁了。

從瓦雷德告訴他矮人王國目前的困窘情況。到恰當出現的混沌矮人。這二者聯繫到了一起，如此的巧合……對方的作案動機和作案手段都能猜測的出來，拉納將軍又不是笨人，馬上感覺了出來，這件事情恐怕就是混沌矮人的陰謀。

拉納將軍可不像是瓦雷德那樣，表面上陽光燦爛，肚子裡卻是個陰鷙梟雄。有什麼就說什麼。連忙就將自己考慮出來的事情給說了一遍。瓦雷德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說道：「的確，我一路趕回來，也是這麼想的。」說的好像他真是剛知道的一樣。

「那麼伯爵，您覺得這件事情應該怎麼處理？」

拉納將軍聽瓦雷德也這麼說，心裡面對於這件事情是陰謀的想法又堅定了幾分。然而將軍畢竟只是個將軍。臨場指揮，謀劃戰局在行。但是已觸及到如此重要的政治事件就沒了主意。

憑心而論，混沌矮人的那些許諾的確非常誘人。而這個許諾，也隨著瓦雷德帶回來的那些，混沌矮人遺棄的黑鐵武器得到了證實。

不過除了軍需物資這一項可以當即交付之外，其他諸如領土，礦場和財富，卻都必須要在擊垮了矮人王國之後才能夠兌現。屬於空頭的支票，沒影子的事兒。拉納將軍心裡面，又有些不願意為了這些沒影子的事兒，與矮人王國這一舊世界強權作戰。

「先，將這些情況告知西爾凡尼亞吧。不過，不管出於什麼樣的原因考慮。我都覺得我們應該在北部邊境一帶增加軍隊。而防務工程也需要繼續加強，還有就是……」

「還有什麼？」聽瓦雷德說道一半不說了，拉納將軍馬上追問道。

「還有就是啊……雖然蒂提拉要塞堪稱堅固，乃是我從未見過的偉大要塞。但是我覺得，單單只有這一個點似乎還有些不足，如果能夠在北部防區，在蒂提拉周圍增加兩到三座要塞，以此連成一個整體。那麼守備的力量就會大幅度增強了。」

聽瓦雷德這麼說，拉納將軍稍感為難：「好像蒂提拉這樣，被矮人們放棄了，可以改造成如此程度要塞的地方可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了。伯爵您的這個提議好是好，只是……」

聽拉納將軍這麼一說，瓦雷德忍不住笑了出來：「新的要塞也不必要與蒂提拉一般堅固啊。將軍您在這裡住了幾十年時間，難道連一般的要塞怎麼建築都忘記了麼？」

瓦雷德這麼一說，拉納將軍老臉一紅。自嘲：「是啊，我在這矮人的山溝裡面住的時間久了，竟然連這些事情都忘記了……」

聽他這麼說，瓦雷德連忙勸了兩句，無非是將軍剛剛四百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今後北部防區，在無盡山脈用兵，還要仰仗將軍您呢之類的。這麼一說，拉納將軍面色才算是好看了點兒。

兩個人接著討論，瓦雷德便又說了一個顧忌：

「這一片山區原本是矮人的領地。地下多有廢棄不用的隧道。就是現在，我們掌握的礦坑下也有無數隧道，四通八達猶如迷宮一般。我擔心的是那些矮人們利用這些隧道運動，向我們發動進攻。還有一點，就是那混沌矮人的鐵甲列車。」

說到這裡，瓦雷德將混沌矮人的鐵甲列車的厲害之處說了一遍：「好像這樣強大的機械，其戰略價值恐怕可以與巨龍或者大惡魔相提並論。其機動性以及突然性，更要比巨龍與大惡魔強上許多。而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它是機器。」

「機器？機器怎麼了？」聽瓦雷德這麼說，剛剛還深以為然，對於混沌矮人的鐵甲列車存了小心的拉納將軍便追問道。

「因為是機器，所以就有著量產的可能。如果轉入戰時生產體系，將國家內全部的工業生產能力投入到軍需生產中，就有可能在短時間內製造出更多大量的鐵甲列車。

而同時，也因為是機器，所以在被擊壞之後，就有著可以修復的可能性。不像是生物，死了就是死了。還因為是機器，所以有著可以無限改進的可能性，其變化性以及適應性同樣要比生物強得多……因為是機器。」

瓦雷德這樣感慨著，說到了最後不知不覺的就有些跑題：「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會有這樣的種族，他們製造了巨大的機器，他們用機器來生產機器，用機器來代替人工，因此將生產力提高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並且擁有了無限的可能性，以及極為狂暴的戰鬥力……這個種族就是混沌矮人。

我實在難以想像。在舊世界諸國紛亂不止的時候，他們竟然不聲不響的完成了工業化。建立了一個以邪惡，金屬和機器製造為支柱的強大國家。這個國家與舊世界其他國家不同，因為我們對它幾乎一無所知……

你知道嗎？在增加了這個變數之後，我的很多的計劃，很多的戰略也就不得不重新開始考慮。天平上即使多了一根羽毛也會因而傾斜向一方。更何況是如此可怕的一個帝國。」

「您，您這麼說是……要發動對於混沌矮人的戰爭嗎？」

聽瓦雷德這麼說，拉納將軍大腦稍微有些混亂，對於瓦雷德所說的，他隱約感覺能夠改變一個時代的恐怖力量，他本能的感覺到了恐懼。瓦雷德在抱怨的時候所散發出的那種絕望與略微的歇斯底里，也同樣讓他覺得呼吸困難。

「怎麼可能……」瓦雷德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我們與混沌矮人之間沒有直接的領土接壤。暫時也沒有什麼利益上的糾紛。甚至，在對矮人王國的戰爭中，我們還很有可能成為盟友。你說我有什麼理由向他們宣戰？整個西爾凡尼亞也不會同意的吧。」

「那麼，那麼您的意思是……」

「自然是學習。」瓦雷德說：「對方想要向我們結盟，對方有求於我們，我們剛剛好，有一個向對方學習的機會。他們的大機械生產技術。他們的鐵甲列車，他們的工業生產體系……這些東西我們都可以學過來。化為己用。學習——落後於人，就要努力學習，這個不丟人。」

「我想，我有些明白您的意思了。」聽瓦雷德這麼說，拉納將軍終於明白了瓦雷德對於混沌矮人的態度了——結盟或者不結盟都無所謂，許諾的財富與領土也都無所謂。甚至，可能連混沌矮人們渴求至極的概念武裝，末日鐵砧也無所謂。瓦雷德想要的是混沌矮人所掌握的科學技術。

「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去混沌矮人的帝國看一看。同時，我也要讓更多的吸血鬼去那裡看一看。」瓦雷德這樣說：「當然在此之前，我會將西爾凡尼亞，卡斯坦因伯爵領的事情都安排完的。這個您可以放心。」

儘管說是這麼說，但是拉納將軍卻覺得，瓦雷德已經躍躍欲試到了極點。看著他興奮地不行了的樣子，似乎恨不得現在就飛到混沌矮人的帝國去，見識一下這些邪惡的，天才的，技藝精湛的混沌矮人們，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的……

第十七章 一台簡單原始的蒸汽機

如果按照混沌矮人的工業力量來計算，並且將混沌矮人的工業能力設定為一百分的話。那麼他們的表親矮人所得的份數應該就是六十分剛及格，人類應該是五十分或者四十分這個水平。因為瓦雷德的緣故，稍微開始了工業化進程的西爾凡尼亞的分數是二三十分。儘管沒有太多機械化生產的能力，但是畢竟擁有基本的工具和人力鍛造手段的巴托尼亞，提利爾等國家給個十分好了，綠皮的話是五分，然後是提倡絕對自然的白癡木精靈是零分。

整個舊世界的工業結構差不多就是這樣了。當然，滿分是一百二十分。

那麼問題就來了。好像瓦雷德，好像西爾凡尼亞這樣的不及格的學生，究竟應該怎麼樣，在下一場考試之前迅猛的提升自己的實力，達到八十五分的優秀，乃至是一百分，甚至滿分這樣的好成績呢？

答案當然是抄襲啦。

在瓦雷德最新擬定的，與混沌矮人的合作中，增加了幾項混沌矮人們並未提及的東西。首先，瓦雷德需要混沌矮人們向西爾凡尼亞提供技術幫助，希望混沌矮人們，在西爾凡尼亞建立一所工程學院，以教導吸血鬼們相關的機械知識。

第二，瓦雷德希望混沌矮人們，向西爾凡尼亞進口全套的工業設備。特別是有關金屬冶煉，以及動力機械的設備。

第三，瓦雷德希望能夠派遣數量更多的吸血鬼，去混沌矮人的王國參觀，學習，乃至是居住一段時間。

以上三點就是瓦雷德的辦法。他期望在短時間內，十年或者二十年的時間，將混沌矮人的大部分專業知識和技能全部掌握，再花費差不多相同的時間，將這些技術與自身掌握的亡靈工程學有機結合。正如同他使用的全自動生產線，一體化的生產出亡靈士兵那樣。組建一整套的，與亡靈軍隊相關的軍工產業，以及其他的日用產品生產機構。

這些，就是瓦雷德的計劃。他甚至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混沌矮人們真的願意幫助他完善西爾凡尼亞的工業體系。那麼就算真的和他們結盟，然後去進攻矮人王國也不是什麼大事情——前提是在進攻矮人王國的時候，西格瑪帝國不會插手——畢竟他們與矮人王國，可是傳統意義上的盟友來著。

就這樣，瓦雷德將他的全盤計劃——利用混沌矮人的利弊全部寫好，分封信件，向卡斯坦因，尼拉科契和亞伯赫拉辛，拉彌婭四個家族都分了一份。

他同時還以卡斯坦因伯爵的名義，命令卡斯坦因家族抽調五個整編軍團，總共六萬軍隊到蒂提拉附近。同時運送過來的，還有那些已經經過改進了的「工蟻」亡靈士兵。

新式的鑽井機以及排水機同樣要運輸過來。以改進北方礦區的生產模式。同時，瓦雷德還要在蒂提拉附近興建兩到三個採石場。搜集石材以建築，在與拉納將軍商議中的堡壘。

那一天之後，瓦雷德也加入到了拉納將軍「看地圖」的行列中去了。在經過仔細的思考和討論過後。他與拉納將軍敲定了一整套的要塞防禦體系的計劃。決定在蒂提拉附近的六個山嶺地帶，地勢險要的地方建造總共六座要塞。而要塞體系的設計，則嘗試採用西格瑪帝國的稜堡設計，結合矮人王國的山體要塞設計建造。

這將會是一項很大的工程。儘管有了新式的工具，甚至很有可能獲得混沌矮人的新式技術。但是這仍舊是一件非常大的工程。因為西爾凡尼亞在北方，北方防區幾乎是沒有太多的人力資源可以用的。

的確，在礦區，那些銅礦，鐵礦和黑鐵礦裡面，也有一些人類，哥布林和獸人，混沌獸化人的奴隸存在。但是數量一直都不是很多。畢竟刨除之前對邊境其亡靈的戰爭，西爾凡尼亞也算是在舊世界與鄰為善的典範了。正如同瓦雷德之前說的那樣，自始至終都是採取守備策略。這也是當日西格瑪帝國皇帝馬格努斯，這麼容易就相信了他的一個原因。

也因為是這麼個理由，西爾凡尼亞捕獲的戰俘數量不多，大部分戰俘還都砍了做成亡靈了。所以在礦井工作的奴隸數量相當的少。單單是勉強維持礦井的工作就已經是極限了，自然不會分出人來，去採石場工作。

「或許接下來，我們應該繼續改進工蟻的能力。朕既然它可以用來進行建築，也可以用來修建防禦工事。那麼自然也可以用來開採金屬礦物和石材。」

於是，瓦雷德就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莉莉婭，期望他能夠讓工蟻的是能力再提升一些。相信這對於天才魔法少女（？）莉莉婭來說並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

在北方修建防禦工事的同時，瓦雷德還通過通訊水晶，向混沌矮人方面發出了一道請求，措辭模稜兩可，卻是這個梟雄一貫的做法。

「尊敬的混沌矮人的使者，我現在向您通告一條好消息。」瓦雷德笑容滿面的對著通訊水晶另一頭的黑火術士說：「在經過一番思考之後，我已經做出了選擇，貴國提出的條件的確非常慷慨。不得不說，如果貴國真的能夠按照貴國所說的那樣，向西爾凡尼亞提供幫助的話，那麼我們的確是願意與貴國展開一系列的，互利友好的合作的。」

「這是當然的，對於您的評價，我表示讚賞。您的確是一個優秀的，並且富有智慧的統治者。」在通訊水晶的另一面，那個黑火術士露出了驚喜的面容來，這距離他與瓦雷德的談話不過四天的時間，沒想到瓦雷德就已經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來了。看起來皇帝陛下的戰略很有可能會成真。

「也謝謝您的讚美。」瓦雷德對他說：「事實上，從原則上講，作為卡斯坦因家族的伯爵，我已經可以代表著我的家族，代表卡斯坦因伯爵領地近千名吸血鬼貴族，以及伯爵領地的三十萬亡靈大軍加盟貴國的計劃。同時，我還會盡我所能的說服其他三個伯爵，共同加入到這個戰略中去。」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再好不過了！相信我，如果您真的能夠說服西爾凡尼亞與我們結盟的話，我們絕對不會虧待您的。」

「是的，當然，我一直相信這一點。」瓦雷德輕笑著：「所以說，為了這一點，為了能夠說服西爾凡尼亞的其他人。在這裡，我覺得我應該將一些需要解決的困難與您商談一下。」

「是什麼困難麼？武器？還是錢？又或者您們需要一些奴隸？事實上如果是奴隸的話我們可以提供許多，活著的，或者死了的都可以。事實上每天在我們的工廠裡累死的奴隸的屍骨都是堆積如山的多！一般來講我們都是直接把那些屍體丟到焚化爐裡去的。如果這些東西能幫得上忙的話就太好了！」

聽到對方毫無顧忌的說著奴隸的處理方式，瓦雷德暗暗感慨：「不愧是邪惡種族。」然後緩緩的搖了搖頭：「不，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物質方面的補償的確很令人感興趣，然而今天，我想與您談論的是在戰略上的問題。」

「戰略上的問題？是什麼樣的？」黑火術士詢問。

「儘管說起來稍微有點丟人。但事實上就是如此——我們西爾凡尼亞，在面對矮人王國的時候，是長時間處於守備姿態的。我們有著多方面的考量，所以在戰略上，我們的北線是防守姿態。您能明白這一點嗎？」

「當然，不過我覺得這正是貴國應該與我們結盟的原因。只要我們聯手夾攻他們，那麼勝利肯定就是我們的！」

「當然當然，我相信這一點。但是我們現在要討論的問題，是如何讓其他人——其他的西爾凡尼亞的貴族們相信。相信什麼呢——相信與矮人王國作戰是安全的。」

「安全的？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您讓我糊塗了。」

「不不不，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瓦雷德輕笑著：「矮人對我們採取進攻勢態，事實上他們之前才剛剛想要向我們強行索取一塊盛產礦物的領土。同時對我們邊境的巡邏部隊發動了幾次突襲。而同時，絕大多數的西爾凡尼亞的貴族們相信，與矮人在山地作戰是非常危險的。」

「您說的第一件事情我聽說過，但是第二件……如果結盟的話——」

「——我們不清楚您的帝國的力量。」瓦雷德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我現在所希望的是，一旦開戰，我們首先要確保西爾凡尼亞北部的領地不要丟失。而那些地方是山地，也就是說，如果開戰的話我們會在北方的山地與矮人進行戰爭。矮人們對我們的土地垂涎已久。我們所恐懼的是。隨著雙方開展。矮人們向我們進攻，因而丟失北方的領地。」

「這個……」隨著瓦雷德的話，那個混沌矮人的黑火術士越來越迷惑了。

第十八章 交易

「非常簡單的邏輯，西爾凡尼亞的貴族們擔心北部領土的安全，因此拒絕向矮人王國宣戰，拒絕與貴國的同盟。所以要加強北部領土的防禦力量。但是單單憑借我們本身，並沒有足夠力量在山地地區開展太大的工程。所以說……

所以說我們期望著我們的准盟友，偉大的混沌矮人的帝國向我們伸出援手。我們希望獲得建造山地要塞的技術，機械以及設計出堅固要塞的工程師。我們需要這些東西來鞏固我們的防禦。當我們確認，整個北方領土是被堅固的要塞，以及充實著的亡靈軍隊固守著的時候，我們便可以毫不猶豫的向著矮人王國宣戰了。」

聽瓦雷德這麼一說，對方一想貌似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如果這種幫助能夠對我們的結盟產生作用的話……我想皇帝陛下會很慷慨的答應您的要求。」混沌矮人這樣回答。

「當然，這是顯而易見的。」瓦雷德嘴角的微笑增加了幾分：「況且，在擁有了一個完整的山地防禦體系之後，對於我們與矮人之間的戰爭也會很有幫助的。我們可以用防守反擊的方式，先消耗對方的兵力和體力與士氣，再一舉發動對於敵人的進攻。從而獲得勝利。」

「您說的的確很有道理。我會將您的要求轉告給皇帝筆下的。」那個黑火術士這樣回答說。

「當然，這也是為了我們雙方共同的利益。」瓦雷德點頭。之後又向那個人提出了其他的要求，也就是支援建立工程學院，傳授技術以及轉贈機械，還有凶派遣吸血鬼學員，到混沌矮人帝國學習這些。

在這之後，瓦雷德又臨時想到了一個要求，也就是向混沌矮人申請一批熟悉山地作戰的軍官。以幫助西爾凡尼亞增強山地作戰的能力。

出乎瓦雷德預料之外的是，他的這些要求，在對方的口中都是小事一樁。聽上去很好解決的樣子。瓦雷德覺得對方很有可能是誤會了。以為修建防禦體系，傳授機械工程之類的知識，培訓吸血鬼軍官山地作戰。這些都是為了對矮人王國的戰爭所做的準備。對方這麼說，是的確想要與他們結盟，並且的確想要對矮人王國發動戰爭。

「那麼，您是真的想要這麼做嗎？」

十幾天之後，瓦雷德轉道尼拉科契家族領地。在坦普爾霍夫，這座略顯得有些荒涼，裝潢顯得草率而且總感覺收拾得不太乾淨的古堡中，見到了尼拉科契伯爵寇德姆斯。這個戴著眼鏡，穿著研究用的白色大褂，頭髮散亂的傢伙。

儘管對於瓦雷德的冒昧來訪，打斷了他的實驗稍微有些不滿。不過在瓦雷德道歉之後很快就原諒他了。這麼說起來的話，感覺上應該是瓦雷德的大舅哥的這個傢伙，其實也是個好人吧。

不，應該說寇德姆斯·馮·尼拉科契就是個好人，和一般的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一樣，是個性格非常好的傢伙。硬要說有什麼缺點，就是因為沉迷於魔法研究而顯得有些邋遢，還有不善於交際大大咧咧。不過這似乎是所有的尼拉科契家族成員的通病。

在這之後，瓦雷德就與他談到了他這些天的見聞。混沌矮人的出現，著重提及了他們的鐵甲列車。

「誒？這個世界上還有那樣的東西啊？！使用動力機械提供的能量，包裹著鐵甲，跑得飛快的東西……在這之前我可是從來沒聽說過啊……」

和瓦雷德所想像的一樣，寇德姆斯很快就提起了興趣，他央求瓦雷德將他所見到的一切都說出來。於是瓦雷德很快找來了鉛筆和紙，畫了一幅他之前看到過的，鐵甲列車的素描。按照那副素描給寇德姆斯講解了一番。極大地滿足了這位尼拉科契伯爵的好奇心。

「不過，雖然您已經講的很好了。但是到最後，我還是想要親眼看看吶……那種好像巨大的長蛇一樣，包裹著鐵甲，攜帶著無數致命武器的列車……你說，那些混沌矮人怎麼就可能製造出了這麼樣的一個東西呢？」

雖然寇德姆斯只是隨口一問。但是瓦雷德卻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覺得，一般來講，矮人的技術能力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我們之前所竊取的，到現在已經完全老舊不堪的蒸汽動力機械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當這些最優秀的工程師，他們將世界上所有的倫理道德，人性的約束全部拋掉，變得極端瘋狂，並且通過役使其他種族，獲取了更多地勞動力，甚至從惡魔那裡獲取知識和幫助之後……他們所能創造出來的，肯定也會是這個世界所意想不到的恐怖造物。」

聽到瓦雷德的話之後，寇德姆斯很高興的一拍大腿，這樣說道：

「是了啊！就是這個道理！

普通生活時候的魔法師，工程師或者學者，與進行試驗時候的他們應該是不同的。在通常保持著的約束，都必須要在實驗的時候解放開來。以純粹學術上的，純粹知識上的理解，去完成這些魔法，機械又或者生物方面的探知與創新。

所謂的進步，就是在這樣的瘋狂與拋開一切的時候昇華的。我們能夠過上現在這樣的生活，我們坐在沙發上，喝著紅茶或者咖啡。用陶瓷的器皿，天氣熱的時候能用魔法降溫，天氣冷的時候還可以取暖——這些，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個『瘋狂』啊。

或許學者們所發明的，在幾百年前還是瘋狂而不可理喻的事情。但是到了現在，可能就是支撐我們日常生活的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啊！」

雖然說得很厲害似的。但是這幾百年來，你們尼拉科契家族也只是生產了些太陽能手電筒，或者鞋子一樣的吹風機，又或者要你命3000之類的說沒用不對，說有用更不對的微妙的東西吧。

瓦雷德在心裡面暗暗吐槽了一句。不過表面上還是一副深以為意的樣子。畢竟想要做些什麼的話，就繞不開西爾凡尼亞這個名義。而想要用西爾凡尼亞整體來做交易的話，就要取得其他三個伯爵的支持……就好像之前，瓦雷德在與混沌矮人的使者通訊的時候，曾經半是試探著的說過一句：

卡斯坦因家族，近千吸血鬼軍官，三十萬亡靈大軍……這個名義。不過對方卻好像沒有聽到一樣。是瓦雷德說道第二句，會努力說服其他家族的時候，他才顯得開心起來。

也就是說……單單卡斯坦因一個家族，是無法與舊世界其他強國相提並論的……的確，政治與權謀的拉彌婭，技術與魔法的尼拉科契，武技與軍事的亞伯赫拉辛，以及統御這三者的卡斯坦因。只有整個西爾凡尼亞，整個吸血鬼世界整合為一個整體的時候，才算能與舊世界其他強國相提並論。

「也就是說……西爾凡尼亞公爵啊……」瓦雷德很快掌握了這件事情的重點。如果自己，優秀的好像自己這樣的人成為西爾凡尼亞的公爵的話，那麼對於這個國家，以及全體吸血鬼來說，都應該是一件好事吧？今後，自己在執行這些對於西爾凡尼亞有利的事情的時候，就不需要四處的去找另外三個伯爵商量。而是可以自己決定了。這樣一來效率也能提高許多。

說到這個效率的問題啊……之前對於卡斯坦因伯爵領進行的一次改革，到現在過去了一個多月，行政效率的確提升了不少——當然，這裡專門指的是邊境親王領新編的兩個，重新組建政府系統的郡。而卡斯坦因舊領德肯霍夫郡仍舊維持著舊有的行政體系。

不過，既然這個體系被證實是有效的了，那麼接下來在德肯霍夫郡也可以執行了吧。

不過這裡仍舊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南方兩個郡十個鎮所需要的吸血鬼官員的數量足夠了。但是那些官員的副手，辦事人員以及公務員卻完全不夠。瓦雷德曾經計算過，如果要維持這個行政體系正常運轉的話，所需要的政府工作人員要兩千到三千。這比起卡斯坦因全部的吸血鬼貴族數量還多。簡直就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算了，先不提這一點了。」轉念之間，心思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了的瓦雷德愣神了一下，緊接著便回過神來，重新開始了與准大舅哥寇德姆斯的交談。

「雖然在科技實力上，應該是混沌矮人更強一點。但是如今對我們來說，無論是矮人還是混沌矮人，其工業實力都是我們無法企及的。」

「這一點或許是正確的吧。畢竟我們西爾凡尼亞的研究工作，還是傾向於魔法方面的。只是對於魔法，這個世界自文明誕生之後這麼多年，已經開發的很完善了。所以……」說到這裡，寇德姆斯笑容微微發苦：「所以我們這些年來，沒有取得什麼像樣的成績……還有，你又提到了矮人？」

「是的，矮人……雖然混沌矮人的工業力量我們暫時無法獲取。但是，這一回我還帶來了一台矮人最新式的動力機器來著。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第十九章 吃完上家吃下家

一台性能較高，在瓦雷德的計算中，可以將魔法水晶擁的能源轉換效率提升到百分之三十的精密儀器。刨除故意裝飾成了矮人符文，雕塑或者別的什麼代表物的地方，其他的簡直就好像藝術品一樣，異常的精緻。讓人看過之後就覺得無法自拔。

那種機械特有的魅力，在這台動力裝置上展現無遺。這是一台，據說可以提供三千五百馬力的動力機械，其功率是西爾凡尼亞現有的老式蒸汽機的三、四十倍。完全可以為瓦雷德接下來的一連串，諸如黑騎士，石塚屍妖等等高級兵種的量產化提供動力。甚至一些僅僅存在於瓦雷德腦海深處，僅僅是一些想像中計劃的實驗都可以開始進行了。

可以說，如果沒有接觸到混沌矮人的話，那麼這一台代表著矮人工藝最高層次的動力機械，就足夠讓瓦雷德激動的流淚了。

所以說矮人真是個誠實並且誠實還有誠實的種族啊。在那個矮人使者回到了他們的首都卡拉赫·卡拉克之後，將整件事情，包括他們在回來的途中遇到了一群矮人的追蹤，對方還曾經試圖攻擊自己的細節全都說了出來。

於是，因為這樣先入為主的錯誤，矮人至高王在與一眾矮人長老討論過後，覺得這很有可能是自身內部的一些激進派別的私自行動。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就好像矮人以鬍鬚為榮譽，卻仍舊有不少的屠戮者，近乎離經叛道的修剪鬍鬚一樣。矮人中也還有不少種族至上的激進派。

他們中絕大多數都認為，矮人王國的領土，或者說應該有的領土，是在當年復仇之戰（精靈稱之為長鬚之戰）之前，他們所控制的舊世界的大半領土。所以整個無盡山脈，南方大荒野，西爾凡尼亞，提利爾和北方的斯基夫。這些領土都應該屬於矮人才對。

再加上矮人王國說是一個王國啊……但是實際上說是一個聯邦還差不多。矮人的各個城市定居點，各個氏族都有自己的國王。矮人至高王只有在戰爭，以及國家間的外交的時候才能行使全部的權利。整個矮人王國數十氏族那麼多的國王，甚至有些至高王連見都沒見過。就更不用說發號施令了。

所以說這件事情要真的查起來很困難。甚至還很有可能會引起不少矮人的反感。這是矮人至高王索林·葛魯德彼爾所苦惱的。

「不過，儘管是這樣，我們也不能推卸責任。儘管我們對於南方靠吸血維生的亡靈領主們殊無好感。但是畢竟，我們之間仍舊處於和平時期。因此因為任何一群矮人的激進措施，給對方所造成的損失，我們都會做出賠償。」

於是，對方很乾脆的放棄了索要那一處富礦區。並且將瓦雷德需要的動力機器，以及動力機器的全套結構圖，操作指南乃至是製作方式，這一大堆的書面說明都送了過來。同時送來的還有一套矮人全身甲，戰斧和頭盔。按照矮人使者的說法，這是至高王贈與卡斯坦因伯爵的私人禮物。

還有就是，一組十名矮人鐵匠也隨同使者一起到了蒂提拉。他們負責傳授給西爾凡尼亞，一些實用的矮人鍛造技術。於是瓦雷德將他們分成了五組，四個吸血鬼家族各兩名，還有就是新領土邊境親王領也是兩名。

不得不說，矮人不愧是正義陣營的代表之一。這補償做的十成十。一點拖欠折扣都沒有。著實讓人感動。事實上瓦雷德也曾經想過，如果他還沒有接觸到混沌矮人的話，那麼接下來說不定就要以此為契機，與矮人王國展開更加全面的合作。甚至在未來，將矮人與吸血鬼之間的關係變更為盟友，也不一定。

只可惜，已經接觸過了。

已經接觸過了啊。安裝在那巨大的鐵甲列車上的動力裝置，無論如何想像都會超過三千五百，這個微妙的不知道應該說高還是低的數字吧。

不過，這個東西也並不是毫無用處。畢竟之前有說過，西爾凡尼亞的分數是不及格。所以勉強及格的學生的成績以及學習方式，也還是有一定的參考意義的。

就好像現在這個情況一樣。寇德姆斯伯爵在看到了這台機械之後，就好像是看到了美食的老饕，看到了美酒的酒鬼，還有看到了美女的色狼一樣雙眼放光。然後迫不及待的，毫無品相的衝了過去，四處打量著這台機器，一邊好像情人一樣撫摸著，一邊打開了巫術視覺。期間還伴隨著：「啊！」「哦！」「原來是這樣！」「真是傑作啊！」這樣的大呼小叫。

於是瓦雷德走了過去，向他問了三個問題，第一：「矮人的這個動力機械好不好？」，第二：「依照西爾凡尼亞現有的水平，能否按照這個標準，把這個機械複製下來做出新的來？」第三：「這台機械能否再進行改進？」

而在瓦雷德對面，他的准大舅子寇德姆斯伯爵也回答了三個問題，第一：「好。」第二：「能。」第三：「不知道。」

就這麼三個。讓瓦雷德暗暗罵了一聲：「他媽的和我想的沒什麼區別。」

的確，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所欠缺的只是一個思路而已。只要有了思路，那麼接下來憑借他們原有的技術，將這個動力機器的製造技術完全拷貝下來，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儘管沒有矮人那樣的好手藝。但是，但是瓦雷德他們又魔法啊。一些正常狀態下，通過現有物理手段無法達成的工藝，可以用魔法的輔助手段來代替。至於他所說的：「不知道。」瓦雷德則將之想像成了科技工作者的嚴謹。畢竟現在還沒有真的動手去做。改進什麼的的確不清楚。

不過應該沒問題吧？

「好吧，那就不要多說了，趕緊把這個機器拆開來看看吧！」

然而很快的，下一刻，寇德姆斯一句話讓瓦雷德將他之前的推論完全推翻了。望著手持扳手改錐，看起來真的想要用暴力方式，將這台珍貴的動力機械拆卸開來的寇德姆斯。瓦雷德感覺，這個大舅哥貌似和一般的好奇的熊孩子沒什麼兩樣。都是想要將東西拆開來看的等級。

唯一的不同是熊孩子們拆卸的多半是鬧鐘啊，手辦什麼的。而寇德姆斯這個混蛋想要拆卸的卻是珍貴的原型機。

「住手啊混蛋！」瓦雷德馬上跑過去，轉到他背後架住了他的胳膊，使勁將他往後拖。

「放開我啊混蛋！所謂的科學技術就是完全將道德和節操拋開，進行瘋狂實驗的產物！所以說在第一時間使用暴力手段，就算要將那台機械弄壞了也是無所謂的！社會的進步就是在這樣的破壞與新生中發生的！倒不如說社會的進步有一半的功勞是因為破壞！」

對方非常用力的掙扎著，雙腿踢空揮舞著雙手，想要掙脫瓦雷德的束縛。

「從拋開節操到暴力破壞嗎？！你是哪門子的科學家啊？！」

「不管怎麼說沒有殺戮的話就沒有進步！」

「又變成殺戮了嗎？！從科學家上升到了社會學家嗎？」

最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後，瓦雷德總算制止了這個混蛋，要將他的寶貝機器拆卸開來的要求。當然，那個傢伙還想要瓦雷德將這台機器留在坦普爾霍夫一段時間，以供研究。

原本，瓦雷德的確有這個考慮的。但是在經過對方那樣興奮激動的發瘋之後，瓦雷德就已經下定決心，要以最快的速度將這台動力機械運走了。不管寇德姆斯怎麼說都沒用。堅決不幹。畢竟這裡可是有著近千尼拉科契的吸血鬼。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把這台寶貝拆碎了吞到肚子裡去。

不過到最後，瓦雷德還是將動力機械的製造方式，操作方式等一大堆的說明書交了出來，抄寫了一份給寇德姆斯。儘管寇德姆斯碎碎念著說：「沒有實物參考也很困難的說。」但是他似乎也明白，自己的信用等級在我這裡變得有多低了。所以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從亞空間裡掏出了記錄水晶。從各個方向不斷地記錄著這台機械的模樣。以便在沒有實物參考的時候，用來參考而已。

就這樣，刨除這件事情不看，瓦雷德和寇德姆斯之間的談話還算是不錯的。在最後，他表示，他從原則上同意了瓦雷德，對於混沌矮人的態度。並且答應在接下來，對於瓦雷德「全自動生產裝置」計劃提供支持。

還有就是同意瓦雷德和莉莉婭舉行婚禮。

「要對我的妹妹好一點哦。否則的話不管是什麼合作，還是研究，又或者矮人動力機械什麼的都好，我會把那些都拋在腦後，然後要你好看！」在說這個話的時候，寇德姆斯和一般痛愛妹妹的兄長沒什麼。瓦雷德也鄭重其事的答應下來了。

第二十章 舊世界第一的武力極致

隨後，雙方還就北方邊境的防禦問題達成了共識。瓦雷德也說了，應該要尼拉科契家族，也加入到修建北方防線的要塞群的計劃之中。以混沌矮人的山脈要塞技術，從人類那裡偷師來的稜堡構造技術，以及尼拉科契家族的魔法技巧。形成一道將西爾凡尼亞北部完全包裹起來的堅固要塞體系。

「我確信，如果將整個要塞體系建設完成的話，那麼西爾凡尼亞在北部無盡山脈地區的戰略，就將立於不敗之地。任何人——無論是矮人，混沌矮人或者綠皮。他們都只能望著我們堅固而精良的要塞體系興歎。任何一支想要從這個方向向我們進攻的敵人，都會受到意想不到的恐怖的打擊，最終在我們的要塞體系下撞個頭破血流。」

當時，瓦雷德是這麼形容整個要塞體系的。在與尼拉科契伯爵談論過之後，他決定在之前，在蒂提拉要塞的擴建問題上再增添一把大的。他期望能夠與尼拉科契家族，在北方的防禦問題上達成一致。兩個家族的北部軍團整合起來，組成一個聯合的防區。

同時，兩個家族的防禦體系也全都靠著大小的要塞，堡壘，山體結構乃至利用矮人王國遺留下來的隧道，作為交通壕。最終組成一個從山嶺到地下，全方位立體化的要塞體系。

在瓦雷德的計劃中，這整個的要塞體系橫貫西爾凡尼亞的北方。完善的要塞體系，以及超過十萬亡靈軍隊和一百名吸血鬼軍官。這樣的防線足以從容抵擋百萬大軍的進攻。

至少瓦雷德是這麼想的。

算是開了個好頭吧。瓦雷德一邊這麼想，一邊帶著他的未婚妻們，還有女僕繼續向東南的方向行進。這一次的旅程目的是為了拜訪西爾凡尼亞的其他三位伯爵，而拜訪其他三位伯爵的目的，首先是為了與之交流並且結識，以便今後友好相處。其次是為了獲得與未婚妻們結婚的准許。

當然，還有一條暫時不能說出來的秘密——瓦雷德想要成為西爾凡尼亞的公爵。

嗯，沒錯，就是字面意義上的，傳統的，因為封地與貴族爵位的關係所構成的，包含身份，地位以及工作乃至一些其他的更加高尚純粹的東西在內，西爾凡尼亞的公爵。

西爾凡尼亞，以及全體吸血鬼的統治者，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樣說起來是不是挺有氣勢的？瓦雷德最後的一個目的，就是摸一摸另外三個伯爵的底牌，看看他們的性格啊，為人啊之類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看他們是否會支持自己，成為西爾凡尼亞公爵。

仍舊是開了個好頭。

儘管只是在坦普爾霍夫待了三天時間。但是瓦雷德覺得，他和他的大舅哥寇德姆斯，應該已經算是不錯的朋友了。而隨著卡斯坦因與尼拉科契的合作的深入。兩個家族之間的羈絆也會加深。共同利益增加，感情也會變得更好。

而除此之外，這個除了研究，幾乎對什麼事情都不感興趣的傢伙，應該也不會對西爾凡尼亞的最高權力產生什麼慾望。瓦雷德覺得只要稍微央求一下，這個傢伙就會支持自己。

「那麼接下來就是下一個了。但願他也能夠和寇德姆斯差不多，是一個比較純粹的傢伙。」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聽到了前方的喊殺聲變得越來越大——是戰場的聲音，而且是大戰場。一場硬碰硬的，軍團級別的大會戰。

這就是瓦雷德的第二站。在來到了亞伯赫拉辛伯爵領的首府納徹多夫，卻聽說奧拉赫伯爵並不在這裡。而是帶領著血龍騎士團，在更東方的血龍騎士堡，與綠皮們作戰之後，瓦雷德一行人，就繼續向著東方，與大荒野的綠皮們奮戰著的血龍們的方向前進了。

駐守在納徹多夫的亞伯赫拉辛族人們勸告瓦雷德，說越是往東走，吸血鬼們的控制能力就越低。綠皮的數量就越多。簡直就是到處都是戰爭與殺戮。每年死在戰場上的綠皮數量，甚至能超過整個納徹多夫的人口數量。

所以他們勸說瓦雷德留在納徹多夫，稍微等待一會兒，等他們給亞伯赫拉辛伯爵傳遞消息，要伯爵回來，再與他交談。

這的確是為了瓦雷德的安全著想。瓦雷德本人也領這個情。但是真的要讓他縮在安全的地方等著對方來找自己。在感情上卻不能接受。

有種被小看了的感覺呢……雖然說亞伯赫拉辛堪稱是吸血鬼中的武鬥派。就好像是尼拉科契那些人自認為，自己掌握著西爾凡尼亞最高端的技術和魔法力量一樣。亞伯赫拉辛也認為自己掌握著西爾凡尼亞——不對，應該說掌握著舊世界——也不對，他們宣稱，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無敵的，第一名的戰士！

這樣的口號可要比尼拉科契拽出了八條街。當然，事實上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些血龍之子的確有這樣狂妄的本錢。當然這是對外。對內，血龍騎士們則對於吸血鬼種族有著獨特的責任感。

他們認為他們是吸血鬼之中的戰士，他們是吸血鬼之中的騎士。所以他們有理由也有必要，保證吸血鬼的「平民」們的安全。他們在面對其他家族的吸血鬼的時候，通常都是帶有一種「保護者」的態度。他們願意為了其他家族的吸血鬼提供幫助，保護他們，甚至為了他們犧牲自己的性命。

整個亞伯赫拉辛家族，就是這樣一個自命英雄，甘於奉獻的角色。

而事實上，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也的確將他們的心情，他們的責任感發揮的淋漓盡致。在之前瓦雷德曾經寫信給西格瑪帝國皇帝，信中所說西爾凡尼亞為西格瑪帝國之盾牌。

按照這個道理來說，那麼亞伯赫拉辛家族，就是西爾凡尼亞之盾牌。地處東南邊陲之地的亞伯赫拉辛家族，常年來為西爾凡尼亞的其他人遮風擋雨，廝殺在對抗綠皮入侵的第一線。

騎士們年年征戰，日日不停。忠貞而虔誠的守護著吸血鬼世界的安寧。血龍騎士堡便如同一顆鋼釘一般，深深地嵌入大荒野的綠皮部落之中，每天承受著腥風血雨。

儘管他們沒有什麼太響亮的口號，沒有高聲宣揚他們誓言的習慣。但是從降生為亞伯赫拉辛之日起，未來的血龍騎士們便已經做好了，與吸血鬼一族敵人拚殺一生的準備。

「您們的所作所為的確值得讚揚，也值得尊敬。然而事實上。我們並不想要就這樣被你們守護著。我們真正想做的，是與你們一起並肩作戰。」

曾經，有一位西爾凡尼亞公爵這樣對亞伯赫拉辛伯爵感慨。而當時，伯爵只是微笑，他並沒有反對，或者辯駁。因為他知道，反對和辯駁就是自傲的表現。這會讓真正關心他們亞伯赫拉辛家族的其他吸血鬼們心靈受傷。於是他說出了這樣的話：「當然，不過請務必將最艱難的任務留給我們。」

偉大的血龍騎士們便是這樣，即是物質上的守護者，更是西爾凡尼亞，吸血鬼社會的高尚精神的守護者。

「但是問題是……我並非要靠人保護的弱者啊。」當時瓦雷德賭氣似的要求與這些血龍騎士們比試。正好，這些輪休回來的血龍們閒閒的沒事做，就與瓦雷德展開了友誼賽。項目是血龍們最引以為傲的兩個，軍事和武藝。

首先是軍事的比試，雙方使用模擬戰鬥平台作戰。對手是隨便選擇出來的一個血龍騎士。

瓦雷德完勝。乾淨利落的將對手的軍隊打了個稀里嘩啦。在這之後，血龍騎士們稍感驚訝。而後推出了一名公認的，軍事指揮能力出眾的騎士上前。

這一回稍微困難了一點，不過仍舊是瓦雷德勝利。

這第二回勝利了，在之後血龍騎士們就很乾脆的認輸了。其他自問能力不差的騎士看過比賽，也覺得對上了瓦雷德取勝的機會不大。接著再比下去意義不大。

在對方最擅長的領域贏了一把，說瓦雷德不高興那是假的。不過接下來，這位心高氣傲的伯爵卻是被上了一課——

這裡可能就有人要想了。哦哦哦，這是瓦雷德跟對方比武比輸了，所謂主角不過如此啊……

不過很抱歉，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的。在瓦雷德勝了這一局，接下來想要跟對方比武的時候，血龍騎士們卻是推出來一名代表，微笑著對瓦雷德說：

「已經不用了，您已經證明了您的實力。我們不會再勸說您留在這裡了。不過為了不使您迷路，耽誤旅程。請務必要我們派一隊騎士護送您到達目的地。」

這一句話說出來，讓心高氣傲，喜歡爭強好勝的瓦雷德弄了個大紅臉。血龍騎士們根本就沒有跟他攀比的意思。正如同之前他們所做的，以及與瓦雷德所說的那樣。他們磨礪武技，學習軍事知識，只是為了守護他們的同胞。

第二十一章 騎兵極致

就這樣，一個分隊的鮮血聖盃騎士，兩個分隊的古墓守衛以及其他輔助兵種，黑色大篷車，屍巫和偵查用的骸骨騎兵這樣近千人。已經足以組成一個團的兵力。在此基礎上，瓦雷德的這隻小部隊又增加了五十名血龍騎士。這些頂盔摜甲，佩劍持矛。幾乎每一刻，甚至是在夜晚宿營的時候，都保持著高度戒備以及全副武裝的戰士，在戰場上的表現同樣可圈可點。

的確，正如同血龍們所說的那樣，在一路向東的過程中，瓦雷德一行人受到綠皮強盜攻擊的次數越來越多。一開始的時候，只是遠遠地有些狼騎兵綴著他們而已。可以看出來，幾股狼騎兵相互之間也保持著警戒。他們應該並不屬於同一個部落。

哥布林們只是遠遠地綴著，並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上千名亡靈士兵組成的部隊所帶來的威懾力，讓這些膽小如鼠的傢伙不敢主動發動攻擊。

不過瓦雷德也不會就這麼放著他們不管。畢竟誰也不知道，這些看似弱小的哥布林狼騎兵，會跟哪個綠皮大部落有聯繫。於是瓦雷德準備下達命令，命令他麾下的鮮血聖盃騎士與骸骨騎兵出動，殺光那些狼騎兵斥候。

亡靈畢竟是亡靈。儘管鮮血聖盃騎士連人帶馬都包裹著厚重的黑鐵板甲，但其速度卻仍舊比狼騎兵快出許多。再配合天空中的兀鷲，監視地面上的訊息，瓦雷德有信心將絕大多數的狼騎兵殺死。

不過在瓦雷德下達這個命令之前，那些血龍騎士們便搶先一步，準備要開始行動了。

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即使是於瓦雷德麾下的亡靈士兵相比較也並不遜色。五十名血龍騎士一起調轉馬頭，對準瓦雷德的方向右手握拳叩胸，以此為禮。而後再一轉馬頭，五十人便面向了四面八方的各個方向。將兵力平均分配至各個狼騎兵部隊的對面。而後在一瞬間將胯下夢魘的速度提升到了最快！

「紅鬼！紅鬼！！」

哥布林狼騎兵們驚慌失措的大喊大叫著，轉身就想要逃跑，從他們驚慌失措的樣子，以及喊叫著「紅鬼」這個詞彙的情況來看。他們吃血龍騎士的虧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這些精銳騎士在沙場之上的英姿，又或者對他們來說，那是極為恐怖的殺戮姿態隨著極端的恐懼，深刻的浸透了他們的骨髓。以至於他們即使連與之作戰的勇氣都沒有，說是一觸即潰都是抬舉。

然而沒跑出兩步遠，便被血龍騎士們趕了上來。這些騎士毫不客氣的大肆殺戮，務必要趁著對方還沒跑散之前，將他們殺光。瓦雷德定神看了過去，只見這群血龍騎士招式質樸，殊無華麗之處。統統都是攻擊對方要害，一擊致命的招數！其速度之快，攻擊之準確令人歎為觀止。

此時此刻，這群血龍騎士也同樣沒有使用盾牌，而選擇了一槍一劍的武器匹配方式。雙手各持兵刃，一長一短兩柄兵器殺的狼騎兵屍橫遍野。

他們的武器上，也同樣附著了與安妮相同的附魔效果，一見血就要命。因而殺傷效果便是個無解的正無窮！只幾分鐘時間，這群血龍騎士便如同狂風掃過境，一路上什麼都沒留下。五十名血龍騎士，就這樣簡簡單單的虐殺了大約三百名哥布林狼騎兵。

這之後，瓦雷德通過天上的兀鷲觀察了一下地面上的情況。完全沒有漏網之魚，所有的狼騎兵全都被殺死了，一個不留。

在完成了這樣的一次，幾乎可以稱之為藝術的屠殺過後，血龍騎士們又重新返回了原來的位置，仍舊組成一個五乘十的方陣。仍舊面向瓦雷德，握拳叩胸。然後轉身，繼續向前。

「這還真是……」

當時，瓦雷德幾乎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心中的驚訝。這場輕鬆至極的勝利近乎顛覆了瓦雷德對於「重騎兵」這個詞彙的概念。即使是他這樣自命不凡的人，也不得不暗暗感慨：

「倘若步行作戰，我勝得過這群騎士中的任何一個。然而跨上戰馬之後可就不一樣了。那人馬一體的感覺，要比我原本認為的最強者鮮血聖盃騎士強了至少一倍。而比起人類的那些騎士，諸如炎陽騎士們，更要強得多。或許這批騎士正如同他們所說的那樣，代表著舊世界武力的極致。」

就這樣，瓦雷德一行人又繼續向前。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再沒有遇到什麼不開眼的綠皮襲擊。不過越是這樣，瓦雷德越覺得不對勁。儘管距離西爾凡尼亞越近，綠皮的數量和戰鬥力就越低。但是瓦雷德還沒有天真到，認為那些怪物會因為損失了幾百個斥候狼騎兵，就會放棄襲擊他們。

「他們多半是在積聚實力。將附近的綠皮部隊集結起來。」

而護送瓦雷德的血龍騎士隊長，也同樣認為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所以他勸說瓦雷德加快行軍速度。

「的確，如果是生靈的軍隊的話，遇到有可能遭受襲擊這樣的情況，應該穩定軍心不疾不徐，以積攢體力應對敵人。但是亡靈就無需這樣做了。」瓦雷德暗暗點頭，知道對方這個提議並不是亂講的。便同意了。這是這一行人第二次拋棄了馬車，改為騎馬前進。然而儘管是這樣，儘管他們的行動已經快了許多。但是最終，他們還是遇到了敵人。

在放棄了馬車，改為騎乘夢魘前進的第二天。瓦雷德一行人遇到了毫無預兆的攻擊——一批獸人從道路側翼衝了出來，怒吼著向著瓦雷德一行殺了過去。既沒有衝鋒前的射擊，也沒有舉起旗幟以作疑兵之類的計策。就這麼既簡單又瘋狂的發動了攻擊。簡直就好像是瘋子一樣。

「什麼東西？！」瓦雷德既氣憤又無奈，再加上一點點看不起的這樣嘟囔了一句。緊接著守備在側翼的古墓守衛兩列步兵轉過身去，兩層長戟平舉起來，就對著這些野獸刺了過去。按照在之前，在邊境親王領與獸人們作戰的經驗，這兩列步兵擋了住，除非獸人動用戰豬騎兵。否則一時半會兒的絕對過不來——

然而這經驗也有不准的時候。對面獸人靠的近了，瓦雷德這才覺得不對勁——那一身的鐵甲，比一般獸人大了一圈的塊頭，還有他們手中門板也似的大斧頭。怎麼看怎麼的不對勁！

「這不是一般獸人！瓦雷德閣下當心一些！」

用不著旁邊的血龍騎士體型，瓦雷德早就知道不妥。眼看著對方殺了過來，高舉起戰斧，用比古墓守衛大了五、七圈兒的塊頭整個的把古墓守衛的身影都遮了住。他搶先一步做出了反應，手一抖抽出了法杖。而後冰箭一點，一點，一點。連著三個點射，三道冰箭直越過古墓守衛頭頂，射中了對方脖頸。

——卻聽到「噹噹噹」的三聲響。那三個獸人脖頸上竟然有著帶著鋼製的，帶著尖刺的護脖！原本應該將對方梟首的攻擊，到最後卻只是將對方比退了一步！

「他們的骨頭是鐵的嗎？！就算只是反震力，也足夠震斷一般獸人的頸椎了啊！」

瓦雷德心裡面驚訝的喊了一句，手上的功夫卻並不慢，趁著那幾個獸人一晃動脖子，這麼一頓的功夫，空閒的左手連續做出了幾個魔法手勢來，緊接著便看到一道雷電忽然出現，猛地劈中了對面的幾個獸人！只聽見幾聲慘嚎。那幾個獸人當時就被電成了焦炭！

而與此同時，另外幾個方向也同樣有獸人襲來，同樣是比同類大了一圈的塊頭，同樣裝備著黑鐵的護甲，同樣奮不顧身的戰鬥態度——這些傢伙與瓦雷德在邊境親王領遭遇到的獸人相比，簡直就是職業士兵與普通人的差別那樣！擁有令人驚歎的戰鬥力！

「然而仍舊太慢了！不但太慢，數量也不多！」瓦雷德長劍如電蛇，短劍似毒蠍，既快且狠的攻擊延綿不斷。招招式式都對準了對方要害。只幾個回合，便在一眾古墓守衛的配合下殺光了這附近二十餘名獸人襲擊者。

再看叛變周圍，一眾血龍騎士和亡靈部隊，也都牢牢地佔據了上風。不一會兒的功夫，便結束了戰鬥。這一次襲擊過來的一百餘名獸人士兵全軍覆沒，仍舊一個都沒跑了。

「戰鬥力有著很大的增幅，武器和甲冑也並非獸人工藝的劣等貨。最最特別是的這些傢伙的皮膚……這些傢伙的皮膚是黑色的。」

瓦雷德小聲嘟囔了一句：「和當天，在混沌矮人那裡遇到的那些奴隸一模一樣。」

「這些新品種的獸人，出現在西爾凡尼亞東部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們數量雖然不多，但是戰鬥力強大，而且裝備精良。很容易就能獲得其他獸人的主導權。甚至成為酋長。這幾十年來，我們同這些黑獸人之間的戰爭打了很多。壓力也越來越大了。」在一旁，血龍騎士的隊長眼看著瓦雷德將這些獸人集中起來火化。也順勢介紹了一下。

「黑獸人麼？」

「因為顏色是黑色的，所以叫做黑獸人。」

「很方便的稱呼啊……」

第二十二章 鬚髮戟張

是黑獸人麼……聽上去很是簡單易懂。也很容易理解。黑色的獸人——黑獸人。這個稱呼的確很符合騎士們簡單質樸的價值觀。

不過，或者對他們來說，這些黑獸人只是「稍微有點難纏的對手」以及「新型變種怪物」而已。但是對於瓦雷德來說，這卻代表著另外一個意義。

在這之後，在宿營的時候，他離開人群，來到了僻靜的角落，然後開啟了與混沌矮人使者之間的通訊水晶。

「現在已經很晚了啊，伯爵閣下，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麼？」對方似乎有些不太高興。看樣子，似乎是剛剛從床上爬起來的。

「的確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閣下。」瓦雷德也同樣表情不太好。

一看這個下了重注，好容易才拉攏過來的准盟友這副樣子。混沌矮人使者也認真了起來：「請說。」

「事實上是這樣的。」瓦雷德說：「在遊說西爾凡尼亞其他伯爵的道路上，準確的說，是在向著東方的血龍騎士的領地的時候。我們遇到了一種特殊的獸人的攻擊。他們皮膚黑色，戰鬥力非常出色。和在當天，我遇到的您的隨從一模一樣。這讓人不得不懷疑貴國的意圖。」

「是這個原因麼……」混沌矮人使者稍微有些驚訝：「如果是這個的話，我只能向您抱歉了。那些黑獸人的確是我們通過混沌魔力影響，改造出來的新物種。而我們也的確掌握著這個世界上為數最多的黑獸人……

但是除此之外，也有部分最為狂暴，而且不知感恩的黑獸人叛逃了。這些黑獸人的趨向我們並不清楚。或許他們流竄到了貴國的東部，給貴國造成了麻煩。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對此表示抱歉。」

「是這樣麼……」看對方認錯態度不差。很乾脆的承認了是自己的過錯。瓦雷德也稍感欣慰。不過內心深處那個……

「或許這只是借口而已。或許這些黑獸人就是這些混沌矬子故意放到這裡來的。」的聲音也同樣沒有平息。瓦雷德只是在表面上變得平靜了而已。心裡面卻開始仔細計算起與混沌矮人的合作，是否會變成與虎謀皮的笑話了。

「當然，當然！我們是不會對一個與我們有著共同利益的合作夥伴，做出任何敵對舉措的。」混沌矮人的使者連忙說：「這的確只是個不幸的意外。請您務必要相信這一點。」

「那麼接下來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啊……」瓦雷德的表情變得有些無奈：「事實上，因為黑獸人的加入，讓我方東部邊境的局勢變得非常危險了。原本處於實力平衡中的雙方，現在開始變得不同了，平衡被打破。在東方，我們的族人，也是吸血鬼種族中最強大的亞伯赫拉辛家族不得不投入到對於獸人的大戰役中去。」

「這……問題很嚴重嗎？」混沌矮人的使者半信半疑的問。

「並不是很，而是非常……儘管處於騎士們的尊嚴考慮，他們並沒有向其他三個家族求援。但是實際上就我的觀察來看。亞伯赫拉辛家族已經處於非常困難的境地了。他們的絕大多數精力，兵力都被牽扯進了與東方大荒野的綠皮，無止境的戰爭中。

您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意味著，我們將失去西爾凡尼亞最為尚武，最為強大的一支部隊。西爾凡尼亞的四分之一將無法投入到接下來的戰役中——不，不對，因為缺少了亞伯赫拉辛，所以我們已經無法稱之為『西爾凡尼亞』了。你說這嚴不嚴重。」

「這……這的確……」

聽到瓦雷德這麼危言聳聽的話，對方的面色變得有些難看。儘管心裡面也有著：「那個混蛋吸血鬼是在危言聳聽，想要敲我竹槓。」這樣的想法。但是和瓦雷德一樣，出於顧慮，這個傢伙並不能將這些話說出口。

「當然，我們也不是沒有將這件事情解決的辦法。」瓦雷德說：「倘若能夠得到貴國的全方位的資助，讓我國能夠完成工業化的改革，以極大的增強我國國力的話。那麼我們便可以很從容的調遣軍隊，去協防東部邊境，以數量更多，但是質量較差的亡靈部隊代替精銳的血龍騎士們。以便我們能夠從容的加入到針對矮人王國的戰役之中。」

「可是這需要很多時間吧？」當時，混沌矮人的使者皺著眉這樣說道。心裡面卻打著嘀咕。儘管的確想要花大價錢拉攏西爾凡尼亞。但是要不計工本的將西爾凡尼亞武裝成一個近代化的軍工復合體國家。這要花費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何況這樣做對於混沌矮人帝國也不一定真的有好處。養虎遺患這個詞混沌矮人們或許沒聽說過。但是意思肯定也明白的。

「當然，當然。」瓦雷德輕笑著：「我們與混沌矮人之間的合作將會是全方位的。在經過思考過後，我覺得我們將我們之間的合作單單停留在『進攻矮人王國』這個淺顯的方面實在是太狹隘，並且太短視以及遺憾了。我覺得我們應該進行全方位的結盟，而結盟所針對的，也不應該單單是矮人王國一個。而是……」

「整個舊世界。」瓦雷德平伸雙手，對著那個混沌矮人說出了這樣的話來。那樣的自信以及征服者的絕對自信的姿態，讓混沌矮人的使者精神恍惚了一下。

「亡靈們是世界上訓練度最高，最優秀的軍隊，而且產量巨大，可以組建近乎沒有上限的，數量龐大至極的大軍。而混沌矮人則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工程師，工匠以及設計師。

我覺得我們這兩個種族，吸血鬼與混沌矮人徹底的結盟的話。由我們來負責主力部隊，而您們負責武器和後勤生產。那麼我們將會組建起一支震撼全世界的恐怖大軍。

想想看，矮人王國，北方山脈以及斯基夫王國。這些國家可以是第一個目標。緊接著便是這個世界上最大，最富庶的西格瑪帝國。我們可以兩國聯手，將這個國家征服。再之後以秋風掃落葉一般的姿態擊垮巴托尼亞王國，提利爾和獸人大荒野。

我們甚至可以組織遠征軍團，征服高等精靈的烏蘇安王國，征服新世界。將整個世界都控制在我們手中。我們這個聯盟，吸血鬼和混沌矮人——將會是君臨這個世界的偉大存在，這個世界上最強悍的征服者與統治者！」

「您說的非常好，非常完美，很好的藍圖，很優秀的……夢話。」當瓦雷德沉浸在自己的偉大征服歷程中不能自拔的時候——至少是他裝模作樣的裝成這樣子的時候，在通訊水晶的對面。一個滿臉皺紋如刀削斧鑿一般，只眼窩深陷，有著大鷹鉤鼻，灰白色的鬍子如同鋼刺一樣倒豎著的混沌矮人，代替了剛剛那個混沌矮人使者的位置。

他身穿著雕工華麗的黑鐵板甲，帶著綴滿寶石的黑鐵王冠，目光炯炯的直視著瓦雷德。

「告訴我，西爾凡尼亞的年輕伯爵。您是否覺得我們混沌矮人是好欺負，好利用，並且好騙的冤大頭呢？」

「您的話令我誠惶誠恐。」瓦雷德收回了雙手，左臂平舉在胸口，右臂支著左手，搭在下顎上：「不過在此之前，您是否應該先介紹一下您自己呢？不知名的混沌矮人閣下。」

「達澤什，來自霍爾德氏族的達澤什·泰克·霍爾德。混沌矮人帝國的皇帝。」對面，那個顯得極端危險的混沌矮人這樣自報家門。儘管隔著千山萬水，僅僅是看到了一個虛妄的，魔法組成的幻想而已。然而瓦雷德仍舊被他的話嚇了一跳。

混沌矮人帝國的皇帝啊……從某種意義上說，是與高等精靈鳳凰王，黑暗精靈巫王，矮人至高王，西格瑪帝國皇帝相提並論的可怕角色。瓦雷德實在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與代表著世界最高權力的一個傢伙見面了。

不過想想也算正常。瓦雷德騎馬，坐馬車。這也一路從蒂提拉到了納徹多夫，就快到血龍騎士堡了。混沌矮人的使者坐著火車，這麼段時間回去了自己的國家也沒什麼不對勁的。

心臟跳動的稍微快了一點，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當然表面上仍舊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實在想不到，偉大的帝國皇帝陛下，竟然會垂青於吾輩這樣鄉下地方的小伯爵。實在讓人覺得意想不到。」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按照他曾經學到過的，矮人王國全盛時期向矮人至高王施行的禮節後退，欠身，撫胸為禮。不過這一切並沒有換來預料之外的讚賞。

對方搖了搖頭，並且露出了值得玩味的笑容：「不不不，年輕的伯爵，我想您還沒有與我交流的經驗。所以我可以告訴您。在與我說話的時候，您大可以將那些繁文縟節全部拋棄，就好像……就好像是兩個身份平等的朋友一樣。畢竟，並不是所有王者都像是人類的君王那樣，喜歡奉承和溜鬚拍馬……」

第二十三章 混沌矮人皇帝

在對方說出了這樣的話之後，瓦雷德面帶微笑的看著他。再沒有說話，等待著這個老矮人說出下文。

「至於誠惶誠恐，那就更不必要了。閣下在之前，就主動聯絡過西格瑪帝國的皇帝，並且得到了回信吧。」

「是在炫耀自己的情報渠道麼？敲打我？」想到這裡，瓦雷德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了。

然而仍舊沒有說話。

「我看到了陶德帶回來的，你的要求。」

於是最終，這個皇帝說出了瓦雷德最為關心的問題了——還有陶德是誰啊？那個混沌矮人使者的名字嗎？因為太過不重要，所以已經忘記了。隱約記得他好像的確有自報家門過，不過真的是陶德這個名字嗎？

不過無所謂了。在這裡就暫定，混沌矮人的使者並不只有一個，但是瓦雷德見過面的只有一個這樣好了。

「那麼您覺得如何呢？」儘管不太想要面對這個可怕的矮人。但是在涉及到己身利益的時候，瓦雷德仍舊表現得非常勇猛：「一份不算太大的禮物。最終卻能夠換來整個西爾凡尼亞五十萬大軍的幫助。您難道不覺得這份協議物超所值麼？」

「這個並不是重點。」對方，這位混沌矮人皇帝也露出了微笑，卻是否認了瓦雷德的話。

「那麼您想要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呢？」瓦雷德稍微有點奇怪。

「幫西爾凡尼亞建造一個堅固的防禦體系，幫你們建立一所工程大學，派遣人員前來學習，乃至向你們出口一些機械……沒問題。這些完全都沒有問題。帝國的底蘊並非這麼簡單。也不會如此輕鬆的被你們，或者被任何人，甚至混沌惡魔，甚至那些卑微的前任同族學習了去。這些都是小事。非常微小，對我，對帝國來說如同塵埃一樣的小事。」

對方的話語讓瓦雷德稍感受傷，同時也覺得有些困窘，彷彿自己的心思——至少一部分的心思被對方給看穿了一樣。這種感覺真的非常的不好。這種，並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感覺……

「真該死，早晚有一天要把這個混蛋的腦袋砍下來。到時候再看他還能不能用那種睥睨的目光看著我。」瓦雷德這樣子在心裡暗暗發誓。同時表面上笑得愈發燦爛了。

「那麼，您究竟想要說什麼呢？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事？或許吧，或許這些對與西爾凡尼亞來說相當重要的事情，對您來說是一件小事。

正如同我們所擁有的最大的底牌，亡靈軍隊以及整個舊世界最強的亡靈魔法，以及總數超過四千名的吸血鬼，我們這些擁有強勁的魔法，全員都是最精銳戰士的種族一樣。

要我們稍微分享給盟友一點點魔方面的咨詢，又或者組建幾十萬的亡靈軍隊援助。這些，對我們來說，也同樣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輸人不輸陣，既然對方將自己擅長的方面，彷彿施捨一樣說成「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好像億萬富翁在乞丐面前灑了一把金拉爾一樣。對於普通家庭來說足夠開支十年的一筆錢，對於那傢伙來說只是給寵物狗買狗糧——而且還只有一頓——的錢罷了。

「當然，當然……」聽瓦雷德梗著脖子，好像賭氣似的說出了這麼個話。對面混沌矮人皇帝哈哈一笑。卻是不以為意：

「我們各自擁有著各自的驕傲。同時彼此相互尊重。這正是我們能夠合作的基礎。就好像現在，我已經決定了，會因為叛逃的黑獸人，給西爾凡尼亞造成的損害給您提供補償。還請您不要放棄與我們的合作，以及趨向結盟的意識。」

「當然。」

感覺到對方終於放棄了之前咄咄逼人的說話方式。瓦雷德總算鬆了口氣。不過隨即，他就因為這樣的「鬆了口氣」而產生了「羞辱」的感覺。

明明已經做出了決定，自己將是凌駕於整個舊世界之上的存在。而再退一萬步講，西爾凡尼亞公爵也是可以與大陸諸勢力相提並論的強國君主。自己完全沒必要因為這個傢伙的態度緩和而覺得「鬆了口氣」。

還是不夠，不夠強，各種意義上的。儘管承認這個事實稍微有點讓人難受。但是的確，卡斯坦因伯爵的位置，以及瓦雷德如今擁有的力量。都無法與大陸頂級勢力與頂級的統治者相提並論。

不過正是因為這樣的認識，所以才會有繼續上進的動力。所以，第一個正面與瓦雷德接觸到的頂級的統治者，混沌矮人皇帝達澤什·泰克·霍爾德就不幸的成為了他的第一個目標。

「我已經決定了，可以將我們混沌矮人的工藝的百分之五十。那些並非不傳之秘的基礎工藝全部傳授給西爾凡尼亞。儘管並沒有中高級的技術。但是我覺得，這對於西爾凡尼亞，對於您們這個掌握著偉大亡靈巫術的種族來說，應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吧。」

對方說出了這樣的話。百分之五十的技術麼？如果刨除他們最精華的，與惡魔力量結合的工藝，而單單是動力機械，冶金以及工業製造這些技術的話。對於西爾凡尼亞來說的確已經足夠了。當然前提是對方真的有那麼好心，真的按照與瓦雷德所說的那樣將那些工藝技術全部傳授過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感謝您了。我想，這一切已經足夠補償黑獸人，這個不幸的意外了。」瓦雷德輕笑著說出了這樣的話。

在接下來，他又和這個混沌矮人閒聊了一會兒。之所以是說「閒聊」是因為他們接下來的這個題目——也就是瓦雷德剛剛所說的那個戰略。混沌矮人與西爾凡尼亞之間聯合，征服全世界的計劃，的確是瓦雷德一時間心血來潮，隨口說出來的。

不過仔細想想，雖然只是隨口說出來的。但是實際上這個方案還真的有一定的可行性呢。當然前提是西爾凡尼亞和混沌矮人帝國兩個勢力，真的齊心協力，通力合作。並且在接下來的大陸爭霸戰中一直維持著這種狀態……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嘛。

所以只是個幻想而已。

而最終，這場談論是以：「那麼，在遊說了其他三個伯爵過後，我會親自前往混沌矮人帝國一趟。與您敲定合作的全部內容的。」這句話結束。

的確啊，好像那樣子的一個帝國，不親眼看一看怎麼會安心呢。

「當然，我們隨時歡迎您的到來。」

於是通訊結束。

遙遠的北地，距離混沌廢土，大巨魔沼澤相當接近的，無盡山脈的末端。從山腳到山頂，全部被皚皚白雪覆蓋的山區——的地下。

穿過無數冒著黑煙，有無數的哈布林，食人魔，黑獸人以及巨人奴隸工作的工廠。穿越鋪設著鋼軌，有鐵甲列車咆哮著，轟鳴著前進的軌道網。穿過巨大的神殿，巨大的礦坑，巨大的機械，如同鋼鐵地獄一般的場面……

這個即能稱之為邪惡，卻也頗為雄壯的大帝國的中央，這座以黑鐵與黃銅還有其他貴金屬鍛冶出來的巨大的金屬宮殿內。無數混沌矮人跪倒在黑鐵的皇座前。名為達澤什的混沌矮人皇帝哈哈大笑了起來。

「很久了，我很久沒有見到過這麼有趣的年輕人了。果然與眾不同。難怪連那位陛下都會對他青眼有加。的確，前途無量，的確，有著無窮的可能性……哈哈哈哈哈哈……」

就好像是發現了甚麼瑰寶一樣，不對，如果再仔細分辨就能夠察覺得到，這個笑聲中還有這些許的嫉妒以及恐懼。或許對方是故意發出這樣的笑聲來，掩飾如今的心情也說不定。

「陛下……」眼看著皇帝陛下的心情還算不錯的樣子。幾個近臣緩緩地靠了過去：「您對於那個年輕的吸血鬼的評價，竟然這麼高麼？」

「這可不是我的評價——而是那位陛下的評價啊。而且那位陛下的評價，可要比我還要更高的多。」達澤什的笑容不減：「他所說的是，足以顛覆整個世界的人。」

緊接著，這位皇帝說出了令一眾矮人近臣極為驚訝的話語來：「他，是下一任末日領主的候選人之一。」

隨著這句話話音落下，鋒利的戰斧斬斷了那幾個近臣的脖頸。包括前往蒂提拉，與瓦雷德碰面的那個混沌矮人使者。

「真是抱歉了。」混沌矮人皇帝毫無誠意的對著滿地的屍體說：「差點忘記了，這還是個秘密來著。」

隨後是顯得更加瘋狂了的大笑聲。

就這樣，一夜無事。等再醒過來的時候，瓦雷德一行人距離血紅騎士堡已經不足五十公里了。差不多就是一天的路程而已。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瓦雷德他們遭遇到了一場軍團級別的戰役。吸血鬼與獸人。雙方擺開了架勢相互之間猛烈地攻擊著。而在這戰場之上，最為耀眼的仍舊是那一抹閃亮的血紅色……

第二十四章 鮮紅怒濤

瓦雷德被震撼到了。

他曾經覺得，他麾下，準確的說，是卡斯坦因家族所擁有的鮮血聖盃騎士。已經可以稱之為重騎兵的極致了。但是在前幾天，當他見識到了血龍騎士之後，他的這個認識被顛覆了。

血龍騎士才是世界第一的重裝騎兵。這個認識說不定會伴隨他一輩子。儘管他只是看到了血龍騎士的一次表演，近乎虐殺性質的一場戰鬥而已。不過他已經因此修正了他的認識。

至於這一次，瓦雷德所見到的，便是血龍騎士們真正馳騁在戰場上的樣子了。

與一般的生靈相同，他們興奮的吶喊著，平舉騎士槍，如同巨浪一般猛地向著敵人撲過去。鮮紅色的披風，鮮紅色的甲冑與鮮紅色的長槍。這些聚集在一起，便形成了舉世無雙的血龍騎士。

所向披靡，所向披靡。然後還是所向披靡。儘管數量眾多，儘管瘋狂的抵抗著，他們出動了輕步兵，重步兵，騎兵，弓箭手，甚至巨魔與雙足飛龍。甚至一批裝備精良的黑獸人。甚至一批比一般黑獸人還要誇張的超重甲的黑獸人。甚至是將這些東西疊加在一起，加倍，加倍，然後再加倍……這樣的力量，這樣的兵力，這樣的士氣，這樣的裝備，這樣的敵軍……

仍舊是一觸即潰。

因為對手是血龍騎士，是世界第一的武裝力量。所以無論用任何方式都無法制止他們的衝鋒，無法將之平息，除非所有的對手，敵人全部被殺死。否則沒有任何力量能夠讓他們停下來。

與近一個軍團……不，如果算上倒在地上，屍橫遍野的屍體的話，那麼敵人原本的數量恐怕會超過三萬人。而與之對敵的血龍騎士的數量是……

三百人。

一百比一的物量差。然而最終的結果卻是血龍騎士們在獸人的軍隊中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一樣。所到之處槍刺劍砍乾屍遍地——都是被血龍們特殊的附魔武器吸乾了鮮血。

雖然不知道戰局過去了多久。但是戰局的結果卻非常明顯。是以血龍騎士們的完勝告終的。瓦雷德他們實際上，只是趕上了一個結尾而已。戰役的結果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來了。

於是，餘下的獸人們狼狽逃竄，而後血龍騎士們施展出了前幾天，瓦雷德所見到的對付哥布林狼騎兵的方式，分成幾個小組，追擊，攔截，殺戮。仍舊是一個都沒跑了。或者在戰爭途中，會有那些膽小的哥布林率先逃跑。但是在戰爭的末尾，所有的綠皮，想要逃跑的傢伙，卻最終全都失敗了。

「這就是血龍騎士的戰鬥方式麼……明明只是一支幾百人的騎士團，卻擁有與一整個軍團戰鬥的能力。而比這個更離譜的是他們竟然還贏了。而比贏了還離譜的是他們竟然贏得很輕鬆，而比很輕鬆還離譜的是，他們一個人都沒死。」

瓦雷德驚訝的張口結舌。

教練，這裡有人開掛啊！

雖然不止一次聽說過血龍騎士的赫赫威名。但是聽說過，與真正見到了的區別卻是絕對的。就好像是珠穆朗瑪峰與馬裡亞納海溝那樣的高下差別。

就在瓦雷德發呆的這一會兒，一匹夢魘從血龍騎士中奔了出來。在距離瓦雷德還有不近的距離停了下來，騎士翻身下馬，而後牽著夢魘步行過來，途中還摘下了頭盔，露出橘紅色的短髮以及稜角分明，剛強並且英俊的五官。

「父親！」

站在瓦雷德身旁的安妮激動的喊了一聲，然後跑了過去，撲到了那個男人的懷裡。那個男人愛憐的輕撫著安妮的頭髮。然後鬆開了她。走到了瓦雷德的面前。

「想必，您就是卡斯坦因家族的伯爵，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了。很榮幸見到你，我是奧拉赫。血龍騎士團的大團長。」

在聽到這個男人的話之後，瓦雷德稍微愣了幾秒鐘。然後就明白了。血龍騎士團的大團長，安妮的父親，奧拉赫·馮·亞伯赫拉辛。也就是亞伯赫拉辛伯爵。從他的自稱中可以看出，他看重軍人，騎士的身份更甚於貴族。也更喜歡別人這樣看他，稱呼他。

「也很榮幸見到你。奧拉赫大團長。」

於是瓦雷德也順勢，並沒有稱呼他為「伯爵」而是騎士團的團長。

在聽到瓦雷德這樣的回應過後，果然奧拉赫笑的更開心了一點。

「來這裡的路很辛苦吧。無論如何先去騎士堡休息一下吧。前幾天接到了消息，說你要親自來這裡，我可是嚇了一跳呢。今後可不要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啊。」

他一邊拉住了瓦雷德的手，向著不遠處，隱約能夠看到一個輪廓的城堡走過去，一邊這樣對瓦雷德說。儘管還只是第一次見面。但是表現的卻非常自然。就好像是一般的，瓦雷德的長輩一樣。

「不，事實上並沒有什麼太過危險的地方。或者不如說，這些危險對我來說還無法造成什麼威脅。」瓦雷德這樣對奧拉赫說。而回應他的則是更加開心，爽朗的大笑。

那種笑聲聽上去仍舊像是長輩對於晚輩所說的太過不自量力的話的笑聲。這讓瓦雷德稍微覺得有點不爽。被小看了。雖然說對方從某種意義上說，的確有著小看自己的能力與資格。而且對方還是瓦雷德的准岳父。不過仍舊覺得很不爽。

當然，這種不滿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說出來，而是被很好的埋藏在了心裡。

對方看起來也沒有發現這一點。仍舊用那爽朗的有些過分了的笑容面對著瓦雷德。就這樣帶著他到了血龍騎士堡。

與卡斯坦因家族悉心經營的德肯霍夫古堡，蒂提拉要塞，主夫堡又或者黑火隘口這些堅固，守備森嚴的城池要塞堡壘不同。這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城堡。甚至，瓦雷德覺得這個連城堡都稱不上。只能說是一座小型的村鎮罷了。

居民在四百到一千之間浮動。房屋也差不多是這樣。外側的牆壁只有三米寬。並沒有箭塔，瞭望塔之類的高塔防禦。更沒有石質結構的整個的堡壘。能起到的防禦效果非常小。

「難道就沒有亡靈部隊嗎？還有，血液的問題該怎麼解決呢？」瓦雷德奇怪的詢問。要知道，即使是主夫堡周圍，也有不少的人類村鎮存在。而蒂提拉的周圍，也有一些山民的聚落。駐紮在這兩處的卡斯坦因的吸血鬼軍官，是不愁弄不到血液的。

然而這裡不一樣。荒蕪，荒蕪，還有荒蕪。騎士堡坐落於大荒野之中。方圓數百里的範圍內除了綠皮和他們的盟友之外再沒有活物。

聽到瓦雷德問出了這麼外行的問題，奧拉赫幾乎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拍拍他的腦袋。當然最終還是忍住了，而且好好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亡靈部隊的話，的確沒有。所有的亡靈部隊都在納徹多夫。隨時準備著支援其他三個家族的戰場。至於這裡，只要有我們就足夠了。說到血液麼，別忘了，我們可是亞伯赫拉辛的血龍騎士啊。」

在獲得這樣的回答之後，瓦雷德才察覺到自己究竟是問出了一個多麼愚蠢的問題。這簡直就是在問魚會不會游泳，鳥會不會飛，西格瑪的牧師和獵魔人會不會把無辜的傢伙燒成木炭一樣。

血龍騎士，怎麼可能不是血龍騎士呢？

就這樣，瓦雷德豁然開朗了。

他原本認為說服尼拉科契家族加入他的計劃中非常簡單。但是實際上，說服亞伯赫拉辛家族可能才是最簡單的。

因為是騎士，因為是守護者，所以只要對他們說：「請幫幫我。」對方自然就會回答：「好啊。」然後不計任何代價，不顧後果並且拼盡全力的去幫忙。即使賠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這個回答，在瓦雷德與血龍騎士們相處了幾天時間之後就明白了。他們會幫忙的，只要自己要求，那麼血龍騎士團，以及亞伯赫拉辛家族所積攢的數十萬亡靈大軍就會不顧後果，不計酬勞，全力以赴的為他作戰……

只是這樣太不好了。太過難堪了。太……

說是不好意思也好，說是因此難為情也好，這份信任，這份道義上的幫助，實在是太過於沉重了。沉重的讓人無法接受。

瓦雷德似乎有點明白過來，自己的九世曾祖，也就是上兩任的卡斯坦因伯爵，西爾凡尼亞公爵當時所說的：「站在一起。」的含義了。

這種被人全心全意幫助的感覺實在太過了……如果說是一般的小事，幫忙撿一下鉛筆之類的話，那自然沒問題。但是要對方拋棄身家性命的幫助你，還能若無其事的接受。那樣的人連做人的資格都沒有了。

過分的溫柔和過分的熱心。血龍們的道義和責任感強大到了讓人無法接受的地步。

「所以說啊，我並不需要血龍騎士們為我做什麼。就好像是這樣子維持東部邊境的防禦就好。只要在口頭上支持我們與混沌矮人之間的合作就好。當然我們合作所帶來的好處絕對不會少給您一分一毫的。」

當瓦雷德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他的准岳父奧拉赫反而露出了憤怒的，以及被羞辱了的表情來……

第二十五章 與奧拉赫戰鬥

儘管血龍騎士們熱情好客，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為瓦雷德一行人提供了最高規格的居住條件。但是他們越是這樣，瓦雷德就越覺得彆扭。不過他也沒什麼辦法解決。儘管說了好幾次：「只要普通的就行了。」但是對方仍舊一邊答應著，一邊給他們提供了更高的規格。

這讓瓦雷德越發的不安。特別是在與奧拉赫說完，與混沌矮人之間的合作意向，以及有可能對於矮人王國的戰役之後，這位准岳父當即表示，願意在瓦雷德發動進攻時候，將他麾下的十五萬亡靈大軍全部交給瓦雷德指揮。同時還會將半個血龍騎士團。也就是三百名血龍騎士送到前線協同作戰。

「山地作戰我不是很瞭解。不過騎兵恐怕是施展不開的。我們血龍騎士團的戰鬥力恐怕要打個折扣。」奧拉赫在說完這些之後，還略顯歉意的補充了一句。似乎是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

「非常感謝您的支持。」

於是，瓦雷德終於受不了了：「但是我覺得，在並未陷入與矮人王國的總體決戰的情況下。我們西爾凡尼亞應該保持一定數量的機動兵力，以應對矮人王國的傳統盟友西格瑪帝國，有可能對我們採取的攻勢。」

聽瓦雷德這麼說，奧拉赫沉默了幾分鐘，然後試探著問了一句：「那我再給你兩個血龍騎士連隊，幫你協防西側邊境？」

瓦雷德當時激動地都說不出話來了。指著奧拉赫那手都直哆嗦。

「還嫌少嗎？我是很想幫忙啊，可是在血龍騎士堡，再怎麼也得有一個連隊的血龍騎士駐守吧。畢竟這裡的綠皮數量也相當多啊。」

奧拉赫很明顯的誤會了瓦雷德的意思，不由得開始叫苦。他倒不是心疼自己在納徹多夫的那點家業。而是擔心擋不住綠皮，給西爾凡尼亞帶來損失——仍舊是一如既往的騎士風度。好像「騎士」這個字眼已經刻入了他的骨髓中一樣。

看未來岳父嘴角發苦，瓦雷德嘴角的笑容同樣愈發苦澀：「我不是這個意思，奧拉赫大團長。誠心誠意的講，您的慷慨的援助足以讓任何一個吸血鬼感動。哪怕他是個鐵石心腸的冷血的傢伙。但是……

我的意思是說，您沒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這太過了。

您支持我們與混沌矮人的交流。那麼混沌矮人的技術和知識，自然也會完整的傳授給亞伯赫拉辛家族。所帶來的種種好處，我們自然也會與您們分享。而如果真的有戰爭發生。您便力所能及的出動一定部隊，我們共同作戰。

我覺得這樣做才算是公平，才算是合作，才算是好。您這樣近乎自虐式的援助只會引起我們的不安。」

當瓦雷德說出了這樣的話之後，奧拉赫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笑的瓦雷德那叫一個莫名其妙。等他笑完了，瓦雷德才小心翼翼的問：「我說的話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不，完全沒有不對的地方。或者不如說，簡直太妙了——你想要當公爵對不對？想要成為西爾凡尼亞的公爵，是不是這個意思？」

當時瓦雷德就愣住了。心裡面想著難道這位准岳父精通預言系魔法？這都是哪兒跟哪兒的事兒啊？怎麼能聯繫到一塊？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對西爾凡尼亞的公爵頭銜有想法的？

不過很快的，瓦雷德便明白他的准岳父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了。

「我們亞伯赫拉辛，血龍之子一直維持著這樣的生存方式。我們也同樣以這樣的生存方式為榮。我們守護著整個西爾凡尼亞，也願意為了它去做任何事。願意犧牲，願意賠上性命。也願意付出一切。而我們也一直覺得，西爾凡尼亞需要我們的守護。除非……」

說到這裡，奧拉赫頓了一下，雙眼定神的看著瓦雷德：「除非西爾凡尼亞誕生一位足以守護它的統治者。」

瓦雷德沒接他的話茬，低頭不語。心裡面盤算著這位准岳父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奧拉赫也沒逼沒勸，繼續自顧自的往下說：

「的確，一個統治者，一個優秀的，足以整合整個西爾凡尼亞力量，讓吸血鬼重新復興的統治者。在那個時候，我們血龍騎士便無需繼續守護。我們將遵從那位主上的任何命令，為之盡忠，奮戰。」

瓦雷德聽完之後點點頭：「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說，如果我成為西爾凡尼亞公爵的話，您便聽從我的勸告，以一個更加正確的價值取向與卡斯坦因家族合作，是這樣麼？」

「對錯不論！這是我們心中信仰與生活態度。請您不要以單純的黑白對錯來評論。不過您接下來說的可有一句沒錯。只要您成為西爾凡尼亞公爵，那麼您的任何命令，我們亞伯赫拉辛家族都會聽從的。」

「我明白了。」瓦雷德心裡面感慨了一下：這年頭誰都不容易，要援助很簡單，給人好處卻這麼困難。當時心念一轉，瓦雷德拔劍而起，那代表著西爾凡尼亞最高附魔工藝的魔法武器，同時也是歷代西爾凡尼亞公爵，卡斯坦因伯爵佩劍的噬魂劍便對準了奧拉赫的胸口刺了過去。

奧拉赫哈哈一樂，不以為意，單隻手就伸了過去，逕直抓住了劍身，那一柄利劍連他手上的一層油皮都沒弄破，他再一用力向自己的方向一拉。

瓦雷德便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道「忽悠」的一下，自己幾乎握不緊手中的長劍，腳一離地就向著奧拉赫去了。再看時奧拉赫手中也握緊了長劍，正對著瓦雷德胸口。這一下撞上去肯定是必死無疑。

瓦雷德心裡面「咯登」的一跳，直接鬆開了佩劍，止住了向前去的趨勢。再看奧拉赫繼續挺劍刺來，一個彎腰躲過了對方攻擊，同時左手在靴子口一抹。那柄來自古帝國的短劍就摸了出來，緊接著「忽」的一下站起身來，對準了奧拉赫腰間捅了過去——

兩人一刺一奪再一刺一閃一桶過去。就是五招。兩下裡一眾陪坐著的血龍騎士，還有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從何說起的安妮。這一眾人等都是一愣神的功夫。眼前流光閃爍，連人影子都看不清。那出招閃躲的聲音極為接近，眾人只覺得是「嗡」的一聲，混在了一塊兒聽不出岔來。

——再看的時候，便看見瓦雷德好像炮彈一樣的飛了出去「轟」的一聲，砸塌了兩堵牆才停下來。

「不錯。」

瓦雷德晃晃腦袋剛想爬起來，就聽見這麼一句。緊接著一拳頭流星隕石一樣的向著他的腦袋就砸了過來。他馬上伸手，左手並右手，雙手平伸，出掌迎了過去，然後就是一陣劇痛——

對方那一拳卻是虛招，真正的攻擊是踩向他肚子的一腳——這一腳單單是風壓就讓瓦雷德覺得難受，五臟六腑幾乎擠成了一張餅。要是真踩實了，肯等得連著小半截牆根和地板一踩爛了。

於是瓦雷德也顧不得形象，一骨碌滾到了旁邊，然後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左右閃躲後退，躲過了奧拉赫一組長劍和拳腳的組合攻擊。這一會兒那短劍也飛的不知道哪兒去了。沒了兵刃肯定不行，於是他手一抖，那一柄法杖就落到了手中，輕輕一磕法杖末梢一截尖刺突出。瓦雷德便拿著這個當做短矛。

而右手再一摸，原本在亞空間內，他的老師阿斯塔贈與的那柄黑色的魔法劍，瓦雷德還藏著呢。也拿了出來。左手短矛代替了短劍，右手卻仍舊是一柄長劍。這樣，這位卡斯坦因伯爵就又恢復了武裝。

「很好，那麼我們繼續吧。」奧拉赫輕笑著揮動了幾下手中長劍——瓦雷德這才看清楚，他手裡的哪裡是什麼劍，根本就是一根木棍——剛剛才從桌子下面拆下來的桌子腿兒。奧拉赫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兩下子就把這一根木棍前段削成了劍型。

「不，我想我已經輸了。」瓦雷德一聲長歎，便將武器全都收了回去：

「您僅僅是拿了一根隨手製成的木棍，就能發揮如此的力量。用的不是您平時最合適的武器，甚至為了保持這跟脆弱的木棍不被截斷。而保留了許多的精力在力量的控制上。在這樣的情況下都能夠從容的將我壓制住。如果我還要求再打下去，就是不識好歹了。」

「是這樣麼……」

在聽到瓦雷德這麼說之後，奧拉赫露出了很明顯的失望的表情：「事實上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能跟我打到這個程度了。實在想不到，下一個能和我對上這麼多招的，竟然不是一個血龍騎士。」

聽他這麼說，原本有些心灰意懶的瓦雷德又有些活泛起來了：「那麼您的意思是說，還可以支持我成為西爾凡尼亞公爵？」

聽瓦雷德這麼說，奧拉赫也奇怪了：「誰告訴你的成為西爾凡尼亞公爵就得單挑打得過我？」

第二十六章 西爾凡尼亞需要一位統治者。

就這樣，瓦雷德服了軟，幾個人又轉過身，回到座位上做好。瓦雷德再看老丈人似笑非笑的樣子，就只覺得臊得慌。臉一紅，一低頭。什麼都說不出來。到底還是安妮心痛情人，埋怨著瞪了自己父親一眼。亞伯赫拉辛伯爵，血龍騎士的大團長這才哈哈一笑，說了句：「女大不中留。」這事情就算揭過了。

儘管剛才沒有說明。然而瓦雷德的確是存了這個心思，他想要在未來的老丈人面前顯一顯本事。也好讓老泰山明白了，自己正是那個做公爵的材料。這個西爾凡尼亞第一把金交椅，那是該歸自己的！

前些日子瓦雷德的未婚妻（之一）愛麗絲曾經跟他說過卡斯坦因的由來。那說的話就好像火上澆了一瓢滾油一樣，說的瓦雷德原本就高漲的抱負更加的升騰——成功了就叫抱負，敗了才叫野心。

儘管之後再沒跟別人說。但是瓦雷德覺著了。既然卡斯坦因是其他三族精華而成，那麼想要成為西爾凡尼亞的公爵，自然就要有凌駕於其他三個家族的本事。

也就是能比亞伯赫拉辛能打，比尼拉科契會的魔法厲害，比拉彌婭家族還會盤算是非。這是三個能耐。瓦雷德就覺著，他作為這個世界的明日之星，最適合擔任西爾凡尼亞公爵爵位的人。他應該要達到這個高度。

而他現在達到了麼？他自我感覺良好，覺得他已經達到了。在來這裡的路上，他也見到過一般的血龍騎士的戰鬥力。自問如果騎乘作戰，自己說不得有些不行——但是如果要是步行作戰。那他多半能打個五個十個的。

然而就這麼著，這一戰下來，老泰山奧拉赫是完勝了他。讓瓦雷德有些灰心喪氣。比力道都差不多。比速度他甚至比奧拉赫還要稍微快那麼一點。招式上他長短劍配合的打法自成一格，已然是登堂入室。

然而，就是這麼著，就是這樣一個大高手，能夠輕易將人類獵魔人中數一數二的好手擊敗，留下一隻眼球的強者，在奧拉赫手底下也就走了十幾個回合——還有，人家手裡面拿的可是木劍，還是剛剛削好了的。

這一個打擊實在太大了點。讓瓦雷德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甚至感覺有些心灰意懶。當然他也不想想，他是跟誰比的。血龍騎士代表著舊大陸武力的極致之一。

那奧拉赫是血龍騎士的大團長。新舊世界各個種族最強戰士，頂級的人物，他能排的到前十名！真真兒的大陸頂級的戰士。當然說是前十名。實際上這個等級的戰士數量也不一定剛剛好就到十個，也許多一些，也許少一些。但是這個數字浮動絕對不會太離譜。七八九個，十三四個。都有可能。

還有一項說法，這說的是新舊大陸各族的強者。異次元的混沌惡魔那絕對不能算。他們那裡一個個的上位大惡魔數量肯定少不了。混沌邪神更不用說。不過這些邪神和惡魔想要降臨真身卻是困難的很。把他們無視掉也沒什麼差錯。

這個等級的戰士想要真真的派出個準確的一二三來，基本是不可能的。

首先，他們天南海北，所居住的地點各有不同。更是各個種族台柱子一樣的存在。不可能輕易出場。

第二個，就是他們之間的戰力就算相差了一點卻也有限。而真正打起來，影響勝負的各種偶然性那可就多了去了。絕對不能以一場戰鬥的勝負，就定下了這兩個究竟誰比誰強。怎麼也得打個十次八次的，看誰勝得多才行——然而這要是真有人逮著了能殺了對方的機會，誰不下狠手？十次八次根本不可能。

第三，之前說了，要打十次八次能得到準確信息，那就公開的來一次天下第一武道大會吧——開玩笑。誰有那個能力舉辦？就算是舉辦了，各方的高手給不給買賬還是個問題。就算退一萬步講，各方的高手同意了。他們背後的勢力也肯定不干呢。

所以說，就好像二十一世紀輿論媒體那麼發達的年代，還有人爭誰誰比誰誰厲害呢。好像是瓦雷德他們生存的這個年代，交通也不便利，傳媒接近於無。這是中世紀的晚期，啟蒙時代早起。怎麼可能會出現什麼大陸第一二三四高手的排行榜呢？而且還剛剛好排出了十個去。這不是瞎扯淡麼。

再說瓦雷德，他這等人戰力也算的上不錯的了。之前說的，攏共七八個，十二三個這一個梯隊算是第一梯隊。那麼和瓦雷德差不多一個等級的，舊世界新世界攏起來，就是一百上下這麼個等級。

第一梯隊的那些頂級高手基本不出手。新世界舊世界在檯面上最常走動的，流傳的故事，傳說最多的。闖出來的名頭最大的。也就是這麼些人了。

正如同帶了幾個隊友，就去刺殺卡斯坦因伯爵的頂級獵魔人。那個被瓦雷德挖了顆眼珠子的少女就是這個等級的。除此之外，瓦雷德曾經讚譽過：「自己也不一定打得贏」的鐵爪·哥巴德。也同樣是這個等級的佼佼者。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就是這個第二梯隊頂頭了的人物。更兼之吸血鬼的壽命悠長。他未來成就可以說是不可限量。而瓦雷德也因此不自覺的產生了一點自滿的情緒。

特別是在黑火隘口，沒打兩下，就一巴掌把那個頂級的獵魔人按牆上了之後。瓦雷德在聽說那傢伙，就算是西格瑪帝國的頂級武力之一之後。尾巴幾乎翹到天上去了。覺得天上地下就這麼一個自己。這正是千年出的一個，斯人不出蒼生奈何。就這麼厲害。

就是這樣。他的老岳父奧拉赫，那是活了半個千年的老妖精。雖說是第一次見到瓦雷德，卻也能看出個五四三來。再問問跟著瓦雷德過來的血龍騎士。問出來他在納徹多夫，在軍略上把血龍騎士給虐了。奧拉赫也就全都明白了。

他這一方面也得意這個準女婿。覺得這個女婿人才也高，相貌也好。軍略政務無一不精。西爾凡尼亞中興在望，多半就指著他了。

而另一方面呢，老岳父覺得如果再這麼下去不行。他要是太驕傲了，目空一切。那對他今後的路不好。所以就存了心，要敲打敲打他。

果不其然，兩個人一語不合。瓦雷德存了心思，奧拉赫說話也只說了一半。這就打起來了。然後岳父就把女婿給虐了。瓦雷德這才明白了人外有人的道理。原本翹到天上了的尾巴收回去半截來。虛心向奧拉赫請教起來，想要當西爾凡尼亞公爵應該怎麼辦。

然後奧拉赫就說了：民主投票。

當時瓦雷德兩眼一黑，差點暈過去。

「不帶這麼調理人的。一個封建制度爵位，竟然要民主投票選舉出來。這不是開玩笑嘛？！」

瓦雷德當時就急了。這樣喊了出來。然而他這麼一喊，奧拉赫卻奇怪了：「西格瑪帝國皇帝，矮人至高王，精靈鳳凰王。這不都是民主選舉選出來的嗎？怎麼偏偏西爾凡尼亞公爵就不行？」一句話差點把瓦雷德噎死。

「……算了，愛怎樣就怎樣吧。民主選舉又怎麼選？四個伯爵都有選舉權利嗎？」

奧拉赫聽他這麼說，又笑了：「你見過哪個兵器，會與使用兵器的人比試其硬度。又見過哪個兵器，會與使用者競爭呢？」

「這……您的意思究竟是什麼，我不明白。」

瓦雷德這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了。他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不明白奧拉赫說話的那個意思？只是這話他覺得，不說比說出來好。

沒想到，奧拉赫又笑了——他只覺得他這個女婿思想太奇特了。簡直就不像是個吸血鬼的思路。當時他一拍瓦雷德的肩膀，就直接將瓦雷德不敢說的話說了出來：「我們亞伯赫拉辛，尼拉科契與拉彌婭。其位置只是工具而已。我們也甘願作為工具——而能使用我們的，也只有卡斯坦因而已。」

當時瓦雷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奧拉赫就接著說：「這個投票沒有你的份。是我們三個家族的投票。只要三個家族覺得，卡斯坦因當代的伯爵，有資格繼承西爾凡尼亞公爵爵位。又或者在當時的情況下，舊世界局勢逼迫我們不得不有所作為，需要一位領導人的時候，卡斯坦因當代伯爵，也能夠繼承西爾凡尼亞公爵。」

在說道這裡的時候，奧拉赫的表情終於嚴肅起來了。

「所以說啊，瓦雷德，雖然現在僅僅是個傾向，是個兆頭。但是我已經感覺到了。這個世界又開始躁動不安了……一場大的變故，戰亂。波及整個舊世界的戰爭……或者是我們引起的。又或者並非如此。總之，現在，西爾凡尼亞需要一個領導人。而我希望。」

奧拉赫說到這裡，握住了瓦雷德的手：「我希望那個人是你。而你，也有承擔這份責任的能力。」

第二十七章 訓練

聽了奧拉赫這麼說，瓦雷德第一，沒有了之前那種捨我其誰的傲氣，第二，他覺察到了奧拉赫是真心誠意的。第三，就是他感覺到了一絲惶恐。

儘管個人的戰鬥力，與頭腦，大局觀什麼的並沒有關係。但是這話由不同的人說出來就是不一樣。

路邊的乞丐說了，瓦雷德多半聽都不聽。一般的吸血鬼同胞說了，瓦雷德也就是哈哈一樂的事兒。如果是在奧拉赫沒把他打服了之前說，他應該是半信半疑的。然而這一會兒，吸血鬼最高武力巔峰，血龍騎士團的大團長把他胖揍了一頓。他再一說這個事兒。瓦雷德當時就信了十成十。

所以說權威這種東西很奇怪啊。有時候一些並非本行業的人站出來，卻要證明本行業內的一些業內問題。這實在有些匪夷所思。但偏偏就有人相信這個。為什麼高級工程師能證明這段表演是假唱呢？為什麼曲藝大家要向大家證明轉基因食品危害健康呢？這都是個問題。

當然了，這些問題都與本書無關。所以我們可以不去提它。再說瓦雷德。雖然說他這輩子從明白事兒開始，就叫囂著要做西爾凡尼亞公爵。但是到了十五歲這一年，他才真的明白西爾凡尼亞公爵究竟是怎麼當的。

當然這個也不算太晚。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奧拉赫接受了瓦雷德的請求。開始給他進行全程的武技訓練。當然雖然說是訓練。實際上就是單方面的毆打。這位岳父一次次的把瓦雷德打的一點脾氣沒有。

特別是這一回換上了訓練用的武器，殺傷力可比隨便掰下來的桌子腿強多了。儘管拜吸血鬼一族卓越的恢復能力的福，瓦雷德不會一身傷。但是體力的大量流失卻是絕對的。每天每天的毆打——我是說訓練完了之後，瓦雷德都是一副疲憊欲死的樣子。看著他的幾個未婚妻都心痛得緊。

不過力量變強了。

瓦雷德能夠很好地感覺到。他的力量變強了。這是在抵擋奧拉赫如同狂風暴雨一般的恐怖攻擊的過程中，一點點的摸索出來的，招式被修正，身手也變得越來越靈活，反應速度更快。堅持的時間也更長了……當然最終還是被虐待似的毆打。

「右手為正，左手為副，右手持長劍，招式大方端正。走的是堂堂正正的路子。左手持短劍，招式陰險毒辣。走的是奇巧鬼蜮的路子。這一正一副。也是一正一奇。相輔相成。相互結合。便是你小子的武道了。不錯，的確不錯。」

當然，在毆打之餘。奧拉赫也會半是風涼話，半是為了瓦雷德緩過勁來的說一些武技知識的理解。又或者是大路上各族武士的招數力量。這些個經驗讓瓦雷德聽。這其中奧拉赫說的最多的，還是精靈矮人的武技。畢竟他們的歷史和文明更加悠久。所遭遇的戰爭也更長。在這悠久的戰爭歷史中淬煉出的武技自然厲害的很。

瓦雷德勉強從地上爬起來，學著奧拉赫的樣子盤膝而坐。然後這樣說：「是了。實際上我覺得這並不單單是我的武道。我在進行統治，以及行軍作戰的時候。也是這樣正奇相合的。」

「哦……在政治上和軍事上，也是正奇向合麼……意外的成熟啊。」除了是極強的武者之外，也同樣是極強的軍事家與將軍的奧拉赫點點頭：「的確是很經典的推斷。難怪你能夠在邊境親王領，用數量不佔優勢的部隊獲取如此輝煌的勝利。」

也同樣是因為被虐的很厲害的原因。這一會兒奧拉赫這樣的誇獎，也讓瓦雷德覺得很高興：「是的，雖然還比不上您這樣老道的指揮官。但是我自問能力也算是不錯的了。」

「啊哈哈哈哈……誇獎我也不會有任何好處啊，小子。」儘管說是這麼說，但是奧拉赫仍舊暢快的大笑了起來。

這一會兒，他穿著和瓦雷德相同款式的，寬鬆，但絕對不會影響到活動的輕便訓練服飾，端坐在四周都是殘垣斷壁的訓練場地之中——自從第六次發生了，圍觀他們戰鬥的倒霉血龍騎士，被流彈的磚瓦擊暈的事故之後，這個時間段，這一帶也就只有他們兩個了。

也幸好了這個訓練場地帶有自我復原的恆定魔法。所以別看今天破壞的跟渣滓似的，到了第二天就能完全復原過來。

「不，這絕對不是誇獎。而是真心實意的。」瓦雷德搖頭歎息。然後這樣說。

而之所以這麼說的原因，是因為他在他所得意的另外一個領域，也就是軍事指揮方面被擊敗了——雖然這回不是被完虐。也讓對方付出了極為慘烈的代價。可以說僅僅是差了一點點——但是輸了就是輸了。

這事情還要從三天前說起，瓦雷德又被老丈人揍趴下一回。然後就開始聊天。也不是什麼的，瓦雷德和奧拉赫一個話茬子就說到了軍事指揮方面。說了半天，瓦雷德就說了：你看我們翁婿二人光是這麼說太抽像。然後奧拉赫就說了：那要不咱們爺倆練練？瓦雷德就說了：練練就練練。

然後兩個人就找了一台全系模擬對戰平台。雙方點了中等級資金。然後瓦雷德以拿手的骷髏超長槍方陣為基。少量的古墓守衛，黑騎士和鮮血聖盃騎士為輔。再加上一些便攜式的魔法攻擊裝置。之後又要了一架巫妖王座。

這孩子也是老實。這一套裝備基本就是他在邊境親王領南征北戰時候的裝備了——當然，巫妖王座沒有。這玩意只存在於瓦雷德的幻想中——當然，現在他已經是卡斯坦因伯爵了。今後再出戰，就能跟個大明星一樣，牛氣烘烘的坐在這八十八名幽靈托起來的巫妖王座之上。

這一個巫妖王座的效果相當厲害。可以增加王座之上的吸血鬼指揮官的亡靈魔法兩個等級，黑魔法一個等級。魔力加倍。操縱亡靈的能力也加倍。反應在這個模擬戰場上，就是一個高級亡靈法師兼一個中級黑魔法師。以及他周圍的一眾亡靈各項基本能力翻倍！

瓦雷德的作戰思路非常明確。仍舊是數量龐大的基礎兵種為主。精銳突騎為輔。以屍巫的魔法，以及巫妖王座的能力增加骷髏士兵的戰鬥力。

當年在西爾凡尼亞的時候，瓦雷德就是憑藉著這樣的戰術擊敗了無數對手。而在邊境親王領的戰鬥中，這一套戰術也被證明是非常實用的了。瓦雷德信心滿滿，可以憑借這套黃金組合將他的岳父老泰山擊敗。好歹找回點面子來。

奧拉赫看到瓦雷德的軍隊配比暗暗點頭。而瓦雷德再看他岳父奧拉赫的軍隊配比。卻是吃了一驚——對方選擇了重裝骸骨騎兵，黑騎士，骸骨弓騎兵與少量血龍騎士組成了他的部隊的主體。

「對方以騎兵為主，我以超長槍結陣防守，長弓勁弩與魔法拒敵。這仗是我贏了啊。」瓦雷德心裡面這樣想著——之後就被對方打了個片甲不留！

戰場上奧拉赫操縱騎兵倏忽而來，倏忽而去。四處游弋。以弓騎襲擾，那唯獨他們亞伯赫拉辛家族才有的重裝骸骨騎兵手持標槍，同樣是游擊作戰。打一下就跑。根本不給瓦雷德一點接戰的機會。

這一下兩下。瓦雷德卻不為所惑。仍舊堅守著陣型。只是派遣骸骨騎兵偵查。期望找到對方主力，與之決戰——然後，很快的，他就發現了一個令他震驚的事實——對方根本就沒什麼主力！他將他麾下上萬騎兵都分成了幾十，幾十的小部隊。遍佈在整個戰場上。瓦雷德一下子愣了：這還怎麼打？

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與天上偵查的兀鷲相聯繫在一起的視線中，忽然就發現了一支黑騎士不多。瓦雷德當時就明白了。對方多半是要進攻了。

於是他連忙招呼部隊停下腳步，而後一列一列，一個團一個團的迅速換陣，最外層排成一個方陣——那方陣裡面卻不是實心的，而是空的。四列十排的骷髏兵外側盾矛，內側超長槍。一眼望去都是槍尖。方陣中間圍著大批的弓手弩手，屍巫和便攜式魔法攻擊裝置。

而這方陣四個角乃是薄弱部位，瓦雷德特地在四個角出又橫貫了一排古墓守衛精兵。持戟列陣以作加固——當然，如果對方真選擇從這裡突破的話。再多加一排也不夠用。這些精兵等若是被瓦雷德捨棄了。

就這樣，一個團一千人排列這麼一個空心方陣。瓦雷德的軍隊總共有一萬多，不到兩萬人。這就排列了十個空心方陣。餘下的黑騎士，鮮血聖盃騎士作為機動兵力，也是最後的撒手鑭。將瓦雷德的王牌巫妖王座護在了正中間。

十個空心方陣連帶著，還拍成了一個內側加固兩個方陣的八角十字——他本來是想要這麼做的，變陣的速度也很快！然而就在陣列了一大半，即將完成的時候。只見對面塵土飛揚，大票的騎兵已經衝了過來！

「怎麼這麼快？！明明剛才還是幾十人一組的散陣來著！」

瓦雷德心裡面這樣大聲抗議著。表面上卻仍舊不動聲色，拚命加快變陣的速度——

第二十八章 騎兵之神

當時瓦雷德驚訝，卻想不到對面與之對陣的奧拉赫比他還要驚訝——他剛剛將騎兵部隊移動到了瓦雷德周圍，如同圓弧一般，將他的軍隊全都包圍了起來。正準備從四面八方一齊衝鋒。暢快淋漓的將他的軍隊擊垮。卻沒想到。他不過是一愣神的功夫，瓦雷德十個空心方陣已經擺好了八個。

奧拉赫心想再這樣下去，等瓦雷德十個陣列全都佈置完成了。那自己的勝算可就低了。因而也不管不顧，提前了一段時間發動總攻。一個陣列完成了八成多，另一個也是倉促攻擊。然而這也就是這等用兵高手才覺得缺憾。倘若要別人看了這樣高水平的指揮。恐怕早要驚訝的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卻是殘缺對殘缺。兩個人十成的本事這一會兒都只是出來了八成多——然而真正的戰場之上，戰機倏忽而變。哪裡能讓人就那麼從容，八成已經算是夠了。而且，足夠了！

奧拉赫麾下鐵騎猶如鐵錘一般猛擊，猶如利劍一般猛刺。而瓦雷德的方陣卻如同佈滿鋼刺的鐵甲一般堅固而富有殺傷力。只見對手鐵騎尚未逼近。空心方陣內無數弓弩魔法已經飛蝗般的射了過去。嗡嗡的一陣，便看到對方騎兵嘩啦啦的倒下了一大片。可以說是傷亡慘重。

倘若這一會兒與之對陣的是生靈的騎兵。那必定是一片哀號慘叫聲。說不得要士氣大降。就因為這個原因輸了這場仗也是有的——然而亡靈騎兵到底是亡靈騎兵。儘管被強酸溶解，被火焰灼燒，鐵甲與骨片橫飛，散落了一點，卻是一點聲音沒有。仍舊卯足了勁頭拚死衝鋒。

一時間，一方鐵騎縱橫，一方槍戟如林。正如同瓦雷德所想的那樣，對方第一輪攻擊正是順著空心方陣四角要害過去了的。倘若這一輪攻勢打的是早已完成的幾個方陣，那陣列四角都有加強了的古墓守衛防禦。自然不怕。然而這一輪攻擊，奧拉赫目標就是那兩個尚未列陣完整的方陣！

亡靈鐵騎加速衝刺，四面八方猛襲過來。當即將方陣四角衝破，手中揮舞短柄戰錘，流星錘等重武器猛砸在骷髏士兵們腦袋上，借助馬力，一下就能把骷髏士兵們脆弱的頸椎打折。頭骨滾在地上□轆著成了球。

只是一剎那間，滔天的亡靈洪潮，便撕破了瓦雷德沒來得及佈置妥當的兩個方陣。兩千餘亡靈骷髏士兵，連帶著正準備往那裡趕過去的古墓守衛，守在中間的弓手弩兵屍巫和便攜式魔法攻擊裝置——這些加起來攏共，沒用十分鐘，就成了淹沒在騎兵洪流中的渣滓。

眼看著瓦雷德麾下一剎那間丟了先手，折損了兩成的兵力。奧拉赫得理不饒人，繼續快攻。輕騎迂迴，重騎衝刺，騎射與騎兵標槍為掩護，向著瓦雷德佈置妥當的八個方陣發起了攻擊。

瓦雷德剛剛一戰雖然折了兩成兵力，吃了虧。也見識到了他岳父精湛至極，猶如神明一般的騎兵指揮能力。自問在騎兵控制方面差了他不止一籌——然而——

然而瓦雷德已經列成了對騎兵克制作用極高的空心方陣。各個陣列之間又形成了交叉火力。在他看來，這等陣列就如同移動的堡壘一般。騎兵如何沖的破？！來多少就要死多少！

然後，瓦雷德便看到了隱藏在敵軍千騎萬乘之中的一抹殷紅。心裡暗暗叫了聲不好。當即操縱距離最近的兩個方陣全部遠程部隊，轟了過去——卻沒想到這一個小隊速度一下子又提升了一截。將暴雨一般的箭矢與漫天的魔法轟擊甩在了身後。宛如一柄削鐵如泥的神兵匕首一樣。猛地刺入了瓦雷德麾下方陣之中。

什麼槍戟森嚴，什麼方陣，什麼「對騎兵克制作用很大」到了這一批血龍騎士手上根本就是狗屁。那附魔之後，變得鋒利異常，並且擁有破甲作用的超長槍早被他們槍挑劍砍，撥擋到了兩側。隨後，跟在他們身後的黑騎士將那些缺口不斷的衝擊的更大。最後，瓦雷德的防線就如同決口了的堤壩一樣。再擋不住對方的洪水滔滔。

失敗了麼？

才怪。

接下來，瓦雷德馬上將拱衛在中央的黑騎士，鮮血聖盃騎士全都派了出去——儘管這些騎士無法與血龍相提並論。但是阻擋他們，纏住他們，讓他們在短時間內無法行動的能力還是有的。一個分隊，三百黑騎士與鮮血聖盃騎士組成的精銳重騎兵分隊一股腦的，被瓦雷德放到了血龍們的正對面。

於是，在又一個方陣被破壞過後，瓦雷德與奧拉赫兩個人，又站在了同一個水平上。雙方的差距又被無限的拉近了。

接下來，就是一場硬碰硬的大決戰。瓦雷德拚死防禦，而奧拉赫努力進攻。雙方集中了全部的精力，操縱著數千上萬人的一場戰役。

以百人的連隊發動衝鋒，以數百騎兵發動集群衝鋒，乃至上千弓騎兵，輕騎兵與重騎兵復合而成的大型騎兵集群發動進攻。

從小股騎兵，到大型騎兵集群。奧拉赫都操縱的如臂使指。數千騎兵在他的手中應用的，就彷彿是一台絞肉機一般，從外到內，一圈圈一層層將瓦雷德的陣列團團包圍，那一陣陣縱橫沙場的騎兵，就如同一片片飛快旋轉的刀片一般，直欲將瓦雷德的陣列攪成渣滓。

只是可惜，他這次要絞爛的並不是肉腩。而是堅硬如磐石一般的瓦雷德麾下。

在幾個方陣接連崩壞之後，瓦雷德也下了十成十的功夫。再不敢妄想著：「方陣克制騎兵」這樣的經驗主義錯誤了。在他的指揮下，餘下的七個方陣直如同磐石一般堅固非常。將對方旋轉著的刀片越磨越鈍。直至崩壞！

雙方就這樣連續爭鬥了六、七個小時。刨除最初，在接下來，雙方兵力損耗比率基本維持在一比一。最終到底還是奧拉赫靠著最初的一點優勢，勉強勝了瓦雷德一籌。

這一戰結束。瓦雷德暗想著對方以騎兵破了方陣，勝我頗多，而奧拉赫也覺得自己佔了先手的優勢卻只是險勝，這晚輩當真厲害。

所以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瓦雷德和岳父老泰山這樣性格質樸的吸血鬼學得久了，心理也變得更加貼近吸血鬼一族同胞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雙方這一戰打下來，都對對方的本事讚歎不已。今後每天除了演練武藝之外，相互討論兵法軍略的時間也有不少。隱約間已經有了幾分忘年交的意思。

當時，奧拉赫和瓦雷德一說，瓦雷德將他正奇相輔的戰爭理念，戰鬥理念乃至人生理念說了一遍。說的老岳父也止不住的點頭。再接下來，便是老岳父給瓦雷德講述他年輕時候，遊歷舊世界的見聞。他當年年輕時候，西爾凡尼亞沒什麼戰亂。因而他一時興起，便到了瑪麗安堡，借助海船去了烏蘇安以及新世界。

「當時，我漂洋過海，以人類劍客的身份去了烏蘇安。與高等精靈的荷斯劍聖，白獅守衛，與黑暗精靈的暗影刺客，納格隆黑衛都戰鬥過。高等精靈尚武而好鬥，黑暗精靈更是陰毒狠辣。都不是好對付的。他們的戰技都有不少可圈可點之處。如果說其中最強的兩個，恐怕連我都不一定能輕鬆地擊敗。」

「哦？！岳父您也不能輕易擊敗的人物嗎？他們是誰？」

聽奧拉赫這麼說，瓦雷德也來了興趣，連忙詢問道。

「一個，是高等精靈王子，當代高等精靈的統治者永恆女王亞拉瑞爾的配偶，泰瑞昂。此人的雙手大劍技術出神入化。無論技巧還是經驗都不比我差。當時我一個人連續擊敗了二十幾個荷斯劍聖。他們精靈臉上掛不住。就推了他出來和我打，我們一直打了五百招上下。都知道要分出個勝負，恐怕就要見血死人。於是都收了手，就算是平局吧。

而另一個，則是黑暗精靈的巫王梅爾基斯的冠軍鬥士。毒刃尤迪安。黑暗精靈慣用的儈子手戰刀在他手裡宛如活物一般。這傢伙不比精靈，打起來就得見生死，所以我只是遠遠的見過他出手幾次，並沒有真的跟他打。」

說到這裡，奧拉赫搖搖頭，不無遺憾之意。

不過這也就是一會兒的功夫，很快，奧拉赫就緩了過來，接著對瓦雷德說：「高等精靈能拿出手的，我看就只有一個泰瑞昂。但是黑暗精靈卻是個侵略成性，嗜血好殺的種族，他們的高手除了尤迪安，我還聽說過幾個，只是沒見過。

其中，梅爾基斯那個活了幾千歲的老混蛋肯定厲害的離譜。據說當年他入侵烏蘇安，曾經被精靈魔法放逐到了混沌異空間內。最後卻從那種群魔亂舞的地方硬殺出了一條血路來，實力之強可想而知。但是他貴為巫王，親自出手的機會恐怕不多。

還有一個則是暗精靈女巫長赫莉本。這個老妖婆我倒是見過一面，是個使鞭劍的高手。」

第二十九章 離開

就這樣，瓦雷德在血龍騎士堡過了一個月。隨著他的岳父奧拉赫學習武技兵法。聽他講述世上奇聞異事——儘管這岳父說的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有些事情恐怕都不準確。但是精靈矮人的壽命也相當悠久。說不得瓦雷德今後還能與得到與他岳父一個時代的兩族高手。

一個月過了去，瓦雷德感覺自己身手強了不少。軍略也有增強。只不過血龍騎士團的大團長幾百年的功夫，如何能在一個月之內都學過去？只是瓦雷德這一行的本意是見過其他三個家族的伯爵長輩。到現在還有一家拉彌婭沒去。再加上血龍騎士堡乃是西爾凡尼亞最前線。奧拉赫身為血龍騎士團長軍務繁忙。近期又有綠皮部落不穩的跡象。也無法在悉心教導瓦雷德了。

所以，就這樣。儘管兩個人都覺得可惜。但還是不得不分別了。

瓦雷德離開那一日，奧拉赫帶著血龍騎士們相送百里開外。這才回去。臨別前交給了瓦雷德幾枚記錄水晶，以及三卷卷軸，說這卷軸是血龍騎士的幾千年淬煉的武技。而幾枚記錄水晶中則是他幾百年來領兵打仗，磨礪武技所得的心得體會。他將這兩樣禮物送給瓦雷德。今後能學會多少就看他自己的了。

當時給瓦雷德感動的眼圈一紅，差點哭出來。說起來這小子無論這輩子還是上輩子。都沒怎麼體驗過親情。上輩子他是個沒爹沒娘的人造人，這個就不提了。這輩子他跟溫莎夫人那裡鬧彆扭鬧了那麼些年。那一聲「母親」叫的要多勉強有多勉強。直到近兩年，他們之間感情才有所好轉。

不過奧拉赫就不同了。這位老岳父在身份上沒有讓瓦雷德覺得不自在的地方。他是安妮的父親，自己的准岳父。這身份是實打實的不摻假。同時人家對自己是真心實意的。那就是長輩愛護晚輩的心思。再最後，這位能排的進世界前十名的大高手，大軍事家也有的是本事，人品也高尚的讓人不敢直視。

這樣一個人品也好，才學也好，身份也好的人自然能讓瓦雷德真心折服。而老岳父也對他這個女婿加倍的欣賞。是真把瓦雷德當成了自己的孩子看了。這讓從小就沒經歷過什麼叫父愛的瓦雷德加倍珍惜。

「我會聽您的話，加倍的努力學習，也會按照您的吩咐遊歷整個世界增長見識。到時候我會在回來與您見面的！」

眼看著岳父一行人漸行漸遠。陰霾一片的天空不知何時開始飄下雪花。瓦雷德對著那一抹幾乎見不到殷紅放聲大喊。而後回答他的，是奧拉赫的一陣開心的大笑。

「走吧。」

就這樣，瓦雷德一行人目視著奧拉赫帶著血龍騎士們離開。卻仍舊沒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發愣。一眾跟著瓦雷德的人裡面，拉彌婭家族的愛麗絲心思最為細膩。略作猜想就明白了瓦雷德的心思，便開口勸道：

「奧拉赫大團長今年還不到六百歲。你回去安頓領內事物，再遊覽舊世界，甚至新世界。也不可能花百年的功夫。肯定有再見面的那一天。」

「是啊。」瓦雷德聽他這麼說，便點了點頭。轉過來微帶歉意的說：「倒是讓你費心了。」

「怎麼會，你可是我丈夫。」愛麗絲微微一笑，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大大方方的應承了瓦雷德這句話。讓旁邊與瓦雷德一樣，也沉浸在與親人離別的難過中的安妮不高興了。愛麗絲這話說得，好像就她一個人知道心痛丈夫，其她兩個就是不懂事的小丫頭似的。她這麼一想，就忍不住轉過去瞪了愛麗絲一眼。

不過這位拉彌婭家族的貴女卻絲毫不以為意。對著安妮淡淡一笑，反倒顯得安妮太過分了，她是個懂得忍讓的一樣。

這兩個女孩子的心思，站在她們身旁的瓦雷德怎麼能不知道。只是安妮率直可愛，愛麗絲溫柔嫻淑（至少表面上是這樣）。兩個人都對他情根深種，他也對這兩個喜歡得緊，偏向哪個都不妥當。當然瓦雷德也沒必要偏幫偏向哪一個。

他輕笑了一聲，伸出雙手，在安妮和愛麗絲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然後就一手牽著一個轉身向著馬車的方向走過去了。被他這麼一笑，兩個女孩子也就打不起來了。表面上略有些嗔怪的意思，但心裡卻都甜滋滋的。任憑瓦雷德牽著手一起走。上了馬車，幽靈車伕一甩鞭子就走。再看早就等在車內的瑪雅和莉莉婭兩個都昏昏欲睡的。卻被馬車開動這一下顛簸給驚醒了。

「結束了嗎？」

莉莉婭揉著眼睛，對著瓦雷德問道。

「嗯，已經和岳父道別過了。你也睡吧。」瓦雷德心裡面憐這個女孩。最近一段時間，他得了矮人王國贈與的動力機械。那機械和說明文本的正本都被運送回德肯霍夫郡。不過副本瓦雷德這邊卻有一套。

在血龍騎士堡的這一個月，莉莉婭就在廢寢忘食的閱讀這些文本，並且借助手頭並不是很多的道具試圖做一些實驗。當然，或許是因為血龍騎士這裡並沒有足夠好的實驗材料，又或者是因為單單憑借莉莉婭一個人的能力還不行。所以實驗進展非常緩慢。

可以說，這一個月來莉莉婭消耗的精神不比瓦雷德少。她又不像是瓦雷德那樣魔武兼修的變態。所以一來二去的就病倒了——這對於體格強健的吸血鬼來說可真是稀罕的很。也把瓦雷德心疼壞了。

儘管這幾天，莉莉婭的病情有所好轉。不過還是一副病怏怏的，沒有力氣的樣子。所以剛才分別，瓦雷德也沒要她出來，而是讓她在馬車裡面休息。

就這樣，一行人逐漸走遠了……

暫且不說瓦雷德一行繼續前進，向著這一次旅途的最後一個目標，位於西爾凡尼亞中央位置的拉彌婭伯爵領前進。再說送行的血龍騎士們護送了百里開外。這天也下了雪，時間也不早了。奧拉赫便下令安頓營地，休息過後再走。

認識了瓦雷德的騎士團大團長心情相當不錯。經過這一個月相處。他愈發覺得西爾凡尼亞中興就要靠瓦雷德才行。也經常在人前誇獎他這個女婿的本事。弄的他的兩個兒子，也是安妮的兩個兄長都有點吃醋。就半開玩笑的說：

「我們才是您親兒子啊，您怎麼就向著外人呢？」

當時大團長就一瞪眼睛：

「你們要是也想讓我誇獎幾句，就先把武技磨礪好了，也不用多，能接下我十招我也會誇獎你的。」

這一句話說完之後，這兩位就不敢說話了。當然說是這麼說，這兩位，其中之一即將成為未來的血龍騎士團長的年輕騎士，實際上也對瓦雷德觀感相當不錯。雙方年齡相近，脾氣也不犯沖。在這一個月時間內也結下了交情——當然，這些也不是重點。重點是在歸途之中，奧拉赫·馮·亞伯赫拉辛在皚皚白雪，枯枝荒草之間遇到了那個怪物。

那個單槍匹馬向他發出了挑戰，嗜血成性，天生便為了殺戮而生的怪物。

黑獸人中的黑獸人。

「小崽子們說，你是這一片地方內最能打的一個。」

奧拉赫沉默不語。

「所以，我來找你打。」

仍舊沉默不語。

「然後殺了你。」

「你……」

騎士團長單手，舉起了綠柄紅刃的雙手大劍。

「信口」

騎士團長雙手握劍，一壓身子。

「開河！」

如同離弦利箭一般，如同疾風迅雷一般，如同閃電流光一般。一步，兩步，三步——三步之內，奧拉赫的速度提升到了最快，雙手握劍使出渾身的力氣猛地向著那醜陋，卻又無比危險的敵人斬了過去——

對手笑了。

他同樣雙臂握緊，掄圓了他的戰斧，猛地向著奧拉赫斬了過去——只聽見一聲金鐵交加的巨響。宛如平地炸了個驚雷一般！

拼盡全力的兩人都覺得手腕一麻，止不住的就往後退。奧拉赫連退了十數步才停下。而對方卻只退出了三步就站回到原地。再加上之前拼招，奧拉赫借助了前衝的力氣，對方卻是站在原地。這一輪的戰鬥比拚高下立見！

「真是個怪物。」奧拉赫一甩手腕，那一點傷勢已不礙事。對面那黑獸人卻是笑了：

「果然，你，是這一片最能打的。」

「只是，還比不上我。」

……

此時此刻已經是半夜十點，瓦雷德忽然覺得一陣心驚。猛地就睜開了眼睛。感覺到坐下顛簸，再看身旁幾個女孩都斜靠在一起睡覺。車窗外是雪地反射的一片月光。他深呼吸了兩下，這才覺得稍微好受了一點。

「做噩夢了麼？」

他這麼一晃動。在他旁邊的愛麗絲也醒過來了。

「……沒有，只是剛剛有點心慌。」瓦雷德搖搖頭，這樣回答說。

「大概是這幾天太累了吧。也沒能好好休息。我們回家之後好好調養一下吧。」

「嗯。」瓦雷德點點頭，知道她說的「回家」是回去她的故鄉拉彌婭伯爵領……

第三十章 大劍與砍斧

當時奧拉赫路遇強敵，瓦雷德心有所感，覺得不妥。卻又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聽了愛麗絲的勸，也就沒多想。只是這一夜再沒睡好。早晨醒過來精神不濟……這事情不重要，暫且不去說他。

再說岳父老泰山奧拉赫·馮·亞伯赫拉辛這邊路遇了強敵。兩人全力施為對了一招，只聽見平地裡一聲驚雷炸響！大團長退出去十來步遠。那邊廂兩、三米高的黑獸人軍閥蹬蹬蹬，卻只是退出去三步，別的不說，至少這比拚力氣，大團長不是黑獸人軍閥的對手。

這裡也是說這年代的騎士軍頭們尚武成風。那黑獸人單槍匹馬攔在了幾百人的血龍騎士團前面。指名道姓就要大團長奧拉赫跟他單挑。這要放到現在根本就是個笑話。幾百重騎縱馬衝過去，別說一個黑獸人，十個百個也踩成渣滓了。

當然，這是說戰爭發展到了極致，大家都不要臉的時候了。然而那時候，兩軍陣前比拚武技，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無論新世界還是舊世界，每逢戰陣，兩邊中多有善戰的鬥士陣前搦戰。比拚武技。每支軍中也都養著不少武技高強的戰士——之前說的，新世界舊世界第二梯隊那上百好手，其中就有不少是幹這個的。有個好聽的名頭，叫做冠軍鬥士！

之前奧拉赫大團長給女婿瓦雷德講述黑暗精靈精英武者，說得一人，乃是巫王梅爾基斯麾下大將，巫王的個人冠軍毒刃·尤迪安。這員大將幹的就是這個活計。能得大團長一句誇。這個暗精靈武者可不簡單。瓦雷德心裡面，也記下了。

所以說，這一會兒奧拉赫身後幾百血龍騎士，頂盔摜甲，持槍提盾，胯下一水兒的重甲夢魘。一個衝鋒就算是山也得衝垮了。他卻不能用。

對手只是一個，指名道姓要和他打，他就得一個人，也只能是一個人——血龍騎士團幾千上萬年的名聲。乃至是西爾凡尼亞幾千上萬年的名聲。他作為當代西爾凡尼亞的最強者，武派第一人，他必須出面，必須得守住了這份榮譽。

當時一招交手，黑獸人軍頭佔了便宜，呵呵一笑，卻沒什麼挖苦貶低的意思，反而伸出了小蘿蔔那麼粗的手指頭，指著奧拉赫就說：「你的確是這一片最能打的。」反倒是誇了他一句。

這什麼意思呢，倘若他把奧拉赫貶低的跟什麼似的。那他贏了也沒什麼光彩，他只是打贏了一個「跟什麼似的」的對手。如果輸了呢，那就更沒面子了，他就是連「跟什麼似的」對手都打不過。那還算個什麼啊？

所以說抬高你的對手，絕對要抬高你的對手。你貶低他可以，但是你只能在人品上貶低他。而在能力上，你有多高把他提得多高。這樣你輸了可以推說不是我無能，而是對方太強大。贏了你就更可以拽了。你贏了呢麼拽的人，還不夠你臭屁的？

當然，按照一般獸人的智商，他們是無法理解這麼高明的道理的。所以你可以聽到獸人們最常說的話就是「粉皮小蝦米是渣滓，我一手就能捏巴死倆」。這樣。然而這一回，這個獸人的升級加強版，黑獸人中的大佬頭子，卻是這麼，誇了奧拉赫大團長一句。

奧拉赫大團長心裡面暗暗叫了一聲不好。這年頭力氣大了他幾分的，他不是沒殺過。有那等比這個獸人軍閥更誇張的。

那些岩石巨魔，沼澤巨魔。一個個都是力大無窮，拔山碎石的怪物。他這幾百年殺了也不知多少。而在這之前，他年輕時候，新舊世界各路的高手也都見過。

食人魔的屠夫、暴君。獸化人中的米諾陶斯牛頭怪，北方混沌廢土之中的混沌巨魔，巨人，混沌龍魔，乃至是真正的惡魔，他都交過手，而且是敗多勝少，甚至近年少見的巨龍他都親手宰過一頭！

大團長屠魔滅怪殺的無數。知道力氣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上述所說的怪物有不少都比他大力氣大。但最終怎麼樣？都被他給剁了。

那力氣不是最重要的，什麼最重要呢？經驗，以及戰鬥技巧——這兩樣重要。如果再說一說的話，那就是智慧與天賦。

而從剛剛那個黑獸人一架戰斧，並且說出了這一句話之後，大團長心裡就有數了。這個黑獸人軍頭比他的同類狡猾的多，經驗也足，技巧也好。想要打敗他就有難度了。

當然有難度是有難度。奧拉赫大團長還真沒想過自己會輸！一念至此，大團長微微冷笑，也不搭那黑獸人的話茬，一挪腳步，又是裹風挾雷一般衝了過去，那黑獸人哈哈一笑，仍舊揮動戰斧迎了上去，用足了力氣便要將大團長的攻擊格擋了住。這卻是與獸人的戰術不相符。

為什麼說不相符呢，因為獸人作戰不懼流血，他們種族生命力頑強，即便是砍下了四肢都能重新長出來。根本不怕受傷。所以一打起來勢如瘋虎，就是以傷換傷的打法。但是這是通常。黑獸人軍閥知道，奧拉赫大團長手中大劍有血龍一族的特殊符文。見血就是個死！因此不敢與他以傷換傷。

黑獸人軍閥無法用通常的戰術，卻不代表他就害怕了大團長。事實上他也已經想好了。是要用防守的消耗戰術來對敵，己守敵攻，消耗對方體力。等到對方體力消耗完了，自己便猛攻過去，全力攻擊，廢了對方手腕。這就是贏了。

他這麼一想，運足了十成的力氣一戰斧下去。便想要格擋住對方攻擊。同時暗想：這樣的拼招多了，對方的手臂必定被震得受傷。對我有利——卻沒想到，這一戰斧砍了過去，卻直如同砍在了棉花垛裡面一樣！只見大團長的手腕疾轉，那大劍劍身顫抖個不停，「嗡嗡嗡嗡」的一陣，便將自己的力氣卸掉了八、九成。

黑獸人軍閥一愣神，便看到自己側身又是一道白光，對著自己脖頸就去了。大驚失色之下連忙格擋。結果又是那種使不出力氣的感覺。雙方連續對攻了十幾招，都是這種結果。

大團長攻勢之疾，角度之刁鑽，招數之詭異，讓黑獸人防不勝防。偏偏自己最大的，力量上的優勢還發揮不出來。黑獸人只感覺胸口悶的要死。忍不住大聲怒吼了起來。這招式也變得有些凌亂了。

「好機會！」

大團長轉念一想，攻勢再急，如同暴風驟雨一般攻了過去，外人看過去，直如同奧拉赫裹了一座劍山一般！只想著這回可贏了。卻沒想到攻勢這麼一急，那黑獸人反而不吼不叫，閉了嘴巴，守的風雨不透。同時左手往腰間一抹，就握住了一根通體烏黑的狼牙棒，向著奧拉赫腰眼處猛砸了過去。

這一招突然的很，防不勝防。觀戰的一眾血龍騎士大驚失色，只想著若是自己上去了，肯定招架不住。這黑獸人諾大的力氣，一下砸實了恐怕半截身子就沒法要了。

他們這邊吃了一驚，那邊使出這一招的黑獸人卻比他們更吃驚！因為他看見了他的對手，奧拉赫·馮·亞伯赫拉辛，血龍騎士團的大團長笑了。

大團長早有防備，同時也早等著這個機會！只待他將這一招看似撒手鑭，實際上卻是致命破綻的招數施展出來。看他重心不穩失去平衡的機會，大團長右腳一跺一扭腰一轉身，右手中多了一面盾牌護在了腰間，單獨左手持劍，一轉手腕劍身扼住了雙面戰斧後一半的斧子勾，再用力一翻。

就聽見對面黑獸人「啊呀」的一聲慘叫。從上到下半邊手，大拇指食指中指都被這一翻捲了下來！戰斧也落在了地上，這就是輸了！

大團長也鬆了口氣，血龍騎士武器附魔，見血必死，中者無救——還是即時效果。這一下子下去，對方肯定血液沸騰，蒸發乾淨變成乾屍——只是他卻沒想到，這一下對方竟然沒事！

大團長也是一愣神，就看盡對方向後一仰，再猛地向前，自己就挨了對方一記頭槌。蝠型盔兩葉蝠翅一下子全碎了，頭盔也被砸的變了形。大團長只聽得「嗡」的一聲，眼前一片的血紅——這是被打的內出血了！

這變化突然的很。奧拉赫兩個兒子剛剛還小聲咬耳朵，大兒子說：「你看老爹這一招左手劍，那不是當天瓦雷德用出來的嗎？他也真好意思偷學自己女婿。」小兒子剛笑出來半聲。就看見自家老爹好像喝醉了一樣，腳步虛浮的向後退了兩步，「撲騰」一聲就跌倒在了地上這笑容一下子就停住了。整張臉半哭半笑，好像傻子一樣——

再看那黑獸人受了傷，凶性大作，拿著狼牙棒過來，就要殺了奧拉赫。

眼看著自家大團長這就要完。血龍騎士們也顧不上什麼榮耀不榮耀的了。馬上就要上前相助，然而這距離太遠。倘若真這麼跑過去，奧拉赫恐怕早就被砸成肉醬了。當即有腦子轉得快的血龍騎士大喊：「用魔法！」

當時反應過來的血龍騎士們馬上響應，抽出了極少用過的法杖「辟啪」一陣冰箭火球閃電強酸，就向著那個黑獸人射了過去，只想著做掉了他，給大團長解圍……

第三十一章 正中央

亞伯赫拉辛這一族並非操弄魔法的好手，又是趕著時間，發射的都是威力較弱，速度卻快的瞬發魔法。又或者是預先儲備在法杖內的魔低級魔法。

而黑獸人作為獸人的威力加強版，其魔法防禦能力更是厲害得很。倘若單個的強酸箭啊，火球冰箭什麼的打過去，對於黑獸人來說根本就不是個事兒。跟撓癢癢沒什麼區別。

不過又有一句話說得好，蟻多咬死象。這一波魔法轟炸儘管質量不是很好。但是勝在數量足。幾百血龍騎士至少有三分之一，也就是近百人施了魔法。近百人的魔法轟炸下去。當時都有人滲得慌，害怕流彈擊中了躺在地上的奧拉赫，這位大團長別沒被黑獸人軍閥殺了，反倒死在自己人手上——結果就看到了這個了。

一層魔法防禦結界一下子罩住了那個黑獸人軍閥。大票的魔法轟在上面只是泛起陣陣漣漪。血龍騎士客串的法師們見狀，馬上又一輪魔法轟了過去，那結界這才「喀拉」「喀拉」的兩聲碎了。餘下的一些魔法轟在黑獸人身上。把他打的哇哇亂叫。疼是疼，但的確死不了了。

也趁著這一會兒的功夫，又有血龍騎士衝上前去，把大團長搶了回來。當然實際上就是這麼一會兒，奧拉赫已經緩過勁來了。大團長這麼多年沒吃過這麼大的虧。還是當著這麼多下屬的面。當時臉都紅了。將被對手頭槌砸的不像樣子的頭盔猛地丟在地上，露出一頭散亂的橘紅色長髮。瞪著對面的樹叢就喊：「出來！」

聽他這麼一喊，周圍一眾血龍騎士看將過去，這才覺察到那樹叢中隱約間有個人影。再一想，這人竟然能在數百血龍騎士的眼皮子底下潛入這裡。想必也是個硬茬。便都謹慎了起來。

聽到奧拉赫這麼一喊，對方略一猶豫，便走了出來。一眾血龍騎士定神一看，那人頭戴著繪製鬼臉的木板面具，從面具後面露出的雙眼中電光閃爍，手持飾以羽毛和骨頭的木杖，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長袍，岣嶁著脊背。耳上還戴著青銅的耳環，裸露在外的肌膚卻是綠色的——正是一個獸人薩滿的樣子！

只是那獸人裸露的上半身瘦骨嶙峋，完全不像是一般獸人那樣魁梧。所以一眾血龍騎士分辨了一會兒，才確認出來。這的確是個綠皮獸人。

當時一眾血龍騎士一愣神，緊接著就明白了，這個綠皮獸人肯定不是善茬——一般的綠皮薩滿一個嗜血術，一個無屬性的魔法球攻擊。會這兩個就齊活了。從來沒聽說過他們中，還有人懂得釋放防禦結界的！

「強大的吸血鬼騎士們，我是先知烏爾扎戈。綠皮們的援助者。」他的聲音也同樣讓人驚訝。吐字清晰，語氣平淡。完全不像是個獸人說話的樣子。不過很快，血龍騎士們便明白了，這個獸人是借助魔法發音，而非用嘴說話的。這也讓騎士們對這個自稱「先知」的獸人更加忌憚了。

「我覺得，這場戰鬥已經落下帷幕了。所以我想要問一問各位的意見。是想要拋棄血龍騎士團的榮譽，一擁而上，將那個黑獸人——」他說到這裡，指了指被魔法打的血肉模糊，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氣的黑獸人軍閥：「將他殺死。又或者，遵守規矩，守護你們的榮譽，放他離開呢？」

一眾血龍騎士們都看向了奧拉赫。這種事情自然還是要大團長來拿主意。

「當然，您們如果害怕今夜，您們團長戰敗的消息傳出去的話。自然可以將他，甚至將我也一起殺死。這樣，您們再自己保守秘密，便可以繼續維持血龍騎士『不敗』的神話。只是您們捫心自問……呵呵……」

聽了這個所謂先知的誅心之言，血龍們既沒有憤怒，更沒有尷尬。這群信念堅定的騎士只是微微冷笑著看著他們的對手。毫無動搖的意思。

「我們的榮耀與信念不容動搖。」奧拉赫說道：「我自然可以放你們離開。但是在這之前，我要與你說明白。這場戰鬥的勝負並不如你所說的那樣，是我的失敗。」

「哦？」先知烏爾扎戈輕笑：「那麼，你想要說的究竟是什麼呢？」

「當我斬落對方的三根手指的時候，在那一瞬間你給他驅除了沸血詛咒。否則這一刻他應該死了才對。這場戰鬥你們作弊，是我贏了。」

聽到對方說穿了自己的伎倆。綠皮先知哈哈一笑：「血龍騎士，名不虛傳。大團長武技超群，能壓得過黑獸人中的最強者。實在厲害。當時出手的的確是我。這一戰也的確是我們敗了。」

聽對方坦言承認。奧拉赫也不為己甚：「那麼，你們可以走了。」

「父親，就這麼放他們走嗎？他們一個是獸人難得的施法者，腦袋看起來也好使，另一個更是舉世難得的強悍戰士……」

奧拉赫的長子眼看著父親就要縱虎歸山，忍不住走到他跟前小聲說道：「血龍騎士的榮耀的確重要，但是放任敵人離開。可是對我們誓言守護的同胞不負責任！」

聽兒子說出了這麼兩句，奧拉赫倒是有點驚訝。好像這樣「狡猾」的話語，他之前從沒有聽他的兒子說過。

「這話是瓦雷德教給你的？」

這一句話問的他的長子說不出話……

且不說大團長心中計較著，最後還是放走了強敵。再說瓦雷德一行，到了白天便回到了納徹多夫。稍作休整之後，便向著這一行的最後一個目的地，位於西爾凡尼亞中央的拉彌婭伯爵領前進了。

當年西爾凡尼亞從大陸強權變得龜縮入大陸一隅。四個吸血鬼家族劃分領地。其他三位伯爵考慮到拉彌婭伯爵是女性。當時的拉彌婭伯爵，還差了另外三個伯爵一輩。所以心裡面護著她。亞伯赫拉辛護住了西南一塊，尼拉科契護住了北方大部和西北一部。而瓦雷德先祖卡斯坦因護住了東方和西北一角。就這樣。從三面將拉彌婭家族護在了中間。

這樣的地理優勢，使得拉彌婭家族的經濟發展程度成了西爾凡尼亞四個家族中最好的一個。而拉彌婭家族的吸血鬼的生活水平，也是四個家族中最高的一個。這也正是愛麗絲所說的，讓瓦雷德「回家」修養的來由。

刨除這些地理優勢，拉彌婭家族的吸血鬼們也的確以喜歡享受，會享受而聞名。當然，她們也有著足以供她們享受的物質條件。

拉彌婭家族領地內擁有儲量豐富的魔晶資源。同時也擁有西爾凡尼亞極少見的，適合耕作的耕地。拉彌婭家族的貴女們，更有不少商業高手。她們手中掌握的貿易走私路線從北延伸至斯基夫，向南延伸至提利爾，向西則延伸至瑪麗安堡。貿易帶來的大量財富，讓這些貴女們足以過上，令其他三個家族非常羨慕的奢侈生活。

「當然，我覺得這是折騰錢。如果能把那些資金用在軍備上，用在魔法與科技研究上的話，那才是用在了正地方。」

當時瓦雷德是這麼說的，愛麗絲也是照著他腰上的嫩肉掐的。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說著拉彌婭伯爵領的同時，拉彌婭伯爵領地，沃登霍夫古堡內，拉彌婭女伯爵涅芙拉塔也念叨著，女兒怎麼還不回來呢。

說起來，女伯爵與她的丈夫生了一男二女三個孩子。愛麗絲的哥哥姐姐暫且不說，單說愛麗絲。涅芙拉塔知道她今後多半要因為聯姻嫁出去。所以從小就對她寵愛有加。三個孩子裡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小女兒。

等到把愛麗絲養到十四歲，養得這麼大了，要嫁出去了。再看著女兒出落的這麼水靈。相貌也好，才學也高，性格溫柔舉止大方。涅芙拉塔那叫一個捨不得。幸好嫁的也不是外人。她妹妹的兒子，她的外甥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都是自家親戚，所以放心（當然實際上整個吸血鬼社會都能算得上親戚）。

再說這個瓦雷德呢，雖然沒真的見過面。但是她的妹妹給她寄過瓦雷德的自畫像，也有描述瓦雷德生活片段的記錄水晶。從幾歲大，到十四歲的都有。她也覺得這孩子不錯。長的挺精神的，品性教養也好，天賦也不錯。當然，近年來瓦雷德一戰滅了邊境親王領一國，偌大功勳，還是讓她這個姨母嚇了一跳。

不過，不管怎麼說，女兒和女婿要來拜訪的消息她也收到了。也挺高興的。只是沒想到，瓦雷德在血龍騎士堡待了一個月。就把行程給耽誤了。

儘管瓦雷德隨著奧拉赫訓練到半個月，就想到了這件事情不妥。給他的姨母寫了信，說明事情經過。但是涅芙拉塔還是覺得有點不滿。

女人心思都比較細膩。更不用說是以權謀詭計著稱的拉彌婭家族。女伯爵這麼一想，就害怕這是因為外甥看輕了自家女兒。就覺得不放心。心裡面盤算著等瓦雷德一行來了之後，得好好的觀察觀察。不能讓自家女兒吃虧。

而她這麼想不要緊，只是這一想，卻不自覺地在平時說了出來。被她的大女兒，也就是愛麗絲的雙胞胎姐姐露易絲聽去了……

第三十二章 拉彌婭貴女

新年一月份，也就是帝國曆法二三三零年一月份。瓦雷德一行人來到了沃登霍夫古堡。

與瓦雷德所居住的時間最長的古堡，德肯霍夫不同。瓦雷德看得出來，這座古堡追求居住舒適程度的重要性，超過了追求防禦力許多。

這是一座坐落在平原上，周圍並沒有天然河流防禦。也就是完全沒有地利的城堡。與德肯霍夫或者其他古堡箭塔林立，牆壁厚重的樣子截然不同。古堡只有地基和上面小半採用了石製結構。而更上面則是採用磚瓦結構的。建造著哥特式尖頂結構，開了大扇的窗戶，甚至有幾處水晶頂棚。因而采光性非常好。居住得自然更加舒適。

這古堡的外牆保養的也非常好，看上去和新的一樣。完全沒有因為歲月痕跡留下陳舊，古老的模樣。看起來其主人肯定經常花費金錢與人力進行整修和清潔。

古堡周圍是草叢，花園和果園。一條人工的小河緩緩流過。將整個古堡襯托的更加美麗了。瓦雷德隨便瞟了一眼，那河水裡放養著金魚。花園裡更有四時八節常開不謝的珍奇花環。草坪也修剪的整整齊齊。幾尊大理石的雕塑，噴泉和同樣修剪的整齊的灌木點綴其中。

「還真是……」

瓦雷德皺了皺眉。剛剛在血龍騎士堡住了一個月。多少沾染上了騎士們艱苦樸素風格的他看到這場面，下意識的就想要說教一下。不過想起來愛麗絲還在自己身邊，為了自己腰間的嫩肉不被蹂躪，也為了給未婚妻留面子，他便馬上改了言語：「還真是不錯啊。這個地方比起德肯霍夫古堡好多了。」

「喜歡的話，就多住一段時間好了。」在瓦雷德身邊，來迎接他們一行的拉彌婭伯爵長女露易絲，也就是愛麗絲的大姐微笑著對瓦雷德說。

與之前涅芙拉塔從記錄水晶中，得知瓦雷德的事情類似。瓦雷德也同樣從記錄水晶中得知了其他幾個家族主要人員的相貌與為人。以免以後見面的時候鬧出笑話。所以他早就知道，愛麗絲有一個雙胞胎姐姐。只是知道是知道，見面了仍舊覺得很神奇。

「就好像……嗯，就好像我與愛麗絲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感覺。這個女孩子……」瓦雷德心裡面想著。同時對露易絲笑著點點頭：「那就謝謝姐姐了。」

這一句話說出來本沒有什麼不妥。周圍其她幾個女孩也沒什麼特殊的表示。只有露易絲聽了這話之後，只覺得心裡面哪裡不對勁似的。微微愣了愣神。就這麼愣了一下，才又和瓦雷德說起了話。

「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好客氣的……快點進來吧。母親已經等你們很久了。」

當然，這個「你們」指的只有瓦雷德和愛麗絲兩個。其她兩個女孩，安妮和莉莉婭身份稍微有些尷尬。如果是平時也就算了。但是這一會兒瓦雷德是作為女婿，帶著未婚妻回娘家的。所以她們要暫且迴避一下。

之前兩次，去納徹多夫和坦普爾霍夫也是這樣。瓦雷德和其中一個女孩，先和娘家大舅子岳父見過面。其她人在第二天才與主人見面。差不多就是這樣。

但是有大姐姐什麼的過來迎接，還是第一次來這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個所謂的「大姐姐」實際上是和愛麗絲同歲的，也就是說她實際上，是比瓦雷德小了幾個月。

「這就是她在聽到我叫她『姐姐』而顯得高興的原因嗎？想個小孩子似的。」瓦雷德面帶微笑，以一種欣賞的眼光看著這個女孩。

穿著打扮與愛麗絲完全沒什麼區別，精緻的五官，白皙的皮膚，藍寶石一樣的眼睛，還有金色的卷髮，穿著的也是白色的連衣裙，珠寶首飾也都是同一套，甚至香水都是同一款……如果她們兩個手拉手在原地轉幾圈的話，一般人肯定就分辨不出來了。

事實上在這之前，這個淘氣的「姐姐」就曾經故意的，裝作若無其事的與愛麗絲換了幾次位置。然後一言不發的想讓瓦雷德難看。

「但是氣質上有所不同呢，大姐姐。」瓦雷德心中暗笑，他與愛麗絲結識了一、兩年。花前月下談情說愛的時候多了去了……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愛麗絲的經驗，要比她的姐姐多得多。

首先是與其她兩個女孩爭風吃醋，極大的開發了情商。同時在溫莎夫人的調價下，接觸政務有一段時間。積累了不少經驗。除此之外，她更因為與瓦雷德定下了「我會看著你的」。這個約定。對於陰謀詭計方面的天賦開始當時，在分析混沌矮人的陰謀的時候嚇了瓦雷德一跳。

所以愛麗絲在氣質上，比她的姐姐顯得成熟許多。甚至給瓦雷德一種「她才應該是姐姐」的感覺。而露易絲「大姐姐」雖然年齡上比愛麗絲大了大約幾分鐘。但是瓦雷德覺得在心理年齡上，露易絲至少比她妹妹差了二十歲。

一個是青澀的小丫頭，另一個則是心智成熟的少婦。儘管瓦雷德不是什麼閱女無數的花叢老手。但是這麼大的區別他自然能輕鬆的分辨出來——

當然，也只是他一個人這麼想。

對於露易絲「大姐姐」的戲弄行為。其她幾個女孩也都或多或少的看了出來。因為不是什麼惡劣的作弄，只是無傷大雅的玩笑。所以也沒有阻止——但是。

但是完全沒有想到，瓦雷德竟然若無其事的一次都沒有認錯。這對於她們這些沒有找準技巧的人來說大小是個奇聞。

「真是奇怪啊，竟然完全認出來了。」心直口快的安妮忍不住驚訝，小聲嘟囔了一句。讓瓦雷德的心情變得更好了一些。

「看起來，孩子們相處的不錯呢。」

而這時候，通過古堡外牆隱蔽鑲嵌的監視水晶。正待在會客廳的涅芙拉塔女伯爵也通過水晶球看到了這一幕。

雖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是看起來自己這個女婿並不像是自己想像的那樣，對她的小女兒有什麼輕視的意思。一念至此，女伯爵也就安心下來了。原本存的那幾分考較瓦雷德的心思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艾倫，跟我去迎一下吧。」

女伯爵這麼一想，開心了，就準備出門迎一迎女婿。

而被她稱之為艾倫的，侍立在他身旁，頭髮梳的一絲不苟，帶著單片眼鏡，白色手套。穿著筆挺的黑色燕尾服，黑色長褲和皮鞋的男子稍微有些驚訝：「他是您的晚輩，有露易絲去迎接不就好了。您在這裡坐著就好。」

「說是這麼說。可他不單單是我的晚輩，也還是卡斯坦因伯爵來著啊。」女伯爵一小，伸出了手去，讓那個男性攙了起來，走到了會客廳門外，便看到瓦雷德和她的兩個女兒一起走了過來。

當時瓦雷德一行人走進了古堡，廳堂內也早有準備，一整張大紅色金絲滾邊銀線雜糅的天鵝絨地毯徑直從瓦雷德一行人腳下，一直延伸到二樓樓梯口。

瓦雷德再看這大廳內，正中間是座水池噴泉。頭頂數十盞大水晶吊墜的魔法燈。牆壁上掛著拉彌婭家族四處搜集的，金框嵌寶石的名畫。地上鋪著整塊的白色大理石地磚擦得亮閃閃的，光可鑒人。再看大門兩側放著的琺琅器的大花瓶，裡面插的是孔雀翎。大廳內擺設的幾套傢俱，也是木製貴重，雕工精美。旁邊還飾著開的鬱鬱蔥蔥，花香四溢大盆的名貴花卉。

再看到瓦雷德一行人走進來，馬上就有一聲「奏樂」。就看見旁邊一群穿著筆挺的燕尾服，戴著假髮套的樂隊開始演奏。演奏的樂曲瓦雷德熟悉的很。正是他兩年前與愛麗絲熱戀時候，送給愛麗絲的那首鋼琴曲《致愛麗絲》卻是被對方拿了過來，略作改進演奏給自己聽了。

「姨母倒是有心了。」儘管心裡面稍有些震驚。心裡面盤算著把這些東西都賣了能換多少軍費，不過瓦雷德表面上卻仍舊面無表情。只是微笑罷了。倒是讓想要讓「鄉下土包子」炫富一下的露易絲頗感失望。

「走吧母親還等著呢。」露易絲大小姐一感到失望，二感到失望。這就對瓦雷德稍稍有些記掛上了。便想著找機會落落她這個妹夫的面子才好。就是這麼想著，她卻又聽見瓦雷德小聲對旁邊的安妮說：「倒也有趣，亞伯赫拉辛以軍陣迎客，拉彌婭卻是以樂隊和紅地毯。」

「那你喜歡哪個？」安妮也小聲詢問。

瓦雷德聽她這麼問，哈哈一笑，卻是沒回答，只是說：「做主人的歡迎客人，客人自然應該感激。哪有挑揀喜歡哪個，不喜歡哪個的道理？」

這話傳到了拉彌婭家的大小姐耳朵裡，怎麼聽怎麼像是瓦雷德在嘲笑她們家浮靡奢華，比不上亞伯赫拉辛家族鐵血的氣勢好。這一下子她更是把瓦雷德給恨上了……

第三十三章 不妥當

就這樣安妮她們三個女孩被僕從引著去了客房。瓦雷德和愛麗絲則隨著露易絲上了二樓。他看著走廊間開著大扇的玻璃窗。暗暗搖頭：這樣的城堡能有什麼防禦力？就這樣走到了會客廳門口。便看到涅芙拉塔女伯爵和她的丈夫艾倫勳爵站在門外。

瓦雷德看到了姨母，正想要說兩句問候的話，就看見自己姨夫那一身管家似的打扮，站在姨母身後。當時就是一愣神。

「這是今年最新流行的玩法嗎？都幾百歲的人了，還喜歡cosplay？情趣不錯啊。」瓦雷德心裡面念頭一轉，又想：

「不對啊，他們cos在臥室裡愛怎麼鬧就怎麼鬧。何苦當著我和自家女兒呢？」再看愛麗絲和露易絲「大姐姐」兩個人面色如常。緊接著就想明白了：「拉彌婭家族女尊男卑。想必平時也是這樣。不過這個管家和大小姐的組合的確挺有意思啊……改天可以和愛麗絲耍耍。」

這麼一想，也就是幾秒鐘，幾步路的事情。瓦雷德表面上卻完全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仍舊是那個速度走了過去，問候了姨母和姨夫。就這樣走進了會客廳裡面。接下來的確如瓦雷德所想的，是他姨夫端來了紅茶。又回到了女伯爵身後站好。瓦雷德也見怪不怪了。

雙方先是寒暄了兩句。只是很快的，母性氾濫的涅芙拉塔女伯爵，似乎就真的把這次見面當成親戚間的聚會了。越扯越遠。瓦雷德一開始還耐心的聽著。但是越聽越感覺不對頭。當這位姨母將「你和愛麗絲生了第三個孩子應該怎樣怎樣。」說到一半的時候，瓦雷德終於忍不住了。

「那個……」瓦雷德輕輕咳嗽了一聲：「事實上，涅芙拉塔伯爵。我這一次來，還肩負著卡斯坦因家族對於拉彌婭家族的外交使命。」這一句話說完。涅芙拉塔女伯爵稍微愣了愣。就聽到瓦雷德說起了與混沌矮人的合作計劃。

涅芙拉塔女伯爵這就稍微有點不高興了。不過聽外甥叫她的爵位，她也知道這種時候不能擺長輩的架子。所以也就耐心聽著。這一耐下心。她也就不是瓦雷德的姨母，而是精明強幹的拉彌婭女伯爵了。而也是這一耐下心。她也聽出了這個計劃中的不妥當……

「你說，混沌矮人花了那麼大的本錢，單單是先期投入就那麼大。你又說，混沌矮人國勢極強。無論是兵力還是裝備都令人瞠目。那麼他們的意圖就這麼簡單麼？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西爾凡尼亞四位伯爵，卡斯坦因的瓦雷德和尼拉科契的寇德姆斯，都被混沌矮人高明的技術能力吸引住了。亞伯赫拉辛家族的奧拉赫則是個單純的軍人，想不到這麼多。唯獨拉彌婭女伯爵涅芙拉塔既不對矮人科技感興趣，也並不單純。腦子好使。所以等瓦雷德話一說完。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了。

「是麼？」瓦雷德一愣神，卻是不知道自己這位姨母怎麼會這麼說：「我覺得混沌矮人的誠意還是有的。而且我覺得就算最後談不攏。我們先期獲得的科學技術，技術裝備與山地作戰的經驗也都不可能換回去。無論如何都是穩賺不賠。所以說——」

瓦雷德話說到這裡，馬上就被姨母涅芙拉塔打斷了：「就是這個穩賺不賠啊。」女伯爵微微苦笑：「你覺得混沌矮人是開善堂的嗎？會放出這麼大的好處給你白佔？」

「這個……」瓦雷德當時就愣住了。的確啊，說起混沌矮人來，瓦雷德在與他們接觸之後，也查閱過與他們相關的資料。

「自私，狡猾，殘忍並且暴躁。被人冠以這樣的詞彙的混沌矮人。你覺得他們會因為一個『不知道究竟有無可能實現的同盟』而投入那麼大的本錢麼？特別是在你的描述中，對方，混沌矮人們本身便具有極佳的軍事能力，甚至憑借這樣的能力威懾整個世界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說啊。」

「所以說，他們本身就有足夠能力，卻還要拉攏西爾凡尼亞來加盟。那麼他們心中肯定存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的確。」瓦雷德點點頭：「真是多謝您了。不然的話我恐怕要被蒙在鼓裡，被那些矮子耍弄了。」

「不必要謝我。你是個好孩子，這一會兒只是當局者迷，所以暫時沒想起來。就算不用我提醒，也能自己想明白這個道理的。」涅芙拉塔女伯爵一句話說完，緊接著又說了一句讓瓦雷德更驚訝的話：

「還有，你剛才又說出了一件事。」涅芙拉塔女伯爵說道：「我看那些混沌矮人看上的不是西爾凡尼亞。而是卡斯坦因……不，更準確一點，應該是你，你瓦雷德·馮·卡斯坦因才對。」

「我？」瓦雷德當時就是一愣神。儘管自己也立下了功勳，也自問自己算是個人物了。和西格瑪帝國，混沌矮人帝國，矮人王國之間都有交往。也算是站在了舊世界的政治舞台上——然而就單單是自己的這點份量。怎麼可能被對方給看中？

「姨母說的過分了吧？我雖然自問還算有點本事。但是與卡斯坦因家族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而卡斯坦因家族也只是西爾凡尼亞的四分之一。您說對方看中的並非西爾凡尼亞，並非卡斯坦因家族。反而是我，一個還不到十六歲的年輕吸血鬼……這是為什麼呢？」

聽瓦雷德這麼說，涅芙拉塔女伯爵接著說道：「他們若是真要與西爾凡尼亞結盟。為什麼使者只派了一隊，偏偏就找了你？就算我們和亞伯赫拉辛稍微遠了一點。但是尼拉科契呢？他們一族對科學研究的興趣遠近聞名，而且與矮人王國交界的邊境更廣。與他們談判豈不是更加重要？」

瓦雷德被她說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之前身在局中看不明白。經過姨母這麼一提醒。他也覺得的確——的確太不對勁了這個事情。

看著瓦雷德無話可說的樣子，涅芙拉塔女伯爵便接著說：

「你在北地的遭遇我也聽說了。混沌矮人派了上千人的兵力送死，專一就是你們卡斯坦因，派遣部隊伏擊，也是因為你。混沌矮人的確有的是奴隸士兵。但是本身種族能有多少人？恐怕不多吧。單單為了你一個人就死了這麼多。那自然是證明你的身上，存在著比上千矮人戰士還要重要的利益。混沌矮人圖謀甚大。可不能不防啊。」

「姨母沒錯。是我想岔了。」

瓦雷德點點頭，心裡面暗叫了一聲：「慚愧。」原本以為自己雖然說不上算無遺策，說不上天下大勢盡在掌中。但也算是難得的戰略家了。卻沒想到這兩件事情這麼明顯的不對勁，自己卻沒能及時的反應過來。

他心裡這麼想著，同時將之前，見到拉彌婭家族浮靡奢華的樣子，因而產生的幾分輕視完全拋到了腦後。想著人們都說拉米亞家族雖是女流，卻是西爾凡尼亞家族中最擅權謀的。這話果然不假。

這位卡斯坦因伯爵出了這麼大的醜。當時也羞於繼續說下去，試探涅芙拉塔對自己擔任西爾凡尼亞公爵的態度了。同時心裡面也暗暗地，將「出使混沌矮人帝國」這個近期事物劃了去。無限期擱置了。

開玩笑。不知道的時候也就算了。知道別人要辦了自己，自己還要探頭過去那叫作死。

眼看著自家外甥面紅耳赤臊眉耷眼的。涅芙拉塔女伯爵也就不再談這件事情了。微微一笑，就接著開始關心瓦雷德的生活起來。這樣又聊了一會兒。女伯爵看看時間是下午三點，要吃晚餐還早。聊得也差不多了。便吩咐大女兒露易絲，陪著妹妹妹夫到城堡各處，城堡外的花園啊，果林各地轉轉。自己要去處理事情了。

這也是給瓦雷德留下一個緩衝期。讓瓦雷德自己再思考思考。然後重新整理思路。這才好接著跟她談正事。

瓦雷德也就答應了下來。跟著未婚妻與露易絲「姐姐」走了出去。只是他心裡面有事兒。所以再看露易絲「大姐姐」介紹古堡的什麼構造啊，什麼名貴珍玩啊之類的，全都是心不在焉的。這讓露易絲更加生氣了。

愛麗絲心痛丈夫。更知道自家姐姐的脾性。看看姐姐，再看看瓦雷德，就不動聲色的拉了拉瓦雷德的衣角。瓦雷德原本也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要是往日，根本就不用愛麗絲提醒，他自然能發現這位「大姐姐」不高興。稍微說個三言兩語哄小姑娘開心也就是了。

然而今天卻不同。瓦雷德這一會兒滿腦袋都是「混沌矮人」、「陰謀」這一類字眼。愛麗絲再三的拉他的衣角他都沒什麼反應。等到最後愛麗絲忍不住小聲「喂」了一下，他這才反應過來，看向露易絲的時候，這位「大姐姐」已經氣的鼓起了嘴。惡狠狠地瞪著瓦雷德……

當然，這樣子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正相反，很可愛的說……

第三十四章 邊境上的花朵

當時瓦雷德眼看著露易絲氣鼓鼓的可愛樣子，並沒有生氣啊，驚訝或者產生其他感情。而是「噗嗤」的一聲笑出了聲音來。這一個是因為他覺得這位「大姐姐」耍起大小姐脾氣來著實嬌憨可愛。另一個則是因為身份上他好歹也是個伯爵。而這位「大姐姐」卻只是伯爵繼承人。而這第三麼……

前幾天岳父奧拉赫能寬容了他，他如何不能寬容了這個小女孩？

瓦雷德這麼一笑，露易絲卻是稍微有點看得入神。她之前就感覺到了，這個妹夫和她平時見過的那些同齡人都不一樣。那種氣質，高傲，自信。與一向位於從屬地位的拉彌婭家族的男性們截然不同。

而這一笑之後，年輕英俊的金髮伯爵幾乎是魅力全開。宛如太陽一樣閃耀的金髮少年如此燦爛的笑容，讓露易絲感覺有些恍惚。

「你笑什麼？」露易絲臉稍稍的一紅。緊接著質問道。

「沒什麼，露易絲大姐姐。」瓦雷德這一句話說到最後「大姐姐」的時候很明顯的加重了語氣，讓這句話聽上去挑逗的味道極濃。不要說當事人的露易絲。就是站在瓦雷德身邊的愛麗絲都覺得有點不妥當。

「你——」露易絲剛想要發火。卻猛然想到了這個少年的身份。知道倘若是得罪了他的話，母親多半要生氣。自家妹妹臉上也不好看。因此也猶豫了起來。然而再看著瓦雷德那副游刃有餘的樣子，又覺得氣悶。心想：我不親手對付你，要別人來做還不行麼？這麼一想，眼珠一轉就有了主意。

瓦雷德眼看著這位「大姐姐」的表現。聳聳肩，心想：這樣的娛樂比廣花園差不了多少。就當做好事了，陪著這個小丫頭玩鬧一下。

這麼一想。他便對著夾在中間，三個人中唯獨一個感到著急的愛麗絲施了個「稍安勿躁」的眼色。示意她的未婚妻不會把她姐姐怎麼樣了的。只是他這麼一想，卻讓愛麗絲更著急了。

「你要麼別招惹她。要麼乾脆把她得罪死了。這麼招惹了還留一線是要死啊？！她可是我姐姐！」愛麗絲心裡面暗罵著。同時心裡面想起了，她和瓦雷德第一次見面的情況。

儘管有著未婚夫妻的加成，愛麗絲先入為主的就認定了瓦雷德。然而第一次見面，她仍舊為瓦雷德的相貌與風度所折服。在接下來幾天相處中，更是被瓦雷德的才情所打動。一縷情絲繫在他身上就分不開了。

所以很害怕啊。

因為是雙胞胎啊。愛好習慣性格什麼的幾乎沒什麼區別（兩年前）。所以愛麗絲也曾經胡思亂想過。如果她姐姐也看上了瓦雷德該怎麼辦。所以一開始她姐姐對瓦雷德惡作劇啊，有些成見什麼的。她還挺高興。心裡面想著這樣就好。

然而過猶不及啊……男女之間就怕出事。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出的事情多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莫名其妙的看對眼了……

一念至此，愛麗絲就知道自己不說話不行了。連忙向前一步站了出來：「姐姐，母親不是說要你帶我們去花園轉轉麼？我也很久沒回來了。想去看一看呢。」

愛麗絲這麼一說，露易絲心痛妹妹這麼長時間沒回家了。嫁去的更是卡斯坦因伯爵領這樣的「鄉下地方」。便也有些後悔，自己太注意那個妹夫，卻無形中把妹妹給冷落了。

「好啊，我帶你去。」露易絲走過去拉住了妹妹的手，又不滿的瞪了瓦雷德一眼，之後就自顧自的走開了。愛麗絲心裡鬆了口氣。暗想著這樣子就沒事了。

走在兩姐妹身後的瓦雷德倒是覺得無聊了。什麼花啊草啊的，和這位少爺的相性不匹配。如果可以的話，他更喜歡去戰場上，聞那種混雜了血腥味道的硝煙味兒。

「說起來，不知道那件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瓦雷德心念一轉，便想到了那件事情上……

與此同時，西格瑪帝國，艾維公爵領與黑火隘口之間不到十公里的一處荒野。戰鬥進行到了最後的階段。

「你……本事還不錯。只可惜身上原本就帶著傷呢。輸得不冤。我也不願意佔你的便宜。你走吧。」

身穿全套的黑鐵全身板甲，手持斬龍劍的伊莎貝拉箕坐在大票人類士兵組成的屍堆上。居高臨下的對那個左眼帶著眼罩，眼神銳利，穿著一水兒黑色皮裝的女性獵魔人說。

「反正你的任務也達成了是不是？我的下屬也都被你幹掉了……嗯，當然，你的也一樣。只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將這個情報遞上去呢……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想到這裡，伊莎貝拉猛地笑了起來。大肆嘲笑這個可憐的白癡。

「邪魔異端！」那個女性獵魔人咬牙切齒，卻是不敢再繼續向前，與伊莎貝拉拚命——她肩負任務。她必須將這件極為重要的情報傳遞出去。這比她，甚至比躺在地上，屍橫遍野的數百人類士兵還要重要！

「帝國皇帝與吸血鬼異端有勾結！我必須將這件事情報告給大人！」強烈的使命感與責任感束縛著她的手腳。讓她強忍著不衝上去，與那個女人拚命。

當然，這裡面還有另外一個她不願意承認的原因——她，不是她的對手。

這個看起來不大的吸血鬼少女簡直就是變態一樣的強。與之前她遭遇到的那個年輕的吸血鬼伯爵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力量強的變態，攻擊範圍廣的變態，速度快的變態，反應快的變態……總之就是個變態。

事實上，在自己引以為傲的速度方面敗給了對方的時候，獵魔人就知道自己肯定勝不了了。而後，就彷彿是為了證明她的話一樣。那個吸血鬼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一個人，一柄劍。屠殺了她帶來的五百餘人的部隊。騎士，戰鬥牧師，法師，火槍手，戟兵，矛兵……所有人不分大小，不論強弱。都是一劍斃命。

「明明穿著這麼厚重的全身甲，明明揮舞著這麼沉重的巨劍——為什麼還能這麼快？！快的不可理喻。」

儘管強迫著自己不要去害怕，儘管無時無刻不默念著西格瑪神皇的箴言。然而，最終的，她還是膽怯了。

膽怯著，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留下一地的自己人的屍體不管，撤退了。

眼看著那個女獵魔人的背影消失不見。伊莎貝拉打了個呵氣，慵懶而性感的樣子足以讓所有男性生物把持不住。甚至達到了無視她腳下無數的殘肢斷臂，手中的偌大的一柄斬龍劍的程度。

「事情也辦妥了，回家吧……不過說起來弟弟那個傢伙還真是小心眼。人家刺殺了他一次，他就這麼算計人家。還真是……」伊莎貝拉搖搖頭，站了起來，又打了個呵氣。之後便扛著大劍，搖搖晃晃的向著黑火隘口的方向走了過去……

與此同時，瓦雷德正在花園中。

儘管對於花花草草的並無興趣。然而小的時候，他的確被母親溫莎夫人耳提面命，灌輸了不少有關花卉的知識。瓦雷德的記憶力雖不能說是過目不忘，卻也差不多了。好幾年前隨便記得一遍東西，到現在稍微回憶了一下就能拿出來用。這不能不說是厲害。

待到瓦雷德又介紹完了一種采自南方阿拉比大漠之中的，極為難得的名貴花卉，惹得周圍鶯鶯燕燕一陣叫好。這些拉彌婭貴女年齡都不是很大。也都未曾婚配。學院的課程也都學了不少，正是半大不大的時候。平日裡沒事兒就喜歡聚在一起開個茶會，遊園會什麼的。一個個都是閒的蚌疼的無聊人士。

今天聽說了卡斯坦因伯爵，這位近年來在南地邊境親王領殺得屍橫遍野的大英雄過來了。這麼好玩兒的事情自然要聚起來熱鬧熱鬧。

一開始沒見面的時候一眾貴女們還談論著，說這麼一位大英雄，殺了那麼多人，那麼能打仗。可不該有兩米高，幾百磅重。是個走路生風，有個破鑼嗓子，一說話能鎮十里路的大男人？卻沒想到全都猜錯了。一見面才知道，瓦雷德是這等風流倜儻的貴公子。一眾鶯鶯燕燕的被他一個眼神就勾走了魂兒去。圍在他身邊捨不得走了。

「這算是什麼事……」愛麗絲只感覺頭痛。儘管看到了未婚夫對她投來的「無奈啊」「不得已啊」這一類的眼神。但是她也能隱約感覺到瓦雷德眼神中隱藏的那一絲得意。

「就是啊，雖然吸血鬼的女孩子平均水平非常高。但是拉彌婭卻是這高中之高。那麼多水靈靈的女孩子圍在身邊，那個笨蛋恐怕早就看花了眼了吧？就是說的，如果真無奈的話，就閉上嘴乖乖找個地方坐下啊。一個接著一個報菜名似的把那些花給解說了啊？」

愛麗絲這一會兒也有些生氣了。即生氣那些女孩不要臉，勾引她的未婚夫，也生氣瓦雷德心智不堅，就這麼受了勾引……

第三十五章 惱怒

當時一眾拉彌婭貴女高興了，瓦雷德也高興了。但是愛麗絲姊妹卻不高興，還有一眾不高興的，便是隨著這些小姐們一同來的拉彌婭家族的年輕男性們。

眼看著自己相中了的女孩，這一會兒圍在其他人身邊，是個男人就受不了。當然，吸血鬼種族是個對內極端團結的種族。這點事情還不足以讓這些拉彌婭家族的年輕人產生嫉妒，憤恨之類的感情。最多也只是個「不舒服」罷了。

而除此之外，雙方的身份也不一樣。瓦雷德乃至卡斯坦因家族的伯爵。他們卻都只是普通的吸血鬼族人。無故冒犯對方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而那邊，眼看著一眾拉彌婭家族的男性不舒服，卻沒有一個站出來說話的。露易絲大小姐暗暗罵了一句「真沒用」。不過她也知道，現在應該是她站出來的時候了。

這位大小姐輕咳了兩聲，然後拍了拍手，對著那些拉彌婭家族的男性成員說：「難得大家聚在一起，要做個遊戲助興才行。你們中誰覺得自己的擊劍學的不錯，就相互較量一下，為大家助興好了。」

儘管對與瓦雷德來說，這位「大姐姐」還只是個小孩子。但是對於拉彌婭家族的男性們來說，她卻是誘人的花朵。同時他們也知道，這位大小姐多半會好像她的母親，以及之前的其她拉彌婭女伯爵那樣【www.52dzs.com】，從家族內部選擇一位伴侶。

所以說，這一眾男生中除了心裡面已經確定有人了的。都對於這個「伴侶」的位置躍躍欲試。幾乎可以說露易絲說什麼就是什麼。這也是這位大小姐養成了頤指氣使，說一不二的性格。

這一會兒聽他這麼說，這些男生一個個都有些躍躍欲試。而後在露易絲眼珠一轉，又加上一句：「誰能贏的話。我就把我的絲巾送給他。」這一句話之後，這些男生差點一個個的化身為狼。就算是心有所屬的幾個也都有些動容。因為這不單單是在美人面前逞威風。更是一件極為有面子的事情。

「嘖，這一句話說出去，恐怕這些小子都要拿出十成的力氣拚命了。」瓦雷德輕笑了一聲。他也多半猜到了，那位「大姐姐」多半是想要讓自己也下場。但是根據奧拉赫岳父的話，自己在全世界都算是頂尖的人物了。哪能真的跟一幫小孩子爭搶。太跌份，也太不講道理了。

這麼一想，瓦雷德便無視了周圍鶯鶯燕燕期待的目光。轉過身微笑著，拉住了愛麗絲的手。走到一旁一處座椅坐下。而那一眾拉彌婭貴女眼看著瓦雷德沒有出手的意思。也都識趣的沒開口。都各自找地方坐下來。看著一眾拉彌婭家族的少年們比試。

儘管時間是隆冬。然而在沃登霍夫古堡周圍，卻因為魔法的力量維持著燦爛春光。只見彩蝶飛舞，鮮花飄香。一眾打扮得體的英俊少年亮出劍來相互比試。倒也算是一景。

眼見得一眾少爺小姐們坐下了。馬上有僕人送來了飲料喝差點。瓦雷德一邊看著比武，一邊吃著茶點，時不時的還跟愛麗絲談笑幾句。過的倒也不錯。只是苦了露易絲大小姐。

她看著瓦雷德過得舒服，就覺得不舒服。

這一會兒已經有兩個年輕人開始了比武。穿的都是相同款式的燕尾服，襯衫和皮鞋。手中的武器卻並非瓦雷德軍陣上見得多的長劍或者大劍。也並不是騎士愛用的手半劍與微彎劍。

而是刺劍。

「嘖。」瓦雷德眉毛一挑，卻是有點驚訝——倒不是說他看不起這種略有些細弱的武器。而是之前從沒有見過使用刺劍的高手。

這個年代的刺劍可不是今後那種競技用的，不開刃的東西。而是極為堅固，雙面開刃的戰場兵刃。倘若用得好的話，自然也殺得了人，屠得掉龍。

「之前岳父曾經說過。當年他在混沌廢土遊歷的時候，曾經見過邪神莎莉士的天選者戰士。那個自傲至極的傢伙便是刺劍高手。據說能用一柄刺劍一擊輕鬆擊殺混沌巨魔，乃至混沌龍魔這等大型高手。岳父說，他對於力道的掌控和應用已經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

而據說，那個傢伙如今仍舊在北地活動著，我今後說不定還會與他相遇。這一會兒能看看刺劍的戰術，增加一點經驗也是好的……好吧，我什麼都沒說，求你了，請務必忘記我剛才說的話。」

瓦雷德對著愛麗絲咬耳朵說了一會兒話，馬上就食言而肥了——因為太糟糕了——我是說這些傢伙的水平，實在是太糟糕了。

速度很快，力量不錯，技巧勉強……只是這個水平……

「恐怕隨便來一個人類的大劍士，都能虐殺他們三到五次吧。」瓦雷德笑容越來越僵硬的看著這些傢伙近乎表演性質的「大戰」。只想要閉上眼睛，再不看這些慘不忍睹的作戰。

偏偏在這群人之中，貌似也只有他自己是這麼看的。其他拉彌婭貴族少爺小姐們，卻仍舊覺得自己水平不差。比賽的，看比賽的。一個個都認真的不得了。偶爾還會爆發出驚奇的「啊呀」之類的叫聲，又或者歡呼聲。這讓瓦雷德加倍的煩躁。

「這個……」愛麗絲也看出了瓦雷德的不耐煩。她在卡斯坦因伯爵領的學院內見過卡斯坦因的年輕族人積極向學的樣子。更在血龍騎士們的發祥地見識過天下第一等的強兵。雪原遇到矮人，也曾經看到過瓦雷德的手段。更曾經見識過瓦雷德與奧拉赫兩人近乎大陸頂級的戰鬥。

的確，這些少年的戰鬥，在眼界開闊了的愛麗絲看來，也頗有幾分慘不忍睹的感覺。特別是瓦雷德的那個僵硬的笑容，以及越來越不耐煩的眼神，也讓愛麗絲加倍的尷尬。所以她覺得，她有義務幫自己的同族說說話：

「這些人的年齡不大，所以水平有限。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或許年齡有一部分。」瓦雷德搖了搖頭：「不過卡斯坦因家的少年這個歲數。恐怕挑他們三五個都是輕鬆。甚至我覺得尼拉科契家族那些專注魔法的傢伙，用來強身健體的劍術都比他們強得多！」

「那，那個……」

這話說得愛麗絲說不出話來。

「這些混小子平時上課不認真嗎？或者認為拉彌婭伯爵領位於西爾凡尼亞中央，所以怎麼也輪不到自己上戰場？！」瓦雷德面色越來越難看。

「學還是很認真的……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學院裡教授管家課程更多一些……平時他們聯的最多的也是如何服侍人……」

「簡直就是胡鬧！」

瓦雷德這才想起來剛才，見到自家姨夫的時候，他也是那個打扮。這麼看，拉米亞家族這個「傳統」恐怕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你別生氣。拉彌婭家族這麼多年不都撐過來了麼？我們在商業上和治理西爾凡尼亞的政治上也起了很大貢獻啊。」愛麗絲眼看著瓦雷德是真的生氣了。也有些慌神。不過看瓦雷德嘴角含笑不言不語的樣子，就知道說什麼他肯定都聽不進去了。也只有在心裡暗暗為那些即將倒霉的笨蛋祈禱。

「哦呀……似乎要出現什麼有趣的事情了呢。」

而與此同時，在書房中，疑似有偷窺癖的涅芙拉塔女伯爵通過監視水晶，將這一幕完完全全的看在了眼裡。而與此同時，侍立在他身後的艾倫勳爵卻眉毛一挑，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孩子，似乎對我們拉彌婭家族很有些看法呢。」艾倫勳爵說道。

「也怪那些孩子自己不爭氣。」涅芙拉塔很明顯的向著自家外甥。

「這可比不了，那孩子可是卡斯坦因伯爵啊。」艾倫勳爵輕笑了一聲。更靠近了一點，以便看的更清楚。

完全沒料到自己被偷窺了的一眾少年少女，這一會兒仍舊在進行著所謂的「遊戲」。這一會兒，矬子裡拔將軍的一個小子已經連續擊敗了兩個對手。引起了一陣小高潮。眼看著他就要將第三名對手擊敗，一眾少年少女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努力對戰的兩個吸血鬼身上。期盼著激動人心的一刻。

只有露易絲不是這樣。露易絲·馮·拉彌婭。這位大小姐自始至終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位卡斯坦因伯爵的身上。在那位卡斯坦因伯爵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之後。露易絲心中的不忿加劇了許多。

正好這一會兒，那個連續兩勝的小子再一次擊敗了對手。又問了兩聲，眼看著再沒人站出來挑戰。便以獲勝者的姿態走到了露易絲面前。一副期待的樣子。

「的確，打得不錯。」露易絲輕笑著。

「那，那個，露易絲小姐。我想我是這場比賽的優勝者了。」那個傢伙在與露易絲說話的時候顯得稍微有點侷促。

「哦？是麼？」露易絲裝作有些驚訝的樣子，然後說道：「可是我覺得這群人裡面，還有些沒有和你交手過的啊。」

第三十六章 卡斯坦因千里駒

「哦，」那個傢伙解釋說：「我們這些兄弟之間都相互熟悉，想必是因為知道深淺，所以並沒有站出來吧。當然，這也是體諒我了。」

「是麼……」露易絲裝的更加驚訝了：「但是在座的人中的確有個即沒有挑戰過的，也不知根知底，更不知道會不會體諒你的傢伙在啊——」

這一句話說完，那傢伙也不是白癡，馬上就反應了過來，猛地轉身看向瓦雷德。正看到這位伯爵，為了拉彌婭家族武備不振而氣的青灰色的臉。

而順著那傢伙的眼光。一眾拉彌婭少男少女也都看了過去。當即就有人不高興了：我們在這邊比試武藝。那卡斯坦因家的板著一張臉冷笑，這算是怎麼回事兒？看不起我們？

那獲勝了的傢伙首當其衝，再加上剛才自家大小姐那近乎挑撥離間一樣的話。自然一下子就忍不住了。憋著氣走到了瓦雷德面前。

「伯爵，我曾經聽人說，您在邊境親王領南方殺的人頭滾滾，無論是人類騎士還是獸人的戰將。統統不是您的對手。今天難得有機會。還請不吝賜教。」

這話說完，瓦雷德「呵呵」兩聲，笑了起來。這一笑還不如不笑呢。對面的拉彌婭少年只覺得陰風刺骨。氣勢上不知不覺的就遜色了幾分。

他連忙穩定心神，暗暗給自己打氣，這麼多人看著呢，可不能出醜。便接著重複了一遍：「還請不吝賜教。」

瓦雷德又笑。仍舊不答話。他這兩笑被一眾拉彌婭家族的少年看在眼裡。就算是再怎麼傻的人也明白了——這小子是在挑釁。

當時那人就急了，對著瓦雷德大聲說：「伯爵——您固然是西爾凡尼亞聞名的少年英雄！然而我們拉彌婭家族也不是弱者！您一再拒絕我的挑戰，是看不起我們拉彌婭家族嗎？！」

他這麼一說，瓦雷德才有了點反應，手一劃，對方只覺得的眼睛一花，瓦雷德手中就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柄短劍。只看見他左手靈活的彷彿活物，一柄短劍在指尖來回快速變著花樣的翻動著。劍光恍惚間連成一片，如同一朵蓮花也似。

「好快的劍，好巧的手！」

瓦雷德沒想到的是，他偶爾無聊打發時間的一點小花招，卻是頗符合拉彌婭家族的審美觀。原本要起到的挑釁作用並沒有產生，反而讓對方覺得很驚訝。

動作上的不足，就用語言來彌補好了。瓦雷德左手一停，食指中指一勾一搭，將短劍收回了袖口。

「賜教談不上，你想學。我教你。」

便是這一句居高臨下的話，再一次將對方的怒火重新勾了起。

「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麼本事，這麼大言不慚！」

「瓦雷德——」愛麗絲眼看著雙方談崩了，連忙要扯他的袖子，卻沒想到扯了個空。她這才知道瓦雷德這是真生氣了。這種時候聰明的女人就應該一言不發的安靜地看著才是。而愛麗絲很明顯的很聰明。儘管還沒有正式結婚。但是未婚妻也是妻子。所以她決定不說話。只是暗暗招呼了一個僕人，要她去找她母親涅芙拉塔女伯爵。

說完之後，瓦雷德兩人走到了花園中央的一片空地上。那年輕人擺開了架勢，卻看到瓦雷德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就那樣隨便一站。甚至連兵器都不掏出來，一點都沒有打架的樣子。

「伯爵，請準備好。」那年輕人強忍著怒火，對瓦雷德說道。

結果瓦雷德卻仍舊冷笑著搖了搖手指，說道：「不需要。」

「……欺人太甚！」連續三番五次被挑釁。就算是泥人也要動怒。更何況對方正是爭強好勝的大好年齡。這一下子新仇舊恨都勾了起來，一聲怒吼之後刺劍便對準了瓦雷德胸口，以最快的速度刺了過來。這一招也算是對方的絕招了。

儘管說著「不是弱者」的。但是對方也明白，自己與瓦雷德肯定存在著差距，所以要先搶攻，以獲取優勢——只是。

只是差距實在太大了。

那劍尖猛然間頓住，再無法寸進。瓦雷德左手中短劍一橫，那劍猛然間頓住，再無法寸進。

瓦雷德以劍刃對劍尖，手上那普通精鋼質地的短劍「嗡」的一聲急速顫抖了一下，便將對方刺劍劍尖磨掉，瓦雷德手又低了一度，以另一個完整的鋒芒處斬下去。就這麼一路下滑。徑直將對方的刺劍從中間劃成了兩截！

這一會兒兩個人之間距離已然很近了。瓦雷德那一攔，一震，一劃連著三招。奇快無比。對方根本來不及反應，仍舊維持著向前刺的動作。

他只感覺自己手上一輕，然後就感到一股風壓自左向右壓了過來。然後便聽到「忽」的一聲，左臉結結實實挨了一下，腦袋暈的慌，臉上痛的厲害。身上一點力氣沒有。趴在地上掙扎了半天，就愣是沒能站起來！

乾淨利落，一招斃命。如果不是以這種極端羞辱性質的方式結束戰鬥的話，恐怕會獲得不少的掌聲和尖叫。

然而此時此刻，花園內卻是寂然無聲，針落可聞。

「還有誰？」

瓦雷德看向那些拉彌婭家族的少年。心裡面已經打定主意，要給他們一個深刻難忘的教訓。

「伯爵您做得未免太過火了。」

別說，還真有不怕死的。眼看著瓦雷德輕鬆解決了那個人之後，仍舊有人敢站出來挑戰。只是……

「有勇無謀。」瓦雷德輕哼了一聲。同樣是一秒左右，乾淨利落的擊敗了對手。這一回這個挑戰者並不是抽耳光抽趴下的。這並不是瓦雷德心疼他，而是老這麼抽人手會痛的。

兩人對陣，這位卡斯坦因伯爵一招打痛了對方的手腕。奪過了對方的刺劍。而後手上蒼白色的火焰燃起，兩根指頭往刺劍劍刃處從上到下這麼一抹，便將劍鋒抹消了去。劍體也改造的更具有韌性。而後一擊抽在了對方膝蓋上，將對方的膝蓋骨擊碎了。也同樣快的離譜，快的來不及反應！

這樣的傷害，若無魔法或藥物的輔助治療，即使以吸血鬼的恢復能力也要半天才能恢復過來。所以儘管不甘心，對方也只能趴在地上不能動了。

就這樣一秒鐘後，地上又多躺下了一個。

拉彌婭的少男少女們都開始不安的躁動了。一眾少年們因為瓦雷德太過囂張的態度，還有太過毒辣的戰鬥手法而憤怒。只是實力上的巨大差距讓他們敢怒不敢言。

不過瓦雷德又說了：

「如果害怕的話，一起上也可以。」

這一句之後，餘下十幾個拉彌婭少年相互看了看，而後二話不說拔劍上場，前後左右將瓦雷德圍在了中間，之後一起動手——仍舊是一秒。

完全沒人看得清瓦雷德是怎麼做到的。只感覺那聲音練成了一串。戰場上人影閃動，一眨眼的功夫。戰鬥就結束了。

眼看著一眾拉彌婭少年如此簡單的就讓瓦雷德放倒。旁邊圍觀的拉彌婭貴女們，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直愣愣的看著瓦雷德，好像看著怪物一樣。露易絲這才轉過去，看向自己的妹妹。卻只看見愛麗絲搖頭苦笑。這位大小姐這才感覺到，自己這一回多半是踢到鐵板上了。

「簡直就是廢物！」

瓦雷德手一用力，「卡吧」「卡吧」的兩聲將奪過來的一柄刺劍折成四段。丟在地上，指著那些拉彌婭家族的少年破口大罵：「你們這算是什麼？！西爾凡尼亞怎麼出了你們這些廢物？！尼拉科契家族那些弱不禁風的魔法師都比你們能打得多！每天每天的圍著女人裙子轉很爽是不是？！西爾凡尼亞毀就毀在你們這些渣滓手裡面！」

一眾拉彌婭家族的少年被瓦雷德訓斥的跟孫子似的。低著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書房裡偷窺著的涅芙拉塔女伯爵卻是「撲哧」一聲笑出了聲來。她身後艾倫勳爵卻不由得苦笑。

「這孩子還真是……稍微有點過分了。」艾倫勳爵苦笑著對涅芙拉塔女伯爵說。

「也不算什麼大事兒。這兩年的孩子們的確越來越不上進了。被他敲打敲打也是好事。」

「你還真是……」艾倫勳爵稍感無奈，知道勸說她是不可能了。便轉過身去準備離開。

「你去做什麼？」女伯爵問道。

「你既然不出手。那也總歸該有個人給拉彌婭家族的男人找回點面子來。」艾倫勳爵隨手摘下掛在牆上作為飾品的刺劍，頭也不回，就這麼走了出去。

這時候瓦雷德說上了癮，從「第三次亡靈聖戰」說到「絕對永恆秩序的必然性」。再說到拉彌婭家族的腐朽頹廢阻礙了社會進步，阻礙了生產力發展。違背了人倫道德天體運轉……拿出了他在血色兄弟會裡面當帶頭大哥的勁頭來，直把一眾少年少女訓斥的體無完膚。根本抬不起頭來。

而他在這裡說的正爽，卻聽見一旁「啪啪啪」的拍掌聲。正是艾倫勳爵抱著劍走了過來，春風滿面的無視了那群少男少女。對著瓦雷德笑道：「伯爵好興致啊，你看今天天氣也好，鳥語花香的。要不，咱們兩個練練？」

第三十七章 怪蟒吐信

倘若是在之前，瓦雷德沒見到拉彌婭家族這個情況的時候。他說不得要謙遜一下。因為什麼呢。因為艾倫勳爵好歹是他姨夫。是長輩。受過岳父奧拉赫人格魅力熏陶的他，最近一段時間人品堅挺了很多。這是這麼個原因。

然而這一會兒卻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呢？

這一會兒瓦雷德眼見得這一幫同胞一個賽一個的沒出息，竟然都是些「圍著女人裙子轉悠」的貨色。所以他就生氣了。

那為什麼生氣呢？因為瓦雷德的身份，還有他的抱負。他之前定下了人生目標，那就是實現死亡的永恆的絕對秩序，而他經過岳父奧拉赫的教育之後，其思想方式也與一般的吸血鬼沒什麼不同了。

因此，他這一氣，是站在卡斯坦因伯爵，以及吸血鬼種族的立場上，氣得是這些個年輕人不知上進，氣他們不爭氣。

而這個氣惱也進一步的波及到了艾倫勳爵，以及拉彌婭伯爵領的其他年長者。

瓦雷德的思想很簡單。這些孩子是他們家的。孩子沒學好自然是他們沒教好。而孩子如果學得有差錯了，更是他們的教育方式有問題。

一念至此，瓦雷德對長輩尊崇之意略降，埋怨憤恨之意卻逐漸湧了上來。再看艾倫勳爵相邀角鬥，自然沒有不肯不願的。一句「好」說完之後，挺起手中被改造了一番的刺劍便攻了過來——

那邊艾倫勳爵眼看著瓦雷德攻了過來。卻並沒有用他拿手的兵刃。仍舊用搶來的武器。心裡面也暗暗感歎了一聲：「還真是被小看了呢——」緊接著便聽到「卡嚓」的一聲。他手中刺劍看準了瓦雷德直甩過來的劍身一處破綻直刺過去。就這樣將瓦雷德手中刺劍一分為二，斷成了兩截！

瓦雷德這才心中一凜。暗叫：對手來了。然而這一會兒卻是晚了！一個使出了十成的本事搶攻，另一個卻存了大意。艾倫勳爵一招得手，刺劍去勢不減仍舊向著瓦雷德胸口刺了過去，打算一招置敵——

瓦雷德右手一鬆，食中二指向上，便要夾住對方長劍，卻不料那長劍速度陡然加快，「嗡」的一聲，瓦雷德只覺得耳膜一炸，卻是知道對方出劍的速度引起了音爆！知道自己這一下夾不得對方劍刃，甚至還得出醜，他便改了戰術，手指一縮，而後猛地彈在了劍身上。

艾倫勳爵只覺得一股巨力自下而上彈在了劍身上。手中刺劍的攻擊軌道一下子變了。瓦雷德趁勢低頭一抹，便抽出了古代短劍來，揉身上前直刺了過去。

這一連串動作令人眼花繚亂。瓦雷德這一劍刺了過去，他剛剛鬆手放棄的刺劍這才「啪嗒」的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瓦雷德與艾倫勳爵的速度都提升到了最快，也各自將對方看做了自己的生平大敵。決定拼盡全力與之作戰。

瓦雷德這一會兒抽出了左手的短劍來，右手同樣一劃，亞空間打開。握緊了一柄劍身如墨，透體暗淡，劍柄精金嵌藍鑽——正是西爾凡尼亞至寶長劍噬魂者。

對面艾倫勳爵眼看著瓦雷德左手短劍至此過來，也動了真格的，亞空間打開，左手握緊了一面銀光閃閃，質地不明的小圓盾，「噹」的一聲，擋住了瓦雷德的進攻。同時右手中隨手拿的一柄刺劍也放了開。右臂縮回，緊接著瓦雷德便見到一道黑光直如怪蟒吐信一半直刺了過來——正是勳爵數百年前成名的拿手武器蛇信子。

兩人都亮出了自己最擅長的兵刃，再廝殺起來可就不一樣了。

好一場戰，瓦雷德長短雙劍一者如墨，毫無光澤，一者卻是劍身光潔，秋水一般的閃亮。二者正奇配合，合作無間宛如天道。精巧，正確的彷彿真理一般無懈可擊。無論攻擊守備，都達到了近乎極致的地步。

而對面艾倫勳爵手中劍盾，卻是另外的一種極致的配合。只見他手中圓盾守備的嚴密無比，如同龜甲一般無懈可擊，而右手刺劍烏光閃爍，卻是如蛇信一般危險至極。龜蛇相合，同樣是戰術的極致表現。

雙方可算是遇到了對手，更算是打出了真火。又打了幾十回合，也都放開了手腳。動作也越來越快。一開始周圍一眾人等還能看得清人影。再過一會兒人影都看的模糊。只見到兩道光影糾纏在一起，隨後便是一陣令人耳膜作痛，炸雷一般的劇烈聲響。

這一場殺可謂棋逢對手。兩人都使出了平生手段，觀戰的一眾人看的是目瞪口呆。卻是苦了周圍的花花草草。雙方攻擊裹挾力道猶如萬鈞之勢，以此為中心，簡直就好像掛起了一場十一、二級的颶風一樣。周圍花草樹木全都折損的沒法要了。這拉彌婭家族花了大力氣整治的花園就這樣，被兩人拆成了廢墟。

伴隨著一眾圍觀者的驚訝叫聲。這兩人的戰鬥範圍越來越大。甚至到了威脅到觀戰者的地步。當然，這對於已經完全投入到戰鬥中的兩個吸血鬼來說，完全不算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這一會兒他們心中所想的，就只有如何擊敗對手了。

瓦雷德眼看著自己舊攻不下，稍微有些急了。信念一轉，便給自己加持了加速，急速，迅捷等一連串提升速度的增益魔法。緊接著立定了雙手黑白長短兩柄寶劍完全放棄守勢，轉守為攻，裹著一層劍牆一般虛實交加，明暗層疊的攻擊壓了過去。

這一來艾倫勳爵的壓力一下子大了不少，略有些支撐不住。那攻勢一下子凌亂了。守備在瓦雷德風暴一般的攻擊下也並非無懈可擊——

很快的，「破綻！」瓦雷德眼睛一亮，便看到了對方收招不及的一處破綻。當時來不及多想，長劍馬上刺了過去——結果那破綻——

還真就是個破綻。

那長劍一下挑了對方手臂上一條筋絡，瓦雷德暗想著這可贏了——然而那傷勢竟然一下子就痊癒了。什麼痕跡都沒留下！瓦雷德一愣神——也就是這一愣神的功夫，對方看準了機會，反攻過來了。

瓦雷德被這一輪攻勢弄得手忙腳亂，強撐了一陣總算撐了過去，總算明白過來了——對方一定是暗自給自己釋放了恢復系的魔法！而一般來說，這種比試是純武技性質，不許使用魔法的！

「你作弊！」瓦雷德大聲喊道。

「你不也一樣？！」

艾倫勳爵哈哈大笑，攻勢再疾！

兩人這麼一攤牌，自然再沒了顧忌。各種增益速度，力量，反應的增益魔法一股腦的給自己加持了上。再後來更打急了，水火風雷各系魔法更是四處亂飛。結果這回不單單這個花園。花園周圍的草坪，樹叢，果園也都沒法要了。

甚至瓦雷德有意無意的，丟了兩枚紫色雷鳴彈在沃登霍夫古堡外牆上。幸好了那古堡有自動識別功能的魔法防禦結界。否則可真要出了大事兒了。

這一會兒觀戰的一眾人等——無論是拉米亞家族的少男少女，還是僕人女傭全都躲得遠遠地了。這聲響大的驚人。不少在古堡周圍工作的拉彌婭族人還以為古堡遇到襲擊了呢，帶著亡靈扈從部隊就趕過來了。這一會兒人越聚越多。跟著瓦雷德來的莉莉婭，安妮和瑪雅三個女孩也都走了出來。這麼多人看著這好一場鬥，都一起傻了眼。

不少人都看的目瞪口呆。甚至那些被瓦雷德毆打過的少年們心理都開始變化了，從「被打敗了很恥辱」演變到了「被這樣的高手打敗貌似也沒什麼」，最終甚至有受虐傾向比較嚴重的傢伙產生了「被這樣的高手打敗很光榮」的奇怪想法。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明明只有兩個人而已……為什麼看上去就好像是兩支軍隊在戰鬥一樣？！」這些看得目瞪口呆的人中，也包括露易絲大小姐。雖然艾倫勳爵也經常對年幼的女兒說：爸爸很厲害哦。

但是毫無參照物，也從沒有見過他出手的露易絲也不知道他父親強到了好像怪物一樣的等級，她更想不到的是，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能與他的父親戰的旗鼓相當的男人！

更無法想像的是。艾倫·馮·拉彌婭，今年六百四十三歲。〔ＷＷＷ。ＷrsＨＵ。ＣＯＭ〕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

今年十六歲！

「他，他竟然這麼優秀！」當時露易絲大小姐眼中放出了驚人神采。腦中回憶起自己與瓦雷德相遇的這半天時間。別說，之前她看瓦雷德怎麼看怎麼生氣。這一會兒回憶起來，卻是怎麼想怎麼好：是相貌也俊朗，風度也超然，說話聲音也好聽，走路也好看，嗑瓜子都嗑得能入畫。

得了，這女人若是真喜歡上了一個男人，那麼那個男人無論是哪一點都會讓她覺得喜歡了。就連之前瓦雷德抽那個可憐的拉彌婭家族的小子耳光時候，在露易絲的回憶中都是如此的有型。

可惜了，他是自己妹夫。

一想到這裡，露易絲一下子就垂下了頭，覺得前途無亮了……

第三十八章 勝負

暫且不說這位大小姐的心理活動。再說她老爸艾倫勳爵和瓦雷德之間這一場戰。拆了花園拆草坪，拆了草坪拆果園。差一點把人家城堡都拆了。卻仍舊是陷入了膠著狀態。兩人有一個算一個，一點獲勝的機會都看不到。

不過這裡面瓦雷德心中卻有算計。和艾倫勳爵打了這麼長時間，他算是摸清對方的底了。知道雙方無論速度，力量，經驗，反應又或者魔法能力都近乎平手。就算有差距也是極小極小的。照理說，這場戰鬥勝負應該是五五開。最大的可能是雙方打的體力耗盡，然後平手——然而……

然而瓦雷德卻覺得，他比他姨夫艾倫勳爵多了一成勝算。

這一成勝算如何來的呢，他心中算盤卻是這樣的：對方雙手武器，自己也是雙手武器——但是對方一劍一盾，一守一攻。自己卻是雙劍，我長劍短劍勢可攻可守，那盾牌卻只能用來守備，而刺劍攻勢凌厲毒辣，卻因為劍身狹窄，用作格擋守備略有不如。因而自己比他多了這麼個優勢，這便是自己的勝算！比對方多了一成的勝算！

「我若是攻守均衡，必然拿不下他。要麼全守，要麼全攻。全守受制於人，全攻卻是先發制人！」

瓦雷德這便是拿定了主意。便要找機會再像之前那樣狂飆一陣攻勢，以獲取勝利。

而戰到這麼半天，對面艾倫勳爵同樣的摸透了瓦雷德的根底。知道這孩子武力也高，魔力也好。真真的是戰陣上殺出來的武藝，不比自己差多少。而且攻守招式都趨近圓滿，近乎毫無破綻。自己想要贏他基本上就是不可能。

「不過還有一個勝算。還有一個……」艾倫勳爵暗暗想著：「對方儘管趨近完美，卻並非完美無瑕。而且到底是年輕了些，從剛才他那一陣搶攻中可以看出，他仍舊是攻強過守。我要等的就是那個機會，對方全力進攻，則守勢不能持續。必然會出現破綻，那便是我的勝機！」

雙方一邊拼招換式，一邊計算著自己勝利的機會。這兩人一個將勝算定在了自己的攻勢上，另一個卻同樣將勝算定在了對方的攻勢上。看似巧合。實際上卻是因為這兩人都是心思縝密，擅長算計之輩的緣故。

這一念至此，瓦雷德眼中精光一閃而逝。蹬蹬蹬三步退後。躲開了對方一擊突刺，引得對方向前追擊。眼看著對方向前追擊過來，瓦雷德暗叫一聲「機會！」左手短劍改正握為橫握，緊接著便是一輪比剛才還要恐怖，還要快，還要讓人無可奈何的暴風驟雨一般的攻勢！

那風暴剎那間便將艾倫勳爵裹在了中間，在外側看著的人們只剛看到瓦雷德人影一閃，緊接著便看到平地裡一股旋風「嗚」的一下就起來了。直如同倒掛的龍卷一般，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機會！」

身處其中的艾倫勳爵卻是知道，這是對手全力施為，他所等待的「全力進攻」以及「破綻」還有「勝算」這就是來了——當然，前提是他能在這等狂暴的攻勢下保全了性命！

眼看得如此高明的比試，周圍一眾人等叫好聲卻少了許多，不少吸血鬼反過來有些擔心了。擔心著這兩個都是西爾凡尼亞的頂尖高手，傷了哪個都不是好事。

就好像說露易絲大小姐，她這一會兒興奮地勁頭過去了，也覺得揪心。一邊是擔心她父親，另一邊這話就不那麼好說了……擔心自己妹夫什麼的，大小姐真真兒的說不出口。這一會兒她看向自己妹妹愛麗絲的眼神頗有些羨慕，甚至一瞬間產生了「我要是那個晚生出來的該多好。」的感覺。

正當這位大小姐自怨自艾的時候，卻聽見耳邊有人說：

「要分出勝負了。」她再轉過頭去，卻看到她身旁，她的母親涅芙拉塔女伯爵面色凝重的站在她身旁看著戰場。

「母親？」

「不要說話。」涅芙拉塔女伯爵說：「看看這場戰鬥，你能從中學到什麼？」

露易絲大小姐稍微想了想，最終低下了頭：「他們這樣的戰鬥等級太高了。我感覺我什麼都學不到。」

「能認清自己，說實話，這本身就是一種好的品質。如果能因此發奮努力的話就更好了。怎麼能說什麼都沒有學到呢？」

「是的，母親，我明白了。」露易絲點點頭，面色稍微好看了一點。

這話音剛落，那邊戰場上也有了結果——瓦雷德與艾倫勳爵持劍而立。瓦雷德左臂半條胳膊齊刷刷的被斬斷，血流如注。艾倫勳爵辟里啪啦一陣骨裂聲，胸口肋骨全都碎成了渣滓，五臟六腑也震得移位！

「瓦雷德！」

「艾倫！」

眼見得這等慘象，圍觀的人們嚇壞了。連忙衝上去想要施救。

其他人這麼驚訝害怕，戰場上兩人卻都笑了。

「那盾牌的邊緣竟是開刃的……還如此鋒利。我倒是吃了個大虧。」瓦雷德將斷臂撿了回來，接在創口出。傷口很快就長出了新肉。至少從外表看起來一點事兒都沒有。

「你也不差啊。不單單是劍，拳腳功夫也相當出色。」艾倫勳爵一邊這麼說，一邊連續給自己施展黑暗復甦術。好容易控制住了傷情。便彎下腰，將地上瓦雷德被打落了的匕首還給他。

原來之前兩人都覺得勝算已至，瓦雷德搶攻，長劍隔開對方盾牌，短劍破了對方刺劍格擋，眼看就要建功，卻沒想到對方刺劍劍柄處有個機關，彈出一柄短刃來，勳爵手腕一翻，那短刃便將瓦雷德短劍彈了開來。

瓦雷德眼見得如此，便乾脆棄了短劍，攤平五指在艾倫勳爵胸口上「啪」的一掌。碎了勳爵大片的肋骨棒。勳爵也急了。藏著的最後一招撒手鑭也用了出來——瓦雷德這才知道他錯的有多離譜——那一面銀色盾牌的攻擊力絕不下於勳爵手中蛇信子刺劍。自己一時不慎吃了大虧，半條胳膊就這麼被砍掉了。

就這樣，一個碎了滿胸腔的肋骨條，一個斷了條胳膊。雙方打到這份上的確還能再打下去——可是這再打下去，說不得就要分生死了。無冤無仇還是親戚家的，怎可能下的了那麼重的手？於是兩人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相互讚了一句。就這麼握手言和，休兵罷戰了。

「好長一段時間沒看到你全力出手了，艾倫。」

眼看著外甥和愛人都沒事。涅芙拉塔女伯爵這才放下心來，走了過去。對著艾倫勳爵這樣說：「可是瓦雷德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孩子，你跟他這麼認真做什麼？」

這一句話說的勳爵苦笑，心想：「我要是不認真說不得就要出醜了。你倒是向著你外甥。」還是瓦雷德給自己姨夫說了話：

「姨母錯怪姨夫了。是我下手沒輕沒重的，姨夫迫不得已才陪著我胡鬧。」

「你還給他說話，你看他沒什麼事兒，你膀子都沒了一條。」涅芙拉塔女伯爵這麼一說，又擔心似的拉住了瓦雷德的手問：「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姨母給你看看。」

「不用了，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瓦雷德稍微有點拘禁，暗想著這個姨母跟自己的母親溫莎夫人是一個性子的，總是這麼大驚小怪。再看看毀得差不多了的這麼個院子，心裡就有點發虛：「真是對不起，姨母。我一時沒收住手，把您的花園給毀了。」

涅芙拉塔女伯爵卻會做人，擺擺手說：「你沒事就好，一個破花園算得上什麼。」之後便拉著他上前兩步，對著趕過來的拉彌婭族人們說道：

「各位，這位便是最近繼承了卡斯坦因伯爵爵位，同時也是我們西爾凡尼亞的軍功英雄的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閣下。我的外甥。

剛才外子與瓦雷德閣下切磋戲耍，倘若有驚擾各位之處，我在這裡向大家道歉了。今天晚上沃登霍夫古堡設宴款待瓦雷德閣下，還請各位賞光。」

一眾不知究竟的拉彌婭族人眼看著遭了災的花園果林，心裡面想著：這要是切磋戲耍，那要是動真格的豈不是要拆房子了？

不過既然女伯爵說這是戲耍，那麼普通的族人們自然無話可說。倒是有不少看上了瓦雷德英俊相貌，那半大孩子似的特殊魅力的拉彌婭貴女眼中神采連連，心裡面想著要趁這個晚宴的機會跟瓦雷德套套近乎，交個朋友。

就這樣人群散去。涅芙拉塔女伯爵吩咐僕人們整理殘局。趁著這一會兒功夫，愛麗絲，莉莉婭和安妮三個女孩都圍了上去，對瓦雷德噓寒問暖的。瑪雅也咬咬牙，跑到了旁邊去，只是不敢說話。瓦雷德一下子又像是掉進了脂粉堆裡一樣。

幸好他這麼多年也練出來了。勸勸這個，哄哄那個的，三言兩語將女孩子們全都安撫好了，甚至還趁沒人注意的時候，稍微拉了拉瑪雅的小手。這一番風流功夫讓姨夫艾倫勳爵看的暗暗叫好，心裡面想著：

想當年我也是自許風流的人物，但是跟這個外甥比起來卻是差了不少。正這麼想著呢，卻感覺自己身旁，露易絲的眼神有點不對。勳爵轉過頭去看著自己女兒，便開口問道：「怎麼了，露易絲？」

第三十九章 敘述偉大

那邊露易絲正看著自己妹夫看得入神呢，卻聽見自己父親說了這麼句話。當時一愣，就覺得不好意思。小聲說了句：「沒什麼。」

但是這是自家女兒啊，艾倫勳爵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有問題呢？這位勳爵「哦」了一聲，沒往下問，就順著女兒的視線看了過去，便看到了自家外甥瓦雷德·馮·卡斯坦因。

勳爵心想這不用問，肯定是自家女兒看上外甥了。這可怎麼好啊？那可是她妹夫啊。這真真的是個冤孽。他有心想要說女兒兩句，卻看著這人還沒散盡呢，那麼多眼睛看著，怎麼長得開嘴。看著這個乾著急。好歹等人都散盡了。

勳爵隨著涅芙拉塔女伯爵，帶著這幾個孩子一起重新回了會客廳。他這一路上再仔細了查看，確認了自家大女兒露易絲，的確是看著她妹夫看入了神。確定了這事情。勳爵心裡面不舒坦。聽他夫人和瓦雷德幾個孩子聊天，也插不進話去。只盼著得了空，再和涅芙拉塔女伯爵商量這個事兒。沒想到瓦雷德和涅芙拉塔這一談起話來，卻談得沒完了。

兩個人還是從與混沌矮人合作那一塊開始說。瓦雷德就說了，無論他們最終想要從我們……或者說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但是他們在這之前所付出的工業機械與經驗技術都是真的，也是我們西爾凡尼亞目前所需要的東西。

所以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就這麼輕易的放棄，與混沌矮人之間的交流。如果他們的目標是我的話，我自己警醒一些就是了。

「但是按您的說法，那是些所謂『機械』與『技術』真的是我們西爾凡尼亞所急需的嗎？」涅芙拉塔女伯爵仍舊有些奇怪：

「我並不是想要與你為難，孩子。我只是覺得你的安危對於西爾凡尼亞來說同樣是一件意義重大的事情。與混沌矮人之間的交流是以對你的安全造成威脅作為前提的，除非它真如你所說，對我們的國家有著非凡的意義。否則的話我很難在這個問題上對你表示支持。」

「非凡的意義麼？當然……」瓦雷德露出了自嘲似的笑容：「與西爾凡尼亞比起來，我一個人的安危算得了什麼。」

「儘管你說是這麼說，但是我還是無法理解。能再具體一點嗎？」

「那麼好，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可以從幾個方面向您訴說其重要性。」

「我洗耳恭聽。」

在涅芙拉塔女伯爵這樣說之後，瓦雷德稍微頓了一下，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將這個工業化的重要性娓娓道來：

「我說過的，或者說，我在這裡要再說一遍。我要強調的是，混沌矮人們所掌握的技能，也是我們要獲取的工具與知識。是足以改變一個時代的偉大傑作。我在這裡所說的並非預言，而是即將實現的現實。您可能會覺得驚訝，甚至覺得我誇大其詞。但是如果您真的見到了實物的話，恐怕又會覺得我所說的根本就不算什麼。

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瓦雷德說完了這些之後，稍微抿了一口紅茶，潤了潤喉嚨。然後接著說道：

「我們現在的生活方式是怎樣的呢？人力，人力，還是人力。我們用人，或者用牲畜來生產。從事體力勞動。我們的領民們種植農作物，開採礦石，建築房屋，城市與堡壘。

人的力量很弱，即使是北地的蠻人們也一樣。而人們借助的牲畜的力量雖然強了一點。但是從某種意義上說，也強的有限。而最最悲哀的一點是，他們的力量是有極限的。然而——

然而機械的力量是沒有極限的。」

瓦雷德露出了笑容：「沒錯，機械沒有極限。在古代，借助簡單的物理原理所製造的機械，就可以完成正常人力無法完成的事情。而在技術發展的現代，我們又擁有了更多地選擇。

曾經，我們從矮人王國盜取的一百五十馬力的蒸汽機，它能夠做什麼呢？能夠使一個磨房運轉起來磨麵粉。能夠使得一台抽水機運轉起來，抽乾礦井內的積水。能夠使得一台鑽掘機運作起來，以開採石材和礦石。

而在卡斯坦因家族與尼拉科契家族的通力合作下，我們還製造了一系列的生產各種商品，工業製成品的生產線。它可以為我們提供這樣的動力。

而據說，在矮人王國全盛時期，他們還用這種蒸汽機作為動力，製作過堅固而巨大的鐵甲戰車。人類的西格瑪帝國則將傳說變成了現實。總共八台供奉在帝國工程學院的蒸汽坦克，從古至今都是西格瑪帝國內撫外剿的最佳利器。

這的確了不起的發明。然而與這個日新月異的世界相比它就顯得太過落伍了。

太笨重，太麻煩，效率也不高。或者用更簡單易懂一點的話，您可以聽得更明白——垃圾。沒錯，與我們現在即將能獲得技術相比，它就是垃圾。」

瓦雷德的話語變得略有些狂熱，略有些神經兮兮：「而通過我們最新的，能夠獲取的科技，我們能做到什麼呢？我們可以建造極為精巧，卻極為有利的機械，我們可以用機械極大幅度的代替人力。通過機械，我們可以用一個人的操作，來駕馭數台，甚至更多的機器，達到一百個人，一千個人也無法做到的事情。

我們可以以更少的人力更簡單的耕作更多土地，以獲取更多糧食，養活更多的人口。也就是兵源。我們可以用它來更快的鑽掘，更深處的礦脈。更快的砍伐木材，更快的捕獲魚類與狩獵，更快的獲取一切的資源。

機械所製成的交通工具也將更快的將這些資源運輸，集中起來。而這一切資源也將因為機械的偉大力量更快，更好的投入到日常生活與戰爭中去。

我們可以得到更廉價，並且做工更優良的工業製成品，日常用品與軍用品。我們還可以通過機械動力，製造超過西格瑪帝國蒸汽坦克十倍，一百倍威力的武器。我們獲取更多人，更多資源，我們可以用它武裝更多的軍隊，然後帶著我們的機械所製造的新式武器，投入到戰爭中去。

您現在能夠明白吧？通過這些機械，我們可以改造一整個時代。我們將獲得更好的生活方式，更好的生產方式，更優秀的軍隊。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我們所擁有的一切都將疊加，疊加，然後以幾何級的方式增長。

就這樣，我們將獲得優勢。我們屹立於世界之巔。我們成功，我們發動戰爭，我們征服世界，我們塑造新的秩序，我們所夢寐以求的，絕對永恆的秩序。

您能想像得到嗎？我們所夢寐以求的一切就在那裡。它們距離我們如此之近，只要稍微一伸手就能夠觸碰得到。那是數千年，上萬年，我們發動了三次大陸範圍的戰爭，我們拋頭顱灑熱血，我們所渴求的一切——所有——全部——就在那裡。」

瓦雷德將所有的話說完，然後將杯中的紅茶一飲而盡。定神看著他的姨母等待著這位有著吸血鬼女皇美譽的女伯爵的答覆。

看著她的這個外甥的目光。涅芙拉塔女伯爵只覺得刺眼。甚至想要低下頭，或者偏過臉不與他對視。在這之前，她也曾經想過，瓦雷德或許會說出一到五個理由來。

在她的想像中，那一定是有著雄心壯志與年輕人的妄想相結合的理由。他年輕，他雄心萬丈，他喜歡幻想，看問題也簡單。而作為長輩，她的任務就是讚美他，鼓勵他，提醒他。讓他繼續上進的同時，也要更加實際，更加現實一些。

她覺得這才是個長輩，這也才是個年輕人。她喜歡這樣的對話方式。

然而完全不同。完全不一樣。完完全全的是錯誤的。瓦雷德的雄心壯志，是超越了她的想像力的極限，甚至超越了歷代吸血鬼人傑想像力的極限。

他想要徹底改變這個世界，想要創造一個新的時代，想要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無雙無對，千秋萬代！

涅芙拉塔女伯爵只覺得嗓子發苦。幾乎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她能夠想像得到，這個目標將會是如何的困難。

然而她也能想像得出，她的外甥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將會如何努力的去實現這個目標。

她看得出來，他是個卡斯坦因家的男性。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抱負的，最偉大，也最浪漫的卡斯坦因家的嫡傳後裔。她的妹妹的兒子，她的外甥。

而同時，她也看得出。在瓦雷德這一番話變得愈發慷慨激昂，愈發引人入勝的同時，周圍的幾個孩子，尼拉科契家的，亞伯赫拉辛家的，自己家的這幾個孩子，看向瓦雷德的目光全都變得不一樣了。她們崇拜著他，信任他，也仰慕他。甚至連她的丈夫艾倫勳爵都受到了蠱惑，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瓦雷德……」涅芙拉塔女伯爵再一開口，發現她已經很難將瓦雷德當成一個孩子來看待了……

第四十章 妄想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現在的卡斯坦因伯爵，也是我的外甥。儘管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我們相處的很好。是個很優秀，很可愛，也很懂禮貌的孩子。任何人都沒道理不喜歡這樣的好孩子吧。

而在這之後，面對拉彌婭家族頹廢不真的年輕人，他的義憤讓我體會到了他的責任感。而與艾倫的一場比試更是讓我意識到了他的強大。一個充滿了正義感，前途無量的年輕人。這是我對於他的印象。

就在這一天的時間內，我對他的評價不斷增加，不斷增加。在受到了亞伯赫拉辛伯爵的信件，其中提到瓦雷德是下一任西爾凡尼亞公爵人選之後。我也開始認真思考這一點。或許，的確的。這個孩子的確可以成為一個優秀的公爵。

然後到此為止了。

我對他的觀感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那是在他說出了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語之後。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並不是什麼可愛的懂禮貌的孩子，不是充滿正義感前途無量的年輕人，也不是西爾凡尼亞公爵的合適人選。

他是個瘋子。

從他將上面那段話說到一半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他已經完全瘋了。而更可怕的是這個瘋狂還帶有極強烈的傳染性。我甚至覺得除了好像我這樣，對於權術和詭計更加瞭解的女人之外，其他人都會被他蠱惑。那個數量將會是多少我不知道，但是我能確定的是，他肯定足以引導著整個西爾凡尼亞，向著那個波瀾壯闊，賞心悅目並且無比迷人的深淵滑落了。

那個瘋子說的很棒，聽起來很有道理。然而他似乎忘記了一點事情，那就是社會的進步不會以一兩個個人的努力而實現。而是靠著社會上許多人，組織，集體，力量相互作用產生的結果。

他看起來完全不明白這個道理。他覺得自己能行，他認為他是在做一件有意義的，高尚並且為偉大的事情。然而我卻覺得，那種過於完美的近乎聖人一般的抱負和理想，最終會化為火焰。將他自己，連帶整個西爾凡尼亞都燃燒起來。

火光的確是這個世界上最耀眼，最閃亮的風景了……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完全不知道他的姨母這一會兒，已經因為他的一番言論給他換上了新的「狂人」的標籤。看著姨母一時間不說話，還以為是自己說的話太讓人震驚，所以讓她失去了判斷能力。

瓦雷德這一會兒還覺得挺美的呢，覺得就算是老謀深算的拉彌婭女伯爵都被自己震住了。自己果斷的是個人才。卻沒想到，這一輪談話，讓他差一點徹底失去了與拉彌婭家族合作的機會。

「您……您旅途勞頓，一定是已經有些疲倦了。請先下去休息吧。我也有些累了。今天就這樣吧。」這一句話說完之後，瓦雷德就是一愣神。這怎麼回事兒啊？和自己想像中，姨母驚訝的大聲說：「賢婿你硬是個人才！今後拉彌婭家族跟著你混了！」這樣的場面完全不一樣啊。

虧自己為的之前涅芙拉塔女伯爵提點了兩句，所以組織語言說了那麼多。其他跟亞伯赫拉辛和尼拉科契兩個家族說話的時候根本就沒多說，人家好好地就答應下來了。

不過人家是地主，自己在人家地盤自然得聽人家安排。於是瓦雷德心裡面叫著「古怪」，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對著涅芙拉塔女伯爵點了點頭，說：「那麼我就先去休息了。請您好好地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說完之後，她就帶著自己的未婚妻們往外走。那邊露易絲大小姐眼珠一轉，說了句：「我去帶路。」也跑了出去。

於是這會客廳內只剩下了涅芙拉塔夫妻兩口子。涅芙拉塔女伯爵想著瓦雷德之前說的話，只覺得頭都大了。有心想要勸解瓦雷德兩句，卻也明白這位好外甥好女婿，說到這事情的時候眼珠子都放光，肯定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勸說的了得。

她這麼想，不由得長吁短歎。心裡面想著：吸血鬼有時候還是平庸一點比較好。本事太大了有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而這一會兒她在那裡長吁短歎，她的丈夫艾倫勳爵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他問她也不說。於是艾倫勳爵就把另外一件事情。也就是他看著自家大女兒露易絲看上了她妹夫的事情。艾倫勳爵也是幾百年的人精。雖然考慮問題不如女伯爵那麼深。但是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更不用說對方是自家女兒。

「這……這怎麼就……」

當時，聽了艾倫勳爵這麼說，涅芙拉塔女伯爵慌了神。她一想，拋出後面瓦雷德那一番瘋言瘋語，他前面的表現可以說是可圈可點。自家女兒青春年少，這一朝情竇初開也算是正常。

只是這對像實在太差了。

「那可是她妹夫啊……」

深層的原因不好說出口。涅芙拉塔女伯爵只好將這句話說了出來。態度卻是嚴嚴實實的不同意。開玩笑，之前什麼都不知道，在這瘋子身上折了一個女兒已經是沒天理了。再折一個進去她還要不要活了？

「這事兒也不能這麼說。」艾倫勳爵之前與瓦雷德戰了一場。佩服他的本事。在剛才也想了不少，更是被瓦雷德一番說辭說的心中甚是感動。對這個準女婿的好感愈發深厚。聽涅芙拉塔女伯爵這麼一說，卻是提瓦雷德辯了兩句：

「我看這孩子挺不錯的。人品武功都沒的說。而且聽愛麗絲說的，他還是個心痛老婆的。露易絲要是嫁給他也不吃虧。」

「你說的是什麼話！？他，他們——」涅芙拉塔女伯爵卻是沒想到，艾倫勳爵竟然會這麼說。當時又氣又急，直想要抽他。

「你說他們兩個的身份的問題我也考慮了。之前亞伯赫拉辛的老夥計不也來信了麼？我們支持瓦雷德成為西爾凡尼亞公爵不就好了。

到時候露易絲嫁給他，仍舊是能夠繼承拉彌婭伯爵的。然後露易絲或者愛麗絲她們生了女兒，再作為拉彌婭伯爵繼承人就是了。我記得當年也出過這種事兒，有一任西爾凡尼亞公爵的妻子就是拉彌婭女伯爵來著。這都不是——」

涅芙拉塔女伯爵終於忍不住了，一個耳光抽在了艾倫勳爵臉上。

艾倫勳爵一愣，緊接著便漲紅了臉大聲喊了起來：「你幹什麼？！瘋了嗎？！」

「你才瘋了！我是絕不會把另外一個女兒也交給那個瘋子的！」女伯爵聲嘶力竭的大喊著。

於是艾倫勳爵一腳踢翻了一張椅子，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你幹什麼去？！回來！」

「我去紅燈區尋開心你管我？！」

嘛，雖然已經結婚幾百年了，但是偶爾還是會鬧一些小彆扭的。這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當然尋開心什麼的也只是氣話罷了。這種程度的爭吵一般來說也就只會維持個兩三天。當然在外人面前也會裝成一副完全無所謂的樣子的。

就好像今天晚上，涅芙拉塔女伯爵舉辦的歡迎晚宴。

雖然大家都覺得女伯爵有些心不在焉，艾倫勳爵的笑容也有點勉強。但是大家都很善解人意的無視了這些。再說女伯爵的確美艷動人，勳爵也是難得的俊朗。但是這場晚宴的主角很明顯並不是他們。而是卡斯坦因伯爵瓦雷德。

隨著一個個拉彌婭貴女向他款款伸手，邀請他步入舞池。他也一次次的欣然同意，拉著不同的女孩子的手走過去。略作休息，並且聽從了露易絲大小姐的勸告，順應了拉彌婭伯爵領最新潮流裝扮一新的年輕伯爵，便如同一隻鳳凰一樣炫目。也因此奪走了整個晚會所有人的眼球。

隨後，或者有心，或者無意，瓦雷德將他白天說過的言論略作修改，並且略作簡化。在這場晚會中公開演講出來。他的胸襟抱負再一次獲得了所有人的喝彩。

然後，所有人都看向了涅芙拉塔女伯爵。族人們在等待他們的女伯爵的回應。期待她能夠認同瓦雷德的言論。帶領拉彌婭家族加入到這個偉大的事業之中。

涅芙拉塔女伯爵看著一雙雙期待的看著她的眼睛，一時間有些恍惚。她甚至一瞬間產生了：難道我才是錯的？這樣的感覺。同時她也明白，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不得不對瓦雷德表示贊同，而同時她也在哀歎，整個西爾凡尼亞難道只有她一個人看得出這是個荒謬的，無解的謊言嗎？

「我也同意，瓦雷德·馮·卡斯坦因，我的外甥所說的話，他的計劃將會是帶領整個西爾凡尼亞走向輝煌的偉大計劃。而同時，我也會同意他成為西爾凡尼亞的公爵的——只是在這之前，他還要接受我的考驗。」

聽到他的姨母這一番話全說出來，瓦雷德才明白，她這位姨母恐怕不知道什麼時候，對自己有了成見，這是要變著法子的毀自己了……

第四十一章 三個條件

當時瓦雷德微微一笑，對著涅芙拉塔女伯爵詢問：「那麼請問，您想要向我提出什麼樣的條件呢？」

「是對於西爾凡尼亞，對你對我都有好處的事情。」涅芙拉塔女伯爵說道：「第一，您說機械的生產會增加西爾凡尼亞的國力，那麼請用這個方法讓西爾凡尼亞的國力增加十倍。

第二，您說我們與混沌矮人的結盟可以保證我們能戰勝強敵，那麼就請你將矮人王國，我們在北方最大的敵人消滅。

第三，擔任西爾凡尼亞公爵需要的隆重的聲望。所以我想要您在出外遊歷之後，要全世界唱響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的名號。

就是這樣，如果您能能夠完成這三個條件的話，那麼我想，成為西爾凡尼亞公爵也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您說是不是？」

當時瓦雷德點了點頭，深以為然。在一眾拉彌婭族人都覺得，自家伯爵的條件未免太過分了一點的時候，他很輕鬆，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當然了，這的確不是什麼太過困難的事情。」瓦雷德朗聲說：「我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卡斯坦因伯爵，未來的西爾凡尼亞公爵。我自然有義務將我的國家變得更加強大。自然也應該威震萬邦。如果我成為西爾凡尼亞公爵的話，這一點考驗的確不算什麼。」

當時這位未來的西爾凡尼亞伯爵左一個捨我其誰，右一個眾望所歸。似乎前一個月在亞伯赫拉辛血龍騎士堡學到的那點前輩全就著酒水喝掉了一樣。這一會兒，之前那個自信的近乎自負，高傲的近乎狂妄的瓦雷德又一次出現在了世界上。

「是這樣麼……」聽瓦雷德這麼說，涅芙拉塔心中略有些惱火。這三個條件是她為瓦雷德精心準備的難關。沒有一個是好辦的。增加十倍的國力是治理國家，政治上的考驗，消滅矮人王國則是軍事上。讓整個世界傳唱名聲，卻又包含了外交的元素在內。

可以說無論是哪個國家，哪個領導人，能完成這三個任務中的一個，就足以名垂青史了——然而涅芙拉塔卻一下子提出了三個。說著是支持瓦雷德，實際上卻根本就是給他下絆子。所做的事情仍舊是把瓦雷德當成瘋子看。

故意給他出難題，在他嚴詞拒絕之後便也故作惋惜的，拒絕在他擔任西爾凡尼亞公爵的事情上予以支持。

然而對方答應下來了。預料之外的答應下來了。瓦雷德這個年輕的吸血鬼——不，這跟年輕應該沒有多少關係。他的那種自信，與一般來說的「年輕氣盛」完全不同。

就好像他真的認為他能夠做到這些事情似的。

涅芙拉塔怒極反笑：「好，不愧是千百年才出一個卡斯坦因伯爵。果然是天生的吸血鬼領袖貴胄！」

他這句話說出來，一眾拉彌婭家族的吸血鬼都能聽得懂。當年瓦雷德的老師阿斯塔院長曾經誇獎過，瓦雷德是千百年才出的將帥之才，這話在瓦雷德攻陷邊境親王領之後，這句讚揚的話就在西爾凡尼亞傳開了。

而拉彌婭女伯爵將它稍微修改了一下，將帥才改成了卡斯坦因伯爵。這話說的自然是瓦雷德覬覦西爾凡尼亞公爵，以及卡斯坦因伯爵——西爾凡尼亞公爵這個傳統的延伸。

只是一眾吸血鬼族人卻還是有點奇怪，這位女伯爵這話說的意思的確是誇獎。但是這語氣怎麼聽怎麼像是在慪氣。

這一眾局外人都聽得出來，瓦雷德是當事者自然更能明白，他的這位姨母是真的對自己有了成見。至於這個理由……瓦雷德一愣神，而後腦袋「嗡」的一聲響，當時就明白了個大概。緊接著他就有些生氣了。自己好心好意，一腔的熱血想要匡扶西爾凡尼亞的江山。可以說是連自己的性命都賭上了，怎麼地？她說我是瘋子？！你才是瘋子！你們全家——除了愛麗絲——全是瘋子！

瓦雷德這一想，便也顧不上親戚交情，決定給對方一個難堪了。於是聽她這麼說完，瓦雷德便接著說道：「只是這裡還有一個問題。」

涅芙拉塔女伯爵就接著問：「還有什麼事情？難道說您要反悔了嗎？」瓦雷德搖搖頭：

「我說的一，就是一。絕不反悔。我只是想問，您三個條件，最終應承我的卻只有答應我獲得西爾凡尼亞公爵一件事情。這是不是不太公平？」

涅芙拉塔女伯爵哈哈一笑：「好！我便再應承你多一件事！如果你真的能辦得到這些的話。我不單單支持你獲取西爾凡尼亞公爵頭銜，還把女兒嫁你！」

瓦雷德一愣神：「您是說笑嗎？愛麗絲已經是我的未婚妻，等我這一次回去德肯霍夫郡，就要完婚了啊。」

卻見到涅芙拉塔女伯爵漲紅了臉，賭咒發誓似的大聲說：「不是愛麗絲，是露易絲！你要是真能做得到這些，我連我大女兒一起嫁給你！」

當時這一句話說完，瓦雷德說不出話來了。周圍一眾賓客也說不出話來了。站在涅芙拉塔女伯爵身旁的露易絲聽到自家母親這麼說，不由得大為窘迫，羞紅了臉拉著女伯爵的衣角撒嬌：「母親，你在說什麼呢？！」

涅芙拉塔女伯爵看大女兒這嬌羞難耐的樣子，知道她是真動了心思，還真想要嫁給瓦雷德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使。差點又一個耳光打在女兒臉上。幸好了這一會兒那麼多人看著呢，女伯爵心裡面有氣，卻還要顧忌著這麼多客人呢。所以也不搭理女兒，只是對著瓦雷德冷笑罷了。

而另一邊，瓦雷德也因為涅芙拉塔女伯爵的這個所謂的「補償」而無語了。他覺得莫名其妙的，這是怎麼回事兒，就和這位大小姐扯上關係了。他和露易絲一點感情基礎都沒有，而且又不像是愛麗絲那樣，是非這樣不可的政治聯姻。完完全全沒必要也沒道理。

要問瓦雷德他對露易絲的看法，那麼瓦雷德所能回答的一條，也就只有「她是愛麗絲的姐姐，也可以算是我的表姐。」這樣了。他實在想不出來，涅芙拉塔女伯爵為什麼會在這時候將她的女兒牽扯進來。要知道她可是拉彌婭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然而瓦雷德這念頭一轉，再看到露易絲扯著涅芙拉塔女伯爵的袖子撒嬌的樣子，當時就有些明白（誤解）了。

這八成是那個丫頭看上我了。然後求的她母親。如果我成了西爾凡尼亞公爵的話，那麼和拉彌婭女伯爵的繼承人聯姻也是可以的。之後等我和愛麗絲或者那位大小姐生了女兒，再襲爵就是——但是。

但是瓦雷德不樂意。

的確，這位大小姐相貌精緻，肢體妖嬈，是個難得的尤物。但是這也不代表著瓦雷德大少爺就要把她收錄了啊。瓦雷德又不是那種見到女人就走不動道，覺得全世界都該自己的，欠自己的神經。

這一刻，瓦雷德無比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再加那麼一句。於是他馬上出言拒絕：

「……這，我覺得大可不必。」

眼看著這個對頭一下子驚訝了，甚至產生了退縮，畏懼的表情。對面涅芙拉塔女伯爵卻完全不覺得高興。心裡面想著怎麼地？我家女兒還配不上你個瘋子嗎？！

所以說女人什麼的就是麻煩，聖人說的近之則不孫（同遜），遠之則怨妥妥的一點不摻假。近代有些人標新立異，重新斷句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根本就是不聯繫上下文的胡扯淡。要知道聖人那一會兒剛吃了南子夫人的虧，這即有歷史背景，更有上下文聯繫，比你那個所謂的超越三千年的女權的理由強多了。切切切切切。

而那邊露易絲一聽新上人妹夫這麼說，也覺得難以接受。當時母女倆一個杏目圓睜，瞪著瓦雷德——這是涅芙拉塔女伯爵；另一個則是淚水汪汪的看著瓦雷德——這是露易絲大小姐。

瓦雷德當時就覺得頭大如斗。聽得周圍一眾賓客議論紛紛竊竊私語，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就成了負心薄倖的混蛋——這他媽的哪裡說道理去？！

就這麼著，在拉彌婭家族強大的主場優勢下，瓦雷德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准」未婚妻。多了三個約束他權利，或者說獲取更高權位的束縛。還多了一個女伯爵長輩的徹底的敵意。

真是滿載而歸。瓦雷德心裡暗暗感慨。同時也有些莫名其妙——他在涅芙拉塔女伯爵說出這三個條件的時候，便心有所感，察覺到了白天時候他暢想著西爾凡尼亞工業化時候，他姨母的心理活動。見多識廣，科班學院畢業的瓦雷德明白，這閱古通今，是預言魔法的效果。然而自己並沒有專門學過預言系魔法啊？這算是怎麼回事兒？

不過，無論如何，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知道，他在這三個家族的出使任務已經完成了。再接下來，便是要回到卡斯坦因伯爵領，德肯霍夫郡去，籌劃下一步的計劃了。

第四十二章 趁著年輕

當時瓦雷德來者不拒，誰敬酒都一股腦喝下去，一眾人等卻沒看到這混蛋一手水系魔法玩的順溜，喝下去的酒水當時就散發到了空氣中，一個個大聲讚著瓦雷德海量。

就這樣，這個混蛋越喝越精神，賓主盡歡。到了後半夜，客人散了小半，瓦雷德這才找到機會，再一次湊到了他的姨母涅芙拉塔女伯爵身邊。

涅芙拉塔女伯爵今天晚上也不高興，跟她丈夫艾倫勳爵正處於冷戰中，大女兒小女兒的跑一邊說話去了。就她一個人坐在那裡喝悶酒。

她卻是沒想到，在雙方談崩了的情況下，瓦雷德也還敢往她身邊湊。當時眉毛一挑，一語不發，就直接把瓦雷德當成了空氣。

瓦雷德看到這一幕也不生氣，彈了個響指，給自己要了一杯葡萄酒，一邊慢慢品嚐著，一邊端詳著他的這位姨母。

首先，是個魅力無窮的大美人。比起守寡多年的母親溫莎夫人，這位女伯爵的生活很明顯滋潤的多。而比起她那兩個剛剛年滿十六歲的女兒，女伯爵也更富有成熟魅力。常年的久居上位，也讓她養成了更高貴的氣質。這些綜合起來，就組成了一位足以魅惑世人，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可惜了，如果之前是這位姨母說要嫁給我的話，我可能想都不想就會同意了呢。」這個念頭在瓦雷德心中一閃而逝。而後便對著涅芙拉塔女伯爵露出了值得玩味的笑容。

眼看著這個混小子對著自己露出了態度不是很好的笑容。涅芙拉塔女伯爵有些生氣了。只是她這麼一瞪眼睛，卻更顯得風情萬種。讓瓦雷德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音來。

「你笑什麼？！」涅芙拉塔女伯爵小聲質問。瓦雷德卻並沒有搭理她。而是輕輕敲了敲桌子，說出了這麼一句話，這一句話卻是把涅芙拉塔女伯爵那點酒意，一下子全都嚇醒過來了。

各位就要問了，瓦雷德這一句話說的是什麼，這麼有威力？當然這威力不威力，卻是要因人而異，瓦雷德這一句話能嚇得到的，卻也只有涅芙拉塔女伯爵一個人！

他是這麼說的：

「我不是瘋子。」

就這一句話直指內心。把涅芙拉塔女伯爵那點酒意都嚇醒了。

當時她一瞪眼，看著瓦雷德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就看瓦雷德又抿了一口葡萄酒，接著說了下去：

「我多半也能明白，姨母您對我的態度的變化是因為什麼。然而我要說的是，我，不是瘋子，我也沒有瘋狂。我知道我在做什麼，而更重要的一點是，我知道我該怎麼做。」瓦雷德比劃著手指：「我有計劃，有時間以及資源，我同樣擁有一批對我忠心耿耿的兄弟族人們。我並不是一個人。」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涅芙拉塔女伯爵這樣回應，而後把瓦雷德弄得笑了。

「為什麼要隱瞞內心呢？姨母。曾經我也有過一段這樣的經歷。但是後來我意識到了，這樣是不好的。您看，我們是同胞，我們還是親人。我們共同擁有一個信仰，一個種族。我們是一家人。我們什麼都可以說。我們之間不應該有秘密。」

「哼……」聽他這麼說，涅芙拉塔女伯爵輕哼了一聲，沒答話。

「那麼，您知道瘋狂的人與偉大的人之間的區別是什麼嗎？」瓦雷德接著問了一個問題。

「是什麼？」

「二者同樣不為世俗所容，同樣不被人理解，也同樣孤獨。而兩者唯一的一點不同則是……偉大的人成功了。」

「你的意思難道說，你是一個偉大的人，你成功，所以你不是瘋子？」

「當然。」瓦雷德理所當然的說。

「這是我最近一段時間聽過的，最狂妄的話了。」

瓦雷德再一次笑了：「我還年輕，年輕人，不狂妄一點怎麼行呢。」

「哼……」涅芙拉塔女伯爵第二次輕哼：「或許吧，但是那些狂妄的年輕人到最後不是死了，就是變得年老而圓滑了。卻不知道你會是哪樣的。」

瓦雷德哈哈笑了起來：「或許會死，或許會成功，也或許會變得平庸。但是就現在而言，我還是那個狂妄的年輕人。自然應該趁著年輕多做一些狂妄的事情。這樣等到我年老之後，才好有更多的回憶——」

他說完這一句，便放下酒杯，拉住了涅芙拉塔女伯爵的手，將她拉了起來，跑回了舞池，重新跳起舞來。

「音樂！來激烈一點的！」

瓦雷德對著有氣無力的演奏著舒緩音樂的樂隊大聲說道。樂隊指揮也是個妙人，馬上強打精神，大聲說：「北地的風暴女神！快換樂譜！」

然後，隨著音樂激昂快速的演奏者，瓦雷德也拉著涅芙拉塔飛快的旋轉著，飛快的交換著舞步。

她只感覺自己好像被一股旋風給纏住了，只感覺頭昏腦脹，只感覺周圍的世界好像完全消失了一樣。整個世界就只剩下她和瓦雷德兩個人。就是那個淺笑著看向自己的，狂妄的年輕人。

不得不隨著他的節奏翩翩起舞，不得不隨著他的節奏旋轉著，挪著腳步，不得不配合著他。逐漸的，自己似乎也和他配合的很好了……似乎已經和他合為一體了一樣。

面紅耳赤心跳加快。

一種沉寂了數百年的感覺，從她的體內緩緩甦醒。那種感覺是，感覺是，是……

涅芙拉塔女伯爵低下了頭。不敢再看瓦雷德的眼睛。然而很快的，她耳邊就傳來了瓦雷德的聲音：

「看著我，不然的話會跟不上節奏的。」

她仍舊想要拒絕，不過對方卻強行勾住了她的下顎，抬起了她的頭，雙方對視著，那雙眼睛是她平生僅見。幽綠色的，攝人心魄的美麗。

「那是一頭金髮的野獸，他把我的心奪走了！」

涅芙拉塔女伯爵就這樣恍惚間，完成了與瓦雷德的舞蹈。恍惚間聽到周圍族人們的歡呼叫好聲，恍惚間被瓦雷德送回了角落處的沙龍坐下，恍惚間聽見那個男人——或者說男孩輕笑著離開了。

就這樣恍惚了一整夜。

等到第二天，女伯爵起床，只覺得渾身無力。看看床頭的計時器，竟然已經到了下午了。她馬上直起身來，詢問僕人，昨天的事情是怎麼回事。就聽見僕人說：「昨天夫人您似乎喝多了酒，是瓦雷德伯爵送您回來的。」

「然後呢？」涅芙拉塔趕忙問。

「然後……」僕人稍微有些為難的說：「然後伯爵就走了。」

「他現在在哪裡？！」涅芙拉塔女伯爵接著問。

「瓦雷德伯爵在上午的時候就已經走了。」僕人不知道為什麼低下了頭。

「已經走了啊……」涅芙拉塔女伯爵心裡面悵然若失。只覺得身上難受，就說：「準備熱水，我洗個澡……」

與此同時，瓦雷德一行人正向著卡斯坦因伯爵領，德肯霍夫郡的方向前進。與涅芙拉塔悵然若失渾身難受完全不同，瓦雷德卻是神清氣爽。其她幾個女孩子總感覺這傢伙身上有股奇怪的香味。這肯定不是她們中任何一個人用過的香水的味道。

當然瓦雷德不說話，她們也沒轍。總不好逼問他怎樣怎樣。只是暗暗尋思著今後得想個辦法看住了他就是了。只有愛麗絲暗暗著急，因為只有她知道這個香味的來源。

就這樣，二月份，經過幾個月的長途跋涉。瓦雷德將尼拉科契，亞伯赫拉辛與拉彌婭三個家族拜訪了一遍。獲得了他們三個家族對於北方，對於混沌矮人帝國合作事宜的支持。同時也獲得了他們對於自己獲取西爾凡尼亞公爵頭銜的支持。可以說是滿載而歸。

等回到了德肯霍夫郡之後，拜上母親，將行程大略說了一遍。問安。又去了城內領主官邸，將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大小政務揀要緊的過問了一遍。得到的問題仍舊是：「行政官員人數不足。」瓦雷德這就有些著急了。心裡面想著「整個西爾凡尼亞就這麼多吸血鬼。哪裡去找足夠的行政人員？」

他倒是的確有個主意。就是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同意。就這樣一天過去，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再一睜眼睛，就看到古堡內張燈結綵，再一問，便知道是在籌備他與愛麗絲，安妮和莉莉婭的婚禮。

「婚禮啊……這樣的話我也就算是結婚成家了。」瓦雷德心裡面稍微有點感慨，來到這個世界不知不覺間，已經十六年了。

「十六年呢……」

瓦雷德仰望天空，今天原本是個陰天，不過卻難不倒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早有法師釋放了驅雲術，將積雨雲趕得遠遠的。德肯霍夫古堡周圍是密密麻麻的陰雲，古堡上空卻是晴空萬里。隱約間聽到有人說著話：

「今天是伯爵大婚的日子，手腳都麻利一點，別耽誤了事情。否則別怪我不念情面。」瓦雷德仔細分辨，就聽出來這是他的那個女僕瑪雅的聲音。想想看十幾年前她還是個膽小怕事的小笨蛋，瓦雷德就覺得人生無常這話，真是一點都不假。

第四十三章 大婚

帝國歷二三三零年，瓦雷德十六歲，結婚。即是一件令人歡欣鼓舞的喜慶事，同時也是另外背負的一份責任。

對於西爾凡尼亞，對於吸血鬼族群來說。瓦雷德肩負著讓族群壯大，延續下一代的任務，對於卡斯坦因伯爵領來說，瓦雷德肩負著繁衍下一代繼承人的任務。對於瓦雷德的家庭來說，溫莎夫人想要抱孫子。而對於他的三個妻子來說，瓦雷德還有一份作為丈夫的責任。

總而言之，責任重大。儘管瓦雷德略有些反感這樣子，將個人感情與政治聯繫在一起的舉動，卻也無可奈何。他生下來的身份就注定他必須肩負這些責任。

在裝潢一新的德肯霍夫古堡內，瓦雷德與他的妻子們按照古禮，穿著全新定制的黑色禮服宣誓。

「從今天開始，你們將結為夫妻。相互扶持，相互信賴以及依靠。是要在一起生活一輩子，相互陪伴著走完一生道路的伴侶。」

埃爾森老人，瓦雷德的老師作為婚禮的主持人這樣宣佈。

「新郎，你有什麼要對新娘說的麼？」

於是瓦雷德逐一對他的妻子們說：

「我愛你，安妮，你率直而真誠，你是個真正可愛的女孩子，也是一個值得依靠的騎士。」

「我也愛你，瓦雷德。我的丈夫，從今天開始，我將作為你的妻子與你的騎士永久的守護你。」安妮這樣說。

然後兩個人接吻。交換信物。瓦雷德送給安妮的是一柄他親自製作，並且恆定附著了堅韌，魔法反彈與箭矢反彈的內襯皮甲。安妮送給瓦雷德的，則是她親手繡制的一件披風。

眼看著雙方這樣交換的禮品，圍觀的吸血鬼們發出了善意的笑聲。一般情況下，這兩樣禮物應該反過來才對。不過想一想，也正因為「應該反過來」所以才證明這兩件禮物的難得。瓦雷德暫且不說，但是要喜歡舞刀弄槍多過女工許多的安妮，親手繡制一件沒有缺陷，看得過眼的披風。就知道她花的心思有多少了。

接下來，是愛麗絲。穿著黑色晚禮服的拉彌婭貴女顯得美艷不可方物，那種讓人窒息，不能自拔的魅力也只有她們家族才會擁有。

「我愛你，愛麗絲，我最可愛的女孩，你聰明，而且儀態端莊。在今後我也要多借助你的力量來管理這個國家。」

「我也愛你，瓦雷德，我的丈夫。我所知的最優秀的統治者，能成為你的妻子，並且為你的事業做出一點貢獻是我夢寐以求的。」愛麗絲這樣回答。

然後雙方接吻，交換信物。瓦雷德送給愛麗絲的，是一副他親手繪製的，愛麗絲身穿結婚禮服的油畫。而愛麗絲送給瓦雷德的，則是一個蝙蝠形狀的黃金吊墜，上面雕刻著她的全名愛麗絲·馮·拉彌婭。

再之後輪到了莉莉婭，比起瓦雷德還大了一倍多，但是心理年齡恐怕是最小的女孩顯得侷促不安。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小妹妹一樣，明明她才是年齡最大的一個。

瓦雷德微笑著捧起了她的臉，這一回沒有加上任何多餘的話，只是很單純的一句：「我愛你，莉莉婭。」便讓這個女孩加倍的喜悅。

「我，我也愛你。」

一開始的時候聲音還稍微小了一點，不過很快就變成堂堂正正的大聲宣佈式的音量了。在這之後，觀禮的卡斯坦因族人，以及其他三個家族的使者發出了一陣歡呼聲。以此激勵和祝福這一對新人。

而就在這時候，在門口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瓦雷德·馮·卡斯坦因！」

一眾賓客，新人正看過去，便看到身上穿著甲冑，顯得風塵僕僕的伊莎貝拉准將站在門口，快步走了進來。這些賓客不由得一愣。有心人一下子想到了不少資訊，從西爾凡尼亞的婚姻制度，到瓦雷德與他的姐姐之間的感情。再到這麼重要的日子，這位主子卻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來。當時心裡面就暗暗的叫糟糕。

「伊莎貝拉！」在瓦雷德他們旁邊看著婚禮近程的溫莎夫人，一看是自家女兒回來了。卻一點高興地意思都沒有，馬上叫了她的名字。同時心裡面也暗暗祈禱著她可千萬不要做什麼傻事。

溫莎夫人一個做母親的，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女兒心裡面想的是什麼。事實上當年伊莎貝拉十四歲之後，去南方軍區軍隊中歷練，幕後推手便是溫莎夫人。而後斷絕南方軍區那邊與德肯霍夫古堡的聯繫，讓兩個孩子隔了許久都不通訊，也同樣是這位夫人的手段。目的就是想要讓他們兩個分開。

這裡就要問了，西爾凡尼亞的法律規定，為了純潔的血統，在自願原則下，兄妹之間是可以進行婚配的。同時因為吸血鬼的特殊體質，再加上懷孕期間，對於新生兒的魔法調試，是絕不可能產生遺傳疾病的。那麼溫莎夫人究竟為了什麼才阻止他們之間的感情呢？

一是因為她女兒的性格，溫莎夫人明白，她要是真跟瓦雷德好上了的話，那麼她絕對會以最大限度的阻止瓦雷德與其她女孩之間發展關係。殺人都是輕的。這對於一脈單傳的卡斯坦因家族子嗣不利。

而第二個原因麼……溫莎夫人卻不願意說出來。也不好說出來，甚至說，不能說出來……

伊莎貝拉這一會兒看著瓦雷德和另外的女人穿著禮服，就要結婚了，簡直就連死的心都有了。只是她母親這一聲叫出來，卻又讓她明白過來了。

明白了現在絕對不是說這種事情的時候。

「我……」伊莎貝拉再次開口，卻覺得說話也是無比的艱難。

但是最終仍舊說出口了：

「我是特地趕回來，祝福你的……我的……」

「我的弟弟。」

最後一句話，簡直就好像是出自另外一個人口中，聲調和語氣完全變得認不出來。就算是最熟悉她的人也絕對無法從這句話之中察覺到，這是她所說的。

伊莎貝拉現在似乎明白了「姐弟」這個關係並不如她之前想像中的那麼美好。很多時候，正是因為這種看起來非常親近的關係，所以雙方永遠無法達到那個期盼中的，更加親密的關係中去。這種無奈簡直就是……

「多謝你的祝福，我親愛的姐姐。」

當她的弟弟瓦雷德說出她曾經異常期盼的「姐姐」的這個稱呼的時候，伊莎貝拉差點哭出來。

緊接著婚禮繼續了下去。賓客們一一送上禮物與祝福。因為顧及，完全沒有人敢多看伊莎貝拉一眼。

就這樣，婚禮結束了。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一次有了三個妻子。

夜晚。

當宴會進行到後半段的時候，賓客們卻很奇怪的發現這場宴會的主角瓦雷德不見了。而與此同時，在卡斯坦因領內學院的高塔上。伊莎貝拉低著頭，抱著膝蓋坐在塔頂，眼角的淚痕還沒擦乾淨。

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回來這裡。當然後悔是肯定後悔了的。她覺得，如果當年她沒有離開德肯霍夫，那麼最後就不會演變成這樣。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則是，她還有一絲幻想。

幻想著會有人從後面走過來，然後坐在她旁邊。

「姐，姐……」

而最終，瓦雷德半是心痛，半是無奈的聲音真的傳過來的時候，伊莎貝拉卻有點難以置信。今天可是瓦雷德結婚的日子，怎麼可能會跑到這裡來找她。

不過真的就是真的，瓦雷德的確來到了這裡，並且坐在了她旁邊。

「不要叫我姐姐。」伊莎貝拉小聲說。

「那麼，伊莎貝拉？」

瓦雷德試探著叫了她的名字，就好像小時候鬧脾氣，不想要叫她姐姐的時候一樣。區別是這回是反過來的。

「……」

伊莎貝拉聽到之後頓了一下，然後撲到了瓦雷德懷裡，再一次哭了起來。

「你還記不記的我們在這裡說過什麼話，你全都忘了是不是？！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去找別的女孩子？！」

瓦雷德苦笑著，他自然知道這時候就算說：「那都是因為政治的原因，我也沒辦法啊。」之類的話也絕對不可能獲得原諒。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一個勁的重複著同一句話的姐姐看起來也很可愛。

然後姐弟兩個人就再沒什麼話好說了。事實上說什麼也沒用了。同時，也不需要說什麼了。在伊莎貝拉看來，瓦雷德能在這個時候找到這裡來，那就比他說什麼都強。

瓦雷德靠著塔身半躺著，伊莎貝拉靠在他懷裡，枕著瓦雷德的大腿。兩個人就這樣保持著這個曖昧的姿勢仰望天空，看著天空……好吧，今天是陰天來著。不過有這個意境就行了。

就這樣又過了一會兒，瓦雷德就對伊莎貝拉說：

「我過一段時間要外出遊歷，你要不要來？」

而伊莎貝拉這一會兒，心情也恢復正常了，她先是摟住了瓦雷德的脖子，抱過來狠狠的親了一口，然後才回答他的問題：「那還用說，當然要來了！」

第四十四章 負心薄倖？

大約在午夜十二點，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回到了本應屬於他的宴會之上。在此期間，他消失了大約一個小時。並且因此引起了部分族人的不滿。不過這一切比起安撫他的姐姐伊莎貝拉來說，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或者說，只花費了這麼一點代價就安撫好了他的姐姐，實在是太值得了。

瓦雷德一開始的時候，還以為伊莎貝拉至少要拆除三到五座城堡，宰掉十萬八萬人才會干休呢。

就這樣，這件事情抹平了。雖然說只是治標不治本。但是想想看，出去遊歷要花費好長時間來著。在這一段時間內，瓦雷德自負能夠搞定他和他姐姐之間，以及姐姐和幾位妻子之間的問題——然而……

然而還有一個問題，是他還要面對的。

「我等你有一段時間了，瓦雷德。」

那是淡雅而憂傷，嬌柔病弱的可愛女孩，叫崔西·馮·阿爾的一百餘歲的年輕吸血鬼。瓦雷德的家庭教師，以及曾經有一段時間的熱戀中的情侶，以及同居的對象。

在德肯霍夫古堡告白，在南方軍區短暫的甜蜜時光，在大半年征戰沙場後的短暫的返回。然後，她仍舊是在南方軍區……新的，在邊境親王領……不，應該叫做南郡更南方的，防禦綠皮捲土重來，近乎與血龍騎士堡的大荒野一樣，每天每天每天每天都在與綠皮瘋狂搏殺，作戰中的新的南方軍區服役。

說起來，在那天之後，又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她了呢。

這麼一想，瓦雷德忽然覺得很內疚。感覺自己就好像是個負心薄倖的混蛋一樣，坑了這個坑那個的。甚至在崔西在南方軍區捨生忘死的拚殺的時候，自己連一點表示都沒有。

我是說，雖然說，為了西爾凡尼亞貢獻自己的力量，是每一個吸血鬼應盡的責任。瓦雷德不好在崔西的工作上有所偏頗，但是他總歸要表現出一定程度的關心才行——但是實際上呢。

實際上瓦雷德甚至連一封親筆信都沒能給她寫。

實在是萬分的抱歉，萬分的不好意思，萬分的內疚。甚至這種內疚還超過了對於自家姐姐伊莎貝拉的——因為畢竟，在此之前，在伊莎貝拉沒有突然衝進會場，擾亂他的結婚典禮，並沒有哭著撲到他懷裡之前，瓦雷德還可以裝模作樣的聲稱，他和她是純潔的姐弟關係。

「非常對不起。」瓦雷德在思考了半天之後，最終還是決定要向崔西道歉。態度誠懇語氣動聽。然而崔西卻搖了搖頭，說：「我到這裡來，並不是為了聽你道歉的。」

瓦雷德心裡面更加的窘迫。緊接著他又想了一段時間，卻完全想不出在這種情況下，他應該說什麼才好。只能……

然後，崔西似乎忍不住了，笑出了聲音來：「你這個傢伙在面對我的時候，出乎預料的笨拙呢。」

「啊……嗯。」儘管聰明慣了的瓦雷德不太喜歡「笨拙」這個詞彙。但是事實上就是這樣，在面對崔西的時候，他的確顯得很笨拙。不過也正是這份笨拙，更比花言巧語讓崔西喜歡。她早就過了那個喜歡被人調戲的年齡段，現在改成了喜歡調戲人了。

「還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說明。」崔西對瓦雷德說。

「什麼事？」瓦雷德問。

「我已經從南方軍區調回到德肯霍夫郡了。」

「怎麼會？」瓦雷德稍微有點——不，應該說是非常的驚訝。一般來說，調遣吸血鬼的人事權只有伯爵才有。崔西回來他卻不知道。這個是……

「是溫莎姐姐特批的。」崔西接著解釋說。

瓦雷德聽了這個理由之後沒點頭，反而覺得更加疑惑了——他的母親溫莎夫人特批的？這算什麼事兒？母親同意了麼？同意他和崔西之間的關係麼？

這個……

應該算是好事……

吧……

「今後我還會在學院內授課，你想過去的話我也會招待你的。」崔西第三句話讓瓦雷德暗暗感歎了一聲。

「我……其實……等過一段時間之後，就決定要外出遊歷去了，所以……」

崔西的面色一下子變得更加蒼白了。

「但是我保證，我保證等回來之後會給你一個交代的。」瓦雷德趕忙保證。也虧得這一會兒是後半夜了。該鬧的都鬧完了。大多數吸血鬼都湊在角落的桌子邊上說著悄悄話。所以瓦雷德和崔西說話這麼長時間，卻還沒有被發現。

不過時間太長了的話仍舊有些不妙呢。

除此之外……

「畢竟，至少……今天他不是屬於我的。」崔西心裡面暗暗感歎。雖然曾經也想過，她和瓦雷德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宣佈他們的愛情，然後接受整個卡斯坦因伯爵領地，甚至是整個西爾凡尼亞所有人的祝福。但是她也知道，這個其實不太可能。

不過，退而求其次，一場規模比較小的，比較私密的聚會上舉行儀式。然後成為瓦雷德的名正言順的伴侶。這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了這裡，崔西再看過去，就看見瓦雷德緊張的抿著嘴唇看著她。仍舊是那副乖乖寶寶的可愛又緊張又羞人的樣子。

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是可愛呢。

而且，真要命。

當然，她對於瓦雷德的吸引何嘗不是致命的呢？

那樣白皙精緻的肌膚，那樣不帶煙火之色的舉止，那樣的成熟風韻。比起一般的相同年齡段的女孩子，好像崔西這樣顯得更加成熟穩重的大姐姐，更能夠吸引瓦雷德的注意力。

不過說起「大姐姐」來，似乎也稍微有點不要臉。畢竟雙方差了一百多歲呢。按照人類的感覺，應該就是差了五代，是曾曾祖父和玄孫的差距。

所以說，也多虧了種族上是吸血鬼。也多虧了吸血鬼是理論壽命無限的種族。還有就是多虧了……

「多虧了命運，把你帶到我身邊來。」

崔西湊到了他的耳邊這麼小聲說，然後快速的，蜻蜓點水似的在瓦雷德臉上親了一口。然後便舉起了遮住臉，似乎對於在大庭廣眾之下，在這個時機做出這種危險而刺激的舉動很興奮。

「命運麼……」瓦雷德輕輕撫摸著崔西剛剛吻過的地方。心裡面所想的卻並非崔西所想的那麼簡單。或許女性太過於感性，而且陷入了情愛之中無法認清現實——但是瓦雷德卻能夠感覺到，能夠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他與崔西之間的相遇，相愛絕對不是命運那種偶然的東西。

「與其要感謝命運，還不如來感謝我母親呢。」

當然，這話他也就只是在心裡面想一想。可不能說出來。因為從很多意義上講這個都很糟糕。

不，與其說是很糟糕，還不如所是「糟糕透了」。

「那麼，讓我們來再定下一個約定吧。」當時，崔西從她的亞空間內抽出了瓦雷德在兩年前，作為定情信物，以及表白用的道具送給她的那根法杖。

是擁有著雙重的「銜尾蛇」構造，並且用上了瓦雷德自己發明的「卷軸」技術構造出來，可以容納比一般法杖多四倍以上的魔法的逸品。瓦雷德親力打造的貴重而且實用的武器。

「我送給你的那根法杖還在麼？」崔西向瓦雷德詢問。

「當然，畢竟是很重要的東西，握著這根法杖的時候，就感覺你好像在我身邊一樣。」瓦雷德猛點頭。同時從亞空間內拿出了那柄崔西送給他的法杖。

平心而論，這柄法杖以瓦雷德現在的眼光看實在是差勁的可以。只能附魔單一的冰箭魔法，而且數量也很少，除此之外質地也是一般。能夠給自己提供的加成也非常差。怎麼說呢，就是那種比較好一些的大路貨。對於一般的法師來說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寶物。但是對自己這樣的大人物來說，卻是……

嗯，雞肋。

當然這種話打死了瓦雷德也不會說出來。特別是在崔西的面前，更是一個字都不會說出來的。

然後，崔西用一種緬懷的目光看著那根法杖，瓦雷德順勢將它遞了過去。

「覺得很差勁吧，明明你是那麼厲害的人，卻要用這種大路貨。」

「完全沒有，事實上我覺得這根法杖和我的相性非常好。有好多次戰鬥都是靠著它獲得勝利的。」瓦雷德昧著良心說。

「說謊。」

於是毫不留情的被崔西戳穿了。

「明明對於你這樣的天才來說，需要用更高等級的裝備才行。兩年前你送給我的那柄法杖，就要比這柄強太多了。而以你現在的能力來看，那柄法杖都已經配不上你了呢。」

於是瓦雷德說不出話來了。

而就在瓦雷德覺得非常窘迫的情況下，另一柄嶄新的法杖遞到了他面前。

「這是我這幾年，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的，並且也經過了一定的改造。你試一下這個吧。」

崔西一邊這麼說，一邊將那柄法杖送到了瓦雷德的手中。那是一柄通體雪白，上面雕刻著一條紫色蛇形，纏繞著的法杖。而法杖的末梢仍舊加裝了一柄矛尖。

第四十五章 更加積極

「這，這個東西的感覺……」瓦雷德稍微有些驚訝，他從來沒有想過，崔西竟然能送出這麼珍貴的寶物。

這是一柄近乎達到了概念武裝等級的法杖。可以極大幅度的增強施法者的魔法威力。即使是連范海爾德死亡之舞，亡靈復甦這樣的大型魔法也可以一下子提升一整個等級。

而借助這柄魔法，瓦雷德足可以瞬發所有的低等級魔法，消耗的魔力卻低得可以無視，甚至比他自己恢復魔力的能力還要少的等級。

「很不錯吧。只是差一點就達到那個等級了。」

崔西這樣感慨著。

的確，雖然極端接近概念武裝，然而還差一點。或者是時間的沉澱不夠，又或許是「概念」的不足。不過也正因為是這樣，才有可能會落到崔西的手中。也才有可能做出轉贈這種事情來吧。如果是真的概念武裝的話，可是一般的國家，或者政治實體也要視若珍寶，仔仔細細的藏起來呢。

「非常好的東西，我會妥善的保管，並且使用它的。」瓦雷德最後說。

「那麼，就這樣說定了。」

終於，崔西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就這樣，瓦雷德和崔西又說了一會兒話。定下了約定。崔西便離開了。這一會兒的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兩點鐘。如果再不休息的話就來不及了。

於是瓦雷德向賓客們告罪，然後在一眾族人善意的笑容注視下離開了一樓的大廳。也是在這一會兒，賓客們也全都離開了。德肯霍夫古堡外一片馬車開動的響動。讓瓦雷德感慨著：「最近一段時間走私出去的高檔馬車肯定賺了不少。」就這樣走到了二樓，他的母親溫莎夫人也在這裡。

「母親。」瓦雷德對她問了好。然而，第一時間的，溫莎夫人卻並沒有說話。

她看向瓦雷德的目光略有欣慰，同時也有種「捨不得」的感覺。自己養兒子養了這麼大，最後卻要送給別人了……

「我的孩子啊……你終於長大了。」溫莎夫人略有些冰涼的手指輕輕撫過瓦雷德的臉頰。仔細端詳著他，然後說出了這樣的話來：「簡直和你父親一模一樣。」

當然，瓦雷德也看過他的父親的油畫，與他的祖先們一同掛在二樓的走廊之中。那是一個面容冷峻，堅毅的男子。的確與瓦雷德有九成相似。那唯一的一成，一個是因為年齡的不同，另一個則是性格。

他的父親資質只能說是一般。瓦雷德經常露出的自信的笑容，在他臉上絲毫尋找不到。

「母親，是的，我已經長大了。」

瓦雷德這樣回答說：「所以請不要再傷心，不要再痛苦也不要再緬懷過去了。因為從今以後，你的兒子會守護你。」

「是這樣麼……」

溫莎夫人露出了笑容，但是似乎與欣慰，開心並沒有任何的聯繫。看起來反而更加讓人覺得悲哀了。

「這就是你的答案啊，我的孩子……」

「是的，這就是我的答案。」

溫莎夫人笑出了聲音來。同時，在撤出了魔法的效果之後，今天，夜裡，積累了許多的雲朵終於重新聚攏起來，天空中開始下起雨來了。

「不過我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意見呢。」溫莎夫人這麼說著：「孩子長大了，那麼他們與父母之間的聯繫就不是那麼緊密了。他們會建立自己的家庭，會開始自己獨立的生活。你在半成年的十四歲便帶著軍隊南下，與人類和綠皮廝殺。等十六歲了，更要走出西爾凡尼亞，到外面的世界去遊歷。那種感覺就好像……」

「就好像你已經不是我的了一樣……」溫莎夫人再次伸出手去，抱住了瓦雷德，然而瓦雷德卻覺得這個姿勢很奇怪，他似乎必須要彎下身子，將腿彎曲才可以配合溫莎夫人的動作。

「你看吧。」然後，溫莎夫人這麼說著：「你都已經這麼高了，想要抱著你的腦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想一想好像就是在昨天，我坐著的時候，你還能坐在我膝蓋上。然後……」

「然後我的夢醒了。」

說到這裡之後，溫莎夫人轉過身去，準備離開：「如果可以的話，真不想要自己的孩子長大……說什麼孩子無論多大，在父母眼裡都是孩子……說這話的全都是騙子……」

就這樣，溫莎夫人嘟囔著，抱怨著就走了。接下來的時間就是屬於瓦雷德與他的妻子們的了。

只是，這裡稍微的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問題。瓦雷德，男方，一個。莉莉婭，安妮，愛麗絲，女方，三個。一比三。瓦雷德在數量上是絕對劣勢。而更糟糕的是這裡似乎並沒有一個被稱為大被同眠的選項。

這個房間是莉莉婭的

這個房間是安妮的

這個房間是愛麗絲的

三個女孩倒是都想要住到瓦雷德的房間裡。可惜了數量是三個。所以到現在為止，房間仍舊是各住各的。瓦雷德原本的房間裡這一會兒只有可憐的小女僕瑪雅一個人。

所以說很麻煩啊這個事情。先進去哪個房間是一個問題，進去了還能不能出來則是另外一個問題。再加上之前與姐姐伊莎貝拉，崔西甚至是母親溫莎夫人三個女人的互動。瓦雷德這一會兒只覺得身心俱疲，幾乎想要不管不顧的回去自己的房間，躺到床上去睡覺算了。

不過如果真的選擇這個的話，說不得會被憤怒的新娘們宰殺掉然後分成三份。或者油炸或者紅燒。想到那種結果瓦雷德只覺得不寒而慄。

所以說作為一個男性，瓦雷德是極為不幸的。請大家一定要記住這一點。也就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是一個冤孽纏身的不幸男人。請大家務必記住這一點。這是本書最大的看點，也是第一設定。是絕對正確的，甚至可以稱之為真理的存在也不為過。

於是瓦雷德做出了選擇，首先是莉莉婭，然後是安妮，在最後在愛麗絲的房間過夜。

有這樣的一個安排並非偶然，也並非拍著腦門的隨意決定。作為傳說中「千百年難遇的將帥之才」瓦雷德自有他的本事。將兵法應用在閨房之事上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

因為莉莉婭最好對付，無論是體力上還是性格上。所以以最快的速度將她解決掉。之後是安妮，對方的體力或許比較好。但是智商偏低，所以也可以比較容易的搞定。再最後，將最困難的愛麗絲放在最後，因為要在她的房間過夜，所以即使是說有了同歸於盡的覺悟也不為過。

就是這樣，感覺上就好像RPG遊戲的主人公一樣，對手就是小Boss中Boss大Boss。當然這種話同樣不能說出來，因為這個世界還沒有優秀到產生電子遊戲的程度。不過以自己作為主人公來一場真實的遊戲，其趣味可要比電子遊戲好玩得多。

就好像現在。

瓦雷德打開了莉莉婭的房間的大門。

然後關閉……

「爭取在一個小時……不，半個小時內解決戰鬥。」

瓦雷德說著這種話，消失在了黑暗中。

就這樣到了第二天早晨，瓦雷德在莉莉婭的房間裡醒了過來。是半裸著的……不對，與其說是半裸，還不如說是全裸更好一點，衣服什麼的完全不見了。之前說半裸著，是因為上半身勉強還蓋著一點衣服，當然，摟著瓦雷德的胳膊，睡得很香甜的莉莉婭也差不多是一個意思就是了。

「Boss嗑藥是犯規的啊！」

這是瓦雷德醒過來之後第一句話。

然後是早餐。看著安妮和愛麗絲兩個女孩……不，現在應該說是妻子了……看著兩位新婚妻子不無怨念的用帶著黑眼圈的眼睛瞪著自己，瓦雷德就覺得壓力很大。

他完全沒想到看似乖巧而且貧弱的莉莉婭，竟然會用這個招數算計自己。沒錯啊，對方是傳說中的尼拉科契家族的嫡系女性。就算能配出一些大幅度增加體力啊，柔韌性啊，敏捷甚至是直接提高性能力的藥物也不是不可能。

而雖然說得自信滿滿的。但是瓦雷德的武器也只有鍛煉了十六年的一副好身體，還有很久以前，和家庭教師同居時候的一點淺薄的經驗罷了。遇上了與作弊沒什麼差別的嗑藥戰術，會因此失敗也不是什麼不可想像的事情。

不過叫聲的確很好聽呢，腰也很軟，動作也恰到好處。除了一開始稍微有點生澀之外，其他絕大多數時間都維持著高效率的搾取動作。差一點就把瓦雷德掛掉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就是這個情況。不過安妮和愛麗絲多半也都明白事情的經過和原因了。否則現在迎接瓦雷德就不會是半是幽怨半是氣憤的目光注視，而是實實在在的刀槍了。

「不過是一天時間，才一天時間而已。今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幾千年，甚至上萬年也有可能。不用那麼著急吧。」瓦雷德小聲嘟囔著。用安妮和愛麗絲差不多能聽清楚的音量。

第四十六章 新的統治觀念

就這樣，在吃過早餐之後，瓦雷德乘坐馬車前往城內的領主官邸。隨行的是愛麗絲以及女僕瑪雅。而安妮和莉莉婭則呆在家裡。

當然，說是單純的呆在家裡也並不正確。莉莉婭還要和地下兵工廠的工作人員與科研人員們一起，按照瓦雷德所給出的理論進行新式機械，兵種和生產線的研究與創造。

而安妮要訓練。

訓練如何打架，如何殺人以及如何殺的更快的各種技巧。無論是單人的，多人的，小隊級別的，軍團級別的，還是過家家級別的。甚至這傢伙還觸類旁通的明白了一個道理「除了戰爭之外，要敵人死好多還有別的方法。」說起來也算是很難得了。

會成為一個很優秀的軍事家兼戰士兼殺人狂吧。

大概。

不過這些和瓦雷德沒有什麼直接聯繫。吸血鬼的生命何等漫長，稍微出現一兩個妻子變成殺人狂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因為在亞伯赫拉辛伯爵領獲得了血龍騎士的正式資格，所以瓦雷德相信就算安妮真的變成了殺人狂，也肯定是個可愛的並且堅守道義的殺人狂。

就好像現在。

「什麼啊……明明長了一張老實好欺負的臉。」就算是和莉莉婭兩個人獨處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舉動，只是稍微抱怨兩句話而已。

「那，那個……安妮妹妹，你這樣擋住路，我就沒法走過去了。」

然後安妮輕哼了一聲：「我們的關係還沒有好到可以互相稱呼姐妹吧？」，就離開了。

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話，也算不上欺負吧。

大概。

與此同時，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在忙碌著另外一件事情。

或許是因為成家立業了的原因，一夜過後，領主官邸內的官吏們都不約而同的感覺，這位年輕的伯爵變得更加沉穩可敬了。

說起來，雖然前幾個月的時間裡，瓦雷德都處在四處奔波之中。但是與領地內的聯繫卻並沒有中斷。不著急而不重要的事情由官吏們自己解決。不著急而重要的事情則通過書信傳遞訊息，非常著急的訊息則用通訊水晶來聯繫。因而，在瓦雷德離開卡斯坦因伯爵領之後幾個月，領地內的政治機器仍舊能勉強維持著運行下去。

事實上，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瓦雷德找到了訣竅的緣故。勞心者治人，勞力者受制於人。

他的母親溫莎夫人治理卡斯坦因伯爵領的時候忙前忙後，白天四、五點鐘就要出門辦公。晚上很晚才回來。有時候為了去視察，解決某個鎮，某個農莊的問題，還要出去幾天幾天的不會來。然而就是這樣，她治理下的卡斯坦因伯爵領，仍舊出現了一定程度的荒蕪和沒落。

所以在這之前，在瓦雷德還很小的時候，他就曾經下過斷言，說他的母親溫莎夫人是一個「中庸的統治者」。能力平庸，但虧得了肯用心，肯花時間。所以勉強也能應付差事。

而一個「高明的統治者」乃至是一個「傑出的統治者」又是怎麼樣呢？當年韓信曾經評價漢高祖，說將兵不過十萬。然而不善將兵，善於將將。這個道理放在治理國家上也是很正確的。一個人的能力有其極限。管理的國家越大，事情越多就越用不過來。單獨一個人就算長了三頭六臂也辦不完一個國家的差事。

所以說，高明的統治者要學會用人。人盡其才，物盡其用。選拔專業的，傑出的人才，並且將那些人才安排在最適合他們的位置上去。只要做到了這一點，那麼就算的上是一個高明的統治者了。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要著重提一下。傑出的人才一般來講，都有著旺盛的野心和高人一等的傲氣。如何駕馭他們，讓他們真真切切的給你賣命。這同樣是一個「高明的統治者」所需要的手段。

而瓦雷德算不算得上高明呢？差不多，算得上。

在前往其他三家伯爵拜訪的旅途上。他所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閱讀一份一份的，通過血色兄弟會搜集來的，整個家族的人員的情報。非常幸運，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都是收到過合格的教育的人才。而且忠誠度和積極性都沒有問題。這就省卻了瓦雷德一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

他不需要去努力挑選人才，也不需要花時間保證他們的忠誠度和積極性。他只需要按照他們的性格，天賦與習慣。給他們分配到合適的崗位上就可以了。

而這樣子的用人方式，比起從中古時代流傳下來的，甚至還帶著氏族公社味道的「出了事情再臨時委派官員」，平時絕大多數貴族都無所事事的政治制度好得多。也就是在瓦雷德出差的這幾個月，一封一封的任命書雪花片一般，不斷地向著德肯霍夫郡傳過去。最終，總共有三百餘名卡斯坦因族人受到了任命。

他們之中最具有才能的一批人，被瓦雷德填充進了卡斯坦因中樞的領主官邸內，作為他的班底和總攬一切事宜的，各個部門的官員。而能力稍差一些的，則被瓦雷德任命為了三個郡，以及那十幾個鎮的各個部門的官員。

瓦雷德給受到了任命的族人們，每一個都寫了親筆信。在信件中向他們闡述他們的職務的內容，需要他做的事情，以及這件事情的重要性。讓他們能夠以最快的速度習慣自己的新的職業。

就這樣，幾個月時間，卡斯坦因伯爵領簡直可以用煥然一新來形容。儘管嚴重的缺乏基層官吏，以至於很多事情都不得不由這些人親力親為。使得行政體系的辦事效率，遠遠地沒有達到瓦雷德所預想中的那麼高。

但是這也要分和什麼比。如果是和以前的卡斯坦因伯爵領比，那麼全新的行政體系的效率，卻要比之前的那個，效率高了無法以道理計的等級。

這就是中古時代的鬆散，凌亂的行政體系，與近現代職業化體系的區別。

同時，這也是高明的執政者，與傑出的執政者之間的區別——傑出的執政者，還需要擁有一項重要的能力，也就是改革，創造新的，更高效率的制度的能力。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他所期望的，便是成為這樣的一個執政者。

「目前，我們面臨的最大的問題，仍舊是人手不足的問題。儘管我們向我們領地內的三個郡，十六個鎮委派了三百餘名官員。但是這些官員所需要的副手，我們卻並沒有儲備。事實上也無法儲備。按照之前我們的計算，徹底完成你計劃中的行政體系，需要至少四千名訓練有素的低級官吏。這個數字和整個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的數量基本一致。」

在瓦雷德身旁，他在出差的幾個月期間任命的，他的副手之一，同時也是他最熟悉的朋友與戰友拉姆面無表情的向他匯報著這件事情。他現在的身份即是瓦雷德在軍隊之中的副官。也是瓦雷德在政府內的書記官，還是瓦雷德的機要情報官。身兼數職拿的卻只有一份津貼。這樣好的冤大頭——我是說下屬，實在是打著燈籠也難找。

「這個問題我已經有了解決方案。事實上雖然沒有我的命令。但是我的族人們仍舊有不少，聘請了當地的人類作為他的幕僚和下屬對不對？那麼請書記好。」

隨著瓦雷德一聲命令，拉姆馬上從自己的亞空間內掏出了筆記本和魔法鵝毛筆。隨著瓦雷德的話音落下，將內容全部記錄下來。

「以卡斯坦因伯爵的名義。我宣佈我所下轄的三郡十六鎮的所有官員們，啟用當地的原住民作為下屬，以增加行政效率的方式是合法的。這些被啟用的下屬作為官員本人的私人幕僚，不計入領地內正式官員行列。同時，我宣佈將支出一筆特別開支，作為津貼，以作此用途。」

「全都記好了，伯爵。」拉姆點點頭，仍舊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嗯。」瓦雷德點點頭。卻看到拉姆並沒有就此離開。

「還有什麼事情麼？」瓦雷德詢問。

「我對這一點看法略有些意見。伯爵。」拉姆說：「在德肯霍夫郡也就算了。但是在新郡和南郡。這兩個地方的邊境親王領居民，還很不穩定。我們准許他們作為下層官吏，補充到我們的政府系統裡面，會不會發生問題？」

「當然，怎麼可能不發生問題呢？」瓦雷德輕笑著：「但是啊，發生了問題又能怎麼樣呢？」

「民心不安，經濟動盪，治安下降，最終影響我們的統治。」拉姆回答說。

「那的確是一個方面。」瓦雷德點頭：「但是呢，為什麼會影響到我們的統治呢？我承認，這或許會對我們的政府機構產生一定消極影響……但是如果操作得當的話……」

「如果操作得當又怎麼樣呢？」

「那是下一個命令了。」

第四十七章 更多的量產化女妖

瓦雷德面帶微笑，這一會兒這位梟雄身上莫名其妙的多了不少血腥味：「以卡斯坦因伯爵的身份，我命令我所轄三郡十六鎮的所有官員們密切注意下屬動向。在察覺到下屬的任何違法犯罪行為後，都要記錄並且儲備起來。並且在形成民怨之後予以查處。罪犯所得家產抄沒，株連親族，或殺或流，賣於北地礦場服役。

另，務必注意。倘若有反對吾輩暗夜眷屬統治之人，為其定罪時仍舊要以貪污，損公肥私，收受賄賂等罪名誅殺。以便免除轄地居民對吾輩之惡意，以及對罪犯之同情。」

當時記錄下這份命令之後，拉姆這才明白這位主子的意思。他不怕那些人犯錯，犯了怕什麼？殺了再換一個就是。人類可不比吸血鬼這麼嬌貴而數量稀少。整個邊境親王領，再加上卡斯坦因舊領足有一百數十萬的人口。不怕沒人用。

而這些人的犯罪所造成的損失，可以通過抄沒家產，甚至還能夠有所餘裕。至於對於民眾造成的傷害。那更是可以用公共審判，公開處刑的方式予以消除。

犯罪的人類官員是靶子和替罪羊。所有的罪惡和錯誤都推卸到他們頭上去就行了。而吸血鬼則要扮演公正的法官與正義的統治者的角色。

「我想我明白了，伯爵。」拉姆暗暗點頭，心裡面想著，這位領袖一如既往的惡趣味。

「嗯，這份文件以情報機構的渠道秘密發放出去。」瓦雷德又囑咐了一句。

「是的，伯爵。」拉姆點點頭，走出了瓦雷德的辦公室。【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看不出來，你原來壞到了這個程度啊。」等拉姆走出去之後，愛麗絲走了過來，給他倒了一杯茶，面帶微笑說出了這樣的話。

剛才，瓦雷德與拉姆說話的全過程，她都有看到。不過說起來，她也算是見識過瓦雷德的行事風格了。所謂的「壞」從何說起，她自然知道。而在這之前，愛麗絲在對瓦雷德說起他的這個天賦的時候，一般都會以「聰明」「智慧」或者類似的正面詞彙來形容。而不是像這樣，用一個「壞」來說。

果然還是在生氣吧。雖然表面上仍舊一副笑嘻嘻的樣子，但是實際上這傢伙還是因為瓦雷德在莉莉婭的房間裡過了一夜而生氣吧。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呢。各種意義上。

瓦雷德苦笑笑：「不過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罷了。限制於這個條件，就算我想要進行聖人政治也不可能啊。」

「但是這不是長久之計吧？或者人類的王朝會對於這樣的小花招沾沾自喜。北部的斯基夫的沙皇，南方提利爾的親王們，又或者西格瑪帝國的那個皇帝。他們或許就是這種程度的統治者了。但是我知道你不一樣，對不對？你一定有什麼更好，更優秀的計劃。」

「當然，那種東西的確有……不過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子？」瓦雷德稍微有點受不了。這個女孩剛剛站了起來，走到了瓦雷德的後面靠過去，瓦雷德只覺得背後兩團柔軟在柔軟。讓他稍微有點心猿意馬。

「雖然說在辦公室完成第一次也不是不可以啦。我是無所謂……不過你真的願意這樣嗎？」

聽瓦雷德這麼說，愛麗絲稍微有點臉紅，然後使勁擰了一下瓦雷德的後背就不說話了。

不甘心是不甘心。但是她還沒有無聊到那種程度。倒是瓦雷德，這麼隨口一說之後還真起了心思。當然他也知道愛麗絲這樣的大家閨秀不可能跟他一起荒唐。但是這裡不是還有個人呢麼……

「？」

最近一段時間存在感一天比一天稀薄的瑪雅，忽然感覺到有一股讓人不舒服的灼熱目光看向了她。

好吧還是說正事。

瓦雷德所說的「更好的辦法」是什麼呢。擴大教育規模。他決定要仿照西爾凡尼亞培育女妖的制度，培育數量更多的半亡靈，以作為基層官員。

「下午的時候和我一起去學院。我要去見阿斯塔院長一下。」瓦雷德這樣對愛麗絲說。而這一會兒，拉姆也安排好了人去傳遞了瓦雷德的政令。一明一暗。回到了瓦雷德的辦公室裡面。

「正好，我還有個重要的任務交代給你。」瓦雷德這樣說：「通過血色兄弟會，通過我們的走私網路以及我們的情報網路行動。我希望能夠提供一部分三歲以上，八歲以下的幼童。」

拉姆點點頭，完全沒有問瓦雷德要那些孩子是要什麼用的，而是詢問：「那麼數量呢，伯爵？」

「二百到五百人。」瓦雷德說：「而且你要知道，這個活動將是持久性的。每三年一次，我期望血色兄弟會，每三年能夠提供二百到五百名幼童。這件事情你和阿斯塔院長聯繫一下，那些幼童的用途他會告訴你的。」

「院長麼。我明白了。」拉姆點點頭，走了出去。

在瓦雷德成為卡斯坦因伯爵之後，他一手創建的血色兄弟會並沒有就此消失。相反。瓦雷德賦予了它新的使命。一個完整的，高效率的情報體系。還有一個則是商貿走私網路。這個以瓦雷德作為「領袖」的秘密結社組織如今雖然浮出水面，成為了半公開化的社團組織。但是其組織卻變得更加隱秘，而任務內容也變得更加黑暗了。

「這就是你的辦法麼……通過走私，販賣的幼童大規模教育。以填補我們的低級官吏的缺少。嗯，的確是個很不錯的辦法呢。」

在拉姆走出去之後，愛麗絲這樣說道。

瓦雷德點點頭：「是的，就是這樣。雖然這樣的大規模的集體教學，恐怕沒有傳統的單人教學培養出的女妖那樣強大並且忠誠。不過退而求其次，他們同樣能擁有較高的忠誠度……至於力量麼……我覺得他們稍微擁有一點操縱亡靈的能力就可以了。我們最需要的是他們的管理方面的能力，法律，管理，經濟，農學，乃至是機械學科和生物學。我期望能將他們培養成這樣的人才。」

愛麗絲深以為然：「那麼下午的時候，我們去阿斯塔院長那裡也是為了這個原因麼？」

「是這樣沒錯。事實上，在拜訪那三家伯爵的途中，我就與老師交換了信件和看法。老師也支持我的這項工作。我覺得，如果我們能夠完成這一項任務的話，我們的上層建築就可以加強。這對於鞏固我們的統治地位是非常好的。」

「的確是這樣沒錯。」愛麗絲點點頭：「雖然週期稍微長了一點。但是我們並不缺時間不是麼？」

「沒錯，當然。」瓦雷德露出了笑容：「與人類相比，這是我們最大的優勢。我們並不缺時間。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來完成一項漫長的佈局。幾十年，一百年。這對於我們來說都不算什麼。」

「的確是這樣沒錯。幾十年，一百年，幾千年，上萬年……吸血鬼的一生啊……」愛麗絲說到這裡，稍微有點感慨：「是不是太長了一點呢？」

「會這麼想是因為浪費了生命。而我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儘管吸血鬼的生命是無限的。但是對我來說，每一秒鐘都是寶貴至極的。無論是在處理公務，構築我的理想的時候，還是在與你相處的時候。都是這樣。」

說到最後，瓦雷德決定稍微討好一下愛麗絲。讓她不要在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情而生氣。那就再好不過了。

「你說什麼啊……我才不會因為和你在一起而覺得開心。」

當然，愛麗絲是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以上純屬瓦雷德自己的腦補。

「當然，實際上這也只是個開始。或許有了這些較劣等的量產半亡靈之後，我們的統治能夠增強，行政體系也可以建立。但是你要知道我的最終目標啊。那可是極為遠大而且極為難得的目標。」

「什麼啊？將全世界的美女都發展成你的後·宮成員嗎？」

當然愛麗絲也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這也純粹是瓦雷德一個人的腦補。事實上從一開始，愛麗絲就只是單純的在看著瓦雷德，並且傾聽他說話罷了。就好像是所有的面對雄心壯志的統治者的時候的態度。傾聽。除了傾聽之外什麼都不需要。

「我的夢想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那就是建立絕對的，永恆的秩序。而這個秩序自然不可能單純的英勇在吸血鬼的身上。儘管從某種意義上說，建立一個除了吸血鬼之外，僅僅擁有亡靈的世界也能達到那個地步。但是我覺得，那實際上並不是成功。而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失敗也說不定。」

瓦雷德攤開雙手：「我的秩序，是要包括人類，包括矮人，包括精靈和半身人，包括巨人和食人魔，甚至是包括其他的擁有智慧的怪物——我的秩序將覆蓋全世界，覆蓋所有的種族。這才是『絕對』這個字眼的真正意義。」

第四十八章 要讓他們認同

瓦雷德所期望的是一個絕對永恆的秩序。而那個秩序中並不單單包括亡靈。如果這話被他的姨母涅芙拉塔女伯爵聽到了的話，對他的印象中那個「果然是個神經病」的標籤，就恐怕永遠都拿不掉了。

然而瓦雷德仍舊在說，滔滔不絕：「所以說啊，我一直覺得西爾凡尼亞對於治下的民眾的態度有問題。的確，讓他們畏懼是一種好處。事實上就算不是西爾凡尼亞，其他地區的領主們面對民眾的時候，仍舊是以威嚇為主的。但是在威嚇的同時，我們卻缺少了一份敬重。

敬重，尊敬，愛戴的話或許不需要。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要試一試被人類的子民愛戴的感覺——好吧，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覺得我們應該讓我們的民眾對我們的印象變得更好。

並不像是南郡和新郡那樣，因為無可奈何並且懾服於我們的武力。也並不像是西爾凡尼亞本土那樣，人民對於我們的統治已經麻木了。

我們要做的是讓他們發自內心的擁護我們。認為我們，我們吸血鬼，我們這些暗夜眷屬是統治他們的最佳人選。

當然，我知道這並不容易。事實上並不是不容易的等級，可以說是困難，甚至比困難還要困難。

但是有辦法。

辦法就是教育。

我要普及教育。

洗腦式的教育。

要那些年齡還不足以參與到成年人級別的體力勞動，整天無所事事瞎鬧玩耍的孩子們組織起來。讓他們讀書識字，讓他們學習到一定的基礎知識——當然，那是數學，哲學，天文學，常識性的物理化學以及文學——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哲學。

哲學，人生觀，價值觀和世界觀。簡稱就是三觀。

要讓這些孩子們樹立正確的，至少是我們認為是正確的三觀。要他們認同我們的統治，要他們意識到，我們，我們吸血鬼，是統治他們的最佳人選——之前我說過這句話了是吧？但是沒問題，我可以再說一遍。

而你可能要問了。我們沒有足夠的人手作為教師——但是這是錯誤的——我們有足夠的人手——在幾十年之後，我們就會擁有大批量的人手，就是那些經過吸血鬼學院教育的，批量生產的半亡靈。

我們要他們作為教師去教育一般的，普通人類的兒童。

就是這樣，吸血鬼——半亡靈——人類。三層建築的社會結構。這就是我的整個計劃。」

在說完這一大段的獨白之後，瓦雷德露出了一副「怎麼樣？快點來誇獎我」的表情。而事實上愛麗絲也的確感覺到了——如果，如果這個計劃真的能夠實行的話，恐怕真的會如同瓦雷德所想的那樣。西爾凡尼亞的民眾們，會完全的變成與巴托尼亞，提利爾，西格瑪帝國和斯基夫完全不同的一個國家。

一個，接受吸血鬼統治的——不，不是外在，而是從心底，從心靈層面接受吸血鬼統治的國家。人們並不是被動接受，也不是麻木。而是發自內心的認同這種統治——這可能需要花費幾代人，甚至十幾代人的時間，不斷地，不斷不斷地給他們灌輸進同樣的知識，讓他們在這種環境中生活。

但是之前說過了的，瓦雷德曾經說過：「吸血鬼不缺時間。」

所以會成功吧。

如果的話……

單單憑借這一點，西爾凡尼亞就能夠煥然一新。國力提升也是理所當然的，就好像人需要吃飯睡覺那樣理所當然的事情。

「的確啊，的確是個好辦法……」愛麗絲點了點頭，打心底對瓦雷德覺得佩服。

在這之後，瓦雷德與愛麗絲，還有其他在領主官邸工作的吸血鬼同族們一起，吃了一頓午餐。下午的時候，便乘坐馬車向著學院去了。儘管瓦雷德現在的身份完全不同了，只要知會阿斯塔院長一聲，那麼阿斯塔院長自然會來他的官邸——但是這樣做未免太沒有人情味了。

不，並不是說，是因為阿斯塔院長曾經是瓦雷德的老師的關係。當然事實上如果單純只是這一個關係的話，瓦雷德也很有可能會做出相同的事情——當然那樣的話，程度就不同了。

什麼程度呢……或者說別的什麼意思呢……是因為阿斯塔院長的身體的原因。

明明只有幾百歲而已，然而看上去卻像是老人一樣。甚至比瓦雷德的另外一位老師，埃爾森老人還要蒼老。明明其他的，與他相同年齡段的吸血鬼都很健康，年輕力壯。

然而阿斯塔院長卻異樣的衰老了。

而且，衰老的快要不行了。

或許很快就要死了吧。由卝文卝人卝書卝屋卝整卝理

瓦雷德拒絕自己去想這一點。同時，在他與阿斯塔院長的談話中，他也拚命的避免談論到年齡，時間之類的話題。甚至連天命這種話都很少說。

當然，阿斯塔院長本人倒是很樂觀。他聲稱，他的敵人比他早死了幾十年。他熬到現在已經有賺到了。

當然，那個敵人很明顯的，說的是斯提爾蘭的前代……或者前前代公爵。被阿斯塔院長的暗能量魔法困擾著，痛苦了很長時間才悲慘死去的可憐人類——而現在，輪到這位軍功英雄了。

「你說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雖然教師之中，有可能會對教育人類的孩子產生一定牴觸。但是我會想辦法說服他們的。」

在院長室。阿斯塔院長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的得意門生。在瓦雷德說明來意之後，他便答應下來了。

「畢竟，這是對卡斯坦因伯爵領，甚至對於整個西爾凡尼亞都有利的事情。」阿斯塔院長說。

「那麼就拜託您了。場地的問題就請您來解決。而這些人類幼童的食宿費用，我也會派財政處送過來的。」

就這樣，正事談完了。瓦雷德原本是想要陪著老師多待一會兒的。但是阿斯塔院長卻知道，這位學生事務繁忙。可不想給他添麻煩。便拒絕了他的好意。送他離開了。

就這樣，瓦雷德再次離開。在幽靈馬車上，從車窗外探出腦袋去，看向身後逐漸遠去的，學院的白色高塔……

「或許很快，和阿斯塔老師就再也見不到了吧。」一想到這個事實，瓦雷德就覺得有些傷感。

世界就是這樣，埋葬了一些事物，誕生出一些事物。就這樣週而復始，週而復始……世界本身擁有著它自己的規則與法律。那是超脫了一切力量的，最根本的存在。不要說瓦雷德，就算是神也對此無可奈何。

坐在瓦雷德身旁的愛麗絲也看得出來，瓦雷德的心情非常不好。於是想要說些別的事情發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說起來啊，無論是一個擴大到官僚體系，還是購買，獲取幼童以及給他們進行教育。都是一筆額外的開支吧。我們，我是說卡斯坦因伯爵領，已經做好這筆開支的預算了嗎？」

「預算啊……說起來，這個詞彙還是我教給你的呢，已經會活學活用了啊。」瓦雷德一邊感慨著，一邊縮回身子來：「當然，這的確是一筆開支。而事實上，卡斯坦因伯爵領的基本的財政狀況，實際上並不是太好。

穩定新郡和南郡。在新郡以南建造防禦網，與綠皮之間進行戰爭。進行戰後的重新建設。還有計劃中的，在北方與尼拉科契家族共同建立山地要塞防禦體系。這些全都是要花大價錢的。」

瓦雷德稍微感慨了一下，然後接著說：「在這之前，我們從邊境親王領獲得了不少的繳獲，戰利品。還有從艾維公國獲得了大筆的戰爭賠款。不過這些錢都已經花在之前所說的那些事情上面了。而且這也就是一筆橫財。做不得長久。」

「那麼我們要怎麼辦呢？」

「怎麼辦？當然是開闢新的財源咯。」瓦雷德聳聳肩：「向人類國家走私我們的工業製成品，一直都是個非常好的財路。無論是高檔的奢侈品，還是日用品。只要價格合適，都會供不應求。只可惜，走私所能運輸的量還是太小了一點。而除此之外，我們掌握的走私的渠道也太少……」

瓦雷德這樣感慨了一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呢。說起來明明是很好的貨物，但是只能運輸到提利爾，然後就到此為止了。那些提利爾的混賬倒是能利用海運的方便，把那些貨物運輸到阿拉比，乃至更遠的其他王國，甚至是烏蘇安去，以換取更多的報酬。甚至比我們這些產品製造者賺取的還要多的多。這還真是不公平。」

「所以呢。你想要怎麼辦？」

「我想要在中央海域的海岸獲取一座港口，建立海上貿易的運輸網。然後將西爾凡尼亞的魔法工業製成品輸送到全世界。又或者我想讓西格瑪帝國，矮人王國與其他國家解開對我們的貿易封鎖，讓我們的貨物能夠直接輸送到他們的國度內，但是我覺得這些事情都是不可能的。」

「你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啊……」愛麗絲稍微有點脫力。

「所以啊，短時間內我想要做事情很簡單。我想要借助拉彌婭家族，那比我們成熟了許多的走私網路，以運輸貨物積攢財富。」

第四十九章 工業與商業

在聽說了瓦雷德的辦法之後，愛麗絲稍微有點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最後，你是把母親狠狠的得罪了一通，並且約定了那三個條件吧。到現在竟然反過來想要獲取拉彌婭家族的援助，你腦子秀逗了嗎？」

「一碼歸一碼。」瓦雷德這樣回答：「我想，姨母也不可能為了私人恩怨，而置西爾凡尼亞的利益於不顧吧？」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愛麗絲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那就勉強試一試吧。不過的確，如果我們能夠獲得拉彌婭家族的幫助的話，那麼資金方面的問題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的確是這樣沒錯。而除此之外，如果能夠借助拉彌婭家族的經商能力，以及商業頭腦。恐怕瓦雷德的家族能夠賺取的更多。但是沒辦法。瓦雷德儘管貴為卡斯坦因伯爵，同時也是拉彌婭家族的新姑爺。但是即便是如此，也沒有權利去命令拉彌婭家族的任何人。

當然，這麼說也並不一定是正確的。

儘管西爾凡尼亞公爵這個頭銜，在短時間內無法獲取過來。但是瓦雷德還有另外的一個方法。

那就是血色兄弟會。

沒錯，瓦雷德已經授權給了血色兄弟會的所有成員，給與他們收錄其他三個家族的成員，成為血色兄弟會觀察員的權利。他期望能夠用這個秘密結社組織，用偉大復興的榮譽的口號，以及瓦雷德自己，這個新鮮出爐的西爾凡尼亞的軍功英雄的招牌，以此作為手段吸引其他家族的成員，成為自己的「兄弟」。

如果這個計劃能夠順利進行的話，那麼說不定，在不遠的將來，瓦雷德麾下就能增加幾個擅長經商與金融學的拉彌婭貴女……

這麼一想的話就覺得有點可惜呢。之前在拉彌婭家族，那麼多鶯鶯燕燕的就圍在瓦雷德身邊。甚至有不少人都被瓦雷德迷的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如果在那時候提出，讓她們加入血色兄弟會的邀請的話，恐怕會有很高的成功幾率吧。

不，那種情況下，就算要她們跳火圈，或者蹲在地上汪汪的叫喚也不是不可能。想一想相當帶感呢。這種事情。

「你好像在想一些很糟糕的事情呢。」看著面露笑容，好像很開心的瓦雷德，愛麗絲略有些不滿的說道。

而就是在這一會兒的功夫，他們來到了這個下午的第二站。在德肯霍夫城市的郊外開辦的魔法工廠——並不是亂墳崗那裡，正在全速運轉，以瓦雷德得自新郡和南郡的骨骸，以採購自矮人王國，走私自西格瑪帝國，提利爾，乃至更遠的阿拉比的金屬瘋狂的運轉著，瘋狂的生產著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大軍的兵工廠。

而是生產通常的日用品的輕工業生產基地。

佔地不小，分成了幾個區域，有著幾十間大型的，明亮的廠房的工廠。雖然在後世，在瓦雷德所在的那個世界，什麼都算不上。但是在這個世界，卻是極為令人震撼的工業基地了。

織造業，日常的化工用品，鏡子，梳子，香皂，肥皂，低檔的傢俱以及衣服，還有五金工具等等等等……這些東西。都從流水線上源源不斷的製造出來。然後放進大型木條板裝箱裡。通過卡斯坦因家族控制的運輸部隊運輸到新郡和南郡去。價值較高的那些，則通過走私渠道運輸到境外去，以獲取金錢上的效應。

在這裡進行生產工作的——操作著技術簡單，但是效率極高的魔法煉金自動生產線的吸血鬼，卡斯坦因族人與血色兄弟會成員正在積極的工作著。

「這就是你的底氣，你的資本麼？」在看過這個全新的，從未有過的生產方式之後，愛麗絲向瓦雷德詢問說。

「以新式的生產組織方式，新式機械，進行大規模的標準化生產。這樣我們可以得到極高的效率，以及極大地降低成本。用這樣的技術生產出的產品，去和那些小型的家庭作坊式的商品進行競爭，最終的結果會是怎樣的，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了吧？」

「質量好，價格低。的確，這樣的商品的確沒理由賣不出去。」愛麗絲點點頭。對瓦雷德所說的「工業革命」的概念再一次了然了不少。

通過使用工具提升農業生產效率，通過工具提升生活用品的供給量。同時降低日用品，乃至奢侈品的價格。這樣一來人民生活水平就會提高，對政府的滿意度隨之上升。當然，前提是他們有足夠的金錢從瓦雷德這裡獲取生活資料。

但是問題是，瓦雷德，或者說吸血鬼們佔據了北方的礦脈，使用奴隸們無償的工作，以獲取原材料。同時向他們治下的人民們收取農產品作為賦稅，同樣是獲取原材料——這也同樣的是無償的。而最終，這兩樣無償的原材料，在吸血鬼們的無償勞動下轉變成了生活資料——這一切簡直就好像是憑空變出來了商品一樣——

那麼，問題就來了。

並沒有參與到這個生產過程中，並沒有獲取任何好處的人民，極度缺乏購買力的人民——要怎樣，才能提供一個足夠消耗掉這些商品的市場呢？

真是個好問題呢。各種意義上的。

所以說，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需要給他的貨物，商品，他引以為傲的機械化生產出來的商品，找到一個市場，銷售渠道。

「你明白這個道理了麼？」瓦雷德向愛麗絲詢問。

「我多半明白了。」愛麗絲點點頭，一邊看著這樣的生產，一邊聽著瓦雷德的講解，愛麗絲已經稍微有些明白了這種大工業規模化生產的威力。同時也明白了。掌握了這個武器的種族，最終將會獲得何等樣的優勢。

「問題仍舊是其他國家對西爾凡尼亞的經濟封鎖啊……所以才需要拉彌婭家族所掌握的大規模的走私渠道。是這樣吧。」

瓦雷德點點頭，雖然更深層次的原因，或許愛麗絲還沒有想明白。但是這種比較簡單的表面上的因果關係，她應該還是明白的吧。

當然，說起這個市場來。國內市場也是市場來著。而西爾凡尼亞雖然土地貧瘠。但因為吸血鬼們制定的賦稅很低。所以人民的生活水平還算不錯。購買力也有一些。

所以這些生產出來的東西，有一部分是可以投入到國內市場的。當然，這個價格要低一點，利潤自然也隨之少了一點。

至於新郡和南郡。邊境親王領的確是混亂而且貧瘠的地區。簡直可以說是悲哀的貧困。而因為戰爭的關係，這兩個郡的人民甚至連溫飽，基本生活都無法保證。

所以輸送向這兩個郡的日常用品，全都是無償的。與其說是商品，還不如說是救援物資。

當然，再說一個小事情，那就是瓦雷德之前所想的，足以衝擊世界經濟秩序的毀滅性力量，現在不過是一個嫩芽，火苗等級的東西罷了。儘管這個所謂的「輕工業區」很漂亮，專業性也不差。但是實際上能生產出來的商品數量，與整個大陸，整個世界的龐大市場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就是這樣一種情況。只是一個開頭而已。

不過，以開頭來敘述的話，的確是個相當好的開頭呢。

就這樣，最關鍵的幾件事情都預定下來了。瓦雷德也輕鬆了許多。在接下來的幾天，瓦雷德接二連三的接收到了各個郡，鎮的人員交給他的信件。在接到這些信件之後，瓦雷德才又想起來一件事情。

郵政系統。西爾凡尼亞需要一個郵政系統，以促進經濟和文化交流。

當然，如果有了郵政系統的話，那麼改進一下道路與交通系統也不是什麼大事對吧。

修建道路可是一個大工程呢，無論在哪個時代都一樣。

而這麼一想，瓦雷德就從修建道路這件事情上，想到了與混沌矮人之間的交易。

在與他們的交易中，瓦雷德可是很明確的提出過，要混沌矮人提供全套的製造，鋪設鐵軌與建造火車的工程技術。

「計劃著，先以混沌矮人為主，建設一條最重要的，從德肯霍夫到新郡的鐵路。之後自己嘗試著，以混沌矮人為技術指導製造一條從新郡到南郡的鐵路。幸好我現在的領土是長條形的，只需要南北連接起來就沒有問題了……

在這兩條鐵路建設完成之後，擁有了足夠技術經驗，便可以建設與其他伯爵領之間的鐵路。這樣，就可以將整個西爾凡尼亞用鐵路網連接起來。」

瓦雷德這樣想著。並且在兩個月之後，也就是當年的三月份接待了混沌矮人派出來的使者。

看到這些混沌矮人看上去，比自己還要急切的樣子。瓦雷德就暗暗點頭。說不得的確被他的姨母涅芙拉塔女伯爵說中了。這些混沌矮人有求於自己。而且所求非小。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他們能給自己幹活，而且可以幹的很漂亮。這就足夠了。

第五十章 混……沌？

儘管不是第一次遇到這些混沌矮人了。但是瓦雷德仍舊不習慣。這並不是說他不看不慣他們的水桶腰，將鬍子編成辮子，帶著黑鐵的頭盔和甲冑，以骷髏圖案作為裝飾品。又或者言辭粗魯，動作殘暴——而是說：

他們身上所攜帶的力量。

來自混沌的力量。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對此感到厭惡。

他曾經嘗試著思考過，如果，如果他也有那個機會的話，他有機會與混沌做交易，以自由為代價換取力量。他會不會那麼做呢？

大概不可能吧？

這個略有些含糊的答案很快的成了非常肯定的「絕對不可以」。並不是能不能，而是「可以不可以」。

因為瓦雷德很快明白了，混沌並非價格公道，童叟無欺的良好商販，而是會敲骨吸髓的無良。就好像會不斷不斷不斷不斷的推出新的DLC，增強包，威力加強版，不壓搾光玩家最後一分錢就不罷休的遊戲生產商，又或者每五年，十年，十五年，就不斷不斷不斷的出新的劇場版騙錢，不把作品價值搾乾就不罷休的日本動畫導演那樣。

混沌所需要的可不單單是自由。

還有人性。

還有生命。

還有智慧。

所珍惜的一切，所憎惡的一切，無所謂的一切，全部，所有，都……

每從混沌獲取一份能量，都不得不為之供奉十倍，百倍，千萬倍的祭品。不，這個和之前說過的遊戲生產商或者動畫導演什麼的完全不同。用無良商販來形容也太過天真了。

這種敲骨吸髓的等級，簡直就好像是資本家，還是資本主義萌芽時代，那種恨不得把工人骨髓都搾成汁液喝掉的資本家的等級……混沌的貪婪與之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也曾經有人說過，資本家都是吸血鬼這種話吧。當然吸血鬼並不都是資本家哦。

當然，好像瓦雷德這樣對開礦辦廠有興趣的則是例外。

以上是個玩笑。

當然，事實上用奴隸主，或者暴君之類的詞彙來形容可能更好一點。不過說到這個國家，這個時代，果然就應該用資本家了吧。因為不管怎麼說，我也是長在社會主義國家的孩子呢。

話說社會主義這個詞彙會被屏蔽嗎？如果是那樣可就太悲哀了啊。看到這裡的朋友請務必回復一下，以便吾輩的確認。

讓我們回到正題。

在三月份，瓦雷德所治理的卡斯坦因伯爵領迎來了一批又矮又壯實的客人。是混沌矮人。他們通過他們的鋼鐵的列車前進，躲過了他們以前的同胞，現在的生死大敵矮人的巡邏，繞過了他們的國度，直接出現在西爾凡尼亞的土地上。

他們乘坐著巨大的鐵甲列車，好像怪物一樣從地下冒了出來，讓外出巡邏的北地吸血鬼軍官嚇了一大跳。不過很快的他就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了。於是，現是報告了一下北部防區的拉那將軍。在這之後，這台鐵甲列車便在一個團的亡靈部隊的護送下，向著德肯霍夫郡繼續進發了。

雖然瓦雷德並不覺得，一個團，一千名骷髏士兵就能對抗的了那個怪物機器。

不過拜之所賜，因為這一回是在地上行駛的，所以吸血鬼們可以看的清清楚楚，這台列車是如何前進的。

在他的前端有著突出的兩個孔洞，正如同怪獸的鼻孔一樣，從中會突出鮮紅的鋼水，那鋼水分兩條，在落到地上之後便徹底冷卻凝結成了鋼軌。鐵甲列車便這樣行駛。當然，這種鋼軌是一次性的，列車行駛過去之後，過不了多久就會消失。不過如果是列車停靠的時候，則維持的時間會更長。

「它自己製造鋼軌，行駛在自己製造的鋼軌上面，這樣的機動力啊……聽上去太不科學了。」瓦雷德在得到屬下通過兀鷲傳遞來的訊息之後這樣喃喃自語。

的確，這樣的鐵甲列車的戰鬥力超乎想像的高。

鐵甲列車的行進速度很快，從它到北方現身，再到它出現在德肯霍夫古堡的旁邊，也只花了兩天時間而已。這還是照顧了「護送」它的亡靈的速度。

於是，瓦雷德決定設宴款待這些混沌矮人。在經過一場晚宴過後，第二天，瓦雷德正式接見了這位使節團的團長。

這既是一個使團，也是一個技術團隊，同時也是一個教習團。總共上百名混沌矮人。都是瓦雷德所需要的，各行各業中的精英。他們中有的人擅長機械製造，有的人擅長鍛冶，有的人擅長山地作戰。有的人擅長講授有關機械學說的知識。

而除此之外，他們還帶來了許多瓦雷德所期望的禮物。其中最貴重的，是三份混沌矮人的動力機械的設計製造圖紙，更加容易冶煉出黑鐵的技術與機械。還有其他諸如開採礦物的巨大機器等等等等……

「事情是這樣的，卡斯坦因伯爵閣下。我們留下了一部分的工程師，以及勘測師和繪圖師，山地要塞的建築設計師。我們把那些人留在了北方，也就是您所要求的，要建造出偉大的山地要塞群的區域。我們決定先勘探，然後繪製圖紙，再設計建造。這需要一定的時間。希望您能夠諒解。」

那個擔任使節團的團長職務的，並非之前與瓦雷德打了不少交到的那個，而是一個新人。當然，這也不是瓦雷德在乎的。他還沒有天真到認為，可以和一個混沌矮人攀上交情。更沒有天真到認為可以憑借交情為所欲為。

「的確，非常專業。在這一點上我願意信任您。」瓦雷德點點頭：「那麼山地作戰方面的教師呢？」

「當然也有。」那個使者，與一般的混沌矮人差不多，矮壯的，面目猙獰的傢伙點了點頭：「總共八名精通山地作戰的軍官也隨團前來。當然，他們我並沒有擅自安排，只想要請您來做決定。」

瓦雷德點了點頭：「因為我們要作戰的主要區域是在北方。而在那裡，尼拉科契家族的邊境要比我們長很多。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送五名軍官到那裡去。至於在這裡，我期望留下的三名軍官一名前往北方軍區，一名留在德肯霍夫學院內任教，一名則前往德肯霍夫周邊的幾個軍團傳授經驗。您覺得這樣做怎麼樣？」

聽瓦雷德這麼說，那個使節團長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完全無法理解。

雖然說是和西爾凡尼亞結盟。但是他們的皇帝要他們接觸的也只有瓦雷德一個人。想要增強瓦雷德的力量而已。

所以按理說，這些好處都應該被瓦雷德私吞的。無論是山地作戰的戰術理論，是強大的機械力量還是別的什麼。就算要分給其他家族——逼不得已的那種——也只會挑選自己選剩下的，不需要的，最糟糕的那些。

而不是像這樣似的，將一個援助項目的最好的部分拱手讓人——特別是，做出了這種事情的瓦雷德，還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使節團的團長自問，如果換做是他的話，絕對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當然這並不代表他會對瓦雷德產生欽佩，或者類似的感情。只會覺得瓦雷德是個笨蛋。

「自私自利才會獲得最大的利益啊。真是，這個笨蛋竟然連這種道理都不懂。」

在想到這個的時候，混沌矮人心裡面沾沾自喜，為自己的價值觀而驕傲。

當然瓦雷德聽不到他內心所想，他也不會說出來。所以至少在表面上，這些人仍舊可以保持一個相互尊敬的狀態。

與傳授山地作戰的軍官們相同對待的，還有那批精通機械工程與製造的工程師和機械專家。他們中大部分，也都被瓦雷德派遣到了尼拉科契伯爵領。畢竟他們那些傢伙是專業人士。

而餘下的一部分，瓦雷德留下來了的。則將會按照瓦雷德與混沌矮人所訂下的條約所述，幫助瓦雷德建立一所機械工程學院——事實上，他們也帶來了大批量的，傳授機械工程學說的書籍。以及大批用作演示和教學的儀器。

就這樣，卡斯坦因學院內增添了一項新的課程。同時也是唯一一項強制要求學習的課程。混沌矮人機械工程學。同時瓦雷德還做出了，在今後教授半亡靈的課程中，也強制增加機械工程學的決定。

在忙完了這些事情之後，瓦雷德這才算是鬆了口氣。他心裡面是這麼想的：

儘管在短時間內，幾年，幾十年內，我們仍舊無法彌補我們與混沌矮人之間的差距。甚至我們很有可能永遠無法達到他們的工業文明的高度。但是通過我們自身掌握的知識，亡靈巫術的使用技巧。我們卻可以走出一條與他們截然不同的道路來。

這正是瓦雷德所期望的。他所需要的並非一套照搬照抄混沌矮人的混沌惡魔的工業體系，而是一套與亡靈巫術相結合的，符合西爾凡尼亞，符合吸血鬼特點的，屬於他們自己的工業體系。

第五十一章 兵工廠

然而瓦雷德不著急，那些混沌矮人卻著急得不得了。因為並不是所有人都好像瓦雷德那樣，擁有極為出色的，甚至可以看破數百年，上千年的歷史變更的能力卓著的戰略眼光。他們，一般的混沌矮人仍舊以能看得見摸得著的，實實在在的東西為傲。

他們願意為西爾凡尼亞提供各種精良火炮的設計圖紙，願意為西爾凡尼亞提供他們最新式的滑膛槍，霰彈槍和大口徑短柄手槍的設計圖。

同時，在這些混沌矮人看來。混沌地獄炮，岩漿加農炮，地震臼炮，死亡火箭炮，惡魔黑鐵火銃，大口徑霰彈槍，這些東西，這些實實在在的，能夠向敵人噴灑子彈，炮彈的恐怖武器才是瓦雷德以及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應該看中的。混沌矮人的使節團長以一種炫耀式的，自傲的口氣向瓦雷德宣稱：

「儘管貴國的工業基礎薄弱，並且產能極為低下。但是我相信在我們混沌矮人，掌握了這個世界上最先進的武器設備的種族的幫助下，貴國能夠獲得長足的進步發展。在計劃中，我們將會要為貴國建立一到兩座巨型的兵工廠，槍炮工廠。將為貴國建設從金屬冶煉，到武器製作的全套武器工廠。花費五到十年時間，將貴國的軍隊重新的武裝起來。

我相信，有了貴國廣闊的無以計數的兵員，以及優秀的吸血鬼指揮官，還有貴伯爵這樣年輕優秀的統治者。再加上我們混沌矮人最新型的科技力與工業力。那麼我們能夠開創的嶄新的未來，將會是無比璀璨的。我們將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新的主宰者。這一切不都是讓人激動的麼？」

以矮人的水平來說，這個使者的口才算是相當不錯的。當然，也可能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混沌矮人的皇帝，那個叫做達澤什·泰克·霍爾德的，有著鋼鐵一樣堅硬的鬍鬚和頭髮的傢伙，才會任命他作為出使西爾凡尼亞的使者。

「的確相當不錯。」瓦雷德這個回答略微有些敷衍。事實上，儘管對方說的挺不錯的。但是實際上，瓦雷德卻並不太看重這些。

對於混沌矮人最為看重的「幫助西爾凡尼亞提升軍工能力」，「開設新式兵工廠」這樣的提議，瓦雷德不甚在意。因為他明白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同時，因為混沌矮人的武器性質的問題，他也不太願意在這個方面與混沌矮人展開太多的合作。

因為，畢竟，他們身上帶著混沌惡魔的味道。那是令現在的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個在精神上已經高度趨近——不，應該說完全就是一個吸血鬼的瓦雷德極為厭惡的事物。

他曾經在幾年前遭遇過混沌。而且是直面，是混沌中的混沌。混沌邪神。再後來，瓦雷德明白了他的名字，同時從他的寵物搭檔的母親，塞西爾女士口中得知那個傢伙是什麼人之後，瓦雷德便陷入了極大地恐慌之中。

混沌邪神中，一個是暴力狂，一個是變態，一個是廢柴。唯獨這個傢伙，號稱是智慧，知識與魔法的神祇的辛烈治最難對付。而瓦雷德偏偏遇上的，就是這個最難對付的傢伙。

幾年的時間過去了。瓦雷德感覺自己的力量提升了許多。他也曾經捫心自問，如果再一次遇到了那種狀況的話，恐怕自己便不會好像一個白癡一樣，傻不拉幾的站在那裡等死了。甚至好像塞西爾女士那樣過去，把那個「邪神的力量投影」滅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無法像那只黑貓那樣輕鬆和高效率罷了。

但是仍舊很害怕。

畢竟，那只是一個力量投影——或者連力量投影都算不上，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個言語或者一個念頭這樣，微不足道的力量。就足以讓瓦雷德·馮·卡斯坦因膽戰心驚。那麼完全體會是怎麼樣的呢？就算不是混沌邪神本人親自前來，單獨一個大惡魔，或者上位大惡魔。那也夠受的了。

這也是瓦雷德在最近一段時間內，努力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的原因之一。邪神的低語，邪惡的呢喃，那些誘惑。通常對於心智不堅定的傢伙才會產生作用。

而吸血鬼，特別是思想昇華，道德崇高，脫離了低級趣味的吸血鬼們，自然可以擺脫混沌的誘惑。

不嗜殺，所以拒絕的了恐虐，健康，並不骯髒，所以拒絕的了納垢，不耽於享受，所以拒絕的了色孽……

好像漏掉了一個。

不過也沒什麼關係不是麼。

大概。

不過瓦雷德似乎並沒有聽說過類似這樣的話。

過猶不及。

不過，最終瓦雷德與混沌矮人們還是達成了「兵工廠」的協議。瓦雷德劃出了一塊領地，作為新的槍炮工廠的地點所在。但是同時，瓦雷德也拒絕了混沌地獄炮等與混沌沾染過多的武器的使用。開玩笑。那些簡直就像是半活體惡魔一樣的武器，瓦雷德可不想要使用。相信絕大多數西爾凡尼亞居民也是這樣……

等等，這麼一想，自己將大部分的支援都送給尼拉科契家族是不是不太妥當？那些傢伙可也瘋狂的厲害。瓦雷德稍微有些擔心，並且決定在這之後派遣使者前往尼拉科契家族，要他們對於混沌的侵蝕加倍小心。如果不能做到這一點的話，便通過伯爵的職能，反對西爾凡尼亞與混沌矮人之間的結盟。

這樣的話，雙方的身份好像就反過來了呢。變成了瓦雷德的卡斯坦因家族拒絕，而尼拉科契家族尋求一樣。但是實際上這些還都只是瓦雷德的妄想而已。

一想到這些事情就覺得很疲倦。當然只是指精神上。

最終瓦雷德與混沌矮人方面達成了協議，學習那些不包括惡魔科技的，較弱的火炮科技與火槍技術。這讓混沌矮人一方顯得不太滿意……又或者稍微有點輕鬆。畢竟，機械與惡魔的完美結合，混沌科技與矮人機械科技的產物，才是混沌矮人們真正在意的，真正強悍的武器。

如果只是他們掌握的機械技術的話，那麼充其量只能稱之為次等科技。

鐵惡魔，混沌地獄炮，囚牢炎魔，以及混沌鋼牛。這些機械與惡魔的結晶，混沌矮人最寶貴的財富，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送人的。

最終達成生產協議的只有一般的滑膛槍加刺刀。通常意義上的加農炮與榴彈炮這幾種。不過就算是這樣，也足以讓西爾凡尼亞在短時間內獲得一支力量不差的火炮部隊了。

再接下來就是西爾凡尼亞自己的事情了。將這些武器進一步發展，與亡靈科技相結合，然後……

然後產生新的，戰爭機器怪物。

事實上已經開始試驗了，沉睡在瓦雷德內心深處的戰場毀滅機器。儘管是失敗的實驗，但是以失敗的驚天動地的規模來說，如果能將這個完成的話，絕對會變成了不得的恐怖武器。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在獲得了混沌矮人的技術，再加上自己的聰明才智，以及古老的吸血鬼一族的底蘊之後，便可以興奮地喊叫著「我能創造出強大到足以殺死我自己的怪物了！」這個等級。

就這樣，混沌矮人們，總共上百名混沌矮人，就這樣被安置在了西爾凡尼亞。瓦雷德的計劃因而可以順利的繼續進行下去。相信在一段時間之後，雙方的合作就能夠順利開花結果。大型的要塞群，鐵路網，兵工廠以及機械學說和山地戰的戰術。這些東西可以使得西爾凡尼亞的國力提升一大截。

這麼說的話，瓦雷德與涅芙拉塔女伯爵的賭約就等於實現了大約三分之一弱的等級。

而在幾天之後，拉彌婭家族的關於走私網路的訊息也傳了回來。涅芙拉塔女伯爵在寫滿了兩張紙的諷刺和挖苦的話之後，簡簡單單的回答了一句：「可以」並且將走私商的名單，接頭方式和走私路線地區這些東西一股腦的交給了瓦雷德。這樣的話資金來源也多半不用愁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內，尼拉科契家族的寇德姆斯伯爵也來了回信。在回信中大肆抱怨瓦雷德的保守與頑固。聲稱就是因為有瓦雷德這樣抱殘守缺的人，所以社會才不會進步，文明才會衰敗，世界才會滅亡，他用了整整五張紙來書寫這些抱怨的話，字裡行間都是牢騷，讓瓦雷德差點產生了「這傢伙該不會去投靠混沌吧？」這樣的錯覺。

但是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答應了瓦雷德的要求。

「我保證，不會對混沌惡魔的東西接觸。同時也保證，尼拉科契家族不會研究與應用混沌惡魔的力量。」

這樣不就得了嗎，幹嘛要那麼多廢話呢？

而第三封信則是他的岳父大團長奧拉赫寫過來的。他向瓦雷德抱歉說，對於之前，向瓦雷德許諾過的援軍數量很有可能會減少一些，並且寫了七張信紙的道歉的話。

完全沒有文采，幾乎全都是「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這樣。搞什麼啊，岳父你都好幾百歲了，寫信不要這麼少女好不好。

第四卷 遠行

第一章 遠行吧，西爾凡尼亞的少年！

四月份，陽春四月，瓦雷德十七歲。正式人生最美好的時間段。卡斯坦因伯爵領地的事業蒸蒸日上。各項事業都步入了正軌。在將所有的工作，政策，事物全都處理完畢之後。瓦雷德心中期待已久的一件事情終於可以付諸實踐了。

「所以說，各位，我已經做出了決定，要出外去遊歷，見識一下西爾凡尼亞以外的世界。以增長見聞，開拓眼界。各位有什麼要說的麼？」

當時，在瓦雷德主持領主官邸內，領地各個部門的一次最高會議結束之後。他這樣對與會的同胞們說。得到的是一陣難以想像的尷尬。

這群同族，都是瓦雷德在這一段時間挑選出來的佼佼者，分管著卡斯坦因伯爵領各項工作的精英下屬們。全都是幹勁十足，精神滿滿並且擁有極高水準，也有著很高的抱負的傢伙。他們以瓦雷德為中心，形成了一個能力出眾的領導團隊，以飛快的速度讓名為「卡斯坦因伯爵領」的機器運轉著。

他們喜歡瓦雷德的領導方式，也崇拜著這位天資卓著的年輕的伯爵。他們期望能夠在瓦雷德的麾下做出一番事業來。期望著他成為西爾凡尼亞的領導者，期望他能夠帶領著吸血鬼族群走向復興，乃至輝煌。

因此，在瓦雷德說出了這種簡直就好像是撂挑子不幹的話語之後。場面陷入了尷尬中。

拉姆，瓦雷德的副官，書記官以及情報官輕聲咳嗽了一聲。事實上這樣的場面他已經見過一次了。就是在血色兄弟會的例行會議上。場面同樣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這讓他產生了一種「我是不是還在昨天？」的感覺。

「那個……您的意思是說，您想要離開卡斯坦因伯爵領……周遊世界？」

過了很長時間，主管交通，生產建設與工業製造的泰克斯·馮·卡斯坦因。精明強幹的瓦雷德的族叔才打破了沉默，這樣向瓦雷德詢問。

「是的，就是這個意思。」瓦雷德點點頭。

「這簡直太荒謬了。一個國家的統治者怎麼可能以一個平民的身份離開自己的國家，前往其他地方呢？！」

在得到肯定的回復之後，海倫·馮·卡斯坦因，管理農業部門的族人，瓦雷德的同輩堂姐忍不住這樣說道。而在瓦利德身旁，其他的下屬官員們也都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

「但是根據西爾凡尼亞的傳統，年輕的吸血鬼們的確可以選擇外出遊歷世界啊。事實上在坐的各位在我這個年齡段，或長或短的，都外出遊歷過吧。」

聽瓦雷德這麼說，在座的官員們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的確，在坐的各位除了瓦雷德，再年輕的也有一百幾十歲了。外出遊歷，周遊世界，增長見聞。他們所有人都經歷過。

這裡著重強調一下拉姆，這個面色陰沉的瓦雷德的副官，書記官和情報官。他仍舊按照慣例，很愜意的站在瓦雷德身後的陰影裡。儘管也曾經有人說希望他能和大家一起坐下。但是拉姆卻一再表示不需要。而瓦雷德也明白他的這個副手的惡趣味，從沒有因此表示過什麼。

「對於我來說，這個位置就是最好，最佳的VIP特等席啊。」

在閒聊的時候，拉姆曾經這樣對瓦雷德說過。

嗯，是的，這個角度能夠很輕鬆的看到所有人，而再站立起來的話，那麼居高臨下，更可以輕鬆地將所有人的表情，小動作都看在眼裡。這對於這個面無表情，但是私底下有窺伺其他人隱私的混蛋來說，的確是最佳的特等席。

於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拉姆這傢伙很難得的發出了笑聲。這種平時面無表情，但是忽然露出笑容的樣子，如果是可愛女孩的話一定會很迷人。但是換了他這種討人厭的男性，就會讓人感覺形象崩壞了。

「抱歉抱歉，不要管我，請繼續。」

這一笑，讓原本隱藏在瓦雷德的陰影裡的他顯露了出來。收穫的則是許多官員的怒目而視。就算是拉姆在這種時候也只能不斷地道歉了。

就這樣，又是一陣尷尬。到後來還是海倫首先開口：「就算是這樣，凡事都有例外吧。您看，現在的這個情況，西爾凡尼亞實在無法離開您。」

「世界離開了誰都不會毀滅。」瓦雷德這樣回答說：

「我並非心血來潮，也並非不顧現實。事實上這個念頭，在我離開卡斯坦因伯爵領前往其他三個伯爵領的時候就形成了。而我也不是那樣會棄自己的責任於不顧的人。所以在回來之後，我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將新政，改革的各項事宜，以及與混沌矮人之間的結盟事項全部解決完。在一切步入正軌之後，我才準備離開。」

「但是，但是……這僅僅是開始而已。如果您不在的話，我們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繼續……」

「你們都是非常優秀的人才。」瓦雷德說：「我信任你們。我曾經說過的話，各位還記得麼？一個優秀的領導人，並非事必躬親，廢寢忘食的工作。而是要學會要優秀的下屬去做合適的任務。我信任你們，所以我覺得即使離開了我，你們也能夠做的很好。」

在瓦雷德這麼說完之後，又是一片沉默。然後瓦雷德歎了口氣：「我會帶上足夠的通訊水晶。如果有緊急的事物的話，就聯繫我好了。」

在說完這件事情之後，場面才鬆了下來。

就這樣，瓦雷德說服了血色兄弟會的兄弟們（當然也有姐妹），說服了政府機構的下屬官員們。在搞定了這兩批人之後，瓦雷德便收拾了一下，回到了德肯霍夫古堡。在那裡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馬車和行禮。瓦雷德又硬著頭皮，聽了溫莎夫人一大段的抱怨——然後——終於，可以離開了。

望著逐漸遠去的德肯霍夫古堡，瓦雷德的心情稍微有點低沉，不過很快便好轉，而且開心起來了——儘管車廂內稍微有點擠。

瓦雷德，瓦雷德的妻子，瓦雷德的女僕，瓦雷德的姐姐，還有瓦雷德的寵物貓——說起來艾爾莎最近一段時間進化的很厲害，已經可以說話了。

而且不知道是因為處於叛逆期，又或者是因為覺得上下有別，這樣太跌份，所以不願意被女僕瑪雅抱著了。瓦雷德沒辦法，只能自己抱著她。但是很快的，這只今年十一歲大的靈貓也厭倦了這個位置。最後看上了瓦雷德的肩膀。

「棲息在吸血鬼肩頭的黑貓妖怪，這樣說喵是很帶感喵？」艾爾莎一邊用小爪子輕輕抓著瓦雷德的頭髮，一邊調整自己的姿勢，以便自己在這個不是很大的地方能坐的更舒服一點。

在話語中加上喵語是因為，這個傢伙自稱自己的年齡還不夠，所以一些幼年期的習慣還沒有改過來。不過瓦雷德卻惡意的揣測，這個小壞蛋只是想要增加自己的萌點而已。

就這樣一輛不是太大的馬車裡塞下了一個，三個，一個，一個，一隻總共七個生物。讓當年坐馬車上學，只有五個人的時候都要說擠的車廂顯得真的擁擠不堪。

於是很快的，瓦雷德便改變了戰術。帶著艾爾莎走出去，牽了一匹夢魘戰馬騎馬前進。剩下愛麗絲，莉莉婭，安妮，伊莎貝拉和瑪雅五個女孩面面相覷。

瓦雷德自稱這是「關照女孩子的紳士行為」，但是實際上只是有點受不了馬車內的尷尬的氣氛罷了。

女僕那種弱勢群體暫且不論。妻子們之間算是一個團體吧。不過單獨伊莎貝拉一個人，就足以跟這個團體相抗衡了。當時，在瓦雷德聽伊莎貝拉說：「你說的那個獵魔人嗎？的確有兩把刷子。但是跟我比起來就差遠了。完全不是對手……」的時候，就明白了自家姐姐的戰鬥力。

「應該也是屬於第二梯隊的吧……至少。不過和我比起來究竟孰高孰低就不知道了。」

好像這種全世界攏共一劃拉，也就只能湊出一兩百人的大高手，單獨面對一個笨蛋騎士，一個弱受法師，還有一個見習陰謀家自然足夠足夠了。

甚至猶有過之。

對於這一點，曾經在她手上吃了大虧的安妮肯定記憶猶新。雖然這孩子在回家一次之後，也獲得了血龍騎士的資格，可以說是得到了一次質上的昇華。但是怎麼說呢，知道的越多就越害怕。

在之前可能還會憑藉著初生牛犢不畏虎的氣勢，敢於向伊莎貝拉挑戰。但是在力量提升，明白了伊莎貝拉與自身相差的等級之後，安妮便極力克制著自己不要衝動了。

再之後是莉莉婭……可以無視。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個長著「很老實的臉」的可愛女孩子，也和瑪雅一樣，屬於弱勢群體。

然後是愛麗絲。這個心機深沉的女孩三言兩語便掏出了伊莎貝拉的底。然後就微笑著不說話了。這讓想要指望她的毒舌刺痛一下伊莎貝拉的安妮很是失望……

第二章 邊境線上

原本瓦雷德曾經想過，要從南方經過黑火隘口進入艾維公國，之後開始他在西格瑪帝國的遊歷。不過在這之前，伊莎貝拉回來的時候便帶來了消息。

一支數量龐大，質量也相當好的軍隊介入了艾維公國，不知道皇帝馬格努斯，和其他幾個諸侯達成了什麼協議。最終瑞克，斯提爾蘭，維森蘭三國組成了三五千人的聯軍，直接進入了艾維公國。

其他公國也的確想要分一杯羹。但是因為與艾維公國領土並不接壤，沒有那個名義，而且考慮到道路遠近的問題，最終不得不放棄了打算。

而接下來，瓦雷德獲得了他的情報部門更加準確，詳實的情報。其中這樣描述三國干涉艾維公國的事宜：

「斯提爾蘭自北面來，維森蘭從西面去。而瑞克人從西北方向。三支軍隊盤踞在艾維公國最肥沃的土地上。他們強行徵用艾維公國的人民做苦役，修建城堡和要塞以供長期佔領之用。以『維持費用』為名義，向艾維公國政府索取巨額金錢，以彌補軍事行動的花費。以建設『軍事防區』為名義，強行將大量的莊園，牧場劃入自己名下。

所有的貴族，包括最底層的騎士，都在這裡賺取了大量的財富。整個艾維公國被搞得烏煙瘴氣。

在這種情況下，艾維公爵，以及艾維政府完全無力阻止，逐漸有淪為三國的公共殖民地的傾向。而三國兵將對於艾維人的奴役態度，以及犯下的搶劫，強姦等罪行，也引起了艾維人巨大的牴觸情緒。

我們得到了一些蛛絲馬跡，經過分析，我們認為艾維公國很快便會發動一場對於瑞克，斯提爾蘭與維森蘭三國的反抗戰爭。而戰爭最終的結果，很有可能是艾維公國的徹底沒落。」

在看完這份情報之後，瓦雷德一邊感慨著「帝國主義好厲害」一邊放棄了自己的初步打算。並且決定像是絕大多數的出外遊歷的吸血鬼那樣，走斯提爾蘭路線進入西格瑪帝國。

斯提爾蘭公國，西格瑪帝國最東方的邊陲，雖然國土面積不差，但是土地卻很貧瘠。製造業也不發達。不過意外的適合種植優秀的葡萄，所以釀酒業很發達。除此之外便是斯提爾蘭河流經區域，是公國相當重要的糧食生產區域。斯提爾蘭的歷代公爵，都是憑借這兩件農作作為經濟支柱，維持著公國的。

說起來，大量信奉著死神莫爾，並且擁有著莫爾的宗教騎士部隊渡鴉騎士團的斯提爾蘭，恐怕是與正西爾凡尼亞之間「交情」最深的國度了。因為地理位置的關係，每一次亡靈聖戰，又或者西格瑪的十字軍。都會將這裡當成前線，第一個戰場。

這裡的人民最痛恨亡靈與吸血鬼。因而死神莫爾，這個與吸血鬼們不共戴天的神明信徒眾多，除此之外，之前所說過的，腦子燒壞了的獵魔人，西格瑪的牧師和年輕的騎士們也數量眾多。鄉民之中頗多針對亡靈的自衛武裝。高度緊張化，神經繃得緊緊的，似乎隨便在大街上喊一嗓子，就會引發一場動亂。

這就是瓦雷德對於斯蒂爾蘭的第一印象。

瓦雷德一行人，現在就來到了這個公國的對面，卡斯坦因的四個邊防區之一的西部防區。坐落在一片荒蕪的廢土中的巨型要塞莫德海姆之內，並且受到了要塞的指揮官，也是西部防區的總指揮官杜威將軍的熱情款待。

這是個性格豪爽，心裡面藏不住事情的將軍。和心思縝密的奧爾將軍，以及總是一副憂心忡忡樣子的拉納將軍完全不同。或許在他看來，任何事情都會過去，任何問題都能解決。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在這裡，瓦雷德一行人要進行最後的補給，然後放棄幽靈馬車，徒步穿越雙方的邊境。以新的「冒險團隊」之類的身份進入西格瑪帝國。

儘管雙方從未和解，一直處於交戰的狀態。偵查的騎兵和游擊部隊也總是來回的巡弋。但是實際上，想要滲透進入對方國境，還是比較簡單的。

「因為有大量的腦子燒壞了的獵魔人，西格瑪牧師和騎士們，會因為榮耀啊，信仰啊，或者金錢之類的原因在邊境上遊蕩。所以那片區域實際上是非常混亂的。想要趁機混進去也非常簡單。只要裝扮成人類的樣子，說自己也是腦子燒壞了的笨蛋就可以了。」杜威將軍這樣對瓦雷德說。讓瓦雷德有種「哦，原來如此」的恍然大悟的感覺。

「那麼我們這邊要怎麼辦呢？會不會也有人趁此機會混到西爾凡尼亞來呢？」瓦雷德接著詢問。

然後杜威將軍哈哈大笑起來，就好像聽說了好笑的事情那樣哈哈大笑。

「不可能的。因為他們沒辦法裝扮成死人啊。而吸血鬼的話，我可是知道西爾凡尼亞的所有四千名同胞的！他們怎麼可能矇混過關？！」

瓦雷德點了點頭，心說的確。比起龍蛇混雜，組織不定的冒險者團體，無論是亡靈巡邏隊，還是吸血鬼貴族都是難以扮演的角色。不過年齡大還真好呢，竟然說知道西爾凡尼亞的所有人……

杜威將軍今年八百七十幾歲，並不像是瓦雷德認識的另外兩個將軍那樣，他比瓦雷德大了兩輩，是族叔祖。

「他的軍隊中頗多使用鐮刀的騎士，那是莫爾的神殿禁衛騎士，黑色的護衛隊。也頗多使用強力復合弓，長管火槍的騎士。那是渡鴉騎士團的騎士。他的軍隊中也有非常精銳的散兵。

斯提爾蘭的長弓手戰鬥力相當出色，也擁有地獄狩獵者部隊這樣的精英軍團。同時他們還維持著一支數量龐大的帝國制式部隊，火炮，火槍與長戟，劍盾都有。

同時，獵魔人的總部也坐落於斯提爾蘭。如有必要，他們可以組織一支五百人左右的，真正精銳的獵魔人加入斯提爾蘭軍。

斯提爾蘭雖然土地較為貧瘠，物產也很一般。但是因為與我國毗鄰，之前的戰爭中吃過不少虧。所以財政收入的大部分都投入了軍備之中。所以他們的軍事力量頗為出色。是一個不容小覷的對手。」

在東部防區，杜威將軍滔滔不絕的向瓦雷德敘述著對面，斯提爾蘭公國的情報。當然，因為工作關係的原因，大段大段的敘述都是有關軍事方面的。他們的兵力數量，兵種配比，精銳部隊，城堡，要塞，稜堡，軍團的駐紮地點，山川地形……就這樣如數家珍一般娓娓道來。讓瓦雷德甚至產生了一種：他該不會是斯提爾蘭的元帥吧？的錯覺。

不過這些情報也不能說沒有用。

「那麼，今後這條防線也要一如既往的拜託您了。杜威叔祖父。」最後，瓦雷德以這句話為結尾，結束了這次對話。

「啊哈哈哈哈……也不用這麼稱呼我啊，小瓦雷德。叔祖父什麼的，好像一下子就把我給叫老了一樣。我還很年輕，連一千歲都不到啊。」

杜威將軍這樣開心的笑著。同時這樣說。

的確，如果按照外表來看，杜威將軍也就只有人類二十歲到三十歲……如果打扮一下還有可能顯得更年輕。和瓦雷德並肩而立，外人很可能把他們當成兄弟一樣。

「是啊，沒錯。」瓦雷德搖頭苦笑。

然後，杜威將軍笑夠了之後，也變得鄭重其事起來，他對瓦雷德說：「那麼最後，我再給你一個中搞好了，小瓦雷德。每十年從我的防區混入西格瑪帝國，之後開始遊歷世界的人也有很多。我也會跟她們說同樣的話。」

「是的，請說吧。」瓦雷德也鄭重其事的請求。作為一個吸血鬼，瓦雷德從來都知曉年長者的忠告，這種東西是多麼的重要的。

「你可以在其他種族的國度中鬧得天翻地覆，闖出名聲和建功立業。當然也可以低調的，默默地遊歷整個世界。隨便你怎麼樣都好。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與那些外人產生感情。」

「你說說……感情？」瓦雷德略顯困惑。

「比喻一下，就好像是廚師對他要屠殺的牲畜，或者獵人對他的獵物的那種感覺。那樣的話會很麻煩。

畢竟啊，牲畜，獵物什麼的和我們的差距非常大。然而人類，精靈之類的智慧種族卻不同。在外面，不比在西爾凡尼亞。在西爾凡尼亞你堂堂正正的亮出暗夜眷屬的身份來，所有生靈都低你一等。所以最多也就是廚師與家畜。

然而在外面的話，你要偽裝成一個人類。所以你與那些人，或者精靈或者別的什麼東西都是平等的。所以如果在那種狀況下產生感情的話，說不定就會發生什麼很糟糕的情況了啊。最糟糕的是我看過一個白癡小子，竟然愛上了一個木精靈。甚至曾經產生過和那個木精靈隱居一起過日子的念頭。那種結果無論如何都糟糕透了不是麼？」

「後來呢？」瓦雷德問。

「什麼後來？」

「那個和木精靈相愛的同族的事情啊。」

第三章 童話故事的後續

「我從來沒想過，原來小瓦雷德也是那種喜歡八卦的人啊。」杜威將軍稍微有點驚訝的說。

「好奇心任何生靈都有，我也只是個普通的吸血鬼而已。」瓦雷德聳聳肩，完全沒有一點不開心或者尷尬的意思。

於是杜威將軍回答了他的問題：「被發現了。」

「被發現是吸血鬼了？」

「嗯，是的。」杜威將軍回答說：「或者對方一開始就知道他是個吸血鬼，只是想要利用他而已，又或者是隱居之後，過了一段時間才知道的。不過管他呢，總之被發現是個吸血鬼了。」

「然後呢？」瓦雷德有點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意思，接著追問。事實上說道這裡，按照故事的說法就已經可以結束了。就好像「王子和公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一樣。結束了。不會有人去詢問他們之後怎麼樣了，也不會有童話故事寫上「王子有多少個情人，公主有多少個。他們婚後感情不調，於是逐漸演變成了宮廷政變……又或者之類的劇情。」

但是瓦雷德詢問了。

「啊……真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小鬼。」杜威將軍這樣嘟囔了一句，然後說出了接下來的故事：

「那個小子很惶恐，惶恐自己的愛人，也就是那個木精靈會離開自己，甚至憎恨自己之類的——不過與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相比，那簡直就可以說是一個happyend了呢。

出乎預料的，那個木精靈並沒有因為他是吸血鬼的原因而選擇離開。反過來安慰那個傻小子，無非是我們的愛情超越種族，年齡之類的話。把那個傻小子糊弄住了。然後，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雙方有關『吸血鬼』的聊天內容越來越多，一開始的感覺還只是為了互相理解，又或者說擺脫尷尬。不過到後來就有些不對勁了。

那個傻小子似乎也察覺得到，對方，他的愛人對他的秘密，或者說對於吸血鬼的秘密很在意。但是他沒有多想。因為是愛人啊，所以心裡面便暗自為她辯護，說她只是因為喜歡自己，想要瞭解自己，所以才會問自己那麼多。」

「所以說，他的那個愛人，那個木精靈其實是個間諜，或者類似的角色吧？」瓦雷德詢問。然後杜威將軍忍不住又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猜的沒錯啊，你這個小子。如果當時那個笨蛋有你一半聰明就好了。」

「不，我想這個和聰明不聰明沒多大關係。而是和信任程度相關吧。」

瓦雷德拒絕了叔祖父的誇獎。然後這麼說。

「的確，那個傻小子的確相當信任那個傢伙。所以族內的機密情報什麼的啊，非常重要的東西，都被他當成了一般的趣聞說了出來，就是那種為了讓對方笑一笑就夠了等級的東西。」說到這裡，叔祖父也露出了一副厭惡的表情來。而瓦雷德也點頭表示贊同。

「無論理由是什麼，做出這樣的事情也太糟糕了。」

「的確太糟糕了。」叔祖父點點頭：「雖然我們與木精靈之間並沒有直接的領土接壤，甚至沒有爆發過大規模的戰爭。但是無論如何講，就這樣將本國的機密情報傳播出去也實在是太糟糕……不，用糟糕這個詞彙來形容恐怕也無法說明，是背叛，是出賣，極端愚蠢的行為，簡直豬狗不如！」

瓦雷德稍微有點無語，心裡面對那個不知名的同族稍微有點同情。無論如何，被一個長輩這樣痛罵都不是好事。

「當然，儘管是個白癡。但是他最終還是發現了自己被耍了。不過我感覺這與其說是因為他聰明的發現了不對勁，還不如說是那個木精靈太過得意忘形的結果。不過不管怎麼說，使用通訊水晶與其他木精靈聯絡的她被那個傻小子發現了。

因為一開始的時候，他們彼此約定斷絕與種族的關係，選擇隱居。所以他還是很生氣的——當然生氣的理由是因為她與其他木精靈聯繫。而並不是她是個間諜。那個笨蛋在最開始的時候竟然認為，對方是受不了寂寞，所以才會做出了這種事情。」

說完這一段之後，叔祖父杜威將軍再度破口大罵起來：「愚蠢也應該有個限度吧？！簡直就是無可救藥了！那種廢物應該被人道毀滅掉才對。」

這一會兒瓦雷德感覺到了，叔祖父似乎對於那個傢伙有著特殊的感情。因為對於一般的族人，無論他做出了多麼丟臉的事情。其他吸血鬼都會給他留著一份面子的。反過來說，這樣的破口大罵反而證明他們之間的關係不一般。

待一會兒問一下好了。

瓦雷德這樣自己對自己說。同時催促著：「後來呢？」

「後來，他撞見了幾次這樣的情況——因為一開始的時候抱著『不能隨便偷聽她和別人的對話』這樣的白癡想法，所以他甚至在這種情況下還沒能夠認清楚對方的真面目。是在幾次之後，那個木精靈得意得過了頭，大聲的嘲弄那個傻小子是個白癡的時候，他才認真聽明白了。知道了對方的真面目。

然後深深地自責，自我厭惡以及瘋狂的憤怒。

他到了這個時候才明白他究竟做了多麼愚蠢的事情。然而時間是無法倒流的，做錯了的事情是無法挽回的，知道這個結果的他絕望了。」

「自殺了嗎？」瓦雷德詢問。

「能輕鬆地問出這種話的小瓦雷德，從某種意義上說也很了不起呢。」叔祖父露出了苦笑：「當然沒有。當然他也曾經產生過那種念頭。不過最後還是放棄了。而選擇了另外一種贖罪方式。

首先，他抓捕了那個木精靈女性，嚴刑逼供，將所有的情報弄到手之後，便毫不留情的殺了他。緊接著孤身一人前往木精靈的聚居地點，根據情報顯示，殺死了所有知道這件事情的木精靈，並且最大程度上的將那些木精靈獲得的，西爾凡尼亞的情報破壞掉。在收拾掉慘劇之後便回到了西爾凡尼亞，將事情的經過全部交代清楚。並且懇求懲罰。」

「但是最後肯定被赦免了吧。」瓦雷德說。

「所以說一直會猜中故事後續的聽眾，真的是非比尋常的讓人討厭啊。就算要接茬，也應該用『後來呢？』，『然後呢？』這樣的問題吧。」

「那麼後來呢？」瓦雷德無所謂的問。

「……」叔祖父露出一副「被你打敗了」的表情來，接著說：「的確如你所說的那樣，吸血鬼很好啊，這個種族對於族人的寬容程度簡直讓人感動得快要哭出來了。明明應該要狠狠地毆打他，狠狠地懲罰他，唾棄他，喝罵他，殺掉他也太輕了的。但是竟然真的赦免他了。而且在之後也就像是沒發生過這件事情一樣，仍舊像是平常那樣對待他。

這並不是因為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因為在那之後，整個西爾凡尼亞上下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動，甚至可以說是動盪。以此來化解掉機密流失帶來的損失。所以說大家都知道那個傻小子帶來的麻煩究竟有多大。

但是還是赦免他了。

於是，在這之後，故事的末尾是，這個得到了種族的寬容的傢伙，受到了感動，從心底裡發誓，要改過自新。在今後的生命中非常努力的為了西爾凡尼亞，為了吸血鬼種族而奮鬥。」

就這樣故事結束了。瓦雷德很認真的點了點頭：「的確是個……怎麼說呢，如果把這個故事稱作『好』我覺得有點太過草率了呢。不過的確，這個故事能讓人聽得進去。」

「這可是真正發生過的事情，並不是故事啊。」叔祖父這樣對瓦雷德說。

「年代久遠的發生的事情，就是故事。」瓦雷德卻這樣辯解說。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的忠告已經全部說完了。接下來要怎麼做，那是你自己的事。」似乎是瓦雷德太過不當一回事的態度，讓杜威將軍有些灰心喪氣了。所以最後竟然說出「隨便怎麼樣都好」類似這樣的話出來。

「那麼我就走了。接下來還要向其他的孩子說故事吧，長輩先生。」瓦雷德說完之後站起來準備離開。

「不不不，要聽故事的只有你一個人而已。」叔祖父這樣說：「因為我判斷過了，會受到誘惑影響的也就只有你一個人，會對外界產生感情的也只有你一個人。」

「……我覺得叔祖你這話比我之前說的加起來還傷人。」瓦雷德一手扶額，這樣說道。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因為那些小丫頭的感情，全都牢牢地拴在你身上。所以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叔祖很快又說出了不知道是討好還是諷刺的話。

「是這樣麼？」

不過瓦雷德仍舊覺得不太開心。所以他決定在最後反擊一下，在他走到了門口，打開門之後又轉過頭來，向杜威將軍詢問：「那麼最後一個問題，那個傻小子究竟是誰？」

杜威將軍愣了一下，之後重新露出了笑容：「杜威·馮·卡斯坦因。小瓦雷德，你這是明知故問。」

果然，和想像中的一樣。

第四章 分組行動

第二天，瓦雷德一行更換了著裝。姐姐伊莎貝拉和安妮都換上了略顯得有些陳舊的半身板甲。佩戴以手半劍和鳶型盾。行李中也放上了兩桿騎槍。裝扮的和一般的遊俠騎士沒什麼兩樣。當然，亡靈們引以為傲的這夢魘戰馬可不能騎乘。而是換上了兩匹產自艾維公國的普通戰馬。

至於莉莉婭和瑪雅。因為西格瑪帝國對於法師的控制非常嚴格。沒有通過帝國學院而私自研究魔法的話，同樣也會被獵魔人，或者西格瑪教會宣佈為異端，然後燒死在火刑架上——事實上絕大多數時候，獵魔人和牧師們的工作都是這個。

所以她們無法裝扮成法師的樣子。多虧了她們好歹還學過一點劍術。所以套上沒有徽章的帝國制式胸甲，佩戴以直刃刀，裝作戰士的模樣也行。

最惡趣味，或者說最令人說不出話的是瓦雷德和愛麗絲。他們穿上了全套的黑色皮裝。帶上了手銃，刺劍與大量的匕首和飛刀。裝扮的好像獵魔人一樣。實在是讓人驚歎。

就這樣，兩個騎士，兩個戰士和兩個獵魔人。如果能夠再加入一個西格瑪牧師的話，就可以組成一個完美的獵魔人小組了。

當然這個也可以理解。只要說他們的夥伴，那個勇敢虔誠但實際上根本不存在的西格瑪牧師已經掛掉了就好。編謊話的工作交給瓦雷德，說謊的工作交給愛麗絲，最後由莉莉婭來證實。這樣一來就是完美的謊言了。說不定可以騙過神皇西格瑪呢。

「那麼我喵？要喵要也帶上什麼帽子，穿上盔甲帶上佩劍喵？」

眼看著一行人全都換上了新的裝扮。年紀最小的黑貓艾爾莎也變得興奮起來了。只是很可惜，給人類準備的服飾是無法穿在貓的身上的。所以黑貓小姐的願望最終沒能夠實現。

瓦雷德一行在上午做好了準備，在中午和下午的時候休息。到了晚上才趁著夜色走出了莫德海姆要塞。在最後向位於德肯霍夫古堡的母親溫莎夫人發出了：「我們都很好，現在已經準備進入西格瑪帝國了。」這樣的回復之後，便準備離開了。

「當然，這裡還有一個問題。」在最後，杜威將軍在送行的時候便說道：「一般來說外出的吸血鬼們都是兩、三個一組的。你們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一點。最好能夠分開。」

聽到他這麼說，瓦雷德挑起了眉毛：「我在這之前從來沒聽說過這種話。」

杜威將軍笑而不語，的確，這個勸告應該是在瓦雷德到了之後才說的。但是因為昨天那場氣氛很尷尬的談話，讓這位將軍決定稍微報復一下瓦雷德。

「雖然說是一般都是兩三個人一組。但是偶爾有六個人一組也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吧？」瓦雷德問道。

「嗯，說是這麼說沒錯。但是一個男性和五個女性。無論怎麼說都太多了一點。」

「是六個喵！」艾爾莎大聲說。似乎對杜威將軍忽略了她這個「大美人」很生氣。

「喵可是被喵的母親稱之為，千百年難得一遇的美人胚子的喵！珍貴的程度和喵的搭檔作為指揮官等級一樣！老頭子你到底有多不識貨啊？！」

當然這話在說到最後一點的時候就說不下去了。因為瓦雷德伸出了手，輕輕搔弄著艾爾莎的下顎。那是貓咪被碰了之後唯一會覺得很爽的地方。而作為從小就和艾爾莎玩耍的人，瓦雷德自然不會不知道這個。

「喵嗚……」

於是黑貓小姐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而後，瓦雷德的確認認真真的考慮了杜威將軍的提議。的確，如果一個兩個的話還好解釋。但是一下子出現了五個。恐怕就跟帶了嘲諷光環一樣吧。自己的確不怕事，但是也不好多惹事。畢竟自己即將前往的是西格瑪帝國，西爾凡尼亞在舊世界最大的敵人。萬一出了差錯。自己怎樣無所謂，連累的其她女孩子們可不是好事。

「我明白了。」瓦雷德點點頭，然後對著另外五個女孩子掃視了一眼。

「非常對不起。原本的確是想要和大家一起遊歷世界的。」瓦雷德首先彎腰鞠躬，行了一禮。這讓女孩子們原本的不滿少了許多。

「不過叔祖父說的也很有道理。各位，我覺得我們還是分開行動比較好。」瓦雷德接著以毋庸置疑的語氣說：「莉莉婭，安妮還有愛麗絲。我希望你們能夠在一起行動。相互照顧。」

「可是——」聽到瓦雷德這麼說，安妮有些不高興了：「明明我們才——」

「你先聽我說完。」瓦雷德制止了安妮接著說下去。

「我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可能不是很好。我也知道這個原因。但是我覺得，無論因為什麼樣的原因。我們大家都已經成了家人了。而且是要過上數百上千年歲月的家人。你們難道想要就這樣鬧彆扭一輩子嗎？」

「……」聽到瓦雷德這麼說，安妮和莉莉婭兩個人低下了頭。而愛麗絲則點了點頭：「我明白了，瓦雷德，雖然不是太願意。但是如果是你的要求的話。我可以試著和她們修復好關係。」

「那就拜託你了。愛麗絲，我知道你的智慧和知識。出門在外，我希望你能夠多出主意，也多為其他兩個人著想。」

「嗯。」

然後，瓦雷德又看向安妮：「血龍騎士的信條是什麼，相信你不用我提醒吧，安妮。」

「我當然知道，賭上我安妮·馮·亞伯赫拉辛的性命，也會保證她們兩個的安全的。」安妮點點頭，然後這樣說道。

最後，瓦雷德看向了莉莉婭，這個女孩子似乎因為要和瓦雷德離開，所以陷入了一定程度的混亂之中，眼睛裡亮閃閃的，好像隨時都會哭出來一樣。

「那個……如果不能和瓦雷德在一起的話，我能回去古堡那裡嗎？」她小心翼翼的向瓦雷德詢問。

「當然不行。」瓦雷德語氣很溫柔，態度很堅決的拒絕了莉莉婭的提問。然後走過去，雙手按在了莉莉婭的肩膀上。

如果說是在之前——混沌矮人來之前的話，那麼莉莉婭的提議可能會被接受。但是在混沌矮人全面介入到西爾凡尼亞之後，考慮到莉莉婭對於混沌力量，曾經有過的狂熱的追求。瓦雷德實在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那裡。

「不要害怕，不要沮喪也不要不安，莉莉婭。要知道你也是偉大的暗夜眷屬的成員。是吸血鬼。更是我的妻子，卡斯坦因伯爵領的女主人。你要堅強一點，挺胸抬頭。不要那麼不自信。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我卻明白的，莉莉婭，你體內蘊藏著極佳的天賦。只要不斷磨礪自己，假以時日，你絕對能夠成為一名優秀——不，並非優秀那麼簡單。你會成為一個偉大的法師的。我一直堅信這一點。」

「可，可是就因為這樣的原因……就要和你分開……」莉莉婭仍舊很不情願。

「不要什麼事情都依靠我啊。雖然這樣也不是不行。但是我覺得做人還是獨立一點比較好。」

「但，但是……」莉莉婭小聲嘟囔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話，的確想要就這樣依靠你一輩子。」

瓦雷德很暢快的笑了起來。然後抱住了莉莉婭輕吻了她的雙唇：「雖然什麼事情都依靠我這一點會很可愛。但是不行啊。如果我不在了怎麼辦？或者發生別的情況呢？莉莉婭，要學的堅強一點啊。」

就這樣，瓦雷德好歹安撫好了莉莉婭。之後便轉向了另外兩個女孩，可以說是勝利者的二人組。瑪雅低著頭，不過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她嘴角上翹的樣子。而伊莎貝拉則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但是不必要的動作太多了。幾乎一會兒就要換一個姿勢的狀態，也可以讓人很輕鬆的看出來。她並不像是表面上顯露出來的那麼滿不在乎。

但是接下來的戲劇性的發展，就讓人簡直有些哭笑不得了。

「瑪雅啊，回去吧。」

瓦雷德這樣對憋笑幾乎憋到內傷了的女僕說。

「回去西爾凡尼亞，事實上在之前我就有想過了，明明是吸血鬼青年們要參與的尋找自我之旅。但是為什麼瑪雅會參與進來呢？明明瑪雅是人類……不，是女妖來著。」

「所以啊，瑪雅，回去吧。」

瓦雷德面帶微笑的對瑪雅說：

「回去西爾凡尼亞。最近一段時間，我看你也習慣了女僕長這樣的角色了吧？能為主人我排憂解愁了呢。

在我不在的時候也要把我的房間打理的乾乾淨淨的哦。我回去之後要檢查，也要在第一時間燒好洗澡水。吃的點心，茶水和換洗衣物什麼的也都要準備好，還有就是整理髮型以及肌肉按摩。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你再給我做個刨冰。你上次做過的那個草莓味道的就挺不錯，下一次我還想要試一試。」

瓦雷德離開瑪雅的原因，與莉莉婭那個剛好相反。他離開莉莉婭是為了培養這個孩子的獨立精神，離開瑪雅則是為了讓他自己更獨立一點。

早晨起來穿上瑪雅遞過來的衣服，讓瑪雅幫忙洗漱，梳頭，送上早餐，收拾房間……所有的瑣事都是瑪雅完成的。雖然很多時候，這種事情都是瓦雷德看不到的。但是很明顯，他清楚。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是在依賴這個半亡靈的女孩……

第五章 只有兩個人了

於是這個六人一隻的小隊被拆分了開來，兩人一隻一組，三人一組，一個人一組……就這樣分開行動了。

「我討厭這裡。」

瓦雷德已經記不清楚，他的姐姐伊莎貝拉是第幾次說出這樣的話來了。當然，實際上他也不喜歡。只是他比他的姐姐更懂得忍耐。

在分組過後，瓦雷德和伊莎貝拉，最多再加上一隻看似毫無戰鬥力的寵物貓一起，向著西北方向前進，而新娘的三人組則向西南方。這樣雙方就能互相岔開了。

或許是因為分組耽誤了一點時間，又或者是因為迷失方向，或者別的什麼原因。瓦雷德和伊莎貝拉姐弟在走了一夜之後，仍舊沒有到達他們的目的地。

舉目眺望，荒蕪，荒蕪，還是荒蕪。土地龜裂，草木枯死，溪水乾涸。一些看似村落的建築物人去樓空，房屋倒塌，水井被封死。一看就是荒廢了不知道多久。

中午時分，太陽稍微有點大。瓦雷德姐弟又遇到了這麼一個村落。於是瓦雷德轉身要走進去。卻被伊莎貝拉拉住了。

「怎麼了？還要進去啊？」伊莎貝拉稍有些不滿的說：「已經路過好幾次這種地方了。全都是空的，根本沒有人嘛。」

的確，因為是交戰國雙方的邊境地區，被戰火蹂躪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地方。所以坐落於邊境線上的人類村落早已經荒廢了許久了。

先是戰爭。交戰雙方都強行要求村落派出壯丁，給予後勤物資。然後是一方勝利。勝利方還要追究村落與失敗一方的聯繫，再度大肆敲詐。最終雙方將防區挪到了分界線的後面去，徹底放棄這些地方，以至於這裡淪落為無秩序的領地。雙方都不把那些村落當成自己人看。燒殺搶掠……於是青壯年背井離鄉的逃亡，老弱病殘聽天由命。幾十年，幾百年之後。這裡就成了這幅德行了。

這是瓦雷德的全套推論。

「雖然說是這麼說，但是說不定還會有幾個走不動的老人在那裡掙命吧。就是那種我們給他一點乾糧，作為報答，就給我們什麼神器魔器概念武裝的訊息的傢伙。」

「為什麼你會有這麼奇怪的念頭出現啊？」伊莎貝拉稍微有點好奇，也稍微有點擔心。她感覺到她的弟弟在離開西爾凡尼亞之後，精神就處於一種不太正常的興奮狀態。就好像是那種五六歲的小鬼，等到父母都不在家，然後在花園的草坪瘋玩的那種狀態。

「可是瓦雷德也已經十七歲了啊……嗯，嗯……明白了。」伊莎貝拉稍微有點明白了她的弟弟的這種心理究竟從何而來了。他是卡斯坦因伯爵，是領地的期望，所以他從一開始懂事的時候起就不斷地努力努力努力努力。要成為一個好伯爵，成為一個好的統治者，甚至帶領著整個西爾凡尼亞崛起。屬於他的，不屬於他的所有的責任，他都一股腦的背負在了身上。拚命的努力。

「就算是瓦雷德，偶爾也想要撒嬌一下吧，想要放鬆一下，想要大喊著：我不管了！什麼西爾凡尼亞，吸血鬼什麼的！我不想幹了！之類的東西。按照瓦雷德的年齡——青春熱血的十七歲來說，這應該很正常，非常正常才對。

然而沒有，一次都沒有。甚至很有可能連產生這樣的念頭都沒有。瓦雷德·馮·卡斯坦因。是一個真正優秀的暗夜眷屬。

想到了這裡，伊莎貝拉露出了微笑來，再度拉住了準備走向那個荒廢的村落的瓦雷德。強行把他拉到了與自己面對面的位置。

「幹什麼啊？」瓦雷德稍微有點不滿的問。

「我們來接吻吧！」伊莎貝拉笑著說。然後不等瓦雷德表示同意或者反對，就直接吻住了他的雙唇。兩個人放下了手中的行禮和武器，相互擁抱著開始熱吻。整個過程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不過在後半段，兩個人都感覺到有點呼吸困難的情況下，這個熱吻已經從表示情愛的手段變成了不肯服輸的愚蠢的競賽了。誰都不肯先鬆口。就這樣，這兩個笨蛋差點因為缺氧掛掉了。

「啊哈哈哈哈……」

眼看著瓦雷德大口喘氣的樣子，伊莎貝拉開心的笑了起來，然後一拳打在了瓦雷德的胸口，力氣打的讓瓦雷德向後打了個滾才停住。

「你幹什麼啊？！」瓦雷德氣憤的大喊著。結果伊莎貝拉卻笑得更大聲了。然後瓦雷德也沒多想，就抓起了地上的一把沙土向著伊莎貝拉丟了過去。

「笨蛋！沙子丟到頭髮裡很麻煩的！」伊莎貝拉大聲喊，然後也向著瓦雷德丟了一把。兩個吸血鬼貴族就好像是野孩子一樣，拿著沙子互相丟。看上去相當有違和感。但是他們兩個完全不在乎。就這樣玩了很長時間。直到情緒重新穩定下來才停住。就這樣躺在地上。時間已經到了中午。

「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呢，瓦雷德。」伊莎貝拉這麼說。

「還有喵——」艾爾莎剛這麼說完就被瓦雷德用力的敲了腦袋，淚水汪汪的不敢說話了。所以說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還真是……一點眼力價都沒有。

「是啊，伊莎貝拉。」瓦雷德直接叫了大了他六歲的姐姐的名字。

「那麼還要做什麼呢？再來接吻一次麼？」伊莎貝拉問。

「那種事情只要做一次就足夠了。或者等到下一次再有性質的時候再說吧。」

「啊……」伊莎貝拉忽然哀鳴了起來：「頭髮裡都是沙子好難受。」

「所以我之前就說過了啊。」瓦雷德一邊這麼抱怨著，一邊打了個響指。淡淡的白色光芒閃爍過後，伊莎貝拉覺得身上好像乾淨了很多。

「魔法麼？」

「嗯，一點清潔身體的小技巧。之前在邊境親王領戰鬥的時候學會的。因為那時候沒有足夠的條件讓我們定期洗澡和換洗衣物。」瓦雷德點點頭。

「真是方便啊。」伊莎貝拉點頭。這個傢伙雖然在年輕的時候，也曾經立志於成為一個精通藥劑學的魔法師。但是最後還是向現實投降了，成了一個非常優秀的戰士。不過魔法水準也在吸血鬼的平均等級左右就是了。

就這樣又過了一會兒，伊莎貝拉似乎有點無聊了，撐起上半身，看向了瓦雷德說道：「說起來，你究竟有什麼打算麼？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可不能像是這樣，一直在這裡玩沙子吧？」

「我已經想過了。」瓦雷德點了點頭之後說道：「我們接著向西北方向走。接下來便可以到達斯提爾蘭與塔拉貝克的邊境。同時那個地帶還有一部分介入中部大森林。我覺得我們的冒險可以那裡開始。因為如果太進入斯提爾蘭的話恐怕不大好。所以最穩妥的方式就是從邊緣繞過去。繼續向西。」

「你還真是膽小啊。區區一個斯提爾蘭而已。」伊莎貝拉稍微有點誇張的對瓦雷德說。

「不是膽小，而是謹慎。」瓦雷德糾正說：「畢竟那裡是死神莫爾的大本營。儘管我們都佩戴了可以抵禦偵測邪惡類魔法的道具。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有什麼事情比這樣單槍匹馬闖進敵人的大本營更糟糕的麼？」

「……誒？」

「所以說，我是西爾凡尼亞的大人物吧，是大人物沒錯吧，總歸有一天要成為西爾凡尼亞公爵對吧。好像我這樣的大人物會走出國境之外，隱姓埋名的進行遊歷已經是一件非常令人驚訝，並且非常危險的事情了。事實上我在這之前都已經有些疑惑了。我這樣真的好嗎？這樣太不妥當了吧？」

「可是……」

「可是我最終還是出來了。」瓦雷德稍微感歎了一下：「那種感覺，怎麼說呢，就好像是嘗試著惡作劇，但又不想要惡作劇太過火的小孩子吧。差不多就是那種感覺。我好歹也已經十七歲了。那種太危險的亂來是不會去做的。」

「但是也有站在槍林彈雨中鼓舞士氣，以及身先士卒進行作戰之列的吧？那同樣很危險啊。」

「那個不痛。身先士卒鼓舞士氣那些，所換取的是一場關鍵的戰爭的勝負。而戰爭的勝負，很有可能上升到國家利益的高度。這和只因為興趣，或者顯示自己的勇敢而單槍匹馬去敵人的大本營完全不同。前者是英雄，後者則是單純的白癡。」

聽瓦雷德這麼說之後，伊莎貝拉皺了皺眉，最後還是揮動拳頭不輕不重的打在了瓦雷德的腦袋上。

「你又幹什麼啊？！」

「沒什麼，只是看你那副好像什麼都懂的囂張樣子不順眼而已。」

伊莎貝拉這麼說。

因為對方是女性還是姐姐，所以瓦雷德也不好做出什麼反抗。只好稍微嘟囔了兩句：「真是不可愛」什麼的。便站起來。走向了馬匹行禮那裡。準備繼續趕路了。

雖然說無法像是在西爾凡尼亞那樣，出門有高檔豪華的幽靈馬車代步。但是總歸要比一般的旅行者和冒險家好很多……

第六章 惡獸

瓦雷德和伊莎貝拉，以及出門在外的莉莉婭，安妮和愛麗絲都擁有三匹馬，一匹是耐力很好，平時用來騎乘的旅行馬，一匹是速度快，力量大，用來作戰時騎乘的戰馬。還有一匹裝著行李，乾糧的馱馬。

雖然說吸血鬼們通常都會一點空間魔法，有很方面的亞空間可以使用。但是考慮到需要在外界裝扮的角色是普通人類的關係。所以這也是一項必要的掩飾。

行李中放著他們的換洗衣物，乾糧，地圖（不算很精確），用來解悶的書籍以及其他一些亂七八糟的鏟子，魚竿，多功能匕首，打火匣等等小玩意。

就這樣，鬧夠了的姐弟兩人翻身上馬，慢悠悠的騎馬行進。再走了一會兒，眼看著天色昏暗，就要天黑，卻仍舊沒有什麼村鎮之類的歇腳地方。便做好了露營的準備。

「——聽到了麼？」

正當瓦雷德準備從亞空間內拿出營帳來的時候，卻被伊莎貝拉拉住了手腕，這樣問道。

瓦雷德耳朵動了一下，仔細凝神。便點點頭：「西南八點鐘方向有喊殺聲。數量在五百人以下……沒有大型火器或者攻擊魔法的聲音。」

「要不要過去看看？」伊莎貝拉很興奮的說。

「好，過去看看也無妨。」瓦雷德想了想，就算保存實力，並且不使用魔法，他和伊莎貝拉兩個也足以媲美一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職業部隊了。只要不是愚蠢的走在敵人大本營裡，一般都不會遇到危險。

聽到瓦雷德這麼說，伊莎貝拉很快調轉馬頭，向著八點鐘方向加速跑了過去。瓦雷德也跟在後面一起。越接近，聲音就越大。到最後終於變成了巨大的喊殺聲。www.uu158.com。等翻過一座沙丘，瓦雷德和伊莎貝拉便居高臨下看了個清楚。

是人類，正在於野獸戰鬥。野獸的數量大約有三百名，而人類只有他們的不到三分之一。依托著一叢小樹林和小丘作為掩護，處於防守狀態。

看那些人類的裝扮，基本上都是之前說過的那種腦子燒壞掉的傢伙。冒險者，自由傭兵以及類似的職業。其中還包括幾名身手不差的獵魔人，騎士以及一名西格瑪戰鬥牧師。看起來他們兩個就是這個臨時組成的小部隊的核心。

這裡可能有人會覺得奇怪，即使是最差勁的傭兵，冒險者這樣的烏合之眾。那也屬於有武裝的部隊，會有什麼樣的獸群，能夠擁有和這樣的部隊，武裝人員相抗衡的力量呢？

這裡要解釋一個小小的誤會。儘管他們，或者說「它們」一般喜歡自稱為獸群，而其他人也經常這樣稱呼他們。但是實際上它們還有著另外一個更加學術上的名稱。

混沌獸化人。

據說是人類還處於蠻荒時期的時候，受到了混沌的影響產生了變異的亞種人。但是實際上到了現在，已經幾乎沒什麼人知道這件事情了。通常人們都將他們和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綠皮相提並論。又或者說他們是混沌的奴隸戰士。

總之，這些仍舊遺留在上古人類蠻荒時期，部落性組織的愚蠢生物，在不知不覺間就隨著時間的流失生存到了現在。

長著山羊一樣的頭與蹄子。與其說是獸化人，不如乾脆稱呼它們為羊頭人更好一點。又或者按照它們自稱的那樣叫做「戈爾」。角短一點，搓一點的則是安戈爾，角長一點，壯一點的就是拜斯特戈爾。這些怪獸組成了混沌獸化人的主體。

「愚蠢，墮落，野蠻而且嗜殺。甚至連它們的混沌主子都不怎麼待見的可悲生物。」

這是瓦雷德對於獸化人的直觀評價。

但是它們自己很可能不清楚這一點。這也正是這些笨蛋的不幸所在。

持盾矛的，持戰斧的戈爾和安戈爾們怒吼著，連續不斷的向著山丘發動衝鋒。口中大聲呼喊著「混沌神！」或者「黑暗神！」之類的稱呼。這讓瓦雷德一瞬間有種不忍心再看下去的衝動。

恐虐，色孽，納垢，奸奇……這些野獸竟然連自己信仰的神具體叫什麼都搞不清楚。一般來講，跟著樣的敵人作戰瓦雷德都會忍不住替它們不好意思。

「要玩一下嗎？」

不過姐姐伊莎貝拉卻很明顯的，沒有瓦雷德這麼多愁善感。無論是愚蠢到了可悲地步的獸化人，還是智慧超群的精靈，在伊莎貝拉眼中都是一樣的——一樣該死。一樣應該被她的大劍斬成碎片。

「不要用那個武器，用正常一點的。」瓦雷德在伊莎貝拉躍躍欲試的時候提醒了她——她之前所使用的那柄巨型斬龍劍實在太過誇張。少有人能夠輕而易舉的揮動，並且使用它。這樣明顯的破綻是不被允許的。

「什麼啊……算了。」伊莎貝拉碎碎念了一句，然後跳下了馬背，拔出了腰間正常尺寸的長劍，向著獸群發起了攻擊。

她的動作很快被山丘上固守的人們看到。在發現這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只有一個人的時候，絕大多數人便對她失去了興趣。一個人能幹得了什麼，根本就是無濟於事。這樣的笨蛋根本救不了他們的性命。而她也肯定是因為她的愚蠢而死的。與他們無關。

這個想法很快便破碎了。

如同旋風一樣，如同絞肉機一樣，好像是世界上所有的最強大的戰士那樣，速度與力量，技巧與經驗全都趨於完美。少女揮舞著長劍，如同一台收割機一般瘋狂的收割著戈爾們的力量。每一次攻擊都會殺死至少一名敵人。

咽喉，心臟，頭顱。無法抵禦，無法格擋，無法反攻。她很有技巧的只在獸群的外圍遊走進攻。而不繼續向內發動進攻。這讓她不會受到被包圍，四面受敵的處境。而每當獸群有這樣的傾向的時候，她都會迅速後撤，轉向另一個方向繼續這樣的攻擊。

只是短短的十幾分鐘，她便殺死了至少三十頭戈爾和安戈爾，以及兩頭拜斯特戈爾。這幾乎是整個獸群的十分之一了！

眼看著這個傑出的女戰士如此驍勇善戰。山頂上的人類們受到了一定鼓舞，他們大聲歡呼著，反擊的力度也大了許多。而與之相對應的，是獸化人們的攻擊開始變得凌亂，士氣下降，甚至有了一點崩潰的跡象。

指揮這個獸群的拜斯特戈爾怒吼著，對跟在它身邊的其它五個同伴大喊著：「去！我們一起上！把她殺了！」然後便緊握著它的戰斧，推開攔路的戈爾們，向著伊莎貝拉的方向衝了過去。

之後便聽到「砰」的一聲槍響。鉛彈丸射入了那頭惡獸的眉心，將它的頭蓋骨整個撕裂開來，鮮血和腦漿一下子濺了出來——卻是瓦雷德想要稍微試驗一下自己的新玩具，大口徑的短管手銃的威力。沒想到竟然一發命中，將那頭拜斯特戈爾給做掉了。

「這玩意沒有傳說中那麼離譜嘛？！命中率明明很高的說，還是說我的實力非常好？」瓦雷德一邊這麼嘟囔著一邊將開過一槍，需要重新裝藥才能發射，因而暫時成了廢物的手銃所丟到馱馬背上的包袱裡，抽出了刺劍也向著獸群衝了過去。

失去了頭領的獸群陷入了混亂之中，並且開始出現逃亡。山丘上的人類部隊順勢發動了反擊。結果獸群一下子就崩潰了。惡獸們慘叫著逃亡。瓦雷德也順勢殺了幾個逃兵。就這樣和伊莎貝拉匯合在了一起。

事情解決了，但是伊莎貝拉卻不覺得高興，獸化人們逃跑了，但是這個女煞星卻還沒過夠癮。：「什麼啊……這樣一來不就殺不盡了嗎？」

「但是斬首戰術的確起到效果了啊！」瓦雷德則從軍事層面辯解。結果這姐弟倆的對話完全是雞與鴨講。但是很奇怪的是她們相互之間卻偏偏都能夠聽得懂。

「我才不管那麼多呢！要不然的話我們把這些人也都殺了吧反正不管人類還是獸化人，都是我們的敵人不對嗎？」

「還是不要了吧。救了人再殺掉什麼的，總感覺這是精神有問題的傢伙才會做出來的事情。」瓦雷德拒絕了她的提議。當然這兩句話都是壓低了嗓音的，還沉浸在勝利喜悅中，大聲歡呼著，好像擊敗了獸化人部隊都是自己功勞的人們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生命就這樣在鬼門關前轉了個來回。

「我才不是想要救他們，我只是想要找點樂子罷了。」

好吧，在瓦雷德不知道的情況下，他的姐姐已經成了能夠隨意的無視生命的殺人狂了。

「但就算是這樣……」

在瓦雷德還要出聲反駁的時候，有人插入了這個對話中。他聲音洪亮，目光有神，穿著胸甲板甲，外套紅色兜帽披風，腰間用鐵鏈懸掛著西格瑪聖典，而手中提著巨大的戰錘。

是個很典型的西格瑪的戰鬥牧師：

「感謝你們，出手相助的人。如果不是你們的話，不知道這些褻瀆的生物不知道還會殺死多少人。」

西格瑪的牧師向吸血鬼出言感謝，無論如何，這也算得上是個滑稽可笑的場面。

第七章 逃犯

雖然說是感謝，但是瓦雷德卻能聽得出對方話語中存了幾分保留的意思。因為那傢伙所說的並不是「救了我的性命」意思的「我們會被殺掉」而是範圍擴大到了簡直就是整個人類等級的「不知道還要死對少人。」

與前者相比，後者顯得既虛偽，也悲天憫人。或者說是悲天憫人的虛偽。總之，這個西格瑪的牧師給瓦雷德的第一印象相當不好。

不過瓦雷德還是微笑著施了一禮，就好像是普通的西格瑪帝國國民，看到西格瑪牧師那樣謙卑而有禮。

「能得到您的誇獎實在是個榮幸。牧師閣下。」說著虛偽的話的瓦雷德，感覺自己也變得虛偽起來了。

「那麼，還沒有請教你們的身份呢。您和這位小姐，究竟是什麼人呢？」那個戰鬥牧師接著問。

瓦雷德不輕不重的縮緊了一下握著伊莎貝拉的手，讓這個傢伙正準備脫口而出的：「在詢問別人之前，不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姓名嗎？」這句話縮回去。然後說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答案，他想了個偽造的名字，不過伊莎貝拉卻堅持著要用真名：「我們是來自南方的提利爾的自由傭兵。我是艾斯·提爾。她的名字是伊莎貝拉。我們是——」

「是情侶。」

這個時候伊莎貝拉忽然插話進來。說出了「情侶」這樣的答案出來。瓦雷德的眉毛微微跳動了一下，不過是這樣的深夜，雖然天上也有星星，藍色的托尼亞也拋灑著柔和的光線。但是瓦雷德仍舊覺得，這樣一點點小破綻應該沒那麼容易被識破。

「哦，傭兵啊。」對面的西格瑪牧師點了點頭：「你們也是來參與此次對於那個叛徒的追捕行動的嗎？」

對面的牧師在自己報上姓名之後，仍舊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這讓瓦雷德對他的觀感再次降低。不過他說的話，卻讓瓦雷德來了興趣了。

「追捕行動？叛徒？實在很抱歉，恕我孤陋寡聞，您說的是什麼我們完全不明白。」瓦雷德仍舊很有禮貌的回答說。

「呦，這位小哥。作為傭兵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要在第一時間掌握最新的情報呢。做不到這一點的你看起來還有得要學。」聽到這話之後，牧師旁邊，一個中年男人這樣子，略有些輕佻的笑了起來。

「或許的確是這樣吧。」瓦雷德點點頭，看向了他：「那麼您能否告訴我一下，這個『最新情報』的具體內容呢？」

「約翰騎士！注意你的言行！」

或許是覺得那個人太過無禮了一些。所以西格瑪的牧師皺起了眉毛，用略有些厭惡的語氣這樣對他說。

不過那個騎士卻仍舊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對於那個牧師所說的話不以為意。

因為他穿著純黑色的甲冑。

黑色，不祥，裹屍布，渡鴉，骷髏，聖骨……大量的裝飾物讓他的這套全黑色的板甲顯得神秘並且令人畏懼。同時也表明了他的身份。一個真正值得人尊敬的，信奉莫爾的渡鴉騎士。

難怪了會不給西格瑪牧師面子。並且敢不給他面子。西格瑪國教和舊的宗教信仰不對付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不過，看你們的實力都相當不錯，那麼如果你們肯加入到這次追捕行動中來絕對是好事一樁。」漢斯騎士這樣說：「那麼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們吧。現在我們正在追捕一名犯下了嚴重的異端罪行的獵魔人。帝國政府，馬格努斯皇帝陛下，西格瑪教廷以及獵魔人公會。這些組織全都開出了高額賞金，想要那傢伙的命來著。」

隨後，騎士漢斯說出了那個倒霉鬼的名字，讓瓦雷德的眉毛忍不住又跳動了一下：

「凱莉·歌羅西亞，綽號是黑刃。罪名是與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勾結。」

「啊呀！」

和沉得住氣的瓦雷德不同，在他身旁的伊莎貝拉卻沒有那麼深的城府，在聽到了這個名字之後一下子就叫出來了。當然並不是驚訝「為什麼是她」而是「她怎麼還沒死」。

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而且還傻不拉幾的要將這個秘密說給根本不應該告訴的人。這種傻子竟然沒有死，竟然沒有死誒？！真是奇怪。

伊莎貝拉的意思就是這個。畢竟那個「黑刃」的對手是西格瑪帝國皇帝。

而她這一生「啊呀」卻是有些壞事。瓦雷德連忙補救說：「這個人我們聽說過，聽說是帝國首屈一指的獵魔人。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和吸血鬼異端混在一起呢？」

「你是在質疑帝國法律的公平性麼，傭兵？！」

瓦雷德這一句話說出來，對面西格瑪戰鬥牧師馬上給他扣上一頂大帽子，氣的瓦雷德差點就想要拔劍殺了這個王八蛋。

「嘛。那些東西都無所謂吧。」最後還是那個渡鴉騎士打了圓場。他抽出一張海報來遞給瓦雷德，然後手指著最後最後的那一塊，並不是上下的那塊，而是左右，最右面的一欄，上面寫的是五百，一千，兩千，一千等數字——那是懸賞金額，一一對應著帝國政府，西格瑪教廷，皇帝本人以及獵魔人公會。

「所謂傭兵不就是給錢就能辦事的麼？對錯，道理，或者原因什麼的不重要，只要有錢來拿不就足夠了？」渡鴉騎士約翰這樣對瓦雷德說。

「您……好像很瞭解傭兵啊。」瓦雷德說。

「嗯，年輕的時候……差不多像是你這麼大的時候吧，我也幹過一段時間。不過比你可差太多了。我那個時候可沒有這麼漂亮的小女朋友陪著。想要解決問題都得去夜店吶，哈哈哈哈哈……」中年騎士這樣哈哈一笑。然後接著追問：「那麼你們願不願意加入到這場圍剿中呢？」

「當然，就像您說的那樣，只要有錢拿就行。」瓦雷德笑著說：「還請介紹一下具體的情況。」

「好吧，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在這裡休息一夜。趁著機會給你講一下。」

經過這一場戰鬥過後，之前駐守在山丘上的人們全都累的不行。有的人就直接躺在了地上枕著胳膊睡覺。有的講究一點的則搭建個帳篷。約翰騎士有他的隨從和夥伴。搭建帳篷的事情可以交給他們。而瓦雷德姐弟的那頂帳篷也交給他們安扎。瓦雷德姐弟則和這個騎士圍著剛升起來的篝火，聽他敘述詳細經過。

「凱莉·歌羅西亞的確是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最強的獵魔人新秀。她是在斯提爾蘭的首都烏特拜德的時候，被宣判有罪的。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總共二十名獵魔人，三十幾名渡鴉騎士和其他的精銳部隊近兩百人一起圍捕她。不過還是讓她給逃走了。

我們的人傷亡慘重。於是帝國的各個部門都發出了她的通緝令。要把她抓住。高額的賞金，以及巨大的聲望，還有在帝國各個大佬面前露頭的好機會，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現在聚集在這裡的傢伙，幾乎全都是衝著她的腦袋去的。」

「那麼她現在就在這附近嗎？還有那些獸化人是怎麼回事？」瓦雷德接著問。

「的確應該是這附近沒錯。她一路向北方逃跑。現在已經到了斯提爾蘭和塔拉貝克之間。眼看著就要進入塔拉貝克的領地了。至於那些獸化人。或許是那個婊子又和那些雜碎夠打在了一起，又或者只是巧合。反正這滿世界的森林裡都是這些混蛋，誰知道呢。」

瓦雷德點點頭：「那我們就不去管那些獸化人吧。你說，那傢伙一直向北，跑到塔拉貝克公國去，是不是想要借助塔拉貝克公國內大片的森林躲過追蹤呢？」

「嗯，不少人都是這麼想的。塔拉貝克，荷克蘭，奧斯特蘭三個公國都有大片的森林。有不少地方都是帝國的力量無法觸及的。的確是逃離追捕的好地方。」約翰騎士點點頭，表示同意。

瓦雷德又點了點頭：「除此之外，我覺得她還有可能有進一步的打算。」

「什麼打算？」約翰騎士問道。

「繼續向北，向東北方向，穿越奧斯特蘭公國，進入斯基夫王國境內，這樣一來，帝國就無法在進行大規模的抓捕行動了——至少帝國軍人，好像您這樣的騎士，以及好像那位西格瑪牧師那樣的官方人物就沒辦法了。」

「說的沒錯。這的確是條路。」約翰騎士點點頭。

「還有一點，就是向西北方向去，到達利爪海海岸，然後乘船離開。利爪海內龍蛇混雜，有的是海盜惡棍和軍閥領主。憑她的本事不愁沒飯吃。」瓦雷德緊接著，又說出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是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追捕的難度就更大了。」約翰騎士感歎道。瓦雷德所說的這兩條路都是一般人想不到的。這一番話說出口，卻是讓約翰騎士佩服的很。同時對於拉攏瓦雷德加入這次追捕行動更加滿意了。

「是個很聰明的年輕人啊，而且戰鬥力也相當不錯。如果能進一步拉攏他，加入到渡鴉騎士團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天可憐見，如果約翰騎士知道了瓦雷德的真實身份的話，不知道他會不會羞愧的自殺……

第八章 道路

就這樣過了一夜，瓦雷德姐弟接受了約翰騎士的邀請，加入到了他這一組追蹤部隊之中。

這支包括三名正規的渡鴉騎士，六名見習騎士和二十一名騎士扈從組成的這個小隊所有成員都配備有戰馬。全套的制式板甲。鋒利的武器與騎槍。與一般的冒險者混亂不堪的裝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讓瓦雷德暗暗感慨西格瑪帝國的富庶，以及武備的強力。

「或許昨天晚上，我和姐姐不出手。這些騎士，騎兵們組織起來發起一次衝鋒。那些混沌獸化人也會崩潰吧。」瓦雷德心裡面這樣想。

黑色的板甲，黑色的騎槍，斜挎著復合弓以及長管火槍。

「……不對，渡鴉騎士們一直都不是以衝擊力聞名的騎士。雖然可以提供非常不錯的遠程火力打擊。但是要他們進行衝鋒可能有些強人所難了。」瓦雷德很快又修正了自己的想法。

不過啊……長管滑膛槍，強力復合弓，板甲，復合鳶型盾，長劍，耐力極佳的戰馬——每人兩匹。除此之外還有飾以流蘇的肩甲，金製勳章，等等物品。這些騎士還真是武裝到了牙齒。

明明斯提爾蘭並不是一個以富庶著稱的公國，然而渡鴉騎士們卻仍舊可以享受如此優質的武裝。這讓瓦雷德顯得非常的妒忌。

當然這些都只是內心活動，瓦雷德自然不會將這些都說出來。在表面上，他仍舊維持著一副新人傭兵的樣子。偶爾還「不自覺的」顯露出一些家學淵源來。這一切都給人一種錯覺。覺得這傢伙可能是個閒的蛋疼的大少爺，從家裡面偷偷跑路出來冒險的。

至於伊莎貝拉就稍微有點拿不準了。這也是瓦雷德他姐姐不擅長偽裝，也討厭跟陌生人多說話的緣故。而「情侶」這個關係也有些讓人奇怪。雖然年齡合適，相貌也合適。親密度也合適。但是閒的蛋疼的大少爺的情侶，多半也是閒的蚌痛的大小姐吧？

怎麼看都不像。與其說是大小姐，還不如說是殺人殺得眼睛發紅的女戰士。他這半輩子也曾經見識過幾個身上血腥味很重的女人。不過她們比起伊莎貝拉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有這樣氣勢的可絕對不像是個提利爾的大小姐。

這樣一來，艾斯·提爾與伊莎貝拉，這兩個人就有點不配套了……

約翰騎士心裡面琢磨著他的這位新夥伴的身份。同時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下巴。然後自言自語著：「總覺得有點奇怪。」

「喂，瓦雷德，我們就這樣跟著他們，真的合適麼？」

而同時，湊在一起的瓦雷德姐弟也在小聲交談著。

「他們可是渡鴉騎士，是信奉死神的西格瑪帝國的騎士啊。無論是什麼身份都很糟糕。我們跟他們一起行動真的沒問題嗎？」

「你之前還嚷嚷著要去斯提爾蘭的首都烏特拜德呢，現在幾個渡鴉騎士就把你給嚇到了？」

「你這傢伙……這個也就算了，大不了被發現就把他們都宰了就是。那你跟著他們究竟要做什麼啊？」伊莎貝拉接著問。

「做傭兵啊。」瓦雷德理所當然的說：「之前那位大叔不是說了嗎？傭兵逐利，莫問是非。我覺得這話很有道理啊。」

「可你並不是傭兵啊。」

「可我現在所扮演的就是傭兵。」

「……算了，說不過你。」伊莎貝拉嘟囔了一句，就撅起嘴，好像生氣了的樣子。瓦雷德連忙拉住她的手哄她開心……

因為隔得距離比較遠，姐弟二人說話聲音也不大，再加上這些拉拉扯扯的肢體動作。瓦雷德姐弟二人的對話，想當然的被騎士們理解成了年輕人之間的打情罵俏。各種閃光彈幾乎閃瞎了他們的狗眼。

約翰等三個騎士還好，他們都是老油條了。而那二十幾個騎士扈從也好，他們的身份還不夠。最糟糕的是那幾個見習騎士。一個個年齡都跟瓦雷德差不多，更都是心高氣傲之輩，還不如三個正式騎士那樣見多識廣。一個是看不過他們的前輩導師約翰騎士對瓦雷德的客氣，第二是看過了伊莎貝拉的美貌。

當天晚上那一戰，伊莎貝拉出彩的很，而瓦雷德卻只在獸群崩潰後殺了兩個。幾個見習騎士的小伙子自然不知道他的厲害。只覺得他配不上伊莎貝拉這樣既漂亮又英勇的女孩。而約翰受到瓦雷德的影響，將他定性為「提利爾的貴族子弟」更讓他們覺得，瓦雷德僅僅是依靠身份才獲得美人放心的。

不服氣，嫉妒，以及在美女面前的表現慾望。讓這幾個騎士做出了愚蠢的選擇來。眼看著瓦雷德姐弟兩個打情罵俏的樣子，見習騎士們更看不過去了。終於，在中午休息的時候，一名長者棕色頭髮的年輕人走到了瓦雷德面前，叫出了瓦雷德的假名：

「艾斯先生。」

「有事情麼？」瓦雷德正準備從行李中拿出來一些肉乾，麵包什麼的填肚子，卻看見這傢伙走了過來。他多賊的人物，眼珠子一轉就明白了對方來意。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奇怪的看著他。

瓦雷德這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樣子，卻讓人有些不忍心下狠手欺負他了。那個見習騎士聽他這麼問，也有些尷尬。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讓瓦雷德不由的感慨：這人連個惡棍都當不好，這輩子不就完了嗎？

正當這人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的時候，他身後卻又傳來了一個傲慢自大的聲音：「艾斯先生，我曾經聽說過，珍寶應該被匹配他們實力的人所擁有。你覺得這話對不對呢？」

那聲音的主人一邊這麼說，一邊不輕不重的推開了攔在他前面的棕髮騎士，站在了瓦雷德的面前。

高傲的金髮，高傲的面孔，高傲的氣度和高傲的甲冑——瓦雷德能夠分辨出來，那竟然是一件參入了不少精金，並且經過附魔的魔法道具。同樣，他的佩劍劍柄處也鑲嵌著大塊的藍寶石。

從他的氣度和裝備上看，他像是個被寵壞了的孩子，但同時，那佈滿了老繭的雙手，以及孔武有力的身材和沉穩的步伐，也能看出他本身的實力來。

「沒錯，這才有個惡棍的樣子嘛。」瓦雷德心裡面這麼想。而與此同時，站在不遠處的伊莎貝拉也向他投來了好奇，好笑以及厭惡混雜在一起的眼神。

「真是個小丑。」伊莎貝拉心裡面這麼想著，然後笑而不語的等著看他的笑話。

這位見習騎士還不知道，他在瓦雷德姐弟眼中不過是個用作消遣的玩意。仍舊自我感覺良好的等帶著瓦雷德的回答。

「當然不對。」

於是瓦雷德說：「天下間無論何物，都應該被能夠正確使用它們，並且急需它們的人所擁有。您說的理論我無法認同。」

聽瓦雷德這麼說，那個見習騎士眉毛一挑：「我還從來沒有想過，傭兵之中還能有您這樣悲天憫人的人存在。」這一句諷刺挑釁的味道更濃了幾分。

「不敢當。」瓦雷德回應說：「我也很驚訝，強者為尊的思想也就罷了。但是強者佔有一切……我還以為只有北地的蠻族和利爪海的海盜才會這麼想。」

瓦雷德這話比他還尖銳了幾分。原本還面有得色的見習騎士一下子陰沉下了臉，握緊了劍柄。

眼看著一場爭鬥在所難免，在旁邊的一名正式的渡鴉騎士皺了皺眉，準備上前勸阻他的後輩。剛站起身，卻被一把拉住了。

「約翰分隊長？」

「年輕人打打鬧鬧的，有什麼關係嘛。我們看著就是了。如果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再阻止不遲。」約翰騎士這樣說道。

「那麼就聽您的好了。」

最後一個能阻止這場戰鬥發生的人放棄了努力的同時，那人陰沉著臉，接著說道：

「我的名字是卡爾·德·德裡克。是德裡克家族的次子。」

「所以呢？您的本事就是仰仗著家族的威名胡作非為麼？」瓦雷德輕哼了一聲，不屑之意溢於言表。

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瓦雷德的嘲諷，自稱卡爾的見習騎士惱怒的大喊了起來：

「……決鬥吧！只有舌頭厲害的傢伙！你不但侮辱了我，更侮辱了我的家族！我們來決鬥吧！我倒要看看，你的身手是不是有你的舌頭那麼厲害！如果不是的話，我就把它割下去，看你今後還怎麼賣弄你的口才！」

「不但貪婪，而且狂妄。不但狂妄，而且愚蠢。不但愚蠢，而且不自量力……」瓦雷德搖了搖頭，卻是一副無可奈何地樣子。

「——欺人太甚！」那騎士終於忍不住暴怒著出手了。拔出佩劍向著瓦雷德猛地揮砍了過來——卻看見瓦雷德不動不搖，仍舊一臉的笑容。卡爾騎士憤怒之餘也加了一分興奮。心想：「他如此托大，不閃不躲，我這一劍肯定要讓他好看，就算錯手把他殺了，也沒人怪得了我！」

這麼一想，長劍又添了三分力道，卡爾騎士確信，這一招便是頑石也能砍成兩段——這念頭剛剛一起，卻感覺到自己的劍怎麼也砍不下去了……

第九章 暗影浮動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是何等人物？當世屈指可數（僅僅是形容詞，請不要真的數）的大高手，即便是他的岳父奧拉赫大團長那等人物也讚不絕口的天才。對面那年輕的見習騎士……叫什麼名字忘記了的死跑龍套的又是個什麼人物？或許在他老爸掌權的向下小鎮能排前十名。兩者的實力豈止是天差地別？

那再砍不下去的一劍，不過是瓦雷德右手伸出，食中二指輕輕一夾的結果罷了。前些時候他的確也曾經嘗試過，用這個招數去對付他的姨夫艾倫勳爵。不過勳爵好歹也是上個時代的佼佼者，龜蛇劍盾和瓦雷德打了個不亦樂乎。不過這個傢伙麼……

「混，混蛋！」

任憑他如何用力，甚至連左手也搭了上去改為雙手握劍，拼盡了全力。卻仍舊無法讓他手中長劍再向下一毫一厘。

「這，這簡直是……」一眾渡鴉騎士，見習騎士和騎士扈從都看的張口結舌。緊接著下巴脫臼，眼珠也差點掉出去。

——只聽見「卡嚓」的一聲，瓦雷德雙指如剪刀一般，毫不費力的將對方手中長劍剪做兩端——不，因為對方是鋼鐵，所以應該稱之為鉗子，老虎鉗一樣——卡嚓的一聲，那鑲金嵌玉，魔法加持過的魔法長劍，便被瓦雷德肉掌二指鉗斷。

「什麼？！」

「怎麼可能？！」

「簡直就是怪物！」

周圍一眾騎士騷動的同時，那向瓦雷德發出決鬥挑戰的騎士也驚訝的一身冷汗。同時，因為剛剛施展全力，這一會兒卻沒了受力點，身體失去了平衡，跌跌撞撞的就向著瓦雷德的方向倒了過去。

瓦雷德輕鬆地往後挪了兩步，便聽到「撲通」的一下子，那個原本高傲的好像鬥雞一樣的騎士便結結實實的摔倒在了地上。來了個狗吃屎。

這一刻，這場戰鬥的勝負已經可以說是塵埃落定了。渡鴉騎士的隊長約翰騎士馬上開始整理措辭，想著等一下如何對這個身懷絕技的年輕人道歉，安撫他。並且更進一步的打聽他的虛實。同時盡全力拉攏他加入到自己的騎士團內——這樣的高手在整個大陸也屈指可數！只要能籠絡的住一個，花費怎樣的代價也不為過。

「就算讓卡爾那個白癡跪在地上抽自己耳光，也一定要讓他消火！」當時約翰騎士這麼想著。

勝利之後的瓦雷德轉過去，對著伊莎貝拉比了個V字型的手勢。而伊莎貝拉則賞了他一個白眼。心高氣傲的姐姐大人可不認為，擊敗了一個廢柴如斯的人物有什麼資格高興。

就在這時候，那個叫卡爾的，丟盡了臉面的傢伙勉強抬起了頭，如果說之前他看向瓦雷德的目光是憤怒的話，這一會兒就變成了刻骨銘心的仇恨，以及極端的怨毒。

「殺了他，不計一切手段的殺了他。」這一刻，卡爾心中只剩下了這一個念頭。他馬上爬了起來，握緊了僅僅剩下一半的斷劍，向著瓦雷德的側肋刺了過去——□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com□

「白癡」瓦雷德心裡暗暗罵了一句，他討厭笨蛋，更討厭不知死活的笨蛋。甚至在一瞬間，他幾乎對這個笨蛋起了殺心。

轉身，拔劍，宛如日芒一般炫目的劍光閃過，刺刺刺刺刺刺刺刺刺刺刺——

剎那間，瓦雷德刺出了十一劍，而後收劍回鞘。叫做卡爾的騎士在那一團劍光籠罩自己的時候便停止了動作，好像傻了一樣呆立不動。

「完了，會死！」這樣的想法在他心中一閃而逝。

然後，髮梢被削，緩緩飄下，喉頭微微有些疼痛，那裡出現了一個小紅點，緊接著「崩」的一聲，手中半截短劍徹底變成了碎片，胸口的甲冑出現了七個漏洞——這總共是十劍。

「啊——眼睛！我的眼睛！！！」緊接著卡爾騎士便捂著他的左眼，倒在地上瘋狂的打滾起來——瓦雷德那最後一劍點在了他的左眼眼球上，在那裡點破了一個小洞，這一會兒玻璃體正一點點的往外淌呢……

「他想要我的命，我取他一隻眼睛，略施薄懲。不算過分吧？」瓦雷德對著約翰騎士說，那一臉的笑容彷彿百花爭妍似的。

「啊……是，是這樣沒錯……」約翰騎士現在後悔的直想要抽自己的臉。開玩笑——自己這次走眼走的都到了混沌廢土去了。這心狠手辣的小祖宗怎麼可能是個「新手」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在他面前裝什麼老資格？！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誰知道這個見人三分笑，禮數周到的年輕人，竟然是頭笑面虎？

就這樣，一眾人等陷入了尷尬之中，眼看著卡爾見習騎士仍舊在地上滾個不停。約翰騎士再看不過去，便示意一個同伴過去，打暈了那傢伙了事。接下來，約翰騎士還想要再說些什麼緩和氣氛。卻覺得實在是無話可說。就這樣又過了一會兒，瓦雷德跟伊莎貝拉小聲說：「你聽到了吧？」

「當然，那種感覺……是一群非常厲害的潛伏者在移動。而且……逐漸要將我們包圍起來了。」

「非常厲害的潛伏者啊……想當年，我在邊境親王領也曾經遇到過，那是職業化的——」

「嗡！」的一聲打斷了瓦雷德的話——所有的老兵都能夠聽得出來，那是（「文）弓弦急（「人）速顫動（「書）所發出的聲（「屋）音。而隨著這一輪「嗡嗡」聲，緊接著襲來的，便是哥布林那特殊的，尖銳刺耳的「啊哈哈哈哈哈哈！！！」的笑聲。以及幾個可悲的騎士扈從中箭之後的悶哼聲。

「準備戰鬥！是森林哥布林的伏兵！！」

約翰騎士話音剛剛落下，便聽到「刷拉」的一聲，他頭頂上忽然落下了一隻紅褐色的巨大蜘蛛，張開了滿是毒牙的大嘴，對著約翰騎士猛地噴出致命的毒液！

並不是伏兵，而是騎兵，是森林哥布林蜘蛛騎兵！

彷彿下雹子一樣，在那蜘蛛落下的同時，又有一批蜘蛛騎兵落了下來。周圍一眾騎士們也遭到了相同的攻擊。剛剛為了舒服，而選擇在樹蔭下休息的決定，這一刻成了最要命的錯誤。

與漢斯騎士相同，餘下兩名渡鴉騎士也遭到了相同的攻擊，被蜘蛛的毒液噴了一臉，緊接著便慘叫著倒在了地上。稍微抽搐了兩下就不動彈了。

同時，瓦雷德和伊莎貝拉也遭到了同樣的攻擊。那駕馭著巨大蜘蛛的森林哥布林面目猙獰，看向瓦雷德的目光猶如看死人一般——然而在這之前，瓦雷德的火銃便對準了蜘蛛惡臭的嘴巴，猛地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過後，略有些變形的鉛彈從蜘蛛巨大的腹部破體而出，帶出了大量惡臭的膿水。巨型蜘蛛慘叫著滾成一團，將騎在它背上的哥布林甩了下去。而另一邊，伊莎貝拉同樣劍如疾風，一橫一豎一記十字斬，將巨型蜘蛛和它的騎乘者一起分成了四份。

而在另一邊，騎士扈從與見習騎士們，卻並沒有像是瓦雷德和伊莎貝拉那麼輕鬆。他們遭受突襲，還沒來得及做好戰鬥準備，更糟糕的是首領陣亡，因而士氣低落。同時，他們的敵人也並非「哥布林」這種孱弱的生物可比。

的確，那些哥布林單對單，絕對不是人類的對手，然而配合以他們巨大而危險的蜘蛛坐騎，卻足以與這些人抗衡。

蜘蛛的咬噬帶有絕對致命的毒液，哥布林手中的長矛上，也浸潤著相同的毒藥。只要稍微蹭破一點皮肉，那人便只好無力的等待死亡。片刻間，哥布林蜘蛛騎兵便殺掉了七、八個人類士兵。

直到這時候，殘存的騎士扈從才組織起有效地反擊。他們肩靠著肩，用長矛，盾牌與劍組成了一個小的圓陣。即提防著面前的敵人，也對來自頭頂的攻擊抱以警惕。蜘蛛騎兵們嘗試著攻擊，卻對此無可奈何。

不過情況仍舊非常危急，騎士們的戰馬早就因為哥布林滲人的尖叫以及突擊嚇走，他們只能站在原地被動防禦。這樣耗下去的最終結果，肯定會是這些倒霉鬼全軍覆沒。

而同時，向著瓦雷德與伊莎貝拉衝過來的蜘蛛騎兵再度慘死。刺劍擊穿了蜘蛛的腦殼，攪爛了整個腦袋，同時一柄飛刀刺穿了哥布林騎手。而另一邊，伊莎貝拉再度將她的對手切成四段。

在解決了各自的對手後，瓦雷德稍微猶豫了一下，便對著伊莎貝拉比劃了一個手勢，示意去救援一下倖存的見習騎士和騎士扈從。伊莎貝拉點頭會意，兩人提劍向蜘蛛騎兵衝了過去。

眼看著瓦雷德姐弟衝了過來。那些蜘蛛騎兵略有些慌亂。他們的老大馬上大叫著：

「不打了！撤退，撤退！！」

隨著他一聲令下，蜘蛛騎兵們嘴裡發出了一連串奇怪的，意義不明的咕嚕聲，那些蜘蛛隨後迅速的轉過身去，向著森林深處逃竄。它們爬上樹幹，在樹冠之間跳躍，又或者鑽進灌木叢裡面隱藏了身形。去的速度比來的還快，並且突兀了幾分。即便是瓦雷德，也只來得及抽出幾柄飛刀射殺了兩隻蜘蛛而已。

第十章 追蹤道具

驚魂甫定。

短短幾分鐘的突襲，便讓這一個兵強馬壯的騎士小隊傷亡了大半。這還是有瓦雷德姐弟兩人幫助的原因。否則的話，這一支騎士小隊恐怕已經全軍覆沒了吧。

獸皮衣服，特殊的面紋，大刺棒，短弓與長矛。當然最引人注目的則是他們的盾牌。那些木製盾牌的邊緣以大量的羽毛作為裝飾——如果是一般的羽毛的話，瓦雷德不會如此注意，之所以說那是最引人矚目的，是因為這些羽毛看起來，都像是摘自帝國士兵的頭盔上面。

沒錯，那些是帝國大劍士，精銳部隊，騎士或者將軍，軍官才會有的，戴在頭盔上作為裝飾品的羽毛。然而這一會兒，代表著榮耀的翎羽卻顯得污穢異常。那是沾染過人類鮮血之後才會有的顏色。

也就是說，這些哥布林蜘蛛騎兵將這些羽毛搜集起來，沾染血液作為戰利品，以及炫耀武功的道具了。如果以此來計算的話，那麼這些蜘蛛騎兵每一個都至少宰殺了十個騎士，大劍士，至少是精英士兵以上的敵人。這是何等樣的強悍？！

瓦雷德與伊莎貝拉都是懂行的人，瓦雷德指指這些盾牌上的翎羽，伊莎貝拉便心領神會，同樣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來。

這些哥布林的確很能打。超乎想像之外的能打。

逃過一劫的渡鴉騎士扈從們顯得無精打采。在戰鬥結束之後，又有兩名扈從和一名見習騎士因為中毒而死。這樣一來死亡人數就上升到了十三個了。幾乎是他們這一支小隊的一半。順便提一下，那個叫做卡爾的倒霉鬼也在其中。

這些屍體被卸下甲冑和武裝，然後放平，放置在一起。另外也有幾個扈從，盡可能的把他們走失的戰馬找回來。集中到一起。

「非常謝謝兩位，再一次拯救了我們的性命。」

在稍微的整理過死難者的遺體，打掃戰場過後，僅存的兩名見習騎士中的一個走到了瓦雷德面前，非常鄭重的行了一禮。

「如果不是兩位的幫助的話，恐怕我們這個小隊都要死在這裡。」

「不，這只是應該做的。畢竟我們一路同行。相互照應也是應該的。」瓦雷德這樣回答說。

「不，您實在太謙虛了。」見習騎士接著說：「畢竟很少人能在森林地區，遭遇到了死亡爬行者之後還能活下來。」

「死亡爬行者？你是說那些哥布林蜘蛛騎兵嗎？」

「嗯，的確是這樣沒錯。他們是這個區域最強，也最兇惡的惡棍了。」見習騎士回答說：「在帝國與森林哥布林的各個戰爭中，每當死亡爬行者出現，那麼我們獲勝的機會就會降低許多。以死難者的頭盔翎羽裝飾盾牌是他們的愛好。」

「原來如此。」瓦雷德點點頭：「危險的伏擊，致命的毒液以及不可捉摸的攻擊方式。他們的確是一群危險的敵人。」

「是啊。」見習騎士繼續苦笑：「約翰隊長也四十幾歲了。從參軍到現在，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仗。卻沒想到今天也死在了他們手上。」

「我對此表示惋惜，約翰騎士的確是個不錯的夥伴。」瓦雷德接著說。

「那麼，接下來。」見習騎士接著說：「在遭受了這樣的損失之後，我們恐怕無法再繼續前進了。我們會帶著我們同伴的遺體返回斯提爾蘭。如果可以的話，您們也可以跟我們一起。那些地精——」見習騎士指了指死在地上的那些死亡爬行者騎兵，然後接著說：

「那些地精雖然不比凱莉那個大叛徒的腦袋之前，不過也同樣價格不菲。斯提爾蘭，塔拉貝克，荷克蘭和奧斯特蘭的公國政府，都以八十個金拉爾的價格懸賞這些惡棍。只要你們帶上他們特殊的盾牌和它們的腦袋瓜就能領到賞錢。」

「不不不，」瓦雷德搖了搖頭：「八十個金拉爾，這的確是一大筆錢了。但是比起那個女人價值好幾千金拉爾的腦袋來說，這些哥布林什麼都算不上。我們已經決定繼續追擊了。如果您們不介意的話，您們可以將這些哥布林帶回去，賞金也可以給你們。」

「這怎麼好意思？！」那個見習騎士閒得很驚訝：「不但受了您們的救命之恩，還要佔有您們的戰利品。如果我真的這麼做的話，就不配再做莫爾神的追隨者了。」

「不不不。」瓦雷德笑著說：「我和伊莎貝拉必須輕裝上陣。帶著這些東西實在是不方便。但是就這樣讓這場戰鬥泯滅而不為人知也不妥當。這才是我決定將這些戰利品交給您的原因。至於所獲得的賞金的用途，無論是用它來接濟陣亡的戰友，或者為戰士們更新武器，又或者別的什麼用途都好。我相信您能夠妥善的利用它們。」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無論如何，被瓦雷德這樣一個實力出眾的人如此拜託，並且如此信任都是一件值得為之驕傲的事情。那個見習騎士點了點頭，然後鄭重其事的說：

「我會按照您的要求，將這些戰利品帶回斯提爾蘭。並且宣揚您，艾斯先生以及伊莎貝拉小姐的英勇事跡。所得的賞金也會按照您的意思用於公益事業上。這一點請您放心。」

「那麼這件事情就拜託您了。」

就這樣，在稍微收拾了一下之後，餘下的兩個見習騎士帶著騎士扈從們，用戰馬背負著陣亡同伴的遺體向南返回。在雙方道別的時候，那個接受了瓦雷德承諾的見習騎士猶豫了一下，最後告訴了瓦雷德一個訊息：

「我們的法師在那個叛逆身上留下了一個魔法印記。我們之前就是通過那個魔法印記追蹤她的。而追蹤的道具是這個……」

他將一枚特殊的指南針交給了瓦雷德：「指針所指的方向便是那個叛逆所在的位置。而指針的紅色光芒閃爍的越厲害，就證明它的位置越近。」

「多謝了，這個東西實在是一份最好的禮物。」瓦雷德稍微有些意外的接過了那枚指南針。

「最後，祝您好運。那個叛逆的力量非常強。儘管我也知道，您和伊莎貝拉小姐都是很厲害的戰士。但還請您謀定而後動。再見了。」

「也祝您好運，我的朋友。」

就這樣，瓦雷德和這一行騎士分別了。僅僅兩天的行程，也讓瓦雷德明白了外面世界的險惡與混亂。或許更靠近大城市的地方能好一些。但是在這種鄉下地方，混沌獸化人和綠皮肆虐的地方，必須要無時無刻的提高警惕。

在分別之後，瓦雷德姐弟繼續北上。在擊敗了森林哥布林的死亡爬行者之後，接下來所遇到的最大的威脅，不過是兩條森林狼而已。完全不成事。就這樣到了晚上。瓦雷德姐弟開始露營。藉著篝火的火光，伊莎貝拉詢問：

「那麼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真的要去追捕那個傢伙嗎？」

「為什麼不呢？你不覺得這是種緣分嗎？我們和那個傢伙。」

「我倒是無所謂。」伊莎貝拉點點頭：「只是覺得你對她有些過於執著了——說吧，你是不是對那個傢伙有什麼企圖？看上她的美色了嗎？」

「怎麼可能？！」瓦雷德叫冤說：「我只是想要找到她之後問一問，盡職盡責卻因此遭到了背叛的感覺是怎麼樣的罷了。」

「真是惡趣味。」伊莎貝拉這樣嘟囔了一句，之後說：「好了，睡覺吧，上半夜我來守夜。」

「那就拜託你了。」

兩個人最後以一個吻結束了這次對話。不過鑽進帳篷裡的瓦雷德很快又被艾爾莎吵醒了。之前兩天因為有外人跟著，所以沒辦法講話，只好裝作普通的寵物貓那樣子讓她很不爽，按照她的話說，就是：

「毫無存在感的生活我已經過夠了！」

「明明我才是女主角！」

「導演，我的戲份呢？！」

就是這樣子。

所以很吵鬧很吵鬧很吵鬧很吵鬧。吵鬧的讓人根本睡不著覺。直到瓦雷德大喊著：「吵死了笨蛋！」這樣對著艾爾莎發脾氣之後，那隻小黑貓才委委屈屈的嘟囔著，貓了起來。

然而這時候已經是下半夜了。所以剛剛睡安穩一點的瓦雷德，就不得不再爬起來接替伊莎貝拉守夜。而作為弟弟，情侶以及伯爵的責任心，更不允許瓦雷德偷懶。

於是早晨起來的時候很沒有精神。騎在馬背上連續不斷的打著呵氣：

「我們——啊……繼續向西北方向去……對方看起來，是想要到達利爪海岸了。就是我之前說的——啊……第二種路線。我們必須要在那傢伙坐船出海之前找到她……而且是比其他尋找她的賞金獵人，或者諸如此類的傢伙之前找到她。」

「我沒意見。那就這麼辦吧。」伊莎貝拉點點頭：「除此之外，我覺得今天晚上，我們兩個可以讓某個精力旺盛的笨蛋守夜，然後兩個人都好好的休息一下。」

聽到伊莎貝拉這麼說，瓦雷德下意識的看了看蜷縮在她肩膀上，正睡得香甜的艾爾莎。

第十一章 混沌的注目禮

當天晚上，瓦雷德和伊莎貝拉相互擁抱，偎依著共枕同眠。出去站崗放哨的卻是艾爾莎。儘管這隻小黑貓嘟囔著：「用童工是違法的。」「虐待兒童，小心我去告你們哦。」之類的話，但是仍舊被瓦雷德姐弟趕出去了。

不過，儘管嘴裡面碎碎念著，但是實際上，艾爾莎卻仍舊選擇了認真工作。說起來，她的母親塞西爾女士，就是德肯霍夫古堡的守夜人。她現在這樣做，也算是女承母業了。

而且正好，她在晚上的時候的確睡不著覺。比起吸血鬼，靈貓才是真真正正的夜行動物。

當然白天的時候也會活動就是了。

這一夜睡得很好。瓦雷德還偷偷的趁機會，在伊莎貝拉胸部摸了幾把。伊莎貝拉也沒說話，看起來八成是被摸得很爽。但是這些事情暫且不提，時間倒回幾個月之前——北地——混沌廢棄地——混沌之眼——混沌異空間之內。

穿越無盡的金銀珠寶，無比誘人，香氣四溢的美酒美食，永恆的甜言蜜語，大批或者英俊異常，或者妖嬈可人的俊男美女。那黃金白銀寶石，綾羅綢緞與無盡的美妙堆砌的宮殿之中。絕世無雙的女性，引人注目的，美艷無雙的紅顏。準確來講，莎莉士，混沌邪神，代表著慾望的神祇正通過她的意念的無形觸鬚，干擾著正在西爾凡尼亞的年輕伯爵。

「對，對，沒錯，就是這樣跳下去吧，跳舞吧，展現出你的魅力，迷住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女性吧，我最新的玩偶，可愛的小傢伙。」

當時，正是瓦雷德拉著他的姨母，拉彌婭女伯爵涅芙拉塔步入舞池，飛快的旋轉著，激烈的跳著舞的時候。眼看著這一幕，這位邪神似乎產生了極大地滿足，極大地愉悅以及興奮。她對於她的這個新的玩偶，新的玩具，新的……使徒，名字叫做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的年輕吸血鬼萬分的滿意。

而隨後，瓦雷德也同樣在她的干擾下，帶著涅芙拉塔來到了寢室。眼看著自己的誘惑即將成功，邪神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沉浸在慾望中吧，年輕的玩偶，在品嚐了那個味道之後，你便能徹底拋棄那些蝙蝠怪物教導給你的，無趣的生活方式，成為我那愉快的奴隸中的一員了。」

她是這麼誘惑的，她幾乎將她的全部威能散播了出去。一瞬間，整個混沌之眼，整個混沌廢棄地，乃至整個北地，無盡的，巨大的，恐怖的力量掀起了足以毀滅一切的恐怖風暴，魔法之風瞬間變得紊亂無比。大批大批的莎莉士的信徒們大聲歡笑著，進行他們邪祟，淫靡的儀式，以供奉他們的神祇，期望換取邪神的祝福，同時也以自己，或者別人作為祭品，以取悅歡愉與慾望的邪神。

然而失敗了。

瓦雷德的確略有些癡迷的看著女伯爵的睡臉看了一會兒。但是之後也僅僅是輕吻了她的額頭而已。之後便替她蓋好被子，轉身離開了臥室。

很紳士的舉動不是麼？

但是邪神相當不滿意。

「砰」的一聲，莎莉士打碎了她面前價值連城的魔法鏡，憤怒的破口大罵起來：

「他怎麼能這樣呢？！怎麼能這樣呢？！美色當前啊混蛋。他竟然只是輕吻了一下就退出去了？！他他他他他——他他媽的還是男人嗎？！簡直就是個混賬啊！混賬東西！禽獸不如！！

應該上啊！她可是包括了年上，貴婦，人·妻，岳母，姨母等多項要素極品啊！你看看那腰，看看那腿，看看那胸部，看看那臉——臉很重要，雖然一般人說燈滅了之後都一樣。但是吸血鬼可是能夠夜視的啊，所以說臉很重要。

我就不明白了，你看你身邊那麼多個美女，如果換成別人可不知道要怎麼地好呢。母親啊姐姐啊還有其她亂七八糟的一堆女人。換成別人肯定早就迫不及待的收入後·宮裡面去了，你這個混蛋怎麼就不開竅呢？！」

當時色孽大神這麼一生氣，可就不得了了。那混沌風暴當時就翻了臉，一陣狂飆席捲北域。無論混沌異空間內的邪魔，還是現實世界的北域都是一片的狼藉。死傷無數。令人不由得感慨。不愧是混沌邪神的頂尖人物。一喜一怒都有著莫大的威力。簡直無法以道理計。混沌風暴一朝平息，邪魔們驚恐的發現，在異空間內綿延千里的一整座山脈消失無蹤，逕直被鏟成了平地！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天子一怒浮屍千里，那真神一怒，卻是滄海桑田。其中威力相差無法以道理記。可惜了混沌異空間與這舊世界之間僅僅有一個混沌之眼相連接。再大的威能過了這混沌之眼傳播出去，也已經損耗了千萬倍。嚇瘋了一群信奉混沌邪神的異教徒倒是可以。但想要影響到萬里之外的瓦雷德卻是困難得很……

就這樣，莎莉士也明白了過來。自己也並非無所不能，只要這混沌之眼維持一日，自己便只能束手無策。甚至連好像這樣子施展全力，影響瓦雷德的神智都不行——畢竟這混沌中的邪神不止自己一個。自己一次兩次，三番四次的施展全力，傷了根本，可不就要讓別家的邪神趁機害了？

就算是這樣，這一次，莎莉士興奮過了，發怒過了，也是一陣陣的疲倦。她慵懶的躺回到她柔軟舒適的寶座上，手一揮，一陣鈴聲過後，一個帶著文藝復興風格，鑲嵌寶鑽的白色面具，叼著玫瑰的少女便以舞蹈一般的步伐輕盈的跳到了莎莉士的身旁，轉了個圈站立住，又行了一禮。那動作同樣誇張的如同身處舞台，在演出歌劇一般。

「你，到辛烈治那個老不死的那裡一趟，就說我這兩天身體不舒服，要他幫襯著一點。算我欠他一個人情。」

那舞者再點頭行禮，仍舊誇張的如同歌劇之中，也不答話，便輕點足尖，舞蹈著走了出去。

她是莎莉士的女妖中最得寵的一位，假面的舞者。

說到莎莉士這一句話，她耗了力氣卻要另一個邪神辛烈治幫忙，卻是這麼一回事，不得不提到混沌邪神之間的仇恨，以及混沌異界的情況。

混沌異界之中也並非太平，四位邪神之中，崇尚武力，暴力以戰鬥作為生命原則的恐虐考瑞恩神，與崇尚享樂與縱慾的色孽莎莉士之間，因為信條，神職的絕對對立而相互敵對。而同時，喜愛美色與華麗的莎莉士，看不起整天與瘟疫病毒打交道，醜陋至極的納垢奈格爾神。喜愛陰謀詭計，智慧與魔法的奸奇辛烈治，與崇尚武力，肉搏戰的恐虐同樣不共戴天。

這樣一來，莎莉士與辛烈治與恐虐之間有矛盾，因而結盟。而奈格爾則與莎莉士有衝突，兼之恐懼在色孽，奸奇聯盟剿滅恐虐之後對自己不利，所以與恐虐結盟。這四位邪神兩兩結盟，力量相彷彿。於是混沌異界便陷入了永恆的戰火之中，永無寧日。

當然也多虧了是這樣。邪神們將絕大多數的精力都放在了他們的同類敵人身上。內訌，內鬥消耗了他們絕大多數的兵力和精力。這才使得人類世界得以在混沌的侵蝕下苟延殘喘到現在。

躺在寶座之上，咀嚼著兩側女妖們奉上的鮮美果實與美味佳餚，莎莉士這樣暗暗發誓：「吸血鬼。吸血鬼伯爵，年輕的吸血鬼伯爵……沒錯，只有引誘這樣的凡人，這樣堅持操守和道德高尚的種族中的最強者，最尊貴者拜倒在我的腳下，才能顯示出我的偉大與不凡！他很快就會離開那遍佈死氣的西爾凡尼亞。到時候便是我的機會。他越向北，受到的影響便越強，總有一天……

我會得到他的。」

「愚蠢的女人。」

當莎莉士的信使來到奸奇之神辛烈治的宮殿內，表明來意，獲得承諾離開後，睿智而陰險的邪神冷笑著，嘲諷著他在神戰中的盟友。

「那個吸血鬼的青年人，可不是會被外物引誘的凡夫俗子……力量與知識，智慧與魔法，改變，塑造，創造，變換，建設與摧毀……他最適合的崇拜者是我。而不是你那個愚蠢的傢伙。」

就這樣，在瓦雷德不知情的情況下，盯上了他的混沌惡魔又增加了一位。而他也正如同莎莉士所想的那樣，向著北方，北地前進。越來越近……

「……姐姐？」

當第二天白天，瓦雷德睜開眼睛的時候，只看到伊莎貝拉嬌嫩誘人的雙唇就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儘管醒著的時候有分外的強勢，但是在她睡著的時候，卻顯得那麼的可愛……

簡直就是……

瓦雷德有些沒忍住，便略微向前探了探身子，吻住了伊莎貝拉的雙唇。感受著嘴唇處傳來的柔軟的觸感。便像是偷吃了糖果的孩子一樣馬上鬆開來。然後閉上眼睛開始回味。

——這一定是受到了邪神的誘惑！

——不要很麼事情都怪邪神啊！

第十二章 新鮮有趣的經歷

伊莎貝拉雖然表面上大刺刺的，好像對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但是實際上她上陣親手殺過的人可比瓦雷德還多的多。說起軍事指揮，或者不如她弟弟。但是說到眼界見識，野外生存技巧以及戰鬥力之類的。伊莎貝拉卻反過來要比瓦雷德還厲害。

所以，剛才，在瓦雷德醒過來的一瞬間。伊莎貝拉也一下子醒了過來。卻感覺到她弟弟越來越靠近，因此還裝作睡著的樣子。

只是伊莎貝拉大小姐沒想到，她這個弟弟卻是個正人君子，只是稍微給了她一個早安吻，之後就爬起來施展魔法清潔身體和衣物了。卻是把她氣了個半死。

「什麼啊，膽小鬼……簡直不是個男人。」在這之後，伊莎貝拉莫名其妙的得出了，與混沌邪神色孽類似的答案。同時在這一個上午都顯得很生氣的樣子。對瓦雷德愛理不理的。倒是讓瓦雷德覺得奇怪，這怎麼回事兒？大姨媽來了嗎？

兩姐弟就這樣，繼續按照魔法指針的指示，向著西北方向追過去。在最後一個城鎮買過補給。便聽到商店的夥計說著：「注意了啊，小哥。再往北就要進入中部大森林了。那一路上都是森林哥布林土匪。還有別的什麼怪物。我勸你最好還是跟其他人搭伙一起。湊夠了人數再前進的好。」

瓦雷德聞言微微一笑，隨手一揚，丟了一枚金拉爾，一道金光不偏不倚直接進了那夥計的口袋。說了句：「不勞您費心了。幾個綠皮小矮子而已，有什麼要緊的？」那夥計只看見他手一揚，接著就感覺口袋裡多了東西，再一摸，把那金拉爾摸了出來。心裡面按叫著：「乖乖，這個爺爺好高的手腕。」

夥計在這中部大森林邊陲店面裡幫忙。自然見多了南來北往的冒險者。眼力價也是有的。他看著瓦雷德一身皮裝上下裝滿了匕首飛刀等物，就知道瓦雷德的是靠著手腕子功夫過活的。

這一會兒看他再用出來這門功夫，金幣丟過來，掉到他胸口的口袋裡。卻只有口袋一沉，胸口一點觸覺都沒有。那自然是人家控力的本事已經練的不知道有多高了。再看這位小哥旁邊站著的女戰士，也絕不是個省油的燈。夥計便知道人家自有本事傍身。自己這番話是白講了。不由得搖頭苦笑。轉頭去忙活別的了不提。

這小店面裡一個是旅店，一個是酒館，也兼給過路的旅行者預備乾糧輜重。平時生意就不差。這一會兒有黑刃凱蒂，懸賞得偌大一筆錢。更是坐滿了人。有的是賞金獵人，自由傭兵和西格瑪帝國官方的好手，也有黑道上的江洋大盜，匪幫的探子和惡棍。他們看得瓦雷德這一手耍的著實不錯，人也精神的很，說話辦事透著自信。便看得出他是個高手。

這一眼看完，有的便囑咐自家兄弟別惹事。將看上了伊莎貝拉絕色的傢伙按了住。有的心裡面盤算著，是不是應該跟瓦雷德結個善緣。有的卻反過來，躍躍欲試著想要跟瓦雷德過過手。當然更有那等膽大包天，或者實在不開眼的。看瓦雷德出手大方，就想要在他身上掛下來二兩肉。各有各的想法，卻是一番魚龍混雜的局面。

「有趣。」

瓦雷德心想這玩意挺有意思的。倘若不是出門在外，這種江湖紛爭的事情自己哪裡遇得上？就看他笑嘻嘻的對著伊莎貝拉打了個響指，從側面口袋裡掏出剛買的小熟魚乾，往肩膀上艾爾莎嘴裡面塞，就這麼搖搖晃晃的往外走。

正走到一半，路過一桌想跟他過過手的傭兵，那傭兵馬上伸出一條腿來，想要給瓦雷德下個絆子。一眾人看了這樣子剛準備笑，就聽見一聲慘叫。卻是瓦雷德腳跟狠狠踩在了那傭兵的鞋面上。直接把他鞋連同腳趾一起碾成了餅。

「對不起，請把你的腳收回去，好麼？」瓦雷德停下來，微笑著對那個抱著腳滿地滾的倒霉鬼說。

眼看著自家弟弟這麼欺負人，伊莎貝拉「噗嗤」一聲笑了：「艾斯，你好像弄錯順序了，應該先跟他說話，然後再踩的。」她這麼一笑更是風情萬種。不少人直接看直了眼睛。有人當時就嘟囔著嘴：「要是能跟這個妞睡一覺，這輩子也就值了。」說完了就要拔劍。卻被他們那桌的同伴死命的拉住了。

「這麼漂亮的妞，長得這麼大了，還能妥妥當當的在外面混，要麼是她自己扎手，要麼是她那個小白臉扎手。說不得倆人一起都扎手的很。你自己算算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不要命了也別連累我們兄弟幾個！」說得那人不甘心的又坐了下去。

說是這麼說，然而一眾人等心裡面仍舊想著瓦雷德姐弟倆吃癟。最好能有人跟他們打個兩敗俱傷，他們好再撿便宜。

事實上這種情況在瓦雷德姐弟兩個走進這家店面之後就出現了。瓦雷德看得出，這店面裡面龍蛇混雜，人們相互忌憚著不肯出手。不過對他和伊莎貝拉有了覬覦之心的卻是不在少數。這麼一走了之，那麼接下來的路上肯定有的是作死找事的。與其這樣，還不如現在顯一下本事。鎮一鎮這些個牛鬼蛇神。好讓自己接下來的路好走一些。

這一個念頭起了。瓦雷德再看看自家姐姐，雙方幾個眼神便交流了一遍。伊莎貝拉卻也是這麼想的——甚至比瓦雷德還狂了幾分。倘若真打起來，這位殺神卻想要把整個店面裡的傢伙都宰了。

說起來，之前那夥計叫瓦雷德搭伙走。也是看出這一點不妥。害怕瓦雷德他們年輕吃虧。綠皮哥布林是個幌子，要他們防備的還是這些個牛鬼蛇神。瓦雷德便是承了他這個情，才大方的給了一枚金拉爾。

話說回來，這邊瓦雷德使了狠心，一腳廢了那個主動挑釁的白癡。跟他同桌的五六人，還有旁邊一桌的五六人馬上就站了起來。領頭的壯漢就對著瓦雷德大喊：「你這是什麼意思？！」

瓦雷德聽他這麼問，也忍不住笑了。

「你這人倒是有趣。你們想跟我結個梁子，我就跟你們結下了。這會兒反過來問我什麼意思？」說完之後「啪」的一個耳光就抽在了那人臉上。

當年瓦雷德教訓拉彌婭家族的不肖子弟的時候，也曾經一耳光抽翻了個人。然而那可是個吸血鬼，儘管是個不長進的，卻仍舊是比人類體質強的太多，論起來與食人魔力量等級相當的吸血鬼——那等人也一下子被瓦雷德抽翻，半天爬不起來。更不用說這一位二流不到的小混混。

沒錯，二流不到，瓦雷德心思轉得快，挑目標也挑的好，對他有敵意，想要挑釁的傢伙不少。他卻非從這一桌旁邊過，就是看中了這一夥傢伙都是廢柴的緣故。

那領頭的人挨了瓦雷德一巴掌，當即腦袋「嗡」的一聲，半口的牙齒都沒了。整張臉腫得跟什麼似的。倒在地上七竅流血，竟這麼的被瓦雷德一耳光打死了。他的同夥眼看著自家老大被擺平。拔劍抽刀的正想要跟瓦雷德拚命。就感覺到自己手腕劇痛。再低頭一看就發現那是一柄飛刀插。

「啊？！」

當時有人手腕一哆嗦，那飛刀就哆嗦的掉了。連帶著一大塊血肉掉在了地上。有眼力好的看得分明。那是瓦雷德投擲的時候用的力道古怪，飛刀在飛行的時候極快的旋轉，插在(W//R\S/H\\U)對方手腕上的時候也是一轉。那飛刀的刀尖本就是彎的，這一轉……這一轉，也就剩下一小塊肉連著骨頭。剜下了一大塊肉，再一哆嗦可不就掉了下來了。

「這幾個傢伙手腕沒法再要了。今後再長好了也握不動刀劍。那小白臉長得白白淨淨的，下手卻狠辣的緊，把人家拿刀吃飯的傢伙給廢了……」

有看熱鬧的剛剛給瓦雷德打上一個「心狠手辣」的標籤。那邊伊莎貝拉的表現更是讓他們瞠目結舌——鄰近的一桌人還沒等動彈，就聽伊莎貝拉哈哈一笑，抽出了佩劍來對著脖頸猛砍了過去——那斬龍劍雖然沒法用。但是殺傷力更大一些的闊劍卻還可以。再加上伊莎貝拉的力道，一劍便將對方的腦袋削了下去。

姐姐大人右手握劍正反兩下，正斬是三顆，反斬是兩顆。兩招就砍下了五顆人頭去。那五個倒霉鬼都睜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在地上咕嚕咕嚕亂滾，死不瞑目。過了一會兒，那屍身才失去力氣倒了下去。

酒館內當時就是一片死寂。誰都沒想到伊莎貝拉嬌滴滴的一個女孩，下手卻比瓦雷德還狠了是三分。瓦雷德是下手要了他們的活路，伊莎貝拉卻是直接砍了他們的腦殼。

這兩下乾淨利落。單手只劍兩招砍了五顆人頭去。切口處齊刷刷的好像鏡子面一般。經年的斷頭台也就是這個效果了。在座那麼多人，每一個敢說自己有這個力道，和這個手法的。

第十三章 生活技能

那店面裡鴉雀無聲，針落可聞。本事小的是被鎮住了。本事大的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尋思著什麼時候又出了這麼兩個人物，這麼年輕，手段卻這麼毒辣。一時間連同那些被瓦雷德廢了手腕的傢伙在內，一群人一個都沒敢動。

「姐姐……你又亂殺人了。」瓦雷德略有些不滿的說：「我不是常說麼，做事留一線。出來混總有還的時候。」

「你什麼時候說過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我覺得你把那些除了殺人什麼都不會的廢物手腕斷了，廢了他們唯一一項生活技能，讓他們從今以後無依無靠凍餓而死，比我直接要了他們性命還要狠毒誒。」

「誒？是這樣嗎？不是還有作為乞丐伸手討飯吃這樣一個選項嗎？」瓦雷德裝作很驚訝的樣子這樣說。

「你見過哪個乞丐能活過四十歲的啊？」

「不不不，姐姐你要知道，他們身手這麼差，如果繼續捧著這個碗吃飯的話，恐怕活不過三十歲就會被人做掉了。所以還是做乞丐比較好。」

「就算你說的有一點道理。但是再算到生活水平以及尊嚴之類的。能活到三十歲的傭兵無論如何也要強過能活到四十歲的乞丐吧……」

「那是另外一會事情了。不過我是覺得啊，職業是沒有高下之分的，無論是公爵皇帝，還是乞丐，本質上都一樣。其靈魂無有不同，我們應該一視同仁的看待……」

就這樣，姐弟兩人殺了人，立威過後就這麼一邊說這話，爭辯著貌似很高深的東西走出了旅店。旁若無人的態度令人忍不住想要破口大罵。

「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囂張的緊。」一張大桌上，十幾個頂盔摜甲，將大盾與重弩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的傭兵們這樣談論著。

「不過人家的確有本事啊。那身手，我曾經見識過不少用飛刀的好手，但是這麼強的卻從沒有見過。我也曾經見過不少力大無窮的戰士，但他們的身材可沒有這麼苗條。」其中一個又這麼說。

「不管了。反正我們跟他們不一樣。他們惹不到我們圍城終結者身上。我們也不管那些跑單幫的。走吧走吧。今天的巡邏任務還得做。總得對得起人家公爵付的用盡。」

這一批傭兵相互說完了話。就背上大盾，扛起重弩也走了出去。他們正是著名的傭兵組織，圍城終結者中的一個小隊。提利爾這個傭兵盛產地的佼佼者之一。大盾，重弩與密集攢射是他們戰鬥的不二法門。

而在歷次圍城作戰中，他們的超遠射程的重弩射擊，也為攻城方提供了足以抵消守城方優勢的援護射擊，圍城終結者的名號由此得來。而塔拉貝克的公爵，也正是看中了他們這個名聲，所以才僱傭了四個中隊，總共五百餘精銳傭兵，來增強他對於中部大森林，森林哥布林諸部落的軍事優勢。

傻逼。

我是說塔拉貝克的公爵，酗酒者漢弗裡。

這個笨蛋竟然愚蠢到用以精銳的重弩手來進行森林作戰的程度——射手中最基本的一條準則便是射山不射林，射雨不射風。山林，風雨這四樣正是射手的剋星。山地崎嶇，地形複雜，而且仰射不比平射精準。林地樹木密佈，更能阻擋射手大量的射擊。暴雨會打濕弓弦，融化角膠，使得射擊威力下降，風暴更會使射擊完全失准。

這後兩樣看天，人力不能及。然而前兩樣卻是地利。塔拉貝克公國森林密佈，公國軍隊中的劍士部隊，甚至因而拒絕使用長劍，大劍等武器，而普遍選擇短劍進行作戰。身為公爵的他卻完全沒有一點軍事常識。不去依賴更加輕便靈活的散兵部隊，熟悉森林情況的塔爾獵人。又或者是其他林地部隊，而是傻叉的僱傭了一群華而不實的重裝弩兵。

這簡直就是最糟糕的情況了。

事實上連身為傭兵們的圍城終結者們也同樣的，對漢弗裡公爵的無知而感到好笑。但是他們並沒有因此拒絕公爵的僱傭。正如同被森林毒蜘蛛噴了一臉，已經掛掉了的約翰騎士所說過的那樣：「傭兵就要向錢看齊。」

就這樣，這一個小隊總共十二名重裝弩手結了帳。便去他們所屬的軍營報道了。儘管稍微有點酒氣，但是一個因為他們精神還算不錯，二是因為軍官也沒想著要依靠這些混蛋。所以帶隊的軍官也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麼喝令這個小隊入列了。

這個連隊總共包括八個小隊的塔拉貝克短劍士，一個小隊的斥候散兵和一個小隊的重弩手，總共一百二十幾人。便是守備這個小鎮的全部軍事力量。而每週一次，以小鎮為中心，巡邏周圍方圓十里的領土。則是連隊必做的任務。即使颳風下雨也不例外，因為連隊長是個很嚴格的傢伙。同時颳風下雨的惡劣天氣，也正是混沌獸化人，以及綠皮哥布林喜歡進行突襲戰的好機會。

「全都精神一點！我們代表的是塔拉貝克公國，乃至西格瑪帝國，乃至整個人類文明世界！我們要讓那些綠皮哥布林，那些獸化人異端明白，只要有我們這個連隊駐守在這裡。那麼這片森林就永遠是我們人類的領地！」

隨著連隊長一句喊話，上百塔拉貝克士兵高舉起武器大聲歡呼。讓連隊長非常滿意。然而，這個瞎了一隻眼睛，鬍子拉碴，散發著典型的軍旅煙火氣息的老兵絕對想不到，他的連隊將於今天遭受滅頂之災——而且，這災難諷刺至極，令人無法直視。

瓦雷德姐弟出了小鎮。一路向西北前進。剛好與塔拉貝克這個連隊的行進方向相同。吸血鬼一族耳聰目明，瓦雷德耳朵一動就明白了是有部隊跟在後面。他皺了皺眉想了想。心說：剛才那場表演威懾力不小啊，怎麼還能有人不長眼……不會只是巧合吧。

這一會兒伊莎貝拉自然也聽了見聲音。便看向了瓦雷德，問他應該怎麼做。

「我去看看。」你先慢慢走，我過一會兒跟上。

瓦雷德說完這話之後，便給自己加持了一個飛行術，一個隱匿術，貼著樹梢向南飛了過去。不一會兒就看到了塔拉貝克那一個連隊正巡邏著。他停了一會兒，看那些斥候散在連隊主力周圍，一個連隊分的很開，前進速度緩慢。就知道著不是巡邏，就是在找什麼東西。不應該是綴著自己過來的。便放了心。轉身回去，與伊莎貝拉會和了。

「不是衝著我們來的，不過遇上了也不好。我們快點走，跟他們拉開距離就是了。」

瓦雷德回來之後解除了魔法，重新跨上馬背，對著伊莎貝拉這麼說。伊莎貝拉自然也沒有問題。兩個人一夾馬肚子，催促著乘馬加快速度向前。過了一會兒再聽，果然跟對方拉開了距離了。就這樣過了半天，眼看著太陽就快下山。山林之中愈發昏暗，姐弟兩人便停了下來，準備宿營。

瓦雷德端著剛買了的塔拉貝克行省地圖，循著水聲找了條小溪打水回來，又撿了柴火燃了篝火，燒了一鍋開水，給他和伊莎貝拉的水壺灌滿，再架起了行軍鍋，加上水，把乾糧撕碎了丟到裡面去，燒一口熱的吃。

而伊莎貝拉則清除了一塊乾淨地方撐起了帳篷，之後又去打了兩隻野兔，收拾乾淨之後撒了點鹽，胡椒末。架在了篝火另一旁烤。等烤好了之後，姐弟倆吃著烤野兔，喝著熱糊糊粥吃了頓不差的野餐。

說起來不論是人，還是別的什麼智慧生物果然都是逼出來的啊。離開瑪雅那傢伙之前，瓦雷德還是個連衣服都不會洗的廢柴來著。不過最近一段時間漂泊在外，還走的是文明程度較差的森林地域。因此生活技能果斷的提升上來了。

雖然還不會洗衣服。

當然了也不需要洗衣服。

這一會兒功夫艾爾莎也醒了過來。瓦雷德自然不會忘記他的寵物貓。早給她準備了一份食物。而經過這一會兒功夫，食物也涼了下來。溫度達到了貓可以接受的程度。艾爾莎說著：

「你會成為一個好丈夫的喵。」之後就開始吃宵夜了。

就這樣，晚上瓦雷德和伊莎貝拉仍舊在睡覺，艾爾莎仍舊在守夜。然而到半夜時分。熟睡中的姐弟二人卻猛地驚醒過來——喊殺聲！而且很近！而同時，艾爾莎也闖了進來，喊著：「不要睡覺了喵！外面有問題喵！」

當然在這之前瓦雷德姐弟早就醒了過來。脫下了甲冑，只穿著貼身的緊制內衣的伊莎貝拉平添了一份嫵媚，不過瓦雷德卻顧不上欣賞。兩下穿好了鞋，提起了佩劍拉住伊莎貝拉就走出了營帳外面——他卻是在那一瞬間心臟猛地跳了一下驚醒了過來。當時他便明白了，這是那個莫名其妙的預言系魔法的作用。

瓦雷德和伊莎貝拉都加持了漂浮術升上半空中。便看到南方十幾里開外一片火光，卻不知是哪一路的兵馬在廝殺。

第十四章 傲慢

這火光直接亮了一夜。等到天明的時候才熄滅。瓦雷德姐弟商量了一下，就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這一看。滿地的橫七豎八的屍體。正是塔拉貝克公國的那個連隊。

「怎麼回事？是獸化人或者哥布林的攻擊麼？」伊莎貝拉打了個呵氣，略有些無聊的問。和心思縝密，喜歡朕思考的瓦雷德不同。對她來說人類的軍隊死了百八十個的的確不算事兒。在昨天晚上，她看了一會兒，確定這戰鬥不是衝著他們來的之後，就拉著瓦雷德回去接著睡覺了。

「似乎不是。」

瓦雷德仔細檢查過戰場。發現襲擊者手腳做得乾淨的很。沒有留下任何表明身份的物品——不過那些人身上的傷口卻不會說謊。鋒利的矛，鋒利的劍，鋒利的弓矢還有魔法之風湮滅的痕跡。都證明這絕對不可能水獸化人或者哥布林做出來的。

新手，或者說這些人實際上對於掩藏自己的身份並不是那麼熱衷。又或者是遇到了什麼急事。

「總之，這一切都跟我們無關不是麼。你不是要去追那個女人麼？浪費這麼多時間可不行。」眼看著瓦雷德皺著眉考慮問題的樣子，伊莎貝拉又覺得有些無聊了。

「說是這麼說……可是……」瓦雷德笑了笑，搖了搖頭之後說：「總感覺這件事情很有意思，或許並不比我們追擊那個女人來的差。」

「你這麼說，是想要放棄追捕那個女人麼？」

「稍微浪費一點時間，沒什麼大不了的。」瓦雷德這麼說：「接下來快馬加鞭，縮短休息的時間就是了。」

「是麼……算了隨便了，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了。」伊莎貝拉說道。反正她對於做什麼事情，展開什麼毛線都無所謂。只要瓦雷德開心就好。也只要她能陪在瓦雷德身邊就好。

就這樣，瓦雷德檢查屍體檢查了一會兒。然後便選了個多了肩章，頭盔上插著羽毛的看上去像是軍官的傢伙。指甲陡然伸長，然後猛地插入了他的大腦之中。以此查取他的記憶。

昨天夜裡。宿營地。留下了一批哨兵之後便休息了。事情發生在後半夜，這個軍官猛然間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的身旁，一支利箭尾羽微微顫抖著，卻是差一點要了自己的性命。

「連長！我們被包圍了！是精靈！！！」那軍官馬上跑了出去。就看到宿營地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圍上了一大批的精靈士兵。

這些士兵穿著閃耀的白色鱗甲，帶著精靈族特製的高頂頭盔，以紅寶石裝飾自己的胸甲和長矛。在地上是大批如此裝扮的盾矛手，同時還有一批手持雙手大劍的戰士。而在周圍的樹冠上，更有大批大批輕裝的精靈弓箭手，張弓搭箭瞄準了他們。

白獅旗幟，鳳凰旗幟，柔美的面貌和尖耳朵。這的的確確是一批來自烏蘇安的高等精靈部隊。數量大概在三百人左右。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西格瑪帝國與烏蘇安之間有著盟約！我們也沒有做出任何冒犯你們的舉動來！為什麼要包圍我們，還做出攻擊的姿態來？！」那個連隊長這樣大喊著。而回答他的，則是高等精靈的指揮官輕蔑的冷哼聲。

「人類，我不想要聽你所說的任何理由與借口。從今天起，我們將接管這一片森林的控制權力。以鳳凰女王的名義，我命令你們即可離開。」高等精靈一副鼻孔朝天的樣子。讓塔拉貝克連隊長氣不打一處使。

「這是不可能的！這裡是西格瑪帝國的領土，是我們塔拉貝克人的領地！你完全沒有任何權利讓我們離開這裡！」連隊長這樣喊叫著。

「你們的土地？！」高等精靈指揮官一挑眉毛：「在你們這些人類還像是野獸一樣茹毛嗜血的時候，我們精靈便在這裡生存繁衍了！我們在這裡創造了文明，創造了偉大的都市，創造了恢弘的魔法的時代！你們這些廢物點心剛剛佔據這裡幾天啊？！竟然就敢大言不慚的說這裡是你們人類的領土？！」

「那都是上一個世紀的事情了！或許你們曾經在這裡居住過。但那是幾千年之前的事情了！我不管你們在這裡曾經做過什麼事情，但是現在，這裡毋庸置疑，是西格瑪帝國的領土！」

「總有一天，我們會回來的，野蠻人。」

高等精靈指揮官冷哼了一聲，轉過頭去回到自己的軍隊中：「談判失敗了。」

隨著他這一聲話音落下，弓箭與魔法的暴雨瞬間襲擊了人類的軍隊。在一陣慘叫和怒罵聲過後，連隊損失了過半的人手。

餘下的塔拉貝克士兵期望衝上前去，與對方進行肉搏戰。然而他們卻在高等精靈嚴陣以待的盾矛陣列面前被成批的刺倒下。最後餘下的一批士兵——那些以巨型盾牌護住身體，蹲下來組成盾陣的圍城終結者傭兵，則被高等精靈主動出擊——一批手持大劍的精靈武士連人帶盾牌斬成了兩段。

就這樣，十幾分鐘，戰鬥便結束了。僅僅有兩個高等精靈受了輕傷。而人類的一百二十餘名士兵全滅。連隊長比其他人多了一口氣。儘管中了不少箭，但是因為不差的體質，所以倒下之後過了好一會兒才死掉，還完整的看到了對方打掃戰場的場面。並且聽到了一個關鍵的詞彙：

精靈遺跡。

成千上萬年前，當人類還是與混沌獸化人，綠皮相似的野蠻部落種族的時候，精靈與矮人佔據著這片大陸。精靈們的城市遍佈在西方，矮人則是東面。

「也就是說，在這片已經成為了混沌獸化人，綠皮哥布林和西格瑪帝國三方角逐的森林中，曾幾何時曾經有一座輝煌的精靈的城市。而精靈們如今為了它而來。多半是期望能夠重新找回那個遺跡。」

瓦雷德看完了那個連隊長腦海中的回憶之後，便對伊莎貝拉講述著他的猜測。

「那麼，他們找那個遺跡的原因又是什麼呢？」伊莎貝拉問道。

「可能是某種已經失傳了的精靈工藝。也可能是他們遺忘了的魔法道具，還有可能是藏在那裡，以備非常時刻的秘密寶庫。總之，能讓精靈們這麼大動干戈的東西，肯定很有價值。」

「你這麼說，的確很有道理……精靈的遺失秘寶啊。聽上去就很厲害。」伊莎貝拉點點頭，表示同意瓦雷德的判斷。這一會兒，這位姐姐也提起了興致——的確，比起早就明白前因後果，報酬也明碼標價列出來的任務，還是這種報酬不明，但是聽上去就很好很厲害的任務更能吸引人。

「說不定能夠找到超級厲害的寶藏呢。」

「也有可能是一個精靈帝國的墓葬群。陪葬品超級多的那種。」

「就算沒有什麼陪葬品，單單是一個墓葬群也就發達了啊。精靈的士兵比人類高明得多。足以製造一大批的古墓守衛，黑騎士等級的士兵呢！」

「說起來那也是成千上萬年前的遺跡，說不定還有可能會產生一件概念武裝呢！」

「是啊！還有可能會找到什麼超古代文明的超級兵器，只一下子就能征服世界的那種。」

瓦雷德姐弟兩個越說越誇張。然而正經事情卻一點都沒耽誤。他們很快找到了精靈部隊前進方向所留下的蛛絲馬跡。或許是巧合還是別的什麼，這同樣是向著西北方向前進的——只是偏離了主要的道路，所過之處基本上都是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而已。

「真是不錯啊。這樣一來，我們說不得能夠節省不少時間——我是說探索了精靈遺跡之後，再去找那個大額懸賞金的腦袋的時間。」瓦雷德這麼說。

「那麼接下來要怎麼辦？」

「我們跟著他們，遠一點，小心別被發現了。等跟著他們找到了精靈遺跡之後再做打算。」

就這樣，興高采烈，自高自大的高等精靈們完全沒有想到，在他們身後又跟了兩個不速之客。

因為所過之處都是深山密林，幾乎沒有道路可走的緣故。瓦雷德和伊莎貝拉放棄了他們的馬匹。將行李全部放到了亞空間裡面輕裝步行上陣。反正這一會兒沒有人注意他們，從亞空間中直接獲取物品自然不會被判處異端罪行。就這樣跟了幾天時間。在瓦雷德姐弟前方二十幾里外，忽然爆發出一片歡呼聲。姐弟二人相互對視了一下，便不約而同的加快了速度。向前飛奔——

「終於，終於被我找到了！我等偉大祖先所塑造的輝煌所在，我們高等精靈，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種族的遺跡之一。如此偉大，如此宏偉，即便是沉寂了成千上萬年的歲月，即便是坍塌，毀滅，腐朽了的，卻仍舊如此震撼！」

距離那群精靈士兵不到一里處，瓦雷德姐弟漂浮在半空中，眼看著那群精靈大聲歡呼著，看著那個精靈指揮官熱淚盈眶。同時抬眼看去，便看到了那座遍佈著青苔，籐條與雜草，幾乎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城市……

「精靈遺跡啊……」瓦雷德對著伊莎貝拉小聲說：「我們也找到了。」

第十五章 精靈遺跡

儘管這遺跡幾乎看不出本來面目了。但是從佔地規模的大小上也能看得出來，這曾經是一座非常偉大的城市。

瓦雷德盡量從高空中看過去，那倒塌成兩截的高塔，呈現不規則的幾何圖形的城牆，筆直的街道以及街道兩側的建築物，大神殿，大型市場，學院與魔法塔，其他各個精靈組織的分部……這一切倘若仍舊存在，絕對會形成一座令人震撼的城市。

瓦雷德計算了一下，這座城市的規模有西爾凡尼亞的德肯霍夫城的三個那麼大。兩層城牆之中鱗次櫛比的全都是房屋。

估計這座城市全盛時期，居民恐怕不會少於十萬人。是一座真真正正的大城市。即使現在，即使它已經只剩下廢墟了。但是那種令人震撼的壯觀，令人震撼的美卻仍舊殘留幾分。

「不錯，著實不錯。簡簡單單的一處遺跡就能夠有這樣的魅力。看起來我的確有必要去烏蘇安一趟。」瓦雷德點點頭，這麼想著。當然，在欣賞這一處壯觀的景色的同時，他也看到了一些不妥當，不和諧，與這份淒美的壯觀格格不入的東西。

一個混沌獸化人部落。

長角的拜斯特戈爾，普通角的戈爾，短角的安戈爾。除了這些羊頭獸蹄大的怪物之外，獸群中還有類似人與馬身體粘合在一起的半人馬，醜陋額鷹身女妖以及最健壯的一批米諾陶斯牛頭怪。這些怪物聚集在一起，還有他們的駝獸，那些類似大野豬一樣的戰獸。

這與之前，瓦雷德所遇到的那幾百獸化人不同，這是一個完整的混沌獸化人的大部落。數千羊頭怪戰士，數百半人馬和鷹身女妖的特殊士兵。十幾輛戰獸拉乘的戰車。

除此之外，還有以獸角裝飾著自己醜陋的頭顱，以羽毛和茅草編製成披風，那極為強健的獸化人酋長，以及手持木杖的獸化人大薩滿。他們的戰鬥力同樣不容小覷。

「看起來，這些精靈高興不了多久了。那些獸化人發現他們了。」在瓦雷德身旁，伊莎貝拉幸災樂禍的說。

「他們的確高興不了多久了。但是你們呢？」

瓦雷德心臟猛地一跳，當時左手手腕一翻，十二個魔法手勢剎那間完成。右手握緊了伊莎貝拉。在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這個施法速度……舊世界也是藏龍臥虎啊。」那聲音呵呵一笑，也一個次元跳躍出現在了瓦雷德姐弟中間，這速度卻是比瓦雷德還快了三分。然而他這麼一落地，便發現了不對勁。

瓦雷德姐弟二人早就反應了過來。只短短一瞬間便進入了戰鬥狀態。左側伊莎貝拉斬龍劍裹風挾雷一般斬了過來，右側瓦雷德左手抽出蛇咬魔杖對準了那人，嘴中舌音急速顫動，右手魔法手勢飛快翻動，周圍魔法之風好像瘋了一樣旋轉著，眼看著一記威力絕倫的魔法便要成型！

眼看著那一記斬擊便要落地，那一道魔法也要轟出去。那人卻只呵呵一笑。周圍空間便是一陣扭曲，瓦雷德一道「死咒」剎那間消失無蹤，下一刻竟出現在了伊莎貝拉面前——同時，那斬龍劍前段也好像被抹掉了一般，瓦雷德只覺得頭頂風聲不對，像是一記斬擊！

這傢伙用了空間系魔法！

瓦雷德和伊莎貝拉當即猛退，躲過了那一斬，同時那黑色，疾速的魔彈劃過伊莎貝拉的髮梢，擊中了她身後的一顆大樹，那樹，連同在樹上做窩的鳥兒，樹洞裡的松鼠一起枯萎了。風一吹，那灰就沒了。

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完全看不見那個傢伙——如果不是他&她&它周圍偶爾會產生空間扭曲的情況的話，那麼甚至無法察覺到她的存在。察覺不到呼吸，察覺不到心跳，察覺不到魔力的波動，察覺不到察覺不到察覺不到——簡直就好像死人一樣。

真該死，這個遺跡究竟有什麼秘密啊？！竟然能吸引這樣混賬級別的——

不對，或許不是高手——

瓦雷德仔細觀察了一下那東西前後左右，空間扭曲的各個地點。然後抬眼看了一下他對面的伊莎貝拉——緊接著又一輪進攻開始——

瓦雷德蛇杖倒轉過來，以尖鋒對敵，同時手指暗暗扣住了腰間刀囊裡的幾柄飛刀。而同時，伊莎貝拉也向著那人身後——不，也不一定是身後，可能是前面也可能是側面——或者那傢伙根本就是個三頭六臂的怪物——「卡嚓」「卡嚓」「卡嚓」——

這三聲實際上包括了瓦雷德姐弟一整組的攻勢。瓦雷德手中短矛用的卻是刺劍一般的技術，手中飛刀連甩，有的根本就不是向著對方甩過去的。卻在空中相互撞擊，撞擊幾下便改了軌道，那瓦雷德也壞的緊，風系魔法的低級招數連連瞬發，吹得飛刀軌道更亂，速度更快，也更加琢磨不清楚——

而另一邊，伊莎貝拉的招數雖不如瓦雷德那般花哨，卻是絕對的猛烈。

手中斬龍劍速度快的離譜，即便是空揮出去的劍壓波都能斷石裂樹。她雖不如瓦雷德那樣，有心思計算的出天空中多少飛刀的軌道變換傷敵，但是琢磨起壞人來也著實有一套，一次攻擊中往往夾雜著無數變招虛招。同時有時候，那斬龍劍速度突兀的快了幾分，長劍破空的風聲卻完全消失不見，簡直就是令人防不勝防。

「不錯，真不錯！在這種地方竟然也能夠遇到你們這樣的高手，這一行值得了！」那東西仍舊哈哈哈哈的狂笑著。無論是瓦雷德陰毒而無孔不入的飛刀和迅猛的短矛刺擊，還是伊莎貝拉令人防不勝防的恐怖劍術。都被這個傢伙輕鬆地抵擋了住。而在這密不透風的攻擊中，對方間或的一兩次反擊，卻是讓瓦雷德姐弟難以應付。

瓦雷德估計著，這人的真實本事可能和自己，伊莎貝拉相似。看他&她&它的出招速度與經驗技巧等等，也都證明了瓦雷德的推斷正確。如果是平時，他們姐弟二人雙戰這東西八成能勝。

然而現在的事實就是，瓦雷德姐弟被這個東西壓制住了。而且壓制的很厲害。當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東西簡直就是犯規！

就算肉眼看不見也就算了，竟然連聲音都沒有。就算聲音沒有也就算了，連氣流的流動都沒有，就算氣流的流動沒有也就算了，甚至連魔力的波動都沒有——瓦雷德和伊莎貝拉打了片刻不約而同的開啟了巫術視覺，卻半點作用都沒起。

一個是經驗，一個是第六感，還有最後一點，是對方攻擊即將及身時候才有的，微乎其微的感觸，甚至有些時候不得不利用被攻擊之後的痛覺，那一剎那的感覺來判斷對方位置。這莫名其妙的一戰，瓦雷德姐弟打得無比艱難。如果不是這兩人手上功夫實在夠硬，再加上姐弟連心，配合無間。這一會兒說不得要吃大虧。

不過這已經是極限了！瓦雷德心中暗數「一，二，三——」天空中翻飛的無數飛刀忽然「砰」的一聲化為無數碎片——卻是瓦雷德計算著這些飛刀的材質到了極限——就是現在。

緊接著「嗡」的一聲，那漫天雪片一般的飛刀碎片馬上組成了一道比之前密數百倍的大網。四面八方向著那東西射了過去——

「天真！」那聲音一聲冷哼。周圍彷彿出現了一層氣場一般，那萬千鋒利的碎片接著瓦雷德的風系魔法猛射過去，卻全都被這一層氣場攔了住——然而這不過是瓦雷德的障眼法而已——接下來的攻擊才是真正的殺招——瓦雷德與伊莎貝拉兩人一前一後，將速度提升到了最高。巨劍短矛猛地刺了過去——只聽見「喀拉」的一聲，那氣場一下子碎裂開來。

「糟！」那人心中「咯登」的一聲，緊接著便看到四面八方無數的飛刀碎片風暴一般掃了過來。同時瓦雷德與伊莎貝拉這兩道刺擊也夾雜在這一連串攻擊之中。殺機閃爍，令人膽寒！

危急時刻，那人一咬牙，左手黑色鱗甲盾牌擋住了上半身要害，身體左移，躲開了瓦雷德那一擊。同時右手中一道黑光如蛇一般，逕直纏上了伊莎貝拉的斬龍劍——那卻是一柄宜軟宜硬的鞭劍！

「赫利本？！」瓦雷德眼看著那傢伙，心中馬上與之前岳父奧拉赫說過的，暗精靈一族的高手聯繫在了一起——這人相貌與之前那些高等精靈沒什麼差別。穿著卻是性感暴露。紫色的熱褲和露臍無袖的貼身護胸。長髮被梳成了馬尾。可不就是個暗精靈的樣子？！

而很快的，周圍的聲音——那些以極快速度埋伏到了瓦雷德姐弟與這個暗精靈周圍的其他暗精靈的喊叫聲，也進一步證實了這個猜測。

「赫利本大人有危險！快攻擊！」

「等的就是你這個！」瓦雷德心裡面冷哼一聲——那對著赫利本射過去的漫天碎片忽然間轉了方向，以比之前快了數倍的速度向著周圍埋伏著的暗精靈射了過去！

第十六章 混戰

當時萬千的飛刀碎片猶如一陣金屬風暴一般，將周圍埋伏起來，舉起連弩法杖準備射擊的暗精靈殺了個人仰馬翻。

那暗精靈多半也是順著高等精靈的部隊追到了這裡。眼看著到了地方。這些傢伙馬上就打上了殺人滅口，卸磨殺驢等等主意。暗精靈女巫長赫利本，可不是高等精靈那志大才疏的指揮官可比的。她早發現了瓦雷德姐弟兩個。也知道這兩人比起三百多人的高等精靈遠征部隊還要危險。因此一上來就打定了主意，要先解決他們兩個。

可誰能想得到呢。瓦雷德看穿了這傢伙的底牌。那個時不時在她周圍產生空間扭曲波動的，便是她所依仗隱形的道具。姐弟連心。瓦雷德一個眼神，伊莎貝拉就明白了意思。因而在接下來的一連串戰鬥中。兩人都是找這機會，最後在同一時間同時出手。兩下將對方依仗的道具擊破。

於是戰況立即被扭轉了過來。

再說距離這一處戰場不遠的高等精靈們——之前它們可能還不知道。但是剛剛瓦雷德姐弟與暗精靈女巫長那一場好戰。劍氣縱橫魔力狂飆，高等精靈們不可能發現不了。事實上那一場戰鬥的動靜，早就讓高等精靈們嚇了個半死。

只是他們現在還沒時間管這些。他們有別的大麻煩。

「把那些長耳朵抓住，殺了！然後烤了吃！！」站立在戰車上的惡獸領主大聲狂笑著。在他身旁。大薩滿喃喃低語，狂暴的魔法之風飛速旋轉著。而戰車兩側則是大批的拜斯特戈爾。這些強壯的戰士手持雙手戰斧，大聲怒吼著響應他們的首領。在他們前後左右，更多的戈爾，安戈爾手持盾矛，戰斧又或者標槍列成略有些散亂的方陣。天空中是鷹身女妖，而兩翼則是戰車與半人馬的機動部隊。

獸化人傾巢出動，目標直指高等精靈的遠征隊。獸群足有七千，而高等精靈卻只有三百。雙方相差二十倍不止。這是一場實力絕不對等的戰鬥。即便是好像高等精靈的那個指揮官那樣自傲的傢伙，這一會兒也變得謹慎了起來。

「列陣，盾矛手在前，弓箭法師在後，荷斯劍聖護住兩翼！」高等精靈指揮官這樣大喊著。那三百餘名高等精靈便如同一架精密的機器一樣，飛快的運轉起來。組成了一個典型的，圓弧形的防禦陣列。

前面，手持倒三角形長盾與長矛的精靈盾矛手緊緊的靠在一起，死死的並成一排。同時身後輕裝弓箭手握緊了弓箭，法師們快速的給最前排的戰士施展增益魔法，護旗手高舉著白獅與鳳凰的旗幟，吹響了號角。

而後，隨著獸群愈發接近，大薩滿手指輕點，一聲暗語過後最前排尖叫著衝鋒的獸化人血紅了眼睛。他們受到了嗜血術的影響，狂化了。

「發射！」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高等精靈指揮官也一聲吶喊，八十名精靈弓箭手齊刷刷的鬆手。

「五輪急速射擊！！」

再一個命令，剛剛鬆手的精靈弓箭手馬上又扣住了箭矢，拉滿長弓，之後便又是一輪射擊——總共五輪迅疾無比的射擊，將前線的戈爾和安戈爾射了個人仰馬翻。早被法師們加持了炸裂效果的箭矢在射中目標後，箭頭便爆裂成了無數碎片，極大地增加了殺傷效果。這五輪急速射擊過後，精靈陣列前面倒下了一大片，足有上百惡獸。

「荷斯劍聖，隨我出擊！！」

眼看著對方陣型被弓矢射得七零八落。精靈指揮官解下腰間雙手大劍，高聲喝道。兩翼同樣揮舞著大劍的精靈劍聖們大聲響應，兩兩一組，相互配合著向獸化人的陣列衝了過去。

就如同絞肉機一般，他們揮動手中的大劍，砍瓜切菜一般，將那些惡獸猛地斬殺在地。梟首，腰斬，截肢。這些戰士動作輕盈，優雅。然而出手卻從無落空，那潔白的戰甲與戰裙被獸化人惡臭的鮮血濡濕得通紅！

三十一名荷斯劍聖，就這樣酣暢淋漓的在敵陣之中殺了個痛快。而後那指揮官眼看著殺的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就有被包圍了的危險。便又大喊著：

「撤回去！」

那混亂的戰場上人聲鼎沸，卻不知怎的，他這一聲喊卻徑直進入了荷斯劍聖們的耳朵裡。其餘十五組，三十名精靈劍聖大聲相應。馬上轉過身去又一輪殺。回到了自己的陣列兩側。

這一輪一輪又一輪的攻勢，讓獸群疲軟無力。陣型嚴重散亂的獸化人們，在撞上高等精靈的盾矛方陣過後，其衝擊力已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反倒是嚴陣以待的高等精靈盾矛手，在精靈指揮官的指揮下每一次整齊劃一的刺殺，都能夠帶走大片獸化人的性命。

「這些狡猾的精靈！」惡獸領主眼看著己方獸群損失慘重，卻連對方的一根汗毛都無法傷到。不由得大怒。大聲呵斥著他的戰車馭手：「快！快向前！我要親自出手，帶著我的衛隊一起！我要獻祭！要為黑暗神殺光這些狡猾的精靈！！」

隨著他的怒吼聲，兩百餘名拜斯特戈爾蠻橫的推開擋在他們前面的同族，大踏步的向著戰場最前端前進著。同時，大薩滿對著惡獸領主小聲低語了幾句，惡獸領主點了點頭，之後又下令道：「要鷹身女妖出動，半人馬也要！要他們攻擊精靈的側翼，要他們衝鋒！！」

那邊高等精靈與混沌獸化人戰的昏天黑地。那邊密林之中，黑暗精靈卻是吃了個大虧！瓦雷德一陣金屬風暴一般的攻擊，讓周圍的黑暗精靈們手忙腳亂。

其中最強的一群穿著深綠色迷彩的戰士們一邊破口大罵著，一邊抽出彎刀匕首短劍等物，一陣揮砍，將大量攻勢化解開來。最多不過是個輕傷。然而更多的暗精靈武士卻沒那麼好的身手。當即被射了滿身滿臉，哼都沒哼一聲就死了屁的。戰場兩側樹梢上「辟里啪啦」的一陣，下餃子一樣掉人。都是一身黑紫色鎏金胸甲，帶著黑色尖頂頭盔的暗精靈武士。

「我和這個老女人玩一玩，你去對付那些傢伙。」

這一會兒伊莎貝拉斬龍劍被赫利本鞭劍纏得緊。她不甘示弱的死死握著劍柄，把對方往自己的方向拉過來。她這一句卻是因為赫利本賴以雙戰她們姐弟的能力已經被破了。剛剛被她壓著打了那麼久，卡斯坦因家的大小姐心裡面被憋著火呢。

「好，你自己小心一點。」瓦雷德心裡面想著：「在這密林之中，要說群戰亂戰，伊莎貝拉拿著斬龍劍的確不方便。自己去殺那些雜兵也是個辦法。」便點了點頭，將蛇咬杖收回了自己的亞空間內，同時抽出了長劍實惠這，又彎腰摸出了插在靴子裡的古代短劍。說話的功夫，就向著密林深處走了過去。

「誰是老女人？！」聽伊莎貝拉這麼說，赫利本不樂意了。她的確比瓦雷德姐弟長了一輩。可精靈與吸血鬼相同，也是長生種來著。今年好幾百歲了的赫利本看上去不比伊莎貝拉年長多少。在暗精靈王國之中也有的是追求者。

「不是你還能是誰？」伊莎貝拉呵呵一笑，猛然間卻不往自己的方向拉了。而是反過來猛地向著赫利本衝了過去，單手持斬龍劍，另一手握緊了腰間的闊劍，對準了赫利本的脖頸就是一斬——

不過赫利本也是身經百戰之輩。暗精巫王與高精鳳凰王之間連年血戰。她也是一路殺出了這等名頭的。說起實戰經驗，比起瓦雷德姐弟還高了不少。眼看著伊莎貝拉這樣衝了過來。赫利本不退反進，手中鱗甲盾牌猛地磕了過去，堪堪擋住伊莎貝拉的闊劍。同時手腕一顫，鞭劍猶如活物一般鬆開了伊莎貝拉的斬龍劍，一道黑光向著伊莎貝拉的脖子襲了過去。

那鞭劍既快且疾。伊莎貝拉略有些躲閃不及。臉頰一側的黑髮被削斷了數根。惹得姐姐氣急了。鬆開了闊劍握緊斬龍劍一陣瘋狂劈砍。那斬擊力道大得不可思議，斬龍劍恆定的十數個鋒利效果更是誇張。即便是數人合抱粗細的古木，也如同薄紙一般一擊而斷。她這一輪攻勢卻是完全無視了地形，完全無視了所謂的「密林地區不適合大劍發揮」的規律。

「這個瘋女人！」

赫利本雖沒被伊莎貝拉的斬擊直接命中。然而那劍壓的威力卻同樣驚人，她只不過稍微被掃到一點，就是一道駭人的傷口。嚇得她不敢與伊莎貝拉硬抗，只能在她的攻擊範圍外圍遊走，與伊莎貝拉游鬥。她這樣跑多打少，伊莎貝拉一時半會兒也拿不下她。

兩個女人打的正歡，一時半會兒分不出個勝負來。那邊瓦雷德卻是戰果頗豐。儘管叢林戰經驗可能比不過這些個暗精靈，然而在絕對的實力差距下，這些暗精靈的暗影殺手卻是連一點抵擋的辦法都沒有……

第十七章 密林殺機

「連弩！射殺他！」

「不行！那傢伙加持了物理防禦結界！我們的連弩射不穿的！」

「飛刀也不行！短管火銃也不行！該死！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

「他又過來了！怎麼回事？！剛才還不在這個方向！！」

「是次元跳躍！混蛋，是次元跳躍！！我們逃不掉的！快聚到一起！聚在一起的當那個混蛋！」

「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暗影殺手們是使盡了手段。連弩，飛刀，短管火銃，魔法卷軸，炸彈，毒藥粉……然而卻還是拿瓦雷德完全沒辦法。打不傷，逃不掉，面對這樣的對手，除了無可奈何地被殺掉之外毫無辦法。一眾暗影殺手陷入了絕望之中。

然後，就這樣帶著絕望被屠殺一空。屍橫遍野，屍橫遍野——當然因為地形是森林，所以實際上有不少屍體——或者說屍塊，都是掛在樹上了的。很可惜在這種情況下，這些高品質的屍骸無法運輸回西爾凡尼亞去。因此一定程度上或許會造成污染。

「不過很快就會被烏鴉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吃掉了吧。就算沒有也沒什麼關係。畢竟這種密林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什麼人來的。」瓦雷德這麼想著，同時回憶著剛才他與那些暗影殺手的戰鬥過程。儘管因為他太過誇張的表現，使得這些暗精靈的戰鬥慾望並不是很高。但是他們的表現仍舊可圈可點。

「不愧是以生產暗殺者和盜賊聞名的種族。在山林地帶的戰鬥力也不差。只是等級太低了一些。」瓦雷德一邊這樣嘟囔著，一邊返回了剛才那處戰場。暗精靈女巫長赫利本和伊莎貝拉仍舊沒能分出勝負。

戰場上數不清的黑色流光，看不盡的白色電芒。那是兩人手中鞭劍與斬龍劍所帶來的光影效果。周圍的一圈兒樹木全都被砍倒，然後又被削成了大小不等的木塊。方圓五十米範圍內的幾乎成了一片白地。

「或許伐木工中更需要姐姐這樣的人才吧。」瓦雷德心裡面這個念頭一閃而逝。然後便對著伊莎貝拉大聲喊道：

「要幫忙麼？」

「不用你管！！」

眼看著瓦雷德解決了那一群殺手雜兵，而自己卻仍舊在與敵人周旋顫抖，一時半會兒的分不出勝負來。伊莎貝拉心裡面總感覺自己好像輸掉了一樣。聽到瓦雷德這麼詢問，便以比他高了兩到五倍的音量喊了回去。

瓦雷德掏了掏被震的稍微有點麻的耳朵，便聳聳肩，靠在不遠處的樹幹上。注意著佔據的發展，並且隨時準備給伊莎貝拉提供一點援助——如果她出現了危險，或者又出現其他的變數的話。

「喵，女人什麼的就是這麼敏感喵，喵看到伊莎貝拉姐姐的時候就很擔心，喵長大之後是不是也會變成她那個樣子的驕傲喵。」

這一會兒，剛剛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的艾爾莎兩跳三跳的，便從旁邊的樹冠上跳到了瓦雷德的肩膀上。伸了個懶腰之後趴好。然後開始大放厥詞了。

「你剛才去哪裡了？」瓦雷德隨手掏出一段小熟魚乾塞到艾爾莎的嘴巴裡，這麼問道。當然眼神仍舊沒有離開伊莎貝拉和赫利本的戰鬥。

他這樣的注視給暗精靈女巫長帶來了很大壓力。在之前的戰鬥中，赫利本就知道了瓦雷德的陰險，算計與戰鬥力的恐怖。相對而言，她也看出了，伊莎貝拉是按照瓦雷德的指示行事的。

「那個年輕人的實力或許與這個女人差不多。但是他的戰鬥智商相當不錯。而一旦他們兩個聯手，我恐怕連逃跑都很困難。」

赫利本這樣想著。她不得不分散一點注意力來觀察瓦雷德的舉動。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她的戰鬥力多少有了一點下降。

這一點點就足夠了。

很快的，在瓦雷德觀戰了一會兒之後，伊莎貝拉便佔據了優勢。

「躲藏到一般人完全找不到的地方了喵。」

而在旁邊，艾爾莎這樣回答瓦雷德說。

「我說，你也是龍這個等級的高級幻想種吧。難道就不能稍微幫忙，進行一下戰鬥嗎？」瓦雷德聽著艾爾莎這麼說，略有些哭笑不得的問道。

「那種事情怎麼樣都好喵。反正就算沒有喵，你和伊莎貝拉姐姐也能贏的吧喵？」艾爾莎說。

「你也十二歲了啊。難道就不想進行一些戰鬥或者訓練什麼的嗎？我可不想要養一隻單純只有觀賞作用的寵物貓啊。」瓦雷德略有些無奈。

「那也沒什麼不好吧喵？喵是如此的可愛。」艾爾莎一邊這麼說，一邊蹭了蹭瓦雷德的臉：「喵感覺單單靠著喵的可愛，就足夠給整個西爾凡尼亞提供能源了。」

「你還真是自大啊。」瓦雷德撓了撓艾爾莎的下巴，然後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戰場上。

「那個傢伙……在觀察我的動作軌跡——還有要害……該死，這樣的話不就完全被看穿了麼？！」

在爭鬥中處於下風的赫利本，只覺得一道目光好像把自己鎖定了一樣。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分了一眼看向瓦雷德。卻看見那人面帶微笑著手指輕輕比劃著——比劃的前半段是自己的身法，後半段卻是自己引以為傲的鞭劍的運行軌跡！

「該死！再這樣讓這傢伙看下去。等下一次再對上他穩輸沒贏！」

赫利本這麼想著，這一個愣神，一個分心，身手自然頓了那麼一剎那。而就是這一剎那的功夫給了伊莎貝拉機會。

「死吧！」

伊莎貝拉心中暗笑，左手迅速往斬龍劍劍身上一抹，早已準備好的一記魔法附在了劍身上。那原本就有兩米上下的斬龍劍恍惚間又長了一分——緊接著這一擊自下而上的一撩，也是伊莎貝拉的殺招，當年差點從胯下把安妮砍成兩段的正是這一招，其速度快的匪夷所思，角度刁鑽的難以置信！

「糟糕！」赫利本心「咯登」一下，拼盡全力向後退去——她與伊莎貝拉交手了這麼長時間，對她那一柄誇張至極的斬龍劍分寸重量知道的一清二楚。這一退，好歹退到了安全距離剛想要鬆口氣，徐圖再進。卻沒料到那安全距離是她自認為的！她再想退，卻已經不可能了！

「！！！！！」

斬龍劍那臨時長出來的一分鋒芒一點沒浪費，從她小腹向上，逕直把半個肚子一層皮剖開來，腹中五臟六腑當時就要往外流——

「混蛋！」

赫利本死死摀住了小腹上的傷口。死死的扣著那裡，讓腸腹不要漏到外面去。同時手中鞭劍連連揮舞，速度比之前快了兩成不止！

在這樣的暴漲的攻勢下，伊莎貝拉稍顯得有些狼狽，手臂上，大腿側挨了兩下。這也是她在這場戰鬥中第一次受傷——不過這也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

伊莎貝拉微微冷笑。眼看著赫利本的血順著被摀住的傷口處止不住的流。她那兩道傷痕卻沒一會兒就好了個徹底——吸血鬼的體質就是這麼方便。

「垂死掙扎罷了。只要扛過了這一輪攻擊，我就贏了。」伊莎貝拉暗道。而同時，在旁邊觀戰著的瓦雷德心中也想著：「這一回說不得能看到一流的高手隕落。這老妖婆縱橫沙場也有幾百年了。想不到卻要死在這種鬼地方……」

同時，他也對這個精靈遺跡的價值評估提升了一個檔次——那些廢柴的高等精靈遠征隊也就算了。但是能引得暗精靈派出一個天底下有數的高手，以及大票精銳的暗影殺手過來。那這個精靈遺跡，肯定就不是一般的遺跡可比。

「搞不好真能夠收穫一份概念武裝級別的寶物呢。」瓦雷德這麼想著，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而與此同時，被瓦雷德稱之為廢柴的高等精靈們，也的確相當難堪的陷入了危急之中——在大批的拜斯特戈爾投入最前線之後，高等精靈盾矛手的壓力陡然增大。在大薩滿的嗜血術效果下，這些兇惡的獸化人彷彿瘋了一樣，無視了大量足以致命的傷勢，瘋狂的揮動手中戰斧猛烈地砍，砍，還有砍。

裂痕，破碎，碎裂——精靈們那附著著加固魔法的盾牌與甲冑，在如此瘋狂的攻勢下不堪重負。逐漸崩毀。

放在單個的精靈衛兵身上是這樣，而放在整個陣列方面也同樣如此。天空中，手持短刀，匕首的鷹身女妖們尖嘯著俯衝下來，揮動爪子與刀刃對精靈們騷擾襲擊。以至於高等精靈部隊不得不分潤出部分人手去堤防他們。

同時，兩翼。戈爾和安戈爾的部隊也撤了下去。半人馬部隊咆哮著發動了一輪又一輪的衝鋒。平舉著長矛的半人馬們，理由有限的一段平原地形展開了速度。每一輪衝鋒都能帶給精靈們足夠的殺傷。虧得兩翼的荷斯劍聖拼了性命不要，直面對方衝鋒，在胸口被刺穿，撞碎的同時平揮大劍斬斷了對方前蹄，用這樣以命換命的打法打怕了半人馬們。否則高等精靈們恐怕已經支撐不住了……

第十八章 假面舞者

而讓高等精靈們陷入絕望之中的，則是獸化人們從他們身後殺出來這件事情。

之前說過，高等精靈的數量不過三百，而獸化人的數量卻足有七千，在維持正面與兩翼的猛烈攻勢的同時，獸化人們還有足夠的兵力餘裕。於是大薩滿馬上建議分出部分部隊繞過戰場進入叢林之中。然後從高等精靈的背後殺出。

這樣的建議很快被惡獸領主採納。很快，五百名手持戰斧的戈爾執行了這個任務。儘管精靈指揮官提前發現了這一點，大聲喝令著一批弓箭手放下長弓，抽出佩劍轉身作戰。所以這一輪攻擊並沒有起到偷襲的效果。但是從戰術上，被四面包圍無論如何都不能說是好事。而少了一批弓箭手援護射擊，也讓正面戰場變得更加難以維持。

「天哪……凱恩，我們今日要命喪於此嗎？」

儘管仍舊在奮力抵抗。但是不少精靈心中卻產生了這樣絕望的念頭。

正面戰場，最前排的盾矛手已經被殺戮一空。有一部分屍體被迫不及待的獸化人們拖了過去，他們砍下了那些精靈的腦袋，然後高高的懸掛在旗桿上。將他們的甲冑，衣服剝掉作為戰利品。而屍體則被他們撕碎，合著鮮血生吞活剝。

「混蛋！混賬！這些怪獸竟然敢，竟然敢對我們高貴的高等精靈的遺體做出這種事情！！」那高等精靈指揮官氣的渾身哆嗦，卻對此無可奈何……

「誒呀呀，這還真是……高貴的高等精靈們竟然被一些異形蠻夷生生的吃了。這還真是可悲啊。」

而與此同時，在戰場另一側，一個身披樹葉與羽毛編織成的長袍，手握木杖，頭戴鹿角的精靈出現了。他身材消瘦，體態勻稱，原本應該不差的相貌卻因為繪製著黑色的面紋而顯得有點猙獰。透過被鹿首頭盔遮掩住的眉梢，他向著那些高等精靈士兵投去了戲謔的目光。

那「高貴」以及「高等」兩個字被他著重咬了兩下。能很明顯的聽出他語言中的諷刺。

「誒呀呀，這還真是……高等精靈，暗精靈，在這之後是木精靈了啊。今天是精靈大聚會嗎？三家相互仇視的精靈準備放下仇恨在野外想要聚個餐？」

那個最後的「木精靈」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了這樣的聲音，只感覺自己體內的血液完全凝固了一樣——並不是好像，之類的形容詞，而是實在的，凝固成了固體，好像果凍，好像污泥，好像是類似的東西一樣，固體。

「撲通」的一聲，那個德魯伊倒了下去。身體僵硬發白，就好像凝結了一樣。而在倒下，觸碰到地面的一瞬間，他的身體斷成了幾節，流出了暗紅色的果凍狀的凝血……

「弱的要死。」她甩了甩鐮刀樣的爪子，甩掉了上面的血污，同時以近乎歌劇一樣的詠唱方式說出了這樣的話。

「她，她殺了大師！」

「殺了她，給大師報仇！！」

在德魯伊身旁的一眾木精靈遊俠氣急敗壞的喊叫著，有的揚起手中的弓箭，有的則拔出腰間的佩劍——然而就在同一時間，他們也如同那個所謂的德魯伊大師一般頹然的倒了下去。

彷彿弱風扶柳一般，彷彿淡煙細雨一樣。她舉手投足慵懶而富有魅力，輕盈而柔美，高雅而甜膩。讓所有人沉醉其中——然而就是這樣的姿態，如同舞蹈一般的姿態，弱不禁風的美人與近乎調情一般的動作，帶來的卻是極致的毀滅。

總共二十七名精銳的木精靈遊俠，在一剎那間死了個精光。

而後，透過潔白的面具，她如秋水一般的目光射向了瓦雷德所在。

與此同時，正看著自家姐姐與赫利本周旋的瓦雷德一下子變了顏色。二話不說便將手中武器丟進了亞空間裡面，上前去拉住伊莎貝拉的手就是一個次元跳躍，一個接著一個再接著一個。自身因為計算次元著陸點累的腦殼發痛，然後就給自己和自家姐姐伊莎貝拉加持了一個飛行術，對著西北方向拼了命的飛——

沒用。

瓦雷德很快停了下來。伊莎貝拉再一看他，卻見這在萬馬軍中都揮灑自如的麒麟兒腦門上都是汗，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前方——可是，可是那前面什麼都沒有啊。

然後，伊莎貝拉也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誒？你次元跳躍了好幾次，又飛了這麼久。怎麼都是在原地打轉呢？」

聽見自家姐姐這麼問，瓦雷德嘴角一咧，笑的比哭還難看。他能夠很清楚的感覺到，對面那個身材好到爆的女人和去年他見識過的老岳父奧拉赫一樣，都屬於一隻手就能捏吧死他的超級高手。而與奧拉赫不同的是，這個女人除了身手驚人之外，同樣精通魔法，他剛剛又跳又跑，卻無法離開原地一寸就是明證。

「岳父說了這個等級的高手天下罕見。怎麼我外出不過一個多月就見到了這麼一位？再加上之前見過的那個赫利本……現在這世道超級高手就那麼不值錢了麼？」瓦雷德心裡面感慨著。卻是忘了當年他的岳父奧拉赫說的那一句「不包括混沌惡魔在內」。

而對面，這個有著粉紫色的漂亮肌膚，其中一隻手臂連接著鐮刀一般的爪子的女人很明顯，正是一個混沌惡魔。

她仍舊像是上演戲劇一樣，對瓦雷德行了非常誇張的一禮。然後說道：「年輕的暗夜眷屬，請不要過分緊張。」她說話的聲音猶如新鶯出谷，音節好像歌唱一樣，甚至讓人有種「聽到她的聲音就會幸福」的錯覺。

「我對你並無惡意。」

「你說沒有惡意就算是沒有惡意好了。」瓦雷德苦笑。而同時，伊莎貝拉也總算明白過來了。他，她的面前，有著一個她完全無法察覺到的存在——比之前那個暗精靈要強大無數倍，也隱蔽無數倍。

「瓦雷德？！」伊莎貝拉喊了一句，她發現瓦雷德自始至終都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同時把她往自己的身後拉。這讓她心裡面甜滋滋的，同時也有種被小看了的感覺。

「沒事，沒事的姐姐。放心。」瓦雷德這一會兒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一邊觀察著對面的混沌惡魔的動作，一邊飛快地開動腦筋，思考著他所擁有的本錢。

「我再次向您保證，我對您的確沒有惡意。」混沌惡魔碧綠色的雙眼直直的看向瓦雷德。那水清靈動的眼睛彷彿會說話一樣。帶著偽裝的極好的笑意和善意。

「那麼，尊駕不在莎莉士殿下的神域中納福。來這個鄉下地方，找我這個一文不名的小子又是為了什麼事情呢？」瓦雷德詢問。

「莎莉士——」伊莎貝拉聽著瓦雷德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忍不住驚叫著——當然馬上，她就摀住了嘴。看向前方的眼神變得驚疑不定。

「當然是為了您，年輕的暗夜眷屬。」那個混沌惡魔再次誇張的行了一禮：「我代表我的主人，偉大的，無所不能的真神，愛與藝術的神祇莎莉士向您問好。並且帶來了來自我的主人的善意。」

「善意麼……」瓦雷德百分之百的不相信對面的混沌惡魔的甜言蜜語。然而形勢比人強。她說是善意就是善意好了。

「我的主人非常青睞閣下，年輕有為，英俊並且熱愛藝術。我的主人曾經聽過您所創作的曲目，也曾經欣賞過您創作的繪畫。更見過您如同藝術一般的指揮傑作。您的舉動吸引了我的主人的注意，引起了她的興趣。我的主人肯定，您的天賦驚人，未來成就也不可限量。」

然後，她停頓了一下：「所以，我來了。」

那個混沌惡魔一邊這麼說，一邊慢慢地向著瓦雷德走過來，每走出一步，開叉極高的裙擺中便會露出修長，滑膩而健美的大腿。同時誘人的幽香愈發濃郁。她款擺著手臂，裸露在外的肚臍，還有呼之欲出的豐滿乳房，微微張開的朱紅色的嘴唇，都足以讓人為之瘋狂。

瓦雷德不由得感慨，不愧是色孽手下的魅魔，舉手投足間都魅力無窮。

「可惜了，我可不是她所想的那種惜花之人呢……」

隨著她愈發接近，瓦雷德面上被吸引住了，被震撼住了的表情也越來越明顯——假裝出來的！

「同時，我本人也非常欣賞您的才華——」她一邊這麼說，一邊貼近了瓦雷德，左手勾住了瓦雷德的脖子，而右手則緩緩地，撫摸著瓦雷德的胸口，她感受到瓦雷德的身體異常的僵硬。不由得暗暗冷笑：「成功了。」

想到這裡，魅魔雙眼含笑，接著問道：「那麼，說了這麼久，您的回答又是怎樣的呢？」

「當然是——」瓦雷德仍舊裝作癡迷，震驚的樣子，伸出手臂，反過來摟住了魅魔的脖頸，同時連接了他的亞空間內，吸血鬼一族最強的神兵噬魂者。

然而就在這時候，那魅魔忽然縮回了按在瓦雷德胸口的右手，摘下了她的面具……

第十九章 致命

要命的漂亮！

與之前偽裝出的震撼完全不同，瓦雷德在那一剎那間，是真的被那個色孽魅魔那樣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美貌迷住了，簡直，簡直令人窒息！在她摘下面具之後，女魔那令人恐怖的魅力再度上升了一倍以上。她粉面含春，微微張開了雙唇，露出粉嫩的舌尖，用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瓦雷德。似乎在等待著瓦雷德的回答。

然而瓦雷德的回答仍舊沒有改變——噬魂者出鞘，無聲無息的斬向了魅魔的後頸——這柄神兵瓦雷德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對它的無數英勇事跡也知道的不能再多，在這柄神兵劍下飲恨而亡的有的是大人物：西格瑪皇帝，巴托尼亞國王，矮人至高王，甚至龍，甚至龍等級的幻想種，乃至混沌的上位大惡魔。因此，瓦雷德確信，這柄劍也能宰得了那個魅魔！

——然而在那之前，瓦雷德便發現，他的身體已經動不了了。

「完了，心境修為仍舊不夠啊……儘管只是一瞬間的動搖，但魔鬼已經在那一刻趁虛而入了。」

瓦雷德嘴角笑容苦澀。手中長劍嗆啷一聲掉在了地上。對面的魅魔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是我的東西了」她這麼說著，然後慢慢的張開嘴，向著瓦雷德的雙唇探了過去，準備與瓦雷德接吻。她已經迫不及待了，正如同她之前曾經說過的一樣，她的確對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個難得一見的卓越的男人感到傾心，更不用提她還知道，她的主子對於瓦雷德的態度……

然而就在這一刻，一隻被忽視的一個角色有了動作，瓦雷德肩頭的艾爾莎忽然睜開了眼睛，兩條細長如針的瞳孔死死盯住了對面的魅魔。

「邪魔，你想要對我的主人做什麼？！」

「什麼——」

那魅魔驚疑不定，聲音中甚至帶上了一絲恐慌。好像看到了什麼極端恐怖的東西一樣，直想要退開。而艾爾莎卻完全不給她機會，猛地向她撲了過去。就好像是一般的貓一樣，伸出了爪子在魅魔美艷絕倫的臉上狠狠抓了下去。

「啊——啊——你這畜生！混蛋！！混蛋！！！」

那個魅魔瘋狂的尖叫著，歇斯底里的吼叫著，聲音完全不似之前那樣從容，更沒有了樂曲一般的韻律。而是好像個瘋子一樣悲哀的狂叫著。她的身體再無法維持隱形，重新從虛空中展現出來。伊莎貝拉這才第一次見到了這個怪物。

「畜生！該死！該死的貓！！！」那個魅魔怒吼著，猛地抓住了艾爾莎，狠狠往地上丟了過去——艾爾莎在半空中翻了個滾，然後穩穩落在了地上。那女魔卻仍舊像是瘋了一樣，揮舞著手臂，跺著腳，陷入癲狂之中無法自拔。

「身體能動了？！」瓦雷德猛然間感覺到，剛剛的僵硬，無法控制的身體恢復了正常。

「你在想什麼啊？！快點宰了那個瘋子！！」艾爾莎大喊著——它跟那個魅魔一樣，也急的跟什麼似的。甚至平時喵來喵去的語氣助詞都不用了。

瓦雷德這才明白過勁來。沒二話馬上撿起地上的長劍，而後對準了那個魅魔的心臟猛刺了過去。

長劍噬魂者毫不客氣的穿過她胸口的皮製護甲，刺穿了她飽滿的胸部，然後是她的肋骨，然後是心臟——然後頭體而出。

「啊！你！瓦雷德·馮·卡斯坦因！！！！」

魅魔瘋狂的大叫變成了慘叫，而在最後的關頭，她尖嘯著瓦雷德的全名，同時看向瓦雷德的目光令卡斯坦因家年輕的伯爵終生難忘——那是被背叛了的絕望的，淒慘的目光。

「不要看她！」艾爾莎大喊著：「不要被迷惑了！那都是那個邪魔的伎倆！不要被迷惑了！！」

聽到艾爾莎的喊聲，瓦雷德狠了狠心，抽回了他的長劍。頓時血如泉湧。

隨後，那個魅魔在瘋狂的慘叫聲中化為了灰燼。

驚魂甫定。

「剛剛……剛剛那個是什麼啊？」伊莎貝拉嚥了口口水。然後向瓦雷德問道。而瓦雷德則一點回答她的力氣都沒有，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大口喘著氣。

「艾爾莎，你來說明一下吧。」瓦雷德苦笑：「我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真是沒有用啊喵。」艾爾莎歎了口氣，說話聲中又帶上了喵喵的口癖。她重新跳回了瓦雷德的肩頭，然後對著她們姐弟兩個說：「剛才那個傢伙叫做永恆舞者喵。在莎莉士手下最受寵愛，力量也最強的魅魔喵。」艾爾莎並沒有在這後面加上「之一」兩個字。這也間接證明了那個魅魔的力量。

「她好像很怕你的樣子。這又是怎麼回事呢？」瓦雷德接著問。

「她不是害怕喵，而是害怕喵的母親。」艾爾莎說：「當年喵的母親曾經和她交手過，並且將她重創了。具喵的母親說，那傢伙在那一戰之後在莎莉士的神域躺了上百年才重新爬起來。而喵的母親當時也是奄奄一息，後來才被你的爺爺撿了便宜喵。」

「不要把我的祖父好像搶人頭的惡棍一樣啊……」瓦雷德苦笑。

「塞西爾女士麼？她竟然那麼厲害啊？！完全看不出來。」伊莎貝拉也在旁邊感慨著。

「這話對，也不對喵。」艾爾莎搖了搖頭，然後接著說：「喵的母親的確很厲害，但還沒有厲害到那種離譜的程度。事實上在喵的母親全盛時期，恐怕也比不了那位亞伯赫拉辛家的老爺子喵。」

「那為什麼……」

「因為克制。」艾爾莎說：「因為喵的種族對混沌惡魔有著極大的克制作用。這也是剛才我能夠擊傷那個魅魔的原因喵。說起來，喵的母親要喵跟著你也是這個原因來著喵。」

「什麼這個原因？」瓦雷德問。

艾爾莎看向瓦雷德的目光中多了兩分鄙視：「原因就是你招混沌惡魔喜歡啊。」一句話把瓦雷德噎得半死。

「雖然不知道你的爺爺一開始打的是什麼主意。不過卡斯坦因家族的確給喵母女提供了長達數百年的庇護。知恩圖報這種道理喵還是懂得的。所以喵從小的時候，就接受了喵母親的教育，系統的學習了有關混沌惡魔的知識，以及對混沌惡魔的戰鬥方式。別看喵這個樣子，但是一般的混沌大惡魔都打不過喵。」

「還真厲害啊。」瓦雷德苦笑物語。招混沌惡魔喜歡……無論怎麼說，這都不是一件好事。

「當然，喵這個對象只是混沌惡魔，如果是大惡魔等級的敵人的話，喵可不會出戰的。除此之外，好像永恆舞者那樣的狠角色，喵也是打不過的。之所以剛才有奇效，是因為喵使用了戰術。剛剛喵隱藏了喵的氣息，然後在她以為她成功的時候一下子釋放出來。再加上這傢伙之前吃過喵母親的大虧。所以受了驚嚇，才會有那麼好的效果來著喵。」

「那麼，如果我們下一次再遇到那傢伙該怎麼辦？」伊莎貝拉問。

「應該不會了喵。雖然主人是個只有三腳貓功夫的笨蛋喵，但是（;文;）噬魂者卻（;人;）是貨真價實（;書;）的神兵利（;屋;）器。她回復的再好，也得再過好一陣時間才能來找你麻煩。」艾爾莎歪著脖子想了一會兒，然後這樣回答說。

「那就好。」瓦雷德鬆了口氣：「在這一段時間內，我會盡快變強的。下一次我遇到她的時候，就不會好像今天這樣毫無還手之力了。」

「但願如此吧喵。不過就算主人你到時候還是個廢柴也沒問題的喵。因為到那時候本喵肯定已經強的不像樣子了。」

「是麼？那還真是期待啊。」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往艾爾莎的嘴裡塞了一段小熟魚乾。

「喵之前就想說了，喵雖然是貓，但是貓也不一定總是要吃魚啊。而且這種風乾蠟質的小食品實際上並不是太合我的胃口。」

或許是自認為立下了功勳的緣故，艾爾莎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好好好，等到了城裡再給你買一些好吃的。」

瓦雷德稍微有點敷衍了事的說道。然後重新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土。儘管因為之前永恆舞者的關係，他對於繼續探索精靈遺跡的事情產生了一定抗拒心理。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再離開實在有些可惜。同時，因為之前面對永恆舞者那軟弱無力的表現讓他覺得惱火。而正好，他的隔壁就有不少可以用來撒氣的混蛋。

在瓦雷德與永恆舞者對峙的同時，在另一側，精靈與獸化人之間的戰鬥也進行到了最後階段。在絕對的力量劣勢下，精靈的陣線被衝擊的七零八落。三百餘人的遠征部隊已經折損了一百二十餘人。半圓弧形的陣列已經維持不下去了。

「殺，殺！他們堅持不住了！給我殺！」

惡獸領主眼看著戰局一定，便大喊著：「把我的戰斧拿來！」，然後接過了他的戰車馭手遞過來的雙手戰斧，親自步入了戰場之中。而部落的大薩滿也馬上為他加持了一道特殊的，改良版的嗜血術。

惡獸領主只覺得熱血如沸，力量上湧，卻仍舊能夠保持自己的理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第二十章 滅殺

混沌獸化人是尚武的種族。它們選擇領袖的標準並非行政能力，智慧或者工藝技巧之類。而是武力。

武力，能壓服獸群的無力。因而一個獸群的惡獸領主，通常也是那個獸群最強的勇士。直到那個領主變得衰老無力，又或者失去了混沌邪神的青睞。到那個時候，自然有新的，更年輕的戰士將他取代。

在這個冷兵器交鋒的時代，戰力出色的勇武之士所能起到的作用是相當大的。因此，那惡獸領主上了戰場之後，便如同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樣，徹底斷絕了高等精靈遠征部隊的最後一絲希望。

他直接找上了一邊奮力揮舞大劍，一邊左顧右盼，觀察著戰場，大聲喊叫著指揮部隊的精靈指揮官。而幾乎是同時，那精靈指揮官也看到了他。

「他一定是這群野獸的首領！殺了他！只要殺了他，那麼這個獸群的士氣便會被極大地打擊。因而崩潰！這是我們最後的期望了——戰神凱恩！！！」

那精靈指揮官心念急轉，當即放棄了一切徒勞無功的指揮手段。專心的看著那神高粱米以上，肌肉虯結的惡獸領主。而後一聲怒吼，揮劍殺了過去！而那惡獸也一聲咆哮，揮動戰斧殺了過來——雙方兵刃一個交接，力道小了幾分的精靈指揮官當即手腕發抖，差點將大劍丟了下去。

「該死！這個怪物！」那精靈指揮官暗罵了一聲，他之前也和不少拜斯特戈爾作戰過，殺了這等惡獸也有五頭。然而完全沒有一頭拜斯特戈爾好像這只惡獸領主一樣，有著這樣的力氣。

那精靈指揮官後退了兩步，連一口氣都沒喘勻，就又看到對面的戰斧猛地揮了過來。這樣連續幾次，眼看著對方的攻勢越來越疾，越來越猛。那精靈指揮官眼中閃過了絕望的神色。

「我們就這樣等他們打完麼？」

在不遠處的樹梢上，瓦雷德和伊莎貝拉兩個人淡漠的看著一眾高等精靈，在獸群的圍攻下搖搖欲墜。於是伊莎貝拉這樣詢問說。→文·冇·人·冇·書·冇·屋←

「再等一下，死的還不夠多。而且……那個種族主義的精靈指揮官還活著，他在的話，我們的計劃很難實現的。」瓦雷德這樣對伊莎貝拉說。

儘管伊莎貝拉覺得，所謂的計劃其實根本就是瓦雷德一個人想出來的，和她沒什麼關係。但是想想還是算了。至少「我們」這個詞彙證明瓦雷德很在意她。

不過說起來，從出門在外到現在，瓦雷德姐弟兩個人做什麼事情，似乎都是瓦雷德來拿主意……

伊莎貝拉和瓦雷德並沒有等待太久。很快的，那個高等精靈指揮官便不甘的慘叫著，惡獸領主踩在了腳下，常見跌落，一隻手被砍掉了大半，只剩下一點皮肉連著手腕。看起來除非使用高等級的治癒魔法，否則救算是廢了。

當然，在這個世界中，就算是最高等級的魔法也無法治癒「死亡」這個問題。

手起，戰斧落地，梟首。

「哈哈哈哈哈哈哈！！！！」

惡獸領主滿意的大笑著，張開大嘴，舉起對方的首級，將頸項處低落的血液吞下去。然後意猶未盡的砸了咂嘴，低下頭，一口啃在了對方斷頸處……

「嘖……」伊莎貝拉厭惡的挑了挑眉毛：「在食用之前竟然不知道烹飪一下，真是一群野獸。」

「……姐姐？」

「怎麼了？」

「你厭惡對方的理由好奇特。」

「是麼？」伊莎貝拉略有些奇怪的對著瓦雷德眨了眨眼睛。不太理解瓦雷德為什麼會這麼說——對於以人類血液作為依賴性必需品的吸血鬼來說，一般意義上的食用智慧種族，是無法讓他們動容的。除非被殺者為自己的同族。

——當然，因而被惹怒的吸血鬼們生氣的原因是族人的死，以及遺體被褻瀆。而並非吃吸血鬼肉，這樣反人道主義……或者反吸血鬼道主義？的理由。

不過，不管怎麼說，對方那褻瀆的舉動，力量以及嗜血的恐怖。仍舊讓獸群的精神為之一振。

他們受到了鼓舞，他們大聲歡呼著，對高等精靈的遠征部隊殘部進行了一輪接一輪的攻擊。眼看著精靈們死了再死，死了再死。最後只剩下十幾個幾乎喪失了抵抗能力的幸運兒之後，瓦雷德才點了點頭，緊接著從樹梢上一躍而下，落在了一隻戈爾惡獸的頭頂。

他雙手一翻，一長一短兩柄佩劍就到了手中。足尖輕點，便踩著一隻隻戈爾，安戈爾的腦袋向前進——瓦雷德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那一踩一踏看似輕盈，實際上卻帶著難以置信的力道，被踩中的戈爾，安戈爾無不頭骨碎裂，頸椎折斷而死。就這樣剎那之間，瓦雷德便在一眾獸群的驚呼聲中來到了那惡獸領主面前。

「什——」

那惡獸領主抬起頭，眼看著彷彿從天而降的瓦雷德，心裡面一個驚奇的念頭剛升到一半，就感覺自己的視線一下子變高了。地上的都是滿臉驚惶的獸化人，還有一個沒了腦袋的身子，怎麼看怎麼像是自己的……

「他，他殺了大酋長！」

「那個人是個怪物！！」

緊接著，戰鬥——或者說一邊倒的屠殺開始了。瓦雷德與伊莎貝拉以極高的效率，一秒五到七隻惡獸的效率快速屠殺著這附近的獸群。那些孔武有力的拜斯特戈爾，在高空中盤旋，俯衝下來的鷹身女妖，又或者皮糙肉厚的大型在他們附近的獸化人就好像滾湯潑雪一般，飛快的潰散了。恐懼的情緒進一步傳染開來。讓獸化人們驚恐的狂叫著，奪路而逃。在逃亡的過程中自相踐踏又死了無數。

就這樣，轉眼間，幾乎讓高等精靈遠征部隊全軍覆沒的獸群，就這樣做了鳥獸散。

「這個……這個是什麼情況？」

當時殘存的精靈士兵們都傻了。看著瓦雷德姐弟兩個的眼神也跟看著怪物沒什麼區別。甚至可能比那些獸化人還更誇張點。

瓦雷德被這些精靈直愣愣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心裡面暗想著：「雖然和想像中的有點不太一樣。但是換一個角度看，令人畏懼比令人感激可能還更好一點。」

他這麼想著，之後便向那些精靈詢問：「那個……各位來自烏蘇安的精靈先生們，你們沒事吧？」

殘存的十幾個精靈眼看著危機的過，個個都覺得疲憊欲死，有六七個直接癱倒在了地上，這是殺得脫力了。甚至當即力竭身死的都有一個。僅僅有一個穿著法師長袍的高等精靈，因為職業關係所以體力消耗不太多，身份也算是這些殘部中最高的一個了。所以便上前一步，站了出來和瓦雷德行了個禮。

「非常感謝你，陌生人。」那法師雖然行了禮，說了感謝。但是面上卻只有哀傷與凝重之意。而並沒有感激。

「這兩人來路不明。不知可不可信……更有可能，他們是坐視我們傷亡慘重，僅存下這一點人才出手……這可就是居心叵測了。如果是在平時，我們自然不會招惹他們。只是眼下裡卻不得不與他們虛與委蛇。看他們身手如此高明，兩三下就殺散了偌大一個獸群。倘若我們與之交惡，恐怕用不了兩下就要全軍覆沒……」

那法師心裡面這麼想著，好歹擠出了幾分感激的神情。

「不用謝我，西格瑪帝國與烏蘇安之間的盟約足有數千年的歷史，幫助盟友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瓦雷德這句話說得對方一陣不自在。就在前幾天，他們才剛剛滅殺了一支「盟友」的武裝。事實上如果不是在他們後面又發現了一支黑暗精靈的部隊，瓦雷德都要懷疑這些混蛋是黑暗精靈偽裝的了。

高等精靈都是種族主義者，蔑視除自己以外的所有智慧生物，這話說得真不是假的。

「啊……不過……嗯……是的……」那個法師支支吾吾了一會兒，說話的聲音才重新變得流利起來：「只是我有個疑問……這倒不是對兩位不放心，只是事關重大，不問問清楚的話，我心中不安，請您諒解——兩位究竟是什麼人，又是怎麼找到這個偏僻的地方來的呢？」

這一句話問出來之後，除了當場暈厥過去的幾個精靈之外，餘下的六、七個精靈士兵都看向了瓦雷德等著看他怎麼回答。

瓦雷德先是一愣，緊接著便裝模作樣的皺起了眉頭。那意思自然是「老子救了你們的狗命。你們卻不知感恩戴德，真是混蛋。」看得幾個精靈自慚形穢。不過那精靈法師卻仍舊不依不饒的盯著瓦雷德。

當然，這問題自然難不倒他。瓦雷德輕哼了一聲，臉上表情變得淡漠非常，這樣說道：

「我們是自由傭兵。我叫做艾斯，她是伊莎貝拉。來到這裡的原因，是追蹤著一批黑暗精靈。那些邪惡的精靈行蹤詭異，帶隊的更是成名已久的女巫長赫利本。我們想要弄明白他們是來做什麼的。就一路跟到了這裡。」

第二十一章 無可奈何

聽瓦雷德這麼說，特別是說到了赫利本這個名字，那個精靈法師忍不住脫口而出：「他們也是來——」

當然，這話說到一半，那精靈法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將下半段話吞回到肚子裡去了。這……

「來做什麼？找什麼？或者說，這精靈遺跡中究竟有什麼？」瓦雷德心念急轉，表面上卻做出一副不怎麼感興趣的樣子來：「算了，這裡是一處精靈遺跡吧。我對此不怎麼感興趣。只要知道了那些暗精靈不是在搞什麼針對帝國的陰謀就好。」

「那……」精靈法師接著問道：「那麼請問，那些暗精靈究竟在什麼地方？還有那個暗精靈的女巫長……」

「那些暗精靈已經被幹掉了，不過赫利本她應該是跑了。剛才在森林中的戰鬥的聲音，就是我和伊莎貝拉，與那些暗精靈發出來的。我們殺光了她的下屬，她見勢不妙就跑了，我們追了一會兒，沒追上。回想起來前面還有戰鬥的聲音，就回來了這裡。」

聽瓦雷德這麼說，那個高等精靈法師好容易才把：「那你們之前有沒有發現我們？為什麼不提前將暗精靈的事情告訴我們？我們和獸化人作戰，你們為什麼不早點出來幫忙？」這幾個問題給吞回了肚子裡去。

這問題太誅心，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對方說不得要殺人。就算不殺人。那雙方接下來的合作，也很難進行下去了。更何況他們高等精靈遠征部隊本身也不乾淨。前幾天才剛殺了帝國軍整整一個連隊。

這年頭，誰沒有自己的算盤？就連這一次的遠征任務也是……

眼看著那個高等精靈法師眼神閃爍不定，盤算了半天，最後還是一句話沒說出來。瓦雷德暗暗冷哼了一聲：「什麼這個世界上最高貴最正義最善良的種族？屁！一群蠅營狗苟的混蛋。高等精靈，暗精靈都他媽不是好東西。」

不過說起來，對於赫利本的狀況，瓦雷德實際上也不太確定——在遭遇到那個魅魔之後，他和伊莎貝拉就拋下了赫利本撒腿跑。等解決了那個魅魔之後，在來這一處戰場的一路上，他都沒有找到赫利本的蹤跡。

「當然也有可能是躲藏起來了，現在還藏在這附近。」於是瓦雷德補充。而在瓦雷德身旁，伊莎貝拉冷哼了一聲。似乎是對沒能在那場單挑中擊殺那個傢伙報以不滿。

「就在這附近麼？！」

那些高等精靈聞言全都緊張了起來。不斷地看向四周，就好像女巫長會從哪個角落裡突然冒出來一樣。與初次和赫利本接觸的瓦雷德姐弟不同，高等精靈與暗精靈之間的戰鬥常年不休，大戰役幾十年一次，小戰鬥天天不斷。在北大洋之上一個島嶼一個島嶼的爭奪，可以說北大洋上的任意一塊露出海面的礁石，都是澆滿了雙方鮮血的。

那暗精靈女巫長赫利本好大的名頭，距離新大陸極北暗精王國三萬里外的西爾凡尼亞都聽得見她的名字。這名頭可都是高等精靈的屍山血海堆起來的。

瓦雷德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眼看著一眾高等精靈驚疑不定，便又皺了皺眉，說道：「那好吧，我和伊莎貝拉應該可以護衛各位的安全。我們現在要穿過森林，繼續北上到利爪海海岸。到那裡就可以與帝國政府取得聯繫。各位也就不用害怕了。」

那精靈法師聽瓦雷德這麼說，心裡面盤算了起來——如果瓦雷德說話，要護著他們留在這裡，繼續探索精靈遺跡。那他恐怕更要懷疑瓦雷德圖謀不軌了。但是瓦雷德這麼一說，要北上，順道護著他們。他心中疑慮就消退了幾分。

他再一想。如果這場探險沒到達目的地也就算了。因為這座遺跡的準確方位只有高等精靈知道，暗精靈與木精靈都找不到。是個保密的所在。只可惜，己方那個死鬼指揮官做事不仔細，被暗精靈盯梢一路跟了過來。自己這麼一走。那暗精靈赫利本就在這附近，這精靈遺跡裡的東西八成就保不住了……

這可不行！

很短的一會兒時候，那精靈法師就打定了主意——瓦雷德姐弟兩人逼退了赫利本，殺散了獸群。倘若他們能跟自己一道。那麼自己一行人的安全就有了保障。那寶物也不用害怕被暗精靈搶了去。

只是，只是這兩個人。

人類。

究竟是否可靠呢？

「不管了，他們或許可靠，或許不可靠，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也只能夠信任他們了……傭兵是麼，那麼用利益來收買他們就可以了吧。只要能給與他們足夠的利益。那麼就不用擔心了。」

就這麼著。那精靈法師對瓦雷德開了口，卻並不是直接請求瓦雷德留下來做護衛。而是向瓦雷德詢問，他們遭遇暗精靈的地點。

「這傢伙做事情倒是足夠仔細。只可惜了，沒有足夠的力量，再無可奈何也不得不與我合作……」瓦雷德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囑咐伊莎貝拉留在原地，提防混沌獸化人或者暗精靈再來。

就這樣，瓦雷德與那個高等精靈法師順著原路向著暗精靈的方向走了過去。那高等精靈四處亂看，看得還仔細的緊。這一看就看出來不對勁了。

「艾斯閣下。我們去那裡看看。」那個高等精靈法師一邊這麼說，一邊轉過頭去向著另一個方向走了過去。瓦雷德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便也跟了過去，便看到了那一堆全身血液凝結，死狀極慘的木精靈。

「鹿角，樹葉與羽毛編製的披風，還有這個木杖……是木精靈的德魯伊！」

高等精靈法師驚叫著。再看旁邊那些披著綠色斗篷，手持長弓長劍的傢伙。又叫了一聲：「這是木精靈遊俠！」

「這，這事情……他們也是跟蹤我們來的麼？那麼他們又怎麼會死在這裡？而且死得這麼慘……難道是黑暗精靈嗎？」

「不太可能。」瓦雷德皺了皺眉：「我和伊莎貝拉一直盯著暗精靈來著。並沒有發現這些木精靈。」

「是這樣麼？那又是誰殺了他們？那個德魯伊的葉羽披風用了六種不同顏色的羽毛，這是大德魯伊才有資格使用的規格。這麼一個高手，竟然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死了……」那高等精靈法師越想越害怕。他剛死了大半的同袍，又聽說了暗精靈赫利本來了這裡。現在又看見這死了這麼多木精靈精英。自然變得有些疑神疑鬼。只覺得森林中陰風陣陣，似乎隨時都會有什麼怪物衝出來一口把他咬個稀爛。

「明白了，是那個魅魔『永恆舞者』恐怕也只有她那個等級的惡魔，才有本事在無聲無息間殺掉這麼多的精英。」

那邊高等精靈法師越想越害怕。但是瓦雷德卻比他多掌握了不少訊息，這一會兒卻已經弄明白了事情經過。他彎下腰，比照了一下屍體的傷口處，再回憶了一下那魅魔左手處鐮刀一樣的爪子。

「傷口與那爪子的形狀雷同。錯不了了。」瓦雷德知道了這事之後心中大定。他肩膀上那只裝模作樣的小黑貓說了。永恆舞者沒幾十年的功夫下不來炕。怕什麼？！

於是瓦雷德哈哈一笑，對著那高等精靈法師說道：「用不著怕，有我艾斯·提爾在這裡，有什麼邪魔外道都不用怕。我護你們周全就是。」他自然不會跟對方說：那魅魔已經被我打跑了這樣的話。

畢竟那個高等法師覺得，這周圍的危險越多，那麼和他合作的可能性就越大——精靈遺跡可是個大城市的廢墟，他和伊莎貝拉……勉強再算上艾爾莎三個人，要探索這裡恐怕得花費一段時間。有這一段時間，黑刃凱蒂要麼是被別人砍翻了，要麼就是坐船出海了。這一趟等於白跑。

那高等精靈法師聽瓦雷德這麼說，好歹算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馬上沒口子的道謝。瓦雷德再領著他去了他與那些暗精靈暗影殺手廝殺的地方。眼看著這些暗影殺手橫七豎八倒了一地。那個高等精靈法師再不懷疑。心裡對瓦雷德所說的話又多相信了幾分。

就這樣，瓦雷德跟他回到了戰場處。眼看著太陽就快下山了，一眾人稍微商量了一下，便決定離開這裡，另找個更乾淨一些的地方露營。這一夜瓦雷德和伊莎貝拉睡得不錯。而一眾精靈卻是小聲爭論了小半夜。那個精靈法師將自己的想法和顧忌全都說了一遍。其他高等精靈想了想。也覺得只能這麼做了。

「我們盡量出高一點的價格。甚至必要時候，我們可以放棄部分探險所得的財物，甚至古代先賢們所擁有的魔法武器等有價值的物品。只要能夠保存『那個東西』我們就算是賺到了。」

最後，那個精靈法師這樣對他的同伴們說。而他的同伴們想了想，也都點頭同意了那個法師所說的話。而在他們隔壁的營帳，伊莎貝拉睜開了眼睛，輕輕推了推瓦雷德問道：

「你說，『那個東西』會是什麼呢？」

「我怎麼知道，反正肯定能到得了我們手裡就是了。」瓦雷德滿不在乎的回答說。

第二十二章 鳳凰聖焰

就這樣到了第二天早晨，仍舊是那個高等精靈法師出面，與瓦雷德姐弟兩個商談。他開門見山的對瓦雷德說：

「我期望僱傭兩位，作為我們的護衛。並且在我們在精靈遺跡中，找到我們所需要的東西，並安全的到達利爪海岸之前，保護我們的安全。」

瓦雷德露出了為難的表情來：「您知道的，我們前往利爪海岸，還有別的重要的事情要做。」之後將他們追擊凱蒂的事情說了一下：「您能明白麼，我們現在正在爭分奪秒。儘管我也能明白，您們花費了這麼大的功夫，不遠萬里而來事關重大。但是我覺得，我們作為人類，還是要優先為我們自己的國家效勞。」

「這——話不能這麼說。」那個高等精靈法師說：「您昨天曾經說過，您的祖國是提利爾。而並非西格瑪帝國。而除此之外，您和您的夥伴的確戰力出色。但是追擊逃犯不單單需要實力，還需要一些運氣。您們為了追蹤黑暗精靈，恐怕已經耽誤了一段時間了。再能追上對方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沒能追上她的話，那麼那些賞金一個子兒您都得不到。」

瓦雷德聽著他的話，露出了為難的神色來。於是那個高等精靈法師趁熱打鐵的說道：「但是與我們之間的僱傭生意就不同了。這可是實實在在，肯定能大賺一筆的事情。我向您許諾。在此次冒險中獲得的報酬，您和您的夥伴可以拿走其中的八成戰利品。而除此之外，我們還願意再付出三千金拉爾作為僱傭您的費用。」

瓦雷德適當的露出了動容的表情來。那個高等精靈法師馬上拿出了一份早就準備妥當的羊皮卷。上面是用舊世界南部通用文字，以及高等精靈文字書寫成的，一式兩份的僱傭合同。其內容與他剛才所說的完全相同——在這方面，精靈們倒是很老實，沒有欺負瓦雷德一個鄉下人，還是個武者不懂高等精靈語所以耍花樣——當然，如果他們敢那麼做的話……

也沒什麼，反正瓦雷德只是做戲而已，無論如何都會宰了他們的。

「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們現在就能夠簽訂僱傭合同。同時……」那個高等精靈法師又從他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塊切割精美的紅寶石：

「這枚寶石的市價在五百金拉爾以上。我想它可以作為定金。以證明我們的誠意。而餘下的部分，在這【「文】次僱傭完【「人】成之後【「書】便會支付【「屋】給您。您無需懷疑我們的支付能力。畢竟就像您說的那樣，我們與西格瑪帝國之間是盟友。在利爪海岸有許多來自烏蘇安的商人，店舖與金器行。所以說……您可否好好考慮一下呢？」

瓦雷德接過了那枚紅寶石，放在手裡把玩了一會兒，然後歎了口氣，對那個高等精靈法師說：「非常好，我想您已經說動我了。我願意與您簽訂這份僱傭合同。」他這麼說著，手指一晃動，那枚紅寶石在他手指縫之間跳了兩圈，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好巧的一雙手。這傢伙難道還兼職小偷麼？」看著瓦雷德這等樣的動作，那高等精靈法師心裡面暗暗想到。

不過，當然，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瓦雷德憑借這一番算計，做作表演勉強獲得了高等精靈遠征部隊殘部的信任——不，這並非信任，而是無可奈何地依靠。在完全沒有第二個選項的情況下，做出的情非得已的舉動。

「如果那個人展現出一點點的不對勁的話，那麼我寧可死，也絕對不會讓他得到那個東西的！」幾乎所有的高等精靈都暗暗的在心中發誓。

就這樣，在上午的時候，仍舊渾身無力，或者處於昏迷狀態的幾個精靈留在原地，由伊莎貝拉看護著，而瓦雷德則和那個精靈法師，以及僅有的兩個勉強還有些力氣的高等精靈進入了精靈遺跡之中。

一路上，瓦雷德一行人顧不上欣賞著奇偉城市廢墟的殘缺美。而是以最快速度向城市的東北角落前進。一路上有那等鋪設的平平整整，密不透風，因而數千年來一顆雜草都長不出來的道路與長堤。也有那被籐蔓植物整個覆蓋了住的高聳的尖塔和曾經輝煌的宮殿。

瓦雷德一路走來一路暗暗驚歎。這高等精靈在數萬年前全盛時期，可要比現在什麼西格瑪帝國強了不止一籌。倘若西爾凡尼亞處於那個時代那就算是廢了，恐怕自己的才華武技再增長十倍也照樣沒戲。仍舊是被精靈們碾壓的貨。

「長鬚之戰打得好啊，精靈和矮人抱在一塊兒跳樓了。不然哪來的之後的百花齊放……」瓦雷德一邊走在這精靈遺跡裡面，一邊這樣想著。

「說起來西爾凡尼亞的歷史雖然與西格瑪帝國類同。不過吸血鬼的歷史卻要比西格瑪帝國更加悠久。我的祖先是否曾經在精靈與矮人全盛的黃金時代露面過呢？在當時那個時代，我們吸血鬼又是以何等樣的姿態出現的呢？或者說在那之前，還並沒有我們吸血鬼這個種族？」

瓦雷德隨手扯過一根籐條，結果就聽到「轟隆」的一聲，那籐條纏繞的雕像轟然倒塌。卻是因為時間太久，雕像風化出現裂痕，風吹日曬，又有植物長進了裡面去，天長日久將那雕像侵蝕的不成樣子了。因而瓦雷德隨手一碰就成了一堆渣土。

這一個垮塌，瓦雷德愣了一下，緊接著便露出了笑容——正如同這雕塑一般，高等精靈的輝煌，早已是無數歲月之前的事情了。看起來雖然華麗壯觀，卻完全沒有任何現實意義。

「我不需要害怕。更不應該被這個早已經腐朽了的種族嚇倒。」瓦雷德這樣對自己說。

而幾乎是同時，走在他前面的高等精靈法師停了下來。激動地說：「我們到了！」瓦雷德這才注意到，自己這四個人已經走出了很遠，在經過一個曾經可能是階梯的緩坡過後，便來到了這一片滿是各種雕塑，以及殘垣斷壁的平台。

「就是這裡麼？」瓦雷德看看四周——然後很快便確定了他的——或者說精靈們——那些高等精靈——暗精靈，以及木精靈們派遣高手，打生打死都要爭奪的東西究竟是什麼了。

那是一團火焰。

「該死的，這火有古怪！」

當時，瓦雷德雙眼直盯著這一團完全紅色，大紅色，毫無雜質，無聲無息，卻劇烈燃燒著的火焰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雙眼一下子被刺痛了。同時自己的身體一陣發寒，說不出的不自在，便如同遇上了冤家對頭一樣。

「這，這是——」

「這是我族供奉的鳳凰聖焰的一部分。」

與瓦雷德的情況完全不同，在這火焰的照射下，那個高等精靈法師，以及那兩個高等精靈士兵卻說不出的受用。原本因為之前與獸化人鏖戰所消耗的體能，乃至一些傷痛在這火光的照射下快速的恢復著。其速度簡直堪比高等級的群體增益魔法。

瓦雷德皺著眉頭，本能的想要給自己加持幾個防禦性的魔法。但是想想這一會兒自己的身份可是人類傭兵，而非人類異端術士。這兩個防禦魔法加持到了身上如何解釋的清楚。便只好強忍著難受，跟著那三個高等精靈一步步的走進那團火焰。同時上下打量著這一團火焰，暗暗盤算著：

「這火焰漂浮在半空中，周圍毫無支點，也毫無可燃物。甚至並不屬於一般意義上的氧化反應……果然有點門道。」

他心裡面這麼想著，嘴上卻沒有閒著，對那個高等精靈法師抱怨：「你算計的倒是不錯。什麼冒險所得歸我八成。唯獨一樣特殊的東西必須歸你們所有……結果卻帶著我過來看魔術。這一團火想必就是必須歸你們的東西了——就算不是，我他媽的也不划算！這鬼東西別說分我八成，就是全給我又有什麼用？！」

說到中間，瓦雷德的語氣從抱怨升級到了質問，最後又再度升級到了怒斥。倘若有知道內情的人看到這混蛋現在的表現，一句感慨「真是個好演員」多半能發自肺腑的說出來。

那高等精靈法師眼看著瓦雷德瞪了眼珠，心裡面想著：這可是能和赫利本那個老妖婆掰手腕的狠茬，倘若把他給惹毛了自己這十幾號殘兵敗將可就要交代在這裡了。於是趕忙說：

「鳳凰聖炎下有著機關，供奉著歷代高等精靈供奉聖炎的貢品。那可是我們這座城市中的前輩們數千上萬年的珍藏！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

瓦雷德聽了這話馬上多雲轉晴。哈哈一笑說了句：「你怎麼不早說？」之後便背著手快步走到了那團火焰正前方，趁著那三個高等精靈沒注意開啟了巫術視覺技能，一雙眼睛往地下一掃，便看到地下果然是一片珠光寶氣沖天而起，卻被最上層一段石壁擋了住。因而自己之前沒能察覺。

「那傢伙這一點倒是沒騙我。」瓦雷德解除了巫術視覺，心中暗暗點頭……

第二十三章 對手或者沙袋

說起來，瓦雷德如今的眼界也算是開闊了許多。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概念武裝他也見過一個半。世界最頂級的強者也見過兩個。平時穿的是秘銀鎖子甲，壓金線的魔法披風，異獸糅皮的靴子。

而他如今的兩柄武器，無論是古代短劍，還是噬魂者長劍，都是外人求之不得，趨之若鶩的神兵利器。即便是他從他的老師阿斯塔院長那裡得到的那柄魔法劍，放在外面也能引起一陣腥風血雨式的爭奪。

因此，這高等精靈埋藏在鳳凰聖焰之下的供奉之物，能被瓦雷德形容以一句「珠光寶氣」。足以見得這一筆財產價值有多厚重。

瓦雷德心裡面想著：果然爛船還有三千釘。這高等精靈王國已經被滅了這麼多年，竟然還能有這麼多寶物流傳下來……而且這還只是一座精靈遺跡其中的一部分的寶物而已。也不知道若是將這精靈遺跡全部勘探一遍，究竟能獲得多少好處。這一會兒瓦雷德總算明白了貪心不足是個什麼道理。多了還想更多，更多還想再多。即便是他也不能免俗。

「可惜時間沒有那麼多，所以只能暫時放棄這個計劃。不過單單這些也已經足夠了。」

「什麼足夠——」

聽著瓦雷德這樣自言自語，那高等精靈法師本能的覺得不好。然而沒等他一句話說完，那邊瓦雷德就變了臉，呵呵一笑，一柄短劍就從他的耳洞中直刺入腦中。另一柄長劍劍花一抖，那兩個高等精靈士兵也捂著胸口倒了下去。

們完全弄不懂，瓦雷德為什麼翻臉——正如同瓦雷德所說的，那鳳凰聖焰對他沒用，而精靈們可是還許下了兩千五百金拉爾的佣金來著。瓦雷德難道不想要那一筆錢了嗎？

他們自然不知道，昨天夜裡，瓦雷德姐弟也自有一番算計。在瓦雷德走後不久，伊莎貝拉便迫不及待的砍翻了那些行動不便的高等精靈傷員。而瓦雷德這邊，雖然情況與他所想的不太一樣。但是不用手卻也不行了。

瓦雷德兩招殺翻了三個高等精靈，一整個寶庫說不得就能這麼獨吞下去。只是他再轉過頭來看著那一團火焰，心裡面的喜悅頓時削減了幾分。

「毀了這東西。」

他心思一動，蛇咬魔杖就從亞空間內抽了出來，周圍溫度陡然間極具下降，彷彿嚴冬一般。那魔杖前段，足以凍結靈魂的恐怖寒氣迅速集結成型，這是瓦雷德去年，在北地雪山要塞那一段時間有感而發，創造的一招全新的魔法「極致深寒」，將周圍水系魔法之風不斷聚集，凝結，將溫度降低到極致再釋放出去，威力絕對不比其他高等級魔法遜色分毫。

當年瓦雷德第一次試驗這魔法的時候，甚至直接將一團燃燒著的火焰凍結了起來。可見這一招魔法的威力。

說起來這也是瓦雷德這小子勾搭上了他家老師的緣故，崔西老師別的本事只能說是一般。唯獨元素魔法精熟。而這元素魔法之中，又以水屬性變種的冰屬性魔法最佳。連帶著瓦雷德當年學的最好的，第一個自然是黑魔法亡靈巫術，第二個卻是元素魔法的冰屬性魔法。看他自創的兩個魔法，一個「霜華凍凜陣」，另一個「極致深寒」。都是冰屬性魔法就能明白。

瓦雷德冰屬性親和，那同屬冷暗能量的黑魔法，亡靈巫術也與之相輔相成。可以說瓦雷德一身的魔法本事就在這上面呢。而相對的影響便是對於正能量，高溫，火焰這等陽性的事物的加倍反感。也虧得前一段時間，瓦雷德的身體魔法抗性增加了不少。否則這一會兒沒有加持任何防禦魔法在身上，受到那鳳凰聖焰照射這麼久，可不得出事兒。

事情就是如此，瓦雷德手中魔杖指向那鳳凰聖焰，聲勢做了個十成十，一招「極致深寒」蓄勢待發——只是瓦雷德這一招將發未發之時，那邊卻傳來了另一個聲音：「閣下，務必手下留情！」

瓦雷德心中暗笑：「果然如此。」他一路上若有若無的察覺到有人跟著自己。馬上猜到這多半是暗精靈女巫長隱在某處。那麼，既然高等精靈的目標是鳳凰聖焰，這暗精靈，還有死的不能再死了的木精靈。他們的目標恐怕也是這個。

出門遊歷一個是增長見聞，一個是淬煉武藝。這暗精靈女巫長有名聲有本事，大小長短剛剛好夠做一塊磨刀石。瓦雷德這才故作姿態，目的就是引她出來一戰。

眼看著女巫長赫利本再藏不住跑了出來。瓦雷德哈哈一笑，雙手一翻，一長一短兩柄劍就到了手裡。舌音輕顫給自己加持了數個增益魔法效果，只是這一愣神的功夫，說時遲那時快，那赫利本一句「手下留情」最後一個音節說到一半，那手剛剛伸出去想要制止住瓦雷德——那邊瓦雷德長劍就對對著她脖頸處劃了下去。

「好快！」

赫利本心中暗叫糟糕。不過手上動作卻並不慢，左手盾牌一揚，擋住了瓦雷德的劈斬，右手往腰間一抽，鞭劍如怪蟒一般，向著瓦雷德的腰間纏了過去。

「的確不差。」瓦雷德給自己加持了幾個增益魔法，這一會兒速度比平時還快了三分，卻沒想到對方還能跟得上自己，心裡暗暗讚了一句，長劍疏忽間退了回去，一卷，將對方鞭劍纏在了自己的長劍上，而後長劍去勢不減，對著赫利本手腕抹了過去。左手短劍也趁勢直刺對方側肋。卻又被對方盾牌擋了住。

雙方就這樣倏忽之間拆了百餘招。瓦雷德漸漸佔了上風，劍光逼近赫利本身邊不到三寸處。幾次都有機會換個敵死我傷的結果。只是瓦雷德為了磨礪武技故意不去殺她。赫利本暗暗叫苦。心裡想著「這人比前天那個小丫頭還難纏，今天多半要糟」。

倘若是平時，遇到這種情況，赫利本早就頭也不回跑得沒影了。但是今天卻不行，她害怕她前腳跑了，瓦雷德後腳就得斷了鳳凰聖焰。想想自己來之前，巫王梅爾基斯是怎麼吩咐自己的：「你不能迎聖焰回來，你自己也就不用回來了。」一回憶起那滿身黑色甲冑，眼神冰冷的男人，赫利本就打心眼裡害怕。

不過很快的，她便看出了瓦雷德的戲謔之意。三番五次，瓦雷德都把她逼到了絕境，她甚至都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打算了。卻沒想到對方卻只虛招一晃，略略退後之後再來過。一次兩次，赫利本可能認為這是對方經驗不足，因而造成的失誤。不過次數多了，她也明白了。瓦雷德這是把她當成了練招的對象了。

「欺人太甚——」赫利本是天下有數的大高手。心氣兒自然高得很。這一會兒被瓦雷德如此對待，自然氣的要死，一咬牙攻勢再急了三分。招數守勢幾乎撤了個乾淨，死命的攻擊，一招一式都打著同歸於盡的主意。

瓦雷德見狀，知道是自己這態度惹得對方惱火。卻仍舊不慌不忙，又一笑，向後一跳，那赫利本趁勢追擊，卻見得瓦雷德左手短劍晃了幾下，數到光弧向著自己斬了過來。心中大為驚訝：

「冰霧之刃！他怎麼又會魔法？！這麼年輕就能夠兼顧魔法與武技，而且修煉到這個程度嗎？！還是說他不是人類？！」

她先入為主，只以為瓦雷德是個武技高明的戰士。那能夠熄滅鳳凰聖焰的冰屬性魔法，是他那柄魔杖自帶的效果。卻沒想到這一會兒，瓦雷德並沒有魔杖在手，還能夠發出這樣的魔法來。

只不過這一會兒，她也計較不了那麼多，只得舉起盾牌護住身體，那黑色的鱗甲盾牌在赫利本手中挪了三下，只聽見「噹噹噹」的三聲，三道先後不同，角度各異的冰霧之刃便被擋了住——然而那最後一下，瓦雷德卻施了計策，在其中混了一枚膠質魔彈，那魔彈密度極大，而且顏色透明很難被發現，運動軌跡與冰霧之刃重疊，正是瓦雷德用來陰人的。

赫利本根本沒想到這一點，那前兩道冰刃鋒利卻輕薄。她習慣了這重量，再接第三道冰刃的時候硬生生吃了個大虧。膠質魔彈的重量再加上慣性，總共近一噸的力道硬生生打在了盾牌上。當時就讓她盾牌一偏，身子一歪，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這一步過後，便是瓦雷德的趁勢追擊，以及新的一輪速度更快，更加密集更加刁鑽的攻勢。

再接下來，瓦雷德放開了手腳，以武技配合魔法再一次將赫利本壓制的抬不起頭，卻仍舊貓戲老鼠一樣不下死手。這一回戰不比之前，赫利本甚至連同歸於盡都做不到了。除了被動躲閃防禦之外再沒了辦法。打的她鬱悶的直想吐血。

「哼……只好拚一拚了。」赫利本心裡暗暗著急，知道這樣下去就算不被瓦雷德砍翻了，也要力竭而死。一咬牙便決定賭一賭運氣——那邊瓦雷德再猛地攻過來，那邊黑暗精靈女巫長卻直接丟掉了盾牌鞭劍，一副徹底放棄反抗了的樣子……

第二十四章 離開

正如這位女巫長所想的一樣，她做出這副要殺要掛，悉聽尊便的樣子之後，瓦雷德第一時間，還沒下手。

這位卡斯坦因伯爵閣下一愣神，而後向後一步，長劍指向前方，就對著赫利本問道：「你這是幹什麼？接著打啊？」

那赫利本眼看著瓦雷德沒有動手，心中暗喜，覺得自己賭對了一把。聽到瓦雷德這麼問。她卻仍舊一聲不吭，眼睛一閉頭一仰。卻是一副烈士從容就義的樣子。竟是一句話都不和瓦雷德說。

當然，這並非赫利本真的想要尋死，她不過是故作姿態，欺負瓦雷德年輕，看看能不能藉著這個機會把他給拿了住。這個暗精靈女巫長對此還是非常有自信的——我是指相貌方面。

除了是暗精靈一族的女巫長，成名已久的大高手之外，赫利本更是暗精靈一族出了名的大美人。身材妖嬈相貌嫵媚。而精靈一族近乎無窮的壽命，也讓年近一千七百歲的赫利本和二、三十歲的少女一般活潑與靚麗。在納格隆，追求這位女巫長的權貴不計其數。甚至有傳言說巫王梅爾基斯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當然這是無稽之談。女巫長可明白，她服侍了上千年的主君究竟是個怎樣可怕的男人。不過能有這樣的流言傳出，這也能從側面顯示出她的魅力來。正因為是這樣原因，赫利本才有膽量賭一次。

她心裡想著，如果那人在第一時間把我殺了，那麼萬事俱休。但如果他停手。那我便有八成的可能將他給迷住。於是，在瓦雷德第一時間沒殺她之後，赫利本心中狂喜，暗道「不過如此」。之後就把瓦雷德當成沒見過女人的傻小子，愣頭青了。這才有了進一步的不言不語。不搭理瓦雷德的舉動。只想著放線收線，哭鬧撒嬌一下，把瓦雷德給涮了。

如果赫利本知道前些天，那堪稱天下第一等尤物的魅魔永恆舞者，都差點被瓦雷德砍了的話，恐怕她也不會有這樣的自信了。

真是荒謬，荒謬至極。

「混賬。你以為這樣就能把我拿住了麼？」瓦雷德眼看著這婆娘竟然跟自己耍賴皮，不由得哭笑不得。

「開玩笑，我是卡斯坦因伯爵。身肩整個卡斯坦因伯爵領，乃至整個西爾凡尼亞興衰榮辱。怎可能因為一點美色而退縮？！」瓦雷德心中冷哼。這位卡斯坦因伯爵心智堅忍，心裡裝的是吸血鬼一族的榮耀福祉。即便對他所愛的妻子與姐姐那點兒女情長都只是第二位的。更何況一個剛認識，還是敵非友的女人？！

當他看到赫利本這幅德行，既不覺得難堪，更不覺得不好意思。也絕沒有「欺負女人是不對的」這樣的白癡想法。而是恨不得馬上把赫利本這個混蛋給宰了。

瓦雷德心念急轉，不過片刻的功夫。最終怒極反笑，冷哼了一聲，心想：「你不是愛裝樣子麼？我看看這樣你還怎麼裝下去？！」緊接著手一揚，兩股旋風便將赫利本丟在地上的鞭劍盾牌吹了個弧線，落在了自己身邊。接著抓起來，收到了自己的亞空間裡。

還在故作姿態的赫利本一下子愣住了。緊接著就是面色狂變。這才知道自己算計錯了。心中羞怒交加，只覺得自己像是個小丑一樣。再看對面瓦雷德長劍一抖，便向自己砍了過來——她不過是想裝裝樣子，可不是真想死。眼看著瓦雷德這一劍過了來，自然向後躲閃。而這一個躲閃，面子裡子可就都沒有了。

「好了，我想現在，我們能夠好好談一談了。」瓦雷德面帶笑容的這樣對赫利本說，只是眼中的冰冷與殺意卻愈發濃郁。

「當然，我想我們的確應該好好談談。」赫利本比瓦雷德年歲大了近百倍。臉皮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厚。剛剛吃了瓦雷德的排頭，丟了偌大的面子，這一會兒卻仍舊裝作沒事兒人一樣，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符合了瓦雷德的話。

「那麼，首先自我介紹一下，瓦雷德·馮·卡斯坦因。西爾凡尼亞，卡斯坦因伯爵領伯爵。吸血鬼。」

瓦雷德說到之前姓名身份之時語氣平淡，唯獨說到最後道出了種族吸血鬼的時候，自豪之意溢於言表。

「卡斯坦因……吸血鬼。難怪了。」赫利本暗暗點頭，暗精靈一族處於新世界北端，對於舊世界局勢並不是很瞭解。她之前根本不知道瓦雷德這個人物。不過吸血鬼的名聲卻聽說過。知道他們也和精靈一般長壽。又人人都知道上進，因而強者輩出。心裡便把瓦雷德當成了不知道多大的經年的老鬼。

「赫利本，暗精靈王國女巫長。」

聽瓦雷德自報家門過後，赫利本也將自己的身份說了出來。兩個人互相通報過姓名。戒備之意稍降。只是表面上放鬆，心裡面卻都各自有著忌憚。都不說話，只是各自想著心事。最後還是赫利本忍不住，首先開了口：

「那鳳凰聖焰是我們精靈一族至寶，只是象徵意義巨大。真正的功能卻並不是很大。對於其他種族來說更沒有什麼用處。還請伯爵您高抬貴手，將聖焰讓給我。暗精靈王國對您感激不盡。」

「真正的功能什麼的，象徵意義什麼的，精靈一族……哼，你還真會說話。」瓦雷德輕哼一聲，單單看他這等身手，在鳳凰聖焰——還只是一團分支面前，都要受到限制，就知道赫利本所說的「沒什麼用處」是放屁。至於感激不盡什麼的，瓦雷德幾乎快要笑死了。

如果說這是帶著引號的反話他倒是相信。但如果說暗精靈會對誰產生感激之情……擺脫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別說這麼幼稚的話惹人發笑了好不好？

赫利本眼看著瓦雷德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也知道自己紅口白牙的就要從老虎嘴裡面討肉吃是妄想，便說道：「那麼，閣下的意思是什麼呢？」

「圖紙。」瓦雷德說：「黑色方舟的圖紙。」

「你做夢！」

赫利本當即回絕了瓦雷德的要求——暗精靈一族最注重海軍與海上掠奪。無論是舊世界中部海域，北部利爪海，西部金海還是北大洋。都有大批漆裝黑色，懸掛黑帆的暗精靈海盜船肆無忌憚的游曳。瘋狂掠奪著其他種族的財富與人口。

而黑色方舟，凝聚了暗精靈一族最高工藝技術，海量珍貴材料的浮空巨艦，便是暗精靈旗艦，是巫王座艦，是暗精靈一族榮耀象徵，是海戰的最終極兵器，是暗精靈海盜縱橫七海的最大保證。

純金屬結構的黑色方舟如一座小型城鎮一般大小，可以運載上萬名士兵以及與他們相匹配的充足作戰物資的同時，保留一半的空間用來裝填奴隸與戰利品。它的艦身上繪製著無數的魔法陣，防禦力近乎堅不可摧。

而戰艦上上搭載著數百台大型魔法攻擊裝置，更有數千架暗精靈屠殺者巨型弩機，其火力之猛烈舉世罕見。以靈魂為燃料的三台黑魔法動力裝置，更能夠讓方舟無視風向的束縛，在任何天氣狀況下都能以七十公里每小時的高速度快速前進！

暗精靈一族每次出動黑色方舟，或者是侵略舊世界沿海，又或者與他們的表親高等精靈展開海戰。都有頗多的斬獲。這等王牌怎可能會白白的送人？！

瓦雷德心裡面聳肩。漫天要價坐地還錢，他開口就是黑色方舟的設計圖紙，不過是把價格定得高一點罷了。實際上根本沒報任何期望。事實上就算暗精靈腦子抽了，把圖紙原原本本的給了他。憑借西爾凡尼亞的產能和資源恐怕也造不出一艘黑色方舟出來。

於是，瓦雷德漫天要價，這價格要出去了，緊接著便是赫利本的回合，這位暗精靈女巫長不愧是經年的老手，眼珠子一轉就想到了辦法：

「我們可以出五萬金拉爾的價格購買這枚鳳凰聖焰。」

赫利本這話讓瓦雷德雷的不輕。心裡面暗罵：「五萬金拉爾？！打發叫花子吶？！西格瑪帝國一個富商或者中等貴族的身家差不多就是這麼多了。你堂堂暗精靈王國，世界一極，出手竟然這麼寒酸？！我都替你丟人！

除此之外我還懷疑了，你究竟哪兒來的這筆錢？你身上橫豎上下都看不出有五萬金拉爾的樣子。人家高等精靈和西格瑪帝國有商貿往來，還有金匠行設在帝國境內。你們暗精靈有什麼？！難不成要用海盜船給我送金子過來嗎？！還是說你想要賣嗶給我籌錢？！我勒個擦！」

赫利本這話的確和瓦雷德開口就要黑色方舟設計圖紙一樣，都是口胡。但瓦雷德心裡面罵的一句卻是罵對了。暗精靈在舊世界各地海岸都設有秘密會所。裡面有的是美艷風騷的暗精靈妓·女，有不少熟悉門路的人類富商大豪專愛在裡面一擲千金，那一句賣嗶籌錢還真不是空話……

第二十五章 交易

瓦雷德心裡是這麼想的，當然嘴上說的比心裡想的差了不少：「你也是成名已久的人了。說話莫要這麼惹人發笑。你看你身上哪裡藏得住五萬金拉爾？」

赫利本聽他這麼說，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她本來就是個水性楊花之輩，在納格隆的時候就有無數的面首。這一會兒她自覺地沒了危險。再看瓦雷德相貌英俊，身材挺拔。人品才情都是一等一的。說話自然帶上了三分挑逗。

「我身上究竟有多少，閣下過來搜一搜不就知道了？或者你看看我值不值五萬個金拉爾？」這一句話說完，赫利本便覺得頭髮側面一涼，一絲髮梢緩緩飄落，卻是瓦雷德一柄飛刀擲了過去，削斷了她一縷頭髮。

「說人話。」瓦雷德冷冷的提醒。這位伯爵可看不上赫利本這樣的蕩婦的樣子。

赫利本吃了暗虧，心裡面暗罵瓦雷德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不過在這之後，她也擺正了面色，不敢再多說別的什麼了。

「那麼，請您將您的真實條件說出來吧。」她鄭重其事的對瓦雷德說。

瓦雷德暗想這麼討價還價出去是個什麼頭？便點點頭，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標來：「黑魔法技術。我知道暗精靈一族所流傳的黑魔法堪稱世界之最，甚至我們吸血鬼所使用的亡靈巫術，從某種意義上說都是黑魔法的分支之一。我期望能夠獲得暗精靈們在這個方面所傳掌握的知識。」

聽到瓦雷德這麼說，赫利本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後反問：「那麼，您所期望的這個『黑魔法』究竟是什麼等級的呢？或者您想要我們暗精靈最新掌握的黑魔法的尖端技術，又或者我們隨便拿出一本基礎入門等級的書籍就能夠讓您滿意？」

瓦雷德輕笑：「看到那個了麼。」他用手指向鳳凰聖焰：「你覺得那個東西對你們來說價值多少，那麼就用多有價值的東西來換取。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那個東西的真實價值，特別是對於你們『精靈』的價值。巫王陛下想要這東西，恐怕已經想的發狂了吧。」

「你怎麼——」

「——我們暗夜眷屬可不是你們這些精靈比的了得，我們雖然偏居舊世界一隅，但卻著眼於天下！」

聽到瓦雷德這麼說，赫利本又思考了一下，終於無奈的答應了瓦雷德。

「那麼，你一定有辦法來捕捉這一團火焰吧。把方法告訴我。」瓦雷德接著說。

赫利本眼珠一轉，便說：「辦法的確有，但是並不在我這裡——」

「——快點告訴我，否則我不介意現在毀了它，讓你們什麼都得不到。」

聽瓦雷德這麼說，赫利本這才不情不願的從雙峰之間掏出了一枚掛墜，稍微有點捨不得的摘了下來，丟了過去。

「顏色不錯。」這一會兒事情基本定了下來，瓦雷德也有了閒心思，眼看著對面暗精靈女巫長雙峰藏物的本事，忍不住吹了聲口哨。而後接住了那枚掛墜。

男女之間的事情就是你進我退。剛才赫利本要撩撥瓦雷德的時候，被這位伯爵閣下一枚飛刀回絕了去，這一會兒可就改成瓦雷德調戲人家了。赫利本心裡面也難受的很。冷冰冰的看著瓦雷德，一點好臉色都欠奉。

「密語在吊墜的背面，大聲吟誦，就能讓聖焰主動進入吊墜之中。」赫利本這麼說，還想要難為瓦雷德一下，那吊墜背面的密語並非南部通用語，也並非精靈語，一半是混沌語，另一半卻是龍語。而且兩種語言並非連貫在一起，而是一個音節變換一種語言，混沌語和龍語雜糅在一起。

當時她得了這個差事，拿到這一段密語之後，也是練習了許久才能正確將這段密語詠頌出來的。

「如果這傢伙無法正確詠唱密語，那麼說不得我還有機會。我打不過他，跑難道還跑不了麼？」

只不過她仍舊低估了瓦雷德的博學，他看過那一段銘文之後，便仔細推算了一下，大腦中演算了一遍這密語的功能，便暗暗點頭，心裡知道赫利本沒騙人，這一段密語的確有收縮，容納奇物的效果。至於這吊墜的材質也非比尋常，是高純度的魔晶經過極度壓縮所獲得的。其價值不可估量。

「這一段密語並非傳統的高等精靈工藝。甚至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黑魔法。沒想到，對方竟然能將混沌語與龍語相互糅雜在一起。單單從這個技術上看，暗精靈的魔法造詣就不簡單。」

至於這一段密語的詠唱也簡單，只要不將它們當成語言，而單純從音節的角度來看就可以了。瓦雷德一邊這麼想，一邊舉起了那枚吊墜。在赫利本驚訝的注視下對著鳳凰聖焰詠唱了這一段密語。而後那一團火焰便彷彿真的有了生命一般，一聲尖啼，便幻化成了一隻飛鳥的形狀。投入了那枚吊墜之中。

「那麼就這樣好了。」瓦雷德將吊墜封入了他的亞空間內，又伸手掐算了一下時間，然後對赫利本說：「今天是五月十日。請問你最快能在多久之後與暗精靈王國取得聯繫，又在多久之後，能將我要求的黑魔法資料送到舊世界這裡來呢？」

「與納格隆取得聯繫非常簡單。」赫利本這一會兒徹底死了心，也不得不按照瓦雷德所說的辦法思考起來：「至於你所要的東西，得要確定交易地點，才能估算時間。」

「交易地點……」瓦雷德稍微想了想：「卡斯坦因伯爵領最南方的南方防區。那裡距離舊世界中部海域比較近，一路上都是沒什麼秩序的綠皮，土匪的領地。我想你們可以從那裡登陸過去，然後進行交易。」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從亞空間內掏出了一份簡易的舊世界地圖。對著赫利本指向那個方向的大致方位。

「你們可以在提利爾登陸。西爾凡尼亞在那裡有一些走私據點。你們可以在那裡與我們取得聯繫。」

「那為什麼不乾脆將交易地點設置在提利爾沿海呢？」赫利本心裡又有了個主意，便故意這樣問。

瓦雷德冷笑：「暗精靈海盜縱橫七海未嘗一敗，提利爾聯邦各公國，共和國哪一個沒有暗精靈的探子，又有哪個沒受過暗精靈海盜的侵擾？將交易地點放在那裡，我可不放心。」

赫利本這點小心思又被瓦雷德看穿了。心裡面著急，就反問：「那要是你們吸血鬼想要黑吃黑呢？！我們在你們的地盤上又該怎麼保證安全？」

瓦雷德接著冷笑：「我們吸血鬼的信譽自始至終都保持的很好。可不是你們能比的了的。」

赫利本聽他這麼說，再沒有比的辦法，便估計了一下，說：「五個月。如果遇到風浪危險的話，恐怕要半年時間。這是我們從納格隆到達提利爾的時間。」

「半年麼……好。」瓦雷德點點頭：「再算上從提利爾到達新郡的時間，我們將交易的時間定在明年二月份。」

「好，到那個時候，還請您遵照約定，將鳳凰聖焰交還給我們。」說完之後，赫利本還想放兩句狠話，威脅一下瓦雷德。但是眼看著這個吸血鬼滿臉的冷笑。那話到了嘴邊卻一句都說不出來了。只好轉過身去快步離開。心裡面盤算著如何對巫王梅爾基斯交代這件事情。

「這一次辦砸了差事，也不知道會受什麼處分。」一想到這些，赫利本就覺得心亂如麻。而就在這時候，瓦雷德在她背後又說了一句：「期望下次再見的時候，我們會以另外一種立場會面。西爾凡尼亞與納格隆之間有合作的動機與可能性。請閣下回去之後，將我這句話轉達給巫王陛下。」

這一句話讓赫利本更覺得氣憤，她可沒覺得暗精靈與吸血鬼之間能有什麼交集。只當成這是瓦雷德得了便宜賣乖。也沒搭理他，只是隨便哼哼了兩聲就走。

眼看著赫利本一步步的離開。瓦雷德搖搖頭，看看四周，確認自己記住了這裡的地理位置，這才轉身給自己加持了飛行術，以最快速度回到了精靈遺跡之外。

從他與那三個高等精靈進入精靈遺跡，到他們到達東北方向的鳳凰聖焰祭壇，再到與赫利本遭遇，這一天的時間早就過去了大半，這一會兒眼看著太陽就要落山。伊莎貝拉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擔心瓦雷德出事。幾次都想要進入精靈遺跡裡去找瓦雷德，卻又想著如果瓦雷德恰好回來了。自己進入遺跡兩個人可不就走散了麼。

因此，等瓦雷德剛一回來，伊莎貝拉先是一喜，緊接著就是抱怨：「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瓦雷德知道這是姐姐關心自己，也不生氣。笑了笑坐在了伊莎貝拉點燃的篝火旁邊，暗暗感歎了一句：「比起那鳳凰火焰，這樣的火真是天上地下。」然後便對伊莎貝拉說：「姐姐你也別生氣，晚餐做好了麼？我忙了一天，肚子有點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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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海盜領主

瓦雷德一邊吃著伊莎貝拉熱好的麵糊和烤肉。一邊說著他前往精靈遺跡之後遇到的事情。巨大的寶藏，令人不安的鳳凰聖焰，還有去而復返的暗精靈女巫長，以及他與女巫長之間的戰鬥，戰鬥後的談判……順便數落了一下伊莎貝拉是個笨蛋，雙方都各自的通訊水晶頻率。通過通訊水晶聯繫不就行了。哪裡用得著擔心呢？氣的伊莎貝拉直想要打他。

就這樣足足說了一個多小時才說完。這一會兒，天已經完全黑了。

「黑魔法啊……的確，說起這個魔法派系，黑暗精靈們可是行家了。如果能從他們手裡敲來一筆黑魔法的資料的話。對於我們西爾凡尼亞的魔法研究工作肯定會有所幫助。」

「除此之外，對方的動力系統也有可取之處。」瓦雷德補充說：「能夠將黑色方舟這樣巨大的好像城鎮一樣的金屬塊漂浮至半空中。並且以每小時七十公里的速度前進。這樣的東西可不多見。」

「的確。」伊莎貝拉點點頭：「但那應該好像是我們製造鮮血聖盃騎士，縛靈妖那個等級的技術一樣，屬於暗精靈壓箱底的東西，不太可能交給你吧？」

「成熟的技術自然不可能給我，但是只要稍微有一些類似這方面的咨詢就可以了。要知道——」

「要知道什麼？」

瓦雷德輕笑了一聲，然後壓低了聲音，還招手示意伊莎貝拉靠過來。伊莎貝拉小聲嘟囔了一句：「做什麼啊，神神秘秘的。」就靠了過去。卻沒想到瓦雷德趁勢親了伊莎貝拉一口。伊莎貝拉沒料到瓦雷德會這麼做，稍微愣神了一下，之後就紅著臉一把把他推倒了。

「你這是幹什麼啊？！用這種方式岔開話題，虧你想得出來。」伊莎貝拉紅著臉啐了一口，同時稍微有點生氣，覺得瓦雷德有事情瞞著她不應該。

「好了好了，只是開個玩笑而已。」瓦雷德輕笑道：「這事情瞞著誰也不能瞞著姐姐你啊。我想要暗精靈的黑魔法，更想要他們的靈魂動力系統，是因為我們新開發的武器系統的問題。單單憑借混沌矮人提供的機械動力系統無法達到我的預期目標。」

「哦。」一聽這個弟弟說的是軍國大事，新式機器的事情，伊莎貝拉就沒了興致。她愛好的是痛快的喝酒，開足馬力的戰鬥，還有她的弟弟瓦雷德。對於這些學術性太強了一點的事情本能的有些反感。這多半是她年輕的時候，每每在進行魔法實驗失敗的緣故。不過這話題說起來了，自然得有頭有尾才行。

於是伊莎貝拉接著問：「混沌矮人有求於你，動力機械給的是全套的東西，還不能滿足你的需求。那暗精靈是不情不願的被你威脅了。給的東西肯定不是太多。你怎麼確定那些資料會對你的計劃有幫助呢？」

「當然了。」瓦雷德輕笑：「暗精靈專精於靈魂，而我所設計的新兵種，可是亡靈啊。」

這一句話說完，伊莎貝拉就回過味道來了。的確如此，西爾凡尼亞，吸血鬼，靠的可是亡靈來著。

在談完話之後，姐弟兩個仍舊要艾爾莎守夜，睡了一覺。然後繼續往西北方向追擊凱蒂·歌羅西亞。因為精靈遺跡的事情，他們已經耽誤了幾天時間。所以接下來兩個人放棄了馬匹，將行禮全都放到了亞空間裡每天加持飛行術趕路。這樣一來速度一下子加快了不少。

只是一天的時間下來，瓦雷德卻發現這指針雖然閃爍的越來越快，證明自己與那個前任獵魔人之間越來越近了。但是指針的方向卻頗有些變動。

「看起來，對方多半是被什麼人綴上了。因此才會不斷變更自己的前進方向，以此躲避對方的追擊。不過我們已經開始露營了，這指針卻仍舊在不斷變化。從這一點就能看得出來。對方並沒有把追蹤者甩掉。由此看來。追蹤凱蒂·歌羅西亞的人也是高手。」

「高手啊……」聽瓦雷德這麼說，伊莎貝拉不由得有些嚮往——當然是在嚮往與那些「高手」交手，然後一個個的把他們做掉的刺激。

「好好休息吧。我們一路跟過來，快一點走。總有機會和他們交手的。」瓦雷德自然知道他這個姐姐心裡面在想些什麼。便這樣安慰說。

「那你呢？」聽瓦雷德似乎沒有意思和自己一起睡覺，伊莎貝拉就這樣詢問。

「我要給西爾凡尼亞方面傳訊一下，告訴他們有關黑暗精靈的事情。同時與利爪海岸的同族取得聯繫，要他們幫忙，將存放鳳凰火焰的吊墜送回國內——這可是關係到我們與暗精靈之間交易的重要物品。絕對不能出差錯。而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你還要和你那幾個小情人通訊一下是不是？」伊莎貝拉輕哼了一聲，給瓦雷德「除此之外」後面的話補充完整。

「那個……我們可是已經結婚了來著。」瓦雷德這樣修正伊莎貝拉的話。

「哼——」聽瓦雷德這麼說，伊莎貝拉更是一扭脖子，拉過毛毯躺了下去。不理睬瓦雷德了。而瓦雷德也只能苦笑笑，走出了營帳，從亞空間內掏出了通訊水晶。先是與西爾凡尼亞方面取得了聯繫，之後又聯繫上了利爪海岸的吸血鬼據點。

在這裡可也有瓦雷德的一位族叔菲利克斯·馮·卡斯坦因在海面上討生活。這位族叔從出外遊歷過後就看中了利爪海岸的地形。覺得如果吸血鬼如果能在這裡設置一處據點必定大有可為。

在這之後，他花了二十年時間，找到了一處隱蔽，易守難攻，並且有著無數深水良港的島嶼。並且通過武力與智慧拉扯起了一票人類亡命徒，組成了一個海盜團。

菲利克斯的海盜團與一般海盜團最大的不同，就是在他的下屬死了之後，便被他轉化為亡靈。因此保證了海盜團的戰鬥力——而作為亡命徒的海盜們對此並無異議。甚至對他們以前的同伴如此悲慘的下場幸災樂禍。

就這樣，經過數十年的打拼，菲利克斯的海盜部隊越來越大。他的海盜也成為了利爪海屈指可數的海盜巢穴，銷贓地，補給地與自由港之一。他本人也成了響噹噹的一方大海盜。甚至有人稱他為利爪海的死亡領主。

通過海上掠奪與貿易。菲利克斯為西爾凡尼亞貢獻了大量的物資與金錢。也為西爾凡尼亞提供了大量有價值的情報。

特別是在西格瑪帝國與矮人王國聯合對西爾凡尼亞，採取經濟封鎖的情況下。正是菲利克斯的海盜部隊與拉彌婭家族走私路線的配合，才使得西爾凡尼亞不至於被扼殺在舊世界邊陲窮山惡水之中。

對這位獨自在外打拼了數十年，駕馭著窮凶極惡的亡命徒，為西爾凡尼亞立下汗馬功勞的族叔，瓦雷德自然敬重得很。

而菲利克斯在瓦雷德離開西爾凡尼亞之前，便與他有過一次通訊。並且留給了瓦雷德很深的印象。因為職業的原因，這位族叔並沒有像是一般的吸血鬼那樣，梳妝打扮的乾乾淨淨。穿著黑色燕尾服，又或者秘銀鏈甲與紅底黑披風。

他的臉上稍微有點髒，還留著略顯凌亂的紅鬍子。白襯衫的外面套了一件紅色的皮坎肩，帶著船長帽，穿著皮褲。並且佩戴了長短三柄佩劍。在一次海戰中失去的左眼並沒有靠著高等級的恢復魔法復明，而是鑲嵌了一枚功能更多的魔晶眼珠。平時戴著眼罩掩飾起來。只有作戰的時候才露出來。

他在外面打拼了那麼多年，說話做事都沾染了不少的匪氣。不少吸血鬼外出遊歷，到了他的地面都感到頗為不適應，因而對他的觀感也不是太好。這多少讓菲利克斯覺得不太舒服。

不過瓦雷德卻知道，菲利克斯的功勳，以及這些事情也都是他為了掌控海盜團不得已而為之。所以並沒有好像一般的吸血鬼年輕人對他產生偏見，因此菲利克斯對他的印象也相當好。這一回再聽說瓦雷德在外面，竟然把赫利本給揍了一頓。菲利克斯更是高興地哈哈大笑——

之前有提過，暗精靈海盜縱橫七海，菲利克斯的海盜團數十年來，與暗精靈海盜不知道血拼了多少場。彼此都結下了死仇。

暗精靈海盜背後，是整個暗精靈帝國，而菲利克斯的海盜團卻因為地理原因，得不到西爾凡尼亞太多的支持。所以常年與暗精靈作戰的菲利克斯吃多這些混蛋的虧。聽說瓦雷德的功績，自然高興。

而在瓦雷德說明了他與暗精靈的交易之後，菲利克斯也是吸血鬼的脾氣，卡斯坦因的族人，更是瓦雷德的長輩。自然不會因此生氣，只是提醒瓦雷德，說暗精靈狡猾而且毫無信義可言。要他多加小心。至於瓦雷德拜託他運輸鳳凰火焰吊墜的事情，菲利克斯也答應了下來。

第二十七章 陰謀家與騎士

之後，瓦雷德將他正在追捕凱蒂，以及凱蒂可能會出海的事情告訴了這位族叔。卻沒有說要他幫忙之類的話。而對於這件事，這位族叔也不敢像是之前那麼大包大攬。

正如同之前所說的那樣，大海茫茫，哪裡有人能將所有事情都掌握得住？瓦雷德這也只是隨後說一說，好歹有個念想罷了。

瓦雷德與菲利克斯互道祝福。瓦雷德說了再過一段時間便到利爪海沿岸去叨擾。菲利克斯自然是大笑著應承了下來。通話就這樣結束了。

與這位族叔談完了事情，瓦雷德便馬上撥通了與莉莉婭她們三個的通訊。事實上在半個月之前，他就曾經瞞著伊莎貝拉跟莉莉婭她們取得過聯繫。得知了她們也選擇避開了斯提爾蘭公國，而選擇南下到局勢更加混亂的艾維公國。

這一段時間，艾維公國的本土勢力與瑞克，斯提爾蘭和維森蘭三國的佔領軍矛盾重重，小規模的衝突，戰鬥暴動此起彼伏。當然，這其中少不了吸血鬼勢力的挑唆，慫恿以及「幫助」在這種情況下，愛麗絲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

她幫助卡斯坦因家族的吸血鬼密探們，以及在這個公國構築據點的吸血鬼同胞策劃了一連串的陰謀，使得本就是火藥桶一樣的局勢變得愈發嚴重。

「我想，用不了多久一場席捲艾維公國，波及整個西格瑪帝國南部的內戰就要爆發了。你可要注意一點。西爾凡尼亞很可能在這場戰爭中獲利。當時愛麗絲這樣對瓦雷德說。」

「的確是這樣沒錯。不過你也要好好地主意安全。策劃一下陰謀什麼的也就算了。但是拋頭露面，具體執行這些任務的，還是交給我們收買的人類叛徒去做比較好。」

「這一點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你要說教的話，就對那兩個傢伙說好了……」說到這裡，愛麗絲稍微看了看左右，似乎是害怕被人發現一樣，然後小聲並且快速的對瓦雷德說：「莉莉婭有兩次想要悄悄跑回去，不過都被我們發現攔住了。安妮那傢伙卻天天張羅著和人類的騎士們比武。接觸的人比較多。」

「哦。我知道了。」瓦雷德點點頭，稍微有點哭笑不得。沒想到愛麗絲會跟自己打小報告……

「那麼介入西格瑪帝國內戰的事情呢？」愛麗絲接著問。

「這個事情不用著急。介入是肯定要介入的。但是我們要用什麼樣的名義介入，要以什麼樣的方式介入。這都需要仔細籌劃。而除此之外，介入的時機更加重要。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做的，並不是急不可耐的介入其中。而是繼續教唆，挑撥以及煽動。讓這場戰爭盡快的打起來。而且規模越大越好。

最好能讓其他幾個公國也介入其中。你看帝國皇帝今天佔了艾維公國。明天等你國勢衰頹，說不得就要佔了你的領地。你那公國乃是祖輩傳下來的。你祖先當年也追隨過西格瑪神皇，為人類文明開疆拓土的功臣。公國傳承數千年，怎麼能在你那裡斷了香火呢？這話說出來，任憑哪家的公爵都要掂量掂量輕重。

我們可以傳播謠言，訴說這種顧慮與恐慌。誇大皇帝馬格努斯的野心。要其他公爵們支援艾維公國。讓西格瑪帝國內部的衝突不斷升級。讓他們自相殘殺，消耗國力。等到西格瑪帝國因為內戰而衰退的時候，西爾凡尼亞便會如同秋風一般，掃落這些枯枝敗葉。」

瓦雷德在那邊說，這邊愛麗絲也連連點頭。聽得兩眼放光。這位拉彌婭家族的嫡女在陰謀詭計方面的天賦一直很強，一點就透。她聽得出，如果瓦雷德的計劃真的能夠成功，哪怕只是成功一半。也足以改變西爾凡尼亞現在的局勢，將西格瑪帝國，這個擋在西爾凡尼亞面前最大的絆腳石踢開。

「我明白了。也知道應該怎麼做了，瓦雷德，你要知道，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說道最後，愛麗絲忍不住向瓦雷德傾訴情誼。

「一切都是為了西爾凡尼亞。」瓦雷德這樣的回答，讓愛麗絲稍微有點失望。當然很快的，她就重新露出了笑容。

「謝謝你。」

愛人的這一句道謝，讓愛麗絲只覺得為他去死也是值得的了。她雖然也對於陰謀和權術感到興趣。但是她同樣也知道，恐怕沒有人會喜歡好像她這樣太聰明，而且太危險了的女人。正如同伊阿宋疏遠了美狄亞那樣。蛇蠍美人可不招人待見的很。

然而愛麗絲仍舊願意這麼做，她策劃陰謀，傳播流言，煽動叛亂，收買帝國的官員。這一切都是黑色的，這一切都令人厭惡。同時，也正如愛麗絲所說的那樣，這一切都是為了瓦雷德。只要能幫助到瓦雷德，那麼愛麗絲就覺得自己是幸福的，自己是有價值的。瓦雷德能實現抱負，瓦雷德歡喜，她也就歡喜。哪怕瓦雷德因此而疏遠，厭惡自己也無所謂。

「真是可愛的女孩啊。」瓦雷德如此聰明的人物，自然明白愛麗絲的心思。同時也對這個對自己一心一意，默默付出的妻子心存感激。兩個人這一刻儘管相隔千山萬水，卻彷彿心有靈犀。看著各自的表情便猜透對方的心思。然後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瓦雷德一邊回憶著上一次與愛麗絲的通訊，還有在通訊最後，他似乎隱約間聽到了安妮和莉莉婭的聲音。不過愛麗絲很快就把通訊中斷了。現在想起來拉彌婭家的那口子果然是把另外兩個女孩給坑了吧。

就好像是為了證明瓦雷德的推斷是正確的一樣。這一回通訊水晶對面出現的不是愛麗絲，而是安妮了。

這位大小姐身上穿著全套的騎士板甲，腰間除了佩劍之外，還帶著釘錘這樣的重武器。背上海背著盾牌。看上去好像隨時都能衝出去殺人一樣。讓瓦雷德暗暗感歎：「這一段時間，這位大小姐恐怕是玩瘋了。說不得得像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候那樣，天天的找人挑戰。」

安妮看到通訊水晶對面的瓦雷德，也是心中一喜，馬上就開口說話：「瓦雷德，你最近過的怎麼樣？我和愛麗絲她們現在正在艾維公爵領。愛麗絲那傢伙最近一段時間總是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我也不管她。就在艾維各地玩一玩。

最近其他幾個公國也派了部隊過來。我和他們的騎士都交過手。一個能打的都沒有。真是太差勁了。」

「還真是厲害啊……不過你這樣拋頭露面，會不會讓人發現你的真實身份？」瓦雷德稍微有點擔心的問。

「我一開始也有這個顧慮。不過後來愛麗絲給我出了主意。她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帝國各個騎士團的甲冑。渡鴉騎士的，炎陽騎士的，金獅騎士的，還有瑞克親衛騎士的都有。

她要我裝扮成其他騎士團的騎士，稍微化妝一下，或者帶頭盔，並且用假聲說話向那些人類騎士挑戰。這樣就不用擔心身份洩露了。不過她還要我打敗他們的時候最好下手重一些，並且再多罵他們兩句……你說這是為了什麼啊？」

看著安妮睜著挺大的眼睛好奇的看著自己。瓦雷德有些哭笑不得。這個傻妮子，是被愛麗絲拿著當槍使了。她這麼裝扮成各個騎士團成員四處挑戰，可不就得讓本已經對立的艾維公國本土勢力，和三國佔領軍之間矛盾加劇麼。

當然了這話瓦雷德也不願意說出來，拆愛麗絲的台。反正這個傻妞今天跟這個打，明天跟那個打，自己玩的也挺歡樂的。她的本事不差，只要稍微注意一點，不被拆穿身份，或者被對方真正的大高手盯上了就沒問題。

這麼一想，瓦雷德便好好叮囑了安妮幾句。要她注意安全。安妮雖然想不明白那些彎彎繞繞的，但也不是真的傻瓜。知道瓦雷德說的是正理。她這幾天在艾維茵鬧騰的實在有點厲害。說不得已經被人盯上了。便點點頭，告訴瓦雷德自己會注意的。

「嗯，你們再在艾維公國待一段時間就離開吧。反正那裡也沒什麼高手，你虐雜魚也虐的夠了吧。」

「知道了，你不說我們也要走了。」安妮這麼說道：「最近一段時間這幾路軍隊都開始收縮兵力。路面上已經找不到什麼四處閒逛的騎士了。而艾維茵本地的貴族們也在四處串聯。兩方看起來都準備要作戰了。

昨天的時候，西格瑪皇帝的帝國元帥帶著部隊向公爵官邸沖了一次，似乎是想要把艾維公爵控制起來。卻沒想到對方早就得到消息，把那個傻瓜公爵轉移到別的地方去了。他們撲了個空。之後就宣佈全城戒嚴。」

「那你們怎麼辦？」聽安妮這麼說，倒是把瓦雷德嚇了一跳。

「沒問題啊，我們已經通過西爾凡尼亞的據點勢力撤到艾維茵城外了。」安妮這麼一說，瓦雷德才算安心下來。

第二十八章 窮途末路

在這之後，瓦雷德又和安妮說了挺長時間。絕大多數都是談情說愛的情話。安妮也挺長時間沒跟瓦雷德說話了。所以一直聊了一個多小時。最後說她們三個準備繼續南下，前往提利爾。遊歷完這個南方的商業國度之後，便乘船前往更南方的阿拉比。

瓦雷德便囑咐她們注意安全。特別是在海面上不比陸地上。天災無數，更有的是各族的海盜。務必要選擇實力強大的商船，結伙出航。安妮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兩個人互道珍重。便結束了這次談話。

「你倒是挺心痛那幾個小丫頭的喵。」在瓦雷德說到一半的時候，就跑過來湊趣兒的艾爾莎從樹梢上跳到瓦雷德肩膀上。這樣對他說。

「她們畢竟是我的妻子。」瓦雷德回答說。

「只是因為這個原因喵？因為夫妻關係，以及責任喵？」

「當然不是了，我還是很喜歡她們的。可不單單是因為關係和責任。」

「是喵……」艾爾莎隨口應了一聲，便又跳到了樹梢上去：「回去睡覺喵，這裡有喵在。不用擔心喵。再不回去安慰安慰你的姐姐，喵怕她就真的要生氣了。到時候苦的還是你喵。」

「知道了，守夜的工作就交給你了，艾爾莎。」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走進了帳篷裡面，看到伊莎貝拉在那裡裝睡不理自己，就走過去坐下來，推了推她的肩膀。

「還在生氣啊？」

伊莎貝拉肩膀一抖，把瓦雷德的手甩開了。仍舊沒有搭理他。

「好了好了，姐姐~」瓦雷德放下身段兒來，躺在了伊莎貝拉身邊再次摟住了伊莎貝拉的腰：「別生氣了好不好？」

「哼……」被瓦雷德這樣保住了，伊莎貝拉稍微有點氣消了，也轉過身反過來抱住了瓦雷德。靠在了他的懷裡。

「你就會撿好聽的說。」

說起來瓦雷德和伊莎貝拉兩個人白天一路同行，夜裡相擁而眠，這樣旅行也有一個多月了。卻仍舊保持著情侶以上，愛人未滿的關係——說白一點就是還沒做過愛做的事情。倒也不大不小的是個奇跡來著。

大概還差一個契機吧。

伊莎貝拉如何想不得而知。或者是女人抹不開面子，又或者是她在等瓦雷德行動。然而瓦雷德的話，這個「命早已經不是自己的了」的伯爵。無論如何說，都有幾分居心叵測。

那是他從他的母親，溫莎夫人那裡得知了伊莎貝拉的真實身份之後的事情了。為什麼這個姐姐會如此的叛逆，如此的高傲，如此狂妄並且嗜殺成性……

因為啊……

「不過，無論如何，你總歸都是我姐姐。」

瓦雷德這麼想著，回過神來，已經是凌晨三點的時候了。伊莎貝拉早已經睡下了。他也不知道是在對伊莎貝拉說，還是自言自語。

「當然，我更是卡斯坦因伯爵。」

他一邊這麼說，一邊鬆開了伊莎貝拉摟著他的手臂，爬起來走出了營帳。抽出了他一長一短的兩柄佩劍，如清風流水一般，緩緩地練演練著劍術。只見到托尼亞淡藍色的光芒照射在他的身上，拖出一條長長的影子來。

月光皎潔，襯得瓦雷德不似凡塵中人一樣。所施展的劍術同樣飄渺而有出塵之意——然而很快，瓦雷德眼中幽光閃爍，劍術馬上就變了一個樣子，如同他之前迎敵所實戰的招式一樣富有攻擊性。完全偏向實戰，實用——準確來講，就是殺人。

人是浪漫的人，情是浪漫的情，然而，心中裝的是皇圖霸業，是西爾凡尼亞五千同族。志向直指蒼天，手段自然冷酷無情。這樣的瓦雷德，實在無法對伊莎貝拉說上一句「不相負」。

就這樣到了第二天清晨，伊莎貝拉起來之後卻沒看到瓦雷德，心裡就是一跳。然後再就聞到了肉香味，還聽到了篝火辟啪燃燒的聲音。這才鬆了口氣，知道瓦雷德是起來做早餐了。

姐弟兩個草草吃過早餐。談話聊天仍舊像平常那樣隨便。看起來仍舊是感情好的不了的樣子。

嗯……

戀人以上，情人未滿？

與此同時，距離瓦雷德姐弟不到二百里處，她們所追蹤的對象凱蒂·歌羅西亞陷入了絕境之中。連天的亡命，連天的戰鬥，缺少補給品，缺少藥物，缺少睡眠……在這樣的情況下，原本威風堂堂，戰力卓著的獵魔人精英僅存的戰力不到全盛時期的一成，完全的陷入了絕境之中。

她的左手緊握著刺劍，劍身上儘是乾涸的凝血碎片，右臂則向骨關節的反方向奇怪的彎曲著，身上的黑色皮裝也被劃的一口一塊的。傷口因為得不到有效處理，加上連續不斷的戰鬥反覆崩裂，甚至有的地方化膿，乃至腐爛。

她的身體身體一陣陣的微微痙攣。因為失血過多和傷口感染的緣故，凱蒂從兩天前高燒不退，又因為高燒和失血的緣故，她眼前一陣陣的發暈。身體酸軟無力。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去。

傷，病，疲勞……她甚至不敢再睡覺，害怕睡著了就再也爬不起來。

按理說，她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情況，沒有援軍，沒有盟友，沒有希望。這渾身的傷病足以要了她的性命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應該早已經絕望了。早應該自我了斷，又或者向她的追蹤者投降才對。然而她卻並沒有這麼做。

眼神依舊銳利，氣息仍舊均勻，出手……

仍舊能殺人！

「該，該死的……這個娘們已經成了這個德行了，怎麼還能接著戰鬥下去？！」一家小型傭兵團的傭兵頭子心裡面這樣想著。如果別人跟他說傷病成這個德行的人還能出手殺人——不，應該說，傷病成這樣的人還能動彈，他都要大笑著說對方扯淡。然而這一回，他卻是親眼見到了啊……

這個穿著一身黑皮的牲口只一出手，刺劍連點了三下，他的三個屬下便捂著喉頭倒了下去。出手快的令人忍不住想要讚歎。

「你，你們快上啊！這個娘們的人頭值好幾千金拉爾吶！只要我們殺了他，成名，發財，都容易得很！！」

那個傭兵頭子自己不敢動手，便這樣大聲慫恿屬下。財帛動人心。他們可不是瓦雷德那樣的公子哥，對面出價五萬金拉爾都能破口大罵對方小氣。

幾千金拉爾就算不能全都受到口袋裡，分一分，自己也能得到好幾百金拉爾。這對於一個人來說已經是好大一筆錢了。城裡面大型會所的頭牌，睡一夜也就是這麼個價錢。有了這筆錢，就不用再風裡雨裡的討生活了，可以風光的回到家去，買幾十畝地，討個老婆過上不差的日子了。

眼看著這群烏合之眾受了利益的誘惑，一個個眼神閃爍的不斷向自己逼近。凱蒂心裡只感覺荒唐。什麼時候，這種不入流的下三濫也能對自己產生威脅了？真是……

「不能消耗太多體力……這幾個渣滓多半是對方踢出來探路的。得想個辦法逃走才行。只要能逃走就——」

凱蒂一念至此，刺劍筆直刺出，劍尖一甩，又一點，連續三招便又殺了對方三人。之後冷哼一聲，轉過身去若無其事的向著旁邊慢步走了過去。攝於她的氣勢，餘下的幾個傭兵都沒敢動彈。

眼看著部下們再沒有一個敢動彈的，那傭兵頭子一咬牙，便拎著斧頭，悄悄貼了過去，想要在背後給她來一下狠的——卻看他跟了過去，凱蒂沒有轉身朕，他自以為得計，便高舉起斧頭——正當這時凱蒂猛地轉身過去，只一劍自下而上，從口腔直刺入腦中。便結果了那人。

眼看著凱蒂收劍回鞘，頭也不回的離開，他家老大卻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這群烏合之眾馬上尖叫著逃跑——這裡距離利爪海岸並沒有多遠距離了……

「很，很好……這樣一來……」凱蒂一邊艱難的向前走，一邊這樣自言自語的給自己打氣。

「這樣一來又能如何呢？」

就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那帶著棕色的寬邊帽，披著棕黑色披風，帶著皮手套的劍士斜靠著樹幹，這樣向凱蒂問道。

「你——」凱蒂的心裡「咯登」的一聲，轉過身來，驚奇的看著對方。而那人也抬起頭，露出一張消瘦，陰鷙的面孔來。

「特雷維爾……」凱蒂低聲說出了這個名字。

「沒錯，就是我，我們的傳奇獵魔人，公會永遠的第一名……」被稱作特雷維爾的陰鷙男子冷笑著，用嘲諷的語氣這樣說。

「當然，現在是叛徒，異端和墮落的婊子了。」

「……」聽著這個昔日的同僚與競爭對手如此惡毒的中傷。凱蒂很怪異的沒有覺得生氣，只覺得無比的荒唐。名聲，利益，這些東西真的能讓一個人醜陋到這個程度嗎？

真是不可思議。

沒有氣憤，沒有無奈也沒有憎恨，凱蒂看向特雷維爾的眼神中獨有憐憫。

「你那是什麼眼神？！」特雷維爾好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大叫了起來。他猛地一拳打在了凱蒂臉上，將她打翻在地，然後毫不留情的拼了命的踢著她的頭和身體。一邊踢一邊大喊：

「你這個廢物，白癡，失敗者，墮落的異端！你還有什麼資格用那種該死的眼神藐視我？！你要知道，現在我才是獵魔人公會最強的獵魔人！你只是個垃圾和過去式名詞罷了！」

第二十九章 拔劍

「這人還真是，小肚雞腸到了跟一個女人較真的程度。沒出息。」

那邊特雷維爾拚命的發洩著他的怒火，死命的踢打著凱蒂。這邊瓦雷德姐弟兩個也通過飛行術趕到了。就藏在樹冠之間，看著那個獵魔人的醜陋嘴臉，瓦雷德忍不住對著伊莎貝拉抱怨了一句。

伊莎貝拉卻輕哼了一聲，沒有順著瓦雷德的話往下說，而是不軟不硬的反駁了一句：「她可不單單是『一個女人』這麼簡單。這傢伙全盛時期，就算你我想要贏她也是不易。而聽他們兩個說話，你所說的『那個女人』恐怕壓在他頭上不知道多少年了。他因為這個，才有些神經。」

「是麼。」瓦雷德聳聳肩。沒再說話。他也明白，伊莎貝拉明明也是個女人，卻不給凱蒂說話的原因——那是因為她從來沒有把女性放在弱勢群體，這個定位上過。瓦雷德那句「欺負女人」不但沒有引起她的共鳴，反而讓她覺得有些反感。

自己有本事，自己有能耐，誰說三道四就殺了誰。男人和女人除了生理特徵不同，其他方面沒別的不同。這就是伊莎貝拉的理論——當然，她從來沒這麼說過。只是瓦雷德是她弟弟，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不憑借女性的身份撒嬌，願意承擔與瓦雷德相同的義務與責任。從沒想過因為自己的性別而佔什麼便宜。單單憑借這一點，伊莎貝拉就比後世那些高舉著女權牌子，實際上只是想要不勞而獲的三八好太多了。

好吧這是閒話。瓦雷德一直覺得權利與義務是相輔相成的，不勞而獲理應讓人鄙視。當然現在也不是聊這個話的時候。當特雷維爾，這個陷入了癲狂之中的獵魔人眼看著，凱蒂被他狠狠揍了一頓之後，眼神中仍舊除了憐憫和鄙視之外仍舊沒有其他的情感。

「混蛋——我要挖出你那隻眼球，讓你今後再無法發出那種該死的視線！」他一邊這麼說，一邊抽出了一柄匕首，冷笑著彎下腰，準備向凱蒂刺過去。旁邊伊莎貝拉不輕不重的推了瓦雷德一把。

瓦雷德心裡知道，這是姐姐要他出手。便一翻白眼，從樹冠上輕飄飄落下，卻是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身體彷彿與整個樹林融為一體了一半。這正是他當年學過的德魯伊系魔法，叢林隱匿。也正是這個魔法讓他和伊莎貝拉能靠得這麼近，卻不用擔心對方發現——

然而，儘管無聲無息，近乎與整個叢林融為一體。但是那個特雷維爾也不是弱者，瓦雷德一抽短劍，那寒光一閃，原本與森林混為一體的氣氛當時一洩，他便察覺到了不對勁，馬上轉過身去拔劍出鞘，與瓦雷德對了一招。

「好大的力氣！」

特雷維爾暗叫了一聲，只覺得自己這一劍是刺在了附魔的精金錠上一般，一股巨大的力道從劍身直傳遍身體周圍。讓他手腕不穩，差一點沒能握緊刺劍。

他連忙退後了兩步穩住身形，剛想要開口詢問對方究竟是什麼人，做什麼的。便看瓦雷德長劍噬魂者出鞘，雙手中一長一短兩柄劍徑直向他胸口脖頸一刺一抹殺將過來。他再不敢開口，右手握緊刺劍不躲不閃也不格擋，卻徑直刺向了瓦雷德的胸口——他也明白了，對瓦雷德這樣的對手，與之拆招不是個好辦法。以攻代守反而更好一些——

然而。

然而他並不知道，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他這個對手的真實身份是吸血鬼啊——

那刺劍徑直刺中了瓦雷德的胸口。特雷維爾心裡暗喜「成功了」，那的確是劍尖刺入胸口的感覺——然而，對方卻仍舊毫無驚訝，憤怒或者恐懼的感覺，仍舊一絲不苟的揮動著長劍，刺，抹。那速度比起後發先至的特雷維爾慢不了多少——

「怎麼會？！」

長劍刺入身體，刺穿心臟，短劍割斷喉嚨，砍斷大動脈。血流如注。特雷維爾無力的倒了下去。同時看到那人甩了甩武器，好像沒事人一樣。

「他……他不是人類！」

這是特雷維爾最後的一個念頭。

「也算是個好手，可惜了。」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個被特雷維爾刺穿的小口子馬上消失。連帶著襯衫和皮夾克一起復原如初。

「這小子死的冤枉，嘖……」那邊伊莎貝拉也從樹上跳了下來。走過來踢了踢特雷維爾的屍體。瓦雷德揉了揉鼻子。他姐姐那話說的，好像自己是使詐才贏得一樣……好吧，的確他利用了吸血鬼體質上的優勢。但那是生下來就有的。不能說是耍賴吧。

瓦雷德一邊這麼想，一邊看向被這個變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凱蒂，偏過頭去，對伊莎貝拉問：「你看這個，該怎麼辦？」

平日裡都是瓦雷德他拿主意。唯獨這一次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置凱蒂。他把對方坑的這麼慘。倘若這一會兒再殺了她，實在有些過不去。

「你說了追她過來，現在追上了，該怎麼辦自然是你自己拿主意。」伊莎貝拉一翻白眼，這樣把瓦雷德頂了回去。

「我明白了。」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走到了凱蒂的面前，蹲了下去：「你還記得我吧，去年被你刺殺的那個吸血鬼伯爵。」

昏沉沉的凱蒂聽到瓦雷德這麼說，眼睛猛地睜開來，看向瓦雷德。張開嘴正要說胡，身體卻顫了一下，然後就躺在了地上暈過去了。

「嘖……快死了嗎？」伊莎貝拉淡淡的說：「我們挖個坑，把她埋了吧。」

「沒辦法救她麼？」瓦雷德問。

「她可是人類，我們所掌握的黑魔法的復甦術對她無效，甚至還有反效果。」伊莎貝拉說：「這裡前後左右都是叢林，也找不到別的會神術或者恢復系魔法的傢伙。」

「如果是水屬性……不行，沒有那麼強，只能用光屬性。」瓦雷德這樣自言自語，自我否定了一句之後，便抽出了蛇咬魔杖，開始吟誦咒語——因為平時練習的很少，所以無法瞬發，也無法用魔法手勢默發。只能一板一眼的吟誦魔法。

光。

祝福。

慈愛。

治癒——

「你瘋了嗎？！為了那個傢伙——」

隨著瓦雷德吟誦咒語的詞彙增加，那邊伊莎貝拉瞪大了眼睛對著瓦雷德這樣大喊著。儘管她從沒有聽過那個咒語，但是從感覺上，她也能感覺到周圍的魔法之風的流動，光屬性的正能量正在聚集起來。聽從瓦雷德的指令形成一道治癒屬性的魔法。

「正能量對於吸血鬼來說是再致命不過的毒藥。」當時伊莎貝拉就嚇了個半死。卻因為害怕瓦雷德受到魔法反噬，所以完全不敢去制止他。只能乾著急。

她暗暗發狠，如果瓦雷德有個三長兩短的，就把與這件事情有關的人全都宰了。同時也做好了瓦雷德施法結束之後，一劍砍斷他的手腕，制止正能量侵蝕的主意。

隨著瓦雷德吟誦的咒文不斷延長，周圍的正能量，光屬性魔法之風不斷聚集起來。原本淡金色的光芒越來越盛，越來越閃耀，彷彿平地上點燃了一個太陽一樣。距離稍遠一些的伊莎貝拉只覺得口乾舌燥，皮膚的水分越越來越少。連忙給自己加持了一個防禦結界，這才稍好一點。

「瓦雷德……你這傢伙。」伊莎貝拉心中暗恨，想到，還不如剛才一劍捅死那丫頭了事。而就在這時候，瓦雷德終於因送到了最後一句「喚回逝去的精神與力量。」那光芒猛地炸裂開來。閃得伊莎貝拉睜不開眼睛。

她馬上開啟了巫術視覺，便看到那一團光芒大半注入了躺在地上的凱蒂體內，使得她原本近乎枯竭的身體重新煥發了生機。傷病被治癒，疲勞被消除，體力恢復過來……甚至她曾經被瓦雷德打碎了的眼球都重新長好。

「高等級的光明系恢復魔法……」

伊莎貝拉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說了出來。她再看著瓦雷德，卻發現她這個弟弟除了魔力稍微降低了一點之外，其他地方都無病無災的。甚至那握著魔杖，距離魔法最近的右手都一點事情都沒有。

看著伊莎貝拉驚訝的樣子，瓦雷德馬上解釋說：「我的魔法抗性——」只是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對面伊莎貝拉就含著眼淚「啪」的一個耳光打在了瓦雷德的臉上。

「你還要不要命了？！那女人死了就死了。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你想氣死我是不是啊？！」

這一個耳光把瓦雷德打懵了，剛想要生氣，就聽見伊莎貝拉說出了這樣的話，瓦雷德臉一紅，只好低頭道歉「對不起。」說完之後，伊莎貝拉就拉著他的胳膊往前走。

「姐姐——」

「她也活過來了，就算你之前虧她欠她的，這一次也還清了。出門這麼長時間都是你做主，但是這回你得聽我的。我們走，去利爪海岸。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聽見了沒有？！」

說到最後，伊莎貝拉幾乎是聲色俱厲。瓦雷德長到這麼大，還沒見到他姐姐生氣到這個程度。

「聽見了……」

於是他只好小聲的，不情不願的這麼說……

第三十章 生活不易

瓦雷德被伊莎貝拉生拉硬扯著離開。又過了半個小時凱蒂才醒過來。只覺得自己身上病患全消除了。精神也好的很。站起來看看手腳四肢，也半點沒事兒，身上的傷甚至連疤痕都沒留下。最神奇的是她感覺到她的左眼竟然……

一念至此，她馬上摘下眼罩，就看到她的視線恢復了正常，與左眼沒事之前沒什麼兩樣。

「這，這簡直……」凱蒂心裡面驚訝的說不出話。當時瓦雷德出來的時候，她也心有所感，更被瓦雷德一句話給驚得直接暈了過去。卻沒想到，再醒過來之後竟然成了這樣。

「難不成是他救了我……不可能啊，他，他怎麼可能……」

瓦雷德的援助行為讓她覺得難以置信，進而影響了她的世界觀。明明她是個獵魔人，而瓦雷德是吸血鬼。但是同屬於人類一方的盟友卻背叛了她。最後拯救她性命的卻是一個吸血鬼。

「這，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誤會。沒錯……他肯定，肯定有什麼陰謀……」她一邊這麼自言自語著，一邊向著北方利爪海岸的方向走了過去。

與此同時，早走了一步，用飛行術趕路一天走出三、四百里路。已經到了中部大森林的外圍的瓦雷德心裡面碎碎念著：「古往今來，天上地下。這英雄救美的傢伙裡面恐怕沒一個混的比我慘的了。別說美女投懷送抱了。甚至連話都沒說上一句就被人拉走了……姐姐你真是厲害。」

他這麼想著，表面上就顯得有些垂頭喪氣。伊莎貝拉也氣他自作主張，害得她擔驚受怕。也不搭理他。姐弟兩個就這麼走上了商路，漸漸地過往行人車輛也逐漸增多了。甚至有不少上百人，數十輛馬車組成的大型商隊。單單從這裡就能看的出來，這利爪海岸商貿有多發達。

「利爪海另一側的諾斯卡蠻族暫且不說。但是在我們這一側，也就是利爪海南岸，卻是多虧了航海貿易的關係非常富庶。因為這裡，是距離精靈王國烏蘇安最近的地方啊。」瓦雷德對伊莎貝拉說。

「的確，不過我聽說，西側也就算了。但是利爪海東側和東北側這一段的治安狀況很糟糕，盜賊，獨立的自由城市，斯基夫王國，帝國和暗精靈都各自有勢力在這裡。說是混亂的無主之地也不為過。我們還是稍微注意一點比較好。」伊莎貝拉這樣回答。

「說得對。」瓦雷德點點頭。

的確，這裡按照西格瑪帝國的行政劃分，的確是屬於奧斯特蘭公國與諾德蘭公國所有，而利爪海東北側則是帝國與斯基夫之間的邊境線。

但是實際上卻並非如此，諾登，斯卡騰，恩爾格蘭德這三座名義上屬於西格瑪與斯基夫的城市，都有自己的城市議會以及總督。有自己的城市衛隊和武裝商船隊。

帝國與王國除了名義上是他們的領主之外，再無法享受這些城市帶來的任何好處。無論行政，司法，稅收還是徵募軍隊……他們都一個子兒都撈不到。

而這些城市名義上的領主公爵和沙皇們，也與這些城市實際上的統治者，那些自封市長與總督的地方商人貴族們爆發過無數場戰爭。

公爵和沙皇的力量自然比這些自由市要強很多。但是因為很多原因，他們無法將他們的力量完全投入到單一戰場上去。這導致在局部戰場上。這些自由市的軍力超過了公國與王國軍。

再加上一些外部勢力，也不期望帝國與其斯基夫盟友力量增強。所以會偶爾的給予這些自由市一些增援，以牽制他們的兵力。所以經過上百年起起伏伏。諾登，斯卡疼和恩爾格蘭德這三座城市仍舊保持著獨立的地位。

「他們原本可以更強大。」

一路上，瓦雷德看著無數的貨物，那些皮革，糧食，木材與礦石被一車一車的運輸過去。不由得這樣感慨著。

「誰們可以更強大啊？」聽他這麼說，伊莎貝拉有點莫名其妙的問道。

「西格瑪帝國，或者說這些自由市。」瓦雷德感歎著：「如果西爾凡尼亞也能有這樣一個出海口，也能進行自由的貿易的話，我一定能利用這些獲取更多地財富與物資。組建更強的軍隊與政府機構。向南平定中部森林綠皮部落，向北抗衡諾斯卡蠻族，而不是讓這些財富平白無故的落到大商人手中。供他們花天酒地。」

瓦雷德冷哼了幾聲。這兩句話說的聲音卻是大了點，旁邊不少商旅面色都有點不好看。但是看瓦雷德姐弟兩個裝束打扮，就知道他們是靠劍吃飯的。於是多半人都裝作沒聽見。幾個脾氣稍微大一點的傢伙也只是一聲冷哼。或者加快了腳程向前罷了。

唯獨一個年過半百，鬚髮斑白的旅行商人搖搖頭，對著瓦雷德說道：「年輕人，話不能這麼說。那些議員，市長總督的確貪婪成性。但他們好歹是我們這些商人餵飽了的，而且他們也是商人出身，知道行商不易。也懂得治理市場，管理商業法規。所以才能將這些城市治理好。

再說他們也都是靠著我們這些商人支持，所以才能上台，他們做事若是太過分了。其他商人市民不支持他們，他們的權利也就維持不下去了。所以他們當政，我們好歹能有一條活路。

那些國王公爵卻都是餓鬼，更自視高貴，只把我們這些商人當成了自家的錢庫。倘若他們當政的話，肯定先要大肆搜刮民財。把我們這些商人盤剝一番。而後調高賦稅，把我們當成搾錢的機器。

他們這些貴族更不懂得經營市場，還有都有特權，所以執法不公。他們自己有軍隊，有領民，不需要顧慮我們的感受，我們想要反抗他們都困難。所以這兩相比較，我們才會支持自由市的市政府和總督議會。這不過是讓大家有口飯吃罷了。」

聽到這個老商人這麼說，周圍的商人們也大著膽子圍了過來，對瓦雷德說著他們的困難。這現在舊世界雖然表面上顯得平靜。但是實際上無處不在的匪幫，馬賊，海盜和綠皮獸人，獸化人等等每天，每時每刻都在活動著。他們這些商人跑馬經商，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活。儘管盡量的搭伙結伴，僱傭傭兵。但是真要遇到事情了誰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

而除此之外，整個舊世界分裂，封建的情況也使得商旅往來頗為困難。從最南端的提利爾到這利爪海岸，要過的稅卡不計其數。各地官員貴族都向著從這些商人身上盡可能的敲詐油水。有些時候如果運氣差，或者眼力不好，這樣一路跑下來，別說賺錢了，賠錢的都不在少數。

聽著這些商人們大吐苦水。瓦雷德也說不出話來了。這等亂世農民不好過，商人又何嘗好過？不過再一想，那些貴族們為了保衛家業，一個兩個也都要從小磨礪武技。長大之後便要隨軍出征。

那綠皮，混沌獸化人以及北地混沌部落彷彿無窮無盡一樣，什麼時候打的光？別的不說，這幾十年來皇帝馬格努斯南征北戰，其中有勝有敗。將這幾十年的陣亡名單劃拉一下，整個帝國大小貴族有一家算一家，幾乎要家家戴孝。

這等亂世，誰都不容易啊……真是。

瓦雷德一聲長歎，對著這些商人撫胸一禮，卻是主動道歉了一句：「我這個人不知道利爪海岸的情況，平時想問題都有些想當然了。不知道各位的辛苦。說錯了話，我向大家道歉。」

這些行商們看瓦雷德態度誠懇，也都轉怒為喜。就這樣跟他攀談了起來。他們走南闖北，有的是見識。說起來也讓瓦雷德瞭解了不少的事情。

就這樣說了一會兒，眼看著前面就是個小鎮，商旅們都鬆了口氣，有的人小聲歡呼，只待進了小鎮之後好好休息一番。瓦雷德趁著這最後一會兒工夫向這些商人詢問說：

「各位，你說如果有一個人，能夠統一整個舊世界，掃平所有的國家。而後制定法律，撤銷稅卡，打擊盜賊，鼓勵商貿往來。到那時候從最南方的提利爾到最北方的斯基夫。商旅行走過來都暢通無阻，那麼你們覺得怎麼樣呢？」

那些商人聽瓦雷德這麼說，都哈哈大笑著表示不相信。

「除非是神皇西格瑪再世——不，恐怕神皇真的來了也不可能把舊世界這一團亂麻剪斷。」有的商人這樣對瓦雷德說。

不過大家這麼笑過之後，雖然不相信，卻也都對瓦雷德所說的事情表示嚮往。畢竟誰沒有做過夢呢？

「如果真能出現這樣一個人的話，那真是我們，不，應該說是舊世界所有好人們的福分了。我就算為此捐獻我的全部身家也願意……」有的商人就這麼說。

然後瓦雷德接著問：「如果那個人並不是人類，而是精靈，或者矮人或者別的什麼呢？」

商人們稍微猶豫了一下，有的人就回答說：「只要他能做到這些事情，讓舊世界人人安居樂業，那管他是什麼種族的呢？」他這麼一說，周圍的商人們也都紛紛贊同……

第三十一章 繁忙小鎮

「那要是吸血鬼呢？」瓦雷德接著問道。

「吸血鬼？吸血鬼怎麼可能會有那個本事？」其他商人們不知道瓦雷德為什麼這麼問。不過卻都不以為然的搖頭。

看他們這樣看輕自己的國家，伊莎貝拉有些氣不過的想要說話，卻被瓦雷德拉了住。這位卡斯坦因伯爵想事情就是比他姐姐多一點。那些商人們說的是「吸血鬼沒本事」卻並沒有說「吸血鬼是邪惡的，不可能做出這種好事」之類的話。這也就表明，如果瓦雷德真的能做到這些的話，這些商人很有可能會支持他。

「果然行商的人要比愚昧的農人開明了許多。」瓦雷德暗暗想到。

就這樣，瓦雷德隨著一這些商人一起進入了這個小鎮。有的人看著日頭還足，便繼續前進。有的人則決定在這裡留下來。補充輜重。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做買賣的好機會。也就是在這裡，瓦雷德稍稍明白了這些行商們所抱怨的稅卡的威力。

「想要進鎮，得先交納通行稅。每個人兩個銅板，每一輛車一個銀拉爾！特殊資源另算！」

在進入小鎮的路前面，幾個挎著短刀，拿著長矛的士兵守著僅能容納一輛馬車進出的路障。一個圓滾滾的好像球一樣的小軍官神氣活現的這樣大聲喊著：「另外，領主大人今年四十四歲生日，每個人要另行交納五個銅板的稅負做為禮物！」

聽到這個消息，那些商人們一個個都大聲抱怨了起來。特別是那些運輸的貨物本來就不是太值錢的商人。聽說了這個這消息之後都皺起了眉毛。於是就有人問道：

「稅務官！我們去年來這裡的時候，一個人才只要一個銅板，每輛馬車也只要兩百個銅板的通行稅。怎麼這一回漲了這麼多？」

「那是因為——」那小官剛一張嘴，想要順嘴說出來，就感覺到了不對勁。把後半句話吞了下去，然後眼珠子一瞪，大聲說道：「你們只要安心交稅就行了！管那麼多幹什麼？！難道你們是哪股匪幫的探子嗎？！」他一頂大帽子扣了下來。一眾行商們自然不敢多說了。

「那麼所謂的特殊資源又是什麼？總歸該給出個章程吧！」又有商人喊道。

「這個你們看那裡——」那個小軍官指著旁邊的木牌子喊道：「上面所列的十二種商品就是新規定的特殊資源！這個規定並不是領主大人私自規定的，而是斯卡騰議會的決定！」

聽他這麼說，一些商人就走了過去。看向那個木牌子。瓦雷德姐弟也湊熱鬧的走了過去，只見上面用墨水從上到下寫著十二條。

「金屬礦石，金屬製品，糧食，食品，木材，獸皮，皮革，野獸筋腱，絲，膠……」瓦雷德咂咂嘴，一條條的念了出來，然後便對著伊莎貝拉小聲說道：「看起來利爪海岸又要不太平了。」

瓦雷德能看得出來，這個斯卡騰議會提高稅額，控制軍需資源是在整軍備戰。旁邊那些行商們自然也能明白。頓時有不少人小聲議論起來。

那個小軍官眼看著這些商人議論紛紛，竟沒有了進城的意思。又有些著急了，便大喊著：「你們亂嚷嚷什麼那？！幾百年了，北面的蠻子打過，南面那些強盜公爵打過，東面騎熊的斯基夫人打過。各地的海盜也打過。斯卡騰什麼時候被人打破過？！你們害怕什麼？！再說你們這些人走南闖北，哪裡是完全安全的？你們誰害怕了，趁早別吃著晚飯就是！真他媽的。」

聽那個小軍官這麼一說，一些商人們便鼓足勇氣。上前來繳了稅。趕著馬車走了進去。也有那些帶著「特殊物資」需要額外繳納貨物的八分之一的商人們，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有的人想要悄悄給那個小軍官塞點錢，好抬手讓他們過去。但是那個小軍官卻面露難色。權衡了半天，到底還是把錢退回去了。眼看著那些商人如喪考妣的樣子，瓦雷德愛莫能助的聳聳肩，便隨手給了那個小軍官十二枚銅子兒的通行稅和所謂的「生日禮物。」進了這個小鎮。

這小鎮雖然在地圖上都找不到，周圍的出產也少得很。卻生了個好地方。正好坐落在南方西格瑪帝國通往斯卡騰的路上。靠著商貿交通的好處逐漸發達了起來。到現在已經成了一處繁華所在。比起西格瑪帝國內陸的一些小城市都不差。

瓦雷德姐弟兩個在這小鎮轉了兩圈，看見滿大街的都是酒吧，旅店，貨棧，妓院，車馬行，傭兵行會和金匠行。沿街叫賣的小販也不少。而且看起來生意都不錯的樣子。姐弟兩個便找了一家看起來乾淨點的酒吧坐下，點了兩個菜邊吃邊聊。

「接下來我們要做點什麼？」伊莎貝拉一邊灌著啤酒，一邊向瓦雷德問。

「去斯卡騰。菲利克斯族叔在那裡有據點。我們可以在那裡和他取得聯繫。然後看看能不能幫上他什麼忙吧。這一回斯卡騰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菲利克斯族叔不可能不知道。」

聽瓦雷德這麼說，伊莎貝拉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了。兩個人吃過東西，付了帳。便又找了一家旅店，定了房間。又商量了一下，便決定分頭搜集一下情報，等到傍晚再回來會和。

這一會兒已經是六月份了。利爪海岸雖然略有些靠北。但是受到利爪海的影響，氣候還算不錯。下午的太陽照在身上，讓人覺得暖洋洋的。然而瓦雷德卻稍微覺得有點不適。便在房間的時候，又掏出了一件披風和寬邊帽穿戴上。以遮擋陽光。

他這麼一打扮，和眼下裡劍客們的裝扮也沒什麼不同。再把帽簷往下一拉，遮住臉，也就沒人注意了。瓦雷德就這麼走到了傭兵行會裡面。經過的傭兵們大多只是看他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別的地方。只有少數經驗老道的人從瓦雷德走路的步伐和動作上看出來，知道瓦雷德的身手肯定不錯。不過既然如此，那就更不會和瓦雷德有衝突了。

就這樣，瓦雷德找了個地方，看著公會掛在牆上的一個個牌子上寫的任務。耳朵卻注意聽著周圍傭兵們小聲的竊竊私語。儘管他們已經很注意了。但是仍舊逃不過瓦雷德的耳朵。

「聽說了麼，這一回不單單是斯卡騰，還有諾登和恩爾格蘭德那裡，也都開始整備部隊作戰了。」

「當然聽說了。這一回諾登那些婊子養的出了大價錢，僱傭了波吉蒙特軍團，怨念軍團這些大型傭兵團的總共六個分隊，兩千多的精銳傭兵。看起來是真的要大幹一場了。」

「還有恩爾格蘭德。他們好像向斯基夫的女沙皇許諾了什麼。女沙皇借給了他們兩千射擊軍，還有兩個連隊的風騎兵！」

「這麼一來，這些大傭兵團的傭兵，再加上他們本身的部隊，還有其他一些雜七雜八的自由兵團。這三個城市可不得湊出兩萬人以上的大軍。這一回可有好戲看了！」

這些傭兵們在談論著即將發生的戰爭時，都覺得非常興奮。而不像是行商們那樣擔憂。畢竟只有在戰爭時期，他們這些傭兵才能發大財，賺大錢。而不像是平時小打小鬧的混個溫飽。

「不過你說啊，奧斯特蘭公爵這一回究竟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巴巴的組建了這麼一支軍隊過來。而且還放出話去。竟然說要將整個東利爪海岸都納入囊中？」

「這誰知道呢？許是他年輕，不知道天高地厚唄。老公爵死了剛幾個月，喪事剛做完，他就忍不住了。東利爪海三座自由市處於半獨立狀態，都已經好幾百年了。哪裡是那麼容易就打下來的？」

最後這一句話得到了不少傭兵的贊同，他們都紛紛表示奧斯特蘭人不可能打得過他們。那位年輕氣盛的公爵肯定也會和他的先輩們一樣，豎著過來，躺著回去。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瓦雷德暗暗點頭。明白了這一回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便搖了搖頭，裝作沒有找到什麼好任務的樣子，低著頭轉身離開了這個傭兵公會。

聽他們這麼說，看起來這事情也不是什麼秘密。奧斯特蘭公國要進攻利爪海東岸的自由市。自由市的總督議會招兵買馬四處求援。雙方看起來就要大打一場了。

不過這些跟瓦雷德也沒什麼大關係。想明白這些之後，瓦雷德再看看天色還早，便決定再在城裡轉一轉。這小鎮人煙稠密，商旅雲集。倒是值得好好轉一轉。

他一邊這麼想，一邊在大街上四處閒逛。不過只看不買，也不往攤販前面湊。只是看看熱鬧罷了。就這麼轉了一圈。卻聽見前面「啊呀！」「誒呦！」的慘叫聲。隱約間還有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的大笑聲……瓦雷德當即以手扶額，順著笑聲走了過去，分開兩邊看熱鬧的人群。便走到了伊莎貝拉的旁邊。

「姐姐，你又惹禍了。」瓦雷德稍微有些無奈的說。

第三十二章 戰火不熄

伊莎貝拉看著瓦雷德走了過來，原本挺高興的。但是聽瓦雷德這麼說，就有些生氣了：「明明是他們挑釁在先，怎麼能說是我惹禍呢？」

「算了，那種事情怎麼樣都無所謂了。我們離開吧。」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拉著伊莎貝拉準備離開。那邊被圍在中間，穿著貴族服飾的小子，眼看著他們兩個要走，馬上大喊了起來：「慢著！你們這個女人打完了人就想走？！沒那麼容易！還有那個小子，你是她的同夥嗎？那你也留下。」

「有毛病。」瓦雷德搖搖頭，然後走過去一拳把那個白癡放倒。看著他捂著肚子倒在地上，又對著他的腦袋踢了一腳……

「年輕人——那個可是當地領主的兒子！」有個跟著瓦雷德姐弟一起進城的商人，對他的印象不錯，便馬上小聲提醒瓦雷德說。

瓦雷德暗暗對他點了點頭，表示感謝，卻並沒有做出太過親近的舉動。以防止把他牽扯進來。

「什麼領主——」伊莎貝拉卻不管這麼多，直接轉過頭去想要看那個商人，卻沒想那商人在這之前就轉頭走了。讓她覺得莫名其妙的。

「行了行了，你打完人，也出了氣，我們現在走吧。」瓦雷德不想再生事，便拉著伊莎貝拉分開了人群。同時他心裡面還想著「這種地頭蛇能不惹就不惹。早點離開這個小鎮好了。」

當時伊莎貝拉揍了人，也沒多想就跟著瓦雷德回去了旅店。兩個人將情報交換了一下，那邊伊莎貝拉在大街上閒逛，收穫了工藝品鏡子一面，布玩偶兩個，毛絨玩具一隻以及價值大概在五十個銅子兒，實際花費兩個銀拉爾的石頭珠子一串。

「總而言之就是零。」

於是瓦雷德總結了一下，這樣說道。

「誒？！怎麼能是零呢？你看這串珠子——」

「——這串珠子的主要成分是石頭，隨便在路邊撿一些，拿酸液泡一泡就能加工出來。」瓦雷德直截了當的話讓伊莎貝拉覺得很受傷……

「但是藝術品的價值不能用原料的價值衡量啊——」

「的確如此。」瓦雷德打了個響指：「我幾分鐘畫一份素描肯定能賣得出去。但是你的那個石頭珠子也就只有你這樣的笨蛋才會買了。」

「什麼啊……竟然或人家是笨蛋。」

「說起來，這樣在酒吧這種公共場所打情罵俏真的沒問題喵？」這一會兒正是傍晚，艾爾莎打了個呵氣醒了過來，看看四周之後悄悄貼在瓦雷德耳朵邊小聲說。

「只要把他們都當成土豆或者別的什麼就好。」瓦雷德這樣回答說。

「還真是旁若無人喵。」艾爾莎一邊這麼說，一邊又打了個呵氣，趴在瓦雷德肩膀上睡覺了。還真能睡啊，這隻貓。

在接下來，瓦雷德將他在傭兵工會所搜集的情報說了出來。伊莎貝拉卻仍舊是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樣子。讓稍微想要表現一下的瓦雷德稍微有點小受傷。

「那麼，接下來呢？」伊莎貝拉接著問。

「什麼接下來？」瓦雷德反問：「我不是說過了麼，去斯卡騰，然後到菲利克斯族叔那裡去。然後——」

「我說的是另外一件是。」伊莎貝拉直接打斷了瓦雷德的話，這樣說道。

「那個啊……」瓦雷德眼角斜光掃過酒吧旁邊，以幾個酒醉倒地……又或者被掀翻了的醉鬼作為背景存在的女人。

黑色皮裝，皮靴，十字架與刺劍。這個傢伙正是受了瓦雷德大恩，如今已經完全恢復過來了的凱蒂·歌羅西亞。

的確正如同前些日子瓦雷德所想的那樣，在進入利爪海岸自由市之後，帝國勢力對她的追殺就告一段落了。她的膽子也大了不少，敢於在這種人煙稠密的地區出現了。甚至敢在瓦雷德姐弟面前出現。

「她已經跟了我們一路了。你想怎麼辦？或者乾脆殺了她算了。」伊莎貝拉稍微有點不耐煩的說。

「稍微等一下，我會自行解決的。」

「哦？」伊莎貝拉眉毛一挑：「英雄救美的劇目玩完了之後，就改成美人愛英雄了麼？」

說起來姐姐你平時看起來傻兮兮的，為什麼偏偏在這種地方那麼精明啊？

瓦雷德忍不住想要呻吟了。雖然說並沒有真的在期待對方投懷送抱。但是，但是瓦雷德好歹也是個男性吧。稍微有點幻想有什麼錯？就這樣被戳穿了多沒面子啊。

「哼……」伊莎貝拉輕哼了一聲，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先回旅館那裡了。最多半個小時，你趕快給我回來。」

這不多不少給了瓦雷德一點時間。當然，這半個小時究竟能談成什麼樣子就是瓦雷德自己的事情了。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便轉身離開了。瓦雷德暗暗說了句：「到底是我親姐姐啊……」便也站起來，坐到了凱蒂那桌的旁邊。

眼看著他坐到了自己對面，凱蒂身子一頓，便抬起了頭，看向瓦雷德。

「你究竟是誰？」凱蒂這樣問道：「是不是……不，應該說，你為什麼要救我？」

瓦雷德暗暗點頭，這個女孩沒有一上來虛不拉幾的問「是不是你救了我。」而是直接認下是自己救了她。倒也是個懂事的。不過在這之前，瓦雷德還是想要先詢問她幾個問題。

「凱蒂·歌羅西亞？」

「就是我。有事麼？」凱蒂冷淡的回答說。

「你一直跟著我做什麼？」瓦雷德接著問。

「我有事情想要溫暖，就是上面的那兩個問題。」凱蒂回答說。

瓦雷德點了點頭：「瓦雷德·馮·卡斯坦因。西爾凡尼亞，卡斯坦因伯爵。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還不是。」

「唔……嗯。」當瓦雷德提到「初次見面」的時候，凱蒂皺了皺眉，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了。畢竟她曾經被瓦雷德狠狠地打了一頓，差點丟了性命。

「至於救你的理由……嗯，似乎是愧疚吧。說實話，我也不怕你知道，我算計了你。」瓦雷德這樣說。

「你——我被污蔑為叛逆和異端，是你搞的鬼？！」聽到瓦雷德這麼說，凱蒂幾乎沒忍住掀翻桌子，和瓦雷德打起來。當.uu158.然，最後她還是忍住了。

「不是我。」瓦雷德搖搖頭：「我只是構思了一個陰謀罷了。具體下令的人是西格瑪皇帝。而執行者則是無數聞到了賞金氣味的傭兵，和你之前的同僚。」

「……能不能說給我聽？」凱蒂稍微有點疲倦地問道。

「當然可以。」瓦雷德點點頭：「西格瑪帝國皇帝，也就是馬格努斯跟我有交易。至於這個交易的內容，你應該已經知道了。而你得到這個消息，卻是我故意洩露給你的。我查閱過你的資料，知道你是個這裡」——瓦雷德指了指腦袋：「不太好使的傢伙。而且怎麼說呢……嫉惡如仇？嗯，應該就是這個詞彙了。你肯定會不知好歹的將這個情報遞交上去。」

「但是，但是我……」凱蒂但是了一會兒，然後說：「我是直接將這個情報交給了我們的首領。獵魔人公會的會長。他不會不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

「——他當然知道。」瓦雷德打斷了凱蒂的話：「所以他會用這個東西，聯絡另外一些人，向馬格努斯來換取一些利益——足以將你出賣掉的利益。」

聽到瓦雷德這麼說，凱蒂打了個冷戰，卻沒有反駁的意思。

「我猜，這個『另外一些人』多半就是西格瑪國教。」瓦雷德接著說道：「別問我為什麼知道，猜測而已，畢竟你的懸賞名單上就有西格瑪國教教會的一份兒。」

凱蒂沉默了一會兒：「你陷害我，殺我，誣陷我，無論如何作惡我也可以接受。因為我們是敵人。然而我實在沒有想過，誣陷我，陷害我，殺我的竟然是我一直想要保護，捍衛的帝國與人類。帝國政府，皇帝，國教教會，獵魔人公會……呵呵。」凱蒂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同樣沒想到，最後救了我性命的竟然是你。那麼，救我的理由呢？」

「惻隱之心。」瓦雷德歎了口氣：「畢竟無論如何你混成這個慘樣也有我的原因。而我想你今後，恐怕也不會再繼續效忠西格瑪帝國了。我們之間戰鬥的理由消失了，所以我救你。」

「是啊……呵呵呵哈哈哈哈……我的確不會再效忠西格瑪帝國了，作為信仰的西格瑪國教也消失了。我從四歲被獵魔人公會收養，他們教育我說我生存的意義就是為了帝國，為了人類與那些異端邪祟作戰——我將之奉為圭臬，一絲不苟的執行——結果他們卻因此要殺了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凱蒂放聲狂笑起來：「你知道我為什麼拼了性命的逃跑嗎？不是為了洗刷冤屈——我在這之前也見過不少被冤枉了的人——沒有憐憫——即使知道是錯誤的也不會去憐憫他們，因為國教，獵魔人要維持他們的正確與正義的地位。我之前也這樣告訴我。冤殺十個，一百個無辜的人，同時殺死一個真正的異端。這樣做是值得的——報應來了！這個就是報應——」

第三十三章 陰差陽錯

她站了起來，掀翻了桌子，然後對著瓦雷德大喊道：「我只是想要再見你一面！你是我的最後一個目標，我的上司說你是個無惡不作的異端！所以我想要見到你這個邪祟的生物，我要見到你的邪惡與墮落，要見證你的惡劣還有褻瀆。至少我想要證明我殺你是正確的！但是你竟然救了我的命！！！」

凱蒂面紅耳赤的對著瓦雷德大聲喊叫著。聲音尖銳的離譜。周圍不少酒客受到了影響轉過臉看了過去。暗暗驚訝這兩個人什麼來頭，說的話怎麼這麼刺耳。也有那傻一點的，或者喝高了的，看著瓦雷德和凱蒂兩個人差不多的穿著打扮，還以為他們兩個是一夥的。搖搖頭就不去管他們了。

酒館裡其他酒客是這樣的舉動，那邊凱蒂卻完全無視了他們，仍舊對著瓦雷德怒目而視，而後慘笑了一聲，從腰間拔出一柄短劍來就對著脖頸抹了過去——

這一會兒凱蒂心神激盪，只覺得世間萬物如此荒唐可笑，再沒有想活下去的道理。是一心想要求死，這一劍抹下去，不說割開了喉嚨，恐怕半個脖子都能砍斷。

然而，他對面還坐著另一個人呢，瓦雷德心想「這於情於理，我也不能看著你這麼死了」。當即站起來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凱蒂的短劍，奪了過去丟在地上。

「我救你性命，可不是——」瓦雷德後半句「可不是要你這麼糟蹋」還沒說完，只覺得自己頭一暈。身子一顫差點摔倒——再看那奪過短劍的手上，那傷口處竟然一點痛覺都沒有，黑紫色的一片，腫得老高。

「你下毒？！」

瓦雷德腦袋一陣眩暈——這個凱蒂曾經是獵魔人，轉職就是與異端邪魔作戰，身上帶著對吸血鬼有奇效的毒藥自然正常。沒想到，自己這善念一起，竟然要了性命去。

「我的短劍，可是塗滿了毒藥的毒劍……額，我不是故意的。」凱蒂眼看著瓦雷德臉都白了，也是一陣尷尬。她的確不是故意的，只能說瓦雷德的運氣太差……

緊接著就是「撲通」的一聲，瓦雷德就倒在了地上。

「這，這個……這……」

眼看著瓦雷德這麼荒唐大勁的撲了。凱蒂也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怎麼辦。這一會兒又小睡了一覺的艾爾莎因為失去平衡一下子醒了過來。眼看著瓦雷德的樣子嚇了一跳，一張嘴咬住了瓦雷德的手腕。一用力，直接把他的手腕扯了下來。少了毒源，瓦雷德還能多撐著麼一會兒。少了點血反倒沒什麼。

「愣著幹什麼？！快點找他姐姐去啊！」艾爾莎急得對著凱蒂大聲喊：「你跟了他們一路，不可能連他們住在哪裡都不知道吧？！」

「啊——哦，知道了。」聽艾爾莎這麼說，凱蒂也回過神來，馬上背起了慘兮兮的瓦雷德，轉身出了門。

她這麼一走，一直在看熱鬧的一眾酒客也就轉過頭去，談論別的事情去了。剛剛瓦雷德與凱蒂引起的那一段小糾紛很快就被他們忘記了。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這麼想。有幾個記性比較好的傢伙，總覺得凱蒂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而其中一個還正好帶著前些日子廣為流傳的那份通緝令……

「她是黑刃，凱蒂·歌羅西亞！」那人張開了通緝令一看，馬上就看出了端倪來：「除了左眼沒有眼罩之外，其她地方全都一樣。該死的！這麼一大筆錢……不對，她可是號稱獵魔人公會的第一高手，我肯定打不過她……嗯，有了！」

那人想到這裡，便大喊了起來：「剛才跑了的那個娘們是凱蒂·歌羅西亞，價值好幾千金拉爾的通緝犯！」這一句話喊完了之後，酒館裡不少傭兵馬上站了起來，跑到了他的跟前：「怎麼回事兒？！幾千個金拉爾？！怎麼回事兒？！」

這人打得主意卻是渾水摸魚。想要更多的人參與進來，好從中撿便宜。

「就是這個！你們看！」那人把那張已經有些破爛了的通緝令拍在了桌子上。一眾財迷心竅的傭兵馬上低著頭看了過去。

「沒錯！就是這個娘們！她好大的膽子！」一個人「砰」的一拍桌子，這樣大喊道。

「對，對，沒錯！就是這個娘們！！」其他傭兵也大聲嚷嚷了起來。聲音喊得震天響。而那個最早明白她身份的傢伙便趁熱打鐵的說：「那我們還等什麼？！她剛走不久，我們快點追上去，可別讓這一大筆錢跑了！！」

他的話馬上得到了其他傭兵的大聲附和。他們馬上興沖沖的蜂擁而出。轉眼間，整個酒館就變得空蕩蕩的了。

「那，那個，老闆？」酒館的夥計心裡面想著「這算個什麼事兒啊？」就去看那坐在櫃檯處的酒館胖老闆。那胖老闆哼哼了兩聲，說道：「看什麼啊？人家急著投胎就讓他們去吧。媽了個蛋，你小子難不成也想去？」

「我哪有那個本事啊……」那夥計前兩個月也聽過有關凱蒂的事情：「那女人從南邊斯提爾蘭一直跑到這利爪海岸。期間有多少好手想要他的命？但是看她那副生龍活虎的樣子，就知道那些好手下場是什麼樣了……別人我不知道，剛才在咱們酒館裡喝酒的那些雜魚是肯定沒戲。」

「你知道這些，還不快點動起來？！快收拾收拾，眼看著就要天黑了，還做不做生意了？！」於是那個胖老闆大喊道。

那一路傭兵們熱血上頭，就衝出去抓人了。但是走到半路上，晚風一吹，不少人的頭腦當時就清醒了不少。知道那個黑刃不是自己對付得了的——但是他們也不願意這麼一大筆錢就白白的跑掉。便學著最先想到那個辦法的混蛋一樣，大聲嚷嚷著「黑刃凱蒂！」「好幾千金拉爾！」「賺大錢！」這樣的話。

這一會兒大戰將起，有的是僱傭兵在這小鎮裡面閒晃。準備尋找發財的機會。這幾嗓子喊下來，站出來的人早超過了酒館裡的人數。足有上百個傭兵大聲嚷嚷著，一邊呼朋引類，一邊的叫嚷著，尋找凱蒂的下落。

而與此同時，凱蒂卻早了一步，就快逼近伊莎貝拉和瓦雷德所選的那個旅店了。然而還沒等她到地方，就聽見前面一片喊殺聲。其中便有與她打過交道的伊莎貝拉的聲音。

「怎麼回事？！難道是我的身份暴露了，連累了他們？」凱蒂心裡面這麼想著，再不猶豫，繼續背著瓦雷德往前跑。艾爾莎早已經跳到了屋簷上面，在一座座房屋頂上跑著。

「快點！就快到了喵！」

這一個拐角過去，凱蒂就發覺到了不對勁——圍攻伊莎貝拉的分明是一支正規軍！他們手上有著斯卡騰的槍炮作坊製造出來的長管火槍，裝備有半身板甲，長戟和戰斧。數量足有兩百……屍體。

在這一大堆的屍體中間，衣甲如同血染一般的伊莎貝拉麵露凶光，轉過頭看向了跑過來的凱蒂。然後便在第一時間發現了面無血色的瓦雷德。

「瓦雷德？！你把他怎麼樣了？！」

伊莎貝拉一個驚愕，然後便是怒吼著向著凱蒂衝了過去——就在這時候，艾爾莎從屋簷上跳了下來，逕直落在了伊莎貝拉肩膀上：「別急著生氣，不關她的事——快點幫瓦雷德解毒才行喵。」

剛才艾爾莎就問了凱蒂有沒有解藥。凱蒂卻搖著頭說：「別的毒也就算了，這種毒卻只對吸血鬼有效。所以沒有解藥。」

「那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伊莎貝拉氣急敗壞的問。

聽她這麼問，凱蒂尷尬的說不出話來。還是艾爾莎替她答話：「先別說這麼多了。瓦雷德中了毒，你快點用淨化類的魔法治療。」

伊莎貝拉也知道情況緊急，便不再多說，瞪了凱蒂一眼之後便劈手把她弟弟奪了過來。然後便從亞空間內抽出了她平時幾乎沒怎麼用過的法杖，開始施展淨化術。她雖然許久沒用過魔法了。但是好歹年紀不大，小時候學過的都還記得，而淨化術這種小魔法所需要吟唱的咒文也不是很多。所以很快便施展了出來。

通過這一個幾乎所有派系都通用的無屬性魔法，瓦雷德體內的毒素逐漸排除體內，面色也逐漸恢復了正常。只是那一隻右手伊莎貝拉無能為力。她所掌握的低等級的治療魔法對於斷肢這種重傷無能為力，還得瓦雷德醒過來之後自己解決……

「奇怪了，明明毒素已經驅除了啊，為什麼還不醒過來？」伊莎貝拉一邊用暗影治療術給瓦雷德的傷口處止血，一邊這麼自言自語著。

眼見得局勢得到了控制，凱蒂這才鬆了口氣，訥訥的想要說些什麼——然而就在這時候，街道兩側卻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從凱蒂到來的方向跑來了大批的僱傭兵，賞金獵人和自由士兵。而從伊莎貝拉的方向，則跑來了至少四個連隊的正規軍！

第三十四章 黑貓少女

那一批傭兵自然是呼朋引類的過來撿便宜的。至於那一批正規軍。卻是伊莎貝拉惹出來的禍事。她白天在大街上痛毆了向她搭訕的人足有二十個。特別是最後瓦雷德趕過來的時候一拳撂倒了的那個，正是這個鎮的領主的獨子。

這個小鎮是斯卡騰的門戶，地理位置重要，守備自然不弱。那個領主聽說自己的寶貝兒子被不知道哪兒來的傭兵痛毆了一頓，這還了得？馬上派人打探消息。然後便命令本地的治安官帶著兩百人的守軍過了來，準備抓捕那個傭兵和她的同夥。

然後就出現這樣的情況了。本來就因為瓦雷德單獨和女孩子在一起，心情不爽的伊莎貝拉發起狠來，抽出闊劍劈砍挑刺。在這一條街上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不一會兒工夫，便把這兩百來號自由市的部隊全砍翻在地。這便是凱蒂和艾爾莎跑過來之前發生的事情。

當時，伊莎貝拉發狠的時候自然有人跑去向領主報告。那領主心知踢到了鐵板。便咬了咬牙，命令自己的領主衛隊，以及餘下的自由市軍隊一股腦的到了這裡來。

就這樣，一邊是如狼似虎，為了賞金紅了眼睛的僱傭兵，另一邊是袍澤被殺，急於報仇的正規軍。兩邊加起來足有小一千號人。伊莎貝拉心中暗暗叫苦。倘若是在平時，她自然不會將這些雜碎放在眼裡。只是殺起來稍微費點事情而已。但是現在，她可還有個弟弟不省人事呢。這可怎麼辦才好……

她一念至此，便看向了旁邊同樣面色不是太好看的凱蒂。

「我可以相信你麼？！」伊莎貝拉說：「你既然把我弟弟送到這裡來，恐怕不會願意看到他死是吧？！」

「他救了我的命。」凱蒂這樣回答，然後又在心裡補充「還不止一次。」

「那好。你護住他，我在前面開路。我們突圍！」伊莎貝拉眼睛一瞇，手中闊劍一橫，只聽見對面「砰」「砰」的一陣槍響，那鉛彈丸形成的彈幕硬生生被她一柄闊劍防了住。半點鉛渣都沒射過來。

「還有喵。喵做殿後。」這一聲之後，艾爾莎的身體馬上被黑紫色的光芒所包圍。那光芒逐漸變大，成了人形。再看的時候，那小貓已經變成了自己有著黑色長直髮，碧綠色眼睛，膚色潔白，穿著黑色哥特蘿莉裙裝和吊帶襪，頭上還長著黑色貓耳的女童。相貌在可愛中又帶了一點狡黠，與艾爾莎的年齡相等，現年十二歲。

「那就拜託你了。」與凱蒂不同，伊莎貝拉和艾爾莎熟悉得很。自然也更加信任她。雖然對她在這個情況下這個「變身」有點不適應。不過還是對她點了點頭。之後便揮動著闊劍，向著那些斯卡騰軍隊衝了過去。

「射擊，射擊！快射殺那些怪物！！」

眼看著艾爾莎從一隻小貓變成了女孩。一眾將兵全都心驚膽戰。知道這一回多半是遇到了怪物了。不過平時還算嚴格的訓練，以及軍隊紀律仍舊支撐著他們的精神。

聽到命令後，最前排的火槍手蹲了下去，開始清理槍膛中的黑火藥殘渣。而第二排的火槍手則一齊瞄準了正向著他們衝過來的伊莎貝拉——扣動扳機。

這又一輪的火槍齊射，距離更近，自然更不好格擋。然而對於伊莎貝拉來說仍舊什麼都不是——那闊劍磕飛了大片的鉛丸。等第三排火槍手想要齊射的時候，早已經被她殺了過來，前排火槍手不得不丟下火槍，抽出佩劍來——然後被屠殺。

伊莎貝拉手中闊劍疾速揮舞著，梟首，梟首，還有梟首。以極強的臂力，極快的速度以及精準至極的招數在敵陣之中殺出了一條血胡同來。眨眼間便將十幾名火槍手砍翻在地，之後便遇到了數量更多的持戟士兵。

自由市的軍隊與帝國軍隊殊無差異。同樣以槍，戟，火槍為主。眼看著伊莎貝拉殺了過來，最前排的連隊長馬上怒吼著「刺！」那缺口處兩列戟兵，兩列超長槍兵聞言馬上握緊長槍長戟，向著伊莎貝拉刺了過去。

——而後只聽見「卡嚓」的一聲。伊莎貝拉一招將向她刺過來的槍頭戟尖彷彿枯枝一般砍了個零碎！一眾長槍長戟手還沒來得及驚訝，又聽見相同的「卡嚓」聲連續響了兩次，再看時，自己手中的長戟長槍就只剩下了一截桿。那個女殺神已然近身，面容猙獰的對著他們笑了起來。

「我的媽呀！」

不少士兵慘叫著丟下只剩下半截的長桿武器，轉過頭就想要跑，卻聽見「砰」的一聲，那轉過頭去的士兵腦殼便被打飛了出去，腦漿濺出一地。

「誰敢做逃兵，這個就是下場！」那個手持短管火銃的連隊長這樣怒吼著。逼迫他的士兵們繼續與伊莎貝拉作戰。

而伊莎貝拉則冷笑著，揮動他的闊劍，在敵陣之中掀起一陣陣腥風血雨——倘若只有她一個的話，這一會兒早已經突圍而出。只不過，她身後還跟著另外三個人。

眼看著伊莎貝拉砍瓜切菜一樣虐殺著人類士兵，凱蒂心裡面覺得有點不舒服，手上的動作也就有些遲疑，儘管手中刺劍舞得花團錦簇。但是一個敵人都沒殺死，只是逼迫著那些士兵後退罷了。

然而這些人都是職業士兵，只傷不死，憑著一股狠勁自然還能夠支撐下來。凱蒂漸漸地覺得有點力不從心，更何況她還扶著瓦雷德這個拖油瓶。不少士兵雖然不認識瓦雷德，但也知道他是個關鍵人物，又處於昏迷狀態，好欺負的很。所以大半的攻擊倒是衝著瓦雷德去的。嚇得凱蒂連連招架。

就這樣，凱蒂的速度大大的降低了下來。和一路絞肉機一樣殺過去的伊莎貝拉之間間隔也越來越遠。

這一會兒，艾爾莎卻在與後面追上來的大批的傭兵作戰。這個頭上長著貓耳的小女孩揮舞著純黑色的巨大鋼鐵鐮刀阻敵。

她的個子小，再加上如今出來吃這碗飯的傢伙，都是彪形大漢。所以這鐮刀橫著揮砍過去，卻只能砍中對方的腰或者胸口，不過艾爾莎的種族優勢卻強的很。夜靈貓可是龍一個等級的幻想中。當年她母親上下嘴唇一夾，連惡魔都咬得動。說起來比起吸血鬼都強得多！

艾爾莎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血統純正。再加上她的母親塞西爾女士教導的好。自然了得。要不然，前些天也不可能靠嚇唬，就能把假面舞者這等大惡魔嚇唬走。

只見她輕輕鬆鬆的，拿著巨大的鐮刀彷彿拿著根稻草一樣。輕飄飄的一揮砍，那鐮刀連一絲風聲都帶不起來。讓人乍一看，還以為是小女孩拿著塑料玩具……

然而。

然而效果卻好的可怕。

艾爾莎每一輪輕輕鬆鬆的揮砍，都可以像割麥子一樣，一下子將三米範圍內，一百八十度範圍內的所有敵人攔腰斬斷。

那暴力到極致的場面，那些被腰斬之後的瀕死者的慘叫，橫飛的內臟與噴湧而出的血液，還豎立著的，好像灌木叢一樣的下半截身體。配合上艾爾莎十二歲幼女的身材，以及深邃至極的雙瞳和嘴角邪魅的微笑。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做「非人」什麼叫做「怪物」。

此時此刻，天完全黑下去了。天空中那一輪紅色的新月顯得異常的顯眼，異常的大，巨大，大的令人震驚。六月份，紅色，紅色的月亮，緋紅新月，緋紅新月莫瑞爾。災難之月——那月亮似乎產生了某種異變，它變得模糊不清，它的最下端被拉長，拉出了不少的長條狀的物體。就好像是被烤化了之後墜下來的糖漿一樣。污穢而不潔……

——不對！今天明明是五月十二號！並不是六月份！！！

有不少人猛然想起了這件事情來。只感覺自己後脖頸就是一陣冷風吹過，吹得身上直打哆嗦。

「怪，怪物啊啊啊啊啊！！！」

終於，有人受不了艾爾莎所帶來的龐大的壓力，轉身就跑，他們這麼一跑，士氣就洩了。幾百名傭兵當時散了大半。沒跑的也不敢繼續追上來和這幫煞星為難了。

艾爾莎這才鬆了口氣，打了個呵氣，彈了個響指，那長柄巨型鐮刀便消失無蹤。她便轉過頭去，看向了凱蒂。

這一看，黑貓少女卻是氣不打一處使。只見凱蒂在那裡左擋右支的。這大半天功夫都沒跑出幾米路程去。

「你做什麼喵？！想要害死瓦雷德喵？！」艾爾莎跑過去，一爪子拍爛了向著她刺過來的一排槍戟，再一爪子掀掉了一個距離最近的士兵的天靈蓋：「他們是要你命的喵！瓦雷德卻是你的救命恩喵！怎麼取捨你不知道喵？！」

這一句話說出來，卻是讓凱蒂略有震動，那心裡面的一點不適當時煙消雲散。手中長劍當即劍光一閃，挑破了對面數名士兵的喉嚨。就這樣，這兩個女孩將瓦雷德護在了中間，一路殺了出去……

第三十五章 幻境

瓦雷德一行人突圍而出。卻是沒辦法再在這個城裡面待下去了。連夜就跑出了城去。在路旁邊的叢林處找了個比較隱蔽的位置紮下了帳篷，燃起篝火。這些事情伊莎貝拉和凱蒂都熟悉得很。沒什麼好說的。

那小鎮內一片混亂——伊莎貝拉殺到最後，淨是撿那些插著鳥毛，肩膀上掛花的軍官殺。這一批人殺了之後，這個小鎮的部隊完全混亂了，也無法派出部隊追擊。

經過這一次並肩作戰之後，幾個女孩之間的氣氛有了緩和。在做好晚餐——一成不變的麵糊肉糜之後，伊莎貝拉還無可無不可的分給了凱蒂一碗。凱蒂也沒多想，就接過去喝掉了。

不過儘管如此，幾個女孩子之間還是沒有說什麼話。艾爾莎說了一句「我去守夜」之後就走得遠了一些。那意思卻是讓凱蒂和伊莎貝拉兩個人去睡覺了。

但是兩個女孩都沒有睡覺的意思。

伊莎貝拉是擔心瓦雷德——雖然毒素已經去除。看他呼吸勻稱，心跳平穩有力的樣子，也不像是有事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醒過來。而凱蒂除了這個擔心之外，還有一點，便是對於未來的迷茫。

今後我應該做什麼？怎麼做？做什麼才好？這些問題讓這個信仰已經崩潰了一次，差一點自殺的女孩不知所措。她想要向人詢問，向瓦雷德詢問。畢竟她的性命是瓦雷德救回來的。而且瓦雷德也說過，不想要讓她這麼簡單的去死。那麼他肯定會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沒錯吧……

然而瓦雷德仍舊不醒過來。

「睡覺吧。現在想什麼都沒用。我們明天要去斯卡騰。到了那裡，就有人接應我們。或許到時候瓦雷德就醒過來了……」說到最後，伊莎貝拉補充了一句：「你可以跟著我們。」

這讓凱蒂覺得有些奇怪。她能夠看出來伊莎貝拉對她的惡意以及厭惡。她也能夠理解伊莎貝拉的感受——畢竟瓦雷德變成這個樣子可都是她的原因。

「別誤會了。我只是將判決你的權利交給瓦雷德了而已。」伊莎貝拉一邊這麼說，一邊躺在了瓦雷德的身邊：「我看著你呢，如果你想要逃跑或者做別的什麼蠢事，我就把你的腿擰斷。」

她一邊這麼說，一邊閉上了眼睛。

「判決我的權利麼？」凱蒂一邊這麼喃喃自語，一邊轉過頭去，看向瓦雷德，閉著眼睛的伊莎貝拉似乎心有所感，便轉過身去，將平躺著的瓦雷德遮住了。

「真是荒唐。」凱蒂搖了搖頭，也閉上眼睛開始睡覺。野外，露天，即將燃盡的篝火。人形狀態下的艾爾莎坐在樹頂上。看著天上那淡藍色的月亮……剛剛紅色莫利亞的景色不過是她施展的幻術罷了。

「真喵爽。」她一邊這麼說，一邊靠在樹幹上打起了瞌睡。

這算是玩忽職守吧？

與此同時——不，應該說，是在瓦雷德昏迷之後開始，異變便開始了。當瓦雷德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他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奇怪的所在。這裡天高雲淡，溪流清澈見底，草原上點綴著不知名的各種野花。偶爾還有一些看起來無害的奇怪動物匆匆路過。

「這裡是什麼地方？」瓦雷德奇怪的想著。同時他發現，自己的裝扮並非自己昏迷時候穿著的皮夾克，皮褲與披風模樣。而是自己之前在西爾凡尼亞時候的穿著打扮。紅底黑披風，壓金的黑色長褲，長筒馬靴與秘銀鎖子甲……

「這是怎麼回事？」瓦雷德心中奇怪，又轉過身，四處看了看。便發現側面有一處金光閃閃的奇特宮殿，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很遠的樣子——而之所以用「側面」這樣的詞彙，是因為這個奇怪的地方雖然到處光線明亮，抬起頭，卻看不見日月星辰。因此無法確認方向。

而在決定動身的一剎那，瓦雷德卻是一個愣神——他發現他與他的亞空間失去了聯繫。無法召喚出噬魂者長劍和蛇咬魔杖，以及其他的武器和道具了。

「只有這個了麼？」他一邊這麼自言自語，一邊彎腰，將靴子側面的古代短劍抽了出來。幸好他一直有這個在靴筒內藏劍的習慣，否則還真不知道怎麼好了。

手上有了武器，瓦雷德稍感心安。只是他並不知道，他的心智，潛意識，反應乃至靈魂的韻動都受到了潛移默化的影響，變得分外的遲鈍了。不然，以他的才智，是絕對不會感覺不到這裡的「不妥當」以及那座宮殿的「奇怪」的。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在夢遊一樣。雖然同樣會有思考，但是那種「思考」比正常狀態下的全面的考慮要差了許多。

然而瓦雷德毫不知情。

他聞著微風，嗅著花香。感覺神清氣爽。昂首挺胸的邁著步子向著那座金光璀璨的宮殿走過去。

這種輕鬆愜意，乃至甜膩的有些過分了的氣氛，讓瓦雷德陶醉其中，讓他放鬆警惕，在不知不覺中淪入深淵之中——本來應該是這樣才對！

就在這時候，突兀的，一陣奇怪的，帶著魔法氣息的風吹過瓦雷德的鼻梢，讓他精神一震。剎那間，他的心智恢復了正常。

「怎麼回事？！剛，剛才究竟——」瓦雷德只感覺到心臟——不對，感覺不到心跳，呼吸也感覺不到……痛覺也同樣……

「做夢……或者說幻境麼？」

僅僅是一剎那間，瓦雷德便反應了過來。同時暗暗提高了警惕。只是表面上仍舊裝出一副興高采烈地樣子。

但這瞞不過她。色孽，莎莉士，惡魔王子。這位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找到了機會，趁著瓦雷德眩暈的一剎那，將他拉入幻境中的邪神早已感覺到了瓦雷德的警惕。

「辛烈治！！！！」

邪神不甘心的咆哮聲幾乎將她宮殿的穹頂掀翻。而與此同時，她在那黃銅宮殿中的狡猾盟友，詭道之神辛烈治卻露出了笑容來。

瓦雷德對此一無所知，他仍舊選擇前進。在想明白了自身處境之後，他馬上丟掉了手中的短劍，在這一片虛無之中，手持兵刃所帶來的踏實感覺，以及潛意識的依靠反而可能會成為失敗的誘因。

「這樣的戰鬥無需刀槍，只要心智堅韌，精神強大即可。」瓦雷德暗暗這樣對自己說。同時繼續向前。那清風仍舊吹拂，花香依舊。他卻再感受不到一點輕鬆。

距離那宮殿越來越近，瓦雷德心中警惕愈發濃郁。這種不正常，扭曲以及魔法之風的躁動，即便是幻覺，也擁有足以動人心魄的恐怖力量。同時，根據他年輕時候所閱讀的典籍，他已經明白他即將要面對的究竟是什麼了。

隨處可見的黃金，金磚，金幣和金錠數之不盡。黃金的高牆上鑲嵌著無數五顏六色，雕工精湛的寶石，彷彿彩虹一般炫目。而每一個路口都有著純金的雕塑。這些雕塑是瓦雷德所見過最美麗的。甚至比起前幾天，他見過的永恆舞者還要美貌得多。

不能觸碰，不能起念。甚至不能過多的想。瓦雷德面帶微笑著將所有的財富無視掉，繼續前進。

在通過這無盡的財富過後，瓦雷德來到了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所在。這裡的河流，湖泊中流淌著香醇的果汁和美酒。巨大的美酒湖泊中間點綴著無數小島。每一個小島上都盛滿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奢侈的盛宴。香風撲鼻。

不能觸碰，不能起念，瓦雷德無視了這一切，踩踏著這些美食繼續前進。

在通過這享樂的盛宴過後，一座巨大的宮殿出現在瓦雷德面前。人類的，精靈的，暗精靈的，吸血鬼的甚至惡魔的美貌少女與美少年們在這宮殿中散步。她們用亮閃閃的眼睛看向瓦雷德，微微張開嘴。或者眉目傳情，或者輕聲吐露愛慕之意。

不能碰觸，不能起念，瓦雷德冷笑著抽出了匕首，將兩個太過分了一些，伸出手想要拉扯他的女孩刺穿了脖頸，然後繼續前進。

這三個環節過後，物質的誘惑已然無效。瓦雷德聽到了無數的奉承話，無數諂媚的笑臉，無數等待他命令的臣僕，無數等待他檢閱的軍隊。全世界的皇冠，權杖，寶座全部被堆積在一起。那些高明的統治者，西格瑪帝國的皇帝，巴托尼亞的國王以及斯基夫的沙皇，暗精靈的巫王與高等精靈鳳凰王，混沌矮人皇帝與矮人至高王。這些人瑟瑟發抖，跪倒在他的面前，大聲的求饒，祈求他的寬恕。

瓦雷德深吸了一口氣，不能聽，不能起念，他用手攙扶起那些君王與統治者，回敬給他們的是謙遜而內斂的溫和笑容。

「我的國度中萬民平等。」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那臣僕，軍隊與君王們慘叫著消失了。

瓦雷德繼續前進。同時心中警惕之意加倍濃郁。權利的慾望，權利的慾望。這是瓦雷德打磨得圓潤通透的內心中少有的破綻之一。他實在沒有想到，對面的邪魔竟然有這個本事。

直指內心，心靈上的失敗就是純粹的失敗。

瓦雷德深吸了一口氣，同時繼續前進。

接下來是第五環。瓦雷德看到了無數的鏡子。鏡中自己的容顏與身形變得比現實完美了無數倍。無形的聲音在瓦雷德耳畔大聲的歌頌著他。他的相貌，氣度，才智，功勳。每一項都被誇大了無數倍然後以毋庸置疑的聲音敘述出來。彷彿他是天地間最完美，最偉大，最睿智的存在。

自負之心，高傲之心，然而才能並非為了炫耀，並非為了攀比，更並非為了彰顯自己的偉大。這一切都毫無意義。

不去理睬，無需動心。瓦雷德搖頭輕笑。毫無留戀的繼續前進。而後，天高雲淡，純白色的沙灘與碧藍色的大海出現在他眼前。他的身體變得酸軟無力，一種軟綿綿的，軟趴趴的，感覺在他身上蔓延著。

徒勞無功，徒勞無功，徒勞無功。

奇怪的聲音在他耳旁作響。誘惑著他停下來休息。

無需奮鬥，無需努力，無需進取，無慾無求。

懶惰被放大了無數倍——而在那之前，被瘋狂抑制住了的慾望，這一會兒反過來成了幫兇。無需金錢美女，無需權利與自我滿足。既然這一切你都不需要，那麼你還需要什麼呢？

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後，瓦雷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是對色孽邪神最好的嘲諷——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在你眼中除了縱慾與享樂之外，人生再無追求。然而，我的志向——比天高，比海深！我的志向並非你這等邪祟愚昧之輩可以揣測的！！！」

隨著瓦雷德一聲炸雷一般的吶喊。無數幻境轟然倒塌，那金光璀璨，香雲環繞的宮殿已經近在眼前了。

「的確沒錯。」斜靠在她的寶座上的邪神露出了微笑，的確，一個偉岸的，高貴的，心思純潔而完美的吸血鬼戰士——你們這些堅守著道德與責任感的戰士，的確是對我的威能抗性最大的一群——但正因為是這樣，誘惑你這樣的戰士墮落，所獲得的快樂與成就感才更大啊……

瓦雷德一步一步的步入了莎莉士的宮殿之中。平視著斜靠在她的寶座上，魅力無窮的神明。

「我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我是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今年十七歲——邪神啊，你有什麼話好說？」瓦雷德昂起頭，看向莎莉士，發出了這樣的詢問，或者說，挑戰。

「我有什麼話好說……麼？」莎莉士輕啟朱唇，悅耳而邪魅的聲音瘙癢著瓦雷德的耳朵：「我想要讓你成為我的信徒，我願意讓你分享我的榮光。成為自我以下最尊貴者。我願將你的寶座放置在我的旁邊。享有無盡的權利，榮譽與力量……但是你不願意，是不是？」

還沒等瓦雷德回答，莎莉士便給她的這段話做了總結。這讓瓦雷德稍微有點錯愕，好像一拳打在了空處似的。

「我們會再見面的。」邪神這樣說。然後消失不見……

第三十六章 爭論

剎那間，瓦雷德只覺得腳下一空。週身所處的世界剎那間崩毀。再猛地一睜眼。卻發現自己是在睡了兩個多月的帳篷裡面。摟著自己胳膊的可不就是他姐姐伊莎貝拉？

「心跳，正常。呼吸，正常。靈魂的韻律……略有損耗，不過並無大礙。」瓦雷德在仔細檢查過身體狀況，確認無誤之後這才鬆了口氣。至於那手臂的傷害，在他看來卻是次要的了。

他一邊這麼想，一邊瞬發了兩道黑暗復甦術。轉眼的工夫，斷手處便重新長出了手掌來。握拳，再鬆開。毫無問題。

「你醒了？」他這麼一折騰，拉著他手臂睡覺的伊莎貝拉自然也睡不下去了。姐姐大人睜開眼睛，看到瓦雷德之後驚喜的說。

「嗯，讓你擔心了。」瓦雷微笑著回答，然後詢問：「我們現在是在什麼地方？我昏迷了多長時間。」

「也就幾個小時時間吧。伊莎貝拉說。這裡是那個小鎮和斯卡騰之間的商道旁邊。」

「哦。」瓦雷德並沒有接著問，為什麼好好地旅店不住，卻要跑到這裡來。因為這時候，他注意到了凱蒂。有這個大通緝犯，再加上自家姐姐這個惹禍的傢伙在。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奇怪。

他一邊這麼想著，一邊伸了個懶腰。因為之前昏迷了一段時間的緣故。他這一會兒並不覺得困。同時身體也有些酸軟。所以瓦雷德覺得應該稍微活動一下才行。

「我出去稍微活動一下。」瓦雷德這樣對伊莎貝拉說，然後走出了營帳。並且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坐在樹杈上，靠著樹幹打瞌睡的貓耳少女。

「……艾爾莎？」

「啊——哦，已經醒過來了喵。」

少女的聲音讓瓦雷德更加確認她的身份。當然還是很稀罕。

「原來可以變成人類啊。」

「當然喵，本來喵就是最高等級的幻獸。變成類人形態自然沒問題喵。」艾爾莎近乎炫耀的對瓦雷德說。

「那麼之前為什麼沒有變過？」瓦雷德接著奇怪的問。

「因為沒必要喵。」艾爾莎這樣回答說：「旅行的話，果然還是借助主人你的肩膀更舒服一點喵。因為不用自己走路喵。但是打架就不行喵。畢竟喵形態的體型太小，單打獨鬥還好。群戰卻很吃虧喵。」

「群戰……果然發生什麼事情了麼？」

「喵問題，已經解決喵。」艾爾莎這樣回答說。

「那麼為什麼現在不變回來呢？」

「……問那喵多做什麼？！少女的問題喵要那麼在意！會降低喵對你的評價的！」艾爾莎這樣大聲喊。心裡面卻把瓦雷德狠狠地罵了一頓。

「那就算了。」瓦雷德聳聳肩，卻沒有接著問下去，而是轉過了身去，似乎要離開的樣子。

而就在艾爾莎低著頭，心情低落的時候，她身旁卻出現了一陣空間波動，瓦雷德一下子出現在她身旁，然後好像之前那樣揉了揉艾爾莎的下巴：「很可愛哦，人類形態的你。」

艾爾莎這才重新高興起來：「那當然喵，本喵早就說過，喵是喵族人裡難得一見的美少女。這下服氣喵吧？」

她一邊這麼說，一邊瞇起眼睛來享受著瓦雷德幫她撓癢癢。同時挺起了胸，顯得很驕傲的樣子。

「嗯嗯嗯，長大最後一定是個大美人呢。」瓦雷德輕笑著符合。

「現在就已經是大美人了喵。」艾爾莎這樣糾正說。

「是，是……」瓦雷德強忍著笑，這樣跟艾爾莎調笑了兩句。之後便跳了下去，抽出了長劍噬魂者開始排演招式。

「瓦雷德……」而就在這時候，根本無心睡覺，瓦雷德醒過來的時候也同樣醒了過來的凱蒂也走出了營帳。剛才因為有伊莎貝拉在，所以她下意識的覺得不應該和瓦雷德說話。不過現在沒有關係了。

而她走出營帳的同時，瓦雷德也察覺到了她的動作，他停止了揮劍，轉過頭去看向凱蒂。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對著旁邊的樹叢努了努嘴。凱蒂點點頭，兩個人就走到了那裡去。

「什喵啊……」剛剛還興沖沖的看著瓦雷德排演招式的艾爾莎又抱怨了一句。之後乾脆躺在了樹杈上。看著月亮數星星。

而在旁邊的樹叢中，瓦雷德和凱蒂兩個人站住了。看著凱蒂仍舊不肯說話，瓦雷德便詢問道：「有什麼事情，現在可以說了。」

「嗯。」聽到瓦雷德這麼說，凱蒂才點點頭，然後問出了她的問題。

「我想問一下你的意見。」凱蒂鄭重其事的對瓦雷德說：「既然你救了我的性命，而且不希望我死。那麼我想問一下，我今後應該怎麼辦呢？」

「怎麼辦……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瓦雷德皺著眉，這樣回答。

「生活方式，生活目標……或者說理想。」凱蒂說：「我曾經是一個獵魔人。我狩獵異端與惡魔。他們告訴我說，我的生命的價值就在於此……但是現在。」

「我明白了。」瓦雷德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說：「但是，我不覺得這種事情是別人能給的了意見的。更重要的是，我還是個吸血鬼。而你是人類。我們的立場不同，所以我不覺得我的意見對你會有價值。」

「我有點聽不懂……」凱蒂稍顯困惑的搖了搖頭。這讓瓦雷德稍感苦惱。他看出來了，因為從小接受的是戰士，獵魔人的訓練，所以凱蒂對於其她事情都很遲鈍。說是笨也未嘗不可。她說聽不明白，那就的確是聽不明白。

或許在這之前，她更期望瓦雷德能夠說出一些冠冕堂皇的花言巧語，甚至憑借救命恩人的身份，以及凱蒂對他有愧這樣的心理胡攪蠻纏一下。灌輸給她「那就向我效忠好了」、「成為我的戰士吧」之類的價值觀。

但是瓦雷德並沒有這麼做，並沒有趁人之危。而是乾脆的拒絕了她的提議。

「果然，在經歷了那個邪神的考驗之後，我的道德修為更上一層樓了。」瓦雷德心理稍微有些開心。但是凱蒂卻更覺得困惑了。

「能請您盡量簡單的說明一下嗎？或者說，你可以將你的人生價值……嗯，或者鬼生價值告訴我嗎？」凱蒂接著問。

「我的目標麼。」瓦雷德回想起了在色孽的神域的幻象中所發生的事情，然後以毋庸置疑的話說到：「我的目標是建立絕對永恆的秩序。」

「絕對……永恆的……秩序？」重複了瓦雷德所說的三個形而上學的詞彙，凱蒂仍舊很認真——很認真的搖了搖頭：「我完全不理解你在說什麼。」

「嗯，再簡單一點說吧。」瓦雷德說：「你對於這個世界是怎麼看的？」

凱蒂當然答不出來。

「這個世界充滿了苦難。」瓦雷德也知道這個問題難為人，便自顧自的說了起來：「這個世界充滿了紛爭。瘋狂的綠皮與獸化人好像瘟疫一樣此起彼伏，從無消散。大海上飄蕩著無數的海盜。土匪亂兵們四處洗劫商旅。而貴族領主們，也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攻伐。」瓦雷德將這些話說完之後，總結似的說道：

「我將這稱之為無序。」

「那麼，你所說的秩序就，就是……」雖然稍微能明白瓦雷德要說的話了。但是凱蒂仍舊有些難以置信。

「我要做的是消滅獸化人和綠皮——至少也要盡可能的去消除他們所帶來的災禍。消滅所有的土匪與強盜，同時消除國與國，領地與領地之間的紛爭。我想要將這一切統一，統一的一個國家，統一的法度，我想要建立一個強大的，中央集權的，行之有效的國家。囊括舊世界諸國度。這就是我的目標。我存在的意義。」

「這……這和你的那些前輩，那些邪惡的吸血鬼領主有什麼不同？！」凱蒂激動地問道。

雖然說是這麼說，但是凱蒂畢竟受到了二十幾年的人類極端主義教育。聽到瓦雷德這麼說，她便下意識的這樣喊叫著。

「當然沒有不同。」瓦雷德微笑著，坦誠的回答：「怎麼會有不同呢？我偉大的先輩們所做的一切努力，正是對我最好的鼓舞，以及最好的路標。我與我的祖父，曾祖父，以及自那之前的所有祖先一樣。我們沒有不同——」

「你這是——人類是不會認同一個吸血鬼的領主統治的！」

「為什麼？因為我們不會課以重稅？我們不會橫徵暴斂？我們沒有殘暴的對待領民，將他們當成家畜或者奴隸那樣看待？我們並不違法亂紀目空一切？」瓦雷德這樣說：

「人類是絕對不會平等的看待人類本身的，他們會將他們分成一個個的等級。以人類來統治人類，最終得到的結果除了奴役之外別無他物！無論朝代如何更改，社會如何演變。這種奴役都不會消失。只是更換一批奴隸主，或者改換一種奴役方式罷了——但是吸血鬼不同。因為在吸血鬼的眼裡，人類就是人類，沒有高下貴賤之分。」

「但是這樣一來，人類整體便會被吸血鬼奴役！」凱蒂大聲抗辯。

「我們從不奴役別人！我們是領導者，司法者和戰士！但是我們從來都不是奴隸主！」

第三十七章 提議

當時瓦雷德與凱蒂兩個人爭論得越來越厲害。瓦雷德大喊大叫著「我們吸血鬼人人都是道德標兵，不貪污不受賄不斂財不玩女人！凡事秉公辦理，執法一向嚴格！」凱蒂搖著頭一句話都不信。

用當年孔夫子說的話，那就是「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那意思就是我從來沒見過哪個人喜歡道德比喜歡美色還厲害的。說的意思就是夫子從來都是跟一群道德有虧的色狼在一起行動的意思。

「我當年做獵魔人的時候，也見過不少的貴族官員，從沒有一個人能做到你所說的那個程度。」凱蒂這樣說。

「他們是人，我是吸血鬼。」

於是瓦雷德這一句話便讓凱蒂無話可說了。

「我不知道……」凱蒂搖了搖頭：「儘管你……嗯，你可能是個好人……嗯，好鬼。但是我無法信任其他的吸血鬼。更無法接受吸血鬼統治這個世界的命運。」

「的確，這便是我們最大的分歧。」瓦雷德輕輕歎了口氣：

「前幾次的亡靈聖戰之所以會失敗，原因也同樣是因為這個——但是這真的不好麼？我們吸血鬼的統治能夠將貪污腐化，官僚主義以及執法不公的現象降低到最小。自動化的亡靈生產工藝能夠讓人們從重體力勞動中解放出來。

我們可以組建一個廉潔高效的政府，可以有效地消除貧困和愚昧。我們可以創造一個輝煌的盛大的世界。而同時，我們吸血鬼擁有著無盡的壽命。所以這個世界，這個偉大可以永恆的持續下去。你難道不覺得這很好嗎？」

「但是，如果你們並非你所說的那麼完美。那麼這個世界便會成為一個永恆的地獄了。」凱蒂接著反駁。

「說到底，還是信任的問題啊。心靈不通。」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伸出手指，點在了凱蒂的心口。這讓凱蒂稍微有點臉紅。

「你做什麼？」她撥開了瓦雷德的手指，然後大聲質問。

「我想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了。」瓦雷德說：「如果你願意的話，就跟著我把。跟隨我，看著我將建立一個什麼樣的世界。用你的雙眼，還有你的心來見證。

——如果你覺得我，我瓦雷德·馮·卡斯坦因有所變化，我的道路並非正確，而我的願望或者說抱負——或者像你所說的那樣，人生價值。並非如我所說的那樣的話，你或者離開，或者拼盡全力的殺死我都可以。而如果你覺得我所說的是正確的，我所做的也同樣的話。那麼……」

「那麼怎麼樣？」

「那麼就加入我。」

「加入你？你是什麼意思？」

「加入我的偉大的計劃——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的計劃，我稱之為絕對的，永恆的，秩序的這個計劃。」

「這，這簡直太荒唐了！我正因為被誣蔑為吸血鬼的幫兇所以被驅逐和追殺。結果你卻要我真的加入吸血鬼？！」

「這有什麼問題麼？」瓦雷德反問：「倒不如說，在真正知情者的眼中，這樣的結果才是對他們最大的諷刺吧。而同時，如果我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麼你難道不覺得，加入到如此偉大的計劃中是一件非常榮幸的事情嗎？如此偉大的目標，如此宏偉的計劃，參與其中的你也應該感到與有榮焉才對。」

「……」之後，凱蒂稍微想了想，然後點點頭：「我願意——」

然而她的話卻再一次被瓦雷德打斷了：「等你用你的雙眼見證過之後，再說願意或者不願意。這樣的詞彙吧。」

就這樣，在第二天，瓦雷德宣佈凱蒂要加入到此次旅行之中。伊莎貝拉輕哼了兩聲不置可否。而趴在瓦雷德肩膀上的艾爾莎也好生嘟囔了兩句——因為年齡的關係，所以她還無法將類人形態維持太久。

就這樣，瓦雷德一行人增加了一名前獵魔人的同伴。氣氛也變得稍微有點糟糕。心眼並不是很大的伊莎貝拉，這幾天時間都對瓦雷德愛理不理的。一行人就這樣到了斯卡騰，這座海港城市。

坐落在利爪海岸的斯卡騰，從建立之初到獨立成為自由市經歷了一百五十年。在這之後又與他理論上的主人，奧斯特蘭公爵戰鬥了兩百二十餘年。雖然自稱是一個自由市。但是實際上，斯卡騰的領土還要包括三座小鎮，以及周圍的十幾個村莊。方圓三百餘公里的領土全部都是斯卡騰議會以及斯卡騰總督的領地。

瓦雷德一行人在繳納了通行稅之後進入了這座石頭堆砌起來的城市。這裡對比之前那個小鎮，繁華的程度又上升了一個等級。車水馬龍，路上無數的行人。鱗次櫛比的商店——與那個小鎮大多數都是輔助性質的商舖不同。這裡的商店有不少都是專門販賣物品的。

瓦雷德一行人在街道上轉了兩圈。看著街道兩側的店舖，對於這座城市的評價就上升了兩個等級——高等精靈們開設的魔法商店，矮人們開設的鐵匠鋪。甚至有一些煉金術師，魔法師開設的煉金器材的商舖。這些在帝國境內都極為罕見，甚至違法的商舖。在斯卡騰內都堂而皇之的開設著。

而除此之外，販賣珠寶首飾的商舖，販賣南北奇珍異寶的商舖，販賣高等布料以及絲綢的商舖也都不算罕見。這證明斯卡騰的商業氣氛，已經脫離了「溫飽」的等級，向著「奢侈品」的等級邁進了。

「看起來好像比德肯霍夫城還要繁榮一點啊。」瓦雷德湊到伊莎貝拉的耳朵旁邊小聲說。

「嗯，好像是這樣的。」伊莎貝拉點點頭，然後問道：「菲利克斯族叔說的接頭地點是哪裡。」

「我找人問一下。」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找了一家賣皮貨的商店，給了看起來挺機靈的小夥計一個銀拉爾，然後問道：「夥計，我打聽一下路。你知道蛇發海妖會所怎麼走麼？」

「誒呦，您還真識貨。」那夥計一邊忙不迭的將銀幣收起來，一邊說：「蛇發海妖可是斯卡騰首屈一指的會所……只是現在可還是白天呢……」

「這個你不用管。」瓦雷德一皺眉，又遞過去一枚銀拉爾。

「您大方。」那夥計又忙不迭的收錢，然後說：「您順著路，一直往北走，到了十字路口往東，街中間最大的門臉就是了。」

就這樣，瓦雷德問明白了路線，便轉身回來。帶著伊莎貝拉和凱蒂兩個人去了那個會所。

所謂的會所啊，簡單來講就是有錢人在裡面亂搞的地方。同時也是有勢力的人斂財的地方。瓦雷德暗暗點頭，在這麼個國際化的海港城市開一座首屈一指的大型會所。菲利克斯族叔的能力的確不差。

就這樣，瓦雷德一行人到了這會所，這會所完全以淺灰色的大理石製成，上面開了不少鑲嵌著馬賽克彩色玻璃的窗子。兩扇大門完全以紅木製成，上面的雕刻卻是讓人有些不忍直視。全都是男女交媾的浮雕。而在這會所的大門上面，更是橫著好大的一個木製的招牌，上面繪製著傳說中的怪物蛇法海妖。

她的身體與人類並無不同，只是頭髮全部都是一條條的毒蛇。同時全裸著曲線誇張的身體，做出誘惑的姿勢來。倒也對得起這個會所的名字。

這會所裝修的相當不錯，只是正如同之前那個夥計說的那樣，現在是白天，尋歡作樂的人都沒來，所以這會所到現在緊閉著大門，還沒有開放。瓦雷德走上前去敲了敲大門，卻沒人應承。

正著急呢，就看見旁邊有一處側門似乎可以通行。他便走了過去敲了敲門，過了一會兒，才有一個侍應生打扮的人皺著眉走了出來。上下打量了一下瓦雷德。看到瓦雷德穿著普通貨色的賞金獵人的裝扮，便暗暗啐了一口。說道：

「現在還不是開門的時候。等到晚上八點鐘之後再過來吧。」

說完之後就想要關門。一句話都不讓瓦雷德說。

瓦雷德就這麼吃了個閉門羹。心裡面也有些後悔。早知道就等到天黑之後過來了。不過這一會兒要是無功而返的話，恐怕要被兩個女孩和艾爾莎看不起。於是瓦雷德繼續，硬著頭皮轉到了會所的後面，想要從後門進去。卻沒想到專門走後門的那些傭人，廚師，小工之類的更是不堪，直接那這條掃拖把把瓦雷德轟出來了。

「你現在要怎麼辦？」眼看著瓦雷德弄得灰頭土臉的樣子，伊莎貝拉稍微有些好笑，然後這樣問道。

瓦雷德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然後到了正門，猛地一拳砸在了那門上面。用的力氣大得讓整個會所都顫了一下。

「怎麼回事你？！」

這一回，倒是馬上有人跑了出來——瓦雷德二話不說抽出了噬魂者長劍，逼在了他的脖頸上。之後收劍回鞘，對著嚇出了一身冷汗的那人說：「把這柄劍送進去！給你們的老大看一眼，就說這柄劍的主人來了！快去！」

第三十八章 外來勢力介入

等到瓦雷德那一柄長劍噬魂者送進去之後，過了不久那蛇發女妖會所的大門便馬上打開來了。穿著正式的貴族禮服的菲利克斯·馮·卡斯坦因在前頭一路小跑，他後面是他的兩個副手，同樣是卡斯坦因族人，他的子侄輩的年輕人。而跟在他們身後的則是他的海盜團的正式成員們，足有近百人。

菲利克斯雙手捧著長劍噬魂者，單膝跪在了瓦雷德的面前：「下屬海軍軍官，外海私掠艦隊提督菲利克斯，見過伯爵殿下。」

「起來吧。」瓦雷德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扶起了菲利克斯。

「族叔為了西爾凡尼亞，在利爪海岸浴血奮戰數十年之久。是我們的大功臣，我可受不得你的禮。」

「伯爵言重了。我不過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一點事情罷了。還是伯爵您少年英雄，在南方邊境親王領的事跡，我在北方也都清楚，可了不得。」

就這樣，這兩個人哈哈笑著，攜手走進了會所裡面。這一幕自然被不少人看在了眼裡。那些其他海盜團，以及斯卡騰，奧斯特蘭公國等其他勢力的探子們或者離開去發訊息。又或者將這件事情留上了心。想著今後要如何行事了。

菲利克斯很快給瓦雷德一行人安排了住處。伊莎貝拉和凱蒂兩個人都去休息了。不過瓦雷德心裡卻有事情。便直接去了菲利克斯的辦公室。緊接著便問：

「族叔，我一路上就聽說過，奧斯特蘭的新公爵想要攻擊斯卡騰等三座自由市。這一會兒雙方都在招兵買馬。你在這一代肯定有情報來源。我想要問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聽瓦雷德這麼問，菲利克斯點點頭，便回答說：「瓦雷德，你肯定是奇怪。奧斯特蘭的新公爵為什麼會有底氣，敢於在國內未穩的情況下與利爪海岸的自由市作戰。是這樣沒錯吧？」

「有這個意思。我雖然聽別人說，說的都是奧斯特蘭公爵年輕氣盛。但是我總感覺不對勁。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無非是利益交換罷了。」菲利克斯輕笑了一下，伸出了手來，比劃著手指頭：「這一帶，利爪海岸東面這一段的混亂地帶，說亂也亂，但是說簡單也簡單。斯卡騰等三個自由市的本土勢力，帝國勢力，斯基夫王國勢力。還有一個，便是外來的勢力。這四家勢力相互牽制，形成了一個平衡。相互對抗，同時也相互妥協。以此形成了利爪海岸的政治形勢。」

「這個我知道。」瓦雷德點點頭。

「但是啊，」菲利克斯接著說：「但是現在，這個平衡被打破了。」

「被打破了？你是說奧斯特蘭公爵嗎？」

「不不不，他本身也屬於這個平衡的一份子，倘若僅僅是他一方的行動的話，那麼其他己方相互牽制，作用。那麼他的動作就仍舊屬於這個平衡的一部分。」

「也就是說，有外來勢力介入嗎？」瓦雷德聞言會意。便這樣問道。

「聰明。」菲利克斯哈哈一笑，然後一彈手指，布下了一個隔音結界。

「混沌。」

「混沌？！」

或許以前還不怎麼樣。但是在接二連三的遭遇到了無法匹敵的混沌勢力之後，瓦雷德再聽到這個詞彙，只覺得心驚肉跳的。

「我也是旁敲側擊……不，應該說是從一些蛛絲馬跡中探查到的。因為利爪海的北岸，也就是諾斯卡地區有著一處信奉辛烈治的混沌武士的據點。我與他們有著一些生意上的來往。再加上其他渠道的情報我才得出了這個結論。」

「混沌勢力資助了奧斯特蘭公爵，他們運輸了大量的物資，大量的兵員。這些人裝扮成僱傭兵，以及一般的諾斯卡蠻族的樣子潛伏在斯卡騰，諾登和恩爾格蘭德的附近。甚至有一些人混入了自由市所僱用的自由士兵裡面。總之，他們花費了很大的力氣，以幫助奧斯特蘭公爵卡斯特的征服計劃。」

「他已經投靠了混沌？！」

「恐怕是這樣的。」菲利克斯點點頭：「從很久以前，就有一些疑似異教徒的人與卡斯特來往。在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奧斯特蘭公爵呢。我想他已經背棄了他的帝國。轉而投靠混沌了。」

「還真是個糟糕的消息啊——我是說，對於西格瑪帝國來說。」

「的確，太糟糕了。」

瓦雷德和菲利克斯相繼感歎。不過這感歎之中，多少都帶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瓦雷德看了看菲利克斯遞過來的利爪海岸，以及西格瑪帝國東北部區域地區。奧斯特蘭南連奧斯特馬克，北接斯基夫王國。可以說是西格瑪帝國最北方的領土了。說是帝國邊境的第一道防線也不為過。

「好計策。」瓦雷德忍不住感歎了一聲。：「將奧斯特蘭納入掌控之中，再協助奧斯特蘭控制利爪海岸，而後便可以繞過斯基夫，直接通過利爪海運輸大軍南下。有這麼一個楔子。斯基夫與西格瑪帝國之間的聯繫也將被切斷。到時候混沌大軍大舉南下，那斯基夫便進了他們的口袋裡。這些厄孫之子這一回有難了。辛烈治不愧是詭道之神，他的信徒用兵打仗，門道也的確不少！」

「不止如此。」菲利克斯接著說道：「倘若他們能夠有更多的耐心，運輸更多的兵力進入奧斯特蘭。以此作為前進基地的話，那麼他們所能選擇的戰術便更多了，他們向西，可以沿著陸路進攻諾德蘭。向南可以進攻奧斯特馬克，向西南可以進攻米蘭登塔拉貝克與荷克蘭。而向北可以進攻斯基夫。西格瑪帝國將面臨極端危險的局勢。」

「的確，」瓦雷德點點頭：「如果他們的保密工作做得好，而速度也足夠快的話。那麼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帝國和斯基夫將會遭受重創。如果我要是這次混沌入侵的指揮官的話。我就會在斯基夫北方部署疑兵，吸引斯基夫的主力部隊。而後再從奧斯特蘭發動進攻。從南面直接殺入斯基夫的首都基斯裡夫。這絕對是一件非常輕鬆並且容易的事情。」

兩個人就這樣感歎了一番，並且對於此次混沌入侵做出了頗多假設。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妙招。無論帝國或者斯基夫，都對於自己的盟友信任有加，誰會想到他們已經加盟了混沌，做出了背叛的決定呢？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有多少？」

緊接著，瓦雷德向菲利克斯詢問道。

「恐怕不多，」菲利克斯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我只告訴過你一個人。而帝國，斯基夫和自由市這三方面勢力究竟知不知道這件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恐怕不知道吧。」瓦雷德說：「您也是因為與混沌勢力略有交流，之後自己分析出來的。至於其他人，能有這份腦子的恐怕不多。」

「或許吧。」菲利克斯算是同意了瓦雷德的說法。

「那麼，你覺得應該怎麼辦呢？在這場戰役之中，你，或者說我們吸血鬼，我們的海盜團應該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呢？」瓦雷德接著問道：「我可不相信你來這裡，就單單是為了迎接我。」

「的確如此。」菲利克斯笑了笑：「我來這裡，是為了我們的利益。」

「我們的，利益？」瓦雷德仔細咀嚼著這個詞彙，然後點了點頭：「沒錯，無論是自由市勝利，又或者是奧斯特蘭成功。我們都必須要保證我們西爾凡尼亞，我們吸血鬼在這片土地上的利益！這裡是我們如今最重要的對外聯絡渠道，以及各種稀缺資源的獲取途徑之一。我們絕對不能失去它！」

「說的不錯。」菲利克斯點點頭：「我們每年都能從這塊領土上賺取五萬金拉爾以上的資金。更有大批量的戰略物資以及有價值的情報。我們絕對不能失去這裡。」

「那麼，我們現在的問題，我們的本錢，以及族叔你所想的策略，以及你的顧忌。這些事情又都是什麼呢？請告訴我。」

在經過與瓦雷德這一輪聞言會意，聰明人之間的愉快談話之後，菲利克斯已經完全認同了瓦雷德的能力，對他再無保留。

「我們的西爾凡尼亞外海私掠艦隊（菲利克斯海盜團的『官方』叫法）擁有五十四艘戰艦，不過大多都是商船，運輸船改造出來的。戰鬥力並不是很高。我們的兵力則更多一些，總共有六個千人隊的骷髏士兵，以及八個古墓守衛百人隊。除此之外還有二十名石塚屍妖是我的王牌。然而在外海還好。在這裡，我們使用亡靈部隊卻有一些顧慮。」

菲利克斯搖了搖頭：「畢竟，使用亡靈軍隊會遭到幾乎所有人類勢力的反感。不到萬不得已。我並不想要使用這支軍隊。」

「嗯。」瓦雷德點點頭。表示同意菲利克斯的意見。

「至於海盜部隊，大概有三千左右吧。」菲利克斯說：「這個數字一直都在上下浮動。不過總體來說就是這樣。」

第三十九章 志得意滿

「三千左右麼……也就相當於三個自由市聯軍的十分之一。算得上是一支可觀的力量了……」

瓦雷德點點頭，心裡有了點底。

而與此同時，在瓦雷德與菲利克斯兩個人商討著這件事情的時候，在利爪海岸以南，這一次動亂的策劃者，執行者，以及這片區域內的最強者，奧斯特蘭公國的卡斯特公爵，也在為他的計劃作著最後的準備。

年輕，年輕，除此之外還有年輕。年輕是一切年輕人最大的本錢。儘管卡斯特從沒有跟人說過類似的話。但是這個道理，他已經奉為圭臬。特別是在他的死鬼老爸，奧斯特蘭公國的老公爵死掉之後。這個有著一頭亂蓬蓬的金色長髮的年輕人，便顯得更加活躍了。

現年三十二歲，正值盛年的卡斯特公爵有著強壯的好像公牛一樣的身體，旺盛的好像發情的野狗一樣的精力，洪亮的公雞的嗓子，以及……來源於他的新主人，邪神辛烈治所賜予他的狡猾與好口才。

正是憑藉著這樣的本事，卡斯特在短短的兩個月時間內，便將國內的大小貴族，以及最重要的公牛騎士團勢力說服了。整個奧斯特蘭在他的帶動下呈現出一種病態的亢奮。所有人都在積極備戰。所有人都在討論戰爭獲勝後的紅利。所有人都在幻想自己能得到多少財富與獎勵。

除了必要的防禦部隊——防備東方山脈處大票的大地精掠奪者，巨人以及食人魔的軍團之外。整個奧斯特蘭的所有軍隊已然全面動員了起來。士兵們，軍官們，騎士和貴族們每個人都笑容滿面的前往菲爾斯堡。這座奧斯特蘭北方重鎮，同時也是對利爪海岸最近的奧斯特蘭據點。

這種狂熱，興奮。在卡斯特公爵率領他的一批親衛騎士。那些不知從何而來的，高大，強壯。並且富有智慧的戰士們到達菲爾斯堡之後這到達了頂點。

所有的戰士們歡呼著，擁簇著他們的公爵，把他推上了早已搭建好的高台上。大聲的央求著公爵講話——他的演講好像擁有魔力一樣。讓所有的奧斯特蘭人為之著迷。

卡斯特公爵面帶微笑，兩撇八字鬍一翹一翹的，看起來同樣非常興奮。他穿著公牛騎士制式的騎士板甲，黑色塗裝的全套鎧甲，帶著勳章，綬帶並且披掛著披風。打扮的與受人尊敬的公牛騎士並無不同。只是他的身材更魁梧，而相貌更敦實——這也符合奧斯特蘭人的審美觀。

他腳步有力，動作靈活，大步流星的走到高台的正中央，便仰起頭，大聲說道：

「奧斯特蘭的士兵們，騎士們，勇士和戰士們！」僅僅是這一句話過後，高台下便響起了經久不息的掌聲與歡呼聲。甚至連卡斯特公爵都有點控制不住這樣的局勢。台下的兵士們鬧了好久，這才停下來。而後聽著卡斯特公爵繼續往下說：

「我們奧斯特蘭人擁有帝國最廣闊的疆土。但是這疆土卻是帝國中最為貧瘠的。我們奧斯特蘭人每逢混沌入侵的戰役中，便衝殺在第一線，但獲得的卻並非榮譽與足夠的獎勵，而是被人輕蔑的稱之為『鄉下人』『窮鄉僻壤』這樣的不公正的蔑視。這是不公平的！愚蠢的，並且極端不應該發生的事情！

所以，我們奧斯特蘭人必須奮起，必須努力拚搏。我們必須要擴張我們的領土，必須要增殖我們的財產。我們必須奮起直追，必須改變這一切否則的話，沒人會把我們當成一回事！

然而很不幸的是，我們被困在內陸，南方是我們在帝國盟友，西方則是龐大而難以開墾的原始森林。北方則是比我們還要貧瘠的斯基夫王國。我們就好像被人裝進了一個口袋一樣。難以施展拳腳。

幸運的是，這個口袋還沒有被紮起來。而這沒被紮起來的方向，正是西北方，是利爪海岸的無主之地，也是神皇西格瑪賜予我們的最佳禮物！

那裡有我們這個內陸國家夢寐以求的出海口。可以為我們提供大量的航海貿易帶來的財富。更是我們奧斯特蘭對外擴張的最佳渠道！那裡在名義上，也應該是屬於奧斯特蘭的領土。然而數百年來，它卻並未給我們提供任何的好處——這些財富被那些腦滿腸肥的商人竊取了！這對外擴張的渠道，也被那些混賬商人封鎖了！！」

「叛賊！」

「異端！」

「混賬王八蛋！！！」

聽到卡斯特公爵這麼說，奧斯特蘭的士兵們全都這樣怒吼著。他們高舉起手中的長劍，長矛與雙手戟，火槍。這樣大喊大叫著。恨不得現在開始就衝過去，把那些割據在斯卡騰的敵人全部殺光。然後佔據那座城市。

「沒錯！」卡斯特公爵同樣大喊著：「他們佔據了神皇賜予我們的禮物。而我們奧斯特蘭人是絕對不會答應的！這就是我們，我們這些戰士聚集在這裡的目標所在！我們要前往斯卡騰，奪取這座城市！」

在這之後，人們大聲歡呼著。聲震雲霄。數十里之外飛鳥絕跡。

總共五萬名戰士被聚集了起來。他們都是職業化的精銳部隊。裝備超長槍，長戟，小圓盾與胸甲的標準長矛兵，長戟兵。裝備火槍的火槍手，劍士與大劍士，弓箭手與弩手。

而除此之外，奧斯特蘭引以為傲的重裝盾矛手，以及奧斯特蘭的公牛騎士團，還有數量龐大的北地矮人傭兵，加農炮與臼炮也為這支軍隊提供了更加多樣化的戰術選擇。

更不用提那一批，以卡斯特公爵的親衛名義參戰的混沌武士……

「我們的海盜部隊比較適合亂戰，混戰。跳幫戰。而並不太適合在開闊地形列陣作戰。」

與此同時，在蛇法海妖會所的秘密辦公室中，瓦雷德與他的族叔菲利克斯盤算著他們所擁有的力量。

「幸好，我們的海盜部隊在裝備上還算不錯。我花費了大價錢，給他們定制了帝國制式的精良甲冑和武器，還有最新款式的長管滑膛槍以及輕便鋼炮。」

菲利克斯仍舊伸出手指這樣盤算著：「我們的部隊都裝備有胸甲板甲，足以組成與帝國制式要求並無不同的槍戟列陣。同時我們還擁有五百桿精良的，保養良好的長管滑膛槍。以及十五門輕便火炮。這足以保證我們的力量。」

「那再好不過。」瓦雷德點了點頭：「所以說，我們現在要計算的，就是如何憑借我們這一批軍隊，在這個亂局之中獲取最大的利益是不是？」

「的確是這樣沒錯。」菲利克斯點點頭：「在這之前，我有兩個計劃，其中一個是支持斯卡騰，諾登，恩爾格蘭德的自由市聯軍。斯卡騰議會開出的價碼非常不錯。他們聲稱，倘若我這三千軍隊加入到他們的軍隊中。那麼我與他們之前產生的所有衝突就一筆勾銷。而在這之後，三個自由市的所有商船跑商，每條船獲得的利益都分給我百分之五。」

「這還真是……大方的不能再大方了啊。」瓦雷德說。

「的確如此。」菲利克斯點點頭：「但是他們這樣病急亂投醫一樣的許諾，也從側面讓人能看出來，他們的力量居於劣勢。支持他們很可能血本無歸。」

「那麼另一個計劃，就是支持奧斯特蘭對麼？」瓦雷德這樣問：「他們的價碼怎麼樣？」

「他們的價碼很糟糕……如果那也能稱之為價碼的話。」菲利克斯搖了搖頭：「我也與奧斯特蘭方面有過接觸。他們聲稱，他們要接管利爪海岸的一切。並且要求我將我的私掠艦隊整編成奧斯特蘭的公國海軍。給我一個伯爵爵位，除此之外還有不少花哨的封賞。」

「總而言之，就是扯淡。」瓦雷德為上述發言作了總結。

「沒錯，就是扯淡。」菲利克斯哈哈一笑，認同了瓦雷德的說法：「他們紅口白牙的就想要我給他們賣命。同時還想要把我最重要的東西，我的艦隊奪走。同時我看他們的意思，他們似乎是想要將整個斯卡騰的所有財富，都以收歸官有這樣冠冕堂皇的借口奪走……這一切都是我們不能容忍的。」

「那麼，這個計劃就應該稍微更改一下了……改成我們在自由市的聯軍之中，應該如何獲利。」瓦雷德說。

「這正是我親自到斯卡騰來的原因。」菲利克斯說。

與菲利克斯這樣的大海盜持同意觀點的人並不在少數。這塊冠以「自由」之名的無主之地。乃是大批法外之徒，遊走在秩序之外的邊緣人賴以生存的地區。海盜，僱傭兵，盜賊……這些人沒有一個想要奧斯特蘭公國奪取這塊地區的控制權力的。

而同時，另外兩家與利爪海岸毗鄰的國家，諾德蘭公國和斯基夫王國，也對奧斯特蘭這樣吃獨食的行為頗為不齒。維森蘭公國礙於同屬西格瑪帝國的情分上，並沒有做出太過火的抗議行動。而另一邊，斯基夫王國的女沙皇葉卡捷琳娜，卻大大方方的給了恩爾格蘭德兩千兩百人的援軍。

利爪海東南沿岸地區烏雲密佈，山雨欲來。一場大戰在所難免。坐在會所秘密辦公室中的瓦雷德眼看著那副地圖，語出驚人：「不然的話我們單幹好了！族叔你有沒有想過擔任一座自由市的總督？」

第四十章 墮落的夜晚

當時瓦雷德這一句話說出來，對面菲利克斯愣了一下：「難道西爾凡尼亞另有部隊過來援助？」

「不不不。」瓦雷德搖了搖頭：「西爾凡尼亞並不知道利爪海岸所發生的事情。現在介入其中的僅僅有我和我的姐姐伊莎貝拉兩個人。」

「那，這究竟是什麼意思？」菲利克斯說：「我雖然的確對於利爪海岸有著一些想法。但是我手中僅僅有三千人的部隊。單獨憑借這些部隊，是無法與任何一路敵人對抗的。」

「單獨運用軍隊去作戰是極端錯誤的想法。」瓦雷德微笑著說：「我們的優勢，是我們擁有更多地情報。單單『情報』這個方面的優勢，就足以讓我們賺到好大的一筆了。」

「情報麼……」菲利克斯很快明白了瓦雷德所想的事情：「你想要用『混沌』的事情威脅奧斯特蘭公爵？」

「這是一個方面，當然不單單是這一件事情，你聽我說……」

這一輪談話讓菲利克斯忍不住拍案叫絕，說著：「我看你更像是個辛烈治的信徒！」而瓦雷德則笑而不語。算是把這話當成了誇獎，收了下去。

就這樣，這一整個下午，瓦雷德與菲利克斯經過相互探討，研究。初步將他們的計劃制定了出來。不知不覺間時光流逝，轉眼就到了晚上。蛇法海妖會所的大門開啟。開始迎接客人了。

「你也累了吧，先下去休息吧。還是你想要在我這裡再轉一轉？」在談完了正事之後。菲利克斯便輕笑著，這樣對瓦雷德說。

「這裡有什麼好玩的地方麼？」瓦雷德雖然並沒有來過。但聽還是聽說過的。看著這個族叔這樣曖昧的笑容，心裡面暗罵了一聲：「這算是引誘未成年人犯罪吧？我可還沒滿十八歲呢。」說著就想要拒絕。

「沒關係的。伊莎貝拉，還有與你同行的那個小丫頭已經出去逛夜市了。」

就在瓦雷德想要開口說：「我是和姐姐一起來的。」這樣的話拒絕之前，菲利克斯便搶先堵住了他的嘴。同時擠眉弄眼的對他說：「保準讓你滿意。」瓦雷德一聽伊莎貝拉走了。心思也稍微活泛了一點。

「真的很有意思？」

「真的很有意思。」

「嗯……那就……去看看吧。」瓦雷德這麼說過之後，菲利克斯便哈哈大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來，引著瓦雷德出了辦公室，向著會所正面走了過去。

在穿過了一條走廊之後，眼前的景物豁然開朗。沐浴在深藍色的冷色調魔法燈下，光源並不是很足，而在陰暗的角落裡，穿著燕尾服的侍者們拿著小提琴，拉著小夜曲。而在角落裡，一個個被屏風間隔的沙發上，隱約能看到一些人影，並且聽到男女小聲的調笑聲。時不時的會有使者走過去，送上酒水飲料，點心和其他物品供賓客們享受。瓦雷德還從大廳旁邊，那些黑色的大門後面，隱約聽到了男女交媾的聲音。

「那些傢伙還真心急啊。」瓦雷德搖搖頭，對於斯卡騰的居民的定力不置可否。

「那是例外。」菲利克斯攤開手：「有些傢伙喜歡用一些成癮性的藥物，在服食過之後就會變得很亢奮。」

「是這樣啊。那麼這裡是不是還有別的，專門做這種事情的地方？」瓦雷德接著問。

「一層的話就是這樣的沙龍。二，三層則是各種賭賽進行的地方。會所的主要收入來源就是這個。而四層有酒吧和餐廳可以進餐。五層則是提供休息住處的客房。」菲利克斯這樣向瓦雷德介紹說：「要不要去玩一玩？最近一段時間，我的船隊俘獲了一艘烏蘇安的商船。並且俘虜了好幾個高等精靈來著。而且都是原裝貨。」

瓦雷德吹了聲口哨：「您還真有本事。能讓那些高等精靈低頭。」

「這個倒不是我的功勞。」菲利克斯輕笑了一聲，然後在瓦雷德耳邊小聲說：「享樂教派。」

「色孽的人……和她們合作沒問題麼？」瓦雷德皺了皺眉。

「當然有問題。那些混蛋一直都不老實。甚至還曾經策劃過對我的暗殺。」菲利克斯聳聳肩：「但是總不能因噎廢食吧。想要在這種鬼地方賺到足夠的錢，這些下三濫的王八蛋可有好大的用處。」

「難為你了。」瓦雷德歎了口氣：「在這種地方殺出一片天來。可真不容易。」

「一切都是為了西爾凡尼亞。」菲利克斯這樣回答說。瓦雷德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無奈與疲倦。然而更多的卻是無怨無悔。

「這便是我們吸血鬼，我們卡斯坦因家族的脊樑。」瓦雷德心中暗暗感歎。之後便說道：「除了地上建築之外，地下是不是還有別的東西？我聽到地下好像還有點別的動靜呢。」

「聽力不錯。」菲利克斯說：「沒錯，會所的地下一層，二層都有特殊的佈置。其中一層是競技場，二層則是一些特殊物品的拍賣行。」

「聽起來好像有點意思。」瓦雷德這才動了心思。

「要不要去看看？」

菲利克斯接著提議說。

「那就去看看吧。」聽瓦雷德這麼說，菲利克斯笑著領著他到了一處黃銅的大門口，抽出了一張水晶質地的卡片，在大門口划動了一下，那大門才開啟——

只是大門裡面並非瓦雷德所想的樓梯，而是一處儲物室大小的小房間。

「自動升降梯麼？還真是新潮的東西。」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走進了那鋪著紅地毯，光鮮明亮的黃銅小室內。記得在德肯霍夫學院的高塔內，他也看見過類似的東西。只是很少有人使用罷了。

菲利克斯第二個走進來，那大門邊自動鎖好，瓦雷德看著他拉動拉桿使得升降梯下降。便問了一句：「這個東西是魔法動力嗎？」

「不，是蒸汽動力。製作這個東西的是我網羅的北地矮人匠師。」菲利克斯這樣回答說。

「北地矮人啊……」瓦雷德點了點頭，說起來矮人方面現在的情況，與精靈並沒有什麼差距。都是全族一分為三，一正一邪一醬油。精靈的正邪自然指的是高等精靈與暗精靈。而醬油則是在森林中隱世不出的木精靈。而矮人的正邪則是矮人與混沌矮人，打醬油的是北地矮人。這些被正統矮人王國驅逐出境，但是並未像是混沌矮人那樣，被混沌力量侵蝕的傢伙。

在一陣微微顫動之後，瓦雷德與菲利克斯停在了地下第一層，黃銅的升降梯大門打開之後，一陣震耳欲聾的瘋狂的吶喊聲，便迫不及待的傳了進來。瓦雷德皺了皺眉，卻是不太喜歡這種刺耳的，吵鬧的聲音。不過看著菲利克斯走了出去，便也跟著走出去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羅馬鬥獸場式的圓形建築。天頂上倒吊著大量的魔法燈，將這裡照亮的好像白晝一樣。而在這競技場的最下層，則是一片鋪著沙土的地面，瓦雷德能夠看到，這地面上的沙土中混雜著不少的血跡，甚至一些人體器官，或者不知名的怪物的肉塊。

「競技比賽……說的是這個意思啊。」瓦雷德暗暗點頭，而後隨著菲利克斯繞過了人群，走到了實現最好的一處房間中。從這裡，可以居高臨下的看到競技場的全貌。

兩個穿著侍應生的服飾，但是身材孔武有力，腰間還帶著彎刀的服務人員走了過來，向菲利克斯和瓦雷德行過禮。便侍立在了菲利克斯的身後。

「今天晚上的安排是什麼？」菲利克斯問道。

「是北地蠻人之間的戰鬥。打了兩場。兩死一傷。接著該打第三場了。」

「那麼壓軸的節目呢？」菲利克斯接著問。

「是一個食人魔和上次抓捕的三個精靈之間的戰鬥。」侍者這樣回答說。

「那麼叫這場戰鬥提前開始吧。我想著要比那些北方的野蠻人的戰鬥更有趣。」菲利克斯下令說。那兩個侍者聽到命令之後向他行了一禮，然後很快的跑開來。等過了一會兒，手持魔法擴音器的主持人便大喊著：「各位尊貴的先生，女士們！我很榮幸的向您們宣佈，今晚的比賽過程將略作更改。食人魔與精靈之間的搏鬥將提前上演！」

隨著這個主持人話音落下，周圍的人們爆發出更大聲的歡呼聲。

「這還真是……」瓦雷德搖了搖頭：「這些庸俗而懦弱的傢伙，自己沒有膽量步入戰場。卻願意在安全的距離之外欣賞別的戰士的浴血搏殺。我實在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

「或許吧，不過他們有錢，只要這一點理由就足夠了。」菲利克斯這樣說道。

「那麼這樣的比賽也開設賭局，是這樣沒錯吧。」瓦雷德問道。

「當然，這正是我們斂財的手段之一。」菲利克斯承認。

「那麼，精靈會勝利對不對？」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一隻食人魔的戰鬥力堪比至少十個類人型生物。同時……如果這個解說說的是真的的話，那麼這只食人魔的戰鬥力，也要比一般的食人魔強悍很多。」

第四十一章 角鬥

「的確是這樣沒錯。」菲利克斯輕笑著：「經過訓練的食人魔精銳士兵，鐵胃或者食人者，都擁有以一敵百的強大力量。而這一回，我們請了大價錢邀請來的食人者，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很多人都以為這回事一場一邊倒的戰鬥……所以，有很多傢伙都給那個食人者投注了呢。」

「所以，如果爆個冷門，就能賺到一大筆是不是？」瓦雷德搖搖頭：「讓人看出來怎麼辦？」

「看不出來的。」菲利克斯說：「因為這一回出場的三個高等精靈也並非泛泛之輩。只要讓他們先打一場『精彩的』比賽。然後那個食人者一個『失誤』惜敗給對手。這樣就沒有問題了。」

「原來如此……兩邊的選手都已經被收買了啊。」瓦雷德點點頭。之後便沒再說話。只是看著下面的競技場。聽著下面的主持人大聲喊叫著：

「我們都知道食人魔戰士的勇悍與強壯。而我們更知道，闖蕩在外的食人魔傭兵之中，沒有人比格爾格法格的食人者傭兵團更強大。我們還知道，食人者傭兵團最強大的，就是他們的傭兵團章格爾格法格！」

隨著主持人的聲音唱響，周圍的觀眾們大聲歡呼著，吶喊著。狂呼著這個瘋狂的屠夫，肥子和臭名昭著的僱傭兵的名字。競技場一側的地牢大門打開來。而後，一個足有三米高，有著肥大的幾乎能裝下一頭牛的大肚子，粗壯的四肢和醜陋的嘴臉大塊頭走出了場地。

從外表看上去，他就像是個極為高大，極為肥胖的人類一樣。然而實際上食人魔的體制與人類極為不同。他們的胸腔幾乎是中空的，裡面並沒有任何的臟腑。而他們的內臟器官，幾乎全都集中在他們有強健肌肉和厚實的脂肪保護的肚子裡面。這其中自然包括他們足以碾碎木材與金屬的恐怖大胃。

格爾格法格的裝扮，與一般的食人魔並無不同，他披掛著看起來有些破爛的巨大的皮革袍子——看起來應該是屬於哀傷山脈的某種超大型的野獸的。他的褲子也同樣是簡單粗糙的皮革質地。頭上戴著以鹿角一樣的鐵質尖角裝飾的頭盔。

而在最重要的腹部，則有著一面巨大的圓形鋼鐵的盾牌——食人魔們稱之為胃盾保護著，這面大盾牌看起來足有一到兩厘米那麼厚。這面大盾是用結實的皮帶拴在格爾格法格的身上的。

除了腹部之外，他的身上再沒有任何防具。身體裸露在外，露出大量的驚人的傷疤。那些傷疤縱橫交錯的遍佈在除了肚子的身體每一處。看起來極為驚人。也不知道他是打了多少場仗才落下了這麼多傷。

他揮動著他手中的一隻鑲嵌著大量紅色鋸齒的大砍刀。另一隻手中則拿著巨大的木棒——那木棒看起來簡直就是一截大樹樁，看起來怕得有上百斤沉。然而他揮舞起來，卻好像完全不費力氣。天知道這傢伙的膀子有多大的勁。

「嗚啊啊啊啊啊啊！！！」在走出了地牢之後，大塊頭揮動著手中的大木棒和船錨，發出了毫無理智的怒吼聲。

而同時，主持人的聲音變得更加興奮，他更加添油加醋的說道：

「食人者格爾格法格先生，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傭兵團長，同時也是在這個世界上屈指可數的強者！他搶劫過烏蘇安王國，打垮過煉獄鼠的首都地獄深坑，甚至曾經被西格瑪帝國的皇帝授勳過！死在他手上的敵人數以萬計！無論是帝國士兵，綠皮，混沌還是矮人和煉獄鼠，全都不是他的對手！」

與賣相極佳的格爾格法格相比，他的對手看上去就顯得稍差一點了。那閃亮的板甲胸甲，鱗甲臂甲與鱗甲戰袍。那裝飾了太多水晶與寶石的袍袖，頭盔，大劍與披風。都會讓人產生一種「華而不實」的感覺。就好像是這些精靈的相貌一樣。誰都不太相信，這些奶油糕一樣的小伙子能有什麼戰鬥力。

同樣的，主持人對他們的介紹也非常勉強。並沒有像是介紹格爾格法格那樣激昂，添油加醋。只是簡單地介紹他們，說他們是來自烏蘇安的高等精靈戰士。曾經在荷斯塔進修過的荷斯劍聖。

說是這麼說，但是觀眾們仍舊不買賬。男人們抱怨著這些傢伙的華而不實。女人們則歎息著這樣的帥哥很快就要被食人魔給虐殺掉了。總之沒有人對於這三個傢伙看好。

「怎麼回事？有熱鬧可以看？」正當瓦雷德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再轉過頭來一看，就看到他姐姐伊莎貝拉走了過來。

「格鬥比賽麼？這麼有趣的事情怎麼不叫上我？」她一邊這麼說一邊站在了瓦雷德身旁。從亞空間中掏出了一包瓜子出來。

「凱蒂和艾爾莎呢？」瓦雷德也沒問伊莎貝拉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只是問她這個。

「那個獵魔人無論怎麼說都是個人類。在這種地方自然會被限制行動，現在大概回房間睡覺去了吧。艾爾莎說不放心她一個人。就跟著去了。也不知道是偷懶還是真的。」

聽伊莎貝拉這麼說，瓦雷德便點了點頭。之後安心看起了比賽。只見到開場之後，那幾個精靈劍聖便搶先攻擊。動作奇快無比，就好像身上的一層板甲與鱗甲的復合甲冑輕若無物一樣。他們三個人從三個方向向著格爾格法格衝了過去。靈巧的躲過格爾格法格的攻擊。並且在那個食人魔身上添加了不少的新的傷口。

那個食人魔憤怒的怒吼著，揮動砍刀與大木棒，想要砍翻砸倒哪個精靈。然而那些精靈們都倏忽而來，倏忽而去。完全不給那個食人魔機會。一時間，戰場上的局勢看起來像是對於高等精靈們非常有利。

這種情況出乎大部分的觀眾預料之外。不過來這裡看比賽的混蛋基本上都是找樂子來的。眼看著比賽精彩，也就沒什麼怨言。都大聲歡呼起來。唯獨幾個在格爾格法格身上下了大本錢的傢伙乾著急，破口大罵著那個食人魔才是中看不中用。神馬食人者格爾格法格，吹得那麼厲害，實際上就是個大草包。

或許是這樣破口大罵的激將法起了作用，又或者是挨打挨得多了痛得慌。那個食人魔紅了眼睛，專門盯上了一個高等精靈，無視了其他兩個精靈的攻擊，只用他的身體素質硬扛著。同時像是一輛戰車一般，向著那個高等精靈猛衝了過去，將近一噸重的身體走起路來地動山搖，跑動起來更是不得了。那高等精靈不敢硬接，連忙向後躲閃。

然而食人魔卻完全不在乎的繼續向前衝——同時平伸雙臂，將那大木棒和大砍刀揮動得跟風車一樣。一下子將攻擊範圍增加了兩倍還要多——那高等精靈劍聖一時間沒有防備。當即被一木棒打中了腦袋。只聽見一聲悶響「卡嚓」的一聲，那食人魔這一擊上千斤的力氣，直接把他打飛了出去——那一聲悶響便是他的頭盔變形，頭蓋骨粉碎的聲音。

等那精靈滾出去七、八米遠。人們再看，只見他整張臉都爛了。五官扭曲的沒法子看了。各種骨頭啊，紅的白的糊了一層。卻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這一擊引爆了競技場四周的觀眾們的情緒。瘋狂的怒吼，瘋狂的辱罵以及瘋狂的笑聲不絕於耳。這些平時人五人六的貴族富商，先生小姐們這一刻和他們鄙視的下等人，野蠻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真是……他不是格爾格法格吧。」

而與此同時，伊莎貝拉卻看出了不對勁：「充其量也就是個比較厲害的食人魔傭兵罷了。我一招就能殺死他。」

「的確沒錯。」菲尼克斯說道：「真正的食人者傭兵團長，我們可請不來。那傢伙只是個冒牌貨而已。不過沒關係。在這裡的這些觀眾中可不會有人分辨出他們的真假。除此之外，舊世界之中冒充格爾格法格的食人魔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甚至連他本人都制止不了。所以就算是被戳穿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或許這些人裡面，也有不少知道他根本就不是格爾格法格的傢伙。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罷了。」瓦雷德接著補充了一句。

說話間，戰場上又有了新的變化。在殺死了一個高等精靈之後，那個冒牌貨，食人魔戰士哈哈大笑著，又向著另外一個精靈戰士衝了過去。而在目睹同伴慘死之後，這個高等精靈也心存死志。他怒吼著，不退反進，在食人魔擊中他的同時，也猛地用手中長劍徑直刺向他的大肚子。

那食人魔沒料到對方會用這樣同歸於盡的戰術與自己作戰，因而，在用大砍刀砍斷了那個精靈的脖子的同時，肚子也挨了重重的一下——雖然有胃盾擋著，沒有傷到皮肉。但是通過胃盾傳來的震動和力道，也讓他的肚子裡翻江倒海一樣的疼痛……

第四十二章 勢不可擋

那食人魔要害中了一招，痛的渾身直抽抽，最後的一個精靈戰士見狀再不猶豫。揮動大劍，從背後猛地刺了過去，直穿過皮革的袍子，刺入了食人魔的腹部。然後再一挑，便劃出一個大口子。

這一下，倘若是人類，精靈都不要緊。不過是流出幾節腸子出來。雖然看起來傷的驚人。但是實際上還有得救。然而換上食人魔，那可就不得了了。那個食人魔當即慘叫了一聲，跌倒在地，再沒能爬起來。

眼看著強敵戰死，那個高等精靈劍聖總算鬆了口氣。大戰過後，那緊張的，趨近死亡的氣息讓她忍不住想要發洩出來。於是她摘下了頭盔，丟在地上，高舉著大劍，仰起頭大聲的怒吼著。

「女的？」剛剛那聲音頗為中性，讓瓦雷德一時間，沒聽出來。不過這一會兒等她摘下了頭盔，瓦雷德這才認出來。這個擊殺了食人魔的荷斯劍聖，竟然是個女性。

「怎麼了？你對她有興趣？」伊莎貝拉一邊笑著這麼問，一邊伸出手狠狠擰了瓦雷德的腰一把。瓦雷德馬上搖頭：「我只是有點奇怪……」

這後半句話瓦雷德卻沒說出來——他原本是奇怪，這女孩姿色不錯，如果調教的好的話，用來做妓女的收益恐怕要比作為角鬥士高不少。菲利克斯族叔竟然捨得——不過伊莎貝拉現在還在這裡呢。這話說出來的話，卻是讓這位族叔為難。所以瓦雷德很快就改了口風：

「我是奇怪，高等精靈的女性，竟然也能夠成為戰士，到戰場上來。」

「很奇怪麼？」伊莎貝拉聽瓦雷德這麼說，略有些得意的說明：「綠皮那種無性生殖的東西不提，大路上其他種族之中，除了人類之外，其他的幾乎所有種族在兵員方面幾乎都是男女均等的。」

「哦……這個我還真不知道。」瓦雷德裝作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情的樣子，大大的滿足了他姐姐的虛榮心。而菲利克斯也鬆了口氣，暗暗對他的侄子豎了大拇指。

「那麼，看完了比賽，我們再去地下二層看看吧。」菲利克斯一拍手掌，這樣說道：「最近有不少的精靈製造的魔法物品拍賣。你們要是喜歡哪個我送給你們。」

聽他這麼一說，瓦雷德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鳳凰火種的吊墜已經委託菲利克斯族叔送去西爾凡尼亞了。但是在精靈遺跡之中的大筆寶藏卻還沒有！別的不說，單單供奉鳳凰火焰的那一筆財寶，其數量恐怕就能超過一般公國的國庫總額！

「真是失策，當時想著自己一個人，就算加上亞空間也無法搬空這些東西。還不要西爾凡尼亞方面幫忙……但是忘記說這件事情了。」

瓦雷德這麼一想，便也沒有了繼續看那些東西的慾望——就算把菲利克斯從商船處掠奪的財富增殖十倍，恐怕也比不上瓦雷德在精靈遺跡見到的財寶的十分之一。

不過在瓦雷德說出這件事情之後，菲利克斯就笑著讓他不要擔心。他與西爾凡尼亞方面，也針對瓦雷德的此次行動做過一次通訊。雙方也都非常有默契的，將瓦雷德一筆帶過的「精靈遺跡」當成了重點。

「你曾經透露過精靈遺跡的坐標位置。西爾凡尼亞方面已經根據你提供的情報，組織了一支探險部隊前往那處遺跡。我想很快就會傳來消息了。這件事情不用你擔心。我們絕對會把那處精靈遺跡裡面所有有價值的東西全部運回去的。」

聽菲利克斯這麼說，瓦雷德這才鬆了口氣。

「想一想，我還是太過年輕了，做起事情來總是丟三落四的。明明是這麼重要的事情，我卻忘記了。」瓦雷德搖頭苦笑，這樣說道。

「這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啊。我的伯爵。」菲利克斯輕笑著：「永遠也不要忘記，整個西爾凡尼亞四千名同族，都是你的後盾。」

說過這一番話之後，瓦雷德便與伊莎貝拉兩個人去休息了。不過伊莎貝拉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族叔菲利克斯自然不能虧待了他們，所以房間是一人一間的。這樣就不能一起睡覺了。

就這樣過了一夜，瓦雷德早晨起來之後，便去了凱蒂的房間。將利爪海岸將要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她。在聽說混沌即將染指這片土地之後，儘管早已經對人類，帝國沒有了半分忠誠心。但是凱蒂仍舊非常吃驚，並且表示不會對此坐視不理。

「那麼就當成是今後要追隨我的道路的演習好了。」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伸出了手：「我將會進我的所能阻止這場災禍，要加入我麼？」

在猶豫了一番之後，凱蒂點了點頭，然後同樣伸出手，與瓦雷德握在了一起。

五月二十八號。奧斯特蘭軍隊離開了菲爾斯堡。總共四萬五千大軍浩浩蕩蕩的向著斯卡騰的方向前進。一路上塵埃漫漫，大軍從北向南，一眼望不到邊。眼看著這樣雄壯的部隊，卡斯特公爵志得意滿，並且暗暗覺得，投效混沌邪神是他這一生中最正確的決定。正是辛烈治的力量，賦予了他這個原本笨嘴拙舌，腦筋混沌的傢伙一副足以蠱惑整個公國的民眾的伶牙俐齒。

「大軍北上，勢如破竹的滅掉那些該死的總督，議會。將利爪海岸收入囊中。而後便從利爪海對面不斷接入聖奸奇的大軍。

再等到北方生出事端來，斯基夫人向北面進攻。我便以援軍的名義，將聖奸奇的大軍派往北方。兵不血刃便能奪得基斯裡夫城。

同時，還要讓其他公國派遣援軍北上斯基夫王國。等各路援軍在我的領地集結，如何炮製，還不是我說了算？！到時候斯基夫王國輕巧的取了，西格瑪帝國更是損兵折將，元氣大傷。吾輩真神的信徒便可以長驅直入，將偽神的信徒們，將整個舊世界收入囊中！」

一想到自己的整個計劃，卡斯特公爵便覺得心潮澎湃。他更是想到了他的主神辛烈治對他的許諾：「事成之後，我便會賜予你無盡的力量，智慧與無盡的生命！你將成為一名光榮的惡魔親王！協助我統御萬邦，無論凡人還是我神域中的子民，他們都將聽從你的調遣。奉你為主上！」

想到邪神的許諾，卡斯特公爵就覺得渾身發熱：「沒錯，這正是我這一生中最正確的決定！」

在他的大軍進入自由市統治的地區之後，逐漸的，一些小規模的，零星的抵抗與伏擊作戰開始了。自由市聯軍的軍事統帥們也很擔心，害怕在正面作戰中無法抵擋奧斯特蘭的強大攻勢。因而他們僱傭了數量龐大的自由士兵，乃至是盜賊團體。以他們發動伏擊，奇襲作戰。以盡量遲緩奧斯特蘭軍隊的動作，打擊他們的士氣。

這樣的戰術在數百年間，在自由市一方與奧斯特蘭的戰爭中被證明是有效地。無數次的，當奧斯特蘭公爵已經佔領了自由市的大片領土，將斯卡騰，諾登與恩爾格蘭德城市圍困起來之後。便是這此起彼伏的小股游擊作戰騷擾，使得他們無法堅持下去，不得不推回到他們自己的領土上去。

然而這一回，情況卻完全不同。在辛烈治的神僕的幫助下，卡斯特公爵得以在第一時間知曉對方，那些小股的伏擊部隊所在的位置，人數以及他們的戰術，以此來調整他的軍隊的部署。先發制人，從而取得絕對的優勢。

在卡斯特公爵的調度下，奧斯特蘭軍隊組織了十幾支巡邏部隊，以護衛他們的主力。

數量並不是很多，但是機動靈活的，裝備著手銃與馬刀的輕騎兵，以及裝備有弩，標槍，長弓和劍的射手散兵相互配合著，在卡斯特公爵的指揮調度下每每先發制人，在對方的伏擊部隊尚未發動他們的攻擊之前，便將他們的藏身地點掃蕩了一遍。

無論是藏在哪裡，是路邊的灌木叢，草叢，樹叢或者蘆葦蕩，房屋還是丘陵。無論掩藏的再好都沒有用處。奧斯特蘭的巡邏部隊，在辛烈治的預言系魔法作用下，便如同被剝光了放在顯微鏡下面那樣。毫無隱私可言。

這些強盜團，自由傭兵全都被打蒙了。幾乎沒有還手之力就被消滅的一乾二淨。

就這樣，在一天時間內，奧斯特蘭的主力部隊向著斯卡騰城前進了大約五十里。而在主力部隊的四周，上千名輕裝的斥候游擊部隊，則掃蕩了他們途徑的上百里的土地。殺死了七十幾股，近六百名伏兵。而自身損失卻只有二十幾人。微乎其微。

這個小小的勝利並未改變奧斯特蘭與自由市聯軍雙方的力量對比。但是意義卻非常重大。一直以來所宣傳的偷襲戰術被對方如此輕易地破解開來。自由市聯軍不可避免的士氣下降了許多。而奧斯特蘭一方則與之相反，士氣如虹。對於卡斯特公爵的信任程度也增加了許多。

這樣此消彼長之下，雙方主力雖未曾戰上一會，但是奧斯特蘭已然贏得先手了。

第四十三章 威脅

這一天行軍，路上無事。到黃昏時分下令停止。奧斯特蘭軍隊依靠奧斯特蘭河安營紮寨。生火做飯。期間有不少隨軍商人小販兜售商品，也有隨行的妓女跟士兵們談妥了價錢，到營帳裡面去交歡。

這些不提。只說卡斯特公爵的營帳之中，此時此刻燈火通明。點燃了的十六盞魔法燈將整個營帳照耀得好像白晝一般。公爵高居上位，他兩側侍立著他的兩個助手，一個自稱遊俠騎士的高大的武者，另一個是自稱參謀與幕僚長，用青色袍子將自己完全遮掩起來的神秘人物。

而在公爵下手，一眾奧斯特蘭將領分成兩列，坐在左右兩側。左手最前方的，是公牛騎士團的大團長魯登道夫。而右手最前方的席位卻是空著的——他原本應該屬於公國的西格瑪教會戰鬥牧師長。這個與卡斯特公爵有著頗多分歧的傢伙。在公爵登基之後不久就消失無蹤了。有傳聞說是公爵派出了殺手殺掉了他。不過事情好像也沒有那麼簡單。

在這之後，魯登道夫又看向了對面的第二個座位，那是國立魔法學院的皇家大法師的位置。同樣的，那個位置也空缺著。

「總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魯登道夫大團長不安的想到。他原本以為，缺少了戰鬥牧師和皇家法師的幫助，對於北方自由市的戰鬥將會進行的很艱苦。但是出人預料之外。這一天的戰鬥下來，反倒是對方吃了大虧。缺少這兩項，原本應該說是至關重要的兵種，卻並未給奧斯特蘭軍隊帶來任何的傷害。

有更多的自稱流浪騎士，遊俠騎士的傢伙頂替了戰鬥牧師們。他們演講，宣揚榮耀和意志。為士兵們排憂解難。而在需要魔法師出場的情況下。也有不少自稱流浪術士的人幫忙……他們做的相當好。甚至比正牌貨還好……甚至，好的有些過頭了。

想到這裡，大團長看了看卡斯特公爵身旁的那兩個人，「遊俠騎士」和「參謀」。感覺他們兩個或許應該坐在他對面的兩個位置上。

此時此刻，公爵的又一段演講告一段落。其他的將軍們都忍不住歡呼了起來。大團長也心不在焉的跟著拍了拍手。心裡面卻對這種「新奇」的統御方式感到有些不耐煩。

「老公爵在的時候，他靠的是他的勇氣，身先士卒，敢作敢當的硬朗作風來統御他的軍隊。可不是和這傢伙一樣耍嘴皮子。」魯登道夫不由得這樣想。而同時，他眼中的那一絲不滿，也被卡斯特公爵很快捕捉到了。

「老不死的。」卡斯特公爵暗暗罵了一句。同時臉上堆滿笑意，對著魯登道夫大團長點了點頭，然後再轉過去，面向所有人：「那麼，今後的戰鬥也要拜託各位了！」

正當這時候，一個傳令兵跑了進來，三兩步跑到了卡斯特公爵身旁，對著公爵耳朵旁邊小聲嘀咕了兩句什麼。同時拿出了一封信件來，遞了過去。之後便退出去了。

卡斯特公爵聞言，面上笑容便消失無蹤。再看那封信件，卻是急切的面色煞白。說了一句：「本公爵累了，各位請自便。」便向著營帳外面走了過去，同時，他的那個遊俠騎士和那個參謀也跟著走了出去。這讓一眾將軍們感覺有點不適應。因為從公爵的表現來看，他很明顯沒有將這些將軍們當成是自己人。而是與他的幕僚們組成了一個三人組的小圈子。

當然，這些事情卡斯特公爵不可能不清楚。而他的那兩位參謀與騎士，或者說，那兩位辛烈治的信徒，狡猾而且陰險的邪魔也不可能不清楚。因此，在回到屬於他們的營帳中，命令那批偽裝起來的混沌武士把守營帳，確認無誤之後，奸奇的神僕，織命者便說道：

「您不應該這麼做，公爵大人。這會讓那些將軍們感覺到您與他們之間距離的疏遠。這對我們今後的計劃很不利。」

這個自命為參謀的神秘人這樣對卡斯特公爵說道。他的聲音飄渺而且帶著難以置信的顫音和回音。聽上去更像是夢囈又或者被催眠狀態下發出的聲音。

「我知道，但是這件事情實在太重要了，所以我才會如此失態。」卡洛斯公爵搖了搖頭，這樣說道。

「那麼，我們的間諜究竟帶來了什麼消息，讓您如此失態？」旁邊的騎士這樣問道。

「我們的身份。甚至我們的計劃，我們能夠取悅偉大的辛烈治的計劃——全部！」在聽到他這麼問之後，卡斯特公爵漲紅了臉，這樣說道：「那個該死的吸血鬼威脅我說，如果我不將斯卡騰總督的位置給他，並且完整的確保他的利益，以及冊封他為奧斯特蘭海軍司令的話，就把我的信仰，以及我們的計劃公諸於眾！」

儘管語氣很激動。但是公爵說道這些話的時候，還是將他的語調壓低再壓低。壓低到了幾乎聽不到的等級——而後，他掏出了那封信件。遞給他的「參謀」。那個渾身籠罩在袍子中的織命者伸出了他宛如枯骨一般瘦弱而狹長的手，接過了那封信件。然後開始快速的查看，在看完之後，便將那封信交給了另外一個辛烈治的信徒——他的神選冠軍。

「竟然是這樣！」那個騎士驚呼了一聲，而後手中「轟」的一聲出現了淡藍色的火焰，將那信件在一瞬間燒成了灰燼。

「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他對著織命者詢問道。

「我覺得，我們可以答應那個貪婪的吸血鬼的提議。」織命者宛如夢幻的聲音再度響起：「他要什麼，我們就給他什麼。滿足他的慾望。讓他不要給我們找麻煩。反正，他不過是一葉無根的浮萍。西爾凡尼亞距離這裡，很遠。他得不到任何援助。」

「是的，這個貪婪的傢伙雖然可惡，但是看起來對我們的計劃並沒有任何影響——前提是我們餵飽他的情況下。」那個辛烈治神選冠軍也點點頭，同意了織命者的計劃：「只要等到我們運輸了足夠的真神的戰士過來。開啟我們的偉大的計劃。到時候我們便可以讓他連本帶利的吐出來！」

「那需要很久的時間……」卡斯特公爵皺著眉說：「可能需要兩到三年，甚至更久，我們才能夠將整個奧斯特蘭改造成我們所期望的樣子，才可以將真神的信仰播撒到整個公國。」

「那麼，在那之前，暫且忍耐吧。公爵。」織命者以毋庸置疑的語氣，這樣對卡斯特公爵說道。

那聲音好像他才是卡斯特公爵的上司一樣。

就這樣，第二天，一份蓋著正式的紋章，以南方通用語書寫而成的委任狀，便被卡斯特公爵的間諜輕騎快馬送往了斯卡騰。在這份委任狀送到之後，蛇法海妖會所馬上人去樓空。在一個小時後才得到消息的斯卡騰總督馬上派遣了大批士兵前往碼頭。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再見了！總督大人！祝您晚年幸福！」站在船尾的菲利克斯朗聲對著碼頭上的斯卡騰總督大聲說道。換來的是對方的破口大罵，以及一輪毫無作用的岸防炮的炮轟。

在目睹了這全部的過程之後，奧斯特蘭一方……又或者奸奇的間諜才滿意的點頭，悄無聲息的離開，向他的主子，奧斯特蘭公爵匯報情況去了。

而後，奧斯特蘭公爵又得到了進一步的消息。在諾登和恩爾格蘭德，菲利克斯海盜團的店舖與據點也都人去樓空。原本許諾給斯卡騰總督的三千人的援軍也並沒有到岸。

「真是個狡猾的混蛋。」卡斯特公爵一邊這麼喃喃自語，一邊下令他的軍隊在吃過早餐之後繼續前進。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應該趁著對方的部隊尚未匯合起來之前，首先圍住斯卡騰城，然後再在斯卡騰的城牆下剿滅諾登與恩爾格蘭德的援軍。最終迫使斯卡騰投降。再逐步蠶食另外兩座城市。」

卡斯特公爵設定了這樣的戰術。而同時，他的戰術看起來也很有效。少了那些雜碎的自由傭兵，強盜團的襲擊。他的軍隊得以用最快的速度行軍。在反覆計算過路程。甚至將最糟糕的風雨等天氣因素影響添加進來之後，卡斯特公爵仍舊得出了「我們會比另外兩座城市的援軍先行到達。」這樣的結論。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覺得我們應該再加快行軍的速度。將我們的火炮部隊放在後面。而先派遣騎兵部隊和輕裝步兵前進。以獲取優勢。」在清晨，卡斯特公爵這樣對他的將軍們說道。

「但是，如果在這種情況下發生遭遇戰的話又該怎麼辦呢？」魯登道夫大團長問道：「在沒有火炮和重型單位的支援下。單獨使用輕裝步兵和輕騎兵作戰。這幾乎是不可想像的。」

「我並不覺得他們有這個膽量，我的導師。」公爵這樣說道：「他們的襲擾作戰已經被證明是無效的了。而在沒有得到另外兩座城市的援軍之前，我敢肯定，單獨憑借斯卡騰一方的力量，他們是不敢主動向我們發起挑戰的。」

第四十四章 如果說……

五月三十一日，正如同卡斯特公爵所想像的那樣。他的輕裝部隊組成的前鋒很順利的，在沒有遇到太多阻礙的情況下挺進到了斯卡騰城郊五十公里處。也就是瓦雷德再次遇到凱蒂的那個小鎮。

與之前那種，因為商業所帶來的繁榮不同，如今的小鎮呈現出的，是另外的一種「繁華」。士兵們粗魯的將小鎮原本的所有居民趕出他們的家門。將他們好像牲口一樣集中到一個區域內，並且用雜物——桌椅板凳，床以及櫃子之類的東西組成了一道隔離帶。完全不管這麼做會對這些居民的生活造成何等樣的困擾。

同時，小鎮中並未完全運送走的財物，以及更多的戰略物資也被搜刮一空。在榮耀，熱血，以及充斥著卡斯特公爵謊言的混沌的大腦作用下，這些物資和財物並未被士兵們投入自己的腰包內，而是被集中起來，存放在了一些庫房之中。並且上了鎖頭。

這樣，這個小鎮空下來的大部分地區有的被拆毀，有的被改建。連同小鎮周圍十幾里的領土一起，被改造成了一個大型兵營。奧斯特蘭的士兵們熟練的施展他們的工兵的技巧，挖掘壕溝，設置柵欄，堆砌土牆。忙的不亦樂乎。

這個改造的過程在更多的奧斯特蘭軍隊進駐到這裡之後，速度變得更快了。只是幾天的時間，一座小心的土木結構的堡壘便逐漸成形。

這讓斯卡騰的居民們感覺如同芒刺在背。從這座堡壘看，對方似乎打定了長期困守的主意。半年時間，一年時間……不，不要說這麼長的時間，只要一個月左右，商路斷絕一個月，損失的錢財與信譽就是難以想像的。

而這個想法，在奧斯特蘭部隊向東西兩側的城門，各分出了一支五千人的小股部隊，封死了這兩道城門之後變得更加現實了。儘管斯卡騰人還能從水路源源不斷的獲得補給。但是路上交通的全面封鎖，無論如何也會對自由市產生巨大的影響。

在斯卡騰之外，一些行商們曾經嘗試過，期望能夠給奧斯特蘭德軍隊繳納一筆錢財，然後繞過包圍網進入城市進行貿易。這是這個時代的商人們的真實寫照。在許多場圍城戰之中。秉持中立的商人們，都不會受到阻攔。

然而這一回卻不行。情緒亢奮的奧斯特蘭士兵們連踢帶打的將那些商人們趕走了。他們高聲吶喊著：「我們是為了奧斯特蘭公國，為了榮耀與勝利而出現在這裡！我們是不會接受你們這些該死的商人的任何賄賂的！」

很快，斯卡騰方面便得到了這樣的消息。

「那麼，我們現在是出城迎戰呢，還是固守待援？」

在斯卡騰的總督官邸內，斯卡騰總督，以及把持著自由市各行各業的十四人議會聚集在一起。商量著接下來的戰鬥策略。

而自由市的守備將軍則告知總督：「我並不覺得出城迎戰是一個好主意，總督閣下。我們的兵力只有奧斯特蘭人的五分之一，可能還要更少一些。而且在訓練程度，以及經驗方面並不如對方。如果強行派出軍隊出城迎戰的話，我恐怕我們會就此失去這座美麗的城市的控制權力。」

聽到守備將軍這麼說，其他的議員們相互討論起了與之相關的示意。他們小聲盤算著：「奧斯特蘭人出動了近五萬人的大軍。擁有超過五十門火炮，以及數量不詳的魔法師。同時公牛騎士團的五個騎士分隊全部出動了。這樣一支軍隊的確不是斯卡騰一座城市能夠抵抗的了得。」

「那麼，我們固守待援麼？」總督接著問道。

「沒錯，」守備將軍說道：「城市守備部隊，再加上我們僱傭的傭兵部隊足有八千人。雖然正面出戰無法獲勝。但是守備城市還是可以的。」

聽到守備將軍這麼說，一眾議員們也都連連點頭，認為這個主意很不錯——而就在這時候，一個囂張的笑聲響了起來：

「我以為斯卡騰自由市能與奧斯特蘭公國對峙這麼長時間，是因為一眾議員，總督精通軍務。不過現在看來卻是我想的錯了——不通不通，狗屁不通！」

這一番話將剛才守備將軍一番話駁斥得一乾二淨，一眾議員總督看將過去，卻是列席此次會議的僱傭兵軍官，利奧波特黑豹團團長利奧波特的次子阿特拉斯說出了這番話來……

而與此同時，在海面上轉悠了一圈菲利克斯海盜團，也從新返航，向著南方，烽火蔓延的利爪海南岸前進著。站在改裝海盜船船頭的瓦雷德與菲利克斯兩人並肩而立。聽著耳邊浪濤聲。菲利克斯眉頭緊鎖，卻是對於如今的局勢有所估計。思索了半天也不知如何，便開口向瓦雷德詢問道：「瓦雷德，你覺得現在，利爪海南岸的局勢如何了呢？」

「站在奧斯特蘭公國的立場上，他們的軍隊佔據了優勢。而站在自由市的立場上，他們的情況恐怕不容樂觀。」瓦雷德這樣回答：「奧斯特蘭一方首先進攻的，必然是與他們之間最接近的斯卡騰。而斯卡騰能否支撐下去，等待到另外兩個自由市的援軍，則取決於他們的戰術選擇。」

瓦雷德這一番話，也是思考了許久才想出來的。聽得菲利克斯連連點頭，便接著問道：「那麼他們的戰術選擇又是什麼呢？」

「出城迎戰或有萬一，據城固守死路一條。」瓦雷德斬釘截鐵的說道。

與此同時，斯卡騰總督官邸內，一眾議員都不滿的看著傭兵指揮官阿特拉斯——這個憑藉著他老爹利奧波特的名頭，被臨時任命為斯卡騰傭兵總指揮官，以此掌握了城內兩千餘名傭兵的年輕人。

「你這傢伙究竟是什麼意思？！」被他稱之為「狗屁不通」的守備將軍氣急敗壞的站了起來，指著他大聲說道：「你這小子才打過多少仗？！老子——」

「——我六歲開始就跟著父親走南闖北，九歲殺了第一個人，十二歲成為傭兵團正式成員，十五歲開始獨當一面，如今已經過去六年了。我參與過對煉獄鼠的首都的圍剿，參與過對獸人軍閥的戰役，抵擋過混沌入侵，與七家公爵有過僱傭關係——你說我打過多少仗？！反正，不是你這個在平靜的商業城市整天巡邏，抓抓小偷土匪的守備將軍比得了的！」

阿特拉斯這一番話既快且急，噎得那個守備將軍說不出話來。

「怎麼可能？！守備必死無疑，出城作戰卻有救？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怎麼可能出現這樣荒唐的事情呢？」菲利克斯在聽瓦雷德說出這樣斬釘截鐵的話之後，覺得不可思議的問道。

「哼……奧斯特蘭軍隊可是攜帶有大量的攻城火炮。更有職業化的工程兵部隊，與矮人王國之間也存在著盟友關係，可以肯定，他們對於攻城戰是無所畏懼的。」瓦雷德這樣說道。

「而同時，我們的軍隊所依仗的城牆。恕我直言。這種不足一米厚的薄弱城牆，而且是建立在海岸旁邊鬆動的泥土上的牆壁，是無法抵擋奧斯特蘭人的火炮以及工程兵部隊的。」阿特拉斯這樣說道。

「當然這只是個可觀原因。」

「還有比這更重要的問題。」

「對方的目標恐怕一開始，就並非斯卡騰城市本身。」

「他們有著更加恐怖的計劃。」

「圍點打援。諾登與恩爾格蘭德的軍隊，恐怕才是他們的目標。」

「他們將在我們的城牆下以優勢兵力圍殲我們的盟友！」

「這樣一來，奧斯特蘭軍隊就能夠在心理上，給斯卡騰造成重大的傷害。」

「城內人心惶惶，恐怕到時候，不用敵人來進攻，我們就要垮了！」

「但是野戰就不同了。」

「與其在城內被動挨打，還不如出城一戰。」

「在他們的士氣還沒有徹底被奧斯特蘭軍隊搞垮之前。」

「我們會和我們的盟友！」

「與其中一支，隨便是諾登還是恩爾格蘭德的軍隊匯合。」

「這樣我們就擁有一支，足夠讓奧斯特蘭人擔憂的外線部隊了！」

「這就是理由，他們需要將軍隊拉出城去。」

「所以，應該進行野戰！我們必須進行野戰！」

「斯卡騰人的機會並不是很多，畢竟他們手裡的牌不如奧斯特蘭人。」

「我們處於劣勢，為了爭奪戰場的主動權，必須有所犧牲！」

「戰爭會很殘酷。但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會死很多人，但這遠遠比斯卡騰淪陷，比整個利爪海岸淪陷強得多。」

「嘛，不過這和我們沒什麼關係不是麼？」

「這與我原本沒什麼關係。我只是個傭兵而已，拿了錢財，然後去打仗。這就夠了——但是我不忍心，不忍心這樣美麗的城市，這些無辜的人民毀於戰火之中。」

「所以，儘管放心，我們坐山觀虎鬥吧。」

「所以，請相信我，相信我的判斷，拜託了，各位。」

第四十五章 另一個掠食者

阿特拉斯一場聲色俱厲的講話過後，斯卡騰議會之中又是一陣嗡嗡聲。議員們大聲討論著是否出城作戰，出城作戰的得失如何。而與此同時，在利爪海近海處，菲利克斯海盜團即將從奧斯特蘭河入海口進入河道之中。

「那麼，你覺得那些斯卡騰人究竟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呢？」

在聽過瓦雷德這一番討論過後，菲利克斯心悅誠服，便這樣問道。

「如果是我的話，我便率領斯卡騰全軍突圍而出，並且在城內留下大量引火之物。等敵軍入城之後，便縱火燒城。趁勢反擊。成了，便可擊退奧斯特蘭大軍。敗了也不會損失太多的兵力。可以從容圖謀後事……然而。」

瓦雷德說到這裡輕哼了一聲：「然而那些斯卡騰議員可不會有這份魄力。除此之外，斯卡騰的城防軍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恐怕也不會支持他們的這項決定……畢竟不是所有軍隊，都好像亡靈那樣會無條件服從指揮官的任何任務。」

「那麼……」

「不會。」瓦雷德再一次斬釘截鐵的說道：「他們不會突圍，甚至主動出擊都不會。這些人或許在商業上的眼光不差。但是說到軍略上。恐怕就是一群渣滓。而除此之外，他們還指望城防軍保衛他們的財產呢。或許在他們心裡，他們的財物家產，要比斯卡騰這座城市，以及勝利重要得多。」

「那麼，斯卡騰的淪陷，恐怕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菲利克斯這麼說完之後，便拍了拍瓦雷德的後背：「海面上風大，我們回船艙裡去吧。」

正如同瓦雷德所想的一樣，阿特拉斯失望了。一眾議員飛快的統一了他們的意見，不允許出城作戰。堅守城市才是最好的選擇。

「儘管你說的可能有一點道理。但是保證斯卡騰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我們不能冒險，將我們的軍隊帶到戰場上去，進行一場幾乎沒有什麼勝算的戰役。」在最後，議員們冠冕堂皇的對阿特拉斯這樣說道。

而同時，出乎預料之外的是，阿特拉斯並沒有如同那些議員想像的那樣惱羞成怒，或者破口大罵，或者說著：「你們會後悔的！」這樣的話憤然離去。他只是很淡漠的接受了這個決定。那種淡漠的樣子，與之前他忿然作色的大聲喊叫著闡述自己的意見的樣子完全相反。

「我接受這個決定。」他非常平靜的這麼說，反倒讓議員們有些驚訝。不過隨後，他的解釋便讓他們不再疑惑了。

「畢竟，我只是個傭兵而已。最終的決定權力不在我這裡，這個我是知道的。」

「儘管如此，雖然您的提議並沒有被採納。但是我想，您還是會在接下來的攻城戰中貢獻您的聰明才智，是這樣沒錯吧。」議員們這樣對阿特拉斯說道。

「嗯，是的，沒錯，畢竟我是個傭兵來著，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阿特拉斯露出了笑容。

就這樣，這次軍事會議圓滿結束，也圓滿的預定了斯卡騰，這座城市最終的命運。在會議結束之後，阿特拉斯便召集了他的心腹部隊，總共兩個中隊的黑豹團僱傭兵，這些披掛著在南方的森林中獵取的黑色豹皮，穿著精良的半身板甲，以重弩和超長槍為武器的職業化傭兵部隊。他對他們宣佈了他的新的任務。

「我想，我們所接受的第一份僱傭合同已經可以宣告無效了。那麼，我們便接受第二份，來自奧斯特蘭的僱傭合同吧。」他這樣說著，而他的話也得到了這批傭兵的同意。於是在當天夜裡。阿特拉斯和利奧波特黑豹團的僱傭兵一起，趁人不備攻佔了斯卡騰最重要的正南門，而後放入了與他有著約定的奧斯特蘭大軍。

正如他所許諾的那樣，為這場攻城戰貢獻了自己的聰明才智。

甚至連幻想一下的餘地都沒有。被斯卡騰議會和總督們寄予希望的城牆，還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便宣告無效了。戰火很快蔓延到了整個城市之中。絕望中的城市守備部隊紛紛投降。在經歷了一夜的混亂之後，這座自由市更換了一個新的主人。奧斯特蘭人終於得到了他們長久以來垂涎不已的出海口。

坐在血跡尚未消失，四處都是亂兵，縱火，以及其他混亂局面之中的總督官邸的寶座上。卡斯特公爵聽著他的下屬的探子們，將整件事情的全過程講述了一遍。同時聽到這個故事的還有奧斯特蘭德其餘將軍們。

「真是個有趣兒的傢伙。」卡斯特公爵在聽完之後，這樣對他的將軍們說道：「儘管這個傭兵所堅持的道義，與我們這些秉承信念，紀律與服從精神的正規軍人頗為不同。但是在聽到這一切之後，我仍舊不能不為他所做出的努力，以及最終的決定喝彩。」

在這之後，他支付了阿特拉斯許諾中兩倍的報酬。並且允許他，以及他的傭兵部隊安全的離開這座城市。

「在這之後，就是諾登和恩爾格蘭德了。各位，你們覺得我們現在的戰術應該如何是好？」儘管是在詢問一眾將軍們。但是看卡斯特公爵胸有成竹的樣子，就知道他實際上已經想好了戰略戰術。現在這麼問，只是走一個過場，同時也是給了下屬將軍們一個溜鬚拍馬的機會罷了。

「我等無能，倉促之間想不到什麼好的主意。但是看公爵您的樣子，肯定已經有了好主意。我們聽公爵您的吩咐就是了。」看到卡斯特公爵這樣子，自然有人湊趣兒的這樣回答道。而公爵也很高興的露出了笑容。

「他們會進攻恩爾格蘭德的軍隊——準確來講，是進攻斯基夫支持下的恩爾格蘭德軍隊。」

在斯卡騰易手的同一天，趁著夜晚，菲利克斯的海盜團進入了奧斯特蘭河的下游地區。船上的瓦雷德能夠清楚地看到燃燒著的斯卡騰自由市。

「雖然想到過斯卡騰會守不住。但是我也沒想過，它竟然會在一夜之間被攻陷。卡斯特這個人恐怕比我想像的還要厲害一點。」瓦雷德一邊這麼想，一邊重新盤算了一下如今的戰場局勢。奧斯特蘭人攻下堅城，拓展了數百里的領地，卻並未折損太多兵力。如今士氣正盛。而與之相對的，諾登和恩爾格蘭德軍隊的士氣必定會進一步下降……

「不過只要那一步走好了，還是有的一拼的。」瓦雷德這樣喃喃自語。

六月五日。斯卡騰硝煙尚未散盡。恩爾格蘭德的援軍便到達了斯卡騰近郊——事實上，在斯卡騰已然被攻陷的情況下，它與諾登兩路援軍已經沒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了。正如同諾登人退回了他們自己的城市惶惶不可度日一樣，恩爾格蘭德也應該退回到自己的城市之中——而他們之所以反其道而行，則是因為另外一件事。

「什麼？！斯基夫的女沙皇宣佈接受恩爾格蘭德市長的效忠，從此享有這座城市的駐軍權利與五成的稅收？！」

這一道消息簡直如同當頭棒喝一樣，讓卡斯特公爵覺得一陣眩暈。

「他們之間的談判似乎早就進行了一段時間了。而我們對於斯卡騰的佔領，似乎就是催化劑。恩爾格蘭德人害怕了。因而讓斯基夫佔了個大便宜。」在卡斯特公爵身旁，他的幕僚，那個奸奇神僕這樣說道。

「這——為什麼你不能預言到這件事情的發生？！我們動員了數萬大軍，消耗了那麼多的軍事經費與物資，最終難道是要給那個該死的女人做嫁衣的嗎？！」卡斯特公爵這樣說道。

「我不是命運編製者卡洛斯閣下，更不是偉大的辛烈治神。我的語言能力非常有限。好像這樣已經進行了數年之久，並且因為因緣際會而成功的大陰謀，我無能為力。」雖然說是這麼說，但是織命者似乎並無任何悔改之意。聲音仍舊一如既往的空洞。

「你這個——」卡斯特公爵有些受不了，剛想要說話，卻被另外一個人制止住了。

「這個沒有問題，公爵。」在另一旁，辛烈治的神選冠軍安慰說：「儘管這個勢態出乎我們的預料之外。但是只要我們還有那一支軍隊在，那麼勝利便仍舊是我們的。」

「那一支軍隊……沒錯，預先埋伏在恩爾格蘭德郊外的真神的軍隊……的確沒錯。對方最大的缺點便是貪婪。如果他們守備在恩爾格蘭德的話，恐怕我們就沒辦法做出什麼來了。但是對方卻不知足的繼續向西進軍。想要將斯卡騰也攻破。那麼我們的機會就來了。」卡斯特公爵點了點頭，重新露出了笑容來。

「不過，也不要太過大意。我們得到的消息有誤，從東北方向殺過來的軍隊並非一萬左右，斯基夫人給恩爾格蘭德的援軍——或者乾脆稱之為斯基夫的侵略部隊並非兩千，而是兩萬。兵種也並非單獨是射擊軍，而是一支綜合的軍團。」

第四十六章 來自冰雪之地

六月份，在這個不祥的季節，絕大多數的生物或者蟄伏，或者不安的情況下，唯獨兩個種族與眾不同，反過來爆發出了極為強大的戰鬥力——混沌獸化人，以及信奉混沌的邪惡人類。同時，在莫瑞爾肆虐的這個月份，也是混沌的術士們逞兇的時節。

與小心翼翼的穩固著自己的心靈，以防止魔力無序暴走，又或者將異空間內的惡魔吸引過來的一般的施法職業不同。混沌術士們可以在這個月份毫無顧慮的釋放法術。

因此，在很多時候，混沌的信奉者們發動對南方諸國度的戰爭，都會選擇在五月末，六月初的時候。當然也有一些狡猾的傢伙——通常是辛烈治的信徒們會反其道而行。在七月份，人們鬆了口氣的時候發動迅猛而突兀的襲擊。

不過，這並不包括這一次。

「六月份……無論如何，即使是在利爪海岸這種偏北方向的地方，日常溫度也會達到二十度以上。這對於擅長冰魔法的斯基夫魔法師來說不利，緋紅新月的影響更加明顯。對於所有的守序陣營的法師都很不利。這兩個不利疊加到一起，幾乎可以說，已經封殺了斯基夫人的魔法力量。這是我們的勝算之一。」

在斯卡騰的總督官邸內，卡斯特公爵堂而皇之的佔據著的地方。他與他的幕僚們思索著與斯基夫人——總共三萬斯基夫軍隊作戰的戰術。

「我們擁有堅城，擁有比他們更多的兵力，而他們是遠道而來。地利在我們這一方。這也是我們的勝算。」神選冠軍這樣說道。

「但是，斯卡騰的居民們對我們並不信任。儘管我們用一場血腥的屠殺震懾住了他們。暫時穩定了局勢。但是你們要知道，這些傢伙在背地裡，對我們的恨意肯定更加重了許多。這是我們不利的地方。」織命者這樣說道。

「說得有理，同時，斯基夫的軍隊戰鬥力非常不錯，而且實戰經驗也比奧斯特蘭軍隊更多一些。這一點我們也應該注意。」神選冠軍說道。

那邊卡斯特公爵聽見他貶低自己麾下軍隊的戰鬥力。略覺得有些不爽。不過對方所說的卻是真事，所以公爵也不好對此表示意見。他只是說：「正面迎敵，我們會取得勝利的。」

「但是損失會很大。」織命者說。

「那又如何？我們發動戰爭這麼長時間，甚至還沒有好好的打一場正式的戰役。我們雖然用計謀攻破了斯卡騰。但人們都會不服氣。認為我們奧斯特蘭人只是一群靠著陰謀詭計取得勝利的人。如果不發動一場戰役，正面擊垮敵人的話，怎麼宣揚我的武勳？」

「如果您執意如此的話，我沒有意見。」織命者接著說。

「那麼您呢？」卡斯特公爵轉過去，看向那個神選冠軍。與因為不能暴露身份，所以暫時無法提供太多魔法援助的織命者，以及他麾下的混沌術士相比，卡斯特公爵更加看重這個掌握著大批混沌武士，乃至神選戰士的辛烈治的冠軍鬥士。

「我願意參與這次戰役，畢竟，這也是為了偉大的辛烈治神的計劃。」辛烈治的神選冠軍這樣回答說。

「那就沒有問題了。」

於是卡斯特公爵向斯基夫軍隊遞交了戰書。在書信上斥責斯基夫人背信棄義，不顧及帝國與斯基夫王國之間的友誼，悍然向奧斯特蘭公國發動進攻。

面對對方這樣的指責，斯基夫軍隊的指揮官的回答卻非常微妙：「斯基夫王國與西格瑪帝國的關係是一回事，與奧斯特蘭公國的關係則是另外一回事。我們在利爪海沿岸的態度是一回事，在其他方面是另一回事。而同時，你要牢記，此次出兵的並非斯基夫王國，而是恩爾格蘭德自由市的軍隊。恩爾格蘭德自由市的軍隊，與斯基夫軍隊同樣不是一回事。」

這一番堪稱詭辯的話，讓卡斯特公爵的使者說不出話來。只能恨恨的說著：「那麼我們就在戰場上見面吧！等到奧斯特蘭的大軍碾碎你們，到時候再看你能否說出這樣的話！」

就這樣，那使者走了，斯基夫軍營中頓時響起了一陣哄笑聲。這些帶著熊皮高頂帽，留著大鬍子的魁梧的斯基夫將領自始至終都不相信，他們會輸給這些軟弱的帝國軍隊。而這一眾將領之中，唯獨有一個人笑容非常勉強——那就是這支軍隊名義上的最高指揮官，恩爾格蘭德的守備將軍。

六月八日，這一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奧斯特蘭軍隊與斯基夫軍隊在斯卡騰城郊擺開了陣勢。奧斯特蘭面向東方，背靠著斯卡騰城列陣。而斯基夫軍隊則位於東側，面向西方。佔據了兩座小型的高地，以及一片比較大的松林。

卡斯特公爵騎乘著駿馬，在他的親衛隊——那些手持闊劍，戰斧，鏈枷等重武器，身披重型全身板甲的混沌武士的護衛下步入戰場。為了將他的軍隊的優勢——人數發揮到最大，他將他的軍隊陣型拉長了很多。並且形成了一個沒有底邊的倒梯形的口袋陣。

在這個陣型的正中央，是奧斯特蘭人引以為傲的精銳部隊。奧斯特蘭重裝盾矛手。

這些裝備著全身板甲，大盾與二點三米長的單手矛的士兵足有三個步兵團，三千六百名士兵。除了精良的武器，嶄新的甲冑與嚴密的指揮之外，他們還得到了懸掛奧斯特蘭的黑底紅色公牛旗幟的榮耀。三個步兵團一字排開，以一百二十乘十的方陣陣型形成了一道以鋼鐵，鋒利的長槍以及精銳士兵組成的不可逾越的牆壁。

而在這些精銳的重步兵兩側的，則是奧斯特蘭的大劍士部隊。手持雙手大劍的精銳帝國大劍士們足有一千五百名，他們負責迎擊側面的來犯之敵。

這五千餘名士兵的陣列後面，是兩個輔助兵團，兩千餘名手持弓箭的散兵部隊，負責給士兵們提供遠程拋射的援護攻擊。

在這個七千餘名精銳士兵組成的主力陣線兩側，是奧斯特蘭人的通用部隊。各有六個步兵團。這些步兵團的兵種配置，戰術與西格瑪帝國通用戰術並無不同，以步兵連隊為基礎單位，每一個連隊包括一列二十名火槍手，一列二十名劍士，三列六十名戟兵。

六個步兵團三個為一列，組成了兩道陣線。而兩個陣線又形成了三，四，三三道小型陣線。正面是三個步兵團的第一到三連，九個連總共九百人，第二列十二個連一千二百人，第三列同樣是九個連，九百人。

與排列的錯落有致，軍容鼎盛的步兵部隊相比，奧斯特蘭人的火炮部隊同樣引人注目。卡斯特公爵，將從斯卡騰繳獲的火炮和炮兵也編入了他的軍隊中，使得奧斯特蘭人的火炮增加到了八十門。其中包括五十門加農炮，以及三十門臼炮。卡斯特公爵將他們以五門火炮為一組，均勻的分佈在了正面和兩翼，各個步兵團之中，以提供必要的火力援助。

就這樣，奧斯特蘭公爵用兩萬兩千餘名士兵，八十門火炮組成了他的第一道陣線。同時將他的精銳的公牛騎士團，以及餘下的兩萬餘名士兵擔任第二道陣列，以及預備役任務。

從排兵佈陣的角度上看，卡斯特公爵不能不說是下過一番苦工。近五萬大軍在他的調度下彷彿一台精密的機器一樣，不斷地前進，移動，調整。從而組成了一個令人望而生畏的戰陣。

只是，與他對於軍隊調度的優秀表現相比，公爵的戰術卻有些想當然了：

「斯基夫人有勇無謀，在戰爭中最喜歡使用突擊戰術。所以我們只需要等待他們自己衝過來，到時候便以三面夾擊來擊垮他們的軍隊，獲取勝利就是了。」卡斯特公爵這樣自傲的宣佈了他的戰術。

而在卡斯特公爵這樣宣佈的時候，在對面，斯基夫的指揮官列奧夫則皺著眉，看著對面的戰術佈置直搖頭。

他對他的下屬的將軍們說：「奧斯特蘭人是把我們當成傻瓜了。如果我們從正面進攻的話，那麼我們將會遭受兩翼的火槍兵，火炮的火力攻擊，而後一頭扎進對方的重裝盾矛手的陣列之中，全軍覆沒。聰明的厄孫之子是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來的。」

「您說的沒錯。但是我們具體要怎麼做呢？」有將軍這麼說：「我們的火炮數量並不如對方。兵隊的數量也不如對方。如果我們與他們進行面對面的正式的作戰的話，我們肯定會輸給對方的。」

「的確……所以，我們要將我們的風騎兵集中在一起。」列奧夫這樣說道：「我們將我們的所有的火炮集中到正面去。將大批量的步兵也集中在正面。同時，讓烏果爾騎兵發動對正面攻擊，吸引住對方的視線，然後風騎兵從側翼——對方的南面一鼓作氣的衝過去，衝垮他們！」

「明白了，元帥！」

第四十七章 大紅色

於是，就在奧斯特蘭人的注視下，斯基夫軍隊緩緩地出現在地平線另一端。這是一支完全斯基夫風格的軍隊。

與他們的指揮官的詭辯完全不同。恩爾格蘭德的城防軍因為士氣，以及忠誠度的問題被排擠。並沒有第一時間出現。所以奧斯特蘭軍隊所見，一眼望過去，便都是大紅色的一片。這正是斯基夫人制式軍裝的顏色。

正面，穿著紅色對襟長袍，帶著黑色熊皮帽子的斯基夫部隊組成了一個個不是那麼整齊的方陣。他們以手持長柄戰斧與火槍的射擊軍為前導，主力部隊全部都是長戟手與超長槍兵。他們的軍隊基礎，同樣以連隊為單位，只是與帝國軍的複合式連隊不同。他們的每一個連隊的兵種都完全相同。

儘管看上去與帝國的軍隊制度非常接近，但是在紀律性方面則差了很多。訓練程度也並不是很好。唯獨能在走動中保持陣型完好的，只有那些射擊軍的精銳士兵。

而在這些正規軍火槍兵，超長槍兵與長戟手之間，還有一些特殊的士兵。這些士兵穿著無袖的皮革坎肩，皮褲子。腦袋上的頭髮綁成了幾根辮子，其他地方則全都剃禿。

這些士兵手裡拿著復合弓，又或者刀，斧與盾牌。他們看上去比那些正規軍的士兵更加野蠻和凶悍。正是斯基夫王國治理下的少數族裔，經常被軍方拿來做炮灰的烏果爾人。

在軍隊之中還夾雜著斯基夫人的炮兵，他們趕著牲口，將他們跑身上雕刻著獨角獸，獅鷲，熊之類怪獸的火炮拉到了戰場的前方。

因為冶鐵技術和鑄造技術的落後，斯基夫人不得不加厚他們火炮的炮管，以穩定火炮的性能，減少炸膛之類的故障。這使得他們的火炮比起奧斯特蘭人的，顯得更加笨重一些，不過它們威力應該是一樣的。

在這些軍隊之中，還隱藏著大量的騎兵部隊。他們並沒有騎乘，而是牽著他們的戰馬前進，並且刻意將戰馬的脖頸壓低。這一切都被卡斯特公爵看在眼裡。他驕傲的宣稱：「你們看到了吧？！這些自作聰明的斯基夫人，以為這樣就能將它們的騎兵掩護起來，不被發現了。這是何等愚蠢啊。」

公爵的話引起了他身邊的護衛們的哄笑聲，只有那個辛烈治的神選冠軍，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他很明智的並沒有說什麼。

就這樣，雙方指揮官都有了算計。而雙方的軍隊也都一一亮相了。在正午十點鐘，戰役正式開始。

正面戰場一如卡斯特公爵所想的那樣，斯基夫人投入了大批量的部隊，以及三十五門火炮。

在雙方軍隊尚未正式接觸之前，雙方的火炮部隊便率先開始了射擊。隨著一陣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黑火藥驅動的實心炮彈在雙方的軍陣中轟出一條條的血胡同來。而裝填有火藥的開花彈更是一炸一片。落彈點數米之內絕無生機。

這一輪炮戰打了幾分鐘，雙方相互射出了數百發各式炮彈出去。到最後還是奧斯特蘭軍隊取得了優勢。畢竟他們的火炮數量比斯基夫人多出了一倍。

斯基夫人在行軍過程中損失了數百名士兵。一些訓練不足的軍隊被炮擊弄得驚慌失措。不過暫且還沒有人逃跑。

而後，最前方的部隊又承受了對方一輪霰彈射擊。同時奧斯特蘭人兩翼的火槍手，以及長弓兵隊也開始了射擊。斯基夫人頓時損失慘重。貧困的經濟形勢，使得他們的軍隊無法裝備太多的甲冑。而可以抵擋火槍彈丸攻擊的，昂貴的制式板甲，斯基夫人更是無能為力。

他們的超長槍兵，長戟兵只裝備有較為輕薄的胸甲板甲。鍛冶的質量也不是太好。抵擋冷兵器，刀槍的攻擊足夠。

但是對於火槍齊射來說，這種輕型板甲的防禦力實在糟糕。同時，為了更大程度的節約本金，斯基夫的士兵們也不像是帝國士兵那樣，會用羽毛裝飾頭盔，佩戴勳章和肩章，並且將家族，公國或者其他有意義的圖案製成和紋章，裝飾在甲冑上。

斯基夫人的甲冑單純的，只是簡單地一件甲冑而已，唯一一件勉強可以稱之為裝飾的，是斜跨在胸甲板甲上的一條皮質的武裝帶，斯基夫士兵們可以用它來別一些武器或者別的什麼東西。

因此，在奧斯特蘭人火槍，火炮的齊射之下，斯基夫部隊損失慘重。最前排，最外沿的斯基夫軍隊就倒下了一大片。戰場上滿是那些穿著大紅色對襟長袍，外套胸甲板甲的屍體。

不過，還沒等奧斯特蘭人高興，斯基夫人的反擊便開始了——儘管在甲冑裝備上不如帝國軍先進，火炮也同樣不如。但是斯基夫人的火槍兵，被稱為斯基夫射擊軍的士兵們，卻是一支經過了嚴格訓練的精銳。

並未著甲，僅僅穿著一件大紅色長袍的斯基夫士兵們一隻手握著已經裝好火藥和槍彈的火槍，另一隻手則握著一柄長斧頭，在對方火槍一輪齊射過後，便趁機向前跑動出了近十五米的距離。這在火槍的精準度並不是很高的時代，是一個相對明顯的優勢。

同時，他們的數量也相當的多。在正面，在兩翼，總共有三千名斯基夫射擊軍參與到了這次攻擊之中。而且他們相對集中，而並非像是奧斯特蘭人那樣，是與其他兵種配合著，組成一個個較小的方陣作戰的。

在遭受了奧斯特蘭人一輪火槍，火炮的攻擊之後，三千名斯基夫射擊軍仍舊剩下兩千六、七百左右。因而在正面和兩翼，斯基夫人都有近九百名射擊軍。這些射擊軍以分隊為單位。形成三個三列三百人的射擊方陣。

「預備——」隨著斯基夫軍官的命令，這些射擊軍很熟練地的將它們的長柄斧，帶著尖刺的桿子插在地上，而後將他們的火槍搭在了長柄斧斧柄最上頭。就這樣形成了一個簡易的支架，進一步增加了射擊的穩定度。

「射擊！」

隨著斯基夫軍官大聲的怒吼，斯基夫射擊軍前列火槍齊射，而後迅速下蹲，第二列隨即開火。而後是第三列——在三列火槍手齊射完畢後，對面奧斯特蘭軍隊已經倒下了一大片。

卡斯特公爵眼看著這樣子，不由得感到擔心：「雖然也曾經聽說過斯基夫人的火槍部隊強大。但是我從沒有想過，對方竟然強到了這種程度！實在是恐怖。恐怕能與之相比的，也只有矮人雷鳴者火槍兵，或者荷克蘭神射手才能與他們相提並論了。」

「兩翼的火槍兵無法與敵人相抗衡。我覺得，我們還是主動推進比較好。」在卡斯特公爵身旁，神選冠軍這樣建議道。

「嗯。傳令兩翼部隊推進。正面暫且不用動。我的精銳重裝矛兵裝備有重型板甲和複合型盾牌，這種火槍齊射是無法撼動他們的。」

正如同卡斯特公爵所說的那樣，在斯基夫射擊軍的彈幕下，裝備著三毫米厚的重型鋼板甲的奧斯特蘭重裝矛兵仍舊保持著陣型。僅僅偶爾有幾個不幸被擊中頭部的傢伙才會受傷。與兩翼的傷亡慘重構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卡斯特公爵下令過後，傳令兵飛快的騎上快馬。向著兩翼奔跑過去。隨後，兩翼的奧斯特蘭軍隊在保持陣型的情況下，小步伐的向著斯基夫人的陣地跑動著。在這個過程中，奧斯特蘭人的加農炮停止了射擊，以防止誤傷己方部隊。操縱臼炮的士兵也延伸了他們的射擊距離。

眼看著奧斯特蘭兩翼的部隊壓了上來。斯基夫射擊軍的指揮官大吼著：

「衝鋒！」

射擊軍士兵馬上停止了射擊，將火槍背在背後。握緊了長柄斧，向著因為己方火槍齊射而陣型嚴重損壞的奧斯特蘭兩翼軍隊發動了衝鋒。

這些彪悍的斯基夫人大聲怒吼著，雙臂用力，揮動著長柄斧頭大肆砍殺奧斯特蘭士兵。而僅僅裝備了長劍，軍刀等輕型短兵器的奧斯特蘭火槍兵根本就不是對手，第二列裝備劍盾的帝國劍士也很難抵擋他們的攻擊。

不過奧斯特蘭人還有長戟兵，第三到五列的長戟兵揮動手中長戟。組成了嚴密的防守陣型，以此抵擋住了斯基夫射擊軍的繼續衝鋒。射擊軍士兵因而陷入了苦戰中，隨後斯基夫的其他部隊——那些超長槍兵，長戟兵，以及烏果爾部隊也怒吼著加入到了戰鬥之中。

雙方的長桿部隊相互疊交在一起，雙方手持短兵器的士兵交錯其中。戰爭轉眼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在這樣的近距離搏殺中，雙方軍隊的特色很快體現了出來。

斯基夫人士兵的單兵素質較強，特別是那些烏果爾人，比起奧斯特蘭人，他們普遍更加高大，更加強壯。而奧斯特蘭人的優勢則是軍隊紀律，軍士之間的相互配合，以及他們更加精良的裝備……

第四十八章 擺了一道

在兩翼，斯基夫的大紅色與奧斯特蘭人的黑色如同兩隻巨怪，在相互撕咬著對方。偶爾哪個地方戰役打得緊了，便像是挨了一巴掌使得，作為血肉的軍士們成片的被撕裂開來。躺倒在地上。雙方就這樣打得熱火朝天。

一開始的時候，的確是斯基夫人沾了一點便宜。他們憑借他們的悍勇在第一回合，給了奧斯特蘭人很大的殺傷。在斯基夫軍隊的衝擊下，第一列的，原本就殘缺不全的奧斯特蘭連隊一個個的被撕碎，而後被絞碎。

不過很快，當並未曾受到射擊軍攻擊的，第二列奧斯特蘭軍隊加入戰場後，局勢便出現了逆轉。陣列完整的奧斯特蘭軍隊並無缺陷，並無缺點。因而斯基夫人的猛烈衝鋒所能起到的效果並不明顯。反過來，在紀律性以及良好的配合下，奧斯特蘭軍隊逐漸佔據了優勢。

眼看著戰局如此發展，對面奧斯特蘭公爵卡斯特卻暗暗搖頭——這樣的拼消耗的戰術他並不害怕。奧斯特蘭軍隊比對方多了將近一倍。他有兵力打這樣的消耗戰。

他現在最擔心的，還是斯基夫的騎兵部隊。在正面戰場，斯基夫的射擊軍和奧斯特蘭的長弓手散兵相互射擊了好一會兒時間。卻沒看到對方發動攻擊。而看不到對方發動攻擊，卡斯特公爵也就不敢動彈……

「騎兵，差不多也該出動了吧……」眼看著己方兩翼部隊進攻受挫，而中路的那些鐵罐頭也近乎免疫己方的火槍射擊，列奧夫元帥皺了皺眉，然後這樣下令。

當然，只是個誘餌而已——很快，正面的斯基夫射擊軍停止了無意義的射擊，戟兵，長槍兵和烏果爾人的陣列打開來。大批的身著輕便皮甲，皮革衣物的烏果爾輕騎兵翻身上馬，在陣前集結起來。而後打著呼哨，發出怪吼，向著奧斯特蘭人猛衝了過去——

他們的裝備並非斯基夫政府與軍方提供的制式裝備，而是這些部落民自己打造，或者購買的。有長矛，長刀，劍，狼牙棒與釘頭錘等等，不一而足。這讓這支軍隊看起來更像是一支烏合之眾，而並非是令人畏懼的斯基夫勁旅。

不過在這之前，列奧夫元帥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在這些軍隊的最前方，少量的，大約一個連隊的風騎兵很努力的大聲喊叫著，並且將陣列間隔盡量的散開。這些穿著半身板甲，披掛著金錢豹的皮革，頭戴護鼻盔，在背甲上裝飾以羽毛的翅膀，手持朱紅色的四米長的超長騎槍的騎兵，便是斯基夫引以為傲的風騎兵！

「好！來了！」心情激動的卡斯特公爵並未注意到這兒不對勁。在見到對方騎兵衝過來之後，這才鬆了口氣。重新恢復了那副雍容自得，好像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模樣。

而同時，戰場正面，奧斯特蘭重裝矛兵的軍官們大聲怒吼著：「相互靠近，聚攏，聚攏！頂住盾牌，將長矛架在盾上，給那些斯基夫雜碎一點顏色看看！」

隨後，他們麾下的各個小隊，連隊，各個分隊，團的士兵們都大聲相應著——整個奧斯特蘭人的重裝長矛兵列陣轟鳴了起來！彷彿一座山一樣，好像海浪中的礁石一樣，徹底的擋住了斯基夫人的衝鋒！

除了最前方的一個連隊的風騎兵，給奧斯特蘭人造成了一些麻煩，少許傷亡之外，其餘的烏果爾騎兵就彷彿是撞在了牆上一樣，撞了個頭破血流。奧斯特蘭人的陣列毫無動搖，而失去了衝擊力的斯基夫人，則不得不接受被筆直的，齊刷刷的長矛不斷刺穿的命運！

就這樣，在擋住了斯基夫人一輪衝鋒之後，奧斯特蘭重裝盾矛手開始主動前進，彷彿一道長滿了尖刺，不斷推進的銅牆鐵壁一樣，將阻攔他們前進的所有生物全都碾碎了。而同時，護衛在陣列兩翼的大劍士也發動了反衝鋒。這些揮舞大劍的突擊部隊的加入，進一步增加了斯基夫人的傷亡。

「好，很好！就是這樣子！這樣一來，我們就贏了！」卡斯特公爵眼看著正面進展順利，兩翼也取得了優勢，可以說他的軍隊已經獲得了壓倒性的優勢之後，不由得握緊了拳頭，這樣激動的大喊道。

「不對勁！」然而與此同時，在卡斯特公爵身旁的混沌冠軍卻變了臉色，在經過一番觀察之後，他發現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

「你看，公爵！」他語氣急切，語速飛快的說道：「你看對方的騎兵雖然數量很多。但是全都是並未著甲的輕騎兵！而且看裝扮並非是斯基夫的精銳風騎兵，而是他們下屬的遊牧民族，烏果爾人！他們的主力騎兵部隊仍舊被雪藏著，而我們的第一陣列已經全部投入到戰爭中去了！這恐怕是對方的計謀！」

「怎麼可能，我們明明——」當卡斯特這麼說的同時，在戰場的側面，南方，感覺到了戰機的風騎兵們發動了攻擊，這一回並非是一個連隊，而是兩個——兩個整編的騎兵團！

近兩千名風騎兵排成了三列陣列，間隔五十米距離同時發動了衝鋒。當卡斯特公爵，奧斯特蘭士兵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已經完全來不及了——因為這些騎兵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正如同他們的稱號一樣，快的好像是風！

這些因為速度過快，氣流撕扯著羽翼，貫穿中空的紅色長槍發出尖銳噪音的風騎兵，像是一股颶風一般，向著奧斯特蘭人的右翼的背後發動了衝鋒！

「該死！！」看到這一幕之後，卡斯特公爵的臉一下子綠了。

摧枯拉朽一般，第一列的風騎兵們深深地嵌入了奧斯特蘭人的陣列之中，每一匹戰馬的腳下都躺著至少三名奧斯特蘭士兵。在這之後，風騎兵們丟下已經在敵人軀體上折成兩端的紅色長槍。抽出了他們的直刃軍刀，向著他們兩側的敵人腦門猛砍過去。因為背對著敵人，所以許多反應稍慢的奧斯特蘭士兵，甚至連他們究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而後是第二列的風騎兵，他們的攻擊進一步削弱了奧斯特蘭人的陣型，隨後，在第三波騎兵衝過來之後，奧斯特蘭軍對的右翼整個崩潰了，近六千名奧斯特蘭士兵陣亡了大約五分之一，其餘的或者被衝垮，或者潰逃，或者進行毫無意義的抵抗——他們的陣型已經完全被衝垮，剩下的就只有屠殺了。

「快！公牛騎士團出動！擋住他們！擋住他們！！！」

卡斯特公爵臉色煞白煞白的，聲調都變了。而他的傳令兵也嚇得連滾帶爬。好像瘋了一樣沒命的跑了過去。

片刻的功夫，公牛騎士團的騎士們出動。向著混亂之中的戰場趕了過去——然而一路上，大批大批的潰散了的奧斯特蘭士兵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這些漫無目的，四處逃散的士兵阻擋了他們發動衝鋒的可能性。隨即，斯基夫的軍隊——那些裝備超長槍與長戟的步兵趕了過來，向著公牛騎士們發動了進攻。

長戟手們用長戟的倒鉤勾著公牛騎士們的大腿與腰，想要把他們從坐騎上勾下來。而超長槍兵則用他們長矛喝阻公牛騎士們的戰馬，讓這些戰馬不敢向前。在這樣的情況下，公牛騎士們的騎槍完全無用，而他們的長劍則夠不到敵人。因為攻擊距離的缺陷，公牛騎士們束手束腳，完全無法起到應有的效果。

就這樣，奧斯特蘭軍隊右翼的情況進一步惡化。斯基夫軍隊得以從容的，從側翼進攻奧斯特蘭人的中堅。獲取了陣型優勢的斯基夫軍隊已經奠定了勝機——儘管奧斯特蘭人還有半數的預備役部隊沒有動。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中堅與左翼被衝垮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在第一陣列全部被擊垮的情況下，第二陣列的預備役部隊能有多少士氣可想而知。

很有可能，他們會在還未接觸到敵人的情況下，被第一陣列的潰兵裹挾著一齊潰逃。

「真是……該死的。」

「公爵。」在看到這些之後，卡斯特公爵已經慌了神，除了破口大罵，以及下達一些前後矛盾，完全無濟於事的命令之外，他已經做不出任何事情了。冷眼旁觀了許久的辛烈治神選冠軍微微冷笑，對他說道：「我覺得現在，是時候執行軍法了。必須讓這些潰散的懦夫盡快恢復戰鬥力。我覺得，恐懼是對付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

「你說得對，沒錯——但是……」

卡斯特公爵稍微猶豫了一下——一般來講，在這種時候動手的，都是國教的戰鬥牧師們。這些西格瑪的戰鬥牧師會高呼著神皇的名字，將那些叛徒斬盡殺絕。然而在這時候，因為暗中投靠了辛烈治的緣故，卡斯特公爵害怕事情敗露，所以他的軍隊中一個戰鬥牧師都沒有……

「如果公爵覺得可以的話，我想，我的戰士們可以擔任這個任務。」看到卡斯特公爵猶豫的樣子，那個神選冠軍進一步的建議。

「你們……嗯……」卡斯特公爵最後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那就拜託你們了，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軍隊的秩序恢復過來。」

第四十九章 混沌武士

卡斯特公爵很快下定了決心。在這之後，那名辛烈治的神選冠軍，便帶著他麾下的神選戰士與混沌武士們向著混亂的右翼衝了過去。與那些束手束腳的公牛騎士不同。他們毫不留情的揮舞戰斧，長刀與釘頭錘。將那些潰逃的奧斯特蘭士兵擊殺。同時大聲怒吼著，要他們重新鎮定下來，恢復秩序。

在這樣血腥殺戮的威力震懾下，奧斯特蘭士兵們不得不停下腳步，在這些高大的混沌戰士的喝罵聲中重新組成陣線，同時被逼迫著，對那些仍舊在逃亡中的同袍們揮動武器——

就這樣，一批部隊穩定了下來。同時第二陣列預備役的部隊上前，更進一步的穩固了這條陣線。

「驅趕那些雜碎的潰兵，衝擊對方陣線。」

眼看著對方的陣線逐步恢復了穩定，斯基夫元帥列奧夫冷冷的下令。期望能夠用右翼的數千潰兵衝垮對方陣線——然而完全不行。在混沌武士們的威逼下，這些被驅趕過來的士兵或者被殺，或者無奈的轉過身去，與斯基夫人拚命。戰況重新陷入了僵持之中。而趁著這個機會，卡斯特公爵馬上下令投入更多的預備兵。在這之後，奧斯特蘭軍隊重新佔據了上風。

「該死的……看起來我們已經沒有機會取得勝利了。除非那個傢伙所說的都是真的！」列奧夫心中這樣暗暗感歎。同時抱著試探性的想法，將那些恩爾格蘭德組織起來的城防軍，以及僱傭兵投入了戰場之中，稍微挽回了一點頹勢。

然而，這也不過是讓斯基夫人戰敗的時間稍微推後一點而已。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列奧夫元帥論指揮能力的確比卡斯特公爵強了不少。然而很可惜，他的軍隊卻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無法與奧斯特蘭軍隊比較——一般情況下，的確是這樣沒錯。

然而就在這時候，當奧斯特蘭人第一道陣線損失慘重，第二道陣線被抽調了大部分的兵力，而精銳的公牛騎士團與奧斯特蘭重裝矛兵，還有混沌武士，這些軍隊全都投入到了正面戰場上去，與斯基夫人血戰連場的情況下，變數出現了！

利用漂浮術懸浮在半空中，透過雲端冷冷的注視著戰場的瓦雷德露出了笑容來。而後次元跳躍，出現在菲利克斯的身邊：「奧斯特蘭人精英盡出，後方空虛。現在該是我們出場的時候了。」

「我明白了。」

菲利克斯點了點頭，然後昂起頭大聲說道：「菲利克斯海盜團，前進！讓這些混蛋看看我們的厲害！」

隨著他這樣的一聲怒吼，埋伏了半天的兩千名海盜士兵從草叢中，叢林中猛地站了起來，高舉起手中的武器大聲應和著，然後向著東北方向猛攻了過去——瓦雷德一方通過奧斯特蘭河逆流而上，將軍隊運輸到了斯卡騰的西南方向埋伏起來。又派遣使者，與斯基夫人聯絡。為的就是這一刻！

與此同時，還待在城內的奸奇神僕織命者面前響起了一聲微不可查的爆破音。他正在仔細端詳著的水晶球表面出現了一道裂痕，而後一點點擴大……最終，這價值連城的魔法物品，就成了一堆無用的水晶塵埃。

那披掛著長袍，掩藏著的面龐流下了一串暗紅色的血珠。

「失算了。這個地方有著比我們還要該死的陰謀家。我們……混，混蛋……不！不要這樣，主上！真神！萬能的聖奸奇，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別——」話音到這裡戛然而止，然後，他所穿的袍子失去了支撐物，飄然落地。

這個織命者本身的存在完全消失了。

正在戰場上奮戰著的混沌武士，神選戰士與他們的冠軍戰士同樣感覺到了他們的主上，狡猾的辛烈治神的情緒的轉變。他們生命的主宰如此的轉變讓他們覺得恐慌。很快的，他們便明白了這個轉變的緣故——在奧斯特蘭軍隊的後面響起了一陣火槍的轟鳴聲！

總共五百桿長管滑膛槍一輪齊射，打散了一片集結在正中央的奧斯特蘭士兵。然後，這些野蠻的，粗魯的海盜們便操著各種各樣的武器，向著奧斯特蘭軍隊發起了猛攻。

匕首，短劍，長劍，大劍，刀與盾牌，短管火繩槍，長矛，標槍與戰斧……這群海盜很明白的向人們闡釋了什麼叫做烏合之眾。然而，就是這一群烏合之眾的猛烈進攻，讓奧斯特蘭人無法抵擋。

「怎麼回事？！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這，這個是——」奧斯特蘭的士兵很驚訝的發現，他們的四肢好像灌了鉛一樣，變得沉重無比，他們的身體變得軟弱無力，無論怎麼拚命呼吸，所獲取的氧氣也無法滿足供應量。

「是虛弱之風，瓦雷德，在六月份使用這種高等級魔法沒問題嗎？」與瓦雷德一道衝殺的菲利克斯稍感不安的問道：「沒關係，現在只是六月初，而且是白天。莫利亞對我的影響並不是很大。」

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漂浮在半空中，居高臨下的揮動蛇咬魔杖，對著奧斯特蘭人聚集的地方釋放群體攻擊型魔法。高級爆裂彈，雷鳴之槍，冰風暴，熱熔炮……這些魔法好像不要錢一樣向著奧斯特蘭軍隊轟過去，將奧斯特蘭軍隊轟炸的肢體亂飛。

「射擊！殺了那個魔法師！」

居高臨下的確能獲得很好的視野，特別是在這種混戰之中非常合適——但是這樣高人一等的狀態自然也會引起對方的注意。眼看著瓦雷德手中魔杖揮動，幾十個魔法殺了數百名奧斯特蘭士兵，更可怕的是在他這樣的轟擊下，奧斯特蘭軍隊人心惶惶，士氣下降，一些奧斯特蘭軍官馬上這樣大喊著，要求火槍與長弓手殺掉瓦雷德。

而且，有這個想法的還真不少——瓦雷德在一剎那間，至少感覺到了五十名以上的長弓手和火槍手瞄準了自己——然而沒用的。瓦雷德輕笑了一聲，為自己加持了物力防禦結界，只聽見亂困之中弓矢槍彈橫飛，卻沒有一個能傷的到他。

在這樣的情況下，奧斯特蘭人本就極端空虛的後陣逐漸崩潰了。而菲利克斯的海盜團也逐漸逼近了他們的目標——剛剛因為雙重的刺激——他的主神辛烈治對他的怒吼，以及菲利克斯海盜團突如其來的攻擊，因而驚訝的無法動彈的奧斯特蘭公爵卡斯特。

「不，不對！偉大的辛烈治！我們還有獲勝的機會！我們在恩爾格蘭德的郊外埋伏了部隊，在斯基夫人出動之後，我們的軍隊便會對恩爾格蘭德發動進攻。切斷他們的後路！在這裡的一場失敗，是可以繼續挽回的！我們還有機會！！」

在他的靈魂深處，卡斯特公爵這樣對他的神大聲辯解著，然而他所獲得的，卻只有辛烈治輕蔑的冷哼聲。隨後，卡斯特公爵便感覺到，他與那個偉大存在之間的聯繫被完全的切斷了。

「怎麼會……」就這樣，卡斯特公爵陷入了混亂之中。

與此同時，斯基夫人反應了過來。斯基夫軍官們大聲宣佈，這是己方的分隊發動的奇襲，奧斯特蘭人已經完蛋了，他們邪惡的公爵已經被擊殺。斯基夫軍隊因而士氣大振。而與之相對的，奧斯特蘭軍隊重新呈現出崩潰的跡象。

「我們撤退！回斯卡騰去！快！」在一陣迷茫過後，卡斯特公爵終於反應了過來。然而這個時候，他的軍隊已經完全混亂了。如果下令撤退的話，恐怕就會演變成一場失敗的大潰逃。他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便帶著少數的，仍舊能聽他命令的士兵向著斯卡騰的方向逃了過去。

他這麼一逃跑，菲利克斯海盜團便大聲鼓噪起來。說著：「奧斯特蘭公爵逃跑了！」奧斯特蘭軍隊就這樣徹底崩潰了。士兵們或者丟下武器投降，或者潰散逃跑。瓦雷德與菲利克斯不管不顧的大肆屠殺著潰兵。不過斯基夫人卻停止了作戰，開始接受俘虜。

與此同時，當卡斯特公爵騎著快馬，狂奔到了斯卡騰城樓下的時候，卻被一陣亂箭與槍彈擋了回來——斯卡騰的城樓上，奧斯特蘭德公牛旗幟早已經被砍了下去，換上了自由市原來的海蛇旗幟。菲利克斯的海盜部隊人五人六的站在城牆上，對著狼狽的好像喪家犬一樣的卡斯特公爵大喊道：

「公爵，我家老大已經到任斯卡騰總督了！今後，這裡就不老您費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公爵！現在怎麼辦呢？」卡斯特公爵身邊，一眾殘兵敗將眼巴巴的看著他。

「走！」卡斯特公爵一咬牙，心裡面想著此仇來日必報！轉身便向著斯卡騰西南方向跑了過去——那群海盜的人數不多，突圍的幾率更大，斯基夫人好歹也有幾萬大軍呢！

一念至此，卡斯特公爵帶著少數殘兵敗將一路逃跑，道路上收攏潰軍，有驚無險的逃了出去，回到菲爾斯堡之後又等了幾天時間，有下屬將軍清點殘兵，總計六千七百人。這數字報到卡斯特公爵那裡，那公爵一個沒人住，便嚎啕大哭起來……

第五十章 恩爾格蘭德城下

奧斯特蘭人徹底的失敗了，接近五萬大軍陣亡，潰散，被俘了七成以上。餘下的部隊也垂頭喪氣，士氣低落。菲爾斯堡內一日三驚，草木皆兵。就怕斯基夫人得勢不饒人，繼續南下進攻奧斯特蘭本土。如果真是這樣，那奧斯特蘭恐怕就不得不徵調青壯年參軍了。這對於公國的打擊可不是一般的大。

三天功夫，卡斯特公爵整個人瘦了一圈，看上去像是老了十歲——而也是在這三天時間內，卡斯特公爵發出了三條命令。第一是向西格瑪帝國本土，向帝國皇帝以及與他毗鄰的荷克蘭，奧斯特馬克，諾德蘭，塔拉貝克四國求援。

第二是向斯基夫軍隊派遣使者，宣稱統一斯基夫對於利爪海東南沿岸的統治權，期望他們能夠與自己達成和平協議，並且釋放戰俘。

第三，便是命令國內緊急徵召十個陸軍步兵團。以最快的速度徵調，武裝，然後掉簽到菲爾斯堡，以防守這座靠向斯卡騰的橋頭堡。

同時，在東南線，與斯基夫毗鄰接壤的土地上，奧斯特蘭的邊防軍也加緊了訓練與巡邏。卡斯特公爵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帝國政府，毗鄰的公國都不援助，而斯基夫人更貪得無厭的向他的公國進軍的話，那麼他將孤軍奮戰……

不過很明顯的，這位公爵想的實在太多了。在三天之後，公爵迎來的並不是斯基夫的大軍，而是斯基夫人的議和的使者。對方的態度還算不差，看起來並不像是一個面對敗軍之將的勝利者的態度。

而在接下來的談判過程中，卡斯特公爵很驚訝的發現，對方竟然沒有提出割讓斯卡騰，並且要奧斯特蘭一方承認，斯基夫對於斯卡騰所有權的款項。他們所要求的僅僅是恩爾格蘭德一座城市，同時還想要卡斯特公爵賠償他們一筆軍費，以及要求他們為戰俘付出一筆贖金，僅此而已。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詢問這個問題太過丟人，那麼卡斯特公爵可能就會忍不住向對方詢問了——斯卡騰呢？雙方——奧斯特蘭與斯基夫兩國為了這座位置重要的城市戰翻了天了。但是最終的決議，雙方議和的條款竟然完全不包括這座城市。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隨後，卡斯特公爵馬上整理了他手上的情報，這是他在驚慌不安的這三天內漏掉了的東西。而最終，在整理過這些情報，並且叫來了他在斯卡騰方面的間諜之後，卡斯特公爵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不，比這種中性的詞彙更加糟糕，應該是「欲哭無淚」才對。

在這之前，三天前，奧斯特蘭大軍潰退之後，他想要逃亡斯卡騰，卻被一陣弓箭槍彈射了回來之後，他原本以為這是斯基夫人的計謀。而奧斯特蘭軍隊後面出現的海盜武裝，他也誤認為了是斯基夫人組織起來的自由傭兵。那一句沒頭沒尾的「我家老大接任斯卡騰總督」，他想了半天，卻還是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被人給耍了。正是那個幾天之前來信給自己威脅，要做斯卡騰總督的混賬海盜。公爵原本想著，就算給他一個總督的名頭，他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畢竟自己要兵有兵，要爵位有爵位，無論是在法理上，還是事實上，他都是斯卡騰的宗主。給他一個總督的名頭，不過是給他分一杯羹的權力而已。

然而卡斯特公爵沒想到，對方想要的不是一個名義上的總督名號，也不是分一杯羹的權利。而是想要真的成為這座自由市的實權總督，斯卡騰名義上，也是實際上的最高統治者——瓦雷德正式利用他這一個「沒想到」，加上大張旗鼓的離開斯卡騰的動作，分散了對方的注意力，從而得以瞞天過海，順著河道將兵力運輸到了斯卡騰西南一側。

姥姥！憑他那三千海盜兵？！老子滅了他！

如果是在三天前，斯卡騰之戰開始之前，公爵殿下知道了對方心中所想，肯定會狠狠地啐他一臉。然而在三天後，公爵殿下不過是只驚弓鳥。

而斯基夫人呢，他們是斯卡騰之戰的勝利者，就這麼甘心將好不容易得來的戰利品讓給人麼？

當然不甘心。但是他們不得不這麼做——因為瓦雷德一方掌握了對方的後路，恩爾格蘭德！

在斯卡騰之戰開戰的同時，正如同卡斯特公爵算計的一樣，他和他的邪神信徒的同謀們，預先埋伏在恩爾格蘭德郊外的混沌軍團，對空虛的恩爾格蘭德發動了突襲。在少量守備猝不及防的狀況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了這座城市——妥妥的當了一把捕蟬的螳螂，給在他後面的亡靈軍隊送了一份大禮。

的確，菲利克斯與瓦雷德兩個人商議，認為在這種情況下使用亡靈軍隊會遭到多方面的質疑和打擊——然而，在這之後，瓦雷德卻提出了與之相反的意見。

「如果是局部的，小規模的，並且沒有長時間的出現，同時在使用過後，與周圍一眾勢力達成了平衡……那麼使用亡靈軍隊，也並不是不可以。」

瓦雷德以此作為基調，說服了菲利克斯，將他麾下的五千餘亡靈部隊全都拿了出來，而後交給他的副手指揮，向著恩爾格蘭德方向前進了。同時，瓦雷德的姐姐伊莎貝拉也被瓦雷德說服，過去幫忙。這就是最近幾天時間，在瓦雷德與菲利克斯海盜團逆流而上的時候，伊莎貝拉並沒有在他身邊的原因。

就這樣，前腳混沌軍團剛剛佔領恩爾格蘭德，後腳亡靈軍隊就把他們趕到了海裡餵了王八。此役最為出彩的是在混沌武士們提出陣前單對單作戰的時候出場的伊莎貝拉，她單人獨劍，連續擊殺了四十七名辛烈治神選戰士。這些在混沌武者看來異常強大的勇士，沒有一個在她手上走過了一個回合的。

手上有了恩爾格蘭德這個籌碼，瓦雷德「說服」斯基夫人，也就有了極大地把握。在丟掉了恩爾格蘭德之後，列奧夫元帥這一支兵就成了孤軍。沒有了補給。在面對有近三千軍隊駐守的斯卡騰的時候，頗顯得有些力不從心。而除此之外，他所抓捕的近兩萬奧斯特蘭戰俘，也是一個很大的不穩定因素。

沒有後勤補給，前方是堅城，後路被阻斷，軍隊中傷員極多，還帶著大批的戰俘……在這種狀況下，斯基夫指揮官列奧夫元帥無可奈何，只能與菲利克斯做了一筆交易。以承認他作為斯卡騰總督，並且雙方簽訂和約為代價，換取恩爾格蘭德城。

在與瓦雷德的交涉過程中，一直苦笑連連的列奧夫元帥只能這樣子自我安慰：以「被對方控制在手中的斯卡騰城」換取「同樣在對方控制中的恩爾格蘭德」。這個交易怎麼看都是賺了……

而在這之後，菲利克斯也按照瓦雷德的堅毅，以斯卡騰自由市總督的名義，宣佈自己為奧斯特蘭公爵的封臣，在給卡斯特公爵的信上好話壞話都說了一遍。有把柄在他手裡，也看到對方給自己留了面子，更兼之自己的實力不足的卡斯特公爵，也只能強顏歡笑的接受了這個結果——儘管他心裡恨菲利克斯恨的牙根癢癢……

就這樣，為期十二天的利爪海岸戰爭結束了。在瓦雷德的謀劃下，菲利克斯——或者說西爾凡尼亞，吸血鬼們在兩方勢力鏖戰之機崛起。佔據了利爪海南岸最重要的城市斯卡騰。而與此同時，因為奧斯特蘭與斯基夫兩國都遭受了較大的損失。無力再繼續戰爭下去。所以也都默認了西爾凡尼亞，吸血鬼——不，是菲利克斯海盜團，對於斯卡騰的控制。

在與斯基夫軍隊達成協議，並確認對方啟程返回之後，佔據在恩爾格蘭德的亡靈軍隊悄然離去。戰爭的三方都有默契的並沒有談論這件事情。正如同他們對於斯卡騰的歸屬問題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樣。

「這下子，這座城市總算到了我們手裡了。」

六月十七日，一切塵埃落定。瓦雷德站在斯卡騰城頭的高塔處，望著腳下正在修葺因戰火而破損的街道建築，或者重新開始商務貿易的人們，說出了這樣的話來。而在他的身旁，菲利克斯站在他的側後方，就好像臣僕一樣侍立著。在見識過這位伯爵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之後，他已經徹底服了氣，不敢以子侄輩視之了。

在聽到瓦雷德這麼說之後，菲利克斯也點了點頭，附和說：「是啊，這座城市，是我們卡斯坦因家族的了。」

聽到菲利克斯這麼說，瓦雷德展顏一笑，接著說道：「這可是一座難得的商貿海港城市啊，族叔。儘管距離西爾凡尼亞本土有一段距離。但是有就是比沒有的好。打下來容易，可是這城市周圍豺狼虎豹無數，城內的民心也不穩定。如何守得住這座城市，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我會拼盡全力去完成的，就好像我在利爪海岸堅守了數十年的時間一樣，這一回，只不過是堅守的範圍略有擴大而已……」

第五十一章 揚帆起航

聽到菲利克斯這麼說，瓦雷德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那麼，這裡就拜託你了。以一個吸血鬼的身份在這樣的夾縫中生存，卻是難為你了……」

「一切為了西爾凡尼亞。」菲利克斯的回答仍舊無懈可擊。

「接下來，儘管奧斯特蘭和斯基夫因為損失慘重，同時因為他們有了隔閡，互相提防。暫且不會對斯卡騰動兵。但是你也不要大意。畢竟那兩個國家隨便一個，都要比斯卡騰的力量強的太多。」

「這個我知道。」菲利克斯點點頭，這樣回答道。

「那麼，等到幾年，幾十年後，對方重新恢復力量了。你要怎麼做？」

「借力打力，左右逢源。」菲利克斯這樣回答。

「你能這麼說，我就徹底放心了。」瓦雷德欣慰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但是如果說事不可違，我們在斯卡騰的統治再無法繼續維持下去，那麼你又要怎麼做？」

「我會與城盡亡。」菲利克斯回答。

「你這就想岔了。」聽菲利克斯這麼說，瓦雷德卻搖了搖頭：「地盤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事情糟糕，那麼果斷退卻，保全有用之身才是最重要的。我們暗夜眷屬四個家族加起來，人數不過五千，哪裡能叫族叔你這樣的人才白白的死了。」

「這——」聽瓦雷德這麼說，菲利克斯略有動容，卻不好再說什麼。

「何況，您的位置如此重要，即便斯卡騰被奪取，但是只要您還在，那麼我們在利爪海就有勢力，有辦法。利爪海岸的重要性您比我更清楚。所以說，您保全自己，也就是保全西爾凡尼亞的利益。」

「我明白了。」聽瓦雷德這麼說，菲利克斯才點了點頭：「我會聽您的吩咐，在關鍵時刻以保全自己為第一要務的。」

「這樣就好。」瓦雷德笑了笑：「那麼就這樣吧，斯卡騰這裡還要您多留心，我也該走了。」

「走嗎？去哪裡？」菲利克斯這一問，才猛然想起來，自己這個侄子是外出遊歷到自己這裡來的。趕巧了碰上這一場動亂，機緣巧合之下做了好大的事情。這一會兒斯卡騰到了手裡。他自然要功成身退，繼續遊歷去了。

「去哪裡啊……」菲利克斯這一問或者沒問在點子上。但卻真的觸動了瓦雷德心中所想。

他在西格瑪帝國境內過了這麼長時間，又救了凱蒂這個大異端，幫助族叔菲利克斯奪取了斯卡騰重鎮。儘管這兩件事情都用的是化名。但是自己這張臉，恐怕已經被有心人看到心裡去了。接下來再在西格瑪帝國境內遊歷，恐怕會生事端。

「利爪海岸，有前往精靈王國烏蘇安的船隻麼？」瓦雷德問道。

「當然有，每年二、三月份，高等精靈商人們都會趁著風信乘船過來進行交易。等到七、八月份風向變了，再轉道回去。算算就是這幾天了——你想去烏蘇安？」

瓦雷德點了點頭：「當年我聽岳父說過，烏蘇安精靈劍聖戰技驚人，要我外出遊歷的時候千萬不能錯過。」

「是奧拉赫大團長麼，」菲利克斯點點頭：「如果是他說的話，那就肯定沒錯了。那你就先在斯卡騰待幾天，我幫你聯繫船隻。」

「這點小事，不用麻煩族叔你。而且我現在化名遊歷，與你太過親近也不好……不，或許我這個艾斯·提爾的名字已經用不下去了。這一身行頭也得換一換才行。」

「你自己有主意，那我就放心了。」菲利克斯這麼說：「斯卡騰方面還有不少事情要我處理，我先走了，你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就直接去找我好了。」

「我離開的時候會通知族叔你的。」

隨後，菲利克斯離去，趴在瓦雷德肩膀上的艾爾莎才開口說話：「我們去烏蘇安，要做船喵？」

「當然要坐船了。」瓦雷德慣例的撓了撓艾爾莎的下巴，這麼回答說：「烏蘇安孤懸海外，不坐船怎麼能到呢。」

「喵聽說海上很無聊的喵。」艾爾莎接著說。

「反正你每天除了睡覺就是吃。無聊不無聊跟你也沒什麼關係吧。」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從隨身帶著的口袋裡掏出了魚乾，塞到艾爾莎嘴巴裡。

「小孩子就是這樣喵，而且喵是喵啊。」艾爾莎辯解著。瓦雷德卻沒吭聲，嗯嗯了兩句，感覺著菲利克斯走得遠了，這才縱身一躍，從城樓上輕飄飄的落了下去，然後便壓低了帽簷，向著他所居住的旅館走了過去。為了避嫌，他這一回再沒有選擇到蛇法海妖會所去。

等回去了旅館，瓦雷德便去了伊莎貝拉的房間。將他所想的，下一步的決定告訴了她。

「烏蘇安麼……聽起來是個好地方。」

伊莎貝拉因為在恩爾格蘭德一戰中出了不少風頭，所以這幾天都被瓦雷德拘在旅館裡面，不允許她出去。聽了瓦雷德說要走，心裡面也覺得痛快多了。

而在伊莎貝拉身旁，同樣被瓦雷德拉過來聽事情的凱蒂，心裡面也是一陣輕鬆，心裡面想著：能暫時離開帝國，到海外去避一避風頭也是好的。

與伊莎貝拉還不同的是，參與了瓦雷德對於利爪海岸，這一輪陰謀的全部過程的凱蒂，對於瓦雷德的能力又有了全新的認識。儘管在這之前，她也曾經得到過情報，證實瓦雷德全權策劃了對於邊境親王領的一系列的攻略。但是這畢竟只是聽說。在凱蒂心中，瓦雷德的形象更多的，還是在與自己的一場刺殺之中，雙方大戰了一場的樣子。

在她想來，瓦雷德年輕，精力充沛並且身手過人。是一個有著非常大的個人魅力的戰士。然而這一回，瓦雷德在她心中的形象有了一次近乎顛覆性的改變。

這個人，還是一個非常聰明，非常狡猾的戰略家以及陰謀家。

「這個人的能力，我已經服氣了。但是我並不知道，這個人是否真的如他所說，其志向是要創建一個永恆的秩序的世界。我不知道他是在欺騙我，利用我。還是對我說了實話……」凱蒂無言的看向瓦雷德，看著他的笑容，聽著他說話。如果不是偶爾露出的，那稍微有點尖銳，長的過了頭的牙齒，那麼他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英俊的年輕人。和人類並沒有半點不同……

「如果他的理想是真實的，那麼或許成為他的下屬，也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事情。」

凱蒂一邊看著瓦雷德，一邊這麼想。不知不覺的稍微有些出神。直到瓦雷德叫了她幾聲，她才反應過來。看著瓦雷德頗為值得玩味的笑容，以及伊莎貝拉滿臉的不爽，凱蒂稍微有點不好意思。

「接下來，我們決定要去烏蘇安，你要跟我們一起，還是另有打算？」瓦雷德這麼問：「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你也可以留在這裡，菲利克斯族叔會很樂意接受你這樣一個高手的。又或者，你也可以通過別的渠道前往提利爾或者巴托尼亞。我個人的意見是不要前往斯基夫了。畢竟那裡剛剛——」

「——我想跟著你——你們一起行動。」凱蒂嘴快了點，差點說錯了話，不過幸好早早的反應了過來。只是這麼一說，伊莎貝拉的面色就更不好看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瓦雷德與伊莎貝拉，凱蒂三個人再沒有什麼動作。吃住都在旅店裡面。等過了六月份，利爪海岸之戰的硝煙味散的差不多了。瓦雷德三人這才出了門，聯繫了一家要回去烏蘇安的精靈商會。敲定了價錢。便上了船。

這一回，瓦雷德的確如他所說的那樣換了一身裝扮，將原本那身皮裝捨了。換上了紅色披風與飾以羽毛的帽子，胸甲，黑色緊身褲和連指皮手套。將自己裝扮成了一個流浪的劍士——他也同樣是以流浪劍士德瑞歐的名義行事的。

七月五號，瓦雷德一行上了船，離開了斯卡騰，趁著風信向西北方的烏蘇安航行過去。這船是瓦雷德花了大價錢，才登上的高等精靈客船。專門用來運輸人員前往烏蘇安，雖然在武裝上稍微差了一點，但是論舒適程度，卻要比絕大多數精靈戰艦與商船好得多。瓦雷德對此感到非常滿意。

只不過，雖然船的硬件設施相當好，而高等精靈們的伙食也很不錯，各種口味清淡，料理的恰到好處的食物讓瓦雷德長了不少見識——但是，出於高等精靈的矜持與傲氣，他們對於他們的人類乘客的態度並不是太好。完全沒有服務人員應有的態度。

對於這個，瓦雷德和凱蒂倒是沒什麼感覺。只有伊莎貝拉覺得很不爽。大小姐覺得她付了錢就是老大。高等精靈船員們應該以僕從的態度聽她驅使才對。但是人家卻對她愛理不理的，這讓伊莎貝拉非常惱火。好多次差點與高等精靈船員們衝突起來。最後還是瓦雷德出面協調，才好懸沒有鬧出事情來……

第五十二章 夜航風雨

就這樣過了幾天，航海的新奇勁兒過去了。瓦雷德一行人看夠了海，海，還有海，也就紛紛找事情去做了。艾爾莎就好像瓦雷德所說的那樣，除了吃飯就是睡覺。不用去提它。伊莎貝拉則經常去甲板上練習武技——當然這艘海船的甲板也並不是太大。所以她需要小心一點，不要鬧出太大動靜來。否則弄壞了船，這大海茫茫的可沒地方躲。

不過也幸好，這幾天以來，為了安全著想，這艘客船仍舊是沿著利爪海岸，在近海航行，距離利爪海南岸不過一天多的航程。如果船真的沉了總歸還有辦法逃回去。

與這兩個閒的無所事事的傢伙不同。瓦雷德的事情卻顯得重要得多，他在船艙內打熬體能，磨練武藝，因為招數變換靈活，瓦雷德本人又是個心思縝密的，所以在船艙這種狹小的地方，也可以進行這項任務。

除此之外，冥想增加魔力，閱讀魔法書籍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各種文獻資料，歷史書籍和軍事書籍也都需要看下去。而思考西爾凡尼亞接下來的國家戰略，國內的各項改革事宜。也都是必須的。趁著這一段安靜而略顯無聊的時光，瓦雷德重新將他的各種思想，四路整理了一遍。他可不是那種只會空喊口號，並且認為只要有一個寬泛的目標就能夠行的人。

建立一個絕對的，永恆的秩序，這聽起來就覺得內容空洞，如何建設，怎樣建設，具體的各項事宜，瓦雷德有一些考慮，也有一些沒有考慮，還有一些考慮不周。這些都需要他重新思索，將他的抱負，與這個世界的實際情況聯繫在一起。以進一步的調整和完善。

到之後，瓦雷德更拿出了魔法筆和筆記本，決定將自己的這些思想，想法以及實際的操作步驟都書寫下來。這樣一來，工作量就更大了。

於是，這些事情疊加起來，就幾乎佔用了瓦雷德一天中絕大多數的時間。在航行過程中，這看起來非常無聊的一段日子，就這樣被他安排的滿滿噹噹的。來了興致的他，甚至連走出船艙去吃頓飯的興趣都沒有。

瓦雷德這樣的行為，讓幾次練劍歸來，想要和瓦雷德說說話的伊莎貝拉都覺得很失落。嘲笑他沒事瞎忙乎。不過她也只是說一說罷了。作為瓦雷德最親密的人之一，伊莎貝拉自然知道瓦雷德心裡面最重的是什麼。她不能，也不敢在這種時候阻止他。

而這裡最後要提到的便是凱蒂。與大大咧咧的伊莎貝拉不同。在瓦雷德思考，書寫這些計劃與安排的時候，凱蒂一直在他身旁觀察著他。並且成了瓦雷德這份計劃的第一個閱讀者。

儘管礙於見識的問題，她無法完全看懂瓦雷德所寫的這個計劃的全部意思。但是僅僅能弄懂其中幾分的含義。她也就明白了，瓦雷德那一句話並不是隨便說說看的。他是真的想要建立一個他的理想中的世界。

這樣的人即顯得偉大，也顯得瘋狂。不過無論是偉大還是瘋狂，都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與平凡無緣。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個在世界上日漸磨練出來的戰士，指揮官與統治者已經日趨成熟。這個擁有著永恆的壽命以及俊美的相貌的男人，必定會在這個混亂的，無序的世界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凱蒂似乎可以肯定了，瓦雷德並沒有欺騙她。這麼長的時間，他自律，忙碌而且充實的生活讓凱蒂對他的印象變得更好了許多。凱蒂確定，瓦雷德做出來的這些舉動絕對是出於真心的。而絕不可能是裝模作樣。

「我曾經說過，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的話，那就同意加入到他的這個計劃之中。看起來現在該是我實現諾言的時候了。」

凱蒂這樣想著，看向正在冥思苦想著不知道什麼的瓦雷德，目光中多出了一份柔情。

然而就在這時候，忽然船艙猛地一晃動，倉頂的魔法吊燈嘎吱一響，光影搖曳，直接將瓦雷德的四路打斷了，他思路這麼一斷，神智恢復，五感也重新變得敏銳起來，便聽到耳邊狂風暴雨，巨浪雷鳴聲響不斷。心裡面就是「咯登」的一聲。對凱蒂說了一句：「出去看看！」便跳起來，抓住了艾爾莎放在自己肩膀上，便向著艙門口走了過去。

這一會兒功夫，伊莎貝拉也從床上爬了起來，抱怨著：「不過是下了場雨，搖晃的厲害了點。有什麼好吃驚的。」不過說是這麼說，她還是跟著瓦雷德一齊走了出去。

伊莎貝拉不知道問題嚴重，瓦雷德卻知道的很——他前些天便感覺到了，這艘船在海中航行，竟然一點都感覺不到海浪的顛簸。他為了這件事專門找精靈水手問過，得到的答案是這艘客船經過非常高級的魔法加工，平穩性極為卓異，同時魔法還會保護這艘船，避免在狂風暴雨中受到任何損傷。

「這是只屬於我們高等精靈的魔法。無論多猛烈地狂風暴雨，多大的海浪也不能傷害到我們的船。我們便是憑借這樣的技術發展我們的航海業。」當時，對瓦雷德炫耀這件事情的高等精靈船員面色頗為自豪。這讓瓦雷德不由得暗暗感歎，高等精靈那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卻不是毫無理由就出現了的。

知道這件事情的瓦雷德自然知道，這沒來由的一個大浪打得傳神傾斜，肯定是出了大事情了。等他們一行人走到船艙的走廊裡，卻看見左右兩列的船艙內，與他們同樣乘船過來的人類船客也有幾個驚慌失措的從船艙裡走出來的。瓦雷德走上前去，和他們交談了幾句，便知道他們也是知曉高等精靈的船舶工藝，所以感覺不對勁的人。

——期間又是一個大浪打了過來，幾個人沒站穩，差點摔倒。倒是瓦雷德身手不差，下盤穩得很，一點事情沒有。這幾個人就更加慌亂了，趕忙向著船艙向甲板的階梯走了過去。

「喂，到底怎麼回事啊？」這一會兒，聽了瓦雷德和那幾個船客的對話，伊莎貝拉也知道了事情並不是她想像中那麼簡單。看著瓦雷德和那幾個人類的談話結束了，便湊過去詢問。

「最糟糕的情況就是，我們遇上了解決不了的大麻煩了。」瓦雷德面色凝重的說了一句，然後也跟在那幾個客商的後面，向著甲板處走了過去。

然而等他們走到了船艙口，卻發覺到不對勁了。那海浪聲越來越大，聲音聽的人滲得慌，卻不是一眾人等最在乎的——他們在乎的是，這艙門口，兩個頂盔摜甲，手持長矛的高等精靈武士將通向甲板的路給封死了。那些平時就眼高於頂的高等精靈這一會兒，面色更是冷得能掉冰渣子。讓那幾個客商心裡面直抽抽。

只是害怕是害怕，但是問還是要上去問的。畢竟這關係到自己的性命。於是幾個客商相互看看，便不約而同的走了過去，對著那兩個高等精靈武士露出了笑臉來，接著就問道：

「我們聽見外邊風雨聲很大，浪打在船身上也感覺得到。我記得你們精靈曾經跟我們說過，這艘船有著精靈的魔法，是不會出現這種問題的，所以我們就想要問一問，這個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他們這麼一問，那兩個精靈武士面色通紅，就瞪著他們低聲吼道：「這事情沒什麼要緊的，我們能夠處理得好，你們回去睡覺，等一覺醒過來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他們這話可騙不倒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商人們，幾個商人想著，如果真沒什麼事兒的話，你們守在這艙門口是怎麼回事？回去睡覺？這怎麼睡得著？就算睡著了，這一覺還能不能醒過來可也是兩回事了。

這麼一想，商人們就更不放心了，嚷嚷著：「既然沒事那就讓我們去上面看看！」想要往上面闖。那兩個精靈武士馬上瞪起了眼睛，握緊長矛對準了那幾個人，大聲喊著：「你們要是敢做出什麼強制的行為，那麼我們就不客氣了！」

望著全副武裝的精靈武士，幾個商人面面相覷，卻是不敢動彈了。

而就在這進退不得的關頭，瓦雷德從他們身後走了過來，沒等那兩個高等精靈武士說話，只聽見「卡嚓」的一聲脆響，兩個精靈武士手中的長矛的矛頭便消失無蹤，手上只剩下兩截長矛桿了……

這兩個精靈武士當時就是一愣，之後便被收劍回鞘的瓦雷德一手一個推了開來。「你不能上去——」那精靈武士這麼說的同時被伊莎貝拉一拳砸暈了。——就在這時候，瓦雷德便聽見艙門口傳來了一聲脆響。他再不猶豫，馬上跑了過去一推艙門，卻猛然發現這艙門不知道是上了鎖，還是壓了重物，這一推竟然沒能推開！

「好傢伙，這一群高等精靈是想要殺人滅口啊。」瓦雷德這一句話說出來，卻是讓旁邊的幾個商人臉色嚇的煞白……

第五十三章 精靈的高傲？

當時瓦雷德這一句話說出來，他身邊眾人全都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了。而這樣的動靜也鬧的夠大，艙內其他的船客也有不少跑了出來。聽到瓦雷德這麼說，都不由得慌了神，相互詢問之下，才知道事情不對勁。但是說精靈們想要害死他們，這個怎麼說？

不過一眾商旅之中，乘船在海上進行貿易的人也不少，馬上就明白了瓦雷德的意思：艦船沉沒，必定會產生漩渦，將周圍的事物都捲進去。人被捲入漩渦之中，一時半刻根本浮不上來，絕對會窒息而死。所以遇到海難的第一時間，就必須乘坐小型的救生艇遠離艦船才行，留在船上的必死無疑。

所以說，高等精靈這一會兒封死了艙門，不讓這些乘客逃生，用意再明顯不過了。

「但是，但是他們為什麼要殺我們啊？我們跟他們無冤無仇啊……」也有不少人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麼。有的人便大聲質問那兩個高等精靈武士，卻看到那兩個精靈冷笑連連，一句話都不說。（文*冇*人－冇-書－屋－Ｗ－Ｒ－Ｓ－Ｈ－Ｕ）

別人或許不知道，可能被這些高等精靈的高雅的舉止和英俊的相貌所迷惑。但是瓦雷德卻不會。他們可能不知道高等精靈為什麼這麼做。瓦雷德卻能猜出個一二來。

眼看著那兩個高等精靈武士一言不發，瓦雷德心中暗暗冷笑。高等精靈是個什麼德行，他兩個月前在大森林精靈遺跡裡面就見過了。他們是一群徹頭徹尾的種族沙文主義者。自認為高人一等，極端的高傲，視其他種族為可以隨意殺戮的劣等民族。

因此，這一會兒遇到了事情，他們的魔法不靈了，船眼看著就要沉，便打了殺人滅口的主意。目的便是不想要這些人類乘員倖存之後四處宣揚他們的魔法不靈，壞了他們的名聲。

與船艙內近百名人類的生命相比，精靈們更看重的是他們自己的面子。這樣的結果，瓦雷德已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了。

而這一會兒功夫，這艘船的晃動愈發明顯了。瓦雷德感覺得到，庇護著這艘客船的魔法力量已經幾乎消失殆盡。現在，這艘船是真的沒救了。

正當他這麼感慨了一句之後，一聲悶響從船底傳了過來，緊接著便有人大喊道：

「船漏水了！」

隨著這樣一句話，船客們的心情從慌亂變成了絕望。眼看著冰冷的海水緩緩的在船艙內蔓延開來，所有的乘客都發了瘋。

有的人拚命的廝打著那兩個精靈武士，很快又拔出了武器，把他們殺死了。有的人大聲叫喊著，或者辱罵，或者哀求著高等精靈們打開艙門，放他們出去。也有的被嚇傻了一樣呆在原地不動，還有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有的使勁了渾身的力氣，想要把艙門推開來。也有的掏出斧頭，佩劍等武器揮砍。

——但那艙門的材質又厚又結實，卻是怎麼也推不開，看不破。情況變得混亂無比。

「瓦雷德……」

眼看著這幫人呼天搶地的，一些不長進的，甚至開始歇斯底里起來，殺人，強姦之類的惡行比比皆是。凱蒂看不下去了，便看向了瓦雷德，想要向他問個主意。

「不用擔心。」瓦雷德定了定神，說完這話之後拔劍出鞘，對著那甲板上面一轉，便將木製堅硬，結實的甲板給削出了一個可以過人的圓形缺口來，這一劍出手過後，瓦雷德便拉著崔西和伊莎貝拉往旁邊躲了一下——緊接著一柄船錨便掉了下來，卻是這些高等精靈們為了堵住艙門口放上去的。

那船錨猛地砸了下去，砸爛了一塊階梯，又蹭到了一個倒霉鬼的胳膊，差點要了他的命。那甲板缺了個口子，外面豆子大的雨滴便辟里啪啦落在了一眾人的身上，打得人生痛。

瓦雷德不管這些，便帶著伊莎貝拉和凱蒂兩個人跳到了甲板上。這一會兒功夫，艾爾莎也醒了過來，他們四個放眼看過去，只見外面烏雲密佈，狂風呼呼作響，聲音大的出奇。期間混雜著海浪拍打船體的聲音，船員，乘客們的哀鳴聲，偶爾一個炸雷響起，更是讓人心驚肉跳。

這時候正是深夜，那烏雲又將整個天空遮掩了住。放眼望去，除了這船上還有幾盞燈火照著，勉強能看清楚一個輪廓之外，船身三、五米之外便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也分不清哪裡是海，哪裡是天，只有一片混沌不明。偶爾一道銀弧紫光閃過，照亮天際，緊接著一道炸雷「轟」的一聲震得人耳膜生痛。趁著這個功夫，才有人勉強看輕周圍。

這等場面，對於常年跑船的商旅來說也是罕見，對瓦雷德這個第一次乘船出海的吸血鬼來說，更是聞所未聞——他也曾聽說過海上的風暴驟雨與陸地上頗為不同，其勢要驚人許多。卻沒想到竟然達到了這份上。

腳下那精靈族近三百米長的大船在如此風浪中，一點辦法都沒有。那堅固的船體在風浪中比塑料玩具都不如，被打的左搖右晃，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船身上到處都是，不斷發出嘎吱嘎吱的哀鳴，想必已經不堪重負了，恐怕很快就會被破壞掉。

「想不到，白天時候還是風平浪靜，到了晚上就成了這幅光景！」瓦雷德心中凜然。面對如此天威，凡人力量的弱小簡直讓人好笑。

不過瓦雷德畢竟是瓦雷德，當世罕見的英傑人物。在這樣感歎過一句之後，便定下了心神轉過身去對艙內的人們說道：

「逃生的路已經打開了！不想死的就快點跑吧！」

只是說是這麼說，緊接著也有人隨著他們爬了出來看到這場面整個的都傻了。這等樣凶險的絕境。如此恐怖的狂風暴雨。哪裡來的逃生的路？幾乎所有的人都絕望了。甚至不少人都覺得與其這樣，還不如在艙內稀里糊塗的，在睡著的時候死了。這樣還能少受幾分罪。

這一會兒，甲板上也是一片混亂，高等精靈們有的忙著放下小船逃跑，也有的試圖作最後的努力，挽救他們的命運。那些高等精靈法師都不見了蹤影，恐怕都去試著修補客船的附魔去了。而那些高等精靈船員，則大部分抱著桅桿，以防止被海浪沖跑。

而就在這時候，有反應快的高等精靈，看到瓦雷德一行人跑了出來，便大喊著：「人類跑出來了！」有些高等精靈船員便抽出了刀劍，大聲喊叫著：「回去——」想要將瓦雷德一行人趕回去。

——就在這時候一個大浪拍到了甲板上，那幾個高等精靈船員來不及反應，便被浪頭捲到了海裡，再沒能飄上來。瓦雷德再看那幾艘已經下了海的小船，也有的被大浪拍碎，掀翻。那些這小船上的高等精靈也都被捲入了大海之中。深夜之中，烏雲密佈，海水中一點光亮沒有便是漆黑的一片。恐怕那些精靈也沒得救了。

「這還真是……」瓦雷德暗暗心驚。心裡面想著：今天這一劫難過了……這海面上前後左右都是海水。大船就要沉了，小船根本出不去海。那接下來就只能靠著飛行術和次元跳躍離開。只是利爪海如此廣闊。倘若弄錯了方向可就慘了……

一念至此，瓦雷德便打定了主意，對身旁兩個女孩說了句：「我們走！」便向前跑了過去。這三個人身手都強得可怕。在如此顛簸的甲板上仍舊能像是平地一樣跑的飛快，轉眼就從甲板中央跑到了船頭，瓦雷德隨手拍開兩個想要抓他的精靈船員，眼睛一瞪，便看到了這船的二副。上前去不由分說：「卡吧」一下把他一隻胳膊卸了，然後厲聲問道：

「現在這裡是什麼航向？！距離哪邊的陸地最近？！」

那個二副還沒來得及喊痛，便被瓦雷德一雙眼睛給嚇到了——在這黑暗之中，瓦雷德與伊莎貝拉兩雙眼睛都是血紅的一片。

那個二副也是見多識廣的人，馬上認了出來，吃驚的喊道：「你，你是吸血——」

「我在問你的話！」瓦雷德沒等他將話說完，便抽出佩劍來，一劍削掉了他一根手指。

那個二副看對方凶狠，毫不留情斷了他的指頭，便有些害怕，眼神一閃，便說道：「我們現在還在利爪海南岸近海，只要向南面——」

「混賬東西。」瓦雷德怒極反笑，馬上擰斷了對方的脖子，而後指甲陡然伸長，刺入了他的大腦中。這才得到了與他所說完全不同的答案。

這裡是利爪海與北大洋連接處，距離利爪海南岸非常遙遠，不過距離利爪海西北岸卻近的很。只是那裡……

瓦雷德皺了皺眉，轉過身來便跟伊莎貝拉和凱蒂兩個人說了情況。伊莎貝拉聽後，自然說要往東北方向飛，去利爪海西北岸。然而凱蒂卻想的更多一點，她知道過了利爪海，便是諾斯卡，<5-1-7-z.c-o-m>那可是混沌邪神的地盤。瓦雷德和她們商量這個，肯定也是心中有所顧忌。只不過……

「無論如何，總比死在這裡的好。」凱蒂想了片刻，便這樣對瓦雷德說……

第五十四章 北方之地

打定了主意之後，瓦雷德再不想在這裡多待，便與伊莎貝拉商量：「我們兩個一人拉住凱蒂的一隻手，用飛行術帶著她離開。」本來連續使用次元跳躍的話，速度比飛行更快。但是在這種風雨交加的天氣中，想要計算次元坐標的難度太大。如果稍不注意的話，身體內便會注入雨水。甚至有喪命的可能。所以瓦雷德才會使用飛行術。

儘管伊莎貝拉一直都不待見凱蒂。但也沒到想想要把她殺了的程度。除此之外，既然是瓦雷德的要求，她肯定就不會拒絕。

「知道了。」伊莎貝拉一邊這麼說，一邊不情不願的握住了凱蒂的一隻手，而另一邊，瓦雷德則握住了他的另外一隻手。兩個吸血鬼同時施展飛行術飛了起來。在一眾高等精靈，人類的驚呼聲中離開了即將沉沒的客船。

到了空中，瓦雷德勉強的憑著他的方向感，向著「大概是東北方」的方向飛了過去。這一飛起來，他們三個才知道，在這風雨天氣中飛行，可不是一個好差事。那猛烈地罡風吹在他們身上，吹得他們搖搖晃晃，暈頭轉向的。瓢潑的大雨打在身上，更是讓人幾乎遮不住眼睛。

三個人就這麼艱難的飛行著。儘管很窘迫，但是好歹有了個逃命的機會。只是不知道停在那船上的一眾精靈和人類，究竟能活下來幾個了。

「不對勁！」飛到半空中，足不沾地，完全的淋在這雨水裡，這時候伊莎貝拉才猛地感覺到了一絲奇怪，她驚訝的脫口而出：「這雨水中，有魔法之風的氣息！這場雨是人為的！！」

「是啊。」瓦雷德點點頭，對著伊莎貝拉看了一眼，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而正中央，被瓦雷德和伊莎貝拉拉得雙臂難受的凱蒂聽了之後，卻是更加的驚訝了：「難道是帝國的魔法師嗎？」

這話聽得其他兩人一貓都忍不住想要笑，被打斷了好夢，心裡面不痛快的艾爾莎就說：「你在想什喵？西格瑪的那些三流法師那有那喵大的本事。就算是龍一個等級的幻想種，而且是那種魔法天賦最好的，也喵可能會釋放出這喵大範圍的，影響天氣的魔法。」

等艾爾莎說完，伊莎貝拉便接著說道：「能做出這種等級的魔法的，如果不是借助了什麼強大的魔法道具，並且聚集了大批高等級魔法師的話，那麼也就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說到這裡，伊莎貝拉說不下去了。因為這個結論實在是太過驚人。就算是膽大包天的伊莎貝拉一時間也難以接受……

「是神明。」

就在這時候，瓦雷德說出了這一句話——緊接著天邊便是一道閃電劃了過去，白森森的電芒照得瓦雷德面色冷峻。看向他的伊莎貝拉和凱蒂，艾爾莎三個聞言，齊齊的打了個哆嗦。

在這之後，幾個人再沒有多話。就這樣一聲不吭的飛了半夜，暴雨漸漸平息，烏雲散盡，等到了黎明，天色發白，幾個人看到日出的方向是自己的斜對面，這才鬆了口氣。飛了半夜，如果要是飛的方向錯了，那才叫荒唐呢。

就這樣又飛了幾個小時，差不多是清晨五點鐘左右，瓦雷德一行人才看到了一線青黃色，再飛近一看，便知道是一片陸地，想必就是諾斯卡了。一行人這才鬆了口氣。降落在了在地面上。

這一會兒雖然是七月份盛夏，但是站在這片大陸上，氣溫卻並不是很高。一陣陣的涼風吹在身上，讓人覺得骨頭都是冷的。再加上瓦雷德一行人澆了一夜的雨。身上的衣服也全都是濕的，所以覺得格外的不舒服。

瓦雷德和伊莎貝拉倒是沒什麼問題。吸血鬼一族的體質本來就很優秀。更何況這兩姐弟的體能都是一頂一的好。而艾爾莎更是龍一個等級的強力物種，稍微甩甩身上的雨水，就跟沒事兒人一樣，繼續躺在瓦雷德的肩膀上睡覺了。

不過凱蒂卻不行，她是人類，體質比不了吸血鬼。儘管因為常年的鍛煉與廝殺，所以體能不差，但是歐也有些熬不住。

這一夜下來，凱蒂只覺得自己的胳膊像是被拉斷了一樣的痛，淋了一夜的雨水，涼風一吹，只覺得渾身都冷，皮膚上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下意識的就抱起了雙手。這一活動手臂，肩膀處就是一陣鑽心的痛。差點讓她叫出聲來。

「我們找個地方生火，然後烤乾衣服吧。」瓦雷德看到凱蒂這樣子，知道如果這樣下去，她可能多半要糟糕。便這樣說道。

兩個女孩自然不會有意見，便跟著瓦雷德，找了一處背風的地方清理出一塊地。撿了些枯枝生了火。之後，瓦雷德便帶著艾爾莎，以「偵查地形」的名義離開了。卻是讓兩個女孩子先烤火，換衣服。伊莎貝拉心痛瓦雷德，看向凱蒂的目光就更不善了。

這位好姐姐心裡面想著，如果沒有這個女人的話，她和瓦雷德之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兩個人坦誠相見也不止一次了（小時候），如果能在這時候做出點什麼事情來，讓關係產生突破性進展，那就更好了。就怪這個傢伙……讓這個事件flag消失了，而且還要讓瓦雷德多挨一陣冷風。

「那可是我弟弟，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她這麼想著，看向凱蒂的眼神自然不會多友善。不過凱蒂也早就明白了，瓦雷德的姐姐對她觀感不好。她也早就習慣了伊莎貝拉若有若無的敵視的目光。她當然也不在乎這些。因為她要效忠的人是瓦雷德，可不是她的姐姐。

就在伊莎貝拉和凱蒂兩個人換下了濕衣服，烤著火的時候。在另一旁，真的走出了一段距離的瓦雷德卻遇到了一點麻煩——一支數量並不是很多，但是看起來很凶悍的隊伍與瓦雷德道左相逢，眼看著衝突再所難免！

「該死的，偏偏是這個時候。」聽著對面那些諾斯卡部落戰士的辱罵聲。瓦雷德暗暗叫苦，他並非伊莎貝拉那種好戰狂。而且剛剛脫險，瓦雷德的精神也有些不濟。同時，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他需要幾個嚮導。

可偏偏，他身後有著他的姐姐伊莎貝拉和他未來的下屬。兩個人現在狀態肯定都很糟糕。而這群諾斯卡部落戰士——這些裸露著上半身，下半身也只穿著皮褲，身上紋著代表恐虐的紋身的傢伙，卻嚷嚷著要「過去」。

這怎麼可能？！

瓦雷德勸說了兩句，對面便有人不耐煩了，一記飛斧向著瓦雷德擲了過去。卻是把老虎當小貓了。

這位伯爵忙了大半夜，現在心裡面也憋著火呢。眼看著這些混蛋送上門來。便再沒有二話，一聲冷哼抓住那迎面擲過來的飛斧斧刃，「卡崩」的一聲捏碎了。那群諾斯卡部落戰士還沒等反應過來呢，便看到一陣罡風撲面而來，三十幾人的隊伍轉眼間被被瓦雷德單人雙劍砍翻在地，死不瞑目。

瓦雷德殺人解氣。便不敢再走遠，只是在兩個女孩周圍轉悠。過了一會兒，便看到一支火焰箭升上空中。知道是姐姐給他發的訊號。他這才向著她們那裡走了過去。

到了篝火旁邊，瓦雷德便向兩個女孩說明了剛才的情況。讓她們也知道了諾斯卡這裡不是什麼安安全全的良善之地，要她們打起精神來。對接下來可能遇到的戰鬥有個準備。

而這一會兒功夫，兩個女孩換過衣服，看起來也精神了不少。只是凱蒂的乾淨衣服，是伊莎貝拉給她的。凱蒂一開始還覺得挺感動，但是很快就知道了，伊莎貝拉是不懷好意。給她的衣服讓她的胸口覺得鬆鬆垮垮的，外人也能很清楚的看到這一點，這讓她覺得很不爽。

在聽了瓦雷德這麼說之後，凱蒂皺起了眉頭，暗暗想到：這裡距離邪神的大本營混沌廢土也沒有多遠。說是混沌邪神的外線陣地也不為過。居民們多半都有邪惡崇拜的經歷或者傾向。接下來，在回到南方的文明世界之前，像是這樣的戰鬥恐怕會有很多。

凱蒂受過瓦雷德大恩，被他救過兩次。心裡對他感激。曾經害他中毒受傷，心裡對他懷有歉疚，同時有暗暗決定向他效忠，心裡存了忠義，被他打敗過，心裡又存了一絲爭強好勝。這些感情混雜在一起，卻是五一不讓凱蒂暗下決心，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好好的表現。

「要幫上瓦雷德的忙才行。」

而就在凱蒂暗下決心的時候，在她身旁的伊莎貝拉反而笑了起來：

「這樣才好，比起那些軟綿綿，說話也鼻孔朝天的精靈，還是這種不用廢話就能拔劍的地方我更喜歡。」她這麼說著，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似乎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趕快和那些邪神的信徒接觸到，雙方拉開架勢好好打一場……

第五十五章 殺機漸進

聽自家姐姐這麼說，瓦雷德也只能苦笑著搖頭。心裡面想著，有她這麼個暴力分子在這裡，再加上諾斯卡這地方邪門。在返回南方之前，一路上恐怕都不得太平了。

他這麼想著，伊莎貝拉和凱蒂兩個人也就走了。伊莎貝拉臨走之前，還聰明了一回，把趴在瓦雷德肩膀上裝睡覺的艾爾莎也抱了去。就這樣只剩下瓦雷德他一個人。儘管他有之前發明過的魔法，可以快速清洗身上和衣服上的灰塵。但是這一會兒沒人，瓦雷德還是決定要享受一下。

他脫下了濕衣服，又用水系魔法配合火系魔法，洗了熱水澡。清理乾淨了身體，又從亞空間內取出了乾淨的毛巾擦拭一遍。這才換好了新衣服。而那套舊的就不要了。

就這樣清理乾淨了，瓦雷德也覺得身體清爽了很多。甩手發出一道火焰箭出去。過了一會兒，兩個女孩和一隻貓就返回來了。看她們臉上都有些不自然的樣子，瓦雷德還以為她們偷看自己換衣服了。就不動聲色的問了一句。這一問，便知道出事情了。

「那些人……都被吃了。」凱蒂頗有些不自在的對瓦雷德說：「我和伊莎貝拉去了你所說的那地方。就看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了一大群的野狼。把他們的屍體都吃了。」

「是這樣麼？」瓦雷德聽了倒是沒什麼感覺。只是覺得有些湊巧罷了。不過看伊莎貝拉也一臉的不自在，他就知道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看到瓦雷德看向了自己，伊莎貝拉便將她的意見說了出來：

「那些狼的樣子，和一般的狼很不同。瓦雷德。它們的眼睛完全是猩紅的，看起來是吃慣了人肉的。而且體型更大，也更瘋狂。有一些最大型的狼還產生了一些變異。它們的外皮上有倒生的骨刺和一些不正常的肉瘤，似乎是帶有疫病。我懷疑很可能有人在豢養這些野獸作戰。」

「總歸不是什喵好東西就是了。」艾爾莎從伊莎貝拉的懷裡跳了出來，重新跳到了瓦雷德肩膀上，做出了這樣的總結性發言。

「豢養野獸作戰麼……」瓦雷德皺了皺眉，卻也沒多想：「或許吧。不過這和我們沒多少關係。我們現在最重要的目標，就是找到一個部落，問清楚我們現在究竟在什麼地方。並且找機會回到南方去。」

「還要坐船麼？」凱蒂對於昨夜的遭遇心有餘悸。

「不知道，看情況吧。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們盡量不坐船。」瓦雷德這樣說，讓凱蒂稍微安心了一些。

在這之後，三個人又分頭行動。準備獵來了一些野味做成午餐吃。

對這個，瓦雷德倒是挺有信心的。因為之前遇到了野蠻人的緣故，所以他肯定這附近肯定有狩獵資源。只是很快，他就犯了愁。北方的獸類與南方頗為不同，他也算是見多識廣，博覽群書了。但是一路上見到的那些飛禽走獸，竟然沒有一個能叫的上來名字的。

只見那些禽鳥走獸的體型都相當的大，看起來都是凶神惡煞的，嘴裡面長著尖牙利齒的不在少數。就算是看起來是素食型的，也都長著厚皮長角。都不好惹。甚至有些膽子大的，還主動向瓦雷德發動了攻擊。就這樣片刻功夫，瓦雷德已經獵取了兩隻大型野獸以及一串的飛鳥。

只是獵取了歸獵取了，要吃哪個，瓦雷德可沒有了主意。他連這些東西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自然更不會知道這些東西哪個味道好，又應該怎麼烹飪。

「不過總不能因為這樣的理由餓肚子啊。勉強烤一烤吃了就是。反正亞空間裡還有不少的調味料，味道總不會太差了。」

瓦雷德一邊這麼想，一邊拖著獵物向著宿營地前進。等靠近了宿營地，就聽見那兩個女孩子的對話聲：

「這樣不太好吧……」凱蒂遲疑的說。

「有什麼關係？又不會少兩塊肉。」伊莎貝拉大大咧咧的說。

「但是我之前從來沒有過……」凱蒂仍舊覺得很不妥的樣子。

「沒有麼？的確你之前的工作很耽誤事情啊，不過人總有第一回，習慣了就好。」伊莎貝拉繼續勸誘說。

「這種事情還能習慣嗎？難道你今後都要對我這麼做？」凱蒂驚訝的問。

「是啊，不過你不用擔心，只是最開始稍微有點痛，很快就會變得舒服了。」伊莎貝拉接著勸說。

「我覺得還是算了吧……」凱蒂仍舊沒有被說服。

「我算了當然可以了……不過你想想看，如果今後瓦雷德想要你那麼做，你該怎麼辦呢？」伊莎貝拉欲擒故縱。

「如果……如果是瓦雷德的話……」凱蒂遲疑了一下：「如果是瓦雷德的話，我想應該沒什麼問題……」說完之後就臉紅了。

「嗯，那就好，就把這個當成是跟瓦雷德在一起的預習好了。」

她一邊這麼說，一邊張開嘴，咬住了凱蒂的脖子，開始吮吸凱蒂的血液——原來是伊莎貝拉亞空間內的血液存貨用光了，所以才來糾纏著凱蒂，想要她給自己補充能量。

瓦雷德聳聳肩，對她們的行為視而不見。心裡面想著：如果能讓她們兩個感情變得稍微好一點，這也是好事。他這麼想著，同時帶著獵物走到一旁去，從亞空間內抽出了一柄匕首來，在他獵取來的一頭大蜥蜴身上割了幾塊肉。然後架在火上開始烤。

「這個味道好難聞的喵。」

在這肉架到火上烤了不一會兒，就散發出了難聞的惡臭。趴在瓦雷德肩膀上的艾爾莎馬上順著瓦雷德的衣領，跳到了他的襯衣裡面去。瓦雷德馬上把烤肉丟掉了。然後扯光了兩隻大鳥的羽毛開始烤這個。

幸好這一回每再出差錯。這兩隻不知名的大鳥很快散發出了肉香味。瓦雷德馬上從亞空間裡拿出了鹽和胡椒末，孜然灑在上面。又用刀在肉上劃出幾道口子來，以便能讓這個東西烤的更快。

就這樣，瓦雷德烤過肉，伊莎貝拉也滿足了嗜血欲，三個人就開始吃烤肉。艾爾莎不能吃熱的東西，只能看著乾著急。不過瓦雷德早就把她的那份預留下了。

被伊莎貝拉吸血鬼吼，凱蒂的臉色看起來並不是很好。不過她還是鼓起勇氣，向瓦雷德提出了邀請：「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吸我的血。」

聽過她們兩個全過程對話的瓦雷德自然知道，這孩子是被伊莎貝拉給坑了。從他十六歲成年到現在，他就再沒有吸食過一次血液。一開始的時候僅僅是好奇，自己究竟能夠忍耐到什麼時候。但是在接受過岳父奧拉赫的一段時間的教育之後，瓦雷德雖然沒有說明，卻也按照了奧拉赫的標準來約束自己的道德。暗暗發誓今後不會再貪戀鮮血。

只是這話說出來，實在有些拆自家姐姐的台的意思。難得她們兩個感情能稍微好一點……

「不用了，我的亞空間內有儲藏的血液。」瓦雷德這樣推辭。

「誒？那麼伊莎貝拉她……」

只是瓦雷德這麼一說，凱蒂卻更疑惑了，如果瓦雷德還有存貨的話，分給伊莎貝拉不就是了嗎？還是伊莎貝拉那傢伙在作弄她？

想到這裡，凱蒂就覺得很不爽。看向伊莎貝拉的眼光也變得不友善了。

「我的那個比較特殊……」瓦雷德解釋說。

「沒錯，瓦雷德的血液一般都是專供的。除非萬不得已，不然不會吸食別種的血液。」伊莎貝拉輕哼了一聲：「畢竟是卡斯坦因家的大少爺嘛。」

「什麼專供的血液？」凱蒂接著問。

於是瓦雷德便將吸血鬼貴族嫡子專門豢養女僕，改良女僕的血液特質，以供吸血鬼少年們吸食，增加魔力與體質的傳統略有些修改的說了出來。

「所以一般來講，我都是吸食瑪雅的血液來著。出門的時間太久，便會將她的血液與葡萄酒一齊混合起來飲用。因為我使用的劑量並不是很大。所以現在還有不少存貨。」瓦雷德這樣對凱蒂說。

「原來是這樣啊……」凱蒂聞言，略覺得有點失落。似乎瓦雷德不會吸食自己的血液不是什麼好事一樣。不過既然他這麼說，自己也不好厚著臉皮非得要人家吸自己不可。

她這樣子，瓦雷德自然看得出她心裡在想什麼。覺得既好氣又好笑，便看了伊莎貝拉一眼，伊莎貝拉卻輕哼了一聲，把頭轉向另一邊去，一副不認錯的樣子。

就當著兩個女孩各有心思，瓦雷德夾在其中略顯尷尬的時候。卻聽見旁邊不遠的樹叢中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幾個人都聽得清楚，頓時不再多想，握緊了武器開始戒備起來。

「是兩足行走的類人型生物，體型很大。」伊莎貝拉輕聲說。

「食人魔？巨魔？巨人？」瓦雷德連著問了三句，接著自問自答：「巨人通常都是單獨行動，而且步伐笨拙，這一回來的人數量至少有二十隻，那麼多半是食人魔或者巨魔了。」

聽瓦雷德這麼說，凱蒂也說出了她的意見來：「食人魔王國的範圍是無盡山脈北方，與斯基夫王國毗鄰。我們登陸的地點卻在利爪海西北岸，相距太遠。食人魔恐怕不會來這裡。而大巨魔之地，卻和這裡挨得很近，所以說……」

第五十六章 凶險之地

瓦雷德一行人凝神戒備片刻，腳步聲越來越近，透過樹叢便看到一群三米上下的人形怪物拔樹裂石而來。正是一群巨魔！

只見到這群巨怪通體都是暗灰色，尖耳獠牙塌鼻子，腦袋上光禿禿的一片，兩顆黑眼睛閃著凶光。相貌猙獰，岣嶁著身體。正是標準的巨魔打扮——不對！一般的巨魔才不會佩戴鋼盔和重型板甲！手中拿的也不會是純金屬的巨型狼牙棒！這一群巨魔有古怪！

「是混沌邪神的爪牙！受到混沌力量影響變異了的巨魔！小心一點，它們比一般巨魔還要厲害！」

凱蒂這句話剛開了個頭，瓦雷德便搶先下了手，蛇咬魔杖一揮，便是一陣強酸箭雨破空而去。這位伯爵心裡面明白：儘管受到了混沌影響變得強了，但是巨魔畏懼火焰，強酸的特性是不會改變的——火焰系魔法自己不太熟悉。但是黑魔法分支的強酸類攻擊招式，自己學的可不差！

瓦雷德這一擊揮出，憑空便多出上百支魔法強酸組成的利箭，在瓦雷德的操縱下，這上百支強酸箭筆直的向前射了過去，一支都沒浪費，全都命中了最前頭的三個混沌巨魔。

那強酸凝聚形成的利箭，其疾如風，鋒利無比。射在混沌巨魔盔甲裸露處，便要入骨三分，射在那重型板甲上，也能穿透一半！這便是動能帶來的物理傷害——而後便是魔法傷害，強酸腐蝕，鋼甲消融，骨肉糜爛！

最前頭的三個混沌巨魔當時便慘叫著倒在了地上，痛得直打滾。那酸液黏在身上，又這樣蔓延開來，直弄得滿身都是，整個一層皮肉全都腐蝕得沒了形。露出裡面的肌肉筋絡出來，他們的胸腔，腹腔有些地方直接燒爛，露出了心肺臟腑來繼續腐蝕下去，場面淒慘無比。

倘若是一般生物，受到這麼恐怖的傷害，恐怕早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偏偏受到攻擊的，是巨魔這種恢復能力極強的怪物。更受到了混沌魔力的影響，生命力變得更加頑強。所以在那魔法強酸腐蝕的同時，它們的身體也在以飛快的速度進行復原。因此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只是，也正因為這些巨怪恐怖的復原能力，讓它們遭到了比正常生物痛苦十倍的苦難。被燒爛的地方一會兒復原，一會兒又爛成了一片。就這樣週而復始。甚至連心肺被燒個半殘，甚至連腦漿被燒了幾成熟，這些混沌巨魔仍舊在有氣無力的慘叫著……只是它們的嗓子也被燒得差不多了，所以那聲音也是斷斷續續的……

說得雖然多。然而時間卻不長。瓦雷德一記強酸風暴瞬發出去。從打中三頭混沌巨魔，到那三頭混沌巨魔躺在地上，滾動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實際上前後不過五秒鐘時間而已。後頭的那些混沌巨魔一愣神的功夫，便看到最前面的三個同伴倒在了地上，渾身上下好一塊歹一塊，竟然連個完整的地方都沒有……

「你們兩個先別動手，等一下！」

瓦雷德心中暗想，是否能憑著這樣的威懾讓對方屈服，便要伊莎貝拉和凱蒂兩個暫且別動手。然而那些混沌巨魔受到混沌魔力影響。本就不高的智慧現在變得幾乎完全沒有了。早就變成了只知殺戮的怪物。因此在瓦雷德一記強酸風暴擊殺了三個同伴的情況下，餘下的混沌巨魔們仍舊選擇了戰鬥。

這些巨魔怪叫著，拖著他們的狼牙棒向著瓦雷德一行人衝了過去。瓦雷德暗叫了一聲「慚愧」緊接著便喊道：「那就戰吧！」之後便感覺到肩膀一輕，卻是艾爾莎第一個跳了出去。穩噹噹的落在了一隻巨魔的肩頭，爪子輕飄飄的拍了下去，便聽到一聲脆響。

那混沌巨魔的腦袋，就好像是個西瓜一樣，被艾爾莎一巴掌拍碎了。

「我的天！」凱蒂雖然見過這隻貓咪變成人形之後，拿著巨大鐮刀收割人頭的場面。卻不知道她在貓的形態下還能這麼強力。當時便發出一聲驚呼。而就在這時候，伊莎貝拉也從亞空間內抽出了巨大的斬龍劍，直對著一個混沌巨魔殺了過去。

她也知道混沌巨魔的生命力頑強，卻又不想學艾爾莎那樣攻其要害。心念一轉，那手中長劍橫豎左右，已然部成了一道劍網！對面混沌巨魔揮舞著狼牙棒尚未砸下來，便感到身上一陣劇痛，整個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樣。

緊接著「辟里啪啦」的一陣響動，那混沌巨魔便碎裂成了無數的肉塊。一下子塌成了一個肉堆，這卻是伊莎貝拉在那一剎那間，一層劍網將那個混沌巨魔裹了進去，直接把它劈成了幾百塊肉……受到這個等級的傷害，這個混沌巨魔就算是恢復能力再強，到了這份上除死之外，也沒了辦法……

凱蒂看到另一邊，瓦雷德又一記強酸風暴，將兩個混沌巨魔打翻在地。心裡面暗暗埋怨自己反應慢了一步，也握緊刺劍向前跑了過去。原本在斯卡騰的時候，瓦雷德還送給了她一柄做工精良，象牙手柄的工藝品短管火銃做禮物。不過因為昨天下的一場暴雨，她身上的火藥都泡了湯。所以這一會兒，那火銃自然是用不了了。

一般來講，刺劍這種輕兵器對於巨魔這種生物的殺傷力非常有限。更何況這些巨魔都是披掛重甲的加強型混沌巨魔——然而凱蒂也並非一般的戰士。

當她對上的那個巨魔揮動著狼牙棒，向她砸了過來的一剎那間，她左手便握住了狼牙棒最前端的尖刺，一翻身穩穩地落在了那狼牙棒上，緊接著便上前兩步，刺劍一甩刺瞎了那巨魔的雙眼。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流暢非凡。

即便是巨魔這樣的生物，眼球被傷害到，也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復原。陷入黑暗之中的巨魔頓時發狂的續胡亂攻擊著四周，那狼牙棒的攻擊幾乎都打在了他旁邊的同伴身上……

就這樣，瓦雷德一行兩個吸血鬼，一個人類和一隻貓，對陣二十七頭混沌巨魔。最終的結果是四人組合完勝。

原本看起來威武雄壯。在戰場上恐怕能比得上半個裝備齊全的步兵團的怪獸們，就這樣被一群比它們更適合「怪獸」這個稱呼的傢伙滅掉了。地上一大堆殘缺不全，千奇百怪的屍塊訴說著這些怪物的悲慘。如果有人恰好路過，見到了這個全過程的話，恐怕他們的同情心會驅使他們站在混沌巨魔那一方……

「結束了……還有，巨魔肉不能吃——」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把剛剛用牙齒咬了一口巨魔的艾爾莎拎了起來，拿出水壺讓她漱口。

「把巨魔集中起來燒掉吧。否則的話，過一會兒它們可能還會爬起來。」伊莎貝拉這樣對瓦雷德說。而另一邊，在這場戰鬥中沒出什麼力氣的凱蒂，已經試著把巨魔的肉塊堆放在一起，預備要燒掉了。

「小心一點，別引起火災。不然就麻煩了。」瓦雷德給艾爾莎漱口過之後，便這樣提醒說。

「知道了，真囉嗦。」伊莎貝拉這麼說著——然後兩個吸血鬼一個人一隻貓，四個人在同一時間向著在半空中隱匿著身形的「那個東西」發動了進攻——四個人早已經察覺了到，在半空中存在著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混沌巨魔的威脅大了十倍，一百倍的恐怖存在！

湮滅之吻——碎靈切割。瓦雷德與變成人型的艾爾莎一齊動手，兩道頂級的暗系攻擊魔法一左一右轟了過去。同時伊莎貝拉與凱蒂兩人跳將起來，一前一後，刺劍與斬龍劍兩柄劍編織成的劍網簡直能將空間劃破！

瓦雷德確信，在這等攻擊之下，即便是高等大惡魔，或者長者龍一級的超級怪物，不死也得脫一層皮——然而面對這等攻擊——對方卻並未作出任何動作來——只見到「那個東西」周圍空間微泛漣漪，湮滅之吻與碎靈切割兩道魔法的軌跡便消失不見。

再之後「忽」的一聲，緊接著隨著一陣金鐵交加聲，凱蒂手中刺劍斷裂成了無數碎塊，伊莎貝拉斬龍劍被蕩了開來，差點沒能握緊。兩個女孩幾乎同時墜到了地面，伊莎貝拉力氣不差，一晃身子，便站穩了腳步，那邊凱蒂卻退後十幾步，這才站穩。

「勁敵，多半是個惡魔。力量不遜於前幾個月，我們遇到的假面舞者的勁敵。」瓦雷德，伊莎貝拉與艾爾莎幾乎是同一時間做出了這樣的判斷。那邊凱蒂也暗暗心驚。四個人馬上挪動腳步，聚攏在了一起。

「不錯，你們幾個都很不錯。尤其是你。」一個清澈豪爽的聲音這樣說道。半空中的「那個東西」終於展現出了她的全貌。

隨著一陣空間扭曲，手持大盾與長矛，背生雙翼的女武神出現在了瓦雷德一眾人的面前。面帶笑容的對著伊莎貝拉說道……

第五十七章 血之女武神

這位姑娘身形顯露出來，瓦雷德心裡面便是「咯登」的一聲，暗叫「苦命的我啊……」

只見這位姑娘身材高挑，體態勻稱，四肢修長。體格健壯卻又不失妖嬈。不愧是北地出身的女人，怕不有一米八、九那麼高。比不少男人都高了一頭。那相貌也是一等一的。丹鳳眼，劍眉如峰，黑髮光鮮、一雙朱唇血一般紅，肌膚卻如同雪玉一般光潔。一身血紅色，不停流淌著鮮血軌跡的精緻板甲，顯得格外的英姿颯爽。

說完了這位姑娘令人心動的地方，接下來便要說她的可怕之處了——並非那身特異的血紅色盔甲，帶有一張長有尖牙利齒，頂著尖角，伸出長舌頭的盾牌，與她手中暗紅色矛頭的長矛。而是……

而是她的頭頂，黑色秀髮間長有一雙彎曲的大角，修長的美腿下並非人類的雙腳，而是一雙獸類的蹄子。同時，她的身後還長著一雙蝙蝠一般的皮質翼。剛剛她防住了瓦雷德與艾爾莎連額魔法，一招便盪開了伊莎貝拉與凱迪兩個人的合擊，恐怕靠的便是這一雙蝠翼。

這個姑娘……不對，應該說，這個惡魔的外觀如此，令人怦然心動，同時又令人望而生畏。在瓦雷德的印象中，北地混沌惡魔之中，恐怕也只有一位惡魔親王與她的相貌相符合了。

女武神瓦爾基婭，血神的持劍之女，血腥女王。曾經是恐虐信徒的人類部落女王，因為得到了血神的青睞，所以在死後被改造為了惡魔。作為血神寇瑞根最重要的下屬之一常年在北地活躍著。有傳聞說她是血神的情人，甚至妻子。不過以瓦雷德強悍的閱女之能卻可以看出，這個女人仍就是個處女……

瓦雷德嚥了口吐沫，將這個褻瀆的念頭深深地壓了下去。他可是記得這位主在北地最出名的傳說，就是把調戲了她的一個莎莉士的惡魔親王給做了，並且把那張出言無狀的臭嘴鑲嵌在了她的盾牌上……就是她現在手裡面提著的那面。

天可憐見，當年她把那個惡魔親王宰掉的時候，她可還只是個凡人呢。

「這傢伙在北地殺得人頭滾滾，實戰經驗恐怕比天天唱歌跳舞的那個假面舞者高的多。儘管這一回，我們這一邊多了一個凱蒂。但是勝算恐怕仍舊不大……」瓦雷德心中暗道。而後與艾爾莎交換了個眼色。畢竟在這之前，對陣假面舞者的那場戰鬥，就是靠著艾爾莎才獲勝的。

眼看著艾爾莎搖了搖頭，瓦雷德心中暗歎。只覺得心情更糟糕了一些。

瓦爾基婭看著瓦雷德與艾爾莎之間的小動作，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她對瓦雷德說道：「凡人，不要再耍弄你那一點小聰明了。儘管夜靈貓對於惡魔有著極大的克制作用。但我卻並非純粹的惡魔。這種加成對我的效果非常有限。更何況，你那只寵物可還沒成年呢。」

聽了對方這話，瓦雷德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他掃眼再看了看周圍的其她三個女孩。凱蒂和艾爾莎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唯獨他姐姐伊莎貝拉，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奇怪樣子。

「一般來說，看到這種性別相同，戰鬥力也很強的女人，姐姐不是應該咋咋呼呼的跳出去跟人家單挑嗎？為什麼今天這麼老實？」瓦雷德心中稍微有些不解，再看看瓦爾基婭，卻是感覺她眼角餘光總是若有若無的盯著伊莎貝拉。也不知道存的什麼心思。

不過，既然戰鬥無法解決任何問題。那麼接下來就只能談判了……儘管瓦雷德也曾經聽說過，信奉血神恐虐的都是一群嗜殺成性的神經病。但是也有一些傳聞，神話中將這位「似乎是」暴躁無謀的邪神描述的頗為狡猾。因此瓦雷德也不相信，作為血神麾下大將的瓦爾基婭會是個只知道戰鬥與殺戮的瘋子……

畢竟，如果她真的是那樣的話，也不會停下來，對瓦雷德這一眾人等誇獎了。這讓瓦雷德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性。

想到這裡，瓦雷德便詢問道：「那麼，偉大的血神的崇拜者。您不在榮耀的神戰戰場上收割屬於您的戰利品。卻要到這個窮鄉僻壤來，擋住在下的路，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凡人，你無需在我面前擺弄你那卑微的智慧。」女武神對瓦雷德說：「記住這一點，你手中的劍勝不得我手中的槍。所以這裡我說的算。你只要聽從我的命令就是了。」

這句話說得瓦雷德一窒，只能苦笑笑，無言以對。

「而對我來說，無所謂領地的富庶或者貧瘠。山川險峻又或者秀美。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微不足道的。我對於目的地的選擇標準只有一個。那就是那裡是否有強者存在。」女武神輕輕拍打著雙翼，停在半空中。這樣看向了瓦雷德。

「所以，凡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了麼？」

「明白了。」瓦雷德點了點頭，暗暗腹誹：「你這麼說誰信吶？少爺我雖說也算是世界頂尖級別的戰士了。但是這世上比我強的，如同岳父那個等級的強者也有不少呢，你怎麼不去找他們？說穿了還是欺軟怕硬，欺負本少爺功夫還沒練到家呢……」

瓦雷德心裡面這麼想，表面上卻仍舊不動聲色：「我曾經聽說過，女武神自朝陽升起之時外出，一個是為的給顱骨王座增光添彩，另一個便是為血神選拔精銳的戰士。您來找我，不是要殺我，便是要招攬我。是不是？」

「的確是這樣沒錯。那麼，你又怎麼想呢？」瓦爾基婭又問道。

「為您青睞，成為血神的戰士，的確是無上榮光。然而我卡斯坦因家族僅有我一位嫡子。我也還沒有子嗣。所以請允許我拒絕。」

「那就沒辦法了……你們呢？」在瓦雷德拒絕之後，瓦爾基婭又向其她三個女孩看了過去：「你們難道也想要和那個男人一起，被割下頭顱，以作為真神黃銅寶座的裝飾品嗎？」

「喵的主人說什喵，喵就怎喵做。反正，喵一隻夜靈喵，還喵有墮落到與惡魔為伍的地步呢喵。」艾爾莎這樣回答說。

「邪魔，妄想。」凱蒂的回答卻是簡單得很，仍舊不改獵魔人的本色。

「真是可惜。」瓦爾基婭搖了搖頭，接著看向了伊莎貝拉：「那麼，你呢，你怎麼回答？」

「錯不了，這個惡魔認得姐姐。」

這一會兒，瓦雷德看到恐虐的女武神直面看向了自家姐姐，那等目光。馬上便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來。同時，對於在這之前所獲得的伊莎貝拉的情報更確認了幾分……

聽到瓦爾基婭這麼問，伊莎貝拉看了看瓦雷德，一咬牙，便說道：「只要你放過我弟弟，我——」

只是，沒等到伊莎貝拉說話，瓦雷德便一伸手，摀住了伊莎貝拉的嘴，而後一道次元跳躍之後出現在瓦爾基婭面前。

「請允許我打斷一下，尊敬的女武神閣下。」瓦雷德這樣對瓦爾基婭說：「我想到了一個有趣的戰鬥方式，想必能夠讓您滿意。」

「哦？」聽了瓦雷德這麼說，瓦爾基婭便沒有追究她無禮的打斷了她話語的罪責。略有些好奇的問道：「你想要說些什麼？」

「我覺得，我與您作戰的話，恐怕我會輸。」瓦雷德這樣說，引得瓦爾基婭笑了起來：

「當然，凡人。你當然不會是我的對手。這還用說麼？」

聽她這麼說，瓦雷德卻伸出手指，那青蔥如玉的指頭怎麼看都不像是拿劍殺人的手。只見他搖了搖手指，之後便對女武神說道：「您這話對，也不對。」

聽瓦雷德這麼說，女武神更感興趣了：「怎麼叫『對，也不對』？」

瓦雷德哈哈一笑：「倘若您和我真的打鬥起來，抵死搏殺。那麼我的確不是您的對手……畢竟您的體質要比我強的太多。血神塑造的神軀，要比我的凡胎強的太多。不過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們不比體力，只比招式。小子不才，覺得有可能贏您一招半式。」

聽瓦雷德這麼說，這位惡魔親王笑得更大聲了：「哈哈哈……我在這世上上千年，經過的陣仗無數，小子，我問你，你今年多大歲數了？」

瓦雷德便回答說：「在下八月十二日生日。算算查不了幾天，就當是一十七歲好了。」

瓦爾基婭繼續笑著說道：「好！你說你一十七歲，不比體力，只比招式，可能贏得了我？」

「就是這個意思。」瓦雷德接著點頭。

「好！我就給你這個機會！」瓦爾基婭雙翅一震，便落在了地上：「在天上打，輸了你恐怕還有的說。我們就在地上打。你若是真能像你說的那樣，贏得我一招半式，那我今天便放你一馬，讓你帶著這幾個女娃娃一起走。不過，你要是輸了的話——」

說到這裡，瓦爾基婭右臂一揮，手中長槍如怪蟒一般「嗡」的一聲，直沒入旁邊一棵三人合抱粗的大樹：「那麼就把你的腦袋留下吧！」

第五十八章 冷光寒芒

當時其她三個女孩便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瓦爾基婭一槍刺出，那棵大樹上卻一下子多出了三十二個孔洞來。她們眼力都好，看得分明，那是瓦爾基婭在刺出的過程中手腕一震，長槍一抖。便在那一剎那間刺出了三十二槍。每一槍都沒入樹幹足有三、四十厘米。

更難得的是這刺槍用的力道甚是巧妙，根本沒費多大的力氣。一般人或者有力氣將長槍扎入樹木之中。然而那木頭材質緊密，刺入容易，想要再拔出來，卻是困難得很。更何況在一剎那間刺，收三十二次？這等槍術已經稱得上是神乎其技了。

瓦爾基婭只是這麼隨便一出手，便展示出了極為高明的戰鬥技巧來。瓦雷德心中暗歎了一聲。恐怕自己這一會……

不能贏得太多了。

瓦爾基婭這等槍術，瓦雷德身旁另外三個女孩也都看得清楚。心裡暗暗盤算，最終卻都得出了答案來，倘若不用上力道，單憑借技巧，自己不是對手。心裡面對於瓦雷德的指望就少了幾分。那邊瓦雷德看的明白，便哈哈一笑，說道：

「閣下這招傚法啄木鳥那樣，打洞挖蟲子的槍法的確不差。值得一笑。」

瓦爾基婭聽他出言嘲諷，卻也沒生氣，仍舊笑著一張臉說：「你也不用出言激我，不然真惹我生氣了，我也就不顧與你說的賭賽，直接一槍了結了你的性命就是。」

這話說的瓦雷德再張不開嘴。看著他吃癟的樣子，這一回便輪到瓦爾基婭笑了。

就這樣，瓦雷德捏著鼻子又一個次元跳躍出現在瓦爾基婭面前。再沒敢多說什麼，只一句：「小心啦！」一挪步，身子靠前，雙掌一翻，黑白長短兩柄佩劍就到了手中。劍光閃爍，如萬花競放一半絢爛無雙，攝人心魄。然則這等令人窒息的美妙中，隱藏的卻是驚天撼地的殺機！

之前瓦雷德一行人對陣那群混沌巨魔，三個女孩都施展武技，切丁切絲兒拍黃瓜，唯獨瓦雷德舉著蛇咬魔杖一下一個強酸風暴。恐虐信徒信奉武勇，鄙視魔法。

因而對於其她幾個女孩，瓦爾基婭高看了不少，而對瓦雷德卻有些小覷。倘若不是有任務在身，瓦雷德說話不順了她的心思，她早就一槍結果了他的小命。答應與瓦雷德比試招式巧妙，也未嘗沒有輕視的意思。

然而她卻沒想到。剛剛只是用魔法作戰的瓦雷德，握緊了雙劍施展武技，竟然比其她三個女孩高明了不止一籌！她卻是看走了眼，這小子是個魔武雙修的混賬王八蛋！

一驚之後，便是一讚。瓦雷德雖未出招，然而就是這一探身，一挪步，高手的氣勢便出來了。對面忍不住瓦爾基婭大叫了一聲「好！」心中戰意高漲，手中長槍便對準了瓦雷德週身要害刺了過去！血光閃爍，如同玫瑰盛開一般——仍舊是三十二朵槍花兒！

這一招施展出來，倘若再配合上她被邪神寇瑞根塑造的魔神體質所獲得的無上的力道，長槍刺出，恐怕也要飲恨——只不過之前說過，這一戰只比招式精巧，不比力道。所以這一招被瓦爾基婭以巧勁施展出來，光影重重，但是力道卻不顯。威力下降了豈止一半？

因此，這等招式在瓦雷德看來，與花架子沒什麼區別。他剛剛將之稱為啄木頭抓蟲子的槍法，卻也不光是為了取笑對方，而是真有些看不上！

「經驗可能是你多，比力道，我更遠遠不如。但是技巧的話，我可不會輸給你！」瓦雷德之前便這樣暗想，再看對手還有些傻兮兮的使出早被他看過一遍了的招數，心中不由的暗暗冷笑：這些恐虐信徒，真是一個個腦袋裡都是肌肉。打起仗來一點不知變通。真是好笑。

他心中如此想，手上招式卻一點不慢，毫無光澤，猶如深夜一般的噬魂者長劍一抖，竟同樣是三十二朵劍花，堪堪與對方槍花對了上。只聽見「叮」的一聲輕響，兩人招式便這樣相互抵消了去。

這樣對過一招之後，瓦雷德去勢不減，繼續向著瓦爾基婭衝了過去——他右手噬魂者招式堂皇，攻守相宜。左手中古代短劍招式詭異，才是真正的殺招！→文·冇·人·冇·書·冇·屋←

只是瓦爾基婭與他對了這一招之後，心中再無有輕視之意，早已將瓦雷德當成了畢生的大敵。

一寸長，一寸強。瓦爾基婭儘管也能用手中長槍在近距離，小範圍內揮灑自如。然而終歸比不上使用得大開大合的戰術順手，熟練。因而在瓦雷德衝過來，想要近距離貼身搏鬥的時候，她便不幹了。馬上後退一步，長槍橫掃，豎挑。便結成了一張如網一般的密集攻勢，試圖將瓦雷德封鎖在她的最佳攻擊範圍之內。

然而瓦雷德卻並不如她所想。身體靈活如游隼一般，雙手中長短兩柄劍連磕帶擋，將瓦爾基裡的招式或者擋了下，又或者躲了開，又上前了兩步距離，便將左手中短劍改正握為反握，猛地對著瓦爾基婭刺了過去。

瓦爾基婭看到對方秋水一般，一陣劍光晃過，想要格擋，卻發現對方這一刺，並不是簡簡單的一刺，在這刺擊途中招數連連幻化，有劈有斬，有挑有點。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去擋——用長槍的話！

可別忘了，瓦爾基婭左手中，還有一面蓋著猙獰大口的盾牌呢！瓦雷德這一招的確巧妙，然而瓦爾基婭卻不慌不忙，長盾猛地磕了過去，直接便將瓦雷德那無窮變化得招式範圍，路線全部封死了了事！

在接下來一陣廝殺之中，兩個人便陷入了誰也奈何不了誰的地步。瓦雷德右手長劍與瓦爾基婭的長槍鬥了個旗鼓相當。他左手中短劍的確招式精妙。卻無法破解對方防禦的風雨不透的盾牌。兩個人不斷遊走，步伐精妙，身形如電。也都不相上下。始終都是面對面，沒有誰能轉到對方側面軟肋去下手。

兩個人就這樣戰了下去，因為只比招式，不比體能的關係，兩人速度，力量都趨近。瓦雷德也不敢耍花招，給自己加持什麼魔法效果。

所以這一場仗雖然打得精彩。但是對場地造成的破壞效果卻沒有從前，瓦雷德與他那岳父奧拉赫，姨夫艾倫勳爵的對決那樣，打得方圓數百米內灰飛煙滅。這也算是為環境保護做出貢獻了。

就這樣，瓦雷德和瓦爾基婭兩個人你來我往，就這麼一直耗了下去，從中午戰到了傍晚。眼見得太陽便要落山，瓦雷德暗叫了一聲：「機會來了。」他卻是在等著天黑之後光線不足，瓦爾基婭雖說身軀被重塑過。雙眼卻仍舊是凡品。到了夜間無論如何也會受些影響。自己趁勢進取，必然奏效！

瓦爾基婭眼見太陽越來越低，光線越來越暗，心中也明白情況危急。有心便在這時候分個勝負，卻沒有任何取勝的可能。她剛剛與瓦雷德一場惡戰，幾套殺招絕技全都施展了出來，卻都奈何不了瓦雷德。想要在短時間內取勝實在不可能……

眼看的這樣的情況，其她三個女孩心中暗暗歡喜，知道這一劫多半是過去了。瓦爾基婭成名千年，看之前與瓦雷德那一番對話，也知道她是個心高氣傲的。這一會兒僵持不下，她看到求勝無望卻仍舊沒翻臉，想必就是要遵守前言了。

「這一回逃過一劫，今後可要加倍努力的修煉才是。」伊莎貝拉，凱蒂與艾爾莎三個女孩，一個是瓦雷德的姐姐，另一個是他的幻獸使魔，還有一個以下屬自居。三個人或多或少，都存著為瓦雷德幫忙，效力的心思。卻沒想到，這一回脫險，是瓦雷德救了她們三個。女孩們心裡甜蜜歸甜蜜，該慚愧了，還是要慚愧的。

就這樣，瓦雷德和瓦爾基婭兩個人又站了一會兒，那小半塊月亮便出了來。瓦爾基婭眼看著求勝無望，便也不再做糾纏。雙翅一震，便升上了半空中。對著瓦雷德又說了三聲好字。

「好，好，好。我說聖恐虐如何這麼欣賞你，專門要我跑到這裡來，接引你去他面前。沒想到你竟然有這等本事。想不到……倘若你能全心信奉血神，與我一般拋卻凡人的身份，成為恐虐親王，那我恐怕也不是你的對手。」

瓦雷德聞言暗暗心驚。沒想到莎莉士的信使剛走不久，寇瑞根又向他拋來了橄欖枝。再加上那一場莫名其妙的暴雨……自己臉上有花嗎？混沌邪神一個一個的上桿子要自己加盟。他們可是神，是神誒！雖然說是邪神比較糟糕。但是好歹也要有點作為神的尊嚴吧？真是。

那邊瓦爾基婭卻不管瓦雷德心中想的是什麼。雖然沒能完成血神給她的任務。但她仗著寇瑞根寵她，也不太害怕。相反，和瓦雷德痛快的打了一場，雖然沒能贏，但是心情還是挺不錯的……

第五十九章 不想要交易

「不需要那種事情。」瓦雷德這樣回答女武神的誇讚：「我今年十七歲，便能夠在技巧上與您相提並論。那麼等再過十年，我的技巧將更進一步，爐火純青。而我的體力和體能也將趨近完美。到那個時候，我與您交戰，雙方都不留情，全力交手，誰勝誰負，恐怕就沒人知道了。」

瓦雷德表面上說著「沒人知道」，然而看他那副自信的樣子，說是勝券在握也有人相信。

瓦爾基婭略一頓，緊接著便仰天大笑起來：「十年時間？十年時間便想要擊敗我？凡人，狂妄！」

她這一聲怒吼猶如平地驚雷一般，炸的人耳膜生痛。不過看她臉上笑意不減，便知道，她恐怕並沒有生氣。因此，瓦雷德也仍舊面不改色，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看著瓦爾基婭不說話。

就這樣過了片刻，瓦爾基婭心中有了計較——又或者，她聽到了來自遠方的恐怖的血神的命令。便一拍翅膀，轉過身，向著北方飛了過去，同時留下了這樣一串話：

「十年時間是麼？好，我就等你十年！反正你我的壽命都是無窮盡的。十年時間對我來說，與彈指一揮並沒有區別！十年之後我會再來找你。倘若那個時候你沒能像你說的那樣擊敗我，我便要割下你的頭顱作為戰利品。」

這一段話說完之後，女武神已然飛遠，再看不見了。

「十年時間……永恆的生命……麼？」

在聽到這一段對話之後，艾爾莎和伊莎貝拉都沒什麼感觸。只有凱蒂覺得有些……不，是非常，非常的難受。這是她在此之前從沒有考慮過的，或者說拒絕去考慮的一個問題。對比起吸血鬼無盡的生命，人類幾十年的短暫壽命令人悲歎。只要想想看百年之後，瓦雷德仍舊是那副年輕俊美的樣子，她卻早已經成了一抔黃土，凱蒂就覺得心痛的要死。

倘若是在平時，她這種傷感早就會被瓦雷德所捕獲。心思敏捷的卡斯坦因伯爵，自然有辦法對他的這個准下屬進行安慰。只是這一會兒，瓦雷德自己也有大麻煩纏身……

眼看著瓦爾基婭飛遠了。瓦雷德這才鬆了一口氣，這一鬆懈過後，便是一口血吐了出來，踉蹌了兩步，差點跌倒在地。伊莎貝拉和艾爾莎兩個女孩連忙一左一右的攙扶住了她。

「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伊莎貝拉焦急的詢問。而在另一旁，艾爾莎施展出黑暗復甦術，幫助瓦雷德治療傷勢。

「那個傢伙……在最後一招的時候使出了全力。」瓦雷德苦笑著這樣說道：「不愧是血神塑造的魔神軀體，這一擊我雖然防住了，但是殘餘的力道仍舊讓我覺得難受。恐怕臟腑都有些破損了。」

「……那個混蛋！」聽瓦雷德這麼說，伊莎貝拉恨恨的罵了一句。心裡不無悔意，恨不能以身代之。她自問與身手與瓦雷德差不了多少。如果使用與瓦雷德相同的方式的話，她多半也能夠逼走瓦爾基婭。只是當時根本沒時間商量這種事情。所以伊莎貝拉只能暗暗埋怨自己蠢。並且暗暗發誓，要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變得聰明起來……

「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為瓦雷德釋放過兩次黑暗復甦術療傷後，艾爾莎看著他已經沒什麼事了。便放心的問道。

「接下來……東邊是諾斯卡與舊世界南方陸路連同的地方，越往南走，混沌的力量就越弱。所以，我們就快點著東南方向走。」瓦雷德這樣說道。

「這的確是個辦法。」艾爾莎點了點頭：「那麼我們先休息一夜，然後再上路吧。」

「嗯，最好先找到一個諾斯卡野蠻人的部落，購買，或者搶劫一些交通工具……馬匹是最好的。」瓦雷德這樣說道。

「但是我們到哪裡去找一個野蠻人的部落呢？」伊莎貝拉接著問。

「總會有些痕跡的。我們白天的時候遇到了一批野蠻人。這就證明我們現在，恐怕是在距離一個部落不遠的地方。只要細心一點，要找到它並不難。」瓦雷德這樣回答。

「沒錯，獵物多的地方，臨近水源，地勢平坦的地方。按照這樣的地質規律去尋找，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了。」這一會兒，凱蒂也已經從思考中復原。聽到他們這樣的討論，便插話進來。

「那就這樣吧。我們休息……艾爾莎，麻煩你守夜了。」

「知道了。」

瓦雷德這樣說，然後與伊莎貝拉，凱蒂兩個人撐起了帳篷，重新燃起篝火，便這樣休息了。

等到了第二天，一行人沿著昨天，瓦雷德遇到那些野蠻人的地點，沿著獸道向前。走了多半天的時間，便聽到了溪水聲。一眾人又沿著小溪走了不久，便看到了一個諾斯卡野蠻人的部落。

部落的外面並沒有石頭的牆壁，木頭的柵欄。甚至連一般的瞭望塔，崗哨都沒有。看起來這些野蠻人對於他們領地的防禦工作做得非常不好。又或者說，他們太過相信他們自己的力量了。總之，沒有防禦。在溪水旁邊的空地上散落著的，以木材搭建起來的長條形的一棟棟木屋，就形成了一個典型的諾斯卡野蠻人部落。

這些諾斯卡野蠻人就生活在這裡。有的年長的人正在用他們的手藝製作獵弓，磨製刀劍和製造盾牌與皮革甲冑。也有一些壯年的鐵匠，正在用中世紀的古老手藝，點燃爐火，捶打，鍛造武器。在溪水旁邊，一些赤裸著上半身的年輕人拿著魚叉，正在試著捕獲魚類。一些女人則在用粗糙的陣線縫製獸皮的衣服。

總之，簡單，原始，野蠻，不過看上去生機勃勃。只是年輕人看起來少了一些。瓦雷德心裡面想著，他們如果不是去了別的地方，就是在昨天的那場戰鬥中被自己殺死了。

這些諾斯卡野蠻人在相貌與南方人類並無不同。只是更加高大，也更加強壯。在不過十幾度的低溫中，他們也僅僅穿著了獸皮製成的簡陋的衣服，赤裸著結實，有力的胳膊和大腿。看上去完全不覺得冷。

而他們的價值觀同樣更適合在諾斯卡這樣蠻荒的地區生存，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對他們來說，掠奪與殺戮並非邪惡，而是榮耀的來源，同時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儘管並非真正的，在混沌廢棄地之中遊蕩的，完全信奉混沌邪神的邪惡人類。受到混沌變異的程度也更低。但是這些諾斯卡野蠻人在信仰方面，同樣更傾向於混沌。

每當混沌入侵的時刻，他們便會與庫甘人，匈人，這些同樣生活在混沌廢棄地邊遠的野蠻部落一起，充當混沌邪神的前鋒和炮灰。這使得他們與南方的人類帝國，斯基夫王國等國家的關係也非常緊張。

不過一般來講，他們還是會與帝國，斯基夫王國，以及矮人王國進行一些商業貿易。用他們在北方獵取的獸皮，開採的寶石，礦物，黃金和蓄養的馬匹來換取他們急需的糧食，御寒用的烈酒，以及供貴族們享用的奢侈品。

只是通常來講，對於這些野蠻人的部落來說，金塊，寶石這些無法利用的貴重物品還好，但是好像馬匹，鐵礦這些東西，卻是極為寶貴的財富。輕易不會買賣。如果是好像庫甘人，匈人那樣的遊牧民族，擁有更多馬匹的話還好。但是諾斯卡野蠻人卻並不擅長蓄養馬匹。

所以說，瓦雷德的計劃是很有難度的。

在進入了這個部落之後，瓦雷德一行人先是受到了冷漠的對待，在提出了交換馬匹的提議之後，更是受到了嘲笑和驅逐。瓦雷德嘗試著拿出了一些西爾凡尼亞出品的魔法工藝品。計時器，八音盒還有做工精良的工藝品刀具。這些東西對於野蠻人來說總是具有吸引力的。但是很遺憾的是，這些野蠻人仍舊沒有想要與他貿易的打算。反而想要動手搶劫。

「真該死，這群渣滓。」伊莎貝拉忍不住這樣罵了一句。然後一行人便陷入了一場混戰之中。

在伊莎貝拉動手，砍殺了一個諾斯卡野蠻人之後，餘下的野蠻人馬上怒吼著向他們發動了攻擊。

「這不合情理。一般來講，他們不應該拒絕貿易。主動搶掠進入部落的商人，事情傳出去之後，對他們的信譽是很嚴重的打擊。在這之後就不會有商人會來這裡了。他們就會衰落下去。」瓦雷德一邊揮動長劍，將那些衝上來的諾斯卡野蠻人殺掉，一邊這樣大聲說。

「或許他們有著另外的打算。你注意過嗎？」凱蒂這樣對瓦雷德說：「那支你原本認為是狩獵部隊的人馬，我後來觀察了一下，他們裝備著全套的甲冑，頭盔以及戰鬥用的兵器。而且身上並沒有攜帶什麼獵物。也就是說，他們實際上並不是狩獵的部隊，而是一支作戰部隊。」

「那代表著什麼呢？」伊莎貝拉詢問。

「那代表著——同樣屬於戰略資源的戰馬不會外賣！」瓦雷德這樣大聲回答。

第六十章 侵略意向

正如同瓦雷德所說的那樣，這一個諾斯卡野蠻人部落正處於備戰狀態。所以好像戰馬這樣的戰略資源，是絕對不會放棄的……只是很可惜，這群野蠻人打錯了算盤。將瓦雷德一行當成了普通的商販。只覺得如果將他們全都殺光的話，就不會存在洩密的問題了。北方之地那麼凶險。哪年不會死上不少的商旅？

只是很可惜，他們打錯了算盤。來到他們部落的旅者們並非能夠輕而易舉任人宰割的羊羔。而是開口閉口便能把人囫圇吞了的怪獸。

眨眼的功夫，艾爾莎沒出手，仍舊趴在瓦雷德肩膀上打呼嚕。只是瓦雷德和另外兩個女孩三個人四柄劍旋風一般斬殺了五十幾名野蠻人。這恐怕已經是這個部落的全部青壯年了……不單單是男性，也有十幾個健壯的女性。再加上昨天殺的那三、四十個野蠻人。這個部落的青壯年恐怕已經剩不下幾個了。

「瓦雷德……」眼看著滿地的屍體，凱蒂略有些不忍心，抬起頭看向瓦雷德。

「沒關係的，這些野蠻人在品德上都是些強盜和惡棍。在信仰上更是那些混沌邪神的信徒。殺了他們並不是錯事。更何況，是他們主動向我們發動襲擊的。我們一開始可是想要用貿易的方式與他們交換馬匹來著。」

瓦雷德自然明白凱蒂心中所想。便這樣出言安慰。而凱蒂在聽到了這樣的安慰之後，心情也緩和了許多。

看著凱蒂一臉期盼，敬仰的看著他，瓦雷德暗暗歎了口氣。他第一次看到凱蒂的時候，她可不是這樣子的。那個眼神銳利，出手毫不留情的獵魔人，與現在這個畏首畏尾，心靈脆弱的女孩簡直就是兩個人。

瓦雷德知道，這是因為她的信仰破碎的緣故。因為長久以來認為是絕對的，是真理的信仰破碎了，因此帶來的，對自己的世界觀和價值觀的懷疑。因此帶來的不自信。事實上，如果不是遇到了瓦雷德的話，她如果還能存活下來。那麼這個傾向會變得更加明顯。或許在這之後，她就會變成一個優柔寡斷，並且毫無作為的廢人。

當然，很幸運……又或者說是不幸的，她遇到了瓦雷德，這個足以改變她的一生的人。從憎惡到理解，從理解到感激，從感激到愧疚，從愧疚到欽佩，從欽佩到依賴……在不知不覺中，瓦雷德已經成了她的唯一的精神支柱。這不但是因為瓦雷德的行為，品行以及抱負的緣故，也和凱蒂她的心理有著直接的關係。

信仰崩壞之後就想要尋找一個新的信仰，支柱斷裂之後就想要尋找一個新的支柱。而在這尋找到新的信仰與心靈支柱之後，將她徹底的固化，加深信仰，鞏固支柱到完美的程度之前，就需要不斷地鼓勵，不斷地引導以及不斷地加深感情，交流還有對話。

而在這個過程中，她所產生的所有疑惑，困窘，不自信以及內疚等等感情，也需要由這個「信仰」來幫她好好地，妥善的解決。這是一個相輔相成的關係。

「這並不是什麼好事。」瓦雷德心裡面這樣想著：「或許在這之後，我應該多注意一下凱蒂的心理狀態。畢竟，我需要的是一個勇敢無畏的戰士，而不是一個畏首畏尾的女文青。」瓦雷德心裡面這麼想著，便多看了凱蒂兩眼，之後便說著：「走這一邊，我聽到戰馬嘶鳴的聲音了。」

這一會兒殺光了主動向他們發動攻擊的野蠻人。餘下的老弱婦孺都找地方躲了起來。不過這也只是躲藏一時罷了。青壯年的男性戰士全都死掉的情況下，在諾斯卡這等極端嚴酷的地區，這個部落幾乎已經被宣判了死刑。在接下來，就算不被其他的諾斯卡野蠻人部落吞併，也會因為繁衍問題，以及無法獲得足夠獵物而消亡。

不過瓦雷德可沒有那等悲春傷秋的心思。儘管志向遠大，想要建立的更是近乎理想翔一樣的世界。可以稱之為完美主義者也不一定。但是瓦雷德卻並非是理想主義者。他知道他的器量，能力以及最重要的點，效率。

替一群死光了頂樑柱，生存不下去了的諾斯卡野蠻人操心，這可不是他應該做的。並非力不能及。而是毫無意義。即使是他統一了全世界之後，他也不會去管理這些事情……因為與整個舊世界諾大的地區，無數民眾與種族，和平與發展這樣的問題比起來，這個事情實在是太過……

太過微不足道了。

儘管說上去很無情，但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當然，這也不是說，瓦雷德應該為了他的「優秀」，「智慧」而自豪。畢竟，無論如何，一個部落的消亡都不是什麼值得慶祝的事情。他只是將自己擺在了一個更客觀的視角上。盡量不添加個人感情色彩的去看待這件事情罷了。

就這樣，重要的代步工具馬匹獲得了。瓦雷德檢查了一下，這些戰馬都重新釘過了馬掌。並且馬廄裡就有著全套的馬鞍，馬鐙和馬韁。看起來也全都是嶄新的。看起來，這個村落的確正在進行戰備。

「或許發生了什麼事情吧。戰爭麼……北地蠻人的戰爭？總之與我們無關。」瓦雷德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這樣說道。

「這樣真的好喵？你出來不就是為了歷練喵？戰爭的話，應該會很有趣喵？」瓦雷德這麼說完之後，艾爾莎卻表達了完全不同的意見。

「嗯……聽上去不錯。」瓦雷德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這樣對另外兩個女孩說。我們去找個俘虜過來，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吧。

兩個女孩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而這個部落的老弱病殘，也沒有像是瓦雷德所想的那樣逃跑——在環境嚴苛的諾斯卡，離開了部落的庇護，僅僅靠幾個老弱病殘肯定活不長的。與其這樣，還不如留在這裡搏個生死。

而一般來說，那些擊垮了部落的同屬野蠻人的敵人，也基本上會將那些婦孺帶走，以壯大自己部落的實力。至於老人的話……

這裡畢竟是個弱肉強食的嚴酷的世界呢。

就這樣，瓦雷德一行人，將沒什麼反抗的老弱婦孺給找了出來。在村落正中央的一片空地上集中了起來。四周就是那些已經稍微有點冷了的野蠻人的屍體。

生活在這裡的諾斯卡野蠻人都很認命。老人們看得家破人亡的事情不止一次兩次了。有些命苦的女人們被搶來搶去，換丈夫也換了好幾個。至於小孩子們……倒是有一些還敢用仇恨的目光看著瓦雷德他們，甚至還有的想要抓起石頭和木棍，想要和瓦雷德他們拚命。不過沒等他們行動起來，便被緊張不安的母親和長輩給制止了。

大一些的殺掉，小的搶走。這樣的規矩也很正常。

看著這些，被自己一行人集結到了一起的諾斯卡人，瓦雷德心中無喜無悲，他稍微提高了嗓音，對這些人說道：「不管你們是否相信，我們並沒有傷害你們的意思。而與你們這個部落產生衝突，也只能說是一個不幸的意外。事實上，只要你們配合，我保證不會再傷害到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在瓦雷德這樣說完之後，這些諾斯卡野蠻人都鬆了口氣。緊接著，一個穿著服飾並非獸皮，而是南方諸國度生產的絲織品，模樣看起來也還算不差的女人向前走了一步，從一眾老弱病殘中走了出來，之後便說道：「年輕的勇者，感謝您的仁慈。如果幾個問題便能夠讓您滿意的話，那麼我自然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瓦雷德沒有理會這個女人言語中的一點點諷刺，點了點頭，便問道：「我看得出來，你們正在備戰。那麼我想要問一下，你們究竟在與誰戰鬥？這個地區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有，最重要的，從『舊世界』這個大型的地理範圍來講，這個部落究竟在哪裡？」

瓦雷德這三個問題問出來之後，那個女人稍微有點愣神。看起來似乎是覺得有些荒謬……她從瓦雷德的問題中得知了幾個有用的資訊，第一，這些人是無意中來這裡的，而並非專門。第二，他們與自己部落的敵人毫無關係。第三，他們甚至連這裡究竟是哪兒都不知道……

什麼叫天降橫禍？這就叫天降橫禍。

想到這裡，那個女人頓時覺得有些哭笑不得，只覺得自己這個部落的運氣實在太差了一點。不過，為了活命，她還是很快調整了心態，完全沒敢說謊的回答了瓦雷德的這幾個問題：「我們這個部落位於諾斯卡西南部。具體什麼方位我不知道，不過距離我們最近的著名的城市血蠍港口是東南方大約三天的路程……騎馬的話更快一點。

至於我們備戰的原因，是因為最近一段時間，一位聖納垢的神選戰士的召喚……他在這附近招兵買馬。不過具體的原因我並不知道。」

第六十一章 還是噁心的殺傷力大

瓦雷德聽得那個女人這麼說，暗暗點了點頭。雖然說彈出指甲來，插到死人腦袋裡讀取他想要的咨詢。然而一則這麼做有點噁心，讓稍有潔癖的瓦雷德覺得難受。第二則是他身旁的凱蒂似乎對他這種做法頗不以為然。前天夜裡情況危急，他弄死了那個高等精靈二副，然後如法炮製。當時眼角餘光就看到了凱蒂一副不自然的樣子。

所以說能問出來，還是盡量問出來的好。

瓦雷德心中這麼想，便又問道：「那麼，那個奈格兒神的神選冠軍鬥士又在什麼地方？」

「在西北方向，大概五天的路程。有一處被他佔據了的部落。那裡的居民已經全部轉而信奉了真神納垢。同時還有大批這附近的勇士們向那裡奔去，打算投奔神選冠軍麾下。」

「我明白了。」瓦雷德在聽到「北」這個字眼之後，眉毛稍微一挑，顯得有些不自在。他的樣子也被另外兩個女孩看在了眼裡。她們也知道，這與瓦雷德所說的一路向東南方去的策略不同。

「你們怎麼看？」瓦雷德問。

「你以前從來不會問我『怎麼看』都是做出了決定之後，再問我可不可以來著。」伊莎貝拉沒有回答瓦雷德的問題，而是這樣說了一句。讓瓦雷德稍微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如果再爭論下去，就實在顯得他太沒有擔當了。

「那就去看看吧！色孽，奸奇和恐虐的人物我們都見識過了。再補上納垢。混沌四邪神就算是補全了。」瓦雷德這麼說完，然後便跨上馬背，一夾馬肚子，向著西北方向調轉了馬頭。

「最後——」瓦雷德看向那些不知所措的諾斯卡野蠻人：

「我的名字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西爾凡尼亞的卡斯坦因伯爵！你們今後誰想要報仇，就儘管找我來吧！」

在北地，瓦雷德卻是沒了隱藏身份的興趣。這話說完之後，一行人便向著西北方向策馬奔了過去。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倖存者在這一刻牢牢地記住了這個名字，或者是恐懼，或者是仇恨。那個回答瓦雷德的話語的女人眼看著他們一行人離開，這才鬆了口氣，然後便轉過身去，對著那些老弱說道：「好了，各位，我們收拾一下離開這裡吧。」

「離開這裡？」有些人不太明白她所說的意思。

「我是說，我們放棄這個部落，向著最近的，與我們有姻親關係的部落前進。請他們收留我們。」那個女人接著這麼解釋說。

「可是這有必要麼？儘管我們損失了不少人。但是我們還有一支部隊，我們最健壯的小伙子們都——」

「——你這個白癡！那幾個人就是順著那條路來的。恐怕我們的人早就遇上那些怪物了！他們死定了！沒人再能幫得上我們，你想要死的話就自己呆在這裡好了！」那個女人忽然變得有些歇斯底里。

就這樣，最終，這些人大多數都聽從了那個女人的命令，將有用的東西收拾了一番，便向著南方，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個部落走了過去。

當然，這些事情和瓦雷德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在確定了目標之後，瓦雷德一行人便一直騎馬向著西北方向前進。這些北地諾斯卡人蓄養的馬匹，雖然並不是什麼寶馬良駒。但是體能和速度都還不差。瓦雷德一行的速度就這樣被提升了許多。只是兩天的時間，那些不尋常的，與混沌邪神相關的各種現象，便越來越明顯了。

與瓦雷德一行人的方向相同。大量的諾斯卡野蠻人，這些身材高大，強壯的黃頭髮戰士，還有少量的庫甘人，這些有著矯健身手，強壯戰馬的斜跨弓箭的戰士，以及匈人，這些略顯矮小，但是每一個都擁有一匹最好的戰馬的遊牧士兵。

這些人就好像蒼蠅逐臭一樣，向著那散發著腐朽氣息的大本營湧過去。這些人裸露在外的身體上，大多都紋著各種各樣的紋身，其中絕大多數都是代表著四邪神中納垢，腐朽與疫病之神的標記。那是一個三個一百二十度弧度均等的箭頭，在空缺處添加三個圓圈的形狀。瓦雷德並沒有研究過這究竟代表什麼意思……

不過與這個標記相比，這些戰士身上的異變卻更能夠讓人明白，納垢，疫病之神，是個多麼……嗯，多麼噁心的東西。

病態的斑點，滿是膿液的膿包，瘤子，散發著惡臭的壞疽……這些不健康的表現在這些信徒身上，就好像是什麼代表著光榮的勳章一樣。一些得到了納垢更多的「欣賞」的傢伙，甚至整個腹部都鼓脹了起來。想必，那裡面充滿了壞死的濃汁與病變了的死肉。這些東西無不令人作嘔。

在這種時候，瓦雷德一行人選擇了將自己隱藏起來，這既是為了隔絕疫病，也是為了阻擋他人的窺伺——可以說，比起其他三個邪神，納垢對自己的信仰者的態度相當慷慨。儘管尚未作出什麼貢獻來。僅僅是表達了願意加入這場戰爭的傾向。這位被信仰他的人熱切的稱呼為「慈父」的邪神，便已經迫不及待的給予了他新的追隨者贈禮。

也就是那些病態的半點，膿包，瘤子和壞疽……那些向著奈格兒的神選戰士營地前進的戰士們，夜裡睡覺的時候很可能還朕好端端的，一點事情都沒有。但是等第二天醒過來之後，就會「驚喜」的發現，他身上出現了這些可以稱之為納垢的愛撫的東西。

當然，除了這種代表「你是俺們自己人啦！」的東西之外，這些戰士也能很清楚的感覺到，他們的實力在上升。納垢那不潔的神力重塑他們軀體的時候，也增加了他們的力量。有不少原本就非常強壯的戰士，很快升格為了混沌武士，甚至有部分非常傑出的戰士升格成了奈格兒的神選戰士。

對信徒極端的慷慨，偏袒以及仁慈。這也是納垢，這個看起來極為糟糕的混蛋能夠保有大量信徒的緣故。與經常賣隊友的辛烈治，只喜歡俊男美女，各種縱慾敲骨吸髓的莎莉士，還是砍砍砍的寇瑞根比起來。奈格兒可以說是邪神中性格最好的一位，最像是「神」的一位了。如果不是神職太糟糕的話，恐怕他也不會被劃分到邪神那一邊去。

而這些新晉的混沌武士，神選戰士們，也很快獲得了他們的邪神更多的贈禮。那些從天而降，被噴塗成墨綠色的精良的板甲，還有那些散發著腐敗氣息的魔法武器。都將這些新晉的戰士很好的武裝了起來。而他們的坐騎戰馬也得到了相應的贈禮，這些戰馬在瘋狂的嘶鳴中猛地被拔高了一截。身上覆蓋了一層沾滿黏液，油脂與惡臭的戰馬用的板甲。

就這樣，這些味道比大型垃圾堆還要糟糕……但是實力的確相當不錯的戰士們與日俱增，就好像是受到了極度的工業污染的臭水溝裡的髒水流入污水池一樣，一股腦的匯入了那個神選冠軍的營地。

也因為敵人的數量太多的緣故，早在一天前，瓦雷德一行人開始隱蔽起來。避開人多的道路不走。而選擇更加偏僻難行的小道。就這樣又過了一天。瓦雷德發現小道上的人也開始增加了起來。略微猶豫了一下，便有了算計：

「凱蒂，你帶著馬匹找地方先藏起來。」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掏出了一枚並沒有使用過的通訊水晶：「那些納垢的信徒邪門的很。你並沒有什麼對抗疫病的道具。所以很容易吃虧。在這場戰鬥中，你就暫時退下吧。」

「這……可是……」

在聽瓦雷德這麼說過之後，凱蒂略微有些猶豫——他也知道，納垢的信徒與眾不同，和他們進行肉搏戰無論輸贏，戰死的可能性都非常大。那是因為他們體內含有大量的膿水和病菌。在肉搏戰中砍傷他們，通常就會被噴濺出的膿水沾染到，從而得上疫病。所以帝國與納垢信徒作戰，通常都要盡可能的避免近戰，而用火炮，火槍來大規模的殺傷敵人。以盡量減少傷亡。

當然，在這個時代，火藥武器還無法完全代替肉搏武器，再加上奈格兒的信徒，通常都生命力驚人——那些病變了的軀體神經細胞全部壞死，所以無法體會到疼痛。那腫脹的身體同時成了他們的另外一層保護。使得納垢的士兵，比起一般的邪神信徒更加抗打。帝國半吊子的火器攻擊，最多能削弱他們兩、三成的兵力就算不錯了。所以與他們肉搏戰的情況仍舊會不時的發生。

幸好，帝國方面也有不少的施法者，帝國法師以及西格瑪戰鬥牧師。他們的治療魔法和神術，都對於奈格兒的疫病魔法有著克制作用。當然，這並不是說得到治療的人就完全沒事。有些人體質不佳，或者有些疫病太強。又或者潛伏期太長。所以在與他們戰鬥之後，因此陣亡的人還是不少的。

第六十二章 惡意

只是現在情況很糟糕，凱蒂雖然已經徹底倒向了黑暗的吸血鬼一方。但是她的體質卻仍舊是人類。無法接受黑暗系的治療魔法。當然也可以要瓦雷德再捨出性命去，用光明系魔法去救她。但是凱蒂能這麼不懂事嗎？

當然不能。

「我明白了……」

再一次沒能幫上什麼忙，反倒成了拖累，凱蒂心情自然不好受。瓦雷德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便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頭髮。這讓凱蒂有點不好意思……

「好了，走吧。」看著這樣子，伊莎貝拉覺得相當不爽，便強行拉住了瓦雷德的胳膊。兩個人都加持了隱身的魔法效果，然後漂浮著向那個納垢的神選冠軍的營地飛了過去。

這時候，瓦雷德腦中忽然感到了一陣雜音。就好像是調試麥克一樣，艾爾莎的聲音響了起來：「喂，喂，聽得到喵？」

「艾爾莎……心靈感應的能力啊。」瓦雷德稍微有點驚訝，同樣試著用心中所想，將情感傳遞了過去。

「喵要裝傻，我們之前已經通話過很多次了吧？雖然都是些沒什麼營養的對話……」艾爾莎一邊這麼說，一邊伸出肉球來，對著瓦雷德的側臉上不輕不重的拍了兩下。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大概。」

因為艾爾莎趴在瓦雷德的身上的緣故，所以隱身的效果也將它包括在內了。似乎魔法系統錯誤的判斷出了，艾爾莎是瓦雷德身上的裝飾物之一……當然事實上這麼算也沒什麼錯誤。

「那就對喵，喵想要問一下你，雖然喵有說明，但是你現在，事實上已經不受魔法生剋的限制喵吧？就算是使用光明魔法，也喵會像是之前那樣傷到自己喵。是這樣喵錯吧？」

「的確是這樣沒錯。」瓦雷德輕輕鬆鬆的回答。

「還有就是，在前幾天那艘船沉默的時候，你本來一個人就能抱住凱蒂飛走喵？而且用背負或者公主抱這兩個姿勢，都要比一人拉著一隻手舒服喵？你之前是怎喵想的呢？」

「因為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就會空出來一個人……這樣凱蒂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裡會想：瓦雷德一個人抱住我，那麼伊莎貝拉就可以再救至少一個人。但是他們卻並沒有那麼做，見死不救什麼的對我來說的確無所謂。但是我必須要在凱蒂面前扮演一個，比正常的我更加完美的角色。你明白了嗎？」

「真是喵，真是一點點小事，而且當時是在那喵危險的時候，你卻還能想到這些勾心鬥角的東西。還有之前，在斯卡騰的那場戰役。你也利用了好多人。」

「是啊，那又如何呢？」瓦雷德坦然承認：「那些都是我做的，事實上到現在，你也能察覺到幾分了吧，我真正的計劃。」

「喵好歹也是你的魔寵來著，喵有人比喵更瞭解你這個混蛋了。」艾爾莎稍微有點得意的說：「畢竟，喵與你的心可是聯在一起的。」

「是麼。」瓦雷德撓了撓艾爾莎的下巴：「那麼你準備怎麼辦呢？向伊莎貝拉和凱蒂兩個人揭穿我嗎？」

「當然不會喵。畢竟你才是喵的主人，她們和喵的關係只是認識而已，算不上太親密。只是喵不明白啊，你為什喵不對她們說明呢？凱蒂也就算了。但是伊莎貝拉可是你姐姐啊。」

「姐姐……」瓦雷德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我只是不想要讓她擔心。」

「是這樣喵？總感覺你有事情在瞞著喵。」艾爾莎對瓦雷德的解釋半信半疑。

「你不是說，我們的心是連接在一起的麼？就用你引以為傲的心靈感應來尋找答案吧。」瓦雷德略有些促狹的這麼說。

「如果能感覺到的話，喵也不會問你了。」艾爾莎嘟囔了一聲，然後又說道：「總之啊，混沌邪神都是非常危險的傢伙。你自己斟酌著般好了。」說完這句話之後，艾爾莎又停頓了一下，再接著說道：「如果真的出了什麼差錯，我就親手殺了你，然後自殺。」

「啊呀呀，還真是可怕呢。」瓦雷德輕笑了一聲。又揉了揉艾爾莎的小腦袋瓜。

「你可別不當一回事兒，喵說的可都是真的。」看瓦雷德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艾爾莎又嘟囔了一句。然後便閉上眼睛，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假裝睡著。

這一番對話，都是通過魔寵與法師之間的心靈感應所訴說的。伊莎貝拉對此一無所知。而既然用的是這種方法，也就代表著談話的法師和魔寵都沒有，想要將這件事情公諸於眾的打算。或許在今後，這一段對話也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

就這樣，瓦雷德和艾爾莎雲裡霧裡的說了一大堆，再看的時候，他們便已經到了那個巨型垃圾堆——納垢的神選冠軍的營地了。

在大批量的納垢信徒聚集在一起之後，這些混蛋對於環境的污染就更大了。他們所散發出的惡臭幾乎凝結成了雲霧，那病態的毒綠色的雲霧將他們的營地包裹在其中。無數的爬蟲，蚊子，蒼蠅和蛆蟲在他們的營地內活動著，更是組成了一層活動的蚊蠅組成的雲團。

而在這大型垃圾堆正中央的，便是最顯眼的垃圾堆的王者，那個納垢的神選冠軍。他的體型比起其他的神選戰士和混沌武士都大了一號——這並非他的魁梧的程度超過別人，而是說，他因為病變，腫脹的程度比其他人更大。

而他的甲冑也並非那些新晉的戰士那樣嶄新的。而是被黏液，濃汁弄的污濁不堪。同時有一些壞了的地方都用鋼片，以鉚釘鉚了住。當然在這其中也還有一個沒有被封死的缺口。當然瓦雷德覺得封死那裡似乎並沒有什麼大的作用。

——大量散發著腐臭氣息的，疑似腸子，又或者是肉芽的東西從那個缺口中湧出來。黏糊糊的粘在他的甲冑上。無論是噁心的程度還是防禦能力都非常優秀。

而這個混沌戰士的那張臉，也能夠證明他究竟有多麼被他的主神所寵愛。那原本應該是皮膚的地方，早已經因為疫病的原因整個潰爛，露出了裡面看起來已經壞死了的肌肉。那些肌肉也有不少被疫病變成了膿汁，甚至整個潰爛光，露出了面頰骨來。餘下的人體組織耷拉著，讓他的臉看起來就好像是鬥牛犬一樣。

「這個人不差。」瓦雷德稍微觀察了一下，便得出了結論。儘管是冠軍鬥士。但是這個體態臃腫不堪的納垢冠軍，可要比自己之前交手過，一招便秒殺了的辛烈治的冠軍強的太多。恐怕已經很快，很接近混沌領主的等級了。

或許在徵召了足夠多的部隊，完成了奈格兒給他的任務之後，他便可以成為一個強大的混沌領主……甚至再進一步，成為一名在混沌領域屈指可數的惡魔親王。

在這個神選冠軍的身旁，還有好幾個眼神渾濁，身上披著骯髒油污的法袍的納垢術士。雖然其貌不揚，但是在調換成巫術視覺之後，瓦雷德便看到了這幾個術士但是週身散發著不弱的魔法律動。便知道他們的力量並不是看上去的那麼弱。

所以瓦雷德在營地外圍的時候，便拉住了伊莎貝拉不再靠前。反正憑借吸血鬼極強的視覺，再加上居高臨下的位置優勢，在這裡就能夠看清楚對方營地的全貌，並不需要太靠近。

「這個基地中……已經聚集了大概三千餘名納垢的信徒。包括兩百餘名混沌武士以及十幾個納垢神選戰士。戰馬也有六百多匹。算得上是一支強大的部隊了。」伊莎貝拉對瓦雷德這麼說。

「但是如果想要憑借這些部隊返回北部的混沌廢土，在那裡殺出個名堂來，恐怕還不夠……那裡有著數之不盡的混沌武士，神選戰士和神選冠軍的數量也相當龐大。甚至真正的惡魔也並不少見。」瓦雷德這樣對伊莎貝拉說。

「的確是這樣沒錯。而這樣一支部隊，作為土匪流寇，去襲擊一下商隊，村落什麼的也夠了。但是想要到南方去，攻城略地。恐怕就是個笑話了……那麼他究竟想要幹什麼呢？」伊莎貝拉說到這裡，覺得有點疑惑。

「或許我們很快就能明白了。」瓦雷德在與伊莎貝拉對話的時候一直看著對面的軍營。這一會兒，他看到了那些混沌武士，神選戰士們向著營地的正中央聚集了過去，將那個神選冠軍圍在了中間。而那個神選冠軍也張開了嘴巴，開始說話。

北方蠻人所使用的語言，與南方通用語大同小異。只是口音更重一些……當然，這對於瓦雷德來說並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他懂得閱讀唇語。唯一能對他造成困擾的，便是那個鬥牛犬一樣的神選冠軍的嘴巴，也畸形變異的厲害。想要看明白他「說」了什麼，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才行……

第六十三章 艾查恩

以這樣一個人物來單獨為章節命名是合適而且恰當的。

當瓦雷德看過了那個混沌冠軍雄心萬丈的一番談話之後，不由的感覺到——他的腦袋壞掉了。

而第二個感覺則是——因為病毒入侵，他的腦袋壞掉了。

這個傢伙竟然想要襲擊那個人。儘管孑然一身。但是他難道認為，聚集幾千烏合之眾就能夠擋住那個傢伙了嗎？還是說，他覺得他的能力要比死在那個傢伙手上的無數恐怖存在要強？又或者他真的以為奈格兒能夠真的，毫不猶豫的無限制的賜福給他？

真是不可理喻。

瓦雷德搖了搖頭，然後將那個混沌冠軍所說的話告訴了伊莎貝拉。伊莎貝拉聽到之後忍不住喊叫了出來——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儘管那個人並沒有混沌領主或者惡魔親王那樣的封號。但是實際能力恐怕要比一般的惡魔親王還要強得多，甚至上位大惡魔，也未必能有他那麼強。糾集一班烏合之眾，便想要對付他，的確是腦子壞掉了無誤。

他們想要襲擊的目標就是剛剛從海外歸來的艾查恩。這位在四位混沌邪神之間都能吃得開的奇葩。

四位混沌邪神，恐虐，奸奇，納垢，色孽之間的矛盾完全不可調和，一般來說，混沌的信徒們在晉陞到了混沌武士的等級之後，倘若還想要再進一步，獲得更多地邪神的青睞與賜福的話，那麼他就必須要從四位邪神中專門選擇一位作為主神來崇拜。以更多地殺戮（或者詭計，瘟疫，嗶）來獲取主神的青睞，以升格為一名神選戰士。

然而對於艾查恩，這位曾經極端虔誠的西格瑪的信徒來說則完全不同。他將混沌邪神們看做一個整體來崇拜。同時，他的計劃，目標也與一般的邪神信徒完全不同——並非從事殺戮（或者詭計，瘟疫，嗶）來獲取青睞，提升力量。而是……

他想要引領混沌毀滅這個世界。

這位曾經虔誠的西格瑪信徒曾經瘋狂的尋找著，能夠徹底根除混沌的方法。然而最終，他得到的結論卻是——混沌源於智慧生物天生的劣根性，永遠無法根除。

在得到了這個結論之後，他憤怒之極，破口大罵神皇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並且在這之後投入了混沌邪神的懷抱中。並且為了他的新的理想——帶領混沌毀滅世界，而不懈努力著。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個人同樣有著一個遠大的志向，精明的頭腦以及極強的行動力。這是一個成功的領導者所必須的品質。這比起那些為了單純是為了變得更強的混沌戰士要強得多。

而混沌邪神們，似乎也很青睞他的這種與眾不同的思想，並且在不同程度上給予了他幫助以及賜福——四個混沌邪神都有。這讓艾查恩的能力變得更強。

在這之後的幾百年時間內，艾查恩嘗試著組織了幾次失敗的混沌入侵。混沌戰士們崇拜強者，因而，儘管艾查恩所信奉的哲學與他們不同。但是「為了邪神而殺戮」這一條卻是想通的。在他的率領下，大批的邪神信徒們或者渡過利爪海，又或者從斯基夫一路南下。意圖毀滅世界。

但是很不幸的，這些努力全都失敗了。甚至比一般的混沌領主，惡魔親王們所施展的入侵還要失敗。因為艾查恩一視同仁的看待四名邪神的信仰者。而非其他混沌領主，親王那樣專一帶領他們單獨一個信仰的軍團。

因為這個原因，艾查恩的軍隊中總是充滿了無休止的爭吵與鬥毆。在行軍的過程中，信仰不同的混沌戰士們相互鬥毆，這樣的廝殺通常會削弱這次侵略的大半力量。等到真正與南方諸國交戰的時候，艾查恩的軍隊也就沒什麼力氣繼續打了……這樣糟糕的情況使得艾查恩的幾次混沌遠征都無功而返。

在這樣嘗試了幾次之後，艾查恩便得到了「某位」混沌邪神的神諭。神諭中說，他如果想要團結所有信仰不同的邪神信徒，便需要更強大的力量，以絕對的實力壓服那些異見者，讓他們無法反抗他的任何決定，更不敢忤逆他的意志。

這樣一來，混沌邪神們也會因為艾查恩的功績為他加冕，為他賜福，將他打造成獨一無二的混沌神使。在統一了混沌信徒內部之後，統一的，不可阻擋的邪神的軍隊便會勢如破竹的直搗向南人的國度，讓混沌的意志籠罩這個世界。

在得到了這個神諭之後，艾查恩大為振奮。但是很可惜的是，這個神諭並沒有告訴他，究竟應該如何獲取強大的力量……艾查恩便在這種迷茫中繼續前進著。

直到百年後，他才得到了足夠的線索，所有的線索都向他指明，能按照神諭獲得力量的最正確方式，便是找齊上古時代，遺落在世界各地的偉大的末日領主的遺物，在找齊這些遺物，並且披掛齊全之後，邪神們便會為他加冕為新一任的末日領主，並且將無盡的力量與能力賜福與他。

「這個就是我知道的全部的，關於艾查恩的傳說了。」瓦雷德對提出了「艾查恩是誰啊？很有名嗎？」這個問題的艾爾莎好好地解答了一下。

「那麼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呢？」艾爾莎接著問。

「接下來啊……那個傢伙用邪神賜予他的無盡的生命，花費了幾百年的時間滿世界的尋找那些末日領主的遺物。並且據說也著實找到了幾件……

不過也有傳言說，其實當年他聽到的神諭是假的，那是一個與他競爭當地混沌戰士效忠的，奸奇野心術士的詭計，他拋出這樣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做了畫餅去引誘艾查恩，借此讓他離開那些混沌戰士，以便他收服那些人，壯大自己的實力。」

「是這樣喵。那喵這個傢伙現在要返回混沌廢土，是找齊了那些道具，還是放棄了他原本的計劃呢？」

「不知道。」瓦雷德搖了搖頭：「不過岳父曾經跟我說過，他在遊歷世界的時候，在外海與艾查恩稱作的戰艦曾經擦肩而過。當時他們都注意到了對方，然後對了一招。」

「對了一招？」

「嗯，當時雙方的船隔了大約兩公里。交錯的時間也只有大約五分鐘。兩個人先是抽出武器，隔空拼了二十幾招……這是隔著空氣的，觀察著對方施展的招數，然後做出相應的反應的拆招。兩個人不分勝負。而在這之後，艾查恩似乎不耐煩了。便跳到了船幫上，握緊了他的佩劍向著岳父的船揮出了一劍，劍斬擊掛起的狂風撕裂了空氣，猶如真實的刀劍一般向著岳父的船襲了過去。」

「這麼厲害？！那後來喵？」

「岳父沒說後來怎麼樣，只說比招式，他與艾查恩不分勝負，不過要是真打起來的話，他輸艾查恩半招。」

「竟然輸了啊……」聽瓦雷德這麼說，伊莎貝拉稍微有點驚訝，作為一個尚武的吸血鬼，她自然知道代表了吸血鬼最終極武力的奧拉赫究竟有多強。她實在想不到，最強的那個吸血鬼，竟然會在公平對決的情況下輸掉。

「影響輸贏的因素很多。一次對戰輸了一招半式也證明不了什麼。」

瓦雷德對他的岳父崇拜的很，自然替他說了句話，不過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如果艾查恩的實力與岳父所說的相符合的話……那麼他恐怕還沒能達到那個不知真假的神諭中所說的，能夠壓服所有混沌信徒的等級。但是也有另外一個可能，他真的找齊了那一套裝備，並且那些裝備也的確有效……那麼他的力量恐怕就會很恐怖了。」

「我們要見見他嗎？」伊莎貝拉聽瓦雷德這麼說，頓時有些躍躍欲試。

「如果可能的話。」瓦雷德這麼回答：「最好，我們還是不要這麼做。」

而就在姐弟兩個人這麼說完之後，忽然，一陣令人恐懼的，毛骨悚然的氣息以極快的速度向他們——不，應該說，是向這個納垢的神選冠軍的營地衝了過來。這個速度快的簡直匪夷所思——而且並非次元跳躍那樣點到點，而是筆直的一條直線，也就是說，對方並沒有使用過任何魔法！

「艾查恩來了！」瓦雷德和伊莎貝拉同時這樣想。並且同時為了他的力量而驚歎——那是他們從未體會過的，令人窒息的恐怖——無論是那個假面舞者，還是剛剛分開不久的血之女武神，都無法與這個人相提並論——不，他已經不是人類了。從很久以前開始，艾查恩便已經成為了一個難忘的惡魔的變異體。

他身披華麗的，散發著硫磺氣息的暗紅色甲冑，炙熱的岩漿在上線匯成細絲，緩緩流淌，作為點綴。他胯下的戰馬有著黑色的軀體，閃著紅光的憤怒的眼睛，包裹在熾熱的火焰之中，以此作為鬃毛和尾巴，之前便是它馱著艾查恩以難以想像的速度向這裡衝了過來。他頭頂帶著的頭盔以人骨裝飾，頭骨原本應該空洞的眼中散發著陰冷的氣息，恐嚇著任何不敬的凡人，他手中的長劍同樣並非凡品，暗黃色的劍身與他的流淌著岩漿一樣的甲冑向輝映，橘紅色的電光與烈焰纏繞其上。

這個戰士看向四周，看向那些被他震懾住了的納垢的信徒們，冰冷的頭盔後面傳來了同樣冰冷的聲音：「我，是艾查恩。」

第六十四章 四族聯軍

在這句頗具磁性的低沉聲音過後，艾查恩，這位看起來非同凡響的混沌信徒毫不掩飾的說明了他的來意：「我現在命令你們歸順於我。以混沌諸神的名義成為我的屬下。又或者，如果你們中有誰愚不可及的話，那麼就嘗試著反抗我吧。」

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三千人……或者更多的奈格兒的信徒們開始躁動不安，對於他們來說，只要能夠傳播所信仰的邪神的榮耀便可以了。在誰的屬下做事情卻是無所謂的。誰強，誰就能成為主宰其他人性命的領袖。這在北地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而現在，艾查恩，毫無疑問便是最強的那一個。

「不要裝神弄鬼，胡吹大氣。」

只不過，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是有著哪些「愚不可及」又或者「太過自負」了的傢伙。

在艾查恩這樣說完之後，一個奈格兒的神選戰士便推搡著他的屬下與同伴們，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穿著嶄新的墨綠色板甲，整個腦袋在疫病的作用下萎縮成了一個小團，簡直就好像骷髏一樣。然而他眼中的邪惡與慾望的火焰卻熊熊燃燒著。這個無謀的戰士期望能夠殺死艾查恩，並且以此作為祭品取悅納垢。讓他的主神贈與他更強大的力量與地位。

「那麼，來試著和我戰鬥吧。」艾查恩的語氣毫無動搖，冷淡，而毫無情感。

那個神選戰士在得到同意之後，便怒吼著向艾查恩衝了過去，他高舉著他佈滿了酸坑和黏液的瘟疫之刃，打算用這把污濁的武器割下艾查恩的頭顱——然而，在衝到了一半的時候，他便感覺到了極端的虛弱，恐懼以及驚慌失措——

「這是怎麼——」

在他還沒有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前，艾查恩胯下戰馬便如同一陣旋風一般，直衝向那個神選戰士，然後手起劍落，斬落了他的頭顱。

「好快！」瓦雷德暗暗喝了一聲彩，或許常人看來，這是艾查恩仗著馬快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不過瓦雷德卻能分辨的出，這個混沌的信徒所掌握著的力量，遠遠比他顯露出來的要強的太多。

果然，在那群納垢信徒之中便又有人怒吼著：「你仗著你的迅捷的戰馬贏了對方，這算不上英雄。慈父納垢在上，你敢不敢與我步戰，單打獨鬥一場？」

「愚蠢。」瓦雷德心裡暗罵了一聲，然後便看到艾查恩二話不說，便從馬背上跳了下去，對著那人勾勒勾手指。

這樣簡單的挑釁對於別的人或許無用。但是對暴躁易怒的混沌信徒們來說卻已經足夠了。那個納垢神選戰士馬上怒吼著向他衝了過來——然後便被艾查恩，握住了他的手臂，毫不費力，就好像折斷一根樹枝那樣扯了下來，然後又一劍削斷了他的半個腦袋。

那個神選戰士死的不能再死了。而他身上的噴出的膿液和污血卻並沒能對艾查恩造成任何傷害——那些致病的液體在觸碰到艾查恩之前，便被他的甲冑散發出的熾熱的火焰燒成了水汽，裡面的所有致病菌也在同一時刻被殺了個精光。

輕鬆地接連秒殺了兩名在一般混沌信徒眼中強大至極的神選戰士。艾查恩並沒有絲毫的興奮或者得意。這些在他眼中弱小的可悲的戰士完全無法成全他的武勳與名聲。不過他這麼想，卻並不代表所有人都與他想的一樣。

——那些一般的混沌信徒，被人稱之為掠奪者的戰士們在看到他輕鬆擊敗對手過後，不由得有些動搖了起來——那可是兩個神選戰士，受到慈父納垢所寵愛的神選戰士！竟然就這麼無聲無息，甚至一招都沒能發出，便被那個人給殺死了！這是何等樣的強大？！

而就在這些人不安，躁動的同時，瓦雷德姐弟兩個察覺到了變化——在距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更多的混沌信徒在向這裡匯聚……這可不比那些臨時招募的納垢的我烏合之眾，而是一支真真正正的混沌的大軍！

瓦雷德姐弟在同一時刻變了面色。

畸形的地獄獵犬，瘟疫獵犬與色孽尋覓者騎兵跑在最前面。而他們身後，是四個齊刷刷的，真正由惡魔組成的小方陣，恐虐放血鬼，色虐魅魔，納垢瘟疫使者與奸奇怯魔。這些四大邪神最經典的中型惡魔組成了十成十的四個方陣，提著他們的武器走在最前面。

而在他們的後面，是四個更大的，以神選冠軍率領著，由四神的神選戰士們組成的十乘三十的中型方陣。這些穿著華麗的鎧甲戰士，都是在北方混沌廢棄地中，經歷了無數場血腥廝殺而倖存……或者說選拔出來的佼佼者。

血紅色的方陣代表著血神恐虐，這位崇尚殺戮與暴力的神祇的信徒們在走動的時候，時不時的渾身抽搐一下子，看上去就好像是染上了癲癇病一樣，這是因為他們沉浸在無盡的殺戮之中，腦筋已經不正常了的緣故。在壓抑自己的嗜血慾望達到極限，最終失控之後，他們便會發狂的攻擊任何在他們視野內的活物，直到他被殺死……又或者將一切都砍成碎片為止。

這些血神信徒穿著血紅色的全身板甲，帶著全覆蓋式的頭盔，頭盔上以羅馬式頭冠，或者莫西干式假髮，又或者血神恐虐的徽章，類似兩柄砍斧交錯的規則的幾何圖形。背上披掛著棕色獸絨滾邊的紅色披風，手中拿著戰斧——兩柄——他們不需要盾牌！

他們的甲冑上有不少的烤漆和鎏金裝飾磨損的很厲害。他們的翻毛滾邊的紅色披風也有不少的缺口。不過他們並不在乎這些，這讓他們看起來雖然不是太過光鮮，卻帶有百戰精銳所特有的滄桑感和沉重感。配合以他們腰間繫著的，又或者直接鑲嵌在他們的甲冑上的人頭骨以及風乾的人頭，更讓他們顯得殺氣四溢。

而在他們旁邊，則是綠色的奈格兒的神選戰士，這些戰士在上文中已經描述過一次，只不過這些從北地來的老資格，他們身上的甲冑破損更多，所以裸露在外的爛肉腸胃也就更多。噁心的程度自然隨之增加了更多……他們的武器種類頗多，通常是戰斧，戰錘等重武器，配合以一面同樣沾著腥臭粘稠物體的長盾。

在奈格兒的神選戰士旁邊，是身上穿著幽藍色甲冑的辛烈治的神選戰士們。他們的神明魔力最優秀，也最聰明。所以他們的甲冑質地明顯比其他神選戰士更好。附魔的也比其他人優秀（血神雖然摒棄魔法，但並不抗拒使用魔法裝備）。他們的武器則是一柄看起來像是長戟一樣的長柄兵器。事實上它也可以充當魔杖來使用。

在那些更高級的神選冠軍身上，七彩的魔法流淌在他們的甲冑上，致命的魔法之風繞著他們盤旋。萬變之主猶如游魚一般的徽章裝飾在他們身上，顯得異常靈動。這些神選冠軍儘管通常都以肉搏作戰。然而他們同樣有很強的魔法造詣。

辛烈治的戰士們身上，也體現出了大量的辛烈治，這個善變的主神的態度與意志。這些神選戰士和冠軍通常都遭到了重新的塑造。他們或者長出鳥喙，或者眼睛變成昆蟲一樣的複眼，又或者長出奇怪的觸鬚，多餘的面部器官。這讓他們顯得異常的怪異……當然，如果扣上他們的頭盔的話，這些異變通常就不會看到了。

這些戰士們同樣的，並不安靜……事實上這四個方陣之中，除了那些奈格兒的神選戰士分外的遵守紀律，行軍時候一言不發之外，其他三個方陣的戰士們都有一些不正常的表現。

比起那些時不時全身抽搐，發出無意義的野獸一樣的低吼的血神神選戰士們，這些辛烈治的戰士顯得更加詭異：

他們時不時的張開嘴，吐出一串無人能夠理解的低語，又或者在腦中構思著一個可以取悅他們的神的陰謀詭計，又或者只發出嘿嘿嘿嘿的奸詐的笑聲，讓人不寒而慄。

在這群辛烈治的戰士旁邊，是最後的一個方陣，邪神莎莉士的神選戰士們組成的方陣。這些人的裝備最為華麗，穿著的甲冑上有著過多的裝飾物，各種寶石，各種圖案組成的有意義的，沒有意義的裝飾物堆砌起來，讓人產生一種過猶不及的感覺。

而還有一些神選戰士的盔甲上，後現代主義風格明顯。就好像是二十一世紀的垮掉的一代那樣，用誇張的字體，扭曲的比例繪製著各種污言穢語，性器以及男女交媾的圖案。他們這些人身上散發著甜膩的味道，帶著致幻的感覺。有的比較下流的人故意將他的護襠的甲片拆下來。露出那話兒來，讓人看了覺得非常無語。

這些人的甲冑如此，而武器則同樣顯得有些不正常。他們的盾牌和他們的甲冑的風格雷同，這個不消細說，但是他們的武器，卻更能體現出他們的嗜虐性。那是佈滿了鋸齒與倒鉤，能夠最大程度的撕扯人體，帶來痛苦的東西。

第六十五章 手下無一合之敵

在這些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神選戰士後面，是數量更大的混沌武士部隊，他們的數量超過了一萬名，奸奇尖嘯者，這些駕馭著魔法之風的鰩魚在他們上空中盤旋。強大的混沌猛□部隊大聲嘶吼著，一批混沌食人魔，巨魔也混雜其中。證明這是一支空前強大的，兵種齊全的軍隊。

而在更後面，則是數量更加龐大，在八到十萬之間的混沌掠奪者部隊。在他們之中還有數量不少的混沌矮人，以及他們引以為傲的鋼鐵的惡魔——混沌地獄炮。他們在這支軍隊中屬於僱傭兵的行列。負責為混沌勢力提供遠程火力支援。

這些混沌地獄炮被力大無窮的食人魔奴隸用繩子拉扯著向前，看那繩子勒緊肉裡至少三厘米，就知道這些巨大的火炮究竟有多沉重。

事實上，混沌矮人也知道，太過笨重，不易移動的火炮並不適合千變萬化的遭遇戰戰場，而更適合用來轟擊敵人堅固的城堡。他們解決這種問題的辦法，通常是將這些火炮鑲嵌在可以移動的蒸汽動力機車「鐵惡魔」上面的。只不過，這屬於混沌矮人的不傳之秘。作為僱傭兵卻並不需要這麼賣力氣。只要給他們這些劣等貨就行了。

事實上，除了最為著名的混沌地獄炮之外，混沌矮人的其他精良武器——惡魔鐵甲列車，鐵惡魔機車，熔岩加農炮，地震臼炮和風暴火箭炮都屬於封鎖的機密科技，從沒有對外傳播過。

這些混沌矮人身邊還跟著他們的禁衛不朽者，那些身材高大，披掛著含有黑鐵的精良板甲的黑獸人。當然，他們通常也不會加入到戰鬥中去，而是護衛在混沌矮人的身邊。看到情況不好了就會護衛著他們的主人逃跑——反正這些火炮已經交過帳了。

就這樣。這十幾萬的大軍浩浩蕩蕩，氣勢如虹的向著艾查恩的方向走了過去。而原本攔路的那一小撮烏合之眾很快便被大部隊裹挾其中，看不見了。

面對三千烏合之眾，以及面對十幾萬的精銳大軍。感覺肯定是完全不一樣的。瓦雷德姐弟與這支大軍相去甚遠，卻仍舊能夠感覺到這些混沌信徒，邪魔所組成的滔天魔焰與無邊的惡質。

兩姐弟相互對視了一眼，暗暗點頭，便不動聲色的慢慢的，又退出了一段距離。並且各自加持了鷹眼術以繼續觀察事態的發展。

面對如此滔天的魔焰，如此彪悍的軍勢，即便是瓦雷德這等心高氣傲之輩心裡也暗暗打鼓。只瞧著那陣列中隱藏了不知多少混沌術士。倘若這些混沌術士真不要臉了，合起來列陣，發出一個復合魔法給自己，就算自己的魔抗已經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恐怕也得交代在這裡……

然而在這陣列面前，在這樣恐怖的軍勢面前，艾查恩，這個與眾不同的混沌信徒卻毫無怯意。他只是不滿的搖了搖頭，「嘖」了一聲，輕蔑與惋惜之意溢於言表。

「艾查恩，沒想到。你竟然還敢回來。」

在短暫的對峙之後，一個腳踏著奸奇魔碟——那有著自我意識的惡魔飛行器的野心術士從天而降，帶著無數的奸奇尖嘯者出現在艾查恩的面前。他週身散發著令人恐懼的魔法律動。魔法之風隨著他的話語不斷被塑造，改變，轉化與消亡。

猶如實質的魔法潮汐在他身邊起落無定。他的臉頰消瘦，眉眼尖酸。眼中噴灑著幽藍色的魔法火焰，週身上下穿著華麗的甲裙，即是甲冑，更是巫術長袍。而他手中的魔杖上，更鑲嵌著拳頭大小的暗紫色的高能魔法水晶。可想而知，這是何等珍貴的魔法道具。

「艾拉許……」

艾查恩的聲音仍舊平淡，乃至略有些不耐煩。他對這個人——這個曾經傳遞給他錯誤的訊息的野心術士，奸奇的巫術領主說道：「儘管我們之間，曾經有著一場不怎麼愉快的交往，但是我想，我可以不計前嫌。」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卻清清楚楚的傳到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在聽到這裡的時候，其他混沌信徒們還都以為是艾查恩膽怯了，所以想要妥協。這也讓他們鬆了口氣——與他這樣恐怖的戰士作對，無論如何都不是一件輕鬆地事情。

然而，很快的，這些混沌信徒便發現他們錯了，而且大錯特錯——艾查恩接著說了下去：「所以，我給你一次機會，選擇向我效忠，成為我的下屬。與我共謀大業——同時——」他說到這裡，繞過了那個被他成為艾拉的野心術士，看向他身後的那些混沌信徒們：「同時，你們也一樣。我賜予你們這個機會，向我效忠。」

在他說完了這句話之後，周圍的混沌信徒們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便爆發出了一連串的爆笑聲——他們實在無法想像，這樣一個人，單槍匹馬，面對十數萬大軍的時候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恩賜？！

效忠？！

這簡直，簡直太可笑了，可笑的無以復加，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個更加可笑的事情嗎？

當然有，而且，很快就會發生了。

良久之後，一眾混沌信徒停止了爆笑。艾拉心念一動，他腳下魔碟再度向前了幾許，同時開口說道：「是我的耳朵出了差錯麼？又或者說你已經瘋狂，狂妄到了如此地步？艾查恩，你真是個可悲的存——」

只是，當這個野心術士還沒有將話說完，便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咽喉，而艾查恩與此同時伸出了手，就好像在抓著什麼一樣，他緩緩地抬高手腕，那個野心術士也隨著他的動作被無形的力量拎到了半空中——他拚命地掙扎，拚命的調動他的魔力，想要擺脫艾查恩對他的束縛——在這一切都宣告無效之後，他開始瘋狂地向他的主神奸奇求助，許諾給他的主神種種好處，以期盼他能夠幫助自己，度過難關。

然而這一切全都沒有用處。他的主神辛烈治完全沒有回應他的求助和許諾。他得到的只是一聲輕蔑的「呵呵」的嘲諷而已。

「完了。」

艾拉萬念俱灰，緊接著便聽到「啪」一聲脆響，那個野心術士便整個人碎裂開來——被無形的力量碾壓成了一攤污泥一樣的爛肉。他足下的魔碟張開了位於他正上方的大嘴，將這些血肉全都吞噬一空，然後帶著那些尖嘯者快速的飛走，消失無蹤。

「你們之中，還有誰反對我麼？」

仍舊平淡，平淡的就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樣。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些低劣的戰士被震懾住了。那些不夠榮耀的低等的戰士，或者像是混沌巨魔，食人魔這樣的怪物，又或者混沌矮人這樣的僱傭兵，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過更多的戰士反而興奮了起來！

對手越強越好，對手越優秀越好——只有這樣，才能證明擊敗了他的自己更強，更優秀！而這樣，也才能在真神的面前證明自己的價值！！！

「血祭血神！！！」

血神寇瑞根的信徒們最先忍受不住，其中一個神選戰士這樣怒吼了一聲，便握緊了他的兩柄戰斧，向著艾查恩衝了過來。渴望將他的頭顱奪走，獻給他那崇尚暴力與殺戮的真神！

他被毫無懸念的殺死了。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大批的神選戰士，神選冠軍們逐一的向他挑戰。其中以恐虐的信徒居多。他們嗜血而瘋狂。第二的則是莎莉士的那群神經病，縱慾者和下流的人渣組成的戰士們。因為……

因為他們覺得，和艾查恩交戰很有趣……

生或者死沒有什麼，人在世上總會死亡的，與其在乎這些，不如及時行樂。莎莉士的信徒們用他們殘缺不全的身體，以及極為臨死前，臉上詭異至極的笑容完美的詮釋了這一點。其中一個甚至在臨死前差點射了艾查恩一臉，堪稱這場戰役中龍套勢力的最佳戰績。

緊接著，一些奈格兒的信徒和辛烈治的，又都上場與他交戰。統統都是一招斃命。甚至那些在北地中名頭甚大的混沌領主級別的戰士，戰爭領袖與混沌術士都不是他的對手。

這場戰鬥連續進行了三天。終於，再沒有一個混沌信徒膽敢再挑戰艾查恩了。即使是最勇猛的寇瑞根的信徒，再瘋狂的莎莉士信徒，再沒腦子的奈格兒信徒，在他平淡如水，冷若堅冰的目光掃視下，都不得不畏縮的低下頭，或者看向旁邊。

當他連續詢問過三遍「還有沒有人與我交戰」卻毫無反應之後。艾查恩忽然仰天大笑了起來：「十幾萬人！在場的足有十幾萬人！平素裡自詡胸懷大志，英雄了得。到頭來，不過是個藏頭縮尾的懦夫罷了！哈哈哈哈哈！」

聽到他這樣的嘲諷，這樣的狂笑聲，周圍的一眾混沌信徒再無一個敢上前搭話，唯獨十幾公里之外的瓦雷德變了臉色！

「這個該死的……邪魔！」瓦雷德說出這句話之後，猛地甩開了伊莎貝拉拉著他的手臂，幾個次元躍便出現在了艾查恩的面前，平舉起噬魂者長劍，指向了艾查恩。

第六十六章 國士無雙

「平素自詡胸懷大志，英雄了得。事到臨頭，卻成了藏頭縮尾的膽小鬼。」

艾查恩這句話一下子打在我瓦雷德的痛處——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個心高氣傲的吸血鬼，自詡為世界的拯救者與立法者的年輕統治者，根本無法忍受艾查恩所說的這句誅心至極的話。

他好像瘋了一樣掙脫了伊莎貝拉的拉扯，站到了艾查恩的面前，那個已經有數百近千名混沌信徒飲恨的刑場的對面。

在真正面對艾查恩的時候，瓦雷德才能感覺得到，這個惡魔巨梟所擁有的近乎無窮的力量，以及近乎凝結成了實質的壓迫感。特別是在他連續擊敗了數百名向他挑戰的卓越的戰士的情況下，那遍地的屍骸，屍塊，破碎的甲片與兵器也從另一個側面證明了這個人的力量。

在經歷了連續三天三夜的戰鬥之後，他的力量非但沒有絲毫衰減，反而更加強盛了。瓦雷德可以肯定，在之前的一連串戰鬥，對於艾查恩來說恐怕僅僅相當於熱身賽。絲毫無法減損他的力量的同時，活動開了的艾查恩，反而更加恐怖了。

「會被殺了的，會被殺了的，會被殺了的，會被殺了的，會被殺了的……」

在面對艾查恩的時候，他的身體，理智，心靈以及感官無時無刻不向他散發出這樣的訊號。腿腳在哀鳴著，期望能夠快點逃走，雙眼在悲歎著，期望馬上閉合。他甚至在這一刻後悔自己擁有這麼好的感官。這原本幫助了他無數的敏銳的感官，如今正在幫助他的敵人瘋狂的恐嚇他。

瓦雷德深吸了一口氣。竭盡所能的穩定心神，竭盡所能的調整他的身體狀態，接盡可能地去獲取那渺茫的，近乎看不到的勝利的機會……

「或許今天我會死在這裡吧。」瓦雷德這麼暗想著：「但是我並不後悔，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倘若我今天連向他，向這個邪魔挑戰的勇氣都沒有，那麼今後還談什麼絕對？談什麼永恆？拿什麼手段重塑秩序？！」

在這樣的心情的幫助下，瓦雷德很快平靜了下來，並不是很高的身體在這一刻如同標槍一般繃得筆直，頂天立地！

而後他深吸了一口氣，挺直了腰，直視著艾查恩那冰冷深邃的猶如凍湖一般的眼睛，然後這樣說道：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前來挑戰，請賜教。」

似乎早已經得知了瓦雷德的存在，甚至很有可能，他說的那番話，就是專門想要將瓦雷德引逗出來……然後殺掉一樣。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

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艾查恩似乎陷入了某種猶豫之中，並沒有像是之前對待那些混沌神選戰士，冠軍那樣一上來便用他強大的無法想像的力量或者魔法將瓦雷德碾碎。而是重複了一遍瓦雷德的名字。看起來似乎知道他是什麼人。而在這個過程中，瓦雷德仍舊持劍而立，紋絲不動，似乎在等待著艾查恩的答覆。

就這樣過了片刻，艾查恩好像已經想明白了一樣，重新回過神來，看向了瓦雷德。

「我想明白了，我聽說過你，我的競爭者……真是想不到，我們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想必這是混沌諸神的安排——你，是我獻給混沌諸神的最好祭品。」

在這句話說完之後，艾查恩便動了起來——與之前輕描淡寫的解決了那些敵人不同，這一回的艾查恩全力以赴，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全力以赴。

瓦雷德汗毛倒豎，就好像是被天地盯上了的食草動物一樣，那種與生俱來的危險的感覺，那種上位物種帶來的恐怖感覺，讓瓦雷德覺得口乾舌燥，四肢僵硬，渾身發麻——還有，戰意飆升！！！

「我不會輸給任何人！絕對！」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抽出了另一柄短劍，然後雙劍交叉，護在了自己的胸口，堪堪擋住了艾查恩向著他的胸口筆直刺來的一劍！

瓦雷德手中雙刃皆非凡品，雙臂用力，接下艾查恩單手揮劍那一招，卻仍舊覺得異常的吃力。劍身甚至在對方恐怖無比的壓力下微微彎曲，這可是瓦雷德與敵交手的無數場惡戰中從未有過的事情！

「好力道。」

「好勇氣。」

瓦雷德與艾查恩拼了這一招之後，各自對話了一句。瓦雷德咬牙切齒，讚了艾查恩一句。艾查恩的語氣卻是既驚訝，且不屑。隱隱的有些嘲諷瓦雷德不自量力。

這一句話之後，「擦！」的一聲，火星四濺，兩人兵刃分開。緊接著便是一輪凶險之極的惡鬥！

艾查恩臂力比起瓦雷德大了數倍不止，速度，反應也屬一流，一柄弒君者長劍呼嘯近擊，直如同一條火龍一般，剛猛異常，熾熱難耐。即便是與它略作糾纏，那恐怖的風壓，無上的魔焰都割得人皮膚生痛，燒的人肉爛骨消！

瓦雷德便在這等恐怖至極的攻擊下，在這間不容髮，令人窒息的攻勢下艱難的穩固著自己的防禦。此時此刻，他再也顧不上什麼攻守互補，一正一奇，陰陽相應的王道之劍了。兩柄利刃一長一短，此刻都完全轉為守勢——而且還有偶爾的時候防不住！

就在他勉強艾查恩一輪烈焰風暴一般的攻勢，剛剛的，稍微想要休息一下的時候，艾查恩卻猛然間變換了戰鬥的方式，從大開大合，霸氣狂暴的猛攻一下子改成了陰險刁鑽，虛實相映的戰術。

瓦雷德短時間內沒適應好他的戰法，一個不留神，便吃了他狠狠地一劍脊。那帶著熾熱烈焰的劍脊猛地砸在瓦雷德的左手肩膀上——只聽見「滋滋」——「卡嚓」的一聲瓦雷德的胳膊便無力的耷拉了下去。幸好在這之前他將古代短劍收入了亞空間中，否則在這等恐怖的戰鬥中，他的那柄劍多半就要失落，然後找不回來了。

那「滋滋」聲，是瓦雷德的肩膀被弒君者的烈焰灼傷的聲音——他的左肩的甲冑，服飾，皮肉全都被碳化了。散發出難聞的燒焦味。而那「卡嚓」的聲音，則是他的骨頭——肩胛骨，鎖骨折斷所發出的聲音。他的左肩骨折的厲害。

艾查恩一擊得手，周圍被這好一場惡戰驚得說不出話來的混沌信徒們，這才重新反應過來，然後發狂一樣的怒吼著艾查恩的名字，看起來，他們已經被艾查恩那恐怖的實力嚇唬住了，從他的反對者變成了他的忠實爪牙了。

瓦雷德這一招被艾查恩打了個重傷，肩膀處鑽心的疼痛。那邊艾查恩便趁勢追擊，揮動大劍睜著瓦雷德斬了過來——

「不行！」瓦雷德一咬牙，一記次元躍疏忽間離開了戰場，而後右手長劍猛地插在地上，再向亞空間內一伸手，便掏出了蛇咬魔杖，對著自己肩膀連續加持了三個黑暗復甦術——然後一記死亡詛咒對著衝過來的艾查恩打了過去！

他這一次次元躍所獲得的時間不過半秒鐘——艾查恩便像是一道流光一般殺了過來——瓦雷德便在這半秒鐘內瞬發了四個法術，而後換左手握緊蛇咬，右手握住插在地上的噬魂者劍柄，長劍一挑，角度刁鑽毒辣十足的刺了過去！

瓦雷德這一輪擊技精純至極，然而艾查恩的表現卻更加恐怖——那一道暗黑色的死亡詛咒直接打在了他胸口板甲上，一點用處沒有！同時，他還無視了瓦雷德那刁鑽毒辣的一劍，弒君者反手向著瓦雷德脖頸斬了過去。

「偏轉。」然而隨著瓦雷德一聲單音節的暗語，艾查恩手中長劍卻在不自覺間偏轉了一個角度，瓦雷德就這樣險而又險的躲過了對方的斬擊，同時使盡了渾身的力氣，刺向艾查恩側腹部——只聽見「噹！」的一聲響，噬魂者在艾查恩的熔岩甲冑上留下一道白痕，反震力直接將瓦雷德的手蕩了開。瓦雷德全力一擊，竟然連對方的甲冑都無法破壞！這場戰鬥該怎麼打？！

說是這麼說，不過瓦雷德這一擊仍舊有一些效果。透過盔甲傳到了艾查恩側腹部的力道讓他受了不小的內傷。被攻擊處的臟腑多半被那一股力道震得有些出血。

不過僅此而已，混沌邪神賜予的驚人復原力，讓他的傷勢在一瞬間復原了。

「很不錯啊，能跟我打到這種程度的，這麼久以來，你是第一個。」

對於瓦雷德取得的功績，艾查恩略有些驚訝。這讓他暫時停止了對於瓦雷德狂濤一般的攻擊。

「如果你答應向我效忠，為混沌諸神效勞。那麼我便寬恕你。並且讓你成為我的副手。我相信，有了你的幫助，我們毀滅世界的偉大之路將會更加順暢。」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聽到艾查恩延攬的話之後，瓦雷德不可抑制的狂笑起來。如此放縱，如此瘋狂的大笑，對於他來說還是第一次。

「我對你的回答是，如果你答應向我效忠，為吸血鬼種族效命，那麼我便寬恕你，讓你成為我的副官與前鋒大將。如此一來，我為世界建設永恆的，絕對秩序的理想多半會加快進行。」

瓦雷德如此針鋒相對的回答說。

第六十七章 永恆神選者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願望嗎？」艾查恩點了點頭，之後向瓦雷德問道。

「沒錯。」瓦雷德點了點頭：「至始至終，我的心願從未做過改變。」

一者渴望著永恆的秩序，一者則渴望無盡的毀滅。瓦雷德與艾查恩。這兩個舉世無雙的男人相互瞭解了對方的志向。那是絕對水火不容的，注定要對抗下去，不能共存的願望。

兩者的胸襟報復，兩者的耐性與野心都不相上下。唯獨有一點不同，艾查恩已經是經歷了數百年風霜，並且找齊了他所需要的所有裝備。而瓦雷德，他才剛剛起步。

這一句話說完，雙方便知道無法善了了。瓦雷德棄杖持劍，雙方準備著再一輪的龍爭虎鬥。

雙方再一交手，打出來的聲勢卻要比之前還大了幾分。瓦雷德自知單比武技，他不是艾查恩的對手。便給自己加持了大量的增益魔法，以抵消艾查恩在速度，體力與力量上的絕對優勢。而與此同時，瓦雷德也盡量嘗試著用魔法攻擊艾查恩——好像死亡詛咒這樣純能量集合的攻擊無效，所以他選擇的多半是——

強酸風暴！致命深寒！霜雷之星！

好像這樣的帶有物理殺傷的魔法。

然而仍舊沒有用處。完全沒用。艾查恩那一身熔岩甲冑抵擋了瓦雷德的全部攻擊，無論是物理的，魔法的，乃至是精神上的攻擊，都無法做出有效地殺傷。瓦雷德幾次算計，幾次拚死做出的反擊，最終，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在艾查恩的甲冑上留下幾個白點。而這點斑痕，也會在下個瞬間被甲冑上的熔岩抹平。

完好無損。

打了這麼半天，瓦雷德身上衣甲破碎，簡直與乞丐無異。恢復魔法雖然能讓他的身體快速復原，卻無法將他的甲冑和服飾恢復。到後來瓦雷德乾脆一把扯掉了他那破破爛爛的上半身的甲冑，露出了略顯瘦弱的身體，赤膊上陣，繼續與艾查恩廝殺。

「真是一幅可愛的身體。」艾查恩在廝殺之餘不忘記調笑：「實在無法想像，這一具娘娘腔的身體之下，竟然隱藏著一顆巨龍一樣的心靈。」

「多謝誇獎。」瓦雷德咬牙切齒的這樣說著，與此同時再次被艾查恩一劍刺穿了胸口。再一攪，瓦雷德半邊肋骨，左肺葉和心臟便成了碎屑。他猛地睜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咳出半口血。身體一晃，便向著地面倒了下去——即便是吸血鬼，在受到了這樣程度的傷勢之後，如果得不到及時的治療也是會致命的。

瓦雷德自然知道這一點。他馬上想要像是之前那樣，用次元躍拉開距離，然後用黑暗復甦術給自己救治——然而就在下一刻，這位吸血鬼伯爵陷入了絕望之中。周圍的空間便如同他對戰那位假面舞者時候一樣，被恐怖的魔力所封鎖，所有的空間系魔法都無法施展了。

「就這樣結束了麼？」

「瓦雷德！」

當瓦雷德心中萬念俱灰的時候，從剛才到現在都沉默不語的瓦雷德猛地叫出了聲音來，從半空中飛快的跳了下來。擋在了瓦雷德的面前。事實上，她降落的速度並沒有艾查恩的劍快。但是不知為何，艾查恩卻頓了一下，並沒有趁勢追擊。

伊莎貝拉站在艾查恩面前，擋住了她身後的瓦雷德。她看向艾查恩，同時歇斯底里的大喊著：「你不能殺了他，他是我弟弟！」在這樣發瘋一樣的喊叫了一聲之後，伊莎貝拉拔出了她佩戴在腰間的闊劍——她的重型斬龍劍被封死在亞空間內，無法使用。不過事實上，對於艾查恩這個等級的對手來說，無論什麼樣的武器，什麼樣的對手，都沒有太大的意義。

「你說這個人……是你的弟弟麼？」

非常奇怪的，艾查恩停止了動作，同時向伊莎貝拉提了這樣的問題。

「是的！不單單是我的弟弟，他還是我所效忠的主君，還有我所愛的男人！」伊莎貝拉持劍而立，因為面對艾查恩的巨大壓力，伊莎貝拉的身體同樣顫抖著。但是她仍舊站在瓦雷德的面前，完全沒有退讓的意思。

「哦，那麼，你也去死吧。」艾查恩用再平淡不過的聲音對伊莎貝拉說道——然後揮動長劍——

「退後！」

就在伊莎貝拉準備和艾查恩拚命的時候，瓦雷德已經沉寂治好了他的傷，儘管胸口仍舊好像錐子扎一樣的疼痛。但瓦雷德可不想要在這種時候躲在自家姐姐的身後。

「這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戰鬥！」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講伊莎貝拉推開來，單手揮舞著噬魂者，猛地與弒君者拼了一招。站在旁邊的伊莎貝拉只覺得身旁氣流亂掛，兩股性質不同的力量猛烈地撞擊在了一起，所產生的物質湮滅幾乎要將空間瓦解……

「這，這兩個……」伊莎貝拉驚訝之極，那個叫做艾查恩的惡魔比她所見過的任何人都強得多。然而從某種意義上說，瓦雷德卻能夠和他打一個平手。這簡直是難以想像的事情。

「我沒對你說過嗎？！快走！走啊！我說過了，這是我一個人的戰鬥！」瓦雷德竭盡所能的擋住了所有無意中針對了伊莎貝拉的攻擊。這讓他在這場對決中的狀況雪上加霜。比之前還要糟糕。

「瓦雷德——」伊莎貝拉很想要衝過去，與瓦雷德並肩作戰——儘管她的力量比這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都不如。但是她總歸是一個難得的高手。倘若她和瓦雷德聯手的話，那麼或許能再多撐一會兒。

「喵的主人說過了，離開吧。主人會沒事情的喵。」就在這時候，在開戰前就自覺地跳到了伊莎貝拉肩膀上的艾爾莎忽然開口說話了。這樣向伊莎貝拉勸說：「我們留在這裡也只是礙事而已喵。」

「可是——」

「早死晚死喵都要死？反正你留在這裡和瓦雷德一起，最終結果也只是一起被殺喵！既然如此，你先離開，等瓦雷德被砍了，你再去死也喵差吧？！」艾爾莎又這樣對伊莎貝拉說：「或者你想要幫瓦雷德報仇，又或者別的什麼。總歸現在離開就是了喵！」

在這樣說過之後，伊莎貝拉最後深深的看了正在戰鬥中的瓦雷德一眼。然後便強忍著心痛，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她最後聽到瓦雷德的聲音，是半聲強忍著的，帶著被液體嗆到了的慘叫。

艾查恩獲勝了。他高舉著瓦雷德那好像破娃娃一樣的身體，接受無數惡魔，混沌信徒的狂呼乃至膜拜。就這樣重新跨上了他的坐騎。然後隨手將瓦雷德已經失去呼吸的身體丟給了兩個神選戰士，吩咐道：「保存他的原樣，他將是我送給混沌諸神最好的祭品。」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後，艾查恩看向那些歡呼中的混沌信徒，而後開口說道：「in養著混沌諸神的兄弟們，我的同胞們，志同道合的人們。我，是艾查恩。混沌諸神最愛的子嗣，塗油為王者，同時，也是將代表混沌意志征服，摧毀這個世界的人！」

在又一輪的歡呼過後，艾查恩接著說道：

「去吧，馬跑得最快的匈人們，把我回歸的消息傳遍整個北地，傳遍整個混沌之地。要所有信仰混沌諸神的人類，獸化人，矮人，食人魔，巨魔，巨人，以及其他所有的物種全都知道這一點。告訴他們，有一個最適合這場戰爭的，最偉大的神選者，末日領主。也就是我艾查恩，將會率領他們，將會將所有的混沌信徒整合在一起，將會率領他們南下，摧毀南人的所有國家，搗毀他們的城池，信仰，家族和一切！！！」

在又一陣熱烈的無以復加的，狂歡式的爆笑和歡呼之後，一批狂熱的匈人騎手從大部隊中分離開來，他們絕大多數都向著東方奔跑過去，只有極少向著西方前進。

這之後，艾查恩又下達了一道命令：「向北，向混沌之地前進，我們要一直行軍到混沌之眼。在那裡獻上我對於混沌諸神的祭品！」

在他的命令下達之後，大軍繼續向北方前進。在這一段時間內，艾查恩遴選出一批最精銳的混沌戰士。以混沌四位邪神共同的能力增強他們的力量。讓他們達到了神選戰士，乃至神選冠軍的等級。然而他們又與原本的神選戰士不同。因為他們並非專心侍奉一位混沌邪神，而是與艾查恩一樣，將他們視為一個整體來崇拜。

這支精銳部隊，被艾查恩稱呼為混沌之劍。作為他最嫡系的部隊存在。而在擁有了這一支總數三千人的精銳部隊之後，艾查恩對於這支混沌大軍的控制力也得到了增強。在這一段行軍過程中，他一視同仁的作風，嚴格的紀律以及靈活的手腕，更讓所有的混沌信徒又敬又怕。在不過兩個月的路程之後，他便真正的控制住了這支十萬人的大軍。

也是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裡，所有的混沌信徒都得到了艾查恩，這個自稱永恆的神選者的消息。其中一些人追求著榮耀，邪神的青睞，或者渴望出人頭地向他所在的方向湧了過來。也有的人對他不屑一顧。不過，不管怎麼說，在艾查恩轉信混沌邪神之後數百年的現在，他的名字響徹了整個北地……

第六十八章 驚訝麼？

在兩個月的行軍之後，艾查恩和他的軍隊來到了混沌之眼。而在這個時候，他麾下的軍隊已經增長到了二十萬。

除了那些無需進食，或者需要進食的東西並非物質的惡魔以及混沌戰士，神選戰士之外。餘下的數量龐大的，佔據這支軍隊七成的，仍舊還能以「人類」來稱呼的軍隊都需要進食，更不用說那些食量頗大的大型單位，混沌猛□，巨人，食人魔與巨魔一個個全都是大胃口。而掠奪者們的戰馬也需要更多的精飼料來餵養。

這一筆龐大的軍需經費開支，倘若是南方諸國度的國王公爵們來支付的話，恐怕這兩個月就能吃垮他們的國庫。不過艾查恩卻完全不用擔心。

這並非混沌廢棄地逆天的能夠供應那麼多的糧食了。而是在真神的偉大神力下，那些香噴噴的熱麵包，烤肉以及甘甜的蜜酒都會無限制的憑空出現，足以填飽所有混沌信徒的肚子。那些老資格的混沌信徒們都知道，這多半是莎莉士，這位掌管著慾望與享樂的邪神的贈禮。而數量更多，更重要的牧草與飼料……那些讓戰馬產生了異變，能力提升的東西，則是奈格兒的恩賜。

同時，艾查恩也為他的軍隊配備了數量龐大，極為精良的武器裝備。包括單手短兵器的斧，刀，劍，流星錘，雙手長兵器的雙手劍，雙手斧，長槍，長戟，長矛，盾牌與甲冑不一而足……這些武器全都以最上等的魔界黃銅鑄造而成，而後被極為精妙的加持了魔法效果。

這武器的原材料來自血神恐虐，而加持魔法的精妙，自然是辛烈治所操控。同時，在北地一貫常見的暴風雪，在這兩個月之間竟然沒有發生一次。人們同樣相信，這是辛烈治的功勞。

在艾查恩的軍隊中所發生的一切神跡，讓他們的戰鬥力增加了許多。士氣也暴漲了更多。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去懷疑他自稱的「永恆的神選者」的身份，以及他同時受到四位邪神，寇瑞根，辛烈治，奈格兒和莎莉士的垂青的事實了。

彷彿這樣一位令人畏懼，令人驚歎的戰士是值得追隨的！在知道了艾查恩的事跡之後，數之不盡的混沌信徒們以彷彿是朝聖一樣的心態，向著艾查恩所在的方向，也就是在皇帝混沌之眼所在的位置前進著，數量龐大的混沌冠軍們，率領著他們的戰幫向這裡邁進，有些部落的酋長直接讓整個部落遷徙過來，那些真正厲害的混沌領主們一時還放不下架子親自前來，但也派遣了人手，想要與艾查恩結盟。

整個北地，所有信仰著混沌的勢力全都被動員了起來，一場惡戰看起來已經在所難免。當他們全部聚集到了艾查恩的麾下，組成一支空前絕後，無與倫比的大軍之後，恐怕這個世界都會為之震撼。而征服南方諸國度，乃至新世界，看起來也並非不可能的了。

混沌的意志統治一切，看起來只是時間問題。

「也只有最劣等的笨蛋，才會有這樣的想法了。」

而就在這時候，在混沌之眼，這個連接著混沌異界與現實世界的通道口，傳來了極端輕蔑，極端諷刺的冷嘲熱諷。這個聲音讓人覺得陌生，那是因為在這個聲音中包含著的惡意與毒素。然而拋出這些來看，無論語調還是音色，卻與那個吸血鬼的聲音並無不同。

那個，名為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的，原本看上去高貴，正派並且胸懷大志的吸血鬼貴族。

這一切都讓人覺得錯愕。包括他那身與他極端合體的，繡著辛烈治徽章的幽藍色法袍，以及他手中已經完成了蛻變，從類概念武裝，完全轉變成了概念武裝的蛇咬魔杖。

他的眼中閃爍著幽藍色的電弧，魔法之風在他身邊呼嘯著，他黑色的，綁著馬尾的頭髮變成了一頭披散著的，散發著野性魅力的銀白色長髮。再配上那一副令人馬上就能聯想到尖酸刻薄，陰謀家與惡棍的表情，讓人不由得懷疑，他究竟是瓦雷德，還是單純佔據了瓦雷德的相貌的惡魔。

然而，「瓦雷德」似乎並不在意這一切，他輕鬆地靠在一顆大樹的樹幹上，用朋友之間閒談一樣的語氣，與那看不見的偉大存在對話著：

「事情不是明擺著的麼。您又為什麼要跟我遮遮掩掩呢……抱歉，我忘記了，您和您的僕從們就是喜歡這種遮遮掩掩的說話方式。」

「哦，想要我說明一下嗎？考較？不不不，我並不介意這個。如果您願意將您已經知曉的事情再聽上一遍的話，我自然也不會在意。畢竟我們都有著無窮盡的生命，在某種東西近乎無窮的情況下，浪費也就並不是什麼不可原諒的罪惡了。」

「很新鮮的說法麼？真是受寵若驚。」

「嗯，好的，首先，那個叫做艾查恩的傢伙想要毀滅世界，他的憑借是什麼呢？他的力量？他的權勢？他的軍隊？都不對，權勢因為軍隊帶來，軍隊因為力量所獲取，而力量的來源……則是混沌諸神。」

「什麼？諸神是支持他的？您不要與我說笑了好麼？的確，恐虐需要血與戰爭，對於這樣的大戰，他自然樂得見到。而在征服這個世界之後，他的信徒大幅度增加，那麼以他的意志進行殺戮的人自然也會增加。他的確會支持艾查恩。

而其餘兩位神祇，支持艾查恩的理由與恐虐大同小異，唯一的是他們的目的不同，莎莉士想要更大規模的享樂派對，而奈格兒則想要他的惡臭和噁心散播到全世界。」

「那麼您？這裡就要提到您了。您與他們不同，您崇尚的是變化，變革，進化，改變。那麼一個統一的，永恆操縱在混沌之中的世界，便不符合您的利益了。

一個數個陣營相互對抗，陣營之間，陣營之內爾虞我詐，情況無比混亂的世界所產生的變化，所促成的變革，要比一個混沌的一言堂多，而且多得多。

更何況，您的名聲……請恕我失禮，如果說混沌諸神中誰最喜歡背叛與出賣，那麼非您莫屬。」

「不不不，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您讓我繼續猜測嗎？嗯，這個可就很難辦了。畢竟是您呢，即使是我，也只能略微的猜透您的一點心思而已……不不不，我剛剛說的是您的本質，這個是最容易，最簡單看穿的東西。而且我覺得，您也並沒有將之掩飾的意思是不是？」

「嗯，嗯，那麼我們繼續下一個話題吧。因為這涉及到了我本人，所以我覺得，這回更加有趣兒。關於您什麼時候會放棄我……這還真是個愉快的話題呢。」

「的確，除了您本身之外，您並沒有什麼決不可捨棄的東西。即便是我，您唯一的一位學生也一樣。更何況比起艾查恩，我與您的思想更加背道而馳。您所期望的是一個多變無序的世界。我卻想要建立一個永恆的秩序。您看，如果不是您有著其他的算盤，恐怕我們兩個現在就得打起來。」

「您說什麼……不，您奈何不了我……除非我從這裡走進去。否則的話，您是奈何不了我的。即便是在這裡，在物質界之中，最靠近混沌異界的地方，您也無法傷害到我一分一毫。」

「這個我就姑且當做讚美收下好了。」

「那麼我們繼續。儘管我為您提供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無與倫比的變革——以大機械生產的規律，擊垮小農業與手工業生產。以機械武裝的亡靈軍隊代替古老而衰朽的肉體的大軍。

您對此欣喜無比。並且由衷的盼望著這場被我稱之為工業革·命的變革。但是我想，在這方面我能獲得您最大力的支持……但是在另一個方面，在世界的秩序，政府，土地與人員的管理上，您恐怕對我就是完全的否定了。」

「什麼？讓我放棄這一切？我們就這個問題討論過很多次了。要麼將整個世界囊括進我的秩序之中，要麼乾脆的，徹徹底底的失敗。在掌控著如此偉大的力量的時候，卻要偏居一隅。你覺得這事情可能麼？」

「所以說什麼？當然是您與我相互背叛的時刻——那就是我的國家，我所掌握的力量到達最強的時候。這是毫無疑問的。」

「你說我剛才還說猜不出來？哦，那個是騙您的。」

「什麼？判斷錯誤？怎麼可能？我也曾經想過，倘若您在我尚未達到那個效果的時候便背叛我會如何。但是我後來想到了，您不會那麼做的——因為您捨不得，您已經鑒賞了這個單調乏味的世界無數年，這場革·命對您的吸引力是無與倫比的。您，怎麼捨得不把它看到最後呢？」

對話暫時中止了。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露出了諷刺的笑容來，看向混沌之眼的另一邊，看著那沉默以對的邪神。

「您被您的本源束縛著。您無法抗拒這份誘惑，只要您還是您，您就逃脫不了這份算計。您只會按照我所說的那麼做。您說是不是，我尊敬的老師，混沌邪神辛、烈、治……」

第六十九章 這是騙局

那是在艾查恩的軍隊到達混沌之眼後第二天所發生的事情。對於這個連接著物質世界與混沌異空間的孔洞，即使是再大膽的人提起來，也覺得膽戰心驚。而事實上艾查恩也並不期望他為混沌諸神所獻上的祭品，這份榮耀被其他人分享。

於是，他帶著瓦雷德的屍體——這份在混沌的神力下傷口完全復原了的，塗抹著最珍貴的香精與膏油，穿戴華麗的屍體，單個人向著混沌之眼的方向前進著。他滿心歡喜，以為能以此極大地取悅混沌諸神，並且獲得更多地獎勵。

然而失算了。完完全全的失算了。當艾查恩將瓦雷德的「屍體」放在混沌之眼面前，單膝跪下，大聲說出了他的禱告之後，回答他的並非四位邪神中的任何一個。事實上，曾經不斷的慫恿他，鼓勵他，命令他，質問他，給他打氣，給他祝福，給他指引，給他一切的聲音……

並沒有出現。

他得到的只是一聲好像朋友之間見面了，問候的「呦。」的聲音，塗抹著膏油與香水的瓦雷德站了起來，然後是一記鐵拳砸爛了滿臉錯愕的艾查恩的臉。

「雖然從總體來說，是我利用了你，但是還是覺得很不爽啊，艾查恩。」

他以那副居高臨下的態度對待艾查恩，這讓聽慣了阿諛奉承，歡呼以及掌聲的艾查恩覺得氣憤難耐——然而，當他還沒有做出任何動作的時候，他便被瓦雷德放倒在地，一腳踩在了胸口。儘管隔著熔岩甲冑，但是那種恐怖的力量仍舊讓艾查恩難受得無以復加，他只感覺到自己快要窒息了。而他引以為傲的熔岩的護甲，也在瓦雷德的力量下變形，呻吟，慘叫著。不堪重負。

這種屈辱讓艾查恩發瘋，他拚命地想要爬起來，他瘋狂的催動著他的力量，他從混沌邪神那裡獲得的力量。然而完全不能，在瓦雷德的控制下，艾查恩覺得自己脆弱的就好像蘆葦，軟弱的好像污泥一樣。他，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一點力量都無法施展出來。來自混沌邪神的恩賜彷彿完全消失了。

「你，你，你究竟……」

在這種情況下，艾查恩終於害怕了，恐懼了，顫抖著，以畏懼的目光看向瓦雷德。這個曾經在他手上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的「小孩子」。

「你覺得你很了不起？覺得你無所不能？不要忘了，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混沌的恩賜，沒有了邪神們的支持，你什麼都不是。沒有了混沌的力量，你不過是個垃圾而已，記住這一點，艾查恩。」瓦雷德扼住了他的喉嚨，然後這樣說道。艾查恩只覺得自己無法呼吸了，他的臉色漲得通紅，四肢無力的掙扎著，只感覺自己從沒有像是這麼狼狽過。

「好好的反省一下吧。」瓦雷德說完之後，便將艾查恩拉了起來，丟了出去。艾查恩躺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他滿心的驚訝，神智混亂。甚至有一段時間將這些都視作幻覺。不過很快，他便「明白」、以及「理解」了。

「這一定是混沌諸神給我的考驗！一定是這樣的！沒錯！是考驗！我終將為諸神奉獻整個世界，我終將完成我的使命，這些考驗我也絕對會通過！我是艾查恩，是永恆的神選者，我是最強的！！！！！」

在說完這亂七八糟的一堆話之後，艾查恩便踉蹌著向著遠離混沌之眼的方向離開了。他的精神狀態看起來相當的不妥當，簡直就是瘋瘋癲癲的好像神經病一樣。與瓦雷德與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種冷靜到冷酷的感覺完全不同。

「這傢伙，畢竟只是個混沌的玩物而已。」瓦雷德輕輕歎了口氣。然後仰起頭，看向混沌之眼。他並沒有像是艾查恩那樣單膝下跪，而是五體投地的行了大禮……

好吧，這傢伙的節操也不多。

當然，按照瓦雷德的說法，這個禮節是必須的。這也並非是信徒在膜拜神明，而是學生在向老師行禮。而他的老師，自然不是邪神全體，而是那位最狡猾，最聰明……很可能也是最強的，辛烈治。

在十四歲的時候，瓦雷德第一次與他見面。當時在場的另外一個女孩莉莉婭，瘋狂的迷戀上了混沌那無與倫比的恐怖力量。而瓦雷德卻自稱「這太危險了！我們不能夠研究它！」

這是個謊言。

在他端著古代短劍以及杖矛，衝到了那異變的怪物跟前的一剎那，他便感應到了辛烈治的存在。在那極短暫，可能不到一秒鐘的迷茫中，他卻已經與辛烈治交流了彷彿無盡的時間。辛烈治長年積累智慧與知識讓瓦雷德欽佩不已，而他得自異世界的知識，經驗，以及獨特的思維方式也讓辛烈治驚訝至極。

在那之後，他便成為了辛烈治第一個，也可能是唯一一個弟子。他向他的老師學習陰謀詭計，學習治國理政的技巧，學習戰爭方面的計謀，以及學習國家之間博弈的能力，大局觀和一切成為一個卓異的統治者所需要的知識。

與此同時，他對於魔法的理解也與日俱增，來自辛烈治的饋贈，讓他的魔法抗性超過了吸血鬼的最高可能性。

就這樣，三年的時間之後，瓦雷德·馮·卡斯坦因新鮮出爐。這個成長到了連辛烈治都為之驚歎的陰謀家，騙子以及統治者毫不留情的，大踏步的向自己的目標邁進著。

在六月份的時候，他的族叔菲利克斯曾經奇怪的向他詢問，為什麼瓦雷德能夠在緋紅新月之中，還能肆無忌憚的使用魔法。當時瓦雷德的回答是「因為是月初，所以沒關係。」

當然，這只是個借口而已。真正的原因是，瓦雷德才不會害怕什麼緋紅之月。因為他的身體早已經被無數次調整過，對於混沌的抗性強化的已經無以復加了。甚至連辛烈治，都無法在物質界傷害到他一分一毫。

同時，瓦雷德的這一次遊歷，並非如他所說的那樣，是為了見識什麼外面的世界。他走出西爾凡尼亞的唯一目的，便是在這裡，在這個混沌異界與現實世界的連接處與他的老師直接的，面對面的交談。並且最終完成他們之間的陰謀與交易。

而這一路上所遇到的一切事情，包括追捕凱蒂，到達斯卡騰，海船遇險，與艾查恩的失敗的戰鬥……這一切都是瓦雷德與辛烈治之間相互作用所產生的結果。欺騙了自己人，欺騙了敵人，甚至差一點欺騙了自己。瓦雷德·馮·卡斯坦因最終到達了他的目的地。

在這期間，他身邊唯一一個，對他的目的一知半解的人，便是對於惡魔有著天生的抵抗作用，因而對此分外敏感的艾爾莎。作為瓦雷德的魔法寵物，她與瓦雷德的心靈連接在一起。這使得她能夠在偶然間捕獲到一絲瓦雷德的心靈的悸動。那是令人為之發狂的深淵與無盡的黑暗。

不過，艾爾莎知道的同樣不是很多，否則，她也不會對瓦雷德說出「與虎謀皮」這樣的話語了。同樣的，儘管她的母親曾經辯解稱，他們之間的關係是「搭檔」「夥伴」但這無法改變艾爾莎對於瓦雷德不可抑制的萌發的情感。

與伊莎貝拉，艾爾莎並沒有在瓦雷德還小的時候與他分別，與他的三個妻子不同，艾爾莎也不是在她長大之後才到達他的身邊。從瓦雷德六歲開始，年幼的艾爾莎就一直和他一起，生活在德肯霍夫古堡中。儘管絕大多數時候，瓦雷德都只是將她當成玩伴以及可愛的肉球寵物。但是這並不妨礙艾爾莎將瓦雷德當成另外一種關係。

青梅竹馬。

年幼的小貓咪就是這麼想像她與瓦雷德之間的關係的。甚至，在瓦雷德思考她的結婚對象，戀人和仰慕者的時候，艾爾莎還會因為瓦雷德忽視了她而生氣。

當然，在那時候，尚未成年的艾爾莎也只能喵喵叫。

不過現在不同了，特別是在艾爾莎的實力足夠變化成人類形態之後。她覺得是時候對瓦雷德公佈她的情感了。而類人形態的艾爾莎，無論是相貌還是氣質，也都讓瓦雷德分外的在意。

「如果你失手的話，我就先殺了你，再自殺。」

在與艾查恩的一場故意失敗的交戰之前，艾爾莎曾經說出過這樣的話。這裡面的意味，瓦雷德這麼聰明……狡猾的吸血鬼，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看不出來。

不過在與艾查恩的單挑的時候，艾爾莎也又幫了瓦雷德一把，將無意中干擾了瓦雷德的計劃的伊莎貝拉勸走。這也是她知道瓦雷德部分計劃的緣故。

就這樣，經過一連串的蒙騙，瓦雷德終於到達了這裡，同時，完成了他與混沌的最大的一筆交易。並且找到了能夠實現他宏願的真正方法。

儘管思考方式，邏輯與道德水平都與吸血鬼不同，與他的長輩，同袍所期望的相差甚遠。但是最重要的一點，瓦雷德的理想卻從未改變。

建立一個永恆的，絕對的，秩序。

第七十章 是他而又不是他

瓦雷德一語點在了辛烈治的痛處。這位渴望變化的邪神，唯一一點無法改變的就是「渴望變化」的特點。只要他還是辛烈治，只要他還是奸奇邪神，那麼這一點就是完全無法改變的。

代表著「改變，變革與變化」的神祇，本身卻是無法改變的，這不得不說是一個絕佳的諷刺。

在短暫的沉默過後，位於黃銅的寶座上的辛烈治發出了難以想像的怒吼聲，他全力以赴，力量瞬間溢滿了整個混沌異界，而後從混沌之眼奔湧而出。向著瓦雷德襲擊了過去。那是不合邏輯的，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強大。是凡人絕對無法想像的恐怖。是絕對，是極致，是無限與永恆。是足以毀滅一切的偉大——

如果不是間隔了一個次元的話。那力量從混沌之眼溢出後，便像是被水壩攔截的洪流一般，儘管數量仍舊驚人，但是力量卻比之前差了無數個數量級。那力量在瓦雷德身邊自動散開，被腐蝕，被瓦解，被徹底分解成了最簡單的單屬性魔法之風，以及其他的原子顆粒。沒能傷害到瓦雷德一分一毫。

「我曾經說過的，我尊敬的老師。」瓦雷德對著混沌之眼內的邪神說道：「只要我不主動進入混沌之眼，你就奈何不了我。」

在這樣說完之後，心情大好的瓦雷德轉過身去，一步步的離開了混沌之眼。他身上有藍色的法袍被魔法重新塑造，變成了他之前穿過的那件流浪劍士樣的裝扮。他銀白色的長髮也被重新染黑。一條漆黑的繩子憑空出現，將烏黑的長髮綁成馬尾。在拿出鏡子，稍微照了照之後，瓦雷德便重新換上了那副樂觀自信的陽光少年的表情。

他看起來一如既往，似乎沒有任何的變化。

「首先是與姐姐和凱蒂她們會和，然後便回去西爾凡尼亞吧。」

瓦雷德這麼想著，一念至此，身體剎那間便轉移到了數百公里之外艾查恩的軍營之外。伊莎貝拉和凱蒂兩個人在這裡準備伺機刺殺艾查恩。以為瓦雷德報仇。而同時，因為之前艾爾莎勸說伊莎貝拉離開的緣故，所以這位大小姐對於瓦雷德的寵物也有了意見。倘若不是「為瓦雷德報仇」這個共識的話，她們之間恐怕早已經吵了起來，然後分崩離析了。

伊莎貝拉自始至終都在尋找著機會。她拚命開動她那個並不是太快的腦筋，拚命地思考著。她不怕死，但是她知道硬拚的話，她絕對不會是艾查恩的對手。如果她死了，那麼瓦雷德的仇就沒有人報了。

至於凱蒂，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哀莫大於心死。在瓦雷德死後，支撐她繼續生存下去的支柱完全消失了。她又不像是伊莎貝拉那樣，能靠著極端的仇恨活下去。所以看起來是一副行屍走肉的樣子。

而艾爾莎便更無所謂了。因為她能感覺得到，瓦雷德還活著……只是伊莎貝拉再沒有相信她所說的話……這也有可能，是艾爾莎這一段時間都以類人形態出現的緣故。這個有著黑色眼睛，黑色秀髮與黑色哥特蘿莉裝扮的小女孩自始至終，都讓伊莎貝拉覺得心煩意亂。

如果不是她一個人絕對不是艾查恩的對手，必須要靠她們幫忙才能獲得那一點點，簡直無法計算的成功機會的話，她恐怕早就與她們兩個分開了。

這一天仍舊死氣沉沉的度過了。艾爾莎一副無聊的樣子，凱蒂目光呆滯空洞，跟傻子一樣。伊莎貝拉則皺著眉冥思苦想……只是她實在不是做這個事情的料，偶爾閃過的一點比較好的點子很快就消失掉了，氣得她直想哭。

「最近一段時間，艾查恩顯得喜怒不定，精神混亂，有不少他的下屬因為一點小錯誤受到了嚴厲的懲處。或許我可以收買一些……」

「不行，畢竟他們並不是為了艾查恩，而是為了混沌邪神的命令而聚集起來的。他們不會反抗艾查恩的。」

「又或者我可以改扮成混沌武士的樣子潛入其中？」

「也不行……這些混沌信徒的營地看起來防禦鬆懈。但實際上卻有著數量龐大的混沌術士的監控。憑我的魔力，是無法瞞過他們的。」

「真是該死——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為什麼？為什麼就想不到一個好一點的辦法呢？瓦雷德！瓦雷德……」

在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什麼辦法的情況下，伊莎貝拉自暴自棄的捂著腦袋帶著哭腔喊起了她弟弟的名字。

「你叫我麼，姐姐。」

而就在這時候，瓦雷德欣欣然的從旁邊走了出來，這樣對伊莎貝拉反問道。

「瓦雷德……真的是你麼？我是不是在做夢？」

在看到瓦雷德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面前之後，伊莎貝拉愣了愣，然後便瞪大眼睛，長大嘴巴，說不出話來了。

「當然是我啊，姐姐。」瓦雷德仍舊保持笑容，這樣對伊莎貝拉說。

「瓦雷德……」

伊莎貝拉終於忍不住，撲到了瓦雷德的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不要哭了，不要再哭了啊，伊莎貝拉。」瓦雷德輕輕摟住伊莎貝拉的腰肢，輕聲細語的哄著她。

「我，我還以為你被那個人殺死了……我……」伊莎貝拉倒在瓦雷德的懷裡面，哽咽著這樣說：「如果要是沒有了你，我也活不下去了……姐姐求你，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好麼？我們回西爾凡尼亞去，再不來這裡了，好麼？」

「嗯，回去，是的。我們出來也有一段時間了，的確應該回去了。」瓦雷德點點頭，這樣對伊莎貝拉說：「你先去洗洗臉，哭的都不漂亮了。」

聽瓦雷德這麼說，伊莎貝拉臉一紅，不輕不重的捶了瓦雷德一拳。然後便轉過身，向著最近處的小河走過去了。

之後，瓦雷德轉過頭，對著同樣驚喜，整個人重新煥發出了生機與活力的凱蒂笑了笑：「那麼，你願不願意和我們一起回去呢，凱蒂？」

「當然了，我的主君。」凱蒂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半跪在瓦雷德的面前，低下了頭：「如果您願意的話，請允許我這樣稱呼您。並且請允許我用我生命中餘下的全部時間，全部精力來侍奉您。」

「你要想清楚，以夥伴的身份跟隨我，與以下屬的身份跟隨我，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我知道。而且，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接受任何對我的改造。只要還能保存我的思維就可以。在我死後，我也願意被改造成亡靈生物。」凱蒂這麼對瓦雷德說道。

「你真的想好了這些麼？」

「我想好了的。」

「那麼我的騎士，今後就要有勞你了。」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抽出了他的佩劍，用劍脊輕輕地拍在凱蒂的肩膀上：「以卡斯坦因伯爵的命運，凱蒂·歌羅西亞女士。我冊封你為騎士。請為了我們的國度，為了我們的理想，為了我們的族人而奮戰吧。」

在說出了幾乎沒什麼人使用的西爾凡尼亞吸血鬼用其實冊封祝詞之後，瓦雷德看向凱蒂。因為這是她的臨時起意，之前並沒有人教過她應該怎麼回答，所以在猶豫了一下之後，她只是簡單地回答了一句：「是的，主君。」在這之後便站了起來，轉身站在了瓦雷德的身後，一副隨從與下屬的樣子。

這一切，凱蒂和伊莎貝拉重新遇到瓦雷德之後所發生的事情，艾爾莎全都看在了眼裡。只是她仍舊沒有移動。只是用審視的目光看著瓦雷德——儘管她與瓦雷德之間的心靈連接仍舊有效，儘管這個人的相貌，氣質，行為舉止都與瓦雷德毫無不同。但是艾爾莎卻仍舊有種奇怪的感覺。

他是瓦雷德，他又不是瓦雷德，他好像瓦雷德一樣，又和瓦雷德有著很大的不同。這一切都阻礙著艾爾莎的判斷。讓她猶豫不決。她曾經無數次聽過她的母親跟她說過，那些混沌惡魔的變化之力無與倫比。所幻化的映像甚至連最親近的人都能蒙騙得住。

「記住，艾爾莎，相貌可以變化，行為舉止可以模仿，記憶也可以通過魔法讀取。一個邪魔想要偽裝成一個人，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凡人對此無能為力。因而，他們崇拜人的頭骨——因為只有那個，才是混沌邪魔們無法變化的東西。他們也因此有了濫殺無辜的借口。因為不把人頭骨拿出來，就無法證明那個人的清白。在西格瑪帝國，每年因此被火刑燒死的無辜者數不勝數。」

當然，塞西爾夫人也教導過她另外的一個技巧。一個可以不用刨開骨頭，便可以檢驗的技巧。而瓦雷德也知道這件事情。在看到艾爾莎那種審視的樣子之後，他便微笑著走了過去，然後伸出了手，任憑艾爾莎咬在了上面。舔走了一點血液。

「的確是你，瓦雷德。」艾爾莎一邊這麼叫喊著，一邊撲到了瓦雷德的懷裡，蹭著瓦雷德的胸口，頭頂的貓耳直晃，尾巴也擺得厲害。

「你是貓，不是狗啊，艾爾莎。」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揉搓著艾爾莎的腦袋。

第五卷 大戰略

第一章 新世紀半亡靈育成計劃

在經歷了一個多月的行進之後，瓦雷德一行人來到了利爪海北岸，重新找了艦船向南，並且在十二月份的時候順利返航，回到了斯卡騰。這讓他的族叔，現任的斯卡騰總督覺得很困惑。不知道為什麼，瓦雷德會在這時候回來。時間，還有季風與洋流統統不對勁。於是瓦雷德簡單的解釋了一下，說明了他們遇到風暴，輾轉流落到諾斯卡的事件。

這讓菲利克斯嚇得不輕。作為一個大海盜頭子，他可要比瓦雷德更清楚，在海洋上遭遇到了災害的危險性。幸好瓦雷德沒缺胳膊沒少腿。否則卡斯坦因家族到哪裡，再去找這麼一個年富力強的伯爵去？

因而，菲利克斯對於瓦雷德接下來要停止遊歷，返回西爾凡尼亞的決定一百二十個贊同。同時他還建議瓦雷德對西爾凡尼亞國內通報一下平安。瓦雷德也同意了他的建議。

儘管只是短短半年時間而已。然而，在瓦雷德的佈局與計劃之下，西爾凡尼亞已經開始變得不一樣了。最新收錄的新郡和南郡兩塊領地的民心逐步回穩。初步認可了吸血鬼的統治。

而瓦雷德在臨行前所佈置的，故意啟用那些人品不佳的貪官污吏，等養肥了他們再宰殺的事情，也給了不少新的領民一個錯覺——比起那些人品不佳，貪污受賄，巧取豪奪的同類官吏，還是吸血鬼官員們更加可靠。

他們不貪污受賄，他們不強擄民女，也不會將領民們當成奴隸，牲口一樣使喚。他們執法公平而嚴格。舉止威嚴，相貌英俊……除了需要一點額外的血液作為稅負之外，他們與領民們心目中最好的統治者完全相符。而一點血算得了什麼？更何況吸血鬼的政策中，可以給提供了血液的領民稅負上的減免。這實實在在的利益，可要比那些虛無縹緲的非我族類的說法可靠得多了。

那都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干的貴族老爺們要考慮的事情。面朝黃土背朝天，一輩子地裡面刨食的窮苦人，誰管你那個。

在民心穩定的情況下，卡斯坦因伯爵領地內部的商貿流通，也變得更加順暢了。吸血鬼的魔法工廠所生產出來的日用品極大地豐富了領內民眾的生活，使得民眾們更進一步的支持吸血鬼的統治。使用播種機系列的耕作用亡靈機械開墾出來的土地，也有了初步的收成。

使用魔法工廠生產的化肥，大規模科學化耕作的土地，儘管原本地力貧瘠，但是實際收成，卻要比人類農民所耕作的中等肥力的土地還要高一些。這些糧食被卡斯坦因家族用來招攬流民，養活其他的非農業人口。那些工匠，市民，工人以及商人們。這使得卡斯坦因領地變得更加繁榮。

除了滿足領地內部的供給之外，卡斯坦因領地的工業產品還可以供給其他三個家族所需，同時大量出口，以換取更多的資源與金錢。以此帶動整個西爾凡尼亞的經濟發展。

除此之外，根據瓦雷德的計劃，第一批總共六百餘名，八歲以下的幼兒也已經通過走私渠道，被販賣到了卡斯坦因伯爵領。這些惶恐不安的人類兒童得到的，是讓他們完全意想不到的待遇，溫暖的床褥，可口而且足夠吃飽的食物，乾淨的衣服。以及一批態度稍顯冷漠，但是非常認真的老師。

他們在這裡學習規矩，學習書寫和計算，學習最為簡單的，最為基礎的那些知識，包括混沌矮人所提供的機械，物理知識，以及煉金學，基礎的藥劑學，魔法知識。

這些人，便是將來要成為西爾凡尼亞的第二個上層建築的人們。如果一切順利，那麼在他們不斷的從食物，服飾與床褥中攝取的暗能量，便會潛移默化的改變她們的身體構造，最終在他們成年的時候，他們便會被轉化為半亡靈。

他們中的部分人將幸運的進入西爾凡尼亞的管理層，作為吸血鬼的助手與副官們，也有的將加入到西爾凡尼亞的軍隊中擔任基層指揮官與低級軍官。還有的可能會加入到魔法工廠，魔法與煉金的研究院所，或者混沌矮人資助建立的機械工程工廠與研究中心。

當然，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忠誠與信仰。吸血鬼導師們會或者刻意的，或者潛移默化的塑造這些孩子的心靈，將他們培養成對於吸血鬼種族絕對忠誠的臣僕。而同時，被轉化為半亡靈之後，他們的身體也會不可逆轉的被吸血鬼們奴役。

對於這些半亡靈來說，吸血鬼是救命恩人，是飼主，是導師，是主人，是上司，是一切。他們會相信，幫助，效忠，服侍吸血鬼一族是正確的，是榮耀的，值得的。

吸血鬼們在孩童們的宿舍內，在學院的各地，在每一個角落暗暗放置監視水晶，以監視這些孩子的狀況。那些不這麼想的，太過聰明的，太過叛逆的，有危險的兒童，則會被逐一的甄別出來，然後被不動聲色的「處理掉。」

「這就是我們的全部計劃，瓦雷德，你的提議的確相當的好。而我們逐漸好轉的財政，也足以支持這項長久來說對我們有利的計劃。我相信在數十年後，困擾著我們的問題——吸血鬼統治者的數量不足的問題，會被這個計劃逆轉的。」

在與瓦雷德的對話中，他的老師阿斯塔院長面容上帶著病態的紅暈，露出笑容來，興奮的對瓦雷德這麼說。

「是的，我當然知道這些，我的老師。不過我們必須要小心翼翼，必須警惕。我們絕對不能允許我們投入了那麼多的資源與精力，最終卻培養出一批白眼狼出來。而除此之外，我覺的現在教育需要稍微更改一下。」

「怎麼更改？」阿斯特奇怪地問道。

「我們需要加入競爭機制，我們要讓那些孩子們相互之間比較。能力是一方面，但是更重要的是對於導師們——也就是我們吸血鬼的忠誠和敬愛。我們設置獎勵，頒布處罰措施。我們不能一點事情都不做，任憑這些孩子們友好的相處。一點小矛盾，小衝突，隔閡以及不信任是必要的——他們能夠信任的只能是他們的導師，也就是我們吸血鬼！」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瓦雷德，放心好了，我會安排這一切的。」阿斯塔院長點點頭，表示同意瓦雷德的計劃。

卡斯坦因伯爵領的重工業——那些混沌矮人所負責的方面發展的也相當不錯。經過半年時間的選址與建設。在最新型的，代號工蟻的亡靈自動建設工人的協助下，工廠的建設速度非常迅速。包括兩座煉鐵，煉鋼的高爐，一條混沌矮人標準的臼炮生產線，一條標準的加農炮生產線，一條標準的長管滑膛槍生產線以及相配套的彈藥生產線現在都已經建設完畢。

一批混沌矮人的工程師，工匠被部署在了這些工廠內，而一批吸血鬼也被派遣過去，以學習他們的生產技術。在生產線上生產出的幾門樣炮，還有火槍已經被證明了，是完全合格的。

現在的最大的問題並不是工廠的生產能力，而是原材料的問題。西爾凡尼亞是一片較為貧瘠的土地。無論是金屬礦藏，還是煤炭，硫磺，硝等礦藏的數量都很少。唯一出產較為富庶的，便是魔法水晶礦。

但是混沌矮人們的軍火工業，所使用的都是煤炭類的大功率蒸汽機，無法使用魔法水晶作為能源。儘管如今尼拉科契家族正在於卡斯坦因家族合作，研究改造混沌矮人與矮人分別提供的蒸汽機技術，但是在短時間內恐怕不會有成果。

所以，為了保證兵工廠的正常運轉，卡斯坦因家族必須從北方，無盡山脈的富有礦藏區運輸足夠的礦石與煤炭。

事實上在此之前，瓦雷德也曾經考慮過，乾脆將兵工廠修建在北方，以就近生產武器裝備。但是最後，他還是將這個計劃放棄了。畢竟北地無盡山脈的道路太過難以行進，火炮等重武器想要從那裡運輸出來，調配到其他方向的部隊去，恐怕代價要比運輸礦物原料還要高昂。

幸好，從北方的礦區到德肯霍夫郡的鐵路線，已經修建了一半。只要再過一段時間便可以通車。到時候借助鐵路運輸，便能夠順利的解決礦物原料運輸的問題。

再接下來，便是軍事方面的成就。在奧爾將軍的指揮下，卡斯坦因伯爵領南部，氾濫成災的綠皮問題得到了有效地好轉。在大批的工蟻亡靈機械的幫助下，南部防區快速的，大量的，不間斷的修建著合格的，堅固的小型要塞，以此不斷蠶食，壓迫綠皮們的控制區域。

軍事上的勝利有效的保證了新開發的新郡的安全，並且進一步獲取了部分領土……雖然這些領土大部分都是荒蕪而且貧瘠的土地。但是瓦雷德相信，在亡靈農夫的手裡，即便是再爛的地，也能搾出三兩油來！

第二章 膽小的魔法師

瓦雷德就這樣，和他的母親溫莎夫人，老師阿斯塔院長，老師兼公民大會的主持者埃爾森老人，他的副官拉姆，政府各個部門的主官，四個防區的將軍一一通話，花了半天多的時間將卡斯坦因伯爵領的各項事宜。在交流過後，瓦雷德便告訴他們，自己這一輪的遊歷已經結束，很快就會返回西爾凡尼亞了。

在這之後，他又聯繫了其他三個家族的伯爵，他的大舅哥寇德姆斯，姨母涅芙拉塔和岳父奧拉赫。分別詢問了一下，與尼拉科契家族在實驗方面的合作，與拉彌婭家族在商品走私方面的合作，並且問候了一下他的岳父奧拉赫，有關東部，亞伯赫拉辛家族的戰況。

情況不容樂觀。

在自稱綠先知的綠皮薩滿的穿針引線下，不少的部落放棄了彼此間的仇恨，聯合在了一起。而同時，名為格裡姆高的力量強大的黑獸人，也帶著一批強悍的黑獸人戰士，作為主力中堅加入到了這個行列中，並且成為了這個巨大的Waaagh的大酋長。

在相互聯合，並且得到了意外的強援後，大荒野的綠皮們越發活躍起來。他們成千上萬的大規模出動，而且每次都會出動兩到三支大軍，所到之處便是一片狼藉。在西南部受到卡斯坦因家族不斷蠶食的綠皮們，也紛紛向東北方逃竄，加入到格裡姆高的Waaagh中。這使得血龍騎士團不得不四處救援，疲於奔命。

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奧拉赫只能放棄了血龍騎士碾壓式的戰術，改而將血龍騎士們分散開來，並且以其他亡靈軍隊作為補充，分頭出擊，針鋒相對。

這使得戰爭的規模進一步擴大，而獲取勝利的難度也進一步擴大了。幸好，綠皮們的屍骸可以作為亡靈士兵的材料。這使得奧拉赫的軍隊也能擁有源源不斷的軍隊，與生殖能力太過變態的綠皮大軍打了個旗鼓相當。

只不過，兵源的問題可以解決。但是作為指揮官的血龍騎士們本身的體力與精力，卻仍舊是個問題。儘管本身的指揮能力非常強，但他們卻沒有與之相匹配的亡靈巫術修為，每每指揮亡靈大軍之後便會感覺精力衰竭，極大地影響了血龍騎士們的戰鬥力。

事實上，瓦雷德覺得這些傢伙如果不盡快想辦法提升他們的魔力的話，那麼作為極為精銳的特殊部隊，又或者組成一個參謀部，為指揮官出謀劃策才是最好的出路。好像這樣子，總是做他們並不擅長的直接指揮的工作，實在有些太過蠻幹了。

當然瓦雷德也知道血龍騎士們的高傲與自豪之情，如果他向岳父奧拉赫提議，派遣卡斯坦因族人前去支援的話，奧拉赫肯定會予以拒絕。所以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與看起來明顯疲倦了許多，眼窩深陷，鬍子拉碴的奧拉赫提及這件事情。而是在結束了與他的談話後，又反過來，向卡斯坦因伯爵領，還有他的姨母涅芙拉塔與內兄寇德姆斯商量了一下。

在商量過一會兒之後，三個伯爵便決定以：「戰地學習」的名義，向亞伯赫拉辛領地派遣軍官團，以協助對方指揮部隊，控制東線的戰場局勢。同時，瓦雷德還與他們商量了一下，在情況無法控制的時候強行出動援軍，支援亞伯赫拉辛家族。

「幫人還能有強迫的，被幫助的一方還不樂意。這可真是……」瓦雷德搖了搖頭，表示無奈，隨即不去想這件事情了。

接下來是通知愛麗絲，莉莉婭和安妮三個女孩，瓦雷德停止遊歷的事情。瓦雷德想要問一下她們想要怎麼辦。如果能與瓦雷德一起回去西爾凡尼亞的話自然很好。但是如果她們想要繼續遊歷下去的話，瓦雷德也並不反對。

在聯繫上了她們之後，這一回接到通訊的是莉莉婭。在看到瓦雷德之後，這個內向害羞的女孩露出了難以抑制的喜色。在相互問候之後，瓦雷德將她的近況告訴了莉莉婭，然後詢問她最近過的怎麼樣。

「還可以吧。一開始出門在外的時候還是有一點害怕的。然後愛麗絲和安妮就會過來，我們三個一起睡就不是那麼害怕了。」

「是這樣啊……」瓦雷德很快想到了一些三個女孩子在一起，所發生的和諧友愛的事情。同時嘴角泛起了略顯曖昧的笑容。這一切都被莉莉婭看到了。不過在情感方面比較遲鈍的她並沒有想太多。便接著說了下去：「我們在艾維公國停留了一段時間，愛麗絲和安妮每天都有些事情做。我的話，基本上都是待在房間裡，看書或者繼續我的研究。」

「真是……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就不要像是在家裡那樣總是待在房間裡啊。」瓦雷德這樣對莉莉亞說。

「對，對不起……」聽見瓦雷德這麼說，莉莉婭羞怯的低下了頭。

「好啦好啦，我也沒有真的要怪你的意思。」瓦雷德搖了搖頭，這樣對莉莉亞說。

「嗯。」聽瓦雷德這麼說，莉莉婭才安心下來，重新露出了笑容。這種惹人憐愛的羞怯正是瓦雷德最喜歡她的一點。

「在接下來，我們就離開了艾維公國，向南到達了提利爾。」莉莉婭接著說：「那大概是在六月份的時候吧。我們搭乘拉彌婭家走私商隊的馬車過來的。跟我們一起的還有許多的貨物。」

說道這裡，莉莉婭接下來變得認真了許多：「你知道嗎，瓦雷德？提利爾真的是個很厲害的地方呢。我們在西爾凡尼亞生產的，原材料價格只有五個銀拉爾的便攜式計時器，在這裡竟然能賣到十個金拉爾。原材料價格只有八個金拉爾的豪華馬車，就能買到上百個金拉爾呢！那些我們能用魔法大批製造的金屬器皿，陶瓷器，傢俱和服飾，全都能賣出至少十倍的價格。」

「是啊，這就是生產的魅力。」瓦雷德笑著對莉莉婭說：「不過，你不要看我們從提利爾人這裡賺取了這麼多。他們轉手再賣的話，還是能賺取更多的錢財的。」

「誒？」聽到瓦雷德這麼說，莉莉婭發出了很好聽的疑問的聲音。這讓瓦雷德忍不住笑了起來。

「以這裡作為中轉站，提利爾的商人們會通過海運將這些商品運輸到西格瑪帝國，中部海域南方廣闊的阿拉比，還有騎士王國巴托尼亞。他們可以將這些商品再提高幾倍，甚至十倍的價錢。而那些珍貴的奢侈品資源的價格就更加貴重了。這也是這個本身出產並不是很多的國家，能夠成為舊世界最富庶的國度的秘訣。」瓦雷德這樣對莉莉婭說道。

不過看莉莉婭似懂非懂的樣子，瓦雷德就知道他這一番話多半是白說了。

「算了，好像她性格這麼軟弱的女孩，就算覺醒了商業天賦恐怕也沒什麼用處吧。畢竟商人講究的就是心黑手狠。」瓦雷德這麼想，然後接著問道：「那麼你們接下來要去哪裡呢？」

「接下來啊……這個我們已經商量過了。如果瓦雷德你還要繼續在外面遊歷的話，那麼我們就乘船，前往南方的阿拉比。據說這個國度和我們所在的舊世界很不一樣。不過，如果瓦雷德你準備回家的話，那麼我們也要回去西爾凡尼亞。」

「這樣啊。」瓦雷德說：「事實上我已經決定要返回西爾凡尼亞了，不過如果你們——」

「——太好了！我終於可以回去了！」

還沒等瓦雷德說完，莉莉婭就這樣喊了起來。聽她這麼說，瓦雷德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就這樣，瓦雷德一行人為期半年的遊歷結束了。大概再有兩三個月的形成，他們便會先後返回西爾凡尼亞。

這半年來，整個西爾凡尼亞，特別是卡斯坦因伯爵領，都在他的策劃下獲得了極大地發展。不過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發生，或者別的動力注入的話，那麼西爾凡尼亞想要獲得更多，更快的發展，成長到瓦雷德所預期的程度。恐怕還需要太多的時間了。

儘管瓦雷德曾經在與奸奇的交流中，說過「我們可以浪費一些時間，畢竟我們的生命是無窮盡的」這樣的話，但是這也只是說說罷了。對於他的志向與願望來說，時間是再寶貴不過的了。

「也就是說，在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發展之後，我的國家進入了一個瓶頸期。現在必須要有一個足夠優秀……不，應該說，極為優秀的統治者，繼續為這個國家制定前進的方向，並且帶領這個國家繼續向前。而這個統治者……除了我之外就不會有別的人選了。」

在返回西爾凡尼亞的路上，瓦雷德心中這麼想著，一股豪情油然而生。他掏出馬鞭，對著馬臀部猛抽了一下，那馬匹吃痛，速度快了許多，他同時對他兩側的兩個女孩，伊莎貝拉和凱蒂大喊道：

「再快一點！今天跑出兩百里路，明天就能到西部防區了！」

兩個女孩應了一聲。也都加快了速度，跟到了瓦雷德後面……

第三章 對綠皮的開拓戰略

瓦雷德一行人，是在帝國曆法二三三一年二月份，返回西爾凡尼亞的。也就是說他的這場所謂的遊歷，實際上滿打滿算也沒到一年時間。比起那些前輩們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遊歷生活實在不值一提。如果是一般狀況的話，那麼他的這種奇怪的時間觀念，恐怕會讓其他人覺得疑惑。

但是如果對象是瓦雷德的話，那就完全沒問題了。儘管這位伯爵在離開之前，已經為自己的政府系統配置了足夠多的，能夠獨當一面的人才，組成了一個強而有力的行政團體，確保了卡斯坦因伯爵領的快速，良好的發展。但是在很多時候，這個團體缺乏一個足夠一錘定音的聲音。

這就好像是一個人一樣，五臟六腑，四肢百骸，相貌身段都好的很。但是沒有一個強有力的，聰明而有決斷能力的大腦就是不行。在瓦雷德出外遊歷的這一段時間，整個卡斯坦因伯爵領都發現了，在缺少了那個精明而決絕的伯爵之後是個什麼樣子。

而現在，他們的「大腦」會來了。誰還管符合常理不符合常理。

瓦雷德一行人鑽空子，從他們離開西爾凡尼亞的那條道路返回，在西部防區稍作停留，給他的叔祖父，西部防區的指揮官杜威將軍講述了一下他們這一行所經歷的事情，滿足了他老人家的好奇心。然後便換乘馬車，向著德肯霍夫郡的方向繼續前進。

值得一提的是，在見到了凱蒂，並且明白了她的身份與瓦雷德之間的關係之後，杜威將軍感覺到非常非常非常的尷尬。時隔將近一年，他還沒忘記他曾經對瓦雷德說過的話。總結來說，就是要他小心一點，不要被外面的女人誘惑了。

那要是反過來，誘惑了外面的女人又該怎麼辦？

「這就是差距嗎？」在瓦雷德面前竭力保持平靜的杜威將軍，在送走他們一行人之後馬上雙手撐地跪了下去，人生失意體前屈。

好了，放下這個一把年紀了還單身，略微有些精神不正常的老男人不提，瓦雷德一行人在二月三號乘坐馬車，回到了德肯霍夫古堡。莉莉婭，安妮和愛麗絲三個女孩比他們早到了大概一個星期。在經過幾天時間的休息，並且處理了那些懸而未決的，需要瓦雷德做最終決定的事情之後。瓦雷德便拿出了他的接下來的計劃。

在召開的公民大會上，瓦雷德慷慨陳詞，告知了整個卡斯坦因伯爵領，他接下來的宏偉目標：

「諸位卡斯坦因家族的公民們，請允許我向您們提供訴說一個針對綠皮的，大規模的作戰計劃。

眾所周知，在我們吸血鬼一族定居在西爾凡尼亞的這片灰色的土地之後，我們便陷入了與綠皮之間近乎無止境的戰爭之中。他們這些綠皮膚的邪惡生物，就好像癌症一樣無休止的折磨著我們的國土。每數十年一次的獸人入侵戰爭，都會極大地損耗我們的國力。

我相信，各位與我一樣都極端的憎惡這種噁心而且無恥的生物。我們有理由憎恨他們，因為我們幾乎每一個人，都因為他們而失去過我們的至親好友。我的父親，偉大的前代的卡斯坦因伯爵，更是慘死在他們的手中。

而刨除在情感方面的原因，在國家戰略上，我們也不能容忍他們繼續存在下去。

我們不能容忍在我們向北，向西，向南方，進攻那些富庶的，我們夢寐以求的人類國度的時候，還要時刻提防著我們的身後。只要那些愚蠢，骯髒的生物存在，那麼我們便無法擁有一塊穩定的後方。這對西爾凡尼亞的發展是極為不利的。

而同時，綠皮們還有一點，是我們不能容忍的。他們將我們與中部海域隔絕了開來。正是他們的存在，使得我們無法觸碰到我們南方的沿海地帶。使得西爾凡尼亞不得不被稱之為一個內陸國，使得我們無法享受任何海洋帶來的好處。

是的，海洋，我們需要一個出海口，以獲得海外貿易所帶來的收益，並且從海洋中獲取魚，食鹽以及其他的海產品。這對提升我們卡斯坦因伯爵領，乃至提升整個西爾凡尼亞的實力。

那麼，我們現在談論了這麼多的問題，我們與綠皮之間的仇怨，以及消滅他們的必要性。那麼我們是否有足夠的力量，將盤踞在南方的綠皮部落清剿乾淨，奪取南方的出海口的能力呢？答案是肯定的。

自從一年前，我們的軍隊奪取了新郡，南郡兩塊新的領地，並且消滅了綠皮軍閥哥巴德的獸人軍團後，南部的綠皮部落便處於一個混亂無序，士氣低落的狀態。而同時，我們英勇而睿智的指揮官奧爾將軍，我敬愛的叔叔也率領著軍隊，進一步壓迫，打擊了那裡的綠皮。

而反觀我們呢？在取得了新郡，南郡兩塊領地後，我們的軍隊數量增加了至少一倍！我們最新的亡靈實驗獲取了成功，極大地增加了我們的戰鬥力。我們還獲得了混沌矮人傳授的，最新式的火藥武器技術，並且列裝了軍隊。我們的狀況，可以說是最近幾十年來最好的！

現在，他們已經山窮水盡，困窘不堪。而我們則可以抽調一支比他們強大的多的軍隊去作戰。只要我們動員起來，發動雷霆的一擊，便能徹底將伯爵領南方的綠皮一網打盡。將他們全都趕到紅眼山脈東北方向去。將南部濱海的九百里領土全部納入囊中！」

瓦雷德的這一番講話贏得了不少的掌聲和叫好聲。當然，也有一些人向瓦雷德提出了一些疑問。

「公民契爾請求發言。」一個中年吸血鬼在得到發言權後，向瓦雷德詢問道：

「尊貴的伯爵，我知道出海口對於我們的重要性。但是我想，要將南部沿海，那被綠皮佔領著的，毫無基礎科研的土地建設成合格的海港，並且用道路將那裡與伯爵領地連接起來，恐怕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我們為什麼不在壓制一下綠皮之後，便通過西南方向，向提利爾發動進攻呢？那裡的港口優越，設施完全。比起荒涼的南部沿海地區要好得多。」

「這是一個全方面的問題。」瓦雷德這樣回答道：

「在考慮到進攻提利爾所帶來的收益的同時，我們也必須要注意到，進攻那裡會給我們帶來的影響。

提利爾，那是一個與西格瑪帝國有著良好的貿易交往，以及外交關係的人類國度。在我們進攻提利爾的同時，我恐怕西格瑪帝國，這個我們在舊世界最大的仇人，出於對我們的畏懼與防備，會出動他的軍隊干涉我們。這樣一來，我們便會陷入兩面受敵，甚至三面，全面受敵的窘迫之中。

而相反，我們攻打綠皮卻無需這麼多的考慮，他們沒有任何盟友。甚至他們內部都矛盾重重。我們可以毫無忌憚的將他們消滅掉，而不必擔心引起任何一方面的敵對勢力的反彈。

至於建設港口的問題。這個或許稍微困難了一點，但是您要知道，在我們獲得了工蟻的幫助的情況下，任何的建設工作都會變得更加簡單。刨除其他的附加利益來看。使用工蟻在南部沿海建設港口，並且通過港口進行航海貿易實際上並不需要太多的時間與花費。」

在瓦雷德這樣全面的回答過他的問題之後，那個中年吸血鬼略帶歉意的對他鞠了一躬，說著：「非常抱歉，請原諒我的冒昧和無知。」

「一切都是為了西爾凡尼亞的利益。」瓦雷德這樣回敬說。

「公民阿蓋爾請求發言。」在之後，又一個吸血鬼公民站了起來，向瓦雷德問道：

「我並非認為這個計劃在利益，軍事，乃至政治，外交角度講有什麼缺陷。伯爵。您恐怕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軍事家與政治家了。只是我有一個擔憂。那就是在我們向南方的綠皮發動進攻，一直將他們趕過紅眼山脈之後，他們多半就會流入到大荒野之中。這對於我們的同胞們，亞伯赫拉辛家族是不是不太好？」

在這個吸血鬼說完之後，周圍出現了一些小聲的討論。卡斯坦因家族的成員們，或多或少都有聽過最近一段時間，大荒野的綠皮異常活躍的訊息。倘若因為他們的緣故使得狀況本就非常窘迫的亞伯赫拉辛家族更加吃緊的話，卡斯坦因家族的成員們自然會覺得良心難安。

「你的問題非常好。」瓦雷德點點頭，然後回答道：「對於東部大荒野地區的情況惡化，我也相當的擔心。這正是我尚未返回西爾凡尼亞的時候，便著急的與拉彌婭，尼拉科契兩個家族商議，派遣軍官團以援助亞伯赫拉辛家族的緣故。」

在瓦雷德這麼說過之後，卡斯坦因家族的吸血鬼們再無疑惑。只等著瓦雷德做進一步的解釋……

第四章 向大海進發

「我們大家都知道，在高傲的西爾凡尼亞一眾吸血鬼之中，我們的親族，亞伯赫拉辛的血龍們是最高傲的一批。即便是我們再如何友善的勸說他們接受我們的幫助，最終得到的，恐怕也只是委婉的拒絕。而東部大荒野的綠皮，卻是干擾著我們西爾凡尼亞，獲取一個穩定的後方的最大不利因素。

所以，我期望能用一些手段，來中和我們的親族，亞伯赫拉辛的血族們的驕傲，以便讓我們，還有其他家族的吸血鬼的兵力能夠投入到東方的戰線上去。這便是那些從南方，從紅眼山脈逃散一部分綠皮的意義所在。」

說到這裡，已經有不少的吸血鬼弄明白了瓦雷德的想法。當然也有不少反應比較遲鈍的傢伙。還不知道瓦雷德這麼說究竟有什麼用。於是瓦雷德接著解釋說：

「我們可以用這個作為理由，派遣軍隊前往亞伯赫拉辛伯爵領，為血龍騎士們提供支援。畢竟，那批綠皮的逃亡與我們相關。用這個作為理由的話，我們的立場可以變得足夠強硬。而亞伯赫拉辛家族也可以保留他們的驕傲——我們只是去對付與我們相關的殘兵敗將的。而並沒有幫到他們什麼忙。」

就好像所有和亞伯赫拉辛這個種族產生了關係的事情一樣，瓦雷德說的這件事情，仍舊給人一種非常彆扭的感覺。不過參與公民大會的絕大多數卡斯坦因族人，卻對此表示理解。

瓦雷德的提議最終被通過，卡斯坦因伯爵領的戰爭機器開動了。與瓦雷德那偷偷摸摸積攢起來的，小氣而且寒酸的私兵不同。伯爵領這一回出動的正規軍要比血色兄弟會的私人軍隊強大得多。

總共十八個軍團，二十餘萬亡靈軍隊被動員了起來。浩浩蕩蕩的向著南方開動過去，骨骸如山，亡者如雲。死氣蔓延開來，一支令人驚駭的大軍就這樣緩緩的，不斷地從西爾凡尼亞各處軍營，各處隱藏的兵工廠聚集起來，向著南方前進。

這些軍隊之中精銳眾多，包括超過十五個團的古墓守衛，三個團的黑騎士以及一個團的鮮血聖盃騎士。甚至還有兩個分隊的縛靈妖。一般的亡靈部隊是血肉，這些精銳便是骨頭。而瓦雷德這二十萬亡靈大軍，骨頭卻不是一般的硬。

除了這些傳統意義上的亡靈部隊之外，這支大軍中還包括總共一萬具工蟻，大批改掉了修理能力，增加了運輸量的黑色大篷車，一批三十門加農炮，二十五門臼炮。還有一架特別巨大的改裝型黑色大篷車。這架大篷車長足有十米，寬也有六米，高三米。黑色的布幃將整輛車裹得嚴嚴實實的。也不知道裡面裝著什麼。

他這一個大動作，周邊提利爾，西格瑪帝國都有暗探間諜。自然能得到消息。只是瓦雷德事先就以卡斯坦因伯爵的身份，給這兩個國家的公爵皇帝們寫了信件。說明他的軍隊並非為了與他們交戰，而是南下去與綠皮諸部落進行戰爭。

對於瓦雷德的信件。西格瑪和提利爾的領主貴族們只信了一半。仍舊一邊加強各自邊境的防備，一邊繼續派遣探子偵查卡斯坦因大軍的狀況。瓦雷德也不怕他們看見。大軍就這麼堂而皇之的一路南行。目的就是讓西格瑪帝國與提利爾放心。不來找他麻煩。

那人類王國有偵騎快馬。他們的探子也都是人類，能簡單的混入西爾凡尼亞。但是南方的綠皮部落就沒那個本事了。首先來說，這些蠻子還沒進化到懂得使用探子，間諜的地步。第二，他們那塊頭，那樣子，那說話大舌頭的勁。無論如何也做不起探子。混的入西爾凡尼亞的。

而人類的西格瑪帝國和提利爾。倒是有個心思，想給那些綠皮提個醒，讓這場邪邪大戰打得更慘烈一點。只可惜了，他們與南部沿海的綠皮部落並沒有邊界連接。

而西爾凡尼亞一方的南部防區守備將軍奧爾，更是防禦作戰的大家。在大批工蟻的支援下，奧爾將軍早在西爾凡尼亞與南部綠皮部落之間修建了大量的堡壘要塞。其中駐紮著亡靈部隊，堡壘之間更有大批的骸骨騎兵巡邏游曳。

西格瑪皇帝馬格努斯試了兩次，派遣探子嘗試穿越那裡，結果全都失敗了。而提利爾的領主們，更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沒能像是馬格努斯那樣，體會到犯賤的最高境界損人不利己。

就因為這個，南部防區以南的綠皮部落吃了個大虧……

這一日天色灰濛濛的，隔著南部防區堡壘最近的綠皮部落裡，綠皮獸人們還是好像往常那樣，該吃跳跳的吃跳跳，該揍哥布林的揍哥布林，該打架的打架，該犯傻的犯傻。就在這檔口。忽然一陣一陣的「轟隆」聲便響了起來。緊接著便是極為刺耳的「嗚歐」的聲音傳了來。一些個綠皮心裡面納悶「怎麼了？天上打雷了？」

就看見一個老資格的，曾經在上上次綠皮waaagh中，跟西格瑪帝國見過陣仗的獸人頭目臉一下子變得更綠了。大喊了一聲：「粉皮小蝦米的大梆梆！」那彈丸便已經落到了部落裡面，一下子炸裂開來，無數碎片以肉體無法阻擋的力道猛咬進綠皮體內。爆炸產生的氣流更直接將這些獸人炸上了天。然後便是一陣半生不熟的血雨肉塊落到了地上。

與炮擊同時進行的是魔法轟炸。總共兩百名加持了飛行術的吸血鬼法師飛抵綠皮部落上空。不要錢一樣向著下面拋灑殺傷性魔法。在瓦雷德的命令下，吸血鬼法師們通常都使用大範圍的雷，火性質魔法，殺傷力可能稍差一些。但卻能極大地製造混亂。一時間地面上更是爆炸聲無數，火焰迅速蔓延開來。

「天上！天上！射死這些雜種！！！大薩滿呢？！大薩滿幹啥去啦？！」

在一片混亂之中，綠皮酋長大喊大叫著，要他的屬下們射箭反擊，並且拚命的叫喊著他們這個部落唯一的一個施法單位。

這傢伙處變不驚，說的話也在理，算的上是個人才了……只可惜對手太糟糕。而他的屬下也並不給力。那個身上繪製著奇怪花紋，帶著木頭面具，拿著木杖的大薩滿雖然沒死在第一輪的炮轟中。但是接下來，卻受到了吸血鬼法師們的重點照顧，幾十個攻擊性魔法轟過去，連個骨頭渣滓都沒留下就去見搞毛二哥了。

而在這樣的混亂之中，那些綠皮獸人們也都驚慌失措的不明所以，偶爾有幾個聽到酋長話，或者福至心靈想到了這一點的獸人，在混亂中一時半會兒又找不到弓箭。極少幾個找到弓箭了的，卻拜綠皮們天生的笨拙所賜，根本無法射中飛的老高，速度老快了的吸血鬼法師了。反倒是綠皮酋長大吼大叫的樣子吸引了法師們的注意力，成了第二個被集火，骨頭渣子都沒留下的悲劇。

在這轟炸仍在繼續的同時，整整兩個團的黑騎士也迂迴到了綠皮部落的左右兩側。他們身上被屍巫們加持了大量的增益魔法。使得他們的戰鬥力極大地增加了。在到達預定位置之後，黑騎士們馬上向著綠皮部落發動了衝鋒。而吸血鬼法師們則功成身退。飄然而去，以免誤傷己方。

黑騎士們無視周圍地形，障礙物以及綠皮們粗製濫造的房屋，騎槍染血，馬踏屍骸。一個個都奮不顧身的向前衝殺。在這些極端混亂中的綠皮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兩個黑騎士團便在部落中央會和了。而後一南一北，又向著另外兩個方向猛殺過去……

就這樣卡斯坦因軍隊攻勢迅猛，炮擊，魔法轟炸，鐵騎衝鋒。三輪攻擊過後，這個不算太小，足有幾千人的綠皮部落就幾乎死絕。餘下少量最膽小的，在戰爭第一時間便選擇逃跑的哥布林也沒逃出兩步，便發現他們一頭撞上了預先迂迴到了南面的骸骨騎兵身上。這些骸骨騎兵寂然無聲，列陣以待，直嚇得哥布林們屁滾尿流。雙腿顫微微地跑不動了。

騎兵們卻並不管這些，一個兩個掏出了騎兵弩，喀拉拉的拉動弩弦。對準了哥布林們一輪攢射，而後抽刀策馬衝了過去，把僅存的幾個哥布林削掉天靈蓋，再踏成了肉醬……

就這樣一輪掃蕩。瓦雷德大軍只損失了五、六個黑騎士，便剿滅了一個綠皮部落。打的如疾風烈火一般。

這一戰之後，大軍自然繼續前進。那化為烏有，屍骸狼藉的綠皮部落內馬上出現了大批工蟻，這些萬能的亡靈工作單位將所有的綠皮屍體搜集了起來，用他們骨爪上鑲嵌的切割刀將皮肉剔除，再將骨頭集中到一起，用暗能量噴霧消毒。在消毒完畢之後便作為戰利品，裝到了一批空著的黑色大篷車內。自然有亡靈部隊押送大篷車返回南部防區。那些剔除的皮肉，連同綠皮的部落便一把火燒了個精光，以防止這些東西再孕育出新的綠皮怪物……

第五章 端坐

瓦雷德將他的大軍分成了四支分別用他交代的猛烈的，出其不意的，重火力以及精銳重騎兵突擊，輕騎兵迂迴攔截的戰術攻擊沿途的綠皮部落。靠著這樣迅猛的戰術，亡靈軍隊只損耗了極少的兵力，便殲滅了大批量的綠皮獸人。所獲得的屍骸以及其他戰利品數不勝數。在一瞬間，瓦雷德甚至暗自覺得，他們能夠就這樣一路推到中部海域的海岸線那裡去。

但是最終還是被發現了。

儘管綠皮獸人是一種反應極為遲鈍的生物。但是二十萬大軍壓境，十幾個部落全部淪陷這麼大的動靜，他們自然還是能夠察覺到不對勁的。

在一批哥布林商人按照約定，送一批武器到某個部落，卻發現當地已經成了一片焦土。而大批造型奇特的，好像是骨頭蟲子一樣的東西眼睛裡閃著紅光四處打轉的時候。在一批哥布林狼騎兵照例去打草谷，卻看到西爾凡尼亞的軍隊，在用這種被瓦雷德稱之為「雷霆」的戰術輕鬆剿滅了一個綠皮部落，下的屁滾尿流的時候……綠皮們終於開始惶恐不安起來了。

行軍的路上。

殘垣斷壁，破碎的肢體以及眼中磷火閃爍的亡靈軍隊。在一個分隊總共三百名縛靈妖的簇擁下，黑色的巫妖王座緩緩向前，瓦雷德斜靠著王座的扶手，撐著頭閉著眼睛，正在假寐，另一隻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著趴在他懷裡的黑貓。這墊著最軟，最暖和的龍皮墊子的王座舒服得很，他已經迷上了坐在上面的感覺了。

總共一百五十隻怨靈被亡靈巫術糅成一團，將他的王座托起來，懸空前進。在王座的靠背上，是二十隻經過特殊的亡靈巫術強化過的，手持長戟的石像鬼，他們正如同真正的雕像一樣擺放在王座上，充當裝飾品。那石像鬼紅寶石鑲嵌的眼中照射出無窮盡的血光，攝人心魄。

而在這王座兩側，還放著兩個冒著煙火的火盆，煙火中散發的特製魔法水晶顆粒隨風飄散開來，引得周圍的縛靈妖們發出一陣陣的低吼。也有托著王座的幽靈不自覺的想去嗅那煙霧，卻被縛靈妖一鐮刀斬去了半個身體，發出一陣鬼哭狼嚎。

正當這時候，天空中忽然傳來一聲鷹唳，隨後一隻兀鷲俯衝下來，落在王座一旁，副官拉姆架起來的胳膊上面，拉姆問了它兩聲，然後接過它伸出的爪上纏的信箋，便掏出一塊肉乾來給了那只兀鷲。然後胳膊一揚，便把它放飛了去。

「領袖，其他三支軍隊也傳來了消息，綠皮們的確已經察覺到我們了。在這一輪的進攻中，那些部落都或多或少的有了一些抵抗。」

「這樣麼。」瓦雷德並不怎麼在意的回了一句。

「還有，鐵爪·哥巴德似乎重新開始活動了。不少的綠皮部落迫於我們的壓力，重新投入了他的軍團之中。他們在距離我軍東南五百二十公里處聚集起來。目前大概集中了十萬以上的兵力。」

瓦雷德聞言半睜開眼睛，輕哼了一聲說道：「他也是個不甘寂寞的呢……哼。」

「再之後是後方傳來的消息。今天在我們後方的兩座兵站出現了情況。一批哥布林狼騎兵向那裡發動了襲擊。不過被聞訊趕到的骸骨騎兵擊退了，損失並不是很多。」

「哦呀。」瓦雷德聞言睜開眼睛，直接坐直，徹底的清醒了過來。巫妖王座剎那間釋放出令辛烈治的上位萬變領主也要驚訝的魔力波動。周圍的亡靈頓時一片鬼哭狼嚎。瓦雷德卻並沒有對此發出任何表示，而是接著對拉姆說道：「知道是誰做的嗎？」

「是的，領袖。」拉姆回答說：「從哥布林狼騎兵的記憶中獲取的信息顯示，他們是受紅眼山脈的綠皮軍閥斯卡斯尼克的指使。那個夜哥布林似乎想要趁著我們與南部綠皮交戰的時候，撈上一些好處。」

「有趣兒的傢伙……聽說他並不是一個獸人，而是一個哥布林？」瓦雷德問。

「準確來說，是哥布林的亞種之一，暗夜哥布林。」拉姆回答說。

「那麼紅眼山脈，有不少的獸人駐紮吧？」瓦雷德接著問。

「沒錯，而且他們依靠從紅眼山脈獲取的金礦，以及其他物資進行貿易，武器裝備比起一般獸人優秀很多。」拉姆接著回答。

「不不不，我感興趣的並不是這個。綠皮的裝備再優秀，能優秀得過我們麼？我感興趣的是一個哥布林，竟然也能夠成功上位，成為一個巨大的綠皮勢力的統治者。那就錯不了了。他一定比他的那些哥布林同胞更狡猾，更殘忍，更有野心……同時更勇敢。」

「請恕我直言，領袖，您剛才是不是提到了『勇敢』這個詞彙？」拉姆問道。

「是的，我的朋友，你沒有聽錯。」

「我實在無法想像一個能夠用『勇敢』來形容的哥布林。」拉姆搖搖頭這樣說。

「一般情況下，我們也無法想像一個哥布林成為一個綠皮軍閥，不是麼？」瓦雷德接著這麼說。

「的確如此。」拉姆點頭表示同意。

「所以說，如果他足夠聰明的話，或許我們可以跟他做一筆交易。」

「交易？」

「你知道的，拉姆。我們最終的目標並不是大荒野。要徹底的征服，或者滅絕綠皮完全是個不可能的任務。我們不應該在這方面消耗太多的時間和資源在這上面。而除此之外，在我的征服整個舊世界的計劃中，綠皮們也是不可獲取的一環。」

「說實話，我並不明白您的意思。」拉姆這樣說道。

此時，大軍仍在前進，灰濛濛的天空中電光閃爍，悶雷滾滾。瓦雷德打了個響指，後勤部隊的工蟻馬上開始查看所攜帶的火炮與火藥的狀況，用厚重的，經過防水處理的布幔遮蓋住了火炮，以防止雨水浸蝕，存放黑火藥的大篷車內也被丟進了幾包石灰，以防止火藥受潮。

「這東西就是有這一點麻煩。」在檢查完這一切之後，瓦雷德這樣抱怨著。拉姆也點頭稱是。而後兩個人繼續之前的話題交談。

「你將綠皮看成什麼？」瓦雷德這樣，向他忠心耿耿的副官提問。

「是一群為戰爭而生，為戰爭而死的野獸。」拉姆這樣回答。

「的確，這是最通常，可能也是最正確的回答了。」瓦雷德說：「但是我覺得他們還有別的潛力可以發掘，他們的繁殖方式非常奇特，週期很短，而且他們的骨骼非常優秀。也就是說……」

「您難道想要將綠皮，作為亡靈的原材料飼養起來嗎？請恕我直言，我覺得這個計劃太過瘋狂了。可以實現的可能性非常低。」

「不，嗯……也不能說是不對，我的朋友，你猜對了一半。我的確期望將綠皮作為固定的原材料來源，但是並不是將他們飼養起來。那成本太高，也太不穩定……我所期望的，是與某個狡猾，貪戀權位，實力又不是很強的綠皮軍閥達成一筆交易。讓他長期為我們提供貨源，我們獲取原材料，他則除去潛在的競爭對手，平衡他下屬的勢力，鞏固權位。」

「這聽起來……嗯……」拉姆皺了皺眉，思考了一會兒，卻並沒能想出什麼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瓦雷德的這個主意。所以他最後放棄了。只是接著向瓦雷德提出了他的疑問：「但是據我所知，他在紅眼山脈的地位非常穩固。無論是哥布林還是獸人，都服從他的統治。」

「所以說啊，拉姆你弄錯了一點。」瓦雷德說：「我想要的並不是紅眼山脈，而是整個大荒野，是舊世界東南這塊煙瘴之地的全部綠皮。」

「我想我理解了，領袖。」

在經過短暫的驚愕之後，拉姆點了點頭。再沒有說話。隨著烏雲處又一道雷聲落下，雨點稀疏的落了下來。瓦雷德隨即打了個響指，一層溫暖，香味撲鼻風團將他和巫妖王座包裹在了中間，使得雨水自動分到了兩側，無法淋在他的身上。

「那麼就去準備吧，我們安排信使，先那個暗夜哥布林接觸一下。不過與此同時，對於南部綠皮的進攻也不能停止。」

「我明白了，領袖。」拉姆點點頭，正準備離開，卻又聽到一聲鷹唳。身上滿是雨水的兀鷲認準了他，落在他的胳膊上，並且帶來的最新的消息。

「領袖，鐵爪·哥巴德派出了大量的使者，前往南方所有未被我們掃蕩的綠皮部落。看起來他想要趁此機會，重新成為南地綠皮的大酋長呢。」

「大小是個麻煩。」瓦雷德皺著眉，不滿，卻又有些輕蔑的說道。這個曾在他出道之初讓他拼盡全力才擊垮的綠皮大軍閥，在現在的他眼中也就僅僅是個「麻煩」罷了。

「的確，我們雖然剿滅了南方大約四分之一的綠皮部落。但是餘下的綠皮恐怕還有三十萬以上。倘若這些軍隊真的全都聚集在他麾下，那麼就可以形成一支能與我們正面作戰的軍團了……」

第六章 動如雷霆

「看起來，我們應該更改一下我們的戰略了。」瓦雷德說：「命令雷斯特的軍隊原地駐紮，維特的軍隊向雷斯特靠攏，我們也趕過去。集中十五萬亡靈主力，優先將盤踞在東南方向的哥巴德所部擊垮。殺了他，用他的頭顱祭奠我的亡父！」

隨著瓦雷德話音落下，一道驚雷從天而降，紫色的閃光照得瓦雷德臉上無比猙獰。即便是自認為非常熟悉瓦雷德的拉姆，也暗暗覺得心驚，心想道：「主君外出遊歷一番，魄力著實增加了不少。」

「那麼杜蘭德一軍呢？」拉姆接著問道。

「那一軍繼續清剿他責任範圍內的綠皮部落。同時要後方輸送更多的工蟻給他，要他在豺狼隘口盡快建設一座堡壘，以監視紅眼山脈的綠皮。」瓦雷德這樣說道：「如果最壞的情況發生，紅眼山脈的綠皮部隊傾巢出動。那麼允許他撤退一定距離，但是務必要確保主力部隊與南部防區之間的道路暢通！」

「要他用拖延戰術，層層防禦，為主力部隊爭取時間是麼？」拉姆這樣問。

「就是這個意思。」瓦雷德點點頭。而後看著他的副官吟誦了一個魔法音節。過後，轉眼間便有兀鷲飛了過來，拉姆從亞空間內掏出了紙張與魔法鵝毛筆，將瓦雷德的命令一一書寫完全，再遞給瓦雷德，由瓦雷德用紋章戒指蓋上印章。做好之後便繫在了兀鷲的腿上，放飛了出去。也正是在這個時候，雨下得更大了……

帝國歷二三三一年三月二十五日，從西爾凡尼亞公民大會開始，通過瓦雷德對南開拓的政策到現在，從動員軍隊，行軍，再到摧枯拉朽一般將近乎毫無反抗之力的一個個綠皮部落碾碎，僅僅消耗了四十二天的時間。

卡斯坦因伯爵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再一次向自己的同胞們證明了，他是這個時代當之無愧的天才指揮官。而因為他的軍隊實力的提升，對手的落後，以及心性的轉變。他的戰術從入侵邊境親王領時候的詭異，注重速度與出其不意，更增加了一條特性。

猛烈。

猛烈的攻擊，鐵流般不可阻擋，永不停歇的亡靈軍隊。他的攻擊比之前更加注重火力以及衝擊力。這樣猛烈的，不留餘地的殘酷戰術使得他的敵人在剛一交手的時候，就極難抵擋，趨近崩潰。正如同一位比他年長了數百歲的吸血鬼軍官所說的那樣：

「勝利從沒有像是現在這樣，來的這麼快，這麼容易。以至於在將他摘取，吃進嘴裡之後，我甚至還沒能品嚐出它是什麼味道，就已經滾到我的肚子裡去了。」

這種快餐式的勝利儘管足夠填飽肚子——那些屍骸以及戰利品的數量讓人驚訝的多。但是卻無法讓人產生太多的喜悅，就好像快餐無法像是正式的宴席那樣讓人產生進食的快感一樣。

不過幸好，這種狀況就快要告一段落了。鐵爪·哥巴德。這個幾乎算是過了氣兒的綠皮酋長為瓦雷德和他的二十萬大軍帶來了一份「驚喜」。

儘管對他在三年前邊境親王領之戰中的表現頗為不齒，但是在卡斯坦因大軍的強勢壓迫下，各個部落的綠皮們仍舊不得不投入了他的麾下。這實在是因為整個南部的確再沒有能拿得出手的軍閥級人物了。不然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這個瓦雷德的手下敗將。

有些曾經參與過那一戰的綠皮老兵喝多了蕈酒之後，就愛拍著新兵豆芽菜的肩膀哈哈笑著說：

「小子，俺跟你講，那個啥大酋長當時被那些骨頭棒子追的屁滾尿流的，頭也不回的跑啊，那個灰皮蝙蝠的頭頭就在他屁股後頭追，他追不上戰豬跑得快，然後他就唸咒語，一個大火球轟過去，把那個啥大酋長的戰豬給烤熟了。這樣的渣渣也有臉做啥大酋長，踩在俺們頭上，要不是那些灰皮蝙蝠又殺過來啦，俺們才不再搭理他……」

在這樣的情況下，哥巴德能有多大的號召力，這支綠皮軍隊能有多少戰鬥力，可想而知。儘管在卡斯坦因軍隊的壓迫下，哥巴德身邊聚集了超過二十萬大軍。但是能聽他命令的，恐怕連兩萬人都不到。那些酋長，頭目們表面上對他嬉皮笑臉的，背地裡都對著他的屁股吐口水。這讓想著打一場勝仗，報仇兼恢復名譽的哥巴德非常傷腦筋。

儘管他麾下的軍隊越來越多，但是軍隊狀況卻越來越混亂。這個軍團的實際戰鬥力，恐怕比他三年前發動的那場Waaagh差了一大半。

不過沒辦法了。

向北是天殺的蝙蝠，向南是中部海域，向西的道路早就被提利爾的軍隊擋了住。向東倒是還有一點迂迴的餘地……在幾天之前。

事實上按照哥巴德的計劃，或者突圍向東，以獲取更多綠皮部落的支持，與紅眼山脈的綠皮相聯合，又或者乾脆向西，進攻提利爾的領地。都要比正面對抗卡斯坦因軍隊，那些令人恐怖的骨頭棒子還有天殺的蝙蝠渣渣強得多。

只是很可惜，現在的Waaagh並不是他的一言堂。大票的綠皮頭目相互爭吵，各不相讓，都不把他放在眼裡。他根本就指揮不動這些軍隊。向東，向西移動的兩個策略都被這些空有一身蠻力的二傻子所阻撓。而哥巴德也不想放棄這得來不易的二十幾萬綠皮大軍。更不想要再一次背負對敵逃跑的惡劣名聲。

於是他終於有了覺悟，放棄了上面兩種明顯更好的戰術而選擇第三種，最符合綠皮的性格，但同時也最愚蠢的戰術——正面催軍上前，與卡斯坦因軍隊決個生死。

「好吧，既然俺已經退無可退，那麼就讓俺和灰皮蝙蝠們分個高下吧。搞哥毛哥罩著俺！」

在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並且得到了絕大多數胸（肌）大無腦的綠皮酋長，頭目的響應後，哥巴德便帶著他的Waaagh向北方推進。並且在兩天後，在一片因為前幾天的大雨而明顯增大了的爛泥塘，沼澤地形與卡斯坦因軍隊相遇了。

不對，用「遭遇」這個詞彙似乎並不恰當。更準確地說法，應該是他們在這裡遇到了早已用兀鷲監視著他們的全部動作，因而在這個戰場張網以待的亡靈大軍。

與綠皮們毫無主次，一擁而上的情況不同。至少在哥巴德的強烈要求下，一批哥布林狼騎兵被拿了出來，作為斥候部隊走在綠皮大部隊的最前方。這個舉措雖然導致了超過兩百名哥布林狼騎兵在尚未正式開戰之前，便被骸骨弩騎兵獵殺，但是好歹為綠皮們帶回了一件有用的情報——

儘管絕大多數的綠皮頭目，都完全無法理解這個情報的意義與價值所在，更不知道該如何利用它。但是好歹，他們名義上的大酋長哥巴德心裡面有了點譜，那就是——

「干！這狗娘養的地方哪裡能做戰場？！」

就是這樣。

而雙方前鋒斥候展開激戰的同時，瓦雷德的軍隊早已經列陣完畢。

與他通常喜歡使用的復合兵種方陣戰術不同，這一回瓦雷德集中了他麾下的所有火槍骷髏兵團——這些特別加固過肩胛骨，鎖骨的骷髏士兵，總共五十五門火炮以及一百一十具魔法攻擊裝置，三百二十名吸血鬼法師和超過一千五百名屍巫，超過兩千名持弩的古墓守衛。打算給綠皮們好好上一課，告訴他們什麼叫做知識改變命運。

「沒有選擇迂迴，也沒有選擇原地固守。而是在戰鬥力與士氣都相對較差的情況下主動出擊。而且作為主動攻擊的一方，作為遠程投射力量較弱的一方，還選擇了這樣不利於軍隊移動的戰場我應該說，真不愧是綠皮嗎？」

在最後一次用兀鷲偵查過後，瓦雷德不由得這樣感慨。

「領袖，火炮與魔法攻擊裝置部隊，火槍部隊與魔法師，屍巫部隊都已經準備完畢了。隨時都可以作戰。」在聽他這樣感慨完之後，拉姆這樣說道。

「很好，迂迴的部隊呢？」瓦雷德接著問道。

「稍微有點問題。骸骨騎兵還好一點，但是騎士部隊的話受到泥濘地形影響嚴重。如果迂迴的距離太遠，避開泥潭的話，那麼路線又太遠。」拉姆回答說。

「加持魔法呢？」瓦雷德接著問：「可以為他們加持輕體術，落羽術解決吧？」

「因為施法單位不足的原因，所以我們無法做到這一點。」拉姆這樣說。

瓦雷德輕輕敲了敲腦袋：「這個倒是我疏忽了。那就單單派遣輕騎兵快速迂迴吧。黑騎士部隊繞的遠一點，避開這片泥濘地形。」

「單單憑借骸骨騎兵的話，恐怕無法對敵人的側翼造成太大衝擊。」拉姆接著提醒說。

「沒關係，用『那個』就行了。」瓦雷德說：「好歹帶出來了，如果不真正上戰場檢測一下威力的話多可惜啊。」

「是『那個』嗎？」聽瓦雷德這麼說，拉姆略顯驚駭，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了。的確和瓦雷德說的一樣，都已經帶出來了，遇到很可能是此次戰爭中唯一一場大型會戰，如果不測試一下威力那就太遺憾了……

第七章 射擊

拉姆聽了自家伯爵這麼說，心中稍安，同時微微有些好奇，也想著：

「那東西研究起來，不知道花費了多少上等的骨骸，珍貴的材料。用的魔法原本的不夠，也有不少都是現開發出來的。甚至到最後還用上了從暗精靈那裡獲取的靈魂技術，這才完工。實驗檢測的效果好的出奇，只是不知道在真實的作戰中是不是也能有這麼好的效果。」

他心念一轉，再回過神來，便看到地平線上一片綠濛濛的人影，與那沙啞，野蠻的叫喊聲傳了過來。不由得張口說了一聲：「來了！」

這一句話說出來的同時，瓦雷德心念一動，最前線近一萬亡靈軍隊馬上進入了戰備狀態。這近萬屍巫，弩手與火槍手被瓦雷德沿著爛泥地，排列成了一個並不規則的圓弧形陣列。

以連隊為單位，持弩的古墓守衛與骷髏火槍手都是三十人一排的四列橫隊，火炮與魔法攻擊裝置混雜其中，吸血鬼法師以漂浮術浮在半空中，而屍巫則以散陣排列，正是一個能發揮最大遠程殺傷力的陣列。

「是來了。」瓦雷德輕笑一聲，重新斜靠在王座的扶手上面。心中輕蔑之意更濃——這一批綠皮比三年前還不如！哥布林，獸人，巨魔與戰豬騎兵混雜在一塊。亂糟糟的一片。就算是稍微經過一點訓練的人類民兵都比他們強！

「烏合之眾。」瓦雷德吐出這個字眼，然後便下令道：「火炮，魔法攻擊裝置，法師開始攻擊。」

被瓦雷德冠以烏合之眾這樣的名頭，鐵爪哥巴德也是無可奈何。事實上這位打老了仗的獸人軍閥也知道在這種狀況下綠皮軍隊吃虧的很。

按照他的意思，綠皮們應該將所有的戰豬騎兵還有巨魔集中起來。以最快的速度和最高耐力的一批軍隊作為先鋒，發動攻擊。這樣一來，就能在最短時間內將對方拖入肉搏戰中，彌補己方在遠程火力上的劣勢。再之後，綠皮小子們怎麼waaagh都行了。

只是很可惜，這個在綠皮中算得上難能可貴的聰明主意，那些綠皮頭目和酋長根本就不聽。他們仍舊使用了對綠皮來說最常用的戰術——什麼都不用管，只要A過去就好啦。

就這樣，在亂糟糟的大群獸人衝過來的同時，瓦雷德下達了命令。三百餘名吸血鬼法師馬上用漂浮術升上半空中，抽出法杖念動咒語。屍巫們則在地上揮動烏木法杖。轉眼間，瓦雷德一方的第一波轟擊，大片的閃電，火球與強酸便轟了過去。將衝鋒中的綠皮大軍炸得七零八落。

在這之後，由骷髏炮手們操縱的加農炮與臼炮也裝藥，裝彈完畢。點火之後發出了劇烈的轟鳴聲，將巨大的鉛丸射了出去。加農炮射出的實心彈筆直的射入了綠皮軍隊之中，所過之處肉削骨爛，便是一條黏糊糊的血胡同。那臼炮射出的開花彈按照拋物線落在綠皮大軍頭頂炸裂開來，更是將周圍數米內的綠皮炸成了渣滓。

一點五公里距離之外，綠皮獸人軍隊連亡靈衣角都沒能碰到，便被鉛丸與魔法一片橫掃，每一輪齊射，都能帶走數百上千綠皮的性命。而更糟糕的是，這一大片泥濘的爛泥塘，沼澤地極大地限制了綠皮的移動力。強悍的綠皮戰士們在這一片地上蹣跚而行，速度慢的跟爬一樣。

那淤泥一腳踩進去，就有半條腿陷了進去，想要拔出來就得費上渾身的力氣。而且腳拔出來一看，腳上的鞋子卻是沒了。腳掌再踩到泥地裡面去，那叫一個彆扭。而更加悲劇的是那些不慎踩到了沼澤地裡的悲劇，半個身子直接陷進去了，一時半會兒的爬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大火球從天而降，連躲都不能躲……

就這樣，不到兩公里的距離內，步履蹣跚的獸人軍隊硬生生熬了將近半個小時，還沒走出一般的距離。而且體力大量流失，不少跑在前面的獸人都止不住的喘氣，速度也變得更慢了。在這半個小時之內，綠皮大軍挨了十幾輪炮轟，比這個數字多了二十倍的魔法攻擊。整個泥地上鋪了一層獸人的血肉，那污泥都改成紅色的了。

干挨打不能還手，綠皮大軍的憋屈勁就不用說了。一些哥布林早就放棄了戰鬥，四散奔逃。不過獸人們卻反過來，更急躁的進攻了。這些榆木疙瘩都是驢脾氣。認準了這件事情就不改。

「往前！小子們，往前！衝到前面去，那些骨頭噴子就沒辦法啦！」綠皮頭頭們揮動著戰斧，這樣聲嘶力竭的怒吼著。

不過說是這麼說。沼澤地卻並不會因此變得乾燥堅硬起來。綠皮們的前進速度仍舊很慢。慢的讓人不忍直視。

唯獨一個例外是那些巨魔。對於那些足有兩，三人高，力大無窮的巨魔來說，一點點爛泥地對他們的影響遠遠不夠。在經過這半個小時的行動之後，綠皮中的巨魔都衝到了最前頭，眼看著就要進入古墓守衛的鋼臂弩射程之內了。

「是否要弩手射擊呢？」瓦雷德身旁，副官拉姆這樣詢問道。

「沒必要。那些傢伙可不是弩能夠對付得了的。」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舉起右手，用右手食指對準了衝在最前頭的那頭巨魔，只看到一道藍光射了過去，直接命中了那頭巨魔，緊接著一陣「卡嚓」聲，那藍光迅速結成一層堅冰，將那頭巨魔覆蓋起來。

就這樣不等拉姆再說話，瓦雷德五指連點，藍色光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每彈皆中，片刻功夫便將衝在最前面的全部五十九頭巨魔凍了起來。

「附著爆裂魔法的弩箭沒用，這一層冰就有用了麼？」拉姆心中暗暗疑惑。

他還記得四年前瓦雷德曾經跟他說過，他與叛逆的史崔格食屍鬼王的一場戰鬥。當時瓦雷德談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似乎對他的魔法能力非常滿意。

拉姆記憶力不差，他還記得瓦雷德當時是怎麼說的：「我當時霜華凍凜陣拍在地上，那些食屍鬼是死了，但是更高了一個級別的墓穴惡鬼卻一點事情沒有。」他就想：那個霜華凍凜陣好歹也算是有名號的高等級魔法了，但是這一道藍光卻算是什麼？

拉姆正想問，便聽到瓦雷德鼻音輕哼了一聲，再看那五十九頭巨魔怪獸，彷彿聽了命令一般，冰層破碎——卻沒像是幾年前那墓穴惡鬼一般重新露出身體來，而是整個的碎成了無數的碎塊……碎裂的臟腑，肌肉，血液和骨頭全都凍成了一塊，那三、四米高的一個巨魔，就這麼成了一地凍肉冰渣子……

「這，這個等級的魔法……簡直聞所未聞！」拉姆暗暗心驚，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覺得斜靠在巫妖王座上，瞇著眼睛面露微笑的瓦雷德深不可測。

戰到這一刻，亡靈軍隊仍舊未損一兵一卒，便已經殺傷了上萬綠皮。而綠皮最佳的攻堅部隊巨魔也全被瓦雷德輕描淡寫的屠滅。此戰勝負到現在再明顯不過。只是被蒙了眼的綠皮們尚懵懂無知，仍舊一個勁的向著前面「爬」過來。

二百米內，瓦雷德麾下古墓守衛勁弩射擊，附著了爆裂魔法的精鋼弩矢飛濺出無數殘片，將最前方的綠皮射殺了無數。

一百二十米內，瓦雷德麾下四個整編團，近五千骷髏火槍手以四排火槍陣列輪輪排射擊，大片鉛丸射擊出去。而與此同時，亡靈軍隊的加農炮也換上了霰彈，一炮轟出去，大片的鐵砂，鐵釘與彈丸好像扇子面一般，一下打倒了一片的獸人士兵。

在這期間，屍巫們與吸血鬼法師們，還有那些魔法攻擊裝置曾一度魔力不足。不過在察覺到這個情況之後，瓦雷德便對著拉姆看了一眼。拉姆馬上會意，從亞空間內掏出特製的魔法水晶粉末，分別倒入巫妖王座兩側的兩個火盆內，火盆得了利物，馬上燒得更厲害了。

在這之後，瓦雷德心念一起，巫妖王座周圍馬上捲起一股狂風，將燒的正旺的兩個火盆的濃煙捲向了前線。前線的屍巫，吸血鬼法師們馬上精神大振，那魔法攻擊裝置也在短時間內重新充能完畢，繼續打的綠皮部隊抬不起頭來。

就這樣，亡靈軍隊陣前，屍體鋪了一層又一層，兩百米距離便是生與死的分界線，綠皮大軍竭盡全力向前衝鋒，卻硬是沒有一兵一卒能殺得到陣前！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便是勇悍而傻缺的綠皮部隊，也不由得感到灰心喪氣。

整個泥濘地上已經蓋了兩層……或者更多的綠皮的屍體與碎屑肉塊。這些東西又進一步的成了障礙物，阻擋了綠皮們的行軍速度。在這一會兒，就算最固執，最瘋狂的綠皮也不由得感覺到，他們無法獲勝了。

而就在這時候，就在綠皮們灰心喪氣，逐漸有了崩潰的跡象的時候，瓦雷德的聲音卻在戰場上每一個綠皮的耳邊想了起來……

第八章 鬼怪蠍螳

「氣餒麼？怨恨麼？恐懼麼？不甘願麼？你們這些自詡強大，自認為強悍的渣滓們，見識過真正的強大麼？你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恐怖麼？你們……真的不怕死麼？」

在這一段令人莫名其妙話語之後，綠皮軍隊兩翼的獸人與哥布林戰士們，忽然感覺腳下的泥地在微微顫動。當他們不知所措間，忽然一股力道自下而上猛地湧了出來，將他們拋到了半空中。

「那是什麼？！」那些被頂到了半空中的綠皮，還沒等落到地上，便看到眼前寒光一閃，身體一痛，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是一頭渾身漆黑的，從淤泥中爬了出來渾身上下都是血水與污泥的怪物。它閃爍不定的兩對猩紅的眼睛看向周圍的綠皮們，然後昆蟲一樣的口器張開來，露出了一個黑鐵的噴孔。

在一眾獸人與哥布林尚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的情況下，燒著了的，高達上千度的粘稠的膠狀油柱便從怪物嘴中噴射而出。那怪物一晃身子，便是一扇火牆，燒得綠皮骨肉糜爛！

在綠皮們歇斯底里的慘叫聲中，那怪物抖動著身上的污泥血肉，從地下完整的爬了出來。它連頭帶尾足有五米長，三米寬，有著黝黑的，彷彿蠍子一樣的甲殼狀身體。

八隻鋼鑄的，鋒利的剃刀狀節肢從身體延伸出來。這使得他在爬行的時候，一伸出肢體，便能用恐怖的怪力與鋒利的節肢將四周的敵人砍傷。而倘若有誰更加不幸，正好被它抬起的節肢，那鋒利無比的鋼爪踩到，肯定就是個腦漿崩裂的結果。

不過這還不是這個怪物最危險的地方，他的身體前端，那兩隻連接著巨大的斧刃鐮刀，如同螳螂一般的前肢一記橫掃，便足以切開複數的，身著重甲的敵人。而他正前方伸出的兩支可以伸縮的長槍，既可以洞穿金石，更可以在他加速猛衝的時候彷彿騎士的騎槍一般殺敵。

這四隻前肢，以及那怪物口器中噴出的燃燒的油柱，足以讓他對付絕大多數的敵人。前後左右的好像蜘蛛一樣的八對複眼，也可以讓怪物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觀察戰場。

在這種情況下，或許有人認為它鋼鑄甲殼的背部是個要害——這麼想，並且有身手跳到它背上的倒霉鬼們都會看到一條蠍狀的尾巴陡然從它的背後伸出來，以難以想像的高速度貫穿他的身體，然後重新收回到怪物體內。

這，便是瓦雷德從設想，設計，再到建造。總共消耗了十年時間，凝結了亡靈巫術，黑魔法，德魯伊自然魔法，混沌矮人工程技術乃至暗精靈的靈魂學技術製造的傑作，被瓦雷德明明為鬼怪蠍螳的終極戰爭兵器！

鬼怪蠍螳以精鋼鑄造的身體，關鍵部位以黑鐵與秘銀加固，烏黑的身體上繪製著大量的防禦魔法陣，足以抵擋高級魔法連續不斷的轟擊。必要時刻，蠍螳還可以遁入地底，以躲避攻擊，又或者準備伏擊。

蠍螳以壓縮過的高密度魔法水晶為動力源，在體內各處佈置一毫米見方的孔洞，添以骨粉，使得蠍螳具有亡靈特性，能夠以亡靈巫術操縱。

而最重要的操作中樞，則融合亡靈巫術與暗精靈靈魂魔法，將記憶被改造過，融入了多種昆蟲乃至怪物的記憶片段的怨靈融入水晶球內，封死在鬼怪蠍螳體內擔任操作系統。這樣一來，最終困擾著這項兵器的瓶頸「活性」終於解決。

就這樣，一隻鋼鐵為體，特殊金屬為骨骼，魔晶為動力，靈魂賦予活性的瘋狂的半機械，半亡靈的殺人兵器最終成型。

當時，在臨時開闢出來的地底試驗場，瓦雷德見識到了鬼怪蠍螳華麗的表演。包括二十名法師，三十名荷斯劍聖在內，總共五百名被損壞了大腦，陷入幻境中的高等精靈戰俘在裝備齊全，嚴陣以待的情況下，仍舊被蠍螳砍瓜切菜一般殺了個精光。

而後在與大型生物對戰的時候，蠍螳切爛了五頭食人魔「鐵胃」，將一隻岩石巨魔燒成了焦炭，更撕碎了一頭兇猛而罕見的獨眼巨人。

那獨眼巨人是舊世界異種怪獸，高大至極，力大無窮。比起食人魔與巨魔尤甚。更可怕的是這些獨眼巨人狂躁的性格。在長時間西爾凡尼亞的魔法師拘禁之後，這獨眼巨人的早已經氣恨得瘋了。被放出來之後，就好像戰車一樣向著鬼怪蠍螳衝了過去。

而後那鬼怪蠍螳一聲尖叫，也不用火，也不動斧刃鐮刀和長槍，八條腿一弓一蹬，十幾噸的身軀猛地跳了起來，一下子便將獨眼巨人撲倒在地，這一撲何止十萬斤的力氣？蠍螳八條如剃刀一般的足肢直接刺入了獨眼巨人的身上，那蠍螳再一用力，便將獨眼巨人的身體撕了開來，五臟六腑裸露在外。

這時候那獨眼巨人還有口氣呢，直伸出鐵鉗也似的兩條手臂，想要將鬼怪蠍螳推開，只是這一推根本沒推動，再第二推就沒了力氣——蠍螳將他的五臟六腑全都撕成了一堆爛肉。獨眼巨人當時就沒了生息。

當日的情景歷歷在目，瓦雷德可知道這半亡靈，半機械的怪物有多厲害。這次對綠皮作戰，瓦雷德便帶了四頭鬼怪蠍螳過來，蜷縮著足肢縮在那巨型的黑色大篷車裡，就要在此次戰役中進行實戰檢測。只要經過實戰檢測，那麼這些強大的半亡靈，半機械怪物就能作為西爾凡尼亞亡靈軍隊的正式兵種，列裝軍隊。

而這些鬼怪蠍螳也並沒有辜負瓦雷德的期望。在綠皮大軍進攻受挫之後，作為亡靈軍隊反擊的序幕，四頭預先埋伏起來的鬼怪蠍螳兩兩一組，便這樣出其不意的從預先埋伏起來的爛泥地裡猛地鑽了出來，先是一陣凝固油柱的噴射，將正面的一批綠皮燒成了焦炭，緊接著身體兩側，連接著斧刃鐮刀的前肢猛砍下來，將前段兩側的綠皮砍成了兩段。

只是剛一亮相，每一頭鬼怪蠍螳便造成了數十名綠皮的傷亡。緊接著更如同戰車一般，卯足全力在綠皮陣列中橫衝直撞，所到之處剃刀利足或踩或割，斧刃鐮刀連連揮砍，口器的噴吐從不休止，衝刺中，長槍更能將複數的綠皮串成肉串！鬼怪蠍螳所到之處便是一片腥風血雨，擋者披靡！

綠皮們在經過短暫的驚愕之後，哥布林屁滾尿流的逃開來了。獸人們卻都大聲嚎叫著，拿著砍刀，砍斧，長矛衝過去，想要攻擊鬼怪蠍螳。

然而蠍螳的身體四面都有眼睛，完全無法做到偷襲。那獸人們揮舞兵器，還沒等衝過來呢蠍螳便或者開始繼續衝鋒，又或者轉動身體，正面朝敵斧刃鐮刀砍了下來。又或者直接一個跳躍從敵人包圍圈中跳出，再猛地落下，砸死一地的綠皮。

「雙足飛龍！快放雙足飛龍！！」

眼看著那些黑乎乎的大蟲子（？）把自己的軍隊殺的人仰馬翻，幾個大部落的獸人酋長大聲喊叫著，放出了獸人放最強的戰爭兵器雙足飛龍，期望能夠用這些殘暴而醜陋的野獸擊潰那些奇怪的大蟲子。

只不過雙足飛龍放出來了之後，卻根本不受綠皮的指揮。有的直接向著瓦雷德的主力方向衝了過去，被吸血鬼法師集中火力轟成了渣滓，有的則飛上了半空中，直接脫離了戰場。十幾頭雙足飛龍裡面，只有一頭非常走運的按照獸人們的意願向著鬼怪蠍螳衝了過去。

只是待到那雙足飛龍飛到了鬼怪蠍螳上空，還沒等做出什麼動作呢，就看到一道黑光裹著罡風「忽」的一下直結洞穿了雙足飛龍的胸口，把它那顆大而且強壯的心臟大得粉碎——正是鬼怪蠍螳多節，帶著尖頭戰錘的尾巴。

那雙足飛龍當時就不行了。「噗通」的一聲落到了地上，在一片血污中直抽抽，蠍螳八足齊動，兩下爬到了雙足飛龍面前，一聲尖嘯之後，便將雙足飛龍撕成了碎片。眼看著己方的王牌就這麼毫無反抗的，被敵人撕成了碎片，一眾綠皮獸人也再沒有了作戰的勇氣，開始慘叫著抱頭鼠竄了。

就是這短短的十幾分鐘時間，四頭蠍螳殺死了近千名綠皮獸人，所向披靡的恐怖形態成了南部綠皮們心中永遠南區的夢魘。

「很好，反擊的時候到了。」

眼看著實驗的結果已經達成，瓦雷德輕笑一聲，心念一動，徹骨寒氣瞬間席捲戰場。原本不適宜行進的爛泥地轉眼間便凍得硬邦邦的了。

戰場地形一變，正面的弩手，法師與火槍手便讓出了道路來，大批穿著胸甲的骷髏士兵順著通道奔跑而出。又在跑出一段距離之後重新集結成完整的方陣。手持超長槍，尚且能夠在行軍時候一路小跑，陣型不散，這世上能做到這一點的精銳的確不少——但是把他們全都加到一塊，也沒有瓦雷德如今指揮的骷髏士兵多！

第九章 手刃仇敵

一路小跑的亡靈部隊很快追上了處於混亂之中，進退不得的綠皮獸人大軍。而此時，屍巫們也轉變了施法方向，改直接施展殺傷性法術為施展增益魔法。鋒利，破甲，堅固，敏捷反應……在這些增益魔法的幫助下，手持超長槍，列成方陣的骷髏部隊彷彿緩緩前進的泥石流一般，緩慢，但是堅定不移，不可阻擋的將前方的一切全部吞沒。

偶爾有一些獸人戰士被逼到了極限，不甘願的發動反衝鋒，妄圖用他們的戰斧和砍刀組織骷髏方陣勢不可擋的前進。而這些臨死一搏的獸人，通常會在最快速度內被發現，然後被漂浮在半空中的吸血鬼法師的魔法轟成渣子。在巫妖王座的加成下，他們所使用的黑魔法與亡靈巫術都大幅度的加成了，效果增幅，耗能下降，吟誦時間變短。戰鬥力大幅度提升。

在這樣的情況下，亡靈部隊的進攻勢態保持了接近一個小時，獸人部隊被撕爛，消滅，被撕爛，消滅，被撕爛，消滅……就這樣不間斷的，大片大片好像被聯合收割機收割的麥子一樣倒了下去，眼看著就要崩潰了。

「大塊頭，大塊頭呢？！擋住！擋上去！俺的小子們都站出來！瞪大眼睛給俺看著！誰敢跑就殺了誰！」

眼看著己方部隊趨緊崩潰。鐵爪·哥巴德大聲怒吼著，命令自己的精銳部隊擋上去，同時命令自己的嫡系部落士兵充當督戰隊，以鎮壓潰逃的趨勢。

在這樣的命令之後，接近兩千名身披重甲的大塊頭獸人步兵大踏步的走向戰場，將那些攔在他們前面的廢柴全都車飛，隨即步入第一線。這些士兵是哥巴德麾下碩果僅存的精銳之師，與那些烏糟糟的獸人雜兵比起來，就好像是泥土與石塊的區別一樣。這一塊硬骨頭一下子梗在西爾凡尼亞軍隊前方，使得原本所向無當的骷髏洪流略有減速。

同時那些哥巴德的嫡系部隊也瘋狂的大喊大叫著，怒罵著，捶打乃至砍殺著那些驚慌失措的向後退的綠皮士兵，讓他們不得不重新穩定下來，穩住陣腳。

「推進速度變慢了呢。」瓦雷德這樣自言自語。

「是的，領袖，推進速度的確變慢了很多。」拉姆這樣回答。

「那麼……」瓦雷德心念一動，巫妖王座便向著戰場緩慢前進過去，同時，拱衛著巫妖王座的縛靈妖分隊也隨著瓦雷德步入戰場。

這些被巫妖王座加成，能力增強了許多，怒吼著的縛靈妖進入戰場後，原本變慢的推進速度一下子便增快了。他們揮舞著鐮刀，如同砍瓜切菜一樣將那些大塊頭士兵砍成了渣滓，在僅有的這一點精銳消亡殆盡之後，綠皮們的崩潰終於不可逆轉的發生了。在灰白色的骷髏大軍的追逐下，綠色的大軍狼奔豕突，恨不得多生兩條腿。

而在這時候，迂迴到他們兩翼的輕裝的骸骨騎兵終於就位，揮舞著騎兵弩與馬刀加入到了這場瘋狂的追殺之中。

就好像他們進攻的時候，屍骸鋪滿了整個沼澤地的兩三層一樣，在他們撤退的時候，綠色的屍體與屍塊又鋪上了整整一層。在灰白色的亡靈大軍所過之處，便是一道綠色與紅色鋪就的，觸目驚心的地毯。

「完蛋了。」

被驚慌失措的綠皮們裹挾著一起逃亡的哥巴德很明顯的感覺到，他被一個他完全無法抗拒的存在盯上了。逃——拚命逃——他揮動著他的戰斧，將擋住他逃亡去路的綠皮們全都砍翻，毫不留情的狼狽逃竄著。

然而仍舊追在後面。完全沒有擺脫的跡象。對方與他的距離既沒有縮短，也沒有拉開。只是這麼不遠不近的綴著。就好像是對方故意這麼做，以此來戲弄自己一樣。

當然戲弄只是對方的感覺，哥巴德只覺得自己亡魂皆冒。除了恐懼，恐懼——越來越接近的恐懼之外，再感覺不到其他的情感。

「搞哥毛哥罩著俺！俺這次能逃走，一定給搞哥毛哥造一個大大大雕像！」哥巴德在心裡面這樣祈禱著。不過很可能是他狼狽逃竄的燕子太過礙眼了。所以綠皮的神明完全沒有響應他的話的意思。

而在長時間的追擊戰中，哥巴德的勇氣與體力都消耗的一乾二淨。天色也逐漸黑了下去。對方似乎也厭倦了這樣的追逐遊戲。哥巴德只覺得腦後一陣寒風閃過，身子一涼，便下意識的一低頭，趁機在地上打了個滾——然後便「砰」的一聲，撞在了一大塊冰柱上。

他掙扎著還想要爬起來接著跑，一撐身子，卻感到一股力氣猛地壓了下來，一下子便又把他壓趴下了。哥巴德嚇得半死，奮力掙扎，可那股力氣卻大得出奇，根本就不是他能抗拒的了得。

他掙扎了兩下根本沒能夠掙扎開，便轉過頭去，看了過去，只見那人一身大紅色披風，披風上是用金線繡出來的盛滿鮮血的聖盃圖案，穿著精金鑲邊的秘銀板甲與秘銀的護腿板甲，頭上歪帶著綴滿寶石的巫術王冠，腰間斜挎著一長一短兩柄佩劍，穿著黑色皮靴的腳正踩在自己背後。一臉蔑視的看著自己。

「灰，灰皮蝦米——你，你是四年前那個灰皮蝦米！」哥巴德一眼就把瓦雷德人了出來。四年前那場在絕對優勢下的失敗是他終生難忘的慘事。在最後關頭殺了他的戰豬，逼的他奪路而逃的瓦雷德，更是他深夜中揮之不去的夢魘。

「是我。」瓦雷德很快就明白了哥巴德所說的是什麼，不過這些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任何一個偉大君王都不會去用心記憶他腳底下的墊腳石究竟長成什麼樣。對於哥巴德的念念不忘，則是因為另外一個理由。

「你還記得十八年前，你在大荒野擊敗了一支亡靈軍隊，殺死了那支軍隊指揮官的事情麼？」瓦雷德這樣向他問道。

「十八年前？」哥巴德明顯被瓦雷德的話問的愣住了。他想要說，那麼遠的事情誰能記得住？不過他知道想要活命的話，可能這個話題是唯一的機會了。

但是也就是這一愣神的時候，瓦雷德便已經不想要再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了。

「怎麼樣都無所謂了。」他一邊這麼說，一邊抽出了噬魂者，將哥巴德猙獰而醜陋的頭顱割了下去，抓著哥巴德的耳朵，將他血淋淋的腦袋提在手裡。

「領，領袖。」

這一會兒功夫，拉姆才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過來——卻是之前瓦雷德看到大局已定，然而哥巴德卻很有可能再成功逃跑，所以捨了巫妖王座，逕直綴在了哥巴德身後，兩個人一追一逃，就這麼跑了小半天，眼看著天快黑了。瓦雷德才下了手。

「嗯，我在這裡。」瓦雷德提著哥巴德的腦袋轉過身。

「下次，下次領袖可不要這麼做了……畢竟您……您是一軍之主啊，衝鋒陷陣的差事留給我們就，就是了。」拉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瓦雷德搖搖頭，輕聲笑道：「我可不是那麼脆弱的人啊，我的朋友。」

「或許吧，這個還要恭喜您，先伯爵的仇總算是報了。」拉姆對瓦雷德說道。

「仇恨麼……的確呢，可我完全沒有覺得高興的感覺。」瓦雷德這樣感慨。然後隨手將那顆頭顱丟了過去，拉姆雙手接住，便聽瓦雷德說道：

「接下來的事情還有不少，夠我們忙的了。追擊綠皮的戰鬥還要繼續下去，我決定將軍隊分散開來，以團為單位，讓軍官們指揮著繼續追趕綠皮的潰兵。務必要盡可能多的擊殺他們。然後大軍將這一代好好清理一番，務必將所有殺死的綠皮屍骸揮手，不使綠皮死灰復燃。」

「我明白了，領袖，這個任務交給我就是。」

「還有，把那顆頭顱送回德肯霍夫郡，我要讓所有族人知道，我已經為報了父仇！」

「是的，領袖。」聽得瓦雷德這麼說，拉姆心念一動，卻是明白了瓦雷德並未說出來的另外一個意思。他要用哥巴德的這顆腦袋，來證明自己遠遠地超過自己的父親，以此證明自己的手段與能力。

「鬼怪蠍螳的狀況如何？」瓦雷德接著問出了這個問題：「我記得它們也參與了追擊之中，沒有損壞的跡像麼？」

「這個在戰後的統計中會進行檢測的，現在的話，恐怕還不太清楚。」拉姆這樣回答。

「好好搜集資料，這些都是關係到鬼怪蠍螳的進一步強化與完善。如果再沒有什麼意外的話，經過這次完善之後，鬼怪蠍螳就能夠定型並且生產了。」瓦雷德這樣說道。

「是的，領袖，西爾凡尼亞軍隊能獲得這樣的長足進步，實在是您領導有方的緣故。」

「呵呵……拍馬屁的話就不用多說了，我們回去吧。」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收劍回鞘，向著亡靈大軍的方向返了回去。就好像他所說的那樣，還有很多事情要他去做。

第十章 難以置信的奇跡

「這麼簡單就贏了？！要知道南部沿海的綠皮足有三十幾萬！」

五月份，瓦雷德一方徹底掃清了整個南部沿海的綠皮部落之後，對外發佈了這個消息。並且宣佈南部沿海九百里之地為西爾凡尼亞，卡斯坦因伯爵領所有，設南海郡以管理。消息發出的一天，舉世震動。正處於內亂之中不能自拔的西格瑪帝國，與期望著綠皮與亡靈兩敗俱傷，好坐收漁利的提利爾諸邦國全都嚇了一跳。

什麼時候，亡靈們，那些邪惡褻瀆的蝙蝠們，又聚集了這麼大的力量了？！會不會再發動一次亡靈戰爭？！

這樣的不安不斷侵蝕著這些統治者的內心。特別是現在，西格瑪帝國與提利爾諸邦國的情況都不是太好。

在虔誠者馬格努斯成功介入了艾維公國之後，情況並沒有像是他想像的那樣繼續進行下去。利益衝突的艾維本地貴族與以他為首的四國聯合軍隊之間矛盾越來越尖銳，最終，在一場大規模的內戰後，原本富庶的艾維公國幾乎被打成了廢墟。

儘管因為戰爭勝利獲得了大量的戰利品，但是因此帶來的負面影響，讓馬格努斯的名聲一下子壞了許多。可以說是好壞參半。

更加糟糕的是在這場戰鬥之後，甚至連站在他一線的幾個公國，也對艾維公國的處境產生了兔死狐悲的感覺。再得不到支持者的馬格努斯，不得不放棄了下一步的行動，取消艾維公國的世襲頭銜，分割公國土地的計劃就這樣胎死腹中。

幾年時間的忙碌，辛苦籌劃，最終得到的卻是這麼一個不上不下的結果。馬格努斯心中的不甘願可想而知。

一個失敗者最討厭聽到的，自然是另外一個競爭對手成功的消息。嫉妒和憎惡好像蛆蟲一樣啃噬著馬格努斯的自尊心。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的話，他完全不介意發動整個帝國的力量，對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發起一場聖戰，讓那些蝙蝠長點記性，也讓自己好好的舒心一下。

不過不可以。

北地混沌的異動已經傳到了帝國境內，對這個西格瑪帝國最大的仇敵，無論以何等樣的戒心，採取哪個等級的戒備都不為過。與之相比，現在看起來剛剛有一點復興跡象的西爾凡尼亞不過是疥癬之疾，而北地混沌，那才是心腹大患。

「但是必須讓他知道，帝國對他的態度是寬容，是恩賜以及不屑。帝國並非沒有擊敗他的力量，而是帝國不屑於他的國家，不屑於他的領地，更不屑於他們本身！

他們所獲取的，微不足道的成就是帝國的賞賜，是建立在帝國對他們的縱容之下的。朕必須讓他們知道，對比西格瑪帝國，他們可笑的，玩具一樣的國家什麼都不是！只要帝國稍微活動一下，他們弱小的國家就會土崩瓦解！」

在無憂宮內，又是一年夏季將至，然而皇帝馬格努斯的情緒卻並不如前幾年那樣安定從容。而是顯得有些歇斯底里。看著他頭上斑白的頭髮，帝國宰相麥克萊恩與帝國元帥佛朗茨兩人略感擔憂的對視了一眼，心中暗暗感歎。

皇帝今年已經五十歲了……比起幾年前顯得老多了。如果刨除他雍容華貴的皇袍，頭頂的皇冠與皇帝的身份的話，那麼簡直就和一般的糟老頭子沒什麼區別……

不過很快的，皇帝便發現了他的聲音太大，表情也太過分了。這和他一貫的從容不符。所以他很快糾正了這個錯誤。

「好吧，我的朋友們，我們來商討一下，現在我們應該具體怎麼做。我的一件事，我們通過艾維特區（即這位皇帝從艾維公爵領割去的領地）部署重兵，同時統治斯提爾蘭與奧斯特拉赫兩國，一同向那些西爾凡尼亞的異端吸血鬼施加壓力。我們要讓他們害怕。這是非常有必要的。」

與此同時，當逐漸顯得有些過氣兒了的西格瑪帝國皇帝，在與他的文臣武將們商討著他們的國家策略的同時，在紅眼山脈，原本屬於矮人們，並且令他們引以為傲的卡拉克—八峰要塞之內，自封為八峰戰將的暗夜哥布林斯卡斯尼克，正坐在他的石頭寶座上，借助巨魔油脂製造的蠟燭的燭火閱讀著一封來自「他親愛的朋友」的信件。

「老大，斯卡斯尼克老大，你看到啥啦？那些灰皮蝙蝠都說了些啥啊？」

與斯卡斯尼克，這個狡猾，老辣——並且很罕見的會閱讀南部通用語的哥布林大頭目不同。他的親信咕嚕姆卻是個凶狠有餘，智商不足的笨蛋。

「他們說，他們願意協助我擊敗，收復整個大荒野的所有綠皮部落，讓我成為整個大荒野的大，大酋長。」

與一般的哥布林急躁，尖銳的聲音不同，這個老辣的軍閥的聲音顯得非常平淡。而且沒有任何語法上的，發音上的錯誤。簡直就像是那些坐在沙龍裡高談闊論的學者先生們一樣。

「啥？這好事兒？！那……不對，老大，他們在耍我們吧？」

聽到咕嚕姆這麼說，斯卡斯尼克難得的露出了笑容。他一敲寶座的副手，然後難以抑制的哈哈哈哈的狂笑了起來。這笑聲讓咕嚕姆覺得害怕的要死。他還記得他的老大上次這樣狂笑過後發生了怎樣恐怖的事情。

當時，被他的老大稱做格布拉的巨大的洞穴史奎特好像旋風一樣，衝進了矮人們自認為「銅牆鐵壁」一樣的陣線，在那之後，一整個分隊的，裝備精良的矮人長鬚戰士就成了渣滓。隨後，紅眼山脈的綠皮大軍蜂擁而入，將幾千名矮人戰士全都殺光。這場大屠殺徹底斷絕了矮人王國收復紅眼山脈的心思。

咕嚕姆心裡面怕得要死，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更加諂媚了：「老大，又想到什麼好事了嗎？我們這一回是要對付誰吶？是和我們敵對的綠皮，還是那些大耗子？」

「不是，都不是。」斯卡斯尼克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我只是好笑，那些蝙蝠的老大，那個伯爵，竟然會寫一封你這個傻瓜都認為是騙局的信給我。而偏偏，這個混蛋所說的話，我竟然拒絕不了……你說，你這個傻瓜都不相信的好事情，我這個全世界最聰明的哥布林竟然會相信。這不是笑話嗎？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話讓人迷惑不解。更不用說咕嚕姆這樣的蠢貨。他只是奇怪的看著斯卡斯尼克，用那種混雜了恐懼，羨慕以及恨不得取而代之的眼神看著他。並且在斯卡斯尼克轉過頭的一瞬間，重新露出諂媚的笑容來。

……或許他也沒有那麼蠢。

五月中旬。在整個南部沿海的綠皮全都被擊垮，而在紅眼山脈通往南部沿海的豺狼隘口處，一座以耀巖製造的，傚法帝國標準建制的星堡正被工蟻們快速而且有效的搭建起來。一些混沌矮人的工程師們一邊看著這些東西，一邊嘖嘖稱奇。

儘管在初來這個國度之後，這些混沌矮人工程師，都認為西爾凡尼亞是一個產能低，貧窮落後，文明程度很低的國家。但是西爾凡尼亞的魔法造物，仍舊時不時的震他們一下。特別是這些能力相當優秀，吃苦耐勞，絕對服從命令，無視任何危險的「工蟻」。這對於喜歡大肆捕捉奴隸，以填補勞動力缺口的混沌矮人來說，實在是再好不過的勞動力了。

只是很可惜……

幾個混沌矮人工程師看看他們身邊，用精神力指揮著這些工蟻勞動的吸血鬼法師，無不暗暗歎息。只是可惜了，他們修習的是黑暗之父賜予的惡魔系亞種，黑火系魔法。與作為黑魔法分支的亡靈巫術並不相通。這些東西好是好，可惜自己用不了。

「按照這個進度，大概再有一個月的時間，一座堅固的雙層牆壁的稜堡，便能夠徹底建立起來了。」混沌矮人工程師在心中暗暗感歎：「而且在質量上，恐怕比我們混沌矮人建造的還要更好。畢竟奴隸們是不會真心給你幹活的。」

「這個國度儘管現在還很落後，但是他們卻有一個精明的主子，有大群能幹的吸血鬼貴族，還有這樣不計酬勞的優秀奴隸工人。他們的工作效率要比我們混沌矮人高得多。只是一年的時間，他們就貫通了兩條鐵路，建立了一座綜合性的兵工廠。在北部山區修建的要塞群也完成了接近五分之一的進度。他們的建設速度令人驚歎……幸好，我們與他們是盟友……

至少暫時還是。」

而就在這時候，混沌矮人們忽然聽到了一陣不正常的騷亂聲，而後一頭食腐的兀鷲快速飛了過來，落在了指揮工蟻的吸血鬼魔法師肩膀上。在一陣令混沌矮人煩躁的，他們聽不懂的鳥語對話之後，那個吸血鬼魔法師重新將它放飛，然後轉過來，對著混沌矮人工程師們說：「尊敬的朋友們，我期望你們暫時躲到未完成的要塞裡面去，有麻煩過來了……」

第十一章 港口

混沌矮人們，通常來講都是非常自私自利的生物。所以在吸血鬼們這麼說過之後，他們便馬上以最快速度向著尚未完工的堡壘跑了過去，最後跑到了這座堡壘完工的城牆最高處，想要看看熱鬧。

這幾個混沌矮人工程師拿出了望遠鏡來，向著遠處看過去。就看見濃煙滾滾之中，大量帶著尖頂帽子的，披著長袍將自己遮擋的嚴嚴實實的哥布林向著要塞的方向過了來，在他們的軍隊中，還夾雜著大量的綠皮獸人，巨魔以及那好像是紅色的大蛤蟆一樣，被稱作史奎特的異種生物。

這是一支雜亂無章，但是數量龐大到令人膽寒的大軍。混沌矮人的工程師們自問，如果將這座堅固的稜堡要塞建造完成，那麼憑藉著這座要塞的交叉火力，以及預設中將會佈置在要塞城頭的一百五十門大型火炮和兩萬以上的守軍，多半是能夠抵擋住這只敵人的。只是現在要塞尚未完工，火炮更是不見蹤影。守軍的確有，而且足有五萬之多。但是混沌矮人工程師們實在不看好他們的前途。

當他們這麼想的時候，那些亡靈士兵也早已經完成了他們的佈置。一個個盾矛，超長槍與長弓組成的方陣如同棋盤一般整整齊齊的排列在一起，期間參雜著他們引以為傲的精銳古墓守衛，以及屍巫等特殊兵種。而珍貴的黑騎士部隊，還有機動性極強的骸骨騎兵部隊則集中在兩翼。

五萬亡靈部隊就這樣排列成了一點五，二，一點五的三道陣線。安靜——死寂的與對面龐大，嘈雜的綠皮部隊對峙著。

按照絕大多數人所想的，接下來恐怕就是一場大戰了。綠皮數量眾多，亡靈紀律嚴明。肯定會有一場惡戰發生——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亡靈部隊就為之後，綠皮軍隊卻並沒有全面攻擊，一擁而上。而是命令大批綠皮獸人組成了一支獨立的部隊，向著亡靈部隊的陣線衝了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對方不想要發揮對方的人數優勢嗎？還是另有詭計？」

眼看著這些綠皮發動了這樣一場令人意想不到，捉摸不清的攻勢，半截城牆上的混沌矮人工程師們一個兩個的都覺得奇怪。他們自然看不到這支亡靈部隊的總指揮官，瓦雷德最信任的吸血鬼軍官之一杜蘭德臉上露出的陰險的笑容……

戰爭的過程毫無新意。以盾矛手，超長槍兵列陣以待的亡靈部隊在遠程投射的弓箭援護下，在屍巫的魔法加持下輕而易舉的擊垮了這一批綠皮獸人。而後黑騎士與骸骨騎兵衝鋒，將這些綠皮砍瓜切菜一樣殺得七零八落。殘部隨即逃回到綠皮主力部隊那裡去。

而接下來令人意外的是，綠皮的主力部隊卻並沒有繼續進攻。只是喊了兩嗓子，便轉身離開，向著豺狼隘口返回了。這讓幾個混沌矮人的工程師覺得非常的莫名其妙……

他們多半不會想到，他們在無意中見證了紅眼山脈的綠皮軍閥斯卡斯尼克，與西爾凡尼亞的伯爵之間的第一次血腥交易。他們更不會知道，按照雙方的約定，這樣的血腥交易將會在接下來的歲月中不間斷的在舊世界的西南方上演……

「這是怎麼回事？」

與此同時，在南部沿海地區，正帶著一批專精於地理學，地質學以及對航海有所瞭解的下屬，在沿海地區勘察優良港口的時候，兀鷲卻傳遞來了另外一個消息。一個，讓瓦雷德覺得分外不悅的消息。

在瓦雷德與南部沿海的綠皮部隊交戰的時候，提利爾諸城邦中，同樣與南部沿海地區有領土接壤的城邦特蘭提奧也同時，向南部沿海地區派遣了軍隊。

當然，他們可不是為了幫瓦雷德的忙的。而是趁著雙方相互交鋒的時候，佔據了大片的領土。其中就包括一個天然的深水良港。

而在這之後，這位貪婪的親王仍舊不知足的派遣他的部隊，不斷前往瓦雷德還無法完全控制的地區進行探索，勘探以及繪製圖表。接下來，在瓦雷德一個不留神的情況下，他很有可能再從那些地區咬下一塊來。

「真是，我們在前面拚死拚活的作戰，他們就在後面撿便宜？！」瓦雷德聽了這話之後頓時氣不打一處使。同時，他還隱約記起了前幾天，他接到了來自西格瑪帝國皇帝，幾位公爵以及提利爾諸親王，總督的回信。

其中便有特蘭提奧的商人親王馬克·哥倫布的回信。因為他所寫的信件，是這些人之中態度最好的一個，所以瓦雷德記得格外清楚。甚至內心中隱約對這位商人親王產生了一點好感……

但是完全被耍了。

一種被愚弄了的感覺讓瓦雷德覺得一場的生氣——這並非是因為對方趁亂出兵，佔據了一塊本應該屬於他的戰利品。而是因為瓦雷德本身，他氣惱的是他竟然會因為對方的奉承話和謙卑的詞彙而放鬆警惕，卻並沒有往別的地方想太多。

「命令。」瓦雷德面色陰沉的說：「給雷斯特，讓他準備一個軍團前往我們與特蘭提奧的邊境線，看住他們。不過務必要保持克制，不要主動挑起衝突。不過如果對方不開眼的話，也不用客氣。」

「是的，領袖。」聽瓦雷德說完之後，他的副官拉姆書寫好命令，放飛了兀鷲，而後又說道：「我們沿著南部沿海地區勘探了三天時間。但是仍舊無法找到合適的優良深水港。如果再沒辦法的話，被特蘭提奧城邦所控制的地區，便是我們唯一的選擇了。」

「是啊。」瓦雷德輕哼了一聲：「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卻沒想到最後出了這個事情。真是讓人噁心。」

「如果與提利爾之間因此開戰。那麼我們的勝算如何，又會因此引發什麼樣的變故呢？」拉姆接著這樣問道。

「開戰，是最不理智，也最糟糕的結果。在此之前，我們必須嘗試以其他的方式解決……你還記得幾天前，從南郡與德肯霍夫郡傳來的消息麼？」

「準確來說，應該是從西部防區，以及黑火隘口傳來的消息。」拉姆糾正說，然後他很快明白了瓦雷德的意思：「您是說，我們也像是那些人類一樣，以軍事威脅，武力震懾的方式來恐嚇他們，使得他們主動交付出那塊領地麼？」

「是的，我的朋友。」這一會兒，瓦雷德已經恢復了悠然自得的神情：「靠物武力震懾，只是計劃的一部分。如果不以一件東西搭配的話，那麼就會毫無效果。就好像現在，你看，斯提爾蘭，艾維與瑞克。這三個公國秣馬厲兵，在邊境線上高調的囤積物資與兵力。但是我們需要害怕嗎？」

拉姆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回答說：「我覺得並不需要。因為我們清楚他們的底細，西格瑪帝國已經獲悉了北方混沌勢力復甦的消息。他們現在的第一要務是北方，是混沌的威脅。所以他們對我們的態度，應該是比較縱容的，在邊境線上高調的軍事動作，虛張聲勢的成分非常多。」

「是的，就是這個道理。」瓦雷德輕笑：「因為他們缺少了一個東西——那就是決心。他們缺少真正使用武力解決的決心。他們的威懾注定只會是威懾，而不會付諸行動。所以我們可以無視他們，我們可以裝作很害怕的樣子，配合他們，滿足他們的虛榮心，並且使他們鬆懈下來。而在背地裡，我們可以毫無估計的嘲笑他們的自大與愚蠢。」

「所以同樣的，我們也要防止我們對於提利爾的威懾，變成西格瑪帝國對於我們那樣的『威懾』。我們必須要向那些商人展現我們的決心與勇氣！這與展現我們的實力，是同等重要的。」瓦雷德這樣對拉姆說道：「把這些話全都告訴雷斯特，就說是我告訴他的，武力威懾，是對於雙方勇氣與信心的最大考驗，誰能沉得住氣，撐得更久，誰就能獲得最後的勝利。」

「是的，領袖。」拉姆這樣應了一聲，並且將瓦雷德的話原封不動的書寫了下來，通過兀鷲傳遞出去。

「再有，還有一點就是，我們必須要孤立對手，讓他們孤立無援，並且讓我們獲得輿論上的制高點——告訴我們在提利爾各個城邦的密探，要他們散佈消息，讓人們知道，如今特蘭提奧的親王為了一己之私，想要將整個提利爾捲入與西爾凡尼亞之間的戰爭。

要告訴他們與我們作對的話，那麼他們將失去什麼——我們走私商品的通道將全部關閉。我們將會拼盡全力的攻擊他們的城邦。戰爭會使得商業凋蔽，更會要了他們的命！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特蘭提奧親王馬克·哥倫布的原因！」

「拆散他們的聯盟麼？的確是個好主意。」拉姆點點頭這樣說，卻沒想到瓦雷德卻說了一句：「說錯了……」

第十二章 因果

「錯了？哪裡錯了？」聽瓦雷德這麼說，拉姆一愣神，便這樣問道。

「不單單是錯了，而且大錯特錯！」瓦雷德搖了搖頭：

「提利爾諸邦國或許會怨恨，憎惡特蘭提奧，但是要他們真的捨棄特蘭提奧，任憑我們與特蘭提奧交戰而不予以協助，卻是絕對不可能的。

唇亡齒寒的道理，那些狡猾的親王，總督們是絕對不會不知道的。提利爾之所以能在強敵環繞的情況下保持獨立性，與他們內部的團結是離不開的。倘若他們今天捨棄了特蘭提奧，那麼明天就有可能捨棄其他的邦國。後天，提利爾這個聯盟也就散了。這是諸邦的親王領主們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見到的。」

「那麼，我們向他們提供這些情報的意義何在呢？」拉姆接著問道。

「當然有意義，在沒有開戰之前的意義。」瓦雷德說：「在沒有開戰之前，各個邦國為了自己的利益不受到損失，都會給特蘭提奧施加一定的壓力，逼迫他們對我們讓步。這就是我們要那些邦國所做的。」

「但是如果真的開戰，那麼那些邦國仍舊會站在特蘭提奧的一邊，是這樣沒錯吧。」

「的確是這樣沒錯。」瓦雷德說：「用一個不太恰當地例子比喻，就好像一對情侶中的女性與另外一個人產生了衝突，情侶中的男性知道是他的女友理虧，所以會採取一些行動，勸阻他的女友讓步。但是如果另外一個人真的要打他的女友的話，那麼他還是會站出來，為他的女友撐腰的。」

「所以，就好像您剛才說的一樣，軍事威懾是一場心理上的較量。」

「是啊。」瓦雷德感歎：「在我們沒有力量去對抗全世界之前，我們不得不耍一些小花招……這樣比起來，我們和虛張聲勢的西格瑪帝國似乎也沒什麼不同。」

「領袖怎麼能妄自菲薄呢？」拉姆搖搖頭，卻是不同意瓦雷德這樣的說法：「我們與西格瑪帝國，一個就好像旭日，一個好像夕陽。兩者乍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區別，但實際上卻是大大的不同啊。」

瓦雷德被他這話逗得樂了：「好吧，那麼我們讓這一次對於特蘭提奧城邦的軍事威懾，體現出我們與西格瑪帝國的不同吧。」

瓦雷德乃西爾凡尼亞，卡斯坦因伯爵。位高權重。一聲令下便是舉世矚目。兩個軍團近三萬大軍，說多不多，說少卻也不少。關鍵是這兩個軍團並非普通的亡靈骷髏部隊，而是以兩個黑騎士團，六個古墓守衛團以及大量火炮，魔法攻擊裝置與屍巫增強過的精銳部隊。戰鬥力比標準的亡靈軍團強得多。

而在提利爾其他城邦，瓦雷德收買的探子們也開始散佈有關特蘭提奧親王的流言……不，也不能說是流言，畢竟他們所說的至少有八成都是真的。

同時，瓦雷德寫給其他城邦親王、總督們的親筆信也到了，在華麗的辭藻與優雅的語句中，他所表達的意思實際上只有兩個，第一，他「只針對特蘭提奧」、第二，他「只想拿回理應屬於他的東西」。

當然，如果只是這樣的空口白話的話，多半的親王總督只會當瓦雷德實在放空氣。不過當來自西爾凡尼亞的魔法製品渠道斷絕後，提利爾的怨氣終於開始發酵了……

這場軍事威懾的遊戲並沒有玩太久。特蘭提奧親王在本邦國商人反對，其他邦國也反對，外部還有大批亡靈軍隊虎視眈眈的情況下，不得不做出了妥協，他派遣了使者前往瓦雷德的軍營中，好話說了一大堆，還送上了厚禮，期望瓦雷德能夠原諒他「下面的邊境軍隊私自行為」。

不過在接下來的談判，劃定邊境的時候，這位使者卻完全變了個樣子，據理力爭，非要瓦雷德將他們圈來的土地分裂出一部分。

經過短時間的思考，瓦雷德決定答應他的要求，不過那個天然的深水港，他是志在必得的。特蘭提奧的使者最終也答應了瓦雷德的要求，劃走了一部分，大概兩平方公里的領地。而那個深水港，以及周邊的全部領土則全部交給了西爾凡尼亞。

在達成協議之後，特蘭提奧的使者滿意的離開了。留下瓦雷德與一眾卡斯坦因的吸血鬼軍官們暗恨不已。

「領袖，空口白牙的就讓這些混蛋劃走了四里的領地，這——」

到最後，還是有人忍不住說了出來。

「記住這次屈辱吧，我的朋友，早晚有一天，我們會讓這些奸商付出代價的。」瓦雷德這樣說。

就這，樣卡斯坦因伯爵的南部開策略以一個不太圓滿的句號告終了。儘管想要的東西一個沒少，深水港，大片的領土，以及數十萬綠皮的屍骸全都到了手裡，比起他們獲得的東西，四里的領地根本什麼都不是，比起南部海域九百里領土什麼都不是——但是憋氣！

殘酷的現實，己方實力的不足，以及瓦雷德嘴上說著不用在乎的西格瑪帝國，在邊境囤積的大軍，都像是骨頭一樣，卡在卡斯坦因家族一眾吸血鬼族人的脖頸裡，讓他們覺得氣悶和憤怒。就好像瓦雷德所說的那樣「早晚有一天，會讓那些奸商付出代價的」。仇恨成為了卡斯坦因家族奮力向前的新動力。

刨除這件讓人噁心的事情不提，西爾凡尼亞在南部沿海地區的收穫，還是相當不錯的。在自動化的亡靈生產線上，那些新獲得的獸人骨骸，可以在最短時間內轉化為亡靈部隊。而南部沿海九百里之地，雖然絕大多數都是不堪使用的鹽鹼地，泥沼與密林。但是在沿海地區開闢曬鹽場，卻是一個能夠賺錢的好買賣。而南部的密林中出產的優質木材，以及動物資源也值得利用。

在這之後，便是鬧出了這些事端的最直接原因，那處深水港了。

儘管良港有了，但是要如何建設這處港口，瓦雷德還真沒有譜。他也詢問過混沌矮人的工程師，結果得到的答案是，混沌矮人同樣是沒有出海口的內陸國家，他們的工程師對於設計海港並不在行。

提利爾的話，倒是會有不少優秀的設計港口，碼頭乃至船舶的工程師，設計師。瓦雷德也命令了被他收買的走私商人和探子們，注意這些有用的人才。只是很可惜，人才到哪裡都是很搶手的，特別是提利爾這等商貿，海運發家的國度，有這等才華的人還怕找不到飯碗？何苦去和聲名狼藉的亡靈頭子攪和在一起。

就算偶爾有幾個失意的傢伙，探子們上去探問一下，卻也大失所望——一多半都是騙子，那少一半也都是些不成材的傻缺。最後好歹的，探子們發現了一個略有名氣的港口，碼頭的設計師，因為的罪了權貴所以丟了飯碗，便大喜過望的過去接觸。

結果那混蛋卻真是個不會做人的。三天接觸下來，發現了這些探子背後站著的是西爾凡尼亞，反過來就把那些和他接觸的探子給告發了，沒吃到羊肉惹一身騷，說的就是這麼個情況。

所以最近一段時間，這些走私商人，被收買的低級官員，貴族和探子們的成果是零。對於這樣的結果，瓦雷德自然不會感到滿意，而他也開始厭倦了這樣溫和的行為了。

於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提利爾的一些較為著名的港口，碼頭，船塢，船舶的建造工程師與設計師們接連失蹤了，這些失蹤了的人們連同大量與造船，修建和管理碼頭，船泊船塢等知識的書籍一起運送到了被瓦雷德命名為「深水」的天然良港處，而後，那些專家學者們得到的便不是高額的待遇以及豐富的薪金了。

而是吸血鬼軍官的爪子。

在殺死那些人，並且從他們的大腦內獲得了足夠的與之相關的知識之後，一批臨時成型的偽專家學者們，在瓦雷德的嚴令下，不得不抱著那些專業書籍啃。按照瓦雷德的命令，他們將成為建造深水港——這個目前還是一片灘涂，蘆葦和沙灘的天然良港的設計師與工程師。

同時，在深水的外圍，瓦雷德還要求他的盟友，那些現在正在為他工作的混沌矮人們設計建造一座，與現在在豺狼隘口興建的堡壘完全一致的大型稜堡要塞。以作為抗衡與他們結仇了的特蘭提奧城邦，乃至整個提利爾。

在瓦雷德的計劃中，已經延伸到了新郡首府，新建立的城市塔蘭同的鐵路線，將會繼續向南修建，然後分成兩段，一段修建到深水港，另一段豺狼要塞——也就是紅眼山脈的豺狼隘口對面，混沌矮人工程師們建設的那座稜堡要塞。而在這個分叉口，也是三條向北，向西南，向東南的鐵路的樞紐處，便是瓦雷德計劃中的濱海郡的首府濱海城。

對於現階段來說，瓦雷德的計劃就是這樣子了。只要這三條鐵路線修建完成。無論是物資流通，還是調兵遣將都可以迅速完成，那麼西爾凡尼亞對於濱海郡的控制便可以初步達成……

第十三章 噩耗

在解決了南部沿海地區——現在應該叫做濱海郡的問題之後，瓦雷德帶著他的軍隊沿著進軍的道路，又緩緩地向著北方返回。不過來的時候有二十萬大軍，回去的時候，瓦雷德卻只帶了一半的人回去。餘下十萬軍隊被他分別留在了豺狼要塞和深水港，以防備提利爾與紅眼山脈的夜哥布林。

前者與瓦雷德有著仇怨自不必說，而後者與瓦雷德的矛盾卻更加複雜。儘管與斯卡斯尼克已經有過幾次信件交流，不過這可不代表著瓦雷德就已經相信了他。或者正好相反，瞭解的越多，瓦雷德對於那個斯卡斯尼克的戒心就越多。

「我必須仔細計算，反覆的推敲，以防止對方借助我的實力壯大到了我無法控制的地步。那樣子的話就實在太過糟糕了。」瓦雷德這樣自己對自己說。不過，儘管說是這麼說，但是在杜蘭德所發回訊息，告訴了瓦雷德他與斯卡斯尼克的第一筆「交易」完成的時候，瓦雷德仍舊覺得非常高興。

一個穩定的骸骨貨源。這可要比在西爾凡尼亞，因為不能涸澤而漁，所以只能搜集意外死亡，或者病死，老死的人的骨頭要好得多了——而且那些骨頭的品質通常都不是很高。

「那麼，或許我也應該開始第二個階段的計劃了——我的朋友，我們的信件，應該已經送到了亞伯赫拉辛家族的手中了吧？」

仍舊以巫妖王座作為交通工具，瓦雷德斜靠在扶手上，對他的副官這樣問道。

「的確已經傳過去了。但是很意外的並沒有任何回信。」拉姆這樣回答。

「沒有回信麼……我感覺有點不對勁——」

瓦雷德這麼說過之後，忽然一隻兀鷲從天而降，落在了拉姆的肩膀上，拉姆解下繫在它腿上的信件，一眼掠過之後面色大變。

「怎麼了？」看著平素沉穩的副官一下子變了臉色，瓦雷德心中暗叫不好，馬上這樣問道。

「被您不幸言中了。」拉姆露出了古怪與哀愁相結合的表情來：「一個月前，我們向亞伯赫拉辛家族發佈了訊息，用您所說的理由作為借口，期望出兵，協助亞伯赫拉辛家族……結果在收到消息之後，奧拉赫大團長似乎……」

「究竟怎麼了？」瓦雷德直接從拉姆手中奪過了信件，一目十行的看過去，然後也露出了與拉姆相似的苦笑的表情。

「強行出兵，然後理所當然的大敗麼……包括我的內兄德拉克裡奧在內，總共有一百八十七血龍騎士陣亡……這還真是。」一時間，瓦雷德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話來形容這件事情。無論怎麼說，他都覺得他應該對這件事情負責。

「您不必要太過自責……這是我們全都不想看到的事情。」拉姆這樣勸說道。

「是我的責任，我就不會推卸的，你不要再說了。」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閉上了眼睛。

儘管與內兄德拉克裡奧相交不深，但是瓦雷德仍舊能記得，那是個非常樂觀，豪爽的年輕人。他並沒有因為他的父親對瓦雷德的過分看重而有絲毫的嫉妒之心，對於瓦雷德與安妮之間的婚姻，更送上了最誠摯的祝福。

瓦雷德仍舊記得，當天他離開血龍堡的時候，喝多了酒的德拉克裡奧曾經拉著他的手對他說：「我曾經也想過，如果可以的話，自己能帶領著西爾凡尼亞再次崛起。但是我知道，我的才能不足，恐怕無法承擔這樣的重擔。但是你不同，瓦雷德，你前途無量，我的夢想就交給你去實現了。」

那是一個可以托付夢想，托付生死的好兄弟。

瓦雷德睜開眼睛，一聲長歎，然後說道：「可惜了。可惜了。」連說了兩聲可惜。這前一句說的是內兄德拉克裡奧。

不過梟雄到底還是梟雄。瓦雷德不會像是常人那樣哭哭啼啼的，更不會哀歎或者推卸責任。短短一時間，他便已經打定了主意：

「加快行軍速度。務必要在最短時間內前往亞伯赫拉辛伯爵領，抄近路。不回德肯霍夫郡了！」

瓦雷德這樣說道。

「但是我們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士兵和武器甲冑都需要修理。軍官們也需要休息啊。」拉姆這樣提議說：「或許我們可以先派遣一支精銳的前鋒部隊趕往亞伯赫拉辛伯爵領，等到我們休整完之後再——」

「——不用再說了，我的朋友。」瓦雷德斬釘截鐵的說：「現在，有同胞們需要我們的救援，我們不能把他們放在那裡不管！」

在瓦雷德這一聲令下之後，巫妖王座發生了變化，虛空中，十六匹蒼白色的幽靈戰馬嘶吼著出現在巫妖王座前方，魔力組成的韁繩將它們束縛在王座前方，而新出現的披著黑袍，將身體完全遮掩住，只露出兩隻枯骨的手的車伕揮動鞭子，讓幽靈戰馬們奮力向前。原本速度並不是很快的巫妖王座一瞬間提速了兩倍以上。

而同時，接收到瓦雷德命令的亡靈大軍行軍速度也變得更快了。士兵們一路小跑，以每小時二十公里的速度前進。而吸血鬼軍官們也很快得知了這個消息，原本平緩的士氣變得高漲。正好想瓦雷德所說的那樣「他們需要我們的幫助！」一眾卡斯坦因家族的吸血鬼軍官因此感覺到激動難耐。完全不顧自己已經很疲倦了的身體，精神百倍的向前行進。

就這樣，瓦雷德這十萬軍隊到底也沒有返回德肯霍夫郡，而是從南郡繞道，直接進入了亞伯赫拉辛伯爵領。徑直向著最前線血龍堡前進。

「領袖，這裡……似乎荒涼了很多。」拉姆皺著眉，這樣對瓦雷德說：「我在兩年前曾經來過這裡一次，記得這裡應該是一片農莊才對。」

一路上，看著不少背井離鄉的難民，被捨棄了的村落與田野，瓦雷德和他麾下的吸血鬼軍官們看的直皺眉頭。情況似乎比他們想像的還要糟糕。

「是的，找個人問問去吧。」瓦雷德這麼說，而後拉姆點點頭，隨即從巫妖王座上跳了下去，找了幾個難民問了一下，便又回了來。

「是這樣的，領袖。」拉姆說道：「前幾天的時候，有一批哥布林狼騎兵衝到了他們的村子裡，殺了不少人，還放了一把火。他們覺得這裡不安全，所以才離開的。」

「情況已經糟糕到這種程度了嗎？」瓦雷德皺了皺眉：「儘管聽起來只是一批流寇而已。但是能夠繞過亞伯赫拉辛家族的防線。看起來他們的情況不容樂觀呢。」

「是啊，領袖。」拉姆點點頭，應和了瓦雷德的話。卻沒想到瓦雷德站了起來，一個次元跳躍離開了巫妖王座。到了那群難民的身旁。

「領民們，我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是卡斯坦因伯爵領的伯爵，也是亞伯赫拉辛伯爵的女婿。請各位暫且停下腳步，聽我說兩句。」

在他這麼說過之後，一隊古墓守衛走了過來，作為維持秩序，以及驅趕難民的人手，將這些難民圍了起來，以防止他們離開，或者做出別的事情來。這讓難民們產生了一定的騷亂。不過很快，這些人便意識到了，自己面前的這個吸血鬼，恐怕真的是個他們無法對抗的大人物——事實上對於他們來說，絕大多數的吸血鬼都可以用上這個詞彙註釋。

「當然可以，這位小老爺……那麼您想要對我們說什麼呢？」一個滿臉苦巴巴的老人這樣問道：「不過我們並沒有帶太多的東西上路，我們今年的收成也大半被那些哥布林強盜搶走了，所以說——」

「——不，我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瓦雷德打斷了他的話：「我並沒有任何想要在你們這些可憐人身上搾取錢財的打算。正好相反，應該說，我要給你們好處才對。」瓦雷德朗聲說道：

「你們看到我的軍隊了麼？！這一眼望不到邊的亡靈大軍，便是我——也是你們最大的依仗！我們會獲取對綠皮，哥布林，獸人或者其他渣滓的勝利！我們會守護這個村鎮，守護整個亞伯赫拉辛伯爵領，乃至整個西爾凡尼亞！」

隨著瓦雷德的話音落下，本來有些躁動不安的人群變得穩定了不少。甚至有些意志不堅定的人，還出現了陶醉似的表情——這是瓦雷德在他的發言中添加了一點魔法效果的原因。

「我們會保護你們的！領民們！你們要記住，你們現在受到亞伯赫拉辛家族，以及整個西爾凡尼亞的庇護！你們並不需要去畏懼那些骯髒的綠皮，更不用背井離鄉！我們的軍隊，無敵的大軍已經趕到了，你們並不需要害怕，更不需要逃走了！

回去吧，回去你們的家園裡，重新開始正常的生活。以卡斯坦因伯爵的名義。我保證，如果那些哥布林再來到這裡的話，那麼我們的軍隊便會把它們全部碾碎！」

隨著瓦雷德的話音落下，這些正準備逃離的難民們忍不住大聲歡呼了起來。一時間西爾凡尼亞萬歲！或者類似的呼喊聲不絕於耳。

第十四章 西格瑪帝國戰備

在歡呼過一陣之後，這些難民便轉過頭去，向著一個荒蕪的村落的方向走了過去。與之前捨棄家園所以愁眉苦臉的樣子比起來，這一會兒這些難民們卻是一個個都面帶喜色。畢竟不管是誰，都不願意在這種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捨棄家業的。

「領袖，您為什麼要對他們說這些話呢？」這一會兒，趕到了瓦雷德身旁的副官拉姆這樣問道。

「為了亞伯赫拉辛伯爵領的穩定啊。」瓦雷德回答：「如果這樣的事情繼續發生的話，那麼伯爵領的民生凋敝，經濟狀況惡化。這些狀況是可以肯定會發生的了。因而產生的難民對於其他三個家族也好，對於亞伯赫拉辛家族也好，都不是什麼好事兒。如果任憑他們流失的話，那就等於是在放西爾凡尼亞的血液。但是要管理，救濟他們，所需要的花費也非常龐大。」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但是這一批難民，恐怕只是因為綠皮狂潮所造成的難民中的一小部分。餘下的還有更多的難民。這又要怎麼辦呢？」

「派遣軍官，輕騎快馬傳諭諸村鎮。還有，拿紙筆來，我給岳父寫信。」瓦雷德轉念一想，便定下了主意，這樣對拉姆說，隨即接過了拉姆遞過來的空白信箋與魔法鵝毛筆。略一沉吟，便想好了內容。片刻功夫寫好之後便交給了拉姆：「傳出去，給我的岳父。安排人手曉諭各村鎮難民的事情便交給你了。」

「是的，領袖。」拉姆說完之後便給自己加持了飛行術，向著軍陣中飛了過去，同時大聲喊叫著幾個精明強幹的吸血鬼軍官的名字。瓦雷德看到之後暗暗點頭，自思有這麼一個有能力的副官實在是一件難得的好事。

瓦雷德的軍隊大張旗鼓的向著血龍堡挺近。這樣的消息自然不會瞞得過別人。事實上瓦雷德也並沒有想要隱瞞他的軍事思想的意圖。在這之前，他便已經給他的岳父，血龍騎士團的團長奧拉赫寫了信件，信中明確表示要去救援血龍騎士堡。而同時，在瓦雷德的鼓動下，拉彌婭和尼拉科契家族也都派遣了數量龐大的主力部隊，前往血龍騎士堡，援助亞伯赫拉辛家族。

這是瓦雷德在制定完成對南部開拓戰略，以及救援亞伯赫拉辛家族戰略之後，便與另外兩個家族商議好了的。原本只是想要以這樣的強勢壓迫亞伯赫拉辛家族接受。但是沒想到的是，奧拉赫大團長卻為此做出了錯誤的判斷。以至於近兩百血龍騎士，包括他的親子喪命。這著實是個悲劇。

當瓦雷德的十萬軍隊，向著血龍騎士堡挺近，沿途收攬流民，擊退零星的哥布林強盜。並且留下少量部隊看守地方的同時，另外兩個家族的援軍也已經整備完畢，向著血龍騎士堡的方向前進——這一切都與數十年前，第三次綠皮入侵時候所發生的事情如出一轍。

「這真是糟透了。」一想到那場戰爭對西爾凡尼亞帶來的數不盡的危害，無論是吸血鬼貴族，還是人類平民們。只要是生活在西爾凡尼亞的生靈們，都會這樣由衷的抱怨。

「真是個好消息。」

當然，對於西爾凡尼亞以外的勢力來說，這卻是個再好不過的消息了。他們再不用擔心一個完整無損的，實力強大的西爾凡尼亞重新崛起，發動一場恐怖的，席捲世界的戰爭。他們將會東南部的綠皮部落繼續他們殘忍的，無休止的戰爭，並且直到永遠。

「看到了嗎？我的朋友們，帝國總算迎來了一份屬於他的好運氣。」西格瑪帝國的皇帝馬格努斯笑逐顏開的向他的親信們說：「我曾經想過一個最糟糕的情況。那就是一個統一的，完整的吸血鬼國家，在北地混沌的邪教徒發動全面的侵略同時，也向帝國發動攻擊。如果他們兩股勢力一起的話，那麼我們恐怕真的很難抵擋。不過看起來，我是有些多慮了。」

他的臣子們也一個個笑容洋溢。的確，正如同帝國皇帝所說的那樣，帝國雖然強盛，卻並沒有同時應對兩個強敵的能力。而在這種情況下，西爾凡尼亞卻陷入了另外一個戰場。這不是神皇賜福，又能是什麼？

「好了，各位，我們東南方向的最大隱患消去了。不過我們仍舊不能因此掉以輕心，北地的混沌是我們，也是所有熱愛正義的人的最大敵人。我們必須竭盡全力才能將他們擊退。奧朗特，我的朋友。我們的軍隊準備的怎麼樣了？」

「準備的非常好，陛下。我們的十二個軍團，包括最精銳的瑞克禁衛軍全部整裝待發。而接近北方的諾德蘭，米蘭登和奧斯特蘭三國，也表示他們做好了全軍的動員。至於其他幾個公爵領的公爵們，也都表示願意聽從我們的調遣。這樣一來，我們在北線至少可以集結三十萬以上的大軍。而預備兵力則要超過這個數字一倍！」

「非常好。」聽到這個數字之後，馬格努斯露出了笑容，三十萬，一倍就是六十萬。那麼加在一起，就是接近百萬大軍！指揮這樣龐大的一支軍隊，為了捍衛人類的領土與正義，與信仰混沌的異端作戰。這樣的事情光是想一想，就讓人覺得熱血沸騰！

「那麼其他方面的戰備呢？」皇帝接著問道。

「國教教會，獵魔人公會，帝國法師公會以及帝國工程師學院。這些機構都已經答應竭盡所能的為我們提供幫助。同時帝國各大騎士團也一樣，將為我們提供兵力支援。」

「很好，非常好——那麼火炮和其他軍備呢？」

「努恩的槍炮工廠正夜以繼日的生產最新的火炮。我們現在手中有各式火炮超過五百門。最新式的火槍與充足的彈藥。總共五百萬發彈藥，足夠十萬名火槍手連續射擊五十次。而我們的其餘兵器，包括盔甲，槍戟，劍與盾牌，弩和弓與箭矢也都足夠我們的軍隊使用。」

「非常好。」馬格努斯哈哈大笑：「我們有足夠的軍隊，足夠多的精銳與充足的武裝。這些雖然不能保證我們一定會勝利，卻會是勝利的最佳保證！」

在問過這些事情之後，馬格努斯又看向了帝國宰相：「那麼現在輪到你了，我的朋友。你知道的，維持一支人數眾多，裝備精良的大軍需要花多少錢。」

「我當然知道了，陛下。」帝國宰相麥克萊恩回答道：「今年的雨水不錯，我想我們會獲得一個好收成的。而在這之前，我也檢查了帝國各個重要的倉庫儲備。除了極個別的倉庫出現一定問題之外，其餘的都運作良好。在糧食方面，我們的問題不大。但是……」

「但是什麼？」馬格努斯問道。

「但是我們的財政，恐怕稍微有一點問題……」麥克萊恩說道。

「財政？我記得三個多月之前，朕問你的時候你還說我們的財政運轉良好。」馬格努斯的話語中略帶著一絲不滿，這讓麥克萊恩覺得有些緊張。於是他連忙解釋道：

「非常抱歉，陛下。但是三個月前，我們尚未開始軍備。當時您向我詢問，我是按照和平時期的財政預算向您匯報的。」

「的確是這樣沒錯。」馬格努斯點點頭，算是同意了他的宰相的說法：「那麼，你有什麼辦法，能夠解決這件事情麼？」

「那就要看這場戰爭的規模，以及時間長度了，陛下。」麥克萊恩說道：「如果時間不長的話，我們可以向一些大商人，以及大型銀行拆借部分資金。但是如果時間太長的話，恐怕就需要別的辦法了。」

「與異端之間的戰爭是不太可能會在短時間內完成的，我的朋友。甚至我和你都很有可能活不到看到那一幕的一天。」馬格努斯說：「請告訴朕，朕會視情況來做出決定。」

「是的，陛下，我必然知無不言。」麥克萊恩說：「如果戰況持久不下的話，那麼我們可以通過以下幾個方面來籌集所需的資金。我們可以發放戰爭債券，可以提高稅負，可以請商人和貴族們捐獻。當然這一切都會對我們的經濟造成一定影響。所以必須把握好度量。」

「那麼近期內呢？」聽到麥克萊恩這麼說，馬格努斯皇帝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接著問道：「近期內，在爆發戰爭的初期，朕需要一筆額外的軍餉來犒賞我的士兵們。這一筆錢大致等於我的士兵們一個月的薪水。」

「一個月麼……」麥克萊恩稍微計算了一下：「我的預算中有特別事項的緊急資金。我想這一筆錢還是能夠支付出來的。」

「那就好。」在經過這一番對話之後，馬格努斯皇帝終於露出了笑容來：「朕就知道，你是朕最能夠信任的朋友。那麼其他國家呢？我的盟友們對於這件事情是怎麼看的？」

第十五章 山雨欲來

「是的，我們已經與斯基夫，提利爾，巴托尼亞以及精靈王國，矮人王國五個盟友進行了一番商討。

因為處於混沌侵略的最前線，所以斯基夫人的戰備工作比我們想像中進行的還要快。但是我們覺得，單單憑借斯基夫一個國家，是絕對擋不住混沌異端的。而斯基夫太多平原地形的國土，以及太過寒冷的氣候，還有太過漫長的距離，都不適宜作為最後的戰場，與混沌異端展開決戰——這些都是我們的元帥，告訴我的，陛下。」麥克萊恩這樣說道。

「的確如此，陛下，事實上在歷史上，面對混沌入侵的時候，斯基夫人沒有一次成功守備住了他們的國土的。

即使是帝國，精靈和矮人們全力援助他們也不行。所以我認為，對於斯基夫的策略應該是勸說，勸說他們主動放棄大部分國土，將他們的主力部隊遷入帝國境內。那畢竟是十幾萬極為精銳，彪悍的職業部隊呢！讓他們毫無意義的死在斯基夫的荒野中，實在是太浪費了。」帝國元帥佛朗茨這樣說道。

「嗯，的確如此，那麼我們對於斯基夫的外交策略，就是勸說他們撤退，是這樣沒錯吧？」帝國皇帝馬格努斯接著這麼問。

「的確如此，不過如果他們真的那麼固執的話，儘管不情願，但是我們也只好放棄他們了。我們寶貴的兵力不能浪費在毫無用處的地方。」麥克萊恩說：「而事實上，斯基夫人接受我們提議的可能性非常低，所以我建議，帝國向奧斯特蘭公爵發佈命令，要求他做好邊境防禦的工作，並且做好準備，接納來自斯基夫的難民。」

「那麼斯基夫的事情就這樣吧。」聽他兩個最信任的大臣這麼說，皇帝儘管不怎麼甘心，卻也只好如此了。他們便這樣子做出了幾乎可以等同於「將斯基夫拋棄」這樣的決定。

「那麼其他國家呢？」皇帝接著問道。

「提利爾距離太遠，他們幾乎從沒有受到過混沌的影響。甚至有不少愚者，將我們與北方混沌之間的戰爭看做同屬於人類的內戰。因而他們對我們的號召反應冷淡。無論是出動軍隊，還是募捐物資與金錢，他們都不願意去做。」麥克萊恩說：「我覺得，如果我們不採取一些強制措施的話，對方是不會給我們提供任何幫助的。」

「暫時還用不著動他們。至少提利爾還給我們提供了一些優質的傭兵選擇。」馬格努斯說。

「接著是巴托尼亞，這個國家相當有意思，陛下。儘管他們對我們與混沌之間的戰爭嗤之以鼻。但是在過時的，古老的騎士精神的作用下，他們仍舊願意提供一支數量龐大的部隊作為援軍，供我們驅使。不過他們也不是毫無要求。那支軍隊的所有負擔，軍餉，糧草和其他補給品，都需要我們支付。」

「巴托尼亞的騎士部隊儘管古老，戰術落後，而且不守紀律。但是作為炮灰來使用還是合格的。繼續和他們聯繫，軍餉和補給品什麼的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他們是炮灰，很快就會被戰場吞噬的消耗品。消耗不了多少東西。」馬格努斯皇帝這樣說道：「接下來是瑪麗安堡，那附近的商人貴族們怎麼說？」

「不太好，陛下。」麥克萊恩回答說：「他們拒絕為我們提供任何服務。不過相應的，他們也承諾不會幫助混沌。在這場戰鬥中，他們很有可能會持中立態度。」

「中立？這個世界上哪裡有那麼便宜的事情？！」馬格努斯冷哼了一聲：「繼續和他們聯絡。告訴他們，他們的位置在利爪海的西南岸，混沌入侵首當其衝。倘若他們願意為我們提供幫助也就算了。但是倘若他們不願意。那麼朕也不會管他們的死活！」

馬格努斯這一番話說的麥克萊恩諾諾不語，心中卻腹誹著：瑪麗安堡與周圍的城市，領地自成一體。富庶強大還在一般帝國選帝侯之上。他們可不會吃這一套。而他們也擁有極為優秀的艦隊與軍隊。只要混沌入侵不重點照顧他們，他們多半不會有滅國的危險。

至於他們為什麼不支持帝國……還不是因為之前你把他們耍了。原本你曾經與他們約定，在戰爭中支持你的話，你就正式承認瑪麗安堡的獨立地位。不過你贏了之後翻臉不認帳，還派遣軍隊去攻打瑪麗安堡。人家現在不信任你了，怪誰？

當然，這一番話，作為臣子的麥克萊恩自然不會說出來。而被瑪麗安堡的態度激怒了的，不可一世的皇帝陛下怒了一會兒，也就平靜下來了。現在這個時候，他對瑪麗安堡的確沒什麼好的制裁辦法。

「這件事情就算了，那麼最重要的精靈，還有矮人的態度如何呢？」

「我們派往烏蘇安的使者還沒有回來，並不知道烏蘇安的情況如何。不過我與烏蘇安駐帝國的精靈外交官探討過時局。也拜訪過泰格裡斯大師。他們都向我保證，高等精靈會派遣軍隊幫助我們。」

「別的也就算了。但是利爪海海岸的巡邏與防禦，可裡不來精靈盟友的艦隊。」馬格努斯暗暗感歎：「如果沒有海岸的防禦的話，我們是無法應對對方從北部漫長的海岸線所發動的登陸作戰的。」

「我明白這一點，陛下。不過請暫且忍耐。畢竟烏蘇安的消息還沒有傳過來。無論我們怎麼著急都沒有辦法的。」麥克萊恩說。

「那麼矮人方面呢？我們需要他們的工匠，以及精銳的部隊和火炮，要塞工程師的幫助。」馬格努斯接著問。

「矮人方面倒是回答了我們，他們滿口答應會向我們提供幫助。但是我覺得在現在這種情況下，矮人們能調動的力量非常有限。」麥克萊恩說：「有消息表明，如今大荒野的綠皮們活動異常的激烈，矮人們恐怕會將他們的軍隊投入到與綠皮之間的大戰中。您知道的，他們與綠皮之間仇深似海，而且那是關乎他們切身利益的大戰役。」

「是麼……烏蘇安的消息尚未傳來，矮人方面另有敵人。那麼看起來，我們只能依靠我們自己的力量奮戰了。帝國的子民們，神皇的繼承者，與混沌之間的又一場較量——朕相信，仍舊會是以我們的最終勝利而告終！」

「不不不，完全不一樣，這個世道已經完全亂了。數百年，乃至數十年之前的所謂傳統習慣，所謂之前的經驗，又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已經完全不管用了。勇猛奮進，追求改革與變化者將會繼續生存下去。而抱殘守缺，故步自封的國度將會在這場惡戰中灰飛煙滅——無論這個國家在之前有多麼強大。」

在前往血龍騎士堡的道路上，瓦雷德獲得了第一手的資料。西格瑪帝國的戰備，以及他們的狂熱與自信，在絕望中垂死掙扎的斯基夫，以及其他諸如精靈與矮人這樣的勢力所做的努力……還有就是北地混沌的最新消息。

艾查恩，他的前鋒已經逼近了大巨魔之地。有著無盡的邪惡的變異生物的大巨魔之地對於這個永恆的神選者來說，並非是麻煩，而相反，反而是另一個恩賜。說不得，在混沌諸神的幫助下，他將會將這裡的怪物們整備起來，組成另一支恐怖而龐大的軍隊。

當然，在此之前，他必須要獲得整個混沌廢棄地所有混沌信徒的效忠，又或者說支持。拉攏那些真正重要的盟友，惡魔親王，混沌領主，以及大部落的酋長，著名的惡魔戰士。同時打擊，乃至消滅那些不願意聽從他的命令的人——會有很多假貨嫉妒艾查恩所獲得的神恩，同時妄想著將他擊敗，以此向諸邪神證明自己的強大。

「所以說……嗯，我的意思是，這一場席捲整個世界的風暴還有一段，一小段緩衝期。在艾查恩那個白癡並未整合整個混沌勢力之前，他多半不會南下。而同時，西格瑪帝國也不會有能力，更不會有膽量阿向北方，主動出擊。局勢就處在這個平衡之中。」

「不，其實在我看來，這實際上沒什麼區別。無論是西格瑪帝國，還是混沌都太過保守。實際上我覺得，艾查恩現在進攻，與整合了整個混沌勢力再進攻沒什麼區別。

因為雙方整備的速度是基本一致的。混沌整合勢力，增加實力的同時，西格瑪帝國也能夠獲取到來自烏蘇安，來自矮人王國以及他的其他盟國的支援。算是相互抵消。花長時間進行整備，除了浪費時間，並且使得戰爭規模變得更大，更慘烈之外再沒有別的用處了。」

「你說誰會勝利？這還用問嗎？當然是我啊。在雙方斗的精疲力竭的時候出手。這麼簡單的事情還用問嗎？」

就這樣，再一次的，瓦雷德在與他的老師辛烈治的對話中佔據了上風……一次可能是巧合，但是兩次呢？或者還有第三次？

第十六章 無窮盡

「領袖，領袖？！」

「嗯……怎麼了？拉姆？」

「血龍騎士堡就快要到了，這一路上我們遇到了不少的哥布林狼騎兵，有的被我們剿滅了，不過也有逃跑走了的。我心裡覺得可能要發生些事情，便自作主張，把領袖吵醒了，實在是抱歉。」

「不……沒什麼。」瓦雷德揉了揉眼睛，而後從亞空間裡揀出一杯冰水一飲而盡，好歹清醒了些，這才接著說話：「實在有些對不住，這兩天沒有休息好，靠了一會兒就開始犯迷糊。」〔ＷＷＷ。ＷrsＨＵ。ＣＯＭ〕

「您可千萬要注意身體啊。無論是這支軍隊，還是卡斯坦因伯爵領都指望著領袖呢。」拉姆這麼說著，同時決定不將瓦雷德說夢話的事情說出來了。

「沒辦法，就是這個勞碌的命。」瓦雷德搖了搖頭，看向遠處，卻被一道緩坡隔絕了視線，根本沒辦法看到遠處……不過按照這個距離計算，就算沒什麼阻隔，恐怕也無法看到血龍騎士堡吧。

「還有大概兩個小時，天就要黑了……期望在今天天黑之前，我軍能夠成功抵達血龍騎士堡吧。」瓦雷德這樣說著，而後便感應到軍隊前方「噹」的一聲，足有上百具骸骨騎兵一下子成了零碎！

「怎麼回事？！」

「敵人！全軍戒備！展開陣型！」

這前一句話是拉姆問出來的，第二句話卻是瓦雷德說出來的。單單從這一句話中就能體現出領袖與副官之間的差距了……在瓦雷德話音落下，行進中的亡靈部隊快速的按照他的指示開始列陣的同時，地平線上，一股散發著惡臭的沙塵暴撲面而來……

「……是綠皮！」

拉姆這句話聽得瓦雷德直想要揍他一頓——這麼簡單的事情還用說嗎？他現在只奇怪一件事，那就是天上飛著的兀鷲，竟然沒能提前帶回綠皮大軍集結，進攻的消息。這讓平素經常依賴這些長著翅膀的斥候的瓦雷德覺得分外驚奇。

而他能想到這一點，拉姆自然也能想得到。由此想來，也不能全怪這位副官的意志不堅定。畢竟這事情太過離奇，而他們所看到的場面，也實在是太過驚人了。

這裡要先說一下瓦雷德與他麾下亡靈軍隊的情況：

處於行軍陣型的卡斯坦因軍隊分成了五路長長的，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齊頭並進。每一個隊伍通常都有九到十列亡靈組成，最外圍一列火槍手，外圍兩列是盾矛手，中間五列超長槍兵，最後一列是弓手，那第十列——鬆散，每一個連隊基本只有一到兩名配置的，則是屍巫，再加上一名攜帶鮮血聖盃旗幟，裝備長劍，實力接近古墓守衛的骷髏百夫長。

就這樣十二乘九再加二，一百一十名便組成了一個標準的亡靈連隊。通常三個連隊組成一個分隊，四個分隊組成一個團。一千三百餘名士兵組成的標準步兵團，就是舊世界南部通用的基本戰術單位。

就在瓦雷德一聲令下之後，這五路亡靈部隊直接向左向右轉，火槍，盾矛，超長槍，長弓與施法單位在第一時間進入臨戰狀態。當時，左右各兩條，總共四條陣線就這樣列成了。最中間的一列部隊則均分到了左右兩翼去。

整個陣列的前段和末尾，則在瓦雷德的命令下一折疊，連在了一起。一個行軍陣列就這樣在瓦雷德的調度下，沒花多少功夫，便組成了一個狹長的橢圓形防禦陣列，將所有的黑色大篷車，工蟻和騎兵部隊圍在了中間。

而此時此刻，因為行軍的陣線拉得太長，所以瓦雷德也無法指揮整個亡靈軍勢，橫貫在曠野中的近十萬亡靈部隊，這一個東北——西南走向的橢圓形陣列的兩端，他都顧及不到。不過幸好在此之前，他便已經對他下屬的吸血鬼軍官們下達了命令，這一會兒兩端的亡靈軍隊是被其他職業的吸血鬼軍官操控著的，瓦雷德自信這些軍隊也可以做到抵擋綠皮的任務。

實在不行的話，瓦雷德還有另外的辦法——便是將圍在中間的黑色大篷車作為路障，擋住兩端，並且集中一批精銳主力重塑防線。同時收縮兩側兵力，鞏固防線。這樣以來雖然丟掉了部分兵力，但是整體的陣線卻能夠維持得住。

從瓦雷德察覺到不對勁，到他一聲令下，近十萬亡靈部隊列陣防禦，不過是幾分鐘的事情。這等應變能力，任憑是誰也要由衷的叫上一聲好。不過與之相比，從左看，往右瞧。那鋪天蓋地，弄出了滾滾煙塵的綠皮部隊，那才叫真正的震撼。

那綠皮密密麻麻，扯地連天，一眼望不到邊。數量多的難以想像。瓦雷德原本以為，這可能是他們帶起的滾滾煙塵造成的假象，便拍了拍懷裡的艾爾莎。輕聲呼了一句。艾爾莎馬上應聲，恢復了類人形態一躍而起，而後給自己加持了飛行術，飛到了半空中，並且開啟了與瓦雷德的視覺共享。

瓦雷德借助她這雙眼睛看過去，卻感到空氣中一層粘稠不明的魔力阻隔了他對地面的探測。想必這也是己方兀鷲無法偵測到敵人的緣故。不過很快，艾爾莎便給自己加持了巫術之眼，瓦雷德一眼看過去，便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到東南西北，各方各處都有無數的綠皮不斷向這裡湧過來。從高空中看過去，一個個綠皮彷彿火柴頭大小，而全體綠皮加起來，竟好像這荒野中鋪了一層綠色的地毯一樣！讓人看得頭皮發麻。而那十萬亡靈圍城的橢圓形陣列，便好像在放在無數螞蟻之中的一塊肉條，說不得什麼時候就會被吃個一乾二淨。

「簡直就好像是被踢翻了的蟑螂窩一樣。」瓦雷德忍不住這樣感慨了一聲。同時解除了視覺共享，就看到艾爾莎好像自由落體一樣從空中跳了下來，被瓦雷德伸出雙手接了住。饒是瓦雷德這一會兒力量已經達到了匪夷所思的等級，仍舊被她這一跳弄的雙手一沉。差點沒抱住。

「都是什麼時候了，還玩這一套，該打。」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不輕不重的敲了敲艾爾莎的額頭，艾爾莎稍微撒嬌了一下下，便重新變回了貓的體型，趴在瓦雷德懷裡不動彈了。

副官拉姆卻並沒有他那麼好的閒心。死死的握著拳頭，便叫了一聲：「來了！」便看到那一陣綠灰色的煙塵之中，大票的戰豬騎兵呼嘯而至。手持粗糙的長矛，木盾，帶著可笑的皮革頭盔的綠皮獸人們一邊怪叫著，一邊用能顛死人的高速度向著亡靈軍隊衝了過來。

「不差。」瓦雷德一句話過後，兩側陣列前方霜華驟降，一片堅冰轉眼間覆蓋了地面，那些戰豬騎兵正猝不及防之下馬上腳底打滑，跌倒落「馬」。他們大多數還是從冰面上滑行了一段距離。又在這冰面上相互碰撞，然後彈開。這一輪衝鋒，就這麼被化解掉了。

這兩翼數千戰豬騎兵，綠皮獸人中首屈一指的衝擊部隊，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瓦雷德給廢掉了。它們有的直接被摔倒的坐騎壓得半死，有的摔得夠嗆，衝鋒中的騎兵動能不容小覷，而他們腳下的堅冰也硬得很。摔倒在地的綠皮騎兵們就算還活著，也只剩下半條命了。動是絕對再動彈不了的。一個個哀號，慘叫著趴在地上當死狗。

「射擊。」瓦雷德繼續冷冷的命令。而後，早在之前的準備階段裝填好了彈藥的火槍手們馬上舉起手中的滑膛槍，扣動了扳機。爆豆子一樣的聲音此起彼伏。在火藥的威力下，鉛制的彈丸高速出膛，而後咬入了那些愛好者的獸人與戰豬的體內，柔軟的鉛馬上碎裂變形，對獸人的軀體造成了更大的破壞。在這之後，哀號聲一下子小了許多。

這樣震撼的場面，也略微降低了綠皮部隊的士氣。不過也僅僅是一瞬間而已。綠皮們奇特的生理構造使得他們的體力，士氣與作戰意志隨著數量的增加而增加。被他們稱做Waaagh能量的特種生物能，甚至可以被綠皮薩滿們應用在戰場上。

在一輪解決了大部分的騎兵之後，瓦雷德命令著骷髏弓手，古墓守衛重弩手以及骷髏火槍手們射擊。以堅冰作為障礙阻隔對方的衝擊，而後以遠程部隊攻擊的戰術，使得綠皮們進一步受挫。而同時，工蟻們開始將大篷車上的魔法攻擊裝置與彈道較高的臼炮卸下來，準備加入到戰鬥中。

然而這種壓制性的遠程攻擊，並沒有維持太久。隨著一批獸人戰士推著裝載著繪製奇怪鬼臉的圖騰柱步入戰場之後，那些帶著木頭面具，身穿骯髒鳥羽，獸皮編製的法袍的獸人薩滿們馬上施展魔法，空氣中粘稠的特殊能量轉眼間成型，墨綠色的魔法轟擊很快將綠皮騎兵的屍體，連同瓦雷德施法製作的堅冰一起溶解。

隨後，綠皮們繼續怒吼著，蜂擁而上……

第十七章 艱難突圍

眼看著大批大批的綠皮，哥布林蜂擁而上，瓦雷德心知此戰非同尋常，綠皮軍隊的數量恐怕超過他們十倍，一個不小心，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而現在尚且無法知曉血龍騎士堡的狀態，也無法推斷對方能否派遣援軍。所以，現在只能靠自己。

心中所想，一念至此。巫妖王座周圍忽然爆發出震天撼地的恐怖魔力律動。范海爾德死亡之舞瞬息間遍佈全場，這一個高等級的範圍魔法將絕大部分的亡靈部隊都包裹在內，使得他們的戰鬥力大幅度提升。

這一個魔法過後，瓦雷德還沒停下，疲憊之風吹拂直至全場。大批獸人，哥布林士兵驚訝的發現，他們還沒有作戰呢，身體便疲憊的好像Waaagh了一整天一樣！而這種極怪異的疲憊感，與獸人薩滿發動的嗜血術混合在一起，那種心中渴望著殺光一切的衝動，與肢體怪異的疲憊感混合在一起，讓綠皮們急得發瘋。

不過這還不是結束，在拉姆再次往巫妖王座兩側的火盆中添加特殊的魔法水晶粉塵後，一道大範圍群體魔力干擾徑直向著綠皮薩滿們所在地飄了過去。

那些獸人，哥布林薩滿在嗅了攜帶這些粉塵的空氣之後，便覺得週身血管好像要爆裂開來一樣，劇烈的疼痛，癢，麻席捲全身。讓他們難受的，瘋狂的在地上打滾，大吼大叫著。不少薩滿在第一時間便魔力失控，直接「砰」的一聲炸裂開來，將周圍的一眾綠皮也捲了進去，成了人體炸彈……

而與此同時，綠皮的第一輪衝鋒也攻了上來。手持砍刀，砍斧的綠皮獸人，手持短刀，匕首，短矛的哥布林們相互配合著，一個迎頭往下砍，另一個對著下三路猛刺。綠皮們的戰鬥方式通常都是這樣子——然而，然而在面對複合型列陣的亡靈部隊的時候，這樣的配置卻有些不夠看了。

在再一次射擊過後，骷髏火槍手們縮入了己方陣列之中。在盾矛手的掩護下繼續裝填彈藥。手持塔盾的骷髏盾矛手們抵著盾矛架起長矛嚴陣以待，而在他們身後，更多的超長槍兵端平長槍，槍尖延伸到了塔盾之外。

就這樣，亡靈部隊如同上了龜甲的刺蝟一般，一層硬木包皮，鋼鐵鑲邊的塔盾，兩桿長矛，三桿超長槍便組成了一層陣列。再加上屍巫所加持的鋒利，破甲，堅韌等魔法，以及瓦雷德的死亡之舞。這一群亡靈士兵此時此刻單體戰鬥力甚至超越了一般的西格瑪帝國軍。而以他們組成的陣列，軍隊，其實力更是以幾何級的增長！

憤怒的，狂暴的，疲憊的綠皮們冒著漂浮起半人高，以亡靈的陣列作為掩體的吸血鬼法師的攻擊魔法，魔法攻擊裝置，以及臼炮的轟炸向著亡靈部隊發動猛衝。

在疲憊之風的影響下軟弱無力，動作笨拙的綠皮們很快便被亡靈的槍矛捅穿了身體，渾身幾個窟窿的飆血，好像篩子一樣倒地不起。亡靈部隊就這樣如同機械一樣的同時突刺，突刺——不間斷的收割著綠皮們的生命。

綠皮們就這樣被魔法和炮彈轟飛，被槍彈射倒，被刺穿。偶爾有些生命力頑強的綠皮猛撲過去，前赴後繼的打開一點點缺口，又或者他們的特殊部隊。那些岩石巨魔與沼澤巨魔揮動著巨大的木棒猛砸過來，又或者對方放出了雙足飛龍，向著亡靈的陣列發動猛攻。馬上就會被吸血鬼軍官們發現。這些兩人一組，一魔一武的吸血鬼軍官馬上就會衝過去大肆屠殺那些綠皮，填補缺口。

而如果情況實在危險的話，作為預備隊的古墓守衛部隊便會上前，身著黑鐵甲冑，手持魔法武器，在瓦雷德的魔法加持下不遜於世間任何一支精銳的亡靈部隊，很快便會如同砍瓜切菜一樣將綠皮部隊砍翻在地。

就這樣，在瓦雷德的指揮調度下，在空曠的荒野地帶與十倍之敵遭遇，激戰的亡靈部隊守得森嚴。堅如磐石固若金湯。讓綠皮部隊損失慘重，無可奈何。屍體堆得老高。

在屍體如此堆砌的情況下，綠皮部隊又想要故技重施，想要用他們最常用的戰術，使用屍體堆砌出來的小丘獲取地形優勢，居高臨下攻擊亡靈部隊——然而這一回，他們卻弄錯了對象。

當察覺到對方想要如此做的時候，瓦雷德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了冷笑來。隨著他心念一動，一股陰冷陰冷的氣息席捲整個戰場——正是當年他大勝艾維公國軍所使用的高等級亡靈巫術亡者復甦！堪稱可以在一瞬間逆轉整個戰爭形勢的邪惡魔法！

轉眼間，那些受到亡靈巫術影響的綠皮屍體，乃至殘肢斷臂，乃至屍塊都重新活動了起來。在他們原本的同伴驚恐的尖叫聲中晃悠悠的揮動武器——又或者爪子向他們發動攻擊。

眼看著那些肢體殘疾，開腸破肚，甚至連腦袋都沒有了的屍體緩慢移動，甚至爬行著向他們發動進攻。即使是最膽大的綠皮，都會覺得發自內心的恐怖。驚叫聲，痛叫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啊啊啊啊！他咬住我了！他咬住我了！」一個被地上猛地蹦起來的獸人腦袋咬住胳膊的哥布林，這樣大聲慘叫著，拼了命的甩著手卻怎麼也甩不掉那個死獸人腦袋。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柴火棒一樣的胳膊被硬生生咬掉了。

極度的痛苦和恐懼，使得他的精神完全崩潰了——這些膽小的哥布林完全不明白，為什麼已經死了的腦袋還能夠動彈，還能夠咬人？那雙瞳仁早就散了的白茫茫一片的眼睛直把膽小的哥布林嚇得魂飛魄散。

而除此之外，更有一些腦子差勁，轉不過來的綠皮卻以為一場綠皮內戰——也就是被他們稱之為「大混操」的活動開始了。周圍的盟友們已經全都變成了敵人。所以也馬上向著其他綠皮砍了過去。

「干！你敢砍俺？！」

「操！砍的就是你！」

就這樣，綠皮自己人之間的相互械鬥也開始了。

趁著難得的機會，瓦雷德組織了一場反攻。期望以此挽救他的軍隊的命運——儘管暫時取得了上風，但是倘若再這樣下去的話，亡靈軍隊最終的結果肯定還是會被無窮盡的綠皮消磨一空——魔法效果有時限，無法保證亡靈部隊一直保持優勢！

在瓦雷德的嚴令下，原本作為預備隊的四個黑騎士分隊，三個古墓守衛團大踏步的向前，從戰場中綠皮最混亂的地點發起了猛烈地衝鋒。

在短距離內將馬速提升到了極限的黑騎士們瘋狂的衝擊，帶著巨大的慣性，平舉騎槍，從混亂異常的綠皮部隊中硬生生撞出一條條的道路來，而後身上閃爍著各種魔法光暈的古墓守衛們，便如同壓路機一樣，以碾壓的姿態筆直的向前，留下滿地殘破的屍體。而那些殘破的屍體很快又受到亡靈巫術的影響，慢慢地爬了起來，轉化為行屍繼續作戰……

綠皮的陣列一下子被撕出了一個大口子。不少綠皮酋長，頭目驚怒交加的向著缺口處衝了過去，卻是無能為力——他們一無法阻擋被亡靈巫術大幅度增強過的黑騎士，古墓守衛，二無法在大批行屍的阻擋下快速填補缺口。只能看著更多的亡靈部隊從這個缺口處攻過去，加大己方陣線的破壞。

整個亡靈部隊，在瓦雷德的指揮下徑直變陣，主力部隊不斷向著那個缺口處湧過去，而其餘地段的亡靈部隊則不斷收縮陣線。瓦雷德期盼著能從這個地方突圍而出。畢竟被包圍著打實在太過吃虧了。如此激烈的戰鬥，劇烈的陣型變動，瓦雷德所消耗的心智也大的離譜。饒是他今非昔比了，還是覺得有點受不了。

亡靈部隊就這樣，好像是某種怪異的軟體動物一樣，有時候在綠皮不對的撕扯下損失一兩個連隊，旋即被綠皮的汪洋淹沒。不過主體卻在瓦雷德的操作下不斷向著缺口處移動，將那個裂縫撐得越來越大。得以逃出生天。

在這個過程中，最外圍的亡靈士兵們武器，甲冑，盾牌乃至他們的骨頭都被無窮盡的綠皮磨爛。而地上的綠皮屍體也隨著亡靈陣列的不斷移動鋪滿了一層又一層。瓦雷德的巫妖王座也隨之不斷移動著。這一會兒，瓦雷德已經能夠感覺到，他可以操縱全部的亡靈部隊了。也就會說激戰至今，他的軍隊折損了超過兩成兵力。而一些太過笨重的火炮，以及一部分輜重也不得不捨棄了。

「還真是……不過總歸就要結束了。」瓦雷德能夠感覺得到，己方部隊已經在這無窮盡的綠皮汪洋中艱難行進了超過三公里。向北，向東——這樣一來，距離血龍騎士堡也更近了。只是……原本是想要來救援血龍騎士們來著，卻沒想到，現在恐怕要指望著他們的救援了呢。

「領袖，情況有變！前鋒部隊遭到了強力的阻礙！」

就在這個時候，瓦雷德身旁傳來了拉姆焦躁的聲音。

第十八章 不朽者？！

瓦雷德操控全軍，注意力高度集中，自然比拉姆發現的還要快幾分。此時此刻這位自命不凡的伯爵心中也微感驚懼震撼——

在將又一批綠皮擊垮之後，一支與眾不同的，穿著全套的，漆裝成黑色的重型板甲的部隊出現在了視野中。

好像後世的暴走族那樣，帶著綴滿尖刺的肩甲和護腕，好像野獸一樣，帶著籠頭一樣的頭盔。如同一切殺人狂，瘋子以及狂戰士一樣，拿著兩柄短柄的重武器——狼牙棒，戰斧又或者釘錘。這些士兵與一般的獸人一樣，岣嶁著脊背，有著過寬的雙肩以及大塊頭。與眾不同的是他們的膚色非常暗，是深綠，幾乎趨近黑色的等級。

黑獸人。總數超過一萬名，全副武裝，以逸待勞的黑獸人——瓦雷德從他們打出的旗號上，看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名稱。

「不朽者」。

「要是有哪個混沌矮人再敢說，這些混蛋跟他們沒關係，我就按著他的腦袋，把他溺死在糞坑裡。」瓦雷德氣急敗壞的這樣想——因為混沌矮人們麾下也有一支精銳的奴隸部隊，成員全員由黑獸人組成，同樣裝備黑色甲冑，是混沌矮人的奴隸部隊的中堅力量。

與其他奴隸部隊相比，不朽者們可以這麼自稱「比我能打的沒有我數量多。比我數量多的沒我能打」——不過他們的黑色甲冑可要比這些黑獸人的強多了，可不是用黑色的染料塗裝上去的，而是用真正的黑鐵——合金，鍛冶而成。

在混沌矮人的麾下，不朽者軍隊同時具備了數量，精良的裝備，素質以及一定的紀律性。這些因素將他們塑造成了一支極具特色，極為精銳的重步兵部隊。瓦雷德曾經聽混沌矮人的工程師吹噓過，他說那不朽者軍隊攻擊便如同黑色鐵流一般不可阻擋，防守則如同鋼鐵的要塞一般堅不可摧。讓瓦雷德直想要吐槽，那麼用你的矛，和你的盾……一起賣給我打折不。

只是不知道，這一支山寨版的不朽者，能有原版的多大能耐。

瓦雷德這一個念頭動完，前鋒與不朽者膠著中的戰場局勢猛然一變——卻是四頭從開戰到現在，尚未出手過的鬼怪蠍螳一個跳躍，跨過了二十幾米的路程，一下子跳到了不朽者軍陣之中。

十幾噸重的鬼怪蠍螳從天而降，逕直將身下幾個黑獸人不朽者連人帶甲冑一起，壓成了一張餅。而後斧刃鐮刀猛揮，便將兩側幾個黑獸人砍翻在地。

那黑獸人的甲冑厚重，身體結實，蠍螳一鐮刀下去開腸破肚自然輕鬆，然而想要像是之前那樣徑直砍成兩截，卻是不太可能。而除此之外，他們奮力的節肢也無法像是之前對付南部沿海地區的綠皮那樣，隨便一甩動便能劃出半尺長，幾寸深的口子。不過使盡全力將全速衝過來的黑獸人抽飛，倒還可以。

鬼怪蠍螳的加入，使得亡靈部隊前進的速度快了不少。不過仍舊是困難重重。在見到了鬼怪蠍螳這樣純粹為了戰爭而誕生的恐怖裝備之後，黑獸人不朽者們毫無怯意，反而更加瘋狂了。他們揮動著戰斧與狼牙棒，拚命捶打著鬼怪蠍螳的節肢，期望能夠將這些怪物放倒。

幸好瓦雷德很快轉變了策略，讓蠍螳略微後撤，使得他們與古墓守衛和黑騎士部隊匯合起來，以古墓守衛和黑騎士護衛蠍螳側翼，較為薄弱的節肢。否則在黑獸人這樣連續不斷的猛砸猛砍下，即使是使用了精良的秘銀，黑鐵合金，並且附著了防禦魔法陣的蠍螳節肢，恐怕也無法抵擋得住。

在與其他小型亡靈兵種相互配合，側翼無憂的情況下，蠍螳的戰鬥力和生存能力得到了進一步的保證。它們得以無視兩側，專心的用斧刃的鐮刀，以及噴吐凝固的燃燒油柱殺傷正面的敵人。前鋒的前進速度變得稍快了一些。

只可惜，蠍螳只有四頭，以四頭蠍螳作為核心組成的陣線只有不到百米的寬度。無法使得整個接觸面都從中受益。而如果這四個以蠍螳為核心的戰鬥部隊太過突前的話，則有著被敵人分割包圍的可能。所以到頭來，蠍螳的加入也只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除了作為突襲以及奇襲的兵種之外，作為正面強攻的核心單位，與精銳的步兵部隊相互配合，推進陣線也非常管用。如果數量更多一點的話，配合古墓守衛使用，便可以組成一條真正不可阻擋的攻擊陣列。別的不說，再遇到這個情況，只要組織五十頭鬼怪蠍螳，再加上兩個團的古墓守衛，就足以掃蕩這批所謂的不朽者了。」

只是很可惜，瓦雷德現在只有四台鬼怪蠍螳。而且是隨著他經歷了南部沿海灘涂絞殺戰之後，沒有經過任何維修，就徑直運輸到了這裡來的。其可靠性可以想像……蠍螳的節肢和斧刃鐮刀都經過了大量的攻擊，磨損非常嚴重，而蠍螳腹內半凝固狀態的火油也所剩不多。最重要的是，支撐著蠍螳大肆殺戮的高濃縮的魔法水晶，到現在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說話的功夫，四台蠍螳就先後出了問題，先是全員逐一耗光了火油，無法用威力最大的噴吐燃燒油柱攻擊了。

緊接著一台蠍螳砍殺了不知道多少人，蹦了好幾個口子的斧刃鐮刀，「卡嚓」一聲斷成了兩截，又過了一會兒一腳踩空，前腳節肢的一截軸承受不了重壓壞了。那蠍螳一下子就倒了下去，砸塌了兩個古墓守衛和一個黑獸人不朽者。

還過了一會兒，又有一台蠍螳速度逐漸變慢，最後慢的好像電影的慢鏡頭一樣，隨著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音，慢慢地停了下來。揮動到了敵人身前的斧刃鐮刀，就這麼止了住……想必是魔法水晶已經消耗光了。

隨著兩台台鬼怪蠍螳出現了問題，亡靈軍隊的前進速度大打折扣。而在其他方向，左右後陣，在大批大批的綠皮獸人不間斷的瘋狂攻擊下，亡靈部隊的陣列也不像是之前那樣，堅不可摧了。即便是瓦雷德這等軍略高手，指揮的大家，在如此不間斷的連續攻擊下，也只能勉強保證陣線不被擊垮。然而要做到像是之前那樣損耗微小，而創敵頗多，卻是不行了。

這種狀況就好像被丟進強酸裡的金屬塊一樣，儘管本身堅固而且抗腐蝕。卻抵不過強酸無時無刻的侵蝕，由外向內，一點一點的被溶解開來……

前方的通路被強兵封鎖，後方卻是無窮盡的綠皮部隊瘋狂追擊。饒是瓦雷德，也覺得有些絕望了。他本人修為驚天動地，便是百萬軍中也來去自如。只可惜了這十萬大軍，數不盡的軍械物資。更讓他無法捨棄的，是這一回隨同自己前來的兩百餘位吸血鬼軍官——那可都是他們卡斯坦因家族的賢才！

眼看著前軍與敵人膠著，久久無法取勝。瓦雷德心中暗恨。更加可慮耳朵是，不少綠皮部隊更向著前方湧過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前方那原本還算稀疏，通暢的道路便會再次被數不清的綠皮堵死。到時候他們這十萬……不，現在只有七萬左右的部隊，就真的要面臨滅頂之災了！

「可惡！」瓦雷德知道情況危急。再不能忍。當機立斷一聲令下：「巫妖王座，前進！」那邊拉姆聞言一驚，剛想開口勸說：「三軍主帥豈能輕動？！」便被瓦雷德一揮手阻了住。

「不用再說了！我意已決！」瓦雷德這一句話過後，三百縛靈妖衛隊齊齊的一聲吶喊。整個戰場所有綠皮都抖了兩抖動。正面那一群黑獸人不朽者尚未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便割麥子一般倒下去一片。在他們倒下去的地方，巫妖王座倏忽而至，縛靈妖衛隊再一聲吶喊。夾雜了魔法效果的尖嘯轉眼間，便撕破了周圍上千不朽者的耳膜。讓他們七竅流血，痛苦不堪。

「給我起來！」瓦雷德連續四輪次元跳躍，分別在四台鬼怪蠍螳的甲殼上一拍。那四台鬼怪蠍螳轉眼間便恢復滿了狀態，油料充足，魔法水晶完備，金屬疲勞消失，這段的武器與節肢，也全都恢復到了完美狀態——可以說瓦雷德這一拍，直接將這鬼怪蠍螳從半殘廢狀態拍成了剛出場，磨合好了的新機器的等級。

「這這是……奇物製造……機關修復……還有高級煉金術……也不對……難不成……不會吧？！」

別的吸血鬼軍官距離遠，而且另有任務在身，因而沒注意到瓦雷德這動作有多驚人多離譜，不過一直站在巫妖王座旁邊，一直注視著瓦雷德的副官拉姆·馮·海杜威卻看了個全。在他看來，瓦雷德這一「拍」包含的東西可多了去了。

包含的魔法元素多達幾個派系，妥妥的是個高等級的復合魔法。不過這樣也就算了。煉金術，奇物製造，機關修復。這幾個魔法雖然稍微偏門一點，他卻也聽說過，乃至見過一些類似的。但是瓦雷德這一拍之中包含的，恐怕不單單是這些……

第十九章 waaagh！魔法

「最接近的……沒錯！我曾經見過最接近這個魔法效果的，是混沌矮人的工程師所修習的黑火魔法——他們自稱這是地獄系魔法的分支之一！其中對於煉金，機械物品的製造與修復都有著獨到之處。不過他們最多也不過是把兩根鋼絲融成一條，將斷開的鋼板熔鑄到一塊而已。像領袖這樣一鍵翻新卻是不可能！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拉姆在那邊驚疑不定呢。瓦雷德卻已經過完成了維修工作，一個次元躍回到了巫妖王座上，大紅色披風一甩，便大馬金刀的坐了回去，手一揮說道：「繼續前進！」

這一番做派貴氣四溢，奢遮得可以。襯得甲冑齊備，風姿絕倫的瓦雷德愈發閃亮了。直把類人形態的艾爾莎看得滿眼都是小星星，把旁邊的副官給看得愣了神。直想要拜倒在瓦雷德腳下。對於瓦雷德之前所施展的魔法之類的，他卻是再不敢多想了。

在瓦雷德這一番努力之後，亡靈部隊推進速度明顯加快。鬼怪蠍螳，古墓守衛部隊與瓦雷德的縛靈妖禁衛一齊拚殺，端的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所向披靡啊。

倘若說那黑獸人不朽者是硬生生的一塊鐵疙瘩，那麼瓦雷德親臨前線的亡靈部隊，便是削鐵如泥的寶刀。縛靈妖與鬼怪蠍螳鐮刀揮動，便好像刀切牛油一樣，順順當當的將大批大批的黑獸人不朽者砍翻在地。

「好強的魔力律動。對方的魔法師實力深不可測。」

當瓦雷德最終出手的同時，在綠皮軍隊之中，曾經與瓦雷德的岳父奧拉赫有過一面之緣的獸人薩滿，在綠皮獸人之中算是怪胎中的怪胎。那個能說一口流利的通用語，以及熟練施展法術的可怕人物，綠先知烏爾扎戈心臟猛地跳了一下。一陣恐懼，心悸的感覺讓這個在綠皮中享有盛譽的綠先知覺得分外難受。

而後，他的雙眼穿透了戰場，彷彿看透了時間與空間，逕直對上了瓦雷德那一雙深邃的黑瞳——那雙眼睛的主人在一瞬間發現了自己。而後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啊！」的一聲，烏爾扎戈如遭雷殛，倒退著向後走了數步。嘴裡面連連說著：「古怪，古怪，太可怕！這是何等的強大和邪惡啊！」

看著這位綠先知一驚一乍的樣子，周圍的綠皮全都迷茫不解。不過他們再想想，薩滿貌似都是這德行，如果你去搭理他，他肯定鬧騰的更歡。所以一個兩個的都不出聲。唯獨幾個對烏爾扎戈比較熟悉的。知道這位綠先知非同凡響，和一般咋咋呼呼的薩滿並不一樣。便問道：「先知，這是啥子情況？」

烏爾扎戈也不搭理他們，只是喃喃自語：「壞了，壞嘍……格裡姆高不在這裡，綠皮的運道就比不過對方，這一戰要糟糕，糟糕！」

瓦雷德的軍隊遭遇綠皮大軍，一場惡戰一直到現在，這一會兒已經是夜晚了。五月份的夜晚仍舊有些冷。不過綠皮們不在乎，亡靈們更不在乎。雙方本來都有不同等程度的夜視能力。因而儘管光線暗淡了許多，卻仍舊能繼續戰鬥下去。

不過，也很有可能就要至此結束了——瓦雷德的軍隊再擊垮了一批攔路的黑獸人不朽者，眼看著敵方兵馬稀疏，只剩下不多的兵士在。他心裡面總算是鬆了口氣。暗想著「總算要結束了。」在他感知中的亡靈部隊現在只剩下六萬七千多名，笨重的火炮丟了大半，輜重毀了不少，工蟻部隊也沒了許多，可以說是損失慘重。儘管殺的綠皮也殺成了屍山血海。但是仍舊無法讓瓦雷德覺得舒服一點。

在這位狡猾的指揮官看來，硬碰硬的拼消耗，是最最愚蠢的戰鬥方式。毫無準備的遭遇戰，更是他最討厭遇到的戰鬥。好像這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他做了一次，就不想做第二次。

「總算是要結束了。」瓦雷德心中這樣想道，連續一天一夜，十幾個小時的高強度戰鬥，連續施展了幾次高等級的大範圍群體魔法。就算是有著巫妖王座的魔力加成，他仍舊覺得精神上有些疲倦。

「不過剛才那一道探查……算了，反正綠皮之中不可能有什麼好法師，我剛剛那一道精神攻擊，已經足夠將他殺死了。」瓦雷德理所當然的這麼想。他完全不知道，他這一回錯的有多麼的離譜！

也就是在這時候，當瓦雷德心安理得，精神放鬆，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空氣中那粘稠至極的特種能量。那因為綠皮們的特殊構造所產生的生物能彷彿受到了感召一樣，以最快的速度開始聚集。一股即使是真神也要為之驚歎的，恐怖至極的魔力逐漸成形！

「必須殺死他！必須殺死這個對於綠皮有著巨大威脅的吸血鬼！」

這正是綠先知烏爾扎戈拼盡全力，依靠著戰場上百萬綠皮大軍所匯聚的Waaagh能量製造的，足以驚天動地，卻被他用來殺人——單獨針對一人——針對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的絕殺之招！

「什麼？！」

儘管敵人在數十里，乃至百里之外，然而空氣中異常的魔力律動，仍舊被瓦雷德感受到了。他驚慌，汗毛倒數——在有生以來，除了四年前第一次面對辛烈治的時候那一次，他還從沒有過第二次這樣的感受！那是，那是能夠要了他的性命的恐怖存在！

「該死的！」

隨著這一聲暗罵，瓦雷德猛地站了起來，然後便感到一陣眩暈——魔力反噬，實在該死，他在那一瞬間差一點失去麾下六萬五千亡靈士兵的控制權。

「沒關係，我去。」眼看著瓦雷德這樣子，與他一心同體的夜靈貓艾爾莎馬上站了起來。瓦雷德能夠感受得到，她自然也能。瓦雷德想要做什麼，她自然也知道。瓦雷德現在做不到這件事，那麼她自然覺得，她應該代勞。

「那就是你去，越快越好。」瓦雷德聽艾爾莎這麼說，這才鬆了口氣。飽含期待的看了艾爾莎一眼，卻是讓這只雌貓心中一蕩。似喜似嗔的瞪了她一眼。

艾爾莎平時跟在瓦雷德身邊的時間太久了，原本以為能對這傢伙的魅力有一定抗性的。卻沒想到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心裡面暗暗埋怨自己：「真是要死了。被人家那麼稍稍看了一眼，魂兒就被勾了去。將來可怎麼好？」

她心裡面這麼想著，手上動作卻不慢，白嫩的足尖一點，便從巫妖王座上跳了起來，而後一連串次元跳躍，轉眼間便到了百里之外，手中鐮刀一揮，三個反應迅速，正想要揮刀上前的黑獸人不朽者便斷了氣兒。同時，艾爾莎也發現了自己這一次的目標——那個被他的主人感知到，會危害到他性命的獸人薩滿。

「的確有些不一樣。」她心中這麼想著，同時鐮刀一揮，便向著那個綠皮衝了過去。綠先知烏爾扎戈也不是蠢人，早就注意到了那個奇怪的，長著貓耳朵的黑髮女孩兒，手一指，一道墨綠色的奇異光線便向著艾爾莎射了過去。

這一道攻擊在旁人看來值得稱道。烏爾扎戈的反應速度快的驚人，並且並沒有像是一般的，沒有接觸過戰爭的施法者那樣笨拙的詢問「怎麼回事？」「你是什麼人？」之類的愚蠢問題，而是在第一時間向艾爾莎發動了攻擊——然而沒有用。

儘管速度快不過光。卻能快過烏爾扎戈的動作，在他抬起手指的一瞬間，艾爾莎便已經做出了規避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的多餘，堪堪躲過了烏爾扎戈的光束攻擊——然後，那揮舞著魔力凝聚成的黑色鐮刀的艾爾莎，便向前猛衝，一步，一躍，近十米的距離一下子就過了去，到了烏爾扎戈的面前——

「該死！偏偏是這個時候！」烏爾扎戈耳邊聽著風聲不對，心中暗恨，卻也不得不中斷了聚集綠皮生物能的動作，將那醞釀中的，數量驚人的魔力擋在了自己面前，形成了一道厚重的無以復加的魔法結界。

饒是艾爾莎天賦奇佳，更隨著主人瓦雷德一起得了諾大的好處，卻也對這上百萬綠皮組成的結界無可奈何。這一鐮刀砍過去，便如同砍在了黏膠裡一樣，粘稠的魔力徑直將她的鐮刀裹挾了住。那同屬魔力組成的武器，就這麼徑直被吞噬一空，只剩下艾爾莎手中一截刀柄。

艾爾莎也外出闖蕩過，也曾聽她的母親講述過，卻從來沒聽說過世界上有這種魔力吞噬魔力的奇怪事情。心裡正驚疑不定，便看到那粘稠的魔力好像真正的液體一般向著她傾倒了過來。

她自然知道這不可能是用來幫她清潔身體衛生的。連忙跳到了半空中躲了開。便看到那些近乎成為實體的黏液徑直淹沒了周圍幾十個綠皮。那些綠皮只是慘叫了一聲，便連人帶盔甲，帶武器一起融入了那一團黏液之中……

第二十章 情況危急

眼看著對方魔法詭異，艾爾莎再不敢上前，只是遠遠地借助飛行術，在天上與對方游鬥。期間也有不少手持法杖的薩滿，不少手持弓箭的獸人和哥布林向艾爾莎攻擊，都被她或者躲了過去，或者格擋開來。都沒費多大功夫。艾爾莎也沒當一回事兒。而最讓她忌憚的，仍舊是她的第一目標，綠先知烏爾扎戈。

這個綠皮獸人並不像艾爾莎一樣是高級幻想種，魔武雙修，身體的反應與速度很一般。不過因為他渾身上下包裹著的一層粘稠的異種能量，使得艾爾莎根本無從下手。這種感覺讓艾爾莎想起了她還是貓崽兒的時候，遇到過的一種叫做烏龜的生物。

當時她無論是用爪子撓，還是用牙齒，都奈何不了這個硬不拉幾的東西。還反倒差點被烏龜猛然伸出來的嘴巴咬了一口。這基本上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大的虧了。在長大一點，正式成為瓦雷德的魔寵，允魔允武之後，艾爾莎一度以為這樣的情況不會再發生，等瓦雷德完成與辛烈治之間的交易，能力大幅度增進之後，艾爾莎的實力再進一步。

這只雌貓當時就覺得天上地下就她這一份。也是那句話「比我強的沒我年輕，比我年輕的沒我強」，艾爾莎當時只覺得就算來一條混沌魔龍，她也能把它給生撕巴了。

誰成想今天卻又遇到了這麼個敵人。一身一種魔力組成的怪異結界好像王八殼子一樣，無論她用什麼辦法都無法打破。而對方威力龐大，恐怖至極的魔法，也好像是那烏龜冷不丁伸出來的腦袋一樣，儘管艾爾莎能夠很輕鬆的躲過去，但是那攻擊中蘊藏的恐怖至極的力量，也讓她除了「躲閃」之外，再沒有別的選項可以用。

「正面被打中，會死。沒錯，肯定會死！」這樣的想法讓艾爾莎汗毛倒數。同時也更加氣餒和不甘心。心高氣傲的雌貓對於這樣——如果不躲閃就會死——我沒有力量和對手硬碰硬——不得不避其鋒芒，這樣簡直就好像是認定了自己比對方差一樣！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比一個裝神弄鬼的神經質的綠皮差？！」在想到了這一點之後，艾爾莎怒極反笑，手中的魔法彷彿金屬風暴一般連著點的向著綠先知烏爾扎戈轟過去，直想要將其擊殺，一洩心頭之恨。

艾爾莎這裡氣急敗壞，對面的綠先知烏爾扎戈同樣叫苦不迭。他花費心力，將百萬綠皮的生物能全都聚集到這裡來，可不是為了和一隻貓玩鬧用的。

他是想要靠著這股力量將瓦雷德擊殺。艾爾莎的突兀出現，已經完全的攪亂了他的計劃。而偏偏他還拿這只雌貓沒辦法。無論是速度還是反應，他都跟不上艾爾莎。所以他只能用這樣的笨法子護住自身，然後想辦法攻擊——取勝的機會渺茫！

艾爾莎因為無法擊敗烏爾扎戈而氣惱，烏爾扎戈何嘗不是如此？他作為南地綠皮的大薩滿，被無數綠皮尊敬的稱之為綠先知，身份尊貴，地位超然——結果連一隻貓都打不過？！說出去可就不用做人了！

兩個人，一隻貓，一個綠皮獸人，儘管是第一次見面，卻結下了無可扭轉的仇恨。就這麼一邊氣惱著，一邊無可奈何。

而在另一邊，感覺到那股力量已經轉換了方向的瓦雷德，一邊暗暗鬆了口氣，一邊為艾爾莎捏了一把汗。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並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便咬緊牙關，指揮軍隊繼續突圍。綠皮們眼看著到了嘴邊的獵物就要跑走，當人於心不甘。一邊窮追不捨，另一邊繼續向著亡靈軍隊突圍的方向湧過去，想要堵住亡靈軍隊突圍的方向。

然而無濟於事。

儘管綠皮大軍瘋狂，奮勇爭先，無窮無盡。但是在亡靈部隊的猛烈攻擊下，他們原本就不是太整齊的陣線已經連續不斷，連續不斷，連續不斷的被擊垮了。在這樣的情況下，阻攔者亡靈部隊的綠皮，已經再無法形成哪怕一道防線。而被綠皮們寄予厚望的黑獸人不朽者部隊，也最終傷亡了大半，被撕破了一個大口子。

一個缺口，一個從無窮盡的綠皮大軍中艱難打出的缺口，就這樣出現了。蒼白的亡靈軍隊就從這個缺口處蜂擁而出，在瓦雷德的指揮下，在這個缺口的兩側組成了另外兩道陣線，向缺口兩側推進，以便將這個缺口拓得更寬。讓三面受敵的亡靈部隊更快的撤出這個戰場。

「該死！他們要跑了！那些骨頭棒子要跑了！」綠皮們這樣大喊大叫著，繼續黏著瓦雷德的軍隊，期望著繼續與他們交戰。這使得瓦雷德不得不更改了他的計劃——

「簡直就像是瘋狗一樣！他們合圍，圍殲的計劃已經失敗了，為什麼還要繼續打下去？！」瓦雷德氣急敗壞的暗暗罵道。不過心裡面多半也能明白一些——所謂的圍攏，合擊，圍殲這些戰術。綠皮的大頭目或許還能明白。

但是下到了具體的，綠皮的小頭目們，以及普通的綠皮士兵。他們除了戰戰戰，之外，就不會有別的想法了。所以無論戰略上是怎樣，在戰術上又是怎樣。

他們不會因為亡靈部隊已經擺脫了不利的戰略態勢，接下來作戰更加艱難，傷亡更大而失去信心並且放棄——因為他們的目的是戰鬥！是享受戰鬥——而並非獲取勝利——那是綠皮的大頭目們才會去考慮的東西！

「繼續戰鬥吧……繼續戰鬥下去，同時向著血龍騎士堡的方向撤退，爭取能夠和亞伯赫拉辛家族的軍隊會和在一起。」瓦雷德看著初升的朝陽這樣子，略微有些無奈的說道。同時對仍舊在與綠先知烏爾扎戈進行沒營養的戰鬥的艾爾莎叫了回來：

「我們已經成功突圍了。快點回來吧。」

「可是——我差一點就能夠將他擊殺了！」

艾爾莎和瓦雷德通過新靈感應相互通話。不過瓦雷德並沒有將艾爾莎明顯是撒謊的抗辯放在心上。仍舊催促著她：「那種事情怎麼樣都無所謂！我對局勢的判斷有誤。南部大荒野的綠皮的瘋狂超出想像。我們不能急於一時！」

在聽到瓦雷德這麼說之後，自己也知道再戰下去沒有結果的艾爾莎一咬牙，便猛地降落到了地上，懸浮在距離地面大約十厘米的空中，然後偏轉身體，鐮刀微揚，便如同利劍一般，從一眾綠皮的陣列中徑直刺了過去，這筆直的一衝，身後留下的便是一條血肉模糊，殘肢斷臂組成的血胡同。

艾爾莎就這樣向前衝出近兩百米，後繼乏力，這才重新跳回到空中，幾個次元躍便不見了。

「真是可怕……西爾凡尼亞的強者，力量已經達到了這個程度麼？」烏爾扎戈眼看著這一條血腥的通道，不由得這樣想道。

與此同時，艾爾莎重新出現在巫妖王座上方。似乎是對瓦雷德叫她回來的事情耿耿於懷，所以她只是飄在半空中，也不回去瓦雷德懷裡面爬著。瓦雷德正指揮著亡靈部隊，於東北向西南重新組建陣線，與綠皮們繼續針鋒相對呢。那陣線沒能組好，他也沒工夫搭理艾爾莎。

最後，眼見得在他的調度下，六萬多亡靈軍隊列成了兩萬一道的三列陣線，盾矛超長槍長弓屍巫一排一排的列陣，生生擋住了綠皮軍隊的狂飆，他這才鬆了口氣，忙裡偷閒的抓住了艾爾莎的腳踝，捏著她的腳把她從半空中拽了下來。一口氣拉到了懷裡。

「好了，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瓦雷德這樣半是生氣，半是無奈的說了她一句。艾爾莎這才不鬧了。只是她正想要像是之前那樣趴到瓦雷德懷裡，卻猛然想起來自己現在是類人形態，這麼一趴實在有點不成體統。

別的不說，瓦雷德還有一個副官在旁邊看著呢。儘管艾爾莎自己覺得，她和瓦雷德一心同體，關係密切的程度甚至在瓦雷德的幾個女人之上，卻也不好在這種狀況下做得太出格。不過現在恢復貓的形態，似乎也不太妥當。她略一思索，便站起身，站在瓦雷德身旁不說話了。

這一會兒亡靈軍隊擺脫了四面作戰的困窘，正面對正面，面對綠皮部隊的進攻。壓力自然小了很多，瓦雷德的負擔也下降了不少。在他的指揮之下，亡靈部隊且戰且退，向著血龍騎士堡的方向前進。而綠皮大軍也不甘心的繼續進攻，進攻，進攻。

在正面進攻無果，被亡靈的槍陣刺穿，留下了無數屍骸過後，綠皮部隊重新獲得了指揮。兩批哥布林狼騎兵從瓦雷德軍隊左右兩翼繞了過去，看起來，對方還是想要利用數量優勢，重新將亡靈部隊包圍在中間。不過在發現這一點之後，瓦雷德果斷派出了他僅有的兩個黑騎士分隊，去阻擋那些狼騎兵……

第二十一章 步步緊逼，步步後退

甲冑上傷痕纍纍，武器上到處都是缺口的黑騎士是什麼？

仍舊是黑騎士。

年邁受傷了的老虎終歸是老虎，再大的貓他也只是個貓。鏖戰多時，渾身傷痕的黑騎士們仍舊像是砍瓜切菜一樣將哥布林狼騎兵擊垮，確保了兩翼的安全。而同時，在正面，獸人狂飆式的衝鋒，仍舊無休止的衝擊著亡靈的防線。

火槍齊射，弓箭拋射，然後便是盾矛，超長槍列陣。亡靈部隊在瓦雷德的調度下死死的守備著陣線，面對對方疾風暴雨一般的攻擊巋然不動。

在又一輪的攻勢中，綠皮們組織了一批持弩——這種對他們來說太過高等級的裝備的部隊。那些粗製濫造的弩機看上去的確都是綠皮風格，而並非是他們從哪支軍隊處獲得的戰利品。在某個獸人督軍大聲的吶喊過後，冒著亡靈的魔法與弓箭組成的彈幕，這一批獸人弩兵衝了過去，然後齊射——

效果不佳。對於骷髏部隊來說，身上插一兩支弩箭並不是什麼大事兒。貫穿傷對於實體生命來說非常糟糕，但是對於亡靈來說完全不用在乎。

不過亡靈們不在乎，獸人們卻在乎的很。這一批弩兵對於平素除了Waaagh就是Waaagh的獸人來說，實在是太過寶貴了。眼看著弩兵的攻擊效果不佳，更是在亡靈部隊的魔法，弓箭彈幕下傷亡慘重。綠皮頭目們連忙將這批弩兵撤了回來。然後又是一波Waaagh，理所當然的再度被亡靈的陣列擋了住。

「不行！這樣打的話絕對不行！硬拚太愚蠢了。我們還是得想辦法。」

眼看著己方攻擊接二連三的受挫。綠先知烏爾扎戈心中暗恨，從昨天到現在，他麾下的綠皮傷亡數以萬計。最讓他心痛的，是那支上萬人的精兵，黑獸人不朽者的損失。那可是獸人之中難得的成建制的精銳部隊。平時無論是他，還是格裡姆高都寶貝的跟什麼似的。結果這一下子就死了七、八千。這傷勢已經不能說是傷筋動骨，而是直接要了命了。

聽綠先知這麼說，他周圍的一眾綠皮酋長，頭目和薩滿面面相覷，都不知道應該咋辦才好。看得綠先知腦袋發大。想辦法這種事情，實在是不能指望這些混球。

「除了步兵之外，我們還有多少精銳部隊？」綠先知這樣問。

「那啥，先知。我們還有戰豬騎兵一大群。鐵弩隊一大大群，巨魔一小群，還有雙足飛龍……」回話的那個綠皮酋長掰了掰手指頭，然後伸出八個指頭來：「二十二個！」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那個綠皮酋長挺胸凸肚，耀武揚威。好像完成了什麼了不得的功業一樣。周圍的其他酋長，頭目和薩滿也全都羨慕嫉妒恨的看著他。心裡面想著找個機會打這個混蛋的悶棍。看著這副場面，綠先知烏爾扎戈給氣樂了。

這個平素連說話都和聲細語的獸人薩滿掄圓了巴掌，使勁的給那個回話的酋長來了個脆的。只聽見「啪」的一聲，那個綠皮酋長還沒等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兒呢，就一下子被打躺下了。耳邊嗡嗡的響，半邊腮幫子腫的老高，牙齒都鬆了。

這一耳光打得烏爾扎戈解了恨，周圍一眾綠皮一邊幸災樂禍，一邊噤若寒蟬。生怕惹惱了綠先知。

「那點東西……把所有的戰豬，所有的巨魔，所有的雙足飛龍全都給我聚集起來——聽懂了麼？！所有！」

在這之後，烏爾扎戈暫停了進攻，花了半天的時間調整兵力部署，調整軍隊，用憤怒的手勢和大嗓門制止了一次又一次綠皮們的無腦衝鋒——這是花費時間最多的一件事情。而在這半天時間內，瓦雷德則指揮著他的六萬餘軍隊不斷向著東北方向移動。三個兩萬士兵組成的陣列交替掩護，層層後退。以守備的姿態，以監視著綠皮們的姿態，面對著綠皮大軍倒退著前進。

就這樣到了下去，從開戰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八個小時，距離烏爾扎戈整備部隊過去了大概九個小時。綠皮大軍終於整備出了一次像樣子的，同時也是烏爾扎戈水平極限的攻勢。

他將所有的戰豬騎兵，所有的巨魔都集中到了一起，足有五千頭戰豬，以及近兩百名岩石巨魔，沼澤巨魔組成了第一波次的攻勢，天空中，被他控制著，不會再誤解命令了的雙足飛龍足有三十隻。而在這些軍隊後面，是近五百名獸人，哥布林薩滿。這些薩滿將提供給大軍魔力支持，並且保證軍隊不會被像是開戰最初那樣，被瓦雷德的冰凍改變地形的魔法弄得撲街。

在這支強大的，集中了綠皮軍隊絕大多數精華的部隊後面，是被烏爾扎戈選中的其他的，比較能打的那些綠皮部落。就好像是一般的Waaagh那樣，綠皮的酋長，頭目們將帶領他們的屬下發動進攻。

對於他們，烏爾扎戈也做了最大的努力。他嚴令，在這場攻勢中，這些承擔第二列攻擊任務的士兵們，只能派出最精銳的士兵。那些最凶，最綠，最壯的綠皮獸人才有資格參與這場戰鬥。而廢柴還有哥布林只能靠邊站。同時，他還將最近一段時間掠奪，又或者綠皮自己鍛造的盔甲和武器，全都分給了他們。以保證最差的一個獸人小子，也能用上全新的砍刀和一件好歹像樣子的金屬，或者皮革甲冑。

就這樣，總共五萬名精幹的綠皮獸人被挑選了出來，作為正面進攻的主力部隊。

至於其餘的士兵們，烏爾扎戈也並沒有忘記他們。他命令那些士兵們散開，散成盡量寬闊的陣列。然後將那些較強的部隊部署在主力部隊的兩翼。命令他們從兩翼包抄——當然，隨著這個命令一齊下達的，還有三令五申，靠著惡罵以及暴力傳達的「不許與主力部隊搶路！不要擋在主力部隊衝鋒的道路上！」這樣的話。

說起來，讓這些混蛋能夠勉強保持直線前進，也是一件相當不容易的事情呢。

「對於綠皮來說，恐怕這就已經是極限了吧。真是不容易。嗯，不容易。」

烏爾扎戈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被瓦雷德看在眼裡，這位卡斯坦因伯爵，亡靈軍隊的指揮官在看到這一切之後，也不由得對對方，對綠皮的指揮官生出了一絲敬意。

時間是帝國歷二三三一年的五月十五號，下午五點四十分。黃昏時分，將一切都佈置妥當的綠皮部隊終於開始發動攻擊了——總共五千頭戰豬馱著他們的騎兵搭檔，向著亡靈軍隊的防線衝了過去。同時薩滿們在綠先知烏爾扎戈的調製下，終於像樣子的施展出了一輪魔法——嗜血術。

被加持了嗜血術效果的戰豬騎兵們瘋狂的嚎叫著，獸人和坐騎戰豬的眼睛度一下紅了，他們的肌肉膨脹，青筋暴跳，整個人好像漲大了一圈一樣。就這麼向著亡靈的陣列衝了過去。隨同他們一齊衝鋒的，還有兩百餘名手持巨大木棒的巨魔。這些巨魔也同樣受到了嗜血術的加持。

「攻擊。」

眼看著對方發動了攻擊，瓦雷德也認真了起來。隨著幾個小時的休整，他的魔力也恢復了不少。現而今指揮著六萬亡靈部隊，可以說是得心應手。只是有一點比較糟糕的是，弓箭手與火槍手所擁有的槍彈，黑火藥與弓箭的數量已經不多了。

這是那些黑色大篷車丟失了的緣故。而因為這個原因，亡靈部隊的遠程攻擊力量損耗了許多。儘管魔法攻擊裝置，以及吸血鬼魔法師們還可以釋放魔法進行攻擊。但是仍舊無法彌補長弓與火槍缺失所造成的傷害輸出的缺口。而當瓦雷德期望能用之前的方式，以堅冰阻擋對方前進的時候，卻又隨即遭到了綠先知的反制。那堅冰溶解的速度與出現的速度一樣快。根本沒起到任何作用。

就這樣，在熬過了兩輪魔法轟炸之後，戰豬騎兵與巨魔組成的攻擊陣列，終於一頭撞進了亡靈部隊的第一道陣線之中。沉重的野豬與巨大的衝力所帶來的巨大的慣性，使得被撞到了的骷髏士兵們直接被撞成了一地的碎骨。

當然，那些戰豬騎兵也沒撈著好處。巨大的慣性同樣通過骷髏士兵們手中的長矛和超長槍，作用在了他們的身上，無論是野豬的厚皮，還是獸人粗糙的皮膚都無法阻擋這種攻擊。亡靈的槍矛順順當當的刺穿了他們的身體，讓他們這些進攻者與骷髏士兵們一齊同歸於盡。

亡靈部隊的第一道陣列就這樣，進入了極度危險的境地。戰豬騎兵們前赴後繼，猛烈地衝擊著亡靈的陣線，以命換命的戰鬥方式，使得大批的骷髏士兵被撞成了一地的碎骨。他們所維持的陣線也危在旦夕。

而那些揮動木棒的巨魔則更加可怕，這些力大無窮的怪物們每揮動一次木棒，都能直接雜碎好幾個骷髏士兵的身體。而他們變態的體質與恐怖的恢復能力，更不是一般的骷髏士兵能夠搞定得了的……

第二十二章 連場鏖戰

「領袖，為什麼不用之前的那種方式對付那些巨魔？」

眼看著己方軍隊傷亡慘重，但是瓦雷德卻只是命令魔法師集中火力，填補古墓守衛去抵擋巨魔部隊，拉姆心中疑惑不解，心想，倘若用那個不知名的冰屬性魔法的話，一下子就能夠將那些巨魔擊殺吧。哪用得到那麼麻煩。

瓦雷德面色凝重，並沒有轉過頭去，仍舊目視前方看著戰場，同時消耗心力與魔力調度亡靈部隊抵擋綠皮軍隊的衝鋒。就這麼簡單的回答說：「魔力不足。」

「魔力不足？」拉姆奇怪的重複了一遍瓦雷德所說的話，再感受了一下在巫妖王座的加成下，比他強了大約兩百倍可能還要多的魔力，那令人窒息的魔力律動。無論如何也不能想像瓦雷德「魔力不足」是個什麼狀況。

他心裡面想著，如果這都算是魔力不足的話，那麼全世界的施法者九成九都得被您擠兌的自殺了。不過眼看著瓦雷德眉頭緊鎖，死盯著戰場的樣子，拉姆也很聰明的沒再說下去。

這一會兒戰豬騎兵們已然將亡靈的陣列沖得零落。不過他們自身損失也超過了四、五成。餘下的部隊失去了衝擊力，再無法對亡靈陣列產生太大傷害。

在瓦雷德的調度下，大批加持了鋒利，破甲魔法的骷髏超長槍兵正有條不紊的絞殺著戰豬騎兵的餘部，同時恢復著被他們破壞了的陣型。唯獨有點麻煩的，便是那近兩百頭巨魔。不過瓦雷德也命令了吸血鬼法師，以及古墓守衛的精銳去對付他們。將之消滅，只是時間問題以及損耗多少的問題而已。

這裡，綠皮們又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在戰豬騎兵，這些野蠻，衝擊力強大的重騎兵對於亡靈的陣列造成了極大創傷之後，綠皮們的步兵部隊並沒有緊跟著衝上來。這是歸咎為綠皮的指揮體系混亂，軍事紀律糟糕的大失誤。而在正面，被烏爾扎戈遴選出的精銳部隊衝上去之後，亡靈部隊的陣列，已經逐漸恢復了整齊，想要打下來，就又要花一番力氣了。

再說，瓦雷德也不是那等坐以待斃的人。當他看準了綠皮的那批精銳，與己方第一道陣列大戰起來，槍矛砍刀砍斧遮天蔽日，打得難分難解的時候，便馬上啟用了自己的撒手鑭，四台鬼怪蠍螳猛地，從對方部隊的中間冒了出來。開足馬力在綠皮陣列中狂奔狂砍。將綠皮這一支精銳部隊的進攻節奏徹底擾亂了。

「這樣一來，又能多堅持一會兒吧……」瓦雷德眼看著對方陣型大亂，便馬上組織餘下的黑騎士與古墓守衛，發動了一輪反擊。綠皮部隊潮水一般湧來，又潮水一般退去。這一波的攻擊看起來又要無功而返了。

這麼想的瓦雷德剛想要鬆一口氣，就看到綠皮方的雙足飛龍又衝了過來。同時的其餘雜兵又從兩翼慢慢湧了過來。

「真是該死，沒完沒了啊！」瓦雷德猛地一拍王座的扶手，心裡面不無惱恨之意。這一批雙足飛龍，與他之前在南部沿海地區所見到的雙足飛龍完全不同。

在大荒野，有著更好的飼育條件與飼養技術的綠皮們，通過給雙足飛龍的飼料中添加特殊毒素的方法，讓這些雙足飛龍發生了變異。在經過十幾代的變異之後，更加兇猛的，長有毒腺，可以噴塗強腐蝕性毒素的毒液雙足飛龍便這樣誕生了。

——總共二十八頭強壯的，醜陋的，惡臭的雙足飛龍，這些畸形的怪物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們從天空中猛烈噴吐出的強腐蝕性毒液，正是骷髏士兵們最大的剋星！身上沾染了毒液的骷髏士兵沒過多久，骨骼便被毒液腐蝕得斷裂了開來。而後便散了架。

更可怕的是，這些飛龍還勉強能夠分出敵我，勉強能夠接受綠皮薩滿們的命令！在綠皮薩滿的指揮下，毒液飛龍們在低空俯衝盤旋，然後噴塗毒液破壞亡靈部隊的陣型。同時巨魔與大批的綠皮士兵趁機強攻。亡靈部隊的第一道陣線就這樣不斷崩壞，不斷崩壞不斷崩壞。眼看著就要守不住了。

「就好像是小孩子的遊戲一樣……一邊修補，一邊破壞，當破壞的速度超過修補的速度的時候，失敗就是注定的事情了。」瓦雷德心中暗暗感歎。戰豬騎兵衝鋒，綠皮薩滿開路，主力步兵進攻，以巨魔和雙足飛龍作為輔助兵種……綠皮們這一波的攻擊堪稱華麗。瓦雷德自覺地敗的不冤。

「不過我還有部隊，我還沒有完全失敗呢。反倒是你們，你們的精銳部隊在這一次進攻中全軍覆沒了。那麼你們還要拿什麼東西來作戰呢？」

瓦雷德這樣自己安慰自己。同時眼看著對方從兩側包抄過來的散兵，雜兵部隊就快要到了，便下定決心，放棄第一道陣線，繼續向後撤退。畢竟，在人數不佔優勢的情況下，倘若再被人三面夾擊，失去了陣型上的均等態勢。那麼這場戰鬥的結果也就不用再說了。

在這之後，瓦雷德有計劃的將尚未接觸到綠皮部隊的第一陣列亡靈部隊撤回來。並且命令那三台在綠皮軍隊中殺得血流成河的自己鬼怪蠍螳向後撤退——沒錯，有一台蠍螳被破壞掉了。總共四頭雙足飛龍同時從空中降下去，向著蠍螳撲過去，將他撲倒在地，然後一打的巨魔衝了過去，用大木棒，巨型戰斧或者手臂，把那台孤立無援的蠍螳拆成了零件。

晚間九點五十分，瓦雷德所佈置的第一道陣線徹底崩潰。一萬五千以上的亡靈部隊被擊殺。綠皮們贏得了他們連續兩天的惡戰中第一次的勝利。而與此同時，瓦雷德也趁機再度向著血龍騎士堡前進了大約三到五公里。再一次重新列陣，將第一道，崩潰的陣列中超過五千名士兵重新編入了第二道陣列之中。

「簡直沒完沒了。」

望著槍矛盾牌復合而成，嚴陣以待的亡靈部隊。綠先知烏爾扎戈也產生了與瓦雷德類似的想法。從開戰到現在，他已經損失了超過二十五萬軍隊。在最終衝垮瓦雷德所佈置的第一道陣列的時候，更是損失了餘下的全部戰豬騎兵，大半的巨魔和一小半雙足飛龍。他已經拿不出足夠的精銳部隊發動一場，好像下午那樣的猛烈攻擊了。

「只能憑借普通的部隊和敵人進行消耗戰了嗎？」想到這裡，烏爾扎戈也覺得分外的疲憊——兩天時間不眠不休的指揮作戰，讓這個年紀已經不小了的綠先知有些吃不消。

不過仍舊不能結束。對方，那支軍隊的指揮官，在無盡怨靈托起的王座上端坐的那個人不死，烏爾扎戈不甘心！

接下來的時間，綠皮與亡靈部隊進入了艱難而漫長的消耗戰之中。烏爾扎戈一次次的組織綠皮部隊猛衝，組織綠皮部隊從兩翼包抄。瓦雷德則一次次的組織亡靈部隊抵抗，同時組織精銳的黑騎士與骸骨騎兵衝散，衝垮，牽制綠皮從兩翼發動的進攻。

實在不行，就趁著綠皮部隊攻擊間歇的時候後退一段距離，重整旗鼓。富有紀律性，嚴整的亡靈部隊行軍，重新列陣的效率要比鬆垮垮的綠皮強得多。在這一點上瓦雷德有著絕對的自信。

雙方就這樣互不相讓，攻擊，防禦，側翼進攻，移動。彷彿永無休止一樣拚殺下去。綠皮數量眾多，因而在烏爾扎戈的調度下可以輪換著發動進攻。而亡靈們不知疲憊。在瓦雷德這個極為優秀的指揮官調度下，可以連續不停的作戰。雙方的兵士雖然在數量上天差地別。但是在局部能發揮出的戰鬥力卻基本相近。所以戰鬥僵持，膠著，膠著，僵持……沒完沒了。

就這樣，這場戰鬥打到了第四天，亡靈軍隊從開戰到現在行進了三十公里之後，瓦雷德通過兀鷲的視覺共享，已經能夠看到血龍騎士堡了的時候，雙方指揮官，瓦雷德與烏爾扎戈都醒悟了過來。

「四天了……這場戰役仍舊沒有結束。」

「已經拖得夠久了，這場戰鬥已經從士兵，軍隊的比拚，變為了雙方指揮官意志的比拚了。」

「我或者那個吸血鬼，誰先堅持不住，誰就輸了。」

「所以說，如果想要盡快的結束戰鬥，根本已經並不在於我這四萬殘兵，以及累得不行的七十萬綠皮。」

「我和那個吸血鬼做出了結，那麼戰爭也就結束了。」

「要想辦法殺了那個綠皮薩滿。」

「擊殺吸血鬼。」

「那麼。」

「就是現在。」

「用我的力量，為這場戰鬥畫出一個休止符吧！」×2。

瓦雷德並沒有回答之前拉姆的疑惑，他為什麼說「魔力不足」的問題。而從第一天夜裡到現在烏爾扎戈再沒有調動一次全體綠皮的生物能——雙方的思想卻是出奇的一致，都想要在這個時候分個高下！

第二十三章 一擊破百萬

當時瓦雷德與烏爾扎戈卻也不知是誰第一個產生了這個念頭，不過隨即，另一者便心有所感。兩人隨即，幾乎是在同時完成了這一系列心理活動。並且在同一時間下定了決心——戰！

這戰卻並非兵戈士卒之戰，而是他們兩個，兩個軍隊指揮官，統帥，在心靈上，是意志上，是魔力，威能，信仰與精神上的戰鬥。這等戰鬥常人自然看不得，也看不到——然而它還有另外一種更加直接，更加激[www.uu158.com]烈並且更加壯麗的攻擊方式。那便是魔法。

那綠先知烏爾扎戈擁有近百萬綠皮的支援。無數綠皮所形成的生物能沛然廣闊，不可阻擋，即便是真神也要為之驚歎。在他下定決心之後，他馬上將他麾下五百餘名綠皮薩滿全都聚集到了身旁。大聲下令，要他們按照自己的吩咐行事。

在五百餘名綠皮薩滿的幫助下，綠先知烏爾扎戈這一回聚集能量的速度，比第一次快了許多。也是在這五百餘名綠皮薩滿的幫助下，強大的，足以防禦絕大多數攻擊的魔法結界再度出現。使得烏爾扎戈無需擔心像是三天前那個夜晚那樣，因【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為敵方高手突襲而喪失機會。

一切佈置妥當，烏爾扎戈高舉起手中木杖，大聲稱頌綠皮神祇搞哥與毛哥聖名。轉眼間廣闊無邊的墨綠色能量便不斷以他為中心聚攏了過來。

對於綠皮，人們的第一個印象便是凶殘好戰，第二個印象就是傻——然而正是因為他們凶殘好戰，他們愚蠢，所以他們所散發出的生物能，所謂的Waaagh力量也因此顯得純粹而龐大。可能一兩個，十個八個綠皮所散發出的生物能並不算什麼——但是一百個，幾百個，就蔚然可觀了。

那麼近百萬呢？！近百萬綠皮所積攢的Waaagh能量全部聚集到一起，那是怎樣的恐怖？！沒有人知道——因為在歷史上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古往今來，這還是第一次，綠先知烏爾扎戈便是這古往今來的第一人。在百萬綠皮的加持下，做到連真神咋舌的偉大的，至高無上的綠皮們的先知！！！

「我必將勝利！因為我所代表的是綠皮，這個全世界最擅長戰爭的種族！我將戰無不勝，正如同我的種族一樣，我將擊敗我所有的對手！」感受著這恐怖的威能，綠先知烏爾扎戈心中豪邁，不由得大聲喊叫了起來：「Waaagh！！！」

隨後，「Waaagh！！！」的戰吼聲此起彼伏，響徹天際……

綠皮這一邊威能震天動地，亡靈這一邊卻完全不落下風。休整了數個小時的瓦雷德此刻冷淡淡的一笑，便站了起來，大紅色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只見這一位吸血鬼伯爵面露微笑，似乎對於對面那恐怖至極，簡直可以稱之為毀天滅地一般的力量頗為不屑。再看他右手一點，一柄淡灰色的魔杖便到了手中。

這魔杖長三尺三分，重忽略不計，頂端鑲嵌著一對螢光璀璨的灰色蝠翼，魔杖上鐫刻著一行文字「知識就是力量，而更重要的是將知識轉化為力量的方式」。

這柄魔杖，便是一年前瓦雷德的情人崔西送給他的定情物，不過原本那毒蛇纏繞的樣子早已消失不見，它的名字也早已從「蛇咬」改為了「瓦雷德之低語」正是瓦雷德所依靠的概念武裝之一。

瓦雷德右手緊握著魔杖，左手中淡灰色的光芒閃爍，卻也出現了一物。讓站在他身旁的拉姆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只是在心中大聲咆哮：「這，這是納加許之書！是古往今來最強的亡靈法師，亡靈魔法的創始人納加許的魔導書！記錄了全世界所有，全部，一切，最強的亡靈巫術的魔導書！！！」

瓦雷德卻並不管自己的副官有多麼驚訝，逕直將那本納加許之書捧在胸口，而後翻開來。鋪天蓋地的淺灰色魔力剎那間便將整個亡靈部隊籠罩在了中間——這本魔導書上一個大字也無。倘若愚者翻開來看，便只會將它當做是一個陰謀陷阱，又或者惡劣的玩笑——然而——

「然而它的確記錄了這個天地間一切的亡靈巫術……只是記錄的方式非常奇怪罷了。」

瓦雷德還記得第一次，他繼任卡斯坦因伯爵領之後，進入家族的藏寶庫見到這本魔導書之後的驚訝。這本納加許之書早已隨著他曾經的主人，大巫妖納加許升格為了一段傳奇，本身也成為了一件概念武裝。半吊子的巫妖，亡靈巫師和吸血鬼無法使用哪怕一丁點它的力量。然而如果是像瓦雷德這樣，擁有強大力量的魔法師的話，卻足以破解這本魔導書的全部秘密！

「只要借助這本魔導書的力量，便可以從容的施展所有的亡靈巫術——即使這個巫術從未存在過，但是只要『概念』存在。那麼便可以施展出來！」

左手撫摸著納加許之書硬而且冰涼的封皮，瓦雷德心中大定。隨即，一頂綴滿了璀璨，絢爛的寶石的王冠出現在了他的頭頂——巫術王冠！

又一件傳說中的寶物，卡斯坦因伯爵領壓箱底的寶物，被瓦雷德這拿了出來——它仍舊是一件概念武裝，一件極強，極不可理喻的概念武裝——只要頭戴著頂王冠，那麼施術者的所有魔法便能增幅兩倍——無論什麼魔法，全都能增幅兩倍！而施法所需的魔力，卻只需要正常時候的三分之一！

三件概念武裝！

當瓦雷德站起來，催動他的巫妖王座向前的同時，他拿出了三件概念武裝！無論哪一件拿出來，都能掛起一陣腥風血雨，撼動整個世界的概念武裝！這便是瓦雷德敢站出來，與烏爾扎戈，與加持了近百萬綠皮的Waaagh能量的綠先知一較高下的底氣！

看到這裡，有人可能就要說了，難怪瓦雷德敢與那綠先知相抗。卻是他手中有三件概念武裝的緣故。這話說對，也不對。

說對，是因為瓦雷德的確是手中有這三張牌，才敢與百萬綠皮加持的烏爾扎戈一抗。而說不對，則是因為換了第二個人，他就是再多三件概念武裝，也沒能耐和綠先知一較高下！天上地下，有這等本事的唯有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個十八歲的西爾凡尼亞吸血鬼少年一個！

當時烏爾扎戈方向濃厚粘稠如同實質一般的Waaagh能量越聚越多，而瓦雷德則針鋒相對，他那巫妖王座所到之處，草木枯萎，土地龜裂，那數之不盡的屍骸，破碎的臟腑肉塊與斷裂的骨片全部化為飛灰，一股絕對的，純粹的，無以言表的至暗，至純的亡靈魔力油然而起，恍惚間有無數冤魂厲鬼哭號怒吼，彷彿有無數怨靈自虛空中出現，直欲擇人而噬！

瓦雷德與烏爾扎戈兩軍連續四天鏖戰，戰死者無以計數，奧拉赫與格裡姆高各帥亞伯赫拉辛家族亡靈大軍，以及數以百萬計的綠皮在此地鏖戰年餘，戰死者無以計數——西爾凡尼亞與大荒野綠皮獸人在此地鏖戰數百年，戰死者無以計數——天地間，舊世界，新世界，混沌亞空間，無盡種族，無盡戰爭，無盡歲月，戰死者無以計數！

瓦雷德所施展的亡靈巫術，所借助的便是這無以計數戰死者的亡靈！

正如同之前所說的那樣，這個借助納加許之書所施展的魔法沒有名字，正如同之前所說的那樣，巫術王冠將這個魔法的力量增幅了兩倍以上——然而，之前卻沒有說明一件事情——那柄法杖，被瓦雷德改稱為瓦雷德之低語的那柄魔杖，才是最終，最後，施展出這個魔法的關鍵所在！

無盡的怨靈，憤怒，不甘，恐懼——無盡的，犧牲在戰場上的亡靈幽靈怨靈英靈所組成的恐怖魔法，那無止境的絕望被具現化為光輝璀璨的淺灰色，自無盡虛空而來，附著在瓦雷德之低語魔杖上面，而後瓦雷德催促著，降低了他的座駕巫妖王座。

那些馱著王座的幽靈沒入地底。王座本身高二十厘米，瓦雷德今年十八歲，高一米六六。手中魔杖平舉，便是一米七八的高度，正是綠皮獸人的脖頸與胸口，巨魔則是腰間。

「聚在一起的足有七十八萬，再加上四周散兵足有百萬……足夠了。」

瓦雷德這麼自言自語，而後平舉魔杖的手臂緩緩一揮，那魔力頓時傾瀉而出，如長劍一般筆直的向著綠皮大軍刺了過去。

面對凝聚了無盡亡靈魔力凝聚成的利劍，那墨綠色的，粘稠有如實質的Waaagh能量，艾爾莎打了半個晚上卻仍舊無可奈何的結界，便如同破敗的抹布一樣，在這一「刺」之後，便被淡灰色魔芒輕而易舉的刺穿。

同時，這一刺的筆直一路上所有的綠皮獸人便全都被刺穿，即便是並未刺中要害的獸人，也被那濃郁的死氣影響，徹底絕了生機。

再之後，瓦雷德手臂從左向右平揮了一下。淺灰色的死氣魔劍也從左向右，順順當當，毫無阻礙的平掃過近百萬綠皮軍隊，舉世無雙的魔力長劍斷樹裂石，斬斷軀體，混如無物。就這麼一掃——百萬綠皮，包括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綠先知烏爾扎戈一起，都被斬斷了小半截身子，死氣入體，生機全無……

第二十四章 處處烽火

驚人，太過驚人！任憑誰都想不到，瓦雷德這一招魔法施展出來，竟然能有如此恐怖的威能。西爾凡尼亞十萬亡靈部隊鏖戰連場，一連打了四天時間，折損了大半的兵力。到頭來竟然不如瓦雷德手臂輕輕一揮來的厲害！這等威能，簡直匪夷所思。簡直令人無法理解。簡直，簡直就是……

神跡。

一眾亡靈士兵不會說話，更不會思考還則罷了。那些倖存——的確，在近百萬綠皮大軍的猛攻之下存活下來，自然能用得上「倖存」這兩個字——一眾倖存的卡斯坦因吸血鬼沒一個不瞪大了眼睛，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的。就好像吃了一記名為「震撼術」的魔法一樣。

厲害，太厲害了。厲害的無法理解，簡直不可理喻。

隨即，一眾卡斯坦因吸血鬼爆發出了最大音量的歡呼聲。有一個算一個，直想要將嗓子喊破了一樣的嘶吼著，歡呼著。

隨著這樣的歡呼聲爆發式的想起來。對面，數十萬綠皮獸人沒了腦袋，肩膀，甚至胸腔以上全都沒了的屍體才倒了下去。倒下去的聲音「撲通」「撲通」的練成了片。幾十萬具屍體轟然倒塌，甚至連地面都顫了兩顫。

當然，說瓦雷德這一個魔法全滅了百萬大軍，實在是有些水分——這倒是和這個魔法的威力無關。而是因為身材的緣故。瓦雷德為了保證這魔劍之芒延伸到極致，所以手臂舉得平直，之前說過，高度是一米七八左右。這魔劍射出，擊殺的都是身高體壯的獸人。而那些矬子哥布林，卻因為他們是矬子而僥倖存活——當然，這也多虧了大荒野坦坦蕩蕩的平原地形。

不過，饒是如此，饒是這些哥布林活了下來。但是當他們看到身邊那些一直以來都比他們強，比他們壯實的獸人丟了腦袋，沒了半截身子和雙臂的時候，也再沒有了一點作戰的勇氣。

好幾十萬的綠皮獸人就這麼一下，幾十秒，幾十秒就全都死了啊！他們屍體倒地都震動了地面，他們的屍體鋪得一眼望不到邊。他們的血水流成了小河——他們全都死了！

「啊啊啊啊啊！！！！」

眼看著前一刻還是無窮無盡，彷彿可以毀天滅地的大軍在下一刻全都成了屍體。哥布林們原本就不太大的膽子完全被嚇破了。一些哥布林直接嚇暈了過去，另一些嚇瘋了，還有一些甚至嚇死了。那些倖存的，距離綠先知烏爾扎戈最近的哥布林薩滿們心神激盪之下，全都魔力崩潰，彷彿人體炸彈一般爆炸了……這也是這些並不聰明的傢伙擅用魔法這麼高明的能量的下場。

無論如何，這些哥布林都無法再作戰了。甚至，恐怕見到了今天如此慘烈的場面的哥布林，這一輩子都無法作戰了。而對於綠皮來說，無法作戰的傢伙就是垃圾。他們今天不死，總有一天也會因為族人的拋棄，得不到庇護和食物而死。早死晚死，不過是差一段時間罷了。

也就是在那一天之後，倖存的哥布林們組成了一個新的綠皮部落。他們的宗旨，目標只有一個——向東，向南，逃離西爾凡尼亞，逃離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逃的越遠越好。而隨著這些哥布林向東南的逃亡，也隨著今天，見證了這個恐怖至極的魔法卡斯坦因吸血鬼們口口相傳，瓦雷德的名聲再一次響徹了舊世界。

不過這些都是後事了。在這一刻，瓦雷德知道他的這個魔法的影響深遠，不過具體如何，他卻並不知曉……

因為他很累。

疲倦，疲憊，渾身無力，頭暈眼花。這些感覺對於年輕力壯的瓦雷德來說，幾乎是從沒有過的事情。不過現在，他卻一齊，全都感受到了。

釋放過這個魔法的瓦雷德整個人虛脫了，儘管最終萬幸的，沒有造成魔力反噬。但是他體內的魔力也全都消散了。乃至他的身體——特別是持瓦雷德之低語魔杖的右手處，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傷。現在這個狀態的瓦雷德，恐怕隨便來兩個小孩子都能殺了他。

瓦雷德一個踉蹌，沒站穩，然後就一下子癱倒在了巫妖王座上。面色煞白煞白的，嚇了艾爾莎和拉姆兩個人一跳。

「領袖！」

「瓦雷德？！」

兩個人從兩側把瓦雷德圍在了中間。

瓦雷德努力了一下，但是仍舊沒辦法直起身子來。他搖搖頭，對著他的副官和魔寵說：「我沒事……只是有點累而已……大軍就地駐防。派遣輕騎兵前往血龍騎士堡。要岳父派人來接應我們。然後去血龍騎士堡。我現在……需要休息一下。」

他勉強說完這些話，然後就閉上眼睛，一頭栽歪了過去。艾爾莎剛想要叫，卻馬上自己摀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後仔細看了看瓦雷德的狀況。感覺到他呼吸均勻。知道他沒有大礙，這才鬆了口氣。

就這樣又過了五天時間。瓦雷德再睜開眼睛，便看到在他身旁打瞌睡的艾爾莎——當然，還是類人形態的。

看著風塵僕僕，面色憔悴的小貓咪，瓦雷德心中愛憐之情油然而生，忍不住就伸出手去，一把將艾爾莎抱了住。

驟然間遭到襲擊的艾爾莎馬上醒了過來，剛想要攻擊，這才反應過來現在抱著她的是誰。身子一下軟了半邊。馬上就癱倒在瓦雷德的懷裡面喵嗚喵嗚的撒嬌起來了。

說起來，瓦雷德抱著艾爾莎摸啊摸的也不是第一次了。正相反，應該說是很多次這樣子。只是之前通常都是在艾爾莎保持黑貓的形態時候做出來的。唯獨這一次是在艾爾莎類人形態的時候做出的愛撫行為。兩者意義自然不同。

如果說是之前並未暴露本心的瓦雷德，多半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不過現在卻不同。經過混沌之眼一事之後，對於與他心靈連結在一起的艾爾莎，瓦雷德自然不會再有所隱瞞。喜歡她的身體，喜歡她的相貌，她的眼睛，她白皙的肌膚，赤裸的玉蓮一樣的雙足，她可愛的動作，狡黠的笑容，還有她對自己的忠心耿耿。

這一切都是屬於瓦雷德的，瓦雷德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她佔據。所以為什麼不這麼做呢？有什麼好顧忌的麼？有什麼好怕的麼？

當然沒有。

瓦雷德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吻住了艾爾莎的嘴唇，從她的哥特式的黑色連衣裙裡探出手去，愛撫著她的肌膚，感受著她的懷裡，長著貓耳的可愛小女孩逐漸變味了的呻吟聲，瓦雷德這才停止了下一步的動作。倒不是他不想，或者有所顧忌。而是現在實在不是時候。

「艾爾莎。」瓦雷德摟著癱軟在他懷抱中的可愛的雌貓，這樣呼喚著她的名字。

「嗯。」艾爾莎稍微有點臉紅，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身體，然胡這樣回答。

「告訴我一下，現在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們是怎麼過來的？」

聽到瓦雷德這麼問，這只雌貓稍微有點失望。不過她也明白，現在不是做那種事情的好時機。便回答說：「這裡就是血龍騎士堡了。你的副官，那個叫做拉姆的小子在你昏迷之後，就按照你所說的辦事。他本事不大，但是按部就班的尊令行事的能力還是有的。接下來就是你那個岳父派遣血龍騎士殺出一條血路來，突圍而出，接應我軍進了血龍堡。也就把你安頓到這裡來了。」

聽艾爾莎這麼說，瓦雷德點頭無語。這一會兒他雖然還有些頭暈目眩，身體發虛。但是基本的行動能力卻還有。想了想，便對艾爾莎說了句「扶我起來。」之後便掙扎著想要起床。

艾爾莎勸他說：「你看你現在這個情況，起來了能有什麼用？還是繼續休息好了。你昏迷了這麼久肯定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瓦雷德搖了搖頭。吸血鬼的體制好得很，長時間不吃不喝也沒有什麼大礙。他調動體內勉強還剩一點的魔力，打開了自己的亞空間。掏出一瓶——也是最後一瓶帶著他的女僕瑪雅的血液的窖藏的葡萄酒，打開來一口氣灌了下去。在酒精，水，還有血液的作用下。他原本蒼白的臉恢復了幾分血色。

然後，瓦雷德搖了搖頭對艾爾莎說：「這個你就不知道了。」他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就算我真的全身癱瘓，一身魔法武技都用不出來了。但是只要有這個。那麼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

聽他這麼說，艾爾莎翻了個白眼，卻不好再拒絕。便替瓦雷德換好襪子和長靴，扶他起身走了出來。

這一打開門，瓦雷德便感到大量嘈雜，刺耳的聲音不斷湧來。瓦雷德對那聲音再熟悉不過了，自然知道那是戰場上才會出現的聲音——獸人，哥布林高聲怒罵，金鐵交加聲，士兵前進，奔跑，揮動武器的聲音，魔法師吟誦施法的聲音，魔法爆炸所發出的轟鳴聲。還有火槍，火炮所發出的轟鳴巨響……

「血龍騎士堡的狀況已經差到這種程度了麼？！」瓦雷德暗暗心驚。

第二十五章 軍事恐怖平衡

緊接著，隨著無數劇烈轟鳴的噪音一齊出現的，便是濃郁的幾乎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瓦雷德昏迷了七天，體質虛弱的很，這一會兒驟然聞到了這味道，就覺得眼前一暈，差點再一次背過氣去。幸好艾爾莎反應快，馬上幫瓦雷德加持了一個淨化空氣的魔法，瓦雷德這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看起來情況比他想像的還要糟糕一點。」瓦雷德皺著眉這麼想。同時對艾爾莎說：「拉姆在哪裡？叫他……不，帶我過去找他。」

他知道，憑著艾爾莎所說的，帶有太多主觀因素的話是無法弄明白現在情況究竟是怎麼樣了的。所以他現在迫切的想要找到他的副官。要他告訴自己，血龍騎士堡究竟是個怎麼樣的狀況。

不過聽瓦雷德這麼問，艾爾莎卻回答不出來。

「喵這幾天都守在你身邊，那個傢伙在哪裡喵不知道。」因為感覺有點不好意思，所以艾爾莎在說話的時候又重新用上了有一段時間不用的口癖。

「是麼。」瓦雷德也沒和她計較這個。而看到他走出來之後。守在門口的一個女性吸血鬼馬上露出的興奮地笑容。瓦雷德並不認識她，不過看她的樣子，似乎認識瓦雷德。想必她並不是卡斯坦因家族的族人。

「您好，卡斯坦因伯爵閣下。您清醒過來了，這實在是一件好事。您有什麼需求麼？大團長要求我盡可能的滿足您的願望。」

瓦雷德心想：在這種地方稱呼「大團長」的，不用說肯定是亞伯赫拉辛家族的族人了。看起來似乎是岳父派過來照顧自己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守在門口……

不過下一刻，瓦雷德轉頭看看艾爾莎對著那個亞伯赫拉辛家族的女孩，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來，就知道事情的原因了。不過他也沒想太多。只是對那個女孩笑了笑，然後說：「那麼，能麻煩您帶我去見我的岳父麼？我想要知道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這個……恐怕有點問題。大團長現在正與血龍騎士團奮戰在第一線。恕我直言，您現在的身體狀況恐怕很難在那個地方存活下來。」

瓦雷德心中苦笑，心說：這女孩說話的確真夠直的。

「那麼其他人呢。如果您知道我的副官拉姆現在在哪裡的話，請帶我過去那裡。」瓦雷德接著這樣說。

「是拉姆閣下麼？他現在應該也在與綠皮們作戰……不過他曾經說過，如果伯爵您醒過來了的話，那麼無論是什麼時候都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他，他會竭盡所能的趕過來。」那個女孩說完之後，便對瓦雷德說：「那麼請您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叫拉姆閣下過來。還有，現在的戰況非常危險。請盡量待在這裡，不要四處移動。這裡是血龍騎士堡為數不多的，還算是安全的地方了。」

「血龍騎士堡為數不多的安全地方……綠皮們對於血龍騎士堡的進攻已經達到這種程度了麼？」瓦雷德暗暗心驚，卻沒再多問，只是說：「麻煩你了。請去把我的副官叫過來吧。」這樣，然後就返回了房間去。坐在沒什麼裝飾的普通的木頭椅子上，左手撐著下巴，右手敲著桌子等待著。

「你剛剛……好像被小看了誒。」坐在瓦雷德身旁的艾爾莎這麼說。

「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畢竟，我現在的身體狀況非常糟糕。」瓦雷德這麼說：「大概得有半年的時間，才能基本恢復。想要完全恢復則需要更長時間。」

「不過這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壞事。」聽瓦雷德這麼說，艾爾莎露出了笑容：「因為瓦雷德你越是軟弱沒用，就越要依靠我。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大概是這個道理吧。」瓦雷德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去撫摸著艾爾莎的頭髮和頭頂的耳朵：「那麼今後也要拜託你了啊。」

兩個人就這麼閒聊了一會兒，不過艾爾莎也能看出來，瓦雷德的心思完全沒有放在她身上。想必是在為了現在的情況，局勢而擔心。她知道這個之後，也就不再和瓦雷德說太多。只是陪著他安靜地等待著。

就這樣又過了一會兒。屋外傳來了有規律的叩門聲。在瓦雷德說了一句：「請進」之後，拉姆便推開門快步走了進來。看他滿臉激動地表情，瓦雷德心中也稍有些感動，心裡想著「還是這些血色兄弟會時期就跟著我的老兄弟可靠。」心裡這麼想著，他臉上也有了笑容。之後便要艾爾莎給拉姆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對面，然後便開口詢問現在的局勢如何。

「現在的局勢不容樂觀。不，與其這麼說，還不如說現在的局勢實在糟糕透了。領袖，我有些時候甚至覺得血龍騎士堡無法支持下去了。」

「有那麼糟糕嗎？」聽到拉姆這麼說，瓦雷德接著問道。

「是的，領袖。現在整個大荒野的全部，所有的綠皮都集中在了血龍騎士堡附近。我們在前來這裡的時候曾經與大批的綠皮作戰。然而那不過是聚集在這裡的綠皮部隊中最不起眼的一支。」拉姆說：

「他們的主力部隊全都聚集在血龍騎士堡。與亞伯赫拉辛家族的軍隊進行戰鬥。不過儘管如此，儘管對方只派出了一批不起眼的小部隊。但是其規模即使是放在舊世界來說，也算是恐怖的了。事實上我們通過通訊水晶，與後方的其他家族通訊過，拉彌婭和尼拉科契兩個家族也派遣了援軍過來……但是他們全都被擋住了。突破重圍，趕來這裡增援的只有我們而已。」

「另外兩個家族的軍隊全都被擋住了……綠皮難道派遣了與對付我們的軍隊相等兵力的大軍，前去阻擊拉彌婭和尼拉科契軍隊嗎？而且，那些阻擊部隊並非他們的主力，而只是一批分支部隊？！」

「很抱歉，但是的確如此。不過拉彌婭與尼拉科契兩支軍隊比較幸運。他們在知道無法衝破綠皮的阻擊之後很明智的撤退了。兵力上雖然損失了不少。但是並沒有幾個吸血鬼族人陣亡。」拉姆的語氣平淡，也不知道他在這件事情中是持什麼態度的。

「那就好。」瓦雷德歎了口氣：「那麼血龍騎士們，我是說，亞伯赫拉辛家族是怎麼支撐到這時候的？簡直難以想像。」

「非常簡單，領袖。奧拉赫大團長他將後方的一切——亞伯赫拉辛家族的地下兵工廠，巫術工廠以及全部預備兵都發動了過來。亞伯赫拉辛族人們全員參戰。男性們在前方鏖戰，而女性則在後方……實際上這時候也沒有什麼後方的分別了。

他們的女性成員就在血龍騎士堡，借助兵工廠和巫術工廠的材料與機器，在血龍騎士堡就地生產亡靈部隊。生產完後直接開赴前線。反正前線有的是死人。事實上到現在為止，血龍騎士堡周圍除了屍體與血液之外，就再沒有別的地貌特徵了。」

「你是說地貌特徵？！」瓦雷德稍微有點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向拉姆反問了一句。儘管並不懷疑他的副官，更不認為他是個喜歡誇大其詞的人。但是瓦雷德還是覺得「地貌特徵」這個詞彙太過分了。

「沒錯。」這一回說話的卻是艾爾莎了：

「我們與接應來的血龍騎士和亞伯赫拉辛軍隊殺入重圍。眼見得景色就是滿地的碎肉，屍骸與血液。那些屍骸鋪了一層再鋪一層，已經不知道鋪了幾層，乾涸的血片上是粘稠的血漿，血漿上面是剛流出的鮮血。這些屍骸與鮮血已經完全將地面覆蓋住了——不止一層的覆蓋住了。整個血龍騎士堡周圍十里，就全是這樣的景色。說是地貌特徵完全沒錯。」

「竟然如此慘烈……」

瓦雷德聞言，半晌無語。無論是舉族遷徙到血龍騎士堡的亞伯赫拉辛家族。彷彿莫斯科保衛戰一樣的戰地生產體系。還是成了「地貌特徵」的屍山血海。都讓瓦雷德覺得難以置信——但是他的的確確就發生在自己身邊。儘管沒能親眼見到。但是空氣中那無解的血腥味兒已經從側面證明了他們說的沒錯。

而另外一個更加瘋狂的想法，也讓瓦雷德覺得分外難受——綠皮們的農業生產體系與眾不同，他們的部落在任何地方都能存活。而他們的繁殖方式也保證了他們將會是這個世界上最惡劣的多數派。同時，與之相對的是一套可以隨時生產出大批大批的士兵的亡靈兵工廠。戰場上遍地的屍骸使得他們的原材料無窮無盡。

「你們知道這代表什麼嗎？」瓦雷德揉了揉太陽穴，然後對艾爾莎和拉姆說。與此同時，在這屍山血海上，無視了屍體的惡臭，濃郁的血腥味以及近乎世界末日一般的場面——那個黑獸人露出了笑容：

「沒錯，這就是俺一直以來想要的東西，一場絕不會終止的惡戰！」

第二十六章 慘烈至極

不用說，這位黑獸人戰將便是前文書中提到過的格裡姆高。那個與奧拉赫大團長單挑只輸了一招的恐怖的綠皮戰士。同時也是混沌矮人的邪惡實驗的產物中，最可怕的一個。

鐵皮·格裡姆高非常興奮，非常開心。他感覺到帶領他的一批弟兄們，從混沌矮人王國叛逃到這裡來簡直是他生命中所做的最正確的選擇。在這裡他獲得了他想要的一切——一場無止境的，永遠不會停息的戰爭，以及一個絕佳的對手——無論是在戰鬥上，還是在戰役上都是這樣。

這比他在罪惡深坑屠殺煉獄鼠有趣的多。比他在大荒野上車翻一個個綠皮部落有趣得多，這種喜悅甚至超越了他擰碎那個一直以來，對著他大吼大叫著，命令他做這做那的混沌矮人的腦袋。

他並不在乎什麼消耗精力，也不在乎什麼耽誤時間。更不會好像瓦雷德那樣抱怨：「在這樣的戰爭中我們無法獲取任何好處。垃圾時間，全都是垃圾時間。沒完沒了的好像是一個神祇的生命一樣。」

對他來說，只要能進行戰鬥就好，生命的意義就是戰爭。戰爭就是戰爭，所以戰爭不需要理由。一切的一切，全部，所有，永恆的絕對……這一切都可以用一句話來說明。那就是：

「Waaagh！！！！！」

沒錯，就是這樣。這是最好的戰場，而且是永遠不會停止的戰場。格裡姆高已經做出了決定，要在這裡和這些不知疲倦的死人骨頭戰鬥下去，直到它們落敗……又或者他的生命終結。

「但是我們不能這麼等下去。」瓦雷德這樣思考了一下，然後對他的副官拉姆說：「我需要到前線去看一下。還有，我的巫妖王座呢？」

「它現在正在血龍騎士堡的兵工廠裡面。那些亞伯赫拉辛家族的人沒有足夠的能力驅使它，當然他們也不需要那麼做。」拉姆這樣說道。

「是麼……嗯……的確。」瓦雷德點了點頭：「不過我現在，也沒有足夠的魔力驅動那台王座……那麼我們的軍隊呢？」

「我們的軍隊被分配到了西北方向的一段城牆上。那四萬多亡靈士兵對於這個戰場來說完全是杯水車薪。不過我們帶來的一百餘名軍官，以及那些火炮，魔法攻擊裝置和兩台鬼怪蠍螳，這些東西對於戰局的幫助不小。少量工蟻更是對這場戰役最好的補充。」

「火炮……我記得那些火藥和彈藥已經用完了啊？」瓦雷德奇怪的問。

「在擊潰那支綠皮部隊之後，我們又找到了一部分遺失的彈藥和黑火藥。雖然不多，但是好歹有的用。」

「那麼戰馬呢？有夢魘麼？」

「很抱歉……軍需品基本上都投入到戰場上去了。不過領袖您需要的話，我可以去要來一匹。」

「不用了。」瓦雷德聞言搖了搖頭：「我們步行前進。」

「你的身體可以麼？」艾爾莎這樣問。

「如果不行的話，你就扶著我。」瓦雷德這麼說，然後勉強站了起來。這讓拉姆非常感慨。原本在他心中強大的無可匹敵的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竟然也有如此虛弱的時候。

「是的，領袖，請這邊來。」拉姆走在前頭，打開了房門，引著瓦雷德走了出去。隨後，血腥味再度撲面而來。這一會兒瓦雷德才明白過來，自己的這間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屋子似乎被加持過了不少的魔法。至少不良的聲音與氣息全都無法傳到裡面去。

拉姆就這麼引著瓦雷德向前。很快便走出了這一小塊血龍騎士堡唯一的，還算安全的地區。之後便看到屍骸碎骨鋪了一路。雖然沒有之前說過的，幾乎能達到「地貌特徵」的等級。不過看起來也足夠觸目驚心了。

看到來來往往，神色匆匆的吸血鬼——大多數是女性，就這麼踩在滿地的碎骨屍骸上面不以為意。瓦雷德心中暗驚。不過這比起緊接著呈現在他眼前的景象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當拉姆引著他到了血龍騎士堡的邊緣，瓦雷德終於忍不住驚呼了出來。

——所謂的血龍騎士堡，已經不存在了！原本瓦雷德曾經居住過三個月的這個地方，現在除了一個地理意義的名詞之外，再沒有其他存在的痕跡了。那些石頭，木材搭建起來的，可以稱之為「堡壘」的東西，已經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完全用屍骸，骨頭碎屑作為材料，以鮮血為粘合劑，輔以土系，冰系魔法所製造出來的高聳的血肉之牆！

站在那散發著濃郁的無以復加的血腥味兒的「牆壁」上面，極目眺望。便看到外面真的如同拉姆所說，血肉屍骸，碎骨與破碎的武器殘片鋪了一層又一層。將原本的地貌全都覆蓋了住。一點東西都沒留下。

而在這無盡的屍山血海中，還有著大批大批的綠皮，正在與亡靈部隊作戰。野豬騎兵，巨魔，薩滿與雙足飛龍，還有大批的黑獸人不朽者，更多的綠皮獸人與哥布林……這鋪天蓋地的恐怖大軍，與同樣數量眾多，陣列森嚴的亡靈骷髏部隊拚死搏殺著。為這屍山血海再增添著材料。

在城頭上。大批臨時趕工出來，弩機，投石器與少量魔法攻擊裝置，還有之前局勢並未惡化時候，以「學習」名義前來支援的卡斯坦因，拉彌婭與尼拉科契家族的吸血鬼軍官們，隨著瓦雷德感到的卡斯坦因吸血鬼軍官麼你，還有少量瓦雷德軍隊配置的火炮連續不斷的開火。

魔法，炮彈——以及更多的——屍塊凝聚成的沉重的血肉球不間斷的向著城牆下拋射出去。在這種情況下，任何守城機械與魔法都不需要瞄準，就可以最大程度的殺傷敵人。

綠皮軍隊好像是一片移動的綠色地塊一樣猛撲過來。然後大片大片的死亡。週而復始，從不間斷。偶爾有一支較為精銳的部隊衝入亡靈陣列之中大肆砍殺。但是隨即就被城頭的火力壓制住。

雙方就這麼相互消磨，相互拚殺，製造著更多的屍體，更多的血肉。他們這樣做，已經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止。不過可以確定的還有一點，那就是在這個戰場上，個人已經沒有意義，甚至陣型，甚至戰術的意義都已經非常稀薄。雙方要做的事情除了攻擊，攻擊，以及攻擊之外，就再無其他。而他們的下場也只有一個——死亡，然後成為這十幾里層層疊疊屍骸中的一員。

這等樣的場面，瓦雷德別說見，聽都沒聽說過。他是真的被震撼住了。他從來沒想過，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樣恐怖的戰場。即使是午夜最深處的夢魘，即使是傳說中的地獄，甚至真實存在的混沌亞空間中的無盡血戰。恐怕也沒有這場戰爭來的恐怖。

「聽亞伯赫拉辛家族的同族說，血龍騎士堡原本的城牆，箭塔還有別的防禦設施沒擋住兩次進攻，就全都被綠皮拆爛了。他們邊打邊修，就地取材。最後就造出來了這麼個東西。」拉姆的語氣中不無欽佩之情：「與綠皮之間的戰爭一日不止，這一片血肉屍骸就堆積一日。血龍騎士堡的牆壁，也就必須增高一日。這麼長時間下來。這騎士堡就硬生生提升到了十五米高……不過裸露在外的地方卻只有六、七米。餘下的城牆都被屍骸遮掩住了。

不過這樣一來，城牆太高，基底又不牢靠也不好，所以後來亞伯赫拉辛家族不得不又將騎士堡內的大部分建築物重新推倒，以屍骸和泥土填埋，堆砌得高了之後，再重新修建所需的建築物。這樣重新建築的建築質量可想而知。領袖您之前所處的房屋，已經是其中最好的了。」

「這場戰爭……無法評價。」瓦雷德聽到拉姆的話之後搖了搖頭，這樣說道。三個人就這麼在城頭觀戰了片刻，瓦雷德便說道：

「這麼打下去，實在不是回事兒。整個亞伯赫拉辛家族都陷入了這場戰爭中，無法脫身。西爾凡尼亞的力量便被分薄了。這不利於我們接下來的行動。混沌信徒與西格瑪帝國及其盟友之間的戰爭很快就要開始了。我們要在這場戰爭中獲取利益，就必須盡快結束這場戰爭。」

「但是您也看到了，這場戰爭完全沒有要停止的意思。綠皮與我們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拉姆這樣問道：「領袖，您有什麼辦法改變這個情況麼？」

「奧拉赫，我的岳父在什麼地方？我想要與他見一面。」瓦雷德這樣說道。

「這個時候……」拉姆掏出了隨身攜帶的計時器看了看，然後說：「這個時候，奧拉赫大團長應該是在西南方向率領軍隊與綠皮們作戰。通常要打到很晚才能回來。」

瓦雷德聞言當機立斷，轉過頭去對艾爾莎說道：「艾爾莎，你去找我的岳父，要他回來。就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商量。」

第二十七章 疲憊的騎士

「知道了。」艾爾莎點點頭，一個次元躍消失不見。瓦雷德也轉過身，對拉姆說：「走吧，我們去西南方向的城牆……說起來，大荒野的位置就在西南方。依照綠皮們的性格，那裡多半就是主戰場了。」

拉姆回答道：「領袖說的沒錯，西南兩側的『城牆』也要比東北兩邊的高了許多。還有不少用屍體堆砌出來的障礙物，掩體乃至塔樓和碉堡。」

瓦雷德聞言再沒有說話。正如同他之前所說過的那個詞彙一樣「無法評價」。

就這樣瓦雷德和他的副官拉姆向著戰場東南方走了過去。艾爾莎則先行一步。早就到了這裡。的確，這裡比起西北方向的情況和還要誇張。亞伯赫拉辛家族的吸血鬼們用遍地的屍骸構建了一整套的防禦體系。

這裡面包括大量的射擊平台，塔樓，堡壘，路障與壕溝乃至藏兵洞。這一套防禦體系的規模非常大，可以說，整個血龍騎士堡東南的屍骸堆，有一半實際上已經被改造成了這樣的防禦體系。

當瓦雷德隨著他的副官來到這裡的時候，即便是他這樣心高氣傲的人，也對於這一套防禦體系報以讚歎——

「足以阻擊敵人，足以形成強烈的交叉火力。只要有足夠的兵力在，再加上一個足夠優秀的將領，那麼這一套防禦體系足以抵得上百萬大軍。」瓦雷德這麼說著，之後又搖了搖頭：「的確是一套偉大的工程……如果不是它的材料有問題的話，絕對可以用『偉大』、『奇跡』之類的詞彙來形容了。」

「我們不需要那些東西，一切外在的觀感，氣味與觸覺什麼的全都是騙人的，虛假的。我們只要勝利就夠了……而對於我來說，還有復仇。」當瓦雷德這一番自言自語說完之後，在他身旁傳來了一個沙啞的聲音。瓦雷德隨著聲音看了過去，瞇著眼睛仔細看了幾秒鐘。這才將那個說話的吸血鬼與遍地的血肉屍骸分開來。

他的身上，破爛的甲冑上，碎片一樣的披風上，到處都是缺口的長劍與盾牌上到處都是乾涸的血跡與腐爛的，發臭的各種肉和內臟的碎屑。在躺在地上的時候也一動不動的時候，和一般的死屍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當他睜開眼睛後，一切就都不一樣了，那雙眼中的怒火，戰意足以讓所有敵人心驚膽戰。

然後，瓦雷德認出了他來。儘管與前次見面的時候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但是瓦雷德還是將他認了出來。他在感慨著仇恨能改變一個人的同時，也暗暗為這位年輕的血龍騎士惋惜。同時略有自責。

畢竟在這件事情中，他也負有一定責任，雖然依照吸血鬼的性格，他們絕對不會牽扯到瓦雷德身上，更不會因此記恨或者埋怨他。但是這並不代表瓦雷德就能心安理得的當做事情沒有發生過。

就這樣，瓦雷德暗暗歎了口氣，然後便迎了過去，對那個「死屍」說道：「又見面了，米拉楊兄長。」

那個「死屍」聽瓦雷德這麼說，愣了一下，然後才認出來對面站著的究竟是誰。隨即露出苦笑，對著瓦雷德說道：「真是難堪，竟然讓你看到我這幅樣子了……」

被瓦雷德稱為「兄長」的血龍騎士，便是他的岳父奧拉赫的長子，在前一段時間中死於戰亂之中的德拉科裡奧的兄長。

瓦雷德初次見他的時候，他還是個開朗樂天的戰士。與一般的血龍騎士沒什麼區別，崇尚道德與正義，堅定守護的信念。瓦雷德記得，那時候的米拉楊總是面帶笑容的，待人接物非常和氣。與現在這個眼中充滿了怒火，仇恨與戰意。整個人瘦了一圈兒，看上去分外疲憊的吸血鬼完全不同。

「是因為失敗，戰爭……更多的應該是他的弟弟，我的另一個內兄的死的緣故。」瓦雷德心中暗暗感歎，同時決定要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一下。

於是他說：

「沒什麼，就好像您說的那樣，勝利，還有復仇。我同樣是你的兄弟。」瓦雷德這樣對米拉楊說：「不要覺得不好意思，也不要覺得我不應該這麼做，更不要認為我不配。我的率領我的軍隊連續長途跋涉了將近一個月，與十幾倍的敵人拚命廝殺，我本人因為越級施展魔法半年之內無法復原。你覺得我是為了什麼？」

聽瓦雷德這兒說，米拉楊略有些愣神，臉上笑容卻愈發苦澀，低下頭，對著瓦雷德說了一句：「對不起。」

「我說過了，你不需要這樣。」瓦雷德搖了搖頭，也不顧他滿身血污，逕直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肩膀：「無論是仇恨還是別的什麼，我都會與你共同承擔，卡斯坦因家族與亞伯赫拉辛家族休戚與共。」

聽瓦雷德這麼說，米拉楊也緊緊的摟住瓦雷德的肩膀，拳頭不輕不重的打在瓦雷德的胸口：「謝謝你……我們還會繼續戰鬥下去。」

「是的，我們還會繼續戰鬥下去。」瓦雷德重複了一遍他所說的話。

在這樣一番對話之後，米拉楊才覺得好受了一點，表情也舒展開來了。便向瓦雷德問道：「你昏迷了這麼久，是剛清醒的吧？身體還要緊麼？」

「暫時不能上戰場了。」瓦雷德說：「不過我的腦子還算好用。出出主意還是可以的。這不，我就到這裡來找你父親了。」

「找我父親？」米拉楊搖了搖頭：「父親現在還在前線。恐怕一時半會兒的不能回來，你剛清醒過來，身體還虛弱，先回去休息一下吧。父親回來我會告訴他有關你的事情的。」

「不用了，我已經派人過去，叫岳父回來了。」

「是麼？」

聽瓦雷德這麼說，米拉楊看著城牆下大片的防禦工事，大片的鏖戰中的亡靈與綠皮稍感不安。他倒不是覺得瓦雷德這麼做不妥當。雖然瓦雷德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我有重要的事情」又或者「我有辦法擊敗綠皮大軍」。但是出於信任，米拉楊心中卻就是這麼想的。他感到不安的緣故只是因為：

「這太過危險了。」米拉楊搖搖頭，這樣對瓦雷德說：「你看城頭下密佈的綠皮大軍。想要在這種混戰中殺到第一線去，實在是……」

「放心好了，她辦得到的。我相信她。」瓦雷德打斷了米拉楊的話，然後這麼說。

「但願如此。」米拉楊搖搖頭，接著說道：「我是換防回來休息的……待一會兒就要再去前線廝殺。所以抱歉，失禮了。」

瓦雷德還不太清楚，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就看見米拉楊又一屁股坐在了那血肉堆砌的城牆上，躺下去，背過手，閉著眼睛開始休息。瓦雷德看著這位內兄疲憊欲死的樣子，只覺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與此同時，當瓦雷德與米拉楊兩個人重逢，對話的時候，在前線，一場激戰，一場已然持續了兩年之久的激戰，今日仍在繼續。

手握大劍的血龍騎士團大團長奧拉赫，與手持雙刃戰斧的黑獸人戰將格裡姆高兩個人，紅色與黑色形成的颶風席捲戰場。無論是綠皮還是亡靈，任何一個無謀的觸及這個範圍的士兵，精銳士兵，軍官，酋長，一騎當千的勇者，絕強的戰士或者施法者……或者說，任何一個白癡的下場都是一樣的——那就是，被二者共同絞的粉碎。

此時此刻，他們兩人之間的仇怨已然無法化解，說什麼都沒有用，也根本不需要說什麼。在這一刻，除了戰鬥之外，再不需要有任何的動作，格裡姆高哈哈狂笑，奧拉赫大聲怒吼。雙方都拼盡全力，想要將對方斬殺——然而，然而沒有用。

在一開始的時候，第一次交手，奧拉赫勝了格裡姆高一招，甚至，當時如果不是綠先知烏爾扎戈幫了他一把。格裡姆高就已經被奧拉赫給殺了。奧拉赫多少次痛心疾首，對於自己當時放過了格裡姆高一次後悔的一塌糊塗。

然而在接下來，奧拉赫再與格裡姆高交手，卻發現他的對手比之前更加強大了。或者說，每一次交手過後，奧拉赫下一次再和他打，都能感覺到他的力量增強了幾分。這種力量一點點的積累起來，讓奧拉赫越來越感覺到力不從心。

從一開始的絕對優勢，到之後的相對優勢，再到之後勉強佔據上風。到現在甚至只能打個平手了。對面那恐怖的黑色惡魔彷彿一台會汲取戰鬥技巧的機器一樣，在每一次戰鬥過後都會從中汲取養分，變得更強。甚至在奧拉赫死了兒子，吃了偌大的虧之後不要臉了，在戰鬥中給自己加持增益魔法。還是奈何不了他。

可以壓制他，可以勝出一招半式，當然也可以讓對方受傷——當時要擊殺他，卻是絕對不可能的。而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血龍騎士的「沸血」附魔，對那個怪物也完全無效了。刨除這一點魔法傷害不計，那些非要害處受到的傷害，對於皮糙肉厚，筋骨壯實的格裡姆高來說什麼都不是……

第二十八章 能否

「你很強，你這個傢伙比俺殺過的所有渣滓加起來都強！但是你應該知道，你絕對不會是俺的對手——俺生下來——俺們黑獸人生出來，就是要戰的！俺是綠皮中的獸人，獸人中的黑獸人，黑獸人中最凶最猛的！所以俺就是這個世界最強的！沒有人能打敗俺！你也一樣！」

在與奧拉赫大團長激戰之餘，鐵皮·格裡姆高還不忘了這樣大喊大叫。而儘管心中不甘願，不想要承認。但是奧拉赫也明白，這個恐怖的黑色怪物所說的至少有一大半是正確的。一般來講，自己不是他的對手。而因為耐力，生命力的不同。自己甚至連和他同歸於盡的能力都沒有。

如果是別人比他強也就算了。奧拉赫雖然傲氣，胸懷卻並不狹隘。自然不會愚蠢而狂妄地好像那個黑獸人戰將那樣，自認為老子天下第一，誰都打不過我。

不過這個怪物不同，擊敗這個怪物，對於奧拉赫有著絕對重要的意義。上，這是關乎他的家族，乃至整個西爾凡尼亞的安全。關係到吸血鬼族群安危，關係到國家戰略，軍事戰略的大問題。下，他若是無法將這個怪物殺死——如何向因為他的衝動而死難的騎士團團員們，還有他慘死的幼子交代？！

「所以，必須殺了他。竭盡所能！」奧拉赫大團長暗下決心，下手凶狠，不留餘地。

只是，這已經不是奧拉赫第一次下定這樣的決心了。

無功而返。

對面的黑獸人戰將越戰越勇。自己今次與之作戰的結果仍舊會是……

無功而返。

「可惡——該死！」

奧拉赫繼續怒吼著。而他的怒吼聲也讓那個黑色的怪物，鐵皮·格裡姆高笑得更厲害了。

大劍與戰斧再一次交鋒，火花四濺，虛影重疊——而就在這時候，忽然間，一柄漆黑的鐮刀猛地從格裡姆高背後出現，無聲無息的向著格裡姆高的背後砍了過去。

只聽見格裡姆高一聲慘叫，背後的鐵甲被削去了大半。然而皮肉卻只被削掉了一小層——皮外傷！

「這傢伙好強的魔法抗性！」趁著格裡姆高與奧拉赫鏖戰的時候偷襲得手的艾爾莎暗暗心驚。她那由魔力組成的巨型鐮刀足以切金斷玉，梟首，腰斬的各族士兵不計其數。發生這樣的事情卻還是第一次。

不過傷害雖然小——那背部更是類人型生物感官最遲鈍，皮肉最厚實的地方之一。但是劇烈的痛覺，卻仍舊讓格裡姆高為之一鈍——那卻是艾爾莎的漆黑之鐮所擁有的魔法效果之一。

被偷襲的恐懼，驚訝，以及背後傳來的劇烈疼痛，讓格裡姆高渾身一哆嗦，身手動作頓時慢了一拍，之後便露出了破綻來。

一般來講，一向光明磊落，衝上公平的奧拉赫大團長應當停下手來，怒斥偷襲者才是——然而這一回卻不同。格裡姆高看得分明，他這個大敵眼中冒火，有遲疑，有不忍也有愧疚——但更多的，卻是興奮！

「糟糕！」格裡姆高的心臟「咯登」的一聲跳。大喊了一聲，側過身抬起手，左手持斧擋住了奧拉赫大團長手中大劍，右手卻是用肉身手臂去擋。

那手臂如何擋得住魔法利刃？一下子便連皮帶骨的削了下去。然而也就是這麼個功夫，格裡姆高換過了一拍，轉身就向著己方綠皮部隊裡飛快的跑。一邊跑一邊將戰斧收到腰間，然後抬起手將抓起那些攔住他去路的獸人和哥布林，聽著風聲向後拋了過去。

奧拉赫大團長與來援之人一齊追了過去。然而一個是有大軍阻攔，第二個有格裡姆高的「暗器」阻攔。第三個，那格裡姆高真的不要臉了，兩三下便將自己的甲冑，頭盔全都撕扯了下去，往地上一滾。就成了死屍一樣，亂軍之中，那麼多的綠皮，也不乏黑獸人戰士。根本就分辨不出來。

奧拉赫不甘心，還想要繼續追殺。卻被人猛地拉住了胳膊。他轉頭怒視了過去，便看到是之前助了他一招的那個，手持鐮刀的女孩。

「你——」奧拉赫從沒有見過艾爾莎。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就聽見艾爾莎說：「我是瓦雷德的……朋友。他現在清醒過來了。要我過來找你。」

「瓦雷德麼？知道了。」聽說是自己這個女婿醒過來了。奧拉赫便也不再勉強去找格裡姆高。便對著艾爾莎說到：「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將這一批綠皮擊垮。」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不等艾爾莎回答。便繼續揮舞大劍，向著周圍的綠皮猛砍過去。同時也分出一部分精力，去指揮亡靈部隊。

剛剛看到格裡姆高被人戰敗，狼狽逃竄。不少綠皮都心驚膽戰。士氣下降。而與之相對的，有奧拉赫這等極強，極高明的指揮官指揮，更有他與艾爾莎這兩個高手全力施為。亡靈大軍力量增長無法以道理計量。

他們這一路亡靈部隊馬上將對面的綠皮打得抱頭鼠竄。而隨著這方面的綠皮潰逃。其他方面的綠皮也隨之產生動搖，陣型上也是去了側翼的掩護。其地段的吸血鬼軍官隨即大喜，指揮著亡靈軍隊猛攻。綠皮大軍隨即全線崩潰，伏屍百萬，流血漂櫓……

只是，很可惜的是。即便是這樣的大勝，即便是殺死了這麼多的綠皮，卻並不代表著這場戰爭就這麼勝利了。事實上在這之前，奧拉赫也經過多番設計，幾次重創過綠皮軍隊。不過隨即，很快的，綠皮們便重新組織了數量更多，陣容更強大的軍隊向自己發動了進攻。

而隨後，很快的，奧拉赫大團長便明白了原因：「我自問在戰略上，戰術上都沒有任何差錯。但是很不幸的是……從一開始我所想的方向，所用的方法就錯了。真是南轅北轍……哼。」

與綠皮比拚數量是不靠譜的，指望用戰爭的方式擊潰一到兩支綠皮軍隊，一到兩個部落。乃至是一兩次大型的Waaagh都可以——但是想要用戰爭的方式將整個綠皮種族消滅，卻是完全行不通的。

綠皮們因綠先知烏爾扎戈而串聯，而後又因為黑獸人格裡姆高的強勢與武力被整合起來。綠皮們感念烏爾扎戈在精神信仰上的引導，畏懼與敬佩格裡姆高的強大。因而被整合起來。所以說，想要擊敗這次綠皮侵略戰爭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擊殺那兩個綠皮。

只是這裡有個問題。綠先知烏爾扎戈並非蠻勇之人。一向藏身於綠皮大軍之中。輕易不會出動。同時綠先知的統御能力在綠皮中堪稱奇跡。實在不好圖謀。至於格裡姆高，之前也說過了，奧拉赫與他勝負不過五五之數。連同歸於盡都做不到，更不用說斬殺了。

不過萬幸，非常幸運的是，他，亞伯赫拉辛家族，血龍騎士團做不到的事情，卻還有吸血鬼可以做到——那就是瓦雷德，他的女婿。在兵進血龍騎士堡的戰鬥中，他已經殺死了綠先知烏爾扎戈。而沒有了這個人的軍略與作為綠皮神祇代言人的信仰支柱，綠皮軍隊就好像少了一條支撐他們的腿一樣。就好像現在這樣，隨便一打就是一場大潰敗。

當時在聽說了瓦雷德一支軍隊連場鏖戰，最後成功殺入了血龍騎士堡近郊的時候，奧拉赫欣慰之餘也感覺不安，同時也有深深地自責。認為是因為自己的能力不足，使得綠皮氾濫成災無法抵禦，這才讓其他三個家族的同胞擔心。更是讓自己的女婿置身於險地。

而後，沒二話。在接到了卡斯坦因家族兀鷲送過來的信件後，奧拉赫便親自率領血龍騎士團，衝垮了包圍在西南角的綠皮部隊，接應了卡斯坦因軍隊進來。也就是在這時候，他聽說了綠先知的死訊，以及瓦雷德一擊破百萬的威力絕倫的魔法造詣。那自責，欣慰的情緒隨即轉為狂喜。

不過很可惜，還不夠。

就這樣，綠皮大軍被打得丟盔卸甲，傷亡慘重。這屍山血海中又多了無數的材料，血龍騎士堡上空更增添了無數的冤魂。殺到傍晚時分，奧拉赫才收兵回去。正趕上他的兒子米拉楊帶著一批吸血鬼軍官來換班。瓦雷德也在其中。他略有些埋怨的看了艾爾莎一眼，嗔怪她不能按照自己的吩咐，把岳父奧拉赫請回來。然後就迎上前去，開口恭祝岳父旗開得勝。

被瓦雷德埋怨的眼神盯了一下，艾爾莎只覺得渾身不舒服，心裡面覺得委屈，就嘟囔著：「那人不肯早點回來，難不成還是我的錯？叫我傳個話也就算了。勸人我可不擅長。」

不過瓦雷德也並沒有再向她看過去。這一會兒，他已經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那個鬍子拉碴，面容疲憊，但是眼神堅毅的騎士團大團長的身上了。

在說完了祝願，對死難的血龍騎士們表示哀悼之後，瓦雷德便迫不及待的將他想要對奧拉赫說的事情開了口，非常簡單，非常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奧拉赫覺得分外的驚訝，而同時，周圍準備回去休息——前來輪換作戰的吸血鬼軍官們，那些血龍騎士也同樣覺得不可思議。

「我能打贏這場戰爭。」

瓦雷德這樣對奧拉赫·馮·亞伯赫拉辛說道。

第二十九章 足以改變一切的力量

當瓦雷德說出這樣的話之後，所有的吸血鬼都被他的自信，或者說狂妄震驚了。如果是在並未見到這一切，見到這近乎無窮無盡的屍山血海之前，瓦雷德說出這種話來，或者有人還會將之當做不瞭解情況造成的無知。不過現在的話卻不會。

「真的，真的有辦法麼？！」聽瓦雷德這麼說，奧拉赫大團長激動的問道。而他得到的回答，是瓦雷德信心十足地，簡短的只說了一句「是的」。

「那就好。」奧拉赫點點頭，然後同樣是簡短的回答了一句：「我相信你。」

在這一番簡單的對話中，一種名為「希望」的火焰燃起。讓身處戰爭之中，感覺到極端的疲憊，甚至絕望的吸血鬼軍官，戰士與法師們露出了笑容。

相互信任，是吸血鬼族群保持團結與友愛的基礎之一。在這一會兒，完全沒有人大聲喊叫著：

「怎麼可能？開玩笑的吧？！」或者「狂妄，真是太狂妄了！」又或者冷哼著：「真是無知而且愚蠢。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怎麼辦到這件事。」之類的話。

所有的吸血鬼都認為瓦雷德能夠說到做到，所有的吸血鬼都認為他是認真的……儘管所有的吸血鬼絞盡腦汁，都無法判斷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個年輕的伯爵究竟要怎麼去取得勝利。

不過應該沒差吧。卡斯坦因伯爵出道以來，雖然經歷過的戰事並不多。但是戰果卻頗為驚人。而他主導的三場戰爭，邊境親王領侵略戰，南部沿海地區侵略戰，以及血龍騎士堡近郊遭遇戰。卻有兩場半都是和綠皮作戰的。結果都是勝利，而且是極為輝煌的勝利。說不定他真的有什麼對付綠皮的絕招。

「我們回去，找個地方談一談吧。這個計劃需要您的鼎力協助才行。」瓦雷德這樣對奧拉赫說。隨後奧拉赫點了點頭——事實上，原本這種重大的議題，重要的戰略需要召開公民大會才行。

只是在這種情況下，血龍騎士堡與亞伯赫拉辛伯爵領實在沒有辦法召開一次公民大會。幸好，西爾凡尼亞的政治傳統中還有一項，那就是在情況危急，無法召開公民大會的情況下，伯爵領主有臨機專斷的權力。現在瓦雷德與奧拉赫商議所使用的，便是這個權力。

就這樣，瓦雷德與奧拉赫兩個人，到了被分配給瓦雷德的那個房間去。也就是在這個血龍騎士堡唯一一座勉強還像樣子的房間。

除了他們兩個之外，一些輪換休息，還稍微有點力氣的血龍騎士，以及瓦雷德帶來的卡斯坦因家族的吸血鬼軍官，也都列席參與了這場會議。總共幾十名吸血鬼將這個房間擠的滿滿噹噹的。所有人都圍著桌子上，死盯著瓦雷德從亞空間內拿出來的西爾凡尼亞全景沙盤看。

「那麼，瓦雷德，你說的方法究竟是……不，我是說，你需要我做些什麼呢？」奧拉赫大團長看著那套沙盤暗暗點頭，緊接著問道。

「這個沙盤不錯吧？」瓦雷德卻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這樣問道。

「嗯，的確不錯。」奧拉赫愣了一下，之後這樣回答說：「非常精細，也非常準確。」

聽他這麼說，瓦雷德便點了點頭，繼續介紹他這副沙盤：「這個，是我通過混沌矮人傳授的地理學知識，結合西格瑪帝國流傳來的製圖學，以及我自己想出來的一些東西，以煉金魔法製造出來的。」

聽瓦雷德還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奧拉赫更加奇怪不解了，而且不單單是他，周圍的一眾吸血鬼軍官，無論是亞伯赫拉辛的族人還是瓦雷德麾下的卡斯坦因吸血鬼，也全都聽不懂瓦雷德在說什麼。唯獨艾爾莎和瓦雷德心意相連。卻是明白一大半。雌貓這一會兒還記掛著之前，瓦雷德給她眼色看的事情。當即撇了撇嘴，小聲嘀咕了一句：「故弄玄虛。」

她看不上瓦雷德這副故作神秘的樣子，不過奧拉赫面對自己女婿的時候，脾氣卻是好得很。聽瓦雷德這麼問，他也就捧哏了一下，問道：「那麼，我們說這些有什麼用麼？」

「有用。」瓦雷德點點頭說道：「當然有用。」

「這……」奧拉赫皺了皺眉，接著順著瓦雷德的心意問道：「我知道一副好的沙盤地圖，對於戰爭來說非常有用……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憑借這一張沙盤，就說出擊敗綠皮大軍。這恐怕實在是……」

「不不不，您誤會了我的意思了。」瓦雷德說：

「我所說的，並非是想要利用這個沙盤。就像您說的，沙盤有用，但是用處卻並沒有那麼大。我想要向您說明的，是這個沙盤所代表的含義。那是代表著變革，代表著不同，以及代表著我們可以輕而易舉的將整個南部大荒野的綠皮全部擊敗，擊垮他們，甚至讓他們成為我們的豢養下的，實現我們的宏偉的計劃的道具。」

「你這麼說，我可就更不明白了。」奧拉赫苦笑著搖了搖頭，周圍的一眾吸血鬼軍官，血龍騎士也都有些不耐煩了，紛紛催促瓦雷德，期望他能把話說得明白一點，別這麼揪心，聽著讓人蛋疼的。

瓦雷德呵呵笑著，伸出雙手往下壓，制止住了周圍一眾吸血鬼軍官們的詢問聲和抱怨聲音。接著說道：

「那麼，我給您，也給在座的各位講解一下吧。其實很簡單。這個沙盤所代表的，便是我們卡斯坦因家族最近一段時間的研究，生產與軍工方向。大規模機械化生產所具有的強大力量的一個縮影。只要我們能夠發揮出它的威力來，那麼擊敗這個南部大荒野的綠皮，是完全，絕對沒有問題的！」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瓦雷德詳細的，熱情高漲的，並且是慷慨激昂的訴說了他的戰略。這是所有的吸血鬼軍官，包括奧拉赫在內全都沒有聽說過的全新的理論，而在最後，即興發揮的瓦雷德：

「在接下來的這個時代，世界將會變得完全不一樣。新的制度，新的技術的投入，將使得生產力大幅度的提升，也將改變戰爭的方式。我們將獲得的資源，我們所擁有的軍隊，我們軍隊的戰鬥力，都將以幾何級的形式提升。

我們將武裝我們的國度，將整個西爾凡尼亞，將我們的所有資源全部投入進去，將我們的國度改造成一個精密，龐大的戰爭機器。在這種情況下，不要說綠皮，他們算什麼？北方的矮人王國，西方的西格瑪帝國。他們統統不是我們的對手！在機械科技的偉大力量下，我們西爾凡尼亞，我們吸血鬼終將會崛起！」

在瓦雷德富有感染力的演講聲中，周圍的吸血鬼軍官們爆發出了一陣歡呼聲。儘管局勢危機，儘管身心疲憊。然而瓦雷德的話語，卻重新為他們點燃了心中的希望。為他們注入了新的活力。

「我明白了。」

在最後，奧拉赫也被說動了。他點點頭，然後對瓦雷德說：「我同意你的計劃，瓦雷德。那麼接下來就要開始準備了。」

「嗯，」瓦雷德點了點頭：「那麼首先，是與其他兩個家族取得聯繫。這件事情就麻煩您了，而通知卡斯坦因家族的事情，我會去處理的。」

「那麼就這樣好了。」奧拉赫頗有些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最後對瓦雷德說了一句：「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瓦雷德，你的確是出任西爾凡尼亞公爵的最佳人選。」

在這之後，奧拉赫帶著下屬們走了出去。同時瓦雷德下屬的卡斯坦因族人們也都離開了。屋子裡就只剩下了瓦雷德與艾爾莎兩個人。

「你只是跟他說了一半。」在只剩下他們兩個的時候，艾爾莎這樣對瓦雷德說：「你只跟他們說了，按照你心中所想的『軍工復合體』的構思。但是並沒有像是在之前，在那個拉彌婭伯爵面前所說的那樣，將你所謂的『資本』以及『商品經濟』這樣的構思說出來。」

「的確。」瓦雷德聳聳肩，然後伸出手，想去摸艾爾莎的頭髮，卻被艾爾莎躲開了。

「那麼為什麼呢？是因為害怕出現在之前的那種情況，怕把你的好岳父嚇到了，還是你認為對於戰士，對於騎士來說，只要讓他們聽懂軍事方面的事情就行了呢？」

「大概兩者都有吧。」瓦雷德思考了一下，然後對艾爾莎回答。之後再次摸了過去，這一回艾爾莎並沒有躲閃抗拒。只是嘟囔了一句，不過很快就敗在了本能下，很舒服的開始呻吟起來了……

就這樣，在瓦雷德的一番籌劃之下，這場慘烈的，亡靈與綠皮之間看似不會休止的戰爭，就又有了新的轉機——這並不是說他會終止這樣的戰鬥，恰好相反，倘若瓦雷德的計劃成功，那麼這場戰爭將會比現在規模更大，更慘烈，死的人……也更多。

第三十章 鐵路推進

原本，在瓦雷德的計劃中，準備聯通南部沿海的鐵路線路暫時停止了建設，甚至連瓦雷德寄予厚望的深水港的修建都開始一再延遲。卡斯坦因家族集中了他所能集中的全部工蟻，以及大批量的發動當地民眾。

在瓦雷德的計劃之下，這些工人，這些原本計劃中，準備要投入到南部沿海地區的原材料，這一會兒全都換了一個方向。他們要修建一條從德肯霍夫直接聯通拉彌婭家族的沃登霍夫城，最終延伸到亞伯赫拉辛家族首府納徹多夫的鐵路線。

在這條鐵路線完工後，沃登霍夫城還會再修建一條與尼拉科契家族的首府坦普爾霍夫城連接起來的鐵路線，然後還會有兩條，分別從沃登霍夫與坦普爾霍夫出發，最終連接到卡斯坦因伯爵領的首府德肯霍夫城的鐵路線。這樣一來，整個西爾凡尼亞的四個家族，便會用這種全新的交通方式徹底聯繫在一起了。

事實上在此之前，瓦雷德也曾經嘗試過做這種事情，但是很不幸的失敗了。

在混沌矮人們的支援送達，那些被瓦雷德視若珍寶的混沌矮人的工程師，動力裝置，工廠設備以及大量與之相關的書籍要過來之後，他便嘗試著，想要將這些東西分享給另外三個吸血鬼家族的盟友。但是最終，除了尼拉科契家族接受了一部分之外，這個計劃幾乎是以完全的失敗而告終的。

拉彌婭家族和亞伯赫拉辛家族，卻都沒有接受。

瓦雷德知道，拉彌婭家族沒有接受那些東西的緣故，是因為他的姨母涅芙拉塔對自己的忌憚。而亞伯赫拉辛家族則出於他們的高傲，以及無功不受祿的心理。而在這之後，瓦雷德期望與其他三個家族聯合修建鐵路網，聯通領地的事情也以失敗告終。其中以他的姨母涅芙拉塔的回信最為激烈：「你還不是西爾凡尼亞公爵呢，別對我指手畫腳。」

在得到了這樣的回信之後，瓦雷德聳聳肩，一笑了之。儘管他的姨母說話非常難聽，但是瓦雷德卻從她的話中聽出了另外一個意思。那就是「只要成為了西爾凡尼亞公爵，就能對她動手動腳了」。

不過現在不同了，在亞伯赫拉辛家族所發生的慘烈戰事，讓西爾凡尼亞的所有的吸血鬼們為之憂心。而在瓦雷德與他的岳父奧拉赫的聯合勸說下，經過權衡利弊，他的姨母涅芙拉塔女伯爵終於同意了瓦雷德的意見，讓被她稱為「糟糕的，散發著烏煙瘴氣的奇怪機器」進入她的領地。

在獲得了這另外兩個家族的幫助之後，鐵路的修建進度比起在這之前，修建德肯霍夫到沃登霍夫的鐵路快了許多。當然這也要歸功於這一段道路的平坦——他並不像是德肯霍夫到塔蘭同的那一段鐵路一樣，需要跨過主夫堡附近的大片山地。

當然了，無論如何，修建鐵路線都是一件非常耗時耗力的事情。在獲取了足夠物資，並且有超過一萬架工蟻，以分段施工的方式進行修建的情況下，最樂觀的估計下，德肯霍夫通向納徹多夫的鐵路，也需要三個月到半年時間才能夠全線貫通。

儘管吸血鬼的生命近乎無窮無盡，但是瓦雷德仍舊覺得這段時間太過難熬。幸好，除了鐵路之外，傳統的，通過馬車運輸的途徑仍舊存在。這使得瓦雷德的計劃得以進一步的進行下去。

在他的命令下，包括一條古墓守衛，一條黑騎士生產線在內的總共六條最新修建的，原本要運輸到南方的南郡，新郡，建造新的兵工廠的亡靈自動生產線，以及一整套的，原本是用來增加槍炮工廠產量的臼炮【www.52dzs.com】，加農炮和配套的彈藥生產線都被重新拆成零件，裝入了卡斯坦因家族改良過的黑色大篷車之中，向著納徹多夫的方向行進。

與之相對的，還有一批尚未撤離的混沌矮人工程師，以及一批在混沌矮人的工程學院學習過，也在工廠中參與過生產的卡斯坦因吸血鬼……這些人，這些資源，這些東西全部都在瓦雷德的命令下，向著納徹多夫的方向前進著。

在瓦雷德的計劃中，納徹多夫，這個最靠近大荒野的城市，將會成為西爾凡尼亞最大的軍事工業城市。用源源不斷的，獸人的骨骸與靈魂壯大西爾凡尼亞的亡靈大軍。

在瓦雷德的計劃中，通過走私貿易獲取的原材料，從北方礦產區域獲得的鐵礦與其他金屬礦物都會通過鐵路線，源源不斷的輸送到納徹多夫去。

而在瓦雷德的計劃中，這些生產線，這些礦石和原材料，將與在血龍騎士堡形成屍山血海一樣的「地貌特徵」這座新鮮的，巨大的骨骸「礦脈」一齊，組成一支綠皮完全無法抵擋的大軍。以他們，綠皮們最喜歡用的人海戰術徹底淹沒他們，解救被困在血龍騎士堡內的吸血鬼族人們，完結這場戰爭。

這便是瓦雷德的全套計劃。在這份計劃中並沒有任何的詭計，並沒有什麼奇思妙想。乃是堂堂正正的陽謀。這與瓦雷德在此之前所謀劃的戰役幾乎完全不同。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他的能力上升，覺悟提高的表現。而從另一個方面來看，瓦雷德如此做，也折射出了那些綠皮的恐怖。

因為，一般的陰謀詭計對他們無效——這並不是說綠皮們聰明或者懂得軍略。事實上依照瓦雷德的學識，隨便一想就能想到無數能把綠皮坑到姥姥家的計謀。之所以說這些軍略無用，是因為他們無法徹底的大敗，徹底的殺死那麼多——那麼多那麼多那麼多的綠皮。

在絕對數量的優勢下，任何計策都顯得蒼白無力。

當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奧拉赫再一次大敗了前來進攻的綠皮大軍之後，夕陽下，渾身浴血的血龍騎士團大團長看向那又變得新鮮多了的屍山血海，不由得搖搖頭想起了瓦雷德在前一個月說過的一段話：

「一場大勝能殺死多少綠皮呢？五萬？十萬？二十萬？甚至一百萬？但是這些數字對於綠皮來說完全沒有意義。

他們就好像狂歡一樣不斷地向這裡聚攏過來。他們的軍營每一天都會增加無數的新面孔。而他們特殊的生殖方式，也足以保證他們能夠在短時間內補充比這個數量更多，多得多的士兵。新增加的綠皮的數量足以彌補他們慘敗所失去的。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勞而無功的。」

「是啊……徒勞無功。」

奧拉赫搖搖頭，露出了苦澀的笑容。然後轉過身返回了營地內——他還有別的任務要做。

在瓦雷德的計劃開始實施之後，這位大團長的任務又增加了許多。他必須在抵禦了東南方向的敵人之後，再帶領軍隊向西北方向拓展戰線……當然，這樣一來，在東南方向的那些掩體和防禦工事，有一些就不得不捨棄掉，任憑綠皮們佔據，並且破壞掉。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大事。我們防禦的整體向西推進，在東南方廢棄一部分防禦工事，則可以在西北方向重新建設出來。這樣，我們的防禦體系就仍舊是完整的，並沒有缺損，其規模也仍舊能保持原來的狀態。」

這是瓦雷德向奧拉赫所說的戰略——當然，這只是最理想化的狀態。在這種動態的，陣地的挪動中，總會有一些損耗。這在瓦雷德的計劃中被稱之為「合理的損耗」。

當然，這樣做並不是毫無意義和毫無道理的。瓦雷德這樣做，是為了讓血龍騎士堡距離兵工廠——也就是納徹多夫的距離更近一些。這也意味著那些數之不盡的血肉與屍骸，距離將他們加工成士兵的地方更近。

「這是為了將這些屍骸運往納徹多夫，同時，也是為我們最終的勝利奠定基礎，使我們立於不敗之地。」瓦雷德說：

「我們在納徹多夫興建兵工廠，就是為了就近利用血肉之地的無盡的屍骸——但是這裡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那就是我們在運輸的過程中，非常容易遭到綠皮們的進攻。而同時，血龍騎士堡四面被包圍的情況，也使得我們的運輸工作無法進行。

所以，為了扭轉這一個不利局面，我們必須要不斷地削弱我們西面方向的敵人，最理想化的結果是我們將西向的綠皮擊垮，擊潰。讓他們融入其他方向的敵軍之中。

而為了實現這一戰略目標，除了更改我們的作戰的重點方向之外，還需要調整我們的防禦體系的結構。

我看過了血龍騎士堡。我們也都知道，這片用血肉鑄造的要塞，已經完全無法稱之為『堡壘』或者別的什麼了。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為什麼不打開思路，不讓我們局限在一個點，多邊形的『堡壘』上面呢？

如果可行的話，我期望能讓我們的防禦體系——是的，我用了這個詞彙，防禦體系而非城堡——就好像是我們在西南側建造的那一大片的堡壘，掩體與壕溝那樣……」

第三十一章 巨大的野心

當瓦雷德將他的全套的，龐大的計劃說出來之後，不少的吸血鬼都傻了。他們從沒有想過，因為戰爭所必須的工程量能夠如此龐大。更無法相信，好像這樣的工程，是西爾凡尼亞能夠完成的。

不過瓦雷德無視了那些看瘋子一樣的，不可思議的眼神，仍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對著他們侃侃而談：

「我期望我們徹底的放棄血龍騎士堡的原有的建築物，修建好像是西南側的那些防禦體系一樣的建築，並且將它拉長，拉伸成一條東北——西南走向的線型建築群，以此來阻擋綠皮們對於血龍騎士堡以西地域的侵蝕。

當然，這只是初步的計劃，而且很有可能無法實現，甚至不需要完全實現。畢竟這種血肉與冰系，土系魔法塑造的簡易要塞，其使用價值與保存意義非常有限。

我們真正的計劃，是在血龍騎士堡的更靠西的方向，在這片曠野中，沿著東北——西南走向修建套全新的防禦體系。一套有著搭載大量火炮的，堅固的稜堡要塞，與配套的小型堡壘組成的嚴密的防禦體系。

我們在一開始，先在距離戰場較遠的地方修建這些防禦體系，在血龍騎士堡以北，以南按照東北——西南走向修建那些要塞與防禦工事，而後逐漸向血龍騎士堡的方向靠攏，以堡壘掩護堡壘，逐漸的向戰場推進。而最終，這條防線將在血龍騎士堡以西修建完成。到時候，我們便徹底放棄血龍騎士堡。

這些正規的要塞，防禦體系，最終將代替現有的，血肉組成的血龍騎士堡，成為新的，堅固的，阻擋綠皮入侵的防線。而更重要的一點是，在這一切完成之後，我們便能夠有一條安全的路線，可以不必要考慮綠皮的攻擊，從容的將我們在前線獲得的屍骸運往納徹多夫新興的兵工廠。」

當然，他自說自話的確可以。但是如果說得太過，就好像是在拉彌婭家族那裡嚇到了他的姨母那樣，把他的岳父，還有這幾十個吸血鬼軍官，血龍騎士也都嚇到了，那可就不是回事兒了。所以瓦雷德在接下來盡量的不發豪言壯語，而是用一種更加樸實，並且略微增加了一點難度的語氣對他們傾訴：

「當然，我知道，這將是一件非常大的工程量。各位也許覺得我是在癡人說夢。但是我要告訴各位的是，這實際上是一件行之有效的，可以實現的計劃。我們擁有最新式的鑽掘機器，我們也擁有新的，利用火藥大規模獲取石材的採石方式，擁有蒸汽驅動的巨型鋸條，足以快速鋸斷數人合抱粗細的大樹。而我們所鋪設的鐵路線，更可以將這些東西大規模的，迅速的運輸到前線去。

更加重要的是，我們擁有五萬具能夠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高效率勞動的工蟻。各位想必也從我帶來的軍隊中看到了那些高效率的，勤勞的亡靈工人。而這還不是全部，在卡斯坦因伯爵領，足有五條全自動化的生產線來生產這些亡靈工人。我們每天都能增加一千名以上的工蟻。這就是我所說這番話，自信的來源。

我將命令卡斯坦因家族集中所有的工蟻，並且將我們今後生產的工蟻中的大部分都投入到這項工作中去。

所以說，岳父，還有我的各位親愛的同僚們。我們擁有足夠的原材料，擁有運輸原材料的渠道，也擁有一批最精湛的工人，以及一批傑出的，融合了舊世界各個國家的最尖端技術的要塞工程師。那麼，還有什麼是我們做不到的呢？

當然沒有。」

瓦雷德能夠看到他對面的那些吸血鬼軍官與血龍騎士，他們的表情從凝重，不可思議以及莫名其妙逐漸變成了興奮與認同。他的眼角餘光看向他兩側的同僚與下屬，以及血龍騎士們。發現他們的表情與正面的那些吸血鬼基本一致。

就像是一切優秀的演說家，傑出的政治家與統治者那樣。當瓦雷德發現了他的聽眾開始認同起他的話之後，他便開始用更熱情，更富有煽動性的話，跳動他們的情緒了。

「我確信，在這一切都完成之後，我們將會獲得一個堅固的要塞體系，一個偉大的，足以抵禦綠皮入侵的要塞體系。但是各位，不要忘記，我們的目的並不是抵擋，而是將他們徹底消滅。我們的要塞體系也並非單純的防禦性質的，而是防守與進攻相結合。

在穩定了我們的陣線之後，我們便會繼續，從戰場兩側延伸我們的防禦體系，形成一個U字型的結構，從三面給予綠皮們壓力。我們的要塞方便進出，擁有暗門與秘密的通道。甚至一個地下網路。我們可以憑借這些快速，並且秘密的將我們的軍隊輸送出去，在任何綠皮們意想不到的地方向他們發動攻擊！

我相信，這是一個非常美妙的景象，這一切都將被載入史冊，偉大的國度，偉大的種族，以及偉大的要塞。這一切都是值得大書特書的！而我們，我們這些要塞的建造著，使用者以及防禦者，也將會因此永載史冊！」

當瓦雷德說到這裡之後，一些吸血鬼軍官和血龍騎士已經難以抑制的小聲歡呼起來了。而在這之後，瓦雷德繼續訴說著他的計劃，軍工復合體系，巨大的兵工廠，以綠皮為原材料的自動化生產體系，這一切將與要塞體系一起，成為埋葬綠皮的最佳組合。而血肉之地——這片原本屬於血龍騎士堡的地域，也將真真正正的成為綠皮這個種族最大的墓地！

瓦雷德所說的一切，都是令人歡欣鼓舞的好消息——儘管不少人還聽不懂其中的不少內容。但這並不能讓他們的興致降低分毫。唯一可慮的只有瓦雷德的岳父，血龍騎士團的大團長奧拉赫。自始至終，無論瓦雷德說的多麼慷慨激昂，多麼有道理，多麼的誘人並且真實。奧拉赫的面色都從沒有變過。

平靜的好像深潭一樣。

這讓瓦雷德覺得有些心虛。他不知道這沉默背後醞釀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情緒。正如同他不知道在他一番講話之後，他的姨母卻從支持他的態度，完全轉變成了對他的抗拒與排斥一樣。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可就糟糕透了。」瓦雷德這樣暗想道。

不過很幸運的是，最終奧拉赫並沒有拒絕瓦雷德所說的戰略。他仍舊面無表情，但是卻點了頭，說出了：「這個計劃非常不錯，我會全力配合的。」

聽到岳父這麼說，瓦雷德這才算是鬆了口氣，他知道他這位岳父是言出必行之人。既然他答應了，那麼這個計劃也就算是定下來了。

瓦雷德心中輕鬆，隨即便投入到了指揮，遙控卡斯坦因家族勢力，與聯絡尼拉科契，拉彌婭家族的努力之中。然而他輕鬆了，奧拉赫心中卻是沉甸甸的。

這位血龍騎士團的大團長並非一般武人，也並非一般賢才良將可比。刨除其略顯得有些迂腐的道德觀念來看。讚他一句國士無雙也並不為過。其能力，眼光，手腕與魄力絕對不在舊世界列國統治者之下。

也正因為是這樣，這位大團長也在瓦雷德的話語中感受到了一絲不妥當。當然，這並非像是涅芙拉塔那樣，將瓦雷德當成了瘋子。而是另外一個層次，有關軍事，有關武勳以及傳統和榮耀。

「當鋼鐵代替了血肉之軀，大規模的，由機械生產出來的機械自然也會代替我們這些傳統的，古老的……或者說落後的騎士。因為效率的不同……將一個孩子培養成一個戰士需要十年，而將一個戰士培養成一個合格的血龍騎士則需要數十年，一個合格的血龍騎士要用無數的鮮血澆灌，才能夠成為一個英雄。然而這一切都被自動化的快速生產出來的機械代替了……

在對戰中，一台名為鬼怪蠍螳的機器，與一名血龍騎士難分軒輊。然而說起效率，一台鬼怪蠍螳的製造時間卻只有半個月，而且可以批量化生產。除此之外，那些新式的火炮，火藥兵器以及更多的新技術，鐵甲列車，快速修建的要塞等等新的兵器，也將會使得『騎士』這個觀念徹底落伍。

就好像瓦雷德所說的那樣，未來將變得完全不同。未來……是一個沒有騎士的未來。」

作為血龍騎士團的大團長，奧拉赫為他引以為傲的騎士們的命運而哀歎。然而這並不代表，他會卑鄙的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反對，又或者阻撓新的技術的開發與傳播。因為他明白，這是潮流，是趨向，而且是對於西爾凡尼亞，對於吸血鬼族群有利的。

他更明白這件事情，即使西爾凡尼亞不去做，也總會有一個族群，一個國家或者某個勢力去做。到時候被時代拋棄的，可就是吸血鬼與西爾凡尼亞了。所以他必須要支持瓦雷德，即便這會使得他所鍾愛的血龍騎士團在未來成為垃圾與廢物，他也必須這麼做……

否則的話該怎麼辦？難道要祈求全世界都是與自己一樣不思進取的傻瓜麼？

第三十二章 聚焦點

在瓦雷德的安排下，在整個西爾凡尼亞的群策群力之下，鐵路線，兵工廠以及防禦體系。這些建築設施都開始一點點的，有條不紊的建設著。而在血肉之地的血龍騎士們，也仍舊在與無窮無盡的綠皮大軍作戰。

被惹惱了的格裡姆高率領著他的群落，操縱著其他數百個綠皮部落不間斷的向著血龍騎士堡——不，如今，那個開始按照瓦雷德的安排，逐漸的被拉長的防線，已經無法被稱之為一個「城堡」了。不過這對於綠皮來說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進攻，再進攻，衝鋒，再衝鋒。無論對手是誰，綠皮的字典中都沒有防守這個概念，更不會退讓。

局勢正悄然發生變化，只是除了吸血鬼，以及他們麾下無言的亡靈之外，外界的所有人全都不知道，在西爾凡尼亞最東南端的地方，一場劇烈的變革正在發生。

「他們被拖住了，而且朕敢確定，這將會是比近二十年前結束的那場綠皮入侵還要大的戰役。西爾凡尼亞，那些吸血鬼究竟能否擊垮綠皮還是兩說，進而參與到這場正義與邪惡的大戰中去？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當西爾凡尼亞的一系列情報，不斷地被送入西格瑪帝國之後，帝國皇帝馬格努斯愈發興奮起來了。他這樣子對他的臣僚們宣佈。並且將近一段時間，西爾凡尼亞與帝國邊境線上做出的調遣部隊，修護要塞，擴建倉庫與儲備軍需物資的所有努力，一概稱之為「陰謀詭計」。

而他的這個判斷，也得到了所有的臣僚們的贊同。血肉之地——那個原本被稱之為血龍騎士堡的，現在以無盡的屍山血海命名的新的坐標處，那令人發瘋的慘烈戰況，讓所有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們認定了，西爾凡尼亞不可能再有餘力參與到這場曠世的大戰中去……當然，刨除意義不講，大荒野的綠皮與西爾凡尼亞的亡靈之間的戰爭，也可以稱之為曠世的大戰了。

「告訴那些公爵，還有，告訴我們在艾維地區的守軍。我們不需要擔心，也根本不必要擔心。帝國不會受到任何來自東南方向的攻擊。至少在綠皮與西爾凡尼亞的異端吸血鬼分出勝負之前，我們不需要擔心。他們分得出勝負嗎？我覺得恐怕不能，同歸於盡才是這些邪惡生物最好的歸宿。」

當時，皇帝馬格努斯意氣風發的這樣下令，命令他下屬的斯提爾蘭與奧斯特馬赫公爵無擔心。並且徹底的將他的心思放在了與北地混沌之間的戰事上面。同時，在末了，還饒有興致的對他的臣僚們開了個小玩笑。而他的臣僚們也都識趣兒的笑了起來。

沒錯，比起西爾凡尼亞，那些蜷伏在荒涼之地的吸血鬼，北方的混沌，才是帝國最大的敵人——自始至終，從古到今，幾乎所有的西格瑪帝國的國民們，無論大小貧富，高低貴賤，全都是這麼想的。

也正是在這時候，一個使者快步走進了無憂宮內，單膝跪地然後對皇帝馬格努斯說道：「好消息，陛下！烏蘇安的消息已經傳過來了！高等精靈們決定協助我們！泰瑞歐王子答應我們開始整備大軍，並且在明年的一月份趁這季風來到帝國！」

「哦？這還真是雙喜臨門啊。」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皇帝馬格努斯這樣說道。他和他的臣僚們也笑得更大聲了。

沒錯，這個世界上最為受人矚目的，意義也最深遠的，便是這場戰爭，正好想馬格努斯所說的那樣「正義與邪惡的大決戰」，西格瑪帝國及其盟友，與北方混沌勢力之間的戰爭。這才是目前的，也是永遠的，舊世界的頭等大事。是值得所有人關注，在意，並且為之讚歎的。而身處其中的馬格努斯與他的臣僚們，也有著身處其中，作為主角，捨我其誰的豪邁與覺悟！

帝國歷二三三一年七月份，西格瑪帝國與北地混沌的前哨戰達到了白熱化。在利爪海，維森蘭與瑪麗安堡的聯合海軍，以及他們所僱用的大批海盜，航海家與武裝商船一齊，與北地的大量混沌信徒的海軍——或者說大海盜們在海面上拚殺著。

仍舊處在部落制度與奴隸社會的北地混沌信徒們，並沒有國家觀念的人們自然無法創造出一支足夠正規化的，有著兩層甲板，帶有加農炮的戰艦組成的海軍艦隊。取而代之的是沿海的各個諾斯卡部落的海盜軍隊。他們的頭目就是他們部落的酋長，而他們部落的所有男丁也全都是海盜團的成員。

在之前的歲月裡乘坐龍首快船，不斷襲擊著利爪海南岸，屬於西格瑪帝國的村莊和城鎮。然後開著滿載戰利品與獻祭用的奴隸的戰艦返回。而現在，在末日領主艾查恩的感召下，這些諾斯卡海盜們則聚集了起來，組成了龐大的艦隊，發誓要擊敗南人的海軍。

「我們將會獲得勝利！在真神的庇佑下，混沌的勇士們戰無不勝！而真神也將獎勵勇敢的戰士與忠誠的信徒們。我們將會洗劫南人所有的富庶的沿海城市，包括所有的海的戰士們夢寐以求的城市南方的明珠瑪麗安堡！我們將會掠奪南人的財富，他們的女人，他們的生命！！！」

隨著這樣的生意不斷響起，諾斯卡人集結了的龐大的艦隊不斷的出發，他們向著利爪海以南瘋狂的湧過去，並且與在近海來回巡邏的帝國海軍——主要是維森蘭的軍隊交戰。

大型的戰艦與混沌信徒們慣用的龍首戰艦並作一排，弓箭，投槍，火炮，巨型弩，拍桿……這些令人眼花繚亂的武器混在一起，被那些魁梧的北地蠻人，或者較為瘦弱的舊世界南方人類操持著相互拚殺。海面上濃煙滾滾，無數的木屑，木板與人類的屍體漂浮在水面上。整個戰局顯得異常混亂……這樣的場面每一天都會上演。

帝國與他的盟友們期盼著能夠打贏利爪海海戰，以獲取制海權，從而得以守備有著無數可登陸地點的利爪海南岸，讓混沌的信徒們不得不擠在東方，從陸路上發動進攻。這樣一來西格瑪帝國與他的盟友們便能夠集中力量於一處。

而混沌信徒們同樣渴望著勝利，如果能贏得利爪海的制海權，那麼利爪海南岸無數的登陸地點，便足以開闢數處第二戰場，將進攻信奉偽神的南人國家滅亡的日程提前許多。

帶著這樣不同的信念，帝國海軍及其盟友，北地諾斯卡海盜血戰連場。

與此同時，在陸路上，混沌軍隊的先鋒，輕騎快馬的匈人和庫甘人，也與帶著幾分悲壯意義的斯基夫人展開了戰爭。

在帝國拒絕為斯基夫提供任何幫助的情況下，女沙皇葉卡捷琳娜也並沒有像是西格瑪帝國所要求的那樣，帶領他的軍隊進駐帝國的領土內。這位年輕的女沙皇，也是前任沙皇的妻子在基斯裡夫紅色的城牆下集中了她的全部軍隊。無論是正規的職業士兵，還是非正規的民兵，她統治下的烏果兒人，乃至她能召集到的全部的僱傭兵，無法無天的匪盜之徒，食人魔以及矮人。

總數超過二十萬的大軍被聚集了起來。而女沙皇的聲音通過擴音魔法，清楚地傳到了每一個戰士的耳中。

「各位斯基夫的戰士們，各位烏果兒的勇士們，還有各位來自舊世界各地，今日匯聚在這裡的人們，我是葉卡捷琳娜——斯基夫的女沙皇，我現在在向你們說話！」

現年二十九歲的女沙皇聲音洪亮，中氣十足，讓聽到她聲音的人們——無論是人，矮人還是食人魔，都為之一振。

「我想你們中有些人已經知道了現在發生了什麼事，有些人還不知道。不過不要緊，我會將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訴你們——非常簡單的一件事。我們的宿敵，信奉著醜陋的，可恥的邪神的混沌的信徒們，所有在北地的野蠻人們已經被一個邪惡的化身，一個末日領主整合並且統御了起來，並且向著南地前進了——斯基夫，我們的國家，首當其衝！」

當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不少人，特別是斯基夫人與烏果爾人都焦躁不安了起來。

「他們將會南下，將會毀滅我們的家園，掠奪我們的財物，屠殺我們的妻兒與親族，褻瀆我們的信仰！這些信奉邪神的，邪惡的，無恥的，瘋狂的怪獸一樣的軍隊，將會在我們的土地上燃起戰火，犯下滔天罪行！除非我們，我們這些勇敢的戰士們，秉持正義的厄孫之子們能夠將他們阻攔住！」

隨著女沙皇的話，士兵們重新變得堅定了起來，他們眼中冒火，他們緊握著兵器，等待著女沙皇葉卡捷琳娜的命令。

「那麼，你們究竟要怎麼做呢？我的勇士們，是好像懦夫一樣哀號，或者轉身逃向我們並不可靠的所謂盟友的領土，拋棄家園與榮耀，還是迎面而上，直面這些邪惡與污穢，化身成厄孫手中的利刃將之斬斷，守護我們的家園，我們的一切？！」

第三十三章 熱忱不代表一切

當葉卡捷琳娜說完這些之後，那些士兵們大聲怒吼起來，用粗俗的嗓門來吶喊著，而這個聲音逐漸的匯聚起來，並且形成了一個簡單但是貼切的詞彙——戰！

所有的士兵，無論種族無論年齡無論出身貧富，在這一刻都狂熱的，乃至是虔誠的大聲狂呼起來：「戰！戰！戰！我們北上！我們與混沌作戰！我們來保衛我們的家園！！！」

「沒錯！就是這樣！就是這股氣勢！我的戰士們！斯基夫的勇士們！我現在命令你們前進，向北，我們向北將所有威脅到斯基夫安全的敵人碾碎！！！」

在女沙皇這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過後，士氣爆棚的斯基夫大軍向北，前往奧斯特蘭堡——這座以他們南方的鄰國奧斯特蘭公國命名，以紀念公國在歷次戰爭中，對斯基夫的軍事援助……當然，依照現在這個情況來看，這個命名除了諷刺之外就是諷刺。諷刺得讓人不忍直視。

「從今天開始，這座堡壘更名為混沌毀滅者！」

這句話是瓦雷德所得到的記錄水晶中的最後一個片段，那個英姿颯爽的女沙皇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在看到那個女沙皇飽滿而且堅挺白皙的，微微露出的胸部的時候，瓦雷德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好吧，這多半能夠表明，這個自稱「絕沒有受到混沌影響」的傢伙的精神狀態，以及他對於斯基夫人的態度了。

「那麼，領袖，您認為他們會成功麼？」送來了這份「領袖肯定會感興趣的」情報的拉姆這樣問道。

「的確，非常有意思，嗯，非常，非常的有意思。」瓦雷德嘴角上翹，露出了一個諷刺的笑容：「這些無關輕重的傢伙倘若『成功』的話，對我們非常有利……當然，他們的帝國『盟友』肯定也會對此樂見其成。當然我們與西格瑪帝國所期望他們的『成功』與他們自己所期望的完全不同就是了。」

「我想我明白領袖您的意思了。」拉姆點點頭：「我們因為綠皮所消耗的時間，將會由那些斯基夫人為我們補上。是這樣沒錯吧？」

聽到拉姆這麼說，瓦雷德「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拉姆啊拉姆，你最近可是越來越壞了啊。」

「都是領袖教導有方的緣故。」拉姆也笑著說：「北地混沌與西格瑪帝國及其盟友，正義與邪惡的大決戰。在這場決戰之中怎麼可以少的了我們西爾凡尼亞呢？如今，我們被綠皮獸人扯住了手腳，無法行動。如果斯基夫人也能夠拖延一下北地混沌信徒的進度的話，對我們來說的確是個很好的消息。

而對於西格瑪帝國來說，有這麼一段時間來進行更多的戰略準備，也是求之不得的。斯基夫人絕對不是北地混沌的對手。但是對於我們來說，只要他們能起到『拖延』的作用，那就是『成功』了。」

的確如此，在瓦雷德與他的幕僚，以及其餘的吸血鬼們慶幸，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一個地理位置可悲到了極點的國家的同時，西格瑪帝國也毫不留情的慶幸著。慶幸他們的帝國前方還有這麼一面擋箭牌。而與此同時，帝國皇帝馬格努斯就更加開心了。北地，進駐奧斯特蘭第一線的獵魔人，西格瑪牧師們得到了足夠多的證據，證實奧斯特蘭公爵卡斯特的墮落。

這個消息傳到瑞克之後，皇帝首先是慶幸，慶幸在戰爭真正爆發之前，便察覺到對方的異動，因而得以避免在戰爭爆發後，這個叛逆對己方大軍的傷害。奧斯特蘭可是帝國與混沌作戰的第一線，帝國各路人馬，大批的軍隊都進駐在那裡。倘若在大軍與混沌鏖戰之際，身為地頭蛇的奧斯特蘭公爵耍弄出一些小動作，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還真是神皇庇佑。」當時，馬格努斯一臉慶幸的這樣說道。隨即，他便想到了一個更加難得的好機會——他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對奧斯特蘭公國上下進行清洗，以戰爭和信仰為借口大量的裁撤奧斯特蘭公國的貴族與官員，並且安插自己的人手上去。這樣一來，他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將奧斯特蘭公國控制到自己的手中！

在想到了這個事情之後，馬格努斯激動不已，對於一心想要將帝國完全整合，控制在手中的他來說，這才是真正的「神皇庇佑」！

只不過，馬格努斯的這個決議在他與他的幕僚們商議的時候，遭到了一些質疑。幕僚們承認，對於公爵墮落了的奧斯特蘭政府作出必要的清洗是必要的。

但是如果動作過大的話，恐怕會遭到奧斯特蘭當地貴族們的反彈。甚至爆發如同艾維公國那樣的，當地貴族們領導的暴動。這會對即將到來的，與北地混沌之間的決戰造成重大的影響。

在聽說了這個問題之後，馬格努斯顯得有點不以為然。他說：「的確，我們在艾維公國的，維護帝國政府權威的努力遭到了一定的打擊。但是這一回不同，這一回我們的理由更加充分。

即將到來的戰爭，以及『叛逆』、『墮落』這樣的理由，能使得我們佔據大義的名分，使得我們即使採用一些過激的手段，也不必要擔心反彈。而更何況，我們沒有必要親自出手……」

「您是說，我們要利用國腳教會，還有獵魔人公會的勢力麼？」帝國宰相麥克萊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如果操作得當的話，那麼的確很有可能會獲得成功。在這之後，陛下以戰時指揮所需作為理由，將整個奧斯特蘭整合，並且控制在手中也是應有之義，理所當然……這的確是個非常好的辦法。只不過無論如何，這也會影響到我們所進行的軍備，畢竟我們現在的時間非常有限……」

「既然時間有限，那麼我們就更應該盡快完成這件事情！」

最終，馬格努斯略有些乾綱獨斷的下達了命令。這讓宰相麥克萊恩暗暗歎氣，心中感傷，這一鬧下來，不知道會有多少無辜的人會被狂熱的，頭腦壞掉了的獵魔人和西格瑪牧師綁上了火刑柱。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因為擋住了這位皇帝陛下的道路而被殺。

儘管馬格努斯說的一切都非常好，考慮周全並且行之有效。但是他就是覺得在大戰即將開始之前，卻要為了私利擴大內部清洗，這種做法實在是太過……

「太過自私，並且太過愚蠢了。」

麥克萊恩身為帝國宰相，皇帝夾袋中的人物，自然不敢非議馬格努斯，甚至連在心裡面想一想都不敢。但是在數千里之外的西爾凡尼亞，得到了第一手的，從緊鄰奧斯特蘭公國的自治城市斯卡騰，他的族叔菲利克斯傳來的咨詢的瓦雷德，卻替他將他不敢說的話說了出來。

「他老糊塗了麼？竟然在這種時候這麼露骨的做出這種事情來。還是他覺得憑借他的能力能夠同時搞定內部與外部的所有敵人？馬格努斯那傢伙，看起來也不過就是個普通的武勳皇帝罷了。政治，外交，這傢伙還差得遠呢……」

在這樣數落完了可以稱之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國家的皇帝之後，瓦雷德便開始苦惱起來，帝國將他們的防線推進到了奧斯特蘭一方，那麼對於菲利克斯所控制的斯卡騰可不是個好消息。龐大的帝國軍稍稍翻個身，做一點熱身運動，就可以將這個自由市碾成渣滓。

而他的族叔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才通過走私路線，給瓦雷德傳遞了消息。期望他能夠幫他出出主意。他還記得在去年的時候，瓦雷德那令人恐懼的奇謀，也正是因為瓦雷德的謀劃，他才能獲得斯卡騰總督的位置。

而與此同時傳來的，還有走私路線遭到嚴格的盤查，那些預先收買的官員和軍官們開始有了變卦的打算的情報。這一切都與奧斯特蘭現在的情況——即將到來的大戰，以及馬格努斯趁機掀起的宗教迫害有關。

就這樣，瓦雷德思考了一下，便做出了決定，他叫來了他的岳父奧拉赫，之後又通過通訊水晶與他的內兄寇德姆斯，姨母涅芙拉塔兩位伯爵交換了訊息，在得到允許之後，他便以西爾凡尼亞的名義給馬格努斯寫了信件，同時還以自己的私人名義給馬格努斯寫信。這兩封信件的內容大同小異，同樣是謙卑的措辭，闡述的內容也是同樣的。

「西爾凡尼亞支持偉大的西格瑪帝國，偉大的馬格努斯皇帝陛下，對北地蠻夷所發動的正義戰爭，並且願意在這場正義的戰爭中為帝國貢獻自己的力量。」

瓦雷德以便宜的，成本價格的軍需物資，包括鐵器，武器，甲冑與弓弩，箭矢與西格瑪帝國進行貿易，同時再三許諾西格瑪帝國，保證帝國在東南線的安全。當然，這麼做也並不是毫無條件的。

瓦雷德期望帝國能夠在與西爾凡尼亞的貿易中網開一面。他承諾願意給他的商品——走私品們交納賦稅，同時也承諾，將會派遣一支強大的艦隊，幫助帝國在利爪海與北地混沌信徒作戰。

第三十四章 自信與自負

說起來，自從數年前，瓦雷德在入侵邊境親王領一事上，與馬格努斯通信之後，這幾年來他與馬格努斯之間通信就沒有斷絕過。從他的信件上，瓦雷德能夠看出這位帝國皇帝旺盛的野心，貪婪的慾望，咄咄逼人的態度，以及高傲。

這些都與瓦雷德通過其他渠道所獲得的，帝國皇帝馬格努斯的性格相符合。因而，在瞭解了他的性格與習慣之後，瓦雷德便通常能夠根據這些，寫出打動這位皇帝的詞彙來。

而與之相對的，是瓦雷德自己在信件上的掩飾。他用辭藻將自己掩飾成一個比較懦弱的，習慣妥協的聰明人。以此來迷惑那位皇帝陛下。

這讓他在這幾年，與西格瑪帝國之間的秘密外交方面佔了不少的便宜。而可悲的是，馬格努斯卻天真的認為他已經掌握了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個全世界最聰明，最狡猾的吸血鬼的脈門。

瓦雷德大概有七成到八成的把握，能用這些條件來說服西格瑪帝國的皇帝。在西爾凡尼亞是一個隊帝國無害的國家的前提下，馬格努斯多半不會拒絕這些條件。

軍需物資，資金，還有一支富庶的自由市和大海盜聯合組成的精銳艦隊，瓦雷德所提出的條件，這些都是他所需要的東西。當然，接下來帝國與西爾凡尼亞會有一番討價還價，這是可以肯定的。

只是還是覺得很不爽。

瓦雷德覺得很不爽。

隨著他的力量越來越強，勢力越來越大，能力也越來越高，他就越來越不習慣去書寫這些懦弱的，措辭謙卑的文字。他覺得這是對他的一種侮辱。

他書寫這些文字的心態，從最開始的洋洋得意，到後來的無動於衷，再到後來的不甘願與憤怒。其中心態，除了與他心靈相連的艾爾莎之外，統統不足為外人道。

「總有一天，我會讓那個傢伙付出代價的。」瓦雷德不止一次這樣暗暗發誓。當然在表面上，他仍舊會做出一副淡然的，不在乎的樣子來。以此博取他的下屬們的敬仰。文人，書屋。

在寫完給西格瑪帝國皇帝的信件之後，瓦雷德又給他的族叔菲利克斯寫了一封信，除了將他與西格瑪帝國皇帝之間交易的內容複述了一邊之外，還表達了自己的擔憂。

儘管瓦雷德覺得，馬格努斯是不太可能會拒絕這份提議的。但是他仍舊提醒菲利克斯不要放鬆警惕。必須要加緊防備，以防止對方借助談判為掩護，向斯卡騰發動突襲。

在忙完了這一切之後，一陣劇烈的轟鳴聲讓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著的瓦雷德重新清醒了過來。他知道那是己方所剩不多的幾門火炮齊射所發出的聲音。

「已經過去兩個月了啊……德肯霍夫到沃登霍夫的那一段鐵路線已經貫通了，兵工廠的生產線也已經裝配了大半。真是個好開始。」

在這樣自言自語過之後，瓦雷德便又伸了個懶腰，然後走到用破爛的木板拼湊出來的「床」旁邊，一下子倒在了上面。這一回是真的得要睡一覺了。

九月份。

在連續擊敗了幾支混沌的前鋒部隊之後，斯基夫人終於迎來了一個足夠強的挑戰。那是艾查恩的副手之一，強大的，莎莉士的惡魔親王席格瓦爾德所統帥的混沌前鋒部隊。

這位英俊而健美的，有著漂亮的金黃色秀髮。他極度的自戀，以至於他命令他的近衛隊的士兵們，用磨得彷彿鏡面一樣的白銀作為盾牌，以便讓他隨時隨地欣賞到他俊美絕倫的姿態——即使是在戰場上。

不過，儘管這個惡魔親王這樣的行為顯得荒謬可笑。但是他的實力卻是絕對的可怕。瓦雷德曾經聽他的岳父奧拉赫所說的，在北地的那個，「使用刺劍和盾牌的高手」說得就是他。也就是說，這個人也屬於世界頂尖武力的第一梯隊。

在一場失敗的較量過後，席格瓦爾德王子被迫向艾查恩效忠。不過王子對他的追隨者們宣稱，這只是他故意這麼做的，其中一個原因是他接到了他的主子，混沌邪神莎莉士的指令。而另外一個原因則是王子認為，成為一個人的下屬這種經歷……很有趣。

無論怎麼說，席格瓦爾德畢竟是一個獲得真神寵愛，並且能力極強的惡魔親王。艾查恩對他還是頗為器重的。這一次末日領主還在為了走海路或者走陸路而猶豫的時候，席格瓦爾德便站了出來，表示願意充當陸路這一線，也就是對斯基夫作戰的指揮官。艾查恩在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便同意了他的請求。

「如果他能夠擊敗斯基夫人，清空一條向南方的路線自然很好……只是在這之前，那些失敗了的廢物們通常也都是從斯基夫的方向，向南方那些信仰偽神的南人們發動進攻的。

因為這個緣故，敵人們肯定會在那個方向佈置重兵，建造要塞與防線阻擋我們。儘管真神的軍隊是絕對不可能戰敗的。但是因此消耗的戰士們與耽誤的時間，卻是不可原諒的……所以說，或許我可以用一點點手段……」

當然，艾查恩並沒有將他心中所想的這些事情，告訴席格瓦爾德王子。這位在混沌之眼，被瓦雷德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的末日領主扭曲的心靈，讓他對於任何人，包括他忠心耿耿的副官，匈族最大的部落首領征服者喀戎在內的所有人都懷疑，不信任，更不會說出他的心裡話。

就這樣，在勉勵了一番這位惡魔親王之後，艾查恩撥給了他一批軍隊，他們與席格瓦爾德王子本身所擁有的色虐信徒所組成的軍隊合併成了一支大軍。由他率領著一路向南，在九月份的時候到達了被女沙皇葉卡捷琳娜更名為「混沌毀滅者」的堡壘之下。

這位聲音洪亮，甜美的王子朗聲對城頭的士兵們，以及城堡兩側營地中的斯基夫人許諾：

「加入我們，信仰偉大的莎莉士神，斯基夫的子民們，這將是你們保存你們的生命，獲取快樂與活力的唯一途徑。因為你們是如此的渺小而卑微，在真神的大軍面前不值一提！」席格瓦爾德王子信心滿滿的對他們這樣說道。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這位惡魔親王自認為非常有道理的，極為動人的，在他的下屬面前能夠引起劇烈的轟動和歡呼的演講，在這群「野蠻的」、「醜陋的」斯基夫人的眼中，卻好像是小丑的表演一樣，除了嗤笑之外，他們再沒有別的回應。這讓席格瓦爾德王子覺得很氣悶。他嘗試著，繼續放大嗓門，繼續說話，而這一回，回應他的的確不是嗤笑與蔑視的眼神了，而是一群烏果爾神射手向他射來的弓箭。

——當然，想要用這樣的手段殺死一名惡魔親王，這實在是太過荒唐了，在那一陣箭雨破空的「嗡嗡」聲中，席格瓦爾德王子面前出現了一道粉紫色的透明結界，射在那上面的弓箭全都化作了一陣粉紫色的粉塵消失不見。

也正因為如此，這位惡魔親王終於被激怒了。他陰沉著臉，在他手持白銀鏡盾的禁衛的簇擁下回到了自己的陣列中去。被怒火燒昏了頭的席格瓦爾德大聲宣佈，向斯基夫人的要塞發動進攻。

而後，戰爭開始了……

大批的混沌巨魔與食人魔，這些高大的怪物們揮動著大木棒走在最前面，向著混沌毀滅者城堡厚重的硬木城門奔跑過去，期望能夠用手中綁著石塊的巨大木棒，將城門砸開。只是這些怪物低估了守軍的決心。

那城門早已經被斯基夫人用大條石塊死死的封住了。破壞這城門並不比破壞城牆本身來得容易。那些食人魔與巨魔的木棒砸在上面，儘管砸的塵土飛揚，卻根本奈何不了他們。

當然，這種情況並不代表斯基夫人，就會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傢伙破壞而無動於衷。當在城牆兩側突出來的炮台上，幾門要塞炮也裝彈完畢了。

隨著留著大鬍子的斯基夫人指揮官大聲的怒吼，總共六門要塞炮一齊開火，裝填了過量火藥的要塞炮發出巨響，噴出大量的鉛彈碎片，鐵砂與鐵屑！這一片霰彈轟過去，即便是那些皮糙肉厚的食人魔與巨魔，也只能哀鳴著，慘叫著倒在地上。

而與此同時，這第一輪炮響就好像是個訊號一樣，在「混沌毀滅者」要塞上，更多的火炮，斯基夫射擊軍，烏果爾神射手和冰魔法師也向要塞下拋灑出大片的，以弓箭，鉛彈，榴霰彈與巨大的冰錐和冰槍組成的彈幕。

無數聽從席格瓦爾德命令，爭先恐後的向著要塞衝過去的混沌信徒們，那些赤裸著結實的胸膛，佈滿肌肉的上半身，披著毛皮披風的混沌掠奪者們便不斷的被斯基夫城防軍擊殺。

「該死！快退回去！我們沒有攻城武器，留在這裡毫無用處！退回去！！！」

眼看著己方士兵不斷在對方遠程火力攻擊下倒下去，席格瓦爾德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著。要求士兵們撤退……

第三十五章 慘烈的前哨戰

在席格瓦爾德王子的命令下，潮水一般湧出來的混沌大軍，就又好像潮水一樣退了回去。幸虧在他的陣列中還有大批的混沌術士，他們自覺地分開人群，走到前線，而後巫術閃電，地獄烈焰與邪惡觸鬚等等辛烈治又或者地獄系列魔法對著城頭轟了過去。

在這樣的魔法援護下，城頭的斯基夫軍隊火力被稍稍抵消了一些，混沌大軍稍感安慰，撤退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然而就在混沌大軍因而鬆了口氣的時候，在混沌毀滅者堡壘兩側的營地大門打開。大批的風騎兵縱馬狂奔而出。

這些裝備著護鼻盔，半身板甲，牛皮武裝帶的騎兵們用羽毛編織成翅膀插在肋間，右手持著長達四米的，有著空洞的中空的紅色騎槍，左手則用皮帶綁著一面小圓盾。同時他們的腰間還腰間佩戴著鋒利的馬刀。在高速的奔跑中，他們的中空的騎槍會好像哨子一樣發出刺耳的聲音，他們的羽翼也一樣。

這些風騎兵所騎乘的北地戰馬，甚至比西格瑪帝國通用的騎士戰馬還要快一些，更兼之這些風騎兵都沒有裝備具裝馬甲，所以他們的速度要遠遠超過一般的重裝騎兵。防禦力的降低，帶來了更快的速度，更快的速度產生更高的衝擊力。正如同他們的名稱「風」一樣，他們真的如同狂風一樣，以快得匪夷所思的速度向著混沌士兵們發動衝鋒。

左右兩翼，這兩批風騎兵就這樣，在劇烈的，刺耳的呼嘯聲中以快的嚇人的速度衝向了正在向北撤退，陣型散亂的混沌部隊。他們朱紅色的騎槍輕而易舉的刺穿那些混沌信徒的身體，奔馬將他們撞倒在地，馬蹄踐踏，將他們踩成肉醬。在風騎兵如此猛烈地衝鋒之下，混沌部隊的撤退，徹底成為了一場悲慘的潰逃。

「該死！該死！！！」眼看著己方軍隊被衝垮，懦弱無助的被那些敵人揮動著馬刀砍翻在地，席格瓦爾德王子幾乎氣瘋了。不過很快，他便穩定了心神，因為在一段時間的混亂過後，他的精銳部隊。

一批由色虐的神選冠軍所率領的混沌騎士與神選戰士組成的重騎兵部隊進入了戰場。他們在席格瓦爾德的騎兵副官的命令下分成了兩支，砍翻了那些攔住他們去路的混沌掠奪者潰兵，分別對上了兩翼的風騎兵。

這些色虐的信徒，與艾查恩調撥給席格瓦爾德的混沌信徒不同，是席格瓦爾德的嫡系與心腹。他們身上披掛著粉紫色的全身板甲，騎乘著接受混沌感染了的，同樣披掛著全套的馬用板甲的混沌戰馬。手持著懸掛色虐旗幟的騎槍與帶著鋸齒的彎刀。

這一批重騎兵的速度和衝擊力或許不如風騎兵來得那麼快，那麼震撼人心。但是在這種混亂的戰場上，這種無拉開太長距離，須得近身肉搏的戰場上，他們卻可以憑借他們的重型裝備，他們得到的邪神的賜福，他們強壯的體格輕而易舉的擊潰風騎兵的部隊。

畢竟，風騎兵們通常只裝備有輕型的馬刀，這是因為斯基夫人作戰的對象通常都是北地的遊牧民，匈人與庫甘人的緣故，他們可沒有足夠的鐵製作如此華麗的重型板甲，風騎兵自然也不會裝備破甲用的武器。

就這樣，好像是巨大的戰錘與輕便的刺劍相互撞擊在一起一樣，風騎兵們被對方恐怖的力量所震懾，儘管他們也裝備有輕型的半身板甲護住上半身，但是在混沌戰士與神選戰士的怪力下，這些甲冑並不能產生足夠的作用。

奮力揮舞著鋸齒彎刀的色虐信徒們可以輕而易舉的將風騎兵的甲冑撕開，更不用說他們並無甲冑防禦的脖頸與四肢。甚至有些自負勇力的混沌信徒們，還會在策馬之際猛地揮刀斬落風騎兵戰馬的頭顱。

「撤退！」眼看著己方騎兵部隊無法獲取什麼優勢，城頭，女沙皇葉卡捷琳娜馬上下達命令。在一陣號角聲中，風騎兵們調轉馬身快速撤退。他們的速度足夠快。足以甩掉色虐的重騎兵們。而在追趕了一陣之後，重騎兵又再次進入了要塞炮的攻擊範圍內，隨即在火炮轟鳴聲中丟下兩具屍體撤退了。

隨著這些敵人的撤退，要塞上的斯基夫人們爆發出了勝利的歡呼聲。一般的，並不能計較得失的士兵們因為這一次的勝利而興奮不已。不過更多的老兵與軍官們仍舊神色凝重。沒錯，今天讓混沌戰士們吃了個虧。丟下幾千具屍體狼狽的逃回去了。不過接下來，恐怕就不會那麼簡單了。

正如同他們所想的那樣，心胸並不是很寬廣的席格瓦爾德王子的報復，甚至沒有等到第二天天亮——儘管對於那些斯基夫人讓他大大的丟了面子這件事情非常氣惱。但是為了報復，席格瓦爾德還是拚命的讓自己冷靜了下來，並且隨機做出了正確的軍事指令。在恢復了冷靜與理智之後仍舊是一個可圈可點的優秀指揮官。

他先是命令他麾下的副手用浮空術升上空中，然後觀察對方要塞，以及要塞兩側兩個大營的情況。席格瓦爾德的副手們也都是些精幹的將軍。他們觀察過後，便將他們所得的情報匯聚起來，然後製圖。這樣席格瓦爾德便知曉了對方的所有防禦佈置。

「非常出色。如果我們進攻要塞的話，那麼兩側的軍營便會出動軍隊攻擊我們的側翼。就好像是今天所發生的那樣，而如果我們進攻他們的軍營也會遭遇相同的事情。

在這正面的三個據點的南方，還有對方所佈置的兩座營地。總共五個據點相互呼應。每攻擊一個，就會被另外幾個夾擊。這樣的佈置非常出色……儘管是一些醜陋的野蠻人，但是在軍事上，我覺得他們還是有一定可取之處的。」

在這之後，席格瓦爾德如此評價。不過熟知他性格的下屬們，看到他重新露出了笑容來，就知道他已經有了主意。

就在那天夜裡，這位惡魔親王派遣了他麾下的匈人，這些最精銳的遊牧民弓箭手，以小隊為單位，呈散兵線向著對方的營地前進。這些裝備了復合弓的戰士們很快便在黑夜的掩護下快速而且悄無聲息的推進到了斯基夫人的營地前方。然後對著綁著火把，照亮一段崗哨的地方瞄了瞄，便張弓搭箭，射殺了在崗哨上的敵人。

利箭破空而過，逕直鑽進了哨兵的脖頸肉裡面，那哨兵一聲悶哼，身子一軟便倒了下去，而後便是一陣嘈雜的驚呼與怒罵聲。幾個匈人弓手對視了一眼，便再度張弓搭箭，對著那幾個一手持刀，一手拿著火把向城牆下照過去的斯基夫士兵射擊。

那幾個士兵只聽見「崩」的一聲弓弦鬆動，當時就覺得不好。反應最快的一個馬上蹲了下去，另外幾個慢的卻沒辦法了。倖存的那個就聽到身旁幾聲慘叫，他那幾個同伴都捂著胸口倒了下去……再之後更多的斯基夫士兵醒了過來，端起火繩槍與弓箭就要射擊的時候，那幾個匈人射手早已經跑得遠了……

這樣的情況在混沌毀滅者要塞，以及要塞兩側的大營不斷上演。入夜之後，混沌大軍便派遣精銳射手部隊進行這樣的攻勢，並且在兩個小時之後再重複一次，一個夜晚八、九個小時的時間，混沌部隊總共襲擊了四次。就這麼讓斯基夫人忙碌了一晚上。

這樣的戰術雖然沒有太大的殺傷力。這一個夜晚斯基夫人的損失加起來也不到五十人。不過這樣的騷擾對於斯基夫人的士氣打擊很大，無法好好休息也讓斯基夫人們覺得非常疲憊。眼看著一個個無精打采的斯基夫士兵走上城頭，甚至有些人一邊走，還一邊打瞌睡。斯基夫的軍官們在心底都破口大罵他們的對手奸詐狡猾。

當然，如果你將席格瓦爾德當成只會使用這種小把戲的人，那麼你就錯了。在白天，席格瓦爾德的軍隊捲土重來。當看到他的軍隊最前方的士兵的時候，混沌毀滅者要塞上的斯基夫士兵們都變了臉色。

那是火炮，是混沌矮人們鍛造出的，半惡魔，半機械的恐怖大炮，足有七百毫米口徑的混沌地獄炮——十五門！

當看到這些火炮的時候，斯基夫的士兵們馬上知道，一場艱苦的大戰就要到來了。

「必須將這些魔鬼的火炮全部摧毀！」女沙皇葉卡捷琳娜當機立斷，在一陣號角聲中，城門左右兩側的軍營大門打開，又一批風騎兵衝了出去。這一回除了標準的配備之外，他們還帶有一批銅釘和錘子，這些裝備能夠讓他們將火炮的炮門釘死，從而將之破壞。

不過早有準備的混沌軍隊卻並不畏懼那些敵人。在席格瓦爾德的一聲令下，大批身著重甲的混沌騎兵便向著斯基夫的風騎兵衝了過去，以阻擋這些敵人……

第三十六章 十二月

「那麼最後怎麼了？」在明亮寬敞的，類似主夫堡那樣的軍官別墅內，爐火燒得正旺。瓦雷德一邊撓著他懷裡的寵物貓的下巴，一邊給她講著故事。

「後來啊。斯基夫人派遣了軍隊過去，但卻被混沌的軍隊擋住了，即便是精銳的皇家騎士團，厄孫之子戰熊騎士，又或者克林姆守衛隊，都無法衝破混沌大軍的防禦。畢竟對手是打了幾百年戰爭的老牌惡魔親王，指揮能力相當出色。而他麾下的軍隊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也都比斯基夫人強很多。

他利用斯基夫人想要將那些火炮毀掉，以守護城市的心態，將那些火炮當成了誘餌，一批批的消滅斯基夫人的精銳部隊，這讓斯基夫人損失慘重。」

「那麼斯基夫人就這麼上當了？按照那個惡魔親王的步調走？」

「沒錯。」瓦雷德輕哼了一聲，然後略有些輕蔑的說道：「那個女人說說漂亮話，裝模作樣倒是有一套，但是說起行軍打仗來算個什麼。

……不過也難為她了，畢竟她當上女沙皇也不過五年時間，在這之前並沒有接受過任何政治，經濟，軍事與外交的教育。能在這五年時間內穩固政權，並且獲得斯基夫人的效忠於愛戴，這已經是很難得的事情了。沒有閒功夫去學習軍事技能，這也是無可奈何地事情。」

說到一半的時候，瓦雷德感覺到了自己懷裡的雌貓不善的眼神，於是馬上改口說起了葉卡捷琳娜的好話。艾爾莎這才重新安靜下來，就好像之前聽瓦雷德講故事的時候一樣，接著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啊，再接下來，斯基夫人死得多了，那個女沙皇才明白過來，她也就不敢再出戰，之後席格瓦爾德用那些火炮連續轟擊了幾天，轟塌了半邊要塞的牆壁。當然最重要的是，靠著夜間騷擾戰術與白晝的火炮轟擊，混沌軍隊極大地打擊了斯基夫人的士氣。

在這之後，混沌軍隊發起了總攻擊雙方展開了一場惡戰。最終的結果是斯基夫人的二十萬大軍近乎全軍覆沒，混沌毀滅者城堡，還有周圍的幾處營地全都被攻陷。不過他們也殺傷了與這個數字相近的混沌軍隊。」

「那麼那個女沙皇呢？」艾爾莎閉著眼睛，有一搭沒一搭的問，同時伸著懶腰，蹬了蹬腿。說起來她對於這種事情，實際上並不是很感興趣，通常她只是想要和瓦雷德說說話，並且滿足一下瓦雷德的虛榮心——這一段時間大家都很忙，讓瓦雷德喜歡說些高深莫測的話，做出高姿態來顯示自己的興趣無從發展。

而瓦雷德也很喜歡他的寵物貓這麼貼心……各種意義上的。

「你是說葉卡捷琳娜麼？她帶著她的親衛隊，一批戰熊騎士逃跑了。在逃回了基斯裡夫之後沒過多久，混沌的部隊便再度攻了過來。身邊只聚攏了大概一萬殘兵的葉卡捷琳娜，便帶著盡可能多的人南下去了西格瑪帝國，現在在奧斯特蘭公國那裡安頓著。」

「這麼說，斯基夫就這麼滅亡了？」艾爾莎接著問：「雖然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了，但是在聽說了之後，還是讓我有些難以置信。」雌貓皺了皺眉，然後說道：「我們去年，到利爪海岸的時候，還和斯基夫人作戰過呢。無論是作為基礎部隊的長槍兵與長戟兵，還是精銳的槍騎兵與射手。這些傢伙都做的非常好……怎麼說呢……」

艾爾莎稍微考慮了一下，就接著說道：「那麼接下來，戰爭應該在奧斯特蘭展開了吧。那個皇帝已經穩定了奧斯特蘭的局勢了麼？我記得前兩個月你還跟我說，那裡的人們，甚至包括貴族在內，都被那個皇帝殺了不少，局勢顯得有點動盪呢。」

瓦雷德點了點頭，回答道：「穩定是穩定下來了，畢竟那個皇帝喜歡胡鬧，那些奧斯特蘭人本身還知道輕重緩急。在一時間的暴政，與來自北地的毀滅力量之間，他們選擇了前者。」

「也就是說，在這場戰役結束之後，那些奧斯特蘭人就會站出來反抗那個皇帝？」

「不一定。」瓦雷德說：

「或者他在戰勝後威望大增，那些奧斯特蘭人會因此不敢動手，又或者在戰爭中，帝國軍放棄了奧斯特蘭，繼續後退。因而奧斯特蘭淪落，他們會被混沌異端屠殺，又或者被迫加入他們，給那個皇帝繼續屠殺他們的理由——如果他能夠獲得最終的勝利的話。如果出現了對於西格瑪帝國來說最糟糕的情況，他們戰敗了。那麼更是不用說，什麼都不用提了。」

「是這樣啊……」艾爾莎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又蹭了蹭瓦雷德的腹部，勾得瓦雷德稍微出了點火氣。說起來在之前那段時間，自己的妻子和姐姐都不在這裡，只有他和這只雌貓。

所以，沒人管的瓦雷德和艾爾莎之間感情突飛猛進，結果哪一天晚上兩個人沒忍住，就出了事兒了。當然無論是瓦雷德也好，艾爾莎也好。甚至他們身邊稍微瞭解他們兩個關係的人都算在內。都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順其自然，水到渠成，船到橋頭自然直……瓦雷德和艾爾莎的狀態差不多就是這樣。平淡溫馨而且理所當然。唯一值得考慮的就是怎麼與其她女孩子說起有關艾爾莎的事情……又或者也像是當天時候那樣子，順其自然就行了？

順便提一下，艾爾莎的身材雖然還沒完全長成。但是輕柔有輕柔的好處。瓦雷德最喜歡的方式就是把她嬌小玲瓏的身體抱在懷裡然後這樣那樣子。儘管艾爾莎現在的年紀才只有十二歲，但是瓦雷德完全不在乎那種事情。更不會有心理負擔，甚至這個混蛋還覺得這樣做非常有情趣……以上，就是這個自稱完全沒有受到混沌影響的傢伙所思所想。

而除此之外還有一點就是，艾爾莎呻吟的聲音變化很大。如果是不太激烈的時候會很好聽，但是如果太過激烈的話，就會像是一般的貓叫春一樣刺耳了。

「你剛剛好像在想一些不好的事情哦。」艾爾莎忽然瞇起眼睛，這樣對瓦雷德說道。

瓦雷德暗暗感歎「心靈連接在一起，總會有這樣的麻煩」同時這樣對艾爾莎說：「怎麼可能，一定是你想得太多了。」他一邊這麼說，一邊對著他懷裡的雌貓這兒掐掐，那兒撓撓的。很快就把這隻貓咪哄好了。看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

在又和艾爾莎鬧了一小會兒之後，瓦雷德把她從自己懷裡抱了起來，然後站起身來向外走過去。一邊走，一邊將旁邊衣架上掛著的棉袍摘了下來，披在身後。同時好像是在和艾爾莎說話，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說道：

「不管怎麼說，這場戰爭就要正式開始了。與之前一樣，戰爭過程陳舊腐朽，一點新意都沒有。混沌在利爪海的海戰到底還是失敗了……我就說麼，龍首槳帆船這麼不靠譜的東西，怎麼打得過三層甲板的戰列艦。」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帝國海軍的正規性很差，三桅三甲板的重型戰列艦非常少見。一般還是單層甲板的快帆船與槳帆並用的戰船……甚至還有一些不便作戰的商船啊。」

艾爾莎跟在瓦雷德身後，不失時機的拆台：「你還說這樣的垃圾海軍到現在沒被人滅了真是奇跡呢。」

「別打岔。」瓦雷德不輕不重的敲了敲艾爾莎的腦袋。不過在這之後，他還是處於自尊心，解釋了一下之前說過的話：

「我說的是正確的，帝國的海軍正規性的確很差，事實上他們很可能還不如獨立城市瑪麗安堡的海軍部隊。但是這要分與誰比較了。如果比起那些全員都使用落伍的槳帆船，做海盜多過海軍的北地混沌信徒，他們也算是一支『精銳』了。

而除此之外，西格瑪帝國海軍還是有一些真正優秀的部隊的。譬如說諾德蘭公爵的私人艦隊，還有諾德蘭公國的海神曼那信徒的艦隊，以及諾德蘭商業公會的護衛隊。這些部隊的戰鬥力，都是值得期待的。」

「那你還說他們是垃圾。」

「那要分與誰比較了。與高等精靈的艦隊，與暗精靈的艦隊，還有曾經存在過的矮人王國的蒸汽鐵甲船艦隊比較，那些東西的確，就是垃圾。」瓦雷德理所當然的說。

他們兩個就一邊這麼聊天著，一邊推開窗子。微冷的晚風吹在他們的身上，讓他們覺得精神好了一些。從別墅的二層陽台看過去，頭頂是滿天的繁星，往下看，是筆直的，以一層大石塊為基底，上面以碎粒石鋪設而成的道路。

這種道路非常結實，並且非常乾淨，方便載重的馬車與黑色大篷車行進。而在夜色籠罩下，更多的好像瓦雷德棲身的別墅建築散落在道路兩旁。與魔法路燈和常青的松樹相伴。

第三十七章 反攻

這一切都顯得非常美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無論是魔法路燈還是周圍的別墅，燈火都是暗淡的。這讓瓦雷德覺得分外的孤單。

「有什麼好看的啊？」就在這時候，瓦雷德身後傳來了艾爾莎抱怨的聲音，雌貓並不喜歡太過寒冷的天氣。

「沒錯，我身邊還有她，所以我並不是孤獨的。」這個念頭在瓦雷德心中一閃而過，讓他重新露出了笑容來。於是他馬上轉過身，一手摟住了艾爾莎的腰，一手向後一指，一股微風推上了窗子，沒過多久，他們房間的燈火也熄滅了。

在西格瑪帝國及其盟友，與北地混沌進行作戰的同時，西爾凡尼亞也同樣在按照瓦雷德的計劃，有條不紊的發展著。在大約十五萬具工蟻日夜不停的勞作下，從德肯霍夫一直到納徹多夫的鐵路線終於竣工。

而同時，從拉彌婭家族的沃登霍夫，到尼拉科契家族的坦普爾霍夫的鐵路線，也即將竣工。瓦雷德所期望的，貫穿整個西爾凡尼亞的鐵路網終於初見規模。

與此同時，在亞伯赫拉辛伯爵領，以最新式的，經過改良的亡靈自動生產線，以及武器裝備自動生產線為生產設備的大型兵工廠，也即將竣工。這些最新式的生產線進一步增強了功能——儘管骷髏本身的材質無法提升。但是新的魔法陣，卻能讓骷髏士兵們所掌握的作戰技巧進一步上升，而他們的側重點也進一步明確化。

就好像是之前製造使用火槍的骷髏士兵，增加其肩胛骨與手臂的硬度一樣，瓦雷德將他麾下的骷髏士兵分成了五種，分別專精火槍，長弓，超長槍，盾矛與輕騎兵戰術。最新復刻出的魔法陣能讓這些亡靈士兵，掌握與他們所需使用武器更多的知識與技巧。同時其骨骼也變得更有側重點。

使用火槍的骷髏士兵不用多說，而使用長弓的亡靈，則手臂進一步扭曲變形，正如同另一個世界中英格蘭長弓手的骨骼畸形那樣，以便於更好的拉弓。

而需要更高重量與穩定度的盾矛手與超長槍兵，瓦雷德則增加了他們骨骼的重量與堅固程度。當然其代價就是他們的速度與靈活性變得稍差了一點。不過沒關係。在軍陣之中最重要的是配合。所以瓦雷德並不認為他做錯了。

最後一個是輕騎兵，在驗證過這個時代的手銃是一種極端悲劇的武器，並且感知到騎兵弓對於這個時代，大規模裝備板甲的軍隊殺傷力有限之後，便決定將輕便的騎兵弩列裝骸骨騎兵部隊。

而從歷次實戰中得出的結論來看，這種裝備的確極大地增強了骸骨騎兵的戰鬥力。使得這些裝備了精良的鋼製騎兵弩的輕騎兵，得以從炮灰與累贅，成為西爾凡尼亞軍中的多面能手。

改良的骸骨戰馬更加快速，衝擊力也更強。而骸骨騎兵們的裝備，也從彎刀與盾牌變成了騎槍，釘頭錘與騎兵弩的組合。

這樣遠程，近戰的武器組合使得他們可以進行衝鋒，可以進行肉搏，也可以進行遠程攻擊。無論是突擊，奇襲，迂迴或者追擊。這些輕騎兵都能夠勝任。如果不是現在這個時代變化的太快的話，恐怕瓦雷德真的會將這些輕騎兵進一步精銳化，並且依為干城。

只可惜，現在這個時代已經不一樣了。精銳的輕騎兵力量的確足以勝任絕大多數的戰爭，但是瓦雷德卻並沒有將他們當成絕對主力栽培的意思。因為他有著更好的選擇。

一批裝備了最新式的後膛裝，帶膛線燧發槍，卡槽式刺刀，紙彈殼的骷髏火槍手，便是瓦雷德軍事改革的下一步的重點。當然，在研製這種兵種的時候，西爾凡尼亞的亡靈巫師，煉金術士與黑魔法師們還是遇到了一定困難的。

因為這是一種在此之前從沒有出現過的武器。無論是刺刀術，還是使用這種先進的火藥武器，都需要重新編輯新的魔法陣，以便於讓亡靈士兵記憶。這些工作完全沒有參照物。所以使得工作進行的異常艱難。與之相比，在獲得了混沌矮人的工程技術之後，還是先進的燧發槍的開發研製更加簡單。

不過，不管怎麼說，到頭來西爾凡尼亞還是編輯成功了這種魔法陣，並且成功將之刻錄在了一名古墓守衛的身上。經過試驗證明，這名古墓守衛的戰鬥力是合格的。

他能夠熟練地在一分鐘內發射大約六到十發子彈。在一百五米的距離內，其命中率高達百分之三十。其彈丸可以擊穿四毫米厚的超重型板甲，可以輕易擊穿三毫米厚的重型板甲以及與之相對應的魔法護甲，特殊生物如巨魔，食人魔或者猛□，龍魔的硬皮。這樣的射擊速度、準確率與殺傷力甩出滑膛槍一百條街。

而同時，這些古墓守衛也能夠將這柄長達一點二米，加裝刺刀達到一點四米的火槍當成一桿可砍可刺的長矛加以使用。在加持了破甲與鋒利魔法後，經過硬化淬火處理的鋼製刺刀在古墓守衛的手中，可以徑直刺穿兩毫米厚的標準鋼製板甲。

儘管這比不上古墓守衛的標準配備，長達兩米的黑鐵長戟那巨大的威力。但是在與敵人的輕步兵作戰時候仍舊能保證一定優勢。更何況，這些古墓守衛是轉司遠程攻擊的。

當然，這些新式士兵的裝備，戰鬥技巧全都需要重新設計。那麼他們的戰術自然也會是全新的。瓦雷德期望這些士兵組成較小單位的部隊，排列成較為鬆散的散陣，第一排跪射而第二排站立射擊。同時鬆散的陣列可以保證後排士兵們也有足夠空間射擊。

這樣一來，就可以盡可能讓這些士兵在同一時間射出子彈——因為其射擊的速度較快，所以沒必要擔心射擊產生間歇性。這一點與必須排成線列，進行三段式射擊的前裝滑膛槍兵有著本質的不同。

就這樣，經過設計，生產，而後建造可以自動化生產這種新式古墓守衛的生產線。西爾凡尼亞花費了兩年時間，期間還經歷了兵工廠遷往納徹多夫的變故。不過最終，在上個月的時候，這一切終於有了回報。月產量超過一千五百名的自動化生產線開始運轉。這些被瓦雷德稱之為「線列步兵」的新式古墓守衛，便隨著其餘的士兵們一齊列裝了部隊。

沒錯，部隊，全新的，以血肉之地近乎取之不竭的骸骨，以西爾凡尼亞所能獲取的全部的鋼鐵，黑鐵與其他金屬作為原料，不間斷生產的大軍。這些身上似乎還散發著血肉之地無窮盡的鮮血氣息的亡靈士兵，現如今正在工蟻們製造出來的，綿延不絕的要塞群中待命。等待他們的吸血鬼主人的命令。隨時準備著，將它們的敵人撕得粉碎。

一切都按照瓦雷德所想的那樣發展著。軍隊，要塞，鐵路線，亡靈們有足夠的工人和足夠的士兵，也有足夠強大的武器與組織。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從沒有感覺過自己像是如今這樣強大。

甚至強大到……足以征服這個世界。

瓦雷德的威望空前提高。無論是放棄了「血龍騎士堡」，進駐到嶄新的稜堡要塞內的亞伯赫拉辛家族，還是尼拉科契又或者拉彌婭家族，無論是長者，中年人還是青年又或者孩童。所有的人都對瓦雷德敬畏有加。瓦雷德能夠預料到，只要這場戰役結束，己方將綠皮擊垮。那麼他繼任西爾凡尼亞公爵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儘管他的姨母涅芙拉塔女伯爵可能還會有所抗拒。但是即便是伯爵，也無法抗拒一整個家族，乃至整個西爾凡尼亞的意願吧。必要的時候，瓦雷德甚至可以提議召開全西爾凡尼亞的公民大會，繞開伯爵這一關以獲取公爵權利……儘管這並不符合所謂的「傳統」。

當然，這種事情如果不到萬不得已，瓦雷德並不想要做出來。涅芙拉塔再怎麼看他不順眼，她畢竟也還是瓦雷德的姨母。

就在瓦雷德所構思的要塞群完工之後，亞伯赫拉辛家族的軍隊，以及前來援助的其他三個家族的軍隊，就全部放棄了血肉之地的防禦，進駐到了這些嶄新的，堅固並且配備了大量火炮，以多角的稜形結構組成交叉火力的要塞之中。

沒有相應攻城武器，更沒有火炮的綠皮部隊在這些稜堡要塞下損失慘重。隨即被通過密道，單向傳送魔法陣移動到城外，他們側翼的亡靈部隊打得大敗。屍體隨即被集中起來，剔除血肉，然後通過黑色大篷車運輸到納徹多夫的兵工廠去，製作成亡靈士兵。

也正因為防守開始變得輕鬆起來。奧拉赫大團長隨即接受了瓦雷德的建議。命令吸血鬼軍官們分批回去安全的後方進行休整。而瓦雷德也就是趁著這個機會，帶著艾爾莎和少數一批卡斯坦因吸血鬼回到了較為安靜，可以做這樣那樣的事情的後方。

第三十八章 信件

鬧了一陣之後，眼看著睡熟了的艾爾莎的側臉，赤裸著上半身的瓦雷德點開了床頭的魔法燈，而後開始翻閱最近一段時間的情報。這些情報資訊有的來自他籠絡的人類間諜，甚至在死亡的恐懼下，西格瑪帝國的一些低級貴族和低級軍官也暗中向他傳遞了不少情報。

當然，對於這些人不能用好像之前那樣子，對待走私商人和平民那樣，好像對待走狗一樣的對待他們。畢竟這些稍微有點社會地位的傢伙，還是比較注重面子的。瓦雷德在這方面給了他們充分的肯定以及理解。當然，這並不妨礙他繼續把他們當成走狗看待。

而他們對瓦雷德，對西爾凡尼亞的態度也並不像是那些平民那樣，近乎親盡全力的效忠。他們有自己的考量，通常對西爾凡尼亞的要求都會要求一些回報。甚至有時候會發出虛假的，甚至錯誤的消息，誤導西爾凡尼亞方面。可以說，和他們打交道是非常困難的，投入也很大，而回報卻並不一定會很多。

不過，即使是這樣，瓦雷德也仍舊沒有放棄這些麻煩的傢伙，甚至他覺得，在與這些混蛋東西打交道的時候鬥智鬥勇，說些雙關語打打機鋒什麼的，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而從中得出一些真假難辨的情報，判斷其中哪些是真的，甚至從假情報中推斷出真正的情報，更是一件值得挑戰的事。

儘管這些挑戰絕大多數時候，都是被他的副官拉姆搞定的。瓦雷德通常只是在狀態好，並且人多的時候挑選幾件有把握的情報「秒殺」然後享受屬下們的崇拜感。這也是這個自稱「沒有受到混沌影響」的傢伙，最近新增加的奇怪的習慣。

當然，事實上，這些情報大部分瓦雷德已經看過了。而且他看過的，是他忠心耿耿，並且一絲不苟的副官拉姆整理過的，更加系統並且更加詳細，也更加真實的報告。但是他仍舊無法停止他閱讀這些資料的慾望。

在最近一段時間裡，雖然表面上仍舊維持著平靜，溫和以及彬彬有禮的樣子。但是瓦雷德的內心中，卻已經處在了一個極端亢奮的狀態。

他睡不著覺，他的精力異常的充沛，無論是在處理事物上，還是在和艾爾莎這樣那樣上都是這樣。他在沒人的時候會不自覺的興奮地自言自語，揮動手臂，或者焦躁的走來走去。

特別是在最近一段時間，隨著他毀滅綠先知的那個魔法造成的傷害逐漸好轉，這種趨勢就越來越明顯。這就是這個自稱「從來沒有受到混沌影響」的傢伙目前的精神狀態。

這一切都讓艾爾莎覺得有些擔心。但是瓦雷德卻一直說著沒問題沒問題的。所以艾爾莎也不好多說什麼。儘管她和瓦雷德的關係又進了一步。但是無形之中，艾爾莎彷彿覺得她在瓦雷德身邊並沒有之前那麼放得開了。這個原因艾爾莎也曾經考慮過，得出的答案讓她非常失望——那就是名分。

儘管感情非常好，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而且她也的確幫了瓦雷德很多忙。但是如果認真一點說的話，她也只能算是瓦雷德的情人。而正式的身份甚至是更加無解的魔法寵物。

儘管艾爾莎本身的能力注定了，她不會像是一般的秘密情人那樣，被玩膩了之後甩掉……事實上瓦雷德還真沒有想過這種事情——但是危機感，身為情人的自卑感，艾爾莎卻仍舊能夠切實的感覺到。

這就是她在這一段時間，在瓦雷德面前「放不開」的緣故。因為她害怕觸怒瓦雷德，熱他不高興或者別的什麼。如果一次兩次還好。但是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次數多了，那麼瓦雷德多半就會不再喜歡她了。這就是艾爾莎最擔心的。所以與之前那種率性而為不同，在這之後，艾爾莎對瓦雷德有意無意的有些歉疚和討好就不難解釋了。

當然現在並不是說這種事情的時候。瓦雷德借助魔法燈光看著情報，一開始是國外的訊息，大多數都與最近最大的事件，也就是北地混沌與西格瑪帝國之間的戰爭有關。大部分的情報都是這樣的內容：混沌與帝國又在奧斯特蘭打了幾場戰役，損失了多少多少人。摧毀了哪座要塞，死了哪個大人物，又或者哪個毛頭小子靠著這場戰爭成了名。

總體來說，現在的戰況是雙方的態勢持平。這也不出瓦雷德的所料之外。混沌的軍隊富有攻擊性，並且擁有他們的盟友，混沌矮人提供的火炮援助。而在精銳部隊方面更有四大邪神傾力援助的各種惡魔和怪物。

有情報更是顯示，在這支軍隊中出現了混沌魔龍這種超高等級的混沌怪獸至於低等級的惡魔部隊就更多了，無論是放血鬼，瘟疫使者還是魅魔，怯妖。混沌軍隊都能拉一大票出來。好像是混沌巨魔，食人魔，精英的恐虐鋼牛騎士等等同樣數不勝數。

不過，儘管如此，帝國的軍隊仍舊能與它的敵人針鋒相對。打個平手。畢竟帝國軍也有他本身的優點。那就是堅韌，職業性以及嚴格的紀律性。這是北地混沌部落無法比擬的。而同時，由於混沌矮人相對獨立，並且另有算盤，並沒有真的將家底掏出來供給艾查恩揮霍，因而帝國軍在技術兵器上仍舊是佔據一定優勢的。

至於精銳部隊，西格瑪帝國這一回也是出盡八寶。將所有家底全都拉了出來。公牛、渡鴉、真紅、白狼、金獅、炎陽、獵豹這幾個騎士團全都拉了出來，除此之外幾個准騎士團，莫爾的黑護衛以及瑞克禁衛騎士團也一齊出動。再加上大批的帝國法師，西格瑪戰鬥牧師，工程學院的戰鬥工程師，帝國各個舊神的護教軍團……

這些部隊儘管在體制與力量上比不得混沌。但卻各有用途，不容小覷。再加上西格瑪帝國主守，擁有地理優勢，有堅城要塞可守。所以與混沌打個平手，也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不知道，這個情況還能維持多久。畢竟除了混沌之外，帝國可還有不少的敵人呢。」瓦雷德這樣想道：「中部大森林的森林哥布林，為了與帝國爭奪大森林的支配權，可是已經打了好長時間。這一會兒蜘蛛騎兵恐怕又要出動了。而在西格瑪帝國的西北方，愚昧的混沌獸化人們，恐怕也會因為他們的『黑暗神』而組織起來，向帝國發動攻擊。再加上……」

瓦雷德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卻沒有接著把話說下去，而是轉了個陣營似的，又從西格瑪帝國的方面說了幾句：「不過帝國也還有盟友。無論是烏蘇安的高等精靈，還是無盡山脈的矮人。都擁有極強的戰鬥力……嗯，我想我明白混沌矮人的那個皇帝心中所想的了。還真是個有趣兒的傢伙呢。」

瓦雷德這麼想著，便將那些有關西格瑪帝國與北地混沌信徒的戰報，情報與資料全都放到了床頭櫃上。再開始閱讀其他方面的，大多數是有關西爾凡尼亞本身的情報。

如果說在閱讀帝國與混沌之間的戰報的時候，瓦雷德能產生狗咬狗，坐山觀虎鬥的快感的話，那麼在閱讀這些情報的時候，瓦雷德便能夠體會到成就感所帶來的快樂了。

無論是龐大的要塞群，巨型兵工廠又或者是鐵路網。這些大規模的工程全都是在瓦雷德的建議以及監督下創造出來的。就算這不能都算是他的功勞，也至少有一大半。這讓他怎麼能不高興？

「十二月，真是個好月份呢。我們的軍隊數量在有條不紊的不斷上升。借助稜堡的防禦，火炮以及魔法攻擊裝置的火力。我們可以用很小的傷亡大規模的殺傷綠皮的軍隊。而自動化的快速生產線，也使得因為戰爭所造成的屍體不會再像是之前那樣積累起來。而是在第一時間被製造成亡靈士兵……

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發動反擊了。大概再有半年時間，我們與綠皮之間的力量對比便會發生根本性的變化了。到那個時候便是一具將這支綠皮侵略部隊一網打盡的時候。然後便是西格瑪帝國，再之後就是舊世界。以舊世界為根基，我的軍隊便能夠征服一切！實現我的宏願，建立永恆的，絕對的秩序也不再是夢想了！」

無論是什麼時候，在想到他的願望即將實現的時候，瓦雷德心中都久久不能平靜下去。不過當他看到最後一份情報……不，應該說是信件的時候，他的心情卻一瞬間轉變了。從喜悅變成驚訝，驚訝中還帶著點恐懼。一聲：「怎麼回事！？」脫口而出。連帶著把旁邊睡得不是很踏實的艾爾莎也吵醒了。

「怎麼回事啊？現在都這麼晚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儘管心裡面帶著三分討好瓦雷德的自覺。但是作為一隻貓，睡覺可以說是艾爾莎生命中的頭等大事。而看起來，被吵醒了的雌貓脾氣並不是很好……

第三十九章 重逢

當然這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在雌貓一臉不滿地從瓦雷德手裡奪過信件，快速閱讀過一回之後，她也「喵嗚」的一聲叫了出來，再也睡不下去了。那上面分明寫著，瓦雷德的三位妻子，還有姐姐女僕女護衛家庭教師什麼的過幾天就要乘坐火車過來這裡。看到這個之後，艾爾莎就好像是偷腥的貓被主人抓住了一樣，各種不爽和羞恥。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你這個傢伙是笨蛋嗎？！明明平時裝作很聰明的樣子，但是實際上是笨蛋沒錯吧？！」艾爾莎這樣子對著瓦雷德大喊大叫著：「你不是說過，無論做什麼事情，最重要的就是情報嗎？為什麼這麼重要的情報到現在才發現啊？！」

這一番話說的瓦雷德幾乎抬不起頭。不過這一會兒，他心裡面擔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這一封信件無緣無故的出現了。那麼那些妻子姐姐什麼的，會不會也一下子從哪裡蹦出來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就糟糕了。

「快！艾爾莎變回貓的形態！」瓦雷德馬上這樣對艾爾莎說。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這個？！」艾爾莎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便繼續大聲對瓦雷德說。

「沒時間解釋了！快點！」瓦雷德大聲對她說。與此同時，「當然，也不用解釋了。」就在艾爾莎還愣著的時候，瓦雷德的身後傳來了門把手轉動的聲音，然後，幾個……具體來說是七個與瓦雷德有著很親密關係的女孩子逐一走了進來。他們想必是聽見了之前瓦雷德所說的話，所以領在最前面的，帶著曖昧笑容的愛麗絲，就這樣微笑著對瓦雷德說出了相當於死刑一樣的話。

實在是糟糕透了。

就知道這些傢伙肯定會不請自來。

我記得鎖門了……我是說大門。這樣不按門鈴就進來真的沒問題嗎？

誰來救救我啊？！這個時候如果誰來救我的話，讓我改信邪神都沒問題……當然了開玩笑的。

這一會兒瓦雷德的大腦裡異常混亂，他實在不知道現在應該說什麼好。平時各種意義上都非常靈巧的舌頭，在這一刻就好像被人打了結一樣發不出聲音來了。

「那個……」過了很長時間，瓦雷德才從這種震驚，驚訝，羞恥以及看偷腥的貓的眼神中回過神來。就這麼憋了好久，才憋出來一個「那個」。

這樣子讓平時看慣了他英明神武的愛麗絲忍不住笑出了聲來。而在笑完了之後，愛麗絲反過來卻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瓦雷德畢竟是他的丈夫，面子還是要留給他的。原本這麼不請自來，撞破了對方好事的事兒就不招人待見……

「好了好了，看起來你現在似乎有點不方便。那麼我們就過一會兒再來好了……明天一起吃早餐，這樣做可以麼？」愛麗絲仍舊維持著笑瞇瞇的樣子，這樣向瓦雷德問道。

「可以——不，我是說當然了。」瓦雷德雞啄米似的點頭。然後就看到一眾女孩子，包括脾氣最好……或者說最窩囊的莉莉婭，以及跟他關係最遠的凱蒂，甚至連身份上是他的女僕的瑪雅這三個人在內，所有人全都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真是酷刑。」瓦雷德心裡面暗暗歎了口氣，然後猛然間發現，自己身邊的女孩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得這麼多了。已經結婚的是莉莉婭，安妮和愛麗絲。沒有結婚但是已經上床過的是艾爾莎和崔西。上床多半沒問題的是姐姐和瑪雅。唯一一個不太確定。不過如果自己想要的話多半沒問題的則是凱蒂·歌羅西亞。

總共是八個人，八個啊……不知不覺中就已經這麼多了。雖然女孩子很可愛是沒錯。和她們做這樣那樣的事情，也被瓦雷德視為是一種非常有趣的娛樂活動。但是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未免太糟糕了一點。

「算了……一切都等到早晨的時候再說吧，還有……」瓦雷德暗暗歎了口氣，並且發誓說，今後再也不回去找更多的女孩子回來了。當然這個誓言他是否能夠遵守，又能夠遵守多長時間全都是問題。

順便說一下，前任獵魔人凱蒂·歌羅西亞的面色蒼白了一些，同時瓦雷德能夠感覺到她身上不受控制的魔力律動。這表明她已經平安無事的完成了半亡靈改造了。這讓瓦雷德鬆了口氣。

這種在成年之後一次性改造的技術實際上非常危險，並不如好像瑪雅接受的，又或者現在正在卡斯坦因接受教育的孤兒們即將接受的，從幼兒開始前潛移默化的改造安全。

如果不是接受改造者本身擁有極強實力與體制的話，很容易會造成接受改造者的死亡。即使改造成功，也很容易產生一些不良的後遺症。這些都視接受改造者本身的體質，以及施術者的能力而定。

凱蒂的能力雖然不算頂尖，卻也是舊世界有數的高手。而瓦雷德為她的事，還特地求到了最精通亡靈巫術的尼拉科契家族頭上。

他們的技術一流，當然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壞處，那就是探索慾望太強。瓦雷德再三要求他們不要在改造手術上忽然「心血來潮」只要能改造好就可以。儘管尼拉科契家族的亡靈巫師們並不太高興，但是最終還是答應了瓦雷德的請求。

「喂……」這一會兒艾爾莎顯得很羞愧，她似乎知道了，瓦雷德叫她變回貓的形態是為什麼了。只是知道的有點晚……

「沒事。放心吧。」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伸出手，揉搓著艾爾莎的腦袋。

第二天清晨。瓦雷德和搬到了旁邊別墅去的女孩子們一起共進早餐。儘管前方仍舊鏖戰不修。但因為亡靈戰士並不需要進食。所以西爾凡尼亞自然不會像是一般的人類國家那樣，實行戰時糧食配給的制度。吸血鬼貴族們仍舊享有非常高水準的飲食，以及其他方面的享受。譬如說好像這座要塞中的別墅。

因為昨天夜裡發生的事情非常尷尬，所以早餐的氣氛非常詭異。瓦雷德稍微觀察了一下，笑得跟狐狸似的那個是愛麗絲，而且話最多的也是她。當然她肯定不是給自己打掩護或者什麼的。而是說著事不關己的風涼話。

而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則是姐姐伊莎貝拉，還有安妮。這兩個武勳派的一個胸很大另一個則是貧乳的假小子。都是有什麼就說什麼，敢愛敢恨的傢伙。瓦雷德心裡面默默祈禱著這兩個傢伙不要在早餐的時候突然發難，然後拔出劍來把自己給砍了。

除了這三個傢伙之外，好像莉莉婭，艾爾莎，安妮，凱蒂和崔西這五個人都是不言不語的低頭吃飯。這讓瓦雷德稍感安慰，五比三。自己的妹子裡面還是正常人多一點……如果自己的前任家庭教師能不總是抬起頭，像是看著隨地大小便的狗狗一樣看著自己的話就更好了。

就這樣，在沉悶了一會兒之後，瓦雷德實在受不了這種氣氛了。於是他站了起來。鼓足勇氣，並且下定決心。在做出這種事情的時候，瓦雷德覺得非常自豪，這種自豪絕對不吝於他當年許下心願，要改造這個世界，建立絕對的永恆的秩序時候的那種自豪感覺。

而一眾女孩子，八個，也就是伊莎貝拉愛麗絲莉莉婭安妮崔西凱蒂瑪雅艾爾莎——這八個女孩，也都很好奇的抬起頭，目光各異的看著他，心裡面想著他瓦雷德究竟能說出什麼來。

「的確，我和艾爾莎之間實際上已經做過了。對於這件事情我向大家表示道歉。」瓦雷德盡量的，盡量的說服自己，告訴自己這其實和他的歷次演講沒什麼不同，說服這些女孩子們，也和說服其他的下屬，同僚沒什麼不同。在這樣下意識的催眠作用下，瓦雷德的聲音變得連貫，語調和語氣也隨心所欲的變化著。

「我對此表示自責。這是一件非常對不去大家的事情。」瓦雷德面露愁苦之色，這樣說道：「我知道這傷害了我與大家的感情，並且讓大家的思維產生了一定的混亂，如果有誰因為這件事情記恨我的話，我認為這也並不是不可接受的。」

在這樣，算是誠懇的道歉過後，幾個比較傻的，或者比較好欺負的，又或者比較心疼瓦雷德的，面色都緩和了不少……事實上這基本上就包括在座的八個女孩子了。唯獨愛麗絲心機深沉，更知道瓦雷德的口才以及心性。所以她仍舊帶著那副曖昧的笑容，似笑非笑的看著瓦雷德。

而除此之外就是這件事情的另一個當事人艾爾莎了。雌貓聽瓦雷德認錯態度這麼好，當時就不高興了。什麼叫「非常對不起大家？」什麼叫「自責？」你睡了本大小姐還敢自責？為了對得起大家就要對不起我？！想到這裡，艾爾莎剛要說話，就聽瓦雷德接著說了個轉折詞：「但是……」

第四十章 但是表示轉折

儘管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瓦雷德演講了，但是愛麗絲仍舊覺得非常開心。她的男人是個英雄，是個富有才能的英雄。是個能言善辯，心思敏捷，機巧百出的英雄。而愛麗絲喜歡的就是他的這一點。

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她發覺到她原本迷戀的那些東西——音樂，藝術以及舞蹈全都那麼的膚淺，而一些新的愛好，政治與陰謀卻讓她樂此不疲。來自她母親的家族，吸血鬼女王的拉彌婭的血脈開始覺醒了。

也正因為是這樣，愛麗絲覺得她比以前更喜歡瓦雷德了。在以前她喜歡他，是因為瓦雷德英俊的相貌，優雅的舉止以及他的浪漫主義情愫。而現在，愛麗絲卻從他身上看到了其他的，更好的優點。

比如說很會騙人，說謊說得很好。

想到這裡，愛麗絲的笑容愈發燦爛了。

「但是我是真心喜歡艾爾莎的。就好像我真心喜歡你們一樣。這就是愛情，愛情是沒有錯的。我只是在錯誤的時間和錯誤的人，做了正確的事情而已。就好像我和你們一樣……」瓦雷德句句話都上綱上線，一邊歌頌著愛情的偉大，一邊一口一個「好像你們一樣」。

那個老女人（指崔西）心疼他，不忍心多說，那個女僕還有莉莉婭則是不敢多說，新來的那個護衛還有他的姐姐，還有安妮都傻兮兮的不知道怎麼說。這麼一弄，他就搞定了六個女孩了。

就這樣，愛麗絲就好像是欣賞某位傑出的鋼琴家演奏出絕世的音樂一樣，欣賞著瓦雷德的演講……又或者說誆騙。出於興趣愛好的原因，愛麗絲覺得這個狀態的瓦雷德分外迷人。當然與此同時她也注意到了，現在能站出來與瓦雷德爭論的只有她一個人了……

但是很為難呢。如果別人都不說話，只有自己站出來指責瓦雷德的話，那麼會不會讓瓦雷德因此討厭自己呢？

或者說這個狡猾的混蛋，連著一方面的事情也想好了？

在想到這個可能之後，愛麗絲稍微有些失神——裝出來的。真正的目的則是為了在不引起瓦雷德注意的情況下觀察一下瓦雷德的眼神，以期望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來一點端倪。

而瓦雷德也不負所望的給了愛麗絲相當明顯的提示——他用一種很難被看出來的，得意的眼神看著愛麗絲。就好像在說「我贏了」一樣。儘管對於常人來說這種眼神很難被發現。但是對於非常熟悉瓦雷德的愛麗絲來說，這卻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而同時，瓦雷德會做出這麼直接的暗示給愛麗絲，這也同樣證明愛麗絲裝作失神的計劃被瓦雷德看穿了。

「完敗呢。」愛麗絲嘴角的笑容消失了，而現在的狀態也變成了不忍心一人，不敢兩人，三個笨蛋以及一個心有顧忌。這樣一來，從卡斯坦因伯爵領趕過來的，興師問罪的七人組就這樣全軍覆沒了。正如同瓦雷德的眼神中表達的意思一樣，他贏了。

而後，坐在橢圓形桌子一側的艾爾莎也得到了瓦雷德通過心靈連接，傳遞過去的消息。表面上看起來她正專心致志的低頭吃著自己盤子裡那一份早餐，但是實際兩隻耳朵卻一直豎起來仔細聽著瓦雷德所說的話。

因為大多數人都慣性的，把她的耳朵當成了裝飾品，所以並沒有太過注意。艾爾莎因此聽完了瓦雷德所說的全部的發言。她也知道，如果現在說話的話，那麼事情多半就算是結束了。她也因此鬆了口氣。

「那個……非常對不起。」於是艾爾莎也站了起來，對著其她女孩鞠躬行禮，坦誠錯誤並且聲稱自己是真心喜歡瓦雷德的。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其她女孩也不好再說什麼了。接下來的一天時間裡，瓦雷德帶著女孩們或者彈琴唱歌，或者擊劍比武。各種談情說愛的手段都用出來了。等到這一天日落，女孩們也就不生他的氣，反過來都有些高興了。

就這樣到了晚上。因為女孩子太多的緣故，所以瓦雷德最後決定自己一個人睡。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女孩們都覺得有些失望。不過如果她們認為瓦雷德只有這點小聰明的話那就錯了。

在半夜的時候，瓦雷德逐一的到了女孩們的房間去。把睡得不是很熟——在這種情況下能睡熟的話也就沒救了——的女孩們叫醒，然後說出了：「我太想你了，所以來你這裡看看，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哦。」這樣的話，以此來提升好感度。

當然，好像這樣的話騙騙好像他姐姐那樣的笨蛋是足夠了。但是要騙其她人卻不行。不過就好像瓦雷德之前的算計一樣。能看出來這一點的女孩子們通常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不會說出這個秘密。

就好像崔西，瓦雷德的前任家庭教師，這個病弱的女孩自然有著一顆敏感的心。不過因為與瓦雷德的年齡，輩分上的不同，她看待瓦雷德的時候，除了愛情之外，還有長輩對於晚輩的慈愛以及遷就。

正如同之前愛麗絲分析的那樣，崔西不忍心去戳穿瓦雷德的小伎倆。而瓦雷德也樂得裝糊塗。兩個人就在月下，躺在同一張床上說了一會兒話，然後接吻過，便分開了。

而好像是瑪雅，這個孩子從小到大，聽瓦雷德的話幾乎成了本能。儘管因為身份的原因，她想的事情多了一點，卻不敢，也不願意去思考——如果瓦雷德是騙她會怎麼樣……不，也有可能她會這麼想：主人能夠騙我，這也是他關心我，在乎我的證明。

「也就是說，最後又只剩下我一個了啊。」被瓦雷德留在最後一個的愛麗絲發出了這樣的感歎。與此同時，臥室的門被打開。稍微有點疲勞，面色不太好的瓦雷德走了進來。

之所以狀態不太好，是因為他在這期間陪幾個女孩做了這樣那樣的遊戲，因此體力值略有損耗，再加上瓦雷德傷勢還沒好，所以情況比較糟糕……話說身上還有傷的時候就這樣那樣做，不怕把身體弄壞嗎？

「就好像是你說的那樣，又是你贏了呢。」愛麗絲不輕不重的刺了瓦雷德一句。瓦雷德輕笑了一聲，走上前去，想要稍微挑弄一下愛麗絲的頭髮，不過就好像他經常遇到的情況那樣，手臂被愛麗絲給拍開了。

「差不多吧。的確是我贏了。情場如戰場，真情投入算是兵多將廣的，軍容鼎盛的正道。但是想要真正取勝，卻仍舊需要一些小手段。正奇相輔才能取得最終的勝利啊。更何況如果說贏的話，我覺得我們都是勝利者。」

「都是勝利者？有那麼好的事兒？」聽瓦雷德這麼說，愛麗絲仍舊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看得讓人生氣。

「當然。」瓦雷德一點頭：「我得到了你們，你們得到了我。這不就都是勝利者麼？」

聽到瓦雷德義正言辭的說出了這麼無恥的話，愛麗絲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說：「你還真是……做這麼無恥的事情也能說出大道理來。」

「這可不是什麼無恥的事情，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愛情更加高尚而且純粹的東西了。」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摟住了愛麗絲的腰。

「剛才你還說什麼正奇相輔，現在卻又說什麼高尚純粹。好也是你，歹也是你。你這一張嘴可真會說啊。」愛麗絲這樣對瓦雷德說，這一回卻並沒有拒絕他的擁抱，而是反過來，也摟住了瓦雷德。就看到瓦雷德低下頭，狠狠地吻在了愛麗絲的雙唇上。順勢把愛麗絲推倒在了床上。

「我就是我，我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現在的卡斯坦因伯爵，將來的西爾凡尼亞公爵……舊世界的皇帝，也是你的丈夫。」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扯開了愛麗絲的睡袍。只不過他刻意營造出的強勢在接下來很快的，就因為愛麗絲的一句話土崩瓦解了。

「我們結婚那天，莉莉婭用的藥我今天也吃了一點哦。」

這樣做的結果就是，瓦雷德在第二天的時候十一點三十分才起床。頂著兩個黑眼圈的他後來因為這件事情，被愛麗絲笑話了好久。

刨除這些趣事，瓦雷德的私人事務不說，這些女孩們能來這裡，卻也代表了西爾凡尼亞與綠皮之間的戰爭發展到了一個新的層次。在這之前這些女孩們不是不想來，更不是不擔心瓦雷德。而是被瓦雷德強令著留在後方。

這倒不是為了和艾爾莎偷情方便。而是在當時這一層要塞尚未建成。血肉之地條件太苦，而且非常危險。瓦雷德心疼他的妻子情人姐姐女僕什麼的，所以才不讓她們過來。

然而現在卻不同了。卡斯坦因家族修建要塞，可不會像是亞伯赫拉辛家族的血龍騎士堡那麼艱苦樸素。就算比不上拉彌婭家族那麼奢華，卻也相對的不差。再加上前線軍情好轉，所以幾個女孩這麼一商量，這才敢在瓦雷德沒招呼她們的情況下過來。

第四十一章 暴虐

與女孩子們嬉戲玩耍的確是一件有益心靈健康的事情。之所以不說身體的健康，看瓦雷德的樣子就知道了。幸好吸血鬼是個長壽的種族。不過除此之外，這一回來到前線，亞伯赫拉辛伯爵領的，可不單單是這些很麻煩也很可愛的女孩子。

還有一批令人生畏的武器——總共八十具經過改良，更加堅固也更加強大，並且在背部配置了一具可以遠程攻擊的魔法攻擊裝置的鬼怪蠍螳，以及卡斯坦因的兵工廠中運輸來的數百門各式火炮，從尼拉科契家族的煉金工廠運輸過來的，同樣通過改良流水線批量生產的，總共數百架魔法攻擊裝置。

而除此之外，便是卡斯坦因，尼拉科契與拉彌婭三個家族的大部分兵力。

所有人都知道這場戰役關乎西爾凡尼亞的生死存亡。是再重要不過的事情。因而將他們所有壓箱底的軍隊都拉了出來。其他幾個家族瓦雷德不清楚。但是卡斯坦因家族卻可以說是傾巢出動。

除了在對西格瑪帝國邊境線上的軍隊不動之外，其他明面上的十幾個軍團，以及地下兵工廠的，包括三頭亡靈龍在內的近二十萬大軍全都啟了出來。八百卡斯坦因族人出動了近五百。再加上之前跟隨瓦雷德來這裡的百餘名卡斯坦因族人。可以說卡斯坦因家族除了尚未長成的孩子，以及年歲過大的老者之外，除非是另有任務在身的，其餘無論男女，全都聚齊到了這裡。

「其他幾個家族大概也是一樣吧。」看著變得熱鬧了不少的街道，瓦雷德這樣想著。西爾凡尼亞足有四千吸血鬼族人。這一回怕是至少出動了三千人。這些吸血鬼每一個都是強大的戰士，優秀的法師以及接受過職業教育的軍官。更是教師，工程師與學者，科學與魔法的研究人員。每一個都是西爾凡尼亞最寶貴的財富。

「在接下來的戰爭中，無論如何也要多確保這些同胞的安全。」瓦雷德心中暗暗發誓，同時又有些輕鬆：「幸好如今是我方強勢。兵力眾多。作戰也通常都是讓亡靈軍隊向前。無需吸血鬼軍官們上前拚殺。不過那些喜歡近身作戰的同胞，還要多多告誡才是。」

他一邊這麼想，一邊拿眼睛瞟他姐姐伊莎貝拉，連帶著安妮也看過去了。說起來她們兩個雖然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喊打喊殺的，差點鬧出人命。但是最近一段時間，感情卻變得挺不錯的了，瓦雷德心裡想著大概是因為她們兩個脾氣差不多，都那麼笨的緣故。

不過笨是笨，高手的感知卻不是蓋的，瓦雷德眼睛這麼一瞟，伊莎貝拉當時心裡面就有了感應，轉過身瞪了瓦雷德一眼。安妮反應稍微慢了一拍，不過看伊莎貝拉的動作，還以為瓦雷德又要作弄人，當時也沒給他什麼好臉色看。而其她女孩似乎也仍舊在生氣。

眼看著這種情況，瓦雷德捏了捏鼻子，最後還是決定再在這窗口站一會兒，看看窗外風景什麼的。而女孩子們也不去搭理她，兩個兩個的下棋、打牌，又或者搬來了全息對戰平台來玩。八是偶數，正好，不多不少。

「算了，只要再過一段時間，對綠皮的最終決戰就要開始了。到那時候不怕沒事做。而且這些傢伙……」瓦雷德想到昨天晚上發生的這樣那樣的事情，不由得嘴角上翹露出了笑容來。當時什麼羞人的話都說出來了，這一會兒裝模作樣的給誰看呢？

而就在這個時候，當西爾凡尼亞全力備戰的同時，在亞伯赫拉辛要塞群之外，綠皮們卻因為寒冬的關係而畏縮不前。攻擊力低大大的減弱了。

這些綠皮們並沒有種植棉、麻等物的技術，至於皮革類資源也根本不夠用。因而缺少御寒衣物。同時因為體內含有部分植物基因的緣故，綠皮們對於寒冷的抗性比起其它種族更差。這導致他們在冬季的精神狀態不佳，甚至容易被嚴寒天氣凍死。每一年，在南部大荒野都會有無數病弱的綠皮死於嚴冬之中。

除此之外，因為天氣寒冷，綠皮所釋放的孢子也無法成活，或者死亡，或者進入蜷伏期。因為這樣的原因，在冬季，綠皮們得不到任何兵力上的恢復。這一切，都讓綠皮們失去了在春夏秋三個季度時候那種瘋狂的攻擊性。

這對於一般的綠皮來說是無聊，無趣的難熬的日子。除了聚在一起，升起篝火並且相互取暖之外，便只有聊天打屁了。而按照綠皮的智商，究竟能聊出什麼來可想而知。事實上一般來說，綠皮們還有更多更野蠻，殺傷性也更大的娛樂活動。只是嚴冬讓他們無精打采，並且缺乏活力，即使是平時蹦跳的最歡的綠皮，在這種天氣裡也不想要做任何體力活動。

當然，這其中肯定包括戰爭。

儘管綠皮們從沒有聽說過師老兵疲這樣的詞語，但是這並不能妨礙他們產生這樣的情緒。在血肉之地的無盡血戰，與在稜堡要塞群下撞得頭破血流完全是兩種概念。沒有綠先知在精神上的指引與煽動。綠皮們硬生生用血肉之軀去攀爬堅城，迎擊炮彈可不是辦法。已經有很多綠皮厭倦了這樣的生活了。

「或者俺們再退回大荒野去，向北和矮子們打，又或者向南，去和耗子們打骨頭棒子造出了大城市，俺們啃不下去。」

好像這樣的說法在綠皮的營地中流傳的越來越廣，甚至有一些甚囂塵上的感覺了。

這一切都讓綠皮的大酋長，大軍閥格裡姆高覺得氣憤。他氣急敗壞。但卻無計可施。如果說這個冬天對於一般的綠皮是個困擾，那麼對於許久未曾作戰的格裡姆高來說，可就是一樁酷刑了。

在那天被奧拉赫與艾爾莎兩個人聯手打敗，連膀子都丟了一隻，格裡姆高休養了好長時間才修養過來。當然，丟掉的胳膊也從亂軍之中，隨手砍了一個半死不活的黑獸人的胳膊，接了上去——有植物細胞就是有這樣的好處。

而就是在他修養的這一段時間，綠皮們群龍無首。幾乎無法組織起像樣的攻勢。除了人海戰術之外就沒有別的辦法了。而混亂的組織更是讓綠皮們的反應遲鈍到了一定等級，以至於西爾凡尼亞可以從容的修建起要塞群，甚至將要塞延伸到他們的營地旁邊。

格裡姆高養好了傷，卻也長了記性。對以前喜好單打獨鬥的愛好稍微收斂了一些，並且從綠皮群之中搜羅了不少的高手作為自己的親衛隊。原本格裡姆高想要趁此機會捲土重來，大幹一場。結果復出之後的第一場戰鬥，就在稜堡要塞群下面撞了個頭破血流。

因為這一回無論是血龍騎士，還是其他家族前來支援的軍隊，都沒有外出接戰的意圖，只是用要塞炮將綠皮們轟上天，然後才用單向的傳送魔法發動突襲。這樣的戰術讓格裡姆高無所適從。讓他站在隊列最前面，拿著斬軍刀Waaagh過去容易，但要讓他拿出主意來，破解吸血鬼的戰術，那可就難於登天了。

偏偏這個格裡姆高是個極為狂妄的。而且性格和思考回路正如同絕大多數綠皮一樣，顯得非常奇葩。在他看來，面對面的硬打，輸了難以接受。然而像是這樣在打不到敵人的地方，被對方用槍炮一頓橫掃。這就是更加難以接受的事情了。

於是他繼續率領他的軍隊，海量的綠皮繼續以之前的那種攻勢，攻擊血龍騎士堡一樣的攻勢發動進攻。企圖以屍骸淹沒城頭，再進行近戰。然而有了納徹多夫的兵工廠消化，這些屍骸很快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讓格裡姆高的計劃難以實現。

而當他終於發現了這一點，並且迫不得已的想要轉變戰術，嚴令手下的哥布林們製造攻城機械以備下一會的攻擊。然而就在這時候……

冬季來臨了。

「該死！該死的灰皮小蝦米！該死的骨頭棒子，還有這該死的天氣！！！」在自己的帳篷裡面，格裡姆高氣急敗壞的大喊大叫著。同時揮動胳膊，踢腿，將他周圍的所有東西都破壞殆盡。包括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綠皮頭目們。

這一會兒，有眼力價的綠皮頭目，酋長們或者躲得老遠，或者乾脆逃走。沒有誰想要在這個時候面對暴怒中的格裡姆高。即使是他頗為親信的幾個大頭目，殺人盈野的獸人頭頭也都跟做錯了事的小學生一樣抵著腦袋不敢說話。

「都是你們這些傢伙！廢物！渣滓！你們背叛了俺！你們這群懦夫！」

在罵完了敵人與天氣之後格裡姆高又將矛頭對準了他的那些下屬們。腥臭的吐沫星子噴了他們一臉。在大口大口的灌下整桶的蕈酒之後，這個半醉半狂的黑獸人更是口出狂言：

「俺是這個世界上最強最猛的黑獸人軍閥！俺不可能被困在這片鳥不拉屎的地方！無論是寒冬還是灰皮蝙蝠的城堡都困不住俺！！俺要搞起！要重新搞起！俺要帶領大軍把那些灰皮蝙蝠車飛！」

第四十二章 兩個目標

這位綠皮的超級大統領，喝醉了之後瘋瘋癲癲，幻想著征服全世界的傢伙尚且不知道，在他的營地周圍，大批的工蟻不懼嚴寒與凍得梆硬的土壤，正飛快的挖掘著要塞的地基。更有無數幽靈馬拉乘的黑色大篷車，運輸來了大批大批的石材，一個將綠皮的營地包圍在中間的，半包圍的環形要塞群，正在吸血鬼工程師們的調度下飛快的修建著起來。

他們從入冬之後開始，一直到現在總共修建了兩個月的時間。在瓦雷德的嚴令下，這些稜堡要塞建築的有些粗製濫造，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其速度比平常也快了許多。只要再過一段時間，一個徹底將綠皮們包圍起來的環形要塞群便可以完工了。這也意味著綠皮們的滅頂之災即將到來。

對於這些事情，因為冬季而萎靡不振的綠皮們，尚且對此一無所知……又或者，這些智商尚且分辨不清東南西北的傢伙們偶然看到了也會不以為意——他們會將這些「看起來差不多」的稜堡要塞，統統認成在這之前，他們曾經攻打過的那些。

「一群白癡」。

而在這一群綠皮之中，還有一個個體，可能也是唯一的一個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然而這個牽著巨型史奎特的夜哥布林，卻完全沒有告知任何一個綠皮同胞的意思。正相反，這個狡猾毒辣的夜哥布林軍閥對此異常的幸災樂禍。

他，斯卡斯尼克，紅眼山脈的綠皮大軍閥加入到格裡姆高的Waaagh中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當然，他和這次Waaagh的敵人的指揮官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合作的時間比這個還要更久一點。在他相互之間有過幾次合作——將那些不聽他號令的，或者暗地裡想要反對他的人派到豺狼隘口去送死之後，他的地位就越加穩固起來。

而除此之外，他也通過其他方式考證過瓦雷德的這一個「能讓他成為全綠皮的大酋長的方法」。他對此，對於瓦雷德的手段打心眼裡覺得恐懼。同時也打心眼裡覺得興奮。

對於權力慾望重的無法描述的斯卡斯尼克來說，這是一個無法拒絕的誘惑。在經過了一番思考之後，他便果斷的按照瓦雷德的指示，以紅眼山脈綠皮軍閥的名義，帶著大批的屬下加入到了這次Waaagh之中。

他在數次戰爭中奮勇爭先，立下了功勞，更因為他帶來的綠皮數量眾多，他本人又是個工於心計，善於交際，拉攏人心的傢伙。所以在這個Waaagh中算是混的相當不錯。而格裡姆高對於這個哥布林中的奇葩也比較看重。斯卡斯尼克因此成功的擠入了這個Waaagh的高層。逐步的豎立著自己的威望。

當然他所做的一切，都有著難以告綠皮的目的，同時，他所做的一切，也是他與瓦雷德合謀的一部分——

「在綠皮即將滅亡，即將被亡靈戰敗的時刻，在那個黑色的大塊頭死掉之後，我，偉大的八峰戰將斯卡斯尼克將會率領殘餘的綠皮們突圍而出。我將會成為整個大荒野全體綠皮們的大恩人！

而我的威望，以及我在紅眼山脈的力量，還有在戰敗後，綠皮們急需獲得一個新的統治者的急迫心態，這一切加起來，便足以讓我成為這支Waaagh的大軍閥！這支集中了整個大荒野一大半部落的Waaagh的大軍閥！我將憑借這一股力量統一整個大荒野，我將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綠皮軍閥！我將會登上權力的巔峰！」

一想到這些，斯卡斯尼克就覺得渾身火熱。興奮，極端的興奮。一個哥布林，被獸人們稱之為「又矮又搓的雜碎」的哥布林，即將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國家（某種意義上的最強大）的統治者！這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想到這裡，斯卡斯尼克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讓他身邊那些綠皮手下以為自家老大得了神經病。

帝國歷二三三二年一月份，整個冬季中最冷的一段日子裡。當鐵皮·格裡姆高因為戰事不順而大聲怒罵著發火的同時，在最前線，被奧拉赫非常沒品位的命名為新血龍騎士堡的大型要塞的正中間，一間通體由白色大理石建築而成的高大的穹頂建築內，一場關係到整個舊世界的會議即將開始。

與瓦雷德之前所想的不太一樣，他專門建造的這個大會堂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這是一場極為難得的，全西爾凡尼亞級別的公民大會。

正如同所有的會場，劇場的經典設計一樣，大廳內是二百七十度圓弧形，從高到低的一排排座椅。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從座椅中間的過道逐一步入，而找位置坐下。在一開始的時候，場面稍顯得有些混亂。近三千名吸血鬼正聚集在這裡。讓這個本來非常寬闊的大廳顯得略微有些狹窄。

不過很快的吸血鬼們便恢復了秩序。同時，在稍作交談之後，他們也都明白了今天來這裡的目的。

反攻，向綠皮們發動反攻的時候到了。

當吸血鬼貴族們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後無不歡欣鼓舞，並且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少吸血鬼都將這件事情與之前的第三次綠皮入侵聯繫在了一起。

他們中絕大多數都參與過那場戰爭，並且記憶猶新。那場戰爭的規模，說起來並不如這一次大。但是困難程度卻要比現在這一次高了許多。吸血鬼們與綠皮足足打了五十年還要多。到最後才勉強將綠皮們驅逐出境。而西爾凡尼亞也因此元氣大傷。

因此，當聽說大荒野的綠皮們重新聚集起來，發動攻擊的時候。不少吸血鬼都擔心這將會成為新一場的綠皮入侵，一場綿延數十年之久，將整個西爾凡尼亞都拖入戰火之中的惡戰。

然而最終的結果，卻與他們所想的完全不同。這場戰爭的規模被控制在了最小的程度。只有亞伯赫拉辛伯爵領荒涼的邊陲之地遭受戰火侵襲，這對於西爾凡尼亞來說微不足道。而同時，這場戰爭所持續的時間也不是太久。從僵持到現在不過兩年，如果在今年結束的話就是三年時間。

最後，更令人驚訝的則是瓦雷德的籌劃。他利用這場戰爭牟利，極大地擴充了西爾凡尼亞的軍備。這讓不少吸血鬼都覺得不可思議。在他們的印象中，戰爭更多的是造成破壞與財富的流失。他們從沒有想過，西爾凡尼亞還能夠通過戰爭獲取這樣的好處。

「高下立判。」幾乎所有的吸血鬼都對此唏噓不已。兩相比較，的確是高下立判。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個年輕，野心勃勃的吸血鬼伯爵的能力與手腕征服了所有的吸血鬼。在這一刻，可以說西爾凡尼亞絕大多數的吸血鬼的心，都是向著這位年輕的伯爵的。

也就是說……

「各位同胞，來自亞伯赫拉辛，拉彌婭，尼拉科契與卡斯坦因，又或者來自其他小家族的各位同族們。我，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

當這一切擺在吸血鬼們面前的時候，在奧拉赫極力的推薦下，在涅芙拉塔的無可奈何以及寇德姆斯的樂見其成下，瓦雷德成為了此次公民大會的發起者，第一位演講者，以及此次會議的主持人。

正如同瓦雷德所想的那樣，西爾凡尼亞公爵，他距離這個頭銜越來越近了。

「我們所遭受的苦難，我們目前所處的困境，我們的敵人，那些野蠻殘暴的綠皮施加給我們的災害很快，很快就要結束了！我們聚集在一起，我們的軍隊即將出擊，我們的火炮，魔法攻擊裝置即將在敵人頭頂傾斜火雨。我們，即將獲取這場戰爭最終的勝利！」

就好像瓦雷德一直以來所做的事情那樣，洪亮的嗓音以及動聽的話語，一些必要的，恰到好處的肢體動作以及他那張足以迷倒萬千少女的英俊的臉。他的演講足以打動這個世界上最苛刻的評論家。即便是最嚴格的吸血鬼，也無法挑揀出他的話語中的哪怕一處紕漏。

而在慷慨激昂的同時，瓦雷德也將他的作戰計劃娓娓道來，那是一份周密的，有著明確目標並且行之有效的計劃：

「在這個計劃的最初，我們以半圓形的要塞群以及要塞火力壓縮綠皮的生存空間。而後以的突擊力量向綠皮發動衝鋒，將他們向環形要塞群的中部驅趕。在這之後，在嚴冬與飢餓的幫助下，我們將進一步發動進攻，逐漸削弱綠皮們的力量，最後……」

瓦雷德說到這裡，伸出手，緩緩地縮緊，就好像他的手掌中有著數百上千萬哀嚎著的綠皮一樣，他就這樣將他們碾碎一樣。最終五指握成拳頭：「我們便這樣，將所有的綠皮全部殲滅在亞伯赫拉辛邊陲之地。」

最終，隨著瓦雷德的話音落下，隨著他的拳頭握緊，這個會場內響起了吸血鬼們極大聲的掌聲與歡呼聲。隨著這樣的歡呼聲，讚美聲，瓦雷德露出了笑容，鞠躬向他的聽眾們致敬。儘管極端的看不起那個哥布林，也絕對不會承認——但是，在這一刻，瓦雷德的心情的確是與斯卡斯尼克完全一致的……

第四十三章 序幕

儘管在先進武器製造與研發的過程中，西爾凡尼亞最多的便是傚法，學習混沌矮人的成熟的技術。但是這並不代表，在瓦雷德帶領下的西爾凡尼亞，在技術層面上不會有一些，超越了混沌矮人的成就。

儘管在火藥的威力，以及鑄炮技術上，西爾凡尼亞很可能並不是混沌矮人的對手。但是他們同樣的有著他們本身的優勢。那就是瓦雷德本人超越時代的眼光以及奇思妙想。也正是在瓦雷德的指導下，西爾凡尼亞的火炮使用技術，從某種角度講還要在混沌矮人之上。

對於火炮，瓦雷德認為速度，機動性與火力並重。重型火炮並不利於野戰。瓦雷德也認為在會戰，遭遇戰中使用這種武器是愚蠢的。他曾經下令過，炮彈重量超過二十四磅重的火炮只能被用作固定炮台，攻城又或者戰艦用火炮來使用。

考慮到目前西爾凡尼亞唯一一個出海口，南部沿海地區的深水城還在建設中，艦隊更是畫餅一樣。所以西爾凡尼亞出產的重型火炮，幾乎都被裝備在了亞伯赫拉辛伯爵領的環形要塞群上，作為固定的炮台使用的。

當然，瓦雷德這麼做也並非沒有道理。因為西爾凡尼亞並沒有好像鐵甲列車以及鐵惡魔這樣，可以攜帶重型火炮快速機動的武器，所以相對而言，瓦雷德並不喜歡將火炮製造的過為巨大和沉重。這就是他在此之前，排斥混沌矮人向他推銷的招牌武器混沌地獄炮的緣故。

說起來，這與目前的局勢並不是很相符。在這個各個國家——包括西格瑪帝國，矮人，混沌矮人，斯基夫與提利爾等國都提倡大型的，乃至巨型火炮的時代，瓦雷德所提倡的輕便，快速與火力並重的理論顯得有些標新立異。甚至有些人懷疑這是一貫提倡革新，改革的瓦雷德為了貫徹他的理念，所實行的不合時宜的錯誤思想。

對於這樣的批評，瓦雷德不置可否，一笑了之。

根據瓦雷德的要求，混沌矮人的工程師與西爾凡尼亞的煉金術師們聯手，設計出了瓦雷德所期望的火炮，這種採用了混沌矮人的技術，以及魔法煉金術建造出來的，從炮管，炮身與炮架全部都採用標準的可更換零部件製造出來的火炮的確與眾不同。

它有著超過普通大炮許多的修長炮管，再加上完全密閉的設計，使得這門火炮的射程超過一般火炮許多。後膛裝彈的設計也使得火炮的射擊速度加快了不少。同時因為火炮規格的一致。使得火藥的裝填量與彈丸大小也得以標準化，因為火藥燃燒不完全與炮彈卡殼造成的炸膛事故得以最大程度的杜絕。

這些火炮在通過煉金術製造出的無縫的跑管上，鐫刻著這樣的，瓦雷德下令必須的銘文：「力量代表真理，真理即是一切」。

這些火炮都用繪製著初級風系魔法的車架承載著。以便進一步的減輕它們的重量。與此同時，拉乘火炮的幽靈戰馬足有六匹。兩兩一組連接起來，使得這些火炮的機動性足以與亡靈士兵媲美。

在經過精密的高度，風向與風速測算之後，這種標準的，被瓦雷德稱之為西爾凡尼亞快速步兵炮的火炮，可以將鉛制的十八磅實心炮彈精確地打出十公里的距離。同時還可以根據情況不同，選擇使用開花彈，榴霰彈或者霰彈等特殊彈種。

而說到射擊距離，就不能不提到射擊方式。事實上在此之前，無論是西格瑪帝國，矮人或者混沌矮人都還沒有在目距以外射擊的能力。直到西爾凡尼亞大規模部署火炮武器，這種情況才有所改觀。

西爾凡尼亞的亡靈炮兵們可以在他們的吸血鬼指揮官，利用高空中兀鷲的視力作為導引的前提下，使用快速步兵炮轟擊十公里之外，目測無法到達的地點。這便是西爾凡尼亞的火炮部隊超越舊世界列國的最大憑證。

而此次戰役，也正是在總共一千四門火炮——包括五百門平射，拋射兩用，屬於加農榴彈炮的快速步兵炮，以及其餘三百門先期鑄造的各式火炮，六百門大口徑要塞炮的密集轟炸下，拉開帷幕的。

在經過了五天時間的準備，一切都佈置妥當後，在此次戰役中擔任總指揮職務的瓦雷德望向另外三個伯爵。在得到了他們肯定的眼神之後，他便以堅定不移的聲音宣佈：「諸位，對南部大荒野綠皮部落聯盟的復仇之戰，在這一刻開始！」在魔法的作用下，他的這句話傳到了每一名吸血鬼戰士，法師，騎士軍官的腦海中。

上午九點三十分，被瓦雷德命名為「復仇之戰」的大戰役開始了。

首先給綠皮造成巨大傷亡的，是西爾凡尼亞軍中數量驚人的遠程部隊。

隨著瓦雷德一聲令下，部署在環形要塞群的上千門火炮在同一時間開始發射。這些火炮全都選擇了可以造成大量傷亡的開花彈。一時間，足可以將人的耳膜刺破的劇烈轟鳴聲，在要塞城頭此起彼伏。無數的炮彈裹挾著高溫與衝破音障的，極刺耳的尖嘯聲劃過陰冷的天際，向著綠皮的營地發射過去。

與此同時，幾聲淒厲的龍吟從要塞群中發出。總共十二頭蒼白色的，半實體半靈體的亡靈巨龍在吸血鬼亡靈巫師驅使下抖動佈滿孔洞的翅膀，向著綠皮營地的方向快速飛去。它們的身旁還有大批的石像鬼護衛。這些石像鬼負責空中格鬥，與綠皮可能派出的雙足飛龍撕咬。

在亡靈龍的後面，是總共一千六百名吸血鬼法師。他們在最精通魔法的尼拉科契一族法師的率領下或者數個，或者數十乃至上百人為一組，結成陣勢。按照事先的安排，他們將會聯合起來施展超越他們等級極限的攻擊魔法。大段大段的魔法咒文被分分割成小段，他們中每一個都會在施展魔法時候吟誦出屬於自己的那段法術。以此來大幅度的提升施法速度。

這樣的戰術的確效果驚人，但是對於施法者的默契要求非常高，更需要不斷地配合練習。而眾所周知的，施法者一直以來都是這個世界上最高傲的人群之一。要他們相互提防，拆台或者搏殺非常簡單。但是要他們相互配合，擁有默契卻困難的很。

舊世界之中掌握著這個技術的國家有不少。但是能將之施展出來的，卻只有西格瑪帝國——他們擁有職業化的帝國法師部隊，是真真正正將施法者作為一個兵種，進行軍事化管理與訓練的國家，而後是高等精靈，這些精靈雖然種族沙文主義毒害。但是同族之間的情感卻非常不錯……至少表面上，在外人看來是這樣沒錯。

而最後一個，便是西爾凡尼亞了。

擁有絕對的相互信任，以及大批數量極強的魔法師的西爾凡尼亞，可以說是聯動施法技術最優秀的國家。在此次戰役中，瓦雷德更是佈置了一個絕對驚人的，需要這一千六百餘名吸血鬼法師一齊配合的恐怖魔法！

戰役就這樣開始了。

無論以何等的眼光來看，瓦雷德所派出的第一波次的攻擊都是無與倫比，並且令人震驚的。魔法與火炮，這些遠程攻擊武器在第一時間被全部拿了出來，並且投入到戰鬥中去，這樣迅猛的，集結了整個西爾凡尼亞全部精華所發動的攻擊，足以震撼天地！

更何況對於西爾凡尼亞的此次攻擊，那些綠皮仍舊懵懂無知，或者他們仍舊沉浸在自己的強大之中，又或者他們仍舊認為西爾凡尼亞無力向他們發動反攻。這些愚蠢的念頭將會在這一刻害死無數綠皮的性命！

第一輪上千顆炮彈在綠皮的外圍營地中猛然爆炸開來，巨大的氣浪掀翻了落彈點周圍的營帳，更將周圍的綠皮炸得稀爛。每一顆鐫刻著爆裂魔法陣的開花彈。

這些科學與魔法相結合的恐怖產物，都能夠將落單點周圍數十米的範圍內的一切紅轟成渣滓！儘管拒絕使用混沌矮人那混沌魔法，惡魔與機器相結合的技術。但是西爾凡尼亞卻有著自己的方式，讓他麾下的火藥武器威力更大一點……

在這之後，十二頭亡靈巨龍在大批的石像鬼護衛下飛臨綠皮營地上空，它們巨大的影子覆蓋在地面上，便足以遮掩住數百，上千綠皮的視線。

這些雙翼展開接近二十米的亡靈巨龍眼中磷火閃動，充斥著高等級，有智慧的亡靈對於活物的憎恨。幾乎不用它們身邊的亡靈巫師催促。這些巨龍便迫不及待的噴吐出冰冷的龍息——那分明是火，卻冷得徹骨。雖然冷得徹骨，卻仍舊在燃燒！被那龍息燒到的綠皮只覺得發自骨髓的一陣寒意，一個哆嗦之後，便被燒的只剩下一個骨架！

第四十四章 雷暴

亡靈巨龍在天空中肆虐，肉眼看不到的遠方，大批的火炮正在向自己射擊。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綠皮們都無法對此做出任何反擊。綠皮的營地頓時一片大亂。當然，這裡所說的營地只是外圍營地——因為綠皮的數量實在太過眾多，所以即便是如此猛烈地攻擊，所攻擊，所混亂的也只是，也只能是外圍營地。

綠皮們與一般人不同，並沒有因為這裡是外圍營地所以心生警惕，佈置崗哨與精兵看守，正好相反。這些綠皮中最強的，或者自認為最強的傢伙都聚集在中央的營地內。周圍則是比較強的，越往外圍越弱，在最外圍的營地中通常都是些綠皮中的廢柴。這種佈置非常的不科學，也非常危險。

就好像現在，火炮與亡靈巨龍在綠皮軍中肆虐，而綠皮們卻無法發動任何有效地反擊——因為他們的精銳部隊，那些雙足飛龍，薩滿以及精銳弩兵全都不在這裡。所以這裡的綠皮們除了哀嚎著被屠殺之外，再沒有任何別的辦法可做。

只是，這些綠皮們還不知道，西爾凡尼亞如今看似恐怖的攻擊，實際上不過是個前奏而已。在綠皮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天空似乎一下子昏暗了下去。同時，在亡靈巨龍的低吟聲中，總共一千六百名吸血鬼魔法師出現在了綠皮陣列的上空。

他們幾個人，十幾個人組成一個個小陣列，而後以小型陣列組成大陣列，大陣列相互配合，又組成了更大的陣列。他們每個人所吟誦的魔法聚集成一個高等級魔法，無數個高等級魔法則作為他們所要施展的魔法的一節存在。在消耗了十幾塊純度極高的魔法水晶之後，天空中的烏雲更加厚重了幾分，似乎預示著一場大雨的來臨。

然而最終落下的卻並非雨點，而是隨著第二輪上千枚炮彈一齊出現的，將因為黑壓壓的烏雲，變得昏暗如同夜晚的天空照的閃亮的閃電！雷，雷霆，閃電，無窮無盡的令人窒息的，銀白色的，紫紅色的，深藍色；枝節狀的，球狀的，弧狀的……數之不盡的雷霆閃電狂風暴雨一樣向著綠皮們的營地轟了過去。這一切都讓夾雜在其中的是十幾股龍息，千百枚炮彈顯得微不足道……

無窮盡的閃電在連成一片，聽不出點的雷聲中向著綠皮的營地轟了過去，所到之處便是一片焦土，閃電所附帶的高溫將大批的綠皮燒成焦炭，甚至有些溫度更高的球狀閃電，直接將那些綠皮電成了飛灰！

在這種恐怖的天地之威下，無論是誰都無法倖免於難。即便是以生命力完全而著稱的巨魔，即便是巨魔中也算是翹楚的亞種岩石巨魔。都被數之不盡的雷霆劈成了齏粉！

那雷暴還在慢慢地向前推進著。速度並不是很快，但是絕對無可阻擋。當那些綠皮們眼睜睜的看著面前的同伴被無盡的雷霆劈成灰灰的時候，即便是再怎麼膽氣豪勇的綠皮也會嚇得魂不守舍。

他們驚恐的大叫，大聲呼喊，爭先恐後的轉身逃跑——面對這樣的敵人，綠皮們根本沒有任何抵抗的動作。當然，他們也沒辦法，沒能力更不知道怎麼來抵抗。除了屁滾尿流的逃跑之外，這個世界上還有能夠對付這種恐怖場面的方法嗎？

或許有，但是這絕對不是哪個綠皮能夠想到，能夠辦到的。一些自視甚高的綠皮薩滿從著雷暴中，隱約發現了魔法的痕跡，便大喊大叫著想要抵抗。然而他們哪裡是這一千六百名西爾凡尼亞精英的對手？比起一般的綠皮，這些薩滿不過憑藉著他們身上的魔法防禦，稍微多抵抗了那麼一小會兒罷了。

漫天的雷霆就這樣在綠皮的營地內肆虐。無數的綠皮爭先恐後的逃離雷暴的範圍。這一會兒綠皮們已經顧不上。

然而那些綠皮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太過密集了。所以在這樣逃亡的動作進行了一段時間之後，相互擁擠在一起的綠皮們便發現，他們前頭逃跑的道路被其他綠皮封死了。

在後面的雷暴越來越近的情況下，綠皮們毫不猶豫的揮動拳頭，又或者戰斧，砍刀等武器，將前面擋住生路的同伴打翻在地，或者直接要了性命去。——然而這還不夠。仍舊不夠。

或許是魔法本身的特性，又或者是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魔法師們的惡趣味。那雷暴的速度不快不慢，卻是剛好比綠皮們逃亡的速度快了那麼一點點——人也就是那麼「一點點」的速度，決定了綠皮們永遠無法逃脫，也永遠都必須要相互拚殺，才有一線生機。

被打翻在地的綠皮，被砍倒的綠皮多了。那些跑在稍微前面一點的綠皮們也都明白了情況危急。為了活命，他們也不得不揮動拳頭或者兵器——因為在之前的混亂中，在逃跑的時候，有不少綠皮都將武器丟掉了，這才能跑得更快一點。

不過對於綠皮來說，用拳頭，腦袋，腿，肘部作為武器實在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這樣的鬥毆雖然不會有太多傷亡。但是只要落後一步，落到雷暴之中，那麼下場可想而知，所以說敗了就是死路一條，這是毫無疑問的。

因此綠皮們都使出吃奶的勁拚命地互相毆打著，贏的人繼續向前逃跑，輸掉的便是死。當然，在輸贏之外的另外一種結局。那就是同歸於盡。相互扭打的綠皮們一個都沒跑了，統統被雷暴劈成了渣滓。

這樣令綠皮們無比絕望的狀況大約維持了五個小時，因為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魔法師再支撐不住，失去了魔力支持的雷暴這才逐漸平息。

在這五個小時彷彿世界末日一般的時間裡，數之不盡的綠皮被雷暴轟成了飛灰。唯一可惜的是在這樣恐怖的雷霆的轟擊中，所有的綠皮全都屍骨無存，使得這次的攻擊無法為西爾凡尼亞提供任何兵工原料。

不過這已經值得了。對比起人員上的殺傷，瓦雷德更加看重末日雷霆——這個恐怖的魔法的名稱——尼拉科契家族所掌握的頂級戰略性魔法之一的威懾性。它那令人絕望的效果，以及持續的漫長時間，才是瓦雷德最為看中的。他期望這個魔法能夠進一步的打擊綠皮們的士氣。讓本就因為冬季而萎靡不振的綠皮更多的喪失戰意。

而事實證明，瓦雷德的這個計劃非常成功。那撼天動地的雷暴給綠皮的視覺衝擊是無與倫比的。不少逃過一劫，拚命砍殺周圍其他綠皮奪路而逃，好容易逃過了性命的綠皮在雷暴消失之後大哭大笑。直接發了瘋。就算沒有瘋的，也都嚇得半死，癱軟成了一團。

即使那些沒有被雷暴追趕逃跑過的傢伙，也對於遠處那撼天動地的雷暴心有餘悸。當時，那巨大的雷聲，照亮了整個天際的閃電讓那些綠皮驚訝的目瞪口呆，有的人也嚇破了膽，還有的綠皮因為看那閃電的時間看得太久，視網膜被燒灼得瞎了……

總之，這場戰略魔法的心裡威懾效果極好。即便是綠皮中大酋長大軍閥們看了，也不由得心生寒意。恐怕面對如此威勢，還能夠渾然無視的智力正常者，就只有這個瘋子了。

當然，即便是他不畏懼，不害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並不是已死的綠先知。他的手段更多的還是在他的斧頭上，而斧頭……是劈不開雷霆閃電的。

在這一輪令綠皮們心膽俱裂的魔法轟炸後，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魔法師們用他們最後一點魔力，飛回了要塞群內進行休整。接下來的戰爭已經不屬於他們了。

就在雷暴在綠皮營地中肆虐的時候，通過要塞群的單項魔法陣，以及通往野外的暗道，大批的亡靈部隊已然就位，甚至有些要塞大門敞開，逕直讓亡靈部隊通行。在魔法效果結束後，便是瓦雷德的計劃中的另一個階段了。

總共六百具魔法攻擊裝置抵近射擊，巨大的轟鳴聲讓仍舊沉浸在雷暴肆虐的威力中的綠皮們驚慌失措。在這一輪攻擊過後，隨著親臨前線的瓦雷德一聲令下，從卡斯坦因伯爵領調遣的，再加上在納徹多夫生產出來的總共兩百具鬼怪蠍螳，以及三十六個團暗黑騎士，兩個團的鮮血聖盃騎士一齊出動。向著早已混亂不堪的綠皮發動了衝鋒。

眼看著向自己衝過來的，勢不可擋的騎兵浪潮與鬼怪蠍螳，早已經嚇破了膽子的綠皮們隨即開始了又一輪的狼狽的逃亡，然後便是被黑色的，不祥的黑色的亡靈騎士，以及如同他們的名字一樣——鬼怪一樣的巨大機械碾壓，碾碎，殺戮一空。

近五萬亡靈騎士奮力拚殺著，不斷向前撞翻，踐踏，刺穿那些倉皇逃跑的綠皮士兵。不過綠皮的浪潮太大，數量太多，同時與他們接受的指令不同。瓦雷德給他們的指令是衝鋒，一往無前的衝鋒，擾亂對方陣型，摧毀對方的抵抗意志。而並非將所有綠皮屠戮殆盡。那是另外一批亡靈士兵的任務。

第四十五章 亡靈大軍

在這些亡靈騎士與鬼怪蠍螳的後面，無比駭人，數量龐大的亡靈大軍快步小跑的向前，同時保持著他們的陣型完整。火槍，盾矛，超長槍與長弓列陣。同時更有手持鋼臂弩，長戟，增配一倍屍巫組成的古墓守衛精銳列陣，以及手持速射步槍成散兵列陣的古墓守衛火槍手列陣一步步的踏向綠皮們的營地之中……

站在綠皮的角度看過去，任何人都要為亡靈大軍的氣勢震懾住，並且發自內心的驚訝，這些亡靈士兵按照標準的西爾凡尼亞連隊戰術，以一百二十名亡靈士兵組成一個小型方陣。又以十個小型方陣組成一個橫列，即一個團。並且以三個團，也就是三千六百人形成的一個小軍團為標準作戰單位，由一名吸血鬼指揮官指揮。而這一回投入到前線的吸血鬼指揮官數量是——一千二百！

包括瓦雷德的妻子，他的姐姐伊莎貝拉以及崔西在內，沒有參與之前雷暴魔法的西爾凡尼亞吸血鬼們，除了一支部隊並且被調配之外，其餘全部加入到了此次會戰之中！西爾凡尼亞為這一輪攻勢，投的亡靈部隊數量超過了四百萬！

這些亡靈士兵們紀律嚴明，他們列成的方陣即便是在快步跑動中，也仍舊維持著極端的嚴整。每十五個軍團作為一道陣線，每個陣線之間間隔一百五十米距離。然而即便是如此，想要憑借肉眼計算它們的數量也是絕無可能的！

在這一刻，即便是心智最為堅韌這，也會因為亡靈們恐怖的數量而震驚，徹底失去思考能力。他們的眼中所看到的並非一個個方陣，一個個軍團。而是無數的步兵，無數的輕騎兵，無數的亡靈戰士！這些戰士從眼前一直延伸到天邊，無論向左看過去，向右看過去。那恐怖的亡靈，白森森的活動的骷髏與冰冷的金屬武器組成的大軍都一眼望不到邊。

這是一支令人絕望的，散播恐怖的，無與倫比的大軍。論數量，它甚至比一貫以人海戰術自豪的綠皮還要多，而論紀律性，它要比恪守信條，經過數百上千年嚴格訓練的矮人還要強。亡靈軍隊成型之後，其戰鬥力是絕對的，至極的，而現在瓦雷德·馮·卡斯坦因所指揮的，便是這樣一支近乎無解，絕對無敵的龐大軍隊！

因為出陣地點的要塞群是圓弧形的，所以，儘管以常人的視覺來看，亡靈們的陣列是近乎平直的，但是實際上倘若從高空看去就能看得出來，這蔓延至方圓數十公里的恐怖大軍實際上也是呈現出一個圓弧狀態的。

就好像驅趕羊群……不，應該是驅趕大規模遷徙的野生角馬的場面一樣，綠皮們被亡靈的騎士部隊與鬼怪蠍螳們驅趕著，悲鳴著逃亡。

那些鬼怪蠍螳背負的魔法攻擊裝置連續開火，將聚攏在一起，太過密集了的綠皮們或者凍結，或者燒焦，又或者腐蝕成一攤枯骨。它們與亡靈騎士的武器，盾牌，坐騎上全都沾染著無數的鮮血與肉塊碎屑。這讓他們顯得更加恐怖猙獰。

在經過重騎兵的驅趕與殺戮後，漏網之魚的綠皮們普遍喪失了戰鬥的勇氣。他們癱軟在地上，好像死魚一樣長大嘴巴，全身止不住的亂顫。他們就這麼眼睜睜的看亡靈部隊向他們快步跑過來，看著密集的超長槍，短矛鋒利的矛頭刺向自己。除了慘叫之外，這些綠皮已然做不出任何反抗的動作，乃至是慾望了。

重騎兵們留下滿地無力反抗的瘋子傻子，大群的亡靈部隊所過之處，則什麼都沒有留下……

這種情況一直維持了幾個小時時間。無數的綠皮被裹挾著逃亡，並且在逃亡中喪失了最後一點力氣和作戰的能力。不過逐漸的，隨著綠皮的數量越來越多，亡靈軍隊的前進姿態終於遇到了阻力。

那些被逼無奈的，或者緩和過來，覺得自己的逃亡是無比羞恥的事情的綠皮們紛紛轉過身來，開始與亡靈們作戰。更有一些之後趕過來的綠皮頭目，酋長和軍閥用大吼與砍刀喝阻綠皮們。在這樣的努力下，綠皮的崩潰局面被逐步扭轉。

儘管這些混亂的，不成章法的抵抗並不能給亡靈部隊帶來多大傷亡。但卻極大地阻礙了亡靈騎兵們的突擊速度。在綠皮們的奮力抗擊下，唯有鬼怪蠍螳們突擊的那一路，仍舊所向披靡。

這些恐怖的鋼鐵怪物無論什麼獸人哥布林，還是巨魔都能夠揮舞著斧刃鐮刀一分為二。並且利用它們巨大的體重優勢將敵人碾碎。只是很可惜，它們的數量實在太過稀少，只有兩百台而已。作為一支突擊力量來使用，這批鬼怪蠍螳無疑是合格的。但是想要憑借它們左右一場戰爭的勝利卻太過困難了。

「騎兵後退，步兵序列加速前進。」

在數百萬亡靈部隊的正中間，瓦雷德端坐在巫妖王座上，他的聲音通過巫妖王座上的共鳴裝置同時傳入了所有吸血鬼指揮官的腦海中。而這些訓練有素的軍官們也在獲得命令的第一時間遵從了瓦雷德的命令。

畢竟這是一支數量太過龐大的難以想像的大軍。單單憑借瓦雷德一個人，即使有著巫妖王座的加成，也無法一個人指揮的過來。所以通過瓦雷德給吸血鬼軍官們下令，具體的指揮，以吸血鬼軍官們的指揮為準，這樣的行事也是理所當然的。

而在下達過這個命令之後，瓦雷德又略微緩和了一下語氣，懇切的對那些吸血鬼軍官們傳音：「這場戰役關係到西爾凡尼亞，整個吸血鬼族群的生死存亡，諸位，拜託了，請奮勇殺敵。」

隨著瓦雷德一聲令下，吸血鬼軍官們馬上做出了反應。陷入綠皮的抗擊之中，暫時無力前進的黑騎士，鮮血聖盃騎士與鬼怪蠍螳馬上調轉方向向後，從一個個方陣的縫隙中穿插進去，而後又在各個方陣中間的空地重新結陣。隨著亡靈的步兵序列共同前進。

在瓦雷德的命令下，最開始上前作戰的，只有最前面一道陣線的各個軍團。而亡靈的主力部隊則在第一道陣線之後大概三百米的距離之外作為預備部隊，隨時準備接替傷亡過重的軍團繼續作戰。

在這一段時間內，綠皮的大軍也逐漸恢復了鎮定。儘管仍舊有不少綠皮對之前亡靈部隊的恐怖魔法心有餘悸，仍舊有不少綠皮害怕的向後退縮，那些哥布林仍舊在逃跑。但是總體來說，綠皮們——至少現在仍舊站在西爾凡尼亞大軍對面，與亡靈們對峙的綠皮們，已經有了與之一戰的勇氣。

「前進。」隨著瓦雷德一聲平淡入水的聲音，亡靈部隊齊步走。最前方陣列的火槍兵開始裝填彈藥，長弓手抽出羽箭。在雙方尚未接觸的時刻，又一輪魔法攻擊裝置，火槍與長弓手組成的彈幕將綠皮們射殺了無數。將他們的陣列變得稀薄。

在綠皮們的慘叫聲中，正步走向對方的亡靈士兵們，槍矛列陣，那密密麻麻令人牙齒發酸的槍尖矛頭便陡然向前伸長了一截——刺，這一個動作之後，最前排的，剛剛展開了一個衝鋒的動作的綠皮們被幾柄，甚至十幾柄超長槍，長矛刺穿身體，好像一個篩子一樣倒在地上。

碾壓，推進，碾壓，推進，推進，再推進。在漫天箭雨，在大批的魔法與火槍的支援下推進……這是極為難得，甚至可以說是極為罕見——不，應該說在這幾年綠皮與亡靈的戰爭中絕無僅有的一次。亡靈部隊在主動進攻中佔據上風的戰役。

這與之前亡靈們最適應的與綠皮的作戰方式，以堅固陣線防禦，待到綠皮士氣降低，軍心懈怠之後派遣精銳發動反攻的防守反擊戰術完全不同。亡靈大軍的陣列不快不慢，維持著勻速前進，以長桿武器瘋狂的突刺前進，這是一股緩慢的，但是勢不可擋的力量。

然而，爆發了野性的綠皮，同樣不是一個好對付的敵人。他們大聲怒吼著，在部落頭目的帶領下向著亡靈們的陣列發起一輪又一輪的衝鋒，試圖將亡靈們的陣列撕破，然後進行近戰。手持超長槍的亡靈們在近距離內恐怕不是手持短兵器的綠皮的對手。這便是他們的憑仗。

他們用他們的蠻力或者撥開亡靈們的槍矛，或者乾脆用砍刀與砍斧將槍矛的長桿砍斷——這通常不是很容易。不過他們的力量的確不是一般亡靈能夠比擬的。被砍到的長矛桿的確會被盪開……

就這樣，亡靈們的傷亡也開始增加。在保持繼續推進的同時，也頗有幾個軍團被綠皮們撕碎。不過在此之前，瓦雷德便早已命令預備的軍團頂替了上去。

雙方的戰鬥就這樣持續不斷的交戰，持續不斷的維持著高傷亡的狀態。綠皮們彷彿無窮盡的恐怖姿態令人畏懼，他們瘋狂的攻勢，震天的怒吼以及蠻力和悍勇的確令人畏懼。然而更令人畏懼的，則是冰冷，機械化的，在瓦雷德的指揮下一絲不苟的快速運轉渾如一體的亡靈部隊！

第四十六章 持續不斷地戰鬥

瓦雷德知道，儘管在最初佔據了絕大的優勢，給綠皮的人員和士氣重大的殺傷。然而單單想要憑借這個將綠皮擊敗，獲取勝利卻是完全不可能的。與綠皮的這場決戰注定將是自己有生以來最艱難，最漫長並且最痛苦的一場戰役。

而戰局的發展，也驗證了瓦雷德心中所想。隨著亡靈部隊逐漸推進，所遇到的來自綠皮的阻力也越來越大。不斷有方陣被綠皮部隊衝垮。甚至有時候會有整支亡靈軍團被綠皮反攻的浪潮摧毀。

這一切都在瓦雷德的正預料之中，在這個遇事冷靜，用兵如泥的指揮官的調度下，亡靈部隊有條不紊的調整著戰線各處的軍隊配置。而此時此刻的瓦雷德，也真的像是一台冰冷而縝密的機器一樣。分析，判斷，決定，這一系列的邏輯思考在瓦雷德腦海中一蹴而就，而後不間斷的發佈給最前方的數十，甚至上百位吸血鬼軍官。

在瓦雷德的指揮下，亡靈部隊仍舊佔據著上風，維持著對於綠皮軍隊的壓制以及進攻姿態。不過這個姿態並不像是最開始的時候那麼明顯，現在，亡靈軍隊每向前一步都要遭受極重大的傷亡。戰場上鋪滿了綠皮的屍骸與亡靈碎裂的骨骼。

整條戰線也並不相識最開始的時候那樣平整了。因為地形的緣故——一些小樹林，丘陵，坡地與灌木叢的阻擋，又或者一批較強的綠皮的拚死抵抗，也有可能是這個區域的綠皮營地比較堅固。總之，在這樣的地區亡靈部隊更是難以保持整齊的槍矛列陣，因而在這些地區亡靈部隊推進速度較慢。與在平坦地區的亡靈部隊完全相反。

這導致了亡靈軍隊與綠皮之間的戰線變得扭曲，從波浪形勢逐漸變成了犬牙交錯的尖銳形態。在這樣較難攻取的地段，瓦雷德果斷的派遣了精銳的古墓守衛部隊，並且投入了西爾凡尼亞的快速步兵炮。

在丘陵地區，小型山地以及較為堅固的綠皮營地攻取戰鬥中，亡靈軍隊的新式火槍手與快速步兵炮大放異彩。通常在能夠曲射的快速步兵炮發射過一輪開花彈後，山地頂部的綠皮部隊便會傷亡大半。這時候以精銳古墓守衛部隊發動衝鋒，通常能夠取得極佳的效果。

而在地形較為複雜的營地地區，手持速射步槍的古墓守衛們更容易發揮威力，以散兵陣列緩步推進的戰術極為合適。

這樣零碎的戰鬥方式比起大規模的密集陣列碰撞完全不同。在這種地形，因為柵欄，營帳又或者獸人粗糙的戰車，製造了一半的井闌，沖車與雲梯，拋石車等障礙物的阻礙，想要衝到敵人前面進行近身肉搏非常困難。這種時候，能夠迅速射擊的火槍手們的威力便得以十足的體現出來，極快的射速以及極高的命中率，使得大批綠皮在尚未衝到對方面前的時候便飲彈身亡。

只是，在利用這種地利的同時，這種地利也給亡靈部隊帶來的同樣的阻礙。因為行軍不便，無法投入太多的兵力，而這種新式火槍手的數量同樣稀少。所以火槍兵們儘管可以憑借這樣的地理優勢大規模殺傷敵人，但是想要肅清整個地區的敵人卻非常困難。

畢竟，綠皮們擁有數量上的優勢，並且可以毫不猶豫，比瓦雷德還要浪費幾倍的投入軍隊進行作戰。所以在瓦雷德在考量了一下之後，便給自己的軍隊做出了調整。在新式火槍手的後面增加了通用的亡靈方陣步兵，命令他們清理障礙物。同時調來了快速步兵炮，以轟擊前方的阻礙。

這樣以來，很快的，這些木製的障礙便魔法增益的黑火藥，以及不怕累的亡靈士兵共同努力下煙消雲散了。當然，這也意味著速射步槍手不可能再發揮那樣強悍的戰鬥力。於是瓦雷德馬上將這些寶貴的士兵撤退回來，之後按照標準的戰鬥方式作戰。

「仍舊無法獨當一面麼……不過以火炮作為援助，並且增加數量，以大規模編隊作戰的話，多半就可以一用了。」

瓦雷德對於自己一力組織的新式步兵如此評價道。

綠皮與亡靈就在這一處處小戰場不斷爭奪。而這些小戰場的不斷爭奪，又整合成了綠皮與亡靈兩支大軍的戰役。而從上午九點三十分到現在，這場戰役已經持續了十六個小時。夜色早已降臨。不過亡靈的攻勢仍舊沒有平息。綠皮們自然也只好奉陪！

瓦雷德心中暗暗盤算了一番。在這樣高烈度的戰鬥中，西爾凡尼亞方面已經打殘了二十幾個軍團。受傷的吸血鬼數量達到了十七名。陣亡四人。這樣的損失尚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不過接下來，恐怕就不知道了。

「不過，無論如何，至少我們的軍隊仍舊在前進！」瓦雷德心中這樣想，在夜色之中，端坐在巫妖王座上的他，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無比引人注目！

這場戰局發生變化，是在開戰的第四天黃昏。連續四天四夜的戰爭完全沒有削減交戰雙方的士氣與精力。亡靈不會疲倦，不需要進食。而吸血鬼軍官們可以輪換著上戰場與休息。唯一一個四天四夜不曾合眼，只是在拚命計算，不斷下令指揮戰鬥的，就只有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一個。

而綠皮方面更簡單。上戰場了的都死了。活著的正準備打仗。自然士氣旺盛，體力良好！

在連續奮戰了四天四夜，心力急劇消耗的情況下，即便是瓦雷德，也面露疲態。他覺得耳旁常有一些若有若無的低語與嗡嗡聲。這在一年前，他強行釋放魔法遭到魔力反噬時候所遭受的事情一致——那嗡嗡聲是耳鳴。而那若有若無的低語，卻是某個混沌邪神還不死心。說起來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仍舊是去年魔力耗盡留下的後遺症。

這多少讓瓦雷德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儘管他並不想要這樣，但是在指揮調度軍隊的速度與反應方面，他仍舊開始變慢了。而看到他這個樣子，在巫妖王座旁邊的他的副官拉姆暗暗歎了口氣，心想領袖什麼都好，只是太過爭強好勝了……他已經連續指揮作戰了四天四夜，獲得了偌大的功勳。這一會兒休息一下，將指揮權讓給奧拉赫大團長，又或者哪位宿將也未嘗不可……何必這麼勉強自己呢？

不過這話他也就只是敢在心裡面想一想，可是不敢說出來。一個是因為如今瓦雷德在西爾凡尼亞的威望大的驚人。另一個則是因為隨著瓦雷德的能力，地位與威望不斷地上升，他已經不像是之前那樣好說話了……

不過在獨斷專行這方面，瓦雷德卻是自始至終都在這麼做。想到這裡，拉姆回憶起了幾年前，瓦雷德在血色兄弟會的會議上力排眾議，堅持要攻擊南部的邊境親王領的事情。不由得微微露出了笑容。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現在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

事實上這樣的情況瓦雷德本人怎麼可能不知道？他也明白，這一場戰役並不是幾天十幾天就能夠完成的。從進攻到包圍，從包圍到殲滅。長需要一年半載，短也需要幾十天時間。他不可能在這麼長的時間內一直保持對於軍隊的指揮。

只是他仍舊想要盡量堅持的更久一些，因為他需要這些功績，他需要向西爾凡尼亞證明自己是西爾凡尼亞公爵最好的人選——不，不是這麼說，而應該說，西爾凡尼亞離開他就無法運轉，他是西爾凡尼亞的關鍵，是絕對不可或缺的，是無可替代的。而並不是所謂「最好的」。

所以他想要盡量堅持下去，盡量在這場關乎西爾凡尼亞命運的大戰中獲取盡可能多的功績。特別是最後的一擊，瓦雷德已暗暗發誓，他必須獲得那一擊的權力。

他早已打定了這樣的主意。「不過，至少我軍仍舊在保持前進的勢態。」瓦雷德這樣暗暗的自我安慰。

然而很快的，他的這個想法就被宣告是錯誤的了。在戰場正面，勢不可擋的亡靈大軍在這一刻就彷彿撞上了一道銅牆鐵壁一般。猛然停止了向前推進的態勢——黑色，一堵黑色的牆壁擋在了亡靈軍隊前進的道路上——黑獸人，不朽者！鏖戰至此，綠皮終於出動了他們的精銳。而且並不像是之前那樣，以小隊，幾百，上千人的出動，而是一次出動了十萬！十萬身著墨色甲冑，手持黑鐵利刃的黑獸人不朽者！

這些黑獸人瞪著猩紅的雙眼，密密麻麻的湊在一起，雖然比不得亡靈們嚴整，但是比起一般獸人來，已經算是極好的了。更何況他們的蠻力，他們的悍勇以及旺盛的生命力，足以彌補紀律性以及陣型的缺點。悍勇，精力旺盛，裝備精良的不朽者們一直都是都是綠皮大軍，鐵皮·格裡姆高手中最強，也最好的一張牌。

也就是在這綠皮大軍節節敗退的時候，這些黑獸人站了出來，迫不得已的從無與倫比的進擊的戰斧轉變為了守護的堅實盾牌，擋住了亡靈軍隊的節節進逼！

第四十七章 集中火力

被擋住了，沒錯，亡靈們維持了四天四夜狂飆猛進式的進攻，最終被這些黑獸人不朽者擋住了。儘管因為黑獸人不朽者的數量有限，他們無法將整個戰場全部覆蓋住。全線阻擋住亡靈軍隊的攻擊。但是他們所組成的防線，足以阻擋住來自正面的全部攻擊。

這就已經足夠了！隨著他們的到來，正面戰場與兩翼戰場的進度逐漸拉大，三方的軍隊逐漸脫節。儘管綠皮中並沒有可以敏銳的看出這一點的戰略家，但是這樣的狀況仍舊是極端危險的。甚至，如果稍有些不小心的話，亡靈軍隊會因此被狂暴的獸人分割開來，到那個時候攻守的態勢就會轉換了！

「該死！」瓦雷德心中暗恨，眼看著這些黑盔黑甲黑色皮膚的黑獸人不朽者，心中暗恨。

這並不是第一次，他與這些狂暴的黑獸人進行戰鬥。早在一年前，他與綠先知烏爾扎戈的一場遭遇戰，便曾經因為黑獸人不朽者的阻擊遇到了相當大的麻煩。不過，儘管已經時隔一年，但是瓦雷德回想起來，仍舊不覺得有什麼對付黑獸人不朽者的好辦法。

這些不朽者身上沉重的板甲，以及他們旺盛的生命力，足以保證他們在受到了極為嚴重的攻擊。譬如說被鉛彈擊中了非要害的部位，被十幾桿長矛，超長槍刺出一身傷，甚至被斬斷一條手臂，一些見得到骨頭的傷勢，乃至是失血超過總血量的三分之一。

正常人受到這些傷勢之後多半會死。而以狂暴野蠻著稱的綠皮獸人受到這樣的傷勢，即使不死，也絕對會喪失戰鬥力，然而黑獸人，也唯有這些因為戰爭才被製造出來的可怕怪物，才能夠在受到這種程度的傷勢之後繼續奮戰下去。

除非砍掉它的腦袋，否則即使是刺穿他的心臟，他也不會在第一時間陣亡。這就是黑獸人不朽者的恐怖。

「領袖……」眼看著敵軍的守備姿態如此，瓦雷德愈發力不從心，他身旁的副官拉姆忍不住張開口，準備勸說一下，同時帶領著血龍騎士們隱藏在亡靈大軍中的奧拉赫，也感覺到了局勢有變，做好了暫時接替瓦雷德智慧的準備。

「沒關係的，這不過是個很小，非常微小，微不足道的障礙。」瓦雷德制止了拉姆繼續說下去，他的嘴角咧了咧，最後形成一個古怪的笑容。讓拉姆覺得怪異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看起來，在這種時候，瓦雷德仍舊沒有想要放棄指揮權力的想法：「我可是要征服這個世界的吸血鬼！怎麼可能會在這種地方，被一群卑賤野蠻的綠皮阻擋住？！」想到這裡，他露出了略有些猙獰的笑容。配合他略顯雜亂的頭髮以及疲倦的姿勢，足以讓任何熟悉他的人覺得驚訝。

隨著這個念頭升起，瓦雷德髮色的淡金色逐漸退去，那不健康的，散發著病態美感的雪白色覆蓋了他的頭頂，如雪一般的長髮披散下來，一股強大的，幾乎不像是凡人魔法師的恐怖魔力從他的體內不自覺的散發出來。巨大的壓迫感，讓距離他最近的拉姆覺得窒息，不由自主的向旁邊退去幾步，差點從巫妖王座上跌落下去。

「這，這種力量簡直就是……無法形容……和一年前，領袖擊殺那些綠皮所使用的力量非常相似，但是又有些不同……領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拉姆心中驚疑不定，卻是不敢再繼續說下去了。

而瓦雷德懷抱中，恢復了貓的形態的艾爾莎通過心靈連接這樣向他發問：「這麼早就暴露實力，真的好麼？」不過瓦雷德並沒有回答她的意思。他再次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指揮作戰之中，而在他那病態的，不正常的龐大魔力支撐下，他原本有些昏沉的，疲倦的大腦重新高速運轉了起來。瓦雷德對於前線的控制得以恢復——不，是變得更強了。

在瓦雷德的調度下，亡靈軍團也迅速派遣出了他們的精銳部隊，以應對黑獸人不朽者組成的堅固防線。大批的古墓守衛，黑騎士與鮮血聖盃騎士從預備陣列中被抽調出來。投入到前線上去。手持鋼臂弩，使用爆裂弩矢，以及手持速射步槍的古墓守衛們連續不斷的射擊，以破壞黑獸人的陣線。而後大批的黑騎士，鮮血聖盃騎士向被遠程部隊打的破碎的陣線發動衝鋒。

只是這些騎士一次次發動衝鋒，卻又一次次的敗退下來，無功而返。他們固然能衝破一到兩層對方的防線。卻完全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衝擊帶來的巨大動能很快便被黑獸人巨大的體重優勢抵消。倘若不是指揮這些騎士的吸血鬼軍官見機，命令騎士們快速撤退回來。那麼在手持重斧，狼牙棒等重型武器的黑獸人不朽者反攻下，亡靈騎士們肯定會傷亡慘重。

瓦雷德也曾經嘗試過，集中魔法攻擊裝置轟擊對方陣線。然而黑獸人本身的魔法抗性就非常高。他們身上的甲冑中也含有部分黑鐵，更增加了這種抗性。這使得魔法攻擊裝置的集中射擊並不能起到太好的效果。

在這種情況下，瓦雷德略作思考，便決定以新組建的火炮部隊，以及鬼怪蠍螳打破這個僵局。隨著他一聲令下，大批量的火炮被集中了起來。而這樣的行為，也讓不少接受過火炮應用知識的吸血鬼軍官覺得詫異。

原本，西爾凡尼亞軍制傚法西格瑪帝國，除了大同小異的步兵方陣之外，西爾凡尼亞新編的炮兵編隊，也同樣與西格瑪帝國類似。以四門輕型火炮為一個炮兵連，配屬步兵團。以十二門標準步兵火炮為一個炮兵營，配屬軍團使用。大軍團則配屬加強的，擁有十二門標準步兵火炮，以及八門步兵榴彈炮的獨立炮兵營。

當然，在實戰中，西格瑪帝國還有過將炮兵集中使用的戰術。但那通常用於攻堅又或者攻城。在野戰，遭遇戰中並沒有過。瓦雷德曾經研究過西格瑪帝國的火藥武器戰鬥方式，發現帝國提倡將火槍，火炮的遠程武器均勻的分配在軍隊之中，以同時攻擊對面敵人的各支部隊。同時削弱敵人的各個方面，以便在接下來的近戰肉搏中，己方部隊能獲取全面的，壓倒性的優勢。

這樣的戰術不能說不正確，只是瓦雷德覺得，這實在是有些想當然了。而且與他學自後世的軍事理論，集中火力攻其一點，局部破壞而後從對方陣線的缺口發動猛攻，徹底擊垮對方的戰術完全不同。因而，儘管在編製炮兵部隊的時候，瓦雷德還是傚法了西格瑪帝國。但是在實際的炮兵應用中，就好像現在，他決定作出一些超出西格瑪帝國武器應用的事情來。

在他的調度下，總共有一百二十門新式的快速步兵炮，三十門步兵榴彈炮以及四十門臼炮被集中到了一處窪地前端。

倘若是瓦雷德進行守備作戰的話，這種地勢太過低窪的地方，他會棄之不守。不過綠皮儘管善戰，腦子卻並不好使。好像這樣的易攻難守的地方也並沒有放棄。相反，還集中了大量的軍隊進行守備。這就給了瓦雷德機會。

這些火炮被瓦雷德列成了八排，每一排都有超過十門火炮。在經過多番調試，調整了仰角之後，瓦雷德得到了指揮這些火炮的指揮官，一位迷戀火炮威力，將混沌矮人的火炮技術全部學盡的尼拉科契族人的訊號。

「可以了，開火。」

隨著瓦雷德一聲令下，總數接近兩百門的火炮一齊向著那處窪地開火。大片的開花彈徑直向著那處窪地轟了過去。那不大不小的一塊窪地哪裡承受得住近兩百門火炮的轟擊？！這一輪轟擊的爆炸範圍直接覆蓋了整個窪地。沒有一個獸人能夠倖免於難！

佈置成密集陣列的黑獸人不朽者頓時遭到重創！甲冑再厚，身體再強壯，也擋不住鋒利的彈片與黑火藥的爆炸。近兩千名黑獸人不朽者幾乎全軍覆沒！原本是他們結成嚴密陣列的所在，此時此刻只剩下一堆燒焦的，插著無數彈片的碎屑肉塊，殘肢斷臂。正在鏖戰中的兩軍陣線上，就這樣出現了一個數百米寬的缺口。

「進攻！」

眼看著火炮轟擊奏效，瓦雷德馬上下達命令，早已在火炮陣列兩側等待已久的八十具鬼怪蠍螳馬上咆哮著，向著那個缺口處發動了衝鋒，這些暴躁的金屬怪物先是張開口器，向著窪地噴吐出油柱。引燃了那些黑獸人破碎的屍塊。

無論是他們的肢體還是血液，都在高溫下燃燒了起來。他們身上黑色的甲冑也在熊熊烈焰下扭曲變形。剎那間這一處窪地濃煙滾滾火光沖天。金屬的怪物們，被瓦雷德寄予厚望的鬼怪蠍螳們，便在這火光的映襯下邁開節肢，毫無阻礙的衝破了窪地，向著窪地邊緣的綠皮們發動了衝鋒！

第四十八章 綠皮的反攻

眼看著亡靈方面恐怖的火炮部隊轟炸，一瞬間便將那些看起來堅不可摧的黑獸人大軍打了個粉碎。在這片窪地旁邊，也受到了一定波及的綠皮們不由大為驚駭。不少膽小的哥布林與獸人轉身逃跑，當然也有些有膽量的獸人們向前衝了過去。他們這一衝一逃，原本就不是很整齊的陣列頓時變得更加凌亂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鬼怪蠍螳們衝了過來。

這些平伸出前端的全金屬的騎槍，揮動著巨大鐮刀，口中噴火節肢如刀的鬼怪蠍螳就好像割麥子一樣，將綠皮們凌亂的陣線一掃而過。留下大片大片的屍體的同時，繼續向前發動猛衝。

「後續部隊前進！」

眼看著綠皮的陣列被徹底衝垮，瓦雷德馬上下達了這樣的命令。於是，馬上有大批的古墓守衛向著那處窪地湧了過去。並且通過那處窪地攻擊黑獸人陣列的兩翼。徹底將這一處缺口撕破。

至此，這一道令人頭痛的防線終於出現了破損。局勢開始變得對於在派遣古墓守衛弩戟列陣，穩固這一處缺口，不被綠皮們奪回的同時，瓦雷德重新調集亡靈騎士部隊，從這處缺口發動衝鋒，攻伐這條陣線後方的普通綠皮部隊。

在瓦雷德這樣的佈置下，這條陣線儘管仍舊能夠繼續守備下去，但是其意義已經削弱了很多。衝破這條陣線的亡靈部隊得以從這條陣線側翼，乃至背後發動衝鋒。使得黑獸人部隊損失慘重。在這之後的一天夜裡，瓦雷德又如法炮製，以大規模的炮兵，鬼怪蠍螳和亡靈騎士的兵種組合發動猛烈攻擊，在黑獸人的陣線上又開出了幾個缺口來。

於是，這一道可以稱之為綠皮能拿出來的，最強的防線也逐漸的，就要支撐不住了。□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com□

儘管在這之後，綠皮們重新組織了幾次攻擊。以大批的獸人，毒液雙足飛龍與岩石巨魔向這些缺口發動衝鋒，想要重新將這個缺口填上，但卻收效甚微。亡靈的精銳步兵古墓守衛守長於攻。這些身披黑鐵甲冑的戰士組成的陣線比起黑獸人不朽者的陣線更加堅固，更有火炮與魔法攻擊裝置的火力援護。使得綠皮方面的攻擊無法奏效。

就這樣，亡靈與綠皮之間的這場會戰已經經過了六天六夜。期間最緊要的一刻，是綠皮大軍發了狠心。不顧自身前方的雜亂的部隊安危，派遣了一支戰豬騎兵，逕直踐踏過己方前軍向亡靈放面發動了衝鋒，企圖重新填補黑獸人不朽者防線的一道缺口。綠皮們派出的戰豬騎兵超過四千頭，這些騎兵都裝備了全套的鐵製鎧甲，堪稱精銳。而同時，綠皮還派遣了超過五十頭毒液飛龍以及兩百餘名綠皮薩滿作為援助力量。

或者是巧合，又或者是綠皮們從亡靈軍隊身上得到了靈感。這一次綠皮們發動的攻擊，就好像是瓦雷德之前所使用的戰術一樣。集中火力，以薩滿和毒液飛龍的遠程攻擊削弱亡靈部隊的陣列，而後以騎兵發動衝鋒。

儘管綠皮們做的這些事情，在西爾凡尼亞諸多軍官名將看，都太過簡單，粗糙，所以不以為意。然而瓦雷德看過之後卻覺得分外驚訝，並且分外感慨：「綠皮軍隊之中，竟然也能有這樣的人物，實在是難得！」

在他身旁，他的副官拉姆早已經習慣了瓦雷德現在滿頭白髮的樣子。儘管心中還有所估計，但是表面上卻已經平靜了下來。聽瓦雷德這麼說，拉姆便回答道：「整個南部大荒野的綠皮全都聚集在這裡。其中出現一兩個例外，特殊的傢伙也是正常的。」

「有道理。」瓦雷德點點頭，同意了拉姆的說法：「不過綠皮薩滿的能力有限，我軍古墓守衛披掛黑鐵甲冑，其魔法抗性比起黑獸人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對方這個不倫不類的模仿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也就可想而知了——」

的確勢態如同瓦雷德所想的那樣，古墓守衛組成的陣列對於魔法的抗性，使得綠皮薩滿的努力變得徒勞無功。而同時，亡靈方面的古墓守衛弩手新式火槍手以及火炮和屍巫，也不甘示弱的向綠皮方發動反擊。更進一步的壓制了亡靈軍隊。

而天空中的雙足飛龍卻不同。倘若這些可以噴塗強腐蝕性毒液的毒液雙足飛龍，向著亡靈陣列攻擊的話。那麼亡靈軍隊恐怕要傷亡慘重。無論是鋼臂弩還是速射步槍，面對在高空中盤旋，並且皮糙肉厚的雙足飛龍，都無法起到太好的效果，屍巫的魔法更不用提，雙足飛龍好歹也是亞龍種，其魔法抗性可不是屍巫這種低等級施法者可以對付得了的。

不過亡靈軍隊也有對付它們的辦法。原本在亡靈大軍中擔當轟炸任務的亡靈龍被瓦雷德召集了起來，與他們一起的還有總共五百頭石像鬼。這些力量足以壓制住雙足飛龍的侵襲。儘管已經成為了亡靈，但是巨龍的龍威在亡靈巫術的作用下，仍舊得以保存，並且在這些仇恨著生靈的亡靈巨龍的意志下，向雙足飛龍們不斷地壓迫過去。

在這種威壓下，即便是最野蠻，最愚蠢的雙足飛龍也無法保持常態。它們或者哀鳴著，近乎毫無反抗之力的被亡靈龍冰冷的龍息擊碎，又或者被大批大批的石像鬼撕扯成碎片。隨著這些散發著惡臭的醜陋野獸的悲鳴，天空中頓時下起了一陣血雨。被石像鬼們撕扯下來的肉塊碎屑與雙足飛龍的血液不斷拋灑向地面，昭示著綠皮這一計劃的失敗。

不過，儘管西爾凡尼亞將綠皮的遠程攻擊方式盡數破解。但是綠皮們仍舊毫不氣餒……或者說根本沒這個覺悟的發動了騎兵突擊。那些戰豬騎兵就如同之前所說的那樣，哈哈大笑著踏破了自己人的身體，撞爛了那些倒霉鬼的脊背。向著亡靈軍隊的陣列發動衝鋒。

而迎接他們的，是以鋼臂弩所發射的爆裂弩箭，以及速射步槍發射的鉛制彈丸，火炮的開花彈，以及屍巫們的魔法……

在這樣的遠程攻擊之下，戰豬騎兵們的軍隊被大幅度的削弱了。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戰豬騎兵死在了衝鋒的道路上，戰豬與騎兵的屍體鋪了一地。

不過即使是這樣，餘下的戰豬騎兵們，這些蠻勇的戰士們仍舊一頭衝進了亡靈們的陣線之中。

原本，在瓦雷德並未進行軍事改革，創建新型兵種之前，西爾凡尼亞的亡靈軍隊中以步對騎的佼佼者便是古墓守衛。

這些手持長戟的精銳重步兵有著一種特殊的，抗擊騎兵的方式。

一般的步兵利用長桿武器對抗衝鋒中的騎兵，通常需要三到五排緊緊的靠在一起，組成陣列。這既是為了陣線牢固，更是為了給士兵們心理上的安慰。告訴他們人多勢眾，以維持士氣。

不過對於亡靈來說，這種做法自然大可不必，古墓守衛的陣列排布非常特殊，兩排士兵之間間隔有接近四。在對敵的時候完全都是單獨一排對陣敵兵。

這單獨的一排古墓守衛在面對騎兵時候，會將手中長戟前端呈三十度角靠向地面。在騎兵衝到自己面前時候，便陡然將長戟向上提起。從馬匹柔弱的，未披甲的腹部或者脆弱的前蹄下手，擊殺敵騎。當然同時，飛馳而來的戰馬與騎兵的長槍，也足以破壞一名古墓守衛。雙方至此同歸於盡。而對於接下來繼續前進的敵人騎兵，便由五米間隔之外的另一排古墓守衛對抗。

這樣的戰術完全確保古墓守衛與敵人精銳重騎兵對戰時，獲得一比一的傷亡比率。對於以步抗騎來說，這可以說是一個極高的，極難得的交換比率了——而且這個比率幾乎是無法改變的。

培養一名精銳的重騎兵，飼育戰馬，製造裝備需要花費巨大的代價。而製造一名古墓守衛，卻只需要足夠的材料即可。儘管陣亡比率相同。但是算上成軍費用以及維持費用，騎兵方所花費的，亡靈方面的五倍，至還要更多。因而獲勝的肯定是亡靈方面。這種單排三十度長戟列陣戰術，也算是亡靈軍隊的招牌戰術了。

然而對抗戰豬騎兵，這樣的戰術卻完全無效。因為這些綠皮飼養出來的戰豬的腿短頭大，身體又肥壯。這三十度自下而上的一戟幾乎打不出去。而戰豬厚重的皮革與脂肪更不是戰馬能夠比的了得。第三個原因則是……

這些作為騎兵的綠皮同樣皮糙肉厚，從奔馳的戰豬上摔下來，也不一定會喪失戰鬥力……

因而這一批戰豬騎兵在瓦雷德的眼中，可要比帝國的幾個騎士團，乃至是混沌的重甲騎兵可怕得多。

幸好，這些騎兵在之前的弩矢與槍炮的攻擊中折損了大半。而瓦雷德所佈置的標準的三列戟兵陣列，也足以抵禦餘下的戰豬騎兵的衝鋒。否則還真有可能讓綠皮們發動一輪成功的反擊……

第四十九章 終於……

最終，隨著那一批裝備鐵製甲冑的戰豬騎兵全軍覆沒，綠皮最後一次反攻浪潮宣告失敗。其麾下精銳的黑獸人傷亡超過四分之一，充當戰術武器作用的雙足飛龍，岩石巨魔與薩滿部隊同樣損失慘重。可以說在這一輪的戰爭中，綠皮大軍儘管在人數傷亡上少於前幾天。但是在軍力上的損失卻要比前幾天高了許多。可以說，在這兩天的戰爭中，綠皮的脊樑骨被亡靈部隊打斷了。

綠皮與亡靈的會戰至此進行至第八天。隨著黑獸人不朽者全線崩潰，綠皮中掀起了又一輪的潰逃風潮。亡靈大軍隨即掩殺，斬首無數。綠皮軍隊屍橫遍野。

至此，經過八天八夜的鏖戰，綠皮大軍損失軍隊超過兩百萬之眾，精銳的突擊部隊戰豬騎兵，精銳重步兵黑獸人不朽者，精銳戰術部隊薩滿，岩石巨魔與雙足飛龍幾乎全部喪失，軍力損失超過大半。在這樣的情況下亡靈軍隊前進的姿態勢不可擋。

「死光了……這一批精銳都沒了，他還有什麼辦法阻擋我軍前進？！」通過天空中兀鷲的眼睛，瓦雷德目睹了最後一支大概數千名黑獸人，在己方火炮，魔法攻擊裝置的連續轟擊下搖搖欲墜，最終被山洪暴發一般勢不可擋的亡靈騎士衝垮，終於露出了笑容來。

這是，最後一批成建制的黑獸人不朽者了。正如同瓦雷德自言自語中所說的那樣，這一批精銳全軍覆沒，綠皮中還有什麼能阻擋得了亡靈大軍狂飆猛進的攻勢呢？

「領袖。」聽見瓦雷德這麼說，拉姆稍顯不安，他看得見瓦雷德佈滿血絲的眼睛，不斷起伏的胸口以及疲憊的神情。連續八天的戰役消耗了瓦雷德太多的精力——事實上即便只是在他身旁參贊軍務，這八天不眠不休，拉姆都有些受不住。

瓦雷德自己不肯回去休息。但是對這個副官卻不差，曾經幾次想要讓拉姆回到後方休整。只是拉姆不肯。

「領袖您仍舊率軍奮戰。作為下屬怎麼能有所懈怠？」拉姆當時一口回絕了瓦雷德。態度非常堅決。就這樣又堅持了兩天時間，直到黑獸人這一道陣線崩潰，而亡靈大軍又掩殺一陣，勝利在望的時候，拉姆才再次提起這件事情來：

「您看，現如今我軍已經取得了對綠皮的絕對優勢，已經不需要您再繼續勞碌下去了。請將戰局交給下屬軍官即可，您先去休息一下吧。」

這話的確是為了瓦雷德好。然而瓦雷德聽上去，卻覺得無比的刺耳。

什麼叫取得了絕對優勢，就不需要自己了？難不成自己只是個救火隊員一樣的角色，西爾凡尼亞有難了就像自己求救，沒問題了就把自己一腳踹到一邊嗎？

這樣的念頭在瓦雷德腦海中一閃而過。甚至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因為他知道，拉姆所說的話裡面絕對沒有這層意思。平常的時候，他可能也有一些說話不對的地方。但是自己也從沒有往那方面想過……

「不，還不行。」於是瓦雷德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情。他搖了搖頭說道：「行百里者半九十，眼看著綠皮就要堅持不住了，我怎麼可能會在這時候放棄？！」

那拉姆聞言不由得暗暗歎息，心想：的確綠皮快要堅持不住了。但是這個「快要」和這個「了」究竟會持續幾天無人可知。再說兔子急了還蹬鷹呢。綠皮雖說傷亡慘重，但仍舊有好幾百萬的可戰之兵。想要輕鬆地擊敗對方，實在是有些想當然了。

不過拉姆想到這裡，卻也自嘲的一笑。他所想到的，與瓦雷德之前所想到的事情一樣——在這種情況下，綠皮們還能拿出什麼來抵抗亡靈大軍勢不可擋的攻擊呢？

就在西爾凡尼亞君臣都如此想的時候，在綠皮的陣營中傳來了一聲怒吼。左手持雙刃戰斧，右手持獸人斬軍刀的格裡姆高與他身邊的一群黑獸人推開了前面攔路的綠皮們，向著亡靈大軍展開了衝鋒。剎那間，一個小隊的鮮血聖盃騎士便在格裡姆高的猛攻之下灰飛煙滅。緊接著是一個整編的古墓守衛連隊，再之後是一個連隊的黑騎士。

當一頭巨大的鬼怪蠍螳怒吼著，向著格裡姆高和他身邊的黑獸人們噴吐出沸騰的，燃燒著的油柱的時候，那個體型碩大的黑獸人軍閥竟然不閃不避，怒吼著繼續向前，隨即淹沒在火海之中——

「死了麼？！」通過兀鷲之眼看到這一幕的瓦雷德心中暗喜——然而還沒等他說些什麼，那火焰之中便伸出了一隻黑黝黝的大手來，一下子扼住了那鬼怪蠍螳的噴塗油柱的口器。然後一用力，那口器便被黑獸人的怪力捏得變形，直接封死了！

「可怕！」瓦雷德心中暗驚，卻沒想到接下來，令他更加驚訝的事情又發生了——對方，也就是那個黑獸人軍閥鐵皮·格裡姆高從煙火中露出身形來，他那一身鐵甲已經變形，通紅通紅的鐵漿黏在他的身上，數千度的高溫，使得他的皮膚，肌肉發出烤焦了的難聞味道。然而這一切，這個瘋狂，強壯，恐怖至極的黑獸人卻渾然不覺！

在捏爛了那鬼怪蠍螳的口器之後，他尚不肯罷休，右手掄圓了，揮動斬軍刀向著那鬼怪蠍螳書寫了十二層物理防禦結界的黑鐵額頭砍了過去，那手臂在他全力施為下肌肉虯結，竟然一下子脹大了一圈兒。只一擊，十二層結界的黑鐵獸頭應聲而碎。操縱著鬼怪蠍螳的怨靈發出了驚天的慘叫聲。

在聽到這慘叫聲之後，格裡姆高露出了極殘忍的笑容來。他將斬軍刀別在腰間，然後伸出鐵鉗一樣的雙手，順著那個缺口猛地插進去，然後向兩邊一撕——在瓦雷德，以及不少西爾凡尼亞吸血鬼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格裡姆高硬生生的將一頭鬼怪蠍螳，一頭黑鐵合金鍛冶而成，經過了硬化處理，經過大量附魔加固的鬼怪蠍螳撕成了兩半！！！

「這，這簡直是——簡直是怪物！」瓦雷德被他的動作驚訝的目瞪口呆。甚至覺得有種大腦當機的感覺。這完全是不可想像的，竟然有人，竟然有人——這何止是上千噸，上萬噸的力氣？！那個黑獸人，鐵皮·格裡姆高比怪物還要怪物！

在這之後，在格裡姆高又一把捏碎了鬼怪蠍螳內，封印著合成怨靈的魔法水晶，徹底殺掉了這台戰爭機器之後，在受到這個瘋子的鼓舞下，他麾下的黑獸人——很有可能也是這個戰場上最有一批黑獸人——當然，除了黑獸人之外，還有一些普通的綠皮獸人，但是看那些綠皮獸人肌肉虯結，身材高壯的樣子，也就能知道一般的獸人比不得他們。

在這個瘋子的鼓舞下，這一批部隊隨著他奮力拚殺。無論是一般的亡靈陣列，還是由精銳的古墓守衛組成的陣列，甚至極精銳的鮮血聖盃騎士，鬼怪蠍螳，以及尼拉科契家族，拉彌婭家族的特殊精銳兵種所組成的陣列，在他們的衝擊下都是一觸即潰。

儘管亡靈部隊能傷害，乃至殺死不少的這些獸人，但是他們衝鋒的態勢卻從沒有被削減一分一毫。直如同鋒利的巨斧一般，勢如破竹，所向披靡。

「領袖！這支軍隊是向著我們的方向衝過來的！請調遣部隊攔截他們！！」這一會兒功夫，拉姆也反應了過來，發現這支綠皮軍閥率領的精銳的目標，竟然是己方陣列之後。馬上大聲喊叫起來。

然而瓦雷德卻沒有回話。

「領袖，領袖你怎麼了？！請調遣部隊去攔截他們！！！」眼看著瓦雷德不回話，拉姆更加急切了。再三問過之後他一急，就想要拖著瓦雷德逃跑，卻被瓦雷德猛地甩開。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在這種情況下，瓦雷德·馮·卡斯坦因，西爾凡尼亞最優秀的政客與陰謀家不慌，不忙，不發令，更不後退，卻難以抑制的發出了一串歇斯底里的爆笑——

「就只有這樣？就只有這樣麼？兩個國家，兩個種族，數百上千萬大軍的大會戰，你最後的武器竟然是以總帥的身份帶頭衝鋒，想要用斬首戰術？！鐵皮·格裡姆高——你這個白癡，廢物——飯桶！他以為他能成功麼？！他以為在幾百萬大軍的會戰中之中，他那上千人的突擊部隊能起到什麼決定性的作用？！笑話！真是笑話！他當我會怕他？！他當我什麼準備都沒有？！啊哈哈哈哈哈哈……」

這一陣狂笑笑得巫妖王座周圍吸血鬼人人為之側目。明明如今情況危急，綠皮獸人拚死發出反戈一擊，回答了之前瓦雷德自問的那個「他們還要憑什麼反抗？」的問題。然而瓦雷德接下來卻破口大罵敵酋是個廢物，周圍一眾人盡皆不解，不知道瓦雷德是發的什麼瘋。更希望瓦雷德能夠出言解釋一下。

第五十章 驚世一戰

不過，這個問題並不需要瓦雷德去解釋。因為在這之前，一聲飽含恨意，震懾人心的怒吼聲已經替他解釋了一切——

「格裡姆高！！！！！」

紅色，血紅色，觸目驚心的血紅色——血龍騎士，身著血色甲冑，頭戴血色頭盔，手持血色重騎士槍，胯下披掛血色重板甲亡靈戰馬的血龍騎士們，在血龍騎士團大圖長奧拉赫·馮·亞伯赫拉辛的率領下，向著狂飆猛進，無人能擋的黑獸人大酋長鐵皮·格裡姆高的突擊部隊衝了過去。

這便是瓦雷德所說的後手，這便是瓦雷德準備，也同樣是瓦雷德拚死拚活，也不願意讓出大軍指揮權的理由……之一。

正如同瓦雷德之前所說的那樣。他怎麼會沒有防備？黑獸人大軍閥鐵皮·格裡姆高。如此強悍的對手，堪比世界前十位的大高手，他怎麼可能不對他謹慎佈置一番？

在最初的火炮，雷暴的轟炸中他沒出現，在接下來狂飆猛進的進攻中，在黑獸人組成銅牆鐵壁的防禦戰中他也沒有出現，在這八天八夜的猛攻惡戰中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也正是因為這樣，瓦雷德對那個混賬王八蛋的提防也越來越深了！

瓦雷德在等待，等待這個天下無雙的黑獸人從蟄伏之中覺醒過來，從不知道什麼地方衝出，揮舞著戰斧向他砍殺過來。這樣一來，他精心為格裡姆高準備的「禮物」才顯得有價值。

也就是他的岳父奧拉赫——

這一會兒，血龍騎士團的大團長怒火熾然，心中卻不無快意。一年，一年時間。他等這一刻已經等得太久了！

也就是在這衝鋒的過程之中，奧拉赫心中飛快的盤算了一番，轉眼間便計算好了自己與對手的實力：「敵人的數量大概有一千到兩千，我血龍騎士團在遭受一年前一場敗仗傷亡百餘人，在這場會戰中，更有近兩百人被瓦雷德任命為軍團指揮官。無法合併成軍。因而我麾下騎士不過三百——然而——」

便正是這一個「然而」！卻看這三百騎血龍騎士之中，除了奧拉赫的原班人馬之外，還有包括瓦雷德的姨夫艾倫勳爵，瓦雷德的姐姐伊莎貝拉，尼拉科契家族第一強者，魔劍御天奧古斯特將軍這三名西爾凡尼亞的絕由卝文卝人卝書卝屋卝整卝理頂高手。

這三人合力，即便是世界前十強的頂級強者也可以一戰。必要時刻，瓦雷德還可以派遣艾爾莎予以支援。出動如此多的高手，便是合西爾凡尼亞五位高手之力，一舉擊殺格裡姆高這個禍害。

眼看著一眾「血龍」向著敵人猛攻過去，瓦雷德輕輕點了點頭，暗道：

「此次戰役之前，眾人問我這一戰究竟如何？我回答眾將領說，勝是能勝，不過取勝之餘，還有兩個目標要完成。其一是將綠皮大軍的絕大多數殲滅，其二……便是殺死格裡姆高。綠皮大軍是其身體，而格裡姆高卻是其靈魂。這兩個目標一個沒完成。這場戰役便是勝了，也是失敗……所以啊，岳父大人，祝您旗開得勝。」

此時此刻瓦雷德心中如此想，那一邊奧拉赫與麾下三名大高手，其餘不少精銳的血龍騎士也是如此想。而他們的正對面，黑獸人大軍閥格裡姆高卻是不閃不避，他心中有著另外一種思量——在聽到奧拉赫那一聲怒吼「格裡姆高！」之後，黑獸人大軍閥當即紅了眼睛，那醜陋猙獰的獸頭向前一伸，一聲「Waaagh！！！！！」的驚天戰後當即響起。

如果說之前的格裡姆高是勢不可擋的野獸的話，那麼現在，受到奧拉赫刺激的格裡姆高就是不可思議的怪物！在一聲驚天動地的戰吼之後，格裡姆高大聲喊叫著：

「奧拉赫奧拉赫奧拉赫奧拉赫奧拉赫！！！！」聲音中飽含怒意，飽含恨意。徑直向前奔跑，雙手中戰斧與斬軍刀不斷揮舞，擋者披靡，那層層列列擋在他面前的亡靈軍隊簡直比紙片兒還要薄，甚至連阻擋他前進速度的功效多無法達到！

奧拉赫恨格裡姆高有其原因，殺子滅軍之仇不共戴天。而格裡姆高恨奧拉赫，也有其原因——在一年之前，他每次與奧拉赫作戰的時候都是哈哈大笑著，暢快得很。因為他知道他會取得最終的勝利，在這個前提下，與奧拉赫單對單的大打出手，這個黑獸人大軍閥覺得過癮，也覺得痛快。

但是在一年後的今天卻不一樣了。失敗，失敗，還有失敗……格裡姆高儘管知道瓦雷德的存在，但他卻並沒有將瓦雷德當成對面的亡靈軍隊的指揮官。在這個黑獸人大軍閥的心目中，統率著與他作戰的骸骨大軍的人自始至終，都是奧拉赫。就好像他自認為這次的綠皮Waaagh的指揮官是自己，而不是已故的綠先知烏爾扎戈一樣。崇尚武力的綠皮只崇尚武力。除此之外無論好口才還是好的指揮能力——全都是渣滓！

因此格外的恨他，恨他帶該自己的數之不盡的失敗與恥辱——儘管實際上這個白癡是恨錯了人。不過這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而眼看著格裡姆高含恨出手，瓦雷德不怒反喜——在他想來，集合整個西爾凡尼亞的高手來圍殺格裡姆高一個，自然是板上釘釘的妥當。格裡姆高就是再有本事，再強，再厲害也不可能是這幾個人合力的對手。一年時間，辛苦，勞頓以及浴血奮戰。眼看著就要有所收穫，瓦雷德心中能不高興？！

「就這樣！就這樣去死吧！你這個怪物！！」

他心中這樣默默地呼喊著。也正是在這怒吼中，在這心中的默念聲中，在無數亡靈大軍驅趕著數之不盡的綠皮部隊，大肆屠殺中，一者逆流而上，一者順勢而下，兩支軍隊就這樣猛地碰撞在了一起——血色大劍與黑色戰斧，再一次，可能也是最後一次的交鋒，至此展開！

此時此刻奧拉赫與格裡姆高兩人揮劍掄斧奮勇拚殺，然而其餘人卻並沒有像是瓦雷德所想的那樣，一哄而上，一齊出手將格裡姆高這個禍害徹底殺滅。這並非他們不想，而是在他們動手的時候，綠皮那一兩千人的突擊部隊之中，也衝出了三個完全不遜色於伊莎貝拉，艾倫與奧古斯特的強大獸人！

那三個獸人中一個是黑獸人，瓦雷德對他有些印象，知道他是與格裡姆高一齊，從北部無盡山脈一直殺到南部大荒野的老部下之一，格裡姆高的近衛隊長，絕對的親信。而另外兩個卻是普通的綠皮獸人。瓦雷德對他們兩個，卻是一無所知！

這八個人兩兩相對，捉對廝殺，奧拉赫與格裡姆高這一對老冤家自不待說，瓦雷德心知他們兩個打起來一時半會兒的根本打不完。現而今這個局面，最終勝利並不取決於這兩個最強者，而是另外六個不是太強的傢伙，只要他們中哪一組分出勝負來，那麼獲勝者便可幫助其他同伴迅速贏得勝利。到時候自然可以一齊出手，幫助奧拉赫又或者格裡姆高取得勝利。

眼看著奧古斯特，這個單手持劍，另一隻手上魔力如潮汐一般不斷湧動的可怕米箭矢左手猛一揮動，一道彩虹一般的七色劍芒向著對面的綠皮獸人斬了過去，同時左手長劍狂風暴雨般疾速攻擊，卻被對面綠皮獸人一吼，一斬破解的乾乾淨淨，瓦雷德看的直皺眉。

那個尼拉科契家族的魔劍士劍術通玄，魔力也是絕倫，更難得的是他能將兩者合二為一，以劍術施展魔法，這一門絕技詭異絕倫而且威力無窮。即便是瓦雷德見了也驚歎不已。而他也一度將與他敵對的那個高大的綠皮獸人壓制的不能動彈。時不時便給對方掛上一道傷勢。這也是這個相貌陰鷙的男性對戰的戰術，積小勝為大勝，一點點的壓制對手。而後做出最後，也最猛烈的一擊。

不過很快，綠皮便改變了戰術，那個與他作戰不利的高大的綠皮獸人退了下去。換上了另外一個孔武有力，身材卻一般的獸人。當時奧古斯特就覺得有些不妙。再戰時更是大驚失色，對面那綠皮獸人不知為何，魔法抗性竟然高的嚇人。特別是在那個獸人戰吼過後，其魔法抗性更是達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奧古斯特的魔劍即便不計算魔法附加的傷害，單憑其鋒刃也足以切金斷玉。然而在面對對方的時候卻顯得頗為無力，至於奧古斯特出神入化的劍術，對方也自有戰斧一柄，足以抵禦。那綠皮獸人的本事全都是軍陣上拚殺出來的。儘管比不得奧古斯特的劍術圓滿，甚至可以說非常粗糙，但是一招一式都威力無窮。特別是對方那種大開大合的戰術，一定程度上，也正是奧古斯特步步壓制，細碎的戰術的剋星。

「勞而無功。」瓦雷德皺著眉，看了一會兒奧古斯特與那矮壯的綠皮獸人的戰鬥，然後搖搖頭，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第五十一章 破局

「勞而無功。」瓦雷德皺著眉，看了一會兒奧古斯特與那矮壯的綠皮獸人的戰鬥，然後搖搖頭，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那邊奧古斯特一時間取勝不得，但是他好歹仍舊處於攻勢，而且瓦雷德知曉其人心思縝密，會在戰鬥中計算自身體力與魔力消耗，將之均勻分配到戰鬥的各個時間段去，因此對方就算勝不得，但是卻也沒有多少失敗的可能。

想到這裡，瓦雷德便不再去關注這名魔劍士與他的對手，轉過去觀看其他兩組戰鬥。而這一看，卻看得他連連搖頭。

他姐姐伊莎貝拉正和那個高大的綠皮獸人以攻對攻。雙方拼盡全力，捨生忘死，幾乎全都沒有招架的意思，進攻進攻再進攻。吸血鬼的體質與獸人基本相當。看起來那個高大的綠皮獸人在本族內也算是佼佼者——當然，伊莎貝拉也基本相同。這兩個人都是體制卓異，擅長進攻的戰士。這一會兒正是棋逢對手。伊莎貝拉的速度稍快一點，那個高大的獸人的耐力與力量卻比伊莎貝拉強，雙方半斤八兩，一時半會兒也決不出勝負來。

「怎麼能這樣……」瓦雷德皺著眉，心中對他這個姐姐不無怨念。瓦雷德崇尚吸血鬼的高雅與雍容華貴，儘管在這同時，他在軍略上也崇尚勇武。但卻並不喜歡這種以蠻力取勝的戰術。在瓦雷德看來，兩者相比，那就是血龍騎士與黑獸人這樣的感覺……只是這一會兒伊莎貝拉她卻……

當然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在這樣的拚命之中，這兩個混蛋卻打成了平衡的勢態，誰都無法壓倒對手，戰況比奧古斯特那邊還不如。竟然是個平手的局面。這便是瓦雷德連連搖頭的緣故。

奧古斯特和伊莎貝拉兩個人都無法在短時間內擺平自己的對手。而其餘奮戰中的血龍騎士們，卻都沒有介入到此次戰鬥中的實力……

「幸好，還有那個人在。」瓦雷德心中暗暗鬆了口氣，而後凝神關注這四場戰鬥中唯一一個佔據上風——而且是大佔上風的人。他的姨夫艾倫·馮·拉彌婭長劍如蝮蛇，御盾如玄龜，無論是攻是守，都壓得他的對手，那個黑獸人禁衛一頭。讓瓦雷德不由得暗暗感歎：薑還是老的辣——

這卻並不是說那黑獸人禁衛不夠強，事實上根據瓦雷德觀察，那個黑獸人可以說是對戰的四個獸人之中，除了格裡姆高之外的第二強者。其戰鬥意志，戰鬥方式都與格裡姆高如出一轍。簡直就是一個小號的黑獸人大軍閥。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人物，碰上艾倫卻被壓制的死死的。每一個剎那間都是險象環生。戰到如今已經遍體鱗傷，整個人就跟一個血葫蘆似的。倘若不是黑獸人體格健壯，換個好像精靈那麼纖細脆弱的種族，流了這麼多血早就死了。

黑獸人禁衛隊長怒吼著，奮力的揮動手中戰刀揮砍。而他對面的艾倫卻暗暗冷笑。心想：你還真把自己當成格裡姆高了不成？在這一段戰鬥中，他就是針對對方這樣拚死猛攻的戰術，以盾守備，而後瞄準機會再出劍擊敵。以這樣的防守反擊的戰術作戰。

就這樣這一場戰鬥打到現在，其中黑獸人禁衛隊長攻勢佔了七成，而艾倫勳爵攻勢卻只有三成不到。然而就結果而論，他們兩人一個身上完好如初，一絲一毫的傷痕沒有，而另一個卻遍體鱗傷，血水中浸泡過一樣。誰勝誰負一眼可見。

瓦雷德眼看著自己姨夫大佔上風，不由的暗暗欣喜，他於武道一途的見解與艾倫勳爵大同小異，更兼娶了他女兒愛麗絲，兩夫妻之間琴瑟相合，瓦雷德對這位岳父自然更高看了一眼。這兩樣相加，再加上這一會兒艾倫勳爵在此次戰鬥中的傑出表現，由不得瓦雷德不高興。他心中想道：

「不愧是先代成名數百年的戰士。薑還是老的辣。這一回戰局的突破點，看起來就要放在我這位一副身上了。」

瓦雷德一念至此，便下定了決心，緊接著不輕不重的拍了拍懷裡的黑貓。艾爾莎知曉瓦雷德的心意，一躍而起，在半空中化為人身，幾個閃爍便到了陣前，之後二話不說，黑色鐮刀猛地向那個黑獸人禁衛隊長頭頂上斬了過去——

「該死的！怎麼回事？！」那個黑獸人當即舉起砍刀想要招架——然而艾爾莎那鐮刀卻並非實物，而是以魔法凝聚而成，這一架根本沒架住。艾爾莎手中黑色鐮刀透過黑獸人的砍刀繼續向下斬了過去，把那黑獸人驚得一身冷汗。連忙向後踉蹌了兩步勉強躲過艾爾莎這一擊。

然而這麼好的機會，艾倫勳爵怎麼可能看不到？這位刺劍大師眼中精光一閃，鬼魅一般上前一步，手中長劍筆直得直刺黑獸人胸口。那黑獸人不得已繼續招架。卻沒料到這一會兒艾爾莎又繞到了他身後繼續攻擊。

這兩人之前並未聯手作戰過，也都沒有與對方聯手的覺悟。在這樣的「默契」下，他們兩個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這樣的戰術，一前一後，一人一百八十度將戰場分開來，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儘管這個戰術算不上高明，甚至有幾分意氣用事，可以說是笨蛋也不一定。但是好歹，這樣的戰術能夠發揮艾爾莎與艾倫勳爵兩個人百分之百的戰鬥力。

「的確，與其用半生不熟的聯手進攻，還不如兩個人各自為戰。這樣至少能將兩個人的戰鬥力全部發揮出來。」瓦雷德點了點頭，暗暗讚同這兩人的做法，再轉眼看了看其他三對對戰的情況，發現無異，便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周圍戰場上。

這一會兒功夫，綠皮大軍剛剛因為格裡姆高親自上陣而煥發的一點勇氣，已經在亡靈大軍接二連三的猛攻下消失殆盡。除了正在激戰中的那一小處戰場兩軍不能近前一步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亡靈大軍壓制著綠皮高歌猛進。有不少地方的綠皮已經潰逃。

眼看著對方陣線越縮越短。軍陣越來越密集。自相踐踏而死的數不勝數，瓦雷德眼見此景面露冷笑，不斷指揮著亡靈騎士，古墓守衛精銳向敵軍發動衝鋒，一次次撼動對方陣腳，意圖將對方最後一點抵抗之心擊碎。

就這樣，在亡靈大軍連續不斷的拚死衝鋒之下，綠皮的陣列不斷瓦解，崩潰。在亡靈大軍不間斷的攻擊下，他們很快就沒有了上前殺敵的勇氣。然而他們的數量畢竟還是太多了。在一處崩潰之後，潰兵很快便會湧向另一處，而後重新組成更加密集，更加緊湊……當然士氣也更低的陣列。雙方就這麼不斷地維持著這個過程。

「火槍，火炮，魔法攻擊裝置，弓弩，屍巫，亡靈巫師，龍——所有的遠程攻擊手段都施展出來！轟爛他們！」

眼看著對方兵士密集，瓦雷德馬上轉變戰術，將大批快速步兵炮，骷髏火槍手，長弓手，古墓守衛火槍手，弩手，屍巫與休整好了的吸血鬼巫師們編組成幾個上萬人的投射武器部隊，單獨使用。

這一會兒瓦雷德也看出來了，對方——綠皮們已經沒有了進取之心，他們已經無法，也不會再進攻了。因此他可以從容的將這些遠程部隊調撥出來單獨列陣，而不需要擔心綠皮逆襲，給這些近戰脆弱的軍隊以殺傷。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在弓箭弩矢，槍炮彈丸與魔法鋪天蓋地的猛烈轟擊下，綠皮大軍除了崩潰，崩潰，繼續崩潰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應對方式。綠皮大軍，敗局已定。

在這之後，瓦雷德期盼已久的，綠皮與吸血鬼高層武力的破局也已達成。在艾爾莎與艾倫勳爵的聯手攻擊下，那個黑獸人禁衛隊長終於支撐不下去了。帶著滿腔恨意以及渾身上下的遍體鱗傷……以及一個爛西瓜似的，被艾爾莎的爪子拍碎了的大腦死掉了。

在這之後，這場戰局已經明朗的不能再明朗了。

這場戰爭，必然是以吸血鬼，西爾凡尼亞，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的勝利而告終！

眼看著那個黑獸人陣亡。那一高一矮兩個綠皮當即對視了一眼，馬上拋下自己的對手聚在了一起。兩個人肩靠著肩，看起來是準備聯手對敵——對抗奧古斯特，伊莎貝拉，艾倫，艾爾莎四個西爾凡尼亞放的絕頂高手。

四對二，看起來好像對綠皮不利。然而讓人驚訝的是這四個西爾凡尼亞的絕頂高手一時半會兒竟然無法將那兩個綠皮拿下！這一個是因為西爾凡尼亞一方四位高手配合起來極為生疏，甚至連本身實力都無法發揮出來的緣故。而另外一個原因則是，這兩個混賬綠皮竟然卻配合的相當不錯！

一時間西爾凡尼亞四位高手竟然被那兩個綠皮獸人壓制住了。那兩個獸人在四人猛攻的時候嚴防死守，卻在四個人因互不瞭解，相互掣肘之時猛攻其中一人。片刻功夫，竟然是那兩個獸人佔了上風！

第五十二章 出手

「這樣下去沒完沒了啊。」瓦雷德皺著眉這樣說。而在他身旁，毫無心機——又或者說與一般的吸血鬼一樣，心機從沒有用在自己族人身上的拉姆完全無視了瓦雷德這句話中的笑意。急切的向瓦雷德請求道：「領袖！前方恐怕有變化，請快點拿出辦法來！」

「你只知道依靠我麼？西爾凡尼亞也只有一個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了啊。」

當然，這等自矜之語瓦雷德也只是在心裡面想一想罷了。他是不會說出來的，或許這一刻的瓦雷德，早就已經忘記了他所說過的「同族之中，何事不可言」那句話了。

心機深沉，心思叵測，以眾生為棋子玩物。在這一刻，那個心懷天下，志向遠大並且心性高潔卡斯坦因伯爵似乎已經消失了。留在這裡的並非披掛秘銀鎖子甲，朝氣蓬勃，英氣逼人的吸血鬼少年將軍，而是滿頭銀絲，笑容詭異，身披暗金龍紋甲冑的不世梟雄……

然而，這些變化沒有人感覺到——甚至連瓦雷德本身都不清楚。他只是隨著他的本心，本性，那屬於人類的特性，屬於聰明的，有野心，並且能力出眾的「人」的思想而已。

自始至終，人就是人，就算改變了體質，改變了環境氛圍，也成不了吸血鬼。

瓦雷德的微笑，此時此刻不吝於對自己的諷刺——然而比這更加諷刺的還有，那就是瓦雷德不知道，並且為此洋洋得意。

「的確，除了我，西爾凡尼亞還能依靠誰呢？除了偉大的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因為我是關鍵，我也注定將成為焦點，我會取得這一切，榮耀，聲望，權利，歡呼聲將為我響起，敵人因我走向滅亡。我將建立的帝國，將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永恆不滅的！」

他一邊這麼想，一邊從巫妖王座上站了起來，向著正在鏖戰中的戰場走去，周圍的亡靈士兵們在他到來之前自動分開，讓出道路來，以便讓這位志得意滿的不世梟雄通過。

「不安……怎麼會覺得不安呢？明明局勢對我方有利……」眼看著瓦雷德欣欣然，看似從容，實則速度極快的向前進，不少關注著他的吸血鬼們心中陡然生出一陣不安的情緒，讓他們覺得莫名其妙。

不過，不管他們怎麼想，瓦雷德的出現仍舊標誌著這場戰鬥即將落下帷幕——心情大好的他在距離那一處戰場還有兩三百米的時候，陡然跳了起來，身形恍惚間化作一道流光。徑直向著戰場奔了過去，而他的目標是——黑獸人大軍閥格裡姆高！

「Waaagh！！！」眼看著一道流光裹挾罡風撲面而來，黑獸人大軍閥格裡姆高發出震天怒吼。之前在觀察著瓦雷德的可不單單是西爾凡尼亞的一眾吸血鬼。格裡姆高也察覺到了對方軍陣中的不妥當。那種令他也深深忌憚的氣勢越來越濃郁，越來越靠前，他心中的驚訝與憤怒也越來越高——

「那個，那個東西，很危險！」

儘管被前方大批量的亡靈士兵擋住了目光。但是這種「很危險」的感覺卻被格裡姆高真真切切的感應到了。他同樣明白，這「很危險」繼續前進，氣勢就越足。等到它真的積累好了氣勢，向自己發動的時候，那必然是山崩地裂，威力驚人的。其威脅要比現在這個自己稍稍壓制住了的血龍騎士團長還要高很多。

也正因為如此，當瓦雷德一躍，身化流光向自己襲過來的時候，格裡姆高盤算了片刻，便已經做好了覺悟——拼著硬生生吃對手奧拉赫一記重擊，也要擋住瓦雷德這一記看似威力絕倫的攻擊！

說時遲那時快，瓦雷德向格裡姆高襲來，格裡姆高舉起左臂砍斧格擋奧拉赫的攻擊。這一個格擋用的是虛勁，而對抗瓦雷德的攻擊所用的，卻是十成十的力氣。然而，讓格裡姆高，奧拉赫，乃至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瓦雷德那看似威力無窮的一劍最終斬出去，卻幾乎沒有什麼力道，正相反，瓦雷德反而借助格裡姆高劈斬的力道重新跳了起來，動作比之前更快了三分——之後便向著旁邊那一高一矮兩個綠皮獸人殺了過去！

「怎麼？！」格裡姆高一個愣神，心中知道上當。緊接著便感到左臂劇痛——卻是奧拉赫瞄準機會一劍斬了過去，將他那條胳膊給削了去！

瓦雷德這一招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正與另外四個西爾凡尼亞的高手針鋒相對的綠皮獸人自然也不例外。根本沒防備的那兩個綠皮獸人，甚至連「心中一驚」的時間都沒有，手臂剛剛抬起來不到半寸，便聽見耳邊風聲「忽」的掛了過去。一顆大好頭顱——那個略有些矮的，魔法抗性高的驚人的綠皮獸人的腦袋，就這樣被瓦雷德砍了下去！

他這一招得手，更不讓人，左手一抹，將古代短劍也抽了出來。徑直將那個還在發愣的高大的綠皮獸人裹進了長短兩柄利刃的劍光之中。

與此同時，吃了大虧的格裡姆高再度被奧拉赫所壓制，又一次丟了一條胳膊的他咬牙堅持了一會兒。卻聽到瓦雷德說道：「其他人去支援奧拉赫大團長！這傢伙留給我對付就是！」的話。這讓他嚇得夠嗆。

「干！五個打一個！俺還丟了條膀子，這仗沒法打了！」格裡姆高心裡面這麼想著，同時又想起了曾經，他聽說過的一句綠皮風格濃郁的名言：「俺們綠皮不會輸掉。對於俺們來說贏了就是贏了，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所以不算，如果俺們走了的話，那麼這事兒就不算完，總要回過頭來接著干一仗。」

這種幾乎可以說是耍無賴的話對於格裡姆高來說，卻是深得吾心。就好像之前，在艾爾莎偷襲，他吃了虧，可以毫不猶豫的逃跑一樣，在更加危險，更加窘迫的現在，他自然也可以毫無心理障礙的逃掉。

一念至此，格裡姆高馬上轉過身去，拼著背後又被奧拉赫刺了一劍的傷勢轉身就跑——然而這一回，他想要逃跑的企圖卻完全無法實現了。奧古斯特，伊莎貝拉，艾倫與艾爾莎四個人已經將他逃跑的路線封死。那黑獸人大軍閥怒吼著向著四個人中看起來最弱的奧古斯特衝了過去——只是他這卻打錯了算盤。

眼看著這四個人中，黑獸人大軍閥別人不選，卻是選了自己這裡作為突破口。奧古斯特怒極反笑——他或者比其他幾個高手差了一星半點。但就算是差這麼點，他也仍舊是舊世界頂級的戰士，自有他自己的傲氣。這一會兒被對手藐視了，他自然氣憤得很。再加上之前與那個矮壯的綠皮打了一肚子的氣，兩件事情加起來，讓奧古斯特爆發了。

「可惡啊啊啊啊！！！！」

奧古斯特怒吼著，不退反進，向著黑獸人大軍閥衝了過去，原本單手持劍如今換做雙手，左手上的魔力律動剎那間增幅了數倍，他那柄精工鍛冶的秘銀長劍竟在一時間承受不住這股魔力，碎裂成了無數的碎片！

眼看著這樣的情況，格裡姆高心中興奮異常，只覺得這場仗自己贏定了。那劍碎裂成了無數碎片，自然不用再去防禦，於是他徑直揮動右臂，想要一刀結果了奧古斯特突圍。

只是事情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奧古斯特那長劍在破碎的第一時間，並沒有按照萬有引力向下掉落，而是被由劍柄處迸發而出的劍型魔力裹挾著，彷彿鑲嵌的飾品一般點綴其上，這一股七彩虹色的魔力與這些長劍碎片重新組成了一柄近兩米長的雙手斬劍！其威力恐怕要比之前還強了三分！

奧古斯特手持這柄特異的大劍，仍舊維持著之前的斬擊動作。那大劍長了幾分，再加上格裡姆高來不及反應，所以這一會兒他想要再格擋，卻是已經來不及了！那三分金屬，七分魔力組成的大劍結結實實的砍在了格裡姆高的右肩上！

「好硬！」

只是，奧古斯特這一招得手，卻並沒有像是他想像中的那樣，一下子把格裡姆高斜切成兩半。黑獸人大軍閥本身難以置信的魔法抗性再度救了他一命，這一劍入肉寸半，幾乎切掉了格裡姆高半隻胳膊，痛得他「嗷嗚！」的一聲叫喚，然後連忙後退，而奧古斯特也因為難以置信——難以置信對方竟然能在這一劍下活命，所以驚訝的忘了進擊。

就這樣，格裡姆高又逃過了一劫，保住了性命，不過看現在的情況，這恐怕也只是暫時的罷了……

在丟掉了左臂之後，右臂又被重傷之後，即便是這個可怕的黑獸人大軍閥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一回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特別是噹一聲熟悉的慘叫傳來，而後瓦雷德倒提著他沾染鮮血的長劍走過來的時候，格裡姆高的心中第一次出現了名為「絕望」的情感。

第五十三章 大勝

與瓦雷德所預想的不太一樣。最終瓜分了殺死格裡姆高的戰功的人並不是五個，而是六個。其中就包括他自己……當然了，在瓦雷德心中，殺死這麼一個雙臂殘疾的悲劇，而且是和其他好幾個高手一齊動的手，這實在不能算是什麼光榮的事情。不過不管怎麼說，格裡姆高死了，他死了，他的大軍也崩潰了。籠罩在西爾凡尼亞上空中的戰雲終於消散一空。

總而言之，簡而言之，戰爭結束了。

瓦雷德淡然的看著那些同伴們，下屬們露出激動的神色來，同時繼續暗暗指揮著他的軍隊發動攻擊，追趕綠皮們。而在這命令之中，他卻故意的將亡靈部隊漏出了一個縫隙——或者說薄弱部位來。這正是他與那個夜哥布林之間達成的協議。

那個叫做斯卡斯尼克的夜哥布林，正是趁著這個機會，裝模作樣的帶領他麾下的綠皮部隊，向著那裡發動了衝鋒。而後「艱難」的突圍而出。連帶著數量不詳的綠皮部隊也順著那個缺口成功逃亡了。

在那個缺口兩側的亡靈部隊冷眼旁觀。幾個瓦雷德的心腹，他特地佈置在這裡的卡斯坦因家族的老資格血色兄弟會成員面帶微笑的無視了這些綠皮。

拋出這些比較灰暗的，仍舊是違背了瓦雷德曾經說過的「事無不可對人言」的事情，這場戰役仍舊是一場無可辯駁的勝利。而且是難以想像的大勝。與被殺光的那數百萬的綠皮相比，逃亡十幾，幾十萬綠皮根本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按照吸血鬼對於自己同族絕對的信任，依照瓦雷德如今的威望，應該……不應該說絕對不會有人懷疑他。

當然，現在也沒有哪個吸血鬼有心情，有心思或者有那麼聰明去想這些事情。

勝利，勝利——如此難以想像的勝利。奮戰了十天時間才獲得的勝利，那麼現在應該做什麼呢？當然是歡呼。

「勝利！我們勝利了！綠皮戰敗了！我們獲勝了！」一時間亡靈軍陣中的吸血鬼們都大聲歡呼起來——通過魔法手段，瓦雷德將這個消息傳遍戰場之後，所有的吸血鬼戰士，法師，軍官們都忘情的大聲歡呼起來，甚至有些人喜極而泣。

眼看著大仇得報，奧拉赫仰天長嘯，大聲喊道：「吾兒！看到了麼？！父親終於給你報仇了！」心情激盪之下，這位年過七百的血龍騎士大團長不由得雙眼含淚，聲音哽咽。而在他身旁，一眾血龍騎士受到感染，也不由得想起了一年多前陣亡在綠皮軍隊手上的諸多好友，一個個也都大聲喊叫著他們的名字，大聲喊叫著：「我們為你報仇了！」

只是，在這些騎士們大聲歡呼，在一眾吸血鬼大聲歡呼的時候，瓦雷德卻並不覺得開心。這位梟雄現在嫌棄這些——儘管吸血鬼騎士們也帶給他少許情感上的感染。但是與之相比，他更加在乎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這場戰役中排場不夠多大！歡呼的人數不夠多！

「不，還不夠，這怎麼夠呢？！這樣的勝利，卻只有三千人在歡呼？！根本就是個諷刺！」瓦雷德一念至此，週身魔力如潮水般向四周擴散開來。轉眼間便覆蓋了整個戰場。那些亡靈們受到這魔力的影響，頓時從那些吸血鬼軍團長的控制下脫離出來，轉而被瓦雷德所控制。

而後，這些本沒有了舌頭，聲帶等發音器官，更沒有情感與道德的枯骨們在瓦雷德的操控下仰起頭，揮動著手中的兵器，用他們殘破不堪的靈魂歇斯底里的吶喊了起來。整個戰場上頓時響起了一陣令人恐懼的鬼哭狼嚎。

在這一刻，瓦雷德用他的意志代替了現場數百萬大軍的意志，這同時，似乎也預兆著西爾凡尼亞，乃至舊世界的命運。數百上千萬，甚至數以億萬計的人類，矮人，精靈與其他生物，他們自身的自由意志，即將被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個野心無限膨脹的人所代替！

然而這一刻，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仍舊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可怕。在這一陣鬼怪的吼叫聲之後，瓦雷德半是試探性的將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數百萬大軍，那些亡靈們在瓦雷德的控制之下，用他們的靈魂大聲吶喊著他的名字：「瓦雷德·馮·卡斯坦因！」

聽到這個名字之後，吸血鬼們愣了一下，不過也只是一下而已，隨後，這些吸血鬼們也隨著這些亡靈們大聲呼喊起瓦雷德的名字來。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

也正是在這等高聲吶喊中，拉彌婭家族的伯爵，一直以來都對瓦雷德頗為忌憚，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瞭解瓦雷德的涅芙拉塔，瓦雷德的姨母皺起了眉頭。同時心裡面大叫著：「糟糕。」她悲哀的發現，這一切都和數年前，瓦雷德在她面前所暢想的未來。

那個太過天才，也太過狂妄了的男人所想的一致。西爾凡尼亞，乃至這個世界正向著瓦雷德所期望的方向發展著。而朕在涅芙拉塔的計算中，在瓦雷德的帶領下，西爾凡尼亞將會像是離弦之箭一樣，在經過一串驚心動魄，激盪人心的飛行之後落入無盡的深淵之中。

「實現了……那個傢伙所說的話，就要實現了……」眼看著周圍的同族，包括她配下的拉彌婭家族，她的丈夫，她還有她的大女兒露易絲都在歡呼著這個名字的時候，涅芙拉塔卻完全不覺得興奮，她的心中，只有深深的絕望，以及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產生的自我厭惡。

——但是當再一次的，她看到她的大女兒露易絲，這個近幾年在她的教導下逐漸開始接觸政務，能力得到了不少提升，並且經過一番軍旅生活顯得成熟了許多的女兒的時候，她卻又產生了另外一種情感。

露易絲，這個相貌和她的次女愛麗絲完全一致的女孩，現在在涅芙拉塔眼中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愛麗絲那樣。涅芙拉塔從她的眼中看到了驚人的光芒。那毫無疑問，是陷入熱戀中的女子所獨有的。而她所愛戀的對象不言自明。露易絲肯定還記得，當年瓦雷德前往沃登霍夫的時候，她的母親當眾說出過的話：「如果你能成為西爾凡尼亞公爵，我就把女兒嫁給你。」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女伯爵咬牙切齒的吐出自己這個外甥的名字。同時下定了決心——她決定作出最後一絲努力，去阻止這個即將升起的梟雄。不為什麼，就算為了自己的女兒……

這一邊，西爾凡尼亞大軍高聲歡呼，歡慶勝利。而在那一邊，僥倖「逃脫」了西爾凡尼亞大軍追捕的綠皮們卻好像喪家犬一樣沒命的跑。即使是斯卡斯尼克，這個知道自己與瓦雷德有著秘約，實際上應該是安全的哥布林也一樣。

就好像其他綠皮一樣，這個有著野心，想要成為南部大荒野的總大軍閥的傢伙，已經被瓦雷德，被亡靈軍隊嚇得心膽俱裂。除了驚慌失措的逃跑之外，便再沒有別的辦法了！什麼圖謀，什麼野心，在這恐怖至極的大軍面前，在亡靈軍團的攻勢面前全都灰飛煙滅，一點不剩了。

這對於瓦雷德來說倒是一件不大不小的麻煩事情。或許會對他之前，將南部大荒野的綠皮變成他的亡靈士兵原材料產地，這個計劃產生一點點影響。

不過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在經過這場戰役之後，原材料——也就是獸人們的骨骸，在短時間內恐怕不會短缺了。事實上西爾凡尼亞方面在搜集，整理這片原野上的骨骸上所花費的時間，比進行這場戰役所花費的時間的兩倍還要長。就在一個月之後，在瓦雷德出動了總共二十萬台工蟻忙碌了三十天之後，這片原野上散落的獸人的屍骸仍舊數不勝數。

儘管初春的溫度還不算太高。但是在這麼久的時間之後，這些屍骸還是高度腐爛，並且發出了難聞的異味。距離戰場並不是很遠的要塞群裡，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這種氣味。也正因為如此，大部分的吸血鬼們都傾向於留下少量部隊在要塞群監控形勢，主力部隊返回納徹多夫商討後續事宜——也就是瓦雷德所提出的提案。

當然，這個狡猾的傢伙提出這樣的提案來，並不是沒有道理的。他想要這樣子將軍隊撤回去。脫離這場戰爭。這樣做的理由是因為：第一，瓦雷德仍舊想要維持在此之前，與斯卡斯尼克之間的協議……又或者說交易。

如果說第一個原因好歹也算是為西爾凡尼亞著想的話，那麼第二個原因，就完完全全是瓦雷德的私心作祟了。他想要快點完結這場戰爭，而後憑借這場戰爭積累的功勳，使得一眾吸血鬼應承他，以獲取公爵爵位，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成為西爾凡尼亞的公爵了！

第五十四章 出路

瓦雷德的算盤是他打了幾年，甚至十幾年的了。功勳，功勳，憑借功勳獲取西爾凡尼亞公爵爵位，整合西爾凡尼亞的勢力爭霸天下，建立絕對永恆的秩序。

現而今這個計劃可以說，已經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不單單是瓦雷德，他麾下的血色兄弟會，包括卡斯坦因家族成員，以及不少近幾年來，因為崇拜瓦雷德的武勳，政治能力與個人魅力的尼拉科契，拉彌婭與亞伯赫拉辛年輕族人在內。近七百名血色兄弟會成員在瓦雷德的授意下，也大肆的為他造勢。

七百人，佔據了西爾凡尼亞總人口數量的六分之一。死忠。這是一個相當可怕的概念。也就是說刨除家族不提，瓦雷德並不是以卡斯坦因伯爵，又或者其他任何一個名號發號司令。他單單以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個名字，便能夠調動西爾凡尼亞六分之一的公民效死。這幾乎是吸血鬼族眾之中全部的年輕人了。

年輕，熱血，容易衝動，偶像崇拜。這些年輕的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澎湃的熱血被瓦雷德，這個堪稱現世代最好的演講家，同時也是西爾凡尼亞年青一代中最優秀者點燃了。在血色兄弟會，瓦雷德總是以西爾凡尼亞次世代的青年領袖自居。

他將自己的強勢，抱負，理想以慷慨激昂的語氣大聲講述出來，他游刃有餘的挑動年輕的吸血鬼們的情緒，他不斷地向他們灌輸軍國主義，超人政治，種族沙文主義等極端思想。他聲稱集中，集權，建立一個自上而下的高效率中央集權的政府，要比傳統的，分裂的貴族分封政治優秀。他聲稱西爾凡尼亞應當無分家族，無分地域，整合起來，統一法律與行政。

「想想看吧，各位。曾經繁榮的矮人與精靈。他們那過時了的，落伍的，但是仍舊殘留於世的政治制度的危害。他們將他們的國土分割成小塊。而後分別治理。

這種狀況導致了極大地危害。他們的法律各不相同，乃至他們所使用的計量單位，他們所使用的貨幣。甚至他們的文字，語言，都有著各自不同的差異。這種荒謬的狀況嚴重的干擾了國家內部的溝通，相互瞭解，經貿和人文的往來。這種落伍的政治制度使得精靈與矮人，這兩個曾經偉大，曾經佔據了舊世界首要地位的民族衰落下去。

而更加悲哀的是，在精靈與矮人墮落之後，新興的國家在建立之初卻並沒有糾正這個錯誤。眾所周知，在進入人類主導的近代之後，分封制度所造成的危害便更加嚴重了。這個種族儘管在一些方面，比如模仿，建設以及創新上取得了一些成就。但是他們的太過自私，也太過放縱。

與整個種族，整個國家的利益相比，他們更加看重個人，看重家族的利益。這導致他們並沒有像是其他種族那樣，將整個族群合併，合種族與國家為一，而是分裂成了不同的數個國家。而這些國家內部，也進一步的分裂成了各個公國或者公爵領地。

然後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就是內戰。人類國度內的各個公爵相互仇恨，為了爭奪名望，領地以及國家的領導權力而發生爭鬥。他們並不像是我們，或者精靈，矮人那樣樂意與他們的同族坐下來探討，他們更不懂得寬容與仁愛。他們更高的繁育能力，以及他們短暫的壽命也讓他們更加偏激，更急躁，更加……不把人，當人看。」

在瓦雷德說完這些話之後，他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周圍的兄弟會成員們的臉色。在看到這些年輕的吸血鬼們全都如他所料想的那樣，微微的露出了不屑，以及一份傲慢。這正是瓦雷德通過宣揚右傾思想所造成的結果。而這些兄弟會成員們只是稍稍露出一點表情，卻不肯說話附和，則是因為他們之前收到的吸血鬼的傳統教育的緣故。

這已經讓瓦雷德感到相當滿意了。

「所以說——」瓦雷德接著說道：「一個民族，一個國家，一個政府，一種聲音！我們必須要整合西爾凡尼亞的全部實力，真正做到無分彼此，超越家族之間的限制，這樣，我們西爾凡尼亞才能夠獲得新生，並且在即將到來的席捲舊世界的惡戰中獲取最終的勝利！」

正因為他的這種理念灌輸，煽動以及這挑唆，他麾下的血色兄弟會成員們很快便成為了一支向心力極強的半公開政治團體。正如同血色兄弟會的二號成員，瓦雷德最忠實的心腹與爪牙拉姆所說的那樣：最初被他的相貌所迷惑，而後被他的言辭所打動，而最終必將拜服於他的為人。血色兄弟會濃郁的個人崇拜風潮自上而下，從他這個二號成員到最新加入的幾個十幾歲的半大孩子，都好像是毒藥一樣嗜好著。

也正是在這些血色兄弟會成員的努力下，瓦雷德的意見被以最快速度傳遞出去，並且得到了最大程度上的認同。

只是仍舊不行。

就好像瓦雷德之前說過的那樣，分裂與割據，全力的分割對國家造成了危害，也對他的計劃產生了不良的影響。

「我不同意。」

在公民大會上，涅芙拉塔再次重複著她已經說過很多次了的她的看法：

「除惡務盡，斬草除根。我們務必要發動追擊，進攻，派遣兵力進入南部大荒野之中，將綠皮一網打盡。使得綠皮再無法對我國產生任何威脅！」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拉彌婭家族的女伯爵也頗有幾分氣概。只是聽到她這麼說的人們都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涅芙拉塔女伯爵。」首先站出來的是瓦雷德的岳父奧拉赫：「我認為現在進軍南部大荒野並不是一個好主意。首先，與綠皮之間的戰爭已經告一段落了，接下來應該有一段時間的休整，以修復因為戰爭而破壞的經濟與民政。」

「是的，我也同意奧拉赫大團長的意見。」尼拉科契伯爵寇德姆斯說道：「南部大荒野不但荒涼，而且偏僻。我們即便將那裡攻佔，也不會獲得太多的好處。」

「怎麼會？南部大荒野雖然偏僻，但卻盛產銅，鐵，鉛等礦物，而且森林資源豐富。而那些綠皮不更是西爾凡尼亞所需要的軍工原料嗎？」

聽這位一直以來都秉承中立原則的伯爵都出言反對。涅芙拉塔稍微有點著急，不由得這樣辯駁。

「不是這麼算的。」寇德姆斯說：「南部大荒野曾經的確有些值得開採的礦藏。事實上在這之前，那裡的確有幾條品質不錯的淺層礦脈。西爾凡尼亞也曾經打過這些礦藏的注意。不過在幾百年來，綠皮破壞性的，技術程度低劣的開採之後，這些礦藏都已經接近枯竭了，其戰略價值幾乎為零。」

「那……至少還有森林資源與綠皮的屍骸資源。」涅芙拉塔仍舊不死心的這麼說道。

瓦雷德眼看著這位女伯爵如此的胡攪蠻纏，也有些不滿意的開口了：

「涅芙拉塔女伯爵，我同樣覺得您的理由並不充分。在卡斯坦因伯爵領的南郡與新郡同樣富有森林資源。事實上在這兩個郡所出產的優質木材，毛皮資源已經足夠滿足西爾凡尼亞所需，甚至還能部分出口。至於屍骸……非常遺憾的是，我們現在並不缺少屍骸資源。事實上，目前我們所獲得的屍骸，已經超出了我們能夠消化的最大量。

而眾所周知，製造亡靈士兵並不單單需要屍骸，更需要足夠的武裝。我們需要足夠的甲冑與武器來武裝一名骷髏士兵。而古墓守衛與黑騎士則需要更多。我們現在面臨的問題並不是屍骸不夠使用。而是缺少足夠的鋼，黑鐵，魔晶等戰略物資。在接下來，西爾凡尼亞的確還會繼續擴張下去，不過我認為，我們接下來的擴張方向，絕對不應該選擇南部大荒野！」

聽瓦雷德完完全全的我將她的兩個理由……或者說借口辯駁掉，涅芙拉塔女伯爵抿了抿嘴唇。卻仍舊沒有放棄這個努力——

「不管怎麼說，我仍舊認為進攻南部大荒野才是目前，我們最應該做的事情。」

在這之後，涅芙拉塔耍起了無賴——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這麼做了。事實上在這幾天時間裡，這位女伯爵一直都是這麼胡攪蠻纏著，阻礙大軍返回。這讓與會的所有人——包括拉彌婭家族成員都覺得難堪與不解。

當然了，她的真實目的自然不會像她所說的那樣。為了所謂的森林礦藏和綠皮屍骸。而是為了拖延瓦雷德繼承西爾凡尼亞公爵的進度。正如同之前所說的那樣，如今瓦雷德幾乎已經半隻腳邁過了那道坎。大軍回去，所謂安定後續事宜，其中多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商討瓦雷德繼承西爾凡尼亞公爵的事情。所以涅芙拉塔才會如此拚命地阻止大軍返回……

第五十五章 各自的理由

眼看著涅芙拉塔女伯爵仍舊沒有妥協的意思，瓦雷德不由得很失望。於是他提議說：「那麼投票吧，如果您的提議能夠獲得超過我的提議的票數的話，那麼隨你怎麼做都行。」

當瓦雷德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也就標誌著雙方的矛盾已經激化到一定程度了。這是所有人都不想見到的。而事實上，瓦雷德說出這句話，也有一些向涅芙拉塔施加壓力的意思。期望能夠讓她知難而退。以免進一步影響西爾凡尼亞的團結。

然而瓦雷德注定要失望了。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涅芙拉塔女伯爵便點了點頭，同意了這瓦雷德所說的話，以公民大會的表決方式，來決定西爾凡尼亞接下來的發展方向。

「您完全沒必要這麼做——」奧拉赫眼看著事情要變得更加糟糕，便出言阻止。然而他的話很快就被涅芙拉塔打斷了。

「不要再說了，大團長。我已經下定決心了。」涅芙拉塔的聲音中堅定與無奈參半。

眼看著涅芙拉塔一意孤行，不少吸血鬼都皺起了眉頭，他們並不知道這個一貫精明強幹的女性吸血鬼究竟在想些什麼。或者說，他們的智慧並不如涅芙拉塔那樣，能預算到瓦雷德會將西爾凡尼亞帶到一個狂飆的，高速的，向著懸崖飛奔而去的道路上去。

在場的三千餘名吸血鬼知曉涅芙拉塔內心痛苦者寥寥無幾。包括她的丈夫艾倫勳爵，她的大女兒露易絲在內，整個拉彌婭伯爵領內，她最親近，最信任的人親族中都沒有一個，能分享，能幫她承擔這份痛苦的人。

而如果說，在場的一眾吸血鬼中有誰能明白涅芙拉塔，那麼非常不幸，這個情況正應了那句「最瞭解你的人通常是你的敵人」的老話。現而今，唯一能瞭解涅芙拉塔心中苦悶的，只有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個涅芙拉塔的外甥兼女婿——不對。

當時涅芙拉塔看到了瓦雷德雙眼中的憐憫，而瓦雷德也看到了涅芙拉塔眼中的堅持。儘管兩個人立場不同，卻都認為在這種情況下，這件事情可能只有自己與對方才完全理解——但事實上這個說法是錯誤的。

還有一個人，被雙方都遺漏了的人，一個在瓦雷德所構建的勢力中狡猾與城府僅次於他的人，這個人同時瞭解瓦雷德的梟雄本質，以及與之無奈對抗的涅芙拉塔的悲哀。

這個人就是現而今擔任瓦雷德的機要秘書，提瓦雷德掌管著情報咨詢，對西格瑪帝國間諜網路以及與拉彌婭家族合作走私事宜，可以說是大權在握的愛麗絲·馮·拉彌婭。涅芙拉塔的次女，瓦雷德的妻子。

「為什麼要對抗瓦雷德呢？」

事實上在此之前，她也曾經問過她的母親這個問題。在她看來，好像瓦雷德所敘述的奇思妙想，他偉大的抱負以及澎湃的野心，與拉彌婭家族的價值觀幾乎完全一致。她的家族本應該是給予她的丈夫最大幫助的勢力才對。

至於她母親那無聊的妄想，可笑的借口，在愛麗絲看來根本就是因噎廢食，同時也是錯誤的逆潮流而動，就好像對抗風車的堂·吉訶德那樣即勇敢，又愚蠢，並且非常好笑的事情。

「那麼，你為什麼又要幫助瓦雷德呢？」

她的母親在她問出這個問題之後，又這樣反問。就這樣，母女二人漸行漸遠。眼看著這一會兒自己的母親一個人孤軍奮戰，愛麗絲暗暗感歎，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頑固。」

「瘋子。」

當瓦雷德與涅芙拉塔兩個人都嘗試著，用眼神殺死對方的時候，無記名投票結束了。在場的三千餘名吸血鬼每個人都投了一票。而最終的結果也不出人們的預料之外。瓦雷德的提議獲得了兩千六百票，涅芙拉塔一百五十幾票。同時還有四百餘票棄權。

這些棄權票幾乎都是拉彌婭家族成員投下的。他們不想要違背他們伯爵的意志，但又不想昧著良心選擇對於西爾凡尼亞明顯不利的錯誤決定。所以最終，他們選擇了棄權這種兩不相幫的態度。

當然，對於本身就處於劣勢的涅芙拉塔來說，族人這種兩不相幫的態度，實際上也可以說是一種無言的抗辯。

「那麼就這樣吧。我們收拾一下，大軍在三天後返回納徹多夫。至於這裡的防禦工作，就請奧拉赫大團長來佈置好了。」

在票數統計完畢之後，瓦雷德這樣宣佈。而絕大多數吸血鬼，也都一臉輕鬆的點著頭，應和著瓦雷德的話語。就這樣，二月十二日，除了亞伯赫拉辛家族留下的二十餘萬兵力，以及一批總共五十名必要的吸血鬼軍官之外，其餘三千餘吸血鬼，以及數百萬的亡靈大軍開始向著納徹多夫方向撤退。這也正式標誌著西爾凡尼亞與南部綠皮之間的戰爭告一段落。

在撤軍的途中，瓦雷德並沒有再乘坐那台太過招搖的巫妖王座——在戰爭時刻使用它是一回事兒。而在和平時候使用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兒。瓦雷德並不想要給人造成一種，他恃功而驕的感覺。所以在這一路上，他都很低調的，與一般的吸血鬼一樣，乘坐馬車趕路。也就是在這途中，他與愛麗絲進行了一次詳談。

儘管瓦雷德是一個自視甚高的吸血鬼，但是他並不認為單獨靠他一個人就能統治世界，他需要幫手，而且是極為優秀的幫手。在軍事上，政治上，國家戰略上能夠幫得上他忙的人——而這個人就是愛麗絲。

「我記得，你前幾天在公民大會上曾經說過，我們現在缺少的並不是屍骸，而是金屬礦物。是這樣沒錯麼？」

在密封的馬車內，瓦雷德與愛麗絲兩個人拉上了車窗的窗簾，以避免旁人的眼光干擾。

事實上一開始的時候，瓦雷德還以為愛麗絲叫他過來這裡是春心發作了，想要跟他在這裡來一發。對於這個非常大膽刺激的玩法，瓦雷德表示相當的有興趣。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他的妻子似乎比他正經的多。在稍微和他拉扯了一會兒，說了一點比較輕鬆的話題之後，愛麗絲便開始針對時局提出了這樣的問題。

「的確，看起來你也發現了呢。」

既然愛麗絲都這麼說了，瓦雷德也只好收起了心裡那一點齷齪的思想，換上一副鄭重其事的臉，點點頭之後這樣回答愛麗絲：「這的確是個問題，但是同時也並不是個問題。西爾凡尼亞目前的確面臨著軍工業礦物原料不足的問題。但是如果我們維持守備姿態，並且並不擴軍備戰的話，那麼這個問題也就不是問題了。」

「那麼說，你提出這個『問題』就是想要擴軍備戰，想要讓西爾凡尼亞進入一個進攻的狀態……讓我猜一猜……嗯，礦物，擴張。我們的下一個目標是矮人王國對不對？」

「真是聰明。」瓦雷德笑著點了點頭：「的確，我之前在公民大會上所說的話，算是為我們進攻矮人王國埋下了一個伏筆。而就目前的局勢而言，西爾凡尼亞進攻，吞併矮人王國的領土，會對我們的國力產生極大地促進作用。有了南部大荒野源源不斷的綠皮屍骸，再加上無盡山脈南端豐富的礦產資源。製造一支席捲舊世界的大軍簡直易如反掌！」

「但是這一切，都需要混沌矮人分享，不是麼？」愛麗絲忽然提出了這樣的問題。這讓瓦雷德略有些亢奮的心情重新平復了下來。

「沒錯，目前為止，我們仍舊需要混沌矮人的幫助。我們的工廠，工業體系以及要塞，鐵路等設施的建設仍舊離不開他們。而在接下來進攻矮人王國的戰役中，我們也需要他們來分擔矮人王國的壓力。」

「也就是說，在這一段時間內，我們的態度仍舊是維持與混沌矮人之間的盟約，直到矮人王國被消滅為止？」愛麗絲這樣問。

「可以說對，也可以說不對。」瓦雷德說：「盟約這種東西，就是在對雙方都有利的情況下才會出現。至於何時破滅，卻不一定。而同時，消滅矮人王國，與混沌矮人的盟約。這兩件事情同樣也是西爾凡尼亞的總體戰略的一部分。」

「西爾凡尼亞的總體戰略？」愛麗絲聞言忍不住笑出了聲：「是你瓦雷德的總體戰略還差不多吧？」

「這有什麼不同麼？」聽到妻子言語中的調笑之意，瓦雷德同樣露出了笑容。

「當然不同了，瓦雷德。你可還沒有當上西爾凡尼亞公爵呢。」

「早晚的事情罷了，早一天，晚一天。沒有太大的區別，也……」瓦雷德說到這裡略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語氣，又似乎因為自己說錯了話而顯得有些尷尬——不過，他沒說出來的那半句話，卻被愛麗絲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了出來：

「也……沒人能夠阻止你，是這樣沒錯吧？」

第五十六章 未來將如何？

瓦雷德聞言愣神了半晌，然後笑容越來越明顯，到最後終於止不住的笑出了聲音來，並且邊笑邊說：「你，你可真明白我的心思。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正如同瓦雷德所說的那樣，這是他的真實的感受。如果說他與艾爾莎之間的相互瞭解，是基於規則，心靈銜接所產生的作用的話。那麼他與愛麗絲之間的關係則更進一步。是因為理念與志向有著絕佳的契合度。因而產生的絕佳的默契。

這讓瓦雷德覺得非常的愉快。不過對於愛麗絲來說，通常就會有一些苦悶了——因為瓦雷德對她的情感中，可能「知己」的感覺要多過「情侶」。而瓦雷德在提到與愛麗絲的關係的時候，使用「志同道合的同伴」的次數，也要多過「喜歡的女孩子」。

當然，或許在瓦雷德心目中，這樣的關係要比所謂的戀愛，愛情更加緊密並且優秀。但是歸根到底，總歸是個女孩子的愛麗絲卻並不這麼看。甚至有些時候，愛麗絲捫心自問，是不是自己表現的太過不正常了。如果自己能好像是一般的女孩子那樣什麼都不懂，只是傻兮兮的等著瓦雷德的愛情是不是會更好一點。

不過這樣的念頭來得快，去的也同樣快。畢竟這也是愛麗絲的興趣所在……同時在心底，她也不忍心看著瓦雷德忙碌勞累的時候坐視不管。或者其她女人會用溫柔的聲音與身體去安慰自己心愛的男人。但是對於愛麗絲來說，直接站出來分擔他的負擔才是更好的辦法。

而在聽到瓦雷德這麼說之後，愛麗絲顯得很開心——但是最終，她還是搖了搖頭，然後鄭重其事的對瓦雷德說：「這話說的可不正確。你身上至少還有五個我不知道的秘密。」

「五個？有這麼多麼？」瓦雷德稍微有點驚訝的問到。

「只會比這個數字多，不會少。」愛麗絲仍舊是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

「比如說呢？」瓦雷德接著問。

「比如說……」愛麗絲故意拉長了音節，在引起了瓦雷德一定的興趣……甚至一絲微不足道的慌亂之後才接著說道：「比如說你瞞著我，在外面究竟有了幾個女人。」

聽到愛麗絲這麼說，瓦雷德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笑的更大聲了。

「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說一下『無論我有多少女人，我都會對你很好』之類的話嗎？」愛麗絲佯作憤怒的說道。

「比起那個，我有更好的點子。」瓦雷德這樣回答說。然後在愛麗絲好奇的……可能也是裝出來的好奇的注視下伸出了手，摟住了愛麗絲的腰，靠過去吻住了她的雙唇，順勢把她推倒在了馬車那一排柔軟的座椅上。兩個人就這麼纏綿了一會兒，當瓦雷德想要進一步的行動，準備解開愛麗絲的衣服的時候，愛麗絲卻制止了他。

「好了——我現在還有不少事情要跟你說，別鬧。」

「誒？」聽到愛麗絲這麼說，瓦雷德很明顯的很失望：「都到了這個地步了，說停下就停下……」不過說是這麼說，他到底還是重新扶著愛麗絲坐了起來，幫她整理好衣物，接著問道：「那麼究竟有什麼事情？」

「我們繼續之前的話題。」愛麗絲說：「你之前說過，進攻矮人王國，與混沌矮人之間的聯盟都是西爾凡尼亞的戰略的一部分。那麼你的總體的戰略究竟是什麼呢——先不要說，讓我猜一猜。」

瓦雷德剛想要張口，卻被愛麗絲這句話制止了。於是他也就不再說下去，只是看著愛麗絲，想要看看她究竟能說出些什麼來。

「北地的混沌以及新世界不提。在舊世界，我們最大的敵人就是西格瑪帝國。而斯提爾蘭，艾維與奧斯特馬克這些與西爾凡尼亞毗鄰的領地，也都是我們所需要的。」

「沒錯，無論是資源，人口，還是地理位置，這三個公國都是我們必須掌控住的。我的初步計劃是——」

「是想要將領地拓展到這三個公國，而後南下提利爾。將舊世界的東南地區全部控制住，是這樣沒錯吧？」

「的確，瞞不過你。」瓦雷德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愛麗絲所說的話。

「不過，即使在西爾凡尼亞全盛時期，想要擊敗西格瑪帝國仍舊是個困難的任務。而即便是現在，西爾凡尼亞在你的改革下開始高速度的發展。但是這樣的實力比起西爾凡尼亞的全盛時期，恐怕還差了一些。」愛麗絲接著說道：

「不過，幸運的是，我們現在獲得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現而今西格瑪帝國陷入了與北地混沌信徒的戰爭之中。大軍集中於北方，而東南方向的守備力量薄弱。再加上艾維公國還未從內亂中恢復過來，人心混亂。正是我們的機會……可惜了母親。」

愛麗絲說到這裡的時候搖了搖頭：「可惜她卻因為那種荒唐的理由，想要將西爾凡尼亞的軍隊留在南部大荒野地區，讓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白白溜走。這實在是……」

「好了，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反正姨母所做的那些事情最後也沒有成功。」瓦雷德這樣對愛麗絲說。這讓愛麗絲覺得稍微好過了一點。畢竟，涅芙拉塔再怎麼說也是她的母親。

愛麗絲勉強笑了笑，將與自己母親有關的話題拋棄，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接著說道：

「但是這裡仍舊有一些麻煩。如果單單依靠西格瑪帝國的力量，那麼與混沌進行戰爭，他們即便是傾盡全力，也未必能贏。但是舊世界，刨除已經被消滅的斯基夫不提，他們還擁有個三盟友。也就是巴托尼亞，精靈王國烏蘇安與矮人王國。如果他們出動軍隊對西格瑪帝國進行援助。那麼西格瑪帝國便可以在與混沌的戰爭中獲取優勢，並且有一定力量防禦他的其他敵人……比如說西爾凡尼亞。」

「的確如此，雖然說即便是這樣，我們西爾凡尼亞也不會懼怕西格瑪帝國的幾路偏師。但是誰會喜歡麻煩呢？」瓦雷德說：「我對於戰爭的態度總是謀定而後動。我喜歡在戰爭前期通過謀劃，準備以及計策打擊對方的力量，增強自身的優勢，以便在戰爭真正爆發的時候獲取更大的優勢。」

「說的沒錯。所以你與混沌矮人結盟，並且決定進攻矮人王國。同時還準備在矮人王國覆滅之後仍舊與混沌矮人維持盟友關係，其目的就是為了在與西格瑪帝國，這個西爾凡尼亞最大的，也是真正的敵人交戰之前，能削斷他的一隻手臂。而與混沌矮人維持盟友關係。則是為了進一步保證我們在北方邊境地區的安全。以便能夠全身心的投入到對西格瑪帝國的戰爭中去。」

「就是這樣。」瓦雷德再次感慨，說出了與之前相同的話：「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呢。」

「不，其實我還是有些事情不知道。」

而愛麗絲也同樣說出了與之前相差無幾的話：「我們與混沌矮人結盟，準備對矮人王國發動戰爭，這些都是明顯的，有跡可循的事情。只要稍作分析就能夠得出結論。但是精靈呢？高等精靈，烏蘇安呢？還有騎士國度巴托尼亞。作為西格瑪帝國的另外兩個盟友你要怎麼辦呢？」

「什麼叫做我要怎麼辦？」瓦雷德聞言輕笑：「如果我說，我一點辦法都沒有，你相信麼？」

「怎麼可能？」聽瓦雷德這麼說，愛麗絲的反應出乎預料的劇烈：「好像你這樣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沒有準備？既然矮人方面，你已經有了一套徹底解決的辦法，那麼對於巴托尼亞與烏蘇安，你不可能會不做任何準備。」

「你還真是……好像比我自己還要信任我。」瓦雷德續稍微有點感動。

「或許吧。」被瓦雷德這麼說，愛麗絲卻完全沒有覺得不好意思。

「的確，我已經有了對付巴托尼亞，以及烏蘇安的辦法……事實上這兩個計劃已經開始有一段時間了。」瓦雷德說：「巴托尼亞相對簡單一些，那個貧窮落後，愚昧迷信的國家，想要對付他們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更何況，他們還有著一個最為致命的弱點。」

「最為致命的……哦……」愛麗絲是那種聽一半懂一半的吸血鬼，聽瓦雷德說到這裡，她已經大致明白瓦雷德對付巴托尼亞的辦法了。

那個畸形的信仰，愚昧，愚蠢，悲哀的國家，的確正如同瓦雷德所說的那樣，太好對付了。

「那麼烏蘇安呢？他們可沒有好像巴托尼亞人那樣明顯的弱點。」

「他們的確沒有什麼明顯的弱點，但是他們可還有著暗精靈這個不共戴天的仇敵啊。」

「原來如此，以暗精靈牽制高等精靈嗎。不過你又怎麼能讓那些暗精靈隨著你的指揮棒走呢？」

聽到這個問題之後，瓦雷德沒有回答，只是笑而不語。

第五十七章 銀色面罩

在納徹多夫，瓦雷德毫無懸念的獲得了西爾凡尼亞公爵爵位。實現了他「一個國家，一個領袖，一種聲音」的夙願。那頂代表著西爾凡尼亞最高權力的巫術王冠，被他的岳父奧拉赫——同時也是新任的西爾凡尼亞公國元帥鄭重其事的戴在了瓦雷德的頭頂。

伴隨著西爾凡尼亞三千吸血鬼一齊高呼吶喊著：「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的歡呼聲，舊世界的歷史翻開了嶄新的一頁。

這一切都讓西爾凡尼亞的敵人們覺得惶恐不安。是的，沒錯，在舊世界數千年來的歷史記載中，每當一個新的西爾凡尼亞公爵誕生，則必然意味著西爾凡尼亞，活死人的國度將會向外發動侵略戰爭，拓展他們的版圖。

西格瑪帝國，提利爾，矮人王國乃至是與瓦雷德有著盟友關係的混沌矮人們。他們派遣到西爾凡尼亞的間諜都在獲得消息的第一時間，以最快的速度將這條至關重要的訊息傳送了出去。隨即，就好像是在油鍋裡滴入水滴一樣，整個舊世界沸騰了。

無論是正在與混沌信徒交戰的西格瑪帝國，還是在與西格瑪帝國交戰的混沌，無論是與西爾凡尼亞有著領土接壤的矮人王國，提利爾諸邦國，還是與西爾凡尼亞遠隔千山萬水的巴托尼亞，舊世界各國都對此消息表達驚歎。

不過很快的，他們便接到了瓦雷德送來的誤導訊息。這個訊息中聲稱，西爾凡尼亞之所以要選擇一位公爵出來，是為了讓其帶領吸血鬼一族，在接下來與綠皮的戰爭中全力以赴的贏得勝利。西爾凡尼亞的情況相當糟糕，其主力幾乎全部都集中到了納徹多夫，準備與綠皮決一死戰。

而事實上，在此之前，無論是西爾凡尼亞與混沌矮人的結盟，還是瓦雷德所主導的各項改革事宜，又或者與綠皮的鏖戰。這些消息都被瓦雷德以「錯誤的方式」傳播了出去。

與混沌矮人之間的結盟被稱之為是因為前一段時間，矮人王國的挑釁，改革的各項事宜則多有刪改，以一種誇大了的，不切實際的條款讓得到這項情報的所有人看的搖頭。與綠皮決戰獲勝的消息被封鎖。反倒是西爾凡尼亞在大荒野邊陲大肆修建要塞，這件事情倒是被瓦雷德大肆宣揚了一番。更加證實了西爾凡尼亞的處境不佳。

就好像是陰毒的蛇一樣，瓦雷德將自己的真實意圖，將西爾凡尼亞的真實情況全部藏匿起來，混淆視聽，以陰冷的，得意的，充滿惡意的眼神觀察著舊世界列國的表演。

北地混沌與西格瑪帝國血戰連場，卻仍舊無法衝破奧斯特蘭公國的防線。帝國皇帝馬格努斯倒是志得意滿。只不過戰事雖然有利，但是所花費的錢財，物資與糧草卻是數不勝數。

而同時，第一批高等精靈援軍趁著風信來到了瑪麗安堡，輾轉著向奧斯特蘭前進。這一批部隊數量只有萬五。儘管精靈一族多出精兵。但是在如此規模的大戰中，這麼點部隊所能起到的作用著實有限。這更多的還只是代表了烏蘇安的態度。同時也代表了如今烏蘇安真正的掌權者，高等精靈王子泰瑞昂的態度……

儘管這位攝政王不願意見到混沌席捲舊世界的事情發生。但是要他派遣大軍，拚死拚活的援助人類帝國，他恐怕也不願意。這位老辣成熟的政治家心裡面有的是盤算，除非西格瑪帝國真的堅持不住了，他才可能派遣部隊，前往舊世界與混沌拚命。

與高等精靈不同，帝國的另外兩個盟友倒是各派遣了一支強兵。巴托尼亞國王派遣了包括兩個連隊的聖盃騎士在內，總共十五萬大軍前往西格瑪帝國。

足足是精靈「大軍」的十倍。而矮人至高王也同樣派遣了兩萬人的矮人兵團。不過除此之外，矮人王國海援助了大批大批的精良武器，火槍，火炮與甲冑。這些矮人鍛冶的武器裝備其價值，完全不比巴托尼亞的十五萬大軍差……當然，這也只是相對而言。矬子裡拔將軍。如今無論是巴托尼亞還是矮人王國，都沒有全國動員，參與這場戰爭的打算。

好吧，刨除這些不說，當新任西爾凡尼亞公爵意氣昂揚的宣佈：「我們將開拓我們北方的領土，獲取礦物以便繁榮我們的國家！」的同時，在新月形的巨大島嶼，高等精靈所生活的烏蘇安的一條小巷，細雨濛濛中，一陣輕柔舒緩的樂曲緩緩流淌。讓不少帶著兜帽匆匆而過的高等精靈們忍不住駐足傾聽。

「竟然是個人類，實在是不可思議。」

一曲終結，回過神來的高等精靈們看到那個被他們圍在中間，帶著銀色面具，手持小提琴的人的耳朵形狀之後，忍不住這樣驚歎——對於他們來說，音樂，藝術，美。這些應該是他們高等精靈的專利才對。卻沒想到，一個被他們所看不起的人類竟然也能有這樣的才華。

而後，圍觀的高等精靈們議論紛紛。儘管每年七、八月份都會有不少人類客商來到烏蘇安。但是通常他們都只是在烏蘇安的西南方登陸。而這裡卻是烏蘇安的西北方向。距離那些繁華的貿易港口足有幾千里的距離。通常，居住在這裡的高等精靈們很難見到活生生的人類……當然，他們也就更不明白「賣唱」這種事情了。

眼看著這些高等精靈只是議論議論紛紛，卻並沒有一個人往他放在地上的，稍微有點破爛了的帽子裡面放一個銅板。這讓那個小提琴手稍感不安。

「那邊出了什麼事了麼？」

就在這時候，一輛馬車緩緩經過。在車廂周圍，一批身披白袍銀甲，手持長戟的戰士們默然無聲的跟隨著馬車前進，拱衛左右。車廂內，隨著音樂聲找到了這裡來的，看起來年紀並不是很大的女孩兒這樣向她身旁，一個穿著女僕裝的女性精靈詢問。

那個女孩有著精緻的五官，閃著光的藍色眼睛和蜜酒一樣的淡金色卷髮。穿著淡綠色的連身裙的她，那怯生生的樣子就彷彿膽小的金絲雀一樣，異常的惹人憐愛。與此同時，她的頭頂帶著的，綴滿寶石的金色頭環也證明了她的身份的不同尋常。

「多半是拉出了那首曲子的精靈，吸引了這些精靈過來吧。畢竟愛好藝術與美是每一個高等精靈共同的興趣。」那個相貌溫和的女性精靈這麼說。

「那麼，我們也去看看好麼？」那個女孩兒鼓起勇氣，這樣問道。

「當然可以。」她的女僕點了點頭，同意了她的要求。畢竟這裡是烏蘇安的腹地。而目前，烏蘇安也沒有受到任何敵對勢力的侵略。在這種情況下並不需要太過注意。

聽到那個女僕同意了自己的要求，女孩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而後那個女僕搖了搖鈴鐺，聽到鈴聲的車伕停下了馬車，她再打開車門，掂起裙腳走下了車，再伸出手去，拉著那個女孩兒走了下來。

「是鳳凰衛隊！永恆女王的車駕在這裡！」

因為之前的騷動，這些圍在中間的精靈們這時候才認出來人的身份。於是所有的精靈，無分男女老幼馬上都低頭行禮。而被他們這樣對待的女孩稍微有點不知所措。直到那個女僕稍微推了她一下，她才反應過來，小聲說了一句：「不必多禮。」那聲音小的幾乎讓人聽不見。

「我們是循著樂曲來到這裡的。各位，你們之中哪一個是剛剛演奏出那首曲目的精靈呢？」

那個女僕這樣問道。

而聽到她這麼問，精靈們互相望了望，便不約而同的向後退了兩步，讓出一條路來，並且將隔在他們身後的那個戴著面罩的男子露了出來。→文·冇·人·冇·書·冇·屋←

「……人類？」那個女僕就好像是其他的高等精靈一樣，在看到他之後也皺起了眉頭，感覺有點不可思議。這讓那個男子顯得更加侷促不安了。

也就是在這時候，那個怯生生的女孩忽然間，就好像受到了某種鼓舞一樣，她鼓足勇氣走上前去，向那個人類詢問：「就是你，剛才演奏的音樂麼？」

那個人點點頭，略作思考之後，又右手撫胸微微彎下腰補上了一禮。然後張開嘴說道：「是的，最貴的女士。」

他的聲音平淡，並沒有太多情感，也沒有刻意去加強語氣，拉長語音，更沒有使用什麼魔法的魅惑效果。然而所有聽到他聲音的精靈們卻都異常的驚訝。因為這個聲音實在是太過完美了。完美的即使是他們這些挑剔的高等精靈也沒辦法挑出一點毛病來。

「是啊……」

那個女孩點點頭，用「是啊」而不是「是麼」這樣的詞彙來回應。就好像她早已經認識這個人，就好像她並沒有問之前那個問題一樣。

不過，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女孩就因為她之前，那太過熟絡的語氣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驚覺過來，並不想要讓女孩與這個人類交談太多的女僕也走上前來，含蓄的提醒說：「殿下，這兒雨大，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

第六卷 大幕徐徐拉開

第一章 來自舊世界的吟遊詩人

聽到女僕這麼說，這個身份非常高貴，被一眾精靈稱之為永恆女王的女孩稍微有點奇怪。在羅瑟恩，這種雨量通常會被視作正常。並不會影響到精靈們的生活。不然的話街上也不會有這麼多人。

女孩的心思單純，自然不會明白這是高等精靈對於這個帶著面罩的人類的歧視。不過她想了想，還是不願意違背對方的意願。於是她下定了決心：「再聽一首曲子就走，可以麼？」這樣向那個女僕提問。

「當然可以了，殿下。」女僕稍作權衡便同意了女孩的意見。在她看來，只是一首曲子的時間，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那麼，可以麼？這位先生？能再演奏一下之前的音樂麼？」女孩向戴面罩的人類詢問。

「當然可以，尊貴的女士。」那個人點了點頭，然後架起小提琴開始演奏。輕柔的宛如春雨的音樂再度響起。讓人們沉浸其中，無法自拔。即便是那個不想讓女王與人類扯上太多關係的女僕，在這一刻也分外慶幸自己之前沒有拒絕女王的要求，這才能享受到這種程度的美妙樂曲。

一曲終了，沉浸在音樂氛圍中的精靈們，在短時間內忘記了種族隔閡以及深入骨髓的沙文主義。不約而同的鼓掌表示祝賀。

「我是第一次聽見這麼動聽的音樂。」那個女孩露出了好像野薔薇一樣的笑容，在這之後，她似乎還想要多說些什麼，不過站在她身後的女僕卻不合時宜的咳嗽了一聲，提醒她應該離開了。

這讓女孩很難得的升起了一股不甘心，抗拒的心情。不過這種心情來得快，去的也快。只是一瞬間。甚至連女孩自己都沒能夠察覺得到。

「明天再來好了。」女孩最後稍有些不捨的看了那個帶著銀色面罩的男人一眼。而後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當她轉身離開的時候，其她精靈們再度行禮，恭送。眼看著馬車離去，一眾精靈也就三三兩兩的離開了。不一會兒，就只留下了那個帶著銀色面罩的男人一個。

今天也一分錢都沒賺到……不過與前幾天不同，男子的心情非常愉快。他哼著小曲兒提著小提琴向著自己借宿的酒館走了過去，用僅剩的幾個銀幣叫了一杯蜜酒美滋滋的喝了起來。儘管酒並不是什麼上品，但他還是喝的很爽快——主要是因為心裡面爽快。

酒館的老闆看他這個樣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作為這個男人的房東，他自然知道這個傢伙的音樂天賦與能力。他因此很多次，也很有誠意的邀請這個男人在他的店裡面演奏。這個老闆確信，有這傢伙的音樂招攬客人，自己的酒館肯定能多賺幾番的錢財。

作為一個曾經前往西格瑪帝國遊歷過的高等精靈，酒館老闆很清楚這些提著樂器四處遊歷的傢伙，對於酒館的價值。

只是很可惜，這個傢伙完全沒有答應他的打算。仍舊每天跑到大街上去，作著絕對賺不到錢的賣唱生活。這讓老闆非常不解，既然都是賣唱。為什麼不在這裡，非要跑到羅瑟恩的大街上去？如果是因為那裡人多，能賺到錢這個理由的話，他已經失敗了很多次了啊。

「實在是太奇怪了，這個傢伙。」老闆在心裡給這個帶著銀色面罩的男人一個「奇怪的傢伙」的判斷。當然這也無可厚非。因為他的確非常奇怪。

不過，儘管如此，這個酒館老闆仍舊沒有放棄招攬他的意思。在他想來，這個奇怪的傢伙在碰壁過幾次之後，就會認清現實，為了生活而在自己的店面裡面賣唱了。否則的話他連這個月的房租都沒有，更不用說繼續在各地流浪所需要的旅費了。

只是看這傢伙今天這麼開心，還難得的叫了酒來喝，這個酒館老闆心裡面就有些嘀咕了：這傢伙該不會賺到錢了吧？如果是那樣的話，我的計劃豈不是泡湯了麼？！

於是酒館老闆便開口詢問了：「這麼開心？你今天賺到錢了麼？」

「不，完全沒有。」那個人這麼回答。

酒館老闆很驚訝的接著問道：「既然是那樣，那你為什麼還這麼高興？」

「因為——」那人卻沒有說什麼理由，只是呵呵一笑。讓那個酒館老闆莫名其妙的同時還有點生氣。他心裡面想著：「再過幾天就是交房租的時候了。到時候你拿不出錢來看你怎麼辦？！」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那個女孩——也就是高等精靈的永恆女王艾瑞兒就好像她所想的那樣，每天都會抽出時間來外出，到那個戴面罩的男人的攤位去，聽他拉一段小提琴。也就是在這短短的一段相處時間裡，她與這個戴面罩的人類也開始變得熟絡起來。

那個男人自稱，是在世界各地遊歷的吟遊詩人，目的是為了創作出更多更美好的樂曲，同時也是為了讓全世界所有人都感受到音樂的美好。

艾瑞兒感覺，她似乎開始有些喜歡上這個男人了。他所描述的外界的景色。高聳入雲，延綿不絕的無盡山脈，幽深寧謐的中部大森林。一望無際的田野，放牧的牛群和到處都是港口，帆布彷彿天際的雲朵一般的提利爾……

這一切，都讓幾乎沒有走出過這座城市的女孩覺得新奇。再配合那個人傳自銀色面具之下，那動聽至極的聲音，更是讓艾瑞兒幾乎不能自拔。

「如果能多聽一聽這個人講的故事，還有他演奏的音樂就好了。」艾瑞兒不止一次的這麼想……不過很不幸的是，在幾天之後，這個人便告訴她說，他要離開了。這讓艾瑞兒很失望，並且詢問他，能不能多留下今天。

「恐怕不行，女王殿下。」那個人的聲音中稍微有點苦澀：「這幾天時間，我都沒能在這裡賺到什麼錢。再這樣下去不要說旅行了，我的生活恐怕都很難維持下去。所以……實在很抱歉。」

第二章 精靈的宮廷樂師

聽到那個吟遊詩人這麼說，艾瑞兒覺得很失望並且很不好意思。她在這之前也聽這個吟遊詩人講述過他的職業。但是當時她並沒有什麼表示，或者說並沒有想那麼多。仍舊每天來這裡白白的聽曲子。一個子兒也沒給。

只是現在聽他這麼說，艾瑞兒卻仍舊有些猶豫，之前聽曲子沒有給錢，現在人家這麼說，反過來就給錢。那麼是不是有種瞧不起他的感覺？

「現在要是給他金錢上的幫助的話……會不會很不好？」艾瑞兒這麼猶豫著。心裡面馬上又有了新的主意。

她對那個吟遊詩人說：「請您可不可以，先不要這麼急著走呢？德瑞歐先生。我想要請您到我的家裡去做客一段時間。」

「這……家裡？這不太好吧？」聽她這麼說，被稱作德瑞歐的吟遊詩人稍微有些猶豫：「您的家……我是說高等精靈的宮殿，那種地方……我，我的身份實在是……」

「不要這麼想，德瑞歐先生。」聽到對方稍微有些自慚形穢的話語，艾瑞兒馬上打斷了他，用與平時完全不同的語調堅定不移的說道：「我知道您的才華。您是我見過的最好的樂師，最好的小提琴演奏家。請打起精神來，不要這麼看輕自己！」

在說完了這樣的話之後，艾瑞兒一下子漲紅了臉。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真是可愛的傢伙呢。」自稱德瑞歐的男人心裡面這麼想著，然後輕笑了一聲，在對面那個看他不是很順眼的女僕說話之前點了點頭，再度行禮，舉止優雅的讓人無話可說：

「很榮幸接受您的邀請，女王陛下。」

在聽到他這麼說之後，艾瑞兒才重新露出了笑容來。

「女王陛下，您……」聽到那個男人答應了艾瑞兒的邀請，她身後的精靈女僕稍微有點猶豫，本能的想要反對。但是最終還是沒有出聲。因為在那時候，「不想讓艾瑞兒失望」以及「只是一個普通的男性人類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兩個念頭先後，不約而同的出現在了她的心裡。於是她放棄了進言。

「那麼現在我們就回家去吧。」

原本還想著，可能要說服她的女僕的艾瑞兒，聽到她竟然沒有反對，於是更加愉快了。便繼續用亮閃閃的眼睛看著自稱是德瑞歐的男人，這樣問道。

不過那個男人卻沒有答應。卻說：「請允許我回去我現在住宿的地方，收拾一下東西。」他這麼回答卻也是有原因的。因為現在停在這裡的馬車只有一輛而已。要他一個人類和兩個高貴的高等精靈坐在一起，更何況她們兩個還全都是女性，其中一個還是全烏蘇安最尊貴的女人。如果自己就這麼答應下來的話，在那位女僕小姐的眼中，恐怕就顯得太過得寸進尺了。

「哦……這樣啊。那麼請您快一點，德瑞歐先生。」艾瑞兒點點頭，又稍微有點戀戀不捨的和德瑞歐說了一會兒話。這才轉身準備離去。而那個女僕卻在艾瑞兒說完了話之後上前一步，再一次以審視的目光看過他一遍，然後才說道：「德瑞歐先生，請問您的住址在哪裡呢？」

「在愛捨麗大街五十七號的長劍酒館。」自稱德瑞歐的男子這樣回答說。

「嗯，一個小時之後，我會派馬車去那裡接先生過來。請您注意一下時間。」

「是的，梅菲爾小姐。」自稱德瑞歐的男子點點頭，之後就提著他的小提琴離開了。

「真是個……讓人發不起脾氣來的傢伙。」

看著那個男子離開時候的背影。女僕梅菲爾搖了搖頭，這樣自言自語了一句。他能從那個男人身上感覺到那種讓人如沐春風的氣質。就好像現在這樣，無論如何對他都討厭不起來。

就這樣，在酒館老闆驚訝的注視下，自稱德瑞歐的男子被鳳凰王的馬車送進了精靈的宮殿內。並且以宮廷樂師的身份住了下來，從此衣食無憂。同時，精靈女王也有了新的消遣方式。每天聽這個新的宮廷樂師為她彈琴，又或者講講故事，在兩個月之後，就成了好像是管理一樣的，她生活的一部分。

這是，帝國曆法二三三二年四月份所發生的事情。非常微不足道，非常微小。精靈的宮殿內的僕人們，鳳凰衛隊以及內臣們都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就好像是外界所盛傳的，永恆女王的伴侶，如今烏蘇安的最高權力者泰瑞昂王子所說的那樣：「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關注的事情。」

事實上，自稱德瑞歐的男子給這位高傲的王子留下的印象也算是不錯。他的態度不卑不亢，禮儀周到並且演奏的樂曲的確有其獨到之處。王子心裡面想著，自己的事務繁忙，特別是最近一段時間舊世界風雲四起。他的事情就更多了。

正如同瓦雷德之前所說的那樣，分散的城邦制度讓烏蘇安的行政效率變得低劣並且糟糕。處於自身利益的考慮，那些與西格瑪帝國有著貿易往來的精靈王國都希望烏蘇安能夠出動軍隊幫助對方，至少也要出動部分海軍力量，以使得己方與帝國之間的海上商路保持暢通。

而那些在烏蘇安新月形狀的島嶼北方的精靈王國，則並不期望出動太多的軍隊去管閒事。他們的領土直接面臨著北地暗精靈的威脅。所以說，在本土留下足夠的兵力對他們來說是非常必要的。

這兩個派系互不相讓。相互爭吵並且各自尋找支持。這讓泰瑞昂覺得非常苦惱。事實上，能在種忙碌與苦惱中抽出時間來看看艾瑞兒，這已經是一件非常難得的事情了。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這位聲譽卓著的精靈王子與那個帶著銀色面罩，將自己的臉龐完全遮住了的人類見面了。

「閣下就是最近一段時間，被邀請到宮廷內做客的人類樂師麼？耽誤了您的形成，實在是非常抱歉的一件事。」

在見到自稱德瑞歐的男子之後，很快的，精靈王子便想到了他的出身與名字。事實上，在他進入這座宮殿之前，負責安全的精靈大魔導師便暗中檢查了這個人類。最終得出的結論是「沒有危害」。他完全沒有任何超自然的魔力律動。同時身體的力量，敏捷與爆發性也很差。

「或許會一些三腳貓的功夫吧。不過這也是應該的。舊世界可不像是烏蘇安那麼太平，他一個吟遊詩人到處單獨走動，會一點技藝傍身也是應該的。」

這是泰瑞昂的判斷。

而在這位穿著精緻，俊朗不凡的王子發言之後，自稱德瑞歐的男子也向他行了一禮。正如同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非常的無可挑剔。

「感謝您的關注，泰瑞昂攝政王殿下。您的智慧，您的風度與您的勇敢和善良，即便是在遙遠的舊世界彼岸，也不斷地被人傳誦著。我經常能夠聽到我的同行們在各處的街道上，宮廷中以及酒館裡面傳誦有關您的樂章。」

自稱是德瑞歐的男子用略顯得有些激動的話語這樣說道。

聽到他這麼說，泰瑞昂顯得還算是高興。不過他還有一個地方不太明白：「您是說攝政王？這個詞彙精靈語中並沒有提到過。請問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沒有麼？」自稱是德瑞歐的男子稍微有點驚訝。不過很快就釋然了：「或許這是因為舊世界通用語與精靈語言之間存在一些差異的問題吧。」

「或許吧，那麼那個詞彙究竟是什麼意思呢？」泰瑞昂王子問道。

「是當君主因為年幼或者其他原因，無法行使國家權力時候，代管國家權力的重要大臣的名稱。因為是『王爵』，所以一般都是與君主有親戚關係的人才能夠擔任的。」

「原來如此。」聽到自稱是德瑞歐的男子的解釋。這兩個精靈也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不過隨即，他們便又產生了一個新的問題：

「但是我與女王陛下並沒有親屬關係啊。」泰瑞昂王子接著問道。

「沒有麼？兩位不是夫妻關係麼？」自稱是德瑞歐的男子，用佯作驚訝的語氣這樣反問道。而這個問題也讓兩個精靈，以及陪伴在艾瑞兒身旁的女僕長梅菲爾覺得很尷尬。

「非常抱歉，是我冒昧了……請原諒。」

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自稱德瑞歐的男子便搶先道歉。這多少緩解了這個話題所帶來的尷尬。

刨除這件事情不談。自稱德瑞歐的男子與泰瑞昂的相處還算是愉快。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盡興的抱著豎琴演唱了有關泰瑞昂的英雄事跡的歌曲。從暗精靈的大舉入侵，烏蘇安國土淪喪，到泰瑞昂守護著永恆女王的逃難，最終的獲救，而後則是他率領著大軍與暗精靈進行了一場場的戰役，最終將暗精靈趕出烏蘇安，倉皇逃離……

這一系列的事情都被自稱德瑞歐的男子娓娓道來，如同親眼所見一般。

第三章 從女孩到女王

當然了，說的猶如親見並不代表就真的見過了。更不代表所說的就是真的。儘管經過了這個自稱是德瑞歐的男子考證以及修改，但是詩歌中仍舊有許多誇大和並不真實的事情。

這讓泰瑞昂覺得非常尷尬和不好意思。在這樣的情緒影響下，他也就刻意的忽略了這首詩歌之中過分提到的「如果沒有這位王子，那麼烏蘇安必將毀滅」，「他是高等精靈的救星」，「當之無愧的，天生的統治者」還有「烏蘇安的閃耀的王」這樣的過度了的溢美之詞。

當然，這位有實無名的攝政王還不知道，事實上，在這之前，在這位奇怪的吟遊詩人出現之前的兩年，就有許多的，大量的奇怪的流言出現在烏蘇安各地了。

這些流言不約而同都對準了這位王子。將他誇得天上少有地上絕無。並且不約而同的將他說成是烏蘇安的救世主與統治者。同時，這些流言還不約而同的忽略了這個國家真正的……或者說本應該是真正的統治者，高等精靈的永恆女王艾瑞兒。

如果說，這些事情只是讓高等精靈們稍感困惑的話，那麼另外一些更露骨的流言，就會讓高等精靈們覺得警惕了：這些流言隱晦的提及，高等精靈應該選擇泰瑞昂成為新的鳳凰王，而不是應該選擇艾瑞兒這樣年幼無用的小女孩。

這樣的流言，再加上已經在烏蘇安流傳了許久的錯誤的謠言，說泰瑞昂與艾瑞兒是伴侶的關係。讓不少的高等精靈王國都心存警惕。開始疑惑泰瑞昂這麼說究竟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準備更進一步，篡奪烏蘇安的王位不成？

當然，除此之外，也有不少泰瑞昂的忠實的支持者，他們覺得這樣的決定是正確的。他們也相信，泰瑞昂的確會成為好像傳言中所說的那樣的偉大的統治者。而他也的確要比艾瑞兒合適。

不過這並不代表者，他們願意支持泰瑞昂以激烈的，篡位的方式繼承鳳凰王的稱號——事實上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他也肯定無法承受得了鳳凰聖焰炙烤的考驗。他們更願意支持泰瑞昂——就好像是另外一個流傳許久的流言中所說的那樣，期望泰瑞昂能夠與永恆女王結為連理。以這樣的方式來獲取這個國家的統治權力。

就這樣，這些流言半真半假，流傳甚廣，知道的精靈越來越多。而知道這些的人通常都將它當成了泰瑞昂所發出的訊息。明裡暗裡表示支持的，表示反對的，勸說泰瑞昂更加謹慎一點，又或者表示願意給他提供幫助的方方面面各種各樣的試探與接觸，都讓那個光明磊落的精靈王子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心底實在的泰瑞昂不厭其煩的向精靈們，向前來試探的精靈們表示：他並沒有這樣的意思，並沒有想要篡奪鳳凰王的意圖。同時也沒有想要與艾瑞兒結婚的意思。儘管與吸血鬼，矮人同屬於長生種。但是精靈的發育階段明顯與吸血鬼不同。在前兩百歲的時候，精靈們通常都會維持著十到十二歲的相貌。在兩百到四百歲時候才會進一步成長到十六歲，而後在八百歲才會接近成年之後一直維持下去。

而現在，高等精靈的永恆女王，艾瑞兒的年齡只有一百二十二歲，從外表來看只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或許好像瓦雷德那樣心理扭曲的神經病會對她很感性趣，但是好像泰瑞昂這樣的正常人……不對，是正常精靈卻對她完全沒有感覺。

不過呢，非常不幸的事，這位精靈王子因為平日裡花費了頗多的心思和精力，用在戰爭，政治與外交上面。並沒有什麼精力去考慮兒女私情。所以身邊並沒有女人，女朋友什麼的，自然更不會結婚。這樣一來也從側面證實了這傢伙對於艾瑞兒有意思的傳言……

基本的情況就是這樣。烏蘇安，在平靜的表面下早已暗流湧動。然而深陷其中的泰瑞昂卻對此懵懂無知。銀色的面罩隔絕了自稱德瑞歐的男子頗為耐人尋味的笑容。而這個人貌似並不刻意的恭維也讓泰瑞昂並沒有過多的懷疑他。就這樣，泰瑞昂完全沒有將這個帶著面具的傢伙放在心上。反而覺得，有這樣一個人陪在艾瑞兒身邊，給她解解悶也是好的。

他就這樣待了一會兒，之後就因為事物繁忙準備離開了。

在這之前，當泰瑞昂離開的時候，艾瑞兒通常都會顯得失望和不高興。甚至會出言挽留。但是這一回卻沒有。只是稍微有點捨不得的問了一句：「要走了麼？」之後就沒有了下文。這讓泰瑞昂覺得有點奇怪。不過王子很快就將這當成了永恆女王終於長大，懂事了的表現。並沒有起疑。

就這樣，在得到了這位真正的實權人物的承認之後，自稱是德瑞歐的男子便在精靈的宮殿中住下了，並且以宮廷樂師的身份活動。

這個職務的待遇還算不錯。當然這並不是這個帶著銀色面罩的男人想要的東西。事實上就算是金山銀海，或者別的什麼珍寶，在他眼中也比不上每天與永恆女王相處的大概兩個多小時的時間。

事實上，這個時間正隨著他與艾瑞兒相處的時間增長而增長。甚至在最後，除了睡覺等私人時間，艾瑞兒與這名自稱是德瑞歐的男子幾乎形影不離。

在這之前，只是被他的音樂才能與經歷所吸引的艾瑞兒很快就發現了。這個聲音動人的人類還有這其他的，非常多的優點。他幽默風趣，性格開朗。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時光總是過得很快。

同時他也是個非常聰明，非常有才幹的人。一些艾瑞兒平時很難理解，同時他的老師們——那些年長的高等精靈學者也無法讓她明白的問題，通常這個人只需要三言兩語就能夠說明白。

再之後就是更加重要的一點，這個男人非常會討她開心。一些簡單的，但是年幼的女王從沒有見過的遊戲，折紙技巧，動聽的故事還有編得非常漂亮的花環，都能讓艾瑞兒覺得打心眼裡高興。

就這樣，這個自稱是德瑞歐的男子很快取得了艾瑞兒的信任，理解以及一定意義上的崇拜。這些潛移默化的，看起來似乎是一連串巧合，偶然以及非人為的因素，艾瑞兒一點點的受到這個男人的影響。

一開始只是在音樂方面。這個孩子開始從那些舒緩的，寧謐的樂曲改變傾向。她開始更喜歡幽深的，意義也更為深刻的樂章。她從德瑞歐平時不自覺的說出的一些發人深思的話語中汲取智慧，同時也從他講述的那些新奇的故事中獲得了新的思維方式，以及一些非常重要的新的想法。在最近一段時間，宮廷裡的女僕與衛兵們很明顯的發現，他們的女王顯得更加成熟，更加優雅，並且更加精明了……

這讓人很難想像，這一切都只是在四個月的時間內完成的。有人對此報以一定程度的擔心，不過更多的人則樂見其成。特別是一些較為古老，守舊的，堅持高等精靈的古老傳統，認為烏蘇安應該被真正的王者，而不是一個僭越的王子統治著的精靈們，都對此報以讚揚和褒獎的態度……

就這樣，時間進入盛夏。舊世界緊張的戰爭風潮並沒有隨著風信傳入烏蘇安。在這片高等精靈的樂園上，歡樂與享受仍舊是主流。而進入盛夏後，夜晚的娛樂活動也變得多了起來。按照慣例，永恆女王將會展開一場宮廷舞會。在這之後，羅瑟恩的其他高等精靈們才會開始個自己的晚宴和舞會。

在這之前，內向並且害羞的艾瑞兒對這樣的活動通常是持抵制態度的。儘管並不會真的鬧脾氣不參與。但是在舞會上低著頭不說話卻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在這一回卻完全不同了。

「老師，我這樣的穿著漂亮麼？」

在羅瑟恩，即將開始的一場宮廷舞會的前夕，在艾瑞兒的房間裡。永恆女王掂起裙腳在原地轉了個圈兒，然後這樣向在他身旁，穿著黑色燕尾服，帶著銀色面罩的男子詢問。

並不像是一般的，這個年齡段的女孩會穿的可愛風格的服飾，而是更加成熟一些的，高等精靈的成年人通常喜歡穿著的白色襯金邊，以紅寶石墜飾的禮服。這讓艾瑞兒的年紀看起來比真實年齡大了一點。

至於「老師」的稱呼，則是另有原因。一開始的時候同樣是因為學習樂器。但是很快的就改變成了其她方面的知識與技巧。

在艾瑞兒發現他並不單單是一個極為優秀的樂師，更是一個有著豐富知識的學者之後，已經被他教導的「聰明」了許多的永恆女王便做出了決定，要將他招攬過來，作為自己的顧問以及家臣。而「老師」這個關係，在艾瑞兒看來是最為恰當與合適的。

第四章 燦爛多彩的經過

在不遠處，站在她身旁的德瑞歐，用一種寵溺的，就好像是看著自己所塑造出的藝術品的眼光看向精靈女王。在聽到艾瑞兒的問題之後，他點了點頭，然後這樣回答道：「非常漂亮，也非常適合你。我想所有參與舞會的精靈，都會被你的美貌所迷惑。」

聽了德瑞歐的誇獎，艾瑞兒本來是想要忍耐著，裝作不動聲色的。但是到底還是沒有忍住，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來。這讓她稍微有點不好意思。看起來四個月的調教時間還是顯得有點短。女孩的城府仍舊沒有像是他所預期的那樣深沉。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顯得很可愛。」德瑞歐略感到有些失望的同時，也稍微有點欣慰。

而他這樣的微小的動作——不，應該說是眼神的變化，卻讓艾瑞兒很快的察覺到了。儘管在某些方面與德瑞歐所期望的有一定差距。但是在另外一些方面，這位永恆女王的成長卻遠遠地超出了他的預期。比如說察言觀色以及分析對方心理的能力。

在感覺到德瑞歐的失望之後，艾瑞兒稍顯不安。不過她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接著跑到了那個男人的面前問道：「那麼老師你呢？有沒有被我給迷倒呢？」

聽到這樣的問題，德瑞歐嘴角的笑容一閃而逝，他伸出手去，揉了揉艾瑞兒的頭髮，然後這樣回答說：「當然了，你是我所認識的孩子裡面最可愛的一個。」

在聽到前半句的時候，艾瑞兒覺得很開心。但是在聽到後半句話之後，愉快的心情就理所當然的消失了。在這之後又很快轉化成了：原來只是把我當成孩子看……這樣的氣餒和不甘心。下意識的，艾瑞兒撅起了嘴，低著頭捏著裙子不說話了。

在確實的感覺到了她的這種心態之後，面具後面，德瑞歐的嘴角上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來——他倒不是真的對這個可愛的，身份高貴的精靈女孩沒有意思。只是心裡另有打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這種心態可不僅僅是男人有，女人自然也有。更何況……

想到這裡，德瑞歐馬上岔開了話題，開始與艾瑞兒訴說最近一段時間所發生的趣事。不得不說，他的口才相當不錯。那些平素裡看起來不是太起眼的事情，在他口中講述出來卻也相當的吸引人。只是這一會兒艾瑞兒完全沒有聽他說話的意思。笑容也顯得很勉強。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了晚間舞會開始的時候。甚至在那幾個小時之後都沒有完全消除。德瑞歐能夠很明顯的看出艾瑞兒的狀態，要比平時差了很多。

不過即便是這樣也已經足夠了。距離上一次舞會已近過去了將近半年時間。不過精靈們仍舊能夠記得很清楚，在上一次舞會之中，艾瑞兒的表現有多麼的糟糕。和現在這個穿著正裝，氣度高雅並且可以與其他精靈們談笑風生的女孩簡直就好像是兩個人一樣。

這讓不少期盼著艾瑞兒重掌大權的高等精靈守舊派老臣分外高興。甚至有些精靈因此激動得熱淚盈眶。而看到這一切，看到他這四個月來的成果之後，站在角落裡，默默的觀察著這一切的德瑞歐心中油然而生了一股成就感：

「沒錯表演，盡情的表演吧，我可愛的學生。將我所教導你的知識全部都展現出來，贏得那些愚蠢而且頑固的高等精靈的好感與忠誠吧。高等精靈真正的王者，烏蘇安的永恆女王，可愛的好像金絲雀一樣的精靈女孩兒。」

想到這裡，德瑞歐心中有一股熱情油然而生。他走到了舞廳一角的一架鋼琴旁邊，坐在旁邊開始演奏。在略一思考之後，他便選擇了一首符合宴會主題，輕快活潑的樂曲。這正是高等精靈最著名的舞曲之一。

而看他彈奏這首樂曲的時候靈巧熟練地樣子，就知道在這四個月裡，這個自稱是德瑞歐的男子也並不只是在教導和影響著艾瑞兒，自身也下了一番苦功。

在這首樂曲響起之後，舞會的氣氛明顯提升了不少。許多精靈們受到感染，都去挑選舞伴，然後步入舞池翩翩起舞。而作為高等精靈的女王，這場舞會的焦點，艾瑞兒自然也受到了許多的邀請——事實上在此之前，怯懦害羞的艾瑞兒在面對這些邀請的時候，除了害羞的搖頭之外便不會再有其他任何一種回應了。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了人去邀請她跳舞了。

不過這一回不同，因為這一回艾瑞兒所表現出的氣質不同。不少慕少艾的青年蘿莉控們，又或者懷著一步登天夢想的投機者們都向著艾瑞兒的方向擠過去。一個個笑得跟朵花兒似的，都是想要請艾瑞兒跳舞去的。

事實上在這之前，艾瑞兒的確與德瑞歐商量過這件事情。當時艾瑞兒半開玩笑的試探著詢問，在這件事情上應該怎麼做。而出乎她預料之外的是，德瑞歐竟然真的很認真的思考了一小會兒，然後給出了她答案：

「如果攝政王……我是說泰瑞昂王子來這裡的話，那麼就和他跳第一支舞吧。如果不是的話，那麼就按照向你提出邀請的人的身份地位來一個一個的來。當然，在這件事情上也要注意身體，你還小，體力不是那麼好。所以稍微玩一會兒也就算了。只要你表現出疲倦的姿態來，相信不會有人還會難為你的。」

這樣的答案的確無懈可擊。但是很不幸，這並不是艾瑞兒想要聽到的東西。

「泰瑞昂的事情那麼多，不可能來的。事實上在這之前他也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至於其他傢伙……」說到這裡，艾瑞兒稍微有點賭氣的說：「其他傢伙我跟他們也不熟悉，並不想要和他們跳舞。」

「怎麼能這樣呢？」德瑞歐稍顯驚訝的說：「這可是很重要的交際活動。作為女王，將有影響力的臣民們拉攏過來，圍繞在自己身邊，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至於熟悉不熟悉的都無所謂。你可是女王，是女王啊，他們都是你的屬下，怎麼能用熟不熟悉來稱呼他們呢？」在這之後，艾瑞兒再度被德瑞歐這樣的正確的一塌糊塗的言論弄得說不出話來了。只能繼續乾生氣。

不過德瑞歐似乎將對方這樣的沉默，當成了對自己的主意的默認。於是他重新露出了笑容，再次伸出手去撫摸著艾瑞兒淡金色的秀髮，然後說道：

「不要怪我這麼不近人情，艾瑞兒。你畢竟是高等精靈的王者，你的身份注定了你會做出許多你本不喜歡的事情。你現在還小，精靈們對你，可能還會有些縱容和寬待。但是等到你再大一點的時候，他們恐怕就會變得失望與不耐煩了。相信我，這對你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就，就算是這樣，如果老師在我身邊的話，那麼就什麼事情都不會有了啊。」艾瑞兒知道他所說的話是正確的，也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但是心裡面稍有些僥倖的艾瑞兒，仍舊這樣出言抗辯說。

「不會的。」德瑞歐露出了無奈的笑容來：「我不可能一支都留在你身邊。畢竟，我是個人類，而你是精靈啊。不要說我現在已經幾十歲了。就算我只是個剛出生的嬰孩兒，也不可能一直陪伴在你身邊。我和你之間的差別實在太大了。恐怕在我死的時候，你還沒有成年呢。」

這一番話說的這個精靈的小女王咧開了嘴巴，一句：「老師……」之後就撲到了德瑞歐的懷裡面嚶嚶哭泣。她嬌小柔軟的身軀整個貼在了德瑞歐的身上，粉嫩可愛的臉龐也貼在他的腹部。讓原本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的他差一點沒有把持住……

不過那種感覺也就只是一小會兒罷了。平時閱女無數的德瑞歐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伸出手輕輕地拍打著艾瑞兒的後背，在又說了一些讓人傷感的悲春傷秋的話，讓艾瑞兒哭得更大聲了之後，才溫言撫慰。好容易才讓艾瑞兒破涕為笑了。

不過，儘管重新恢復了笑容。但是德瑞歐所說的話，卻被她牢牢地記憶住了。就好像他所說的那樣，人類與精靈，無論開始與過程如何，但是最終的結局，肯定是以悲劇收場的。這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更改的事情。

「結尾注定是以悲劇收場……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為什麼不讓其過程變得更加絢爛多彩呢？」

也正因為這樣的原因，這樣考量下的艾瑞兒並沒有按照德瑞歐的吩咐去做。而是禮貌的拒絕了所有的邀請者，並且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向著剛剛演奏完一曲，正準備離開的德瑞歐的方向走了過去。完全不顧及周圍一眾精靈的驚呼聲，向著微微欠身，緩緩的伸出了手去。

在艾瑞兒做出這樣的動作之後，德瑞歐微微愣了愣神，稍微猶豫了一下。不過最終還是微笑著，抬起艾瑞兒的手腕，輕吻了她的指尖……

第五章 不後悔

隨後，德瑞歐牽著艾瑞兒的手步入舞池。因為身高差距稍微大了一點，所以在跳舞的時候，德瑞歐無法摟住她的腰肢，只能是手拉著手。不過她們兩個似乎都不太在乎這種事情。

不過，他們不在乎，卻並不代表其他高等精靈也不在乎。女王沒有選擇任何一個高等精靈的青年才俊，反過來卻選擇了一個卑微的人類作為舞伴。這讓許多有著脆弱的玻璃心臟的高傲的精靈，覺得分外的難以接受。

那可是人類，可是人類誒！是比高等精靈低下了不知道多少的骯髒的，野蠻的種族。為什麼女王會寧願選擇這樣一個人類，也不願意選擇一位高等精靈呢？難道她認為一個人類會比精靈還好嗎？！這簡直就是對我們——不，不對，應該說簡直就是對整個高等精靈族群的挑釁以及蔑視——即便她是女王，即便她是高等精靈的王者，她也不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在這一對舞者的旁邊，抱怨和驚詫的議論紛紛的聲音，大得讓人有些受不了。不少剛剛還覺得烏蘇安復興有望了的頑固派的精靈們，這一會兒也都紛紛搖著頭。將心底剛剛給艾瑞兒增加的分數又都給扣回來了不少，甚至可以說是得不償失。不少原本準備給予艾瑞兒支持的守舊派高等精靈重新改變了主意。甚至因此站到了艾瑞兒的對立面。

不過艾瑞兒很明顯的，並沒有將這些議論放在心裡。甚至很有可能，在知道了做出這件事情的後果之後，她也不會在乎。事實上，現在，這位精靈女王的眼中除了輕輕牽著她的手，溫柔的向著她看過來的德瑞歐之外就再容不下其她的東西了。

她雙眼中閃著驚人的神采，直直的盯著帶著面罩的那個男人。一時間竟是癡了：「簡直就好像是做夢一樣。這個人，這場舞蹈……這就是我夢寐以求的東西！」艾瑞兒在心裡面這樣無聲的喊叫著。

整場舞會，在牽著德瑞歐的手開始翩翩起舞之後，艾瑞兒都處在一種恍惚的，如同夢境一樣的狀態，她腳步虛浮，精神恍惚，大腦幾乎一片空白。除了被德瑞歐牽著手不斷地跳舞之外，便再無法做到其他任何事情。事實上她也不想要做任何事情，她只是想要繼續，繼續，甚至，如果這場舞會永遠不停止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時間是不可能因為任何人的意志而停止的。即便是永恆女王也會一樣的。

在半個小時之後，樂隊停止演奏。或者是因為得到了某些精靈的暗示，又或者是出於自己的考量。精靈的樂隊們並沒有更換曲目，繼續演奏下去。似乎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讓正在跳舞的精靈女王停下來。

不過非常糟糕的是，這個辦法失敗了。

完全無視了音樂停止的精靈與人類組合，在這之後仍舊踏著聽不到的節拍繼續著他們表演一樣的舞蹈。也正因為是這樣，這其中代表的含義可要比之前更加嚴重……或者說更加糟糕了。於是，很快的，感覺到這種不妥當的精靈們，最終又不得不重新開始演奏。以掩飾這種讓人看不下去的尷尬。

但是已經陷入了自己的節奏中，物我兩忘的艾瑞兒，卻仍舊沒有如他們所願的那樣，隨著重新開始演奏的音樂起舞。而是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步調與世界之中。他們就一直這麼跳著舞，直到這場舞會最終結束。而最終，本應該要艾瑞兒發表的講話也沒有實現。看著那些逐漸離去的高等精靈複雜的，憤恨的臉色，艾瑞兒好像一點都不在乎。而德瑞歐面具下的臉卻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不過很快，他便重新調整好了心情，一貫的傲慢以及自矜，讓他對於外人的評價並不是那麼看重：「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的確沒什麼大不了的。」心裡面這麼想這，德瑞歐便重新露出了笑容，對著仍舊有些恍惚的艾瑞兒說著：「我們也回去吧。」

「嗯。」艾瑞兒發自內心的微笑著，拉著德瑞歐的手，向著她的房間走了過去。在激動的同時，內心中也有些不安，於是很快的，她便忍不住向德瑞歐詢問：

「老師，我這一次沒有按照你的囑咐去做……你會不會生氣啊？」

看著艾瑞兒稍感不安的看著自己的樣子，德瑞歐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伸出手揉了揉艾瑞兒的頭髮，說道：「怎麼可能，事實上正好相反，你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來，我反而覺得非常欣慰。」

聽到她的老師這麼說，艾瑞兒稍感輕鬆。不過很快就又疑惑起來：「為什麼反而會覺得欣慰呢？」

「因為你有了自己的主見啊，艾瑞兒。」德瑞歐輕笑著，這樣說道：「如果什麼事情都聽別人的話，那就算把事情辦得再漂亮，再圓滿，也只是個受人指使的傀儡，又或者是聽人辦事的下屬罷了。你可是高等精靈的女王呢。怎麼可能一輩子都只是聽別人的意見活著。而沒有自己的主見呢？

而更加重要的是，你除了有主見之外，還有能堅定自己的信心，不受外界干擾，堅持己見的勇氣。這更是難能可貴的。一直以來，我雖然教導了你很多。但是有關這一方面的知識和技巧卻還沒有提到。但是在今天，我卻從你身上看到了這一切。我怎麼會不欣慰呢？」

聽到老師這麼說，艾瑞兒這才真的放心下來，同時重複了一下德瑞歐所說的兩個關鍵詞：「主見和勇氣麼……」

「沒錯。就是主見和勇氣。」德瑞歐說：「作為一個統治者，這兩件都是不可或缺的必要的能力……當然了，好像今天這樣子的行為卻是有些魯莽了。恐怕會對你的今後造成一些影響，所以必須要想辦法補救才行。」

看著德瑞歐皺著眉頭，仔細思考的樣子，艾瑞兒回味了一下她剛剛得知的「主見」與「勇氣」兩個詞彙。便再次下定決心，對德瑞歐說道：「老師！」

「怎了麼？」剛剛還在思考的德瑞歐思路一下子被打斷了。便奇怪的向她詢問。

「我不後悔。」艾瑞兒說：「就算因為今天發生的這件事情眾叛親離，就算是因此做不成永恆女王了，我也不後悔。」

「你究竟……」德瑞歐稍感驚訝，在他對面的艾瑞兒能夠很明顯的看出，他的眼睛睜大了不少。

「老師，我喜歡你。」

說完這句話之後，艾瑞兒便撲到了德瑞歐的懷抱裡。死死的抱著他不鬆開。

「額，是，是的，我也很喜歡你，艾瑞兒。不過眾叛親離還有當不成永恆女王那種話就不要再說了。」被她抱住的德瑞歐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的想要去抱住艾瑞兒。不過下一刻，他便想到了自己的計劃。於是馬上以大毅力，大決心控制住了體內的慾望。將手臂縮了回去，然後說出了這樣的話。

「那不一樣，不一樣……」艾瑞兒一邊磨蹭著德瑞歐的胸口，一邊這麼說著。不過，儘管是知道了主見與勇氣的升級加強版，但是因為女孩子的矜持，她最終還是沒能夠說出來，這究竟是怎麼個不一樣。

艾瑞兒到底還只是個孩子，再加上之前在舞會上也消耗了大量的精力。所以就這樣鬧了一會兒之後，就趴在德瑞歐的懷裡沉沉睡去。

看著趴在自己懷裡的精靈幼女，德瑞歐稍微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歎了口氣，什麼都沒做，就將她放在了床褥上。蓋好被子之後才退出去。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六月份，在舊世界北方的戰爭就好像永遠不會終結一樣。混沌與帝國仍舊殺的難解難分。但是事實上，處於守備一方的西格瑪帝國，已經逐漸的被混沌猛烈霸道的攻勢打的有些力不從心了。武器裝備，戰略戰術。有關這些事物，西格瑪帝國的一眾公爵貴族，包括帝國皇帝馬格努斯在內，都不認為有什麼偏差或者錯誤。

他們認為，帝國處於劣勢的唯一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兵力的欠缺。沒有足夠的兵力，什麼戰略戰術，什麼陰謀詭計全都是扯淡。只可惜，帝國是個主體為農耕的國家。其動員能力並不像是北地進行遊牧生活，甚至可以靠著邪神的賜福，就這麼犯規一樣填飽肚子的混沌那麼強。戰爭動員到這種程度，已經幾乎是極限了。

所以說，總而言之，簡而言之。帝國需要盟友的援軍。而且是大量的，幾十萬，上百萬的大批大批的援軍！在這之前有巴托尼亞與高等精靈派遣的一批援軍根本就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而目前，西格瑪帝國的另一個盟友矮人王國，則遭受到了一場空前的浩劫。北地的混沌矮人向他們發動了侵略戰爭。同時東部無盡山脈的地下礦洞中，大批大批的暗夜哥布林好像潮水一樣瘋狂的湧出。這使得矮人王國自顧不暇，無法像是預定的那樣，向西格瑪帝國派遣足夠的援軍……

第六章 殺不死人

至於巴托尼亞，這個國家的騎士們的確在愚蠢而且過時了的騎士精神感召下，期望能夠投入到北方，與邪惡的混沌作戰的戰場上去。但是這個國家的公爵，國王們卻並不是傻瓜。並不想要在這種情況下，為了西格瑪帝國，這個平時關係算不上多好，反而還多有衝突的所謂「盟友」花費太多力氣。

出於這樣的考量，巴托尼亞在派遣了第一批援軍之後，便借口國內不穩，拒絕派遣下一批援軍了。

當然，事實上，這個國家也的確面臨著另外一場看不見的戰爭，席捲整個巴托尼亞，將所有的王公貴族，著名騎士，乃至是那些平素高高在上的女神的使者們，甚至傳說中的湖中仙子，在巴托尼亞的密林中生活著的木精靈們都囊括其中的風暴……當然這件事情與烏蘇安所發生的事情並沒有太大關聯，所以可以之後再說。

在這種情況下，西格瑪帝國所能依仗的，指望的盟友也就只有烏蘇安的高等精靈了。

在風信的作用下，西格瑪帝國先後向烏蘇安派遣了十幾波次的使者。期望著高等精靈那戰無不勝，迅捷如風的大軍快一點前來支援。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烏蘇安的精靈王子們分成了兩個派系。針對應不應該派遣大軍前往西格瑪帝國而彼此爭論不休。而作為永恆女王的艾瑞兒，自然也參與到了這個討論之中。

這也是這幾個月來，德瑞歐所做到的成果之一——儘管在之前的舞會上減分很多。但是在接下來，在德瑞歐的設計下，艾瑞兒的威望以及聲譽仍舊以法一個極快的速度增長著。原本在商議這種事情的時候，精靈王子們都會以泰瑞昂，這位烏蘇安的守護者以及真正的實權的掌握著為首。不過在最近一段時間，艾瑞兒也在這種場合獲得了一席之地。

作為永恆女王，即便只是這「一席之地」也能讓她獲得足夠的發言權。甚至拉攏一個派系，與泰瑞昂爭權奪利也都足夠了。事實上在最近一段時間，艾瑞兒想要做的……或者說她聽從德瑞歐的建議，暗示與煽動，就是為了做這些事情。

當然，艾瑞兒本身對於泰瑞昂的態度轉變，也同樣是個非常重要的因素。

散播的越來越廣的流言，以及德瑞歐曾經說過的：「人心是會變得。」、「對於權力的慾望能夠讓人做出難以想像的邪惡之事」還有他對此事比較謹慎，含蓄的勸說態度：「應該予以一定觀察和顧慮。」都讓艾瑞兒對於這位精靈王子加倍的提防。

不過，也同樣是因為德瑞歐的再三再四的叮囑，所以艾瑞兒並沒有將這份戒備和提防放在表面上。只是在內心中加倍再加倍的警惕罷了。

或者是因為失斧疑鄰的效應，又或者是因為德瑞歐那春風化雨一般，若有似無的暗示。泰瑞昂這個非常悲劇的傢伙，在艾瑞兒心目中的好感度已經下降到了非常低的等級。在與艾瑞兒相處的時候，他也察覺到了艾瑞兒若有若無的疏遠。

這讓這位王子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同時又有些失落。再加上他平常事務繁忙，與艾瑞兒相處的時間本來就很稀少，所以這感情降低了，想要再補救回來卻是困難的很了。更何況艾瑞兒身邊還有那個看似公允，看似一舉一動都是在為艾瑞兒打算。但是實際上卻是心思叵測的，帶著銀色面罩的人類……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還真是奇怪啊，根本不知道她們究竟在想些什麼。」有時候，泰瑞昂就會通過通訊水晶，和自己的弟弟，正駐紮在西格瑪帝國的魔法學院內的精靈大法師泰格裡斯抱怨說。

作為外交人員兼魔法大師兼烏蘇安在舊世界的最高指揮官，身體病弱的泰格裡斯能力上與泰瑞昂不相上下，不過心智與機巧卻要遠遠超過乃兄。

對於泰瑞昂來說，這可能只是一件比較掃興的事件，小時候粘著自己的小女孩在長大之後與自己變得生疏了。差不多就是這個等級的煩心事。也只是在探討戰略的時候隨口一說。不過在泰格裡斯心中，這卻是一件值得關注，而且非常重要的大事了。

「兄長，會不會是最近一段時間，有關你的不利的流言傳播到了永恆女王的耳中呢？如果是這樣的話，對你恐怕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啊。」泰格裡斯這樣說道。

「……的確有這個可能。」

聽到自家弟弟這麼說，泰瑞昂先是一愣，而後便點了點頭，同意了泰格裡斯的推斷。

「如果是這樣的話可不妙啊！兄長。如今舊世界邪魔橫行，烏蘇安孤懸海外也絕對避不開這禍端。兄長身為烏蘇安的最高軍事統帥，卻在這時候被主君猜忌——我懷疑這可能是混沌邪魔的計策！為的就是讓烏蘇安陷入內亂之中，無法插手舊世界的戰事，以便於他們的侵略陰謀得逞！」

「這……這是不是太過……太過異想天開了？」泰格裡斯所說的前一句話，泰瑞昂還覺得挺有道理。但是他接下來的一番分析，卻讓泰瑞昂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怎麼異想天開？兄長儘管英明在外，執掌烏蘇安內外大權也長達百年。但是兄長的身份畢竟尷尬。您畢竟只是一邦王子，而不是鳳凰王啊。我閱盡典籍，上面所說無數權臣處於主弱臣強的位置，幾乎沒有一個能保全清名並且全身而退的。以往女王年幼可能也就算了。但是最近一段時間，根據兄長所言，女王成長了許多。對此，兄長可要早作打算！」

「打算？你說什麼打算？」

泰格裡斯這一番話的確是為了自家兄長好。只是泰瑞昂聽到之後，卻是這樣反問了一句。泰格裡斯愣了一下，然後馬上說道：「那當然是……」

只是接下來，泰格裡斯也說不出話來了。難不成真要勸說自家哥哥造反不成？這算什麼話？

看到自家兄弟一副痛心疾首，不知道該說什麼話的樣子。泰瑞昂無聲的笑了笑。心裡面卻是感慨了一聲：自己這個弟弟什麼都好，只是一點不好。那就是因為自幼以來體弱多病，所以看待問題的時候總喜歡往壞的地方去看。

在泰瑞昂看來，目前的情況雖然稍微有些混亂。但是還沒有糟糕到那種程度。一些風言風語能怎麼樣？難道還能殺得了人？自己行的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麼好怕的？

「兄長！總之，我勸您最好多做一點打算。至少，針對最近的那些流言給自己辯護一下……不，不行，您自己辯護的話不行。最好發動一些人。您的下屬中應該有那些跟您比較親密的吧。您可以讓他們來——」

「——不需要。」泰瑞昂斬釘截鐵的打斷了泰格裡斯的話：「這樣的話，不正顯得我心虛了麼？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

「兄長！現在可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不要這麼耍脾氣了好不好？！」聽到自家哥哥這麼說，泰格裡斯哭笑不得。

「總歸沒有關係的吧。」泰瑞昂露出了苦笑來：「計算一下，從上一次暗精靈入侵，你我兄弟兩個參軍，執掌權柄到現在，已經過了多少年了？」

「九十二年零四個月，兄長。」泰格裡斯這樣回答說。

「是啊……已經這麼久了……我每天要處理數不清的公務，你更是要背井離鄉，和那些人類在一起勾心鬥角。說真的，如果真就是所謂『權力』的美好的花，那麼愛誰要誰就要去好了。」

「兄長……」

「——可是不行，不行啊！我們的家園需要建設和保衛，我們面臨著那麼多的敵人的覬覦。混沌信徒，杜魯奇（即暗精靈），矮人——甚至我們所謂的盟友，西格瑪帝國都覬覦著我們美麗的家園！當時杜魯奇的巫王都打到羅瑟恩城下了！甚至絕大多數精靈都認為永恆女王已經死了！那個時候我不站出來誰站出來？！我不攬下這副重擔，烏蘇安怎麼辦？！」

聽到泰瑞昂這樣失態的大喊大叫著。泰格裡斯無言以對。除了保持安靜的聆聽之外，再做不到任何事情。

「幸好，」說到這裡，泰瑞昂勉強露出了一點笑容來：「幸好現在，艾瑞兒……我是說女王已經開始成長起來了。相信再過不久就可以成為一個合格的統治者了。到時候，我也就可以輕鬆輕鬆了。」

「兄長？！難道說，難道說你要——」

「是的，泰格裡斯。我已經決定了，在度過這場危機之後，我就向女王請辭，回去鄉下的森林去生活，再也不用管那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情了。」

聽自家哥哥這麼說，饒是泰格裡斯已經有了些準備，卻仍舊被驚得不輕。

儘管隔著千山萬水，只是通過通訊水晶聯絡。但是他仍舊看出了他的兄長面容上的嚮往與真誠。就好像九十二年前，暗精靈與混沌聯軍大舉入侵烏蘇安的時候一樣……

第七章 正直者之死

在泰瑞昂說完這些話之後，他的弟弟泰格裡斯有心再勸說他幾句，卻感覺無論說什麼都沒用了。他只能戴著頗為勉強的笑容，再和泰瑞昂隨便閒聊了一些。之後便結束了這次通訊。

在通訊水晶徹底熄滅之後，泰格裡斯再維持不下去那裝模作樣的假笑，他異常疲憊的癱軟在了椅子上，笑容苦澀得不能再苦，心中幾乎產生了想要哭出來的感覺。

「兄長啊兄長……你苦心孤詣，你光明正大，你想著要功成身退……可是這世界上究竟有幾個人能知道你，瞭解你呢？你這等天真，如此的孤高，恐怕最終的結果是死無葬身之地啊。」

這樣自言自語了一句，泰格裡斯心念一動，便下定了決心：「不行！這事情不對勁！我必須回去烏蘇安！至少有我在，兄長那邊好歹多一個人可以商量事情！」

就是這一念至此，泰格裡斯剛想要站起身，連夜趕赴烏蘇安的時候。他從座椅上起身的這個動作做到一半，卻突然停止，重新跌坐回椅子上去。他用盡最後一口氣強迫自己轉過頭去，想要看清楚暗算自己的究竟是誰。

然而，最終，在這個動作完成之前，他便消耗光了全部的力氣，無力地癱軟在了椅子上。那睜大的雙眼，難以置信的表情，抽搐的四肢再維持不下去，整個人癱軟了下去，眼中的神采也完全消散了……

「啪嗒」、「啪嗒」……血順著脖頸處駭人的傷口徑直流下去，而後滴在了地板上。滴落的速度越來越快，逐漸連成一線……

在這之後，刺客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枚特製的魔法水晶。稍一用力將其捏碎，而後便聽見一聲若有似無的慘叫聲——那是那個高等精靈大魔導師靈魂碎裂的聲音。

做完這一切之後，刺客輕輕地舒了口氣，而後沾著泰格裡斯的血液，在牆壁上繪製了一些褻瀆的異教徒標誌。又做了一些其他的佈置，之後又仔細檢查了一番，確認無誤後隨手打翻了一台燭火，那燭火便慢慢的在書桌上蔓延開來……過了不久之後，這象徵著西格瑪帝國最高榮譽之一，帝國魔法學院的大導師所在處，熊熊烈焰直衝天際。

「著火了？！」「那，那裡是泰格裡斯大師的住處！」「究竟是怎麼回事？！」

帝國大軍開向北方。魔法學院的主力部隊自然也跟著去了。留在這裡的不是些廢物，就是些尚未出師的菜鳥。一個個都驚慌失措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就這麼鬧騰了半天，才有人反應過來要去救火。可想而知，這火燒了這麼久，現在才去救，黃花菜都涼了。等到好容易將火滅掉，那泰格裡斯的住處已經被燒成了一處廢墟……

數天之後，西爾凡尼亞北部。即將竣工的群山要塞中最大的一座，被瓦雷德命名為指向北的巨大要塞最上層，正中央，被命名為總帥官邸的建築物中。正在處理各項公務，軍務的瓦雷德心思一動。下一刻，他的副官拉姆便一路小跑的過來了這裡。貼著瓦雷德的耳朵嘀咕了一番。隨後，瓦雷德便露出了笑容來。

「做的不錯呢……讓她過來見我，你去忙吧。」

「是的，領袖……我是說公爵。」

聽到拉姆再一次說錯了稱呼，瓦雷德人不住一笑，然後顯得非常寬厚的對他說道：「沒關係，如果實在改不過來的話，就維持原來的稱呼好了。」

當然，瓦雷德能這麼說，但是拉姆可不敢真的把他說的當真，然後應承下來：「那怎麼行呢？您可是眾望所歸的西爾凡尼亞公爵啊！屬下怎麼敢在稱呼上有什麼差錯？！」

果然，聽到拉姆的話之後，瓦雷德哈哈的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用手指指著拉姆說：「你啊你啊……」拉姆也湊趣兒的賠笑了兩聲，這才告退。

在走出了房間之後，拉姆走到了山地要塞的一處通風的平台。好好的舒了口氣。嘴角笑容泛苦，心裡面想到：「自從領袖當上了公爵之後，可愈發的……威嚴了。」

且不提這位副官心中感受，再說總帥官邸內，昏暗的燭光下，瓦雷德仔細聆聽著面前的屬下的匯報，一字一句都聽得仔仔細細，每一個細節都要反覆的詢問。直到最後，聽到她按照自己之前的囑咐，在牆壁上繪製了混沌異端的標記，又在隱蔽處製造了一點暗精靈魔法的痕跡。最終卻在一個極為不好找的地方，悄悄佈置了一些高等精靈的手段之後，這才鬆了口氣。對著她說道：

「倒不是我麻煩，只是這件事情太過重要。那泰格裡斯是世界聞名的大魔導師。高等精靈自從馴龍者凱勒沒了之後，就數他有些本事了。更加上他有個聰明點的腦袋。倘若留著他，對我們接下來的計劃可是個重大的威脅……也幸好，他死了，而且死得這麼有價值……哼。」

說完這些之後，瓦雷德才重新露出笑容來。他輕聲呼喚著對方的名字：「凱蒂，別這麼緊張，靠近一點。」

原本曾經是西格瑪帝國獵魔人公會的王牌，但是現在，則是瓦雷德直屬的半亡靈刺客。凱蒂·歌羅西亞在聽到瓦雷德這麼說之後，蒼白的臉色上略微浮現出一絲紅暈。似乎顯得有些害羞，不過她仍舊順從的按照瓦雷德的吩咐，款步向前。靠近了正坐在座椅上的瓦雷德。

瓦雷德微笑著伸出手去，拉住了凱蒂冰涼細膩的小手，舉起來，輕吻了她的手背，然後再舉高了一些，將她的手背貼在自己的臉上——然後便摟住了凱蒂的腰肢，順勢將她攬在了自己懷中。吻在了凱蒂的香唇上。另一隻手則探入了凱蒂為了活動方便所穿的緊窄的貼身短褲裡面。

「主，主君？！」凱蒂被瓦雷德突如其來的襲擊弄得手足無措，下意識地想要抗拒。不過很快便被瓦雷德高超的調情技術弄得渾身酸軟，動彈不得了。

「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啊，凱蒂，你說是不是？」

「嗯……是，是的……」身體顫抖著，說話的聲音也同樣顫抖著。原本即使是在鋼絲上也能輕快跑動，甚至跳起舞來的凱蒂，這一會兒整個身子都貼在瓦雷德的身上，卻反而顫抖的更厲害了。就好像隨時都會跌下去使得。

「真是可愛啊，你這個傢伙。可愛的讓人受不了……」瓦雷德一邊這麼說，一邊吻住了凱蒂的脖頸，然後使勁的吮吸著。讓凱蒂發出了愉悅的哀鳴……

於是，烏蘇安。

仍舊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個親人已經死於非命的泰瑞昂。最近一段時間仍舊在據理力爭。高尚的，並且嫉惡如仇的他決定，立即動員軍隊，前往舊世界與西格瑪帝國軍並肩作戰。

但是他的這個提議，卻受到了艾瑞兒為首的保守派的阻撓。這讓泰瑞昂覺得非常不解並且惱火。在這之前可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他在議會中提出的提案竟然得不到通過。這簡直就是……

事情倒回到三天前。

當時，在將事情完整的思考過之後，艾瑞兒卻仍舊不知道應該如何選擇。在心裡面，她也的確傾向於出動部隊。但是那些守舊派的精靈們，卻並不想要過多的介入到舊世界的事物中去。針對這件事情，艾瑞兒詢問了她最信任的人，也就是他的老師德瑞歐的意見。而這個心思叵測的男人，則給予了艾瑞兒一個聽起來非常有道理，似乎是最好的選項。但是實際上卻很難操作的意見。

「出動軍隊，是肯定的。不然的話，在將舊世界完全征服之後，誰能確保那些混沌信徒不會向烏蘇安發動侵略戰爭呢？」

「那麼老師，你也認為向西格瑪帝國派遣援軍是應該的……只是……」

說到這裡，艾瑞兒露出了稍顯不甘的表情來。這讓德瑞歐忍不住又伸出手去，想要揉一揉艾瑞兒的頭髮。不過這一回，艾瑞兒卻並沒有同意，而是躲開了德瑞歐的手，並且嘟囔著：「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這讓德瑞歐忍俊不禁。

「艾瑞兒，你反對向西格瑪帝國派遣援軍，是因為什麼呢？」

「因為這會削弱烏蘇安的軍力，使得新世界的杜魯奇有機可趁。」

在艾瑞兒說出了這樣的話之後，德瑞歐一言不發的看著她，什麼話都不說。這位在外人看來天資卓著，頗具領袖氣質的女王在他面前，就好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寵物小狗一樣，難以置信的乖巧。

「說實話，是不是因為泰瑞昂反對，所以你才反對？」

「是的。」艾瑞兒低著頭，小聲說。

「這可不行啊，艾瑞兒。無論你有多討厭那個傢伙。但是對事不對人。你們討論的可是有關烏蘇安，有關高等精靈全族的大事，怎麼能在這種討論中加入個人感情呢？」

德瑞歐這樣子勸說著艾瑞兒，就好像真的是在為她著想一樣。

第八章 智慧

「可是……」聽到德瑞歐這麼說，艾瑞兒仍舊覺得有點彆扭：「可是我——對了，老師你也是人類，所以才想要爭取烏蘇安的援助吧？！」

聽到艾瑞兒這麼說，德瑞歐稍微愣了一下，也就是在這一愣神的時間，艾瑞兒馬上察覺到自己說的話太傷人。甚至連她自己都沒能想到，她能說出這樣的話出來。

「老，老師……我並不是說……那個……」極度的愧疚和不好意思，讓艾瑞兒手足無措，說話也吞吞吐吐的不成個章法。一想到德瑞歐可能會因此生自己的氣，艾瑞兒就有種想哭的感覺。

「好了，我知道你是無心的。」事實上正與之相反，在艾瑞兒說出這樣的話來之後，德瑞歐反而覺得很開心——暴躁而且專斷。這正是一個雄猜之主所應有的性格與品質。只是，這性格產生的實在有些不合時機。

在這之後，德瑞歐接著解釋說：「我並不是西格瑪帝國的國民，甚至並不是舊世界任何一個國家的人。而是從無盡山脈的另一端，涅克哈拉的遺民。而現在，那個國家早已經不復存在了。」

感受到了德瑞歐話語中的悲傷。艾瑞兒再沒敢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聽德瑞歐說話。

「人類的世界比你想像中的大得多，也複雜得多……不過現在，這個並不是這件事情的重點。我們可以以後有時間再慢慢地談論這個問題。現在最重要的問題還是有關出動軍隊，向西格瑪帝國援助的問題。那麼艾瑞兒，我問你，在刨除你對於泰瑞昂這個人的看法之後，你認為烏蘇安是否應該派遣軍隊前往舊世界呢？」

「這個……」艾瑞兒仔細思考了一下，然後困惑的搖了搖頭：「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選擇。坐視西格瑪帝國滅亡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要是為了別人，出動大軍反而削弱了烏蘇安的力量。那也不是好事。」

「的確是這樣沒錯。你能想到這兩點，這也就證明你的思考能力算是不錯了。」德瑞歐說：「不過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的，出動援軍是必不可少，但是究竟什麼時候，以什麼樣的方式，派遣什麼軍隊前去。這都是值得考慮的事情。

與其在是否出動軍隊這個簡單的問題上消耗這麼多時間，還不如仔細思考一下這些問題。

而就算是不出動軍隊，也應該仔細考量，在不出動軍隊的情況下，如何確保舊世界的軍事力量平衡，確保混沌的力量不會吞併那些國家，如果混沌真的成功應該如何，而如果西格瑪帝國最終戰勝。那麼在戰勝國名單上沒有出現的烏蘇安，又如何才能確保自己的利益……

這些都是要考慮的。而且，我想，在現在這個情況下，在雙方都只是在爭論如此淺薄的問題的情況下，倘若誰能夠搶先一步，將這些問題梳理清楚，拿出切實可靠，行之有效的方案來。那麼多半，就很容易獲得其他高等精靈的支持，並且在光明議會上獲得通過。」

「這，這個……」艾瑞兒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事實上德瑞歐所說的這些問題，她在之前全都沒有考慮過。

「那麼，我們先來說出動軍隊援助的時機好了。」德瑞歐接著說：「儘管現在西格瑪帝國叫的很凶。但是實際上他們與混沌之間的戰爭才剛剛開了個頭而已。遠遠沒到分出勝負來的時候。儘管他們現在稍微處於弱勢，但混沌的軍隊想要擊破他們在奧斯特蘭設置的防線，卻仍舊困難得很。」

「那麼他們為什麼還要這麼拚命地叫援軍過去呢？」艾瑞兒奇怪地問道。

「是想要分攤風險啊。」德瑞歐回答說：「對抗混沌，無論輸贏損失慘重是肯定的。西格瑪帝國的皇帝是個精明的傢伙，現在叫盟友過去援助，肯定就是想要分攤損失，以便能在接下來的戰爭之後，多保存幾分實力。」

「這個皇帝還真是可惡，竟然連自己的盟友也算計！」聽了德瑞歐的話，艾瑞兒皺著眉這樣抱怨說。

「他是一國皇帝，為了自己的國家謀劃，也是無可厚非的。」德瑞歐卻是替馬格努斯說了句話，並且在艾瑞兒想要抗辯之前說道：「就好像你，艾瑞兒，你身為烏蘇安的永恆女王，自然也要以烏蘇安，以高等精靈的利益為最優先考慮的對象，不是麼？」

「的確是這樣沒錯。」艾瑞兒點了點頭，心情也平和了不少，在稍作思考之後，便試探著問道：「那麼我們應該在西格瑪帝國全面潰退，支撐不住的情況下出動軍隊，是這樣麼？」

「的確，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在對方還能支撐得住的時候派遣援軍，和在對方即將崩潰的時候派遣援軍，其中的意義完全不同。」德瑞歐點點頭：「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那就是西格瑪帝國擊敗了混沌大軍。在那個時候，也應該派遣軍隊前去。好歹做出個樣子來。」

聽德瑞歐這麼說，艾瑞兒又是連連點頭：「那麼出兵的方式，還有出動援軍之後，對杜魯奇的防禦又該怎麼做呢？」

「不要著急，接下來就要說到了。」德瑞歐聲音平穩，聽上去頗為令人信服：「出兵的方式實際上沒什麼好說的。高等精靈需要獨立的指揮權力，作為獨立的軍隊，而不是西格瑪帝國軍的附庸作戰。而異地作戰，更需要西格瑪帝國提供情報和物資上的支持。

至於暗精靈，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大的威脅。如果在援助西格瑪帝國的時候，暗精靈大舉進攻的話，那麼對於烏蘇安的確不是一件好事。不過幸運的是，烏蘇安與納格隆之間，隔著一道海洋。這使得我們可以有足夠的緩衝的時間。

在等待西格瑪帝國戰敗，又或者獲勝的時期，我們可以下大力氣修繕烏蘇安西北側的各個海島要塞，整頓海軍。並且在派遣援軍的時候多派遣運輸船隻，而少派遣護航用的戰艦。盡最大可能的保證烏蘇安的海軍力量。

這樣一來，在先期作戰中，我們便可以用海軍，以及各個海島要塞來應對杜魯奇的侵略。如果對方無法攻擊到烏蘇安本土，那麼我們便不需要太多的地面部隊。而即便是對方能夠攻擊到烏蘇安的本土，我們的海軍也可以盡量拖延時間，讓我們派遣到西格瑪帝國的援軍的已返回，並且最大可能的削弱對方的力量。」

「是啊……還有這樣的方法，我們並不需要在陸地上與他們決戰。儘管杜魯奇有黑色方舟這樣的怪物。但是我們亞蘇爾的戰艦平均水平卻並不比對方低！杜魯奇的只能海盜的確凶悍。但是正規性卻並沒有我們亞蘇爾的海兵高。而且我方處於守勢，地形熟悉，還有各個海島要塞的支援。這樣計算的話，我們並非沒有勝算！」

艾瑞兒越想越激動。等想到最後，再看向德瑞歐的時候，就看到他微微瞇起了眼睛，看起來似乎在笑一樣。不由得又有些羞怯。同時更是對德瑞歐的能力與心計佩服的五體投地。

「老師。」艾瑞兒一邊嬌聲的低吟著，一邊將身體靠在了德瑞歐的身上。對著他撒起嬌來。

「好了好了，你這個丫頭說起來年紀比我還大了不少，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似的。」德瑞歐一邊這麼說，一邊摟住了艾瑞兒，不動聲色的在她身上揩油……雖然說是這麼說，但是這個精靈女孩嬌柔的身軀，對他還是很有吸引力的。而什麼都不懂的艾瑞兒卻完全不明白這些。只是覺得被德瑞歐抱著的時候很舒服。

兩個人就這麼溫存了一番，然後才分開來。又說了一會兒話，彈奏了一會兒鋼琴，再給艾瑞兒講了個故事。看看天色不早了，他才哄著艾瑞兒睡覺。看著艾瑞兒睡著，他才起身，離開了艾瑞兒的房間。回去給他準備的，距離艾瑞兒的房間並不是很遠的客房休息。

這幾個月來，在精靈的宮殿中的絕大多數傭人和士兵，都已經認識了這個才華橫溢，舉止大方的人類男子。並且多少瞭解到了，永恆女王身上所發生的變化與這個男人有關。因此，儘管高等精靈的沙文主義仍舊讓他們對於人類本能的蔑視與小覷，但是對於這個將自己的真實面容永遠都藏在面罩後面的人類，他們卻非常尊敬。德瑞歐在這裡可以說是暢通無阻。

到了第二天，艾瑞兒醒過來，第一件事情仍舊是向傭人們詢問：「我的老師在哪裡？」在得到「德瑞歐先生已經醒來，現在正在餐廳等待陛下。」之後，便馬上吩咐說：「那就快一點吧，不要讓老師等得太久。」催促著女僕們快一點替她裝扮。而女僕們這一會兒，便笑著說：「但是如果太倉促，弄得難看的話，恐怕德瑞歐先生會笑話陛下的。」讓艾瑞兒患得患失的。

第九章 惡果

在這之後，艾瑞兒和德瑞歐共進早餐。期間又請教了他幾個問題，在吃過早餐之後，艾瑞兒便去了光明議會所在地，將德瑞歐教導她的一番言論與計劃全都說了出來。頓時語驚四座。

儘管泰瑞昂據理力爭，從道義上講述，認為這樣的投機會傷害帝國與烏蘇安之間的感情云云。但是收效甚微。在這之後，光明議會便以高票數通過了艾瑞兒的提議，等待時機，加強烏蘇安西北部海域的防務，伺機加入到舊世界的戰爭中去。

「這不正確！我們是高等精靈，正義，正直，嫉惡如仇。什麼時候，我們變得好像人類一樣功利了？！」泰瑞昂在會議上勃然作色，並且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很明顯，這位王子殿下意有所指，所說的正是最近一段時間風頭最勁，被艾瑞兒稱為老師的德瑞歐。

他這話一說出來，艾瑞兒立刻就不幹了，眼珠一瞪差點喊出來。不過她好歹還記得自己的身份，這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是埋在她心底的，對泰瑞昂的不滿愈發強烈了。

「泰瑞昂王子，請注意您的身份，高等精靈的傳統美德的確有很多，我想，其中也肯定包括時刻保持優雅的風度，以及文明的言談舉止。」

艾瑞兒不輕不重的點了泰瑞昂一句。讓這位王子面色漲得通紅。而後什麼話都不說，一言不發大踏步的離去了。

望著這位王子離去的背影，艾瑞兒冷哼了一聲，面色陰鬱。而他周圍的高等精靈也都議論紛紛，不同程度的表達了對泰瑞昂的不滿。即便是傾向於泰瑞昂的精靈們也都不敢為他說話，只是皺著眉頭不吭聲。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泰瑞昂再次在光明議會裡提議出兵援助西格瑪帝國，這些提議無一例外的被光明議會拒絕。也正是在這讓泰瑞昂身心俱疲的會議之中，他得到了一個對他來說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也就是他的弟弟泰格裡斯的死訊。

那是來自西格瑪帝國的官方消息。除了向他表示沉痛的哀悼，以及對於未能及時察覺敵人的陰謀之外，還非常「不小心」的，將此次行刺事件的報告，有關暗精靈以及高等精靈所留下的痕跡全部隱瞞了下來。單單將最明顯的那些混沌的標記告知了泰瑞昂。

西格瑪帝國此舉，自然是想要引起泰瑞昂對於混沌異端的仇恨。好讓這位烏蘇安的實權人物能夠盡快帶著幾十上百萬的精靈大軍過來援助。而事實上，在最初的幾天時間裡，泰瑞昂也真的氣瘋了一樣，不管不顧的著手推行向西格瑪帝國進軍的計劃。

在知曉光明議會絕對不會同意他的意見的情況下，泰瑞昂開始私自串聯，以他掌管烏蘇安近百年所積累的聲望，以及在軍隊中的人脈召集部隊，打算繞過永恆女王與光明議會，私自出兵。

在這種情況下，儘管同樣知曉了泰格裡斯的死。但是對於泰瑞昂這種私下裡的危險的違法行動。艾瑞兒，以及絕大多數的高等精靈都表示無法接受。

「他究竟想要做什麼？！難道他不知道他做的事情有多危險麼？！」

在羅瑟恩的宮殿之中，艾瑞兒這樣子向他的老師，也是他最信任的人抱怨。而聽到了艾瑞兒的話之後，德瑞歐慣例的想要去摸一摸艾瑞兒的頭髮。卻被艾瑞兒以：「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這樣的話給擋了回去。這讓德瑞歐有些哭笑不得。

的確不是小孩子了……或者說，艾瑞兒不想要被德瑞歐當成一個小孩子，或者說小女孩來看待。而是想要她的老師把她當成一個平輩的女人，一個紅顏知己，一個愛慕者……最好是一個情人來看待。甚至下嫁給德瑞歐的算盤，也在艾瑞兒腦子裡轉悠了十幾圈。如果不是礙於高等精靈太過嚴苛的傳統的話，恐怕她真的會不管不顧的向德瑞歐提出這個要求來。

不過不可能，即便是刨除高等精靈的所謂傳統與榮耀，他們兩個也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畢竟他們一個人是精靈，另一個是人類。就好像德瑞歐所說的那樣，在他百年之後，艾瑞兒卻還沒成年……每當想到這一點，艾瑞兒就覺得錐心的痛。

「算了，百年後的事情，不用想那麼遠。現在的我，只要能和老師在一起就會覺得很幸福了。」艾瑞兒強迫自己忘記這件事情。她搖了搖腦袋，然後繼續以一種不滿意的，撒嬌似的眼神看著德瑞歐，想要讓他就這件事情說一下看法。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呢，畢竟那位大人唯一的一個弟弟死掉了呢。心情會變得很糟糕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是這也不能作為他私自徵召部隊的借口啊！」艾瑞兒說：「如果是個精靈就因為自己的情緒激動，而做出違背律法的事情的話，那麼烏蘇安還要不要了？！」

「的確，你說的也沒有錯。這就是所謂人情與法制的衝突了啊。」德瑞歐搖了搖頭：「人情與法制這兩者，作為一國國君，可不能由著性子偏向其中一方。可要保持一定平衡才行。」

「那麼具體應該怎麼做……或者說大多數時候應該怎麼做呢？」艾瑞兒接著問道。

「一般情況下自然應該依法辦事。間或出現特例，再以人情斟酌。」

「那麼說，老師也認為那個傢伙所做的事情不對麼？」聽到德瑞歐這麼說，艾瑞兒顯得很開心。這讓德瑞歐忍不住搖了搖頭：

「我記得你在幾個月之前，對於『那個傢伙』還很親近吧。」德瑞歐苦笑著這樣說道。

「那是因為在這之前我沒有遇到老師你啊。」

「你啊你啊……倒給我挑撥離間起來了。」心裡面暗暗自得的德瑞歐得了便宜賣乖，故作無奈的歎了口氣。

「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老師你更好的人了。」艾瑞兒的眼睛亮閃閃的。看的德瑞歐也稍感悸動。不過很快，這個狡猾至極的陰謀家便恢復了常態。繼續不動聲色的以一種看似在「勸說」方式，挑唆著她與泰瑞昂之間的關係。

「事實上我覺得，和泰瑞昂殿下的關係不必要搞得這麼僵。他畢竟執掌了烏蘇安政權近百年。無論實力還是能力。如果能夠以一個和平的方式，將他團結在你周圍的話。那麼——」

「——不需要！難懂你覺得我和那個傢伙更般配？！難道老師你也認為我應該嫁給那個傢伙嗎？」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雖然說這的確是個辦法。」

「老師！」艾瑞兒有些氣急敗壞的對著德瑞歐大喊了起來。

「好吧好吧，你不想的話就算了。」德瑞歐這話自然也只是隨口說說，逗弄一下這個傻丫頭而已。他自然不可能真的盼望這兩個人冰釋前嫌，甚至關係更進一步。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在這裡可也就混不下去了：「但是你總歸要嫁人的啊。作為永恆女王，婚姻和子嗣也是你的任務之一，不管你怎麼不願意，最終也——」

「——不要。」艾瑞兒再次打斷了德瑞歐的話，很認真，甚至可以說是悲哀的看著德瑞歐：「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答應老師。但是這件事情我絕對不答應。」

「你才多大啊，這種事情——」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是小孩子！」艾瑞兒眼角含淚的大喊了起來。然後就轉過身準備跑開。當然在她真的跑開之前，德瑞歐便一把拉住了她。結果就是他這一具相對孱弱的身體踉蹌著，差點跌倒。手臂也稍微有點肌肉拉傷。讓他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老師……」艾瑞兒馬上轉過身去，扶住了她這位足智多謀，但是弱不禁風的老師。順勢又撲到了德瑞歐的懷裡。小聲嘀咕著：「我只想和老師在一起。」

「……嗯。」德瑞歐再沒有多說什麼，只得應了一聲。他們兩個就這麼無言的擁抱著，誰都不想要太快的分開。結果就維持這個姿勢一直到了早上，一直到渾身僵硬了也沒停止。而這一回，艾瑞兒又重新說出了那句在之前，被德瑞歐「誤解」了的話。

「老師，我很喜歡你。」

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德瑞歐也給以了回應。並不像是之前那樣的敷衍了事，而是以平靜的，好像敘述事實一樣的語氣向艾瑞兒回應。在這之後，永恆女王，同時也只是個小女孩的艾瑞兒喜極而泣。

就好像她所想的那樣，儘管結局注定是悲慘的。但是過程可以很美好。在身體微微前傾，閉上眼睛，似乎在期盼著，等待著什麼。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一個真正的傻瓜也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

德瑞歐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懷中的少女摟得更緊了一點，然後吻上了她香甜的嘴唇，在這戰火連天的歲月裡，一對注定不可能成功的戀人誕生了。

第十章 因果

在那一天之後，德瑞歐和艾瑞兒的感情有了飛躍式的發展。這讓初嘗到愛情滋味的艾瑞兒神魂顛倒的忘乎所以了，對於德瑞歐的話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程度。而德瑞歐的任務以及計劃，也就是在這幾天時間裡好好地向前推進了一步。

儘管處於熱戀之中，但是艾瑞兒的身份注定她不能像是一般的女孩子那樣，一整天都膩味在德瑞歐懷裡面。每當僕人們再三催促，她應該去履行女王的職責的時候，她都只能戀戀不捨的從德瑞歐的懷抱中爬出來。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也正是在這一段時間，德瑞歐將佈置泰瑞昂王子的計劃全部謀劃了個踏實。

「就好像我們之前說的那樣，泰瑞昂王子的行為情有可原，但是於國家，法律而言卻是極大地不妥當。會動搖法律的權威性，讓人覺得律法不過如此而已。這對於烏蘇安來說是非常不利的。」

「那麼……如果在他帶兵返回烏蘇安之後呢？如果在那之後再對付他怎麼樣？」

很意外的艾瑞兒並沒有一下子就贊同德瑞歐的話，而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見來。她倒不是質問德瑞歐，更不是認為自己的看法比他高明。她只是想要用這種方法讓德瑞歐對她刮目相看。就好像在說「你看你看，我也可以用這種沉著冷靜的語氣分析問題呢……雖然最終得出的結論不是很正確。」

「這恐怕不行。」德瑞歐搖了搖頭，然後說道：「首先，這種事情解決的越晚，對於律法，還有你的權威所造成的傷害就愈大。而且等他帶著軍隊回來之後，事情可就沒那麼解決了。如果他戰勝。你難道要處置一個建立了功勳的功臣麼？而如果他失敗了的話，也會讓人產生一種你是在落井下石的感覺。最可慮的是……」

「是什麼？」聽到德瑞歐所說的話，感覺自己的確有欠考慮的艾瑞兒追問道。

「是對方，泰瑞昂王子的心態。在獲勝之後，他是否會因而驕縱，更加放肆？又或者乾脆憑借他這樣的功勳，以及他所掌握的這支軍隊來推翻你的統治？」

「這……那要是他失敗了呢？」艾瑞兒接著問道。

「失敗了的話，他更有可能破罐子破摔，放手一搏了。」德瑞歐理所當然的說道。這句話讓艾瑞兒重新陷入了沉寂之中。

就這樣，德瑞歐正反正的將幾種可能性全都說了出來，無一例外，不管說他是輸是贏，是被艾瑞兒鎮壓了，還是乾脆豎起反旗。最終的結果全都對艾瑞兒不利。他分析的頭頭是道。

甚至進一步指出，就算對方死在了舊世界，那麼仍舊對艾瑞兒不是好事——因為其他高等精靈可能會覺得，是因為艾瑞兒拒絕給與泰瑞昂王子以支持和足夠的兵力，這才讓他敗亡的。

總之一句話：你不能讓他離開。更不能讓他帶著軍隊離開。甚至說，不能讓他繼續執掌軍隊的權柄——想想看，這個想要報仇想得發瘋，甚至不惜違背光明議會決議，不惜違背永恆女王的命令的傢伙，這傢伙手裡面擁有一支大軍！這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

當然，德瑞歐的這番分析之中什麼都有，就是沒有情感與理念。

他不會告訴艾瑞兒，那位精靈王子對烏蘇安，對她的感情有多麼真摯。他也不會告訴艾瑞兒，即便是死，泰瑞昂也不會背叛他的國家與高等精靈一族。他更不會告訴艾瑞兒，泰瑞昂會如此激動，舉止失常，其中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甚至可以說，泰瑞昂做出這種事情來，有至少一半的功勞，是因為德瑞歐的引導下，艾瑞兒對他所做的壓制與展示出的敵意所造成的。在憤怒，不甘以及心中的痛苦無人理解的情況下，泰瑞昂的所作所為，也就不難理解了。更何況，這個平素光明磊落的精靈王子，對於這種背地裡的算計深惡痛絕的同時，更是一竅不通……

在經過德瑞歐的教導之後，艾瑞兒的猜忌之心大漲。對泰瑞昂的看法也變得非常差。這種事情他稍微點撥一下，就會讓艾瑞兒生出忌憚來。

「如果對方集結兵力並不是為了去援助舊世界，乾脆就是為了叛變呢？」

這句話德瑞歐並沒有說，是艾瑞兒自己想出來的，而在想到這個可能之後，她第一時間嚇了一大跳。緊接著便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懼。討厭泰瑞昂是一回事。和他在政治上有分歧，有競爭是一回事。但是要是真刀真槍的和泰瑞昂作戰，可就是另外一會事了。

這位精靈王子不單單武勇過人，更是烏蘇安公認的最強的軍事統帥。麾下精兵強將更是無數。大批的荷斯劍聖，大魔導師，暗影戰士都在他手下效勞。烏蘇安地位僅次於鳳凰衛隊的白獅衛隊更幾乎成了他的私人部隊。

烏蘇安的兵役制度規定在必要時刻，每一名成年的高等精靈都需要應徵入伍。這種公民義務兵的制度保證了烏蘇安大軍的數量。也因為這個原因，烏蘇安少有常備部隊。而這少有的幾支常備精銳中，北部羅森海海岸有一支警備部隊，專門用來防備新大陸北部的暗精靈。凱勒多一世的故土擁有一批精銳的巨龍騎士。這些人地位超然，也不會介入到這場戰爭中去。

而除了這兩支軍隊之外，其他四支常備軍，一支是鳳凰王的鳳凰衛隊，另一支是原本應該屬於鳳凰王的白獅衛隊。再有，便是荷斯白塔的精靈劍聖與魔法師，暗影森林的暗影戰士。

這四支常備軍中足有三支直接，或者間接受到泰瑞昂的指揮。平時可能還顯不出什麼來。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卻讓人能驚出一身的冷汗。

「老師。情況就是這樣了……我究竟應該怎麼做？」

在介紹完了實際上德瑞歐比她還熟悉的情況之後，艾瑞兒以一種求助的眼神看著他，並且詢問他應該怎麼辦。

「的確是個很困難的情況啊。」德瑞歐強忍著笑意。對艾瑞兒說道：「不過也不是沒辦法解決……不，應該說，解決這件事情的辦法很簡單。」

「這，怎麼可能？那個傢伙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本身還是有的，老師你可不要輕敵啊！」

聽到德瑞歐這麼說，艾瑞兒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德瑞歐給他的表現，一直以來都是睿智而且謹慎的。任何事情都考慮的方方面面周全的很。卻從來沒有說過這種狂言大話。

「不不不，艾瑞兒，你恐怕誤會了。」德瑞歐搖了搖頭，雙眼中含著笑意的說道：

「你要對付的只有泰瑞昂一個，也僅僅只是他一個。忠誠於他，甚至願意為他而死的高等精靈肯定有不少。但是肯追隨他發動叛亂，乃至進行內戰的，恐怕就不是很多了。我想，如果他真的做出這種事情來，會和他一條路走到黑的恐怕不多。絕大多數的精靈們都不會與他同流合污，最差的情況也是兩不相幫。

無論荷斯塔的劍聖，大魔導師還是暗影森林的暗影戰士。我想這些本身就具有一定獨立性的准軍事組織都不會在如此冒險，並且有辱名譽的事情上投入太多。甚至說，如果泰瑞昂真的逼迫他們過緊的話，反而會讓他們倒向你這一邊。」

「的確有這種可能性。」艾瑞兒想了想，之後點了點頭，同意了德瑞歐的說法：「那麼說，我們並不用害怕那個傢伙麼？」

「不能這麼說。」德瑞歐又搖了搖頭：「除了劍聖與大魔導師，暗影戰士。他手上還有一張王牌，也就是白獅衛隊。這可是他的嫡系部隊。想必支持他的人更多一些，對他也更忠誠。同時，我說的情況是對我們最有利的一種，個傢伙老老實實的將他想要叛變的想法說出來。不過我想，泰瑞昂王子再怎麼愚蠢，恐怕也不會這麼做吧。」

「那麼老師，你覺得他會怎麼做呢？」艾瑞兒面色一紅。卻是明白了，之前德瑞歐說那麼多，都是為了讓她安心，所以才故作姿態。心裡面暗暗叫了一聲慚愧。

「自然是找借口了。」德瑞歐說：「我稍微想了一下，發現他的確有個非常好的借口可以使用。而事實上，古往今來所有想要謀朝篡位的叛逆的理由，都差不多是這樣。」

「是什麼？」

「就是我啊，小傻瓜。」德瑞歐忍不住笑出聲來：「就是我這個永恆女王身邊的奸佞小人。教唆了永恆女王禍亂朝政，泰瑞昂王子義憤填膺，興義兵，清君側，還烏蘇安一個朗朗乾坤。你說這個劇本是不是很有意思？」

「以老師您作為借口麼……」艾瑞兒的面色一下子變得陰鬱了許多。初戀，也是熱戀中的女人總是極為狂熱的。在聽到德瑞歐這樣的說辭之後，艾瑞兒徹底把無辜可憐的泰瑞昂王子恨了個十成十。

而與此同時，在泰瑞昂王子所在的軍營中，面色疲憊的他忍不住脫口而出，大聲喊了起來：「什麼？！那個叫做德瑞歐的人類，是混沌邪神派來的間諜？！」

第十一章 爭辯

三分之二是真話，三分之一則是捕風捉影，推測以及一些「可能真實」的情報。在這一番分析之後，泰瑞昂的下屬們就得出了這樣一個有理有據，似是而非的結論。

西格瑪帝國的人員並不想要泰瑞昂知道的事情，被高等精靈派駐西格瑪帝國的使者們調查了出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人。那就是烏蘇安的永恆女王。而隨著更多的線索露出水面，一個驚人的結論讓所有參與此次調查的高等精靈都覺得驚訝至極。

那就是，現而今被永恆女王所器重，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程度的那個人，那個自稱是德瑞歐的吟遊詩人實際上是一隻精通變化的混沌邪魔，詭道之主辛烈治坐下的萬變領主幻化而成。就是他教唆著永恆女王殺派人暗殺了泰格裡斯。

這樣的說法，也能解釋的清泰格裡斯這等大魔導師，為什麼會這麼容易的被人殺死了——因為對方下手的時候，泰格裡斯根本就沒有防備！因為對手也同樣是高等精靈！

烏蘇安派駐到西格瑪帝國的高等精靈們，都是與泰格裡斯朝夕相處了數十年的，感情自然深厚的無話可說。這一回泰格裡斯死了。他們這一群高等精靈心裡面也都憋著火呢。因此，儘管這件事情事關重大，甚至有可能引起烏蘇安的全面動盪。

但是在經過一番商討之後，他們還是決定將這件事情匯報給烏蘇安方面，告訴烏蘇安上層中唯一一個，會不惜一切代價給泰格裡斯報仇的精靈，也就是他的親哥哥泰瑞昂。

這便是這件事情的全部經過，也正是泰瑞昂聞言，忍不住驚呼的原因。

「真是想不到，那些邪魔竟然這麼卑鄙……」想到這一點的泰瑞昂死死的握緊拳頭，心裡面充滿了對於親生弟弟死訊的哀傷，對於混沌邪魔的怒火，以及對於受蒙蔽了的永恆女王的惱怒和擔憂。

他還記得。在那個人接近永恆女王身邊之前，曾經受到過全面的檢測。最終得出的結果說，他是一個弱不禁風的普通人類——只有真正高等級的上位萬變領主，那些在辛烈治麾下最得力的爪牙，才有這等本事，能通過同樣精通魔法的高等精靈的檢測。有這樣一個邪魔在身邊，烏蘇安，永恆女王，高等精靈——這怎麼得了？！

「真是該死！不行！必須要將他除掉才行！否則的話烏蘇安將永無寧日！」在聽過情報，並且結合自己所知的分析之後，泰瑞昂便做出了這樣的決定。而這日期麼，卻是與德瑞歐叮囑艾瑞兒，說這位王子殿下可能會將自己作為突破口的日子一樣……

當然，這不是巧合。

在幾天之後，烏蘇安光明議會中再度爆發了一輪激烈的爭吵。而這一回的爭吵的內容，卻是絕大多數的高等精靈王子們全都知曉了的，有關永恆女王身邊的智囊，自稱是德瑞歐的人類。

「那個人類——不，那個混沌邪魔非常危險！女王，您難道還不知道麼？您已經受到他的蠱惑了！請快一點清醒過來，認清楚那個傢伙的真實面目！」

在光明議會上，泰瑞昂王子將他所知曉的所有「真相」全都說了出來——當然，有關他弟弟的死因，他還是給艾瑞兒留了幾分面子，並沒有提及此事。也正因為是這個，可以說是最為關鍵的證詞與證據的缺失，使得他的言辭少了幾分可信度。

「這就是你要說的麼？」

看著面容急切的泰瑞昂王子，艾瑞兒皺了皺眉，用略帶嘲諷的語氣這樣向泰瑞昂反問。

而聽到艾瑞兒這樣的語氣，泰瑞昂就知道，這件事情恐怕不會這麼簡單就能夠解決得了。果不其然，在這之後，艾瑞兒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對泰瑞昂，也對其他小聲議論著這件事情的精靈王子們說：「我可以保證，我的老師德瑞歐先生並不是混沌邪魔。」

在聽到艾瑞兒這麼說之後，高等精靈們議論的聲音變得更大了一些。因為之前，艾瑞兒曾經私下裡與他們交流過，說過喪心病狂的泰瑞昂想要以德瑞歐作為突破口向他發難。先入為主的高等精靈們自然認為這一會兒，泰瑞昂所說的是假的。

就因為這個，這些精靈王子們在心中，是傾向於艾瑞兒的。

只是好死不死的，艾瑞兒說錯了話。將德瑞歐是他的老師事情給說了出來。大大的刺激了一下高等精靈們脆弱的自尊心。

儘管絕大多數的高等精靈都已經知道這個事實，儘管他們也都或多或少的成人，艾瑞兒現在的變化，與那位名叫做德瑞歐的人類有關。而艾瑞兒所作出的一些，令人刮目相看的舉措，恐怕也都是出自那個人類的手筆——但是，知道是知道，可不能說出來啊。堂堂高等精靈，亞蘇安的子嗣。其統治者竟然要接受一個卑微的人類的教導？！這讓其他高等精靈情何以堪？！

也正因為這樣的原因，高等精靈們，那是些原本準備支持艾瑞兒的王子們，這一回都不出聲了。原本艾瑞兒想著，要用這一層關係來證明德瑞歐的重要性，以及對她的意義的主意，結果反倒起了反作用。不少高等精靈甚至在這一刻盼著這傢伙出個三長兩短的。早點死了，省的讓他們彆扭。

其他高等精靈王子們都不說話。所以接下來，爭辯，爭吵的，也就只是艾瑞兒和泰瑞昂兩個人了。在聽到艾瑞兒這樣斬釘截鐵的保證之後，泰瑞昂不怒反笑，卻是想起自己慘死的弟弟來了——而泰格裡斯的死，正是這個表面上看起來可愛無害的小女孩的最終決定！

這念頭一出，泰瑞昂對於艾瑞兒最後的一絲情誼也就煙消雲散了。他用一種看著仇人一樣的眼神看著艾瑞兒，同時說道：「女王，你的年齡還不足以分辨是非，正確錯誤與否。那個人究竟是不是混沌邪魔裝扮成的。單單憑你的一面之詞做不得數。」

「那麼你的意思是說，憑你的一面之詞就做的了數麼？！」艾瑞兒等了半天，卻也沒等到說好了的其他高等精靈幫她說話，心情不由得更加糟糕了幾分，說話也變得更不客氣了。

「當然也不是。」泰瑞昂輕笑著說：「單單憑借個人的保證與承諾，是無法承擔如此嚴重的後果的。所以我決定，要用最準確的方式，給那個邪魔進行一次檢測。」

「檢測？」艾瑞兒搖了搖頭，挖苦的說道：「我記得在這之前，在德瑞歐老師進入宮廷之前，他便已經通過了大魔導師所進行的各項檢測。結果全部都是正常。泰瑞昂王子，您的記憶力難道差到了這種程度了麼？」

「不不不。我當然還記得這一點。畢竟距離現在不過半年的時間而已。」說到這裡，泰瑞昂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僅僅半年時間，那個人便影響了永恆女王，進一步影響到了烏蘇安的政治，甚至因此影響到了整個世界，這場正邪大戰的局勢，乃至未來的走向。

「這個人真是太厲害了。不管他是不是混沌邪魔，都太厲害了……不過，除了辛烈治麾下那些善於蠱惑人心，玩弄陰謀詭計的萬變領主。我也實在想不出，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人有這個本事。」泰瑞昂一念至此，緊接著便開口說道：「但是，我們都知道，那些足夠的強大的惡魔親王，以及上位大惡魔都有能力瞞天過海——我懷疑那個叫做德瑞歐的人類，便是一個上位萬變領主，或者一個辛烈治的惡魔親王！」

「你到底想怎麼樣？」艾瑞兒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很簡單，再簡單不過了。無論邪魔如何改變。但是他內在的骨骼卻是不變的，西格瑪帝國也正因為如此，才將人類頭骨定性為神聖之物，並且作為圖騰加以崇拜。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將那個叫做德瑞歐的人類的頭顱剖開，然後——」

「——你休想！」

聽到泰瑞昂的這個辦法，竟然是想要將德瑞歐置於死地，艾瑞兒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氣急敗壞的大喊了起來。同時對著他，還有其他也有些躍躍欲試的高等精靈說：「只要我還有一天活著，那麼誰都別想對他出手！」說完之後便不待其他精靈回答，怒氣沖沖的徑直離開了。

隨後，的確，就好像是艾瑞兒所警告過的那樣，再沒有哪個在議會中提及德瑞歐的事情，泰瑞昂也再沒有出席任何一場會議。整個羅瑟恩充滿了緊張的氣息，空氣幾乎凝結了的壓迫感，任何一個普通的高等精靈都能夠感覺得到。

隨著最後一個和解的機會理所當然的被浪費掉，無論是泰瑞昂還是艾瑞兒，都再沒有了一絲一毫的僥倖心理。鳳凰衛隊與白獅衛隊全部開始召回休假中的人員，加緊訓練，增強裝備。而光明議會的各個精靈王子們，有的返回自己的領地內明哲保身，也有的和雙方——艾瑞兒或者泰瑞昂開始接觸……

第十二章 烏蘇安動亂

雙方都已經意識到了，單單憑借語言，是無法說服對方的，一場為人不齒的戰爭，就這樣注定要在烏蘇安的首都上演。

當然，這裡面還有一些問題——泰瑞昂的動作過大。這位可能已經失去理智了的精靈王子，恨不得將他想要犯上作亂的事情穿的盡人皆知。集結部隊，拉攏其他的精靈王子以及精銳的戰士和軍隊。甚至連一般的高等精靈公民，都能覺察到這位精靈王子好像是失心瘋一樣的狂亂的態度。

而更加可悲的是，這位王子到現在，還有些不太明白狀況。他一廂情願的認為艾瑞兒不會對他動手。也一廂情願的認為局勢都在他掌握之中。一廂情願的認為，只要將德瑞歐這個罪魁禍首宰了，那麼就能夠萬事大吉。被蒙蔽的女王會清醒過來，其他精靈王子們也會重新對他表示支持，向舊世界發動遠征的事情能定下來，混沌邪魔能被消滅，世界和平，他也就可以就此歸隱山林，不問世事了。

開什麼玩笑，怎麼可能。

相對而言，在德瑞歐的操縱下，艾瑞兒一方的行動更加隱蔽，高效。擁有大義名分的艾瑞兒所能獲得的支持，自然也要比說不清道不明，一腔熱血也沒辦法掏出來給人橋的泰瑞昂多得多。人心是看不見摸不著的。說服說服，最終要靠的還是一張嘴。而在這一方面，經過德瑞歐調教的永恆女王，卻是要比泰瑞昂這個習慣了說一不二，甚至求人都好像命令一樣的傢伙強的多了。

局勢就這樣一點點的向著艾瑞兒的方向傾斜過去。而對這一切，泰瑞昂全都蒙在鼓裡。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艾瑞兒一方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在德瑞歐的要求下，為了獲取更多的名義，推卸更多的責任，艾瑞兒仍舊在等待著，等待著泰瑞昂向她出手的那一刻。

八月七日，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艾瑞兒的房間裡面，帶著銀色面罩，被她親切的稱呼為老師的人類……又或者邪魔這樣對她說：

「我們的優勢非常明顯。現而今，大半的高等精靈王子都已經向你宣誓效忠。暗影戰士，荷斯劍聖與大魔導師或者傾向我們，或者保持中立。甚至連他最為嫡系的白獅衛隊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支持他，甚至還有精靈倒向了你，他真正能調動的兵力恐怕就只有三、四個聯隊」

「可，可是……那個人畢竟是泰瑞昂啊！」艾瑞兒略有些患得患失的：「再怎麼說也是上千名白獅衛隊啊！而且他的目標就是老師你……要不然的話，老師你先躲一躲吧。他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把我如何的。」

「沒關係的。」這一回，德瑞歐主動地抱住了艾瑞兒：「你在這裡，我哪也不去。」

被德瑞歐抱住了的艾瑞兒身體微微一顫，心裡面甜滋滋的，然後便倒在了德瑞歐的懷中不說話了。

也正是在這一夜，在城郊，白獅衛隊的駐地。早已經下定決心追隨泰瑞昂的白獅衛隊士兵們，這些披掛著白色獅子的皮革，穿戴著閃亮的銀白色甲冑，手持長柄戰斧的魁梧士兵們冒著傾盆大雨，一個兩個都如同石頭柱子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軍營中央的校場上，排成如同刀削斧鑿一樣的方陣。

幾個衣著款式略有不同的精靈軍官們簇擁著泰瑞昂——這個騎乘著強壯高大的高等精靈戰馬。匹掛甲冑，腰間懸掛著陽炎劍的精靈王子站在這支軍隊的對面。這些平素高傲，最講究排場的高等精靈貴族們，在這一刻也如同一般的士兵一樣，任憑黃豆大小的雨點辟里啪啦的砸在身上，打得生痛，也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泰瑞昂眼看著這一支跟著南征北戰近百年的軍隊如此表現，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豪情，他的目的，他的想法，他都已經一再的，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站在這裡的每一名士兵。那些不同意他心中所想的精靈早已離去，剩下的全都是對他忠誠不二的戰士。

在這種情況下，再多說什麼完全沒有用。泰瑞昂只是用犀利的目光掃視了一眼這些士兵，而後猛然拔出了他腰間的佩劍，大聲吶喊著：「進發！殺掉那個邪魔！」他身邊一眾白獅衛隊戰士們轟然相應——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平地裡一聲驚雷響起。透過雷光，泰瑞昂猛然發現自己身側近百米開外一顆參天大樹之上，一批身披暗綠色披風的精靈張弓搭箭，那目標，竟然就是自己！

「敵人！」泰瑞昂心中猛地一跳。這等大雨，這等夜色，這等距離。倘若是其他種族——甚至是那些自矜擁有最強遊俠部隊的木精靈表親也不敢說，他們能夠命中目標——然而，然而高等精靈中卻有人敢這麼說！手持附著了穩定，精準，命中三個中級魔法，精工製成的魔法長弓，有著三百年以上的神射手生涯的暗影戰士們，他們就敢應承下這等任務！

「快躲開！」泰瑞昂一聲吶喊還沒有喊完，那一陣弓箭便射了過來，周圍散發著淡淡的白色光芒，將瓢潑大雨全都阻隔在外的箭矢，直如同雷霆閃電一般，奇快無比，準確非凡的向著泰瑞昂射了過去——不，不對，除了泰瑞昂之外，他身邊其他幾個高等精靈軍官也是他們的目標！

泰瑞昂這一聲喊叫喊到一半，那箭矢便射了過來，他一邊將另一半，事實上已經沒有用了的提醒的話語喊出來，一邊揮舞長劍，將那箭矢挑了開來。泰瑞昂畢竟是泰瑞昂，烏蘇安第一位的精靈勇士。即便是十名以上的暗影戰士集中向他攢射，最終也奈何不了他。

然而其他的精靈軍官卻並沒有他這麼好的身手，等到他提醒的時候，卻也已經來不及了——總共六名泰瑞昂的心腹軍官，其中五名脖頸，胸口又或者眉心中箭，當場身亡。唯獨一位平素小心謹慎，在胸甲裡面又襯了兩層軟甲的軍官活了下來。

還沒有等到白獅衛隊的戰士們反應過來。周圍暴雨中便出現了傳送魔法陣的光芒，而後，大批手持長戟的鳳凰衛隊成員，大批手持大劍的荷斯劍聖，乃至是一批標準的，手持長矛盾牌的高等精靈步兵裡裡外外，將白獅衛隊圍在了中間。這些士兵將校場擠得水洩不通，粗數過去，他們的數量超過四千人，是白獅衛隊的四倍還要多！

「投降吧，泰瑞昂王子！你陰謀叛亂的消息早已經被永恆女王知道了！看在你以前的功績的份上，只要你投降，女王保證會給你一個很好的待遇，你的體面也就保住了，或者你想要繼續頑抗下去，帶給你自己更多的難堪嗎？！」

在這支軍隊之中不斷傳來類似的招降的喊聲，不單單是真對泰瑞昂，針對其他那些白獅衛隊士兵的也有——那些喊話的人甚至能清清楚楚的將那些士兵的名字，職務，功績全都說出來。這一切都讓這些白獅衛隊的士兵們覺得異常的尷尬與難堪。

「該死！邪魔！難道這又是你搞的鬼嗎？！你們，你們這些蠢貨！難道就想要看到一個混沌邪魔，將我們的家園，將烏蘇安禍亂成這個樣子嗎？！」

冉冉，這動搖的，感覺難堪的人中，卻並不包括泰瑞昂。這位精靈王子仍舊憤怒著，仍舊保持著旺盛的鬥志，他大聲喊叫著：「女王在哪裡？！我想要見到永恆女王！」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冰冷的嗤笑，以及愈發逼近的鳳凰衛隊，以及其他高等精靈士兵們。

說真的，泰瑞昂儘管曾經想過，以極端方式衝進艾瑞兒所居住的宮殿中，強行殺死德瑞歐。但是他卻從來沒想過要與這些同族的高等精靈交戰——然而，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想要讓他放棄卻是休想！

眼看著他最後的底牌，那些白獅衛隊的士兵們在鳳凰衛隊一步步的緊逼下士氣低落，看起來已經沒有了戰鬥……或者說反抗的意志。泰瑞昂一咬牙，心想：「這是你們逼我的。」便催動戰馬想要上前——也就是在這時候，他身旁唯一一個在之前暗影戰士弓箭襲擊下存活的高等精靈軍官忽然有了動作，他抽出一柄短劍來，猛地插向泰瑞昂胯下的精靈戰馬的脖頸。

戰馬頸部大動脈一下子被刺穿，一聲哀鳴便跪倒在地，將泰瑞昂甩了出去。

泰瑞昂在空中一翻，便穩穩的站在了原地。這一會兒，周圍一眾白獅衛隊士兵們已經開始丟下武器，任憑鳳凰衛隊以及其他精靈士兵擺弄了。

「澤蘭，你幹什麼？！」泰瑞昂半是憤怒，半是不解的向他的心腹……或者說原本的心腹大聲質問。

「王子，停手吧，你的一切都在女王的掌控之中，你沒辦法贏的。更沒辦法殺死德瑞歐先生。」

被稱呼做澤蘭的高等精靈面無表情的對泰瑞昂說道。

「你也是站在他們那一邊的嗎？！」

隨著泰瑞昂難以置信的，悲憤至極的吶喊聲，一道紫紅色的閃電猛地閃過，照亮了泰瑞昂蒼白的臉，隨後是巨大的雷聲轟鳴。被稱作澤蘭的高等精靈一言不發……

第十三章 真相大白

「行動請快一點，泰瑞昂王子殿下。」

儘管身後的衛兵語氣謙卑一如既往，但是泰瑞昂始終覺得，他的話語中含有極濃郁的諷刺的味道。

當然，也可能是他自己想的太多了。

也是當然的，這種話他不需要去回答，也不想要回答，甚至連「嗯」或者「哼」這樣的鼻音，他都懶得發出來。

一切都結束了。

鋼鐵質地的大門打開來，陽光照射進昏暗的過道，那光束下可以看到數之不盡的飛舞著的灰塵，一股腐朽的，發霉的味道撲面而來。

如果是在之前，正常情況下，泰瑞昂或許早就開始抱怨了。高等精靈那不同程度的潔癖，會讓他在第一時間摀住鼻子。

然而這時候，他卻恍然不覺……或者說失魂落魄的，無所謂的向前走去。逐漸消失在了那一片陽光照不到的陰影裡。

門被關死了。而過道兩側，骯髒並且散發著難聞異味的監牢裡，那些被高等精靈社會所遺棄了的背叛者，拋棄了高等精靈榮耀的下賤之徒。又或者再簡單一點，就是所謂的「垃圾」們，在看到有新人加入之後，全都活躍了起來。在小聲的議論過幾句之後，一座牢房中，一個髒的看不出本來的膚色的囚犯忽然大喊了起來：

「你們看！那個精靈，那個精靈是泰瑞昂，是泰瑞昂王子啊！」

在這個囚犯的大聲喊叫過後，整個監獄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囚犯們爭先恐後的撲到牢房最外面，抓著鐵製的欄杆對著泰瑞昂指指點點，並且發出一陣陣幸災樂禍的狂笑聲。

在這種陰森狹窄的牢房中生活，終年不見天日，囚犯們的壽命可想而知。這些高等精靈們絕大多數都是近百年內才被灌進來的。甚至有不少人，乾脆就是在九十幾年前，那場暗精靈入侵戰爭中因為背叛了高等精靈才被捕。

眼看著這位傳奇一般的，這位被稱為烏蘇安的守護者的高貴的精靈王子落得如此下場。這些囚犯們統統興奮的不得了，變態的心理得到了極大地滿足。

「你這傢伙也有今天？！」

「看你這個德行，還不是落得和我們這些下賤之人一樣的下場？！」

「烏蘇安的守護者？！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們放肆的大聲辱罵，向著泰瑞昂吐口水，抓起地上鋪著的，帶著虱子和臭蟲的稻草向著他丟過去，一個個都歇斯底里到了極點。似乎想要用這種方式，來發洩他們在這令人發瘋的，失去了自由的監牢中所積攢的壓力。

也就是在這不間斷的嘲笑聲中，泰瑞昂低著頭，緊緊的握著拳頭，卻仍舊毫無應對，任憑那些骯髒穢物丟到他身上也一言不發。甚至連押送他的精靈士兵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開始大聲呵斥那些囚犯，用矛桿敲打著囚犯們伸出牢房的手臂。

就這樣，他們將泰瑞昂押送到了最裡間的一間還算乾淨的牢房裡，又言不由衷的安慰了幾句，之後便離開了。

帶著全套的手銬腳鐐的泰瑞昂木愣愣的走到監牢的角落，慢騰騰的坐了下去。然後抬起頭，看著昏暗一片的天花板喃喃自語：「就這麼，結束了麼……」

帝國歷二三三二年八月十四日，烏蘇安權臣泰瑞昂王子發動叛亂，旋即覆滅。經過審訊之後，泰瑞昂對其罪行供認不諱，隨即被判處絞刑，而後被永恆女王特赦，改為終生監禁。在監禁三天之後於監獄中鬱鬱而終，結束了他並不光彩的一生。

「就這樣結束了？」

「的確，就這樣結束了。」

「沒想到，那個傢伙竟然就這麼，被你給弄死了啊。」這個富有磁性，充滿了上位者威嚴的聲音略有些感慨的說道。

「舌頭有時候比刀劍更加可怕，各種意義上的。」儘管這個聲音充滿了威嚴。不過，與這個聲音對話的人物卻並沒有任何敬畏，恐懼的感覺。而是以一個完全平等的姿態與之對話。而那個聲音也不以為意。從這裡可以看出他們的身份相當。

「的確，如果別人說這句話，我會嗤之以鼻。但是如果是閣下，我則深表贊同。」那個聲音這樣說。

「那麼，按照我們的約定……不，並不應該這麼說，而應該說，按照貴國的情況，以及您的野心與抱負。您接下來的確是要行動起來了，是麼？」

「是這樣沒錯。泰瑞昂死了，烏蘇安已經不足為懼。」那個聲音中透出滿滿的，濃郁的自信與豪邁。

「那麼在這裡，我就祝願閣下馬到功成了。」

「這對我們都有利，不是麼？」

在這一番談話過後，德瑞歐面前的通訊水晶閃爍了幾下，圖像便消失不見了。

「那麼，也到了攤牌的時候了。」他仍舊維持著一貫的輕鬆，超然的語氣。對著不遠處想著他走過來的艾瑞兒招了招手，然後，這個最近一段時間過的相當不錯的女孩便很高興的快步跑了過來。忠心耿耿的樣子就好像是豢養的寵物狗……

「老師，剛才你是在和誰通話啊？」

似乎是覺得泰瑞昂死了，烏蘇安就不會再有事情了，可以盡情的享受生活。所以這一段時間，艾瑞兒過的非常懈怠。而他的老師貌似也不再對教育事業那麼用心，每天只是陪著艾瑞兒玩耍。這讓這位在外界看來手腕高強，精明強幹的永恆女王實際上的智商正在很快很高效的下降。

甚至連德瑞歐哪裡來的通訊水晶，他一個普通的，沒有任何魔力律動的普通人如何催動通訊水晶進行通訊，他剛剛所說的那麼不妥當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這些事情都沒有任何的疑惑。

「完全的信任，發自內心的喜歡，以及有生以來的第一份愛情……」

德瑞歐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艾瑞兒的問題，而是用憐憫的口吻說著這樣的話，一步步的向著艾瑞兒走過去。

這一回，就算是艾瑞兒再怎麼笨，也感覺到事情不對勁了。她的老師，她的愛人以及她這一生的倚靠，在這一刻就顯得好像是個陌生人一樣，陌生的讓人可怕。

「老，老師？」艾瑞兒不由自主的想要退後。但是又強忍著，不做出那種表現抗拒的動作來，不想讓她和德瑞歐之間的感情因為這種事情受到損傷。那種畏畏縮縮的，強忍著的感覺，讓德瑞歐忍不住歎了口氣。

「真是可憐呢……雖然說我並沒有什麼立場說這種話……但是仍舊忍不住這麼說呢，可憐的小丫頭。」

德瑞歐輕輕地撫摸著艾瑞兒的秀髮，比之前，比以往更加溫柔，更加仔細。但是艾瑞兒卻更加不安了。

沒有情感，完全沒有。她從德瑞歐的指尖感覺不到平素的脈脈柔情，對她的愛戀與癡迷。完全沒有。對方的態度簡直就好像是在對待一個高等級的瓷器花瓶那樣，以精妙的，職業化的……同時也是例行公事的手法來處理。

這讓艾瑞兒覺得恐懼，恐懼的渾身顫抖，她已經感覺到了，她最為珍視的東西，她的老師德瑞歐，恐怕很快就要離開她了。

德瑞歐一邊輕輕地撫摸著艾瑞兒淡金色的秀髮，一邊平靜的說：

「泰格裡斯是我派人殺死的，泰瑞昂也從來沒想過要背叛烏蘇安，剛剛與我通話的是納格隆的巫王梅爾基斯。杜魯奇的軍隊很快就會前來，進攻烏蘇安。而更重要的是，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麼德瑞歐，我的真實身份是——」

隨著德瑞歐一字一句的說出上述的內容，艾瑞兒先是驚訝，難以置信，然後是不甘與不解。淚水止不住的從她眼眶中流出來。到了最後，她終於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大喊了起來：

「——那些都無所謂！」

這讓德瑞歐稍感驚訝。

怎麼，無所謂嗎？

這些事情，這些有關整個高等精靈種族，有關烏蘇安的生死存亡，有關這個世界的走向的事情，在艾瑞兒看來竟然都是無所謂的？！

德瑞歐稍感驚訝，隨即釋然。目光中，對於艾瑞兒的憐憫之情愈發濃郁。在她還沒有接著說下去之前，在她沒有提出她的問題之前，便給出了她想知道的答案。

「沒有。」

「……沒有？」

「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一切都只是為了取得你的信任，更好地利用你罷了。」德瑞歐平靜的說。

艾瑞兒只感覺精神一陣陣的恍惚，強烈的眩暈感讓她整個人都搖晃起來，世界的色彩似乎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德瑞歐就這麼安靜地看著她，一言不發的安靜地等待著。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艾瑞兒才重新回過神來。

艾瑞兒的面色煞白，彷彿病的厲害，隨時都會倒下去一樣。然而在這種情況下，她的面容卻異常的平靜，聲音中也一點感情都沒有。

「那麼，還有一個問題。」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後死死的盯著德瑞歐的眼睛，然後問道：「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第十四章 均衡

當艾瑞兒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德瑞歐……不，現在只能稱呼為「自稱是德瑞歐的傢伙」看到了她的眼中隱約閃爍的一絲希望。

對方，似乎是想要從他口中聽到一些有意思的訊息——比如說「我不忍心一直這樣騙你下去」或者說「畢竟我和你相處了半年時間，好歹也算有點感情了」這樣的話。

感情，感情……或者說愛情。這是現而今，艾瑞兒唯一所想的，所希望聽到的，哪怕是謊言，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一點點，但是只要能從這個自稱是德瑞歐的男人口中聽到。那麼她就已經滿足了。這一絲慰藉，足以讓她回味後半生。

甚至艾瑞兒心中隱約期盼著，這個男人能向她道歉，能夠請求她的原諒。現在知道這件事情的只有他們兩個。只要他不說，自己也不說。那麼就沒有人知道。

或許艾瑞兒可以就這樣將錯就錯，或許她可以裝作苦惱的樣子，等那個男人連續的，不斷地哀求她，這樣她就可以勉為其難的原諒他——儘管這是關係到整個烏蘇安生死存亡的大事情。但是只要那個人開口的話……

當然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發生……

德瑞歐……不，應該說，自稱是德瑞歐的男子一眼看破了艾瑞兒的意圖。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對她說道：「都已經是這種時候了，你還在妄想什麼呢？半年時間。我已經花費了半年的時間來教導你。難道你是這樣愚蠢的，不可教育的無能之輩麼？」

這樣的話語讓艾瑞兒原本就蒼白的面色顯得更加蒼白了。萬一的可能變成了萬一的萬一——然而艾瑞兒卻仍舊用堅持的眼光看著德瑞歐。似乎不聽他將這件事情解釋清楚，就不肯善罷甘休一樣。

「那麼好吧，我便將我這麼做的理由全部告訴你好了。」「德瑞歐」搖了搖頭，然後這麼說道：

「事實上非常簡單。因為某些原因，我並不希望高等精靈會派遣太多的兵力援助西格瑪帝國。所以我設計殺死了泰瑞昂。並且勾結了暗精靈帝國納格隆，在泰瑞昂死後，便給巫王梅爾基斯發去訊息。

想要重新奪回烏蘇安的統治權力想的發瘋的梅爾基斯，自然會迫不及待的在這個時候出動軍隊進攻烏蘇安。這樣，力主援助西格瑪帝國的高層死亡，而後又陷入了與暗精靈帝國的戰爭之中。烏蘇安便會被排除在舊世界的爭霸戰之中。

然而，這並不代表著我就願意讓暗精靈真的吞併烏蘇安。梅爾基斯有手腕，有實力也有名分。如果由他統治烏蘇安的話，那麼用不了多長時間，高等精靈便會全員融入暗精靈族群之中。暗精靈的勢力大漲。在舊世界以西便會出現一個頗具威脅的強權國度。這對於我同樣沒什麼好處。」

聽著「德瑞歐」這樣的解釋，艾瑞兒逐漸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時，這心中最後一點期盼也隨之煙消雲散。身體愈發冰冷，直如同大病一場一樣。

然而，「德瑞歐」似乎沒有發覺到艾瑞兒這個狀態一樣。仍舊自顧自的說著：

「所以我才將事情告訴你，以你預先知道這個情況，獲得足夠的準備，來抵消暗精靈的突襲帶來的戰略效果，以及烏蘇安第一名將橫死，導致的士氣下降以及無人可用。

這樣一來，你們或許會處於劣勢。但你們畢竟是主場作戰，擁有守備的優勢。主力大軍都在。又早有準備。所以暗精靈也不會占太多的便宜。這樣一來，陷入了與烏蘇安的高等精靈戰爭中的暗精靈，便也無緣這場盛會。

將暗精靈，高等精靈兩個種族全部排出到這場戰爭之外。並且削弱其實力。這就是我的計劃的最終目標。」

自稱是德瑞歐的男人就這樣，用平淡的語氣將他的全部計劃都說了出來。一口氣將世界兩極的強大種族算計在內，這等大事，在這位自稱德瑞歐的男子口中一點點的說出來，卻不帶有一絲一毫炫耀或者自矜。就好像他做成的，只不過是「今天早餐吃煎蛋和曲奇餅」這樣再平常不過了的事情一樣。

「原來如此。」

而在這位自稱德瑞歐的男人，將話說完之後。非常意外的……或者說，同樣在這個男人的算計之中的，艾瑞兒的語氣，竟然出乎預料的變得非常平靜。這讓自稱德瑞歐的男子看向她的眼光中多了一絲讚賞。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了。」艾瑞兒煞白煞白，且佈滿了淚痕的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她就這麼強忍著內心中極為劇烈的痛楚，從她的亞空間內抽出了她的佩劍——一柄鑲嵌著精美的紅色寶石，鋒利異常的短劍對準了德瑞歐的脖頸：

「你為什麼會認為，你在說出這些話之後還能活下來呢？」

儘管表面上看上去只是個人畜無害的少女。但是實際上，艾瑞兒卻是一個活了兩百餘年的高等精靈！更是具有高貴血脈的永恆女王！其魔法實力並不比任何一個高等精靈大魔導師差，劍術也得到過名師指點，絕不比一般的高等精靈巫師弱上絲毫。在她想來，以她這樣的能力對戰德瑞歐，這個身手糟糕的「普通人類」。

當然了，就算德瑞歐並不是真的手無縛雞之力。而是好像泰瑞昂之前所說的那樣，是一個真正恐怖的混沌邪魔，艾瑞兒也並不害怕。畢竟這裡是烏蘇安的首都，是整個高等精靈社會的中心。數之不盡的高等精靈公民，戰士在此居住，大批大批的高手都在，只要艾瑞兒一聲令下，一個軍團的鳳凰衛隊就會趕來。所以她並不害怕，更可以以此來威脅德瑞歐就範。

德瑞歐自然也知道這些，所以並沒有與她動手，或者做出其他動作來，而是任憑艾瑞兒將那柄短劍架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雙方就保持著這樣的姿態沉默了一會兒，德瑞歐感受著脖頸處的冰涼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痛楚，這才回答說：「因為你不會殺我。」

聽到德瑞歐如此斬釘截鐵的回答。艾瑞兒再也忍不住，倒在地上失聲痛哭。她痛恨德瑞歐無論怎麼說，都太過分了的行為，但是她更加痛恨即便是遭受了這樣對待，卻仍舊不能狠下心腸的自己。

「你滾，你滾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艾瑞兒嘶啞著嗓子，對著德瑞歐大聲哭喊著。隨即好像丟擲石塊一樣，將那柄匕首丟向了他。

那匕首砸在了他的身上稍微有點痛，除此之外再不能造成其他傷害。也就是說，在給艾瑞兒造成了這麼大的傷害之後，她對於「德瑞歐」的懲罰，也僅僅是「有點痛」而已。這樣的結果，讓「德瑞歐」這個人也覺得驚訝，即便是冷酷無情的好像他這樣的人，在這一刻，心中也不由的想到「我是不是做錯了」？

當然，也僅僅是一瞬間罷了。在這一瞬間過後，那人便再沒有說什麼話，便快步向著房門處走了過去，準備離開。

「等一下！」就在這時候，艾瑞兒又叫住了他。德瑞歐便很聽話的真的停了下來，然後轉過頭去。安靜地等待著。

艾瑞兒再次深呼吸，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對他說：「在離開之前，至少把你的名字告訴我，還有，你的面具……我要看一看你的臉。」

「可以。」幾乎沒什麼考慮，德瑞歐便同意了。他摘下了他的銀色面罩，隨手丟到了地下，露出了那張英俊，陰柔的臉。那張對於吸血鬼來說，近乎完美無瑕的面孔。

艾瑞兒貪婪的看著他的臉，死死的盯著他，以便能夠將它印刻在自己的腦海中。也正是在這時候，那個男人開口說話了：

「我的名字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西爾凡尼亞公爵。吸血鬼。」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艾瑞兒咬牙切齒的咀嚼著這個名字，不一會兒，雙眼的聚焦便消失了，癡癡傻傻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趁著這個機會，瓦雷德離開了這個房間。在大門關閉之後，在離開了這座宮殿——被那些高等精靈的女僕，鳳凰衛隊的士兵們驚訝的看著，議論紛紛之後，他的身體便在宮殿門口，當著數百上千名高等精靈的面，就好像盛滿水的氣球被一下子切開一樣。「碰」的一聲碎裂開來。一人容積的純淨水猛然傾瀉開來……

與此同時，萬里之外，端坐於巫妖王座上的瓦雷德眼中精光一閃而逝，嘴角上翹，露出了陰謀得逞的得意的笑容來。

這個表情轉瞬即逝，新上任的西爾凡尼亞公爵那威嚴，充滿熱情的表情重新出現在他的臉上，極具壓迫感的目光掃向全場，然後，他大聲的對在座的一眾吸血鬼貴族，軍官們宣佈：「我已經下定了決心，時機也已經成熟——對於矮人王國全面開戰，開拓我們的領土，獲取珍貴的礦藏資源的時候到了！吾當與諸君共勉！一切為了西爾凡尼亞，一切為了絕對的，永恆的秩序！」

「為了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大公，為了西爾凡尼亞，為了絕對的，永恆的秩序！」

在北部山地要塞的軍事會議上，數千名吸血鬼盡皆按照瓦雷德的意志行動，齊聲吶喊起來……

第十五章 奇葩的種族與奇葩的國家

幾家歡喜幾家愁。於公，無法得到高等精靈援軍的西格瑪帝國上下嚎啕聲一片。於私，在瓦雷德離開房間一會兒之後，艾瑞兒就連滾帶爬的跑到了他丟棄的銀色面具面前，好像寶貝一樣抱著那個銀質的垃圾失聲痛哭——當然，這完全影響不了瓦雷德的興奮與豪邁之情。

九月份，兩個好消息先後傳來，第一個好消息便是烏蘇安遭受了暗精靈大軍的攻擊。

儘管在這之後，艾瑞兒的確經過了一番佈置，而高等精靈海軍也保存著完全的戰鬥力——但是在暗精靈的猛烈攻擊下，西北部羅森海地區的海島防線仍舊宣告失守。至此，烏蘇安腹地被暴露在了暗精靈的兵鋒之下。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而第二個好消息，則是有關巴托尼亞與木精靈。在瓦雷德的另外一具化身，以及他麾下情報，間諜部門的配合下成功的粉碎了騎士王國的信仰基礎。經過論證，考據擺出了一系列的事實。證明了巴托尼亞所信仰的所謂湖中女神，實際上只是木精靈的陰謀。

在精靈與矮人進行長鬚戰爭，最終雙雙敗落之後，一批高等精靈拒絕撤退會烏蘇安。這批奇怪的傢伙認為在森林中，親近自然的過著自給自足的簡單生活，要比在烏蘇安享受高度文明帶來的充裕的物質生活好……

當然也有一種說法，是說這些怕死鬼在之前就躲進森林裡面，不敢參與精靈與矮人之間的大決戰，這一會兒不敢回烏蘇安，就是害怕被同族追究戳脊樑骨。這種說法也未嘗沒有道理，搭配木精靈一貫的卑鄙的表現，瓦雷德甚至認為這個解釋更貼近真相。

這些環保的原教旨主義者，在精靈與矮人衰退，人類興起的過程中，使用了一種更加卑鄙，更為人不齒的手段，以維持他們的正生活狀況。

在巴托尼亞王國尚未建立的時候，木精靈們便用他們的魔法偽裝了一位精靈少女，把她偽裝成了一個神明，傳播流言以獲取當地居民的信仰。在他們一整個種族的策劃下，被巴托尼亞人稱之為「湖中女神」的信仰傳遍了整個國家。甚至被那些腦筋不好用的人類君王定性為國家的官方信仰。

如果單單是這樣的話也就算了。用一個偽造的神來給自己居住的森林增添一層迷信色彩，換取人類的敬畏以更好的隱居。如果單單是這樣的話，也無可厚非。但是木精靈們卻更進一步的，利用信仰來操縱巴托尼亞的政治，為自己謀利。

首先，他們選擇最為信奉「湖中女神」同時也是最勇敢，愚蠢的統治者，幫助他統一了整個巴托尼亞，徹底將「湖中女神」的信仰遍佈在整個國家內，讓無論是平民還是貴族，都無一例外的信仰他們。

之後，他們利用這些信徒，獲取了冊封國王的權利。他們派遣出的所謂「女神的使者」來巡邏，監督整個國家，甚至廢立國王。操縱政局。將整個巴托尼亞都當成玩具一樣擺弄。並且以此來謀取好處。

這些木精靈們崇尚自然，他們鄙視人類或者矮人砍伐森林，開採礦藏這樣破壞自然的行為。但是他們本身卻還需要木製的器材和鐵製品。其他生活物資比如食鹽，穀物和布匹等等，木精靈也都不出產，卻仍舊需要。

於是，他們便利用信仰來壓搾巴托尼亞王國，將本不富裕的巴托尼亞人微不足道的那一點點剩餘的生活資料全部以「貢品」、「祭品」的名義收取過來，以供自己享用。一邊不勞而獲著，還一邊數落著他們是一群破壞了自然環境的野蠻人。這些木精靈的奇葩程度令人瞠目。

而更加令人髮指的是，這些木精靈為了更好的控制巴托尼亞，而採取了一系列可以稱之為倒行逆施的措施。他們排斥所有的科技產品，拒絕所有的科技進步，宣揚不可知論，將所有的科學研究視為違法與異端。

為了讓他們裝神弄鬼的把戲更不為人知，他們對於魔法的態度更為排斥。所有在幼年期便表現出魔法潛質的少年都會被那些自稱「湖中女神神使」的人帶走。絕大多數孩子都會被殺死，只有少量女孩會接受洗腦教育，然後成為新的「使者」。

而那些被殺死的孩子們，也都被利用了起來。木精靈們使用與吸血鬼的鮮血聖盃異曲同工的魔法道具，將這些體內富有魔力的孩子的血液精煉，凝聚起來。並且將之稱為聖水。

那些愚蠢的巴托尼亞騎士們都有一個最終極的目的，那便是證明自己的武勇以及對於湖中女神的虔誠，而後獲得「使者」所送來的所謂「聖水」。這些汲取了力量的騎士們便是巴托尼亞引以為傲的終極武器，足以延壽數百載，比起一般的騎士強大許多的聖盃騎士——他們永遠不會知道，他們實際上飲用了什麼樣齷齪的飲料，才獲得了這種超人的力量。

貧窮，骯髒，疾病，飢餓。

在木精靈的操縱下，巴托尼亞的居民們全都好像牲口一樣的生活著，每天都不得不為了一口垃圾一樣的食物拚命工作。這個與西格瑪帝國幾乎在同一時間建立，領地和人口都差不多的國家，在經過上千年的發展之後，幾乎成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西格瑪帝國逐步走上了近代化的道路。皇帝與各個公爵都開始中央集權，形成了一個個較為強大的公國。建立了職業化的，大規模裝備火藥武器的軍隊。其農業水平，工業生產力，科技水平，教育，人均壽命都有了非常大的提升。其領土擴展了一倍，人口增加了三倍。成為了舊世界最大，也最強盛的國家。

而巴托尼亞王國卻如舊，維持著最原始的封建制度，每一個村莊，甚至每一塊田地都有著不同的封建領主——他們稱之為王國騎士。而軍事組織也是純粹的封建制度的，以徵召農兵以及騎士為主。戰鬥力可想而知。其農業水平維持在極低的水準，沒有牛耕，甚至極少有鐵質農具，不會使用肥料，也沒有魔法手段促進農作物增產。工業維持在小作坊手工業的等級，科技水平與綠皮接近，沒有教育，人均壽命大約在三十五歲左右，領土和人口基本不變，從舊世界一極淪落為與斯基夫類似的二流國家。

這些都在木精靈的計劃之中，他們期望巴托尼亞的人們永遠都生活在這種情況下。這樣一來，他們就不會因為人口繁衍的問題而開拓荒地與森林。也不會因為國力增強而對木精靈產生威脅，更不會因為變得聰明並且見多識廣了，所以對他們那騙人的鬼把戲產生懷疑。

「真是可怕呢，一邊聲稱自己崇尚自然與天道，一邊用如此可怕的手段來操縱人類王國。這些木精靈都是精神分裂麼？或者他們只把自己木精靈當回事兒，把其他人類不當個東西看？」

當時瓦雷德就覺得木精靈這個種族很奇葩。或者說，自私自利到了極點。當然，在這樣一個奇葩的種族暗中控制下，維持著這樣豬狗不如的生活上千年竟然還能混得下去，巴托尼亞人也的確是個與木精靈相配套的奇葩的國家呢。

當然了，將這兩個奇葩的東西放在一起的確很有喜感。但是瓦雷德卻有足夠的理由，讓它們兩個的關係無法維持下去——他必須要確保巴托尼亞也陷入動亂之中，因而無法對西格瑪帝國派遣援軍……儘管他們的援軍的質量很讓人望天。但是蚊子再小也是塊肉。巴托尼亞的騎士們做別的不行，當炮灰還是夠格的。

於是，在經過半年多時間的計略之後，在充分的不能再充分的證據面前，巴托尼亞人從上到下全都被激怒了。貴族們與巴托尼亞國王憤怒這些混蛋敢在自己的頭頂上作威作福，而平民們仇恨他們白白的將自己辛苦收穫的穀物，木材與金屬礦物收走。無論貴族與平民，都有被愚弄了的瘋狂。

在極端的憤怒下，巴托尼亞王國搗毀了所有的湖中女神的神廟，拆除了所有的神像以及那些被裝神弄鬼的木精靈們定義為「聖地」的地方。將那些行走在外的湖中女神的使者們以酷刑殺死。

巴托尼亞國王撕毀了與木精靈簽訂的停戰協議。並且下令向愛索羅倫森林進發。而無論平時與國王關係好還是不好的公爵貴族們，都在最短的時間內進行了全面的動員。那些本不應該參與戰爭的平民們，老弱婦孺們也都自發組織了起來，以農具，菜刀，甚至木棍武裝起來，一齊向著愛索羅倫森林進發了。

大軍一路上瘋狂的破壞，將所有的林木燒光，將所有的野物殺光並且吃掉。用毒藥，糞便和屍體污染了所有的河流。而那些散居於森林中的森林精靈更遭受了最殘忍的對待。男性精靈被閹割然後凌遲，女性精靈被輪和諧奸然後剁成肉醬。

所有的木精靈，無分老幼全部被巴托尼亞人視為仇敵，以最殘酷的方式殺死。狂怒中的巴托尼亞大軍，便彷彿失去理智的狂暴的棕熊一樣，向著愛索羅倫深處，「有著更多木精靈」的地方前進。發誓要將那些愚弄了他們上千年的混蛋滅族絕種。

第十六章 沒有人

就這樣，與烏蘇安的情況大同小異，西格瑪帝國的另外一個盟友巴托尼亞，陷入了和他們的近鄰也是冤家木精靈的仇殺與血戰之中。

那些自由散漫，紀律性差，頭腦發熱的，裝備著做工粗糙，笨重同時防禦力很差的重型鏈甲，使用劣等工藝鍛冶的騎槍與長劍的巴托尼亞的騎士們，以及他們更差的騎士侍從，常備步兵，徵召農兵……就連這些被帝國看作是炮灰的部隊也不能夠過來了。這對於目前戰況不佳的西格瑪帝國來說，無疑是一個非常差的壞消息。

也幾乎是在這同一時間，又一個壞消息讓愁眉不展的帝國皇帝馬格努斯再添了一股煩惱——西爾凡尼亞，一直以來都被他認為是「被綠皮大軍纏住了手腳，完全抽不開身」的西爾凡尼亞竟然做出了如此驚人的舉動，一口氣出動了上百萬的亡靈大軍，大批的火炮，魔法攻擊裝置等技術武器，上千名吸血鬼軍官。

這一大批在西格瑪帝國看來，也算得上是強大的軍隊在西爾凡尼亞的戰時指揮部（由信任西爾凡尼亞大公，與其他三位伯爵組成的聯席會議，在戰爭時期決定西爾凡尼亞一切事物，以減少人員的方式提升效率。）的調度下，近乎是大張旗鼓的，有條不紊的向著北部，無盡山脈的矮人王國開進了過去。

這支軍隊的指揮官，正是新任西爾凡尼亞大公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位躊躇滿志的年輕吸血鬼親自掛帥，發誓要滅掉矮人王國。正如同這位最近迷上了喊口號的大公所說的那樣：「用西爾凡尼亞的劍，為西爾凡尼亞的犁開拓土地」。

這讓西格瑪帝國陷入了更加絕望與恐慌的境地。如果問這個國家的國民，這個世界上什麼東西最可怕。那麼他們肯定會回答，是從北方大舉入侵過來的混沌信徒。如果要問比這個更可怕的是什麼，那就是在混沌大舉入侵的時候，高等精靈，矮人，巴托尼亞與斯基夫。這四個西格瑪帝國的盟友全部無法向帝國進行援助……

這簡直糟糕透了，可以說沒有比這個更糟糕的事情了。得到消息之後，馬格努斯簡直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矮人王國可不比其他三個國家，可以說，西格瑪帝國在舊世界，關係最為緊密，也最為牢靠的盟友便是無盡山脈的矮人們了。

這種關係從當年，神皇西格瑪救下了矮人至高王，因而被贈與戰錘·碎顱者開始，甚至比帝國本身的壽命還要長久。無數次，在帝國處於生死存亡的危機關頭，都是由那些剛強，善戰並且裝備精良的矮人們挽救了帝國的命運。而矮人所生產的火炮，火槍，甲冑與各種兵器，對於帝國的大軍而言，更是不可或缺的資源。

而在帝國境內，也有大批量的矮人生活，甚至在軍隊中也不乏他們的身影。以矮人戰士組成的重裝步兵與火槍手部隊對於任何一個帝國的軍事指揮官來說都是難得的珍寶。

帝國的各個軍工廠，機械工廠，礦山與工程學院內，更是不乏矮人大師的身影。可以說，這些矮人都是西格瑪帝國不可或缺的人才。其地位正如同西爾凡尼亞改革初期，混沌矮人在吸血鬼族群中的地位一樣，甚至更高。可以說，離開了矮人這一劑強力的助燃劑，帝國的戰爭機器就的運轉速度將會放緩到令人無法接受的地步。

由此可以看出，矮人這個盟友對於西格瑪帝國的重要性。

而現在，不要說強大的矮人軍團無法前來，甚至是在帝國軍中服役的矮人戰士，以及那些至關重要的矮人大師們，在矮人王國生死存亡的關頭，恐怕也都要離開西格瑪帝國，回到自己的領土上去奮戰——這是帝國完全無法接受的損失！

然而無法接受是無法接受，無可奈何則是無可奈何——帝國完全抽調不出任何兵力去協助矮人王國，以換取矮人王國的人員繼續留在帝國軍中效力，甚至，帝國連在經濟上制裁西爾凡尼亞，將那些雙方默許了的走私網路關閉都很難做到。馬格努斯實在是害怕，不想要過多的刺激到西爾凡尼亞，在這個節骨眼上惹來這個強大的亡靈國家的怒火。

然而他又不能什麼都不做，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

於是，在短暫思考過後，馬格努斯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使用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之前有說過，近幾年來，瓦雷德與帝國皇帝馬格努斯之間保持著私人通信的習慣。在得知了這個情況之後，儘管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是馬格努斯仍舊做出了決定，通過這個渠道給瓦雷德寫了一封信措辭嚴厲的信件，要求他在最短時間內離開帝國的盟友矮人王國的領土。否則「將被視作對偉大的西格瑪帝國的敵對行為」。

而在這之後，馬格努斯還真的出乎預料的收到了瓦雷德的回信。這讓這位皇帝喜出望外——儘管並不認為瓦雷德會因為他的一封信就退兵。但是只要有回信，那麼就表明這個該死的吸血鬼還沒有做到最後一步，還沒有想要對西格瑪帝國動手——或者是心存顧忌，或者是準備不足。總之西格瑪帝國與西爾凡尼亞之間通過外交，通過談話來解決問題的渠道還在，這就證明了——

「呵呵？」

在展開信紙之後，自信的，自矜的，激動的西格瑪帝國皇帝，虔誠者馬格努斯那充滿優越感表情的臉一下子就垮下去了。他下意識的讀出了那個詞彙。然後，先前的情緒迅速的被羞恥感，驚訝以及憤怒給取代了。

這一張白色的信紙上除了「呵呵」的擬聲詞之外再無一字。儘管並不知道這兩個字的內涵。但是單單的，僅憑字面本身的含義，就已經足以讓馬格努斯發怒了。

「那個沒有教養的，混賬的吸血鬼！！！總有一天我會切下你的腦袋，做成標本然後掛在我的房間裡面！！！」

有著超越普通騎士數十倍強大力量的皇帝陛下隨手將信紙揉成碎屑，然後這樣子破口大罵著……

當然，這同樣，或者說仍然影響不了躊躇滿志的瓦雷德大公。更影響不到這位大公對於他的對手，矮人王國的攻略。

「現在的情況對我們來說，可以說是非常好。所有的障礙，所有可能對我們的戰略產生影響的勢力全部陷入了混亂之中。也就是說，在這個不斷的，戰爭紛紛的世界上，我們目前可以集中精神，去專門對付單獨的一個對手——這對於暫時還不算是太強勢的西爾凡尼亞來說，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好事。」

在聯席會議上，瓦雷德不無驕傲之情的將對於烏蘇安以及巴托尼亞的形勢做了介紹。並且這樣對另外三個伯爵說道：

「現而今，因為宣戰時間略有偏差，所以矮人王國的主力部隊都被調遣到了北方，與混沌矮人的軍隊進行戰爭。我們所要面對的，只有大約三到五萬最基礎的守備部隊。除了最基本的要塞火炮之外，再沒有更多的支援火力，矮人坦克以及其餘品種的矮人重炮全都沒有。而矮人最精銳的長鬚，巨胡，碎鐵，長錘，復仇者這些部隊也全部不在。這進一步降低了我們攻略矮人王國的難度。」

瓦雷德的目光掃向其他三個伯爵，也就是他的岳父奧拉赫，岳母兼姨母涅芙拉塔，內兄寇德姆斯三個吸血鬼。稍微停頓了一下，在看到他們三個都無話可說之後歎了口氣：

「但是，就是在這麼一種狀況下。我們的軍隊——上百萬精銳的亡靈大軍，竟然就這麼被阻擋住了。被不足我們二十分之一，武器裝備和人員素質都極大的不如我們的矮人部隊阻擋住了。對此，各位有什麼話想要說的麼？」

「從字面的意義上看，這的確是個恥辱。但是事實就是，這是一件沒辦法的事情。」

首先發言的是騎士團的大團長奧拉赫。在經歷過與綠皮之間的大戰役之後，這位令人尊敬的大團長原有的熱血與激情略有消退，變得更加沉穩了。而事實上，雖然說這是咨詢三個人，但是實際上作為科學工作者的寇德姆斯，以及作為貴婦的涅芙拉塔兩個人的意見，基本上也都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事實上這兩個吸血鬼也算是有自知之明，在這種討論之中基本上都一言不發。只是在最終表決的時候負責鼓掌事宜。

瓦雷德真正想聽的，也只有奧拉赫這員經驗豐富，能力不俗的老將的意見而已。討論的對象也是一樣。

「的確是這樣呢。」似乎是被對方的消極情緒影響了一樣，瓦雷德也這樣低聲附和著：「山地作戰……儘管與混沌矮人們學習了不少。但是真正實行起來卻還是有些困難啊。而且那些混沌矮人的教導還總是喜歡留一手。有不少問題都是在真正的作戰過程中才發現的……」

第十七章 立體

聽到瓦雷德與奧拉赫，這兩個可能是現而今吸血鬼族群中最善戰的將軍，全都感慨著這場戰爭不好打。另外兩個伯爵，涅芙拉塔和寇德姆斯自然不敢再說什麼了。的確，三、五萬矮人部隊，而且是最基礎的矮人步兵，雷鳴者與重弩手組成的部隊。

這點子人如果放在平原上自然沒什麼，被亡靈大軍一衝，打個漩就沒了。然而，很不幸的是，這裡是山區。而那些矮人們，似乎也並沒有與亡靈部隊進行一場會戰的意思。

在八月份到九月。亡靈部隊與矮人的留守部隊陸陸續續的打了幾仗，贏倒是贏了……但是陣亡幾十人，殺敵近百，繳獲自製火繩槍三十桿……這種戰果實在是有些擺不上檯面。

說起來，在這之前，瓦雷德初次服役的南部軍區，也被稱之為山地。但是實際上具體分析的話，應該將之定性為高原才對。儘管海拔較高，氣候也較冷。但是地形還算平坦。與這裡，無盡山脈的南部的地形完全不同。

崎嶇的山地，複雜的地形，這一切都讓想要找尋一處較為平坦，適合決戰的地方的瓦雷德覺得非常失望。除此之外，這個地區還有著矮人開鑿的龐大的地下隧道網路，矮人們借助這些隧道網路，就好像老鼠一樣四處亂竄。這一切一切，構成了一個最為完美的，當然，對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來說，可以稱之為是噩夢的游擊戰的地形。

只要付出一點黑火藥作為代價，他們便可以引發一場山崩，或者毀掉一整段本就不穩固的道路，使得亡靈部隊損失慘重，並且寸步難行。

誰都不知道他們會從哪個方向冒出來，在那些用岩石，或者用雜草叢掩飾著的隧道口鑽出來。用早已經上膛過的滑膛槍，又或者手臼炮與手榴彈攻擊亡靈部隊。

他們一擊得手，便馬上撤離。重新鑽回到隧道裡面去。等到亡靈部隊反應過來，衝過去的時候，這些矮人士兵早就已經撤退走了。

沿著隧道追上去？

開什麼玩笑，這隧道是矮人幾千上萬年以來一點點的開鑿，挖掘出來的。四通八達彷彿迷宮一般。這些矮人自己對此熟悉的很，自然不用怕。可是亡靈一方可怎麼辦？偌大的地下隧道網路，即便是把瓦雷德帶來的百萬大軍全都添進去，恐怕也不夠塞滿百分之一的。怎麼追？怎麼查？甚至可以說，到了那種地方，受到伏擊與奇襲的可能性恐怕就更大了。稍有不慎，去追擊的部隊全軍覆沒也並不是不可能。

事實上在行軍過程中，的確有幾名吸血鬼軍官，在面對矮人的奇襲時候氣急敗壞的帶著部隊追了過去。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們的身首異處的屍體在今天後被找到。看身上的傷痕便能得知，他們在死之前收到了何等殘酷的對待。而他們麾下的亡靈部隊，想必也已經全軍覆沒了——那可是將近三千名全副武裝的亡靈士兵！

「只要軍官們不要失去理智，在亡靈部隊的守備下，他們還算是安全。只要不去追擊敵人，那麼就不會出事了。」

對於這種事情，瓦雷德也沒有太好的主意，只能用這樣子的辦法，要求吸血鬼軍官們盡量克制。並且以正式的軍事命令的形勢發佈了出來。

總之，這一切都讓西爾凡尼亞的大軍寸步難行。在無盡山脈南部的山地地區，瓦雷德遭遇到了生命中的一次，極為難得的困境。上百萬大軍被困在這裡，陣型無法展開，時不時的就會遭遇矮人部隊的伏擊。

因為道路的破壞，需要清理山崩堵塞的道路，或者塌方破壞了的道路的緣故，除此之外還必須防備對方進攻，亡靈前進速度無比緩慢，一個多月的時間，原本以快速機動著稱的亡靈部隊，竟然只走出一百五十餘公里，合計每天只走出五公里左右，被矮人，西格瑪帝國以及其他人類勢力譏笑為：「烏龜一樣的步調」。

「現在的情況非常糟糕。」瓦雷德感歎了一句：「事實上在此之前，我們修建大批量的山地要塞，原本是想要引誘矮人部隊主動進攻，以此獲取主動權。但是這個計劃出現了一定偏差。沒能夠在第一時間拿出有效地解決方案來，我有著不小的責任。」

「不要這麼說，公爵。這些問題是我們大家全都沒有想到的。而除此之外，這樣的一點挫折與損失，比起利用山地要塞，與矮人拚個你死我會可要好得多了。如果我們按照原本，與混沌矮人所指定的戰爭計劃行事的話。那麼主力部隊被牽制在南方的矮人王國，肯定抵擋不住混沌矮人的攻擊。畢竟混沌矮人的山地作戰能力要比我們強很多。同等條件下，他們能做到的肯定比我們更好。」

在瓦雷德這麼說過之後，奧拉赫馬上為他辯解說。這讓瓦雷德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至少在表面上是這樣沒錯。

「那麼，事實上。」在這之後，瓦雷德重新恢復了自我感覺良好的絕對的優越感：「事實上，在這一段時間內，我也想到了一些可以應對對方的襲擊戰術的應對方式了。儘管有些晚，但是總歸比什麼都不做來的要好。」

「是這樣麼？」奧拉赫稍顯動容：「如果是那樣的話，可就太好了。」

「首先，對於那些已經被發現了的隧道出入口。我們或者可以使用火藥，將它炸掉封死，又或者派遣部分部隊進行看守。總之，我們不能夠繼續讓矮人們利用這些隧道。

在這之後，我們要組建一支專業的工程兵部隊。將原本屬於輜重部隊的工蟻抽出一部分來，將他們集中使用，來排除道路方面的障礙。

當然了，這些山地的道路實際上並不適合前進與行軍。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所以我們應該再從後方運輸更多的工蟻過來，一邊休整現有的道路，一邊用現代化的築路技術修建更適合軍隊行進的鋪石路。」

「這個……似乎需要額外的工蟻部隊，會不會影響到領地內的建設呢？」聽到瓦雷德這麼說，涅芙拉塔提問道：「現在，我們在南部沿海地區建立的深水港，以及修建，維持兵工廠生產，還有改造舊有的城市，修建基礎設施。這些都需要大批的工蟻參與。如果再因為修建道路而抽調工蟻的話，會造成上述工程的延誤。」

「的確是有這個問題——但是，現在對於西爾凡尼亞來說，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與矮人王國之間的戰爭。為此耽誤一些工程的施行，造成了一定損失是可以接受的——除此之外，一些工程事物即便不使用工蟻，也可以完成。

西爾凡尼亞的居民雖然不是很多，但也有接近三千萬戶。因為最近一段時間生活水平上升，組織程度也提升了的緣故，他們對於西爾凡尼亞政府的認同感還是比較不錯的。所以我認為，可以組織部分人，在農閒之餘進行有償勞動，以填補勞動力不足的問題。而一些日用品的生產工廠，也可以聘請部分人類作為工人。」

「這樣恐怕會提升生產成本，畢竟人類工人可是要給工資的。還有新招募的工人並不像工蟻那樣可以第一時間投入生產，還需要教導他們，這樣一來效率也不會很高……而比起一絲不苟，幾乎不會出錯的亡靈來說，人類工人會造成更高的廢品率，產品質量也會下降……」

聽到瓦雷德這麼說，涅芙拉塔稍微有點不滿——通過亡靈工人免費生產的人工成本是零，而且效率和產品質量都非常高，然而瓦雷德卻要她換一些效率低下，能力不足並且還需要花錢的人類。這是她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順便說一下，這位善於經商與斂財，行政能力也極為優秀的女伯爵，被瓦雷德任命為了西爾凡尼亞的首席行政官，兼任商業和財政主管官員。

「這的確是值得考慮的，但是我之前已經說過了，如今，我們的第一要務便是與矮人之間的戰爭，為了贏得這場戰爭，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包括那些商品工廠的效率與成本。」

聽到瓦雷德這麼說，涅芙拉塔縱然心中不滿，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而看到她這幅樣子，瓦雷德稍作思考，還是感覺不能就這麼讓她心裡面有個疙瘩，便進一步的又解釋了幾句：

「從長遠來看，僱傭人類作為工人的政策也是必須的。第一，這回改變西爾凡尼亞的社會結構，使得參與到工業生產中的人類與我們產生共同利益。第二，這會使得參與其中的人類獲利，改善生活。這對於我們的統治是有利的。而其生活的改善，最終也會將錢財應用到購買我們的工廠所生產的各種產品上去。這樣的經濟生活對於西爾凡尼亞來說是有利的。畢竟，如果人類的購買力不足，我們生產出來的商品要怎麼賣出去呢？」

第十八章 鷹眼

這幾句話說的涅芙拉塔似懂非懂的。當然自詡聰明才智不再瓦雷德之下的她，可不會承認聽不懂瓦雷德所說的話的。又害怕隨便答話說錯什麼。所以就裝作是認真思考瓦雷德的話的樣子，不再說話了。

看到涅芙拉塔這樣子，瓦雷德忍不住稍微的露出了一點笑容。這個「用很生僻的或者這個世界根本沒有的概念，很認真的對她講出來，以此讓她閉嘴」的辦法看起來很管用。

「我真是個天才。」瓦雷德這樣子，在心裡面自己對自己說。

在搞定了這位女伯爵之後，瓦雷德便接著說道：

「我們應該認識到的一點是，無論對方有多麼的隱蔽。他們畢竟都是生靈。想要偵測他們，還是比較容易的。接下來，我決定將軍官們的配置做一些變動。將處於隊列後方，屬於『較為安全』地段的亡靈部隊的軍官抽調一部分到軍隊前方去。使用偵測生物魔法，又或者偵測惡意魔法加以警戒。」

這是瓦雷德的第三個決定。在他想來，如果西爾凡尼亞能夠做到這三點的話，那麼擊敗阻礙他們前進的矮人部隊，想必就是個非常簡單的事情了。

「但是，這片山區雖然荒涼，卻並不是沒有什麼別的野生動物存在。山羊，黃羊和山豬等等並不在少數。使用偵測生物魔法的話也無法確認目標。而偵測惡意屬於較高等級的魔法，對於施術者的負擔較大。這兩個主意執行起來都有一定困難。」

這一回，說出這個疑問的卻並非是奧拉赫，而是一貫沒什麼話說的寇德姆斯。有關軍務的事情，這位伯爵懂得不是太多。但是對於魔法的話，他卻是再熟悉不過了。瓦雷德所提到的魔法他也知道，儘管礙於見識的緣故沒能把它和軍事行動聯繫在一起。但是對於其利弊，他還是非常清楚的。

「這個我知道。」瓦雷德點點頭，這樣說道：「可是目前為止，我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我想，這比之前，我們所做出的仔細緩慢搜索前進，這樣的命令要合理的多。」

「那也只好這樣了，最好能夠將軍官們三個人編為一組，輪流施展魔法。這樣的話消耗還能再降低一點。」

寇德姆斯進一步的建議道。

「嗯，這的確是個好主意。」瓦雷德點點頭，表示同意。也正是在這時候，奧拉赫從瓦雷德最前說過的話裡面聽出味道來了：「你說目前為止，我們能做到的只有這些，這是不是意味著，在今後，我們能夠以更方便，並且更加有效的方式來應對矮人的這種卑劣的襲擊呢？」

「不愧是奧拉赫大團長，真是瞞不過你。」聽奧拉赫這麼說，瓦雷德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露出了讚許的笑容。

「那麼……如果這件事情並不是機密的話，能不能提前告知一下呢？」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後，奧拉赫來了興致。儘管性格收斂了很多，但是他畢竟還是一個軍人，一個騎士以及指揮官。在聽到瓦雷德所說的，有關軍事方面的新的東西之後，自然而然的產生了興趣。而在另一旁，寇德姆斯和涅芙拉塔也都表現出了一定的期望。

瓦雷德哈哈一笑，然後說道：「的確事關機密。但是就算再怎麼機密的事情，我也不會對各位有所隱瞞。事實上這件事情，我原本是想要等它再成熟一些的時候才告訴諸位。但是諸位既然有興趣，那就提前告訴你們好了。」

他一邊這麼說，一邊從他的亞空間內掏出了一枚散發著金屬光澤的銀色圓盤，在輕輕點了一下之後，那圓盤下面伸出了三角形的支架來，而上面則射出一道光來，逐漸向上擴大，而後形成了一副全系投影。其他三個伯爵便向那個投影看了過去。

而在另外兩個伯爵還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的時候，到底還是奧拉赫基本功紮實。不由得驚叫道：「這個，不是以我們為中心的一副地貌圖像麼？！那些光點……難道是生命體麼？」

「的確如此，所有差不多是人類大小，又或者大於人類體型的生物。非常有用的東西是不是？順便一提，那些黑色的點是亡靈。」瓦雷德點點頭，仍舊是以讚許的目光看向奧拉赫，心裡面想著：幸好，我西爾凡尼亞還是有人才的。

在聽過奧拉赫所說的之後，另外兩個伯爵也對此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如果有這麼一個東西在的話，那麼今後在戰場上的情況將會是一目瞭然的，指揮大軍作戰，看待戰局將會變得更加容易。這對於西爾凡尼亞來說的確是一件好消息。

「不過這個圖像的地表下面，還有一層差不多和那座山……」寇德姆斯點點頭，便又發表了他的意見。看地圖的話他大概比不過奧拉赫。但是比地理學方面的學識，他對於奧拉赫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在看了一下窗外，那座山的樣子之後，他便很快估算出了它的高度。同時也就知道了與那座山差不多厚度的東西：

「嗯，大概五百米厚度的黑色層面……難道說這個東西不單單可以將地表的情況表現出來，還可以將地底的情況表現出來嗎？！」

「的確是這樣沒錯。」瓦雷德點了點頭，稍後露出了略有些苦惱的表情來：「本來的確是這樣設計的。但是地底的掃瞄可並沒有地面的掃瞄這麼輕鬆。目前為止這個問題還沒有解決。只能夠顯示出在地下活動的生物的光點。而現在，那裡是一片漆黑，這就證明了我們附近的地下並沒有任何動物存在。」

「不過，就算是這樣也可以用來偵測那些矮人了吧？！」涅芙拉塔說道。

「還有其他的幾個問題。」瓦雷德搖搖頭：「一個是造價太高，製造工序太過繁瑣，無法量產，第二個是偵測的範圍太小，只有三公里左右。」

「原來如此，這就是公爵您說暫時還用不上的原因啊。」奧拉赫頗為遺憾的歎了口氣：「南部的山區綿延數千公里，地形支離破碎，我們的軍隊行軍，通常要拉長成數十里的陣列，三公里……這的確起不到什麼作用。」

「的確如此，不過這個道具仍舊有很大的改進空間，不是麼？」瓦雷德的說法獲得了另外三個伯爵的一致同意。的確，如果這個東西的覆蓋範圍擴大，解決了價格與產量的問題的話，那麼絕對會成為西爾凡尼亞最新的制勝武器——那個偵測地面以下的敵人的能力倒還真是次要的。畢竟矮人王國並不是帝國最終的敵人，從長遠角度上看，西格瑪帝國與混沌才是西爾凡尼亞的大敵。

「那麼具體的……不，應該說，大概的期限應該是多久？」寇德姆斯問道。

「這個，內兄你應該也知道才對。」瓦雷德微笑著對寇德姆斯說：「參與研發工作的，可有不少尼拉科契族人才對。」

「哦，是麼？」寇德姆斯回想了一下，然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來：「那是幾年以前，你從我那裡獲取的援助人員是不是？後來他們中的一部分返回了我的伯爵領，重新建立了一個科研組織。這件事情我的確知道……不過他們具體是研究什麼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這個傢伙說完之後哈哈哈哈的笑了幾聲，之後就神遊物外，再沒將注意力集中在這場會議上。想必是開始暢想著，自己回去之後與那些科研人員一起研究的事情了，畢竟他是個非常狂熱的魔法師&科學家呢。

其他三個人也知道他的脾氣，都不以為意。便都繼續談論了下去。

「那麼，還是之前的問題，大概的期限呢？」涅芙拉塔接著上面那個問題詢問。

「非常快……但是恐怕趕不上這次戰役了。」瓦雷德這樣回答。

「還真是個『大概』的期限呢。」涅芙拉塔感慨著。同時在心裡面小小的吐槽了一下：「這小子說話總是這麼故弄玄虛的，不一下子就說明白了，害的人聽他的話，都要在腦子裡轉兩個彎兒才能想明白。這就是他曾經說過的『裝逼』吧？」

她將這些心理活動以很強的潛意識表達出來，幾乎可以算是故意的讓瓦雷德，這個魔力已經強大到了匪夷所思程度的傢伙獲知。而自我感覺良好的瓦雷德很快捕獲到了這一組心情，當即面色一僵，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這一切奧拉赫都不知情，只是奇怪著瓦雷德為什麼一下子停止那種自我感覺良好的滔滔不絕了……

「哈，哈哈……那個……儘管這件武器暫時無法派上用場，但是我們還是有著另外一件秘密武器，一件可以幫助我們將那些矮人殺得片甲不留的可愛的東西。」

不過瓦雷德就是瓦雷德，在愣了一會兒，尷尬的笑了兩聲之後，就完全恢復了正常，又用那種故作神秘的語氣滔滔不絕的說起話來了。

第十九章 這是幽靈口牙！

聽到瓦雷德這麼說，涅芙拉塔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心裡面想著：「又來了，愚蠢的野心家就是喜歡滔滔不絕的講廢話。」這話也以強烈的心理暗示的手段輸送到了瓦雷德的腦海中。不過看他的樣子，卻是完全沒有受到影響。想必是把涅芙拉塔給無視了。

「哦，還有別的，能更快派上用場的戰術麼？」不同於涅芙拉塔對於瓦雷德的態度，奧拉赫卻是真心實意的想要跟她說說話。畢竟他與涅芙拉塔之間並沒有發生過任何矛盾……至少最近幾百年沒發生過任何矛盾。

「的確是這樣。」瓦雷德說：「比起上述的被我命名為鷹眼的，暫時無法使用的裝置。恐怕接下來要提到的東西更加實用——奧拉赫大團長，請問一下，在山地地區，制約著我們的亡靈部隊，無法發揮戰鬥力的不利因素是什麼呢？」

聽瓦淚厄的這麼問，奧拉赫想都沒想便回答道：「是地形。支離破碎的山地無法讓大兵團展開，限制了我軍的大型兵器的運輸，同時也制約了我軍前進的速度。」

「沒錯，就是這個。」瓦雷德哈哈一笑，然後接著說道：「我所提到的，便是足以讓我們擺脫地形限制，能夠快速的行軍，並且列陣的部隊。」

「新的亡靈兵種麼？」奧拉赫問道。

「也不能說是新的，總體來說，應該算是被改良過的東西吧。」瓦雷德說到這裡，也不準備繼續裝下去了，便公開了答案：「是幽靈。」

「幽靈？你說的幽靈，和我們所知道的幽靈，是同一種東西麼？」聽瓦雷德這麼說，涅芙拉塔反問道：「就是那些並沒有實體的，半透明的，幾乎沒有攻擊力的幽靈？」

「所以說是改進過了的。」瓦雷德輕鬆的說道：「事實上在最近一段時間，我們的研究工作又取得了一定進展，我們取得了一種，能夠將武器裝備融入幽靈體內，使之半靈體化的技術。就好像是這樣。」

他一邊說，一邊將一枚記錄水晶逃了出來，然後打開。全息圖像上，一個穿戴著半身板甲，頭頂鋼盔，手持彎刀與圓形盾牌的幽靈形象出現。而那一套武器正如同瓦雷德所說的一樣，同那個慘白色的，半透明的幽靈的性質與顏色完全保持一致，就好像是融為一體了一樣。

而它的面前安插著一排木製的假人靶子。接下來的事情顯而易見，那個幽靈尖嘯著，揮動彎刀將脆弱的假人靶子砍成了碎片。

瓦雷德進一步介紹說：

「除了配備彎刀與盾牌之外，這些士兵也可以使用其他諸如盾矛，超長槍，戟，大劍等武器。這些武器都被融入了它的體內，隨時可以根據情況不同，變更所使用的武器裝備。」

隨著瓦雷德的話音落下，那幽靈的刀與盾牌又收回到體內，靈體變換，將他上述所說的武器改動了出來，逐一應用，將那些靶子全部破壞掉了。

「比較可惜的是，遠程武器的彈丸靈體化之後，其殺傷力就會下降許多，脫離幽靈本體對於幽靈本身的傷害也很大。所以這些幽靈士兵無法使用任何遠程攻擊武器。」

「狂熱的態度值得肯定，也可以理解……畢竟這是幽靈系亡靈的通病。即便是更高等級的縛靈妖和石塚屍妖也一樣……不過，這個戰鬥力，似乎……」

似乎是顧忌著瓦雷德的面子，奧拉赫大團長說到這裡之後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辭。不過在此之前，涅芙拉塔便毫不留情的說道：

「太弱了，力量甚至比不上一般的骷髏士兵，戰鬥技巧也比不上。不用說石塚屍妖和縛靈妖那種高等級的士兵。這種程度的幽靈，簡直和通過亡靈巫術徑直召喚出來的殭屍的戰鬥力一樣低下。」

「的確如此沒錯。」瓦雷德點點頭，不以為意的說道：「但是這些幽靈……幽靈士兵，並非一無是處。首先，它的製造成本低廉，製造費用也並不昂貴，所需材料與骷髏士兵也並不衝突。其次，雖然它的單體戰鬥力較弱。但是其機動性極佳，作為突擊部隊，或者山地作戰的部隊是最為合適的。比如說現在這種狀況……比如說現在，我們與矮人之間進行的這場戰陣。幽靈部隊將會是最有效的兵種。」

「飛行啊……的確。不過我們還有其他種類的飛行兵種啊，比如石像鬼，或者亡靈龍。」涅芙拉塔接著這樣說。

「不一樣。」瓦雷德還沒有說話，另外一旁，寇德姆斯卻回過神來，這樣對涅芙拉塔說道：「亡靈巨龍的確威力巨大。但是其所需要的材料，巨龍的骨骸太過難得，所需要的製造時間也太久。

並不適合大規模高強度作戰的需要。至於石像鬼……他們也有著缺陷。其製造材料所需的石材和魔法水晶雖然不算稀有，但是比較起來，還是太過昂貴。而且石像鬼的操縱體系屬於傀儡機關，而非亡靈巫術，想要大規模使用起來也有很大的困難。這也注定了這個兵種無法在西爾凡尼亞大規模列裝。」

「除此之外，還有著需要消耗太多能源，航程較短的缺點，在行軍過程中無法自行前進，需要使用馬車或者其他運載工具才能行動。這個機動性，與本身作為幽靈，可以無需耗能自由行動的幽靈來說，實在是無法比擬的。除此之外，石像鬼還有著無法使用武器，無法列陣這些弱點。這注定了石像鬼只能作為空中部隊的輔助力量，而無法單獨成軍。」

在另一旁，奧拉赫也補充了兩句。

看到其他三個人都好的好像一個國家的似的，涅芙拉塔更不高興了。這位心性高傲的女伯爵稍微有些強詞奪理的說道：

「如果說消耗魔晶，航程較短，需要運載工具才能行軍的話，最新列裝的鬼怪蠍螳不也是一樣？無法列陣作戰的亡靈種類也不少啊。就好像之前提到過的石塚屍妖和縛靈妖。」

聽到這完全是無理取鬧的話，瓦雷德和寇德姆斯兩個人都苦笑著搖頭不說話。到底還是奧拉赫輩分大，跟涅芙拉塔是一個時代的人。交情深厚，所以才又多解釋了一句：

「那個不一樣，因為雙方承擔的任務不同。鬼怪蠍螳是作為陣地戰的突擊力量使用的，石塚屍妖和縛靈妖通常也是那樣。而這種幽靈戰士不同，它們的數量與性質，決定了他們的戰術用途非常廣泛。他們可以在會戰中集中起來，空降到敵方陣地作戰，以打亂對方的陣列。也可以在戰略上，作為突擊部隊，迅速的，出其不意的繞過對方的陣線，襲擊敵人後方的戰略要點。我想，如果這樣一支軍隊成型的話。那麼不單單是在山地與矮人王國的作戰中可以用到。在接下來的其他戰爭中，這支軍隊也能夠起到極佳的效果。」

「不愧是奧拉赫大團長啊。」瓦雷德再次感慨。這已經是他在此次會議中第三次這樣由衷的讚歎奧拉赫·馮·亞伯赫拉辛的軍事才能了。而理屈詞窮的涅芙拉塔，也再沒說什麼，只是高傲的輕哼了一聲，以表示自己對於這幾個臭男人的不屑。

接下來，瓦雷德又透了個底，表示目前，在卡斯坦因伯爵領的兵工廠內，已經有大約五千名幽靈士兵被製造，裝備完畢。只要兩天時間，便能夠到達前線。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另外……兩個伯爵都大為振奮。瓦雷德又與他們商量了一下，這一批援軍的使用方式。

在這之後，瓦雷德便下定了決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再抽調一批吸血鬼軍官，再將亡靈龍抽調出三頭來，與這些幽靈士兵組成一支獨立的突擊部隊。在對方主力仍舊被西爾凡尼亞大軍吸引注意力的時候，直接突襲對方後方的矮人要塞卡拉克-赫爾，將這個要塞佔領下來，截斷矮人們的後路！」

就這樣，在瓦雷德的一聲令下之後，在南部山區艱難推進的西爾凡尼亞軍隊一陣雞飛狗跳。首先是討論出來的，對矮人部隊突襲的應對方式：

吸血鬼軍官們被集中使用，三人一組不斷用偵測魔法掃瞄附近，同時被集中使用的工蟻部隊，作為工程兵也在不斷地維護，修理道路。新的道路也在緩慢的建設之中。同時，仍舊在西爾凡尼亞滯留的混沌矮人們，也將他們所擁有的，南部山地地區的隧道網路圖貢獻了出來——儘管這份圖紙已經是幾千年前的老古董了。但是對於瓦雷德來說，有總比沒有的好。

在實行了這些措施之後，吸血鬼軍隊很快挫敗了幾起矮人的奇襲。這也證明了這些戰術是基本有效的。吸血鬼軍官的士氣稍振，行軍速度也加快了些許。而在這之後，一些矮人們也有些沉不住氣，開始放棄了奇襲戰術，改為集中兵力，在險峻的山隘地區駐守，以阻擋亡靈軍隊的前進了。

第二十章 黃石山隘的黑色方陣

瓦雷德最新得到的消息，便是大約有兩千餘名矮人戰士或者自發的，或者有組織的佔據了一處山口。用石塊堆砌出了臨時的壁壘，阻擋住了一路亡靈部隊的前進的勢頭……

與此同時，亡靈們的秘密武器，總共五千名幽靈士兵被運輸到了最前線，按照瓦雷德的吩咐，一支精銳的突擊部隊以最快的速度組建起來，同樣是以最快的速度，向著卡拉克-赫爾飛奔而去。糾纏了一個多月之久的對矮人王國的戰爭，至此出現了轉機。

首先是那處被隨意的，命名為黃石隘口的山口處。原本這樣的地形在無盡山脈說不上多少，可以說是默默無聞。然而今天，這一場超過五千人級別的小規模會戰，卻給它增添了許多名氣。在今後，每當提到西爾凡尼亞與矮人王國的戰爭時候，通常都將這場戰役作為標注，定性為「第一場戰役」。

黃石山口地形極為險要。只能容納大概十幾個人齊頭並進。這讓西爾凡尼亞的幾輪攻擊，都無奈的成了添油戰術。亡靈部隊的每一輪衝鋒，最多也只能投入大概一個連隊的部隊。再多的兵力就展不開了……

在經過幾次攻擊，卻被矮人們以火炮與火槍，重弩的火力擊潰之後，亡靈們又投入了一批長弓手與火槍手組成的遠程射擊部隊，想要與矮人相互射擊，以消減對方兵力。

只是很可惜的，這個戰術最終也沒有成功。佔據地利，有著岩石掩體的矮人們在防護上要比裸露在開闊地的亡靈們優秀很多。而且，骷髏火槍手所裝備的滑膛火繩槍，無論是質量還是準確度，都沒有矮人雷鳴者來得好。更不用說，他們還有三門臼炮。

在連續兩批遠程部隊幾乎死了個精光之後。前線的吸血鬼軍官們通過通訊水晶向後方的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大公請示。在得知了情況後，瓦雷德彈了個響指，然後對隱約露出期待神色的吸血鬼軍官點了點頭，說道：

「既然如此的話，那就批准你使用那個好了。」

「是的！領袖！我等必將不辱使命！！」得到瓦雷德准許之後，前線的幾個吸血鬼軍官興高采烈地對著瓦雷德叩胸行禮。從稱呼上便能聽得出，他們也是血色兄弟會的成員——而且是那種非常虔誠，被瓦雷德徹底洗腦過的狂熱軍國主義分子。

在得到瓦雷德的准許之後，他們便立刻行動起來，指揮著一批特殊的精銳部隊，一批手持一點五米高的巨型塔盾，二點七米長的黑鐵長戟，穿著全套的黑色全身板甲的強化古墓守衛排列成了整整齊齊的陣型，向那個隘口邁著正步，踏著任何生靈軍隊都無法達到的整齊鼓點，就這樣前進了過去。

這讓矮人們覺得分外不解——他們的大口徑火繩槍的威力不俗，即便是三毫米，乃至四毫米的重型，超重型板甲也足以穿透。除此之外還攜帶了五門大口徑臼炮和足夠的炮彈。在這種情況下，敵人本應該以最快的速度向陣地衝鋒。以他們的推進速度比拚矮人槍炮重弩的發射與裝填速度。這才是防禦戰的精髓所在。

在矮人們眼中，這些列陣整齊的，邁著正步走的敵人儘管看上去不錯，但是在實際的戰爭層面上則是極為荒唐可笑的。除了作為靶子，被他們擊殺之外，再不會起到任何作用。

一個很是驚訝的，年輕的矮人戰士看向他身旁的老兵隊長，那個老兵對他聳了聳肩，然後便給自己口徑比一般火繩槍粗了三分之一，簡直可以算是火炮了的火槍裝填了一枚大號的鉛彈。就這樣瞄準了走在最前面的一個改進型古墓守衛。

每一個矮人都是堪比人類最優秀等級的鍛造師和鐵匠。而這些被稱為「雷鳴者」的矮人火槍手，則全都是優秀的火槍設計師與製造師。他們的火槍全部都是自己設計並且製造出來的。比起通過流水生產線生產的人類或者吸血鬼火槍要優秀得多……當然，這樣做，生產效率也差很多，同時子彈也不配套。這是一個非常大的問題。

看到自家的隊長這麼做。其他矮人火槍手也反應了過來，先後裝填彈丸。而在他們後面，兩組矮人炮手也重新開始裝填炮彈與火炮。或許是因為對這些可笑的敵人的蔑視的原因，這些火槍手與炮手的裝填速度，下意識的減慢了許多。或許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來節省一下體力，以便應對接下來的戰鬥。

在這之後，矮人火槍手們對著那些披掛全套的，看起來好像鐵罐頭一樣的敵人來了一輪齊射。三門臼炮也調整好了角度，發射了開花彈。無論是火槍手還是炮手全都自信滿滿。

只是，在這陣劇烈的槍炮轟鳴聲過後，矮人們一邊裝彈，一邊透過逐漸消散的嗆人煙霧看過去——然後便看到了令他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的一幕——那些黑色的，古怪的敵人們，帶著身上的，凹進盾牌與甲冑之中的彈丸或者炮彈碎片，鐵屑等雜物繼續向前進。

他們維持著之前的步調與陣型，毫無改變，仍舊以那副在矮人們看來可笑的，幾乎是在接受檢閱一樣的步調一言不發的向前進。

一輪三段式射擊，總共一百五十名矮人雷鳴者的齊射，再加上三門臼炮的轟炸。放在一般戰場上，矮人們自信可以憑借這一輪轟擊擊垮三百人以上的哥布林戰團。而在這之前，他們也憑借這樣的齊射屠殺式的擊殺了超過五百名骷髏士兵。

然而，這一回的結果卻不盡如人意……不，應該說，實在是太糟糕了！對面一個連隊的亡靈們，竟然一個都沒死。也就是說這一輪三段式齊射的戰國為零。

「該，該死！」

所有的矮人們，在這一刻都有一種「被愚弄了」的感覺。開始氣《:文:》急敗壞的《:人:》加快了裝《:書:》填彈丸的《:屋:》速度——不得不說，做了幾十上百年火槍手的矮人雷鳴者的效率真的不錯。大概只有十五秒鐘，便一氣呵成的完成了清理槍膛，裝填彈丸，火藥的動作。隨後，他們便再度扣動扳機，施展了一輪齊射。

仍舊無效。

那些加強版的古墓守衛的盾牌與甲冑上再度增加了不少的「裝飾品」。不過陣亡者仍舊是零。

「那複合型的盾牌表面、中間與內側各包了一層黑鐵。加上木製結構層，總厚度超過了八毫米。而這些古墓守衛純黑鐵質地的全身板甲，最厚處更是超過四毫米。沒用的。就算用最新式的線膛燧發槍，又或者開花彈也打不破他們的甲冑。這些愚蠢的矮子……呵呵。」

站在戰場後方，開啟漂浮術觀看戰局的幾個吸血鬼軍官冷笑著，用比那些矮子剛剛看著古墓守衛的眼光還要過分的，看著白癡一樣的看著那些矮人雷鳴者。看著他們徒勞無功的拚命的發動一次次齊射，看著己方的古墓守衛一步步的逼近對方。更看著在這樣一步，一步，一步的古墓守衛，帶給敵人的巨大的恐懼。

最終，一個吸血鬼軍官忍不住，不顧風度的大笑了起來，這種略顯病態的快感很快感染了其他軍官。讓他們都這樣哈哈大笑著，瘋狂的嘲弄著那些矮人們。這聲音通過定位魔法與語風術飄到了矮人們的陣地上。讓矮人雷鳴者們氣的紅了眼睛。

「該死的！那群蝙蝠竟然敢這樣戲弄我們！」

矮人並不是什麼懂得這對忍耐與克制的種族。正好相反，這些固執到了極點的生物對於「仇恨」總是刻骨銘心，極為重視的。也正是這麼重視「復仇」這個概念的種族，才會製造出專門記錄仇人的《仇恨之書》並且出現一生都在復仇的屠戮者這個職業。

在受到你那幾個吸血鬼軍官的嘲弄之後，不少矮人都氣急敗壞的大喊大叫起來。再加上火槍與火炮的攻擊無效，那些矮人略一思考，便抽出了背在背後的雙手戰斧，向著那批古墓守衛衝了過去。有了這幾個「榜樣」其他矮人們也有樣學樣，將火槍或者背在背上，又或者乾脆丟到地上，也衝了過去。

在這之後，剛剛還邁著正步向前走的古墓守衛們「刷」的一下全都停了下來，左手尖底的塔盾「砰」的一聲，猛地砸進地面兩、三寸，右手中長戟呈三十度角向下……之所以擺成這樣略有些殘念的造型，是因為矮人的身高只有一米二左右的問題，平均身高一點八米以上，並且經由甲冑增強過的古墓守衛們，都必須向下攻擊。

攻守的形勢至此變換。但是戰局的發展卻完全相反。失去了守備優勢的矮人們背水一戰。這些孔武有力的，並且裝備了精良的武器與護甲的戰士們，儘管平素裡專司火藥武器的發射。但卻並不能因此否認他們所掌握的強大的近戰能力。奮力揮舞戰斧的矮人戰士們，即便是合抱粗細的大樹也能一斧頭砍倒在地！

這一批矮人戰士就這樣向著古墓守衛的陣線發動了衝鋒，隨後，一場虐殺開始了……

第二十一章 測試

沒錯，虐殺。甚至，可能，連那些知曉這些「改良版的古墓守衛」具體參數的吸血鬼軍官們，也被嚇了一跳。在那些短胳膊短腿兒的矮人，還沒有衝到己方陣列跟前的時候，仗著武器長度的優勢，古墓守衛們便率先攻擊了。五百公斤的臂力帶動那鋒利的，帶著「鋒利」「破甲」附魔的黑鐵長戟，造成了極為駭人的破壞。

古墓守衛們當著矮人的頭頂揮落了長戟。速度奇快得讓矮人們完全來不及反應。只是這一擊，一次簡簡單單的揮砍，便徹徹底底的從中軸線將矮人戰士，連帶著他們的鋼鐵的頭盔，鋼鐵的板甲一齊分割成了兩半。無論是矮人們堅硬的頭蓋骨，還是更加堅硬的盔甲都沒能對此造成半點的阻礙。肉，骨頭，金屬的切口處都平滑的讓人心底發涼……

「這，這簡直就是……」

眼看著這一幕，觀戰的吸血鬼軍官們心頭一震，張開嘴想要表達，描述一下這種長面。卻感覺自己的詞彙容量太過匱乏。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好。

而在第二批矮人們英勇無畏……或者說愚蠢，蠻勇的踩踏著他們同袍的屍體向前衝鋒的時候，站在第二列的古墓守衛們再度向下揮動手中長戟。再之後是第三列。

手持二點七米長戟的古墓守衛們，同樣是以五十人為一列，列成三列陣列的。而這也是可以完美的讓排列中的全部士兵參與作戰的陣型……如果是在大規模的戰場上使用這種陣型的話，的確太過稀薄了一點。但是在這種險要地段的小規模戰鬥，這種陣型卻剛剛好。

同樣是五十人一列，三列陣列。一百五十對抗一百五十。從衝鋒到真正接觸花費了大概三十秒，而從接觸到戰鬥結束則過了……二十五秒。

二十五秒，戰鬥結束。戰損比一百五十比零。在那些矮人們還剎不住車，仍舊維持著衝鋒姿態的同時，戰鬥就已經結束了。矮人們被均勻的，彷彿獵奇的幾何藝術品一樣，被分割成兩半的屍體在古墓守衛的陣地前鋪了一層。隨後，古墓守衛們便繼續，按照之前的步調不快不慢的向著對方的陣地前進著。

「這，真是一群怪物——快，快換實心彈！」眼看著己方士兵好像砍瓜切菜一樣被敵方虐殺，矮人炮手馬上做出了反應來，年長的矮人這樣大聲喊叫著，催促著用實心彈攻擊對方。他似乎也看出來了，對方這種怪物，使用開花彈的彈片是奈何不了的。

不過就在對方下達了這樣的命令之後，古墓守衛的推進速度陡然加快了許多。在矮人炮手們尚未裝填完畢的時候，便衝到了壁壘的前面，將那盾牌猛地往地上一砸，便成了立足點，亡靈士兵們踩在那盾牌邊緣向上猛地一跳，便跳上了兩、三米高的壁壘。雙手揮動長戟，向著矮人炮手們殺了過去。最終在對方尚未裝彈完畢的時候將之殺死。

「混蛋！殺了他們！」眼看著己方袍澤死在他們面前。剛剛在壁壘另一端休整的其他矮人戰士們怒吼著殺了過去。這些士兵的裝備與之前，一個照面便全軍覆滅的矮人火槍手基本一致。鋼鐵的堅固甲冑與戰錘戰斧的組合使得他們一個個的，都看起來好像是鐵疙瘩一樣。這些穿著半身，或者四分之三板甲（矮人體格），以斧盾，錘盾作戰的戰士，便是矮人最基本，也是作為中堅的力量。矮人戰士們。

這些比起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種族的精銳都毫不遜色，堅定，戰鬥力高強，技巧與經驗都令人讚歎的戰士們大聲的怒吼著，匯聚成了一道鋼鐵組成的潮流。他們厭惡，並且鄙視在此之前，對於西爾凡尼亞的亡靈們採用的戰術。他們認為高傲的岩石之子們，就應該像是這樣怒吼著，硬碰硬的作戰。而且，矮人們必將像是往常一樣獲得最終的勝利！

而在面對這些士兵的時候，古墓守衛們摒棄了剛剛結陣迎敵的戰術，散開陣型也向著矮人們衝了過去。

「故意解散陣型，讓矮人們有機會對他們做出攻擊來，是想要測試這些粗製濫造的道具的戰鬥力麼？」

「的確如此。不過粗製濫造這種評價，我可不能當做沒聽見呢。」

戰鬥在繼續進行著，正如之前那個聲音所提到的一樣，在解散陣型之後，有些衝在最前面的古墓守衛遭到了複數的敵人的攻擊。在應對其中幾個的時候，也硬生生承受了幾次攻擊——但是最終的結果卻很不理想——對於矮人來說。

無論是戰錘，戰斧都無法擊破對方的甲冑。甚至一些附著了符文魔法的武器也是一樣。最大的區別也僅僅是凹陷的程度，裂痕的深淺不同而已。

「還算不錯。不過我並不打算收回那個評價。」

「嘛，嘛。不要這麼嚴格嘛。畢竟孤才是第一次嘗試這種事情。能做到這一點就已經很好了。」

「是……麼？」

「當然了，事實上這些傢伙比余所想的做的還要好得多了。不愧是我。」

「那麼，你認為你能成功？」

「當然，為什麼不呢？好像吾人這樣的天才，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會成功的吧……哪怕是，成為好像你這樣的存在。」

「呵呵呵呵……千萬年來，抱著你這樣想法的並不在少數。不過成功了的可並不是很多……而就算是成功了的，最好的結果也只是一個次級的，劣等的，被我，以及我的兄弟們所拋棄了的殘羹剩飯一樣的位置罷了。」

「比如西格瑪？」

……

與之談話的對象沉默了一下，不過緊接著，卻以更加肯定的語氣說道：「的確，比如西格瑪。」

這讓對話的一方忍不住笑出了聲音來：「您啊，還真是……朕也送給您一個剛才的評價。不愧是您。」

「雖然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恐怕算是最高等級的評價了，但是我還是覺得……」

「覺得不甘心？」

「的確不甘心。」

「還真是高傲啊……和咱這樣的天才並列，對你們來說很羞恥麼？」

「你是個凡人。」

「很快就不是了。」

「很快？時間對於我們來說毫無意義。」

「或許吧。那麼這一番對話，對你與本殿下來說也同樣毫無意義，不是麼？」

「這並非毫無意義。至少對於我來說，並非毫無意義。」

「但是對孤王來說的確是毫無意義啊……」

「厭倦了麼？憑借你的能力，想要封閉與我之間的對話也並非不可能。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因為和您談話很有趣啊。」

「你是這麼看的麼？有趣啊……的確，對於我們這些存在來說，再沒有什麼比『有趣』更加重要了的。在這方面，就勉強算你合格好了。」

「那吾輩是不是要多謝你呢？」

「如果是口頭上的就算了。」

「那就算了。」

「還真是小氣啊。」

「這和小氣沒關係。您應該明白的。」

「或許吧……」

在等待了一會兒之後，沒有等到回話的瓦雷德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然後伸了個懶腰。也就在這對話的過程中，黃石隘口的戰鬥已經結束。一百五十名改良過的古墓守衛，徹底的擊垮了兩千以上的矮人部隊。自身傷亡為零。

「那麼，測試結束，這一批部隊要收回了。」

正當前線的幾個吸血鬼軍官，為了這件事情歡欣鼓舞，打算慶祝一下的時候。他們的身旁忽然出現了這樣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

突兀的出現，讓幾個吸血鬼軍官都警惕的握緊了兵器。不過很快的，在發覺來人的身份之後，吸血鬼軍官們便知道不需要提防對方了……但是握緊的兵器卻仍舊沒有鬆開。

他們似乎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對來人進行無聲的抗議。

「重複一遍，測試結束。這一批部隊要收回了。」

那個聲音重複了一下，然後略作停頓，接著說道：「這是主人的命令。」

幾個吸血鬼軍官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明白了各自的意思——雖然不甘心，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只能接受。

「那麼，你自己動手好了。」距離那個聲音的主人最近的吸血鬼軍官這樣回答說。而那個聲音的主人也鬆了口氣，並沒有因為對方惡劣的態度而生氣，或者不滿什麼的。只要對方答應了就好。

「那就這樣好了。」她回答過後，便消失不見，同時，吸血鬼軍官們感覺到，他們與那些改造過的古墓守衛的聯繫被切斷了。剛剛還呆立在原地的古墓守衛開始集中起來，整隊，然後向著南方，也就是亡靈軍隊進軍的反方向前進。

「切，不過就是個半亡靈罷了，拽什麼拽啊？！」眼看著己方麾下戰鬥力最強的部隊被收回，一個吸血鬼軍官忍不住這樣抱怨。對像自然不是他敬畏的「領袖」而是這件事的具體執行人。那個「半亡靈」凱蒂·歌羅西亞。

第二十二章 特殊的愛好

「——別亂說。」眼看著身邊袍澤一時氣憤的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另一旁一個老成一點的軍官連忙制止了他。幾個吸血鬼軍官重新降落在地面上，等著那些特殊的古墓守衛離開之後，才接著那個話題繼續討論下去。

「雖然說那傢伙只是個半亡靈而已。但她的能力不差，對領袖的忠誠也不差。最重要的是領袖信得過她。而且據傳說，她和領袖之間……咳，我們兄弟幾個隨便說說就是了，可別往外傳。」那個說這句話的吸血鬼軍官擠眉弄眼的對同袍們施了個「你懂得」的眼神。其他幾個人也都心領神會的「哦」了一聲。

當然，事實上，除了這些理由之外，瓦雷德可能還有一個不為人知。吸血鬼同族們也不知曉，或者說想不到的理由。就好像是在另一個世界的中世紀，又或者文藝復興時代，國王與貴族們都喜歡用外國僱傭兵作為禁衛隊一樣——這些人不會受到統治者的同族的信任。他們想要掌握權力幾乎是不可能的。這樣一來，這些人便無法利用它們有利的地位（禁衛部隊）來攫取權力。這是一個相互牽制的勢態。

當然，這些話瓦雷德不會說，而吸血鬼們也不會想到。甚至很有可能，那個半亡靈——凱蒂·歌羅西亞也不清楚，他將在瓦雷德與其他吸血鬼之間扮演什麼樣的角色。→文·冇·人·冇·書·冇·屋←

不過即使是這樣，仍舊有吸血鬼軍官對此表示不滿：「她可是個半亡靈……不，應該說是個人類。領袖怎麼能這樣？！他和露易絲小姐的婚禮就快開始了啊！」

「你是說露易絲·馮·拉彌婭？」另一個吸血鬼軍官搖了搖頭：「你說的是在幾年前，領袖去拉彌婭伯爵領的時候，與涅芙拉塔女伯爵打賭的那件事情吧。」

「是啊，當時伯爵當著我們全族的面說的，如果領袖能擔任卡斯坦因伯爵的話，那麼就把露易絲小姐嫁給他。」那個來自拉彌婭家族的吸血鬼軍官理所當然的說道。

「是這樣啊，哈，哈哈……」另外幾個吸血鬼軍官尷尬的哈哈笑了笑。卻沒再接話——這事情當時鬧得不小。幾乎整個西爾凡尼亞都知道了。然而這一會兒卻沒有了下文。他們拉彌婭家族的族人著急，其他幾個家族的族人卻是旁觀者清，知道這裡面的事兒不是那麼簡單的。實在不好說些什麼，只好啊哈哈哈的賠笑。

暫且不提那些吸血鬼軍官的事情。再說凱蒂帶著那一群古墓守衛走了一段路，感知了一下，確定四周無人之後，便心念一動，而後，一層銀灰色的光芒籠罩在凱蒂週身。兩隻散發著金屬光澤，以無數匕首一樣鋒利，尖銳的羽毛編織而成的，上面閃爍著形成大量魔法紋路的金屬羽翼從她背後陡然生出，她雙翅一震，那一百五十具古墓守衛週身空間一陣扭曲，隨即消失不見。竟然是在一瞬間，便被她以特殊的方式消滅掉了。

「任務完成，佯裝成品一式收回完畢。請指示。」

聲音仍舊與之前一樣，是冰冷而不帶情感的。再加上那一雙無論如何看都是人工製品的機械翼。這一切都證明了，在似乎在她的身上發生了非常奇特的變化。

「明白，現在立刻返回基地。」

在得到了切實的回應之後，凱蒂雙翼一震，便在一剎那間加速到了極為恐怖的境地。以吸血鬼軍官們的水品，從地面上抬起頭去觀測。在他們的雙眼捕捉到凱蒂的同時，他們也就失去了她了。也僅僅是一剎那間。在瓦雷德剛剛下達命令之後，凱蒂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單膝下跪，行了一禮。然後說道：

「我回來了，主人。」也僅僅是在這時候，凱蒂的聲音中才增添了一絲情感的色彩。在這之後，瓦雷德伸出手去，手指點在了她的下顎上，一點點抬起了她的頭。

「做的非常不錯，凱蒂。」

「是的，多謝誇獎，主人……」

似乎只是被瓦雷德這麼稍微觸碰了一下，就有些不行了一樣。凱蒂的聲音中帶著顫音。眼中畏懼與慾望並存。

「那麼，我們開始吧。」

「是的……主人。」

凱蒂一點點的站了起來。呼吸也逐漸重濁了起來。瓦雷德順勢抹過她所穿著的，披風，衣褲與甲冑。將這些將凱蒂的身體曲線全部遮掩住的東西撕開。露出了淡薄的一層紗質內衣，以及……內衣上捆綁得恰到好處的繩子。

那繩子在大腿內側與雙峰之間都打了結，在凱蒂行動的時候，就會不斷地摩擦著她的敏感點。這樣一直不斷的刺激她。而在這樣的刺激下，凱蒂的下體幾乎時刻都保持在濡濕的狀態。這一點自然瞞不過瓦雷德。而在他曖昧的注視下，凱蒂濕得更厲害了。

瓦雷德輕笑著伸出手去，輕輕彈了彈凱蒂的下體，又在那裡抹了一下，再抬起手來，食指與中指一合一開，那略有些黏的體液便粘在了兩根指頭上，好像絲線一樣。

「主，主人。」

儘管瓦雷德並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但是凱蒂仍舊覺得很害羞。顯得很畏縮的低下了頭。

然而瓦雷德卻並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他又掏出了一柄軟硬皆宜，由一個個環節組成，底部帶柄，頂端帶著皮套的黑色鞭子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那鞭子就抵在凱蒂最近發育的稍微有些誇張了的雙峰之間，一點點的搔弄著。然後，抵住了凱蒂的下巴，強迫她再度抬起頭。

「抬起頭，看著我！」瓦雷德這樣命令著，凱蒂馬上直直的盯著瓦雷德看過去，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非常好。」瓦雷德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打了個響指。房間，山地要塞那黑洞洞的天花板上陡然垂下了幾條繩索出來，纏住了凱蒂的腰肢與右腿，又將她的雙臂束縛在背後。之後繩索慢慢提升，將凱蒂的右腿抬高離了地面。讓她單腿站立在地面上。

瓦雷德又從他的亞空間內掏出了黑色的眼罩與塞口球。蒙住了凱蒂的雙眼，堵住了她的嘴唇。在這個過程中，凱蒂稍顯不安的嗚咽了幾聲。不過因為嘴被塞住了的緣故，所以這些聲音都是含糊不清的。

被魔法加熱過的水元素出現在凱蒂的身旁，濡濕了她的紗質的內衣，讓原本就很單薄的衣服變得更加透明。這一切都完成之後，這個新鮮誘人的……奴隸，便以完全體的姿態呈現在瓦雷德面前了。

「很好，非常好，簡直就是完美的藝術品……各種意義上的。」瓦雷德端詳著不時發出曖昧呻吟聲的，被擺弄成了誘人模樣的凱蒂。眼中的慾火快速的燃起。而後猛地揮動鞭子，抽向了凱蒂桃子一樣飽滿誘人的臀部與光滑細嫩的脊背。

「嗯……嗚……」

被抽打過的凱蒂好像觸電了一樣，渾身一顫，又含糊不清的呻吟了起來。而她越是這樣，瓦雷德就越興奮的抽打著，直把她抽打的遍體鱗傷。而後才迫不及待的解開了褲子，對準早已經氾濫得不行了的凱蒂的下體插了進去。

就是這樣。

還有，請注意，這並不是SM。

真的，不騙你。

在被瓦雷德虐待的痛苦與快感達到了頂峰的時候，凱蒂週身，那銀灰色的光芒再度閃耀起來。金屬的機械雙翼再度出現。也趁著這個時候，瓦雷德身體一抖，將精華注入了凱蒂體內。那許久不用的牙齒——吸血鬼之所以被叫做吸血鬼的證明，那兩枚獠牙也再度出現。

他身體微微漂浮起來，死死的扼住凱蒂的腰肢，咬在了凱蒂的脖頸處，這卻並非是為了吸食她體內的血液，正相反，瓦雷德反而向凱蒂的體內注入了「什麼」。

在注入這「什麼」之後，凱蒂的呻吟聲變得更大了，她抽搐著，身體不受控制的出力。將貼在她身後的瓦雷德震到了一邊去，束縛她身體的繩索也全部被這股力道震斷。那塞口球也直接被震地粉碎，唯獨那副黑色的眼罩仍舊完好無損。

凱蒂尖叫著，一會兒將身體縮成一團，一會兒猛地舒展開來。整個人，整個身體扭曲變形。不斷地變換著。一會兒長出如同惡魔一樣的尖角與獸蹄，一會兒雙手扭曲便形成了利爪或者鐮刀。再一會兒又長出了昆蟲一樣透明的蟲翼，一會兒又會長出另外的四肢與手臂，尾巴，獠牙，複眼，節肢……

可以看出，這種變化所消耗的能量是非常大的。沒過一會兒，凱蒂的叫聲就變得有氣無力的了。身體的變化最終也越來越慢。最終，那些奇特的變異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又一雙金屬羽翼破體而出。同時，那奇特的魔法紋路也從羽翼上蔓延至凱蒂的軀幹之上，直至四肢的末端。

那羽翼與魔紋的延伸停止後，銀灰色的光芒也消失不見。一切這才恢復正常。瓦雷德這才向著癱軟在地的凱蒂走了過去，彎下腰，將她攔在懷中，吻住了她的雙唇。

第二十三章 正直無私

雖然看上去，上面的劇情是在說的是瓦雷德大公由卑鄙變得更加卑鄙。由齷齪變得更加齷齪的故事。但是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的。完完全全的和各位臆想的不同。瓦雷德實際上是在進行一項非常非常重要的，關乎到這個世界的未來的偉大的事情。這是與他所想的，已經可以說是各位聽膩味了的「絕對的、永恆的秩序」相關的。而且是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其中絕對沒有任何的私人的感情與私人的慾望。

說起來今後也把所有類似的東西跟「絕對的、永恆的秩序」掛鉤。那麼就可以隨心所欲的做任何事情了吧？只要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這個「絕對的、永恆的秩序」嗯嗯嗯。真是個非常好的借口呢……當然了這也只是隨口說說，各位不要當真。瓦雷德已經將自己的生命和一切都托付給了西爾凡尼亞與吸血鬼種族。好像這樣一個聖人一樣的主角，各位還想要奢求什麼呢？

所以，在這裡，仍舊要著重強調一下，瓦雷德並沒有被寇瑞根蠱惑而變得殘酷好戰；沒有被莎莉士蠱惑而變得淫蕩放縱。更沒有被辛烈治蠱惑而變得陰險狡詐。他仍舊是那個在大的品質上無限趨近完美的吸血鬼月光少年。

再說一下，混沌邪神中恐虐，色虐和奸奇全都是在心靈層面上污染智慧生物的。唯獨納垢一個是在物質層面上污染的。總體感覺上，那個綠油油的死胖子相當的不合群啊……

而且也不夠帥。

好吧，言歸正傳。戰爭仍舊在進行。在黃石隘口那一場戰役結束後，亡靈部隊繼續前進，時不時的便會遇到改變了戰術，開始活躍起來的矮人部隊的阻擊。

不過最終，在花費了一點時間之後，亡靈部隊總是能夠排除這些阻礙，繼續前進。在這幾場小規模的戰役中。亡靈一方除了基礎的亡靈部隊之外，還出動了類似黃石隘口那一戰出動的，改良版的古墓守衛一樣的，超過一般亡靈的能力許多的特種亡靈。

這些特種的亡靈，通常都是一般亡靈的升級加強版。而且通常非常實用。在戰鬥過程中都能立下極大地功勳。但是它們的下場也都是一樣的，讓所有的吸血鬼軍官們覺得莫名其妙——它們全都被瓦雷德大公新的禁臠的半亡靈「收回」了。從此以後，便再沒有哪個吸血鬼軍官見到過這些亡靈。

而同樣非常奇怪的是，有些不太甘心的吸血鬼軍官們，想要探究這些特種亡靈的來源。卻非常驚訝的發現，西爾凡尼亞現有的幾個兵工廠全都沒有生產過類似亡靈的資訊。它們甚至沒有生產類似的亡靈的設備與能力。

而在更加神通廣大的吸血鬼將軍們聯絡了那些軍事研發單位之後。更發現從沒有一個科研機構曾經研發過類似品種的亡靈。再之後，分管後勤的吸血鬼軍官們也證實了，無論是火車還是馬車，黑色大篷車……他們的後勤運輸路線也都沒有運輸過類似的亡靈。

沒有研發過程，沒有製造過程，沒有運輸過程。這些亡靈們就好像是憑空出現在了最前線的戰場上。就只是為了走個過場一樣，一個照面，一場戰役之後便消失無蹤……

如果是一般的種族，下層人員無意間得知了這種情況之後，聰明的肯定就會收手，不再繼續查探下去了。但是這裡是西爾凡尼亞，全世界最團結也最民主的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族群。他們完全沒有「會因此遭到上司的忌憚」或者類似的考量。

因此，在得不到答案的情況下，一群吸血鬼軍官組織了起來，向瓦雷德發出了提問。不過瓦雷德也沒有滿足他們的好奇心。只是打了個哈哈，用他高超得無法形容的口才兩三下就把那些吸血鬼軍官們忽悠了過去，並且還給他們下了套，讓他們在短時間內不好意思再提起這件事。

被打發了的吸血鬼軍官們很快便接到了緊急的作戰任務的派遣。再沒有心思去思考和追究這件事情。就這樣。這些憑空出現的，謎一樣的亡靈們，就真的成了謎。至此籠罩在神秘之中。直到許久之後，才被有心人與接下來的片段一起整理起來。一點點抽絲剝繭的將當時的事情還原出來。在那個時候，人們才恍然大悟，原來當時竟然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隨著西爾凡尼亞的最高指揮官「稍微認真了一點」之後，矮人們的抗爭便好像小孩子的把戲一樣，被輕而易舉的化解掉了。之前所設定的奇襲戰術被破解。而正面作戰也同樣不行。在這樣的戰鬥又幾天後，九月中旬，矮人部隊開始收束兵力，向後撤退。

他們似乎不打算再與亡靈們一點點的，一節一節的抵抗。而是準備撤退回卡拉克-赫爾。這座無盡山脈南部地區，矮人王國最龐大的要塞之內。以這座堅固至極的山地要塞來抗擊亡靈大軍的進攻。

「山路難以前進。儘管亡靈們的戰鬥力不弱。但是沒有大型的火藥武器，攻城武器的協助。他們就拿卡拉克-赫爾沒辦法。而他們又不像是夜哥布林那樣，可以通過地下網路向要塞滲透。這注定了他們無法通過其他手段向卡拉克-赫爾進攻！我們要知道，卡拉克-赫爾。我們所居住的城市，是不可能陷落的！」

在石頭的房間裡，石頭的桌子旁邊，坐在石頭的椅子上。整個人也好像石塊一樣奧格特·鐵須握緊了醋缽大的拳頭。瞪圓了他的眼睛。用洪亮的聲音對其他矮人們說道：「我們收縮部隊，鞏固防禦！我們會堅持下去。並且等待到足夠的部隊回援！不過我想，在北部，與那些墮落的叛逆的戰爭也會非常的危險。所以我們能獲得的援軍不會太多。但是我會想辦法，多要一些火炮與火槍的援助的！」

聽著這位矮人王子，同時也是卡拉克-赫爾的繼承人兼第一戰將心思縝密的佈置。坐在他下手的幾個矮人們不斷的點頭。贊同他所說的話。事實上，這三個矮人長老除了贊同他的話之外，也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可做了。

想到這裡，奧格特，這位在矮人看來年紀還並不是很大的傢伙就忍不住歎了口氣。原本在他下手處的那些石頭椅子上，應該是坐滿了蓄滿長鬚的矮人的，只是現在，那裡就只有這三個最不擅長戰鬥，平素只是負責王國內務的矮人在這裡。在面對亡靈近百萬大軍如潮水般的攻勢的時候，他們根本，一點辦法都拿不出來。不添亂就不錯了。

而其他的矮人長老，全都隨著奧格特的父親，也是卡拉克-赫爾的矮人王，與矮人至高王索林·葛魯德彼爾一齊出發，去北地與混沌矮人作戰了。

情況比他們的對手，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所想像的還要嚴重。事實上在最開始的時候，得知西爾凡尼亞進犯的消息，卡拉克-赫爾的矮人居民們——那些老弱婦孺們甚至已經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幸好奧格特說服了他們，讓他們先一步向著後方，其他的矮人要塞撤退。而他則用之前提到的方式，一截截的抵抗著西爾凡尼亞的進攻。

然而，這已經是極限了……剛剛說給三個矮人長老所說的話，與其說是對抗西爾凡尼亞的辦法，還不如說是自欺欺人的笑話。也就只能騙一騙這些不同軍務的老糊塗。

沒有攻城武器，無法使用隧道就攻不下要塞了？開什麼玩笑。

不過，奧格特心裡面到底還是存了些念想——倒不是說他認為他能夠擊敗西爾凡尼亞的大軍。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在舊世界闖出了好大的名頭。作為與綠皮世仇的矮人王子，奧格特可是知道，對抗，並且擊敗一次綠皮狂潮是何等困難的事情。

能夠完成這一壯舉的，不是經驗極為老道的老辣將軍，便是驚采絕艷的天才指揮官。而奧格特自問，他對著兩個哪個都不沾邊。

他並非想要擊敗對手。他只是想要支撐的久一點，再久一點。爭取到足夠矮人的平民們，戰鬥力低下的老弱婦孺們能夠撤退到安全的地方，並且讓處於後方的其他矮人要塞有足夠時間來進行戰鬥準備。

只是非常可惜。這位年輕的矮人王子如此崇高的，善良並且正義的，高尚無私的願望注定無法實現了。在矮人的主力部隊尚未撤回卡拉克-赫爾的時候，那無視地形的，速度比在山嶽地區生活了一輩子的矮人們還要快的幽靈戰士與亡靈巨龍，吸血鬼軍官組成的突擊部隊便率先趕到了。

就在這位年輕的矮人王子與矮人長老們商議……又或者是說在安慰他們的時候，一聲淒厲的「敵襲！！」的喊叫聲，在卡拉克-赫爾外圍的崗哨響了起來。

第二十四章 卡拉克-赫爾的淪陷

在這一陣驚天慘嚎聲過後，奧格特王子一下子蹦了起來，抄起斜靠在椅子旁邊的車輪大斧就向著外面跑了過去。另外三個矮人長老也緊隨其後。

這一段時間兵荒馬亂的。奧格特王子與矮人長老們都是全天候的披掛甲冑，兵器也不離身。每天都維持著神經高度緊張的狀態。雖然苦不堪言。但是好處還是有的——至少在這樣子的突發事件發生之後，他們幾個矮人都能夠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並且做出應對。

這四個矮人就這麼向著山體的反方向跑過去，跑出這大廳，來到了大廳外，一處裸露在山體外的平台。

這平台正是卡拉克-赫爾，這座矮人要塞的防禦台之一。外緣都以巨大的，切割的恰到好處的石塊堆砌成傾斜的稜堡形狀。在每一個向外延伸出去的圓柱形炮台上，都裝配了五大口徑的要塞炮。彈藥倉庫和藏兵洞等設備也都齊全的很。可以說，這裡便是矮人一族工業技術和軍事建築能力的一個縮影。在這之前，每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奧格特王子都會產生一種身為矮人的自豪感。感覺到他的國家，他的民族的強大與昌盛。知識與技術能力的先進。

然而這一回則不同。王子與另外三個矮人長老抬起頭望過去，收穫的卻是難以置信，不可思議，以及近乎絕望的負面情感。

在天空中，三頭蒼白色的，半透明的破爛身軀下能看到猙獰骨骸的亡靈巨龍怒吼著，正向著他們的要塞噴射冰冷的亡靈龍息。從山地要塞的各個出口湧出來的，準備按照作戰操典行事，向著炮位衝過去的矮人戰士們，在剛一露面的時候，便會被它們捕獲，而後打著哆嗦的燃燒殆盡。

在這三頭亡靈巨龍的身旁，一批全身籠罩在黑色披風中的吸血鬼軍官們，也都手持魔杖，吟誦咒語，向著矮人的山體要塞狂轟濫炸。

在短暫的驚訝過後，奧格特王子迅速冷靜了下來，飛快的判斷著現而今的形勢。並且很快做出了正確的決定：「我們的人數不多！主力部隊還在撤退的途中。根本就沒辦法擋住這些混蛋……撤退！撤退！命令留守的部隊不要再衝出去了！退入要塞內！利用要塞的地形與機關與敵人周旋只是我們並沒有太快的通訊手段，所以傳達命令——天吶！那是什麼？！」

正當他準備吩咐那三個矮人長老，要他們快點去傳達他的命令的時候，卻發現了另外一個令他驚訝的不行的情況。隨著夕陽下垂，光線角度的轉變。原本近乎與天空融為一體的半透明的幽靈戰士們終於被地面上的矮人們發覺到了。

遮天蔽日，遮天蔽日，遮天蔽日，遮天蔽日……大批量的半透明的幽靈士兵們遮蔽了天日——來襲擊卡拉克-赫爾的並不是三頭巨龍加上上百吸血鬼這樣質量上佳，但是數量淡薄的精銳小隊，而是一整個的大兵團！在質量上，對方擁有優勢。但同時，在數量上，對方同樣擁有絕對的優勢！

就在這一剎那的驚詫過後，那些幽靈們似乎發現了矮人王子——他們不約而同的轉過頭去，將目光集中向了他。並且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被數千名滿懷惡意的亡靈生物一齊行注目禮，這滋味兒可不是哪個人能吃得消的。艾格特王子被看的只覺得渾身發冷。

「該死的！快撤回去！」矮人王子氣急敗壞的大喊著。轉過頭推搡著那三個仍舊驚訝的說不出話的矮人長老，向著會議大廳的方向撤退。同時，天空中的幽靈們，就好像是找到了他們的目標一樣，興奮的大聲喊叫著，向著奧格特王子衝了過去。

飛行的速度無論如何都會比逃跑的速度快。更何況是對方是矮人這樣粗壯的，四肢短小的生物。他們要在幽靈的追擊下逃出升天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在幽靈們尚未追到的時候。另外一輪攻擊卻首先到達了。被奧格特王子，以及那三個矮人長老身上耀眼的，精金與秘銀為主材料的合金板甲所吸引了的吸血鬼軍官們，不約而同的施展自己能最快發射的，威力最強的魔法，向著那四個矮人發動了攻擊！閃電，火球，冰霜與強酸，暗與亡靈……各個系列，各個成分的魔法都不約而同的向著矮人們轟了過去。儘管效率上稍微差了一點。但是其威力卻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這些魔法到底還是沒能給那四個矮人造成一點傷害！他們身上的甲冑，頭頂的頭盔。那佈滿了矮人符文的盔甲散發出驚人的白色光芒，完完全全的格擋住了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的攻擊！

「不愧是矮人出產的道具，能力卓異。」在看到這一幕之後，吸血鬼軍官們並且覺得氣憤或者尷尬。反而露出了興奮地表情來——在瓦雷德的教導下，完全懂得了「技術」、「科技」的重要性的吸血鬼們，對於即將能獲得到的戰利品興奮異常。矮人王國的領地，矮人的屍骨，矮人們的礦藏——這些的確非常好。但是還有一項西爾凡尼亞志在必得的戰利品，其價值完全不會遜色於上述所說。那就是矮人們先進的鍛造，冶金技術！

「殺了他們！上！還有，將所有的上面寫著字兒的紙片都搜集起來！動作要快！絕對不能讓那些該死的矮人把那些知識毀掉！」

指揮這一次突襲任務的，對瓦雷德的命令心領神會的吸血鬼將軍這樣大聲下令。隨後，其他吸血鬼軍官大聲相應。緊接著再一輪魔法轟擊向著那四個矮人轟了過去。

儘管魔法帶來的傷害可以被化解。但是在這樣密度的轟炸之中，這幾個矮人還是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其中一個矮人長老被爆炸捲起的氣浪掀翻在地，蹭了一臉的血。便大聲喊著：「別管我！」轉過身臉朝天，同時從腰間掏出了一柄手銃對準了向著他撲過來的，衝在最前面的幽靈士兵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子彈穿透了半靈體的幽靈士兵，也徹底激怒了他。那幽靈瘋狂的尖嘯著，衝鋒的速度又增快了許多。而同時，另外三個跑出了一段距離的矮人也轉身返回，兩個矮人長老一人拉著他一隻胳膊死命的往隧道入口扯過去，奧格特王子則上前一步，車輪大斧猛地揮砍下去。附著了符文魔法的戰斧一下子便將那個幽靈戰士劈成了兩半。

幾個矮人就這樣，安全的撤入了大廳內，好像深海魚群一樣聚集在一起的幽靈士兵們緊隨其後，蜂擁而入。而這一會兒，原本守在山體內側，大廳外面的一批矮人士兵在聽聞到動亂之後，也都衝了進來。人數稍多，膽氣也就壯了一點。奧格特王子四個矮人轉過身去，便與蜂擁而入的幽靈士兵們戰做一團。車輪大斧寒光閃爍，轉眼間便劈砍斬殺了數名幽靈士兵。

然而，單單憑借一個人的武勇，是無法改變戰局的劣勢的。普通的矮人士兵們可沒有矮人長老，又或者王子那樣的魔法武器。普通的物理性質的攻擊，對於半靈體狀態的幽靈士兵效果不佳。而幽靈士兵本身的武器倒是可以發揮十成十的能力……為了與配備重型甲冑的矮人作戰。幽靈士兵們通常都使用了戰錘，戰斧，長戟等重武器。效果不差。雖然單體戰鬥力方面還是略遜於矮人士兵。但數量上的絕對優勢卻完全可以彌補這個弱點。

通常，幽靈士兵們都能分派出幾個，甚至十幾個來對付單獨一個矮人士兵。這對於矮人們來說，是絕對的，無法逆轉的困境。

而類似的狀況，在卡拉克-赫爾的其他地方也不斷上演著。正如同突入了大廳之中的數百名幽靈士兵，對矮人們的屠殺一樣，其他的四千餘名幽靈士兵也在依靠著絕對的數量優勢，虐殺著矮人的部隊。在大軍外出，在交戰伊始又被亡靈巨龍與吸血鬼軍官們轟炸過，所以在退入要塞內部，展開白刃戰的階段，能戰鬥的矮人士兵數量已經不足五百名了。

是真真正正的十比一的兵力對比。而且有鑒於幽靈們會漂浮，飛行的特性。矮人們也很難利用地形的優勢，來抵消數量上的差距。甚至在質量上的差距，也隨著吸血鬼軍官們加入戰局而消失了。這也意味著，矮人們的失敗已經是注定的，無法更改的事實了。

且戰且退，且戰且退。在撤退到了要塞的核心地段的時候，奧格特王子猛然間發現，其他三個矮人長老全部陣亡，而自己身邊的矮人士兵只剩下不到二十個了，而且人人帶傷，氣喘吁吁。戰鬥力僅僅剩下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還不到。在他們外圍，大批大批的幽靈士兵，吸血鬼軍官裡三層外三層的將他們包圍了住。

「這是……最後一場戰鬥了啊。」奧格特王子心中感慨。而後自嘲的想到：「至少，在此之後不用悲哀著自己的家園的毀滅，以及擔憂矮人王國的命運罷了……」

第二十五章 突進

「輕而易舉。」踩踏著奧格特王子渾身傷痕的屍骸。吸血鬼軍官冷哼了一聲，這樣說道。戰鬥，在奧格特王子喜定下覺悟之後半個小時結束。卡拉克-赫爾全部淪陷……不，應該說「解放」。並且絕大多數主體建築，儲備資源與武器裝備都完整的保存了下來。

儘管並非矮人王國最大的傳奇要塞卡拉克-卡拉克，那樣無比的富有。但是卡拉克-赫爾畢竟也是經營過數千年的矮人要塞了。而且從建立期間到現在，都完全沒有被任何軍隊攻克，洗劫過。居住在這座要塞內的矮人們所積累的財富全部都儲藏在這裡。

與矮人的頑固齊名的，便是他們的貪婪——黃金，白銀，寶石，鑽石，瑪瑙……矮人們喜歡居住在深山之中，工礦業發達，可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儘管之前撤退向後方的矮人的老弱婦孺們，多少帶走了一些矮人積累的寶物。但是與仍舊留在卡拉克-赫爾的財富比起來。那一點被帶走了的東西就是九牛身上的一根毛。

而在遭到襲擊之後，矮人們也的確想要將他們的珍藏全部毀掉——事實上比較起瓦雷德看重的科學技術的書籍傳承，矮人們卻更看重他們積累了數千年，堆砌的滿滿噹噹的寶庫。就算那些黃金白銀的貴金屬無法燒燬，那麼那些珠寶也必須毀掉才行。

只是，就好像之前說過的那樣，矮人們的數量太少，而且時間也太緊急。從這個角度上講，西爾凡尼亞的這次突擊可以說是非常成功的。

當再一次偵查了整個要塞，確認沒有漏網之魚後，吸血鬼軍官們分派出一部分人，重新佈置防禦，以應對接下來要回到這裡的矮人部隊。又分出一部分人打掃戰場。剩下的吸血鬼，便都去檢點此次戰爭所得的戰利品了。

在嘗試了幾次，無法破解矮人寶庫的精巧鎖具之後，吸血鬼軍官們不得不暴力的拆解了這個精金與秘銀合金製成，具有相當價值的鎖具。在厚重至極的大門一點點打開之後。閃耀得直欲把人的眼睛照嚇的光芒一點點的放大。而後，所有見到了這一切的吸血鬼軍官們，全都驚訝的難以抑制的長大了嘴巴。

實在是太令人震撼了——碼放的整整齊齊的金磚，銀錠一直堆滿了半個寶庫。從地面一直頂到了天花板上。在旁邊是散落了一地的，堆積成了丘陵的各種金幣——這些來自矮人們的貿易所得。幾個半張床那麼大的箱子放在另一側。吸血鬼軍官們走過去，打開了箱子。那裡面放置著大塊的高純度魔晶，又或者寶石，珍珠，瑪瑙，翡翠……五光十色，不一而足。

這矮人寶庫的珍藏的價值恐怕超過了十億金拉爾。而這樣的矮人寶庫，在卡拉克-赫爾這座城市內，足有——八個！

「真是富有啊，這些矮子。」不少吸血鬼軍官這樣感慨著。而後迅速退了出去。開啟了通訊水晶，激動地將這些事情告知了瓦雷德。

不過，對於這些事情，瓦雷德卻並不是很激動。金銀珠寶的確很好。矮人數千年積累的財富的數量也的確相當驚人。但是在這種情況下，這些財富有什麼用呢？能夠轉化為戰略物資，以便讓西爾凡尼亞在接下來的世界大戰中獲取更大的優勢嗎？

不能，完全不能——因為這場戰爭席捲了整個世界。戰略資源——金屬，木材，皮革……這些東西全世界都在儲存。不可能有賣給別人的……好吧，隔著中部海域的阿拉比大概還會販賣一些的。但是正如同之前說過的，為了修築通往北部無盡山脈地區的道路，深水港的工期又往後延遲了。

當然了，就算是深水港如期完成，建立一支海軍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造艦技術之前的確問暗精靈討要了不少——作為用間烏蘇安的間諜費用。而海軍人才勉強也算有一個——瓦雷德的族叔菲利克斯，利爪海東部的海盜王兼斯卡騰總督。在這場正邪大碰撞中，終於成了第一個堅持不住的勢力。

在這之前，無論是帝國還是混沌，都與西爾凡尼亞有著一定默契。因而，一次那個程度上可以稱之為瓦雷德的代理人的菲利克斯，可以在利爪海南岸獲取一席之地。在奧斯特蘭公國戰火如荼的時候，還能保證自己的地位。

但是在這之後，在瓦雷德發動了對矮人王國的戰爭，更是在瓦雷德給西格瑪帝國皇帝馬格努斯回了一封，只寫著「呵呵」這個詞彙的信件之後。西格瑪帝國對於菲利克斯，對於斯卡騰的態度就完全變化了。或許是為了自己的側翼的安全，又或者是為了殺雞儆猴。西格瑪帝國十路諸侯輪著對斯卡騰發動攻勢。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在主要戰場——與混沌的戰爭仍舊在進行著，而西格瑪帝國的主力部隊，也仍舊在這個戰場上進行守備作戰。

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只是一批偏師，斯卡騰也吃不消了。連續阻擋過幾波攻勢之後，無論是斯卡騰當地的貴族武裝，自由市的傭兵部隊，還是菲利克斯的海盜部隊，亡靈部隊都傷亡慘重。

不過當時，菲利克斯還勉強支撐得住。真正讓斯卡騰無法抵抗下去了的，是接下來西格瑪帝國，對於斯卡騰當地商人，貴族的拉攏收買。他們將帝國與斯卡騰發生衝突的原因告知了斯卡騰人。告訴他們，是因為他們的那個吸血鬼總督的國家，襲擊了帝國的盟友，所以才導致帝國會攻擊斯卡騰。

於是，本就對菲利克斯的統治不滿，只是為了應對這一場正邪大戰，才不得不團結起來的商人，貴族們很快就分裂成了幾個派系。有些仍舊意圖維持斯卡騰的獨立性，也有些早就與混沌有所聯繫。還有的期望西格瑪帝國能夠接納他們。這樣一來，菲利克斯的本不牢固的統治基礎迅速瓦解了。

幸好，在這之前，瓦雷德便吩咐過他，如果是不可為，那麼便帶領部隊重新回到海島的基地上去。在覺察到風聲不對之後，菲利克斯便果斷的執行了瓦雷德的這個命令。帶著他的海盜部隊，將最近一段時間搜刮的財務與物資全部帶上。浩浩蕩蕩的回去自己的基地去了。

這樣算一算，菲利克斯並沒有虧本，甚至反過來賺了不少。無論是錢財，人員還是戰艦全都增加了許多。但是比起實力的增長，局勢的惡化卻更糟糕，而且是決定性的糟糕……

在失去了斯卡騰這座城市之後，菲利克斯的海盜團又遭遇了一場危機——被混沌收買的幾個船長，以及被帝國隨口冊封為了海軍司令的人類三副（大副和二副都是吸血鬼）接連發動叛亂。使得海盜團的實力被削弱了許多。

在這種情況下，菲利克斯終於支持不下去了。在進行了一陣思考，並且在瓦雷德準備建立一支海軍部隊的情況下，菲利克斯決定帶著他的艦隊環繞舊世界航行一圈兒，到達舊世界另一端的深水港。並且擔任西爾凡尼亞海軍司令。

好吧，將這件事情交代了一下，再轉回到之前的問題上去。比起那價值難以估量的矮人寶庫，瓦雷德更加看重的是矮人們積累的其他的物資。那些在庫房中堆得滿滿的魔晶礦石，被高度提純過的精金，秘銀，黑鐵以及數量超過這個十幾倍的優質鋼材。比起那些金銀珠寶。這些物資的入賬更讓瓦雷德欣喜。

而除了這些裝備之外，還比較有價值的，便是矮人們佈置在卡拉克-赫爾這座要塞中的要塞炮了。這些十八磅，二十四磅，三十六磅的重型火炮加起來足有四百門。比得上西爾凡尼亞的兵工廠一年的產量了。與之配套的炮彈與火藥的數量也非常充足。

「儘管射擊速度和射程比不上，我們最新設計的快速步兵炮。但是其威力仍舊不可小覷。這些火炮，在這個時代仍舊並沒有過時。甚至可以說，還算得上是比較先進的。剛好能夠彌補我們因為後勤問題，而無法使用」瓦雷德愉快的接受了這一份矮人們「饋贈」的厚禮。一想到很快的，這些火炮便會轉過頭去，對付它們原本的主人。瓦雷德就覺得非常開心。

「我是不是，變得稍微有些壞心眼了呢？」瓦雷德一邊這麼笑著說，一邊向著椅子的後面仰過去，脖頸靠在椅子背面，仰著頭看向他身後的凱蒂，然後伸出了手去，握住了凱蒂的胸口，不輕不重的揉搓著。

「啊，那，那個……主人？」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才好的凱蒂只能像是往常一樣，一邊強忍著被改造過後的敏感的身體傳來的一陣陣快感，一邊用顫抖的聲調說著毫無意義的廢話。

「就好像這樣子，把妻子啊，姐姐啊，女僕和未婚妻，寵物什麼的全都冷落在一旁，和自己的奴隸玩的很開心？嗯？」

第二十六章 這裡是西爾凡尼亞的領土

在佔領了卡拉克-赫爾。收穫了大批的物資與金錢之後。西爾凡尼亞的突擊部隊開始佈置防禦，以應對即將返回的矮人部隊。

很快的，卡拉克-赫爾淪陷的消息便被亡靈們刻意的傳播了下去。正邊戰邊退的矮人部隊當時就慌了手腳。再顧不上與亡靈部隊的主力糾纏，便以最快速度向著卡拉克-赫爾的方向撤退。意圖重新奪回這座山地要塞。

然而，他們不願意與西爾凡尼亞糾纏，瓦雷德大公卻不準備放過他們。這一回，改成西爾凡尼亞的亡靈部隊緊緊的追著這一批矮人部隊不放了。

前路要塞被佔據，後路追兵緊追不放。矮人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別說是重新奪回卡拉克-赫爾。就連自身的安危也很難保證。在經過短暫的討論之後，一批矮人自願作為阻擊部隊，承擔殿後的任務。得以讓主力部隊快速返回卡拉克-赫爾。

矮人們將他們的全部重型裝備——總共十二門輕型火炮，還有兩門極為先進的矮人機關炮，全都留給了這些部隊。當然，這也並不能夠抵消二者——殿後的矮人與亡靈追擊者之間絕對的實力差距。

頑強，非常頑強。這一批部隊是瓦雷德征戰四海至今，所遇到的最頑強的部隊之一。一開始的時候，瓦雷德並沒有想要和這一批部隊糾纏的意思。但是好死不死的，他們就阻截在了距離卡拉克-赫爾距離最短，最好走，也最寬敞的一條道路上。

與那難以行進，大部隊難以鋪開的山路比起來。這一段的道路體貼的讓人感動。與其說是山地，倒不如說是一片丘陵。守備起來非常困難。

最開始的時候，前線的吸血鬼軍官們，也對於矮人們的大膽……或者說狂妄嗤之以鼻。

「任何人都應該看出來，在這種坡度較為平緩，面積較大的丘陵地帶進行守備並不是一個好主意。除非他們擁有足夠數量，並且足夠精銳的遠程火力。又或者一定程度的工事建築。然而這兩者，他們都不具備。更何況他們的人數才只有這麼一點……我想我們可以很輕鬆，很快的將這些愚蠢的矮人殲滅。」

看著在不遠處的丘陵地帶，依托著簡陋的臨時木製柵欄工事，擺出防禦陣型的矮人部隊，一個吸血鬼軍官這樣輕蔑的說道。而他的發言也得到了其他吸血鬼軍官的贊同。

然而，在接下來的戰鬥中，這些矮人們卻好好地給吸血鬼軍官們上了一課。告訴了他們，這個世界上還有著「士氣」這種能夠化腐朽為神奇的東西。這個亡靈部隊所不具備的，能讓懦弱者化身為猛士，能讓勇敢者無所畏懼的東西。

在最開始的時候，吸血鬼軍官們總共抽調了六個團的亡靈部隊，輪番向矮人的陣地發動衝鋒。並且調集了部分便攜式魔法攻擊裝置，以及屍巫作為援助的遠程火力。在吸血鬼軍官們的計算中，這樣強度的攻勢便能夠讓對方產生動搖。而後，他們便會抽調一支精銳的古墓守衛團，徹底將對手擊垮。

然而最終的結果出乎預料。矮人們怒吼著，拚命作戰。以簡陋的工事，不算太優越的地形以及並不佔優勢的兵力，獲取了絕度的勝利。六個標準的亡靈團，加起來七千餘骷髏士兵陣亡了近三分之一，受創的超過二分之一，四個受損嚴重的團失去了作戰能力。而陣地卻仍舊被矮人們牢牢地掌控著。

這些矮人們把受損的亡靈骨骸堆積起來，形成攻勢，並且對著吸血鬼軍官們大聲哄笑著。這種態度讓吸血鬼軍官們氣憤異常。並且決定再不留餘地，竭盡全力的發動攻擊。

於是他們調遣來了他們能集中的全部魔法攻擊裝置，近五百名屍巫，還有一頭亡靈巨龍。二十七名吸血鬼軍官也參與到了此次轟炸之中。這些遠程攻擊火力一齊出動，對著矮人的陣地狂轟濫炸。他們炸毀了全部的矮人火炮。矮人的陣地幾乎是被這些火力犁了一遍。

在魔法轟炸之後，在亡靈龍的空中火力覆蓋之後，大批的古墓守衛新式火槍手，古墓守衛重弩手快速前進。搶佔了兩處陣地之後，槍彈和爆裂弩矢辟里啪啦的，將矮人們的軀體打得和他們的陣地一樣殘破。

在這樣的火力壓制下，大批大批手持雙手大劍，雙手戟的古墓守衛向矮人的陣地發起了衝鋒。「這下總該結束了吧。」幾十個吸血鬼軍官這樣相互看了看，都看到各自袍澤臉上的疲憊和欣喜。在他們的認識中，經受了這樣的火力打擊，見到如此多的精銳亡靈部隊的衝鋒，即便是兩萬以上的標準帝國軍隊駐守的陣地，也肯定會崩潰。

然而他們失望了。在那些古墓守衛衝上陣地的時候，原本看起來已經空無一人了的矮人的陣地上，猛然跳起了一具具殘破的，沾滿系鮮血，遍體鱗傷的軀體。那些看起來似乎站都站不穩了的矮人們聲嘶力竭的怒吼著，用手中殘破的武器，用破掉了的亡靈士兵的骨頭，用石塊，甚至用牙齒，用拳頭拚命的攻擊那些全副武裝的古墓守衛們。不要命的阻擋他們前進。

當吸血鬼軍官們因為矮人的堅韌而驚訝得無話可說的時候。在他們的身旁卻傳來了這樣夾雜著不屑，輕蔑與憐憫，略顯得輕佻的話語：

「真是一群勇敢的傢伙啊……勇敢，頑強，甘於奉獻。矮人，不愧是舊世界最堅韌的民族……但是很可惜，這毫無意義。」

吸血鬼軍官們聽得這樣的風涼話，都有些不高興，有幾個性格衝動一些的，甚至還想要教訓那個口出狂言的傢伙一頓。然而等他們轉過去一看，卻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只見那身披雕花描金無限華麗的巴洛克式板甲，按劍而立的。正是西爾凡尼亞大公，瓦雷德·馮·卡斯坦因。

「領，領袖？」

那幾十個吸血鬼軍官眼看著自己指揮的戰鬥，打成了這樣的爛仗。甚至驚動了瓦雷德。不由得既羞且慚，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不，不怪你們。」瓦雷德溫和的笑著，說道：「雖然早有所聽聞。但是矮人們能堅持到這種程度，也的確出乎我的預料之外。連我這個公爵都為他們的氣勢與精神所震撼，又有什麼資格來指責各位呢？」

聽到瓦雷德這麼說，這些吸血鬼軍官們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眼看著這吸血鬼軍官們不再尷尬動搖，瓦雷德便接著說了下去：「當然了，這些矮人們所做的一切的確值得讚賞。但是正如同我之前說過的那樣，這，毫無意義——在絕對的數量，絕對的裝備優勢，以及優秀的戰略戰術英勇，外界其他國家完全無法介入的情況下。他們注定無法倖免於難。這個王國注定會被吾輩毀滅，注定會成為歷史，矮人，注定消亡！」

說道這裡，瓦雷德猛然拔出了他的佩劍噬魂者。

「走吧，我的袍澤們！我們也上戰場！我們吸血鬼，暗夜眷屬，可不輸給那些大地之子！」

周圍一眾吸血鬼軍官隨即拔出佩劍，大聲響應。跟隨著瓦雷德步入戰場。總共二十九名吸血鬼軍官徑直殺入矮人早已殘破不堪的陣列之中大肆屠戮，如入無人之境。而剛剛，因為矮人們的殊死反抗所造成的一絲震撼，也隨著則會一場屠殺煙消雲散。

在這之後，在卡拉克-赫爾的山地要塞之下，受到前後夾攻的矮人部隊全軍覆沒。西爾凡尼亞隨即宣佈，對於卡拉克-赫爾地區的佔領。瓦雷德也將他的指揮部搬到了這裡來。在大量由卡拉克-赫爾的藏寶室內獲得的魔法水晶製成的魔法燈照射下，變得猶如白晝一般的大廳內，坐在奧格特王子曾經坐過的寶座上。瓦雷德開始思考起西爾凡尼亞下一步的戰略來。

說起來，在經歷過與精靈之間，那一場兩敗俱傷，誰都沒討到好處的戰爭之後。矮人的勢力便逐漸萎縮。而到了現在，更只剩下無盡山脈這一畝三分地。

而這無盡山脈的自留地實際上也並不是很大。畢竟山地地區能夠被利用開發起來的地塊少之又少。在矮人們全盛時期，有的是力氣，自然能夠建築好像山地要塞，地下隧道網路這樣的大工程。然而到現在這個年代，矮人們可就力不從心了。

貧瘠的山地地區，儘管能夠出產大量的金屬與晶體礦物。但卻不養人。狩獵，放牧，以及採集地下的蕈類植物為食之外，矮人們還必須要與西格瑪帝國……或者西爾凡尼亞進行糧食貿易，來滿足自身的食品需求。

除了這些內部問題之外，還有來自外界的巨大的安全隱患，讓矮人們疲於應付。

無盡山脈東端的暗夜哥布林，那滿坑滿谷的瘋子一樣的哥布林亞種在幾百幾千甚至上萬年間，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在與矮人王國進行著瘋狂而且永不止息的攻勢……

第二十七章 背盟

說起夜哥布林來，瓦雷德心中感慨，他們的確算是個奇葩了。他們的確很弱，他們的裝備的確很差，他們的確也沒有什麼能拿的出手的精銳部隊——人家森林哥布林還有蜘蛛騎兵，普通哥布林還有狼騎兵這些好康的東西呢！更不用說哈布林。人家的力量敏捷等級與人類基本一致。稍加訓練組織，便能製造出一支堪比人類較低級武裝的部隊了！

比起上述的近親，夜哥布林什麼都沒有。這迫使他們不得不大量僱傭綠皮獸人的僱傭兵，結好，拉攏每一個巨魔盟友，以滿足他們對於精銳部隊的需求。

不過，絕對不能說這些雙眼赤紅，神經兮兮，即使是在其他綠皮眼中，也被看做是神經病的暗夜哥布林弱。絕對不能。

首先，他們有數量上的優勢。與其他的近親——哥布林，森林哥布林，哈布林，山地哥布林一樣。夜哥布林有著奇葩的繁殖方式，可以在極為短暫的時間內拉出數之不盡的大軍出來。而其次。他們在地下的，擁有著大片的自己的領地。他們有自己的地盤，自己的部落，自己的社會結構與武器裝備生產，製造體系。他們是一個完全獨立，自成一格的體系！

這進一步保證了他們擁有足夠的資源，以繁衍無限的數量——這一點是貧瘠的南部大荒野的綠皮，又或者森林哥布林，無盡山脈北端的哈布林都比不了的。

暗夜哥布林的數量，比綠皮還綠皮！

事實上，也正是憑藉著數量優勢，暗夜哥布林在與矮人在這數千年的戰爭之中，總是處於攻勢的。在大荒野地區，紅眼山脈的斯卡斯尼克——這個在瓦雷德的扶持下，吞併了不少綠皮部落，也為西爾凡尼亞貢獻了不少獸人的骨頭的暗夜哥布林軍閥，就是其中的一例。他的大本營，便是從矮人們手中奪走的。

據不完全統計，夜哥布林們至少攻陷過三座以上的矮人山地要塞。其中還包括極為重要的，盛產秘銀的銀矛山脈。暗夜哥布林的軍閥頭目們常常叫囂著，即便是用一千個夜哥布林，來換一條矮人的性命，他們最終也能夠獲取勝利。（話說戰錘世界的暗夜哥布林打矮人，森林哥布林打帝國，哈布林打食人魔……真是碉堡了啊）

可以說，矮人王國表面上風光無限，擁有世界第一級的重步兵，山地步兵，火藥武器部隊。裝備上更是能羨慕死人。但是實際上卻過的很困苦。

內部有嚴重的糧食問題和人口問題，外部則有暗夜哥布林這個大敵。矮人王國連自保都很困難，更不用說向外擴張了。從這種大的戰略態勢看過去，矮人連坐守烏蘇安的高等精靈都不如。只會是不斷不斷的衰落下去。想必，就算沒有這一輪混沌入侵引發的混沌矮人與西爾凡尼亞大舉進犯。矮人王國的沒落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而這樣內外交困的矮人王國，目前還有幾座好像卡拉克-赫爾這樣的大型矮人聚居區呢？

五座。其中一座位於北部利爪海以南，是諾斯矮人的地盤。一座位於帝國西南方，毗鄰中部海域。也是矮人所掌握的唯一一個港口，同時也是舊世界最重要的商貿港口之一。

這兩座矮人要塞與無盡山脈的矮人王國主體，並沒有太多的交流。而事實上，矮人王國也並沒有將他們當一回事兒。數千年的隔閡與信息不暢早已經讓他們形同陌路。也就是說，目前，在無盡山脈，矮人王國還剩下的領土還有……三座。

「三座矮人要塞呢……在北部，與矮人王國接壤的那一座不算。我們目前面對的便是這兩座要塞……按照原本與混沌矮人的盟約，我們將平分矮人王國的領地。四座矮人要塞，一國兩個。誰都不吃虧。他們在佔領北方的卡拉克-安科之後，便會再繼續進攻矮人王國的首都卡拉克-卡拉克。而我們分配到的城市則是卡拉克-昂叟。」

想到這裡之後，瓦雷德冷哼了一聲。

卡拉克-昂叟是矮人王國在東部的最大要塞，一向肩負著防禦暗夜哥布林的重要責任。其守軍肯定不會因為混沌矮人的入侵而撤離。所以，攻擊卡拉克-昂叟的難度，恐怕要比攻擊矮人王國的首都卡拉克-卡拉克還要高。

除此之外，倘若將卡拉克-昂叟攻陷，那麼就要直接面對數量龐大，近乎無窮無盡的暗夜哥布林。瓦雷德可不想要再來一次血龍騎士堡·血肉磨坊戰爭了。

甚至，對暗夜哥布林的戰爭難度，還有可能會超過對南部大荒野的。瓦雷德很容易就能夠想像得到，那些哥布林在發覺情況不好之後，就會毫不猶豫的利用他們佔領了的，熟知地形的地下隧道網路逃跑。在雜亂無章，無窮無盡的地下迷宮內團團亂轉，瓦雷德目前還沒有那個興趣。事實上，對於目前佔領地區的矮人的坑道，瓦雷德也並不想要將之保留下來。

以卡拉克-赫爾為中心，勤勞的被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壓搾的工蟻們馬不停蹄的開採著山地的石材與沙土，填補，掩埋著矮人的地下坑道。精通土系魔法的吸血鬼魔法師們隨即將這些沙土與石材擠壓成型。最終凝固成極為堅固的岩石。這隧道也就再不能用了。想要在原地重新開闢出來的難度，可不比開闢新的隧道的難度低。

在瓦雷德的計劃中，殺戮，驅逐以及好像這樣的封死，是對付那些死蟲子一樣的矮人與暗夜哥布林必不可少的手段。他將「花費數十年的時間，將無盡山脈地區改造成適宜人類居住的地區。」

不過說是這麼說，如果要瓦雷德在這種時候派遣大軍前往卡拉克-昂叟，和矮人們往死裡打一仗，然後再代替矮人，與無窮無盡的暗夜哥布林打架，他肯定不干——攻擊矮人王國是為了給西爾凡尼亞的大戰略服務——獲取當地的礦石資源，並且牽制住矮人部隊，使之無法援助西格瑪帝國。可不能為了這一座兩座的要塞，就拖延時日。耗費功夫。

「所，以，說……接下來，我們向那裡發動進攻。」

在最新的聯席會議上，瓦雷德指著全系沙盤上，那按照十萬比一模型製造出來的，看起來異常精美的模型這樣說道。

「但是，這與我們和混沌矮人簽訂的盟約內容並不相符。恐怕會造成我們與混沌矮人之間的衝突。」在西爾凡尼亞取得了如此進步之後，吸血鬼們對於混沌矮人難免會產生好感與敬畏之情。在聽到瓦雷德決定進攻卡拉克-卡拉克之後，大團長奧拉赫便皺著眉，這樣提醒道。

「完全不需要擔心這一點。」瓦雷德搖了搖頭：「他們的主力部隊正在與矮人們作戰。我相信，儘管他們的實力強大。但是矮人們也是塊難啃的骨頭。只要不受到外力干擾，誰說他們不會打到地老天荒呢？」

聽到瓦雷德這麼說，另外三個伯爵相互對視了一眼，很快就明白了這位大公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當年他初次出道的時候，對待邊境親王領群寇，便是這麼個態度。硬生生逼著對方與綠皮作戰。不過當年邊境親王領主事的也是個狠茬。當時捨了一半的地盤不要，拼了老命也要放綠皮過境與瓦雷德作對。這才有了瓦雷德第一場史詩級的勝利。

而這一回對矮人，這位大公恐怕打得也是同樣的主意。只是不知道性格執拗的矮人會不會受他的脅迫，還有就是，無論是實力還是手腕都比邊境親王領的強盜領主強了十百千倍的混沌矮人，會不會像是傻瓜綠皮那樣好算計……

不過，如果瓦雷德的計劃真的能夠成功的話，那也的確是個不錯的結局……不，豈止是不錯，簡直可以與得了便宜賣乖，當著婊子立著牌坊並駕齊驅了。

「我們的目標是攻佔卡拉克-卡拉克。保留卡拉克-昂叟，以作為幫助我們阻擋暗夜哥布林的屏蔽。在這之後與矮人們達成一定程度上的和睦。使得他們能夠集中精力對抗混沌矮人。必要時候，我們還可以有限度的幫助矮人一把，讓他們盡可能的與混沌矮人的實力達到平衡。」

在瓦雷德說完這樣的話之後，其他三個伯爵心裡面不約而同的暗歎了一聲：「果了個然。」而涅芙拉塔更是冷哼著，再給瓦雷德丟去了一個心理暗示：

「你小子把所有人都當成傻瓜了嗎？」這樣暗地裡刺瓦雷德一句，已經被涅芙拉塔看成了非常有益於身心健康的活動。

不過這一回涅芙拉塔明顯失算了。心境早已經變得極為可怕了的瓦雷德，並沒有像是之前那樣尷尬，或者視而不見。他轉過頭去，露出了堪比彩虹一樣燦爛至極的笑容看向了涅芙拉塔——這個在外人看來非常俊朗，堪稱藝術一樣的笑容，卻讓涅芙拉塔驚得汗毛倒數。

第二十八章 涵養好

雖然僅僅是一瞬間，但是涅芙拉塔卻看的無比的清楚，並且牢牢地將它記住了，恐怕今生今世都不會忘記——那是一個充滿了挑釁味道，充滿了優越感，侵略性，獸性以及生殖慾望的眼神。那完完全全不會是一個正常的吸血鬼能擁有的，甚至是一般的，被吸血鬼們看做是道德敗壞的典範的人類，也通常不會有如此瘋狂的眼神——那是完完全全屬於惡魔，屬於混沌的領域。

「該，該死，這個混蛋……他盯上我了！這個小畜生果然沒安好心！」

儘管在心裡面這樣怒吼著。但是實際上，涅芙拉塔卻連一點反抗，憤怒的表情與動作都做不出來。有著頂級施法者能力的她在這一刻，只感覺到無可阻擋，無可抵禦的力量向她襲來。除了無力的顫抖與絕望的眼神之外，她完全無法做出其她任何的動作來。甚至連張開嘴說話或者悲鳴都做不到。

就好像是懦弱無害的兔子，偶然間對上了太古龍的雙眼一樣。如果不是在第一時間嚇暈過去的話，那肯定就是嚇得傻了。

現在，涅芙拉塔心裡面就是這種感覺。

幸好，只是一瞬間，一瞬間之後，就好像是幻覺一樣，涅芙拉塔直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而在她對面的那個混蛋的眼神也重新恢復了清澈。也正因為僅僅是這一瞬間的緣故，所以其他兩個人，寇德姆斯和奧拉赫兩個人都沒有察覺到瓦雷德與涅芙拉塔之間的異樣。如果在平時，涅芙拉塔巴不得這兩個笨蛋不會發現自己的小秘密。不過現在，她卻巴不得這兩個混蛋快點察覺到不對勁。

她覺得，如果再在瓦雷德身旁多呆一會兒，她就要瘋了。

幸好，這樣的折磨在半個小時之後結束了。正如同之前的幾十次會議一樣，瓦雷德用他的雄辯獲得了成功，他那有著諸多退路，看起來完美的計劃獲得了通過。西爾凡尼亞的兵鋒將會轉變方向，直指卡拉克-卡拉克。

「總算結束了。」

在會議結束之後，涅芙拉塔裝作沒事人一樣，和另外兩個伯爵道別，然後走出了會議室。在光線昏暗的山地要塞的甬道裡，這位剛剛受到了極大地驚嚇的女伯爵這樣慶幸，並且決定在今後再遇到這種會議的時候，就找借口不過來。如果平時沒什麼事情最好也不要再和瓦雷德那個混蛋有什麼接觸。那個白癡大女兒如果還敢鬧著說，要嫁給瓦雷德。她就再不猶豫的給她一個耳光。

然而，就在這時候，在她身後卻傳來了瓦雷德那頗為動聽的聲音：「涅芙拉塔女伯爵……或者說，涅芙拉塔姨母。我有點事情，想要和您單獨談一談。比如說，我和露易絲之間的婚事什麼的……」

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涅芙拉塔的身體再度僵硬得不能動彈。只能任憑著從黑暗中走出來的瓦雷德面帶微笑著拉住了她的胳膊，向著屬於瓦雷德的私人房間走了過去。

於是，在第二天，涅芙拉塔發現他不需要故意找理由，可以名正言順的不去參加會議了。

話說，最近一段時間瓦雷德的節操下降速度的確很快，可能已經快要追上他的兩位前輩了。

就這樣，經過一段時間的鞏固，清除該地區的殘餘的矮人聚居點，村落，填補地下隧道，開拓道路以及運輸那些原本很難運送進山地地區的物資——比如火炮。在這之後，時間不知不覺中又過去了一個月。

十月份，亡靈軍隊穩固了他們在無盡山脈南部的要塞卡拉克-赫爾。將以這座山地要塞為中心的兩千餘里山地大致梳理了一遍。靠著矮人們來不及帶走或者銷毀的地圖，礦脈圖。西爾凡尼亞人佔據了這片地區，停止生產了的，但是工具與機械大部分保持完整的大片礦藏。

不得不說，矮人們找地方還是滿厲害的。單單這兩千里的山脈地區，便有著一座金銀伴生礦，一座秘銀礦，三座鐵礦，一座煤礦和一座出產紅寶石的寶石礦。事實上，如果瓦雷德的膽子再大一點，不是將地下的隧道封死，而是繼續沿著矮人們所繪製的地圖去佔據那些礦脈的話，那麼他能夠獲得的收益肯定是現在的十倍還要多。矮人們在地下建設的大量的礦場，足以滿足西爾凡尼亞的日常以及軍工所需。

只是，看上去很放縱，似乎什麼都不在乎的瓦雷德，實際上卻非常的小心謹慎。他並沒有那麼做，因而目前所得的領地，礦藏雖然很多。但是想要徹底滿足西爾凡尼亞的新興工業與軍工生產所需，卻仍舊差了很多。所以，十月份，亡靈們開始繼續向北推進。

在瓦雷德的計劃中，他們將會佔領卡拉克-卡拉克。這座矮人們最璀璨，最重要，當然也是最富裕的要塞。將以它為中心，無盡山脈中部三千七百里的山地地區，以及這塊地區富有的大量的礦藏全部佔領下來。而在這之後，在從無盡山脈，從矮人手上獲取了足夠的好處之後，西爾凡尼亞便會停止對於這塊該死的，支離破碎的山地地區的軍事行動。

前提是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也正是為了這「一切順利」的詞彙，在進軍卡拉克-卡拉克的同時，瓦雷德還著手與矮人，混沌矮人兩方面同時溝通著。蒙騙了無數人的瓦雷德期望能夠繼續用他的許諾，他的誠懇以及他的知足常樂的小農意識（當然是假的）蒙騙住他目前的對手和盟友。以換得他們對自己的行動的默許——支持自然是不可能的，默許已經是很不錯……不，應該說是最佳的結果了。

因為立場不同，所以對於矮人，瓦雷德還在利用各種手段和渠道嘗試著，試圖與他們溝通一下。不過混沌矮人就不同了，份屬盟友，瓦雷德可以在最短時間內與混沌矮人的皇帝達澤什·泰克·霍爾德取得聯繫。而事實上，在亡靈部隊經過一番休整，並且向卡拉克-卡拉克進軍之後，瓦雷德也的確在第一時間聯繫上了這位鬚髮戟張，看起來即威嚴，更危險的矮人皇帝。

在稍作寒暄之後，瓦雷德便對達澤什，對他違背盟約，向著卡拉克-卡拉克發動進攻做出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解釋。在他的解釋中，他看起來完全站在混沌矮人一方著想：

「我的盟友，我聽聞了您在無盡山脈北部地區所遭受的挫折。並且預計到，您對於無盡山脈北部地區的攻略所遇到的阻礙，會消耗您太多的時間。同時也會為您接下來的戰略造成困擾。」在說完這句話之後，瓦雷德在心裡補充了一句：如果你真的有那個東西的話。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的朋友。」並不是所有人都有瓦雷德那樣的玲瓏心，以及能從話裡面聽出話的能力。特別是在身份上趨近相同，甚至咄咄逼人的西爾凡尼亞所發出的恐怖的潛力與實力，讓瓦雷德「西爾凡尼亞大公」的身份，比起混沌矮人皇帝來還隱約高了一線的時候。

達澤什，這個喜歡直來直去的，並且喜歡用暴力的方式解決問題的混沌矮人，在第一時間並沒有聽出瓦雷德話語中的任何不妥當。

「我的意思是說，因為開戰期限的不同，所以我們，我是說，我們西爾凡尼亞失去了『承擔四到五成矮人部隊』的阻擊任務。這使得您，我們尊貴的盟友受到了極大地損失，我們，我是說我們吸血鬼，包括我本人在內，對於這件事情都是非常抱歉的。」

聽到瓦雷德這麼說，達澤什的面色不愉，卻也沒說出什麼太過失禮的話。的確，瓦雷德在開戰日期上擺了他一道，使得原本應該均勻分佈在南北兩側，與西爾凡尼亞和混沌矮人拚個你死我活的矮人部隊，如今全都集中在了北方。使得混沌矮人的戰鬥陷入僵局，瓦雷德和西爾凡尼亞，倒是輕而易舉的佔領了卡拉克-赫爾這座重鎮，並且收穫了大批的戰利品。

在這種情況下，聽到瓦雷德得了便宜賣乖的說著「非常抱歉」，達澤什沒有第一時間開口罵娘已經是涵養卓異的最佳體現了。

不過在接下來，即便是知道瓦雷德對於整個混沌勢力的重要性，知道西爾凡尼亞的實力與潛力，在聽到瓦雷德的話語之後，達澤什還是不可抑制的開口怒罵了起來。

只聽見瓦雷德用那種「我做錯了事，所以想要給你一些補償」的語氣開口說：

「所以，為了糾正這個錯誤，為了吸引更多的矮人們回援，以減輕您的戰線的壓力。我決定放棄對於我們硬的地盤卡拉克-昂叟的攻擊，轉而攻擊更加空虛，更加重要，自然也是更加吸引矮人們的注意力的卡拉克-卡拉克。我想這樣一來，矮人們便會不顧一切的派遣部隊回援。您和您的帝國，您的軍隊的壓力也會隨之降低，我說的對麼，我的朋友？」

第二十九章 毀滅軸心

看著對面的混沌矮人皇帝那被氣得通紅的猙獰的臉，瓦雷德極力的忍耐著，但是仍舊忍不住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我們對於貴國如此不講信用的更改與我國達成的同盟協議感到異常惱怒，請貴國遵守我國與貴國達成的協議，不要再破壞貴我兩國的外交關係」——這樣的話，一個信仰混沌邪神的混沌矮人暴君自然，是肯定說不出來的。

「卡拉克-卡拉克是我的！我是矮人皇帝！卡拉克-卡拉克就是我的首都！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把他讓給任何人，哪怕是你這個得到了幾位無所不能的真神寵愛的混蛋！你這個完全不知道收斂，完全不知道廉恥，貪得無厭的混蛋！！！」

在看到瓦雷德露出的，微不可查的笑容之後，達澤什再也忍不住，指著瓦雷德的鼻子破口大罵起來。

自從成為大公之後，瓦雷德心氣兒見漲。倘若是在這之前，這位接受過全套的吸血鬼貴族禮儀教學，更被卡斯坦因家族最具智慧的老人教育過的吸血鬼，肯定會微笑著面對這些殺傷力並不是很強……至少比不過真實的刀子的語言。

然而現在，瓦雷德卻一點虧都不願意吃。

他面對著達澤什，毫不理會他的怒罵，一字一句的說道：「即便是你口中的那幾位無所不能的真神，也不敢用這樣的語氣對我說話。」

在聽到瓦雷德這麼說之後，達澤什，數千公里之外的混沌矮人皇帝只感到一陣冷風從後脖頸處掛了過去。而後不自覺的停止了喝罵聲——當然，在下一刻，他便感覺到了這樣做的不妥當——這簡直就好像是在證明，自己害怕了這個混蛋小子一樣。

於是達澤什馬上做出了新的反應，瞪圓了他那一雙銅鈴也似的大眼睛，死死的盯著瓦雷德。打算看他還能說出什麼東西來。

這和瓦雷德與他的第一次對話的時候，他做出的那種高姿態完全相反，這也從側面證明了瓦雷德與他的身份地位以及實力對比的變化。

「沒想到，西爾凡尼亞竟然會發展的這麼快……」想到自己竟然作繭自縛似的，出人出機器，給自己培養出了這麼個白眼狼。達澤什就有種想殺人的意思。

「我並沒有說過，我會佔據卡拉克-卡拉克。我的『朋友』。」

達澤什自然能夠聽出來，瓦雷德說道「朋友」這個詞彙的時候那濃郁的無以復加的諷刺的味道。

「我並非覬覦卡拉克-卡拉克地區儲量豐富的金屬礦藏，以及矮人至高王成千上萬年來收藏的珍寶，矮人們的知識傳承，以及那一件，甚至連您都為之心動的末日鐵砧。」

在看到達澤什安靜下來，只是這樣子「想要用眼神來殺死他」之後。瓦雷德便繼續，用這樣無比諷刺的聲音與他說著話。

「我的目的『完全是為了降低混沌矮人所負擔的敵軍強度』。」

在這之後，達澤什終於忍耐不住，大聲喊叫了起來：「借口！全都是借口！你這個傢伙根本就是——」

「——沒錯，的確都是借口。但是你連聽借口的心都沒有了。那麼你想怎麼樣？！」瓦雷德也死死的盯著達澤什：

「這世界上哪來的那麼多為什麼？！哪來的那麼多真話？！或者說，如果這個世界完全以真話支撐的話，那麼這個世界早就崩潰了！你這個白癡！你想聽真話是不是？！

很好，那麼孤就告訴你真話好了！真話就是老子就是他媽的看上那座山地要塞了！而且現而今，這座要塞守備力量薄弱。老子想要攻陷這座要塞易如反掌！而被朕吞下去的食肯定沒有吐出來的道理！

我們的談判破裂了！我們的同盟破裂了！我們宣戰了！現在你他媽的是吾人的敵人了！整個混沌矮人種族都是！等到本殿下把矮人的要塞攻陷，就坐看你們這些死矬子自相殘殺好了！死了哪個余都不心痛！」

瓦雷德這一番話卻是徹底把達澤什給鎮住了。在這一番第一人稱代詞混亂得好像多重精神分裂症患者的話語中，達澤什感覺到了瘋狂，瘋狂，uu158.，還有龐大而且堅定地執行力。他肯定，如果接下來處理不好的話，那麼失去控制的西爾凡尼亞在這個瘋子的控制下，的確非常有可能會做出這樣瘋狂的事情來。

這的確讓達澤什有些嚇到了。然而在這種情況下究竟要說出什麼樣的話，才能夠挽救局勢。然而就在這時候，對面那個剛剛還猙獰著叫囂「死了哪個都不心痛」的傢伙卻重新露出了笑容——並不是那種專門讓你知道「我這就是假笑」的假笑。而是「看起來跟真的似的」假笑。

「所以說，我們的，西爾凡尼亞與混沌矮人帝國之間的偉大友誼，仍舊能夠維持下去，是這樣沒錯吧？」

「的確……沒錯。」達澤什也勉強露出了笑容來。

的確，在一個聯盟仍舊利大於弊的時候，那麼它就有著繼續維持下去的必要。就算聯盟的對象是個自以為是的神經病。

「這就對了嘛，讓我們來討論一下，我們這個新的聯盟……不，並非我們兩個，而是我們四個，我們四個偉大的國家之間的新的，促進這個世界發展與繁榮的盟約。」

「四個？你說四個？！」

在這之後，瓦雷德與達澤什，還有另外兩個中途加入的，迫不及待的，並且極端靠不住的盟友秘密商議了大概八個小時。在爭吵、謾罵與恐嚇中籤訂了一份全新的盟約。

這個盟約的正式名稱中貫徹了瓦雷德的惡趣味，全稱是《貫徹正義與真理的帝國之間的友好和平互助同盟》當然，事實上除了瓦雷德之外，其他三個同盟的領導人都沒有接受這個太過奇怪了的名稱。而是將之簡單的稱呼為「毀滅軸心」。

雖然按照瓦雷德的意見，這份盟約的名字聽上去很動人。但是動人的內容也就真的只有名字罷了。這份盟約的實質內容旨在瓜分舊世界，以西格瑪帝國為首的一眾自稱「正義」的聯盟的領地。將之稱為一份「分贓協議」也並不為過。

在這份協議中，瓦雷德以及他的西爾凡尼亞「帝國」獲得了非常不錯的份額。看出了西爾凡尼亞的潛力以及，在接下來的戰役中能夠起到的作用。所以其他兩個盟友毫不猶豫的出賣了混沌矮人的利益。支持瓦雷德暫時以「托管」的形式佔領卡拉克-卡拉克。同時，瓦雷德所得的份額還有他一直垂涎的中部海域商貿集散地提利爾。以及西格瑪帝國靠東南方向的幾個富庶的行省。艾維，斯提爾蘭與維森蘭。

當然，在這份盟約中，西爾凡尼亞也做出了一定退步。比如說，將西爾凡尼亞北部的帝國行省奧斯特馬赫讓給了吃了大虧的混沌矮人。同時也許諾，將佔據卡拉克-卡拉克之後所獲得的戰利品的三分之一，特別是混沌矮人志在必得的概念武裝末日鐵砧，這些都要交給混沌矮人。

對於這些條件，瓦雷德滿口答應。讓心中氣憤的達澤什稍感安慰。不過因為之前，瓦雷德的背約行為，所以混沌矮人皇帝也僅僅是「稍感安慰」罷了。他對於瓦雷德仍舊有所懷疑，懷疑他究竟是否能夠真正遵守盟約。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瓦雷德一邊微笑著與那三位因為盟約簽訂，而顯得輕鬆了不少的混帶閒聊，一邊暗地裡構思著真正屬於自己的那份「盟約」。那笑容，要多真摯就有多真摯。

當然，說起來，這份盟約目前也僅僅是一份「畫餅」而已。其中真正能稍微起到一點作用的，恐怕就是盟友之間不會相互攻擊這一點了。在資源上，情報上的合作都很有可能只是說說而已，而軍隊之間相互配合作戰，這種事情就跟不可能發生了。

「大概等到西格瑪帝國崩潰之後……或者還等不到西格瑪帝國崩潰，而是即將崩潰，或者力量被虛弱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這份盟約就和廢紙沒什麼區別了……不過，至少在這個時候，這份盟約仍舊是有著一定價值的……當然，也僅僅是『一定』。」瓦雷德心裡面這樣想著。

就這樣，對於混沌矮人一方面的外交基本上就等於是完成了。而對於矮人一方面的外交卻並沒有那麼簡單。無論是通過他控制的，與矮人有著交流的人類走私商人，被俘虜之後放回去的矮人，又或者通過魔法手段，通過兀鷲……這些方式瓦雷德全部都用過了，最終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不愧是矮人啊，還真是固執。」瓦雷德不得不這樣苦笑著，放棄了與矮人之間溝通，並且達成一定程度上的默契的想法。轉過來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對卡拉克-卡拉克的進攻計劃之中——

亡靈大軍在並不寬闊的山路上日夜兼程的向前，目標卡拉克-卡拉克那宏偉的，看似堅不可摧，不容侵犯的城垣的輪廓，已經近在咫尺了！

第三十章 卡拉克-卡拉克是卡拉克中的卡拉克

「這個，就是卡拉克-卡拉克啊。」站在距離卡拉克-卡拉克大約十五公里遠的山峰上，身披甲冑，披風獵獵作響的瓦雷德遠眺前方，說出了這樣的話來，然後打了個響指。

「是的，主人。」隨後，瓦雷德身旁的新任禁衛長官，也是他的第一個……僕凱蒂馬上識趣兒的遞上了水晶鏡片，玳瑁鏡筒的單筒望遠鏡。

「嗯。」接過望遠鏡之後，瓦雷德將它調整好角度，然後前腳踏在一塊山石上，身體向前傾，閉上左眼，那望遠鏡舉到了右眼前面看了過去。那種樣子，恨不得讓人從背後給他一腳，把他給踹下去。當然了，被瓦雷德調教的非常乖巧了的凱蒂自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當然了，這實際上是在裝逼各種意義上都是。第一，以瓦雷德現在的能力，別說十五公里了，即便是一百五十公里，只要沒有東西礙到了視線，那就能看的清楚。第二，這卡拉克-卡拉克的情報，瓦雷德早已經瞭如指掌。再不濟，也有天上飛著的兀鷲看著。可不比他拿個望遠鏡裝模作樣作用實在多了？

只是瓦雷德畢竟是瓦雷德。最喜歡擺架子的西爾凡尼亞大公。而他的對手……不要說他小瞧人，如果現在在卡拉克-卡拉克內坐鎮的是矮人至高王，記仇者索林·格魯比爾德。又或者好像白矮人葛朗姆林戴爾這樣的奇葩。即便是城內的敵軍再怎麼少，他也不會如此大意。

但是誰讓而今的卡拉克-卡拉克裡面一個沒份量的矮人王子克裡格坐鎮呢？這位王子年紀輕輕，名聲不顯。如果放在之前，瓦雷德可能還有心思囑咐一下自己「不可輕敵」什麼的。不過現在麼，呵呵。

除了矮人王子克裡格之外，矮人一方唯一有點本事的，就是矮人遊俠領袖，兼釀酒大師巴格曼。這位打老了仗的矮人遊俠有兩把刷子。

但是可不是瓦雷德看不上他——他根本沒有組織，指揮大規模戰役的資歷。矮人遊俠們比起硬碰硬的正面作戰，更喜歡使用零敲碎打的游擊戰術，以及小規模的遭遇戰。

事實上在這幾天時間裡，身穿輕便鏈甲衫，佩戴長劍，手持鐵弩的矮人遊俠們，便好像是耗子一樣，借助著地下隧道網路四處亂鑽。拼了命的偷襲亡靈部隊。

不過最重要的火炮陣地，以及後勤補給營地，全都被瓦雷德看得死死的。他也是打老了仗的頂級指揮官。安營紮寨，佈置防禦的手段可不是巴格曼這個二流傭兵頭子能對付得了的。這幾天時間，矮人遊俠部隊傷亡慘重，定下的戰術目標卻一個都沒有達成。最後巴格曼也沒法子了，這個有著挺大一個酒糟鼻的醉醺醺的遊俠頭目，一邊罵罵咧咧的嘴裡面不乾淨，一邊放棄了對於亡靈部隊的奇襲戰術，專心守城。

「沒關係的！王子。卡拉克-卡拉克是卡拉克中的卡拉克。是世界第一的要塞。我們擁有上千門要塞炮，擁有內外三層防禦體系，還有近期匯聚到這裡的，總共八萬人的軍隊。而敵人——那些亡靈卻只有少量的火炮，他們沒可能攻佔這裡。最終的結果必然是我們矮人的勝利。」巴格曼這樣對矮人王子克裡格——這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很有可能會繼承矮人至高王的榮譽的小子安心。

然而，儘管他這麼說著，但是克裡格仍舊愁眉不展：「儘管有八萬可戰之兵。但是卻沒有太多的精銳士兵。而卡拉克-卡拉克可是矮人王國最大的要塞，其面積之大，需要守備的地方之多，八萬部隊恐怕有些不夠。

除此之外，卡拉克-卡拉克雖然號稱是矮人王國第一要塞。但是因為地理位置的緣故，上千年來都沒有被攻擊過。所以不少的守備崗哨，不少要塞炮的狀況都有些不妥當。我昨天去那些炮台看過，有些火炮幾十上百年，甚至數百年都沒有使用，維修過。都已經銹蝕的不能用了。」

聽這位王子說話想事情，就能知道他並非瓦雷德所想的弱者。相反，是一個並不隨波逐流，有主見，有才幹的年輕人。

而聽到克裡格王子這麼說之後，矮人遊俠巴格曼也覺得這件事情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麼簡單。不過聽克裡格說話略有些悲觀，他便又安慰了兩句——當然，並不像是之前說的那麼滿：

「這可還真是個大問題呢。之前卡拉克-卡拉克並沒有受到過攻擊，所以軍事補給通常都是傾向卡拉克-昂叟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好在要塞內部有全套的軍工生產體系，地下的隧道網也連接著優質的鐵礦與煤炭礦脈。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我們就能夠生產出足夠的火炮出來。

至於軍隊的事情麼，我們可以這麼看——卡拉克-卡拉克下層近兩百米的山體全都是懸崖峭壁，甚至連往上爬的路都沒有。只有山體最中央地區，有隧道可以通往山下，直接進入地下隧道網路之中。單單憑借這等地形，就能比得上五十萬大軍。」

聽巴格曼這麼說，克裡格的面色好歹好看了不少。不過又接著說道：「除了這些問題之外，我覺得還有一個更重要，也更難解決的問題。也就是糧食上的問題。」

「怎麼了？糧食不夠吃嗎？」聽他這麼說，巴格曼急了。

「原本還能多支持一段時間的。但是在這之前，從卡拉克-赫爾，還有這周邊地區湧來了不少的矮人難民。儘管這增添了卡拉克-卡拉克的守備力量，但卻也使得我們的糧食問題一下子放大了許多。」

「這……這個，採集地下的蕈類植物呢？」

「那點東西可不夠吃的。」克裡格搖了搖頭，然後鄭重其事的對巴格曼說道：「巴格曼先生！我知道您的自己身份，更知道您的理想，知道酒對於您的意義所在。不過您也看到了我們現在的情況，所以，我決定在亡靈軍隊圍城期間實行糧食配給制度和禁酒令。請您理解。」

聽到克裡格這麼說，巴格曼的臉一下子就垮下去了。黑紅黑紅的臉上一陣哭笑不得的表情。不過到最後，他還是頂不住克裡格那堅定地，不容置疑的眼神，歎了口氣，說了一句：「你這真是要我的命啊。」說完之後便不再說話，想必是默許了。

「多謝您能夠理解。還有，矮人一族愛好飲酒，除了您之外，還有不少士兵和平民都如此。如今已經釀好的酒也就算了。但是接下來可不行。也請您多出力氣，好好說服他們。」

巴格曼笑容更苦。卻是不能不點頭應承下來。看巴格曼答應了下來，克裡格這才放鬆下來，重新露出了笑容。

對於這個「最大的問題」有了主意之後，這兩個卡拉克-卡拉克目前的軍事領袖正準備進一步的研究如何行事的時候，一陣足以讓人凍僵了的冰冷忽然降臨，隨之而來的是呵呵呵呵的，無比諷刺，無比自傲，帶著絕對的優越感與蔑視的笑容。

「你們，辦得到嗎？僅僅是兩個卑微的，無能的矮人。守護這座矮人中最偉大的城市。僅僅憑借你們兩個，辦得到嗎？」

「邪魔？！你打什麼鬼主意？！」巴格曼馬上掏出了他的單手弩，右手也握住了他的劍柄，瞪大了眼睛四處掃視著。

然而，黑暗中，什麼都沒有……

「能，當然能。但是不要理解錯了，不是我們能，而是我們所擁有的八萬大軍，我們矮人的整個種族，我們能夠做到這一點，我們能夠守備卡拉克-卡拉克。我們也能擊敗所有威脅到我們生存的邪惡種族。無論對手有多強。」

「哦？哦……孤曾經聽人說過，矮人中流行著一句名言，『一支矮人軍隊就像一件精雕細琢的鏈甲衫，每個戰士都是個堅硬的鐵環，通過職責、榮譽和忠誠鏈接在一起。並且就像一件鏈甲衫一樣，只要鏈接依然強大，那就沒有任何打擊能夠穿過它。』今天聽到你這麼說，孤對於這句話的理解又有了一些新的認識。」

一支矮人軍隊就像一件精雕細琢的鏈甲衫，每個戰士都是個堅硬的鐵環，通過職責、榮譽和忠誠鏈接在一起。並且，就像一件鏈甲衫一樣，只要鏈接依然強大那麼沒有任何打擊能夠穿過它。

巴格曼和克裡格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安靜地感知著四周，那看不見的邪惡所在，暗暗警惕著。

「只是，如果說矮人的軍隊是一件精雕細琢的鏈甲衫的話，那麼孤麾下亡靈精銳，便是一台絕對高效，絕對精密的戰爭機器了。只要孤這個『大腦』能夠一直存在。那麼這台機器便會以最高效率，沒有畏懼，不怕傷亡的永遠運轉下去。嘗試一下吧，堅強，勇敢，頑固的矮人們，嘗試一下你們引以為傲的鏈甲衫，在孤的戰爭機器面前能夠抵擋多久吧。孤對此報以期待。」

第三十一章 火炮對抗

在說完這一番話之後，陰冷感隨即消失。儘管看不到。但是巴格曼和克裡格都能夠感覺到，那個自稱「孤」的邪惡存在離開了。

「那個邪魔，難以想像的強悍……」

「的確，他的實力深不可測。」

仍舊站在原地的巴格曼和克裡格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各自眼中的心驚與詫異。克裡格也就算了，他還年輕，對於舊世界各路高手的印象僅僅存在於書本上，或者那些年長的矮人的口述。書本上的記錄枯燥而且乾澀。而矮人長者們的言辭通常誇大其實。所以對於這些高手究竟「高」在哪裡，他還真不知道。

而巴格曼卻是走南闖北吃過見過的。甚至連上位大惡魔都遠遠地瞥見過一眼，惡魔親王都見過倆。但是無論是上位大惡魔，還是惡魔親王，比起今天他們所面對的邪惡都要差上十萬八千里。甚至，如果那個邪魔想要對他們做些什麼的話，巴格曼都不覺得自己能有辦法擋住。

就在這兩個人心裡面暗自慶幸的時候，一陣猛烈地晃動和巨響，讓他們重新回過神來。在對視了一眼之後，兩個人馬上向著這個會議廳外面跑過去。在經過一陣狂奔過後，他們跑到了一個裸露在山體外的炮台上。迎面正好跑過來一個全副武裝的矮人哨兵。巴格曼一把把他抓住了，使勁的搖晃著，大聲喊道：「快點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個矮人哨兵被巴格曼搖晃的腦袋發昏。不過他還是堅持著，將他所知道的事情大聲喊了出來：「是敵人！亡靈部隊向我們發動了攻擊！」

的確，剛剛到達的亡靈部隊，準確來說，是將卡拉克-赫爾的全部要塞炮都拆卸下來了的亡靈炮兵部隊在瓦雷德的命令下迅速展開了一塊陣地——卡拉克-卡拉克的地理位置極易發展。這一座山峰周圍全都是平坦開闊的地形。

原本，如果是在和平時代，在這些地方還能夠看到不少的矮人的小鎮，村莊。釀酒作坊，鍛冶作坊，槍炮工廠沒日沒夜的開工。供精力旺盛的矮人們花銷又或者製造出精良的金屬器皿與武器，供矮人使用又或者出口。

向東，向南，向北，向西。各個方向的平坦筆直的大路來來往往的，都是矮人的運輸部隊，他們將前線——通常是對抗暗夜哥布林的卡拉克-昂叟需要的武器大批，大批的裝載起來，然後運輸過去。

來往的也有人類的商隊。這些遠道而來，通常帶著官方背景的，有時候甚至是幾百人一夥的大型商隊，會帶來舊世界一切能找到的好東西，來這裡換取一些矮人們看起來「毫無價值」並且可以快速，大量生產的廉價商品。

生活在其他地區的矮人們不知道情況如何。但是，生活在卡拉克-卡拉克的矮人們一向以富足與優渥的生活而聞名。甚至不少生活在這裡的矮人們都覺得，他們的生活水平仍舊維持在黃金時代——也就是矮人的全盛時代的水平。

的確，他們使用的是最好的金銀製造的器皿，穿的是來自異鄉的綾羅綢緞織造的漂亮服飾，以及精金秘銀製造的精良板甲。吃的是從人類帝國進口的，通過魔法手段冷藏起來的上等的肥牛肥羊肉。數不清的釀酒作坊沒日沒夜的釀製著最好的烈酒供他們享受。這些矮人們沒事的時候就開宴會，有是的時候宴會開。一個個都吃的，養的肥壯的緊。

然而現在則完全不同了。在矮人們的盟友，西格瑪帝國進入戰爭之後，原本車水馬龍的商路一下子變得蕭條了起來。商貿性質極為濃郁的小鎮也全都變得越來越蕭條。到最後，在亡靈軍隊前來進攻之後，這些小鎮最終完全的沒落了。

居民們，矮人，以及少量常駐於此的人類商人，或者期望能夠學習到矮人的鍛造手藝的人類工匠全部都遷入了卡拉克-卡拉克的要塞之中。那些來不及帶入卡拉克-卡拉克的工具，機械，財富以及不少桶烈酒也被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作為戰利品收了下來。而居民區，建築群，各種作坊被亡靈們一點也不客氣的拆除。工蟻們用這些材料建造了一些不算好，當然也不算太壞的臨時工事。

除此之外就是炮兵陣地。

「反擊！快點反擊啊！既然對方的火炮在轟擊我們——雖然說我很難想像轟擊五分種的時間，能否將卡拉克-卡拉克轟掉幾塊石頭。但是我們的確應該反擊啊！」

巴格曼繼續這樣大喊著。不過先行一步，逕直跑到了炮台邊緣的克裡格卻知道，這種事情並不需要巴格曼吩咐。早已經進入備戰狀態的矮人炮手們，早就已經跑到了各自的炮位上。裝填炮彈的裝填炮彈，瞄準的瞄準。在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進行了一輪轟擊之後，他們便以最快的速度回敬了一輪。

而這時候，巴格曼似乎也明白過來事情了。他鬆開了那個可憐而且倒霉的矮人哨兵。也向著炮台的邊緣飛奔了過去。

兩三步，沒命的跑到了克裡格身邊的巴格曼就發現了不對勁。「你的臉色怎麼回事？！」他這樣想克裡格王子問道。不過王子很明顯的並沒有想要回答他問題的意思。他只是無聲的用手指指了指，然後就不說話了。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的巴格曼，則忍不住大喊了起來：「怎麼回事？！為什麼炮彈全都被碾碎了？！」

沒錯，正北朝南方向的二五座，坐落於卡拉克-卡拉克要塞，山體向外凸出部位的炮台上的，總共近兩百門火炮一齊開火。實心彈，開花彈，榴霰彈到處橫飛。然而最終，對方的炮兵陣地受到的傷害卻是「零」。

那些炮彈在即將轟到對方陣地大約五十米的距離之外後，便好像擊中了一層看不見的圍牆……又或者說是碾碎機器一樣，那寫炮彈不管大小五分品種，全都好像是被塞進絞肉機裡的肉塊一樣，在一瞬間被碾碎成了渣滓，而後失去了前進的動能，直接落在了地上。

在這整個過程中，炮彈都沒有因為這樣糟糕的待遇炸裂開來。這同樣是一件令人驚訝的事情。不過，不掛怎麼說，敵人的火炮能夠隨意的轟擊己方，而己方火炮卻被對方的魔法給限制住了作用，這無論如何都是一個令人沮喪的消息。

「不要浪費彈藥了，傳令下去，我們停止炮擊。等到敵人發動進攻的時候，我們再攻擊對方的步兵。」

很快，克裡格王子便下達了這樣的命令。當然，實際上「攻擊敵人步兵」這樣的理由，他自己也不是很相信。如果對方也給他的軍隊加持上這樣的魔法防禦結界的話，那麼己方的火炮也就等於被完全的廢掉了。他之所以這樣下令的目的，主要還是為了維持己方士氣——好像這樣子使用火炮轟擊無效，對於己方士氣的消磨肯定是極大地。可以說轟得越多，士氣消耗就越大。

「對方停止炮擊了，領袖。」

有一段時間沒出面了的拉姆用敬佩的語氣對瓦雷德說道——說起來，自從身邊有了那個面色蒼白的女人之後，拉姆的價值似乎就下降了許多……不，應該說，不單單是拉姆，瓦雷德身邊的絕大多數人的價值都下降了許多。

包括他的三個妻子，愛麗絲，莉莉婭和安妮，他的姐姐伊莎貝拉，他的寵物艾爾莎和女僕瑪雅——這個面色蒼白的女人通常能夠身兼數職，滿足瓦雷德的絕大多數慾望。這自然而然的引起了這些人的不滿和怨憤。

或許是察覺到了這個錯誤吧。大概是在行進到了卡拉克-卡拉克之後。瓦雷德就改變了他的態度。儘管還是做什麼事情的時候，都帶著那個叫凱蒂的半亡靈。但是與其她女孩子的互動卻變得更多了……各種意義上的。只是這並沒有讓女孩們完全安心，因為……怎麼說呢，作為瓦雷德的枕邊人。女孩們都能夠感覺得出，瓦雷德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

有些大腦比較簡單的女孩可能認為，這是因為戰爭的壓力，以及勝利後所獲得的興奮感。但是比較聰明，或者說知道的比較多的女孩——愛麗絲和艾爾莎兩個人卻並不這麼想。

非常擔心，非常擔心……但是毫無用處。

「如果他真的……我絕對會殺了他。」艾爾莎不止一次在心裡面，這樣子自己對自己說。不過每一次，當她看到瓦雷德那深邃得無法形容的雙眼之後，那心情便煙消雲散了……

大概已經沒有機會了吧。

「嗯，的確不錯。」

瓦雷德一邊分心操縱火炮部隊，一邊分出魔力去構築魔力結界，這一會兒卻是沒太多心思搭理拉姆——他的巫妖王座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運輸到最前線。

當然了，雖然說，實際上沒有那寶貝的加成，瓦雷德的魔力也不會弱到這種程度——但是誰讓他在這之前為了顯擺，花了太多魔力去嚇唬巴格曼和克裡格兩個矮人呢？

第三十二章 暗算

西爾凡尼亞單方面的炮擊持續了大概兩個小時。西爾凡尼亞的亡靈炮手們機械而刻板，但是素質卻是極高。在他們的操縱下，總共一百五十餘門比一般步兵炮口徑略大，可以媲美攻城炮的各式類型的要塞炮輪番轟擊。將矮人要塞裸露在外的炮台打得慘不忍睹。

儘管用巨石堆砌起來，並且用魔法加固過的炮台，並不會如此簡單的被轟塌。但是橫飛的磚石，跳彈以及曲射進掩體內爆炸的開花彈，卻仍舊給矮人們帶來了慘重的傷亡。一些珍貴的——當然也不知道接下來能否使用了的火炮，也因此被炸壞。

這樣被動挨打的形勢，讓矮人們分外不滿。他們原本期望著西爾凡尼亞的火炮在經過幾輪轟擊之後便平息。而後派遣步兵進行攻城戰——這也是現階段，舊世界最流行的攻城方式。火炮壓制，然後步兵衝鋒，佔領要塞。然而，他們沒想到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竟然這麼沉得住氣。一口氣轟擊了這麼久。

無法忍耐的矮人們紛紛請戰。克裡格與巴格曼兩個矮人也不滿這樣被動挨打的局勢。便選出了一批矮人雙手斧戰士。在稍作考慮之後，又增加一批矮人碎鐵戰士，以增強攻擊力。

「你們的目標是那些火炮！衝鋒，然後把他們的炮門釘死！敵方選擇的炮兵陣地位置非常不錯，它的周圍並沒有太靠近了的隧道出入口。所以，你們必須要衝鋒將近三百米，突破那些邪祟的亡靈的重重阻攔，才能夠完成這次任務，這其中難度可以想像。這是一場肯定會上傷亡慘重，甚至全軍覆沒的攻擊。你們要用你們的鮮血，你們的性命來捍衛卡拉克-卡拉克，捍衛矮人的榮耀！」

在戰前，在火炮劃過天際的刺耳聲，以及劇烈的爆炸聲中，克裡格王子這樣對他們說道。回應他的是入選突擊隊的矮人們堅定地眼神，以及低吼著的誓言。

就這樣，這批矮人戰士沿著隧道逐步向著山峰之下，通向卡拉克-卡拉克外圍的甬道移動。在這黑暗的，複雜的猶如迷宮一般的地底隧道網路中，矮人戰士們快速的移動著。

他們熟悉這裡的程度，就好像是在自家後院裡一樣。完全不會被黑暗，或者多的驚人，看起來也差不多的岔路口所迷惑。因而，他們很快便到達了預定的攻擊地點，用炸藥掀開了隔絕隧道入口的岩石，然後蜂擁而出，高舉著鋒利的雙手斧，沉重的長柄戰錘，向著那些側對著他們的，看起來毫無準備的亡靈們發動了衝鋒——

「去死吧！你們這些邪惡的亡靈！！」矮人們一邊怒吼著，一邊揮動戰錘，戰斧。將一個個擋路的骷髏士兵砍，砸得散架。一切看起來都進行的非常順利。

才怪。

在輕易擊破了一層亡靈部隊之後，矮人們繼續向前，同時遇到的阻力也更大了一些。這一層的七、八個連隊，接近一千名亡靈士兵已經做出了反應，調轉方向，結成陣型以防禦他們的進攻。這稍微給了他們一點壓力。

不過最終，矮人戰士們還是頂著槍彈與弓箭衝到了亡靈的陣列前面——這其中，他們身上的精良而厚重的板甲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而在近戰中，矮人們便能夠獲得極大地優勢了——他們矮壯的身體中蘊藏的力量，幾乎與一頭獸人相媲美。而他們的裝備，相互配合的程度以及訓練程度甚至猶有過之。揮舞著戰斧，戰錘的矮人們很快又突破了這一層以槍矛組成的陣列——之後便遇到了最為糟糕的情況。

總共二十門裝填過霰彈的大口徑火炮，以及一千名手持速射步槍的古墓守衛組成了偃月陣型，正對著衝過來的矮人們……

自然，這一切都在瓦雷德的計算之中，被他命名為「鷹眼」的監控裝置，早已經將矮人突擊部隊的一舉一動看了過去。在先前的兩支骷髏部隊都只是誘使對方，誤認為自己沒有防備的誘餌道具罷了。

憑藉著自己高明的統御能力，以及亡靈部隊絕對的秩序性，瓦雷德不動聲色的，在盡可能短暫的時間內完成了這些佈置。速度快到讓卡拉克-卡拉克城頭幾千幾萬對眼睛愣生生的看著，卻根本來不及反應，提醒一下自家部隊的地步。

「該死！快讓突襲部隊回來！對方發現他們了！」在卡拉克-卡拉克的炮台上，巴格曼氣急敗壞的大喊大叫著，好像覺得憑他的大嗓門，就能讓在無限嘈雜的戰場上，奮勇拚殺的矮人戰士們注意到一樣。

「沒用了……」與他相比矮人王子克裡格冷冷的這樣說道：「趕不上了。」

「王子殿下！」巴格曼轉過頭去，對著克裡格大喊道。不過很快，他便看到了克裡格緊緊咬住的，已經見紅了的嘴唇，以及死死握緊的雙拳。

當時，巴格曼就明白了這位矮人王子的心意。派遣突擊部隊的命令是他下達的。論不甘心，說內疚。他肯定要比自己的感情強烈得多——然而，然而現在這種情況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亡靈實在是太過狡猾，他們根本救不了那些突擊部隊。只能夠看著他們慘死。

想到了這裡，巴格曼暗暗歎了口氣，想要開口安慰他，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再看那戰場上。火炮的轟鳴聲伴隨著快速步槍連續不斷的射擊，霰彈和鉛彈構成了一張極為致命的火力網。在新式火藥武器強大的殺傷力下，矮人們引以為傲的堅固甲冑，所能起到的作用極為有限——不，應該說，幾乎，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看著吧，記住這次的教訓，記住我們之間的仇恨。」巴格曼最後說出了這樣的話，而後轉過頭去，與克裡格一起看著他們的軍隊，那些勇敢的矮人戰士悲壯的衝鋒，而後被好像牲口一樣的屠殺一空。

在霰彈與鉛彈構成的火力網面前，所有的矮人戰士——包括那些精挑細選出來的，戰鬥力出眾的矮人碎鐵戰士在內，全都好像觸電一樣一個顫抖，然後便倒在了地上。這些甲冑破碎的矮壯屍體鋪了一路。一直延伸到了亡靈的火器部隊的前方。

「那個傢伙究竟在堅持什麼呢？真是奇怪啊，哈哈哈……」

眼看著最後一個矮人戰士——左膝的膝蓋骨被整個敲碎，胸口的甲片支離破碎，戰斧丟掉，甚至一隻眼睛都被打爛的矮人戰士，仍舊步履蹣跚的向著己方陣地前進。西爾凡尼亞大公完全沒有任何觸動。或者認為對方是個勇士，肅然起敬的感覺。

他只是瞇著眼睛，微微冷笑。同時在心中放肆的狂笑，喪心病狂的嘲弄著這個螳臂當車，愚不可及的白癡。

總共三千人的矮人部隊，卡拉克-卡拉克少有的一支精銳的突擊部隊，就這樣在這場毫無意義的進攻戰鬥中，被瓦雷德暗算，然後好像野狗一樣被宰殺。

在這之後，卡拉克-卡拉克士氣稍沮。瓦雷德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馬上，在他的調度下，五頭由石像鬼護航的亡靈巨龍升空。向著卡拉克-卡拉克衝了過去，從空中對著卡拉克-卡拉克的各處炮台狂轟濫炸。

卡拉克-卡拉克儘管被矮人們視作天下第一等的堅固要塞。但卻仍舊患有與同時代的要塞相似的毛病——那就是對於從空中襲來的威脅的抵抗能力極低。那些炮台背靠山體，周圍都是巨石堆砌成的堅固，傾斜的壁壘。然而上面卻並沒有蓋蓋子。裸露出來的炮位，從上空中發動攻擊卻是簡單。

而現在這個年代，防空用的高射火炮尚未問世。或者使用魔法攻擊裝置足以應對這些威脅。但問題是矮人們摒棄被他們看做「原始」、「古老」的魔法，他們自己的符文魔法卻必須要「媒介」才能使用。這半吊子的做法使得他們對於高空中飛行的巨龍毫無辦法。剎那間便被少平了幾座。

「火槍！快，還有速射槍！把速射槍抬出來！！」

眼看著天空中巨龍肆虐，矮人們或者舉起盾牌來防禦，又或者四散奔跑，找地方掩護。那些矮人隊長們只便這樣大聲喊叫著，而後，大批手持大口徑矮人步槍的雷鳴者跑出了要塞，來到了炮台上。

只是，矮人的火槍更注重威力與射擊速度。大口徑步槍的威力極強，射擊精度與速度也不差。但是射擊距離卻差了許多。偶爾能夠得到幾個飛得低的石像鬼，然而對有著大批石像鬼掩護的巨龍，卻是毫無辦法。

「弩！用弩！遊俠們出動！」巴格曼眼看著火槍勞而無功。便馬上命令他麾下裝備精良重弩的遊俠部隊上前。同時，抬著下面用三腳架支撐的大型槍械，被矮人們稱之為「速射槍」的特殊武器的操縱手，也出了來，並且以最快速度部署了這些火器……

第三十三章 底蘊

矮人遊俠們使用的，是沉重的，精鋼質地的。長達一米二，掛有三副弩弦的精良重弩。其殺傷力不容小覷，並不比一般火槍差，精度更是猶有過之。而其射程更是超越火槍一倍以上，拋射的話，向空中射出兩百五十米距離也並非難事。在矮人遊俠們出陣之後，一陣弩箭射殺過去，天空中頓時響起無數聲慘嚎。那些飛得低的石像鬼們一一中箭，而後被箭矢中附著的正能量粉碎了核心。哀鳴著跌落下去。

「矮人的符文魔法的確不差。不過比起孤所擁有的亡靈巫術，卻是不入流了。」瓦雷德眼看著那些石像鬼辟里啪啦的落下去，在卡拉克-卡拉克堅固的山體上撞了個粉身碎骨。心中暗暗冷笑道。

正如瓦雷德所想的一樣，矮人遊俠部隊對於石像鬼殺傷力強勁，不過對於亡靈巨龍卻是有些無能為力了。那亡靈巨龍本身便擁有極強的魔法抗性，再加上吸血鬼們刻印在它們骨骸上的魔法紋路，即便是高等級魔法連續轟擊也奈何不了他們個，更不用說這些弩矢。

那些附著了少許秘銀的弩矢根本射不進亡靈巨龍身前，便被附著在巨龍週身的陰冷靈氣絞得粉碎。

「不行！」巴格曼眼看著己方遊俠部隊沒辦法對付對手，只好將期望寄托在了「速射槍」上面。

雖然名稱類似，但是實際上，矮人們所設計製造的這種火槍與瓦雷德所設計製造的速射步槍完全不同。並非單兵武器，而是一種強大的火力支援武器。

放在三角型支架上的這種火器遠遠的看上去，與一般的小型火炮沒有什麼區別，不過仔細一看便能看出不同來——那形成了一個圓柱體的並不是單獨一根炮管，而是六根被鐵柱固定在一起，捆綁成了圓柱形的槍管。

它的尾部封閉並裝有撞擊火帽。矮人射手通過搖動曲柄，可以帶動沿圓周均勻排列的槍管旋轉，裝滿彈藥的彈膛從供彈料斗中進入到每根槍管後面的閉鎖槽中。當槍管轉到某個特定位置時，擊針將彈藥擊發。而槍管轉動到另一位置時，射擊後的彈膛退出機槍。彈膛可以重複使用，槍管旋轉一周可完成6發彈藥的裝填、擊發和退彈，每分鐘達到了兩百發的射速。

這便是被矮人們稱之為「速射槍」的恐怖火藥槍，矮人們最新銳的殺戮兵器。

在這之前，矮人們不遺餘力的研究這種恐怖的，這略顯笨拙的武器，本是用在對抗數量眾多的暗夜哥布林用的。而且這東西也的確在控制害蟲數量這個方面做出了卓越的貢獻。在無數次防守作戰中殺的暗夜哥布林哭爹喊娘。

不過，因為無盡山脈糟糕的交通狀況，矮人們對於外族的戒備心，以及卡拉克-昂叟的地理位置。這種已經問世了有些年頭的殺人機器仍舊不為世人所知。雖然看不起其它種族「不夠成熟」的製造技術。但是矮人們還是很擔心，這種技術流傳出去會被人傚法，然後世界上再沒有什麼槍劍刀戟。只有大堆大堆的火槍突突突突突……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矮人們也想要一直保存這個秘密下去。所以，在這種「速射槍」問世後，矮人們便把它當成了最高機密，並且規定，只有在對抗綠皮，暗夜哥布林這些無知愚昧的野獸的時候，才能夠使用這些武器。

但是這一回沒辦法了。矮人王國沒了的話，這好東西再藏著有什麼用？！

因此，在這一輪對抗混沌矮人，西爾凡尼亞聯合進犯的戰爭中，矮人至高王索林·葛路德彼爾也不是優柔寡斷之輩，當即便放棄了這條不合時宜的禁令，並且在與混沌矮人的會戰中帶去了近兩百台這樣的「速射槍」，給予了混沌矮人極大地殺傷。

說起來，這也是混沌矮人乘興而來，卻在矮人大軍的嚴防死守下損失慘重的原因之一。

在經過一陣調整角度，瞄準過後，矮人的速射槍開始噴塗彈丸，逕直連成了一條直線的鋼頭彈丸嗡嗡得向著天空中一條巨龍射了過去。猝不及防下，那亡靈巨龍一下子吃了大虧！

二十架矮人速射槍一齊開火，從各個角度瞄準了一條巨龍狠狠地打過去。那亡靈巨龍智慧不低，卻太過自大。本以為對手就這麼點招數了，所以沒有太過在意——之前幾百幾千矮雷鳴者，哪個發出來的動靜不比他們大？但是結果呢？呵呵呵……

就因為這樣的自大，這頭巨龍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那二十道彈幕徑直射了過來，做工精良，上面附著著特殊的魔法符文的子彈直接無視了巨龍外圍的靈體防禦，直到這時候，那頭亡靈巨龍才察覺到了不對勁，猛地一煽動翅膀，便想要再上升一點。然而巨龍速度再快，卻也快不過子彈去。那二十道徑直連成一線的彈丸還是直接射在了巨龍的骨骸之上。

那巨龍當時便被打的骨片橫飛，子彈上所附著的正能量肆意侵蝕巨龍的亡靈根基。劇烈的痛楚讓巨龍渾身發顫——這是它在改造為亡靈無數歲月之後，第一次產生了這種感覺。

它奮力升空，卻還是慢了一步。矮人速射槍的操作手瞄準了它的骨翼與身體連接處，瘋狂的射擊。將那裡的骸骨打得支離破碎。那巨龍左側骨翼一下子被打斷了一半，再飛不動。便哀鳴著迅速下墜，最終撞在了卡拉克-卡拉克的山崖上。發出了令人牙齒發酸的「彭！」的一聲。

隨後，那巨大的身體從山體上直接滾了下去。最後摔到了山腳下。原本高貴，華麗，散發著無窮威能的巨大身軀，這一會兒已經被折磨的破破爛爛的。不過那亡靈巨龍生命力著實驚人，即便是這樣也並沒有死亡。仍舊掙扎著，連滾帶爬的向著西爾凡尼亞軍陣方向逃去。

然而矮人們怎們會錯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這巨龍隨即成為了數十門矮人火炮的目標。在連續不斷地炮轟中，那巨龍不甘心的停止了爬行，靈魂破碎，骨骸失去了亡靈魔力的保護，隨即被炮火轟擊成了無數的渣滓……

眼看著巨龍墜地，身死一眾矮人忘情歡呼。而其餘亡靈巨龍吸取教訓，馬上升空倖免於難。不過在高空中，它們想要向地面發射龍息，卻是需要更多地魔力，並且準確度也並不是很高。這空中襲擊的戰術，說是因此被破解了也不為過。

「該死的！那是什麼東西？」瓦雷德身旁，一眾吸血鬼軍官眼看著己方引以為傲的最終兵器，就這麼被對方的「子彈」給掃了下來，都驚訝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這簡直，簡直，簡直就是……無法形容。

「一個時代到來了。」

與一眾吸血鬼軍官不同，瓦雷德表面上不動聲色，但是心裡面卻在興奮的呼喊著——他的眼力要比其他吸血鬼軍官強得多，看得清楚，比起那些看似威猛的速射槍，那些經過特殊處理的子彈，恐怕才是殺死亡靈巨龍的罪魁禍首。然而瓦雷德所看重的並非是這個東西，是槍械，速射步槍——不對，應該說是機槍，沒錯，那個東西肯定是機槍沒錯。能夠在短時間內以如此速度連續射擊。這種東西所代表的意義，瓦雷德再明白不過了！

「不愧是矮人，竟然連這種東西都有，看起來，孤的確不虛此行。」

瓦雷德心中暗暗冷笑，隨即下令道：「第二梯隊，出動！小心敵人的火槍！所有吸血鬼軍官務必使用元素屬性的物理防禦結界，並且注意躲避！切記！」

隨著瓦雷德一聲令下，總共三百餘名吸血鬼軍官，便引領者兩萬七千幽靈士兵向著卡拉克-卡拉克衝了過去。那速射槍雖然威力無窮，但是畢竟數量太少。更兼之空域廣闊，乃是平面形式的地面的無數倍。有些操作速射槍的矮人士兵，的確把主意打在了吸血鬼軍官身上。

但是一則吸血鬼軍官們已經有所準備，二則矮人們先入為主，仍舊使用著理論上對於吸血鬼有著很大殺傷力的正能量子彈，卻不知瓦雷德早就有了吩咐，要對方使用地水火風「元素」屬性的攻擊。所以最終效果不佳。

倒是將目標定在更弱，數量更多的幽靈士兵的速射槍操縱手，得到了不錯的戰績。那些附著著正能量的子彈只需要一發，便能夠讓幽靈士兵煙消雲散。幽靈部隊在衝鋒的途中，總共損失了接近一千名士兵。

「如果是在平原上，在地面上進行的守備戰爭的話，那麼這些機槍能夠取得的戰績肯定更加讓人心動。」瓦雷德心中這樣想著。便繼續指揮著幽靈部隊進攻。

在幽靈部隊即將降落在炮台上之前，矮人們迅速將他們的速射槍回收，想必是不想要讓這些先進的武器裝備落入亡靈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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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卡拉克套娃

在那些矮人速射槍被抬回到山地要塞內之後，取代了他們的位置的，是大批的矮人部隊。火槍手在最外圍，第二列是持雙手戰斧的矮人斧兵，而後便是數量眾多，持斧盾的矮人步兵了。儘管兵種種類並不是很多，但是搭配卻非常經典。除了以火槍取代了重弩之外，這陣型與千百年前，在古典時代矮人們所佈置的重步兵陣列並無不同。

「非常有趣兒。」瓦雷德眉毛一挑，便露出了笑容來。這支全副重甲，防禦力，攻擊力，衝擊力，韌性都極佳的部隊，在古典時代，那諸種族皆處於蠻荒的時期的確是無敵的。不過現在麼……

在瓦雷德的命令下，幽靈步兵們在飛臨矮人的半空之後，並沒有徑直降落在炮台上。而是漂浮在距離地面大約三米處。封存在他們體內的超長槍，長戟與長矛便被他們取了出來。對著地面上的矮人士兵們就是一陣猛刺猛砍。

西爾凡尼亞標準的超長槍有兩種規格，一種四米，另一種六米。長戟為二點七米，長矛二點二米。不過無論哪種長度的兵器，哪怕是通常要搭配盾牌才能使用的矛的長度，也並非手持最長不過一米二的雙手斧的矮人們能比的了得。

長度……不對，應該說，身高的問題一下子就顯露了出來。除了火槍手們還可以稍微起到一點作用之外，其餘的絕大多數矮人士兵都夠不到西爾凡尼亞的幽靈士兵。只能單方面的被漂浮在半空中的對方虐殺。

說起來，身高的確是矮人們的一大心病。就好像是有些嘴碎心損的人類所說的笑話一樣：你再嘲笑矮人的身高，小心他憤怒的跳起來，一拳打在你膝蓋上，讓你痛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當然，如果誰敢在矮人面前說這個笑話的話，那就真的要做好被矮人的鐵拳狠狠揍一頓的準備了。

不過很明顯，瓦雷德並不畏懼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矮人或者混沌矮人。在戰況極佳，忍不住露出笑容之後，瓦雷德便將這個笑話講給了周圍的吸血鬼們聽。

同樣很明顯的，倘若是在這之前，接受過古板的傳統教育的吸血鬼軍官們，說不得會因為瓦雷德的這些言辭而覺得尷尬。不過現在卻不同了，在瓦雷德的暗中慫恿下，徹底接受了民族主義和沙文主義，社會達爾文主義的吸血鬼軍官們聽了之後，全都露出了心領神會的笑容來。並且含蓄的對那些矮人——矬子們表示了不屑。

矮人們完全沒有想到，亡靈們竟然能夠用在這樣的方式，在己方部隊無法攻擊到的地方從容擊殺己方士兵。眼見得頭頂槍戟亂刺亂砍，弄得矮人們眼花繚亂，卻沒有辦法。

矮人們只能揮舞著戰錘，戰斧與盾牌拚命格擋。除此之外毫無辦法。而幽靈們則會瞄準機會，在對方反應不及的時候，以高機動力繞到對方側翼，然後向著甲冑與頭盔之間，裸露在外的要害脖頸猛刺下去。以此擊殺矮人士兵。

這樣的戰術讓矮人們強壯的身體，精良的甲冑，嚴密的組織全都無效化了。而矮人們一時間找不到應對的方法，端的是傷亡慘重。巴格曼和克裡格眼看著這個情況，便命令矮人們陸續撤退，而山地要塞之中，更多的矮人重弩兵，矮人雷鳴者以及矮人遊俠，這些擁有遠程攻擊手段的士兵湧了出來，以重弩火槍對抗近在咫尺的亡靈部隊。

但是還是不行。畢竟無論是火槍還是弩，都需要一定的裝填時間才能夠使用。為了能夠從容的裝填彈藥，與敵人保持一定距離，或者擁有足夠強的守備，援護部隊，這才是遠程兵種作戰的正途。像是這樣子，在近距離內與亡靈士兵們作戰，卻完完全全是個敗筆。

亡靈士兵們的攻擊頻率超過對方十幾倍，甚至更多。他們的進攻足以干擾到矮人士兵裝填彈丸的戰術動作。

在這種情況下，矮人部隊完全無法與幽靈戰士爭鋒。傷亡比率通常都維持在五比一，乃至更多。氣急敗壞的矮人們真的揮動著手中戰斧蹦起來，卻每每被幽靈們躲過去。那些尚存一絲智能的幽靈們，因而發出了放肆的奸笑聲，讓矮人們愈發憤恨，卻又毫無辦法。

戰爭進行到這種程度，這樣干挨打不能還手的處境，讓矮人們無可奈何。在與巴格曼稍微商量了一下之後，克裡格便下達了命令，棄守炮台，進入卡拉克-卡拉克要塞內部，再與亡靈部隊一爭高下。

「放棄了外圍了麼……不過也難怪，在這種情況下除了被動挨打之外再無辦法。果斷一點放棄才是正確的。不過因為外圍的棄守引起的士氣下降，以及其他方面的問題，對於矮人們來說也是非常嚴重的呢……哼。」

通過天上的兀鷲，瓦雷德看到了矮人們從各處炮台撤退的狀況，隨即命令幽靈部隊繼續前進，進入到要塞內部去——然後，在追擊那些矮人們，經歷了一段並不算長的甬道最後，幽靈們便進入了要塞的主體內——那是被掏空了的，距離外殼大概有大概三十米遠的……要塞？

「那是什麼東西？！」通過幽靈們的眼睛，瓦雷德看到了，就好像是縮小了一號的卡拉克-卡拉克一樣的建築物。隨即明白了這座要塞的構造原理：

矮人們將整個卡拉克-卡拉克的山體掏空了大概三十米，而後在全新出現的，小了一號的山體上重新佈置了一套防禦體系。從外面看，卡拉克-卡拉克是一座完整的山。但是裡面的情況，卻是好像俄羅斯套娃那樣，一層山殼子套著一層的構造。山體之間以吊橋連接起來，便形成了卡拉克-卡拉克的全部特徵。

「這些矮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啊？！竟然把山整個掏空了——而且，而且還不只是掏空了一層。這些混蛋在全盛時期究竟有多大的能量啊？！」瓦雷德心中感慨。

而也就是在他感慨的這一會兒，那小一號的卡拉克-卡拉克上槍彈箭雨鋪天蓋地一般，向著幽靈部隊射擊了過來。而大一號的卡拉克-卡拉克內壁上，也有不少鑿空了的石窟一樣的掩體在發射彈丸弩箭。這樣造成的交叉火力，讓夾在中間的幽靈士兵們無處可藏。

因為空間不夠，所以這小一號的卡拉克-卡拉克以及卡拉克-卡拉克要塞內壁，都沒有安置火炮。取而代之的是數量眾多的速射槍，較老式的小口徑風琴炮以及重型城防弩機。這些機器，以及大批的矮人雷鳴者，矮人重弩手組成了密集的彈幕。將所有闖入其中的幽靈包裹在其中。在此起彼伏的尖嘯聲中，幽靈們被密集的彈幕打的好像篩子一樣，消散在空氣中。

「撤退。」

眼看著這種情況，瓦雷德冷哼了一聲，隨即命令幽靈部隊撤退。矮人們重新追了出去，準備趁勢攻佔炮台。卻又遭遇到了幽靈部隊的反擊。與漂浮在半空中的幽靈作戰，矮人實在不是對手。隨即又被壓制住，退了回去。

就這樣，矮人們衝不出來，幽靈兵團也衝不進去。戰局就這樣陷入了僵持之中。這一天，也就這樣過去了。

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亡靈部隊與守備卡拉克-卡拉克的矮人們又進行了多次較量。在瓦雷德的調度下，亡靈部隊試圖從炮台處攻入卡拉克-卡拉克的企圖一直沒有休止。在幽靈部隊傷亡慘重的情況下，大批精銳的古墓守衛，以及大批的堅固盾牌被調遣了過來。瓦雷德試圖用這些重裝步兵強行衝破矮人們的火力網。

不過最終，在損失了不少兵力，眼看著即將到達卡拉克-卡拉克內側的要塞時候，矮人們卻用戰斧砍斷了連接內外兩側的吊橋。徹底放棄了外側要塞的同時，也讓亡靈們損失了大量的兵力。

當然了，除了防守之外，矮人們也嘗試過進攻。通過山體內部的隧道網，矮人們向佔據著外層炮台的亡靈們發動過幾次氣息，通過地下的隧道網，要塞外的亡靈發動奇襲。不過這些戰術完完全全被亡靈們破解了。

通過鷹眼裝置，矮人們的一舉一動都被吸血鬼掌握著。無論白天還是夜晚，每一次奇襲都會被早有準備，嚴陣以待的亡靈部隊打得慘不忍睹。一來二去，矮人們也開始瞭解到，亡靈們擁有著能夠見識他們軍事行動的辦法，便停止了這些愚蠢的奇襲。

雙方，就這樣繼續維持著不勝不敗的局面。這對於矮人們來說還稍微好一點。畢竟他們是守備方。只要能夠守備住卡拉克-卡拉克就是勝利。但是對於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特別是他們那位好大喜功的大公來說，卻絕非好事。

在通常的戰術達不到效果之後，瓦雷德隨即做出了決定，準備使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來獲取勝利。

第三十五章 無所不用其極

十一月份，嚴冬降臨無盡山脈。大雪一降就是十幾日。不過這並沒有影響到卡拉克要塞內外，攻守雙方大部分的軍事行動。吸血鬼們體制極佳，更有魔法保護，亡靈不懼寒暑。而在卡拉克-卡拉克山體內的矮人們有山壁護衛著，也同樣感覺不到嚴寒。所以，儘管大雪紛飛，群山之間銀裝素裹。但亡靈與矮人之間的戰爭，仍舊在煞風景的進行著。

在瓦雷德的命令下，大批的工蟻被調遣到了炮台上，他們將在卡拉克-卡拉克外搭建的簡易工事全部拆除，而後用這些建築材料在卡拉克-卡拉克的內壁出口處修建前進基地與掩體。

在忙碌了十幾天，付出了數百具工蟻被射殺的代價之後，這些出口處被擴大，延伸，改造成了較為堅固的掩體與炮台。亡靈方面隨即將繳獲的矮人火炮拖拽進來。向著內側，小一號的卡拉克-卡拉克要塞，以及卡拉克-卡拉克內壁上的掩體工事進行炮擊。同時，大批手持新式速射槍的古墓守衛，手持火槍的骷髏火槍手也推進到了這些工事處，借助掩體與矮人弩手，雷鳴者們相互射擊。

亡靈方面擁有火炮，同時古墓守衛的步槍優秀，矮人們卻擁有地利，其工事掩體並非亡靈們十幾天粗製濫造的東西能媲美。並且數量更多，還有有轉輪式機槍協助。雙方差不多拼了個平手。

卡拉克-卡拉克內便這樣沒日沒夜的槍炮齊鳴。雙方完全不吝惜彈藥——亡靈們有著全套的後勤運輸體系，矮人們更是可以用地下兵工廠自行生產彈藥弩矢。

每天每天都有不少矮人戰士被轟成了肉醬，或者打成了篩子。也有不少的亡靈士兵被射殺。雙方的損耗同樣嚴重。不過瓦雷德卻並不害怕——對於他來說，亡靈們不過是武器，消耗品而已。死再多也不心痛。不過矮人們就不行了。八萬守軍，死一個就少一個。死哪個都心痛。

雙方士兵現在，所要做的便是在自己的槍械，火炮或者弩損壞之前，又或者自己陣亡之前，盡可能多的向對方的陣地傾瀉彈丸與弩矢。卡拉克-卡拉克外壁與內側，不到三十米的空氣早已經被數不清的子彈烘烤的炙熱，被無數的硝煙污染得幾乎無法呼吸。

封閉的山體，那極差的透氣性使得卡拉克-卡拉克要塞內的污濁空氣無法排泄出去。就這樣，在半個月高烈度的戰爭後，要塞內的環境，便變得比許久沒有清理過的煙囪還要糟糕。

被亡靈們好像王八一樣堵在要塞內糟糕的戰況，以及這憋悶的，散發著極大的噪音，令人瘋狂的戰場，即便是堅韌的矮人們也覺得難以接受。倘若不是使命感與榮譽感支撐著他們。恐怕他們早就已經堅持不住了。或許，如果換一批人來守備這座要塞的話，他們已經毫不猶豫的投降了。

而這場戰役，也因此被矮人們稱呼為「活地獄」，並且自嘲為「煙囪裡的老鼠」即便是打老了仗的遊俠首領巴格曼，也對這樣的情況表示非常吃驚，他感慨著：「我這輩子從沒有經歷過如此糟糕的一場戰爭。那些亡靈都是冷血的機器，操縱著亡靈們的吸血鬼則是一群神經不正常的瘋子。」

矮人們難以接受這些情況，但是亡靈們卻完全沒有這一方面的顧忌。即便是再糟糕的情況，他們也能保證發揮百分之百的戰鬥力。就這樣，在連續一個月的轟鳴與對射之後，十二月份，矮人守軍愈發顯得力不從心了。

聽著要塞外連續不斷的槍炮聲，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好好睡一覺了的克裡格和巴格曼相對苦笑。戰爭的折磨讓兩個本顯得矮壯的矮人戰士變得形容枯槁。

戰爭打到了這份上，到現在除了壞消息之外，就只剩下壞消息了。八萬矮人大軍打到現在，死了快三萬，戰鬥力卻是削減了大概七成。如果不是靠著堅固的要塞以及弓弩火槍組成的火力網，恐怕這一會兒要塞就要失守了。

而除此之外，更糟糕的一件事情便是儲備糧食的消耗問題。在一開始，沒有經驗的克裡格將戰時所需的糧食，理所當然的和平時所需的糧食相等。卻沒想到戰爭這種消耗體力的活所需要的糧食份額要比平時多得多。因此計算上出現了一些錯誤。

儘管在這之後，巴格曼很快發現了這一點並且予以糾正。但是那些糧食——被平民們消耗了的糧食卻再找不回來了。同時，降低了平民們的糧食配給份額，也使得那些平民們，特別是居住在卡拉克-卡拉克的人類們怨聲載道。伴隨著越來越見不到希望的防禦作戰，暗無天日的生活，以及糟糕的空氣，這一切使得人類難民堅持不下去了。

一般而言，在人類世界——無論是西格瑪帝國還是巴托尼亞，提利爾或者斯基夫。一場戰爭打到現在，守備方就應該考慮一場體面的投降儀式了。但是矮人們儘管疲倦困窘，卻並沒有一絲一毫想要投降的跡象。人類難民們以己度人，卻是覺得矮人全都是傻子。

既然矮人都是傻子，那麼「聰明的」人類，跟他們分道揚鑣，也就不是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了。近一段時間內，人類難民之中，幾個比較有聲望的傢伙私下裡串聯，密謀著，說不得就要對矮人守軍不利。只是目前這個跡象還不明顯，矮人們並沒有察覺罷了……

而除此之外，更加糟糕的則是這場戰爭對於卡拉克-卡拉克本身的破壞。一個多月的狂轟濫炸，使得本身就是一層殼子，而且還被矮人們用辦法鑿穿了的山體出現了許多的裂紋。說不得再這樣打下去，這座卡拉克-卡拉克亡靈奪不走，矮人們也守不住。就得這麼毀了。

再有，最後一件事情，便是有關援軍的問題。北方，正在與混沌矮人掙命的矮人至高王索林，聽說本國的卡拉克-赫爾被亡靈吞併，而後那些亡靈們又對著自己的首都卡拉克-卡拉克發動進攻，肺都快氣炸了。甚至幾次三番想要不管不顧的丟下混沌矮人的大軍，回援卡拉克-卡拉克去。

當然，最終，這位至高王到底沒有這麼做。而是組織了一支包括五百名巨胡戰士在內的精銳部隊，交給了他的好友，白矮人葛朗姆·布林戴爾。並且任命他為卡拉克-卡拉克方面的總指揮官。要他帶領部隊援助卡拉克-卡拉克。對抗亡靈大軍。

同時，矮人至高王還命令卡拉克-昂叟方面派遣一支部隊，自東向西發動攻擊，以策應白矮人的主力。

這個戰略還算是不差。儘管比起瓦雷德每每出人預料之外的恐怖戰爭藝術差了很多，但是也算得上中規中矩。針對現在這個情況來說，不差了。

但是想要憑借這個，來和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戰略家之一比拚，的確太過勉強了。

瓦雷德早已經料到了對方的意圖，在這之後，便囑托岳父奧拉赫，率領血龍騎士團一部，以及一支亡靈軍隊北上。去攔截白矮人葛朗姆。同時親帥一支幽靈部隊，以及吸血鬼軍官一部，連續行軍一日夜，直接趕上了卡拉克-昂叟方面派出的援軍。從天而降的亡靈部隊直接將矮人援軍截成幾段。分割開來，而後肆意屠殺，一天之後，屍橫遍野的卡拉克-昂叟方面軍徹底崩潰。

北路援軍被擋，東路援軍更好，直接被殺了個精光。卡拉克-卡拉克至此成了一座孤城。

巴格曼和克裡格兩個人就這麼坐著討論，越討論越是灰心喪氣。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作什麼才好了。

巴格曼看著這情況尷尬，便提意見說，出去巡視一下好了。克裡格一想，儘管外面全都是刺鼻嗆人的硝煙味。但是好歹比枯坐在這裡好多了。便點頭同意了巴格曼的提議。

正當兩個矮人準備出去的時候，卻看到不少矮人捂著口鼻跌跌撞撞的向他們跑了過來。再聽外面，槍炮聲似乎也稀疏了不少。兩個矮人頓時大驚失色，大聲問道：「究竟是怎麼了？！」

「毒，有毒……」被他們一把拉住的矮人這樣斷斷續續的說了一句，而後便一翻白眼，跌倒在地，再看時候，卻是已經死透了……

與此同時，卡拉克-卡拉克城外。在瓦雷德一聲令下，針對卡拉克-卡拉克的總攻開始在了。在陣列前，瓦雷德面色平靜，就好像是在訴說事實一樣，對他的下屬們說道：

「今天是通用立法兩千三百三十二年，十二月十五號。明年的今天，便是西爾凡尼亞佔領卡拉克-卡拉克的勝利紀念日。而八個月之後，我們便會選定一天，作為矮人王國的和平紀念日。」

隨後，十五萬幽靈部隊進入毒瘴瀰漫的卡拉克-卡拉克之內，準備將矮人王國最後的一點守備力量殺光。

第三十六章 兩個理由

正如同之前說過的那樣，在常規戰術起不到作用的情況下，瓦雷德決定使用一些超出常規的，有趣的戰術。比如說一些在刺鼻的硝煙的氣味掩護下，讓矮人們難以察覺到的有毒有害氣體什麼的……

而結果表明，在空氣混濁，讓人頭腦發暈的封閉空間內，使用毒氣進行攻擊是極為有效地。當天白天開始，亡靈們便開始使用特製的炮彈向卡拉克-卡拉克內射擊，隨後矮人們開始覺得噁心，頭暈，不適。不過他們多半把那當成了因為疲倦以及空氣混濁所造成的結果。所以，當他們開始正昏厥，四肢抽搐著猝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在聽到對面的炒豆子一樣的槍響聲越來越稀疏，射過來的弩矢彈丸也越來越少之後。亡靈部隊順勢發動了攻擊，幾乎毫無阻礙的進入了卡拉克-卡拉克。這些傢伙不需要呼吸，進食，飲水。甚至連思考都不需要。自然不會害怕什麼毒氣。而吸血鬼們也針對這些毒氣做了預防措施。同樣不需要害怕什麼。

固守了近兩個月之久的卡拉克-卡拉克因而淪陷了。

「我，我們的家園……我們的……榮耀……」

在拖著沉重的身體，與進犯而來的亡靈們鏖戰半晌之後，矮人遊俠首領喬瑟夫·巴格曼最終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臨死之前，這個矮人戰士大聲哀嚎著，並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矮人王國的命運而悲歎。而另外一個指揮官，矮人王子克裡格，甚至沒能支撐到這一會兒，便先一步因為毒氣的緣故死去了。

正如同瓦雷德所說的那樣，帝國歷二三三二年十二月十五日，卡拉克-卡拉克淪陷。駐守此地的八萬矮人士兵，五十萬以上的老弱婦孺，以及數千名人類也都成了這場圍城戰的犧牲品。被西爾凡尼亞的毒氣不人道的殺死。

儘管這樣的戰績非常不錯。但是使用如此不人道的方式攻陷敵方要塞。使得瓦雷德遭到了一定非議。即便是正在與白矮人拚死搏殺的血龍騎士團大團長奧拉赫，也專程寫信給瓦雷德，委婉的勸諫他，不應該如此草率的使用這種武器。

「儘管戰爭的本質是死亡與毀滅。但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應該在這本就足夠殘酷的戰場山，保留一份憐憫以及人性。」

瓦雷德看著他的岳父給他寫的親筆信，忍不住感慨道：「真是令人心動的言辭。不愧是孤之岳父。不過很可惜，這封信，孤無法接受。」

在說完這話之後，瓦雷德隨即將這封信件擱置一旁——時間已經不多了，混沌，西格瑪帝國。這一場關乎舊世界未來格局的戰爭。瓦雷德已經迫不及待了！儘管知道如此滅絕人性的做法，會降低自己的威望，而且也會引起矮人一族絕對的憎惡，不利於自己原本預定好的計劃，即與矮人王國達成默契，誘導對方停止對西爾凡尼亞的軍事行動，讓對方放手與混沌矮人搏殺。

不過隨即，瓦雷德便自我安慰道：「孤已經給過對方機會了。孤在進攻卡拉克-卡拉克的過程中，通過各種渠道試圖與矮人至高王聯繫，但是對方卻連一個對話的機會都不給孤。那麼自然怪不得孤改變主意。」

從這位大公內心所想中便能夠聽得出來，對方所後悔的只是自己的戰略構思無法完成，而並非是用酷烈的戰術傷及無辜。對於那五十餘萬無辜者的死，瓦雷德心中毫無愧疚之情。

「接下來，便留下一批部隊守備這裡，讓岳父作為這個方向的總指揮官，替孤分管這一攤局面吧。」

最終，瓦雷德制定了這樣的計劃。他將他帶來的百萬大軍，以及隨後趕來支援的二十萬幽靈士兵全都留在了卡拉克-卡拉克。並且任命血龍騎士團大團長奧拉赫，作為西爾凡尼亞東北部戰區的最高指揮官。負責無盡山脈中南部的防務問題。

因為奧拉赫目前仍舊在北方，與白矮人葛朗姆死磕。所以在瓦雷德下達這個命令的時候，奧拉赫本人並沒有在場。原本任命方面的最高指揮官這麼大的事情，無論是主君還是臣子都應該好好地聊一聊才行。不過看起來，瓦雷德並沒有想要這麼做的意圖。他的確對奧拉赫講述了他的戰略，以及對於奧拉赫的期望。只是這一切都是用書信來進行的。

奧拉赫何等聰明的人？在接到了瓦雷德對他的任命之後便明白了一二。嘴角笑容不由得有些發苦。暗暗感歎了一聲：「老了，被兒女嫌棄了啊……」

當然，抱怨歸抱怨，他實際上也知道，瓦雷德任命他承擔無盡山脈防務，並不單單是因為之前那封信的緣故。還包括其他許多的原因。

其中最重要，也最冠冕堂皇的一個理由，便是這裡，這無盡山脈新得之地無比重要。在瓦雷德的計劃中，這裡將成為西爾凡尼亞最重要的原料產地，為新興的軍工業提供必須的金屬，煤炭，魔晶等礦藏。

而這裡同時也是一處危險之地，在地圖上便能夠看得出來，無盡山脈南部與中部向北方突出，北方，東方都是矮人王國的領地，而西面便是西格瑪帝國的奧斯特馬克公國，三面受敵，這凸出部的守備自然極為困難。

這極為重要，又極難以守備的地方，自然需要一員足夠能力，足夠威望的大將鎮守。很不幸，西爾凡尼亞目前有這等能力的只有兩個，一個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另一個就是大團長奧拉赫。

在這樣稍微想了想之後，奧拉赫便也平衡了下來。又自嘲了一句：這把老骨頭終究是該賣給兒孫了。便下定了決心，準備在這貧瘠的山溝裡面過上下半生了……

「大概有兩項吧，岳父能夠明白的大概也只有兩項。那麼凱蒂，你知道孤還有兩個意思，是岳父猜不出來的，能來猜猜看。」

卡拉克-卡拉克。原本暗無天日的第二道山體防線的指揮室內，瓦雷德春風滿面的對凱蒂說道。

「屬下猜不出。」在仔細思考了一陣之後，凱蒂搖了搖頭，略帶內疚和畏懼的回答道。她這個樣子，讓瓦雷德人不住笑出了聲音來。從一開始的時候他就沒想著資質平庸的凱蒂，能想出什麼來。甚至，一般稍微聰明點的人也能夠明白這一點。但是凱蒂還是仔細想了半天。這傻孩子真是太實在了。由不得瓦雷德不笑。

笑過之後，瓦雷德便給凱蒂講解……當然也是讓自己顯擺的說道：

「之前孤說過兩個理由，凱蒂你也聽到了，這是岳父能夠想得到的。而另外兩個緣故，岳父他卻是想不到。因為其中之一算計的太久，另一個，誅心！

孤之所以要借助岳父之手治理無盡山脈，便是看中了岳父的性格。奧拉赫·馮·亞伯赫拉辛乃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完美的騎士，其道德，其風采舉世無雙，堪稱國士。因此，從這個角度講，他是最好的人選。

孤仍舊沒有放棄孤的戰略目標：與那些頑固的矮人之間達成一定程度的默契，而這個戰略目標就是要借助這等人物才能做得到！孤便是要抽身事外，遠離矮人們的視線，讓他們因為孤屠殺卡拉克－卡拉克那五十萬螻蟻之事淡化。再以岳父這等人物與之商議，必定事半功倍！」

聽瓦雷德這麼自信，凱蒂馬上單膝下跪撫胸為禮：「……龍圖霸業指日可待。」

瓦雷德哈哈一笑，卻是接著說道：「說起來，如果是別的聰明點的女孩子，這一會兒恐怕要反駁孤，詢問孤說：這是不是太想當然了一點？縱然奧拉赫大團長國士無雙，但是真的能感化那些石頭一樣頑固的矮人嗎？」

「啊，嗯，那個……」聽瓦雷德這麼說，凱蒂卻是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才好。只能愣在那裡發呆。瓦雷德看到她這樣子，知道她的智能下降，多半有接受自己改造的緣故。不由得愛憐之意大起，伸出手將凱蒂攬在懷中，順勢伸手探入了凱蒂的衣領內，大力的揉搓著她胸口的肉球。

「孤並沒有任何怪罪你的意思。」瓦雷德這樣對凱蒂說。同時，因為肌膚接觸和手心傳來的酥軟感覺，瓦雷德心頭火起，卻是有些忍不住了。他只好加快了說話的速度，對凱蒂說道：「孤只是稍微有點好奇，你雖然笨了一點，卻也不至於想不到那些事情，為什麼不說出來？」

「我……我並沒有任何質疑主君的意圖……主君，主君說什麼……就是什麼……」

靠在瓦雷德的懷抱中，被肆意的揉搓著胸部，凱蒂敏感的身體也變得火熱，說話也變得斷斷續續的了。

「是麼？這個回答還真是可愛啊。」聽凱蒂這麼說，瓦雷德再次笑出了聲來，隨後便將凱蒂按在了辦公桌上，褪去了褲子……

第三十七章 慰藉

一夕歡寢，在女奴身上發洩過自己過剩的慾望之後，瓦雷德才重新恢復正常過來。看著身下被自己折磨的慘不忍睹的凱蒂，卻是有些感慨。「這種狀況越來越嚴重了……幸好孤早有打算……否則就真的是與虎謀皮了……哼，色孽的莎莉士。」

瓦雷德一聲輕哼，將心中蠢蠢欲動的魔語消散。隨即恢復了正常。而後伸手一指，凱蒂那滿身的抓痕與齒印便消失無蹤，身軀自動站立起來。被撕碎的服飾與甲冑也重新披掛妥當，人也重新恢復了神智。

在清醒過來之後，凱蒂楞了幾秒，這才真的回過神來，再抬頭看向瓦雷德，目光中畏懼之色愈發濃重。不過隨即，她的情感便被瓦雷德在她身上留下的暗門轉化為病態的依戀與癡迷。一個聲音在她心中不斷迴響：「沒錯，只要是主君的意志，不要說是死，即便是變成那樣的怪物，喪失一切也並非不可接受。只要他開口，我就照做。」

在這之後，凱蒂重新恢復了「正常」對於瓦雷德的情感也增強了幾分。

似乎感覺到了凱蒂心中所想，瓦雷德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卻沒有再就這個問題多說什麼，而是就之前，那四個「理由」的話題接著說了下去。凱蒂雖然奇怪瓦雷德為什麼會隔這麼久再說這話。但是仍舊很安靜的聽著：

「孤最後一個理由，便是孤之權柄。儘管孤聲望足夠，能力足夠。但是西爾凡尼亞自始至終都沒有獨裁的傳統。孤深陷其中，所需考量過多，不利於孤在接下來對西格瑪帝國一戰上全力以赴。所以，孤必須要解決這個問題。

四人聯席會議上，涅芙拉塔已經被孤馴服，寇德姆斯恪守中立，本性不喜爭權奪利。唯有孤之岳父奧拉赫威望足夠，能力也是足夠。再加上岳父心性高潔，孤現在卻是……哼。所以說，孤為了掌握西爾凡尼亞的全部權利，無所拘束，最後一個要對付的便是他了！」

在說完這些話之後，瓦雷德顯得輕鬆了不少，而後重新將凱蒂抱在了懷裡面。不過這一回的擁抱並沒有任何性方面的暗示。只像是抱著玩具熊那樣，為了獲取安慰而已。

這些話正如同瓦雷德之前所說過的一樣，句句誅心，根本不是能夠講給其他人聽的。即便是與瓦雷德關係再親近的人，他的妻子，他的姐姐，以及與他性命相交的艾爾莎，他也不敢，也不能將這些他心底的灰暗意識講述出來。這種苦悶，這種孤獨，這種不被理解，讓瓦雷德覺得異常的難受。幸好……

「幸好還有你。」瓦雷德抱著凱蒂低聲說道。正如同這個女孩病態的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心靈支柱一樣。對瓦雷德絕對忠誠，無論如何也不會背叛他的凱蒂，也是瓦雷德唯一一個可以開口講述自己心中所有事情的存在。他的苦悶與孤獨，都可以通過凱蒂來排解。

也就是說，實際上，瓦雷德對於凱蒂同樣存在著異樣的依戀。

不過，除此之外，可能瓦雷德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是，除了這四個理由之外，對於奧拉赫的任命，他心中還存了第五個別樣的心思——

這一回有關卡拉克-卡拉克，孤與岳父產生的分歧不過只是一個開始。倘若今後孤再做出這種事情來，孤與岳父之間的矛盾便會加劇。以岳父心性，其必然會轉變態度，與孤為敵。孤敬重岳父，實在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一番心思，倘若是常日的瓦雷德自然能夠想的透徹。不過現而今，這心念卻只是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甚至連他本人都沒能夠察覺得到……

不過，無論如何說，西爾凡尼亞與矮人王國之間的戰事就此告一段落。無論有著何等樣的理由，奧拉赫入主此地，並且遠離西爾凡尼亞的政治中心已成定局。瓦雷德的拘束又少了一個，那為了分潤權利，進行制衡所設置的四人聯席會議，就此名存實亡了。

帝國歷二三三三年一月份。將卡拉克-卡拉克地區梳理了一遍，將矮人殘餘勢力全部剿滅之後，瓦雷德率軍向南，重回西爾凡尼亞地區。一路上看到大批大批的亡靈工蟻開山搭橋，平整道路。一條連接(W//R\S/H\\U)卡拉克-卡拉克，卡拉克-赫爾與西爾凡尼亞如今的政治中心，德肯霍夫的鐵路正有條不紊的建設著。

同時，更多的工蟻被運輸到兩座前矮人要塞之間，負責開拓領地，重新啟動無盡山脈之間，矮人們死亡後荒廢的各處礦場與工廠。有這些優秀的「工人」的協助。相信過不了多久，無盡山脈之中便能夠重新獲得「繁榮」。

無盡山脈北方，矮人要塞卡拉克-安戈爾，現而今矮人至高王索林·葛路德彼爾駐地，對抗北方異端表親的堅實基地內。這位鬚髮皆白，披掛著閃亮而厚重的秘銀鱗甲，鬍子梳理的一絲不苟的老矮人再次詢問他的信使：

「這麼說，葛朗姆仍舊沒有辦法擊破西爾凡尼亞的阻擊部隊，而卡拉克-卡拉克也已經淪陷了？」矮人至高王的語氣中透露著濃重的恨意以及憤怒。那恐怖的氣息讓他的信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過他可不敢怠慢了，連忙回答道：

「是的，陛下。不過還有一個消息表明，吸血鬼的大公已經離開了無盡山脈，返回西爾凡尼亞去了，西爾凡尼亞的主力部隊雖然仍舊保留在這裡。但是作為其中中堅的吸血鬼軍官們卻撤回了不少。現在駐守在此地的，是血龍騎士團的大團長奧拉赫·馮·亞伯赫拉辛。我想這或許是我們的機會……」

「機會麼？」雖然屬下這麼說，但是矮人至高王卻搖了搖頭，並不贊同他的說法：「奧拉赫……這個人我聽說過，是個相當厲害的將領和戰士。他出道的時候，西爾凡尼亞的現任大公還沒出世呢。前一段時間，葛朗姆就沒辦法突破對方的防線。現在奧拉赫的權勢更大，能調動的軍隊更多。他怎麼就有可能擊破對方的防線了呢？」

這一番話說的對方啞口無言。恐怕瓦雷德聽過之後更要驚訝，這與他想像中那個執拗的，固執的，充滿了怒火與復仇心的「記仇者」完全不相符。看起來能在危機四伏的舊世界獲取一席之地的，並沒有哪個是省油的燈。

矮人至高王索林·葛路德彼爾知道矮人王國現在的情況之糟糕。非常糟糕。這可不是與東面那些夜哥布林遊戲一樣的戰爭能比得了的。如果他不稍微變通一下的話，恐怕矮人王國是熬不過這一關了。

北方的混沌矮人乃是大敵。而東面的卡拉克-昂叟同樣不容有失。矮人王國根本抽調不出多少兵力再去與西爾凡尼亞拚命。如今，西爾凡尼亞主力部隊主動退卻，在南部的卡拉克-卡拉克維持守備姿態，這對於現而今，四面受敵的矮人王國來說，不能不說是一個好消息。

事實上，在當初己方主力與混沌矮人鏖戰之際，聽說了西爾凡尼亞忽然撕毀與己方定下的停戰條約，派遣百萬大軍向己方發動進攻。當時矮人至高王索林心裡面，甚至產生了：「矮人王國完了」這樣的絕望之情。

而在亡靈部隊不廢吹灰之力的擊破卡拉克-赫爾，兵鋒直逼卡拉克-卡拉克的時候，索林擔憂之情愈發濃重。他甚至曾經想過，要放棄卡拉克-安戈爾，全軍返回卡拉克-卡拉克。但是最終，這個錯誤的戰略還是被他拋棄了。

現而今矮人與混沌矮人兩支軍隊鏖戰連場。無盡山脈北部從山頂到山腳下，再到地底的無盡隧道之中全都是戰火不熄。雙方兵勢犬齒交錯，倘若不管不顧的撤兵，即便是以矮人戰士的堅韌，不會演變成潰退之局，卻也肯定會被對方趁勢掩殺，損失慘重。即便是能成功撤回卡拉克-卡拉克。面對混沌矮人，亡靈一南一北的夾擊，除了敗亡之外，絕無其他可能。

在這之後，西爾凡尼亞兵鋒繼續前進，開始圍攻卡拉克-卡拉克。作為矮人至高王，索林自然知曉卡拉克-卡拉克的特殊構造。再加上不算太少的守軍，以及他的兩路援軍內外夾攻的計劃，他自認為卡拉克-卡拉克能夠好好地守備幾年時間。卻沒想到，在瓦雷德詭異的攻城戰術，以及喪心病狂的毒氣攻勢下，卡拉克-卡拉克卻連兩個月時間都沒能守的住……

在得知卡拉克-卡拉克淪陷之後，索林甚至已經做好了殉國的準備。卻沒想到亡靈方面只是虛晃一槍，緊接著主力部隊就離開了。這讓索林喜出望外。如果不是為了安撫人心，他甚至連葛朗姆那一路兵都不想放在那裡了，哪還有可能再與亡靈們開戰？瓦雷德心思的確精巧，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卻是算計的錯了……

第三十八章 失神

勝利，勝利，仍舊是勝利，在瓦雷德入主西爾凡尼亞之後，向南，開拓南部沿海地區，讓西爾凡尼亞擺脫了內陸國的困窘情況。向東，擊退了大荒野地區無以計數的綠皮聯軍，並且這無盡的骸骨增強了西爾凡尼亞的軍力。向北，趁著矮人與混沌矮人交戰之時出兵，連奪兩座矮人要塞，再次為西爾凡尼亞拓地萬里，並且獲得了大量戰利品，以及對西爾凡尼亞至關重要的各種礦藏資源。

這連續三場勝利，開疆拓土，增強軍力。使得西爾凡尼亞的實力急劇上升。已然成為舊世界一極！在經過數千年的沉寂與淪喪之後，吸血鬼，西爾凡尼亞，最終重新崛起！

而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位西爾凡尼亞大公，一手策劃了南下，北進，東擊的三場大戰，帶給了西爾凡尼亞無盡榮耀，兵威與財富者，自然而然的成為了西爾凡尼亞，也是吸血鬼一族的英雄，當之無愧的領導者以及統治者。

隨後，亡靈大軍凱旋而歸，返回西爾凡尼亞。一眾吸血鬼軍官在遣散，返回各自家鄉之前，被瓦雷德邀請，在德肯霍夫古堡內舉行了盛大的慶祝宴會。在宴會上，一眾吸血鬼們如同眾星拱月一般，將瓦雷德圍在中間，頻頻向他敬酒，祝願慶賀之詞不絕於耳。瓦雷德本就是八面玲瓏的人物，在這等環境下過的如魚得水一般。不斷帶動宴會氣氛。最終賓主盡歡。

而就在這宴會之中，瓦雷德儘管頻頻被人敬酒，喝得不少，卻仍舊耳目清明。在與幾位女士跳舞過後，便找了個角落坐下，眼看著這一場歡宴仍舊在進行之中，這位大公眼神閃爍，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過，無論如何，西爾凡尼亞，南部濱海，大荒野，北部無盡山脈……這些領地無論如何也無法滿足一位梟雄開疆拓土的無止境的野望！

轉眼間到了第二天凌晨，賓客們逐漸散去。瓦雷德作為地主自然不會走。說起來最近一段時間遠征在外，家裡面的事情雖然有他一手組建的新政府運籌。但是有些事情仍舊需要他親自解決。而一些研究，一些政策逐漸有了成果，也都需要他來檢驗收查才行。

只不過，這都不是什麼太過急迫的事情。想想看，從兩年前，自己返回西爾凡尼亞之後，便是一番南征北戰。待在家裡面的時間幾乎沒有，而自身性格跟是受到混沌影響，變得愈發乖戾，卻是為難了自己身邊的人們。這一日難得有空閒，說不得自己需要補償她們一下。

「……她們啊，真是，孤的親眷為何是女人偏多？」瓦雷德一邊這樣子，說著「幸福的苦惱」一邊向著他的母親溫莎夫人的房間走了過去。說起來自己南征北戰去家萬里之遙，與母親分多聚少，卻是有些不孝。

就這樣，帶著幾分愧疚，瓦雷德向著溫莎夫人的房間走了過去，不長的一段路走到一半，瓦雷德便感覺到了不對勁，轉過頭去一看，就看見自家姐姐伊莎貝拉，妻子愛麗絲，莉莉婭，安妮，情人崔西，寵物貓艾爾莎，女僕瑪雅，護衛凱蒂……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聚集了這麼多人了。

「麻煩死了……各種意義的。」看著這些女孩，瓦雷德就感到一陣頭痛。而看到瓦雷德看向他們，這些女孩卻是或者低頭或者看天，就是沒一個跟瓦雷德對視的——不對，還真有一個，那就是瓦雷德的親姐姐伊莎貝拉。這孩子瞪大了眼睛死盯著瓦雷德，一副：「老娘是你姐姐，去拜母親這種事情你敢攔著老娘？！」的樣子，弄得瓦雷德沒辦法。

看到這裡，瓦雷德暗歎了一口氣，心裡面想著堵不如疏，便對女孩們說道：「姐姐，愛麗絲，莉莉婭，安妮。你們四個跟我過來，去母親那裡問好。老師，艾爾莎，瑪雅，凱蒂。你們先回去。過一會兒我再去看你們。」

聽瓦雷德這麼說，能跟著去的自然開心，不能跟著去的自然難過。但是誰也不好多說什麼。瓦雷德所說的四個女孩都是跟他有著名正言順關係的，一個姐姐三個老婆，另外四個女孩除了那啥還是只能那啥。比不了。

看著其她幾個女孩面露失望的樣子，瓦雷德心裡面稍感慚愧。不過他卻也不好多說什麼，更不敢做出什麼保證來。幸好這幾個女孩都是知道心痛人的好孩子，並沒有讓瓦雷德為難。稍微猶豫了一下，便很聽話的散去了。

在這之後，瓦雷德才領著另外四個女孩走到溫莎夫人的房間門口，輕輕叩了叩門，聽得自己母親難掩喜色的一句：「瓦雷德麼？進來吧。」

隨後瓦雷德便帶著姐姐和妻子，推門進入了房間。這房間內的擺設與兩年前並無不同。不大不小也稍稍觸動了瓦雷德心中感慨。再看面前的溫莎夫人，這兩年來並未再操心卡斯坦因伯爵領政務，那疲倦與勞頓的神態早已消失不見。重新恢復成了雍容得貴婦人模樣，其相貌舉止，氣度與裝扮，卻是絕不遜色於瓦雷德所見過的任何一位女子。

瓦雷德一時間心有所感，卻是將自家母親與她的姐姐，拉彌婭女伯爵涅芙拉塔稍作比較。

「雖然看起來差不多。但是涅芙拉塔剛強，母親卻顯得柔弱。眉眼之間還是有所不同的。」他心裡面這麼想著，卻沒想到這個比較之中的不妥當。

「母親安好，我回來了。」瓦雷德不快不慢的走了兩步，而後便被溫莎夫人拉在自己身旁坐下。許久沒有見到親子，看起來，溫莎夫人也太過激動了一點。無形中又冷落了自家女兒和兒媳。不過伊莎貝拉從小就知道母親偏心，其她三個女孩也敬重溫莎夫人，自然不會對此心有不滿。女孩們看著他們母子兩個還有話要說，便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他們母子兩個。

長久以來，無盡的征戰，屍山血海與陰謀算計，讓瓦雷德對於溫莎夫人的熱情不太適應。在母親噓寒問暖，各種看起來顯得有些太過低級的問題面前，瓦雷德表現的完全就像是一般的大孩子那樣，稍顯苦惱，稍顯尷尬還有不甘心，不想要被母親當成孩子……

然而，就在這時候，在瓦雷德母子交流情感的時候，瓦雷德忽然感覺到一陣恍惚。雙眼一瞇一睜，心中邪火陡然升起。再看向溫莎夫人的時候，卻變了個模樣，看得溫莎夫人遍體生寒！

「瓦雷德，你怎麼了？！」

眼看著愛子瞬間變了模樣，溫莎夫人心中焦急，便出言問道。卻不想對面瓦雷德邪魅一笑，溫莎夫人當時便覺得無法動彈，無法言語，唯有神智仍在——那瓦雷德看向她的目光，她也完全解讀了出來：

那是一個充滿了挑釁味道，充滿了優越感，侵略性，獸性以及生殖慾望的眼神。那完完全全不會是一個正常的吸血鬼能擁有的，甚至是一般的，被吸血鬼們看做是道德敗壞的典範的人類，也通常不會有如此瘋狂的眼神——那是完完全全屬於惡魔，屬於混沌的領域。

「怎，怎麼會這樣？！」溫莎夫人覺得難以置信，瓦雷德卻不管不顧的將她攔腰抱了起來。一步步的向著床鋪的方向走了過去。溫莎夫人這才察覺到，原本還被自己當成小孩子看待的瓦雷德的身體，已經變得如此健壯了。

「你，總是喜歡跟孤作對？」瓦雷德輕輕的將溫莎夫人放到床上，指尖輕佻的在她胸口劃過。儘管僅僅是這種程度調情，卻一瞬間引燃了溫莎夫人沉寂已久的情慾。讓她內心中，隱約對即將發生的事情產生了一絲期待——

也就在這時候，瓦雷德雙眼恢復清明。剎那間便回過神來，回想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他那一張白淨的臉一瞬間漲得通紅，萬萬里，另一次元之內，混沌邪神莎莉士放肆的狂笑聲他聽得一清二楚。

「莎莉士！！！！！」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怒急，一聲狂吼之後身化無形，便想要衝入混沌異界，與算計了自己的色孽拚個你死我活——然而，下一刻，他身形便重新凝聚起來。放棄了進入混沌異界的企圖——自己早已經被邪神們盯死了。這一會兒進入混沌異界，意氣用事，有死無生！

感知到了瓦雷德的怯意，邪神笑聲愈發顯得放肆。瓦雷德乾脆封閉了自己的觀感。胸口一陣起伏，這才勉強將心情平復下來。手指一點仍舊躺在床上的溫莎夫人，讓她恢復了行動能力，然後便跪倒在地，不肯起身……

感知到自己的身體恢復了知覺，再加上瓦雷德那一聲怒吼，溫莎夫人也多半明白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對愛子心中那幾分埋怨隨即消失不見，看到瓦雷德不聲不響的跪倒在地，她心中不忍，便想要叫瓦雷德起身……

第三十九章 一念

瓦雷德這一會兒跪倒在地，心思轉動的卻是極快。早已經明白了前因後果。自己的精神狀態原本就不妥當，而且之前，還狠狠地的罪過莎莉士，這個心眼並不是很大的混沌邪神。這是前因，卻並非全部。他在這之前，給母親請安的時候，潛意識的把溫莎夫人，和她的姐姐涅芙拉塔女伯爵相比較——這件事情，才是導致自己受到色孽蠱惑，迷失神智的直接原因。

就在剛才，莎莉士潛入了他的意識之中，就是憑藉著這一點「比較」以及瓦雷德自己都沒能夠察覺到的一點綺念，使得瓦雷德的意識混亂，誤將溫莎夫人當成了涅芙拉塔女伯爵。誤將地點當成了無盡山脈的山地要塞之中，誤將時間當成了三個月前，他「說服」涅芙拉塔的那一天。結果便成了這樣。

幸好，瓦雷德根基深厚，性情堅韌，因而醒悟的早。否則的話，說不得就會犯下逆倫的大錯。

將前因後果都想明白之後，瓦雷德緊握雙拳，對邪神的恨意更增添了幾分。不單單是憤怒對方要擺弄自己所做的事情，更是憤怒對方擺弄自己這件事情本身。總之，在這之前與色孽交鋒從沒有吃什麼虧的瓦雷德，這一回狠狠地栽了個跟頭，有這一事作為教訓，說不得他今後會變得更加小心警惕，不會像是之前那樣大意了。

再說如今這場面，瓦雷德跪倒在溫莎夫人面前，一言不發。溫莎夫人有心想要赦免愛子罪業，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剛剛瓦雷德與她身體接觸所留下的奇特感覺，仍舊在挑逗著她的神經。儘管瓦雷德已經解除了她身體的魔法束縛，但她仍舊覺得身上一陣陣的酸軟，幾乎直不起腰來……

「你先起來吧。」

過了好一會兒，溫莎夫人才微微的歎了口氣，看向瓦雷德，然後這樣說道。瓦雷德這才緩緩的站了起來，卻仍舊低著頭，不去看溫莎夫人的眼睛。

眼看的愛子如此作為，溫莎夫人又暗暗歎了口氣，接著問道：「你究竟怎麼招惹上那個邪神的？那邪神雖然神通廣大，但是本體並不在這一界。混沌之眼更是遠離西爾凡尼亞。你卻是……」這話語中隱約便帶上了幾分責怪之意。不過更多的還是關切。

吸血鬼一族最重道德操守，一個個更是心智堅韌，精通魔法。邪神想要影響吸血鬼神智極為不易，從古到今，人類入魔的不計其數，矮人，精靈入魔的也不計其數。其他怪物入魔仍舊不計其數。唯獨吸血鬼一族入魔者寥寥無幾。即便是被稱為叛逆的史崔格一族，也寧願躲藏在古墓洞穴中啃食腐屍，也不願在邪神面前屈膝。

「的確，只要堅守本心，吸血鬼便不會被邪神誘惑。但是對孤而言……」瓦雷德聞言苦笑，不語。→文·冇·人·冇·書·冇·屋←

而此時，溫莎夫人心中卻有了別樣的心思。她並不知道瓦雷德曾經去往混沌之眼，更不知道他曾經與混沌邪神之間有過交易。而在這之前，瓦雷德那一句「總喜歡跟我作對。」這明顯是說涅芙拉塔的一句話，她也因為不明所以，直（文*冇*人－冇-書－屋－Ｗ－Ｒ－Ｓ－Ｈ－Ｕ）接忽略掉了。

或許其她女孩子都已經或多或少的，察覺到了瓦雷德的不正常。但是在他的母親溫莎夫人眼裡，他仍舊是那個各種好的孩子。所以說，對於被色孽莎莉士趁虛而入，溫莎夫人的理解是……

「是我不好，竟然，真是……」

溫莎夫人竟誤認為，是瓦雷德對自己有情——而且是極為炙熱濃烈的情感。這種情感太過濃烈，以至於超脫了瓦雷德長久以來所接受的吸血鬼的傳統教育的束縛，所以才會被邪神所趁。這讓她即難過，又覺得欣慰。卻是將瓦雷德入魔的罪責歸咎到了自己的身上。

瓦雷德何等玲瓏的人物，聽得溫莎夫人沒頭沒尾的兩句話，一縷神念掃過溫莎夫人淺層意識，隨即便明白了對方心中所想。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他雖然不算是什麼天性涼薄之人，但是對於母親的情感卻也不算是太過深厚，只能說是一般。卻沒想到，溫莎夫人的想像力竟然這麼好……

「不過，這樣的誤會，總好過被懷疑心術不正……」

瓦雷德一念至此，便覺得讓母親這樣誤會一下，似乎也並不是什麼壞事。於是仍舊不說話，不解釋，只是低著頭不說話。任憑溫莎夫人的想像力自由發揮，越飄越遠。然後，他便被溫莎夫人拉住了手。稍微有些被動的坐到了她的床頭。

在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她還會做出這樣的動作來，這讓瓦雷德覺得很是驚訝。他重新抬起頭來，看向了溫莎夫人，卻看到她的雙眼中忍耐與掙扎一同存在著。身體微微的顫抖著，這一切對於瓦雷德來說，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這明明就是——

一時間，瓦雷德心中飄過一個讓他不寒而慄的想法：既然他會被莎莉士所誘惑，差點犯下大錯。那麼本身就對他抱著略顯異常的感情的溫莎夫人，是不是也會——這念頭剛剛升起，他便被溫莎夫人抱住了脖子，輕輕地攔在了懷裡。

「母親？！」瓦雷德小聲的，急躁的詢問道，卻看到溫莎夫人似乎已經失去了神智。長久以來的飢渴，對於愛子的情感，隱藏在心底最黑暗的想法，在這一刻因為在這之前，瓦雷德那一絲帶有混沌味道的挑逗而被邪神所利用，徹底的爆發了出來。

猝不及防之下，瓦雷德被直接推倒在了床上，那具異樣的，火熱的身軀癱軟在自己的懷抱中，微微張開的嘴唇。鮮紅的舌尖，迷離的雙眼，以及裸露在外的修長的，陶瓷一樣白皙嫩滑的，不斷的磨蹭著他的小腿，豐滿堅挺的雙乳……這一切都在引誘著瓦雷德，讓本就有入魔趨向的他只覺得心中邪火不斷上湧。

然而，與之相比，憤怒，極度的憤怒卻更勝過慾望。內心中極度的高傲，使得瓦雷德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這等結果。

「色孽，邪神，莎莉士……」他咬牙切齒的低聲說了一句。隨即強撐著身體，將神志不清的溫莎夫人推到一旁。手指一點，再度束縛了溫莎夫人的身體。而後，一股陰冷的，充滿了死亡味道的能量緩緩蔓延開來，隨即覆蓋到整個德肯霍夫古堡——這一股魔力蔓延的速度超乎尋常的快。

這快，使得萬萬里之遙的混沌邪神也來不及退開。一聲驚呼，莎莉士想要退卻，卻還是晚了一步。那純粹的死之力附著在她的一絲神念上，逕直隨著回去了混沌異界。隨即，端坐於王座之上的邪神心臟猛地一跳，動作也慢了半拍。

前所未有的劇痛自胸口蔓延至全身，隨即轉為極強烈的快感。沒等莎莉士再做補救，那快感隨即又化為劇痛。如此轉化至十次，每轉化一次，快感與痛楚便增強一倍。到最後，即便是莎莉士那等純粹的神體，也無法抵禦如此強烈的感受。她終於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同時面色一紅，卻是因為在這等快感襲擾之後，她的下體已經氾濫成災了。

儘管神軀毫無損傷，不過是損耗了一絲精神，再加上一剎那的感官受到影響，但是這一招確實讓莎莉士大大的丟了一回面子。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暗暗得念了一句仇人的姓名，莎莉士目光一掃，周圍一眾女魔全都低眉順目的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與此同時，瓦雷德也悶哼了一聲，一口淡金色的血痕自嘴角緩緩流出。比起莎莉士丟了一點面子的損失，他受創至少嚴重十倍以上。不過在這個等級，能夠與對方拼成這樣，更落了她的面子。這一戰卻是值得了。

受到瓦雷德那純粹的死之力的影響，在古堡內工作的生靈僕從們只覺得身上一冷，打了個寒噤便恢復了正常。他們知道的不多，所以沒多想。不過其他在德肯霍夫古堡工作，生活的吸血鬼，半亡靈卻都感知到了這一股沛然的死靈魔力。

「發生什麼事了？」

百無聊賴的待在一起，百無聊賴的玩著橋牌，下棋，聊天的女孩們這一會兒猛地反應過來。凱蒂與艾爾莎二話不說，就向著溫莎夫人的房間跑了過去。其她幾個女孩反應稍微慢了一點。不過馬上緊隨其後跑了過去。

不過，還沒等到女孩們破門而入，那房間的大門便已經打開。看上去毫無變化的瓦雷德走了出來，看到堵在門口的女孩們，卻是一愣。

「怎麼了？剛才我感覺到你有出手，有敵人潛進來了嗎？」艾爾莎對於混沌最為敏感，馬上察覺到了這裡殘留的一絲混沌魔力，便這樣問道。

「沒事。」瓦雷德半真半假的說道：「的確有東西探查這裡，不過已經被我擊退了。」

「那母親呢？」伊莎貝拉接著問道。

「母親稍微受了點影響。不過我已經幫她看過，沒什麼大礙。現在已經睡下了。」瓦雷德接著這樣說道……

第四十章 心情不好

瓦雷德說的輕描淡寫，女孩子們半信半疑。但卻又沒有別的辦法探明瓦雷德心意。也就只好裝作不知道。而為了讓女孩們開心，也是為了讓他自己散散心。吃過午餐之後，瓦雷德便帶著女孩們出去遊玩了。這其中莉莉婭喜靜，瑪雅要留下來照顧溫莎夫人，而崔西則說要去學院看看，所以沒去。不過就算是這樣，瓦雷德身旁卻仍舊還有五個女孩。

「真是麻煩。」剛剛還有點躍躍欲試的瓦雷德，在坐進馬車之後就有點後悔了。艾爾莎和凱蒂兩個女孩一左一右的把她夾在中間，對面坐著的是姐姐伊莎貝拉，安妮和愛麗絲三個人。五個女孩嘰嘰喳喳的說著話，鬥嘴，打賭，聊最近的流行趨勢，珠寶首飾，漂亮的服飾以及各種香水和化妝品。吵得瓦雷德頭痛。

而這一會兒還不到二月份，野外沒什麼好逛的，瓦雷德一行便將目標定在了德肯霍夫城。這座西爾凡尼亞目前的首都近幾年幾經改造，面積擴大了數倍。原本的舊城區早已經不夠使用。而瓦雷德也並沒有傳統的，想要繼續用城牆來遮掩城區的意識。在德肯霍夫改建過程中，乾脆將舊有城牆全都拆除，毫無考慮防禦的問題。

以瓦雷德的話來說：「孤之京，當以四方萬眾，無盡精兵猛士為城垣，無需死物。」

當然了，說是這麼說，在德肯霍夫城市的外圍，瓦雷德還是修建了一串稜堡要塞群作為防線。這樣的城市設計，也的確有幾分近代城市的樣子了。

不過，雖然城區面積大了不少，而且規劃的相當不錯。但是瓦雷德選擇出行的日子卻實在是有些不妥當。現在仍舊是一月份，氣溫還沒有轉暖，街道上殘雪未消，顯得有些髒兮兮的。街道兩側的樹木花卉也都乾枯著。

下午時分，街道上也沒多少行人。倒是街道兩側，日漸增多的商行，店舖不少，這幾個女孩也都隨著瓦雷德南征北戰了數年，沒時間顧及這些事情，看著自然新鮮。瓦雷德見狀，便問了問愛麗絲：「這些店舖裡，有哪些值得逛一逛的地方？」

愛麗絲聞言稍微愣了一下，緊接著反問說：「我也跟著你離開德肯霍夫這麼多年了，你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

「直覺，直覺告訴我，你會知道知道這個的。」

瓦雷德理所當然的回答說。

「好吧，前面蓬巴杜的珠寶首飾店品味還算不錯。他們的分店整個舊世界各處都有，各國的貴族們都很追捧。不過就我看來，這些商品到底還是差了一些，比不上我自己設計，定制的首飾。不過給某些粗俗鄙陋的傢伙戴已經足夠了。」

愛麗絲一邊這麼說，一邊斜眼瞟向坐在她身旁的安妮。

「你說什麼？！」安妮眼睛一瞪，不幹了。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難得清閒一天，就不要再吵了。」瓦雷德倒是知道，她們兩個多半也只是吵鬧而已，不會危及感情或者別的什麼。制止她們也只是因為自己心煩而已。說起來的確是這樣沒錯啊，如果能有一兩個……再多一點三個女孩子陪著的話，說不定自己會覺得很爽。但是女孩子太多了的話就會覺得很疲倦了。各種意義上的。

想到這裡，瓦雷德心念一動，坐在他身旁的艾爾莎一下子，就從類人形態轉變回了靈貓形態，而後就被瓦雷德提了起來，抱在了自己懷裡。

在與瓦雷德性命交修之中得了不少好處，早就已經可以恆定維持類人狀態，已經很久沒有轉變回靈貓狀態的艾爾莎猝不及防，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似的：「喵嗚！」一聲，差點就蹦起來。幸好瓦雷德抱得緊，不然她的小腦袋瓜非得撞在馬車車頂上不可。

不安的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艾爾莎很快就發現了，是瓦雷德搞的鬼。

「干什喵？！嚇死喵家了！」發現了真相的艾爾莎大聲抗議著。不過瓦雷德卻無所謂，輕描淡寫的回應道：「你怎麼又用起那個口癖了？」避重就輕的說了兩句，艾爾莎也只好委委屈屈的縮在瓦雷德懷裡面。

「很好，這樣就解決一個了。凱蒂平時都不怎麼說話。姐姐和安妮都是笨蛋。所以要對付的只剩下愛麗絲一個了啊。」

瓦雷德一邊這麼想，一邊向著愛麗絲看了過去。後者回應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就好像再說：「你在算計什麼我都知道，死心吧你個笨蛋。」一樣。

於是瓦雷德死心了。

「算了，就好像是之前說過的一樣，這是難得的假日來著。」馬車停在了那家珠寶店面的店門口。瓦雷德走下去之後，伸出手去一個個的把姐姐和妻子攙下來。只是到最後發現攙下來的只有三個，還有一個……也就是凱蒂，卻是從另一側車門那裡下去了。

瓦雷德稍顯得有點尷尬，不過再看看凱蒂乖巧畏縮的樣子，也就沒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揉了揉她的頭髮。一行人就這麼走進了店舖裡。

這一會兒，街道上人都不多，店舖裡的人自然更少，而好像是這裡，販賣珠寶這種奢侈品的店舖裡的客人，自然更是少之又少。珠寶行的老闆和幾個店員，正聚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也就是在這一會兒，瓦雷德一行人走了進來。

眼看著有客人來了，無論是老闆還是店員都眼前一亮。不過，當看到來人的時候，這些傢伙卻有些奇怪的尷尬感。這種感情很快被瓦雷德捕捉到了，大公殿下眉毛一挑，便不滿的說道：「怎麼回事？難道這家店不歡迎客人嗎？」

聽到一位吸血鬼大人說出了潛台詞是「不歡迎的話就別開下去了」這樣的話，無論是老闆還是店員全都嚇了一跳。緊接著便忙不迭的跑了過去，忙前忙後的伺候著——說起來，這也是他們不太喜歡吸血鬼這種顧客的原因之一。不過卻也不是唯一的一個原因：

受到過正規的貴族教育的吸血鬼們識貨，並且不喜歡受到欺騙。無論是拿出什麼樣的商品出來都不能糊弄他們，而且吸血鬼們通常都知曉節制，不會亂花錢。絕對不會花太大的價錢在這些珠寶首飾上……當然了，這也是這一戶商家落錯了地方的緣故。如果他們再向東一段距離，在拉彌婭伯爵領首府沃登霍夫，他們肯定會得到與之完全不同的答案。

與這些雖然有錢，但是克制，而且見多識廣的吸血鬼比起來，這些店員和店舖的老闆更喜歡招待人類客戶。

近幾年時間，因為西爾凡尼亞工商業發展而發家的人類暴發戶，比起吸血鬼貴族們好糊弄得多。急於顯示自身能力的他們，絕對不會吝惜錢財。或者說，沒有家世，沒有良好素養，也沒有權利的他們窮得只剩下錢了。這種肥羊你不宰他一筆都覺得對不起他。

不過心裡面叫苦是心裡面，表面上，對於瓦雷德一行人的到來，這一家店舖還是要表示歡迎的。在小心翼翼的賠了不是之後，店主馬上根據經驗，取來了幾款吸血鬼貴族們喜歡的，價格並不是很高，但是品味不錯的珠寶首飾。期望能夠讓瓦雷德滿意。

只是，本以為抓准了瓦雷德脈絡的店主，這一回卻是做錯了事。剛剛在無盡山脈，接手了一批矮人開採，打磨出來的上等珠寶的瓦雷德，眼看著面前一堆在他看來，二流貨色都算不上的珠寶首飾，不由得冷哼了一聲：

「你們這裡，就只有這種貨色麼？還是說，我西爾凡尼亞的首都，不值得你們將最好的商品拿出來，或者我們吸血鬼只配得上這種三流的東西麼？！」

瓦雷德越說越惱火，卻是在這之前，他受了邪神的氣還沒消，這一會兒看什麼都不順眼的緣故。

「等，請等一下，這位先生。我們馬上去拿更好的商品過來，請不要生氣，請務必要相信，我們並沒有任何想要冒犯您，冒犯您的國家的心思。」

那個店主一邊拚命用眼神示意店員們，一邊這樣快速急切的對瓦雷德說著話，聲音中透出濃郁的恐懼。額頭上也不斷地泛汗。

「瓦雷德。」

眼看著瓦雷德稍微有點失態，原本看著珠寶還稍微有點興趣的幾個女孩都不安的看向他。愛麗絲伸出手去在拉了拉他的衣角，小聲的呼喚他的名字。

瓦雷德這才反應過來，他有些失態了。對著幾個女孩投去了愧疚的眼神之後，他這才恢復過來。而這一會兒，店員們已經拿著店舖內最優秀的幾件商品跑了過來，店主接著宣佈，願意讓瓦雷德挑選其中一件，免費贈送給他作為賠償。不過被瓦雷德果斷的回絕了。

「我還沒有貧窮到，需要讓人施捨才能給我的愛人購買禮物的程度。」

聽到瓦雷德這麼說，店主又是一陣提心吊膽。幸好，在這之後，瓦雷德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陪著女孩們一起選購首飾罷了……

第四十一章 閒不住

眼看著面前這位祖宗不發脾氣了，店主人這才鬆了口氣。涼風一吹，才覺得自己後背全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對於這種事情，瓦雷德自然不會管。在與女孩們挑選了一會兒之後，他便給安妮，愛麗絲，艾爾莎，伊莎貝拉和凱蒂各買了一套首飾。之後又挑選了一會兒，給留在家裡沒來的莉莉婭，瑪雅和崔西也各挑選了一套，再猶豫猶豫，便又買了一套，準備送給溫莎夫人。

陪著瓦雷德出來逛，或者瓦雷德陪著出來逛的女孩們對此並無意見。於是付賬，走人。再去下一家店舖轉轉。總的來說，雖然在大事情上狡猾，並且不留餘地。但是購物的話，瓦雷德卻和一般的男人一樣，顯得非常笨拙。

我是說討價還價的能力笨拙，不，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討價還價的能力，又或者甚至連連討價還價的概念都沒有。幸好他剛剛發脾氣的餘威尚在，店主人不敢要價太高。不然的話說不得要被狠狠的宰一筆。

眼看著瓦雷德做出這種蠢事來，其她女孩大大咧咧的不在乎，不過愛麗絲卻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對著瓦雷德說：「原來你也有不擅長的事情啊……真有意思。」

「什麼不擅長的東西？」瓦雷德被愛麗絲說的莫名其妙的。

「沒什麼，只是在看到某個自以為無所不能的自大狂，卻連基本的生活技能都不會，所以覺得很有趣罷了。」

瓦雷德自然聽得出，愛麗絲是在嘲笑他買東西的笨拙，不過他也沒有辯解什麼，微微一笑便不說話了。倒是讓愛麗絲覺得沒趣兒。

「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表現的更窘迫一點，說著『才不是那樣』或者嘴硬的說著『我才不在乎那些，我是做大事的人，討價還價什麼的不適合我的作風』」

眼看著愛麗絲輕哼了一聲不搭理他了，瓦雷德卻主動湊了過去，貼著她的耳朵這樣說。

「你這個笨蛋，一點風情都不懂。」愛麗絲白了他一眼，然後這樣說道，卻是默認了瓦雷德所說的話了。

瓦雷德聞言輕笑，單手攬住了愛麗絲的腰肢：「孤只是覺得那種玩法掠過老套，所以，孤想要用其他的，更有趣兒的方式。比如說，在一般的，情侶打情罵俏的話語中增添一點點智慧。」

「結果怎麼樣？」愛麗絲問。

「不算太壞，但這種新玩法有個問題還解決不了。」瓦雷德故作困擾狀。

「什麼問題？」愛麗絲又好氣又好笑的問道。

「就是……需要比較聰明的笨蛋才能配合的了。」瓦雷德拉長了音節，幾秒鐘之後才把下半句話說出來。

「比較聰明的……笨蛋？」愛麗絲想了幾秒鐘，才回過味兒來，似喜似嗔的白了瓦雷德一眼，瓦雷德乘機抱得更緊了一點，然後吻住了愛麗絲的雙唇。好好的品味了一番才放開。看的周圍其她女孩子沒有不生氣的。

「你這個傢伙。」結束接吻之後，愛麗絲不輕不重的錘了瓦雷德兩下。彼此卻都覺得夫妻感情有所增進。

「味道怎麼樣啊？」在旁邊看著，恨不得把他們兩個拉開的伊莎貝拉不帶好氣兒的問。

「味道……」瓦雷德剛想要再調笑一句，卻猛然回憶起了愛麗絲的母親來了。剛剛在德肯霍夫古堡所發生的事情還沒完全解決。他卻不想要再多說這個問題。對著伊莎貝拉哈哈一笑，把這件事情敷衍了過去，就登上馬車，去別的地方了。

一個下午，瓦雷德一行人在德肯霍夫城轉悠了好幾圈。在愛麗絲的指引下，將城裡面幾家最好的店舖都逛了一圈兒。瓦雷德這才知道，這幾年來德肯霍夫城的發展程度，城裡面除了本土與提利爾，西格瑪帝國的人類所開設的商舖之外，還有混沌矮人所開設的，販賣廉價工業製成品的商舖，暗精靈開設的，販賣各種奇珍異寶，兼走私人口的走私商行，阿拉比豪商所開設的，販賣異域商品的店舖……各種南來北往的奇珍異寶都能在這裡找得到。

「不知道，孤的城市比起瑪麗安堡又怎樣？」回想起小時候曾經想過的「將自己的國家建設成超過瑪麗安堡的富庶國家」的願望。瓦雷德不由得這樣想。

「大概還差很多吧。就好像是一百年的怪物，和十年左右的普通生物的區別。」趴在瓦雷德懷裡的艾爾莎，通過心靈銜接這樣對瓦雷德說：

「我可是聽母親說過的哦。瑪麗安堡的富庶程度，商業氣氛可要比德肯霍夫城強得多了。而且對方借助了自由城邦，商業公會，以及地理位置的優勢，再加上數百上千年的底蘊，德肯霍夫想要超越對方恐怕很困難。」

「不超越也沒什麼。」聽艾爾莎這麼說，瓦雷德回答道：「作為首都，德肯霍夫還具有政治中心與文化中心的智能。經濟方面無法超越瑪麗安堡也並非什麼不可接受的事情。而在我的規劃中，要取代瑪麗安堡地位的城市，是另外一座。」

「就是那個工程進度一拖再拖，現在連三分之一都沒能完成的深水城？」

聽瓦雷德這麼說，艾爾莎忍不住刺了他一句。

「現在雖然還稍微簡陋了一點，不過孤相信這座城市最終會成為舊世界第一的商貿港口城市的。對於孤來說，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時間啊……既然你不缺少時間的話，就多陪陪我們行不行？」艾爾莎這樣說……卻是沒抱太多期望。

「額……那個，我現在不就在陪你們嗎？」

果然，瓦雷德略顯尷尬的哈哈笑了笑，卻是沒正面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算了……你不去配我們，我們就陪著你好了，天上地下……」

這話讓瓦雷德稍微有點小感動。不過大公嘴上說話卻不饒人：「這種時候，別說那種喪氣話。」

等到臨近黃昏的時候，瓦雷德一行人才回了家去。這一會兒溫莎夫人也醒了過來，一家人一起吃過晚餐，瓦雷德便將買到的禮品分了出去。好歹安撫了一下沒能顧及到的女孩子的心情。只是在將那傳紫瑪瑙的手串送給溫莎夫人的時候，稍微出了點小意外。這位夫人一開始，似乎並不想要接受瓦雷德的禮物。不過到最後，又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收下了。

看著母親各種莫名其妙的看著自己，瓦雷德心裡面直打突突，想著：母親您可千萬別誤會了。

就這樣，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瓦雷德的生活恢復了「日常」。每天到公國政府去辦公，計劃著在其他伯爵領，也創立好像卡斯坦因家族一樣的新式政府。甚至，瓦雷德還計劃著將其他伯爵領也劃歸為郡，徹底廢除西爾凡尼亞四個家族割據的局面。

不過，在隱晦的與他的行政官員們談過這個問題之後，他們卻都不看好瓦雷德的這個計劃。這讓瓦雷德稍微有點不太開心。不過很快，瓦雷德便調整好了心態，並且暗暗決定：既然那幾個伯爵領因為「傳統」的緣故無法獲取政權，那麼就在新的領地上做手腳好了。一切都是為了西爾凡尼亞，都是為吸血鬼的榮譽與偉大復興不是麼？

於是，瓦雷德大筆一揮，便將最近一戰新得到的領地劃分成了四個郡和兩個軍事防區。同時又將幾個軍事防區撤銷了。

這撤銷的三個軍事防區，便是卡斯坦因，尼拉科契，亞伯赫拉辛三個家族對於北部矮人王國的防區。這些防區的人員部分裁撤，加入了新的部隊之中，其餘並未裁撤的人員則加入到了以奧拉赫為首的新的防區部隊之中。與之相對應的，是奧拉赫麾下除了他自己的血龍騎士團之外，其餘參與對矮人王國作戰的吸血鬼軍官們全部調回西爾凡尼亞本土。

全新組成的軍事防區，以奧拉赫為首，負責防禦矮人王國，以及有可能的（其實絕對沒可能）遭受西部，西格瑪帝國的攻擊。

而瓦雷德這一戰最新獲得的矮人王國的領地，便是最新的四個郡，中北山，中山，中南山，南山的雛形。

在瓦雷德的安排下，這些新的領地將會徹底的施行他所制定的新的政策，建立新式政府加以管理——當然了，可能就有人要問了，建立政府需要人手，而建立瓦雷德所設計的那種，分工更加細緻的新式政府，更需要更多的人手。但是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總共就只有四千，怎麼顧得過來呢？

這個問題問的很好，當然，解決的辦法早就已經定下來了——那就是卡斯坦因學院——最近一段時間，其他三個家族也遵照瓦雷德的命令開始開設的，購買人類，或者精靈（如果能弄得到的話）所設立的，速成的半亡靈學習學院。

這個項目在瓦雷德外出遊歷之前開始執行，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四年的時間，第一批的學員之中，已經有一些早熟的，天賦較佳的學員學到了足夠的知識，可以畢業了……

第四十二章 名分

對於這一批未來，絕對會對西爾凡尼亞現有體系產生衝擊，作用極大地半亡靈，瓦雷德自然是極為看重的。在回到德肯霍夫的這幾天，他就先後兩次前往學院看望這些未來的半亡靈佐官。

而這些透過各種渠道，被販賣到了西爾凡尼亞的孤兒們，絕大多數早已經習慣了在這裡的生活。都或多或少的對西爾凡尼亞產生了歸屬感以及認同感。少量內心堅韌，對吸血鬼們排斥的孤兒，又或者是一些其他勢力，別有用心安插進來的探子，也都被學院方面，以各種手段甄別了出來，秘密的處理掉了。

這些人在這三年時間裡，就這樣按照瓦雷德，按照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的願望「健康茁壯」的成長著。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的未來便會成為吸血鬼的忠僕，為西爾凡尼亞的利益而從事各項工作。

在這裡，瓦雷德興致極高的發表了幾次演說，這位西爾凡尼亞大公的魅力全開，在連續兩個小時的演說中獲得了幾乎全部學員的認同，欽慕以及狂熱的追捧。

這讓瓦雷德暗暗感慨——想要改變這些孩子的思想實在是太容易了。這些好像是白紙一樣的，並沒有經歷過太多事情的，並且在吸血鬼的魔法作用下，逐漸將他們未到來西爾凡尼亞之前的記憶淡忘了的學員們，就這樣在吸血鬼們的教育下，成長，成熟，開花結果。

瓦雷德燦爛的笑容讓所有的學員們牢牢地記在了心中。這個就是他們未來要效忠的對象，這個世界上最優秀，最偉大，最強大，同時也最善良，正直，有能力開創一個嶄新的，各個種族共存共榮的全新的世界的君王。他的名字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西爾凡尼亞的大公，未來的亡靈帝國的皇帝。

對全部的學員的演講，收攏人心的確重要。不過對於學員中出色者的單獨輔導以及關照，同樣是大事情。儘管這第幾批，近千名孤兒中並沒有誕生什麼不世奇才，但是優秀的人物還是有幾個的。

他們都得到了瓦雷德的特殊關照，每一個優秀的學員，都收到了瓦雷德的特殊贈禮，一柄矮人大匠師鍛冶的短劍。同時瓦雷德還抽出了時間，單獨與每個學員會面，對話了一個小時。

「簡直……簡直就是……無所不能！」

所有的優秀學員在與瓦雷德對話過後，都產生了不同程度的震撼。這要比他們與幾百上千名學員一起，聽瓦雷德沒有針對性的演講產生的震撼大百倍，千倍。即便是最桀驁不馴者，在瓦雷德面前也乖巧的好像是倉鼠一樣。就這樣短短的幾天時間，瓦雷德便收穫了這幾期，上千名人類學員的忠誠。

「輕而易舉。」

在又一次離開學院，看著那些學生們依依不捨的目送自己離開之後，瓦雷德心中輕哼了一聲——這些工具還真是麻煩。感情這種東西也太過麻煩……雖然自己也的確利用了那種東西，讓這些學員們能為我所用，但是還是覺得麻煩。

就這樣，西爾凡尼亞全新開闢的四個郡，很快就會有足夠的官員去治理了。這件事情也就算是處理了完整。接下來的幾天時間，瓦雷德逐一拜訪了在他年幼時候，給他幫了不少忙的長輩們。隨後便開始了下一步，對於西格瑪帝國的佈局。

高等精靈廢了，矮人廢了，巴托尼亞廢了，斯基夫廢了——西格瑪帝國東南西北四支盟友，有三個都被瓦雷德給廢掉了。為的是什麼？！還不就是為的進攻西格瑪帝國？！

與之前的手段相同，在緊鑼密鼓的調遣部隊，調集軍需物資前往南郡的黑火隘口，德肯霍夫郡的西部防區的同時，瓦雷德開始重新啟動了，與西格瑪帝國皇帝之間的交流渠道。

在一開始，因為戰爭身心俱疲的皇帝馬格努斯，在重新接到了來自西爾凡尼亞大公的信件之後，還是挺高興的——儘管這封信件的措辭再無謙卑與小心，而是以一種平等的語氣訴說。

不過在看過信件的內容之後，皇帝陛下便氣急敗壞的，直接將那封信件給撕了個粉碎。

信中的廢話不少，刨除這些，有用處的就是一句而已：「把艾維公國，斯提爾蘭公國以及維森蘭公國交給我國，西爾凡尼亞便與帝國保持和平，否則的話，我們便親自去取。」

要知道，西格瑪帝國本身也就只有十個公國而已，瓦雷德一口氣，什麼力都不出，就想要拿走三個公國。要走西格瑪帝國三分之一的領土。這天底下哪來的這種好事兒？！由不得馬格努斯不怒。

不過，這位皇帝再一想，如今帝國的局勢可以說是萬分危急。除了北地的大敵混沌之外，最近一段時間，中部大森林之中的森林哥布林們也時常外出侵擾村落。塔拉貝克，荷克，米蘭登，諾德蘭四個公國都有受到影響。潛伏在帝國內部的混沌獸化人更是四處作亂。而一些秘密信仰混沌邪神的地下教派，也都趁此機會活躍了起來。

儘管混沌勢力尚未侵入帝國領土之內，但是西格瑪帝國卻已經變得人心惶惶，動盪不安了。

如果是在平時，這些疥癬之疾，對於軍事力量絕對強大的西格瑪帝國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隨便哪個公國的大軍，都能夠將之剿滅。

然而現在，帝國大軍卻都被抽調出來，對抗北地混沌了。帝國內部只留下少量駐守部隊，以及民兵武裝。不要說剿滅森林哥布林以及混沌獸化人部隊，就是守備著重要的城市，據點，護送重要的戰略物資北上，這些任務執行起來都艱難得很，對於那些本就有不小勢力的森林哥布林，混沌獸化人根本沒得奈何。也就只有那些地下教派，好歹還能管束一二。

不過，大規模的抓捕異教徒，屠殺，或者施以火刑的舉動，雖然一定程度上控制了異教徒的行動，混沌邪神信仰的蔓延。但是在非常時刻，不經過審判的大規模的殺戮，卻讓帝國境內變得更加人心惶惶了。

到處燒殺搶掠的森林哥布林。聚集起來，攻城拔寨的混沌獸化人，北地隨時可能南下過來，毀滅一切的混沌大軍……整個西格瑪帝國處處淒風慘霧，一片末日景象。

在這種時候，可不能再出差錯了。馬格努斯白天黑夜，幻想做夢都會經常看到帝國毀滅的景象。而這景象之中每次每次的，都會有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的身影。帝國皇帝無比的後悔，早知今日，他就是花費再多的代價，也要在瓦雷德尚未崛起之前，將這個大患殺死。

不過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藥的。現而今就是再後悔也於事無補。如果現在這個時候，西爾凡尼亞向帝國宣戰，那麼它絕對會成為壓垮這匹病弱的老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且是一百八十公斤重的精金質地的稻草——關鍵的，決定生死的人物，瓦雷德總是喜歡扮演這種角色。

馬格努斯絕對不願意這種事情發生，所以無論他再怎麼厭惡瓦雷德，再怎麼想要將那個狡猾的要死的異端從頭到腳碾碎，他現在也只能捏著鼻子任命，不情不願的繼續與西爾凡尼亞交涉。甚至，他還做好了不得不屈辱的割地賠款的打算。

在對瓦雷德的回信中，馬格努斯聲稱願意在一定程度上滿足西爾凡尼亞的要求。但前提是西爾凡尼亞必須與西格瑪帝國結盟，同時對混沌勢力，及其一干盟友宣戰，並且派遣不少於兩百萬的亡靈部隊參與到對混沌勢力的戰爭中去。

「如果爾輩異端願意回頭是岸，則帝國將寬大為懷，不計前嫌，接納爾等。念在西爾凡尼亞處在貧瘠之地，帝國將賜予爾輩斯提爾蘭，艾維，維森蘭各一鎮之地，供爾等繁衍民生。」

眼看著這位皇帝，就好像是那些青樓裡打著賣藝不賣身招牌的名妓一樣，本質上明明就是個出來賣的，卻非得要對嫖客說這說那，遮遮掩掩的，實在是好笑，並且實在是諷刺。

或許有些看不明白的人會被這位帝國皇帝的名頭，口吻嚇到，但是對於瓦雷德來說，馬格努斯這種信件通篇都是廢話，這讓他對於這位皇帝陛下的觀感再度下降了些許，隨之而來的便是西爾凡尼亞加速了軍隊與物資的調配工作，並且，瓦雷德又寫了一封措辭更加強硬，讓馬格努斯更加下不來台的信件：

「西格瑪帝國之皇帝馬格努斯，你應知曉，你之帝國或生或死，或存或亡，如今皆取決於孤麾下亡靈大軍兵鋒所指。孤並非爾輩所想搖尾乞憐之犬，而是決定帝國生死存亡之裁決！孤並不接受你所謂的賞賜，你需知曉，孤目前所做之事，乃是脅迫！孤以裁決之身，挾無盡亡靈之軍，脅迫爾等割讓領土，進貢於孤。牢記此事，勿要再過錯了。」

第四十三章 陰謀

當瓦雷德的信件再一次，被送上了帝國皇帝的辦公桌之後半小時。整張臉漲得通紅，只覺得自己平生五十幾年，從沒有這麼丟人過的馬格努斯，幾乎是失去理智的拔出了他的佩劍，幾下子便將無辜的辦公桌碎屍萬段了。

「瓦雷德，異端！鼠輩！乘人之危！無恥至極！！！」

帝國皇帝的咆哮聲在安靜地清晨傳出去老遠。而這也為接下來的談判開了個惡劣的頭。

儘管瓦雷德與馬格努斯兩個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將對方的腦袋砍下來，然後做成標本。但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雙方仍舊在拚命的斡旋，相互通信，派遣使節，討價還價。無論是帝國皇帝，還是西爾凡尼亞大公，都將這個談判，當成了近期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予以重視。

馬格努斯吩咐他的近侍官員們：只要有關西爾凡尼亞方面的新消息傳過來，都必須在第一時間通知他，無論是在白天還是晚上。而這樣做帶來的效果就是，無論白天或者晚上，居住在行宮附近的人們，都有可能欣賞到尊貴的皇帝陛下好像瘋狗一樣的怒吼聲。

就這樣，雙方的談判在憤怒，暴怒，仇怨以及惡毒的詛咒中繼續進行著，而雙方的要價也越來越接近。瓦雷德將會取走目前公爵無力，本土貴族無力，基本上沒辦法反抗，也沒有什麼人能反抗的艾維公國的大部分。

而瓦雷德所覬覦的另外兩塊土地，斯提爾蘭公國與維森蘭公國，則各七百萬金拉爾的代價，割讓給瓦雷德三鎮之地。這加起來總共一千四百萬金拉爾，五成歸帝國政府所有，用作對混沌用兵的軍費，另外五成作為給予維森蘭，斯提爾蘭兩國公爵的補償。

而瓦雷德除了要支付這一千四百萬金拉爾的購地款項之外，還要支付一部分金錢，作為僱傭傭兵的費用，繳給西格瑪帝國一支五千人以上的精銳傭兵部隊，以供清掃帝國境內的土匪流寇，哥布林獸化人什麼的——讓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部隊進入帝國領土，這個皇帝陛下可不敢賭。

再之後，這份條約還包括其他幾個條款項目，也就是在這之前，西爾凡尼亞許諾給西格瑪帝國的各種平價的軍需物資的交易。當然，想要讓瓦雷德好像之前許諾的那樣，以成本價，甚至虧本販賣給帝國物資是不可能的。帝國所需支付的費用，是在包括運輸費用的成本之上，再加一成的優惠價格。

在這份條約即將敲定的前夕，舊世界的爭奪與戰爭進入了一個新的高峰。所有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在這個你打我，我打你，僵持不下的世界之中，唯一一個沒有入局者究竟是多麼寶貴……或者說，多麼可怕的存在。

原本與西爾凡尼亞有過密約的三大邪惡勢力不斷勸阻，威脅，甚至派遣刺客，間諜陰謀破壞西爾凡尼亞與西格瑪帝國的和約。他們竭盡所能的想要西爾凡尼亞加入到己方陣營之中。

「只要那個混蛋加入到我們的陣營之中，我們便會獲得全面的勝利。西格瑪帝國會被消滅，矮人與精靈會被吞併，巴托尼亞，提利爾更是風中殘燭一般。我們的聯盟將會統治這個世界——但是！但是那個混蛋卻一拖再拖！他打的是什麼主意？！想要讓我們打生打死的，然後他坐收漁利嗎？！他以為以他的能力，就可以做那個最後全贏的莊家？！」

在一次秘密會議中，混沌矮人皇帝達澤什毫無顧忌的對他的另外兩個盟友大聲抱怨著——瓦雷德再一次爽約了，那混沌矮人垂涎許久的神器，老牌子的概念武裝末日鐵砧，到底還是沒能送到混沌矮人的手裡。

西爾凡尼亞在攻破卡拉克-卡拉克之後，的確獲得了包括末日鐵砧在內的大批戰利品。根據他們與混沌矮人新簽訂的盟約，這些東西應該有一部分，是給予混的耐人的補償的。

但是瓦雷德卻以運輸這批物資，需要經過矮人王國領地，恐怕會被矮人們阻擊，從而喪失這批珍寶為理由，拒絕執行與混沌矮人之間的盟約。這讓達澤什氣的要死。

「那個吸血鬼，的確是個品行惡劣的傢伙。不過目前這個局勢，我們還有用得到他的地方。所以說，目前，我們對他的政策仍舊要以拉攏為主。」

在聽到達澤什的抱怨之後，永恆的神選者，目前舊世界風頭最勁，麾下大軍最強，權利最大也最為恐怖的統治者，軍事統帥以及混沌諸神的代言人艾查恩，用他毫無感情的語言這樣說道。

「說的沒錯，不過……我有一個更有趣味的，並且更應該被探討的問題，想要與兩位說一下。」就好像是蜜糖一樣甜膩，好像神一樣威嚴的聲音這樣說道。原本渾身上下籠罩在黑色的甲冑中，如今卻摘下了頭盔，露出了數千年未變的絕美容顏的巫王梅爾基斯，暗精靈的君王露出了惡意的笑容來。

「說說看。」艾查恩平淡的說道。梅爾基斯點了點頭，然後說道：

「你不喜歡那個混蛋，你也不喜歡。說起來，我同樣不是很喜歡他。而更重要的是，那個傢伙有著一顆太過炙熱的，追求權利的心。他對我們所有人都是威脅。那麼我們為什麼不在滅亡了矮人，精靈與帝國之後，重新組建一個針對他的聯盟，將這個不穩定的禍亂源頭消滅呢？」

這一句話說完，達澤什和艾查恩皆是沉默不語。隨後，那混沌矮人的皇帝放肆狂笑，神選者嘴角微微上翹，卻是說道：

「什麼時候，一個西爾凡尼亞，並不重要的勢力，已經成長到需要混沌與暗精靈，混沌矮人三方聯手才能剿滅的程度了？」

然而說是這麼說，話語中的意思卻也是贊同此次聯盟了。

梅爾基斯與達澤什都是聰明過人之輩，自然聽得出艾查恩話語中的意思。他們雖然也各有傲骨，但是無論能為還是勢力，都差了艾查恩一分，再加上站在艾查恩身後的四尊大神，所以這兩人嘴上不說，隱約間還是將艾查恩當成略高過自己等級的人物的。

這一會兒聽艾查恩這麼說，梅爾基斯再度露出冰冷的笑容來，而後說道：「很好，那麼，我們來好好商議一下吧，聯盟的具體內容……」

就這樣，一個針對瓦雷德，針對西爾凡尼亞的陰謀正在逐漸成形……也就是這樣，時間進入了五月份，又是一年夏日將至。

五月份。帝國在與混沌打，帝國內部森林哥布林與混沌獸化人肆虐，巴托尼亞在和木精靈打，矮人在和混沌矮人打，高等精靈在和暗精靈打……從舊世界到烏蘇安都是戰火肆虐，遍地狼煙。唯獨西爾凡尼亞，這片原本以貧瘠，黑暗以及吸血鬼的殘酷統治而聞名的國家仍舊保持著和平。

瓦雷德積極進取的政策，西爾凡尼亞大軍強大的進攻能力以及快速高效的戰術，使得這個國家，在這等戰亂之世中成為了難得的一片並未被戰火沾染的土地。

也正是在這等難得的和平之中，瓦雷德與馬格努斯之間的和約最終確立，帝國軍步步退讓，隨後亡靈大軍節節進逼。雙方軍隊儘管充滿了敵意，卻都在各自的軍事領袖引導下保持了克制。最終帝國軍退出了和約所約定的地區。

儘管並沒有公告天下，並沒有交接儀式，地圖戶籍也並未交出，甚至所謂的「接收」看起來也更像是作戰多一點，不過從事實上講，西爾凡尼亞的確是獲得了這些領土。艾維公國大部，以及維森蘭，斯提爾蘭三鎮之地，至此併入西爾凡尼亞版圖。

在西爾凡尼亞接管了這些地區的最初，在那裡生活的人們惶惶不安，不過很快的，戰亂平息，強盜，哥布林與混沌獸化人被屠戮一空。在這戰亂中難得的和平到來。居住期間的人們的心情馬上便從惶恐不安，變成了慶幸以及喜悅。

換句話說，只要能好好活著就行了，只要能好好活著，他們並不介意自己的領主是一個傳說中吸食人血的恐怖怪物——亂世之中，普通人，可悲。這幾個詞彙完全就是連接在一起的。

這一次，甚至沒有出動軍隊，就再一次拓展了版圖，瓦雷德顯得有些志得意滿。他的精神重新陷入了一種略顯病態的亢奮之中。同時，這些領地的加入，也基本意味著，他的亡靈帝國，永恆秩序初步完成了。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可以坐守東南之地，觀看舊世界數不盡的烽煙，等待著那些無能之輩拚個你死我活了……

「在這個世界如此混亂，黑白顛倒，戰火不斷的情況下，孤的國度卻仍舊維持著和平，進步，文明與富庶。這等事情，便是孤的能力之證明。孤可以治理卡斯坦因伯爵領，便能治理西爾凡尼亞，能治理西爾凡尼亞，便能治理整個舊世界，能治理整個舊世界，就能治理整個物質界……這種事情是顯而易見，無需辯駁的，不是麼？」

在德肯霍夫大公官邸，自己的書房內，瓦雷德端坐在鑲金嵌玉的座椅上，微微閉著眼睛，這樣自言自語道……

第四十四章 潛力有限

「你真的這麼想麼？卡斯坦因伯爵領的繁榮，是以邊境親王領的淪陷，艾維公國的賠款而塑造的，西爾凡尼亞的繁榮，是因為你掠奪了南部大荒野，北部無盡山脈，並且靠著工業生產以及商品走私，從整個舊世界攫取錢財。那麼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呢？在控制了整個舊世界之後，你難道要將這個模式拓展到整個物質界麼？或者說，你還有別的辦法，來保證整個舊世界，乃至整個物質界的繁榮昌盛？」

「真是一個好問題。」瓦雷德露出了微笑：「有的地區進步，有的地區就要落後。有的地區要發展，就要掠奪一些地區的資源。將所控制的地區分成『本土』與『殖民地』來差別的看待……如果不是知道您的身份的話，我恐怕要驚呼出來了，我的導師。」

「哦……你看上卻頗為自信啊。」

「西爾凡尼亞的地理位置不佳，土地也貧瘠。孤發展起來自然吃力。然而西格瑪帝國領土卻極為富庶，無盡山脈之地同樣物產豐富，巴托尼亞更是百廢待興……這些地區只需憑借自身的資源，便足以發展起來。在將這一切都整合起來之後，各地區更是可以互通有無，一齊發展起來。」

「但是這其中總會有親疏遠近的問題吧。就算是在同一個國家，不同行省，不同的郡，甚至不同村落之間的地域歧視問題都存在著，而在這之後，在導入你的理論，因為物產不同而發展速度變得不同的情況下，這種狀況就會變得愈發嚴重。貧瘠的地區會責怪你沒有救濟他們。而富庶的地區會責怪你用他們的金錢去救濟與他們無關地區的人。這種矛盾你又要怎麼解決呢？」

「您還真是……」瓦雷德稍微有點無奈的搖了搖頭：「這種問題無法解決……至少短時間內，至少以人類的身份無法解決。不過我有信心，將它控制在一定程度之內，只要不對我的通知產生威脅與影響。那麼一些牢騷話，抱怨，消極怠工之類的事情，我還是可以接受的。」

「哦，這似乎與你想要建立的，絕對的永恆的秩序什麼的並不一樣啊。」

「秩序是秩序，生活水平是生活水平，牢騷話是牢騷話。可不要混為一談啊。」

「呵……既然如此，我期待著，你能夠建立起一個什麼樣的國家出來。」

在這之後，那個聲音，來自混沌異界的邪神的聲音消失了。瓦雷德也算是鬆了口氣。在他的力量越來越強，而他的國家愈發富庶，愈發產生威脅的情況下各方面的勢力或者打壓，或者拉攏。各種手段愈發多了起來。而各路混沌邪神對他施加影響的次數也越來越多。辛烈治，莎莉士和寇瑞根不說，甚至連那個噁心的死胖子納垢，也找來了瓦雷德，問他願不願意毀個容，拜倒在慈父的仁愛之下。

當時瓦雷德除了呵呵之外，就再也想不出來其他別的想要說的話了。

而與恐虐與色孽不同，不同於那兩個混沌邪神，一個只會恐嚇兼許諾好處，另一個只會誘惑兼許諾好處這麼沒有新意的手段。邪神中最難對付……瓦雷德的概念中，恐怕也認為是最強的那個，辛烈治的發言卻每每直指本心，讓瓦雷德頗感難以應付。

「如果可以的話，真不想要再跟那個傢伙對話了。」再一次聽著辛烈治陰沉的笑聲退卻，瓦雷德發自內心的這樣感慨道。不過也只是說說罷了。如果真的放棄與辛烈治對話的話。那豈不是證明自己無法駁倒他了麼？那麼這件事情便會成為瓦雷德的心理陰影，影響到他的心態，進而影響到他今後的計劃。最糟糕的狀態，便是辛烈治借此機會開始腐蝕自己的靈魂，到最後……

瓦雷德搖了搖頭，將這件事情拋到腦後。開始繼續辦公。而在看到大公回過神來之後，向他匯報公務的吸血鬼官員們便開始重新開口講話。匯報西爾凡尼亞所發生的大事小情。

「按照大公的計劃，我們將從西格瑪帝國獲得的領土合併，編製為了四個郡。並且派遣了部分官員進行治理。不過目前為止，我們仍舊沒能完全的掌握這些領地。當地的貴族們，市民代表以及商人們都在背地裡抵制我們的統治。」

「暫時維持這種狀況吧。畢竟，我們目前沒有足夠的官吏去接受這些領地。目前這種狀況，讓新的領地的居民認同我們的統治，並且維持當地的駐軍，這樣就夠了。」瓦雷德這樣吩咐道：「暫時讓那些傢伙高興一下，等到幾年之後，我們的半亡靈學員們逐漸成長起來了。到時候再接管那些權利。」

「是的，大公。」那個吸血鬼官員離開之後，很快又有人進來匯報：「大公，最近一段時間，在北地無盡山脈的四個郡內，矮人們的滲透勢力愈發猖獗。同時還有部分暗夜哥布林部落進入了這片領土。這些敵人在領地內大肆破壞，攻擊鐵路線與礦井。我們的損失很大。」

「他們是怎麼進來……嗯，是地下隧道網路吧。」瓦雷德皺了皺眉：「那種東西還真是防不勝防。奧拉赫伯爵有什麼應對策略麼？」

「伯爵將他麾下的幽靈士兵分散開來，組成了小股的搜索部隊沿著鐵路線進行巡邏，又在礦井處部署軍隊防守。暫時壓制住了對方的攻擊。不過，在鐵路線、礦井之外的地區就無能為力了。」

「也就是說，在原本應該是我國領土的地方，我們只能掌握一些點和線，而更多地面，則是由那些失敗者控制的麼？」

「很不幸，的確是這樣沒錯。」

「嘖……向北四郡增派援軍。還有，鷹眼也快要完成了吧？在鷹眼完成之後，優先部署到北四郡去。」

「是的，大公。」

就這樣又打發了一個下屬，瓦雷德稍微有點疲倦了。不過仍舊強大精神著召喚下一個下屬。這一回是有關矮人速射槍的仿製，以及新式武器的研發工作。

在那一場以大屠殺告終的卡拉克-卡拉克戰役之中大發神威，甚至間接幹掉了一頭亡靈巨龍的恐怖武器，瓦雷德自然不會就這麼放棄。這些繳獲的新式武器被以最快速度運送回了西爾凡尼亞。在瓦雷德的嚴令下，吸血鬼的科研人員們很快將這些速射槍的工作原理解析了出來。並且按照瓦雷德的命令，將這些武器作為與火炮相等同的制式武器，列裝軍隊。

「除此之外，我們還根據大公您的指令，嘗試著給鬼怪蠍螳懸掛以這種武器進行改裝。最終的結果表明，這種搭配非常不錯。在外殼上懸掛以兩挺速射槍械的鬼怪蠍螳，其戰鬥能力有了極大的提升。這些可以在短時間內傾瀉大量彈藥的武器，極大地增強了鬼怪蠍螳的單兵殺傷力。」

科研人員這樣向瓦雷德匯報說：「加裝過矮人機槍，魔法攻擊裝置的鬼怪蠍螳無論攻堅能力，突破能力，火力，又或者機動力都趨近完美。在實驗過程中，一台鬼怪蠍螳足以匹敵三到五名食人魔，三台鬼怪蠍螳所能造成的破壞力，殺傷力，甚至並不遜色於一頭亡靈巨龍。」

「比起西格瑪帝國的蒸汽坦克如何？」瓦雷德這樣問道。

「完全是兩個概念。西格瑪帝國的蒸汽坦克完全不是鬼怪蠍螳的對手。更何況，對方早已經遺失了蒸汽坦克的製造方式。而我們的工廠卻可以源源不斷的生產鬼怪蠍螳出來。」科研人員馬上這樣回答說。

瓦雷德點了點頭，便讓這個科研人員離開了，他喃喃自語著：

「鋼甲外殼，機動力，機槍，魔法攻擊裝置……這種人造怪物從某種意義上說已經趨近完美……然而……」說到這裡，瓦雷德卻露出了不滿的神色出來：

「然而，這個所謂的『完美』不過是對於『凡人』來說的完美。無論它的甲殼多麼堅固，鐮刀多麼鋒利，機槍的射速如何……它也完全無法參與到『神』的戰爭中去。這樣的完美，從另外一種意義上說，完全就是失敗。潛力用盡，再無提升的可能性……真是，廢物。」

瓦雷德越說越不滿，到最後甚至略有些自暴自棄的感覺：「孤所涉及的第一個造物，就只是這樣一個潛力有限的『凡人的造物』。這對於孤的抱負來說，實在是絕大的諷刺。」

「主人……」聽到瓦雷德這麼說，站在他身旁的凱蒂略有些不安。不過隨後，想要有所動作的她，便被瓦雷德拉住了手腕：

「幸好，幸好還有你，孤的理想與孤的抱負，說不得就要在你的身上體現出來了……孤的，第二個造物。」

聽到瓦雷德這樣的說辭，凱蒂略感到一陣心痛，不過隨即便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來：

「是的，請您防線的，我的主人……」

第七卷 主角

第一章 凋蔽

帝國歷二三三六年，遍及舊世界的戰爭進行到了第四年。

在連續無數場令人發狂的惡戰之後，西格瑪帝國兵力物資損失殆盡，儘管有西爾凡尼亞的支援，卻也只是杯水車薪。在反覆權衡過後，馬格努斯決定撤退，放棄已經幾乎被打成了一片白地的奧斯特蘭公國，向南，撤退到了帝國新構造的第二道防線，位於奧斯特蘭公國南方的奧斯特馬赫，諾德蘭東部防線，繼續阻擊混沌大軍前進的腳步。

而在獲得了一處人口幾乎死光，無論城市村落，全都打得稀爛的奧斯特蘭之後，混沌大軍上到艾查恩，下到普通的混沌掠奪者，全都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勝利的喜悅。

儘管艾查恩仍舊存著建功立業的心思，無數混沌邪魔仍舊做夢都想要將西格瑪帝國血洗一空。但是這連續不斷的戰爭。普通的北地部落族人們，那些雖然信仰著混沌邪神，卻並未入魔，仍舊是普通凡人的北人們，卻大多有些厭倦了。

這仍舊不是結束。儘管艾查恩有心，在西格瑪帝國軍撤退的途中強行攻擊，讓對方那撤退演變成潰退。但是馬格努斯以及一眾帝國將領，卻也不是省油的燈。為了保衛家園，帝國將士也是眾志成城。無數可歌可泣的故事不斷上演。

面對緊追不捨的敵人，西格瑪帝國軍節節抵禦，相互掩護，各路人馬有條不紊的撤退著，最後使得混沌軍團的追擊失敗，大半的兵馬成功撤入了第二道防線。

望著那嶄新嶄新的要塞群，以及要塞炮台上架設的大批黑洞洞的火炮，要塞上空幾乎凝聚成實質的魔法結界，混沌大軍又是有一個算一個，沒有誰面色好看的。

當然了，別看西格瑪帝國嚴防死守，將混沌大軍幾乎拖垮，那帝國上下也是有苦自知。

與混沌作戰可絕非什麼清閒易與的差事。帝國軍初步動員的上百萬軍隊，早在幾年的征戰中消耗了大半。而後，帝國不得不啟動緊急機制，強迫帝國境內所有成年男子服兵役。

在緊急時刻，士兵們自然無法獲得太過全面的戰鬥戰術培養。甚至在很多時候，這些士兵都只是經過了三個月，甚至一個半月的簡單的訓練，之後就被派到了戰場上。同時，也因為經濟方面的困難，這些新兵本應該發下來的全套裝備——鋼盔，半身板甲，佩劍，長矛，盾牌幾乎就沒有全套過的時候。

有些運氣好的能分派到一些破破爛爛的甲冑，不過絕大多數新兵都只能穿著普通的布袍上陣，手裡面一面破爛盾牌，一柄長槍就得了。

而這些素質不良，裝備不佳的士兵下場可想而知。在戰爭進行到第三年的時候，大批量這種臨時的，粗製濫造的士兵的上陣，讓西格瑪帝國的軍隊陣亡率大幅度提升。

士兵不夠就需要大批徵召，簡單訓練。而大批徵召，簡單訓練導致士兵素質下降。士兵素質下降導致陣亡率上升，陣亡率上升導致士兵不夠……西格瑪帝國就這樣陷入了高烈度的全面戰爭引起的惡性循環之中不能自拔。

與西格瑪帝國比起來，矮人王國，恐怕就要哭出來了。至少西格瑪帝國還有的人，還能夠弄出一批兵馬來。但是矮人王國卻連弄出那麼一批兵的能力都沒有！國土淪陷大半，常備兵力損耗嚴重。儘管短時間內仍舊守備的住。但是長遠來說，矮人王國是絕對無法抵禦混沌矮人連續不斷，連續不斷，連續不斷的攻擊的。

因為混沌矮人有兵啊，而且不是一般的有兵，而是相當的有兵。其麾下兩大戰鬥奴隸種族黑獸人和哈布林，堪稱獸人中的獸人，哥布林中的哥布林。比一般綠皮能打，跟一般綠皮一樣能生，更重要的是這些混蛋裝備一流，也經受過一定訓練。可以說，這樣一支大軍除了因為獸人控制，作為奴隸，因而士氣上稍差一定之外，幾乎可以算作完美。

在這幾年的戰爭之中，混沌矮人甚至連主力部隊——也就是全機械化的混沌矮人部隊都沒用過幾次，就牢牢地將矮人們壓制了住，獲得勝利，只是個時間問題。

矮人至高王索林，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的國家的命運了。他在最近一段時間內已經開始預留後路，試圖與其他地區，許久未聯繫過的矮人國家取得聯繫，並且運輸一批難民過去，作為以後復國的基礎。當然為了矮人的榮耀，他自己是肯定要殉國了的。

比起西格瑪帝國與矮人王國，正義聯盟三角之中的高等精靈可以稱之為幸運。在泰瑞昂死後，興沖沖的向著烏蘇安發動進攻的暗精靈們很驚訝的發現，他們並不是拿捏住了一顆軟柿子，而是一腳踢到了加厚型的鐵板。

心性大變的艾瑞兒——高等精靈的女王初次用兵，便利用潮汐落差引誘暗精靈海軍大部擱淺。倘若不是後來巫王鐵令，黑色方舟拚命維持攻勢。援護暗精靈海軍。那麼這場戰爭就根本打不下去了——暗精靈大部分池水深，擱淺了的運兵船都會被高等精靈當靶子滅掉。到時候兵力消散大半，他梅爾基斯難道還能赤膊上陣，揮著魔劍上岸，把高等精靈十幾萬大軍都砍了嗎？

不過，儘管最終未竟全功，但是這一戰也殲滅了足夠數量的暗精靈，更重要的是艾瑞兒留了後手，在那擱淺的淺海海底埋藏了專門針對魔法造物的引力場魔法陣，差一點把暗精靈引以為傲的黑色方舟給廢了。雖然最終還是沒成功，卻也讓暗精靈上下嚇出了一身冷汗。再不敢小覷這個不足三百歲的小女孩。

至此，永恆女王在烏蘇安的威望大盛，再加上暗精靈入侵這種非常時刻，高等精靈們很快就把慘死的前任領袖泰瑞昂忘記了。真心誠意的團結在了艾瑞兒的身旁。

在接下來的征戰過程中，艾瑞兒更是連連施展詭計，將暗精靈大軍玩弄於鼓掌之中。只是受到瓦雷德陰謀出賣刺激，心性大變的女王，卻並不願意就這麼將暗精靈消滅。心機深沉的她以此為理由，趁著這個難得的好機會大肆收攏人心，招募親信，奪取兵權與政權。為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做著準備。

「等本宮將烏蘇安的勢力整合完畢之後，便是暗精靈覆滅之時。再之後……瓦雷德·馮·卡斯坦因！本宮饒不得你！」

看起來各方各地……或許瓦雷德的西爾凡尼亞除外，都算錯了如今烏蘇安的局勢。高等精靈本身實力就在暗精靈之上，本土作戰，又有英主坐鎮，暗精靈想要佔到什麼便宜，難了……

最後便再說一說木精靈與巴托尼亞之間的戰爭。

與北面那三個戰場比起來，發生在愛索羅倫森林中的戰爭，顯示出的卻是另外的一種殘酷性。

在木精靈德魯伊的魔法護持下，佈滿迷霧的密林中步步殺機，無聲無息的木精靈遊俠們，各種潛伏在森林之中的野獸，乃至森林本身——那些合抱粗細的參天大樹，對於巴托尼亞的騎士們來說，都足以致命。

含恨進入森林之中的巴托尼亞人，在初期焚燬，屠殺了一些木精靈部落之後，很快便陷入了困境之中。

得到了情報的木精靈們快速逃逸到了森林深處，並且用上述的游擊戰術不斷打擊人類軍隊。

在滑溜的木精靈軍隊的不斷騷擾，攻擊下。巴托尼亞人傷亡慘重。他們不得已的退出了愛索羅倫森林。之後，他們的身後又跟上了木精靈的追兵。

之前有說過，木精靈們維持自己所謂的親近自然的生活，是少不了巴托尼亞人的進貢的。而現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巴托尼亞人自願供給他們所需的物資是肯定不可能了。所以，木精靈們在經過激烈的討論之後，便決定由神棍轉職為強盜。打著「為死難的木精靈們復仇」的正義招牌，發動了對巴托尼亞的進攻。

只是，想法挺不錯的，但是真正執行起來卻差得遠。

離開了森林的木精靈，完全就是沒了牙齒的老虎。他們沒有精銳騎兵，沒有重步兵，沒有火炮或者類似的重型支援武器。木精靈弓箭手的確有百步穿楊的能力，然而這力道，卻奈何不得渾身披掛重甲的巴托尼亞騎士。

在一場正面遭遇戰中，混亂而且糟糕的巴托尼亞軍隊，擊潰了更加混亂，更加糟糕的木精靈軍隊……不，那種完全沒有組織的東西完全不能稱之為軍隊，只能稱之為烏合之眾。

就這樣，木精靈被擊潰，狼狽逃回了森林之中。總算出了口氣的巴托尼亞人隨即縱火，將愛索羅倫森林的外圍燒了個精光，然後平整土地，建造堡壘以監視木精靈接下來的行動。在這之後，無法獲得足夠生存資源的木精靈種族，多半就會逐漸沒落了吧……至於巴托尼亞人，在擺脫了所謂湖中女神的蒙昧信仰之後，他們的國家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短時間內找不到前進的方向，陷入混亂之中也是可想而知的……

第二章 世界第一

也正是在這列國凋蔽，烽火連天的歲月裡，西爾凡尼亞完成了從列強之一到舉世無雙的轉變。

憑藉著並未捲入戰火的卓異政治環境，在舊世界的經濟大幅度萎縮的情況下，西爾凡尼亞的經濟實力卻在快速增長著，它吸納難民，充實人口，開拓農田，礦場，繼續推動國家的工業化……在深水港建成之後，西爾凡尼亞開始插手中部海域那有利可圖的海洋貿易。

在繞過了提利爾的二道販子的盤剝之後，同時也是在西格瑪帝國，矮人王國以及高等精靈的出口萎縮的情況下，西爾凡尼亞的現代化工廠出產，足以滿足舊世界，乃至是整個物質界的產品需求。同時，也為西爾凡尼亞積累了大筆大筆的財富。

四年時間，再算上之前戰爭並未開始的兩年。總共六年時間，西爾凡尼亞也迎來了第一批畢業於卡斯坦因學院的半亡靈學院。新的政府改革開始執行。

原本迫不得已所啟用的人類官員，除了少量有真才實學的留任之外，其餘全部被罷黜。西爾凡尼亞的統治基礎隨之逐漸牢靠。等到明年，後年，一批批的半亡靈學員加入到西爾凡尼亞的統治體系之中後，吸血鬼對於這個國家的統治，也就完全的牢固了。

政治上，經濟上的全面發達，而軍事上，亡靈部隊也完成了大規模換裝的，更新戰術裝備以及組建新式軍隊的工作。

在瓦雷德的努力下，配備了大量鬼怪蠍螳，快速步兵炮，被改名為機槍的仿矮人速射槍，基礎步兵為裝備速射槍的古墓守衛……這樣的全新式的陸軍，開始逐步替代舊有的亡靈精銳。儘管目前為止，西爾凡尼亞仍舊以標準的，傳統的骷髏士兵為主力部隊。但是這個趨勢在逐漸改變。生產傳統骷髏士兵的兵工廠正在一點點減產，而生產新式部隊的兵工廠則在不斷增加產量。

也有人曾經疑惑過，用這種「奇怪的」「並未經過大戰考驗」的軍隊列裝，替代傳統的，經典的亡靈部隊是否是一件正確的事。不過現而今，大權在握，威望至高的瓦雷德卻完全不會聽到那些疑問。完全不會有人來質疑他的決定。這樣一個帶領著西爾凡尼亞步入輝煌的絕代英主，怎麼會做出錯誤的決定呢？

就這樣，對於瓦雷德的相信到迷信，服從到盲從的風氣自上而下愈演愈烈。對此，瓦雷德表面上不聞不問，暗地裡推波助瀾。而除了吸血鬼一族之外，生活質量明顯得到改善，並且避免了殘酷戰爭的人類，那些被統治者，也對他們的領主，大公敬畏有加。

同時，在西爾凡尼亞的工業化程度一點點增加的情況下。一個別有目的的，全新的教派開始在人群中暗暗傳播開來。它的信徒每一天都在以幾何級數增加。這一切一切，都似的瓦雷德愈發自信，他的計劃，他的宏偉的目標——絕對會成功！

西爾凡尼亞脫胎換骨。成為了舊世界最強大的國家。而這種變化，被明眼人看到之後，卻也增加了他們的恐懼。對於西爾凡尼亞這個龐然大物的恐懼，使得他們對西爾凡尼亞的態度開始轉變。

而比起政治上，經濟上，甚至是軍事上的成功，更讓人們覺得恐懼的，便是西爾凡尼亞，或者說吸血鬼的形象的改變。在交流大量增加，在西爾凡尼亞成功的公關以及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刻意營造的各個種族和平共存的氛圍下，在一個個英俊貌美的吸血鬼不斷出現在公眾的視野中的情況下，以往的吸血怪物的形象，逐漸的變成了強大，神秘的令人嚮往的偉大種族。

接受吸血鬼統治的人民為自己能有這樣的，成功讓他們躲避戰火的領主而興奮，而生活在其他國家的人們則感慨，遺憾自己為什麼不能生存在吸血鬼統治的國度，一點點鮮血的付出，對比舊世界打生打死的恐怖情景，人們自然而然的做出了選擇來。

這是舊世界列國尤為恐懼的。當人們對於吸血鬼的恐懼消失，當人們能夠接受一個所謂的「吸血怪物」擔任他們的領主。那麼西爾凡尼亞便是真的無法抵抗的了。

在這種情況下，一家獨大的西爾凡尼亞，也遭到了舊世界正義，邪惡兩方陣營共同的忌憚與敵意。當然，也僅僅如此，無論正邪哪一方，目前都沒有辦法發動針對瓦雷德的戰爭。這讓這種忌憚與敵意中又增添了第三、第四種情感，也就是畏懼與無可奈何。

正義一方無需多言，矮人這個記仇的種族已經在仇恨之書中專門騰出了三個章節給瓦雷德。高等精靈雖然對吸血鬼沒有太多的仇怨。但是他們家女王可是憋著勁想要把某個負心漢抽筋扒皮呢。巴托尼亞已經淪落為了三流國家無需多言。就算是最大而化之的西格瑪帝國，也丟了一個多公國，在西爾凡尼亞身上吃夠了苦頭。

所以說，正義聯盟什麼的，對於西爾凡尼亞的態度非常明確——等老子滅了混沌&混沌矮人&暗精靈，下一個就是你。在這之前不得不與西爾凡尼亞虛與委蛇。特別是西格瑪帝國與矮人王國，在各種裝備，物資不足的情況下，不得不依賴西爾凡尼亞的兵工廠生產的供給。從火槍火炮，板甲馱馬到糧食布匹……全都需要花真金白銀，甚至用人口去跟西爾凡尼亞去交換。

戰爭打到了這份兒上，就算是最堅強的矮人，看著自己手裡從西爾凡尼亞那裡販賣過來的火繩槍都會哭笑不得。甚至有人說，倘若這時候，西爾凡尼亞停止對矮人王國與西格瑪帝國的供應補給，那麼這場戰爭就可以結束了。話雖然說得太絕對了一點，但是卻不無道理。

同時，西格瑪帝國與矮人王國還無可奈何地發現，他們的軍事行動，在一定程度上也受到了西爾凡尼亞的影響。如果維持守備勢態還好。但是一旦他們準備做出一些大動作來，準備反攻或者會戰。那麼通過自己的間諜網獲得情報的西爾凡尼亞，便會以各種理由削減，甚至切斷他們的後勤供應。

這種情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矮人至高王索林和西格瑪帝國皇帝心知肚明，這是西爾凡尼亞為了維持平衡，讓這場戰爭打得更久，血流的更多的陽謀。帝國與矮人王國上下都對此深惡痛絕，卻又沒有一點辦法……現在是他們單方面的求著西爾凡尼亞，而西爾凡尼亞卻並沒有任何需要他們的地方。

至於邪惡一方，混沌，混沌矮人，暗精靈。他們也改變了態度。

由之前的威逼利誘，想要拉西爾凡尼亞進入戰爭中，改為了忌憚，拒絕西爾凡尼亞的介入——他們能夠感受得到，如果在這種時候，西爾凡尼亞介入到這場戰爭中，那麼已經疲憊不堪了的西格瑪帝國，必然會被他撕成碎片。西爾凡尼亞將會在舊世界一家獨大。他們如此拚命，最終的結果卻是為西爾凡尼亞做了嫁衣！

這是列國都無法接受的，你瓦雷德憑什麼，憑什麼啊？！死人最多，出力最大的是我們，最終獲得最大份的好處的卻是你，你憑什麼啊？！

的確這非常不公平，就好像是兩次世界大戰中主戰場在歐陸，打生打死的都是歐羅巴的土著，最後得了便宜的卻是阿美利加的盲流後代一樣，非常非常的不公平。

但是無可奈何。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時候，都並不是付出了多大努力，花費了多大代價，就會有多少回報的。就好像現在這種狀況，隱忍到了最後，長成了怪物姿態的西爾凡尼亞不動手則已，一動手，那便是天下震動，舉世皆驚！

梅爾基斯所提出的所謂新同盟，這一會兒就已經胎死腹中了。作為這個提議的發起者，他非常窩囊的發現，他的軍隊，他的能力根本就沒有辦法達成這個新同盟的內容——甚至連舊有的，當時瓦雷德代表西爾凡尼亞，與他們三家簽署的那個，他也沒辦法執行。

那新的三國同盟要求他從舊世界西北方向出兵，從側翼牽制瓦雷德的部分主力，在擊垮了瓦雷德之後，瓦雷德從西格瑪帝國割讓的領土便全部歸暗精靈所有。而舊有的四國同盟則要求他從西北利爪海方向發動登陸作戰，進攻瑪麗安堡以及諾德蘭地區，在擊敗西格瑪帝國之後承諾他對於瑪麗安堡，諾德蘭西北部，瑞克親王領以及維森蘭西南部的佔領。

然而無論是新的同盟條約，還是舊有的同盟條約，說得好大一張畫餅，卻都有一個大前提。那就是暗精靈大軍橫掃烏蘇安全境，使得暗精靈海軍得以暢通無阻的橫渡遠洋。

但是，高等精靈，烏蘇安，他打不下來啊！不但打不下來，甚至這場戰爭，他都快要打敗了，快敗了啊！快敗在一個不足三百歲的小丫頭手裡了！

每當想到這裡，梅爾基斯就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了算了——他出道數千年來還沒吃過那麼大的虧！那個小丫頭腦袋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怎麼比暗精靈還狠毒？還不要臉？！她師父是怎麼教她的？！

第三章 狂傲

就是這樣，這個針對瓦雷德的盟約崩了一角。而另外兩路人馬，混沌與混沌矮人，儘管也對瓦雷德恨的壓根癢癢。卻也只能繼續咬壓根。他們也沒辦法，沒自信對付得了瓦雷德。即便是在徹底擊垮了西格瑪帝國，矮人王國，極大地拓展了版圖的前提下，他們也沒有自信能夠擊敗西爾凡尼亞。

儘管表面上仍舊維持著那份密約，但是現而今這份盟約對於混沌，混沌矮人的意義就只剩下坑人了。他們仍舊維持這份盟約，僅僅是期望在對方擺平了自己的對手之後，能夠愚不可及的向西爾凡尼亞發動進攻，好讓他也來個漁翁得利罷了……

只是，計策看起來挺好，可惜開竅的時間還是太晚了。再加上這兩個傢伙全都打了同一把算盤，其結果可想而知……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從不屑一顧到側目而視。全世界都在觀察著瓦雷德的帝國的下一步走向。全世界都在猜測他將會在什麼時候撕下他的愛好和平的面具。全世界都在惶恐不安的等待著，等待亡靈大軍兵鋒所指。

甚至西爾凡尼亞內部也在這樣等待著，徹底被軍國主義洗腦的年輕，衝動的血色兄弟會成員們艱難的忍耐著，等待著他們的主君的命令。等待著再次步入戰場，建功立業，征服與毀滅。

現而今，已經沒有人再懷疑，瓦雷德的帝國擁有著征服世界的力量。人們懷疑的只是這個恐怖的統治者，將會在什麼時候發動他的攻擊。同時，有一點可以確定，就好像是弓弩上弦一樣，拉動弓弦的時間越久，所積蓄的力量便會越強，發動的攻擊也就越強大……

就這樣，在兩年後，帝國曆法二三三八年，六月十四日，瓦雷德二十四歲，自十四歲見到辛烈治，決定自身命運之後已經過了十年時間。在確定舊世界列國幾乎沒有什麼反抗能力之後，瓦雷德終於下定了決心。

在正午十二點，在北地混沌之眼，在南部阿拉比沙漠瀚海，在新世界納格隆，在舊世界無盡山脈極東，上至艾查恩，達澤什，梅爾基斯，馬格努斯，索林，艾瑞兒，王公貴胄，大將英雄。下到普通士兵，平民……天南海北，無論年齡，性別，種族如何。都在第一時間聽到了瓦雷德極度喜悅，極度傲慢，難以抑制的高昂嗓音所說的話：

「地上的凡人，天上的諸神。自詡正道的無能之輩，沉淪孽海的異端。無論身份如何，能力如何，在這一刻儘管顫抖吧，畏懼吧，感恩吧……因為孤將於此刻加入到這場對弈之中。孤將引領著孤的族眾，孤的大軍統御這個世界。從南到北，從東到西。物質與精神，時間與空間。全部，所有，一切都將為孤所得！一個屬於孤，屬於暗夜眷屬，屬於西爾凡尼亞的時代將開啟，並永不終結！」

伴隨著如此狂傲的話音，亡靈大軍緩步沉穩邁出西爾凡尼亞邊境線，以全新的，被瓦雷德命名為「新式陸軍」的，裝備大批火藥武器二十五個新式整編師團為前鋒，更多的，綿延不絕的亡靈部隊緊隨其後。大軍由艾維公爵領地區出動，逕直向著西格瑪帝國的心腹之地瑞克親王領，首都奧特多夫而去。

北向，去阻擊馬格努斯大軍的兵力自然更多，總共三十個新式整編師團為主力，三百餘萬舊時亡靈部隊為輔，大軍一字排開，自南向北分成了數個兵團，一路偏師攻略荷克，塔拉貝克這兩個西格瑪帝國中部行省，主力部隊則進攻斯提爾蘭，隨後以斯提爾蘭為主戰場，馬格努斯展開決戰。

當然了，除了這些擺在檯面上的武器之外，瓦雷德還有不少「新奇的」怪物準備應用到戰場上，作為他未來，參與到更高層面的戰爭中的時候的道具。

打蛇打七寸，瓦雷德看準了帝國皇帝馬格努斯的陰暗心理，知道他更多時候，並未將自己看成是西格瑪帝國的皇帝，而是西格瑪聯盟中的瑞克領統治者。因而，亡靈軍隊這第一擊，便直插馬格努斯心腹之地，目的便是亂了馬格努斯的心神，讓他做出錯誤的判斷——倘若對方因此受到影響，帶大軍南下回援，便正好半途阻擊，將之殲滅。

即便是對方有斷腕之勇，瓦雷德也並不擔心。擊破敵方首都能夠造成對方軍心極大地震動。對己方而言也是有利的。在這之後只需穩穩的一步一步推進，拓展地盤就是。

無論如何，自己都不吃虧。

這兩路大軍兵力加起來接近六百萬。那冰冷的，金屬的銀白色與令人齒冷的，骨骼的慘白色無邊無沿，如同長河一般緩緩向前流淌。墨色的古墓守衛，黑騎士精銳在其側翼形成了一條條流動速度更快的支流。天空中，魔法微塵形成的，帶著死氣的陰雲籠罩在大軍上空。陰雲上空不時傳來低沉的龍吟聲，以及若有若無的機器轟鳴聲。

帶著絕對的自信，籌備了十年之久的第五次亡靈聖戰終於開幕。

在這之後，瓦雷德的這一番講話讓全世界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之中。愚昧者不知所措，而見多識廣者則更是驚訝。

「這樣的力量？！簡直，簡直就是……」

「竟然能用魔力覆蓋全世界……他真的只是個吸血鬼嗎？！」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可怕的對手。」

而在這其中反應最強烈的，自然是西格瑪帝國之皇帝馬格努斯。在經過一陣令人難堪的沉默過後，皇帝聲嘶力竭的大聲咆哮起來：

「那個混蛋！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他竟然敢，竟然敢——他竟然真的那麼做了……竟然真的都……」

面色煞白的馬格努斯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猛然間，他看到了他的書房中的那面裝飾著各種寶石的精緻水銀鏡。那鏡中的人物蒼老得不得了，滿臉的褶皺，花白的鬍鬚與頭髮，還有渾濁的雙眼……

「這，這是朕嗎？！這真的是朕嗎？！朕什麼時候——」

說到這裡，馬格努斯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快要六十歲了。再加上最近幾年與北地混沌的戰爭，疲勞，精神高度緊張，也沒有什麼太好的保養措施……這一切都加速了他的衰老。

「原來，朕真的已經這麼老了啊……」

馬格努斯對著鏡子中的自己露出了頹廢，嘲弄，自暴自棄式的笑容。不過很快，他便將這種笑容收了起來。他這樣提醒自己說：不，還沒結束，現在還沒到最後一刻，朕麾下還有上百萬可戰的精銳，全國上下總體動員，還能抽調出數百萬的大軍來。帝國也還有八處公國並未淪陷，神皇庇佑之下，朕必然能將一切來犯之敵全部消滅！

在這之後，馬格努斯很迅速的冷靜了下來。重新坐回到了他的皇座之上，面色平靜的對他忠心耿耿的侍從官和守護騎士說道：「你們兩個走一趟，把各公國公爵和佛朗茨，麥克萊恩他們都叫過來。」

就這樣，在極短暫的一場會議之後，西格瑪帝國便制定了針對西爾凡尼亞的作戰計劃。馬格努斯命令塔拉貝克公爵與荷克公爵馬上帶著他們各自的人馬返回到自己的領地上去，守備帝國西北地區，同時命令奧斯特馬荷公爵以及斯提爾蘭公爵組成聯軍，向南去攔截瓦雷德的大軍。同時叫麥克萊恩帶領一批精銳的瑞克護衛騎士，返回瑞克親王領，以守護瑞克和維森蘭地區。

這樣大規模的調兵遣將，讓一眾公爵與帝國元帥，宰相都迷惑不解。第一是奇怪，這麼大規模的兵力調動瞞不過任何人。北地的混沌異端肯定能夠知曉。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得知了西格瑪帝國兵力流失，對方說不得要加緊攻勢。

儘管南邊的亡靈是大患，但是北地混沌也同樣是大患啊。

而第二個原因，便是擔心。馬格努斯這樣分兵三路，看起來是面面俱到了，實際上卻是將兵力分薄了。這對於本身軍隊就不是很多的西格瑪帝國來說，實在是不明智。十萬，二十萬的帝國軍在面對超過己方十倍以上的兵力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獲勝的可能。

即便是沒怎麼接觸過軍務的宰相麥克萊恩，也知道將兵力集中是最基本的戰術。那麼為什麼……

帝國各路諸侯都有其自主性，就好像是之前說過的那樣，西格瑪帝國從來都不是一個真正的「國家」而更像是數個國家組成的聯盟。針對皇帝的這個命令，一眾公爵都並不太贊同。

但是最終，因為自私——那些塔拉貝克，荷克，斯提爾蘭，奧斯特馬荷四國的公爵急切的想要回到自己的領地上去，守備自己的國土、財富與權力。所以最終，在這些公爵的支持下，這個戰略還是被通過了。

看到這一幕之後，帝國元帥佛朗茨想到：「守土乃是軍人天職……或者皇帝就是想要靠著這樣的戰術來激勵士氣……不過就算是這樣，就能擋得住吸血鬼的亡靈大軍嗎？」

第四章 震撼

上一會說道，突如其來的戰爭打破了動態平衡下的舊世界格局，經過短暫狂亂之後，西格瑪帝國皇帝馬格努斯重新恢復了冷靜，並且當機立斷，召喚來了帝國各個公爵。然而，皇帝最終下達的命令卻顯得非常荒謬並且愚蠢。正當眾人議論紛紛，腹中猜測究竟是為什麼的時候，皇帝便又強制宣佈散會了。

在這之後，被點了名的四個公爵立刻返回到自己的駐地去，準備調遣兵將回國。就這樣忙了兩天，在大軍整備完畢，新的民兵，以及其他公國的部隊和僱傭兵，代替了即將返回的四個公國的部隊，重新穩固防線的情況下。皇帝再度下達了一個令人不知所措的命令。

大批大批披掛紅色，白色長袍的西格瑪牧師們，以及他們的獵魔人盟友馬不停蹄的四處奔走著，高呼著西格瑪神皇的名字，大聲喊叫著：「你有罪！」大肆屠殺。

他們針對的對象可能是普通平民，商人，士兵或者低級軍官。也有可能是騎士，法師，貴族和高級軍官甚至將軍。這些幾乎不經審判的屠殺自然引起了極大地混亂以及反抗。不過很快，西格瑪的牧師們便拿出了無可辯駁的各種證據，隨即迫不及待的用戰錘敲碎了對方的腦殼……

在半天時間內，整個西格瑪帝國軍駐地，就這麼被旋風一樣的異端審判者們過了一遍。隨後，帝國皇帝馬格努斯便再度下達了新的命令，全軍以最快速度收拾行裝，南下，與西爾凡尼亞決一死戰！

到這個時候，人們才知道自己的軍隊被滲透的多麼厲害，也明白了之前那個看起來傻兮兮的命令，實際上是在迷惑他們的敵人，而在做足了姿態，確保對方能夠獲得錯誤的情報之後，皇帝便下達了命令，殺光那些他掌握中的間諜，以阻撓對方獲得最新的情報訊息。隨即執行全新的，也是真正想要做的戰略。

這一切行動，本身都算是不錯，能讓西格瑪帝國上下心感敬畏——如果不是他真正想要執行的戰略看起來，比他放出的，迷惑敵人的假消息還要糟糕的話。

的確，這樣放棄了對抗混沌的第二道防線，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即便是皇帝死忠的帝國元帥佛朗茨，也對此頗有微詞。不過皇帝一意孤行，他也無法抵制馬格努斯的意志。同時，在心裡，他也仔細思考著，認為馬格努斯這樣的決定另有深意。

在南下迎戰的途中，這位元帥一直思考著這件事，期望能夠理出個頭緒來……

「怎麼可能呢？為什麼要這麼做？！全軍南下？那麼北地混沌又要如何抵擋？就算奧斯特馬赫的領地能夠讓對方吞併一段時間，也抵不了太久。全軍南下，任憑對方佔領這一道防線，這簡直就是……除非，除非……」

對於皇帝馬格努斯的命令頗感奇怪的帝國元帥佛朗茨，猛然間想到了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隨即陷入了震驚之中——

「皇帝與混沌之間有著密約！所以才敢全軍南下，迎擊亡靈大軍！！」

在得到這個結論之後，佛朗茨只覺得天旋地轉，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他並非馬格努斯那等皇者梟雄，而是一個單純的軍人和神皇西格瑪的信徒。這兩個身份中的前一個冷靜的告訴他，這種戰略是正確的，而後一個卻在聲嘶力竭的大聲吼叫著，訴說這種異端行為是不可原諒的。

這兩種思想的激烈衝突，使得佛朗茨陷入了極度的混亂之中，甚至連墜馬，摔斷骨頭所帶來的劇烈痛楚，也被他無視了。

「吾友，你怎麼了？！」

眼看著佛朗茨瞇著眼睛，似乎是在打瞌睡一樣，卻猛然睜開眼睛，身體一晃動便墜馬摔倒在地。馬格努斯嚇了一跳，連忙跳下馬來查看佛朗茨的情況。一看之後，卻是沉吟不語。

老元帥佛朗茨雖說年輕的時候，也是出名的戰士。到現在，他的身板也算硬朗。但他最強處卻並非戰技，而是他的戰略思想，以及指揮能力。真要論起來，現在年老力衰的佛朗茨不要說那些成名已久的列族戰士，即便是一個年輕力壯的精英騎士，也能將之擊殺。

這一摔，可就壞了事了，小腿骨頭一下子就斷了。

不過比起這個，馬格努斯更加擔心的是佛朗茨的精神狀況。這位老元帥腿斷了也不知道喊痛。他對著他招呼了好幾聲，也沒見他答應。到最後才好像看到了怪物一樣看向自己效忠的皇帝陛下，那眼神，讓馬格努斯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在這之後就是專業人員的事情了。老元帥被西格瑪的牧師們帶走，去接受神術治療以及看護。望著被用擔架抬走的老元帥佛朗茨，馬格努斯心中極為不安。開戰之前折損大將，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不，只是巧合罷了，有神術治療，佛朗茨很快就能夠好起來。朕只是想的太多了。」馬格努斯很快又這樣子自己安慰自己。

在這之後，七月份，南路的亡靈大軍，以瓦雷德的內兄寇德姆斯為主帥，實際戰略指揮操縱在瓦雷德的親信，副帥拉姆手中的軍隊很順利的佔據了，並沒有多少軍隊守備的艾維公國剩餘領土。

被人們稱之為「傻公爵」的艾維公爵康斯坦丁，在這場戰役中不名譽的死去了。當大批驚慌失措的艾維貴族，平民向西、向南逃離家園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想到這個可悲的傻子。他最終因為得不到照顧，活活餓死在了佈滿自己屎尿，臭氣熏天的床上面……

「真是個可悲的傢伙啊。」

瓦雷德在得到了這個傢伙的下場之後，貓哭耗子似的，輸錯了這樣子言不由衷的話語來，絲毫不在意，造成了那個「可悲的傢伙」可悲下場的，就是自己。

在佔領了艾維全境之後，南路軍隊分成了兩支，一支主力繼續向西，向著奧特多夫前進，另外一支則南下，吞併屬於維森蘭公國的領土。

在這個過程中，亡靈部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將前進道路上的一切阻礙全部清除。無論是西格瑪帝國的民兵，正規軍。還是散居的綠皮部落，又或者森林哥布林強盜，混沌獸化人。全部被亡靈部隊碾壓了過去。那些小股的，不值一提的部隊完全無法對亡靈軍隊造成任何阻礙。

一座座村莊，城鎮，城市淪陷在亡靈大軍鐵蹄之下。無數難民發現，他們逃難的速度根本比不過亡靈大軍前進的速度。而無論他們往哪個方向逃亡，都會遇到數量越來越多的亡靈部隊。

在這種情況下，這些難民終於放棄了逃亡，任命似的屈服了。於是接下來，西爾凡尼亞公國政府又是一番手忙腳亂，安撫難民，分發糧食和救濟物資，安排他們返回家園，重新建設，重新組織生產……

這所需要的人員實在太多，甚至不少僅僅是在學院學習了兩、三年的半亡靈學員，都不得不加入到了管理之中。讓人不得不感慨，比起毀滅和破壞，創造建設實在是困難太多了。

這些事情都只能算是插曲，西格瑪帝國南部，西南部的心腹之地兵微將寡，根本就不是亡靈部隊的對手。淪陷已然成為定局。而原本應該回到瑞克親王領，組織軍民反抗的帝國元帥佛朗茨卻意外落馬，耽誤了行程。等到他被治療好之後，儘管快馬加鞭，緊趕慢趕，卻還是趕不過可以日夜不停行軍的亡靈部隊。

艾維公國全境淪陷，維森蘭公國淪陷大半，瑞克親王領淪陷近半。而餘下的瑞克親王領與維森蘭公國領土，卻又被分割開來。無法連成一片。

瑞克親王領的狀況還稍微好一點，他的身後便是瑪麗安堡的自由城市聯邦，以及米蘭登公國。戰略縱深較大。而維森蘭公國向南就是中部海域，東南和西南，就是完全不想被捲入這場戰爭之中，嚴守中立的巴托尼亞王國與提利爾聯邦，在邊境地帶部署重兵。他們拒絕為帝國提供任何幫助，也拒絕任何帝國難民入境。更不用提帝國軍隊了。

而在淪陷地區，老元帥所期望發生的，民眾自發組織起來反抗西爾凡尼亞的事情也沒有發生。

這些地區對西爾凡尼亞雖然多多少少有些抵制情緒，但是在數量龐大的亡靈軍隊威壓下，在那些早一步接受西爾凡尼亞治理的同胞的現身說法下，在大批量的救援物資無償的運輸過來，吃著穿著的全都要靠西爾凡尼亞政府的情況下，想要讓他們和亡靈，吸血鬼拚命。卻是不可能。

在這種情況下，老元帥佛朗茨便做出了決定，放棄維森蘭，艾維兩個公國的全部領土，以及瑞克親王領的土地。拚命聚集殘兵敗將，固守瑞克親王領餘下的領地，保衛帝國首都奧特多夫與帝國最重要的兵器生產地努恩這兩座城市。

第五章 白骨瀚海

西爾凡尼亞南路大軍在帝國心腹之地攻城略地，如入無人之境，將那些敢抵抗的，不敢抵抗的，逃跑的，投降的全都好像螞蟻一樣碾得粉碎。這等兵鋒讓人膽寒不已。

作為唯一有能力與西爾凡尼亞抗爭的部隊，帝國元帥佛朗茨的兵力，比起海一樣的亡靈大軍，實在是有些不夠看。

他的麾下精銳的瑞克護衛部隊不過三千，正規的帝國軍隊，戰鬥力較強的僱傭兵加起來大概四、五萬。餘下素質堪憂的民兵部隊十萬。滿打滿算，連敵人的一個零頭都不夠，自然不敢與之野戰。

而敵人的數量實在太多，機動力也極強，對攻陷領土的控制能力也不差。一眾西爾凡尼亞軍官都是人傑，想要靠著游擊戰術對抗也是難以想像的。所以，弗朗茨元帥很快便打定了主意，守城，帝國首都奧特多夫，帝國最大的軍工城市努恩都是天下有數的大城，城高池深，民眾，糧草也不少。敵人一時間肯定攻不下來。

不過，在弗朗茨定下了守城戰術之後，一眾與西爾凡尼亞的亡靈部隊作戰過，好容易逃難回來的軍官們，面色全都變得極為糟糕。不管這些人平時交情如何，戰略思想，脾氣怎樣。在這一會兒卻全都異口同聲的告知弗朗茨，攻城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這讓弗朗茨覺得非常奇怪：「列位同僚，我也曾經聽說過，亡靈軍隊最近一段時間也開始注重火藥武器裝備，麾下各種精良火炮不在少數。但就算是這樣也不用害怕成這樣吧？奧特多夫城牆厚達十二米，全部以堅固耀巖堆砌而成，更附著以無數魔法加固。當年混沌異端也曾經殺到了城下，當時異端集中了上百門混沌地獄炮猛攻，最終不也沒能攻得下來麼？」

聽元帥這麼說，一眾將官相繼苦笑。笑得弗朗茨莫名其妙。而後一個曾帶領部隊，與西爾凡尼亞作戰幸運生還的將軍便回話道：

「我們並不是恐懼敵人的火炮，或者其他火藥兵器。我們也知道奧特多夫的城牆高大而且堅固。城防火炮以及防守的部隊，所積蓄的糧草也足夠。但是我想，這並不是我們能夠擋得住對方的原因——

亡靈的軍隊擁有大批巨龍，成建制的石像鬼部隊。當然這還不是最恐怖的——他們麾下有著數以十萬計的幽靈，那些幽靈與我們所熟知的，傳統意義的虛體幽靈不同。他們可以像是實實在在的實體一樣發動攻擊。

當時我守備著我的城市，就是被對方龐大的空中部隊擊敗的。他們在天空中發動攻擊，然後從天而降，落到城市內，裡外配合著發動攻擊。這讓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空中部隊麼……真是麻煩。」弗朗茨皺起了眉毛，又思考了一會兒。不過他仍舊堅持己見，堅定守城的戰術。並沒有再等到其他人勸說，他便搶先說道：

「我認為，我們仍舊應該守備奧特多夫與努恩兩座城市。即便是對方擁有一批飛行部隊，我們也不能因此放棄我們的優勢……畢竟，各位想一想，守城我們要面對的困難只是敵人的空中部隊。但是如果要進行野戰或者陣地戰，我們要面對的就是亡靈軍隊的主力了。各位覺得如何呢？」

一眾將官想了想，都覺得現在的情況的確好像弗朗茨說的一樣，守城雖然很糟糕，但是野戰貌似更糟糕，兩害相較取其輕……不過在確認了這個結論之後，沒有任何人覺得高興。這種感覺就好像死刑犯挨宰，砍頭腰斬是一刀，凌遲三千六百刀一樣。左右都是死，早晚的結果而已……

一時間奧特多夫軍營之中一片死寂，眾將相對苦笑。那空氣好像凝結起來了一樣。

眼看的這等情況，弗朗茨只覺得腦仁發痛。這一會兒，這些將軍們還沒有投降或者逃跑，已經足夠證明他們的勇敢與忠誠了。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在所有人都覺得絕望的情況下，單單憑借勇敢與忠誠，只能讓後世吟遊詩人多一個壯烈悲慘的失敗的英雄故事可以說，是絕對無法獲取勝利的。

所以，弗朗茨元帥決定給這些將軍們打打氣：

「各位同僚！不要這樣灰心喪氣。」弗朗茨這樣說道：「各位不要忘記，我們的任務是守備，而並非擊敗西爾凡尼亞的軍隊，我們也不需要那麼做。只要能將對方的軍隊阻擋一段時間，等到皇帝陛下率領大軍南下，將亡靈偏師擊垮，那麼奧特多夫的危機便會迎刃而解。」

只是，儘管弗朗茨說的挺好。但是一眾將軍們卻沒有他那麼樂觀。

等皇帝陛下將亡靈「偏師」擊垮？這個難度恐怕不遜於守備奧特多夫吧？那指揮「偏師」的，乃是近幾年來風頭最勁的強大兵主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位爺爺出道以來大仗小仗打過無數，一點虧都沒吃，不管多刺的頭都一腳踩死。自家陛下雖然也是經年的宿將。但是……

弗朗茨一時間，沒有察覺到軍營中那尷尬的氣氛，仍舊在訴說著自己的看法：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好大的名頭。卻犯下了好大的失誤。在對抗帝國的時候還敢分兵兩路。這就給了我們逐個擊破的機會。做出這種決定的他，想必也是名不副實的……」

一眾將軍們聽弗朗茨這麼說，都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人家麾下兵力以百萬計，一路兵就比西格瑪帝國所有軍隊加起來都多。在這種情況下，不分兵才是傻子。

就這樣說了一會兒，弗朗茨看看情況，將軍們仍舊低頭不語，也沒人附和他的話。他也覺得有些沒趣兒，便要將軍們散去準備了。

眼看著一眾將軍們全都離開了，原本顯得自信滿滿的弗朗茨，這才癱軟在座椅上，只覺得異常的頭痛：

「幾百萬大軍？巨龍？成建制的空軍部隊？自己的城市簡直就是不設防的……這戰鬥還怎麼打？！說不得，真要將這一條老命交代在這裡了……只希望陛下能夠擊敗敵人的另外一路軍隊……不，就算無法擊敗他們，只要能打個差不多，再與之談判，好歹多保全一些領地也是好的。」

只是，在親眼目睹了亡靈大軍驚人的兵威之後，弗朗茨元帥甚至連這一點奢望都不敢升起了……

一眼望不到邊的灰色與慘白色組成的汪洋四面圍困，將整個奧特多夫圍在了中間——弗朗茨元帥很不死心的從一面城牆跑到另外一面城牆，看到的卻全都是一樣的景色。

一眼望不到邊，無邊無際，數之不盡，數之不盡，數之不盡……數之不盡的亡靈大軍就好像是汪洋一樣，直接湧到了這一座名為奧特多夫的小島上。看起來隨時都好像能將它淹沒一樣。

即便是與可怕的異端混沌戰鬥了一輩子的弗朗茨元帥，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恐怖的景象——從奧特多夫十二米高的城牆上，高出六米的炮台上拿著單筒望遠鏡看過去，也根本看不到那亡靈大軍的盡頭。這支軍隊的厚度，貌似已經延伸到了地平線……這種情況一般來講，真的只有海洋才能做到。

「這，簡直就是……真是瘋子……」

伴隨著亡靈大軍而來的，是濃重的，遮蔽了天空的陰雲。在黯淡的光線作用下，那無窮盡的亡靈軍隊帶來的壓力倍增。讓弗朗茨直有一種末日降臨的感覺。

事實上這種壓迫感，正是亡靈軍隊希望達到的效果。亡靈軍隊毫無士氣負擔，並不代表著吸血鬼指揮官們不會玩弄手段，以壓制對方的士氣。而事實證明，這種小技巧還是極為有效的。好像弗朗茨這樣的總指揮官都受到了影響，那就更不用說其他低級軍官和士兵了。

即便是膽氣最為豪勇的軍士，在見到這等景象之後也不免為之膽寒。一般軍士皆是面色慘白，止不住的顫抖，甚至連武器都握不穩了。

按理說，眼看著己方軍威如此浩蕩，只是一個出場，便能讓敵眾位置膽寒，任何一個指揮官都會感到身心舒暢。但是這裡面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指揮這支軍隊的人物是個「軍人」。而這一支亡靈大軍的主帥是一個軍人嗎？

當然不是。

「真是……期望早一點結束這一切……開始進攻吧。」

對這幾個月的行軍作戰的生活膩味的不得了的吸血鬼伯爵，尼拉科契家族的族長寇德姆斯皺著眉，用一種頗為不爽的語氣下達了命令。很不巧，他就不是一個軍人，而是一個對軍事毫無興趣，一心撲在魔法與科技研究上的學者。當然，可能這就是瓦雷德放心大膽的將西爾凡尼亞接近四分之一的兵力交給他的緣故。

儘管是遠道而來，一路狂飆殺到的奧特多夫腳下。但是亡靈並沒有體力這個概念，自然不會出現強弩之末不穿魯縞，又或者師老兵疲這等現象。隨著寇德姆斯一聲令下，大批吸血鬼軍官馬上開始下達命令。亡靈軍隊宛如一台精密的機器一樣，開始高速度運作起來……

第六章 黑雲壓城

高度運轉的亡靈戰爭機器效率極高，很快的，最前排的骷髏士兵們便讓出了道路來，露出了一批炮管修長，口徑巨大，炮身上佈滿了魔法符文的奇特火炮來。

這些火炮的重量與體積，都要比亡靈部隊通常使用的十八磅快速步兵炮大得多。材質與構造，也與那種流水線生產出來的簡單易懂的殺人兵器不同，簡直就好像是藝術品一樣，精工雕琢而出，這一切都可以證明這些火炮的不同尋常。

「能打得到嗎？在這種距離，對方的火炮能打得到嗎？！」弗朗茨元帥目測了一下距離，當時就是一愣——對方的火炮距離己方城牆，大概有三到四公里。從沒有聽說過哪種火炮的有效距離能達到這麼長。即便是帝國最優秀的重型火炮也不行。更不用說一般的，有效射程不會超過視野距離的各種步兵火炮了。

帝國軍隊極為重視火藥武器的使用與研發，弗朗茨作為帝國元帥，對於帝國與其他國家的制式火炮如數家珍一般，各種數據幾乎都是印在他的腦子裡。但他卻從沒有印象，在這種距離之外，能有哪種火炮能夠打中目標的。

還不死心的元帥心裡面想著：「或許應該再聽聽專業人士的意見」於是便轉過頭，向他的火藥武器顧問，帝國攻城學院的一名工程師問道。

「不可能，距離太遠了。就算是最好的火炮，在這種距離也——」

在這位穿著褐色夾克衫，帶著單片眼鏡，留著上翹的鬍子的工程師以「專業人士」的口吻訴說自己的意見的同時，炮擊開始了。一字排開的八十五門重型攻城炮引信先後被點燃，隨即噴吐出刺目的火光與嗆鼻的硝煙——近百枚鐵質的實心彈丸發出刺耳的破空聲，劃出一道熾熱的弧線，逕直轟擊在了同一截，大概二十米長的城牆上。最遠的兩枚彈丸相距不過二十二米！

在一陣地動山搖的劇烈晃動聲中，站在那一截城牆處的士兵們，被巨大的氣浪徑直吹飛到了半空中，隨即落到了地上粉身碎骨。巨大的耀巖城牆牆面出現了無數的裂紋，城頭雉堞塌陷，大量的灰塵，碎石塊與渣土紛紛落到地上，形成了一陣灰黃色的霧氣……

看起來，奧特多夫堅固的城牆在這等火炮轟擊下，能夠支撐的回合有限。而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城牆上繪製的物理防禦魔法陣也沒有起到作用。相比是亡靈部隊採取了相應的魔法手段……

不過現在並不是說這種事情的時候。在這一輪效果奇佳的炮擊之後，一眾帝國將士全都心驚膽戰，弗朗茨元帥第一個恢復了過來，然後便抓住了那個工程師的衣服領子，拼了命的搖晃著，一邊搖晃一邊大聲喊叫道：「你不是說這種距離打不到嗎？！你這個廢物！白癡！」

在這種情況下，為了壯膽，帝國軍也開始嘗試著用火炮回擊對方。然而就好像之前說過的那樣，距離實在是太遠了。即便是因為高度的優勢，這些要塞炮的射擊距離比在平地上多了許多，卻仍舊無法擊中對方的軍隊。甚至有幾門火炮，因為炮手急功近利，為了獲取更遠的射程裝填了太多火藥而炸膛了……

對方的火炮可以轟擊到己方，而己方的火炮卻連對方陣腳都夠不到。這一場城防戰雖然才開始沒多久，但是守備著奧特多夫，坐擁堅城，糧草充足的帝國軍卻是愁苦的要死。以往作戰，都是他們憑藉著槍械火炮轟殺敵人，這一回卻是倒過來了。這讓不少士兵，特別是那些帝國軍的炮手感慨著世道變了。真是一報還一報……

對方的火炮威力，射程，精準度都比己方的火炮好了不知道多少，那近百門重炮就好像就好像長了眼睛似的。連續三輪轟擊，全都轟在了同一截城牆上。眼看著那一截城牆的裂縫越來越大，恐怕再這樣轟下去，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被轟塌。一眾士兵就覺得揪心的很……

不過，他們覺得揪心，覺得不可思議，覺得難以接受。但是在對面，西爾凡尼亞的亡靈大軍之中，卻還有人覺得這樣的攻城戰術太過緩慢，不成體統。

在詢問過主管火藥武器的吸血鬼軍官，對方的城牆完全是用耀巖堆砌而成，想要轟塌了需要至少半個月的時間之後，已經迫不及待了的寇德姆斯便下達了命令，要求亡靈空軍出動。向奧特多夫發動攻擊。

眼看著亡靈骨海之中，大片大片慘白色的，半透明的幽靈飄上空中，向著己方城市飛了過來。其他三面的城牆處不說，被轟的西側城牆處，帝國軍將士非但沒有緊張恐懼的感覺，更是覺得一身輕鬆——敵人發動進攻了，這還真是個好消息啊，至少不用在著難熬的火炮轟鳴聲中再繼續熬下去了。

不過隨即，帝國軍將士們便為自己產生了這樣的想法而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陰雲密佈的天空中，詭異的，沙啞的龍吟聲越來越大——隨後，數十頭散發著不祥的蒼白色靈光的亡靈巨龍透過雲層，顯露出了它們龐大的，略有些破爛的亡靈的身軀。連成一片的巨獸合成的巨大威壓，讓城頭的帝國軍將士們感到一陣陣的窒息……

「龍！是龍啊！怎麼可能有這麼多龍——對了！龍墓！維森蘭南部海岸的龍墓！那些異端吸血鬼肯定是發掘那處龍墓了！」

弗朗茨元帥很快知曉了對方的底細，隨即大聲的對他麾下的將士們喊叫道：「不用害怕！帝國軍忠勇的將士們！只不過是一群骨頭拼湊而成的怪物而已！我們有對付他們的辦法！」

隨著老元帥的話音落下，亡靈巨龍們怒吼著，向著城內噴塗冰冷的龍息，那蒼白色的冰冷火焰迅速在奧特多夫城內燃燒起來，神殿，皇宮，大圖書館，工程學院，魔法學院……各個帝國引以為傲的精美的，龐大的建築都是他們攻擊的目標。原本美輪美奐的人工建築瞬間化為火海——

隨即，帝國軍將士們開始反擊。

在這之前，弗朗茨元帥也做過大量的功課，知曉亡靈空軍強勁的他，也做出了一些針對對方空軍的策略。

首先，他在奧特多夫執行了貴金屬徵收辦法，將全城的所有銀製品，貨幣用銀和窖藏銀全部徵收到了手中。

當然這其中伴隨著一些恐怖活動以及血腥鎮壓的狗屁事情。不過弗朗茨元帥覺得這些都值得。

事實上在這之前，他也曾經考慮過要挪用一部分國庫資金。但是很不幸的是，在經歷了七、八年時間的戰爭之後，奧特多夫，瑞克親王領的國庫內已經空曠的可以跑馬了。所以他只好向那些為富不仁的，發國難財的，或者並沒有什麼罪過，只是太過富有了的傢伙們開刀。

不過，不管怎麼說，銀製品的數量已經足夠了，在徵集到了足夠的銀之後，他便將這些銀送到了城內的兵工廠去，用「銀」代替「鉛」製造了一批專門對付亡靈部隊的，價格昂貴的火槍彈丸。

他用這些彈丸，以及一批射程比一般火槍更長的長管來復槍，武裝起了一批針對亡靈的遠程神射手部隊。這皮部隊，便是他對抗亡靈空軍的辦法之一。

而另外一個辦法，比起來非常有新意的「白銀射手」就顯得略微老套了。

魔法師，西格瑪牧師，還有一批來自帝國工程學院的，手持特殊的「狙擊槍」的戰鬥工程師組成了一支特殊的，針對亡靈空軍的部隊……

當然了，在此之前，絕大多數的帝國魔法師，戰鬥牧師全都隨著軍隊前往北方，與混沌大軍作戰去了。而在交戰中的幾年，從學院畢業的一批批新的菜鳥牧師法師，最終的下場也全都是一場……這一會兒奧特多夫城內根本就沒有多少成建制的特殊兵種，這些法師與牧師，原本是為了維持國教與法師學院正常工作，而留下來的教師，以及不少根本沒有畢業的菜鳥中的菜鳥……

菜鳥中的菜鳥戰鬥力不用說也知道多麼糟糕，而教師們或許實力不差，但是一直沒有上過戰場的學院派，實戰能力究竟有多強也有待商榷……不過有總比沒有的好。

眼看著天空中亡靈巨龍肆虐，四面八方數之不盡的幽靈士兵，彷彿濃霧一般向著奧特多夫湧來，這一批臨時拼湊起來的特殊部隊，以及特殊的「白銀射手」們也馬上行動了起來。

他們或者駐守在城市內，被徵用了的高層建築內，或者駐守在屬於西格瑪的國教，法師的高塔上，仰起頭扣動扳機，發射彈丸，吟誦咒語釋放魔法。

轉眼間，一陣白銀彈丸與正能量的魔法，神術組成的彈幕便向著四面八方的天空散了過去。那些逐漸聚攏起來，向著城內壓過來的亡靈「濃霧」霎時間被擊中，便被撕得破破爛爛的了……

第七章 烽煙

眼看著己方幽靈部隊出現了較大傷亡。寇德姆斯伯爵略顯驚訝，他對自己身旁的吸血鬼軍官們感歎說：

「看起來，對方有針對我軍空中部隊做出了相應的防禦。我們的攻勢似乎被抑制住了啊。」

一眾吸血鬼軍官聽了伯爵的話，相繼無語。到最後還是副帥拉姆，做副手的時間夠多，有經驗。完全不在意對方明顯是外行的言論，很平靜的為對方解釋說：

「伯爵，您並不需要擔心。對方的反擊在我們的預料之內。畢竟在這之前，我們就已經用過數次幽靈空襲的戰術了。不過說對方的反擊能夠破解我方進攻，卻是不可能的。畢竟對方的人數太少。火力覆蓋面積也太小。最多只能擊殺部分的幽靈士兵，於整體無損。同時，除了幽靈部隊之外，我軍還擁有總共三十四條幽靈巨龍。它們可不是敵人對付的了的。」

聽到拉姆這麼說，寇德姆斯點了點頭——他並非是知道兵事的人。這一路總帥，他也只是佔了個名頭而已。而實際上制定，執行戰略戰術，作為指揮官的，就是拉姆——事實上，瓦雷德也想過，要直接將自己的這個親信提拔到這一路大軍總帥的位置。但是考慮到他的資歷與身份仍顯得不足，最後還是沒有執行。而是選擇了這樣子折中的策略。

瓦雷德心中的盤算，便是期望拉姆能夠在這場戰爭中建功立業，積累資歷與功勳。好在接下來的戰爭中，讓他更進一步的承擔更多任務。

瓦雷德這樣的心思，寇德姆斯自然知道，而他也明白，自己實在不是擔任一軍主帥的材料。平時行軍打仗，一眾事物都是聽憑拉姆去做的。拉姆也懂得人情世故，對於寇德姆斯同樣尊敬非常，任何時候都以他為主，任何軍務在執行之前，都要請示寇德姆斯的意見。這讓寇德姆斯也覺得非常滿意。兩個人的合作算得上是愉快。

而在這一路的戰役之中，寇德姆斯也看得出，拉姆是個優秀的軍事人才。這一會兒聽拉姆這麼說，也就放心下來了。

事實也的確如同拉姆所說的那樣：

對於幽靈士兵，西格瑪帝國精心準備的部隊殺傷力還算不錯。儘管無法完全抑制幽靈軍隊的侵襲，但卻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拖延幽靈部隊的步伐。但是對於更高空中翱翔著的巨龍，無論是那些使用昂貴彈丸的長管火槍手，手持效果更佳的正能量彈丸的狙擊槍戰鬥工程師，還是素質參差不齊的魔法師，牧師就都沒有辦法了。

在經歷了那一次，有亡靈巨龍被矮人速射槍齊射，最後被火炮覆蓋幹掉的教訓之後。瓦雷德經過反覆權衡，便規定亡靈巨龍在天空中的高度，最低不得低於七百五十米。在這個距離內，無論是矮人速射槍還是各種改裝型槍械，火炮都無法射到。而且在這個距離內，加持了鷹眼術的巨龍龍息威力與精度還是頗為強力的。

也因為這個原因，西格瑪帝國只能任憑那些巨龍肆虐，將奧特多夫城內變為一片火海。而在發覺到了各處塔台，高層建築物內駐紮有敵人的部隊之後，巨龍們也馬上改變了目標。冰冷的龍息急速射向那些高等建築與高塔。

幸運的駐紮在魔法學院所屬高塔內的士兵們躲過了一劫。那蒼白色的龍息未能穿透高塔自帶的魔法結界。而駐紮在其他比較重要的建築物內的士兵們也算是幸運。那些較重要的建築物基本都附著了一層或強或弱的魔法結界。儘管比不得魔法學院的優秀，卻也多少足夠堅持到，他們從容的……又或者狼狽的逃出去了。

最可悲的是那些運氣不好，駐紮在普通建築物內的帝國軍。蒼白的龍息迅速在建築物內蔓延開來。木材，磚瓦轉眼間化為飛灰，岩石轉眼間融化……那些恢弘的建築物，花費了數年，數十年才搭建起來的偉大建築物轉眼間便被烈焰燒成了廢墟。躲藏其中的士兵自然無法倖免於難，統統被燒得焦黑，與衣物，甲冑的殘片和其他垃圾黏在了一起，任憑是誰也無法分辨出來。

而這一會兒，好容易逃到了街面上的士兵們，也並不能因此鬆懈。那火焰在大片的民房屋舍之間肆虐開來。這一會兒大街上滿是哀嚎著四散奔逃的民眾，有的人身上被火焰沾染到，淒慘的大叫著瘋跑，隨後很快便被慘白的火焰淹沒，透過火焰可以看到那人的骨肉迅速糜爛，露出一副黑色的骨骼來，隨即骨骼燃燒殆盡，整個人就這樣一下子不見了，只留下一地灰燼……

街面上到處都是混亂的一片，幽靈士兵們便在這等混亂之中降臨，早已經接到了命令的它們揮動手中長劍彎刀，釘錘砍斧，無差別的屠殺著它們遇到的每一個活人。殘存的智慧，對於生者極端的仇恨，使得它們沉浸在這種屠殺的樂趣之中，並且暢快的，放肆的，癲狂的大笑著。

殘存的帝國法師，西格瑪牧師，戰鬥工程師以及其餘帝國軍士們奮勇作戰。無奈，他們的人數實在太少。根本無法顧及到這座龐大的城市。同時，幽靈部隊相互之間都有著感應與聯繫。每當在一處受到激烈反抗後，便會大舉增援。面對數十倍，上百倍，鋪天蓋地的幽靈大軍不間斷的進攻，所有的帝國軍士們都陷入了絕望之中。

無情的火焰，瘋狂屠殺的幽靈，絕望中的人類……這一切都讓昔日承載著無盡榮光的帝國首都，變化為了人間煉獄。

儘管在這時候，奧特多夫的四面城牆仍舊沒有失守，絕大多數軍隊也仍舊存在。但是糧食儲備，軍需物資，武器的儲備倉庫全部被焚燬，作為預備役部隊的民眾被大肆屠殺，各種具有價值的建築物被毀滅……在這種情況下，這座城市已經沒有任何守備的價值了。

僅僅是及短暫的時間，從幽靈部隊，亡靈巨龍出動，到這些空中部隊降落，將整個城市毀壞的不成樣子也不過一、兩個小時而已。在接到屬下送來的，初步的損失評估報告之後，弗朗茨元帥好懸暈過去——太狠了。這樣的攻擊實在是太狠了……完全防不勝防啊。儘管他再次之前已經有了準備了。但是對比起亡靈軍隊的大手筆，他的那些準備一點都不夠看！

「奧特多夫，完了……」老元帥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是注定失敗的了——但是在表面上，他卻仍舊強撐著。為帝國盡忠，為皇帝盡忠，為人類，為神皇西格瑪，為榮耀，為騎士精神……他該死的理由已經數不過來了。那麼，為什麼不就這樣在這裡，在這令人絕望的戰場轟轟烈烈的戰死呢？！

想到這裡，就不難理解這位元帥為什麼在這時候變得這麼冷靜了。而更加幸運……或者更加令人絕望的是，在連續不斷的轟擊，並不能快速將城牆轟塌的情況下，對方的指揮官似乎不耐煩了。

在繼續保持火炮轟擊的同時，亡靈部隊開始向前移動。試圖用最為簡單原始的方法攻擊城市。儘管在內外交困的情況下，這種選擇並不能說是錯誤的。但是很明顯的，這給了帝國軍一個重創敵人的機會——

在弗朗茨元帥的大聲命令下，城頭的士兵們重新恢復了鎮定。望著不斷湧過來的，排成的密集陣列幾乎不留縫隙的亡靈軍隊不斷的開火射擊。要塞炮的每一發炮彈都能將一大票的亡靈士兵轟成碎片。而在對方前進到了更近的距離之後，火槍與弓弩，也可以擊殺大批量的亡靈士兵。不過在這個階段內，亡靈部隊的火槍手，也可以向城頭射擊了。

古墓守衛槍手裝備的速射步槍，以及一批簡單的，被沙袋架起來了的機槍，成了壓制城頭的利器。暴風雨一般的槍彈打得城頭石塊碎片橫飛，壓得一眾帝國軍士抬不起頭來。

與此同時，基本毀掉了奧特多夫城絕大多數有價值目標的幽靈、亡靈龍部隊，也分派出了大批兵力，由內向外，向著城頭帝國軍的背後發動攻擊。他們的第一個目標，便是帝國軍的各處炮台，那些對亡靈部隊威脅最大的要塞炮。

面對速度極快的飛來的幽靈部隊，帝國軍各個將軍、軍官們馬上下令，一批在藏兵洞中待命的精銳部隊，身披重甲，手持長戟的瑞克護衛以及大批裝備劍盾，長戟，長矛的帝國步兵快速跑上城頭，拱衛各處炮台。

只是，儘管如此，面對數量太過龐大的幽靈部隊，單單憑借這一點不足其數量十分之一的步兵，還是無法與之抗衡的。那些嚴陣以待的炮台很快陷入了幽靈部隊蒼白色的濃霧之中，被徹底的牽制住了。

就這樣，奧特多夫城頭各處炮台，全都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面對幽靈部隊的攻擊，帝國軍士炮手們被迫拔劍自衛。這樣一來，他們自然就不能操縱要塞炮了。

城頭，火槍手的攻擊被壓制住，炮台也停止運作。亡靈大軍所受到的殺傷頓時小了許多。前進速度進一步加快……

第八章 跳躍

眼看著己方兵士前進速度大大加快，眼看著就要到了對方城牆底下，那邊通過兀鷲之眼看到這一切的寇德姆斯，卻又有了新的疑問。

「為什麼不使用鬼怪蠍螳呢？」他這樣向周圍一眾吸血鬼軍官問道：「我軍遠道而來，並沒有準備太多的攻城機械。雖然有一部分鉤爪，也臨時製造了一些雲梯。但是對於高達十二米的城牆來說，還是有些太勉強了。如果使用鬼怪蠍螳的話，情況肯定會好很多。」

聽寇德姆斯這麼說，拉姆點點頭，繼續很詳盡的為這位伯爵解惑。

「我們並不是沒有使用鬼怪蠍螳。事實上我們正在使用這些『戰術裝備』之所以到現在還沒露面，是為了防止對方的火炮對它們造成太多傷害。畢竟，那些外掛在甲殼上的武器h並不是太過堅固。」

「哦……是那個戰術麼？在地下？」寇德姆斯恍然大悟。

「是的，地下。」拉姆回答道。

於是寇德姆斯接著問道：「那麼故意排列成密集陣列前進的亡靈部隊，也是對那些鬼怪蠍螳的掩護？」

拉姆接著點頭：「的確如此。」

「是這樣麼……原來如此。說起來『戰術裝備』這個新名詞，是瓦雷德首先發明的吧，真是個有趣的詞彙啊。」

「的確。」

隨著兩個人的對話結束。距離亡靈大軍前方十五米處，地面向上隆起——而後，一群揮舞著鐵鏟一樣手臂的鬼怪蠍螳猛地鑽了出來。想必在這之前，它們便是用這些巨大的、堅固的，散發著不祥光芒的黑鐵鏟子在地底挖掘前進的。那鐵鏟在蠍螳怪物不經意的甩動之後重新變回了鋒利的斧刃鐮刀。

這些有著黑色外殼的怪物們，抖動著身上沾染的泥土與污垢，而後抬起頭來，散發著惡毒的紅色光芒的眼睛看向那些帝國軍士兵。同時最終發出了意義不明的混亂的低吼聲。

「這，這些怪物是鬼怪蠍螳！」不少曾經與亡靈軍隊作戰過的帝國軍士們驚恐的喊叫著。甚至有些人彷彿精神崩潰了一樣跪倒在地瘋狂的慘嚎起來。看起來，這些鋼鐵怪物給他們留下的精神創傷的確很嚴重。

與之前實驗性質的，小規模的使用不同，在經過了數年的量產化之後，西爾凡尼亞已經積累了足夠數量的鬼怪蠍螳。而這一回在攻擊奧特多夫的攻城戰中，西爾凡尼亞投入的鬼怪蠍螳數量是……六百。

每一面城牆處，都有一百五十具鬼怪蠍螳投入到攻城戰之中！這樣的數量，這樣的殺傷力，這樣的戰鬥力足以左右一場戰爭的局勢。

在帝國軍的驚訝的喊叫與慘嚎聲中，鬼怪蠍螳們發動了攻擊。節肢一縮，一伸。鬼怪蠍螳一躍而起，便撲到了奧特多夫城牆上。那節肢末端帶倒鉤的鋼爪深深刺入了岩石之中，使得鬼怪蠍螳們得以牢牢的固定在牆壁上。隨後再一躍，便跳到了城頭。奧特多夫十二米高的偉岸牆壁只阻擋了這些怪物不到五秒。

落到城頭的鬼怪蠍螳們順道壓死，撕碎了一些運氣不好的帝國軍士，而後便開始了高效率的屠殺，口器中噴塗的沸騰的油柱，甲殼上搭在的兩挺固定在旋轉炮台上的機槍，以及足以將三頭整牛一擊腰斬的斧刃鐮刀……武裝到牙齒了的鬼怪蠍螳們幾乎在一瞬間，便將登陸地點的帝國軍殺了個精光。隨後快速移動，留下一地殘缺不全的屍骸，再繼續到另外一處戰場廝殺。

就這樣，鬼怪蠍螳們很快在城牆上開闢出一片空白地段來。隨後一批鬼怪蠍螳守在這空白地段的兩端，防備帝國軍反攻，另外一些則再度躍下城牆。得到了指令的骷髏士兵們馬上抱住鬼怪蠍螳的節肢，它伸出來的多節的尾巴，盡量將自己固定好。搭在了骷髏士兵的寫唐們，便以更加溫和，更緩慢一點的動作，重新一次爬上城頭。

就這樣週而復始，很快，以鬼怪蠍螳為運載工具，便有大批的骷髏士兵登上了城頭。這些士兵們配合著鬼怪蠍螳繼續向帝國軍發動進攻。局勢就這樣一發不可收拾。

「這是什麼鬼東西？！」

站在一處炮台上，揮舞著灌注著正能量的符文之劍，與幽靈們拚殺的弗朗茨元帥驚訝的看著這些漆黑的，大蟲子一樣的怪物玩兒一樣，便突破了己方引以為傲的防線，不由得驚訝的喊叫了起來——隨後，老元帥便聽到了「忽」的一陣破風聲。緊接著便感覺眼前一黑，抬頭一看，便看到一台鬼怪蠍螳躍到半空中，向著這一處炮台撲了過來——

「怎麼——」

再之後「轟」的一聲巨響，那鬼怪蠍螳落到了炮台上面，弗朗茨元帥便被它掀起的氣浪推倒，然後便覺得雙腿劇痛，低頭一看，便看到自己的雙腿被那鬼怪蠍螳的利爪撕得稀爛，只剩下幾塊血肉連著上半身，卻是完全廢了……

「該死——」弗朗茨元帥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再之後便看到了他頭頂，鬼怪蠍螳那滿懷惡意的血紅色雙眼，張開的口器——一道沸騰的油柱猛地向他噴了過來，將他籠罩在了火焰之中。

「啊——」

身體被灼燒產生的劇烈痛楚，讓弗朗茨元帥慘叫起來。那慘叫聲從高亢到低沉，只喊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卻是弗朗茨元帥的肺葉，喉嚨都被燒爛了的緣故。

就這樣，這位老元帥下半身被撕扯成了碎片，上半身被燒成了一塊焦炭。死狀淒慘無比……而他的死，也宣告了西格瑪帝國的首都，奧特多夫的淪陷。

帝國歷二三三八年八月四日，亡靈大軍攻破帝國首都奧特多夫，守將帝國元帥弗朗茨陣亡，城內數十萬軍民殉難。帝國上千年積攢的人文藝術瑰寶毀於一旦……

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瑞克與維森蘭兩地餘下城市再無抵抗意志。紛紛上表，向西爾凡尼亞請降。

這樣一來，瑞克，維森蘭，艾維三個公國全境淪陷，斯提爾蘭大半淪陷。再加上喪於混沌之手的奧斯特蘭。西格瑪帝國已經亡了半壁江山。兵力物資損失大半，而其餘幾個公國也民生凋敝。眼看著好好地一個世界第一等的大帝國，就這麼淪落為了二流國家……

第九章 馳騁

西格瑪帝國的馬格努斯的計策，著實蒙騙了瓦雷德好一陣子，以至於在應對帝國主力的時候，亡靈部隊的部署出現了一定差錯——瓦雷德將他的一部分兵力……大概一百五十萬亡靈部隊的一個兵團派往了主戰場的西北方向，進攻塔拉貝克、荷克公國。以期擊垮那並不存在的兩個公國的軍隊。

同時，瓦雷德將剩下的軍隊也拆分成了兩部分，以一支十個新式使團組成的先鋒部隊進入奧斯特馬赫，以期望探測敵情。

而後，便是自以為抓住了戰機的馬格努斯率領著超過八十萬帝國軍，出現在了這支先鋒的面前，這一批大軍呈半包圍形勢，從北，東北，西北三個方向向著西爾凡尼亞先鋒部隊包抄過去。

與此同時，這一批精銳輕騎兵與騎馬步兵更是日夜兼程，向著亡靈先鋒包抄過去。另外還有大約二十萬到三十萬的部隊緊隨其後，馬格努斯的命令是要他們在奧斯特馬赫南方構築一道防線，以抵擋可能到來的西爾凡尼亞主力部隊。

馬格努斯的如意算盤打得辟里啪啦響。期望以超過亡靈先鋒近十倍的兵力將之包圍，而後吞掉，哪支部隊正面進攻，哪支部隊側面進攻，哪支部隊迂迴包抄，哪支部隊阻擊援軍全都算計的妥妥當當的。就等著亡靈部隊按照他的指揮棒走。好讓他先下一城。削弱亡靈部隊的同時鼓舞士氣。好為最終到來的決戰做準備。

全力運作起來的西格瑪帝國軍效率與能力都相當驚人，不由的讓人不讚歎一句：「不愧是號稱舊世界軍力第一的大帝國。」而同樣是竭盡全力的皇帝馬格努斯，與生死仇敵混沌達成默契，散佈假消息，全軍南下制定戰役計劃，執行……這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動作，也讓人不得不感歎，不愧是號稱舊世界第一的名將。

當然了，在帝國如此內憂外患的情況下，這樣卓異的表現給人的感慨中，也增添了一些別的東西。遲了一步得知這一切，多少算是被對方擺了一道的瓦雷德，對此便有著非常恰到好處的評價：「這就是所謂的，帝國末日的最後餘輝麼？不過這樣也好。如果到最後也無法好好表演一下的話，那也未免太過悲慘了。」

從這個瘋子輕鬆而且高高在上的語言中就能聽得出，他對這場所謂的「戰爭」究竟是怎樣的態度——玩耍，遊戲，或者說「在準備好了一切之後的理所當然的結果……」

總之，無論如何，瓦雷德也不相信自己會失敗。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儘管馬格努斯已經傾盡全力，已經做出了最大的努力，已經在力所能及的層面，將他手中的軍隊實力發揮到了極限。但是最終的結果卻仍舊不容樂觀。

因為他算錯了一件事，他算錯了現而今，經過瓦雷德軍事改革之後，裝備了大量新式武器的亡靈軍隊的戰鬥能力。

起初，在發現己方被包圍之後，指揮亡靈先鋒的瓦雷德嫡系將軍雷斯特，的確吃了一驚。在一陣狂飆猛進的進擊之後，這個生性大膽的吸血鬼將軍便發現了自己的處境不妙——這一路上攻城略地，都沒有遇上什麼太大的阻礙。

奧斯特馬赫南部地區就好像是一片無人區一樣，無論村落，城鎮還是城市全都沒有多少活人，守軍就更不用說了。從斯提爾蘭地區向北，十幾天的路程橫掃下來，竟然連一場硬仗都沒打。這樣的情況讓他覺得非常驚訝，並且心中不安。

隨著自己的軍隊繼續前進，這種不安心理越來越大。在與他麾下的軍官們商量了一下之後，雷斯特便做出決定，暫緩前進。並且派遣骸骨騎兵遊蕩偵查。

這一偵查，便偵查出來不對勁了……

在瓦雷德進行軍事改革之後，骸骨騎兵的材質與裝備都有了大幅度的改良。結合了部分黑騎士的製作方式，以及亞伯赫拉辛家族的重裝骸骨騎兵製作方式，新式的骸骨騎兵各項屬性都有了極大的提升。儘管還沒能趕得上黑騎士的戰鬥能力，卻也不會遜色太多了。

而在裝備上，傳統的馬刀與盾牌，甚至剛剛更換不久的騎兵弩全部被淘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完全不同的騎兵。這些騎兵裝備有新式的短管卡賓槍，大口徑左輪手槍，騎兵用微彎劍。防具與裝飾則為半身板甲，飾以翎羽的熊皮高筒帽，或者船形帽，深藍色，墜飾以大量流蘇，金線的軍裝，白色馬褲和黑色馬靴。

這些騎兵的火力極強，使用卡賓槍的他們，足以在遠距離外給任何敵人重步兵，甚至是混沌信徒引以為傲的重甲步兵極大地殺傷力。而在近戰肉搏中，使用摻入一定黑鐵，材質得到加強的微彎劍，以及大口徑左輪槍的骸骨騎兵們戰力同樣頗為出眾。可以說，除了正面的，硬碰硬的大戰並不太適合這種騎兵之外，其餘的絕大多數情況它們都能夠應付得來。

這些新改良的騎兵戰鬥力非常強，而且外觀看上去極為華麗。瓦雷德甚至不惜重金，用墨藍色的高檔布料將它們的戰馬也裝飾了一番。這樣一來，這些骸骨騎兵裸露在外面的「骸骨」，也就只剩下了那帶有黑色眼眶的猙獰頭骨。從背面看過去，完全看不出它們不是活人。與之前那些騎兵戰馬就是一副骨頭架子的骸骨騎兵比起來，完全就是乞丐與貴族的區別。

對於大公這樣的惡趣味以及奢侈浪費，不少吸血鬼族人頗有微詞。不過瓦雷德卻說，這同樣是一種國力的體現。而裝飾精緻的軍隊也適當降低敵人的士氣。當然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理由，就是這能夠滿足某個好大喜功的統治者的虛榮心。

不過很快的，在進入實戰階段之後，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還發現了這種裝扮的一個好處——乍一看到這些骸骨騎兵之後，對方的士兵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這些裝扮華麗的騎兵會是他們的死敵。西格瑪帝國派遣出去的一批，裝備了短管手銃的迴旋騎兵在第一時間，還以為這些骸骨騎兵是哪個大貴族的親衛部隊。以至於吃了大虧。

這批迴旋騎兵使用的，是這個時代所採用的極為奇葩的戰術之一。配備短管火銃的西歐式騎兵，憑借他們簡陋的火藥武器執行類似東方風格的弓騎兵戰術。在接近敵人之後發動一輪射擊，而後調轉馬頭拉開距離，再重複上面的動作……這種效率非常低的戰術不知道為什麼，在西格瑪帝國近幾十年來迅速流行了起來。

或許這也能看做是西格瑪帝國，對於火藥武器的重視與肯定……只可惜，這種肯定用錯了方向。又或者說，西格瑪帝國的火藥武器等級，已經被後來居上的西爾凡尼亞超過了太多。

當這一個連隊的骸骨騎兵發現對面的敵人，大概一個分隊的迴旋騎兵之後，通過骸骨騎兵放飛的兀鷲之眼，看到這一切的吸血鬼軍官馬上下達命令發動攻擊。骸骨騎兵隨即加快馬速，向著帝國迴旋騎兵衝了過去。這些裝備以騎兵劍、短管手銃，穿著帝國制式軍裝，人與戰馬都並未裝備任何材質的甲冑，可以說是最優秀的靶子。

在大約一百二十米遠的距離外，一些眼尖的騎兵已經看出了不妥來。他們大聲驚叫著：「是敵人！那些騎兵的臉都是骨頭！」引起了一種迴旋騎兵的驚訝。

與此同時，骸骨騎兵們已經舉起了手中的卡賓槍，開始射擊了——散成大概兩到三排散兵陣列的一個連隊，總共一百二十名骸骨騎兵們在同一時間扣動扳機，圓柱形的米涅彈旋轉著從槍膛中射出，隨後，最前排的迴旋騎兵們身上便迸出一陣血霧，騎兵與戰馬辟里啪啦的倒了一片，慘叫聲不絕於耳。

「快！快衝過去！執行迴旋戰術！」迴旋騎兵的騎兵軍官眼看著己方士兵遭到攻擊，便確定了對方為敵人。馬上這樣大喊道——他們裝備的短管手銃有效距離大概是十到十五米。必須要抵近射擊才行。不過骸骨騎兵們很明顯的，並不想要讓他們得逞。在又一輪射擊，擊殺了一批迴旋騎兵之後，骸骨騎兵們調轉馬頭便向後奔去。

在這奧斯特馬赫的平原地帶，雙方一追一逃，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儘管攜帶了不少裝備，但是骸骨騎兵的重量仍舊在普通人類以下，亡靈戰馬更沒有耐力這個說法。所以無論迴旋騎兵如何拚命追趕，也無法追上骸骨騎兵。雙方就這樣保持著一定距離，骸骨騎兵們繼續裝填彈藥，而後轉身射擊。

便是在這一追一逃之間，骸骨騎兵執行了七輪齊射，一個分隊的迴旋騎兵死了一大半。在這種情況下，任憑是誰都看得出來，西格瑪帝國的斥候部隊，那些迴旋騎兵的情況不妙了……

第十章 防守戰術

對方可以肆意攻擊己方，而己方卻無法對敵人造成任何打擊。帝國軍迴旋騎兵的心情可想而知。一個整編分隊這一會兒已經死了一百七十餘人。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再怎麼愚蠢的指揮官也能明白，己方與敵人的質量上的絕對差別了。

迴旋騎兵的分隊長，一個很幸運的沒有被大於百分之五十的死亡率找上的傢伙看看周圍，那一個個被對方火槍射殺的同伴直冒冷汗。最終在確認了無法追上敵人……同時，即便是追上了敵人，多半也不會獲得勝利之後，他便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一眾迴旋騎兵如釋重負。鬆了口氣的轉身逃跑——然而也就是這麼一段時間，他們胯下戰馬經過一段時間的狂奔，已經消耗了不少的體力，這一會兒再想跑，卻是難了。

眼看的迴旋騎兵向後逃竄，西爾凡尼亞骸骨騎兵馬上調轉方向追了過去。這一追一逃，雙方的位置一下子就變化了。不能不說是戲劇性的。只不過，這一追一逃的結果，卻是截然不同……

骸骨騎兵的速度原本就比迴旋騎兵的速度快一些，體力上更具有絕大的優勢。這一追趕，雙方的距離便一點點的縮短著，片刻功夫，骸骨騎兵又完成了四輪齊射，餘下迴旋騎兵已不足百人。而這不足一百騎兵很悲哀的發現他們現在的狀況非常糟糕——逃，逃不掉，打，打不過。對方的火槍射程與速度都在己方之上，這一場仗根本沒法打！

在察覺到這一點之後，不少迴旋騎兵當即調轉馬頭，重新向著骸骨騎兵衝了過去。而又有一些迴旋騎兵繼續逃亡——這樣兵分兩路，至少能有一批人逃得回去，把這裡的情況匯報給上級。這樣一來，這些騎兵的存在意義也就達到了。

只不過他們想的不錯，卻還是把骸骨騎兵想的太簡單了——面對著對面的一群敵人，骸骨騎兵迅速變陣，兩側的六十騎一個迂迴，便繞過了攔在對面的迴旋騎兵，向著逃跑的敵人追了過去。而正面六十騎又是一輪射擊過後馬上收回卡賓槍，左手抽出大口徑左輪槍，右手抽出微彎劍，去勢不減的向著攔截的部隊發動了衝鋒！

「……神皇庇佑！西格瑪！！！！」

眼看的自己最後一點心思被戳破，計謀失敗。騎兵分隊長怒吼著抽出了他的騎兵劍，怒吼著，向著骸骨騎兵發動了衝鋒。看起來，這位忠勇的帝國軍官是想要為國盡忠了。受到他悲壯氣氛的感染，其餘騎兵們也拔出佩劍，怒吼著想著西爾凡尼亞的骸骨騎兵發動了衝鋒。

這些騎兵並沒有接受過太多騎兵作戰的訓練，這一輪衝鋒看起來顯得有些不倫不類。騎兵之間間隔極大。不要說整齊的騎兵牆，這種近代騎兵令人震撼的絕活，連一般中古騎士的陣列等級都無法達到。如果與他們對陣的亡靈們有著智能的話，肯定會就此嘲笑他們——

骸骨騎兵們所排列的陣型有如刀削斧鑿一般，兩排三十名騎兵戰馬與戰馬於疾速奔馳中齊頭並進，兩匹戰馬之間間隔不足一指寬，整個騎兵群混入一體，遠遠看過去，便如同一塊深藍色的立方體一般！

兩支軍隊便這樣猛烈地撞擊在了一起，隨即，最前排的迴旋騎兵胸口便爆出一團血霧來。卻是骸骨騎兵們在極短暫的時間內，左輪手槍內的五發子彈都打了出去。又滅殺了數十名迴旋騎兵。那期望為國盡忠的迴旋騎兵分隊長也在其中。

隨後，一場不公平的騎兵戰正式開始。排列成密集陣列的骸骨騎兵們幾乎是三騎甚至四騎一齊圍攻一名迴旋騎兵，同時他們的微彎劍比起迴旋騎兵的騎兵劍更加鋒利堅固，更裝備了精良胸甲。因而，在這一場戰鬥中，迴旋騎兵完敗——總共四十二名迴旋騎兵陣亡。他們甚至沒能夠擊殺任何一名骸骨騎兵！

而追擊逃亡的迴旋騎兵的亡靈部隊，很快也返回了去。一個分隊的迴旋騎兵就這樣一個不剩的全部陣亡。唯獨一名骸骨騎兵報廢。雙方的戰損比達到了驚人的三百二十比一。

在戰場的其他地方，這樣令人不知道如何評價才好的戰鬥此起彼伏。有一些是西格瑪帝國各個公國的迴旋騎兵，也有一些是僅僅裝備騎兵劍，長矛的輕裝游騎兵。也有的是地方貴族的私人護衛部隊。當然也有一些僱傭的輕騎兵和亡國了的，目前在西格瑪帝國掛著一塊流亡政府牌子的斯基夫烏果爾騎兵。

這些輕裝騎兵部隊在對陣西爾凡尼亞的，數量比他們少得多的骸骨騎兵的最終結果都是完全一致的——以一個不可思議的戰損比潰敗，或者乾脆全軍覆沒。

儘管因為戰術效率極低，迴旋騎兵並不為帝國所看重。對於那些非正規騎兵，帝國各個騎士團的騎士們也都從不正視他們。但是如此恐怖的，令人震驚的戰損比，仍舊給帝國軍上下蒙上了一層陰影。

不祥，不祥，不祥……西爾凡尼亞的亡靈一向以數量眾多，悍不畏死的優質炮灰聞名世界。他們的精銳部隊的確也有著令人讚歎的戰鬥力，但是數量卻一向不是很多……但是這一回，這場戰役讓西格瑪帝國上上下下都有了一種感覺——他們關於西爾凡尼亞的情報，似乎已經過時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儘管我軍的斥候部隊稍微折損了一些，但是這並不能改變我軍全面佔據優勢的情況——要軍隊加快行軍速度。爭取在三天內，將這只敵軍包圍住。在一個星期內將這支軍隊擊垮！」

在得知了己方斥候部隊傷亡慘重之後，馬格努斯極力穩定心神，同時對他身邊的將軍，公爵們說道。而這些將軍，公爵們也都勉強露出了笑容來，符合著馬格努斯的話。

不過很快的，馬格努斯的如意算牌便宣告失敗了——七月二十二日，在偵察過周圍情況之後，西爾凡尼亞先鋒指揮官雷斯特知道，自己的事情恐怕是糟糕了。西格瑪帝國的精兵猛將全都集中在這一帶，周圍近十倍的大軍很快就會把自己包圍起來。儘管對自己的能力，以及自己麾下的精銳非常有自信，但是在經過一番考慮之後，雷斯特還是做出了決定——後退，不與西格瑪帝國做戰。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瓦雷德通過通訊水晶給他傳遞了指令。命令他突破西格瑪帝國南方的輕騎兵防線，而後配合主力部隊，攻擊西格瑪帝國在南方所佈置的阻擊部隊。這個指令正與雷斯特心中所想不謀而合——西格瑪帝國部署在南方的迂迴部隊，以輕騎兵，少量騎士以及騎馬步兵為主，數量大概在十萬上下，實力非常弱。想要突破他們的防線非常簡單。

也就是說，這場戰役目前的關鍵點，便是時間上——是西格瑪帝國首先完成合圍，將西爾凡尼亞先鋒部隊圍困起來。還是西爾凡尼亞帝國的先鋒突破西格瑪帝國包圍的薄弱處。又或者乾脆是，西爾凡尼亞的主力部隊擊垮西格瑪帝國的阻擊部隊。將西格瑪帝國的戰略徹底打破……

在這種顧慮之中，七月二十四日。經過兩天急行軍之後，西爾凡尼亞的先鋒部隊到達了西格瑪帝國南線部隊的陣列之前——在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裡，得到了皇帝馬格努斯的重任，米蘭登公爵曼德瑞德帶領著麾下十餘萬輕兵佈置了一道非常簡陋的防線。

因為知曉己方的劣勢，輕型化的裝備並不適合打硬碰硬的陣地戰——即便是防守的一方也不行。所以曼德瑞德公爵並沒有太過看重正面防線。更沒有愚蠢的將他麾下的騎兵部隊下馬，當成步兵那麼使用。

在奧斯特馬赫南部，中部大森林與無盡山脈之間有大概兩百公里長的，較為平坦，少阻礙的通道。這個便是曼德瑞德公爵需要駐守的地方。而其中最為重要的是四處原本就存在的，奧斯特馬赫公國所建設的，有著簡陋的防禦工事的屯兵據點。以及兩條南北向的，便於行軍的道路。

公爵派遣士兵們砍伐樹木，拆毀房屋以及利用手頭現有的資源，封死了這兩條道路。同時破壞了封口處北側的大段路基。而後便將他麾下兩萬出頭的步兵部隊分成六隊，部署在了那四個據點和兩處路障處。而將他的騎兵和騎馬步兵主力集中起來。作為機動部隊使用。

公爵的算盤是這樣的——只要對方對哪個路口處發動攻擊，那麼自己便率領全部的騎兵部隊快速機動過去，向敵人發動進攻。以阻止敵人南逃。

說實話，這樣的策略的確不錯，至少比將全部軍隊傻兮兮的分散到各個路口處要強得多了。只是面對裝備，戰術全部煥然一新的亡靈部隊，這樣的策略真的能夠起到應有的作用嗎？

第十一章 突擊

在佈置好這一切之後，曼德瑞德公爵便耐心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他也知道，單單憑借這一批輕兵，不太可能將對手完全擋住。但是如果只是要他拖延對手一段時間的話，他自信還是能夠做得到的。當他的斥候部隊傳回的訊息越來越少的情況下，公爵明白——敵人已經來了！

在面對西格瑪帝國的阻擊部隊的時候，雷斯特的攻擊速度，幾乎與行軍速度保持了一致。那些裝載在黑色大篷車內的裝備尚未啟用，拴在骸骨戰馬後面的快速步兵炮還沒卸下來。甚至連主力部隊的陣型都沒有展開來。僅僅是前鋒的前鋒，一批張牙舞爪的鬼怪蠍螳一輪衝鋒。那些脆弱的人體，脆弱的木質建築便成了碎片。曼德瑞德公爵嘗試著聚集起來的一些民兵搭建的臨時防禦建築，完全沒能夠起到任何作用。

雷斯特大軍的這種勢頭，一直保持到了曼德瑞德公爵真正的那道防線前。輕快的骸骨騎兵和它們攜帶的兀鷲，早已經將周圍的一切偵查過了。四個據點，兩處被破壞的道路，極少數的駐軍以及隱藏不見得敵人主力。這一切都被雷斯特知曉。

「真是個狡猾的傢伙。」雷斯特輕哼了一聲。在得到足夠情報之後，有著豐富實戰經驗的雷斯特很快想明白了曼德瑞德公爵的戰術構思。隨即冷哼了一聲，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隨即，亡靈大軍兵分六路，總共六個師團被雷斯特派遣了出去，同時攻打那六個要點。戰役隨即爆發。

戰役的第一回合，在奧斯特馬赫西側的三岔路口處開始。用簡易的原木，木柵欄組成障礙的帝國軍士們手持長弓，復合弓，弩與火槍嚴陣以待。這些帝國軍射手來自各個公國的精銳。不少人都是百步穿楊的神射手。為了能夠最大限度的發揮出他們的火力優勢，公國不惜重金，給這些士兵全都配備了戰馬，以便他們增加他們的機動性。

這些來自各個公國，服裝款式並不相同的士兵們通常按照地域分開，以連隊為單位聚集在一起。一邊熟練地保養著手中的弓弩火槍，一邊快速小聲的談論著什麼。偶爾有聲音稍微大了一點的人，便會被連隊長的怒目而視止住。這些通常並未著甲，或者只裝備了胸甲的士兵們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彪悍的氣息來。一看便知道，是身經百戰的士兵。

當然，在這其中也有一些顯得格格不入的傢伙。他們或者好像死屍一樣呆滯的不動彈，或者滿眼怒火，看誰都瞪著眼珠。他們的精神狀態總是不鎮定的，偶爾有一些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們緊張上老半天。

他們是來自奧斯特蘭、斯提爾蘭，艾維、維森蘭的各地駐軍殘部。他們的家園已經被邪惡異端所佔據。這些無家可歸的可憐蟲卻仍舊沒有放棄繼續戰鬥下去。

在一般的士兵看來，這些滿懷仇恨的，情緒不穩定的傢伙就好像是炸藥一樣危險。把他們棄之不管的話，天知道他們會做出一些什麼事情來。所以通常，帝國的指揮官們會將他們整合的編組在一起，當做敢死隊……或者說炮灰來使用。

在靠近第一道柵欄的地方，幾個來自荷克公國的神射手小聲的交談著，同時時不時的，用一種混雜了蔑視與同情目光看著他們附近不遠，一批來自斯提爾蘭的死亡傑克連隊餘部。他們中資格最老的，曾經參與過幾次與西爾凡尼亞的邊境衝突的老兵正在給後輩們傳授經驗，他說：

「我曾經跟那些狗雜種們打了好幾場硬仗。那些骷髏的裝備非常糟糕。只是他們的肉少，所以弓弩什麼的，通常就從他們的骨頭縫裡面射過去了。除非是使用特殊的魔法箭矢，不然弓箭和弩矢能給他們造成的殺傷非常有限。所以在與他們作戰的時候，大口徑的火槍能起到的效果要更好。所以，你們這些小崽子都給我認真著點。

除此之外，這些雜種通常都會在夜晚的時候發動攻擊——他們的夜視能力非常好，這是我們比不了的。所以等到夜裡的時候都警醒著點，別睡死了。不然要耽誤事兒……」

他的這一番言論，聽得其他士兵連連點頭，看起來是當了真。這裡不能不說是一個悲哀，這個老傢伙仍舊將西爾凡尼亞軍隊當成十年前的那個，靠著大量炮灰，夜晚優勢作戰的軍隊。這也是並沒有與西爾凡尼亞軍隊作戰過的士兵們的通常印象。而為了保證士氣，知曉真實情況的帝國將軍，軍官們也沒有刻意糾正他們的這種觀點。

在聽到這個老兵的言論後，一個死亡傑克連的殘部冷哼了一聲，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另一個人拉住了胳膊。他猛地繃直了身子，僅存的左臂馬上握住了劍柄。然後轉過頭去，發現時同伴才重新放鬆下來。知道對方意思的他也重新坐了回去，繼續呆呆的看著天——然後猛地站了起來，帶翻了放在他旁邊的一個這火槍支架。

「敵人來了！快點做好戰鬥準備！」他大聲喊叫道。然後，周圍的其他殘兵敗將也猛地跳了起來。以最快速度整備了一下裝備，而後便做出了警戒的姿態來。

眼看著這些喪家犬擺出架勢來。其他士兵們先是愣了一下，而後便忍不住發出了一陣爆笑——又來了，這些神經過敏的喪家犬廢物。和這樣的傢伙處於同一條戰壕裡還真是恥辱啊哈哈哈……其中更是以那個剛剛說著：「亡靈部隊喜歡夜戰」的老兵笑的最歡。他覺得這也可以成為一個證明自己優秀的論點來著。同時，他也決定在今後給新兵們講故事的時候把這件事情也加入進去。

不過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從遠處傳來的腳步聲，那整齊劃一的，讓人害怕會不會因此引起共振現象的腳步聲，除了機械一樣的亡靈部隊之外，沒有誰能夠發得出來。

隨著這個聲音越來越近，面色稍顯尷尬的帝國軍士兵們也翻身站了起來。開始整編成一個個的縱隊，棋盤一樣交叉部署在一處處障礙物前方。幾門珍貴的輕型火炮也被拉了過來，在稍作調試過後加入了守備軍隊的陣列之中。

然後，那一具具張牙舞爪的鬼怪蠍螳便從地平線另一頭緩緩走出。總共一百二十具鬼怪蠍螳一字排開。停在帝國軍防線五百米距離之外。

被夏日的陽光曬得發亮的黑色金屬甲殼，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紅色雙眼，巨大的鐮刀與脊背上裝備的魔法攻擊裝置與兩挺機槍……這一切都超出了帝國軍士兵們的想像力。讓那些原本認為西爾凡尼亞士兵是劣質炮灰的帝國軍士說不出話來。

「準備戰鬥！火炮裝填實心彈！打破那些怪物的甲殼！」

到底還是那些軍官的心理素質更好一些，他們很快從震撼之中，然後下達了這樣的命令——這個距離，火槍，弩與工件都沒有辦法擊中對方……事實上就算擊中了對方，能夠起到多大的作用也有待商榷——那麼就是用火炮好了。看，多麼簡單而且正確的邏輯。

而那迎著偏斜的陽光一字排開的鬼怪蠍螳們，在震撼的亮相過後，也並沒有進行下一步的動作。它們站在原地，安靜地等待著對方的火炮裝填完畢，然後射擊——熾熱的彈丸劃破空氣，其中三門火炮射偏。只有一枚炮彈打在了鬼怪蠍螳的身上，然後發出了「通」的一聲悶響，之後便從蠍螳的甲殼上重新彈起來，又在路基被毀的泥沙上跳了兩下，這才停止不動。

自始至終，那台中彈的鬼怪蠍螳都沒有一點動作。看起來頗為纖細的節肢沒有因為巨大的力道而折斷，身軀也並未晃動，甚至，不少帝國軍士使勁的看，然後揉了揉眼睛使勁看，最終終於無奈的承認了一點，那具鬼怪蠍螳中彈點沒有凹痕，甚至連一點漆都沒擦掉……

「該死，這究竟是什麼怪物？！」帝國軍士們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也就是在這時候，鬼怪蠍螳們對他們的防線發起了進攻——在節肢快速擺動，極為快速前進的同時，他們甲殼正中央安裝的魔法攻擊裝置開始運作，大批深藍色的火球快速的射了過去，隨即爆炸，發出震天巨響，將帝國軍佈置的戰場轟炸的稀爛。

而在更近的距離內，蠍螳上裝載的機槍開始噴吐火舌，總共兩百四十挺機槍一起掃射，形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金屬火力網。將所有閃避不及的帝國軍士兵全都掃成了篩子一樣。

「這是火槍？！怎麼可能有這麼快的射擊速度！？」不少帝國火槍手都驚訝的大喊了起來。回答他們的，是鬼怪蠍螳不間斷噴出的子彈。在鬼怪蠍螳們的火力掩護下，大批的古墓守衛，以散兵陣列衝了上來，並且端起步槍加入到了射擊之中……

第十二章 速度

他們的火力自然不如機槍猛烈。但也好處，那便是準確度更高。這些古墓守衛瞄準了那些藏在原木後面，僅僅露出小半截身子的西格瑪帝國軍士。高精度的速射步槍連續不停的發射，毫不猶豫的將那些敵人射倒。即便是那些高呼著「西格瑪！」，將自身的神術最大發動，就好像是白熾燈泡一樣劇烈發光的戰鬥牧師。也無法承受這樣連續不斷的射擊。

帝國軍將士們期望能夠反擊。不過無論是弓弩火槍，在這種距離內都是無法發動攻擊的——當然，也有少部分古墓守衛，為了佔據更適合射擊的制高點，又或者是率領他們的吸血鬼軍官做出了錯誤判斷，而讓軍隊暴露在對方的火力之內。在這種情況下，被動挨打了好一會兒的帝國軍士兵們馬上抓住戰機，雙眼通紅的拚命扣動扳機，拉弓放箭。期望能夠給敵人一定的殺傷。

不過這些古墓守衛的戰鬥素質卻遠在對方的想像之上。這些士兵很快翻滾，跑動到了那些破碎的原木，柵欄和石塊的後面，利用這些東西作為臨時掩體——也有的乾脆抓起了地上的西格瑪帝國軍士的屍體來擋箭。即便是短時間內無法做到防禦，它們身上精良的半身板甲也能夠起到很好的防禦效果，完全不在意被對方攻擊。

就這樣，在西爾凡尼亞跨時代的新式軍隊的攻擊下，在極短暫的時間內，這個路口的小半兵力便全軍覆沒。屍骸或者被打成篩子，或者乾脆被威力巨大的大口徑機槍子彈打成兩截，又或者被魔法火球轟成破碎的焦炭。整個路口防線一片狼藉，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屍骸，屍塊與木材，欄杆的殘片鋪了一地。

即便是再怎麼堅韌的士兵，面對這等情況的時候也不免氣沮。只有那些曾經與西爾凡尼亞的怪物們作戰過的，被人恥笑為殘兵敗將的士兵們，仍舊在這種情況下保持著冷酷的安靜。

他們整個人的身體都縮在掩體後面，任憑對方槍彈掃射，將旁邊的士兵打得好像破麻袋一樣，任憑冒著熱氣的血污肉泥潑了自己一身，也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只是堅持著。即便是被流彈擊中，受傷，乃至失血致死也是一樣。

在經過一輪掃射之後，眼看著地方的陣地陷入沉寂。在身穿華麗軍裝的吸血鬼軍官的命令下，西爾凡尼亞的黑色新軍開始前進——隨即陷入了混戰之中！

那些剛剛一動不動的士兵，這一會兒猛地跳了起來，或者扣動扳機，將早已經上膛完畢的滑膛槍彈丸射擊出去，又或者揮動著戰錘，釘錘，狼牙棒，鏈枷等重武器，向著距離他們並不是很遠的黑色新軍衝了過去。

槍彈打在古墓守衛的胸甲板甲上，毫無效果，而在衝鋒的途中，對方的槍彈又如同暴雨一般發射過來。很快將大部分的敵人士兵射殺——距離是十米。

不過也就是在這一瞬間，數秒鐘，其餘完好的——或者最差也是擁有一定行動能力的士兵們便湧了過來，奮力的，瘋狂的揮動武器，照著古墓守衛的頭顱砸了過去。

在對方衝過來之後，古墓守衛們便也放棄了繼續給槍械上膛射擊，而是端平了手中步槍，三人一組以刺刀術與對方進行搏擊。

施展刺刀攻擊的古墓守衛，戰鬥力仍舊非常優秀。三三一組配合無間的戰士們輕鬆寫意的屠殺著對面，為了加快速度，幾乎沒有裝備什麼甲冑的帝國老兵。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仍舊有一些戰力較強的帝國士兵擊殺，粉碎了一些古墓守衛士兵。雙方的戰損比維持在十比一左右。這已經是帝國軍能達到的最好成績了……

而即便是這樣的戰績，最終也沒能維持太久。在鬼怪蠍螳揮舞著鐮刀加入到戰場之後。老兵們好不容易維持的戰局，便重新演變成了一場一邊倒的屠殺。

在帝國軍所控制的六個防禦點，好像這樣的情況同時上演著。在亡靈軍隊猛烈的攻勢下，帝國軍隊先後陷入危機之中。一天一夜，帝國軍拚死防禦，陣地陷落了三分之一，兵馬傷亡近三成。餘下的部隊都幾乎陷入了絕望之中。他們知曉，如果沒有足夠援軍到來的話，那麼他們肯定挨不過亡靈部隊的第二輪進攻。

警報雪花片一般飛向戰場外圍的曼德瑞德公爵。求援的信使也走馬燈一般一波接著一波的到來。他們無一例外的聲稱，自己遭到了亡靈軍隊猛烈地攻擊，傷亡慘重，陣地隨時都有可能易手。

這讓公爵陷入了困窘之中。他原先制定的戰略在這一會兒，已經可以宣告完全的失效了。對方製造出這樣的聲勢來，自然是看破了他計策了。而在這種情況下，他究竟應該如何行事呢？

曼德瑞德公爵，這個經歷了數十年戎馬，更與混沌近十年的惡戰，經驗十足的統帥仔細思考到：「分兵援助？不，這是最愚蠢的戰術。如果對方聰明一點的話，就很有可能會也好像我這樣，留下一批機動部隊以作為預備隊使用，分兵援助很可能會被對方用優勢兵力包圍殲滅……可惡，這原本是我的戰術來著。

現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查明對方主力部隊位置所在，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繼續等待下去也無濟於事。分兵是最愚蠢的……那麼，就讓我集中兵力，去援助其中一點好了。如果對方有所反應，那麼便展開一場會戰。如果對方沒有反應，那麼我便繼續去援助另外一處守軍。」

在考慮清楚了狀況之後，曼德瑞德公爵當機立斷，便下令，他麾下近七萬輕騎兵，重騎兵以及騎馬步兵這些部隊整備起來，迅速出擊，向著距離他們最近的一處駐屯所前進。

「果真來了麼。」

帝國軍這一切行動，也全部被亡靈部隊的兀鷲斥候探查清楚。雷斯特冷哼了一聲，緊接著下達命令，要求正在猛攻其他守備地點的亡靈部隊，按照由遠到近，路途長短的順序逐一後撤，而後以最快速度移動到帝國與亡靈的主戰場周圍。

而後攻擊。

同時，他自己指揮著其餘四個師團，對著帝國軍主力迎了上去。與帝國軍準備援助的那個地點的師團一齊，組成第一道包圍圈。至於另外五個師團，則是另外一道包圍圈。

這一番調兵遣將，亡靈大軍便猶如一張大網一般，緩緩的縮緊，結結實實的將帝國軍罩在了其中。而這一切，曼德瑞德自然還不知曉——因為雷斯特那一個命令刁鑽的「由遠及近」，打了一個時間差，察覺到不對的各處據點想要給曼德瑞德發送情報，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七萬餘帝國軍，就這麼一頭扎進了亡靈軍隊的口袋裡面。

這是交戰第四天所發生的事情。在經過一番草率的偵查過後，確認了周圍「沒有敵人」之後，便做出了「向敵人側後方發動衝鋒」這樣的決定。擔任這個任務的，是獵豹，公牛，白狼、金獅四個騎士團的各一個分隊。總數超過一千名精銳騎士，在他們的扈從幫助下以最快速度披掛好重型板甲，戰馬用板甲，而後翻身跨上馬背。這一批如同鐵罐頭一樣的騎士便向著「毫無準備的」亡靈師團側後發動了衝鋒。

在他們身後，同樣數量的騎士們整裝待發，作為第二波衝鋒部隊，而更多的帝國士兵翻身上馬。包括來自北地的野蠻人騎兵，烏果爾騎兵，斯基夫風騎兵，僱傭兵的咒怨軍團騎兵，以及一批來自巴托尼亞的遊俠騎士在內的輕騎兵，重騎兵混合而成的部隊，呈扇面形壓了過去。

更後面便是曼德瑞德公爵本部所在。騎馬步兵們做出了與他們的騎兵同僚完全相反的動作，他們跳下馬背，而後時有條不紊的將甲冑與武器裝備好。一個個槍戟陣列隨即成型。來自奧斯特蘭德重裝盾矛手，來自斯提爾蘭的河道巡邏部隊……這些精銳部隊以三百人的分隊為單位，組成一個個方陣，這棋盤也似的方陣晃動了一會兒之後，也緩緩地開始前進。

「來了！」

在不遠處，為自己加持了漂浮術和隱身術，漂浮在半空中，手持望遠鏡的雷斯特興奮地喊叫道：「騎士大約兩千人，騎兵五萬左右，騎馬步兵兩萬。是敵軍主力！」

隨著他心念一動，隨同他行動的幾個師團長馬上開始行動。鬼怪蠍螳配合古墓守衛步兵緩緩前進。同時大批快速步兵炮被骸骨戰馬拖拽著進入戰場。

「先進行三輪急射，而後鬼怪蠍螳突擊，步兵跟隨，擊垮對手！」雷斯特意氣風發的大聲下令道。

就這樣，帝國軍騎士部隊，騎兵部隊向西爾凡尼亞的一個新編師團發動了衝鋒。而同時，在另一側緩緩進入戰場的西爾凡尼亞主力部隊也露出了猙獰的利齒。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一場戰役注定多變。

第十三章 屠殺一樣的結局

這場戰役並沒有好像某些人想像的那樣，成為一場令人印象深刻的，高水平的大會戰。從開始到結束，這場戰役的基調都保持了高度的一致。

在帝國軍引以為傲的騎士團的兩次衝鋒中。那些配備著精良閃耀的板甲，手持粗大的重型騎槍的騎士們發動衝鋒之後。早已經準備好了的鬼怪蠍螳們猛地從地下鑽了出來，配合被攻擊的第六師團配備在前線的五十挺機槍一齊，構築成了一道密集的火力網。

帝國軍的制式機槍，有效射程為四百五十米。也正是這四百五十米的距離，成為了帝國軍騎士生與死，人間與地獄的分界線。

重騎兵身上的甲冑完全無法阻擋機槍子彈的威力。即便是一些裝備了魔法甲冑的騎士長，也無法抵擋太久。

就好像是割麥子一樣，甲冑破碎，血花在身體四周綻放，筋肉與甲冑一齊支離破碎，騎士與戰馬一齊陣亡……密集的射擊使得帝國騎士們不得存進一步。衝鋒的道路上佈滿了騎士與戰馬支離破碎的身體，殘破的甲冑與武器的碎片，折斷的騎槍，以及悲哀的，憤怒的狂吼聲：「西格瑪！！！」

然而此刻，無所不能的神皇也無法保護他們的性命。正如同人們所說過的那樣，當子彈射擊的密度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衝鋒，肉搏已經成為了指揮官最為愚蠢的決定之一。而如果再將這個加上一個限制，也就是「武器之間時代性的差距」，使得衝鋒，肉搏成為無可奈何之下的唯一選擇，那麼這整件事情，便可以徹底的稱之為「悲劇」了。

舊時代的騎士向新時代的機槍陣地發動衝鋒……這種事情說起來，簡直就像是夢幻一樣。以數千人，數萬人的血液噴灑，支離破碎的身體，以及通紅的槍管和堆積的好像小山一樣的彈殼組成的夢幻。

在半個小時的衝鋒過後，帝國軍總共八個分隊，超過兩千名精銳的騎士全軍覆沒。騎士們盡情演繹了屬於自己的悲壯。在最後的時刻，幾乎所有騎士都知曉了，自己是無法衝破對方的防線的。即便是僥倖突破了對方風暴一般的槍彈暴雨，也肯定無法在那些渾身黝黑的鋼鐵惡魔手上討到好處。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騎士們仍舊選擇了進攻——衝鋒，衝鋒，死在衝鋒的道路上，就這樣光榮的死去，要比懦弱的，羞恥的逃亡好一萬倍！

帝國軍的騎士們無一倖免。而跟在他們身後的帝國軍騎兵則稍微幸運一點——因為他們的數量相當多，而且速度相對較快一些。如果他們敢於不計傷亡的，好像是之前那些騎士一樣，對西爾凡尼亞的陣線發動進攻的話。那麼結局也未可知。

當然不可能。

這些騎兵早已經被西爾凡尼亞噴吐火舌的惡魔武器嚇壞了。這種武器超過了他們想像力的極限。並沒有接受過騎士精神熏陶的他們，也並沒有帝國各個騎士團的精英騎士那樣慷慨赴死的豪情。

同時，步入戰場的西爾凡尼亞的另外四個師團也給了他們極大地壓力。這一會兒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過來了。現在並不是他們狩獵別人——他們本身才是獵物。

在經過一番忙亂之後，帝國軍重新佈置了陣線，曼德瑞德公爵最前端的幾個騎兵團轉向過來，以一個騎兵團正對著原本是他們目標的那個西爾凡尼亞師，而另外五個騎兵團與之呈一百二十五度角，正對著西爾凡尼亞來援的四個師團。

不過，雖然說陣型上讓人們稍微有了一點安定感。但那種虛假的情感還是無法讓騎兵們，對於亡靈軍隊強大火力產生足夠的免疫力。絕大多數的騎兵們在帝國的火力網面前逡巡不前，任憑帝國軍官們大聲喝嗎，使用鞭子抽打。甚至拔出劍來殺掉了幾個意圖掉頭逃跑的傢伙，他們也不想要繼續前進。

「真是令人驚訝的武器……」曼德瑞德公爵這樣感慨著。同時心中暗暗歎息，自己這一戰肯定是贏不了了。而帝國的命運似乎也……

「不過，無論怎麼說，我是帝國公爵，是神皇西格瑪的信徒！我絕對不能在這種時候退縮！」公爵在心裡面這樣想，隨後這樣喊叫了出來。

他策動戰馬向前，而他身旁的一眾衛士們，米蘭登的白狼騎士，以及一批屬於狼神尤克裡的聖裁官追隨他的腳步，也向著戰場的最前線前進起來。隨後，在他的魔法顧問的擴音魔法效果下，公爵夾雜著憤怒的，不可抑制的激動的聲音，在帝國軍陣列前響了起來：

「我們是西格瑪的信徒！我們是帝國的榮耀的子民！我們是屹立在舊世界中央的，人類的希望！！！在這時候，我們不能退縮，不能畏懼，不能有一點的猶豫，士兵們，我想要向你們問一個問題！

難道你們求生的慾望，多過了你們嚮往自由的心？多過了你們的信仰與榮耀？！你們難道願意被一群死人所奴役嗎？願意跪下來，舔舐那些非人的怪物吸血鬼的靴子嗎？！如果你認為那是應該的，如果你們覺得，只要能活下來，一切都無所謂的話，那麼就丟下武器，投降去吧，但願在這之後，你身上的枷鎖不會沉重的讓你覺得無法忍受！」

隨著這位公爵的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周圍，這一群烏合之眾一樣的士兵重新提起了勇氣。他們大聲吶喊著，散亂並且嘈雜，刺耳的聲音表達的只有一個意思——那就是不願意！正如同在這之前的幾次亡靈聖戰中提到的那樣，活人們無論如何，都不會願意被死人們奴役！

「愚蠢。」

因為擴音魔法的緣故，在陣列另一端的西爾凡尼亞吸血鬼們，也都聽到了曼德瑞德公爵的這一番話語。這一番針對他們的演講，自然而然的引起了吸血鬼們的不滿與憤怒。也正是在這之後，吸血鬼的四個師團呈半包圍狀，從西向東，向著帝國軍發起了進攻。

而首先奏響這最激昂旋律的，便是五個師團全部配備的，總共五個團的十八磅快速步兵炮——總共四百門火炮的三輪齊射，在極短暫的時間內打破了對方的悲壯，撕破了對方的慷慨激昂，將他們剛剛上湧熱血的身體炸成了碎片。

這一千二百門圓錐狀炮彈猛然在他們的陣地內炸裂開來。這種裝填以最新調製的新式火藥的炮彈，每一發都能保證方圓五米的距離內所有的一切消失殆盡——每一發炮彈都足以消滅十名，甚至更多的敵人。在一些運氣不好的，承受了數枚炮彈的地方，那些騎兵與戰馬全都被炸得屍骨無存，只留下一股混雜著硝煙的血霧，以及一個直徑超過半米的彈坑。

隨後，在對方的前鋒被打的損失慘重，士氣狂降之後，亡靈軍隊發動了衝鋒，近七百台鬼怪蠍螳一邊使用魔法攻擊裝置發射火球，一邊以快逾奔馬的速度，向著帝國軍陣地發起了衝鋒。同時，帝國軍的第四輪炮轟開始，炮彈劃過鬼怪蠍螳的頭頂，落入了剛剛並未受到多少打擊的帝國軍第二道陣線。

完全無法反抗，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完全沒有……曼德瑞德公爵在亡靈軍發動攻擊的同時大聲吶喊著進攻。因為他剛剛的演講而產生了勇氣的一批騎兵隨著他，冒著亡靈的炮彈與機槍的掃射猛撲了過去。正如同之前所說的那樣，在數量足夠，速度也足夠的情況下，這些騎兵中有一部分很幸運的衝到了鬼怪蠍螳前方。他們揮動刀劍，釘頭錘，又或者騎槍與長矛，攻擊著這些鋼鐵的怪物。

按照第一印象，他們仍舊將看起來很脆弱的節肢當成了第一攻擊目標。不過這種自作聰明的行為，帶來的只是新一輪的絕望。那節肢超乎想像的堅韌程度，讓所有來自帝國軍騎兵的攻擊都無功而返。同時，近戰同樣毫不遜色於遠程攻擊的鬼怪蠍螳們威力巨大的反擊，也出乎帝國軍騎兵的預料之外！

遍體凶器的鬼怪蠍螳，揮舞著斧刃鐮刀，快速的，毫不猶豫的，興高采烈地將所有衝上前來的帝國軍騎兵切成了碎塊。隨後碾壓了過去——

鬼怪蠍螳們並沒有停留在原地，而是好像收割機一樣快速的前進著，不管原地還留有多少呆滯的，嚇得渾身顫抖的敵人士兵，他們都徑直向前衝鋒，衝鋒，衝鋒，揮動鐮刀收割生命，發射子彈與藍色火球殺死敵人……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任何生物能擋得住這些瘋狂的怪物的攻擊。

而同時，快速的，以散兵陣列前進的古墓守衛們出現在了那些，被鬼怪蠍螳遺漏了的帝國軍師面前，或者扣動扳機，又或者刺刀突刺，將這些傢伙擊殺了賬。在亡靈軍隊這樣的攻勢之下，帝國軍很快土崩瓦解，甚至其總指揮官曼德瑞德公爵也直接死在了軍陣之中，屍骸都找不到了……

第十四章 另一種形式的戰鬥

潰逃了，果斷的潰逃了。就算是曼德瑞德公爵說的話再好聽一百倍，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帝國軍士們也只有潰逃著一條路了。果然什麼榮耀，信仰，自由之類的，都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啊。

然而，對方潰逃的這種情況，也在亡靈軍隊的指揮官雷斯特計算之中。他並不打算放過那些敵人。接受他命令的另外五個先後趕來的師團攔截住了對方的逃亡路線，然後便是又一場屠殺……

四天時間，十萬對十萬，西爾凡尼亞的先鋒軍以極其微小的代價，將它的對手徹底擊垮。參與這場戰役的十萬帝國騎兵，陣亡者超過八萬人，餘下的是足夠膽小，也足夠幸運，能逃得掉的傢伙。或者在最後一刻哭號著投降，被收攏起來的殘兵敗將。帝國軍，這一路被馬格努斯寄予厚望的軍隊，至此全軍覆沒。

同時，這場戰役的結局也表明了，馬格努斯想要擊垮亡靈前鋒，挫傷亡靈大軍銳氣的戰術宣告失敗。在得到消息之後，這位帝國皇帝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

除了這一支十萬人的大軍全軍覆沒的消息之外，還有另外一個讓他覺得異常難堪的訊息，就好像指著他的鼻子在罵：「你這個傻嗶！」一樣，狠狠地刺傷了皇帝陛下高傲的自尊心。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位被皇帝視作威脅超過末日領主艾查恩的，畢生最大對手的恐怖存在離開了主戰場，不知去向——還有比這個更諷刺的嗎？還有比這個更侮辱人的嗎？當時馬格努斯在聽到對面，那個混蛋傳令兵興高采烈地說出這個消息之後，就一氣血上湧，好懸沒有氣得暈過去。

恥辱！再沒有比這更恥辱的了！當馬格努斯拼了命的思考，大腦全力開動，想要找出擊敗他「畢生大敵」的時候，他的「畢生大敵」卻若無其事的離開了戰場！那種感覺，那種被輕視了的感覺，那種「我把你當做畢生大敵，你把我當狗屎」一樣的感覺，是個人都受不了。

而更讓馬格努斯受不了的，還有目前的戰局……除了曼德瑞德公爵那十萬人的軍團全軍覆沒之外，他派遣過去，迂迴到了西爾凡尼亞主力面前的那四十萬大軍，被諾德蘭公爵「勇敢者」阿迪爾所率領的那支大軍，被失去了瓦雷德的亡靈軍隊打得滿地找牙。

這可以說，是的的確確的證明了瓦雷德將馬格努斯當成一堆狗屎，是一個非常正確的事情。畢竟他還沒出手，馬格努斯的兩路大軍已經被打得稀里嘩啦。

比起你重視的敵人蔑視你更加讓人氣憤的就是，你意識到了對方的蔑視是正確的……

在想到這一點之後，馬格努斯真的氣暈過去了。

天可憐見，瓦雷德雖然自視甚高，如今的性格，說好聽一點是輕佻促狹，難聽一點就是混亂邪惡。雖然沒有到達他那位老師以別人的痛苦為快樂的變態等級，但是也差不多了。不過他做出這種事情來，真的不是因為馬格努斯所想的那種惡劣心理，而是真的出事了。

在奧斯特馬赫南部，距離前線非常接近的地方。一座被吸血鬼們徵用的，某個帝國大貴族的鄉間豪宅內。豪情壯志的要征服世界的西爾凡尼亞大公，平靜的躺在屬於他的房間裡。一眾與他有著特殊關係的女孩子衣不解帶的照顧著他。

從七月下旬到現在，這位妄想征服世界的瘋子，已經昏迷了大概五天。那是毫無徵兆的，毫無病症的，莫名其妙的暈厥。躺在柔軟的天鵝絨床鋪上的他呼吸均勻，面色平靜，身體也沒有任何一點疾病，受傷的痕跡。

但是就是昏迷不醒。

在經過短暫的慌亂之後，西爾凡尼亞一眾人等，有一個算一個都群策群力，拼了命的用各種方式救治瓦雷德，期望能夠將他喚醒。

但他就是昏迷不醒。

後來吸血鬼們感覺，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這位公爵說不得會被折騰死。吸血鬼們無可奈何了，只好將瓦雷德放到床上照顧著。同時，前線的軍事行動也開始變得緩慢起來了。這也給了諾德蘭公爵阿迪爾喘息的機會。

五天時間，伊莎貝拉，愛麗絲，安妮，莉莉婭，崔西，艾爾莎和瑪雅七個人都聚在瓦雷德的身邊。一開始女孩們還想要用輪班的方式節省體力。一個星期一輪什麼的。

但是很快的，從第一天開始，女孩們便明白了這種方式無法執行——在瓦雷德變成這種狀態的情況下，她們根本對他放心不下，完全不想要讓自己的視線離開他哪怕一秒鐘。

於是，最後，情況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了。

不過，在擔憂以及悲傷的同時，女孩們心裡還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點喜悅。那是因為瓦雷德這個可惡的傢伙再不能說話，再不能動，再不能因為他的雄心壯志，因為政治和軍事，因為戰爭以及政府運作而離開她們的喜悅。他只能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接受她們的照顧。他從沒有像是現在這樣需要她們。

對於追求愛情多過其它一切，卻很悲哀的愛上了一個君王的女孩來說，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她們中絕大多數都會期望，這種時光能夠維持的更久一些。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永遠。

當然，既然前面說到了「絕大多數」，那麼自然也就有「一小部分」。如果仔細看上文的話，大家就會發現照顧瓦雷德的女孩之中少了一個人。而那個「人」，便是那「一小部分」。

凱蒂·歌羅西亞。瓦雷德的忠僕並沒與在場。她也並沒有其她女孩子那種柔軟的，感性的理想。作為被瓦雷德無數次改造，調教過的，精神扭曲的異類，儘管凱蒂對瓦雷德，有著不遜於任何人的愛意。但是她的思想卻與其她女孩完全不同——主人的意志便是自己的意志，主人的理想便是自己的理想。沒有自我意識，沒有屬於自己的理想與願望。有的只是附屬於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的，扭曲的，混亂的，同時異常堅定地偽信念。

不過，儘管是附屬品，儘管是混亂而且扭曲的偽物。但這種東西，已經足夠支撐著凱蒂繼續戰鬥下去了。

與其他的神僕戰鬥下去。

金黃色，白色，閃亮，刺眼……在這無盡的光明之中，伸展著三對銀灰色金屬羽翼的凱蒂·歌羅西亞以一當千，冷酷無情的屠殺著如山如海一般，源源不絕的敵人。

她伸展著金屬的羽翼，那羽翼宛如利刃一般，毫無阻礙的切割著那些披掛金光閃耀的，佈滿了絢麗花紋的全身板甲的高大敵人。她再隨手一揮，畸形扭曲，稜角分明的巨大銀灰色利刃便會出現，刺穿一切。淡金色的血液彷彿暴雨一樣不斷拋灑下來。

有些時候，如果敵人太多了的話，那麼她便會啟動身體內的最終決戰用兵器，而後銀灰色的光芒便會以她的身體為中心，迅速擴展開來。隨後一切化為虛無，全部敵人都化為最基本的粒子狀態。肉眼不可視，極目眺望，再沒有任何生物存貨……不過很快，更多的敵人便重新填充過來，週而復始，永不停歇……

這種狀況已經不知道維持了多久了。如果是在一般情況下，她殺死的敵人恐怕已經超過了七位數。但是在這種異常的狀況下，這個數字一點意義都沒有。

不過仍舊需要繼續下去，無論是她，還是她的敵人，他們都不是能夠完結這一切的人。儘管奮力的拚殺，製造出了絕對震撼的效果來。但是實際上，她們的身份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

只是棋子而已。

「你有一個很勇敢的僕從。」

那是一個將融合了溫和與威嚴的，無與倫比的君王的嗓音。讓人忍不住，想要跪倒在地，向他獻上永恆的忠誠，生命乃至其他一切。這是一個充滿了領袖魅力的天生的統治者。披掛著金色板甲，黃金王冠的他將尊貴與勇武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

正義，勇敢，無私奉獻，虔誠與忠誠……幾乎所有的，一切的形容人類道德品質的正面形容詞，都能夠從他的身上感覺出來——沒錯，是感覺，並不是聽，看，觸碰或者氣息，而是「感覺」。

不過，這一切都完全無法打動坐在他對面，如冰霜，如鋼鐵，如……秩序一般的年輕人。他用一種略帶諷刺的語氣對他的對手說道：「您也有一批非常勇敢的僕從。」

這話語搭配上凱蒂虐殺一樣的戰績，顯得無比的諷刺。不過坐在他對面的強壯的老人，看起來卻並沒有任何氣憤，又或者惱怒的情緒。平靜的彷彿幽谷中的湖面一般，不起一絲波瀾。

他們就這樣對峙著，對峙著……就好像他們在這五天時間來所做的一樣。沒有誰願意先開口。當然更沒有誰想要放棄。

第十五章 天上天下

這兩人一者遍體皇龍氣息，雍容華貴，霸氣十足。另一者卻令人遍體生寒，特為陰鷙梟雄。二者氣勢不相上下，皆是萬萬人中難得一位的不世英傑。這一番比拚，最終卻是打了個平手。對於這樣的結果，兩人都是暗暗心驚。同時對對方的評價再次提升了一個檔次。

雙方就這樣暫時拼成了一個平手。不過雖然是個平手，那心態卻是不同，金色光華之中，那威嚴老者沉默不語，在他對面，銀髮黑瞳的吸血鬼大公卻是嘴角上翹，露出了若有若無的冷笑來——對方處心積慮，算計了他一次，而後一上來便想要逼迫自己服軟。卻是沒想到自己也不是好捏的柿子。這一回達不成目的，今後自己有了防備，他可就沒機會了。

「孤不著急，不著急……該著急的是這個老不死的才對。孤的軍隊戰無不勝。孤的國家處於極優勢的戰略位置上。孤的族人們忠誠堅韌。即便是暫時沒有孤的領導，孤的國家，孤的軍隊也能夠將這個局面繼續維持下去。而這個老不死的卻不行。他沒得選擇，他只能妥協！」

瓦雷德心中暗暗盤算著，越是算計，便越是放心，那笑容也逐漸擴大，到最後演變成了痛快的，放肆的狂笑聲：「啊哈哈哈哈哈哈……」這樣的狂笑聲瞬間傳遍了這片奇怪的空間之內，聞著色變。

「你，笑什麼？」對面，與瓦雷德對峙的老人平淡的問道。

「孤佔了上風，孤開心，孤笑。」瓦雷德這樣回答道。

在瓦雷德說完之後，場面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隨後，那個老人仍舊以平淡的語氣說出了之前曾經說過了一次的話，勸告與威脅幾乎相等，讓人完全無法察覺到對方的真實情感耳朵話語：

「朕再重複一遍，年輕的神祇，命令你的族人，你的軍隊退回到屬於你們的國家去。與帝國停戰。而後，朕便承認你的地位。」

「你，做得到什麼嗎？或者說，你覺得孤會在乎你是否承認孤的地位？」瓦雷德仍舊以諷刺的語氣對他說道：「帝國的毀滅是注定的，無法更改的。這是潮流，是大勢所趨，即便是你，神皇西格瑪，你也無法阻擋這一切。」

在瓦雷德說話之後，被說破了身份的，被稱為新時代最強大的神祇，擁有著一神教的可怕宗教系統，絕對的信仰的神皇西格瑪說出了更多，讓瓦雷德更加感興趣的訊息：

「無論如何，你僭越了。年輕的神祇。神與凡人之間的有著明顯的界限。神並不能，也並不應該直接插手凡人的世界。如果你仍舊執迷不悟的話，那麼朕會給你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哈？」瓦雷德一臉誇張的驚訝表情，隨即露出了超過之前數倍的諷刺：「那麼數千年前，驅逐了舊世界中部地區的各個綠皮部落，建立了西格瑪帝國的是哪個凡人呢？」

「那個時候，朕還並不是神。」西格瑪平靜的回答道。

「那麼孤的回答也是同樣的。」瓦雷德冷哼道：「孤在做那些事情的時候，也同樣並不是神。甚至在現在，孤也同樣並不是神。真正僭越了的是你，西格瑪。」

在瓦雷德說完這句話之後，西格瑪視線下垂，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緩過來，接著說道：「那是我一手創立的國家，他們信仰我，愛戴我，那麼我就應該為他們負責。」

「真的只是這樣麼？」瓦雷德繼續冷哼：「以孤看來，你不過是捨不得那些所謂子民貢獻給你的信仰吧？」

聽到瓦雷德這麼說，西格瑪終於，第一次的有了一點情緒上的變動，他露出了笑容來，就好像是那種長輩，看著不懂事的晚輩的眼神，好像聽到了愚蠢的問題的時候，那種哭笑不得的表情——這讓瓦雷德覺得稍微有點意外。

不過很快，西格瑪便重新恢復了那副淡漠的表情。緊接著，他對瓦雷德說：

「我無疑去辯駁什麼，年輕的准神祇。如果你的內心之中是這麼想的話，那麼就隨便你保持那份黑暗與猜忌好了。雖然那樣的你，未免太過可憐了一些。」

「花言巧語。」瓦雷德輕哼了一聲，卻也並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而是說出了他的條件來：

「退出所謂的『你』的領土是不可能的。孤必須征服整個舊世界，這是孤對於孤的族群與國家的承諾。而且，孤也可以保證，在孤的治理下的國家，民眾的生活水平要比那些無能的廢物治理下好得多。至於你的信徒，孤願意給他們一個選擇的機會，所有不願意更改他們的信仰，仍舊繼續堅持信仰你的人，孤會把他們集中起來，而後流放到中部海域另一頭的阿拉比，讓他們在那裡建立一個國家。」

「這是不可接受的。」

在瓦雷德說完他的提議之後，西格瑪很快的搖了搖頭，堅定地拒絕了瓦雷德的提議：「帝國的子民在帝國境內繁衍生息了無數的歲月，這裡是帝國的領土。朕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信仰朕的子民背井離鄉，去一個荒涼的領地艱難的生活。」

「嘖，最後一句話還真有意思。」瓦雷德很快抓住了西格瑪話語中的一點漏洞諷刺的說：「信仰你的子民？看起來，孤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也並不相信那些所謂的『子民』對不對？在優渥的生活和信仰之間，你擔心你的子民會選擇生活而非信仰。而更加諷刺的是，對你忠貞不二的人最終的結果卻比那些叛徒差很多，是這樣沒錯吧。」

瓦雷德的話語中帶著陷阱。如果西格瑪反駁，認為信仰比物質生活更重要，那麼瓦雷德便會以此加倍的諷刺他。而如果西格瑪說贊同他的話，認為物質生活更加重要的話，那麼他之前所說過的話就全都不成立了——他說過「無論如何，他是為帝國子民著想」。那麼能夠為人們提供更好的物質生活的西爾凡尼亞，自然就比他更有立場統治這片領土。

「狡猾的傢伙，這也是你的那個老師教給你的麼？」

西格瑪並不是個傻瓜，正相反，他非常聰明，所以很快便明白了瓦雷德話語中的陷阱。於是，他既沒有回答對，也沒有回答不對。而是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聽到西格瑪這樣的回答，瓦雷德嘴角，那諷刺的笑容變得更加明顯了。很明顯，他將這當成了西格瑪心口不一，故作姿態的表現——就算事實並非如此，只要他將這個當成是這樣就可以而來。

看到瓦雷德並沒有回答他問題的意思，西格瑪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隨後，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整個空間外圍忽然傳來了一聲巨響，整個空間隨即劇烈的晃動了起來。

瓦雷德與西格瑪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凝重之意。隨後，瓦雷德開口道：「如何？還要再繼續沉默下去嗎？有客人要來了哦。」

「這是朕的神域，即便是他們，也沒有能為闖得進來。」

說是這麼說，但是既然開口「說」了，也就代表著西格瑪在一定程度上妥協了。在拋棄了相互之間的辯駁，精神上的對抗之後，雙方的談判效率得到了極大地增強。

「帝國子民不能離開他們的家園。」

「只要他們服從孤的統治。」

「你不能強迫他們放棄對於朕的信仰。」

「只要他們不以你的名義陰謀叛亂。」

「帝國需要一塊領土，真正的由人類控制的，領土。」

「這種時候，你覺得孤會答應這種條件麼？」

「當年的西爾凡尼亞就是例子，否則的話朕是不會答應這一切的！」

「西爾凡尼亞是靠著自己的努力，用孤的無數先輩的熱血保存下來的，與你沒有任何的關係！」

「謊言！在數千年的歲月中，帝國有很多時候，都能夠將西爾凡尼亞剿滅！」

「但是誰讓你們沒做呢？！天與不取，反受其害！這道理你沒聽說過嗎？！」

「……」隨後又是一陣沉默。瓦雷德這才反應過來，天與不取的這個道理，西格瑪還真沒聽說過。而在這一陣沉默之間，瓦雷德也最做出了最終的決定。到底，他還是妥協了。

「瑪麗安堡及其附近領土，不過這些土地需要帝國殘部自己去搶！」瓦雷德咬牙切齒的對他說道，西格瑪在稍微思考了一會兒之後，最終還是同意了他的條件。

在這之後，兩個人又試圖針對邪神探討一下結盟的可能性。畢竟他們是「神」而凡界則是「人」。這一點是絕對不能混為一談的。當然，這個談判從最開始就宣告失敗。雙方的立場，態度，最重要的是「信念」的原理相差的太多了。不相互敵對已經算是奇跡，更不用說結盟了。更令人無奈的是，「神」絕對無法「說服」另外一個「神」。因為「信念」或者說「理論」是「神」之所以存在的「根本」……

第十六章 如果有可能的話

敵人的敵人……有些時候同樣也是敵人。神存在的意義，便是他們所恪守的信條，又或者說他們的神職。儘管絕大多數的神祇都有著獨立的人格，甚至實體。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可以隨心所欲——所有的神祇都必須要恪守他們的信條，專司他們的神職，並且按照其規律做事。這也是瓦雷德在知曉了這一切之後，可以擠兌他的便宜老師辛烈治有關「改變」這個詞彙的原因。

詭道之主辛烈治，崇尚混亂與變化的神祇，他是絕對不會違逆這些事情，反過來，讓世界向著秩序與規律的方向，向著一成不變的方向前進的。在握住了這個脈絡之後，瓦雷德想要算計他，非常簡單，非常輕鬆。

而至於現在，站在他面前的西格瑪，瓦雷德也多半明白了他的底細。正如同之前所說的那樣，正義，勇敢，無私奉獻，虔誠與忠誠……幾乎所有的，一切的形容人類道德品質的正面形容詞，都能夠從他的身上感覺出來。而這個，便是西格瑪的信條，神職以及存在的意義，神皇所代表的，是這個世界上存在的，甚至從未存在過的高尚美德。

或許，這也是這位神皇「年紀輕輕」就能夠將舊世界一眾古神一掃而空，在舊世界信仰體系之中佔據絕對重要地位的緣故，而同時，這也肯定是這位神皇被一眾邪神視若寇仇的緣故。

對於神職大的強弱，瓦雷德儘管理解的不是太過完全，但是大半還是沒錯的——情緒，精神，心理上的神職，那些形而上學的神職，要比實實在在的物質，或者簡單現象的神職強大得多。這也是一眾古神在這個新時代逐漸沉淪的緣故……他們雖然還能夠在各自司掌的領域獲取少量信仰，但卻再沒有了舊時代那種崇高的地位。

「不過這一切都會成為過去了。過去的生活方式，過去的戰爭方式，過去的生產方式，過去的商貿，過去的交通，過去的教育，過去的一切一切全部都是『過去』了！這個時代是屬於孤的！」

坐在瓦雷德對面的神皇皺了皺眉，似乎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儘管並非司掌時間，又或者專精於預言魔法的神祇，但是在這一刻，西格瑪仍舊感覺到了極大地不妥當。

當然，也僅僅是一瞬間罷了。西格瑪不可能因為一時間的一點點「錯覺」便放棄一個好不容易的，能夠與這個強大的新生代神祇達成共識的機會。

儘管是敵人，但是總歸也要分成幾個等級的才對，西格瑪仍舊將他的主要敵人定為混沌邪神。因此，對於瓦雷德這個次要敵人必要的遷就，也是在所難免的。

而且西格瑪還有極大地自信，他所代表的是世間一切的正直與正義，代表一切的「善」這是這個世界絕對不會割捨的品質。因此，他是不會消亡，更不會失敗的！失敗的只會是瓦雷德這個看不清形勢的，有著莫名其妙神職，並且莫名其妙的強大了起來的莫名其妙的傢伙。

在最終確認了對方不會給自己添麻煩……當然也不會給自己幫忙之後，瓦雷德與西格瑪之間的談判就此終結。不過，因為在神域外圍的那些「老朋友」的造訪，西格瑪並不能在這時候輕輕鬆鬆的放鬆自己神域的防守。而他不放鬆自己的守備，瓦雷德也就無法離開。於是兩個神有就這件事情商談了一下，並且一致同意靠這件事情陰混沌邪神一把。

隨後，這在對方不斷地攻擊下，神域的防禦力逐漸下降，飛快的下降……最終，一股狂亂的，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的力量撲面而來，它撕破了神域的防線，撕破了空間，帶著無盡的血腥氣息與硫磺味出現在了這個空間之中。

牛蹄而人身，惡犬的頭顱與牙齒，上面長著公羊一樣的大角，背後生長著巨大的皮製雙翼。它暗紅色的皮膚上肌肉虯結，一身黃銅製造的板甲上繪製著無數象徵憎惡，暴力，殺戮的符文。帶著倒鉤的，剃刀一樣的爪子緊緊的握著巨大的長劍——那是他得自他的另一位兄弟，曾經在邪神中排名第一的辛烈治的戰利品，也是他得以稱雄混沌亞空間內的最大保證。

震撼，令人震撼，這個高達五十米的，山峰一樣巨大的戰士無論從何種角度來看，都是極為的令人震撼。而當人們得知他的象徵意義時候，這種震撼將呈幾何級的增長——代表著殺戮，戰爭，暴力和血的混沌邪神，恐虐寇瑞根，邪神中最強者於此刻出現在西格瑪的神域中，無視了周圍那近乎實質的正能量的侵蝕，肆意的散播著他的威能！

在它身邊，與瓦雷德有過一面之緣的女武神，恐虐的劍鋒瓦爾基婭。在另一邊則是另外一個鼎鼎大名的惡魔戰士，以低級惡魔放血鬼的身份，擔任恐虐的個人冠軍武士的奪顱者烏卒爾。

這位血神的指揮官，惡魔將軍和冠軍鬥士只穿了一件短褲。露出那被拉長的，看起來略顯瘦弱的類似人類的身軀，血紅色皮膚，反關節的見狀雙腿和狹長張角的頭骨。更令人矚目的他披著一件珍貴皮草編製而成的披風，上面掛飾著十數枚剃干血肉的人頭骨。那來自他以血神之名，與無數各族勇士征戰過後，精心挑選出的最勇猛者……

而在這後面，大批好像是它的縮小版一樣的嗜血狂魔組成了一眼望不到邊的大軍，它們中最高大、最強壯的一批擔任它們的長官。大群長者鱗甲的血紅色獵犬在他的四周張牙舞爪。瞪著猩紅的雙眼，口齒流涎的期盼著啃食活人的血肉。

四邪神之首，恐虐門下混沌惡魔的大軍傾巢出動，目標正是——

「不見了？！」

在恐虐大聲狂笑到一半的時候，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而後便是極度的驚訝——對手，目標，他這一次志在必得的那個傢伙竟然消失不見了——同一時間，原本被自己擊破的防禦結界也重新展開。原本只像是撓癢癢一樣的正能量侵蝕，霎時間變成了烈日曝曬一般令他難以忍受。

即便是寇瑞根這等真神也會覺得異常不適，他麾下一眾軍士所受到的傷害程度自然更大。不少力量不足的嗜血狂魔照耀在強烈的正能量之下，隨即肌體潰爛的彷彿麻風病人一樣。

不過，在這種令人發瘋的劇烈痛苦之下，這些嗜血狂魔竟然能夠忍耐住一聲不吭。甚至一動不動，只是雙眼中嗜血渴戰的慾望愈發濃烈，其心性堅韌可見一斑。

「來而不往非禮也，大君，孤送你一份回禮！」

正當寇瑞根暗暗心驚，準備再度發力，將自身鮮血顱骨之領域覆蓋至全軍，以緩解自身屬下受創的情況時，一道聲音自靈魂深處忽然升出。寇瑞根立刻覺得不妙——儘管連敵人究竟在什麼地方都不知曉，但它仍舊拼盡全力，揮動手中神劍向前劈砍了過去，剎那間風雲失色，血紅色能量迅速向前延伸，彷彿要將西格瑪的整個神域劈開一般！

眼看著對方如此作為，神皇怒急，大聲喊道：「你敢？！」須臾間便移動到了寇瑞根身旁，神型一晃，便變得與寇瑞根一般高矮，他雙手緊握著一柄金光閃閃的巨大戰錘猛地，向著寇瑞根的胸口砸了過去。

這一招是西格瑪含怒出手，其力量比起剛剛血神那一劍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寇瑞根也並非等閒之輩，混沌戰神名不虛傳，對神皇的攻擊不躲不閃也不招架，反而反手一劍，向著神皇西格瑪脖頸處斬了過去。打得卻是同歸於盡的主意，從這裡便能看出這位血神的瘋狂與狠毒——

然而，也正是在這時候，瓦雷德所說的「回禮」效果初顯，在這與神皇西格瑪作戰的國建時刻，血神出現了一次極為重大的失誤——他的身體微不可查的一抖，雙眼迷茫——這種狀況只持續了大概不到一毫秒。然而在這種程度的戰鬥中，這樣的失誤已經足夠致命了。

「該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寇瑞根心中狂吼著，憤怒異常。然而戰局卻不會因為他的憤怒而有所改變。西格瑪的戰錘結結實實的轟在了寇瑞根的胸口。

在一聲巨大的，令人牙齒發酸的金鐵交加聲過後，寇瑞根閃亮的黃銅胸甲出現了一道微不可查的凹痕，受到巨大的力道攻擊，寇瑞根的身體不可抑制的向後退去，連續退了數步，這才重新穩住身體——也就是在這時候，西格瑪的第二輪攻擊到來。

同時，西格瑪麾下，那承載著無盡榮耀的金色的大軍也向著力量受到了極大壓制的惡魔軍隊發動了進攻。力量受到極大壓制的惡魔軍團如同滾湯潑雪一般迅速崩潰。

「西格瑪——還有那個混蛋，這一筆賬我記下了！」

眼看著己方大軍慘遭屠殺，自己又一招失手，被西格瑪死死的壓制了住，寇瑞根一咬牙，放下一句狠話，隨後便帶著大軍且戰且退，退出了西格瑪的神域之內。

第十七章 掙扎

在那一瞬間——儘管僅僅是一瞬間，但是恐怕是混沌諸神中最狂暴，最「勇敢」的那一位，恐虐邪神看到了他無法承受的恐怖場面，並且感覺到了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的，名為「恐懼」的情感。在這之後，無論在什麼時候，只要他再一次想到這件事情，他便會歇斯底里的發怒，瘋狂的揮動他的神劍，將他面前的一切東西砍成碎片。

在短短幾天時間內，就已經有十幾名頗受血神寵信的上位嗜血狂魔，死在了他這種歇斯底里的發洩之中。這使得不安和恐懼的情緒很快傳遍了整個混沌亞空間之中，由血神所統治的神域內。所有的惡魔們在精神狀態明顯不正常的血神面前，都像是貓耳蘿莉一樣乖巧的不得了。

一開始的時候，惡魔們還僅僅是認為他們的主神是因為，在西格瑪的手上吃了點小虧，所以才會如此的憤怒。而這件事情最終還引起了，物質界的混沌戰爭的一些變數。

信奉血神的不少信徒，惡魔領主與惡魔親王們期望能夠為了自己的主子排憂解難。又或者期望能夠用這樣的手段獲得血神的獎勵與青睞——他們背著他們現在的指揮官艾查恩，在混沌大軍與西格瑪帝國有這默契的情況下，向著南部的帝國領土發起了進攻。

在西格瑪帝國將主力部隊全部抽調到南方的情況下，這些擅自行動的惡魔信徒獲得了難以想像的成功，他們毀掉了他們一路上所看到的全部東西，並且以血神寇瑞根的名義將所見到的一切活物——哪怕是隻兔子——都一斧頭砍成渣滓——但是這些本應該極大的取悅寇瑞根的活動，卻並沒有得到來自他們的主神的哪怕一點點回應。

這讓恐虐信徒們更加惶恐不安，並且決定更快速的獻祭更多的祭品給他們的喜怒無常的神明——當然了，這些全部都是在做無用功。

與絕大多數人、惡魔想像的不同，血神所震驚，憤怒的事情並非在一場比試之中，被西格瑪壓制住了這種事情。事實上在此之前，在無數次與西格瑪的正面或者玩弄手段的各種較量中，寇瑞根與他也是互有勝負的。神與神之間的戰爭根本沒可能在短時間內分出勝負來，一次兩次的失敗並不算什麼。

他所恐懼的是他在那一剎那，那個對手——曾經他非常欣賞，期望對方能夠成為自己的信徒，在發現不可能之後便竭盡所能的想要將他毀掉——但是那同樣不可能。到最後，他驚訝的發現那個人已經極快的成長了起來，幾乎只差一點，只差一點，便能達到他的等級了的可怕的傢伙——他給他灌輸的訊息。

諸神的黃昏，多元宇宙的毀滅——進化，進化，進化，而進化的盡頭便是毀滅。無法躲避無法逃跑無法阻擋無法對抗——那個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讓他看到了他今生今世也無法想像的，足以為之瘋狂的東西。

他並不知道這一份情報有幾分真，幾分假。甚至他懷疑，這一切都只是那個可惡的混蛋故意捏造出來的罷了——但是不能否認的是，他害怕了，他因為對方的描述而動搖了。

軟弱，恐懼，怯懦——弱者！這是血神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的惡劣品質，竟然在他的身上得到了體現，這由不得寇瑞根不怒。

而且是勃然大怒。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我記住這個名字了，只會耍些陰謀詭計的卑微的蝙蝠，等下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恐怖與絕望。」

總之，在這之後大概二十天，寇瑞根終於恢復了正常，他發誓要給那個羞辱了他的混蛋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讓他跪倒在地，哭喊著哀求自己快一點結束他的生命。

在這樣想過之後，血神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些。看起來一些心理安慰的小竅門不單單對人有用，對神同樣也有不差的效果。

時間倒回到二十天前。

在很爽的陰了血神一把之後，瓦雷德的精神體重新回到了他位於物質界的身體上。換一種說法就是說，他已經醒過來了。

那是一個一如既往的中午，經過幾天心裡與身體上的煎熬過後，一眾無微不至的照顧……或者說單純的看著瓦雷德平靜睡臉的女孩們都已經非常憔悴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在女孩們並沒有祈禱，也並沒有什麼預兆的情況下，瓦雷德平靜的睜開了眼睛，然後看了一下四周……莉莉婭，瑪雅和愛麗絲這三個身體不是很好的女孩子正在打瞌睡。所以瓦雷德很體貼的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音。

瓦雷德的這個行為可以說是很好的，很溫柔、很紳士而且很男人。只是很可惜，這件事情到底還是沒能成功。那三個女孩的身手太差也就不用說太多了，但是瓦雷德的姐姐伊莎貝拉，可是個血統優秀，天賦極高而且頗為勤奮的傢伙，儘管早好幾年就已經追不上瓦雷德非人的進度了，但是按照她現在的能力，單挑兩到三個混沌大惡魔——還是上位的——肯定沒有問題。

所以在瓦雷德醒過來，做出了那一點微小的動作之後，伊莎貝拉便察覺到了聲響，隨後轉過頭去，感情從難以置信轉變成了萬分激動，隨後忍不住準備把撲到瓦雷德懷裡和大喊大叫一齊進行。

不過在最後，瓦雷德還是用眼神以及手勢制止了她。在見到愛人康復之後，智商一下子變得格外高的伊莎貝拉，在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她也小心翼翼的，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的悄悄地靠近了瓦雷德，就好像在侍弄某種珍惜而且嬌貴的鳥類一樣，輕輕伸出手，握住了瓦雷德向她伸過來手臂。他們兩個人就這樣深情款款的看著對方，氣氛好得不得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撲通」的一聲，遍體鱗傷的凱蒂從半空中跌到了地板上。隨後其她幾個女孩都一個愣神，發覺到了不對勁，當時就是一陣高分貝的喊……

第十八章 戰略微調

在甦醒之後，儘管實際上已經沒有任何事情了，但是瓦雷德還是被女孩們強令躺在床上休息了大概一天時間，這才重新起床。當然事實上瓦雷德覺得，被七、八個女孩子前後左右圍得水洩不通的這種情況，基本上沒有能夠好好休息的可能性……這還真是……算了不多說了。

終於，在第二天，在再一次接受檢查，並且證明自己沒有任何問題之後，瓦雷德決定召開一次公民大會——儘管現而今，無論是西爾凡尼亞還是他自己，都已經習慣了他的獨裁政治，絕大多數的事情全都只需要瓦雷德一聲命令，隨後便可以完成。但是這一回瓦雷德所要宣佈的事情實在是太過重要，如果不好好地對吸血鬼族人們解釋清楚，說不得會影響到他的統治基礎，這是瓦雷德無論如何也不能夠接受的。

在這種情況下召開公民大會，這對於一眾西爾凡尼亞人來說，都是非常奇怪的事情，這意味著西爾凡尼亞的政治與軍事活動都會停頓一到兩個星期——這還是因為連接西爾凡尼亞與斯提爾蘭的一段鐵路線貫通了的緣故。

在西爾凡尼亞掌握了的領土內，吸血鬼們迫不及待，並且是興高采烈地按照瓦雷德的意志改造著這些領土，更加現代化的城市，鄉村，道路，鐵路線以及生產，生活設施……當然還有教育系統，醫療衛生系統以及現代化的政府系統……當然這些可以以後再說，現在的重點仍舊是瓦雷德的這個訊息，這讓沉浸在勝利者的喜悅中，並且躍躍欲試的想要征服整個舊世界的吸血鬼們覺得迷惑不解。

「不過，在這種時候召開公民大會，肯定會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要說吧……但是究竟是什麼呢？」帶著這樣的疑問，除了最前線，正在與西格瑪帝國軍對峙，實在是離不開的一部分吸血鬼軍官，以及距離實在太過遙遠的，處於西爾凡尼亞內陸的吸血鬼官員們無法到來之外，其餘大概三千名以上的吸血鬼都遵照瓦雷德的吩咐，到達了奧斯特馬赫南端前線，被臨時開闢為會場的露天平台處。

或許是從什麼渠道得到了這個消息，又或者是因為前線的「奇怪」狀況。西格瑪帝國抓住這個機會，對西爾凡尼亞的亡靈部隊發起了一輪進攻。而最終的結果非常讓人無奈——在裝備了大批多管機槍，快速步兵炮以及速射步槍的西爾凡尼亞黑色新軍面前，老舊的帝國軍部隊完全沒有任何抵抗能力，任何膽敢在新軍陣地前發動衝鋒的部隊，最終都逃不過被達成一堆碎肉的命運。

而在己方部隊無法衝破西爾凡尼亞的陣線的情況下，後方，奧斯特馬赫的北部，以及諾德蘭的東部傳來了非常不妙的消息，混沌軍隊似乎放棄了與帝國的默契，向著守備力量薄弱的帝國領土發動了強攻。

這樣的情況，使得馬格努斯全軍南下，與西爾凡尼亞決戰的策略遭到了極大地質疑，其中以諾德蘭和奧斯特馬赫兩個公國的公爵為主。

「帝國在短短的十年間喪失了大半的國土，從舊世界第一等的強國淪落至今，皇帝馬格努斯對此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覺得他是已經不再適合作為西格瑪帝國的皇帝了！」

好像是這樣子的言論也逐漸增強起來。畢竟，儘管馬格努斯麾下還有一支果敢善戰的瑞克領部隊，但是他的領地瑞克蘭，卻已經被西爾凡尼亞給攻佔了，成了沒有根本的，浮萍一樣的角色。在最開始的時候，他還能憑借自己多年積累的威嚴控制局勢。但是在戰爭不斷失利的今天，他的那點積威早已經消耗殆盡了……

就這樣，對這種情況感到頗為頭痛的皇帝陛下，不得不放緩了看起來完全只是在浪費兵力的進攻行動，開始著手處理帝國內部的分歧，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在關鍵時刻放棄皇帝寶座的決定。這對於一個戴皇冠戴得好像它是自己腦袋的一部分的老不死來說，不可以說不是一種極大地折磨。

北部的西格瑪帝國殘部陷入了混亂之中，短時間內無法對西爾凡尼亞造成任何威脅，而更北方的混沌卻還有的打，在這種情況下，西爾凡尼亞迎來了這一輪的公民大會。

作為發起者，同時也是西爾凡尼亞的公爵，瓦雷德自然是在這場公民大會中最重要的發言人。首先，他感謝了一眾族人對他的支持，並且對於這一年的戰爭形勢表示肯定。在好好地誇獎了一番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之後，他便提出了正事來。

「在座的諸位，可能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在召開這次公民大會之前，孤曾經昏迷了一個星期之久。孤也看到了不少族人寫給孤的慰問信件，以及送來的禮物，在這裡，孤再一次向大家表示感謝。而同時，孤也要表明，這一次召開公民大會的緣故，也與孤之前昏迷的事情相關。」

在瓦雷德說完之後，不少吸血鬼更加擔心起來，擔心瓦雷德的身體狀況——儘管瓦雷德現在還不滿三十歲，對於吸血鬼來說還只是個小孩子而已。但即便是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也同樣知曉「夭折」這個詞彙的含義的。

「好了，好了各位，孤的身體健康並沒有任何問題，這一點孤可以保證。請不要胡亂猜測。」聽到周圍的吸血鬼們擔心的小聲討論的內容，瓦雷德連忙這樣說，隨後便將他進入了西格瑪的神域之中，以及隨後所發生的事情略有改動的告訴了一眾吸血鬼。

「就是這樣，對方是神祇，非常不幸的是個神祇。儘管在物質界，我們的實力足以擊垮任何的敵人，但是如果是一個神祇的話，那麼……」瓦雷德用一種無奈的語氣對吸血鬼們這樣說。隨後，會場內陷入了一片沉默。

「為什麼會是這種時候呢？真是難以置信，我們明明，明明已經快要勝利了啊！」有的吸血鬼這樣子大聲抱怨著，同時向瓦雷德質疑，疑問說：「如果我們拒絕與西格瑪帝國的談判，拒絕他所提出的一切條件的話，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

不過沒有等到瓦雷德回答他的問題，他身邊的同伴便用悲哀的語氣說道：

「不可能的，西格瑪是神，而且是與混沌邪神相等同級別的絕對的強者。如果我們真的敢把他的信仰斷絕的話，他絕對會不計手段的報復我們。」

「那麼說，與北部的混沌之間的戰鬥，也同樣不可能徹底消滅對方？」又有吸血鬼提出了這樣的問題，瓦雷德面無表情的回答道：

「我想，的確是這樣沒錯的。」

在得到了瓦雷德這樣的回答之後，其他吸血鬼的抱怨與哀歎聲更大了。不過他們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抱怨與哀歎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隨後也有幾個人提出了他們的建議來：

「一般情況下，降臨在物質界對於神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們要面對的大多只會是對方的神僕，最強也不過會是較低等級的輔神。所以，我們是否可以建立起一支足夠強大，能夠擊敗這樣的敵人的軍隊呢？」

「理論上是可行的。但是這需要足夠的資源與足夠的時間。」

最終得出的結果是這樣。

「那麼，我們是否可以復活納加許呢？那個極度接近神的巫妖，亡靈巫術的創始人。我相信如果他能夠復活的話，那麼我們——」

「——這是絕對不可行的事情，我們好不容易，才從那個瘋子的統治中擺脫出來，想想看那個混蛋對我們下的詛咒，以及那個混蛋的小心眼。將他復活是一個最愚蠢的打算，他會像是數千年前那樣，再一次拖著我們一齊下地獄的！」

很快，這幾個並不可行的建議，便被一眾吸血鬼否決了掉，也正是在這種時候，瓦雷德清了清嗓子，重新接過了話語權：

「那麼各位，既然這些方法無法拯救我們的霸權，無法維持我們在舊世界的優勢以及統治地位的話，那麼我們為什麼不換一個角度來看待問題呢？」

在一眾吸血鬼迷惑不解的情況下，瓦雷德稍稍的，小心翼翼的，將他的野心透露了一點點出去：「西格瑪想要的是信仰，那麼暫時，他的需求與我們的需求——統治權力之間，便沒有太大的衝突。所以暫時的，我覺得我們可以答應他的要求。當然，這只是暫時的。」

「那麼公爵，您是否已經有了『暫時』之後的應對方式了呢？」有一個吸血鬼便這樣向瓦雷德提問。

「當然，不過那是一個非常宏大的，並且需要消耗極多時間的計劃。它牽扯的太廣，所以短時間內想要將它講述清楚也是非常困難的。」

「那麼，簡單來說，這個計劃的基礎和重點是什麼呢？」又有吸血鬼這樣問道。

「基礎是信仰，重點是……造神！」

瓦雷德再一次語驚四座。

第十九章 造神運動

在瓦雷德說完這兩個詞彙之後，周圍一眾吸血鬼或者心領神會，或者心情震動，有的不置可否，也有的覺得難以接受。不過，無論是贊同還是反對，在這一刻都沒有人想要開口說出自己的態度來。即便是極端崇拜瓦雷德，真的將他當成神一樣崇拜的血色兄弟會極端主義者，也沒有在第一時間說出贊成的話語來。

不過，這對於瓦雷德來說已經足夠了——不反對就是贊成。這種事情任何一個統治者都能夠理解的了。

事實上在接下來，要通過這件決議，還需要舉行一次無記名投票。但是瓦雷德卻並沒有按照這個慣例來行事。而更加奇怪的是其他三千多名吸血鬼似乎也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情一樣。提都沒有提。

這場公民大會就這樣在莫名其妙的奇怪氣氛中結束了。或者不夠聰明的人並不知道這件事情代表著什麼，但是瓦雷德卻知道——他所謀求的一切，全部，都已經得到了同意，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的權力與力量將會再一次的大幅度的膨脹起來。

帝國歷二三三八年的十二月份。在經過了幾個月的對峙，談判過後，西格瑪帝國最終還是拒絕了西爾凡尼亞期望與他簽訂的停戰協議——這份停戰協議在西格瑪帝國一眾將士，國民開來未免太過苛刻。但是對於瓦雷德來說，卻已經是他最大的退步了。

他要求帝國承認西爾凡尼亞對於斯提爾蘭，維森蘭，瑞克蘭和艾維四個公國的佔領。同時要求帝國割讓奧斯特馬赫，奧斯特蘭這兩個公國的全部，而後將整個中部大森林地區全部割讓——這相當於帝國剩餘的四個公國中塔拉貝克與荷克兩個公國大部分的領土，米蘭登的三分之一與諾德蘭的五分之一。這些領土的交割，相當於將帝國現有的，能夠掌控的領土的超過一半送給西爾凡尼亞。

而西爾凡尼亞所交換的代價，是與西格瑪帝國簽訂一份年限三百年的和平協議，並且資助西格瑪帝國部分資金與物資，以支持他們進攻瑪麗安堡及其附近的自由市，以使得帝國的領土，綜合實力不會下降太多。同時，在這場大戰爭之中，西格瑪帝國必須作為西爾凡尼亞的盟友，遵從西爾凡尼亞的外交策略，摒棄在此之前與其他國家簽訂的全部的，無論各種形式的盟約。並且在接下來的戰爭中無條件的支持西爾凡尼亞。

馬格努斯好不容易才強忍住，將這份和約撕毀的衝動。他露出了一個堪稱猙獰的微笑，隨後下令，命令帝國宰相麥克萊恩與西爾凡尼亞派遣出的使者談判。

當然，無論是西爾凡尼亞還是西格瑪帝國殘餘，他們都明白，這種談判是絕對沒有可能會成功的。其目的除了拖延時間之外再沒有別的了——馬格努斯需要足夠的時間，制定新的戰術，湊齊新的戰略物資，以便於執行接下來一個階段的，對於西爾凡尼亞的防守作戰。

西格瑪帝國在談判的同時，緊鑼密鼓的軍事準備不斷地進行著。這自然瞞不過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不過吸血鬼們也有著自己的考量。瓦雷德也知道，馬格努斯不會這麼甘心放棄的。因為他麾下還有小一百萬的軍隊，小半個西格瑪帝國的國土。

就好像是某內戰中的某官僚資本主義右派政權民黨，在渡江戰役前夕的情況。雖然知道接著打下去多半落不到好處，但是在手裡還有那麼多資本的時候，讓他妥協投降他也不甘心。總歸要將最後一點家底兒全都輸光了才肯老實。

不過知道是知道，鄙視也是鄙視。真的要面對這一支軍隊，瓦雷德還是覺得有點頭痛的。

上百萬的軍隊啊，殺光了也是很大的一堆。而更加重要的是對方——馬格努斯似乎對於西爾凡尼亞的戰術也有了一定瞭解。這使得他並沒有將他的軍隊集中起來使用，而是將它們均勻的分配在了帝國現有領土的各個要地。

一般來說，這樣將軍隊分散，各個地點都有守備的戰術是極為糟糕的。任何一個有經驗的將軍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但是，在仔細研究過西爾凡尼亞黑色新軍的戰鬥方式之後，馬格努斯也得出了一部分似是而非的情報。也就是——

對方的主力部隊憑藉著射擊速度極快的各種火槍，威力巨大的火炮以及配備精良火槍，微彎劍的輕騎兵為主。這樣的軍隊作戰是憑借傾斜彈藥殺傷。與這種敵人作戰，隊列越是密集，受到的損傷就越大。如果還使用傳統的密集長槍陣列作為主力，那麼多半會被對方的強大火力掃射的渣滓也不剩下。

「所以說，朕決定要執行這樣的戰術——溝渠，塢堡，小型的低矮的防禦建築，複雜的地形，寬鬆的散兵陣列，長射程的長弓與長管滑膛槍。朕要朕的陣地變得如同泥沼一般，讓對方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只能一點點的被吞噬殆盡！」

就是這樣，不愧是舊世界頂級的軍事人才之一。在面對西爾凡尼亞的精銳部隊的情況下，馬格努斯經過苦思冥想，便將一種新型的防禦戰術創造了出來。以混亂的地形，大範圍的陣地，各種障礙物以及精銳射手，小規模游擊隊為主。期望能夠以這樣的戰術來對抗西爾凡尼亞的黑色新軍。

他這一個命令一下，卻是苦了西格瑪帝國的軍民。在談判到開戰這一段時間正是秋、冬之際。一者需要大量人手組織秋收，另一者天寒地凍，土地僵硬不易動工。都不是什麼做工程的好時候。

不過，在馬格努斯的強硬的命令下，西格瑪帝國的軍民實在沒有辦法，只能聽命行事。而這最終所花費的代價便是，西格瑪帝國本就因戰爭，經濟凋蔽以及幾個重要產糧區的丟失而糧食不足。這一回又大規模的發動民眾修建防禦工事與陣地，耽誤了秋收，使得不少穀物都爛在了田地裡。這最終導致了西格瑪帝國的軍糧不足。

九月份，帝國軍執行糧食配給制度，規定每一名帝國軍士兵每天配給口糧五百克。

十一月份，帝國軍執行更加嚴格的糧食配給制度，規定每一名帝國軍士兵每天配給口糧三百克。

三百克，也就是三兩的黑麵包或者麥片。這點子的東西對於青壯年的士兵來說根本扛不住餓。更不用說在接下來的冬天裡，他們這些可憐蟲還要起早貪黑的修建防禦工事……飢餓與寒冷再加上勞累，使得西格瑪軍中的非戰鬥減員嚴重。士氣也下降的很厲害。

在這種情況下，甚至有些士兵因為受不了這樣的苦楚而集體叛逃。他們或者成了土匪流寇，又或者南下，逃到了西爾凡尼亞的統治區域。

對於這樣的削弱敵人的事情。瓦雷德自然樂見其成。知曉與帝國的談判完全不可能成功的他，也早已經開始了戰備工作。這些工作與治理新得到的領地的工作加起來，工作量相當的大，完全不比西格瑪帝國大規模的軍事工程小多少。不過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瓦雷德還是暗地裡做了不少手腳。

他派遣間諜散佈訊息，宣稱西爾凡尼亞願意接受一切熱愛和平的帝國軍士，願意接納他們成為西爾凡尼亞國民。出於人道主義考慮，只要他們願意放棄武裝，接受西爾凡尼亞政府的管理，西爾凡尼亞政府便會給予他們糧食，物資方面的援助，並且願意按照國民標準給予他們耕作土地，又或者安排他們進入工廠或者從事其他行業的工作。

只是，非常遺憾的是，在瓦雷德將這一份他看起來非常不錯的條件提出去之後，相應的西格瑪帝國軍士卻是不多。這讓瓦雷德相當的不解。不過這位自視甚高的大公自然不會將這個當成是自己的錯誤，而是理解為：儘管已經快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但西格瑪帝國畢竟統治了這個地區幾千年，人心所向也是在所難免的。

「嗯，一定是這個原因沒錯。看起來絕大多數的西格瑪軍士還是比較要臉的，所以才會對孤的引誘不以為意。嗯嗯嗯。」

在說完這番話之後，瓦雷德轉過頭去看向旁邊，他身旁的忠誠女犬凱蒂·歌羅西亞馬上信誓旦旦的點頭說：「就是這樣，主人說的一點都沒錯。」

並不是為了討好瓦雷德，也不是因為喜歡瓦雷德因而違心的說謊，更不是因為畏懼——而是發自內心的信任著他，並且將他所說的每一句話當做真理。這便是瓦雷德的忠僕。

當然這樣的說法很快就被證明是錯誤的了——在他的姐姐兼情人伊莎貝拉練武回來，一身汗的去看他的時候，當瓦雷德被一身汗水濡濕了衣服，內衣若隱若現，身材好的不能再好的姐姐大人迷住了的時候，姐姐大人也笑嘻嘻的撿起了他寫字檯上的那份公文，然後挑起了眉毛：

「這個是什麼意思啊？太難懂了一點吧？」

第二十章 理所當然

伊莎貝拉這一句話說出來，瓦雷德卻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姐姐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的心性？自從當年做魔法實驗，做什麼壞什麼，瓦雷德就知道這位姐姐多半不可能在學問方面取得什麼建樹了。而伊莎貝拉年歲越來越長，也就越來越向著胸大無腦的方向發展著。雖然某種程度上，瓦雷德對於伊莎貝拉這樣的變化也頗感欣慰啦……畢竟那個胸部是姐姐的，也是他的，大一點沒有什麼不好。

「姐姐你看什麼公文，大概都會說出這樣的話吧。」瓦雷德微笑著這樣說，之後獲得了伊莎貝拉一個風情萬種的白眼。

「不可能的，如果你能好好地用我們平時說話的那種語氣寫這個東西，而不是寫這種文縐縐的東西，我也是能夠看明白的。」伊莎貝拉不甘心的這樣抗辯道。

「……對啊，原來如此。」聽伊莎貝拉這麼說，瓦雷德左手攤平右手敲擊左手：「的確是這樣沒錯，那群普通的大頭兵多半也看不懂孤寫的東西。姐姐你和大頭兵的等級基本差不多，可能還要差一點，所以才會覺得閱讀有困難……看起來白話文運動也是非常有必要的啊……」

這一頓不知道應該算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伊莎貝拉聽的話也不知道是褒獎還是損，總之聽得伊莎貝拉挺生氣的，眉毛一挑就對著瓦雷德喊：「你說什麼？」語氣半是生氣，另一半卻是撒嬌一樣。瓦雷德聞言微微一下，上前一步抱住了伊莎貝拉，然後踮起腳尖（悲劇的身高）吻上了伊莎貝拉的雙唇。

似乎是得自某個邪神的技巧，讓伊莎貝拉很快軟下來了，恨不得直接融在了瓦雷德懷裡才好。他們就這麼相互擁抱、接吻的過了很久，才戀戀不捨的分開來。看起來這一對姐弟做這種事情已經不止一次了，兩個人都熟練得很。不過熟練是熟練，害羞……或者說故作害羞的樣子也是應該的。伊莎貝拉面色稍顯得有些紅，帶著有些羞澀的埋怨的看了瓦雷德一眼，然後說：

「你這個傢伙……我剛剛練武回來，身上還都是汗呢，也不顯髒。」

「當然不嫌棄了，畢竟是姐姐你啊。」瓦雷德重新抱住了伊莎貝拉的腰肢，而後微微探過去，伸出舌頭舔舐著伊莎貝拉的脖頸，然後慢慢上移，輕輕地抿住了伊莎貝拉的耳垂（漂浮術萬歲）。這讓伊莎貝拉有些受不了，忍不住小聲呻吟起來了。

兩個人再次纏綿了一會兒，在伊莎貝拉忍不住，想要有進一步的動作的時候，瓦雷德到底還記得現在有正事要做。畢竟對他的設定更多的是「不世出的梟雄」而不是「感情騙子」。所以最後瓦雷德還是制止了伊莎貝拉更進一步的行為，好好勸說她等到自己忙完了的，伊莎貝拉雖然感到有些不滿，但她畢竟也是伯爵小姐出身的貴族，知道輕重緩急，在再度聽到瓦雷德許諾之後，便戀戀不捨得離開了。

在伊莎貝拉離開之後，瓦雷德便走回到寫字檯旁邊去，在剛剛面無表情，對於瓦雷德與伊莎貝拉甜膩的略顯得有點噁心的纏綿視若無睹，充耳不聞的凱蒂理所當然的走上前去，給看起來同樣覺得理所當然的瓦雷德整理好了，因為之前的動作而顯得有點亂的襯衫。在這之後，瓦雷德便重新坐回到座椅上去，準備起草一份文學含量更少一點的，普通的白話文公告。

不過，可能是因為之前跟姐姐玩的稍微有點過火，瓦雷德雖然想要聚集精神，讓魔法鵝毛筆運作起來，但是腦子裡想的卻都是之前，他和伊莎貝拉這樣那樣的事情。弄得他稍微有點受不了。

「凱蒂，過來幫我一下。」

「是的，主人。」

於是瓦雷德打了個響指，讓仍舊是一臉「理所當然」的凱蒂做了過來。似乎已經執行過很多次這樣的命令了，所以不用瓦雷德有接下來的說明，凱蒂便自覺地低著頭，鑽到了瓦雷德的寫字檯下面，跪倒在瓦雷德面前，然後把他的主人的褲子稍微扒開一點，將那個話兒掏出來，套弄幾下石更了之後含在了口中……

從熟練程度上來看，凱蒂做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當然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在將公文更改成更適合普通民眾閱讀的版式之後，向南逃亡，進入西爾凡尼亞領土的帝國軍士兵果然增加了許多。不過因為很快的，帝國與西爾凡尼亞的談判崩裂，雙方再次進入戰爭狀態，軍法執行與關卡守衛增強了許多，這個趨勢也就停止了。

「終歸還是要靠著實力說話啊。」巫妖王座之上，瓦雷德略有些感慨，又或者說意氣昂揚的這樣自言自語。他的身旁，凱蒂·歌羅西亞持劍而立，仍舊是一臉的理所當然……

理所當然的為瓦雷德做任何事，理所當然的為瓦雷德付出一切，理所當然的執行他的任何命令。即便是在名分上有所欠缺，甚至無法像是其她女孩那樣，能夠正常的表達自己的愛意，在其她女孩與瓦雷德纏綿的時候，她只能安安靜靜的看著，而在與瓦雷德做愛的時候，他更多的也只是在自己身上發洩慾望而已……更過分的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僅僅是將她看成一件「好用的工具」……

但是，那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帝國歷二三三八年十二月十五日，征途之上，亡靈大軍無邊無際，天空中陰雲密佈，地上活屍橫行，再沒有比這個更像是地獄的場面了。也正是在這一支大軍中，有著數之不盡的骷髏戰士，大批的黑色新軍，天空中的亡靈巨龍，石像鬼幽靈戰士，以及那些志氣昂揚的吸血鬼軍官，將軍們。

同時，這支軍隊中也有著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喜愛的一眾女孩，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這巫妖王座的側面，那用謊言堆砌出「理所當然」四個字的凱蒂·歌羅西亞。

第二十一章 圍困

就這樣，在沉寂了數個月之後，帝國與西爾凡尼亞之間的戰爭再度開啟。在這天寒地凍的嚴冬時節，無懼寒冷與疲憊的亡靈大軍自然有著極大的優勢。不過西格瑪帝國上至皇帝下到普通士卒，卻都還是固執的認為己方軍隊佔據優勢。

他們的憑借，便是由秋入冬，近半年時間，花費了許多心血與物資所修建的防禦體系。這個防禦體系包括五座堅固的稜堡要塞在內，數百座獨立的小型堡壘，大片縱橫的溝渠，木柵欄以及陷坑，拒馬……從無盡山脈的西側一直延伸到了中部大森林的東側。綿延數百公里，將整個奧斯特馬赫公國南部與中部間隔開來。

上百萬的大軍，總數超過一千門各式火炮，帝國軍各路精銳（殘部）。這樣的裝備與兵力，讓帝國對於接下來的戰役增添了不少的信心。只是，在這一場主力的會戰開始之前，一個噩耗讓帝國軍上下好歹提升了一些的士氣，又重新滑落回了原點。

在帝國與西爾凡尼亞進行談判的過程中，同時也是在帝國拼了命的碼防禦建築的時候，為了掩護這兩項行動，在奧斯特馬赫南部的帝國軍一部，在之前的戰役中，被馬格努斯命令抵禦亡靈軍主力進攻的諾德蘭公爵阿迪爾部隊並沒有向北方撤退。而是繼續留在了當地。

儘管那場前期作戰之中，西爾凡尼亞的亡靈軍隊，因為瓦雷德意外的暈厥而停止了軍事行動。但是在此之前，亡靈軍隊的一連串進攻，以及亡靈先鋒雷斯特所部南下突圍的攻勢，仍舊讓這支軍隊損失慘重。等到七天之後，雙方開啟談判的時候，這四十萬大軍已經損失了超過八萬人，陣地破損，裝備也損失了許多。戰鬥力喪失了一小半。

而在帝國軍完成了佈局，同時談判宣告失敗之後，早已經得到馬格努斯命令的阿迪爾，馬上便帶著他的殘兵敗將北上，期望能夠在亡靈部隊反應過來之前，將這二三十萬軍隊撤回到己方控制區去。

而對於這幾十萬軍隊以及阿迪爾這位頗為能打的選帝侯，皇帝陛下也頗為重視，每天都要向臣僚詢問有關這次撤軍的進度。並且做好了接應對方的準備——但是。

但是還是不行，速度還是太慢，與敵人——西爾凡尼亞的亡靈軍隊相比，仍舊差了一步。同時還有一個原因，便是雷斯特那十個新編的黑色新軍師團的兵力，橫在了阿迪爾所部與西格瑪帝國主力軍的中間。

作為舊世界首屈一指的名將，瓦雷德在知曉談判絕對無法成功的情況下，自然會留心這場戰役的前後走向。隨即，瓦雷德便做出了決定，攔截阿迪爾麾下這一支部隊，進攻，將對方包圍，殲滅，在對方的主力部隊固守的陣地前，將他們好像是野狗一樣全部宰殺，以此來降低帝國軍的士氣！

不知道是因為巧合，還是因為極大地自信與狂妄所帶來的力量，這一回瓦雷德對付阿迪爾麾下這二、三十萬軍隊的戰術，與在這之前，馬格努斯制定的，對付雷斯特的戰術極為接近。以雷斯特麾下部隊防備阿迪爾所部向北逃竄，並且封鎖對方與帝國軍主力之間的聯繫，同時派遣部隊快速機動到阿迪爾所部的兩翼，將之包圍起來，隨後予以殲滅。

這樣的聚而圍殲的戰術，幾乎就是馬格努斯之前制定戰術的翻版。然而，雖然戰術基本相同，但是因為執行的人的不同，執行的軍隊的不同。所以最終的結果，也同樣不同。

在試探著，強行向雷斯特的黑色新軍所部發起幾次衝鋒失敗過後，阿迪爾所部傷亡慘重，因為嚴冬，飢餓，醫藥不足，非戰鬥減員嚴重。士兵們和軍官，將軍們都很無奈的發現，自己被數之不盡的西爾凡尼亞的亡靈部隊包裹在了中間。而且，這個包圍圈越縮越小，就好像是絞刑所使用的繩索一樣，狠狠地勒住了他們的脖子。

在這之後，為了穩固陣地，同時也是因為亡靈部隊近乎難以阻擋的攻勢，阿迪爾所部的陣地不斷縮小，不斷縮小。在帝國曆法二三三九年一月份，經過接近兩個月徒勞的抗爭之後，他們的陣地終於只剩下了不到二十里了。

在這二十里的陣地中包括三座小村莊。村中的居民自然都已經跑了個精光，也將大部分的糧食和值錢的東西帶走了，這讓缺少糧食的帝國軍士極度失望。而後來又有流言說，村民們很有可能在地下窖藏有部分食物，於是帝國軍士們馬上行動起來，恨不得將這些村莊掘地三尺。只是最後得到的那點東西，卻是連塞牙縫都不夠……

就這樣一臉過了三天。這二十里地面上能吃的東西全都被帝國軍士們吃了個精光。餓的眼睛發藍的帝國軍士們，甚至有一些打上了死去士兵屍骸的主意。不過最後被阿迪爾的親軍，米蘭登的禁衛部隊首執行了軍法，這多少讓士兵們有了一點顧忌。

不過這位公爵也知道，如果事情沒有轉機的話，那麼再過幾天，自己的這點親衛恐怕就制止不了那些餓瘋了的士兵了。說不得，作為讓他們淪落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禍首，餓瘋了的士兵們會把他這位公爵不沾作料的生啃了。

想到這裡，這位頭髮亂糟糟的，鬍子拉碴並且餓的前胸貼後背的公爵忍不住悲從中來，差一點沒哭出聲——三十萬大軍，那可是三十萬大軍吶！這麼一支大軍拉出營地來，足以遮蔽上百里的土地——結果就這麼被人好像是趕鴨子一樣趕到了這塊巴掌大的地盤上。作為這支軍隊的總指揮官，阿迪爾心中淒苦自然是無以復加的。

他仔細的思考，思考自己的君主馬格努斯，感覺他並沒有犯下任何戰略錯誤。正相反，他的戰略戰術的佈置，是阿迪爾自愧不如的。而後他又想到了自己，在仔細思索過後，阿迪爾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也並沒有太大的錯誤。可以說，他也是問心無愧的。再之後，他逐一的思考，他麾下的諸多將領，軍官。感覺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也都是盡忠職守，具有才幹的人。在最後他分析了他的軍隊，他的士兵，乃至是西格瑪帝國的國民們。

「士兵們驍勇敢戰，而民眾們對我們也不能說是不支持的……也就是說……」想到了這裡，阿迪爾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喊叫道：「這場戰爭，我們從皇帝到普通士兵，誰都沒有犯下錯誤，人人努力拚命。但是最終的結果卻仍舊是這樣，這就是命運，是命運！神皇已經不再眷顧這個國家了！啊啊啊啊啊！」

也正是在他這樣的嚎啕大哭聲中，亡靈軍隊向著這一路孤軍發起了最後的進攻。

首先，是大批量蓋著瓦雷德的紋章的勸降書，被亡靈的空軍與火炮轟到了對方的陣地上去。在一陣火炮轟鳴聲中，帝國軍著實驚訝，混亂了一陣子，不過隨後便發現，對方射過來的東西，並不是要人性命的炮彈，而是一些紛紛揚揚，如同雪花一般落下來的紙張。

這讓帝國軍士們頗為驚訝，不過隨後，在看過這紙張上的內容之後，一些原本已經絕望了的帝國軍士們都很驚訝的互相看了看，隨後明白了身邊同伴的意思。

經過之前伊莎貝拉那件事情之後，瓦雷德這一回書寫的，針對敵人士兵的勸降書的內容非常簡單，只有兩條，一條是投降之後不會再追究對方在帝國軍服役的事情，第二條則是頭像之後能吃飽飯……這非常簡單的兩條，對上大腦同樣非常簡單，同時肚子裡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帝國軍士兵幾乎可以說是最為合適的，雙方一下子就對上眼了。

於是，在亡靈軍隊真正要發動進攻的前三個晚上，大批手持這種宣傳單的帝國軍士們趁著夜色，悄悄溜出了軍營，向著包圍圈外圍的亡靈軍隊投降去了。而亡靈軍隊也如約的聚集了大量的食物——燒得滾燙的土豆燒牛肉，麵包和熱湯全都不限量的供應，差一點把投降了的，肚子餓得要死的帝國軍士兵們噎死。

就這樣到了第二天，除了照舊的宣傳單的攻勢之外，帝國軍陣地外圍更多了數百上千名被買通了的投降的士兵。他們對著陣地對面高聲大喊著，想那些以前的同僚保證說，西爾凡尼亞所說的話都是真的，要他們快點過來，不要打仗了，回家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去吧……

就這樣，在這一天的夜裡，更多的帝國軍士兵當了逃兵。在得到消息之後，不少軍官和將軍，貴族們大為驚恐。他們紛紛跑到阿迪爾公爵的營帳處，要他拿出辦法來——事實上在這之前，針對吸血鬼的勸降，阿迪爾的確制定了連坐制度，相互檢舉制度以及命令自己的親衛作為憲兵這樣的辦法。但是仗打到這個程度，無論是哪種措施都已經沒用了……

第二十二章 殉國

儘管對他們的指揮官的才能報以希望，儘管說，這一支帝國軍的指揮官阿迪爾公爵，也的確是個很有才華的軍事家。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也不可能再有什麼主意了。

「我沒辦法了……諸位，反正，這場戰爭對我們來說已經看不到取勝的期望了。那麼何苦再多死人呢？」

看著一眾滿懷期待的看向他的將軍，貴族軍官們，阿迪爾露出了苦笑，同時說出了這樣的話來——他不是神，不可能一個心思下去，就變出吃不完的糧食，打不垮的軍隊和能夠與西爾凡尼亞相匹敵的各種武器裝備。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怎麼樣？

聽到阿迪爾說出了這樣的話來，來到他營帳內的一眾帝國軍軍官，將軍們面面相覷，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才好。

而後，阿迪爾又說出了更讓他們驚訝的話語出來：「如果你們也想要繼續好好活下去的話，那麼也去投降吧，或許今後無法再成為貴族了，但是至少能夠活下去。」

終於有人被阿迪爾公爵所說的話激怒了，一個年近半百的老騎士大聲對阿迪爾喊道：「公爵！請不要說這些令人灰心喪氣的話！總指揮官如此的頹喪，會極大地擾亂軍心！」

「軍心？你看看我們這支軍隊哪裡還有『軍心』這種東西？！」阿迪爾公爵繼續苦笑著這樣說，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無言以對。

「即使，即使是這樣……」那個騎士還試圖說出一些什麼來，反駁阿迪爾公爵的話。但是到最後還是失敗了。

「好了，各位，如果沒有事情的話，各位可以離開了。」

在阿迪爾公爵說出了，幾乎可以算是默許他們投降的話之後，一眾貴族軍官全都若有所思。的確，生命這種東西在很多時候都要比他們所擁有的絕大多數東西貴重得多。

而阿迪爾公爵的這份話語，也算是為這些人醜陋污穢的想法找到了一塊遮羞布。想必，這些「幸運」的存活下來的傢伙，在未來會為了自己的名譽而拚命的詆毀這位公爵吧。所謂的歷史就是這種東西。

這些人的表情，甚至這些人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阿迪爾公爵多半都能猜得出來。但是除了苦笑之外，這位公爵便再沒有任何應對的措施了。

而在最後，在一眾面色頗不自然的貴族將軍，軍官們離開之後，營帳內便只剩下寥寥無幾的十幾名軍官和將軍了。看這些人都沒有離開的意思，阿迪爾稍微覺得有點奇怪。不過過後便釋然了。在釋然的同時，也稍微覺得有點感動。

西格瑪帝國屹立於舊世界巔峰數千年，危難之際，到底還是有忠臣良將願意為之效死的啊。

於是阿迪爾公爵故作奇怪的問道：「各位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呢？不回去準備一下麼？」

留在這裡的一眾軍官，將軍們相互看了看，之後便推出一個代表來與阿迪爾對話。那個代表先是問道：「公爵，您真的允許我們向亡靈，向西爾凡尼亞投降麼？」阿迪爾公爵肯定的點了點頭。然後，那個代表又接著問道：

「那麼公爵您是否也決定要投降了呢？」

阿迪爾公爵搖了搖頭，然後回答說：「不，我從沒有這樣想過。」

那個代表便接著問道：「公爵您麾下還有近二十萬的軍隊，而且還是西格瑪帝國少有的幾個公爵。您的公國米蘭登也還沒有被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所佔領。那麼，在這種情況下您如果率眾投降的話，受到的待遇可想而知，會是很高的。那麼為什麼您不投降呢？」

阿迪爾公爵哈哈一笑，而後頗為自豪的說：「我的祖先，是追隨著神皇西格瑪南征北戰，創建了帝國的偉大英雄。我是西格瑪帝國的世襲公爵！米蘭登公爵一職數千年，名臣良將無數。我這個子孫就算再怎麼不肖，也不可能會對一群吸血鬼異端屈膝投降！我已經做好了殉國的準備，各位覺得這個答案如何呢？」

在聽到阿迪而公爵這樣的回答之後，營帳內充滿了一陣奇特的輕鬆氣氛。公爵面前的這些貴族，軍官與將軍們也都露出了笑容來，仍舊是那個代表說著：「我想我們能夠留在這裡，已經足夠證明我們的態度了。」

隨後，營帳內傳來了一陣陣歡快的笑聲。阿迪爾公爵和那些貴族們，就好像是即將要參加遊園活動的年輕朋友那樣，相互之間愉快的交談著，說著有意思的事，相互打趣兒。安安靜靜的等待著最後時刻的來臨。

第三天。大部分的貴族，軍官與將軍們帶著他們的部曲投降。也有不少堅定地想要奮戰到底的士兵拒絕，一場波及整個營地的動亂隨即開始。某種意義上，這正是一個亡靈軍隊發動進攻的好機會。但是在瓦雷德惡劣的性格影響下，裡三層外三層，將整個帝國軍營包圍的水洩不通的亡靈大軍，都只是安安靜靜的呆在原地。看著這一出難得的鬧劇。

隨後，當帝國軍中的內亂平息。大部分的士兵，軍官與將軍們投降，阿迪爾公爵麾下僅僅剩下不到五萬孤軍的時候，亡靈部隊終於開始進攻了。

集中了近八百門的快速火炮，總共五十架亡靈巨龍一齊向他們的陣地傾斜金屬，火藥與魔法組成的密集的彈幕。將全部試圖頑抗的敵人全部炸成了渣滓。也正是在這樣的密集火力之下，米蘭登的公爵勇敢者阿迪爾，粉身碎骨，魂歸九霄。

這便是在帝國軍與亡靈進行決戰之前，受到的幾乎可以說是當頭棒喝一樣的打擊。而同時，除了喪師之外，失地的悲劇也在繼續。

因為將全部主力集中在了奧斯特馬赫一線，導致荷克，塔拉貝克一線守軍不足。這便給了西爾凡尼亞一個機會。

在瓦雷德的命令下，西爾凡尼亞的南路軍分成了兩支，以他的內兄寇德姆斯所率領的一支開始北上，進攻……或者乾脆說接管荷克，塔拉貝克這兩處公國。同時進一步威脅米蘭登和諾德蘭這兩個公國。而更加艱巨一點的任務，也可以算作是進攻西格瑪帝國的附屬品——進攻提利爾這個任務，便交給了瓦雷德的副官拉姆。他同時還要擔任防禦巴托尼亞王國的任務。

而之所以不進攻巴托尼亞王國，則是因為瓦雷德看不上那塊混亂而且落後的領地——原本就很混亂落後的巴托尼亞，在經歷了一場與木精靈的全面戰爭之後，已經可以用廢墟來作為代名詞了。瓦雷德並不想要自己的帝國背上這麼一個包袱，所以在短時間內，他決定放過巴托尼亞一馬。或者將它當成自己未來的原料生產地，以及商品傾銷地也不錯。

當然，對於中部海域以南的阿拉比地區，以及無盡山脈以東的各個國家與種族，還有新世界，烏蘇安。瓦雷德也同樣是這樣定義的。人間天國只需要一個，有人享受就要有人拚命工作外加被壓搾。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荷克、塔拉貝克兩個公國被進攻並不是什麼被封鎖的消息，事實上這麼大的事情想要被封鎖也是基本不可能的。所以很快，帝國軍便得知了自己的側翼的公國遭到攻擊的消息。

儘管馬格努斯盡量的，想要將這些消息封鎖，但是想想也知道，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很快，因為這件事情，帝國軍的士氣便降得更低了。在這種情況下，帝國軍不單單沒有了主動進攻的能力與必要，更沒有了主動進攻的慾望與勇氣。

現在，無論是對馬格努斯有多不滿的人，都暗暗祈禱著，祈禱著他主持興建的這一整套的奇怪的防禦體系能夠起到足夠好的作用，否則的話，號稱就世界第一人類強國的西格瑪帝國綿延數千年的國祚，可就真的要亡了。

另一方面，在遠距離的，用兀鷲觀察過馬格努斯所設計的防禦體系之後，稍微有點不著調的覺得「老子已經天下無敵啦！」了的瓦雷德，用略顯輕佻的語氣發出了「哦哦哦哦……」的聲音來，同時用略顯誇張的語氣讚美道：

「誒呦，這個不錯哦。」

而事實上，瓦雷德的內心深處，因為這種防禦體系的出現所受到的震撼，要遠遠地大於他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這種防禦體系是對於他的軍隊，新式的黑色新軍的最大的一種反制。他非常的驚訝，對方，馬格努斯竟然能夠在這樣短暫的時間內將自己的新軍的一定弱點看破，並且採取極具有針對性的措施部署軍隊。這種能力是他完全想像不到的。

不過，儘管皇帝陛下的戰術頭腦傑出的好像是被西格瑪的唾沫啐過似的，但是他麾下的那幾位公爵，還有諸多的將軍，軍官，以及帝國的上百萬大軍究竟能否明白他的苦心孤詣，答案卻是顯而易見的。而另外兩個更加顯而易見的，帝國軍與亡靈部隊的差距也不容忽視。

第一是兵力。

第二，則是武器……

第二十三章 最後的努力？

西爾凡尼亞，與西格瑪帝國之間的戰爭，眼看著就要告一段落。倘若西爾凡尼亞獲勝，那麼西格瑪帝國將會徹底喪失最後的抵抗能力。最終只能憑藉著所謂神皇的憐憫，以及勝利者賜予的狗骨頭苟延殘喘的活下去。

即便是西格瑪帝國能夠在這場戰爭中擊敗西爾凡尼亞，最終的結果也不容樂觀。有著無以計數的兵力，以及極快的軍隊生產能力的西爾凡尼亞，即便是在一場戰役中損失幾百萬的大軍。也可以在極短暫的時間內重新生產出與之相當，甚至更多的軍隊。

事實上，帝國，以及帝國皇帝都知道，戰勝西爾凡尼亞的真正方法只有一個。正如同在這之前，西爾凡尼亞的亡靈勢力做大，帝國陷入極度危機的情況時候，最終獲得勝利的辦法一樣——殺掉瓦雷德。殺掉這個締造了西爾凡尼亞新軍的吸血鬼大公。

只要能夠殺死他，那麼陷入混亂之中的西爾凡尼亞以及吸血鬼族群，對於帝國的威脅便會下降到可以接受的程度。而帝國便可以因此繼續存活下去——這是帝國皇帝，以及絕大多數人的共識。而取得這個共識的原因則是來自之前的經驗。

對於前四次亡靈聖戰的失敗，帝國與西爾凡尼亞有著一個共識，那就是其原因——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帝國採取暗殺，突襲，或者其他方式殺死了當時的西爾凡尼亞公爵。對於西爾凡尼亞，吸血鬼來說，一個驚采絕艷，曠古爍今的公爵，便是保證他們強大的最大原因。

當然，帝國不知道，馬格努斯這位皇帝陛下不知道，他麾下的公爵，將軍貴族們也完全不知道。他們不知道的是西爾凡尼亞已經變成了什麼樣的恐怖的國家——瓦雷德所締造的不單單是一支無堅不摧的軍隊。也是一種種足以將一個國家的國力永恆的提高的政策。無數種全新的革新方式，軍隊，政治，經濟，生產，交通……

這一切都不會因為瓦雷德的死亡而消失。這也是瓦雷德與他的先祖們最大的區別。他不單單是一個明君，一個絕佳的統治者和指揮官。更是一個絕佳的改革家與先進技術的引導者。所以說，「將瓦雷德殺死就能解決一切」這樣的想法是絕對錯誤的。

但是馬格努斯不知道。

所以說……

望著面前那個使勁的捂著脖頸處的傷口，但是指縫間還是不斷的，快速的流出血液。終於因為失血過多而喪失了行動能力，眼神空洞，身體抽搐的女孩子。瓦雷德聳了聳肩：「還真是，這是第幾個了？」

「第十二個。」

瓦雷德身旁，凱蒂走上前去，將那個處於彌留狀態的，身材極佳，相貌也非常不錯的女刺客的脖子擰斷。而後手中灰色的，無溫度的火焰球一丟，便將那個刺客燒成了灰燼。

「嘖，真是浪費。」瓦雷德稍微有點傷感，畢竟對方是青春年少的可愛女孩子。儘管是敵人，但是為此做出一點點惋惜的姿態來還是可以的。當然也僅僅是幾秒鐘罷了。

或許是認定了，只要將瓦雷德殺死，這場戰爭就能夠結束。所以，將瓦雷德當成了類似「魔王」一樣予以討伐的一眾蠢貨們，在這場戰爭開始之後，就爭先恐後的向著瓦雷德的所在處送死來了。而對這一群腦袋壞掉了的神經病，理想主義者或者白癡。瓦雷德自始至終都採取一種高傲的，不屑一顧的態度。無論是他們的覺悟，他們的誓言，他們臨死前的咒罵和哀鳴，都無法讓他產生一點點的感觸。

瓦雷德無需跟這些人解釋任何事情，更無須考慮他們的感受。甚至連憐憫這種最簡單的情感，瓦雷德也不想要加諸在他們的身上。

不屑，嘲諷，除了嘲諷他們的不自量力之外，便是嘲諷他們的見識淺薄。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十九世紀的歐洲白種人，在遇到非洲土著的時候那種感覺。

而這個行刺的狀況，在瓦雷德擊垮了阿迪爾公爵麾下部隊，大軍蔓延至西格瑪帝國的號稱「最後一道防線」的奧斯特馬赫中部防線之後，便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大批天底下有數的好手，甚至有些不遜色於數年前，仍舊在獵魔人公會任職的凱蒂的高手，都聚集起來，期望能夠殺掉瓦雷德。

當然，他們一個兩個的都失敗了。這是今天的最後一批次。總共兩個大魔導師級別的帝國戰鬥法師，十幾個獵魔人公會的好手，再加幾個帝國軍的騎士長……這樣一支精銳小隊到了戰場上，至少能比得上一個黑色新軍的團。但是在這裡，在瓦雷德的面前，這些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潛入進來的傢伙，一個兩個的都像是雞子一樣，被瓦雷德輕而易舉的碾了個粉碎。

只不過，輕鬆滅殺是輕鬆滅殺。這件事情還是要追究一下的——在這之前，那些刺客最成功的一個，也只是潛入瓦雷德身旁三百米，便被數之不盡的亡靈部隊轟殺至渣。而這一批部隊，卻能夠成功的潛入瓦雷德的房間內而不被察覺。

儘管瓦雷德並不喜歡懷疑他的族人，更不希望這件事情波及到那些權力足夠「將瓦雷德的住址，以及周邊佈防結構圖」清清楚楚的描繪出來的族人。但是在這種情況下，除了這樣懷疑之外，還能怎麼辦呢？

儘管心中有十成的把握，知道這場戰爭最終的結果必然是自己獲勝——但是在這種情況下，為西爾凡尼亞，為吸血鬼族群，也為了自己。瓦雷德真的就能夠將這件事情給無視掉嗎？

當然不能。

「是的，主人——」聽到瓦雷德這麼說，凱蒂剛想要離開，卻又被瓦雷德叫了住。

「不要聲張，在得到準確訊息之後告訴我。之後不需要你做任何事。」瓦雷德這樣對凱蒂說。而凱蒂自然也像是往常那樣，沒有問出任何問題便點點頭，答應了瓦雷德的命令，隨即離開。

帝國歷二三三九年一月十九日。在帝國與西爾凡尼亞即將展開決戰之際，帝國做出了最後的一次努力，派遣了一批志願冒著死亡風險的戰士前往對方營地，期望能夠殺死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不過最終毫無懸念的失敗了。

第二十四章 經典的永遠是經典

帝國與西爾凡尼亞即將開始的戰爭牽動了舊世界一切勢力的目光。無論是打著趁火打劫，漁翁得利念頭的混沌大軍，又或者是打得不可開交的精靈，暗精靈，以及快要滅亡，支撐不住了的矮人和即將擊垮矮人的混沌矮人。又或者在邊境囤積重兵，卻仍舊惶惶不可度日的巴托尼亞，都分出了目光來，密切的注意著奧斯特馬赫中部，這不足三百里的一塊狹長地段即將要發生的事情。

舊世界諸多國家之中，對於這場即將上演的大戰真正沒有興趣的，恐怕就只有提利爾諸邦國無暇他顧，所以根本不在乎這場戰爭的勝負如何——在瓦雷德曾經的副官，現而今西爾凡尼亞南路軍統帥拉姆的猛烈攻擊下，提利爾諸多邦國已然喪失了大半的領土，提利爾半島的北部與中部，都已經被西爾凡尼亞所控制。僅存的十數萬部隊，在提利爾南端，憑藉著險峻的山脈地形負隅頑抗，惶惶不可終日。在這種情況下，對方自然不可能再分出心去，欣賞這場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曠世一戰，具有相當的象徵意義的戰役。

不過想必，不論是瓦雷德還是馬格努斯，參與此次戰役的正邪諸多將領，都不會在意這種事情。

帝國軍針對西爾凡尼亞的黑色新軍所設計的防線極為精妙，這也是帝國軍上下有最後那一點點信心，敢於與西爾凡尼亞抗衡的原因。不過，在觀察過這一道防線過後，瓦雷德哈哈一笑，便有了主意。

帝國曆法二三三九年一月二十二日，在經過三天時間的準備之後，西爾凡尼亞亡靈軍隊的先鋒，分成了三個集群，總數量超過九十萬的亡靈部隊各就各位，而後準時，於凌晨兩點鐘發起了進攻。

在這場進攻中，西爾凡尼亞軍隊將他們的優勢火力發揮到了極致。恐怕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再不會有像是這場戰爭一樣壯觀的火炮群轟炸場面了。

亡靈軍隊總共佈置了十二個炮兵陣地，將包括一批臨時趕製的六十四磅攻城巨炮在內的兩千六百門火炮架設在了帝國軍的陣地前方。在見到亡靈軍隊那一眼望不到邊的炮群之後，帝國軍的前線指揮官勃然變色，隨即組織了一批騎士，向著亡靈軍隊陣地發動進攻。夜色中，大批的騎士頂盔摜甲，在最短時間內全副武裝起來，而後拼了命的發動衝鋒，期望能夠趕在亡靈軍隊發動炮轟之前將對方的炮兵毀掉。

隨後，便又是一場經典的機槍，火炮屠殺騎兵的場面。在兩次進攻受挫之後，帝國軍前線指揮官損失了全部的超過兩千名輕重騎兵。

眼看著對方騎兵冒著機槍與炮兵陣地傾瀉的火網前進，隨即被屠殺一空，瓦雷德嘖嘖聲道：「場面倒是挺壯觀的，但是這根本就不是戰爭。」

凌晨三點五十分，在麾下全部騎兵傷亡殆盡之後，帝國軍前線指揮官，帝國的另外一位公爵，荷克年輕的克魯斯陷入了絕望之中。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面的火炮光亮與天空中無盡繁星聯成一片。隨後劇烈的轟鳴聲，火光，硝煙、彈片與人類的殘肢斷臂，各種木質結構，石製結構建築物殘片被猛地拋上空中，隨後辟里啪啦的落在地上。

亡靈軍隊的轟擊足足持續了兩個小時，在縱深大約四公里的防線內足足傾瀉了大概十五萬發炮彈，將帝國軍的陣地犁地也似的犁了三、五遍。直到那一整塊地面全都燒熟了一般冒著熱氣，那些人體殘骸，石塊，木材和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碳化或者裹上了一層厚重的煙火色，再分辨不出什麼是什麼來。亡靈軍隊的炮轟這才結束。

也正是在見到了亡靈軍隊，這樣恐怖的攻勢之後，克魯斯公爵才萬分慶幸——幸好在這場戰爭之前，馬格努斯已經想好了這樣的陣地構造。盡量寬大，盡量採取散兵行進。這樣一來，儘管前線被轟得支離破碎，但是真正死掉的帝國軍士卻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多——如果換一種戰鬥方式，還是用傳統的密集陣列，將軍隊集中起來進行防禦的話，他麾下小三十萬軍隊恐怕挨不過這樣猛烈地炮轟哪怕一輪。

不過，慶幸是慶幸。克魯斯公爵也知道，這僅僅是一個開始而已，接下來對方的攻擊會比這次火炮集中轟炸更加可怕的直接攻擊——那些黑色的大蟲子（帝國軍士對鬼怪蠍螳的形容詞）對於帝國軍的威脅，可並不比對方的火炮差多少。

也正是在克魯斯公爵這樣想的時候，在瓦雷德一聲令下之下，西爾凡尼亞前鋒的中部集群，總共集中了一千四百台鬼怪蠍螳的亡靈軍隊開始發動進攻。這些鬼怪蠍螳每一個的間隔都不到兩米，對於這種巨大的怪物來說，這種間隔距離幾乎便可以算成是密集陣型了。在面對帝國軍所佈置的如泥沼一般的防禦陣地的時候，瓦雷德採用的，便是這種頗為類似槍騎兵集群衝鋒的經典戰術。

就如同之前的無數場大大小小的戰役，戰鬥一樣，鬼怪蠍螳們在火炮的掩護下快速向前衝鋒。那些木製的柵欄，石製胸牆與夯土圍牆全都無法阻擋他們前進的腳步。所有疑似對方駐守的小型堡壘，散兵坑與各種各樣的掩體，全都遭到了鬼怪蠍螳們一視同仁的攻擊。

他們噴吐燃燒的滾油，機槍子彈與魔法火球，用體重，堅固的黑鐵外殼，斧刃鐮刀與利劍長矛般的節肢踐踏與揮砍，撞擊。將所有一切都毀滅殆盡。

鬼怪蠍螳所組成的黑色洪流，就這樣以不可阻擋的姿態徑直從帝國軍陣地中央猛衝進去，所向披靡。瓦雷德確信，在這樣的攻勢下，帝國軍無論如何也支撐不住，是肯定要崩潰的。

一般來講，瓦雷德這麼想無可厚非，不過戰場上傳來的情況，卻是稍微超出了瓦雷德的預料之外……

第二十五章 垂死掙扎

對方，帝國軍，對於狂飆猛進如入無人之境的亡靈大軍的先鋒，那些精銳至極的鬼怪蠍螳並非沒有任何抵抗能力。在將近半年的備戰時間內，帝國軍不單單是構築了這一道防線，同時也是製造了一批與這種防線相配套的裝備。

帝國軍士們通過四通八達的戰壕組成的交通網，毫無阻礙的快速移動著。在鬼怪蠍螳的側翼出現。而後使用火槍和重弩，長弓向鬼怪蠍螳們發動攻擊——當然，這些攻擊對於鬼怪蠍螳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火槍彈丸，弓箭弩矢在射擊到了它帶著魔法符文的黑鐵甲殼上之後，或者是彈開來，又或者是折斷。根本無法對鬼怪蠍螳產生一點的殺傷力。

而這些暴露了位置的帝國軍士兵，在下一刻，便會遭到鬼怪蠍螳們猛烈地火力打擊。隨後被轟成渣滓。

不過，也並非所有的攻擊都是無效的。帝國軍恰當的在一些地點安置的小型火炮，特別是那些能夠發射大量彈藥，造成足夠殺傷的特種火炮——地獄風暴炮以及地獄火箭炮，都能夠給鬼怪蠍螳造成一定殺傷。

同時，大批量平時顯得尊貴非常的帝國戰鬥法師們，也不要命了的好像瘋子一樣戰鬥在第一線。他們放棄了絕大多數無用的防禦魔法，或者為那些炮彈附魔，又或者乾脆赤膊上陣，使用攻擊魔法擊殺敵軍。

儘管在這種情況下，只要稍微發出一點動靜來就會被鬼怪蠍螳們打成渣滓，但是戰鬥法師們似乎對此並無怨言。同時，大批呼喊著「西格瑪！」名稱的戰鬥牧師們，也都在第一線奮勇作戰。與戰鬥法師完全放棄了防禦的做法完全相反，這些西格瑪的戰鬥牧師們卻裝備了極為沉重的，足有五毫米厚的超重型板甲。這與他們這些崇尚勇武，並且並不太喜歡使用防護手段的戰鬥牧師非常不協調。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他們的敵人是那麼樣的強大。如果不準備好超過正常等級許多的防禦道具的話，在他們衝到對方前方之前，他們便會被暴風雨一樣的子彈擊殺。

當然，即便是如此厚重的超重型全身板甲，對於燃燒著的油柱與魔法火焰的防禦力也還是非常低的。帝國軍完全沒有掌握，在如此厚重的板甲上面輔助以魔法防禦手段的辦法。而事實上，這些戰鬥牧師也並不在乎那個。

在一次次的戰敗之後，戰鬥牧師們總結與亡靈新軍對敵的經驗。認為對方的火焰與魔法火球的確強悍。但是其覆蓋面積，以及射擊速度和射程，卻並不是很如意。在遠距離內殺傷己方兵士最多的，還是對方的重型機槍。

而面對這種新式的，殺傷力驚人的火藥武器，傳統的板甲完全無濟於事。即便是經過加固處理，並且附魔防禦的魔法裝備，在對方密不透風的火力下，也很快會將魔力消耗殆盡，而一件魔力耗盡的魔法裝備，通常連普通的制式裝備都不如。

更何況，沒有西爾凡尼亞那樣的工業化生產體系，沒有使用精良蒸汽機驅動的礦業設備和冶金設備，更沒有西爾凡尼亞那樣標準作業的流水線生產工藝，帝國軍根本無法量產魔法裝備，自然也就無法做到將魔法裝備作為軍隊制式裝備來作戰。

不過與之相對應的，帝國軍察覺到了一種可以取而代之的更好的辦法——重量超過六十五公斤，厚度超過五毫米的超重型板甲在經過硬化處理之後，在一定程度上足以抵擋對方的機槍射擊。而這種技術帝國軍方是掌握著的。

這種甲冑通常會派發給在帝國軍中服役的非人類，超大型單位——比如大批大批的食人魔傭兵以及少量的巨人。而這一回，這種甲冑經過小型化處理之後，派發給了帝國軍中唯一一支有足夠力量裝備這種超重型甲冑的人類士兵——也就是西格瑪的戰鬥牧師們。

就這樣，荷克的克魯斯公爵組織了大概兩個連隊，接近三百名西格瑪的戰鬥牧師以鬆散陣列發動衝鋒。冒著鬼怪蠍螳傾瀉的彈雨瘋狂的衝鋒。

在瓦雷德看來，這種衝鋒甚為奇葩。他甚至有一種，將這些白癡全部活捉，讓後給他們好好上一課，告訴他們交替掩護匍匐前進這樣的戰術動作究竟是怎麼完成的。不過瓦雷德又想了想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德國為了應對戰局也的確推出了暴風突擊兵這種奇葩的兵種，他也就釋然了。儘管兩者的戰術成分天差地別，不過從效果上來看，這些傢伙好歹也算勉強及格。

儘管有不少的西格瑪戰鬥牧師，憑藉著一身重甲最終衝到了鬼怪蠍螳前面，但是更多的戰鬥牧師還是陣亡了。

在察覺到射擊對方的胸口，四肢並不是個好主意之後，鬼怪蠍螳們馬上轉變了戰術，將槍口微微抬高一點，而後瞄準了那些戰鬥牧師的禿頭腦袋，隨即開槍，將那些在西格瑪神力加持下金光閃閃，在黑夜裡如同燈泡一樣顯眼的禿頭打成了一個個的爛西瓜。

隨著鬼怪蠍螳這樣的射擊，戰鬥牧師們的腦袋一個個的「砰」「砰」的爆裂開來。腥臭的，半熟的腦漿與血液拋灑了一地，頭骨與頭皮，血肉，舌頭，牙齒，五官的碎屑弄得到處都是。而在慣性作用下，那些戰鬥牧師們隨即猛地，像是被鐵錘砸中了一樣向後仰了過去，轟然倒地。

近三百名西格瑪戰鬥牧師，在一輪衝鋒過後僅有百餘人衝到了鬼怪蠍螳面前。而在鬼怪蠍螳極具靈活性的攻勢，以及近距離內命中率更佳的機槍掃射下，這一批被寄予厚望的西格瑪的戰鬥牧師最終毀掉了五台鬼怪蠍螳，隨即全軍覆沒。

這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鬼怪蠍螳的大軍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可以說，這一批神皇最虔誠的戰士死得冤枉的不能再冤。

而也正是在這一批戰鬥牧師發動衝鋒的同時，帝國軍其餘的，針對鬼怪蠍螳所施展的手段也不斷的上演著：

一批平時非常罕見地帝國擲彈兵。這些裝備了投擲手榴彈這種危險的武器的足夠勇敢的士兵們，便可以給予鬼怪蠍螳足夠的殺傷力。

這些士兵所裝備的投擲手榴彈，與另一個時空中眾人熟知的木柄手榴彈完全不同，更不用提更為先進的破片式手雷了。這種簡單原始的手榴彈完全呈圓形。裡面塞滿了鐵砂，鐵屑和破碎的鐵片，鐵釘與足夠劑量的火藥。通過點燃球面上的引信，而後投擲殺傷敵人。

因為工藝問題和技術問題，這個時代的手榴彈經常會出現故障，有些時候引信沒有燃燒完，就一下子炸開，把自己人殺死了。也有些時候丟過去之後卻無法爆炸。總之就是一種非常麻煩的東西。所以，儘管這種裝備的殺傷力並不弱，而且生產工藝簡單，但是帝國軍中卻並沒有大批量裝備。甚至，帝國的各個公爵領內，各個公爵貴族，都沒有組織成建制的擲彈兵部隊。

不過隨著戰壕的大量使用，亡靈部隊所使用的鬼怪蠍螳給帝國軍帶來的衝擊，這種簡單原始的爆炸武器，便又重新加入到了帝國軍的戰鬥序列之中。

而與這些危險的爆炸物一齊加入到帝國軍序列中的，還有一種曾經被帝國軍士們嘲笑為：「只有斯基夫的鄉巴佬才會用」的東西，即是裝填著火油與酒精，以及其他少量助燃的添加劑的玻璃酒瓶。這些斯基夫特有的，有時候會被酒癮犯了的士兵喝掉，然後因此產生非戰鬥減員的，被稱之為「雞尾酒」的燃燒瓶，在這場戰爭中也被當做應急武器加入了帝國軍的裝備序列之中。

而事實證明，這種裝備對於鬼怪蠍螳的殺傷力相當優秀——儘管在口器以及附近裝甲部位擁有油料噴塗的軟管，這使得鬼怪蠍螳內部構造的抗火能力極佳。但是燃燒瓶所產生的高溫，卻仍舊能夠有效燒灼鬼怪蠍螳的黑鐵外殼。

在幾次失敗的戰鬥之後，帝國軍便找到了對付鬼怪蠍螳最簡單，可能也是最有效的戰術。他們先是用燃燒彈燒灼鬼怪蠍螳的外殼，然後當鬼怪蠍螳的外殼軟化變形之後，便用手榴彈炸穿，再重複如上的動作。最終擊毀鬼怪蠍螳。

當然，類似這樣的戰術需要的時間非常長。往往一台渾身冒火，狀若瘋狂的鬼怪蠍螳還能夠在帝國軍陣地上瘋狂嚎叫著，暴走個一兩個小時。這才頹然倒下。同時成功率也並不很高——想要準確的將彈藥投擲到對方甲殼上，需要精準度與臂力同時配合才行。平時並沒有擲彈兵的配置，只在半年間進行了少量訓練的帝國軍中，有著這樣能力的人並不是很多。

同時，在看穿了對方戰術之後，鬼怪蠍螳也有了應對的戰術。它們或者相互配合，用斧刃鐮刀變形成的鏟子鏟出沙土以撲滅臨近同僚身上的火焰，或者乾脆快速的將自己埋到地下以此自救。這樣一來，帝國軍擲彈兵部隊的戰績很快消失不見，再無法有效殺傷鬼怪蠍螳了。

第二十六章 暴徒的大軍

在這樣一場戰爭中，帝國軍中無論火炮、魔法師、戰鬥牧師還是擲彈兵，都無法給亡靈軍隊的鬼怪蠍螳造成足夠殺傷。而被瓦雷德半是諷刺，半是讚賞的稱呼為「凡人世界的完美兵器」的鬼怪蠍螳，卻可以擊殺任何一支，任何等級，任何裝備的任何帝國軍隊。在這樣的情況下，帝國軍隊的潰敗是可想而知的。

瓦雷德的戰略目標非常簡單，他要用這一支精銳部隊，將西格瑪帝國的第一道陣線一分為二，分割，包圍。再分割，包圍。直到徹底將對方消滅。而這一整支鬼怪蠍螳部隊的出現，以及它們徑直衝鋒的戰術，便是為此。

目前看起來，瓦雷德的戰術被執行的相當不錯。帝國軍儘管採取了許多種辦法，但是都無法真正意義上的阻止這些瘋狂的黑色的巨大蟲子。不過——

不過帝國軍阻止不了的話，那麼另外的，其他種族的部隊是否能夠阻止得了呢？

在眼看著己方軍隊傷亡慘重，眼看著就要崩潰的時候，克魯斯公爵下達了命令，要他僱傭的食人魔傭兵部隊發動進攻。將這一批鬼怪蠍螳——以及大批跟在他們後面的黑色新軍的古墓守衛，骸骨騎兵和正在快速機動向前的快速步兵炮部隊消滅。

與通常意義上的，帝國軍隊喜歡使用的，物美價廉的被稱為「食人者」的食人魔傭兵不同，克魯斯公爵這一回花了大手筆，僱傭了整整六個食人魔部落，總數量超過五萬五千名食人魔參戰。這樣一支龐大的軍隊單單是吃東西，就差一點將他吃得崩潰。

而這個，也是這位對於人類，對於西格瑪帝國忠心耿耿的年輕公爵最後能為自己的祖國所做的事情——他將他的所有家產，包括他祖傳的城堡，美麗而且出產豐富的莊園以及其他的不動產——他將它們全都賣掉了，並且以超過一般暴君好幾倍的殘酷手段將他的公國搜刮一空。無論是平民還是貴族，全都一視同仁的被他刮走了最後一個銅子兒。

在這種情況下，克魯斯知道，即便是這場戰爭能夠獲勝，甚至非常爆冷門的將西爾凡尼亞打得全軍覆沒，最終剿滅它們，他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的日子了。被流放已經是最好的命運。被憤怒的市民與貴族們送上斷頭台也並不是什麼不可想像的事情。

不過怎麼樣都無所謂了吧，克魯斯公爵看著這一批帶著血腥味兒，惡臭，蠻荒氣息的食人魔傭兵一邊哈哈大笑著，一邊聳動滿身的肥肉向著戰場走過去的時候，就好像是完成了什麼重要任務一樣，整個人的精神一下子鬆懈了下來。然後乾脆的坐到了地上。倒是讓周圍一眾帝國將官嚇了一大跳。

「對面那些……食人魔……不對，是成建制的食人魔部隊！該死的！這個國家哪來的那麼多錢去滿足那些肥子？！」眼看著對面大批走路地直顫悠的大塊頭走了過來，瓦雷德內心中不由的驚疑不定。幾乎是同一時間，他便下達了讓前鋒停止前進的命令。

隨後，停止前進了的鬼怪蠍螳與後續跟上的大批古墓守衛步槍兵組成了一道臨時的防線。一批以骸骨戰馬拉乘的機槍也被快速部署到了這道防線上。在這條戰線的兩翼，一批輕騎兵——裝備卡賓槍的骸骨騎兵們快速移動過去，期望能夠用騷擾戰術為主力部隊贏得一定時間。

這時候是凌晨四點三十分，晨霧尚未散盡，天也仍舊沒有亮。大批的食人魔高舉著不知道燃燒著哪種動物油脂，發出了油膩味道的火把照明。

在眼看著亡靈軍隊的輕騎兵衝過來，聽著對面槍械上膛的卡嚓聲的同時，一批赤裸著佈滿彈痕的上半身，大多數瞎了一隻眼睛，有些沒有眼眉，也有的少了幾根手指……這些身上多少帶些殘疾的食人魔推開周圍的同伴走到了最前線。

他們的嘴裡面叼著緩慢燃燒中的火繩引信，並且極為誇張的將一門十二磅的標準火炮摟在懷裡。那火炮的中間用結實的皮帶栓起來，吊在食人魔寬得好像身高一樣的雙肩上。

這一批抱著火炮，看起來將標準步兵炮當成了手臼炮來使用的奇葩，便是食人魔引以為傲的遠程部隊噴鉛者。在見識到了人類和矮人火炮的好處之後，這些看似愚蠢，實則非常狡猾的傢伙便喜歡上了這種武器——它體型巨大，震耳欲聾，還能把一切東西都砸個稀巴爛。

當然，鑄造一門火炮的工藝超過了食人魔的能力，噴鉛者們的武裝通常來自他們的戰利品，打劫矮人或者人類所得到的繳獲，又或者充當傭兵得到的報酬或者貿易所得。這些參差不齊的裝備使得噴鉛者們與嚴謹，精密這種詞彙完全無緣。

在這一批噴鉛者身旁，是一群披掛著硝制過的獸皮，看起來比一般食人魔更顯得蠻荒的食人魔獵手。這些獵手同樣手持著超大號的重武器——那是被食人魔們命名為「魚叉發射器」的重型床弩。通常這種武器是部署在城頭，或者車輛上。用牛等牲畜的畜力上弦的。不過食人魔獵手們對於用手給弩車上弦，看起來壓力不大。

在這上千名噴鉛者與食人魔獵手的簇擁之下，一支堪稱食人魔的明星兵種的部隊緩緩登場。那是一門被部署在食人魔特有駝獸披毛犀，這種頭骨極為堅硬，看起來像是放大了兩倍以上，身上長出了一層細密的御寒毛皮的野獸力大無窮，也只有這種東西，才能夠將對於食人魔來說，也算是「大炮」的玩意背在背上。

這是食人魔們得自他們擊敗的一個與世無爭的種族，當年在無盡山脈深處放牧著長毛象的天空泰坦們之後所獲得的戰利品。在面對遷徙過程中，餓的眼睛發綠的食人魔的時候，這些脾氣不錯的大塊頭奮力抗爭了好一段時間，不過到最後還是被食人魔們吃了個精光。他們所創造的輝煌文明，整潔漂亮的城市以及高度發達的科技體系也全部消失無蹤了……

第二十七章 暴力

而這些被食人魔們重新利用起來了的，被命名為鐵噴炮的巨型火炮，便是天空泰坦們的遺留產物之一，這些被生產出來對抗食人魔的武器，到頭來卻被食人魔們當成了壓箱底的撒手鑭，這不能不說是一件極為諷刺的事情。

借助火光，在看到亡靈輕騎兵向己方衝過來之後，食人魔噴鉛者，獵人與操縱著鐵噴炮的食人魔頭目都各自計算著時間與當前量。之前有說過，儘管看起來傻不拉幾的，但是實際上，食人魔是一種非常狡猾的生物。而這一批南征北戰，吃過見過的食人魔戰士，也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眼力都是有的。因而第一列的噴鉛者發射彈丸的時間相差不會超過五秒鐘。

除了超大號的鐵噴炮裡面，被食人魔們盡可能多的塞滿了火藥和炮彈（帝國支援的）之外，其他食人魔噴鉛者所使用的「彈藥」通常都是一些爛七八糟的垃圾。

他們鐵鏟一般的大手猛地從繫在腰間的口袋裡掏出一捧自製的，粗製濫造的黑火藥。然後便大聲喝令他們的僕從，一個名為雜不拉的灰色皮膚的哥布林亞種，將它們搜集到的所有破銅爛鐵都塞到炮管裡面去，然後點燃引信。

在一陣猛烈地爆炸聲中，對面疾馳而來的骸骨騎兵只見到大量的彈丸破爛的鐵片，鐵砂，鐵釘等等等等東西猛地向著自己轟了過去。其中還夾雜著一些雜不拉的散發著惡臭的殘肢斷臂……有些神經不正常的雜不拉幸災樂禍的把它們的同伴塞進了炮筒裡面去。

不過，總之，這上千門火炮便如同超大號的霰彈槍一眼，發射出了無數的金屬垃圾。而那鐵噴炮則發射了一大串大概六磅，九磅到十二磅不等的「葡萄彈」。儘管看上去粗糙得讓人哭笑不得。但是這一輪火炮齊射的威力卻不容小覷。

在面對著一輪轟擊的時候，最前線的骸骨騎兵全都被打的骨片橫飛。被鐵噴炮擊中的骸骨騎兵更是碎成了滿地的殘骸。單單這一輪轟擊，便擊斃了超過七百名以上的骸骨騎兵。在面對防具精良，骨骸間隔極大地骸骨騎兵的時候，食人魔的「霰彈」和「葡萄彈」攻擊效果極佳。甚至超過了帝國軍制式的只能開花彈。

這一輪攻勢令人震撼，在接下來，趁著對方裝填彈藥的功夫快速突進，試圖向地方發動進攻的骸骨騎兵所遭受的另一輪攻勢，卻也同樣非比尋常——大概三百名食人魔獵手將手中床弩對準了骸骨騎兵。隨後發射。在一陣令人牙齒發酸的破空聲中。大批的骸骨騎兵被一枚或者多枚長矛也似的巨型弩箭刺穿身體，而後徑直釘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儘管這樣的傷勢對於骸骨騎兵來說並不是致命的。但是被釘在地上的骸骨騎兵，卻是完全的失去了機動力。拼接他們的力氣，根本無法將那些巨型弩箭拔出來。如果強行命令他們站立，或者移動的話。那麼早已經變得不穩定了的骨骼軀體，肯定會被掙得四分五裂。

「真是令人驚訝。這種東西。」遠處，借助兀鷲之眼看到這一切的瓦雷德人不住這樣說道。想當年，他第一次接觸食人魔，是在他的族叔菲利克斯開設的地下競技場內。那個被當做奴隸角鬥士的食人魔的戰鬥力，頑強與暴力程度讓他記憶猶新。但是也僅此而已——他並沒有和成建制的食人魔部隊交戰的經驗。

而根據之前，與少量食人魔傭兵作戰所得出的經驗，瓦雷德一向認為這些粗壯，呆笨組織度與紀律性極差的食人魔並不是作為戰士的優質材料。他們或者在一些時候，能起到突擊部隊的效果，又或者憑借巨大的體型以及暴力的作戰方式震懾人心。但是實際上的性價比並不是太好。

不過在這場戰役中，這些食人魔的表現，卻讓瓦雷德將他之前所形成的，對於食人魔的印象完全顛覆了。

在這兩輪遠程攻擊結束之後，骸骨騎兵損失了接近一千騎。瓦雷德稍微計算了一下，認為在這個溝渠遍地的戰場上，這個數字的損失是可以接受的。同時，對於自己親手設計的骸骨騎兵的威力，瓦雷德是非常信任的。

在大概一百五十米距離之內，損失慘重的骸骨騎兵部隊，終於進入了射程範圍內，早已上膛過的卡賓槍隨即一陣轟鳴。彈丸帶著刺耳的嗡嗡聲，向著對面的食人魔撲了過去。隨即旋轉著咬進了食人魔赤裸著的胸膛和腹腔內。

鉛制的柔軟彈頭在食人魔的體內迅速扭曲變形，炸裂開來。惡毒的子彈設計使得這些彈頭造成的殺傷面積，比它們的體積大了許多。一般意義上，在這種大口徑槍械一發子彈命中之後，再怎麼健壯的成年人都要完蛋。

但是讓瓦雷德掉眼鏡的是。除非是被一槍打爆了那些幾個下巴的肥頭。不然的話無論是打入胸腔還是腹腔，那些食人魔都只會喊兩句：「誒呀媽呀真疼啊。」之後就他媽的沒事兒了。在仔細觀察過對方傷口之後，瓦雷德只覺得想吐血。比起血液，那些被子彈打出的傷口處流淌出更多的，是看起來極為噁心的油脂。看起來，這些肥子厚重的脂肪層救了他們一命。

這讓瓦雷德想起了他還沒有成為西爾凡尼亞大公，甚至沒有繼承卡斯坦因伯爵領的時候，在學院上過的一次解剖課。當時教導他亡靈巫術的導師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隻食人魔的屍骸。儘管那個東西已經高度腐爛了，但是在解剖的過程中，瓦雷德還是學到了不少的東西。

比如說這些肥子厚重的脂肪層下面，那令人震驚的堅韌的肌肉組織，以及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將那些肥厚的脂肪層進行極度壓縮，組成類似肌肉組織結構的奇葩生物能力。

「看起來，想要用單兵武器給予這些混蛋足夠的殺傷是不太可能了。回來吧。」

瓦雷德冷哼了一聲，隨後命令骸骨騎兵撤退。

眼看著骸骨騎兵退走，而對方的主力部隊也他停止前進了好一會兒，對面的帝國軍陣地內，不少帝國軍將士大聲歡呼起來，甚至有些人喜極而泣。不過隨後，隨著一陣陣的龍吟聲，新的麻煩到來了——在大批幽靈戰士以及石像鬼的簇擁下，西爾凡尼亞的明星單位之一，亡靈巨龍閃亮登場。總共五十二頭巨大的亡靈龍四頭組成一個編隊，散發著不祥的蒼白靈光，如同一團晦澀的雲團一般，向著帝國軍陣地上放飛行過去。

瓦雷德的計劃，便是使用己方佔據優勢的空軍部隊打擊這些食人魔——然而，也就是在這時候，帝國軍陣地內在經過一陣混亂之後，也有大批的生物迅速飄蕩著升上了空中。

「那是……西格瑪帝國的獅鷲部隊，飛馬部隊以及……龍？」

時間是上午五點鐘，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耀下，一頭巨大的青色巨龍為首，至少有三百頭以上的獅鷲，飛馬部隊搭載著他們的主人——帝國軍最精銳的一批騎士們升上了空中，向著灰濛濛一片的西爾凡尼亞空軍發動了衝鋒。

這是帝國軍的珍寶，是缺少飛行單位的帝國軍，皇帝馬格努斯最後一支壓箱底的部隊。對於無法像是瓦雷德那樣，量產飛行士兵，更甚至將幾個龍墓採掘的一乾二淨的帝國來說，這些長著翅膀的混蛋是他們最後的依仗！所有的飛馬和獅鷲所承載的，都是超過騎士隊長級別的精英。他們裝備著最好的魔法甲冑，裝備以最好的魔法盾牌，長槍和利劍。在一頭偶然間甦醒了的，在這個氣候已經不適宜巨龍居住的世界罕見的巨龍的帶領下，這一批部隊發動了決死衝鋒！

沒有人指望他們能夠將亡靈部隊海量的飛行部隊擊敗。他們要做的任務，便只是阻止他們一下，也僅僅是這「一下」就足夠了！

「快，發動衝鋒，發動衝鋒！！！」

在帝國僱主的催促下，食人魔部隊也快速行動了起來。他們必須趕在己方空軍被全部殲滅之前發起衝鋒，與亡靈部隊衝撞在一起，進入肉搏戰，以使得對方的巨龍無法對他們進行轟擊。

在天空中，獅鷲這種帶著靈性的，比狼兇猛，比狗忠誠的純粹的戰爭生物拚命的揮動自己的爪子，扇動自己的翅膀，用鑲嵌了秘銀鐵鉤的爪子和羽翼將那些試圖向它發動攻擊的幽靈士兵撕得粉碎。同時，他們的騎乘者，那些帝國軍中最優秀的戰士也槍刺劍砍。形成了一道道密不透風的金屬網，拚命地屠殺著幽靈部隊。

戰力基本相當於普通骷髏士兵的幽靈部隊，完全不是這些帝國精英的對手。而那些石像鬼的表現稍微好一點。畢竟他們被製造出來，就是為了應付空中作戰。對比幽靈部隊毫無還手之力的表現，他們多少能支撐幾個回合。但也僅僅是「死的不那麼難看」而已。

第二十八章 震動大地

「不行！這樣下去的話，我軍的空軍便無法為地面提供足夠的火力支援了！」感受著天空中不斷消散的怨靈氣息，瓦雷德心中暗暗發狠，而後對亡靈龍們下達了命令：「不用在乎那些幽靈和石像鬼了！不必在意誤傷！殺了他們！殺了那些帝國軍的空中部隊！！」

隨著瓦雷德這樣的聲音落下，天空中的亡靈巨龍們怒吼著，噴吐出了冰冷刺骨的龍息，將所到之處大批大批的幽靈和石像鬼全部破壞，而後命中目標。這恐怖的火焰無論對靈體還是對實體的殺傷力都優秀的讓人難以置信。火焰所過之處，無論幽靈，石像鬼還是騎乘飛馬、獅鷲的帝國騎士全都一邊打著哆嗦，一邊被燒成了灰燼。

不過還是晚了一步！在天空中的帝國空軍全軍覆沒，失去對於亡靈空軍的牽制作用之前，地面上，食人魔們頗具震撼力的衝擊部隊便已經衝到了西爾凡尼亞的陣列之前！

衝在最前方的，是那些被食人魔獵人們豢養的獵獸。身材巨大，上顎長著修長犬齒的劍齒虎。這些速度比輕騎兵也並不遜色的野獸被它們的主人們餵食了某種致幻藥物。而後陷入了癲狂的狀態。在眼睜睜的看著同類們慘死在帝國軍的火炮，機槍和速射步槍打得破破爛爛的情況下，也毫不動搖地瘋狂嘶吼著，拼了命的向前衝鋒。

只是，這種野獸或許近身肉搏戰會非常優秀。但是在進化過程中沒有出現任何硬皮，外骨骼或者類似裝備的劍齒虎，在面對西爾凡尼亞的火網時候，除了被屠殺之外便再沒有任何的可能了……總數量超過兩千條劍齒虎，這種皮毛閃亮的生物，最終全部死在了衝鋒的道路上。除了讓亡靈軍隊浪費了大量彈藥之外，再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而如果說，讓這些劍齒虎浪費亡靈軍隊的彈藥是無心為之。那麼食人魔們所出動的另外一支部隊——超過二十萬名雜不拉雜兵，恐怕就是存心要用這些渣滓來消耗亡靈軍隊的彈藥了。

這些生活在無盡山脈北部，長期遭受著食人魔與混沌矮人壓搾與奴役的哥布林亞種，既不像是他們的近親暗夜哥布林那樣瘋狂好戰，也不像是另一個近親森林哥布林那樣詭譎嗜殺。他們甚至連普通的，好歹能和獸人爭取到結盟的哥布林都不如。

極端的不善戰，極端的膽小。對於這些雜兵中的雜兵，食人魔除了將他們當成了軍糧的一部分之外，基本上就只是將它們當成浪費對方彈藥的炮灰了。

當然，這件事情食人魔的「暴君」（食人魔部落統治者稱號，而非字面意義上的暴君）們並不會告訴任何一個雜不拉。

只是，在亡靈軍隊令人瘋狂的火網面前，這些雜不拉本就不多的勇氣甚至沒能讓他們支撐半秒鐘。極少有雜不拉能夠衝到對方的射程之內。在無數的雜不拉被亡靈軍隊的炮火炸成渣的情況下，雜不拉大軍根本沒有一個堅持著跑到亡靈軍隊的機槍射程之內。這一場戰爭嚇瘋了絕大多數的雜不拉，嚇死的也有不少。甚至在戰後有人估計，嚇死了的雜不拉很可能比因為其他原因死亡的雜不拉的總數還要多。

而這個「其他原因」便包括「被食人魔喪牙獸騎兵踩死」。

因為不知道己方的人類盟友的空軍能夠支撐多久，所以食人魔們並沒有像是通常的戰爭中那樣，強行逼迫著崩潰了的雜不拉軍隊繼續上前，而是出動了他們的王牌。有著中古世界第一重騎兵美譽的喪牙獸騎兵。

這些脾氣暴躁的群居生物體重通常超過三噸重，皮革堅韌，有著突起的脊背，好像圓柱一樣的粗腿，以及一層棕色皮毛。他們的整個身體都是有虯結的肌肉，一口鋒利的牙齒可以告訴任何人他們的主食究竟是什麼。而從下槽牙延伸出的兩支巨大的，足以在全力衝鋒中輕鬆的撞死一個食人魔的巨大牙齒，便是它們名稱的由來。

被食人魔們用「拿大棒子拚命敲打腦袋」這樣的方式馴服了的喪牙獸們，每一個又都披掛了一層不遜於它們皮膚一樣重量的鐵甲。同時也要騎乘一名體重與甲冑，武器裝備加起來可能要超過一噸重的食人魔。但是這對於這些怪物似乎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這一點從它們一邊嘶吼著，一邊冒著槍林彈雨，以每小時四十公里的速度，向著亡靈軍隊的陣地衝鋒就能看出來了。

這些衝鋒起來震動大地的瘋狂的騎兵們，絕大多數的吸血鬼軍官都沒有聽說過。更不要說見沒見過了。

與這些騎乘著怪物的超級騎兵所帶來的震撼力相比，無論是那些騎乘混沌戰馬的混沌重騎兵，帝國的各大騎士團，精靈們引以為傲的銀盔騎士都相形見絀。甚至拋開騎手個人的武藝不提，單單論衝鋒的氣勢與殺傷力，西爾凡尼亞的武力極致，血龍騎士們都無法與這些食人魔騎兵相媲美。而這樣的超級重騎兵的數量，超過兩千！

而更加令人驚訝的是，在這些最前面開路的喪牙獸騎兵的後面，還有兩列看起來更加龐大，更顯得猙獰的超級重騎兵！

「那個……是石角獸！後面的怪物是雷牙獸！」

如果說喪牙獸重騎兵，是食人魔中的標準配置的話，那麼後兩者，便分別是食人魔騎兵中的精英單位，以及傳奇單位。每一名馴服了一頭石角獸的食人魔都會在他的族群中被稱為英雄。而每一名有幸得到雷牙獸的食人魔，便是活著的傳奇！

比起肌肉虯結，渾身硬皮，一次衝鋒可以幹掉一頭食人魔的喪牙獸，渾身上下彷彿花崗岩一般堅硬的石角獸的攻擊力、防禦力和震懾力都可以說是天上地下。在拚命地吞吃各種岩石和金屬礦物，並且拚命的撞擊山體無數歲月之後，這種怪物頭骨的一層血肉早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層真正石化了的堅固頭骨。而一雙長在頭顱兩側的，真正石化了的巨大尖角，便是這種怪物得名的緣故。

也因為這種恐怖的硬化軀體，騎乘石角獸的食人魔精英們無需為它們的騎獸，再裝備任何甲冑。而同時，這種性格暴躁的，期望將所有東西都用它們的長角刺穿，隨後踩成肉醬的瘋狂生物，從某種意義上說，甚至要比他們的騎手，那些揮舞著巨大戰斧，又或者手持胳膊粗的長矛的食人魔還要危險。這些騎乘石角獸的食人魔騎兵數量，超過三百。

在經歷過喪牙獸，石角獸這兩種近乎無法理解的恐怖怪物的威懾之後，重頭戲，食人魔中的最大的精英單位給人們帶來的驚駭仍舊是無可比擬的。或許有人認為在見識到了上述兩種怪物一樣的騎獸之後，再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打動他們。但是雷牙獸卻能明確無誤的告訴那些人，他們錯了。

雷牙獸，是一種比上述兩種生物還要巨大許多，甚至對於一名食人魔來說都過於龐大了的生物。在這經歷過遠古時代，冰川封鎖了整個舊世界的歲月存活至今的怪物周圍，永恆的寒風不停地吹拂著。這些生物因為魔法之風的影響，早已產生了巨大的異變。完全無法以一般的生物來形容，甚至連怪物都無法準確的形容這種東西。

這些渾身雪白的，大概有五米高，十五米長，體重超過二十噸的東西，是這個世界現存的陸行生物中最龐大的一種。而這種類似猛□一樣的巨大四足生物，其猙獰與瘋狂超過前者無以計數。一對比食人魔的還要長的巨大獠牙隨便一甩，就能將任何敢阻攔他道路的東西，人，食人魔或者要塞之類的掀翻。從沒有聽說過哪個食人魔能夠單獨的狩獵它們。通常，至少有十五到二十個精幹的食人魔獵手組成的小隊，才能和它放手一搏。

而另外三點與之前不同的是，食人魔們並不像是喪牙獸和石角獸那樣，將雷牙獸當成單純的工具。而是他們部落的一份子。另一點則是，雷牙獸寬闊的脊背上騎乘的不單單是一個食人魔，而是兩個有時候甚至有三到四個。同時，在這種怪物上面作戰，即便是最長的食人魔戰斧也無法擊打到地面上的怪物。所以騎乘雷牙獸作戰的食人魔通常裝備以巨弩和標槍又或者火炮。至於肉搏任務，他們則完全交給雷牙獸來完成。

而這樣的騎兵……不，或許無法將這些傢伙稱之為「騎兵」。或者就以雷牙獸來稱呼它們更好一點。食人魔們投入的雷牙獸數量總共十二頭！

這樣一支震天動地的超重裝騎兵，超過兩千喪牙獸騎兵，超過三百名石角獸騎兵，以及十二頭雷牙獸。便是食人魔大軍的全部突擊力量。常規意義上來看，這不足三千人的騎兵，足以突破十萬精銳大軍組成的堅固防線——甚至更多！

第二十九章 並非萬能

接近，更加接近——冒著漫天的炮火，食人魔的超重裝騎兵部隊以極快的速度向著亡靈部隊的陣線衝過去。即便是瓦雷德這等動輒指揮上百萬人規模的超大型戰役的指揮官，在看到這不足三千騎兵的衝鋒之後，內心深處同樣為之震撼。

那些原本足以炸平十米，甚至十五米範圍內一切的大口徑火炮，在食人魔的軍陣之中幾乎掀不起一點浪花。那些防禦力極為驚人的喪牙獸騎兵除非是直接被十八磅步兵炮的炮彈命中，否則根本不會陣亡。甚至，有些生命力極為頑強的騎兵與騎獸，可以帶著滿身上下的彈片，支離破碎的一兩條手臂，大腿以及血肉模糊的半個身子繼續發動衝鋒！這些怪物的堅韌程度無法形容！

火炮轟擊的效果極差。而機槍，速射步槍的射擊效果就更加糟糕了。在超重型板甲，厚重的肥肉和堅韌的肌肉組織三層防護下，食人魔們幾乎可以無視帝國軍的大口徑速射步槍，而帝國軍的機槍掃射，也只能讓他們受到一點輕傷。這種情況是開戰以來幾乎沒有遇到過的！

在對食人魔的戰鬥中，唯一效果令人滿意的便是鬼怪蠍螳們裝備的魔法供給裝置。魔法形成的高溫火球足以融化對方的重裝甲，而食人魔的一身肥肉在這種情況下，便成了致命的破綻。足夠的油脂讓被魔法火球命中的食人魔整個燃燒了起來，成了一個巨大的，散發著惡臭的大火球……這種燃燒持續的時間非常久，具體則視那個食人魔的脂肪層厚度而定……

總之，在對抗食人魔的超重裝騎兵部隊的時候，瓦雷德引以為傲的黑色新軍的戰鬥效果，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甚至可以說是較為糟糕的。在食人魔的超重裝騎兵的衝鋒過程中，帝國軍總共消滅的對方騎兵，也不到對方總數的十分之一。這個戰績讓瓦雷德覺得相當惱火。

「要用那個東西麼……不行，那是為最後的決戰做準備的。不能輕易使用。孤的軍隊還能夠支撐得住。他們不過是一群食人魔而已！」瓦雷德心念急轉，連續否決了多個作戰計劃。同時將最前線的亡靈防線佈置得更加緊湊，密集了一些。

「如果前線的古墓守衛裝備的是長戟該有多好？！」這一刻，瓦雷德心裡面大喊著：「我需要後悔藥」。儘管他確信，他的黑色新軍在對付常規騎兵的時候效果極佳。速度慢的重甲騎兵可以用遠程射擊滅殺掉。速度快，機動靈活的輕騎兵，則可以用空心方陣和刺刀戰術與之對抗。這種靈活性和極大地殺傷力，是舊式軍隊無法比擬的。

——但是，無論是遠程火力攻擊，還是近戰使用的空心方陣戰術，在對付食人魔的超重裝騎兵的時候，都顯得力不從心。在這一刻，瓦雷德無聲的吶喊著：「我需要一批排成密集陣列的古墓守衛長戟兵！」

當然這種話不能說出來。而那一批瓦雷德所需要的軍隊，目前雖然在以最快速度奔赴戰場。但是想要靠他們擋住食人魔的第一波攻擊，卻是絕對不可能了——在一陣震耳欲聾的喪牙獸的衝鋒之後，大批大批的黑色新軍——那些裝備著精良的黑鐵甲冑，昂貴而且精密的速射步槍的古墓守衛們，便被那些重達數噸的喪牙獸重騎兵撞得粉碎。

堅固的，魔化過的黑鐵胸甲，魔法強化過，勝過鋼鐵的骨骼，呈三十度角舉起的一點五米長的刺刀加步槍……這一切在喪牙獸重騎兵面前都顯得荒唐可笑。食人魔的重騎兵的重量和衝擊力，足以秒殺一切步兵單位。

他們將對方撞得粉碎，向後幾層，十幾個一齊的倒下去，隨後被喪牙獸和食人魔沉重的體重和有力的蹄子踩成碎片。在步兵守備的地方，即便是二十列的密集陣型，也無法阻擋他們哪怕一分鐘。在食人魔超重裝騎兵的衝擊下，黑色新軍損失慘重。那些原本看上去威風凜凜的古墓守衛士兵，現在連同他們的速射步槍，機槍與火炮一起變成了一堆碎片，零件和垃圾。

食人魔們瘋狂的嚎叫著，暢快的狂笑著，揮動著戰斧，巨大的木棒和粗大的長槍，將它們兩側，並不在它們衝鋒路線上的古墓守衛擊殺。在極大地衝擊力作用下，食人魔原本就已經極為可怖的臂力上升到了近乎無限。它們完全可以無視古墓守衛的招架與格擋。非常簡單的將它們擊飛。

只是一個照面，瓦雷德苦心經營的黑色新軍便被食人魔的超重裝騎兵打的慘不忍睹。借助初升的朝陽，看到己方軍隊如此慘狀。即便是瓦雷德早有了心理準備，也覺得一陣陣的氣悶。

——不過也僅僅是這樣罷了。

同樣面對食人魔的衝鋒，古墓守衛傷亡慘重，不過那些與食人魔一樣，同屬於規格外的超重裝部隊的鬼怪蠍螳，卻是勉強擋住了對方的進攻。

在那些喪牙獸超重裝騎兵衝到了鬼怪蠍螳的攻擊範圍內——那鬼怪蠍螳便是一道沸騰著的滾燙的凝固油柱噴了食人魔重騎兵一臉。同時兩柄斧刃鐮刀一左一右向著中間，對準了食人魔騎手肥壯的肚子猛砍了過去。對方的超重裝甲冑，在鬼怪蠍螳巨大的力道下就好像紙糊的一樣。被毫無阻礙的切割開來。

剛剛被燒得好像火球一樣的食人魔，就這樣又被開腸破肚。而這個奇怪的物種包括心臟在內的，幾乎所有的內臟都集中在腹部，鬼怪蠍螳這樣的攻擊完全等同於判處了食人魔的死刑。

不過，憑藉著恐怖的力量與速度秒殺了食人魔騎兵的鬼怪蠍螳，其下場也並不是太好。

儘管被噴吐的油柱集中，燒成了一個火球。但是食人魔胯下的喪牙獸，卻反而變得更加瘋狂了——在短距離內，這樣的殺傷根本無法減弱對方的動能，即便是鬼怪蠍螳也吃不消……

第三十章 吃貨的勝利？！

上一回說道，那喪牙獸哀鳴著，帶著滿身的火焰，沸騰的滾油和一個被火焰燃燒的彷彿巨大火把一樣，早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的食人魔，向著鬼怪蠍螳猛衝了過去。碰撞的雙方在體積上，是喪牙獸騎兵佔據一定優勢。而在重量上，鬼怪蠍螳百分之九十的金屬質地的身體則，為它們提供了遠超過對方的絕對優勢。騎手與坐騎加起來重量不過五噸的喪牙獸騎兵，要面對的則是通常超過十噸重的鬼怪蠍螳！

然而，還有兩點是需要注意的。其中一點是喪牙獸騎兵處於狂奔的狀態，這對於食人魔的超重裝騎兵有利。而另外一點則是，鬼怪蠍螳類似節肢動物的構造，儘管讓它們獲得了更快的速度和更好的機動性，以及在群戰中的優勢地位。但卻讓它們的穩定性變得較差。而在鬼怪蠍螳參與近戰的過程中，他的對手們通常都會攻擊它的節肢關節處。便是對於這種缺點的敏銳察覺。

當然了，鬼怪蠍螳的堅固材質以及魔法的加固，使得它們可以一定程度上，將這種輕量化的攻擊無視掉。但是在面對一頭五噸中的，以四十公里時速飛奔而來的食人魔超重裝騎兵的時候，這脆弱的節肢便是極為致命的弱點了。

在喪牙獸騎兵猛烈地衝撞下，仍舊試圖保證自身位置不動的鬼怪蠍螳發出了「吱呀」的金屬扭曲聲音。在將地面犁出接近半米長的深渠之後，那相對而言過於脆弱的節肢，便扭曲成了麻花狀。鬼怪蠍螳前側節肢當時便失去了支撐作用，整個身體頓時向前傾倒。

同時，喪牙獸銳利的獠牙也徑直刺穿了鬼怪蠍螳的前裝甲。這導致了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情況——鬼怪蠍螳近十噸重的身體前傾，就直接倒在了喪牙獸的腦袋上。而喪牙獸也因為這一「壓」折斷了頸椎骨。

兩敗俱傷——這場頗具黑色幽默的爭鬥，最終便以兩敗俱傷告終。喪牙獸及其主人食人魔兩兩陣亡。屍身仍舊保持了一定向前的趨勢，結果那獠牙便又一扭，使得鬼怪蠍螳被破壞的前裝甲缺口變得更大了……在前肢被截斷，主裝甲嚴重破損，內部結構也被那一下撞擊破壞了不少之後，鬼怪蠍螳的戰鬥力下降了至少七成。操縱著鬼怪蠍螳的怨靈大聲哀嚎著，劇烈的疼痛讓它拚命掙扎，試圖重新站起來——然後，它遭遇了第二列的喪牙獸超重裝騎兵。

第二批喪牙獸騎兵，與第一批間距二十五米。可以說是緊隨其後。它們緊隨著第一批，近乎敢死隊一樣的騎兵而來。它們踩踏著戰死的食人魔與喪牙獸的屍體，逕直衝過來。那死去的，仍舊燃燒著的肉囊隨著喪牙獸強有力的踩踏，就好像放進了搾汁兒機裡的橘子一樣破裂開來，血水，脂肪與肉糜飛濺而出。讓這些尚未與敵人交戰的喪牙獸騎兵染上了一層腥氣。

也因為踩踏著前輩的屍體前進，使得騎兵們的高度有了一定增加。再然後，食人魔們猛地用他們的肥腿夾了一下喪牙獸的腹部，再一拉韁繩。那喪牙獸便猛地躍起，直接踩在了它們面前，鬼怪蠍螳的上部甲殼。

五噸重的重量，衝擊力和下墜的動能加在一起，即便是鬼怪蠍螳引以為傲的甲冑也顯得力不從心，被徑直踩的凹陷變形，和內部的精密構造一齊壓成了一張餅。同時，鬼怪蠍螳的最後一道保險打開。表面裝甲的尾部開啟，一條多節的，帶著尖刺的蠍尾猛地甩了過去，一下子將食人魔騎手的腦袋連同頭盔一齊「啪嘰」的一下砸得稀爛。

隨後，因為內部構造幾乎全部損壞，最中央的高純度魔晶也受到不可修復的致命傷。鬼怪蠍螳最終陣亡。它的尾巴也無力的垂了下去。

一換二，這便是鬼怪蠍螳對抗喪牙獸騎兵的戰績。有鑒於喪牙獸騎兵的數量超過了三千，而鬼怪蠍螳的數量卻只有一千四百。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以這個戰損比來交換，即便是鬼怪蠍螳死絕了，喪牙獸騎兵也不會被殲滅。

在第一時間獲得了戰損比——得知己方損失了至少一百架鬼怪蠍螳，陣亡的古墓守衛超過五千名之後，瓦雷德咬碎了滿口牙。

「該死的怪物……改變戰鬥姿態，不能和這些傢伙糾纏下去！」

隨即，瓦雷德便做出了決定——這些食人魔重騎兵的衝擊力實在是太過恐怖。而且看起來，他們體力充沛，似乎也並不會因為撞碎了一到兩個鬼怪蠍螳而喪失衝擊力。既然如此，再這樣死守下去就不是個好辦法了。必須進攻，發動進攻，以衝鋒來對抗衝鋒，發揮鬼怪蠍螳機動靈活的特點，給那些食人魔重騎兵一個深刻難忘的教訓！

「這些骨頭架子，不好打！」

也正是在瓦雷德做出決定，更改戰術的同時，在對面，那十二頭雷牙獸中最大的那一頭上面，那個頭最大，也最肥——簡直像是一座肉山一樣的食人魔暴君皺著眉頭，這樣嘟囔著。同時伸出手去，抓起面前氈毯上的大塊烤肉，拼了命的塞到嘴巴裡面去。雖然在他對面，瓦雷德直皺著眉頭，覺得自己吃了大虧。但是食人魔們的驚訝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們很少有出動幾個部落聯合起來作戰的經歷。而對於能夠在大票的食人魔重騎兵衝鋒下保持冷靜，並且予以極大殺傷的軍隊，他們更是聞所未聞。基本上，即便是帝國軍的精銳，即便是擁有神賜甲冑與魔力的混沌戰士，以步對騎，也從沒有能阻擋過食人魔超重裝騎兵的記錄。

不過，食人魔可不是他們的奴隸雜不拉可以比的了得。異常嗜血，異常好戰，異常的……想要把擊敗了的東西吃下去。這個世界歸根到底還是屬於吃貨的！食人魔無所畏懼！就算對面的敵人只有骨頭，食人魔也要把它們的骨髓搾出來吃了！

第三十一章 激戰

在瓦雷德的指揮下，亡靈軍隊迅速改變了戰術。那些玩兒不成三三制刺刀戰術的古墓守衛們一點點的撤退，將陣線向後挪動，以便於數量更多，如山如海的亡靈大軍更快一點進入戰場。同時，兩支滿裝的黑騎士師團在瓦雷德的命令下開始向兩翼迂迴。看樣子，瓦雷德決定要將這些傳統的，經典的，更加適合肉搏作戰的亡靈部隊投入到作戰中去了。

調整過戰術的亡靈軍隊很快扭轉了頹勢。發揮機動性的鬼怪蠍螳們就好像跳蚤一樣高高跳起，而後從天而降，猛地將那些食人魔超重裝騎兵撲倒在地。巨大的動能讓那些食人魔根本沒辦法反抗。通常用不到鬼怪蠍螳們再有什麼攻擊動作，它們便會被沉重的鬼怪蠍螳，那鋒利的節肢直接刺穿身體。

剛剛憋屈了好一會兒的鬼怪蠍螳們歇斯底里的狂吼著，拚命的揮動他們的節肢。用鋒利如刀的鋼爪將那些食人魔撕成了碎片。而後猛地轉過頭去，斧刃鐮刀猛的揮砍下去，噴塗滾油與發射機槍同時進行，好像瘋了一樣攻擊著失去主人了的喪牙獸。

而那喪牙獸也不甘示弱的低著頭，用獠牙猛刺。只是在喪失了衝擊力所帶來的巨大動能的情況下，喪牙獸的獠牙完全奈何不了鬼怪蠍螳的黑鐵外殼。很快的，失去主人的喪牙獸便不甘心的倒了下去。滿身劃痕，但是並無大礙的鬼怪蠍螳馬上嘶吼著，再次跳到空中，向著另一個目標撲了過去。

上千台鬼怪蠍螳在食人魔的重騎兵群中掀起陣陣腥風血雨。殺的食人魔魂飛魄散。儘管並非毫無反抗之力，但是在這等金屬怪物真的動了起來之後，食人魔們還是處於劣勢了。

「噴鉛者！弩炮！快！攻擊那些跳起來的大蟲子！！！」

眼看著己方兵士慘遭屠殺，一眾食人魔大漢（食人魔部落的頭目名稱）對著自己麾下的食人魔士兵們大喊大叫著——跳到了空中的鬼怪蠍螳們很難掌握方向，正是再好不過的靶子。隨著一陣陣怒吼聲，大批的火炮被食人魔們扛了起來，就好像是後世的RPG一樣向上呈四十五度角，而後猛地噴出大票的鐵垃圾。

儘管命中率什麼的非常殘念，但是因為是霰彈的彈幕攻擊，所以真正擊中了鬼怪蠍螳的垃圾霰彈還是有不少的，至於巨型弩箭則不用指望了……只是在此之前，帝國軍的火炮部隊遭遇鬼怪蠍螳，曾經發生過極為令人震撼的實心彈打在鬼怪蠍螳的甲殼上，最終毫髮無傷的事件。而這些食人魔的炮膛極度腐蝕的火炮，自然比不上帝國軍列裝的標準步兵炮，他們的垃圾霰彈，也肯定比不上帝國軍的標準實心彈……因此，最終得到的戰果可想而知。

大票的鐵釘，鐵砂，鐵片……還有一些標準鉛制彈丸打在了鬼怪蠍螳的腹部。不過卻都被堅固的黑鐵甲殼彈開了。自然界的昆蟲腹部或者會比北部更加柔軟一些，但鬼怪蠍螳這種人工製造的戰爭武器很明顯與之不同。這些殺傷力明顯不足的彈藥根本傷不得它們分毫。

隨後，鬼怪蠍螳們衝入了食人魔超重裝騎兵的最後兩列部隊，與那些騎乘著石角獸的精英食人魔騎兵展開了殊死搏鬥。在觀察過這些精銳重騎兵之後，瓦雷德覺得如果不犧牲足夠數量的鬼怪蠍螳阻攔住他們，那麼己方軍隊定然會損失慘重——那些普通意義上的喪牙獸騎兵就已經夠難對付的了，那麼石角獸的話，出動普通意義上的部隊應該是沒有意義的吧。

在這種情況下，鬼怪蠍螳們不得不拼盡全力阻擋這些石角獸騎兵——而事實也證明，這些傢伙的戰鬥力的確比喪牙獸高了不止一籌。無論是滾油噴吐，還是魔法火焰。對於渾身上下與花崗岩幾乎毫無區別的石角獸來說都沒有太大意義。

而機槍掃射也只能打下一點點破碎的石頭碎屑，鋒利如刀的節肢抓在石角獸的身上，也只能留下一道道白痕。即便是鬼怪蠍螳引以為傲的，殺傷力最大的斧刃鐮刀，對於石角獸的殺傷力也並不是很好。原本一擊便能將重甲軍士連人帶馬一齊斬成兩端的猛砍，最多就只能砍進石角獸肌體下四、五寸。這種不輕不重的傷勢對於憤怒的，狂暴的石角獸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近千名鬼怪蠍螳，就這樣被三百餘石角獸，以及一批食人魔重步兵——身披鐵甲，被食人魔們稱之為「鐵胃」的精銳戰士糾纏了住……又或者說，這批食人魔精銳戰士被它們糾纏住。

戰役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隨著接近三萬名黑色新軍古墓守衛佈置的陣線被撕破，攻守之勢互換。亡靈方面，瓦雷德在正面戰場重新投入了超過十個精銳師團。以現在的眼光看，這些以古墓守衛長戟兵，古墓守衛劍士，古墓守衛重弩手和屍巫組成的，以混編方陣為作戰方式的經典部隊略有些過時。不過他們好歹有個好處，那就是數量足夠多。

在上午八點鐘，天完全大亮的情況下，亡靈大軍的第二道防線遭受到了食人魔重騎兵的衝擊。手持長戟的古墓守衛組成的超長槍陣列，的確要比新軍的空心方陣更加堅固。儘管站在第一列，第二列乃至前五列的古墓守衛們仍舊免不了被踩成渣滓的命運。但是，畢竟，在那之後那些令人畏懼的重騎兵被擋了住，而後喪失了衝擊力。

在這場戰鬥中最引人矚目的，便是亡靈軍隊的那些屍巫。按照瓦雷德所安排的帝國軍連隊編制，這些精銳的古墓守衛連隊通常會配置兩到三名屍巫，與之相對的是普通的骷髏連隊則是一名……而且通常是戰時臨時配屬進去的，平時並不編製。而在亡靈軍隊採用了新式的機械化生產方式之後，因為軍隊數量的急劇增加，而擁有施法能力的屍骸所佔的比率進一步下降。所以不少新編的軍隊中，這個比率更進一步下降。往往一個團中都很難見到一名屍巫。

而因為火藥武器的大規模配置，武器裝備水平的提升以及新式部隊的大規模入伍。作為傳統的火力投送單位的屍巫，在亡靈軍隊中的地位也進一步的下降了許多。甚至有些吸血鬼軍官認為，隨著亡靈軍隊的軍事水平繼續提升，接下來，作為輔助兵種的屍巫很有可能會退出正規軍的作戰序列。

但是，至少在這一場戰爭中，這些論斷被證明了是錯誤的了。

對付身著重甲，防禦力極強的食人魔部隊，通常的火藥武器所能發揮的殺傷力並不是很好。而一般的武器附魔，也同樣奈何不了他們。在這種情況下就需要屍巫們的輔助魔法登場了。強酸類，冰凍類，火焰或者電系列。這些元素系的殺傷以及亡靈巫術的蒼白魔焰，黑魔法的暗影系攻擊魔法……這些都可以很有效的殺傷食人魔及其騎獸。如果不是這些輔助魔法的話，即便是亡靈軍的精銳部隊，想要阻擋住滾滾而來的食人魔重騎兵，也是難以想像的事情……

總而言之，失去了機動力之後，食人魔的超重裝騎兵仍舊不是好對付的對手。那些力大無窮的食人魔，和他們同樣極為可怕的騎獸都拚命的攻擊著周圍的亡靈士兵。即便是最堅固的黑鐵胸甲，也無法阻擋住食人魔沉重的戰斧，戰刀的一輪揮砍……又或者說猛砸。而即便是多次附魔的精良武器，在面對食人魔令人驚駭的生命力的時候，也無法做到一擊必殺。

滿身傷口，鮮血橫流。被強酸灼燒的滋滋冒煙，被火焰化為交焦炭，被凍結，被電擊。因為亡靈巫術而變得衰老和疲憊，因為黑巫術而肌肉萎縮，生命力被削減……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肉的食人魔，仍舊能夠怒吼著，揮砍，猛烈地攻擊——將靠的他太近的那些亡靈全都打個稀巴爛。

「真是一群不錯的士兵啊。」

眼看著食人魔的騎兵被阻攔了下來，瓦雷德總算恢復了輕鬆。從凌晨，對方的攻擊到現在，自己已經損失了超過三萬精銳，近五百台鬼怪蠍螳被擊殺。這樣的損失是前所未有的。因而，食人魔的軍隊得到了瓦雷德這樣的，極高的評價。

不過也僅此而已罷了。

在阻擋住了對方的騎兵之後，亡靈大軍的反攻正式開始。從兩翼迂迴過去的黑騎士部隊已經就位。而後對著繞過了激烈交戰中的鬼怪蠍螳，石角獸和鐵胃大軍的大批食人魔發動了衝鋒，在遭受了對方的鐵噴炮，噴鉛者的一輪射擊，損失了不少士兵後，猛地衝入了食人魔的兩翼，狠狠地撞在了那些肉山一樣肥壯的食人魔身上。

同時，在天空中，帝國軍與亡靈軍的空戰也即將結束了……

第三十二章 施法單位與重步兵

在瓦雷德的命令下，亡靈巨龍不分敵我的瘋狂攻擊著天空中的一切。蒼白的龍息燒灼著一切，於是一切都結束了。飛馬，獅鷲，以及那一條青色的巨龍全部都在亡靈空軍的攻擊下消耗殆盡。隨著最後一名獅鷲騎士被十幾頭亡靈巨龍一齊噴吐龍息。在那騎士與獅鷲不甘心的怒吼聲中，天空中的戰爭終於分出了勝負。

損失比瓦雷德預想中的還要大一些，大概有超過一萬名幽靈士兵，以及接近這個數字的石像鬼戰死在了這場戰役中。萬幸的是那些亡靈巨龍全部存活了下來。儘管它們消耗了太多的魔力。但是仍舊能夠為地面部隊提供力所能及的空中支援。

食人魔對於物理攻擊的防禦極佳。而對於魔法的防禦卻極差。儘管非常皮實耐打的身體，讓它們不至於一個魔法飛彈就掛點。但是亡靈巨龍的龍息，自然也不是魔法飛彈能比得了的。

隨著一道道蒼白龍息從天而降，大批食人魔慘叫著被燒成了灰渣。少數食人魔的施法者便開始反擊。

屠夫大廚——他們的身上掛著各種屍體零件……有動物的也有人的，肉，內臟，骨骼和其他東西。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大號的切肉刀，剔骨刀等廚具……甚至有時候還包括一些鋸，錘子之類，對於食人魔來說也算是廚具的東西也有。

他們所使用的是一種極為特殊的，被稱之為「大胃」或者「暴食」系列魔法的法術。在食人魔的群落之中。一個廚師通常包含著三種角色——通常意義上的廚師（當然除了食人魔，基本上沒人願意吃他們做的東西）。大胃神的使者（神職人員）以及施法者。

食人魔們相信這種超自然的力量來源於他們所信仰的神——一個沒有任何思維，除了吃，吃，吃以及吃之外，再不會做任何事情的，並且永遠填不滿、永遠不會飽足的大胃。不過也有人說，這種象徵性的神明實際上並不存在。其本體實際上是食人魔們所信奉的哲學和人生觀的具體體現。而他們的魔法，也與綠皮們所使用的生物能量頗為類似，來源於食人魔們躁動不安的情緒，以及對於食物永無休止的渴望。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一批渾身上下散發著腥臭氣息的怪物加入戰場，讓亡靈巨龍們稍微吃了點苦頭。巨大的高壓電弧，猛烈地火焰與高溫的，散發著惡臭的肉湯從天而降，猛地擊打在亡靈巨龍的身上，讓它們大聲慘叫了起來——儘管短時間內，這些攻擊無法傷害到亡靈巨龍結實的身體，但是劇烈的疼痛卻是在所難免的。甚至，在幾十名最強大的食人魔廚師聯手之下，天空中還出現了一張巨大的嘴巴，一口將一頭亡靈巨龍吞了下去……

不過，儘管損失慘重。但是亡靈空軍還是狠狠地打擊了食人魔的氣焰。也讓這支軍隊的處境變得愈發困難了。

與此同時，在兩翼，黑騎士急速奔馳而來——儘管食人魔們拚命抗擊，而他們龐大的體型和超過普通人類數十倍的體重，也給了他們極佳的穩定性——即便是黑騎士拼盡全力的衝鋒，也無法同時殺死兩個食人魔——甚至連擊殺一個都很困難。

因為高度的緣故，騎乘亡靈戰馬的黑騎士們，其槍頭所瞄準的基本上都是食人魔的胸腔——通常，除了「鐵胃」擁有精良重裝板甲防護之外，其餘食人魔都只是在腹部加裝一個他們稱呼為「胃盾」的圓形防具。其餘地方，無論是頭盔還是甲冑，他們都不攜帶和使用。這其中有著代表階級與實力的象徵。不過更多的還是資金與技術上的困難。

不過，不管怎麼說，看上去，重騎兵的騎槍狠狠地刺穿食人魔什麼防具都沒有裝備的胸口，施加這種程度的傷害足以擊殺食人魔了——但事實卻並非如此——食人魔的胸腔就是個擺設，裡面什麼臟器都沒有！即便是將之刺穿也僅僅算是個中等程度的傷害罷了。根本不致命。

開戰伊始，因為這樣的經驗主義錯誤，大批量第一列的黑騎士都被猙獰著的，胸腔被貫穿了的食人魔捏碎了身體。在食人魔的兩翼，大量扭曲成麻花狀的黑騎士被堆了一地。不過隨後，黑騎士便更改了戰術。在瓦雷德的命令下，它們將騎槍下壓，瞄準了有著胃盾防禦的食人魔腹部。

通常來講，食人魔會在它們的盾牌上塗抹足夠的油脂，並且將盾牌製造成圓弧形的。這樣一來來自正面的騎槍刺擊，就很容易因為油脂和弧度的緣故劃到旁邊去，使得這一次衝鋒無法對食人魔產生足夠殺傷。在對抗人類帝國，混沌信徒的一場場戰爭中，食人魔就是憑藉著這樣的優勢對抗對方騎兵的——然而。

然而這一回，它們要面對的卻是絕對優秀，絕對精銳並且絕對巧妙的亡靈黑騎士。或許它們的裝備，它們的力量與經驗，戰場生存能力與殺傷力都不如有著混沌邪神賜福的混沌重騎兵——但是說到技巧，卻從沒有一個國家的重騎兵能與之相提並論。

使用極佳的技巧，黑騎士們緊緊的握著騎槍，非常順利的，猛地刺入了食人魔的腹腔內，二點七米長的重型騎槍末梢而入，將食人魔的大量臟器刺穿。

那食人魔當即瞪大了眼睛，感覺到身體的力量以極快的速度被抽乾。那是食人魔還想要怒吼著反擊。但是臟器大量破碎的它動作慢了不止一節。那黑騎士根本沒有繼續和食人魔糾纏的意思，馬上鬆開騎槍，掉頭便走。

被擊碎了大量臟器的食人魔很快便會陣亡，隨後倒下去。隨後，第二列黑騎士也會以最快速度衝過來，將下一列的食人魔如法炮製。

「該死的！噴鉛者！攔住他們！」

食人魔大漢們眼看著亡靈軍隊所使用的這種戰術，不由得氣急敗壞。這樣一來他們就無法攻擊到對方，而對方卻可以通過一次次的衝鋒不斷地削弱己方部隊。雖然這個辦法非常消耗時間。但是更加穩妥，而且近乎是無解的。

噴鉛者與鐵噴炮的轟擊的確能夠殺傷黑騎士。但是它們的數量畢竟太少了。就這樣，在黑騎士不斷地打擊下。食人魔的部隊數量被不斷削減。當他們終於移動到了戰場正面，開始對亡靈部隊的第二道陣線發動進攻的時候，已經有超過五千名食人魔死在了這場戰鬥種種……

不過沒關係，食人魔仍舊有超過四萬名精幹的士兵。同時，在發覺到與鬼怪蠍螳的糾纏很難在短時間內分出勝負之後，食人魔暴君便下達了命令，要求跟在他身邊的三頭雷牙獸，以及一批鐵胃放棄這個戰場，向前移動，去迎擊亡靈軍隊的主力。

雷牙獸，這些超重裝的，達到二十噸重，走起路來地動山搖的怪物看似笨拙。但實際上速度卻並不慢。在食人魔的催促下，在大群鐵胃的簇擁下，這個戰場中部的食人魔集群開始緩緩移動。隨即因為戰線突出，遭到了鬼怪蠍螳的猛烈攻擊。

裝備著精良盔甲的鐵胃戰鬥力極佳，小組配合也相當優秀。它們通常有著遠超過其他食人魔的戰鬥直覺和極佳的敏捷性。即便它們裝備了超過五毫米厚的超重型板甲。

在更多的經驗豐富的大漢帶領下鐵胃們會猛撲上去，死死的抓住鬼怪蠍螳的節肢與斧刃鐮刀。在鬼怪蠍螳劇烈的掙扎之中，這些節肢和斧刃鐮刀與他們的板甲劇烈摩擦，發出令人牙齒發酸的吱呀聲。而後，其它的鐵胃便會一邊躲閃著鬼怪蠍螳的油柱噴塗一邊用它們的大棒和戰斧狠狠地敲砸鬼怪蠍螳的甲殼。直到將它擊殺——這通常並不難，因為鬼怪蠍螳的移動被封鎖了——不過意外也總會出現的。那些倒霉鬼或者速度不夠快，或者反應不過來。總之它們都被燒成了焦炭。

而鬼怪蠍螳想要對付這些傢伙，那麼它們的節肢利爪，機槍都沒有太大的效果，或者只能起到牽制作用。想要真正殺死他們還是需要使用斧刃鐮刀，噴吐油柱與魔法火球。當然，更好的辦法還是使用跳躍戰術。

只是瓦雷德另有打算。他要用這一批鬼怪蠍螳拖住食人魔主力精銳的腳步。讓他們無法與他們的前鋒重騎兵會和。他要在這種情況下先將這一支超過兩千人的喪牙獸騎兵消滅。而後再重新整備，與對方的步兵主力——超過五千名鐵胃以及數量更多的普通食人魔戰士決戰。

所以繼續使用跳躍戰術，便因為與瓦雷德的計劃相左而被否決了。他要這些金屬怪物釘死在原地，死死的纏住食人魔的主力部隊。即便是死也不允許後退一步。

「幸好它們是亡靈。」眼看著若有似無的，總像是被壓制住了的鬼怪蠍螳，聽著它們不甘心的瀕死的嘶吼，瓦雷德的嘴角露出了悠然的笑容來。

第三十三章 攻勢

在一陣陣不甘的叫喊聲中，喪牙獸騎兵全軍覆沒。瓦雷德重新調度軍隊，將超過十五個師團的標準亡靈軍隊調集了上來。這十五個師團分成三列，每一列五個師團。形成了一個屋脊狀的鉤形陣列，向著食人魔的大軍衝了過去。

也正是在這時候，隨著雷牙獸的巨大咆哮聲，一道佈滿冰霜，凍得硬邦邦的碎肉，脆的像是玻璃一樣的鋼鐵的通路打開來。那最為巨大的一頭雷牙獸猛地向著它面前的那台鬼怪蠍螳衝過去。隨後噴吐出極冰冷的魔法氣息，讓鬼怪蠍螳的黑鐵甲殼變得脆弱至極。再然後，雷牙獸便一腳跺了上去，無視了向著它面龐抽過來的，在它看來軟弱無力的鬼怪蠍螳的尾巴。將那台鬼怪蠍螳的甲殼，連同鬼怪蠍螳中央核心的魔法水晶一齊，「嘎吱」一聲踩得粉碎。

輕而易舉。

亡靈軍隊最新銳的戰爭兵器，在這原始的，蠻荒的，史前巨怪的攻擊下，就好像是小孩子的玩具一樣，被輕而易舉的粉碎掉了。

跟在雷牙獸身旁的食人魔鐵胃們大聲歡呼著，這樣強大的力量，激動人心的場面讓這些傢伙腎上腺素分泌速度一下子加快了許多。行進速度也變得更快了——打，砸，搶。將一切自己無法理解的東西，或者看起來不順眼的東西全部破壞掉。食人魔天性中那過多的暴力因子一下子便被釋放了出來。

「非常優秀的戰爭怪物……殺了它！」

瓦雷德眼中寒芒一閃，而後下達了這樣的命令。隨即，在那頭雷牙獸周圍，一眾正在與食人魔鐵胃鏖戰的鬼怪蠍螳迅速調轉身體，重新確定了目標——隨即，總共十二台鬼怪蠍螳猛地向著那頭雷牙獸鋪了過來。黑鐵的巨大身體幾乎遮蔽了天空！沸騰的油柱與魔法火球和機槍同時開火，燒灼著這巨大怪獸白色的身軀。不過隨即，遍體的寒氣便凍結了火焰，並且開始快速修復這頭巨怪被灼傷了的軀體。

被激怒了的雷牙獸大聲怒守著，猛地一甩腦袋，那巨大的獠牙「砰」的一聲打在鬼怪蠍螳的甲殼上。一股無法阻擋的巨大力道徑直將鬼怪蠍螳甩上了天空中！而後，一柄鋒利的，巨大的冰錐在雷牙獸的面前凝結而成，隨即從口器的輸油管直插了進去，逕直將那台鬼怪蠍螳貫穿。

隨後，還覺得不解氣的雷牙獸猛地將身體人立起來，之後兩隻前蹄一齊，重重的踏在了瀕死，抽搐著的鬼怪蠍螳身上。「啪嘰」一下，將那台鬼怪蠍螳一下子踩碎開來。遍地流淌的油料便如同是血液一樣。而鬼怪蠍螳看起來，就好像是被碾碎了的小蟲子……

只是，這一台鬼怪蠍螳的死亡並不能阻止其它亡靈戰爭機器的繼續攻擊。正如同瓦雷德所說的那樣「他們是亡靈」。除了憎惡，仇恨以及瘋狂，憤怒等等負面情緒之外，它們一無所有。

完全無視了同伴被虐殺的慘象。餘下十一隻鬼怪蠍螳的斧刃鐮刀猛烈揮砍過去，閃爍著不祥蒼白靈光的斧刃鐮刀很快在雷牙獸身上切削下大量的血肉。同時，劇烈的疼痛也讓雷牙獸變得更加狂暴了。

它完全無視了周圍的友軍單位。瘋狂的攻擊視野範圍內的一切活動的東西。包括那些抱頭鼠竄的食人魔鐵胃。端坐在雷牙獸頂端的食人魔暴君大聲怒斥著，想要讓雷牙獸冷靜下來，但是這似乎完全起不到應有的作用——發狂的雷牙獸所殺死的食人魔數量，很快就和它擊垮的鬼怪蠍螳數量一樣多了！

「一旦憤怒發狂，就會擊殺友軍單位麼……這種東西還真是……」瓦雷德搖了搖頭，放棄了繼續觀察那一處戰場的打算。而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戰場的正面。

這一會兒，因為食人魔精銳的突破作戰宣告失敗，所以其餘的食人魔主力，仍舊不得不繞過戰場正面，從兩翼發動進攻。在兩翼留下了部分部隊，以防禦黑騎士的突擊之後，他們便向著瓦雷德所佈置的鉤行陣的兩翼發動了攻擊。

這些力大無窮，戰鬥力驚人的戰士們很快在亡靈的軍隊中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它們每一個都有單獨對抗一整個亡靈連隊的戰鬥力。而當這樣的戰士聚集成幾千，上萬人的大軍之後，便成了一股毀滅性的，無堅不摧的力量——他們揮舞著巨大的木棒，戰斧，甚至是拳頭不斷地攻擊著亡靈部隊。無論是數十柄集中刺過來的超長槍，天空中遮天蔽日的箭雨，還是長劍的揮砍都被他們統統無視。

因為沒有足夠的屍巫予以附魔，因而這些攻擊很難給食人魔造成致命傷。頂著渾身上下大大小小一堆血淋淋傷口的食人魔，都好像是沒事人一樣，繼續以碾壓姿態蹂躪著亡靈大軍。所到之處，一個個骷髏連隊爭先恐後，辟里啪啦的被還原成碎骨頭。從上午八點鐘打到了中午十二點，這些食人魔們總共擊垮了三個亡靈師團。擊殺了超過五萬名骷髏士兵。而自身的損失卻只有不到一千名。在這樣的情況下，瓦雷德決定繼續動用同歸於盡的武器戰術。

隨著他一聲令下，大批的快速步兵炮被運輸到了第二線。在經過簡單的調試過後便開始轟炸。彈幕覆蓋到了每一處有著食人魔的戰場上——當然，也不可避免的會造成亡靈部隊的死傷——但是瓦雷德並不在乎這些。

隨著此起彼伏的爆炸聲響起，食人魔的屍骸碎肉與無數的骨片被拋上半空中，隨後像是下雨一樣落在地上。被燒得半熟發出一股股焦臭味。不少的食人魔打到現在正好餓了，被這焦臭味一刺激，頓時來了食慾。於是也顧不上「一般情況下不得同族相食」的禁令，便抓起地上半生不熟，或者燒焦了的肉塊大吃大嚼。一邊吃著，一邊揮動武器繼續作戰。這樣的情況讓瓦雷德看了都覺得噁心……

第三十四章 一地的死胖子

因為開始進餐的緣故，攻擊速度減慢了麼？真是一群吃貨……不過與之相對應的，那些食人魔的體能恢復速度變得更快了。就好像打了激素一樣，那些傷口甚至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食人魔的這種奇葩特性讓孤為之讚歎。如果孤的骷髏們，也能夠有這種速度的自我復原的話，那麼單單憑借骷髏部隊推平全世界，貌似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了。

當然只是隨口說說看的。

食人魔的恢復速度再怎麼快，也快不過火炮的轟擊。孤麾下的快速步兵炮一輪飽和轟炸，便能夠將任何等級的食人魔炸成渣滓。而隨後，這些新鮮的肉食，又變成了其他食人魔口中的鮮美大餐。這算什麼？吃人者人恆吃之？

食人魔的這種動作，讓孤一下子回憶起了幾年前，孤旅行途中，曾經聽一個行商說過的事情——他曾經與人合夥跑生意，為了安全花大價錢僱用了一批食人魔傭兵做護衛。結果那些食人魔在遇到土匪搶劫的時候，便一邊作戰，一邊將殺死了的土匪們活生生的吃掉了。類似這樣的描述並非偶然。這證明食人魔們的確有著在戰場上吞吃敵人屍體的習慣。

孤曾經單純的認為，這是這個種族惡劣，野蠻以及瘋狂的緣故。不過現在看來並非單純的如此。食人魔們在戰鬥中進食是有其原因的。這可以幫助他們更好的恢復體力以及治療傷口。消化：由食物轉化為力量的過程，對於食人魔來說極為短暫。

「真是令人厭惡的種族。食人魔。」

孤皺著眉，說出了這樣的話。而孤的發言也得到了孤身邊，其他吸血鬼軍官的共鳴。大家一齊，紛紛譴責食人魔的暴行。

不過很明顯的，他們的理由與孤的並不一樣。孤的這些同胞們通常只是從人道，道德的角度對食人魔進行批判。而並沒有注意到更深層地的東西。

他們並沒有領會到孤的意思。孤說他們令人厭惡，是從戰術角度上講的。它們這些怪物的恢復能力強，那麼與他們作戰，想要殺死他們就變得更加困難。孤僅僅是從這個角度覺得很氣憤。至於他們吞噬同胞的事情，與孤無關。

在察覺到了這個不同之後，孤稍微感慨了一下——天才果然都是孤獨的。即便是這些孤最信任的同胞，也無法理解孤這等天才一般的想法與思維。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

由此引申，孤也察覺到了人類這個種族的一點點小心思。

說起來「食人魔」這個稱呼，並非是「食人魔」這個怪物的自稱。而是人類所起的名字。在後來人類崛起之後，才成為食人魔的正式通稱的。

這個由人類給這種怪物所起的名字，充分的證明了人類對它的厭惡——對於一個智慧種族來說，再沒有什麼比活生生的吃掉它大的其它同類，更能讓它氣惱的了。

說起來啊，食人魔也吃別的東西，吃喪牙獸，吃劍齒虎，吃一切它們能找到，打得過的動物。但是人類卻並沒有將它們命名為「食喪牙獸魔」或者「食劍齒虎魔」這類名字。

這大概就是人類的種族沙文主義的具體表現吧……所以說，當孤統治了這個世界之後，在孤將全部與孤作對的，或者孤看來太噁心，不優雅，無需存在的生物殺光之前，孤是否應該將少部分應該執行種族滅絕政策的殘餘勢力搜集起來，然後建立一個動物園？

孤應該再給那些生物起一些好聽的，能體現出吸血鬼種族沙文主義的名字。人類的話就稱之為「與吸血鬼作對的愚不可及的生物一號」矮人則是「與吸血鬼作對的愚不可及的生物二號」而食人魔自然應該被改稱為「食吸血鬼魔」。

就在孤想像著統治世界之後，能夠為世界和平和種族友好相處能夠做出的貢獻的同時，孤對於亡靈軍隊的指揮也並沒有停止。孤指揮著十五個師團的骷髏部隊，對著食人魔們發起了決死衝鋒。

當然，孤知道，對於普通的骷髏士兵來說，食人魔是過於強大的對手了。一個成年的，經驗豐富的食人魔戰士能夠對抗一整個連隊，甚至更多的骷髏士兵。而更為精銳的食人魔鐵胃和食人魔大漢，則能夠對付更多對手。

在沒有足夠屍巫為它們加持魔法的情況下，普通骷髏士兵很難對食人魔造成致命傷害。而那些不致命的傷害，食人魔則可以通過進食來予以治療。在這種情況下想要靠人數堆死食人魔，實在是太過困難。

不過，當然了，孤也並沒有想過要用單純的骷髏海戰術。儘管孤的先輩們在征服世界的過程中所使用的就是這個戰術沒錯。但是畢竟幾千年過去了，這種戰術早已經過時了很久。

孤所使用的，是炮灰與炮的戰術——在骷髏們牽制住了食人魔之後，孤隨即指揮炮兵部隊予以轟擊。將那些食人魔與骷髏一齊轟上天。文人-書屋

「真是傑作啊……」孤嘴角上翹露出了笑容來。因為對方是亡靈，是機器，是道具。所以無論怎樣使用它們都是無所謂的。即便是這樣子讓它們與敵人同歸於盡……只要有效果就好了。這是非常容易就能夠計算出來的公式。不使用火炮，會被食人魔殺死的骷髏大於使用火炮，被炮兵「誤殺」的骷髏。同時骷髏所殺死的食人魔數量，小於火炮能殺死的食人魔數量。

效率啊效率。這樣高效的戰術，孤憑什麼不去做呢？

那麼，這是孤第三次重複這一點：「它們只是亡靈而已。」

就這樣，拜孤傑出的指揮能力，與孤獨創的高效率戰術所賜。食人魔的攻勢被瓦解的一乾二淨。在接下來的五個小時的垃圾時間裡，食人魔們一批批的衝上來，而後被骷髏們糾纏住無法行動。再之後便被火炮轟成肉渣……然後被下一批食人魔吃掉。就這樣不斷反覆，不斷反覆。對方終究無法攻破孤的陣線。

而在知曉了這一點之後，食人魔們開始崩潰了。畢竟他們僅僅是僱傭兵而已，而且還是特別沒節操的那種。犯不上為了人類帝國的生死存亡去拚命。事實上它們的堅韌早已經超出了孤的想像之外。天空中有著亡靈巨龍的吐息，兩翼有著黑騎士不間斷的衝鋒。自己的精銳部隊被大批的鬼怪蠍螳糾纏住。而在正面戰場，則是無止境的骷髏部隊，以及火炮的轟炸。

在這種前後左右上空都遭受攻擊的情況下，食人魔們從凌晨堅持到了晚間九點鐘。付出了九頭雷牙獸，全部的超重裝騎兵，大半鐵胃以及超過兩萬名食人魔士兵的代價。卻仍舊無法擊破孤的防線……在這種情況下，它們才開始崩潰。這讓孤不得不再繼續讚美這些胖子……不，應該說，這些死胖子。

大片大片的食人魔的殘缺不全，傷口處佈滿了彈痕，牙齒印的屍體鋪滿了戰場。與數量比他們多了十倍不止的白骨一起，組成了一幅震撼的，可以被稱之為「淒慘」的景色。而這些構成了類似地獄一樣景色的構造物，時不時的還會猛地被炮彈擊中一下，而後「轟」的一聲重新被炸上天，之後變成更小的碎片掉下來。

在雙方士兵反覆爭奪過的地方，那些碎片會化為更小的，幾乎分辨不出究竟是什麼的細小碎屑。那些碎屑與泥土均勻的攪拌成暗褐色，再加上土層會因為炮轟變得鬆散，所以乍一看上去，這地面就好像是比開戰前高出了半米一樣。

「這樣沾滿了血液的土地，種植作物的話會獲得一個好收成吧。」孤這樣想，隨即指揮亡靈軍隊，趁著夜色發動了反攻。

而，既然之前使用了炮灰戰術，並且這個戰術被證明了是行之有效的。那麼孤便決定，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也繼續使用這種戰術。而最先投入到戰局之中的鬼怪蠍螳，與那十個師團的黑色新軍。孤則決定將它們撤回來，稍作休整。

在與食人魔鏖戰了接近一整天之後，這一支橫掃了帝國軍前沿陣地的部隊，可以說是損失慘重。鬼怪蠍螳損失超過六百台。黑色新軍的十個師團中有一個遭受毀滅性打擊，已經沒有繼續保存的必要。另有三個損失超過一半，番號是否保留需要重新考慮。餘下六個同樣傷亡慘重，需要一定時間才能夠補充完整。

「果然，即便是亡靈部隊，過多的精銳折損，也會讓人覺得心痛啊……看起來對於未來的戰爭形勢應該重新予以評估。質量優秀，但是補充不易的精銳部隊與質量一般，但是可以大批生產的普通部隊之間，亡靈軍隊必須要在這兩者之間達到一個平衡才行。」

孤一邊這麼想，一邊指揮著超過二十個師團的骷髏部隊，冒著對面帝國軍火炮，火槍，弓弩以及殘存食人魔噴鉛者的霰彈發動衝鋒。你看，同樣是傷亡慘重，死的對象是這些炮灰，孤就不覺得心疼……

第三十五章 現代戰爭？

在對方猛烈地遠程攻擊之下，並且要考慮到敵人的陣地上遍佈的木製柵欄與戰壕。孤麾下的骷髏部隊的陣型，自然是很難保持住的。而單兵作戰能力稍差的骷髏士兵，在缺少了陣型的情況下，在對抗帝國軍士的戰鬥中自然的，也很難取勝。在衝過對方火力網過後，進入肉搏戰的第一時間，大批的骷髏部隊便被帝國軍壓制住了。

不過，實際上，孤也並沒有指望著這些骷髏部隊能夠起到太大的作用。孤實際上要做的事情，與之前對付食人魔所做的並沒有什麼不同。在大批的工蟻的努力下，亡靈軍隊實際控制的地區，土地開始平復。工蟻們推倒柵欄，而後將那些屍塊，木材與泥土一齊填到戰壕中去。在泥土太過鬆軟的地方，則鋪設以塗抹過油脂的木板。

這一切努力，都是為了能夠讓孤麾下的火炮部隊順利的前進。而後佈置距離對方陣地足夠近的地方。經過大概兩個小時的努力，總共八百二十門快速步兵炮通過了勉強被整理平整的陣地，逼近了帝國軍。

而後便是一輪又一輪的飽和攻擊。

在面對向己方陣地發動衝鋒的亡靈時候，帝國軍不得不走出他們的戰壕，藏兵洞以及小型堡壘。與骷髏士兵們進行肉搏作戰。而失去了防護的帝國軍士們，便會成片成片的死在快速步兵炮發射的開花彈之下。這是一個無解的戰術。

除非帝國軍有足夠的遠程火力，能夠讓進行衝鋒的骷髏部隊無法逼近己方陣地。否則的話，他們就不得按照孤的方式來進行這場戰鬥。而這場戰鬥最終的結果，必定是孤，是西爾凡尼亞，擁有無窮無盡的兵源的亡靈軍隊獲得勝利！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都略顯得有些無聊。在各個戰場上，亡靈軍隊都在穩步推進。使用炮灰加上火炮的戰術，將對面帝國軍的陣地一個個的推平。就好像孤在一次會議中聲稱的那樣：

「我們正在穩步的獲取勝利。而對方的頑抗已經被證明了是徒勞的。在這種情況下，西格瑪帝國的崩潰，以及西爾凡尼亞的獲勝都僅僅是時間問題。」

沒錯，時間問題。在經歷了十五天的攻擊之後，帝國軍的前沿陣地完全崩潰，荷克公爵克魯斯兵敗後自殺。他是在這場戰爭中陣亡的第四位帝國公爵。而在他陣亡之後的第二天，帝國軍的殘存部隊在幾位帝國將軍的率領下，向西爾凡尼亞集體投降。

這些可憐的傢伙。

在稍微猶豫了一會兒之後，孤便做出了決定，同意這些傢伙的投降。儘管心裡面有個聲音在告訴孤，將這些人全部殺掉了更好。但是孤還是覺得接受對方投降。並且以此作為宣傳，對更多的帝國軍士進行誘降才是更好的辦法。如果可以的話，孤必須要盡快完結這場戰爭——趕在另外兩個戰場的戰事結束之前。

五天前，孤得到情報。在仔細的端詳著孤與帝國之間的戰爭的同時，混沌方面並沒有單純的呆在那裡不動。在經過一連串的討價還價之後，混沌信徒，與另一波信奉混沌的矮子們達成了更加廣泛，並且更加牢固的同盟關係。在這之後，一批精幹的混沌戰士，甚至數量不詳的混沌惡魔也加入到了混沌矮人與矮人之間的戰爭中去。

似乎是做出了決斷。混沌矮人們對矮人殘部發動了一輪又一輪猛烈地攻擊，意圖將矮人們徹底消滅——趕在孤與帝國軍分出勝負之前。

混沌勢力中，無論是艾查恩還是達澤什都不是笨蛋。他們都知道，在這之後，西爾凡尼亞會與亡靈軍隊之間展開一場戰爭。一場比現在，西爾凡尼亞與西格瑪帝國之間發生的戰爭規模更大，更艱苦的戰爭。所以說為了在那場即將到來的戰爭中獲取先機。兩方勢力從現在開始就要相互博弈，相互競爭。

究竟是帝國軍先被亡靈擊敗，還是矮人先被混沌矮人消滅。雙方在比拚著各自的速度。如果誰的速度更快一些的話，那麼誰就能在接下來，與對方的戰爭中獲得先機。

早一天結束這場戰爭，就能早一天為下一場戰爭做準備。而這一切的最終目的，自然還是戰爭。戰爭，戰爭，還有戰爭……無論舊世界還是新世界。戰爭都將會是這個年代永恆不變的主題。

而除此之外，孤還有另外一個顧慮。那便是另外一處戰場——孤懸海外的烏蘇安。因為距離太遠，並且孤懸海外。所以孤得到的訊息並不是很完整。但就算是這一點「不算是很完整」的信息，也足夠讓孤心驚膽戰了。

那個女孩……似乎是叫做……叫什麼來著……總之，與孤有著一點關係的高等精靈女王，目前已經成長為了一個擅長玩弄手段，蠱惑人心。在戰場上冷血無情的可怕角色。在她的整合下，烏蘇安的各個精靈城邦都臣服於她。而北方的暗精靈侵略軍，則在幾次慘敗，付出了極大代價之後，不得不放棄侵略烏蘇安的計劃。

儘管如此。那個女孩仍舊沒有放棄，繼續打擊暗精靈的計劃。試圖撤退的暗精靈沒日沒夜的遭受著連續不斷的突襲，奇襲。正面的，側面的不斷地進攻和打擊。不斷有撤退不及，反應稍慢一些的暗精靈部隊被分割包圍，而後被殲滅。這一場撤退作戰注定要成為暗精靈們銘記終生的悲慘經歷——如果他們還能活著返回納格隆的話。

總之，在極大地打擊了暗精靈部隊，讓這些渣滓幾百上千年都無法恢復元氣之後，在整合了整個烏蘇安的軍隊之後，那個女孩肯定會再做出一些，孤不想要見到的事情。孤肯定她會那麼做。而孤同樣肯定這跟孤沒有關係。她肯定不會是為了報復孤，或者殺死孤才做出這一切的。她肯定是為了她的野心與慾望。為了開疆拓土，為了建功立業。同時也是為了恢復上古時期龐大的高等精靈帝國的版圖，才會做出入侵舊世界的事情來。

總之，這一切與孤無關，絕對不是孤的錯。孤做出這一切都是正確的，即便是稱之為真理也不為過。是哪個傻不拉幾的女孩子不好。這麼笨的女孩子，就算被人騙了也怪不了任何人的，孤說的沒有錯。

肯定是這樣的。

帝國歷……不，現在已經不需要將之稱為帝國歷了。在經過一番商討過後，孤決定將西爾凡尼亞發動第一次亡靈聖戰的日期定為西爾凡尼亞元年。而在經過一番換算過後，今年，便成為了西爾凡尼亞歷四千七百九十七年。

在西爾凡尼亞歷四七九七年的四月份。孤的軍隊最終衝到了帝國軍最後一道防線的面前。經過兩個多月的戰爭之後，帝國最後的精銳，這近百萬的大軍已經傷亡了大半。在最後幾天的戰爭中，那些已經被嚇破了膽子的帝國軍士兵，甚至連抵抗的勇氣都已經消失了。沒有等到孤的軍隊前去攻擊，他們僅僅是隱約的看到了亡靈部隊的影子，聽到了風聲。便爭先恐後的逃跑了。

其中少部分士兵逃到了帝國軍的最後一道防線處。有些則逃到了亡靈軍隊掌控的地方當了俘虜。也有的不知所蹤。或許是被遊蕩在戰場附近的食人魔吃掉了。也有可能是在雙方交戰區被火炮炸上了天。

這一切都意味著帝國軍的士氣，已經被這兩個月的戰爭擊垮了。而從高空中看過去，大批大批缺胳膊少腿，滿面塵土硝煙，雙眼空洞無神的帝國軍士兵，也證明了戰爭對人性的摧殘究竟有多麼嚴重。

他們缺少醫藥，缺少食品，缺少武器裝備。當然與這些相比更加嚴重的是，他們缺少獲得勝利的信心。這是一群接近行屍走肉一樣的傢伙。孤甚至在想，如果孤的軍隊衝過去，舉起刀要將他們擊殺。他們是不是根本不會反抗。想要憑借這樣的軍隊與孤的亡靈大軍對抗，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西格瑪帝國已經完了，完蛋了。肯定不能繼續下去了。

四月七日。孤借助兀鷲給帝國皇帝馬格努斯送去了信件。孤這一回並沒有再戲弄他。孤甚至沒有拿出一貫的傲慢的語氣，而是以一個相對誠懇的，相對客觀的語氣陳述了現在的形勢。在說完這些之後，孤便提出了孤的要求和孤的籌碼。孤願意接受對方的投降。而孤也願意保證帝國軍士兵的人身安全和財產安全。孤仍舊願意維持之前，孤與他並未達成的那份協議中規定的一部分條款——同時，這也是孤與神皇西格瑪達成的那份協議。

也就是說，孤願意給予……不，應該說賜予馬格努斯和平，人身安全，他麾下的大概三十萬士兵的指揮權力，仍舊願意支持他獲取舊世界西北方的瑪麗安堡及其周邊自由城市的支配權力。孤甚至願意將一部分，並不屬於孤與西格瑪條約之內的土地——即諾德蘭西北部，靠近利爪海的一片狹長領土給予他。讓他保持更廣闊的海岸線，以便於統治那片領地。

當然，孤的時間有限，孤只等待三天。如果三天後，那個傢伙仍舊不開竅，仍舊選擇與孤作對，那麼到時候即便是西格瑪，也沒有任何道理歸咎於孤。

第三十六章 投降

在經受了一場又一場的戰敗之後，皇帝馬格努斯的威信已經下降到了零……可能還要更低。如果不是這一會兒，還殘存的幾位公爵中根本沒有一個想要，或者說根本沒一個敢擔任帝國皇帝的話，那麼他被廢黜是想都不用想的。

不過馬格努斯一點也不覺得高興。當然他也有著要多少就有多少的，不高興的理由。

非常矛盾的一種感覺。因為現在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局勢，所以馬格努斯清清楚楚的感受著這個皇帝身份給他帶來的無盡的煎熬。但是如果這時候有人說：「既然如此就不要做這個皇帝了。」那麼他又捨不得。

在這種矛盾的情況下，馬格努斯的精力，壽命都在以極快的速度消耗著。本就不再年輕的他，現在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一樣。臉色是病態的白，佈滿了皺紋和老年斑，手掌上也是一樣。儘管刻意的想要筆直腰板。但是身體仍舊無法控制的岣嶁著。一身華服經風一吹，就能露出一個弱不禁風的，簡直就像是個骨頭架子一樣的人體輪廓。

這個人已經廢了，就這麼放著不管的話，多半過幾年就會掛掉了吧。

孤一邊這麼想，一邊露出了盡量顯得和藹可親的表情來。用盡量溫和的聲音對馬格努斯說：「一直以來，都麻煩您了。不過請您放心，接下來的事情便交給孤好了，您可以放心的休息，安度晚年了。」

在聽到孤說出了這樣的話之後，馬格努斯似乎一下子愣住了。經年累月的戰爭，勞累，疲倦不安以及其他無可名狀的負面情緒，極大地侵蝕了他的思維。這個曾經冷酷，睿智並且擁有極佳決斷力的君王在一時間，竟然無法理解孤所說的話的意思……甚至將這真的當成了對他的關心，因而產生了：「他為什麼關心我？」的疑問。

不過隨即，他到底還是明白了。儘管說的很好聽，但是孤的話實際上的意思卻是這樣的：

老不死的，你可以滾了。孤會接手你的一切權力與財富，你就安心的混吃等死吧。

就是這樣。

隨即，馬格努斯原本就極為蒼白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更加蒼白了。他張開嘴，帶著病態嫣紅的嘴唇哆嗦著，口中發出：「啊，啊……」這樣似乎是附和孤的話，但是也很有可能毫無意義的聲音。這種狀況大概維持了五分鐘，馬格努斯才露出一個無比難看的笑容來。隨後說出了真正有意義的話：「是這樣，沒錯啊……」

就在半個小時之前，這位西格瑪帝國的末代皇帝代表他的國家，與孤簽署了一份停戰協議。完全按照孤的要求，他與他的三十萬軍隊宣佈投降，並且解除武裝。並且宣佈將包括現而今，正在混沌信徒掌控中的奧斯特蘭公國，現而今仍未投降的荷克公國、塔拉貝克公國與米蘭登公國完整的移交給西爾凡尼亞。諾德蘭公國則被一分為二，西側的一端歸屬即將新建的西格瑪聯邦，東側的一端則歸西爾凡尼亞所有。

新的聯邦的領地將包括諾德蘭公國的西側，以及整個瑪麗安堡及其周邊的自由城邦，同時還包括利爪海上的一些小島嶼。西爾凡尼亞與西格瑪聯邦之間，將以中部大森林北部五十公里、瑞克河兩種地理坐標為界限。

在這份協議簽署之後，西格瑪帝國的末代皇帝馬格努斯宣佈遜位。西格瑪帝國正式宣告終結。也是在這恩協議簽署之後，一批仍舊向馬格努斯效忠的瑞克衛兵簇擁著他離開了這座屬於以為奧斯特馬赫豪商的莊園。同行的還有數量更多，裝備精良的亡靈士兵以及一整隊的吸血鬼戰士。他們將帶著馬格努斯前往舊世界南端，西爾凡尼亞的濱海行省。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馬格努斯將在那裡安度晚年。

「終歸還是結束了啊……孤二十年來最大的對手。」孤看著漸漸的，緩步走出這個被臨時開闢成會議廳的房間的馬格努斯，心中五味雜陳。一種英雄遲暮的哀傷感覺籠罩了孤的內心。想當年，那位意氣風發的準備削盡領內藩鎮，將西格瑪帝國真正建設成中央集權的大帝國的馬格努斯，是否有想過有一天，那位給他寫信措辭極盡謙卑的吸血鬼，會將他的國家奪取過來呢？

大概沒有吧。

孤暗暗感歎，之後，當馬格努斯的身影一轉，消失在門口的走廊裡之後，孤才將眼神收回來。同時孤也注意到，在會議室內，有不少人與吸血鬼都與孤做了相同的動作——人類，並沒有陣亡在軍隊中的其他選帝侯，維森蘭、塔拉貝克，斯提爾蘭和奧斯特馬赫四個公國的前任統治者仍舊在座。根據停戰協議，他們將會成為新的西格瑪聯邦的領主。均分那一塊並不是太大的領地。

在他們的眼神中，孤除了戰敗者所應有的沮喪、悲哀與憤怒之外，還看到了因為前路未卜所出現的不安與惶恐，同時還有屬於權力者的貪婪與慾望。畢竟，在接下來的會談將決定他們未來數十年，乃至百年的命運。

孤的眼神掃過這四個緊張不安的人，而後露出了略顯矜持的笑容來，雖然並不是太喜歡這些傢伙，但是至少在現在，這些傢伙還是有用的。所以孤決定稍微給他們安安心：

「這是歷史性的一刻。孤相信，儘管在這一刻人們心中所想各不相同。但是在千百年後重新談論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無論是吸血鬼還是人類都會對這份條約交口稱讚，並且享受因這份條約所帶來的和平與繁榮。」

在孤左一個和平，又一個繁榮的講話過後，這四個公爵看起來的確放鬆了不少。既然是「和平」那麼就不會繼續戰爭下去。既然是「繁榮」那就應該維持現狀，休養生息。這對於如同是喪家犬一樣的帝國軍殘部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在接下來便是這些傢伙的扯皮的時間了。看著這四個公爵為了一塊巴掌大的地盤，好像是瘋狗一樣激烈的爭吵著，期望能夠為自己爭取更大塊的領地。而對於瑪麗安堡這塊舊世界最大，最富庶的商貿海港城市，幾個公爵更是好像瘋了一樣，無論如何都要將瑪麗安堡納入自己的掌控中的行為，更讓孤心生鄙夷。

在確認了這些混蛋並沒有合作的意識，相反，會因為領地的問題產生極大矛盾之後。孤便不再對著反爭論坐視不管了。當然，這些野狗一樣的所謂「公爵」讓孤產生了極大地厭惡感，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儘管孤開拓了一片巨大的領地，人口，科技水平，幅員都遠遠超過舊世界出現過的其他國家。但是畢竟，現而今孤的爵位仍舊是「大公」這讓孤覺得非常不爽。特別是在看到一群理論上與孤的封號只差了半個等級的傢伙，就好像是野狗一樣的表現之後。孤覺得非常之跌份。

或許，孤應該要爭取一個更加好聽，也更加尊貴的封號了。儘管這對於即將前往更高次元，與其餘的神祇作戰的孤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於是孤輕輕咳嗽了一聲。在這之後，世界就安靜下來了。一眾所謂的「公爵」在第一時間停止了爭吵，而後惶恐不安的看向孤，等待著孤的裁決。沒錯，就是這個感覺。看起來這四個公爵都不是笨蛋。他們都明白，無論在這時候爭吵的聲音有多大，實際上也是沒有什麼用處的。真正能裁決他們命運的只有孤。孤的一句話，就能決定他們的禍福。這種誠惶誠恐的，敬畏交加的感覺，是孤從孤的同胞們——那些吸血鬼的身上無法感受得到的。

孤的同胞們愛戴我，敬佩我，甚至可以說是狂熱的信仰我。但是他們很少會對我產生畏懼之情。儘管這讓我覺得略有些感動和溫暖。但是……

但是很不爽啊，非常不爽——一個君王怎麼可以不被自己的臣民們畏懼呢？一個好好先生一樣的，面團團的君王根本就不配被稱作君王。

所以說，一定數量的異族……通常是人類臣民的確是必要的。他們可以不必要去工作，創造價值或者擔任士兵。他們只需要服從孤的統治，並且畏懼孤，讓孤產生滿足感便可以了。

「那麼現在，我們來談一下關於西格瑪聯邦的領地規劃問題吧。」孤這樣的說法讓四個西格瑪的公爵幾乎吐血。孤這一句話說出來，就等於完全無視了之前，他們瘋狗一樣爭吵所做的一切努力。這讓他們看起來像是一群徹頭徹尾的小丑。

孤從他們的眼中看到了更濃重的屈辱，以及想要極力掩飾住的憤怒。當然更多的還有強裝出來的笑容，不以為意以及贊同。他們這種感覺讓孤覺得更加愉快了。

「看起來大家都沒有問題。那麼，孤的意見是這樣的。」

第三十七章 簽約

孤一邊這麼說，一邊用魔法鵝毛筆，在地圖上繪製出了幾條直線。之後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那麼領土劃分的問題，便這樣決定了。接下來，我們來商討下一個問題。如何讓瑪麗安堡及其周邊的自由市，應該如何順利的獲取過來吧。」

聽到孤這麼說，仍舊有些不甘心的那四個公爵，也暫時停止了繼續試圖爭吵，抗辯或者以其他方式表達自己意見的想法。的確，這一塊並不是很大的領地，現在可還沒有落到他們手裡呢，現在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

這裡要稍微的提一下，孤這一次的目標：瑪麗安堡及其周邊的自由市。是一個以瑪麗安堡為主的鬆散的聯盟。它在名義上仍舊歸屬於西格瑪帝國，甚至瑪麗安堡還保留著一個法理上的伯爵——儘管那個可憐的傢伙根本不允許被進入瑪麗安堡附近五十公里。

總而言之，這座城市與孤曾經見到過的，並且奪取過來了的斯卡騰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同樣是一個以金錢，商業和航海貿易為主的城市。大商人和本地貴族把持著市政府的各個職位，並且在市議會內佔據著席位，通過選舉產生的總督來作為國家領袖。

而同樣的，這樣的城市也有著一般商業城市所具有的，超過領地本身大小的強大軍事實力。瑪麗安堡本身有足夠的金錢，維持一支精銳的常備兵。而各個大商家更是有著自己的直屬部隊，以及簽署了長期、獨家僱傭合同的專屬僱傭兵部隊。這些部隊無論是裝備，還是訓練都相當不錯。再加上瑪麗安堡周圍的一眾自由市也都擁有各自的城市衛隊以及專屬僱傭兵部隊。這使得瑪麗安堡幾如泰山之穩。

「那麼陛下……」儘管孤只是個大公，但是在與孤對話的時候，對方卻仍舊使用了應該是稱呼國王或者皇帝的稱謂，這不能不說是一種討好：「那麼，陛下認為對方是否能夠痛快的交出自己手中的權利呢？」

「怎麼可能？」孤一臉對方吃錯了藥的表情看向他：「人類的話，即便是從地上撿起來的一個銅板都會重視。更何況是相當於一個帝國行省大小的領地的統治權呢？想要獲得它，自然還是要用戰爭的方式。」

「但是……」聽到孤這麼說，幾個公爵都有些遲疑。他們麾下的大軍都已經被解除了武裝。沒有底盤，沒有軍隊，沒有武器裝備。難道要他們靠著木棍和破口大罵去與瑪麗安堡的軍隊作戰嗎？

「這個，各位可以不用擔心。孤有安排。」孤笑了笑，而後向那四個公爵說道：「這個計劃是這樣的。事實上，包括這三十萬降兵，孤麾下仍舊有超過五十萬帝國軍戰俘。除了一部分傷殘無法恢復的，或者徹底喪失作戰意志的，仍舊有能力拿起武器作戰的士兵仍舊有超過四十萬。孤可以將他們安排給你們，孤支援你們武器裝備，支援你們糧食和其他物資。甚至孤可以派遣工蟻修築通向舊世界西北方向的道路和鐵路。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們應該知道要怎麼做了吧。」

在聽到孤這樣說之後，這四個公爵徹底放心了下來。當然，與此同時他們還有一些不解。他們並不知道，為什麼孤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根據他們的情報顯示，對方——瑪麗安堡及其周邊自由市也同樣向孤遞出了橄欖枝。他們願意給予孤龐大的戰爭經費，願意開闢商路，甚至願意在名義上對孤予以臣服。

這樣的條件在公爵們看來，已經足夠優秀的了。他們完全無法理解，孤為什麼放棄這樣豐厚的條件不獲取，反而要支持他們這些殘兵敗將，去進攻一個隊孤完全無害的國家——即便是孤貪圖瑪麗安堡及其周邊地區的富庶，孤也可以派遣軍隊自己去獲取。完全不需要假借這些帝國軍的殘兵敗將。

幾個公爵都並不是傻子。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道理他們自然懂得。不過孤的真實意圖，他們卻完全猜不出來。最後只得出了：「或許對方想要扶持一個盟友？」又或者「或者對方期望能夠靠這種方式，減少佔領區域內的反抗？」又或者：「在北部的混沌大軍即將大舉南下之際，對方需要將精力集中到處理混沌信徒方面的事宜。所以無法分心進攻瑪麗安堡？」

總之，這些公爵做出了這樣那樣的各種分析——但是沒有一個人想到了，這其實是他們信仰的神……又或者說，本應該信仰的神，神皇西格瑪的功勞。在戰敗，投降，決定瓜分瑪麗安堡這三件事情過後，這四個公爵的道德水準一下子降低到了一個非常糟糕的地步。原本或許虔誠的他們，已經無法用原有的目光看向他們曾經無比虔誠信仰著的神靈了……

而同時，他們或許也會在心裡面腹誹：這樣一個在關鍵時刻，無法幫助帝國獲取勝利的神，已經沒有什麼信仰他的必要了吧……

真是冤枉呢，神皇陛下。

孤看著這些彷彿野狗、豺狼和狐狸的混合體的卑賤的帝國公爵們，嘴角上翹，露出了一個極為鄙夷的笑容來。不過隨即，笑容消失，孤和藹可親的樣子重新出現：「那麼，沒有問題的話，我們來簽字吧。接下來重新招收部隊，整編他們並且進行恢復性訓練，制定作戰計劃什麼的……各位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畢竟，瑪麗安堡不會一場戰爭都不打就投降，不是麼？」

幾個公爵勉強露出了笑容。而後在孤早已經準備好了的條約上簽上了名字。之後又客氣了一下。之後便慌慌張張的離開了。就好像孤所說的那樣，現而今他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隨著這些公爵和他們的隨從離開。整個會議室內就只剩下了一眾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孤的同族們。在大功告成之後，所有的族人都是一臉輕鬆的樣子。

「那麼，各位，現在只剩下我們了。來慶祝一下吧。」孤一邊這麼說，一邊彈了個響指。馬上有同族從自己的亞空間內掏出了冰鎮的紅酒和水晶杯，分發給了在座的每一個吸血鬼。

「為了西爾凡尼亞，為了偉大的吸血鬼族群，為了第五次死靈聖戰所獲得的勝利！」孤高舉起酒杯，大聲喊道。

「為了我們偉大的西爾凡尼亞公爵，為了血色兄弟會的偉大領袖！」在座的，孤的親信們這樣迎合著，隨後大家飲下了杯中的紅酒。再然後，歡呼聲震動得幾乎要將房間的天花板掀翻一樣……當然，大家也同樣知道，這並不是結束，這僅僅是個開始。在接下來，孤和他們都將會面臨一場新的，更加艱巨的挑戰。如果這場挑戰能夠度過的話，那麼吸血鬼便會成為舊世界的主宰。而如果渡不過的話，現而今拓展的領地不但不能保存，甚至連繼續退守西爾凡尼亞本土，保存性命也不可能。

混沌，混沌信徒，信奉著混沌邪神的混沌信徒，瘋子、神經病、殺人魔、縱慾狂和活動著的污染源。這個世界上最邪惡，最惡劣也最骯髒的一個族群，即將在接下來的戰爭中與孤的種族和孤的亡靈大軍進行戰爭。而這場戰爭。孤絕對不能輸掉。

今年是西爾凡尼亞歷四七九七年四月一日。在南方，吞併提利爾諸邦國的軍事行動進展順利。在舊世界中南部，原帝國領土逐漸恢復了平靜。而在北方。孤的軍隊開始從帝國政府手中接收他們餘下的領地。與此同時，編組西格瑪聯邦軍的工作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而一支精銳的亡靈軍隊也開始向著北方前進。

孤知道，現在還沒有到最好的決戰時機。不過孤並不介意在這之前讓孤的軍隊獲取一定戰略優勢——原本，位於奧斯特蘭南部、奧斯特馬克北部，西格瑪帝國用來對抗混沌勢力的那一道要塞群，孤已經下定決心，必須在第一時間將它掌握在手中。

而孤覺得，孤的機會還算不小。在孤的情報顯示內，艾查恩的主力部隊仍舊沒有動手，擅自行動的一批信奉恐虐的混沌信徒，也都被他嚴厲的懲處過了。現而今，那些要塞大部分仍舊掌握在帝國軍的手中。艾查恩的情報慢了一拍，而且他也想當然了一點。他自以為，孤會與西格瑪帝國的殘部再舉行一場會戰，將那些士兵全部消滅，而後才向他發動進攻。所以在這之前，為了讓西格瑪帝國安心，他並沒有做出任何軍事行動來。

他並沒有料到孤會放過那些人，更沒有料到孤會與馬格努斯達成和睦。這樣一來，他的軍隊與孤的軍隊，距離那些要塞的距離基本就是相同的了。亡靈軍隊一向以行軍速度快而聞名。同時，現而今駐守那些要塞的帝國軍已經與孤達成了默契，怎麼看，都是孤佔優勢。

第三十八章 意義

四月十二日，於奧斯特馬赫首府畢查芬。天氣晴朗，艷陽高照，春意盎然。孤在孤的行宮內一邊處理公務，一邊享受著凱蒂的有益於身心健康的服務。從三樓的窗外看過去，郊外是大片大片的原野，新開墾出來的，通過西爾凡尼亞的播種機，這種工蟻改良過的亡靈機器。這片郊外的莊園得到了很好的耕作。

儘管時間上稍微遲了一點，但是在使用了新技術之後，奧斯特馬赫這一片肥沃的土地，到了秋天肯定還是能夠有一個好收成的。

在這一片春意盎然中，孤有種遠離了戰爭的錯覺。或者在乍一看到這一切之後，所有人都不會相信這個地區，是距離愈發升溫，即將引爆一場曠世大戰的最前線不到五十公里遠的地方。

當然了，或許這些被重新組織起來開墾土地，一臉傻兮兮的幸福表情的人類，實際上根本不想要去考慮那些事情吧。在經歷了西爾凡尼亞與西格瑪帝國之間的一場戰爭之後，這些已經嚇破了膽子，發自內心的不想要再經歷第二次戰爭的傢伙，這樣的廢物，或許完全無法接受「如果自己的前敵人失敗，那麼自己就會失去現在的一切。」這樣奇怪的結局吧。

說起來這樣也挺好的呢。孤一邊這麼想，一邊抓住了凱蒂的頭髮，稍顯的有些粗魯的往下拉。好讓孤的分身能挺進去更長一點。當然這個也是要講究技巧的。如果把凱蒂弄噁心吐了的話那麼大家誰都不好看是不是？

這樣的動作代表著孤還算不錯的心情，而孤還算不錯的心情則代表著一切進展順利。整個西格瑪帝國——除了北方，被混沌勢力所控制的奧斯特蘭之外，已經全部降服。重建與恢復生產的工作已經開始。每接收一個城市便組織一次的閱兵儀式，那紀律森嚴，裝備精良的亡靈軍隊走街過巷，讓所有心存不滿的平民斷絕了反抗的意志。

同時，瑪麗安堡佔領軍的編組也非常順利。已經有十五萬名士兵被重新編組了起來。當然，為了防止這些人作亂，反叛。他們被安排在了亡靈大軍的中央駐紮。在他們的周圍是超過三十個整編的亡靈師團。指揮這些亡靈師團的同族們，已經被孤下達了命令。只要那些人類士兵有所異動，則不需要請示，直接殺光了也沒有問題。

這種狀況將持續到四十萬西格瑪聯邦軍被重新整編完全，而後到達瑪麗安堡及其附屬自由市的周圍為止。在他們進入那塊地區之後，他們才算是真正自由……當然了，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重保險，也就是軍糧和其他軍需物資的補給。這些全部操縱在西爾凡尼亞政府的手中。有了軍隊監控，以及控制了對方補給。有這樣的雙保險，孤也就不用擔心對方會叛變或者作出其他的抗拒的事情來了。

再說說北方的事情。

就好像孤曾經說過的那樣，在搶佔帝國軍要塞群這件事情上，孤的亡靈軍隊佔據優勢。而事情的發展也的確在股的預料之中。儘管緊趕慢趕，但是因為消息慢了一步，所以動作還是慢了一拍，在混沌信徒的大軍兵臨城下的同時，吸血鬼軍官們，便已經與失魂落魄的帝國軍守備將軍遞交了指揮權。

亡靈軍隊隨即進駐到這一連串的稜堡要塞之中。再之後，雙方，亡靈軍隊與混沌部隊發生了一場小規模的戰役。混沌的指揮官似乎認為我方剛剛接手這些要塞，立足未穩。所以是一個進攻的好時機。然而非常遺憾。儘管的確如此，但是他們的狀況卻同樣處於一個「不利於進攻的壞時機」。

為了搶時間，這一批混沌士兵幾乎都是輕騎快馬的掠奪者騎兵。這些匈人，庫甘人的精銳騎手在野外作戰中盡顯優勢，但是面對稜堡要塞堅固的防禦體系，以及炮台上的火炮，就顯得非常無力了。

最終，在嘗試了幾次進攻，卻無功而返之後，這一批混沌信徒不得不放棄了攻城。撤退了一段距離，而後駐紮了下來，等待他們的主力。

暫時穩定了北方的局勢之後，還有一件事情，是孤非常擔心的——那就是海軍的問題。

西爾凡尼亞在接手了西格瑪帝國龐大的領土的同時，也接手了帝國龐大的海岸線。諾德蘭北部有大量的，可以停泊大型船隻的優良港灣。這在和平年代或許是一件非常令人喜悅的事情。但是在戰爭年代，卻意味著無窮盡的隱患。

在這之前，帝國海軍與瑪麗安堡海軍，以及無數心向帝國的人類海盜組成了勢力龐大的海上聯軍，與信奉混沌的海盜在利爪海上大打出手。最終結果往往是以勝利告終的。這迫使艾查恩放棄了從利爪海登陸舊世界的計劃。不得不選擇與他的前輩們一樣，從極為艱難的北部——斯基夫——奧斯特蘭——奧斯特馬赫與諾德蘭東部。這樣一步一個腳印的血拼下來。

不過，在西格瑪帝國垮台。而瑪麗安堡即將遭受來自陸路的前盟友的進攻的情況下。這一個曾經讓混沌聯軍無可奈何的海上聯盟實際上，已經等於是崩潰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孤不得不考慮敵人從海上發動進攻的可能性。

「真是難辦呢。海軍……如果孤有一支強力的海軍的話就好了。只是南部的深水港也才剛剛建立起沒多久。儘管很快動工建設了幾個大型船塢。也嘗試著建造了一些蒸汽機動力的包鐵船隻。但是距離建立起一支強力的海軍，恐怕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嗯。如果可以的話，帝國海軍還是要保留下來的。至少在孤的蒸汽鐵甲艦隊建立起來之前。」

在仔細考慮過之後。孤決定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那些沿海城市收繳的帝國軍船隻——那些漂亮的風帆戰列艦全部保留下來。並且將那些投降了的帝國海軍重新整編起來。

「就用『保衛家園與家人們』的理由好了……儘管西格瑪帝國已經消失不見了。但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卻還是那些人不是麼？」孤這麼想著，然後換了一下手，用左手按著凱蒂的腦袋繼續做活塞運動。右手掏出魔法鵝毛筆，開始起草這份文件。在寫完之後將它放在一旁。等待過一會兒叫人來拿。畢竟孤現在在做一些和諧有愛的事情，可不能被別人看見了是不是。

孤一邊這麼想，一邊覺得更加興奮了。便將手頭的文件推到一邊去。站起身來兩隻手按住凱蒂的腦袋加快了速度。然後打了個冷戰，在凱蒂的嘴裡面射了一發。

似乎是稍微有點辛苦的感覺。凱蒂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身體微微顫動著，等孤射完了，收回來之後便癱倒在了地上，大聲的咳嗽著，似乎是嗆到了。

「喂，你這樣可不行啊。」孤對凱蒂說：「還沒有幫孤清理乾淨呢。」

「是，是的，主人。」聽到孤這麼說，凱蒂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強忍著不適感伸出舌頭來，將孤下半身的污漬舔舐乾淨。而後幫孤提上褲子。

「地板也要清理乾淨。」孤繼續對她這麼說。

「是的，主人。」於是凱蒂馬上爬下去，將滴落在地板上的液體舔舐乾淨，然後才站起來，走到陽台前打開窗子，而後又用了「空氣清新」的魔法，將剛剛的氣息清除掉。

「嗯，不多，以後不用孤說話，多想想自己應該做什麼事情。」孤看著凱蒂接下來的動作，不由得點了點頭。

「想……自己做什麼事情？」在孤這樣說完之後，凱蒂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來。這讓孤暗暗歎息。在最近一段時間，這個孤的「第二個造物」出現了大大小小的不少問題。有一些可能是因為在這之前，與西格瑪座下神僕作戰留下的。但是更多的，可能還是因為孤在調試、改造的時候出現的錯誤……畢竟，這是孤第一個創造類似她這樣的造物。

當然了，無論這些錯誤是什麼時候產生的。孤都對此無能為力。除非孤真正的成就神靈。否則的話，孤是無法將這些錯誤修正的。而渾身上下積累了太多的錯誤的凱蒂的意義麼……

實驗體，原型機。隨便怎麼說都好。總之，這台「機器」有漏洞、缺陷都是正常的。甚至可以說，這台「機器」存在的價值，就是貢獻出這些漏洞、缺陷和錯誤，以便孤在進行下一步的創造的時候吸取足夠的教訓。

而當「實驗」成功。真正的「成品」完成的時候，「原型機」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想到這裡，我心中產生了些許愛憐之意。我輕輕地將凱蒂擁抱在懷中。輕輕地咬噬著她的脖頸。無意識的將我的獠牙插入她的血管中，吸食那淡金色的血液。從進食以及滿足嗜血慾望的角度來講，這毫無意義，對我來說，這更像是一種特殊的調情的手段。

第三十九章 有條不紊

時間是五月二十日。春末夏初。西爾凡尼亞與西格瑪帝國之間簽署停戰協議一個多月之後，一場新的戰爭即將爆發。

當孤心滿意足的看著眼前的訊息，在西爾凡尼亞原有領地上，也就是現在，仍舊命名為西爾凡尼亞，卻多了一個「行省」的後綴的新帝國的行政區之一。

沒錯，新的帝國。在吞併了矮人王國大半國土，西格瑪帝國的絕大多數領土，提利爾諸邦國之後，西爾凡尼亞已經成為了舊世界首屈一指，領土面積最大，人口最多，軍事實力最強的國家。在這種情況下繼續維持一個「公爵」的爵位已經是不合適的了。

於是，在血色兄弟會的倡導下，公民大會通過了將西爾凡尼亞公爵格，提升至皇帝格的提議。當然，與此同時卡斯坦因、亞伯赫拉辛、拉彌婭與尼拉科契四個家族也各獲得了一個公爵頭銜。所以現而今，孤……不，應該說，朕，朕的頭銜便是西爾凡尼亞皇帝，兼西爾凡尼亞大公，兼卡斯坦因公爵這樣子。

而在行政劃分上。朕並沒有改變西爾凡尼亞原有的行政劃分。只是重新將孤原有的領土劃分成了幾個行省。

包括紅眼山脈，南部大荒野的一系列領土在內，西爾凡尼亞原有土地整合了這些領地，組建了一個包括六個郡在內的新的行省。而原邊境親王領，現在輩分為新郡、南郡的領地，再加上濱海郡。則組成了一個稱之為濱海的三個郡的新行省。

這兩個行省可以看做是帝國原有的領土，也可以說是根本之地。

提利爾諸邦國，被組建成了一個被劃分為南提利爾、北提利爾兩個郡的行省。原有的商貿、金融、藝術與造船業傳統被保留了下來。在朕的規劃中，即將完成工業化，建設有軌鐵路，蒸汽機船塢的提利爾，將是帝國最大的海軍基地，以及帝國控制中部海域的橋頭堡。

矮人王國所獲得的領地，也被編組成了擁有兩個郡，即山南，山中的新行省。這個行省將會是帝國最新的礦物原料基地，以及帝國重要的軍事工業基地。

而除此之外，便是得自西格瑪帝國的斯提爾蘭、艾維、維森蘭、瑞克、塔拉貝克、諾德蘭、奧斯特馬赫、荷克、米蘭登九個行省。這些行省通常包括兩到四個郡。

這十三個行省、三十四個郡。便是新的，西爾凡尼亞帝國的全部版圖——當然，這並非是最終、並非結束。現而今，在初步整頓好內部事務之後，帝國的第二輪擴張即將開始。同時，這一輪的擴張比之之前的擴張，其目的性有著極大的變化。

儘管在極大的擴充了領土之後，面對廣闊的，急需各種物資的國內市場。帝國的各個工廠即使是拼了命的擴大產能，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滿足要求。但是總有一天——或者十年，或者五十年、一百年。帝國的國內市場便會飽和。

市場飽和意味著產能過剩，產能過剩意味著削減，削減意味著失業，失業意味著社會不穩定，社會不穩定意味著統治基礎動搖，統治基礎動搖意味著……

所以說，帝國需要一種新鮮的，在另外一個世界曾經出現過，並且從沒有消失，只是以一種新的面孔重新出現的名詞與事物——那就是、殖民地。

沒錯，帝國需要殖民地，帝國需要其它國家開放市場，需要其他國家降低關稅，需要用其它國家，農耕民族通過原始的生產活動所產生的財富，來換取帝國長久的，數百年、數千年的繁榮昌盛。而在孤的計劃中。包括巴托尼亞王國，更遠處，舊世界中不值一提，但是領土極為廣闊的阿拉比。甚至新世界，甚至混沌廢土和諾斯卡。帝國要將這些領地納入自己的掌控之中，成為帝國的原料產地和商品傾銷地。

甚至，如果可能的話，帝國甚至可以引導那些野蠻的綠皮和哥布林，讓他們過上更加「文明」的生活。與他們之間也形成某種意義上的殖民關係。

當然，這件事情還可以慢慢來。同樣的，這件事情也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就好像朕之前說過的，會開心的事情一樣。

一種半公開的，名為「真理崇拜」的信仰開始在西爾凡尼亞行省傳播開來。這個信仰的教條帶著工業文明的特質，崇尚理性，崇尚思索，崇尚創造。歌頌現代文明。工廠，鐵路，機械化生產以及各種其他的現代文明的產物。

這個信仰同樣宣稱著「創造、建設、改革、創新」以及其它的積極向上的精神。當然同時它也存在著極大地排他性。並且略顯得有些極端。它鄙夷那些「生活在舊時代的原始人」嘲笑那些所謂的信仰，神以及他們的信條。它帶著極大的積極性和攻擊性。而最最重要的一條，便是作為偶像，作為神，作為這信仰的載體——那就是朕！這個信仰所崇拜的神靈，這個具有極佳的侵略性，排他性，甚至帶著幾分原教旨味道的宗教的神靈，便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

這種信仰很快的，就在工業化程度較高的地方流傳開來。西爾凡尼亞，這塊吸血鬼們通知時間最久，幾乎全體都沒有什麼信仰，並且初步品嚐到了工業化的好處的領地蔓延開來。儘管這一批最初的信徒並不是太虔誠。帶著過多的功利性。但是他們的信仰仍舊或多或少的，給瓦雷德帶來了實在的好處。

儘管不多，甚至可以說，比起那些老牌的神祇少得可憐。但是對於剛剛摸到門路的我來說，這些信仰已經足夠讓我心滿意足了。

想到這裡，我露出了笑容來，一層淡淡的銀灰色的光芒出現在我的週身上下，形成了一個還算是漂亮的光暈。直到現在，我才真正的算得上是一個准神祇。

時間是五月三十日。帝國的一切都在高速發展著。信仰數量有條不紊的增加，在最初產生了一點動亂之後，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帝國都沒有再遇到任何的挑戰，新的佔領區的人或者是認命了，又或者是敢怒不敢言。還有可能只是在等待時機。不過，無論如何。他們都沒有再公開作出反抗帝國統治的事情來了。

新的艦隊的編組也非常順利。在保衛家人與和平的口號下……當然更可能是為了我許諾的好處——豐厚的薪水以及肥沃的無主土地的誘惑。總之，大批的原西格瑪帝國海軍軍官，士兵重新加入到了被我命名為「西格瑪志願軍」的部隊中。而這些被稱之為「海軍志願兵」的士兵們，與接下來作為僱傭兵，橫跨了整個舊世界的提利爾行省的海軍們，以及大批被帝國收買了的海盜，重新組成了封鎖利爪海的海軍聯軍。

混沌的勢力仍舊是慢了一步。在帝國的海軍聯軍初見規模後，艾查恩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把西格瑪帝國滅了——那麼西格瑪帝國的海軍也就完蛋了——那麼利爪海特碼的不就是沒人防守的了嗎？！」

只可惜，他反應的還是慢了。當這位末日領主興高采烈地組織了一票龍首戰艦，向著利爪海北岸發動進攻之後，他的軍隊很快就被帝國的聯合艦隊滅殺的渣滓都沒有剩下。品嚐了失敗苦果的艾查恩，不得不繼續打著陸路的主意。儘管帝國新接手的這一道要塞群，比起原本西格瑪帝國所掌控的時候更加易守難攻。但是同一時間，艾查恩的混沌軍隊也在增強。

在真正的與混沌矮人結盟過後。一些原本並不對混沌信徒出售的，屬於混沌矮人保留的武器裝備，也逐漸出現在了混沌大軍的軍營之中。無論是渾身鋼甲，威力無窮的鐵惡魔，還是殺傷半徑令人震驚的死亡火箭炮，又或者比起混沌地獄炮，威力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地震臼炮，都讓混沌大軍的實力成倍的增長。在這種情況下，艾查恩有信心，可以在這一場鏖戰之後，將這道防線徹底摧毀，而後入主舊世界。

一場鏖戰在所難免。守備方，帝國在這一道防線集中了超過兩百個師團、近四百萬的大軍。同時又將各種要塞炮進行改造與升級。大批量的手搖式重機槍，也部署在了一個個的稜堡要塞內。那些不知疲倦的工蟻，更是在無時無刻，沒日沒夜的為這道防線添磚加瓦。

在稜堡要塞的周圍再添加一層壕溝，或者再欄上一層鐵絲網，挖掘一些陷阱，建築一個堡壘，架設一道胸牆……這些都會讓本來就堅固的，易守難攻的要塞群變得更加難以攻破。

時間是六月四日。當聽到了混沌大軍最終要發動攻擊的消息之後，我離開了奧斯特馬赫行省的首府畢查芬。來到這一道要塞群，準備就近指揮作戰。也就是在這時候，一個令人震撼的消息從舊世界的西北方，西格瑪聯邦軍與瑪麗安堡議會軍鏖戰的地方傳了過來！

第四十章 序幕

通過兀鷲的雙眼，從空中極目眺望。在灰濛濛的一片，被戰火、混沌能量和死靈魔力侵蝕得寸草不生的大地上。大批大批的軍隊緩緩行進著。這便是艾查恩引以為傲的混沌大軍。

那些身著重型的、附魔過的全身板甲的混沌戰士們每一千人組成一個一百乘以十的方陣。穩步的向前邁進。他們手中擁有鋒利的武器與盾牌。身上帶著邪神的印記與混沌的火焰。這一切都保證他們足以在一場戰爭中成為湮滅一切的殺戮化身。

恐虐、色孽、納垢、奸奇……四個邪神的信徒們各自裝備著不同款式的武器與不同顏色的護甲。並且盡量以十個或者二十個千人方陣重新集結成一個更大的，一萬人乃至兩萬人的大型方陣。這不單單是從軍令傳達以及指揮角度講，是有必要的，同時也能夠給對手極大地震撼。

從天空中看過去，這些盔甲顏色與武器款式相同的，幾乎就像是複製粘貼出來的一樣。恐虐的信徒們身上披掛著血紅色的甲冑，血紅色的翻毛披風。這些神經不正常的殺人狂手持戰斧與焰型劍，完全沒有配備盾牌的意思。

色虐的信徒們則披掛著粉紅色的甲冑。使用帶著鋸齒的彎刀配合盾牌作戰。這些戰士的武器較為輕型化，不過配合他們的力量與邪神賜予的能力，仍舊能夠在近戰中重創他們的對手。而同時，因為鋸齒形的彎刀能夠帶給對方更大的痛苦，削去更多血肉，製造更加不規則，更容易流血的傷口，所以這群變態非常喜歡這種感覺。

而納垢的信徒們穿著類似膿液一樣的深綠色的甲冑。這些肥大，腫脹的人形肉團散發著大型垃圾堆，或者在夏日裡曝曬了幾天的腐肉都相形見絀的惡臭味。堪稱邪神信徒中防禦力和生命力最強的他們對於武器裝備並不是太過注重，長劍，戰斧，單手戰錘都有配備。同時還有一面接近一米長的大型盾牌。

而奸奇的信徒們穿著的是有藍色的閃亮盔甲，閃爍著不祥靈光的它們，是邪神信徒中裝備最精良，最狡猾，戰術最多變可能也是最難對付的一群。它們揮舞著手中的長柄戰錘兼法杖。無論是遠程還是近戰都能夠產生足夠的殺傷。

類似這樣的一個個方陣中間，穿插著一個個以騎兵組成的小方陣。在裝備上與步兵大同小異的混沌重騎兵們，騎乘著受到混沌力量感染過後變異了的巨大的，狂暴的混沌戰馬。這些戰馬上同樣披掛著與他們穿著的甲冑顏色一致的戰馬用板甲。甚至連它們的腿上，都包裹著一層金屬——這對於混沌邪神來說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在我想要進一步的觀察對方的軍隊的時候，那兀鷲發出了一聲慘叫。而後與我的聯繫，視覺分享中斷。真該死，這肯定是混沌信徒搗的鬼，我不知道那究竟屬於某個發現了這一點的混沌術士，還是在天空中翱翔的，類似瑤魚形狀的奸奇尖嘯者的殺戮。不過總之，在對陣這支部隊的時候，帝國通常使用的觀察部隊，那些兀鷲恐怕是沒有用處了。

我一邊這麼想著，一邊重新連接——連接帝國派出的更加龐大，也更不好惹的空中單位——一條亡靈巨龍。並且通過巨龍散發著暗淡火焰的雙眼繼續俯瞰大地。

這些軍隊全部都是極為強力的，裝備了重型甲冑的混沌戰士、神選戰士與神選冠軍。低等級的掠奪者與不成氣候的普通混沌信徒則一個都沒有。看起來，艾查恩似乎是更想要將這次進攻搞成一個閱兵式。又或者說那個笨蛋以為用這樣的方式就能讓我和我的族人們害怕……呵，實在是天真。

不過除此之外，除了這些「一般意義上」的精銳部隊之外，混沌的軍隊中，也有一些讓我覺得不安的士兵存在。

那些是精銳中的精銳，甚至不應該出現在物質界的，真正的惡魔戰士——大批騎乘著色孽尋覓者，這種看起來好像是粉紅色的小型迅猛龍一樣的色虐魅魔，站立在金銀鑄成的鎖鏈束縛著的奸奇尖嘯者上面，被稱作魔碟術士的極高明的混沌施法單位，以及一批手持雙手戰斧或者雙手大劍，長著蹄子與尖形的腦袋的恐虐的放血鬼。還有大批渾身潰爛、流膿，有著類人的身材，綠色皮膚，獨眼獨角的納垢瘟疫使者……這些戰士們都是個頂個的強悍。

儘管它們的數量，比起成千上萬的混沌武士來說非常稀少。但是我知道，如果單獨論戰鬥力的話，這些惡魔都能玩笑一樣的將十個，一百個混沌武士輕而易舉的殺死。

天空中紛飛著的，是長著兩個頭顱的混沌魔龍。地面上，大批披掛著超重型的板甲的恐虐鋼牛哼哧哼哧的向前進。在這些陣列中還穿插著數量龐大的超級戰士，那些受到污染，而後變異了的食人魔，巨魔以及巨人們默默無聲的向前進。這些比起他們沒有受到感染的，保持普通狀態的同類強大無數倍的恐怖怪物們，也同樣需要予以關注。

「足有上百萬。」

我最終停止了觀察。然後說出了這樣的，不帶任何情感的話語。對方，這一支絕對精銳的部隊數量超過百萬。而同時，其他那些不算太強的，一般意義上的混沌信徒，恐怕要比這個數字多好幾倍。這樣一支足以毀天滅地的龐大的，戰鬥力、戰鬥意志都舉世無雙的軍隊，的確堪稱西爾凡尼亞之勁敵。

「準備作戰吧。」

在我的旁邊，一眾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軍官們也都面色凝重。在聽到我所說的話之後，便一齊應聲，而後通過傳送魔法陣返回到了要塞群的其他位置，冷靜的等待著戰鬥開始的號令。

「幾個月沒有來……這道防線，要比之前更加雄偉了，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不愧是我的勁敵。」

在帝國的要塞群火力範圍之外，帝國目前，可能也是今後最大的敵人，末日領主艾查恩看著密佈的，看起來略顯得有些喪心病狂的帝國軍防禦體系，語氣中不無欽佩。

第四十一章 混沌群雄

「不過是一群愚昧的，野蠻的膽小鬼罷了。」在他身邊，一個略顯得有些輕佻的聲音這樣說道，席格瓦爾德王子，這個色孽寵信的惡魔親王在聽到艾查恩的話之後，不由得有些不滿，於是這樣說道：「即便是擊敗了那些西格瑪帝國的廢物，也不能證明什麼。他們將自己隱藏在那些石塊要塞裡面，不敢走出來與我們進行正面交戰就是最好的證據。」

聽到這個傢伙既愚蠢，又無知的話，艾查恩除了呵呵之外再不能說別的話了。對於席格瓦爾德這個傢伙，他的耐性已經幾乎到達了臨界點。這個除了長得好看一點，戰鬥力強一點之外一無是處的傢伙一直在用他的愚蠢的話語和行動，挑戰他的神經。有好多次，艾查恩都氣的想要一邊拔劍把這傢伙砍了，一邊大喊著：

「閉嘴！你這個白癡！不要再說話來拉低我們混沌信徒的平均智商了！」

但是很遺憾，他不能這麼做。這個白癡雖然是個白癡，卻是個與眾不同的白癡。他的身後站著一位混沌邪神。而他的麾下也有超過二十萬的精銳大軍。在完成諸神的意志之前，這個白癡還有他的利用價值，所以說，艾查恩不能殺了他，艾查恩必須繼續忍耐下去……同時還要被迫，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他，給他臉。就好像現在這種情況。

在席格瓦爾德說出這樣的話之後，艾查恩出於全局考慮不能多說什麼，不過在艾查恩的另外一側，另外一個位高權重的惡魔親王卻冷哼了一聲：「愚蠢頭頂。」

那是代表著恐虐意志的最高等的惡魔親王，女武神瓦爾基婭充滿了蔑視的英武的聲音。這個聲音讓自我感覺良好的席格瓦爾德好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

「你說什麼？你這個粗魯的女人！」席格瓦爾德對著瓦爾基婭大喊大叫起來。

「任何一個最普通的指揮官都應該明白防守的一方會佔據什麼優勢。只有傻瓜才會在戰鬥中主動放棄自己的優勢，像是野蠻人一樣硬拚。」瓦爾基婭繼續冷嘲熱諷，讓席格瓦爾德更加憤怒了。看到這幅場面，其他一些高等級的惡魔領主，又或者是神選冠軍，大部落的酋長和可汗都一個個捏著鼻子，將臉偏向了另一邊去，裝作沒看見。

這個教訓是在犧牲了幾條人命之後換來的。一批響噹噹的好漢在興沖沖的看到了一出親王級的鬥毆之後，馬上就被高層人員以「你知道的太多了」這樣的理由給做掉了。

儘管一眾邪神的神選，都是刀口舔血，不怎麼把人命當回事兒的恐怖角色，但是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做掉也實在不是個事兒啊。所以說很多情況下，人還是裝的傻一點比較好。

「夠了！在敵人面前，你們還想要這麼丟臉嗎？！」感覺到這兩個傢伙要從相互辱罵升級到鬥毆，艾查恩馬上制止了他們。開玩笑，他們從這個角度能看到我，我從這個角度自然也能看得到他們。在自己的最大的敵人面前上演內訌劇目。這樣丟人的事情艾查恩可不想要嘗試。

不管怎麼說，艾查恩這個神選末日領主的名號還是很嚇人的。儘管席格瓦爾德與瓦爾基婭都認為，自己對上了他之後「應該不會輸」。但是他們都不想要嘗試一次這個「應該」是不是真的。

於是，在再一次用眼神也言語恐嚇對方之後，這場沒營養的戰鬥就此結束。這讓艾查恩好歹鬆了口氣。

隨即，這位末日領主開始詢問其他人的意見。恐虐，色孽，納垢，奸奇。四位邪神自然要有四個代表。除去那兩個剛一見面就只知道死掐的之外，納垢和奸奇的兩位重量級人物卻還沒有說話。

儘管是統帥，但是艾查恩自始至終都記得，自己的力量來源是四位邪神。而對於這四個邪神的代表，他自然也要表示出一定的禮遇和重視。即便是好像席格瓦爾德那樣的白癡。

首先發言的是巫醫領主費斯圖斯。這個披掛著蟲蛀的破爛袍子，有著納垢信徒特有的偏胖體型。只要稍微一晃動，他掛在袍子裡面的試管和其他小瓶子，便會丁零噹啷的一陣亂響。

這位掌握著世間最可怕的疫病力量的傢伙，曾經是一個受到舊世界全體愛戴的醫生。慈祥而且善良的他在對抗一場瘟疫的時候失敗，並且精神崩潰了。趁虛而入的奈格兒向他提出了交換的協議，想要用治療這種疫病的方式，來換取費斯圖斯的信仰。

於是，處於混亂與崩潰之中的費斯圖斯答應了他的要求。從此舊世界少了一個到處行善的好醫生，多了一個喜歡拿各種生物做活體實驗的瘋子。

在看到艾查恩探尋式的目光之後，費斯圖斯搖了搖頭，然後說道：「它們死了，都是一群骨頭。而眾所周知，無論什麼疾病，對於死人來說都是完全沒有用處的。」

聽到對方這種近乎主動認慫的發言，艾查恩稍顯失望——他可沒有忘記，在對抗西格瑪的帝國軍的時候，這個胖子和他麾下的其他胖子們，對於帝國軍的殺傷有多麼的大。無論從心靈上還是從身體上，這些噁心的，腐爛的傢伙都極端的令人恐懼和厭惡。而散播出這些疫病的納垢信徒們，也因此獲得了他們所信仰的邪神那位「慈父」奈格兒的許多慷慨的賞賜。

不過他說的的確很正確，死過一次了的人的確不能夠再死一次了。儘管有一些疾病，可以侵蝕有機生命體的骨骼。但是那同樣是作用於有著新陳代謝功能的活人，對於死人的話，想要破壞他們的骨頭，還是乾脆一點，潑一罐子強酸過去實在。

於是，艾查恩又轉過頭去，看向另外一個看起來即怪異，又噁心的傢伙。

混亂領主維裡奇，這個好像雙生子連體嬰一樣的傢伙，實際上內在只有一個人的思維。這連接在一起的兩具身體中一個強壯至極，一個則孱弱的慘不忍睹。而這具連接在一起的身體的所有者維裡奇，原本就是那個孱弱的慘不忍睹的傢伙。

他在不斷地受到他的孿生兄弟虐待的日子裡，也不斷地向他的主神奸奇許願，期望讓他成為更強壯，虐待人而不是被虐待的那個。

這個卑鄙的願望被喜好混亂的奸奇「完美」的執行了。在再一次醒來之後，維裡奇發現他的身體已經與他的兄弟合二為一。而他的兄弟的思維全部消失殆盡。同時，他原本孱弱的魔法能力得到了千百倍的提升。在一陣瘋狂的大笑之中，新生的奸奇領主將他的整個部落化為了沒有靈魂，供他驅使的行屍走肉。

面對艾查恩探尋的目光，維裡奇指揮他強壯的那個身體聳了聳肩，然後說道：「不要對我有太大的期望……不過當然，我的確會用我的魔法支援您。」

既然這兩個傢伙都沒有什麼好的，有建設性意義的提議。那麼其他幾個就更不用說了。艾查恩的眼神逐一掃過他麾下精銳。他的副官克戎，混沌巨魔之王索格隆，還有混沌矮人的聯絡官，黑火術士庫汗……這些人或者抬頭看天，或者低頭看腳趾。唯一一個說話的是索格隆——如果那種嘶啞嘈雜吐沫亂飛的大喊也算的話。當然了，艾查恩完全聽不懂這個怪物說的究竟是什麼……

「一個兩個都特碼的靠不住。」艾查恩心裡面大聲咆哮著：「老子要幾個靠譜一些的屬下啊混蛋！！！」

也不知道混沌諸神是否能夠聽得到他的喊叫聲……不過當然了，即便是聽到了，恐怕它們也只能表示愛莫能助。願意幫他的已經把最好的陣容拿出來了。不願意幫他的自然不會因為他的幾聲歇斯底里的吼叫而改變心意。至於誰願意幫他，誰不願意。從混沌諸神推出的代表就能看得出來了——色孽和恐虐都是親王級，而納垢和奸奇都是領主級。一目瞭然。

不過艾查恩也沒什麼好抱怨的是不是？活是他攬下的，他是負責人。既然願意為了混沌事業奉獻終生，那麼被混沌邪神坑那麼一次兩次的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對不對？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天空中，已經按耐不住了的雙方空軍——主要是那些高傲的，而且互相瞧不起的——都認為對方丟了龍族臉面的亡靈巨龍和混沌魔龍之間，由嘴炮上升到了鬥毆。

實際上半斤八兩的兩支「龍族」一邊怒吼著，一邊張開大嘴，試圖用龍息噴對方一臉。慘白色的亡靈龍息和幽藍色的魔龍龍息相互擊中，隨即發生了大爆炸。簡直就好像是一個炸雷一樣，在一眾混沌戰士的耳邊炸響，同時讓他們精神為之一振——戰爭，要打仗了——無論是信仰哪位邪神的信徒，其崇尚混亂，暴力與殺戮的思維都是一致的！

第四十二章 龍嘯

上一會說到，西爾凡尼亞帝國的亡靈巨龍，與信奉混沌邪神奸奇的混沌魔龍之間互相看著不順眼，隨即由嘴炮上升到了肉搏戰。雙方相互噴吐著龍息。而在這一場大戰中，混沌魔龍的魔法等級，力量與速度都佔據了優勢。畢竟它們是活著的時候被改造過的，雙頭的混沌魔龍戰鬥力極佳，堪稱舊世界頂級的怪物。

而亡靈巨龍，卻是巨龍死亡之後再接受改造的。先天便不如混沌魔龍強悍，而亡靈巫術在魔法系統裡的排名也略遜辛烈治系魔法一籌。因而，如果是單對單對決的話，混沌魔龍多半會獲得勝利——但是，亡靈巨龍在數量上佔據優勢。

之前有說過，曾經主持過奧特多夫守備戰役的帝國元帥弗朗茨猜測，西爾凡尼亞將舊世界南部的龍墓發掘了。而事實也的確如此。在舊世界的氣候變得不再適宜龍族生存過後，巨龍們或者遠走他鄉，又或者進入了沉睡之中。而更多地不願意放棄這片土地的龍族，最終則非常悲哀的……死掉了。

埋藏著上萬頭巨龍屍骸的南地龍墓，對於我來說，可以算是一份最大的禮物。當看到那些史前巨獸碩大的，數十米長的屍骸以及天空中徘徊著，哀鳴著，聲音如泣如訴的龍鬼的時候，我也著實被震撼了一下。當然，隨後這種震撼便被興奮取代了。

這麼多的龍骨，這麼多保存完好的靈魂，西爾凡尼亞的亡靈軍隊將會增加數百、數千頭這樣巨大的龍獸。

隨後，儘管因為這些龍鬼的激烈反抗，以及因為西爾凡尼亞的兵工廠的產能問題，我所想的「數千龍獸」的盛況並未出現。但是每個月一頭亡靈巨龍的產量，也足夠我在發動這場戰爭之前，組建起一支數量超過三十頭的強大空軍。而在產能提升，時間推移的現在，西爾凡尼亞帝國軍則擁有一百七十頭巨龍。

這一百多頭巨龍中，有三十餘頭分散在帝國境內各地，擔任鎮壓有可能發生的西格瑪人反叛事宜。十餘頭被部署在帝國的心臟，西爾凡尼亞行省的東部邊陲，提防著，同時也是屠殺著帝國永恆的敵人……同時也是帝國最大的骨骼原材料基地，以及未來的商品傾銷地，屬於綠皮的大荒野。還有十餘頭被部署在帝國的山脈行省——即原本矮人王國所在地的北方。

在那裡，一個全新的軍區，防禦網路正在形成。帝國在那裡部署了超過七十個師團的兵力。以卡拉克—卡拉克為中心，一道完整堅固的，包括已經被帝國探索清楚，並且進行改造過的地下網路的完整的防禦體系，已經完成。這將是帝國阻擋北方混沌矮人的最佳防線——根據最新的消息顯示，矮人王國已經快要抵擋不住混沌矮人的全力進攻了——即便是在帝國除了親自派遣軍隊之外，傾盡全力的援助對方的情況下。

一旦對方被消滅，那麼想都不用想，為了自己的法理領地，也為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寶物末日鐵砧，混沌矮人們肯定會向帝國發動進攻。而到了那個時候，一個新的戰場便會開闢出來，以我的岳父奧拉赫為總指揮，抗擊混沌矮人的侵略的大戰，將會在那裡打響。

不過目前，我們還是將目光拉回到這個戰場上。三十幾條被分散在帝國境內，二十幾條被集中在另外兩個戰場上。那麼就等於說……這裡總共集中了超過一百條以上的亡靈巨龍——這個數字是對方，混沌魔龍數量的六倍。

在數量上，我方佔據絕對優勢。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在空戰過程中，個體力量並不是很強的亡靈巨龍，能夠壓制得住混沌魔龍——同時。

同時在另一方面，在兩個龍種開始了戰鬥之後，亡靈軍隊也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大批儲存在庫房，兵站與崗樓中的石像鬼與幽靈戰士被放飛到天空中，向著那些混沌魔龍衝了過去。

這些信奉混沌邪神的雙頭巨龍，這一會兒才慌了神——蟻多咬死象。在與同族——而且還是死了許久的同族，這些知根知底的對手作戰的時候，混沌魔龍們並不擔心。即便是一時間處於下風，看上去略顯得有些狼狽。但是它們真正陣亡了的卻一個都沒有——但是，在石像鬼與幽靈戰士加入到了戰爭中之後，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

這些看起來很小巧，同時對自己引以為傲的，防禦力極佳的鱗甲有著一定殺傷力的傢伙。對他們來說正是一個巨大的威脅——無論是配合對方的巨龍攻擊，為對方巨龍提供掩護。還是以數量蜂擁而上，將它們淹沒。對它們而言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於是，巨龍們低下了高傲的頭顱，仰天長嘯，發出訊號，要其他的混沌信徒的軍隊對它們進行支援。

隨著混沌魔龍的吼叫聲平息，半空中，大批大批的奸奇尖嘯者，這些天空之鯊猛地向高空中衝了過去。張開滿口尖牙的大嘴，向著那些石像鬼與幽靈戰士咬了過去。這些駕馭著魔法之風飛行的怪物攻擊方式屬於附魔類，既能夠殺傷實體，對於靈體的幽靈來說也相當知名。它們由下至上發動衝鋒。一瞬間，便有大批的石像鬼和幽靈被他們的血盆大口咬得粉碎。

隨後，在得到了混亂領主維裡奇的同意之後，一批奸奇魔碟術士也加入到了空戰之中，駕馭著奸奇尖嘯者的他們大大的增加了混沌一方遠程輸出的力度。在這之後，空中的戰鬥重新恢復到了均衡狀態。

大批的龍息與魔法呈射線狀猛地射擊出去。隨後爆裂開來。將數名，十數名幽靈戰士或者與之相當的奸奇尖嘯者，石像鬼炸成碎片。近戰中，使用花崗岩的堅固利爪的石像鬼，以及使用半靈體武器的幽靈戰士們一條條的，將那些天空之鯊剁成生魚片。

天空中，哀號，慘叫，怒吼與兵刃，利爪切割肉軀的聲音不絕於耳，在這巨大的嘈雜聲中，大批大批的碎石和肉塊撲啦啦的掉到地上，就好像下起了一場大雨一般。在如此大規模的作戰中，幾乎沒有誰能夠自保。即便是那些魔碟術士也出現了傷亡。惱怒自己的優勢被打破的亡靈巨龍。

最終，總算是有一條混沌魔龍死在了這場空戰之中——在承受了數百，數千乃至數萬次來自石像鬼和幽靈戰士的攻擊之後，一條鱗甲外翻，血跡斑斑的混沌魔龍一下子成了十幾頭幽靈巨龍共同的目標，它們拋棄了各自的對手，聯合起來施展魔法——天空頓時昏暗了下去，一道巨大的弧形閃電「嗡」的一聲貫穿了那頭混沌魔龍的身體。早已經失血過多，意識和反應變得極弱的它慘嚎了一聲。隨即失去了扇動肉翅的力量。

巨大的雙頭魔龍轟然墜落，將地面砸出了一條大坑的同時，自己身體的骨骼與內臟也幾乎全部碎裂開來。當然，對於生命力頑強的龍族來說，這種傷勢還不算是致命。如果它能掙扎著返回自己的軍隊中的話，那麼在接受治療之後，過一段時間便可以復原——只是。

只是很可惜，它是一頭混沌魔龍。辛烈治賦予它的魔力的確讓它的力量增強了許多——但是同時，也讓這股力量變的更加難以控制。在平時，混沌魔龍全盛時期自然無需多慮。但是在這一會兒，在它身負重傷的時候，這股魔力馬上失去了控制。

隨即它體內失控的魔力隨即引起了一場大爆炸。衝擊波隨即將周圍兩百米內的一切——包括兩棟看起來頗為堅固的磚石結構的小型堡壘夷為平地。爆炸引起的煙霧散盡之後，只留下一片白地。身處其中，身為爆炸源的混沌魔龍屍骨無存！

站在城頭上的我，在這一刻也感受到了一股熱風撲面而來。隨即一切恢復正常。

「真是不錯啊。」我這樣感歎著：「這些混沌魔龍，每一頭都富含著極為豐富的魔力。比起一般的大魔法師還要強大……」

「不過類似這樣的戰鬥，並不能決定這場戰爭的勝負。我軍與混沌信徒的空中部隊戰鬥力接近。一時半會兒，誰都無法取得優勢。」在我的身旁，有一位吸血鬼將軍這樣說道。

「是啊，那麼，決定戰爭勝負與否，還是要看接下來，雙方地面部隊的表現。」我這樣回應。

在眼見到一位同族死亡之後，不少混沌魔龍都像是受了刺激。使得攻勢一下子增幅了許多。在這樣的攻擊之中，帝國空軍也損失了兩條亡靈巨龍。不過，就好像之前所說的那樣，即便是如此，這場空戰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分出勝負。所以，接下來，該是雙方的地面部隊出場的時候了。

「那麼，拜託你了。」同樣察覺到了己方空軍情況的艾查恩轉過身去，對身份為客將的混沌矮人黑火術士說道。儘管說的是「拜託」但是艾查恩的語氣毋庸置疑，就好像是在命令下屬一樣。

第四十三章 誰的火炮

這位在混沌矮人中也享有盛譽黑火術士，自然有的是脾氣。然而就算他的脾氣再大上一倍。也不敢在艾查恩這位末日領主的面前說出來。甚至從另外一個角度講，對方能用「拜託了」這樣的詞彙跟他作交流。這本身就已經是一種殊榮了。所以說很多情況下，同一句話，會因為出自不同的人口中，而產生不同的效果。就好像是現在。

無論是裝出來的，還是真心實意的。這一會兒這位混沌矮人的黑火術士心情相當不錯。

「願意為您效勞，尊貴的艾查恩陛下。」他這樣回答，隨後轉過頭去，扯開嗓子大聲喊叫著：「把我們的火炮拉出來！快一點！！」

隨著他的話語，被用人力——那些混沌矮人好像是接力一樣的傳到陣列後面去。大批的充當畜力的混沌巨魔扯進了鋼纜，隨後奮力向前拖拽那巨大的，數十米長，上百噸重，半是噁心的肉身，半是刻滿了符文的巨大銅炮。

這正是混沌矮人最為著名的產物，半活體半金屬的惡魔兵器「混沌地獄炮」。這總共三十八門混沌地獄炮，看起來要比一般的火炮大了十倍不止。而其噴吐的巨大的，魔化了的藍色實心彈丸重量超過五百千克。可以說是現而今這個世界上規模最大的火炮。即便是曾經，西格瑪帝國軍在稜堡要塞上佈置的六十四磅要塞炮，也根本比不上對方的口徑。

混沌矮人們有這個自信，就好像是他們的近親矮人鄙視一切其他種族的「不成熟」的工業製品一樣。對於靠著他們才發展起了工業體系，隨後卻不知恩圖報，反而恩將仇報的西爾凡尼亞帝國，混沌矮人們自然是要多鄙視就有多鄙視。他們有理由相信，那個只學了他們學了個半吊子的帝國，是不可能製造出與他們的偉大工業結晶相提並論的火藥武器的。

只是他們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在我這個掌握了比他們領先無數年的知識的偉大存在帶領下，在獲得了一批基礎的學科和知識過後。帝國的科學與知識能上升到何種程度。

與他們仍舊使用青銅，鑄鐵，大不了使用鋼來鑄造火炮不同，帝國所使用的，是最新研製成的鑄造合金。而與他們使用黑火藥也完全不同，帝國現而今使用的是全新調配的，爆炸效果是普通黑火藥數倍，乃至數十倍的全新火藥。與對方仍舊停留在中世紀的火炮設計也完全不同，帝國所使用的，是更為先進的，更為現代化的火炮設計技術。

這一切保證了帝國能夠鑄造口徑更大，更輕便，射程更遠，威力更大的超級的火藥武器——而這種武器在未來，也將逐漸的取代帝國已經逐漸老化了的，仍舊算是早期火炮的快速步兵炮。成為帝國的制式武器。

因為數學，幾何學，物理學與製造業的普遍發展。帝國的火炮再不會因為鑄造的問題，產生粗細不同，火炮口徑不同的問題。在統一了火炮口徑之後，帝國便拋棄了使用炮彈重量，來定義火炮強度的方式，而是改用以火炮口徑來定型。比如說，現而今安裝在帝國稜堡要塞炮台上的火炮，便是口徑一百五十五毫米，炮彈重量超過四十公斤的恐怖武器。

儘管看起來比不上對方的火炮來的震撼人心。但是先進的工業，先進設計以及先進的理念，卻足以保證這些要塞炮得以全面壓制對方！

「先不要著急。」我走到一門安裝在旋轉炮塔上的要塞炮旁邊，輕輕敲了敲炮管。而後對這個要塞的指揮官說：「傳達朕的命令，要對方先高興一會兒。用老式火炮轟擊下，讓對方覺得我們在這個距離無法攻擊到對方。也好讓他們將更多地火炮搬運過來。然後再一網打盡。」

「明白了。」聽到我的命令之後，那個吸血鬼軍官連忙打開了通訊水晶，向著其他要塞處的指揮官們通訊，傳達了我的命令。隨後，隨著幾聲巨響。一些殘留的，還沒來得及更換下來的西格瑪帝國保存著的六十四磅要塞炮轟然作響。隨即在帝國軍與混沌軍中間的空地落下去，炸裂開來。這些老式開花彈的效果便是如此了。

而這樣的炮擊，也引起了對面一眾混沌矮人的大聲嘲笑。同時，那些混沌矮人還怒吼著，對那些被帝國軍火炮喝足了的混沌巨魔大喊大叫：「快點，繼續往前進！對方的火炮在這個距離是打不到我們的！你這個膽小的廢物！！！」

在被那些矮矬子這樣大喊大叫了一頓之後，同時也是看到了對方的火炮，的確傷不到自己。那些混沌巨魔膽子一下子大了起來。隨後便快速的拖拽著那些沉重的巨炮向前。

「混沌地獄炮，地震臼炮，死亡火箭炮……這些矮矬子把他們的家底都翻出來了啊，還真是令人感動。」在要塞上一眼看過去，那數百門並列在一起的大型火炮，在正午的陽光下顯得猙獰異常。讓我不由得這樣感歎了一聲。

同一時間，在艾查恩面前，那位混沌矮人的黑火術士也賣弄似的對一眾混沌軍方的頭頭腦腦說道：「有我們混沌矮人工業力量的精粹。這樣數百門威力無窮的火炮的一次轟擊，便可以將對方的一座要塞徹底夷為平地！」

在看到了那些火炮巨大而猙獰的身形之後，混沌群雄也都嘖嘖讚歎，並沒有人反駁這個黑火術士所說的話。只有席格瓦爾德有些不識時務的冷哼了一聲，然後挑刺兒道：

「那麼，有這麼好的東西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

這一句話說的黑火術士頗為尷尬，一張醜臉黑紅黑紅的，好像是它們工廠裡的蒸汽鍋爐一樣。而在席格瓦爾德周圍，一眾混沌群雄也都小聲議論著，看向席格瓦爾德的眼神愈發不滿——特碼的混沌矮人和其它混沌勢力做生意的時候喜歡留一手，這幾乎是公開的秘密了。可是這種事情能說出來嗎？！現在攻城還要靠著這群矮矬子呢！這個混蛋究竟是有多沒有眼力價？！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

而眼看著自己一句話將對方噎得不行，席格瓦爾德變得更加興奮起來了。他露出笑容，想要再繼續嘲諷一下這個「不符合自己審美觀」的矮矬子。也好更加的體現出自己的睿智與洞察力。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再看不下去了的艾查恩說話了：

「席格瓦爾德王子，請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辭！不要再說出這種有礙於我們與我們的盟友之間友誼的話了！」

聽到艾查恩這麼說，席格瓦爾德稍微有點不敢置信。這個像是寵壞了的孩子一樣的傢伙睜大了眼睛，不滿的對著艾查恩大叫：「我難道有說錯什麼嗎？！領主閣下！這一切明明是那個黑矬子的錯！」

「你說什麼？！你這個草包！你敢把你的話再說一遍嗎？！」當著和尚罵賊禿。席格瓦爾德一句「黑矬子」可算是罵到了那個又矮又黑的混沌矮人黑火術士的痛處了。那黑矬子當時就急了。

抽出了斧頭就上前去想要跟席格瓦爾德拚命——當然，他並不是認為自己爆種了，能單挑過一位惡魔親王或者別的什麼了。他的那種心態，就好像是被人拉著的小狗，敢去嘲諷比它體型大得多的大狗一樣。因為有人拉著它，它知道這場仗打不起來。所以才敢這樣做，以顯示自己的勇敢無畏。

的確，一個黑矬子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混沌軍勢想要攻破對方的防線，可就是得靠他們呢。艾查恩自然不會看著這個黑矬子真的上去，然後被席格瓦爾德捅個透心涼。只見他眼神一斜，算是艾查恩嫡系的，他的副官征服者克戎便馬上上前去，拉住了那個黑火術士。好話沒口子的說出去。其他混沌群雄也都眾星拱月一般將那個黑火術士圍了住。半是煽風點火，半是勸說的，連消帶打的把他給勸住了。

而在另外一邊，席格瓦爾德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又或者是被艾查恩駭人的目光給嚇住了。一聲冷哼之後，便也陰沉著臉，不再去找那個傢伙的麻煩。而在一眾混沌群雄的追捧聲中，那個黑矬子很快就高興了起來。看著一眾原本身份地位都比他高不少的傢伙這樣子巴結自己，黑火術士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地滿足，也就不再去追究什麼席格瓦爾德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得到了訊號的帝國各個炮台一齊開火。在一陣火炮轟鳴聲中，仍舊在繼續向前拉拽著那些巨大火炮的混沌巨魔，以及那些火炮便被一陣濃煙，巨大的火光和爆炸包裹在了裡面。爆炸直接將那些銅鑄的火炮炸裂開來。而巨大的，數百斤重的火炮碎片，又成了最致命的殺器。即便是那些皮糙肉厚的混沌巨魔，在承受了這樣的爆炸，隨即被那些碎片擊中，身體被撕扯成無數碎片的情況下，也再無法復原，只有死路一條……

第四十四章 邪魔

如果說在這之前被席格瓦爾德罵了一句「黑矬子」的混沌矮人臉色黑紅的跟蒸汽鍋爐似的，那麼現在，被亡靈方火炮一口氣滅殺了大半火炮部隊之後，這位黑火術士的臉色就跟燒紅了的烙鐵沒什麼區別了。

簡直，簡直是太丟人現眼了。就在剛剛還被人捧上了天的混沌矮人的火炮部隊，最終的實戰效果竟然這麼慘不忍睹。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就直接被對方，被混沌矮人自認為的「學生」極端看不起，蔑視的亡靈軍的要塞炮轟成了渣滓。那個黑火術士直覺得自己就好像被人按住了，左右開弓「啊啪啪啪」的使勁抽了幾十個大耳瓜子一樣。

而在他身旁，其他的一眾混沌群雄也都是張口結舌。雖然沒有那個混沌矮人黑火術士的感受那麼深。但是他們也同樣感覺到自己的臉上熱辣辣的。回想起之前對那個混沌矮人百般討好的自己的模樣，他們就恨不得時光倒流回十五分鐘之前。然後把那個白癡一樣奉承討好那個混沌矮人的自己一把掐死。

所有的混沌高層都尷尬至極，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個在一眾混沌群雄聽來倍感刺耳的笑聲響了起來。那是這場尷尬至極的事情產生的另一個源頭，也是在這場尷尬的事件中唯一一個選擇了「正確」選項的混蛋。

席格瓦爾德。這個傢伙在短暫的驚訝之後，馬上便難以抑制的笑了起來。笑得極為暢快，笑得極為大聲。笑得一眾混沌群雄都陰沉著臉，用惡毒的目光看向了他。

雖然平時，大家就都知道這個傢伙是個混蛋。大家看著這個傢伙就覺得不順眼。但是這種不順眼卻從沒有像是今天這麼強烈過，強烈到一眾混沌群雄恨不得把他殺了的地步。

不過這個傢伙卻渾然未覺。事實上好像他這樣極端自我中心的混蛋，能勉強聽從艾查恩的命令和指揮就已經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了。想要讓他對於他的臨時的同僚們報以敬重、尊敬或者類似的情緒，卻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要再笑了！」混沌群雄中脾氣最為火爆，同時也是對那個混蛋意見最大的一個，女武神瓦爾基婭再不能忍耐，一邊這樣怒吼著，一邊拔出了劍，對著席格瓦爾德的脖子猛地揮砍了過去。而席格瓦爾德也不甘示弱，抽出腰間細刺劍，便向著瓦爾基婭心口刺了過去——眼看著這兩人再一次開始火並。其他混沌領主卻並沒有像是之前那樣，裝作看不見的樣子。而是躍躍欲試的準備抽冷子，給席格瓦爾德來一下狠的。最好能把這傢伙弄死了，大家開心。由此便能看出席格瓦爾德這個混蛋究竟是有多不得人心了。

這一眾情況全都在艾查恩的眼皮子底下發生。按照往常來說，在那兩個人真要動手之前，艾查恩便早就該出言阻止了——只是剛剛席格瓦爾德那一陣嘲笑，卻也吧艾查恩給捎帶進去了。這位末日領主何等的脾氣？雖然自己不好出手教訓這混蛋。但是借助其他人的手給他個教訓，卻是可以的。大不了在對方真的有危險的時候，再出手救人便是了。

對於自己的身手，艾查恩有著絕對的自信。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後，在瘋狂中，他不斷地向混沌諸神起到，以期望獲得更強大的力量。而在將整個奧斯特蘭行省殺了個精光。將那上千萬的人口全部獻祭給了混沌邪神之後，邪神們終於回應了艾查恩的期望。更加強大的力量附著在了他的身上——這一次並非是類似惡魔親王，甚至並不是一般的上位大惡魔可以比的了得。

他的力量增加到了他幾乎承受不了的感覺，艾查恩甚至覺得，他可以輕而易舉的私利而天空，揉碎大地，將數十數百萬的大軍全部碾碎。這樣的力量是如此的奇妙，讓艾查恩沉醉其中。那種感覺，簡直就好像是吸食了過量的毒品之後，產生的極度亢奮的感覺一樣。

「這就是……力量嗎？」

當然了，邪神們賜予他這份力量並不是沒有回報。更多的鮮血，更多的靈魂，更多祭品和更多的，更虔誠的信仰以及最為瘋狂的宗教儀式……除了這些大而化之的東西之外，諸神所需要的還有兩樣指定的任務。第一，他們要舊世界歸於混沌統治之下。第二，他們要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的性命！

這便是賜予艾查恩這近神之力的原因。如果不是這樣，他是根本無法與我對敵的。而同時，我也感覺到了我的那個好老師辛烈治心中所想的如意算盤。

西爾凡尼亞注定會沒落。因為他將全力援助艾查恩收割我的生命。而混沌卻注定無法統治這個世界。因為在艾查恩收割了我的聲明之後，這個已經沒有用處了的傢伙，就會像是所有的垃圾那樣，被辛烈治無情的拋棄掉。

到那個時候，立足未穩的西爾凡尼亞會因為失去了領袖而陷入混亂。本身的結合就非常勉強的混沌聯軍，也會因為失去了艾查恩這個領袖而再次分裂。

就這樣，原本好不容易形成的兩極格局將被徹底打碎。舊世界的政治版圖將重新劃分，各個種族也將面臨重新洗牌的挑戰。更多的陰謀詭計，更多的戰爭，更多的外交努力，合縱連橫，吞併，背叛，出賣與瘋狂的殺戮，驚采絕艷，橫空出世的天才與不世出的統治者……各種人物，英雄梟雄層出不窮。沒錯，這就是辛烈治，崇尚混亂與變化的混沌邪神所希望看到的——

當然，我絕對不允許這種狀況出現。

或者說，非常諷刺的是，對方的如意算盤從最開始的時候就弄錯了一件事，那就是——艾查恩那個渣滓根本就不是朕的對手！！！

因為我能夠從更高的角度看待問題，我比艾查恩強大得多——不，應該說，我根本就不在乎這條走狗。我的目標，被我放在眼裡的敵人是邪神，是神明們，而不是邪神們的一條狗！

也正是在這時候，我嘴角上翹，露出了諷刺的笑容。在席格瓦爾德被混亂領主維裡奇暗算了一下，心神在一剎那間變得恍惚，而後露出的破綻被瓦爾基婭抓住，隨即發動進攻，要取得這個敵人的性命以獻祭給他的主神的時候——也正是在這時候，艾查恩準備出手援助，救那個白癡一命。

而在這同一時間，席格瓦爾德身後的空間扭曲，隨即浮現出持劍而立的黑色人影，再之後，眾目睽睽之下，在一眾混沌群雄的注目下，我揮動噬魂者，順順當當的斬落了席格瓦爾德的頭顱。

在被擊殺的那一瞬間，席格瓦爾德仍舊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的僅存的一點思維，仍舊停留在與瓦爾基婭作戰的那一瞬間，他的面色猙獰，死死的盯著瓦爾基婭，期望著指揮自己不太好使了的身體做出規避動作，躲過瓦爾基婭的攻擊——誒？身體呢？

□轆□轆的滾落在地上的頭顱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來。這個蹂躪了舊世界北方數百年的惡魔親王，就這樣死在了我的手上。

切，什麼感覺都沒有。

原本我以為，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殺死一個天下有數的強大戰士，會帶給我極大地滿足感。但是真正做到這件事情之後，我卻覺得這也不過如此。這種感覺並不比每天要吃三頓飯，晚上睡覺早晨起床上接受某個女孩的早安咬來的更刺激一點。

稀鬆平常。

「果然，是因為實力太高了的緣故麼？就好像是普通人類虐殺螞蟻那樣。除了小孩子之外，不會有人因為踩死了某只螞蟻而產生成就感。這種感悟還真是糟糕。」我掏出一方絲帕，慢慢地將噬魂者上的血跡拭去。而後對著一眾混沌領主做出了默然與蔑視並存的表情，隨即空間再度扭曲，消失不見。

「——那個，那個並不是肉體——那個人的本體仍舊站在那裡——這種力量，這種力量——簡直……」對於人體研究最為透徹的巫醫領主費斯圖斯肥胖潰爛，滿是膿包和瘤子的腦門上滲出一層的油汗來。而後不受控制的大聲喊叫了起來。隨著他的喊叫聲越來越刺耳，越來越大，越來越喪失理智。他周圍那些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並不太清楚這件事情意義的混沌領主們，也都一個兩個的，面色變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他大聲嚎叫，周圍的一眾混沌領主也如同風中敗葉一般渾身戰慄著。他們越是這麼著，艾查恩就越是氣憤，憤怒，羞愧，憎惡，恐懼，嫉妒……各種極端的情緒讓艾查恩幾乎發瘋了。他一巴掌猛地抽過去，將費斯圖斯抽飛。不顧臂鎧上沾染的鮮血，膿液還有別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然後歇斯底里的大喊著：「別吵了！！！」

第四十五章 送菜一樣的戰鬥

在極端的憤怒下，艾查恩下令他麾下的軍隊，向稜堡要塞群發動進攻。隨著他一聲令下，大批大批身穿重甲的混沌戰士開始衝鋒。然而，在這種情況下，在沒有炮火掩護，我方防禦體系沒有破損，而對方甚至連最基本的雲梯，攻城塔等攻城道具都沒有的情況下，等待對方的最終命運，便只有被火炮轟上天，又或者就近，被城頭的機槍打成篩子。

而當他們更加接近的時候，手持速射步槍的古墓守衛便也加入到了攻擊中。同時一些稍顯得有些古老的武器——古墓守衛裝備的鋼臂弩，骷髏戰士裝備的長弓。還有大批魔法攻擊裝置和屍巫，吸血鬼法師也加入到了攻擊的隊列中。

越是靠近，火力就越密集。殺傷力就越大。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沒有哪個混沌武士能幸運的靠近要塞。我見到的最接近這個目標的，是一個看起來已經完全被戰場以及混沌的信仰折磨的發狂了的恐虐狂戰士。這個傢伙沙啞的喉嚨裡不明意義的吼叫著，我能從中分辨出幾個音節。如果將它們連貫起來，再猜測一下，多半就是「血祭血神」這樣的經典詞彙。

這個傢伙先是被炮彈的碎片削掉了半邊胳膊。隨後被一梭子機炮打爛了整個胸腔。再之後又被一連串的大號鉛頭子彈和鋼臂弩發射的爆裂弩矢射得跟個刺蝟一樣。令人驚訝的是，在這種情況下對方仍舊沒有死亡——甚至那些以生命力旺盛著稱的，信奉納垢的混沌戰士，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倒下去了。但是他還是令人驚訝的繼續衝鋒——直到——

直到那傢伙踩中了一枚埋在要塞下方一百二十米處的防步兵地雷。

在「轟」的一聲響過後，那傢伙本來就單薄了不少的腰身（因為腹腔幾乎被射爛了）一下子折成了兩半。下半身被地雷破片與鋼彈珠整個轟成了碎片。上半身被高高拋棄，隨後重重落下，成了一塊碎肉……

這樣慘烈的死法，似乎給了那些混沌戰士很大的刺激——儘管這些人都是最為凶悍，最虔誠也最瘋狂的士兵與信徒。但是他們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好像這樣子在安全距離之外，單單靠著遠程火力打擊，就能夠將己方壓制的情況。在這之前無論是與西格瑪帝國作戰，還是與矮人，或者與弓術和魔法自豪的高等精靈做戰，這種情況都是前所未有的。

完全無法理解。在這群甚至很有可能不識字的傢伙的腦袋，完全無法理解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天下無敵的混沌勇士們竟然被對方，那些卑鄙的火藥武器和遠程武器擊敗了？！這根本，根本就是——

在那一瞬間，不少衝得最前的混沌戰士停下了腳步。那些認為這樣「不好玩」的色孽的信徒。認為這樣「不合算」的辛烈治信徒以及單純害怕了的納垢信徒們紛紛停止了繼續衝鋒。也就只有那些勇敢的……或者說傻氣直冒的恐虐的狂戰士，仍舊不管不顧的向前衝。

然後理所當然的被打成篩子，被炸上天，粉身碎骨……

近代戰爭的殘酷性在這場戰爭中體現的淋漓盡致。

不會挖掘壕溝推進，不會匍匐前進。沒有爆破武器，沒有壓制火力……在這樣的情況下，混沌戰士們這種中古的，古老的肉彈豬突戰術除了送菜之外，就再沒有別的意義了。

說真的，這樣簡單的，單純的殺戮對於戰術推演毫無意義。我們扣動扳機，對方衝過來變成碎肉。這樣機械化的不對稱戰鬥如果打得多了，吸血鬼軍官們的腦袋肯定會退化的。

不過，儘管是這樣，儘管是這樣相當讓人無可奈何地不對稱的作戰，我也從中稍微的學到了一些東西。

在這種情況下，我弄明白了三件還算是重要的事情。第一，帶著倒刺的鐵絲網，對手持大劍砍斧戰錘等重武器，身披重型板甲的混沌戰士來說並不算什麼。幾乎起不到任何阻止的作用。第二，機槍子彈的殺傷效果也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好，混沌戰士特殊的，略微魔化了的身體體質以及一套附魔的板甲，可以將機槍子彈帶來的殺傷削減到最低。除非是在第一時間將對方的腦袋打爆。否則的話是不可能殺死他的。

而最後一點則是上述兩點的升級加強版——比起鐵絲網，戰壕與磚石結構，澆築水泥的胸牆的阻擋效果要好得多。而比起機槍來，二十毫米的雙聯機炮的殺傷效果也更為出色。

「果然，有些超過時代太多的東西反而不適合現在的戰場。而一些略顯得落後的東西，反而能夠發揮更大的作用啊。」我這樣感歎著。同時命令各個要塞的指揮官，將更多的，最新研製的二十毫米機炮，這種一輪掃射便能將一票混沌武士連人帶甲冑一起打成渣滓的東西搬運出來。隨後組成更加密集，更加致命的火力網。

眼看著己方空軍佔不到優勢。而己方步兵在亡靈軍的火力網之下被虐殺的得毫無還手之力，甚至連突破到對方城頭都不能，便已經被對方掃射成了篩子。在這種情況下，儘管心裡面不爽的要死。但是艾查恩到底還是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撤退。」

包含著恨意與不甘願。艾查恩從牙縫裡面蹦出這個詞彙來。隨後，隨著象徵撤退的號角聲響起。信奉混沌的戰士們隨即放棄了繼續進行無謂的衝鋒。而是選擇向後撤開。同一時間，我也做出了類似的決定：「只是第一天而已，沒必要將全部的底牌拿出來。讓空中部隊也撤退吧。」

隨著我的話音落下，天空中殺紅了眼的一眾巨龍與雙方空軍也開始一點點的脫離戰場。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又有兩頭混沌魔龍和六頭亡靈巨龍隕落了。

這便是第一天，我麾下的亡靈軍與混沌軍隊作戰獲得的戰績。在超過五個小時的衝鋒中，對方損失了幾十個千人隊，超過五萬名精銳的混沌武士被熾熱的銅、鐵與鉛，火藥、弓矢弩箭和魔法轟成了碎片。

除了這些精英炮灰的損失之外，三頭混沌魔龍的陣亡，以及上百門價值不菲的混沌矮人的火炮的損失，更是讓混沌軍勢心痛的要死。相信在短時間內，在沒有找到破解這個戰術的方式之前，對方是不會再發動攻勢了……

第二天。

好吧，我收回之前說過的話。我實在是低估了混沌勢力的瘋狂和沒人性。在第一天損失了那麼多的部隊之後，在第二天，對方一點表示都沒有，就派出了第二批的軍隊——一批由混沌巨魔、混沌食人魔和混沌巨人這些高大，強壯的怪物。以及一批比他們更加高大，也更加瘋狂的混沌猛□組成的大軍。

這些堪稱混沌軍隊精華的部隊穿著最優良的超重型板甲，拿著純金屬質地的巨大棍棒怒吼著向前。那些戰壕，胸牆與鐵絲網對他們的作用非常有限。一些二層樓高矮的崗樓，堡壘。它們只要猛地一揮手中的大棒，就能夠將之擊毀。這樣強悍的戰鬥力，足以讓所有古典時代的軍隊俯首稱臣。

當然了，這其中自然不包括我的軍隊。

儘管對於艾查恩這麼下得了狠心，第二次攻擊就將自己的王牌部隊拿出來有些驚訝。但是我仍舊毫不留情的下達了攻擊的命令。更換了高爆彈的火炮，很快將要塞前方大片的空間內的空氣燒灼殆盡。呼吸著這等熱風，使得對方的鼻腔粘膜和呼吸道全部被灼燒得滾燙。而缺氧更是讓這些巨怪難受的發狂——這些巨大的生物肺活量自然不是常人可以比擬的。

在這種情況下，不少的敵人都窒息，隨後死亡。他們眼珠突出，血管爆裂，死死的扼住咽喉，看起來慘不忍睹。而這些屍骸隨即被火炮一頓猛轟，變成了一堆渣滓。

就這樣，艾查恩的第二輪攻擊無功而返——大概一萬名以上的混沌食人魔，兩千餘名混沌巨魔和上百混沌巨人組成的強大勢力被一掃而空。

這裡面要著重提一下的，是混沌方的巨人。這種愚蠢的，和巨魔的智商等級沒什麼差別的類人型生物。

他們有著一雙佔據了身體三分之二長度的粗大的腿。以便於支撐他們的身體。比起食人魔和巨魔大概三米到五米高的身材，超過八米，最高能達到十二米高的巨人們看起來似乎更厲害一些。但是實際上並不是這樣。

因為太笨拙了。

不要以為左腿絆右腿平地摔，這種超高難度的事情只有二次元的天然萌妹子做得到。事實上，因為智商餘額明顯不足，再加上腿與身體比例明顯不符，巨人們在平時走路的時候，就經常會摔倒。然後壓死幾個不長眼的東西比如說雜不拉什麼的。而在戰場上，這炮彈橫飛，地上權是壕溝的戰場上，磕磕絆絆什麼的，又或者是因為害怕對方迎面射過來的炮彈。巨人們被絆倒的幾率就更高了……

第四十六章 跌倒

在這場戰鬥中，瓦雷德已經不止一次的看到那些好像一根電線桿一樣的巨人，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轟然倒地，給自己摔得夠嗆的同時，也很有可能壓死幾個食人魔或者巨魔。又或者因為將武器隨便亂甩飛了，而砸死哪個同伴。

而最壯觀的一次，是一個巨人跌倒的同時，手中的大棒猛地滑出手去，然後便將一頭混沌猛□象的腦袋開了瓢。吃痛的巨怪馬上怒吼著發狂了，先是一腳將摔倒在地的巨人的腦袋「啪嘰」一聲，好像是個爛西瓜一樣踩爛。而後還不解氣，一聲啼叫，隨後人立起來。讓坐在那猛□上的數十個混沌戰士驚慌失措的大喊大叫。

緊接著，混沌猛□的前蹄便重重的踏在了巨人的胸口。上百噸的體重加上墜地的動能，使得巨人裝備的重型板甲好像是紙糊的一樣，一下子凹陷，破裂開來。隨後那肉體，胸腔便被踩了個稀爛。

這混沌猛□殺了仇人，卻還不肯罷休。跌跌撞撞的，瘋癲的便向前猛衝過去。眼看著便要撞在一座稜堡要塞上面——那十幾米高的身形。巨大的獠牙和上面安裝的，好像是攻城錘一樣的巨大鐵錐如果真的撞到了要塞上。那磚石結構的要塞恐怕也受不了。

眼見得如此情況，大批的二十毫米機炮調轉過來。對著那披掛重甲的猛□猛烈掃射。然而這對於猛□來說，不過是撓癢癢一樣的小傷罷了。期間一梭子炮彈擊中了猛□的眼部。卻反而讓那猛□更加瘋狂了。

「不要再管射擊距離了。要塞炮準備，擊殺那頭怪物。」

我隨即這樣下令。而後，那要塞炮台上安裝的二十五門一百五十五毫米重炮，十六門二百零五毫米重炮以及四門二百八十八毫米重炮馬上通過蒸汽驅動的旋轉炮塔迅速調轉方向。輕量級的火炮由骷髏炮手裝填彈丸。而二百八十八毫米重炮使用的上百公斤的炮彈卻不能用骷髏力來搬運。而是需要與旋轉炮塔配套的小型蒸汽起重機。

而即便是這樣，在短時間內，想要完成裝彈動作也非常困難。所以儘管已經開始裝填炮彈了。但是實際上吸血鬼軍官們卻並沒有將期望寄托在它們身上。

就是這樣。最先開火的是一百五十五毫米要塞炮。隨後二百零五毫米要塞炮也發出震天巨響。那數十枚穿甲彈隨即穿透了對方披掛的重型鎧甲，然後將超過十厘米厚的猛□硬皮，隨後擊穿猛□堅逾鋼鐵的頭骨。再之後「轟」的一聲。那猛□的頭部便爆除了一朵巨大的蘑菇雲。數噸重的一顆巨大的頭顱就整個爆裂開來。

那蘑菇雲隨即迅速擴大，席捲了整個炮台。而那猛□的血肉，骨頭碎渣也隨之噴灑開來。平鋪在上百米的範圍之內。那最大塊的肉塊，與和鋼片類似的骨片蹦出去。甚至將城頭的不少骷髏士兵都被這種「肉彈」砸中，碎了一地。

這一場血肉的大雨辟里啪啦得下了差不多十秒鐘。也是隨著這一頭猛□的死亡。混沌軍隊之中，末日領主艾查恩再度鐵青著臉，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在留下數千具戰鬥力極佳的食人魔，巨魔與巨人的屍骸之後，這一輪的攻擊再度無功而返。

不過，比之前有進步的是，因為就進發射火炮的原因，差點被猛□猛的撞上的那座要塞受到了一些損傷。除了被血肉骨片砸爛的骷髏士兵之外，爆炸產生的氣浪也似的距離最近的幾個炮台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損傷。兩門一百五十五毫米要塞炮因而報廢。

緊接著是第三天。

前兩天的進攻，儘管並沒有傷害到稜堡要塞群的根本。但是對於要塞外圍所構築的陣地破壞卻並不小。大量的堡壘，牆壁，戰壕與鐵絲網等防禦工事被破壞。在這種情況下，艾查恩並沒有放棄，而是繼續選擇了進攻。

這一回，混沌信徒們也學的聰明了一些。並沒有像是之前那樣，使用密集陣型衝鋒。而是將他們的陣列排列的盡可能鬆散一些。以期望能夠減少亡靈軍隊造成的遠程殺傷。

不過，這又帶來了一個新的問題。那就是陣型——

並沒有受到過嚴格的近代軍事訓練——嚴格的說，甚至根本就沒有受到過任何近代軍事訓練的混沌信徒們，在使用這種鬆散陣型發動進攻的時候，根本完全無法保持陣型與隊列。在經過百餘米的行動之後，這個太過鬆散了的陣型，便成了好像是趕集一樣的混亂情況。

儘管在這種情況下，亡靈軍隊的遠程殺傷的確減少了一些——為了節省彈藥，我稍微考慮了一下之後，便放棄了用火炮對敵方進行飽和打擊的決定。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通過單向的傳送魔法陣，大批的經典版古墓守衛被運輸了出去。他們在要塞附近組成了一道紮實的，以鋼臂弩和長戟結合而成的防線。

嚴密的陣列和優秀的配合，使得這些亡靈士兵得以以一個驚人的戰損比，屠殺一樣的將陣型混亂的混沌信徒們砍翻。配合城頭的火炮與機槍掃射。很輕鬆的便將這一批進攻的數萬大軍屠殺一空。

「不過，這一回對方並沒有全部使用混沌武士這種精銳士兵。而是投入了更多的掠奪者部隊。看起來，即便是艾查恩，也受不了一天幾萬精銳的傷亡。」我看著那些越堆越高的，殘缺不全，奇形怪狀的屍體說出了這樣的話。

於是第四天。艾查恩進攻，並且投入了更多的掠奪者——這些赤裸著上半身，在胸口紋著所信仰的邪神印記，大多數使用戰斧與飛斧，標槍和長劍作戰的北方蠻人。

而在第五天，艾查恩進攻的時候，那些匈族，庫甘人和諾斯野蠻人戰士們的數量已經佔據了注定變成炮灰的數量的絕大部分。

然後是第六天……

「哈布林？！」

在城頭，我看著這一天，被艾查恩丟過來送死的軍隊，忍不住叫出了聲。

第四十七章 或許

當時，在看到城下那些看起來與正常人類身高體型都累死。只是相貌和膚色卻和一般綠皮哥布林沒什麼兩樣的。可以說是哥布林的升級加強版的強力炮灰群的時候。我心裡面稍微感覺到有一些驚訝。這些通過魔法改造製造出來了的，比起一般的哥布林要強悍許多，也勇敢許多的生物兵器，正是混沌矮人的看家本事之一。

「在將自己麾下的重型火炮部隊貢獻出來之後，接下來又是數量龐大的量產炮灰麼？真想不到達澤什竟然這麼捨得下本錢。也不怕被他那些所謂的盟友給坑了……」我在城牆上自言自語。同時看著似乎是被施加了某種類似嗜血術一樣的魔法，變得狂暴不安的哈布林們，向著我軍發動衝鋒。隨即被掃射，被轟炸成碎片的樣子稍感無語。

這些傢伙有足夠的數量。或者說，從一開始的時候，這些炮灰的性命就沒有被當成一回事兒。所以並不像是前幾天，一次出動幾萬士兵，小心翼翼的排列成散兵陣列前進那樣。這一回的進攻。對方投入了超過十萬名哈布林。同時還有數量不詳的，混雜在哈布林中的黑獸人不朽者，以及一批身披重甲的混沌巨魔。

這些部隊的數量超過十五萬。是之前的三倍。而陣型，則是傳統的密集方陣。

看起來，對方是想要用這樣的大規模炮灰的衝鋒戰術，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啊。不過，在戰術並未能革新的這個時代，對方能考量出這樣的戰術來，已經算是相當了不起的了。又或者說，在面對稜堡要塞群鋪天蓋地的驚人火力的情況下，對方也就只能使用這種不得已的戰術。

那些哈布林披掛著輕型的鎖甲，又或者披掛著皮革的甲冑或者乾脆什麼甲冑都沒有穿，只是披著布袍，或者乾脆赤裸著上半身，顯示出只鮮艷的綠色的身體來。在嗜血術的作用下，這些本就非常瘋狂的戰士徹底喪失了理智。迎著一下能炸死上百人的要塞炮轟擊，迎著一下子能掃射出一條血胡同來的機炮掃射。迎著各種魔法，子彈，弓箭弩矢拼了命的向前衝。

或者是出於戰術考量，又或者只是為了讓這些哈布林更加拚命。他們的主人……又或者是那些混沌的鑄造師與工匠們給他們製造了不少精良的攻城機械。那些輕便的雲梯車，井闌與擋板車都有。這對於一群炮灰來說實在是有些太「善良」了。當然這也完全沒有用。

仍舊是一邊倒的屠殺。在火力強大到了這種程度的情況下，敵人的多少不過是一個數字上的概念而已。拜西格瑪帝國最優秀的要塞設計師與工程師所設計的完美的交叉火力點，以及新的，西爾凡尼亞帝國所擁有的偉大工業力量所賜，十萬以上。保守估計不會超過十五萬的哈布林，黑獸人不朽者以及混沌巨魔所組成的部隊，仍舊，還是，無法穿透亡靈軍隊的火力網。

下午四點鐘。看著鋪滿了一地的屍骸。我稍微覺得有點無聊。幾天時間，對方愚蠢的攻擊使他們損失了幾十萬的精銳部隊。如果戰爭再繼續按照這個方式進行下去的話。恐怕對方將全部的軍隊都拼光，也不會摸到要塞的邊緣。這麼做實在是太過愚蠢了。我不相信艾查恩會是這樣的一個白癡。

他或許在思考著什麼惡毒的計謀。又或者已經在執行了。情報的不足讓我短時間內無法推測出他心中所想。這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於是，接下來，下午五點鐘。又一批被嗜血術這種簡單原始的魔法影響了的，野蠻而且殘暴的敵人出現在了要塞群前方。

這些士兵長著羊頭，羊蹄，人身。披掛著精良的戰甲而手持戰斧，長柄戰錘又或者盾矛作戰。一批強壯的，長著牛頭的米諾陶斯怪物混雜在他們中間。而天空中，長著老太太一樣的醜陋的臉，有著羽翼和鳥類的爪子的鷹身女妖發出怪異的嘎嘎的叫聲……

「在哈布林之後，又是混沌獸化人麼？這些傢伙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我稍微有點驚訝，看看周圍的吸血鬼軍官們，他們看起來和我一樣，都有些吃驚。這種情況在之前是從沒有過的。

儘管那些混沌獸化人也同樣信仰混沌邪神。儘管他們的數量極多，而且崇尚殺戮與戰爭。但是因為他們普遍的智商低，以及野蠻原始的生活習性，還有他們古怪的相貌。使得混沌的人類信徒並不是很喜歡他們。

在艾查恩起兵的時候，據說也有不少的混沌獸化人部落過去投奔。其中不乏戰力強大的拜斯特戈爾和米諾陶斯。而混沌獸化人中的英雄領主也有不少。

但是他們無一例外的，都被艾查恩拒絕了。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出艾查恩對於這些變異，畸形的亞種人類的蔑視。甚至因為這件事情，不少獸化人領主氣急敗壞的向艾查恩發出了決鬥的挑戰……當然最後全都被艾查恩毫不費力的殺死了。

在那時候，得到了這個消息的我還在嘲笑艾查恩的笨拙與愚蠢還有傲慢自大。他以為他是誰？混沌邪神麼？一條走狗有什麼理由去看不起另一條走狗？因為主人給他的骨頭上留的肉渣更多一點麼？真是個白癡。

不過看起來，艾查恩已經知曉了這個錯誤。並且在很用心的予以挽回——儘管我知道這個絕對不是我的問題。但是仍舊覺得有些可惜。

因為，儘管我已經在原本西格瑪帝國境內留下了足夠的兵力，並不用害怕那些該死的混沌獸化人做出什麼愚蠢的舉動來。但是如果他們執意如此的話，還是會對我產生一些微不足道的威脅。

剛剛平靜下來的帝國內地領土，將會重新陷入混亂之中。那些不甘心失敗，暫時蟄伏起來的野心家們，很有可能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

儘管這些跳樑小丑，我一個手指頭就能夠捏死。但是畢竟移動一根手指也是需要消耗體力與花費時間的。這些損失無論再怎麼小，再怎麼微不足道。也不是我期望看到的。而更加重要的是，這種混亂會讓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了的前西格瑪帝國區域的人心重新震盪起來。

他們已經開始逐漸習慣帝國的管理與統治了——而這個「習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帝國能夠帶給他們足夠的安定與安全。然而當對方——那些蟄伏在帝國境內各處森林，沼澤與荒野地裡面的混沌獸化人發動起來之後，這一切將不復存在。

「內外交困……馬格努斯那傢伙留下來的爛攤子。看起來也不是那麼好收拾的啊。」我這樣自言自語。隨即看向城外。仍舊是一成不變的屠殺。在要塞群堅固的壁壘之下，一層混沌戰士的屍體上鋪著一層巨人、食人魔和巨魔的屍體；巨魔、食人魔、巨人的屍體上鋪著一層混沌掠奪者的屍體；混沌掠奪者的屍體上面鋪著一層綠皮的屍體；綠皮的屍體上，這一回又要鋪上一層混沌獸化人的屍體……

屍體屍體屍體屍體屍體……大量大量的屍體、碎肉，骨頭碎屑、破爛的兵器和甲冑與泥土，石塊。磚瓦碎片和子彈、炮彈的彈片混雜在一起。讓整個戰場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垃圾場、廢棄的屠宰場和大屠殺現場的結合體一樣。

這樣的狀況無論如何也不能稱之為美觀。

「艾查恩……這傢伙究竟在做什麼？犧牲那些士兵作為祭品麼？不過即便是這樣，我的力量也足以壓制，並且淨化那些東西……不，或許在此之前，我應該做出一點什麼來。」

在打定了主意過後，我下達命令停止炮擊。隨後輕輕的用右手拇指的指甲，劃破了食指。用淡金色的血液在地上繪製出象徵死亡，復活，永生，不朽，永恆這五個概念的魔法符文——隨即，我的意志與魔力被激活。恐怖至極的，極為類似亡靈巫術，卻又與之有所區別的力量轉眼間散佈到了那垃圾堆一樣的戰場之中。那些已經被擊碎成了碎肉的，與其他各種金屬，泥土和岩石垃圾混在一起的屍體在一陣陣戰慄過後，便被重新組合，隨即開始活動起來——

總共接近一個星期所積累下來的數十萬具屍體在極短暫的時間內完成了變異。這些屍骸重新組合，粘結成了一個個身高五米，肌肉虯結而外翻，帶著尖牙利爪的人人形怪物。在枯萎的灰色的肌肉組織上，各種內臟碎片，眼珠，大腦與其他亂七八糟的人體器官被胡亂的塞滿。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們戰熊一樣強大的力量以及獵豹一樣極快的速度。

這些怪物即不怒吼，也不張牙舞爪。在成型之後的第一時間便向著混沌軍隊的陣營殺了過去。用巨大的骨質的角，爪子與牙齒瘋狂收割著混沌軍勢的每一條人命。

第四十八章 無所謂

眼看著數十萬具屍骸，外加一些亂七八糟的泥土與金屬碎片在轉瞬間完成了如此驚人的變化。眼見此情此景，混沌軍士們也忍不住驚慌失措的大喊大叫了起來——儘管在己方的大軍之中匯聚了無數的亂七八糟，奇形怪狀的怪物。但是這些似乎被拔掉了皮的，肌肉外翻的怪物從任何角度講，都能排在他們所知道的怪物噁心程度的前幾名。

不過，雖然這些怪物的醜陋和可怖，讓混沌軍士們覺得驚慌失措。但是很快的，這些堅強而且瘋狂的戰士隨後便重新振作了起來，向著那些不知名的怪物發動了進攻。刀劍，戰斧，戰錘與大劍。標槍，弓箭與騎士強有力的衝刺……混沌軍隊的戰士們奮力反抗著，隨後被毫不留情的擊殺。

那些刀砍槍刺製造出來的傷口很快消失不見。那些刺入他們體內的槍尖與箭矢很快與他們同化。同時與他們同化的，還有他們殺死了的大批大批的混沌戰士。那些經受過不少「神恩」，產生了一定程度變異身體，以及散發著魔法律動的甲冑和兵器都被那些怪物當成積木一樣，一件件的安插在了自己的身上，隨後迅速同化，變成那些怪物身體的一部分。

也隨著這樣不斷的消化吸收。這些怪物的體型越來越大，防禦力和力量越來越強。形體也越來越複雜多變。有的保持了人形，只是長出了多幾副的手臂，頭顱，身上長出一層堅逾鋼鐵的骨板外殼。那外殼上長滿了鋒利的金屬與骨質混合而成的倒刺。他們的手臂末端也並非靈巧的手掌，而是巨大的，誇張的，同樣是金屬與骨質混合而成的鋒利刀刃，長矛。

同時也有一些怪物逐漸變成了獸化的形態。他們的身體佝僂，在前胸口又長出一雙腿來。腳掌變成了誇張的巨大爪子。頭顱變得巨大化，滿口的獠牙長了足足四排。吐出的舌頭力道極強，舌尖極為堅硬，彷彿鑽石一般，足以連續刺穿數個帶著厚重盔甲的敵人。而一雙粗壯的巨大長角也從腦門左右同時生長而出。一層比人形怪物更厚重的，佈滿到此的骨板外殼。

「真是……這些醜陋的怪物擁有媲美混沌巨魔的戰鬥力！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的效率，戰鬥技巧，生存能力和服從命令的態度。都要比混沌巨魔強得多！」

剛剛對那些怪物，做出了如許評價的一個混沌領主，眼看的這些怪物繼續進化成了一身刺兒的模樣，戰鬥力暴漲了不知道多少倍之後。恨不得自己給自己一個大嘴巴。

這些「進化」過了的尖刺怪物隨即一個人形和一個獸形組合在一起，組成了近兩萬名超過食人魔的石角獸騎兵許多的超強重騎兵，繼續向著混沌大軍衝鋒。四條腿跑的就是比兩條腿快。再加上這些「騎兵」的戰鬥力之強。混沌大軍與之交戰，簡直就是一觸即潰。望風披靡。

這些連「人」帶「馬」超過五噸重。渾身重甲，堅不可摧的重騎兵就好像是玩鬧一樣，像是個跑到了玩具堆裡面的小孩子一樣。輕而易舉的便將那些看起來高大威猛的混沌戰士紙片兒一樣的車飛。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不少身懷奇技的神選戰士，乃至神選冠軍眼見得情況不對，馬上加入到了戰鬥之中。這些精銳的投入，讓那些巨大的尖刺怪物衝鋒勢頭為之一頓。

不過，這種停頓也僅僅是一瞬間罷了。憑藉著強大的武技與神賜的各種魔法與能力。神選與神選冠軍們擊殺了一部分這種怪物進化體。不過隨即……

「他們又發生變化了！」有些混沌戰士忍不住哀嚎了起來——在將那些更加優秀的屍體，與更加優秀的武器融入身體後，那些怪物再次發生了變異。隨著一陣「辟里啪啦」的骨節震動聲，那「人」與它的可怕「坐騎」融為一體。便成了一個類似半人馬一樣，但是比後者凶悍無數倍的奇怪存在。

那怪物的身體由八條粗壯有力的腿支撐著，整個身體大了一圈兒。那「人」的下肢整個融入了坐騎內。怪物的身後又多出了兩條長著倒鉤的尾巴。整個的大了一圈兒的同時，外殼也產生了變異，骨質的甲殼逐漸散發出了金屬光澤。擊打在上面也會發出金屬撞擊的聲音出來。

於是，這些重量超過十五噸的怪物，便真的所向披靡了。

「這……就是……你的……底牌麼？」

眼看著己方百萬大軍，被這些對方隨便用垃圾搞出來的東西殺的潰敗。艾查恩怒極反笑。他仰起頭，用平淡的聲音說出了這樣的話，然後消失在了原地，隨即出現在了半空中，舉起了手中的弒君者魔劍。

「不過是一堆垃圾罷了，既然是垃圾，就應該乖乖的，像是個垃圾的樣子。」他一邊說著這樣的話，一邊用劍瞄準地面上，那一條怪物的陣線，隨即一劃。一道粘稠暗淡如血，熾熱如岩漿，醒目如烈日的光弧隨之出現，地面上，那看起來無堅不摧的上萬大軍隨即如同被丟入太陽中心的水滴一樣，剎那間溶解得一乾二淨！

地面上，仍舊在做著殊死一搏的準備的混沌軍士們忽然發現，他們的對手，那些被他們看作是完全無法阻擋的可怕怪物，竟然一下子就全都消失不見了……當然隨著他們一齊消失不見的，還有大批與之毗鄰的己方士兵——不過那並不在一眾混沌勇士的考慮範圍之內。

在短暫的錯愕之後，一眾混沌勇士難以抑制的，興奮地歡呼了起來，高呼著他們的領袖的名字：「艾查恩！艾查恩！艾查恩！！！」巨大的聲浪震耳欲聾。劫後餘生的混沌軍士們士氣暴漲，使出了吃奶的立起來，聲嘶力竭的吶喊著。

「領，領袖？！」

在我的身邊，一眾吸血鬼軍官早被這等場面給震得說不出話了——我出手，製造的那些怪物完全超越了他們對於「魔法」這個概念的認識與理解。至於艾查恩那驚艷絕倫，將地面劃出一道深不見底的裂谷的那一劍，更是超過了他們對於「力量」這個概念的思考。

當時我就聽見自己身邊一堆一堆眼珠子「辟里啪啦」的掉在地上的聲音。

「小場面而已，用不著這麼驚訝。」

於是我這樣安慰我身邊的同族。不過很明顯，我這樣的安慰反而起到了反效果。於是我又換了一種說法：

「曾經馴龍者凱勒多製造的大漩渦毀掉了烏蘇安的一半，而納加許的大魔法將整個國家的全部死屍都復活了過來，魔蟾蜍大祭司獻祭自身，毀滅了一次惡魔的遠征軍……與這些場面比起來，這實在算不上什麼。」

在聽到我這麼說之後，軍官們似乎鎮定了許多。不過還是有人小心翼翼的詢問：「領袖，您說的都是傳說中的事情啊……」

我於是反問：「你難道覺得這場波及整個舊世界，足有上千萬人參與的恐怖戰爭不夠傳說嗎？」

於是那傢伙就無言以對了。

沒錯，就是這樣沒錯，這注定是一場要成為傳奇的戰爭。西格瑪趕走了綠皮獸人開創了帝國算什麼？混沌的第一次入侵舊世界的戰爭算什麼？！精靈與矮人的長鬚之戰算什麼？！與朕的事跡比起來，全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在這之後，在朕橫空出世，統一舊世界，擊敗了所有的敵人之後，這個世界上可以稱之為「傳奇」的，就只有朕！

想到這裡，我有種想要放聲大笑的衝動。當然到最後還是忍耐住了。因為不想被更多的人當成神經病。

在艾查恩施展出那一劍之後，混沌軍隊的士氣達到了頂峰。隨即，艾查恩長劍一指。數十萬士氣爆棚的混沌戰士便爭先恐後的，向著稜堡要塞群的方向發起了衝鋒，不過士氣與興奮感並沒有帶給他們勝利。他們仍舊被大批大批的炮彈炸上天，被機炮和機槍打成篩子。被速射步槍挨個點名……總之，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在料理了最後一批決死衝鋒的混沌戰士之後，不遠處的東方，朝陽徐徐升起。西爾凡尼亞帝國與混沌信徒之間的戰爭進入第七天。

不知不覺，一個星期就這麼過去了啊……儘管目前仍舊是我方佔據優勢。但是儘管我們的任務只有指揮，下令，傾瀉更多的子彈和炮彈將敵人打成渣滓。但是即便是如此，看著碎肉，碎肉……各種各樣的碎肉。我還是感覺到了我身邊的軍官們心靈，靈魂上的疲憊。儘管只有一點點。

「所以說，這些屍體也被消耗掉了。艾查恩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在擊垮了又一波混沌獸化人與獸人組成的軍隊之後，我不由得這樣猜想——隨即想到了幾個可能性。

「拉姆。」我馬上打開了通訊水晶，聯繫到了正帶著軍隊，在帝國腹地彈壓局勢的，我忠心耿耿的副官並且開門見山的說道：

「朕有任務交給你。」

第四十九章 變化

「聆聽您的意志，領袖。」

非常恭敬，非常非常恭敬。恭敬地已經超出了一般同族許多。與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族人之間平等友愛的信條完全相違背。就好像是僕從一樣，就好像是信徒一樣。拉姆極為恭敬，極為虔誠的這樣回應我。

「先把手頭的事情放一下吧。準備好，帶著軍隊去西方，朕要你在最短的時間內擊垮巴托尼亞人，而後在帝國與巴托尼亞毗鄰處的灰色山脈部署部隊。」

「敵人……要從那個方向發動進攻麼？」拉姆這樣詢問。

「說的沒錯。我稍微思考了一下，再聯繫最近所得到的情報。艾查恩無法突破利爪海正面的海軍防線，也無法突破奧斯特馬赫正面的要塞群，自然會想其他的辦法。而海軍力量極為弱小的巴托尼亞，就是一個最好的目標。最近有消息表明，在諾斯卡地區，混沌的海軍開始重新集結並且離開了。朕想不出，除了巴托尼亞之外，他們還會有別的什麼攻擊點。」

「那為什麼不把守備在利爪海的艦隊調遣過去呢？」拉姆問道。

「調遣的數量少了不管用。多了的話……如果是敵人的計策怎麼辦？做出想要攻擊巴托尼亞的姿態來。讓我們調動兵力過去，然後卻從利爪海北岸發動進攻？」

「的確有這樣的可能性……非常抱歉，問了很愚蠢的問題。」拉姆這樣說道。

「不，沒什麼。不過，畢竟我們是守備的一方。略感到有些受制於人也是無可奈何地事情。不過朕相信，距離我們反攻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的確如此。」

儘管並不知道所謂的不遠了，以及所謂的反攻具體所指的究竟是什麼。但是這並不能阻止拉姆虔誠的附和著我的話。當然了，出於職業素質的考量，拉姆還是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那麼領袖，您要我們在灰色山脈地區佈置防線。也就是說，我們要放棄整個巴托尼亞地區，是麼？」拉姆接著這麼問道。

「的確是這樣沒錯。那個地方既貧瘠又混亂。同時還是一塊無所遮攔的平原。期間還有大量的木精靈生活其中。朕並不覺得那裡有佔領下來的必要和價值。」

「的確如此。」不知道是不是理解了我所說的話。不過總之，拉姆仍舊出言附和。

緊接著，我和拉姆又聊了聊其他的事情。譬如說現而今，西格瑪帝國佔領區的人心，穩定以及經濟和生產生活的恢復。拉姆的回答非常中肯——如果按照正常情況來看，我們沒有任何好擔心的。但是四處作亂的流寇，土匪，西格瑪帝國的殘存勢力以及更多的森林哥布林和混沌獸化人。這些東西所組成的部隊，都在帝國境內四處作亂。撲滅了一群，緊接著又一群便生了出來。簡直沒完沒了。實在讓人頭痛。

「大規模的清剿行動每個月都在進行。但是那些傢伙就好像是蟑螂殺完了一批就又會出現好幾批。治安強化運動到現在成果的確有。但是要一勞永逸的解決這些事情，恐怕就不是很容易了。」拉姆這樣感歎著：「我覺得，除非集中足夠數量的軍隊，將整個中部大森林地區清剿一遍，並且徹底納入我們的控制之中。否則這件事情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完成。」

「是啊……總之，將目標下降一點，從『滅絕一切國境內的反對勢力』下降到『壓制他們不會弄出太大的亂子』。這樣應該沒問題吧？」我接著說。

「應該沒問題。還有另外一件事情。領袖。我覺得既然我們已經控制了整個西格瑪帝國。那麼量產化半亡靈的計劃與規模，是否要進一步的擴大？畢竟掌控區域擴大之後，沒有足夠的行政人員也是很傷腦筋的。」由卝文卝人卝書卝屋卝整卝理

拉姆所說的道理我自然明白。只是明白歸明白。這種事情想要實行起來，卻是有著很大的困難的。我稍顯困擾的問道：「擴大半亡靈的量產化的確是我們不得不做的事情。但是這裡面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的師資力量不足。畢竟現在還是戰爭時期。更多的族人投身於戰場上也是無可奈何地事情。」

「也就是說，這一切都必須要等到這場戰爭結束才能執行麼？」拉姆稍微有點感慨：「不過，這也算是理所當然的吧。」

在這之後，我們結束了通訊。而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拉姆以極快的速度整編起了十五個師團的兵力，向著灰色山脈衝了過去。在短時間的交涉失敗，巴托尼亞不願意讓出他們所佔據的灰色山脈的幾處關隘的情況下，拉姆隨即發動了進攻。順利的擊敗了國力貧乏的巴托尼亞，隨即佔據了整個灰色山脈的全部領地，而後開始佈置防禦。

也是在這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對面的混沌軍隊的攻擊逐漸流於形式。很少有混沌信徒被投入到進攻中去。甚至連那些混沌獸化人的部隊也少見。更多的時候，發動攻擊的還是那些純炮灰屬性的綠皮。

說起來真是方便呢，飼養一群綠皮做炮灰，做苦工什麼的。不過當然了，我的帝國有著更加方便的炮灰和苦工。儘管在數量和產量上略顯不足。但是在能力上卻要比綠皮好很多。

八月份。

幾乎一成不變的攻城戰持續了接近兩個月。混沌軍隊已經在要塞群前面丟下了上百萬的屍體。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我一直等待著的事情發生了。

一支精銳的混沌軍隊走海路，登上了巴托尼亞的領土。隨後，在一場惡戰過後，這支軍隊擊垮了最近一段時間厄運連連，士氣低落的巴托尼亞軍。很快佔據了巴托尼亞的大片領土。儘管殘存的巴托尼亞人仍舊在抵抗。不過在我看來，他們的失敗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隨後，我做出了一項決定，將那支巡邏利爪海沿岸的艦隊拆分出一批快速戰艦出來。要他們作回老本行。去襲擊對方的海上補給線。

正如同我之前說過的那樣，巴托尼亞是一片貧瘠而且落後的土地。它不可能支撐一支龐大的混沌軍團的日常用度。同時，襲擊這些運輸線路，使得對方後援斷絕。想要消滅那些登陸了的敵人，便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了。

只是，我想的很不錯，執行得也很迅速。但是最終的結果卻讓我大吃一驚——那些快速襲擊的小型戰艦無一例外的失敗了。而更讓人驚訝的是擊敗了這些戰艦的並不是混沌信徒中的海盜們喜愛是用的龍首戰艦。而是……

而是高等精靈們的元素戰艦。

在西爾凡尼亞開疆拓土，攻城略地的同一時間，烏蘇安的高等精靈們也並沒有閒著。在艾瑞兒的帶領下，他們徹底的擊垮了入侵過來的暗精靈，將他們全部趕跑。之後，又發起了一輪對於納格隆的遠征。

當然，這一輪遠征並不是為了納格隆寒冷冰封的土地。而是為了襲擊那些重要的目標——造船廠，船塢，碼頭，還有那些躺在船塢裡面的尚未完工的船隻。這一切都是遠征軍的目標。同時，暗精靈的奴隸營地，也是精靈們最看重的目標之一。在遠征軍的努力下，數十萬的暗精靈奴隸被釋放出來。這些滿腹怨氣，憤怒並且絕望的奴隸們，隨即在暗精靈的領地裡掀起了暴亂。也正是趁著這個機會，精靈遠征軍返回了他們的港口，乘坐船隻離開。留下一個滿目瘡痍的納格隆。

失去了絕大多數的船隻，船塢和碼頭設施。再加上之前海戰中損失的艦船。暗精靈想要恢復其海軍強國的地位，恐怕要等很長一段時間了。而在損失了大量算作是經濟支柱的奴隸，並且因為奴隸暴動，國家遭受了極大破壞，同時因為沒有足夠的艦船去掠奪新的奴隸的情況下，暗精靈的經濟也肯定會受到極大的打擊。在這種情況下，說不得，數十年，甚至數百年內，暗精靈都會一蹶不振。喪失一個世界性大國的地位。

而即使是真的等到數十、數百年之後。暗精靈的經濟恢復了過來，海軍也重新組建了起來。那個時候的世界究竟會變化成什麼樣子，也是不可想像的。說不得，浪費了這些年的時間之後，暗精靈就真的要徹底淪落成一個二流、甚至說是三流的，不值一提的小勢力了。

「朕一定會報復你的！！！！！」

明白了這一切之後，大家也就不會奇怪，為什麼有著數千年生命，城府極深的巫王梅爾基斯，會好像是瘋子一樣歇斯底里的狂吼出聲。撕心裂肺的賭咒發誓，要把永恆女王艾瑞兒殺死了。

不過艾瑞兒完全不在乎那些事情。這位仍舊年輕，仍舊維持著少女青春靚麗，纖細迷人的相貌與身材的高等精靈。已經將她的全部精力與智慧、注意力投入到了另外一個地方。那就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的項上人頭！才沒有時間去聽一隻喪家犬難聽的哀號聲。

第五十章 亂局

這位少女表面上維持著過分的冷靜，而內心中卻被極大地憤怒與瘋狂所佔據。在她的領導下，一支整合了全烏蘇安力量的龐大軍隊迅速的組織了起來。海面上白帆如天邊雲朵一般。戰艦之中身披閃亮鎧甲的高等精靈戰士多如繁星。一場被冠以「抑制邪惡亡靈勢力侵略」的名義，實際上則是永恆女王私人的復仇行動的戰爭就此正式開始。

而艾瑞兒這第一刀。便切在了我所派遣出去，阻攔混沌軍勢的運輸路線的艦船部隊上面。在將它們全部攔截，間接算是幫了艾查恩一個大忙之後。高等精靈大軍以「盟友」的身份出現在了瑪麗安堡，隨即向「邪惡亡靈的人類走狗」發動了攻擊。

在精銳的高等精靈大軍的攻擊下，七拼八湊出來的，戰鬥意志低下的所謂「西格瑪聯邦軍」很快便灰飛煙滅。四位西格瑪帝國的公爵死了倆，餘下兩個丟下部隊日夜兼程，連滾帶爬的逃回到西爾凡尼亞帝國境內。同時將這個情況告訴了目前，距離他們最近的西爾凡尼亞帝國的大頭目。現而今被我冊封為帝國元帥的拉姆·馮·海杜威。

這位新鮮出爐的帝國元帥，目前正指揮著數量龐大的工蟻，以自己還不算是太好，不過也不算差了的軍事工程學知識，在灰色山脈的幾個隘口翻修和加固防禦工事，以應對席捲了整個巴托尼亞，很快便會對帝國本土發動進攻的混沌軍勢。

而在這兩個公爵，帶著絕對沒有哪個吸血鬼願意聽到的消息來到這裡之後，拉姆良久無語，隨後感歎了一句：「真是多事之秋啊……」然後便讓人護送那兩個眼巴巴的看著他，做夢亡靈大軍能夠北上，幫自己找回場子的前帝國公爵下去休息區了。

隨後，拉姆打開了與我的通訊，將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我。在最後有些感慨的說道：「完全沒有想到，高等精靈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介入舊世界的戰爭中。原本屬下還以為，在帝國席捲舊世界而後，與混沌爆發戰爭的情況下，高等精靈會嚴守中立呢。」

「啊……呵呵……其實朕也是這麼想的。」我打了個哈哈，卻是不想要再在這個問題上說太多。以免言多有失，把前兩年做出來的不地道的事情說出來了。讓拉姆知道了也無所謂。但是萬一讓姐姐她們幾個脾氣不好的聽到了，可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拉姆很明顯的，並沒有想要在這個事情上討論太多的意思。他接著向我詢問，究竟應該要怎麼做。

「儘管高等精靈與混沌勢力聯盟，甚至達成默契的可能性很低。我們不需要考慮這種情況。但是在無形中，在高等精靈向南方發動攻擊的情況下，屬下的這支軍隊仍舊免不了腹背受敵的威脅。現而今，帝國的軍隊集中在無盡山脈中部，奧斯特馬赫行省北部，以及灰色山脈附近。而對於瑪麗安堡這一路。我們卻沒有足夠的兵力防禦。」

「是啊，」我說：「在此之前，我們只是考慮瑪麗安堡的軍事力量。覺得單單憑借一部分西格瑪軍隊殘部，再加上帝國的一部分支持，便可以拿下那個地方。卻沒有想到在幾個月之後，一支數量超過百萬的精靈部隊會出現在那裡。的確是讓人頭痛。

——還有，還有一點，拉姆你必須要記住。或許你覺得高等精靈和混沌之間達成默契是無稽之談。但是朕要告訴你的是，如果統治高等精靈的是那個女孩的話，那麼她就有極大地可能，將高等精靈的所謂傳統，與對於邪魔的仇恨丟到一邊去，做出一定的變通。

如果我們不在這件事情上做好準備的話，最後吃虧的肯定是我們。拉姆，我的朋友，我要你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來對抗那個女孩，儘管對於高等精靈的年齡來說，她還只是個未成年的孩子——但是我還是要你用最大的努力，最惡意的思維去對付她，揣測她的行動。只有這樣，才能夠在接下來對抗她的戰鬥中立於不敗之地。你懂了嗎？！」

「是，是的，領袖，我明白了！」雖然很驚訝我會說出這種話來。但是拉姆還是認認真真的點頭，而後向我做出了承諾：「屬下會將她當成我的最大的敵人，以最惡意的心態來揣測，並且拼勁全力去與她作戰！」

「嗯，這樣一來，我就放心了——將灰色山脈的防禦問題放一放。留下最基本的兵力防禦就足夠了。畢竟那裡地形不差，而通過海運遠道而來，還要維持對巴托尼亞的佔領的混沌軍隊不可能派遣太多的軍隊，更不可能攜帶太多重型武器。」

「明白了，領袖。」儘管對於自己精心佈置的防線很快就不會歸屬自己指揮這種事情，稍微的有些不甘心。但是拉姆還是毫不猶豫的接受了我的命令。不過隨後，這位帝國元帥便露出了非常好奇的目光出來：

「那麼領袖，為什麼您會對那個『女孩』如此的熟悉呢？」

「額……哈哈……那自然是因為朕有著其他的消息渠道。」

就這樣將問題多多的拉姆打發走。我便開始重新盤算起現而今的戰爭局勢。

就好像拉姆之前說過的那樣，西爾凡尼亞帝國的主力部隊，都集中在三個地方，其中之一是我親自指揮坐鎮的奧斯特馬赫北部要塞群，另一個是岳父奧拉赫主持的卡拉克-卡拉克防線。第三個便是最新組建起來的，由拉姆主持的灰色山脈防線。

這三個戰區集結了接近四百個師團，超過八百萬的大軍，上萬門火炮，數萬挺機槍以及超過一百萬支步槍。這樣龐大的軍隊如果集結在一起，那麼足以擊垮任何一個敵人。但是現而今的問題是，帝國的軍隊分散開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基本繼承了西格瑪帝國領土的西爾凡尼亞帝國，自然也不得不繼承這個國家四面受敵的窘迫狀況。這些領地即是戰利品，是資源。同時也是會受到攻擊的累贅和負擔。當然了，因為帝國由東南部崛起。所以原本西格瑪帝國要承受的四面之敵，現而今就只剩下了三面。算是略有安慰。

我足以抵擋混沌大軍的任何猛攻。而北部無盡山脈地區，岳父乃是天縱之才，兵力也足夠。肯定足以勝任。現在唯一值得擔心的，便是分散了兵力，需要同時面對兩支敵軍的拉姆所部了。儘管對於我對於拉姆抱有相當大的信心。但是他麾下的兵力畢竟稍微單薄了一點。而且他要面對的對手，也實在太糟糕了一點。

這個世界上恐怕再沒有任何一支軍隊的危險程度，高過他們了。指揮官是一個我親自製造出來了的怪物，陰險狡詐並且惡毒無情的瘋子。而她所指揮的，卻是對舊世界列國人物來說最為高貴善良的高等精靈。

這種天堂地獄一樣的組合所能煥發出的恐怖戰鬥力。真的是拉姆能夠抵擋的了的嗎？或許我應該暫時離開目前還沒有什麼事情發生的奧斯特馬赫防線，先去帝國西北，解決一下陳年舊賬？

不，仔細想想，這種想法實在是太愚蠢了。艾查恩在這裡，能對付得了他的就只有我。所以我必須要呆在這裡。這才是最保險的做法。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選項。那就是我抽出一點點時間來。只要不被艾查恩發現便可以。在那一段時間，我便可以到達帝國西北部，瓦解掉這支精靈軍隊最難纏的那部分——也就是艾瑞兒。斬首戰術對於一支中古時代的軍隊來說是最致命的了。

這的確是個好主意。但是出於另外一方面的考量，我並不能夠這麼做。

「為什麼呢？這是解決這件事情最好的辦法之一。儘管那位女王的心計與智謀非常可怕。但是她的戰鬥能力卻弱的可憐。儘管高貴的血統讓她擁有不俗的魔法能力。但是高貴的血統還同時讓她少了許多奮勇拚殺的實戰經驗。好像是這樣一個小丫頭是不值得你畏懼的。不是麼？所以說，你不去殺了她的原因就只有……那個了……情感？真是種令人生厭的東西。我完全沒能想到，你竟然還殘留著這樣的東西。」

「……說完了？」

對於突兀的出現在我腦海裡的聲音，我並沒有顯得驚訝，在安靜地聽完了他——我的老師詭道之主辛烈治的一番連挖苦帶嘲諷的話之後。便這樣問道。

當然，沒有回答。

「我實在是不知道。老師您竟然會做出這樣無聊的事情來。犧牲六十萬大軍的性命。只是為了對我冷嘲熱諷一番？而更加悲哀的是，老師您的諷刺還全都是錯誤的。說真的，這是我見過的，您做出的最愚蠢的事情了。沒有之一。我真的很奇怪，平時看老師您還是挺聰明的啊，怎麼這一次就變成這樣了呢？」

第五十一章 諷刺和調侃

「我並不知道是什麼話給了你這樣的勇氣與自信。又或者說，這根本《「文」》只是你《「人」》的虛《「書」》張聲《「屋」》勢。如果是那樣就太可憐了。或者你所犯下的並不是自作聰明這樣的過失，而根本就是『愚蠢』這樣讓人無法原諒的錯誤呢？」辛烈治毫不猶豫的這樣說道。

並沒有掉入我所設計的語言陷阱裡面，當然更沒有惱羞成怒或者驚慌失措，辛烈治老師以諷刺對抗諷刺卻是又將我數落了一通。這讓我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算了，如果再這樣你刺我我刺你的，恐怕幾千年也不能結束。或許老師會很樂意這麼做。但是我可沒有他那個美國時間。

「算了，這種無聊的口水仗，等到我成就了神祇之後再繼續吧。我之所以說你說的愚蠢，是因為你說的話是錯誤的。我的確對於那個女孩抱有一點不同尋常的感情。但這並不是阻礙我行動的原因——而以我的能力，不用將她殺死，而是將她擄走，然後運回來關起來，接下來調教成溺器還是別的什麼都可以。如果那些高等精靈不死心的話，我還可以演出一次假死的劇目給他們看。所以您說的是錯誤的。」

「的確如此，」辛烈治老師似乎同意了我的說法。而後，他又接著問道：「那麼原因呢，既然能夠做到最好。那麼為什麼不這麼去做呢？」

「在滿足您的好奇心之前，是否也可以請您回答我的一個問題呢？」我這樣對他說：「就好像之前說過的那樣，您為什麼會做出那麼無聊的事情來呢？犧牲六十萬大軍的性命。真的只是為了對我冷嘲熱諷一頓麼？」

在這之前，因為受不了這個混蛋無休止的騷擾，所以我關閉了與他之間聯繫的心靈連接。雖然在最開始的時候，因為缺少了老師犀利的吐槽而感覺稍微有點不適應。不過在很短暫的時間內，我就重新恢復了過來。而且的確，不用和那個混蛋勾心鬥角浪費心神，做事情的效率也提升了很多。

不過這一切在這一天結束了，這個討人厭的傢伙出現的最初，雖然讓我錯誤的產生了一種「久違了」的感動。不過仔細想想其實我還是挺討厭他的。儘管這傢伙和我一起過了好幾年時間，並且是我名義以及實際上的老師。

「那個並非我的本意。」辛烈治回答說：「我們只是將大的方向訴說出來。而具體的指揮與如何行事，則是下面人的工作。我只不過是借助那些祭品的功效，做了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罷了。」

「原來如此……『下面人』麼？艾查恩那傢伙聽到老師您這樣的說法肯定會很失望吧。畢竟是一條自視甚高的狗。」

「那種事情我毫不在乎。」

「好吧，不在乎就不在乎……既然您回答了我的問題，那麼我也來解決您的疑惑好了。我之所以不會那樣去對待那個女孩，實際上的原因……不對……不不不……我想您應該是知道的啊，那種興奮，我曾經從您的身上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過。」

隨後，當辛烈治發出了一聲輕笑過後，我說出了答案：「我不對付她的原因，和幾年前，您不會想要殺了我的原因是一樣的。」

很明顯的，老師明白我的意思，隨後發出了這樣的感慨來：「想要評測一下自己的玩具，自己的弟子，自己某種意義上的傳人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惡趣味。」

「這樣評價自己的愛好真的好麼？不要對自己太苛刻，老師。」我馬上諷刺那傢伙。畢竟那傢伙在最初，對於我的態度至少有九成和他說的一樣。

「我從不否認自己的興趣。即便它是惡劣的，邪惡的，或者與普通人的道德觀念不同。」

「不愧是老師，或者說，不愧是詭道之主。」我這樣感慨著：「曾經我認為我已經很放得開了。不過和老師您比起來，我似乎還差很多。」

在聽到這樣不知道是諷刺挖苦還是讚美的話語之後，老師愉悅的笑了起來，隨後又問道：

「那麼，就為了測評一下你的那個學生，你就出動了你的『王牌』了麼？如果失敗了的話又要怎麼辦？還是說，你一貫宣稱的，你對於吸血鬼這個種族的感情只是一個謊言與借口？」

「當然不會，我對於帝國，對於我的親族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即便是您，也請不要隨意評論這種感情。」

聽到我過於認真的語氣，辛烈治稍微頓了一下。呵呵一笑，卻是沒有再說話：「那麼，既然你以我與你之間的事情做比較，就請你仔細思考一下事情出現差錯的後果吧。」

「怎麼可能？我只是教導了她半年時間而已。就算是再怎麼天才，也不可能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內取得什麼成績。」我無情的嘲笑他。

「對於神來說，半年，一年，幾年，幾十年其實沒什麼區別。」

「但她並不是神。」

「或許吧，再聯繫。」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辛烈治的精神力在我的腦海中消失不見。在這之後的一個月後，當我回想起這一天所進行的對話，便要忍不住感歎一番。

九月份，矮人王國的防線最終崩潰。矮人至高王索林·葛路德彼爾陣亡。殘餘的矮人勢力得到了西爾凡尼亞帝國的救急，隨後，帝國元帥奧拉赫·馮·亞伯赫拉辛派遣部隊，將那些矮人殘部護送去了卡拉克-昂叟。這座唯一一座仍舊掌控在矮人手中的山地要塞城市。

也正是趁著這個機會，西爾凡尼亞帝國與矮人王國正式簽訂了停戰協議。停戰協議中規定，帝國將以一千五百萬金拉爾的價格，從矮人王國那裡「買」來卡拉克-赫爾以及卡拉克-卡拉克及其周邊全部領地。購地金分十五年償付，年息半厘。

當然了，有鑒於矮人王國困窘的狀況，矮人們同樣同意帝國以武器裝備，糧食物資以及其他矮人王國匱乏的生活必需品來代替金錢。這樣一來，帝國實際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更加低廉了。

相信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矮人王國都會作為帝國的一道藩籬屏蔽。用他們所剩不多的人口與精力，為帝國守備好東北部的邊界，以阻擋那些在無盡山脈東麓大肆繁衍的暗夜哥布林。

矮人王國的篇章告一段落，這個徹底淪落為了三流的，無足輕重的勢力的東西，想必不會再有什麼人對他們的未來有興趣。多半就會這麼沉寂，隨後滅亡了吧？

這邊矮人王國全線潰敗，而那一邊，混沌矮人帝國卻並未損傷多少——之前有說過，混沌矮人們豢養著數量龐大的黑獸人與大地精奴隸。這些被改造過的強大綠皮的人力資源可以說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即便是在奧斯特馬赫的稜堡要塞群下那麼死，在矮人王國的拚死反抗下那麼死。死了這麼長時間，卻仍舊能拉出更多的兵力來。

因此，在擊垮了矮人王國之後，混沌矮人們只是短時間的休整了一下，隨後便向著帝國經營已久的卡拉克-卡拉克防線。一場惡戰隨即展開。

「混沌矮人在地下隧道網投入重兵，以數十輛鐵甲列車，配合黃銅惡魔部隊，對我方防線發動猛攻。同時在地面上，混沌矮人也投入大批黑獸人，大地精部隊發動猛攻。

敵人的空軍同樣強大，裝配了大量的飛艇，以及大批疑似失傳了的矮人直升機的空中格鬥兵器。前者的體型巨大，裝配有大量火炮，並且可以從高空投擲重磅炸彈。儘管看起來非常脆弱。但實際上即便是亡靈巨龍的龍息，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將之擊垮。而後者機動靈活，同時裝備有原始形態的機槍，即矮人速射步槍。

對方的戰鬥力機槍。而山地作戰也使得我方火藥武器上所佔據的一點優勢無法發揮。在幾次主動出擊並未獲取足夠戰績的情況下，屬下率領部隊進入卡拉克-卡拉克防線進行防禦作戰。目前並無異常，無需增兵，不過火藥武器消耗彈藥量極大，請確保屬下所部彈藥補給供應。奧拉赫·馮·亞伯赫拉辛。」

岳父用這樣公事公辦的語氣給我寫了信，讓我稍微有點不舒服。他這是純粹要跟我生分了啊……這種情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嗯……大概就是我和他第一次產生衝突，最終將他留在卡拉克-卡拉克那地方開始的吧。

不過稍微感歎過後，我便恢復了常態。畢竟人要向前看才行。不能老是被過去所拘束。而且，反正事情已經不可挽回了。

比起這件事情來，岳父還守得住卡拉克-卡拉克的防線。這就已經足夠了——而比起這件事情，另外一件事情很明顯的更重要——九月十六日上午九點四十五分二十七秒，帝國元帥拉姆·馮·海杜威陣亡！高等精靈大軍擊垮了他所率領的亡靈大軍，進入了帝國腹地！

第五十二章 事實上沒有那麼糟糕

一開始的時候，我在覺得帶來這個消息的吸血鬼軍官是在跟我開玩笑。當然很快我就明白了，這個世界雖然很奇葩，但是無論如何，玩笑都不是這樣的開法。拉姆那傢伙是真的死了，在死之前還遭到了凌遲，隨後頭顱被掛在了高等精靈軍團的戰旗上面，以炫耀武功。

「元帥至死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冷靜的看著那些精靈。他的態度讓那些精靈們惱羞成怒。除了凌遲之外，死之前他還受到過其他許多的虐待。那些高等精靈簡直就像是瘋了一樣想要讓元帥屈服。但是他們到底還是失敗了……」與拉姆一齊被俘虜，隨後被當成使者放回來的吸血鬼軍官聲音裡帶著哭腔，將拉姆走向死亡的那一段經歷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

「死了啊……那個傢伙就這麼死了……」我仰起頭，稍稍回憶了一下那個傢伙與我之前相處時候所發生過的事情。不由得哀歎：「拉姆死了，要朕到哪裡去，再找一個像他那樣精明強幹，忠心耿耿的副官呢？」

聽到我語氣哀痛的感慨聲。對面匯報情況的吸血鬼軍官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莫哭，拉姆死之前都一言不發，你要學他，莫要哭。」

瓦雷德語氣平淡的勸說，隨後那位吸血鬼軍官好容易忍住了哭泣，跪倒在地，低著頭低聲啜泣著。

「那麼，拉姆死之前，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元帥死之前說，高等精靈女王能為深不可測，若不及早處理，必成大患。」

「……深不可測？行了，朕明白了。你下去休息吧。」我這樣吩咐那個吸血鬼軍官，隨後，他便跟著其他幾個同僚一齊走出了我的辦公室。

「半年時間……如果沒有什麼奇遇，再如何天才，再如何苦練。也不可能得出一個修為被拉姆評價為『深不可測』的傢伙。更何況這一段時間以來高等精靈也是南征北戰，多虧了朕那個好學生出謀劃策，那就更不可能有時間去學什麼魔法武技了。而偏偏這場戰鬥最終的結果卻是那樣……也就是說……辛烈治……你該死！」

不到片刻，我便明白了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

當時亡靈軍隊倉促回援，精靈軍隊卻也是遠道而來。雙方都沒有時間精力修建什麼防禦工事或者別的東西。就直接在米蘭登的西北部道左相逢，在前鋒交手過一會兒之後，雙方主力便開始了鏖戰。

拉姆知曉帝國心腹之地的重要性。當時就急了眼，第一波次的攻擊便壓上了二十個師團，超過四十萬的精銳亡靈大軍。而對面，他的對手艾瑞兒也不甘示弱。集中百萬精靈大軍，再加上在瑪麗安堡被她收納了的二十餘萬人類軍團被她佈置成六個集群，三面包圍，便向著亡靈軍的先鋒發動了攻擊。

在探明消息之後，拉姆很快又添上了四十個師團。這六十個師團，超過百萬的兵力呈品字型排列開來，相互支援。這一場大規模的遭遇戰隨即開始。

天空中，精靈們豢養的巨鷹與獅鷲，飛馬還有它們的騎手們對抗著亡靈巨龍為首的幽靈空軍。地面上，精靈銀盔騎士，與黑騎士奮勇拚殺。大批的精靈大魔法師的加盟，使得亡靈軍隊擁有的熱兵器的優勢大打折扣。

在接下來，一連九天的大戰之中。拉姆和艾瑞兒都不斷地加大籌碼，生力軍源源不斷加入戰爭。雙方軍隊浴血拚殺，整個米蘭登土地業已被鮮血與死屍所覆蓋。接近兩百公里內的各個戰場地皮都打得稀爛。

一些小型村莊，人類定居點和小城鎮更是雙方反覆爭奪的地點。往往在幾天，幾十次的反覆爭奪中，那一棟棟的房屋——特別是那些有錢的豪紳所修建的豪華的，有著高聳院牆的宅邸都一次兩次的被雙方用魔法，用火炮轟擊。小型的村鎮隨即被攪爛，較大型的城鎮也隨即成了廢墟。在這一切的「戰略要點」完全失去價值之後，雙方便繼續在這瓦礫堆，廢棄的垃圾堆上面用遭遇戰的方式猛烈拚殺。

這一場戰爭可以說是棋逢對手。無論是戎馬半生的天才吸血鬼軍官，還是被我一手締造的怪物。都是當世最優秀的指揮官之一。而雙方軍隊的數量與戰鬥力也都基本接近。短時間內，實在無法分出勝負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另外一條戰線出現了一些狀況——大惡魔，上位大惡魔！被稱呼為嗜血狂魔的恐虐惡魔，被稱為萬變領主的辛烈治惡魔，被稱為大不淨者的納垢惡魔以及被稱之為秘密守衛的莎莉士的惡魔。這些精銳的頂級神僕突兀的出現在了巴托尼亞-灰色山脈戰場上。隨即讓守備在那道防線的亡靈軍隊陷入了苦戰中。

拉姆急了——擊垮高等精靈的遠征軍是為了保護帝國腹地的安全——然而，如果灰色山脈的防線被擊垮。那麼帝國腹地卻將會迎來一波破壞力量更大，更恐怖的敵人！於是他當即決定發力，不計一切代價，要在短時間內將精靈軍重創。而後留下部分兵力，自己則帶著主力回援。

想法不錯，不過執行起來卻很困難。在戰爭進行到第十天的時候，因為拉姆的覺悟，西爾凡尼亞帝國軍猛烈地攻擊以及連續十天大規模作戰，帶給精靈軍隊的身心疲憊。亡靈軍隊終究佔據了上風。然而即便是這樣，想要達到拉姆所想的「重創」卻仍舊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於是拉姆做出了頗為冒險的一個決定——他將亡靈軍隊的最後一點兵力，也就是他麾下直屬的一個黑色新軍師團投入戰場。這一個精銳師團的加入，使得戰爭的天平完完全全的傾向了帝國軍方。在拉姆的指揮下，帝國軍隊忠於獲得了開戰以來的第一次勝利。大軍以瑪麗安堡的軍隊為突破口，隨即席捲了整條陣線。

高等精靈軍隨即展開防禦陣型，開始收縮陣地，擺出嚴防死守的姿態來。如果他們完成這個佈置。那麼在稍微損耗了一批部隊之後，精靈軍隊的主力仍舊會存在。那麼拉姆好不容易製造的機會便會失去效力。他的目標「將對方重創」也就無法達成。

在這種情況下，拉姆做出了另外一個極為冒險的舉動——他指揮直屬他的黑色新軍師團。在亡靈巨龍與鬼怪蠍螳的猛攻下殺開了一條血路。徑直向著精靈軍隊的中央，也就是無數情報顯示的，他目前的對手艾瑞兒的所在地殺了過去。

他可不是瓦雷德，可沒有「測驗一下玩具的能力」這樣的惡趣味。更沒有與艾瑞兒產生任何羈絆。當然也完全不會因為對手是個可愛的美少女而手下留情。

他到那裡去，就是為了殺她的。

殺了艾瑞兒，殺了這個陰險狡猾，用兵老道的高等精靈永恆女王。這樣一來帝國北疆便可高枕無憂。他便也能夠安心調轉槍口，殲滅那些東西方巴托尼亞越境而來的惡魔大軍。以此來報效他的國家，他的民族，以及他的領袖！

想到了這些事情之後，拉姆眼中的光芒變得更為熾熱——沒錯，那個人，他的領袖，他的主君，他所信仰著的，能夠帶領西爾凡尼亞走向永恆的光輝中的偉大的，傑出的，無與倫比的人。瓦雷德·馮·卡斯坦因。效忠於他是拉姆這一生中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

他加快了他的速度，雙手中兩柄長劍不斷揮舞，猶如一股旋風一般，極快的，砍瓜切菜一樣，在極短暫的時間內便將一整個高等精靈連隊擊垮。而且，他對陣的並非一般的高等精靈公民武裝起來的盾矛手或者劍士。而是一支精銳的職業部隊，身著重甲，手持大劍的荷斯劍聖。

這些平時以速度著稱，號稱招數精湛，劍術通玄，足以一劍完成幫蚊子性轉的荷斯劍聖，在拉姆面前就好像是小孩子一樣軟弱無力。鮮紅色的長劍捲起鮮紅色的旋風，鮮紅色的旋風掀起鮮紅色的血浪。隨後一切歸於平靜。見到這副場面的人無不會被他的氣概與覺悟所打動。

這是一個真正的，活生生的，全力以赴的奮鬥著的戰士。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位吸血鬼戰士所代表的，便是任何一個民族都必須為之稱道的偉大精神！而除了支撐著這股精神的動力——他的族人與他的領袖之外，他還有著承擔這一切的強壯體魄，敏銳的大腦以及豐富的經驗與知識！這個吸血鬼戰士是完美的！

但是並非無敵。

拉姆一馬當先。率領著一個師團殺透了高等精靈布下的一重重陣線，直衝入敵軍中央陣列——而後，他看到了一個讓他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狀況的畫面。

大批的高等精靈異常虔誠的匍匐，跪倒在那金碧輝煌的王座上。在王座的旁邊，新鮮的水果，美味佳餚和各種清涼可口的飲料被相貌甜美的精靈女孩高高舉起，擺滿了托盤。而端坐在那王座上的便是他這一次的目標。

第五十三章 改變

端坐在王座上的女孩，穿著略顯清涼的紗質的服飾。頭頂斜帶著王冠，赤裸著的雙腳和手臂纖細而且白皙，體型小巧，並且有著一頭閃亮耀眼的金色長髮。

這是一個無論從任何觀點去評價，都可以給出「完美」的結論的美少女——如果她能把她帶著的銀色面罩摘下來的話。

「哦……來客人了啊……拉姆·馮·海杜威。我的老師最器重的大將。真想不到來這裡之後第一個對手，就是您這個等級的人物呢。」

在眼看著亡靈軍勢殺了過來之後，女孩端詳了一下衝在最前面，渾身暗紅色的吸血鬼戰士。悠然自得的說出了這樣的話來。聲音同樣是年輕的小姑娘的聲音。音色也非常優雅，聽上去讓人覺得很舒服。但是語調卻裝模作樣的在模仿傲慢的大人一樣。由此產生了一種不和諧。

不過拉姆並不在乎這些。他並不好奇對方為什麼還會這麼悠然自得，也不會感慨她的年齡與美貌。更不會回應她的任何話語。拉姆繼續維持著自己的判斷與決定。毫不動搖地繼續衝鋒，揮舞長劍，將靠近的，想要阻攔他前進的高等精靈武士們，那些白獅衛隊，鳳凰衛隊的勇士。那些高等精靈的大魔法師一一殺死。

「態度堅決而且判斷力上佳。果斷的男人我也並不討厭……不過說起來，您和老師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極端呢。」

眼看著拉姆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艾瑞兒卻仍舊沒有任何驚慌失措，恐懼或者類似的話語。她仍舊保持著悠然的態度，同時以居高臨下的態度品評著拉姆。□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com□

不過仍舊毫無動搖。

偉大的吸血鬼戰士毫無動搖，一路殺來，對於他來說，艾瑞兒，一個將死之人，說的什麼東西都是廢話。廢話是不需要在意的。而在這一輪殺戮之中，到底艾瑞兒身邊的精靈兵將都是精銳，拉姆麾下各位吸血鬼軍官都被高手攔了住。麾下黑色新軍也被捲入了惡戰之中。這樣一來，便只有拉姆一人突出重圍，趕到了艾瑞兒身旁了。

沒有言語，完全不為所動。年輕的帝國元帥二話不說，三步並作兩步快速跑上王座，手中長劍一舉一落，便要將艾瑞兒的頭顱斬落——

然而沒成功。

面對拉姆這樣的攻擊，艾瑞兒輕笑著抬起了手，絲毫沒有猶豫的抓向了他血紅色的長劍。那纖細的手臂，白嫩的手指怎麼看都不像是能阻擋住他的攻擊的樣子。通常人們看了這一幕之後，都只會認為艾瑞兒會在腦袋搬家之前再賠上一條胳膊。而拉姆也是這麼想的。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元帥左手長劍又從側面揮砍了過去，以防止意外發生——而這樣做的結果便是。

艾瑞兒那纖細白皙小巧的手指點在了拉姆右手揮砍而來的劍鋒上。隨即一股巨大的力道徑直壓向了他。那是拉姆完全無法抵禦的恐怖力量。而同時，左手劍彷彿砍在了一道看不見的牆壁上一樣，在距離艾瑞兒的身體還有毫釐之差的時候，便不得寸進。隨後被逼退。

被那力道壓了過來，拉姆再不能堅持，馬上向後跳了過去。在半空中穩住身形，雙手一翻長劍消失不見，而後轉眼間雙手連翻，一串魔法手勢之後為自己加持了兩道防禦結界和飛行術。隨後手腕一抖，一柄小巧的魔杖落入手心，被他穩穩握住，無數道血紅色的霹靂隨後「辟里啪啦」的向著艾瑞兒轟了過去。王座周圍隨即被煙塵覆蓋。

「幹掉了麼？」拉姆心中暗想——隨即一股巨大的力道從天而降，他感到好像有數百噸重的重物壓在了自己身上一樣。一下子便從空中墜下，被死死的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該，該死……」拉姆拚命地想要重新爬起來。他調集渾身上下的力氣，想要從這無形的束縛中掙脫出來。帝國元帥裸露在外的臉上，手背上青筋暴跳。看起來異常的嚇人。可以從這裡看出他已經盡了全力——然而，然而還是無法掙脫。

每當拉姆使用的力氣加了一分的時候，那束縛的力道就再加三分。到最後數百噸的力道已經上漲到了上千噸。拉姆的每一根骨頭，每一塊肌肉都發出難以抑制的痛苦的呻吟。他這才無能為力了。

眼看著己方統帥受創，一眾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軍官馬上增強了共識，想要將拉姆搶過來。不過面對守備嚴密的高等精靈軍隊，他們仍舊無能為力。

「這樣子看起來就不錯了。」煙塵散盡，華麗的王座重新暴露出來。看起來完全沒有受到一點傷害。赤裸著腳的艾瑞兒一步步的走到了拉姆面前。看著這個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的吸血鬼戰士，仍舊抬起頭，露出不屈的面色來，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老師，也像是您一樣堅強麼？」

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當然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有任何回應。拉姆一言不發，只是死盯著她。

「真是嚇人的目光呢。不過我希望是那樣。因為如果我抓住他之後，他就痛哭流涕的求我原諒。我也很難辦呢。」

艾瑞兒一邊這麼說，一邊伸出腳，猛地踩住了拉姆的腦袋——或許一些異常性慾患者會對此感到很興奮。但是拉姆不會，拉姆是個堅強的戰士，而且拉姆的心理很正常。被一個少女踩著腦袋，他只會覺得非常的難堪和恥辱。當然同時也還有絕對的憤怒。當然這些情感也不會轉變為興奮或者別的什麼，大家可以放心——緊接著，緊接著艾瑞兒的腳便忽然發力。在拉姆心想著：「這究竟是什麼力量？！」的驚訝中，將吸血鬼元帥堅硬的腦袋直接踩到了土裡面去。

「這樣的話，大概會讓您乖巧一點吧。等見到老師之後我也會這麼對待他的……嗯，等我玩膩了為止。」在說完這樣的話之後，艾瑞兒繼續向前走，踩著拉姆的腦袋，走到了他的脊背上——然後一下子將他的脊柱裁斷——緊接著是四肢。在異常的魔力作用下，吸血鬼強大的恢復能力無法啟動。隨後，艾瑞兒解除了拉姆身上無形的束縛。不過在脊椎與四肢的骨骼全部斷裂的情況下，拉姆也只能像是一攤爛泥一樣癱倒在地上。

眼睜睜的看著艾瑞兒如同秋風掃落葉一樣，把他的下屬全部擒獲，將他的大軍剿滅……

「怪物……」眼看著如同蝴蝶一般，在人群中翩翩起舞，播撒血霧的嬌弱的小丫頭。拉姆只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隱隱有崩壞的趨勢。

於是失敗了。

在失去了總指揮官以及一批最精銳的吸血鬼軍官之後，西爾凡尼亞帝國軍遭受到了猛烈地反攻，儘管各個師團的吸血鬼將軍們拚死反抗。但是最終還是失敗了。總共超過八十名吸血鬼軍官被俘虜。隨後遭到了非人的虐待。

每天，那個疑似神經病的小丫頭都會到他們身邊來，仔細挑選一番。然後割除他們身上的一些器官。有時候是鼻子，耳朵，有時候是胳膊或者手臂。甚至有時候是五臟六腑的其中之一。

在喪失了恢復能力的情況下，每一天都會有幾個吸血鬼軍官因為受不了這種侮辱自盡，也有一些吸血鬼軍官會被折磨致死。就這樣到了最後，只有一個沒有被選上一次的「幸運的」傢伙，活了下來。就是那個回到我身邊，給我匯報了情況的同族。

因為不理解對方究竟想要做什麼。所以他很簡單的將艾瑞兒的行為定義為了虐殺和凌遲。但是在瞭解到這個情況之後，我心中隱約的產生了一點點不安。不對，這種情況，事實上我早就應該明白，只是不太想要承認罷了。

總之，在知道這一切之後，我決定放下手頭的東西，去找那個傢伙。至於在見面之後究竟要怎麼做……

「那取決於你的態度。艾瑞兒。」

再一次站在那個女孩的面前。但是身份和立場卻全都不一樣了。帶著我遺留下來的銀色面罩的她的雙眼中，除了瘋狂與慾望之外，我再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不出意外的。在見到我的第一時間，艾瑞兒出手發動了攻擊。那強大的無法以常理計算的魔力之中，儘管微小，甚至很可能會被忽略。但是我還是察覺到了那個人的味道。

「辛烈治……」

我一邊低吟著這個傢伙的名字，一邊徑直走到艾瑞兒的面前——那些攻擊，無論是魔法的，還是物理的，在靠近我身邊之後便馬上被彈開。隨後引起一場大爆炸。在這樣做的次數多了之後，周圍的地面便是一片狼藉了。高等精靈最精華的一批部隊，連同他們的營帳與輜重一起，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全部灰飛煙滅了。

不過那個傢伙看起來毫不在乎的樣子。或者說，她已經被仇恨迷住了眼睛，完全看不到周圍的情況了。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

除了這樣毫無道理，完全沒有理智的怒吼之外，她再沒有多說一句話。

第五十四章 造物的強弱

儘管並沒有想要這麼做。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似乎不打一架是不行了。或許有些人喜歡看到那種激烈精彩的打鬥，而在打鬥中穿插對話互相揭底，爆出黑歷史的模式。但是很抱歉。這場戰鬥完全沒有各位想像中的那麼好。只是第一時間，我便明白了對方與我之間有著本質的差別。

差不多是一個上位大惡魔級別的力量吧。說不上弱，但是也實在不能稱之為強。拉姆就是死在這股力量之下麼？

我稍微感慨了一下，隨後空間恢復平靜。艾瑞兒只感覺自己體內充沛的魔力在一瞬間消失不見。甚至連自己的身體都無法感覺到。整個人失去了控制癱倒在地。

「這，這是怎麼回事？！」

「就是這麼一回事啊。」我走過去，輕輕將她抱了起來，然後放到了她的那張金碧輝煌的寶座上。

「你輸了，如此簡單，僅此而已。」

我這樣說，然後，艾瑞兒稍微驚訝了一下，緊接著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這讓我稍微覺得有點驚訝。

「沒錯，沒錯，是我輸了。但是同樣輸掉的還有你啊，你也輸掉了。老師。」艾瑞兒發狂一樣的大笑著，一邊笑一邊這麼說。

「你究竟在說什麼呢？」我稍微有點好奇。而「好奇心」這種東西被勾起來之後就很難抑制住了。儘管這個女人殺死了我最好的朋友和最忠誠的下屬。並且虐殺了數十名我的族人。可以說是和我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但是我覺得我應該可以容忍她到她將她想要說的話都說完的地步。

「對於一個創造者來說，一個完美的造物應該是何等樣的呢？」她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回應我的疑問。而是對我提出了這樣的問題來。

「完美的造物麼？」這讓我想到了凱蒂。不過她幾乎等同於我的最高等級的秘密。即便是辛烈治知道這件事情，也不可能將它告訴艾瑞兒。因為那毫無意義……不過當然了，也說不定會出現類似的情況。總之，還是等她將話說完再看好了。

艾瑞兒並沒有讓我等待太久。很快就將她的理論說了出來：

「所謂完美的造物，就是……強大到足以殺死創造者才行。我一直是這麼堅信的。即便是只有短短的不到半年的時間。即便是因為任務的原因，您只能潛移默化的對我施加影響。但是在你離開之後，我的確將自己定性為了您的完美的造物。所以說……」

「所以說失敗了啊，艾瑞兒。」我輕輕地摘下了她臉上的面具。那材質普通的白銀面罩在我手中逐漸融化，隨即消失不見：

「三個錯誤。第一，你那時候見到的我，只是一個劣化了的我而已。第二，接受了辛烈治的恩惠的你，已經無法稱之為完全是屬於我的造物了。第三……我從來就沒想過……我原本以為你會很快就把我給忘記了。然後開開心心的開始新的生活。或者在這之後你會遇到哪個比我好得多的，真心喜歡你的高等精靈。然後你們結婚，組成家庭，生一個兩個孩子。到最後很幸福的死去。我與你的記憶只是在偶爾或者不愉快的時候才會想起來……事情本應該——」

「——絕對不會！我不認同那種事情！」艾瑞兒很激動的喊了起來：「我的未來絕對不是任何人能夠注定的！我看上了您，那麼這個世界上我所在乎的，所願意接受的也就只有您一個了。其他的任何東西，任何事物在我眼裡都是毫無價值的！我只要您……我也只喜歡您……」說到最後，艾瑞兒痛哭流涕起來。那張原本除了天真與活潑，還有一點點的羞怯之外再沒有別的情感了的臉上，現在寫滿了痛苦和不甘願。讓人看著非常的心痛。

「稍微有點為難呢。她這個樣子我實在是不太好下手……」我心裡面這麼想。儘管艾瑞兒驅趕了上百萬的大軍侵略我的國家，擊垮了我的軍隊並且殺了好多我的同胞，包括我最信任的屬下和最好的朋友——但是，那些不講道理的混蛋們看到這樣可愛的小姑娘被我惹哭了。一定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這件事情定性為「我的錯」的吧？！

所以說真是難辦呢。各種意義上的。

當然如果我不管不顧的就直接原諒她。然後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把她帶回家去啪啪啪。肯定也會有很多人破口大罵：「拉姆的仇怎麼辦啊？！見到妹子就腿軟了嗎？！這樣的主角真是無話可說！呵呵……」之類的。

而如果我既不原諒她，也不殺她。而是選擇繼續糾結下去。不解決這件事情而將她放走。那麼肯定還是會有人罵我：「說好的殺伐果斷哪？！主角太軟弱了吧？！這種事情有什麼好猶豫的？！」之類的。

反正，總之，不管我選了左中右哪一條路線。最終都會有人不滿。所以說「嗶」就是一群難伺候的「嗶」。

對不起我說粗話了。請大家將這一段無視就好了。我一邊這麼想，一邊抽出佩劍，利索的斬落了艾瑞兒仍舊在嚶嚶哭泣的，我見猶憐的大好頭顱。隨後走到了她守在身後的那個營帳內。的確，那裡躺著一具取自不同的吸血鬼身上各個部位拼湊出來的，完成了大概十分之一的人形。做的非常精緻，非常精緻……儘管完成度大概只有十分之一。但是我仍舊能看得出來。這個相貌是根據我製作出來的。

這個女孩完全已經瘋了……

我搖了搖頭，隨後手一抖，將那具人形的遺體全部收斂起來。與在另外一個地方發現的那些被野狗，烏鴉啃食得看起來極糟糕的族人的屍體放在一起。準備帶回到西爾凡尼亞去，好好地安葬在軍人園陵內。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們做到的事情了。

開玩笑的。

其實真正發生的事情是我摟住了艾瑞兒，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裡，不斷地重複著：「是我的錯。請你原諒我。」或者類似的話。聽到之後，艾瑞兒哭的更大聲了。似乎完全沒有想要原諒我的意思。而是掏出了匕首，猛地插到了我的後背上。不過我完全沒有想要躲避，或者防禦的意思。而是任憑匕首刺了進去。

血液很快流淌出來。沾滿了艾瑞兒的手臂。她看起來似乎被嚇到了。難以置信的看著我。似乎想要說出「為什麼不躲開？」這樣的問題。但是到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這樣，能稍微解氣一點了嗎？」我仍舊保持著微笑，然後這樣問。於是艾瑞兒再次哭了出來。撲到了我的懷裡面，一個勁的說我是個笨蛋。我什麼也沒有答應，只是默默地掏出手絹來，擦拭艾瑞兒眼角的淚水。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艾瑞兒才重新冷靜下來。死死的抱著我，就是不肯鬆手。

我們兩個就這麼相互偎依著，過了好一會兒。天擦黑，艾瑞兒因為消耗了太多體力睡著了。於是我抱著她離開了那裡。回到了奧斯特馬赫的前線。將她好好地放到了我的房間的床上。蓋好被子。

在藉著月光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她的睡相之後，我輕輕感歎了一聲。再最後小聲對她說了一句：「對不起。」輕吻了她的額頭。隨後才離開。

當然這也是開玩笑的。

其實真正發生了的事情，是我權衡再三，卻仍舊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殺了她麼？不殺她麼？或者乾脆把她放走？把她囚禁起來？果然還是殺了她比較好吧。但是又有些不甘心……畢竟是我虧欠她的。

「你離開吧。」最後，我終於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離開舊世界，回烏蘇安去，帶著你的軍隊一起。我不殺你，帝國也不會繼續開疆拓土。如果你今後還想要找我報仇的話，我隨時歡迎。不過不要再帶著軍隊來了。這樣對西爾凡尼亞或者烏蘇安都不是好事。」

讓我預料不到的是，艾瑞兒竟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我的話。同時遞給我一個鄙視的眼神。好像在說：「你這個優柔寡斷的廢物」一樣。儘管佔便宜的對象是她，但是她還是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來。

在短暫的驚愕之後，我便明白了艾瑞兒的那個眼神中的另一層更為深刻的含義。

恐怕她在內心深處，也曾經想像過，要被我殺死。被我殺死，或者說解脫，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未嘗不是一種幸福。→文·冇·人·冇·書·冇·屋←

無法妥協，無法相互原諒。甚至連將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也不行。原本親密無間的兩個人已經漸行漸遠。就算後悔，就算想要彌補，也無從著手。在未來，如果能相互保持距離，形同路人已經是最好的結果。而更多的可能卻是……

「我會離開這裡的。不過，也正像是你說的那樣，我總有一天再回來找您。」最後艾瑞兒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彷彿要將我的所有印象全部收到眼底。說起來，這實際上應該是我和她的第一次「見面。」

就這樣，三個結局，大家喜歡哪一個呢？

第五十五章 稍微有點傷感……當然只是稍微有點

在艾瑞兒那件事情結束之後好幾天，我都有些提不起精神來。儘管我總覺得在處理這件事情上，我已經做到了力所能及的最好了。

但是還是覺得不舒服。

好吧，幾年前，我在烏蘇安對那孩子做的那件事情不算。刨除那件事情之外，我完全沒有錯——就算是有錯我也不會反省，更不會改正。

總之，在這件事情結束之後，高等精靈的大軍在經過短暫的混亂之後，便無奈的做出了退回烏蘇安的決定。而再沒有援軍，在之前的戰爭中，又將軍隊消耗殆盡的瑪麗安堡及其附近的自由市，也因此喪失了所有的抵抗能力。

隨著帝國軍為主，少部分西格瑪殘存的部隊為輔助力量的一支軍隊，進入到了這塊地區。商人總督們在無可奈何地情況下只好投降。所謂的「西格瑪聯邦」隨即宣告成立，並且同時宣佈與西爾凡尼亞帝國結盟，並且向混沌勢力宣戰。

因為計劃在中間出了差錯——西爾凡尼亞帝國介入到這場戰爭中的太多。而且原本確定的四塊領地現而今少了兩個統治者。再加上那些自由市是主動投降的……這一來二去的加起來，這個新鮮出爐的西格瑪聯邦，最終與那位神皇所期望的差了很多。

那兩個少了統治者的領地被保持原狀。那些自由市的商人總督全部被保留。而最為重要的瑪麗安堡，到底還是讓帝國介入了。新的條約中規定，瑪麗安堡作為國際自由都市存在。具有永久中立屬性。絕不允許介入到新、舊世界的任何政治事務之中。

而瑪麗安堡的行政與財政則由當地人、西爾凡尼亞帝國、兩位西格瑪公爵以及另外兩塊領地公推的代表這樣一共六人組成的聯席會議處置。通過無記名投票決定瑪麗安堡的各項事宜。同時其財政所得的一半，將會均分為六份，分攤給這六家。餘下的一半則將投入到瑪麗安堡的行政與建設工作之中。

在這件事情完結之後。一個嶄新的，由一個特殊的自由城市，一群小型商業城市聯盟，以及兩位封建公爵貴族聯合組成的鬆散的聯邦新鮮出爐。這樣的一個「國家」的凝聚力可想而知……不，甚至對方能否稱之為一個國家也有待商榷。

或者在這之後，我可以再在這個國家的稱呼上做一些小手腳。比如說將聯邦改成邦聯什麼的……算了這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而在西北地界初步平定之後，帝國心腹之地再度恢復了安全。帝國得以將數量更多的軍隊投入到灰色山脈的防線去。以守備巴托尼亞方面。

只是很明顯的，我想的稍微有些簡單了……

儘管在高等精靈撤回烏蘇安之後，帝國的艦隊沒有了對手，便可以繼續威脅到敵人的運輸路線。我原本以為，這樣一來，巴托尼亞的混沌軍隊便成了一支孤軍。可以任由我軍拿捏。

但是事實證明，這個想法是錯誤的。

巴托尼亞地區。

原本繁榮的封建制度國家在一場動亂過後滿地狼藉，而最終，在與西爾凡尼亞帝國的一場戰爭後，又遭到了混沌大軍入侵的巴托尼亞已經亡國。

更加可悲的是，為了維持這一支軍隊，並且得到足夠的增援。混沌信徒們在巴托尼亞境內大肆殺戮。以巴托尼亞國民作為祭品獻祭。因而開啟了幾條連接混沌亞空間的臨時隧道。

也就是說，我在最初所想的「通過攔截對方艦隊孤立巴托尼亞方向敵人」的想法，是完全錯誤，而且無法實現的。

不單單從亞空間獲得了補給和裝備，還獲得了大批精銳的惡魔援軍。之前出現的大惡魔也是因此出現的。因為那些傢伙所需要消耗的祭品數量多的嚇人。所以這一會兒，巴托尼亞已經幾乎成了一片鬼蜮了。

沒有人，沒有人，沒有人……全部的巴托尼亞人都被殺死了。這個比亡國的下場更加可怕。當然了，對於帝國來說，這件事情卻是一個很好的宣傳材料。

在大肆的宣傳巴托尼亞國家所發生了的事情之後，被恐慌的病毒徹底感染的帝國國民們開始以極——快的速度接受帝國政府的管理。可以說，這是個意外之喜。看起來當年杜魯門所說的：「和平是地獄」真的很有道理啊。管理一個戰爭中的國家，要比管理一個和平中的國家容易得多了。在戰爭與死亡的威脅下，人類能夠接受更多的壓力以及更加殘酷的暴政。一些平時會被摒棄的，侵犯了公民權力的行為會被認為是可行的。而那些因而抱怨的人則會被貼上「不愛國」的標籤，遭到摒棄。

而在這種情況下，失業，生活水平下降以及動盪也都是可以允許的。失業的青壯年可以被拉上戰場做士兵。生活水平下降自然會被看作是因為敵人的危害。社會動盪更加簡單。只要派遣軍隊去鎮壓就行了。在這種情況下，只要稍微的，好好解釋一下，那麼國民們就不會產生逆反心理。

嗯，果然還是戰爭最好了。而且另外不是還有一個理論，說如果沒有外敵的話，國家就會從內部腐化嗎？所以說為了維持帝國的強盛，帝國的確需要一個與他進行戰爭的對手。

也就是說……

「如果你願意這麼做的話，那麼孤可以割讓奧斯特蘭行省以及利爪海海域內的一百七十二座島嶼與巴托尼亞王國的全部領地。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帝國將會與混沌軍隊繼續維持戰爭的勢態。直到新的變數開啟。在這一段時間內，我們的權利與地位是完全可以維持住的。你覺得這樣如何呢？」

在攻陷巴托尼亞全境之後，正策劃著接下來的，新的一輪對於帝國的打擊的艾查恩腦海中，忽然出現了這樣的聲音。無論他如何驚訝，嘗試著搜索或者查找。又或者大聲的詢問。那個聲音都完全沒有停止的跡象。直到他冷靜下來，開始安靜地聽這個聲音——也就是我，將我的計劃全部說出來為止。

而後理所當然的遭到了艾查恩的反對。

「不要開玩笑了！在將整個世界征服，並且獻給真神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妥協的！你這個沉迷於權力而墮落了的渣滓！」

「哦，這麼說，果然還是不行啊。不過也難怪。那麼接下來，就在戰場上一決勝負吧。不要以為得到了一批惡魔之後就能天下無敵了。不過是一群渣滓而已。呵呵……」

我輕笑著，停止了與艾查恩之間的對話。

「因為沉迷權力而墮落了麼？真是天真的想法。果然『神』與『人』之間是完全無法溝通的麼？更何況是那種惡犬。」我這樣喃喃自語。同時捏碎了一枚高純度的魔晶。這種單獨一枚就可以讓一台鬼怪蠍螳運行超過五十年的結晶在我手中破碎之後，便很快被消化吸收。轉化為我體內充沛的魔力的一部分。

在最近一段時間裡，我開始喜歡上這種純粹的攝取能量的進食方式了。比起那些看起來很不錯，味道也很好的有計劃化合物。還是這種東西更加適合現在的我……儘管對於力量的增長來說，這種事情幾乎是毫無意義的。

之前說到哪裡了呢？哦，是的，在戰爭的高壓下，人民為了獲取勝利，願意接受更加嚴酷的暴政以及更大的壓迫與貧窮。當然與之相應的還有另外一種東西。那就是信仰。

沒錯，信仰。屬於我的那份「科學」、「理性」、「進步」、「機械生產」的信仰。在經過恐怖主義的煽動與宣傳之後，在帝國領地內飛快的傳播開來了。

不單單是帝國舊領的西爾凡尼亞行省。而是「全帝國境內」，每天都會有人下定決心，或者猶猶豫豫的選擇這位「不知名」的神祇作為自己的新的信仰。就好像是之前所說的那樣，儘管他們的信仰並不是很純粹。但是能夠供給我的力量卻是貨真價實的。

也就是說。

「已經快接近了。就快了……如果那個笨蛋能夠答應我的條件。那麼可能速度還要更快一些。不過現在也已經很不錯了。非常不錯……就是這樣。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那麼這個世界，就是我的了。」

我強行壓下心中的激動與興奮。讓自己恢復理智與正常。我知道，在這一段時間內，我將會迎來更加恐怖而艱巨的挑戰。那些神祇，無論是混沌邪神還是那位神皇陛下，都不可能會願意看到一個能與他們相媲美的，有著無盡的前景並且具有極端排外性的新的神祇誕生。他們肯定會用盡各種可能來擊敗我。

或許在這個階段，他們還對艾查恩那個廢物抱有一定期望。不過他們肯定會很快明白過來。那個廢物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所以說他們肯定會想出其他的辦法來對付我。就在這一段時間……在我即將成為神祇的前夜。

第五十六章 代表先進生產力發展的要求

沒錯，的確應該將事情了結一下了。在本不適合出場的高等精靈退出了這場舊世界的爭霸戰之後。舊世界原本的多極格局終於被徹底的打破了。原有的人類強國西格瑪，巴托尼亞，提利爾和斯基夫先後滅亡。矮人喪失四分之三的領地。人類-矮人-精靈鐵三角聯盟宣告瓦解。

而與此同時，綠皮們也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西爾凡尼亞的東南防線，紅眼山脈一代，以及大荒野一代的要塞群堅固而且守備森嚴。完全不可能會有任何一路綠皮能夠衝破。同時，那位叫做斯卡斯尼克的「人才」所進行的整編工作也非常順利。掌握了大荒野絕大多數權利的他，現而今最害怕的便是自己的權力有所流失。

為了鞏固自己的政權，斯卡斯尼克能夠毫不猶豫的用語言挑逗，脅迫和威逼與他作對的那些綠皮部落，去衝擊西爾凡尼亞帝國的堅固要塞群。

「如果你們誰能夠衝破那道防線，那麼誰就是大荒野與紅眼山脈的大軍閥！」斯卡斯尼克對每一個試圖挑戰他權威的綠皮獸人軍閥，都說出了類似這樣的話。在鼓動起了他們的野心之後，隨後便通過秘密的情報渠道，將綠皮進攻的消息提前洩露給西爾凡尼亞帝國。

這樣的結果可想而知。帝國東南疆域高枕無憂。那些綠皮除了給帝國提供了更多的工業原材料之外，再沒有產生別的作用。

就這樣舊世界之中又一個強大的種族銷聲匿跡。而餘下的種族，則開始了一次大聯合。

在帝國的國境外，相互仇殺，混戰不停地邪神的信徒們組成了聯軍。而與他們相似的，還有那些普通的信奉邪神的野蠻人。同樣相互之間仇殺不斷的庫甘人，匈人和諾斯人。這些人組成了聯盟，統一在那條叫做艾查恩的野狗的指揮之下。同時，在邪神的作用下，更多的奇怪的野獸，怪物。那些非人類的混沌信徒——比如混沌魔龍，混沌猛□，混沌巨人，食人魔與巨魔也統統加入到了這支軍隊之中。

再之後，在調整過外交策略之後，這個聯盟又進一步的擴大了。添加了混沌獸化人，以及混沌矮人兩個並不弱小的盟友。

這個對外稱之為「鋼鐵同盟」而被帝國稱之為「邪惡軸心」的同盟。佔據了舊世界北端。白雪皚皚覆蓋之地，那酷寒的混沌廢棄地，諾斯卡，以及無盡山脈的北端。還有奧斯特蘭的一部分。在接下來的攻擊中，這個同盟又獲得了巴托尼亞，這一塊貧瘠而落後。但是氣候和土地肥沃程度與諾斯卡不可同日而語的地區。開闢了第二戰場。

如今的情況便是這樣。帝國與這個混沌的大聯盟在三個戰場之上血戰連連。由我主持的奧斯特馬赫防線安然無恙。由岳父奧拉赫主持的防線，目前看起來也能守備得住。而最關鍵的巴托尼亞的灰色山脈防線。在緊急增兵之後，態勢也穩定了下來。在狹窄的山路上。即便是大惡魔所能起到的作用也有限。

空中作戰，他們無法擊敗亡靈巨龍。而地面作戰，則容易被火炮集火。就算是大惡魔，被幾十門大口徑新式火炮用高爆彈穿甲彈一頓亂轟，也得去了半條命。在幾天前就有一個不信邪的嗜血狂魔急紅了眼，揮舞著戰斧向著一個山口的稜堡要塞衝了過去。

他這麼實在，看守那座要塞的吸血鬼軍官自然也不會跟他客氣。炮塔上幾十門大口徑火炮一頓轟，便把那個嗜血狂魔打得渾身飆血。不過恐虐的信徒很明顯的，不會因為這點「小傷」而放棄作戰與收割榮譽的機會。

「既然那傢伙要找死，那就成全他好了。」

眼看著那走路地直顫的大怪物越來越近，幾個吸血鬼軍官面面相覷，隨後聳肩，將炮彈換成了最新式的穿甲彈——然後將那個嗜血狂魔打出了一身的篩子。

神賜的黃銅盔甲與天生的硬皮，在劃時代的武器面前顯得一文不值。被瞬間擊穿。隨後，炮彈內的新式炸彈「轟」的一下碎裂開來。將嗜血狂魔的半個身子炸成了一灘肉泥。

就是這樣，情況穩定了。狹窄的山地地區不適合大兵團推進。灰色山脈地區高枕無憂。

而在另一線無盡山脈地底。當年矮人王國全盛時期，通過拓建溶洞得到的一個數公里寬，十幾公里長的巨大空間內。雙方的鏖戰到達了最高峰。

儘管在這之前並沒有有關鬼怪蠍螳，黑色新軍等新式武器，軍隊的指揮經驗。但是堪稱世界級的軍事天才的奧拉赫大團長，仍舊在短時間內掌握了一些有關這些軍隊的使用技巧。而在與混沌矮人鏖戰的這一段時間裡。他控制這些軍隊的能力也在逐漸增強。

在溶洞的南端，眼看著對面懸掛著混沌地獄炮，地震臼炮和煉獄火箭炮這些武器猛衝過來的鐵甲列車，眼看著裝載著大型火炮，矮人速射步槍的蒸汽坦克快速向己方陣地衝過來。再看著己方陣列之中，大批量改造過的，將機槍改為二十毫米機炮，並且安裝了旋轉炮塔和一百一十毫米滑膛加農炮的鬼怪蠍螳站作一團。戰場上槍炮聲大作。硝煙瀰漫。這位仍舊堅持著使用「大團長」而並不是「公爵」與「帝國元帥」稱謂的吸血鬼，也不得不承認：

「舊時光一去不復返。騎士們騎乘駿馬，馳騁沙場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不過很快，這位西爾凡尼亞的陸軍元帥便重新穩定了心神，並且繼續堅定自己的信念：

「無論時代如何改變，西爾凡尼亞，吸血鬼族群都需要一批守護者。亞伯赫拉辛家族將繼續守護這個國家，守護這個種族。而對我個人而言……我還要守護那個孩子。」

信念堅定下來的奧拉赫大團長繼續飛快的下達命令。精神銜接直接命令亡靈部隊以及口令，魔法通訊以及大喊著命令吸血鬼的都有。

「命令新編第五師團餘部向後撤退，調遣第九，第十二師團上前。集中兩個師團的全部火炮力量轟擊對方陣地。不用擔心殺傷己方軍士！命令石像鬼第九，第三十六大隊出動，不計代價將對方的直升機部隊摧毀。至少也要將之纏住無法脫身。命令特選連隊複查爆破準備。一天後，我們棄守這個溶洞。而後將它引爆！」

隨著一連串命令的下達。亡靈軍隊渾如一體一般，迅速完成了改變陣列的行動，在之前的戰鬥中被打得殘缺不全了的師團被換下，一個嶄新的黑色新軍師團被送上了殘缺不全的防禦陣地。大批的石像鬼升上天空，拚命地去攻擊那些矮人直升機——這些在矮人王國失傳了的技術，在混沌矮人的手中大放異彩。在這一場惡戰中出力頗多。

雙方的軍隊在技術兵器層面的差距。因為溶洞地形的狹窄與封閉而顯得不是那麼多。而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混沌矮人在戰爭中，也是在不斷進步的！儘管他們不能像是瓦雷德那樣提出超前的理論以武裝一批劃時代的軍隊。但是在戰爭中吃虧之後。他們也會嘗試著吸收敵人的科學技術，以研發屬於自己的，新的武器裝備。

無論是新式的速射步槍，特種鋼材鑄造的新式大口徑火炮與配套的彈藥。還是類似鬼怪蠍螳這樣機動力，火力與防禦力趨近完美的戰場兵器。他們都在不斷的嘗試著更新——雖然自己無法研究出來。但是只要能模仿敵人的就行了！即便是在質量上稍微欠缺一點。但是可以在數量上彌補——反正混沌矮人帝國有的是奴兵！

在這樣的思想作用下，新式的火炮開始研發，新式的材料開始不斷嘗試。全新的槍械，火炮理論與製造工藝迅速融入了矮人帝國的鑄造工藝之中。舊有的，被矮人們摒棄並且稱之為「無用的笨重東西」的矮人蒸汽坦克，也重新被投入到了戰爭中，以應對帝國的鬼怪蠍螳。

在進行了無數努力之後，變得愈發膨脹，愈發恐怖的矮人帝國，終於在與西爾凡尼亞的亡靈軍隊交戰的時候，打出了一個還算說得過去的交換比——五比一。

在奧拉赫大團長的指揮下，亡靈軍隊與更新換代過武器裝備，戰鬥力與戰鬥意志都極為強悍的混沌矮人帝國軍對戰，戰損比是——五比一——每死一個亡靈士兵，便要付出五名混沌矮人奴兵，甚至混沌矮人戰士的性命。

於是，交戰一天後。亡靈軍隊逐步撤退。從一條條甬道消失無蹤。留下一個滿地狼藉的戰場。隨後，還沒等到矮人軍隊歡慶勝利。便聽到一陣巨響——那溶洞四周轟然倒塌。數萬混沌矮人大軍，大批技術裝備，那些矮人直升機，矮人蒸汽坦克。重炮，精良的甲冑，速射步槍和其他數不清的珍貴武器隨之煙消雲散。

第五十七章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

隨著這一處堪稱矮人王國全盛時期的瑰寶，極有歷史價值的溶洞便這樣煙消雲散。整個的塌陷成了一個見光的深坑。與之連接的各個隧道也全部被封鎖了。也就是說，這裡再無法起到交通樞紐的作用。除非有人花大力氣。

「又是一場失敗了的『勝利』。」在得到己方精銳部隊被對方用這樣的方式擊垮的消息之後，混沌矮人的將軍們這樣哀歎。他們之中的每一個都在對陣奧拉赫的時候吃了或大或小的虧。同時，一個共識也逐漸達成——那就是，除非將奧拉赫殺死。否則的話這道防線是絕對沒有可能攻破。

然而，想要將奧拉赫殺死，對於混沌矮人們來說同樣是個過於艱巨的任務。現在仍舊處於壯年期的奧拉赫，其戰鬥能力仍舊維持在最高狀態。即便是此生再無可能進步，也足以維持世界前十名這樣的可怕排名。

事實上在此之前，混沌矮人在連續吃了幾次虧之後，便做出了優先擊殺奧拉赫的決定。在一場突如其來的遭遇戰中。混沌矮人們集中了數百門火炮，上百架矮人直升機，以及他們使用魔法黃銅甲冑束縛了的地獄炎魔。這些精銳，再加上五十名最強的黑火術士以及無數精心選拔出來的黑獸人，混沌矮人一族勇士被集中在了一個相對狹窄的戰場，一齊進攻，發誓要將奧拉赫擊殺。

然後失敗了。

儘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參與其中的戰士們全部緘默不語。而混沌矮人高層也絕不會宣傳己方的敗績。不過那滿地的碎屍與金屬殘片。數百上千名嚇瘋了的混沌矮人、黑獸人士兵以及被削得短了幾截的炮管。恐怕都能夠證明這中間發生了何等樣慘烈的戰役。

就是這樣。擊殺奧拉赫便能攻破卡拉克-卡拉克的防線。然而擊殺奧拉赫的難度，並不比攻破卡拉克-卡拉克要容易多少。混沌矮人現在就進入了這種無解的局面這種了。每天損失慘重，每天損失慘重，接下來還是損失慘重。這場戰爭對於混沌矮人來說，已經徹底的變成了一場噩夢。

於是現在來看一下正面戰場。奧斯特馬赫的鋼鐵防線。亡靈大軍奮力的阻擊著混沌大軍。

因為沒有像是混沌矮人那樣，擁有極佳的變革能力。再加上混沌矮人的精銳部隊，武器裝備要優先供應自己的軍隊。因此在這個戰場上，帝國並沒有遭遇到直升機、蒸汽坦克、現代化火炮和速射步槍，機槍……這樣華麗的陣容。

不過這並不代表著這個戰場所受到的壓力不大。

在接二連三的失敗之後，混沌邪神終於連最基本的臉都不要了。高等級的大惡魔一堆一堆的上，低級的神僕更是整個聯隊的一股腦丟過來。在這種情況下帝國軍的壓力可想而知。

那些只知道無腦豬突的恐虐信徒是最好對付的。刨除這些原本自稱是惡魔中最強大的種族，現而今都是弱渣的不提。其他三個邪神的信徒都很難對付。

辛烈治麾下的惡魔或者能力詭異，或者魔力強大。好像雙頭混沌魔龍，萬變領主這種大魔法師級別的混蛋就不說了。他麾下的低等怯魔也並不好對付。其遠程攻擊力非常強大。堪比一般的魔法攻擊裝置的輸出功率。而更加令人沮喪的是，這些惡魔在被擊中之前都會將身體分成兩半，由一個粉色的怯魔變成兩個藍色怯魔，或者反之。這樣分散了殺傷力。使得攻擊無法對他們造成太大的傷害。

當然了，對付他們的辦法還是有的。只要用更大口徑的，殺傷半徑更大的火炮，以及更多的機炮和機槍，形成更加密集的彈幕。將無論一個還是兩個還是更多怯魔，統統打成篩子就好。

而儘管對方的魔法攻擊效果不差。但是對於初步完成了工業化的西爾凡尼亞帝國來說，仍舊不算是什麼大事兒。

帝國境內的礦物資源豐富。其中導魔性能良好的特殊金屬，以及蘊藏著強大魔力的魔法結晶。

通過現代化的採掘方式，以及那些永遠不會喊累，永遠不需要休息，永遠聽話，永遠不會吵鬧著加工資，員工福利，拒絕加班，罷工……等等惡劣的。不符合資本主義「正義」的混蛋——與他們完全不同的吸血鬼的奴隸們——那些亡靈工蟻的奴隸，帝國的礦產產量是之前，西格瑪帝國的幾倍，甚至幾十倍。

而更加優秀的鑄造，冶金技術以及同樣具有上述優點的優秀奴隸。帝國的金屬成品與魔晶成品產量同樣更多。

儘管這些昂貴的材料，仍舊不能作為普通的日用品進入市場進行流通，以改變生活水平。但是卻足以滿足帝國軍方的需求。憑藉著這些東西，帝國軍方可以用得起更多，更廉價的魔法裝備。

而這些魔法裝備之中，自然也就包括著足以抵禦對方魔法攻擊的魔法結界發生裝置。

在對方——那些奸奇怯魔投擲混沌魔法彈的同時，帝國的稜堡要塞馬上開啟魔法防禦結界。完全抵消了對方的攻擊。

這樣一來，這些怯魔也就無足為慮了。

同樣無足為慮的，還有納垢麾下的瘟疫使者。這些渾身流淌著綠色膿水的獨角獨眼怪物，其生命力的確極為頑強。但是與之相對的則是移動速度的緩慢以及身體反應的弱化。有著這兩個缺點的瘟疫使者。儘管能夠在數次炮轟，身體零件打得七零八落的情況下繼續抱著胳膊腿兒的發動衝鋒，但是最多也只是讓帝國軍隊損失更多一點的彈藥罷了。

帝國軍不缺彈藥。

儘管在高強度的作戰下，彈藥的消耗量非常大。但是在短時間內，高強度作業的帝國軍兵工廠，還是能夠滿足軍隊的彈藥需求的。

同時，在原西格瑪帝國境內，帝國也開始開辦更多的近代化兵工廠，以及配套的鋼鐵廠，金屬冶煉場所……特別是在努恩。前朝一流的部分道具，在稍作修改之後，便可以直接投入使用。這省卻了帝國不少的時間，同時也給正在奮戰在第一線的灰色山脈守軍提供了足夠多的支援。

說起來西格瑪帝國儘管號稱這麼牛逼那麼牛逼的。但是實際上帝國境內的交通系統卻非常糟糕。好像是西爾凡尼亞行省的公路根本就沒有。僅有的幾條道路全都是夯土的，下雨一地泥巴，晴天就全是土。想要大規模運輸軍需物資實在是很困難。幸好最近一段時間利用瀝青快速鋪設道路的能力已經具備了。不然的話可還不知道怎麼辦呢。

就這樣，三位邪神的僕從全都灰灰了去。一個聯隊上來就死一個聯隊。十個上就死十個。

那麼最後，真正對於帝國軍有著足夠威脅的，便只剩下那個傢伙的信徒，以及她麾下的軍隊了。

莎莉士。

無法說明是巧合還是什麼別的原因。在邪神中，以「速度」和「敏捷」見長的莎莉士麾下的惡魔們。那些相貌看起來宛如姣好美人，身材嫵媚，手臂末端卻生長著鉗爪的魅魔們在某種意義上說，正好是帝國軍隊的剋星。

她們的速度很快，非常快。同時她們的動態視力也好的過分。向她們猛轟過來的炮彈和機槍子彈她們能夠躲開來。而速射步槍的子彈，她們甚至能夠用手中利刃切成兩半。

這些在戰場上快速奔跑，如同穿花蝴蝶一般作出各種不可思議的神奇動作，一邊躲避彈幕，一邊飛奔的魅魔們，通常能夠堅持很久。除非是集中了太多的火力編織成網，讓她無從躲閃。否則的話，一般意義的攻擊都會被她們躲避開來。

在一口氣投入了三個聯隊，總數超過三千名魅魔之後。終於，第一次的，開戰以來首次的，混沌的軍隊衝上了要塞城頭！

眼看著一名被打爛了半個身子，丟了一條胳膊，卻仍舊猛然跳起的魅魔跳到了城頭，對面混沌軍中傳來一陣陣的歡呼聲。不過沒等到那歡呼聲達到最高潮。數名古墓守衛便猛地衝上前去。揮動長戟一陣猛砍，將那個魅魔切成了臊子。那歡呼聲也戛然而止。

不過隨即，便有更多的魅魔跳上了城頭。這些看起來像是年輕女孩的性感尤物動起手來卻是狠辣至極。幾個魅魔相互配合進攻，揮舞著雙刀幾下便將一個連隊的古墓守衛擊殺。

「嘖……出動縛靈妖部隊。組織更多的骷髏士兵！看起來接下來，戰鬥要變得更加艱難了。」眼看著對方拚命攻擊。癱瘓了大量的火炮炮位和機槍、機炮。我皺了皺眉，隨後這樣說道。不遠處，混沌陣營中，更多的大軍——通常是炮灰——黑獸人、大地精、混沌獸化人以及那些低等級的混沌掠奪者再按耐不住。抓著雲梯，推著攻城車便向著要塞衝了過來。同時，一批混沌巨魔也趁機拉扯著混沌矮人的火炮開始向前移動……

第五十八章 條件優渥

對面，那個魅魔面色潮紅的向我撲了過來。這個扭曲的怪物，慾望的奴隸以及色孽的信徒節操餘額明顯不足。貌似是看上了朕俊美絕倫的相貌。在一邊揮舞著彎刀，想要把我切成臊子的同時，安插在腋下的另一隻，不屬於雙手的鉤爪自顧自的伸到了大概只有十厘米長的熱褲裡面，不斷地揉啊揉啊揉。

很明顯，這個神經病騷貨發情的對象是我。這讓我覺得非常不爽。她散發出的劣質的雌性荷爾蒙味道，還有她身上廉價的魔法合成的香味兒刺激的我直想要打噴嚏。這種感覺與這個鐵血的熱血的冷血的戰場格格不入——無論是味道還是動作都是這樣。

「把她砍了吧。已經無法治療了。所以還是把她砍了吧。」眼看著對面的魅魔還自作多情的給我拋了個媚眼過來。我忍不住哀歎——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愚蠢的生物呢？竟然把我，一個高貴，純潔而且堅定，偉大的吸血鬼的戰士，道德的楷模與典範。當成那種下三濫的，可以隨便勾引過來啪啪啪的傢伙。實在是有眼無珠。

所以說，還是砍了吧。我這麼想著——雖然手上的噬魂者長劍大聲哀嚎著「不要啊」拒絕去痛飲那個惡魔污穢的血液。不過主人是我，做主的是我，也就由不得它了——

不過，在我即將擊殺那個不要臉的bitch的時候，忽然間感覺到一陣心悸。這種感覺……只有力量強大到了一定程度。到達真正能對我產生一定威脅的東西出現的時候才會發生——也就是說。

「實在是非常抱歉，在下不中用的屬下似乎惹得陛下厭惡了。」

下一刻，那一臉潮紅的面色換成了難以置信。在她的身後，一柄暗褐色的鉤狀鐮刀抵住了她的脖頸，然後毫不猶豫的割了下去。那個魅魔大聲慘叫，掙扎著。但是完全無能為力。對方與她的等級相差太多了。別說反抗的能力，就是反抗的意志也無法提起。

雖然說這種感覺，這種當著面，被別人將獵物搶走了的感覺並不是很好。不過現在並不是在乎這個的時候。同時，她的慘叫聲以及瀕死的痛苦，扭曲的表情以及無力的倒在地上的動作，也全部符合這個名為「戰場」的地方的規則。這讓我覺得很舒服，甚至讓我對對面的來著產生了一點點好感。儘管很快的，那點好感就煙消雲散了。

「嘖……是你啊。」我看著對面，帶著面罩，手持長劍，動作猶如舞蹈一樣，聲音如同歌詠一樣的人，露出了不是很滿意的表情來：

「原本以為你會在莎莉士的魔域中躺個幾百年呢。沒想到這麼快就又出來走跳了。」

假面舞者。這位莎莉士的寵兒再度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想起在這之前，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候我的困窘，再感知一下我們兩個現而今的力量對比。一種優越感油然而生。

說起來，或許對方也在奇怪吧——明明只是個凡人而已，卻能夠引起神祇一而再、再而三的注目——當然，這種想法，「對方走了狗屎運」的想法很快就煙消雲散。在混沌之眼，我所表現出的恐怖實力以及未來的無限潛力，讓假面舞者頗為震驚。而隨後，西爾凡尼亞南征北戰，建國立業。我這個當年的手下敗將，在短短的幾年時間裡竟然就要成為神祇了。這怎能不讓她覺得驚訝？

而驚訝之餘，更多的還是濃濃的畏懼，同時還有對於邪神的眼光與見識的歎服——自己覺得是個無足輕重的美少年，但是真神就能看出來他前途無量。這就是神與僕從的區別。

「我代表我的主人，再一次向您發出最誠摯的邀請。」她前腳點地，雙臂伸開，俯下身體。像是一隻天鵝一樣行了一禮。然後說道：「我的主人，偉大的，代表著美與真理的莎莉士陛下邀請您，成為與她相同的，這個世間獨一無二的存在。只要您願意，陛下便願意在未來的神域中祝您一臂之力。為您的大業與宏圖奉上一份心力。」

「真是令人驚訝的邀請。」我稍微有點驚訝。這與我可以毫不猶豫的拒絕的成為對方麾下的惡魔親王，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完全不同。聽上去，這位掌握著全世界最可怕的力量的，世界頂峰的邪惡神祇要與我達成的，是一個基本平等的盟約。

完全想不到，這個神經病、縱慾狂和bitch竟然有這麼大的魄力。不過想想也是，儘管看上去不是很靠譜。但是畢竟是以為在混沌亞空間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爬上了頂峰的傢伙。如果沒有依次按過於常人之處可就說不過去了。

不過……我在仔細想了想之後——儘管這個動作與現在這個慘烈的，人腦袋打出了狗腦袋的戰場並不是太合拍。但是現在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或者說，隨便啦那種事情。好像艾查恩那種傢伙我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隨便一招就能吧他麾下的數百萬大軍全部灰灰了去。這個世界已經阻止不了我了。

所以說，這場戰爭已經不重要了。在對方，色孽的莎莉士提出了這個盟約之後。

「讓我稍微考慮一下……或者說，你能夠說的更加明確一點麼？最最直接的那種——我能夠得到什麼，而我又要付出什麼。不要跟我說什麼友情或者類似的東西。我要聽實話。」

「真是快人快語。」在聽到我如此直白的問題之後，假面舞者稍微有點驚訝。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說出了一個算不上是誇獎的誇獎。然後毫不猶豫的回答：「如果您認為所謂的『友誼』或者與之類似的形而上學的東西不能夠作為確定的交易品的話。那麼真神可以用更加有價值的東西支付。而如果您認為『盟友』的關係不足以依靠的話。那麼真神也可以與您締結更加牢靠，穩固的羈絆。對於自己欣賞的，足夠強大，足夠優雅並且足夠美的存在，真神總是慷慨並且大方的。」

「真是有趣兒的說法。不過多少能夠看出你家主子的誠意。」我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後說：「那麼請暫時退兵吧。既然您帶著和平的誠意而來。那麼請撤退，如何？」

「您會在乎那些凡界的生靈與信徒的性命麼？對於神祇來說，物質界的一切除了為自己提供便利之外，再沒有任何作用。」

「嘛，這還真是種冷酷無情的說法啊。而且好像與你之前所說的慷慨大方相違背。不過這個我不管——對於你來說，你是你，你的主神是她。我和她不一樣。我很在乎我在物質界的國與我在物質界的同胞們。」

「您是說那些所謂的『暗夜眷屬』麼？雖然這麼說可能您會不高興。但是從性質上說，您現在已經並不是一個『暗夜眷屬』了。」假面舞者這樣說。

「你還沒有資格對朕說三道四。」我平靜的對她說。

在停頓了一下之後，似乎意識到了我所說的話是正確的。假面舞者再度行了一個頗為誇張的禮節，然後向我道了歉，不過果然像是我所想的那樣，對方拒絕退出這場戰爭。

「儘管真神非常在意與您的關係，並且想要盡可能的與您保持友好。但是這並不代表真神會放棄與她的另外三個兄弟的關係。這種明顯違背混沌集體的意志的事情，真神是不會答應的。」

「是嗎，果然是這樣啊。」在得到了聽上去理所當然的答案之後，我對於這次會談的興趣一下子削減了一大半。

而假面舞者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似乎也感覺到這樣有些不妥當。所以假面舞者接著又將她的，或者說她的主人莎莉士的盟約條件說了出來：

「請不要太快的拒絕真神的善意。」

「好吧，朕姑且聽一下你的所謂的『盟約』。」我用敷衍的語氣說。

「首先，真神願意在您真正成就神祇之後，在您的神國尚未準備完畢的時候施以援手。幫助您度過最初的那一段最難熬的時間。第二，在今後處理諸神的事物時，真神願意更多的與您溝通和協商。在面對其他神祇的時候，真神更願意與您保持一致。」

「這聽上去似乎有些……嗯，不能說沒有價值。但是你的主神要如何保證她所說的都是真的呢？」我問。

「這就關係到主神所說的，願意與您締結更加深刻的羈絆了。」

儘管隔著面具看不到對方的面色如何。不過很明顯可以看出來。她是在笑。這讓我稍微覺得有點不安——對方，那個邪神究竟做了什麼圈套來讓我鑽呢？

「為了能夠更好地取信於您，真神願意與您締結伴侶的關係。」假面舞者很鄭重其事的說。

「……誒？」

我愣了大概三秒鐘，才回過味兒來，明白對方所說的「締結伴侶」的關係究竟是個什麼意思。而且隨後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第五十九章 包養

「誒？」在看到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這個條件……或者說好處（？）之後。對面假面舞者顯得很驚訝。在她看來，接下來的發展應該是我驚訝，然後大喊著：「開什麼玩笑啊？！」毫不猶豫的拒絕對方的條件。然後她好說著：

「竟然敢於拒絕真神的邀請。不知好歹的傢伙！」這樣子兩個人就可以動手分個生死了。

只是，她完全沒有想到我會輕而易舉的答應。

「那，那個……我再確定一下，我之前說的是，為了取信與您，真神願意與您結為伴侶的關係。」聽聲音，對方似乎很驚訝，甚至有種逃避現實的感覺。這讓我覺得很愉快。

「朕聽得很清楚。而且朕答應了。」於是更有一種想要作弄對方的慾望了。

「……啊，那個……您或許不太明白『伴侶』這個詞彙的意思，我在這裡為您解釋一下，所謂的『伴侶』就是——」對方就好像是溺水了的笨蛋一樣。無可奈何地想要做最後的努力。

「——婚姻，家庭，夫妻關係。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如果要做愛的話也可以。朕無所謂。我好歹也是有三個老婆和一票情人的男性了。隔三差五還會去獵艷一下尋開心。你怎麼可能認為我不知道這種事情。」我的聲音顯得有些不耐煩——的確，這種笨蛋連這種最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就敢過來這裡調戲，而莎莉士會選擇這樣的笨蛋當心腹。智商也高不到哪兒去。

「誒誒誒誒誒——你——您真的願意和莎莉士……和真神結為伴侶的關係嗎？」

「問一下，我是男性對不對？」我問。

「當然，這是顯而易見的。」

「莎莉士長得很漂亮？」我接著問。

「當然，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一個雌性，能有真神一半的美。」對方信誓旦旦的回答。

「所以說這樣無論如何都不是我吃虧對不對？」我理所當然的下了結論：「或者說你認為我會因為『對方是邪神』這樣毫無意義的理由而拒絕？」

……假面舞者無言以對。實施上在此之前她的確是這麼想的。不過很明顯的，她低估了我的胸襟報復。所以說作為一個男人，能夠容納各式各樣的美人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能力來著。我一邊用一副恨其不爭的表情看著假面舞者，一邊給她灌輸自己的理論：

「所以說這就沒問題了。完全沒問題。我對她的要求很簡單。在這之前，那個女人有過多少性經驗我也不在乎。因為我並不是有那種處女情結的人。當然在結婚之後必要的約束還是有必要的。

還有，我原本的那些妻子和女人們，這件事情她也不能管。畢竟現在是她來求我。不是我求她。這個條件應該沒問題吧？

除此之外，雖然並不太可能出現。但是如果以後我們感情破裂了的話，我希望是好聚好散。因此婚前的財產證明是有必要的。不過這個應該是她佔便宜。畢竟是老牌的神祇了。應該有不少家底吧……

說到家底，她要我娶她願意拿出多少嫁妝來呢？畢竟是個老牌的神祇了。出手太少的話我可會看不起她的。這一點你也要跟她說清楚。我現在能想到的就是這麼多。不過不排除我今後會追加條件。

反正對方肯定會答應的對不對？那個不要臉的下賤的女人。說什麼女神啊，實際上就是個送貨上門的bitch吧。千里送逼還真是難為她了。」

「啊……嗯……哦……或許，或許是這樣……吧？」對方不敢肯定的這樣說。當然在聽到我最後所說的那一段諷刺的話之後，就驚訝的無言以對了。

儘管在自己的敵人那裡——也就是那些西格瑪的牧師那裡，假面舞者經常會聽到那些惡毒的詛咒和唾罵。但是從沒有人像是我這樣的諷刺，把那位神祇說成是一個慾求不滿的蕩婦……

不過說起來啊。雖然還有食慾權利慾求知慾，對於藝術對於金錢對於力量的各種各樣的慾望可以說——但是，一提起莎莉士來，人們第一個想到的仍舊是嗶、嗶還有嗶啊。

這麼想一想，混沌邪神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智慧生物的情感的聚集體。而作為智慧生物慾望聚集體的莎莉士，其最重要，最本質而且佔據地位最大的一份是嗶欲。這當然可以作為「人類實際上都是禽獸」這樣的結論。這是完全沒有錯誤的。

所以說，被我罵了兩句蕩婦，莎莉士也不會生氣吧。說不定會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呢。我心裡面這麼想著，同時對對面愣住了的假面舞者說：

「那麼就這樣吧，把我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她。就說我答應與她的盟約了。就是這樣。」

而就在假面舞者失魂落魄的想要離開的時候。她的眼中，慾望、癡迷、憤怒以及瘋狂的情緒迅速蔓延開來。取代了之前的不知所措。同時，一股令人震驚的恐怖氣息與力量迅速蔓延開來。

「不用傳話了。本宮就在這裡，你有什麼問題，直接與本宮商量就是……郎君？」

「這個玩笑可開大了啊……降臨在凡人惡魔身軀內的真神嗎？」

我一邊這樣喃喃自語，一邊猛然拔出佩劍——一劍斬向面前的女體。在對方理所當然的向後跳過去躲閃的同時，左手中魔杖猛地抖了出來，隨後銀白色的魔法飛彈轟了過去。

「這麼低級的魔法是——不對——」眼看著我竟然使用出了魔法飛彈這種低等級魔法，對方心中暗笑。不過很快嘲弄就變成了驚詫——這是具有神力的性質的攻擊方式。自己看走了眼——

於是，在一陣爆炸聲中，假面舞者破破爛爛的身體跌落了下去。在即將著地之前被我穩穩地接住，用公主抱的方式抱在懷裡。

「既然你這麼說，我也就提出自己的要求好了。」我理所當然的對仍舊停留在假面舞者體內的莎莉士說道：「讓我殺你一次。」如何？

就是這樣……哦，對了，之前與假面舞者談話，因為使用的靈魂與精神共鳴的手段，所以雖然談論的內容不少。但是實際上過去的時間只有不到一秒鐘。就是這樣。很方便對不對？

第六十章 好與壞

儘管我知道，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將邪神擊殺。也不會對她的本體產生太大的威脅。但是一個「屠神」的機會就這樣擺在我面前。說不動心肯定是騙人的。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娛樂與最好的消遣活動深深地吸引住了我。還有什麼比將一個強大的神祇虐殺更加有意思的呢。

「不用擔心。」我揮舞著噬魂者，向著借用假面舞者的身體與我作戰的色孽說。我的聲音非常興奮。同時動作也顯得有些誇張：「我會非常非常溫柔的對待你，darling——你是喜歡被凌遲呢，還是喜歡被腰斬？不過比起那些來，朕還是更喜歡人棍這種方式呢。把你的四肢全部削掉。然後把你做成一個專屬於我的溺器好了。儘管這並非是你本身的真正的身體。不過對於我這個剛剛接觸到了神的門檻的傢伙來說剛剛好。」

對於我說出了的這樣的過分的話，「神」很大方的並沒有翻臉。正相反，屬性更傾向變態的莎莉士反過來露出了更加興奮的面孔來，然後回應道：

「這樣粗暴的玩法嗎？本宮也並不討厭！不過比起受的一方，本宮更喜歡掌握主動，親愛的，不如你把你的身體貢獻出來讓本宮好好玩弄一番好了。本宮肯定會賜予你無上的快樂以及至高的愉悅。」

如果刨除對話的內容。單單看我們兩個的稱謂以及語氣的話，或許有人會誤認為我們兩個是關係很密切的……不，應該說，認為我們兩個是墜入愛河了的，正在熱戀的白癡情侶也說不定。

不過說不定這種誤解反而最接近真實。又或者說，相愛相殺這種特殊的愛情表達方式實際上是存在的。

「想要殺了她，想要殺了她，想要殺了她。」我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想的。但是在這一刻，我的心裡面的確是這樣想的沒錯。這也使得我拼了命的揮舞長劍，想要在她曼妙的身體上刺出十幾二十個透明窟窿。

只可惜很困難。

儘管肉體上的能力比起我差了很多。但是對於力量的控制與招式的運用。這個女人卻都已經到達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他跟不上我的速度。但是可以根據之前的招式，一些微不可查的肢體動作來預先判斷我的招式，他拼不過我的力量。但卻可以用極為巧妙的方式將那股力量化解開來。

同時，她還是個極為注重節奏感的戰士，以及極為狡猾的戰術家。她的攻擊與防守中都存在著大量的虛招與陷阱——這一切，都讓我在與她對陣中受益良多。

這就是神級別的作戰技巧與戰鬥能力嗎？即便是遠程操縱著一具低級惡魔的身體，都能夠釋放出如此優秀，令人著迷的力量。混沌邪神，名不虛傳。

「你知道嗎？」在與我對戰的同時，她仍舊沒有停止與我之間的對話。或者說，看起來她也和我一樣，陷入了對於廝殺，戰鬥的歡愉之中——畢竟莎莉士就是這麼一個神祇：「雖然並不清楚你心中究竟是怎麼想的。為什麼在知曉我的身份之後就發動攻擊——但是本宮並不討厭這種遊戲。本宮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瓦雷德。」

在說到最後的時候，她手中的刀鋒再一次險而又險的從我的脖頸處劃過。而我的長劍也再一次差一點刺穿她的胸口。這一輪交鋒，又是平手。

「我一直在觀察你，一直一直都在看著你。甚至我注意你的時間比辛烈治還要長。」在這一輪交鋒結束之後，她繼續一邊興奮地大聲說著話，一邊向我發動攻擊。不過她好歹還算是知道好歹，話語都是極快速度的以惡魔語說出來——反正她確定我能聽得懂。

「看我發現了什麼？偉大的色孽真神是一個有著偷窺癖的變態，而且還有著養成愛好以及吃嫩草的屬性。這還真是大發現啊。」我一邊這麼說，一邊加緊了攻勢。一身裝備——巫術皇冠，納加許之書以及蛇咬魔杖全都拿了出來。可以說是火力全開。

在我即將升神的這個時候。這些裝備也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變異。傳說中的死靈魔法師，世界第一的巫妖納加許所留下的兩件概念武裝，大幅度增加魔法能力的無數皇冠，與傳說中記載了一切亡靈巫術的納加許之書，現而今都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那黑色的皇冠已然被渲染成了銀白色，散發著柔和的，精緻的，透著現代感，金屬質感的小巧冠冕。而這頂冠冕現在正不符合物理定律的斜帶在我的頭上。在無數次疾速跑跳，運動的情況下仍舊沒有掉下來的感覺。不過這本身就是一個魔法的世界。儘管因為我的努力添加了一些現代氣息。但是這並不能說明魔法這種東西就可以丟到歷史的垃圾堆裡面去，或者放到博物館裡面讓人憑弔了。

最新型的燃氣輪機上佈滿了魔法符文，使得其能量轉化的效率提升到了大概百分之七十。最新式的生產流水線上佈滿了魔法符文，這是維持工廠作業的基本配置。而絕大多數的最新研製出來的高「科技」產品上。魔法符文同樣必不可少……比如說可以在鋼軌上跑出時速四百公里的新型列車。使用內燃機發動，靠使用魔晶提供動力代步的汽車，以及最近一段時間正在以極快的速度。

這一切都讓這些造物。這些凝結了一部分科技，當然還有很大一部分可以說是「改變了性質的魔法」的造物看看起來顯得特異和與眾不同。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沒辦法的事情。當然從另一種角度來說，這也是「最好」的方式。新鮮出爐的「科學」儘管有著極為可怕的創造力與改變世界的能力。但是目前還只能算是一個蹣跚學步的孩童。

而魔法雖然基本局限於「精英」或者「有天分的人」又或者乾脆是「幸運的傢伙」這樣，無法惠及大眾。改變世界的能力也很低。但是畢竟是被智慧生靈研究了無數歲月的成熟的技術。便如同一位頗具經驗的老人一樣。

以「魔法」的成熟來補充「科學」的幼稚，而同時又以「科學」的創造力，彌補「魔法」的高端性。這樣一個組合便成為了這個世界，這個國家，這個偉大的，名為「西爾凡尼亞」的大帝國與眾不同的核心。而在未來，如果這個國家不被外力摧毀，又或者不因為內部原因崩潰的話。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的帝國，必然會成就一個輝煌璀璨的，高度發達的文明……

事實上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有人察覺到了這個趨勢。當然除了我——不，是朕，朕這個偉大的，英明神武的，一手開創了這美好局面的神聖的存在之外，其他的人都只是朦朦朧朧的，或者說下意識的察覺到了一些。

他們無法將他們所得知的情報精密的分析，並且想像出，察覺出符合邏輯的結論。「未知」讓人恐懼的同時，也帶給人無限的期盼與敬畏。

讚美者大聲稱頌這些造物的偉大與與眾不同，聲稱他們正活在一個最偉大的，變革的時代。這些造物是「神」賜予他們的，凝聚了「科學」與「魔法」的西爾凡尼亞帝國必將永垂不朽。

而反對者則認為這一切都是荒謬絕倫的，邪惡的，異端的和褻瀆的。這些技術與創造最終會給世界帶來災難與毀滅。會崩壞一切的秩序，道德乃至人性……嘛，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的觀點也並沒有什麼錯誤。

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是朕開創的，屬於我的時代。而在我的劇本裡，無論是混沌邪神還是別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是配角，陪襯以及……應該丟進歷史的垃圾堆裡面的無用的東西。

在這樣思考著的同時——在重複了一遍可以稱之為自我洗腦一樣的知識的同時，手中的長劍迅速轉化為光，流動的，無知無形的銀白色的光。那柄象徵著古代帝國神秘與不可超越的技術的古代長劍。我最喜歡使用的副手武器在那一刻碎裂成了無數碎片，隨後消失不見。

就好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不單單是形體，連「存在」本身也消失不見了。

勝負已分。最終的結果是我的勝利，理所當然的勝利。手中銀白色的，代表著西爾凡尼亞，吸血鬼一族榮耀的，同時也是被我改造過的，符合「我」這個概念的噬魂者在一瞬間斬落了她的四肢。實現了我之前說過的話。將這個女孩削成人棍，然後做成專屬溺器。

「所以說啊，你輸掉了，darling。」我笑著這樣說，蹲下去，將她的面罩摘下來。然後對著她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嘛，吸血鬼是要吸血的。這個是最基本的設定來著，大家還記得嗎？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或者是接受不了失敗了的命運，又或者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那傢伙並沒有退出假面舞者的身體，而是發出了意義不明的笑聲。

第六十一章 暴虐

稍微有點意外。對方的笑聲聽上去就好像是陰謀得逞了一樣。就好像是現在很丟臉的被削成人棍，即將被人做成溺器這樣那樣的並不是她，而是我一樣。

「強啊，真的很強啊。儘管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但是這種力量，你所顯示出來的潛力，卻已經足夠讓人驚訝的了。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不愧是本宮看上的男人。」

「你好像還沒有搞清楚現在的情況啊，莎莉士。」

「不不不，現在沒有搞清楚情況的是你啊，瓦雷德——喜歡提前佈局，留下一些有意思的東西的，可不單單是你那個老師啊。」

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我的左手手腕一下子麻木了——我看過去，便看到我手中，那原本早應該是被我改造過性質了的蛇咬魔杖不知道什麼時候產生了變化。我手中握著的分明是一條長著兩個頭的粉紫色毒蛇！

「被算計了！那傢伙所說的『比辛烈治還早觀察我』恐怕不是假的！」眼看著要在我的手臂上的毒蛇，我的心臟猛地一跳。回想起了之前在爭鬥中，那傢伙所說的話——我還清楚地記得，這一柄品質極高，陪伴了我十數年的魔杖，是我的初戀情人崔西送給我的定情信物……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了那麼久。而這柄魔杖也從「極為接近概念武裝」變成了「概念武裝」。

我從來沒想過這竟然會是莎莉士的陷阱！

麻木感從手腕處迅速向上蔓延過去。我馬上毫不猶豫的揮動長劍，將毒素沾染過的手臂連同那條雙頭蛇一起斬斷。不過沒有用，一般毒素是會隨著血液流動蔓延開來。所以速度並不是很快，就這麼斬斷的話很有可能會阻止住。但是那一種元素卻非常奇怪。在我即將斬斷手臂的那一刻，毒素流動的速度加快了至少十倍。一下子便蔓延到了身體內部。就好像是有著知覺的活物一樣。

身體……麻木了……動不了了。

「這個東西是……」頭部仍舊沒有問題，所以我對莎莉士開口詢問。

「你覺得我會將這件事情告訴你嗎？」

「仔細想想，的確不可能呢。」我一邊這麼說，一邊將噬魂者收回自己的亞空間去。隨後這樣說道：「不過，總之，算是平手吧？」

「平手？怎麼可能？」

我的身側重新出現了莎莉士的聲音。轉過頭去一看，那似乎是另外一個魅魔。看上去比一般貨色漂亮一些，給人的感覺也更強一點。大概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被莎莉士選中，成為她的下一具載體。至於前一具載體，自然是被她毫不猶豫的拋棄了。

這一會兒重新得到了身體的控制權，發覺到自己慘兮兮的狀況之後，假面舞者發出了悲慘的哀鳴。

「混蛋，就算是為了爭一口氣也好。無論如何朕都已經要把你帶回去，然後做成溺器！」我在心裡面這樣暗暗發誓。就這樣決定了假面舞者今後的命運。不過說起來，不愧是莎莉士最寵愛的心腹，假面之下那精緻的令人窒息的臉實在是漂亮的難以形容。所以說，雖然沒有愛，但是慾望的話還是有的。拿來用完全不會產生任何心理負擔——但是——

但是現在好像並不是計較這種事情的時候。身體在麻木的同時，下半身也開始產生了變異。石更的同時也變得敏感起來了。即使只是頂著褲子稍微摩擦一下，也有種奇怪的快感。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全身的所有感知能力全都集中在了「嗶」上面一樣。

而除了肉體上的不適應之外，我的精神也處在了一個非常混亂的狀態下。那個聲音一個勁兒的對著我說：作吧作吧作吧。不要考慮其他事情了，盡情的享受快樂啪啪啪就好了。不要管對方是魅魔還是邪神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只要考慮對方長得漂亮身材好，床上功夫也不錯。啪啪啪起來非常爽就夠了。所謂的智慧生靈不就是這樣子嗎？

這種感覺進一步的影響了我的思維。

應該說，不愧是莎莉士嗎？這種效果的藥物啊——那個混蛋處心積慮的在十幾年前設計了這個「局」。甚至讓我這樣的天才都覺得驚訝。但是她最終竟然選擇了如此白癡的效果。簡直就是……

「真是不知道，應該說你聰明還是蠢。」我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來。對著對面笑容滿面，一副「勝利了」表情的邪神這樣說。

「隨便你怎麼說都行。就當做是勝利者帶給失敗者的一些恩賜與憐憫好了。」莎莉士一邊這麼說，一邊走過來，似乎是想要用這個身體擁抱我，然後接吻一下或者玩弄我的下體。不過很快的，這傢伙就停止了自己的動作。

「畢竟這具身體並不是本宮的。如果要用這具身體與親愛的歡好的話未免太不敬了。本宮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個佔有慾望很強的神祇。」

「哦，這樣啊。聽你的話，好像那個『自己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但是這裡可是戰場啊。好幾百萬大軍都在相互砍。在這裡做你難道……抱歉，忘記是你了。我對低估了你的變態程度向你道歉。」我無所謂的回應了一句，任憑她向自己身出手臂，似乎是想要把自己抱起來……或者背起來，又或者扛起來。總之，對方是想要把我移動到某個能讓她一逞色慾的地方去，這一點是肯定沒有錯的。

但是這怎麼可以呢？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所以我毫不猶豫的拔出了佩劍，把她斬殺了。

誒？那個什麼毒素呢？被無視了嗎？邪神處心積慮的設計出來的毒素就這麼簡單被無視了嗎？

不過也難怪呢，畢竟是十幾年前的毒藥。莎莉士這個變態雖然對我抱有異♀常的性♀趣。但是因為錯誤的估計了我的能力提升的速度。所以這份毒藥的效果面對即將升神的我來說，已經是大打折扣。再加上這十幾年內，我到底還是對那柄白眼狼魔杖進行了很大程度的改造，使得這柄魔杖的功效弱化了很多。

第六十二章 你高興個什麼勁兒啊？！

再之後就是莎莉士這個變態了——把我毒翻了之後不知道像是我那樣，把我削成人棍或者別的什麼，反而說著說那的浪費時間，還真以為自己是大小姐……額，這句大家無視就好。

所以，總之，我克服了那個毒藥的效果，拔劍，把莎莉士的那具載體砍翻。然後把仍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完全搞不清狀況的准溺器假面舞者光溜溜的一截身子扛起來。就這麼回到了要塞之中。當然，因為現在還是在戰鬥中，所以做成溺器什麼的需要過一段時間。

在這一段戰鬥中，帝國軍到底還是艱難的將混沌軍團的攻勢擋了下來。儘管帝國損失了不少的精良火炮。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又讓對方的火炮部隊成功接近，而後發射炮彈，集中開火將一座要塞轟塌了大半。在看到這一幕之後，混沌大軍士氣大振，一邊大聲歡呼著，一邊向著那個缺口發動了衝鋒。

衝在最前面的是大批的恐虐放血鬼，以及一批騎乘著渾身披重的恐虐鋼牛的恐虐神選冠軍。在他們身後，大批的巨魔，食人魔，巨人以及神選冠軍，神選戰士，混沌戰士蜂擁而上。

天空中混沌魔龍與奸奇尖嘯者硬頂著亡靈巨龍，石像鬼和幽靈戰士的猛烈攻擊，不計傷亡的為地面部隊提供援護火力。如山如海的混沌大軍興奮的怒吼著，嚎叫著，向著那缺口處猛地湧過去。而更多的混沌矮人火炮也加入到了這場戰爭中。

混沌矮人們好像是瘋了一樣，好像清倉大甩賣一樣，將他們所鑄造的各種火炮。包括地震臼炮、死亡火箭炮，混沌地獄炮這些精銳的大型火炮，也包括標準的八磅，十二磅，十八磅和二十四磅榴彈炮，加農炮以及四英吋臼炮這些通用火炮。

不過帝國軍到底還是挺過來了。用大批大批的亡靈炮灰……無數的骷髏戰士，古墓守衛，鬼怪蠍螳，以及縛靈妖，石像鬼，幽靈戰士等等等等士兵發瘋了一樣的發動反擊。不計傷亡的與對方拚死的搏鬥。在這一會兒，所有的吸血鬼軍官全都像是瘋了一樣，再不顧及傷亡和損耗，全都拼了命的將盡可能多，盡可能強的亡靈軍隊堆上去。

密密麻麻密密麻麻密密麻麻密密麻麻密密麻麻……

在那缺口處，屍骸堆著屍骸，被壓垮了的各種肢體器官殘破的亡靈與碎石塊堆積在一起，那屍山血海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超過了要塞本身的高度——事實上在這一會兒，這一個缺口已經變成了高地。並且仍舊在增高——更多的怪物，人，骷髏，怪物，怪物，類人，惡魔，怪物，還有怪物在上面拼了命的廝殺著。

似乎因為慣性的緣故，這個搖搖欲墜的屍骸山脈一直維持著雙方競爭焦點的地位。這一切看上去都是觸目驚心。這便是奮戰了兩天兩夜，打得天地變色的這場戰役所塑造的一切。說起來，除了之前，面對綠皮獸人總Waaagh之外，我還從沒有見過這樣恐怖的場面。

事實上，現而今，這場戰役的餘波仍舊存在。時不時的會有一支亡靈大軍衝向對方的陣地，以金屬彈丸組成的風暴撕碎大批的敵人，隨後便會被對方的瘋狂反撲變成一地碎渣。

在近戰中，即便是渾身重甲，手持長戟的古墓守衛，也不是混沌軍士的對手。這些瘋狂的戰士代表著這個世界上的冷兵器戰爭極致。這一點是無法更改的。

不過仍舊贏了。西爾凡尼亞帝國再一次取得了勝利。

更多的火炮，更多的速射步槍，更多的機槍和更多的鬼怪蠍螳。帝國軍拼了命的將自己的槍管炮管打得通紅。盡可能多的在遠程攻擊的範圍內殺死敵人。事實上，如果對手換成另外任何一支軍隊。即便是那些一貫以堅韌和近戰，精良鎧甲著稱的矮人部隊，在這樣狂風暴雨一般的彈幕下也會崩潰了。

但是他們仍舊沒有崩潰。他們，仍舊在奮戰。

——刨除那些瘋狂喊叫著：「顱獻顱主，血祭血神~~~~~」的二逼不談。這的確是一支值得敬重的軍隊，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當然也是我，我的帝國和我的人民們必須毀滅的對象。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而我們也毫不猶豫的在執行這個政策。將闖入我軍陣地的一切——那些混沌獸化人，綠皮奴兵和混沌信徒全部一視同仁的殺掉。

接下來的拉鋸戰又持續了一個星期。不甘心失敗的混沌軍隊又像是第一次作戰的那樣，以大批的色孽女妖為先鋒，牽制我軍精銳火炮部隊，而後以放血鬼，瘟疫使者為主力，集中大批重裝步兵集群衝鋒。同時以混沌矮人的火炮部隊以及辛烈治麾下的魔法部隊發動遠程攻擊，以期望破壞我軍的要塞。

這樣的戰爭一直持續了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又是上百萬的人類，惡魔，以及上百萬的黑獸人，大地精，上百萬的混沌獸化人以及數百萬的亡靈軍隊集中會戰。

儘管對方人使用了那樣的，曾經對我軍產生過一定作用。不過在這時候，亡靈軍隊早就已經想到了對付她們的辦法——一批精銳的，在亡靈軍隊進行現代化改造之後，就不經常露面了的縛靈妖——總共五千名縛靈妖被分成了二十個聯隊。輪番阻擋那些惡魔的逼近。

這些頂級的奢華亡靈的單體戰鬥力，完全不遜色於一般的低階惡魔。更何況在物質界，惡魔的能力下降了不知道多少。縛靈妖的數量比起魅魔也要多了不少。擊垮對方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就這樣，又一輪攻擊結束。這一次的戰役，又是以亡靈大軍的勝利告終。混沌大軍在這場戰役中損耗了太多的精銳部隊。可以說是傷筋動骨。而他們的傷亡換來的，不過是幾座已經廢棄了的，無法使用了的要塞。這些要塞既沒有辦法再繼續防守下去，也再沒有半點戰略價值。如果對方進入這些要塞的範圍的話，就會被三面包圍的其他稜堡要塞，以交叉火力覆蓋，之後打成篩子。所以說……

「所以說，我們不能再這樣繼續進攻下去了。」

第六十三章 假設一下

說出這句話的，是恐虐麾下的劍之處女，女武神瓦爾基婭。

因為恐虐麾下的無腦性。沖的最快，自然也就死的最快。死的快，死的自然就多。眼看著幾千上萬的放血鬼，還有地獄獵犬，恐虐鋼牛騎士，以及更多的神選冠軍，神選戰士辟里啪啦死的那個痛快。瓦爾基婭心中也覺得不舒服。實力削減的這麼多。在接下來，就算能夠將整個舊世界打下來又能怎樣？這個道理很容易理解。

沒有足夠的實力，怎麼可能分配到舊世界的更多好處？魔鬼，邪神們難道會是什麼好心人不成？到最後分配好處的時候，還不是看誰的拳頭最大？誰還能記得你在之前的戰爭中出了多大力氣不成。如果指望你的盟友們是有節操的傢伙，還不如指望自己的節操長回來實在。

在瓦爾基婭說出這話之後，其他一眾恐虐門下的領主也都心有慼慼焉。緩緩點頭以迎合這位神使所說的話。在這一段時間以來。恐虐信徒逢戰必當先。死的那叫一個不勝枚舉。上百萬的人馬打到現在一半都不剩下了。而同時，信仰著恐虐的混沌信徒，以及混沌獸化人的傷亡也大的嚇人。如果再這樣打下去。別說打到亡靈軍團垮掉，在這之前恐虐門下就要全軍覆沒了啊。到時候手裡沒兵，還不是任人宰割的肉塊？

「犧牲是在所難免的，絕對不能停止攻擊。我知道，在此之前寇瑞根的信徒們傷亡慘重。可這也是為了混沌的大業。請暫且忍耐一下。我批准，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恐虐軍團可以不必參與任何軍事行動。休養生息一番。而亞空間傳送門，也會抓緊傳送更多的恐虐系惡魔。這樣可以了吧？」艾查恩的聲音中無奈與憤怒並存。

聽到這一眾恐虐信徒，領主與惡魔親王的言辭議論。艾查恩隨即這樣說道。在拒絕了對方暫緩進攻的意見的同時，還是給予了他們一些好處。而在得到艾查恩這樣的承諾之後，一眾領主，以及瓦爾基婭便也不再說話了。算是認可了艾查恩的命令。

不過這個政策卻又讓其它邪神的信徒不滿起來了——恐虐這一回不出手。那死的更多的自然就是自己人了。這個道理辛烈治、莎莉士與奈格兒的信徒們當然不會不知道。只是，艾查恩的名號和威信還在，而且他的這個命令也看不出來別的什麼不妥當。當然更加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之前可以與瓦爾基婭打擂台的那個叫做席格瓦爾德的笨蛋被我給砍了。

少了這麼一個拉仇恨的神隊友。其他領主也不是傻子。一個兩個的都不想要當出頭鳥，被女武神大人給SM了去。所以都是敢怒不敢言。

不過當然了，如果想像著這件事情就這麼結束了，自然是絕對不可能的。到底還是辛烈治麾下的混蛋更狡猾一點。巫術領主維裡奇眼珠子一轉，便明白了這件事情應該怎麼辦——既然他沒辦法，或者說不敢去質疑艾查恩，也不敢去挑釁瓦爾基婭。那麼就去對付其他的恐虐領主不就行了。這樣兵對兵、將對將才像是會事兒不是麼。

於是維裡奇裝作不經意的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推了推他身邊的一個相貌英俊的色孽領主，小聲說道：「看到了吧？這些信奉恐虐的傢伙們，一個兩個平時吹噓自己老子天下第一。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但是真出了事情，一個兩個的就都縮卵了。什麼東西……」

他的聲音調整的非常好。剛巧不會被坐在最上手的瓦爾基婭聽到。而會被他周圍，座位更近的一眾人聽到。

聽到他這麼說，同樣信奉辛烈治的一眾狡猾的術士們全都反應了過來。紛紛迎合著維裡奇的話。而莎莉士的信徒也很快反應過來，加入了討論。在最旁邊，那些奈格兒的信徒是最後明白過來的。不過因為奈格兒與寇瑞根之間並不算是牢固的聯盟關係，他們雖然也很想要加入這個討論中，卻被明白事理的巫醫領主費斯圖斯被眼神制止了。

有那兩批人馬挑釁就足夠點爆那些燃點很低的二貨了。犯不著參一腳，平白無故的給自己樹立一個敵人。而在費斯圖斯這樣小聲解釋過之後，一眾納垢信徒眼觀鼻鼻觀心。一個個都入定了一樣不言不語。等著看好戲了。

恐虐的狂戰士們本身就不是一些好脾氣的傢伙。在聽到這些混蛋侮辱自己勇武的話之後，一個兩個都二話不說，踢翻了桌椅，拔出了戰斧就要火並。

「你說什麼？！你這條狗！你敢侮辱偉大的血神和他麾下最虔誠的勇士麼？！把你的頭顱交出來謝罪吧！」

這是比較文藝的。

「你侮辱了我們，我要殺了你！」

這是比較普通的。

「顱獻顱主，血祭血神！！！！！」

這個想當然的是中二。

不過，不管是什麼樣的少年青年中老年。說的話是什麼也不管。動作卻都是一樣的。那就是掏出戰斧長劍鏈枷釘頭錘……

「啪啪啪啪啪啪……」

不要誤會，這個並不是說一眾邪神信徒最終決定以搞基的方式來決定勝負。而是說……鏡頭調轉過來。轉移到由西爾凡尼亞帝國軍隊所控制的區域。奧斯特馬赫的要塞群最為重要的，也就是總指揮所在的要塞，我的房間內。

在那傢伙——假面舞者帶回來之後，我就很徹底的把她改造了一番，在她的四肢斷口處好好地止血，然後長出肌膚來。再用黑色鑲鐵釘的皮革蒙上。這樣一來斷口處還有肢體什麼的，就不會繼續生長，長出新的肢體來了。再之後就是黑色的眼罩，白色的塞口球，這一切都完成了之後，一個完美的溺器就產生了。剛剛產生的音效就是測試溺器效果所產生的效果音。大家不用那麼大驚小國的啦啊哈哈哈……

事實證明，色孽不愧是色孽，莎莉士出品的魅魔是人間尤物。那麼作為魅魔中的魅魔的假面舞者，就是尤物中的尤物。啪啪啪起來感覺自然相當好。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心理原因的關係。說起來，對方的身份可以說是我啪啪啪過的女人中最高貴的一個。而與我啪啪啪的時候的身份卻是最低賤的（溺器）。這種反差怎麼可能不讓人覺得興奮呢？

就是這樣子，最近一段時間，凱蒂繁重的秘書工作負擔稍微輕了一些。不過大概過一段時間，我就會玩膩了這個傢伙了吧。當然了，那種事情可以過一段時間再說。

「在之前的一系列戰役中，我軍頗有斬獲。共計擊斃敵人超過九十五萬。其中包括大量敵軍精銳。保守估計，對方的魔鬼與食人魔、巨魔以及與之相等的巨獸類士兵折損超過一半。在短時間內很難再形成戰鬥力。

同時，混沌矮人的火藥部隊也被摧毀了許多。不完全統計，在之前的戰役中，我們摧毀了對方各式火炮超過兩千門。即便是以混沌矮人的製造能力，想要彌補這個缺口也需要很長的時間。」

在我把那個溺器放在桌子上從後面捅進去，讓那傢伙發出嗚嗚嗯嗯的不知道什麼意思的呻吟的同時，在我身旁，凱蒂將最新的統計資料講給我聽。

「不錯。看起來，對方要有一段時間無法繼續發動進攻了……人力，武器裝備，彈藥……哼。就算是有邪神的幫助。在損耗了這麼多的情況下，對方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填補這個缺口呢……對了，『那個東西』研究的怎麼樣了？」

我一邊把那個溺器掉了個個，抓住了對方軟乎乎的胸部揉啊揉的，一邊這麼問。

「您是說針對綠皮的特效毒素麼？寇德姆斯公爵前幾天發來了報告，只要再進行一段時間的調試，便可以開發出成品了。這種毒素對於成年綠皮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效果。不過對綠皮孢子卻有極大地殺傷效果。」

「嗯，不錯。如果這東西投入到實戰中去的話……哼。」我輕哼了一聲，然後摘掉了溺器的眼罩和塞口球。聽著對方有氣無力，半死不活的呻吟聲，感覺刺激一下子增加了很多。果然不愧是魅魔中的魅魔，叫床的聲音還真好聽啊。

就這樣，我在她身上打了個哆嗦。然後要凱蒂幫自己清理乾淨下身。再之後就要凱蒂拿著溺器去清洗保養了。房間裡就只剩下我一個人。

看著凱蒂放回到桌面上的那些文件，我將有關特效毒素的那一份抽了出來。利用我不算太好，當然也不壞的煉金學知識仔細閱讀了一會兒，大概明白了其工作原理。內兄不愧是帝國最優秀的技術人才之一。如果他的原理是正確的話。那麼接下來的戰爭，肯定要變一個模樣了。

想到這裡，我覺得更加興奮了。原本發洩過的下體又重新膨脹起來。讓我有點後悔不應該這麼快就把溺器拿走。

第六十四章 滅絕人性

沒錯，科學是偉大的，魔法同樣是偉大的。科學與魔法的結晶更是偉大的不能再偉大了——正如同我手中的這一瓶聞起來味道非常不錯的藥水一樣。這是何等偉大的發明啊，先把他喝上去跟可口可樂差不多的味道驅除。這個東西的藥效，可是可以改變整個世界的強大。讓人無言以對，感激涕零，熱淚盈眶，聲音哽咽。

它的名字是除草劑。

還有，可口可樂的味道是因為某個人的惡趣味——當然那個人絕對不是我。

好吧，儘管這瓶子裡面裝的東西叫做除草劑，但是事實上對於農業雜草什麼的完全沒有任何效果，而儘管有個可口可樂的味道。但是這個東西也並不是為了滿足帝國子民們日益增加的消費品需求而研發出來的碳酸飲料。

事實上，這個東西是武器來著。

而且是生化武器。

非常、非常、非常危險的東西。

當然了。雖然非常危險，但是事實上這個東西對於絕大多數動植物都沒有什麼效果來著。事實上在嘗過這個味道之後，的確有不少不著調的吸血鬼族人把它當成了飲料喝。

真是一群混蛋啊——咕嘟。

我一邊這麼想，一邊將半個試管的藍色液體喝掉，然後將剩下的半個試管倒在了前面的培養槽內。隨著一陣「咕嘟咕嘟」的聲音。那些密密麻麻的上萬大軍灰飛煙滅了。

放置在培養槽內的綠色孢子全部失去了活性，變成了如同秋天敗葉一般的枯黃色。再無法產生出綠皮，這個舊世界幾乎無解的生物兵器來了。

好，很好，非常好。相當的優秀。

「那麼，這個東西對於黑獸人的效果是……」我轉過頭去，看向我的內兄寇德姆斯。穿著一身白色大褂，帶著金絲眼鏡的內兄看上去更像是一個科研人員，而非帝國公爵。不過事實上科研人員這個身份也的確更適合他。

「只會更好。」內兄簡單易懂的說明讓我露出了難以抑制的笑容。

在武器裝備人員素質戰略戰術素養基本一致的情況下，戰爭打的是什麼？

答案是兵員——還有後勤保障。

而在這個情況下，這個可以讓對方，讓這個綜合實力或許不如帝國。但是軍事實力很可能比我大西爾凡尼亞還要強一些的國家得以與我的帝國平分秋色——他們的後勤有邪神可以保證。而他們的兵員則由數之不盡的黑獸人和大地精奴兵來保證。

在戰爭進行了數個月之後，混沌信徒的傷亡數量幾乎接近了上百萬。這是他們與西格瑪帝國對戰了數年之久，也沒有達到的數量。因此，在這個兵員大量傷亡的前提條件下，大批的，可以任憑指揮官揮霍的步兵炮灰，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這也是混沌矮人在這個混沌聯盟中，能夠佔據到極為重要的地位的原因。他們掌握著大地精與黑獸人，這兩種對於「炮灰」而言，堪稱完美的生物兵器的製作方式。uu158。可以近乎不限量的提供優質炮灰供給前線。這在這種槍炮齊鳴，一發重磅炮彈就能轟掉一整個連隊的戰場上尤為重要。

甚至說，一些混沌矮人指揮官還放出了「豪言壯語」來，說要：「看看帝國（指混沌矮人帝國）的生物兵器，與西爾凡尼亞的炮彈究竟哪個更多。」

這對於誰都沒有益處。是的，絕對沒有的。對方有數量龐大的炮灰就會堅持很久，使得我們無法獲得勝利，而他們無法得到失敗。所以說這對誰都不好。幸虧我們有了這個東西。

「除草劑」。

當然實際上學名是「針對綠皮孢子製作的特異毒素」。效果貌似是可以抑制綠皮孢子的增殖，而因為黑獸人，大地精都是經過混沌矮人「調整」過了的綠皮，儘管得到了更強的身體性能。但是其穩定性到底還是不如自然生長出來的綠皮及其各種亞種。所以內兄寇德姆斯才會有「藥效更好」這樣的評價。

同時，也不像是野生的綠皮那樣，會隨便播撒孢子——混沌矮人們為了控制這些強悍的生物兵器，將黑獸人與大地精播撒孢子的能力去掉了。這樣一來，無論是與綠皮共生的蕈類植物處於開花兒期，還是綠皮處於瀕死階段。都無法排出孢子。而即便是產生了一些孢子，也會因為環境問題而壞死。

黑獸人與大地精的孢子，只能夠在特定的環境下——再準確一點說，就是在混沌矮人的兵工廠的生物培養工廠裡面，才能夠健康茁壯的成長。

混沌矮人給自己的生物兵器做出了種種限制，以防止這些奇葩像是一般的綠皮那樣，隨著風信就播撒到全世界去了。這使得，即便是有少量大地精，黑獸人叛逃。也無法形成好像是綠皮Waaagh那樣的狂飆規模。不過，這種謹慎小心，在我看來也很有必要的辦法，在這一刻，卻將成為混沌聯盟戰敗的最大誘因！

它給我們，給帝國提供了一個確確實實的，擊敗混沌聯盟的機會——只要將這份藥劑倒入對方的孢子培養工廠內。那麼對方在短時間內，便無法組織起足夠的兵員。在沒有足夠兵員，炮灰的情況下，岳父奧拉赫那一路純混沌矮人的軍隊會首先崩潰。而後便是解決了一處戰場，得以集中兩線的兵力與物資的帝國軍全線反擊的時機！

在這裡，全面壓制了混沌軍的我負責的戰場暫且不用管。而在帝國西南，岳父可以集中更多的兵力橫掃整個巴托尼亞。將威脅帝國本土的全部混沌勢力驅逐出去。然後三支軍隊集中全力，以絕對的優勢壓向正面，混沌軍隊的主力，將之擊垮。贏得這場曠世大戰的勝利。

嗯嗯嗯嗯嗯！就是這樣，這個計劃實在是太完美了。不愧是我拍著腦袋想出來的。

那麼現在就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就好像是「給貓掛上鈴鐺」這個非常那什麼的問題一樣。現在我們的問題是，究竟要派誰去完成這個潛入敵營，將毒素播撒出去的任務呢？

第六十五章 急轉直下

是的，這的確是個非常現實，並且非常悲哀的問題。用誰來將這些珍貴的藥水攜帶進混沌矮人控制區域內，重兵把守的生物兵器工廠呢？

好吧，除了我之外，貌似就沒有別人了……但是呢，我是神來著，是神，是神，神哦。神。雖然目前還沒有上崗證。但是那也就僅僅是時間問題罷了。預想中，只要挺過這一波的混沌入侵，我的威信便會上升到足夠高的程度。而信仰也會隨之提升許多。到那個時候，升神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而一個神，究竟在什麼情況下才能夠出手呢？答案自然是另外一個神出手的時候。這個道理非常簡單。完全不需要解釋太多。你什麼時候看到過大哥掏錢包，大哥光膀子？這些事情自然都是小弟在做的。所以說，雖然我目前還不是神。但是我需要以一個神的作為來嚴格要求自己。就好像是這種事情，我是絕對不能出手的。

好吧，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如果我真的出手的話，那麼這場戰爭的性質也就變了。其他按耐不住的邪神和「正神」肯定也會迫不及待的以此作為契機，站到前台來。壞了規矩的新人會被看他不爽的前輩如何聯合起來欺負。這幾乎是可以想像的。

「所以說啊，姐姐，這個任務想來想去也只有你能夠完成了。」

就這樣，我在剛剛晨練過，身上香汗淋漓，看起來容光煥發的姐姐伊莎貝拉身旁轉來轉去。想要請她出手。

「哼……」公主殿下一仰頭，轉過臉去，一邊用毛巾擦拭著脖子上的汗珠，一邊賭氣說：「現在有事情才想到我……你身邊那個面癱的機器女人呢？怎麼不讓她去？」

那聲音要多酸就有多酸。就算是傻子也能聽的出來這位公主殿下是生氣了。而且氣的不輕。而她說的「面癱的機器女人」說的自然是凱蒂了。這孩子被我改造過的事情現在已經不算是什麼秘密了。姐姐能知道這個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事實上我的確準備要派凱蒂去的。現在也是這樣。但是如果只有凱蒂一個人的話，我總覺得有點不放心。所以才想要找姐姐一起。因為身體體質特殊的緣故，姐姐最近一段時間實力上漲的速度快的驚人。絕對不在對面那些女武神瓦爾基婭，席格瓦爾德這種老牌子的惡魔親王之下。在現而今大戰之中，名師大將不斷陣亡的情況下，如果再一次有人閒的沒事兒排一個舊世界十強，那麼姐姐多半能擠進去。

所以說，如果凱蒂一個人去的話，那麼成功率應該有六成以上，姐姐一齊的話成功率至少就是八成半了。這麼重要的事情，如果只是陪著說幾句軟話就行的話，那我自然是願意做的。

而說起來，姐姐之所以生氣，貌似是因為我和凱蒂相處的時間太多了。雖然每天晚上，我仍舊會按照慣例，翻牌子寵幸兩個左右的女孩。半夜趁著女孩睡覺的時候，也會偷跑出去和不在預定之中的哪個女孩歡好。中午時候和晚上吃飯的時候，也都會聚在一起。但是的確，在日常的時候，我基本上都是和凱蒂在一起度過的。已經有不少女孩子都對此或多或少的，或者直接或者隱晦的表達了不滿。不過全都被我糊弄過去了。

不過，如果要說我最近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和凱蒂在啪啪啪的話也是不正確的。事實上絕大多數時候，我和凱蒂做的次數並不比與其她女孩子更多。日常相處的時候也都只是工作而已。說什麼我更喜歡凱蒂根本就是胡說八道。因為啊，最近一段時間我玩的最多的明明是那個以假面舞者為原材料製成的溺器來著。

「啊啊啊，姐姐你這可就真是冤枉我了。」我一邊這麼說，一邊從後面摟住了姐姐的腰。雙手一點點的向上，然後按住了伊莎貝拉豐滿的胸部。慢慢地按下去，揉啊揉。

姐姐面上潮紅一閃而逝，稍微有點動搖，準備聽我的話，但是最後還是狠下心。把我的手甩開了。

「你做什麼啊？」姐姐一邊說著言不由衷的話，一邊轉過來，對著我發起了脾氣。

「因為我和那個面癱的女人一樣。能任憑你拿捏嗎？」

「不不不，當然不是，姐姐你可真的是冤枉我了啊。」我一邊這麼說，一邊重新抱住了姐姐，姐姐又稍微掙扎了一下。但是這一回並沒有太抗拒。

說真的，這樣辦事的效率實在太低了一點。我明明是為了偉大崇高的理想，為了舊世界的黎民百姓，為了亡靈的西爾凡尼亞帝國，為了吸血鬼族群。我有那麼多偉大的，不容辯駁，毋庸置疑的理由。但是我卻還是只能用對付一般女孩子的辦法，哄姐姐開心。你說這算個什麼事兒。

不過，雖然說有時候也會覺得姐姐太不懂事了。但是這也只是一瞬間而已。畢竟她是我姐姐啊，是我在這個世界上關係最親密的親人了。而另外的兩個……岳父已經與我漸行漸遠。而母親則因為之前的那次誤會而很久沒見面了。

雖然說深受同族兄弟愛戴的我並不缺少友情，而被可愛女孩子包圍的我也不缺少愛情。但是親情的話，就只能從這個又高又苗條，身材比後世模特好了不知道多少的傻姐姐身上感受了……只是姐姐似乎完全不知道，完全不明白我的心思。很多時候，她都不是把我看成是一個親人兄弟，而是把我看成她的愛人……雖然說這樣也沒錯啦。但是總覺得有些不滿足。

所以說啊，我有時候也在想，姐姐真的是比我大了六歲嗎？這個樣子看起來好傻啊。或者說是因為她的種族的緣故嗎？

算了，那種事情可以以後再想。我一邊這麼想，一邊吻住了姐姐的脖子，稍稍用了點力氣，讓那裡出現了淤血的痕跡。

「總之就是這樣了啊，說別的也沒有用處對不對？那麼就說最簡單的，以姐姐這個智商也能夠聽得懂的話吧。」我說著或許很氣人的話，然後聲音放低了一些：「我需要你，姐姐。」

聽到我這麼說，伊莎貝拉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有時候我真想要做個一無是處的廢物。或許這樣一來你就能多看我兩眼了。」

「怎麼會。姐姐現在就夠笨的了，如果連僅有的一點優勢都喪失了的話，那也未免太可憐了。」我一邊這麼說，一邊加大了手的力度，輕輕揉搓著姐姐的臀部。

「你還真是……」姐姐遞給我一個似喜似嗔的白眼。算是同意了我的請求。各種意義上的。

我就這樣把姐姐抱到了床上去，著實溫存了一番。於是到了第二天。姐姐便整備好，將兩百試管的「除草劑」放到自己的要空間裡面。然後便向著混沌矮人帝國心腹之地前進了。隨行的還有被她稱呼為面癱的機器少女的凱蒂。雖然在聽說凱蒂要通行這件事情之後，姐姐顯得很不滿。但是最後到底還是答應了。鬧情緒是鬧情緒，談情說愛是談情說愛。正事則是正事。對於這些，姐姐好歹還是明白的。

「事先說明一下啊，如果你扯後腿的話我可會毫不猶豫的宰了你。」儘管說是這麼說，但是要姐姐對現在看不順眼到了極點的凱蒂露出什麼好臉色，當然也不可能。在給自己加持了飛行術，與張開鐵羽的凱蒂一齊在高空飛行的時候，伊莎貝拉這樣對凱蒂說。

「我會認真完成主人給予的任務。除此之外所有事情對我來說都是毫無意義的。」凱蒂平靜的說。

「切，無聊。」聽凱蒂並不搭理她的挑釁，伊莎貝拉冷哼了一聲，而後又給自己加持了數個魔法效果，速度一下子提升了不少：

「你的主人肯定也告訴過你，他想要盡快讓你完成這個任務吧？但是你跟得上我的速度嗎？」在凱蒂前方，伊莎貝拉的聲音藉著風傳來過來。

而後，凱蒂也伸展開另外的兩對羽翼，六片銀灰色的金屬羽翼一振，便追到了伊莎貝拉旁邊：「這樣很好，不會太過拖累我的速度。」

「你還真敢說啊。」伊莎貝拉冷哼了一聲，再度加快速度，不過無論她怎麼加快，凱蒂都能追得上她，而且看起來都像是游刃有餘的樣子。這讓她非常不理解，同時也非常憋氣。而正當她準備拼盡全力的時候——卻聽到凱蒂一聲：「我們到了。」的平靜聲音。這才反應過來，她們已經到了混沌矮人都城的正上方。已經不需要再飛行了。

「這一次就算平手好了，等回去的時候再比試。」

這一句話，凱蒂沒應聲。只是點了點頭。隨後，兩個女孩也不再計較更多。相互交換了個眼色。隨後便向著地面，那看上去光禿禿的一片，似乎什麼都沒有，但實際上卻是暗藏殺機的混沌矮人首都的地表——一座什麼都不長的灰色山脈飛了過去。

第六十六章 戰事逆轉

在讓姐姐和凱蒂兩個離開之後一個星期。對方——混沌軍團又發動了幾次規模宏大的攻擊。不過因為精銳部隊與技術兵器損耗太過嚴重。所以並沒有對我軍的防線造成太大傷害。在密集的彈幕與炮火火力之下，越多的普通士兵就是越多的炮灰。除了被亡靈軍隊收割之外再不能起到其他的作用。

也正是在這個情況下，我嘗試著派遣軍隊發動了一次反攻。

在再一次抗下了對方一輪勞而無功的攻擊之後，夜晚，帝國亡靈大軍的主場。準備已久的反攻開始了。

「大概也算是一個標誌吧……帝國與混沌聯盟的戰爭從相持階段進入反攻階段什麼的。」我心裡面這麼想著。同時稍微有點擔心。按理說，姐姐和凱蒂早就已經可以回來了——無論是勝利還是失敗。但是沒有消息，完全沒有消息。這兩個傢伙就好像是消失了一樣，好像從不存在一樣，一點消息都沒有。

雖然有人說過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但是在這「沒有消息」的一段時間內苦苦等待，難熬的到底還是我這樣等待消息的傢伙。想到這裡，我已經有些後悔派那兩個傢伙去了。不過再仔細想想。似乎除了她們兩個之外，我也再沒有哪個值得信任的，又有足夠實力的屬下去做這件事情了。

「所以，就不要想那麼多了。姐姐也就算了。但是凱蒂的話，即使是最頂級的神僕出手。也很難將她擊敗，更不用說將她擊殺或者俘虜了。沒錯，完全不必擔心。」

在最後這樣自我安慰了一番之後，我下達了攻擊的命令。隨後，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的吸血鬼軍官們，以興奮地口吻傳遞了我的命令，亡靈大軍的戰爭機械馬上運轉了起來。

天空中，在經過幾次戰役之後，亡靈空軍也佔據了些許優勢。畢竟亡靈巨龍可以量產——儘管產量稍微有點低。但是無論如何也會比一錘子買賣的混沌魔龍佔據優勢。這麼計算一下，用三頭亡靈巨龍換對方兩條，或者乾脆一條混沌魔龍。在損失了上六、七十頭亡靈巨龍之後，對方空軍也就廢掉了。而我們卻可以在短時間內重新集結起相同的，甚至數量更多的亡靈巨龍。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勝利當是我方的。就是這樣沒錯。

採取「換子戰術」這種只有亡靈才能做得理所當然的戰術之後，混沌方面的攻擊便變得有些束手束腳的了。那些混沌魔龍，甚至說那些不是很強的辛烈治的天空之鯊，全都是珍貴的精銳兵種，可要比帝國軍的量產渣滓貴重得多。這麼換換換的，接下來的戰爭可就沒法子打了。失去了空中支援，將己方地面部隊暴露在敵軍的空中火力之下，任何一個指揮官都不會想要看到那種事情發生。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帝國空軍出動之後，對方的空軍僅僅是維持了守備姿態，在天空中盤旋著聚集在一起，而並沒有任何主動出擊，或者迎戰的意圖。

當然了，這個效果正是我想要看到的。因為帝國空軍的目標並不是對方，那些混沌魔龍和天空之鯊——而是，那些在地面上的可憐蟲。

在一眾混沌信徒驚訝萬分的大喊聲中，亡靈巨龍們噴吐龍息的同時施展魔法。在對方術士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大量殺傷力巨大的龍語魔法便轟了下來。從高空中看過去，大批的火球，爆炸在對方陣地中此起彼伏。每一輪爆炸都意味著混沌信徒陣亡了至少一個連隊。

而在混沌信徒們想要發動反攻的時候，亡靈軍隊的第二波攻擊開始了。單向傳送魔法陣，將早已經準備好的三十四個炮兵團，超過兩千門大口徑步兵炮、步兵榴彈炮全都傳送到了城外。緊接著炮兵迅速裝填彈藥。頃刻間將對面敵人陣地化為一片火海。短短的十分鐘內，數萬枚重磅炮彈便被傾瀉到了對方陣地上。

殘肢斷臂，碎肉碎屑，內臟，骨骼，大腦，其他體液和人體器官隨著劇烈的爆炸聲四散橫飛，隨後被下一波的炮轟炸成更細小的碎渣，與那些武器和營壘一齊灰飛煙滅——完全沒有近代戰地工事知識的混沌軍團在短時間內遭受到了極為慘烈的打擊。

「怎麼，怎麼可能呢？！」不少的混沌戰士聽到炮擊聲之後猛地從營帳中衝了出來——當然，那是距離主戰場更遠的地方，無法被炮火擊中的地方。至於能被炮火覆蓋的地方……那裡已經沒有活人了攤手。

「繼續，快！絕不能給敵人喘息的機會！」眼看著城關之下炮聲震天，橘紅色炮火此起彼伏。我並沒有任何覺得興奮地感覺。而是迫不及待的下達了繼續進攻的命令。

兩個師團的黑騎士，一個旅團的鮮血聖盃騎士以及一千七百架鬼怪蠍螳再次被單向傳送魔法陣運輸了出去。隨後向著一片狼藉的敵人陣地發動衝鋒。在擊殺所剩不多的倖存敵軍士兵的同時，也繼續向著其他剛剛反應過來，一片混亂之中的混沌軍隊軍營衝了過去。

「攔住他們！騎兵出動，攔住他們！！！」大批的神選冠軍充當臨時指揮官。率先出動，找到了自己的戰馬，披掛甲冑發動了衝鋒。好像是一些異變嚴重的神選冠軍，其甲冑已然和器官一樣長在了自己的身上的，更是以極快的速度反應了過來。

轉眼間，混沌軍隊中便有數千精銳騎兵反應了過來，跨上馬背向著帝國軍的突擊兵團發動了反衝鋒。雙方騎兵猛地撞擊在了一起，頓時一陣人嘶馬吼。卻是黑騎士一方吃了虧——對方雖然人少，而且倉促應戰。然而其精銳程度卻實在令人髮指。鮮血聖盃騎士卻是能和它們拚個平手，而鬼怪蠍螳則是完全的碾壓。看起來以鬼怪蠍螳作為新時代的突擊力量，取代舊有騎士已經是大勢所趨，不得不為了……

但是總共兩師一旅外加一千七百具鬼怪蠍螳，其戰場寬度卻並不是幾千混沌騎兵能攔得住的。儘管有部分突擊部隊被混沌的重騎兵攔了下來。但是更多的突擊部隊卻還是衝了過去，將仍舊處於混亂之中的混沌聯軍打得節節敗退。

「出動！出動步兵部隊，將最新式的自生火部隊拍出來！」

隨著我再一次的下令，集結在各個要塞的暗門口，單向傳送魔法陣旁邊的亡靈大軍猛地衝了出來——三十五個標準師團，以及十個師團的黑色新軍。超過百萬的亡靈大軍如山如海一般，向著敵人的陣地衝了過去。

在半個小時之後，雙方主力開始正式交火。衝在最前面的亡靈軍隊開始發威。新式武器的投入，使得他們可以像是割麥子一樣將對面的亡靈擊殺。

自生火——或者說，換一個更加為人熟知的名字「衝鋒鎗」在這場戰爭中首次亮相。在五十米的有效射程內，圓盤彈鼓可以在一分鐘內噴吐出上百發子彈。形成的彈幕足以掃平周圍的一切不服。

而在他們的身後，身上的戰術背心上掛了無數菠蘿狀手雷的擲彈兵緊隨其後，將那些裝滿了新式炸藥與鋼珠的手雷從那些手持衝鋒鎗的士兵頭頂丟過去。這樣的打法非常有效率。在沒有足夠掩體的平原地形。根本就沒有能夠阻止他們的人。

而當那些重型單位，那些手雷也炸不死的，生命力頑強的混沌巨魔，米諾陶斯牛頭怪或者精英的混沌冠軍出現時候，一批背上背著巨大的圓筒，穿著耐熱處理的裝備的古墓守衛，便會將手中耐熱軟管對準那些人，而後，一股上千度高的火焰猛地席捲了前方十五米的範圍。那些敵人瞬間便被烤熟。

如果這還不夠的話，那麼馬上會有手持短柄擲彈筒的士兵發射輕型榴彈，並且召喚攜帶輕機槍，步兵迫擊炮等武器的士兵前來支援。這樣一來二去，也就沒有什麼敵人能夠阻擋得住了。

只是很可惜。這些裝備了新式武器的，並且嘗試著一反常態，以「連隊」乃至「小隊」為單位作戰的精銳，僅僅有一個師團而已。而其他的部隊，則仍舊維持著基本的狀態。少數的黑色新軍裝備了輕型火炮，少量迫擊炮。不過仍舊無法形成編製。所以，在更多的地方，亡靈軍隊的推進速度並不是那麼快，儘管還能夠擊垮面前的敵軍，但是想要像是新軍那樣一路碾壓過去，卻是完全不可能。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當太陽升起，混沌軍隊終於反應了過來，開始穩定陣線，乃至發動反攻的時候。最前線的混沌戰士們驚訝的發現——他們已經看不到稜堡要塞群的影子了！一個晚上的攻勢，亡靈軍隊擊殺了數十萬的混沌大軍，並且將陣線向前推進了超過二十里！

「……那個混蛋！」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艾查恩，以及其麾下的一眾混沌領主無不變色。他們預感到，事情已經朝著他們不願意看到的方向發展過去了。

第六十七章 驚詫

勝利的一方興高采烈，而失敗的一方自然就是愁眉不展。帝國軍這一番反攻好生厲害。殺敵數十萬——但這並不是失敗的一方，混沌軍團的頭頭腦腦們在意的。

他們苦惱的還有其他的事情。帝國軍的攻擊徹底改變戰爭形勢，使得攻守勢態互易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亡靈大軍這一輪反攻，使得麾下兵將萎靡不振，士氣下降。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加嚴重，更加令人心寒的事由，比起這個來，之前所說的兩個卻又都不算什麼了。而這，也是「混沌的永世仇敵」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帶來的。

他毀掉了混沌軍團最大的炮灰生產工廠。絕望中的混沌矮人奴隸主們，甚至有些人為此自殺——絕大多數的孢子都被毀掉了，而培養孢子的特殊設備，廠房和大批的專業技術人才也都被殺死了。想要恢復生產，至少需要等一年以上的時間。

也就是說，在一年時間內，混沌軍隊將得不到任何炮灰支援。這可是要了命的大事。

「軍隊狀況如何？」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艾查恩沉聲說。

在他身邊的副官克戎回應道：「在對方的攻擊下，我軍損失了大概三十萬軍隊，總共十六個匈人，庫甘人部落全都廢掉了。另外還有三十二個混沌獸化人部落全軍覆沒。巨魔等級的重型戰士損失的也不少。具體的數據需要等過一段時間才能夠統計出來。」

「……瓦雷德，亡靈軍團……不愧是我們執行混沌計劃的最大阻礙。」艾查恩說：「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混沌矮人的綠皮生物兵器工廠被毀掉的問題。對方恐怕也是知曉了他們的計劃成功，所以才會發動反擊的。在這場反攻中，我故意派遣了更多地綠皮作戰，或許能夠對對方的判斷產生一些誤導作用。不過我想這件事情到底也隱瞞不了多久。」

「那兩個……真應該把她們都殺了！」聽到艾查恩這麼說，瓦爾基婭馬上這樣說道。言辭中的恨意極為明顯。這或許證明著她與那個「她們」之間有著極大的過節。

「她還有用，不，或者說，已經開始使用了。不需要太長時間就能產生效果。」艾查恩沉聲說。而在腦子裡轉了一個彎兒才明白艾查恩說的是什麼意思的瓦爾基婭這才意識到——這個將混沌當做一個整體來崇拜的奇怪男子不單單是有著恐虐所賜予的恐怖戰鬥力，更有辛烈治所給予的可怕頭腦……畢竟，他所信仰的，是邪神的「全部」。

與此同時。帝國軍前線陣地。大批的工蟻正在忙碌著挖掘戰壕，修建碉堡。做出了一副長期佔領的樣子來。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帝國將正式進入戰略反攻階段。混沌聯盟的末日就快來臨了。儘管代價稍微沉重了一點。

「幹得好，姐姐。」在最前線，我拉著姐姐伊莎貝拉的手，這樣對她說。

就在昨天夜裡，在戰鬥打得最激烈的時候，渾身是傷的姐姐伊莎貝拉終於回來了。同時帶回了兩個消息，一好一壞。好消息自然是成功的將對方的生物兵器兵工廠毀了個徹底。而壞消息則是……凱蒂在這場任務中陣亡了。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那個獵魔人出身的凱蒂·歌羅西亞，被我改造成了機械天使的凱蒂，那個對我異常忠誠，異常癡迷，異常的愛戀的病態的女孩子……那個我的第二個造物，因為我的調整而身體瀕臨崩潰的女孩就這麼死掉了，輕而易舉的死掉了……

「怎麼可能呢？！凱蒂的身手，就算打不過，也不至於跑不掉啊？！」當時我很難得的對著姐姐大喊大叫了起來。除了難以置信之外，還有就是遷怒。雖然這麼說似乎對姐姐有些不公平。但是——凱蒂死了，你卻活著回來了！這無論如何也會讓我覺得不爽，就算你是我姐姐，就算我非常非常喜歡你。但是這並不代表我會為了你而犧牲凱蒂啊！

不過也僅僅是短時間的失控而已。很快我就反應了過來。鬆開了抓著姐姐胳膊的雙手，小聲說了一聲：「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你發脾氣。」說到這裡，我就覺得鼻子有點發酸。於是稍微藉著姐姐的肩膀靠了一會兒。很可能還流淚了。不過因為是趴在她肩膀上，所以姐姐看不到。事實上我也不想被任何人看到。畢竟我現在……

於是就到了這一天的清晨。清晨，看著滿目狼藉。我重新恢復了正常，對著姐姐露出了非常開心的笑容。並且誇獎了她。就好像之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就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一個叫做「凱蒂」的女孩存在過一樣。

當然，也只是「就好像」這個等級而已。如果真的要我忘記卻是不可能的……

戰略反攻的階段終於開始了。在接下來，十月份，帝國軍發動了對混沌矮人的一波反攻。在這一輪反攻中，我給岳父奧拉赫下達的任務非常簡單。盡可能的，不計一切代價的殺傷敵人的有生力量。其他的不用管。

「這一輪攻勢，將對方的炮灰部隊殺個七七八八。下一回，便要將混沌矮人的軍團全殲。收復卡拉克-安戈爾。甚至一路殺到混沌矮人的首都昂卡魯克！」

在得知了凱蒂的死之後，我對於混沌矮人的憎惡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如果可以的話，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整個混沌矮人種族連根拔起，殺的一個不留——事實上，從軍事和政治角度講，這也是個非常有必要的事情。在信奉混沌的諸多種族中，北地蠻人全都是一些未開化的部落制度下的蠻子。而類似混沌獸化人，混沌野獸以及其他的諸如魔龍，龍魔人或者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也都受限於自己的能力，無法獲得更大的進步了。

唯獨混沌矮人，也只有混沌矮人。達到了初步工業化的混沌矮人。掌握著混沌部分秘密的混沌矮人。這些傢伙的身上，擁有著與帝國頗為類似的因素，無限的可能性！

無盡的炮灰部隊，熱兵器與魔法的結合。以及極大地擴張慾望，貪婪以及創造力。混沌矮人與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有著諸多類似之處。所以說——

這個舊世界，無法同時容納這兩個種族。兩個如此有創造力和實力的種族。所以說啊，混沌矮人什麼的全滅就好了。

我一邊這麼想，一邊準備著與混沌軍隊，與艾查恩接下來的戰爭。

在那一夜的反攻過後，混沌勢力似乎各種理解不能。繼而便感覺到了羞愧、恥辱以及憤怒等等諸多負面情緒——明明之前是他們一直壓著我軍打。但是一夜之間，似乎事情全都變過來了。對方一輪猛攻，殺了己方幾十萬大軍，追亡逐北的一整夜。醒過來之後連對方的要塞都再見不到了。這算是什麼事兒？！

北人本就凶頑蠻橫。再加上對於混沌邪神的信仰所帶來的狂熱，對於南人的蔑視與仇恨，以及渴望著南人的財富與領地。這一切一切組合起來，便形成了悍不畏死的混沌大軍。這一刻，這一支混沌大軍雖然損失慘重，精銳喪失了無數。但卻遠遠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儘管克戎說著軍心思變，對士氣打擊很大什麼的話。但是實際上，現在想要找亡靈們拚命的仍舊不是一個兩個。全軍上下瀰漫著的復仇主義的味道，可要比恐懼和畏縮多得多。

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在平原地形。在絕大多數山林，樹叢，田園都被戰爭破壞了的焦土一般的「平原」上，帝國與混沌聯盟大打出手。數不清的混沌戰士們拼了命的以散兵陣列衝鋒由黑色新軍駐守的陣地防線。被大票的槍炮割麥子一樣擊倒。然而仍舊有數量極多的軍隊衝了進去。隨即引發激烈的肉搏戰。

而因為數量和陣線的原因，加入到這場戰爭中的普通師團。更是在這樣的戰爭中損失慘重。幾乎每天都會有上萬，乃至數萬亡靈士兵變成碎骨頭渣子。在走出了要塞之後，雙方的勢態進一步的拉近了。這也是我方吃虧的原因之一。

不過我並不在乎。當你擁有了一支絕對殺不光的軍隊的時候，你就不會在乎一場戰爭中究竟會死多少人。這個道理就是這樣。

於是，十一月份，在一場酣暢淋漓，死屍遍地的戰役之後。東線，岳父所掌控的三百萬大軍首先建功。殺傷了上百萬，或者更多一些的黑獸人與哥布林。

在得不到補充的情況下，混沌矮人不得不放棄了繼續進攻。轉而後撤，向著卡拉克-安戈爾的方向退卻過去。卡拉克-卡拉克之圍遂解。

這同時也標誌著，帝國軍真正的從戰略防守轉入了戰略反攻。接下來，苦惱的就該是混沌聯盟了。屬於帝國的時代，終於到來了……

代價是我喜歡的女孩子的性命。

第六十八章 戰略進攻

西爾凡尼亞歷四七九八年，十一月十五日。嚴冬再次席捲了整個北地。在這個寒冷的冬天，開始嘗試著使用集體供暖的西爾凡尼亞行省室內溫暖如春。不過其他地方就仍舊是老樣子了。一些冬季專用的小玩意，比如暖水袋什麼的，在這個時候賣的非常好。給帝國的工廠帶來了些許額外收益。當然實際上帝國並不太看重這些收益。只是將之視為改善民生的一項舉措。

當然了，有些地方比較好，有些地方維持原狀。當然也就有些地方過的更差。在兩軍對峙的戰場上。在帝國單方面宣佈進入戰略反攻階段的時候，冰冷封凍的戰場之上，數之不盡的亡靈士兵們正在冒著風雪，做最後的準備。儘管這些士兵在分類上屬於炮灰中的炮灰。但是它們自己是不知道的。當然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會說什麼。哦，我忘記了，骷髏不會說話。

「真是個不好笑的笑話。」在我身旁，姐姐這樣諷刺說。好像在幾個月之後，她也已經忘記了之前發生過的事情了。忘記了那個，那個……嗯，似乎叫凱，凱什麼的來著的人。不過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被活人遺忘不是死人的宿命麼？

於是我再一次重複了我之前的判斷：「從現在開始，就是帝國發動進攻的時候了，敵人，那些混沌信徒絕對會失敗。這是命中注定，無法更改的。」

我背對著姐姐，雙手張開，仰起頭，做出擁抱太陽的姿勢來。陶醉在自己的力量，威勢，國家和權利之下。而同時，又一輪攻擊開始了。

正如同我所說過的那樣，反擊，現在是我軍進攻的時候了——在混沌矮人的首都昂卡魯克遭到威脅，被迫退出了混沌聯盟的情況下。

當然，作為補償，我將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也就是矮人王國的至寶末日鐵砧，作為和平象徵的紀念物送回到了混沌矮人帝國的手中。再之後，這枚「真的不能再真」了的末日鐵砧，在混沌矮人的黑火術士迫不及待的開始研究這枚「神器」的同時。「轟」的一聲巨響。整個昂卡魯克在一陣煙塵中整個爆裂開了。山體內的建築物全部灰飛煙滅，所有混沌矮人，所有奴隸和所有的惡魔全都死在了這場爆炸中。

包括混沌矮人的皇帝達澤什在內。

於是，原本是一座典型的矮人要塞，包括山體內的建築，以及龐大的地下交通網路的昂卡魯克，一下子就塌方了。所有的地下網路全部被填埋。在無數年的開鑿中，變得較為脆弱的山體也一下子碎裂成了無數巨大的石塊，山巖，然後就好像是搭的很高的積木一樣。轟隆隆的倒塌。

再之後，便是慢慢兒的向著南方撤軍的亡靈軍隊殺了個回馬槍。將昂卡魯克周圍，混沌矮人剛剛收回來的那些，還沒來得及鞏固防禦設施的小型城鎮，村莊一一清理乾淨。

在經過了超過兩個月斬草除根式的大屠殺之後，整個混沌矮人國度幾乎被根除。除了少數潛伏在深山之中的混沌矮人的小聚落之外，其他較大型的混沌矮人的城市，城鎮，殖民點全部被一掃而空。超過七十萬混沌矮人被屠殺。更多的奴隸——那些哥布林，雜不拉和獸人，黑獸人，哈布林以及其他稀奇古怪的生物也都被屠殺。這個數量恐怕超過了三百萬。

這標誌著，混沌矮人，作為一個國家的存在價值已經消失。原本輝煌燦爛的混沌矮人文明，就這樣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之中。

消息傳到了帝國前線，我從亞空間裡面找出了封存許久不用的小提琴，緩緩地奏了一曲幾年前聽過的，在奧斯特蘭地區流行的喪歌。

而在此之前，我便要求所有的族人帶著軍隊離開這裡了——為了方便之後要發生的事情。當然同時也是為了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所以，放眼望去，這一片原野四周除了死屍，死屍，死屍之外，就只剩下冠以卡斯坦因姓氏的姐弟兩人了。我，還有我的姐姐伊莎貝拉。

情況正向著一個奇怪的，無法形容的方向滑去。或許從今天開始，從親情之樹上開出的愛情的花朵，就要就此凋謝了。

在看到我這個樣子之後，伊莎貝拉愣了愣神。心中那些興奮，屬於少女的羞怯與喜悅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見了。剩下的完全都是怨恨，憤怒和哀愁等等負面情緒……

「原本我以為……看來你還是忘不了她。」在演奏現場不遠處。姐姐伊莎貝拉滿身殷紅的走了過來——那是屬於那些混沌戰士的血液。一層血液已經乾涸，然後又是一層。遠遠地就會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她原本想要向我炫耀一下今天究竟擊殺了多少多少混沌戰士。但是看到我這個樣子，便一點興致都沒有了。

在低著頭，等待了一會兒，卻沒有等到像是往常那樣溫柔的擁抱，親吻以及溫柔的話語之後，伊莎貝拉終於忍不住，將心中埋藏已久的話說了出來：

「我討厭這個樣子的瓦雷德。討厭在夕陽之中，為了緬懷另外一個女人而演奏小提琴的瓦雷德。在這個屍橫遍野的戰場上，一個人孤孤單單，顧影自憐的瓦雷德。我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因為我完全不理解——完全不理解你究竟在想什麼啊！！！！！」

在這一刻，伊莎貝拉渾身顫抖著，說話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好像瘋了一樣。對著我大喊了起來：「為什麼你要這麼聰明？！為什麼我不能理解你心裡面在想什麼？！為什麼總是做出那副『說了你也不懂』的樣子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非常難過，非常非常難過。討厭太「聰明」，「聰明」得過了頭的我，當然更討厭的是無法理解我的笨蛋的自己。在這一刻，因為我在這夕陽中，在這屍橫遍野的戰場上，因為我使用音樂來抒發感情的方式。這一切都不滿一下子被集中的釋放了出來。最後逐漸形成一個歇斯底里的咆哮。

「殺了你！」

殺掉他的話，死人就不會想那麼多了吧。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方法來相處了。就可以……由她這個姐姐來照顧我了。

大概。

伊莎貝拉拔出了自己的佩劍，那柄血紅色的，巨大的斬龍劍，對著我斬了過來。看起來像是要把我切成兩半一樣。

「終於還是忍不住了麼……姐姐？」說道最後一個詞彙的時候，我的語氣變得無比諷刺。無論如何，無論如何，我最最信任的人接二連三的背叛我。就算是我，就算是我這個冷酷的混蛋也會覺得很不爽啊——你很不爽嗎，姐姐？正好，我也很不爽！你想殺了我嗎？！正好啊，我，也想殺了你呢——

噬魂者出鞘，與紅色大劍猛地撞擊在了一起。巨大的力道掀起的氣浪猛的湧向四周，摧毀了沿途的一切……

「姐姐啊，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了——一切！」我在心裡暗暗發誓。而後一連串的攻擊，讓姐姐左支右拙，逐漸的有些招架不住。不過也正因為是這樣，所以姐姐顯得更加憤怒了。

「你早就知道這一切，早就知道了，就是在等我上鉤對不對？！」姐姐一邊放棄了防禦，一招一式都打著同歸於盡的主意，一邊這樣憤怒的大吼。

「沒錯！因為我是那麼聰明——而姐姐你那麼蠢，蠢的無藥可救啊！」我狠狠地抓住姐姐的腦袋，向下壓過去，「砰」的一聲把她按倒了泥土裡——隨後被姐姐身體極為柔韌的一個翻身，在上半身不動的情況下一腳踢在了胸口，踢飛出去。

「我就是蠢怎麼了？！」她完全不管臉上的泥土和血跡什麼的。仍舊好像是瘋了一樣，倒提著斬龍劍狂奔而來：「我就是這樣愚不可及——但是我做的最蠢的事情，就是愛上了你這個混蛋！」

這一回，從劍身上傳過來的力度大到讓人不可思議。這，這真的是「那個生物」能夠得到的力量嗎？！

因為「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使用神力，未免太過作弊了」這樣的理由。我並沒有在這場戰鬥中使用超越人間規格的力量。因此毫無意外的被擊飛了。

當我好不容易的在半空中穩住身體之後再向地面看過去。姐姐伊莎貝拉身上再度發生了異變……不，不知道現在是否還能用這個稱謂來稱呼她了。

那個東西已經完全改變了性質——不，並不是說她的相貌，外在有所改變。從外貌看上去，她仍舊是身材高挑，豐滿健美，面容姣好的大美人。

但是體制完全改變了，近三十年來被無限壓制著的混沌的屬性不斷上漲，不斷上漲。最終將原本處於壓倒性優勢的吸血鬼體制完全取代。這樣的姐姐，已經不能說是一個吸血鬼，不能說是一個人類。而是一個。

一個邪魔。

第六十九章 身世

沒錯，一個邪魔，一個由半人，半吸血鬼升格為混沌的邪魔。這就是屹立於大地之上，手持斬龍劍，仰望著天空中漂浮著的我的伊莎貝拉現而今的狀況。

「終究還是走到這一步了麼？切，如果有外人看到的話，說不定會不由分說的把責任加到我身上。真是不爽。」我一臉輕鬆地說。

「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升魔之後，伊莎貝拉的情緒似乎穩定了很多。不過雙眼中的火焰卻顯得更加熾熱了。

躍躍欲試麼？想要嘗試一下，新得到的力量是否能夠將我這個高高在上的王八蛋踩在腳下？說起來，姐姐還真是不服輸呢。明明知道我的力量究竟有多強，但是就是不肯承認我比她厲害。每次每次都會弄得一身傷。讓我也覺得很不好意思啊。

「因為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你不是吸血鬼了……姐姐。」我微笑著說：「小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姐姐和一般的族人不一樣。

族人們冷靜，而姐姐顯得暴躁不安，族人們感情細膩周密，姐姐卻顯得粗魯簡單。族人們相互親愛，姐姐卻看不起其她的家族。甚至連卡斯坦因家族內部的成員都很鄙夷。相互殺戮是族內最大的忌諱。但是在初次見面的時候，姐姐卻毫不猶豫的想要殺掉安妮。

這一切都顯得不正常，非常非常不正常。或許其她的族人們會對你遷就。會用好的，樂觀，積極向上的思考方式來看到姐姐你。但是我卻不同，作為家族的繼承人，我必須要掌握家族內的一切不安定因素。即便是你，即便是我的姐姐。」

「是這樣麼……的確，我的與眾不同，你從小就是個聰明的過分的傢伙。」姐姐不滿的挑起了眉毛，然後說：「接著呢，你去問了母親麼？」

「準確的說，是在我繼承了家名，成為卡斯坦因伯爵之後，母親主動告訴我這些事情的……邪魔。」在最後，我沒有再叫那個傢伙姐姐。而是完完全全的以敵人的態度對待她：「當年祖母除了父親之外，還生下了一位女性繼承人。而那位按照輩分來說，是我的姑母的族人在外出遊歷回來之後，未婚先孕，生下了一個女孩。那就是你了，邪魔。」

「很久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嗎？不過我完全看不出來，你對我的態度有什麼改變……果然聰明人就是這個樣子，什麼事情都藏在心裡的嗎？」伊莎貝拉這樣說。不過我並沒有順著她的話接下去的意思。而是繼續自顧自的說：

「為了保證吸血鬼一族血統的純正，同時也是為了保證純血統的吸血鬼後代數量。女性吸血鬼與外族通婚是被絕對禁止的。如果是被意外強暴了的話，那麼墮胎藥也不是沒有。就算到了最後真的把孩子生下來了。也絕對要在第一時間殺死。在這方面，無論是作為皇帝還是作為普通的，吸血鬼的一份子。我都覺得是非常有必要的，而且是正確的。你覺得呢，邪魔？」

「說是這麼說，可是你也納了不少非吸血鬼族人的妾侍吧？」伊莎貝拉不滿的反問。

「那個不同啊，吸血鬼女性的孕期大概是三百天。在這三百天內進行生殖活動是毫無意義的。所以吸血鬼男性擁有多個伴侶也並不影響生育。所以說父系社會比較起母系社會，繁衍後代的效率要高很多。而對於我們吸血鬼這個繁育艱難的種族來說，繁衍效率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懂嗎？哦……我忘記了，你一向是這麼愚蠢。愚蠢的讓我這個名義上，和你有著最接近血緣關係的吸血鬼都覺得難堪的地步。不過不要緊，今天的話所有事情都會結束了。」

「沒錯，都會結束。但是誰結束誰還不一定呢！」伊莎貝拉仰起頭，大聲說。

「不不不，別著急，接下來的事情還沒有說完呢。」我接著說道：「一般來說啊，族人們都非常知道自愛，明白自己的使命，並且知曉自己承擔著繁育後代的重要的任務。所以很少會有做出這種『出格』的事情的人。

即便是犯下了錯誤的女性。通常也會在今後重新找到同族的伴侶並且結婚，生育。但是我的那個未見面的姑姑卻不同。她似乎對那個……那個人類死心塌地。似乎真的完完全全的愛上他了——那種愛情竟然超越了她對於她的種族，對於她的親族的感情。這實在是……」我咬緊了牙，露出了憤怒的表情來：

「實在是不可饒恕——所謂的愛情啊，那種東西的確是有必要的——但是比起一個外族的男人來說，難道不是自己的，整個吸血鬼族群更加重要嗎？！怎麼可能為了所謂的愛情放棄自己的使命與榮譽呢？！女性那種東西實在是不知所謂！」

到最後，我大喊了出來。而聽到我這麼說之後，伊莎貝拉也激烈的反駁：

「你錯了！比起愛情來，所謂的使命，榮譽，所謂的族人根本就什麼都不是！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什麼東西比愛情更重要的了！」

「果然，理念不同麼？」我聳聳肩，之後這樣說：「感性佔據上風做出的愚蠢決定，以及理性佔據上風所做出的正確決定。前者蠢的令人感動，而後者則正確的令人反感。所謂的智慧生靈就是這樣，是充滿了矛盾的東西啊……」我說完之後，便接著說起了從前，我尚未出生時候所發生的事情：

「姑姑對那個人死心塌地。無論如何也要求父親將她的女兒保存下來。即便是在那個女兒在接下來的測試中，展現了一些令人驚訝的力量……嗯，混沌的力量。」我聳聳肩：「自己唯一的姐姐出去一圈兒，結果就跟一個混沌野人生了個孽種，當時父親的臉色想必很好看吧。但是畢竟姐弟情深，父親到底還是答應了姑姑的這個請求。盡最大的可能，將那個女孩的混沌力量封印了起來。隨後像是親生女兒那樣養著。

姑姑的身體就不是很好，在剩下了女兒之後，沒過多久就死掉了。過了幾年，父親也死在了戰場上。不過臨死之前，他將這件事情告訴了母親。而母親之後，又將這件事情告訴了我。

當時我還記得母親是怎麼說的——儘管伊莎貝拉並不是你的親姐姐，但是你仍舊要想是對待真的親人那樣對待她。好好地照顧她，關心她，盡可能的給她提供幫助。當然了，母親當時並沒有說。但是我還是能夠聽得出來，母親那句沒說過的話——絕對不能讓伊莎貝拉的混沌的一面覺醒。」說到這裡，我歎了口氣：

「但是很可惜，到底還是覺醒了呢，而且看起來，非常的可怕……嗯，這種感覺，簡直就和你那個親生父親沒什麼兩樣。」

「你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是誰？」伊莎貝拉這樣問。聽上去似乎對於那個人漠不關心。

「只是猜測罷了。你跟那個傢伙的氣息很相似。疑惑的話，是從我和那個傢伙第一次見面時候發生的。當時因為我需要隱藏實力，所以被他好好的打了一頓。結果你撲上來，攔在我面前，要他別殺了我。嗯，當時我非常奇怪。分屬敵國的兩個人，為什麼會用那種熟人的語氣來對話和請求。而更讓我驚訝的是，那個傢伙竟然還開口說話，回應了你……雖然最後也是讓你去死那種答案。」

「果然，聰明的傢伙就是這麼讓人討厭。」伊莎貝拉感歎了一聲，然後說道：「是的，我的父親就是那個人，自稱是天選的末日領主的神經病。那個叫做艾查恩的傢伙……」

「是了，這也難怪了。」我點點頭。沒有再提父親可能和姑姑之間有什麼超越親情的感覺之類狗屁倒灶的事情。畢竟為尊者諱這種事情我還是明白的。刨除這些事情，該說的也都說完了。

那麼說的方面說了。接下來也就應該接著打了。在這種情況下，誰死了都沒什麼好抱怨的不是麼？

伊莎貝拉似乎也體會到了這種心情同樣沒有再說太多只感慨了一句：

「那麼現在，我不夠聰明，也不夠溫柔體貼，最後竟然連姐姐的屬性都沒有了。對於你來說，我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了吧……我也不好再要求什麼了。愛或者溫柔什麼的……那麼現在，我們一起死吧。」

「要死的只是你一個。我還要留下我性命，和其她可愛的女孩子一起性福快樂的生活下去呢！」

斬龍劍與噬魂者再一次猛烈地碰撞在了一起。恐怖的力道，恐怖的速度，恐怖的反應，怪物一樣的戰鬥直覺……這一切塑造出的恐怖的怪物，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最強的近戰兵器伊莎貝拉，在第一時間將我死死的壓制住。交手的一瞬間，便斬斷了我的一條胳膊，順帶著一爪子將整個腹腔抓了個稀爛。

第七十章 鬧夠了沒有

瓦雷德·馮·卡斯坦因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人」最弱的「神」。這一點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只是很可惜，這一刻，這個理論遭到了極大地挑戰。

被壓制住了，沒錯，完完全全的被壓制住了。我被伊莎貝拉，這個剛剛升魔不久，但是戰鬥力卻呈幾何級提升的傢伙壓制住了。在再一次與她交鋒，被斬斷了一條腿，脖子上也多出了兩條傷到了大動脈，拼了命的噴血的傷口。在這種情況下，我實際上已經算是作弊了。一般的生靈，就算是吸血鬼這種恢復能力與體能都極佳的生物，也肯定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過我是神，是神來著……嗯，不對，雖然稍微具有了一點神性，但是目前為止應該還不算是完全體的神，說成是半神的話似乎又有點跌份了。所以在仔細考慮過之後，我決定給自己冠以「四分之三神」這個聽上去比較奇葩，但是卻最為正確的稱呼。

當然了，更動聽的，或者更正確的稱呼，這些對於改變目前的處境並沒有什麼幫助。

伊莎貝拉並不急著殺掉我的樣子，而是更熱衷於用更加猛烈地攻擊，讓我受到更多的傷害。或許是一種貓戲老鼠的變態慾望，又或者是因為一些情感因素。總之，短時間內，儘管我身上的傷勢看起來觸目驚心。但是死不了就是死不了。

「真是痛快啊，」伊莎貝拉或許很想要，甚至有點迫不及待的宣揚「第一種原因」在看到我這副慘兮兮的樣子的時候。她稍顯做作的狂笑了起來，似乎是在嘲笑這個自作高明的笨蛋一樣——嗯，不對，她就是在嘲笑我。嘲笑我這種白癡一樣的高傲精神——在她看來。

在新一輪的攻勢之中，我再次從天空中墜落在地上，猛地，將大票的屍骸與泥土砸開來。將地面砸出一個差不多一米深的大坑。緊接著就覺得胸口一痛。卻是伊莎貝拉從天而降，穿著合金質地，繪滿了各種符文與魔法紋路的金屬脛甲猛地踩在了我的胸口。剛剛好了一點的胸口又傳來了「卡嚓」的聲音。不知道多少根肋骨再一次粉碎了。

「現在感覺怎麼樣啊，優等生？」姐姐用腳狠狠地在我胸口碾著。居高臨下的這樣向我提問。語氣中充滿了勝利者獨有的高傲。似乎，她對於這樣子將我擊敗很是滿意。

「還不錯，力量還可以，只是技巧上太過粗糙了，簡直就像是野蠻人一樣。」我淡淡的用平靜的語氣評論說。如果這時候能有個金絲眼鏡什麼的戴上，或許會更有感覺一點。

仍舊是蔑視，仍舊是徹底的蔑視。就好像每一次切磋的時候。我故意輸給姐姐，被她打倒在地之後她問我話的時候，我經常說出來的話。雖然說的好像很難聽的樣子，但是對於姐姐或者我來說，那也僅僅是一句玩笑，甚至是一句情侶之間調情的話罷了。就好像「小傻瓜」那樣。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也不會有人因此記仇——至少我是那麼想的。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又是這樣又是這樣——你喜歡那些又聰明又溫柔的女人是不是？！等你死了之後，我就把她們全都殺了！不對——是在你死之前，在你死之前，我要把她們全都抓住，當著你的面讓她們受盡折磨。讓混沌大軍幾百萬的士兵，怪物，連同他們的戰馬一起把她們輪姦了。然後再殺了你——你這個白癡！！！」

結果非常令人驚訝，姐姐在愣了一會兒之後，眼睛猛地瞪大，瞳孔縮得跟針眼一樣大，渾身亂哆嗦得好像癲癇了一樣。然後就說出了上面那一番話。看起來卻是氣急了。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難道不應該是「聽到了之前經常說的一句話，回憶到之前與我的種種，姐姐大人幡然悔悟，把我抱在懷裡痛哭失聲。然後我們姐弟二人重歸於好」這個節奏嗎？我當時覺得很驚訝——我勒個去，看起來姐姐對我的怨恨，並不像是我想像中的那樣，是在我接觸了混沌力量，然後性格變得愈發乖戾的之後才發生的。

而是很久了。嗯……很久了。或許是在這個對自己弟弟都能產生慾望的色情狂，對自己弟弟產生慾望之後就產生了的。

我早就應該知道，混沌嘛，而且還是混沌勢力中脾氣最差，最喜歡殺人，一點就著好像是炸藥包一樣的恐虐的笨蛋。她哪兒來的那麼多浪漫細胞。跟她調情完全是對牛彈琴啊混蛋，花言巧語說的再多都沒用，可能還會起到反作用，不如老老實實一口一個「我愛你」這樣才會有效果。決定了，以後——如果我們還有「以後」的話，我再不會跟這個笨蛋玩這些情調什麼的了。踏踏實實一聲我愛你，然後把她推倒了啪啪啪比什麼都強。

我一邊這麼想，一邊抬起頭，看向伊莎貝拉高高舉起，準備想著我的脖頸處刺下來的斬龍劍——這要是刺實在了。這顆腦袋就真的不能要了。說著要讓我活下來。但是伊莎貝拉這一回似乎根本就是要我命的意思。

這儘管這具凡人的軀殼有著諸多不便。但是好歹跟了我二十幾年，感情還是有的——如果真的要伊莎貝拉給斷了腦袋，無論如何來說都不是好事。

格擋——沒用，左臂已經被斬斷了，右臂的話，噬魂者也不知道丟到什麼地方去了。單獨憑借肉臂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將伊莎貝拉手中斬龍劍。

嘖，能將我逼迫到這份上，作為一個邪魔，伊莎貝拉這一生都不虧了。

那麼，速戰速決吧，快點解決這件事情。否則的話，讓那些傢伙看到我這個狼狽的樣子，可就不好了——雖然將所有的下屬全都支開了。而對方，混沌方面在沒有得到準確消息之前，恐怕也不會過來。但是我敢肯定，混沌邪神，還有那位神皇西格瑪。說不定還有一些其他的過氣兒了的小魚小蝦們。這一會兒肯定都現場直播的看著呢。

如果這一會兒丑出的太多了。說不得要被他們給記住。神嘛，就是一種壽命悠久，又閒的蛋疼的生物。今後我跟他們打交道的時間可不是幾十幾百萬年就能算得清的。說不得這件事情就要被他們說上幾十幾百萬年——特別是好像我這樣玉樹凌風的，今後在神祇中也肯定能混出頭。那群二貨打肯定打不過我，那就只能背地裡嚼舌頭說我壞話。我特碼的都已經能夠想到那時候發生的事情了——

「切，拽什麼拽啊小痞子，不過是個被女人虐成渣的弱雞而已。」

有了新神加入的時候「小子，你別看現在那個大佬好像牛氣烘烘很了不起的樣子，實際上幾百萬年前當著那麼多神的面出了那麼大的糗啊……」

真惹急了翻臉打神戰的時候：「別以為你厲害啊！惹急了我一樣跟你拚命！你個被女人啪啪啪的打臉的廢物！」

所以說啊，為了防止這種事情的發生，我應該要做出一點什麼了——

當時，伊莎貝拉手起長劍落，距離我的脖頸只有零點零一公分，用時也只有不到萬分之一毫秒，可以說是快如閃電精妙絕倫。這一劍斬落，我敢肯定，岳父奧拉赫比她差了二十條街，她親老子艾查恩也得被甩出八條街去——但是，但是也就是這麼零點零一公分，她的劍刺不下去了。

當時處於混亂狂暴狀態的伊莎貝拉並沒有想太多。一劍不行就兩劍，再不行就更多劍。劍不行的話她還有一隻異變了的巨大獸化爪，如果還不行的話，她的另一隻手，雙腳，四個膝蓋肘關節，頭槌和其他別的身體部位——這些全都能夠作為殺器，將一個活人，或者吸血鬼，或者惡魔徹底的殺死。而事實上，她也的確是這麼做的。

在第一次攻擊無效之後，她又用了其她方式，好像發瘋一樣拚命地進攻我，拳打腳踢，槍刺劍砍，魔法攻擊，能用上的她全都用了。但是就是傷不到我一根毫毛。

當然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呢不是麼？我可是神呢。

大概半個小時，我只是防禦，讓伊莎貝拉狠狠地，用各種方式毆打了半個小時，把方圓幾公里的地皮都打掉了一層。而我也終於受夠了。

半個小時，半個小時誒，我一個神趴在地上抱著腦袋讓她打了半個小時。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還敢有什麼不滿意的啊？！啊？！

於是，我終於犯下了所有不成熟的，戀愛經驗缺失的男人的通病。失去了耐心。

「我說姐姐，鬧夠了吧？」我問。

伊莎貝拉不言不語，仍舊拼了命的攻擊。

「鬧夠了的話，我們就回家去吧。」

伊莎貝拉不言不語，仍舊拼了命的攻擊。

「我說，你鬧夠了沒有？！」

伊莎貝拉不言不語，仍舊拼了命的攻擊。

「我說你不要再鬧了啊！！！！！」

到最後，我終於再沒有忍耐，出手了。

第七十一章 恥辱

我站起身來，身上的傷勢在下一秒完全復原，不單單是身體的復原。身上的裝扮，披掛的甲冑，披風與衣褲也是一樣。看上去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我並沒有被<5-1-7-z.c-o-m>伊莎貝拉狠狠地揍了一頓。這麼說雖然有種形而上學的虛幻感覺。但是在這裡請允許我妄想一下吧。畢竟被一個女孩子按在地上暴打了半個小時，無論如何都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銀白色的光暈在我身旁浮現出來。雖然並不多，但是那一絲神性，已經足以讓我對付任何一個敵人。比如說站宅我面前的這個，冥頑不靈的伊莎貝拉。

「竟然連你的一分一毫都傷不到……」在看到我在一瞬間復原過來之後。伊莎貝拉對著毫髮無傷的我，癡癡傻傻的這樣說道。

當然下一刻，她的面色就變得更加猙獰了。

「你剛才，那一切，都是在耍我玩嗎？！」她咬牙切齒的這麼說。

得了，就這樣，我剛剛帶著很大的賠罪性質的被動挨打，在伊莎貝拉的眼裡，又變成了對她無聲的諷刺與挖苦。這樣的誤會就越來越大了……不過這也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處在熱戀期間的女人是完全不講道理的，和她們說什麼都沒用。

無論如何，先把她擊倒好了。我一邊這麼想，一邊揮動手臂，一股罡風猛地撕破空氣。對面，伊莎貝拉難以置信的張大了嘴巴，只覺得自己的腹部好像被一併戰錘狠狠地集中了一樣，無法阻擋。不能力敵。這個新鮮出爐的邪魔在剛剛反應過來，感受到「痛覺」的幾乎是同一時間，便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半個身子都酥了，再不能動彈。

「你，你這個……」

儘管戰事在一瞬間逆轉過來，讓伊莎貝拉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感覺到了莫名的恐懼。但是要她就這麼服軟卻是不可能。雙眼中的怒火並未減少，心中的憤怒與仇恨，不甘心、委屈也同樣增殖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在絕對的實力對比之下，她仍舊沒有放棄，仍舊想要戰鬥，仍舊想要殺了我。

這讓我很不高興——只是，不高興又能怎麼樣呢？她畢竟是我的姐姐，我的親人，更是我心愛的女人。如果連這樣的人都不遷就，我還能遷就誰呢？

「你也該鬧夠了吧？！現在乖乖的跟我回去，我想辦法抑制你身上的混沌魔力。」我這樣對伊莎貝拉說。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一些，聽上去很關心，很在乎那傢伙的樣子。但是很明顯的，那傢伙並不領情。

「你，從一開始的時候，都只是將這件事情當成了玩笑對不對？！我對你的那些攻擊啊什麼的，你其實根本就一點都不在乎對不對？！對於你來說，我的憤怒，我的瘋狂和我的痛苦。都是無足輕重的東西，對不對？！」說到最後伊莎貝拉再次吼叫了起來。

「你瘋了嗎？！那種事情怎麼樣都好吧？！現在快點跟我回去！」聽到伊莎貝拉這麼說，我除了不解之外就是覺得憤怒。這個女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這麼麻煩啊？！她難道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嗎？現在是戰爭時期，我在為了我的家族，我的種族和我的國家，與這個世界上最兇惡，最野蠻的敵人作戰！在這種情況下，我抽出了一個下午的時間來陪你玩耍，你就已經應該知足了！你這個混蛋！慾求不滿的傢伙！

而憤怒所帶來的，自然是加倍的憤怒。在怒火超過了臨界點之後，伊莎貝拉看起來反而顯得平靜了很多。似乎完全沒問題了的樣子。當然我知道這種平靜僅僅是表面上的，在內心中，被混沌力量侵蝕了的伊莎貝拉，已經喪失了最後一絲理智，徹底的瘋掉了。

「果然，你是這麼想的呢，對於我，對於這個沒有用了的愚蠢的笨蛋……我聰明的弟弟從來就沒有多認真過。大概覺得隨便糊弄一下，我就會頭暈腦熱的對你投懷送抱了吧……」

「什麼啊，明明一開始是你先來撩撥我的。」我聽了那話不樂意了：「明明是你這個混蛋看我小時候長得可愛，就跑過來蹭來蹭去的，現在反過來竟然說是我勾引你？！廉恥這個詞怎麼拼你難道不知道嗎？！」

「啊啊啊啊啊！反正就是你不對！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感覺到在語言上說不過我之後，伊莎貝拉臉色一下子漲得通紅，想要掙扎著向我發動攻擊。但是最終還是沒能夠實現。事實上戰鬥打到了現在，伊莎貝拉已經徹底的輸掉了。只是她自己不願意承認而已。

又或者說……嗯，她可能還有著別的，另外的，其他的打算。就好像說——

在我無奈的繼續承受了一輪這傢伙的攻擊之後，伊莎貝拉的笑容稍微出現了一點變化。那一點點苦澀與無奈混合出來的表情被我在一瞬間捕捉到了。那個意思是——不是哦，不是的，這個並不是像你想像中那樣的鬧劇。既然你這麼想的話，那麼我就證明給你看一下，這個並不是所謂的鬧劇。

「我是真的喜歡你，真的想要做出一點什麼。就算留不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但至少能讓你稍微記住一點點，那就足夠了。」

殉情不成，就以死明志。這種事情可實在不像是一個邪魔應該做的。不過伊莎貝拉的確那麼做了。當然，這同時也證明，她所說的那些實際上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誇張，又有多少是實實在在的。不過總之，有一點肯定是真的，那就是她真的很喜歡……不，是愛，她真的很愛我。

就是這樣。

斬龍劍向著伊莎貝拉的脖頸砍了過去。那個傢伙在發現打不過我，殺不死我，更不可能逃走之後毅然決然的選擇了自殺。想要用這種愚蠢的方式來結束一切。當然了，我是不可能讓她如願的。下一刻，我握住了她的斬龍劍，經過特殊魔化處理的精金合金的紅色魔法劍，在下一刻被硬生生的扭成了麻花狀。

「自始至終都很愚蠢。各種意義上的。」我一邊這麼說，一邊將斬龍劍丟到旁邊去，然後摟住了楞著神看著我的伊莎貝拉。

「雖然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遲了一些。但是說總比不說強是不是？」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我的語氣一下子變得非常嚴肅了，就好像是之前說過的那樣，對於伊莎貝拉這樣的笨蛋不需要用什麼情調或者別的什麼。最直接的方式是最好的。

「我愛你。」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我吻住了伊莎貝拉的雙唇，在一陣辟里啪啦的聲音過後，她身上的甲冑被拆卸下來，只剩下內襯的一件皮甲。身材曲線全都露出來了，抱的緊一點也只會覺得軟乎乎的很舒服。所以完全沒問題。

「誒？那，那個……」在聽到我這麼說之後，伊莎貝拉心裡面覺得亂七八糟的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雖然說和我啪啪啪都不只是一次了。但是「愛」這個詞彙，我還真是第一次對她說。而事實上，很可能，她鬧了這麼久，鬧得這麼大。可能就是為了從我嘴裡面聽到這一句話而已。

被吻住了，被抱住了。然後身上用來防禦的甲冑，還有心靈上用來防禦的甲冑也全都破碎了。伊莎貝拉感覺自己就好像是溺水了一樣不能呼吸，好像是砧板上的肉一樣任人宰割。好像是……一個女孩子一樣，再也跑不掉了。

於是只能接受了，雖然很不甘心，但是也只能接受了。不過再仔細想想，這樣的結局可能也很不錯呢。伊莎貝拉伸出手，也抱住了我，然後開始回應我的吻。雖然心裡面哀歎著：這樣實在是太丟臉了。但是讓她分開的話她肯定不幹。就這樣，這場鬧劇……嗯，不對，是姐姐為了追求美好愛情自編自導自演的戀愛喜劇，就這樣在緩緩下墜的夕陽中，在慢慢升空的斜月照應下，結束了——

才怪。

在分開嘴唇之後，我和姐姐四目相對，姐姐顯得有些不甘心，有些委屈還有些害羞。而我的話就只需要微笑就可以了。在看到我這樣的微笑之後，姐姐似乎想要發脾氣。不過到最後還是忍住了，只是低著頭，小聲的好像蚊子一樣的說了一句：「我也愛你。」

雖然姐姐的聲音很小，但我自然不可能聽不到。聽她這麼說，我也算是鬆了口氣，心裡面想著這件事情就算是這麼過去了吧——然而，就在這時候，腹部傳來的一陣劇痛，血液的蔓延以及姐姐猛然瞪大的眼睛都表明著，有什麼不開眼的混蛋介入到這件事情之中了。

「姐姐！！！」眼看著伊莎貝拉被貫穿了腹部——這麼一點小傷原本應該沒什麼問題——但是，姐姐的生命氣息卻變得無比虛弱。這簡直就是……

第七十二章 無情

眼看著姐姐眼中神采逐漸變得暗淡。我在驚訝之餘，甚至無視掉了突兀的出現在我面前，正在狂笑著的艾查恩，以及腹部，正在擴散中的劇烈的疼痛。

我想要大喊，想要大聲的喊著：「姐姐！！！」這樣子，也想要抱著她哀號：「怎麼會這樣子？！」又或者拼了命的用神力維持住姐姐的性命。

但是都沒有，都沒有那麼做，我只是抱著她的身體，任憑我們兩個人的鮮血一起噴湧而出，匯聚在一起。什麼都沒有做。直到艾查恩的再一次攻擊，準備從姐姐的胸口刺入的時候，我才重新動作起來。

現在，姐姐的這副身體混沌魔力與亡靈魔力混在一起，將內部結構絞得支離破碎，又受了艾查恩弒君者那一劍，如果是平時的話也就算了。但是在這一會兒，我面前仍有強敵，雖然平時說著艾查恩就是個狗，是廢物渣滓什麼的。但是真要把他看成一無是處的白癡，那才是真的白癡呢。

惡魔會殺人，這個道理再簡單不過了。

「沒得救了。」我暗暗歎息一聲，隨後將姐姐的靈魂抽了出來。融入自己的體內。

也正是在這一會兒，艾查恩的又一輪攻擊向我襲了過來——仍舊是故技重施，從姐姐的背後刺過來，想要拿她作掩護來攻擊到我。

雖然說，姐姐的靈魂我已經保住了，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不想要讓她的屍身出什麼事兒。在艾查恩伸手揮劍刺過來的同時，我左手一摟，便將姐姐的屍身轉到了一旁，長劍噬魂者鏘的一聲出鞘，便與艾查恩的長劍撞在了一起。剎那間日月變色地動山搖。天空之中一片混沌，地面上卻是無盡的銀灰色光芒。這一劍過後，一股力氣從手腕蔓延至全身。竟讓我忍不住向後退了半步！這傢伙，艾查恩的力量竟然已經變得這麼強了！

不過，雖然說是這麼說，但是那邊艾查恩更是不堪，手中長劍徑直向後蕩了過去，虎口崩裂。「蹬蹬蹬」向後退了三步才穩住了身形。不過，即便是這樣，即便是吃了大虧，這傢伙在面對我的時候，仍舊是面帶冷笑，一副勝利者的樣子。似乎是覺得他已經贏了。

而他所謂的，勝利的根據。便是我手中，他親生女兒的屍身，以及我的腹部愈發與嚴重，甚至散發出了一股腐爛氣息的傷口。這絕對不是弒君者這種低等級的概念武裝能達到的效果。而如果僅僅是弒君者的話，也不可能單單一劍，刺中了腹部並非要害處，就能帶走姐姐的性命。哪怕這個時候的姐姐是個外強中乾，甚至可以說是內部糜爛了的可悲的傢伙。

那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我想要這麼對著艾查恩喊一嗓子。不過想想看這樣根本沒用，可能反過來還會被他笑話，就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冷冷的看著他。沒錯，對於這個已經完全瘋了的，無論是從混沌邪神的狂信徒，還是從混沌聯盟的首領，這神權與世俗的雙重身份都注定了，他不會對一個幾十年沒見面的女兒有什麼感情。不，或許就算伊莎貝拉就長在他身邊，幫他出生入死了一輩子，最終的結果恐怕也是這樣子。

「艾查恩……」

我在心裡面暗暗的吼叫著這個人的名字，只感覺今生今世，再沒有哪個人好像是他這樣讓人覺得噁心，惹我生氣。隨後，我低吟著這個名字，咬牙切齒的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覺得痛苦了麼？感受到了麼？這就是混沌的力量。比起偉大的混沌之力，你那孱弱的亡靈巫術，那些莫名其妙的機械的戲法根本什麼都不是！這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強，也最偉大的力量！你這個——」

他的下半句話還沒說完，便被迎頭斬下去的噬魂者打斷了。

「殺了你。」我的面色平靜，語氣平淡。這樣對艾查恩說。

「你還不理解嗎？！你就快要——」艾查恩艱難的擋住了我這一劍，然後對著我說道：「這是真神為了對付你，專門賜予的力量，你就要完蛋了！你的身體將化作腐朽，你的血肉將變成膿腫的碎塊，你引以為傲的英俊的相貌將被毀掉，你已經完蛋了——」

然後，又是一劍。

「多嘴，饒舌。」

這一劍削掉了艾查恩的胳膊。也削掉了艾查恩引以為傲的所謂神力帶來的狂熱與激情。

難以置信，難以置信，還有難以置信。在對方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那疽壞的肌體開始修復，潰爛的血肉變得正常。弒君者所攜帶的恐怖混沌魔力對我的身體造成的傷害都在以異常的速度恢復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全部修復好了。

「……」眼看著這樣子，艾查恩終於再說不出什麼來了。而遠在萬萬里之遙的混沌亞空間內，散發著病變味道的巨大的粘稠而且骯髒的宮殿內，低頭看著正熬煮著粘稠的綠色濃汁的大鍋，那位混沌邪神中最醜陋的低著頭輕哼了一聲：「終歸還是無法配製出那個程度的，能讓神祇罹患並且無法倖免的疫病嗎？就算是他那個等級的『半神』也只是能起到一點點的作用。嘖嘖嘖嘖嘖……任重而道遠，任重而道遠啊……」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自己所崇拜信奉的邪神當槍使了的艾查恩，這一會兒仍舊處於混亂狀態——對方，一個凡人，充其量就是一個強大了一點兒的凡人，竟然，竟然能夠對抗真神的手段。要知道之前所使用的疫病並非真神賜予凡人使用的，甚至連一般的混沌上位大惡魔也很少能夠用到。那是實打實的，真正的神都會為之驚訝的，神的手段。而比起艾查恩自己，也只是遜色了一籌的伊莎貝拉在這疫病面前絲毫沒有抵抗之力，也證明了這手段的可怕。

——但是，但是對面的那個凡人，卻沒有事，完全沒事，在真神的力量面前，他存活過來了……

第七十三章 神與凡人

「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眼看著對方在愣了片刻過後，再度爆發出的強烈戰意，以及那一股「全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還有「這是真神對於我的考驗！」之類的東西。那是一個真正的死硬派的邪教徒，一個瘋子和精神病患者才能夠露出的眼神。一般好人看見了這種眼神，都得嚇得直哆嗦。現而今就是這樣，這個人，這個曾經名動天下的末日領主，已經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說起來，艾查恩也算是一時間的風雲人物了，麾下精兵猛將以百萬計，本身也是不世出的絕代梟雄——只是沾上了混沌，這可就沒法子要了。要說不可憐卻是假的。當然，我是絕對不會可憐他的。

噬魂者寒光一閃，便將他持劍的右手斬了下來，而後我上前去，將艾查恩抽翻在地，手起劍落連續在他身上非要害處猛插了數十劍。期間，這位不世出的梟雄拚命反抗，但卻毫無用處。這一輪攻擊血沒多流，傷的實際上也不重。甚至連限制對方的作用都沒有達到。非要說有什麼有用的話，那就只有「讓我解氣」這一個用處了。

只是還不夠。

望著痛的渾身抽搐，卻仍舊拚命吼叫著，拚命的抵抗著的艾查恩，我簡知道，單單這麼一點攻擊完全不夠，我要殺了他，要讓他受盡苦楚之後悲慘的死去。這是必須的，絕對的，我的願望與意志——而後被擊飛了。

艾查恩重新站了起來，大口喘息著，看向在天空中，挨了一下，但是看起來毫髮無傷的我無意義的咆哮起來。期間也夾雜著幾句貌似有意的話：「我已經得到了……的賞賜……無敵的……你……死……」這樣。

「如此大劑量的混沌魔力注入麼？」我看向艾查恩，這個渾身上下氣勢不斷暴漲的末日領主，嘴角上翹露出了冷笑來。看起來，混沌亞空間裡面那四個好人為了殺我，還真是不遺餘力呢。原本我以為，給艾查恩一絲神之力已經是他們能下的本錢的極限了。但卻沒想到，他們竟然敢這麼做。

艾查恩這個德行，自然不可能再繼續指揮混沌軍隊了。混沌軍隊沒了總指揮官自然會陷入內亂之中，再想要入侵舊世界，根本就是癡人說夢。現而今，吸血鬼的勢力已經穩固了下來。即便是殺掉我，西爾凡尼亞帝國也不會垮台。最多只是經過一陣動亂，然後平息。

這樣一來，混沌聯盟與西爾凡尼亞帝國的這一場戰爭也就走到了頭。這一場大戰，這一場意圖將整個凡間納入掌控之中的曠世大戰，就會這樣子虎頭蛇尾的結束掉——而這一切代價所換取的，便只有一個擊殺我的機會——而且還不能保證成功率。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眼見如此，眼見得在恐怖的混沌魔力的刺激之下，那類人的艾查恩的身體不斷地變化不斷不斷變化，最終變成了一隻獸身熊爪，蠍尾牛頭的怪物，我終於忍不住狂笑了起來。混沌邪神，這些混沌邪神還真是，精明的不是一星半點兒了！

在這之前，他們將艾查恩改造，升魔。但是這並不足以讓他與我對敵，於是在這一刻，他們便進一步讓他產生了神性——然而這樣一來，從某種意義上說也已經是神了的艾查恩對於他們的忠誠便有待商榷了。所以，為了進一步的掌握這傢伙，他們又乾脆的用製造「混沌之卵」的方式，將艾查恩改造成了一個只知道殺戮的瘋狂的，毫無理性的怪物。

這還真是，還真是……呵呵呵。

精明到家了。

一劍，夾雜著銀灰色神之力的劍芒猛地掃向艾查恩的胸口。卻沒有像是我想像中的那樣將對方斬成兩段。那新鮮出爐的天選末日領主級混沌之卵就好像是被一把推了出去一樣，在地上光噹噹的滾出去好幾公里遠，將整個地面犁出一條深渠來，最後才穩穩地站住了腳。那震天的咆哮聲更加憤怒了。

「真結實啊。看起來有的玩兒了。」眼看著硬生生受了一劍，愈發狂暴，卻並沒有真的受什麼傷的艾查恩，我輕哼了一聲。而後須臾間出現在艾查恩身後，手中長劍一抖，一陣銀灰色光芒閃過，那混沌之卵便感覺背後一陣刺痛，便如同萬千鋼針一齊紮了下來一般。痛得他渾身痙攣。同時那一條蠍尾猛地向我刺了過來。

「太慢。」心念一動，我便轉到了艾查恩身側，如法炮製，又在這具獸化了的，滿是血紅色皮毛的身上一陣猛砍猛刺。那艾查恩剛剛化身沒多久，還無法徹底掌握住這具身體的控制權。這一會兒無論是反應還是敏捷都弱得很，無論是揮動爪子，牙齒，還是蠍尾都無法夠到我的身旁。只能被動挨打。

這一會兒功夫，我也看出來對方的狀態了，便將速度發揮到了極致。在旁人看來，便像是艾查恩身邊多出了一圈銀色的光暈一般。采幻迷人，而那獸化了的混沌之卵拳打腳踢，對著那光暈四處攻擊，卻都打到了空處。看上去就好像是一頭笨拙的大猩猩一樣。讓人看到了除了好笑之外再不會產生其他的感覺。

但是實際上，這頭猩猩的力氣卻是……太厲害了。

沒錯，實在是太過厲害了，即便是以加持了神之力的噬魂者長劍也無法刺破他身體的一分一毫。剛剛連續不斷的攻勢中，無論是脖頸，胸口，眼球，耳孔，下陰，脊椎……我全都一一的嘗試了一遍。理所當然的全都沒有用。這個怪物完完全全的沒有破綻，沒有要害，即便是眼球，鼻子，手指都是堅固的令人心顫。

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它對於它的身體也變得更加熟悉起來。動作變得越來越敏捷，反應速度也越來越快。逐漸的，逐漸的便能夠跟得上我的速度了。當一彎新月升到了天空中之後，「鐺」的一聲，利爪與長劍猛地撞擊在一起的金鐵交加聲，便是意味著這場戰鬥產生了變化。

色孽所賜予的靈動與機敏，恐虐所賜予的力量與攻擊性，納垢賜予的無與倫比的防禦力和超強的恢復能力，奸奇則賜予極佳的精神力與恐怖的魔法能力。這個被邪神們關注以神力的怪物，在達到了最佳狀態之後，便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優秀，最強大的殺人機器！

當然，這只是說硬件方面，這一句身體的優勢。而軟件方面，雖然艾查恩已經完全瘋了，但是他畢竟是數百上千年，在無盡的戰場上殺得屍山血海的老牌戰士。儘管神智已經全無，從人步入了獸道了。但是在屬於智慧生靈的靈魂之光熄滅之後，屬於野獸的戰鬥直覺卻變得更加厲害了。這樣一個混賬王八蛋讓他做政治軍事絕對有問題。但要他殺人卻是再合適不過。

只是短短的半個小時時間，從最初好像是狗熊一樣笨拙到現在如同靈猿一樣矯健，他不過是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從最初讓我耍著玩的玩具，便成了一個值得注意的強大對手。很快的，它已經能夠跟得上我的速度，並且做出防禦，乃至做出反擊了！也正是這一聲過後，艾查恩的咆哮聲中更多出了一絲興奮與狂熱。看向我的眼神中也多出了一絲嘲弄與自矜——不過是一頭被人操縱著的牲口而已！竟然敢如此囂張！

下一刻，我使勁渾身的力氣猛地一腳踢了出去。一聲悶響之後將艾查恩的脖頸，頸椎骨踢了個粉碎。而後噬魂者倏然消失，我十指交叉，一掰，隨後縮回來一彈，便有十枚銀灰色的彈丸出現，而後向著艾查恩猛地襲了過去。那銀灰色的彈丸看起來不起眼的很，似乎比魔法飛彈還要差的多。然而效果卻驚人的好。竟然將之前刺、砍了無數劍一點事兒都沒有的艾查恩轟出了十個血淋淋的透明窟窿。

「動真格的了麼？我看上的男人……」萬萬里之遙，莎莉士那鎏金疊翠的宮殿之中，妖艷至極的邪神一邊看著水晶鏡面中的搏鬥，一邊啊啊嗯嗯的揉道。看起來倒是樂在其中的樣子。或許這種時候有那個眼力價比較高的魅魔送上按摩棒一根，就能補了假面舞者的缺……當然也可能是被邪神一巴掌拍死。

只是假的多半沒有真的好……當然了要莎莉士一個神祇拋下尊嚴去玩兒這個那個的，她也真拉不下臉去。所以莎莉士想了一個比較折中的方式。就是在我和我的新溺器這樣那樣的時候，她就附身到我的新溺器上被我這樣那樣。這樣即能享受到又不會掉了價……不過如果這場戰鬥我輸掉了，被艾查恩宰了的話，那麼她可就玩兒不成了。

「所以說啊……我看上的男人……最好還是贏了這場戰鬥比較好。」於是莎莉士這樣掉節操的想。

第七十四章 凡人與神

且不說莎莉士在那裡賣節操。再說那裡，那艾查恩已然完全的掌握了他這具新身體的全部威力。著實是個對手了。儘管在力量的性質方面，我要比他強得多。代表著此世最先進生產力的概念的神力，要比他以四大邪神混合而成，不倫不類的混沌神力純粹的多，性質也強得多。

只是在數量上，卻比不過對方。的確是比不過對方。艾查恩不可怕。這個艾查恩變成了的混沌之卵也同樣不可怕。儘管它的身體從某種意義上說，已經可以算作是最終極的生物兵器。但是這並不是我需要在乎的。甚至，從戰略角度講，丟失了一切指揮能力的混沌之卵，比起那個擁兵數百萬，戰略眼光出眾，用兵如神的大軍閥的效率和能力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前者乃是一方之主，擁有諾大的領地和數之不盡的精兵猛將，有著足以撬動整個世界的恐怖力量。而後者，嗯……後者只不過是混沌諸神的一個傀儡。說好聽一點，便稱之為塵世間的代言人。難聽一點就是玩具。還是那種破了碎了壞掉了都一點不心疼的那種。

真是可憐的傢伙。

在這一刻，儘管對於艾查恩有著諸多的不滿，但是一瞬間，我覺得我對於他的同情還是佔據了上風。如此強大，甚至可以說是偉大的傢伙，就因為那些混沌邪神一個念頭，便成了一頭瘋狂的，只知道殺戮的怪獸。這讓我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儘管嚴格來說，我和他並不算是同類。

他無意識的怒吼著，興奮的大喊大叫著，用爪子，蹄子，蠍尾與尖牙拼了命的向我攻擊。凶狠而且帶著野獸一樣的狡猾。他的每一輪攻擊都有足夠恐怖的威力，對於能夠輕鬆地用一根小拇指捅穿十厘米厚的頂級魔法結界的艾查恩來說，力量這種東西根本就像是空氣一樣不值錢。

而狡猾，則是從他所發出的一連串的虛實相交，混雜著諸多變數的攻勢，以及那精準的窺破我故意流露出的破綻與陷阱的判斷力中得出。與這個傢伙對戰，必須時時刻刻讓大腦處於高度緊張的全速運作狀態。稍有一點點鬆懈，都會讓對方抓住機會，隨後以一連串凶狠的，令人窒息的攻勢帶入更深的絕望之中——而對方，這個野獸，則根本不需要花費什麼腦子。戰鬥對於他來說完全像是吃飯睡覺一樣的本能。何時進攻何時防守何時虛招對敵何時強攻，他都不需要考慮得心應手。

艾查恩——變成了混沌之卵的艾查恩。就是這樣一個令人窒息，令人絕望，毫無破綻的完美的殺人機器。

失手，失手，失手——在速度與力量基本相同的情況下，我逐漸被這個怪物壓制住了。最開始因為憤怒與輕蔑挨了幾下狠的，再之後我冷靜了下來，好歹跟他打了個平手。不過，隨著這傢伙的速度越來越快，反應越來越靈敏，或者說，越來越適應這具新身體，我就稍微有些支撐不住了。

當然這只是表面上。表面上的勝利與失敗。實際上對於真正的勝負的影響並不是很大。因為對方不可能做出對我一擊必殺的有效攻擊出來。所以就算他給我造成多大的傷害，實際上也就只是「痛」與「非常痛」這樣的區別而已。只要一瞬間，我就能夠用神之力將那些上是完全修復好。

所以說，真正影響勝負的究竟是什麼呢？是力量。是雙方——我與艾查恩所蘊含的神之力的數量。對方攻擊，消耗神力，吾輩防禦，恢復消耗神力。實際上比拚的就是誰先消耗完。如果對方一個攻擊消耗的神之力是一百，而吾輩防禦損失的神之力是五十。加上修復身體消耗的也只有八十。那麼看起來是我受傷了，是我處於劣勢。但是實際上勝利的一方仍舊是我。

就是這樣。

而雙方所儲存的神之力呢，我雖然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我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我有後援，整個西爾凡尼亞帝國，成千上萬信仰我的科學神教的教徒們在不間斷的為我提供信仰，信仰隨後凝聚成神之力，補充到我的體內。這讓我比被邪神輸入了一堆亂七八糟神力，體內四系力量趨緊平衡，卻又很容易無法融為一體，很容易就會因為平衡瓦解而崩潰的艾查恩強得多。

「那麼，就繼續這麼耗下去吧。」這場戰爭隨即從黑夜打到了白天。並且日趨白熱化。我與艾查恩的比拚從地面一直打到了天上，又從天上一直打到了地下。銀灰色的象徵，機械與科技的概念物質對上了混沌邪神四合一而成的可怕力量。便如同天雷勾地火。一發不可收拾。在數個小時的對抗中，那天地異象便如同不要錢一般播撒下來。天空中滾滾黑雲遮蔽了眾星明月，地面上遍地銀光蔓延開來，便如同一條長河一般。艾查恩拼盡全力，想要掙得一個與我同歸於盡的機會。而我也正是怕了這一點，所以一直有些縮手縮腳。防備著他那最後一招。這樣一來，天地之間，這一場堪稱舊世界——不，應該說，堪稱物質界最可怕的戰鬥逐漸的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

儘管在這之前，我要求麾下將士們撤離這個區域。但是出了諾大的聲響，出於擔心我的安危的考慮，族人們自然不會就這麼坐視不管。而混沌方面則更是如此，艾查恩策劃的好大的事情，想要徹底將我這個心腹大患解決掉。雖然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太多人知道了，但那是在此戰之前。此戰之後，這秘密，也就不是秘密了。混沌軍中有的是閒的蛋疼，或者想出名想的發瘋的混球。他們前來這裡觀戰，乃至是想辦法佔便宜，也都是理所當然的。

觀戰的人數，就這樣逐漸擴大了。大批大批的亡靈部隊以及大批大批的混沌軍團不斷向著發出巨大的聲響，引發恐怖的天地異變，氣流與魔法之風一場紊亂的地方——也就是我與艾查恩生死相搏的戰場趕去！

當然他們什麼忙都幫不上。在這種程度的戰鬥中，無論是惡魔親王還是血龍騎士長，都只能在盡可能靠邊兒的地方抬著頭，伸長脖子長大嘴巴看的啞口無言。除此之外就做不了別的事情了。畢竟，這場戰鬥從某種意義上說，是神與神之間的戰鬥。凡人怎麼可能插手得了？

也正是這樣，以這場全世界最高水準的，帶著國仇家恨的戰鬥來作為這場戰爭的尾聲，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艾查恩！！！」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交鋒之後，我也終於打出了真火。對著那個曾經是艾查恩的怪物動了怒——該死的，這個傢伙不過是一個胡亂拼湊出來的劣質品，一個混沌邪神的傀儡與玩偶。竟然能夠與我這樣偉大的存在拚殺這麼長時間。這簡直就是不可原諒的事情。也正因為如此，在觀戰的人數越來越多的情況下，我也終於放下了所有顧忌，不計傷亡，全力以赴的投入到了戰爭之中。

銀灰色的血液，與渾濁的、污穢的、沸騰的，散發著刺鼻的甜味兒的血液不斷從高空中拋灑下來，或者如同腐蝕性最強的強酸那樣消融掉一切，或者那一滴便如同十萬噸重的特種材料一樣，能將地面砸出諾大的一個深坑來。

天空中人影倏忽閃爍。無盡龐大的令人髮指的力量須臾間聚集，隨後示範，轉眼湮滅。可堪滅城，乃至滅國的龐大魔力好像不要錢一般釋放出來。這樣的戰鬥，非但沒能引起雙方箭矢的熱血共鳴。反而讓他們覺得可怖至極。

「天，天哪……這，這種等級的戰鬥……他們兩個每一個都堪比一支軍隊——不，要比一般的軍隊還要強得多了。簡直，簡直，簡直——」

在地面上恐虐的劍鋒處女，有女武神稱號的惡魔親王瓦爾基婭眼看著天空中的戰鬥，一連說了三個「簡直」到最後也沒能夠將簡直後面的話說出來。

「簡直就是神一樣的戰鬥。」而在軍陣對面，在吸血鬼一方陣營之中，卻有人將後半句話幫她說了出來。畢竟，比起信仰著神，尊崇著混沌的惡魔來說，吸血鬼一方在信仰上更加自由一些……當然，可能這個自由，很快就要失去了。

當艾爾莎的話音落下，周圍的一眾吸血鬼軍官，將軍們全都驚訝的看向了這只黑髮如瀑，黑瞳如深淵一般的夜之靈貓。看著那赤裸著潔白的雙腳，彷彿精靈一般的少女。

「那麼，我的命運便要在此改變了。各位。很高興能認識你們。」艾爾莎在說出了類似是遺言的話。不過仔細想想，在場的一眾人，貌似誰都沒跟她這個白天睡覺晚上……還是睡覺的傢伙有什麼深交啊，當然在這種氣氛下這麼吐槽實在是有點不應該，所以大家請無視這一點。就好像這一眾吸血鬼軍官，將軍和其她幾個我的情人那樣，都很配合的對著艾爾莎露出了不捨的表情來。

第七十五章 天下

「艾爾莎！你過來做什麼？！」這一會兒我與艾查恩之間打得天地變色日月無光。真真的是以命搏命。精力也全都集中到了這上面。對於周圍的監控也小了很多。往常幾百公里之外的螞蟻搬家都能感覺得到，這一會兒卻是在幾十公里之外，那艾爾莎張開一雙黑色羽翼，手持鐮刀飄然而至，等她到了戰團周圍不足百米。我這才反應過來，緊接著便是一身的冷汗，由不得不對著她大喊了起來——

她，可是我藏下的一張王牌來著！還遠遠沒有到亮出來的時候。現在這等萬眾矚目的情況，她跑出來是要幹什麼啊？！

我這一心驚，一慌張。緊接著手上動作便也是慢了一拍。之後便吃了大虧。胸口被艾查恩一爪子拍了個稀爛。那爪子上附著的劇毒與疫病隨之侵入體內。儘管在下一刻，這傷，病與毒素便被修復。但是那劇烈的，數種不同感覺混在一起的痛楚，卻讓我記憶猶新。

「來幫你啊。」

就好像沒有看到我所經受的苦楚一樣，艾爾莎露出了燦爛若朝霞一般的笑容。黑髮黑瞳的黑貓少女笑起來天真無邪，猶如天上明月一般。只是我卻有些「非常不好」的感覺。

隨後是劇烈的，比之前還要劇烈無數倍的極端的疼痛。迅速蔓延至全身。然而與此同時，我體內所積累的力量，神之力，象徵著科學與進步的神之力卻大幅度的提升。數量急劇上升，讓我一時間有種「這樣子說不定能捏碎星球」的感覺。

當然還是覺得很痛。

「這樣就可以了吧，我的……我的主人。」在這之後，艾爾莎彷彿生了一場大病一樣。原本嫩白色的肌膚這一回變成了病態的蒼白色。看起來整個人憔悴了很多。

「這是——」很快的，我就明白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隨後就不知道應該是感動還是發怒了。

這隻貓將那些從我這裡截留過來的力量全部還了回來。這樣一來，她，我的這張底牌也就相當於廢掉了。

比起凱蒂來，我更信任艾爾莎。

或許。

為了今後即將到來的神戰，除了明面上的「第二個造物」之外，一隻被雪藏起來了的艾爾莎，便是我的底牌之一。與我有著極佳的契合度的她，是作為神之力的最佳載體之一，自然不會被我遺忘。其忠誠度與能力都足夠。自然值得我多下工夫。

為了在接下來的神戰之中多增加一個幫手，我甚至延緩了自己的力量搜集。而不聲不響的將部分力量移植到了艾爾莎的體內。比起七拼八湊，諸多破綻和不足的凱蒂。作為我的魔法寵物，與我有著生命共享的艾爾莎，對於我已經提純過的力量自然不會產生任何排斥的反應。不聲不響就完成了從惡魔親王到上位大惡魔，再到遠古級惡魔的轉變。時至今日，舊世界中已經沒有什麼東西是她的對手了。甚至對上並未異化之前的艾查恩，她也是贏面更多。

只是在這同時，我與她的矛盾也逐漸上升。她對我不滿，嗯，非常不滿。對我體內日漸充盈的慾望，對我更趨近一個邪魔，而非一個道德完美的吸血鬼。對我的狂妄，我的自滿，我的獨裁，我的自以為是，我的暴虐，我的縱慾……甚至說我的一切，艾爾莎都很不滿。

畢竟，對於夜靈貓這個有著道德潔癖的種族來說，一個完美的，崇高的吸血鬼戰士與一個神經兮兮的暴君——這一前一後兩種狀態差距的確太大了一些，艾爾莎無法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開始的時候只是不滿，然後是說出來，勸說，勸說無效就發脾氣，發脾氣之後就吵鬧起來。就這樣情況越來越嚴重。〔ＷＷＷ。ＷrsＨＵ。ＣＯＭ〕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有耐心稍微哄她一下，或者實在不行了，就抱著她揉一揉，再之後就只能把這隻貓崽兒往床上扔。一開始她只是故作姿態的半推半就，再之後她會反抗，再之後激烈的反抗。再之後我的後背上，手背上就多出了不少一條一條的抓痕。

「喵受夠你了！！！！」在忍無可忍的再一次把她強推了之後，艾爾莎終於爆發了。再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她再沒有用類人形態在我面前出現過。我們兩個的准情侶關係似乎也因此畫上了休止符，無法再維持下去了。

直到今天。

「笨蛋——回來找你算賬。」我目呲盡裂，對於這個混蛋挑選這個時間做出這件事情幾乎氣炸了肺。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在我和艾查恩對峙的時候，以「支援我」作為借口，將我與她的羈絆全部完結掉——這怎麼可以呢？！她可是從我六歲的時候就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了！老子連她身上有幾根毛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到現在她想要拋下我單飛？！沒門！

對著扇動羽翼，面帶微笑的向回飛去的艾爾莎瞪了一眼，然後通過心靈銜接這樣說。不過艾爾莎自始至終都沒有再和我說話。只是微笑而已，而且在這之後，「結束了，結束了哦，我與你之間的所謂的羈絆，以及我作為你的魔法寵物的關係，到現在就結束掉了。你這個笨蛋雖然變得像是個神經病一樣。但是看起來卻並沒有進一步的，變成惡魔的打算。所以我放棄了將你殺死的意思。但是同時，你的瘋狂是我無法忍受的。這種程度的暴虐、狂妄已經超過了我的忍耐的極限。所以說，我放棄了，放棄了繼續與你在一起的機會。並且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不要誤會了，這是我把你甩掉了。我今後不會再做你的魔法寵物了，再不會幫你的忙了，我將你送給我的力量全部換回來。包括那些信徒提供的信仰組成的神之力，以及通過共生的契約所獲得的亡靈魔力。這樣一來，我也就無法繼續維持類人的形態了。你對我身體的貪戀也就不在了吧。

在這之後我就要離開了。或許回去德肯霍夫古堡那裡，去找我的母親。又或者去舊世界的別的什麼地方。也不用你來找我，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心情好了，就會去見你。可能我們還可以敘舊一下，講一講之前發生的故事。我也給你講一講我們分開之後所發生的事情。就這樣吧，我覺得挺好的，那麼再見了，我曾經的愛人，這個世界上最英俊，最偉大，也最荒唐的暴君——不再愛你了的艾爾莎。」

完全無視了艾爾莎通過心靈銜接傳遞過來的這一段內心獨白。我看向眼前的艾查恩的目光中更多了幾分兇惡。噬魂者長劍「刷拉」的一聲之後，金屬鑄造的劍身一下子消失不見，僅僅留下一條光芒萬丈的銀灰色劍型神之力。

「一劍，解決一切問題。」我對著對面的艾查恩——混沌之卵這樣說。雖然非常氣惱艾爾莎幾乎可以稱之為背叛的舉動。但是她這樣做，卻的確讓我的力量增強了許多。甚至已經增強到了，可以擊殺艾查恩的地步。

對面，獸化了的艾查恩不滿的怒吼著，儘管已經喪失了絕大多數的判斷能力。甚至無法理解我的話語中蘊含的意義。但是輕蔑的語氣，他還是能夠分得出來的。再退一萬步講，敵人對你說的話能有好聽的？好歹也要有點自知之明啊。

就這樣，艾查恩將自己的情緒化作實實在在的行動，向著我猛撲了過來。完美的兵器在完美的狀態所實戰的完美的招式就這樣被輕而易舉的擋住。然後，手起，劍落。劍形的銀灰色光芒直刺入艾查恩體內。

並不致命。

混沌之卵驚訝了片刻，隨後露出狂喜與蔑視的表情來。儘管之前那一劍之威驚艷無比。讓他產生了一種防不勝防的感覺。但卻沒想到，這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兒小。根本沒對他造成多大的傷害。

於是，艾查恩再度向著我撲了過來——凶狠的表情變成愕然——愕然的表情變成痛苦——痛苦愈發增大，隨後發出了震天動地的慘叫聲，在這之後，這個蹂躪了世界數千年，在晚年間掀起了諾大的風浪的混沌的天選者，末日領主。便就此不斷膨脹，膨脹，膨脹——就好像一個氣球一樣「砰」的一聲，爆炸開來。宛如一顆剛點燃的太陽一樣。

當時，巨大的爆炸聲持續了數個小時，而刺眼的光芒持續的時間更久。舊世界北方，利爪海南北，無盡山脈，超過三千萬人一齊目睹了這一盛況。這個將星隕落的可怕景色。

當光芒最終熄滅的時候，人們才發現，這一會兒已經是白天，中午了，真正的太陽升得老高，有氣無力的發出讓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光芒出來。

戰場兩端，數百萬大軍持續著不知所措了好一會兒。才逐漸反應過味道來。

「艾查恩……末日領主……死了。」

「艾查恩，死，死了……」

不安與恐懼在混沌軍團中迅速蔓延開來，而他們對面，一眾吸血鬼將士正相反——狂喜。

第七十六章 天地無用

艾查恩死了，那具堪稱完美的身體被銀灰色的火焰吞沒，最終化為虛無。而他的靈魂大部分被四位邪神回收，分成了四份，去裝飾他們的宮殿去了。小部分則被我得到了，然後又一劍劈了個粉碎。就這樣，這個縱橫舊世界數千年的可怕人物，終於死掉了，而且再無法復活。或者在幾千年之後，又會有一個被邪神選中的什麼什麼冠軍，哪個哪個領主之類的。再度帶起艾查恩的冠盔，佩戴以艾查恩佩戴過的弒君者長劍。而後帶著數百萬的混沌大軍，從混沌之眼一直殺到奧斯特馬赫。但是這一切，與艾查恩，這個過了氣兒的傢伙都無關了。

就是這樣。

在艾查恩死後，無數效忠於他的混沌戰士痛哭失聲，甚至有人為此自殺。充滿了失敗主義味道的軍營中，無論是普通的北地人，還是混沌戰士，又或者真正的邪魔全都陷入了惶恐與瘋狂之中。即便是最狂妄，最自傲的惡魔也知道，少了艾查恩，這場偉大遠征就等於說是到此為止了。他們已經輸掉了，真神的宏遠，充滿混沌的世界的偉大目標，全都無法實現了。

在瘋狂之中，無數失去控制了的混沌戰士開始瘋狂地自相殘殺，那些信仰寇瑞根的恐虐狂戰士為其中之最。整個營地內血流成河。被這些傢伙拼了命的砍殺，砍成了一塊塊臊子也似的碎肉。也有無數的混沌術士大吼大叫破壞自己所見到的一切，他們縱火，他們將那些同袍們的靈魂揪出來捏碎，他們魔力失控，然後大腦就好像爛西瓜一樣「砰」的一聲炸得粉碎。

整個混沌軍團都失去了控制。那些惡魔們還好。他們一邊大聲抱怨著，一邊快速向北方，向著混沌之眼的方向撤退，又或者通過那些大惡魔合力打開的傳送門退回到混沌異界去。而另外一些怪物。那些食人魔，巨魔與巨人，猛□戰獸和其他怪物則因為無人看管，而陷入了一場內亂之中。

混沌巨魔之王索格隆是第一個陣亡的領主級混沌戰士。愚蠢，固執的它並沒有像是絕大多數的混沌戰士那樣，因為艾查恩的死亡而萎靡不振。這個巨大的足有五米高的怪物相反，極為興奮地認為這是它的機會。它認為憑借它的力量，也足以將南人的世界踏平。這樣不自量力的白癡行為引起了大批怪物的贊同和加入。

除了他本身麾下就擁有的上萬精銳巨魔戰士之外，一批龍魔人，這些有著類似亞龍獸的粗壯四肢以及類似惡魔的上半身的怪物也加入到了他的計劃之中。大批的米諾陶斯，大批的混沌獸化人也被他的豪言壯語所打動。在這個混亂的情況下，索格隆一下子聚集起了幾十萬的大軍。這可以說是他這一生中最輝煌的時間。而他的這個舉動，從某個方面來說，也幫助其他的混沌軍團贏得了逃跑的時間。

這個輝煌的頂點並沒有迎來太久的時間。儘管混沌邪神被他有趣兒的腦袋，和惹人發笑的決定取悅了。因而給予了它更多地賞賜。讓這頭混沌巨魔變得更強。但是毫無指揮才能，並且毫無重火力武器的索格隆，仍舊沒有在鋪天蓋地襲來，紅著眼睛想要分取這末日一戰的最後一點戰功的亡靈軍團手底下撐過幾個回合。

現而今，亡靈軍團的戰術幾乎已經確定了下來。先是集中巨龍，魔法師與各式重炮轟擊，而後便派遣大批量的快速部隊，以鬼怪蠍螳和黑色新軍為先鋒快速突擊，最終派遣數量龐大的標準亡靈部隊將敵人一網打盡。在這樣的攻勢之下，這些頭腦簡單的怪物們幾乎沒有什麼反抗之力。不是做了炮灰，就是被蜂擁而來的新軍，鬼怪蠍螳打成篩子。偶爾有些漏網之魚，也被急於立功的標準亡靈部隊砍殺的分毫不剩。

就這樣，三天時間，這些渣滓的雜牌軍就被亡靈大軍狂飆猛進的浪頭掃成了平地。索格隆被數十枚重磅炮彈轟得支離破碎，而後被俘。有鑒於巨魔極為可怕的生命力，這個可悲的傢伙受到了極慘重的酷刑。他的身體在被轟得好像是破抹布之後，卻仍舊沒死，隨後，為了給自己找點樂趣，我下令將他梟首，在掉了腦袋之後，這個恐怖的傢伙竟然還能繼續活下去。甚至，他的腦袋和身體有再長出一個新的身體和腦袋的趨向。這讓我覺得很驚訝。於是繼續把他切成了無數碎塊，將之凌遲。

但是在這之後，這些碎塊卻仍舊沒有喪失活力，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們還有可能在一段時間內變成一個兩個甚至幾百上千個巨魔。這真是讓人覺得既噁心，又無奈。

於是用火燒。用火燒成灰，燒成灰之後再泡到強酸強鹼裡面再放到絕對真空環境內。這麼折騰了一整天。到底還是將對方的活性全部殺死。真真正正的將這個巨魔之王擊殺了。

與此同時，追擊還在繼續。有了巨魔以及其他雜牌子軍給混沌部隊爭取的三天時間，除了少數還昏頭漲腦的白癡之外，其他的，但凡有點腦子的混沌士兵們，就都向著北方跑去了。

他們中有的稍微有點組織，就好像是北地混沌最常用的，一個神選冠軍，幾個神選，一批混沌戰士，大票的混沌信徒這樣子，組成一個戰幫。而還有一些領主趁亂招募了不少部隊。除此之外，艾查恩的副官克戎，也拉攏了大票的匈族和庫甘人的騎兵。這些領主級別的混蛋甚至因此因禍得福，拉起了比自己全盛時期的兵力還要多的部隊。

而其中最大的贏家便是恐虐麾下的惡魔親王瓦爾基婭，在這場大混亂之中，她拉攏幾數名信奉恐虐的混沌領主，以及好幾個北地人部落。拉起了足有四十萬人的大軍團。

不過，刨除這些發國難財的混蛋之外，更多的卻是無組織無紀律的潰兵。這些潰兵的數量佔據了整個混沌勢力的三分之二，可能還要更多。而因為沒有組織沒有紀律，所以他們在這場戰鬥中，是最先倒下的，無論是在瘋狂的內部混亂之中，還是在西爾凡尼亞的大軍追擊上來，對著他們扣動扳機，揮動屠刀的時候。他們全都是最先死亡的一批。

事實上這可能也算是帝國與混沌勢力的一次默契。帝國將目標定在他們身上，將這些跑得慢，無組織，總之怎麼看都很容易宰殺的傢伙宰殺掉。混沌軍隊就以這樣的，三分之二的軍隊數量作為祭品，來換取一個從亡靈大軍的屠刀下逃亡的機會。

這對帝國軍來說很好，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最有效率的屠殺最多的敵人，對於那些能逃得掉的混沌勢力的頭頭腦腦們來說也相當好。因為她們不用掛掉了。只是苦了這些腦袋一熱，就響應了混沌邪神號召，南下過來投入到這個狗屁聖戰中的普通北地人。

不過死人是不會抗議的，這些命運早已經注定了的傢伙，誰都不會在意他們會怎麼想。

一連十幾天的瘋狂的追殺。鮮血和屍骸鋪了一路。混沌士兵們，即便是那些號稱勇武的恐虐信徒都沒有了任何抵抗的意志。只能哀嚎著，好像野狗一樣被屠殺。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是天性樂觀到了沒心沒肺的，宣揚著「逃亡是一種很有意思的體驗」的莎莉士的信徒們，也都再感受不到一點樂趣，哭得好像女人一樣。連續十幾天不停不停的逃跑，幾乎沒有進食，進水，休息的機會，即便是號稱體能與生命力充沛的奈格兒的信徒們，也都在亡靈大軍的追擊下累的好像死狗一樣，有的甚至跑的口鼻流血，活生生累死了。而在大局壞到了如此程度的情況下，即便是智計百出的辛烈治的信徒也沒辦法想出什麼主意來，扭轉如此頹勢。

沒用，沒有用，什麼都沒用，甲冑沒用，武器沒用，魔法沒用，頭腦沒用，軍隊沒用，這些東西在這一會兒都不如一匹好馬，或者別的騎獸慣用。甚至連那些被恐虐血神賜予的最高榮譽，那些恐虐鋼牛都被人當成了逃跑用的工具。甚至還嫌它們跑得不夠快，想要將神賜的重型騎獸用板甲給拆下來。在這一刻，逃亡的士兵們真的是什麼都顧不上了……

就這樣一路流血漂櫓的殺過去，早已經成了廢墟的奧斯特蘭便這樣被帝國佔據了。而逃到了利爪海東南岸的混沌軍隊也產生了不同的意見。有的人打算乘坐船隻從利爪海返回諾斯卡去，以避開地面上數量龐大的亡靈軍隊的追擊。也有的人認為在海軍方面，混沌軍隊也不佔據優勢，失魂落魄的混沌軍隊在海上，也會遭到亡靈軍隊的絞殺，而且海面的風浪等不確定因素實在太大，所以決定還是從陸路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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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大海

儘管產生了分歧，但是實際上從效率上說，的確還是海歸派的理論比較正確。畢竟比起陸地上那恐怖的不可力敵的亡靈大軍，西爾凡尼亞帝國在海面上的力量顯得薄弱了很多。而且陸路的確不比海路那汪洋一片。想要速度快，就得走大路。然而走了大路卻也更容易被人追上。海路雖然也分各個航道。但卻並沒有陸路分的那麼仔細。而風信等問題，更是可以用魔法來解決。只要稍微注意一點，那麼就很難被敵人追上，即便是少股的敵人追上了，也有的一戰之力。

就是這樣，儘管一眾混沌將士們還在爭論。但是除了少數真傻子之外，絕大多數的頭頭腦腦們都意識到了，使用海船回去的辦法，要比走陸路回去更好的多——只是。

只是在此之前，混沌聯軍就不怎麼注重海軍。從背面諾斯卡過來的龍首船屈指可數。而南方的船隻絕大多數都被亡靈帝國徵收了去。這一會兒沿海地區甚至連一艘舢板都找不到。

這讓混沌聯軍再一次急紅了眼睛。

為了搶奪數量有限的一批船隻，新一輪的火並開始了。鮮血染紅了整個利爪海東南沿岸。數以萬計的混沌戰士再一次沒有在戰場上光榮犧牲，而是在這種不名譽的戰鬥中悲慘的死去。隨後，少數勝利者爭先恐後的將他們搶奪來的龍首戰艦推進海裡，奮力划槳，升起船帆。向著西北方向航行過去。留下無數混沌戰士們站在岸邊跳腳大罵。

有些時候，發現自己無法獲得勝利的混沌戰士們，在絕望中便會焚燬他們的船隻。一眾「我活不了，那就大家一起死」的感覺。而眼看著即將到手的船隻被破壞掉，那些即將獲取勝利的傢伙自然而然的也紅了眼睛。發誓要將那些混蛋砍成碎片。這樣一來戰爭就更加殘酷了。而結局往往是以爭奪的雙方同歸於盡而告終的。

亡靈大軍的追擊部隊也就是在這等殘酷的情況下追上來的。而聽到了劇烈的，重磅炮彈的炸裂的轟鳴聲，聽到亡靈巨龍淒厲的鳴叫聲。那些剛剛還在拚命廝殺中的混沌戰士們立馬再度變回了驚弓之鳥，屁都沒放一個就繼續開始逃亡了……

再說那些搶到了船隻的混沌戰士們，在逃亡途中逐漸的匯聚成了幾個艦隊。這樣人多一點，戰鬥力強一點……生存的幾率自然也大一點。「如果敵人來了的話，不用跑的比敵人快，只要跑的比其他人快就行了。」在這樣的思想考量之下，艦隊的規模開始變得更大。再加上不少戰艦都嚴重超載，所以保守估計，混沌軍隊最終跑到了海面上的兵力，至少要超過三十萬。

這三十萬大軍在海面上漂了幾天。因為事先並沒有足夠的準備，再加上混沌邪神已經放棄了這些懦弱的，不虔誠的二逼。所以很快，他們就面臨了斷水缺糧的處境了。也正是在這個時候，西爾凡尼亞帝國的海軍發動了進攻。

在一個濃霧瀰漫的清晨。在又經歷了一輪搶奪所剩不多的食物和淡水的火並之後，一眾混沌戰士幾乎已經沒有什麼作戰的意志了。全都傻兮兮的仰起頭看著天，呆滯的好像是傻子一樣。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巨大的火炮轟鳴聲響了起來。隨後巨大的浪花「轟」的一下子，將幾艘這附近的龍首戰艦掀翻開來。大批穿著甲冑的士兵，就因為他們的鋼鐵的全身甲，連掙扎著漂浮起來的能力都沒有。就這麼沉到了海底下去。

「敵人！敵人來了！亡靈的艦隊！！！」這一聲巨響讓不少的混沌士兵反應了過來。其中一些握緊了兵器，大聲喊著：「靠過去！」準備和對方展開跳幫戰。當然更多的人卻是慌張的大喊大叫著，準備逃跑。這兩波的人在各條船上都有。結果兩邊人就先為了這船如何開又是吵鬧，打了起來。整個艦隊又是一片混亂。

在對方如此混亂的情況下，亡靈艦隊也完全沒有跟他們客氣的意思。不斷地有高爆彈轟了過來。落到哪個船上，哪條船就是一海面的碎片。連帶著周圍的其他艦船也會受到拖累，被波及到非死即傷。

在這種情況下，整個混沌艦隊完全的亂成了一片。鮮血，殘肢斷臂，破碎的木片和濃重的硝煙代替了之前死氣沉沉的棺材地一樣的場面——當然，如果有的選的話，混沌艦隊的所有士兵肯定還會覺得之前那死氣沉沉的，比現在這種恐怖的，令人心跳停止的「熱鬧」要好一百萬倍。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幾乎——不，是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驅散大霧！快！」一批混沌術士心知，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們這支艦隊就完了。必須要想辦法攻擊才行——對方，那些亡靈有著不需要視覺就能夠發動攻擊的方法，但是他們這些凡人可不行。

隨著劇烈的風，熾熱的火。一邊驅散一邊烤乾這些霧氣。當然同時，更重要的原因是逐漸升高了的太陽。無論如何，在一段時間，接近正午時分，海面上的霧氣終於被驅散了。可以稱之為風和日麗的海面上，恢復了視野範圍的混沌戰士們看到了讓他們終生難忘的恐怖景象——如果他們還有所謂的「終生」的話。

一批完完全全是鋼鐵鑄造而成的。卻並不同於那些矮人鑄造的明輪蒸汽船的鋼鐵艦船在他們的外圍不斷游曳。這些戰艦有著流線型的外殼，看起來令人賞心悅目的一體化的船體。其速度比起最快的矮人戰艦還要快了很多。它的船舷兩側並沒有像是當下流行的戰列艦那樣，開出大票的炮洞，更沒有裝備上百門加農炮這種東西。取而代之的是部署在船體前後的巨大的旋轉炮塔。以及上面閃爍著寒光的巨大火炮。隨著艦炮轟鳴，這些重型火炮發射出數百公斤重的巨大彈丸。好像是拍蒼蠅一樣，一次轟擊，便能夠將數條戰艦轟成碎片。

「這，這究竟是什麼啊？！」看到這一幕的混沌戰士們驚聲尖叫著。完全不知所措。這樣的速度，這樣的防禦力，這樣的攻擊力……這種好像一座山峰一樣巨大的戰艦即便是只有一艘，在大海之上和足以匹敵十萬舊式海軍。就算有一百艘舊時西格瑪帝國的三層甲板戰列艦，也打不過對方。而這一會兒，這種新式的鋼鐵戰艦的數量足有……二十艘！

最為巨大的戰艦足有二十艘。而周圍的一些更小型的，裝備了口徑較小的，速度更快的各式戰艦數量超過了一百艘。這樣一支恐怖的海軍不要說現在如同喪家犬一樣的混沌艦隊，即便是混沌軍隊全盛時期，將北地諾斯卡的海盜大軍全都集中起來，恐怕也不是他們的對手。這完全不是人力可以打得過的東西。

「總共二十艘一級鐵甲艦，五十艘二級鐵甲艦，八十艘輕型巡洋艦。這樣一支海軍足以擊垮全部的混沌軍隊。海面上，不需要憂慮了。」

端坐在巫妖王座之上，我一隻手點著如水面一般泛著波紋的魔鏡，另一隻手則在蹂躪似的逗弄著懷裡面的小黑貓。因為動作太過粗魯的緣故。艾爾莎非常不滿的喵嗚喵嗚的叫喚個不停。不過我權當沒聽見。這個就當做是她想要背叛我的懲罰好了。

當天，在亡靈大軍興致勃勃的追亡逐北的時候，我並沒有參與其中。畢竟一個神親手去殺人什麼的實在是太跌份了。同時，死了艾查恩的混沌聯軍就是一盤散沙，一堆待宰的羔羊。料理他們簡單得很，有的是時間。而艾爾莎就不一樣了。如果這傢伙真的跑了的話，天下那麼大，要我怎麼找？

於是，在幹掉了艾查恩之後，我便很快的降落回地面。靠著我與她之間仍舊有一點聯繫的心靈連接總算是在奧斯特馬赫的東南部找到了正準備躲進無盡山脈的這隻貓。

當時喪失了絕大多數力量的艾爾莎已經無法維持類人形態了。我面前的就是這一隻渾身上下灰撲撲，髒兮兮的黑色小貓。

在看到沒有逃跑的機會了之後，艾爾莎仰著頭不理我。無論怎麼說都不願意重新接受我的力量，跟我簽訂契約重新成為我的魔法寵物。更不願意變回類人形態。

我們兩個就這麼僵持了一天，等到太陽落山的時候，我終於失去了耐心，對著艾爾莎說了幾句類似「貓也可以哦。」之類的話。把艾爾莎嚇得直炸毛。她這才不甘心的跟我回了來。不過目前我們兩個的關係仍舊處於冷戰中。想要恢復過來恐怕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但是就現而今這個狀態來看，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乖一點，否則今天晚上就繼續讓你嗶，嗶，還有嗶。」我一邊欣賞著那些落後了幾個世紀的木殼船被新式鐵甲艦日得吐白沫的場面。一邊對抗拒著我的愛撫的艾爾莎威脅說。

第七十八章 踏足

完全沒有任何懸念的，帝國海軍在利爪海中部將落後了他們不知道多少個時代的混沌艦隊殺了個一乾二淨。在近距離內，輕型巡洋艦側舷裝備的二十毫米機炮發揮了極大地作用，一輪射擊便能夠將對方的龍首戰艦打成兩截。

而對方的幾輪反攻，除了讓人覺得好笑之外便再沒能起到任何作用。特種合金的戰艦裝甲與繪製其上的特殊防禦魔法符文，足以杜絕絕大多數的攻擊性魔法。火焰，暴風，冰箭，雷霆……大批大批的混沌術士累到吐血也沒辦法傷到這些戰艦一分一毫。而那些惹人發笑的中古武器，弓箭，大型彈射弩，拍桿更是不值一提。而那些混沌軍隊少有的火炮麼……呵呵呵呵呵呵。那種連膛線都沒有的普通黃銅，鑄鐵製造的大管子也能叫火炮？！

就是這樣，這些船都沉了，一艘都沒留下，少數運氣好點的，在邊緣的船隻多跑了兩步。但是到底還是被航速超過二十節的蒸汽渦輪鐵甲艦追了上，一頓炮轟日成了篩子。所以說，在這種情況下全滅是理所當然的吧。

當然了，因為對方的戰艦並不是很大，比起帝國軍的鋼鐵巨艦沒得比，甚至比起舊的西格瑪帝國的老式木製帆船也不行。所以沉沒之後產生的漩渦並不是很大。並不會將周圍的所有東西全都捲進去，壓到幾十幾百米深的海水中窒息死之後才再浮上來。而二十毫米機炮的確擦邊就會死的妥妥當當的。但是數量上，對方好歹也有幾十萬大軍。所以短時間內將他們殺光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說，絕大多數的敵人，那些可悲的混沌戰士到最後還是餓死渴死的。唯一的一點補給沒有了之後，失去了艦船。這些可悲的傢伙就只能抱著海上飄著的木板掙命了。在這種情況下，有飛行能力的混沌術士還稍微有點獲救的可能性。但是在之前的惡戰中，他們就受到了亡靈戰艦的重點照顧。這一會兒幾乎死了個精光。少數聰明一點的，看到勢頭不妙就裝慫的混沌術士倒是活下來了。但是在他們想要施展飛行術飛回到剛離開幾天時間的舊世界北端的時候，那些發瘋了的混沌戰士們就向著他們撲了過來。

「我們死定了！你也別想活著！」這些混沌戰士們——嗯，多半都是沒有神賜予的金屬甲冑的掠奪者級別的士兵們發瘋一樣衝了過去。用損人不利己，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這種思想殺將過去。拼了命的抓住那些混沌術士的大腿，把他們往水面上拉。在這種情況下，混沌術士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毫不猶豫的便施展魔法，想要殺了這些人。

而這些掠奪者在之前的戰鬥中丟掉了主要的武器。但是腰間，小腿上別著的匕首還是有的。這一會兒便抽了出來，向著那些混沌術士的小腿上狠狠的紮了進去。

就是這樣，這是這支軍隊遭遇到的第三場醜陋的內訌。一連三次，這也標誌著這支曾經發下宏遠，期望縱橫舊世界的，擁有狂傲軍魂的軍隊已經徹底的淪落為了一群沒有任何意志力的暴徒。

到最後，少數能力較強的混沌術士逃出生天，更多的人則被拉下了水，在一般的混沌士兵的狂笑聲中被匕首，短刀變異的爪子和手臂撕成了碎片。餓了半天的士兵們隨即將這些帶著血腥味的生肉吃了下去。

就這樣，這些人吃掉了不少浮屍，喝著人血。又為他們骯髒的生命延緩了一小段時間。不過到最後，被海水泡得浮腫了的混沌士兵們，還是不斷地死去。這一片地區在半個月之後，成了一片臭不可聞的骯髒與污穢的海洋。吃掉了異變的混沌士兵後，這片海域的魚類也發生了可怕的異變。這使得這一片海域最終失去了全部的利用價值。當然，這些對於目前所發生的事情來說毫無意義。

順便說一下，那些「幸運」的逃走了的混沌術士們，最後也沒有像是他們所期望的那樣活下來。幾天後，在這些「幸運兒」再次登上舊世界的陸地的時候，他們還沒來得及慶祝，就被心思不定，最近心情也不是很好，要找點樂子的混沌邪神辛烈治看中了。這些大難不死的，覺得自己非常幸運的，正在慶幸的傢伙們很快就樂極生悲了。

「啪」的一聲，就好像是個熟透了的爛西瓜炸裂開來了一樣。那些傢伙的腦袋因為無法控制了的混沌魔力爆成了一團漿糊。

戰爭仍舊在繼續。

在海軍全軍覆沒之後，陸路，對於混沌潰兵的追殺仍舊在繼續。目前，西爾凡尼亞帝國的亡靈軍團已經追擊到了原本的斯基夫沙皇國境內。與反覆爭奪過無數次，又因為報復性的屠殺導致人口驟降，幾乎成為鬼蜮的奧斯特蘭不同，斯基夫因為喪失抵抗能力較早，再加上城市化程度低，不少烏果爾人仍舊保持放牧習慣。所以並沒有遭到太大清洗。仍舊保持了一定人氣。

原本，混沌聯軍將這些倖存的斯基夫人和烏果爾人當成了奴隸來使用。在這塊土地上建立了一系列的殖民統治。派遣官員奴役斯基夫人和烏果爾人放牧，開礦生產來供給前線大軍。嚴酷的刑法，以及極為不自由的宗教政策，這些斯基夫人和烏果爾人對於混沌的統治，可以說是不滿到了極點。小規模的暴動此起彼伏。自發組織起來的游擊部隊四處打擊著混沌勢力的運輸線路。這些都給混沌大軍造成了……額，一點微不足道的小麻煩。

對於這些傢伙，我算不上喜歡。當然也並不是太討厭。他們很野蠻，很粗魯，酗酒，好色而且喜歡暴力。不過同時，他們也都是很優秀的騎兵，放牧人以及工匠和農夫。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期望能夠和平接收這個國家。

但是很明顯的不可能。

在受夠了混沌聯盟的摧殘之後，這個國家在短時間內，對於任何外來者都不會給一個好臉色看。更何況是在戰爭之前，我們，西爾凡尼亞帝國還與他們，這些斯基夫人算是敵人。我們滅絕了西格瑪帝國，並且將矮人王國打成了一個城邦式的微不足道的小國家。而這兩個國家卻都是斯基夫人的傳統盟友。

所以說，雖然帝國擊垮了混沌，讓斯基夫人覺得異常的高興。但是在幾次接觸斯基夫的當地人的過程中，我也發現了。這些傢伙對於帝國存在極大的畏懼，但是同時，他們對於帝國的反感也是同樣的。一些斯基夫人的游擊部隊指揮官，部落領袖們開始聯合起來。試圖擁立前代沙皇葉卡捷琳娜的一個妹妹登基，然後復國。

當然了，在這種情況下，在沒有得到帝國的允許的情況下，他們這樣的作為完全就是徒勞的。這些人憤怒，這些人背地裡商討著是否要對帝國宣戰，這些人可笑的認為帝國會屈服於這些白癡。當然了當然了，好像這樣子的白癡畢竟還是少數。更多的斯基夫貴族們派遣使者前來覲見我這位「偉大的、曠世的、舉世間最強大的皇帝」期望我能夠恩賜給他們一個國家。

嗯……

說實話，這還真是一件難以取捨的選擇。斯基夫的國土比較貧瘠，物產也並不是太豐富。不過好歹也是好大的一片地，如果能夠個這片國土收入囊中的話，至少可以再建設兩個新的行省。不過再仔細想想，這片土地上窮山惡水出刁民的。斯基夫人多半會對帝國的統治報以仇恨。在這樣的情況下帝國是否能夠安穩的得到這塊領地呢？

除此之外，這塊領地還有另外一個缺陷，距離混沌廢棄地實在是太近了。未來可以想像，在混沌稍微恢復一點元氣之後，不敢說馬上組織好像是艾查恩這一回的恐怖大軍過來。但是大批南下牧馬的掠奪者，肯定會再次出現。首當其衝的可就是斯基夫了啊。

大戰之後，帝國內部百廢待興。打成了一片白地的奧斯特蘭，和雙方反覆爭奪過的奧斯特馬赫。被高等精靈入侵過的帝國西北部多個行省都需要花大力氣重建。為了梳理帝國境內的領地的各種問題，需要花費的精力與資源。如果再背上斯基夫這麼一個大包袱，那麼帝國走向復甦的時間要增長多久？

這樣仔細想一想就覺得頭痛。或者乾脆，帝國的確應該將斯基夫這塊土地獨立出來。就好像是帝國準備在巴托尼亞做的那樣，將這個國家作為帝國的外緣陣地，原材料產地以及商品傾銷地。讓這些領地的居民為帝國輸送心血。

打定了主意的我，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在了這場戰爭……或者說，一邊倒的屠殺之中。

逃亡中的混沌軍隊目前已經湊不足一百萬的軍隊了。而且這個數字還在逐漸減少。

第七十九章 趕盡殺絕

或許在這之後，帝國將會在北方斯基夫人的領地建立一個較為穩固的殖民地系統該與傀儡政權。不過在現在，在帝國仍舊在這塊土地上部署重兵的情況下，帝國自然而然的，不可能，也不應該放任那些斯基夫人追尋自己的獨立自由什麼的。帝國在這一段時間，執行的是軍事管理。並且以極為嚴厲的，蝗蟲過境一樣的姿態，將斯基夫境內所剩不多的資源打包帶走。並且運用在了追擊混沌軍隊的效果上。同時，大量有價值的藝術品，金、銀等貴金屬也全部被掠奪一空。以充實帝國的國庫。

這自然而然的，引起了斯基夫人的不滿。他們抗辯說，這些東西都是屬於斯基夫人的寶物，是承載了斯基夫的文明與榮耀的貴重品。同時也是斯基夫人辛勤勞動的創造物。這些東西理應留在斯基夫並且為斯基夫的日後重建發揮作用。

當然了，這些屁話我聽一聽，然後呵呵一聲之後就拋到了腦後。什麼跟什麼啊，我可不是你們的沙皇。沒必要對你們的國家負責任。更沒必要為你們的日後重建消耗任何精力和金錢。你說那些東西是你們的，那怎麼就會出現在我的國庫中呢？真是無理取鬧。

就是這樣，因為斯基夫人單方面的無理取鬧，帝國與斯基夫的關係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顯得很緊張。不少的斯基夫人甚至做出了敵對的動作來。一些落單的亡靈巡邏部隊遭到了攻擊。而為了不讓事情擴大，所以我暫且沒有搭理他們的打算。這反倒助長了這些傢伙的氣焰。所以說不自量力，鼠目寸光的傢伙最討厭不過了。他們難道連最簡單的計算公式都不明白嗎？帝國擊敗了混沌聯盟，而混沌聯盟擊敗了斯基夫。所以帝國可以很輕易的擊敗，乃至毀滅掉斯基夫。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只有白癡才會在帝國如日中天的情況下與之對敵。

所以大屠殺開始了。為了好好地教育一下斯基夫人，在讓足夠的亡靈軍隊繼續北上，進入諾斯卡追擊混沌軍隊的同時，我留下了足有三十個師團，上百萬的大軍在這裡。這些軍隊牢牢地掌控著包括斯基夫首都基斯裡夫在內的少數，這片貧瘠的土地上為數不多的城市。並且將那些有價值的目標，礦藏，農田與牧場，林區全部佔據了。在連續幾場小規模的突擊戰失敗之後，斯基夫人終於明白，他們再無法收回這些領地。即便是整個斯基夫全部的人力投入進去，最終的結果也肯定是失敗。

於是只能屈服，雖然不甘心但是也只能屈服。在所有的命脈全部被佔據，在他們的首領——在前代女沙皇葉卡捷琳娜在戰爭中憂急得病死去之後，斯基夫人的精神領袖伊麗莎白女沙皇被(W//R\S/H\\U)帝國控制住的情況下。他們只能夠屈服。眼睜睜的看著帝國將他們的貴金屬，藝術品，大批的優質礦石，糧食和肉類家畜運往南方。去填補帝國因為戰爭造成的經濟缺口。

就是這樣，在達成了我的目的之後，這些東西已經無足輕重了。仍舊擁有上百萬大軍的混沌聯盟，在進入斯基夫境內之後進一步分裂。在他們的傳統領地內，這些殘兵敗將得到了一定補給和補充。不過也同樣因為是在他們的傳統領地內，所以這一個聯盟，也就宣告是徹底的失敗了。數年時間所獲得的土地全部被奪走。數百萬大軍煙消雲散，有些原以為自己的眼淚早就流乾了的傢伙再沒忍住，再一次嚎啕大哭起來。

在這嚎啕大哭中，在這種悲涼的氣氛中，一個個部落拆分開來，準備返回自己的駐地。而那些更強的混沌戰士則決定繼續北上，返回混沌廢棄地休養生息。就在這種情況下，帝國的前鋒部隊再一次追了上來，用暴風突擊槍，破片榴彈發射器，輕、重機槍和七十五毫米速射炮連續大戰了幾場，再次將幾個混沌部落滅了滿門。

這讓混沌士兵們非常驚訝，非常非常驚訝。自古以來，極少有哪個南人踏上過北方的土地。最多不過是一些膽子極大，也極有手段的商人。又或者是出外遊歷的精英武者。這些都屬於是私人活動。

至於政府組織的，針對北地的大規模軍事行動，卻是極少見。甚至可以說是完全沒有。惡劣的天氣，貧瘠的土地以及瘋狂的蠻族部落。還有混沌邪神無時無刻的心靈的侵染。這一切都讓北地成為了南方舊世界人們心中的禁地。自古至今，南北雙方惡戰連連，即便是在號稱和平的年代，也會有數不盡的混沌掠奪者南下牧馬，有數不盡的諾斯卡海盜劫掠利爪海南岸。南方列國對此也是非常之重視。大批的軍隊，陸軍與海軍巡邏隊為此組建。

但是這些全都屬於防禦性質的。嗯，沒錯，防禦性質的。無論是西格瑪帝國，還是瑪麗安堡又或者是斯基夫沙皇國。這些國家對於北地人的態度全都是防禦，防禦，防禦……他們從來沒有向這片貧瘠的土地派遣一兵一卒。即便是在北地混沌部落最為虛弱。而南方人類諸國最強盛的情況下也沒有。

幾千年一貫如此，讓這些混沌的信奉者產生了兩種心情。一個便是：我們是狼，南人是羊。只有狼吃羊，哪來的羊吃狼。這種高傲的，我們積極進取，南人萎靡不振，我們是英雄而南人是懦夫的思想讓混沌信徒們在面對舊世界人類諸國的時候有著非常大的優越感。而另外一個心情就是——回到了諾斯卡，我們就安全了。

當然這兩個想法現在被證明了，是完完全全的錯誤的。舊世界原本的南人的國度或許並不會冒險進入這一片貧瘠的土地上。但是我，偉大的，舉世無雙的，這個世界上最強大最完美最睿智最英俊的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大帝卻會。我將會在這一場戰役中徹底的將北地蠻族的軍隊全部消滅掉，讓他們在幾百年時間，甚至上千年時間內都無法恢復元氣。更不用說組織一支好像艾查恩麾下聯軍那樣的大軍，南下去攻擊我的國家了。

就是這樣，嗯嗯嗯，就是這樣。儘管礙於那些混沌邪神的面子，我無法將他們趕盡殺絕。但是十不存一這種事情我還是能夠做的出來的。

這幾天的戰役讓混沌信徒們變得更加沮喪了。他們已經逃回了荒蕪的北地。但是亡靈部隊還不肯放過他們，要將他們趕盡殺絕。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讓人沮喪的事情了嗎？

在絕望中，同時也是因為回到了自己的地盤上，這些混沌信徒好歹恢復了一些士氣，各個小部落的抵抗也顯得較為激烈。但是在亡靈軍隊跨時代的武器裝備之下，這些傢伙除了被打成篩子之外，再沒有任何的辦法了。

在連續不斷的死亡，死亡，死亡……之後，殘存的混沌部隊最終還是聚攏在了一起，將逃過一劫的唯一一個惡魔親王瓦爾基婭推選成了盟主。期望她帶著那幾十萬殘兵敗將。無論是繼續掙扎，逃亡還是別的什麼的。總歸要比現在這樣被人屠殺要稍微好一些。

當然了，在這種狀況下，絕大多數的混沌信徒都只是打著死馬當活馬醫。或者說，這些傢伙不敢想像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將這個權力交給了她。

瓦爾基婭。說起來，我跟她在這場戰爭開始之前就有了一面之緣。後來在被拉入西格瑪的神域之後，也又見過一面。在接下來對混沌的戰爭中接觸的也不在少數。這傢伙的確是個很優秀的戰士戰場指揮官。靠著她的氣勢與能力，拉起一票人來當作為領袖也算是合格。只是在這種情況下，她怎麼樣也，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有逆天的能為。靠著麾下幾十萬殘兵敗將就能擋得住如日中天的亡靈大軍的攻擊——我是這麼想的。

但是很不幸，我想錯了——對方，瓦爾基婭，還真就有一個能夠制衡我的辦法。

西爾凡尼亞歷四七九九年一月，諾斯卡天寒地凍的荒野之中，一個恐虐神選冠軍恭恭敬敬的將一枚記錄水晶遞給了我。外面滴水成冰。但是有著魔法溫度調節裝置的營帳內卻溫暖如春。我一邊撫摸著懷裡的艾爾莎，一邊稍微檢測了一下這枚魔法水晶。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才打開來。

……真是，自從那傢伙沒了之後，身邊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似的。如果是在以前，這東西應該是她接過去，然後檢測，最後送到我手裡來著。哪一位皇帝身邊不會有一個信得過的侍從官呢？在靜了了這件事情之後，我又開始有些想念凱蒂那個傢伙了。

在這樣抱怨過一句之後，記錄水晶被打開，顯示出了瓦爾基婭英武的面孔。

第八十章 第一次憤怒

想當年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個英武並且身材豐滿的嬌娃給我留下的印象相當不錯，自信，成熟，冷靜並且手上的功夫相當不錯。比起更適合做溺器的假面舞者，這個喜歡直來直去的女人更讓人欣賞。不過這一回見面……姑且將這種用記錄水晶間接的交流當成是見面好了——這一次見面，瓦爾基婭看起來的狀況卻並不是很好。

她的臉上灰濛濛的，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梳洗打扮過了。雙眼中也沒有什麼神采，頭髮亂糟糟的好像是枯草一樣。看上去在這幾個月的瘋狂戰爭中，這傢伙吃了不小的苦頭。看到她現在這個模樣，再回想一下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候，這傢伙的志氣昂揚。由不得我不感慨。當然了，現在並不是憐香惜玉的時候，就算這傢伙脫光了叉開腿求我。我也會在啪啪啪完事兒之後拔吊無情的。就是這樣。

於是我微笑著，看向這個記錄水晶裡面的瓦爾基婭。雖然知道這樣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但是我還是露出了諷刺的，得意的表情來。就好像這傢伙就在我面前一樣。

「首先，向您問好，西爾凡尼亞帝國的皇帝陛下。同時也是科技與真理教會的崇拜載體。」她對我說：「在經歷了這場戰爭之後，我們損失慘重，被亡靈們擊殺了數以百萬計的同志。這的確是事實。我們現在無力再戰。所以向您求和。」

聽到她這樣毫不掩飾的承認失敗，我對她的好感度稍微提升了一點。

「我並不想要爭辯什麼。更不會說出：這是為了兩國的福祉。或者弭平戰火，讓世界和平之類的愚蠢而且虛偽的話語。我們輸掉了，而且我們現在幾乎沒有什麼反抗的能力。只要您願意，您麾下的軍隊就可以像是碾壓螞蟻一樣，將我們這一群殘兵敗將全部殺光。

而我同樣知道，現而今，我們所虔誠信仰的混沌邪神也無法遏制你的憤怒與殺戮慾望——如果是這樣的話，您是否會好奇呢，好奇我們為什麼還要將向您請求和平與停戰。在實力絕對處於劣勢，又無法用偉大的混沌邪神讓您有所忌憚的情況下，我們究竟要憑借什麼來發出這個請求呢——」說到這裡，對方，原本一直維持著謙虛恭謹態度的瓦爾基婭露出了笑容來。仍舊像是以往那樣自信，依舊像是以往那樣高傲。甚至給人一種「她瘋了？」的感覺。

這讓我覺得稍微有點不舒服。因為對方的狂妄以及那種小人得志的感覺。

然後鏡頭一轉，瓦爾基婭同時發出了「我們的憑借就是這個！」的大喊聲。

「那，那是——」我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然後猛地站了起來，帶翻了椅子。那畫面中顯示出來的，分明就是，就是自從前往混沌矮人王國首都之後，就消失無蹤，在我心中已經是死了的……凱蒂·歌羅西亞。

畫面中，凱蒂穿著一身北地女人通常穿著的獸皮的服飾，面色蒼白，面容呆滯。看起來好像是丟了魂兒的傀儡一樣。瓦爾基婭快步走到她面前，粗魯的伸出手抓著她的下巴，讓她昂起了頭。在這個過程中，凱蒂並沒有任何的反抗。似乎她那足以媲美古惡魔級別的恐怖力量不存在一樣。

「沒錯，就是她。雖然這麼說可能很荒唐。但是目前，我們所依仗的就是這個女人！這個對您來說有著重大的意義的女人！放我們一條生路，又或者，讓這個傢伙和我們同歸於盡。選擇的權力在你！不過我保證，在我死之前，會讓這個女人受到難以想像的痛苦與懲罰！」

「畜生！」對方，瓦爾基婭似乎還想要繼續說下去，恐嚇或者威脅什麼的。但是我已經聽不下去了。暴怒狀態的我徑直抓起了那枚記錄水晶，隨後狠狠地丟到地上去。這個本身並不是很堅固的東西隨即碎裂成了無數的碎塊。

天空驟然間昏暗無光。巨大的風暴席捲了整個諾斯卡。狂躁不安的魔力律動比災難之月還要強大數百倍。大批大批的混沌術士因而魔力失控，炸裂成了一攤碎肉。海洋中，陸地上，天空中。無數的飛禽走獸，怪物魔獸都不安的哀鳴著，即便是能以一敵千，毀滅一座城鎮的巨龍也瑟縮的好像是狗一樣。甚至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巨大的，無法形容的恐怖力量在一剎那間席捲了整個舊世界。在帝國境內，科技與真理教派的宗教場所內，那些正在頂禮膜拜著按照我的相貌精工雕琢而成的神像的信徒們發現，那些本身並未附著任何魔法力量的神像微微發出了銀灰色的光芒。這自然被這些愚昧的人類當成了神跡。繼續頂禮膜拜。而他們的信仰隨即轉化成了更加充沛的力量。使得那光芒變得愈發耀眼。因而使得這些人更加狂熱和虔誠，如是反覆……比平時更加純粹，質與量都更好的力量隨即湧入我的體內，使得這場風暴的規模更加巨大。

這便是我在無意識間，在一瞬間所引發的恐怖漩渦。便如同當日混沌邪神一怒之下，整個混沌亞空間都受到影響一般。我雖則還沒能達到那種程度，卻也差不多了。

神的憤怒是怎樣的呢？會引發什麼呢？在此之前我並不知道，在此之前一切一切都在我的掌握與計算之中。即便是暫時是的失敗與失利，也都是我經過精心計算的結果。我狂妄，但我有狂妄的本錢。二十年時間，帝國從偏居一隅的無足輕重的小勢力成了世界第一的無雙的帝國。我也從一個伯爵家族繼承人成為了皇帝甚至，在這之後，我便可以衝擊神位。

我憑什麼不自信，憑什麼不狂妄。我需要生氣麼？需要憤怒？需要暴躁不安？需要氣餒？完全不可能。根本——我一直覺得，這些情緒都是與我無緣的。我會永遠理性，永遠保持冷靜。在指揮作戰的時候，在決定政務的時候，在煽動我的族人們的時候。甚至是和可愛的女孩子們談情說愛的時候。我一直覺得這個狀態會保持，直到永遠。

然而失算了，失算了——這一次，在看到了她的處境之後，我失去了理智。發怒了。

「瓦爾基婭！！！！我一定要殺了你！！！」我在心裡面無聲的大喊著。而後走上前，將最接近我的那個同時在屬性上是我的敵人的可憐的倒霉鬼一把抓了起來。儘管是殺人無數，心如鐵石的混沌精英。但是在神的面前，這傢伙也只能無能為力的哀鳴著。

「告訴那個傢伙，如果凱蒂有個三長兩短，朕就血洗了整個諾斯卡與混沌廢棄地。把你們這些信奉邪神的渣滓全都宰了，一個不留！」駭人的殺意幾乎讓那個傢伙嚇暈過去——但是他不敢。因為他害怕在他暈過去之後，就被我擰斷脖子然後抽出打一個蝴蝶結之後丟到永不熄滅的鬼火中烤上無盡歲月。

他拼了命的點頭，想要把脖子扯斷那樣的點頭。期望能夠讓我滿意。當然了，事實上對於這種無名小卒，我也並不想要跌份的對他那麼做。更何況，我還需要他去傳話……儘管現在我更想要做的是衝到對方的軍營中，將凱蒂搶回來。但是無論如何說都不可能吧。

被凡人威脅的神。真是……還真是……瓦爾基婭，無論如何，你的性命我都要收下了！

我一邊這麼想，一邊將那個恐虐神選冠軍丟到地上，然後低聲喊了一句：「滾！」那傢伙就連滾帶爬的逃走了。在這之後，我極力的想要恢復冷靜，想要恢復平靜過來。但是無論如何也就是不行。

「心亂了麼？」在我身後忽然出現了這樣的聲音，隨後左肩膀微微一沉。我轉過臉去，便看到那隻貓崽兒坐在我肩膀上面。

「稍微有一點。」我這麼回答。

「哦，不過我可不是那個三無臉的神僕。別妄想著用我的身體發洩壓力。」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能從她那裡得到一些安慰呢……如果可以的話久違的品嚐一次艾爾莎嬌柔的身體也是一件好事。但是這一會兒，既然她都這麼說了。我要是再用強的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於是，我把艾爾莎從肩膀上抓下來，又蹂躪了一會兒。好歹也是老夫老妻了，竟然這點面子都不給我……真是……我一邊這麼想，一邊把艾爾莎抱在了懷裡，貼在臉上面。似乎是真的感覺到了我的不安與沮喪。這一會兒，艾爾莎再沒有反抗。我們兩個就這樣很難得的度過了一段安安靜靜的獨處的時間。

而後……稍微有點傷感的過頭了……嗯……淚水……這種東西是這麼稱呼的麼？在這一刻，我的眼眶中有微鹹的液體流出來了呢。

「真難看呢，堂堂一個神祇，竟然要被喵這樣的小貓來安慰。」雖然說是這麼說，但是到最後，艾爾莎還是恢復了類人形態，抱著我，也被我抱著。

第八十一章 喜歡

在得到了艾爾莎的安慰之後，心情稍微有些好起來了。不愧是和我心意相通的可愛女孩子。在這一會兒做出的事情完全符合我的心意……雖然說到最後不能進行最後一步讓我有點蛋痛啦。本來想要趁著這個氣勢乾脆的一口氣推倒來著。

「想要做愛的話就去找你的那個溺器啊。」說著這樣令人沮喪的賭氣的話，艾爾莎重新變回了貓崽兒的狀態。

嘛，算了，這種事情也不能著急。說起來之前借助著身體接觸稍微佔了點小便宜來著。雖然實質性的進展仍舊沒有……不過好歹也是我開發過了的身體，應該有感覺了的吧。接下來只要再接再厲。總有一天能夠把她騙上床的。

好吧，現在暫時不是說這種事情的時候。目前的第一要務，還是要將凱蒂救回來……不，在將凱蒂就回來之前，還要弄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如果那個人並不是她，只是一個傀儡，或者一具肉囊。是用來蒙騙我的東西的話，那我豈不是虧大了。

而要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那個了。

「原本我想要等過一段時間，穩定下來之後再這麼做的。但是現在看起來已經不行了。」我一邊這麼說，一邊將沉眠在我體內的，姐姐伊莎貝拉的靈魂抽調了出來。隨後應用神之力為其塑形。製造了一句與之前的姐姐「並沒有什麼太大區別」的，科學與真理的神之力塑造而成的新的身體。

在灌輸了足夠的力量之後，平躺在行軍床上的姐姐先是眼皮跳動了一下，然後是手指。很快，活力再度充滿了她的身體。然後再度睜開了眼睛。

伊莎貝拉·馮·卡斯坦因再度復活。就是這樣。

剛剛甦醒過來的伊莎貝拉似乎還不太清楚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恍惚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眼神有了焦點，然後便看到了守在她身邊的我。

「怎麼樣？有什麼不舒服的麼？」我在她的身邊，握住了她的手，這樣問道。

在這之後，伊莎貝拉顯得有些激動：「瓦雷德？我，我記得我已經——」

「——死了麼？」我溫柔的微笑著，這樣問，然後回答說：「沒關係，已經不用擔心了。」

「啊……嗯，是的……好像……父親……不，那個人，那個人怎麼樣了？！」伊莎貝拉的語氣稍微有些急促，似乎很擔心的感覺。

那個人啊……父親……艾查恩麼？面對略顯得有些急切的伊莎貝拉，我也不太確定應該怎麼和她說這件事情。於是我很老實的回答：「這個……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你說。」

「……他死了啊。」雖然平時笨的可以。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姐姐還是明白了我話語中的含義。聲音一下子低沉了下去。不管那傢伙怎麼混蛋。到底也是她的生父來著。這種時候難過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很抱歉。」雖然心裡面不覺得我有什麼應該抱歉的地方，但是我還是這麼說了。

「不，不是啊，瓦雷德並沒有任何做錯了的地方。那個傢伙本來也就應該……」說到這裡，姐姐再也說不下去了，撲到了我的懷裡面，啜泣著說不出話來。我也任憑她這樣子撒嬌。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相互偎依著，然後順其自然的接吻，擁抱。感覺這種情況下，跟她說凱蒂的事情實在是有點不合適。所以暫時忍住了這個慾望。

在這之後，我弄來了一些吃的東西，就算是慶祝伊莎貝拉復原好了。把其她的女孩也都叫了來。大家一起開開心心的吃了頓晚餐。而在宴會上，伊莎貝拉小聲念叨了一下：「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怎麼回事？」

不過同樣是因為在這種情況下並不好說什麼，所以伊莎貝拉也沒有接著問清楚。女孩子們都是很聽話很懂事很有眼力價的。在鬧完了之後雖然有些捨不得。但是還是自動自覺的退場了。將這裡留給了我和姐姐兩個人。於是在晚上。我們兩個難得的纏綿了一回。我親自塑造的新的身體比起姐姐原本的身體更加優秀，無論是柔韌度，身材還是小穴的緊湊程度都非常高。完全是按照我所知道的最佳的名器製造出來的。給我的感覺相當的好。

「啊呀……所以說，以後給其她女孩子塑造新身體的時候，就把她們的嗶都塑造成不同的名器好了。」我一邊舔舐著姐姐的鎖骨，一邊這麼想。

就這樣，在第三天。姐姐徹底恢復了正常……當然，只是表面上的。

但是我沒有時間，嗯，或者說我有些不耐煩了。不耐煩再繼續這樣下去了。期望能夠快一點有個了斷。雖然說和姐姐在一起的時間很愉快。但是想想凱蒂還在敵人的手上受苦。我心裡面就很難受。所以在這之後，我還是向姐姐發出了詢問。當然這個詢問也要講究技巧來著。

一開始的時候，我只是和姐姐說了一下在這一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混沌聯盟戰敗，我軍連戰連捷，從奧斯特馬赫殺到了奧斯特蘭境內，然後又進入了斯基夫。從斯基夫又直接殺到了諾斯卡。將數百萬混沌大軍殺的片甲不留。聽得姐姐心馳神往。雖然身體是換了。但是她的靈魂卻仍舊是那個暴力狂。聽說有這麼多場惡戰她沒能參加。心裡面癢癢是自然的了。

「那麼現在，對面就只剩下幾十萬混沌軍隊了？為什麼還不下令進攻呢？難道是因為我嗎？！不對，一定是因為我吧，等我好了之後，想要讓我出戰，把這些傢伙當成禮物留給我。」

姐姐的眼睛閃閃發亮的看著我，自說自話的將所謂的事實真相說了出來。然後一副「快來誇獎我」的躍躍欲試的表情，讓我有些哭笑不得。

「雖然這麼說很抱歉，但是這件事情並不相識姐姐所想的那樣。」我這麼說。

「誒？！」伊莎貝拉聽我這麼說，自然變得很不滿。

「事實上是這樣的……對方掌握了一個我不願意傷害到的人。所以說……嗯，那個……凱蒂在他們手上。」我將這句話說完之後偷眼看過去。便看到姐姐滿臉怨氣的瞪起了眼睛。

「原來如此……我一開始的時候還有點懷疑來著。不過沒想到你這傢伙竟然真的是為了那個女人啊……」

「那，那個，雖然說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凱蒂來著。但是當時我救下姐姐的心情並不是假的啊！」

「……哼。」雖然說生氣了一下子。但是過後，姐姐的情緒就平穩了下來：「算了……說起來這件事情我也有責任。不，應該說，當時如果不是我的話……」

聽姐姐這麼說，我就知道在進攻混沌矮人帝國的時候出了問題，但是我並沒有催問。只是很安靜的等待著姐姐自己說出來。

「當時，我跟她一起完成了任務……然後那個人就出現了，和凱蒂那傢伙打了起來。雖然不想要承認。但是他們那個水準的戰鬥我很難介入。所以凱蒂那傢伙就要我先離開……什麼啊，拽什麼拽——那力量也不是她自己的，而是你給她的吧。憑什麼瞧不起人……我當時一生氣，就從她背後捅了一下子……」

聽到姐姐這麼說，我不由得感慨了起來：「伊莎貝拉啊伊莎貝拉，你這可是標準的恩將仇報啊。」

「我也沒辦法啊，當時我的心態被那個傢伙影響了來著，就好像是半夢半醒，好像是被人操縱了……算了，我就是看凱蒂那傢伙不爽好了吧？！」說到最後，姐姐到底還是歇斯底里的喊叫起來了。

「隨便你。那接下來呢？之後的事情呢？」

「事實上在接觸了那個傢伙之後，潛伏在原本那具身體裡面的混沌力量就開始覺醒了……嗯，也有可能是在我們外出遊歷，北上諾斯卡的時候就開始了。所以那段時間，我的力量提升的才那麼快。但是我沒想到，凱蒂那傢伙因為你的原因，力量提升的速度卻比我還快。都怪你那麼偏心，所以我才會覺得不平衡啊。」

姐姐這樣子理所當然的指責我，我也沒什麼好說的。總不能跟她說，當時我的手段不行，所以改造起來很容易出問題。所以就找凱蒂這個笨蛋來當試驗品。這實際上是關心你來著的……這種話實在是說不出口啊。

姐姐看到我感覺很複雜的表情，輕哼了一聲就接著說：「而到了那個時候，那個傢伙又問我說要不要更強的力量。我也就沒多想。答應了他。然後混沌力量就全面的覺醒了。之後就看到你這傢伙在悼念凱蒂。我一生氣，就跟你動起手來了。之後的事情你也就都知道了。」

姐姐這麼說，的確將我之前的一些推測證實了。不過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我最想要知道的事情，姐姐卻根本沒說清楚啊！

於是我忍不住問道：「說了這麼半天，凱蒂究竟怎麼了？！」

第八十二章 談判

「誰知道，大概被那個傢伙抓走了吧。」姐姐無所謂的說：「現在她不就在對面的軍營裡面嗎？所以就是這麼一回事了吧。」

「……好吧。」我有氣無力的結束了這一次談話。看起來從姐姐這裡是無法獲得太多的資訊了。也就是說，下一步，應該是要和對方，混沌勢力進行談判了。真該死。明明我有力量將他們全部摧毀。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卻不得不坐下來和他們談判。這種感覺簡直糟透了。就好像一腳踩到了蟑螂窩裡面那麼糟糕——而且不是魔物娘那種蟑螂。

不過，即便是再怎麼厭惡，再怎麼不喜歡，再怎麼生氣。為了凱蒂的安全，我仍舊需要保持克制。至少在將凱蒂救回來之前，我必須要保持克制。

在這之後，我暫停了對於混沌軍隊的殘兵敗將的進攻。雖然還有少量連隊級別的小規模低烈度的衝突。但是大規模的武裝衝突的確是停止了。這讓這讓一眾隨我出征，正準備一口氣將這一點殘兵敗將吞下去的吸血鬼軍官們迷惑不解。

幸虧，這一會兒，在擊垮了混沌軍隊之後。我的威望已經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即便是什麼都不解釋。讓一個吸血鬼軍官去自殺。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所以軍心士氣是不用考略的。就算偶爾有人不經意間抱怨兩句。也很快就會被其他人以「怎麼可以這樣說領袖呢？！實在是太不應該了！」這樣的理由制止。就是這樣，在短時間內，我並不需要擔心己方軍隊的事情。

只是這樣耗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對方，混沌軍隊停止了逃亡。在這之前，席捲舊世界的恐怖風暴他們自然不會沒有什麼感應。將一位神祇惹怒了的後果，無論是哪個混沌信徒都無法承受。即便是已經有半隻腳踏入神域了的恐虐的劍鋒處女瓦爾基婭也是這樣。

她非常害怕，非常恐懼。做什麼事情都要小心翼翼的。就是擔心將我惹怒。然後不管不顧的將他們這一點可憐的殘兵敗將全都碾死。所以說她並不敢做出任何事情。有些白癡的惡魔領主提議說，要趁著這一段時間，對方不動的時候逃往混沌廢棄地。但是這樣的提議被瓦爾基婭完完全全的否定了。

比起那些無謀的，膽怯的普通混沌信徒。她知道的更多。而知道的更多自然就更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甚至，她都有一點後悔要用凱蒂來威脅我了——那幾十萬大軍與她非親非故的，用得著做到這份兒上嗎。她背後站著的可是恐虐血神。不看僧面看佛面。無論如何，我殺掉她的可能性都很少。但是這個威脅一出……我勒個去的看前兩天那一場風暴的勢頭。從來膽大包天的瓦爾基婭當時直嚇出來一身的冷汗來。

她確信，如果她真的按照那幾個傻嗶所說的那樣，帶著軍隊逃跑的話。那麼感覺到被愚弄了的半神肯定會裹挾著憤怒與瘋狂，帶著他麾下的數百萬大軍將她從頭到腳碾成粉末。

所以需要安靜下來，安靜下來。擺出一副胸有成竹，有恃無恐的樣子來。計算，計算，然後繼續計算下去。不能這麼輕鬆地將那枚僅有的籌碼拋出去。必須要使得它所帶來的利益最大化才行。只有這樣子，混沌勢力才會有一絲期望。而她也可以憑借這樣的功勳獲得諸神更多的青睞。甚至在不遠的未來，成為類似艾查恩一樣的存在，捲土重來，再與那個恐怖至極的人物一戰。

瓦爾基婭心中這麼想著。同時看向身旁，如同木偶一樣呆滯的凱蒂。心裡面暗暗歎了口氣。然後走過去，對著雙眼無神的她說道：「你也應該知道的吧。在兵敗混亂的情況下，我為了保住你花了多大的心思。如果不是我的話，你肯定早已經死。所以說，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來著。是貨真價實的救命恩人啊。幫救命恩人一些力所能及的小忙應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吧。你說是不是。」

當然了，不管說的再多，凱蒂都不會答應她就是了。

似乎也覺得和一個傻子說這些是自討沒趣兒。瓦爾基婭說完之後自嘲的笑了笑。轉過身去準備離開，同時自言自語著說道：「我究竟在想什麼呢……哼……就算那傢伙……我也不用這麼害怕他——」

「可以。」

「誒？！」

就在瓦爾基婭準備離開的時候。她的身後傳來了呆滯的，生澀的，好像是破壞了的舊唱片一樣的聲音。她猛地轉過頭去，看向凱蒂。看到她仍舊是那副好像玩偶一樣的樣子。完全無法確認，剛才是不是她說的話。這讓她非常奇怪。

「剛，剛才的聲音，是你這傢伙說出來的嗎？」瓦爾基婭問道。

過了很久，瓦爾基婭都沒有收到任何的回應。無論是聲音也好，表情也好，動作也好。都完全沒有。

「什麼啊……大概是最近一段時間壓力太大了。」瓦爾基婭心裡面這麼想，再次準備離開。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又猛地回過頭去——什麼變化都沒有。

「切……」瓦爾基婭就這樣離開了。

眼看著她離開。安靜地坐在座椅上的凱蒂眼中光芒一閃而逝。

今天是談判的時間。我與瓦爾基婭兩個人。不帶隨從的單獨談判。我是無所謂安全問題。而瓦爾基婭則是完全無法考慮安全問題——如果我願意的話，那幾十萬敵人我一個人就能滅殺掉。數量在這種時候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在西爾凡尼亞帝國軍與混沌聯軍軍營之間的雪原上。我和瓦爾基婭再一次見面了。因為這次見面非常重要來著，所以她並沒有像是之前通過記錄水晶見到的那樣子憔悴。而是顯得和第一次見面那樣光亮而且自信。甲冑和服飾全都是嶄新的。人也顯得容光煥發，應該是好好的打扮過才來的。

「真是華麗啊，華麗無雙……只是不知道經過今天之後，這一身的華服會不會加上一個『血染的』的前綴。」我心裡面不無惡意的這樣想。同時露出了完美至極的，歡迎的微笑。嗯，當然同時也有一種男性面對女性時候特有的感覺。當然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不是麼？如果這傢伙真的那麼不開竅的話，把她先姦後殺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你好像在想一些非常糟糕的東西呢。」抓著我的披風，趴在我的肩膀上的艾爾莎通過心靈連接這樣對我說。

「在見到自己的仇敵的時候，這也是無可避免的吧。」我同樣通過心靈連接這樣對艾爾莎說。然後略有些誇張的對瓦爾基婭行了一禮。便快步走過去，承起了她的手腕，然後輕吻了她的指尖。帶著侵略慾望的，太過炙熱了的目光讓瓦爾基婭眼皮直跳。

「期望你能給我帶來一個可靠地好消息吧。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也不介意用你來代替那個神僕的部分日常工作。」

在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之前，我便這樣說。幾乎是以肯定語氣的，好像是她的頂頭上司一樣擅自決定了她未來的命運。

「您真會開玩笑啊哈哈哈哈……」在這一刻，瓦爾基婭甚至連這樣的話都說不出來。

「那麼好吧，」在給她造成了足夠的壓力之後，我開始顯露我的寬容和大方了：「你想要的無非是你們那些殘兵敗將的性命是不是？我可以答應你，我對於你們這殘破而且寒冷的土地並沒有任何興趣。你們這些並不懂得農耕，沒有任何技術的渣滓人口，我也沒有任何興趣。所以說，我可以放過你們。我甚至可以給與你們一些援助。糧食，鐵器，甚至我可以釋放一些之前戰役中捕獲的戰俘。我可以跟你們簽訂一份停戰協議，並且許諾在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的時間內不主動進犯諾斯卡。這一切都可以公諸於眾——所以說啊，婊子，你要什麼東西我都給你什麼。我的凱蒂在哪裡？！」

說到最後，我的聲音變得尖銳而且瘋狂。無法抑制住的暴怒讓我幾乎失去了理智。想要把這個女人撕碎，殺死的想法毫不猶豫的通過語言、表情還有動作準確無誤的表達出來。如果說這個還不算是恐嚇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恐嚇」這個詞彙了。

這讓瓦爾基婭非常驚訝。一個原因是因為我的狠辣的態度以及不理智的宣言。而另外一個原因，便是因為我的許諾。

雖然說並不是太聰明。但是瓦爾基婭可也知道「談判」這種事情應該怎麼進行。雙方拚命地隱藏自己的真實意圖，混淆視聽。同時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經過反覆幾輪的磋商，在每一個細節上反覆爭奪很多次……這樣才算是個談判的樣子——可不像是我現在這個樣子一上來就豪爽的要死的丟下一大塊能砸死人的籌碼。

第八十三章 如果

當時，在我將我的籌碼一股腦的堆在談判桌上，把對方砸了個七葷八素之後很長時間，對方才反應過來。現在應該是她這個「婊子」回話的時候了。

但是不知道怎麼說。

完全無法理解我究竟是什麼意思。

在驚訝的同時還有一種「被小看了」的氣餒感覺。

自己所渴求的東西，甚至願意為之付出生命的東西，願意為之奮鬥，願意為之拚命，願意為之做出犧牲的東西。就這樣被對方好像是垃圾一樣丟在了自己面前……這種侮辱是瓦爾基婭無論如何都不想要接受的。

快餓死了的時候有人把食物丟在你面前。快渴死的時候有人把飲料倒在你面前。告訴你想要活命就要跪下來像狗一樣的啃，舔。這種時候你究竟要怎麼做呢？

一瞬間，憤怒甚至蓋過了對於生存的渴望與對於神祇的恐懼。瓦爾基婭的額頭很明顯的抽起了一道筋絡。看起來是氣到了極致。

「怎麼？你想跟我動手？」

不過，就好像之前她所渴求的東西被我當成了垃圾一樣。這一會兒，她的憤怒與覺悟對我來說，同樣是不值一提的，垃圾一樣的東西。在她握緊了劍柄的同時，我露出了怪異的表情來，好氣又好笑的這樣向她詢問。隨後，瓦爾基婭握著劍柄的手，連同整個人，身體，就全部僵硬了。

那是真真切切的死亡的感覺。她甚至看到了下一秒鐘，她粉嫩雪白的脖頸處多出了一道平滑的切口。將她的頭顱與身體分割開來。在頭顱飛起的同時，鮮艷的動脈血噴湧而出。灑在對方，那個眼神邪魅的男子的眼眶旁邊，嘴角，面頰處。讓他微微瞇了一下眼睛，然後伸出舌頭來舔掉了嘴角的血滴。非常漂亮，非常自信，非常驕傲也非常迷人。簡直就像是藝術品一樣。比起他來，那些自詡風流的莎莉士信徒全都要去死了。

就是這樣一個傢伙，毫不猶豫的掠奪了自己的生命。甚至在那一瞬間，她感覺到被他殺死是一種很幸運，很榮幸的事情。

下一刻，幻覺消失——不，也不一定真的是幻覺。因為那種感覺實在是太過真實了。再加上橫在自己的脖頸上的那柄銀白色的長劍型能量體。讓她不由得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就好像是自己回到了幾秒鐘之前，自己被梟首前的世界。

大氣也不敢喘。她死死的盯著橫在自己脖頸處的劍型能量體，一動不動。直到對面的那個人，也就是我滿足了自己的惡趣味，緩緩地將劍型能量體——現在這柄足以弒神的噬魂者收回。然後發出了惡趣味十足的笑聲過後，她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活過來了。

「非常抱歉，偉大的……西爾凡尼亞的皇帝陛下。」在經過這件事情之後，瓦爾基婭總算是人情了自己的定位。即便是無法將我與她所信仰的血神恐虐相等。卻也足以用對待其她混沌邪神等級的禮遇與姿態與我對話了。儘管在稱謂上還是有一些問題。但是我也不是那麼嚴格的人。會原諒她的。

「那麼，你的回答是怎麼樣的呢？」我有些不耐煩的問：「你想要什麼東西，來交換凱蒂？還有，我要知道，為什麼凱蒂會變成那個樣子。」

「這是有其原因的。」雖然可以先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但是為了避免我的惱怒，以及算是推卸責任。瓦爾基婭先解釋了一下凱蒂的情況：「她是怎麼被擒獲的我並不知曉。不過她現在的狀態，應該是被艾查恩，從真神手中獲賜的毒素所造成的傷害。這一點，您想必非常清楚。」

「我會清楚——為什——」我剛想要這麼問。隨後便反應了過來。對方所說的「真神」賜予的毒藥。我的確曾經中過招，一次是色孽下的催情劑。另一次則是納垢的瘟疫毒素。這兩者無論是哪個，都不是現在的凱蒂能夠對付的了的。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便接著等待這個傢伙接著說下去。而這一番說辭，卻是不能像之前那麼隨便了。雖然我一口氣砸下了那麼大一塊籌碼。但是如果瓦爾基婭真的就這麼不管不顧的照單全收的話。說不得我會翻臉滅了她。什麼事情應該做，什麼事情不能。這傢伙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真的不知道。

在反覆思考了一段時間之後，瓦爾基婭最終做出了決定：「首先感謝您的慷慨，偉大的西爾凡尼亞皇帝陛下。您的慷慨和仁慈我們永世難忘。」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我太敏感什麼的。對方說到慷慨仁慈這兩個詞彙的時候我總覺得她話裡面帶刺。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隨後，瓦爾基婭說出了她預想中的停戰協議——不是和約，也不是投降聲明。而是停戰協議。聽上去就好像是那種「雖然我現在打不過你。但是總有一天，等我緩過勁來就要把你往死裡打。」的感覺。當然了說起來這同樣也是理所當然的。只是理所當然是理所當然。聽了不高興還是不高興。我眉毛一挑，卻又強忍下了怒氣。說起來對方已經不是第一次惹怒我了。果然還是把這傢伙殺掉比較好吧。

停止一切軍事活動。退兵。簽訂二十年份的互不侵犯條約。同時要將這份條約公諸於眾——說起來條約是她身上已經帶著，寫好了的。甚至比起我願意付出的代價。她這份最寬容的條約，也少了幾個項目。所以還要稍微修改一下才能用。在做到這些事情之後。瓦爾基婭總算鬆了口氣，大功告成——雖然我那一臉恩賜，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當做是施捨乞丐了的表情讓她覺得非常不爽。

而在這之後，也就是她要交換給我的東西了。然後邀請我到她的軍營去做客。

「請，凱蒂小姐也在那裡等待著陛下您呢。」對方這樣說。似乎是真的覺得一份文件就能解決所有問題來著……

第八十四章 信仰

對於瓦爾基婭的「盛情」邀請。我怎麼可能拒絕呢？我，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一生中還真沒有退縮過的時候。從來從來都是勇往直前的——當然，那也是因為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需要我退縮的情況。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所有事情都在我的預料之中。這個世界說穿了也就是那麼回事兒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一邊這麼想，一邊跟著對方，瓦爾基婭向著她的軍營行進。

在到達了對方的軍營之後。所有見到了我的混沌信徒全都嚇得膽裂。膽子大一點的顫抖著要去拔劍抽斧頭。只是那手顫得根本就握不緊柄。最後無論長劍戰斧還是別的什麼，要不就是劃破了自己的手，要麼就是掉到了地上砸了自己的腳。而那些膽子小的，乾脆白眼一翻，直接暈過去了事兒。要多沒用就有多沒用。

「混沌信徒的『勇敢』與『善戰』我這一回可是見識到了。」我輕笑著掃視那些人。看到他們聚攏過來。卻又不敢太過靠近。等我走過來的時候，就避瘟神一樣的快速分開來的樣子。不由得覺得很好笑。便這樣對瓦爾基婭說。

「這是因為您的強大。」瓦爾基婭雖然心中暗恨這些傢伙不爭氣。但是表面上卻仍舊做出了一副恭敬地樣子來。畢竟她面對的是神來著。面對神，恭敬一些。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是過分對不對？不過她這樣恭敬的態度反過來，卻讓我覺得更加不爽了。我想要看到的是這個傢伙氣憤一場，想要把我殺了一樣卻又無可奈何，不得不裝出恭敬的樣子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好像是一條母狗一樣柔順的跟什麼似的，就差敞開大腿讓我艹了。

所以很不爽。嗯，非常不爽。我甚至在想。如果這傢伙還這麼不識趣的話，那就乾脆在將凱蒂救回來之後撕破停戰協議把這幾十萬軍隊滅殺掉算了。只是稍微削減一點我的聲望以及榮譽而已。對於這些東西，我這個站在物質界頂端的吸血鬼根本就不在乎。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條母狗這麼柔順的原因……刨除更進一步的原因不說，應該就是要討我開心的沒錯吧。但是她這樣想要討我開心的行為，到最後卻弄巧成拙的把我給惹怒了。這究竟要怎麼算呢？或者說，對方實際上根本就沒想要討我開心。而是專門來噁心我的？

當然了我也不能上桿子的要求人家生氣。這不合邏輯。不過旁敲側擊的挖苦，嘲諷卻是可以的。所以走過來這一路，我就罵人不吐髒字兒拐著彎兒的把瓦爾基婭全家祖宗十八代全都給罵了一遍。但是對方也不知道是涵養好的不能再好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瓦爾基婭根本就沒搭理我這一茬。就好像聽不懂我說的是什麼一樣。仍舊維持著謙卑有禮的態度。

這讓我覺得很氣餒。甚至氣餒的真的想要把這個bitch拖到旁邊的角落裡去啪啪啪掉算了的地步。而且還要用特殊體位和情趣道具玩的很激烈才行。

當然這絕對不是說說而已，我的確做得出來。雖然對方有時候會被稱之為恐虐的新娘。但那位概念神有沒有嗶能力還是兩說呢。

在我準備對這個混蛋說出更過分的話的時候，完全掌握著我的心裡動態，將我之前可以稱之為卑鄙的心理完全聽了去的艾爾莎終於忍不住了。在我心裡想到「把她拖到旁邊角落裡去啪啪啪掉算了。而且還要用特殊體位和情趣道具玩的很激烈才行。」這裡之後。她便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心理對我說道：「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麼本事啊？看你這傢伙……」

聽了艾爾莎說的話，我忍不住想笑：「她算是個女人？不知道直接間接死在她手底下的幾十萬混沌信徒。那些魁梧的北地漢子聽了你這話會不會氣的活過來。別忘了，這傢伙走起路來啪嗒啪嗒響，腿底下長得可不是腳，而是一堆蹄子來著。」我這樣對艾爾莎說到。而艾爾莎卻完全不認同我正確的不能再爭取了的言論。輕哼了一聲之後就再不說話了。

也正是在這時候。走在前面的這個，被我稱為走起路來啪嗒啪嗒響的女人停了下來。說道：「偉大的西爾凡尼亞皇帝陛下，我們已經到了。」

「總算到了麼。」聽她這麼說，我也算鬆了口氣。同時覺得有些激動。時隔數個月之久。總算能夠再一次見到凱蒂了。總之，一定要把她救出去才行啊。

在瓦爾基婭掀開營帳的門簾的同一時間，我作好了發動進攻的準備。雖然這個可能並不是很高。但是很有可能的，對方把我給耍了，這個營帳內並沒有凱蒂。而是大票的混沌大惡魔甚至上位大惡魔。我一進來對方就忽悠的一下跳出來。混沌魔法惡魔之刃亂七八糟的一股腦的堆上，甚至真正的「神」的手段也弄出來五七十個。就為了把我給宰了。

於是，在進去的同時，做好防禦，甚至戰鬥的準備就並非沒有必要了……只是，很快的，營帳內的一切就都證明了，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都只是我的猜測。營帳裡面除了一個坐在連邊都沒刨平的木頭椅子上，面容呆滯的凱蒂之外什麼都沒有。

而在見到她之後，我也再顧不上諷刺和挖苦瓦爾基婭，顧不上去勘察這附近究竟隱藏了多少牛鬼蛇神。不需要去考慮未來的計劃，獲得這個大帝國，成為神，贏得這個世界之後所需要做的事情……這些我都不再想了。現在的我只是想著這個女孩而已。

「凱蒂·歌羅西亞……」我輕聲呼喚著凱蒂的全名，快步走過去，走到了凱蒂的身邊。單膝跪下，平視著她的側臉，這一刻我的視線中，除了她之外就再沒有別的東西了。

「我來接你回家了，凱蒂。」我輕柔的對她說道。聽到這句話之後，她呆滯的臉上稍微散發出了一絲神采來。身體幾乎是無法察覺的顫動了一下，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是到底還是沒能說出來。那微微張開的嘴唇，做出的口型分明是「主人」兩個字。與此同時，凱蒂的眼睛一下子濕潤了，淚水隨即滑落。

「不用哭，不用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連忙掏出手絹來伸手幫凱蒂擦淚。然而這卻讓凱蒂哭的更厲害了。沒有聲音，只是淚水好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掉個不停。我也擦不過來。就乾脆不擦了。直接把凱蒂抱在了懷裡。小心翼翼的輕聲安慰。

看著這一幕不單單是肩膀上趴著的艾爾莎看著吃醋。門口站著的瓦爾基婭心裡面也不好受。這位惡魔親王早幾百年還是人的時候，就只知道殺殺殺。當時年輕不懂事兒。再加上實力高的離譜。北地部落裡的漢子一個個都入不得她的法眼。在她看來男人這種東西沒什麼大不了的。她也從來沒想過要結婚生子什麼的。

而在被血神恐虐改造過後，成了惡魔的瓦爾基婭更是每天忙著殺戮，取悅自己的主神並且打擊他的對手。對於寇瑞根來說，這個世界上除了戰爭之外就再沒有任何別的，足以吸引這位至高存在的事物了。對於她，血神的看法與觀點或許不同於其他的恐虐惡魔。或許血神真的將她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甚至……女人——但是，但是血神並不會接受一位嬌弱的女人作為他的伴侶，他所欣賞的是剛強的，強大的，能夠在人類時期便以肉搏擊殺一位惡魔親王的矯健的女武士。所以在這之後，在獲得了寇瑞根的青睞之後，她不但沒能收穫一份像樣的愛情，反而，投入殺戮與戰爭中的時間更多了。

在混沌亞空間與其他惡魔廝殺，在混沌廢棄地與其他邪神的信徒廝殺。有時候還要南下，去進攻南部偽神們的領地……這樣廝殺來廝殺去，數百年的時間也就過去了。除了每次凱旋歸來之後，寇瑞根極為保守的讚許之外什麼都沒有。一次點頭，一聲「嗯」一句「做的不錯。」這已經是最大的獎勵了。

原本，瓦爾基婭覺得這樣不錯。雖然有時候也會覺得空虛寂寞冷。但是這個世界上有幾個女人能夠像她這樣，得到一位真神的青睞和愛情呢？

所以儘管很辛苦，儘管很疲倦，儘管有時候也想過，這可能並不是她真正想要的生活。但是她仍舊在拚命地殺戮，拚命殺戮……之前我說過的「幾十萬人」並不是準確的。如果算上混沌亞空間中直接、間接死在她手上的惡魔。性命何止百萬。雖然比起我比不過，但是一個人屠的稱號，瓦爾基婭絕對擔的起來。

她這一生就會這麼過去了。繼續為恐虐賣命，殺戮更多的人。直到她殞身沙場為止。她願意為了她的信仰和她的情人貢獻自己的一切，以換取那一點微不足道的讚揚——直到今天為止。

第八卷 天與地

第一章 嫉妒

一開始的時候，在見到凱蒂·歌羅西亞的時候。瓦爾基婭還是挺喜歡她的。因為瓦爾基婭覺得凱蒂和她非常相似。儘管信仰不同。但是她們的經歷卻幾乎是完全相同的。一樣是以凡人之身被神祇看中，一樣接受了神祇的改造，成為了超越人類的特殊存在，一樣為了她的主宰而步入戰場，拚殺作戰。一樣成為了主神的情人……

瓦爾基婭覺得，如果凱蒂的精神正常的話。她們兩個肯定會合得來，或許能成為朋友也不一定——然而，也正因為她和凱蒂是如此的相似，此時此刻出現的場面才會讓讓瓦爾基婭如此的妒火中燒。

一開始的時候，瓦爾基婭用凱蒂作為威脅他的籌碼，也只是抱著「姑且試一試」的想法。她曾經想像過如果換成自己的話，恐虐血神會怎麼做——自己失敗了，自己中毒，受傷，被俘虜，變成了廢人。更過分的是俘虜她的敵人還以自己為籌碼，逼迫血神向自己妥協。在這種情況下，恐虐會怎麼做呢？

在經過仔細的考慮之後，瓦爾基婭得出了她的答案。恐虐絕對會捨棄自己。甚至說，他還很有可能認為自己這樣子太丟人了。反過來埋怨，責怪甚至怨恨自己。說不定用不到敵人動手，血神就會親自出手將自己這個玷污了血神榮耀的傢伙抹殺。

她推己及人，認為凱蒂最終也會是這麼個下場。就算我的脾氣比血神好很多。恐怕也不會答應她求和的要求。用凱蒂來換取幾十萬混沌信徒的性命。

一個女人和國家利益。兩者究竟誰更重要。她相信好像我這樣不到三十歲就站在了世界頂峰的神祇不會不知道——但是。

但是失算了。（文*冇*人－冇-書－屋－Ｗ－Ｒ－Ｓ－Ｈ－Ｕ）

瓦爾基婭完全沒有想到，我會好像瘋了一樣，用難以想像的高昂代價來贖回這個女人。並不在乎這個女人已經廢掉了，已經不能再上戰場為他殺敵了。已經成了一個沒用的廢人的事實。而花費比現在的凱蒂貴重無數倍的代價去換回一個無用的廢物。

表面上，對這件事，瓦爾基婭是愉快而且興奮的。但是事實上，在內心深處麼……

她驚訝，不解，不甘心，怨恨得無法言表。同樣是神祇身邊的女人，同樣是神祇的凡人伴侶——為什麼，為什麼這個女人可以顯得如此嬌柔，可以倒在這個神祇的懷中哭泣。可以得到他的安慰，可以被溫柔的呵護。可以享受他的愛情，可以聽到他柔和的細語——他可以為了那個女人而放棄徹底消滅自己最大對手的最佳機會。

這簡直，簡直就是……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當然了，如果用「理性思維」去考慮的話，我所做的一切的確是不可理喻的，瘋狂的而且不應該的。但是，很多情況下女性都不會是理性生物。而是感性生物。更何況瓦爾基婭之前就曾經用自己與血神恐虐之間的關係做了考量。這種情況就更嚴重了。

在這種情況下，瓦爾基婭並不覺得我所做的事情是錯誤的，並不覺得我是個白癡或者神經病。而是覺得，覺得，覺得……這才是對她來說最好的結果——但是，那個「她」不是「她」。

「為什麼享受這一切的不是我？」瓦爾基婭在心中無聲的狂吼著。問著絕對不會有答案的問題。她只覺得自己的胸口痛得好像快要炸裂開來了一樣。這一切的負面情緒，對於凱蒂的妒忌，對於自身處境的不滿與憤怒。以及對於我的莫名的情愫。在我輕柔的將凱蒂抱在懷裡之後的一瞬間，完全的爆發出來了。

真的很想要毀掉這些傢伙啊，真的非常想要殺掉這個傢伙。我得不到的東西為什麼這個女人就能夠得到呢？如果痛苦的話，大家一起才算是公平。這樣沒錯吧？！沒錯吧？！

於是瓦爾基婭拔出了劍。在我輕聲細語的安慰著凱蒂的同時，極力的隱藏著自己的殺意，緩緩地，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的向著我們走了過來。

機會只有一次。對方是神祇來著。如果讓對方發現的話，那麼自己肯定活不成。所以僅供的目標並不能是他的背後。要從側翼攻擊的話也有點不足。那麼……上面。因為對方剛剛半跪在地上的緣故。所以這一會兒凱蒂的高度比神祇高一些，一劍斬下去，自上而下斬落。有很大的可能擊殺對方！

很快的，在很短暫的時間內，瓦爾基婭便完成了自己的作戰計劃，隨即將之執行。手中長劍猛地向著凱蒂頭頂斬了過去——然後便理所當然的被我握住了。

「你還真是……在這種情況下，我殺了你，就算是恐虐也說不了什麼吧。」我對著瓦爾基婭露出了冷笑來——雖然並不知道這傢伙究竟發什麼瘋，竟然敢偷襲我。但是總之，這個借口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一個惡魔親王啊，而且還是半隻腳踏進混沌亞空間內的頂級的惡魔親王。如果能夠擊殺她的話，那麼這個世界肯定會美好很多。在這之前可不是我不想要殺了她，而是我找不到足夠合適的理由。如果硬要下手的話肯定會造成恐虐血神極大地憤怒。

在這之前，在我與神皇西格瑪聯手，坑了那傢伙一回之後，寇瑞根很明顯的對我有了一定忌憚。這份忌憚足以保持到我順順當當的升神為止。不過如果我什麼理由都沒有，就把他最信賴的惡魔親王給宰了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深感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釁的恐虐，絕對會不計一切代價的向我報復。這無論如何說都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不過，如果我有什麼說得過去的理由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想到這裡，我再不猶豫，微笑著拔出佩劍噬魂者，向著瓦爾基婭的脖頸斬了過去——這一劍躲無可躲。瓦爾基婭心中暗歎一聲：「完了。」不知怎麼的竟然產生了一種「死在他手上也算不錯。」的感覺。她知道自己能為，在神祇面前甚至連招架躲閃的本事都沒有，只好閉目等死——然而，然而等了半天，她所預想中的那一劍卻始終未有斬落。

第二章 和平曙光降臨？

在這之後……大概五分鐘時間，瓦爾基婭重新睜開了眼睛。這個時候，我已經收回了佩劍，一彎腰摟住了凱蒂大腿根部把她攔腰抱了起來。用公主抱的姿勢。

「慶幸吧，邪魔。這一回你能夠不死。都是凱蒂的功勞。」我這樣對瓦爾基婭說。而她在愣了片刻之後。馬上回憶起了在這之前，她開玩笑似的對凱蒂說過的話。但是凱蒂的的確確的答應了——但是她只覺得是自己的幻聽而已。

不過現在瓦爾基婭知道了，這個是真的，自己真的被凱蒂救了一命。被這個剛剛自己還想要殺掉的，瘋狂嫉妒著的女人救了一命。這簡直就是……

瓦爾基婭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說，自己應該採用什麼樣的表情與心態去面對這兩個人。她跌倒在地，捂著臉失聲痛哭起來。

真是難得一見的場面，一個惡魔親王竟然會做出這樣小女人一樣的姿態來。這讓我覺得很新鮮……嗯，非常新鮮。或許這個女人應該考慮一下，放棄她的恐虐信仰，轉到色孽那邊去試試看。說不定會有更大的成就來著。

我心裡面不無惡意的這麼想。在欣賞夠了這個笨蛋的醜態之後，便繞過了這傢伙。準備離開來。

「等，等一下。」這個時候，瓦爾基婭這樣子叫住了我。讓我非常驚訝。這種情況下，我能夠留她一條性命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吧。她還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就算是想要我也不會給她了哦。就是這樣。

瓦爾基婭並不知道我心中所想。她站起來，然後定神的看著我，問道：「瓦雷德，我想要問你一個問題。」

這個稱呼讓我非常驚訝——她原本稱呼我的時候，都是稱呼我為偉大的西爾凡尼亞皇帝陛下來著。從來沒有稱呼過我的姓氏，更沒有像是這樣子直接稱呼我的名字。我覺得我們兩個還沒有熟悉到那種程度。不過現在說這種事情貌似並不是一個好主意。於是我露出了略顯好奇和好笑的表情來，等待著瓦爾基婭進一步的發言。

「我想要問你的是為什麼——為什麼你對那個女人那麼好？為什麼你願意為她付出那麼大的代價？為什麼會對她那麼溫柔？！」

事實上，瓦爾基婭接下來還有更加嚴厲並且在政治上不正確的問題想要問。但是最終。她好歹還是強忍住了。當然，這幾個問題也已經足夠讓她頭痛的了。這一會兒，原本很是欣慰自己的屬下，自己看中的女人能夠立下如此大的功勳，將混沌信徒的殘部全都保存下來的血神寇瑞根已經驚呆了。這個以概念，智慧生靈的負面思想組成的神祇比不上他的那個兄弟辛烈治，能夠輕而易舉的掌控人心。對於人的心理所想簡直瞭如指掌。他更加不會明白什麼是「愛情」。儘管與瓦爾基婭維持了數百年的，類似情人一樣的關係。他對於瓦爾基婭卻完全談不上理解。更不會明白瓦爾基婭心中的苦悶鬱結。

當然了，雖然對於這些事情，寇瑞根完全不明白。但是有一件事情，這位偉大的恐虐血神還是明白的。那就是瓦爾基婭這樣的發言意味著「背叛」以及「讓他丟了面子」因為瓦爾基婭是「他選中的女武神」。就是這樣。

所以說，無法理解的時候，不用擔心，只要憤怒就對了。在不知道要做什麼的時候也不用擔心，只要殺戮就對了。對於任何事情的處理都是簡單粗暴的血神，在這時候也並不需要考慮太多。只要怒吼著：「這個臭婊子！我要殺了她！」就可以了。

當然對於這個他非常看重。並且立下了功勳的女人。寇瑞根很可能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等到瓦爾基婭主動向他認錯。然後再稍微懲罰一番也就是了。現而今混沌信徒中人才凋零。瓦爾基婭更是此次遠征軍中碩果僅存的大將。還真能因為她隨口說了兩句並非瀆神的話，就把她剁了？血神是很暴力很嗜血。但是並不是傻瓜啊。

與此同時，在瓦爾基婭的營帳內，我露出了稍顯驚訝的表情來，然後對瓦爾基婭說道：「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麼？我喜歡凱蒂。我非常喜歡她。所以我才會為她付出這些。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在聽到我這樣的說法之後，瓦爾基婭再度陷入了短暫的失神中。曾經在末日一般的血腥戰場上所向披靡，英姿颯爽的女武神這一會兒就好像是被抽走了骨頭一樣。目光呆滯的比凱蒂還嚴重。

「是，是啊……這個，才是真的喜歡，才是真的愛呢……我這數百年來究竟是在做什麼？在為了什麼啊……」瓦爾基婭一邊這麼喃喃自語，一邊向著旁邊，我隨手丟到旁邊去的她的佩劍走了過去。撿起來，然後毫不猶豫的向著脖頸處抹了過去。我馬上摀住了凱蒂的眼睛。

當然了，我沒有阻止。為什麼要阻止呢？她可是敵人來著。而且凱蒂說的，饒她一命的承諾也已經完成了。我並不欠她什麼的。雖然說見到這個笨蛋就這麼死了。我心裡也的確有點不好受啦。當然也只是一點點。

於是我轉過身去，抱著凱蒂離開了這裡。留下一句死不瞑目的，漸漸發冷了的屍體。

戰爭結束了。

終於，西爾凡尼亞曆法四七九九年的三月份，持續了十二年的泛大陸的世界戰爭終於結束了……十二年前，恐怖的末日領主艾查恩擊敗了所有向他宣戰的混沌勇士，統一了整個混沌信徒群落。從最北端的混沌之眼，到最南端的利爪海岸。數百萬的惡魔，混沌信徒，掠奪者，牧民，強盜與戰士們被武裝起來。以混沌邪神的名義南下，向著信奉邪神的南方發動進攻。

在一年後，他們理所當然的擊垮了斯基夫人的國家，將這塊同樣常年為冰雪覆蓋的國家吞併。隨後，混沌矮人也發動了對於矮人的攻擊。西爾凡尼亞與綠皮的戰爭擴大。整個舊世界都陷入了動盪不安之中。

在接下來的歲月中。十年征戰，西爾凡尼亞最榮耀的一段歲月開始了。擊垮綠皮部落。以綠皮骨骸製造的大軍開始席捲整個世界。首先遭殃的便是矮人王國。然後，帝國的南部全境陷落。西爾凡尼亞帝國正式登上舊世界舞台。

然而，戰爭並未因此停止，反而愈發擴散開來。在我的計謀下，象徵著所謂「正義」的聯盟土崩瓦解。巴托尼亞與高等精靈陷入內亂之中，矮人王國自顧不暇。西格瑪帝國——矮人王國——烏蘇安高等精靈王國——巴托尼亞王國——斯基夫沙皇國。這一個龐大的，泛大陸的聯盟宣告土崩瓦解。

西爾凡尼亞進一步前進。隨後迎來了自己最為輝煌的一刻。帝國佔據了舊世界最強盛的國家，西格瑪帝國的絕大多數領土。佔據了盛產各種礦物的矮人王國二分之一的領土。南下攻擊，將商業發達的提利爾控制在手中——這樣一來，一個佔據了舊世界三分之二以上領土的龐大帝國誕生了！

接下來，便是最後，最艱難，也最榮耀的一場戰爭了。與混沌的大戰，海戰，要塞攻堅戰，隨後還有開闢了的第二戰場，巴托尼亞的戰鬥。與混沌的盟友混沌矮人在無盡山脈的戰鬥。在這中間還夾雜著一場針對瑪麗安堡以及烏蘇安的高等精靈的大戰。可以說是戰火連天沒有休止……就這麼一直打到了今天。

「想想看，今年夏天我就二十九歲了啊……快奔三十的人了……呵呵……十幾年的戰爭啊。想一想也覺得很累人了呢。不過幸好已經結束了。總算結束了。結束了啊……」我懷抱著凱蒂，無視了周圍或者驚詫理解不能或者惱怒或者害怕之類的各種眼神與動作。徑直的，就這樣抱著凱蒂離開了這裡。

隨後，一場暴風雪席捲了諾斯卡。在暴風雪之中。我召集了隨同我出征的全部，三百名吸血鬼軍官和將軍們。當這些族人冒著越來越大，辟里啪啦的砸的人臉上生痛的雪片，來到這一片開闢為校場的空地上之後。我登上了臨時搭建的木製塔台，俯視了一遍他們全體。

看著這些或者激動，或者平靜，但毫無疑惑，不敢，憤怒與埋怨的臉。似乎在這之前，通過心靈之音傳遞到世界各個角落去的，我與朕混沌所簽署的莫名其妙的停戰協議，並沒能影響到他們任何人。

這讓我覺得非常愉快，隨後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來。於是，我對他們說：

「各位，我的同族們，統治著這個世界的吸血鬼們。戰爭結束了。」

隨著我的話音落下，稀疏的掌聲響起，隨後越來越激烈，伴隨著歡呼聲與口哨聲一起。吸血鬼們很快將自己的頭盔拋向了空中……

無論如何，十二年時間了，戰爭總算能夠結束了，就算再怎麼荒謬也好，這無論怎麼說，都是一件好事。

第三章 回歸

帝國獲得了勝利的消息在第一時間席捲了整個舊世界。我非常聰明，同時也是非常狡猾的把概念偷換了一下。將「為了一個女人而停戰」這件事情完全拋到腦後。而是以「和平」與「勝利」兩個詞彙裝點此次行為。讓愚民們將他們感慨的方向，從「啊，皇帝為了一個女人而……布拉布拉布拉的」改變為「勝利了！和平終於降臨了！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這樣。以此來降低反對意見的數量與程度。

所以說沒問題的，完全沒問題。這個世界上嚮往和平的傢伙有那麼多，尊重我的人有那麼那麼多。或者說，尊重權威的人有那麼多。尊重權利的人有那麼多。嚮往著權利與地位的，想要成為統治階級的犬儒也有那麼多。我不害怕找不到人幫我說話。甚至完全不需要做什麼。甚至連暗示都不用。就會有大批大批的自作聰明的白癡站出來，給我找借口找理由歌功頌德。希望以此作為進入統治階層的敲門磚。

當然了，這實際上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到目前為止，帝國還無法湊足足夠的，填補帝國幾層管理的官員。儘管目前，訓練與教育半亡靈的數量和規模提升了很多。但是比起帝國疆域的拓展。這就完全是小巫見大巫了。所以，在沒有足夠的，值得信賴並且擁有才能的行政官員的情況下，適當的啟用一批好歹有一些能力，並且願意服從帝國上層建築的統治的人員。就是一件可移執行的，並且理所當然的政策了。

這是我在向南方，向著西爾凡尼亞帝國返回的路上所想到的事情。

時間是四月份。我和我的大軍回到了虎頭蛇尾的遠征諾斯卡的出發地點，原本的斯基夫沙皇國的領土上。在經歷了數個月的動亂與對抗之後。這個國家初步平定了下來。那些烏果爾人與斯基夫人再無法，也沒有膽子對抗舊世界的中央帝國，西爾凡尼亞的卡斯坦因王朝的力量了。儘管心中不甘心，憤怒並且憎恨著。但是除了雙膝跪地之外，這些人便再沒有辦法了。

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我頒布了對於這個國家的處置這結果。令烏果爾人覺得興奮，而令斯基夫人覺得非常失望。斯基夫沙皇國將被拆分成兩個國家。在東北方向，烏果爾人的傳統聚居區，總共十六個烏果爾人部落。再加上部分遠征在外的，回到了故鄉的烏果爾人傭兵，以及從斯基夫人聚居地區遷徙過來的烏果爾人。總人口大約二十五萬的小型國家成立了。

在被斯基夫人征服了數百年之後，烏果爾人終於再次贏得了獨立的機會。四月十二日。在一眾烏果爾人的頭人，酋長和長老的帶領下上萬烏果爾游騎兵聚集在一起，舉行了盛大的閱兵式和開國典禮（按照烏果爾人的看法）。並且在同一時間與西爾凡尼亞帝國簽訂了一系列的幫助發展的同盟條約。其中規定烏果爾部落聯盟在外交與經濟，軍事發展這一系列攸關生死的大事上，需要接受帝國的「指導」。

這相當於烏果爾人的這個國家變相成為了帝國的保護國。或許在接下來的經濟侵略之後，這個國家還要承擔原料生產地和商品傾銷地這兩個職能。畜牧業發達的烏果爾人可以為帝國提供品種相當多的資源。

當然了，比起這個人口不滿百萬的新興小國。被挖去了一大塊肉的斯基夫沙皇國才算是正菜。在烏果爾人分治出去之後。這個原本能拉出幾十萬大軍，現在卻要為了一支滿打滿算不足五萬人的烏合之眾的軍費傷腦筋的帝國喪失了它最優秀的一批騎手和弓騎兵炮灰，同時也喪失了目前這個帝國的人口的五分之一。可以說是傷筋動骨。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任何理由阻止這個國家去怨恨帝國。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斯基夫人除了妥協退讓之外便再沒有別的辦法了。在我的軍隊遠征諾斯卡返回之後，駐紮在斯基夫境內的亡靈大軍數量已經超過了三百萬。上萬架鬼怪蠍螳，上百條亡靈巨龍，數萬門各類火炮，二十萬挺機槍和上百萬支速射步槍……這樣一支軍隊足以在三天內，將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來的斯基夫重新打成一片白地。

所以，最終，那位現年二十歲，卻已經展現出了一點女強人的乃姐風範的伊麗莎白女沙皇。最終還是答應了簽署與烏果爾部落聯盟同樣的條約。在經濟，軍事和外交等方面接受帝國的指導與監督。不過因為她手頭的籌碼稍微多一點，再加上帝國需要一面擋箭牌，來阻擋未來小規模的混沌掠奪者南下，所以斯基夫沙皇國最終獲得的東西比烏果爾部落聯盟多了不少。

大批的戰後無用了的，過時了的軍需物資被交給了斯基夫沙皇國。那是繳獲的，或者帝國已經廢棄不用了的各種類型的前膛裝滑膛槍，以及滑膛炮等等裝備。以及大批的西格瑪帝國出產的武器與甲冑。這些甲冑裝備讓斯基夫沙皇國在很短暫的時間達到了世界一流水準——在帝國軍尚未推出新式軍隊以及一系列裝備之前。

除了單純的裝備上的扶持之外，帝國還向斯基夫沙皇國派遣了一批在舊世界的惡戰中表現傑出的吸血鬼軍官前去訓練這些人。他們將會稍微的傳授一些比較過時了的，但是比起原本舊世界流行的東西更加先進的戰術與戰略，乃至是戰爭理念。

同時，這一批軍官也是駐紮在斯基夫沙皇國的三十萬亡靈軍隊的指揮官。這一批軍隊將會在斯基夫沙皇國維持很長一段時間。以「協助」斯基夫沙皇國穩定國內局勢，防禦北方隨時有可能南下打草谷來的混沌軍隊……

當然了，除此之外，他們的存在還有另外一個作用，那就是威脅，威脅斯基夫人遵從帝國的命令，要這些人，這個國家永遠的成為帝國的附庸……當然這一點，我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不過就算我不告訴他們，他們也不會不知道吧。當然了當然了，知道不知道是一回事。敢不敢說出來又是另外一會事了，而敢不敢說出來是一回事，敢不敢反抗，更是另外的另外……

第四章 新秩序

在軍事方面實際上的佔領，可以保證帝國在這個區域內擁有足夠的話語權。一支精銳的黑色新軍的存在。除了可以保證這片地區的秩序之外。更能夠增強帝國在這裡的存在感。威懾潛在敵人的同時，也震懾那些所謂的「盟友」要他們知道究竟誰才是老大。

當然了，雖然與軍事相比並沒有那麼國人的存在感。但是事實上，從某種意義上，比軍事上的佔領更重要的經濟控制，也是我國非常看重的東西。甚至說，更加看重的東西。

儘管擁有著無盡山脈幾乎數之不盡的各種礦物質。在先進的生產能力，以及突飛猛進的化學技術下，除了傳統的精金、秘銀與黑鐵這三種易於開採的特殊礦物之外，其他總共有六種導魔性能良好的新的金屬元素被發現。而其他的各種稀有金屬，有色金屬礦物元素被不斷的發現其功能，並且飛快的與最基礎的鋼鐵復合成一系列的特殊合金。一些原本具有極大的價值。但是礙於技術無法過多開採的元素也被證明，是可以用更先進的方式開採，乃至人工合成出來。

而化學工業的繼續昇華，使得帝國有能力製造出人造的化纖物品以及其他的生活道具——塑料，這個在原有時空中令人一場痛恨，被稱之為白色垃圾的同時，又是日常生活根本離不開的東西。在一年前被合成出來後，立即被投入到了生產生活中。

而石油這種特殊的液體礦物的價值也被逐漸挖掘出來。煤炭除了燃燒之外，其化學功效也逐步增強……更多更新穎，更方便的發明出現在帝國境內。這一系列的發明在最初通常都是作用於軍事方面的。

比如說用於現代火炮的特種合金，用作火炮輪胎的合成橡膠以及用作新式裝填物的特殊炸藥等等等等。目前帝國所能製造的最新銳的二百五十四毫米超重型加農榴彈炮，便是帝國工業結晶的最佳體現。

所以說，儘管帝國境內無盡山脈可以解決帝國數千上萬年，甚至更久的資源問題。但是這並不代表帝國會放棄從被它認定為是殖民地的區域內攫取資源。外部資源無論如何都是最為需要的。比起溫情脈脈的，通過賄賂，私自盜采以及走私，從南部的阿拉比地區獲得資源的方式。在舊世界其他區域內，帝國所作所為更加強硬。

斯基夫沙皇國。新成立的西格瑪聯邦，以及在帝國的控制下，另一個正在醞釀著復國的人類國家巴托尼亞。這些領地內的資源全部被帝國視為己有。而事實上帝國也正是這麼做的。在帝國與凶斯基夫沙皇國即將簽訂，而其他國家也肯定會簽訂一份兒的條約上規定著：

「該國所有礦藏，河流，森林。帝國皆有優先勘探，開採以及處分權力。」這一份條約中將對方的所有非可再生自然資源全部納入了帝國掌控之中。在簽訂這份條約之後。一批矮人——一批被帝國俘虜之後遭受了非人虐待加上洗腦改造的矮人……或者也有混沌矮人。當然它們兩個不需要分的太清楚。便被派遣去了斯基夫境內。將已經勘探出來的斯基夫的礦場全部佔據。隨即開始全國規模內的大規模勘探。

順道一提，這樣的大規模勘探行為在帝國境內，以及帝國掌握的幾個傀儡國內也全部盛行著。一個全新的，被我命名為國土資源局的政府部門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這一項工作。

對方的自然資源，礦藏被我方控制著。而在其他方面，帝國也並沒有手軟。在對方的各個政府部門派駐顧問的同時，對方的海關係統被牢固的掌控在了我國的手中。比起其他部門只是派遣一個或者幾個顧問——甚至有可能是半亡靈顧問這樣的情況相比，帝國對於斯基夫沙皇國的海關更為看重。並且非常輕鬆的派遣了一位精通經濟學的族人，以「雙重國籍」的身份成為了斯基夫沙皇國的海關總監。

這極有利於帝國傾銷其工業製成品的，幾乎可以說是喪心病狂的條約，卻被斯基夫沙皇國很輕易的接受了。反而是駐軍以及在行政方面的幾個部門派遣顧問的事情上，這些斯基夫人的抗爭很是激烈。這讓我稍微有點不理解。不過很快的，我就明白了——這是因為斯基夫人過於老舊的觀念問題。

目前，這個仍舊處於中世紀的，經濟系統仍舊保有極大地封建性，仍舊將土地當成第一等的生產工具，而將商業看做是卑賤的行當，工業更是無足輕重的沙皇國。仍舊沒有太看得清所謂的「關稅」究竟是有多麼重要。而在經過稅制改革之後，在帝國的扶持資金到位之後，這個國家的稅收會相反的，呈現出上升的趨勢來。所以在短時間內，控制對方關稅是毫無問題的。這一點我可以肯定。

而在關稅問題之後，便是貨幣問題了。帝國期望能夠建立一個泛大陸的統一市場。所以統一的貨幣是必不可少的。帝國目前正在進行貨幣改革。期望建立一個穩定的金本位貨幣體系。從戰爭中掠奪的貴金屬足以支撐帝國進行這一輪至關重要的改革。金屬貨幣這種不合時宜的物品將會逐漸被新的紙幣取代。現代化的中央銀行系統將會給帝國注入更多的前進動力。金融活動的興盛將會進一步促進製造業，提升帝國的綜合國力。並且為中央政府賺取更多的資金。

所以，在帝國改革的同時，我期望能夠讓帝國的這三個附庸一齊進行改革。帝國將會按照所需，幫助他們建立起近代化的貨幣體系。當然，鑄幣權利是絕對不會交給這些傢伙的——而對方也必須將他們所擁有的貴金屬作為儲備，存入帝國的中央銀行之內。

這一切——資源，關稅，以及貨幣。帝國對斯基夫的這三者的操控可以使得帝國在最大程度內壓搾這個帝國所創造的一切財富。帝國將在這裡建立起一個初步工業化的，擁有足夠市場的近代國家。而這個擁有更多錢財，更多資源的國家，便將為帝國提供更多的血肉。

在經濟上，軍事上和外交上。斯基夫沙皇國完完全全的淪為了帝國的附庸。缺少見識的斯基夫人更多的認為這是面子上的不妥當。而並沒有想到更深層的意思。這些愚昧的民眾的未來，將會是什麼樣子的。帝國並不需要去管。或者在之後，慢慢地懂得了更多的近代化知識的斯基夫沙皇國會對於帝國恨之入骨。但是——

但是他們無力抵抗帝國，絕對沒有。

四月二十二日。在帝國與斯基夫沙皇國的一攬子經濟、軍事、外交、政治談判結束過後，我作為帝國皇帝接受了伊麗莎白女沙皇的邀請，參與了對方的復國儀式以及隨後舉行的閱兵式。並不甘心的斯基夫人，似乎是想要在閱兵式上找回一些自信來。並且告訴帝國「我們也是很能打的！不要太過分了！」

然而很不幸的是，讓人哭笑不得的，他們的所謂「好裝備」、「威懾力量」絕大多數卻都是帝國丟給他們的淘汰用品。

看著穿著傳統斯基夫射擊軍的大紅色對襟長袍，熊皮帽子。拿著帝國生產的，原本是配屬給骷髏火槍手的長管滑膛槍的斯基夫射擊軍。靠著斯基夫的北地戰馬拉乘的十八磅快速步兵炮，以及穿著帝國生產的全身甲、手持古墓守衛的制式黑鐵長戟的斯基夫禁衛軍，克爾白衛隊，穿著我軍繳獲的西格瑪帝國全身甲和具裝馬甲的斯基夫騎士……

一眾參與閱兵式的吸血鬼軍官，包括我在內怎麼可能會被這些東西嚇到？不但沒能嚇到，相反還覺得挺有趣兒的。重新組建的斯基夫軍隊看起來就像是個大雜燴一樣。甚至一些北地混沌部落的武裝都有裝備。刨除裝備著我軍給予的淘汰武裝的「精銳」。其他的斯基夫部隊看起來都是一副叫花子的德行。這種軍隊，能嚇唬的住誰？

看到最後，甚至連一眾斯基夫貴族都看不下去了。眼看著一眾吸血鬼軍官素養良好，一言不發，只是用戲謔的表情不屑的眼神無聲的嘲諷著這支不入流的部隊。這些人也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最終，這場斯基夫的可笑的，炫耀武力的閱兵儀式草草收場了。

然後是晚宴。一眾「復國功臣」以及一眾吸血鬼軍官們參與其中的晚宴。這些人同樣分成了兩個涇渭分明的團體。那些豪爽，或者可以稱之為粗魯，沒有教養的斯基夫人聚集在一起，很虛偽的放聲大笑，胡吃海塞。而一眾吸血鬼軍官則聚集在一起小聲交談著，偶爾露出含蓄但是真誠的笑容來……那些斯基夫貴族有一些期望能夠湊近他們的小圈子裡。但是無一例外都失敗了。即便是那些自詡貌美的斯基夫的貴婦小姐們也是一樣……

第五章 種族隔閡

當然了，如果我是站在我的吸血鬼同族的立場上看。那麼這並不能說是錯誤的。因為和明顯的，這些吸血鬼與那些斯基夫的貴族們並沒有任何的共同語言可以說。

平均年齡在一百五十歲以上的吸血鬼軍官團中，所有人都經受過長期的嚴格的學院教育。軍事，經濟，政治，歷史，哲學和自然科學。軍官們通曉全部而精通其中一到兩門。

他們幾乎每一個都外出遊歷過舊世界一次，曾經參與或者經歷過波及舊世界規模的數十場大戰役，在軍官，教師，政府官員，遊俠等工作中從事過至少兩樣。這一切一切都使得他們閱歷豐富，並且學識過人，眼界開闊。

而在狂飆式的飛速發展的這個時代，在整個帝國的工業、科技狂潮，軍事改革的過程中，這些族人也是處於時代最前沿的。在這場晚宴中。他們或者興奮的討論著之前的一場場曠世大戰。或者仔細的探討著傳統魔法與近代科學結合的各種假設與實驗。又或者在思考一些頗具難度的哲學問題。

而這些事情，無論是哪一項，都不是這些基本沒受過正規教育，基本沒離開過斯基夫幾次。平均壽命在四十歲的，粗鄙的斯基夫貴族們能夠插入的。這些貴族的男性在討論他們的領地，武器，權力還有哪個大屁股女人。那些女人則在討論時下最流行的花邊新聞，攀比各自的服裝款式，佩戴的珠寶首飾以及香水。更加熟悉的小圈子更在討論最近勾了幾個凱子，和誰誰誰上過床。還時不時的對著我偷眼看過來，暗暗擦口水。

冷戰。

我可不想要和這些又高又胖，好像母熊一樣的斯基夫女人上床。

好吧好吧，這並不是重點。這群女人早就在吸血鬼軍官團裡面碰壁了無數次。這些吸血鬼有不少都在戰爭中摩出了愛情火花來著。小兩口處的挺好的，說不得回國之後就要結婚了。這一會兒看到一群斯基夫母熊過來搶男人自然要去砸門……好吧，就算是沒有這一回事兒，那些吸血鬼軍官們恐怕也看不上這些斯基夫女人。或者說，更加準確一點，我的同胞們看不起任何一個人類。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我心裡面這麼想著，然後對姐姐伊莎貝拉說了一句：「我稍微離開一會兒。」之後便站了起來。從安靜地角落中走出來。向著宴會正中央，被群臣簇擁著坐在正中央的斯基夫女沙皇走了過去。

「什麼啊……真是。」除了姐姐之外，愛麗絲等其她幾個女孩也都在場。看到我這樣的行為，她們不約而同的都覺得很不爽。不過因為這是正式的外交場合，而並不是卡斯坦因家族的德肯霍夫古堡。所以這一會兒儘管她們覺得很不爽。但是也不能夠做出什麼來。只能是互相交換一下眼神，得出一個「等他回來再找他算賬」的結論。之後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該吃吃該喝喝。

被一眾斯基夫貴族簇擁在中央的伊麗莎白女皇，也能夠感覺到她的屬下，與那些吸血鬼之間存在的巨大的隔閡。這位頗有乃姊強人風範的女沙皇也明白這不是什麼好現象——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一點誰都知道。他們對於斯基夫沙皇國的態度就好像在養牲口一樣，他們只會在乎牲口什麼時候能養肥了殺來吃肉。可不會在乎牲口的心情如何，受文化程度以及生活水平。

但是……但是就好像之前說過的那樣，在國與國的勢態對比中，斯基夫沙皇國比起西爾凡尼亞帝國來什麼都不是。為了維持住這個好不容易新生了的帝國，他們必須要尋求吸血鬼的幫助。所以說，與吸血鬼族群保持友誼是極為重要的事情。只是，她屬下的貴族們全都是一群不爭氣的廢物。而有一定能力的冰魔法師，騎士與戰士們同樣被排斥在了他們的圈子外。自律的吸血鬼軍官們根本看都不看那些穿著暴露的貴婦小姐一眼。

所以說啊，很失敗，非常失敗——直到現在。這位舊世界，很可能也是物質界內掌握著最大的權柄的年輕的吸血鬼，也就是我，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向她走過來之後，伊莎貝拉的眼睛才一下子亮了起來。

如果那些廢物屬下沒用的話，那就自己上場好了。當然如果是自己上場的話，那麼目標也不能放在那些普通的吸血鬼軍官的身上。那個吸血鬼的皇帝陛下是最好的目標了。

伊麗莎白非常有自信，只要給她一個機會，那麼這個年輕的不像話，英俊的更不像話的吸血鬼皇帝就會臣服在自己的魅力之下。她的自信來源於她的年輕貌美，她的身份地位。有著如同奶汁一樣白嫩的肌膚，一頭秀美的金髮和淡藍色的眼睛的伊麗莎白，在年紀並不是很大的時候，就已經是斯基夫遠近馳名的美人了。現年二十四歲，有過一段不成功的婚姻經歷的她更增添了一股成熟的風韻。

比起那些年紀過大的斯基夫女人粗壯走形了的身材。這位女沙皇卻仍舊保持著極佳的曲線。前凸後翹得讓人有些受不了。每當走起路來一翹一翹的屁股都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捏一把。而腰肢和四肢卻細嫩苗條的有些不像話。

好像這樣一個成熟性感，身份高貴的大美人主動投懷送抱。不怕那位娃娃臉的皇帝陛下不就範——女沙皇原本是這麼想的沒錯。只是很可惜，完完全全的錯誤了。

「真是個膚淺的，膚淺的笨蛋。不過的確有個很不錯的屁股啊……要不要找機會上一次呢？」我一邊對著她露出了讓周圍的斯基夫貴婦小姐們忍不住尖叫的微笑。一邊這樣評價這個女孩子。不過仔細想想之後還是覺得應該算了。畢竟她的身份很特別。如果不注意的話會產生很麻煩的事情。在這之後，我這樣安慰自己：「她以為她是誰啊？這一點庸脂俗粉一樣的姿色……」我心裡面一邊這麼想，一邊舉起酒杯，說出了自己都不相信的話來：

「為了舊世界的安定繁榮，為了西爾凡尼亞帝國與其盟友的友誼，乾杯。」

而更加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我的這一聲話之後，其他的斯基夫人，那些斯基夫貴族們竟然激動地露出了信以為真，或者不得不裝出信以為真的樣子來。同樣高舉起酒杯，大聲的迎合著我所說的話。就這樣，好歹，因為我這個吸血鬼皇帝站出來的一番作為，這場晚宴免去了尷尬的，雙方隔閡的一幕。當然我也知道，這是治標不治本的。

吸血鬼千百年來宣揚的種族之上的理論，以及我為了鞏固權力，煽動族群而發表的一系列民粹主義，社會達爾文理論的發言。再加上最近十年來，帝國東征西討，南征北戰。無往不利的豐功偉績，似乎更是證明了「吸血鬼是舊世界最優秀種族」這一理論的正確性。

所以說這樣很糟糕啊。這樣非常非常糟糕來著。這讓我想到了歷史上許多種以先進的文化，生產力，驚采絕艷的統治者和堅忍不拔的士兵組成的，數量絕對處於劣勢中的族群，征服比他們多十倍的落後種族的情況。比如古代的斯巴達人，又或者中古時代的蒙古人。

在這種情況下，數量較少的族群究竟要如何處理他們與被征服族群的關係，是一門非常令人頭痛的問題。而現在。四千吸血鬼征服了整個舊世界，舊世界的人類，矮人的數量加起來何止千萬。在如此驚人的數量比之下，帝國儘管能維持一支極強大的軍事武裝。卻仍舊讓人覺得膽戰心驚。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會被數之不盡的，不甘心被吸血鬼統治的其他種族群起而攻之。

我倒是不怎麼擔心失敗。事實上，我覺得。能夠讓帝國失敗的勢力目前還沒有出現呢。但是我需要的是一個穩定的，安寧並且完整的，可以長時間的為我提供大量信仰的帝國。而並非是一個處於階級對立，動盪不安，三天兩頭暴動的混亂國家。所以維持一個穩定的社會結構是非常必要的。

就這樣，帶著思考與疑惑。我帶著軍隊離開了斯基夫。回到了帝國境內。在奧斯特馬赫的臨時陪都內。更多的吸血鬼族人聚集到了這裡，開始了更大規模的歡慶勝利活動。五月十日，帝國軍返回的這一天，隨即被定為勝利日。作為帝國的法定節日存在。在每年的這個時候都要舉行盛大的歡慶活動。

這一場慶祝標誌著戰爭最終的遠去。同一時間，仍舊在諾斯卡堅持著的邊境部隊傳來了消息。在失去了敵人和首領之後，那數十萬混沌部隊最終分崩離析。繼續向著諾斯卡，向著混沌廢棄地的深處前進。混沌對於舊世界的威脅最終還是解除了。

第六章 定都

舊世界首屈一指的大帝國。

比起西格瑪帝國來，疆域還大了近一倍，將舊世界絕大多數精華之地吞併了的帝國。

西爾凡尼亞帝國。

在經歷過無盡的戰火之後。終於正式的贏得了勝利。這是值得慶祝的，普天同慶的時刻！

在無數的仁人志士（吸血鬼？）的努力下。帝國擊垮了人類，擊潰了矮人，擊退了混沌聯盟與高等精靈。可以說，現而今的帝國是舊世界，乃至整個物質界最善戰的，擁有最強武力的大勢力！

舊有的西爾凡尼亞行省，提利爾行省以及無盡山脈，在獲得了混沌矮人之地後重新劃分的山北，山中，山南三個行省。西格瑪帝國的奧斯特蘭、奧斯特馬赫、諾德蘭、米蘭登、荷克、塔拉貝克、斯提爾蘭、艾維、維森蘭、瑞克十個行省。加起來總共十五個行省，總共五十二個郡構成了帝國的主體。其中生活著的人員經過統計，足有五千七百萬戶，超過一億九千萬人！其領地經過勘探，超過六百四十萬平方公里！在其中可以獲得包括魔晶、煤、鐵、銅、鉛鋅、鎢、鉬、石油，九種導魔金屬以及總共超過七十種極為珍貴的戰略性礦藏！

帝國境內還有著中部大森林這樣面積超過四十萬平方公里的超巨大的林地寶庫。有著瑞克河，斯提爾蘭河，艾維河這些水量豐沛，水力資源極佳的大河。在這廣闊的土地上有肥沃的良田，有放牧著無數牛羊的牧場，還有可以打撈無數魚蝦的湖泊河流。這一片國土幾乎沒有哪裡是無用的。可以說，這是一片天賜的土地，一片可以傳承千秋萬代的偉大基業！

而目前，西爾凡尼亞帝國，吸血鬼族群，便是這一片偉大基業的開拓者，以及這一片領地的主人！

就是這樣。

當奧斯特馬赫要塞群的歡慶活動結束之後。我在這裡留下了一批最為精幹的吸血鬼軍官，和足有三十個師團，超過一百萬的亡靈軍隊。

儘管在數百年，甚至更長時間內，帝國都無需為戰爭而擔憂。但是總有一天北地的混沌會再度崛起，再度統一在一個野蠻而狂妄的神選的末日領主的麾下。到那個時候。這一片要塞將會重新動用起來。或者作為防守的屏蔽——這個可能性很小。又或者是，作為進攻的前進基地。所以，無論如何，在現在這個年代，奧斯特馬赫的要塞群仍舊要被帝國當成是重要的軍事基地來好好經營。在囑咐過了那些吸血鬼軍官的同族之後。我再次帶著軍隊南下。在帝國的腹地，帝國目前正在建立的新的首都的位置停下來了腳步。

有鑒於帝國目前廣闊的疆域。原本的兩個定都計劃——在西格瑪帝國原本的首都瑞克親王領的奧特多夫，以及在西爾凡尼亞公國原本的領地內的德肯霍夫。這兩個地方一個在東南，一個偏西南。全都不是什麼建都立業的好地方。所以在權衡過後。儘管在這個時代，交通鐵路網已經發明了出來。但是一時半會兒之間，想要建造貫通整個帝國的鐵路網，卻是不可能。

在這個帝國絕大多數領土還都只是剛剛被征服的新歸附的領土，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爆發叛亂的情況下，一個很好的，可以連接帝國四處的，交通便利的首都便是非常有必要的了。

於是我選擇了這裡。位於塔拉貝克公國的南方，靠近中部大森林的一片荒野——這裡有這一條數千年來舊世界的商人們南來北往都會經過的道路。溝通了最北端的奧斯特蘭以及最南方的提利爾。每年的夏秋兩季，都會有數量龐大的馱馬、馬車隊伍從南向北，又或者從北向南。帶著大量的貨物往來於舊世界南北兩端。

可以說，這時舊世界，這個目前處於文藝復興與工業革命遷徙，仍舊帶著強烈的舊有封建時代色彩的大陸中，最值得一提的，並且也是規模最大的一條交通道路了。能夠並排行駛四輛馬車的堅固的夯土道路。再加上簡易的排水溝。可以說是上一個時代中最為難得的技術手段。

據說，這條道路是在那位神皇西格瑪還在位的時候修建的。富有遠見的西格瑪皇帝動員了超過三十萬民夫，十萬匹大牲口。花了超過十五年時間才將這一項大工程完成。這在當時不能不說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而歷朝歷代的西格瑪的皇帝陛下們，也都非常看重這條道路。

只是因為坑爹的選帝侯制度，以及歷年來不斷地征戰。使得這條道路的維護，保養工作做的相當的差。隨著治安的下降，道路兩側的叢林，成了土匪，綠皮和獸化人最喜歡盤踞的地段。帝國的巡邏部隊，以及賞金獵人和傭兵們，商隊護衛在這條道路上與這些土匪異端們作戰的故事數之不盡，而死在這條道路上的人和類人怪物的屍骸，據說足夠將整條道路鋪平兩次還有富餘。不過，儘管如此，無論如何，這條道路仍舊是舊世界最重要的交通幹線。沒有之一。

「不過很快就要成為過去式的了。」我一邊這麼想。一邊站在未來即將會被剷平，建造一片居民區的小山上。看著不遠處正在破土動工的新的道路。在那條夯土的道路旁邊，一條更加寬闊的十六車道的，以瀝青，水泥和混凝土製造的大道正在大群的工蟻操作下鋪設成筆直而且平坦的道路。這是按照後世標準，可以供上百噸重的載重卡車通行的堅固的高速公路。而在這些工蟻旁邊，幾個吸血鬼，以及一隊半亡靈正跟著幾個矮人大聲的討論著什麼。他們是負責測繪，設計和建築這條道路的工程師。

而在另一旁。另外的大批工蟻則在使用水泥的枕木，碎石子和無縫鋼軌建一條現代化的鋼軌鐵路。在鐵路的兩旁水泥的電線桿也一點點的豎了起來。「電」這種在原本通常只是用來當做魔法師之間A人的道具的東西。在帝國境內開始有了全新的使用方式。大量的發電廠與水力發電站正在建設當中。事實上這也是新的首都的一部分——帝國將會建立一個全電氣照明的偉大城市。

這一條高速公路，以及一道八條鐵軌的鐵路，將會以最快的速度修建完成，將古老的夯土道路變成無用的渣滓。現代化的運輸方式將會極大地提高帝國境內的資源與人口流動速度。原本晴天一路土雨天一路泥的景象再也不會看到了。這無論如何說都是一件好事。

而在這兩路正在修建高速公路和鋼軌鐵路的工蟻旁邊，便是帝國今後的首都的雛形。在這裡，足有三十萬工蟻正在填平溝渠低谷，剷平山丘和林地。開闢出足夠多的空地來。並且在這裡修建各種龐大而且豪華的主體建築物。

佔地面積最大的皇宮位於城市的正中央。金碧輝煌的宮殿正在拔地而起。耀巖，大理巖和漢白玉等優良的石材正在以最快的速度修建成一座座華美的宮殿，長廊與亭台樓閣。湖泊、假山與溪流園林，噴泉也都在修建中。與其他中古時代的宮殿相比，這座皇宮最大的不同，便是它有著全套的電氣化照明設備，以及全套的供暖設備。這些設備最終將會體現為一盞盞華麗的水晶吊燈、樣式唯美的燈柱以及埋藏在宮殿之下的合金暖水管。

在這座皇宮修建完成後，從世界各地徵收來的珍寶文玩——其中的極品，將會把這座宮殿填滿。在御花園內將會填滿來自舊世界，乃至是新世界的奇花異草。在異獸宛內將會填滿無數的珍禽異獸。整個宮殿群落將會成為比起奧特多夫的無憂宮還要美妙十萬倍的，最為華麗無雙的偉大的皇家建築。

而在皇宮旁邊，則是各項政府建築。在規模上略遜於皇宮。但是其程度卻絕不遜色的吸血鬼族人的聚居區。公民大會的會場，科技與真理神教的聖地與神殿，帝國政府的辦公大樓還有帝國政治，經濟，軍事等各個政府部門單獨的辦公大樓，國家的中央銀行……這一切都會以最美好的方式展現出來。

在這些建築的周圍，便是規劃的整齊嚴整的，有著完善的供暖系統，電氣系統以及自來水系統，天然氣管道系統的居民區。以及大片的專業的商業區。

專業的，廣闊的排水系統，由工蟻擔任的城市清潔工人，公共的垃圾清理系統以及公共廁所，專業的城市管理法將會保證這個城市的整潔與衛生……這一系列居民區能夠保證超過百萬人口在此居住。其周邊的荒野也將會開闢為專門為這座城市服務的配套的城鎮與鄉村。加上這些人口。首都圈內的人口很可能超過兩百萬。

這將會成為一個真正偉大的城市。也是第一個現代化意義的城市，一個擁有政治，經濟與文化中心的各項職能的城市……

第七章 律法

在經過一場曠世大戰之後，破損的帝國需要修復，需要重建，同時更需要更多的前進的動力，建設更多的，更符合這個時代——又或者說，更符合我，以及接受了我的思想的吸血鬼族群的審美觀以及理念的事物。

當然了，這一切最好是自發的，而非行政命令或者其他強迫手段。這不單單是因為兩者的效率不同。更能夠正直接決定接下來的帝國的形態。是一個穩固的，和平的，統治階級與被統治階級之間友好相處的國家，還是一個矛盾尖銳的，混亂的政治結構體。

而為了讓這些人類發自內心的遵從這個國家，認同我們吸血鬼的統治。那麼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讓他們認識到「被吸血鬼統治是正確的，有好處的」在這個思想被確立了數百年之後，它便會進一步昇華為「被吸血鬼統治是理所當然，並且無法更改的。」這便是帝國最重要的要達到的目標。

被統治階級的認可。這是最重要，或許也是最困難的。而在這之前，即便是在戰爭時期，我也並沒有下達太多會影響到帝國人民的生活水平的命令。正相反，因為不需要服兵役以及繳納軍需的糧食和其他物資。帝國的人民的生活水平，比起在西格瑪帝國時代反而上升了一些。同時，以帝國的科技力量製造的新的商品和生活必需品開始進入帝國新征服的領土內。進一步的提升了人民生活水平。這肯定能夠得到人民的一部分認可。

在物質方面盡量的滿足對方。這是最基本的一點。

隨後便是信仰。信仰。在這個貧困而且蒙昧的舊世界，信仰有些時候比起皇帝的律法更領人敬畏。對於帝國子民的信仰，帝國自然需要牢牢地將其掌控。我無法接受一個被征服的帝國仍舊信仰他原本的神祇——當然了，如果硬性規定，廢除他們的信仰的話，那肯定是不行的。正相反，帝國要在律法上做到盡量公平。就好像後世某共和國的規定那樣「公民有信仰教派和不信仰教派的自由。有信仰這個教派和那個教派的自由，有先信仰這個教派後改信那個教派的自由，也有先不信教，後信教的自由，當然也有先信教，後來又不信了的自由。」

帝國在法律上，盡可能的做到了宗教世俗化。

但是在另一方面，帝國卻在執行著宗教倫理主義的行為。甚至從某種意義上說，帝國可以稱之為一個政教合一的國家也不為過。畢竟我這個西爾凡尼亞的皇帝陛下同時也還是個神祇來著。最終被命名為科學與真理教會的，崇拜我這個科學與真理之神的教派，便是在帝國內有著公開傳教資格，有著各地政府官員的鼎力相助甚至有著專項的政府撥款的准國教。

在表面上，帝國法律規定帝國對各個教派一視同仁。但是實際上，帝國卻在不遺餘力的推廣著這個全新的教派。信奉真理，信奉科技可以改變生活，在一套組織嚴密經得起推敲的，以辯證思想為基礎的教典中隱藏著三個我夢寐以求的理想：

第一，科技神格化——一切科學技術，即一切可以推動生產力發展的能力皆為神祇恩賜。

第二，吸血鬼族群神聖化——作為承接天命的神選者，同時也是神的族裔，吸血鬼理所當然的是世界上最為神聖並且崇高的種族，理所當然的應該掌控整個世界。

第三，其他宗教的虛弱化以及信徒與非信徒的不同——享受著科學，提倡理性思維的科學的信徒們與蒙昧落後的，仍舊處在中世紀的野蠻人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族群。前者高貴而後者卑微，前者幸福而後者苦悶，前者同時還負有向後者傳遞進步思想，使其開化的崇高使命。

這三條教條並沒有被明文規定出來，事實上我期望這三條教條最後是由那些信徒們自己總結出來，隨後加上的。畢竟我們這些吸血鬼啊，神祇啊自說自話的實在是有些不應該。而除此之外，在這個教派初期，還很虛弱的情況下，實在不宜樹立太多的敵人。同時在帝國修復與上升期，也不應該因為宗教問題而陷入混亂之中。

除了這些明的暗的規定之外。科學與真理教派還有著一系列勸人向善的教條，關於神域與地獄，死後世界的理論，一整套的嚴格的宗教禮儀、儀式。這些必不可少的小掛件讓整個教派顯得更加正規化並且增加其正義性的同時，也變得讓人更加嚮往。

「切，哪裡用得到那麼麻煩啊。你只要規定一下信仰你的教派就可以免除百分之十的個人所得稅。保管你的教派在短時間內生意興隆。」在臨時搭建的我的行宮內，因為事情太多了所以最近一段時間無法早早睡覺的情況下，本應該是今天被翻牌子的愛麗絲穿著絲質睡衣，抱著抱枕跑到了我的辦公室來。在看了一遍我正在批示的教務問題的文件之後，這傢伙不耐煩的這麼說。

「雖然說是這麼說啦。但是如果那樣的話，那些信徒都只會是衝著免稅條款過來的吧。那樣一來他們的信仰程度可想而知。不夠純潔的信仰轉化成的力量吸收進來會產生更多雜質，非常麻煩的。」我這樣對愛麗絲說。

「那種事情隨便怎麼樣都行啦。睡覺吧，睡覺去吧……」本來就是隨口一說的愛麗絲沒想到，我竟然還會這麼認真地回答。感覺非常好笑的同時也有點心痛。

「原本那個幽默風趣會逗我笑的瓦雷德到哪裡去了啊？」愛麗絲一邊這麼說，一邊把枕頭放下，從後面摟住了我的脖子使勁搖晃著。不比姐姐伊莎貝拉小多少的胸部蹭著後背讓人感覺非常舒服……好吧，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非常抱歉的，無論是作為一個神祇還是作為一個皇帝，我都不能夠在這時候休息。所以我只能對愛麗絲說抱歉了……

第八章 行政

或許這一段時間，我的確是太忙了，以至於忽略了女孩麼你的感受。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帝國草創那麼多事情都等著我去做，或者說，整個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族群在這一會兒就沒有一個能閒的下來的。除了建造這座以我的名字命名的城市瓦雷德堡的建築工作，貫通南北的大型交通運輸幹線的建設工作之外，還有編纂一部符合時宜的這，內容詳細並且明確的法典，單單是這項工作就非常讓人頭痛了。

而除了基本的法典之外，還有其他程度較低的法律條文。大到商業規範，小到城市交通。這一系列法律中有很多通常都是從前的中世紀的封建王朝根本就沒有過的。所以所有的工作都必須重頭開始。上百位精通法律與文學的吸血鬼族人們成天成天的傷腦筋。一天工作超過十四個小時的拼了命的編纂。到現在的完成度也只有百分之十幾。看樣子今年年內能否完工實在是個大問題了啊。

除了法律條文的問題之外，行政人員不足同樣是個巨大的問題，帝國疆域超過六百四十萬平方公里，下設十五個行省、五十幾個郡。幾百個縣……管理人口近兩個億。即便是使用中古時代的一攬子的全權官員，也需要至少幾百位。而在使用了近現代化的政府體系之後，需要的各種官員，公務員的數量。更是超乎想像得多。在這種情況下，帝國不得不啟用那些不可靠的人類官員。

而這樣帶來的貪污腐化，效率低下，犯罪等行為則又反過來，會使得帝國的行政效率與人民滿意度降低。在這種情況下加大教育投入，培養更多的半亡靈副手作為補充，便是非常緊要的工作。在帝國的首都瓦雷德堡，也將會建立起一所絕對優秀擁有極佳的教學資源和師資力量的偉大的帝國中央大學。為帝國培養人才。

只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在新首都建設尚未完成的情況下，帝國仍舊只能在原本的西爾凡尼亞行省的學院基礎上稍微擴充一下教學班級，以此來獲得足夠的半亡靈。

當然擴充教學班級就會導致師資力量不足，師資力量不足就會導致學生得不到最好的教育，得不到最好的教育就會讓這些半亡靈混蛋的能力不足，能力不足就會在接下來將他們投入行政中的時候造成這樣那樣的問題……這簡直就是一個無解的情況。

或許在幾十年之後，在吸血鬼的數量增加了一部分，而半亡靈們也可以執掌部分教學計劃的情況下，師資力量不足的情況能夠稍微緩解一下。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湊合了。首先要保證的是原本的西爾凡尼亞公國，也就是現在的西爾凡尼亞行省的行政效率。事實上在這十年間，已經有超過六千名半亡靈畢業，合格，而後加入到了西爾凡尼亞行省的行政體系之中。雖然不能說完美的達到我所期望的程度。但是近代化的行政部門也算是初步的建立起來了。

所以，接下來最優先要保證的便是帝國的首都瓦雷德堡，以及其附近的配套城鎮的行政效率了。最近幾年時間，從帝國的各個學院畢業的半亡靈，都會成為首都圈內的行政官員，這是已經注定了的。

在糾纏了一會兒，發現我不會被說服去休息之後，愛麗絲失望的離開了。真是對不起。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今天就稍微用這個東西來緩解一下壓力吧。愛麗絲。我一邊這麼說，一邊從自己的亞空間內拿出了一根電動按摩棒。丟給了她。

說起來，這種東西也同樣是這個時代最新的發明之一呢。也正因為是新發明，所以愛麗絲在初次看到這個東西之後完全不知道其功效。在嘗試著安下了按鈕，讓這個按摩棒發出了嗡嗡聲並且震動起來之後，再結合之前我所說的「用這個緩解壓力」的話，愛麗絲才明白過來究竟是怎麼回事情。當時自然很生氣。

「在這種情況下竟然要妻子用這種東西，瓦雷德你個混蛋！」她一邊這麼怒罵著，一邊把按摩棒丟了回來。然後摟著枕頭很快離開了。看起來，對於這種事情，就算是愛麗絲這樣教養良好城府夜深沉的女孩子也受不了呢。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不是麼？

總而言之，行政官員不足，行政效率低下，新征服的區域內，目前帝國是使用兩種不同的，可以勉強維持下去的辦法來管理的。

首先就是維持原有的，西格瑪帝國的行政體系。這種方式通常被用在廣大農村和主動投降了的城鎮上的。對於那些幾乎沒有反抗能力。或者是被當地領主日的跟什麼似的，又或者是被強盜們當成自家糧倉的村莊，帝國政府目前還管不到他們。對於他們的態度。通常是交納賦稅就可以，然後你們自己管理自己就行了。

就是這樣，帝國目前只有行省，郡和縣三個行政級別。對於更小的，需要投入更多人手的鄉鎮村莊這種行政等級的聚居點。帝國鞭長莫及。這種情況即便是在西爾凡尼亞行省也普遍存在著。所以說，在地方，居民自治的權利比較大。帝國也並不怎麼管理它們。除非是鬧出了太大的亂子，或者有誰受到了混沌邪神的蠱惑成了怪物，又或者有哪個白癡想要造反。

而對於主動向帝國投降的，識時務或者說骨頭軟的傢伙們，帝國在處於無奈的情況下，最後也承認了他們的地位。要他們繼續承擔佔領區域內的行政任務。保留原本的行政體系不變，以追求穩妥。對於這些官員，帝國為了保證他們的忠誠度以及辦事效率，也是許諾了不少好處的。比如說子女的優先入學，乃至自身變為半亡靈，真正融入帝國的上層的機會。

帝國會優先的選擇他們的適齡子女進入帝國的學院內，接受半亡靈的教育與改造。這是強迫性質的，不會因為他們的贊成或者反對而轉移。當然了，這些傢伙在作為人質的同時，也會真正的學到不少東西，並且在畢業，成為半亡靈後真正融入帝國管理層。這對於一些並沒有什麼復國志向的，期望在新的王朝好好混日子的前帝國官員來說，是相當具有誘惑力的一件事情。而哪個官員沒有適齡子女的話，也可以用近親的子女來代替。不過這個就不是強制性的了。

另外一個改造半亡靈的獎勵，則更加難得並且更加珍貴。如果哪個行政官員真的優秀並且真的對於帝國效忠，同時做出了真正的功績來，並且通過了帝國上層的行政管理部門審核認定的話。那麼無論他的年齡如何，他都可以接受被改造為半亡靈的獎勵。雖然這樣做需要花費大量資源。而且困難程度也非常高。但是對於佔據了大半個舊世界的帝國來說，這種做法已經不像是之前困守一隅的時候那樣難以接受了。

無盡的壽命，永遠不會衰老的身體以及超越凡人的體能。這一切自然都極為讓人心馳神往。這是不少投降官員的終極夢想。當然，其難度也可想而知。至少在這幾年，帝國佔領區還沒有出現過哪個傢伙得到過這項殊榮的。倒是有不少為此弄虛作假的傢伙被砍了腦袋。

而另外一種情況，便出在那些抵抗堅決，最終被帝國強行攻破了的城市和地方。對於這些地區的行政官員，帝國就沒有那麼客氣了。他們通常都會被毫不留情的殺死。而後，當地留下的行政官員的空缺，便會以另外一種形式來填補。

帝國會在當地選擇有名望，有能力，當然最重要的是願意為帝國服務的貴族士紳，有名望的學者與有影響力的富商。這些當地的名門望族組成聯席會議。以簡單多數的議會制度來作為臨時的代替性政府。

當然，這種機構無法保證其公平正義性，效率與能力也無法保證。不少得到了權利的混蛋會用他們手中那一點點的權力為自己攫取好處。這導致了當地的治安與經濟狀況的壞死。但是在這種情況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在最開始的時候，帝國也嘗試著在佔領區使用公平的投票手段來選舉產生一個市議會，或者市長的職務。但是最終失敗了。完全無所適從的民眾最後在一些蠅頭小利的誘惑下，又或者在一些當地地痞流氓，無賴惡棍的威脅下，最終把選票都投給了當地的那些最有名望的貴族富人。這種情況還不如由帝國強制的選擇一些較為優秀，但是無法獲得選票的人選呢。

所以只好這麼做了。

這兩種暫時的，為了帝國穩定而不得不做出的妥協，在未來肯定會予以取消。但那是不知道多少年之後的事情了。至少現在，帝國中央政府必須維持，乃至是支持這種模式。

第九章 大裁軍

雖然不是很甘心，雖然想要在短時間內構築起一套完備的近現代化的行政體系。但是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完成的工作。在短時間內，帝國只能夠維持著這種半死不活的行政體系。這讓我非常不滿意。因為從這個角度看上去，我引以為傲的帝國並不像是個現代化的國家。反而像是個七拼八湊的大雜燴。就像是上一個世界中十六世紀的奧斯曼土耳其帝國那樣。是用強權與軍隊，強行將幾種文明七拼八湊在一起的亂燉帝國。

不過，雖然說了很多次了。但是在這裡仍舊要說明一下。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既然沒有辦法那就不去想了。我懷著這樣的想法丟下了魔法筆，然後伸了個懶腰，趴在辦公桌上準備瞇一覺。現在已經是午夜三點鐘了。明天早晨的話，就在五點鐘清醒過來吧。我固定過的鬧鐘會把我叫醒的。

而在我身旁，看到這樣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的我，凱蒂不動聲色的將衣架上掛著的披風披在了我的身上。然後就好像之前那樣，一動不動的好像雕塑一樣的站在我身旁了。

在將她奪回來之後，我用自身的魔力幾次梳理她的身體。最終將她體內的毒素全部清除掉了。只不過，她畢竟不是神祇來著。納垢出品的疫病毒素最終還是留下了一定的後遺症。使得她這具原本就因為我出了許多差錯的改造，而顯得破破爛爛了的身體狀況變得更加糟糕了。如果再沒有什麼改變的話，那麼在數十年之後，凱蒂的身體就會徹底崩潰掉。

因為這樣的原因，凱蒂的實力雖然恢復了過來。但是我不會再讓她上戰場了。失去了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這個屬性的凱蒂，實際上已經沒必要再做護衛的工作了。但是如果這樣的話，失去了這個職能的凱蒂未免也太過可憐了。所以目前，雖然什麼用處都沒有了。但是我仍舊把她留在我身邊。就算只是簡單地這麼留在我身邊，也能夠給我一種很可靠的安全感。

而對於凱蒂來說，在經受了災難性的數個月之後，能夠再次回到我的身邊，也實在是一種難得的美好。如果能就這麼在我身邊待上一輩子，就再好不過了。

與凱蒂的情況類似。但是與凱蒂的命運卻截然不同。另外一種喪失了大部分職能的東西，卻並沒有得到我的垂青，因此保留下來。其最終的命運如何自不待言。

帝國軍隊。更具體的說，是傳統的，或者說經典的，仍舊停留在冷兵器時代與文藝復興時代的骷髏部隊，於目前來看，處於一種非常尷尬的情況。

的確，他們的數量龐大，價格低廉。但是與精銳的黑色新軍相比。他們無論是裝備還是戰術都太過落伍。在指揮官能力相同的情況下，一個黑色新軍團的戰鬥力至少是普通骷髏兵團的十倍。而一個經過二次軍事改革，平均每個班裝備兩挺輕機槍，一支火箭筒。平均每個連裝備一挺重機槍和一門迫擊炮。普遍裝備自動步槍，手雷與防步兵雷，職業化的戰鬥工兵配備火焰發射器……完全按照近現代化軍隊配備武裝起來的黑色新軍精銳師團，以一當百都完全沒問題。

在之前的戰爭過程中，在大規模的戰爭中，這些普通的傳統的冷兵器部隊，便已經暴露出了極大地不足。在近距離的拉鋸戰中，這些部隊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在帝國的新市戰術下，以鬼怪蠍螳和黑色新軍的突擊力量，以及重型火炮的猛烈攻擊這兩者結合的戰術，卻幾乎沒有這些傢伙插手的可能。

這些軍隊唯一的優點便是數量。在黑色新軍因為數量的問題會被極為優勢的敵人包圍進攻的時候掩護新軍側翼。這便是這些傳統部隊在這個戰場上所能起到的唯一作用。

然而，在現在這個情況下，在帝國軍已經佔據了整個舊世界，最大的敵人，也就是混沌部隊絕大多數被殲滅的情況下。以數量對數量的情況幾乎不太可能出現了。具我的估計，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戰爭，是有的打。但是規模，肯定不會再像是現在這麼大。在這種情況下維持一支龐大的，幾乎毫無作用的骷髏部隊，實在是有些多此一舉的行為。

儘管這些士兵並不需要支付兵餉，並不需要支付撫恤金和津貼。但是他們所裝備的武器甲冑，弓弩箭矢和駐地的消耗費用，卻仍舊是一大筆錢款。更加重要的是，維持這樣一支亡靈味道太過濃郁了的部隊，對於帝國爭取治理下的民眾的民心，是一個很大的阻礙。

在這種情況下，我做出了決定。要進行一次大規模的裁軍行動。將全國將近一千二百萬軍隊裁撤掉三分之二，也就是八百萬。只留下總共五十個黑色新軍師團。將它們全部近現代化。再留下大概兩百萬的傳統式部隊，作為維護地方治安的國民警備部隊以及地方衛戍部隊。這樣就足夠了。

在公民大會——這個並沒有因為我稱帝便廢止了的，仍舊是西爾凡尼亞帝國最大的權力機構……當然也因為帝國的疆域越來越大，吸血鬼族人越來越分散所以召開的越來越力不從心的機構內，我宣佈了我的裁軍計劃。由此引發了非常激烈的討論。儘管因為疆域的問題，此次公民大會出席人數不過兩千名。但是其討論程度之熱烈，卻並不遜色於任何一次四千人的准滿員的大會。

對我在「和平時期無需維持那麼多的常備軍」的觀點。吸血鬼同族們比較支持。但是對我「徹底廢止傳統軍隊的製造」以及「將無需保存的傳統軍隊銷毀，並將材料挪作他用」的這兩個觀點，吸血鬼同族們則卻持保留態度。

儘管絕大多數的同族也已經意識到了，這些傳統部隊在面對近現代武裝部隊的時候是有多麼的脆弱無力。但是想要一下子將他們全部廢除掉，不少人卻仍然覺得：「這是不是太過了？」

不過我相信，只要我解釋的足夠清楚的話，那麼同族們就會像是之前那樣，繼續支持我。

「我們都應該明白，現而今，這是一個變革的時代，一個開拓的時代，並且是我們吸血鬼，西爾凡尼亞所引領的偉大的時代。而這變革與開拓，自然包括著軍事方面的變革，軍事裝備，軍隊構成以及戰略戰術思想。這一切都需要改變。

在之前的戰爭中，帝國已經摸索出了一套全新的，極為優秀的，也是極為先進的戰術。在帝國的交通運輸得到了極大地改進的情況下，在運輸能力得到了極大提高的情況下，而且是在熱兵器的威力越來越強的情況下，兼具機動力與火力的黑色新軍及其戰術能夠發揮出及強大的威力來。

我想各位都已經感受過它的威力了。以新式的火藥武器，高威力的火炮和可以短時間內傾瀉大量彈藥的步槍組成的部隊。以速度與活力合併而成的鬼怪蠍螳組成的新式突擊部隊的黑色新軍完全可以替代傳統的，古老的，跟不上時代的傳統部隊。」

在我說完這一番話之後，基本上已經被我洗腦完畢，真的把我當成神一樣崇拜血色兄弟會成員們開始歡呼叫好。原本面對這種情況，屬於守舊派的吸血鬼同族們通常都會皺眉頭。但是在我的威望已然達到了頂峰的現在，他們也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不過習以為常是習以為常。要發出疑問還是要發出疑問的。在仔細考量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有吸血鬼站了起來，向我問道：

「尊敬的陛下，我對您的言論有一些疑問。的確，黑色新軍的戰鬥能力非常強大。在經過了第二次的軍事改革後的黑色新軍，更是強大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但是——黑色新軍的普通成員，也必須要使用精英戰士級別的屍骸才能夠創造出來。而在戰爭已經結束，外部大環境將會保持和平的情況下，帝國不會有太過強力的敵人存在，也就是說，帝國所能獲得的精良的屍骸並不會太多。

據我所知，為了穩定帝國境內的矮人，混沌矮人這些珍貴的，擁有極佳技術的特殊人口。陛下頒布了法律，保護他們的屍骸與墓地不受侵擾。這的確是一個恰到好處的法令。但它同時也讓我們唯一一個可以批量化的得到精英武士級屍骸的來路阻斷了。所以說，我是說，如果這條法律被規定下來之後。帝國在今後，再面臨需要更多的損耗，更多的軍隊才能贏得勝利的戰爭的時候，究竟應該怎麼辦呢？」

在對方說完了這番話，並且帶著愧疚感再三向我致歉之後，我心裡面稍微覺得有點不舒服。這個族人並沒有說錯任何話，只是因為他的言論質疑了我這個皇帝陛下就顯得惶恐不安，這實在不是一種好現象。

第十章 軍事改革的進一步深化

「沒錯，沒錯。的確是個非常好的問題。請不要緊張。事實上，我想，這個問題也是在座的大家都非常關心的。」我這樣子安慰了一下那個提出問題的同族。在我這樣的安撫下，他的心情變得平靜了一些，周圍的同族，特別是那些激進的血色兄弟會成員們，看著他的眼光也不是那麼不正常了。這讓我很欣慰。嗯。就是這樣。

「當然了，事實上，在這之前我就已經考慮過了這個問題。事實上，在這個科技發展速度極快的今天。這個問題已經是可以解決的了。」

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後，周圍一眾吸血鬼同族，特別是那些激進的血色兄弟會成員們看向提問的那傢伙的眼神，就從氣憤變成了鄙視。一副「領袖早就已經把這種情況考慮進去了。你這個渣渣，有什麼好疑問的？領袖全知全能，無所不能。有什麼是他沒能考慮到的，還用你來說？！」就是這樣。說起來這傢伙還真是可憐啊。這一會兒已經被周圍的一眾人強勢圍觀的抬不起頭來了。或許在這之後，我應該給這個能鼓足勇氣向我提出疑問的年輕人一些獎勵。不過現在的話，還是先把這個問題給弄清楚比較好。

「事實上，骨骼，這種亡靈巫術最重要的使用媒介的質量問題，從數萬年前，亡靈巫術剛剛誕生沒多久之後，就被無數的先輩注意到了。只不過在當時，因為認識有限，而且亡靈巫術本身的經驗不做。我們的前輩們，還有那些亡靈巫師無法提出有決定性意義的改進方式。

他們最多只是增強現有的骨骸的強度。或者將一些不同的骨骸拼湊到一起。形成一些人造的，但是能力不足的複合型亡靈怪物。這些複合型的亡靈怪物會因為生前並沒有操縱類似身軀行動的記憶，所以顯得異常笨拙。完全無法發揮出前輩們想像中的能力。與這個向通道裡的，還有用普通的農夫，平民的屍骸製造出的骷髏士兵，其戰鬥力無法與士兵製成的士兵相比這個問題。

於是，為了追求強有力的亡靈，就需要獵殺強有力的人，戰士或者怪物。用他們的屍體與骨骸製成亡靈。這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算得上是亡靈魔法中的公論。甚至稱之為真理也不為過。

如果亡靈巫術的發展到這裡，便停滯不前了的話。恐怕我們西爾凡尼亞想要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非常困難的。畢竟無論如何，製成的亡靈會比正體差上一分。這可以說是舉世皆知的共識了。亡靈巫術因此，在對比其它任何一個序列的魔法時候，都不佔優勢。但是，但是沒多久之後，我們的前輩們便發明出了以特定的魔法刻紋，魔法陣。以這些發明來模擬人類的記憶。以此為本不擅長戰鬥的。生前並沒有關於戰鬥，戰爭記憶的亡靈植入戰鬥與戰術的經驗技巧。使之成為一名合格的，優秀的士兵。

這還不算，如果實力足夠，對於亡靈巫術的造詣高深，而且想像力豐富的亡靈巫師來說，用這種方式來編造偽造的記憶，驅使那些拼湊而成的亡靈，使之發揮比普通自然生物骨骸更強的力量，也並非難事。甚至發展到最後，我們可以將各式骨骼研磨成粉，再重新加工成標準的人類骨骸形狀，又或者其他特異的骨骸形狀。而這一項革命的最終產物。我想，我們可以將這個殊榮頒發給鬼怪蠍螳以及它後來的一系列變種。

對於這場過於漫長的變革。我稱它為第一次亡靈巫術革命。」

說起來，我說了大半天，卻並沒有提到一句有關解決古墓守衛級屍骸不足的問題。不過這些族人們仍舊很耐心很耐心的等著我的下文。這讓我稍微有點小感動。

「所以說，這一回，第二輪的亡靈巫術革命即將開始了。而這一輪的亡靈巫術革命，其目標便是對於材質，也就是骨骸本身！」我這樣大聲對一眾吸血鬼說道：

「最新的發現表明，我們可以通過人工添加元素的方式，將普通人的骨骼強度增加到古墓守衛級別，黑騎士級別，甚至更強，更優秀！通過人工的方式，我們甚至能夠合成出比龍骸還要堅固而導魔性更好的超級的骸骨！」

在我說完這一段話之後，周圍一眾吸血鬼族人不由自主的小聲議論了起來。如果我所說的是真的的話，那麼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驚人了。比起龍的骸骨還要堅固，導魔性能還要好的人工合成骸骨？如果真的有那種東西的話，那麼豈不是說在理論上，他們可以製造出一批比龍還要強大的亡靈生物了？！而且是不受材料限制的量產。這，這，這……

「是的，沒錯，在一種種新的元素不斷被發現的今天。在構成骨骸的元素基本被破譯的今天，而且也是在完成了大量實驗，知道了如何才能使得骨骸的品質提高的今天。將普通的被研磨過的骨粉中添加人工合成的各種增益元素，的確是能夠製造出這種效果來。而事實上，比起巨龍還要強大的亡靈生物。我們也並不是沒有完成！」

隨著我的聲音落下，周圍，公民大會堂內的燈光一下子全部熄滅了。在公民大會堂最邊緣的地方，一部放映機開始工作，光線照射在了我身邊出現的白色屏幕上。

而後，螢幕上顯示出了一隻巨大的怪物的身影。一隻渾身上下包裹著一層被稱之為「輕銀」的密度極低，但是柔韌性極佳的秘銀合金。這種不但比秘銀輕，而且比秘銀堅固，延展性和導魔性都極佳的合金，目前已經成了吸血鬼們最喜歡的甲冑材料。一些新式武器也在使用它作為材料。

這個怪物的整個身體都附著著一層輕銀鑄造的甲殼。這讓它看起來更像個生物，而並非亡靈——如果這個世界上有這樣窮凶極惡的「生物」的話。

第十一章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不得不說，我所說的「超越巨龍的強大存在」的賣相相當不錯。在剛一出場沒多久之後，就讓一眾吸血鬼族人看的一片驚呼聲。而隨著這一系列的驚呼聲，我這個可以說是這種東西的設計師的角色，也用一種含蓄且得意的聲音訴說著這個造物的各項數據。

這渾身銀甲的漂亮惡魔內裡便是我所說的「超越巨龍骨骸的合成骨骼」堆砌而成。隨後以各種昂貴的合金和魔法物品為內臟與血肉。以高度濃縮成液態的純魔法結晶為血液。與一般的巨龍大小類似。但是因為翼展寬度與其他因素，看起來比一般的巨龍大了一號。

這怪鳥的大部分都是鳥類結構的特徵。不過有些地方則好像是巨龍一樣。渾身披掛著的閃亮輕銀甲冑，讓它看上去金屬感十足。一身閃亮的銀光如果不是在電影膠帶裡面，而是在現實中出現。說不得可能閃下一群混蛋的狗眼。

這怪物有三個修長而有力的脖子，連接著三個滿口鋼牙的巨大金屬鳥頭，尖銳的特種合金的牙齒，及其恐怖的咬合力足以咬斷三十厘米粗的實心精金棒。其六對閃爍著幽藍色鬼火的眼球賦予了它三百六十度的全方位視野，比起兀鷲更佳的視力，足以保證它在上萬米的高空中法看到三百公里內的麻雀嘴裡面叼著的蟲子是公的還是母的。

那幽藍色的眼睛足以令所有與它對視的活物渾身發冷。憑藉著人工的靈魂與足夠數量的高濃度液態魔晶做為血液。這些怪物可以連續不停瞬發黑魔法序列的全部高等級攻擊魔法十六次。並且擁有完全無視全部序列的高等級魔法的可怕抗魔性。在這等怪物面前，即便是混沌魔龍在擁有如此恐怖的魔法力與攻擊力極佳，速度奇快的咬噬能力的同時，這怪物還擁有著硬碰硬肉搏，可以輕鬆擊敗巨龍的恐怖肉搏能力：

這怪鳥有著有著六隻巨大的，末端如同倒鉤鐮刀一般的巨大鐵爪。單憑一隻爪子，稍微用力便足以捏碎一個渾身重甲的混沌巨魔。兩隻爪子撕扯，便可以在短時間內將一頭混沌猛□撕成碎片。而六隻爪子一齊出動，便可以從半空中，和十二台鬼怪蠍螳用肉搏打個不亦樂乎。又或者在天空中，近距離內將一隻銅皮鐵骨的混沌魔龍做成壽司卷。

其兩雙巨大鋼羽展開來，便如同嗜血狂魔的肉翼一般巨大。一次揮擊便有開山裂石之能。雖然總是拿混沌魔龍做例子挺不好意思的，但是目前最合適的就是那個了（笑）。這一次揮擊足以將一隻混沌魔龍的脖子折斷。

而它的物理防禦能力也相當的強。經過特殊強化過的輕銀，其堅韌程度是合金鋼的五十倍，精金的五倍。這個怪物渾身甲冑最厚處超過一百一十毫米。即便是用二百五十五毫米口徑的重型火炮發射穿甲彈，也無法擊穿它的正面裝甲。更不用說，在輕銀合金的表面還附著這無數的防禦魔法陣。這樣的防禦可以保證這頭怪物，在高溫，低溫，高壓，強酸，強鹼等各種極端條件下都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在最後，這些怪物所搭載的人工智能同樣極為優秀。經過精心設計的人造靈魂可以讓這頭怪物發揮出它所擁有的全部潛力。同時，它的忠誠度也毋庸置疑。

在我不斷的解說的同時，在螢幕上展示的那怪物的實戰畫面同樣驚心動魄。在面對各種可怕的敵人——混沌的大惡魔，巨龍，混沌魔龍，混沌猛□這些超強力的怪物，怪獸的時候。這個人工製造的怪物都顯得柔韌有餘，輕鬆自在。那些怪獸在它面前就好像是垃圾一樣，被隨隨便便的擊殺。無論是魔法，龍息，肉搏攻擊——爪子，戰斧或者別的什麼，都無法撕破對方的防禦。

而後在與亡靈部隊，黑色新軍的戰役中。配備了大量一百五十五毫米步兵加農炮、高平射兩用機炮和機槍的一個黑色新軍師團，也順其自然的被那怪物殺得渣滓都不剩。話說在這種測試中，竟然能夠投入一個整編師團，而且毫不猶豫的將之抹殺。這種豪爽大氣的敗家行為讓不少還沒太轉變過來觀念。思想仍舊停留在十年前的吸血鬼族人們覺得牙磣。

不過不等他們發完感慨。接下來的畫面就更讓他們覺得目瞪口呆了。

電影中放映的圖像被轉換到了海面上。一支以廢舊的木製軍艦組成的靶艦群漂浮在海面上。隨後那怪物扇動它的四枚羽翼，輕而易舉的破開音障，如同流星一般劃過天際。三個頭顱一齊張開。便如同最優秀的神射手一般彈無虛發。一枚枚純粹暗能量組成的暗影彈交替著，連續不停的向著水面上隨著海浪起伏的木殼戰艦轟過去。在短短的五分鐘內，便掠過了整個艦隊上空，將總共五十五艘三層甲板戰列艦全部打成了破木板。

在這種情況下，不少的吸血鬼幾乎認為這種怪物是無敵的了。這種全金屬，流線型極佳，帶給人極大地壓迫感的怪物。讓幾乎所有的吸血鬼為之著迷的同時，也莫名其妙的覺得有幾分心悸。這個東西，是不是有點強的過頭了？幸好，這種心悸很快便消失不見了——在看到螢幕中最後的畫面。一頭這樣的怪物低空向著一座要塞俯衝過去，然後被要塞中安置的四百零六毫米重炮轟趴下了之後。

在看到這東西也並不是無敵的，還是有方法能夠將之擊垮之後。所以吸血鬼都莫名其妙的覺得安心了。同時下意識的忽略了一個問題——如果那怪物稍微抬高一下自己的高度。那麼這門火炮基本上就不可能打到它了。

「好了，各位。」我拍了拍手掌。隨後放映結束。燈光重新亮了起來。在一眾吸血鬼族人正要展開討論之前，我搶先制止了他們。然後說道：「各位，覺得這種叫做雀龍的新品種亡靈實力如何？」

第十二章 一支近現代化軍隊

在無可爭辯的事實面前，一眾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再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將傳統的，使用冷兵器的亡靈部隊派出到戰鬥序列之外。其中骷髏部隊全部廢除。而黑騎士，古墓守衛以及鮮血聖盃騎士則需要改裝。將之該進成「符合現代戰鬥需要」的黑色新軍部隊。

而在現有的黑色新軍部隊的基礎上，帝國將繼續深化火力與機動性的改革。使原本建立在輕型火炮和速射步槍這兩者基礎上的普通的黑色新軍，改編成按照現代軍事制度，裝備有更多大口徑火炮，自動化武器和攻堅武器的強大部隊。

按照我的打算，一個標準的，經過完全改裝過後的黑色新軍部隊，其編製標準應該是每個班組十二名戰鬥人員。包括八名列兵，暴風突擊槍（自動步槍）手，兩名輕機槍手，一名火箭筒手和一名彈藥手。每個排包括這樣的三個班，三十六人。每個連將配備三個排加一個火力組，一百二十人。火力組包括兩挺重機槍以及一門六十毫米迫擊炮。這個班級別的火力組人員有十二名。除了九名操作手之外還有三名後備成員。

這樣的一個標準的一百二十人的連隊。便可以看做是黑色新軍的基本作戰單位。予以代替在這之前，帝國軍的傳統部隊的標準長矛方陣。又或者說。這兩者之間有著一定傳承關係。

當然了，使用散兵陣作戰，注重火力的黑色新軍連隊，與聚集在一起，用密集方陣前進的冷兵器超長槍方陣的亡靈連隊從哪種角度講，都不可同日而語。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連之上便是營，三個連三百六十人一個營。而後是團，三個營一千零八十人的標準團，其規模與傳統部隊的團頗為類似。

而除了三個標準營之外，每個團通常還會配置一個後勤輜重連，包括二十輛黑色大篷車的升級加強版，黑色裝甲卡車，以及一百二十具工蟻。一個戰鬥工兵連。包括一百具工蟻，以及二十名配備了工兵鏟，自衛手槍，火焰噴射器，反步兵地雷以及爆破用的烈性炸藥的戰鬥工兵。一個火力強化連。包括二十門七十五毫米速射炮，十門一百零五毫米步兵加農炮，還有操作這三十門火炮的一百二十名炮兵。

這樣三個連隊加起來三百六十人，也可以算作是一個營。所以每個黑色新軍標準團的實際戰鬥人數是一千四百四十人。一般來講，這樣一個團在小規模戰役與戰爭中，便足以獨立行動，自行作戰了。所以每一個黑色新軍團都會配備兩名吸血鬼指揮官，一正一副，指揮這支軍隊。

如果說一個標準連是基本的戰術單位的話，那麼這樣一個擁有重火力，攜帶後勤補給，擁有工兵武裝的標準團，就可以稱作是基本的戰役單位了。

隨後三個團四千三百二十人為一個旅。除了這三個團之外，還設置有直屬警衛連，通訊連和偵察連各一個。編組為一個營。火力加強營一個，擁有一百零五毫米步兵加農炮，榴彈炮各二十五門。同時擁有十五台鬼怪蠍螳。一個地面航空兵營，包括三百六十名幽靈戰士。以及二十架配備了三門二十毫米航炮的機械鳩。這些部隊合併起來同樣有一個團之多。所以通常每個旅的人數為五千七百六十人。

同樣設置正副指揮官各一名。而除了兩名指揮官之外。通常每個旅還會設置八到十名參謀軍官。這些軍官除了進行戰前預測，制定作戰計劃以及戰後的統計總結之外。通常也會在進行戰鬥的時候投入到第一線，在戰爭最困難的地點擔任基層指揮官。又或者接替因為魔力耗盡，或者受傷，戰死而失去指揮能力的各團團長。

接下來便是被稱為基本的戰略單位的師了。每個師除了部署三個旅團之外，還會增設一個師直屬炮兵團。配備一百五十五毫米重型步兵加農炮，榴彈炮各七十五門。一個後勤輜重與工兵團。配備黑色裝甲卡車兩百輛，戰鬥工兵八百人。一個強化突擊營，配備鬼怪蠍螳兩百具。這樣一個師總人數將超過兩萬人。

我曾經與我麾下的軍官們做過統計。如果不爆發類似末日領主級別的大戰。那麼即便是與物質界其他國家爆發全面衝突。投入一個師團便能夠獲得勝利。而投入兩個師團，則是碾壓式勝利。這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更改的。除非舊世界哪個國家突然像是帝國一樣爆種了。在短時間內從封建社會過度到工業文明時代。並且組織五萬以上配備了現代化武器的職業部隊。當然，這種事情想想看就不可能。

帝國如今軍事改革的目標，是將麾下超過一千二百萬的跟不上潮流了的古典時代的冷兵器部隊全部裁撤乾淨。然後組建六十個上述標準的師團。按照每個師團兩萬人的標準，六十個師團，便是一百二十萬人。也就是說，帝國軍隊將會將自身的兵力縮減到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這對於一些思想仍舊停留在中世紀的人來說，實在是一種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事實上，除了這樣基礎的步兵改革之外。我原本還期望進行一次摩托化，乃至是機械化的改革。事實上以目前的科技力來計算，帝國的確有能力製造出一支純機械化的軍隊出來。一支完全以鬼怪蠍螳，裝甲運兵車組成的，機動力超強的軍隊。

其中鬼怪蠍螳的改良版，裝甲更加厚重，越野能力更強，可以搭在一百五十五毫米口徑重炮的戰車式蠍螳已經設計完並出產了樣車。配備輕裝甲的，載重量超過五噸，可以運輸一個排以及全套的裝備的裝甲卡車也早已經開始服役。更優秀的步兵戰車也正在設計中……

只是很可惜。以帝國目前的產能以及財政狀況。無法在支撐火力的現代化改革的同時支撐起一次機械化改革。所以這份改革方案只放在了我的辦公桌抽屜裡面，目前看來是無疾而終了……

「不過，事實上，雖然我們的兵力縮減了那麼多。但是我方軍隊的實際戰鬥力。恐怕反過來要增加超過十倍以上。」

在公民大會的最後。我這樣說。於是提案最終得到了通過。我也鬆了口氣。但是接下來。在與我麾下的軍官、將軍們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我發現這樣劇烈的軍事改革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們的軍官儲備不足。在現在這個到處都需要人手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的族人來湊夠軍事改革所需的軍官和將軍的數量。」我的幕僚這麼對我說：

「按照領袖您的設想，帝國軍事改革需要建立總共六十個師團，一百八十個旅團，需要四百八十名吸血鬼軍官。這可不識一個小數量。而如果按照標準配置，每個旅團至少配備八名參謀軍官的話。那麼就需要再配置一千四百餘名吸血鬼軍團。如果再算上那些特殊兵種，如師直屬的炮兵團，戰鬥工兵部隊所需要的指揮官的話。那麼這六十個師團至少需要兩千名合格的軍官和將軍，才能夠保證其戰鬥力。目前，帝國的吸血鬼族人的數量仍舊沒有超過五千名。也就是說，我們要將超過百分之四十的同族投入到軍隊中去……這完全是……」

「的確。」聽了他的話，我點了點頭。附和他的話。雖然在這之前，在泛大陸的戰爭最緊張的時候，帝國至少有三千名同族投入到了軍隊中去。但是現在是和平時期，將統治階層的百分之四十放到軍隊中去。除非是瘋子，或者窮兵黷武的神經病。一般智力正常的人都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那麼，我們便做一個折中的辦法好了。」我這樣說：「將軍隊變為預備役狀態和現役狀態兩種模式。在預備役狀態下的軍隊不需要副指揮官和參謀軍官團。只保留最基本的旅指揮官和師團指揮官。而在戰爭需要的時候，再重新將合適的人選編組進去。」

「這是個好辦法。」一眾吸血鬼軍官，將軍們都點頭稱是：「如果這樣的話，六十個師團，一百八十個旅團也只需要兩百四十名軍官就足夠了。但是究竟要保留幾個現役師團，幾個預備役師團呢？」

「在北部，為了鎮壓斯基夫並且防禦北地蠻人。我認為應該設置至少兩個師團的現役部隊。」我這樣說道：「而在巴托尼亞地區，也要有一個現役師團才行。在帝國東南部大荒野，為了鎮壓綠皮，需要兩個現役師團。同時，帝國還需要至少兩個現役師團，作為機動力量，駐守在帝國首都也需要一支精兵才行。」

「這樣的話，就是最低八個現役師團？」有軍官問道。

「嗯，八個現役師團，五十二個預備役師團。這樣需要現役軍官二百五十六名。預備役軍官二百零八名。加起來總共四百餘名。十分之一的人口作為軍官。這個比率還是稍微有點大。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就這樣，軍官的問題就這樣解決了。不過這還並不是全部。掌管著後勤與軍需生產的吸血鬼軍官接下來就向我抱怨了兩件事情。比起這兩個困難，之前的軍官不足什麼的根本就是小兒科。

第十三章 生產

首先是軍需生產部長兼任戰時生產部長以及後勤部長三位一體職能，在戰爭期間管理著總後勤部的那個女人，來自拉彌婭家族的艾爾維婭·馮·拉彌婭的匯報。這個被人們戲稱為管家婆的四百多歲還沒結婚的可悲存在一邊微微抬頭，微微低頭，利用鏡面反光的一瞬間從頭到腳的視奸著包括我在內的一眾男性，一邊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說：

「我覺得目前，帝國還不具備大規模裝備自動武器以及大口徑火炮的條件。因為帝國的兵工廠產能的問題。」她頓了一下，接下來解釋說：

「在帝國進行自動化生產改革後的這幾年來。帝國總共鋪設了超過五十條量產標準骷髏士兵的生產線，八十條生產古墓守衛的生產線，其餘生產黑騎士，鮮血聖盃騎士以及其他傳統亡靈的生產線九十八條。除此之外還有其餘生產工蟻、播種機、黑色大篷車與其改進型裝甲卡車的生產線兩百條。這些生產線全都投入了重金，目前看來運轉良好。完全沒有廢棄掉的可能。」

在聽到她這麼說之後，我稍微顯得有點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的話：「艾爾維婭女士。這一點我們都清楚。但是現在的問題並不是這些生產線的運轉情況與狀況。而是，這些機器設備已經沒有用處了。我們現在已經不需要它們了。」

「是的，沒錯，我正要說接下去的話呢。領袖。」艾爾維婭一邊面無表情的看著我，一邊嚥了口口水：「我的意思是，帝國在這些生產線上的投入實在是太大了。帝國境內的十五家大型兵工廠中有十三家完全都是在生產這些東西。而帝國目前絕大多數的工蟻編組的記憶，全部都是與這些生產線的生產知識相關的。」

「你的意思是說，帝國並沒有足夠的產能，機械，工廠和工人來生產近現代化的先進裝備，是這樣麼？」不少吸血鬼族人都聽出了艾爾維婭所說的話的意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我自然也聽明白了，便這樣問道。

「是的，的確如此。帝國目前只有兩家兵工廠，是用來負責生產新式的自動步槍，火炮以及其它裝備的。也只有少量的工蟻被輸入了操縱這些機器進行生產的能力。在短時間內，想要修正我們的生產工藝非常困難。」

「目前，這兩家兵工廠的產能如何？」我問。

「自動步槍的月產量一萬支，輕、重機槍一千支。七十五，一百零五，一百五十五三種型號的火炮三百門。其餘軍需裝備如火焰噴射器，鬼怪蠍螳，裝甲卡車等等還算可以……因為這些裝備在其它兵工廠也能夠生產。而如果要生產備用零件的話，則數量更低一些。事實上經過這場戰爭之後，現在服役的黑色新軍武器有不少的磨損和損壞。我們不可能不生產新的零件以供替換。

而彈藥方面，自動步槍，和輕機槍的七點六二毫米子彈月產量是兩百萬發。重機槍的十四點四毫米子彈則是八十萬發。各式炮彈超過五千枚。」

「真是難辦呢……」聽了她這麼說，我也忍不住皺起了眉毛——之前因為戰爭需要，又擁有大批的原材料和生產技術。所以帝國製造了太多的傳統冷兵器部隊的生產線。而黑色新軍以及今後的一系列改革。卻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當時帝國仍舊沒能產生現代化戰爭的理念。而且仍舊處於戰爭中。為了追求穩妥。帝國自然不可能全面轉型。黑色新軍當時是作為精銳的突擊力量使用的。無論生產還是使用都顯得非常小心謹慎。這種狀況一直維持到了戰爭的結束……當時，在最後一場戰役的時候，帝國投入的改良版的現代化黑色新軍，也只有一個師團的力量而已。到現在則是兩個師團……

這樣一來，帝國想要進行軍事改革的確是不可能了。因為沒有那麼多的生產設備，沒有那麼多的熟練工人。工人和設備都拿去生產過時了的，應該淘汰了的冷兵器傳統部隊去了。

「沒有可能將現有的設備改動一下，轉變為生產新式武器的麼？」旁邊，又一個吸血鬼軍官詢問道。

「有一些可以，有一些不能。不能的是真的不能了。按照現而今，將所有舊式軍隊全部裁撤掉的辦法。這些機器要麼丟掉，要麼重新回爐。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辦法。事實上拆掉了回爐的回收費用也相當高來著……甚至可能拿不回成本價。所以最經濟的方法就是把那些東西丟到什麼地方不管了就是……不過考慮到那些東西好歹也是軍用品，所以予以破壞，讓它無法再運轉起來也是必要的。」

雖然知道對方說的是事實，但是一眾吸血鬼還是對她那敗家子風格嚴重的行為感到非常不滿。

「接下來就是能改裝的部分了。」艾爾維婭接著說道：「那些低等級的骷髏士兵的生產線完全沒用。但是生產古墓守衛級別以上的亡靈生產線，以及生產速射步槍和鋼質火炮的生產線都有改進的可能。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將它們預先設置的魔法紋路改變。將輸入的近戰序列和密集方陣類相互配合的指令與記憶，變更成槍械操作，戰術動作和戰術素養等一系列指令與記憶就可以。方便是很方便。但是要抹消附魔效果，再重塑附魔效果……這個過程需要投入極大量的魔力。而且稍有不慎就會失敗，而後導致整條生產線報廢。」

說實話，這些情況我大部分都知道。畢竟當年全自動化生產線的理念，乃至是第一條生產骷髏士兵的生產線全部都是我發明創造出來的。所以這些主要都是說給其他人聽的。不過艾爾維婭最後那個「您聽懂了吧？」的獻媚的眼神讓我很不爽。

「那就這樣吧。就像是西爾維婭部長說的那樣，無用的生產線廢棄掉。還能利用的生產線就將之改造。然後重新整合成新的兵工廠。」我最後總結說。

第十四章 破產？！

在我說完這一番話之後，一眾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軍官們轟然響應，隨後便去做事去了。我也暫時將這件事情拋到了腦後。很快的，軍備部長閣下便按照我的指令計劃了一套詳實的改造生產方案按照這套方案來行事。

帝國的十幾家兵工廠到最後將會整合成五家規模不等的大型軍工體系。一個火炮生產工廠，一個自動步槍，輕重機槍，火焰噴射器。爆破裝置，手雷，地雷，火箭筒以及其他單兵武器生產工廠，一個鬼怪蠍螳與裝甲車輛，特種戰車的生產工廠，一個人員，即亡靈士兵生產工廠，一個新銳武器，包括雀龍以及新式空軍金屬鳩的生產工廠。

這五個生產工廠將會與在西爾凡尼亞行省的鐵甲列車工廠，濱海郡的三家造船廠，以及在北方無盡山脈矮人王國以及混沌矮人王國的國土上，利用原有機械建造的一家槍炮工廠和一家戰車工廠將在未來很長時間內主導整個西爾凡尼亞的兵工生產。

艾爾維婭的計劃，是在半年內將所有的機械設備修改，翻新。整合。而後在一到兩年內將最基本的配置生產出來。在接下來五年內將六十個師團的裝備全部列裝完成。然後再花五年時間進行產業升級。在這十幾年時間內將完成整個西爾凡尼亞帝國的軍工體系。

這個計劃我仔細審查了一下，完全沒有漏洞和缺陷。艾爾維婭那傢伙不愧是拉彌婭家族的佼佼者，而拉彌婭家族在經濟生產方面的天賦也的確不是亂蓋的。

只不過很快的，這個提案便遭到了另外一個同樣是來自拉彌婭家族的佼佼者的反對。

在這份決議通過之後第二天，露易絲過來找了我。很可能因為篇幅的原因，很長時間不出現的緣故。很多人都已經把這個角色給忘記了。所以說這也是一種非常悲哀的事情呢。原本這個角色在這齣劇目中可是佔據著很大的戲份來著。但是最終卻因為先天不足後天失調而成了這個模樣……當然，這絕對不是我的錯。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個差一點成了我的妻子的女人。

「這份計劃完全就是荒謬絕倫的。完全無法執行下去。」她開門見山的對我說。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這讓我覺得很是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不安與愧疚。當然鬆了一口氣才是主流。不安與愧疚什麼的很快就會消失不見。大概在吃晚飯的時候就沒有了。

「這份計劃我已經看過了，而且批准了。」我這樣對她說。意思基本上就是讓她不要在爭論了。這件事情是我這個皇帝批准了的。你們這些下面的小魚小蝦除了同意之外就不可以有其她的感情了。單單的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那麼這也就證明西爾凡尼亞的皇帝陛下，血色兄弟會的領袖是個不折不扣的傻瓜。」她毫不示弱的回敬道。聽起來，她完全沒有讓步妥協的意思。

「那麼好吧，至少給我一個說的過去的理由。」我挑起了眉毛，不滿的問道。

「非常簡單。就目前西爾凡尼亞的經濟狀況來看，我們完全沒有足夠的財力支撐這一輪的軍事改革。無論是將現有的兵工廠升級改造。還是製造出六十個師團的大批裝備。都不是帝國的經濟能夠承受得住的。」她就好像是在訴說事實一樣訴說著這件事情。聽上去好像還挺像是這麼一回事兒的。不過她似乎還嫌不夠。於是便又補充了一句：

「當然了，如果陛下您真的一意孤行的推動這份計劃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們必須要將稅率再調高五十個百分點，又或者將帝國的其他幾項工程停工。比如說帝國的新首都的建設計劃，又或者海軍的新的造艦計劃與帝國南北線的交通道路修築。這三者只要停工兩項，就可以勉強湊出這份錢款了。」

當然這傢伙也只是隨口說說加重語氣罷了。她知道這幾個工程無一不是無法停止，必須要完成下去的。在這個內陸相對和平的環境下，恢復，發展和改善經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就沒有什麼好辦法麼？對了，我們目前不是在執行幣值改革麼？那個進行的怎麼樣了？」我這樣問。期望能夠獲得一些好消息。

「現在恐怕還不行。帝國的佔領區域雖然基本穩定下來了。但是那些前朝官吏，農場主和封建貴族們究竟是個什麼德行，你肯定不會不知道。明面上對我們百依百順。但是暗地裡卻跟我們爭搶著地方的職權。目前我們甚至連統一貨幣都很難做到，更不要說幣值改革了。」

「統一貨幣？難道帝國目前流行的不是拉爾金銀銅的貴金屬貨幣嗎？」我聽她這麼說，感到非常驚訝也非常奇怪。便問道。

「非常遺憾，或許在這場戰爭之前的確是這樣的。但是在這場戰爭進行到一半，西格瑪帝國敗象漸顯之後。舊世界的貨幣體系就開始崩潰了。」露易絲稍顯無奈的對我說：「為了籌措經費，西格瑪帝國的財政官員發行了大批量的含金銀比率極低的不良貨幣。以及一些脆的能輕鬆掰斷，甚至能被大風吹走的銅板。並且強行用行政命令來規定這些貨幣的價值與原本流行的金銀銅拉爾相等。這是第一輪。

而後是第二輪，在帝國向西格瑪帝國發動攻擊前後無論是西格瑪帝國，還是我國都沒有足夠的能力和精力去管理這個體系。所以地方貴族和商人們就趁亂期望能夠撈一筆。那些在帝國境內有著勢力還有掌握著部分礦藏的混蛋，就是在這個情況下得到了鑄幣權的。而他們鑄造的渣滓貨幣，比起西格瑪帝國發行的緊急貨幣質量還要差。甚至有些貨幣的含金、含銀量不足十分之一。」

「那還真是糟糕啊……」在她說道這裡之後，我猛然醒悟了一件事，當時就嚇了一大跳：「你的意思不會是說，因為那些混蛋強迫他們管理下的人民使用這些劣幣。所以我們要進行幣值改革，就不能按照它們的實際含金量，而是要用名義含金量來兌換這些東西吧？！」

「這正是我們面臨的困難。」露易絲說到這裡，聲音中也透著相當大的無奈：「如果我們按照實際的含金量兌換。那麼對那些正在使用混亂的劣幣的民眾來說無疑是一種極大地經濟掠奪。這會讓本來就因為戰爭而變得很糟糕的經濟狀況雪上加霜。本就因為貴族富商們的經濟掠奪，以及戰亂而飽受創傷的民眾們，會因為這種事情而做出什麼來完全不得而知。」

「而如果我們按照這些貨幣的實際價值兌換的話。我們本身就會承受極為嚴重的經濟負擔會變的更加嚴重。」

「那麼更加嚴重的結果是怎麼樣呢？」

「最好的結果是產生極為嚴重的赤字，引起經濟危機，然後引發大規模的動亂。最差的結果是政府破產。然後整個舊世界重新變成一團亂麻。」

「那還真是個糟糕的情況啊。」我感慨：「所以說無論我們怎麼做，得利的就是那些混蛋貴族商人，失去利益的要麼是我們帝國，要麼是平民。是這樣沒錯吧？」

「的確是這樣沒錯。事實上從我的立場上看，這可能是我們與那些傳統的封建貴族和舊官僚們最大的矛盾了。甚至比起我們在行政權上的矛盾還要大。」

行政權力和經濟利益麼……暫且不提這兩者究竟哪個更重要。但是，這的確是一件非常棘手，而且非常重要的問題來著。的確，就好像露易絲所說的那樣。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的話，憑借帝國這個亂七八糟的財政狀況動工什麼大工程都是很能困難的。事實上憑借現在這個千瘡百孔的財政狀況，這個女人還能夠支撐到現在，甚至能夠在救濟難民，戰後重建還有修建新都與修建南北向的幹道這兩個大工程上提供資金支持。這無論如何說都是一個奇跡。

「難為你了。」我由衷的對她表示感謝。這讓露易絲的臉稍微紅了一點。當然只是一點點。而且我覺得這種等級也不能算作是提升好感度。只是普通的上司對於能幹的下屬的慰問與誇獎。當然能幹這個詞彙也並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這樣。

「那麼接下來，我知道我們應該怎麼做了。你下去吧。將幣值改革的事情準備好。最遲一個月，我會解決這些事情的。」我這樣對露易絲說。就這樣結束了與她的談話。自始至終都是公事公辦。公事公辦……一點私情都沒有。

「是的，那麼我走了，陛下。」露易絲點點頭，毫不遲疑的轉身準備離開。也正是在她轉身離去的一瞬間，我看到了她眼角閃爍著的一絲淚光。

所以說這是我的錯？！

當然不可能。

一定是這樣的。

第十五章 動手

西爾凡尼亞帝國最終將成為永恆，在經濟，政治，軍事，文化，科技等諸多方面遠遠超過其他時代與其他帝國。成為物質界最偉大的傳奇與不朽的傳說。在十萬年，一百萬年，一千萬年乃至永恆之後。

這個帝國最終將會成長為一個偉大的令人無法理解的不可思議的存在。我一直對此深信不疑。我認為帝國代表著我最終的理想。也就是絕對的，永恆的秩序。這不單單是個理想上的東西。同樣的也是一個精神上的信仰乃至是支撐著我的人生觀價值觀和世界觀的偉大存在。而我就是代表著這個偉大存在的具現化。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純粹的神祇。代表著科學與理性的，這個新的世界最偉大的神祇。

就是這樣，我對此深信不疑，我也認為這個真理最終會被全世界絕大多數具有智慧的存在接受。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潛在的信徒。甚至連其他的神祇也不例外。但是說呢，這需要一個時間，一個很漫長的，甚至有可能比這個世界到目前為止所經歷過的歲月還要漫長的時間。在帝國尚未成長到這種程度的時候，肯定會遭遇到這樣活著那樣的挑戰，比如說其他的神祇或者與之等級接近的東西。

也就是說，換句話說，我的目標中的敵人並沒有那些傢伙的位置。那些腦滿腸肥，自以為是。就好像是蛆蟲一樣令人憎惡的傢伙。沒有。一概沒有。

說起來，我也要感謝這個世界是一個類似西方的世界，而並非類似東方。這兩者之間有著極大的差別。西方世界的貴族，與東方世界的世家有著極大的不同。兩者的確同樣注重血統與姻親關係。屬於統治階級，用金錢，權利，土地與世系壟斷著整個國家體系的一切資源。來供給自己享用。但是——但是兩者用以維繫自身地位的東西卻完全不同。

東方的世家注重詩書禮樂，注重知識的傳承。在中國古代社會的前期，無論王朝如何變更，統治者如何更迭。其治理國家所需要的官吏都離不開那些世家子弟。這種現象在延續數千年的封建統治中堅持的時間之久令人髮指。一次次的北地蠻人的入侵，一次次中原王朝的動亂，一個個雄才偉略的皇帝不斷不斷不斷不斷的拚命壓制。到最後好歹才將其剿滅。

如果我的對手是這些混蛋的話，我會非常為難。因為如果和他們對立的話，那麼在地方行政上，我將幾乎無法找到足夠的人手幫助我治理國家。同時更重要的一點是。如果將這些混蛋殺個乾淨。那麼代表著東方文明的傳承，就等於是被截斷了大半。這簡直就是不可想像的。在失去了那些禮儀，那些知識，那些傳統之後。中國真的還能夠是中國嗎？

幸運，非常幸運，我的對手是那些西方式的貴族。那些絕大多數都粗魯無禮，目不識丁的愚蠢的傢伙。他們很多人很富有，很有錢，有土地，壟斷了某種貿易。但是這些並不是建立在「知識」上的，而是建立在「軍事力量」上的。這一點與無論如何都必須掌握全國軍事力量的東方王朝完全不同。封建貴族們全部都是武勳貴族。維繫貴族根本的是他們的私兵。而他們的國家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一大群貴族相互妥協建立起來的集合體。

西格瑪的皇帝是地盤最大，經濟能力最強，麾下騎士和軍隊最多的大貴族。然後是那些選帝侯公爵，再然後便是那些較小的伯爵們……就這樣一級級的往下。然後組成了一個國家。就是這樣。所以說對於殺死這些渣滓們，和這些渣滓們對立，從這些渣滓們身上攫取利益。我是完全不在乎，不恐懼更不會害怕的。因為他們沒有能夠從根本上威脅到我的東西。

所以我可以從容的對付他們，將他們殺死，甚至全部殺乾淨了也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就是這樣。

如果有人要問：那樣的話不就沒有人幫助我治理這個國家了嗎？之前也有提到過的啊。不過我這裡要回答的答案是，完全不需要擔心。

因為這裡有一個效率上的問題。在帝國的高層建築完全被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佔據的情況下，那些官吏們都只能盤踞在地方的一個個重要職務上面。對於這些傢伙而言，這好歹算是個利潤豐厚的差事。而對於我來說也很方便。因為這些傢伙治理地方的效率非常糟糕。使用傳統的不成文法，貴族政治以及人情，貪污和行賄根本就是家常便飯。在這種情況下換上什麼人治理，實際上都差不多。甚至很有可能換上一群什麼都不知道的笨蛋，反而會比這些「職業」官僚更優秀。

這裡唯一值得擔心的就是民眾的思想。儘管帝國接下來要進行的事情，對普通的民眾來說是好事。但是如果這些「好事」落在地方上相當有威信。種族和他們相同全都是人類的那些官僚貴族口中，肯定就會變成另外一個樣子了。他們肯定會渲染帝國的威脅，將帝國針對他們的掠奪行為擴大到全人類範圍。並且將帝國對於他們的經濟制裁與種族對立聯繫起來。其他亂七八糟的，可以籠統的總結為「雜種吸血鬼要屠殺人類了！」的謠言也不可能不出現。

但是，這些都無法阻止我。他們甚至連拚個魚死網破的資格都沒有。愚民們想要死就去死好了。帝國境內上億的人口。死一些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在永恆的時間面前，一年就能下一個崽子，生育能力可以保持幾十年的人類繁殖速度真心不算慢。當然了在此之前，帝國會拼盡全力的宣傳和制止這一類暴亂行為的發生。但是凡事總有個萬一是不是。願意聽信荒誕不經的謠言，而不願意相信政府的權威。

所以說他們會死掉也不是我的錯。我同樣堅信這一點。

第十六章 帝國臨時經濟管制辦法

就是這樣，因為我完全不害怕那些傢伙，所以我毫不猶豫的下達了這條行政法規——事實上在某個人擁有絕對權威和絕對力量的情況下，他還真的就很難被嚇唬住。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西爾凡尼亞曆法四七九九年的八月份。一份讓帝國境內全部的貴族商人們都覺得心驚膽戰，並且為之嚎啕的法令出台了。

《帝國四七九九年臨時經濟管理辦法》如果時間足夠的話，我想這份法案的原文也會像是我第一件得到的，目前看來已經沒什麼用處了的《帝國七九一年騎士分封法典》一樣，成為一件概念武裝。當然，因為這份管理辦法的性質，這個概念武裝基本上不太可能，有什麼攻擊力。但是有總比沒有的好。但是仔細想想年代，那玩意基本上就跟我沒緣分了。也不知道今後會便宜哪個王八蛋……

就在這樣無奈的吐槽中，我將整個文件全部書寫完，重新審查了兩三遍，又交給了我的副手們看了一下。在檢查過沒有漏洞之後才算是全部通過。就這樣，這份《管理辦法》就算是通過審核了。然後是調兵，佈置軍隊，以防止某些腦袋不好使的白癡狗急跳牆。再之後便是發動這個時代算的上是高端的，可能也是絕無僅有的媒體形式——報紙，將那些混蛋貴族們罄竹難書的惡業全都登出來。期望能憑借這樣的方式在輿論宣傳的方面佔據一些優勢。

當然了，除了報紙之外，其他的宣傳方式我也絕對不會漏過的。稍微挪用一些行政資源，將大批的佈告往哪兒哪兒哪兒的最顯眼的地方張貼，然後還有集中更多的人的公開演講……這就基本上是較大的城市才有資格享受的了。因為演講的嘴皮子利索的僅次於我的演講家，就算不是血色兄弟會的吸血鬼，最差的也是個資深的半亡靈的佼佼者。

就是這樣，在一切都搞定了的情況下，這份《管理辦法》最終發佈出去了。

《帝國四七九九年臨時經濟管理辦法》的內容如下：

自今日起，一切非官方的金融活動皆被視作非法。一切貴金屬買賣，包括一切導魔性良好的金屬以及金，銀貿易皆被視作非法。一切地下錢莊，黑市皆被視作非法。非常時期刑法須得嚴厲，一切從事上述所說行為者皆需判處死刑，抄沒全部家產。

自今日起，帝國將嚴密監控境內一切礦山狀況。對私人擅自採掘貴金屬礦藏予以最嚴厲之懲處。判處死刑，抄沒全部家產。

自今日起，帝國開始貨幣兌換業務。在偽逆西格瑪帝國混亂時代發行之所謂「緊急貨幣」可按其價格本身二分之一予以兌換。其餘在這個階段發行的地方貨幣則需由當地政府負責，全額兌換同等價值之新幣。一切地方政府皆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絕任何人，在任何時間發出的兌換要求。都需要以一百二十分之熱情予以接待並為之服務。

兌換所需之新幣由帝國政府提供。而地方政府則需交換出與新幣價值相等之舊有貨幣，如拉爾金銀貨幣，又或者以實際的不動產作為交換。同時，帝國各地地方駐軍將會給地方政府提供一切形勢的幫助。

就是這樣。在這份法案公佈的同時，各個地方駐軍開始行動起來了。之前有說過，因為沒有足夠的資金支撐，所以這一會兒帝國所預計中的大規模裁撤軍隊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帝國那一千二百萬令人髮指的軍隊，到現在仍舊是一千二百萬。那些小型鄉村什麼的或許籠罩不到。但是把縣鎮級別的地區全部犁一遍卻是足夠了。

這一份法案的第一部分很容易理解。將那些投機倒把的金融方面的二逼的路全部堵死了。順便把那些喜歡放印子錢的抓住宰殺掉。還有那些私開金礦的也同樣將之擊殺。當然這些事情比起最後一項來，根本就不算是什麼。要知道，目前，帝國所要處理的最大的問題便是幣制混亂。

那些正在流通中的劣幣。這一屁股的爛帳究竟應該攤到誰的腦袋上，便是現在最大的分歧。帝國肯定是不會認這筆爛帳的。將它分攤在普通百姓的腦袋上更是呵呵呵。所以帝國必須要強制將這筆賬目分攤到那些原本發行它們的，趁亂撈取了好處的地主貴族身上。強制的。而這件事情，便是現而今帝國與地方貴族的最大的矛盾。

那些原本發行這些劣幣的公侯伯子男，要麼已經死了。要麼早就趁勢不妙逃了，換了個地方接茬享受。也有的乾脆在改朝換代的混亂時期直接不認了賬，改頭換面之後便投降了帝國。然後還要得了便宜賣乖，對著前來接收城市的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軍官們表功。再然後哭兩嗓子地方窮困，請盡快撥付賑災用的錢款來，以便災後重建和賑濟難民，順便讓他們貪污個百分之九十八左右。

而對於這樣的混蛋來說，這份臨時管理辦法將他們的一切妄想打破。在他們為了新帝國的地方管理權力而拚命努力的時候，事情的結局就已經是注定好了的了。帝國將強迫他們開放貨幣兌換，以帝國臨時趕製出的一批足額的金銀銅幣來兌換那些劣幣。同時強迫他們這些地方貴族承受這中間的差價。他們的家產，土地將會被徵收過來，作為補償。

這一切都是強迫性質的，帝國的軍隊在這道法令頒布之後便迅速控制了所有的地方官員。在這一刻，自以為將賬目做的天衣無縫，將證據銷毀的一乾二淨的一眾貴族富商們才恍然大悟——原來帝國根本就不需要證據。帝國只需要在「強搶」這個詞彙外面包裹一層「官方色彩」就可以做到他們消耗了無數腦細胞才想到的事情。而且他們還無法阻止這一切發生。

所有反抗的，拒絕執行兌換業務的地方官員全部被擊殺，而後以叛國罪抄沒全部家產。在殺掉幾個立場不堅定的反帝國分子之後，其他的地方官員只好垂頭喪氣的將一批批的，強制用他們的財產換取的足額金屬貨幣兌換出去。換成一批很快，在十五天之後便會喪失一切法律效應，並且將會被集中再利用的劣幣。

在軍隊押送下，大批的財產被納入了帝國的財政體系之中。而且借助這個機會，帝國也完成了一次大規模的財政掠奪。地方貴族的所有房舍，作坊，土地乃至是奴僕，牲口，莊園，藝術品和奢侈品等等等等無法準確估計價格的實物全部被帝國用白菜價強制收回。他們得到的補償甚至連這些東西的價格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就這樣，在十五天之後，所有劣幣絕大多數被收回，新的，足額的金屬貨幣流入市場。一些地方貴族破產，發瘋，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什麼的……當然這些都不在我的計算之中。帝國擁有了為幣值改革提供幫助的後盾，足夠的貴金屬。這才是我關心的事情。

當然了，很可能在這件事情中，會有一些無辜的體面人掛掉。他們根本沒有參與之前發行劣幣的罪惡勾當。但卻因為在帝國的新政府中任職所以被捲入其中。很不幸的被洗劫一空。這種事情還真是個悲劇呢哈哈哈哈哈……倒霉鬼。

在這十五天之後，帝國開始進行真正的幣值改革。發行印刷精美的紙制鈔票。在最初，這些紙鈔都是可以與同等面額的金屬貨幣進行自由兌換的。市面上，這兩種貨幣在同時流行。帝國的財政部門也敞開窗口。讓人們自由的換取鈔票或者金屬貨幣。再過一段時間，人們就會感覺到這種紙幣的方便了。輕便，容易攜帶。做生意出遠門都容易……就是這樣一種情況。在一段時間之後，帝國便會慢慢的收攏市面上的金屬貨幣。將之全部納入準備金的行列。按照一元準備金髮行十元紙幣的規模，帝國財政一下子就能膨脹十倍。這可是比搶銀行來錢更快的法子了。

所以說這個世界上來錢最快的方法果然還是印鈔票呢。就是這樣。帝國的財政危機一下子就被化解了，帝國的貨幣混亂狀況也被化解了。帝國現在有足夠的錢款來支撐我的野心與慾望了。

在接下來，帝國的造艦計劃擴大了一倍。帝國的軍事改革順利的開始進行。除了提利爾到奧斯特蘭的南北向主幹道之外，帝國目前又預計創造一條從西格瑪聯邦地區到西爾凡尼亞行省的斜向四十五度的主幹道。帝國現在有足夠的經濟實力來完成這一切的工程。也就是說，目前，帝國的起步階段已經順順當當的開始了。而這個的代價則是大概五十萬舊貴族和他們的全部家庭成員，親戚眷屬的哀號聲。當然了，我並不在乎這些就是了。

第十七章 接下來是什麼

在強制的行政命令下，帝國的財政很快恢復了正常。在這一輪的較量中，帝國完勝了帝國其他地方的殘留的封建貴族，富商和其他的反動勢力。要他們明白了什麼叫做神聖西爾凡尼亞帝國的專政鐵拳。

在這之後一部分這種傢伙垂頭喪氣的認了命。期望能夠靠著搖尾巴搖晃的頻率夠大來換取一點殘羹剩飯肉骨頭什麼的吃。當然更多的貴族富商則因此更加記恨上了西爾凡尼亞帝國政府。恨不得帝國快點倒台的那種。

這些記恨上了帝國的傢伙又分成了兩部分，其中一部分拒絕再前往政府任職。對帝國的各項政策採取抵制行動。將自己僅剩的一點資源看的跟什麼一樣重要，就是不肯拿出來發展。這些人雖然模樣各異行為差別很大，但是都可以冠以一個統稱。那就是非暴力不合作。

而另一部分麼，自然就是與非暴力對立的「暴力」了。

在這一輪的洗劫完事兒之後，那些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自然對帝國帶有化不開的仇恨。特別是那些並沒有參與到之前的濫發劣幣的行動中，自認為屬於無辜躺槍的傢伙更是如此。他們開始組織，又或者加入到反對帝國的秘密結社又或者是叛亂武裝中去，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在八月份的臨時管理辦法執行過後，九月份，一個個秘密的反對帝國統治的社團組織如同雨後春筍一般越來越多。他們散佈謠言，襲擊軍隊，大肆破壞。在十月份，這個活動達到了第一個頂峰。

在舊貴族的勢力最強的帝國中部，塔拉貝克，荷克和米蘭登三個行省。有組織的大規模暴動開始了。他們推選出了一個之前在戰爭中陣亡的塔拉貝克公爵的旁系親屬，擁戴他擔任塔拉貝克公爵，西格瑪帝國皇帝。將向他們效忠的騎士武裝起來，又僱傭了大批的傭兵，以及大批因為戰爭結束而失去工作的帝國老兵。以這些人馬為基礎，又裹挾了大批的平民，一支「十萬大軍」就這麼組織出來了。

這些人起來的速度相當快，說起來，這個人數和組織也比較可觀。儘管因為之前帝國大規模的搜刮行為失去了不少的錢財。但是這些貴族的底子還在。籌集軍費與輜重都不成問題。而在剛剛結束戰爭的情況下，搜集一批武器也不是很困難。選擇的時機也相當好。在這個動亂即將平息，卻還沒有完全平息。帝國開始掌握人心，卻並沒能夠完全掌握人心的時間。可以說是他們最大，也可能是最後的一個機會了。

只是非常可惜的。儘管時機很正確，但是人不對。我的意思是說，參與此次暴亂的人中根本就沒有一個能力出眾的，可以將這些力量全部整合起來的優秀人才。甚至連一些基本的軍事人才都沒有。因此，這樣一個活動到最後甚至沒能給我造成太多的困擾。甚至連麻煩都算不上。只能說是一個……恩，不大不小的小插曲。

就是這樣。在攻破了一座城鎮之後，這些人馬上宣佈西格瑪帝國成功復國，然後開始爭權奪利。帝國宰相，大元帥的頭銜好像大白菜一樣隨便亂丟。西格瑪帝國的各個公爵領也被瓜分一空。那些傢伙甚至給了我一個「西爾凡尼亞公爵」的頭銜。然後寫信來要求我「向真正的皇帝效忠」。他們這種比瘋子還瘋子的行為著實讓我驚訝了一段時間。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覺得被戲弄了的我很快派遣了一個整編師團——也就是帝國目前唯一一個經過兩次軍事改革，達到了帝國軍制標準的現役師團——前往帝國中部行省鎮壓叛亂。說是公報私仇也好，殺一儆百也好。總之，這一次鎮壓暴動的過程相當血腥。那直接參與叛亂的「西格瑪帝國皇帝」以及他麾下的幾十個公爵、元帥、宰相和他們的一干黨羽再加上親屬固然抄家滅族了事兒。對於那「十萬大軍」帝國也採取了極端政策。

除了少數見機快，主動投降的人被帶到無盡山脈的礦場去「勞動改造」了之外，其他人在戰鬥中無論投降與否，全都被殺了個乾淨。而在這場鎮壓叛亂的過程中，被捲入戰爭，無辜死難的人數也相當之多。保守估計也超過三十萬。

而在這場暴動被瞭解了之後。大批的潰兵或者上山入林成了匪徒，或者潛伏在了民間。當時帝國中部這三個行省對外的道路，全都被帝國派遣大軍封死。許進不許出。帝國軍士挨家挨戶的盤查審問。在這個過程中出現的動亂，反抗，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強姦等行為也屢屢發生。或者死在了叛軍手上，或者被帝國軍的「流彈」擊殺。這三個行省又有大批無辜人員死難。

就這樣一來二去。原本還算安定的中部三行省幾乎被打成了白地。死傷超過百萬，無家可歸者超過五百萬，戰爭難民超過兩千萬……一直鬧到了四八零零年的二月份，這一場由暴亂引起的大規模的動亂才算是結束。帝國的反對者被徹底碾碎的同時，帝國也重新背負了極大地財政負擔。這可以說是一件有好有壞的事情。

在露易絲三番五次的找我抱怨財政緊張……當然也有可能是故意找個由頭在我眼前轉悠過之後。我感覺到，對於這些傢伙，可能單純的一味用打壓的辦法也不行。雖然我可以將他們全都毫無阻礙的輕鬆地碾死。但是在這同時，我的國家很可能也會因此變得七零八落。

所以說啊，稍微開展一個扶持輕工業生產活動好了。帝國出技術出指導人員出貸款，讓那些閒的蛋疼的二逼多賺點錢，還能多生產點兒東西，改善一下帝國的經濟環境和物資匱乏的局面。而更重要的是這些混蛋在與帝國產生了經濟依附關係之後，好歹會提升一點忠誠度——不是對帝國的忠誠度，而是對帝國給他們的錢的忠誠度。

第十八章 五月雨

他們終於害怕了——我所說的「他們」是指那些舊時代的遺留產物的貴族們。他們害怕了。害怕了帝國的權威與帝國的力量。在帝國輕而易舉的掃平了中部三個行省的叛亂之後。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些事情那麼奇怪。帝國很強，能夠將西格瑪帝國連根拔起，能夠打的混沌聯盟追亡逐北。能夠驅逐高等精靈，懾服矮人與混沌矮人，鎮壓綠皮。這些事情都是顯而易見做不得假的。但是這個世界上卻仍舊有那麼多的白癡，不見棺材不落淚。非要帝國狠狠地調理過之後才明白。「啊，這是一個我無法阻擋，無法抵抗的強大存在。」而舊世界的一眾封建貴族們，很明顯就是這樣一種東西。

而在知曉了帝國是一個「毫無可能摧毀」的強大無比的存在滯後，這些貴族們絕大多數終於算是安靜了下來，再不會做出什麼有損於帝國的事情了。在武力威懾非常有效的前提下，帝國的扶助輕工業的政策執行的非常成功。一批富商們，主要是那些經營著手工作坊的富商們很快便發覺到了這種工業的好處。無論是日用品，紡織工業還是食品，塑料工業之類的東西，都是能賺大錢的。他們馬上毫不猶豫的放棄了與帝國對立的態度。好像哈巴狗一樣聽話，乖巧的馴順的懇求著骨頭。

隨後，第一批紡織工廠在帝國的西南方，帝國原本的首都奧特多夫開張了。繅絲廠，織布廠，壓花機和還有成衣廠等等等等，這一批紡織工業商場很快出現。由機器生產的廉價而且結實的服裝迅速販賣開來。各個工廠財源滾滾的同時，對於帝國的態度也逐漸上升。同時帝國能夠收取的商業稅款也越來越多了……

就是這樣，接下來蒸汽磨房啊，釀酒廠啊，罐頭食品廠什麼的也不斷開啟。更多的商人和貴族捲入其中。生產的日用品也越來越多。沒有足夠的現金就拿地產抵押，向帝國銀行貸款。沒有技術和機器也可以從帝國那裡拿到稍顯得破舊，但是仍舊結實耐用的蒸汽動力的各種機器。稅收方面也有一定的優惠……很快的，只是幾個月的時間而已，到了五月份，帝國的輕工業開始初步形成規模。有了這些混蛋作為帝國經濟的補充，帝國也可以在這些方面稍微鬆一口氣，繼續向著重工業，軍工業的方向發展了。

「帝國再繼續按照這個軌道發展下去，很快就能夠恢復元氣。甚至更上一層樓。」在一次經濟報告會上，作為經濟部長的露易絲用這句話作為總結，結束了她的發言。隨後，我的一眾幕僚，也就是現在的西爾凡尼亞帝國的各個部長們便接二連三的，將他們所要匯報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海軍部的消息是目前，帝國已經成功研製出了排水量超過三萬噸，取消第二級副炮，主炮口徑一致的，使用最新研製的大功率柴油動力機作為動力的新式戰艦。原本是想要將這個型號的戰艦命名為瓦雷德級的。但是我稍微考慮了一下，便給它更換了一個名字：「無畏，就叫這個名字好了，無畏級戰列艦。」於是這個很經典的，甚至在宇宙戰爭時代也在引用的名字，就這樣順理成章的通過了。

接下來是陸軍部的消息，帝國所設想中的五大兵工廠體系已經接近完成。開始開動機器動工起來。目前軍械的月產量可以提供一個師團的使用。也就是說，大概在五年時間之後，帝國便可以完成六十個師團的建軍目標。

再然後是宗教部的消息。在明裡暗裡的對西格瑪教派，以及帝國各地的舊神祇教派進行打壓之後，新的科學與真理教派的發展非常快。明確接受洗禮加入教派，成為信徒的教眾數量從帝國初期的十萬人，膨脹到了三百萬以上。而潛在教徒的數量至少是這個數字的五倍。按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大概十年時間內，帝國十分之一的人口都會成為科學與真理教派的信徒。

宗教部完事兒之後便是工業部。目前帝國境內投入生產的各個輕工業工廠——棉紡織業，紡紗，織布，成衣，染料等等工廠達到了一百九十七家。其他化肥廠，水泥廠，造紙廠，印刷廠，木材廠，傢俱廠等等數量則超過兩百家。小規模的，經過整頓和改良的機器零件加工廠，小型船舶製造廠，這樣科技含量高一點的廠商大概在三十家左右。金屬冶煉，高端化工行業以及火車，汽車和遠洋大型油輪製造的廠家則是零。

「繼續推動輕工業的發展。不需要著急，我們有的是時間。」在回應工業部長的詢問：「要不要稍微傾斜一下比率，照顧照顧重工業」的時候，我這樣回答說。在帝國目前沒有太大的外敵的情況下，還是循序漸進的比較好。而那些重要的產業也的確應該被歸納在帝國政府的掌控之中。

刨除這些民間工業來看，帝國自己的重工業體系已經建設完成。從金屬冶煉，化工，軍工與精密儀器的建設生產應有盡有。不過工業部長，也就是我的內兄寇德姆斯卻覺得還不夠。

「事實上，我是這麼想的，陛下。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培養一批懂得高端技術的工程師與科研人員。目前帝國所擁有的科研機構實在是跟不上帝國的發展速度。帝國只有不到五千名族人而已，即便是將他們全都投入到科研工作中去也是不夠的。」

「的確很麻煩……」我知道寇德姆斯內兄說的是正確的。一個好像西爾凡尼亞帝國一樣強大的疆域廣闊而人口眾多的近現代化國家，是不可能單單憑借幾千幾百個科研人員就足夠。高端的天才或許有幾個就夠了。但是基本的科研人員卻需要幾萬幾十萬，甚至更多。

「那麼，你有什麼好辦法麼？」我問。

「的確有個好辦法。與之前所說的重工業的管理辦法有關。」寇德姆斯說：「我們可以稍微開放一些課程，讓半亡靈們學習，而後讓他們承擔一定的科研工作。」

「這個可以。但是你要知道，儘管帝國很嚴格的控制著半亡靈的忠誠，但總會有一些例外，或者說一些潛伏的很深的喂不熟的狼崽子。這能夠從萬萬分之一的幾率中脫穎而出的傢伙肯定是極為狡猾而且極為危險的。你覺得，對他們我們應該怎麼做？」

很明顯，要一個專精科學研究的傢伙回答這種問題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了。在我問完這個問題之後，寇德姆斯就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了。

「教育部長。」我揉了揉太陽穴，頗感無奈的喊了下下下個才要站起來匯報工作的部長，然後說道：「在接下來的一個季度內，帝國將加大對於教育方面的投入。培養更多的成熟的職業工人以及高級工程師，要他們加入到目前正新興的輕工業之中。等這些傢伙掛了之後。便拘禁他們的靈魂。將它們的記憶全部抹去，只留下知識技能。之後再用亡靈巫術多給他們灌輸一些知識技能。讓他們擔任我們的科研工作者。明白了麼？」

聽完我的命令之後，一眾部長都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這樣一來，帝國就能夠擁有大批量的忠心耿耿，不求待遇並且不會疲倦的科研人員了。雖然這個週期很長，需要幾十年甚至更久。也需要一定的投入。但是最終帝國能得到的報酬卻是難以想像的。

事實上我也逐漸感覺到了這一點不足。我超越這個時代無數年的見識和閱歷，隨著科技水平的提高，越來越難以從想像變成實際了。所以我必須要更多的人為我服務和工作。這可能要等到我真的成為神了之後，才會有所改觀。

在接下來是農業部長。他著重強調了一些災後重建，賑濟工作以及提高農村的糧食產量和農民收入。在帝國的化學肥料大賣的今天，在帝國經過改良的糧食種子被投入到生產中去的今天，也是在大批類似播種機一樣的新式農業工具出現的今天，想要獲得一個好收成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但是並不是因為有了一個好收成，農民們就能夠增加收入。糧食說到底也只是個單一的農產品。谷賤傷農的情況可不是說著玩的。

所以，在滿足帝國的糧食需求的同時，我們應該更加鼓勵農業人口種植經濟作物，油料作物，糖類作物和棉、麻，染料植物是最基礎的。而養殖業和蔬菜種植業也都是大項目。在帝國從封建的農業社會向著工業社會轉型的階段，這位卡斯坦因家族的，論輩分還是我族叔的農業部長很明顯的是個既要有體力又要有腦力的苦逼活。看這傢伙每天忙前忙後的一副睡眠不足的德行，還真是難為他了。

第十九章 四個附庸國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其他幾個部長，交通部，宣傳部和外交部也逐個的作了工作匯報。交通部的匯報自然就是這一南北，以西北，東南兩條交通幹道的修建情況。以及帝國境內各個重要城市的室內交通情況。因為帝國目前的大一統的狀況。以及修建現代化的城市的需要，帝國境內的各個城市的古老的城防系統都逐漸被拆除掉，一些舊有的房屋也遭到了拆除重建。新的城市交通道路和交通體系正在有條不紊的建設中。不過這個建設可以說是一個非常緩慢的過程。幾年，十幾年乃至幾十年的時間都不一定能夠完成。

至於宣傳部，帝國目前已經掌握了電磁技術以及半導體的製作技術。無線電通信也已經完成。通過廣播，官方報紙這些官方喉舌一遍遍的播放帝國所需要讓人們知曉的「新聞」便也是個大工作了。而除了新聞之外，宣傳部還管理著全國境內的印刷，出版行業。所有的書籍在出版前都需要經過宣傳部門的審核。同時宣傳部門也要負責出版對帝國有利的書刊雜誌等等……根據宣傳部長的匯報。目前帝國民眾對於新出現的新聞媒體感到很是新鮮。無論報紙還是半導體收播器都有著很好的市場。根據催眠魔法的抽樣調查，在潛移默化中，帝國子民已經開始接受帝國的宣傳了。這無論如何說都算是個好消息。

外交部的部長所說的事情原本應該是最簡單的，這是因為目前為止，帝國的邦交國也沒有幾個。北地混沌自然不會有什麼交情，而舊世界之外的幾個國家，高等精靈與暗精靈，以及在新世界南部的蜥蜴人國家都還沒有承認帝國的合法性。雖然遠洋貿易照做，一船一船的商品往來。但是這都屬於民間交往。帝國政府旁敲側擊過幾次，得到的答案都是稀里糊塗的，沒有個准信兒。

甚至是帝國南部，目前處於衰敗之中，幾乎可以說是與世無爭的阿拉比，也完全沒有想要與帝國建立正式的外交關係的意思。

所以說，目前與帝國正式確立了外交關係的只有舊世界殘存的四個國家。這四個國家都不同程度上的受到帝國的控制，說是帝國的附庸國也不為過。哪四個國家？正是北地斯基夫沙皇國，西南的巴托尼亞王國，西北的西格瑪聯邦，以及東部的矮人王國。

而如果單單是外交方面的事物的話，實際上並不是很多的。但是帝國與這四個國家之間的關係，卻並非單純的國與國的關係。所以說，帝國外交部在管理著真正的屬於外交方面的事物的同時，也要監管帝國在這四個國家內的利益。

這四個國家中屬巴托尼亞人最慘。當年他們的國家先經歷與森林精靈的一場惡戰，隨後便被跨海而來的混沌聯盟日翻了白眼。當時混沌聯盟的軍隊一個是跨海作戰，心裡沒底，二是為了召喚惡魔，次元隧道需要祭品。第三個原因則是當時他們已經處於劣勢了，在北地奧斯特馬赫防線以及在無盡山脈北方兩個戰場都不得存進，心裡面著急。這三個原因一疊加，巴托尼亞人可就倒了血霉。被殺了個七七八八，差點滅國絕種。

而等到混沌聯軍撤退，西爾凡尼亞大軍進駐到巴托尼亞之後。巴托尼亞已經成了一片白地。當時有計劃說，要將巴托尼亞以一個行省的規模併入帝國境內。但是我考慮再三，覺得巴托尼亞這塊地爛到不能再爛了。從古到今越來越回去。帝國實在不應該被這塊領地拖累。於是便尋找了一個聽話的巴托尼亞王室旁系，將他扶持到了巴托尼亞國王的位置。

在這四個國家中，帝國對於巴托尼亞的控制最深。巴托尼亞除了國王之外，要害部門的成員全部都是入了巴托尼亞國籍，有著雙重國籍身份的西爾凡尼亞吸血鬼，王國元帥與宰相，財務相全都是吸血鬼族人。同時這個國家的幾乎所有自然礦產資源全部都被帝國控制在手中。所有的地方官員也全都是沒骨頭的巴奸。如果說這個國家是帝國的傀儡國，說這個政府是帝國的傀儡政府也不能算是錯誤的。

而巴托尼亞雖然貧瘠困苦。但是其領地之大，自然資源之豐富。卻要超過其他三個國家很多。所以帝國在巴托尼亞的利益自然而然也是最大的。外交部下屬的職權最大的附庸國部門的四個科室中，就屬分管巴托尼亞王國的科室人數最多，也最為忙碌。

而刨除巴托尼亞之外，帝國利益最大的便是斯基夫沙皇國。上文已有表述，這同樣是一個被混沌聯盟佔據過，然後被帝國光復了的國家。不過其遭到的破壞與損失更輕微一些。其國家所擁有的力量也更大。所以帝國不能像是在巴托尼亞那樣無所顧忌的直接在要害部門安插吸血鬼官員。而只能是靠著簽訂各種協議，以及向對方派遣「顧問」來間接操縱這個國家。如果說巴托尼亞王國是帝國的傀儡國的話，那麼斯基夫沙皇國就算是半傀儡。或者可以稱之為附庸國。

再接下來就是西格瑪聯邦。這個國家並未被混沌聯盟佔據過，雖然帝國出動了軍隊將它的軍隊完全擊潰。但是最終還是與它打成了妥協。在內政方面，帝國對這個聯邦操縱的並不是很多。主要的權利集中在經濟方面。更多的集中在自然資源方面。而對於關稅，商品輸出和原材料供給卻稍顯得弱一些。政治上的控制就更不用說了。

不過對於西格瑪聯邦，帝國也有別的辦法。那就是鼓動聯邦境內的幾股政治勢力。那些原西格瑪帝國的公爵們，本地的貴族商人們相互鬥爭。通過扶持代理人的方式，操縱這個聯邦的各股政治力量進行對抗。他們越是對抗，就越要尋求帝國的幫助，每對抗一次，勝敗固然不提，但是帝國這個「莊家」卻無論輸贏都能獲得更大的利益。帝國要西格瑪聯邦永遠的亂下去，直到帝國的利益在這個國家達到最大，將這個國家變成下一個斯基夫，下一個巴托尼亞為止……

這四個國家中，最令帝國感到頭痛的便是矮人王國了。仍舊佔據著一座山地要塞的頑固而且不容易收買過來的矮人們，是帝國目前極難操控的力量。對於這個小國家，帝國目前只是尋求一些正常渠道的經濟利益。通常都是互惠互利的。甚至為了對抗在無盡山脈另一側的暗夜哥布林，帝國有時候還會給予這個國家一點支援。所以說，矮人王國可以說是這四個國家中，受到帝國的操縱最少的一個了。

我任命的外交部長先是說了一下這四個國家之外的幾個國家的聯繫。目前，阿拉比的貴族和阿沙已經開始動搖。特別是在帝國的鐵甲戰列艦在他們的各個港口城市晃悠了一圈兒之後，這個國家已經開始鬆口了。想必再過一段時間就會答應我的締結外交，擴大通商口岸的要求。

而其他國家卻暫時還沒有消息。或許短時間內，他們仍舊無法從「舊世界已經被一群吸血鬼統一了」這麼可怕的事情上回過神來。

對於帝國的四個附庸國，外交部長也做了逐一的匯報。不過總結一下就可以概括。那就是「都是老樣子」。這四個附庸國該幹什麼就幹什麼。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值得注意的事情發生。就這樣，這一輪的一個月一次的政府工作總結會議，就這樣結束了。大家把東西收拾了一下，再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六點鐘了。我就決定大家一齊吃一頓工作餐。

「做菜的廚師都是從艾維行省那裡聘請來的半身人。材料也都是最好的。大家忙了一天了，一齊吃頓飯吧。」我一邊這麼說，一邊第一個從會議室走了出去，向著餐廳的方向走過去。一眾部長和他們的副手，再加上其他政府工作人員，總共上百名吸血鬼同族就這麼一齊去了餐廳。早就有人通知了廚房方面。菜品和冰鎮過的名酒一道道的上來，這一會兒大家也就不分什麼官職大小，坐在一起一邊吃一邊談笑了起來。

只是，普通的族人們沒什麼，我卻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不斷地後悔為什麼要提出這樣的意見來。還不如大家做完了事情就各回各家的好——因為，這一會兒，露易絲大小姐就坐在我對面，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因為這位大小姐的氣場太過強大，再加上之前有些亂七八糟的流言蜚語什麼的。搞得其他族人們都不敢到這裡來坐著了。挺大一張桌子上十好幾個菜，就我們兩個實在是吃不消啊……

當時我心裡面暗暗歎息著：「浪費」的同時，也稍微有點不解。這位大小姐這樣子，難道是想要和我舊夢重圓不成？看著她與愛麗絲並無不同的俏臉，我稍微稍微的有點心動。

第二十章 瓦雷德的小秘密

或許是因為我蘇搜橫不多的節操還稍微保存在體內的緣故。到最後，我和露易絲之間也沒有發生什麼。儘管她已經把自己管的酩酊大醉，儘管她醉了最後就一個勁兒的忘我身邊靠過來。儘管混合了酒臭味的女體香氣讓人欲罷不能，儘管在她的一再央求下，我的確是送她回家去了。儘管沿途的所有族人都向著我透露出了曖昧的笑容。儘管在把她送上車之後，她就一頭栽倒在我懷裡了。儘管在到了她的家之後，我直接用公主抱的姿勢把她一直抱上了床。但是——

但是在這之後，我真的沒有對她做出任何事情。至少在我將那件事情解決之前，我不會對她做出任何事情。而那件事情就是……

可能大家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在帝國與西格瑪帝國進行決戰的前夕。在奧斯特馬赫南方，我所在的地點遭到了一輪莫名其妙的，精準無比的攻擊。一批高手抱著必死的覺悟向著我這個混世魔王的方向衝了過來。一輪一輪的或者慷慨或者豪邁或者高傲的說著「不過過是個渣渣而已」又或者「我要跟你同歸於盡！」這樣的神經病。就這麼被我毫不猶豫毫不留情的一個個碾死了。

這件事情本身沒有什麼。憑藉著我現在能和神皇西格瑪或者四邪神中的任何一個單挑打個百八十回合，再被擊敗的能力來看。就算這些白癡再強上一百倍，也別想傷到我的一根汗毛。我所在意的並不是刺殺我這件事情本身。而是他們，那些白癡怎麼找到我的所在地的這一點。這一點更讓我在意。

西爾凡尼亞亡靈大軍所到之處寸草不生，雞犬不留。大軍之中有的是沒腦子的亡靈骷髏。知道我這位皇帝陛下所在地的，就只有我的一眾族人罷了。

也就是說，到最後，我得出了一個讓我很是吃驚的答案。那就是在我的一眾族人中，在被我看來是絕對可靠地一眾族人之中，有一個人背叛了我。出賣了我，將我的訊息告訴了我的敵人。除了這個緣由之外，我想不出別的，更合理的解釋了。

因為當時軍情緊急，很快帝國就要與西格瑪的信徒們展開大決戰了。所以當時我沒有足夠時間去專門調查這件事情，而是將這個任務交給了我的親衛凱蒂。隨後，我得到的答案證實了我的推測，的確有人出賣了我的情報。

而這個人，就是我的岳母涅芙拉塔·馮·拉彌婭。

當凱蒂將確鑿的證據擺在我的面前的時候。我稍微有點難以置信。儘管我知道她很討厭我，儘管我也知道她的心裡面認為我是一個人渣，是一個會帶領整個西爾凡尼亞走向滅亡的狂人，一個自傲的暴君和色情狂。除此之外，她對我也有著私人的仇怨。但是我實在想不到，她為了殺掉我，竟然會與西格瑪帝國合作。

這實在是一件不可原諒的事情——不，這並不是說對於我的背叛是不可原諒的事情。將心比心。如果哪個混蛋騙了你的女兒——兩個——然後又開始打丈母娘的主意。把他小夥伴剁掉也是輕的。所以我相當能夠理解涅芙拉塔的心情。我所不能理解的是。她，竟然敢與西格瑪帝國，這個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永恆的敵人聯手。這不單單是對我的背叛，更是對整個吸血鬼族群的背叛。對我個人的背叛我可以哈哈一笑就過去了。但是對於吸血鬼族群的背叛。卻是絕對，絕對，絕對不能被原諒的！！！

所以我決定要讓涅芙拉塔付出代價。

但是呢，這裡就又出現了另外一個問題了。那就是涅芙拉塔的身份。她是拉彌婭家族的女伯爵……嗯，現在是公爵了。同時還是愛麗絲·馮·拉彌婭與露易絲·馮·拉彌婭的母親，還是我的母親的姐姐，還是我的岳母和姨母。這些身份無論哪一個都很讓人頭痛。無論哪一個都在告訴我說：你不能夠將那個婊子光明正大的抓捕，然後審問，然後處死她。那揮造成整個西爾凡尼亞的信仰動盪以及整個吸血鬼族群的動搖。千里之堤毀於蟻穴這種情況也不是不會發生。

就是這樣。

所以呢，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承受著精神折磨的涅芙拉塔女伯爵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她生存過的痕跡一樣。憑空消失了。而因為當時帝國還處於戰爭時期，我仍舊在拼了命的在前線與西格瑪信徒，與混沌聯盟作戰。西爾凡尼亞的絕大多數吸血鬼也都是這樣。甚至連涅芙拉塔的丈夫，也就是我的姨夫許艾倫勳爵也只是強忍著心中的悲痛，繼續奮戰在第一線。然後很不幸運的遭到了多個領主級混沌惡魔圍毆，掛掉了。

也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在西爾凡尼亞的中央政府內都沒有他們夫婦兩個的位置。為了平衡同時也是為了補償。露易絲這才成為了帝國的經濟部長。不過說實話，她的天賦不差，也足夠努力。在這一連串的戰爭中，特別是在父母雙亡之後。她的性格也變得更加沉穩。同時也更加用功努力了。在這種情況下，不得不說，她這個部長的位置坐的很牢固。

而失蹤之後的涅芙拉塔女伯爵究竟怎麼樣了呢？眾說紛紜。有的人說她是被西格瑪帝國的勢力給擊殺了。有的說是被混沌勢力擊殺了。總之，完全不會有人想到我這個西爾凡尼亞的皇帝陛下才是真兇。當然了。我也不可能把她殺掉的。除了上面所說的我和涅芙拉塔的一大堆的亂七八糟的關係之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原因就是，她還有一點用處。

在離開了露易絲的家之後。我回去了自己的臨時行宮。翻牌子今天輪到莉莉婭了。這丫頭性子軟，也方便我行事。在花了幾分鐘把她哄睡著了之後。我便開始了今天晚上的真正的夜生活。

第二十一章 我的行為是正義的！

這裡是一處不為人知的所在，這裡部署與物質界，當然也不是混沌領域，同樣不是任何一個神祇的神域。嗯，或許這個說法稍微有一點問題。我們可以把它修正一下「很快就會是一個神祇的神域了」這種說法就沒有任何錯誤了。就是這樣。

沒錯，這裡是屬於我的領地，屬於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的領地。同樣是屬於西爾凡尼亞帝國的皇帝，屬於科技與真理之神的領地。這是一片新興的，隱蔽的，難以攻破的要塞與堡壘。如果說哪裡是我能找到的最安全最隱蔽的地方。那肯定就是這裡了。

而且，在這裡，我也的確感覺到了成為「神」的能力與力量。

在空無一物的巨大的空間內，大批量的金屬造物正在按照我的思維予以排列整合。巨大的城堡，雕像，宮殿與王座拔地而起。無數的金屬質感極強的巨大戰士與兵刃排列成整齊的方陣，在校場上緩緩行進，如同閱兵式一般。天空中甚至出現了巨大的宇宙戰艦。原本前一世中我穿著過的最新式的靈子甲冑也可以在須臾間創造出來。而一些甚至只是構思中的武器，只是存在於概念之中，理論之上，甚至連圖紙都沒有的武器。只要我能夠想得到，那麼它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在這個空間內成型，然後完成。變成成品。

只是還不夠。仍舊不夠。我曾經喜滋滋的將一套靈子甲冑帶出去。然後就看到它消失無蹤。後來經過各種測試，我發現在這個空間內成型的東西，目前就只有一些小而無害的能夠拿出去使用。科技含量稍微高一點的就沒辦法了。

所以說到底還是要等到成為神祇以後才行。只有成為神祇了，才有更進一步的行動的能力。才有可能利用這些東西，與其他神祇競爭。最終達到頂點。

而在這之前，這個地方貌似是除了滿足一下我的虛榮心。順便鼓勵鼓勵我上進之外，就沒有別的作用了——在我找到涅芙拉塔，並且她也承認了她對於我的仇恨，以及與西格瑪帝國勾結的罪惡之前。

而在這之後，我想到了這個地方的另外一個用途。那就是秘密監獄。

沒錯，這裡安全又隱蔽。而且在這裡，我是無所不能的神。想要從這裡逃脫出去根本就沒有任何可能。所以很快，我就將這個想法付諸實踐。涅芙拉塔就是這裡的第一個囚犯。而後是一個曾經有過「假面舞者」這樣好康名字的溺器。再然後則是另外一個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解決的問題。我將她們全都放到了這個神域裡面。當然了，是分開房間放置的。

那個溺器怎樣怎樣的都無所謂。惡魔什麼的基本上也不會因為被削斷了四肢，長時間不吃飯不喝水。被人捆綁的跟個粽子一樣，嘴裡面塞著口球眼睛被眼罩蒙著，經常大功率的被人把嗶道掀翻，其可比拉長就死掉。當然了，就算是她真的就這麼死掉了我也不會太心痛。至於另外兩個傢伙麼。我倒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而在神域之中，空想具現化一些食物和水也並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事實上我還給她們留下了一些這個時代根本沒有的有趣的娛樂機器。如果她們能夠因此沉迷，變成死宅那就再好不過了。

我敲了敲門口掛著涅芙拉塔名字的房間的門。理所當然的沒有得到任何的歡迎。房門沒有打開。沒有穿著裸體圍裙的可愛人妻走出來向我詢問：「親愛的，你是要先吃飯呢，還是要洗澡呢，還是要~我~呢？」這樣子。當然了，就好像是巴黎聖母院中的副主教成功版那樣，我也沒能指望這位吉普賽美女能給我什麼好臉色看。所以在敲門過後，也沒有等對方有什麼反應，就徑直推門進去了。

一身大紅色的華麗宮裝，涅芙拉塔臉上化著淡妝。在柔和的橘黃色燭火下顯得格外引人注目。這就是傳說中的少女與婦人的區別了。前者清純可愛，後者則更加性感迷人。這並沒有什麼高下的分別。只看個人喜好如何。又或者說，好像我這樣妻子中多是少女的人，對於成熟的性感婦人的渴望就更強一些。所以在一瞬間，我幾乎是被涅芙拉塔的美貌迷住了。

雖然我隔三差五的就會來這裡見她一面。但是每一次見面的時候，我都會稍微有點恍惚，稍微有點覺得：「啊呀，這傢伙是不是比上一次更漂亮了呢？」

如果這個是事實的話還好。但是如果不是事實的話就很糟糕了。我的客觀意識冷靜的對我分析說：嗯，按照這個情況來看。你覺得她越來越漂亮了，果然就是因為你越來越喜歡上這個女人了。所以才會主觀的覺得她越來越漂亮。看起來首先沉迷其中的並不是別人，而是你這個不長進的笨蛋呢。

這樣子實在是有些不好，各種意義上都不好。就算拋開她和我之間的關係也很不好。而最最不好的則是，這一次，在我走進來。做到了具現化出來的柔軟的雙人床上。面對著坐在梳妝台前的她的時候。她沒有冷冰冰的不發一語，也沒有對我露出頗具敵意的眼神。而是……

而是笑了，微笑，非常柔美的笑容，能夠將她的美貌瞬間提升一百倍，氣質瞬間提升一千倍，魅力提升一萬倍的比魔法還魔法，比混沌的力量還強的恐怖的技能。就這樣在一瞬間猛地擊中了我的心，然後把它直接砸了個粉碎。

這簡直就是……

我完全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只能像是個傻瓜一樣，好像第一次談戀愛的白癡那樣，一邊手足無措，一邊結結巴巴的說：「啊，那個，那個……看你好像……好像還不錯？」

「好了，從那一天到現在也已經有三年時間了。你不會認為我現在還在生你的氣吧？」涅芙拉塔這樣對我說……

第二十二章 交易品

在她說出這種話之後第二秒鐘。我就明白過來了這傢伙所說的話語中的兩層意思。第一是，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了。她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是那樣的不可饒恕。同時意識到了我是正義的。我對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她好。而第二點就是，她願意給我一個機會。

一個……嗯嗯嗯嗯嗯，的機會。

就是這樣。

這讓我多少有點興奮，還有稍微稍微的一點緊張。

不過很快的緊張就消失不見了。想想也是，把她壓倒在這張床上這樣那樣也不單單是一次了。還有什麼好緊張的呢——但是，但是這個話也不能這麼說。嗯，的確不能這麼說。因為從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這麼一個道理。肉慾與愛情完全不是一回事兒。就好像是在她隔壁房間的那個溺器，我可以很興奮的和她用各種play玩上幾個小時。但是絕對不會發神經的跟她共進晚餐，並且用綿綿情話哄她開心。又或者跟她一起出去約會。購買一些首飾、化妝品或者衣服什麼的。

基本上就是這個感覺。當然有很多人願意付出後面的那些辛苦，以換取前面的play。但是我覺得這和愛情同樣沒什麼關係。本質上和皮肉生意是一致的。你出錢她出身體。交易完成。大家相互哄騙一下都很開心。回到家來互相罵一句「這個傻逼」就行。這種事情誰認真誰就輸掉了。

所以說呢，愛情這種東西聽上去很複雜。但是如果簡化一點卻又很簡單。你不是以跟她上床為最終目的。但卻願意花很多的時間金錢精力什麼的在她身上。這基本上就叫做愛情了。

而目前，我的感覺就是這樣的。想要和她多呆一會兒。最後上不上床都無所謂。當然如果上的話就更好。

「我最近一段時間稍微想了想。或者你並不是像我想像中的那麼壞。而且……你的事情我也都已經知道了。如果說真正犯了錯誤的人的話，是我才對。我原本認為『這樣是對於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是正確的』實際上只不過是我目光短淺的自以為是罷了。只是因為我太過愚蠢，無法理解好像你這樣天才到了瘋狂的人的想法。所以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說完了這些之後。對方，拉彌婭女公爵涅芙拉塔還真的站起身來，深深地向我行了一禮。

看起來是真的在反省自己呢。當然這裡面也離不開我的努力。如果我不帶她來我的神域。我不告訴她我即將成為神的事實。為了獲取成為神的方式，與混沌邪神的虛與委蛇等等一系列的事情的話，她恐怕要繼續「誤會」我一輩子。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

而在她鄭重其事的向我道歉之後，我也稍微的鬆了口氣。這樣看起來今後我和她之間的事情就可以告一段落了。或者她在這裡的囚禁生活會結束掉。只要我和她統一一下口徑。就能夠把她這三年時間的生活糊弄過去。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

但是似乎這並不代表著一個結束。又或者說，這僅僅是一個開始。就在她露出微笑，說出了讓我皺眉的話語之後：「好吧，現在公事已經說完了。讓我們來談論一下關於我們兩個的私人事務吧。」她這麼說。讓我原本放鬆下來的心再一次緊繃起來。

「我是西爾凡尼亞皇帝，科學與真理教派的神祇。我沒有任何私事可以談。」我盡量的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來。這樣對她說。但是最終除了換來一聲被真的逗笑了的「噗嗤」的聲音以及一連串聽上去非常動聽的笑聲之外，就再沒有別的了。這讓我覺得更加尷尬了。

「好了，小子。你把我非法監禁在這裡也有三年時間了。期間都對我做過什麼事情你心裡清楚。只要抖出去其中一件。你別說繼續做皇帝了。身敗名裂為人不齒都是輕的。」女公爵一邊這麼說，一邊伸出手不輕不重的捏了捏我的臉。

「一般來講這種事情都要怪你反抗的太不激烈。」我低下頭這麼小聲說。的確，除了最初的幾次之外，涅芙拉塔中間階段是好像認命了一樣的死魚狀態。等後來就是更加認命了的很配合了。一推就倒已經成了習慣了似的。

「那麼好吧，說正經的，你究竟要怎麼對待我呢？還要繼續把我關在這裡麼？」她問。

「這幾天我和露易絲談了幾次。」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起了她的大女兒：「雖然她什麼都沒有說。但是我能夠感覺得到。這孩子過的很苦。所以我想。如果你能夠回去的話，她會很開心的。」

「但是，我回去，你放心麼？」她問：「就好像我之前說過的那樣，只要我把這裡的情況說出去一點點，你這個皇帝也就算是當到頭了。」

「那麼，怎麼才能不讓你說出這些事情呢？」我瞇著眼睛問。

「你覺得呢？」涅芙拉塔反問。

「我可以把這個當成是你在勾引我麼？」我再接著問。

她在聽到我這麼說之後愣了一下，緊接著止不住的笑了起來：「可以，也可以這麼說吧……呵呵呵呵呵……雖然你這個傢伙是個人渣和惡棍。但是在這種情況下，除了和你妥協之外，我似乎沒有別的更好的選擇了。」

在她說完這些話之後，她便主動的傾倒在了我的懷裡面，看著我說：「不要誤會了，我是為了我的孩子。」

「嗯嗯，為了孩子。讓她們好好地生活下去。不會因為我和你之間的亂七八糟的事情受到波及。所以我們要編一個至少是『很不錯』級別的謊言來蒙騙她們。」我感受著懷抱中的涅芙拉塔微微顫抖的，似乎是已經迫不及待了的身體散發著情慾的味道。

「那麼我們邊說變作吧。」我一邊這麼說，一邊熟練地扒開了她的衣服。當天晚上。我和她討論了很多事情。包括一個謊言。被魔鬼囚禁了的女公爵，將她救出來的我。那些細節，以及接下來，我和露易絲之間的拖了太久了的婚禮。

就是這樣，這一件麻煩的事情總算是解決了。西爾凡尼亞的政治局勢重新變了一個樣。因為拉彌婭女公爵的重新復出。帝國的中央政府的經濟部長重新被提名為涅芙拉塔。當然露易絲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生氣。事實上這丫頭相當的開心。因為我與她的婚禮，因為涅芙拉塔的回歸終於被重新提上了日程。在今年的七月份。帝國將會舉行一次盛大的閱兵式，慶祝活動，國宴以及婚禮。慶祝在帝國建立之後，我的第一次婚姻。

同時，我也得到了另外的一個獎勵。那就是在沒人注意的情況下偷偷地翻牆越到涅芙拉塔的房間裡面去。與這個孀居在家的女寡婦幽會。

帝國重新步入了正軌之中。七月份的閱兵式，國宴和婚禮都沒有出什麼事情。當天抓捕的危險的恐怖分子，民族主義分子和復國運動者加起來不到一千名。遠遠地低於我的預期。從這裡也可以看得出來。帝國在爭取民心方面的努力得到了何種程度的回報。想必我距離接受萬民歡呼，將西爾凡尼亞的全部人口都變成科學與真理教派的信徒已經不遠了。

嗯，大概再有幾百年就行。

沒有戰爭，沒有饑荒，沒有水旱蝗災。帝國的民眾很快發現，帝國進入了一個非常美好的，完全沒什麼差錯的好時代。糧食增產農民增收市民們不愁找不到活計。各個工廠內都在招收工人。同時商品種類增加人民生活水平提升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能夠填飽肚子的同時落下幾個餘錢兒，添置傢俱或者購買一些平時吃不起的奢侈食物。對於一般人來說。這就算是好日子了。只是這僅僅是對於一般人來說。對於西爾凡尼亞帝國來說，或者說，對於我來說，卻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除了一般的行政，商業調控之外。帝國還必須不斷地擴大內需。將稅收的大部分投入到社會的再循環之中。同時壓制那些蠢蠢欲動的，為了攫取更多的利益而壓搾工人們。同時期望能夠咬一口商業補貼的大餅，卻不願意繳納一毛錢稅款的混蛋資本家。帝國需要成立規模較大的企業，但是帝國還必須要控制住壟斷行業的行為。帝國需要讓那些混蛋資本家有利可圖，以便於促進工業發展。但是帝國也必須要控制那些混蛋將他們應該交出來的那份兒吐出來。帝國保護工人，制定法律規定工作時間規定工資標準規定社會福利規定養老金。帝國要鼓勵工會的建立，以此來壓制那些混蛋資本家。但同時，帝國也需要壓制住激進的工人運動需要抑制工人罷工工人暴動等事件。帝國要做這個，帝國要做那個。帝國必須做好這個，帝國也必須做好那個。總而言之，平衡。帝國必須維持帝國境內的各種力量的平衡……

以便維持吸血鬼的位置極其統治。

第二十三章 社會平衡

這個世界終究不是我所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在原本的原始的封建農耕社會中。帝國的經濟主體將會是農業，少許手工業。商業則會作為補充。甚至為了獲取足夠的農業人口支撐經濟，帝國必須要對商業進行一定程度的壓制。這個時代的國家比較容易控制。因為這個時代的國家的經濟生活非常簡單原始單一。只要統治者不是傻瓜。那就足夠操縱一個規模較大的帝國了。

但是在進入工業時代之後，當帝國的輕工業已經有了一定基礎。一些可以稱之為資本家的王八蛋出現在了經濟生活中。而帝國的工業人口也已經超過了一百萬大關，並且還在不斷增加。這個速度非常快，已經超過了一般的自然水平了。這其中自然有工業人口比農業人口賺取的工資更多一點的緣故。而更重要的則是帝國的支持，以及農業的發展。

農業工具與農業技術的發展，化學肥料的使用，還有優良種子的培養技術。這些都使得農業產值增加了很多。

而農業產值增加就帶來了這樣幾個結果。第一是基本的糧食作物的增產。使得帝國可以養活更多人口，第二個則是各種農業原材料。糖，油，棉，麻，等等全都增產了。這兩個結果又引發了第三個結果。第一，不需要那麼多的農業人口種植糧食了。第二，有足夠的原材料供應，使得原本的手工作坊產能跟不上了。

這兩者加在一起，再加上帝國對於輕工業的各種扶持手段。於是帝國的輕工業就蓬勃發展了。從農業人口中主動或者被動的轉移下來的人口要麼成為盲流無賴，最後被帝國抓取開礦修路。要麼就從事第三產業——帝國目前的第三產業還比較小。好像酒館餐館小商小販賣煎餅果子的可賺不了太多錢。所以說，他們絕大多數還是被雨後春筍一般出現在帝國境內的大大小小的輕工業工廠給吸收了。

就這樣，就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另外一場工業革命那樣。雖然帝國也有其他生產鍋碗瓢盆等金屬用具或者其他亂七八糟的輕工業。但是最開始首先繁榮的，到底還是紡織業。這玩意投資小見效快，還屬於勞動密集型產業，可以安置大量的人口就業。對工廠主很好，對即將失業的工人們好，對想要抽稅的政府也好。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織布，繅絲，毛紡織棉紡織麻紡織絲織……春夏秋冬各種服飾。紅黃藍綠各種顏色，繡得金絲銀線各種圖案。從衣服到窗簾，從窗簾到桌子布從桌布到床褥被單地毯等等等等……各種高中低檔的工業製成品迅速流入市場內。將那些小作坊手工業者日的渣也不剩的同時，也攫取了大量的利益。

想必再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將全部的手工業作坊給擠垮。將整個帝國的紡織品市場全部佔領。到最後市場飽和。然後生產規模擴張的太大，然後供求關係變化。然後競爭，然後倒閉，然後經濟危機什麼的……在這個資本剛剛萌芽，一切規矩全都那麼新鮮的情況下，發生這樣的事情幾乎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當然了，以帝國疆域之廣闊，人口之眾多，在輕工業起步的階段要達到那種程度恐怕需要幾十年幾百年那麼久。而這一段時間，就足夠我去做一些事情了。

帝國的那四個附庸國就是為此存在的。在內部市場飽和之後，帝國就會利用對於那些國家的控制，來向他們輸出廉價的紡織品。他們的手工業者將會在很短暫的時間內破產。然後便是他們的原材料供貨商。那些種植經濟作物的農民們的悲劇。他們或者破產，或者被帝國的商業體系控制。不得不以低廉的價格向帝國輸入原材料。有了這些地盤，帝國的市場便可以進一步擴大。而帝國的經濟危機週期便會進一步的延長。

當然了，這四個附庸國的國內市場也實在是太小了一點。而為了讓這些國家能夠永遠的充當帝國的原料市場和商品傾銷地，帝國是不太可能幫他們提升經濟與工業實力的。所以他們的市場注定了會非常小。帝國有可能從他們身上搾取的利益，實際上並不是很多。

所以，綜上所述，我得出了一個顯而易見的，非常簡單就能得到的結論。那就是——

要保證帝國的繁榮發展。就需要新的殖民地。很大的，很廣闊的，人口眾多，底蘊驚人，消費力極佳的大塊的殖民地。

比如說阿拉比。

有些地方是乾燥的荒漠。有些地方卻是日照充足，土壤肥沃，河網密佈的超級沃土。有些地方的人連飯都吃不飽。有的人卻能住在金碧輝煌，鑲嵌著各種寶石的精美宮殿中。有巨大的都市，有巨大的國家交通網，有大批大批操持著各種語言的人民，有一支數量超過一百萬的常備軍。有著數百條大船組成的艦隊的——阿拉比。

這就是我的下一個目標。與帝國隔海相望的龐大的熱帶帝國阿拉比。只要能將這個帝國征服，讓它淪為帝國的殖民地。那就可以保證帝國數百年，乃至是上千年的繁榮與穩定。當然，數百上千年之後究竟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我就無從得知了。但是我相信，只要有數百上千年的時間給帝國發展。那麼到那個時候，以帝國的高度，也就不需要阿拉比這塊地盤了。

當然這些事情都不能操之過急。帝國還有很長的時間準備。而且在帝國恢復的期間，再發動一場大規模的戰役實在是有些不妥。再然後，阿拉比好歹也是個龐大的超級帝國。雖然現在開始墮落了。但是底蘊還在。如果遭到了強有力的猛烈地攻擊，處於亡國邊緣的話。天知道這個混蛋國家會不會啟動什麼最終守護裝置，憑空召喚出兩百多顆原子彈然後跟我同歸於盡。

所以我決定使用另外一種更緩慢，更不起眼的方式來侵入這個國家……

第二十四章 開化使命與天命擴張

帝國曆法——準確的說，西爾凡尼亞帝國曆法四八零二年。泛大陸戰爭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年的時間。帝國內部各個區域的重建工作已經接近尾聲。除了奧斯特蘭，這等因為混沌聯軍長時間的駐紮，而土地腐朽，河流枯萎。基本上沒什麼利用價值了，需要很大力氣才能夠治理乾淨的廢地之外，其他地方都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南北向的鐵路已經通車。高速公路已經修建了三分之二。而西北，東南向的道路大概修建了二分之一。我的偉大的新的都城瓦雷德堡也已經快要完工了。至少這裡最重要的宮殿建築群都已經完工，可以進去住了。於是我便離開了顯得非常寒酸的行宮。和我所愛的女孩們搬進了奢華至極的新無憂宮內。這天下無雙的宮殿群，美輪美奐的園林與無盡的珍寶，至此，就屬於我了。

這代表著帝國的勝利，代表著帝國走向輝煌。更代表著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族群的偉大與榮耀。在進入這座舉世無雙的，用精金與秘銀堆砌起來的偉大宮殿之前，我將我的所有的族人們全部召集了起來——不，不是在這裡。而是在老西爾凡尼亞行省。在卡斯坦因、拉彌婭、亞伯赫拉辛與尼拉科契四族公共的陵園內。在埋葬著所有於四次聖戰中陣亡，死亡的先賢先烈們長眠的陵園內。我向他們宣佈，向我的先輩們，向我的先祖們宣佈。宣佈我們的勝利。

「四千八百年間拚搏不休之吾族先烈，其英靈可告安息。西格瑪帝國已被吾輩摧毀，北地混沌已被驅逐。舊世界無盡土地，人口與財富盡入吾彀中。四千八百年至今，吾輩之宏願至此終告圓滿。」

在聽到我平淡的，用擴音魔法傳遍園陵內的宣告之後，大批族人們嚎啕大哭起來，就好像是個小孩子一樣。

勝利了呢，我們，終於勝利了。四千八百年，數十代吸血鬼族人含辛茹苦。無數次失敗，無數人死亡。到今天。終於，最終，總算……

「我們勝利了。」

在經過一天的祭祀與紀念活動過後。我乘坐特快列車回到了瓦雷德堡。那麼，近五千年的悲願已然完結。從今天開始，新的時代便開始了。新的開始，新的時代。新的願望。

「唯有帝國代表絕對秩序與唯一。帝國境外皆屬混亂不堪之劣土！」在這樣的全新的指導思想下。吸血鬼們很快明白了他們要做的事情。

將帝國的榮光播撒到世界的盡頭。將一切「不秩序的劣土」全部納入帝國的「秩序」之中。這便是作為神選的最偉大最崇高最高尚的管理者，天命者，神選的崇高的貴族們暗夜眷屬的吸血鬼們的崇高使命。沒錯。就是這樣。

如果要換成比較通俗易懂的話語來說。那就是：「征服世界」

沒錯，就是這樣。將帝國的秩序播撒到全世界去。同時帝國的其他理論家們也開動大腦。將其他的證據確鑿的說辭鋪天蓋地的提出來。以期望填滿帝國民眾的大腦。

首先是開化使命論。即在科技能力，文化與生活方式上佔據著「文明」與「先進」的西爾凡尼亞帝國有責任對那些未開化的，夢寐落後的地區進行啟蒙與開化。帝國有責任將先進的生活方式與科學技術普及到那些蒙昧地區。帝國有責任去管理那些落後而且孤陋寡聞的民眾，帝國有責任去佔據那些土地，並且開拓與建設它們。

而另一個理論則是天命擴張理論。比起上面那個批了一層溫情脈脈的外皮的開化使命理論。這個理論顯得捨我其誰的異常霸道。通篇講述的便是帝國是如何如何優秀，如何如何偉大。帝國的民眾是天命選中的。帝國的天命便是擴張到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建立一個日不落的大帝國。

就是這樣。除了這兩個理論之外，還有其他的較小規模的理論。帝國提倡勇氣，提倡探險精神。提倡開拓。帝國四處宣揚那些成功了的殖民探險家的世紀。帝國將那些死人標明為時代和文明的先驅。帝國將他們找到的財寶誇大十倍。將他們的功績誇大一百倍而將他們所遭遇到的困難降低為十分之一。這些宣傳物通過小說，喜劇以及無線電廣播的形式四處蔓延開來。似的帝國境內多了無數頭腦發熱，想要「做些大事情」的二逼青年。

當然了，這對於帝國也是一件非常不錯的事情。這些熱血二逼將他們的注意力放在了海外開拓，尋寶和殖民上面。這樣一來他們就不會因為無聊和找不到發洩目標而抱怨社會不公平或者謀反了。

除了宣傳之外，帝國也會做出一些真格的事情來。帝國願意為了那些勇於冒險的，有著足夠能力的冒險家提供足夠的幫助。而更加重要的是，在這個偉大的時代，開拓與冒險並不像是之前的中世紀那麼致命了。

帝國的軍事力量能夠保證帝國可以輕而易舉的鎮壓任何一個地方的不合作的土著。帝國的戰艦可以輕而易舉的航行過任何一個普通的木質帆船無法橫越的海洋。帝國的統治者們保持著永恆的青春，活力以及永恆的睿智與激情。這樣一個帝國之足以支撐起一整套的探險部隊，開拓者以及殖民體系的。

不過在此之前，帝國內部仍舊有幾個疥癬之疾需要處理一下。在將這些身處帝國境內的渣滓全部滅殺掉。到時候帝國才能夠有足夠的時間和經歷去海外開拓殖民。

這幾個疥癬之疾，分別就是中部大森林的森林哥布林，無盡山脈東麓的暗夜哥布林，無盡山脈北方的食人魔聚居地以及遍佈帝國各個森林之內的混沌獸化人。帝國下一步的目標，便是將這些混蛋玩意一個個的都揪出來，然後捏爆他們的卵蛋。

就是這樣。

在三年的時間內，帝國的八個現役師團已經整編完畢。就好像我所說的那樣佈置在了各個殖民地與東南軍區之中。而餘下的中央軍警備部隊不能動。所以說，前往各地去剿滅那些讓人討厭的哥布林、食人魔與混沌獸化人的。便只能是編號第八的機動師團了。因為這個師團的特殊性。帝國給他們配備了更多的優惠。比如說師團直屬的陸軍航空兵部隊的數量增加，配備的裝甲卡車的數量增多。

同時，一批新式武器也優先配備到了這個師團中。比如說裝甲運兵車，氣墊船和直升機……這些新式裝備使得第八師團的綜合戰鬥力超過其他七個現役師團。將之稱為西爾凡尼亞陸軍之花也不為過。

然而很不幸的是，這些東西對於舊世界中部廣闊無邊的大森林來說，根本排不上什麼用處。狹窄，狹窄，狹窄……更多樹，更多樹，更多樹……這一切都使得帝國的機械化部隊難以展開。使得帝國的自動火力削弱到最低。那些混蛋森林哥布林便可以潛伏在與他們的穿著和膚色沒什麼區別的茫茫密林之中。伏擊他們所遇到的每一隊傻逼。

我原本認為是這樣的。但是在翻閱了前朝歷代與中部大森林中的森林哥布林的戰爭史之後。我很驚訝的發現，原來我原本就以為不是很聰明的森林哥布林真的不是很聰明。幾千上萬年來。這些傻逼似乎從來沒有學乖巧過。在得到了外界的帝國要進攻中部大森林的消息之後。他們的第一反應並不是好像我想像中的那樣借助地形和地勢展開游擊作戰。而是盡可能多的聚集在一起。然後與外界的討伐大軍作戰。直到失敗之後才會逃回到密林中去，用那種方式來應付深入森林中的大軍。

所以說這實在是個很驚人的發現——在這之前，有幾位西格瑪帝國的皇帝曾經利用過這個方法連續不斷的，大規模的屠殺森林哥布林。使得帝國中部地區保持了上百年的和平。當然更多的是那些自高自大的白癡。他們似乎比森林哥布林的智商還低一點。連續不斷的重複了無數次相同的錯誤。也就是在正面擊垮那些戰五渣的哥布林之後，傻逼兮兮的一點準備沒有，就跑到中部大森林裡面，被森林哥布林的游擊戰打的他媽都認不出來了。

當然了，就算是有所準備，進入這茫茫密林中去進行戰爭仍舊是一件非常愚蠢不明智的事情。在一場西格瑪帝國舉行的，旨在佔據整個中部大森林的戰役中。他們僱傭的數百名森林精靈的遊俠，數十名大德魯伊。以及大批信仰自然之神塔爾的塔爾獵人，大批有著森林作戰經驗的傭兵，正規軍。那些配備了短劍、小圓盾的精銳的塔拉貝克劍士以及號稱天下第一森林特種部隊的死亡傑克……這些精銳部隊，再加上五十萬帝國正規軍。最後全都死在了中部大森林裡面，成了巨型蜘蛛和它們飼主的食物。

這實在是很丟人。嗯，非常丟人。

第二十五章 中部森林大屠殺

而在看完了這些之後。怎麼對付森林哥布林，我已經有了準確而且很方便的戰術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帝國可以在這一戰中擊殺數量足夠的森林哥布林。保證帝國近百年的太平。

這個計劃非常簡單。簡單到讓我很驚訝：「為什麼在我之前沒有人能夠想到這些呢？」以及注定的在這之後有失敗者會不甘心的想：「切，有什麼了不起，如果我在那時候的話，我也能想到這些。」這兩點。

那就是，在散步戰爭消息，讓森林哥布林們提前做好準備，聚集越多約好的數量。然後等他們聚集了足夠多數量的軍隊之後，就撤退，主動的戰敗幾場。讓對方得意忘形的徹底離開森林地形。深入帝國境內。然後集中兵力，將它們的退路封死。全部殲滅。

這個戰略非常容易執行。並且按照森林哥布林那異常白癡的智商。想要執行這個戰略似乎並不是很困難。這就是我之前提到的「這兩點」的緣故。不過當然了，實際上這些東西都是無所謂的。我並不在乎我成為神祇，基本不能履足現實世界之後，那些人會怎麼說我。事實上那毫無意義。

很快的，事情便向著我所想像的方向發展了。在一遍遍的重複著帝國即將派遣大軍進入中部森林地區掃蕩之後。那些為了三瓜倆棗連靈魂都不要了的人類密探便將這些消息不斷地傳入森林中，從那些森林哥布林手上換取它們掠奪來的金幣，又或者是森林礦場中敲出來的黃金原礦與寶石原礦。在這鋪天蓋地的說辭之下。森林哥布林們驚慌失措。四處亂蹦亂跳。隨後大批大批的聚集在一起。

在一場又一場的動亂之後，經過幾場鬥毆。一批最強壯的森林哥布林的軍閥們乘機擴大了自己的地盤與兵力。隨後不得不與其它軍閥達成了妥協。於是一支七拼八湊出來的烏合之眾的大軍就這樣誕生了。

在這個時候，數量對於森林哥布林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了。潮水，山洪，移動的森林。這種稱呼才符合它們現在的情況。這簡直就是無法形容，無法理解的數量。很有可能它們的數量已經超過了幾百萬。又或者乾脆它們的數量就超過了一千萬。這簡直就是無法理解的。

所以說這裡要提一件令人無法理解的題外話。就是前一段時間曾經流行過的末日題材（可能現在也在流行？）。別的不說。很多的書裡面都描寫有幾百萬（可能有幾千萬？）的喪屍在平原地形上擊敗了上百萬軍隊的場面。這讓我相當不理解。在當年機槍剛發明出來的時候，幾挺馬克沁就能阻擋住幾萬非洲土人的進攻。而在一戰時期，凡爾登絞肉機中使用機槍的德國兵一天就擊殺了幾十萬法蘭西二百五。當時的報紙驚呼狂笑「我們終於發明了一種最有效率的屠殺人類的方式了」。這還是與普通人類作戰。甚至說是那些有著戰術素養的士兵的戰鬥。都能打出這個結果來——然而，然而在科技力量成長到那個程度上的今天。擁有大批全副武裝的職業化部隊的今天。為什麼這樣的軍隊在面對移動力比正常人類還慢很多的喪屍的時候還會被突破陣線呢？大規模的火炮覆蓋轟炸呢？火箭炮的密集轟炸呢？天空中的重型轟炸機呢？機械化軍團的碾壓呢？可以轟平幾公里範圍內的戰術導彈呢？我覺得上述任何一種東西都能夠將那些喪屍或者別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打的渣滓都不剩下。而如果一齊用上了肯定能把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連他老媽一起日成溺器。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是人類莫名其妙的被突破了陣線。那些跑的絕對沒有武裝直升機快的什麼速度型殭屍這個撲那個跳的。人類的陣線就這麼被撕開了。遭受了上述重火力的轟擊。原本應該連個渣滓都不剩下的喪屍大軍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了機槍、自動步槍以及其他單兵輕武器的射程之內。在這個時候一發就能把人攔腰斬斷的重機槍子彈，各種威力大的喪心病狂的「單兵」輕武器一齊開火。他們的屍體鋪了一層又一層，一層又一層。一層又一層……如果按照正常狀況可能全世界的人類一齊變成喪屍然後一齊放到對面去可能都被它們給殺光了。但是書中描寫它們卻仍舊步履蹣跚的日穿了PLA的防線。

這不科學。

所以說在本書中我會盡量的解決這個問題的。你看現在，帝國軍對面是超過幾百萬的哥布林。而帝國只是派遣了一個師團，也就是兩萬人的部隊。不過第八師團的編制比一般師團大一些。但是也不會超過三萬人。這差不多是幾百比一的人數對比。這個貌似是要比幾百萬喪屍對抗PLA更帶感一些。但是實際上不是。因為在帝國紮穩了口袋並且發動攻擊之後。就好像往燒得滾燙的焚屍爐裡面鏟一鏟子雪一樣簡單。那些哥布林很快就被消滅了。

師團直屬的陸軍航空兵首先發難。兩百架轟炸型金屬鳩破空而出。隨後打開投彈倉。一枚枚重達二百公斤的重磅炸彈，燃燒彈，凝固汽油彈將清晨，仍舊處在睡夢中的哥布林們驚醒。同時也將它們炸上天。在這場驚喜派對中。帝國還動用了一枚剛剛研究成功的烈焰戰術導彈。這枚使用魔法符文計算器計算彈道的導彈不負眾望，將森林哥布林最強大部落的頭領所在地，連同那個軍閥的上萬大軍一齊變成了焦炭。

隨後，師直屬炮兵團與旅直屬炮兵營還有團直屬炮兵連加起來上千門七十五，一百零五，一百五十五毫米的新式管退火炮在短短的五分鐘內發射了超過十萬枚炮彈。每一枚炮彈都能夠擊殺聚集在一起一坨最多幾百個，最少幾十個哥布林。這樣一來，就算是真傻子也知道出事兒了。所有的哥布林都連滾帶爬，抓著武器衝出了營帳。

但是沒用。最近的敵人也在他們的數公里之外。天空中的金屬鳩根本就夠不到。半空中。一批被塗抹成了黑色的武裝直升機他們倒是能夠得到。但是無論是弓箭標槍石塊還是它們薩滿發射的魔法彈都無法傷害到附著了數個防禦結界的直升機。它們只能看著這混蛋東西玩兒一樣將兩管子火箭發射器打空。再日上五萬發二十毫米機炮炮彈。

第八師團的加強機械化旅便發動了進攻。總共五百台強化過的。重達七十五噸。在體內刻繪了數個漂浮術和落羽術才支撐起來的超重裝，裝備了一百五十五毫米滑膛炮，兩挺十二點七毫米重機槍以及一挺二十毫米機炮，一具十六管煉牙火箭彈發射器。可以說是武裝到了牙齒的鬼怪蠍螳·改飛奔而出。跟在他們後面的是八百台裝滿了步兵的，配備七十五毫米火炮與兩挺重機槍的輪式裝甲步兵車。

那些裝甲戰車在開赴戰場過後迅速打開後車門。在其中待命的一個戰車班的八名黑色新軍士兵們魚貫而出。然後便跟隨在戰車與坦克前進。並且扣動扳機，用手中的自動步槍擊殺每一個不長眼的，運氣弱爆了的渣渣。

在面對一些哥布林利用原有房屋或者乾脆是自己製造的掩體，防禦工事的時候。亡靈軍隊也完全沒有任何的停頓。或者用火炮那些粗製濫造的東西轟上天。或者鬼怪蠍螳七十五噸重的體重，鬼畜一樣堅硬的外殼直接撞上去。把它撞爛，然後碾碎。這兩種是非常人道的殺傷方式。

不人道的方式是使用集束箭彈與火焰噴射器——戰鬥工兵的戰鬥力通常要比普通士兵強那麼一點兒……

「我勒個去……至於嗎？」這是見證了這場大屠殺的一位哥布林軍閥的臨終遺言。當它說完了這句話之後。過於顯眼的穿著打扮和比起一般地精太過高大威猛的身材都深深地出賣了他。讓他被一門一百五十五毫米滑膛炮轟殺的同時遭到了數十柄自動步槍與至少五挺重機槍的齊射。可想而知。這傢伙最後連個渣滓都沒剩下來。

在接下來。兩個普通的步兵旅士兵像是瘋狗一樣從兩翼衝了過來。他們的機甲掩護並不是很多。只有旅直屬的十五台鬼怪蠍螳。以及二十架金屬鳩。這樣的機械掩護讓他們和純機械化的加強旅比起來就好像是乞丐一樣。

不過，這些要對付仍舊處在冷兵器時代的哥布林已經足夠了。自動步槍，輕機槍的火力交織成的火網足以將殺的一乾二淨了。

三面夾攻之下，三個旅。超過兩萬名亡靈士兵的進攻。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擊垮了數百萬的哥布林大軍。讓它們狼奔豕突的四散奔逃——逃向進攻的方向的白癡們被達成了蜂窩煤。而逃向它們到來的方向，也就是中部大森林方向的白癡們很快撞上了一面鐵壁。

第二十六章 悲哀的是我們目前什麼都做不到

那是一道由接近六千名士兵，數百個佈置了上千挺輕重機槍的機槍碉堡。層層疊疊的鐵絲網和總共兩百門七十五毫米速射炮和一百門一百零五毫米榴彈炮組成的堅固防線。這道花費了大批工蟻五天時間修建的防線橫貫在哥布林的退路，中部大森林的前方。將那些狼狽不堪的逃竄了幾個小時，心神崩潰的哥布林潰兵和它們的大本營間隔開來。然後，便是一陣屠殺。

在再一次經受了轟炸式金屬鳩與火炮的一輪轟炸過後。哥布林們再次崩潰。四散奔逃。那些紗布垃圾的掉頭，向著第八師團主力方向逃竄的白癡就不用說了。他們會再一次被現代化的軍隊和七十五噸重的鬼怪蠍螳·改虐殺的渣滓都不剩下。

所以說現在更應該注意的是那些更加聰明一些的。知道「回到森林裡才能活下來。」以及「想要回到森林裡，就必須要擊破這道防線」的哥布林中的智者和強者們。以及受到這些傢伙感召。雖然不知道那些事情。但是卻有自己的一套不能算錯誤的思維：「跟著更強更聰明的人行動，存活的幾率更高一些。因為他們比自己更強更聰明！」的智商不算拙計的傢伙，才更加值得關注。或者用另外一種話說，他們能夠給第八師團造成更多一點的麻煩。

當然也僅僅是一點麻煩罷了。他們最終的結果仍舊逃不過一個死字。因為憑借冷兵器時代的軍隊和技術，是絕對不可能將帝國軍佈置的標準的陣地攻破的。

首先，在大批的森林哥布林紅著眼睛向著帝國軍的陣地衝鋒的同時，大批的反步兵地雷轟然炸裂開來。陰險的預制破片和鋼珠將踩在上面的倒霉蛋大半個身子削成了肉醬。這些簡單方便威力巨大的武器，讓原本就膽小的很的森林哥布林們嚇得要死。並且猶豫著是否要繼續向前。而同一時間，火炮與轟炸鳩又堅定了他們的信心。那些殘忍的哥布林軍閥和酋長、薩滿們馬上想到了一些好主意。他們將他們飼養的史奎特跳躍者放出去。讓那些一蹦一跳的東西趟地雷。在犧牲了數千隻「跳跳」之後，一條並不太寬闊的通道終於被打開來了。隨後。大批的哥布林爭先恐後的順著這通道衝了過去。

通道太狹窄，而哥布林的數量太多。擁擠，自相殘殺的情況很快出現。不少哥布林被擠到了兩側的雷區去，轟的一下炸上天。同一時間，通過高空中的金屬鳩觀察，第八師團第二十四旅團的吸血鬼指揮官們。也看出了這些醜陋的綠色怪物的企圖。他們當機立斷的將更多的炮火援助與更多的輕、重機槍部署到了那裡去。同時一批工蟻們忙碌著，又在這個缺口處架起了兩道鐵絲網。

在這之後，這些森林哥布林部隊出現了。穿著獸皮，手持粗糙的短刀，長矛與弓箭的哥布林們一邊用尖銳刺耳的嗓音大吵大嚷著給自己壯膽。一邊向著這個缺口處衝過來。只是很快的，衝到了最前面的哥布林，這種視力並不是很好的生物就遭遇到了第一個，非常大的阻礙——那就是一道一點五米高，渾身倒刺兒的鐵絲網。並沒有工兵鉗這種好康的東西，甚至丟盔棄甲的連武器都不足的哥布林們，很難破壞這種堅固的鐵絲編織成的大網。

在他們拼了命的想辦法，想到之前。他們便已經被集中在這裡的近兩百挺呈半圓形環繞著通道末端的機槍的交叉火力射成了破爛的肉糜和殘肢斷臂。在這種情況下，也就只有那些騎乘著巨型蜘蛛的哥布林蜘蛛騎士能夠輕而易舉的跨過這些障礙物。

當然了，這些移動速度驚人，戰鬥力也不錯的中古騎士。到底還是沒能夠衝到這裡來。幾名擔任臨時指揮官的參謀軍官很快注意到了這一批脫穎而出的怪物騎兵。隨後，這些人馬上指揮著一批黑色新軍士兵，端起輕機槍或者火箭筒。突突突突突，或者「轟」的一聲，將那些有著巨大肚子的蜘蛛炸開來。在這些重火力武器的攻擊下，巨型蜘蛛並不算是太堅固的外殼被輕而易舉的轟開來。橘黃色的，屎綠色的濃汁隨即撒落下來。伴隨著巨型蜘蛛的慘叫聲，森林哥布林騎兵們被重重的摔下來。然後丟了性命。

「這還真是糟糕啊。」

眼看著被大批大批割草一樣輕而易舉的屠殺掉的哥布林士兵。站在陣線的後面。相對比較安全的一小塊林地裡的兩名蜘蛛騎兵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臉上的凝重之色。

「我老早就說過了。這場戰爭不可能贏的。那些瘋子吸血鬼的戰鬥力比人類強一百倍。每次我們和人類帝國作戰都沒能贏過。跟他們打，肯定輸！」

「但是沒人會聽一個部落被毀掉了，還不能報仇的白癡的話。」對面，另一個哥布林騎兵輕鬆地對他說。

「任何一個部落都有可能被毀掉。而被毀滅在人類的手裡。並不丟人。」第一個開口說話的哥布林騎兵冷哼了一聲。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話而太過生氣甚至翻臉。

「或許吧。」聽他這麼說。另一個哥布林騎兵點點頭，緊接著問：「那你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要不然，我們投降？」

「你在開玩笑嗎？」

「那就只有等死了……反正人類帝國已經被那些吸血鬼消滅掉了。我們的仇也算是報了。不是嗎？」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天空中。一架隱約察覺到了這片林區不正常的轟炸鳩飛了過來。投下了樹枚凝固汽油彈。而後，在烈焰中，在燒灼得無法呼吸的熾熱的空氣中。一批潛伏於此的森林哥布林部隊全軍覆沒。正如同其它同樣可悲的，參與到了這次失敗的不能再失敗了的遠征中的森林哥布林部落一樣。

帝國軍就這樣以三萬人不到的兵力全殲了森林哥布林的八百萬大軍。

第二十七章 互相吃

帝國曆法四八零一年九月份。帝國對中部大森林的掃蕩告一段落。在這場戰爭中，哥布林可以說是血流成河屍積如山。無可計數的哥布林軍隊在被擊潰之後，被帝國的機械化部隊驅趕著。堆積在了一塊方圓不足五平方公里的高地上。當時那些哥布林潰兵人挨人人擠人。甚至有些連腳都立不下，只能像是疊羅漢一樣疊在一起。站在其他人腦袋上。這個人員密度可想而知，是已經超過了百分之百的。

之所以這些哥布林會做出這麼奇葩的事情來，主要是因為被逼無奈。只要他們敢向這塊高地外圍走出一步。外圍的帝國軍立刻就會用機槍告訴他這麼做的後果是何等的嚴重。撲撲啦啦的往下掉了一地的殘肢斷臂，腸子肚子的正是最好的證明。

所以說啊，儘管是如此擁擠，擁擠的幾乎喘不上氣來了。簡直就是生不如死——但是，無論如何，活著就是比死了好。

而帝國軍出於彈藥消耗，傷亡以及政治震懾三方面的原因。在這一會兒便也停止了對哥布林的攻擊。這場戰役的第二階段，也就這樣結束了。

什麼？你說第一階段？第一階段就是散佈消息，然後讓一批使用冷兵器的地方守備部隊進入中部大森林。在幾場「精彩絕倫」的戰役中被那些二逼哥布林利用數量優勢擊敗。再之後，自信心爆棚的森林哥布林們，便會受到這個錯誤的誤導。認為自己已經天下無敵了。而後從它們佔據優勢的森林中跑出來。再然後便是一場一場的失敗，一點點的誘導。將因為「連續不斷的勝利」而幾近瘋狂的森林哥布林們誘導到帝國設置好的戰場之中。再之後……

就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了。

而現在，在經歷了第一階段和第二階段之後。帝國的劇目，又或者說，我的劇目進入了第三階段。也就是長期圍困的邪惡階段。在這個階段內，在吃完了隨身攜帶的一些食物，又將作為儲備糧食的跳跳們吃光之後，哥布林們陷入了困境中。得不到食物，水的補給。在一個極為狹窄，臭氣熏天的高地上。一眾本來就耐心為零，嚇破了膽子的森林哥布林們將會是何等下場的，不用想太多也會知道。

得不到補給就會飢餓乾渴。然後，道德節操與耐心都極度匱乏的哥布林們，這些膽小的，不敢攻擊帝國軍的陣線的哥布林們，在極端惡劣的情況下商量了對策。最後想要選擇代表與帝國軍談判。

但是怎麼可能呢。在這種情況下，帝國怎麼可能會與他們進行任何形式的談判呢？別天真了。綠色的瘦弱的矮矬子們。在幾十次的射殺了舉著樹枝+破爛白布的哥布林之後。再白癡的哥布林也知道了，對面根本就是要他們死。

於是一輪攻擊開始了。處在絕望中的哥布林大軍發起了絕望的衝鋒。然後被毫不留情的用機槍與火炮滅的渣滓都不剩下。餘下的命大的，狡猾的，腿腳快的馬上又狼狽的逃回了高地區。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時間。這兩天內，不單單是哥布林的各種排泄物的惡臭肆虐。血腥味以及腐臭的屍體和血肉的味道也讓人作嘔。在這種情況下，一些哥布林很乾脆的在絕望中死去。而另外一些還有著求生慾望的哥布林開始了自相殘殺，以及吞吃那些腐肉和骯髒的污血。靠著死去同伴的殘骸苟延殘喘了下去。在這個時候，這個本來就很是脆弱的哥布林聯盟就算是徹底瓦解了。因為，除了食人魔這種奇葩的種族能夠毫無愧疚感的吃掉自己的同類之外，其他任何一種物質界的智慧生物相互吞噬都意味著一件事情。那就是墮落。

雖然這麼說的感覺讓人覺得可笑。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哥布林，森林哥布林。居住在中部大森林的森林哥布林。通常意義上被人劃分在混亂邪惡陣營中的智商低下，暴力的哥布林們。竟然會墮落了。

這實在是一件令人不得不感慨的事情。同時這件事情也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當你覺得某種東西已經糟糕透了。再不可能變得更糟糕了的時候。它還真的就變得更糟糕了。就好像是現在，這些白癡兮兮的哥布林一樣。

不過說起來，也正因為他們本身就是一群王八蛋的緣故，所以墮落起來真是快的讓人難以置信。如果是正常的人類部隊的話，或者他們會在餓的快要不能動彈了的情況下，才會悄悄的吃掉一些死去的同胞。而且這只會是個別現象。只有再過很長一段時間，這種現象才會蔓延到整個軍隊中。而如果是信念更加堅定的矮人或者高等精靈，又或者性格堅韌的蜥蜴人的話。那麼或許他們會選擇全部戰死，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當然了，比起哥布林更加下限的東西我也曾經想到過。那些混沌惡魔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毫不猶豫的將那些不夠強的同類吃掉。崇尚鐵血，冷酷無情的暗精靈大概會舉辦決鬥比賽，勝利者可以吃掉失敗者什麼的。當然還有一些價值觀奇葩的物種，比如比大荒野和無盡山脈還要遙遠的地方，地獄深坑中的斯卡文鼠人。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將死掉的同類吃掉——無論是不是處於饑荒之中。又或者說，死掉的同類是他們的正常食物來源之一。就是這樣。

由於得到了足夠的「食物」和「水源」。接下來的圍困時間變得延長了很多。半年時間。在地獄一般的圍困戰爭中。幾百萬的，曾經層層疊疊，人口密度超過百分之百的哥布林只剩下了不到十萬名。十萬名最強壯最狡猾最邪惡最惡劣，也最……最瘋狂和不計後果的傢伙。他們吃掉了，喝掉了，殺掉了其他三百二十萬名哥布林。然後，變成了一些奇怪的，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的……怪物。

第二十八章 雪山

帝國曆法四八零二年的三月份。初春。一眾圍困哥布林的第八師團的吸血鬼軍官們，仰望著冰雪消融過後露出的纍纍白骨，以及在那白骨堆上相互打量著的怪物。無不覺得心神震盪。真噁心，非常噁心，不是一般的噁心。這種怪物，就算是單單看上他們一眼，也是對自己精神的折磨。與他們對戰簡直就是酷刑。而直到這些怪物究竟是如何得來的，那就更是讓人想吐了。

如果不是帝國軍裝備精良，麾下軍士皆是鐵血亡靈。不會為任何事情動容。那麼這一會兒軍心不穩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了。

這些傢伙，曾經是森林哥布林的東西因為吃多了同類。喝多了同類又總是浸泡在同類的血液中。身體便因為綠皮的特殊性而產生了極為嚴重的變異。這些曾經是哥布林的傢伙，在他們的體內，在他們的皮膚上。曾經是綠皮的遺傳和生殖器官的孢子不斷地增殖。隨後相互吞噬。

那些混亂的，負面的，極端的情緒作為養料不斷地澆灌著他們變異的軀體。終於，在一個個月圓之夜。新的綠色的怪物誕生了。那是有著無數只手臂，無數眼球，無數長著尖牙利齒，長舌頭的嘴巴的怪物。如果從暗處看，它的體型就好像是一個放大了的哥布林一樣。但是如果把它放在光線下面再看，那場面肯定會讓人倒吸一口涼氣。那是一個由各種亂七八糟的器官拼湊出來的哥布林形態。那樣子，就好像是將三到五個哥布林切零碎了。然後還按照哥布林的體格重新拼出一個完整的一樣。拼湊著的年齡大概在十二歲左右。各種零件生搬硬套。看得人滲得慌的要死。

在這個情況傳到了帝國首都，瓦雷德堡的時候，我對此覺得頗為驚訝。而在幾張令人倒胃口的相片送過來之後。我就更加肯定了。這個「傑作」肯定離不開居住在混沌亞空間內的那幾位好人的協助。而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事兒絕對和我那位「老師」有關。說不定納垢那個噁心的傢伙也摻了一腳。目的麼……

「大概是為了探測我軍實力？或者乾脆就是因為無聊吧。在他們那群軍隊已經傷亡殆盡的今天。它們還能有什麼動靜？」我左想右想想不通。便不再去想了。很乾脆的便下達了攻擊的命令。要第八師團結束圍困。發動進攻，將那些噁心的東西全部殺光。

於是戰鬥再一次打響。那些曾經是哥布林的怪物的確強大了很多。他們的生命力很強。將他們的一些器官打下來根本無法對它們造成致命傷。這讓我對於「納垢介入了這件事情」的看法更堅定了不少。而更加坑爹的是這些怪物竟然初步掌握了魔法之風的使用。其能力大概與我那位老師麾下的怯魔相當。

當然了，就算是這樣，那十萬左右的怪物仍舊毫無懸念的被帝國大軍碾壓了過去。除了過程稍微有點噁心之外，可以說是輕鬆愉快。他們的魔法射程再遠也遠不過現代火炮，他們生命力再強，重磅炮彈和重磅的航空炸彈一下去也就灰灰了去。這件事除了給我提了個醒「混沌仍舊在注視著我」之外，就再沒有任何作用了。

或者說「混沌仍舊在注視著我」這件事情的作用更大一些。

在接下來，帝國調遣了兩個預備役師團進入中部大森林。一點點的清剿殘餘的森林哥布林。在我的計劃內。中部大森林將被砍伐掉超過百分之五十。那些被砍伐過的領地將會被建設成居民區，城市以及開闢成農田和林場。加入到帝國愈發強盛的經濟生活中去。並且養活更多的帝國子民。

而森林哥布林這種最近讓我覺得異常噁心的生物，並不在我的新中部森林的計劃之中。在接下來它們只會出現在兩種事物上。一本是歷史教科書中，另一本是帝國國教科學與真理教會的聖典上。會與其它的一些生物一起，出現在「愚不可及的，阻礙帝國前進的螳臂當車的白癡」這個行列中去。

就是這樣。

在失去了絕大多數的兵力，特別是精通叢林作戰的蜘蛛騎士兵團之後。森林哥布林的負隅頑抗統統可以被規劃到「螳臂當車」的行列中去。這些攻擊完全不會給帝國造成太大的麻煩。事實上，可能它們的攻擊的對象是一般人類的話，可能會取得不錯的戰績。但是很可惜。它們襲擊的是全身披掛黑鐵合金板甲，完全沒有破綻，只除非將整個身體全部摧毀，或者從內部將魔法結晶與人造靈魂摧毀，否則根本不可能殺死，根本不可能殺傷的新一代的古墓守衛，黑色新軍士兵。那些自作聰明，從天而降，用匕首插進黑色新軍的頭盔縫隙中的森林哥布林很快就會驚訝的被黑色新軍士兵抓住腦袋和身子，稍微一用力，把頭擰下來……

不過說起來。這種刺客從樹上落下來，直接騎在騎士脖子上，手持匕首就往頭盔縫隙裡插的戰術的確夠狠毒。如果是人類騎士中招的話，妥妥的會死。再不濟也會損失一隻眼球。

而除了精幹的，可以通過熱源來捕捉敵人動態的黑色新軍士兵之外，帝國還有另外一種叢林戰的超級大殺器。被帝國命名為「森蚺」的全副武裝的武裝直升機。這玩意翻山越嶺如履平地，火力強大防禦力強勁，最可恨的是非常適合在林地地形作戰。不少藏在樹冠處，自以為隱藏的很好的森林哥布林很可能下一個瞬間，一轉頭就看見一排六管聯的電動加特林gun對著自己呵呵呵……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對付這些殘兵敗將，兩個預備役師團便已經足夠了。第八師團血火之中練出來的精銳部隊很快便被我調遣到了另外一處戰場。另外一處更加重要，也更加困難的戰場。

無盡山脈的北方。向北是白雪皚皚的大巨魔之鄉。南部便是群山環繞的冰雪之地。在這裡，數不清的怪物生活著。它們中絕大多數都有著極大的殺傷性。這裡通常會作為斯基夫沙皇國的各種奇珍異獸，以及騎兵用的巨熊的產地。同時，更重要的是，這裡生活著大量的食人魔。這種狡猾的，貪婪的，醜陋的生物的聚居地，大本營就在這裡。

在帝國控制了舊世界之後。再無法從傭兵行當中獲取好處，再無法坐地抽稅的食人魔聚居地陷入了不滿與激烈的混亂之中。特別是在與西格瑪帝國，與北地混沌聯盟的兩場戰役中。都有為數頗多的食人魔參與，與帝國作對。在不安與恐懼中，這些食人魔對帝國採取了敵視態度，也就不足為奇了。

三五成群的食人魔經常會從他們的聚居地出動，向著東邊，南面的人類聚居地湧過去，打家劫舍。這些傢伙死的活的什麼肉都吃。經常有斯基夫的牧民放羊放馬的過的挺好。然後就有食人魔來了。有什麼吃什麼，連衣服帶人一起生吞了。

這造成了斯基夫沙皇國的極大地恐慌。

當然了，如果僅僅是因為這樣的緣故的話，帝國也不會這麼上心。斯基夫人愛死多少死多少。與帝國沒有太大關係。真正讓帝國擔憂的，還是生活在更南面一點，也就是無盡山脈北方的那些個食人魔部落。那些食人魔們經常會與帝國的邊關守軍發生衝突。雖然骨頭架子和金屬吃了不管餓。但是帝國境內所剩不多的矮人和混沌矮人，卻是勁頭十足的嘎崩脆。

每次我接到北地的傳真，看著上面書寫的某某某工程大師在野外測繪或者勘探的時候遭遇了食人魔強盜。一番惡戰不幸身亡之後。都覺得我勒個去。於是，為了帝國北疆的安全，還有順便為了帝國的附庸國斯基夫沙皇國，帝國的附庸國都不算的附庸部落烏果爾人的安全與健康。帝國責無旁貸義不容辭。

於是，帝國的王牌第八師團。在這半年來已經完全完成了機械化改裝。裝備有兩千輛裝甲步兵戰車的第八師團。就這樣進入了風雪皚皚的大巨魔之地。

一場新的戰鬥即將開始。而目前，我最感到頭痛的便是這樣一件事情——這兩個截然不同的戰場。大巨魔之地雖然頗多毒沼泥濘。但是好歹還算平整。而帝國軍的機械化部隊適應能力極強，並不會因為泥濘沼澤而有所顧忌。而平坦地形更有利於機械化部隊的展開。這是個有利於帝國的戰場。

而另外一個戰場，便是無盡山脈北方。那綿延無盡的山脈與無盡山脈其他地方並沒有任何不同。帝國的機械化部隊在那裡很難施展開來。甚至說，帝國的那些精銳的機械化部隊反過來是個累贅。在這個戰場上，帝國將會過的非常困難。

所以說啊，這裡面就有一個非常那什麼的問題了——能不能讓居住在無盡山脈北麓的食人魔，運動到大巨魔之地的平原上來。好讓帝國的機械化部隊碾過去呢？

第二十九章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沒辦法啊

原本，在帝國軍隊還沒有太過強悍的情況下，帝國曾經發明過一種在複雜地形中游刃有餘，並且可以兼職作為空軍部隊的兵種，也就是傳說中的幽靈戰士。但是在帝國變得愈發強大，機械化程度提高而且軍隊已經從冷兵器完全過渡到了熱兵器的時代。這些幽靈戰士絕大多數都作為舊式軍隊的一部分，被裁撤掉了。只有少部分被當做二等的地方守備部隊留存了下來。

事實上在最開始帝國編組新軍師團的時候，還有一個方案是將部分幽靈戰士編組入內。作為空軍輔助力量使用。但是隨後，便因為帝國軍的機械亡靈空軍部隊的迅猛發展而廢置了。無論是威力恐怖的雀龍，還是功能多樣的金屬鳩，都不是幽靈戰士能夠比的了得。所以到了最後。幽靈戰士這種悲哀的，只是在數年內作為主力部隊大規模列裝，僅僅在無盡山脈戰役中展現出了光彩的亡靈兵種。就這樣，這個換一個年代，或許能夠大放異彩的兵種無疾而終了。

但是那是之前。而不是現在。在現在，在帝國軍即將要展開一場在山地地區的作戰的情況下，帝國再一次想到了這些士兵。這些登山渡水如履平地的幽靈戰士。

事實上在這之前，我也曾經想過，使用森蚺武裝直升機來對付盤踞在北方無盡山脈中的食人魔部落。我覺得那才是堂堂正正的王道。在距離地面十幾米的半空中，用機炮和火箭彈將所有不服從帝國命令的白癡全部殺死。我覺得那樣才是顯示西爾凡尼亞無比的霸氣與決心的最佳方式。

但是很不幸的，帝國目前必須要向現實妥協。什麼現實呢？

就是帝國的武裝直升機剛剛研製出來，量產困難而且產價極高的現實。事實上不單單是武裝直升機森蚺。金屬鳩，雀龍以及無畏級戰列艦。這些帝國最新的高精尖武器也同樣面臨著這樣的問題。雖然帝國目前看起來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但是實際上底子還是有些薄。而且科技力量仍舊很不成熟。科技體系也並不完善……

所以我妥協了。將原本準備作為原材料，與一些記憶水晶和魔法符文融合成人造靈魂，安放到那些戰爭機器裡面。讓這些金屬大塊頭變成殺人機器的幽靈戰士——整整八十萬幽靈戰士單獨提調了出來。組成一支軍隊。再加上帝國所儲備的大半——一百二十頭亡靈巨龍。以及同樣一批早已經準備淘汰了的兵種，石像鬼——二十萬。組成了一支軍隊。一支強大的山地作戰部隊。

「你們的任務是盡可能的將居住在無盡山脈北麓的敵人，那些食人魔驅趕到無盡山脈的北方，大巨魔之地去。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在第八師團的帝國軍並未做出任何行動之前，你們必須要靜觀其變。而在第八師團將敵人吸引過去之後。你們便在最短時間內掃蕩五金山脈北麓的敵軍。同時固守各個山口。阻斷食人魔大軍的回歸道路！」

我對於指揮這一批空軍部隊的吸血鬼軍官們耳提面命。要他們到達山北行省去靜觀其變。而後便命令第八師團乘坐軍用列車和運輸型金屬鳩快速北上。向著大巨魔之鄉前進。

說起食人魔，這令人作嘔的生物也有其信仰。在之前提到過的大胃神便是其中之一。而另外一個，便是無盡山脈北麓的巨大的，被食人魔們稱之為「火嘴」的巨大活火山。這兩者說起來都是實物——大胃神是一個巨大的，如同闊口一般的，形態如同胃一樣的巨大盆地。

這兩個地方都是食人魔的聖地所在。每年都會有大批的食人魔分別前往「大胃神」與「火嘴」兩個地方進行膜拜。或者是這兩個奇怪的地方真的有奇怪的神祇存在。又或者是食人魔們「心誠則靈」因為其想像力與精神力凝結成的實質。這兩個食人魔的「神祇」的確頗多靈異。而虔誠信奉他們的食人魔也的確被賜予了各種不同尋常的力量。

所以說啊……如果位於無盡山脈之中的火嘴，或者位於北地的大胃神出了什麼問題。比如說被大票的番號為第八師團的亡靈黑色新軍威脅了的話。食人魔會怎麼樣呢？

這個世界上可能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帝國的聖地經常會被混沌異端和混沌獸化人玷污。巴托尼亞的神殿也經常如此。混沌的神殿也經常被焚燒——雖然大多數是帝國境內的邪教徒的。雖然這麼說可能很不好，但是在之前的數次綠皮狂飆中，帝國軍人墓地——即西爾凡尼亞的一眾吸血鬼墓地曾經遭受過玷污。而矮人的各個要塞都有失陷的記錄，高等精靈的烏蘇安經常被暗精靈虐待。暗精靈的首都納格隆遭遇過高等精靈的遠征軍。新世界南方的蜥蜴人曾經被混沌惡魔爆出漿。混沌煉獄鼠被先代導師，大巫妖納加許日的跟什麼似的。阿拉比遭到過舊世界人類諸國組織的遠征軍的蹂躪。大荒野的綠皮神像曾經被西格瑪帝國先代皇帝拆掉丟到茅坑裡。

這麼算一下。「神聖」與「信仰」從未遭到過玷污的。竟然就是這些令人不齒的死胖子。這不得不說是個令人驚訝的事情。

不過很快的，很快很快的。這件事情就要被打翻在地了。這些因為地理位置的偏僻。因為自身武力的強悍。因為組織落後，因為胸無大志偏安一隅的邪惡種族。終於遭到報應了。

帝國曆法四八零二年六月份，帝國軍隊第八師團結束了在斯基夫沙皇國境內的短暫休整。向著北地，食人魔信仰的兩大神祇之一的大胃神，或者說，大胃盆地前進。要將那裡填埋成一片平原。消息一經傳出。舊世界列國嘩然。當然，最為震驚的還是那些不明白到底什麼狀況的食人魔——我勒個去的死蝙蝠要殺掉大胃神？！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已經能夠想像到那些死胖子驚怒交加的德行了……雖然那個場面也很噁心。

第三十章 驚喜麼

真正的聰明人一般都在感慨「這個世界上並不缺少聰明人。」當然說起來，比起聰明人的數量。這個世界的確還是傻瓜多一點。而之所以傻瓜不會出現類似的名言，或者說類似的名言不會流傳那麼廣。則是因為傻瓜好糊弄。所以不需要感慨。

就好像是現在的食人魔各個部落一樣。它們並沒有懷疑「為什麼在通訊非常不方便，流動性極低的食人魔社會，一個傳言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傳遍整個了整個無盡山脈北麓。」這麼不正常的事情，有心人自然能猜出個五四三來。但是食人魔沒有。食人魔們很氣憤，食人魔們很快行動了起來，組成了一支大軍。食人魔們向著北方大巨魔之地前進。大批的食人魔部隊組成了聯軍。無數的肥肉坨組成了一座肉山。而在食人魔社會中威望最大的「大胖霸王」大金牙格蘇雷成為了這支聯軍的統治者。

這個胖的已經不能走路了，需要大票的雜不拉抬著他（那些雜不拉經常會累死）的怪物靠著劫掠，抽買路錢和傭兵的費用積累了難以想像的金錢。他帶著臉盆大的純金王冠。穿著的衣服上綴滿了珠寶。手中那得自天空泰坦處的戰利品權杖同樣金光璀璨。這個又胖又狡猾的混蛋最喜歡做的就是在兩軍陣前炫耀他的富有。他會毫不猶豫的把一整箱的金幣拋灑出來。用鏟子大的手丟到他的軍隊裡面。那是絕大多數人連想都不敢想的一大筆財富。

說起來我很有點好奇。如果這個暴發戶嘴臉都已經成了第二層臉皮的傢伙，和那些窮的快吃不上飯了的巴托尼亞人撞到一起之後會發生什麼有趣兒的事情。是巴托尼亞人驚訝的要死，還是乾脆的倒戈相向？又或者眼睛發綠的把這一坨肉山直接吃下去？想想看實在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呢。

帝國歷四八零二年七月份。西爾凡尼亞第八師團全體，於大巨魔之鄉遭遇到了食人魔聯軍。自大金牙格蘇雷的金牙部落之下，總共二十幾個最強盛的食人魔部落，以及超過五十個一般的小型部落組成的數十萬食人魔聯鋪天蓋地。向著大胃神所在地奔了過來。食人魔們對此頗感自豪。即便是打了一輩子仗的食人者傭兵，也從來沒有遭遇過如此有趣的事情。援助他們所信仰的神祇的戰爭？！這對於食人魔這個奇葩的種族來說，同樣是一個非常新奇而且值得去做的事情。

當然了，他們中絕大多數都沒有想過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帝國的預計，要將他們全部消滅在平原的戰略。即便是有少數稍微狡猾一點的。就如同格蘇雷那樣的傢伙想到了這一點，他們也並沒有在意。消息斷絕的另外一個壞處便是，他們現而今仍舊將西爾凡尼亞的亡靈軍隊當成冷兵器時代的，與他們的戰鬥力相同的軍隊。他們完全沒有預料到，即將與他們對陣的，將會是怎樣恐怖的一支軍隊。

所以說，食人魔並不害怕。食人魔聚集了它們的全部兵力以及全部的炮灰和儲備糧（雜不拉）。食人魔的力量被凝聚了起來。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哪個指揮官聚集過這麼多，這麼強壯的大軍團。格蘇雷和他麾下的將士們都覺得他們是不可戰勝的。而當他們聽說了，他們的對手只有不到三萬人的時候。便更是如此。甚至有不少人覺得這像是高射炮打蚊子一樣。

不過格蘇雷有著另外的一個算盤。格蘇雷並不想要就這麼結束。這個大胖霸王的確是非常奇葩的，在食人魔這個族群中難得的高智商的生物。在這場戰爭中，他想到了很多其他食人魔根本就想不到的東西。

首先，在帝國控制了整個舊世界，並且建立了堅固的，中央集權的大帝國，清剿土匪保持路面暢通的情況下，食人魔們喪失了大部分的收入。格蘇雷知道，長此以往，食人魔社會肯定會沒落下去。所以說，如果可能的話，他期望舊世界能夠恢復到原本的混亂與糾紛的割據狀態去。好方便食人魔們行事。繼續賺取更多的金錢和財富。

而第二點便是。格蘇雷知道，統一了整個舊世界的恐怖帝國是有何等強大的。他恐懼，畏縮，並且很清楚單單憑借他的大金牙部落，以及他的一些附庸的部落和他們的盟友並不是西爾凡尼亞帝國的對手。所以說他必須要說服更多的食人魔加入到自己的宏偉計劃中去。

事實上在這之前的兩年時間裡，格蘇雷就一直在招兵買馬。他用他所積攢下的富庶的財寶四處換取更多新鮮的肉類。或者乾脆的帶著他的部隊在無盡山脈之中拚命地狩獵。大批的肉食與大量的財寶換來了更多強壯的食人魔士兵的效忠。大金牙部落愈發發展壯大的同時，消耗也越來越大。格蘇雷數十年積攢下的大量的財寶幾乎被揮霍一空。如果再這樣發展下去的話，說不定他就要把它的大金牙敲下來換錢了。

不過格蘇雷不在乎，這個狡猾的食人魔霸王很清楚一個道理。那就是。錢沒了可以再去賺。賺錢的路子沒了那才叫完蛋艹了呢。所以就算是把所有積蓄全都花出去。只要能夠將西爾凡尼亞帝國推翻，那也是值得的。只是——只是這兩年時間招兵買馬的確有不俗的成績。但是他的家底也快要花光了。但是現在積累的這批軍隊在大金牙看來，仍舊無法與帝國軍抗衡。

這讓格蘇雷非常的苦惱。而在亡靈軍隊意欲前往北地，搗毀大胃神的流言在山地中流傳開來之後。格蘇雷就馬上注意到了這一點——這是一個好機會！他馬上當機立斷推波助瀾——對那些二百五的暴君說大道理，說遠在天邊的西爾凡尼亞帝國的存在會讓食人魔在十幾年，幾十年之後衰落下來……這些白癡多半會哈哈一笑把你當白癡。但是，如果說他們要將食人魔社會活生生的信仰搗毀。那麼這些白癡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內被發動起來。

而接下來的事情一如我的所料，也是格蘇雷所期盼的。他如願以償的將無盡山脈北麓的大批食人魔整合了起來。隨後南下，又將大巨魔之鄉的食人魔整合了起來。浩浩蕩蕩的向著北方衝了過去。

「在擊垮這些亡靈之後。就揮軍南下。攻擊那些蝙蝠。同時聯繫人類貴族們。讓他們反抗起來。任何生靈都不會願意被死人統治的。只要做出一點成績來。就會被人爭相傚法。到時候，賺大錢，吃大肉！」大金牙格蘇雷意氣昂揚的看著一隊隊頂盔摜甲的精銳士兵源源不斷向北奔去。心中算計著接下來的事物……說起來，他剛剛前半段的心理活動的確有那麼一絲兒明主范兒。甚至可以說是判斷的很不錯。只是到最後那個理想卻是……

食人魔到底還是食人魔。

就這樣，他們志氣昂揚的向著西爾凡尼亞大軍預設好的陣地前進。在帝國軍部署的，將他們與大胃神阻隔了的防線前面。食人魔們撞了個頭破血流……

交錯縱橫的鐵絲網。用戰壕隔斷的支離破碎的戰場。以及埋設在戰場中的數之不盡的反步兵地雷讓食人魔們無所適從。他們從來就沒有見到過這樣奇怪的場面。原本預想中的肉眼可見距離內的火炮，火槍手與長矛兵組成的密集列陣以及頂盔摜甲的重裝騎士全都不見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在食人魔們捕獵深山中的長毛象的同時，這個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攻擊，攻擊！他們人不多！！！」每一個大漢與食人魔暴君們都這樣大聲喊叫著。要求他們麾下的將士們發動進攻。對於地雷和戰壕他們有辦法。將數之不盡的炮灰兼儲備糧食——也就是那些灰色皮膚的雜不拉驅趕上去就行。用他們趟地雷，也用他們來填壕溝。而對於鐵絲網什麼的。硬生生的撞過去就是了。身上多幾個小口子沒什麼大不了的。

然而對於帝國軍的火炮，轟炸鳩與機槍組成的火力網。食人魔們就沒有那麼多的好辦法了。即便是那些身披重甲的鐵胃，也完全阻擋不了帝國軍的重磅炮彈和重磅炸彈。滿身肥肉最終的結果就是大票的破碎的脂肪和肉塊。到了最後，也鮮少有食人魔能衝到帝國軍前面。

不過，食人魔畢竟是食人魔，這個非常鬼畜的種族到底不是森林哥布林那麼弱雞。曾經在對抗西格瑪帝國的戰爭中，給帝國造成了極大困窘的喪牙獸，石角獸和雷牙獸騎兵團隆隆挺進。身著重甲的騎兵與厚重皮革的騎獸們，用輕型火炮都殺不死。輕重機槍，自動步槍的子彈射在上面。只能讓怪獸覺得陣陣不適應。除非被一零五以上的火炮直接命中。否則這些怪物是不會輕易死掉的。

第三十一章 打賭輸了

事情的經過其實是這樣的。我一時間大腦短路，在群裡和某個便當販子打賭。賭董卓在哪裡發家的……大部分人大概都會和吾輩一樣覺得是西涼。結果不是。CNM死胖子沒事兒年輕的時候去并州干雞毛。一幹就是二十年一點點向上爬，特碼最後當上并州刺史了我勒個去……

按照這個說法某三家嗶奴和他的小夥伴們都是聽著死胖子的英雄事跡一點點變大的口牙！根本不用什麼赤兔馬金銀珠寶收買。死胖子一個人兒過去對著并州軍說一句：同志們好！并州軍回答首長好。死胖子再說同志們辛苦了！并州軍回答為人民服務！然後就二話不說砍了丁原那個靠錢跑官兒的捕快直接倒戈了口牙！

艹艹艹艹艹艹，吾輩被再一次毀三觀的同時打賭輸掉了。特碼賭注是在書裡面便當掉一個人氣角色。我後來才回過味兒來我被算計了——那個無良的便當販子就是靠這個吃飯的。死多少人他才不在乎啊混蛋！總之大家記住了，在接下來的劇情中會掛掉一個叫做楚白的食人魔屠夫。他是個人氣角色。就是這樣了，以上算字數（喂！）

……

防守，阻擊戰鬥，在無數敵人衝過來的同時用強大的火力將之逐個擊殺。這樣的戰爭可想而知，是黑色新軍非常熟悉並且擅長的。而這一回，這場戰爭，帝國也的確採用了這個戰術——這倒不是說食人魔很愚蠢，非要進攻帝國軍嚴防死守的堅固陣線。而是在帝國軍嚴防死守的堅固陣線的後面，有著食人魔們不得不救援的東西——那就是他們的大胃神。

沒錯，雖然在帝國看來，這個充其量只是一個略有智慧的，貪婪的，飢餓的奇怪存在。但是對於食人魔們來說，這就是他們的命根子。所以說，在他們的神祇遭到威脅，被控制，即將被摧毀的情況下，食人魔們不得不奮戰。雖然這場戰爭中參雜著其他更深一層的意義。但是那對於基層的食人魔士兵來說什麼價值都沒有。他們只知道他們是來守護，奪回自己的神祇的，這就夠了。

一般的食人魔步兵——即便是身著重甲的食人魔鐵胃，它們粗糙的甲冑也無法擋得住經過強化的特殊合金彈頭的子彈。這些人被帝國軍毫不猶豫的擊殺了。除了少量極為精銳的，堪稱食人魔英雄單位的大漢，食人者，暴君和廚師，火胃之外。最具威脅的便是食人魔所擁有的超重型騎兵了。

騎乘著可怕騎獸的食人魔超重裝騎兵們，即便是被大號的重機槍子彈擊中也不會有任何事情。那些厚皮的喪牙獸可能還會被十二毫米以上的重機槍子彈給擊傷。但是渾身頑石的石角獸與超大型單位雷牙獸便沒有這個顧慮了。子彈打在他們身上只是激起了陣陣碎石。對於這些傢伙，一般的辦法是沒有用處的。不過這並不代表帝國軍就拿他們沒轍了。

事實上在這之前，帝國軍早就吃過這些敵人的鬼畜騎兵的虧。所以在這場戰役中，我對於這些食人魔的超重裝騎兵也格外重視。在做過幾次模擬試驗後。帝國軍也已經得出了一套足以擊垮對方的實驗。

在對方衝鋒過程中。以一百零五毫米、一百五十五毫米的重炮轟擊足以擊殺三種騎獸和他們的騎手。而天空中的金屬鳩投擲的重磅炸彈也足以粉碎區域內的敵人。第八師團作為王牌，自然有他壓箱底的武器。事實上在戰鬥之前，在金屬鳩將消息傳遞過來之後。第八師團的吸血鬼將軍們便毫不猶豫的動用了它們珍藏的三枚地對地戰術導彈，向著食人魔重騎兵的聚集地射了過去。

然後轟，轟，轟……的三聲。數萬舊世界冷兵器時代最強大的騎兵，以及周圍可以算是無辜躺槍的普通食人魔，以及誰也不會太在乎的雜不拉們，一下子全都灰飛煙滅掉了。這嚴重的打擊了食人魔軍團的戰鬥意志。

而在接下來的戰鬥中，這些超重裝騎兵也遭到了帝國軍的重點照顧。帝國大部分的火炮火力全都是衝著他們射過去的。七十五毫米的速射炮足以擊殺數量最多，防禦力最弱的喪牙獸。石角獸與雷牙獸數量較少。更是不在話下。在極少數的超重裝騎兵突破了帝國軍的火炮火力範圍之後，他們便遭到了新一輪的攻擊。

手持火箭筒，火焰噴射器和集束手榴彈的帝國戰鬥工兵衝了過來，發射的發射噴射的噴射投擲的投擲……上千度的高溫與大量的爆炸物很迅猛的將那些渾身帶傷的騎兵擊殺。當然，這些超重裝騎兵瀕死之前的反撲也讓帝國軍陣亡了不少精銳。畢竟說到底，在近距離搏殺中，他們才是當之無愧的強者。

對於真正的精銳的食人魔部隊，帝國軍也不會含糊。手持自動步槍的黑色新軍一旦見到有食人魔的好漢衝破重重火網衝到了軍陣面前。馬上便會抽出淬過劇毒的附魔槍刺，與大口徑，威力極強的自動手槍與之搏鬥。這樣的配合使得他們在近距離戰鬥中，比起一般食人魔精銳也毫不遜色。

在兩晝夜的猛烈的交火中。數以萬計的食人魔精銳死在了帝國軍的槍炮之下。那些在冷兵器時代戰力強勁無比，價值難以想像的鐵胃，食人者，超重裝騎兵，食人魔獵手，噴鉛者們在現代化的戰爭中盡數折戟沉沙！

就這樣到了第三天，食人魔們不想打了——在所有的對於大胃神最虔誠的信徒，那些屠夫和屠夫長——包括楚白——都死在了這樣無解的戰爭中之後。食人魔們的士氣變得非常低落。雖然他們智商並不是很高，但並不是真傻，也不像是綠皮那樣只要有仗打就能無視一切的混球。在他們明白了這個道理——也就是無論如何努力，勝利都不會到來的時候。厭戰情緒便理所當然的產生了。

第三十二章 驚人

失敗，失敗，接下來還是失敗。食人魔們在懷疑自己是否還能夠取得勝利的同時，也開始懷疑自己對於大胃神的信仰，以及大胃神的真實能力——如果一個神祇墮落到了需要讓它的信徒去拯救的地步。那麼他是否還有被信仰的必要？如果那些虔誠信仰著大胃神的屠夫，屠夫長們也會被那些使用可怕的火藥武器的敵人們毫不留情的擊殺。那麼這是否意味著大胃神的庇護與祝福根本就是渣滓？

既然連楚白這樣虔誠的，渴望將所有肉類打包成便當祭祀給大胃神的狂熱信徒，都會倒霉到死的踩到地雷，然後被重炮轟中，然後被轟炸鳩轟中，再被幾十挺輕、重機槍一齊射得渣滓都不剩。說起來這種死法對於一個便當販子來說還真是夠諷刺的呢。所以說，既然這種傢伙都會如此屈辱的死掉，那麼他們這些不夠狂熱與虔誠的傢伙，是不是會在戰爭中妥妥的掛掉呢？

食人魔們非常的狂熱，很自大。他們強壯的身體，耐打的肥肉以及肥肉下面厚實的肌肉組織讓他們在近距離戰鬥中罕逢敵手。在冷兵器時代，食人魔傭兵一直都意味著最強，最厲害的勝利的保證。在每一場戰爭中，每一個參與其中的封建領主，皇帝、沙皇、國王和公爵們都爭先恐後的僱傭盡可能多的食人魔傭兵，以確保他們能夠在戰鬥中能夠獲取勝利。

然而現在，這個美好的……對於食人魔來說非常美好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統一的帝國有著職業化的精銳部隊作戰，根本不需要價格昂貴而且劣跡斑斑的食人魔作戰。而食人魔能夠主宰戰場的時代也已經過去了。而除了戰爭之外，這些傢伙還有什麼能力可以依靠麼？

似乎……不，完全沒有。除了戰爭之外食人魔們完全沒有任何別的生產生活技能……如果戰爭也算是生產生活技能的一種的話。他們不會耕種不會採礦不會打鐵不會鍛造不擅長思考各種手工業也不會魔法很垃圾烹飪很垃圾不要指望他們能做傭人——他們肯定會吃掉僱主要他們照顧的小孩子的——如果真的有人白癡到想要僱傭食人魔照顧孩子的話。

所以說，對於食人魔來說，這是一個糟糕透頂的時代。因為這個時代完全不需要這些傢伙。換句話說，食人魔們被這個時代淘汰了。他們可以退休了，去死了，消失在歷史的漫漫長河中去了——而這一切，都不是食人魔想要見到的。

大金牙格雷蘇，這個稱得上是一代梟雄的食人魔中的佼佼者，是他們這個族群中最先發現這一點的。這個堪稱是見多識廣的食人魔，對於帝國所倡導的新世界秩序發自內心的覺得憤怒與恐懼。儘管這其中更多的參雜著的是對於自己，自己這個食人魔的大胖霸王的個人前途與命運的擔憂。但是無論怎麼說，這個代表著食人魔的強大的戰士與統治者最終決定要反抗帝國的「暴政」。

然而失敗了。

完全沒有一點懸念的失敗了。西爾凡尼亞只是出動了不到三萬人，就將幾十萬的食人魔——在舊有的冷兵器時代，幾十萬的足以摧毀一切的食人魔，甚至從破壞力上，可以媲美一路混沌大軍的食人魔軍團阻止住。而且佔據了絕對的上風。這樣一來，知道了「自己是被淘汰了的無能廢物的」可就不單單是一個大金牙格雷蘇了。更多的食人魔，更多的認識強權，被教訓了就會老實的反思的食人魔們也同樣意識到了這一點。

絕望與恐懼在食人魔的軍隊中蔓延開來。他們的神祇無法幫助他們了，他們的信仰被摧毀了，他們對自身實力的信心也同樣被否定了。他們意識到了自己是無能的廢物。恐懼多過憤怒。悲傷多過不滿。食人魔們害怕了，並且毫不猶豫的準備轉身逃走——這場戰爭並非他們想像中輕鬆愉快的大聚餐。而是死亡的陷阱。食人魔們不幹了！

在第三天的晚上，大批的食人魔成了逃兵。或者單獨，或者三五成群。甚至有一個白天進攻的時候損失的太大的食人魔部落二話不說全都撒丫子跑了。這也讓第四天，食人魔們的士氣遭到了極大地創傷。

緊接著便是第四天了……第四天。完全無可奈何，也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的大金牙格雷蘇終於發狠了。他很難得的，不，應該說是僅僅一次，第一次，從他那足有上百隻雜不拉抬著的寶座上站起了身體。這是他自豪的宣稱他已經胖的走不動路了，所以坐到了那上面之後第一次重新站起來——這位大胖霸王揮舞著他的泰坦權杖。首當其衝的向著第八師團的防線發起了衝鋒。而這樣的行為也極大地鼓舞了一眾食人魔，特別是直屬大金牙部落的食人魔們的士氣。逼平了因為傷亡慘重和逃兵而士氣低落的效果。

緊接著便是一場令人震撼的衝鋒。格雷蘇很可能有三個，甚至四個一般食人魔那麼重。渾身贅肉耷拉著，巨大的肚腩幾乎貼到了地上。再加上平時完全沒有鍛煉，一直用轎子代步的行為，使得絕大多數的吸血鬼軍官，乃至是食人魔們都覺得。大金牙格雷蘇已經廢了。他完全不會有任何的行走能力。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這一坨肉山在奔馳。

雖然這麼說讓人難以置信。但是請允許我再一次重複一遍之前說過的話。

這一坨肉山，大金牙格雷蘇或者說在這裡大家可以用他的全名，也就是：奇胖無比的貿易霸主·格雷蘇·部族篡位者·幼龍碾殺者·碎門者·斂財大王·金牙在全力奔跑，好像是一匹脫韁的野狗一樣發瘋的奔跑。其速度比斯基夫沙皇國最快的風騎兵還要快得多。完全無法理解他是怎麼拖著這麼沉重的身體，就好像上了發條一樣，甩著兩條腿狂奔的飛快的向前跑，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理念。不過這件事情發生了。存在即合理。雖然這句話對於人類社會而言是錯誤的。但是對於自然來說，卻是再正確不過了。

而在經過短暫的驚訝之後。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軍官們便恢復了正常。他們相互對著聳聳肩，有的還露出了看到新奇的玩具一樣的笑容來。然後下達了命令。

發動進攻。擊殺金牙格雷蘇。將這個凶食人魔聯軍的盟主擊殺之後。餘下的食人魔必定膽寒。這場戰爭到這裡，也就算是勝利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才是真正無法理解的。

在接受命令之後。一眾第八師團的炮兵馬上調整射擊諸元。總共三十門一百五十五毫米重炮瞄準了他——而在這之前，第八師團配屬的森蚺武裝直升機便率先開了火。正在第一線的十八台鬼怪蠍螳·改配備的重型滑膛炮、機炮與重機槍一齊開火。

武裝直升機的火箭彈，機炮炮彈，一百五十五毫米滑膛炮的穿甲彈，以及重機槍子彈交織而成了密集的，無法躲閃的火網。在一瞬間，劇烈的爆炸聲伴隨著硝煙與被炸裂開來的灰塵一齊揚了起來。遮蔽了一眾西爾凡尼亞吸血鬼，以及被格雷蘇落下好大一段距離的食人魔們的視線。

「死了麼？」按照之前的判斷。這樣的攻擊即便是一頭青年的巨龍也足以擊殺。一眾吸血鬼軍官們眼看著對方不躲不閃的照單全收，頓時輕鬆了下來。而一眾食人魔則相反。剛剛激起的鬥志一下子就被澆滅了。衝鋒的勢頭一下子變慢。甚至有不少食人魔眼神閃爍的準備逃跑。

不過，這也僅僅是短短的一瞬間而已。在下一個瞬間，跑得飛快的金牙格雷蘇一下子從硝煙與灰塵中鑽了出來。繼續向前猛衝。除了他的超大尺碼的褲子破了幾個洞之外，其他的地方完全沒有任何的傷痕。那一身皮肉上甚至連點血都沒見。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是什麼怪物？！」

在一個年輕的吸血鬼軍官這樣的驚呼聲中。調整好射擊諸元的亡靈炮兵開火了。一連串的重磅炮彈向著金牙格雷蘇所在的地方轟了過去。數十枚炮彈將它所在的一片地變成了禍害。同時，他身邊的一眾武裝直升機和鬼怪蠍螳也沒有停止開火。這一回，火網的密集程度比之前強了數倍。

但是大金牙格雷蘇身上卻仍舊不見一點傷痕。在他衝出硝煙後，一眾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軍官們仔細觀察，發現重機槍和機炮，那足以將任何一個食人魔打得皮開肉綻的強大火力，一連串的子彈炮彈射過去，都像打在了一層極為堅韌的凝膠上一樣。在將食人魔的皮膚打得凹陷過後，便一點作用都無法起到！傷不了他一分一毫。想必爆炸引起的破片與高爆炸藥也是一樣的結果。

「真該死——」眼看著此情此景。一名吸血鬼軍官猛地將高倍的炮術望遠鏡丟到地上。而後從他的同伴手中接過了一桿修長的特製槍械……

第三十三章 巨大

這名吸血鬼軍官不單單是一位精明的中層指揮官，戰術家以及正在成長中的高級軍官和戰略家。與他的其他同伴一樣，他還是一個不錯的亡靈法師與劍術精湛的劍士。還掌握有一定的行政能力。對於西爾凡尼亞最近一段時間發展出的輝煌燦爛的科技與文化。這名吸血鬼軍官也在第一時間最快的予以掌握。無論是數學，物理與化學，還是新帝國提倡的一系列的價值觀念與哲學理念。他都能夠很快的熟悉起來，並且成為一名合格的學者。

當然了，除此之外，他還有一些與眾不同的特殊的技能與天賦……他看到很遠，他對於射擊類武器天賦極佳，無論是古典的弓弩，標槍，投斧，火繩槍……甚至並不常見的吹箭與彈弓，投石索他都能熟練地使用。這是他在整體素質都極高的吸血鬼社會中的唯一一項出名的，並且讓他引以為傲的技能。

而在時代演進到現在，這個技能便又有了一項延伸。

作為一名皇帝，我的思想中有一項很矛盾的地方。我認為我是極為重要的，並且不可替代的。但是在工作中，我往往發現並沒有什麼真正的不可替代的人。在這個悖論開始影響我的精神世界的時候。我不得不採用了另外一種折中的，當然讓人聽上去很不舒服，可能會認為我很自大，很自我中心的說法。那就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不能替代的傢伙。

就是這樣。儘管心中仍舊略有疑慮。但是到最後，為了穩定我的內心世界，我還是採用了這樣的說法。這樣一來，困擾我的邏輯悖論和精神障礙就迎刃而解了——這對於一個神祇來說是相當重要的一件事情。如果在「概念」上被人顛覆了的話。神祇就沒有其存在意義了。所以說在「心靈」上，在「邏輯」上。我必須要做到盡可能的完美。不至於被對方——那些除我之外的偽神三言兩語說的動搖。

好吧，事情說回來，說到那個悖論，為什麼我要在這裡提到它呢？因為它與現而今，這位手持特種槍械的吸血鬼軍官，以及與他頗為類似的一群有著非凡的射擊天賦的吸血鬼族人們有著相當大的關係。

狙擊手。在戰場上狙殺對方相對重要目標的角色。通常意義上認為是一種很實際並且很有用處的兵種。但是根據「除我之外任何人都可以替代」的理論。狙擊手擊殺了對方相對重要目標之後，便會有其他的對方人物站出來取代。這樣一來，狙擊手的價值便是「零」。

而狙擊手的培養，以及其器材的製作與保養，所需要的花費雖然比起那些大規模的機械化單位要少很多。但是比起那些普通士兵卻要多得多了。特別是在帝國軍的指揮官——也就是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數量較少的情況下，單獨培養出一批精銳狙擊手出來，是否得不償失。這一點更是要考慮的。

所以說，按照我的理論，除非是相當極端的情況。那就是狙擊手擊殺了對方絕對重要的目標。比如一場戰役中的總指揮，一個地區的最高行政長官，乃至一個國家的最高統治者。這樣的大目標。否則的話其價值便是得不償失的。

因為這個理論的引導。在帝國軍的兵種更新換代的時候。我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推出標準的專業狙擊器材，也沒有撰寫有關狙擊手培訓的具體操典。更沒有提出這個與我的思想相違背的理論來。

但是在這之後。在整理自己的邏輯思維的時候。我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又加入了一個「性價比」的思考——如果說培訓專業的狙擊手是花費太高，並且得不償失的。那麼稍微花費一點金錢和精力，尋找一些有著極佳射擊天賦的族人，將他們培訓成速成的非職業狙擊手。以增加戰場上，帝國軍的戰術多樣化。這是否可行呢？

在經過仔細推敲之後。我的邏輯最終告訴我說。這個是「可以」的。而且這個理念與我最初的「除我之外都能替換」理論並不違背。我的出發點並不是依靠狙擊手擊殺對方關鍵人物獲得勝利。而是在性價比交換佔優的情況下，盡可能的為己方軍隊謀取戰術優勢。

就這樣，一批類似之前所提到的吸血鬼軍官一樣的族人被我選拔了出來。都是些非常優秀的戰士。甚至有幾個之前就將新式的速射步槍當做自己的制式武器來使用。我給他們重新訂做了射程極佳，精度極高的狙擊步槍，而後我又給他們訂做了用途各異的特質子彈。將他們集中訓練了兩個月，而後又將全套的狙擊手操典送給了他們，要他們自己研究。於是，在這之後，一批非職業狙擊手就這樣誕生了。而目前，第八師團中有三個參與了那場集訓的戰士。在大金牙格雷蘇的前方，就是其中之一。

在以最快速度測量了風力風速，計算好了彈道之後。這位非職業狙擊手掏出了硬化精金合金的穿甲彈。穩穩地握住了槍，緊接著便瞄準了大金牙格雷蘇的面門——嘴巴。然後扣動了扳機。

轉眼間，數秒鐘後。子彈命中目標。格雷蘇在剎那關頭發覺到了不對勁。馬上咬合正怒吼著的大嘴，而後那子彈便穿透了他的牙齒打了進去。大金牙格雷蘇那滿口的金牙一下子辟里啪啦的全都被打落了下來。整個牙床上只剩下肉了——然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個混蛋竟然仍舊沒有一點受傷的痕跡。在一聲漏風的怒吼之後，格雷蘇改變了自己衝鋒的方向，向著那名向他射擊的吸血鬼軍官的方向猛衝過去。

眼看著這一擊無功。那名吸血鬼軍官暗暗驚呼了一聲「好結實的嘴巴，不愧是食人魔。」而後便改了目標——之前那一連串風暴也似的彈幕，幾乎將大金牙格雷蘇整個身子洗了一遍。就算是脖頸，太陽穴，眉心，腋窩這些地方也都命中了無數。卻仍舊沒有傷到這傢伙一分一毫。可見這個混蛋肉山大魔王幾乎是沒有破綻的。

「那麼，這一回輪到眼睛試試看。」吸血鬼軍官在下一刻馬上拿定了主意。裝填子彈扣動扳機一氣呵成。隨著一聲槍響子彈出膛便聽見大金牙格雷蘇一聲慘叫，左眼處鮮血淋漓。眼看著便是瞎了。

「成了！但是竟然沒有射穿大腦。這傢伙究竟是怎麼長的肉？！」眼看著這一枚十八毫米口徑的特質穿甲彈，竟然只是打爆了對方一隻眼球，而不是把那個傢伙打的腦漿迸裂。這讓這名非正規狙擊手覺得很是驚訝。而在這一會兒，大金牙格雷蘇距離他所在的位置已經很接近了。一路上他繼續承受著第八師團的狂轟濫炸。這些攻擊理所當然的沒有對他產生任何殺傷效果。在這之後。兩台鬼怪蠍螳·改以及一批戰鬥工兵擁了上去。他們在近距離內使用火焰噴射器攻擊，想要把凶格雷蘇燒成一坨紅燒肉。

然而這個打算到底還是失敗了。上千度的高溫形成的熾熱火焰，以及滾燙的，沸騰的凝固汽油都沒能給這個傢伙造成一點傷害。那凝固汽油猛地噴到他身上，然後就弄不下來了。格雷蘇竟然也毫不在意。作戰仍舊異常的生猛。

在近距離的肉搏戰鬥中，這個肉山一樣的食人魔暴君揮舞著泰坦權杖，一個橫掃，便讓數十名戰鬥工兵好像紙片兒一樣飛了出去。當胸照腦袋半個身子被拍成了餅。倒在地上就爬不起來，肯定是要回爐重鑄了。而後兩頭鬼怪蠍螳·改也殺了過去。比一般鬼怪蠍螳大了兩號的巨大鋼鐵怪物，其體型比起格雷蘇也不逞多讓。而重量自然也會比他強得多。

按照經驗，就好像是對付一切大型對手那樣。一頭鬼怪蠍螳敏捷的移動到了格雷蘇的身後，平伸出合金質地的長槍，照著格雷蘇的後心發動衝鋒。另一頭則後退一蹬，照著格雷蘇就猛撲了過去。這一撲一衝，何止是十萬斤的力氣？！就算是一大塊的耀巖，乃至是一堵城牆。這一衝一撲也得完蛋。然而格雷蘇卻怡然不懼！它獰笑著將泰坦權杖丟到地上，然後伸出雙手，猛地抓向向他撲過來的鬼怪蠍螳。

那重達七十五噸的巨怪竟然就這麼硬生生的，被他遏制住了向前衝的勢態！更加令人驚訝的是，格雷蘇那一雙膀子猛地用力。只聽見「嘎吱」的一聲響動。那鬼怪蠍螳，那以價值連城的黑鐵合金製造的鬼怪蠍螳，那在甲殼上繪製了無數魔法防禦結界的鬼怪蠍螳，竟然被他給撕成了兩半！！！

這一幕實在是太驚人了。不過格雷蘇之後做到的事情也同樣令人說不出話來。他轉過身，揮動著被撕成兩半，其靈魂仍舊在痛苦咆哮，身體仍舊在掙扎的鬼怪蠍螳，就好像打棒球一樣，將他身後向他衝過來的另外一隻鬼怪蠍螳抽飛了出去！

第三十四章 異變

這樣肉山大魔王暴力的揮舞著七十五噸重的鬼怪蠍螳的殘骸，呼嘯戰場的場面的確極為驚悚。眼看著這傢伙好像戰神一般不可阻擋。一種食人魔自然頗受鼓舞。而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雖則堅韌。心中卻也不可避免的生出了一股「非人力可敵」的感覺。

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各個旅團的指揮官以及第八師團師團長這些高級指揮官。他們知曉，自己仍舊有著極為強大的秘密武器可以使用。當然因為這個武器的前面多了一股「秘密」的前綴，所以在使用的時候必須格外小心才是。除非是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否則不能使用。

而現在的局勢嚴重到了那種程度麼？顯然是沒有的。雖然大金牙格雷蘇一個人如同脫韁的野狗一樣，幾乎是擋者披靡。但是其他的食人魔戰士卻仍舊是肉眼凡胎。儘管被格雷蘇的英雄形象所感召，衝鋒的更加果敢了。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能夠憑借這個來抵擋第八師團的槍炮子彈。事實上正相反，因為他們這樣「果敢」的衝鋒，他們反而比之前幾天陣亡的速度更快了。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第八師團可以無視掉大金牙格雷蘇，將他就那麼放著不管。畢竟，那個混蛋是食人魔聯軍的最高指揮官……儘管按照現而今最流行的戰略思想看。這種最高指揮官身先士卒的行為很白癡。但是看這個混蛋的表現，卻讓人有幾分顛覆思想毀三觀的感覺。再加上另外更重要的一點——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那些被他感召了的食人魔們真的能夠排除萬難，衝到帝國軍的陣列前面展開肉搏作戰的話——即便是衝到帝國軍面前的只有一千，幾百食人魔，這也是一個極為令人不安的，非常巨大的威脅。

「如果在開戰之初不將三枚戰術導彈全部用出去，那麼現在用在那個怪物身上恐怕正合適。」一眾參謀官根據金屬鳩得來的消息，眼看著那怪物一樣的食人魔橫衝直撞。不由得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首先，不要將那些你無法擊敗的傢伙稱作怪物。這除了會讓你顯得很無能之外沒有其他任何用處。還有，就算我們真的有多餘的地對地戰術導彈也不能使用，否能擊垮那個食人魔暴君還是兩說。但是我敢肯定，它會把我們的前線陣地炸上天。」

在毫不猶豫的駁斥了那個參謀的話之後。第八師團的師團長與他的副手對視了一眼。便做好了使用「那個東西」的準備。也就是在這同一時間，最前線的狙擊手第三次扣動扳機，向著大金牙格雷蘇的那只完好的眼睛射了過去。但是很可惜，沒用……格雷蘇這一回學乖了。在驚人的動態視力捕捉到了對面的子彈之後，他便閉上了眼睛，低著頭，用他的胖腦袋抵禦攻擊。就好像是一頭沒有腦子的，被激怒了的蠻牛一樣。

這樣一來，它唯一的一個要害也就被藏起來了。狙擊手也就沒有了任何用處。

「讓開一點！撤退到後面去！」

就在那名狙擊手和他的同伴，那個團指揮官和幾名參謀軍官束手無策的時候。在他們身後傳來了悶聲悶氣的大喊。非職業狙擊手和他的同伴們轉過頭去一看。卻看到一個帶著奇怪的黑色全覆蓋式頭盔，渾身上下遮的嚴嚴實實的吸血鬼軍官跑了過來。這些吸血鬼軍官在愣了一會兒之後，才察覺到這個聲音是屬於第八師團的一名參謀軍官的。平時經常看不著他，也不知道在做什麼。最多看到他的時候，就是他呆在一堆塗抹著「後勤輜重」的密封的嚴嚴實實的合金罐子中間發愣。大家也都沒多想，這一會兒看著他了，才回過味兒來，原來這傢伙有著什麼秘密任務。

在出示了師團指揮部的手書命令之後，一眾前沿指揮官開始向後撤退。同時那個趕過來的吸血鬼軍官又分發給了他們一人一個和他帶著的款式相同的。眨一看上去好像豬臉一樣的面罩。

「戴上這個，不然待一會兒會中毒的。」

在這樣的告誡過後。一眾吸血鬼指揮官馬上將這些面罩戴好走遠。這一會兒便看到大金牙格雷蘇怒吼著殺了過來。那名渾身包裹著一層厚實的防護服的吸血鬼指揮官冷哼了一聲，隨後打了個響指。一眾看起來與戰鬥工兵類似，只是在胸口多了一個骷髏標誌的黑色新軍士兵馬上走了過來。端平他們類似火焰噴射器一樣的噴射裝置。對著猛衝過來的大金牙格雷蘇發動了攻擊！

濃烈的，橘黃色的毒素噴霧迅速向著大金牙格雷蘇射了過去。同時那名吸血鬼軍官施展魔法，改變了風向。那毒霧便猛地向著他，還有他身後的一批衝破了第八師團火力網的食人魔射了過去。這些食人魔雖然不知道對面射過來的霧氣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麼有益於身心健康的玩意就是了。

不過，知道歸知道，食人魔們卻仍舊沒什麼很好的防禦措施。就算是一時間掩住口鼻屏住呼吸。卻也不可能一口氣穿過數百米的毒霧之中。根本憋不住氣息的食人魔們，在第一時間倒了大霉。不慎將這些毒氣呼吸進去之後，頓時口鼻氣管的粘膜腐爛開來。由內向外的劇烈痛楚讓食人魔們痛的滿地打滾。而這種潰爛很快從呼吸道擴展到全身。食人魔們的血液迅速凝固，他們的細胞破裂，肌肉萎縮。倒在地上滾了兩滾之後，便佝僂的蜷縮的成了一個團。渾身潰爛，暗黃色的黏液不斷地從各個創口處流淌出來。看上去頗為駭人……

這一輪毒氣進攻，便這樣徹底粉碎了食人魔的這一輪攻勢。所有參與其中的食人魔士兵全部身亡，死狀慘不忍睹——除了大金牙格雷蘇。

他的駭人的生命力在這一刻再次救了他一命。在其他食人魔們紛紛痛苦死去之後。他仍舊倒在地上瘋狂的打滾，沙啞的慘叫。他的肚子上，大塊的壞疽中噴出大量污濁的濃汁，整個皮膚都焦黑的一片……然而，在這種狀況下，他竟然還沒有死。

不過我想他這一會兒，肯定恨死了自己強悍的生命力——因為這生命力讓他不得不承受比一般食人魔多了十倍，百倍的痛苦。

「真是……別靠近他。」眼看著這駭人的一幕。指揮著生化毒素武器部隊的吸血鬼軍官心中也覺得極為恐懼。儘管這種武器已經經受了大量的動物實驗，甚至是秘密進行過人類活體實驗。但是投入到戰場上卻還是第一次。完全沒想到實戰效果竟然這麼的駭人。

眼看著毒霧瀰漫。接觸到的紛紛倒斃。一眾還沒衝上來的食人魔紛紛掉頭就走。而在他們身後，並沒有參與此次攻擊任務的食人魔們隨後被裹挾了去。本就沒什麼士氣的食人魔逃亡部隊，就好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數十萬食人魔大軍就這樣做鳥獸撒。這一點是任憑誰都沒有想到的，一次毒氣攻擊，竟然就能這麼簡單的將幾十萬大軍攻破……

「總部，做好防禦工作了嗎？」在這之後，生化部隊指揮官通過無線電與後方第八師團師部取得了聯繫：「食人魔已經逃散。不過毒霧瀰漫開來。暫時無法前進。請做好防護工作之後再進行追擊。」

「知道了。」就在這一聲「知道了」通過無線電步話機傳過來的同時，一批裝甲步兵戰車呼嘯而至。裝滿了黑色新軍的履帶步兵戰車以每小時五十公里的越野時速飛快的向前衝去。轉眼便將那名吸血鬼軍官甩在了後面。

然而，也就在這時候……那個正準備收工回去的吸血鬼軍官猛地瞪大了眼睛。大聲喊叫起來：「等一等！他，他還活著！快退後！！！」

然而這一聲喊叫卻是已經遲了。只見到渾身壞疽潰爛的不成樣子。甚至連半截腸子都裸露在外的大金牙格雷蘇……發生了異變，渾身上下散發出了驚人的魔法之風，衰朽和腐敗的味道令人膽寒的食人魔戰士重新站了起來。然後一拳打飛了一輛迎面向他駛來，原本是想要用履帶把它碾成肉醬的步兵戰車。

那步兵戰車徑直被它打飛了出去。輕飄飄的好像塑料玩具一樣。翻滾著不自覺的撞上了後面的另外一輛車。然後是第三輛——這認為製造的連環車禍一隻牽扯到了十幾輛裝甲戰車。這簡直——不，完全，完全不是一個生物應該做得到的。但是格雷蘇卻輕而易舉的做到了。代價僅僅是手臂輕微骨折而已！那一點點傷害甚至無法讓現在的他覺得有一丁點兒的痛楚。

在這「復出」的第一戰徹底驚駭了他的對手之後，大金牙格雷蘇潰爛不看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猙獰到了極點的笑容。露出了原本應該掉光了牙齒的牙床上密密麻麻的兩排食人魚一樣倒豎著的尖牙。

第三十五章 撈過界

真實令人驚訝的事情。在同一時間。當那個怪物……嗯，應該已經無法將它稱呼為大金牙格雷蘇了。而且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將它定性。所以用「怪物」這種簡單易懂的稱呼來形容這傢伙就是最為正確的了。就在那個怪物在帝國的機械化軍隊之中肆虐的同時，遠在萬里之外的我察覺到了這種異樣。這是我的神力進一步昇華的原因。包括西爾凡尼亞帝國領土，以及西爾凡尼亞的四個附庸國。這些領地領地目前或多或少，都起了科學與真理神教的神殿。或多或少，都有了信奉我這個科學與真理之神的信徒。所以或多或少，我也就能夠感知到這些地方所發生的事情。

當然了，這「所發生的事情」並非是指誰誰誰和誰誰誰和誰誰誰誰誰三角戀，其中加入了其他亂七八糟的一堆女孩子，各種不忍直視的嗶行為，最後皆大歡喜的柴刀好船結局。也並非哪個哪個錦衣玉食的大少爺因為爹媽介紹了一個知書達理，有錢有勢的大家閨秀而大喊著：「這不是我要過的生活！」而後離家出走被車撞了之後得白血病順帶失去記憶。當然更並非是一個不夠聰明不夠努力的二逼少年理所當然的被人害了之後，卻反而大聲喊著怪神怪天，最後把很無辜的眾神殘忍殺害了的故事……那種人真心的一個雷劈死了就是，誰都不會心痛的。

我所關注的「所發生的事情」是指對於我的統治有阻礙的事情——並非來自世俗層面的阻礙。並非叛黨，亂軍，土匪與前朝餘孽或者物質界的那些邪神，以及其他神祇信徒。而是精神上的，形而上學的，心靈方面的，來自其他神祇的，阻礙。

就好像現在。在北地，在第八師團與食人魔鏖戰的戰場上。本應該屬於凡人的軍隊相互作戰的戰場上多出了邪惡的，強大的，腐朽衰敗的，神的氣息。

那是奈格兒，是掌管著死亡的疫病的納垢邪神。或者是因為見到了優秀的實驗素材而欣喜，或者是因為見到了從未見到過的毒素而驚訝。總之，無論如何，這只又髒又胖的爪子撈過境了。理所當然的，這需要一點懲罰。

我站了起來。拍了拍我面前的女人的屁股。讓那個嗑多了迷幻劑的女人不情不願的抬起身子來。我看著那傢伙呆滯的臉，再次忍住了就這麼乾脆的扭斷她的脖子的慾望。只是狠狠地抽了她一耳光。讓她滾遠一點。而後便打開房間的門。走出來。回到了我的神域之中。

雖然這個時候大概是要說一些有關「這個女人」的事情來著。但是這件事情可以放到之後再說。現在還是主要解決北地混沌的事情。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我並不是那種會虐待女人並且以此為樂趣的變態。我做出這種事情是有理由的，一切都是那個女人咎由自取。

眼看著我的神域中愈發明顯，雄壯並且多樣化的建築與軍隊。我一時間很得意的想要派遣一支精銳的神僕前往奈格兒的神域，去跟他「打聲招呼」不過當然了，這個念頭很快就消失了。無論怎麼說，這個「報復」也太過火了一點。在想到這一點之後，一支金屬天使部隊重新降落到我的身邊，單膝下跪行禮之後站立回去，如同雕塑一般不動。

「那麼，就用那個好了。」我想了想，然後便想到了一個有趣兒的好主意。所以說我真是聰明呢，天才哦，只是稍微想了想就能想到這麼有意思的主意。這可不是其他普通的神祇能夠辦得到的。

一念起，中部首都特區瓦雷德堡中，五隻雀龍眼中幽藍色火焰一閃而逝，隨著一道道閘門打開。雀龍便從地底兩百米深處一躍而起，隨後以迅雷之勢向著北方，正在激戰中的戰場狂飆而去。轉眼間，數分鐘時間不到，五隻雀龍飛抵戰場上空——被以大金牙格雷蘇為原料製造的，極為可怕的生化兵器蹂躪的不成樣子的戰場。

數十輛，上百輛，近千……大批的履帶式步兵戰車，鬼怪蠍螳，黑色新軍的殘骸鋪滿了戰場。如同體內安裝了永動機一樣，那怪物瘋狂的肆虐著戰場。在這一會兒，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吸血鬼軍官敢小看它了。

速度極快，殺傷力極強，無視任何攻擊——這樣的戰士可以稱之為完美。而將這樣的完美戰士乘以一百，那就是這麼一個怪物了。可想而知，這個怪物究竟有多麼的可怕。

無法擊敗他。無法擊敗他。無法擊敗他。如果說在這之前，沒有變成怪物的大金牙格雷蘇音樂給人一種「無法擊敗」的感覺的話。那麼這一會兒變成了怪物的大金牙格雷蘇則是將這種感覺放大了一百倍——可能還要更多一些。

是的，儘管西爾凡尼亞的英勇的戰士們仍舊在奮力的與它作戰。一批批的軍隊，無數的火炮與槍械瞄準他。拼了命的射擊。將槍管和炮管打得通紅——如果在這一會兒他們還有一枚地對地戰術導彈的話，那麼第八師團的師團長肯定就不會說出之前教訓小參謀所說的風涼話。而是毫不猶豫，完全不在乎傷亡的將那枚導彈丟出去。

打不贏，肯定打不贏的。在明明知道打不贏的情況下拚命抗爭。在明明知道打不贏的情況下仍舊不撤退，仍舊拚命地，奮勇的作戰。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戰士們，高傲而且頑強的戰士們在這一刻顯示出了最崇高的，屬於戰士的精神！

當然了，單單憑借精神是無法戰勝強敵的。如果不是在一陣惡戰中，那怪物的一條胳膊掉了下來，他的身體也變得更加殘破。這證明了可以用人海戰術將其消滅的話，第八師團的師團長，這一會兒多半已經宣佈撤退了。當然了，實際上，這些殘破，這些傷勢，對於這個怪物來說完全沒有一點的拖累。只不過是為了迷惑敵人所使用的小手段而已……

第三十六章 五龍分屍

當西爾凡尼亞的援軍趕到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慘兮兮的樣子。那些亡靈士兵，黑色新軍。那些履帶式步兵戰車和其他裝備的損失並不算什麼。真正讓人震怒的是兩名勇敢……當然也有些愚蠢的吸血鬼軍官的死亡。他們很勇敢，當然同時也是愚蠢的衝了過去，與那個怪物作戰。然後毫無懸念的被擊殺。

對於西爾凡尼亞這個統治階層稀少的帝國來說，每一名吸血鬼都是極為寶貴的。而每一名吸血鬼的陣亡，都會喚起這個帝國與這個族群發自內心的，至極的憤怒。當然，這其中也包括我，我這個西爾凡尼亞的皇帝陛下。五隻帶著我的意志降臨在這個戰場上的雀龍，在見到了原本屬於兩名吸血鬼的肢體殘片之後，便發出了震天動地的怒吼聲。隨後向著那巨大的怪物——膨脹了一圈兒的大金牙格雷蘇。

在這五頭合起來足以遮天蔽日的雀龍向下俯衝的時候，巨大的陰影使得仍舊存在些許人性的格雷蘇抬起了頭——他看到的是一隻由純粹的暗能量凝聚而成，栩栩如生的巨龍——五隻雀龍在重逢的前一刻，以標準的如同教科書一般的聯動發動了一輪魔法攻擊。就好像是一個整體一樣。五頭雀龍在一瞬間各自完成了一個魔法的一部分。將之組合成了一個超過高級的，無法用正常的魔法等級衡量的恐怖攻擊魔法。

這僅僅是在一瞬間發生的事。並非神祇，也並非是傳奇級別的大魔法師或者惡魔親王的五頭雀龍，五頭人工製造出來的生物竟然能夠釋放出如此驚人的力量來。這是讓所有人——包括周圍觀戰的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都覺得驚駭異常的事情。看起來在這之前我介紹雀龍的實力，雖然的確驚人，卻也並非僅僅如此。或者說，我稍微隱瞞了一點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

當然了，這些事情現在已經不重要了。一眾吸血鬼，以及關注這場小規模衝突的眾神們，全都被雀龍，這種完全不帶「神」的氣息，卻擁有超過一般神僕許多的戰鬥力的怪物而震驚不已。

那猶如實體一般的巨龍張牙舞爪的猛的撞向了地面。隨後便如同核爆一般，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毫不費力的擊破了一眾觀戰的吸血鬼的耳膜。數公里高大的蘑菇雲剎那間從無到有，便如同拼了命的加快播放速度的怪獸一樣，亟不可待的從平地中拔起。同時，一個巨大的，足有上百米寬，數十米深的深坑出現在地表。陸地便如同被一隻無形的鏟子猛地挖去了一塊一樣。碳化，汽化。那構成這一塊陸地的全部元素全部消失不見。

然而這其中並不包括那個怪物。儘管劇烈的震盪粉碎了他的五臟六腑。黑紅色的血液止不住的從他的七竅與那些壞疽中流出來。但是，僅僅是一瞬間。僅僅是幾秒鐘的時間不到。這些破損，損壞與傷痛便全部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異變的器官，異變的臟腑，以及完全無法用正常來形容的。乾脆的粘稠的濃汁——這些納垢的「恩賜」取代了原本的生物器官。繼續發揮著作用，同時也讓這個怪物變得更怪物。

「這種攻擊也無法徹底擊殺他麼？生命力還真是頑強啊。」萬里之外。我看著面前虛空中投影出的戰鬥場面，不由得這樣感慨。看起來除非是在瞬間，一擊將他徹底殺死。又或者是乾脆的隔斷這個怪物與他的神祇納垢之間的聯繫。使得那些亂七八糟的病變無法起到作用。否則的話就算是再怎麼強力的攻擊，也不會起到任何作用。

就好像是之前，食人魔暴君被打斷了的那一截手臂一樣。這一會兒它已經重新長出了條由濃綠色的怪異肌肉組織組成的，上面佈滿了長著尖牙的嘴巴與猩紅眼球的替代品。

「那麼試一試這個戰術好了。」

在那個怪物憤怒的大喊著，對著天空中俯衝而下的雀龍揮動拳頭，想要將那個巨大的，銀白色的華麗金屬造物擊殺的同時。那五頭雀龍猛地轉向，如五芒星一般分據大金牙格雷蘇上空中的五個方向。去勢不減的繼續向下俯衝。這一個動作，讓格雷蘇愣神了片刻——雖然有著無與倫比的速度與力量。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格雷蘇的反應也同他的速度一樣。畢竟，他的種族屬於那種智能並不是很強的食人魔。

也正是這一個愣神，最後要了格雷蘇的性命。在這個怪物重新反應過來之前，他便已經被五頭雀龍一齊抓著飛到了高空中。五頭雀龍，十隻閃著寒光，淬著劇毒，擁有極強的附魔的爪子抓著他肥胖潰爛的四肢和他的腦袋。拚命拉扯著，拚命地握緊。拚命的撕扯。能夠輕易將精金合金的金屬板扯得稀爛的爪子，在這一會兒卻無法將格雷蘇抓成肉醬。

儘管格雷蘇拚命地，憤怒的，痛苦的吼叫著。但是無論是他的皮肉還是骨頭都還算是完好。看起來並沒有要壞掉的感覺。而他反抗的力度也越來越強。即便是五隻雀龍一齊，都有些制不住他。

如果再不想辦法的話，格雷蘇肯定就會掙脫雀龍們的束縛。然後從天上掉下去。儘管這一會兒雀龍們已經到達了近五千米的高空，並且還在不斷上升。但是我覺得就算是從這種高空中掉下去，格雷蘇也很有可能不會死。

或者他摔成一灘肉醬也不會死，或者他很乾脆的被五龍分屍成六塊也不會死。或者他就算是被焚燒的只剩下一個細胞，甚至只剩下一個遺傳因子，我確信這個傢伙也會以最快的速度恢復戰鬥力，重新站起來然後繼續瘋狂的破壞的。所以說啊，納垢麾下的混蛋就是這樣，怎麼打都打不死這一點讓人相當的頭痛。

「那麼，只能夠用那個了。」

在銀白色的爪子上散發出了銀白色的光芒。雀龍十爪中的大金牙格雷蘇停頓了一下，隨後發出了發自內心的痛苦的哀鳴。與之前混雜了幾分憤怒與幾分不甘的怒吼聲不同。這一回是純粹的，因為劇烈的疼痛以及無盡的恐懼所發出的，純粹負面意義的哀鳴。

這意味著，他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了。

原本無論用多大的力氣都撕不開的身體，這一會兒只是稍微用了一點力氣就行。五隻雀龍在格雷蘇的體制改變的同時，仍舊維持著之前那麼強的力氣。這個結果就是在巨大的反作用力系啊，雀龍們不受控制的向後猛地衝出了好長的一段距離。好容易才停住。而再看那個怪物。卻已經一點點的，一個細胞一個細胞，一個分子一個分子，一段基因一段基因的崩壞。這個速度說起來很慢。實際上效果也很驚人。看起來就好像有無數極微小，但是極鋒利且貪婪的嘴巴，正在一刻不停的啃噬著格雷蘇的一切一樣。在他真的墜落到地上之前，他就已經死了。化成灰了，化成渣滓了。什麼都不剩下了……

戰爭就這樣獲勝了。在納垢難以置信的呆滯，轉化成了不可抑制的憤怒。怒吼著，大聲吵嚷著：「這怎麼可能呢？！」一邊從他佈滿黏液的寶座上站起身來跺腳，一邊猛地將周圍的一眾上位大不淨者拍成污濁的肉餅的同時，帝國軍第八師團的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們在短暫的歡呼過後。便馬上重整陣容，繼續追擊逃亡了一段距離的食人魔部隊。

雖然說有之前格雷蘇那個怪物的阻擋，使得第八師團的機械化部隊被阻擋了住幾個小時時間。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這些食人魔就已經逃出升天了。畢竟他們是生物，他們會疲倦。他們巨大的體型會讓他們消耗更多力量，他們只有兩條腿。無論如何也跑不過履帶式的步兵戰車。在瘋狂的逃亡了幾個小時，大概成功遠離了戰場。聽不到火炮轟鳴的聲音了之後，食人魔們也就停下了腳步。準備休息一會兒然後接著退兵。

說起來，食人魔們戰敗的經歷非常少。同樣，因為中古時代軍隊的限制。所以即便是戰敗之後，勝利者進行大規模的追殺的行為同樣比較少。在這種背景下，食人魔們完全沒有預料到，追擊，連續不斷的，狠毒的追擊竟然會來的這麼快。當履帶式步兵戰車的引擎轟鳴，履帶碾碎積雪殘骸的隆隆聲由遠到近越來越大的時候。所有的食人魔都在發愣。而當一輛，十輛，成百上千輛步兵戰車，以及與之配套的鬼怪蠍螳，自行火炮和武裝直升機。那鋪天蓋地席捲一切的裝甲洪流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時候，再想逃跑，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又一場毫無懸念的大屠殺，將數量更多的食人魔捲入了死亡的漩渦中。這場針對舊世界東北地區無賴勢力的清剿，在這個時候，也就算是獲得勝利了。

第三十七章 食人魔的落幕

裝甲戰車的履帶碾碎了食人魔戰士的肢體和他們的傲慢之心。並且將格雷蘇猖狂的期望摧毀帝國的野心完全的埋葬了。食人魔，這個作為中古時代，冷兵器戰場上最優秀力量之一的軍隊，至此被掃入了歷史的垃圾堆裡面。

在連續半個月的追擊戰中。第八師團的四個機械化步兵旅四面合圍。利用其強悍的機動力，將分散在方圓數百公里範圍內的食人魔部隊牢牢的裹在了鐵幕之中。驅趕著他們，追逐著他們，殺戮著他們。沒有任何食人魔能夠從中逃脫。

每當有食人魔有心，或者無意的轉變了另一個方向逃亡之後。帝國的裝甲戰車便會驅趕他們回到原來的逃亡路線上去。或者乾脆的將他們全部碾碎。

事實上，如果可以的話，第八師團是不會放棄直接了當的將他們全部殲滅的機會的。機械化的黑色新軍部隊在食人魔進食的時候發動進攻，在他們休息的時候發動進攻。在睡覺的時候發動進攻，在趕路逃亡的時候發動進攻。進攻進攻，然後還是進攻。無數的食人魔在這樣的攻勢中崩潰了。他們再無法逃亡。或者說，他們寧願死，也不願意再面對黑色新軍無休止的追殺。只有精神最堅韌，體制最強。同時也最幸運的一批食人魔，才在最終回到了無盡山脈北麓的各個山口處。

然而這並不是結束，而是另外的一個新的開始。

好不容易就要回到自己的地盤上的食人魔們發現了，他們根本就沒辦法進入到無盡山脈中去，靠著北地十月份的大雪和茫茫山地逃脫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的追殺。因為這些山口。早已經被帝國軍的部隊堵住了。大批的幽靈戰士，亡靈巨龍以及石像鬼組成了並不是很堅固。但是非常厚實的防線。想要擊破這種防線對於食人魔們來說完全是不可能的。

在這種悲哀的情況之下，他們甚至對於自己留在部落裡的親人們的死活，都有些無動於衷了。帝國軍組成的機動部隊出現在了這裡。自然是意味著帝國對於無盡山脈北麓，因為主力部隊外出因而防禦力變得鬆懈的部落的掃蕩戰役，已經勝利的，圓滿的結束了。

所有的食人魔的老弱病殘全部被殺死了。雖然對於食人魔來說，他們的「老弱病殘」也要比一般的人類戰士強很多。但是被殺死了就是被殺死了。被十倍一百倍的西爾凡尼亞的亡靈軍隊殺死了。然後將他們的肉剃乾淨，再燒掉，然後填埋。將他們的很不錯的骨骸拿回去作為軍需物資。就這樣，在舊世界北方寫那橫行了無數歲月的食人魔，最終走向了末路。在一場南北夾擊的戰鬥中，殘存的不到兩千名食人魔——很可能也是食人魔種族最後的一批倖存者，就這樣被毫無懸念的殺死了。

比起中部大森林，仍舊在斷斷續續進行中的戰鬥更加爽快。從此之後，帝國北部最多，充其量只會有一些不入流的雜不拉進行掠奪與強盜工作。對於這種哥布林亞種，帝國也沒有太好的辦法。無論殺死多少這種東西，過一段時間之後它們就又重新氾濫成災了。當然，通過定期的掃蕩，噴灑改良版本的綠皮毒素，也是可以有效抑制它們的。

就這樣。在舊世界的四個不穩定因素已經去除了兩個。中部大森林的森林哥布林和北地的食人魔。接下來還剩下的兩個禍害，其威力相較前兩者而言，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首先，就是仍舊在帝國境內活動的混沌獸化人。曾經在西格瑪帝國時期橫行一時的混沌獸化人。如今已經是明日黃花。在虔誠者馬格努斯在位的時候，這位強權的皇帝便不遺餘力的圍剿每一支強大的混沌獸化人部落。最終將這些盤踞著帝國七分之一土地的可怕部落分化瓦解成了只能躲藏在一個個森林中。劫掠小型村莊以及偷襲路人的不入流勢力。

而在接下來，在混沌入侵，舊世界陷入全面戰爭之後。北地的混沌獸化人加入其中。作為炮灰被消磨了極大的力量。帝國境內的混沌獸化人趁著這個時期興風作浪。倒是成了點兒氣候。不過很快，當帝國劍指北方之後。這些可悲的混沌獸化人的軍隊，便又被帝國的鐵蹄蹂躪了一遍。

之後便是新帝國，西爾凡尼亞的時代。在帝國有條不紊的進行戰後重建，產業升級等等一系列的工作的同時，也並沒有忘記這些盤踞在深山老林裡的混沌獸化人。帝國的兩百萬的地方警備部隊就是為他們準備的。這些軍隊不眠不休的巡邏，作戰。將這些傢伙與境內的土匪強盜一起絞殺了無數遍。於是到現在，在帝國境內已經極難見到混沌獸化人了。

說起來，這也算是帝國為數不多的，為絕大多數國民認可的「善政」之一。在帝國境內南來北往的商旅行人，在城市之外，沒有堅固的城牆要塞庇護的村落。再不用擔心那些半人半獸的怪物的劫掠了。

於是，這個曾經被我列為「不穩定因素」的混沌獸化人。就這樣消失無蹤。在帝國治理舊世界幾年後的今天。混沌獸化人也退出了歷史的舞台。

而最後的一個，很可能也是最頑強的一個，暗夜哥布林。這些比起一般哥布林更強一些，更瘋狂。而且其地理位置——黑暗幽深四通八達亂七八糟的地底隧道，也是最難以攻破的種族，就成了帝國最大的一個問題了。

儘管這些暗夜哥布林的主力，目前仍舊在與矮人王國……或者說矮人城邦卡拉克-昂叟戰鬥中。但是這個並沒有統一組織與統一的國家的種族，自然不可能會有完整的，統一的作戰計劃。事實上在對矮人王國發動攻擊的同時，也有許多暗夜哥布林橫跨過無盡山脈東麓，進入了西爾凡尼亞的領土內，對帝國位於這個方向的三個行省發起了一輪輪的進攻。

第三十八章 山地巡邏與海外開拓

儘管曾經有過幾次坑道，地底隧道戰爭的經驗。但是這並不意味著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軍團就有足夠的力量去適應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完全沒有光源的地下作戰的事情了。因而，對於暗夜哥布林發動戰爭很有可能會是一件花費極多，但是很難取得應有效果的，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不過，幸運的是，在將另外一個適應坑道作戰的民族，混沌矮人徹底征服之後。帝國拿到了它們所設計的，堪稱是地底作戰最強兵器的武器。也就是混沌矮人的鐵甲列車。

在帝國根據它的需要，將這種恐怖的武器改造得更加強大之後。憑依著這種裝備，帝國便可以在局部，對暗夜哥布林形成絕對的優勢。

在這幾年間，在無盡山脈的軍事基地之中，帝國已然製造出了超過二十台改進的鐵甲列車。這些鐵甲列車通常有八節車廂。其中兩節車廂上配備著三百毫米口徑的重型列車攻城炮。這種新式火炮的威力，足以讓混沌矮人引以為傲的混沌地獄炮，地震臼炮汗顏。在其他六節車廂上，帝國則盡可能多的安防了六乘六的火箭發射器，雙聯二十毫米機炮，七十五毫米速射炮等武器。

這些裝備將帝國的鐵甲列車武裝的如同一個渾身倒刺的刺蝟一樣。其火力幾乎超過了標準的黑色新軍團。如此密集的火力輸出裝置，出現在任何一處戰場上，都足以帶給敵人毀滅性的打擊。

而帝國目前的策略。便是以這些鐵甲列車為依托。組成機動性的邊境巡邏部隊。以二十台鐵甲列車和兩個師團的預備役部隊，巡邏把守著帝國最新開闢的，橫貫無盡山脈東麓的隧道網，同時盡量將那些不在帝國規劃範圍內的隧道網填埋，並且放棄不用。

帝國的這些安排，在帝國歷四八零三年的一月份開始執行。這兩個師團的預備役部隊，以及二十台鐵甲列車。被帝國冠名以邊境山底隧道巡邏軍團的名義。在無盡山脈之中無休止的打擊越境了的暗夜哥布林。

在地底隧道狹窄而且毫無遮掩的地形之中。那些暗夜哥布林很驚訝的發現。原本自己熟悉的一些隧道網路被填埋。一些自己不熟悉的隧道網路卻突兀的出現了。自己最擅長的地形優勢因而化為烏有。而同時，在如此狹窄的地形內，暗夜哥布林們根本無法逃脫鐵甲列車的追擊以及巡邏軍團強有力的火力打擊。幾個月的時間下來。夜哥布林的鮮血幾乎灌滿了山地隧道網。原本猖獗一時的按夜哥布林強盜最終沉寂下來。

殘餘的暗夜哥布林或者逃亡回自己的地盤去。又或者潛藏到了更深一層的地下隧道中去。在短時間內無法對帝國產生危害了。帝國的東部邊境至此，再一次享受到了和平。

當然了，這僅僅是一個假象而已。那些暗夜哥布林仍舊在不斷地試圖擊破帝國軍的邊境巡邏部隊的防線。他們的數量近乎無限。他們的攻擊也近乎無休止。儘管每一次攻擊的結果都只是屍橫遍野，填滿了隧道。但是他們似乎完全不知道吸取教訓，屢教不改，死不回頭。

在這樣的情況下。帝國的邊境巡邏部隊幾乎可以說，是一個永遠不會退休的工作。而帝國中，最享有盛譽，最傑出的元帥，我的岳父奧拉赫。這一生很有可能就要在那裡度過了。不過我想他也會很開心的接受這份工作的。他不是願意守護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族群麼？那麼還有比這個更符合他的要求的麼？

我想沒有了。嗯，的確，沒有了。

就這樣，對帝國造成安全隱患的最後一個種族，被吸血鬼的守護者們擋在了無盡山脈東麓。再也無法作亂了。北地的食人魔，帝國中部的森林哥布林，東南的綠皮，東部的暗夜哥布林。以及分散四周，在西北方向最多的混沌獸化人……這些曾經在舊世界橫行一時的，代表著混亂與破壞的邪惡生物在帝國執政三年的時間內，或者被消滅，或者被阻隔開來。至此，帝國國內進入了一個和平的時代。人們很驚訝的發現。往常總會碰到的強盜，戰鬥，混亂與不和諧全部消失了。乘坐快速列車從東到西，由南至北。帝國境內竟然全都是一片安定祥和。這對於習慣了混亂無序的舊有的中古時代的人們來說，實在是個難得的新鮮事兒。

而在帝國境內的一切混亂被終止之後。我曾經發出的那一句豪言壯語「除帝國境內，餘者皆為混亂。」終於成為了現實。而更加重要的是，我年幼之時所發下的誓言。我的理想，絕對的，永恆的秩序。在這一刻終於完成了一半。

秩序已經確立。但是「絕對」與「永恆」卻仍舊需要「永恆」的時間去完善與維持。在接下來，帝國的發展將會與之前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這一年，我，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三十一歲。對於一個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來說，這個年齡是最佳的，是黃金，是財富。偉大種族無盡的壽命讓我的年齡段被定格在這裡。青春年少永恆的陪伴著我。權利，榮耀與財富只屬於我。任何一個見到我的人難道不會驚歎，說這是一個多麼完美的少年麼？

好吧，自吹自擂就到此為止。儘管走到大街上肯定會有女孩子對著我面紅耳赤的大聲尖叫。不過這種事情並不能成為炫耀的資本。只有一無是處的花花公子才會炫耀自己和幾個女人上過床這種低俗的事情。

接下來便是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的戰事宜。

在整頓了帝國境內之後。在帝國的戰後重建基本完成。工農業有條不紊的發展的時候。我感覺到，應該是時候向外擴張了。不過，因為時間的問題，將整個物質界納入帝國的秩序之中這種事情多半是不行。不過拓展一到兩個更大的殖民地，並且在更廣闊的新世界留下一兩個殖民點，為將來做打算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而為什麼說「時間」不夠了呢？那是因為在最近一段時間裡，因為帝國境內經濟，治安狀況的全面好轉。所以放棄了西格瑪信仰，轉而投向科學與真理神教的人數暴增。這些新的信徒的虔誠程度，比起之前為了利益以及為了討好帝國這個新統治者而加入的信徒純粹很多。這兩者相加，讓我的神力增強速度快了很多。

物質界雖然擁有頗多資源，但其堅韌程度，卻是無法承擔太過強大的生命體，以及精神體的存在。這便是神祇很難以真身投入到物質界的原因。原本，這對我來說是個非常好的消息。因為在我不夠強大的時候，這保證了我不會被一個或者複數的神祇追殺。但是到現在，隨著我的力量越來越強，這卻成了我的一個負擔。

現在，我在物質界生活的時間縮減了很多。睡眠，休息。都是在自己的神域內進行的。而為了壓制自己的力量與精神，以免破壞了物質界，我在物質界所做的一切都是謹小慎微的。想要像是之前那樣火力全開的去打架，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這個趨勢也在不斷地加劇。想必在今後，總會有一天。我將會像是那些其他的神祇那樣。再無法走出自己的神域內，回到物質界。想想看，這也是很可悲的一件事情呢。

不過，為了我的理想，為了我偉大的抱負，為了我的帝國以及我的族人們。我又不得不這麼做。我必須要成為一個神祇。因為只有這樣子，我才能真正實現我的願望，建立一個絕對的，永恆的秩序。才能夠守護我的族人們，讓我的帝國，讓吸血鬼的統治千秋萬代。

當然了，那或許是幾年後，十幾年或者幾十年之後。但是肯定不是今天。在今天，我仍舊可以在帝國的首都，我的皇宮的各個花園中閒庭信步。仍舊可以直接參與到帝國的管理和發展中。仍舊可以以自己的意志帶動整個帝國的運轉。仍舊可以與我心愛的女孩們甜甜蜜蜜的在一起……額，或許在這之後也可以。只要在神域中再增添幾個房間就行了。

讓我想想看，嗯，在這之前，我可能還需要選擇一位繼承人……又或者乾脆將這個帝國更名為共和國，或者聯邦。這也算符合吸血鬼種族的政治傳統。

好吧，就好像是之前說的那樣，這些事情可以以後再說。目前，帝國最重要的任務除了繼續發展自身之外，就是為即將蓬勃發展，產能過剩的工農業產品，找到一個有足夠購買力的殖民地。這個目標是之前就已經反覆確定過了的——帝國南方，與帝國間隔著中部海域的大片海水，熾熱的阿拉比。目前，帝國的艦隊，帝國的海軍陸戰隊，以及帝國的商務談判代表們，都已經亟不可待的想要為帝國建功立業了。

第三十九章 還有什麼更糟糕

總共十五艘加滿了最上等的無煙煤，以及少量魔法結晶的帝國戰艦，加上五艘比目魚級運輸補給艦，載著上萬名亡靈水兵，以及一個整編的第八師團機械化步兵旅。從帝國南部的深水港出發。向著南方，富庶而炙熱的阿拉比地區航行而去。這是帝國軍的海軍艦隊的第一次遠征。西爾凡尼亞的帝國政府給予了這次遠征頗多的照顧。帝國政府給予了海軍極多的造艦計劃。除了單純的無畏級戰列艦這種主力決戰的大型戰艦之外，帝國還設計出了數種體型較小，用途各異的新式戰艦。這些戰艦組合起來，便形成了帝國目前，擁有超過八十艘戰艦，超過五萬名海軍官兵的龐大勢力。

當然這樣的照顧也引起了部分陸軍軍官的抱怨。他們聲稱其實按照帝國的計劃，根本就不需要出動這麼多強力的戰艦，去欺負一個仍舊處於木製風帆船時代的落後國家。只需要一批配備有自衛武器的運輸艦，運載足夠的陸軍部隊過去，就可以將這個國家征服。

事實上他們的這種說法非常的有市場。而且並非是單單針對海軍。而是針對西爾凡尼亞目前這種，幾乎可以說是領先了整整一個時代的科技力說出的。不少的聲音質疑說。在面對如此落後的敵人的時候，帝國是否應該這樣子，將大批量的資金投入到維持一支超越了時代太多的，數量看起來太過龐大了的軍隊身上。特別是當帝國剿滅了帝國周邊的幾乎所有有能力與帝國進行戰爭的勢力的時候。

人們抱怨說，那些資金原本可以用在科研，用在教育，社會福利或者其他什麼讓他們佔好處的地方。而不是維持一支龐大而無用的部隊。一些白癡還寫出了「請停下你的腳步，等一等你的人民」這樣的狗屁不通的話語來。呵呵。他們真當我是白癡不成？帝國用來維持自身統治的工具你們也想廢除？這明擺著是不可能的嘛。

當然在這之後，帝國很可能會組建一些准軍事組織。比如說只配備有自衛用手槍的警察部隊什麼的。好歹讓那些人類有點念想。說起這個軍事武裝啊。雖然說帝國目前已經將幾乎所有的反對勢力給滅掉了。但是仍舊有不少有錢有身份地位的混蛋，打著自衛的旗號招兵買馬，擴充他們的私兵。這讓我覺得很不爽。或許應該找個時間出台一個法令。嚴格規定一下私人武裝的規模和裝備。再過一段時間就乾脆的取消掉。以官方背景的保安公司代替好了。

好吧好吧，這些事情並不是很重要。現在還是要說對於阿拉比的征服行動。在與阿拉比進行了一段時間的貿易之後。他們本土沿海地區的城市手工業，便受到了極大的，甚至可以說是毀滅性的打擊。大批的小型手工作坊破產。大批的手工業者失業。他們的市場全部讓渡給了物美價廉的，由巨大的遠洋貨輪一集裝箱一集裝箱運貨過來的西爾凡尼亞的，廉價的工業製成品。在價格補貼上，帝國政府做的很到位——事實上帝國目前就是靠著超過阿拉比更多的經濟實力，在干擾阿拉比的經濟運轉。反正這個時代還沒有「傾銷」與「壟斷」這兩種說法。帝國很樂意教導一下這些愚蠢的沙漠民族，什麼叫做明目張膽的搶劫。

在經濟迅速惡化的這幾年時間裡，阿拉比人雖然沒有完全弄懂近代資本主義經濟運作關係。但是最簡單原始的——他們搶了當地人的飯碗！這件事情卻是可以弄明白的。大量的失業導致封建經濟的快速瓦解。封建經濟的快速瓦解導致了大量的失業人口。大量的失業人口變成了巨大的不穩定因素。巨大的不穩定因素。便成為了阿拉比人與西爾凡尼亞帝國政府之間，產生衝突的導火索。

這簡直就是一定的。因為貧窮和飢餓而喪失了理智的阿拉比平民們，或者開始進行反政府的暴動。又或者乾脆的開直接的反對西爾凡尼亞。破壞西爾凡尼亞的貨棧碼頭設施，殺死西爾凡尼亞的商人，又或者想要破壞西爾凡尼亞的遠洋貨輪。而前者，暴動的增多，也使得阿拉比的王公貴族們更加不滿。

那些富商們也埋怨帝國搶走了他們的生意。毛拉氣憤西爾凡尼亞的商人們信奉異端。還有不少上一次大遠征時期的老不死的，他們怒斥西爾凡尼亞帝國，是西格瑪帝國……額，好吧，這裡稍微有點誤會。人還是那些人大概沒錯。但是政府卻完全變了。不過要指望一個處在中古時期，與自己沒什麼交集的國家分清楚對方的「政府」與「國家」的不同，也的確有些強人所難了一點。特別是在阿拉比的識字率低的令人髮指的情況下。

上面所說的諸多事情，如果有心挑起糾紛的話，只要隨便拿出來一個，就可以當做是宣戰理由——帝國的人民遭到了殺傷，帝國的貨物遭到了洗劫，帝國的信仰遭到了侮辱……更何況這些事情還一口氣全都出現了。到最後演變成了無知愚昧的阿拉比自上而下的，全面的對帝國的抵制。到這個階段，帝國才真的發出了怒吼聲，準備武力介入……這讓我自己都不得不感慨。到底是過了三十歲了，脾氣就是變得好了很多了啊。

於是在焚燒了帝國的貨物，國旗，殺死了不少無辜的跑買賣的商人和更無辜的學徒工之後。阿拉比人幻想的好日子並沒有重新恢復。情況變得更糟糕了。缺少了帝國的物資支撐，阿拉比人短時間內又完全無法恢復自身的物資生產。特別是部分經由帝國的輕工業工廠生產出的日用化工產品，已經變成了阿拉比人日常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的時候。市場上的大蕭條，以及對於經濟上的巨大的打擊便是理所當然的了。

而當阿拉比人哀歎著：「還有什麼比這更糟糕？」的時候。更糟糕的事情，還真就出現了。帝國的艦隊航向阿拉比的海岸線，距離那炙熱的大陸還有不到一天的航程……

第四十章 炮艦外交

鉛灰色的天空下，是深藍的近乎黑色的海水。海平面上，是一批銀白色的巨大戰艦。這些戰艦中最強的三艘，每一艘都要比原本物質界的最強戰艦，暗精靈的黑色方舟還要大，還要快，火力也更強。與之相比，阿拉比人那些徘徊在近海處的，使用三角帆的槳帆並用的戰船，簡直就是玩具。

這支恐怖的艦隊，在阿拉比人哀歎著不幸的時候，來到了阿拉比北方沿海，最繁榮的航海商貿城市馬特科。這座曾經因為香料，奴隸以及金屬礦藏貿易而顯得頗為富庶。但是因為近一段時間的不斷打擊，而變得貧瘠下來了的城市。便是帝國軍的最重要的目標。

當這一天，似乎是要刮起風暴的這一天的黎明即將到來的時候。被丟進酒館外面的垃圾堆的酒鬼揉著宿醉的腦袋爬起來。緊接著便猛地瞪大了眼睛。

在使勁的揉眼睛揉了好幾次之後。他終於確定了。他看到了難以置信的，彷彿是漂浮在海面上的一座城市一樣的龐大的艦隊。

「是，是船！好大的船過來了！白色的，白色的——鐵的大船！！！」酒鬼驚慌失措的手舞足蹈著。這種完全超乎他的預料之外，讓他無法理解的東西讓他感到發自內心的害怕。這個衣衫襤褸，渾身上下散發著難聞的臭味兒的傢伙因此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上蹭破了一層皮。

但是，他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到疼痛一樣。馬上就爬了起來。然後向著海港區後面，阿拉比的居民密集的地方奔跑了過去。流言隨之傳播開來。人們驚慌不安的奔向碼頭區。想要看個究竟。隨之而來的當地治安官員試圖讓人們保持冷靜。並且氣急敗壞的想要把那個醉鬼給抓起來。不過無論哪個努力，最終都宣告失敗了。

仍舊處在動亂之中的阿拉比，法律的權威已經下降到了一個令人難以接受的程度。而一個小小的治安官員所能動用的資源自然可想而知。憑借一群手中僅僅是配備了木棍的治安士兵。根本擋不住成百上千處於驚駭之中的人們。神知道了最後，他們這些治安士兵也都混在了人群中。向著港口湧了過去。

那是非常恐怖的場面。在看到岸邊聚集了足夠多的人之後。坐在自己的旗艦上，艦隊總指揮官，海軍元帥菲利克斯輕描淡寫的一句。射擊水面，進行示威。讓岸邊碼頭上的阿拉比人幾乎嚇得尿了褲子。

三聯裝十四寸，三百五十毫米口徑的海軍艦炮炮塔在一輪齊射後，將三枚總重量超過一噸的高爆彈射入水中。在沖天巨響過後。數十噸的海水猛地飛濺起來，巨大的浪頭足以掀翻一隻阿拉比人所擁有的最大號的槳帆船！不少承受能力較差的阿拉比人在這一刻大腦當機。因為這是他們完全無法理解的東西。

為什麼鋼鐵製造的戰艦不會沉下去？為什麼能有威力如此巨大的火炮。為什麼這麼恐怖的艦隊會出現在這裡？他們是誰？他們有什麼目的？他們是敵人嗎？然後，大家最關心的一個問題——阿拉比的軍隊是否能夠擊敗這支可怕的敵人的海軍？

在這樣坎坷的等待了片刻之後。人們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這樣的船隻他們以前是見到過的。那是屬於北方，那個龐大的新興國家西爾凡尼亞的戰艦！三年時間。從阿拉比到西爾凡尼亞，已經有不少的商人和探險家去過了那個全新的國家，並且帶回了大量在阿拉比人看來，就好像是神話故事和騙子吹牛一樣的故事。就算是最開明的阿拉比人，聽到這些東西之後也都搖著腦袋表示不肯相信。

而，既然知道了他們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那麼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阿拉比人基本上也就能夠猜測的出來了。這個可以用各種官方語言來解釋。但是對於一般的阿拉比人來說，只需要瞭解其中一種說法就足夠了。那就是——「他們是來報仇的！」

隨著不知道哪個阿拉比人歇斯底里的一聲大喊。然後整個碼頭的阿拉比人一下子就被這種恐懼情緒傳染了。不計後果的四散奔逃開來。人們之前站的過於密集。而逃跑卻又慌不擇路。所以這一下子不少年老體衰的人便被推倒在地。人們也不管。只是一個勁的踩踏過去。就這樣，還沒等真的打起來呢，阿拉比人倒是自己幹掉了不少自己人……

在這一番非常成功的軍事威懾之後。海面上。通過大功率魔法擴音裝置。艦隊指揮官菲利克斯清了清嗓子之後，便大聲的說了起來。他的聲音矜持而冷靜。同時微不可查的帶著一點先進民族對落後民族的天生的，不可避免的蔑視：

「以西爾凡尼亞，最偉大的皇帝陛下，全體暗夜眷屬的效忠對象，這個世界活生生的傳奇與信仰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的名義。帝國的遠航艦隊來到這裡。

我們的目的是保護帝國在阿拉比的商業利益。同時也為了保證帝國國民的人身財產安全。帝國對於目前出現在阿拉比的暴力活動和流血衝突表示不安。我們的陛下要求阿拉比的哈里發立刻，馬上做出切實有效的動作來。保證帝國的利益。同時賠償帝國的損失。如果我們的要求得不到滿足。那麼我們將不會放棄訴諸武力，強行的，自己維護自身利益的行為。請阿拉比官方在三天時間內給予帝國一個有效地答覆，以上。」

就這樣，以保護商業利益與國民人身財產安全的名義。帝國艦隊出現在了阿拉比最大的港口城市的外沿。這裡要稍微說一下阿拉比帝國的最重要的幾個城市。其中一個自然就是目前遭到了帝國遠洋艦隊威脅的港口城市馬特科。在馬特科的南方大概不到兩百公里遠的地方。以一條深而且平緩的河流連接著的，便是阿拉比目前的首都，律法之城拉謝克。

也就是說，帝國現在完全可以憑藉著船堅炮利擊破馬特科城。進而威脅到阿拉比的帝國首都的安全——這對於阿拉比人來說是從來沒有過的一種經歷——在此之前，誰都沒有想到過，敵人竟然會從海面上航行過來。而更加重要的是，阿拉比已經幾百年的時間沒有打過仗了——除了少數有官方背景的海盜會在海面上打劫之外，其他的阿拉比大軍。各地的各個蘇丹，總督的衛隊，又或者是阿拉比的最高領袖哈里發的護聖軍都腐朽不堪。知情者根本就無法指望這些傢伙能夠抵擋住南征北戰無數歲月，軍力正是最盛時期的西爾凡尼亞！

阿拉比腐朽的官僚組織，在這攸關生死的關頭變得迅速起來了。在跑死了一匹駿馬之後。信使以最快的速度將消息傳遞到了律法之城拉謝克。這只用了半天多，十四個小時而已。而當代的哈里發大流士五世在得到消息之後頗為驚訝。馬上將他的大維奇爾和其他幾個維奇召喚了過來。要他們商討這件事情究竟要怎麼做。

之前有說過，這個腐朽的帝國已經爛到了根子裡。而爛到了根子裡的一個表現，就是這些統治者的愚蠢以及自我感覺良好。仍舊沉浸在阿拉比鐵騎可以征服一切的幻想之中。認為：「就算是己方海軍無法與敵人對戰獲勝。但是己方陸軍鐵騎卻足以將敵人全部剿滅。」

「不過，我們最精銳的幾支部隊都需要一定時間準備，才能夠集中足夠的兵力。在這段時間內，我們最好和那些愚昧的異教徒虛與委蛇。在帝國的大軍準備好之後。在與他們決裂。」最後，大維奇爾這樣對哈里發說。而哈里發最終也同意了這個計劃。

阿拉比人很乾脆的，將一份措辭模糊不清的回復快速的傳遞到了海港處。隨後，在得到了登艦的許可後。阿拉比人的使者就好像是夢遊一樣。登上了這次遠洋艦隊的旗艦，一艘無畏級戰列艦。

在看到如此恐怖的戰爭兵器後，這名使者對於阿拉比的鐵騎是否能夠擊垮異教徒的侵略者這件事情徹底的動搖了。畢竟不是誰都能對著三百五十毫米粗的炮筒無動於衷的。不過到最後，他還是決定什麼都不說——能被挑中去完成這麼個倒霉差事，就證明了這個悲劇在阿拉比的官場上混的情況有多糟糕。這時候如實將這些事情稟報上去，肯定是活不成了。

而菲利克斯指揮官，在得到了阿拉比人閃爍其詞的回復之後。他馬上就明白了對方究竟是怎麼想的。對於這些阿拉比人的愚蠢程度的認識程度再次提高了一個檔次。

「不過正好呢。如果不把這些傢伙打怕了的話，他們怎麼會乖乖聽話呢？不過是一群中古時代的野蠻人而已。」菲利克斯輕笑著，答應了阿拉比人「考慮考慮，寬限寬限」再給予答覆的要求。在送走了使者之後。便開始計劃這一次的登陸作戰了。

第四十一章 今非昔比

就這樣幾次三番的推脫。阿拉比人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他們決定廢除在這之前與帝國簽訂的一切商貿和約。同時決定將所有西爾凡尼亞商人，都列為在阿拉比帝國「不受歡迎的人」在這之後，新一輪的排斥西爾凡尼亞人的行動開始了。這一回不單單是在新帝國建立之後，來到阿拉比經商的西爾凡尼亞人和他們的財產。

一些老早就來到了阿拉比——或者為了躲避戰亂，或者為了冒險。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很長時間的「西格瑪人」也同樣受到了巨大的迫害。這種迫害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上升到了「全部非阿拉比人」上面。因為貧窮與對政府的不滿，以及對外國人的仇恨所復合而成的情緒，一下子全部都發洩了出來。其破壞力之高，令人咋舌。

而阿拉比人做出這些事情的依仗。便是從他的首都周圍的各個行省調遣來的，超過三十萬大軍。這些騎乘著駱駝，沙漠駿馬的強悍戰士們頭戴帕拉丁盔，手持彎刀與盾牌。身上披掛著鎖子甲和輕型鱗甲。他們數量眾多，裝備精良，士氣高漲……雖然說軍隊紀律稍微差了一點。但是在中世紀，這是無可厚非的一點。人們甚至認為這是必要的。可以保證士兵們的士氣以及求戰情緒。同時還可以給後勤補給省心。

這三十萬大軍。可以說是這個老大帝國目前為止唯一一支能打仗的部隊了。他並不像是其他更加邊緣地區的總督部隊那樣，已經淪為了走私工具，家奴以及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們沒有被拖欠餉銀。他們也維持著古老的帝國軍事典籍規定的訓練內容。甚至在最近一段時間，為了剿滅一些叛亂的奴隸，以及騷擾阿拉比的沙漠部落。他們還進行了實戰。

從中古軍隊的角度講。這些使用冷兵器的戰士們的戰鬥力無可厚非。他們甚至稱得上是「精銳」當然，這個「精銳」要分跟誰比。不過總體而言。這還算是一支能拉的上檯面的。能打仗的部隊。

而這支能打仗的部隊。很快的，在西爾凡尼亞人的打擊下。就如同烈日下的水跡一樣，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戰役的過程非常簡單。在最開始的時候。還有一些愚不可及的阿拉比人還試圖要守備他們的海港城市。他們聚集了超過五百條大小不等的槳帆船。期望能夠接近帝國的艦隊。然後展開肉搏戰。這是在看到了帝國軍的火炮技術之後，一眾阿拉比的海軍軍官們所想到的「錦囊妙計」。當然了，最終這個計劃完完全全的失敗了。

絕大多數的槳帆船在還沒能靠近戰艦之前，就被口徑不一的艦炮轟成了渣滓，即便是排水量只有八千噸級別的輕型驅逐艦，在面對這些古老的槳帆船的時候，也可以起到碾壓性的勝利。

而極少數孤注一擲的衝到了戰艦旁邊（這多半是因為某個船長的惡趣味。因為使用新型的渦輪燃氣機的戰艦速度基本會超過三十五節）的槳帆船，最後也沒能夠得到預想中的戰術效果。

在面對西爾凡尼亞戰艦高聳的足有數米，甚至十數米，側面光滑沒有任何凹陷或者突起可以借力的艦體的時候。所有的阿拉比水兵都知道，他們這一回的任務算是失敗了。

站在甲板上的黑色新軍們從容的向下扣動扳機。用輕武器連續開火。射殺每一個靠近了的阿拉比水兵。還有的人覺得不過癮。便用上了最新研製的，專門用來防禦這種小型船隻以及空軍單位向戰艦發動攻擊的電驅動六管聯射機炮。二十毫米口徑，號稱是可以在一分鐘內射出超過四千發炮彈的機炮快速旋轉起來。很快便將對面的槳帆船船員，水手連帶著船上的所有設施打得亂七八糟的了，真是悲哀呢。

唯一給帝國艦隊造成了少許困擾的，便是那些真正的發動決死攻擊的傢伙們。那些阿拉比的戰士駕駛著長蛇型的小型槳帆船，將船的速度提升到最快，期望用船頭的撞角攻擊帝國戰艦，以便擊沉它們。

說起來，這種撞角戰術在帝國早起製造的鐵甲艦上面也有應用到。在最初，我胡亂的下達了：「我們用合金鋼來製造戰艦吧！」這樣的命令之後。帝國的設計師和科研人員們在最開始的思路被局限的很厲害。設計圖紙一改再改，到最後也不成樣子。好不容易設計出來的一艘二等鐵甲艦到最後實戰性能拙劣的要死。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比起古老的木殼戰艦還不如。這些設計人員理所當然的被我好好教訓了一頓。當然到最後我還是原諒她們了。畢竟誰都有第一次嘛。她們到最後也設計出很不錯很厲害的戰艦來了不是麼？當然其中也有我的諄諄教誨以及深切關懷的緣故。很有可能我的功勞比她們更大一些也說不定呢。

好吧，雖然說這樣決死衝鋒的志氣很令人欣賞。但是選擇的目標實在是太差了。而且之前有說過，帝國的戰艦航行速度完全不是對方的槳帆船能夠比的了得。這一次故意被對方撞擊的緣故。實際上只是想要測評一下中古時代的戰艦對帝國現代戰艦的殺傷力究竟有多大。而被選作靶子的是一艘排水量一萬四千噸的巡洋艦。

在被「轟」的結結實實的撞上了之後，巡洋艦的確顫動了一下。同時繪製在艦身上的魔法符文光芒大盛。形成了一道銀白色的屏蔽。將對方的絕大多數衝擊力吸收掉。在這銀白色光芒內的槳帆船前端，連同撞角和一根桅桿在內。整個都好像被強酸浸泡過一樣，變得脆弱不堪。隨後便隨著巡洋艦身傳來的反作用力震碎成了無數的碎片。

失去了小半截身體的槳帆船馬上失去了平衡，然後被掀翻。隨後緩緩沉入大海之中。阿拉比的水兵們除了少數被震暈過去的，都馬上跳水逃生。並且拚命的游離開沉船處，以免被沉船形成的漩渦拉到海裡面去。

雖然在這種時候對落水的敵人發動攻擊，似乎是有些不人道。但是西爾凡尼亞的黑色新軍戰士們仍舊這麼做了。部署在巡洋艦兩側的副炮以及機炮形成的火網將落入水中的阿拉比水兵全都射成了肉渣。

而在巡洋艦被撞擊的側壁，的確出現了一道並不是很明顯的凹痕。不過在銀白色的光華閃過之後。那點微不可查的創傷就完全消失不見了。

就這樣，實驗結束。樂趣了找到了不少。接下來就應該是好好地戰鬥的時間了。雖然戰艦加起來只有不到二十艘。而敵方的戰艦數量則是己方的二十倍還要多。但是這些脆弱的槳帆船怎麼可能是帝國科魔結晶的最終產物的對手呢。很快，大批的戰艦被擊沉——這對於基本都是在接舷戰中，經常會俘獲大量艦船，而俘獲，要比擊沉更加簡單許多的中古海軍來說。完全是無法想像的事情。

而除此之外，一般來說在這種戰鬥中想要逃亡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對於中古海軍來說，雙方的速度都差不多。而戰敗想要逃亡的傢伙們自然會更賣力氣的划船。這基本上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然而對於帝國來說卻完全不同。帝國改變了規則。超快速度的超過每小時五十節的快速驅逐艦和巡洋艦，可以很輕鬆的攔截，並且用一百五十或者兩百毫米的艦炮將那些逃亡的戰艦消滅乾淨。所以說，在這場戰役中能夠逃亡的阿拉比戰船屈指可數。四百艘參戰的槳帆船。到最後只有不到二十艘逃脫厄運。而參與這場戰鬥的超過三萬名阿拉比水兵，到最後倖存的不滿三千人。可以說是一場絕對失敗的大敗仗。

在這場海面上的衝突結束之後。在艦炮掩護之下，大批的運輸艦臨時充當起登陸艦的角色來，載著黑色新軍的部隊向著港口以及沙灘處衝去。因為艦炮的掩護。所以少量在海岸線處佈防的阿拉比士兵，已經全部被擊殺，又或者乾脆的逃亡了。所以這場登陸戰根本就沒有受到太大的阻力。所以說啊，在武器射程上失敗了的傢伙，實際上已經宣告戰爭失敗了。這句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因為帝國還沒有專門的，可以運輸裝甲車輛的兩棲登陸艦，也沒有可以在水中行動的兩棲戰車。所以在這場登陸作戰中，帝國的機械化旅所擁有的大部分重武器，包括履帶式步兵戰車在內。全都是無法使用的狀態。不過單單憑借單兵武器，以及一部分單兵輔助武器。帝國的黑色新軍旅，仍舊毫無阻礙的戰勝了駐守在靈魂之港馬特科的守軍。在這場戰鬥中，超過五萬名阿拉比的地方守備部隊，這些雜魚被擊殺。隨後，帝國宣佈對於這個港口城市進行佔領。並且為接下來的重頭戲做準備。

第四十二章 騎兵殺手

曾經，在西爾凡尼亞還不是一個偉大的統治了整個舊世界的帝國的時候。在與北地的混沌矮人激戰的時候，西爾凡尼亞最偉大的軍事統帥之一，我的岳父奧拉赫·馮·亞伯赫拉辛就曾經感慨過。騎士披堅持銳縱橫沙場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並且斷言接下來的時代將會是熱兵器，機械化部隊的天下。不得不說，他是一個驚采絕艷到了無以復加的吸血鬼。能夠在接觸到新事物之後，在第一時間做出正確判斷，完全摒棄之前的舊有概念。這種領悟能力與理解能力。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最起碼阿拉比人就沒有。

在被帝國海軍艦隊毫無懸念的虐殺了一遍之後。阿拉比的將軍們仍舊沒有任何悔改的意思。這些出身顯赫的高第良將，對於被虐待的慘不忍睹的海軍嗤之以鼻。從來，他們就沒有將那些渾身上下散發著海腥味的鄉巴佬和海盜當成自己的同類看待。也不願意去為他們的失敗承擔任何責任。理所當然的更不會吸取任何教訓。更不會對西爾凡尼亞即將到來的機械化步兵旅產生畏懼以及「不可力敵」的感慨。

陸軍是陸軍，海軍是海軍。海軍的渣滓們被敵人消滅的渣都不剩下，並不代表著偉大的阿拉比的沙漠鐵騎會輸給任何人！

嘛，這種想法如果在科技水平基本一致的年代，並且是在海軍艦炮，艦載機的攻擊範圍之外。那麼大概不能說是錯誤的。但是很可惜呢。現在這個年代，帝國的科技實力足以碾壓全世界一百遍啊一百遍。所以命中注定的。阿拉比的陸軍鐵騎，最終會敗在西爾凡尼亞的手上。

這簡直就是理所當然的——在偵查用金屬鳩偵察到了對方的騎兵的打算之後，第八師團第四機械化步兵旅的指揮官感到哭笑不得。

敵人在正面戰場集中了接近二十萬的精銳中古騎兵。派遣游騎四處偵查。似乎是想要等到西爾凡尼亞的軍隊到達之後。便迅速用以逸待勞的精銳騎兵向帝國發動攻擊。隨後將帝國軍殲滅。

說起來啊，在這之前帝國也曾經嘗試著武裝了一批新式的，裝備卡賓槍，大口徑左輪手槍的近代化騎兵作戰來著。它們的戰鬥力也的確不錯。但是很可惜。歸根結底，騎兵都是有其極限的。即便是賦予其近代化的精良武裝，也無法讓它們擁有對抗機械化部隊的實力。所以除了在地廣人稀的北方部署少數近代化騎兵，作為地方巡邏守備部隊之外，帝國其餘的絕大多數騎兵部隊，都被列到了裁軍的名單中。

所以說啊，騎兵已經徹徹底底的成了這個時代的眼淚了。曾經在冷兵器時代主宰戰場的王牌兵種，貴族兵種在這個機械化的熱武器戰爭的時代，終於被淘汰掉了。而仍舊抱殘守缺，幻想著己方騎兵之強悍的人們，理所當然的會被帝國擊垮，並且品嚐到失敗的惡果。這同樣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目前，仍舊沒有品嚐失敗滋味的阿拉比人理所當然的仍舊非常狂妄。認為自己不可戰勝。特別是當他們聽說他們的敵人的數量只有大概六到八千人。甚至不滿一萬的時候。所有的將軍們全都開懷大笑。認為自己可以理所當然的獲得一場酣暢淋漓的，以大欺小的戰爭的勝利，並且憑藉著這場戰爭的勝利給自己加官進爵——當然了，在這之前，還必須要討好哈里發身邊那些擁有極大權利的宦官才行。這讓阿拉比的將軍們覺得有些不太舒服。

因為自身是貴族出身啊，所以對那些五根不全的賤民出身的太監們，理所當然的會抱有敵意。這是用腳趾頭都能夠想出來的事情。

於是，在經過了幾天時間的準備，將通過運輸船運載來的步兵戰車，鬼怪蠍螳和更多的彈藥武裝，重炮和直升機……這些武器全都運輸下來之後。帝國軍開始前進。並且利用信息上，以及機動力上的優勢，耍弄了他們的對手。

在阿拉比的游騎兵連續不斷的將帝國軍的訊息傳遞回去。隨後，阿拉比人發動衝鋒過後。他們卻非常驚訝的發現。原本應該出現在戰場上的帝國軍消失不見了。這讓所有的阿拉比人都覺得很驚訝。一個「陷阱」的念頭在大部分感覺敏銳的阿拉比人的腦袋中一閃而過——然而，這時候才醒悟過來，已經太晚了。

在阿拉比人的側翼。馬力全開的帝國機械化步兵旅發動了攻擊。總共二百門一百五十五毫米自行火炮發動了一輪齊射。將對方的側翼覆蓋在一片火海之中。隨後，鬼怪蠍螳和履帶步兵戰車混編的突擊部隊，便向著阿拉比人的側翼發動了衝鋒。機槍與滑膛炮的轟擊下，殘存的阿拉比騎兵瞬間又遭到了極劇烈的攻擊。人與戰馬，還有駱駝的屍體與破損的鎖子甲，鱗甲，板鏈復合甲與扎甲到處都是。

憤怒的阿拉比人嘗試著對帝國軍發動反擊。不過理所當然的，絕大多數騎兵還沒等衝到西爾凡尼亞軍隊的前面就被火炮與機槍的聯合攻擊擊殺了。在戰鬥最為激烈的幾個地方。黑色新軍士兵們迅速從履帶式步兵戰車中鑽出來，隨後槍口對準了周圍。在有了這些自動步槍的火力支援之後，再密集的，再多的敵人也只好被掃成篩子了。

僅有的，幾乎可以堪稱奇跡的極少數阿拉比騎兵排除萬難。跑到了帝國的裝甲戰車或者是鬼怪蠍螳的旁邊。發動了攻擊。

理所當然的，無論是鋒利的彎刀還是沉重的狼牙棒，都無法對合金裝甲造成任何危害。在這戰鬥力極為不平衡的情況下，除了被虐殺之外。便再沒有任何的辦法了。

這種情況已經讓人覺得有些厭倦了。理所當然的戰勝，理所當然的戰勝……然後還是理所當然的戰勝。在阿拉比人之後，帝國很可能還會遭遇到其他物質界的敵人。但是除了「理所當然的戰勝」之外，我完全想像不出這些戰鬥會有別的什麼結果。

第四十三章 失敗者的下場

數量超過二十萬的阿拉比騎兵，為帝國的第八師團第四裝甲步兵旅提供了超過十八萬的擊殺數。這雖然是一場極為不對稱的戰爭。但是這二十萬阿拉比的精銳戰士，仍舊有絕大部分義無反顧的向著帝國軍發動決死衝鋒。這些人的精神與勇氣的確值得肯定。但是這毫無意義。

在聽說了自己引以為傲的沙漠鐵騎，被對手毫不留情，也毫不費力的送入了地獄之後。阿拉比的哈里發陷入了極大地恐慌之中。帝國的先頭部隊距離拉謝克不到五十公里遠。一個小時就能殺到城下。而城市中，原本尚有一戰之力的禁衛部隊全部被派遣了出去，然後理所當然的被殺了個乾淨。逃回來的一點殘兵敗將完全沒有了任何精氣神。就好像被抽走了靈魂一樣。精神狀態沒有一個正常的。一天到晚除了嚎啕大哭就是發呆。

按理說，能從如此恐怖的戰場上逃下來。足可見到他們是足夠幸運，又或者足夠聰明，還有足夠強的。這樣的生命理應好好地保護才是。然而在逃回來的殘兵敗將中，自殺身亡者卻是比比皆是。有無數精神崩潰的士兵和軍官最後選擇了結自己的生命，這讓並不清楚這場戰爭經過的阿拉比人也有了心理陰影——是什麼東西要比死亡還要可怕。以至於讓這些人在逃脫了戰場之後，還會痛苦那麼久，甚至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呢？

如果第八師團的第四機械化步兵旅在這之後來到他們的王城的話。或許這個問題很快就會得到解決。但是在這之前，遭受了足夠驚嚇的哈里發便連夜下達了妥協投降的命令。派遣了他的臣子們奔赴前線去，勸阻西爾凡尼亞的軍隊繼續向南。

「什麼樣的條件都可以答應他們！只要這些該死的西爾凡尼亞人不再向阿拉比發動攻擊。什麼條件都能答應他們！無論是開放通商口岸，賠款還是關稅問題，全都可以答應下來！」當時，驚慌失措的哈里發這樣聲嘶力竭的，惶恐不安的大喊著。要求通過談判的方式來解決這次戰爭。什麼啊，明明前幾天還在等著前線送來的好消息，沾沾自喜的期望能夠為自己增加武勳，好在接下來的史書中好好吹噓一下。但是轉眼間就變成了這個德行。實在是讓人無語。不過理所當然的，這對於西爾凡尼亞來說是一件好事。

在接下來，被嚇破了膽子，亟不可待的想要與帝國達成妥協的阿拉比，答應了非常苛刻的條件。在新的通商條約中規定，帝國對阿拉比享有貿易優惠政策，阿拉比對帝國關稅最高不可以超過百分之二。而帝國則可以無限制的向阿拉比輸出任何產品。在這同時，阿拉比的商品帝國也擁有優先收購的權利。各種阿拉比生產的優質農副產品，都必須先由帝國挑選採購。而後再由阿拉比本地商人選擇。

這一條之後是宣佈賠款。因為阿拉比目前仍舊採用舊有的貨幣政策，以貴金屬充當鑄幣。所以帝國要求的賠款也需要由黃金鑄幣支付。之前對於西爾凡尼亞的商人和移民的傷害。所以需要賠償總數超過八百萬拉爾金幣。而因此導致帝國出兵，則需要賠付兩千一百萬拉爾金幣。總數接近三千萬拉爾金幣分十年付清，阿拉比還需要支付帝國每年百分之五的復利。這樣一來，最終賠償金將超過三千萬。

除了在商業貿易，以及戰爭賠款上的賠償之外，帝國還要求在阿拉比開放十六個特殊通商口岸。在這些特殊通商口岸中，帝國將劃分出一部分區域，作為帝國在阿拉比設置的租界。租界治安由帝國軍隊負責。租借管理同樣由帝國委派人員負責。阿拉比人無故不得進入租界，更不得攜帶武器進入租界，在租界內必須遵守帝國法律。

在這之後便是自然資源開發權利。帝國的勘探人員及其護衛部隊可以在阿拉比帝國境內任意行動。並且進行勘探行為。開發出的礦藏帝國享有優先的採礦權，同時可以無償獲得礦產的百分之五十原礦。餘下百分之五十原礦適應於第一條款的優先購買權。

再之後，便是帝國並不是很重視，但又必不可少的東西——為了避免阿拉比野蠻落後而且不清晰的法律帶給帝國的傷害，也為了避免阿拉比人因為自身原因，給帝國錯誤的刑法。所以帝國需要治外法權。在阿拉比犯罪的帝國公民將由帝國法庭審理，服刑與罰款等也將交給帝國處理。

而為了科學與真理教派的傳播，帝國的傳教士們將會在阿拉比享有自由傳教的權利——雖然在半殖民地地區，不太可能會得到太多的虔誠信徒。但是阿拉比龐大的人口基數在那裡。就算是只有萬分之一的阿拉比人成為我「不太虔誠」的信徒。也能讓我收穫極多的信仰。

治外法權與自由傳教權之後，便是與之連帶的，自由購買阿拉比的房屋，土地與產業的權利，承認雙重國籍的權利等等等等……

帝國所規定的這一條條的不平等條約。在阿拉比人看來，絕大多數都覺得很不可思議——那個賠款的也就算了。但是除此之外其他零零碎碎的條約，在阿拉比人看來並不是不可以接受。這絕大多數都是商業條款。而對於一個傳統的農耕國家來說，他們是並不太重視這個的——儘管在之前吃了很大的虧。但慣性思維仍舊是這麼的可怕。對他們來說，金錢，土地與人口。這三者才是最為重要的東西。帝國並不掠奪阿拉比人的土地與人口。只是要求賠償金錢，以及在做生意方面提供便利。再有就是一些法律上的特權。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反正在這個仍舊存在奴隸的國家。貴族特權什麼的並不是稀罕的事情。

於是，代表阿拉比的哈里發的使者，除了在賠款的問題上多嘟囔了兩句之外，對於其他條款幾乎沒有什麼猶豫就答應了下來。而在這份條款在送往拉謝克，被哈里發見到之後。這位年老力衰的阿拉比統治者在第一時間，幾乎是無法相信有這麼好的事兒。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割讓部分國土，以及賠償更多的金錢的打算了。但是完全沒有想到，最終的結果竟然是這樣的。

在確定了這份條約之後。帝國與阿拉比皆大歡喜。因為這一連串的不平等條約，阿拉比龐大的市場與豐富的資源全部對帝國張開了大腿。帝國最終獲得了能夠為他提供養料，使得帝國飛速發展的優質半殖民地。

單單論述面積和人口的話，阿拉比幾乎不遜色於西爾凡尼亞帝國。甚至比起帝國來，可能還要更廣闊一些。雖然這其中包括一些不適合人類生存的沙漠地帶。但是礦產資源，特別是帝國發展化工業所急需的石油資源卻頗為豐富。這是帝國志在必得的好東西。

而對於阿拉比來說……準確的說，是對於阿拉比的王公貴族們，那些統治者們來說，能夠逃脫一個掌握著恐怖力量，足以毀滅他們的偉大帝國的懲罰，繼續作威作福下去。也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情。他們擁有著整個阿拉比帝國。就算是分出了部分，原本他們根本不在乎的利益。也並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事情。反正以農業立國的國家是不會在乎商業與工礦業的利益的——至於那些賤民因為阿拉比的商品傾銷和原材料掠奪什麼的，失去了多少東西，過的有多麼痛苦。這些完全不在他們的考慮之內。

就這樣，帝國歷四八零四年。對阿拉比的遠征圓滿結束了。制約著帝國發展的最後一個瓶頸——龐大的海外殖民地。在這一刻終於被解決了大半。可想而知，在接下來就算是帝國故步自封，再不思進取，只是安分的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以及自己現有的利益。也可以過得很好，也可以傲視寰宇。也可以成為物質界最強盛，最偉大的帝國。

當然了，這是不可能的。

雖然帝國已經獲得了很多了——但是憑借帝國的實力，帝國還可以獲得更多的好處。拓展更多領地，政府更多國家，挖掘更多地物產和攫取更多的財富。帝國是絕對不會停止這些行為的。而這肯定也會讓帝國變得越來越強。越強就越能打，越能打就可以佔有越多的資源。佔有越多的資源就越強。這是一個多麼美好的良性循環啊哈哈哈哈……

只要無視掉那些殖民地的悲慘情況就好了。

但是呢，我說過的——帝國之外全部是混亂。從這句話中理解過去，也可以解釋成「帝國之外的東西都可以不用去管」這樣。雖然說我是絕對不會承認的就是了。

那麼接下來，帝國的目標將是哪個方向？又有誰將會成為帝國履帶下的肉醬呢？

第四十四章 進一步的海外開拓

因為帝國的不斷獲勝，無論是領土還是殖民地都得到了發展。現而今的西爾凡尼亞帝國已經不單單是物質界最強盛的帝國，同時也是古往今來的最強盛的帝國了。無論是橫向對比，還是縱向對比都完全沒有人能夠比得過。

面對這個我一手開創的國家，我一手開創的時代。無論我如何矜持，得意與興奮都是免不了的。源源不斷的注入我體內的信仰，也是對我的功績的最好肯定。

在帝國歷四八零四年，帝國迎來了新一輪的炮艦外交的勝利。高等精靈的烏蘇安終於對帝國敞開了大門。即便是擁有艾瑞兒這種英明睿智的君王。在絕對的技術差距面前，高等精靈們也是無可奈何地。

當高等精靈體驗到了帝國軍新式武裝的無畏級戰列艦的威力之後。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艾瑞兒無奈的宣佈接受帝國的條件，開放與帝國之間的貿易。

因為並沒有過多的捲入到與舊世界的戰爭中，再加上艾瑞兒這個女王長袖善舞，將烏蘇安治理的相當不錯的緣故。所以帝國如果想要將烏蘇安變成好像是阿拉比那樣的半殖民地，實在是有些不現實。再加上高等精靈們擁有不少極佳的魔法手段，烏蘇安出產的特產也相當豐富。所以可想而知，在接下來的貿易也不太可能變成單方面的出超。總體而言，對烏蘇安的貿易與建立外交關係，算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

當然了，在帝國內部，盲目高漲的擴張情緒，以及人為自己天下無敵的迷信武力的想法，也同樣是存在的。對於我對於烏蘇安採取的懷柔態度，帝國境內出現了少許不和諧的聲音。

所以說這些人類究竟是怎麼想的啊？他們難道是將我們這些吸血鬼看成了「好用的工具」了嗎？那些白癡一樣的，因為帝國的科技力發展而得到好處的初生代資本家們也是一樣。貪得無厭的令人厭惡。連帝國境內的市場都沒完全佔據呢。就開始計劃著想要操控阿拉比。而在剛剛打開了阿拉比之後。

聽說帝國與烏蘇安之間簽訂的平等的貿易協議，就開始覺得不滿，想要帝國將烏蘇安也變成半殖民地，甚至乾脆將高等精靈滅亡掉……真是，這群傢伙完完全全的就是一群白癡啊。他們究竟有沒有搞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帝國說的算的不是資本，不是商業規律，不是他們這些人類。而是吸血鬼，是西爾凡尼亞的偉大的吸血鬼，是科技與真理之神，也就是我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啊混蛋！他們是被統治階級。帝國給與他們經濟上的好處，只是為了讓他們安分一點而已。他們安分一點，帝國給他們好處。

他們如果還覺得不夠，還想進一步的謀取政治上的特權與好處。甚至將帝國變成一個被資本綁架了的，為了腦滿腸肥的資本家們的利益而奮戰。成為一個金權與資本的遊樂園。這是我絕對不允許的。我的秩序中可從來沒有這一條啊。哪些白癡想要來試著挑戰一下我的耐性與決心，就讓他們試著來吧。我會讓他們知道死亡原來是那麼奢侈的事情。

當然了，這同樣很有可能是很久很久之後才會發生的事情。現而今，新生代的資本家們還沒有那麼強的力量，更沒有對抗如日中天的西爾凡尼亞帝國的覺悟與勇氣。他們能做到的事情就只是抱怨，說說牢騷話，並且用更加諂媚和謙卑的態度，請求帝國的寬容以及原諒罷了。

在這之後，帝國的發展速度更加快了許多。而雖然打開國門的方式略顯屈辱。但是在與西爾凡尼亞進行貿易與交流之後。烏蘇安的高等精靈們也開始享受到貿易帶來的好處，以及帝國的科技，知識與文化帶來的繁榮。在這種情況下，不少喜歡享受的高等精靈貴族醉心於來自烏蘇安的技術與奢侈品。不少的高等精靈的學者，也逐漸開始認同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的文明水平。而那些魔法師們，更是對西爾凡尼亞的種種「煉金造物」感興趣的很。

對於帝國的強大，烏蘇安的高等精靈們雖然並不是太想要承認。但是在內心之中都有個譜。這樣的強大讓他們嚮往的同時，也讓他們覺得恐懼。

學習西爾凡尼亞的知識技術，是烏蘇安快速變得強盛，並且在有朝一日能與帝國一爭長短的唯一方法。這件事情在烏蘇安，幾乎成為了所有高等精靈的共識。艾瑞兒身為一代英主，自然也明白這對於烏蘇安的意義。暗地裡推波助瀾宣揚這種思想。同時派遣學者，密探前往西爾凡尼亞，期望能夠學到，或者偷竊到那些至關重要的西爾凡尼亞的科技學識。

只是，對於秘密，吸血鬼的亡靈守衛，以及電子化的防禦設施。卻屢次讓烏蘇安的高等精靈們無功而返。勉強得到的一些不重要的知識，以及那些可以通過交易購買到的，一般等級的知識，想要將之徹底掌握也是極為困難的。特別是帝國的一整套工業體系。是在我這個英明神武的，知曉關竅所在的偉大領袖的指揮下，通過工蟻日夜不停地建設，以及通過戰爭巧取豪奪。花費了十幾年的時間才完成的。烏蘇安想要複製這一切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近年來，烏蘇安雖然通過各種手段，稍微提升了自身的科技實力。也嘗試著開設了一些輕工業工廠。但是在關鍵技術，特別是軍工技術方面仍舊沒有什麼太大的，關鍵性的突破。這使得烏蘇安的高等精靈們很是沮喪。

同時，隨著帝國的介入，烏蘇安的一些情報卻不斷的流入到帝國境內，通過金屬鳩的航拍，以及先進的地圖繪製方法。帝國很快掌握了烏蘇安各地的山川地理情況。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比居住在烏蘇安無數歲月的高等精靈還要熟悉他們。

帝國的密探們——通常也都是商人們在烏蘇安沒四處流動，藉著做生意的便利打探烏蘇安的情報。地產，人口以及防禦力。這些情報堆滿了帝國有關烏蘇安方面的外交部。而一些勘探人員，也偽裝成了商人在烏蘇安境內，勘探並且尋找烏蘇安的各種礦藏資源。

雖然說短時間內，帝國並沒有將烏蘇安攻破，並且將之改造成半殖民地的意圖。但是總有一天，帝國會動手這麼做的。所以在這之前，帝國搜集越多的情報，在接下來的戰爭中，帝國能夠取勝的幾率也就越大。這種道理誰都知道。而烏蘇安的高等精靈們雖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但是因為西爾凡尼亞的科技力比他們想像中的強的太多。他們的密探們的所作所為，不少烏蘇安的高等精靈甚至無法理解。也更談不上阻止了。

對於烏蘇安的策略便是如此。而對於新世界，帝國卻採取了另外的，截然不同的策略。

在這一片廣闊的，由大片森林覆蓋的領土上，最北方冰雪覆蓋之地乃是暗精靈的第二故鄉。而最南方的熱帶雨林中，生活的則是大批的蜥蜴人。他們的文明程度與魔法程度都非常高。同時很有可能也掌握有一些不同於這個時代的特殊科技。

這一南一北兩個大勢力之間。便是茫茫密林與野草齊腰高的大平原。在其中幾乎沒有什麼勢力存在。有，也只是一些無足輕重的人類土著部落。而那些曾經存在過的土著部落，最終都因為暗精靈的捕奴行為而滅絕了。暗精靈在這些地方擁有一些前哨站點。不過要是單單因為這個，就說暗精靈們控制了這些地區，也是完全錯誤的。

對於這些地區，帝國的殖民探險家們垂涎三尺。這些得到了官方的少許資助，便把腦袋拴在了褲腰帶上，決定拚個性命搏一場富貴的冒險家們得到了帝國政府的承諾。誰能夠發現新世界的優秀殖民點，並且將之佔據。那麼帝國便會任命他擔任當地的殖民地總督。同時將殖民地出產的物資與稅收的二分之一作為薪酬支付給他。

這樣的誘惑對於那些一窮二白的探險家來說實在是大的不可思議——只要能夠在新世界佔據一片殖民地，那麼名譽，財富以及社會地位就全都有了。或許還可以從上流社會中選擇一位過氣兒了的貴族女性作為自己的妻子。這樣一來，自己未來的孩子也就算是貴族了。自己的家族從此真正的發達了起來——這些東西，肯定是值得他們付出性命的。

就這樣，很快的帝國的探險家們，乘坐著商船，或者淘汰了的二手軍艦改裝船，向著新世界前進的探險家們數量增加到了一定程度。當在北方，因為與高等精靈的惡戰而損失慘重的暗精靈，在南方與世無爭的蜥蜴人們陡然發現，他們中間多出了一個新鄰居的時候，帝國在新世界的東岸，已經建立了十三塊規模較大的殖民地……

第四十五章 殖民地限制

靠著出人頭地的慾望，帝國政府的支持以及高新科技。帝國的殖民冒險家們在新世界開闢了一系列的殖民地。當然了，帝國是絕對不會像是某日不落那樣，坐視自己的殖民地獨立開，甚至發展的比自己還強大的。在殖民地發展到了這個規模之後，帝國便將帝國的第四師團，這個原本的預備役師團升格為現役，並且將之機械化。然後運送到了新世界去。

因為帝國軍的不斷開拓進取，帝國政府的財政收入也增加了許多。所以僅僅是升格一個師團的花費的話，帝國財政完全可以承擔得起。事實上如果不是目前軍官還湊不齊的話，那麼帝國的八個師團都可以組裝成現役的機械化步兵師團。以履帶式步兵車，鬼怪蠍螳·改，新研製的自行火炮以及自行火箭炮組成純機械化的，及力量與速度和防禦力於一身的完美的現代機械化大軍。只是很可惜，帝國目前還沒有足夠的人手。不過在這個年代，在取得了足夠的資源與領地，並且沒有什麼可以親自上戰場了的機會的年代，吸血鬼的數量會逐漸增多吧。目前，我也只有寄希望於此了……

當然了，在這期間研究一下，試一試是否可以用科學的力量來提升吸血鬼的生育能力。如果研究能夠成功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除此之外，也有部分人提出了將半亡靈們作為低級軍官加入到軍隊中去的想法。但是這個在第一時間就被我否決了。並且最終，雖然沒有立法來確定。但是「絕對不允許有非吸血鬼作為軍官加入黑色新軍」這一條不成文的規定，還是被我告知了絕大多數的吸血鬼同族。畢竟那是帝國引以為傲的王牌，是帝國得以立足於舊世界，開疆拓土的最大保證。帝國是絕對不會將他交給「外人」的。即便是那些忠誠度值得新來的半亡靈——除非。

除非當帝國對於舊世界的統治成為「慣例」以及「理所當然」的時候。除非當人類已經完全適應了——不，應該說完全離不開沒有吸血鬼官員們統治的世界的時候。當帝國的統治成為信仰與無可違背的律條的時候。即便是在吸血鬼們犯下了天怒人怨的恐怖罪行，人們詛咒，唾罵，但就是不敢反抗的情況下，帝國才可以啟用非吸血鬼的其他種族作為黑色新軍的軍官。

當然，除了最新銳的黑色新軍之外，已經完全落伍了的，使用冷兵器的地方守備部隊，我還是准許，恩賜那些半亡靈加入其中的。所以說是「恩賜」啊。這個詞彙或許會讓某些人覺得不舒服。但是的確是「恩賜」來著。對於西爾凡尼亞的人民也是這種態度。能讓你們生活在這絕對的，永恆的秩序的樂園中，是我，是我這個科學與真理之神的賜福。只要這樣想一想，就會覺得全身上下充滿了力量吧。一定是這樣沒錯吧？如果不是的話我就宰了你。

好吧，閒話少說，對於帝國派遣到新世界的殖民地的軍隊，新世界的殖民官員們表示了熱烈歡迎。因為這片世界上可並不單單是他們這些弱不經風的，幾乎沒有什麼像樣子的堡壘與軍隊的殖民者。

無論是北方的暗精靈，還是南方的蜥蜴人，都是擁有極為強大的武裝力量的大帝國。只要稍微動動手指頭，就能將帝國的新世界殖民地還原成自然狀態。在這種情況下，為了自保而請求帝國中央政府的援助，並且期望能夠獲得軍隊，自然是絕大多數的殖民地居民的期望——至於監視殖民地的叛亂傾向這一點，殖民地官員們則完全沒有發現。因為在這個階段，西爾凡尼亞帝國如日中天。殖民地更需要本土的供養才能夠繼續發展。所以除非是瘋掉了。不然的話在這個階段，不可能會有人想要對帝國叛亂，建立自己的國家。

而在第四師團進駐到了殖民地，對騷擾殖民地的北地暗精靈進行了幾次報復性的攻擊之後。殖民地終於進入了安全的狀態。當然了，對於這些殖民地官員要求的「請將北方和南方的邪惡的異教徒消滅。」這樣的事情，第四師團的師團長遵照我的要求，毫不猶豫的予以拒絕了。這讓殖民地官員們覺得很失望。

——開玩笑。如果南方的蜥蜴人和北方的暗精靈全部都被消滅了的話。那麼失去了敵人的第四師團不就沒有其存在意義了麼？喪失了威脅的殖民地政府或許會在短時間內將勢力範圍擴張到整個新世界。甚至在這之後，便忘恩負義的高喊著「自由」對我這個主人豎起反旗。這是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忍受的。

所以說，短時間內，對於南北兩個敵人，我都命令第四師團採取防守姿態。只要能夠手備住帝國現有的殖民地就可以了。或許在接下來，對於殖民地的管理需要講究一定策略。壓制殖民地的經濟發展會產生更多的牴觸情緒，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做的……那麼就這樣決定好了。

很快，新的法律出台。帝國開始鼓勵殖民地的民眾們種植各種經濟作物……比如棉花什麼的。因為制定了非常不錯的統一購買價格。所以殖民地的絕大多數民眾都很熱情的開始種植業了。等到帝國什麼時候運輸過去一些奴隸什麼的，把這裡改造成以種植園經濟為主體，只有少量輕工業的地方好了。

為了以防萬一，還要切斷各個殖民地之間的經濟聯繫，以防止這些殖民地之間聯合起來。將這兩點做到了之後就萬無一失了。除非帝國哪一天悲哀的被做掉了。否則肯定能夠在這個新世界維持殖民統治到永遠。嗯嗯嗯，想到這裡我就覺得非常舒服。不由得加大了對前面斜靠在……或者說癱瘓在辦公桌上的罪人的鞭撻力度——理所當然的是用下體。

「不，不行了……瓦雷德，饒了我吧，求求你，就看在——」

對方似乎已經精疲力竭了。哀鳴著想要讓我結束這樣的虐待。但是不行，完全不行。身為背叛者就要有被抓到之後被這樣那樣的覺悟才行。還有啊……

「不准再叫我的名字。看在我對你還有萬分之一的感情的份兒上。我才沒有殺了你。或者你想要試一試其他方式的刑法？我也很好奇呢，把你這種生物剁成一百八十段之後，是不是還會繼續活下去。」我殘酷無情的對她說。冰冷的話語……當然也可能是射嗶的原因，讓她渾身發抖。理所當然的閉上了嘴巴，繼續默默地忍受著這一切。

說起來我真是仁慈呢，對於這種生物竟然也會抱有一定同情心，甚至不忍心殺掉她。說起刑法來，實際上也只是和她一起啪啪啪而已。這種等級的刑法簡直讓人笑掉大牙。無論從哪個角度講，這都是很不成樣子的事情。只要一想到這種事情，我就惱恨於我的過分的仁慈。從而因為這些原因對這個傢伙做出一些比較過分的play來。但是也僅僅是play罷了。比起隔壁房間被削掉了四肢，做成溺器的那個魅魔。她的處境簡直好的像是在度假。

說到隔壁房間，以及按在書桌上啪啪啪這兩件事情。大家基本上也就能夠回憶起來了吧。沒錯，就是之前因為處理正事所以一筆帶過了的那個傢伙。這件事情與我的岳母……現在是秘密情人的拉彌婭公爵涅芙拉塔不同。涅芙拉塔女公爵……

雖然最終得出的結論是錯誤的。但是其推論的出發點是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的利益。所以我可以原諒她對我的背叛。然而這個傢伙不同，這個傢伙僅僅是出於對自身的性命的考慮。所以就出賣了我。這種背叛是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的。

所以說，說了這麼久，大家可能已經對這個人的身份很感興趣了吧。那麼大家可以回憶一下，從那個被做成溺器的魅魔身上回憶一下。

當時我與附身在那個魅魔身上的混沌邪神色孽對戰。也就在那個時候，我所擁有的一項概念武裝蛇咬魔杖，竟然真的變成了毒蛇，咬了我一口。如果不是我天縱之才的話，很有可能已經失敗掉。然後被那個惡婆娘拖到她的神域裡面去，作為人形按摩棒和嗶液產生器飼養到無窮歲月之後了。

什麼？不要用那副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看著我。我是絕對不會因為那種事情而覺得高興地。我的理想和抱負是如此的偉大。愛情的話另當別論。但是啪啪啪的話對我來說僅僅是生活的調劑品而已。大家從沒看過正常人會吃下全都是蛋黃醬或者別的什麼東西作為主食的事情，對不對？

而說到這裡，有了這個提示，有些聰明的傢伙很可能就已經猜出這個傢伙的身份來了。沒錯，雖然覺得很難為情。但是出了這種事情也是無可奈何地。想想看實在是讓人覺得悲哀呢。沒錯，她的身份就是……

第四十六章 叛徒什麼的

當年，我還是個年少輕狂的小孩子的時候……嗯，想想看我們兩個當時無論是身份還是年齡都相當的不合適。但是到最後，我還是義無返顧的愛上了她。而當她也回應了我的這份感情之後，我是真的非常高興。甚至有那麼一段時間，因為兒女情長什麼的，我對於我的使命和志向都淡忘了不少。

雖然說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隨著年齡的增長，性格的沉穩，遭遇事情的增加（當然還有遭遇到的可愛女孩子的增加）使得我對她的情感略有下降。但是那畢竟是初戀，是初戀呢，是人的一生中最美好的初戀。所以她在我心中所佔的地位仍舊是不可動搖地。我對她仍舊非常好，仍舊非常喜歡和她呆在一起，我甚至想過要重新舉行一場婚禮，將包括她在內的，和我有關係的女孩們一齊包括進來。

但是啊，非常不幸的，我被蒙騙了，被出賣了，遭到了背叛。這個傢伙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只是在利用我，也不知道她給她的主子傳遞了多少訊息。甚至我懷疑，我那麼快就被另外一位混沌邪神盯上了，她在裡面究竟起到了多少的作用。

總之，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玫瑰色的生活以及美好的初戀的幻覺，全部都結束了。我頑強的生存了下來，拋棄了那些無謂的情感，並且對我身邊的人更加的珍視。同時，那個傢伙，那個背叛了我的傢伙，我讓她在物質界消失，然後囚禁在了我的神域裡面。

她的名字是崔西·馮·阿爾。我的父親與母親的好友。我的家庭教師，我的初戀情人以及我的初夜對象，也是我的未婚妻……好吧，現在什麼都不是了。

讓我來回憶一下當時發生的事情……嗯，是這樣的。我這個愛情白癡竟然用「魔杖」這種既不漂亮也不浪漫的東西作為定情信物，跟崔西交換。而那個傢伙當時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說是期望能夠贈與我足夠配得上我的信物的東西。隨後，她在一次晚宴上贈與了我「蛇咬」這柄魔杖。也正是這柄魔杖，讓我差一點被混沌邪神色孽給擊殺了。

所以說，經過推論，我將她定為了嫌疑犯。當然不是那種有罪推論，或者乾脆用莫須有的罪名將之定罪。而是在找到了確實的證據。並且得到了嫌犯的承認之後。我才真正的，無可奈何的接受了「她就是罪犯」這樣的結論。說實話，這給我的打擊很大。在從她的住所中搜查出了帶有色孽印記的各種道具。並且在進行檢測的時候。發現了她的體內存在有色孽系的混沌魔力。在確鑿無誤的證據面前，崔西認罪了。不過她接下來好像還要說些什麼話的樣子。當然，我完全沒有心情聽下去。

同樣是因為好像我的岳母涅芙拉塔那樣，為了防止因為這件事情引起的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的動搖，我對外宣稱她犧牲在了對混沌的戰役中。暗地裡將她囚禁在了我的神域內。待遇比魅魔溺器好一點，比岳母涅芙拉塔差一點。就是這樣了。

如果問我：「或許她另有苦衷呢？為什麼不聽她說一說呢？」這種問題的話，那麼我的回答是：「因為對方已經不值得信任了。被出賣一次就已經足夠了，我並不想要再被出賣第二次。」

如果再進一步的問我：「你這樣子，實際上才是對對方的不信任才對吧？」對這種疑問我沒什麼好說的。信任失去了就再難以重新建立起來。就算再勉強回到原來的狀況，最後也肯定會因為之前的裂痕而失去效用。在這種情況下，將這個傢伙拘禁起來，簡單粗暴的用這種方式來對待，或許正相反，是一種非常正確而且恰當的態度呢。

無論怎麼說，接下來的時間……嗯，應該是所謂的「永恆」，在接下來的「永恆」中。我不會接受她的任何理由，不會接受她的任何道歉，也盡可能的不再回憶起我對她的任何感情，同時不會對她產生新的，男女之間的情感。她將繼續作為一個囚犯，以及我的洩慾工具存在下去。就是這樣。

解釋完了這件事情之後。接下來是帝國曆法四八零五年，在這一年的冬季。帝國位於新世界的十三州殖民地遭到了極嚴重的暴風雪襲擊。從北方的冰雪之地快速席捲了全部殖民地。這早來的大雪將即將收穫了的農作物全部殺死了。

單單憑借殖民地的倉庫儲備，是根本無法度過這樣的災難的。帝國在知曉這件事情之後，很快派遣了商船隊運輸糧食和被服等救災物資過去。但是從舊世界前往新世界所需要的時間最快也要一個星期。在這期間，已經有許多殖民地居民凍餓而死。這對於帝國的新興殖民地造成了極大打擊。

在這件事情之後，帝國開始著手調查。調查的結果很快顯示了出來。這一次異常的暴風雪並非自然產物。其中蘊藏的魔法元素很輕鬆就能夠調查出來源——那就是北地的黑暗精靈的暗魔法。這些將新世界當成了自家後院的傢伙到底還是忍不住出手了。不過比起之前那種二話不說，便派遣軍隊過來毀滅一切，將所有財產掠奪。所有人口抓捕過去作為奴隸的方法，操縱天氣來攻擊實在是高明了許多。如果不是因為雙方立場不同的話，我甚至想要好好誇獎他們兩句。

在最開始的時候，帝國還試圖與暗精靈進行交涉。畢竟之前曾經說過了的，帝國並不想要這麼早就將整個新世界佔據。如果是那樣的話會導致殖民地的力量失衡。

只是很可惜的。暗精靈們似乎並不體諒我的這種心情。在派遣了使者過去之後，暗精靈們將那個可憐的半亡靈使者虐殺。然後將裝著他的發臭的肉塊的盒子送了回來。如果說這還不是挑釁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上也就沒有「挑釁」這個詞彙了。

在感到憤怒的同時，我也覺得頗為迷惑不解。我曾經見到過巫王梅爾基斯——通過通訊水晶。那個傢伙給我的印象是一個老謀深算，可以抑制得住自己的耐心與野心的梟雄。擅長掩飾並且擅長偽裝。

雖然說，帝國在新世界的擴張的確引起了暗精靈的反感。但是我們還沒有觸及到暗精靈真正的核心利益。同時，在之前，暗精靈入侵烏蘇安的時候所遭受到的極為慘烈的損失，到現在也沒有回復多少。

所以我非常奇怪，在帝國尚未觸及暗精靈的核心利益的時候，同時也是在暗精靈尚未回復上次戰役失敗的創傷的時候，如此明目張膽的對帝國發動進攻並且挑釁。這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雖然在預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很簡單，因為那個令人畏懼的梟雄，那個一手建立了納格隆與暗精靈一族，魔武雙修的不世奇才死掉了。死在他的母親莫拉斯的手中。這個對她的兒子有著特殊的異樣情感的女人，到最後還是走出了這一步呢，讓人覺得有點傷感。

說起來，因為地位的緣故，我知道不少很有趣的東西……比如說莫拉斯建立享樂教派的最初目的，以及原本能力在梅爾基斯之上的她，為什麼會心甘情願的被梅爾基斯抓捕之類的事情……這件事情雖然與帝國目前處置的內容並沒有太大關係。但是因為我情不自禁的會將自己的情感帶入其中，所以還是將它說一下比較好。

當時是在人類仍舊處於蒙昧階段，物質界最強的兩個種族為精靈和矮人的時期，混沌的第一次入侵使得高等精靈的第一代鳳凰王的妻子死亡。莫拉斯便是趁著這個時間段介入到了高等精靈的政治中。非常聰明，非常美麗並且有著極強的巫術天賦的她很快成為了高等精靈的皇后，然後為鳳凰王艾歐納瑞生了一個兒子，也就是梅爾基斯。

在初代鳳凰王艾歐納瑞與馴龍者凱勒多一世先後赴死，阻止了混沌的第一次入侵之後。高等精靈們並沒有擁戴他唯一的子嗣梅爾基斯成為第二代的鳳凰王。因為他的性格剛毅，喜好武勳，他們認為他會將烏蘇安拖入軍國主義的陷阱中……當然，依照我的想法，是那些精靈議員們覺得像他這樣剛毅的王不好控制。所以才會選擇另外一個懦弱並且聽話的傢伙，想要將他變成傀儡。

不過，無論如何，在精靈們擔心梅爾基斯反對，甚至發動叛亂的時候，梅爾基斯卻主動選擇退讓。將原本應該屬於他的王位讓了出來，並且為了有利於對方的統治，他還主動離開了烏蘇安，前往舊世界去遊歷。

儘管人們拚命的掩飾，但是只要仔細查閱史書便能發現，這個時代的梅爾基斯幾乎可以說是一個「完人」而他在舊世界所做出的英勇事跡簡直不勝枚舉。即便是在經過了數千年，各個與暗精靈作戰過的政權不斷銷毀，不斷抹黑的現在，也仍舊能找到許多的跡象……

第四十七章 綜上所述

之前所說的，都是史書上有所記載，眾人皆知的事情。但是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就與史書中所說的有些不同了。

在丈夫死後，自己唯一的兒子也離開了自己的身邊。莫拉斯心中苦悶可想而知。而這種負面情緒，最終引發了她的墮落——雖然有人猜測，在她遇到第一代鳳凰王之前，就已經成了色孽的信徒。但是對於這一點，我並不太贊同。因為在那一段時間從沒有流傳過她與混沌邪神有所勾結的任何傳言。儘管在稗官野史中有大量的描繪，但是在正式的史書中卻完全沒有。最多也只是人們的猜測，或者在描寫上帶上一點春秋筆法的點出她的「異狀」而已。

只有在梅爾基斯離開了烏蘇安之後，莫拉斯才開始墮落。這與我的推斷相吻合。所以我認為她是在這一段時間，因為心靈的空隙所以才會墮落。而這一點在一次無意的會面中遭到了證實。

雖然早就知道色孽的莎莉士是個神經病了。但是我從來沒有想到過，她為了追求快感竟然真的敢將自己的靈魂再次注入那個已經神志不清了的溺器中。

這並不是為了誘惑我墮落或者別的什麼詭計。僅僅是為了追求自身的快感而已。在嘗試著使用那個溺器幾次之後。我就發現了這個秘密。因為那個邪神在被嗶的跟什麼似的一樣之後，就開始胡言亂語。說的都是跟嗶有關的事情。因為這個可以調劑情趣，再加上我也有一點八卦心理。所以我並沒有阻止這傢伙。所以，我也從中得到了一些有趣的情報……

比如說莫拉斯在這一段時間，在不知不覺中被莎莉士引誘著墮落，還有她對於兒子的思念在莎莉士的引導下逐漸向著不潔的淫亂發展的事情。這些事情都是可以被吟遊詩人塑造成淒美的愛情故事傳唱永久的。但是在這個邪神的口中完全成了助興的艷情小說。當然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莫拉斯成為了莎莉士的道具之後，給這個世界帶來的災難。

她創建了享樂教派，將莎莉士的縱慾主義教授給其它的精靈們，使得烏蘇安的風氣極具下降。因為她的能力與地位，烏蘇安完全沒有能壓制得住她的人。而之前選擇成為鳳凰王的懦弱者更是一點用處都不能起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享樂教派逐漸擴大。

如果事情繼續發展下去的話，那麼可能這個世界的格局將截然不同。再不會有高等精靈和暗精靈兩個種族。而是全都轉化成混沌精靈了。所以說莎莉士發展信徒，無論是從速度上說，還是從效率上講，都可以稱得上是混沌邪神中最強的一個。

只是事情並沒有按照莎莉士想像中的那麼做。雖然成為了莎莉士的信徒——甚至很有可能成為了一個惡魔親王。但是對於梅爾基斯的愛（不管是哪一種）仍舊勝過信仰。又或者說正是因為莎莉士縱慾的教導，所以才會讓莫拉斯的愛不可抑制。

在接下來，莫拉斯想出了一整套可以幫助自己的兒子登上王位的計劃。她派遣使者，偽裝成一般的高等精靈的模樣，前往舊世界，向正在遊歷中的梅爾基斯訴說了這一切。得知生母的墮落，新王的不作為以及烏蘇安的壞的變化之後，梅爾基斯驚怒交加。馬上返回了烏蘇安。

他高貴的身份以及強硬的作為，使得他在混亂中的烏蘇安受到了英雄般的對待。精靈們團結在他的周圍，很快鎮壓了享樂教派的所有成員。包括他的母親莫拉斯在內，所有的高層成員都被梅爾基斯毫不留情的關進了監獄。

如果事情在這之後結束。那麼也算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雖然無法成為鳳凰王。但是梅爾基斯很可能獲得到和當代的精靈攝政泰瑞昂一樣的權利。成為烏蘇安的實際掌控者。

但是在這個時候，梅爾基斯得到了情報顯示，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實際上是那個表面上懦弱的新的鳳凰王巴爾夏那。於是，理所當然的，梅爾基斯決定審判巴爾夏那，剝奪他的鳳凰王的位置與權力……這其中或許參雜了一定的個人情感。或許梅爾基斯的確期望憑借這個事件登上鳳凰王的寶座。在這之前，我也曾經這樣想過。甚至有不少人乾脆說，這個審判就是梅爾基斯實現個人野心所製造的陰謀。

但是，這與之後所發生的一件事情有著極大的悖論，這讓我對當時，梅爾基斯的態度產生了極大的疑問。最後我做出了一個妥協。即更多的是對正義以及關懷精靈族人的心情，極少數，甚至可能連自身都無法察覺到的野心。這樣一來就完全解釋的通了。

梅爾基斯想要審判鳳凰王的消息，在烏蘇安引起了軒然大波。有許多曾經畏懼他的鐵腕，剝奪了他的繼承權的精靈議員們更加懷疑他的用心。而當代的鳳凰王也同樣驚訝並且憤怒——因為，的確，他是無辜的，理所當然的，懷疑梅爾基斯的用心，懷疑這是他的陰謀。

這樣一來，梅爾基斯的支持者，與巴爾夏那的支持者便成為了兩個派別。烏蘇安的社會被分裂成了兩個部分。在這其中，梅爾基斯是佔據絕對優勢的。因為懦弱的巴爾夏那幾乎不敢公開露面，他害怕梅爾基斯和他的支持者會乘機殺害他。

而他越是這樣，精靈們就越覺得他心裡有鬼。在最終，當精靈們發現他因為中毒而死的時候。也就理所當然的把他歸結為了畏罪自殺。於是，梅爾基斯成為了鳳凰王。故事結束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才怪。

在這之後，最重大的疑點出現了。

雖然絕大多數的精靈認為梅爾基斯當之無愧。而他的對手咎由自取。但是仍舊有部分精靈懷疑這是梅爾基斯的陰謀。而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梅爾基斯選擇與他的父親一樣，步入鳳凰聖焰之中，如果他和他的父親一樣毫髮無傷，那麼自然，高等精靈皆大歡喜……梅爾基斯同樣自信滿滿，因為他覺得他的確是清白的……

然而最終，鳳凰火卻無情的灼傷了他的身體。將他的全部皮膚燒燬，徹底的毀滅了這個原本英俊無比的精靈王子的相貌。在這之後，他的反對者們馬上認定了，梅爾基斯是在說謊，他是個陰謀家和叛徒。他的部分支持者倒戈相向……準確的說，是絕大多數的支持者。畢竟鳳凰聖焰在烏蘇安的象徵意義無以倫比。

在接下來，戰爭開始了，高等精靈分裂，憤怒的幾乎失去理智了的梅爾基斯接受了他的部下為他裝訂的一套黑色甲冑，把他燒的如同黑炭一樣的身體裝了進去。然後領導著他麾下的，極少數的追隨者與高等精靈開戰。最後因為寡不敵眾而失敗，隨即流亡新世界。在冰天雪地中，遭受了背叛的高等精靈們的心靈扭曲，自上而下變得鐵血無情……抓捕奴隸，進行殘酷的戰爭訓練。組建海盜部隊，反攻烏蘇安……於是黑暗精靈誕生了。

那麼好，這裡要再次提到莫拉斯，梅爾基斯的生母。在那個白癡邪神被艹的跟狗一樣的胡言亂語中，我得到了這件事情的確實的真相。不抵抗，被梅爾基斯抓捕了的是她——這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得到功勳。而在被捕之前，作偽證陷害當時的鳳凰王的是她——這是為了給自己的兒子鋪路。在這之前，暗地裡在鳳凰王的飲食中投入慢性毒藥，導致他的死亡也是出於這個目的。就這樣，按照她的劇本，梅爾基斯成功的，距離鳳凰王的寶座只有一步了……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我可以想像到她的心情。即使是身陷囹圄，但是想必也非常的開心，因為她的兒子即將得到鳳凰王的寶座了——這是梅爾基斯前半生所接受的所有訓練與教導，他的身份乃至他存在的意義所在……

於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於是毫不知情的梅爾基斯理所當然的，被鳳凰聖焰判斷為「陰謀者」。這個判斷機制稍微有點令人費解。不過因為做出這一切的是他的母親，母債子償什麼的，在中古時代大概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就是這樣了。梅爾基斯有理由憤怒，因為他遭到了背叛——不單單是來自他的同胞，同樣是來自他所信仰的神。

「這還真是不幸呢。」在理清了這件事情的脈絡之後，我聳肩，繼續使用溺器。在這個故事中，無論是哪個人都有值得同情的地方。梅爾基斯作為最大的茶几，足夠全世界所有人對他作出請允悲的表情來。而無辜躺槍的第二代鳳凰王也夠悲劇的。最後是莫拉斯，雖然她算是整個故事中唯一的壞人。但是對於她的兒子滿滿的愛也是值得同情和讚許的……

「所以說到最後，真正的壞人就你一個啊，莎莉士。」我一邊這麼說，一邊抖抖身子，拉上拉鏈……

第四十八章 不信任

談古論今的說完了，接下來就是當代的事情了。

暗精靈和高等精靈的數千年的戰爭，恩怨情仇什麼的和我沒什麼關係。我所要講述的，是當代的事情，準確講，是我和姐姐伊莎貝拉兩個人外出歷練時候發生的事情。在當時，我們進入了中部大森林，並且參與到了三個精靈亞種之間，對於一處精靈遺跡的爭奪之中。而那場爭奪的對象，便是供奉在城內的鳳凰聖焰的分支。

在經過一番混戰之後，我獲得了那個鳳凰聖焰的火種，並且用它，與暗精靈交換了他們的部分魔法技術。而這個火種，理所當然的就落入了梅爾基斯的手中。在這之後，梅爾基斯很有可能……不，如果我的推斷是正確的話，梅爾基斯肯定是知道了當年的事情的真相。

他解析了鳳凰聖焰的原理，並且恢復了自己的相貌與健康。在解除了隱疾之後，其實力與智謀又重新上了一個檔次。如果不是遇到艾瑞兒這等天縱之才超水平發揮的話。那麼碾平兩到五個烏蘇安。簡直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而他這麼一明白過事兒來。可想而知，他對於一手造成了這一切的他的母親莫拉斯的感情，可就微妙起來了。

原本對於他的母親，梅爾基斯應該還是非常尊敬的，當然這尊重之中很有可能也存了幾分忌憚。畢竟他的權謀之道與黑魔法，全都是由莫拉斯教授的。這位巫後的能力如何，梅爾基斯絕對知道的一清二楚。同時，對於莫拉斯對他的支持與教導，梅爾基斯心中也肯定有所體悟。他們母子二人帶著暗精靈在冰天雪地之中艱難生存了數千年之久。也算得上是相依為命患難與共了。

然而，在他知道了這一切之後，事情可就不一樣了——儘管莫拉斯做出這一切的初衷都是為了梅爾基斯好。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是差的無法形容。梅爾基斯可以說是被狠狠地坑了一把——當然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可能還不算是糟糕。更糟糕的是，梅爾基斯這等心高氣傲之人，完全受不了其他人對他的欺騙，隱瞞以及利用。而不巧，莫拉斯這三條全都佔上了。

所以對她很憤怒，對她很失望。但是很不幸莫拉斯是他親媽。而且還是在暗精靈政治中不可或缺的人物。所以梅爾基斯也無法對她做出什麼。只是可想而知，在這之後他對莫拉斯的態度冷淡了很多。

而說到莫拉斯呢，之前提到過，這傢伙一直對自己的兒子抱有非分之想。甚至有不少傳言說他們兩個之間已經有不倫關係了。當然對於這種事情，我是嗤之以鼻的。梅爾基斯渾身都燒成炭了。小夥伴還能要？說他能和莫拉斯嗶，那簡直就是開玩笑嘛。

但是從這個流言的流傳速度，以及它能夠在暗精靈中流傳而不被鎮壓這兩點上就能看的出來，實際上也能看出一些端倪來——這些流言很可能是得到了莫拉斯的默許。甚至很可能就是她放出去的。其目的大概是想過過乾癮。雖然說梅爾基斯不能人道了。但是想一想總沒什麼問題吧。而梅爾基斯呢……大概是他一個太監，忌諱別人說他這個事情。而他也不能娶妻納妾的自爆其短。所以乾脆也無視這個流言算了。

然而，在梅爾基斯重新恢復了嗶能力之後。那事情就又變得微妙起來了。

梅爾基斯因為明白了莫拉斯之前做的事情，所以對莫拉斯疏遠起來。而莫拉斯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在梅爾基斯恢復了相貌和嗶能力之後。莫拉斯多半是春心蕩漾死灰復燃老樹開花這個那個的……但是這滿腔的慾火面對的對象卻對她不冷不熱。這對於莫拉斯來說，是個相當大的打擊。因此因愛生恨也是很正常的。

引爆了這個憤怒的導火索我也能想得到。就是前一段時間得到的，讓我覺得很是驚訝的消息——梅爾基斯選擇了一位女性黑暗精靈作為他的王后。

然後他就死了，理所當然的被認為自己遭到了背叛的莫拉斯暗殺了。這個故事告訴我們這樣的幾個道理：第一，不要和信仰莎莉士的女人糾纏不清。那些bitch都是心狠手辣的黑寡婦。病嬌屬性max。第二，亂倫是錯誤的。

我一邊這麼想，一邊拍了拍邪神附體的溺器雪白渾圓的屁股。說了一句：「乖乖的回去吧啊。」然後就轉過身去開門走了出去。等在門口的姐姐略顯不滿的向我抱怨說：「什麼啊，讓我等了這麼久。」

「是我的錯。待一會兒一定多陪陪你。」我一邊這麼說，一邊把姐姐伊莎貝拉摟在了懷裡這樣那樣。

所以說大家一定要引以為戒，記住我之前說過的那兩個道理啊——我說的引以為戒的對象當然是梅爾基斯。

好吧，談古論今到此為止。說這麼多騎士也沒什麼有用的。總之現在暗精靈國家的老大換成了莫拉斯。原本，這個女人心狠手辣心機深沉，比之梅爾基斯有過之而無不及。同時還有色孽邪神作為後盾。端的是個勁敵。但是很不幸的是，這傢伙因為與梅爾基斯一場虐戀導致心智失控，簡單說就是「瘋了」。這才會在完全沒有勝算的情況下挑戰帝國。

在得知了十三州殖民地的大雪，是因為北地暗精靈作惡之後，帝國自然再沒有理由維持原本的防守計劃。於是下轄四個整編機械化旅的第四師團開始向新世界北方移動。不過在此之前，為了確保帝國的殖民地南部的安定。帝國決定要派遣一支使團，前往新世界南方雨林中，蜥蜴人的國度去。期望能夠與他們達成一個互不侵犯條約。

因為蜥蜴人恬淡，與世無爭的性格，以及在這相對不算太長的一段殖民開拓時間內，帝國並沒有與其發生任何衝突的關係。所以我覺得這個條約有很大的把握能夠完成。即便是最糟糕的情況，那些蜥蜴人也不會殺人。所以這一回與之前不同，出使的並不是半亡靈，而是貨真價實的吸血鬼。

第四十九章 第一次新世界戰爭

「除非是古聖的召喚與教誨。否則史蘭絕不會挑起任何一場戰爭。這一點你們可以放心。至於貿易，史蘭的物產很豐富。史蘭並不需要與其他任何一個國家貿易，我們可以自給自足。」

出使蜥蜴人的帝國受到了還算是禮貌的歡迎。解除了疑惑的同時，也沒有將所有的希望填滿。蜥蜴人的帝國就好像是我得到的其他資料中描述的那樣，封閉而且墨守成規。遵循著早已經消失了的古代神祇的教條，守備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裡面與世無爭。

在得到了確切的回復之後，帝國算是鬆了口氣。並且開始專心致志的發動對於暗精靈的戰爭。

而對於這場戰爭的起因，我現在基本上也明白過來了。發瘋了的莫拉斯的確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但是更多的仍舊是那些混沌邪神，期望她能夠給我帶來一定的威脅。就好像是之前，納垢會協助食人魔暴君格雷蘇那樣。不過可想而知的是，莫拉斯在色孽那裡受到寵信的程度，肯定遠遠不是格雷蘇能比得上的。她侍奉莎莉士已經有數千年之久，堪稱是莎莉士在人間的第一行者。而她本身的力量，可也要比格雷蘇強上很多，對於混沌魔力的親和度也是如此。

同時，新世界不比北地。帝國在這裡的實力有限，算是遠征軍。而暗精靈卻在這裡繁衍生息了數千年之久。算是本土作戰。這一點也必須注意。

再之後，便是莎莉士對我的執著程度。這肯定是要比奈格兒更強。雖然這麼說稍微有點自戀。但是我想這肯定是正確的。那就是——那個bitch已經完全迷上我了。如果沒有我的話就活不下去的那種程度。

所以說，這場戰爭肯定要比之前困難得多。帝國在舊世界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的擊垮森林哥布林和北地食人魔那樣情況，注定不會在新世界重新上演一遍。

不過，儘管如此，我仍舊覺得我的軍隊足以擊垮暗精靈那過時了的冷兵器的部隊。一整個加強師團，四個機械化步兵旅，三萬黑色新軍。除此之外還有五艘無畏級戰列艦以及超過二十艘水面艦艇組成的外海艦隊支援。海陸並進，肯定能夠將暗精靈打的頭破血流。

抱著這樣的想法，我批准了第四師團的作戰計劃。隨後，三萬大軍馬上向著北地前進。一路上的確如我所想的那樣摧枯拉朽一般。在面對機械化的黑色新軍的時候，仍舊使用冷兵器的暗精靈幾乎不堪一擊。幾千，幾萬的部隊往往一仗就打了個精光。他們所修建的，在他們看來險要堅固的要塞。在面對帝國的重炮與轟炸鳩的時候，更是脆弱的好像紙糊的一樣。

而那些修築在海邊的要塞更慘。通常帝國的自行火炮都是一百五十五毫米的。少有部分為二百零三毫米。然而帝國艦炮通常都在二百五十毫米以上。無畏級戰列艦更是裝備了三百五十毫米的大口徑重炮。受到這些火炮的轟擊，那些修建在海邊的海防要塞，就只能是呵呵呵呵呵……了。被大口徑艦炮轟擊過的中世紀要塞，其下場完全慘不忍睹。

帝國海陸並進，如入無人之境。眼看著就能打到納格隆城下。滅了新世界北方暗精靈的國統了。然而也就是在這時候，暗精靈的反擊開始了——

當帝國海軍如同往常那樣，在新世界的北部海域游曳，尋找著下一個目標的時候。艦載雷達忽然發現了一絲異常——有巨大的不明物體正在快速接近帝國艦隊！

這一下子非同小可，倘若是一般人類，說不得要驚訝的大喊起來。然而這帝國艦載的雷達兵卻是黑色新軍的亡靈。反應一流，在第一時間拉響了警報。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當然，指望一具屍體動什麼聲色，也的確強人所難了一點。

這一聲警報過後，超高分貝的聲浪席捲全艦，艦長室的吸血鬼艦長猛地從靠背椅上跳了起來，抓起了手中的無線電通訊器大喊起來：「全體警戒！有敵人過來了！」便看下一刻，幾隻金屬鳩騰空而起，向著那雷達顯示的海域飛了過去。這支分艦隊的指揮官馬上用視覺共享的魔法連接到了金屬鳩身上。再看過去，便看到碧藍色海面之下一條黑影如蛇如魚，猙獰無比得向著艦隊快速游來。端的是來者不善。

「轟炸鳩出動，換深水炸彈。」

當時分艦隊指揮官當機立斷。便看到艦隊一艘母艦上四十架轟炸型金屬鳩騰空而起，向著那黑影飛奔而去。這便是帝國最新研製的新式艦種。搭在大量金屬鳩，利用其作戰的航空母艦。而因為金屬鳩並不像是一般戰機那樣，需要一定跑道才能起飛。所以排水量並不是很大，不過三萬噸的母艦，便也能搭在超過九十架用途各異的金屬鳩。其戰鬥力絕不會遜色於當代任何一艘航空母艦。

那金屬鳩原本速度應是極，只是轟炸型金屬鳩看中的是地面轟炸的威力。造型巨大，幾不下巨龍。因而速度慢了幾分。不過即使是這樣，在那怪物靠近之前，轟炸鳩便已經迎了上去。毫不猶豫的一陣投彈，那專門為了攻擊水下目標製作的深水炸彈隨即在那怪物周圍爆炸開來。隨著一陣陣巨響。滔天的浪頭大了起來。再看那怪物卻是已經被炸成了幾段。過了不久便浮了上來，再看時候，卻是一條身軀如蛇一般的巨大海龍。

眼看著這屍骸，分艦隊指揮官也認了出來，這是暗精靈的盟友之一：「這東西也算是暗精靈壓箱底的了。當年也是個縱橫大海罕逢敵手的怪物。不過現在麼……哼……」一聲輕哼，卻是代表著帝國軍士對於冷兵器時代那不入流的敵人的蔑視。

只是正當這位吸血鬼指揮官再想接著說下去的時候，異變突生！毫無徵兆的，正待返航的轟炸型金屬鳩竟然在半空中被分解成了無數零件！

第五十章 犯規了混蛋！

當時，那巨大的壓力猶如實質一般，逕直向著帝國的外海艦隊壓了過來。在毫不留情的碾碎了半空中飛著的金屬鳩之後，去勢不減的又壓向了帝國軍外海艦隊二十七條戰艦上面。當即將那數十名吸血鬼艦長壓得七竅流血。渾身魔力亂竄，差點就廢了。再看那艦橋處，便如同一隻大手猛拍了上去一樣。將各種機械，電子設備以及合金鋼鐵鑄造的艦橋壓得成了危房。

「通知全體，棄船！」當時，那剛剛還意氣昂揚的吸血鬼艦隊指揮官當機立斷的宣佈放棄這支艦隊。

「怎麼可以？！我們在這裡——帝國的榮耀——領袖的期望——」

在艦隊指揮官下達命令之後，他身旁的副指揮官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對著他大喊起來。

「命要緊！留下有用之身，才能繼續為帝國效力。這裡發生的事情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控制範圍。我們的艦隊起不到任何作用！」那指揮官接著用更高的音量喊了回去，隨後抓著那人的衣領就往甲板的方向跑，一邊跑一邊給自己加持了一個飛行術魔法。與此同時，在聽到了他的命令之後，其餘各艦的吸血鬼們也都馬上離開。

也正是在他們離開之後不久。那原本風平浪靜的海面上便忽然出現了一個個巨大的漩渦。便好像海面下藏著一雙雙巨手，在拉扯著那些戰艦向下一般。不到片刻功夫，帝國軍外海艦隊，包括五艘無畏艦以及一艘金屬鳩母艦在內的二十七艘戰艦，就這麼被拉入了海中。

「這，這簡直就是……」眼看著這一幕，眼看著不比一個城市的規模小多少的龐大艦隊在如此恐怖的威能下全軍覆沒。一眾吸血鬼軍官無不失色。隨即，巨大的屈辱感降臨。讓他們恨得胸口劇痛。幾欲吐血。

而與此同時，萬里之外的我忍不住扼住了那個溺器的脖子。

「你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我死死的盯著這個傢伙看。而這傢伙起初還裝作迷惑不解的樣子。但是很快就因為窒息play被打斷，以及我的拔吊無情所產生的空虛而萬分的難受。於是馬上回答了我的問題：

「就是這樣啊，陸軍的話我還稍微有點辦法。但是海軍的話就無能為力了。為了保證公平，所以把那些小玩具全都送到了海裡面去。你的那些寶貝族人我可一個都沒動。還給他們留下了足夠的逃跑時間呢。」

可想而知，這一會兒回答了我的問題，並且理所當然的是將我的外海艦隊弄到海裡面去的真兇，就是這個邪神莎莉士。

眼看著這個混蛋一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樣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有本事打我啊笨蛋。」的表情。我再沒忍住，一耳光抽了過去。然後卡崩一聲擰斷了她的脖子。

「你越界了，婊子！」我這麼對她說。當然了，因為對方是神，所以就算被擰斷了脖子也不會死。退一萬步講，就算是真的死了，也只是這個溺器的身體，假面舞者掛掉了而已。莎莉士一點事情都不會有。相反的，這個混蛋因為被虐待，反而還顯得很高興。還和我連在一起的下體愈發濕潤了。

「明明就是你這個傢伙小題大做。別忘了，你是神祇，凡間的一切更多的只是在面子上的事情而已。不需要大驚小怪。特別是像我們這樣代表著『概念』的神祇。即便是你的帝國今後滅亡了。你也不會喪失掉信仰——只要文明還存在，只要你所謂的『科學』還存在。那麼你就是這個世界中最強的神祇之一。」莎莉士緊接著這樣說。

在聽她這麼說之後，我的氣稍微消了一點，在再一次小聲嘀咕著罵了一句之後。我就再次死命的按住這個溺器手感不錯的胸部，就好像要把那兩坨贅肉擰下來一樣。同時啪啪啪的力度也加大了很多。馬上的，莎莉士這個混蛋就又浪叫起來了。

當然在這樣用力。「懲罰」這個混蛋的時候。我也沒有忘記給正在新世界鏖戰的帝國軍官們提醒。透過神的力量，萬里之遙的帝國軍第四師團軍官們，腦海中都迴響起了我的聲音：

「小心戒備！敵人很有可能是莎莉士系混沌惡魔！」

也正是在這一聲話之後。分的很開。正追殺著四散奔逃著的暗精靈的黑色新軍得到命令後，馬上開始戒備起來。也正是在這之後。在北地，大量的次元門打開。數之不盡的莎莉士系混沌惡魔出現在了黑色新軍周圍。那些手持鋸齒彎刀，帶著鉤爪，舌頭尖銳的像是蜥蜴一樣的魅魔們一邊輕笑著，一邊踏著輕快的步伐躲避帝國軍的槍炮火力。向著帝國軍的裝甲戰車，自行火炮和鬼怪蠍螳殺了過來。

在她們的身旁，更大一些的次元們中。像是怪獸多過人的莎莉士大惡魔秘密守衛。這些長著稜形腦袋的惡魔一邊快速施展著莎莉士系的攻擊魔法，一邊向著黑色新軍殺了過來。

「數量太多了！盡量聚在一起，向後撤退！第十四旅團殿後！！！」

第四師團師團長當機立斷的大聲喊叫道。他身邊的步兵通訊員馬上拿著無線電步話機大喊了起來。黑色新軍迅速行動起來。面對鋪天蓋地迅速衝過來的莎莉士惡魔，原本衝在最前面擔任先鋒工作的第十四旅團這一會兒又承擔了殿後任務。留任第十四旅團的吸血鬼軍官們一個個都露出了毅然決然的神色來，決定為國獻身了。

這可不比當年，帝國軍依托堅固的要塞防線以及數以百萬計的炮灰部隊與混沌作戰。這是一場遭遇戰，甚至說，可以說是一場伏擊戰。敵人的數量比第四師團多出十倍還要多。精幹的莎莉士軍隊在速度上是混沌軍隊中首屈一指的。帝國軍無可避免的會在最短時間內，被衝到最前面然後展開肉搏戰。在近距離的肉搏戰中，手持彎刀的魅魔大軍卻絕對不遜色於黑色新軍的。最糟糕的是在之前的戰鬥中，為了追擊四散奔逃的暗精靈部隊，第四師團的陣型非常鬆散。很容易被人分割包圍，然後各個擊破。

所以現而今最好的戰略便是捨棄一小部分殿後部隊，軍隊後撤重整事態。等到將大部分的機械化部隊集中到一起，無論是撤退、堅守還是繼續進攻。無論怎樣選擇都會游刃有餘。

只是，對方有備而來。即便是第四師團反應速度很快，第十四旅團抱著「成仁」的意志。就能夠在戰術上擊破對方的這次合圍嗎？

恐怕很有些困難。

第十四旅團在嘗試著，盡量集結起來組成一個防線的時候被快速機動過來的混沌軍團。但是最終還是失敗了。在陣線尚未結成的時候，混沌軍團便已經衝了過來。揮舞彎刀砍翻了那些來不及向她們瞄準，扣動扳機的黑色新軍步兵。同時，她們騎乘著類似亞龍一樣粉紅色騎獸的色孽尋覓者，更是能夠將履帶式步兵戰車挑翻。

除了動作靈活，近戰能力不俗的鬼怪蠍螳，可以面對複數魅魔毫不動搖的獲得勝利之外，其餘黑色新軍兵種都遭到了一定壓制。

敵人源源不斷的湧來。她們靈活的躲避著帝國軍的火力，跳上裝甲戰車的頂部。用難以置信的怪力將戰車上裝備的七十五毫米火炮炮管斬斷，將重機槍擰成麻花狀。用她們骨質的爪子撕開戰車裝甲，然後猛地刺破正在運轉中的魔法引擎，讓戰車變成一個火球……

儘管在這個過程中，她們每殺死一名黑色新軍，基本就要付出一個傷亡。每破壞一台裝甲戰車，就要死五到十個。擊殺一台鬼怪蠍螳·改，更是需要數十名魅魔付出生命的代價——但是，她們不在乎，完完全全的不在乎。對於戰爭，對於血腥和殺戮，這些扭曲的魔性的怪物們愛的發狂。

阻擊部隊損失慘重，但是起到的效果好像並不大。混沌大軍所開啟的次元門是呈環形，把第四師團直接圍在了中間的。即便是阻擊部隊攔下了半個圓弧的軍隊，卻是對另外半個，他們背對著的混沌大軍無能為力。而要突圍的亡靈主力部隊，也就迎頭撞上了這一支兵。當時又是一陣好殺，死傷慘重好歹才殺出了一條血路來。

與此同時，新世界。不單單是北地的暗精靈領地出現了大批的混沌惡魔。在帝國的十三州殖民地最北端，十三州殖民地中最先建立的，同時也是最發達的瓦沈頓特區。一批比不上北地多，但足以對毫無武裝的殖民區造成致命傷害的魅魔，通過次元門降臨在了這裡。

她們殺光了她們見到的所有人，將所有她們找到的物資付諸一炬。並且毀掉了有白宮之稱的殖民州總督官邸，然後揚長而去。只留下滿目瘡痍……

這場戰爭就這樣，很意外的以帝國的失利落下了帷幕。混沌大軍根本沒有給帝國重整陣腳的機會，一路從北地納格隆郊外殺到了十三州殖民地。將第四師團打的丟盔卸甲，狼狽不堪。

第五十一章 擴張不能？

失敗了啊……不知道怎麼回事，在聽說了帝國在新世界的軍事行動以失敗告終之後，我反而鬆了口氣，覺得很安心。甚至有一絲竊喜——對於如今家大業大的西爾凡尼亞帝國來說，損失一些軍隊以及物資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而因為這次戰敗，十三州殖民地的對外開拓事業遭到了巨大的挫折，特別是瓦沈頓特區遭到的兵災，結結實實的嚇了殖民開拓者們一大跳。

雖然說，殖民開拓者們來到新世界是為了發財。但是發財瞌睡有一個大前提，那就是需要留命在。這個殖民州無數慘不忍睹的屍體，讓其他州的殖民開拓者們心有慼慼焉。議和的論調一下子就蓋過了繼續戰爭的。

而對於帝國方面呢，之前說過，對於亡靈軍隊的損失，帝國並不是很放在心上。而對於那些吸血鬼軍官麼，因為與莎莉士之間的默契。混沌大軍雖勝，卻並沒有趕盡殺絕。所有戰敗之後的吸血鬼軍官全都是力竭之後被俘了的。又或者隨著潰兵灰頭土臉的逃回到了十三州殖民地去。在海面上被一場超自然大漩渦弄沒了船的外海分艦隊的海軍軍官們，也是莫名其妙的被混沌大軍一裹，就當了俘虜。這樣一來，莎莉士的軍隊手裡面，就有了超過五十名吸血鬼俘虜。

手裡面握著這麼好的一張底牌，莎莉士自然不害怕。同時，在帝國蒸蒸日上的情況下，在一眾混沌邪神都想要觸碰觸碰帝國的利益，卻幾乎都以失敗告終的情況下，唯獨莎莉士成功了。這讓這個婊子覺得這是一件相當有面子的事情。

而對於另一方，名義上的參戰國暗精靈也是心有餘悸。在之前信心滿滿的想要給帝國一個「教訓」的暗精靈，從開戰到結尾一路被打的丟盔卸甲損失慘重。原本躲過一劫，好歹活過了對烏蘇安侵略戰爭的那點子家底兵力。到最後還是死了個乾淨。

在最後，雖然因為莎莉士的介入，暗精靈部隊得以撈到了一個名義上的勝利。但是其損失卻要比帝國大得多得多。而更令人悲哀的則是因為莎莉士的介入。那些被俘獲了的吸血鬼，暗精靈們也無法拿他們撒氣，男的先姦後殺，女的先姦後殺什麼的。

總之，對於帝國軍的戰鬥力心有餘悸的暗精靈們，同樣也不覺得繼續戰鬥下去是個好主意。特別是在他們的主子莎莉士決定要和談的情況下。

再有另外一件事情，也是值得莎莉士高興地。那就是在梅爾基斯死後，暗精靈一族的信仰終於全方位的倒向了他們。絕大多數的暗精靈拋棄了對於血手之神凱恩（曾經被懷疑為是恐虐寇瑞根的化身，實際上也多半是）的崇拜，轉向莫拉斯創立的享樂教派。成為了莎莉士的信徒。這樣一來，莎莉士的力量也增強了不少。

總而言之，就是這樣，要和談了。這一回是真的要談判。所以前往納格隆的便是一名吸血鬼。但是在表面上，在納格隆，吸血鬼與暗精靈的談判的同時，在背地裡還有著另外一樁實際上算是主導的談判。那就是我和莎莉士之間的。

因為使用的次數太多了一點，而且再加上因為莎莉士連續不斷的降臨在這具軀體內。曾經被我當成溺器使用的假面舞者的自身意識已經消散了很多。在莎莉士不在的情況下，這個傢伙基本上可以用這樣一個詞彙來形容其狀態。那就是「白癡」。

這對於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因為這傢伙變得白癡了，所以情趣一下子就下降了很多。再加上生活不能自理什麼的，你也不想啪啪啪的時候對方忽然尿出來了吧。雖然我的神域帶有自我淨化的功能，但是還是覺得很噁心啊。

而除此之外，原本因為雙方心照不宣的並沒有將事情挑明。所以我才可以在莎莉士那什麼的時候仍舊把她當成溺器一樣啪啪啪。但是在挑明了真相之後，因為身份地位的原因，再想要把莎莉士當母畜那樣就很困難了。

所以，雖然很不甘心，但是我還是不得不放棄繼續把這個傢伙當成溺器使用，這樣賞心悅目的事情。解開了束縛她的四肢生長的器材，讓她得以恢復正常。在使用的時候基本也只能使用正常體位。這對我對莎莉士都不很爽。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在納格隆進行著表面上的談判的同時，我和莎莉士之間正進行著實際上的談判。談論的內容也並非是物質界的新世界中，究竟要以什麼水系作為分界線，究竟一塊巴掌大小的地盤要歸誰，贖回俘虜需要多少錢，這些雞零狗碎的事情。而是……

「你這一回，總算能夠意識到我的能力了吧？」在用新生出來的豐滿的大腿纏著我的腰啪啪啪的同時，莎莉士這樣對我說：「這一回，對於與我結盟再不會有什麼顧慮了吧？」

「說真的還真有一點。」我皺著眉，一邊晃腰一邊說：「你要是趁我不注意，給我戴了綠帽子怎麼辦？」

「瞧你說的那麼難聽，你看我是那樣的神嗎？！」莎莉士很不滿。

「難道不是嗎？」我很驚訝的反問。

我自以為很有趣的笑話換來了莎莉士的一個白眼，以及嗶道更加緊縮的「獎勵」。刨除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說，其他的有關結盟的事情也都已經計算好了。在未來升神之後。我與莎莉士之間不公開的秘密結盟或許能幫到很多事。

當然，也有可能狠狠地坑我一把。

在上層建築的真正的利益談完之後，下面帝國與暗精靈之間的談判理所當然的，也進行的很順利。雙方簽訂停戰和約。宣佈對方為友好鄰邦，帝國花了大價錢將五十幾名被俘虜的吸血鬼同族贖了回來，同時建立了外交關係，簽訂了一系列的商貿條約。這樣一來，這第一次新世界戰爭，也總算是可以結束了。

第五十二章 新的朋友與敵人

在帝國歷四八零四年的一場失敗的戰爭過後。帝國對於開疆拓土的熱情縮小了許多。更多的是開始鞏固和發展已經到手了的土地。而在檢點了一點自身擁有的領地之後。絕大多數的帝國子民也都對於這樣龐大的領土有了滿足。超過六百萬平方公里的本土，以及經過開拓，超過兩百萬平方公里的殖民地。再加上與這個數字大致持平的半殖民地。這些領地足以勾勒出這個世界上最強盛的帝國，以及最繁榮的時代。

於是帝國的對外開拓暫時告一段落了。在接下來的時代裡，帝國的戰略開始變得保守了起來。除了在新世界中部，有條不紊，或者說緩慢的增加殖民州的數量；在南部阿拉比割取更多的租界之外，在其他的各個戰線上，帝國都採取了守備的姿態。

而隨著帝國疆域的擴大以及帝國活動範圍的增加，新的敵人也不斷出現在了帝國的面前。

在徹底將南部大荒野的綠皮納入了帝國的「秩序」之中。在南部大荒野開闢出了一條通往東方的道路之後，帝國在更東方遭遇到了兩個新的種族。

在北方，被稱作地獄深坑的廢棄地，沼澤與灰色的丘陵地帶，一批巨大的，人立的被稱作混沌煉獄鼠的種族出現在了帝國的視野之中。這些據研究，是因為高度濃縮的魔晶輻射產生了變異的怪物殘忍而且狡詐。其生殖繁育能力比起他們的遠親老鼠有過之而無不及。而同時，或許是因為其產生是因為高度濃縮的魔晶輻射的緣故。又或者是因為別的。這些鼠輩對於魔法的研究和理解掌握非常奇葩。他們將魔晶作為「道具」來使用，其原理與帝國的動力裝置頗有些異曲同工之妙。大批使用魔晶作為動力的機械裝置，使得煉獄鼠的帝國呈現出異樣的繁榮。

刨除這些，煉獄鼠更多的，還是其生物工程技術的可怕造詣。他們可以隨意的使用魔晶輻射，催發出各種不同形態的變異生物。這些毫無理性的怪物戰鬥力都極為強大。

數量眾多的煉獄鼠士兵，強大的變異怪物，以及魔晶動力的各種武器組成了煉獄鼠們強大的軍隊。而在這之前，在帝國沒有與它們碰面之前，阻擋它們的任務通常是交給南部大荒野的綠皮們完成的。同樣是生殖繁育能力極佳，並且凶殘好戰的綠皮正好可以與這些煉獄鼠戰個痛快。

不過現而今，大荒野的綠皮們已經極度的衰退了。因為流傳出來的對綠皮的高濃縮毒藥的緣故，大荒野中，適合綠皮居住的地方已經變得極少。綠皮的數量急劇下降。再加上帝國的國力增強，以及對於綠皮輸出文化的影響。使得不少綠皮部落心甘情願的成為了帝國的附庸。這些部落在裝備了帝國過時不用的，淘汰了的冷兵器之後，便成為了帝國向東開拓的馬前卒。活著的時候靠向帝國出賣武力以獲得必須的生存物資，以及那些稀奇古怪，但是相當不值錢的小玩意。死了之後就被拿去扒皮拆骨，然後做成工蟻或者黑色新軍。

甚至有人開始暢想，遊說政府，期望能夠派遣部隊佔據整個南部大荒野地區，只給綠皮留下少量的保留地供他們生存。而帝國目前正在考慮這個提案的可行性。

只是，這個提案想要執行，目前仍舊有一個非常大的問題——那就是在南部大荒野東北地區的地獄深坑。煉獄鼠族並不是什麼好惹的東西。要直接面對這些怪物的話，帝國的防務工作會增加極大地負擔。

在初次與它們碰面的時候，帝國的探險家們遭到了無情的攻擊。儘管配備了自衛用的手槍和獵槍，也擁有用來砍開荊棘與野草的砍刀冷兵器。但是面對鋪天蓋地而來的煉獄鼠，可憐的探險隊還是毫無懸念的被擊垮了。這些被俘虜的探險家或者被鼠輩們啃食掉，成了糧食。又或者被投入到了繁重的體力勞動中，供那些鼠輩奴役。

帝國曾經一度擔憂，在綠皮們的數量降低了的今天，這些煉獄鼠會衝出地獄深坑，繞過大荒野，然後向帝國本土，帝國的根基中最為重要的西爾凡尼亞行省發動進攻。一度，這個猜想引起了帝國內部廣泛的恐慌。並且促成了第三個整編師團，第二師團的誕生。帝國將這個師團部署在了西爾凡尼亞行省與南部大荒野之間，紅眼山脈——血龍騎士防線。這一道防線上。以防止很有可能出現的戰爭。

不過隨著帝國對於東部的進一步探索，這個顧慮被進一步的抵消。這是因為帝國在南部大黃野的東南方向，發現了另一個制衡著煉獄鼠的種族——因為曾經的亡靈巫師納加許的魔力影響，從古老的陵墓中甦醒了的古墓王族。這些包裹著繃帶的木乃伊，駕馭著卷鐮戰車的活死人，騎乘著被稱為斯芬克斯的大型構裝傀儡的戰士們，是帝國所不熟悉的亡靈生物的一種。

而與帝國控制下的亡靈相比，這個古墓王勢力最大的不同是，它沒有亡靈巫師這個職業。亡靈們是按照它們活著的時候的上下尊卑，以及其力量分成了的等級。那些死之前，遺體得到了最妥善的處理，完全木乃伊化了的王公貴族們成為了亡靈國度的統治者，而那些更弱小的，只剩下骨骸了的亡靈們，理所當然的便是臣僕。

這種劃分讓他們對於吸血鬼們，這種自稱是一切亡靈的主人的存在感到反感。當然了，在稍微嘗試著接觸了它們，瞭解了它們的政治結構之後，帝國便重新將自己偽裝了一下，吸血鬼們並不介意自稱自己是某種「超脫了生死」的生命形態。這樣一來，雙方的結盟基礎便有了。

在民間的，半官方性質的派遣了大批使者，商人進入被稱之為死者之地的，古墓王的領地進行出使與貿易之後。帝國對這個勢力的力量評估再次上升了一個等級。

在這之前，死者之地曾經是一個龐大的無以復加的國度，它的領土與現如今的帝國幾乎一致。歷史則更為優秀。「死者轉生」的信條使得無數的金字塔陵墓遍佈整個帝國。說起來，西爾凡尼亞行省，所謂上古帝國時期的遍地陵墓的狀態，和古墓王的信條就有著直接的聯繫。

而最終，這個國度被毀滅了。活人消失不見。埋藏在金子塔內的死人們卻重新復活了下來。他們並沒有變成他們想像中完全復活的狀態，而是變成了亡靈。

這種理想與現實的巨大落差，讓古墓王們怒火中燒。無法享受活著的時候的各種享受，也沒有類似亡靈巫師那樣，對亡靈巫術的死亡藝術的追求。這些亡靈們除了滿腔怒火以及瘋狂的戰鬥慾望之外就再沒有其他的了。

於是他們四散出擊，向各個地區發動攻擊，並且征服了無數凡人的城邦。奴役這些活人們能夠給他們帶來一定心靈上的慰藉。而在戰場上捨生忘死的戰鬥，更是讓古墓王們的憤怒得以發洩。無盡的古墓中埋藏的無數亡靈，珍寶與武器足以武裝出一支數量上難以置信的龐大軍隊。即便是對抗那些數量龐大，生殖能力極佳的煉獄鼠，古墓王們也毫不畏懼。

在瞭解到這一切之後，帝國當機立斷的決定與古墓王勢力結盟。在瞭解到帝國擁有可以讓亡靈晉級，甚至恢復知覺，重塑身體的魔法之後，古墓王聯盟的領袖，萬王之王塞克特當即拍板與帝國結盟，而後由他們負責護送帝國的商隊免於受到北面混沌煉獄鼠的襲擊。其他商貿合同之類更是不在話下。

就這樣，帝國雖然多出了一個敵人來，卻也多了一個可塑性極強的盟友。在帝國接下來的歲月中，一點點的，緩慢的侵襲死者之地的古墓王的勢力，將之變成帝國的附庸，而後直接吞併。便也不再是夢想了。

而首先，一條聯通西爾凡尼亞行省與死者之地的鐵路將會鋪設起來。帝國在死者之地東方的海域，將會再建設一個造船廠與現代化的碼頭。派遣遠征部隊與探險家，探索更加東方的無盡領地。因為最新一段時間的觀察，一個個天體的觀測，天文學的應用，「我們腳下的大地其實是個球形」的結論已經公開。只要好好的進行航行試驗，環繞地球一周也不是夢想。

雖然說目前，開展新的戰爭不是好辦法，但是和平的進行領土的開拓，卻是一件非常值得的事情，而除了和平的開拓這個星球的土地之外，對於那些其他的星球，帝國也產生了極大地興趣。

在這個科技水平日新月異的時代，幻想家們比科學家們走的更遠一些。對於外星球的殖民開拓的暢想，很快就在帝國境內流傳開來了。儘管帝國目前還完全沒有這個科技實力。

第五十三章 良好的貿易鏈

在舊世界的地球上，殖民主義達到頂峰的時候，曾經有一個殖民冒險家說過一段很經典的話。雖然具體的內容不記得了。但是大致上是這樣的：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把我的船開到星星上去。把他們變成不列顛的殖民地。然而我不能。我看著他們那麼大，那麼亮，但是距離我又那麼遠。只覺得心裡面難受。

這種「想要把一切變成自己的地盤」的恐怖精神實在是值得我們借鑒和學習的。而與那個時期的大不列顛相比，帝國的幸運就是科技樹比他們點的高很多。只要稍微有用點心力，就能夠開出太空技術來。只是比起太空中動輒以光年計算的超遠距離，帝國目前的科技還無法支持帝國的「戰艦」開拓太多的殖民地。不過帝國還有兩個最為接近的目的地，那便是帝國腳下的這顆星球的一紅一藍的兩顆衛星。

在經過努力地分辨，計算以及觀測之後。有學者表明，紅色的，被稱為災禍之月的莫瑞亞很有可能蘊藏著極巨大的能源。甚至可以這麼說，這個月亮本體，便是一塊巨大的，高度濃縮的魔法水晶。其價值完全無法估量。

如果帝國有能力開採莫瑞亞衛星上的資源的話。那麼帝國在許久的，極為漫長的時間內，都可以無需要為能源擔心。

能源，這對於已經接近現代化的帝國來說實在是太過重要了。甚至可以說，能源便是現代工業社會的一切！面對「近在咫尺」的莫瑞亞衛星。帝國能不垂涎三尺？

在得到了準確的消息之後，我馬上召集眾人，將開發空間技術作為帝國接下來一個階段的科研重點。

不過，拋開目前仍舊沒有準確的譜的航天工程。帝國目前在這個星球上，卻也已經算是勢力最大的國家了。帝國曆法四八零五年。帝國立國七年之久。原本因為北地混沌入侵造成的創傷已經完全治癒，隨著一批批的半亡靈學員畢業，帝國境內的行政效率也穩步提升中。農業產出與工業製造穩步提升。

伴隨著經濟的好轉。帝國子民們開始將眼光投向了藝術與娛樂業。原本許久沒有開拓的詩歌，戲劇與文學開始有了突破性的發展。隨著識字率的上升，帝國的人口素質自然而然的也開始上升。國家的優越感與自豪感自然隨之上升。對於帝國的認同理所當然的也是上升。對我這個神祇的信仰上升。對吸血鬼的統治認同感上升。對帝國的各項規章制度的認同上升……上升上升上升。或許帝國可以出版一期刊物，叫做上升中的西爾凡尼亞什麼的。

而隨著帝國變得愈發強大，帝國周邊的附庸國們跟著也稍微接收到了一點好處——如果對方沒有足夠的錢財的話，就沒有足夠的購買力，沒有足夠的購買力，就沒辦法消費你運輸過來的商品。這樣的道理淺顯易懂，只要不是白癡就能明白過來——當然如果說成是經濟學著作的話，那就很麻煩了。市場模型什麼的最討厭了。

總之，首先是農業。事實上對於這些附庸國，帝國最期望他們成為一個農業化的國家——對於這個，帝國並沒有吝惜他的技術。優質的種子，化學肥料，精耕細作的耕作方式，以及機械化的農業機器……這些東西帝國全都可以分享給斯基夫沙皇國、巴托尼亞王國與西格瑪聯邦。而因為矮人社會並沒有任何農業設施，通常靠狩獵與貿易獲取糧食，所以矮人城邦就省下這個了。

這些農業生產的工具與方式帶動了這些國家的發展。對於處於封建時代的農耕國家來說，農業的發達就代表著人口增加，戰士和其他工匠，僕從的增加，代表著國力上升。這對於這些國家的統治者來說是非常令人愉悅的。

除此之外，對於斯基夫沙皇國，以及北方半獨立的烏果爾人部落同盟，這兩個有著極大地遊牧業傳統的國家。帝國還給予了他們更多的有關畜牧業的知識與技術。以便於他們向帝國出口更多的牧業產品和副產品。

每年，從斯基夫沙皇國，通過帶有冷藏技術的列車車廂運輸到帝國的肉類資源都在上升。除了肉類之外，牛乳，乳酪，皮革和骨骼也都有——帝國正在進行一項實驗，試圖用非智慧生物的骸骨來製造亡靈士兵……雖然到目前為止實驗並不是很成功。

隨著糧食這種最為基礎的農作物足夠滿足需要，帝國開始有意識地向附庸國輸出經濟作物的種子與種植技術。就好像是對待帝國在新世界的殖民地那樣，要將這些附庸國變成純粹的農業經濟的國家。

這一點在北部的斯基夫沙皇國與西南部的巴托尼亞王國得到了較好的完成。因為這兩個國家都是傳統上的農業國。而對於矮人，帝國仍舊沒有太好的經濟控制辦法。西格瑪聯邦則因為其商業氛圍，短時間內無法取得成績。

不過在遠洋貿易的利益被帝國商人控制的今天，西格瑪聯邦的商業傳統恐怕很難再繼續維持下去了。那些富商們悲哀的看著他們原本一流的大型帆船被帝國的遠洋貨輪所取代，堅固的馬車被帝國的鐵軌列車，以及貨運卡車所取代。沒有了運輸工具上的優勢。帝國也不需要這些貿易掮客去幫助自己銷售貨物，而是選擇自己去做這件事。

所以西格瑪聯邦的商業傳統，恐怕已經很難維持下去了。他們甚至連自己的國內市場都無法保持。在帝國強大的工業力量下，西格瑪聯邦內的手工作坊大量倒閉，商人大量破產。事實上除了一些經營原材料的商家仍舊能夠維持之外，其餘絕大多數西格瑪聯邦商人都處在破產的邊緣。要麼改行要麼餓死。在這種情況下，所謂的「商業傳統」又能保持多久呢？

所以帝國完全不需要擔心。帝國沒有敵人。帝國或許會在一些方面遭到挫敗——就好像是在新世界的開拓戰爭。但是帝國絕對不會失敗，更絕對不會滅亡。這只是考慮到各方面的勢力平衡，所以得出的結論罷了——如果帝國願意的話，帝國可以馬上再武裝一百個師團的黑色新軍。更多的軍隊去直接碾平暗精靈的國家。只是因為這樣做得不償失，所以帝國才會拒絕這樣。

科技的力量使得軍事實力無比強大，使得經濟實力無比強大。無比強大的軍事實力帶來了和平與安定，無比強大的經濟實力則使得文化娛樂產業變得更加發達。帝國很快將舊世界的文明程度發展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水平。這一回，不單單是帝國的疆土與軍事實力。而是各個方面的綜合實力。

華麗壯美的建築物，數之不盡的珍寶，令人驚詫的瑰麗畫卷，足以流芳百世的文學作品，感動人心的音樂……帝國的時代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優秀，最富足，精神生活最充實的時代。與我所想的並不一樣。在這種情況下，我所接收到的信仰數量之多令人難以想像。並不是十幾年或者幾十年。僅僅是十年時間。十年時間之後，我已經無限接近了神祇的程度。物質界已經幾乎無法承載這股力量。只要我願意，我隨時可以成為一名真正的神祇。所以說，也差不多是時候了。雖然稍微有點捨不得。但是總歸，也必須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在我提出這件事情的時候，是一年前。當時在整個西爾凡尼亞的社會中引起了軒然大波。甚至有些白癡以此為借口發動了叛亂。當然，最後叛亂很輕鬆的就被鎮壓下去了。

「我並不是死了，也不是不再管理這個國家了。換一種方式說，我只是換了一個辦公和工作的地方而已。我可以在我的神域內觀察到帝國的任何動向。而的神域可以向我的族人們開放，而我的使者也可以降臨在帝國的任何一個角落。所以我可以繼續，毫無問題的統治這個國家。」

在議會上，面對一眾驚訝的不能自己的族人們，我輕鬆地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在得到了我這樣的保證和安慰之後，族人們的心情也變得輕鬆了起來——雖然說在這之後，我將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與他們見面了，這讓一眾族人們都覺得有些傷感。但是無論如何，我還活著，還是這個帝國的皇帝。那麼這就足夠了。

更何況，對於一個獨裁國家的，高高在上的統治者來說。還有什麼比一個「神」更合適的呢？那些自稱是神的使者的統治者，那些自稱受到了神的祝福的統治者，那些自稱神的後代的統治者，那些自稱是神選中的統治者——他們怎麼比得過一個真真切切的「神」呢？

就這樣，帝國歷四八零八年，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一手締造了西爾凡尼亞帝國的偉大的吸血鬼帝國的皇帝陛下，在八月十六號這普天同慶的日子裡，將要升神了。

第五十四章 權力交替

之前說到帝國歷四八零八年八月十六號，便是我升神的好日子。刨除一些沒見識的鄉巴佬認為「升神」說的是我要掛掉了之外，其餘的帝國子民都對此感到震驚與驚喜。神，他們所崇拜的神終於是神了……這話聽上去挺那個什麼的。但是無論如何，只要你信仰他，那麼他就算再怎麼樣，你都能編造出無數的理由讓他的行為變成正面的。這話雖然頗為唯心主義以及個人主義。但是針對目前，帝國這個剛剛由封建社會過渡到工業社會沒多久的國家來說，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或許在這之後『神皇』這個詞彙就不是西格瑪獨有了呢。」我一邊為這一天的慶典做著最後的準備，一邊對我周圍的吸血鬼同族們開玩笑。因為過一段時間，再想要見到他們就非常困難了。所以這一段時間，我盡量的和我的族人們在一起。或許那些其他的神祇並不明白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當然了，我也不會去刻意的解釋什麼。

至少我自己覺得是這樣的，我是幸運的，比起其他神祇來說我是幸運的。我的幸運在於我出生在西爾凡尼亞，我有著一群關愛我的，也值得我去關愛的同族們。永遠不會墮落的，唯美的吸血鬼們。我願意為他們付出一切，正如同他們也願意為了我付出一切一樣。這與神祇和信仰不同，只是因為我們是族人，我們是同胞兄弟。

在這樣的情緒下，他們並沒有因為我是神，我是皇帝而對我產生過度的敬畏，又或者將我與他們分成兩個不同的種族和階級。我很少感覺到那些曾經，或者正在與我處於同一高度的神祇與皇帝感覺到的「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對於一個「神祇」來說，再沒有比這更幸運的事情了。

「那麼接下來，在我不在的時間裡，帝國就拜託你們了。」最後，我以這樣的話語作為總結：「畢竟這不單單是我的帝國，更是吸血鬼，是我們共同的國家啊。」

在聽到這樣的話之後，一眾吸血鬼馬上表示願意為了帝國拋頭顱灑熱血什麼的。當然了，實際上也沒有那樣的必要。在這個物質界，能夠威脅到帝國的東西已經很少了。只要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小心謹慎，那麼這個帝國就不會出現什麼太大的問題。

在最後，最終我還是決定要擴大其他吸血鬼的權力，當然也是要他們承擔更多的責任。以此來彌補在我離開之後西爾凡尼亞的權力空缺，順便讓那些妄圖染指西爾凡尼亞最高權力的凡人們頭腦清醒一點。

說起來也算是個笑話了。在這幾年，靠著輕工業發了大財的商人資本家們很快熟悉了這個模式。並且積極地為自己謀求更多的政治權利，以此獲取更加賺錢的門路。理所當然的，他們將目標瞄準了帝國，期望能夠從化工，鐵路，航空，金屬冶煉與鑄造，亡靈機械製造，亡靈車床與生產線製造，甚至是軍工業這些「賺錢」的部門分一杯羹。

理所當然的，這些企圖全都失敗了。

想要購買的被拒絕了。想要行賄的被舉報然後罰款了一大筆。想要偷竊的直接以叛國罪抄家充公然後滿門抄斬。所以說這些傢伙啊，如果不好好地，時不時的提醒一下的話，很快就會忘記了究竟誰才是這個帝國真正的主人。看起來的確是應該更多地推進吸血鬼的生育鼓勵計劃了呢。如果可以的話，至少在每一座城市內都要放兩到三名吸血鬼。讓這些傢伙時不時的就能夠看到這個國家真正的主人。這樣一來他們多半能明白事理一點。

除了在經濟方面的嘗試之外，在政治方面這些傢伙也推出了各種旗號的亂七八糟的民間政治組織。打著改良政治以及革新之類好聽的旗號。期望能夠某渠道更多的政治利益。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夠在中央謀劃到一兩個部長的職務。如果是經濟部的部長那就最好了，國土資源部以及交通部，商業部和工業部也是好選擇。農業部也湊合。

仍舊是理所當然的，這些企圖完全失敗了。帝國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一個人類參與到中央政治中去。一些對人類資本主義採取同情策略與支持策略的半亡靈，或者是思想意識上被侵蝕，又或者是被賄賂了的劣質品，全部都被帝國專門的秘密組織銷毀掉了。在這個萬象更新的時代，帝國甚至連地方的行政權力都要逐步收回呢，怎麼可能害會將中央政府的權利交給別人？

而對於人類資本家的「議會」的倡導，帝國倒是做出了積極地回應。這也是帝國為了填補我升神之後留下空缺的最好方式。當然了，這個議會仍舊沒有他們的份。帝國只是將古老的吸血鬼公民大會重新組織了起來。並且重新劃分了一下而已。

甚至說，靠著「議會」的名頭，帝國還奪取了部分的地方權力。

因為吸血鬼的人數的問題。所以很多的郡，縣甚至沒有一名吸血鬼官員存在。所以郡議會無從談起。但是行省卻並非如此。帝國的數十個行省中，每一個行省的總督，以及要害部門的主管官員全部都是吸血鬼族人。在行省一級的行政單位開啟議會是可行的。而後每個行省再選舉五名吸血鬼族人作為代表，同時軍方八個師團中，現役師團每個三個名額，預備役一個名額。由這些人作為代表展開國家議會，作為帝國今後的最高權力機關。

在有了這個制度之後，帝國中央，或者說吸血鬼族人的權威將會更加鞏固。同時這個制度也明確規定了「只有吸血鬼才有競選與當選資格」。算是斷絕了那些人的妄念。不過更可能的是，因為這件事情的影響，那些人會放棄和平爭取自身權益的想法。發動更多無謂的抗爭……

算了，那時候就用軍隊去鎮壓好了。

第五十五章 喪心病狂

人山人海，人山人海。再往相反的方向看過去，仍舊是人山人海。原本人口數量就非常多的瓦雷德堡在這一會兒幾乎成了人的海洋。城內的旅館根本就不夠。政府出面，將一些辦公大樓以及暫時用不上的公寓闢為臨時旅館，這樣子還是不夠。最終不得不讓一部分人露宿街頭了。當然帳篷睡袋什麼的還是必須給提供的。只要支付一個成本價格就行了。就是這樣，公園，道路兩側，廣場，長途汽車站，火車站，飛機場……這些地方也都住滿了人。但是還是不行。有些人就不得不住到了城外。

有的人說。如果把佔地面積最大，房屋最多的皇宮開放。那麼基本上就可以滿足人們的需求了。理所當然的這個提議被無視掉了。因為那是屬於「神祇」的私人財產。而事實上，作為「神祇」的我，已經將城內的屬於我的神殿（還有一些其他小神，比如某西格瑪）的神殿全部開放了。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如果誰真的想要找不自在的話，那麼正好監牢，勞動改造教化所，還有非公民強制勞動改造中心。這些地方都有空的位置，誰想去誰就去吧。

儘管說作為全世界古往今來最強大的帝國，西爾凡尼亞的行政中心。瓦雷德堡堪稱全世界最繁榮的城市。不算定居在這裡的超過八十萬人口。每天單單是周邊市縣，以及遠道而來尋求機會的流動人口就超過兩百萬。但是好像這樣的盛況，卻還是從來沒有過的。即便是每年慶祝帝國建立的國家慶典，也從來沒有出現過如此景象。保守估計有超過五百萬的流動人口湧入了瓦雷德堡，為這座城市的治安，交通，衛生造成了極大地壓力。而造成了這種情況的原因，理所當然的是因為我的升神儀式。

這可是萬萬年難得一見的，一個「凡人」成為「神」的偉大時刻。數之不盡的科學與真理教派的信徒，以及大批的遊客……當然還有不少居心叵測的人都趕在這個時候向這裡湧過來。人多了事情就多了，事情多了就管不過來。那些小偷小摸的傢伙也就算了。那些亡命徒兇殺犯什麼的則讓人很頭痛。最讓瓦雷德堡的官員們覺得氣憤的，便是那些陰謀推翻帝國的鼠輩。他們不敢在正面，與帝國的大軍交鋒。甚至連在暗中搞破壞的本事都欠缺。

這些人最厲害的武器，便是一張能把死人說活了的嘴巴。用一些似是而非斷章取義的話，用慷慨激昂的演講，以及反政府的言論挑起失意者，腦殘青年以及不甘寂寞的野心家對這個帝國的不滿。以此來為自己謀取政治利益和經濟利益。

通常這些傢伙的活動規律是這樣的：

選擇一處失業率高，或者腦殘人口多的大城市。花費一點錢財辦理報紙，抨擊政府。發佈演講。以「革命」為口號，要人們站出來推翻吸血鬼的獨裁暴政。只要叫的厲害，鬧騰的歡實，就能得到那些渴望權力的資本家的青睞。同時能煽動更多的腦殘青年加入進來。他好以「募集革命經費」的名義好好撈一票。當然了，這些革命經費究竟是去結交黑社會，跟外國同屬於「暴君」的政府交朋友。還是花費在哪個賽馬場，賭場或者著名交際花的肚皮上，就不得而知了。

通常這些所謂的「革命」家們的下場則有三樣。最多的自然是被帝國政府的專政鐵拳無情鎮壓碾成粉末了。這種情況下如果行動速度快一點還好。如果慢了一點就會產生另外兩個分支選項。一個就是對方狼狽逃竄，成功逃脫。另外一個則是鋌而走險，煽動那些二逼青年展開所謂的革命。

當然這種所謂的革命妥妥的也是被無情鎮壓的命運。伴隨著這樣的煽動，那些腦殘青年們，那些死灰復燃的會黨組織，以及那些資本家暗中網羅的亡命徒就會被帝國一網打盡。如果鬧得不夠厲害，那麼這個工作就是地方守備部隊的工作。而如果鬧得太厲害了的話，那麼這時候就要請帝國的正規軍來鎮壓了。在帝國戰車的履帶前，一切螳臂當車的匪徒都將會被碾成渣滓。

而除了這種最常見的情況之外，還有另外兩種不太常見的情況。如果說之前的那些革命家，算是走偏門之中最聰明的一批的話。那麼這一批，就是聰明人中的聰明人了。只是稍微有點不要臉，沒節操。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在靠著鼓吹他們自己可能都不太明白的新鮮詞彙成名，發財之後。這些人並沒有馬上沉迷在金錢美女賭博和當黑社會大哥的興奮上。而是在第一時間向帝國政府自首。玩兒了命的出賣所謂的革命同志。將那些被他忽悠了的腦殘青年，圖謀不軌的資本家以及更多的會黨成員當成見面禮。從此忠心踏實的當帝國的走狗與喉舌。在帝國開辦的官方報紙上玩弄筆桿子。又或者譜寫小說，歌曲，理論文章，證明帝國的合法性。

帝國需要這樣的不良文人。特別是因為他們的聲望以及他們之前所從事的事業。使得這些混蛋在說出這些與他們之前所說的理論截然相反的話語的時候，顯得格外的令人沮喪——是的，我們並不指望那些閒的沒事兒的腦殘青年們理解帝國的偉大。我們只需要他們變得沮喪，喪失所謂的「鬥志」就好了。

如果說前兩類是最多的話，那麼最後一類就可以說是鳳毛麟角了。這些人與之前兩種不同。其更高級，更虛偽，更會賣弄，更具有野心。危險也更大。帝國對第一類人嗤之以鼻，對第二類可以用肉骨頭引著。但是對第三類，也就是現在要提到的這類人，絕對是殺之而後快的。因為，這些人，是真的想要推翻帝國的統治。

儘管對於強大無比的帝國來說，他們沒有什麼統治人才，他們沒有軍事人才。他們沒有領地，沒有稅收，沒有精銳的軍隊強大的艦隊以及令人髮指的各種高科技武器。他們和之前說到的兩種人一樣，實際上也就是只有一張嘴。但是他們卻懂得堅持。狡猾，並且會在帝國發現他們之前，好像是泥鰍一樣滑不留手的逃走。甚至乘坐遠洋貨輪逃跑到外地去。

雖然帝國目前堪稱是世界上最強盛最偉大的國家。但卻仍舊無法管理到整個星球的事物。如果是帝國的附庸國，或者說是南方的半殖民地阿拉比。又或者帝國在新世界的十三州殖民地還好說。帝國在這些地方都部署有大量的密探。對方一旦進入這些國家，想要尋求這些國家的政府的外交庇護，那麼帝國就會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然後通過外交方面施加壓力。這樣一來這些國家基本上就會將那些人交出來了。

不過，如果他們逃亡到了高等精靈的王國烏蘇安，又或者更有能耐一點，逃亡北地混沌信徒那裡，或者暗精靈，甚至是混沌煉獄鼠那裡。那麼帝國就沒有多大的能力去管理他們了。當然如果他們敢逃往那裡的話，帝國絕對不會吝嗇一個「叛徒」、「混沌走狗」、「被混沌的婊子迷惑了」或者類似的頭銜的。

這樣計算一下，也就只有高等精靈的烏蘇安情況最好了。我想假以時日，那裡多半會成為帝國外逃成員集中的地方。期望那些令人噁心的傢伙不要讓我可愛的學生覺得太討厭了。

不過，總而言之，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要直接把他們都給殺了，這樣更省事。只是查不到人就無可奈何了。這也是帝國目前戶籍系統仍舊不完善的一個漏洞。如果帝國能夠普及身份證明的磁卡。在各個公共場合都使用其的話。那麼或許事情就會截然不同。

更加明確的居民戶籍制度，以及數據化的居民身份系統。這兩者將是帝國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工作重點。不過短時間內，進行一次人口普查應該是沒問題的。編造一套戶籍制度並且實行也不需要幾年時間。但是數據化的居民身份證系統……這個就稍微有點難辦了。不過我想，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以帝國的力量，無論什麼事情都能夠很好地完成。最近一段時間，大型的電子計算機不就製造出來了嗎。不然你以為帝國是用什麼來完成各種彈道導彈的彈道計算的？用算盤嗎？

「時間快到了，主人。」

在我身旁，凱蒂平靜的聲音傳了過來，將正陷入遐想之中的我拉回了現實世界。我稍微愣了一下，然後站了起來，一甩披風，而後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來：「晴空萬里，艷陽高照。是個好天氣。走吧凱蒂，讓我們去見一見仰慕我的子民與信徒們。還有那些不敬的異教徒。這多半是我們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次露面了。」

「是的，主人。」即使是聽到我這麼說，凱蒂的聲音仍舊一如既往的平靜。

第五十六章 偉大的落幕式

當瓦雷德·馮·卡斯坦因從幕後走向台前的時候。透過擺放在城內各個主幹道中的數百台全系投影裝置，聚集在這座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城市中的人們，全部在第一時間見到了這位千古一帝的風采。而他們也的確如願以償了。理所當然的，瓦雷德並沒有讓他們失望，甚至說，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好上許多。

即便是那些對吸血鬼帝國抱有最大的偏見，帶著漆黑無比的有色眼鏡看待瓦雷德的人，在這一刻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的對手，目標，至少在外表上是一個無與倫比，無法媲美的偉大人物。如今聚集在瓦雷德堡的人們，有不少都是見多識廣之輩。也有不少人本身就是極為聰慧，極為卓越的人才。但是這一會兒，在見到瓦雷德之後，無論是他們自己，還是他們所見到過的，記憶中的那些人，卻全都被比下去了。

原本就堪稱禍水一級的英俊面容，在經過精心的打扮之後，將他的魅力增加到了百分之一百二十。光鮮的如同太陽一般——這麼說雖然稍微有點奇怪，用「太陽」來形容以為暗夜眷屬。但是除了眾人頭頂一視同仁的散播著光和熱，生命與死亡的恆星之外，人們的確很難找到一個準確恰當的形容詞，來形容這位風華絕代的皇帝陛下。

因為實在是太完美了。太過完美了。無論是相貌還是穿著打扮都太過完美了。雍容華貴的天鵝絨披風，龍鱗皮革的腰帶與長靴，輕銀合金的胸甲板甲，絲綢的綴花襯衫與長褲。頭頂綴滿了寶石的皇冠就好像天生應該長在他上面一樣。瓦雷德·馮·卡斯坦因。這位配備著皇帝與戰士雙重的裝備的吸血鬼，在萬眾矚目與無數人的驚呼聲中步入了會場。

「帝國的子民們，不遠萬里來到這裡的旅者們，以及帝國的朋友們。歡迎來到屬於朕的城市。」在這位皇帝陛下開口之後。即便是對於西爾凡尼亞帝國最為仇恨的人也開始遲疑起來，自己這樣做是否是正確的。因為他的威能所震懾，所以絕大多數的，原本想要搗亂這個會場，製造騷動，甚至刺殺他的人們全部停止了動作。極少數仍舊妄圖嘗試對抗神皇權威的異端分子存在。

他們或者握住劍柄，或者掏出匕首和土製炸彈。期望能夠製造混亂。而身手最好的幾個傢伙則悄悄地在人群中流動著，向著瓦雷德所在處摸過去，企圖行刺。

當然了，這些愚不可及的傢伙最終全都失敗了。在他們的心中產生一絲與西爾凡尼亞的神聖信仰不和諧的想法的同時，銀白色的光芒便籠罩了他們，讓這些不法分子消失在原地。隨後墜入黑暗之中。等待他們的，將是永恆的，絕對無法終結的痛苦與難以想像的異世界的刑法。

無視這些不和諧的因素，繼續觀看這場表演。這場瓦雷德在塵世間的最後一場演出，可以用高素質來形容。完全不需要背景音樂的烘托。當然也不需要配角來搭戲。只是瓦雷德一個人，就將劇目營造出了極為高明的效果來。

「朕帶領著帝國的子民披荊斬棘，於舊世界的昏暗與蒙昧中開闢出了一條通往文明與幸福的道路。帝國的建立，是舊世界，乃至朕們腳下的這個地球的文明史中最為重要的標誌之一。可以這麼說，西爾凡尼亞帝國是史無前例的，最為文明，繁榮，富庶並且強大的帝國。居住其中，感受著他的偉大的帝國的子民們，為你們的正確選擇，以及你們的幸運和幸福而歡呼吧！」

隨著瓦雷德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周圍，一眾數百萬的帝國人民的確全都大聲歡呼了起來。極度的興奮讓他們忘卻了頭頂的烈日，密不透風的人群以及很難熬的自然環境。幾乎洗腦一樣的感覺讓他們完全沉浸在了幸福感之中。從此之後，這些人理所當然的將成為帝國的忠實子民，也將成為科學與真理教派的虔誠信徒。

「所以，雖然很遺憾，雖然很遺憾朕朕將離開這個世界，前往更高維度的世界去。但是朕敢肯定，帝國並不會因此而沒落。朕的族人們，朕的兄弟們將繼續引領帝國的子民們，向著更加幸福，更加美好的時代邁進。而朕也並非對於朕的帝國棄之不顧。朕將會在更高緯度的世界繼續守護這個國家，守護這個國家的一切子民們！而朕的行者們將會成為朕的眼睛、耳朵與口舌。所以，請不要悲傷，帝國的子民們。虔誠信仰者終將得到他的獎勵。」

隨著瓦雷德的演講繼續，他身上的銀白色的光芒也變得越來越閃亮奪目，最終甚至超過了懸掛在天邊的太陽。他的身體也被這股力量舉起來，緩緩地升上天空。地面上，數以百萬計的帝國子民們嚎啕大哭的跪倒在地。他們明白，雖然說是這麼說，但是在他們活著的數十年時間裡，他們再無法見到這位完美的，偉大的皇帝與神祇了。

「不要哭泣，帝國的子民們。只要恪守信條，遵循我的教誨。那麼在死後，我便會接引你們升入我的神國。」

最終，這聲音消失了，光芒也消失了。名為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的神祇最終離開了這個凡俗的世界，升入屬於他的神域中去了。而他在凡俗中的妻妾們，以及被以「贍養」的名義帶走的他的母親以及岳母，也全部進入了他的神域中。留在原地的，是伸展著銀白色的六支金屬羽翼，腳踝上帶著金屬的銀白色鐐銬。身上穿著銀白色的甲冑，用繪製著帝國的旗幟，電光與明月徽章的綢條作為眼罩，蒙著雙眼的機械天使出現在了我消失的地方。

「以偉大的科學與真理之神的名義，從今天開始，這座以神皇名字命名的城市將由我來庇護。帝國的子民們，請安心好了。」

與此同時，在帝國的其他各個大型城市中，也出現了同樣的場面。通過全息投影同步播放的瓦雷德的升神過程結束之後，也同樣有與之穿著裝扮類似的機械天使降臨。其金屬羽翼或者是四枚，或者一雙。並沒有與降臨在瓦雷德堡的那個機械天使一樣，擁有三雙六枚羽翼那樣的強大存在。

只是這裡稍微有一個小小的問題呢——帝國擺在明面上的機械天使中，唯一一個擁有這樣強大力量的，就是凱蒂·歌羅西亞——她作為瓦雷德的僕從在同一時間出場，也同時退場，飛昇神域去了。那麼留在瓦雷德堡的那名機械天使又是誰呢？

雖然絕大多數的機械天使，都是在這一段時間裡，瓦雷德以凱蒂為藍本，人工製造出來的，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全部都由他製造的真正的「機械」天使。但是降臨在瓦雷德堡的那個卻並不是如此。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能看出她的不同來。那就是氣質。她的氣質與眾不同，更偏向活物，而並非是人工智能。

所以說啊，大家還記得很久很久之前，在帝國獲得了對北地混沌信徒的勝利之後所發生的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嗎？

那個叫做瓦爾基婭的混沌邪神恐虐的女武神，在當時死掉了啊。當時有提到。她的靈魂並沒有像是絕大多數的混沌信徒那樣進入混沌亞空間，那是因為她已經喪失掉了對恐虐的信仰的緣故。所以說瓦雷德還真是可怕呢，憑著一張小白臉和一根舌頭就把全世界最善戰的邪神的牆角撬了什麼的……

這一會兒，在看到了出現在瓦雷德堡的機械天使之後，一直在亞空間內窺伺著帝國的混沌邪神們，其中三個露出了曖昧的值得玩味的笑容來，而一個——也就是恐虐則在短暫的驚訝之後陷入了無法抑制的狂怒以及難以忍受的屈辱之中。

隨便哪個男人，就算是平時顯得很懦弱很沒用的傢伙，在這種情況下也會顯得很生氣的吧。更何況是管理著戰爭和殺戮慾望的邪神。混沌亞空間內馬上掀起了一輪腥風血雨。對方甚至想要掀起新一輪的混沌入侵。當然，這個決議被其他三個邪神聯合抵制了。至於進攻瓦雷德的神域的事情，他一個人也做不到。所以到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的發生。

大概會被嘲笑很久吧，這個可憐的傢伙。

那個靈魂被瓦雷德帶走了之後作為動力源與中樞，放入了完成度最高的最優秀的機械天使體內，在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與調整之後，便成為了不亞於凱蒂的強大存在。其力量與她的惡魔形態有過之而無不及。可以說是煥發了第二春……無論是在身體上還是在愛情上什麼的。而寢取了邪神的感覺也相當好，瓦雷德對此很滿意。

就是這樣，目前守護著瓦雷德堡的六翼機械天使是瓦爾基婭，瓦雷德麾下的女武神……

大結局永恆的戰役

時光飛逝，距離瓦雷德升神已經過去了數百年時間，在這數百年時間裡，物質界的動盪不安絲毫沒有影響到西爾凡尼亞帝國的快速發展。日新月異的科技，愈發強盛的軍力與經濟實力，讓一切針對帝國的明槍暗箭都成了笑話。就這樣，在極快速的發展之後，帝國最終擺脫了地心引力的舒服。離開了這顆被神皇瓦雷德命名為「地球」的行星。

緊接著科技飛躍而來的，便是新一輪的殖民熱潮——在這個地球的土地與資源幾乎被西爾凡尼亞帝國佔盡。人們迫切的期望著新的領地與市場的情況下，再沒有比這個更激動人心的事情了。帝國首先開採了完全由魔晶組成的巨大的衛星莫瑞亞。這足夠西爾凡尼亞帝國使用萬萬年的純粹的能量讓帝國再沒有後顧之憂。在這之後，在這個恆星系內的各個行星上，由遠到近的逐一出現了帝國的殖民地。而在恆星系的太空空間中，各種功能的空間站也逐漸增多起來。

就這樣又過了上百年的時間，帝國的科技再次有所突破，強大的反物質引擎，以及空間折疊技術都已經成熟，新型的武器裝備以及新式材料，人工智能程序也都已經完備。在一次盛大的典禮中，吸血鬼族人們盛讚神皇瓦雷德之後，便啟動了這第一艘可以進行外太空勘探的戰艦。

這一切都在瓦雷德的計算之中。數百年時間過去了，這位新晉的科學與真理之神雖然平時辦事很不靠譜。但卻是真心喜愛著他的帝國與他的族人們。平日裡在神界之中，他與其他神祇衝突不斷，卻也是為了帝國的發展。這一日他在神域中看到帝國放飛了外太空戰艦，不由得也大感欣慰。

就這樣，整整四萬年時間，帝國在宇宙範圍內開疆拓土，佔據了無數星球，星系。將帝國的「絕對、永恆之秩序」以及科學與真理之神的信仰傳遍了宇宙。在這期間也遭遇了各種各樣的外星種族，甚至有些種族的生命形態與帝國所知的完全不同。期間有合作，有交流，當然也少不得戰爭。不過帝國的疆土仍舊穩定的擴展著。在攻破了生物技術的難關之後，吸血鬼生育率低下的問題也已經解決。人造血液的生產，也使得吸血鬼可以無需吸食人體血液。甚至如果願意進行徹底的身體改造，那麼戒除對血液的嗜好也並非不可。

在四萬年的時間裡，帝國強大，先進，進取並且團結。對此，不少與帝國毗鄰，敵對的種族也不由得生出了一種無力感。認為帝國是不可戰勝的。其中以帝國的附庸種族，也就是人類叛逃組成的聯盟為最。對於這些敵人來說，帝國這等毫無道理的強大即令人羨慕，更覺得沮喪。

然而，帝國的這種強勢與無可匹敵，卻在這一年戛然而止——

帝國歷四四八零九年八月十六日。蒼茫星海之中，一艘黑色巨艦倏忽而過，閃爍之間，便已經消失不見。這等行進速度在宇宙中其他幾個等級的文明看來，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不過對於西爾凡尼亞人來說，卻是稀鬆平常。

這一日正逢得是神皇升神之日。帝國上下各領地均有慶典。時間統一，都是按照當年在地球上的標準時間。而在這茫茫宇宙之中，雖然沒有恆星行星的運轉作為參照物。但是智慧生靈的科技早已經登峰造極，計算時間流逝並不是什麼要緊的科技。因而這艦船上仍舊知道這一天日子的重要。艦長伊特拉斯·馮·卡斯坦因在艦內神殿中做過禱告，便按照節日傳統，開始閱讀有關神皇的偉大事跡。

「雖然我在宇宙中孤身一人，但是神皇的光輝卻無處不在。」讀到最後，伊特拉斯艦長覺得有些寂寞。便這樣自我安慰道。

這一艘戰艦人工智能已然登峰造極，他本人又是魔力通玄的強大亡靈巫師。這一艘可以看作是亡靈的戰艦，以及戰艦內的星際陸戰隊，他一個人便能夠控制。假借戰艦內的輔助道具，他一個人的思念便能波及一個星球的生物，又或者擴散到宇宙中上億公里的範圍之外。這也是帝國最新科技的能為。

憑藉著這樣的能力，吸血鬼們仍舊可以完完全全的掌握帝國的全部軍事力量。平素裡遇到什麼挑戰，單單一位艦長出動，便能縱橫一個恆星系。數十名艦長一齊聯手，便足以掃平一個小國的全部軍隊。倘若是帝國黑色艦隊半數出動。便是掃蕩宇宙也並不是不可能。這位艦長目前正是得了消息，帝國一處殖民地受到異教徒——那些叛逃人類的攻擊，因而前往支援的。只是越接近目標，他心中便越覺得不安。這位艦長也是巫術極佳的人，知道往往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之前，自己都能得到預兆，因而愈發戒備。

這一戒備，可算是救了他一命——在一處虛空之中，帝國戰艦停將下來，而後數十艘偵察機便灑了出去。眼看著對方謹慎，伏擊者便也不再隱藏。解開迷彩立場顯出本形來。卻是讓那位帝國艦長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正是帝國目前最大的敵人，信仰著混沌邪神的異教徒的龐大艦隊！

這位艦長事先並沒有得到消息，可想而知對方這一回就是設下埋伏要等著自己上全套呢。不過即便是如此，憑借這些異教徒從帝國那裡偷來的二流科技武裝出的不倫不類的戰艦，就算數量眾多，也不會是帝國主力戰艦的對手！

眼看著敵人眾多，這位艦長也完全沒有想要逃走的打算。儘管並沒有任何人聽得到，但是他的聲音仍舊慷慨而豪邁：

「敵眾我寡，然而神皇教誨令我等無所畏懼！全艦，護盾立場打開！武器庫解鎖！鬼嘯戰機充能！為了帝國的榮耀！為了神皇瓦雷德·馮·卡斯坦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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